《嫡秀》 第一章 失母 王妈妈抱着刚刚三个月的小姐，脚下的步子却异常焦急，许玉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行了，自己终究还是要再次失去母亲，只是前世自己还是个婴孩完全没有印象，自从重生之后，自己每天都在提心吊胆自己幼年就要失去母亲的庇护，如今看来今世也是一样，可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六姑娘来了”丫鬟佩云这时迎了上来，旁边的小丫头打起帘子，王妈妈抱着许玉珍进了正屋。许玉珍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赵氏脸色蜡黄地躺在床上，眼泪就流了下来，却是不像其他婴孩那样大哭，王妈妈将她放在赵氏的枕边，赵氏看看她，缓缓地伸出手摸了摸许玉珍的小脸，许玉珍懵的伸出手抓住了赵氏的手，可是小手却有些抓不住，想开口叫娘却叫不出，这会儿到是真的哇哇哭了起来， 赵氏想哄她，可话却已有点说不出了，只是伸手握着她的小手，又悲伤又怜爱地望着她‘母亲、、、”五爷许华承也扑到床前，看着妹妹哭，自己也呜呜地哭了起来，许玉珍这才注意起大家都在这里，自己的同胞姐姐今年今年已经12岁了，她抓着自己哥哥华承的手，眼里含着泪，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旁边的王妈妈怕吵着女主人，赶紧要把许玉珍抱起来，赵氏动了动手示意不要，她知道如今自己身子已经挺不了多久了，这三个孩子中唯有这个小女儿她最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许明武是个好的，可是自己一走他定是会再续弦，有了新夫人之后他会怎样还真是很难说。 儿子许华承是嫡子，丈夫对他寄予厚望，大女如今已经12岁，而且聪慧又知理懂事，过几年应该就要出阁了，丈夫应该不会亏了她去。 只有这个小女儿，年纪这般小，没有母亲爱护教导，等新夫人一进门、、、 “老爷、、、”佩云低低的声音响起，赵氏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丈夫许明武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许华承许玉芳让到了一边，许家二老爷忙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道：臻儿，你觉得如何。 二老爷许明武与赵氏成亲多年，感情甚笃，眼见妻子如今将要撒手人寰，不禁难过异常，虽则之前太医之类均说已经撑不了不久，可是心中不免还是存着些奢望，不想、、、 “老爷，妾身要先走了‘赵氏艰难地开口道。“不不、、、你胡说什么，已经去请太医了，必然没事的，你好好的躺着” 赵氏摇了摇头：“妾身撑到现已是老天仁慈，并没有什么怨言。老爷，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说” “妾身的嫁妆已经叫他们全部收拾好了，胡妈妈！”赵氏的陪房胡妈妈走了上来“老爷，这是嫁妆单子。” 许明武接了过来“你这是、、、” “妾身在这世上最信任之人唯有老爷，我所出三个骨肉全部托付给老爷，这嫁妆我也托付给老爷，芳姐儿大了，我也已经交代过她，凡是首饰东西之类的我死之后全部封起来，等到芳姐儿他们三个各自成家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们的，至于他们三个如何分配就由老爷决定好了，外面的庄子铺子必须有人打理，就只能辛苦老爷了，老爷只要定期见见管事们便可，账册什么的让芳姐儿打理” 许明武沉默了一会儿，想说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云云，却也知道妻子已是油尽灯枯，这便是临终的安排，若不答应她，只怕她都死不瞑目，丈夫管理妻子的嫁妆固然是不合规矩，只是自己母亲对妻子一直心怀芥蒂，对自己的这三个嫡出子女也是平平，她走后恐怕母亲也不会因此而对他们三个好些；况且母亲在她还没去时便已打算让自己续娶表姨妈的女儿，只怕妻子也担心她的这些嫁妆今后到底能不能交到这三个孩子手上，自己岳父岳父又早已过世，如今的女主人赵夫人是妻子的娘家嫂嫂，但跟妻子之前有过龌龊，唉、、、横竖芳姐已经这么大了，人又能干聪慧，那些死物自然可以好好守着，自己只是在外面上出出面倒也没什么。 许明武伸手替赵氏抚了抚头发道：这些你都放心，我都应你，承哥、芳姐儿、珍姐儿三个我自然也会好好地，你都放心。” 赵氏点了点头，流下了眼泪：“我跟老爷十几年夫妻，这已是我的福分了，万望老爷多多照看的三个孩子，尤其是珍姐儿，这才几个月就要、、、。” “这你放心，他们三个一定都会好好长大，你要信我。” 许玉珍这会儿只是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前世自己母亲去世时自己也只是个婴孩，对母亲半点印象全无，可是老天居然给了她一个机会，让自己在重病又抑郁而终的情况下重生了，现在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原来有母亲疼爱挂心的感觉是这样，可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要生离死别了、、、 这时赵氏示意先把玉珍抱回去，王妈妈刚抱起许玉珍，许玉珍一着急，就又像小猫般似的哭了起来，小手只抓着赵氏的头发不放，小小的婴孩在那里哭的上不了气，让人看了更觉着可怜，就连许明武眼睛也忍不住一酸：“难道这小女儿竟也知道自己母亲将要不久于人世了吗” 顺安15年十月，伯爵府许家二夫人过世，同年11月许明武的母亲李老夫人告知她已定下工部员外郎王家的三女儿为续弦，等许明武服完一年丧期之后即刻娶亲。既然自己的父母亲已然认可这门婚事，许明武也没说什么，只是禀明了父母赵氏嫁妆的安排，所有东西全部封在依兰院，外面庄子铺子的房契地契等许明武拿着，但是账簿之类则直接让芳姐儿对账。 赵氏做出这样的安排，侯爷没说什么，世家大族最要的是脸面，难道作为公婆还会去贪儿媳妇的嫁妆，只是李老夫人有点不高兴，觉着儿媳妇做这样的安排就是在防着自己的远房侄女，不然哪有将嫁妆托付给丈夫的，以后自己侄女进门让人家怎么想。 许明武现任通政司左副使，因夫人去世，他除了每日上衙之外任何节庆宴乐均不参加，只每日回来与儿子女儿混着，一来是因为赵氏过后他的确是很伤心，二来对自己母亲完全不顾妻子重症在床，紧锣密鼓地张罗自己续娶一事也有些怨言，只是孝字大过天，他亦无可奈何。 许明武的两子三女，其中二姑娘、五爷、六姑娘为嫡妻赵氏所出，三爷同四姑娘为锦姨娘所出，锦姨娘原为赵氏陪嫁，因赵氏生下二姑娘后三年未曾有信便将她抬了姨娘，她过了一年之后便生下了三爷，四姑娘比六姑娘许玉珍大了两岁，至于二房唯一的嫡子承哥儿现在六岁。许明武房中仅两个姨娘，除了锦姨娘外，还有一个桂姨娘，原是老太太那边的人，老太太让她过二房照顾二老爷，赵氏就是看着老夫人的面子也得给她抬了姨娘，只是从未生育过。 许明武自妻子去后竟觉得分外伤心，只能每日来看着她所出的三个孩子，承哥儿是她唯一的嫡子，当日妻子为了怀个儿子，不知遭了不少罪，所以他对承哥虽然疼爱，却也十分的严格，承哥5岁就已经启蒙，读书写字是每日必须的功课，除此之外许明武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还得找人教他些骑射功夫。自己的大女儿许明武放心得很，从小聪慧懂事，又爱护弟妹，妻子过后她便跟她说要将妹妹珍姐儿搬到自己院子里去，虽然姑娘身边丫鬟嬷嬷一大堆，但是若是没个人看着，难保奴才们会不尽心，小女儿还这么小，若是受了委屈也说不出，有芳姐儿看着他也放心。 只是自己每次去看她们两姐妹，抱着珍姐儿的时候，她都是异常粘人，非要他抱不可，等到自己抱着她的时候就十分安静乖巧，难道女儿这么小就已经知道自己失去母亲，所以才这么依赖父亲。 荣喜堂内，李老夫翻着经书，嘴里念念有词，老爵爷喝着茶，忽然开口道：赶明个去打听一下，最近宫里要放出一批人来，请两个好的回来教导教导元姐儿他们” 李老夫人听罢愣了一下道：“侯爷为什么提起这个，可是元姐儿她们有什么不妥。”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们姐妹几个都很好，只是五年前选过秀之后再没有选过秀，去年是因为北边那场战事所以没选，等到十八年是肯定会再选的，倒时元姐儿跟芳姐儿两个肯定是要参选的，皇子们都渐渐大了，就是之前成年的皇子已经选了正妃但是侧妃却是还没有，元姐儿芳姐儿她们两个要趁早学学规矩，若是有造化，岂不是比我们自己为她们选婚事体面得多。” 第二章 姐姐 卯时许玉芳照例醒了过来，几个丫鬟赶紧上来伺候，梳洗打扮过后，墨荷端了一碟枣泥糕出来，许玉芳吃了两块，净了手，正要去看看妹妹，可巧王妈妈自己抱着许玉珍过来了，便问道：“这会子时间还早着呢，妈妈怎么这么早便把妹妹抱过来了。” 王妈妈笑道：“六姑娘今儿醒的可早呢，昨晚睡得也好，只起来了一次。” “是吗？我看看”上前抱了妹妹一瞧，果然精神很足，眼睛一看到她咧着嘴笑了，还伸手抓了抓她衣服。 旁边王妈妈笑道：“咱们六姑娘真是聪明，知道这是姐姐呢” 许玉芳听了这话也觉得非常开心，她身为长女，从小稳重大方，更自母亲走之前，句句嘱托她要照顾弟妹，华承是个男孩子，自然父亲会好好教导，这个小妹妹自己作为姐姐倘若照顾不好，怎对得起母亲，只是自己如今已经12岁，过得几年出了孝，恐怕就要出门，到时、、、 想到这不禁皱了皱眉，王妈妈忙道：“可是六姑娘尿了” 怀里的许玉珍便叫了“啊、、、”一声《我才没尿呢》 “呵呵，没有尿。你看妹妹可听得懂你的话呢” 许玉芳正逗着许玉珍叫人，胡妈妈进来道“姑娘，时辰快到了，老爷那边已经好了。” 许玉芳边带着妹妹跟着丫鬟妈妈一群人先去正院给父亲请安，然后再一起去荣喜堂，请安完毕后老侯爷、世子爷许明文、许明武自然是有公事，小爷们要上学，用过早膳后都各自出门了，剩下的就是世子夫人同小姐们了，一行人移到了左边的厢房说话 大姑娘许玉元照例坐在老夫人的旁边，其他姑娘依次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小凳子上，未满周岁的五姑娘六姑娘由奶妈抱着坐在小凳上 “好了，你要忙着理家事，便去吧，留着孙女们跟我说话就可以了，对了，记得赶紧收拾个干净的院落出来，人已经请到了，过两天便过来了，可不能怠慢了” 李氏忙道：“已经收拾了梧桐轩出来，那里清净，地方也大，嬷嬷们来了之后先住那里，她们姐妹平日也去那里学习，，母亲觉着怎么样？” “嗯，就那里吧，你先使人去问问什么时候人能进府，也好早做准备。” 李氏应了一声便行礼下去了 “祖母，您和母亲说什么？孙女怎么听不懂，是谁要进府”大小姐许玉元搂着老夫人的胳膊道 “小人精，平时不是你最聪明吗？怎么这会儿又听不懂了”大小姐从小养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非常疼她，元姐儿在老夫人面前也很说得上话 “母亲说我们以后要去梧桐轩学习，难道又请了个女先生？” “呵呵、、、又要请什么女先生，你们姐妹认得字就行了，难道元姐儿还想考状元？” “那我猜不出，祖母，你说嘛” 许玉珍年纪小又嗜睡，有心想听清楚说什么奈何身体机能先做出了反应，直接睡过去了，自己这个祖母前世对自己并不亲近，大概是为着母亲的缘故，只是自己当时无娘教导，后母有了亲生儿女之后也把自己丢在一旁不管不顾，，只想着她是自己的亲祖母，便百般亲近讨好，却也得不到她一个正眼看待，想想还真是傻，有些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太过在意反而自添烦恼，害的自己终日惶惶不安，身体就越发不好了。 许玉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院子，自己姐姐正临窗和丫鬟墨荷做着针线 “姑娘给六姑娘做的鞋子真费工夫，鞋面这么小，却还要绣上东西，绣了这么久，这要绣很久呢” “不费事，明天就能做出来了，妹妹都8个月大了，马上都要会走路了呢，穿上鞋才好学走路，况且过几天后我可能都不得闲了，要跟嬷嬷们学规矩了呢” “姑娘，嬷嬷们要教导什么呢，请的是什么样的嬷嬷呢”小菊年龄较小，在旁边理着布头好奇地问 许玉芳笑了：“什么样的嬷嬷我可不知道，自然是极好极懂规矩的嬷嬷了” 原来是要请嬷嬷们来教导姐姐规矩了，姐姐还在孝中，学学规矩也不能说是什么错，原来祖父早早就打算着要攀附皇家，只是想到自己姐姐这样端庄贤德，仪态万芳，以后却要为人侧室，许玉珍不禁十分难受。只是看着姐姐风淡云轻的样子，像是对祖母忽然邀请专门的宫廷嬷嬷来教导一事毫不在意。但是许玉珍知道自己姐姐的心里不是不明白，前世时虽然从自己记事起姐姐就已经不再身边，但是之后几年自己有同姐姐见过面，她在王府里及宫里时都还算不错，若不是后面自己和哥哥拖累了她，父亲又去世，也不会、、、今世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纵然不能帮姐姐的忙，也决不能再拖累她了 “六姑娘醒了呢”听到小丫头说话，许玉芳赶紧让去叫外边的王妈妈进来，看看妹妹居然朝自己挥舞着小手，就过去抱了她，又逗她“叫姐姐、、、姐、、、姐、、、”许玉珍手舞足蹈得“呜哇、、、呜哇”的叫，也没叫出姐姐来，倒惹得许玉芳笑个不止 “姑娘，老太太那里的黄莺姑娘过来了” 许玉芳忙迎了出去，黄莺禀明了来意：工部员外郎的夫人来了，让五姑娘六姑娘过去见见呢。 许玉芳到的时候没见到其他的姐妹，就连自己庶出的妹妹也不在，不禁有些生气，纵然已经定下了王家的女儿做自己的后母，但一年丧期都还没过，就这样毫不避讳地上门来见她们姐妹，老夫人果然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们母亲吗？纵然只是人情往来，可只是只把她们姐妹叫来见面是什么意思，祖母连稍稍遮掩一下都不肯吗？ 第三章 王家 “你们姐妹两个见过王夫人” 玉芳依着祖母所指乖觉地行了礼，后面王妈妈抱着玉珍也行了礼，王夫人40来岁，看着和蔼可亲，等玉芳刚行了礼，她便满脸堆笑地拉着玉芳的手摩挲，转头对李老夫人道：“表姐，我真真羡慕你，看看芳姐儿这模样同这气派，你们府上的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让我爱都爱不过来” 王夫人跟来的人早已将礼物打点了出来，玉芳忙谢过，却并不说话，只垂着头任由王夫人拉着 “她年纪小面子嫩，快别夸她了。”老夫人原本颇有兴致，只是这会儿见玉芳如此便有些不自在，也不知自己这个孙女是因为害羞而不吭声还是心有怨言 “表姐就是爱说客套话，我看着真真是个拔尖的。”又问玉芳几岁了，平时都爱做些什么 玉芳回到：“十二岁了，平时在家只是与姐妹们做做针线”又被王夫人拉着好一段夸赞，这番作态让玉芳实在恶心至极，只是面上并不敢显露。 夸完了玉芳，又要抱玉珍，玉芳心里自然极不愿意，只是老夫人在旁边已经一叠声叫着王妈妈：快抱过来”，也没得办法，想来自己姐弟妹三人失母无依，虽然父亲疼爱，但是如今自己一家都住在伯爵府里，一应事宜均无法做主，今后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却见这时玉珍刚被抱住，却似不舒服似的拼命扭着身子，刚开嘴就要大哭一般，王夫人刚说着什么府上六小姐看着如此玲珑剔透之类的话，见这样有点不好，赶紧又给回了奶妈，只是夸奖的话还是说了一箩筐，见这六小姐回了奶妈的怀抱又乖觉的不得了，便觉着十分没意思。 玉芳心里暗暗觉着好笑，又觉得小妹这是善解人意，这是居然又看到小妹妹朝她咧着嘴笑，更是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 老夫人见这样更是觉得气闷，便让她们退下了，自己留着王夫人说了大半天的话，还留了晚饭，因二房几个小主子都要守孝，这期间二房都是自己吃饭的，所以两姐妹倒是不用再去见王夫人了。 王夫人刚回来，便听人报王大人正在正房等着她呢，此时王大人正坐在八仙桌前喝茶，见她回来便道：“夫人回来了” “是，老爷来多久了” “也不久,今天去伯爵府怎么样，都见到谁了？” “左不过是嫡出两位小姐，其他人也懒怠见” “那小五爷就没见到？” “小爷们都去上学去了，况且妾身也只是去串串门子，倒不好做得太扎眼了，惹人笑话” 王大人放下茶杯：“两位小姐看着性子如何” 王夫人笑了下“一个才八个月大，哪还看得出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那位二小姐倒并不多话，看着确实极聪明稳重的样子” “哦？”王大人倒有些吃惊“她们那样人家的姑娘自然是聪明的”想了一下又对王夫人道“也先别再急着去见那位小爷了，等一年丧期过了便再说，对了，时间也没有多少了，宛若的东西要早早预备好，一年一过恐怕就要立刻选定日子了，还有，没多少日子了，你要好好教导她才是。” 王夫人应下不提。、，两夫妻说完了话，王大人自去了姨娘房里，王夫人梳洗完便去看女儿，周宛若彼时正在榻上卧着，听见母亲来了，忙起身相迎，王夫人进屋里坐下，待下面人上完茶水便命人都下去了。自己抚着女儿道：“今天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理了理咱家厨房的事，正好今天碰上两个做粗活的婆摔了几个盘子，娘，我已经让把她们打发了” 王夫人听了却不说话，王宛若奇怪道“娘，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却见她母亲叹了一口气道“你从小就是这急脾气，这倒是怪我了，没有好好嘱托你。你从小哥哥让你，你姐姐妹妹自然更不敢惹你，我就是太疼你了，倒让你越发不知道轻重了” “娘，你怎么这样说，我是哪里不知道轻重了？” “我且问你，只是打破盘子这样小的事为何却要将人打发出去，自让你跟我管家以来你不知道发落了多少人，就你身边的这些人见了你也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以后等你出了门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得罪人呢” “母亲拿我当什么人了？我既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轻重，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况且母亲让我学着管家，我自然要管理得妥妥当当，难道还能让那帮奴才糊弄我不成” 听了这话，王夫人便道：“从小我便知你聪明，只是你这不饶人和这张狂的性子我真是忧心，虽然不该和你说这些，这是你也该改改你的性子，许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又是做续弦的，上边已经有嫡子嫡女了，你若不收敛自己的性子，进门就漏锋芒，只怕小姐小爷们也不敢交由你照看，到时候连下人们都要笑话你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那么蠢笨” 王夫人神色却不见半点轻松“从明天起你就安心地做自己的针线活，管家的事不必再管，若是无聊便和你妹妹说说话，姐妹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你虽然是我生的，她是庶出，可是终究是姐妹，你这样成天看不见她，我是断不会依的” 见母亲发了怒，王宛若也只得乖巧地起来应了声“是” 锦华苑中许明武边抱着许玉珍逗着边听着大女儿说着闲话，知道了今天王夫人来了，脸色颇为难看，许玉芳还道“王夫人还送了我和小妹一人一个金玉戒指和珍珠手钏呢，只是那珍珠手钏看着是极好地质地，女儿受这样贵重的礼真是于心不安” 许玉珍在父亲的膝盖上砰砰地跳，笑的口水直流“原来自己的姐姐是这么能干” 说话的两人见她这样反而笑了起来，许明武拍了下她的屁股道“怎么这么精神呢，这几个月看着越长越大了，抱着沉了不少” “是啊，妹妹比之前壮了不少，我听奶妈说平时又很乖，该吃时就吃，该睡就睡，从不胡闹” 起来拿绢子妹妹擦了擦口水，她却不知自己的妹妹因为知道自己前世身体不知较弱，最后也是死于常年体弱的，所以今世才时时想着要自己的身体好好的，虽然小小人儿做不得什么，但是配合大人的照顾却是可以的。 第四章 春暖 埠京的三月还是冷得刺骨，在三月初的时候还下了一场大雪，因着天冷，又刚过完了一轮又一轮的大节宴请，现在京中的各个王孙贵族，公卿侯爵各府都沉寂了下来，许家的女眷们更是足不出户了。 李老夫人因年节时入宫朝贺时受了风寒、后又应酬宴请，出了年就越发不好大病了一场。许家三老爷是庶子，早些年老爵爷待他成亲后便早早地给他捐了个小官分了出去，如今上任在外地，李氏如今作为唯一的儿媳妇，既要侍奉婆婆兼姑母，又要统理家事，还要照顾教导女儿，虽然身体素来康健，但长久下来还是熬得人瘦了一圈，因此待老夫人的身体好转后她自己才得狠狠地修养了一番。 因此整个二三月许玉珍倒闲的很（还没到一岁的娃自然也没什么可忙的），整日闷得发慌，偏偏丫头们还整日拿什么小鼓之类逗她玩，她哪里会感兴趣，每每都用手推开或是用肉墩墩的手扯那两枚弹丸，结果反倒让人觉着她颇爱玩，越发把那东西往她跟前凑。 许玉珍现在十分着急自己说话的事，虽然整天看着人想说话，说出来的却总是“啊啊啊、、、”。府里进了两位嬷嬷，许玉芳每早请安过后都要过梧桐轩去学上一上午，许玉珍倒是想每天跟着姐姐去，只是她说的话至今没人听懂，也不知道许玉珍她们都在学些什么。 这样一直到了四月，天气终于慢慢地缓和起来，许玉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她闻到了院子里的桃花香。脱掉了厚厚的襁褓，许玉珍开始试着站立和走路了。 四月十五那天老太太身子好了，心情也好，便命人在花园子里预备赏桃花，老太太兴致好，众人自然都要跟着，午后大家便都到了园子里凑在老太太身边说笑。 前世时许玉珍是十分抵触这样的场景的，只因那时王宛若那时颇为厉害，自己小小年纪就被养在她身边，大概初始时她为着站稳脚跟，待自己还算不错，可自己自从记事起，不知道怎么自己身子一直不好，再加上她时时训诫打压，父亲就是看见了，也不能説她教导女儿就是错了，自己终日惶惶不安，忧心自己无用，不得母亲欢心，虽然后来知道她虽非生母，但因失于调养，已然是个药罐子般活着，性子又养得自卑懦弱。那时还想着为甚祖母亦不喜自己，自己还是她嫡亲的孙女呢，就算自己后面境况惨淡，她也不愿将自己就接过去照看。平时对着自己，就像是极不耐烦似的。自己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竟觉得自己是怎么地傻，有些时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的再多再大的牺牲也不会换来真的感情的，自己重生一回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知道自己有个这般护着她的姐姐，还有哥哥，只有她才知道哥哥有多么地好，还有父亲，已然觉得满足，从今之后，自己再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烦恼伤心了，今生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下去，再也不要拖累了姐姐。 许玉芳为赵氏长女，从小赵氏对她教导极严，从小端庄受礼，说话行事也讨人喜欢，赵氏在时经常带她在身边，人人夸赞，只老太太对赵氏所生儿女均不喜欢，因此对她也是淡淡的。此刻眼见着老太太身边许玉元妙语如珠，许玉兰亦在旁边凑趣，李氏进门就是世子妃，膝下现在已是两子两女，她又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自视甚高，从不把二房三房放在眼里，从前赵氏在的时候便经常打压赵氏，弄得老太太越发不待见赵氏。如今更是让大房所出的子女团团围着老太太，只顾着说笑逗乐，也不管二房的几个孩子，许玉芳知道自己若是上前，只要说个话许玉元便要堵自己一下，倒是要闹出争端，老太太心早就是偏的，许玉元就是她的心肝宝贝，大房这是要越发的压住二房，就让她们高兴着，自己可不要做扫兴的人，便叫着丫鬟奶妈到那青石板路去扶着小玉珍学走路。 许玉珍如今虽然九个月大，但因为之前几个月天气严寒，小孩子穿的多又一直裹着，轻易也不让动弹，现在也只是扶着东西能跌跌撞撞地走，抱着她的奶妈刚她放到石板路上，便迈开小短腿要走，玉芳便上前自己扶着她走路，几个来回后越走越顺溜，玉芳便抱起她要她休息，却见妹妹不依，非要扭着身子往下，只好又扶着她走去这去那。走到了桃花树下，又呀呀的指着树上的花儿叫，奶妈赶紧抱她摘了桃花，大房这边凑在老太太这边说笑，二房这边就许玉芳、许玉珍、和许玉婉，许玉婉才3岁，只有自己奶娘抱在一旁孤零零的，年纪还小，也不知要上哪里玩去，玉芳倒真是顾不上她。 “你们倒是好兴致，躲在这里清闲了”老太爷爽朗的笑声传来，许玉芳回头去瞧见自己祖父手里拿着串珠，昂首阔步地从游廊走来，身后大伯父牵着三弟许华德的手，许华仁许华谨跟在大伯父后边，自己的父亲边走便和弟弟说着什么，许华承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看着玉芳倒想笑。 大家见老太爷忽然来到，忙都起来，许玉芳赶紧带着妹妹过去，给老太爷请了安，众人见罢。 老太爷今日无事，二儿子今日又休沐，知道老太太她们来赏花作乐，老太爷倒不是迂腐之人，想着要来合家乐呵乐呵，便把两个儿子同孙子们都叫了来。又嫌原本的春熙亭地方小，叫把东西都摆去那湖上的缀欢阁，也不拘男女了，都是一家子骨肉。 李氏忙叫仆妇丫鬟去准备，大房二房跟老太爷的姨娘自然就都回去了，李氏想想只得自己又先到缀欢阁去打理。其他人沿着路边赏玩边走，许玉珍见着父亲，扭着身子要他抱，许玉芳却是不许，许玉珍前世的时候父亲十分疼她护她，她身体不好，在父亲面前也是时时撒娇，所以到了今世见着父亲更是十分依赖。眼见着许玉芳把她伸出的手又放了回去，自己爹爹跟着祖父大伯父说话也看不到她，竟有些急了，“爹爹、、、爹爹”许明武听到这奶声奶气地声音，震惊地回过头来看着许玉珍，许玉珍这才惊觉自己会说话了，朝许明武挥着手叫着“爹爹、、、爹、、、爹”叫得很欢，许明武笑的异常开心，上来抱着许玉珍亲了她一口，笑道：“哈哈哈、、、珍儿会叫爹爹了，真是聪明” “珍姐儿也快周岁了吧？是该会说话了”许明武这才想起父亲在旁边，自己这样倒是有些不太妥当，却见自己父亲好像并不在意，还十分高兴地逗着小女儿：“那祖父会不会叫呢”许玉珍依依呀呀说了好几声的“堵（祖）、、、堵（祖）”父却是说不出来，老太爷倒是高兴，幸好老太太本来不喜欢，也没上来说要叫祖母，不然当场叫不出“祖母”，恐怕老太太要更不高兴了。 最兴奋就是许玉芳和许华承了，许玉芳自己接过妹妹，走在众人后头，引着她叫姐姐，许华承自然也是兴奋地跟着，听着妹妹很给面子的叫了“姐、、、”“哥哥、、、哥”两人都高兴得很，许玉芳是长姐以母自居，自然很高兴，许华承倒还是小孩心性，觉得妹妹第一天会说话便叫了哥哥，自然高兴，许玉珍睁着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们，只觉得这春日的阳光，真是暖和。 第五章 命好 缀欢阁里大家齐聚一堂，老太爷不高兴守那迂理，只叫上设了他和老太太两个位置，下面座位只设两排，大房二房依次坐了，李氏也不用伺候，一块坐着，只管吃喝谈笑。许华仁如今已14岁了，从他5岁开蒙起老太爷就带在身边教导，才学虽非极佳，但是极通人事，老太爷极看重，许家嫡长子的教导至关重要，老太爷自己一手安排，就连大儿子也不能插手，不过许华仁为人做事极为妥当，倒是比世子爷强多了。这会儿他正说着五月初一要去朝元观打醮的事 “孙儿之前已经去过朝元观好几次，虽则地方远些，但是听说里面供奉着元始天尊，打醮拈香最是便宜，而且道观年代久远，想来最是灵验的。十年前还听人说人曾在那看到过长春道人” “既是长春道人都莅临过的道观，想来不会错的，你跟着管家打点好到时我也要去，你去不去？”却是问老太太 老太太忙道：“自然要去，那他们几个小的是不是也都要去” “全部都去，都去清清心神，去去浊气，常说求什么都要心诚，一年到头自己人都不露一面，只是点什么灯加香烛钱有什么用。” “这样的话母亲妹妹们都去，道观那可能有些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们都是出家之人，况且我们在那正殿上，到时只是让几个德高望重的道长进来就是了。？” “你帮着你侄儿安排一下，他年纪轻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咱们去的人多，但是不要太张扬了，只带着必需伺候的人就可”却是对着许明武说 “是” 许明文坐在旁边只是自斟酒自饮，全无关注。 “女眷那边也是，除了你母亲多人伺候外，其他人就减省些，左右不过去几个时辰” “是，儿媳知道”李氏忙答道 “我听说两位嬷嬷已经进府两个月了，她们两姐妹我今天看着倒是长进了不少” 老太太笑道：“嬷嬷们教导细致，她们学的也不错，元姐儿日日在我身边，我都觉得日日长进了，果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 “嗯，女子家的虽然不要建功立业，但也要修行自身，德行兼备，不要丢了家门脸面。元姐儿、芳姐儿，你们是家中的姐姐，更要给妹妹们做好榜样” 两人忙都起来应“是” “以后我们家就都去朝元观好了，太霄宫这几年公卿之家来往络绎不绝，我们许家还是不凑这热闹了” 原来是太霄宫乃是十几年前当今圣上为感念长春圣人大功而建，顺安二年突发时疫，埠京及河南河北均遭肆虐，皇上当时刚刚登基，便逢此祸，一时之间留言四起，人心惶惶。时疫发生两个月后，已病死了不少的人，直到后面竟连宫中也出现了疫情，皇上忧心焚焚。后有人传说河南南阳近郊一乡村有一道人收留患病者隔离道观中，治好了不少人，不久南阳知府奏请皇上已找到此道人，道人的确医理不凡，他所处的村中不少人都被他所医好。皇上立即命人送道人至京城，道人到京后问诊病患才知时疫蔓延，即隔离病患已莹离草入入药，圣上特旨传播治疗方案，这才将时疫压了下去。时疫过后皇上特赐道人封号：“长春真人”建太霄宫，长春真人为观主，一时间众人趋之如鹜，只是只过了几个月长春道人便不知所踪，听道童说是不喜繁华，云游去了。皇上听闻只是叹道：此乃世外之人”。长春道人走后太霄宫依然是人声鼎沸，都是公卿王侯之家，这样一来每月法事便安排不过来了，皇上登基后新近崛起了不少新贵，许家原本只是因祖宗功勋才封的爵位，到了如今也只是侯爵而已，朝中只有许侯爷同二老爷许明武在当差，在京中的世家中倒显得越来越不起眼了，过年前老太爷本想亲去太霄宫做场法事，却不知出了什么事，回来后便决定要再找一处适宜的道观。 “侯爷是决定今后咱们家都去朝元观了？” “嗯，只是供奉神灵，在哪还不是一样，朝元观的观主我听说了是个极通道教的人”老太爷是信道的 “只是太霄宫张真人那里？” “他是人称“神仙”的道长，怎会理我们这种俗事，就这么定了” 到得晚上的时候老太太才得问老太爷：“白天我听侯爷说话，似是上回去太霄宫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只是现在太霄宫现在供奉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跟着做什么也不太便宜，干脆另换个道观好了” 老太太不好再问，因说道：“说起来几年前我去太霄宫，那时候大姐儿跟着同去，让张法官见了一眼，便说咱们大姐儿命格、、、” “好了！这种话也是乱说的，张道人那种人凡心太重，那样的胡话也不知对多少人说过，我看他半分也没有出家之人的样子，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提这样的话” 老太太犹自道“咱们自己说说又有什么妨碍，元姐儿哪样不是顶尖的，以后难道没有大造化吗？那齐贵妃的哥哥承爵时按例是要降一等的，因着贵妃不降反而还升了一等” 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好了，你且好好着人教导她们两个就是了，若是真有造化自然就有了，我看元姐儿其他倒好，只是太过傲气了些，反倒是不如芳姐儿沉稳，她们两个都要细心教导，我看你平时对芳姐儿也太淡了些，女孩儿出门之后谁说的清今后她们的造化，女孩子家自然也可光耀门楣，你不要错了主意。” 见老太太并说话，便又道“你不喜欢二儿媳妇便不喜欢她们姐妹两，只是说句实在的话二儿媳妇生的这几个孩子都是不错了。在内院你是老太太，就算不能一视同仁，也要给老二脸面。要告诉老大媳妇，若是有人亏待她们或者是恶奴欺主，便是她这管家的管不好。” 说完便自去了，老太太自己坐等下沉默了许久不说话，黄莺轻轻道“老太太进些燕窝粥吧” “不了，你使人去叫大夫人和大小姐过来，再去梧桐轩说我请两位嬷嬷过来” 黄莺便使人去叫两位嬷嬷和大小姐，她自己亲自去请大夫人 许玉元住着最近老太太，听见老太太叫她，便赶忙过来了，进来先请了安，见老太太神色凝重，倒也不敢像往日一样说笑，坐下道：“祖母您找我” 老太太依然招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许玉元心放了下来，看来不是生气什么的 老太太我着她的手道：怎的手这么凉，这天虽然暖和了，可是晚上还是很凉的，穿的这么少，吹了风可不是要不好” “没关系的，离着近，只一会儿也吹不到风，穿得多了在屋里也觉着热” “这样也不行，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只怕更凉了，让人回去拿件大氅，回去披着” 玉元丫头自去取了。 “你跟着嬷嬷们学得如何，每日都做些什么” “前些日子只是一些走路、说话、站姿、坐姿等，倒是不费劲，嬷嬷说了我们府上这些教养本来就是好的，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让她们再略微纠正罢了。行礼方面也已经教过”顿了一下道：“现下嬷嬷们与说我们宫里的事、、、” “说的什么，你可都记下了” “都记下的” “嗯，你要好好地跟着学，待嬷嬷们要守礼，不可放肆” “孙女儿明白” 黄莺这时进来道：“大夫人和两位嬷嬷来了” 夜晚梧桐轩中并未入睡，两人将伺候的人撵了，便自在地说话 “看来这老太太很是看重大小姐，自我们进来便一个劲地嘱托要好好教导” 另一人笑道“这种事那是说的准的，现如今期望这么大，若是今后不中，可不是要、、、” “这我可不管了，我只管照他们的吩咐该教的都教了，拿了这笔钱就回家乡去了 “所以你一个劲的巴结大小姐了” “呵呵，这做主的希望我们多看重大小姐我自然照着她们的心愿，况且该教于二小姐的我也是教了，可没有故意荒废她。这位二小姐我看着聪明得很，眼看着我们这样也不说什么，每天只是自顾自地学，就让大小姐在那自出风头。这才真真是个人才，老太太竞看不上。我看你倒是对这二小姐与众不同” “我和你不同，咱们俩个拖到了这年纪才出宫，你是有了着落了，回自己家乡去，我却是不想再回去了，家中父母都已不在，若是回去也只是任人糟践而已” “难道你是想？” “看来二小姐那也是有此意的，这也不错，我看来也是二小姐比大小姐强上许多。” “我如今无依无靠，在宫中这许多年什么也没留下，若是跟对了人，后半生也有依靠。你便好好教导大小姐便是，横竖我们这样的嬷嬷有地位一些的世家都是请的，重要的只不过看各人而已” “这你放心，我还想讨得份大奖赏再回乡呢，你听说没有，好像是有人给大小姐看过命，说是”声音低了下去“说是命极好呢” “这些看命的当然要顺着别人的心意说，难道对着老太太还能说命不好不成” 第六章 朝元观 五月初一还未到辰时，侯府众人都已预备妥当准备出发前往朝元观了，因老太爷说了要轻便而行，所以就连老太太也不坐轿，只由黄莺陪着上了一辆朱漆华盖车，其余人胡妈妈抱着许玉珍同许玉芳一辆，许玉元同许玉芬一辆，许玉婉同许玉兰一辆，许华承同许华德、许华谨三人也是要坐车的，还有一些丫头同体面的仆妇也坐了两辆车。 因想到家里没人不行，李氏便不同去，世子许明文向来不喜人多，只说自己有些不适，也不去。老太爷也不管他，自带着二儿子同许华仁要上马，老太太劝他还是坐车或坐轿的好，他便笑道：难道我竟老的连马都骑不了了，你放心就是了，就是骑上几个时辰也不怕的”。说完就自己自骑马先行了，许华仁同许明武一左一右跟着李老太太的车子前行。 朝元观的确离着较远，过了一个时辰方到朝元观门口，许玉珍听到钟鸣鼓响，一下子就醒了，人立马高兴起来，前世时自己几乎从来都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更何况是这样的地方了。外面的仆妇说着下车了并撩起起了车帘子，许玉芳吩咐胡妈妈抱好妹妹便下了车，这时老太太也正由黄莺扶着下车，可能是马车坐久了些，动作有些费力，许玉芳自己忙着上前扶了，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芳姐儿倒轻便得很” 许玉芳只笑道：“这马坐得久了点，孙女觉得筋骨都松散不开了” “可不是，我老了，骨头都要散了”又问老太爷到哪了 有小厮来回说“老太爷已和玉虚道人上去了” 四个道徒在山门口站着，许玉芳跟黄莺两个便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上台阶，众人跟着，许玉元下车慢了一些，见到许玉元前面已经扶着老太太了，自己快步跟上笑道：“二妹妹身手好快，我还等着妈妈们在外面说能下得车了才下的，只怕碰到了生人” 许玉芳看了她一眼笑道“可不是呢，刚刚外头这么吵，妈妈们叫我差点还听不见，一开始还不敢下车。对了，妹妹前几日不舒服现在可大安了，看看你急得鼻尖上都有汗珠了，出了汗又吹风可不好” 许玉元似笑非笑“原本就没什么事，只是前几天有些不思饮食而已，多谢你记挂” 李老太太在一旁原本还想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听到许玉元这么说便也不问了，只伸手握着许玉元的手道“又不多穿些，原本就有畏寒的毛病，你身边的人都该打一顿才是” 许玉元顺势扶了老太天，软语回话。玉芳被挤到一旁，老太太素来就有许玉元在便没有其他人的份，心都不知道早偏到哪去了，所以许玉芳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瞻拜观玩各类泥塑圣像。 一时到了正殿，道人便开坛做法，许家从老太爷起依次参拜了元始天尊后就有小道童来道斋饭已经齐备，偏厅用过斋饭后一行人移到了偏殿楼上坐着，只是上了些茶果，老太爷自然与玉虚道人探讨教理去了，老太太累了自去歪着，吩咐许华仁带着弟弟妹妹们逛去，身边的人都要跟着。 原本一群人一起前往各个殿宇观玩，参拜神像，小姐们自然不感兴趣，只觉得泥塑圣像均不认得，看着也有些狰狞可怕，许玉芬甚至还哭了出来，许玉元便带她去了钟楼玩，其他小姐也是年岁小，丫头们怕有些不好，也都带着去休息了。小爷们感兴趣，跟着小道童走了个遍。许玉芳见自己的妹妹不仅不怕反而兴头很足，想着不想跟去跟许玉元一处，便带着妹妹往景致好的地方去逛了逛。 到了八仙殿,道教八仙许玉芳都认得，便一个个指着给许玉珍讲，等到逛完后出了八仙殿的小门见有一小路出去，许玉芳也不管通往哪，带着妹妹便沿着路逛去。走了有一会儿，便见一片郁郁葱葱的田地，大户小姐从未见过这些，许玉芳也不认得是什么，便问旁边的妈妈知不知道种的是什么，胡妈妈笑道：“这些倒不是粮食之类的，我也不大不认得呢，二小姐，回去吧，这地方太偏了，一会儿碰见什么人就不好了” “怕什么，我听大哥哥说今天闲杂人等都打发出二层山门外去了。好不容易能出来逛逛，你看妹妹也是高兴得很，我们往地那边再走走” 说着自己先往前走了，胡妈妈同墨荷只能跟上，不巧刚走了几步还真发现了田地里有一道人竟然在拔草，听见有人过来那道人已经站了起来，年岁很大，只着普通的蓝色道袍，但许玉芳看他骨骼不凡，丰神迥异，又不像是一般道人，忙见礼道：“见过真人” “哈哈，老道只不过只是一个侍弄药草的，可不敢当真人二字。小姑娘是来游玩的？” “今日初一，我们家来请玉虚道长开坛作法，我同妹妹逛到这里，打扰真人了” “哦，原来如此，你逛的太远了，这边都是这些药草而已，过去那边也没有什么可逛的了”也不问许玉芳她们是哪一家的 “真人种的原来是药草，都是些什么药草？” 道人笑道“小姑娘倒是对这个感兴趣，我统共也只是试种了这几样，你前面的那是黄芪，那边是党参、、、”道人好脾气的指了给许玉芳，却又让人觉得并不谄媚，许玉珍看着那道人，总觉得有什么念头要闪出来一样。 “这最后一样是牛犀草” “牛犀草？我从未听说过” “哈哈，你当然从未听过了，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它原本就是喂牛的，我就叫它牛犀草了”许玉芳笑道“原来是喂牛的药草”，许玉珍也笑了，倒是让那道人注意到她，那道人看了她一眼便从药田里走出来，许玉珍不由得有些惊慌，道人那深邃的盯了她许久，旁边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许玉芳更是觉得奇怪”真人？” 那道人忽然笑道“这便是你的妹妹了？” 许玉芳道“是的”，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对道人到：“我听说得道的出家之人都能知人命知天命，我这妹妹出生时便身体有些不好，不知真人能否为我这妹妹占上一卦” “你想让老道为你这妹妹占上一卦，难道不想为你自己占上一卦” “人的命数便是注定的、、、？” “你既知人的命数是注定的，不想为你自己占卦，却又为何想为你妹妹占卦” “只因我这妹妹自出生身子不好，我自来担心她，我知人的命数注定，却也知道道们中有去灾挡劫的方法，请真人指点” “你小小年纪倒知道爱护妹妹，老道看她大劫已解了” “真的？那她今后？” “哈哈，老道可不是神仙，算不到她今后会怎么样，不过小丫头，你自己的命数我看着倒是极好的” 许玉珍听了睁大眼睛看着那道人，姐姐今后当然是有大造化的，只是不知道这世姐姐能不能逃过、、、 许玉芳还想问，那老道说完却走了，步履矫健，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许玉芳便带着许玉珍往原来的路走着回去，一路上胡妈妈偷偷瞧着着许玉芳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二姑娘，你说那道人是不是这观里的人，要不一会儿我去问问，要真是这观里的人，一会再让老爷把人叫过来问话吧” “不用了，就算他是这观里的人，可是今天老太爷来了他也不往前头去，恐怕若是去请也找到他人了” “可是我看他、、、” “不仅不要去问，也不要对人说今天的事了，知道吗” “可是为什么？” “说了出来老太爷势必要去找人，到时候反倒让大房以为我有意和大姐相争” “可是大小姐因为当年张法官的话让老太太格外看重，同样的要参选，却好像姑娘只是个陪衬的，若是太太在，凡事有太太打点一些，姑娘也不会委屈了” “若是该有的自然会有，张法官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罢了，哪里有个出家人的样子” “二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当然不会乱说，现在老太爷也不待见他了” 顿了一下又说“大房那些手段对我丝毫没有什么影响。参选之时除了要看家世外就看自身了，反正他们在大面上也不敢亏待我，况且还有父亲在。” 说完又觉得一阵感伤，从胡妈妈手里接过许玉珍紧紧地抱着说：“我只希望我能中选，到时候老太太也不敢小瞧二房，新夫人进门后我也能压着她，弟弟同妹妹才能好好地长大。” 许玉珍搂着姐姐的脖子，把头轻轻地靠在许玉芳的颈侧，想到：“原来姐姐是因为自己同哥哥才这么想中选，可是现在大房二房并不分家，自己父亲官职虽高，但是一应事宜还是大房那里打理，今后父亲娶的王婉若又是与老太太李氏带亲的、、、姐姐出门后自己年纪小，无人与王婉若抗衡，那时候二房的内院就是王婉若的天下，再加上老太太李氏那边自己同哥哥的处境就会越来越难，但是，王婉若，今世我却绝不会让你再来害我同哥哥了” 第七章 周岁（一） 春去夏来，天气十分炎热，许玉珍早上起来请安后回来总闹着奶妈在园子里玩会儿，实则是想快点学会走路，可能是年岁小又身子弱，有一次回房晚了一点，受了点暑气就有点不好，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有点中暑，许明武同许玉芳都很生气，把她身边的人都责罚了一通，经过那件事之后奶妈同丫鬟们可不敢再由着小主子胡来了，许玉珍也知道是自己太急进了，到底是身子内里不好，可是也不能就此停下了，打定主意一定好慢慢地把身子养的壮一些，所以仍是每日在自己屋子里学步，只是让旁边的人看了总觉得六姑娘太好动了些。不过到了六月底的时时候许玉珍终于可以走上十来步了 午后许玉珍去姐姐屋里玩，胡妈妈进来说道 “姑娘，姨太太那里使人来了” “是吗？现在哪里？” “先去见老太太，只怕一会儿马上过来了” 许玉珍知道是自己母亲的亲妹妹甄姨妈派人来了，没过一会儿，就有丫头引着两个婆子过来了，看上去也算体面，许玉芳忙叫人端了座给他们，又问道“姨父同姨母身子可好？还有表弟同表妹们呢” 婆子回话“老爷同夫人身子都好，小少爷同小小姐也都好。夫人十分挂心表小姐同表少爷，说是去年见了小表小姐见身子很是娇弱，现在快周岁了也不知道如何了” “多谢姨妈记挂着我们，妹妹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也会说话走路了” 那婆子看了许玉珍一眼笑道“我看着小小姐也壮实了不少，这都是姨太太在天上庇佑着小姐呢。说起来夫人使我们来倒是有两件事呢？” 许玉芳忙问道“是什么事？” “七月廿二是珍表小姐的周岁生辰，夫人叫我们送了礼物来呢” “姨妈真是太费心了，远在通州还记着这样的事” “我家夫人在通州日日担心着表少爷同表小姐们，不过现在好了，我家夫人和老爷很快就要回京了，这便是夫人让我们告诉表小姐的第二件事了” 许玉芳高兴起来“真的？那要恭喜姨父高升了？” 婆子笑道“夫人让告诉表小姐，至多不过八月十五便回来，到时再让人接表小姐们去玩。” 两个婆子在许玉芳那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有人来说大太太已经预备下两个妈妈的饭，叫过去吃呢，许玉芳只得送人出去。 甄三夫人送来给许玉珍的是一对赤金镯子，金项圈和一顶虎头帽同一身小衣服，都是些平常东西，可是许玉珍知道自己姨妈是心里记着她们姐弟妹，想着这个慈爱的姨妈就要回京了，许玉珍是真的高兴，离得近些，自己姐姐有什么事也能找人商量。 许明武想到小女儿马上要过周岁，虽则守孝宴客不好，但自家庆贺生辰还是可以的，便跟老太太说“过得几天是珍姐儿周岁，儿子想办几桌酒席，就请一下自家人来，也算是给珍姐儿过过生日” 老太太不高兴，说道“她小孩家家的，又是丧母戴孝的，生辰什么的有什么要紧，随便过了就是了” 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在儿媳妇生时便时时护着儿媳妇，儿媳妇死后也是时刻惦着那几个孩子，越发显得自己眼里没有儿媳妇同孙子孙女，更不高兴道； “何况你大伯母管理家事本就忙碌，你还要给她添什么麻烦，又不是人人家里都过周岁的” “儿媳倒不嫌麻烦，只是想着二弟妹生了珍姐儿三个月便去了，之前她的身体明明好好的的，自有了珍姐儿后就不好了，珍姐儿这样还是不过生辰的好，免得、、、” 这是在说自己克母了，许玉珍看着李氏的那张脸，真是觉得刻薄无比。许玉珍对于过什么生辰倒是真的无所谓，有些东西不过是外里的。 许明武怒道“大嫂说的是什么话，这种话也是能从大嫂这样的人口里说出来的” 李氏想不到许明武敢在老侯爷同老太太面前这样给她脸色看，只是自己做大嫂可不能和小叔子争执，只是低下头一副委屈样子。 “你对长嫂就是这么说话，我看你是眼里没有别人了，你大嫂说话哪里错了，二太太不就是、、、” 许明武跪下道“母亲！这样诛心的话您要是说了就是要逼死珍姐儿，也是要逼死儿子” “好了！”老侯爷这时候开了口“二儿媳妇素来身子不好，后来蒙天召唤去了，哪里扯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完看了老妻一眼，老太太不禁打了个醒，自己都是被二儿子气糊涂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都是那个死去的赵臻，死前勾着自己的儿子，死后还要给自己添堵。 “六丫头的生辰老二你们就自在二房那里过就好了，也不用麻烦你大嫂子了，她忙得很，又要管家又要说话” 李氏静静的站着，也不敢说什么，只手里紧紧地扯着帕子。 到了，许玉珍生辰这日，一大早许玉芳就亲自来给妹妹穿衣，给她穿上簇新的大红缎子，鞋子是她做的，鞋面上绣着黄色的鸭子，栩栩如生，年纪小戴金项圈不合适，只戴了镯子，再最后戴上甄姨妈给的那顶虎头帽，看着可爱得不得了，许玉芳早上抓着亲了好几口，许玉珍自己也有点高兴起来。 去请安的时候老侯爷给了一块八宝吉祥的玉佩做生辰之礼，许玉珍自己抓在手里，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多谢祖父”，老侯爷是才是家里真正的当家，虽然不太管内院的事，可是许玉珍三个现在除了父亲没有别的依靠，若是老太爷看重那在家里轻易也没有敢动他们。 老太爷看着自己孙女这样，自然觉得高兴，虽然只是随便叫人选了个礼物出来，但是这么小的孩子还会这样重视自己的心意，不管什么样都是很让人欢喜的。 第八章 周岁（二） 回到二房，许玉珍还要同许明武磕头行礼，本来是王妈妈抱着行礼就可以，可是这个许玉珍是想亲自磕头的，便清脆地说道：“我来，我来、、、”年纪太小，说话也只能说简单的，许明武觉着好笑，不知道小女儿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磕头行礼了，许玉芳笑着让丫头摆上两层的软垫，让王妈妈把许玉珍放下，想看看她知不知道怎么做，许玉珍自己跌跌撞撞走到软垫前，弯了小膝盖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两只小手试着撑在地面上，只是身子短小，又垫了两层垫子，手勉强的够着了地面，认真的低下头准备碰地，只是不幸一头全扎了下去，许明武赶紧伸手捞起了他，抱在怀里笑道：“哈哈，我儿这么孝顺，比磕一百个头都让为父高兴”。 说着便拿出一个寄名锁给她挂上，锁的正面刻着长命百岁：“有玉虚道人庇佑，咱们珍儿定能平平安安的”，旁边的都忙不停地夸赞六姑娘小小年纪这样懂事孝顺。许玉芳见妹妹小小年纪这样可爱，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肉颊，在她衣襟上系上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荷包，鞋子许玉珍已经穿在脚上了，自然都是许玉芳亲手做的。 7岁的许华承从早上起就神秘兮兮对许玉珍偷偷说过：“妹妹，哥哥给你送一个很棒的礼物，保证你会喜欢” 这会儿终于拿出一罩着蓝布的笼子，拿开了罩布，许玉珍看到里面是一只小松鼠，立刻就尴尬了，她真的没想到、、、，再看到许明武的脸黑的堪比包公了，估计是很不喜欢自己哥哥的这种行径，许玉珍只得努力的装出地欢喜的样子拍着手说：“喜欢，喜欢”，听到妹妹喜欢，许华承开心笑了，觉得总算不枉自己拿出了才刚得到的心爱之物。许玉芳在旁边赶紧示意人把这这祸害拿下去，许华承这时才看到了自己父亲脸色不好，赶紧正了正神色，恭敬地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许明武也不想在小女儿周岁这天斥责儿子，想着以后要好好的磨磨自己儿子的性子才成，给他开蒙两年了，读书资质平平，却整日地叫着要练骑射，整日里只喜欢这些东西，一点也不稳重，当下决定许华承的骑射等过两年之后在找人教，眼下。许华承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因为这只小松鼠而使本来的骑射课飞了，恐怕会懊恼得捶胸顿足。 既是周岁，抓周是个必不可少的环节，纵然不能宴客，大房那边也不给好脸色瞧，许明武却不想委屈了自己女儿，吩咐了大女儿准备。这时婆子们已经设好了大案，丫鬟们依次把抓周的物件摆了上去，许玉珍坐在案上，看到只摆了印章、书本、笔墨、算盘、钱币、帐册、绣线、花样子、首饰和胭脂，想着自己爹爹生平最得意的是便是当年中举了，只是遗憾还没能中进士便直接让老侯爷直接安排了官场，虽然如今仕途不错，但是总是觉得差了一点，便一手抓了书本、另一手抓了帐册，果然见许明武十分高兴，胡妈妈上前笑道：咱们六小姐以后定然是既有才华又善理家”许明武抱着女儿笑道：承你吉言了!” “黄莺姑娘来了” 许玉珍奇怪，黄莺已经进来笑道：二老爷，“老太太使我来给二小姐送生辰之礼呢”，捧了个小匣子上来，许明武赶紧称谢 “老太太说给姑娘留着玩的” 许玉芳忙留黄莺用饭，黄莺推辞：老太太还等我我伺候午饭，可不敢多留了” 黄莺刚刚走，又有李氏身边的翠儿过来了，送了一盒普通绢花 “大太太命我给六小姐送来的绢花，留给姑娘以后戴吧”说完也告辞走了 许玉珍想看来是因为早上老侯爷的那块玉佩，或者老侯爷曾经敲打过老太太同李氏，只是李氏这人，仍是如此刻薄，这样的绢花就是比平常丫头们用的也强不了多少，送这样的礼是想暗示什么？果然是一向嚣张惯了。 许玉芳就不管这些，只叫人把东西收了。 抓周后就是要吃长寿面了，许玉芳吩咐丫头们摆了上来，就只是长寿面同寻常的几样小菜，长寿面是高汤下的，十分的香，许玉芳挑起一条细的面条喂给许玉珍，许玉珍只咬下了一点便让人撤下了，也算是讨了意头，许玉芳自己吃了一小碗，仕女讲究骨感美，她如今的食量已经养得很小了，许华承才7岁却吃得不少，不过他向来长的比较壮，食量不小，许玉珍看着他们吃着面，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孩一般吃奶吃到两岁左右，尤其是她自生来身子不好，现在许玉芳也只敢偶尔叫人喂一些肉粥或是糊糊，只不过她自己已经慢慢地不吃奶了，不管奶娘如何哄都不肯，许玉芳也只得每日叫人好好照看她饮食。 吃完了面，许玉珍困劲上来了，王妈妈便带他去睡了，因这几日许明武公务一直繁忙，许玉芳没有机会问他姨妈回京的事，现在正好能问了 “爹爹，上回姨妈派人来看我们说是姨妈姨父要回京了呢” “你姨夫已经擢升都察院副御史，八月就要进京述职了”到底是当年探花出身，甄老大人又曾任过殿阁学士，自己的这个妹夫升得很快，就算是自己也比不上。 “那太好了，这样的话姨夫不就是正三品了” “你小小年纪还知道都察院副御史是几品来着，看来我的女儿果然是不可小觑” “爹爹你笑话我” “爹爹怎么会笑话你，你这样能干，爹爹才能放心，不然只怕要被别人欺负”顿了一下苍然道“只怕爹爹到时护不了你” “爹爹，你放心” “你在家中也呆不了多久了，你娘亲又去了，爹爹虽然心里疼你们，但是终究代不了你们娘亲，好在你已经大了，知道自己拿主意，你有什么话要对爹爹说？” 许玉芳声音低了下来：“爹爹怎么知道我有话说？”想了一下抬起头道：“爹爹，我想以后留下黄姑姑”时间已经不等人了，若是不在王家女儿进门前取得爹爹的同意，王家女儿进门后只怕会有麻烦 晚上许玉芳把李氏送来的那盒绢花随手赏给了那些小丫头们。 第九章 甄家 八月十三，甄府的人来报说甄大人同甄夫人已于十二入京，让人告诉许玉芳等过了十五就派人来接，并送了些月饼同西瓜过来，许玉芳听了很高兴，也打点了些吃食让送去甄府。 八月十五，许家跟往年一样，大清早由老侯爷带领许家子孙子侄开祠堂行朔望之礼，晚上老夫人带领女眷们上香拜月，然后便在紫熙园内依湖的缀欢阁摆开席位赏月玩乐。李氏自许玉珍生日后态度有些变化，在明面上倒也不敢为难二房了，八月十五这天细心安排诸事，竟还对许玉珍嘘寒问暖，显得人越发谦恭良顺，老侯爷很满意。 八月十八，朝廷特旨擢升甄岱寒为都察院副御史，之后几天甄家一直有人上门恭贺，车水马龙，甄姨妈一直忙着，等过了好些天才让人来接，许玉芳回禀了老太太，只带了妹妹前去甄府。 到了甄府，先去见了甄老夫人，然后才去见了姨妈。到了甄夫人处，姐妹两人先请了安，然后许玉珍就被甄夫人抱进了怀里“那时才三个月大，现在就已经会走路了。珍姐儿，我是姨妈，知不道？”甄夫人同赵氏长的不太一样，赵氏温婉如兰，甄夫人却是十分爽利。 许玉珍清脆地叫了一声：“姨妈好” “好好好，真是乖。一会儿见见你表姐同你表哥，让他们陪你玩” “怎么承哥儿没来” 许玉芳笑道“这几天被父亲拘着读书，今天一大早就上学去了，所以没来” “承哥儿才几岁，可不要累着了，伤了身子了” 许玉珍说：“哥哥壮” “珍姐儿说的什么” “是在说五爷身体壮实得很，不会累着的”王妈妈到底是整天跟着许玉珍的，明白她的意思 “没想到珍姐儿倒听的懂咱们说话了，你这个小人精” 一会儿甄家的几个孩子到了，甄家人口简单，甄老大人只有甄岱寒一个儿子，其余女儿均已出嫁，甄岱寒总共两子一女，均是甄夫人所出。甄老大人同老夫人都是明理之人，要不然甄姨妈当年也不能跟着丈夫外任去，那也是两老做主让她去的，也是因为甄老大人同老夫人身体都很健朗，老夫人更是家事的一把好手。 甄敏行13岁，甄敏宇9岁，甄蕊莹6岁，等见了面，两个男孩子就自己去了，因为也有话要同许玉芳说，甄夫人便叫女儿带着许玉珍去玩，让丫头婆子好好跟着。甄蕊莹是家里最小的女孩，这时见了母亲平时自己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可怜的妹妹，觉得真是可爱的不得了，十分高兴地拿出许多东西给妹妹玩，再加上许玉珍一口一个“姐姐，姐姐”更让她高兴了，恨不得这妹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平时在家就她一个女孩，自然十分寂寞，许玉珍见她十分有兴致地指着那些东西给她看，又拿着东西逗自己玩，知道这个表姐是真心欢喜，便陪她玩了一天。 甄夫人同许玉芳在暖阁里说话，听说王夫人曾见过许玉芳姐妹，不禁怒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就这样上赶着，你母亲去了刚多久，老太太就这样急，已经去了的人连这点体面都不给，真真是老糊涂了” 许玉芳自然不好接话，只好沉默。 甄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要忧心了，名分在那，她是个续弦的，进门之后也不敢如何。况且也有你父亲在。” “姨妈，我听说王家三小姐是老太太的表侄女” “什么表侄女，她母亲不过是李家旁支的一个庶女，虽然定国侯府是高门大户，但是王大人身为庶子是早分家出来了，这关系跟你说也说不清，也不知那王夫人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老太太看上了” 许玉芳听了更加忧心，既然母亲有这样的手段，那这女儿？若是个有手段又不厚道的，今后弟弟跟妹妹们日子？ 甄姨妈见她这样，想起死去的姐姐，觉得十分可怜：“好孩子，你放心，有你祖父、父亲在，不会叫人欺负了你们去，还有姨妈在，有什么事都可使人来与我说” “姨妈，我没什么，只是弟弟妹妹们年纪小，我担心他们” “担心也无法，你父亲总是要续弦的，我也没见过那王家小姐，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对了，锦佩如今怎样？” 许玉芳不知道甄夫人怎么忽然转到这上头去了，老实地答道：“锦姨娘整日在自己院里带着四妹妹，也不怎么出门，只说要给母亲守孝” “她原是你母亲的陪嫁丫鬟，原本是个极忠心的，只是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变了” “她倒还好，也不多事，母亲在时待她也不错，她又生了四弟和四妹，父亲也算看重她” “是不是个有良心的只看以后吧。这个先不说了，你说你有事要跟我说” “是，我有件事要求姨妈呢” “什么事？” “我想留下那宫里出来的黄姑姑” “就是老太太请来的嬷嬷，这又有什么难的，若是那位姑姑自己愿意直接留下就是，难道是老太太不同意还是你大伯母刁难” “我若是现在就提这事，只怕这黄姑姑也留不住了，老太太必然会十分震怒，就是大伯母也不会轻易如我的愿，她们只会以为我居心不良，暗中偷偷地挖自己姐姐的墙角，老太太给大姐姐挑的都是家生的人，以后给我挑的自然也是老太太自己的人，胡妈妈年纪大了，我身边没有能干的人。这黄姑姑在宫里呆了许多年，她不想回乡，也没有去处，我正好想把她留下来，以后什么事也能时时提点我” “姨妈要怎么帮你？” “另外一位嬷嬷过年前一定要回乡了，祖母的意思是再让黄姑姑再教上半年，半年过后姨妈能不能先帮我安排她的去处了，我跟父亲说了，到时父亲会安排的” “那好，我自会安排好的” “多谢姨妈” 甄夫人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原本是想着把芳姐儿配给自己大儿子的，只是老太太更属意别人，再加上芳姐儿也要参选，恐怕也是没有缘分。 许玉芳两姐妹在姨妈家呆到快黄昏了才回家，走时甄蕊莹眼巴巴地看着小玉珍被抱上马车，十分舍不得，许玉珍觉得十分好笑，不知道真的舍不得自己还是没有玩够呢。许玉芳回去的时候心情很好，打定主意到时一定要把黄姑姑安排好。 第十章 迫不及待 十月刚至，李老太太即与老侯爷商量二儿子的婚事：“如今一年丧期已过，侯爷，你看我们是不是挑个好日子前去提亲了” 老侯爷看了她一眼：“急什么，等过了年再说吧” “宛若那孩子今年已经17了，再等下去岂不是耽误人家，再说别人看了也觉得不好看”老太太奇怪，这婚事是早已订好的，原本老侯爷也不在意，只说若是觉得姑娘好就行，怎么这会 “老二的心里只怕不痛快，我看他并不想这么急于再娶亲” 什么不痛快？ 分明是心里还惦着那臻娘 李老太太感觉心里堵得慌，越发决定要尽快办了喜事“正是这样，所以才要快点定下这件事才好，如今老二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再说内宅长久没有女主人也容易生事。等娶了亲，老二有人照顾了，内宅也有人打理，更重要的是几个女孩子也需要母亲教导，不然一个放在姨娘那里能教到什么好的，珍姐儿也大了” “随你吧，只是有一样，既是续弦，也不必办的太铺张了，如今圣上倡导节俭，咱们府上可不能犯了忌讳” “只怕是委屈了宛若那孩子” “她有什么委屈的，难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入辱没了她，还是老二那样的人辱没了她” 李老太太并不争辩，她只想让人快点进门来，以免夜长梦多，倒也不想破费太多钱财在这上面。 老太太筹谋这事许久，媒人是早就想好，就请了安乐侯齐家的二奶奶为煤，上王家提亲，十月初八行了纳彩礼，测了年庚八字，占卜为大吉，女方占卜亦是大吉，便定下了十一月的婚期。 府里的阵仗很大，丫头婆子们都在纷纷议论，许玉珍自然知道了，王宛若要进门了，虽然说这是迟早的事，但是许玉珍之前一直不想面对，或许是不敢，这个给了她多少羞辱的女人，到了如今想来她都是恨。 自己的母亲到底是哪里不好了，竟惹得老太太这么不待见她，从而也不待见她们三个，前世许玉珍不明白，现在她仍是不明白，不过她却不会再想这样的事。 许明武被叫到父母面前宣布他将于十一月迎娶王家小姐进门，之前的事他一直不予理睬，反正总是要娶的，但是婚期定得这样近，他还是皱了下眉头 “婚期这样近，时间上是不是赶不及” “已经看了日子，今年就是十一月廿十是个好日子，过了这个日子就只能等到来年五月份。好在你嫂子是个稳妥的，里面有她操持错不了，外面已经请了你叔叔家的华睿帮忙。你如今这样我总不放心，得赶紧把这件大事办了。” 许明武也不说什么了“让父亲母亲为我操心了” 老侯爷开口道“聘礼定了没有” “已经定了，约是六千两。初三过大礼” 因为时间很较紧，新房也不能重新置办，李氏便吩咐将二房的正院稍微修缮一下，换上新的珠帘门窗便行了。 许玉芳一如往常一样，每日仍是照常去嬷嬷那学习，下午做做针线，逗逗许玉珍，看看账册之类。许是发现妹妹这段日子有些不安，晚上她便让人将许玉珍搬到自己屋里睡觉，亲自照看。 可是二房的其他人就像炸了锅似的，一时间议论纷纷，许玉芳惩治了几个多嘴的小丫头才好些，可还是禁不住暗处的窃语 许华孝如今搬到了外院，知道这件事后便赶紧去了锦姨娘那里，却见小院子里静悄悄的，锦姨娘正临窗做着小衣，看见他来了忙放下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有什么事吗？” 许华孝坐下，制止了她要起身去拿吃“姨娘，你听说了吗，父亲十一月要娶新夫人进门了” “嗯，我听说了” “那你还、、、”许华孝想说那你还有心情这样悠然地坐着针线，可是对上自己生身母亲眼睛便不敢再说了 锦姨娘起来给午睡在炕上的女儿掖了掖被子，心平气和道：“老爷迟早是会娶新夫人的，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差别呢？” “姨娘你就不怕新夫人是个、、、” “住嘴”锦佩厉声道，许华孝不禁瑟缩了一下 “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你要记得” 见到儿子沮丧的样子，又柔声道：“你已经大了，不能还是这样毛躁。” “我只是担心姨娘”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年纪已经大了，又有了你们，就算是看着这生儿育女的份上也没人会难为我” “我知道了” “你在外面读书怎么样，我也不懂这些，但是倒是听老爷说你文章做得还好” 许华孝心里一暖,道“姨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功的” “那就好，你在外面平常要多多照顾五少爷” “弟弟哪里用我照顾，父亲都天天盯着他念书”许华孝酸酸地说道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五少爷是二房的嫡子，老爷所有的期望放在他身上，对他期望自然很高，你不能生出什么不平之心，坏了兄弟情分” 许华孝有些尴尬“姨娘，我也不过随便说说罢了” 锦佩笑了“知道你懂道理了，现在嫌我啰嗦了，前段时间给你做了一双鞋，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拿回去，是软底的，在屋里的时候穿着最是舒服了” 桂姨娘在晚上许明武到她房里的时候本想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新夫人的事，可是又怕惹恼了许明武，躺在床上的时候越想越安稳，便翻来覆去的，把许明武也给吵醒了 “你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桂姨娘委屈了，自己为了这事惶惶不安，他却连一个字也不提，人人都传遍了，他也懒得说一句。自己去见了一回老太太，刚问了一句就被轰出去了，后面老太太就再也不见他了 “老爷，妾身听说新夫人要进门了” 良久才听见许明武一声：“嗯” 这声嗯听不出任何喜恶，桂姨娘只得大着胆子说下去 “老爷，妾身心里很怕，新夫人进门后、、、” 话还未说完，许明武猛地起身，吩咐了外面的伺候，穿了衣服就去了书房，只留下桂姨娘愣愣地看着他大步地离开 第十一章 新人进门（一） 十一月京中流传成亲王府中一侍妾难产身亡，成亲王大发雷霆，发落了一批人，而成王妃在第二日太后降下旨意命她在府中为皇上太后诵经祈福，京中知道消息的公卿之家女眷不免纷纷揣测太后之意，而定国公鲁国公进冬之后身体日渐不好，据闻在听得鲁王妃之事后急怒攻心已经下不了床，太医院的太医成天地守在国公府里。京中各家议论纷纷，当然都是私下的，天家威严，不是能够随便讨论的。在这样大的八卦底下，安平侯府二老爷续娶妻室就显得小事一桩了。 许玉珍在半睡半醒间被丫头奶妈折腾了起来，换上衣服，梳理好头发。戴好各式镯子、金锁等，奶妈便把她抱到了许玉芳那里。许玉珍知道昨天王宛若进门了，整个侯府都忙忙碌碌的，对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否是前世王宛若的打压太过厉害，她依然是有点又恨又怕的情绪，以至于昨天一整天都有些怔怔的，连许玉芳都发现了，以为她是给什么吓到了，在许玉芳看来，自己妹妹这样的年纪是不会明白昨天的一串忙乱是为了什么。新人进门，她们原配嫡妻留下的孩子自然是不能看热闹去的，许玉珍又蔫蔫的，许玉芳便一整天陪着她在房里。 许玉芳早起刚打理好，见妹妹进来了便先抱了她，许玉珍乖乖地依在她怀里，两手搂着她脖子，低低地喊了声“姐姐”，许玉芳拍拍她的背“怎么啦？珍儿不舒服吗？” 王妈妈道“昨晚六小姐不知怎么的也不肯睡，哄了好久才睡了下去，却又睡得不安稳，早上起的时候还在睡着，大概是没睡够呢” 许玉芳两手轻轻地揉了揉妹妹的脸颊，亲了一口道“珍儿一会儿回来再睡，现在是不是饿啦”叫丫头摆上些吃的，自己随便吃了些，又喂了许玉珍一小碗鸡蛋羹，许玉珍吃不下，看到许玉芳担心地哄着她，只得勉强地吃了一些。出门前许玉芳还是不放心，想着妹妹这几天都有些不对劲，不像前段日子那样活泼，是不是应该请太医来看看。 往常许玉芳姐妹都是跟着父亲一块去的老太爷老太太那的，但是昨晚新人洞房，一大早肯定是直接过去给老人敬茶请安的，许玉芳她们走到许华承那里，他早就在那里等候了，见了她们并未如往常一样逗许玉珍玩，只是望着姐姐一脸的茫然和不安，许玉珍看着自己哥哥这样，反而生出了勇气，心里的那块堵住的那角忽然就有了出路“路都是慢慢走下去的”，她高声同哥哥打招呼：“哥哥”，许华承这才握了握自己妹妹小小软软的手，朝她笑了笑，许玉芳在旁边拍了拍他“走了，还要妹妹来安慰你，羞不羞” 许华承不好意思起来“姐姐说什么呢，我可是个男子汉”说着又有点心虚的寻求肯定问许玉珍“是不是，妹妹” 许玉珍大声地清脆地说“是！哥哥，男子汉” 许华承这才高兴起来“对，哥哥是男子汉，哥哥会保护你” 到了荣禧堂时，正堂已经被布置好了，许玉珍三个在偏厅里坐着，一会儿大房李氏、许明文、许华仁等就都到了，老太爷昨晚是歇在老太太这边的，所以李氏一时也不好进去伺候。李氏心情很好，满脸笑容地问候他们三个 “芳姐儿这身衣裳好鲜亮，正衬着你的肤色，梳的这发髻也好” “大伯母取笑了，这衣裳是去年老太太赏的料子做的，都是沾了老太太的福” 许玉元在旁边听见轻轻地哼了一声，老太太不过是不好太过偏心才让人也给了她两匹，好的还不是自己都先挑了 “老太太就是心疼咱们姐妹，我这身衣服是前几日老太太命人做的，二妹妹说好不好看”许玉元今天穿的是鹅黄色的锦缎棉服，绣着梅花图案，头上戴着的佛手黄赤金小珠冠，月发显得整个人明艳又贵气。 许玉芳就等着许玉元上来要强把话引过去，不然这李氏这怕就是想提着王氏进门的事，谁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姐姐穿这身衣服才真是光彩夺目，这小珠冠更是精致，看着又风雅” 许玉元果然高兴的说了起来“你也觉着好看，这是少有的款式，叫了外面的如意八宝阁特意打出来的，不过若是直接叫人去买却是没有的”说玩还特意看了许玉芳一眼。 许玉芳知道她素来受宠，一向东西都是最金贵的，也不喜别人穿着所戴与她一样，只有像她这样受尽宠爱又无所忧虑的人才会在乎这些，自己每天忧心其他事都来不及了，便说道“这饰物这有姐姐才配得上，别人可没有这风采” 李氏眼见自己女儿横空出来抢了话，犹自不甘心，便把许玉珍抱到一旁，奶妈也不敢不让她抱，许玉珍也不闹，就想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李氏抱着许玉珍，逗她说“珍姐儿，现在都会说什么话了，说给大伯娘听听” 许玉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李氏往下说道“会叫母亲了吗，珍姐儿的母亲一会儿就见到了，珍姐儿知不知母亲？” 许玉珍开口了“知道” “珍姐儿知道”李氏兴奋了，“那母亲是什么？” “母亲，来帮伯母”虽然现在李氏或许是幸灾乐祸，但是以后她同王宛若一定会有矛盾的，许玉珍现在就要先让她不要得意忘形了。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还不到两岁的许玉珍，李氏脸上一僵，随即出现了精彩纷呈的表情。 许玉芳心里暗笑，又看李氏脸上表情不对，赶紧从李氏手里将许玉珍抱出来，又感叹自己妹妹居然说到点子上了。 一会儿老侯爷老太太起了，一行人先请了早安，下人就来报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都移到了正堂，等着新妇敬茶。 “二老爷二太太来了”许玉珍看见自己的父亲走了进来，而他身边就是王宛若，许玉珍的手紧紧地握住了。 第十二章 新人进门（二） “儿媳给父亲大人请安”新上任的许侯府二太太王宛若将茶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 “嗯”老侯爷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从侍立的人手中接过荷包放在了托盘上，淡然道“要恪守妇道，恭谨持家” “儿媳谨遵教诲”再次行了跪礼后起身，另端起茶盘跪在李老太太面前 “儿媳给母亲大人请安” “好好好”老太太十分高兴，笑眯了眼，美滋滋地接过茶喝了，给了一枝鎏金点翠的簪子同金累丝红宝石步瑶，这礼是算是给的十分重了，王氏欣喜异常，之前老侯爷那样漫不经心，王氏心里多少有点惴惴不安，现下老太太这样算是让她心安下来，也给了这家里的人一个信息。 那金累丝红宝石步瑶算是老太太东西中较为体面的饰物了，没想到却给了王氏，看来老太太心里还是十分看重她的，李氏不禁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位远房表妹：家世不显，人倒是长得还可以，肤色很白，冬天虽然穿的衣服较多，但仍看出身段窈窕，更主要的是看她这落落大方，一派谦和的样子李氏就知道：“她绝不是什么乖顺的人” 给父母请安敬过茶，自然就到兄嫂了，王氏屈膝行礼“嫂嫂请喝茶”，李氏接过茶意思地碰了一下，也只给了荷包笑说“都是一家人，弟妹不好这么多礼” 接着就是晚辈见王氏见礼了到了，到了许玉珍时，由乳母抱着行礼，许玉珍望着王氏的那张脸，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敬过茶后见过礼后，老侯爷吩咐散了，许明武见女儿一早上就呆呆的，抱着她边走便问“珍姐儿这是怎么了，谁惹得你不高兴了” 许玉珍知道父亲真心疼惜自己，或许也有母亲临终托付的原因，但他自己是真的疼自己，便用手抓着他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你没来看我” 许明武有些尴尬，捏着女儿的小脸蛋说道“就会赖着爹爹，以后若是你要好多天不见爹爹岂不是要哭成个泪包了” 王氏此时低眉顺眼地跟在许明武后面，还保持着新嫁娘的害羞，并不说话。 到了二房，许明武吩咐两位姨娘同丫头婆子过来给新太太见礼，王氏低头审视着面前两个姨娘，锦姨娘年纪是大了，可是却也已经有子有女了，儿子都已经到这么大了，她还是前头夫人的陪嫁丫头，不说如今老爷还宠不宠爱她，至少情分是仍在的，这个桂姨娘，既妖且艳，但是出身低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见礼完后，许明武直接揪着许华仁、许华承两个去了书房，官员成亲是有假的，他这两天暂时还不用上衙。许玉芳行礼要退下，王氏要留她，许玉芳道“谢太太，只是妹妹早起时有些不好，女儿要先带她下去歇歇，午时再来叨扰母亲”便下去了，可是两位姨娘却被留下了，许玉珍不知道王氏一开始会不会就给父亲两个妾侍一个下马威，但是前世的时候两个姨娘在王氏的手下的确被压得死死的。 回房时许玉珍被放在床上也一直睡不着，迷迷糊糊中总是梦见一些一些零碎的片段“用膳时不知被谁碰了一下，然后是王氏的责骂“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若是出去岂不是要丢侯府的脸”但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是有人故意碰她的，她不知道是谁，很多很多这样的是，都是没规矩，不成器，太懦弱，身子还病歪歪，到最后她几乎都出不了院门了，这些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将她淹没，醒不过来。 许玉芳正在审母亲庄子上的收成，听到丫头来说六姑娘有些不好，赶紧过来看，却见自己的妹妹满脸是汗，双手十分痛苦地揪着被子，嘴里头还不停地说着胡话，饶是她向来稳重，这会也不禁急了，让人赶紧去报李氏去请太医，又让人去找父亲，许明武听说后赶紧过来了，闹得一阵人仰马翻。 老太太听了，不高兴道“大好的日子，六丫头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岂不是晦气” 黄莺劝道“老太太别着急，兴许只是点小病痛，要不我过去看看” “真真是不懂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搅得人不得安生” 黄莺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孩子生病还能挑日子生啊，何况也真不是什么要紧事，却知道劝老太太也没用，老太太反正是对二房的少爷小姐们没什么好声气的，只是不知道这新的二太太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太太会不会另眼看待。 太医来看了之后，只说有点发热，其他的没什么，写了方子开了药就走了说是不吃也可，许玉珍已经醒了，只是人还有些虚弱，大概是那梦耗了她太多的心神了，许明武见她醒了过来吁了一口气，吩咐王氏道“你先自回房用膳去吧，有什么事就吩咐下面的人” 王氏低低地应了声是便下去了，徐玉珍恍然的看着她乖顺地离去，不知道她今生到底什么时候会变成前世的那个刻薄样。 灯下，王氏坐着卸妆，问着新进门的丫头“二老爷呢，” “老爷在前院，说是有人过来了，恐怕要一会儿才能回内院” 小丫头说完就下去了，王氏手里的梳子狠狠地摔在台上 “我的小姐呀，仔细你的手”奶妈周妈妈赶紧劝道 却又见王氏盯着她看，知道自己说错了“是老奴糊涂了，太太，老爷有公务，一会儿恐怕自然就过来了” “你也见到了，我才进门第一天，大早上的他就先紧着他那两个儿子读书，下午他那女儿有装病卖娇，晚上他又不愿意回来，这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周妈妈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平时太过跋扈，得到了这么一门好亲越发觉得自己了不得，只是做人续弦岂是容易的，好在她在外面仍是能收敛的，只愿她快点站稳脚跟，老爷多多地疼惜她，不然她们这些身边的人恐怕就要吃苦了，连她这个奶大了她的人都能随时不给脸，何况其他人。 第十三章 教养 京城的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王氏进门几日也渐渐的认了些亲戚，王氏虽然出身小户，但是待人接物还算甚有一套，尤其是世家亲戚间的老人长辈对她甚是夸赞，李老太太很是欢喜，不管怎么说这个儿媳妇是她选的，这样也算是她脸上有了光彩，王氏又会奉承老太太，只没几日就算在老太太那站住了脚，只把那李氏往后挤了。许玉珍听得丫头们在议论这二太太是如何的贤良淑德，如何地知礼孝顺，老太太又是如何的喜欢，心里只盼着王氏更出风头才好，这样她跟李氏之间的矛盾才越容易激化，老太太这会儿故意大张旗鼓地给她撑腰多半也是为了给二房同丫头婆子们一个信息，可是许玉珍知道，在真的大事面前，老太太绝对是护着李氏同大房的。 许明武同王氏分坐在炕几的东西两边，前段时间王氏一直跟着老太太那边，又回门，又认亲戚，倒是没顾得上二房这边，王氏看着许明武的脸色开口道“老爷，照理说我进门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没顾得上跟老爷提起这事。” 许明武放下茶杯“什么事，你说？” “你看现在是不是到时候把承哥儿同珍姐儿移到我这边来了，他们两个我也好照顾” 许明武天方夜谭似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想法，续室进门主动要求来教养原配嫡子嫡女，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自信，且不说他就这么一个嫡子，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何况她进门才多久，他怎么可能把他唯一的嫡子放在她身边。 “承哥儿已经大了，过多一两年我也打算让他搬到外院去了，你就不必操心这些了” 王氏心中不悦，可是还不敢对许明武摆脸色，什么年纪大了，才7、8岁的孩子，就算要搬到外院也得10岁之后，好在她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话“你千万不要提及教养承哥儿之事，若是姑爷自己提出来也就算了，若是他不提，便证明他无此意，对你仍放心不过，你需徐徐图之，不可一步惹得烦心”果然就如母亲说中了，他究竟就没有把她这个续室放在心里。 其实许明武的心思很是简单，一来这是原配妻子唯一的嫡子，自然不好交给续室教养，今后王氏自然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样她也算有了依靠，只是他没想到王氏自己这样不避嫌，开口便说要养承哥儿，倒是让许明武对她的心思多了几分揣度。 王氏笑道“承哥儿是男孩子，要搬外院，那珍姐儿呢，我看她年纪小小，虽然有奶妈丫头，终究是不经心” 这样急着要抱承哥儿同珍姐儿养，到底是何意？虽说女孩子没有母亲教导不好，但是不住在一块，平时稍稍尽下母亲的心意就可，但是王氏这样急哄哄地要抱来自己身边养，许明武倒是有些不放心了。 见许明武不说话，周妈妈急了，这二老爷一眼就看出不乐意，自己的这个主子怎么还这么追着问，要她看不如都算了，自己先生下自己的孩子不就站稳脚跟了，就算不养着少爷同小姐难道他们以后还敢对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不敬不成。 丫头们打起帘子“老爷，太太，少爷同小姐们都过来了，许玉珍他们几个子女给许明武同王氏请了安，王氏便让他们各在东西下首的楠木交椅上坐了，许玉珍身体小，被奶妈放在交椅上只是勉强的扶着做好，其他人都是规规矩矩的端坐着。 王氏照常和蔼地问候了承哥同珍姐儿的饮食起居，许华承站起来恭敬地答了，许玉珍则由乳母回答了，王氏又问了许玉芳几句话，却并不问许华仁同许玉婉，桂姨娘冷眼看着，朝锦姨娘看了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嗤笑“人家新太太倒真是半点都看不上这庶子庶女呢” “我刚同你父亲说，你年纪小，前几日我不得空，所以没能办理，一会儿就让人去你那里将珍姐儿的东西打点出来移到我这边，这样你也可安心学规矩” 许明武强忍着不悦，他都还没发话，这样强行逼着是想直接把事情做成了，若是纵了她这脾气，今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许玉芳、许玉珍听了这话都急了，都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 许玉芳赶紧起来回道“太太，珍姐儿住我那里一切都好，每日也有丫头婆子们，实在不该再来叨扰母亲。何况姐妹两住一处还能作伴，解些烦闷” “你这孩子，迟早是要出门的，还能留在家里一世，珍姐儿早些移到我这里就好，我也能尽早教导教导她”这话就有些轻浮了，尤其许玉芳还在孝期，许玉芳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是羞得是怒的，却不好再说些什么，便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王氏见了，又转头对许明武道“前天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说了咱们诗礼之家，子孙礼仪廉耻最是要紧，妾身不才，哥儿的教养担当不起，但姐儿的教养老太太却说了要我好好照看，芳姐儿的规矩自来是好的，也不用人操心，但是珍姐儿连两岁都不到，她也是咱们二房的嫡女千金老太太说了要我好好教养，妾身实不能辜负了老太太的期望” 许玉珍才不相信老太太会关心她的什么教养问题，只是王氏这样那老太太一压下来，倒是有点势在必行了，一来不可能拿这个去问老太太，何况就是去问了，老太太只怕也会说当然要由王氏来教养了，现在许玉珍只盼着许明武能够拒绝，便也去看许明武 许明武本来亦不打算将许玉珍移出来，有大女儿照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自己的小女儿一脸怯怯地看着她，嘴巴咬着不敢出声，两只大大的眼睛好像已经要汇成水雾了，自己的心都软了，又怎么会同意 “既是说芳姐儿的教养很好，有芳姐儿看着还什么不放心的，何况珍姐儿同芳姐儿惯了，一时也离不了。这样你也能省心，若是移到你这边你可是要更加忙碌了” “可是老太太、、、” 许明武不耐烦地打断了“就这样定了，老太太那边问起我自然会去说” 第十四章 立威 王氏窝在榻上眯着眼，旁边丫头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有周妈妈回来后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太太？” “奶妈来了，坐吧。” 周妈妈小心地往地上的小凳上侧坐了“太太，我都叫小丫头们多去找人说了说话，大太太那边也去了” “可问出什么没有？” “府里的小爷同小姐们伺候的人都是有定例的，一共是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的，但是嫡出的子女又有些不同。” 王氏睁眼“怎么不同了？” “大房那边大小姐得老太太宠爱，多拨了个一等丫鬟给她使，像那边的五小姐同四少爷，大太太疼爱的很，丫鬟也多出一两个，自然都是大太太房里出” “咱们这边的呢，我看二小姐同六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可不少” “那都是、、、都是、、、”周妈妈有点犹豫，只怕又让王氏暴怒，只是这事一想也都是能想出来的。 “都是什么？”王氏脸色不耐起来 “是原来太太身边的人，胡妈妈是原来太太身边的老人，还有两个丫头也是直接到大小姐同六小姐那边做了二等丫头。五爷那边好像没有多出的” 王氏脸上阴晴不定，周妈妈只得挑着话说“说起来我这几日可见了世面了，不说这满侯府的气派，就是这少爷小姐身边的人都这样的讲究，就是庶出的少爷小姐们身边也是一样，单看这样就知道这侯府有多富贵了，难怪都说太太这门亲事好” 王氏的父亲只是五品的小闲官，而且只是王家的旁支，小户之家的庶出子女多是比奴才好不了多少，周妈妈眼见这里的少爷小姐都是矜贵异常，已经颇有一点很见世面的感觉了。 王氏听了她的话倒也很高兴，王氏小时曾经去过王侯家，那时见那些和自己同龄的侯府小姐们高高在上，她在家自小娇惯，那时候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自己嫁入安平侯府，觉着自然光彩，也乐于别人这样奉承她。 “那两个姨娘那边是如何？” “姨娘是二等、三等各两个，若是养着少爷小姐又不一样了” “你看锦姨娘同桂姨娘如何？” “锦姨娘看着很安分守己，桂姨娘听说原是老太太那边的人” “老太太身边的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丫头出身，两个都是丫头” 周妈妈想提醒王氏，就算是丫头出身，她才刚进们，却不好立即就动人了，这可不是他们那样的人家动辄就把妾室发卖了，庶出子女不当一回事，可是又不好深劝，只得说道“李姨娘已经是生了四爷同四小姐的老人了，就是看在少爷同小姐的面上太太也要给她脸面才是” “就是已经是老爷身边的老人了，我若是不立起威严来，她们哪还会把我放在眼里，昨天晚上老爷就去了桂姨娘那，今晚晚饭让她们都过来伺候着” 晚上的饭的王氏叫了摆一块吃的，王氏同许明武一桌，小辈们不分男女一块坐了一桌，只是这顿饭没什么人有胃口，许华孝眼见着自己坐着，锦姨娘却站着伺候太太不免心里不好受，怎么还吃得下，许玉珍见这情景王氏是要立威了，也是，王氏可不是什么心慈之人，难怪前世时自己的父亲一直不喜王氏，倒是越发让王氏折腾下面的姨娘。 许玉珍自己拿着小勺慢慢地吃着边注意着许明武那边，许明武脸色有些难看，锦姨娘并没有什么表情，低眉顺眼地站着伺候，桂姨娘就有些沉不住气，频频委屈地看向许明武，惹得王氏越发地冷眼看着他。恐怕王氏最先收拾的就是桂姨娘了吧。 等许明武落了筷，大家都如蒙大赦般的起身了，许明武也叫人留下说话了，直接让许玉珍她们先回去，许玉芳牵着许玉珍的手一行人一块退了出来，许华孝是要去往外院的，一路上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有些心事重重，许玉珍前世时跟这位庶兄接触不多，但是知道他也算受自己爹爹看重，对自己哥哥许华承也算不错，他对自己的生母锦姨娘十分孝顺，如今只怕是担心锦姨娘的处境。 在分手时许玉芳对许华孝说了句“三弟你放心好了，锦姨娘不会有事的” 许华孝愣愣地抬起头，可能是平时许玉芳极少与他说话，半晌才说道“我知道” “若是有什么事，我让人去告诉你就是了” 许华孝赶紧拱手行礼“多谢二姐” 许玉芳侧身让过“谢什么呢，我们是亲姐弟，就是承哥儿平时也多蒙你照顾，以后也要你多操心了，至于姨娘这边暂时应该还没什么事” 许华孝点了点头就从角门出去了，许玉芳让人抱了徐玉婉先回去，她自己和许玉珍去了许华承的院子了坐。 丫鬟们赶紧上茶，许玉珍自己在炕上爬着听许玉芳和许华承说话 “我听说爹爹对你的学业很是生气，怎么这样，不是早早地开蒙了吗” 自己的哥哥是对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全无兴趣，但是自己的爹爹又想让他从科第出身，看来还是应该让爹爹转变想法才是，前世被爹爹逼得读书哥哥也没见读出什么样子，反倒惹得父亲厌烦了。 许华承在长姐面前还是有点怕的，只是低低地诉说着种种理由，让许玉芳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总像是故意找理由一般，好在年纪也还小，平时也不见他有什么纨绔子弟的行为。许华承看姐姐并没有责难，赶紧溜出去同许玉珍玩在一起了。 许玉珍故意指着挂在墙上的小弓叫道“要、、要、、、” 许华承赶紧就乐颠乐颠得跑去拿过来献宝，跟许玉珍比划着怎么玩，还教她怎么射，起得许玉芳上去就就揪他耳朵。 许玉珍想着看来自己哥哥反而喜武，这样不是正好对了老侯爷吗，老侯爷骑射功夫均是不错，一直遗憾家中诸人没有一个是擅骑射的，自己大伯父就别说了，自己父亲当时决意从文，把老侯爷气个半死，老侯爷自来认为他们这样地功勋世家应该若是从文出身未免惹人笑话，只是那时候自己的二儿子铁了心，只得由着他，许华仁虽然的祖父喜爱，但那是因为他是嫡子嫡孙，未来侯府的继承人，但是许玉珍知道许华仁的骑射也是一般，若是自己哥哥能够入得老侯爷的眼，得他教导，以后总会有出息，总好比逼着他读书最后却一事无成地好。 正堂内王氏满脸笑容地同许明武说“我小日子来了，老爷今晚去锦姨娘那里歇息吧，桂姨娘今晚留下来陪陪我” 桂姨娘在旁边听了，十分惊恐，两只手紧紧地扯着帕子，王氏瞟了她一眼，只等着许明武的回话。 许明武喝完茶便道“既然这样我便去书房歇着，前面还有一些事。你既然不舒服，就多歇歇，锦姨娘回去吧” 锦姨娘应了声是就走了，许明武吩咐桂姨娘“好好伺候太太，不可惹太太生气”就要走，王氏赶紧吩咐人打灯跟着。 桂姨娘陪了王氏几个晚上，身体已然吃不消了，何况每夜还有许多地刁难，没多久就病了，许明武并不过问，妾室伺候太太是应尽的责任。只是桂姨娘病后王氏命人不许提起，也不请大夫，许明武也不去看，只是命人把事情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没多久老太太就知道了桂姨娘病了的消息。 第十五章 立威（二） “桂姨娘病了？”老太太诧异道“怎么病的？” “听说是伺候了二太太几夜受了些风寒就病下了”喜鹊边捶着李老太太的腿边答道 “是她派人来说给你听的”喜鹊脸上不动声色，仍笑着说“倒是没有，她那边连个声响也没有，柳儿她们几个最近也都没有走动，好像都不出门了，我只是隐隐地听到小丫头们说了一声，大概也做不得准，若是真病了，总是得请大夫的，可是最近哪里有大夫进府” 老太太听了不语，喜鹊也没再往下说桂姨娘的事了，有些话说多了反而要坏事。 黄莺从外面进来说道“老太太，老太爷叫人送来了一些蜜桃子”说着两个叫着两个婆子提了两篮子的桃子进来了 喜鹊奇道“这样季节还有桃子” 黄莺笑道“老太爷说是外面的人孝敬他的呢，叫全拿来给老太太” 老太太道“这么说其他人那都没有了” “自然是没有了，总共就这两篮子，老太太您看，这桃子个又大，看着也好看” “嗯，既然这样，给大小姐那边送几个过去，送几个到外院去给仁哥儿，大太太同大老爷那边也送些过去” 黄莺哎了一声吩咐小丫头找盘子，自己按着老太太的意思分了几份桃子出来叫人送过去，一会儿又问老太太“老太太，二老爷那边要不要也送几个过去” 老太太却叫喜鹊“二老爷那边你送过去，直接送到二太太那里” 喜鹊起身应了，将一盘子桃子装在了小篮子里，提了就走，黄莺见老太太又眯下了，便偷偷跟着出来“你好端端的干吗要帮她说话？” “姐姐说什么呢，我帮谁说话了？”喜鹊一脸坦然地看着黄莺 “还说，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跟老太太说什么桂姨娘的事，你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只要老太太在一日，就没人敢轻视了咱们，以后也总是会有个好出路的，你为何要去趟二房那浑水，二太太那样的人岂是好相与的，你这样若让她知道了、、、” “姐姐这就错了，我自然明白做奴才的本分，怎敢对二太太怎样，我并没有做什么事，姐姐为何这样说？” 黄莺看了看她，摇了摇头道“既然不听我的，由得你，若是闯了祸可不要累着我了”说着转身回了房中。 喜鹊回头看着她呸了一下“忘恩负义的东西，当时你还是桂花姐姐在老太太面前说了好话才进的院子，又是桂花姐姐提拔如今才这样体面，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整天只屁溜屁溜地大小姐大太太，现在见老太太一时疼了二太太，又是整天的二太太了、、、”边嘀嘀咕咕地走了。 此时许玉珍她们正在王氏屋里，许玉珍看到喜鹊进屋了，乖巧地站了起来喊了声喜鹊姐姐，喜鹊眼见她可爱，也笑着跟她说了两句，王氏满脸笑容地留下喜鹊说话，喜鹊也就趁势坐了下来把老太太赏的桃子递给了丫头，王氏满脸高兴地说多谢老太太之类的话，喜鹊坐了一会儿就说要走了，路上又慢慢地找了几个小丫头说话，然后就回了老太太那里。 “并没有见到桂姨娘，只有锦姨娘在旁边伺候”喜鹊小声地对老太太道 “回来的时候问了几个小丫头，说是桂姨娘已经六七日不曾出门了，柳儿那两个丫头也不怎么出来，只每日去端饭食而已” “知道了，喜鹊，你觉得二太太怎么样” “老太太？、、、” “跟着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看着是极好的人，有能干又会说话，对了，今儿去二太太还赏了我一吊钱呢” 晚上的时候许玉芳在教许玉珍玩翻花绳，许玉珍边看姐姐的脸色边道“姐姐？” “嗯？” “我把珠簪给喜鹊姐姐好不好？” 许玉芳抬起了头“为什么” “祖母喜欢喜鹊姐姐，我、、祖母喜欢我”可恨说话还是不利索，许玉芳却是听明白了，她不明白自己才小小的妹妹怎么会懂这些，难道真是因为平时祖母对待差别太大了，导致自己妹妹也察觉出了祖母不喜自己，想要去讨老太太欢心，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心酸。 “不用你的珠簪子，姐姐有更好地东西”自己整天忙着学规矩，看账册，也没什么机会同老太太身边的人打交道，不过妹妹的话却提醒了她，她终归总是要出门的，若是老太太身边肯有个为她们说好话的人，以后她出门之后，妹妹在家里应该也好一些。 许玉珍只是想让姐姐帮她打好喜鹊这个基础，重生之后她是绝对不会再想讨老太太欢心的事，只是若是老太太身边没个与她交好的人，以后自己的处境将会很艰难，至少这个能够少少地制衡一下王氏。 王氏问着周妈妈“人怎么样了？不会是装的吧，才几夜啊就这样了” “太太，是真病了，都起不了身了，我今天去看了一下，脸都蜡黄蜡黄的，还是赶紧回了大太太请大夫来瞧吧” “哼，狐媚子就会装模作样” “只怕老爷知道了要发火，再说了太太您才刚进门这样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何必为了个未生养的婢妾、、、” 王氏犹自不休“你也看到了，每日老爷一在她便花枝招展地，使尽手段想拢了老爷去她那里，我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只怕以后要爬到我的头上了” “只是桂姨娘终究是老太太那边的人，若是老太太知道了未免脸上不好看” “没露出风声去吧？” “太太放心，那两个丫头我都恐吓过了，这几天也不敢跟别人搭话” “那就好，等过两天再跟大嫂说请大夫吧，看看到时候那桂姨娘还有没有那好颜色” 桂姨娘经此一病，身体大受损伤，每天都只是在自己的房中调养，有很长一段时间均不出门。王氏请了大夫之后便自己回了老夫人说是桂姨娘因身体不好大夫说要静养，已经命人去好好调理了，老太太听后并未说什么，觉得总算王氏还不过分，虽然正室进门给做妾的下马威也属正常，可若是连她的人都容不下那便是在打她的脸了。 锦姨娘知道后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样厉害的太太，她同她孩子以后的日子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第十六章 怀疑 冬天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整个埠京都笼罩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许玉珍早起的时候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屋檐下的冰雕心里就已经是痒痒了，等到雪停了就要出去，她自会走路之后进步飞快，现在走路已经十分灵活了，王妈妈拦不住，也只得给她裹好了衣服跟着她出去，一路上除了在扫雪的下等仆妇并没有什么人，许玉珍去到许华承的院子，许华承正在院子里玩雪，看到妹妹来了，赶紧跑过来抱起妹妹，惊得奶妈丫鬟们连声叫着小心点。 等到许华承将许玉珍放下，许玉珍抓起一把雪就扔向许华承，两兄妹便一起在院子里玩了好一会的雪，直到王妈妈急的都快跳脚了才依着她进了屋里。 许华承这段时间被父亲逼着看读书写字，一直郁闷不堪，不过总算小有进步，此时窗前正展着他一大早上写到一半的字，许玉珍爬到炕上去看，丫鬟上了茶来，给许华承研磨，许华承又开始写起字来。许华承的字写得尚可，只是对于父亲的科举一路恐怕是真的力所不及了。许玉珍静静地陪着哥哥写完了字，然后托着下巴问“哥哥，你喜欢骑马射箭是不是” 许华承笑了“哥哥是男子汉，当然喜欢骑马射箭了，不过到现在爹爹也不许我学，整天只叫我读书写字”他自己平日最为郁闷这件事，自觉也没人可以诉说诉说苦闷，见到年幼的妹妹，反倒想跟她说说。 “妹妹，等哥哥学了骑马，哥哥带你一块骑好不好” 这样孩子气的话惹得旁边的人都笑了，许玉珍心里虽然感动却也知道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依然捧场地说“好，哥哥带我骑马。” “哥哥，大哥哥会骑马，你去问问他怎么学的骑马？” “对啊，大哥哥会骑马，可是大伯母、、、”许华承心里犹豫起来，他从小见识李氏的刻薄，心里早已存下阴影，故此也不太敢亲近许华仁，此时听自己妹妹一说，虽然骑马很有诱惑，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犹豫。 许玉珍却依然说“大哥哥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他，若是哥哥去问大哥哥，大哥哥一定会好好跟你说的”事实上许华仁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从小被老太爷养在身边，心胸开阔，性子也好。 许华承听了也点点头，只要能骑马，他是做什么也愿意。 “可是，哥哥，你读书写字一定要认真哦，不然爹爹要打你板子” “小人精，你又知道了，哥哥读书怎么不认真了，快来，哥哥教你认字，你以为只有哥哥要认字吗，你也要认字的。” 说着便拿起笔教许玉珍学写字，两人正玩闹着，有丫鬟来报说该去正房用午饭了，两人这才停止，由丫鬟们伺候着去了正房。 到了正房时，许玉芳早就到了，看见他们便问“怎么珍儿跟你一起” “妹妹来找我玩的，我们便一起过来了” 许玉芳听了便道“一大早就不安生，我从梧桐轩回来就听丫鬟说你一大早就闹着出去，找也找不到人，这么冷的天小心冻着了要喝苦苦的药看你到时候哭不哭” 许玉珍朝她吐了吐舌头，就挤在她怀里不出来。 一会儿婆子们摆好了饭，王氏也出来了，锦姨娘赶紧上去伺候王氏。许玉芳她们分别入座，一时丫鬟们添饭上桌，王氏发了话之后大家便静悄悄地开始吃饭。 许玉珍今天一进正院便觉得奇怪，正院今天颇有点凝重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王氏平时见许玉珍兄妹二人总是故作亲热，恨不得有要她养在身边，可是今天却一句话不说。原本总是使唤得姨娘们团团转，今天却也不叫姨娘们伺候了，好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似的。更重要的是王氏今天并未碰桌上的饭菜一口，只是由周妈妈单独上了一盅汤小心地喝了。许玉珍心里有个念头冒了出了，想起前世的时间，大概是了。 一时吃饭完毕，大家坐着喝茶，许玉珍走到王氏前面，假装撒娇，伸手朝王氏道”母亲，抱抱” 就见王氏脸色大变，旁边的周妈妈赶紧把许玉珍抱起哄道“六小姐，太太今儿不舒服，可不能去烦太太” 许玉珍平时并不亲近王氏，此时这一举动大家都觉得奇怪，但是更奇怪的是王氏同周妈妈的反应，许玉芳等人不禁都纷纷朝王氏看去 王氏心里暗恨，勉强笑道“珍姐儿，乖，母亲今天不舒服，让姐姐们抱着你玩吧” 听到王氏亲自承认不舒服，儿女们自然要表示关心。一时纷纷询问王氏，王氏烦不胜烦，只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已经去请了太医过府来瞧，晚上并不用过正房吃饭了，各自在自己院子里用膳，姨娘们也不用过来伺候了。 回去的路上，许玉芳一直打量着许玉珍，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总有些不同于其他小孩，她平时并不亲近王氏，可是今天却好像是要故意让王氏为难，一个小小的孩子，她也懂得这些吗？好在这些都是好的现象，若是自己的妹妹真有这么聪明，她才能放下心来，不然从小没有亲近的人教导，在内宅中又没人护着，实在让她担心得很。 许玉珍并不知道自己姐姐的这一番心思，她只是在想，王氏这样小心防备，到底是在防备姨娘们还是她们兄妹，可是看到王氏身边人又是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恐怕王氏自己也觉得完全不用再顾及她们兄妹了，她已经有了筹码了。原来这么快，难怪王氏今后要得意起来，也能够一直不待见她们兄妹了。 锦姨娘桂姨娘居然被恩准不用伺候，不免有些莫名其妙，桂姨娘前段日子被狠狠地打压一回，现在是能避着多远是多远。锦姨娘回去的时候想了想便对丫鬟说道“你去二小姐院子里看看二小姐在做什么，得不得空，若是得空你就跟她说我晚上过去找她说会儿话”丫鬟应声去了。 第十七章 轻狂 “二姑娘，二太太今晚说不舒服，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呢？” 许玉芳神色淡淡道“是吗，我都不曾得到消息，姨娘怎的不去伺候”事实上是她不想去关注王氏那边的事，一开始进门或许觉得生疏，现在只觉得这个后母实在太过厉害，人又小心眼得很。 “太太现在命我们不准进正院了，就是老太太也是这么说” “哦？”许玉芳奇道，不知道这王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锦姨娘见许玉芳仍不明白，想着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想不到这上面，便点明道“我今天见太太的饮食，像是太太有喜了” 许玉芳手里的针猛地刺进了绣布里，抬起头来看着锦姨娘，想了想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不仅是在防着姨娘们，恐怕也是在防着他们姐弟妹。 李氏在房里哄许玉芬喝药，许玉芬怕苦，两手用力推着碗，半口也不愿尝，一直闹着，李氏哄了她半天也不行。 “大太太，您不过去看看”一婆子回来道 李氏不耐烦地放下碗“我整日忙着，又要顾这个又要顾那个，她倒是新媳妇进门，又金贵又体面，瞧这弄出来的动静，啧啧、、、” 屋里的婆子丫鬟忙奉承李氏持家辛苦，只说“大太太辛苦，要照顾这一家子着实不容易，别人哪做的来” 李氏也不理这些人，只问“报了老太太没有？” “老太太已经过去了呢，现在正在二太太那里，吩咐赶紧去请太医呢” 李氏凌厉地眼神扫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赶紧答道“是二太太身边的人早早去了老太太那里说是有些不好，老太太就赶紧过去了，之后下面奴才才得了消息” 李氏怒极反笑“好好好，我这个表妹倒真是会做人，巴巴地先去回了老太太，然后我这才得了消息，做出这一副样子给谁看，赶紧走吧，老太太都在那里了，我这个长嫂难道还不赶紧过去看看我们这位二太太这是有什么大不了了” 李氏去到的时候王氏正躺在床上，李老太太坐在一旁，看到李氏来了，王氏直起身，老太太赶紧把她按回去拍拍被面道”赶紧躺回去，现在身子可不同往日了，不要讲究些虚礼了” 李氏心里冷笑，面上十分温和地说“是呢，弟妹快躺好了，若是因我之故让病加重了可是我的罪过了” 老太太听了不悦“什么病重，也没个忌讳，她这哪里有病了” 李氏赶紧道“我听人来报说二太太有些不好，又听说要让去请太医，以为、、、莫非是我弄错了” 老太太笑道“请太医是我的意思，谁说是有病才能请太医呢，我看她呀这是有了身子了，看她这样子自己也不懂呢，还以为是不舒服” 李氏看着王氏的娇羞样，自己不懂？哼，用这个来哄老太太 “真的？原来是喜事，母亲，这样您很快就又要再添一嫡孙了” 说完又转向王氏“看看我张嘴，实在是该罚，弟妹，恭喜您了，多多担待你嫂子吧”说完还真的行了一礼 王氏赶紧扶住她“嫂子这是要折煞我，再说又还不确定呢” 听到这话，老太太赶紧一连串地问太医去请了没有，李氏赶紧上前道“老太太，这会已经是晚上了，太医过来也多有不便，不如等到了明天再请过来看看就是了，横竖我看着二太太起色也好，并没有什么不妥，等到明日应该也无妨，老太太你就不要太心急了，我看二太太这个样子是肯定有了胎的，您放心吧‘ 老太太心里急着确定，倒是忘了是晚上时间，听到李氏说也的确不便，便应了，只是说道“明日一定要请过来看看” 又见许明武仍不回来，便问“二老爷哪去了，怎么不见人？” 周妈妈道“二老爷已经使了人回来说今天要过甄大人家饮宴，要晚些回来” 听到去甄家，老太太生气道“胡闹，媳妇在家都有了身子，他还去赴什么宴”便命小厮去叫他回来 王氏道“老太太别生气，老爷并不知道，我并没有派人告诉他，若是这会儿去请他回来，老爷回来只怕要怪我” 老太太瞪眼道“他敢怪你便让他来见我，现在没有什么比你肚子更重要的了，他也不许惹你，若是有什么事叫他来跟我这个老太婆说” 王氏便低头不说话，李氏在旁边道“是了，二太太只管好好保养吧，好好地养胎，给老太太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说起来二太太这一胎可真金贵了，看看老太太疼你这样子，我当年可比不上” “你倒是还会吃醋了，我疼你还少了”老太太指着李氏笑骂 王氏看着李氏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舒服，好像她洞悉了什么似的 一会儿李老太太把屋里的人训诫完，忽然想到之前王氏身边的丫鬟无意中说起许玉珍的事，便吩咐婆子道“去跟几位少爷同小姐说这几日都不要来打扰二太太了，你们在身边也得好好看着，若是二太太有了什么闪失，你们这几十年的体面可就都没有了” 婆子们应声是，李氏看着王氏瞥了撇嘴，也不知跟老太太说了什么，这般不容人，不知道许明武知道会如何。 晚上李氏送了李老太太回了荣喜堂后便回自己的院子，小丫头在前面打灯，李氏对旁边的婆子道“明个儿记得让外面的人去请了太医，可不要忘记了” 那婆子笑道“其实不必请都可以了，依我看二太太是肯定有了” 李氏冷笑道“果然是小家子出来了，不就是有个身孕嘛，还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只不过是个续弦的，前面又已经有嫡子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那婆子却又十分谨慎，不敢说主子的坏话，只道“老太太可是真高兴，巴巴地晚上叫去请太医，可见是太高兴了，还从来没见过为了这个大晚上的去请了太医过来呢” “哼，这般轻狂，这么大的动静所有的人都知道咱们的二太太是有了身孕了，她还一副非要请到太医来不可，若不是她自己确定有了身子，怎么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许玉珍听到婆子来传老太太的话，并不说话，许玉芳以为她是听不懂，却也不得不提醒她“珍儿，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要母亲抱了知不知道?‘ 许玉珍点了点头“姐姐，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但是她一直想知道王氏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胎而开始渐渐的有了以后的一些事。 许玉芳看着自己妹妹有些落寞的样子，心想是不是自己不该与她说这些，妹妹年纪还小，她需要关爱，她或许不明白王氏现在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却不能不对她说，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若是王氏是个厚道的人便罢了，但是明显王氏并不是，也不知道王氏有了自己立身的资本之后会不会对他们兄妹、、、许玉芳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许玉珍年纪还小，她怎么能明白这些。 第十八章 静养 第二日太医进府亲口诊断有喜，整个侯府都知道了，都叹这二太太好福气，始进门两个来月便有了身孕，老侯爷也是十分高兴，多子多孙是福气。许明武昨日被家里人从甄家请了回来，已知此事，现在太医也应经诊了，那是断然没有错的，他极力安抚了王氏一番。因太医说王氏的身体无碍，许明武也就放下心来，王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后半生也算有了依靠，他也算对得起她了。 早上荣禧堂请安，王氏也来了，老太太见了，赶紧让人扶了她坐下，嗔道“不是说了不用过来请安，等你过了这头三个月又再说” “老太太这样疼我，又是派人又是送东西，儿媳怎么也要过来叩谢老太太的” “呵呵呵，你就是这样知礼懂事，这有什么，从明个儿起就别过来了，身边的人也都给我记住了” 老太太派给王氏的婆子忙出来应是。 “给二婶婶道喜了，马上就要给我们添个六弟弟了”许玉元出来满脸笑容地向王氏行礼恭贺 王氏赶紧扶住她“大侄女这是做什么？、、、” 还未说完，却见许玉珍小小人儿地出列也对她行礼道“恭喜太太，要给我添小弟弟啦” 她年岁很小，行礼时又憨态可掬，说话时故意学着许玉元，看得人捧腹大笑，就连老侯爷也笑了。 王氏却是有些吃惊，还往后退了两步，众人一时都没发现。 许玉元笑着向许玉珍道“六妹妹，你都还不曾向二婶子道喜吗，我以为你们都早早的道了喜呢，现在却来学我，是不是你二姐姐教你的”说完就看向许玉芳。 许玉芳笑道“大姐姐这样好没道理，我们都是刚刚才得知了二太太有喜，我又怎来得及教妹妹，莫非大姐姐早就算出了二太太有喜，所以刚刚立刻就向二太太道喜了，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也还没向太太道喜”说完也向王氏行了一礼，王氏却并没有扶住她，只是勉强说道“芳姐儿有心了” “我哪里会算什么，只是以为妹妹们住得离二太太近些，应该早就知道才是”许玉元这话颇有些耐人寻味，许玉芳脸上稍稍变色，却也不再说什么，许玉元才有了点解气，但是一想到王氏那个得意的样子，虽然想着打击许玉芳，可是王氏得意许玉元也有些气愤难平。 许玉珍见了，想着反正自己现在年岁尚小，说了什么人们也只会觉得幼儿无知，不会怎么样，便拍着手道‘大姐姐，你说二太太的肚里有了小弟弟是不是” “你刚才不是都道过喜了，现在还来问我” “可是刚刚我是见姐姐道喜我就跟着道喜啦，我想跟着大姐姐做总没有错的” “哈哈哈，小人精，过来”老侯爷大笑道，叫许玉珍过去，许玉珍不妨老侯爷会叫她，倒真有点吓一跳，前世的时候她对老侯爷的印象就是一个严肃的大家长，平时对他也是既敬畏又害怕，现在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老侯爷伸手将她捞起抱在膝上，许玉珍还是颇有些紧张的，一时也忘了要说后面的话，只有自我催眠这是爹爹在抱她，却见堂中众人的神色也是精彩纷呈，老侯爷还从来没表现过对哪个孙女辈的特别，就是许玉元也是。老太太看着老侯爷笑道“看你 这样抱着珍姐儿像什么样子，平时还教导他们行事要有规矩，这会儿岂不是要叫珍姐儿没有规矩了” 老太爷满不在乎道“她年纪小小，这又有什么，做爷爷的抱着孙女儿还能让人家说嘴不成，那还要骨肉人伦做什么” 又低下头去问许玉珍“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回事所以去恭喜，原来是学着你大姐姐来的，这样古灵精怪” 许玉珍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怕，笑着说道“现在我知道啦，太太有了小弟弟了，以后我可不能再让太太抱我啦” “这样懂事就好了，以后可不能去烦着太太了”许明武说道 “嗯，我知道，可是爹爹，等有了小弟弟之后我是不是也不能去太太那陪他玩啦，现在不能去那以后是不是也不能去，可是我很想看看小弟弟长什么样子” 许明武脸色大变，看了王氏一眼，他作为男主人，自然不管内院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几个子女居然已经被限制进正院了，这是把自己的子女当成什么了，这样荒唐，这是要让下人们都看笑话吗？ 王氏感觉许明武的眼神，可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依然不抬头说话，许明武自然不敢在这样的场合问出来，许玉珍看着许明武的脸色，知道他一定会有所察觉，她只是想让自己的父亲知道王氏有了孩子之后对自己姐弟妹意味着什么，自己的父亲是很好，可是有些事他未必会想到，就好像前世他也很疼自己，可是内院的很多事都被他忽略了，只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引起他对这个问题的重视，以后她们的生活才不会被王氏所左右。 李氏幸灾乐祸地看着王氏，只静等着许明武发作，或者许明武已经被续娶的王氏给通通拢住了，那么二房的那几个孩子以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老太太不悦地看着许玉芳道“二太太这一胎金贵，是我昨天吩咐婆子们说暂时不要让人去打扰二太太，珍姐儿年纪小有好动，要是碰着了怎么办，等胎稳了些芳姐儿他们再去二太太那里” 老太太恐怕是以为是许玉芳教了自己说了这番话，许玉珍有些歉意的望着许玉芳，自己以后恐怕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了。 老侯爷发话道“这又有什么，那么多丫鬟婆子是干什么的。算了，既然二太太要静养就静养吧，所有的人都别去打扰了她” 许玉珍低低地应了声“知道”又把老侯爷逗乐了，直哄着她问“你又知道什么？” 回去的时候许玉珍不好意思地对许玉芳道“姐姐，我今天是不是说错话了。” 许玉芳蹲下身，对她道“没有，珍儿没有说错话，珍儿好聪明” 许玉珍放心了“真的吗？我还以为要给姐姐惹麻烦了呢” 许玉芳笑了“那你当时怎么还说，不怕吗？” “不怕”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祖父抱我的时候有点怕” 王妈妈笑道“说起来还真想不到呢，老侯爷居然还抱了六小姐呢，除了府里的大爷，其他的少爷小姐也从来没见老侯爷另眼相看”王妈妈的口气中带着无比的自豪，让许玉珍不禁想笑，只不过是被祖父抱了一下就让她觉得与有荣焉了，想到今天其他人的表情，恐怕老太爷不经意的一个表现也会让别人想得很远了。大哥许华仁是未来候府的继承人，自己的大伯父软弱无能，祖父只能寄希望于大哥许华仁了，从小严格教导，好在效果还不错，至少作为继承人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许玉芳虽然不像王妈妈那样觉得得意，但是能得老太爷青眼，还是高兴的，至少对妹妹来说并不是坏事。 “元儿，你觉得你祖父今天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派人去请你哥哥过来”李氏有些不安 “祖父能有什么意思，珍姐儿年纪小，祖父喜爱她逗逗她也是正常的”虽然许玉元自己也有些酸，祖父小时候可是连抱都没抱过她呢。 李氏不管，只让人去叫许华仁，许华仁听得亲生母亲叫他，也只得放下手里的事进来见李氏，待听了李氏的话后直觉得有些无语，只不过是抱了一下六妹妹，这又有些什么了，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许华仁知道自己的母亲，掐尖要强惯了，就是见不得二房比她好一点点，原来的二婶婶比她要稍微胜出一点，她便一直耿耿于怀。 “母亲想得太多了，这能有什么事，再说了祖父喜欢六妹妹这原是好事，母亲又有什么可想的” 李氏还待要说，只是许华仁并不给她机会，已经东拉西扯的往别处带去，只说他在外面的一些事，祖父如何栽培他，一会就告有事跑了，把李氏气得半死。李氏最为自豪的两个子女，一个许华仁，一个许玉元，却是一个从小被老太爷带着，跟她这个母亲并不怎么亲近，一个是被老太太养着，事事都要先听从老太太的，虽然原先她也以此为傲，只是现在想来有些气闷，只觉得没人明白她的心。 第十九章 准备 许玉珍在自己房里午睡，但是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便决定不睡了，自己趁着奶妈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去，太阳很大，许玉珍捡着游廊，屋檐下慢慢地走着，丫头小菊在旁边叨叨着“六小姐，咱们回去吧，要是王妈妈知道了非得打我不可” “怕什么，王妈妈不会知道的，再说咱们去看二姐姐，就算知道了王妈妈也不会说什么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那小姐咱们就去梧桐轩，你不能乱跑了，还有你不能晒着太阳了，不然二小姐也要说的” 这个时候的太阳怕什么，许玉珍干脆不理她了，自顾自地走着。前段时间住在梧桐轩的两位嬷嬷已经有一位返乡了，现在只剩下这位黄姑姑，据说也是只留到年底就要走，许玉珍知道许玉芳已经有了安排，却不知道是什么安排，不过她也没有问，小孩子实在不该问太多了，想来姐姐已经有对策了。 许玉珍这段日子过得还是满舒心的，一来王氏有孕，整天紧张她那个肚子，恨不得见不到他们几个才好，许玉珍自然也不会往她跟前凑了，现在王氏倒也没有心力再想什么其他事了。二来老太爷最近经常叫人带她过去玩，许玉珍倒是因此跟老太爷熟悉了不少，对许玉珍来说这自然是好事，至于其他人的想法许玉珍却不想理会了。 到了梧桐轩，门口的小丫鬟忙进去回话，许玉芳赶紧出来，见到她骂道“大中午的不好好睡觉，又乱跑，还不带人，是不是又偷跑出来的” 许玉珍吐了吐舌头，便往她怀里钻，许玉珍看到许玉芳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母亲，所以每次总爱向她撒娇。 小菊当然也被许玉芳骂了几句，正委屈着，却见许玉珍朝她吐了吐舌头，扑哧一声笑了，许玉芳一看也笑了，轻轻拍了一下许玉珍“淘气” 黄姑姑在旁边笑着说“我看六小姐这样通透，恐怕六七岁的小孩子都比不上。” 许玉芳抱着许玉珍进屋道“不过是比一般的小孩灵便些，她倒是爱走路的很，每次都不爱让别人抱她，总要自己走” 黄姑姑看了看许玉珍道“小孩子可不是这样，六小姐这样聪明，二小姐你以后也可以放心了” “但愿如此” “姐姐你同姑姑说什么话呢？”两人听后同时笑了“说什么给你说了也不懂” 许玉珍不服气，却也不敢说什么。 进了屋之后，见不到许玉元，许玉珍不禁奇道“大姐姐呢？” “你大姐姐回去歇着去了，我在这里同姑姑说话，没想到你却跑来了” 许玉芳已经端了一杯水来叫她喝了，许玉珍看着自己的姐姐，只觉得这世上的女子谁也比不上她，现在虽然才14岁却已经逐渐显现美貌，又端庄稳重，孝顺，爱护弟妹，还能干，唉，真是舍不得姐姐出门，但愿她以后能平安顺遂。 许玉芳看她忽然又有点落寞的样子，以为是不高兴了，便又哄着她道“好了好了，怎么又不高兴了，等明天姐姐休息的时候带你去园子里坐秋千。“许玉珍很喜欢坐秋千，不过一般许玉芳都不许人带她坐，生怕丫鬟们不小心给碰着了，一定要她在旁边看着才行。 许玉珍转身搂住自己姐姐的脖子，只暗暗决心一定不要叫姐姐操心了。 未时过后许玉元过来了，因为黄姑姑也即将要走了，再加上明年便要参选，老太太更加着急，只令黄姑姑每日要辛苦一些，连着下午也要教些东西，自然报酬也很丰厚，黄姑姑当然不会推辞。 许玉芳见许玉元过来，便让人先送许玉珍回去，许玉珍乖乖同大姐打了招呼就想走，刚走出门外，就听见许玉元说“二妹妹好兴致，大中午还在这里陪着姑姑说话，只是姑姑上午时教导我们姐么那样辛苦，妹妹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姑姑休息。” 许玉珍听了一会儿，暗暗叹了口气，真觉得自己这个大姐不好相与，虽然没有坏心眼，但是这样不饶人的性子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难为自己姐姐居然应付得过来。 还没等许玉珍回到院子，王妈妈就找出来了，看到了许玉珍，也来不及计较许玉珍偷跑出来的事了，只急急忙忙道“我的小祖宗，可找到你了，要是让老爷发现连你也这样调皮，只怕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了” 许玉珍一惊道“怎么了，妈妈？” 王妈妈也不管许玉珍愿不愿意了，抱着她边走边道“刚刚五爷被二老爷打了一顿呢，六小姐，你可不能再调皮了、、、” 许玉珍一听许华承被打就急了，挣扎着要下地“我要去看五哥哥，我要去看五哥哥” “我的小祖宗，你快别闹了，五爷没事，只不过被打了几板子而已，妈妈刚刚去看过了，已经上了药了，没事了” 许玉珍才稍微放了下心“真的？” “当然是真的，六姑娘现在过去老爷那里会更生气，还是等晚上二小姐回来再去看五爷好了” 许玉珍想想也是，既然没闹大，许玉芳那里也还不知道，应该打得不严重。便问了问王妈妈许华承为什么挨了打。 “我也不清楚呢，只是听说老爷骂了五爷不好好读书确只想着玩乐，还说五爷偷偷跑去骑马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许玉珍听了也不甚明白，难道哥哥逃学跑去骑马了，正好被爹爹抓个正着，可是哥哥应该还不会骑马才是，还是他什么时候偷偷学了。 许玉珍不愿意回自己的院子里了，她想让人给许华仁带话说是自己哥哥被打了，她想许华仁一定是知道什么，并且许华仁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找谁带话，王妈妈肯定觉得自己哥哥被打是二房的一个不光彩的事，若是让大房知道是个没面子的事。想了想，她决定自己去找许华仁。 她对王妈妈说“我先不回去了，我要先去大哥哥那里玩”反正她还这么小，就是跑到前院去也没什么。若是再不把这问题解决，恐怕许华承以后挨打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第二十章 妥协 许玉珍见了许华仁，只是向他哭诉道“大哥哥，怎么办，五哥哥被我爹爹打了” 许华仁见状哄她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被打了，五弟没事吧？”确是问向王妈妈 王妈妈不妨许玉珍来这一招，脸色有些不自然道“五爷没有事，六小姐也是太着急了，大爷你别见怪” “到底是为什么挨了打了，中午下学了他还跟我去了马场那里看我骑马”看来问题是在这了，只是不知道许明武是怎么抓到的，他应该不在家才对，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的问题了，许玉珍含含糊糊地把王妈妈听来的话说了。 许华仁听了不说话，一会儿听见小厮说老太爷叫他就叫许玉珍先回去，他自己去见了老太爷。 回院子的路上，王妈妈一直在教导许玉珍“姑娘，以后可不能随便对大爷说五爷被打的事” 许玉珍问“为什么？” “这、、、”王妈妈却不知道怎么对许玉珍说这为什么 “王妈妈，我不想五哥哥以后老是被爹爹打，五哥哥这么喜欢骑射，而且大哥哥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练习骑马射箭了” “二老爷只是希望五少爷能读好书、、、” 她知道爹爹希望哥哥能够读好书，以后走科举之路，也能稍稍慰藉他当年的遗憾。说也奇怪，自己的祖父自己学识尚可，但是更善骑射，而且当时对于次子走科举之路也很不以为然，一般来说公卿之家走科举之路的极少，不过许明武本人较有志气，也算走了出来了。不过自己的哥哥却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这恐怕是与人的天赋有关，与其以后父子两人因为这个问题时起争端，还不如现在就让哥哥往其他方面发展，或许也会有所出息。 许明武正坐在书房里气得连摔了几个茶碗，他原本只是中午就提前回府了，却被人无意中告知小儿子在马场骑马，一去到那果然见小儿子正骑着马在疯跑，再加上之前问过先生，先生说小儿子资质平平，更是气得他火冒三丈，直接把人揪回来打了一顿板子。他自来对许华承要求颇高，所以遇到这种事才更加生气。 一会儿小厮进来小心翼翼的回“二老爷，老太爷那边来人叫您过去呢” 许明武不敢怠慢，告诉小厮“就说我马上过去”，然后换了身衣服赶紧去见老太爷。 许老侯爷坐在上座品着茶，一会儿喀嚓一声盖住了茶碗，许明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老爷子，想了想好像又没有，只好恭垂着身在下首等候老太爷吩咐。 “老二啊”老太爷拉长了的声音响起 许明武忙应道“儿子在” “你是否一直在怨我当年” 虽然老侯爷并未明说，许明武却知道是什么事“儿子不敢” “你说不敢，可见还是有怨言的” 许明武不知道说什么了，要说有怨言那也不是，只是他的心里总有一个遗憾，所以他加倍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弥补。 “你有志气，也有出息，比你兄长强得许多，我当时一直认为你中了举便已经够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却不好在科举这路上太过显眼了，所以在你中了举之后才直接让你入了官场” “儿子明白” “或许是我老头子错了，当年你既然心存志向，我就应该成全你才是” 许明武惶然道“父亲为何这么说，儿子也不是不知事的人，就是儿子这几年大都也是托了父亲之故” “你能这样想就好，咱们侯府如今人才凋零，你大哥是撑不起家门了，所以我从小才把仁哥带在身边，不然侯府岂不是后继无人了。我一向也不担心你，但是咱们侯府要长盛不衰，还要子子孙孙同心协力” “儿子知道” “你知道便好，承哥儿是二房的嫡子，你自然对他寄予厚望，他是你们二房的支柱，以后也要和仁哥一样是侯府的支柱” 许明武听到这只以为许华承这个兔崽子去向老侯爷告状了，只是没想到是自己的女儿之前在老侯爷面前漏了风声，不妨又听到老侯爷往下说“我打算从今以后让承哥儿跟着仁哥儿的那几个师傅学习骑射，你觉着如何？” 许明武自然知道老太爷对许华仁有多重视，现在居然说要让许华仁的几个师傅也一起教导自己儿子，这是老太爷给许华承的体面，许明武如何会不应。 “父亲费心了，儿子晚上让承哥儿来给父亲磕头谢恩” “谢恩就改日吧，听说他都被你打得下不了床了”老侯爷笑道 “儿子也是在教导他” 老侯爷挥了挥手“教导就教导吧，难道我还会管你教导自己儿子，只是这段时间我听说他一直缠着仁哥儿，既然他自己愿意学，也不要拘了他，你倒是越来越像那些酸夫子了，只觉的唯有读书一事才是正途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有其他的路可走，若是承哥儿有出息，多的是其他正途可走,若是他愿意走科举，以后也随他” “父亲说的是” 到了晚上的时候许华承就知道了自己今后可以跟师傅们学习骑射的事，而且是老侯爷的意思，那就是板上钉钉了，就连父亲也不能说什么了。高兴得他跳了起来，又触动伤口，疼得他呲牙裂嘴，许玉珍两姐妹看见他那个样子，又想笑又替他疼。 许华承还在那里嚷嚷“到底是谁去告诉了爹爹，害得我一阵打，让我知道是谁、、、” 许玉芳看他还在那里说狠话，赶紧打断他“让你知道怎么样，明明是你自个儿瞒着父亲去才挨了这顿打，还要扯上别人，再说若不是因为这次，你还不能如愿呢” 许华承想想也是，很快也就把谁告诉许明武这事给丢到了脑后，眉飞色舞地跟许玉珍讲骑马多么多么地好玩，那几个师傅是如何地厉害 许玉珍相当地捧场，时不时还说“那等哥哥学好了射箭带我去看之类的” 许华承讲的正起劲，忽然看到门口许明武进来了，吓得赶紧住了嘴，许玉芳许玉珍自然也发现了，两人赶紧行礼问安，许华承就有些蔫蔫的，也不敢开口说话，许明武来主要是说了老太爷的意思，然后叮嘱早上上学也不能放松，然后就走了，在门口就听见许华承欢呼的声音，许明武笑着摇了摇头，罢了。 第二十一章 如愿 许玉珍在窗前写字，留心听着里屋的胡妈妈回话 “五爷前段日子下学之后就去马场那里，倒是没敢逃学，只是听小厮说先生最近说他在课堂上并不用心，老爷又时时关注五爷的学业，总有些风声传回了内院，只是我们并不知道” “你去告诉扫雪，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帮着五爷藏着掖着乱闹，直接打出去” “他们两这回是得了教训了，老爷抓了个正着，两个都吓了个半死。我看他们两个都是机灵的，以后五爷搬到外院去，身边肯定还要再添小厮，那时候他们两个也能历练出来了” “嗯，总算也是因祸得福，如了五弟的愿，现在他可高兴了” 胡妈妈笑了“可不是，五爷这两天兴高采烈的，也不顾忌身上的伤了，只说要去马场，若不是二小姐您说他，只怕还安生不下来养伤呢” “这事可不能由着他，不然这么急哄哄地性子，到时候恐怕爹爹又要打他板子了” 一会儿许玉芳又问道“可知道是哪个丫头不小心说了出来‘ 胡妈妈道“是太太那边的一个小丫头，原本我们并不知道二爷跑去骑马的事，不知太太怎的知道了，二老爷回来，有人就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老爷就知道了” 许玉芳却听明白了“五爷这样也有一段日子了，只要是个有心人怎么可能不会发现，反倒是我最近忙的很，忘了过问。这没什么，横竖说起来都是五爷的错，可怪不了别人” “那那个小丫头？” 许玉芳不以为然“这事难道还能去追究一个小丫头，何况是我们府上的家生子，又不是二太太那边的陪嫁，只是要记下这几个人，也别动他们”如今这件事当然不能怪别人，许华承跑去骑马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该瞒着，父亲生气是必然的，但是却不能追究说这话的人。只是王氏如今在孕中还这么关注许华承，不知道是何居心，莫非她以后还想将自己的弟弟压下去吗？许玉芳看着还在窗边写字的许玉珍小小身影，又想到许华承，感觉真是忧心忡忡。 许玉珍如今自然明白姐姐的心事，却不想她再这样伤神了，前世姐姐就是老惦记着他们两个所以总是同王氏闹地很不愉快，甚至对许明武也颇有怨言。 许玉珍停下笔走到许玉芳旁边朝她伸手，许玉芳笑着刮了刮她的脸就把她抱到自己旁边坐着，看她的小辫子乱了，就松了重新给她编好. “姐姐，我看哥哥能够学骑马可高兴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是高兴了，可是爹爹不高兴，爹爹希望他读好书，以后考状元的” “为什么要考状元，不考状元不行吗”许华承根本就不是那块料，硬逼着他可没什么好处 只是许玉芳私心里还是希望许华承能够满足父亲的要求，得到父亲的重视“珍儿不想哥哥去考状元吗？” 许玉珍想摇头，可是头发被扯了一下，疼得她叫了一声，便不敢乱动了 “哥哥考状元是好，可是哥哥练习骑马射箭也是好的啊，姐姐你看祖父就喜欢骑马射箭，所以才让五哥哥去学而且我看五哥哥更喜欢骑马射箭。爹爹现在也同意啦” 许玉芳编好辫子，给许玉珍扎好了，然后让她转过来道“珍儿说的对”不管许华承以后走不走科举，只愿他能支撑起门户，否则有王氏这么一个人在这，她实在是不能不担心。 许华承自此以后就每日跟是师傅们练习骑马射箭，他年龄虽小，但是身体却极为灵便，本身又有兴趣，极能吃苦，才几个月骑马就不在话下，就是骑射功夫也是有模有样，师傅们都很是惊叹，就连老太爷都知道了，还特意选了个日子来查看，觉得自己这个孙子果然有天赋，命师傅们好生教导，他平时有空之时也时来教导。 许明武知道后只是叹了一口气，却也并不再逼许华承，只是每日的读书还是不能放松，在他看来就算不能去考状元，但是他的儿子却也不能做一个莽夫。 王氏快要临盆，肚子大得出奇，稳婆早已请好在家里候着了，她身边的丫头婆子每日小心翼翼，她也是早已不出门。许玉珍想到王氏快要临盆，而且太医说了有可能是双生胎，而前世王氏的确是生了双胞胎的，等生下了孩子王氏的地位自然就不同了，自己的哥哥许华承还是搬到外院去住的好，王氏若是想怎么样也不容易。 于是便偷偷地在许玉芳面前提了提这事，许玉芳虽然整日忙碌，但是听了许玉珍“偶然”间说起，觉得让许华承早点搬到外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是长女，这种事当然由他直接跟父亲说了，许明武想想也就答应了，外院也不用怎么特别收拾，只是许明武多挑了些人跟着搬过去。 许玉珍总算是觉得放心了，挑丫头婆子有许玉芳跟胡妈妈，挑小厮有许明武，王氏这个样子应该也没有机会入手，自己的哥哥搬到外院去了，就再也不受王氏掌控了，纵然王氏有什么样的妄想，她也休想如愿。 王氏自然知道了这件事，许明武并未同她商量，只是直接告诉了她决定让承哥儿搬到外院去。一开始王氏还想以年纪小来劝，但是许明武态度坚决，再加上她现在大着肚子，想着不好再跟他争辩，便算了，只等着她孩子生了出来再好好算帐，搬到外院又如何。 “老太太，二太太发动了”听了这话，李老太太赶紧就要过去，黄莺让外面的人去传婆子抬过软轿来。 到了二房，稳婆说时间还早，许明武就请老太太先在二房歇着。许玉珍、许玉芳都得到了消息，两个姑娘当然不用过去，只是两个都是心事重重，许玉珍心里只是在想，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那两个，恐怕是的。 傍晚的时候就传来了消息，王氏生了一男一女龙凤胎，老太太大喜，厚赏了众人，就连老太爷也是十分高兴。 就是如此王氏以后才嚣张万分，以后不管什么事只怕也要看在她生了这一子一女的份上，所以王氏以后对她的态度只怕是要变了吧。许玉珍手里紧紧的扯着枕头。 第二十一章 除服 十一月，侯府为新出生的七姑娘同六少爷办了热热闹闹的满月宴，许明武觉得新添嫡子嫡女自然十分高兴，只是觉得自王氏生子后自居功劳，颇有些吐气扬眉，生怕府中众人又因此之故慢慢地慢待许玉珍她们，所以只不肯太抬举王氏，只任由老夫人那里筹谋满月之事，自己仍是十分呵护关心许玉珍兄妹。 许玉珍自然高兴，父亲并不因为王氏新出生的子女而忽视了她们，倘若在这个家里连父亲都不肯护着她们了，那以后王氏只怕就是有恃无恐了，就是下面的人也敢作乱，至于王氏新生怨怼，她就管不着了，只要父亲有了这个意识，知道王氏会容不下她们，那么他们以后的日子才不会难过。 虽然许华宏他们姐弟洗三、满月都是风光又热闹，不过对于许玉珍她们并没有什么影响，这里并没有小孩子什么事，只是苦了李氏。 侯府人口并不多，平日里李氏一个人操持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一到这种大肆宴请的时候就觉得力不从心了。 老太太说了要大办，请的人也多，从龙凤胎出生起李氏就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王氏自生后总是时不时有点不舒服，请医问药天天不断，气得李氏心口直疼，心里暗自骂了好几回装腔作势，只不过是一举得男，又是龙凤胎，就张狂的什么似得，好似只有她生的是金疙瘩似的。 只是李氏向来怕老太太，最近王氏势头正劲，老太太疼她疼得不得了，就是许玉元也说还是不要轻易惹了她，不然李氏只怕要狠狠的挫挫王氏的锐气了。 满月的时候实在没有办法，还是依然请了三老太爷的大奶奶来帮忙操持，总算办的圆满。王氏心满意足。 之后便是冬至，过年，侯府上下忙成一团，因为黄姑姑已经辞了回乡，李氏便想让许玉元跟着理理家事，老太太自然同意。许玉元之前早有跟着李氏管过家事，况且下人中也没有敢不服管束的，所以做起来十分顺当，李氏顿时轻省了不少。 其中又发生了一件事，大年初一入宫朝贺后，皇太后竟然询问了老太太几句话，还提了提家里的两位小姐。老太太回来后对许玉元教导更加严格，时时盯紧，又深觉得自己孙女儿样样过人，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李氏自年前就在加紧给女儿做衣服打首饰，如今更是越发放开手脚，府中的人都知道了如今大小姐的事就是头一等大事，好在李氏治理下人很严，并没有什么流言流语传出。 比起许玉元那边，许玉芳这边就冷清了许多，一则她给母亲守孝，老太太也说了等孝期过后再说，二则内院当家人是李氏，亲生母亲已亡，王氏自然不会管这个，所以上下竞无人为许玉芳打点。 许玉芳自己并不着急，每日只是做针线，教许玉珍读书识字。胡妈妈看在眼里，着急得不行，有一日终于忍不住道“姑娘，虽说姑娘在孝期，只是有些事还是要早点准备的好，姑娘没个亲近的人帮着打点，太太过世时嘱托老奴要看着小姐同少爷们，老奴、、、”说着竟似要哭了，总亏是胡妈妈这几天见大房那边的动静，又想到许玉芳无人操持，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许玉芳放下在为许玉珍做的鞋子，温和地对胡妈妈道“妈妈，好好的怎么伤心起来了，快坐下”摁她到小脚踏上坐了。 “妈妈为我操心我都知道，我正好也要同妈妈说这事” “下个月我便要除服了，再到三月老太条那里肯定也要为我预备了。如今且不必想这些，那时候我已经有打算了” 许玉芳握住胡妈妈的手道“胡妈妈，我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胡妈妈忙道“姑娘，你说” “我若是没有入选，父亲肯定要另外为我择一门亲事，这个就不必提了，相信父亲自己会有安排，若是我入选了，也不知前程如何，不管是哪一样，我都不打算带妈妈您走了” 胡妈妈急了“姑娘你可是嫌了妈妈” 许玉芳忙道“妈妈你说什么呢，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要你留下来。” 胡妈妈大惑不解，她自赵氏去世就一直在许玉芳这里，心里也一直认定今后也要随许玉芳一块嫁出去。 许玉芳接着道“你留下来帮我看着六姑娘，还有五爷，我能信任的唯有你，所以你要留下来。王妈妈性子太绵软，珍儿还这么小，我实在放心不下。” 胡妈妈哽咽了“姑娘，您这么说妈妈当然只能留下来，只是你自己” 许玉芳道“这你放心，我自己总会好好的.父亲虽然疼珍儿，只是有些事也护不到，有些事就要你费心了.太太那边你要多注意着点” “我省得” 等到赵氏禫日，禫祭后许玉芳、许玉珍、许华承、许华孝、许玉婉除服后着素服一个月，因老侯爷、老太太、许明武都尚在，所以每逢赵氏祭日之类便都较为简单，许玉芳等也不能计较这些。 到了三月份，王氏抖擞够了，十分慷慨的张罗着要给许玉芳做衣服打首饰。许玉珍倒不奇怪，王氏只怕是在盼着姐姐出门子。李氏知道了又骂了一句假惺惺，又怕别人觉得自己轻慢了侄女儿，也紧着张罗公中给许玉芳预备东西，王氏只是雷声大，想做做样子，自然不会真的出自己的体己，倒是公中给做了不少东西，都是两个小姐，自然也不能让许玉芳寒酸了。胡妈妈见了那些首饰同衣裳也觉得都不错，但还是叫许玉芳自己再多准备合适自己的。 家里的人已经纷纷为许玉元同许玉芳的参选紧张起来了，许玉珍心事重重，每日只跟着许玉芳。许玉珍与许玉芳只相处了两三年，心里自然十分舍不得，想到以后只怕连见面机会都少之又少，心里更加难受，越发黏着许玉芳。 一日，有皇太后内侍传旨，令老太太带许候府大小姐同二小姐觐见，老太太急急忙忙让许玉芳许玉元收拾进宫。李氏在家里坐立不安，老侯爷倒是没什么，只是叫人打听。皇家选秀自然不会只是到参选时才见一两面就定下了，那样才叫儿戏，除非是皇上妃妾又是另外，有些皇子正妃更是早早的看好了人选只等选秀就立刻定下。 一会儿夏管家进来回话“侯爷，太皇太后一共叫了三家的小姐进宫。除了咱们家，还有忠勇侯孙家的三位小姐，以及户部李侍郎家的二小姐” 老侯爷表示知道了，说道“你这几天多打听一下还有哪几家小姐进宫了”皇太后应该还有见过其他的小姐，还有齐家，听说这回也是有人要参选的，夏管家行礼退了下去。 到得晚上老太太带着许玉芳她们回来了，都先去见了老太爷，老太爷只是嘱咐两句就吩咐回去歇息，许玉珍看着许玉元神色，看得出有些不悦，再看看自己姐姐许玉芳脸上淡淡的，只恭敬地向了老太爷问安后就退下。 待到只有老太太一人时，便问老太太进宫的情况如何 老太太道“太后只是叫了过去说说闲话，问了各家小姐一些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我看太后好像对李侍郎家的小姐好像格外亲热些” 许是皇太后想先看看吧，老侯爷有些拿不定了，皇家的事既是荣耀也是危险。如今平亲王已经成人，今年就要选正妃了，只怕齐妃娘娘那里早有人选，还有一个礼郡王，一直不得皇上喜爱，拖到如今20还未有正妃，今年也是要选个正妃的。至于成亲王，据说与王妃成亲10年仍未有一子，府中侍妾倒是生有一男一女，只是据闻王妃善妒。 许玉元回房后李氏便紧跟着过来，问道”你是怎么了，进宫后回来就是这副样子” “皇太后只理会那个李家二小姐，我们一帮人在旁边倒是陪衬的。” 她自来千娇万宠，那个样貌皆不如她的李家二小姐居然得太皇太后青睐使得她颇有些愤愤不平” 慈宁宫内 “皇祖母？” “我今天见了孙家、许家同李家的小姐”，倒是发现了位不错的小姐” “让皇祖母为我费心” “什么费心，若不是当时我病着，怎么会任由别人给你指了那样一个人，弄的府里不成样子，这回由皇祖母看着，定会给你挑个好的，也好帮你打理好府上，免你后顾之忧” 底下的人忙跪下“孙儿谢过皇祖母，都是赖皇祖母庇佑才得有孙儿今天” “快起来，说这些做什么。你如今这样我已经老怀安慰了。那李家的小姐自然就算了，李侍郎此人太过贪婪，就是他的女儿也是奸猾的很，我今天特意试了试她，果然就顺着往上爬了。倒是有一位许家的小姐，不卑不亢，端庄得体，我很是喜欢。而且家世也合适，若是她只怕别人也不会出什么怪招。改日我再请她同冯家小姐一起，看看如何” 第二十二章 参选（一） 顺安十八年本是大选年份，今上旨意凡是14岁至17岁的三品官员之家以上之女均要参选，已超18岁的可自行婚嫁，这是时隔八年之后的大选，户部自然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如今整个京中的动向都是参选这件事了。 许玉珍虽然年纪小，不过也听到了一些事情，据说皇太后这几日连着召见了柱国公的几位孙女，以及安乐侯齐家的小姐等等，就是宫里的齐贵妃也召了几家小姐进宫，一时众人都纷纷扬扬地讨论今儿谁入宫了，宫里又传出什么消息了，觉得自己无望的人家自然赶紧寻摸着亲事，只等走完过场便要立即择定亲事。 在参选前许玉芳同许玉元又被宣召进宫了两次，一次是同柱国公冯家的小姐，一次又是同齐家以及张家的小姐。难道就是这几次姐姐被看中的吗，许玉珍不得而知，虽然每次从宫里回来她都缠着许玉芳问这问那，但是实在也问不出什么来。 再说许玉芳总是嫌她年纪小，有些话也不会同她说。问了一两次许玉珍也就不问了，想得太多也没有办法，都是要看上面的意思。 许家在皇家并没有什么人，如今声势也大不如前，以自己祖父的意思，今年参选的卫国公太师太保张家、齐贵妃的娘家安乐侯、以及柱国公家论家世都是远胜许家，所以老太爷倒是有点放开了，中或不中还不是看上面的意思。 老太太倒是很高兴，一共入宫了三次，这也足以说明皇家还是有意的，就连齐妃那里也顺便召见过一次，老太太的心里存着一个想法，偷偷与老侯爷说了，老侯爷道“你不必想，平王那里怎么会舍了张家，就是齐妃的娘家只怕都得靠后” 老太太犹自有点不甘心“只怕咱们元姐儿有那造化也未可知。再说就是正位不敢争还有侧位呢” 老侯爷看了老太太一眼无奈道“若是为了正妃尊重自然不会在这一届就由立侧妃，你看之前成王立妃之时并无同立侧妃的，这么多年正妃仍无所出所所以这回才要选娶侧妃了” “成王与平王怎能一样？”老太太刚想往下说，却看老太爷凌厉地盯着自己，才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纵然如今平王风头正盛，只是成王却是皇后之子，名符其实的既嫡且长，皇后早逝，成王由皇太后养大，身份自然也不同一般。 只是以如今看来皇上并不立为太子，只怕心中还是偏向平王一些，齐贵妃宠冠**，无人能出其右，以后的事只怕也很难说，就连老太爷心里也是犹豫得很。皇家争斗若是站错了对只怕将来下场凄惨，甚至要牵连全族，可若是要谨守本分不争不抢，许侯爷也有些不甘心许家就此没落下去，而且只怕有时候也由不得自己，只能慢慢看着了。 许玉芳却没有时间在想这些事了，这些事自有长辈们在操心，她们也是操心不来这些，只是每日在调理身体，重新温习宫中礼仪。许玉珍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鸡蛋给姐姐敷面，许玉芳也颇为享受，只觉得自己妹妹那软软的小手抚过面颊有说不出的舒服。 大选越来越近，许玉元却越来越忐忑了，她进宫了几次，已经深知自己家世并不是很显眼，已经早已不像之前那样胸有成竹。皇子选妃，自然是家世最为主要，她又不是要去做皇上嫔妾的，老太太的希望都落在她身上，越发使得她不安，眼见许玉芳悠然自得，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又不愿输下阵去，每日也装得无事般。 李氏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虽然自己心里也是着急，却也不敢再去逼她，每日只是与她说话宽解，这样几日之后许玉元倒是真好了些，觉得自己还是希望颇大的。 大选设在七月，之前各家名册自然早已呈报户部，户部上程皇帝，皇帝亲自拟定了日期。初选共分三日进行，许玉芳许玉元两个自然在第一日初选，早上由许明武同许华仁送到宫门前与其他世家汇合登记准备入宫初选，其他人在家里等着，下午时分传来两位小姐均已被记名准备第二次挑选。 许玉芳同许玉元却是要晚一点才回到了家，初选被记名自然是意料中的事，也没什么可高兴的，若是连这一选都不过，只怕也要贻笑整个京城了。许玉元这时是早被严密的照顾了起来，老太太也说了任何人也不能去烦了她，倒是许玉芳并无严格，许玉珍每日仍是能同她一处。 到了第二次挑选时，仍是早上就要将人送过去，然后在宫门口等着接人，许玉元许玉芳又是均被记名留下，老太太对于许玉元被记名倒是没什么，只是许玉芳亦被记名倒是让她高兴了一下，觉得两个孙女都可以让皇上太后亲阅也是一种荣耀，就算许玉芳最后被撂了牌子也什么，至少能到最后一关已是不错了。 等到所有人第二次挑选完后，记名的呈报皇帝亲阅。宫中无皇后，按制后妃不能干预参选，虽然皇帝想破格让齐贵妃参阅，只是皇太后不同意，皇帝也只得作罢，好在平王的人选齐妃早就决断，皇上也已经同意，齐妃也不愿再争了，免得又惹得皇太后不快。 这样有资格亲阅的就只有皇上同皇太后两人，定下亲阅的日期，各家均得到了通知，自然都准备起来了。 此次能参加最后亲阅的并不多，除了家世显赫以充皇子妻妾的那几家，因有齐贵妃在宫里，大部分人家倒是没存着皇帝嫔妃的念头，况且稍稍存着这些念头的人家在第一第二轮之时就已被刷下了。老太太知道冯家、张家、孙家均有一两位小姐在第二轮时未被记名，倒是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名额未满，许玉元还是很有机会的。不过除了这些事，在第二轮复选时留下的一个三品官的庶女倒是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位吴小姐据说生得甚是娇艳妩媚，据闻还精善舞技，这样的人居然能留了下来，不由得让人议论纷纷。 许玉珍却放在了心上，还特意问了一下许玉芳，许玉芳居然还见过此女，只说的确生得十分貌美，许玉芳自己就生得不错，能让她夸赞貌美的可见的确长得天姿国色，这样的人留了下来要么是齐妃放的手脚，要么就是皇太后故意找来的这一个人，许玉珍只盼着是后者，这样的话以后姐姐才有的用处。许玉珍又缠着问了下这吴家小姐的事，许玉芳知道却不多，只是见过一面，不过看许玉芳的样子倒是觉得这吴小姐十分聪明，许玉珍知道能让自己的姐姐觉着聪明的人恐怕手段也是不简单的。看来真是一个妙人！ 许玉珍前世时并没有见过成王本人一面，却也知道他是个极能隐忍的人，只要自己的姐姐在他的大业上助他许多，以后的地位自然稳固，也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许玉珍知道自己姐姐的能力，只要自己不在成为姐姐的制肘，让王氏老是拿自己同许华承去制约许玉芳，许玉芳就一定能做得很好。 七月底，皇上开始了最后的复选，所有被记名的秀女在这次之后将会决定自己的命运，要么充入皇上**，要么指为皇子妃妾，要么就是宗室指婚，其他的撂了牌子的就自行婚嫁。侯府在复选的那一日送走了许玉芳同许玉元，并且只能在忐忑不安中静等着结果。老太太虽然焦虑，却还是勉强稳住了，李氏就显得很是焦躁不安了，时不时问有没有回来传消息的人。老侯爷沉默不语，也不知到底是希望中好还是不中好。 第二十三章 参选（二） 许玉芳同许玉元在傍晚的时候被送了回来，两个都被记名了，只是指婚的旨意并没有那么快下来。 就是这样已经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了，许家两个姑娘居然都被入选了，这又使得老侯爷忐忑起来了。他原先觉得皇子身子那几个位子未必未有机会，只有其他宗室之子或许会有机会，但是两人同时入选还是有点意想不到。 他把许玉芳同许玉元两人叫来细细地问了一下，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许玉芳得太皇太后同皇上多问了几句。 现下宫里还有几位被留宿的秀女，吴家小姐赫然在列，只是要做皇帝**的，所以还要留宿宫里观察。 老侯爷也只得耐心地等待上面的旨意，吩咐了家里人谨言慎行，不可多生事端。 上面的名额就那几位，想到这回入选的几家小姐，就连老太太也觉得有些悬了，她原先一直盯着平王身边，只是如今张家、齐家、孙家、冯家的小姐均有入选，许玉元在她们面前实在没什么优势，如果要这样算，只怕侧妃之位也没有希望，平王不可能立了一个正妃，又同时立两个侧妃。这样看来只怕许玉元入选只怕是会指往宗室了。 老太太向来心疼许玉元，虽则也有之前道士的一些话缘故，但是这真心疼爱却不是假的，想了想许玉元能够留下来已经着实不易，她这几日听老侯爷一说已知竞争十分激烈，所以那份心思已经有些淡了。现下就连许玉芳也被留下也算是大有脸面了，至少也能指个不错的亲事，对候府也是有好处的。 许玉元自来觉得自己高出许玉芳一筹，现在就是许玉芳也入选了，心里倒是颇有些不是滋味。她也知道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同一家中同时入选两人的极少，但是许玉芳又不是去往皇帝**的，她这样的身世也不可能会做皇子庶妃，这样就是说她如今与自己一样。心里窝着一口气，觉得平时真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妹妹，不知道她是怎么得了皇太后同皇上青眼。这样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审视着许玉元，好在她虽然素来高傲，也是她自来压过家里其他孩子的缘故，但是从小的教育却并没有少了，并未口出恶言，如今前程未定，只怕以后也有要靠着姐妹的时候。 李氏心中更是既喜且忧，喜的自然是许玉元入选，生怕许玉元指不到好的亲事，又生怕许玉芳反倒压过了许玉元，这样忐忑不安，就是家事也无心理会。好在下面的管事娘子等都是做惯了的，倒也没有什么。 一连两天，府中的气氛都很沉闷，只有许明武一人照常每日上衙，只是两次将许玉芳叫去说了话，许玉芳已经把母亲的妆奁都打理清楚，把账目仍是交由了许明武，只静等消息。王氏知道已有些蠢蠢欲动，只想着许玉芳快点出门，自己便有了理由。 八月初二，指婚的旨意在各家的焦急等待中依次下来了。首先是皇上特旨卫国公兼太师太保之嫡幼女张氏为平王正妃，然后是忠勇侯世子长女孙氏为礼郡王正妃，安乐侯之女齐氏为平王侧妃、、、 旨意到达许家的时候其他的旨意已经差不多都下了，接旨意的时候许玉珍自然没有分，只是消息立刻就传了出来，许玉芳指为成王侧妃，许玉元被指给了皇上异母兄弟瑾郡王的世子为世子妃。 许玉珍前世的时候大半时间躺在床上，并不了解这些世家之间的事，所有现在处处留心这些消息，仗着年纪小，有时候死磨赖磨的留了下来听。知道这回成王的侧妃总共立了两位，除了自己的姐姐，还有柱国公冯家的小姐。 老太太叹道：“不想成王竟然同时立了两位侧妃”她想说的是竟然皇上也同意了，就是宫里的齐贵妃也没办法阻挠 “柱国公心气颇高，被齐家压了这么久，只怕是急于攀上成王”国公爵位虽然高，但是有时候爵位也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只是柱国公朝中势力依然有，他若想攀附成王自然不会拒绝，相比起来，许家就显得十分弱薄了。 “只是二丫头以后只怕很难”老侯爷想到此，也是无力，上有鲁王妃，虽然一直无所出，但是位置摆在那里，冯家又是家世显赫，这样许玉芳在王府中只怕要处处小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一定要再立了芳姐儿不可，若想给成王寻个强劲的岳家只要冯家便可、、、老侯爷不愿再想下去，事到如今许家却不好太过高调了，就是二丫头嫁去做侧妃也并不表示自己就得站对了，全家人的性命更加重要。成王平王已经是势同水火了，许家力量单薄，既不能与张家抗争，就是冯家也得避开，不然只怕冯家以为许家因为许玉芳有什么非分之想，这样对许玉芳也是极为不利。只盼着芳姐儿自己能挣出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老太太倒是明白这些，而且她一向对许玉芳不甚上心，虽则这回选了皇子侧妃，但是论起以后也实在不能说是很好，尤其是现在平王成王如此，老太太自然是不希望老太爷掺和。 许玉元却有些愤愤不平，但是也只敢同李氏抱怨“那位孙家的小姐才貌皆不如我，却被指为礼郡王妃，我却要被指给那个京城的纨绔” 李氏也觉得有些难受，虽说指给郡王世子也不算差，只是这位世子有些恶名在外，据说长相也一般，整日胡天胡地，要许玉元配给这样的人也实在有些心里不平了。 老太太知道许玉元必然有些不平，李氏又不是特别会说话的，所以特意把许玉元叫了来自己房里道 “你自小在我身边，祖母疼你跟疼眼珠子似的。有些话也不得不与你说礼郡王不得皇上喜爱，你又有什么不平的。何况皇上的指婚你是我们能够置喙的。世子虽然传言如此，但是人也未必就是如此不堪，就算是真有些不妥，你是皇上亲自指定的世子妃，只要没有犯什么大错那便无碍。你个性如此要强，我原来想你若是被指为皇子侧妃于你也未必是好的，现在指为世子正妻岂不是皆大欢喜。你看看这平王王正妃同侧妃的人选，只怕以后都要有的闹了，就是你二妹妹也是一样。你自来聪明，也不用我多说，嫁了人之后性子可得收收了，要知道这女子嫁人跟在家可是大大不同。你如今就静下心来安心待嫁，什么也不要想了” 大选结果出来后因为人选并没有与众人的想法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宫中在大选之前的动向就已经说明了这些，虽然许玉芳入围成王侧妃有些意外，但是许家一向不打眼，又只是个侧妃，有强劲的冯侧妃在，众人也没有怎么在意。现在京中讨论盛行的只有那新封了昭仪的吴家小姐了。 据说这位吴小姐皇上亲阅后十分喜欢，就是皇太后也夸赞不止，皇帝破格封为昭仪时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众人都传说这吴小姐是齐贵妃找来制衡现在宫里正得宠的庄嫔的，但是太皇太后这样反应，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扫皇帝的兴吗，许玉珍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指婚的旨意一下，就已敲定了婚期，许玉元要在九月二十八嫁入瑾郡王府，许玉芳入王府则是在十月，因为冯侧妃要先入府，之后才是许玉芳入王府。时间不多，又是差不多要同时办的，许家也只得按奈住各方面的心思，操持起各项事务来，免得丢了脸面，毕竟是都是嫁入皇家。 第二十四章 嫁妆 许玉元的嫁妆早已齐备，陪嫁的人选李氏也是千挑万选，两个妈妈、三房陪房，六个丫鬟。许玉芳却有些仓促，虽然赵氏生前倒是为她准备了一些，但是也不齐备，许明武虽然肯为女儿考虑，只是这些事倒是自然也没有想到，钱财虽然有，但是好东西却并不是这么容易得到。不过许玉芳是侧妃，嫁妆是有定例的，只要备下足够六十抬便可。因又想到王氏身为母亲，这种事却不好交由别人去办，老太太也说应让王氏来办芳姐儿的嫁妆，许明武自然也同意了，除了公中所出的那部分，他自己额外添了六千两银子，务必要让许玉芳体面一些。至于要给许玉芳的庄子同铺子以及私下的钱财，许明武早有计较。 王氏在老太太同许明武面前自然百般应承会给芳姐儿置办最体面的东西，许明武想着王氏只是要置办些被褥、衣裳、布料、首饰之类这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看王氏每日忙碌操持的样子，便也放下心。 许玉元同许玉芳现在都单独地住起来了，已经有内务府派来人教她们规矩，因为只是一个是皇子侧妃，另一个是世子妃，所以家人见面倒还并没有什么限制，许玉珍每日还是仍然可以见到姐姐。 在跟去许玉芳的人选上，老太太原本是想着在家里挑几个再加上许玉芳贴身那几个也够了，李氏忙着许玉元的事，自然也没功夫管，王氏正想一块揽过来，老太太也有此意，却不防许明武说随许玉芳自己挑选合用的好了，自己的儿子亲自开口关注孙女儿选陪嫁的人的事，老太太也不想因此再与儿子有了争执，也撂开了手脚，王氏见老太太也不开口了，也只得按下心里那口气。 这时甄家姨妈送来了原先辞去回乡的黄姑姑，说是黄姑姑回乡后发觉亲人均已不在，孤苦无依，只得重新回来京城，正好让甄姨妈碰上了，怜她无所依仗，又是之前许玉芳的教养姑姑，她自己没有地方去，正好给了芳姐儿岂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老太太听了这一番话虽然也有疑虑，但是既是甄姨妈送来的，又是人家黄姑姑自己愿意，何况许玉芳如今也算是皇家的人了，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了，点头同意了。这样许玉芳身边就有了黄姑姑，她自己再挑了四个丫头就够了，陪房是没有的。 李氏听了又暗骂许玉芳奸猾，许玉珍倒是放心了，许玉芳看来已然有安排，有这黄姑姑在许玉芳身边，只怕多了不止一个帮手。 许玉珍现在只关心姐姐嫁妆的事，但是自己一个小毛孩子也不能插手，也不知王氏是怎么办的，想想虽然不放心，但是这是王氏自进门的办的第一件大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坏招来砸自己的脚。 许玉珍现在每日见许玉芳已不像平时在家相处了，宫里的嬷嬷随侍在侧，见一次面只能规规矩矩地说话，有一次许玉芳要上前抱她被黄姑姑暗地里使眼色止住了，若是真的抱了，不知道会不会给旁边的嬷嬷们说一顿，许玉珍觉得麻烦，却也舍不得不见许玉芳，所以每日都是照常前去许玉芳那里。估计也是因为只是一个侧妃，所以来的嬷嬷们渐渐的也不那么盯得紧了。 许玉珍本来一直想跟许玉芳说说那吴昭仪的事的，她知道许玉芳这一去应该有三四年不怎么与家里来往，前世的时候就是王氏也曾拿这个骂过，恐怕其中还有隐情，或许是成王的意思或许又是许家当时不肯给予援助才至姐姐疏远，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也怕这几年内无法再见到许玉芳，只是那三位嬷嬷时刻不离身，许玉珍想说什么话都说不了，不然妄议皇上**那可是罪名不清。许玉珍毫无办法，她虽然重生了，但是前世也实在没什么机会见过大场面，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什么办法让嬷嬷暂时避开的，想来想去还是找个机会问一下。 王氏原本揽了许玉芳的嫁妆，原以为是都要交给她处理，没想到只不过是置办一些明面上的东西，其他的根本不经她的手，原本心里一直存着气，后来直接丢给她的陪房娘子办理，她每日问候一下而已。她的陪房都深知她记恨许玉芳已久，这会儿给许玉芳置办嫁妆也是机会。 胡妈妈自来疼许玉芳，虽然不跟了她去，可是对她的事是事事关心，知道把给她置办东西的任务交由王氏后一直忐忑不安，每日只留意那边的动静。 发现了之后却还不知道与谁说，她之前自然一直当许玉芳是主心骨，可是现在许玉芳她没办法见到，就算是见到了，那时许玉芳自己的嫁妆，难道许玉芳还能说些什么，若是跟别人说，她再怎样也是个奴才，只怕刚对许明武等人说就要落个攀诬主子的罪名了。 一时之间只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又怕自家小姐因此入了王府让人看清，脸面这个东西是极重要的，想到许玉芳姐妹的可怜，竟摸起了眼泪，许玉珍见了忙问她“胡妈妈怎么了” 胡妈妈也实在没有人可说了，便想着或许可以让这六小姐偷偷去许明武那里透个风，便把自己发现的说了出来 许玉珍听了半晌不说话，胡妈妈见着又失望了，想着六小姐小小你年纪，怎么会懂这些。 许玉珍却想着虽然这事自己可以去与许明武说，但是自己年纪这么小许明武就算是信了，也会觉得是有人教她这样子，到时闹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挑起来的，也会让王氏以后后机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这话却不该由她去说，那么应该由谁捅出来才好。若是让老太爷老太太知道只怕也是要大发雷霆，这是丢许家面子的事，不是许玉芳一个人的事。 “大伯母，这个好漂亮”许玉珍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羡慕道 李氏得意地笑道“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漂亮，这些都是给你大姐姐备的东西，以后等你出了阁自然也有了” “可是二姐姐的就没有啊？” “哦？你见了二姐姐的东西”李氏感兴趣道 “是啊，我偷偷跑去看过哦，东西没有大姐姐这里多，而且也没有大姐姐漂亮” 李氏想你二姐姐是侧妃，自然东西不可能很多，但是什么好东西坏东西一个小孩子哪看得出来，虽然心里有些疑惑，却也不想纠缠了。 只是过不了不久，她的心腹嬷嬷就来回她 “真的，她竟敢？” “是真的，我悄悄地去打听了，倒不是二太太的意思，应是二太太心里有着气便不想管了，随便丢给了贵方家的料理，只是这个贵方家的是个胆大妄为的，竟敢全部以次充好，只不从京中的那几家老字号拿东西，她们自己找些其他的店铺，钱就都扣了下来” “竟然如此，这二太太就算交给了下头的人去办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刁奴也太猖狂了些，只是苦了这二丫头了” “是呢，我听说那胡妈妈这几日日日抹眼泪，二小姐没有亲娘在，嫁妆操持不全，就是临时办理的只要东西齐备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这样只怕是、、、” “是啊，我就说这二丫头虽然有这个造化，也不知道享不享得起” 那婆子见她像是不想管的样子，知道她对许玉芳入选已有些不安，这会怕是也想看二房的笑话 “太太，我才觉得这是太太一个机会呢？” “哦？” “二太太做下那样的事，就算是老太太因她生了龙凤胎高看了她一眼，这会怕也是要气恼的” 提到双胞胎，李氏心里的气就勾了起来，王氏仗着那对双胞胎居然也能抖擞了这么久，老太太看重，在这府里是越来越稳固了，对她这个长嫂哪有半分恭敬的样子，每日只拿着那对双胞胎使劲地来讨老太太欢心。只是她又不想因此又帮了许玉芳她们 那婆子知道她的心思，继续道“我想想二小姐真是可怜呢，都到这会了，就算是再重新置办东西也有些赶不及了，但是这关乎我们侯府的脸面，老太太必不能轻饶的” 这样的话许玉芳的东西不齐备，又能让王氏吃瘪，李氏想想也是不错的，只教那婆子去打听清楚，安排好了。 胡妈妈听说已经妥了，心里舒了一口气，开始悄悄地打量起自家的六小姐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已经长大了。虽然她只是略提了提李氏，后面都是她去找的人，办的事，但是能想到这一点也真是不容易，这六小姐倒是比同龄的小孩懂得更多的事。 －－－－－－－－－－－－－－－－－－－－－－－－－－－－－－－－－－－－－－－－－－－－－－－－－－－－－－－－－－－ 点推低的吓人，弱弱地求一下推荐及收藏啦！鞠一躬！ 第二十五章 事发（一） 李氏将许玉元的嫁妆置办齐备后自然就要回禀老太太，老太太自己给许玉元私下添了不少东西，这门婚事也算不俗，老太太也觉得满意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儿的嫁妆老太太是一定要看看的，正好李氏去的时候老太爷也在，这是关乎许家脸面的事，老太爷一时兴起便也说要去看看，其他人哪敢不应承，纷纷簇拥着两老去了。 李氏心里大定，就是要老太爷亲自看看闹出来才好，她只怕老太太到时知道了只想遮掩，还不是要累着她，不捅出来王氏怎么会丢个大脸，老太爷积威日重，到时候才有得王氏好看。许明武知道了只会越发憎恶王氏，许华承兄妹三人自然也不会亲近王氏，王氏有了双胞胎是站稳脚跟了，可是也要提醒了她不要太得意了。 越想越兴奋，李氏一路上就越发捡好听的奉承老太太。许玉元的嫁妆很多，因为顾及着老太爷，倒也不好太过讨论那些衣裳首饰之类，大略地看了一遍就算了，家具之类的老太爷倒是多看了几眼，觉得很是不错的。老太爷这些年朝上不大风光，但是颇精于庶务，家产给他打理蒸蒸日上，看东西也是准的。 许玉元这份嫁妆，已是极难得的，李氏是当家人，自然不会对自己的长女吝惜，老太太又额外添补。所有的东西全是好的，家具全是红木或是花梨木打的，古玩摆设无一不是精品。 老太爷纵然看出李氏额外拿出不少，却也想着这是嫡长孙女出嫁，破费些也无妨，何况夫家的看重与女儿家嫁妆丰厚也不无关系。 看完了许玉元的，李氏搀着老太太笑道“之前二弟妹早已说过二丫头的东西也已齐备，竟是比我还早，这会儿老太太老太爷看完了元姐儿的，自然也要去看看芳姐儿那边的呢，不然且不是显得偏心了。” 老太太想想也是，同样是孙女，看看也是应该的，不然毫无过问也有点说不过去了，便看向老太爷，老太爷觉得也不差这一会儿，便也说一块过去看。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二房，早有人通报了王氏。王氏听了也不知道老太太老太爷一块过来是何事，也来不及细想了，只能连忙迎进了正厅，王氏请了安侍立在旁，又让两位奶母抱着的双胞胎请安，老太太一见双胞胎十分高兴，忙让人把许华宏抱过来 “这段时间忙着，也没有多久不见宏哥儿，现在却已经长得大了” 王氏凑趣道“可不是，儿媳就是天天瞧着他，也觉得是一天一个样” “小孩子长得是快，也是咱们宏哥儿小身板结实” 王氏又抱了自己的女儿过来道“老太太你看，人人都说双胞胎长的是一样的，可我看七丫头跟宏哥儿可是一点也不一样” 老太太笑道“男孩女孩自然是不一样的，若是七丫头长的跟男孩子似的，你可要哭死了” 李氏冷眼看着，嘴角边不自觉露出微笑“现在先是得意着，一会只怕真是有你哭的” 更加觉得老太爷过来是多好的事，不然老太太只怕一会又被哄了去。 李氏眼见老太爷在旁边慢慢地品着茶，虽然神色并未有什么异常，却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出来笑道 “宏哥儿兄妹真是惹人怜爱，我都爱的什么似得，难怪老太太心肝宝贝似的。” 老太太知道李氏对此一直有些吃味，便笑道“莫非你想像那小孩子似得会吃醋不成” 李氏笑道“可不是，我也是那小孩子了。不过老太太咱们还是先和老太爷去看看芳姐儿的嫁妆才是，一会儿再回来看看宏哥儿” 老太太这才想起老太爷必是不耐烦她们娘儿两说这些小孩子的事，还是赶紧看完了芳姐儿的嫁妆要紧，这样两件大事也都算完了。 王氏听了咯噔一下，不知道老太太老太爷是什么意思，她原以为老太太素来不关心芳姐儿，这样的事既交给了她也不会再过问.事实她自己也并没有怎么过问，只是贵方家报说已经齐备了就让放起来，等快到日子封箱送过去便完了。 她这时自然觉得事情不正常，只是贵方家的又不在旁边，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周妈妈感觉不妙，便偷偷地出去了，李氏一直盯着王氏，自然发现了，她早已有了准备，周妈妈只怕路上会耽搁很久了。 “说起来弟妹办起事可比我能干多了，早早的办好了芳姐儿的东西，听说都已经放好了，这会儿二太太就领着我们去看吧” 老太太自然也道：“是了，去看完二丫头的东西我同你们父亲也要去歇着了，年纪大了，逛了半日早就累了。” 她想着只是置办些基本的东西，只要过得去便可，许玉芳是侧妃，很多东西是不便预备的，想着那么多银子置办起来还不是绰绰有余，又不强求一定要件件精致，想来王氏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又见王氏一副怔怔的样子，想着只怕她还着以为我同老太爷来是专门来挑刺的，便抚慰道“我知道你为芳姐儿操劳，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了，芳姐儿她也定会念你的情。你放心，我心里也都有数” 李氏只盼着让老太爷赶紧去看了，不然一会儿老太爷不耐烦先走了那结果就不那么解气了，要说这贵方家办事也真是太糊涂了，以为还像他们那种人家，这样的事也敢做的这样绝。 “是呢，二弟妹赶紧领着我们去了吧，我也想见识见识呢，弟妹比我周到，只怕是我有哪里不齐备的，看了芳姐儿的也得赶紧补上去，可不能让人家笑话” 王氏没有法子，总不能老太太老太爷要来看她还推三阻四的，她是早已回明了老太太东西早已办好了。周妈妈一时半会又回不来，就是回来了她也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阻止老太太老太爷看孙女的嫁妆。 幸好老太太的话她也算听的明白，想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便让人拿了钥匙去开门，她同李氏领着老太太老太爷过去。 老太太同老太爷一过来胡妈妈就得到了消息，老太太老太爷来二房，许玉珍自然是要去请安的。 胡妈妈把许收拾收拾齐整了，便要带她过去，许玉珍却不想让她一块过去。王氏本人最是记恨得的，不管这事王氏到时候会不会疑到她这里但是到时候王氏是一定会迁怒的。 胡妈妈若在场，她又是原先赵氏身边得力的婆子，王氏恐怕更会觉得丢脸，她不能让王氏有机会动到胡妈妈。 何况许玉珍也担心胡妈妈到时会忍不住在老太太老太爷面前说出些什么，到时候只怕要狠狠地得罪了王氏。 王氏不管如何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二房女主人，若是要慢慢地除掉她身边的人也是有机会的。 她却不能给王氏太多的机会，一定要让许明武同其他人慢慢的重视起这个问题：就是她同许华承毕竟不是王氏亲生的，而王氏也不是那种能够待他们好甚至是连相安无事都不能的继母。 前世的时候她不知道胡妈妈什么时候不在了她身边，只知道她是在庄子里的老婆子，时不时地探听她同许华承的消息。或许在许玉芳出嫁之后王氏就迫不及待的打发了胡妈妈，不知道王氏是怎么办到的。 胡妈妈见许玉珍坚持，也就罢了。何况她手上还有要给许玉芳做的荷包伙计，小丫头们的针脚不好，还是她同几个大丫鬟自己做的好些，还要忙着预备许玉芳交代要准备得多多的金踝子同银踝子，时间也实在不够用。 许玉珍不想去王氏那里看着王氏炫耀那对双胞胎，故意拖拉着慢慢走去，这样就在路上碰上了老太爷他们，恭敬乖巧地请了安，李氏满面春风向许玉珍招手道“珍姐儿，快来”等许玉珍到了她身边，一反常态得搂住道“真是乖巧懂事，知道祖父祖母来了就来请安。正好，跟着我们一块去看你二姐姐的嫁妆去” 老太太不满地看了李氏一眼，不明白大儿媳妇为什么非要拉着这小姑娘去看嫁妆。今天真是处处透着奇怪。 老天爷却十分喜爱，笑着道“六丫头跟着我去，来” 许玉珍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怕老太爷了，这是个绝对不会对她有什么企图或是假意的来太爷，喜欢就是真喜欢。 老太爷牵了许玉珍的手向前走去，王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惊慌了，总之在老太太同老天爷面前居然也忘了那副慈母的面孔。 周妈妈终于寻到贵方家的，听完后贵方家的脸色变的十分惊恐，现在不是许家老太太老太爷饶不饶得了的问题了，只怕王氏就不会放过她们一家。想到王氏素日的性子，贵方家的只想着赶紧全家逃了，再也不让王氏见到才好。 周妈妈已知道事情不好，又见到贵方家的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二话不说，赶紧挟着她走，只盼着事情并没有这么糟糕。 －－－－－－－－－－－－－－－－－－－－－－－－－－－－－－－－－－－－－－－－－－－－－－－－－－－－－－－－－－－－－－－－－－－－－－－－－－－－－－－－－－－－－－ 昨晚上夜班，今早上又有事，悲催死了。今天只有一更了。还是求一下推荐票及收藏，多谢了！ 第二十六章 事发（二） 老太太脸色有些发青，她现在若是还猜不出李氏早已知道而且是故意引着她们来看那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她甚至想到了莫非这还是李氏一手安排的。 王氏办事办成这样，她这老脸也没有了，何况旁边还有老太爷同许玉珍在，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更想撕了王氏还是想先找李氏算账，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李氏不先与她报信，事情也不至于如此。 大人们气氛不寻常，许玉珍这个小孩子自然要屏住呼吸，不能吵闹了，还有装出一副不明所以惴惴不安的样子来。 不过眼睛却偷偷打量着众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偷偷地放回盒子里，这一举动自都逃不过众人的眼睛。 老太爷看着许玉珍放回去的东西，眼睛里像是要奔出火来，立即吩咐人把许玉珍带下去，然后大吼“给我全部打开！” 别说王氏同李氏了，就是老太太听了这话身体都是一颤。 婆子们一哄而上将所有的东西都摆了开来，老太爷拿起一个盒子直接丢在王氏面前“果然是我许家的好媳妇” 王氏就算是平时要强，在老太爷这样的怒火之下也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也说不出来。 李氏顾不上幸灾乐祸了，老太爷这样大的发作她也有些受不住，不管老太爷平日如何严厉，但也仅限于对待儿孙子们。 这样的情况下老太太必须出来收拾场面了，吩咐了丫头婆子们把东西都清点了，软语劝了老天爷收了脾气，先把事情给处理了。 老太爷吩咐李氏打理，把东西全部检查清楚，在场的婆子丫头有乱说话的一律打死。内务府宫里的人都还在，若是传了出去，整个许家的人也都不用出门了。 自己拂袖回了荣禧堂。 许玉珍想探听消息却是再也探听不到了，只知道放东西的屋子被封住了，王氏在老太太那里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出来。 整个府里的气氛不对，许玉珍也不让丫头们去问了。到了这里已经完全不用再做些什么，一切就看老太太那边怎么收场。至少老太爷知道了，老太太想蒙混过去是绝对不行的，王氏势必要受到一次教训。 王氏无话可说，只能辩解是交由陪房去打理，或者是奴才们起了贪念，或者是让外面的奸商们给骗了。反正绝不是她故意的，她怎么会做这种恶毒的事，她心里是十分疼许玉芳的。 在老太太面前哭诉得十分可怜，句句喊着清白。 这样的话也要看老太太愿不愿意被糊弄，老太太知道这回她是必须要明白一回“我将二丫头的嫁妆交由你办理，你当时也是自荐说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现下出了这样的事你却全不知情，真当我是老糊涂了？‘ 便叫人去拿了贵方家的，李氏劝道“贵方家的是二太太的陪房”意思是王氏的陪嫁，许家的人倒真是没资格动的，有资格动的只有王氏。 一会儿金婆子来说贵方的家跪在了院外，直喊着自己有错，不关二太太的事。金婆子赶紧让人把她的嘴堵上，问老太太怎么办。老太太气得要跳起，这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转身狠狠的一巴掌甩了王氏。 贵方家的被带进来，只想着赶紧揽上身，只盼着自家男人同孩子能逃过去。老太太听了一会之后已经不耐烦再听下去，金婆子直接让人拖走了。 王氏吓得面无人色，只哭着道：“老太太，我真是不知道啊，你也听到了那恶奴的话，我若是真有那故意使坏的心思，就让天打五雷轰。” “给我住口！先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侧妃娘娘的嫁妆，你居然全权交由奴才们办理，你说你不知情，莫非你从来没有过问过吗，那你之前又揽着过去做什么。” 贵方家的是曾经将一两样东西拿来与王氏商量，不过她那时并不在意，反正许玉芳姐妹老太太不待见，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奸商所骗，亏你说得出来，咱们府上置办东西都是那几家老铺子，只要从那里出绝不会有问题。之前我们看的那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周妈妈在外面急的团团转，丫头婆子们守的森严，并且虽然平时一个个很好说话，现在确实一个个像锯了嘴的葫芦。 一会儿见黄莺出来，挤着笑上前道“姑娘，老太太留了二太太这许久，六少爷同其姑娘那里、、、”她想着将双胞胎报出来老太太终是会给面子 不想黄莺未等她说完便道“二太太在伺候老太太呢，六少爷同七小姐那里妈妈要多费心了。” 然后把周妈妈拉到一旁悄悄道“这会儿先别蹭上去了，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呢，等稍稍气平些再带六少爷她们过来许是好些。妈妈快回去吧，也别到处找人了，赶紧先把你们那边的事情理清楚了” 周妈妈没法，只得道了谢，先自去了。 偷偷来到了贵方家，将之前孝敬王氏的东西放下，人是早已被拿下了，但是家是没有搜的。 许明武回来，知道后只是神情复杂地盯着王氏。这是老太太给她挑的媳妇，自她进门，他也算以礼待她。或许在原配子女的身上他有些小心翼翼了，但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看来他小心一些果然是对的。 老太太让李氏把单子拿上来，出了这样的事只能由她来善后了。吩咐了拿她自己的钱给许玉芳重新置办东西，时间这样仓促，东西是肯定不能多好了，老太太吩咐了李氏尽量置办齐整，务必要过得去才行。 李氏应了，又提了件事，许玉芳嫁妆里头有赵氏之前留下的东西，全都是珍贵难得的，许明武拿了出来给许玉芳，现在这些东西已不知去向。 老太太子让勃然大怒，只不敢看自己的儿子，吩咐去搜那刁奴的家，又问二太太有什么意见，王氏自然不敢说什么。一会儿李氏自然都搜出了所有的东西，王氏见了，心中松了口气，知道是周妈妈办妥了。不然若是搜不出来，势必要拷问贵方家的，她自己自然也受怀疑。不管之前的罪名如何，这个罪名是最重要的，若是被拿住，只怕真的要完了。 老太爷只过问结果，知道后吩咐要王氏静养六个月为宜，这是要禁足了，要王氏好好修修品行。李氏又问贵方家的如何处理，贵方家的是王氏陪房，许家不会处置，交由王氏，王氏吩咐将一家子立即全部发卖，就是王夫人都是后面才得了消息。 老太太之后想发作李氏，没想到反而先被老太爷发作了 “这事若不是老大媳妇捅出来，若非你还想瞒着我不成” 老太太呐呐地不敢说话 ”糊涂！就算是芳姐儿是侧妃，也是皇家的人。若是这样进了门，不仅失了许家的脸面，也是在打皇家的脸。莫非你连这个也不懂” “我知道你是想着芳姐儿未必会有什么出路，可是皇家的事谁又说的准。我是不想着什么加入什么党派之争，但是芳姐儿既然入选了侧妃，就要好好操办，至少不能让人看出了什么端倪。皇家赐婚那就是恩宠，由不得我们怠慢。” “还有老二家的，这就是你说的贤良淑德，原配留下的嫁妆居然被续弦的奴才霸占，若不是老二家的纵容就是老二家的自己居心不良” 老太太却想着王氏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私扣赵氏的嫁妆，多半也是被奴才糊弄了。 李氏倒是因此得了老太爷地夸赞，若非没有李氏，许玉芳就这样进了王府，该是多大的笑话，就是许玉芳自己只怕也会怨恨娘家。 老太爷都夸了，老太太怎么还能责难，所以李氏只觉得这一遭太值得了，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箭三雕了。 第二十七章 出门 “嬷嬷”胡妈妈塞过去一个荷包，手里挽着那嬷嬷的手道“咱们去厢房那边喝茶” 摸了摸手里的荷包，想想这几日也收了人家不少，这许家倒还是个实诚的。一般快要出门了，家里有些体己的话或事要交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是女眷，这些方便还是給得的。 看到嬷嬷们跟了胡妈妈下去，许玉芳扶了老太太坐了，自己立在一旁。 老太太道“你如今身份不同，怎么还站着，你坐到那里，我有几句话同你讲。” 许玉芳告罪坐了“请老太太吩咐。” “你如今身份贵重，我一个老太太哪敢有什么吩咐你的” 许玉芳见这话不对，却也不知道老太太又是哪般不满意，这样阴阳怪气。心知老太太自来如此，人这偏心也是偏到极致了。 许玉珍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这是怨上许玉芳，或许是许老天爷给她委屈受了。反正在老太太心里，不管这事是王氏的错还是李氏搞的鬼，起因就是许玉芳。 老太太丢了大脸，无法面对老太爷同许明武，那还不是因为要给许玉芳备嫁妆，不怨许玉芳怨谁。 老太太看许玉芳并不像平时那样上前奉承，自然更是生气，心想这二丫头果然平日的乖巧全是假的，现在不过一个皇子侧妃而已，就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若不是老太爷说了“二丫头将要出门，她没有亲娘，王氏现在是指望不上了，有些话就要你去嘱托她”，她也不愿走这一遭了。 “你入了皇家门后，就是皇家人了。以后要谨慎恭肃以侍皇家，牢记女子三从四德，不可做出祸及家门之事。”这自然是老太爷的话，老太爷是要许玉芳处处小心了，也提醒她莫要做出什么事连累到许家，也是在表明他不会因为许玉芳嫁入成王府而给她什么依仗。老太太自己懒得再说什么，传达完意思就走了。 “姐姐，爹爹叫我给你的”许玉珍我在姐姐怀里，从身上拿出一个信封交给许玉芳。许玉珍拿着的时候觉得很厚，约莫是爹爹又给姐姐多加了些东西。这样正好，许玉芳多点傍身的东西。 许玉芳将东西收好，抱了她轻声道“你以后在家要乖乖地，要听胡妈妈的话，有什么事就跟爹爹说，或是让胡妈妈派人去找姐姐”说是这样说，只是也不知道她入王府之后会如何，到时是不是真的还能顾得上这边。 许玉珍低低地应了声，心里的伤感涌了上来，想到从此以后许玉芳再也不在这个家里，再也不在她身边了，就愈发的搂紧了许玉芳。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的那个长得美美的吴小姐” “嗯”许玉芳应了一声，一会儿觉得奇怪道“你为什么想起她来” “我知道她以后就是宫里的娘娘了，你说皇上以后会不会喜欢她” 许玉芳捂住她的嘴“这话别乱说”，四处看了一眼之后才放开，宫里有齐贵妃跟庄嫔，吴小姐怎么样还真的很难说，就是熬出来了，以她的身份也实在、、、 许玉珍也想过这一点，但是她是记得前世时宫里是有一个吴太妃的，就是说这吴小姐熬出来了，还有一个皇子。这吴小姐在以后成王的称帝一定起过什么作用，就算前世她真的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么今世她也可以起到这个作用。成王是出了宫建府的皇子，他自然不能直接跟后妃勾结，那么他就需要一个可以交际的女眷，许玉芳在这方面一定是胜任有余。 许玉珍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够立这个功劳，娘家不得力，但是若是自己本身有能力助成王登基也是可以在成王面前站得住脚的。 许玉珍小声地说“姐姐，我在想昭仪娘娘能不能帮到王爷呢？” 许玉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压低声音道“这话是谁教你的？”她不明白还未满四岁的许玉珍怎么能够懂得这些的。 争储一事京中所有人家都已看得明白，两方看来似是成王较为落在下风，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心里恐怕也是偏向平王的，只是成王占着一个嫡字，又有皇太后在，就是皇上也不敢随意立下储君。 老太爷不想卷入争储一事，是为了全家族考虑，可是许玉芳以后就是成王的人，所有的一切全部系在成王身上，成王以后若是争储，许玉芳自己也会不得善终，她是没的选择了。 许玉珍清亮的眼睛直视着许玉芳“是爹爹，爹爹还说这话叫我只偷偷跟姐姐说。姐姐，你以后也是能够经常入宫的是吗？”如今只能往许明武身上推了。 许玉芳不知道许明武什么时候关注了这位吴昭仪了，而且他一个男人怎么会想到这种点子。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就放过来许玉珍。想想也是个可行的办法的。 两姐妹都不再说话，只是抱在一起享受最后在一起的时光。 十月，许玉芳继许玉元出门之后也坐上了王府的轿子，开始了她新的生活，许玉珍看着姐姐上了花轿，终于忍不住哭了。想到那个厉害的成王妃，以及先入府的冯侧妃，心里实在是为许玉芳担心不已。 许玉元许玉芳都出门之后，许家终于完成了两件大事，但是许华仁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李氏要做婆婆了。 许华仁年纪虽然较许玉元许玉芳均长，但是老天爷对他一向重视，觉得要先历练，不宜太早结婚，一直拖到了两孙女出门，老太爷才提了出来。人选他早已确定，只是通知老太太同李氏作为女眷前去相看。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李氏知道在许华仁的问题上就是老太太也没什么发言权的，她自己更是没有。 王夫人知道了王氏的事，暗骂了一句王氏糊涂。 “夫人，您去看看小姐吧，这些天小姐瘦了不知有多少” 王氏被禁足，双胞胎暂时被抱到老太太那里照顾，许明武又十分生气，也不肯求情放王氏出来。周妈妈逮着机会只能回来找王夫人了。 “你也糊涂了，她现在被禁足，我怎么能过去看她。难道要让老太太当着我的面把她做过的事说一遍。让她给我好好呆着，不要再生事了。等到老太太她们慢慢地消了气，到时我再去见老太太。难道这会儿她做错了，还要我上门去给她出头” “可是小少爷同小小姐她们”周妈妈想双胞胎是王氏的依仗，现在被老太太抱了去，未免有些不妙，王宛若也是有些害怕。 “宏哥儿他们让老太太照顾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太太还肯看顾她们，这是好事。”若是老太太理不不理了，那才该担心呢，只要老太太还心疼孙子孙女，就不能不管王氏。 “周妈妈，你一向稳妥，所以才让你跟了宛若去。宛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要劝劝她，怎么会让她犯下这种错”现在就露出了这副嘴脸，以后还怎么让夫婿看重。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该这么早，不先拢住丈夫的心，反倒想先动原配留下的孩子。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周妈妈无话可说，王宛若岂是能劝得动的，再怎么有体面也就是做奴才的。王贵方一家被王宛若发卖了，夫人听了一句话也没说。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跟她说就说我的话，让她安安生生地呆着，不要闹了。到时你再劝她好好地向老太太同二老爷认错，这事也就揭过去了。让她以后收了那张狂的性子，看看她都做了什么，进门才多久，连自己的长嫂都得罪了。她以为自己生了宏哥儿他们就不妨事了，世子夫人、原来的二太太难道不也是生儿育女的，就她立了大功了。跟她说让她给我敬着大太太，什么事都要先让过大太太。等过段日子我再去看她。” 王氏听了周妈妈带回来的话，想到自己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连自己的母亲也没办法，更是气得摔了一地的东西。翌日就呆在屋里抄着女戒，让人给老太太带话。 第二十八章 上元 王氏被禁足，许玉珍的确松快了许多，不用想着她又什么时候出幺蛾子，也暂时不用担心王氏要让她搬离锦华苑，连每日向王氏请安也不用了。 老太太不管她，李氏自然也没空管她，许家的六姑娘看起来好像就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但是许玉珍却觉得是很舒心。每日练字读书，并不寂寞，偶尔也想拿下针线，奈何胡妈妈是决不允许的，生怕她伤了自己。她偷偷地拿过一回针，但是小手太软，根本使不动。还是得听了胡妈妈的话，暂时不能动针线，只能等再大一些才行了。 好在她的字已经练得不错，由着前世的基础，读书写字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只要小心不让身边的人起疑就行。许明武对教许玉珍读书写字的兴趣倒是越来越浓，时不时还亲自来教她，许玉珍每次都得小心 注意生怕又让许明武起疑。 王氏被禁足后王家并没有什么动静，王氏最近又极安分。老太太知道她是受了刁奴蒙蔽，自身并没有什么大错，所以也带了些话安抚她。 还未到上元节，许家的匠人们就把各式花灯都扎了起来，有铁丝扎模、绸纱糊裹的梨花灯，裹着绿纱的荷叶灯，还有芍药灯、牡丹等等，在上元节的前几日就全都挂了起来。晚上点起彩灯，各式颜色形状的花鸟动物，照耀得十分漂亮，引得许玉芬她们每晚都到园子里赏灯。 许玉珍十分喜欢花灯，又加上许华承为了讨她欢心，特意从外面弄了些新奇样子的花灯来给她，论精致倒不一定比得上许家的，但是十分新巧。许玉珍让人都点起来，挂在自己院子了，每天晚上赏玩。 京中自然有十分热闹的灯会，为了迎接上元节，京中街道处处都挂满了花灯，还有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京中上元节的赏灯会持续五天，许华承他们总有机会去见识，每日回来都说得兴高采烈，许明武最近待他好了许多，也不硬逼着他考科举了，所以许华承也是难得的快活。 上元节的灯会十分热闹拥挤，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在这一日都是挤着去看灯会，赏烟花。家世好的会在这一日占个有利的位置赏灯游玩，侯府今年就在德胜楼定了个靠窗的大雅间，等着元宵节的时候过去赏灯。 今年的夜宴也没怎么大办，因为老太爷也要出门去看花灯。吃过元宵之后便要动身，往年侯府的女眷们都是不跟着出门的，只在自家赏灯游玩。只因上元这一日爱热闹的人太多，街上挤得水泄不通，通行困难，大家女子出门就实在不易。 许玉珍虽然实在想去，但是也不知道老太太绝不对不会许，所以也只能羡慕地望着许华承他们。不想许华承正好看到了，挤到她身边对她悄悄道“妹妹，我回来再跟你讲，然后再给你带花灯” 许玉珍望着他露出笑容“谢谢哥哥。” “承哥儿，同你妹妹悄悄说什么呢？”老太爷问道 “我在跟妹妹说说等我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好看的花灯” 老太爷笑了“珍姐儿倒是十分喜欢花灯的，我听说你最近给她淘了不少花灯” 许明武赔笑道“都还是小孩子爱玩闹” “这有什么，兄妹和睦才是正理”老太太转头又问向许玉珍“珍姐儿，你想不想同祖父一起去看花灯。” 许玉珍心中一喜，知道老太爷既然问了，只要自己说想去便肯定能跟着去了。要不要去，许玉珍脑中迅速盘旋起来。 “珍姐儿就不要去了吧，人又多，外面又乱。咱们娘几个在自己家里赏灯也是一样”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不喜欢，许玉珍知道。前世的时候就是什么地方都没去过，就是门也很少出，每日只能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现在难道还要如此。 既然自己想去为什么不去，如果有了机会而自己都不知道把握那才是太窝囊了。 “她才几岁，这又有什么，左不过看个花灯，我见其他人家女眷也有去的，只你总是嫌烦，不愿去。珍姐儿，你去不去”却是又问了许玉珍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许玉珍，许玉珍欢快地行了一礼“谢谢祖父。”这是要去了，老太太的脸瞬间难看起来，许玉珍打定主意不愿再受老太太的影响，反正已经是不喜欢了，做得再合心意也是不喜欢。 老侯爷哈哈地笑了，他就是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孙女“过来，到祖父身边来，咱们一起去” 王氏在过节的时候自然被老太太放出来了，她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许玉珍这样驳老太太的面子，看来以后是很难得到老太太的欢心了。 李氏的脸色有些难看，许玉珍知道是因为老太爷只问了自己有些吃味罢了，便向许玉芬许玉婉道“四姐姐五姐姐，咱们一块去吧” 老太爷挥手道“都去，还有谁想去的都跟了去，今年圣上说要与民同乐，在西城的灯楼那里设了一台鳌山灯，这可是极难得的，家里面可没有。” 许玉芬平时李氏娇宠异常，这会也是眼巴巴地看着李氏，李氏心里十分犹豫。 虽然知道难得，女儿也很想去看看热闹，就是她自己也是想去凑凑热闹的，无奈老太太嫌这种场合她们去了不妥，端着大家女子的作态，老太太是极不愿意让她们去的。 狠了狠心，朝女儿摇摇头，许玉芬委屈万分，但是看了老太太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珍姐儿乖，你五姐姐身子不好，怕是出去吹了风就不好了。”，又怕许玉芬当众闹，赶紧使眼色让奶妈将许玉芬待下去要加衣服。 看到许玉珍去了眼红，自己能去又不敢去，人就是这么矛盾。许明武看向许玉婉，徐玉婉切切诺诺，看样子也是不去了。双胞胎年纪太小，王氏自然说不去。老太太脸色和缓了些道“侯爷快去吧，我们在自己家里也是一样。珍姐儿出去要听话，不要吵闹。” 许玉珍坐在马车上，小心撩起帘子看向外面，许华承坐在旁边一刻不停地跟她介绍路边的花灯，他今天是不被允许骑马的。 街道边挂着的花灯都是些普通样式的花灯，但是整一条长街一起点亮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采。许玉珍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在前世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今世她就一定要珍惜。 德胜楼今天都被京中世家包满了，宫中也有盛大的灯会，有脸面的皇亲国戚同世家也有入宫赏灯的，所以许家还算是订到了极好地一个位置。 德胜楼的对面就是高大的灯楼，许玉珍透过窗子看得十分清楚。许明武抱着她道“珍姐儿，看到没有，那时当今圣上命人所设的花灯，叫做鳌山灯，看到没有？” 许玉珍看那鳌山灯高约四丈，长约十丈，里面用竹子扎成仙山的模样，外面用层层的红绸布蒙住。灯总共有五层，每层各布满了万盏花灯，第一层布满了荷花灯，然后依次是梨花，芍药、玫瑰同牡丹。五层一起点亮开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一时也有些看呆了，难怪说鳌山一盏千金价。 灯楼下面人声鼎沸，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争相挤着观看花灯，指指点点。 一会儿宫中的方向先出现了万丈的烟花，然后灯楼四周烟花也燃了起来，在漫天的烟花中，人人都在称颂这一片大好盛世。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王妈妈在院门口等着，许明武亲自送了许玉珍回来。 许玉珍梳洗完，困得直打盹，还是熬得太晚了。王妈妈赶紧把她塞到了暖烘烘的被窝里，又说道“姑娘偏要去，这会看吧，困得什么样了。”许玉珍不说话，知道王妈妈的言外之意便是为何要故意跟老太太对着来，王妈妈对她好，但是王妈妈不知道就算没有这些事老太太也绝对不会喜欢心疼她，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躺在被窝里许玉珍无可奈何地笑了，自己跟老太太这样算不算是破罐子破摔呢。 第二十九章 两小无猜 “老太太，三老爷那里派人送了端阳节礼回来并要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可要见见？” 三老爷许明升在浙江临安任知县，早年老太爷将他分了家出去后也给他捐了个小官，许明升本身颇精官务，熬了这么些年倒也得了个实缺，虽然只是个七品的知县，但是好歹也是一县长官，总比些领着死薪俸的虚职好。 老太太停下了侍弄花草，道“是吗?既是老三家的一份孝心，让人进来吧” 过一会儿丫头领了一个婆子进来，是三太太身边的心腹婆子，这回回来送礼的就是她跟她家男人赵大富，进来就朝老太太跪下“给老太太请安，三老爷同三太太命奴才一家回来送端午节礼，并向老太太老太爷磕头请安，三老爷三太太不能膝下尽孝，实在于心不安，特命奴才向老太太磕头请罪” 老太太淡淡的道“三老爷在外为官，这是公事，为民造福，这又是好事，怎的还要请什么罪。起来吧” 那婆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立在下首 “三太太身子可好了，刚生的哥儿如何？” “回老太太，幸的遇到了一个一个极通医术的大夫，三太太自开始调理后渐渐地好了，哥儿也好，现在生的又白又胖。” “那便好”老太太又例行问了几句许明升同两位小姐的情况也就结束了，自有人领那婆子下去。 “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李氏当家，回道“昨天到的，因为老太太昨个儿也乏了，我便先安排人住下”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问道“老太爷哪里知道了吗？”“刚已经让人回了老太爷，老太爷说是知道了，并不说要见那赵大富。” 李氏见老太太满意了，趁机说到送回来的节礼“送了不少干果，有白果、核桃，还有好些茶叶，几匹织锦缎，是说当地时兴的料子，挑着好的送回来，有一些、、、” 老太太不耐烦听这些“左不过都是这些东西，你看着有些能过眼的就分到各处去就是了，何必再问我。” 李氏应了声是，转而笑道“三太太好巧的心思呢，送回来的都是江浙的一些特色，想是觉得咱们这里没有，让我们见见新鲜事物” 老太太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一个小知县，每年能有多少进益，还不是只能送一些这类东西，若是他们能置办得起大件的礼，她才要疑心了。许玉珍在屋里看着丫头们收拾要去甄家的东西，听到院外有说话声，便问了是谁，秀云进来道“大太太那边打发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三老爷送回来的一些东西。” 许玉珍感兴趣道“我看看”秀云拿了东西过来笑道“不过一些茶叶，还有一些竹筒之类的东西，大太太说让自己挑着去” 三老爷每次送回来的都是一些平常东西，这些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许玉珍听到有竹筒之类的东西，便要去挑，丫头们只能跟着，她们这个小主子主意可大着很。 许玉珍去了，发现那一堆竹子果然没人动过，可见都不感兴趣。许玉珍让丫头们搬了好大一部分东西。进了院子，胡妈妈笑道“姑娘这么搬回了这么一堆，若是喜欢，拿回来一两样就是了” 许玉珍道“我要挑一些拿去给莹姐姐呢，她一定喜欢。” 这些竹制品品做工都非常精致，雕艺精美，编法奇特，可见三太太是花了心思的，只是老太太李氏等人只怕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奴才们自然也不会懂这些，正好让许玉珍拿去送给甄蕊莹，她素来风雅，一定会非常喜欢。 许玉珍给甄蕊莹选了四幅竹挂画，各画着梅兰竹菊四景，又挑了四样棋盘、茶盆、竹根佛像、小型屏风的竹刻，最后挑了外面画着翠竹的竹筒打算第二天就顺便给甄蕊莹带过去。好在没人同她抢，许玉珍可以随意地挑挑拣拣。 “给姨妈请安”许玉珍同许华承两人恭敬行礼，许玉珍一把被甄姨妈搂在怀里道“好些日子不见珍姐儿了，都这般高了” 许华承在旁边道“姨妈只顾着疼妹妹，也不疼疼我”甄姨妈听了放开许玉珍道，伸手道“谁说姨妈不疼你了，快过来姨妈也抱抱”许华承听了哧溜一生跑了老远，甄蕊莹在旁边咯咯地笑了，甄姨妈也撑不住大笑了起来“姨妈说要抱你，你就跑得老远，难道现在姨妈就抱不得你了” 许华承在远处笑嘻嘻道“姨妈还是抱妹妹吧，我这样大块头姨妈抱不动了” 甄姨妈笑骂了一句“皮猴子！” 许华承如今的确抽高了好多，加上一直练习骑马拉弓射箭，人也黑了不少，但是看着精神头却是很足。 甄姨妈看得很放心，看起来是不错，虽然不愿走科举之路，但是在许家这种公卿之家倒还是从武的好些。许玉珍看着哥哥这个也不由得一阵满足，许华承骑射学的不错，自身又很喜欢，老太爷最近嘱咐了师傅们要好好操练他，这些日子没少受罪，不过他却不以为然，每日并不喊苦喊累，他倒是真的好武。 甄姨妈因要去伺候老太太，一会儿便自放他们去园子里玩了 甄家的园子与许家不同，许家的园子在于庄重，甄家的则在于精巧别致，时而还有些江南园林的景致，十分风雅。 许玉珍三人到亭子里坐下，丫头摆上茶果糕点，便任由三人玩耍，只留了几个大丫头守着。 甄蕊莹看到许玉珍的丫头抱着个大大的匣子笑道“珍姐儿带了什么宝贝来了，还不快打开让我看” 许华承这才注意道，也好奇地打量那匣子“妹妹，是什么东西，你也不告诉我”许玉珍娇憨地笑道“是三叔叔从南边捎来的东西，我想莹姐姐一定喜欢，所以特地带了来给姐姐” 甄蕊莹感动地搂了她“乖妹妹，你真好，有好东西还想着你姐姐”许玉珍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上前让秀云开了那匣子。 甄蕊莹见了个个爱不释手，一样样地拿着细细端详，叹道“真好看！”她生在诗书之家，祖父父兄均是有才学之人，从小受到熏陶，自有一股斯文之气。 许玉珍见她果然喜欢，觉得总算也没送错。 许华承道“都是一堆竹子，这有什么，表妹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多多地弄一些来给你” 甄蕊莹扑哧一声笑了“什么一堆竹子，许三叔叔在临安，这些应该都是临安翠竹做的了。” 许玉珍道“莹姐姐最喜欢竹子做的东西了” 甄蕊莹道“是啊，可是我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精致的手艺，谢谢妹妹” “我怎么都不怎么认得这些东西，莹妹妹你教教我” 许玉珍知道自己哥哥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可是这会却还向表姐请教，不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甄蕊莹已经一样一样的拿起来指了“这是竹筒，这是竹挂画、这是留青竹刻、都是我最喜欢的，只有南方才有这样精致的手艺，咱们北方可没有。就是有，也不过是一些寻常物件，比不得这些精致” 甄蕊莹说得倒是不错，这些东西在京中的确不常见到。 她虽然喜欢这些竹子做的物件，但是平时所收集的也很有限，这会见到这些名副其实的江南制品，当真是十分喜欢。 “我看什么画啊雕啊还是一堆竹子” “你没听说过苏东坡说过吗，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竹是个高雅之物” “好啦，女诗人，动不动就吟诗，以后是要做大才女是不是？” 甄蕊莹一时忘形，被许华承这么一说，顿时脸红了，要起身打他 “看你又乱说” 许华承跑了老远，笑道“我说错了，我以后给表妹带多多地竹子来赔罪好不好，好让表妹多多地做些竹子的文章” 甄蕊莹气的跑去追她，哪里追得上，一时累得气喘，许华承这才走到她面前，甄蕊莹作势打了他一下，两人又觉得好笑，都笑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许华承抱怨道“妹妹，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有那些竹子”许玉珍笑了“哥哥，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三叔叔让人带回来的，我觉得表姐一定会喜欢，所以挑了一些送给她，哥哥原先还说不要了呢” 许华承有些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表妹喜欢这些竹子啊。 －－－－－－－－－－－－－－－－－－－－－－－－－－－－－－－－－－－－－－－－－－－－－－－－－－－－－－－－－－－－－－－－－－－－－－－－－－－－－－－－－－－ 大家支持下，点击一下加入书架呗！谢谢了！ 第三十章 变化 今天更新晚啦，昨晚上夜班，回来时起点又登不了作家专区，所以拖到了现在。 －－－－－－－－－－－－－－－－－－－－－－－－－－－－－－－－－－－－－－－－－－－－－－－－－－－－－－－－－－－－－－－－－－－－－－－－－－－－－－－－－－－－－－－ 从甄家回来后许玉珍两人还要向老太太同王氏去请了安，这是规矩，错不得。 兄妹两人一起走在路上，因为见许玉珍难得出门，甄蕊莹带他们在园子里钓鱼，甄姨妈又留兄妹两人用了晚饭，所以回来的时候就晚了，许华承有些担心老太太又要责骂，赵氏没有了，老太太并不太喜欢他们与甄家太过亲近，只是甄姨妈派人来接了几次，每次都不好推诿，所以总算允了一次许玉珍出门。许华承倒是没什么，他较自由些。 “妹妹你别怕，一会儿就说是因为我要向姨父讨教学问，所以谈的晚了” 许玉珍想笑，讨教学问，亏得许华承想的出来，不过也是一个赖皮的说法，老太太恐怕也不能说什么，自己的孙子上进，耽搁了一会儿功夫，老太太还能责骂不成。 “我不怕，哥哥，听你的。” 许华承拍了胸脯道“看哥哥的，谁都别想欺负你” 兄妹两人一起进了荣禧堂，王氏正领了双胞胎在老太太跟前凑趣，许华承身为哥哥，上前请罪“因为好容易姨父得空，我又想着要多多向姨父请教，所以回来晚了。” 他这番话人人都知有鬼，却又合情合理，老太太自然不能发作，王氏笑道“承哥儿如此好学，老爷知道了必然十分开心” 许华承却没有任何羞囧不安，理直气壮地说“太太夸赞，儿子不敢当，儿子才学平庸，正该要多学学才是，姨父是两榜进士，父亲的意思也是要我多多向姨父学习” 老太太不想再听许华承瞎扯“回来了便回去歇着吧。”眼睛盯着许华承同许玉珍“以后可得注意了，就算是要向甄大人请教学问也不能忘了时间，你妹妹年纪还小，这么晚回来也不太好” 原本与老太太说是许玉珍在甄家住几天，老太太不同意，原因未知，反正是不许。 “妹妹，等下次再跟老太太说让你去甄姨妈家住几日”出了荣禧堂后许华承先送许玉珍回院子，老太太并不是心疼许玉珍离不开她，许华承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为什么就不许许玉珍去甄家住段日子了，在甄家有甄蕊莹做伴，姨妈也可以教导她。 许玉珍”嗯”了一声，不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不顺眼的，这些她早已深有体会。看来许华承早点去外院是对的，老太爷同许明武会顾着他，别人轻易也插不得手，想做什么也方便许多。 许华承将许玉珍送到了院门口就走了，许玉珍进屋，丫鬟们伺候梳洗，胡妈妈收拾从甄家带回来的东西，佩云边给许玉珍梳头发边道“姑娘头发越长越好的，表小姐给的这桂花油真是好用” 她的头发的确是越长越多了，一两岁那会儿左半边额头往后一些的地方几乎没有头发。许玉珍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丫头们每次梳头都用甄蕊莹给的桂花油，头发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也变得越来越黑亮。 “翠竹姐姐来了”外面想起小丫头的声音，一会儿帘子被撩起，翠竹笑着走进来道“六小姐还没歇着吧？” 许玉珍早已站起道“姐姐请坐” 翠竹忙阻止了丫头们去搬凳子“快不用了，姑娘也该歇着了。只是太太打发我来给姑娘送两瓶玫瑰膏子来，这是姑娘外祖家送来的东西，每日用水和了喝，十分香甜” 秀云上前去接了东西，外祖家，原来是王家送来的东西，许玉珍道“有劳太太费心，今天外祖母过府了吗？我竞不在，未能请安” 这位小姐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一丝不漏，不见一丝稚气，翠竹心中想到，然后笑道“是呢，姑娘刚出门老夫人就到了，也是赶巧了。姑娘，我回去了” 许玉珍还留她“翠竹姐姐，还是先坐下聊会” “不了，老爷同太太那里还要伺候呢” 许玉珍便让秀云去送人，秀喜藏不住话，说道“太太怎的忽然让人送了什么玫瑰膏子来”被胡妈妈瞪了一眼，不敢再说。 胡妈妈自己心里也发疑，这段时间王氏倒的确变了好多，每次见许华承兄妹都是满面春风，说的话谁也挑不出毛病，不仅是在老太太同许明武面前，就是平时也是一副对许玉珍嘘寒问暖的。一反过去的常态，只在人前做做样子。 这玫瑰膏子不过是平常的物件，许玉珍并不爱吃。就为了这个大晚上的巴巴叫人送了来，实在不像王氏平时的为人。 许玉珍经过上一世，有些事反而看得清楚了。看来经过许玉芳嫁妆一事，王氏的确收敛了许多，这其中肯定是王氏母亲的功劳。王氏现在要挽回，自然要先加倍对自己同许华承好，这些日子王氏虽然在努力地接近他们兄妹，只是看来是本性难改，每次做得稍微亲密点王氏就很僵硬，她在心里其实是相当讨厌他们兄妹的吧。许玉珍现在实在庆幸王氏并不像王母那样装模作样的厉害。 想表示对自己兄妹很好，自然要在许明武面前拼命表现，大晚上非得让人给自己送东西，未免也太刻意了些，难道是许明武现在就在王氏那里，许玉珍这样猜着，却不想自己是猜对了。 许玉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是前世的印象太深刻，她自重生以来一直这样处处提防王氏，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或许王氏这样没多久她就会接受也说不定。有时她也在想可能今世很多事情会不一样，只是很多事情都是照着原有的方向，而王氏的嘴脸更是跟前世一模一样，这让她实在放不下警惕，她总不能在这一世还是凄惨无比。 不管王氏如何，自己总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让别人伤害自己，这是许玉珍坚定的想法。 许明武同王氏说完便要去桂姨娘房里，他身边并没有很多人，除了锦姨娘，桂姨娘，王氏有孕时给抬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做了通房。 许明武最近实在不喜王氏，那通房胡桃又因为十分惧怕王氏所以每每也不敢多接近许明武，故此倒是桂姨娘在后院中颇为受宠。 王氏解禁之后倒是没有为难桂姨娘，还时时赏她东西，自上回大病那一场后桂姨娘怕的要死，就是现在重新受宠，却也不敢大意轻狂起来，每日都是恭恭敬敬请安伺候，不敢偷一丝的懒。 许明武要走，王氏并无不悦，满面笑容地送走了许明武。关了房门，丫头们伺候王氏卸妆准备安寝，胡桃端了水谁要去倒，右手胳膊就被王氏狠狠的揪住，使劲地拧着，胡桃强忍不发出一丝声响，疼的眼泪直流。拧了好久，王氏才松开狠狠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滚”，胡桃不敢停留，下去到房间一看，胳膊上全是清印，眼泪就止不住了，今天算是轻的，没有挨打。她若是不得宠，就是没用，若是得宠了，就是狐媚不要脸，要被扇耳光子，打骂得越发厉害，这就是做奴才的命。 六月初六是许华仁娶亲的大日子，侯府嫡长孙的婚事，自然办得十分盛大。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前院的酒席就摆了六十桌，由老太爷同许明文、许明武陪着众位大人。后院女眷们也摆了不少，老太太十分高兴，陪着众诰命夫人谈笑风生，李氏王氏却又要忙着待客同摆宴等事，忙得脚不沾地。因怕小女孩们没人照管，便让许玉兰照管许玉珍、许玉婉、许玉芬、许玉珍、许玉妍、许华宏几个，一行人在小厅里吃吃点心听小戏。 许华仁成亲，按理说出嫁的姑奶奶是肯定要回来道贺的，许玉兰已经十一二岁，也颇能挡点事，所以总有一个婆子来报给她说谁谁谁又来道贺或着是哪一家又送了贺礼来，许玉珍留心听着，想知道许玉芳今天会不会回来。 第三十一章 热闹 许玉元是最早来的，自己的嫡亲兄长成亲，她自然要早早地来帮忙料理。 一会儿就陆续传来忠勇侯孙夫人、安平侯王夫人、柱国公夫人等等夫人来到的消息，就是还没有许玉芳来到的消息，许玉珍有些失望，或许是许玉芳现在出门不易回不来，便也不再想。 许玉芬因听小戏没意思，又叫了家里的两个女先讲书，李氏当家，她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丫头听了便叫停了小戏，去传女先过来。 许玉兰今日被留下照管弟妹，已经感觉头大，她生母身份不高，一直以来只知道抱紧李氏大腿，以前许玉元在的时候就依紧许玉元，现在虽然家中姐妹她最大，但是别人都还好说，只有许玉芬素来是个任性胡闹的，李氏又护着她，哪里会把许玉兰放在眼里，虽是姐姐，但是要叫她管教着许玉芬她都要说一句不敢当。 只是今日又有些不同，许华仁成亲，来的夫人小姐都是非富即贵，家中各处都不得空，若是家里的兄弟姐妹闹出什么笑话李氏恐怕也要算到她头上。因此她今天时时刻刻注意着许玉芬，简直如临大敌。 老太太的正堂三间早已打通，就是为了接待来客。上面坐着柱国公夫，今日来的夫人中她身份最贵，自然她坐了上座。她含笑道“老太太今日娶了孙媳妇，我真是羡慕得很，你们家的大少爷年少有为，文家小姐贤良淑德，当真是天生一对，老太太好福气‘ 冯家同许家姑娘同时入成王府为侧妃，或许冯家一开始有些不满，但是成王居然十分看重许玉芳，据说现在王府内院主事是许玉芳，冯家现在自然要先跟许家处好，免得坏了成王大计。 一旦成王落败，冯家不像许家，早年早已得罪了齐家，到时候只怕会立即倾覆，所以如今只有盼着成王成事。 “是呢，老太太今日可是高兴坏了，这是嫡长孙媳，马上就要抱上曾孙了，老太太的子孙缘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说话的是忠勇侯孙夫人，这是个十温和地妇人，孙家并不处于权力核心，又不与成王或平王扯上关系，所以她的话赢得了众人的附和。 老太太今日穿着一件圆领珠绣花纹的对襟袄，大红的颜色，显得人喜气洋洋，她笑道“让你们见笑，我是年纪大了的人，看到我这个孙子娶了亲比什么都高兴，一时反倒忘了形” 众人连说应该的，李氏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要亲自看宴席摆设，刚出了门，迎头来了一个丫头说“太太，二姑奶奶来了，已经在二门外‘ 李氏无法，不想许玉芳能够回来，只得让人去叫睿大奶奶迎一下。 “二姑奶奶回来了”睿大奶奶素来是个乖滑的，因怕许玉芳见了她一个人来迎接不高兴，便直接呼许玉芳二姑奶奶，一来显示亲近，二来表示二姑奶奶是自家人。 许玉芳今日穿着鹅黄色的纹绸缎偏襟褙子，头上戴着朝阳五凤大珠钗，睿大奶奶一见只觉得贵气逼人，暗叹这位二姑奶奶嫁入王府后愈来愈贵气，与做姑娘时已然不同。 其实许玉芳今日衣着并不算有多华丽，只是她人生得美，自然有愈发衬托得衣饰不凡。睿大奶奶平素并无什么机会见到贵人，再加上许玉芳做姑娘时自然与现在身份不同，所以反倒让睿大奶奶敬畏起来。 许玉芳去了正堂见过老太太同众位夫人，其他人都好说，冯夫人却又转了心思，许玉芳今日能来，必定也是成王之意，那么这就不得不使冯夫人担心了。 女人与男人想法不同，冯国公老早已与冯夫人说过不必忌讳许玉芳，尤其是自家女儿那里传来了有喜的消息后冯国公就越发不在意这位掌着王府内院的侧妃了。 但是冯夫人并不敢这么想，很显然，成王很喜欢并且还很看重许玉芳，好在冯侧妃先有了身孕，不然她就要更加担心了。王府有两个侧妃，正妃一直未有生养，怎么想都是谁先有孕谁的优势就大。 李氏准备宴席妥当，便来恭请入席，一时大家谦逊半日，方才按着身份高低入了席。因来的并没有大贵之人，故李氏、王氏也陪着客坐席，同族中几个媳妇只能站在老太太身后侍立，许府中有体面的媳妇伺候上酒上菜。 一时戏单上来，依次又众人点了一番戏，许玉芳与众人说笑了一回，便悄悄离席，今日来的人多，她又是许家的姑娘，众人也不注意。 许玉芳与丫头打听，寻到了许玉珍她们，此时许玉芬因嫌听书不好玩，闹着要去园子里。今日宴席就是摆在园子里的，许玉兰怎么能放她过去。许玉兰、丫头婆子们连哄带全均没用，正闹得不可开交。 许玉芳一见这样，只是摇了摇头，实在是太过任性胡闹到极点。因想别人说也没有用，只吩咐丫头们去唤许玉元过来，她亦早早离席了，在李氏房里休息。许玉芳自带了许玉珍回锦华苑。 “姐姐”许玉珍上前撒娇抱住许玉芳，头直往她怀里拱，屋里只有胡妈妈，丫头们都避到了外面。 许玉芳抚着自己妹妹的头，笑道“一见到姐姐就要撒娇，怎么总不见长大” “我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嘛？”许玉珍不服，自许玉芳出了门这是一次回来，许玉元还有回门，就是逢年过节也有回来的，只有许玉芳从未回来过。 “姐姐好不好？” 让许玉珍坐正了，许玉芳仔细地审视许玉珍道“姐姐很好，你在家怎么样？” 许玉珍赶紧保证“我很乖，每天都好好” 想了想又补充道“哥哥也很好，现在已经可以上马拉弓了。不过我们都好想念姐姐”，王府很近，可是不是普通人家，见面也很难，尤其是许玉芳又不怎么自由。 胡妈妈在旁边笑道“六姑娘现在身体越来愈好，五少爷也越来越出息了，二姑奶奶你就放心吧” 许玉芳笑了“胡妈妈你费心了”她的确是放心不下这对弟妹，总怕他们吃亏了，现在见许玉珍起色尚可，也有些放心。 “二姑奶奶说的什么话，都是老奴分内的事” 许玉珍扯着许玉芳的衣角，想着不知道要怎么问姐姐的情况，这样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许玉珍的手被拿住“珍儿在想什么呢，姐姐好不容易回来，难道你反而不高兴？” 许玉珍赶紧搂住许玉芳胳膊道“姐姐回来，我当然高兴了。只是姐姐，你可以呆多久” “姐姐一会儿马上要走”她不能多呆，更别指望能在许家留宿了，王府里还有一堆事，今天若不是王爷准了她回来，她也不敢回来。 许玉珍有些落寞，外面守着的丫头轻轻地敲了门，胡妈妈过去一看回来道“说是那边在找二姑奶奶呢” 这才多少工夫，许玉芳没有办法，只能起身收拾要走，又嘱咐许玉珍道“你在家里若是有事就打发人去找我” 许玉珍赶紧点头应了“姐姐，我知道。”又担心许玉芳太过记挂着他们道“要是有事我就让芹嫂子去找”那是胡妈妈的儿媳妇，又住在外面，传话很方便。 许玉芳赞许地点点头“也好，就到王府角门递个话，我就知道了” 现在王府内院是她当家，什么也很方便。 许玉珍却想着许玉芳如今根基未稳，自己同许华承更是得小心不能总是惊扰了她，让许玉芳还要分心顾着她们，。给了许玉芳这样一个理由，只要芹妈妈偶尔带个好信过去，许玉芳以为她同许华承很好，这样也能放心。许玉珍打定注意不能再拖累了许玉芳。 许玉芳匆匆忙忙往席间走去，半路上碰到了许玉元，老远就朝她道“二妹妹去了哪里，姐姐找你总是找不见”原来是许玉元找她 许玉芳站定笑道“去看了看妹妹们” 妹妹们，恐怕只是许玉珍吧。许玉元也不再说这事，上前携着许玉芳道“你就爱瞎操心，妹妹们在家自然都好好的。说起来我们姐妹自出门后就再没相见了，咱们去老太太屋里坐着喝喝茶吧。” 许玉芳就有些不想去，许玉元看穿道“你放心，席上那里大家也是在看戏，就姐妹说一会儿的话也耽误不了你多少工夫” 许玉芳只能跟着去了，心里纳闷许玉元为何如此亲热，是否有什么事要同她说。 许玉芳去后，许玉珍又去了小厅那里听小戏，许玉芬已经不在，丫头们说是去午睡了，看来是许玉元带走了。许玉妍、许华宏也让奶妈们带下去歇着了，剩下的就只有许玉兰、许玉婉、许玉珍。 许玉兰自许玉芬走后如释重负，饶有兴致地在那里听着小戏，许玉珍也一块坐了。一会儿丫头来报说让许玉兰出去见客，许玉兰喜滋滋地去了。 许家现在年岁大一些的小姐只有许玉兰了，看来李氏同老太太对她也还算满意，这样的日子让她见客已经是一种肯定。 许玉珍没什么，只是许玉婉颇为羡慕地看着许玉兰出去了。不过这也无法，老太太只叫了许玉兰出去，一来可能一怕其他人年岁小，言行举止有些不妥，丢了脸面。 第三十二章 孕事 下晌午的时候女客几乎都告辞了，老太太还好，李氏却是累得够呛。娶得是她的儿媳妇，一连几天她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片刻不得闲。这会新媳妇已经进了门了，这事也就差不多了。 李氏在廊下吩咐丫头“叫个伶俐的小厮去看看外面爷们的席散了没有”又向睿大奶奶道“弟妹，这里面就劳烦你了，下面的丫头婆子随你使唤，有偷奸耍滑的你便直接处置了，不必问过我” 睿大奶奶这些事是做惯了的，自然应承“大嫂子都交给我，保管给你料理得妥当。妈妈，你赶紧扶了大嫂子去歇会儿，这几日嫂子劳心劳力的，实在辛苦” 李氏很满意睿大奶奶，虽则睿大奶奶这样也是因为要依附着侯府过活，但是睿大奶奶本人的确很能干，办事说话都不错，李氏待她向来不差。 花妈妈上前扶了李氏回房，路上问道“大姑奶奶呢？”许玉元是许家出嫁女，自然不必这么早走。 花妈妈回道“在夫人屋里呢，大姑奶奶坐了没多久便说累了，一直在夫人屋里歇着，后来五姑娘那里有了点事，大姑奶奶才过去把五姑娘领了回来”又把今天许玉芬的事说了一遍 李氏没把许玉芬的事放在心上，这个女儿她从小养在身边，平时的确较为娇宠。 “大姑奶奶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我今日也是忙晕了，也没顾得上她” “看着很好，并不是有什么不适，不过太太，以我看、、、”凑到李氏耳朵旁边说了几句。 “果真？既然如此，也不早报了我” “奴婢看着是像，恐怕是月份太浅，大姑奶奶自己也不知道” 李氏急道，加快脚步要去看许玉元“她不知道，难道她身边的嬷嬷也不知道吗？这要是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好‘ 进了院门，就听见许玉元在训斥许玉芬，许玉芬还偶有回嘴，李氏急急忙忙进了屋，只见许玉芳卧在榻上，发钗之类均已卸了，显是刚刚有躺过。 许玉芬见母亲进了屋，嘟起小嘴道“娘亲，你看看大姐姐，一回家就来训我，我又没做什么” 李氏这时哪有心情调停这种事，只吩咐丫头赶紧将许玉芬带下去。许玉元见她神色不对，忙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我问你这几日你可是觉得身子有些不一样？” 许玉元奇道“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老太爷生性豪爽，今日这个大日子着实喝了不少，早早地被小厮扶下去歇着了，许明文许明武也陪了一整天的客。到晚上时个个人仰马翻，李氏、王氏、睿大奶奶又一顿收拾。 许玉元未到晚上便回了郡王府，出嫁了的女儿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在娘家过夜。李氏又吩咐了她身边的人小心照看，想起白天许玉元的话，一阵气闷。李氏心疼女儿，可是也没法说不放心郡王府的人要再派人过去伺候许玉元。好在之前给许玉元挑的人都算可靠的，总该能护得住许玉元。 新近门的大奶奶文氏是个长得十分秀气的人，初见便给人一种弱不胜风的感觉，但是许玉珍知道她本人并不是个柔弱的人。 老太爷自然是很满意的，嫡长孙成了亲，孙媳妇又是他千挑万选的，只要他们小两口以后撑得起家门，繁衍后嗣，使侯府代代延传下去，他也算是对得起祖宗了。这个孙子算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为的就是继承侯府。 老太爷亲自挑选的人，自然人人看重，就连老太太也不怎么摆太婆婆的架势。 见礼完毕，文氏端庄文雅，赢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许华仁看起来对这位新婚妻子也是相当满意。 文氏三朝回门后，谨郡王府便传来了许玉元有孕的消息。老太太连说了两声神灵庇佑，便喜气洋洋的要去郡王府看望许玉元。 李氏早有准备，一应的滋补用品全都翻了出来带上，老太太同李氏一齐去了瑾郡王府。 回来的时候两人就有些心事重重，老太太同李氏心情不好，众人均小心翼翼，每次请安的时候许玉珍就立在一旁不说话，免得老太太心气不顺波及自己。只有王氏照旧每日带着双胞胎给老太太逗乐，有时自己也会凑趣哄哄老太太，老太太反倒越发喜欢她，夸她孝顺。 王氏生得双胞胎现在已经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了，已然压过的其他的孙子孙女，许玉珍是再不指望老太太的疼爱，可是其他人未免就有些吃味了。 王氏回房的时候神清气爽，她现在是春风得意，自己的儿女得老太太喜欢，不对付的妯娌李氏最近又愁云惨淡，本来因为近段时间必须在李氏面前低一个头的郁闷也消散了。 “老爷回来了”看到许明武在房里，王氏一阵高兴，转头就让人抱少爷小姐抱过来。 许明武疼许玉珍兄妹，自然也疼双胞胎，见了孩子，倒是把心里对王氏的那点不满消散了不少。 许华宏兄妹如今真是刚会说话年纪，童言童语的让许明武觉得十分可爱，人忍不住一直逗弄着。 许玉珍来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和乐的景象，许明武逗着孩子，王氏作为母亲在旁边照看，许玉珍心里一阵恍惚，连行礼也忘了，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楚，又涌起来一股愤然，懵懵撞撞，好像自己原本不该再出现。 秀云今日是跟着来的，见了便偷偷地叫“姑娘”，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王氏院里的人也不出声，只看着许玉珍站在那里。 一会儿王氏笑道“珍姐儿来了，快坐下。马上就摆饭了” 许明武这才注意道许玉珍来了，他将怀里的许华宏转给了身旁的奶娘，温和地对许玉珍道“珍姐儿来了，晚上地气凉，怎么也不多穿一点” 许玉珍看着王氏有些刻意的笑容，吸了口气上前行礼问安“已经带了披风，回去的时候可以披上。” 许明武点了点头，许玉珍现在的心情实在五味杂陈，坐在位子上一直想着心事，不妨许华宏居然朝她伸着手挥舞着，许明武见状道“宏哥儿看来很喜欢珍姐儿呢”，便命奶娘将许华宏放下，对许玉珍道“珍姐儿，你看六弟弟多喜欢你”他只觉得自家女儿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吃味了，心里盼着许玉珍同双胞胎处好关系，兄弟姐妹相处和睦。 许玉珍看着许明武期盼的眼睛，又看到王氏明显紧张却又勉强挤出的笑容“是呢，宏哥儿的确是很喜欢珍姐儿，珍姐儿自然也十分心疼弟弟” 前世的时候许明武亦曾经说过自己不亲近弟妹，殊不知王氏根本就把双胞胎看得像铁桶一样，只要自己一靠近，便会有妈妈、丫头们或者是王氏本人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自己。 许玉珍笑了，伸手握住许华宏的小手，满意地瞟道王氏瞬间僵硬的脸，上前去吧唧亲了一下许华宏的脸蛋，许华宏居然还咯咯的笑了，许玉珍道”爹爹，六弟弟真是好乖” 许明武不妨许玉珍做出这动作来，不过他只有更高兴的，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对弟妹抱有什么偏见，这自然是最好。 许玉珍今日来得早了，许玉婉、许华承等过了好一会才过来，王氏便命人开始摆饭，锦姨娘依然要帮忙，不过许玉珍发现今日桂姨娘并没有来。 一会儿听见王氏对许明武道‘桂姨娘身边的丫头来报我说是身子不舒服，我已经免了她的请安” 许明武道“知道了，明日请人过府来看吧” 不过是一个姨娘嚷着不舒服，不过是想着争宠罢了，还用得着请大夫过府。 许明武见王氏不答话，看了王氏一眼道“她最近有些不思饮食，一定要请个大夫来看。” 王氏心里咯噔一声，不思饮食，许明武最近一直是在桂姨娘那里居多的。心思只转了一下马上道“既然这样，赶紧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爽口的做了给她送去” 如今大房二房各有厨房，都是各自管着各房的饭食，钱依然是走公中的。二房的厨房自然掌在王氏手里，王氏取消了二房的小厨房，只留下烧水用。现在二房的主子们额外要用点什么也要到大厨房去。 许明武点了点头，锦姨娘站在旁边垂着眼，难怪最近都不敢往夫人跟前凑了，恐怕桂姨娘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所以只能先透给许明武知道，许明武为了子嗣肯定要护着她，王氏若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了。 只是桂姨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如愿，后院之中主母若是想让妾室的子女生不下来，方法可多得是。 “自己又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了吗？”许玉珍心里想着，她多了上一世的年龄，许明武的言外之意当然听的懂，只是自己前世是没有这一个弟弟或妹妹的，不仅没有，就连桂姨娘也没有，许玉珍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桂姨娘到底是什么时候没有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 －－－－－－－－－－－－－－－－－－－－－－－－－－－－－－－－－－－－－－－－－－－－－－－－－－－－－－－－－－－－－－－－－－－－－－－－－－－－－－－－－－－－－－－－－－－ 求一下推荐及收藏，多谢啦！ 第三十三章 不安（一） 求收藏求推荐！投我一票吧！ －－－－－－－－－－－－－－－－－－－－－－－－－－－－－－－ 柳儿端着托盘进屋对桂姨娘道“姨娘，虽然没有胃口，到底还是要吃些，这粳米粥是我亲自看着熬得，姨娘现在腻烦，所以连枣儿什么的都没有放，最是清淡” 五儿上前来将碗箸安在小几，柳儿便摆上了一晚粳米粥，配了一小碟青笋紫菜，再一碗火腿酸笋汤。 桂姨娘身体不适倒是真的，她现在胃口极差，时而又想呕吐，故此不敢去正房，怕失礼于人前，又被王氏拿住。 “你去厨房，可有人说什么没有”桂姨娘心里总觉得不安，不知王氏是知道了没有。 柳儿答道‘没有，正房的饭食都做好了，我只是跟李嫂子说姨娘想吃些清淡的，吩咐做了个汤，也不费事，没人说什么。姨娘快吃了吧，今天可一整天不曾进东西了“ 桂姨娘才拿起羹勺舀了两口粥吃，外面就说有婆子送吃食来了。进来是李嫂子，对着桂姨娘道“姨娘身体不适，太太命做些可口的给姨娘送过来。柳儿姑娘，快来给姨娘摆上，早不知姨娘不适，不然定要早早送了来” 桂姨娘忙说不敢，柳儿答应了接过来，李嫂子就出去了。 “姨娘，是不是要摆上？” 桂姨娘看了一眼，都是些油腻的菜了，说道“不用留着一会儿你们吃了吧，我这点粥就够了” 柳儿答应后将碗盘端到了外间，桂姨娘只会更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只能勉强吃了小半碗的粥，喝了两口汤就叫丫头们撤下去。 许玉珍晚上时仍令丫头们研磨恭开临帖，胡妈妈怕晚上弄坏眼睛，令丫头们将好几盏灯全部点上。一会许明武来了，许玉珍放下笔迎出去“爹爹来了” 许明武笑道“爹爹近日公务繁忙，已经好久不曾来看你。看到桌子上摆着字，便问许玉珍“晚上还练字” “白天那会儿有事没有练，所以晚上给补上。” 许明武过去看了一下，字仍有些歪斜，但是已成样子，看来每日临帖的确是有效果的。 “以后晚上还是不要练字了，小小年纪坏了眼睛可不好。” 许玉珍摇头“不怕，这屋子里亮堂堂的，我看得很清楚” “你倒是爱读书习字，不像你哥哥，若是个男孩子，以后就可以考状元了。” 许明武是时刻不忘儿孙考状元的事，许玉珍汗颜了，自己不过是想尽快成长罢了。 许明武又看了一会许玉珍写字，走之前问许玉珍“珍姐儿不喜欢你五弟同七妹妹吗？” 许玉珍佯装惊讶，委屈地眨巴着眼睛问道“怎么会呢，爹爹，五弟弟同七妹妹那么可爱？” 之前王氏时不时在他耳边点提一下许玉珍许华承并不喜欢亲近双胞胎，他已有疑惑，王氏说这话自然是有居心，但是他也发觉了许玉珍同许华承的确极少亲近双胞胎。许明武并不希望许玉珍许华承兄妹对双胞胎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到底都是他的骨肉。可是今天许玉珍又表现出很疼爱双胞胎的样子。 “那就好，珍儿是姐姐，要有做姐姐的样子，爱护弟妹知道吗。” 许玉珍点点头“我知道的，爹爹。”许明武满意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叫人点了灯笼出了锦华苑。 这就是根由了，她同许华承的确是不亲近双胞胎。许华承大概是因为在外院，王氏又是这个样，所以并不很是喜欢这对弟妹。而她 那时候她在内院，从小养在王氏身边，以为双胞胎就跟许华承似的就是她嫡亲的弟妹，也是十分喜爱。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过机会靠近他们两人一下，只要自己稍微亲近他们一些旁边的丫头婆子就会来劝阻，妈妈们甚至会教训自己，就是王氏也会斥责，但是在许明武面前又是一副十分和顺的样子，自己越来愈怯弱，就愈发不敢再亲近双胞胎了。腼腆、怯懦、小家子气的六小姐，身弱多虑的许家六小姐，永远出不了门，外人不识的许家六小姐。 这个阴影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她心里总有个念头在抗拒着接近双胞胎，自他们出生以后，许玉珍一直避免接近他们，前世的经历实在太不美妙，虽然现在双胞胎不知会不会长成前世的样子，但是她现在也实在是对双胞胎喜爱不起来。 没想到这也成为了王氏的一个机会，以后等她和许华承慢慢长大了，就要演变成为心怀叵测，容不下续室弟妹的情形了。 好啊，既然王氏要演戏，自己当然要陪着演戏，许明武希望自己亲近双胞胎，自己当然要去亲近，就是不知道将双胞胎看成眼珠子的王氏到时会怎么样了。 到底是前世的经历太过苍白了，自己到现在也还是不够坚强，许玉芳在的时候习惯依赖着许玉芳，自己一定要慢慢地坚强起来，好好的活者，不再经历前世的悲惨。 想到这里，许玉珍心中添了无数的勇气，吩咐了丫头打水净面洗漱，胡妈妈原本见她在灯下时悲时怨，小脸上又怒又嗔，以为她是因为白天的景象伤心，因为许明武的话惊慌，心想到底年纪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刚想去劝她两句，却见她又好了，像没事似的要上床安寝。 等丫头们都出去了，只余下她同佩云的时候，胡妈妈轻声道“姑娘不要伤心，五少爷同七小姐也是老爷的孩子，老爷当然是疼的”许明武算是好的，从未忘记从前与赵氏夫妻之情，对许玉珍兄妹也是百般关照，不然王氏现在也不会忌惮。 “妈妈，我不伤心，爹爹说的对，五弟和七妹妹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怎么能跟她们生疏了？”许玉珍翻过身子对着胡妈妈道 “姑娘这样说没错，兄妹之间当然要和睦，只是姑娘也要知道五少爷同七小姐毕竟太太的心头肉，平时稍稍亲近一下便可” 许玉珍笑道“我知道啦，今晚佩云姐姐陪我睡吧，过不了多久佩云姐姐就不在这了呢” 佩云羞得满脸通红，扭捏道“姑娘也变坏了，到底谁教的姑娘这些话，让我知道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佩云今年18岁了，赵氏去之前胡妈妈被已经求了她给自己的二儿子，之后赵氏病情加重去世，许玉芳许玉珍身边要有妥当的人，佩云就一直留着，知道现在才定了出去成亲的日子。现在被许玉珍这个小孩子取笑，又在未来婆婆的面前，自然害羞不已。 许玉珍咯咯的笑了“佩云姐姐怎么说我坏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佩云自然不会去答她的话，羞红了脸子转身出去拿自己的铺盖。胡妈妈看着许玉珍一团孩气的样子，也扑哧一声笑了，不管怎么说，小姐虽然调皮些，但是也聪明得紧，就是这样活泼的样子才好。 “老爷，喝了这参茶吧”桂姨娘亲自端了茶奉给许明武，许明武接过道“这些让丫头们来，你自己的身子小心一些，坐了吧” 桂姨娘这才坐下“婢妾知道” “明天就请太医过府了，到时候你准备一下”还是要请太医确认一下，免得出了错。 桂姨娘低低地应了声“是” 大概是被王氏收拾得狠了，许明武看着桂姨娘低眉顺眼地样子，想想她也是怕了王氏，所以不敢传扬出有孕的消息，只敢偷偷的与自己说。子嗣是大事，怀了身孕的姨娘要给体面是必须的，所以他也责怪她为什么这事不与夫人说，自己就替她出面了。 又说了几句，许明武便说要去书房安息，桂姨娘送了他到门口才忐忑不安地由丫头们扶了回房，不知道王氏那边是怎么一种情况。 桂银娘对这一胎是既喜又怕，喜的是有了孩子，也是有了指望，哪怕生个姑娘，也是好的。自己借了王氏上回出事许明武厌烦所以经常来找她， 这么多年终于怀上了这一个，不然恐怕也没这福气。怕的是不知这孩子到底保不保得住，若是赵氏在，自然是不怕的，赵氏还不会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但是王氏的狠毒她算是见识到了。所以她才不敢自己去说，先透给许明武知道，不然恐怕她身孕还未诊出只怕肚子里的肉恐怕就没了。 “小蹄子又死哪去了，天天偷懒”五儿想要热水，不见了小丫头不由得骂道。 柳儿问是怎么回事，五儿气道“那小蹄子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逍遥了，要做事的时候总也找不到人” 柳儿自来是息事宁人“你就自己去打了就是，人又不在你骂她有什么用，反而还惊了姨娘”上回桂姨娘生病，她们身边这些人也早被王氏收拾了一遍，偏五儿这个人向来不知道收敛，老爷不过来姨娘这里次数多了一些，就又忘了前事，这么大声嚷嚷是给谁听。还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听着呢。 五儿气哄哄地去打了水，伺候完了桂姨娘后才见小丫头偷偷地溜了回来，五儿气急，上前将她领到僻静处一顿训斥，训的小丫头眼泪直掉，告错讨饶了好久才放过。 翠竹回了正院后直接去了王氏房里，悄悄地道“太太，问了洗衣的小丫头，大概是两个月不曾来月信了” 王氏哼了一声“这么说是真有了” 翠竹不敢接声，王氏笑道“这是好事，怎的桂姨娘不报给我这个主母反而老爷先得了消息”生怕她害了她孩子是吗？ 周妈妈看着王氏这样，觉得还是应该回趟王家报给王夫人才好，若是有了什么事她可劝不了。 第三十四章 不安（二） 新书还是打滚求收藏求推荐！多谢哈！ －－－－－－－－－－－－－－－－－－－－－－－－－－－－－ “恭喜弟妹，马上就要再添丁了”李氏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向王氏道贺，可是那满脸地笑容只让王氏觉得十分刺眼。 王氏微笑着回道“多谢大嫂” 又转向老太太“太医说已经两个多月了，桂姨娘胎有些不稳，说要好好静养才是” 好歹是从老太太自己屋里出去的人，不比其他姨娘，听到有孕的消息老太太还是高兴的“既这样让她好好养着，身边的人吩咐了小心伺候着。喜鹊，前几天外面送来的上等血燕找出来给桂姨娘送去一些，跟她说我的话让她好好养着” 喜鹊哎了一声自去找东西去了。 李氏笑道“老太太真是心疼孙子”，不能说心疼姨娘。 “这次送来的血燕极好，孕妇吃这个最适宜。” 李氏看了王氏一眼，见她手里紧拧着帕子，脸色却是如常对老太太道“桂姨娘说是胃口不太好，老是犯害喜，东西吃了就吐，太医说了就是吃不下还是要尽量多吃一些。已经让厨下时时预备着了，什么时候想吃都有。” 老太太很满意“这样很好，子嗣是最重要的，多子多福气，这样家族也才会兴旺。你是个妥当的，一定要照看好了” 王氏低声答应“是，媳妇知道” 李氏在旁边撇了撇嘴，不过一个丫头出身的妾室，就值得王氏这样低头，平时的厉害都哪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若不是有了坏心又怎会低头，这样明显是怕出了事人家疑到她身上去吧。 上次因为许玉元在婆家不顺，李氏心中烦躁，王氏虽然被王母说过要敬着李氏，只是生性使然，只不过向李氏低头了几天，就已经十分愤愤然，逮着了许玉元的机会又不轻不痛地刺了李氏几次，明面上两个妯娌好像和睦的很，而实际上关系却越来越差。如今王氏这样，正好解了李氏上回的气。又想到老太太刚刚已经在敲打她别动什么歪脑筋了，倒要看看这王氏是个什么打算。 喜鹊燕窝找了出来，装了一大包后就去了桂姨娘那里，桂姨娘穿着家常的衣服，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柳儿请了喜鹊进去，桂姨娘忙要坐起来。柳儿赶过去按住道“姨娘还不安生一会儿，这要是有什么事岂不是我的罪过，我又不是太太她们，还要同我拘礼”喜鹊是个知恩的，桂姨娘为人虽然有些不妥，但是曾经对喜鹊是极好的，因此喜鹊知道她有了身孕倒是十分为她高兴。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 喜鹊笑道“姨娘以前不也是老太太屋里的” 桂姨娘默然，她以前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就是老爷太太们见了她也得给几分面子，让老太太给了许明武，成了许明武的妾，赵氏也不敢薄待她，她总以为她是有几分脸面的。只是经了王氏这一出，她便知道，赵氏看在老太太的面上要善待她，是因为老太太肯为她出头。老太太对赵氏自来不喜，要用了她压住赵氏，她没能压住，就是连分一杯羹也不到，在二老爷的心里，她自然连跟赵氏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虽然老太太后来失望了，可是赵氏也没有作践她。可是王氏一进门，她便受了一番折辱，老太太不管不问，只因为王氏这个儿媳妇是老太太做主娶的，这才知道小妾算什么，她又算什么，什么也不是。 喜鹊见她流露出伤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安她的心道“看我忘了，老太太叫我给姨娘送几两燕窝过来呢，柳儿快接了吧，每日记得熬了给姨娘吃” 柳儿上来接了燕窝道“这么一大包呢” 喜鹊道“看着这么多，姨娘天天吃也吃不了多久的。到时候老太太哪里肯定会再送来呢，这可是上等的血燕，不是寻常见的那些” 桂姨娘便道“老太太太费心了，喜鹊替我谢过老太太”只要老太太还记得她怀的这个孩子便好，这样她也觉得有些保证。 喜鹊想着要宽她的心，便扯了好一些话说“姨娘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了姨娘有喜，不知道多高兴，立马就叫我翻了这燕窝出来，还叫我告诉姨娘，要小心保养身子，想吃什么便吩咐了厨房去做。” 正在里面说着，外面五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太来了” 王氏来了，桂姨娘自然不能再躺着，赶忙地起了身，喜鹊见她有些晕眩的样子，赶紧地扶住了，顺手帮她把散乱的头发给拢了拢。 王氏来了，喜鹊不便再呆着说话，她本来也只是奉老太太的命前来送东西而已，呆得太久也不象话。跟王氏打了招呼行了礼就回了荣喜堂。 “脸色这么苍白，可是丫头们伺候的不好” 桂姨娘见王氏转身就想把柳儿等人骂一遍忙道“不干丫头们的事，她们都很尽心，婢妾还是害喜，吃不下东西所以才这样”，她身边也就柳儿还能干事又忠心，若是让王氏给寻个由头打发了，那她身边就什么人也不剩了。 王氏温和道“这可怎么好。”又问桂姨娘饮食的情况 柳儿出来道“姨娘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吃什么吐什么，饭菜闻到都不行” “吃不下也要多吃一点，就是为了肚里的孩子也多少要吃些，太医也是这么说的。我看你是喜酸的，不若就叫厨房做些你爱吃的来，好歹吃一些” 她一个婢妾，王氏之前何曾放在眼里，就算现在她有了身孕，也不会金贵到让王氏操劳饮食的地步。桂隐娘越发不安，王氏这样温和的样子实在更令她惊惧。 “谢太太关心，就叫厨房做昨个儿我吃的那个火腿酸笋汤好了，就那个我有些胃口，也别劳烦别人了，柳儿去说吧” 柳儿应了自去，王氏又说了好一些好好保重，身子金贵不必再请安，想到什么吃的便说之类的话才走。 许明武晚上回来的时候王氏就笑着禀了桂姨娘已经确诊两月身孕的消息“恭喜老爷，桂姨娘有了喜脉，已经两个月了，咱们府上又要添丁了！” 许明武看了她一眼道“这也是夫人之喜” 王氏笑容有一瞬间的僵住，之后慢慢平复下来，跟在许明武背后捧衣添茶，依然十分殷勤的伺候。 许玉珍等人来吃饭的时候自然还是不见桂姨娘，少爷同小姐们自然不应该询问这些，但是府中的都传遍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桂姨娘有喜的消息。 许华承并不觉得什么，多一个庶出弟弟或妹妹并没有什么，何况这是父亲的事，他不应该操心。 许华仁也只是担心自己姨娘的处境，不知道锦姨娘是否会因为这个而受委屈。又想到锦姨娘是生养了自己同许玉婉的，那个桂姨娘应该也踩不到自己姨娘上面，只怕王氏现在转了刀口对着锦姨娘，这样一想，就担心地看了锦姨娘一眼。 许玉珍见王氏仍旧笑语晏晏，并没有任何不喜的地方，好像当真是一副贤德无敌的样子，藏的这样深，一丁点不悦都没有，这也太不真实了。只是不知道王氏是自上回之后有些收敛所以不敢为难桂隐娘还是有着其他打算，不过现在她要动手的确不容易。 许华宏许玉妍还不能上桌吃饭，每天只是被抱来给许明武请安，这会尚未摆饭，奶娘便放了许华宏在地上撒欢的走。 许玉珍见了，远远地朝许华宏伸出双手道“宏哥儿，到姐姐这里来” 许华宏咧嘴一笑，蹒跚地走到了许玉珍的面前抱住她说道“抓住了”然后咯咯直笑。 这会子的许华宏还是可爱的，只是王氏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许玉珍看到了，许华宏果然是王氏的硬伤，既然你说我不亲近双胞胎那我便亲近给你看，看看紧张还不是你。 不过许玉珍知道这会子许明武在这里，什么情况都不一样，若是许明武不在，只怕自己都是直接被人给扯开了，连走近双胞胎半步都不可能，前世不就是这样吗，一面人前扮贤惠人后耍轨迹。 看着王氏强装正常的脸， 许玉珍心里不由得自我安慰：原来让王氏紧张憋气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了。 许明武乐得见姐弟两人在玩，奶妈在旁边不知所措，王氏已经交代了其他少爷小姐尤其是五少爷同六小姐不可以靠近许华宏同许玉妍半步了，可是这会子许明武在，偏许华宏又同许玉珍玩得挺开心的并没有哭闹，奶母也不敢妄动，便看向王氏，王氏使了个眼色，奶母便上前请示了许明武说要带许华宏下去喂饭，许明武点头让她带了下去。 许玉珍自然不会没眼色地阻拦了，倒是许华宏意犹未尽，有些不愿离开，奶妈只能小心的哄着将他硬抱走了。 晚饭前许明武宣布了一个消息，就是许华孝从下个月起就要去白鹿书院拜师入学，正式成为书院的学生之一。 这事许明武显然早同许华孝说过，并不见他惊讶，只恭敬的答应。许家家学子弟们太多，已经不再适合许华孝了。许明武察访了段日子还是选了白鹿书院，主要是先生不错，这样对于许华孝以后参加科举是有好处的。 第三十五章 诡异（一） 许华承站起来向许华孝道贺“恭喜三哥，贾老先生学识渊博，大哥他日必定可以金榜题名” 许华孝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五弟吉言，哥哥才疏学浅只盼不负父亲所托” 许明武肯费心为许华孝张罗，证明还是重视这个长子的，恐怕也是看了锦姨娘这几年安分守己的份上。不仅锦姨娘高兴，许玉珍也是高兴，只要有好的出路，就不会动什么歪心思，许华孝锦姨娘就还是会与他们继续保持友好的关系。 主母在这种事上没有置喙的余地，读书是好事，庶长子又已经这么大了，多亏了王氏进门之后那段时间嚣张霸道，就是到现在也并不怎么厚待姨娘，所以许华孝对王氏还是心有芥蒂的。 王氏越发不安了，许华承早早地去了外院，现在连个庶长子许明武也安排好了，这两个都不是她生的，况且一个嫡，一个长，纵然自己生的许华宏也占了个嫡字，只是续室所出终不如原配所出。再加上一个桂姨娘又怀了身子，自己的儿女以后又算得了什么。她心胸素来狭小，只觉得大家都知道了就瞒着她一个人，就是许华承许玉珍也是故意不亲近她，让大家看她笑话。 许玉珍看着王氏勉强维持的体面，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是她的继母，心里念念想着的就是如何把原配子女同其他庶子女们打压下去，恨不得只留了她那两个孩子才好。 晚饭过后各人各自回房了，锦姨娘因要留下来伺候王氏，不免心里有些着急，白鹿书院在城外的地方，许华孝以后是要住在书院的，东西之类要收拾好了，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只是王氏不发话，她也走不开。 许华承出去后邀请许华孝去自己院子里坐坐，许玉珍自然希望他们两人关系好些，这样也不会被人利用了，所以也不缠着上前，自己跟着胡妈妈回房了。 佩云正在屋里收拾一个包裹，许玉珍回来看见问道“佩云姐姐又在收拾什么呢，怎么还打了个包裹” “姑娘明日跟老太爷去朝元观，东西什么的也要收拾好了。姑娘，你看看带这件披风好吗？” 佩云手里拿着的时间粉蓝色的薄棉缎披风，下摆绣着荷花，本来这些事情都是她做主的，只是觉得许玉珍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所以又问了她。 “很好，就是这件，佩云姐姐真细心”如今天还未全热，出去的时候有时候吹风还是有些凉意，但是去观里又还是清雅一些的衣服较好。 佩云将披风叠好放进包裹，又娴熟地打好了包裹，胡妈妈看得非常满意。能干、心细又贤惠，这样的人做了她儿媳妇哪有什么不满意的。佩云再过十日便要出去了，许玉珍从匣子里拿出一个荷包给了佩云“这是我给佩云姐姐添妆的” 佩云道“姑娘你、、、”又看了胡妈妈 胡妈妈也道“姑娘万不可如此” 许玉珍却对胡妈妈说“妈妈不许说，这是我给佩云姐姐的添妆，与妈妈可没有关系” 胡妈妈觉得这样稚气的小人儿说这样的话有些可笑，却也感叹姑娘大了，也不再管，自出去了。 佩云恭恭敬敬地接了道”谢谢姑娘” “佩云姐姐服侍我这么久，尽心尽力，该是我谢你才对” 转而又玩笑般的说道“我真舍不得佩云姐姐呢，不若不出去了，就是怕胡妈妈不依呢” 佩云羞道“姑娘又胡说”只说胡说，没说不出去了，看来也是等嫁等急了， 许玉珍看得大乐，又想起还有一个荷包呢，便又出来道“这个是我给喜鹊姐姐的添妆，佩云姐姐找个机会给她吧，不要让人知道了。”喜鹊也是订了人要放出去的，只是日子要比佩云迟一些。 佩云接过道“姑娘真是想得周到，我定会好好的交到喜鹊手上” “你跟喜鹊姐姐不要嫌弃，是我的心意”她现在可没什么好东西，都是每个月的月钱和以前赵氏同许玉芳留给她的一些小首饰，稍微大件一些的也不会留给个孩子，都好好地收着。所以给佩云包了一枝赤金的紫鸯花簪子，一枝珠簪和五两银子，喜鹊的是一枝赤金的蝴蝶簪跟五两银子。 佩云跟她情分不同，她倒不但心什么嫌不嫌弃的问题，只是喜鹊是老太太那边的人，或许这些东西不会看上眼。不过这一遭还是要给的，喜鹊的确也是帮了自己不少，而且看她在对桂姨娘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知恩图报的人，自己这番心意也是为了感谢她多番帮忙，就算是她要出去了自己也没有忘记她，她未必会嫌弃的。 老太爷自在太霄宫闹不快后这几年许家就都去了朝元观，老太爷反而与朝元观的观主玉虚道人交好了，每月都要去个两次听观主讲道。这次要带了许玉珍一同去，想着反正孙女不还不到讲究什么不准抛头露面的时候，他自己不计较这些，别人当然更不敢说，就是老太太如今也不管了，所以许玉珍很顺利地出了门。 老太爷今日过去纯粹就是散心，他现在在朝上并不太能说的上话，再加上圣上宠信齐家，老太爷平日不少受打压，索性全部丢开越发低调做人。 到的时候玉虚道人已经在山门口等着，朝元观地势偏远，在世家之中名气不大，自许家在这供奉后时常施舍金帛之物，所以观主待老太爷十分热情。 许玉珍下了车，跟着老太爷一块上山往正殿而去，到了观里，老太爷同观主饮茶谈道，许玉珍却又想这去找原先的道人，多转了几次头打量。玉虚道人便道“小姐在找什么呢” 许玉珍道”真人，我听哥哥说你们观里的种着药草呢，我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想去看看呢‘ 许老太爷奇道“原来观里还种着药草，我竞不知道” 玉虚道人道“原是我的一个道友住在这里侍弄的，他通些医理，所以爱摆弄药草，我这观里地是有的，所以他便用来中些药草，也是功德之事。不过这个月他云游去了，药草也是让小童们照看着” 许玉珍有些失望，不知道那长春真人又去哪了，便把去看药田的心歇了。 许老太爷听说是观主的道友，奇道“我这今年来的这么多次，倒也从未见过你这道友” 玉虚道“我这道友素喜清净，不爱热闹，所以侯爷不曾见过。” “这么说起来倒是个世外之人了，不知道那位真人什么时候回来，观主是否可以引见，大家谈谈道义” 观主自来知道老太爷尚道，况且这么久以来许家待朝元观甚厚，老太爷也不是那等狂妄庸俗之人，所以玉虚倒是也想投桃报李。 “既是这样等我那道友回来，我便问过他愿不愿与侯爷相见”他说要问过愿不愿意相见，老太爷也不生气，只道“自然应该如此” 老太爷随和，玉虚更是欣赏，只决定定要促成这事。 老太爷同玉虚道人再讲了小半日的道就打道回府了，回到的时候许华仁在大门等着，老太爷先下了马，许玉珍车到了二门口，文氏也在那里等着了，文氏扶了许玉珍下马“六妹妹回来了” 许玉珍道“有劳大嫂子了，让嫂子等我实在不安”文氏作为新媳妇还是十分成功的，会做人，会做事， 嘴巴又乖巧，人人都对她称赞不已，就是李氏对她也是很满意的，管家的权力也心甘情愿地交出了一些。这其中或许也有看着老太爷亲自选的孙媳妇的缘故，不过文氏自己本身也要有本事才行 文氏笑盈盈地道“妹妹说的什么话，老太太说了妹妹去了一整天也累了让回去休息，不必再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许玉珍称谢过老太太，文氏便吩咐丫头婆子好好送许玉珍回房。 许玉珍自回了院子梳洗换杉，胡妈妈今天没跟着去朝元观的，许玉珍梳洗完了要前去正院请安，胡妈妈拦道“姑娘先不必去了，太太今个儿回了王家，已经说了今晚不回来。二老爷这会子也还未回来呢” 王氏回了娘家？ 许玉珍问道“太太什么时候去的？六少爷同六姑娘也一起去了吗？” 胡妈妈抖出披风给许玉珍披上“午时的时候是太太的兄弟来接的，说是王夫人想接太太和少爷小姐家去两日，禀过老太太，老太太同意了。让二太太住一晚明个再回来” 许玉珍想到桂姨娘，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感觉，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好。自己人小势微，实在是什么也做不了，若是王氏真的想害桂姨娘肚里的孩子，那又是怎么做的，这些她都不知道。若是能一下子抓住王氏的痛脚，让她彻底翻不了身有多好。 许玉珍向胡妈妈偷偷道“妈妈，你这几天多打听下厨房注意些桂姨娘最近都吃的什么东西？” －－－－－－－－－－－－－－－－－－－－－－－－－－－－－－ 大家别嫌烦啊，新书多支持下，投下收藏同推荐呗！ 第三十六章 诡异（二） 新书还是求一下收藏推荐，谢谢支持！ －－－－－－－－－－－－－－－－－－－－－－－－－－－－－－－－－－－－－－－－－－－－－－－－－－－－ “若不是周妈妈回来跟我说，你是不是又要闯出大事了，上回还没有得到教训，是不是要把自己的体面都给丢没了”王母实在头疼，这个女儿在家的时候看着聪明，做事也可以，可是就是因为在家唯我独尊惯了，所以嫁了人之后也不知道收收那性子。 王氏不以为然“母亲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又要闯祸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想着不过是是一个婢女出身的小妾，就是有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把你如何是不是？” 王氏低头委屈道‘母亲你也知道是一个贱婢，可是就是一个贱婢如今也要压到我头上了。我在许家过的什么日子，庶长子已经那么大了，还有之前那个芳姐儿在家的时候没一刻顺心的，赵氏留下的子女就是老爷的心肝宝贝，碰都碰不得，当初把我嫁进许家，你们是趁心了，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是在怪他们做父母的了，王母气得浑身乱颤“当初把你嫁进许家，难道是我们逼你的。我从小疼你，就是你自己的亲事我也是事先问过你，当初出了许家还有其他人家，你自己也是愿意许家的。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别再叫我这个母亲，算是白生了你，你自己回去吧” 王氏见王母大怒，拿着帕子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旁边的周妈妈忙道“太太别生气了，小姐这些日子也真是难过，所以未免说了些胡话。太太同小姐是亲母女，难道反而会计较小姐的一时之言，小姐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无人哭诉，还不是只能与太太哭诉” 王氏听完越发哭了厉害，嘴里直道“左右我不过就这样了，若是连母亲也不理我，那我真是不知要怎么办了” 王母也只是说说狠话而已，见了王氏这样立刻就心软了，叫了周妈妈出去，俯身对王氏道“你先别哭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这样” 王氏这才拭了泪“这还不是大不了的事，那贱婢趁着我前段时间禁足，死死地拢住了老爷，现在又有了身子，整个一家子都在看我的笑话，那承哥儿我是管不了了，以后再多个庶子，那我的宏哥儿又算得了什么“ 王母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你早先进门的没有处理好，何至这样。” 王氏抬起头不解“母亲？” 王母道“一开始进门就是做续室的，前面嫡子嫡女庶子庶女都有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都不清楚吗。若是你一开始就好好放下身段笼络住承哥儿他们，想养成什么样子还不容易，哪能如今二老爷会处处提防你吗？待姨娘主母的威严是要有，但是两个姨娘都是老人了，你一开始就如此刻薄，还做得如此明显，不会掩人耳目，现在她有了身子，若是有什么事，人家不疑你疑谁” “难道我就如此算了，娘亲，你不知道我如今有多憋屈？” 王母道“什么事情都要不被别人抓住把柄才是，不然把自己搭了进去才是最不值的” “桂姨娘这一胎真是受罪，什么也吃不下，这没多久呢人就瘦了不少”胡妈妈现在已经本能地将这些事告诉给许玉珍听，也觉得许玉珍应该多知道这些事。 女人生子本来就是过鬼门关一样，也许是桂姨娘自己熬不到生子的时候。许玉珍只能如是想。 “姨娘那里每日端了饭房里吃吗？” 秀云回道“可不是，都是端回房里，不过听丫头们说也不怎么吃” 王氏从王家回来之后没几天就吩咐了锦姨娘去照看了桂姨娘，许明武想着锦姨娘是个稳重的，有她看着也好，也同意了。锦姨娘犹如火上烤一般，又不好不去。 许玉珍自己拿着小梳子慢慢梳理头发，她现在已经开始自己学梳发了。 “那锦姨娘每日在做什么” “都在桂姨娘那里，每日照看着桂姨娘，桂姨娘倒没有如何，待她也客客气气的” 锦姨娘现在只怕要打紧十二分的精神，若是桂姨娘那边自己保不住也就算了，但只要有什么不妥，她就有些难看了。所以桂姨娘倒是不担心锦姨娘去害她， 越来越乱了，桂姨娘这胎到底是保不保得住，许玉珍不敢肯定了，也没有个女儿家的老是去打听自己父亲小妾的是，所以许玉珍现在知道的也十分有限。 “姑娘，针线房送来了夏季的衣裳” 许玉珍叫人进来，胡妈妈赏了二百钱。许家的姑娘每季四套衣衫，李氏当家的时候数量倒是不差，只是这料子、手艺等总要差上许玉芬那些。 李氏当家，针线房的人也是要先讨好大房的，好在衣服也没差到哪里去，只不过做的时候没有那么精致就是，到人家家里这些也是不错的里。 所以这次送来的衣服照样没什么兴趣去看，可是胡妈妈拣了一番说道“这回的衣裳做得真好，就是这料子也是难得的” 许玉珍也过去看了一下，原来都是些烟罗做的衣服，做工比往常的精致了许多，看得出来颇为用心。 许玉珍笑道“大嫂子掌了针线房没多久，这么快就上手了”自己的待遇瞬间提高了，只怕是文氏把针线房都捋顺了一遍，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不知道被收拾了多少。 这个自然是一个原因，不过胡妈妈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老太爷疼姑娘，大奶奶也是知道的” 也是，是自己想的狭隘了。自己原本也没什么可图的，所以也不能怪之前下人们如此了。 文氏房里，丫头问“奶奶明知大太太之前的旧例，为什么又要发作了针线房里的人，这样大太太岂不是会多想” 文氏放下厨房的帐册道“我刚接手了针线同厨房，若不能立起自己威信，处处都要让那些奴才们以太太旧例来压我，以后还怎么做事。下面的奴才们也不会把我当一回事” “只是就算如此，也不用特别要求厚待二房那边，奶奶明知道大太太要不高兴，这可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自己的婆婆是太过霸道了，明白着老太爷是重视二房的，偏要在这种事上苛待，没的显得自己不淑。大房是要继承爵位的，可是许明武在朝为官，许玉芳又是成王府的人，以后谁靠着谁还是很难说的。 许玉珍去给王氏请安，王氏心情很好，和颜悦色道“珍姐儿来了，跟你四姐姐玩去吧” 许玉婉已经坐在王氏身边，低着头看着好似有些不高兴。 “是，我同四姐姐先去看看六弟弟同七妹妹” 王氏忙道“他们昨晚睡得不好，到现在都还在睡呢，你们自去玩吧。婉姐儿刚搬来我这里，妍姐儿又还小，没人给她做伴，正好你来了，陪陪她” 许玉婉搬到王氏这里来了？许玉珍看看了许玉婉，难怪一副委屈的样子，王氏要许玉婉搬过来是想干吗？ 许玉珍与王氏道“四姐姐搬到太太这里来了吗?我都不知道，不然应该送姐姐些东西装饰下新房间” 王氏笑道“你真是有心，还记得这些，婉姐儿昨晚刚搬来我这里，这么说她的东西还不怎么齐备呢，以前的那些东西不要也罢，周妈妈，你去给四姑娘挑几样好东西给她摆房里” 周妈妈应了，许玉珍便提出去要去看看许玉婉的房间，王氏应了，许玉珍许玉婉两个便退下去了许玉婉房里。 许玉婉在王氏这边的住处布置得虽然齐整，不过显见是时间忙碌，很多东西还不齐备，只是一些箱子柜子之类，摆设的东西极少。 “四姐姐，你怎么搬到太太这里来了”许玉珍与许玉婉并不算十分亲近，许玉婉平素也不怎么爱与许玉珍说话，所以两姐妹还是有些生疏。 “太太说姨娘没有空闲，昨晚就让我搬过来了‘ “那四姐姐在这里住的惯不惯” 许玉婉低下头“很好” 许玉珍不知道说什么了，许玉婉明显不想跟她说。王氏是正室，庶女养在正室身边说出去的确好听些，只是王氏这样，实在也很难说。 过了一会儿周妈妈带东西过来了，有摆设的花瓶、佛手，新式的纱帐、又有字画对联之类，周妈妈十分殷勤到道“四姑娘看看这些东西都要怎么摆放，若还缺什么直管和妈妈说。 许玉婉脸色发红道“多谢太太，妈妈看着帮我摆了吧，我也不太知道呢” 周妈妈见了吩咐丫头们将东西摆好，换了纱帐之类等物，又殷勤地奉承了许玉婉几句，许玉婉这才高兴起来，拉着周妈妈说话。 许玉珍冷眼看着，王氏这是在做给自己看呢，倒是好算计，只是自己倒不在乎她这些示好，只想离她远远的才好呢。 第三十七章 诡异（三） “父亲，您找我”书房里老天爷稳坐着，神色凝重，再加上之前小厮传叫得急，许明武知道是父亲是有大事商量。 老太爷指了指“坐下说‘书房里并没有伺候的人，就是连上茶的人都没有，难道是什么机密事。 许明武疑惑的坐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事，直接问道“父亲，朝中是否是有大事发生?“ 老太爷点了头“西北游牧民族如今聚集了兵力，已经在边境一带蠢蠢欲动，甘肃总兵已经来报，恐怕不多时日便会挥兵南下”“这消息父亲是从哪听说的？” 许明武大惊，若是这样，只怕很快就要有一场大战“我自有消息来源，不然你以为我在朝上是白吃饭的。如今形势这样，只怕要先派使者和谈，要不然就是一场硬战了。如今消息朝中只有少数人知道，各方意见尚未统一，皇上也尚未定夺。不过想是会先派使者前往讲和，安乐侯主张讲和”许明武听明白了，皇上登基之后重文不重武，朝中能带兵会打仗的还真没有几个，若是冒然出兵也实在是悬之又悬，只是西北虎视眈眈已久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会讲和的，恐怕还是要准备迎战才是。许明武将这话一说， 老太爷叹道“你看得透彻，只是安乐侯那里说定能与瓦剌那边谈妥，如今瓦剌与鞑靼已经勾结在一起，西北一带已经十分危险，一旦西北守不住，恐怕会直逼京都。” 许明武见老太爷一副廉颇未老的样子，担心道“父亲，莫非你还想着上阵杀敌，万万不可”老太爷看了一眼许明武道‘我倒是想，只是我虽然尚武，可是哪有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没的误了行军作战，况且就算我自动请缨，只怕皇上也看不上我。” 许明武看老太爷还是一副可惜的样子，想着幸好看不上，不然老太爷这把年纪了倒还真会做出自动请缨这种事。老太爷停了一下却又抛出了一句话“成王向皇上请旨，要亲自带兵上阵，锉一挫瓦剌的威风，皇上已经驳了，不过我看一旦战事一起，他定会再请旨意的” 成王？许玉芳？ 十月份双胞胎两周岁生生辰，老太太王氏想大办，但是许明武不许，只准自家置两桌酒席过了，老太太只这段日子老太爷异常忙碌，兴许朝上有什么事，便也算了。 许玉珍只送了两样针线做礼，是胡妈妈的手艺，小孩子家也送不出什么大样的礼物，不过是个应景而已。许华孝、许华承等也不过是送了些平常之物，只许玉婉送了许玉妍一枝碧翠簪子，送许华宏的是一件不知从哪弄来的玉器，王氏好一番夸赞，锦姨娘在旁边只恶狠狠盯着许玉婉的奶娘。 酒席上面，女孩子们坐了一桌，许华孝在书院读书没有回来，许华承与师傅们出城去了，在的只有许华德，也是老太太说了让他不用去上学，在家乐和一天。小孩子的生辰不可破费，不过老太太钟爱，自己掏了钱请了外边的一出小戏来唱，这会儿先是家宴，一会儿就去园子里听戏。王氏很是得意，又让双胞胎给老太太磕头，双胞胎一左一右糯甜的声音直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许玉珍与许玉兰、许玉芬、许玉婉坐在一处，如今老太太心尖尖上的当属双胞胎了，许玉珍自在地享着宴席，许玉芬却顾不上了，碗筷叮叮咚咚的作响，显是心里极不顺，被李氏狠狠了警告了几眼。 老太太王氏那里又是一阵欢笑，对着许玉婉赞了起来“婉姐儿从前腼腆得很，我还想着咱们家的姑娘可不能这样上不了台面，如今看来倒是个会说话的” 原来是那边许玉婉过去逗乐了老太太，旁边的人道“看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咱们府上的小姐哪有上不了台面的，都是顶顶尖的” 许玉珍感觉老太太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声音响起‘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光是图个端庄稳重规矩不错，这是不够的，就是要向妍姐儿同婉姐儿这样会说话行事的才好” 若是心中喜欢，说话行事自然是讨人喜欢的，若是原本心里就有偏见，端庄也要被说成沉闷，活泼也要被说成不懂规矩，这样的道理许玉珍还是明白的。便假装听不懂老太太的话，自叫后头的丫头给她斟茶，不想许玉芬气不过，丫头上来斟茶的她正将筷子用力地戳碗里的东西，一时力大了点，手臂跟着碗一块甩出去，碰到了丫头，许玉珍就被泼了一些，好在穿的衣服多，也没溅到皮肤。 秀云等赶紧上来查看，老太太那边自然惊动了，文氏过来连声骂着斟茶的小丫头“小蹄子们，不好好伺候，伤着了姑娘”又要给许玉珍收拾“看看有没有烫着了？” 许玉珍忙道“没有烫着，只不过泼到一点而已，大嫂子不必着急。”许玉珍蓝色的下裙已经沾了一小滩茶渍，许玉珍站起来道“老太太，我先回房去换件衣裳”老太太点了点头‘去吧”许玉芬不知所措，又看老太太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出了大丑，只得看向李氏求救。 这个女儿，李氏心中懊恼万分，看来真像许玉元说的要好好教教她规矩了，又恨许玉珍大惊小怪，想想这还是因为王氏的双胞胎惹出来的，又觉得王氏居然不良，故意拿着双胞胎争宠，惹得自己女儿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文氏见了李氏神色，知道自己的婆婆犯了糊涂，这明明是许玉芬自己太沉不住气了，老太太喜欢谁就喜欢谁，许玉芬若是看不过眼可以自己去讨老太太欢心，非得弄出这么一副模样来。文氏笑向老太太道“老祖宗，没事的，都是丫头们不尽心，我看定是知道了老祖宗今日高兴请了大戏过来，都惦记着呢，酒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过那边去吧，我也等着看看好戏呢” 老太太笑道“你每年看的好戏不知道有多少，难道还稀罕这样的，不过是取取乐罢了，既这样，咱们便过去吧。” “岫烟，胡妈妈家去回来了没有？”回到房里，许玉珍就急忙问了一直守在院子的丫头。最近老太爷、许明武都是心事重重的，许玉珍直觉是有什么事发生，可是许玉芳那里一直没什么消息，所以今天让芹嫂子去了一趟，胡妈妈回家去等她消息。 岫烟回道“还没有呢，胡妈妈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总是要呆得久一些的。”“姑娘，快点换上衣服吧，那边就要开戏了，去晚了不好”秀云手里拿着的是一件大红色的袄子，绣着芍药花图案 许玉珍有些不乐意，这是她生辰的时候许玉芳送过来的，便说道“不穿这个，换一件” 秀云奇道“这件衣裳颜色也好，姑娘穿着讨喜又可爱，姑娘不是也喜欢的不得了，怎么今天又不想不穿了”“今天是六弟弟同七妹妹的生辰，我穿得这么喜庆做什么，随便拿一件别的” 秀云恍然道“是奴婢想错了”，便又开箱去另拿了一件平常穿的衣裳出来给许玉珍换上。 许玉珍换了衣服出门前吩咐岫烟道“要是胡妈妈回来了你立即到园子里去找我”岫烟用力地点头“姑娘，我知道” 许玉珍这才由着丫头们陪了出了门，路上却又碰上了桂姨娘的丫头五儿，五儿远远地看见便行礼，许玉珍问她道“这是去哪回来？你家姨娘好些了吗” 五儿道“多谢姑娘记挂，姨娘如今已经已经好多了。我刚去了老太太黄莺姐姐那里拿燕窝，我家姨娘如今日日得吃这个” 许玉珍点了点头，就又走了，秀云路上道“姑娘，桂姨娘有了身子恐怕手里松范了许多，那个五儿之前衣袖里是一只金镯子呢” 许玉珍笑了“你倒是眼尖，丫头们伺候辛苦，桂姨娘自然要赏赐了。你这样是怨我平时没有赏赐你们了” 秀云听见便嗔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哪里是这样意思。不过只是觉得桂姨娘怎么会赏赐五儿那么贵重的东西，那镯子至少也要有二两金，难道镯子是假的？奴婢刚刚也看不真切” 许玉珍听了也不当一回事，也许是许明武最近赏了桂姨娘不少呢。王氏最近也没怎么插手桂姨娘的事，只派锦姨娘过去后便万事不管，桂姨娘也十分安分，等闲不出来，看着是一片平静无波，许玉珍自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或许是王氏回家一趟，王母给警告过了，王氏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三十八章 教子 还是求一下收藏同推荐，亲爱的朋友们，投一下呗！ －－－－－－－－－－－－－－－－－－－－－－－－－－－－－－－－－－－－－－－－－－－－－－－－－－－－－－－－－－－－－－－－－－－－－－－－－－－－－－－ 许玉珍到了园子里，这时老太太点的一出《沽美酒》已经快要唱完，许玉珍由丫头们引着到了自己的侧席上的位子坐下，旁边许玉兰道“六妹妹来晚了，这出戏已经快要唱完了‘ 许玉珍知道她是要为许玉芬解围，生怕自己心有怨愤，便笑道“姐姐也小气了，又不是只唱这一出戏，后面还不知有多少呢” 许玉兰听了才笑道“是呢，一会儿咱们也点几出，妹妹想听什么的” “我哪懂得，还不是老太太太太们点什么我就听什么，不然一会儿三姐姐去点一出，要不四姐姐跟五姐姐也去点，我是不会点的了” 许玉芬见话里带上她，这才高兴起来，想是自己这个六妹妹应该也不会记恨告状之类的，便道“一会咱们点个热闹的听，要不点个大闹天空的吧” 许玉兰暗自摇头，道“戏单上恐怕没有这出戏呢”就是有也不能点这个，好好的女孩儿点什么大闹天空，热闹是热闹了，只怕老太太要不高兴了。 许玉芬失望道“怎么没有准备这出戏的，这出戏最热闹了，上次我偷偷溜到前面哥哥们那里去看，不知道有多好看” 许玉珍心里暗笑，干了这种坏事怎么还要说出来，许玉芬向来最是胆大。许玉兰紧张地看了许玉珍一眼，许玉珍眼睛不转地看着台上，这才安下心来，想着许玉珍应该不会将许玉芬这话传出去。许玉婉已经到两小寿星旁边去祝寿了，也只有许玉珍听得见。 一时许玉婉回来了，许玉芬孩子气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许玉婉最近变化尤多，就连锦姨娘那里现在也极少去，她这样小的年纪，若时不时被谁挑拨几句，再加上嫡庶有别，她从小也不受重视，更是容易生出怨恨之心，与锦姨娘渐行渐远。 许玉珍也与许玉婉说不上话，事实上恐怕许玉婉也觉得许玉珍占着个嫡女的身份，平日没少觉得委屈。 这时戏唱完了，老太太让王氏先点，王氏不肯，先让了李氏。 老太太道“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自然由你来先点” 李氏笑道“正该这样，二太太也是辛苦了，不必谦让了” 王氏这才拿出戏单，看了一会儿，点了一出《双官诰－三娘教子》，许玉珍不禁眼皮子跳了跳。 李氏笑了，王氏真是时刻不肯放过机会，点这出戏是个什意思，自己就等着看好戏吧。李氏又看了许玉珍一眼，只见她懵懵懂懂的，想着只怕她也不懂这些，不知道王氏这戏要怎么唱起来。 文氏没有座位，只是站着伺候，这会想着自家这位二婶婶也实在不是个宽厚人，许玉珍在这样的继母下面生活倒实在是有些可怜。 戏单呈上去，不一会儿就装扮开唱起来，许玉珍全神贯注地听着，好像十分感兴趣似的，许玉芬在旁边连捅了她几下也没有反应，嘟嘟囔囔道“这种戏有什么意思，你又看不懂” 许玉珍不理她，她现在只满心想着王氏到底意欲何为，一会儿她又会说些什么，若是自己不注意，可能就要如了她的愿了。 戏正唱道倚哥抗拒母管，口出恶言‘妈吓，你要打，生一个打，养一个打。你打别人的孩儿，好不害羞，好不害臊。‘一句恶言出口，真伤了三娘的心，气愤之极狠狠地将织布的机头打断。 王氏看得如痴如醉，时不时还用手帕拭泪，直演到倚哥知自己身世，大感三娘恩德，母子重归于好，戏已落幕，王氏却好似依然沉于戏中似的。 李氏笑道“二太太这是戏看得太过入迷了，快回来吧，可见这戏不好，该点个喜庆点的” 老太太这才注意王氏适才哭过，道“不过是一场戏你也能这样，可见是心肠太软了，平日看的戏这样多，可不是要把你哭了眼泪都没了” 心肠太软？王氏会心肠太软。许玉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王氏故意点这出戏，又做出这一番样子，难道不是想暗指了自己同许华承吗？可惜自己母亲不是无德私逃之人，自己同许华承也不是那等不忠不义之人，王氏自然也不是三娘了，自己更不用对号入座了。 果然王氏道“媳妇只是看这三娘着实可怜，辛辛苦苦抚养别人的孩儿，可惜这孩子半点不知人事，被人挑拨了几句就半点不感念三娘的恩德，口出恶言，真真是让人伤心。媳妇作为母亲，一时联想到自身，所以便有些伤心” 联想到自身，真是笑话，你自身怎么样，还不是想着再老太太面前诉说许华承他们的不是，真真可笑。李氏冷眼看着，想知道老太太如何说。 果然老太太看了一眼王氏，喊了正在吃茶的许玉珍“珍姐儿，你过来” 来了，许玉珍放下茶盏，用帕子拭了拭嘴，起身走到老太太那边，恭敬说道“老祖宗叫我？” 老太太眯着眼瞧了许玉珍一眼道“刚刚这出戏你可看明白了？” 许玉珍清脆的回道“孙女儿看得懂一些” 老太太“哦”了一声，又说道“那你说说你看得懂什么了” 其他人都凝神听着，就是文氏也停下手，静静的看向这边，许玉珍看了王氏一眼，见她仍然一副感怀身世的样子，实在恶心得不行，便道“三娘忠贞不二，从一而终并且贤惠有德，这才是女子本分，老祖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老太太这才微笑赞道“不错，就该是这样，你能看出这些，果然是不错的” 王氏眼见这事就要被揭过去，心里便有些着急，面上就不由得显了出来，李氏听了故意赞道“还是二太太会教人，刚刚婉姐儿刚得了老太太夸奖，看看这会子珍姐儿，这才是真的聪慧可人呢，不像兰姐儿同芬姐儿” 王氏僵硬地一笑，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问许玉珍道“那倚哥儿那里你可看懂了” 许玉珍不好意思道”孙女儿有些看不太懂呢” 这么小的孩子也会耍心机了，老太太道“你哪里看不懂了” “老祖宗，三娘为什么称三娘呢，她是倚哥的母亲吗，我看不太懂，跟咱们家不一样呢”许玉珍字正腔圆地回道 说得真好，不知道这个小姑子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但是就是这样应对已经是太好了，连文氏这样的人都不禁要称赞。 李氏听了这番话便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氏，看吧，人家孩子说了，三娘为什么是三娘，因为人家是妾出身，你还什么感念自身，你是妾吗，人家的亲身母亲无德私逃了吗，自己做出这副样子真真是笑话。 老太太听了许玉珍的话就有些没意思，挥了手道“你回去坐吧，戏上的事可当不得真，那些事你也不必懂”她虽然知道王氏的心病，可也不能对着孩子说三娘是妾，她以后是可以有诰命的，本朝妻妾分明，妾是不可转为正室，她若说了这样的话岂不是打嘴。老太太心里又不由得怪起了王氏心眼太多，非得往自己身上套。这样想着，不由得就怪王氏实在太多事了，看向王氏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王氏心里直发苦，她是没想到许玉珍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本来也不过想诉诉委屈，让老太太知道许华承许玉珍等人不敬自己这个母亲，哪知反倒自己惹了笑话。 这才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李氏不知有多解气，王氏跟许华承许玉珍他们的关系以后只怕会很难好起来的，就王氏这样的心思，以为隐藏得好呢，都被一个小孩子看了出来。不过他们的关系越差越好，李氏心里暗自想着，却不知道许玉珍心里也是如是想着她跟王氏。 王氏同李氏其实性格上有一定的相似，只不过王氏要偏恶毒一些，这样的两人做妯娌要相处得好就很难，看样子最近好像王氏收敛很多，明面上处处敬着李氏，只是时不时的一些挑衅还是有，王氏是觉得自己退让了，可是这种小的挑衅却会让李氏更加的憎恨王氏，只会越发让李氏觉得王氏惺惺作态，只要王氏还有李氏这个麻烦，那么就会少一些的功夫来对自己同许华承了。 许玉珍行了礼就回了自己的座，见众人表情均不一，文氏这个孙媳妇这时候自然要过来说话“老太太看看再点出戏吧，只点了两出呢，孙媳妇可还没看够呢” 老太太这才回神道“让你太太点吧，一会儿就到你点一出，整日的伺候着我们你也歇会儿，一会你就坐下好好地听戏” 文氏忙道“谢老太太疼我”示意婆子把戏单呈给李氏，李氏点了一处自己喜爱的戏，心情正好，也不管王氏，戏开唱后便自顾自地欣赏去了。 许玉珍心里想着胡妈妈回来的事，又不见岫烟前来找她，想着先离席又怕刚发生了三娘教子的事老太太以为她闹别扭，只得忍着，只是戏也听不下去，只不停地随着许玉芬胡闹。 好不容易挨得老太太说累了，等老太太去歇着后，许玉珍等人便也说要告退，李氏自然没意见，许玉珍这才急忙回了房。 岫烟一见到她便道“姑娘，胡妈妈还为回来呢，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许玉珍道“不用去，是我着急了，兴许胡妈妈家里有事呢。先等着吧，晚上总要回来的” 第四十章 端倪 王氏等戏一散，便先打听打听老太太那边如何，听说是还在歪着，也便放心地回了自己院子，许华宏同许玉妍闹了一整天，早就软趴趴的倒在奶娘怀里了，周妈妈只得先打发了双胞胎去歇着。回来的时候王氏已经在榻上靠着软垫歪着了，翠竹坐在旁边捶腿。 周妈妈使眼色示意翠竹下去，翠竹停下了手悄悄地出去了，王氏这才睁了眼“妈妈可是有什么话说” “太太，还是只有那个办法了。桂姨娘竟严防死守着，再加上个锦姨娘，若是想做些什么又引不起她们怀疑真是难得很，不如就那样吧，别人也疑不到自己身上来” 王氏今天刚出了一段排场，也不知道老太太以后还会不会找她算帐呢，听了也只能道“算了，就那样吧，也只能先放过锦姨娘那个贱人了。好在母亲提醒了我先把她生的夺过来，不怕以后治不了她” 许玉珍心神不宁地等到晚上，胡妈妈提着东西回来了，许玉珍松了一口气。 胡妈妈一进门就先将带回来的吃食分与小丫头们自吃，只说是儿媳妇孝敬她的，丫头们不会拂了她的面子，连声感激，将东西分了。就是秀云、岫烟等这些大丫鬟也十分给面子，各自都十分积极地自去取东西，许玉珍干脆吩咐她们都下去了，只留胡妈妈一个人。 “姐姐怎么样？”许玉珍不待胡妈妈坐稳了便急急忙忙地问道。 “我就知道我这一整天不回的，姑娘便要着急，这可真是和二姑奶奶一个模样” 许玉珍不好意思地笑笑，催促道“妈妈快说嘛，芹嫂子见到姐姐了吗，我真是急死了” 胡妈妈拍了拍许玉珍的手安抚了她一下“见到了，二姑奶奶让人带了她进去。二姑奶奶很好，见到了阿芹还以为姑娘又有什么事了呢？” 又有什么事了？许玉珍忙问“姐姐以为我有什么事，我好好的啊？” 胡妈妈这时声音才低下来“我知道，我们这边从来也没有派人去传过话，恐怕是二太太那边总是派人去找二姑奶奶，还用了姑娘的名义” 真是无耻！前世也是这个样子吗？王氏到底做了什么，许玉芳在王府里本来就已经如履薄冰了，却还要她时刻操心着娘家的事，担心着她跟许华承。 “昨天二太太的人也去找了二姑奶奶，不知道说了什么，二姑奶奶就很着急，还赏了那人好多东西。这都是黄姑姑说的，黄姑姑说这样下去对二姑奶奶着实不好。原先二太太派去的人二姑奶奶都是不理的，只是后来几次总是说起姑娘同五少爷的事，二姑奶奶最惦记着你们，所以、、、” 许玉珍腾地一下站起来“那怎么办？我要告诉父亲去，让她不许再去烦扰姐姐了” 胡妈妈赶紧捂住了许玉珍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小声点‘ 许玉珍却想着快点去找了许明武，她不要再拖累了许玉芳，前世一定也是这样子的，不然怎么许玉芳后来越来越不得成王信任，处境越来越艰难，都是她没用，连自己也护不住，要姐姐时时担心她。 胡妈妈见许玉珍神色激动，生怕她做出什么事，赶紧抱住了她“姑娘，你听妈妈说，这种事不用你担心。好在之前你同二姑奶奶约定了让阿芹带消息过去，这才撞上了，二姑奶奶同阿芹说她已经知道了，以后还是每个月由阿芹悄悄地过去带个信就成。二姑奶奶已经有了主意，姑娘你就放心吧” 许玉珍由着胡妈妈安抚她，慢慢地静了下来，是啊，许玉芳已经知道了，以后就有了对策了。如果不是她偷偷与许玉芳约定了让芹嫂子过去，岂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就算是这样，王氏也是随时可以翻牌的，她只是派人去看看出了嫁的姑奶奶，至于奴才们不懂事胡说了些什么，也是奴才们该死。自己现在事事办不了，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只能任由王氏这样，若非自己重活了一世，很多事只怕也是像前世一样。 “妈妈，以后芹嫂子也还是少去吧，若是让老太太太太那边知道我私自让她过去只怕也会惹来麻烦”若是让王氏知道，只怕自己就要立刻失去了这个与许玉芳联系的机会了。 “姑娘，我也想过了，只是二姑奶奶那边说了定要每个月给她带个信，所以我想就由我那儿媳妇每个月偷偷地去小门那边带个信便成了，也不必见二姑奶奶，这样二姑奶奶也放心。阿芹嘴巴严得很，她当的差使也不是很要紧的，平时人家注意得也少” 双胞胎过完生辰第二日，许玉芳就派人上门了，文氏见了两个婆子，收了礼，听着两个婆子话里话外的话，不敢自专，只得先跟自己的婆婆说了，李氏听了不经意的就与老太太提了，王氏立刻就被传到荣禧堂连敲打带责骂，老太太是决不许人在她面前有什么隐瞒的，王氏三番五次地偷偷派人去找许玉芳是什么意思，这可犯了老太太的忌讳。虽然也是个不大的事，奈何老太太就是不舒服了，心里对王氏倒是真的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王氏千般理由万般理由地一说，老太太虽然是信了，只是有李氏在一旁，老太太心里的疙瘩是有了，总觉得这个媳妇以后必是会出些风浪，未必是与自己一条心的，所以狠狠的斥责了王氏一番。王氏这才乖觉下来，每日殷勤小心伺候，只盼着把老太太拢回来才好。 十一月，天朝与瓦剌达成合约，皇上选取宗室女－当今皇上的弟弟，雍王的三女，册封肃惠公主嫁与瓦剌首领。 公主和亲，这是本朝的第一例。只因安乐侯主张安抚瓦剌，并自告奋勇前往和谈，达成了和亲协议，皇帝的女儿中无适龄公主，纵使有皇帝也不舍，安乐侯又建议从宗室女中选取适龄女孩封为公主即可和亲，但是此女身份又不宜太低，以免瓦剌首领新生不悦，是以雍王之女便入选了。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实在觉得和亲大失天朝体面，纷纷进言瓦剌狼子野心，纵然今日同意和亲，只怕也不会遵行合约，无奈圣意已定，一两个大臣因此降职处分后，其他人也只好噤声不言。雍王不敢不从，只得忍痛劝慰女儿。 十一月虽已进入冬季，但是和亲势在必行，路远迢迢，肃惠公主冒着严寒上路了，内外命妇均得入宫送行，据闻雍王妃当日也无法出席，自和亲旨意一下，王妃就已经一病不起，公主是她亲生，母女连心，想到金枝玉叶般的人要去那蛮荒之地，叫她如何不怨。 除了公主，随行的还有奴仆不知几许，嫁妆万千，人人都在议论着这桩和亲，就是许玉珍在内宅也听闻得到，这位公主今后也不知道会如何，只盼着以后用兵之时朝廷还记着这位公主。 这件事告一段路后，许老太爷仍然是忧心忡忡，想着和亲此举恐怕根本阻止不了瓦剌，只怕到时候人财两失，百姓还要遭殃。许明武反劝他此时急也没有用，最好由他同几位老臣提醒皇上要早做准备才是，老太爷却深知皇上此时定然听不了这些，说了出来反而会触了帝皇的麟角，每日忧心着这些事，竟有些抑郁不欢起来。 许玉珍想着之前朝元观的事，玉虚道人曾经带话来说过他那老道友已经回了朝元观，之前老太爷一直不得闲，没能去，许玉珍便撺掇了老太爷去散散心，上上香。 第四十一章 帮忙（一） 送上第一更。求收藏，求推荐！ －－－－－－－－－－－－－－－－－－－－－－－－－－－－－－－－－－－－－－－－－－－－－－－－－－－－－－－－－－ 许老侯爷自己常说自己是个与道门有缘的人，生性又十分地豪爽大方，此刻就是与初次见面的玉虚观主的道友也是谈的十分投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却没想到这些道人也只不过是因为玉虚观主说了好话才得相见的。 许老侯爷相见恨晚，恨不得扯上人家谈上个七天八夜，许玉珍乐见如此，只要不是炼丹之类的事情，其他的信道什么的都是好事，也幸好玉虚观主这边不搞什么炼丹长生不老这些。 许老侯爷命人带许玉珍下去自去玩，许玉珍不想面对长春，她犹记得自己尚未到一岁那会他见到她的神情，好似可以看穿她似的，就是现在他也不时地打量了她几眼，实在让她很不安，老太爷一发话让她下去便急忙行礼退下了。 这朝元观许玉珍也来了多次，想想也再没什么新鲜的地方可去，便去了偏殿歇息，从楼上看着观里的景致，又叫了秀云烹茶取乐。过了没一会就有些烦闷，山中道观也没什么景致，胡妈妈见了，想着到底是小孩子，在这种地方总是没什么消遣，所以下楼去引了一个六七岁的道童上楼来，也是因为今天老太太之类的没有出来，所以观里并没有清人，许玉珍年纪小，也还未到忌讳的时候。 许玉珍本来趴在栏杆上与秀云指指点点，这时看到胡妈妈引了个小道童上来，不禁奇道“胡妈妈？” 胡妈妈笑道“我看姑娘是闷了，让这孩子上来与姑娘说说这观里的趣事，不妨事的” 既然胡妈妈说不妨事那便是不妨事了，那小童也颇机灵，居然作揖行礼道“见过姑娘”，丫头们就笑了，他这才挠了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许玉珍让他坐下，让秀云抓着茶果给他吃，一开始小童还不肯吃，花妈妈再三说了之后，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吃了些。 不得不说玉虚道人将这朝元观打理得很好，不是说达官显贵来往的数量，捐的香油钱的多少，或者是什么真人之类的封号，而是观中人的行事、神态。朝元观里的人生活安详和乐，并没有任何的浮躁之气。 那小童不过六七岁年纪，也穿着简单的蓝色道袍，头发梳至头顶用木簪扣住，虽然有些拘谨，但是整个人并没有透漏出害怕的神情。胡妈妈问了他几句话便开始活泼起来，整个人欢乐地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可见从小生活安详和乐，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委屈。 许玉珍放下心来，她并不想道童因为许家权势不得不应酬自己。那道童人很是聪明伶俐，话说的也清楚，胡妈妈很喜欢，便问他为什么到了朝元观。 小童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糕点道“我不知道，师父说我家乡饥荒，家里都没有人了，被无名师父救了回来带到朝元观，师父就收了我，我就在从小在朝元观住下了。” “无名师父是谁？怎么会有人叫无名”许玉珍问道 小童又不好意思的一笑，顺便又挠了挠头“是我们偷偷这么叫他的，无名师父是师父的老朋友了，就是今天在大殿上站在我师父旁边的那位，他从来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师父平时也不许我们去打扰他” “你师父是玉虚观主” “没错，我师父就是朝元观的观主，无名师父带我回来的时候原本说是让邱师父收我的，但是师父说我要再收一个徒弟从今以后就不再收徒了，所以我跟师父有缘，师父就收了我这最后一个徒弟了”说起自己的师父玉虚道人小童不免自豪，话就说得震天响，好似这个最后收的这个徒弟是个无上光荣的事。 许玉珍就像普通的两个小孩子说话般的问他“无名师父也是你们观里的师父吗？我看他穿的衣服跟你的一样，可是今天他又站在你师父的旁边” “师父说无名师父不是我们观里的人，他是师父的老朋友了，经常去云游，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他会行医问药，我们观里的人有个什么病痛他都能治，他会好多东西的” “那他会不会算命？” “那我不知道” 许玉珍问了好一会也没有问出长春道人的来历，到底他是不是真的知人命知天命，她曾经听说过很多长春道人的很多传说，把他说的近乎神妖了。只是这样看着他，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道士而已。 午饭时用过斋饭，小童早已被带走，许玉珍想去看看那片药田，胡妈妈劝了许久，说是如今天气寒冷，恐怕种药也是不行了，哪里还有什么药田，还是好好地在偏殿烹茶歇息，等着老侯爷回去，这样也免得受寒。许玉珍只不听，定要去看看，胡妈妈拗不过，只好给她系上披风，两个人便下楼而去。 两人穿过八仙殿后就是那片药田了，寒风萧萧，药田里果然空无一物，胡妈妈道“姑娘，走吧，这种季节哪里还种的了东西，过段日子恐怕就要开始下雪了，什么东西都活不了了” “妈妈，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我还没到一岁的时候跟姐姐来过这里？” 胡妈妈惊道“姑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了？”当时在这里许玉芳曾经说过再也不要提这事了，她自己自然是守口如瓶，怎么什么时候漏了嘴。 “妈妈有一次跟我提起的怎么自己又忘了？”许玉珍眼睛里满是疑问，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胡妈妈慌了，难道自己真的不小心说漏了嘴了“姑娘，我说了什么，妈妈年纪大了，自己说过什么都记不得了” “妈妈说我跟姐姐在这里碰上一个老道士，那道士说了姐姐是个好命的” 胡妈妈越听越心惊，心里蹬蹬地打着鼓，心里想了千万遍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了出来，却又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可是许玉珍当时未过一岁，如果不是自己与她说的，她又怎么会知道。想着心惊额头上居然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许玉珍心知肚明，以前许玉芳不让把这个说出来是因为并未参选，那时候说出来未免有些作假的成分，再加上有许玉元的传言在前，也实在有些不适宜。就是许玉芳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是会嫁给成王，成王今后是会成功登基的。 只是如果那话是长春真人说的却又不一样，不管他是否是不是真的可以算出许玉芳有贵人的命数，但是成王以后是真的成功了的，老太爷现在心里是有些犹豫的，或许他心里是更欣赏成王一些，只是又不得不为家族考虑，陷入储君之争，一个不慎，只怕会祸及全族，老太爷又不想冒这个险。 许玉珍知道现在只要给老太爷一个理由，老太爷就不会犹豫了，而这就是一个极好地理由，只要让老侯爷知道长春道人对许玉芳有过这句话，虽然也不过是江湖术士的一句话，但是老侯爷对长春道人的欣赏的无疑的，这样老侯爷的心里就有了决定的理由。 “胡妈妈，我知道你说过这话不能随便乱说的，可是如果爷爷问起你，你一定要把当时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爷爷” “姑娘，为什么？你跟老太爷说了？” “我会跟爷爷说的”许玉珍定定的说道 ‘小姑娘年纪小小，却思虑太多，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许玉珍同胡妈妈赶紧回过头一看，只见那小童口里的无名师父飘飘然的站在观墙下，蓝色的道袍被风吹着，显是到了有一会子了. 第四十二章 帮忙（二） 第二更送上，大家支持下呗，点击加入书架，或者给俺点推荐票吧！ －－－－－－－－－－－－－－－－－－－－－－－－－－－－－－－－－－－－－－－－－－－－－－－－－－－－ 许玉珍惊了一下，不知道他到了多久，又听了多少，此时想着要怎么应对。转而一想他若真是能看透世情，自己在他面前又瞒得了什么，他若只是个一般的道人，并不是像传言中如何，自己就更不怕被他看破了。这样一想，反而大大方方了行礼打招呼“无名师父”，因为之前小道童说无名师父，许玉珍一时之间嘴里就溜了出来。 听到这个称谓，无名道人笑了“无名，不错，原是无名，这定是观里的那些人随意给我起的名号，我倒是喜欢得很，没想到你这丫头也促狭得很” 看到他笑，许玉珍顿时也轻松下来，乖乖地答道“是我问了小北知道的，就是无名师父救回来的那个小北”他既然不愿别人唤他真人，索性就称直接他为无名，这样或许更得他心。 无名道人抚了抚自己已经有些花白的胡子“他入了道门，本来已经取了道名了，怎么还说自己叫小北，看来是嫌取的名字不好了。也罢，小孩子家家的，总是不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 许玉珍失笑，那小北才几岁哪里是嫌道名不好，恐怕是嫌难记。她是这样想着，可是又忘了自己现在这样可是比那小北还小。 “无名师父，你跟我祖父不是在大殿吗，怎么到了这里？” 无名道人却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你刚刚说了你打算与你祖父说什么？” 许玉珍正正神色，对着无名躬身下拜行礼“我想请无名道长帮我一个忙，希望道长能够成全我”，胡妈妈阻拦不及，心想小姐在这里对着这样一个道人说话已是不妥，现在再这样随便行礼，实在是全无大家闺秀体统，若是老太太知道恐怕肯定要训斥一番的。 无名道人也不阻拦她，只是感兴趣道“哦，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道长是得道之人，不知是否真的能知天命？” “天道不可违，人的命数也是一定的，我也不只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可不是神仙” 许玉珍有些灰心，她自然知道无名不是神仙，可是他说的这番话分明就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理而已。 “可是道长以前明明可以看出我姐姐的命数，那么道长能不能知道我姐姐以后会不会有什么灾祸，能不能避免” 无名道人看了许玉珍一眼“你祖父是个十分磊落之人，你自己倒是藏头藏尾，你姐姐今后会如何，你不是早已知道” 他果然看出自己是早已死了的人，是，她知道最后成王会登基为帝，许玉芳会贵为皇妃，只是最后也不是有好下场的，她仗着重生一回，也不只过知道了大势所向，对于将来也只不过是步步为营。既然成王一定会成功，那么她就希望许家在这之前能够站好队，成为许玉芳的依靠，也能让许玉芳在成王那里多点保证。她这样事事筹谋，不过也只是想避开前世的悲剧而已。 这样想着，声音就带了些悲惨“道长既然知道，也该知道我为何问我姐姐，道长慈悲之心，为什么不能帮我？”胡妈妈在一旁听了云里雾里一般，却又发现许玉珍一脸悲怆，不知道好好地说话又怎么这样了。 无名道人似是不忍一般“本道不能改变人的命数，今生既已不同，令姐的命运自然又是不同的，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小丫头既然今日已经不同往日，那么令姐又怎么会再步前尘” 这是说自己已经重生，或许很多事情是可以发生一些变化的，只要有了这话，许玉珍心里忽然就开明了。她自重生之后或许千般万般决心要改变这命运，但是心中不免还是惶惶然，其实在她心里，也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对她说今生是不一样的，让她有努力下去的力量。 “谢道长指点，道长卜卦算命定是会的，只不过道长应该不会随意给人算命” 无名道人点了点头“小丫头太鬼灵精了，好吧，我答应你，若是尊祖父有要求的话，我定然会帮他算一卦就是” 许玉珍喜不自胜，又躬身下拜‘谢道长，小女子以后定要给道长塑个金身” 那道人却是大笑“老道要金身做什么，这只不过是圆了你我之间的缘分，若是有心，以后多给这观里捐些香油钱就是了。自从有了你们家经常来打醮，这观里的生活倒是越发好了，就是玉虚那人也时不时地盼着你们家常来呢” 许玉珍听了这话也笑了，想不到无名答应得这般容易，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撺掇着老侯爷多捐些香油钱。 回去的时候玉虚送到山门口，无名道人并没有出现，老侯爷不以为意，他自一见到无名便觉得此人不同寻常，之后与他相谈就更加觉得他不是玉虚口中所说的一般的道友，定是真正的得道之人，这会子不见他也不觉得失礼，总觉得世外之人，更加神秘莫测了。 许玉珍同胡妈妈坐在马车上，胡妈妈小心地打量着自家的小姐，她小脸含笑，兴致勃勃地从纱窗看外面街道的地景象，仍然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可是她说话行事却已全然不像是几岁孩童的样子。想起她之前叮嘱自己的话“胡妈妈，你要记得，如果爷爷问你当日的事你就实话实说，不要隐瞒，也不要夸大其词了”。到底小姐在想些什么。 许玉珍知道胡妈妈在打量她，她没有办法同胡妈妈解释这些，但是她从现在开始就要胡妈妈正视自己的做法同意见，以后她要做什么事才方便的多。只要慢慢地让胡妈妈发现她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是对她们有利的，至少结果是好的，那么胡妈妈就算是有疑惑以后也不会再阻拦，胡妈妈慢慢地就会通过这些事承认她，相信她不是胡来的，相信她能够做到让大家都好。 老太太最近对许玉珍十分不满，当然她对许玉珍也从来没有满意过，这个孙女并不像其他孙子孙女那样每日凑在她面前讨她欢心，她像是不在意，也不屑如此，偏偏礼节上她却从未错过，该请安便请安，问她话就答，却不亲热。她或许从来看不上赵氏的孩子，可是许玉珍这样却像是对她说我并不在意你的冷落似的却又让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轻慢，因此许玉珍回去后请安时老太太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多年的相处，许玉珍自然知道老太太又不高兴了，行礼的时候更加恭敬，然后便站在一旁静等着老太太发作。 果然老太太便道“今天出去都做了些什么，我听回来的人说你在观里乱跑，需知你是大家小姐，虽然年纪小，可也要知道些体统，观里虽然是个清净的地方，可是也保不住有些外人在，你这样子随便乱走实在是太不像话” 许玉珍出来清脆地应道“是，孙女知道了，孙女谨记祖母教诲”态度诚恳，言语恭敬，老太太一口气不知道向谁发，许玉珍并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就算是在观里参观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还是跟老天爷一起出去的，这样年纪的小孩，又是自己出来说以后会注意，老太太若是还是揪着不放那就是没事找事，存心找小辈的麻烦，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孙女。 老太太越想越气，又不能随意发泄，想着赵氏留下的几个孩子实在是没有一个合她心意的，这样一个小的孩子就知道怎样堵住她了，心里越发不喜许玉珍，话语就越发严厉“你如今年纪大了，也该学学针线女红了，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端庄贤惠是第一，从明个儿起就叫胡妈妈先教教你，平时就多听些姐妹们讲习针黹之事，也免得你老是出去野了心，以后失了体统” 许玉珍也不气恼，也没有难堪，依然恭敬的行礼告退，前世的时候她倒是做得一手好针线，可是也没有见老太太对她另眼相看，不过就是借题发挥而已。 到得王氏那里，王氏只是淡淡的问了几句话就让她下去，许玉珍便回房梳洗换装，待得时间差不多也不用丫头们来催就去了王氏那里，许华承如今跟着师傅，并不经常到王氏这边，许华孝早已去书院了，所以只有许玉珍同许玉婉两个。 “四姐姐，今个儿这衣服真是好看”最近王氏给许玉婉新作了不少的衣裳裙子，许玉婉很是得意，笑道“是母亲新给我做的，这还是第一次穿着呢” 许玉婉知道最近王氏对许玉珍十分冷淡，几乎是晾着她了，反倒是对自己十分和善，她从小就在许玉珍许玉芳等人之下，这回才惊觉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吐气扬眉了。 许玉珍不以为意，王氏这样笼络许玉婉，或许是想打击她，或许也是想打击锦姨娘，但是若是想打击她那王氏就白费心了，她从来就不稀罕王氏的这些如砒霜般的蜜糖了。只是许玉婉这样，只怕以后会叫锦姨娘伤心了，自己与她说她是绝不会听的，恐怕还会反口咬住自己不敬嫡母“的确好看，母亲很疼四姐姐” 许玉婉斜眼看了许玉珍一眼“母亲自然疼我，若是六妹妹也想要新衣裳，母亲也会给你做的” 第四十三章 发现 送上今天的更新，呜呜、、、亲们，点击一下加入书架或者投下推荐票呗！谢谢了哈！ －－－－－－－－－－－－－－－－－－－－－－－－－－－－－－－－－－－－－－－－－－－－－－－－－－－－－－－－－－－－－－－－－－－－－ 许玉珍摇了摇头“我衣服已经够多啦，也穿不了那么多”要自己开口去跟王氏要求这个，恐怕是自取其辱。 许玉婉听了心里却不由得一阵痛快，什么够多了，还不是不敢争取，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王氏不待见许玉珍，还是奶娘说的对，这内院还是王氏当家，自己应该多亲近亲近母亲才是。 两姐妹平时也没什么接触，再加上一个是庶女，从小就觉得有些不平，心中总觉得另一个夺了太多宠爱，而许玉珍呢又是觉得许玉婉如今难以接近，也不想凑上前去，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 这时周妈妈含笑上来道“小姐们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老爷还未回来了”，丫鬟们上来换了茶水，又端上了两盘栗子糕。王氏管着二房的大厨房，为了彰显主母的地位，吃饭都要到她这里吃，姨娘平时一定要站着伺候，许华承是外院的，倒是可以经常借着有事将饭食端了自己院里去。许玉珍等却是每顿饭都要到王氏这里吃，除非生病之类的情况才罢。 虽然周妈妈说可先垫两块糕点，但是许玉珍许玉婉却没有一个动手，等父亲一起用膳这是孝道，哪有自己先大咧咧地先吃着糕点的，若是偷偷地也就算了，偏偏要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出来。周妈妈此举不知到底何意。周妈妈看着两人均没有动手，悄悄地退了出去。 许玉珍看着周妈妈一来立刻正襟危坐的许玉婉一眼，想着两人这样闲呆这也没有意思，便轻声对许玉婉说道“四姐姐，我今天回来之后也没有去看过六弟弟同七妹妹他们，姐姐在母亲的院里住着，这里也熟，姐姐陪我一起去看看六弟弟他们吧” 许玉婉本不愿同许玉珍一道，生怕王氏不喜，但是又想到不能让许玉珍同双胞胎太过亲近而把她撇在一旁，所以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块起身去了安置双胞胎的暖阁。 此时双胞胎正在炕上胡闹，两人扯着一件玩器争执不休，旁边奶娘丫鬟只是劝着“姑娘，小爷，快别争了、、、”却无一人敢上前夺取。 许玉珍笑道“你们两争什么好东西”，大家这才注意到许玉珍两人进门了，丫鬟们福身行礼，又搬了凳子来给她们两人坐，只是在看许玉珍的时候未免流露出一些防备的神色。许玉珍在心里笑了笑，看来王氏平时对她们的警告可不少。 许玉婉本是想上前与双胞胎亲近一番的，见丫鬟搬了凳子，也只得坐下。许华宏见了许玉珍，舍了东西给妹妹，咧着嘴对着许玉珍笑道“姐姐”，又要起身跳下炕，他人小身短，却这般胆大，慌得旁边的奶娘也顾不上了，赶紧按住他“我的小祖宗哎，你慢点，要是有个好歹，太太可要剥了我的皮” 许玉珍自己忙上前去握住许华宏的小手道“也太不小心些，你这样子跳下来可不要受伤了” 许华宏却像是不懂的样子对着许玉珍没心没肺地笑着，还伸出手要去抱住许玉珍。 旁边的奶娘见了，赶紧不动声色地将许华宏抱开，嘴里直对许玉珍说道“六姑娘还是别处去吧，六少爷同七小姐正是淘气的年纪，六小姐在这里他们就更不安生了，六姑娘自己也还小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六少爷，太太只怕也要怪罪下来” 只差明着把她赶下炕了，许玉珍似笑非笑地反问奶娘“这么说我就亲近不得弟妹了，我不过是想着一连几天不见他们了，就想与他们亲近亲近，我人小自然抱不动他们，不过是想与他们一块在这玩耍玩耍罢了，这样也不行，这是太太吩咐的吗？” 许玉婉看了却一阵心安，看来并不只是她碰不得双胞胎，王氏对许玉珍尤甚于她。 奶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到底也是听命于人，要她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却是很难。但是旁边的丫鬟已经团团围了上来，一个大些的丫鬟竟想着将许玉珍抱走，许玉珍喝道“放肆，你要做什么？” 那丫鬟不过是个三等的，容色较差，看着很是壮实，被许玉珍一喝，却也不敢强行去抱许玉珍，旁边的妈妈就赔笑道“这丫头不过是想抱六姑娘去正院太太那里，姑娘可别生气” 许玉珍气极反笑“这样说来我倒是我不对了，这丫头好心，我却是不识好人心了“ 那妈妈不妨许玉珍这般难缠，待要去请示王氏，只怕又要被训斥一顿，说连这点事都摆平不了，她本也是许家的人，只因被王氏收买了到许华宏房里做事，只是心里还是对许玉珍这位许家正统的小姐有些敬畏，再加上现下这位六姑娘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强硬，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一时房里静悄悄的，人人都不说话，只有许华宏不知事，仍是在奶娘怀里伸着手向许玉珍“姐姐”，手脚扑腾着要下地，房里的丫头妈妈们虽然这会不敢将许玉珍怎样了，但是仍然是记得王氏的话，绝不给许玉珍许华承等碰到双胞胎一分一毫，因此就算许华宏哭闹，奶娘也依然是紧紧地抱着。至于许玉妍，也早被自己的奶娘抱到一边。 许玉婉这时出来做好人道‘妹妹，咱们走吧，父亲大概是回来了呢，可别叫父母亲等着我们” 许玉珍倒也不想怎么样，待要顺着许玉婉的话一起走，忽然觉得暖阁外的屏风中闪过一个人影，便转身又走到许华宏的面前对着正在哭闹的许华宏道“弟弟，快别哭了，看看，姐姐这个镯子给你”说着便退下腕上的珍珠手镯去给许华宏，那妈妈本来见她已经要走，这会突然又回过头来，还伸出手要去触碰许华宏，猛然想起王氏的警告恐怕这六小姐居心不良想伤着许华宏，什么也顾不得了，奶娘抱着许华宏不知如何是好，那妈妈却是上前直接将许玉珍推开，丫鬟们也赶紧上前也将许玉珍架开，许玉珍被推开后手里的珠子早已掉到地上，丫鬟们又上前将她小小的人儿架开，十分狼狈。 许明武本来回来的时候就想着先来看看双胞胎，待到这边又见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这边，好像气氛还有些不同寻常，便不进来，想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大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房里的丫鬟妈妈们这才发现是许明武来了，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许华宏许玉妍看到许明武，一如往常地撒娇喊着“爹爹”，许玉婉也被许明武愤怒的神色吓得不轻，连请安问礼都忘了。 许玉珍整整有些微皱的衣裳，过来要给许明武行礼，许明武过去扶了她，许玉珍刚刚几个丫鬟上前架她，撕扯下双髻早已乱了，衣服也有些不整，看起来十分狼狈。许明武想到她小小年纪无人护持，自己总以为平时对她关爱已经够了，却不想她却过的这种日子，想到前段时间自己跟她说要多多亲近双胞胎，恐怕也是为了自己这些话才有了今日，自己之前竟还想着她同许华承因为与双胞胎不是一母所生而心有偏见，更觉心酸，自己实在太过粗心大意，竟不知道自己女儿过的什么日子，总想着有丫鬟奶妈照顾总是妥当的。 许玉珍还是依礼拜见了父亲，只低低的喊了声“爹爹”声音带有哭音，她刚刚受了那帮奴才们屈辱的对待，这委屈倒不是假的。 许玉婉这时才回过神来，心虚地上来同许明武见礼，许明武也不理她，看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一眼，抱起许玉珍出去。 许明武并没有回正厅，而是直接出了正院直接送许玉珍回锦华苑，路上许玉珍觉得不好意思挣扎着下来自己走“爹爹，我下来自己走吧，我如今可重了” 许明武听了这话虽然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轻声道“珍儿不管多重爹爹都抱得动，乖乖的别动，刚刚有没有伤着，有没有哪里痛”他虽然大略看了一眼觉得并没受伤之类，但还是不放心，只得一连声问女儿。 许玉珍摇头道“没有，我好好的，啊，我的镯子还掉在那里呢，本来是要给六弟弟的”她今天的确没想到会让许明武碰见这些，只能说真的很巧，王氏不知道许明武回来了吗，还是王氏不知道自己在许华宏那里，不管怎么样，许玉珍再也不用想方设法让许明武了解这些了，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巧合更令人信服的了，若是自己筹谋恐怕真是难以达成。许玉珍没有半点愧疚感，前世的时候王氏也是如此，久而久之自己越来越不敢靠近双胞胎半分，可是许明武并不知道，只当自己是因为王氏而对双胞胎没有同胞之情，好在自己前世总是身子不好，许明武也没有多加怪责，只当自己性子沉闷所以如此。她总是要让许明武知道，双胞胎不是那么好亲近的，而自己同许华承对于双胞胎王氏来说身份就是这么尴尬。 第四十四章 怨言 还是求收藏同推荐，亲们支持下！ －－－－－－－－－－－－－－－－－－－－－－－－－－－－－－－－－－－－－－－－－－－－－－－－－－－－－－－－－－－－－－－－－－－－ 许明武见女儿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这自己的镯子，倒真是觉得好笑起来，他笑着问女儿“那镯子你既然那么稀罕，怎么还舍得给了宏哥儿？” 许玉珍乖巧地说道“我想着逗逗弟弟，要他不要哭了嘛。”也不再提珠链的事。 胡妈妈看到许玉珍被许明武抱着进院，吓了一跳，只是也不好问怎么了，只是偷眼看着跟去的秀云，秀云一直低着头，此时随在许明武后面给胡妈妈使了个眼色，暗示没事，胡妈妈才放下心来。 许明武还是认识胡妈妈的，知道以前是赵氏身边的老人，后来在许玉珍的院里掌事，便对她道“珍姐儿还未用膳呢，叫人将饭菜直接送到这里来吧” 胡妈妈虽然疑惑，但还是福身应了，回头吩咐丫头们去传饭。 许玉珍急的要拒绝，要是这样岂不是让王氏抓住机会说自己没规矩，不过这样一点小小的事，就敢耍脾气了。许玉珍焦急的神情自然落在了许明武的眼里，看得他越发心酸，他止住许玉珍要说的话“听爹爹的话，一会儿用完膳好好的休息一下” 女儿自然乖巧懂事，可是就是这样乖巧懂事才更让他伤心，只不过是不去正院用膳就已经让她这样不安，就是这样小的孩子已经知道自己同许华宏他们是不一样的，果然不是亲生就不一样，想着以后珍姐儿的事自己还是多操点心。 许明武将许玉珍抱进屋放在炕上做好，吩咐了人好生照料，又安慰了许玉珍几句，便走了，他也有些事要做。 许明武发话了，许玉珍自然从命，乖乖留在自己屋里，胡妈妈这时才赶紧上前来将许玉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许玉珍任由她将自己翻来翻去的查看，只是安抚着说道“妈妈，我没事，不信你自己看” 胡妈妈确认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老奴看着老爷将姑娘抱回来，还以为姑娘怎么了，真是把我给吓得，姑娘，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去太太那边就、、、、、、、、、、、、、”话虽然是问的许玉珍，可是眼睛却不满地看了秀云一眼，那意思就是秀云没伺候好似的。 秀云打了个激灵，自己上前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她并不知道许玉珍是发现了许明武在外面所以故意兜转回去才遭来了这场横祸。 胡妈妈听了秀云的话越发紧张，反而劝起许玉珍来“姑娘，以后可不可如此，若是那边的丫鬟奶娘们不让亲近六少爷咱就不亲近就是了，这要是受了伤可怎么好，那帮刁奴，姑娘何必跟她们计较”虽说刁奴，可是谁都看得出来若不是王氏自己的意思，奴才们又哪里敢如此。 秀云愤愤不平道“妈妈你不知道，六少爷那边的妈妈跟姐姐们个个都凶的要死，还敢那样子对待小姐，还好后来老爷回来了，老爷肯定会为小姐做主的” 胡妈妈见秀云还是一副出了口恶气的样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要你跟着姑娘就是要好好伺候的，你倒好，姑娘受了委屈你自己倒躲在一旁，就是那边的妈妈不让姑娘亲近，你也该劝着姑娘就罢了，这会子说这些逞能的话，看来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松了” 胡妈妈老辣，虽然也因为许玉珍受此委屈而生气，可是她想得要比秀云这样的丫头深远一些，奴才们敢这样自然是王氏授意，虽然这次恰好被许明武碰见了，可是奴才们造次了些又关王氏什么事呢，王氏自然可以脱的一干二净，可是许玉珍最后只会越发的受王氏的嫉恨，以后的生后实在堪忧，这才是胡妈妈劝许玉珍远离双胞胎的原因。 秀云挨了胡妈妈一段说，呐呐不敢出声了，心里却是委屈的很，她哪里想到那边的人那般大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被推开了，再说那么多人，她早已被挤到外面去了，哪里能在小姐身边。 许玉珍见状对胡妈妈道“胡妈妈，不怪秀云姐姐，都是我太鲁莽啦！以后再不会如此了，秀云姐姐别委屈了，妈妈只是担心我罢了”胡妈妈的担心许玉珍明白，她也不知道这样子到底好不好，只是若是一味的懦弱退宿王氏就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前世她就是受过这样的苦，到最后自己受苦，王氏居然还有贤名。 秀云见她小小的人儿反而来安慰起自己，不禁也有些不好意思，想想也是自己太没用了，自己跟着小姐，本来就应该保证小姐不让别人欺负才是，便向胡妈妈表决心道“胡妈妈，以后我会注意了” 大家也就不再提了这事，这时厨房的人提了饭食过来，态度十二分的恭敬，丫头也就忙着上前伺候许玉珍用膳了。 平时在王氏那边吃饭总是不得自在，如今就这么一顿许玉珍乐得享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汤之后就举筷吃了起来，胡妈妈见她胃口好，时不时地也劝她多吃些。 许明武进屋，王氏神色若定的坐着，虽然已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却不想示弱了。这又干她什么事呢，不过是奴才们不知分寸，也可以说只是她们护主心切了些，只要不痛不痒的惩处一两个也就是了。心里这样想着，见了许明武回来便说道“听说是珍姐儿去看了宏哥儿，有了些小争执，我还想打发了去看看呢，老爷就回来了，珍姐儿人呢？” 这就是他娶的妻子，许明武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失望以前也有，只是现在更是一种无奈同对老太太的怨气了。 “我让珍姐儿回房歇着了，以后珍姐儿的事你不必操心了”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可是妾身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妾身也是珍姐儿的母亲，老爷说这样的话、、、” “够了！”许明武怒气已经到了顶点“不要再对我说这些没用的话，若是你觉得委屈咱们也可以到老太太那里分辨，看看你进门以来到底是哪里做的好了，其他的事我就不论了，以后承哥儿同珍姐儿的事你不许插手，也别再想着把珍姐儿带到身边抚养。”他就是总想着她或许只是有些娇气同小心眼，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处心积虑，若是自己不注意，自己的这一子一女就要折在她手里，将来还有什么面目去见赵氏。 王氏这时候面红耳赤，许明武这样明明确确地告诉她，不留一丝余地，让她觉得实在脸面全无，就好似他已经看透她居心不良似的，可是她怎么能够承认。 王氏嘤嘤的捂住脸哭了起来，也不说什么，只是哭的肝肠寸断，像是受了十二万分的委屈似的，许明武冷眼看着，每次出事都是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真当他是傻子不成，从一进门就打压姨娘到许玉芳出嫁等等的事，哪次没有她的影子。 这样想着更觉得此妇人可恶，偏偏她还是自己的妻子，许明武心中憋屈万分无处发泄，索性由着王氏在那里哭，自己起身去了老太太那里。 王氏第二日请安的时候红肿着眼睛，老太太当做没看见，只是提醒了她身为主母若是连奴才们都管教不好那可就是失职了。王氏就彻底呆了，本来想着老太太看到她的样子肯定会问一句，到时候她就可以透漏出一些冤屈出来，可是老太太这样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王氏只好乖乖地应下，回去就把气发到了许华宏屋里的一干人身上，打发了不少，下面的人直叹道二太太实在是太狠心了，这是后面的事了。 王氏走了之后，老太太疲惫的靠在软垫上，黄莺想上来捶腿，被老太太挥手制止了，黄莺只好退出去。 赖妈妈走过来低声问道“可是要去歇歇？‘ 老太太摇了摇头，问道“菊香，你说老二心里是不是在怨我？” 赖妈妈又端了一碗茶进来放在小几上，听到老太太的话，小心的道“二老爷向来孝顺，又怎么会怨您” 老太太不赞同“也未必，我给他娶的这个媳妇他是很不满意，我知道” 昨天许明武怒气冲冲的过来，也不说是什么事，只是跟她说以后珍姐儿同承哥儿的事王氏不得做主，就是来求了老太太这里老太太也不准应。 老太太还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知道他不是气急不会说这样的话，便叫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她也知道王氏自进门之后也实在是有些不妥，虽然她百般维护为王氏找借口，可是心里也明白王氏实在是有些过火，所以才有着对王氏的敲打。 赖妈妈是老太太的陪房的女儿，跟着来许家的时候才几岁，一辈子未嫁，就这样终身跟着老太太。她斟酌了半天对老太太说道“二太太年纪还是有些轻，再加上生了小少爷同小姐，未免有些心浮气躁了些，老太太好生教导她，她总会明白的” “教导她，你看她今天有半点受教的样子吗？罢了，原是我看错了,就是老天爷那里只怕也是有些怨我，未出阁时看着聪明灵透的人，怎么进了门就这样？” 老太太那时也不过相看了几次而已，哪里能看出什么来，再加上王氏也会做些表面功夫，再加上那个王母，老太太岂不是被哄住了，不过这话赖妈妈却不敢说。 第四十四章 理由 守夜的岫烟轻手轻脚的掀起帐幔，看到许玉珍已睁着眼在床上，看到她露出一个微笑，便笑道“姑娘醒了，我叫她们起来伺候姑娘梳洗” 一时便去叫秀云等人进来，许玉珍自掀了被子下床，秀云看到赶紧拿了件衣服给她披着，口里道“姑娘怎么就这么下床了，昨晚下了好大的雪，今个可冷了” 许玉珍高兴道“下了雪吗，昨晚也没听见声音”，说着就要去开窗，又被岫烟按住手道“姑娘如今穿着这样可不许开窗，这屋里地龙烧的热，暖烘烘的，一会儿开了窗，吹了冷风，穿得又少，可不要受寒了，一会儿穿了衣服出去也就看到了，先梳洗吧，姑娘” 许玉珍也知道丫头们是为了她好，便停住手了手不再坚持，现在自己这副身子越来越好了，自己也要注意爱惜才是，不然总是病恹恹的滋味她是受够了。 小丫头提了热水进来倒入盆里，秀云上前让许玉珍净面漱口，然后就要替她梳理头发，许玉珍便道梳个简单的双髻就好，再簪上两小枝简单的珠花，简单干净，又适合她这样的年纪的孩子。 秀云依言给她梳了头发，簪上珠花，许玉珍看了看觉得满意了，便要穿戴好衣服去请安。 岫烟自然早已准备好，给她穿上大红的锦缎袄子，又拿了斗篷，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胡妈妈进来了，边掀帘子边道“可给姑娘穿厚实些，这刚下了雪正是最冷的时候” 许玉珍边由秀云系上斗篷边笑笑了“我都快迈不动道了，妈妈还嫌穿的不够厚实。” 胡妈妈看了果然是圆滚滚的一团，再戴上帽子，整个人正露出一张笑脸，脸上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就是一个粉嫩粉嫩的娃娃，便笑道“这样很好，姑娘一会可不能贪玩雪，不然着了寒可不得了” 许玉珍随口应了声就出了门，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面，屋檐屋顶上全堆满了雪，道上的雪已经被婆子们们扫至一旁，有些许玉珍也不让人扶着，自己稳稳当当地走着。跟来的王妈妈生怕她摔着，便要抱她走，许玉珍自然不许，路上碰见了不少扫雪的粗使婆子， 不管认不认识许玉珍都是笑吟吟的。 待到王氏那里，许玉婉早已坐在厅上等着王氏起身，看到许玉珍，姐妹俩见了礼，许玉珍道“四姐姐起的好早” 许玉婉每日晨昏定省的确是最早的一个，只是虽然王氏刻意抬举了她，只不过也只是外面看着好些罢了，实质上她在王氏面前也不过是无影人一般。 许玉婉勉强笑了一笑“妹妹不也好早”就也不再说话，只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许玉珍知道她的心病，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随她去了，但愿锦姨娘有些好办法让她知道厉害，总归她们是亲生母女。 许玉珍坐下没一会儿，王氏就出来了，身后两个奶娘抱着双胞胎，王氏见了她们两个只是淡淡道“珍姐儿婉姐儿既然都来了，那便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吧” 许玉珍两人应声起身，王氏最近都是这样表情，许玉珍知道她最近心气不顺，可能账也是算到自己头上了，不过这又如何，她不在乎王氏如何冷冰冰对待她，只要她不要出来招惹她就行。王氏走在前面，许玉婉要上前扶她，被王氏挥了挥手赶到了后面。 许玉妍见到雪十分开心，叽叽喳喳的指点着说个不停，她向来长得可爱，话也说得清脆明白，王氏一路上上便一直逗着她，许玉珍走在后面朝着许华宏又是笑眯眯的，许华宏看到了又是咧嘴一笑，奶娘见状只得紧紧地跟着王氏，想着将许玉珍拉的远些。许玉珍也不理会，上次那事之后许华宏许玉妍身边的人就换了一遭，原先的人只剩下奶娘这些的，不过许明武并没有干预，只不过王氏总是一有事就让身边的人顶上的做法愣是把一干人等给打发了不少，现在奶娘们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心凉的意思，许玉珍并不想为难任何人，只是有时候确是你不想着伤人，别人却会想着害你。 老太太那里李氏那边早已到了，妯娌两个如今更是说不上话，只是见面寒暄一两句就完了，老太太见此也没有办法，便觉得有些抑郁，好在许玉妍是个乖巧的，小嘴也会说话，没一会儿就逗乐了老太太，老太太喜爱得不行，满堂孙女中便只看到了许玉妍一个。 大家请了安也就该干嘛的就干嘛去了，老太太只留了双胞胎用早饭，许玉珍一路赏着雪景回去锦华苑，因为心中装着事想回去问问胡妈妈，倒也没有多耽搁。 回到院里的时候婆子们已经将院里的雪扫成了一堆一堆，小丫头们忙着在堆雪人，看到她回来了就停了手，上来打帘子的打帘子，去端水的端水。 许玉珍却又不忙着用早膳，只叫了胡妈妈进了内室。 “祖父昨晚叫你去问话了？”许玉珍悄悄地问起胡妈妈，原本许玉珍在老太爷面前不经意地提起了胡妈妈曾说过当年遇见无名道人的事，许玉珍当时只是个未到一岁的小孩，自然没有印象，那当时是什么事，无名道人说了什么话老太爷自然要问胡妈妈这才清楚，于是就有了昨晚老太爷就传了胡妈妈问话。 胡妈妈道“老奴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太爷一开始只问我这些话都同谁说过，还有谁知道？” 这的确也像老太爷谨慎的为人，许玉珍问道“那妈妈怎么说的” 胡妈妈至今仍是心有余悸，她虽然是老人了，但是也从未面对过老太爷这样的大人物，更何况当时老太也那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好似她是编了故事来哄他似的，若不是真有其事，她在老太爷面前只怕真是不敬推敲了，她当时对着老太爷说“二小姐说这些话怎可尽信，也不当一回事，更吩咐了老奴不许让人知道，老奴只同六小姐无意中说起过，其他人从未露出口风” 按说一般道士算命之言或许不可信，但是这人偏偏胡妈妈又认出是老太爷新近结交的无名道人，老太爷对他甚为佩服，也挺玉虚说过他的一些本事，这样老太爷就不得不有些心动了。 老太爷从不怀疑胡妈妈这样的人敢在她面前编故事，这些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也是许玉珍为什么如此行事的原因，这件事本来就存在的，就看老太爷信不信了。 许玉珍沉默不语，胡妈妈道“老太爷后来再没说什么就叫我退下了，姑娘，你说老太爷这是信还是不信？” 许玉珍笑道“妈妈你放心，你的话祖父肯定是信的，就是不知道无名师父的话祖父信不信了，不过我想无名师父这样的人物，祖父就算不是十成信也要有八成信的” 而老太爷的确是有一些动心了，他或许心里也在急切地找一个理由让他做一个决定，而这就是一个理由。知道了这个事之后，再见无名道人的时候，他就请求道长是否可以帮忙看看自己几个孙女的命格，许玉芳的生辰八字就夹在这里面。 无名道人十分尽心，其他人也就罢了，唯有一个无名道人道今世劫难已过，将来只怕贵不可言，就是无名道人算出来后自己也是极为吃惊。 这些话无名道人自然不会乱说，就是许老太爷自己也是诚惶诚恐，绝口不再提此事。 第四十五章 忙碌 到了腊月，进门了几个月的文氏终于传出了喜讯，消息传出，老太爷十分高兴，这是他的第一个曾孙，还是长房嫡系的曾孙，老太爷虽然不服老，但是到了这样的年纪，也是盼着家里多子多孙，能够抱到曾孙，也是一件有福气的事。 李氏是终于放下了心，儿媳妇进门几个月没有消息，虽说时间也不算长，只是许华仁是长房长孙，自来受到重视，李氏也是有些急了，若不是老太爷看重文氏，李氏多有忌讳，不敢随便给媳妇没脸，不然许华仁房里只怕就要多添一两个人了。文氏现在有了身孕，只是这个时间腊八就要到了，转眼就是小年，过节、元宵等等，这一两个月都要忙着，原本文氏可以帮她料理，只是现在子嗣为重，李氏自然不敢让她多劳碌了，想想偌大一个家又没人可以帮她料理料理，又烦闷起来。 文氏由丫鬟们服侍喝了汤药之后便躺在榻上歇息，她的陪嫁南妈妈进来道“奶奶，老太太那边派人来问” 文氏听到就忙起身，南妈妈扶了她，放上软垫，让她靠着。一会儿赖妈妈进来了，看到这个样子歉意道“老奴来的不是时候，扰了大奶奶歇息” 文氏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是略躺躺，妈妈不嫌我失礼才好，妈妈快坐下” 赖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了，文氏这样的小辈自然要给她脸面，其他人可以推脱不见，赖妈妈却是不可不见的。 赖妈妈来只不过例行问了一下文氏的身体，表达了老太太对于文氏有孕的欢喜，再嘱咐了要文氏好好养胎，交代了一些老太太赏的滋补之物便告辞了，南妈妈亲自送她到院门口才折回来。 文氏吩咐丫头们将东西收起，南妈妈进来欣喜道“大爷已经写信去通知老爷跟夫人，想必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 文氏进门几个月不见消息，娘家自然操心，尤其的做母亲的要更加明白女儿的处境。 文氏取笑道“夫人哪里有妈妈你着急，菩萨都要给你拜烦了”，她又不是身体有毛病，也不是跟许华仁感情不好，怀孕还不是迟早的事。 南妈妈不好意思道“我还不是为奶奶着急”大爷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里还不是也是惦着，老太爷护着，可是若是长久不生养，文氏上有太婆婆跟婆婆，迟早还是得让人进来 文氏笑了笑，因又见许华仁一直未回来便问道“大爷呢” 丫头进来回到“大太太叫了大爷过去，想是有话交代” 文氏心知肚明，挥了挥手叫那丫头出去，那丫头原本就是以前伺候的许华仁的，这会急轰轰的出来回来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南妈妈上前又扶了文氏躺下劝道“奶奶不用担心，不过是个丫头，就是太太那边想抬举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福气” 文氏刚怀了身孕不想谈论这个，躺下道“我不担心，总要来这么一出”若不是看着老太爷，只怕自己这个媳妇在李氏面前也不是这么好过的，李氏也居然忍到了自己有了身孕，不然若是在之前，她倒真的有些看不上自己这个婆婆了。 “若不是老太太大太太那边的人就说我歇下了了，妈妈你招待就是了”文氏现在实在没心情应付什么人了。 南妈妈应下不提。 许华仁不想母亲叫自己来竟然是说这样的事，虽然说他也是个孝顺的儿子，可是也觉得李氏这样实在有些过分了。 “母亲叫了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李氏见许华仁反过来问她，就已知道他不悦，但是李氏忍到现在怎可轻易放弃“也不是现在就要抬了她做姨娘，只不过现在你媳妇有了身子，也不适合服侍，那丫头伺候了你几年，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先放在身边也应该” 许华仁只觉得荒谬，他跟文氏虽然说不上什么情投意合，但也是相敬如宾，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这样算什么回事，打定主意回去就要把人打发了。 李氏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对许华仁的话倒不是听不得，也是许华仁常年在老太爷身边的缘故，本能地对许华仁有一种信服。 许华仁正色对李氏道“母亲，我房里的事大奶奶自然会打理好，母亲也不用担心这些事，大奶奶她若有哪些做的不好，母亲只管教导就是，只是这里边的事还不是不要管了” 见李氏有些不悦，转而软言道“母亲心里疼我，我知道.只是这事母亲实在不该管，不然岂不是让我媳妇没脸，我是母亲亲生，所以有什么话我也只对母亲说实话，祖父看重我，从小将我带在身边，虽然因此跟母亲离得远些，只是我这心里仍然是念着母亲的。” 李氏也知自己做婆婆的管起儿子房里事有些不太妥当，不过也是怕文氏一支独大，想打压一下罢了，现在儿子又温情攻势，便也罢了，不得不说李氏此人的好处便是还没固执到令人生厌的程度，就是对许华仁等人的话也还听得进去。 文氏有孕，亲近一些的世家亲戚女眷纷纷上门恭贺，好在是年节下，大家也没有多少时间应酬，都忙着筹备过年事宜，所以也只不过是过来看看尽尽心意而已。 转眼到了腊八，早上辰时过半，宫里赏的腊八粥就到了许府，叩谢了皇恩后就大家就开始分腊八粥，往年的腊八粥并没有许家的，今年居然也排上了，老太太十分高兴，自觉是很有面子的事。 腊八过后就开始准备过年事宜，文氏初次有喜，总得等她胎稳一些才能主事，因此李氏只得总揽了所有事宜，又不肯让王氏出来协理，每日只是强撑着，好在手下的一堆人都是使惯了的。 王氏如今也不争尖了，只好好的打理二房，每日带着双胞胎，老太太如今对她没有好脸色，就是文氏有孕，王母上门来的时候百般讨好老太太也不见回转，气得王母直叹自己这个女儿不会办事，那天就又多留了一会。 第四十六章 探问 送上第二更，求收藏推荐票票！ －－－－－－－－－－－－－－－－－－－－－－－－－－－－－－－－－－－－ 文氏养胎，每日多有闲暇，因为有了老太太的话，许玉珍已经开始慢慢学做针线，现在倒也做不得什么，只不过胡妈妈描出些简单的图案，许玉珍照着做个荷包什么的，或者只是单独绣个东西，胡妈妈倒也没有怎么逼着许玉珍学习，左右不过觉得慢慢学着就是了。许玉珍每日无事便到文氏处陪她说话，或让她教导教导自己针黹，两人倒是亲近不少。 文氏对许玉珍十分和气，一来是许玉珍是小姑子，二来许玉珍懂事机灵，不比许玉芬任性，所以一来二去文氏倒是对许玉珍真心疼爱起来。 这日老太太同李氏王氏均出门去了，嘱托文氏照看几个小的，许玉珍早早拾掇了些布料针线便去了文氏那里，文氏身边的南妈妈一见她便笑道“六姑娘来了，今个儿可来得晚了” 许玉珍嗔道“南妈妈是嫌我来得太勤了，这是在埋汰我呢” “妹妹快进来，我这里谁敢嫌妹妹”却是文氏在屋里听见了说话声 丫头打起帘子，许玉珍便进了屋里，迎面就扑来了一股子暖香，许玉珍不禁满足地叹道“还是大嫂子这里暖和，外面可要冻死了”说完还作势缩了缩脖子。 屋里的看她这样都笑了，秀云上来就解了斗篷，把手里的手炉放到一边，文氏房里的人早就倒上了暖暖的牛乳茶。 “大嫂子今天可好，我的小侄子可好”许玉珍在文氏身边坐下，朝着文氏的肚子说道。 文氏虽然自持，听了她的话也不免高兴，笑道“都好，你天天都来陪着他说话，又怎么不好”虽然许玉芬才是她的嫡亲小姑子，奈何许玉芬任性刁蛮得很，身为嫂子的文氏虽然有手段，平时也不免受些小姑子的气，这样就越发让文氏觉得许玉珍乖巧可人，贴心聪明了。 姑嫂两个便坐在炭炉便由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许玉珍拿出还没做好的一个荷包绣了起来，时不时凑过去看文氏绣的虎头。 “大嫂子，老太太太太们今天几时回来，是不是又像前天似的到傍晚才回来”老太太李氏她们最近应酬很多，时常出门，许玉珍不知道何事，想着应该是都去赴宴去了。 文氏随意应了声“不用到晚上，下晌午应该救回来了，成王府那边的宴席只摆一天而已” “成王府？”许玉珍停下手里的针线 文氏以为她是想到自家姐姐了，便道“今天是冯侧妃生得小公子的洗三礼，老太太她们要去恭贺呢”可惜不是许玉芳生的。 又觉得许玉珍或许不懂这些话，便问道“珍姐儿可是想你二姐姐了？你二姐姐最近可要忙坏了，恐怕不能回来看你”冯侧妃生产，成王妃现在成王已经完全不给她理事，许玉芳抓着王府管家之权，又平衡了这两方使之不闹矛盾，的确要下一番功夫。 许玉珍低下头“嗯”了一声，转而又抬起头道“那今天成王府里一定热闹极了，就像是上回睿叔叔家一样” 文氏听了她孩子气的话笑了“那哪里比得上，肯定要比你上回去睿叔叔家热闹得多，听说连宫里的皇上都赏赐了很多东西呢，多少王公大臣都要去”顿了一下又感叹似的说“成王府就算了，上回老太太回来说平王府那边的才热闹呢，直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京中恐怕没有能比得上的。请的又都是王公大臣，等闲人家的连道贺也无门呢” “我知道，定是平王妃也生了小皇子了？” 文氏点了点许玉珍的额头“只说对了一半，是小皇子，不过是齐侧妃生的，平王妃早在上个月生了位小郡主” 平王妃生了郡主，而齐贵妃的娘家侄女齐侧妃却生了小皇子，平王又这样大肆庆祝，这样无形中就抬高了齐侧妃的身份，一个表妹身份又生了儿子，这样的话平王府的后院应该也是不平静的。 许玉珍也不再问了，这些并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只不过有些遗憾人人都有孕了就是许玉芳没有，前世许玉芳也没有个一男半女，但是今世早已不同，许玉芳现在并不受自己同许华承牵绊，在王府里处事应该也是颇为顺利的，许玉珍只能想着或许是时间未到，如果许玉芳能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许玉珍就对于将来有了更足够的信心，相信并不会重走前世的老路。 午饭时丫鬟来问饭要怎么摆，文氏是孕妇，许玉珍原本就想回自己院子用饭，不想文氏说来来去去的麻烦，早已令人准备了她喜爱的食物，两人一人一桌自吃了饭。吃完了饭文氏便有些困意，但是也知道立刻躺下不好，便道“才吃了饭就想出去走走，妹妹陪陪我吧？” 许玉珍有些犹豫，她也不知道像文氏这样的孕妇适不适合出去走走，便看了看文氏的肚子道“我怕大嫂子累着了” 文氏笑了“不防，我也想散散心”说着文氏身边的丫头早已找出斗篷等物给文氏穿戴好，就是南妈妈也并不阻止，想着这么多人跟着应该也没什么事。 许玉珍点了点头“要不我跟嫂子去梅园那里看看梅花吧” 两人又一群丫鬟媳妇们簇拥着去了梅园，路上文氏并没有让丫鬟扶着，只自己慢慢地走着。 许玉珍忽然就想到王氏怀孕那会的兴师动众，每日地小心翼翼，再想到自怀孕后再不出门的桂姨娘，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文氏想得开，还是二房有太多的鬼魅。 许玉珍同文氏两人看了会梅花，又叫丫头们去摘了些红梅下来便要回去，许玉珍想着文氏要消息便说要回自己院里去，文氏本是为了散步而来也不勉强她，吩咐了婆子们好生送她回去。 回到锦华苑，胡妈妈正在给她缝制新的棉袜，许玉珍笑嘻嘻的进屋，将梅花在她面前一晃，倒是把胡妈妈唬了一跳，看到是许玉珍便嗔道“姑娘怎么这样调皮，这又是去哪拿的梅花，姑娘自己去摘得？” “不是，叫丫头们去摘的，我跟大嫂子一块去的”便叫丫头们拿瓶子来插。 胡妈妈叹道“大奶奶人真是再好不过了，姑娘每日多跟大奶奶相处相处也是好的”胡妈妈总觉得许玉珍没有母亲教导，王氏是指望不上，总担心以后许玉珍在气质谈吐上差些。 许玉珍便插花边道“大嫂子跟大哥哥一样，人都很好，我自然要跟他们多亲近了，对了岫烟，将这些花送去给四姐姐同七妹妹那里一些” 岫烟“哎了”一声便进来将花分了两份，又叫了小丫头跟着她捧花而去。 胡妈妈眼神复杂地看着许玉珍，好一会道“姑娘想着姐妹和睦是好事，只怕别人不是这么想的” 许玉珍满不在乎道“别人怎么想我是管不了，只要我礼到就成了，该怎么处置是别人的事” 胡妈妈想到许玉婉叹道“也不知道四小姐怎么想的，现在、、、、、”忽然又惊觉不好说许玉婉的话，便住了口。 许玉珍问道“四姐姐去了太太那之后怎么锦姨娘从未找过四姐姐呢” 胡妈妈悄声道“锦姨娘还得顾着桂姨娘那里，再来锦姨娘恐怕也想着四小姐在太太与名声也是有好处的，再加上我看现在四小姐已经颇有些与锦姨娘生分了” 许玉珍却想着桂姨娘的事，桂姨娘已经八个月了，生产也是很快的事了。 “桂姨娘那边已经无碍了吧？” 胡妈妈帮忙拿剪刀减去多余的梅枝，小声地道“每日里小心得很，再加上锦姨娘也是个谨慎的，应该是无碍的，太太那里每日只是例行问问而已” 那便是没什么异常了，许玉珍却总觉得好似有一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又哪里不妥，想着或许是前世的影响太深，所以潜意识里总觉得这孩子生不下来。 岫烟去了一会儿便回来回禀许玉珍道“花已经都送到了七小姐同四小姐那里” 见许玉珍点点头表示知道便又笑着道“刚刚到四小姐那里看到锦姨娘，奴婢看着锦姨娘像是哭过，四小姐倒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也不知是怎么了” 看来是锦姨娘想趁着王氏不在去找许玉婉说些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岫烟下去吧，这话可不能再乱说了，锦姨娘哪有什么可哭的”胡妈妈赶紧就叫岫烟下去了。 第四十七章 惊怕（一） “已经决定了吗”许老太爷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神色有些忧虑 许明武坐在下首恭敬地回道“是，儿子如今还年轻，也想出去历练一番。” 许老太爷眼中有着不赞同“你在京中不也很好，也有照拂，若是要谋求外任也不一定能谋到好的职位和地方，你可要想清楚了” “父亲，儿子如今这样若是升迁实在很难，通政司这样的地方也不是能有大作为的，儿子想着倒不如外放，做出番成绩出来只怕还有希望”许明武原本以举人的身份做到四品官已经是沾了家族的身份，虽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本事，但是现在若是想进一步走却是很难了，所以才想着要外任，也是他自己心中仍有大志的原因。 许老太爷心里还是明白儿子的，说到底许家或许是照拂了他，可是也限制了他，儿子心中有大志，但是在京中的这些职位中的确难以做出突出的成绩。 “你既然决定了，为父岂有再阻拦的意思，只是哪个地方你可有把握”老太爷如今自然希望地方离京都越近越好 “这一任的苏州知府已经传出些风声，吏部已经在调查，只怕很快就要押解进京，儿子已经在准备了，倒是势必要任命新的知府” “苏州？”老太爷有些不满意了，地方远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民乱，匪类猖獗，若是让许明武去苏州，老太爷是真不放心。 “父亲，如今也没有什么地方随我挑拣，况且去了苏州儿子正好可以一展拳脚，儿子是决意要去的”虽然说地方有些民怨，上一任知府因此出事，只是就是这样许明武才觉得正是自己的机会，去了安平合乐的地方反而不容易做出成绩。 老太爷看着自己儿子坚决自信的脸庞，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再束缚了他“也罢，大概什么时候会确定下来” “儿子已经打听了，若是快的话明年三月左右便会确定，儿子已经有九成的把握是儿子了，现在并没有人跟儿子抢这个地方” 老太爷斜看了许明武一眼“人家是躲都不及，你倒是赶着上去，算了，如今我也管不了你了，先离开京城几年也好，西北那边也不知道多久会闹起来，成王早已做了打算，京中的形势只怕也不那么安稳，你若在外面反而避开了些锋芒” 许明武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老太爷，并以一种不可置信地声音问道“父亲，你、、、、成王、、、、”，老太爷一直不愿意卷入这些皇子争斗许明武早就明白了，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是希望许玉芳好的，只是家族的安危重于一切，是以老太爷曾警告过他的他从来不敢不听，现在老太爷这意思是？许明武欣喜起来，成王这样的人才许明武自然觉得应该是储君的料，何况还有许玉芳在里面，若是被齐家那样的人家得逞，许明武实在也觉得齐王不堪大任。 老太爷自然注意着许明武的神情，想着恐怕自己的儿子其实也是这样希望着的，老太爷也就说道“一旦西北战事一起，皇上就会知道当初和谈便是错的，朝廷这边现在一点准备也没有，倒时候只怕会手忙脚乱，我已经写信给了川陕总督，到时候就是他们立功的机会，这也是成王殿下的意思，只怕殿下那时也想要亲征的” 四川总督跟许老太爷交情匪浅，青海一带一旦战火一起，四川总督势必要身先士卒，若是能有效的遏制动乱，抵御外敌，那么这功劳可就是实打实的了。 许明武沉默不语，成王的心思其实不难猜，不过是想着建功立业，也是为了军权，只是这样危险也是有的，若是一个不慎、、、、想想又觉得操心得太早了些，或许西北会一直太平无事呢。 “好了，既然决定要走，也不要操心这些事了，京中一切都有我呢，至于二丫头那边，改天我让你母亲去看看她过去看看她，若是可以在你走之前让她回来一趟，不过只怕是入了皇家们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只是你若是要去苏州，你媳妇同珍姐儿他们待要如何？” 许明武也有些犹豫。 老太爷见状道“承哥儿是肯定要留下来的，我看他如今骑射马上功夫都已经不错了，等他年纪大些就先谋个侍卫出身，慢慢先锻炼着。至于你媳妇你们商量着吧，孩子们最好还是留下来，在京中一切都好，在外面可是不比家里的，也免得孩子受了委屈” 晚上老太爷同李老太太说起许玉芳之事，老太太道“昨个儿人那么多，都是芳姐儿操持的，她哪里得空下来说几句话，只是我见她并没什么不喜的神色” 老太爷对许玉芳如此是满意的“她能这样就好，她还年轻，王爷待她也不错，子嗣总会有的，也不必着急了。我以前看她就知道她是个稳妥的，就像她母亲一样‘ 提起赵氏，老太太就有些不喜“稳妥不稳妥也就看自己了，姑娘出了门，还是入的皇家门，咱么可管不了了” 听着老太太这话，老太爷就知道她那执拗的脾气又犯了，也不知道赵氏是不是从前跟她又深仇大恨。 “你若是有时间便去看看她，姑娘虽然出了门但也是咱们家的姑娘，自她出了门之后也从来没人去看过她，这样让殿下看了也不像话” 老太太岂不明白老太爷所说的话，她虽然有些霸道执拗，但也不是傻子，老太爷最近的一些动作已经露出了些意思，这会再说出这样的话老太太哪还会不明白。她虽然不喜欢赵氏同她的两个女儿，但是老太爷的决定她是不会违抗的，不仅不会违抗，还要配合，因此她听了也就应了声“知道了，这几天事太多了，明天又有孙家的喜宴，等过些日子再去吧” 老太爷就是满意老太太这一点，所以虽然知道平时她有些不是的地方，老太爷平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二媳妇那边不要让她去了，我看她是只会坏事的，既然不是个宽厚的，以后也少让她去找芳姐儿，免得芳姐儿心里不自在”老太爷决定许明武的事还是暂时不跟老太太说了吧，免得她不同意又去闹许明武，许明武碍于孝道只怕会很为难，等到事情定了也就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第二日老太太同李氏等人又去了孙家赴宴，这几天家里几个顶大的主子都不在，虽然李氏管家数年，也是安安稳稳，只是临近年关事多，未免不些管理不善的地方。再加上文氏有孕，李氏一出门之后也只得托付那些平时的管事媳妇跟婆子，这些管事媳妇婆子平时仗着李氏的权，在府中的权力颇大，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为人就不免有些得意过了头。 老太太等人不在，这些人自觉就是个个是主事的，所以不免又有些小纠纷，下面的丫头小厮们下等婆子们又觉得主子不在，想着偷懒耍滑。因为这几日府中总是有些这样那样的小事，许玉珍只不理，每日关门闭户做针线，或者去文氏那里坐坐，轻易不去惹事。 许玉珍剪了最后一根线头，看着做好的荷包有些美滋滋地，前世自己的针线就不错，虽然现在做起来手艺是没有了，但是描画，选线之类的知识还在，所以学起来也快。 荷包上只绣了简单的牡丹图样，阵脚不是特别整齐，也是小手太没力了，这是个长久的活计，以后要慢慢练习才行了。 胡妈妈很高兴，觉得自家小姐就是能干，现在就能做个完整的荷包了“这是姑娘做的第一个荷包呢，总算是做完了，前个儿五爷不是说姑娘做的第一个荷包要给他吗，要不让人送过去吧” 许玉珍嘟着嘴道“恐怕哥哥要嫌我这荷包难看了” 秀云笑道“五爷只会喜欢得不得了，哪里会嫌弃，要不现在奴婢就用帕子包了送出去给五爷” 许玉珍不同意“不要，你让人跟哥哥说我绣好了，他要是稀罕就来拿，要是我送过去他不喜欢怎么办，要是他来看了喜欢就带走，不喜欢就不收就是了” 还是孩子气得很，胡妈妈笑着叫人去二门外让小厮给许华承传话. 一会儿丫头回来道“小厮们说五爷去了梅园，因为昨个姑娘送的梅花好看五爷很喜欢，今天回来后自己也要去摘呢。” 这样，许玉珍便要去梅园找许华承，胡妈妈要跟着许玉珍道“妈妈不用跟着，就让秀云她们跟着就行了”胡妈妈十分畏寒 秀云岫烟跟胡妈妈再三保证后，主仆几人才得以出门。 到了梅园那里果然见许华承再摘梅枝，他也不管什么，只用手大力折那梅枝，看得许玉珍一阵心疼，忍不住说道“哥哥还没折够，这梅花都让你给糟蹋了” 许华承看到许玉珍盈盈站在梅枝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看你昨天送我的梅枝好看得很，便想着要来折些回去” 许玉珍笑道“哦，哥哥喜欢梅花吗？我记得莹姐姐也是很喜欢梅花的，明天哥哥不是要去姨妈家吗，要记得给莹姐姐带去一些” 许华承脸红道“我知道了” 许玉珍倒也不想打趣他，便道“你这样摘真是糟蹋了这些梅花，也不好看”便叫秀云等人去折些好看的下来 许玉珍掏出那个荷包来给许华承，许华承倒是不嫌弃，笑道“多谢你啦，这是你的第一个荷包呢，我可要好好珍藏” 许玉珍笑道“我还以为哥哥会嫌弃我做的不好呢” 兄妹两人就着这荷包在梅园里随意地嬉笑打闹，冷不防听到一个妩媚的声音“姨娘，原来是五少爷同六小姐呢” 这声音惊了两人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数月没见过的桂姨娘挺着个大肚站在园门外，旁边站着五儿同另外一个小丫鬟。 桂姨娘来这干什么，还是在许华承同她都在的时候，许玉珍心中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第四十八章 惊怕（二） 谢谢亲们的支持！非常渴求收藏及推荐，还有的投给我呗！ －－－－－－－－－－－－－－－－－－－－－－－－－－－－－－－－－－ 桂姨娘虽然披着宽大的斗篷，但是怀着身孕的肚子还撑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弧度，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呈现一种苍白的病态，配着她那大肚子实在是让许玉珍心惊。 桂姨娘见了他们倒也有些意外，站在院门外像是考虑着要不要进去，身旁的五儿早已扶着她要走，桂姨娘也只得迈动步子。 许玉珍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个走来，也不说话，脑子却又有些东西奔腾而出。 五儿笑道“我家姨娘许久没有出门了，正好今天天好了些，姨娘想着出来散散心，不想碰到了五少爷同六小姐” 这丫头实在是热心的异乎寻常，许华承见了桂姨娘进来本来就有些不喜，他早已搬到了外院，按理说桂姨娘碰到他应该躲开才是，怎么还要凑上来，他虽然粗枝大叶的，可也知道他这样的男孩子与姨娘站在一起着实不像话，好在许玉珍也在旁边。 许华承便对许玉珍道“我送你回去吧” 这种情况还是许华承还是快走的好，许玉珍便点点头，叫了秀云拿了梅花下来要走。 桂姨娘有些惴惴不安道“扰了五少爷的兴致了，五儿，咱么回去吧” 五儿却不动身，只是笑道“姨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原就是为了摘些红梅回去的，怎么就要走了。五少爷同六小姐是最和气不过的人了，姨娘怕是多心了” 许玉珍看了五儿那丫头一眼道“五儿说的是，姨娘既喜欢这梅花就叫人去摘了就是，只是我跟哥哥出来的久了也该走了。姨娘身子金贵，出啦的时候也该多带些人才是，怎么不见柳儿呢？” 桂姨娘道“去了老太太屋里，嬷嬷们说我该多多出来走动走动，正好五儿说这里梅花开得好，我便来看看”，桂姨娘自己自然知道孕妇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只是她若经常能够出来走动又怎么能不去王氏那里请安，而一旦要经常面对王氏她心中总是害怕，所以她就一直托赖怀孕将养着，这几天王氏一直不在，再加上五儿撺掇着说要多出去走走才好，所以才出来走走，就是来这梅园也是五儿建议的。 许华承早已不耐烦道“姨娘慢慢赏着这梅花就是，我们走了” 牵起许玉珍的手就想走，桂姨娘站在门边想要移开，不想五儿这丫头却不扶着她，反而站着不动，不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许华承凌厉盯着那丫头，五儿却并不害怕，反而笑道“我想着给我们姨娘摘些梅花回去，只是我若去了便没人扶着姨娘，要不借借五少爷身边的画碧姐姐帮我先扶着姨娘，待我去摘了梅花” 桂姨娘想说不用如此，却感到五儿轻轻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想着五儿曾经说过的许华承是这二房的嫡子，平时却不怎么把姨娘放在眼里，姨娘平时不好跟五少爷太过疏远了，以后出生的小少爷还不是要靠着五少爷。心中这样想着，便想看看许华承的反应，因此便道“劳烦画碧姑娘了，五儿你去快快摘了梅花吧” 画碧听了看了看许华承，许华承正想点点头，许玉珍看着五儿就要离了桂姨娘旁边便笑道“五儿还是在姨娘身边才好，到底是你才会照顾姨娘，还是让画碧姐姐她们去摘了梅花给姨娘吧” 画碧等听见了便去摘梅花，五儿眼里闪过些失望的神色，若不是许玉珍一直不放过她这个丫鬟只怕也不会发现，想着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想怎么样，只是整件事透着一股诡异的讯息。 许华承也只得等着，这时桂姨娘的脸色忽然有些痛苦地神色来，整个人皱着眉头在抚弄着肚子。 许玉珍赶紧道“姨娘是不舒服吗？” 过了一会儿桂姨娘舒缓了神色道“没事，只是肚子动的厉害” 五儿笑道“定是小少爷太调皮了，天天都动得厉害” 桂姨娘扶着肚子，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来，但愿是个小少爷。一会儿又出现了胎动，整个人就又现出一种痛苦的神色来。 画碧等对于要给桂姨娘摘梅花这种事本身就有些不屑，也不管好不好看，随随便便就摘了些回来。 许玉珍又留了个心眼，叫画碧将梅花交给那小丫鬟后笑道“梅花也摘了，五儿该让我们走了吧” 五儿笑道“六小姐说的什么话，谁敢拦着六小姐了。”心里却在暗暗着急为什么桂姨娘还没反应。 桂姨娘见摘了梅花，想着好不容易有机会跟许华承许玉珍热络一些，便说道“我也要回去了，不如一块走” 许玉珍两兄妹便让她先走，五儿心不在焉的扶着桂姨娘出了梅园，许玉珍一处梅园便对许华承道“哥哥先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斜眼看到五儿有些着急的样子，更觉得应该立刻让许华承离开。 许华承自来都是会先送妹妹会院子的听了就有些犹豫，许玉珍又道“哥哥回去吧，明天不是要去姨妈家，也要准备准备” 许华承这才嘱咐了许玉珍几句便带着画碧离开了，许玉珍总觉得送了一口气，如果真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针对许华承而来的。 许玉珍同桂姨娘是同一条路回去的，虽然桂姨娘一直想跟许玉珍说些话，可是许玉珍对着她这样的孕妇实在有些不自在，好似就是极其危险的人物，便让她先走，自己同几个丫鬟落在后面。 整件事都透着一股不对劲，这也太巧了，为什么恰恰许华承去梅园的时候桂姨娘也去了，还有五儿那个丫头，好像是故意似的，虽然手段并不怎么高明，但是这件事到底是意味着什么。许玉珍怎么想也想不通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走在前面的桂姨娘就“哎呦”的叫了出来，这回却不像是胎动的样子，整个人已经抱着肚子要蹲下去，五儿一直在紧张的不停问“姨娘你怎么了” 桂姨娘哀叫得越发大声，所有的丫头都不知所措起来，而许玉珍惊恐地发现桂姨娘的身下慢慢的流出血水，滴在惨白的雪地上，红得触目惊心. 许玉珍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秀云等其他丫头也是吓不知如何是好，桂姨娘却已经叫得越发凄厉。 此时却没有其他人，只怕都趁着主子不在偷懒去赌了。许玉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对着秀云叫道“快、、、快去找人来抬姨娘回去” 秀云赶紧跑了，桂姨娘却已经倒在了雪地上，嘴里直道“好痛、、、、”却是指肚子。 跟来全是丫头没有婆子，人人也不知道怎么办，许玉珍壮着胆子上前安慰道“姨娘你怎么样了？”却不防被桂姨娘紧紧地握住了手臂，许玉珍疼的差点叫了起来。 桂姨娘疼的死去活来，却还是流着泪对许玉珍道“六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似许玉珍就是那可以拯救她的人似的。 许玉珍看着她那狰狞的面孔，只不停的道“马上就来人了，姨娘你忍一会” 桂姨娘却早已说不出话来，全身哆嗦着，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许玉珍就是经历过前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手被桂姨娘握着，心里也是十分的害怕。 等听到消息的婆子们过来的时候，桂姨娘早已不再挣扎，只剩着一口气，许玉珍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包围着，其他人忙着将桂姨娘搬上软塌抬走，许玉珍被秀云扶起的时候就一头栽了下去，人事不知。 第四十九章 无力 “奶奶这是要做什么，可不能过去，那边不干净，何况奶奶自己还有身子呢”南妈妈进屋就看到文氏已经穿戴好要出门，便急急忙忙拦道 “我去看看珍姐儿又不是去那里，听说吓得不轻，可别有什么事了”文氏边说着早已越过了南妈妈出了门 南妈妈无法，也只得剁了脚跟上。 一路上边劝着文氏走稳些，边将些知道的事跟文氏说了“也不知怎么的桂姨娘就碰见了六小姐，在路上就、、、、几个嬷嬷已经过去了” 文氏并不关心桂姨娘的事，按说一个姨娘与许玉珍这正牌的千金比实在是没法比，如今老太太老太爷等都不在，若是许玉珍有个什么事她这个大嫂子也有些说不过去。至于桂姨娘，莫名其买哦的这样，很明显是有人不给她生这个孩子，二房妻妾的这种事，也轮不到她管，她也不想管，只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有些事还是得做起来。 “请了太医没有？”文氏问南妈妈道 “六姑娘那边已经去请了，只是这样临时去请人，也不知道往常常来咱们家的太医在不在”南妈妈回道 文氏想到桂姨娘八成是要不好，若是她原本生不了这孩子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人动了手脚，这样的丑事，若是闹出去可不得了，便对南妈妈道“你不用跟着我，去看看桂姨娘那边，先把人都看起来，若是有人闹事就说是我的意思，让管家娘子来见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可说” 南妈妈自然不肯“我怎么能离了大奶奶，大奶奶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先顾着自己吧” 文氏催促道“快去，我能有什么？你是我身边的老妈妈，你去才能镇得住些，若是闹出来了我又有什么脸，虽不是我当家，可是如今老太太太太们都不在，我若不管可不就乱成套了” 南妈妈还要争辩，却见文氏早已急的渗出来汗，也只得舍了文氏先去了。 许玉珍人事不知，也被抬回了锦华苑。胡妈妈一见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许玉珍就变成这样，王妈妈原本就是许玉珍的奶娘，人又极胆小，许玉珍就是她这辈子的依靠了，见了这样只嚎啕大哭起来。胡妈妈本就慌乱，更见不得她那样，便叫人赶紧将她拉了出去，自己上前来看许玉珍，太医又还没到，她也只能急的团团转。又叫了秀云等人来骂，自己忍不住也是边骂边哭，丫头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话都说不清楚，胡妈妈急着许玉珍的情况，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锦华苑一阵人仰马翻，个个哭成一片。 文氏到的时候正是这样一种情况，还以为许玉珍是有了什么，也不顾上她还怀着身子了，急急忙忙就进屋，看到大家都哭成一片，不禁就有些心惊，想叫个人来问可是哪还有能说话的人，只得自己状着胆子上前去看许玉珍，用手探了探许玉珍鼻尖，分明是还有气息的，又看身体并没什么受伤之类，这才放下心来，想着应该是被惊着了才至昏厥的，便用手去掐许玉珍的人中，过了好一会才听见许玉珍喊了声“疼、、、” 却是醒了，胡妈妈听见，原本是已经坐在地上的人立刻就弹了起来去看许玉珍。 文氏见她醒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问道“六妹妹，我是大嫂子，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许玉珍醒来时一时不知自己在哪里，只定定地看着文氏，旁边胡妈妈早已拉住她的手流泪道“姑娘，你可吓死胡妈妈了” 眼睛转了转看看四周，熟悉的帐顶，被褥、摆设，不是自己的房间又是哪里。 许玉珍张了张口道“胡妈妈，我没事，你放心” 胡妈妈这才赶紧擦了擦眼泪道“没事就好，有胡妈妈在也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文氏道“珍姐儿好好的，是妈妈关心则乱”害的她自己也惊吓了一回。 胡妈妈也觉得自己是遇到许玉珍这种事太着急了，整个人茫茫然的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便感激的对文氏“还好大奶奶来了，老婆子我真是急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文氏不以为意“六妹妹原是你带着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着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许玉珍听着她们来来回回地说着自己，慢慢地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晕过去了的事，想起桂姨娘流的那一大摊子血，身体不禁又哆嗦起来，胡妈妈立刻就发现了，捉着她的手着急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哪里疼，快跟妈妈说” 许玉珍断断续续地道“桂、、、桂姨娘、、、，快、、、快叫人去” 文氏早已大略地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是，这时赶紧安抚许玉珍道“桂姨娘没事，珍姐儿放心，你先好好的歇着，好不好？” 许玉珍却不相信，脑子里总出现那些血，口里依然道“流了、、、流了好多血、、、” 文氏却不让她再说下去了，用手轻轻地盖住她的嘴道“没事的，不要想了，已经有人抬了桂姨娘去医治了，珍姐儿现在先好好的睡上一觉，睡起来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一面又给胡妈妈使眼色，许玉珍现在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再提桂姨娘的事的，若是桂姨娘有个好歹，岂不是让许玉珍害怕，现在也只得先安抚下许玉珍。 胡妈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了许玉珍这话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所以也赶紧安抚住许玉珍，又叫人去点了安神的香，许玉本来也是被惊吓住了，整个人犹在既惊又怕的状态，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没办法再问出什么事，慢慢地也就被哄睡了过去。 文氏同胡妈妈见许玉珍安稳了下来便移到了外室，丫头中只有秀云一个还算镇定了下来，胡妈妈便叫她一步不离开地守着许玉珍。 “大奶奶，出了什么大事了？我听姑娘说什么桂姨娘的，莫非是桂姨娘出了事” 具体的事情文氏并不清楚，只是把自己所听的简简单单地与胡妈妈说了，便道“恐怕跟着六妹妹的丫头清楚些，现在这会忙乱得很，等会再细细的问吧，妈妈记得将人都看好了” 胡妈妈听了也是十分震惊，出了这样的大事，家中偏偏谁都不在，便道“姑娘原本是听说五少爷去了梅园摘梅花这才过去的，哪知道会碰上桂姨娘，桂姨娘几个月都不出门了，怎么偏偏今天就出门了” 文氏道“这就不清楚了，我也想着这事太凑巧了”，难道是为了将桂姨娘这孩子的黑锅盖到许华承身上。 正说着，南妈妈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了锦华苑，也顾不上让丫头们掀帘子，自己急冲冲的闯进来道“大奶奶，不好了！” 第五十章 摘清（一） 桂姨娘死了，连着刚出生的小孩子也是没有气的。 而许玉珍只知道了这个结果，其他的任何的真想以及细节上的东西再没有人再敢对她提起，自她晚上再次醒来后，许明武老太太王氏等就都回来了，许明武后来听见她醒了也急冲冲地来看了她一眼，直到太医说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下来。 而许华承却是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妹妹，心里愧疚的无以复加，他应该坚持要送妹妹回去的，为什么没有坚持，让没灭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哥哥。 许玉珍看到他这样，就知道许华承心里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所以自己仍然勉强的露出微笑对许华承说“哥哥，我没事的” 许华承伸手将许玉珍的手握住道“嗯，你乖”，至少许玉珍没有什么大事，不然他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许明武同许华承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许玉珍躺在床上，胡妈妈进来摸了摸许玉珍的额头道“姑娘，要不要吃些东西？我已经叫厨房准备了些你爱吃的” 许玉珍摇了摇头，她哪还吃得下什么，这一整天的事情早已超出了她所有意料，桂姨娘死了，为什么？她亲眼见着那一个可怕的场景，是不是人为，她到底想怎么样的。 胡妈妈看许玉珍仍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依然有些担心，只得柔声地对许玉珍道“姑娘不吃东西怎么行，好歹也要迟一些，我叫人熬了粥了，不如姑娘就吃些粥好了” 许玉珍看着胡妈妈担心的模样，脸上也呈现一种憔悴的神色，不忍心再让胡妈妈担心，便点了点头。 胡妈妈端来了一碗百合红枣粥，自己拿着汤匙喂许玉珍，许玉珍勉强吃了半碗就摇了摇头，胡妈妈也不再勉强，叫小丫头将东西收下去。许玉珍却没见秀云等人，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不禁急着问道“秀云她们呢？” 胡妈妈赶紧回答道“老太太叫去问话还没回来呢，姑娘放心，没事的，等她们一回来我就叫她们来见姑娘” 许玉珍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现在也只能等老太太那边问清楚了放秀云她们回来了，许玉珍心里虽然着急，可是也实在毫无办法，当中若是真有什么隐情，只怕秀云她们会不会有什么事呢？ 老太太此时已经怒不可遏，桂姨娘好端端的连人带孩子没了。许玉珍身边的丫头是问不出什么，而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许玉珍，却也知道这样小的孩子倒也整不出什么阴谋诡计出来，而许华承在外院，而事实上从丫头们的交代中许华承根本也没有与桂姨娘有过什么接触，老太太也曾怀疑过王氏，毕但是整件事情中并没有任何王氏的一些痕迹，纳闷这样锦姨娘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锦姨娘觉得自己实在是冤得很，她被王氏推出来接桂姨娘这个烫手的山芋就已经知道阴谋重重了，可是因为许明武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她也不能不接，因为这，王氏将她的亲生女儿带离了她身边。她这几个月一直是战战兢兢，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好在桂姨娘也挺配合的，一直没有出什么事。可就是最近她只顾着桂姨娘那里，却不防许玉婉行事越发乖张，这才趁着王氏不在去找许玉婉说道，谁知就是今天就出了事，她这才惊觉五儿这个丫头实在是不对劲。 几个嬷嬷轮流拷问了锦姨娘、五儿等人也没发现什么，而五儿更是咬死了只是桂姨娘想着出去走走，不想碰到了两位少爷同小姐，虽然五儿没有言之戳戳说许华承同许玉珍做了什么，但是是在碰到了许华承许玉珍之后桂姨娘就出事的没错。虽然只是一句暗有所指的话，嬷嬷们也姑息，上去就给了五儿几个巴掌，脸立刻就肿了一大块，人却是嘤嘤的哭了起来也直呼冤枉。 问半天也问不出什么，文氏这个孕妇在有人主事之后自然就退下去安胎了，只有李氏王氏在老太太的身边承受老太太的怒火。李氏是满心委屈，这是二房的事，出事的二房的姨娘，可是连为什么连她都牵扯上了。 “你平时就是这样当家的，主子一不在，这家里就都乱了套了是不是？守园的婆子们都到哪去了，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一个人也没有” 李氏屏住气不敢回一句话，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最好是不回嘴的好。然后又是一连串地查人，拿人，当天擅离职守的婆子、小厮等等全部落网，内院管家娘子逃不了失职的责任，李氏身边的几个媳妇也受到了责难，有些老太太叫直接给打发了出去。 李氏肉疼地很，这些都是她的心腹，就这样去了不少。 老太太看了一眼王氏，见她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并不说话，心里哼了一声，最好不要让她发现这事跟王氏有什么关系，不然就算她是自己的表侄女又如何，她已经明确地表示了对桂姨娘这一胎的重视，这样还敢动手，那就是完全没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她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的。 许玉珍一直等到半夜秀云还是没有回来，心里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无论胡妈妈怎么劝也不睡。胡妈妈自己心里也十分着急，只是也不敢着人却打听，原本老太太回来之后已经发作了一批人，现在人人自危，哪里还敢到处乱走。 许玉珍只是想着秀云等是不是会被某些人趁机处置了，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可是王氏在这件事里却可能是要摘得干干净净了，自己身边的人现在除了胡妈妈，就是几个小丫头，她实在是怕这件事会将她身边的人都牵扯进去，一旦牵扯进去可能自己也救不了她们，一想到这里许玉珍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挫败感，可是又无能为力，如果有什么事，自己除了去求许明武外毫无其他办法。而现在只能希望老太太看在秀云这些丫头是伺候自己这个小姐的份上赶紧放过她们，让她们早点回来。 去审问的赖妈妈进了荣禧堂，轻声垂下头对老太太说道“没问出什么，都在叫冤枉” 老太太怒极“都在叫冤枉是吗，那就一个都别放过，都给我关着，一个也不许放了，我就不信了会问不出什么” 赖妈妈没有办法，老太太这是气急了，现在其他人都好说，可是锦姨娘是生养过子女的姨娘，现在许华仁还在书院读书，想着以后考取功名，若是这么不明不白地就羁押着她，回头许华仁知道了可怎么好。 还有许玉珍那边的几个丫头，有两个还是大丫头，若是也不放，让人怎么想，岂不是说家里的六姑娘与此事有关，一个小孩子，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这回事而已。 老太太冷眼看了王氏同李氏一眼“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全都给我回去了” 第五十一章 摘清（二） 许明武实在是觉得心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他的小妾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是原本怀有身孕的人，孩子也死了，而这其中还牵扯到了自己的嫡子嫡女。而他的心里更有一股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的决心，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好像一切全是巧合，可是就是这些巧合让许明武越发的怀疑，如果有人敢这样算计这些，那么他就绝对不能容忍。 许明武在进荣禧堂的时候只有赖妈妈在老太太身边，赖妈妈想着母子两人应该是有话要谈的，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把门掩上。 老太太像是泄气般的靠在了软垫上，这事老太爷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就是老太太自己也觉得难看得很，家里出了这种事，怎么也能说是家当的不够好，更何况现在许玉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明武上前道“儿子听说母亲这么晚了还未安歇，实在于心不安，都是儿子无能，就连房里的事都要老太太操心。老太太还是要顾惜自己的身子，不然岂不是儿子的罪过”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怎么能怪你，你大嫂管家不严，你那媳妇也是不会管理内庭，这才出了这样的事”这还是老太太首次在许明武面前承认王氏有不是的地方。 许明武不知是该何反应，自王氏进门后，他的确是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光是她平时的行事已经让他厌烦，再加上平时对姨娘的苛刻，对许华承等的处处紧逼。而许明武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王氏不能容得下许华承同许玉珍他们。 “母亲不要烦心了，这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儿子认得一名老先生，医术颇精，只是平时并不是替人看病为生，也不挂着大夫的名号，儿子与他曾经相识，有些交情，想请他来看看，他的为人儿子信得过，绝不是那等轻言浪荡之人，这样事情也不会传扬出去”许明武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弄个清楚明白，他向来洁身自好，决不能容忍自己的内院有这样龌龊的事情。 李老太太有些犹豫，之前不请太医的缘由也是怕宣扬出去，现在许明武主动提出要请了大夫来看，若是个奸佞的徒，被人挟此把柄终究不是个美事。 许明武见老太太犹豫便知她心中的想法，便向她保证道“这位老先生的人品是绝对信得过的，况且他为人傲气也不知这种事他肯不肯来，儿子也是想着舍了儿子的这个脸面去请他，他应该会答应，不然若是这样没凭没据的拷问下面的人也实在是问不出什么” 李老太太这才道“既这样，你就去请了他来，要记得不要宣扬了，桂姨娘的住的地方已经全部封了起来，人也都关了起来，一个都不许逃” 许明武答应了一声“是”后这才说道“说起来，儿子还要跟母亲说一个事” 老太太抬了抬眼“你说” “锦姨娘那里还是先放了她出来吧，过两日孝哥儿要回来，若是仍旧把她关起来也实在是不妥当，横竖她也在这个家里，也逃不到哪去，若是查明了真是牵扯到她，儿子也不会饶了她” 老太太现在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听了许明武的话便道“你倒是心疼她，只是这样的事就算她没使坏那也是没尽到心，既然把桂姨娘托付给了她，怎的还这个样子，只怕是不是自己的肚子所以没放到心上，这个你别管，桂姨娘好好的为什么出去我还没审出来是不是有人在搞鬼呢”这件事的确是让李老太太不得不多想，只带了两个人便出去，偏偏当时锦姨娘同柳儿都不在，到底她们两个是因为牵涉其中而故意走开还是被有心人士调走了这个也还要再查查的。 许明武知道老太太的坚决，也没有办法，还没有一个儿子为了小妾去违抗自己母亲的道理，想着也只好先派人跟许华孝说暂时不要回来在书院好好读书，免得又多生事端。 “那珍姐儿身边的几个丫鬟也该让她们回去伺候珍姐儿了，珍姐儿那里实在离不了人” 老太太虽然想着这事不关许玉珍的事，但是许明武来开口跟她这话老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就好似她亏待了孙女儿似的，因为这样口里就没好声气“一会儿便让她们回去伺候，珍姐儿这孩子也是多灾多难的，好好的就她碰上这种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些什么” 许明武只要达成目的就好，因此并不说话，想着一会还是要去看看锦姨娘，不然只怕下人们没眼色，随意糟践了她。 老太太觉得好没意思，再加上今天一整天实在是累着了，便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歇着吧” 许明武躬身告退，转身去了关押锦姨娘的屋子。 赖妈妈进来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先歇着吧，养养精神，等明个儿再想这些事”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你去交代了让珍姐儿房里的那几个先回去吧”赖妈妈应了叫了黄莺等进来伺候老太太梳洗，自己去交代放人的事。 秀云几个丫鬟回来之后立刻先来向许玉珍磕头，她们虽然一个个都是丫头，可是对于内帏的这种事情只怕还要比许玉珍清楚一些，本来碰上了这种事若往严重的说，莫名其妙丢了性命都有可能，或者是给直接打发了，因此还能回来她们倒实在是喜出望外，原本还想着许玉珍这个主子也不知能不能护住她们，现在安全回来了，自然要先向主子磕头。 见到她们回来，许玉珍这才放下心来，不管如何总算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等安顿好许玉珍歇下之后，胡妈妈这位管事妈妈就把所有的丫头聚到了一起训话，总而言之就是关于桂姨娘的这件事要全部忘掉，绝对不能再提起，更加不能再在许玉珍的面前提起，而若是谁多嘴多舌，那么胡妈妈作为管事妈妈，就会禀了老太太太太等直接将人赶出去，在小姐的院里跟被赶了出去的待遇可是天壤之别，因此丫头们都唯唯诺诺的应了，就是本身还对这件事有着好奇的丫头也想着以后要闭紧嘴巴了。 王氏静坐在灯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正在给她揉脚的翠竹抬头问了她一声力道是否适合，却看到了她脸上的神情，不由得身子就起了寒气，再不敢抬头看王氏一眼，只默默地给王氏搓着脚。 周妈妈悄悄地进了屋，王氏见了就抬起脚，翠竹赶紧拿了旁边的手巾替王氏擦干了将脚搁在茏上，自己悄悄地退了出去。 王氏心里其实还是急的，不待周妈妈开口便道“如何？” 周妈妈贴到王氏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后，王氏便喜笑颜开道“果真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周妈妈道“太太放心，怎么着都不会扯到太太头上，现如今太太只要自己安安稳稳的就行，也不要叫人打听消息了，现在咱们若是有个什么动静都会引人起疑的” 第五十二章 摘清（三） 也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许玉珍第二日的时候就有些发热，胡妈妈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赶紧又去禀告了许明武，请医延药的又是一通忙乱。许玉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梦到雪地里桂姨娘浑身是雪的场景，一会儿又梦到赵氏死了的场景，还有前世的一些凄凉片段，许明武意外而亡后自己受到的多番欺凌，在噩梦中挣挣扎扎，就是醒不来。这景象自然吓坏了许明武，就是连老太爷都惊动了，连着派人来问，胡妈妈遵照太医的嘱托，时不时地用湿毛巾捂住许玉珍的额头，总算发热没那么严重了。许华承越发难过，总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好妹妹。这样昏昏沉沉了两日许玉珍才清醒了些，有一段时间许玉珍甚至已经分不清前世和今世了，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逃过所有，可是她在清醒之后再次见到王氏的时候又充满了无限的斗志，对王氏的恨意转化为了无穷的力量充斥了她。 王氏坐在床边温柔地抚着许玉珍的额头道“今天真是好多了，前两天真是要把人给吓死了” 作为一个女儿，许玉珍这时应该表现对王氏的感激之情才是，但是许玉珍实在是无力说着这些演戏的话，只是不说话，生病了的孩子没人苛责。 王氏见许玉珍病恹恹的样子心里感觉到实在解气，想着这两个兄妹虽然人前都是恭恭敬敬称她太太，可是私下里却并不亲近她，甚至是十分提防她，一个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知道这些心眼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恨。要不是周妈妈说许玉珍病了这些天，连老太爷都派人过问了，自己这个母亲却不表示关心恐怕会让人误会，自己也不想走这一趟。 旁边胡妈妈赔笑道“姑娘今天已经好多了，只是精神仍是有些不好，人还有些迷糊，太医说慢慢调理着很快就会全好了” 王氏用帕子拭了拭眼道“可怜的孩子，碰上了那种事，可不要吓坏了，亏得没出什么事。哎，说起来桂姨娘也是个没福的，怎的就出了这种事。珍姐儿你可要安安心心的养病，将身子养好了” 胡妈妈气个仰倒，这是来探病的吗，只怕是想让许玉珍不得安生，许明武早已经明令了内院之中不许再谈这件事，就是怕许玉珍经历了这样的事，时时害怕，以后养不了身子。 许玉珍心中嗤笑了声，看来是巴不得自己心中存着这阴影，以后再也好不了了，王氏啊王氏，你比起自己的母亲王母来实在是差远了，这样堂而皇之地心思难道别人看不出吗，难怪就是前世的时候许明武也不喜欢她，实在是一个卑劣的妇人。 许玉珍道“让太太操心了，女儿定会好好的养好身体” 旁边的周妈妈无语了，自己的这个太太真是，本来是个好的举动，偏偏一定要说这些惹人厌的话，这些话传到许明武或者老太爷耳朵里难免不会让他们多想，看来王母对王氏说的还是不够。 王氏待还要再说，周妈妈立即就道“太太心疼六姑娘，姑娘也挂心着太太，太太就不要忧虑了，横竖胡妈妈会好好照看姑娘，太太可以放心。我看着六姑娘脸色不太好，想是累着了，我扶着太太先回去吧，让六姑娘歇歇” 王氏怎肯就这样走，犹自说道“珍姐儿累了吗？我是想着前两日没空，也没有嘱咐你一两句，正好今天来看你，所以要说一说” 许玉珍抬头看了周妈妈一眼道“我并不很累的，周妈妈，太太来看我，我不知道多欢喜。太太有什么教导女儿的只管说”虽然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许玉珍却没有想阻止王氏的念头，作为母亲教训子女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作为继室若是做什么出来总要让人多想几分，许玉珍也没必要拦着她，挨着她几句也没什么受不了的。 王氏义正言辞地道“虽说你这次碰到这样的事是意外，但也是你自平时太过疏忽的缘故，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去梅园里，平时该安安静静的学做针线，学习规矩才是”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女孩家的安分了，自己就该像前世那样，自小就被整坏了身子，又一直被打压得整日躲在屋里，导致许家六小姐这个人人人都不识才是。王氏的这番话是没道理至极，可是句句都是为了自己好，又占着母亲这个身份的优势，许玉珍确是不能反驳的，不过是看自己不顺眼罢了。 许玉珍道‘太太说的是，只是前几天女儿同大嫂子一起去了梅园摘了些梅花送了老太爷同老太太那里，老太爷很高兴，女儿便想着多去摘些给老太爷送过去，太太、、、、” 王氏被堵得没话说，她原本就是想许玉珍刚受了惊吓，年纪又小，自己定能将她吓住，以后还不乖乖地听自己的话，不想现在她提了老太爷，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的，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会拿老太爷来压制自己了吗？ 周妈妈在心里摇了摇头道“六姑娘真是孝顺，前几天还给太太屋里也送了梅花呢，难怪老太爷心里也是极疼姑娘的，太太，你说是不是？”想把刚才那段话揭过去，本来就是好没道理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地指责去了梅园就是不安分了，这是内院，还不许人走动了，那许玉芬许玉兰等可要怎么说，传到李氏耳朵里可不要得罪了人，甚至还有可能让李氏在老太太面前有了话说，唉，何必这样，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继室。 许玉珍委屈的低着头不说话，王氏勉强笑道“是呢，珍姐儿真是乖巧”若不是许玉珍去了，兴许这会连许华承都有事了，王氏只要想到这个就一阵可惜。 再不走还不知道王氏会说出什么话来，周妈妈赶紧道“太太，该去老太太那里了，也该跟老太太说六姑娘已经大好了，也免得老太太担心了。” 王氏这才起身敷衍道“珍姐儿好好养着身体，改日我再来看你” 送走了王氏，许玉珍无力地躺着，两眼直直的盯着帐顶，也不说话，胡妈妈担心地叫道“姑娘、、、、” 许玉珍回过神来，侧转头道“胡妈妈，桂姨娘真的死了是吗？“她虽然对桂姨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有了，而且自己又亲眼见到了那个场景，许玉珍拼命想忘记那令人害怕的一幕，却没办法忘记，因为桂姨娘确确实实不在了。 胡妈妈心疼地看着许玉珍道“姑娘快别想这事了，以后都把它忘记吧”都怪王氏，为什么偏偏要在许玉珍面前提起这事。 许玉珍转过了身子应了一声“嗯”，怎么能够忘记呢，两个人因此没了，也还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会受牵连，但是自己却不能再受影响了，自己不能够因此变得懦弱，自己前面还有很长的的路要走，自己要把以前没有走完的人生继续走完。 许明武不可置信般的望着老先生道“先生，你说是这燕窝？” 那先生道“是，好端端的出事，必是药物，而且是近几个月时不时地加了药物所致，此药并不会立即凑效，所以不易发觉，必得经常食用才会导致流产，只是有些人体格不同，也有身子好能熬得下来的，但是身子同出生的小孩均会受损。按说已经八个月已经就无事了，那日必是人急了，加了些药量，所以、、、” 燕窝？老太太？许明武不相信老太太会干这样的事，不要说桂姨娘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就算是个不相干的通房丫头老太太也不至于这么干，再怎么不喜欢也是自己儿子的骨肉不是。还真是一个好计谋，扯到了老太太身上，这还要怎么查下去。赖妈妈是知道这燕窝的，因为都是老太太赏下来的， 桂姨娘几乎是日日都吃，现在问题出在了这上面，也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了会怎么样。 许明武怒极，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放过罪魁祸首，便对赖妈妈道“赖妈妈，先不要让老太太知道，把桂姨娘屋里这几个月负责这燕窝的人给找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赖妈妈也是心惊，想着这事还真是不好查问，一来几个月的时间能碰到燕窝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二来扯到了老太太，有些事就不能张扬开来再深入的查下去，而燕窝里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在炖之前就加进去的，也有可能是在炖的时候加的，总之是一团乱麻。 最后锁定了柳儿、五儿和锦姨娘三个，因为桂姨娘小心，所以炖燕窝或者是食物的事完全都是两个贴身的丫头做的，但是这两人都是大呼冤枉，至于锦姨娘负责照顾着桂姨娘，她也是有机会的。 这样查来查去，实在是查不出什么，两个丫头受了好大的皮肉之苦也不承认，五儿撺掇桂姨娘出去，按理说是居心叵测，赖妈妈虽然重点盘查了她，但是她也是咬死了不承认在燕窝中动过手脚，至于为什么要带桂姨娘出去，也是说了为桂姨娘好。 在这样的查问当中，有个小丫头死了，是不堪忍受严刑而撞墙死了，就是那日与五儿一块同桂姨娘去梅园的丫头，那丫头一死，五儿像是明白了什么，彻底绝望，以后不管怎么再逼问都问不出一句话了。 许明武没有办法了，他想找出真相，但是现在真相没有找出，却死了人，虽然只是一个丫头，但是许家一向是行善积德的人家，怎么能做出逼死丫头的事，所以调查的事也只得放下。 老太太过问起，也不敢说与燕窝有关，但是已经死了一个人，就连老太爷也知道了，这事就算老太太不同意也只得放下，只是原本服侍桂姨娘的人事不能再留下，全部打发去了庄里。锦姨娘经此一事也是病了，老太太虽然不想这么放过她，但是看在一双儿女得面上也只得算了，但是锦姨娘是彻底地失了脸面，被关了几天，原本还是婉约少妇的人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第五十三章 得意（一） 经历了桂姨娘一事，许家早已人心惶惶，就是连过年都过不好，许玉珍受了惊吓，李氏因管家不善被老太太狠狠的训斥了一番，手下的一些得力干将也被打发，老太太自己觉得内院出了这种胆大包天的事实在是不吉利，许明武是因不得不放弃追查而懊恼，总之人人都不顺心，唯有王氏不受影响，每日依然心情很好。 因李氏出事，老太太原本生出了放了一部分管家的权力给王氏的想法，但是老太太一人左思右想了半天，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李氏原本觉得是受了二房此事牵连自己才闹了没脸，早恨的王氏牙痒痒，也害怕管家之权要旁落，如今见老太太并不提出来，自己心里才觉得放心些。文氏虽然怀孕，只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李氏早已焦头烂额，许华仁见她身体尚可，便让她出来帮李氏一把。李氏现在最恨的人就是王氏了，见许华仁把文氏推出来，倒是没有不悦，只是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来。 “你身子若是有不好，可不要强撑着，家事这些事宁可先放在一边”天大地大都没有孙子大 “母亲放心，我会小心的”文氏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清楚的，不然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不会应了出来理事，什么也没有自己同子嗣重要。 李氏看文氏顺眼，语气自然好了许多“我最近真是累得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是把厨房同针线房管起来吧”库房之类的李氏还是舍不得撒手的。 文氏也不计较，跟李氏也不用争这个，她喜欢管着便让她管着呗，作为儿媳妇跟婆婆争这个做什么。 文氏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 李氏满意了，儿媳妇知情识趣，还不得寸进尺“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唉，都是那边闹出来的这破事，白白拖累了咱们” 文氏可不认为闹出来的事只是针对桂姨娘同怀着的那孩子，只怕大房也跑不掉，正好她也有件事要提醒李氏，便道“母亲，咱们府里现在有些风声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李氏经历了这一事，现在警觉性高了不少，听到忙问“什么风声？” 文氏道“如今下面的的一些人纷纷在议论桂姨娘死的不干不净，如今园子里都有些不安生，想是桂姨娘阴魂不散” 李氏怒得柳眉倒立道“是哪些多嘴的在散布这些谣言，我早已吩咐了下去不得议论此事，怎么还有这种谣言传了出来，你又是从哪听到的？” “下人们人多口杂，这种事虽然母亲已经下令禁止议论了，可是禁不住这么多的人，总有些那些好事之人私下里偷偷谈论，这种鬼神之事又是最能迷乱人的心神的，这样传来传去可不是要传的像真的一样，也是我旁边的丫头小心，有一日偷偷地听了这事之后便向我禀告，也不知道如今传得怎么样，母亲还是要想想办法，这种事传到了老太太耳里，实在不好”若不是自己早觉得桂姨娘之事不简单，让人注意着，只怕也听不到这样的话，现在还只是在开始流传，等到演变成一定程度时，所有人都言之戳戳，到时候想控制也难了。 李氏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她是真的没法交代了“我竟不知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们，到底是谁？”她一气急就想立刻起来抓了人处置 文氏同旁边的婆子忙按住她，文氏道“母亲息怒，好在现在也不是闹得特别厉害，依媳妇说如今要找那搬弄是非的祸首是难了，倒是赶紧把这风声压下去才是” “你说的是，这事我自有定论”转头对身旁的婆子道“你找几个媳妇给我留心着，碰到随便说嘴的就拉了先打上二十板子再赶出去了，还要在众人面前打，要人人来围观，告诉她们多嘴多舌是什么下场，我就不信制不住了” 那婆子恭敬的应了声是然后便出去了。 这样正好，也可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就算后面还有有心之人散播，但只要大部分下人们心中害怕不敢再随意讨论，那么不管再怎么挑拨也没有，若是够聪明的人应该就会就此停手，不然到最后或许还能抓住那个故意为之的人。 文氏见李氏现在还好说话，只想趁机再提醒李氏几句“母亲，按说桂姨娘这事实在是诡异得很，儿媳总是觉得没那么简单” 李氏心中自然早就怀疑王氏了，只是后面查也没查到什么，所以也就算了，现在听了文氏这样一说，便不以为意道“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过就是内院的一些龌龊手段而已” 文氏叹了口气道“若只是二房那边的事也就算了，只是现在连我们大房也牵扯上了，母亲你想，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见行事的人有多高深，而桂姨娘因此丢了性命也就不说了，锦姨娘也陷了进去，那边的六妹妹受了惊吓，五弟又差点被牵扯上，就是我们大房也落了不是，这样环环相扣，实在是令人害怕” 李氏之前就是想到有人是故意打桂姨娘的注意，可是也没想到就是矛头或许也是对着大房来的，现在想想自己差点失了管家之权，就是现在老太太心里也是对自己诸多不满的，若是再加上现在的流言四起，自己岂不是、、、 文氏的目的就是想要李氏提起重视，有人布下这样的局自己还能简简单单的逃脱了，可见是个厉害的人。李氏这么多年内宅生活根本没有对手，自己又是高高在上的，早就失了警觉心了，若不是这会摔了一大跤，只怕这会文氏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这个心思恶毒的王宛若！”李氏心中恨极，没错，现在人人失意，就是王氏一人得意了，是自己小看她了，居然还敢打自己的主意，真真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氏只用了几天就肃清丫头婆子们之间的流言。其中有几个出头鸟再在被发现乱嚼舌根之后被当众狠狠地打了板子，就算是稍微有头脸的人也一样，绝不留情，众人见后都害怕起来，流言在大房就此平息了下来。只是二房的流言却愈演愈烈，李氏听了文氏的话先不管，只把大房同园子里的人给重新安排了一遍。 转眼到了大年初一，许家所有有品级的都要入宫朝贺，许华仁虽然捐了个前程，但是自己的父亲许明文还只是个世子，因此文氏同许华仁都是没有品级的，两人被千嘱托万嘱托要顾好家并带领族中子弟做好祭祖准备。 许玉珍病了些日子，虽然仍有些虚弱之感，但这样大的日子，也要进宗祠的，怎么也要弄的喜喜庆庆的，早起就挑了件绣着流云百福的大红的立领斜扣棉袍穿着，又叫人梳了整齐的双平髻，两边各簪了淡黄色的珠花，看起来真是娇俏可人。 送走了进宫的老太太等人，许玉珍便回房，刚进院子，一个小丫头就扑到许玉珍面前哭哭啼啼道“姑娘，我再也不敢了，姑娘你救我” 岫烟冲出来骂道“多嘴多舌的小蹄子，看我不收拾你”，看到许玉珍回来了方停下道“姑娘回来了” 胡妈妈看到那丫头仍是哭哭啼啼地便喝道“哭什么哭，这样的日子也是能哭得的，没人教你规矩吗？” 那小丫头方抽抽噎噎的住了嘴，许玉珍问岫烟道“怎么回事，这是哪里的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岫烟道“姑娘想是不记得了，这是负责收拾院子的粗使丫头，今天一早来了这里收拾，却还嘀嘀咕咕同咱们这里的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听见这才想着教训她一下” 许玉珍看了胡妈妈一眼，胡妈妈道“这就是你做的不对，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也该禀了太太们或者大奶奶之类的，岂有你自己教训她的理，她又不是定在咱们院里的人” 岫烟恍然大悟道“胡妈妈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便要去回了文氏，那丫头听到胡妈妈的话早已吓得魂飞破散，竟然还要用双手去扯许玉珍的裙子，嘴里犹自喊道“姑娘，求求你姑娘，放过我吧，都是奴婢多嘴多舌，你就放过奴婢吧” 秀云她们哪会让她碰到许玉珍一丝，早已上前架住了她，许玉珍道“你若是再这般大嚷大叫，只怕谁都救不了你了” 小丫头立即就收了声，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许玉珍。 许玉珍终究不忍心，这丫头恐怕倒不是有意而为之的，没人这么蠢直接把人证送过来，只怕有些人就是想利用这种丫头多话的性子。 许玉珍道“我问你，你之前说了什么话岫烟要打你” 胡妈妈出声道“姑娘，那些不干不净的话不必再听了”岫烟一开始便不说是什么话，可见并不是许玉珍应该听见的话。 许玉珍仍是对那丫头道“你说” 那丫头怯怯地道“我说有人看见桂姨娘的鬼魂了”又瞄道许玉珍的眉头皱了起来，便急道“这都是别人说的，我就是想问问姐姐们有没有看见”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我听见了就特别害怕，晚上也不敢出门了，可是她们晚上还是老是让我去干这干那、、、”话虽然说着，可是眼睛还是偷偷地注视着许玉珍的神色，生怕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玉珍打断了她道“好了，你去吧，若是还想好好的，这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就算是听了别人说也要走开，不然像今天这样听了别人的胡言乱语出来到处宣扬什么时候出了事都不知道” 丫头感激地磕了头道“谢谢六姑娘”然后起来一溜烟的就跑了，好像怕许玉珍反悔再把她抓回去似的。 第五十四章 得意（二） “姑娘，为什么放了那个小蹄子，那种多嘴多舌的就该给她个教训”岫烟见人逃走后犹自在愤愤不平 没想到胡妈妈反而赞成许玉珍的做法，对岫烟说道“姑娘这样做才好，若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就要惩治人，未免显得太过心狠，而且现在过年，族中的亲戚都是在的，怎能在这种时候闹出来，再说这些事原也不该姑娘来出头” 许玉珍点了点头，她有了一世的经历，自然可以明白胡妈妈的话，岫烟几个反倒太过年轻，容易逞一时之气。 许玉珍进了屋便对胡妈妈道“妈妈，咱们院里的人要劳烦妈妈了，可不能随随便便传些莫名其妙的话，若是让爹爹太太知道了，可就要惹祸了” 胡妈妈上前去给许玉珍解下披风道“姑娘，这还用你操心，咱们这院里妈妈肯定给管的跟铁桶似的，若是有那不服管教的，妈妈保证早给清的干干净净的了” 许玉珍就是故意不避人的说这样话，以免自屋的丫头因为有些原先见过桂姨娘出事听到些风声会疑神疑鬼，若是相信了一些荒谬之言，反而要先在她自己院子里闹了起来。 丫头们一个个的都不敢吭声，各司其职，倒水的倒水，焚香的焚香，添炭炉的添炭炉，许玉珍看着很满意，总要先将自己的地方管好来。而她不知道桂姨娘鬼魂的这个传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她也只是在今天才碰上，那么王氏许明武等人听见了这些传言没有，是只是在二房之间传的还是全府已经传遍了，若是让老太爷知道有了这样的传言，恐怕那就不妙了。 老天爷等人宫中行礼领宴完毕后便归家，许老太爷带领全家同族人拜祭过了先祖，因为年底才出的事，各人兴致均不高，老太爷心里又忧虑着其他事，因此这年过得并不如何热闹。 待到正月初二，便是女子回娘家的日子，许玉珍的一个嫡亲姑姑同庶出姑姑是远嫁的，自然回不了，许家这边要迎接的便是许玉元，但是许玉元如今已经快要生产，哪里能来得，也只是早早地使人送了年礼来。不过意外的是成王府那边居然带了话过来说是许玉芳要回来，老太太吩咐了李氏同王氏要好好地预备着。 王氏本来早已打算要回王家，只是许玉芳要回来，许明武这个父亲自然是要等自己女儿的，何况许玉芳难得回来，王氏虽然满心不甘也只得相让，让人给王母带了话说初三再过去。 许玉芳却是来的很慢，将近巳时的时候坐着的华盖香车才在二门外停下，这次却是文氏同许玉珍去迎接的，许玉珍只是大半年没见许玉芳而已，却是十分想念，见了许玉芳赶紧上去叫道“二姐姐”，忍住了往她怀里扑的念头，旁边王府的随行人员可也不少呢。 文氏上前笑吟吟道“二妹妹回来了，老太太太太们都等着呢，快进去吧”态度很是亲热 许玉芳摸了摸许玉珍的头，牵了她的手就向里走去。 见了老太爷老太太许玉芳便要磕头行礼，老太爷哪里让，叫人扶住了她，虽然只是亲王侧妃但也是有正式册封有诰封的，哪里还能当是在家的姑娘似的。 许玉芳自然拒绝了老太太让她上座的的意思，她这回回家待遇早已有些不同，知道是老太爷的意思，因此待老太爷越发敬重，不管如何，老太爷肯支持她真是意外之喜，现在局势不明，她原本也不能肯定成王一定能冲破困局，现在连老太爷都有了举动，她就越来越有信心了。 “王爷真是宽厚体贴之人，竟许你归家探亲，真真是让人想不到”老太太是真的十分意外 许玉芳道“王爷宽厚，早先便已允诺我同冯姐姐这天各自归家，冯姐姐虽然刚刚产子不能成行，但是王爷早已派人送了礼前往冯家，早起时我送了王爷同王妃走之后才起身来的，可是让祖父祖母久等了” 老太爷听了说道“这不妨，自然要先伺候好王爷同王妃”，虽然成王妃不妥当，可是名分在那里，成王今日是一定要去鲁家的 因来的时间已经晚了，说了没几句话文氏就上来请入席，吃席完毕，许玉芳带来的人也早已安排下去招待，身边只留着黄姑姑，虽说是归家但是依然有许多不便，许玉芳自然要早早的赶回王府，许玉珍想跟自家姐姐说两句话，可是老太爷同许明武散席后却将许玉芳叫去谈话，许玉珍只得等着。 “如今你在王府如何？”老太爷坐着问许玉芳道 “很好。”许玉芳想了想又补充道“王府里现在都是我在打理，现在都没什么问题，至于宫中王爷也让我多留意些” 老太爷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容易，上面有王妃，身旁又是一个冯侧妃，但是你要记得，王爷既然信任你，你便要做好了，万不可因为拈酸吃醋坏了大事，你虽是女子，眼界也要放宽些” 许玉芳点点头“孙女知道”然后又道“还有一事，祖父看若是方便就帮忙安排一下” 老太爷道“你说” “吴家有个庶子早年因为差点误伤了嫡子被家主下令打断了腿，便是宫中吴娘娘的胞兄，如今倒不知他如何了，只怕也是被人撂在一旁不管不顾，祖父看能不能把他悄悄地给接出来安顿好了，吴家人早已不管他的死活，只要找个名目不让吴家人起疑便可，吴娘娘只是担心兄长在家时时受人欺凌，我在王府中诸事不便，若是让人知道只怕会塞给王爷一个勾结嫔妃的罪名” 老太爷沉思了一下“这个好办，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 许玉芳走后，老太爷对许明武道“吴家那事你尽快去安排好吧，不要明目张胆的以咱们家的名义，只是找个眼生的能出面的人就是了” 许明武应了“是” 老太爷却反而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家能办事的人真是太少了，仁哥儿他们还太年轻，你大哥压根顶不住事，整天只知道走马观花，过几月你又要走了，这家里着实没人了” 许明武安慰道“我虽要走了，但是还有仁哥儿在，他现在越发长进了，做事都很牢靠，父亲又何必忧心” “虽说是这样，到底还是太年轻，还得多多历练才是，不说这个了，横竖我多费心些就是了” 许明武心里却想着另外的事“父亲，鲁老国公死后，鲁家现在早已投靠齐王那边了，怎的成王现在仍是十分礼遇鲁家” 许老太爷沉思片刻道“当初成王选妃，齐贵妃从中作梗，给选了这个骄横野蛮的鲁家姑娘，她的父亲当初是世子，只是不幸早逝，现在的鲁国公虽然是王妃的而二叔，只是现在成王势弱，他现在投靠平王也是理所当然的，王爷此举恐怕除了不肯授人以柄外，也是想着让王妃认清现实从而安安分分的不再闹事” “我听说鲁家兄弟从前就不合，现在鲁家是完全不把这位王妃放在眼里了，若是如此，恐怕王妃要安分许多，不然若是想前几年似的弄得王府鸡犬不宁，名分在那，芳姐儿只怕也难办” 老太爷不以为然“她若是个聪明的，自此安安分分，王爷自然会善待她，不然恐怕就要直接关起来了，免得王爷难做” 许玉珍在许玉芳走之前也没能说上一句话，便有些闷闷不乐，晚上饭也吃得不香，饭毕后许明武便问道“珍姐儿是不是不舒服，我看晚饭吃的很少” 许玉珍忙道“没有不舒服” 胡妈妈笑道“老爷，想是这几天大鱼大肉的姑娘吃腻了，我叫厨房做些清淡的晚上给姑娘备下就是” 许明武点了点头“这样很妥当，你照顾六姑娘费心了” 胡妈妈忙道“是老奴的分内事” 王氏听了便道“珍姐儿想是还没好全呢，那明个儿回外祖家珍姐儿便不去了吧，老爷，你说呢” 许明武懒得就这种事与王氏争辩，况且许玉珍去不去王家也没什么所谓，便道“你看着吧” 王氏又道“那承哥儿、孝哥儿、婉姐儿她们去是不去？” 不就是想着他们都不去吗？许明武不耐烦地起身道“去不去的你自己定下吧” 第二日，许明武、王氏同双胞胎就去了王家，许玉珍没事，叫了许华承、许华孝、许玉婉四人来自在地取乐，许华承又是什么都依着她的人，四人享受难得的自由，就是许玉婉原本觉得没能跟了去王家有些遗憾，后来也觉得没去也不错。 许华孝读书十分刻苦，尤其是桂姨娘那事出了之后，看到锦姨娘受了连累，更加奋发要考出功名出来，将来分家出去也好将桂姨娘接出去享享福，至于许玉婉，锦姨娘曾说“我现在唯有忧心你妹妹，当家主母若是想把庶女养成什么样，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跟着我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将来你也若是出头了，她难道还怕没个好的，现在被人挑唆着，将来还不知会怎么样，她现在又不明白我的苦心，将来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许华孝打算一定要好好找个机会同自己这个妹妹好好说说。 第五十五章 得意(三) 看到大家的一些评论，鱼下的蛋很不好意思，刚开始写得时候还不怎么会使用作家专区，所以有些章节段落奇怪，又因为经常都是晚上码字，有时候太困了检查得也不仔细，之前我有把前面的章节重新查看了一番，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多谢大家提出来，以后我会检查清楚一些，也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嫡秀，支持鱼下的蛋。ps（大家提的那些错误我又重新去翻了出来改正，大家若是还发现有错误的依然提出来啊，不过我以后会再更认真的审核的） －－－－－－－－－－－－－－－－－－－－－－－－－－－－－ “贤婿，咱们去我书房，尝尝我收藏的雨前龙井，就让她们娘两在这自在地说话‘虽是翁婿，但是王父对待许明武还是不自觉的谄媚。王父势利,许明武并不喜王父的做派，但许明武的确也不好跟女眷们呆着，所以还是起身与王父去了书房。 王母本来见许明武跟着来家，王氏眉眼又均有神采，原本心中的忐忑就放下了些，想着女儿到底是没把事情办坏。只是心里仍是着急，许明武去后，王母抱着双胞胎摩挲了一会便让人带下去，自己拉着王氏进了内室。 两人进入内室还未坐稳，王氏便笑道“娘，就知道你着急，放心吧，我什么事都没有，谁也没有怀疑到我身上，不然女儿今天还能好好地回来看你吗” 王母却早已拉着王氏坐到炕上道“生了你这个冤孽，我这心哪还放得下来，你老实跟我说，果真没人疑到你身上吗？” 王氏坚定地回答“当真没有” 然后又得意的说道“娘，你的计策真是万无一失，老爷追查到后面只得不了了之，不仅如此，那个小丫头吓唬几句就自己了结了，所有相关的人都被老爷亲自打发了，我也不用出手。现在老太太心中仍是怀疑着锦姨娘，大太太那里也是一身骚，许华承虽然没事，但是现在这小孩担心自己的亲妹妹都来不及呢” 王母忙问怎么回事，王氏特意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说道得意处时不免眉开眼笑，王母看得直皱眉头。 王氏正说的兴高采烈，也没注意到王母的神情。 “大太太这回可是好大没脸，有两个平时颐指气使的媳妇直接就给打发出去了，其他人也都受到了惩处，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丢了大脸面，以后那些奴才才不会仗着大太太的势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珍姐儿那孩子是被吓坏了，到现在还是复不了元气，这样年纪轻轻，以后只怕都养不好了呢。承哥儿倒是与她兄妹情深，虽然住在外院，每日都要进来探望，娘，这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到底是不一样，这待我们宏哥儿同妍姐儿就是不同、、、” 王氏犹自说的起劲，王母脸上却早已变色，右手在炕几上拍了一下喝道“够了，住嘴” 王氏突然被打断愣了一下，委屈地说道“娘，你做什么？” 王母深吸一口气道“你还委屈了，我早知你这个性子太沉不住气，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你还是没有长进。” 王氏不服气道“我又怎么了？我都是按娘你教我的做法去做的，而且做得不露痕迹，现在人人都落了不是，女儿我还是好好的，又狠狠出了口恶气、、、” “你还说什么出了口恶气，你就是凡事太过急躁了，恨不得一棒子都把所有的人给打倒了。你今天回来家里都是一副得意万分的样子，可见你平时在许家恐怕也没有收敛，观人先观行色，你做的再好，再隐秘，可是你的行色却会出卖你” 王氏嘴巴张了又张想争辩，却还是没有说话 王母继续道“我先问你，我之前早与你说过要徐徐图之，我教你的也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桂姨娘肚里的孩子就是了，你为何要自作主张要扯上承哥儿。其实若不是你之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我面前，我为了宏哥儿，才出了这个主意。你现在倒好，非得出这样一招臭棋，又算计得不深，只靠几个丫头就想坏了承哥儿，还好最后没扯上承哥儿，若是真的扯上了，只怕许明武也顾不得什么了，定要追查到底，到时你那蹩脚的计谋难道还能瞒得住。我早与你说过，对承哥儿同珍姐儿你要心胸宽大一些，一定要叫人挑不出错来，你一进门就没做好，笼络不住他们，先失了夫君欢心，现在早已不是动承哥儿的时候了。” 王氏听了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都是嫡子，可是老爷待承哥儿就是不一样，承哥儿小小的就给搬到了外院去，现在越来越大，我以后就更加没有什么机会。许家一向都是嫡长子继承的家业，承哥儿也不见有多大出息，可是老爷现在就已经早早安排好了，以后我的一双儿女可要怎么办？” 王母听到王氏说着家业之类的倒是一时控制住了怒火，一个人低头沉思，王氏原本并不是多听话的性子，此前连番不顺了这才觉得自己母亲说的有道理，这会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王母，这盼着王母再给自己出些好主意。 “这些以后再说吧，你现在还年轻着，首要的就是先挽回夫君的欢心，等到自家夫君回心转意之后才好说其他的。如果男人的心向着自己，就会偏向自己生的孩子，你不要本末倒置了，时不时想着把承哥儿当成眼中钉，最高明的做法就是让自己夫君的心偏向自己，然后让他厌弃了承哥儿他们，你不用想什么主意动什么手段目的也可以达到。原本你一进门时就这样做那么效果就是最好的，可是你就是太过急躁了，半点容不得人，现在早已引人起疑，以后行事就要小心些了，要学会忍耐。“ 王氏点了点头，算是应了王母。 王母又问道“你家大太太现在既然落了不是，那老太太有没有叫你出来帮着理家” 王氏摇了摇头道“没有，原本老太太十分生气，还狠狠地发作了大太太一场，可是后面并没有剥了她管家的权利，大太太为了讨乖，特意将她那媳妇推了出来，都已经怀孕的人了，老太太却也说这样很妥当” 王母听了叹了一口气道“终归是我说对了，虽然事情做的算是隐秘，但是你之前的作为也早让人怀疑桂姨娘之事便是你做的手脚，你虽然没被抓到把柄，但是老太太心里定然已经疑心你了。” 王氏听了惊骇的叫了声“娘，你是说老太太心里、、、” 王母对着她道“不然为什么大太太落了不是，却不叫你管家，你进门已经几年，到现在仍是如此，以前是大太太势力太强，可是你现在生了儿子，大太太又落了不是，你却仍是什么都捞不到，老太太宁可叫了一个孕妇出来帮忙，难道不是心里对你有了想法。” 王氏害怕起来，她在许家原本最大的依仗就是老太太，自生了双胞胎后，老太太对她越发看重，她也早以为她在老太太的心里的位置早已稳固，以前她或许很快就会发现老太太待他有些不一样，只是她最近因为桂姨娘的事太过得意忘形，竟然没有发现。现在想想王母说的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王母总还是心疼她，看王氏那样惊惶便柔声道“你也不必害怕，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过是个姨娘，只不过原本是老太太屋里的丫头老太太才看的上，不然老太太哪里会管个姨娘如何，等过段日子，老太太慢慢地也就忘了这个人，你只要小心伺候着，再不要生事，老太太心里喜欢宏哥儿同妍姐儿，你多带着他们到老太太跟前走动，老太太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慢慢的也就好了。” 王家书房里许明武悠然的放下茶杯“岳父大人这里的雨前龙井果然是好的“ 王父很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是一抖一抖的，听了许明武的称赞早已笑道“哪里有你们府上好，是贤婿你不嫌弃罢了” 许明武听了这不伦不类的话也不出声了，想着不知道王父这回又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果然王父一连几次抬头看了看许明武的脸色之后便忍不住开口道“贤婿，我听到个消息，虽然冒失，但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与贤婿说说” 许明武抬了抬眼角道“哦，不知岳父大人听到了什么风声” 王父接着道“如今听闻现在的户部尚书要告老请辞，户部李侍郎恐怕就要升了尚书之位，李侍郎与平王殿下素有瓜葛，现在平王殿下如日中天，府上与成王府虽然有些关系，但是、、、” 许明武却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王父道“不知道岳父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小婿并没有听到”这自然是假的，只是许明武实在很怀疑王父说这话的目的仅仅只是担心许家。 王父见许明武一副这绝不可能的样子，想了一下，狠狠心道“我与李侍郎有次宴席上遇到，谈得十分投机，自那以后便常常来往，他为人实在不错，也是与我交好才将这消息透给了我，他若是升为尚书，那么户部便有一个侍郎的名额，他说我在工部这几年也熬得够了，便想着、、、”后面不知道是不是王父自己觉得不好说了下去，声音便越来越低 原来如此，许明武想到已经早被拉拢的鲁家，现在李侍郎又是想通过王父来挑拨许家，不过看来平王并不怎么把许家放在心上，只不过就是想随随便便的用好处来引着王父说这话，成与不成只怕平王与李侍郎并不会放在心上，许明武笑了一声，自家看来是比不上鲁家啊。 王父原本是紧张的看着许明武，听到他这一声笑不免干巴巴问道“贤婿你笑什么？” 许明武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岳父大人居然比我要消息灵通得多，既然有人赏识岳父这是好事，只是我与李侍郎本人并不熟识，这事我却是没法帮忙了”说完起身道“我上花园子逛逛去” 王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那自己的侍郎之位？王父官场多年，自然知道李侍郎抛出这个好处的目的是许家，如今许明武明显就是不会靠拢平王，那他的侍郎之位肯定是泡汤了。 许明武看王父一副犹不死心的样子，也不等他回话了，自顾自抬脚就走。许明武倒是不担心王父会掀起什么事来，平王还看不上他这样的。而李侍郎那边没有得到许家这边的回应，很快就不会再花心思在王父身上。 第五十六章 魑魅 正月里的事情着实不少，老太太可以不管事，但是李氏王氏却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等到过几日完后又一连几日被人请去吃年酒，王氏本来回了趟娘家之后，回来就要处理二房的事，可是日日不得空，再加上李氏事事叫她，竟没有一日腾出手来，只得交由周妈妈处理。 不过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传言已经愈传愈烈，二房的丫头、婆子、小厮、媳妇等等人人都在传言，周妈妈治了几回，结果却不怎么凑效，只因她并不是真正的主子，人人少了一些敬畏，再加上守夜的婆子在晚上曾听见桂姨娘之前住的西侧院有声响并因此吓病之后更是引得人人信了这话。，一时之间人人惊骇，流言就愈发制不住了。 许玉珍自上次在众人面前说过禁止锦华苑的人议论此事后，胡妈妈管的十分严，有一个小丫头因为听了外面的言语回来说道被胡妈妈听见之后立刻回了文氏赶了出去，自此之后许玉珍院里的丫头才是彻底地平静下来，都不敢再议论鬼魂之事。 许玉婉到底还是小孩子，二房的这些鬼魅流言还是吓住了她，她旁边又没有贴心的人，一到晚上就有些不安，连着几日睡不好，这个也只有锦姨娘这个生母才发现了，便每日都到正房陪她，晚上不得不走时才离开。 正月女子不能动针黹，许玉芬好赶围棋，每日都叫了许玉珍过去与她玩耍。锦姨娘便又央求许玉珍每日出去玩耍时叫着许玉婉一块，小孩子有了玩的也就好了。 许玉珍便次次都叫了许玉婉同去许玉芬那里作耍，许玉芬虽然看不上庶出的许玉婉，刚一两次时不免摆着脸色对她，但许玉芬心性简单，一起玩了几次之后倒也好了。 一日三人仍在一起掷骰子，许玉芬一连输了几场，不高兴起来，直嚷嚷道“不玩了”就一个人自去生闷气，许玉珍许玉婉两人对视一眼，许玉婉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怎么办，想要去哄她，却又不敢上前，她是领教过了许玉芬的坏脾气。许玉珍也不上前，仍坐着笑道“这个天天玩也玩腻了，没什么意思，我听说元宵的花灯早已扎了起来，要不咱们先看看去，不知道今年都扎了什么样式的出来，若是有好的咱们能不能先挑了些回去点上，先占着头彩”然后转头对着许玉芬、许玉婉道“四姐姐，五姐姐，你们说好不好” 元宵未至，许华仁早已照着往年的例早早地领着匠人们开始扎起了花灯。 许玉婉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只是我们不知道在哪？” 许玉珍这才恍然道“也是，要不我们就问问大嫂子去。走吧，五姐姐”上前拉了许玉芬便走，许玉芬原本还有些别扭，听到要去看花灯，便也顺势跟着了，只是路上仍是道“我去问花妈妈在哪就行了，何必还要去问大嫂子” 那怎么行，李氏王氏等人不在，去做什么最好还是先请示了文氏才好，许玉珍便道“这是大哥哥负责的，只怕大嫂子清楚一些，再说也要找了人领我们去才行，不然若是扎花灯的人还在，我碰到了可怎么好” 到了文氏那里说明了来意，文氏笑道“这才十一，花灯才开始扎的。听你哥哥说，今年扎的这些都是我们寻常地方挂的那些，外面有一家铺子扎的特别好看，你们大哥哥已经预定了新奇样式的，到时挂在大堂那边，你们看了肯定喜欢” 许玉珍奇道“我看往年咱么家的那些花灯就已经够好的啦，难道外面卖的那些比我们往年的那些还要好” 文氏笑道“自然了，这家铺子是个老字号了，论手艺只怕也差不多，但是咱们家的这些人扎的年年也就是那些样式，在外面开铺子卖的，更时兴些，所以你大哥哥才打算今年从外面定一些回来，让咱们也瞧瞧新鲜。 许玉芬早已不耐烦道“那我们先去瞧瞧咱们家今年扎的什么样式的” 文氏忙道“忙什么，我叫了人领你们去，昨天扎的早已收了起来，就让人带你们去看那些，若有喜欢的先挑个一两盏的回去也没什么，但是不能胡闹！” 三人都说知道了，文氏这才叫了两个媳妇带了她们过去，地方在北边的一个小院，原本这个小院就是放置东西杂物的地方。去到的时候，守院的是两个婆子原本倚着门打盹，见了许玉珍一行人忙不迭地迎上来，两个媳妇取出了对牌道“开了放元宵花灯的那间房，姑娘们要挑几盏花灯” 婆子忙去开了房门让许玉珍等人进去，自己却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那两个媳妇指着其中一个道“你进来，这其中多少花灯你是清楚的，待姑娘们挑完之后记得记在簿上，不要搞错了” 那婆子忙应声，许玉芬许玉婉见了花灯早已上前去挑选，许玉珍留心那两个媳妇的行事，觉得文氏真是会用人，怪不得文氏任何事都能办的妥妥当当。 许玉珍三人便赏边讨论，一会说这个做的不好，这个比较好看，又玩笑了一回，一会儿就把房里放着的花灯都赏完了，三人这才挑起花灯来，府里的花灯还未扎完，现在放着的种类也比较少，许玉珍挑了一盏鲤鱼莲花灯和一盏荷花灯，许玉婉同许玉芬也各自挑选了两盏花灯，身边的丫头们上前来提了，两个媳妇便叫那婆子登记在册，许玉芬提着花灯兴高采烈地回去，路上道“花灯要晚上点了才好看，可是少了也不好看，我们晚上把这几盏花灯一块点了吧，不如我们去园子里” 她身边的丫头赶紧道“姑娘，这可不行，大晚上的四姑娘同六姑娘怎么好出来，这不妥当” 许玉芬不高兴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只是去点了花灯赏玩，六妹妹你说是不是？” 现在事情这样多，许玉珍还真不敢大晚上的乱跑，便道“还是不要去了，等到元宵节那晚咱们再去吧，那时候肯定有好多新奇的花灯，再说老太太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许玉芬有些怕老太太，便嘟嘟囔囔道“不去就不去”一会又想到好主意似的道“那晚上你去我那里，咱们一块点了花灯来玩” 许玉珍有些犹豫，她晚上的确不想出门了，许玉芬嘟嘴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晚上太晚了，我不好过去” 许玉芬不乐意道：“这有什么的，我跟大嫂子说，让人去接你，晚上在我那里睡也可以，要不我过你那里去，我是不怕的” 若是让许玉芬去她那里，有个什么事更不好办，还不如就去许玉芬那里呢，许玉珍听了便道“那好，我晚上禀了太太之后过去” 许玉芬这才道“不如你就别回去，直接去我那里呆到晚上，到时候让人过去跟二婶婶说一声就行了” 那怎么行？许玉珍道“我晚上过去也要回去收拾些东西，再说也要看太太答不答应呢” 许玉芬道“为什么不答应，就这样说定了，我跟大嫂子说，让人去接你”却半句也不提许玉婉 许玉珍便道“到时请示好了太太，若是太太同意，我便跟四姐姐一块过去” 许玉芬看了许玉婉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许玉婉有些委屈，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三人分手，各自回了自己屋子。 许玉珍回房后与胡妈妈说起此事，胡妈妈道“这没什么，姑娘去与五姑娘作伴也好，不过只怕二太太不会答应” 许玉珍道“五姐姐说了会跟大嫂子说，到时候让人来接我” 既然这样，王氏就是为了顾及面子应该也不会故意为难，许玉珍虽然不信鬼神之说，只是如今二房气氛诡异，除了许玉珍自己院子，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早已止不住，许玉珍晚上实在也有些不安心，有一个晚上躲出去也是好的。 胡妈妈继续道“今天二太太屋里的周妈妈发作了昨晚守夜的两个婆子，每人打二十板子，姑娘，你晚上与二太太说时可要小心些” 许玉珍道“我知道了”，现在才来制止恐怕已经太晚了，不管一开始话怎么传出来的，现在早已失了控制，况且整个二房中也会有王氏没法掌控的人出来闹事的。 王氏回来后许玉珍提出了许玉芬的邀请，正好文氏也派来了两个婆子同大丫头来接许玉珍过去，王氏当着她们的面只得道“既这样，你就去吧，要记得听话，不要给你五姐姐同大嫂子添了麻烦。” 许玉婉在二房呆着害怕，早先说的时候也说了要一块过去，可是这回居然道“我便不去了，六妹妹自己去吧” 许玉珍知道是她身旁的人说了什么，或者是王氏敲打了她什么，也没办法，自己回房收拾一些梳妆随身之物带了一个秀云便去了许玉芬那里。 虽然天还未全黑，文氏派来的人却很周到，一路上都点着几盏灯，并时时道“姑娘小心脚下。”十分小心翼翼，许玉珍道“不怕的，这路每日都不知道走了几遍” 有个丫头便道“看姑娘说的，这路纵使天天走着，可是大晚上的也保不齐有什么会冲撞到姑娘，还是小心些好” 许玉珍低头不语，文氏的人个个都是妙人。 第五十七章 魍魉 许玉芬几个月前才从李氏那里搬出来，李氏原本想给她安排进许玉元之前住的院子，奈何老太太并不发话，李氏又想着许玉芬性子跳脱，老太太原也不喜，若是住得离老太太近了，只怕日日要受到训责，便也打消了想法，安排许玉芬住进了离李氏较近的院落。 这个院落却是与二房离得远些，原本许府的格局就是老太太老天爷的处所在中央，大房二房依次居左右。不知是否是许玉珍近日受到流言的影响，往日白天经常走的道路许玉珍不免也觉得阴气森森，尤其是二房的路上鲜少遇到人，更增添了一种诡异感。许玉珍也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文氏派来的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路上那个大丫头时不时地与许玉珍说些话，把许玉珍心里的害怕也消散了不少。 待到穿过园子，到了大房那里，许玉珍见到路上各色的丫鬟仆妇来来往往，十分忙碌，想着到底是比二房多些人气。 许玉芬早已等得十分着急，听到许玉珍来了，赶紧走出房门来接她道“怎么这么久的，我都等你有好一会了” 文氏随着出来道“你也太过着急了些，六妹妹总要收拾东西，再说这路上走过来也要时间的” 许玉珍不想文氏居然在，与许玉芬边进屋边道“大嫂子也在这里？” 文氏笑道“我是特意来等你的，你们两个小丫头今晚就好好地赏花灯，该玩耍的就玩耍，可是不能晚睡了，要不然太太们也不放心” 许玉芬早已兴高采烈的叫了丫头去拿花灯出来，只许玉珍一人应道“大嫂子放心吧，妈妈们也看着呢，不会有事的”文氏这才放心的去了。 李氏在屋里等得心焦，正要使人去催，听到屋外响起了丫头的声音“大奶奶来了，大太太正等着呢” 文氏进屋，李氏便问道“怎么这回子才来？” 文氏进屋后先解了斗篷，然后便要行礼，李氏挥手道“罢了，不必这些虚礼，快坐下吧，身子要紧” 文氏往下首设着石青锦褥的木椅上坐了，丫头们怕她在外面凉着了，递上了一个铜色小手炉，文氏便抱在怀中。 “六妹妹过咱们这边，我有些不放心，特意去了五妹妹院里等着，等六妹妹到了之后才过来的，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李氏听了便道“派了人去接了也就是了，怎么还要自己巴巴地去等着，芬儿也是，非得要珍姐儿过来陪她，也不怕多事。” 文氏不语，她倒是觉得许玉芬硬要了许玉珍今晚过来正好，所以许玉芬一提出来时她就立刻答应了，并派了好大阵仗去接许玉珍，就是怕王氏不应。许华仁常在老太爷身边，老太爷的一些想法跟举动文氏还是知道了，若是想将来沾些许玉芳的光，光是面子情可不够，至少也要付出些真心实意对许玉珍，不过文氏也的确是蛮喜欢许玉珍的。 “如今二房那边不太平，我也是怕派去的人不妥当，六妹妹有些闪失”文氏见自家婆婆仍有些不悦，便开口解释道 听到二房不太平这样的话，李氏的兴致就来了“哼，我只盼着那边越乱越好，到时候就有她好看的了” 文氏叹气道“那倒不见得” 看到李氏询问的目光，继续道“母亲你当家，若是落在你身上与落在二太太身上却又不同。虽然二太太亦有管理不善的责任，可是毕竟桂姨娘死得凄惨是事实，一死两命，这本是能给人饶舌的理由，也是在二房那边断的气。二太太最近虽然没能及时的遏止住这些风言风语，但是只要没出什么大事，也不过是让老太太训斥一顿罢了” 李氏听了便笑道“若是有了大事发生呢？” 文氏觉得自己眼皮子跳了跳，忙问道“太太，你的意思是？” 李氏道“就只许她耍手段？在这个家里，我手里的人可要比她多得多，一连几次算计了我，这次可要让她她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文氏有些担心李氏办了糊涂事，便道“太太、、、” 话还未说，李氏早已挥着手道“你不必管，我也不是那等蠢笨的，只是上几回掉了心，又看在她与我有些表亲关系，所以一时不提防，让她钻了去，这回你看吧，横竖我也不用做什么，自有人要与她算账，原是她想散播了这流言出来治我，这回只怕石头是要砸了她自己的脚” 文氏听了这话有些尴尬，想着自己以后在李氏面前可得注意，像今天这种老是觉得自己聪明从而怀疑李氏的手段的情况可不能经常犯了，就是有也不能表现出来，若是时时否定李氏的做法，她这个儿媳妇只怕以后也不好过。遂用其他的话岔了开去，又哄得李氏高兴起来。 许玉珍许玉芬两人在许玉芬的院里点起了花灯，让人拿了梯子将白天挑的那几盏花灯挂在廊檐下，两人叫丫头搬了椅子坐在廊下欣赏。 “还是你选的鲤鱼灯点起来好看些，那个兔子灯点了都没什么颜色”许玉芬有些懊恼道。 金色的鲤鱼灯在夜下金灿灿的发出光芒，在加上精巧别致的白莲，更增添了一种风流仪态。 许玉珍道“我倒是更喜欢那盏荷花灯，你看那花瓣尖的染色就像真的荷花一般” 许玉芬仰头细细端详了一会道“我还是觉得鲤鱼灯更好看些” 许玉珍笑笑，只不过各有所好而已，两人在外面赏玩没多久许玉芬院里的妈妈生怕夜深露重，忙赶着两人进屋，许玉珍两人又再玩了半刻钟围棋后便梳洗安歇了，却不知此时的二房早已闹成了一锅粥。 夜深人静，许明武回来得晚，正准备安歇，忽然听见凄厉的叫喊，声音离得远，虽没听清楚是什么，但是断断续续的叫喊声此起彼落。许明武惊讶，匆匆又披了衣服，叫了门外的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许明武今晚并没有歇在王氏屋里，只是随意在平日的暖阁里歇下。 声音越来越嘈杂，间或有些训斥之声，许明武坐不住了，出了房门去看。正院王氏早已被周妈妈叫了起来，王氏虽然胆大，但到底是自己做下的孽，听了几个婆子同丫头的话，说的有根有据，好似真有其事一般，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许华宏、许玉妍睡梦之中被吵醒，自然也是害怕的，两个都大哭起来，奶娘哄都哄不住，只得抱了两个过来找王氏。 “怎么回事？”到得正院看到这样一副乱成一团的样子，许明武厉声问道，又见院中地上跪着一个婆子瑟瑟发抖，旁边的两个婆子去又要去拉扯她。 众人见到许明武来，都觉得是有了主心骨，再加上许明武生性严肃，呵斥了几次，总算安静下来了一些。 见到王氏本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许明武转向跪着的那个婆子“你说，怎么回事？” 那婆子已然抖得如筛糠搬，话早已说不利索，又被周妈妈等人刚才一吓，魂都没有了，许明武见吭哧几声了也说不出来，不禁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吓成这样，莫不是都遇见了鬼不成” 这话一说，那婆子竟“啊”了一声晕死过去，许明武震怒，旁边的人也不敢去扶她。 这时一个媳妇出来道“二老爷，这原是巡夜的婆子，原本去巡夜，突然跑了出来说有鬼，我看她是从原先桂姨娘的屋子那边跑出来的” 王氏看了那媳妇一眼，那媳妇却并不害怕，说完之后低着头站在一边。 许明武道“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怎的你们一个个竟怕成这样”然后传唤身边的小厮道“去点了灯，我倒要看看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又对那媳妇道“所有出二房的门都叫人给锁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那媳妇道“二老爷回来之后都已经锁上了，就是角门那边也是锁了的” 几个胆大的小厮打了灯请许明武过去，王氏道“老爷叫别人过去就是了，何必要亲自过去，若是有什么冲撞的可怎么好” 许明武瞟了她一眼道“我若不亲自去，难保最后又是让这些奴才们糊弄住了，家中有这些装神弄鬼的，若是治不好，只怕这家就要从里头败起来了” 这话不对劲，王氏不敢再说话，许明武没再看她自带了人过去。 王氏进门之后将桂姨娘移去北边的一个小院，自桂姨娘死后许明武早就令人封了起来，一路上只听见许明武几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更增添了神秘感，快行到院门前，前头的人回来道“二老爷，前面有一人躺在地上” 他们自来跟着许明武，倒是不怕这些的，许明武道“去看了是什么人，再去把院门开了，我倒是要看看里头是否是真的有鬼” 几个人便领命去了，许明武也不止步，仍然跟着往前看去。 这时孙兴媳妇在那边按着许明武的吩咐将各院的人包括主子奴才全部点查清楚了一遍，就是周妈妈也插不上手，王氏脸色难看，孙兴媳妇却是一点也不畏惧，依然将许明武交代的做的井井有条。 第五十九章 作祟 人在屋子里被抓住了，一个约摸八九岁左右的小子，只穿着着简单的夹袄，脸色青白，嘴唇已经发紫，显是冻了许久。几个人前去将他揪了出来，他却并不出声，只用力地挣扎，中途有个小厮的手还被他咬了几口，气得恨恨狠扇了他两个耳光，人像是被打懵了，这才安静下来。几个小厮回了许明武，将那小孩丢在许明武面前，许明武见他样子虽然狼狈，但是眼神却很是倔强，一双眼只狠狠的盯着许明武，惹得旁边的孙兴又要上前去打人。 许明武伸手挡住了孙兴，对着那小孩问道“你是谁家的？深更半夜地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子却是闭口不语，只顶着一双大眼盯着许明武看，孙兴上来道“二老爷，这院里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只有这一个小子。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待小的拿了下去训问就是了” 许明武点了点头“那你带他下去吧，问个清楚，也不要冤屈了谁”许老太爷历来治家严谨，从不许有私自苛刻下人并随意折辱的事发生，孙兴听了许明武这话答道“是，小的会有分寸” 几个小厮就上前押了那小子下去，那小子犹自挣扎，几个人就直接捆了要抬下去，那小子这才开口哭道“放开我、、、放开我、、、姐姐，你快来救我啊、、、姐姐、、、”声音凄厉，听的人也不免动容。 孙兴听得他叫姐姐救我，已然猜到了人是谁家的，只是这会也不敢先与许明武说。 许明武转头问着倒在院子前面的人是谁，孙兴道“是个婆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晕了过去，已经着人抬了下去，等人醒过来再问” 正说着，却听见一阵人声渐渐传了过来，小厮出了院门一看，前头四个人打着灯笼，后头还跟着两个，到了近前才发现是许华承许华孝他们，小厮忙请了安，领了两兄弟进院。 许华承许华孝两兄弟到了许明武面前行礼，许华孝道“儿子们听到声音立即起来了，不想父亲大人已经过来这边了，我跟五弟才急急忙忙赶了来” 许明武看着两兄弟同来，顿感安慰，说道“没什么事，先回去吧” 兄弟两人便随着许明武回了正堂，闹了大半夜，许明武是真的累了，看到两个儿子还在旁边站着，便道“怎么连你们也都听到了？可见是闹得太过了” 许华承答道“回父亲的话，其实这些流言自桂姨娘去后便开始传言了，我同三哥在外院还好些，只是也禁不住听到了风声，听闻这内院里传得越发厉害，本想与父亲说的，又想到有太太做主，不好拿这等小事去叨扰父亲” 许明武叹了一口气“奴仆们无知，这种话虽然荒谬，可是禁不住饶舌的人一番添油加醋，就成了这个样子。若是一早发现了这种流言便早早断住了，哪至于闹成这样，真是惹人笑话” 许华孝道“好在如今也并没有什么大事，也抓住了那装神弄鬼之人” 许明武道“你们两个还是年轻了些，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须知何为治家，闹出这等弄鬼的丑闻，就是表明了内外宅不稳，若是连内外宅都不稳，何以兴家业。” 许华孝许华承两人能低头称是。 正说着，孙兴进来道“二老爷，二太太那里来人说六爷同七小姐有些不好？” 许明武却不马上起身，只问道”又怎么了，奶娘们是怎么照顾的？三番两头的不好” 孙兴低头道“来的是二太太屋里的姑娘，并没有怎么说，只说让二老爷过去看看呢” 分明就是想藉着孩子先让他心软了，不去追究她的责任，许明武不耐道“打发她回去，就说若是照顾不好少爷同小姐也不必留着伺候的人了” 许华孝许华承两人对视一眼，许华承忽然想到许玉珍，便道“父亲，想是六弟同七妹是被吓着了，小孩子胆子小，最容易受惊吓了。只是不知道六妹妹那里如何，儿子想去看看” 许明武道“珍姐儿今晚在大房那边，你不必担心了”又看了许华孝一眼，知道他也担心着锦姨娘同许玉婉那边，便道“今晚这样倒是人人受惊，孝哥儿，你去太太那里问候一下太太，看看你那几个弟妹有没有什么不妥，然后再过去看一下你姨娘吧” 许华孝赶紧道“是，儿子这就去”说完后立刻转身快步而去。 “承哥儿？” 许华承应道“儿子在” “你同孙兴去审了那个小子，看是不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指使的他，把这事给查清楚了，明早来报给我” ， 这是让他要学着管理这些事了，许华承连忙道“是。”然后自与孙兴下去。 许华承虽然性子不羁，却也知道孙兴是陪着许明武一块长大的人，身份不同一般，他的母亲还是许明武的乳母，许明武对他们一家均是十分倚重。因此许华承待孙兴亦是十分恭敬，孙兴请示他如何审时，许华承便以孙兴为主，自己从旁协助，只是也不白坐着看而已，时而出一两句话，询问两句，免得让孙兴以为了自己这个少爷是个草包。 事情也很简单，天未亮便已十分清楚，孙兴媳妇也来报了里面也已经妥当，孙兴就请了许华承先去歇歇，许华承却又想着许明武心中的顾忌，吩咐了人在许明武开口之前不准为难了那小子，自己方才顶着困意回了自己院子，因实在是困倦的很，实在也顾不上了，叫了房里的丫头到点叫人，自己躺了下去眯了一小会。 孙嬷嬷人并未睡着，等着儿子跟媳妇回来便问道“如何了？” 孙兴道“娘，你怎么还没睡” 孙嬷嬷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睡的着，一直在等着你们呢，二老爷他没事吧？” 孙兴边脱衣服便道“娘你也太操心了，老爷能有什么事，放心吧” 许明武是孙嬷嬷奶大的，自然十分有感情，听了儿子的话道“没事就好，唉，最近怎么这么多事，以前二太太在的时候我就是天大的事也不怕，可惜她早早走了， 怎么好人就是不长命呢？现在我就是连二老爷平时的起居都是担心的还有少爷同小姐们，若不是我这身子骨这样，我便要进去伺候的” 孙兴媳妇原本出去打了热水，正好进来的时候听到了，便道“娘，您老别操心这事了，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过年前二老爷还问起您呢，说是不知道您的老毛病好利索没有，我还说已经好多了” 孙嬷嬷听了道“我知道他心里记挂着我，说起来，虽然我从小是奶大了二老爷，可是到底也是做奴才的本分，可是你们这么些年受到二老爷的提携可不少，咱们做奴才的要把主子的恩情时刻记在心里，可不能像前些年裘婆子哪一家，仗着主子的恩典胡作非为，果然也没落得好下场” 孙兴道“这还用您老人家说，不说您跟二老爷的情分，就是我从小跟着二老爷的情分，也不能做出那种事。对了，娘，说到这，我倒有一件事跟您老说呢？” 孙嬷嬷问道“什么事？” “若是我和媳妇跟了二老爷外地去，您怎么样？” 许华孝半夜敲了锦姨娘的院门，丫头开了门让他进去。 锦姨娘原本听到叫声就已知道今夜出事了，王氏许明武不叫她她也不出去，只静闭院门等着孙兴媳妇来查人，孙兴媳妇走后又闭了院门，一步也不出去，只是哪里还睡的着了。 看到许华孝来了，赶紧扯住他道“怎么穿的这样少，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可怎么得了”忙叫丫头去给他熬姜汤。 许华孝搓搓手道“姨娘，你别说，还真是冷的很。我来看看姨娘，今晚姨娘受惊了” 锦姨娘帮着他揉挲手道“没什么受惊的，别说没有鬼，就是有鬼我也是不怕的，她生前我百般照顾她了，若是她真的出来了也不会来找我麻烦，而是要去找那个害了她的人” 许华孝听了不说话，只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婉儿如何，她最近总是害怕，你知道她在那边也没有个真心关照她的人，她那奶妈现在心思早已不正，我真是担心她” 许华孝犹豫片刻道“我刚刚去看了她，只是被太太三两句就打发了出来。” 第六十章 如何 “他家里头还有人没有？已经来认过了吗？”许明武听了孙兴同许华承的回报，皱着眉头问。 孙兴道“桂姨娘的双亲俱已不在，只有她一个哥哥同弟弟，弟弟就是昨晚拿住的那小子了，昨晚已经要他哥哥来认过了，没错的，他哥哥是千讨饶万求情的，只说他并不知道这回事，他们一家子都已经拿下了，怎么处置还请老爷示下” “可有查出还有谁牵涉其中没有，就他一个小孩儿自己做下的？有没有查出指使之人”如果查出那个指使之人，那么那个小子的罪便会轻了许多，桂姨娘惨死，又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许明武心里对桂姨娘不是不无愧疚的，现在听了是桂姨娘的弟弟，有心想轻轻的放过了他。 孙兴道“老爷，我已审问过那小子了，他一开始实在是倔得很，怎样威胁恐吓都是没用，后来还是五少爷有办法，知道了他是桂姨娘的亲弟，便拿着桂姨娘引得他说话。原是他误会了桂姨娘死的蹊跷，以为是有人害了她，这小子对姐姐感情颇深，桂姨娘在时对他又照顾，自桂姨娘死后，他未免有些怨怼，恰巧前段日子又闹着那些桂姨娘鬼魂的流言，他索性每天偷溜进来呆到了晚上，所以这几日就总有人说有听见鬼哭的声音。至于什么指使之人，那小子并没有说” “什么闹鬼，这些传言又是哪里来的，可查出来没有”许明武虽然震怒，可也知道这种事要查清楚是决不可能的，众口成金，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了，哪里还能找到源头，他这么问，也不过是存着侥幸罢了。 果然孙兴听了道“小的无能，这事实在是查不出来的，总是当日有一些人看见，接着桂姨娘就过了，下人们总是有些议论”孙兴知道许明武并不是不讲道理喜欢迁怒的人，因此他虽然说了无能，却也并不怕许明武因此而责问他。 许明武沉吟一会儿道“不怪你，空穴来风，其必有因。闹鬼的流言从几时开始的？” “我听了我家婆娘说桂姨娘一死，内院就已经闹起了这样的话，接着越传越厉害，大房那边大太太一开始狠狠的治了几回才好了，咱们这边就厉害些，虽然这几日太太房里的周妈妈出来治了几回，奈何已经人人当真，再有那小子加进来作怪，便越发让人信了，因此才闹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没有提王氏半句不是，可是许明武早已听了个明白，因此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道“承哥儿，你说这事该当如何” 许华承听得许明武问他怎么办，心中实在忐忑不安至极，也不知要说什么好，若是说得不好，让许明武心中以为自己对王氏心有怨怼那就糟了，可是要说全是那小子装神弄鬼又有些于心不忍。 许华承脑中急速地思考着，许明武却已经不再给他时间,没听见他的回答，便叫了声“承哥儿？” 许华承这才咬咬牙道“父亲，依我说不如将所有人全聚集起来，查个水落石出就是了” 许明武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孙兴道“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性，你说是不是？” 孙兴听了便道“五少爷还年轻着呢，能这样已经是不易了，昨晚若是其他的人只怕早被吓死了，五爷却还能帮着料理，可见已经是会办事了” 许明武听了道“行了，你也别夸他了，他也只不过是仗了个胆大，但是考虑事情还是不周全的，回头还是得跟你多学学” 孙兴道“小的怎么敢当。不过二老爷，那小子要怎么处置法，还有里面的一些事情、、、” 许明武道“那小子先押着吧，至于里面的事，现在已经抓着了那小子，里面的人心应该也安定了不少，让你媳妇多顾着点，不要再闹出些什么了。我会与二太太说，以后你媳妇就是这内院的管家，还有大太太那边，好歹也让她看顾点，二太太最近精力不够，竟是管不了了” 许华承孙兴两人退出来去料理事，许华承对孙兴道“孙大叔，我有点事请教你？” 孙兴道“五少爷是想问为什么二老爷不叫查个水落石出是吗？” 许华承拱手道“正是” 孙兴道“那依五少爷看，这事能查得清楚吗？” 许华承道“为何不能？咱们一个个的查问下去肯定能查出来的” 还是太天真了些，孙兴摇摇头说道“这话若只是在小部分地方开始传言的时候咱们查或许还能查得出来，可是现在范围已经这样广了，已经闹了笑话了。若是咱们还是揪着这个，要是下面的人逼急了互相攀咬，或是有心人挑拨了随意扯上了别人，那又该如何。再说了，这种事便是你听我说，我又听你说的，若是要问罪，又该问到谁的身上去，反倒是让下面的人变得人心惶惶而已。老爷并不追究也是为此” 许华承听了道“那若是不追查，流言还是止不住那又该如何” 孙兴笑道“哪有止不住的，只有不想治的，五爷，别怪我多嘴，您可得好好的学学这里面的事了，二老爷对您寄予厚望，将来这家业也是要交给您的，您可不能让二老爷失望” 许华承听了孙兴的话半晌不言语，好一会儿才道“孙叔叔，是我想的错了，以后我定要好好的跟着您学着”他心中只以为父亲偏袒王氏，有心要替她遮掩，自己刚刚又说了要彻查的话，心中还害怕着父亲心中对他有了想法，现在才明白父亲让自己跟着孙兴实在是用心良苦。 许明武又去了老太太房里，老太太正自用着早膳，看到许明武满脸憔悴的走进来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昨晚上没睡踏实吗，怎么这副模样” 许明武见了老太太在用膳，便知自己是气急忘了时间，便强笑道“没有什么，我昨个儿想着老太太这里的早膳，所以便睡不安稳了，这才一大早就急巴巴地来了，不知道老太太赏不赏我” 李老太太知道许明武有事，只是既是儿子的孝心，不想先扰了自己，那自己现在也不好深问，便心疼道“那还不快坐下，黄莺，盛了粥给二老爷“ 黄莺却早已将粥盛好放到了桌上，许明武便坐下，母子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一会儿饭毕，李氏等人来请安，老太太惦记着许明武的事，便叫了人让她们都回去，今早都不必再请安了。 “说吧，一大早上的急匆匆来找为娘的是有什么事？” 许明武苦笑道“老太太看出来了？” 老太太便道“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怎么会连你这点心思也看不透，难道又是你媳妇不妥当？”这么一猜便有些急了起来，老太太现在对王氏是既怨又还抱有着希望，只能说老太太一开始是太中意王氏了，这人心里原本一直喜欢的媳妇，不管现在怎么样，总还是盼望着她不要给自己丢脸了。 许明武也不说王氏的不是，也不想瞒着老太太闹鬼的事，昨晚闹得那么大，就是他不说也会有人将话传到老太太的耳朵。因此便将事情轻描淡写地说过了一遍，最后道“好在人已经抓住，这会儿也没什么事？” 虽然是刻意简单地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之后还是觉得惊心，连问道“可是查出什么没有？” 许明武不想多谈，便说道“老太太不用担心，这事儿子会处理好” 老太太拍怕胸口道“竟有这样的事，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你媳妇也太不懂事了些，难道不知道这些弄鬼的流言有什么后果不成，怎么还不及早给制住了，竟任由发展成这样” 王氏不懂事的又岂止是这一件，只是再不懂事也是你挑的人，许明武心里不无埋怨，只是对着自己的生母，实在也不知如何。 “老太太也别怪她了，总是她太年轻了，能力有限，经的事也少，遇到事总是有些畏首畏尾的，很不妥当。我来就是想求老太太一件事，只是要让老太太辛苦些，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应了儿子？” 老太太原本说完话就惊觉了王氏是自己当初非得要着进门，现在自己又说这种话，岂不是有些对不起自己儿子，正自有些尴尬，听了许明武的话忙问道“什么事，你只管说” “儿子想着媳妇实在是不堪大任，宏哥儿同妍姐儿两个只怕也照顾不好，因此想着老太太辛苦些，将宏哥儿同妍姐儿接了来养着，不知老太太觉得如何？”双胞胎一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老太太应该不会拒绝才是，至于许玉婉，许明武倒不敢提出来，一个庶女，怎么会让老太太看得上，干脆直接让她回锦姨娘身边好了。而许玉珍，老太太一向不喜欢，许明武也舍不得她每日总受老太太的委屈。 许明武自认不是个对妻妾狠心的人，但是王氏一次又一次的所作所为真的已经触怒到他，夺了王氏的双胞胎，既是为了不让许华宏被王氏教导成为一个将来与许华承争产夺业的人，许玉妍变成一个像王氏那样恶毒心肠的人，也是想借此警告王氏，不要因为有了双胞胎在手就以为有了筹码能够为所欲为，儿子不在身边，王氏嚣张的气焰只怕会少一些。 第六十一章 善心 许玉珍同许玉芬用完午膳，秀云便将许玉珍的随身之物打包好交给了外面的婆子，自己伺候着许玉珍披上斗篷，戴上暖手套。胡妈妈一大早就亲自来要接许玉珍回去，许玉芬倒是道“原本就住在一个家里，干什么急着回去，咱们两个一块呆着多好，晚上咱们再找个新的玩意，要不就跟大嫂子说提早将花灯挂上，你不是最喜欢花灯的吗？”许玉芬向来喜欢玩耍，但是一向没什么玩伴，好不容易抓住了许玉珍，倒是舍不得放了这个玩伴回去。 许玉珍边坐着由秀云套上小皮靴，边道“到时我再来就是了，再说了我早上还未向父亲母亲请安呢，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许玉珍早上与许玉芬同去给老太太请安，未见到人就让老太太打发回来了，而从老太太院里的丫头口中知道许明武反而一大早的就在老太太那里了。许玉珍早就急着回去二房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许玉芬方道“那好吧，不如等大哥哥说的那时兴的花灯一来，我拿去给你就是了。” 许玉珍跟许玉芬道了声谢，就由着胡妈妈秀云等簇拥着走了。 路上边走胡妈妈边将昨晚的怪事说了。 “大半夜的孙兴媳妇就来查人，不过很是客气，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兴许多半是那喊叫声引起的，我也不敢放任何人去瞧，只紧守了院门，以防有人趁机闹事”其实胡妈妈对于昨晚的事情也并不怎么知晓，知道的也只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而已。 许玉珍心中暗忖：那王氏呢？今天去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王氏来请安，老太太又除了许明武并不见任何人。 到了二房，许玉珍并不急着回房，先绕到王氏那里去请安。 许玉珍还未进院就在门口被几个婆子拦住了，许玉珍认出是老太太屋里的人，为首的那个婆子陪着笑道“六姑娘的孝心，二太太已经知道了，这会儿二老爷有话与二太太说呢，不如六姑娘先回去”到底是老人，并没有什么轻狂的摸样，对着许玉珍说话十分客气。 这些老太太屋里的婆子丫鬟可不能轻易得罪了，许玉珍听了忙笑道“多谢嬷嬷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转身要走，却听见院内传来了哭叫声，还夹杂着嘶喊的声音，这分明就是王氏的声音。许玉珍心中惊异非常，脚步却不敢停下，快步抽身离开了。 回到锦华苑，许玉珍赶紧喝下了一大口茶水压着，这才安静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会逼得王氏发出那样的哭声。许玉珍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可是却没有任何证实的办法。忽然想到了许玉婉，如果王氏哭成那样，那么肯定是许明武或者是老太太发作她了，那么许玉婉肯定已经不在王氏那里了。 许玉珍对岫烟道“你悄悄地去锦姨娘的院子里，看看四小姐是不是搬回姨娘的院子里了” 岫烟点点头自去了。 没一会儿回来道“我同姨娘院里的彩玉说了会话。四小姐从昨晚开始就病了，可是二老爷仍是叫了人将四小姐搬了出来，送到了锦姨娘的院里，这会儿锦姨娘忙着照顾四小姐呢，都已经去请太医了，听说一直说着胡话。姑娘，你可是要先去看看四小姐” 胡妈妈道“姑娘也先别忙着去，这回那边正忙乱着，四姑娘既然病得这样重，锦姨娘自然已经着急的要死了，哪里还有空招呼姑娘，到时候反倒让人家觉得咱们是故意过去添乱的” 许玉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现在也还有其他的事要想着，许玉婉肯定是被吓着了，而她记得前世里自己自记事起身体就很不好，旁边的一些婆子总提到了她曾经碰到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才大病了一场，许玉珍回忆着前世的时候旁边的一些丫头婆子时不时经常刻意提起的一些往事，那时候虽然她对桂姨娘的死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可是禁不住这些人的撩拨，还是会时不时地害怕，所以在今世的时候她才会对这些流言越发敏感，可是难道如今要落到许玉婉身上吗？许玉珍不禁懊悔昨晚应该拉了许玉婉同去的，或许就能逃开这些了。好在现在许玉婉能够回到了锦姨娘那里，应该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总是不要留在王氏身边的好。 许华宏同许玉妍被送到了老太太那里，傍晚时分许玉珍听到胡妈妈带回来的消息不禁瞠目结舌地望着胡妈妈道“这、、、这是真的吗？妈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消息远比其他任何的消息都来得震撼。 胡妈妈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六少爷同七小姐被婆子们一路上抱着回的荣禧堂，哭的震天响，这消息早就传开了” 没想到许明武这回是真的下了狠心，连王氏所生的双胞胎都直接夺了去，这样对王氏的惩罚可比什么都重。 许玉珍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双胞胎离了王氏，或许就不会变成前世那样，或许也还是会那样，毕竟还是亲生的母亲，怎么可能会割断的了。 秀云奇道“那以后六少爷同七小姐就是由老太太养着了？” 胡妈妈道“大概是吧， 六少爷同七小姐的东西都已经打点搬去了荣禧堂，就是奶娘们也都跟着去了” 许玉珍想到了狰狞的王氏问道“那太太呢？” 胡妈妈贴着许玉珍的耳朵轻声道“老爷说了太太要静养几日，现在人都还守着呢，就是爷们跟姑娘们这几天也都不用去请安了，只怕明个儿亲家太太那边就要来人了” 许玉珍知道自己不能同情王氏，王氏失了儿女的抚养权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的，是她自作孽，而她许玉珍没有同情王氏的权利。 晚上的时候许华承来看许玉珍，许玉珍让人给他上了暖暖的核桃牛乳茶。 “哥哥，快喝，我知道今天哥哥今天辛苦了，特地叫人做了这个牛乳茶给哥哥”，许华承一整日都不得休息，初次碰到这种事又担心做得不好，到了这会儿早就觉得体乏身重，见了这一大碗的牛乳茶，早就觉得肚子空空，拿起来就喝了个精光，还咂咂嘴道“还是妹妹疼我” 许玉珍又叫人上了饭菜来，只有简单的两个菜，还是胡妈妈打发了人亲自弄得。许玉珍知道许华承好强，初次被委以重任不免心思过重，肯定没有好生的吃饭，因此跟胡妈妈说了让厨房备两个热菜出来，让胡妈妈亲自去请了许华承过来。 来了许玉珍这里，许华承才彻底地放松下来，端着饭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倒把旁边的许玉珍吓了一跳，许玉珍嗔道“哥哥，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这么说着又有点心酸，许华承也才不过十一二岁而已，现在就要这样辛苦。 许华承满不在乎地道“我从昨夜开始就没怎么好好的吃东西了，还是妹妹这里的饭菜好吃” 因为含着饭，说的话就有些含含糊糊，要是许明武在这里只怕就要挨板子了，许玉珍笑着给许华承挟菜“都是厨房做出来的，还不是一样，哥哥这是饿狠了，觉得什么都好吃” “我真是可怜那个小子，不知道父亲要将他怎么办？妹妹，你不知道，我和孙大叔审问的时候看他身上全是伤，不是我们叫打的，我想是在别处受的。他那个哥哥，真不是个好的，只顾着自己脱罪，那小子的生死是半点不管。我听孙大叔说原本桂姨娘在时时常给家里贴补点，那小子就还过得下去，现在桂姨娘没了，他那嫂子也就容不下他了，他又跟桂姨娘亲，想是听了谁的挑唆就出来不管不顾的闹了”吃完了饭许华承这才有了力气在说白天的事。 许玉珍前世因为无人照拂受的委屈并不少，听了许华承的话倒是有些感叹，说道“他哥哥嫂子怎能如此，到底还是亲兄弟？”她同许华承、许玉芳三人情深，却想不到有些亲兄弟却并不是如此。 胡妈妈道“这事平时也不少见，桂姨娘的那个哥哥我知道，又贪婪又怕老婆，他那婆娘呢，最是刻薄的一个人，桂姨娘现在没了，父母又没了，怎么还会管那个小子，再说他们自己两口子也有孩子呢” “哥哥，你既然可怜他，为何不跟爹爹求情呢？” 胡妈妈听了赶紧道“姑娘，为何要给那小子求情，他闹出这样大的事，怎么也抹不了的，没得惹了老爷生气” 许华承点点头道“父亲今天真的很生气，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下晌午的时候硬是叫了嬷嬷们抱了六弟同七妹去老太太那里,太太怎么求都没用” 许玉珍也知道那小子所犯的事太大，只是想到自己前世的的处境，不免就有些可怜那个小子。况且想到他那样的人还时刻记着桂姨娘，可见是个有良心知道恩情的人，敢做出这样的事，也是个胆大又机灵的，想着若是放过这样的人绝不会养虎为患，相反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爹爹既然还没有说要处置了他，可见爹爹也是为难的，不然爹爹只怕早早地就处置了。我看他是个可怜的，哥哥就姑且在爹爹面前说说，再说了，就算爹爹不同意，也不会因此责怪了哥哥的，这是哥哥的善心，就是祖父父亲平时也是这样教导的” 第六十二章 着急 王母在双胞胎被送到老太太那里当晚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许明武原本也没想瞒着王家，也就任由王氏的人去通风报信，只是与老太太说了，女眷的事由着老太太处理，至于王父，本来就是为了攀附许家才千方百计将王氏嫁进来的，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样的话来。 第二日王母也就顾不上了，直接坐着马车到了许家，李氏哪里会揽上身，直接去回了老太太，请老太太定夺，老太太知道这一遭躲不过，便说道“也罢，总是要说一声的，你带她来我这里吧” “表姨妈，老太太请您过去呢”李氏将王母请到了荣禧堂正堂，李老太太早就收拾好端坐等着，见了王母忙道“亲家太太来了，快请坐” 这都叫上亲家太太了，可见是要生分了。王母心里已然觉得王氏要回双胞胎的机会不大，只是作为娘家人要是不出这个头，也实在是不甘心。 老太太只留了王母一个人在里面，就是李氏也没有让插手，谈论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王母出来后神情落寞，并不复一开始进门时兴师问罪的态度。只是老太太也不为难她，仍然让她去见了王氏。 李氏听到消息，冷笑了一声对着花妈妈道“还以为跟咱们李家沾着点亲老太太就要纵着她了，真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七拐八绕的亲戚，老太太若是认呢，自然就是亲戚，若是不认，也不过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 花妈妈笑道“若论亲戚，太太还是老太太的嫡亲侄女呢，老太太最疼的也还是太太” 李氏道“再是亲戚，作为儿媳妇的本分可不能忘了，偏她最轻狂。现在儿女不在自己身边了，真真是报应” 虽然当年许华仁是老太爷带着，许玉元是老太太带着，但这是因为老太爷老太太的看重，比不得王氏是因犯错而被剥夺，李氏想到这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文氏却道“老太太心里是极疼宏哥儿和妍姐儿的，自大妹妹出阁后，老太太一人便有些寂寞，早就想着将宏哥儿或者妍姐儿接过来养，只是不好说出口，这会儿二叔叔那边自己提出来了，老太太自然乐于接受了” 转眼就到了元宵，京城里灯会热热闹闹地开始了，因今年老太爷没有兴致，李氏便命人只请了睿大奶奶那一家子过来，许华承等也不敢出门看灯，全部留着在家里看戏取乐。 王氏仍在静养，虽然王母一连两天都过来相劝，只是仍不得好，王氏的院里依然时不时传出叫喊哭闹的声音出来，老太太听了也不理，只吩咐了人好好守着，若是一辈子想不通还是这样闹着，那便一直静养好了，王母见识到了老太太的手段，只得越发努力地规劝自己的女儿。 许华仁叫人将园子里全部装扮起了各色的花灯，在黑夜中流光溢彩，十分漂亮。许玉珍许玉芬两人裹着厚实的斗篷在园子里玩耍嬉闹，一会儿许华承、许华德等也加入进来，大家扯着灯上的字谜互相猜着。 大年一过，二月的时候许玉元生下了儿子，李氏听到生了儿子方才放下心来，世子荒唐，内院又混乱，许玉元是个要强的，哪里受得了这个，进门后就发落了不少，世子便有些不满，夫妻两个便有了些不愉快，好在许玉元早早有了身孕，现在又生了儿子，底气是足了。 洗三的时候老太太也去了，回来的时候心满意足，晚上的时候与老太爷谈起许玉元的儿子，只说乖巧可爱异常，眉眼酷似许玉元。 老太爷笑道“孩子长得像元姐儿自然是好，你也要多劝劝她，世子虽然荒唐，只是她也不要犯倔了，现在已经有了儿子傍身，该当好好教养儿子是正经，不管如何，她是皇上指过婚的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将来谁的孩子都比不过她的，身份早已注定，何必老是自己给自己闲气生。” 老太太道“元姐儿在家的时候千娇万宠，如今这样一时哪里受得了，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我跟她母亲前段时间去看她，都快生产的人了，却瘦的跟什么似的，想是忧虑太过了，看得我实在是心疼” 老太爷道“世子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倒不如放开了，自己还落得个轻松。总之有儿子在，自己娘家又不是没有，就是世子再喜欢那女的又能将元姐儿怎么样，何况王爷王妃还在，怎么也不能让世子胡来的。怎么这些事你反倒看不懂了” 老太太呐呐道“我也只是心疼元姐儿罢了”瑾郡王世子有一侧室，千娇百媚，是一小官之女，又在许玉元之前生了一个儿子，地位直逼许玉元，加之世子又是个拎不清的人，把个侧室宠得无法无天，没来由的也要生出些非分之想了。 “你放了心吧，之前元姐儿尚未有子，所以王爷王妃尚不出手，现在王府已经有了继承人，难道王爷还会任由世子这样荒唐下去，王爷同王妃难道不看重王府的脸面。” 老太太是关心则乱，这会儿细想想许玉芳地位的稳固性的确不用怀疑，可就是要谈什么夫妻美满那就有些难了。 “侯爷，芳姐儿出阁也已经一年多了，仍是没有什么消息，我想着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妥，该好好的看看才是，只是成王府那样的地方，咱们要去不容易，芳姐儿出来就更不容易了” 许玉元已经生产，许玉芳却是连怀孕还不曾，而王府的冯侧妃却早已生了儿子，若不是许老侯爷已经决定了要跟着成王，老太太倒也不会操心许玉芳的这个事。只是既然老侯爷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么作为成王府与许家的唯一关联的许玉芳有没有儿子，那就是至关重要了，一个没有子嗣的侧妃，今后能有什么前程，老太太心里自然是这样想的。 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道“进门也不过才一年多，芳姐儿自己每日不知道多少事，芳姐儿年纪还轻，倒不用着急。只是你若是有机会便该给芳姐儿提醒一声，怕是她自己想不到，也该好好看看身体，若是有什么不妥也该及早医治” 成王府内，满室亮堂，黄姑姑悄悄拿着一封信进来道“是老太太来的” 许玉芳看了之后递给黄姑姑道“他们这是着急了。” 黄姑姑看了之后直接将信丢进炭炉内，看着纸张变成了灰烬，回过头来拿起木梳给许玉芳梳头道“虽说老太太是着急了些，可是主子也要细想想这事了，若是没有子嗣，终究什么都是空的。你看看王妃就知道了” 许玉芳嗤笑道“她是因为当年宫里那位主子居心叵测，不然怎么会落到她身上，可怜她还看不透，进府之后还百般耍威风，闹腾不休，惹得王爷更加厌弃，现在鲁家又投靠了那边，她这才如此。不然若还是任由她闹腾，只怕王爷的大业未成，就先被她给连累了。最近冯侧妃那边可有再去找王妃的” 黄姑姑道“主子是忙糊涂了，她新近产子，哪有那功夫呢，不过自她怀孕之后耍的威风也够了，王妃那边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给我看牢靠了，不许闹出什么事来，王妃那边不许让她有什么机会对付王爷的骨肉，冯侧妃那边也看牢靠了” 黄姑姑曾经在尔虞我诈的宫里，一直对许玉芳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主子，为何不让她们自己斗着，对于咱们也是有好处” 许玉芳摇摇头笑道“你想让王爷怎么看我，王爷既然把这些都交给了我，我岂能让他失望。况且现在王爷自己已经是隐忧重重了，难道就是内院还要让他操心吗？” “主子对王爷这样尽心，王爷必定会记清的，只是这子嗣、、、”许玉芳迟迟没有子嗣，现在自然还好，只是若是以后恩宠不在，怎么还会有希望。 许玉芳沉默了一下道“这要看上天给不给我这个福分了，若是没有难道还能强求吗。你悄悄地带信回去给老太太，就说我已经看过太医了，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请她放心就是了。” 第六十三章 上巳 冬去春来，转眼已是三月，严冬的积雪早已融化，许家园子里的桃花李花纷纷绽开，今年的桃花格外妖娆，丛丛簇簇，争相吐艳。而白色的李花在桃花的映衬下又显得格外地雪白芬芳。许家的园子很大，除了御赐的府邸，早年的时候老太爷将隔壁的一大片也买了下来，扩充成了现在的规模。二房现在住的大院落以及这个紫晖园就是当日买下的，也是老太爷为了日后大房二房仍在一起互相照应。 三月三日是上巳节，也是道教北镇天真武玄天大帝的寿诞，所有的道教宫观在这一天都要举行盛大的法会，朝元观也不例外，许老太爷在这一天是定要前往道观烧香祈福的，之前好几天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供品祭祀之物送往朝元观。这天一大早就由许华仁、许华承陪同前往朝元观参加法会。许明武自诩文人骚客，在这一天跟着甄岱寒等风雅之人前往城外踏春游玩。 因今日朝元观人多眼杂，许老太爷便不要许玉珍同去，吩咐了她在家诵经祈祷，许玉珍自然要遵从，早起焚香沐浴之后，便叫人拿了一套道家经书跪地诵过十遍，又祷告了一番后方才叫人收起，完了之后才能用过早饭。 天气转暖，正是适合做针线的时候，许玉珍叫上秀云岫烟等一群丫头坐在院子里学着针线，她现在荷包香囊这些小物件已经做的有模有样， 简单的绣花之类也做的不错，就连胡妈妈都称赞不已。 做的没一会，许玉婉居然来了，许玉珍忙着让许玉婉屋里头坐，又让丫头们上茶果。 姐妹两人屋里坐定，许玉珍笑道“四姐姐好久没有出来走动了，今天看这气色真是好多了” 许玉婉原是整日呆在屋里，今天是被锦姨娘逼着出来的，与许玉珍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只道“我好久没有出门了，姨娘叫我多出来走动走动，我便来看看妹妹在做些什么” 许玉珍笑道‘胡妈妈在教我绣花呢。”便叫秀云拿过她的绣棚给许玉婉看“四姐姐看看我这桃花绣的好不好” 许玉婉拿起那绣棚细心的端详了半天赞道“妹妹绣的真好”倒不是许玉珍做的有多出众，只是这样小的年纪女红这样已经算是十分出类拔萃了，许玉婉比许玉珍还要大着两岁，也自认还不不能绣得像许玉珍这样好。 许玉珍心虚道“是四姐姐不嫌弃妹妹而已”她是沾了前世的光了，原本前世她的女红就很不错，因为整日不能出门，又没什么事情，便整日整日地做针线。 许玉婉看着许玉珍盈盈一笑，不免有些酸意。身为嫡女，有着老太爷许明武的疼爱，自己又是聪明伶俐，反观自己，真是一无是处，身份比不上，才貌也比不上。 许玉珍看许玉婉又是一阵恍惚，忙打断她道“四姐姐不如也去把你的绣活拿来，咱们一块做了，我知道姨娘的针线功夫是顶好的，姐姐可不要想着藏私” 许玉婉勉强笑道“我这病还没怎么好利索呢，可动不得针线”心中暗恨许玉珍时刻不忘揭她短处，明知道她是庶出，偏要时时提着锦姨娘。 许玉珍听了赶紧道“是我大意了，姐姐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要不然咱们就去园子里赏花好了” 许玉婉顾不得旁边的丫头给她使眼色，拒绝道“不了，我吹不得风，这便要回去了”说着就自起身，许玉珍只得将她送到了院门口方才折回来。 岫烟愤愤道“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跑来了，咱们姑娘好好的招待，她还摆什么脸色，倒要咱们姑娘去就着她，她却还不领情” 秀云喝道“行了，乱说什么，你这张嘴真是该打” 岫烟小心地看了许玉珍一眼，方才不言语了。 这是许玉婉的心病了，谁也没有办法，恐怕就是锦姨娘也没有办法。许玉珍丢开这件事，重新拿起绣棚要将未绣完的帕子绣好，只是还未拿稳，院子里又传来许玉芬的询问的声音“六妹妹在做什么呢，怎么也不找我去” 叹了口气将东西放下，看来今天不是做针线的日子。 许玉珍走到门口要去接许玉芬，就看见许玉芬身着紫色的衣裙，腰上的流苏垂坠而下，站在院中央对着丫头们说话，看到许玉珍便走近道“你怎么也不找我去，我一个人都要闷死了” 许玉珍领着她进屋道“你现在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我也不敢去打扰你”李氏过年之后就对许玉芬念起了紧箍咒，务必要把许玉芬培养成为合格的闺秀，许玉芬自那之后就不怎么自由了，由于有着许玉元在前比着，李氏对许玉芬越加严格，许玉芬平时自由散漫惯了，一下子哪里受得了，不知道跟李氏闹了几回。 许玉芬郁闷地坐到许玉珍的位子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别提了，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想的，天天逼着我学这学那，前几天还说过段日子要请个女先生和绣娘进府，要咱们都跟着学” 教许玉芬是重点，其他人恐怕只是顺便而已。 许玉珍笑道“那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今天老太太请了各府的太太们来赏花，我娘正忙着，我就偷偷地溜了” 偷偷地溜了？还来了她这里，可不要李氏发现了迁怒到她身上来。 许玉珍无奈道“那平时跟着你的妈妈们呢？” 许玉芬得意地说道：“她们哪里敢拦着我，只要我娘不亲自盯着，我想去哪就去哪，大嫂子也不会拦我” 看来是李氏平时纵着许玉芬惯了，一时也舍不得下狠手，不然哪还会让许玉芬钻这个空子。 “那咱们玩什么呢，我可不要赶围棋掷骰子了，怪没意思的” 许玉芬白了许玉珍一眼“那多有意思，偏你不喜欢玩” 许玉珍不以为意的笑笑，也不理她。 许玉芬猛然拍了一下掌道“那咱们去钓鱼吧” 许玉珍愣了一下，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良久才犹豫道“可是老太太同众位夫人们在园子里，咱们去不好吧” 许玉芬满不在乎道“她们在赏花，离那湖远着呢，不会妨碍到她们的，走吧走吧、、、”拉着许玉珍就走，又叫丫头们去准备渔具等物送湖那边去。 许玉珍只得无奈的跟着，也不知道许玉芬怎么就是个这么爱玩的性子。 胡妈妈秀云等全部紧张地跟着，生怕钓鱼的时候她们两个有了一丁点的闪失，胡妈妈不免就有些抱怨许玉芬太过胡闹了。 三月初三一过，许明武就知道自己前往苏州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他找到老侯爷道“父亲，儿子将往苏州之事已经作准了，这事还是要麻烦父亲向母亲道明吧”许明武实在是怕老太太的反应会太过激烈。 老太爷道“不忙，等调令出了再说” 到时木已成舟，老太婆就是闹上天也没用。 许明武松了一口气，有老太爷揽着，老太太那边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只要老太爷支持的事，老太太一向都会遵从的。 “儿子已经决定了，媳妇这回就不同我去了，孝哥儿要读书，等过个两年便叫他上场试试手，他肯定是要留下的，承哥儿、宏哥儿、妍姐儿、婉姐儿都留下，至于珍姐儿、、、儿子想带着她一块去苏州” 许老太爷原本听着都要留下来，很是满意，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怒道“胡闹！” 第六十四章 外任 “珍姐儿留在京里有什么不好，在家里有人照看，也有兄弟姐妹为伴。若是跟你去了苏州，路远迢迢不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看顾她” 许明武欲言又止道“多带些嬷嬷跟丫鬟同去就行了，珍姐儿又乖得很，不会有什么事的”赵氏曾经说过要让他好好地照看许玉珍，而现在他要去苏州，本来也应该放了许玉珍留在家里，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许明武是越想越不放心，想着干脆跟着他同去苏州好了。 老太爷看了一眼许明武方才问道“你是不放心珍姐儿在这家里？也是，你那媳妇也是要留下的，珍姐儿还小，你又不在身边，总是放心不下” 许明武抬头不安地叫了声老太爷“父亲?” 老太爷又说道“可是你也要细想想，家里再如何，也比苏州那个偏远的地方要强。女孩子家家的，难道要跟着你去吃苦，你一去就要好几年，珍姐儿也渐渐大了，她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老太爷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留在京中许明武更是不放心，老太太不把许玉珍放在心上，王氏他是彻底不抱希望了，而且还要担心她再使了什么手段，到时他不在身边，许玉珍受了委屈怎么办？还有个李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来想去竟无一人可以托付。 想到这许明武仍是不死心说道“珍姐儿现在哪里还到谈论什么前程的时候，就是跟我去几年，回来也还小着呢，到时候再说就是” 许老太爷两眼盯着许明武，并不说话，许明武不由得就感到一阵心虚，不敢与老太爷对视。若是赵氏还在许明武自然不会担心这个问题，肯定就是一家子一起前往赴任，只是现在许明武并不想带着王氏，许玉珍去了就无人照顾，若是留在京里也无人照顾，还得担心王氏对她不好又无人为她做主。所以许明武才执意想带许玉珍同去苏州，至少跟着他，不用担心许玉珍受什么委屈。 良久老太爷才叹了一口气道“最近这一家子乱哄哄的，我知道你是不放心珍姐儿在家里，生怕有人起了坏心。” 许明武并不否认“母亲身边要看着宏哥儿同妍姐儿，媳妇我是不敢把珍姐儿交给她的，大嫂子要理这一大家子只怕也顾不上，还不如跟了我去,在我眼前我也放心些。” 老太爷的声音瞬间高了起来‘你担心珍姐儿受委屈，但难道我同你母亲两个都是死人不成，会眼看着那种事发生而不理会?” 许明武忙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父亲每日忙碌，若是还要顾及这种小事，儿子怎么会安心，还是跟了我去，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会没事，苏州比不得在家里舒服就算了，何况那边也不怎么太平，你去了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那么珍姐儿怎么办，除了你，到时她身边除了那些奴仆就一个人也没有了，这你可有想过。” 老太爷是决意许玉珍一定要留下，并说了自己会照看她，绝不会有人敢给她委屈受，许明武无法，他说服不了老太爷，只能暂且搁下这事 许明武的调令正式下达，在许家内部传播的时候，除了许老太爷许明武许华仁等人外，人人都吃了一惊，老太太、王氏、许玉珍三人更甚，老太太当时就叫了许明武到身边一顿训斥。 “为何好好的京官非得要去地方，还要瞒着我这个老太婆，你是翅膀硬了，早不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了、、、咳咳咳、、、”话未说完，人就咳了起来。 许明武赶紧上前为她抚顺，顿觉头大如牛，哭笑不得。 老太太却不要他，伸手将他推开，黄莺赶紧上前斟了一杯茶给老太太，老太太押了一口茶后咳嗽方停下来，眼见着许明武站在一旁，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算” 许明武跪下道“母亲请息怒。”心里却直盼着老太爷赶紧来为他解围 “想要让我息怒是吗，那好，你就不要去苏州了！” 许明武为难道“母亲，调令已下，怎么还能更改” 李老太太也知道能够更改的机会微乎其微，只是见许明武这样一说，觉得他原本就早有决定，分明就是故意蒙她在谷里，气得直接将几上的茶碗推到了地上，垮嚓一声，屋里的人全都禀住了气。 许明武更是跪着直磕头道“母亲不要气坏了身子，都是儿子不孝” 老太太这回看着却是半点也不心软，仍是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不孝的，是我这个老太婆的不是，你才厌弃了我，要跑得远远地才行” “这是干什么呢？”老太爷洪亮的声音响起，许明武像是遇到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 许老太爷穿着简单的灰色罗缎长袍，阔步走了进来，赖妈妈见了赶紧弯腰去捡那摔碎的茶碗，许老太爷随意地往地上看了一眼，便坐到了老太太让出来的左边座椅上，老太太站到一边，并不说话。 老太爷看她是真生气了，笑道“你也坐” 老太太这才在右边的位子上坐下。 老太爷对着许明武道“老二你也起来吧” 许明武这才起身，束手站在一旁。老太太嘴里哼了一声：父子两一个鼻孔出气。 到底也是故意瞒了她，老太爷假装“咳咳、、、”了两声方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老二，不过圣令已经下了，咱们做臣子自然只有遵从，何况老二这一去便是建功立业，也是好事” 什么圣令，还不是自己去争取的，老太太是绝不会相信皇上好端端地会自己想到派许明武去苏州任知府。 “侯爷说的是，是妾身妇人心肠，反倒是耽误了儿子的前程”说完也不待老太爷反应，自己起身往内室去了。 老太爷见老太太这样，知道真的生气了，恐怕心中也还怪着他，便向许明武使眼色，让他先回去，他自进内室去与老太太详谈。 “真的吗？”许玉珍不妨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针不注意，就插了一下手指，手指上立刻就凝出了一滴血，岫烟在旁边看见了赶紧拿起许玉珍的手指一看，就叫出了声“哎呀，姑娘手指出血了，秀云，快拿了药来。” 许玉珍却是愣愣地毫无所觉，任由她们收拾上药。 许明武要外任苏州了，她怎么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呢？不管有什么样微小的变化，但是其他的种种的大事仍然是按照着前世的发展而发展的。那么许明武也会在今世的苏州任上出事，从而丢掉性命的吗？许玉珍想到这不禁脸色惨白，秀云原本已经给她包扎好，却又发现了她这个样子，赶紧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手疼的厉害吗？”又赶紧拿着帕子将她额上的汗拭去。 许玉珍两眼直直地盯着秀云，秀云急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快跟我说啊” 岫烟看着不对劲，赶紧跑出去找胡妈妈和王妈妈，许玉珍却在这时站起来边走边道“我要去找爹爹。” 秀云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呀？不要吓我啊” 许玉珍犹自挣脱要走，嘴里不停地说道“爹爹呢，我要去找爹爹” 秀云比许玉珍大上许多，这回只能使了劲的拖住她，还不住地哄道“姑娘，你也不知道二老爷在哪啊，等我去打听了二老爷在哪，姑娘再去好不好？” 第六十五章 要去 许玉珍正闹着，许华承进来了，看到这个样子，忙上前扶了许玉珍问道“妹妹怎么了？” 秀云见来了人了，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道“姑娘听到了二老爷要去苏州的消息，吵着要去找二老爷呢” 许华承听了笑道“就是我听了这个消息都吓了一跳，别说妹妹了” 许华承将许玉珍扶到桌边坐下，见许玉珍虽然乖乖地不再闹了，却也不说话，怔怔地坐着。 许华承坐到了许玉珍对面对她道“我就是为这个来找妹妹的，爹爹已经出去了，现在并不在家里呢” 半晌许玉珍才望向许华承道“哥哥，爹爹什么时候就要动身去苏州了？” 许华承答道“我听大哥哥说可能就是下个月，具体什么时候大哥哥也不太清楚，等爹爹回来我们再去问他” 这时胡妈妈跟着岫烟匆匆忙忙的回来了，秀云在门边使了个眼色，示意没事了，胡妈妈进来望了一眼才放心，悄悄地退了出去细细地询问起了秀云来。 许华承看见许玉珍欲言又止，渐渐地又抿平了嘴角，不由得问道“妹妹，你是怎么了？这消息太意外了是吗？”毕竟之前并没有任何的风声，现在就说许明武要去苏州了，还是很快就要启程了，就是许华承在外院也并没有听到过，他直觉许玉珍是因为对许明武将要走的消息太意外，舍不得许明武远行。 许玉珍低头沉默不语，既然许明武去苏州已经势必成行，那么许明武、老太爷那边是怎么安排的呢。前世的时候王氏和双胞胎同行，自己是没有份的，只因王氏说自己身体不适远行，许明武也没有办法。许明武去了四年，中途的时候只回了京城两三次，直到最后一年出事前，王氏带着双胞胎独自返回京城，然后许明武死了。自己却连父亲是怎么死的也不清楚，那么这回呢，自己也是要被留在家里的吗？ 许玉珍浑身的力气像被突然抽干似的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能力来改变这些，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许明武为什么会因罪入狱，又是怎么死的，她完全不清楚。如果许明武可以不去苏州，那么这些就一定不会发生，可是许玉珍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希望是要破灭了。自己不能阻止许明武的决定，就算说出前生的事也只会被当成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哥哥，爹爹要去苏州任知府，那咱们跟不跟着去？”许玉珍问着许玉珍。 许华承见她开口说话了，忙笑道“咱们当然不去了。”然后左右瞄了两眼，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向许玉珍“听说祖父那里已经决定了，太太这回也不跟去，要留在京里。 然后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许玉珍“我也是偷偷听来的、、、”一副王氏不被允许一起前去很令人高兴的样子。 王氏是彻底地惹恼了许明武，先是子女被夺，现在夫君外任自己却不能随行，恐怕对她将是很大的打击。 许玉珍是没空想王氏如何，现在却有点担心如果王氏不去，那么自己恐怕也是要被留在京里的，毕竟从任何方面来说，自己留在京城的家中才是最适宜的。 “哥哥，我想跟爹爹一块去苏州”许玉珍像下了个重大的决定般对许华承说出了这句话。 许华承惊得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跟爹爹去苏州？” 许玉珍坚定地点点头承认许华承刚才没有听错“对，我要跟着爹爹一块去苏州。”就算力量微薄又如何，她没有办法呆在京城里什么也做不了，而眼看着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跟了许明武同去赴任，或许她可以做些什么也说不定。 许华承却不赞同，皱着眉头道“爹爹是去赴任，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跟着去做什么。再说苏州这么远，可不是三两日你想回来就回来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爹爹，可是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爹爹这是公干，可没有时间陪着你。” 许玉珍嘟了嘟嘴“我才不用爹爹陪我呢，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许华承伸手刮了刮许玉珍的脸“你现在就能自己照顾自己啦？还是小孩子一个呢，哥哥可不放心你去” 许玉珍见许华承一副当自己小孩子不懂事的动作，不悦地推开他的手，许华承见她这样反而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道“珍儿乖，不气啊。” 许玉珍闷闷地看着许华承，就连许华承都觉得自己是不宜随行的，这让许玉珍觉得很是挫败。 许华承向来疼爱这个幼妹，见许玉珍这样，反倒觉得有些心疼，便哄她道“你跟着哥哥一块留在家里多好，哥哥昨天刚给你找了个大蝴蝶风筝，颜色可漂亮了，一定能将五妹妹的大鹰风筝比下去，晚上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保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 这么用心逗她开心，许玉珍也有些不忍，强打起精神道“嗯，谢谢哥哥”，许华承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许明武和老太爷老太太的想法，到底他们有什么样的安排，如果王氏不同去，那么显而易见的，恐怕就只有许明武一人前往苏州，或者再加上一两个姨娘或者通房，但这些人不是许玉珍考虑的对象。 而除开了怕许明武出事外，只从许玉珍自身来考虑，如果让许玉珍选择，她宁可选择跟王氏同去苏州，也不愿意跟着她呆在京城，许玉珍对自己的父亲有本能的信任，只要有他在身边，她才觉得无比安心。 王氏夹着尾巴过了这段时间，但是现在她忍受不住了。 “哐当”桌上摆着的花瓶碎裂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破裂声，而周妈妈却像是早已习惯如此似的，并不出声，只是像往常王氏发作一样，叫人去将院门关了，她自己转身去外室关了窗子，将房门掩上。 做完这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也只能替王氏做着这些掩耳盗铃的事情。 胡桃、翠竹两个都在内室伺候着，胡桃是早已怕得发抖，整个人被王氏揪着，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翠竹看着她，面上显出不忍的神色，可是王氏这样，翠竹又哪里敢往前撞，恰逢周妈妈进来，翠竹便望着周妈妈，希望周妈妈能劝劝。 周妈妈没有办法，现在是不怎么摔东西了，可是老是这样折腾身边的人，一不如意就要拿胡桃出气，就算是个奴才，也是跟着十来年的人了，半点感情也没有吗？ 周妈妈上前将胡桃拉开，低声说道“先下去吧” 王氏倒还要上前去撕扯，周妈妈赶紧拦住她道“我的太太， 这又关胡桃什么事，大房那边还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王氏方才住了手，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然后猛地捉住周妈妈的手道“你去、、、去告诉母亲这事，要快点、、、” 周妈妈忙道“我这就去，太太你安安心心的呆着，老夫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王氏却仍在喃喃自语“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 王母听到消息，半晌都沉默不语，周妈妈不安地喊了声“太太？小姐她、、、” 王母这才抬起头道“你先稳住了她，不管用什么办法，先骗的她也好，总之不要让她再闹起来” 要稳住王氏？周妈妈听了为难道“小姐现在太过激动，老奴只怕稳不住她” 自己女儿的性子王母还是清楚的，王母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便跟她说我会想办法的，我明天便会过去，让她不要着急” 第六十六章 同去 “爹爹来了？” 听到许明武的声音，许玉珍急急忙忙的迎到门外，因为太心急还踉跄了一下，慌得许明武远远地吓了一跳，好在秀云赶紧扶稳了她。 “怎么也不小心些，这样莽莽撞撞的，跌一跤怎么办？”许明武边牵着许玉珍的小手往屋里走边责怪道。 许玉珍委屈说道“珍儿也是想早点看见爹爹，我还有话要问爹爹呢？” 许明武笑道“你还有理了，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真是该打” 父女两个进到房中，许明武往炕上坐了，许玉珍站在一旁，一会儿秀云斟了茶来，许玉珍亲自端了给许明武。 许明武看她一副满脸心事，小心翼翼的样子，接过茶柔声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问爹爹？爹爹现在来了，你可以问了。” “爹爹，你要去苏州了是不是？”声音虽小，却是饱含了委屈同不舍，两眼更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副被抛弃的小可怜样。 将茶碗放到炕几上，许明武将许玉珍搂了在身边道“是啊，爹爹下个月就要去苏州任职了，珍儿在家里要乖乖的知道吗？” “爹爹不带我一起去吗？”许玉珍的两眼已经蓄满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它流下，看了分外让人觉得可怜。 许明武的心就像瞬间让什么给揪住一般难受，这样的神情多像已经死去的赵氏。许明武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年赵氏拉着他的手说着最后的遗言，说着要他好好看照三个孩子。当时自己曾经郑重承诺一定会好好待这三个孩子，尤其是珍姐儿，是赵氏最放心不下的。 抚上了女儿的面颊，许玉珍越长越大，眉眼间已经越来越像母亲赵氏。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清澈透亮，对着它。许明武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珍姐儿想跟着爹爹去苏州？” 许玉珍点了点头“嗯，我想跟爹爹一块去，爹爹去哪。珍儿就跟着去哪” 许明武的心在女儿这样的话语下瞬间软化了，这个女儿自来就是他最疼爱的。她这样眼巴巴地希望跟着父亲同去苏州，他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可是路上很远，珍姐儿受得住吗”许明武觉得有必要跟女儿讲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许玉珍看到许明武已经松动了，赶紧道“我知道，我受的住的”保证完之后才又加了一句道“我现在身体壮壮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许明武见她一下子就急的红扑扑的小脸笑道“那苏州那里可没有家里漂亮。也没有家里舒服，这样你也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了，我才不在乎这些呢”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许玉珍却忘记了刚刚她就是用小孩子的手段让许明武松动的。 “那好，你要答应爹爹去了之后不许闹着回家，路上不许喊苦，不许胡闹，不许、、、”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罗嗦了方停下了几个不许。 “你答应了爹爹这些，爹爹才带你去。” 许玉珍的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立刻就绽开了笑容。搂着许明武的脖子声音响亮地回答了他“我都答应爹爹，爹爹，我会很乖的，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爹爹。你真好” 许明武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整个屋里都流动着许玉珍的欢乐的信息 许明武走后，许玉珍就忙着叫胡妈妈收拾东西什么的，惹得丫头们都吱吱地笑。 胡妈妈有些担心，拦住许玉珍道“姑娘，横竖时间还有着呢，就算只剩下几天，妈妈也能保证给你收拾得妥妥当当的”虽然许明武答应了，可是也要看老太爷老太太那边同不同意。其实依胡妈妈的意思，也觉得许玉珍呆在家里是最妥当的，何必跟着许明武去那么远的地方。 许玉珍也觉得自己是太心急了，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就先放着，过些天再收拾。” 现在只有许明武同意了，上面又还有两尊大佛呢，许玉珍想到这又有些忧心起来，怏怏的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桌边低头磨墨练字。 老太太这回是气得不轻，不管许明武如何请罪都没有用，许明武也实在是没辙了，老太爷也没有办法，就是对他还颇有怨言呢。 没想到这事还没搞定，许明武又抛出了句“我要带着珍姐儿一块去赴任” 老太爷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还嫌这事不够乱，你还要带着珍姐儿一块去，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这事了，怎么？你是又想到了哪一出了？” “儿子曾经答应过媳妇，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珍姐儿，那时候珍姐儿才几个月，如今、、、儿子想了想还是带着她一块去苏州才安心”最后一句话坚定异常。 许老太爷听了半晌沉默不语，这个媳妇自然是指赵氏了，其实论起来，赵氏同王氏相比，许老太爷也觉得赵氏不知道胜过王氏多少倍，就是这么多年了仍让许明武念念不忘，让许明武时刻记得善待她的几个孩子，女子做到这个地步，算是十分难得。 许明武说出这番话之后，反倒真的觉得是小事，他一个人在外，若是多年不见女儿，也实在想得慌，他又不放心珍姐儿在京里，那不是跟着他一块去最好吗？ 老太爷尚未表态，许明武便补充道“珍姐儿那里多带些丫鬟嬷嬷们跟着也就行了，就是在家里也是这些人照顾她，难道还要我费心去张罗。” 王母前来见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却避不见面，王母也只得绕道先去王氏那里。 自周妈妈回来后，王氏总觉得看到了希望，许明武现在是根本不踏进她这里了，自从她有上回去看宏哥儿同妍姐儿情绪有些激动后老太太现在也不让见孩子，王氏这才惊觉自己在这个家已经彻底失势。 “娘、、、”才一出口，王氏就止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向来要强，现在却过到这副田地。 王母扶了她往床上坐了，见她披散着一头青丝，发髻未绾，穿着家常的衣物，不施脂粉，精神萎靡，狼狈非常。往日的风采飞扬、意气风发早已不复存在。 女儿过成这样，王母心里也是难受。 “娘，你要帮帮我，你去跟老太太说、、、”未坐稳，王氏就扯着王母的袖子哭道。 王母面无表情的任由王氏哭泣，王氏原本以为王母前来是为她讨公道的，见王母这样，心中早已打鼓，慢慢地哭声便小了许多。 王母等她止住了声音，方将自己的袖子抽出来，看着她道“你总是不听我的话，如今你知道厉害了” 王氏平日在王母面前娇宠惯了，听到了忍不住要分辨。 王母立刻厉声道“你若是还不知道这些，我便不再管你，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找我，自己过你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说完站起身装出要走的样子，王氏慌了，拉住王母的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荣禧堂内。 “老二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你这是还要气到什么时候？”老太爷无奈地看着盘在炕上念经的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也不言语，还是自顾自的念经。 老太爷哭笑不得，这是要杠上了。也罢，总是要给老太婆台阶下的。 “是我同意老二去的，京里现在形势这样复杂，他躲出去也好。再说你也想想，京官虽好，可是老二这么多年也上不去，倒白耽误了这些年的功夫。如今咱们还不甚老，他去也没什么，总不能还把他拘着，再说老大不是还在身边吗。” 老太爷肯和她解释这些已经是难得了，老太太同老太爷相处一向知道适可而止，便放下经书道“外面的事我不懂，也过问不了，只是做娘的总是担心着儿子，既然圣令已经下了，自然没有办法更改了，我只是担心儿子一个人，也没个可心的人照顾、、、”言尽于此，老太爷自然听得懂言外之意。 老太爷不以为然道“这些你安排就是了，还有，行囊也要尽早打点了，老二媳妇若是不成事，你便全包了就是了，我看她最近实在是不像话” 提到王氏，老太太有些发窘，好歹也是她认定的儿媳妇，现在被老太爷这样一说不像话，也让她有些尴尬。 “还有一件事，老二打算带着珍姐儿同去苏州，你怎么看？” 老太太原本在想着王氏的事，听到老太爷的这句话，想到许明武平日对赵氏三个子女的多番维护，没好气道“我能怎么看，自然要让他带去了，不然留在家里有个什么什么闪失，他还不得心疼死。那是他的宝贝疙瘩，我可不敢拦着” 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对赵氏心有芥蒂，若是许玉珍留下，只怕老太太这里也不肯关照，到时候也有些难办。 王氏屋内。 “你从明天起就要给我收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宏哥儿妍姐儿在老太太那里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有不好如今你也没有办法。明天你就去老太太那里请罪，她若是还不原谅你，你便日日去，直到她满意为止。” 王氏低声应了。 “至于去的人选，你有主意没有？不要犯了糊涂，如今你刚有了不是，想跟着去是不可能了，女婿身边总要有人，难道你要让外面的女人进来，还有老太太那边的” 王氏抬起头道“我想让翠竹跟着去，胡桃是个没用的，又没有手段，让她去了也没什么用” 翠竹？王母想了想“也行，你要觉着她好便是她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出行（一） 老太太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直到王氏感觉自己的膝盖快要麻掉了，才传来了老太太一声慢悠悠的话语“起来吧，也别跪着了” 王氏松了一口气，因为跪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一下，周妈妈也不敢去扶。 老太太斜眼看了一下，王氏比以前还要十二分的低眉顺眼，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到了教训。 一会儿早饭摆上来，王氏觑着老太太的神色小声问道“儿媳伺候老太太用膳” 老太太“嗯”了一声，王氏赶紧上前殷勤伺候，黄莺等让到一旁，由着王氏表现。一时饭毕，又伺候了老太太洗漱，王氏亲自拧了手巾，小心地给老太太擦拭双手。然后扶了老太太移步而坐。 “老二要去苏州，你可知道了？”老太太明知故问地说了这一句，又看向王氏，看她如何。 王氏陪笑道“是，儿媳已经得到消息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他身边无人照顾，我是不放心的” 王氏小心斟酌道“儿媳也是这样想的，到底是离家在外，不比家里舒坦。儿媳肯定是要留下来伺候老太太的，老爷身边又没有其他人了，锦姨娘还带着婉姐儿，也不适于同行，竟是找不出个人来。”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方才道“我这里有一个人，想让她跟着去了，只是毕竟还要经过了你这个主母，你就看看合不合适吧” 王氏笑道“这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太太的人必定稳妥，这样老爷在外面是完全不用担心了，不知道是哪位姑娘” 黄莺在旁边早已面红耳赤，王氏看了便已知晓。却还是不得不问这一句话。 果然老太太伸手指了指黄莺道“便是她了，若不是老二要远行，我也舍不得了她。黄莺，去给二太太磕头” 黄莺虽然害羞，却还是低着头走到王氏面前欲跪下。王氏扶住她道“老太太身边的人，可不敢当这个了” 老太太扯着嘴角道“她若是跟了老二去。自然要拜你，怎么，你却不想受吗？” 就算是通房，也要经过主母的同意才算，王氏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不好，忙收回了手。 黄莺含羞跪下磕了头。周妈妈扶了她起来，王氏看了眼黄莺又看了眼老太太咬咬牙笑道“老太太就是不说，我本来也要向老太太开口讨人了，没想到老太太这样大方，竟将黄莺给了儿媳分忧。只是这样跟着去未免太委屈了黄莺，我想着不如直接抬了姨娘，名分上也好看些，老太太觉着呢?” 黄莺自然是又惊有喜，手里的帕子扯了又扯，整个人一再地忍住这才没有失礼。 老太太看了一眼王氏说道“这样未免不合咱们家的规矩。等以后有个一男半女再抬就是了。”这不过是试探之意，当年桂姨娘赵氏还不是直接抬了姨娘。 王氏笑道“生个一男半女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只是老爷这一去要好些年，我又不在身边。总不能一直委屈了她” “既然已经把她给了老二，自然由你说了算，你既觉得妥当，那就随你了” 众人便上前去给黄莺道喜，王氏拉着她，说些好生照顾老爷，早日开枝散叶之类的话，十分亲热，黄莺虽然害羞，却仍是含羞地谢过了王氏。 王氏趁势提了翠竹同去的事“只不过是个丫头，手脚也灵便些，路上也可让黄姨娘使唤”却是直接将黄莺叫上姨娘了。 老太太见她之前很是识趣，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又有什么，便说道“你屋里的事你做主便是了。” 黄莺虽然是抬了姨娘，可是因为是家生的丫头，许明武又是出行在即，所以她连桂姨娘时候的酒席也没有。王氏直说委屈她了，黄莺虽然遗憾，却也没法，好在给许明武王氏敬过茶后姨娘的名分是定了。第二天见礼的时候，许玉珍叹了一口气，难怪喜鹊放出去的时候黄莺称是病了，没有放出去配人，看来还是中意做姨娘的。 许明武临时被通知到自己的屋里又新添了两个人，一个是老太太那边的大丫头，就像当年的桂姨娘一样，一个是王氏身边的丫头，又跟先前的通房胡桃一样。王氏现在又恢复了一副贤淑的样子，许明武懒得理会这些女人，也不肯再惹老太太不高兴，收到通知后便也应下。 “珍姐儿，你也想同你爹爹一块去苏州？”老太爷叫来了许玉珍问道 “是的，祖父，我想同爹爹一块去”许玉珍肯定地答道。 老太爷拿着一封信扬了扬道“你二姐姐的意思，也是你不要一起去的好。” 大家都认为她最好是留在家里，许玉芳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已经说通了许明武了，许玉珍又怎么会放弃。 她要跟随父亲前往，她不能让许明武有事，如果许明武出事，对于老太爷，许玉芳、许华承以及整个的许家都是重大的打击，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对别人说道。 看着孙女以祈求的目光看向自己，老太爷道“你父亲执意要带你一起前去苏州，我本来也是犹豫再三，现在看你也是十分想去，那便去吧，只是跟着你父亲在外面一定要谨慎小心，知道吗？” 许玉珍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我知道了，祖父” 老太爷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改天爷爷得空了带你去朝元观拜拜，然后才上路，这样我也放心些。” 老太爷同意了，许玉珍得偿所愿。许华承知道后整天叨叨地问着许玉珍为什么要去，他也舍不得妹妹啊。就是许玉芬也有些责怪许玉珍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许玉珍有些过意不去，用了千万般理由安抚许华承，又自己动手写了封短信给许玉芳。老太爷同许明武都决定了，许玉芳也没法，再加上王府里宫里的诸多事，许玉芳也只得放弃了相劝，虽然还想亲自来送一送，究竟也不能成行，只派人送了一些衣裳鞋袜之类的东西过来给许玉珍。 许玉珍院里的人开始正式地收拾要带去的东西，实际上的东西并不是特别多，因为许玉珍还小，衣裳之类的每年都要换，胡妈妈只叫将每季的衣裳打包几套带过去，还有一些随身的东西，许玉珍平日里的一些心爱之物，零零散散的也不过几个箱子。至于丫头们以及两个妈妈的定西那就更少了。 然后就是跟去的人，胡妈妈以及许玉珍的奶妈王妈妈是肯定要跟去的，丫头带了秀云、岫烟两个大丫头以及秀喜、小菊两个二等丫鬟，其他的便不带了。 而新上任的黄姨娘只能带两个丫鬟，翠竹只不过是通房，也没有专门派给她的丫鬟。跟着许明武同去主事的是孙兴两口子，其他下人的分派都由得他们两口子。 许玉珍要同去，孙兴媳妇一日要过来几趟的问，跟着许玉珍去的人，带的东西等等之类繁琐的事，许玉珍通通都交给了胡妈妈去料理。这趟出去的就是许明武同许玉珍两个正经主子，孙兴同他媳妇两个一个是外面主事的，一个是里面主事的，忙得不可开交，许玉珍不愿给他们添了麻烦，早早地让胡妈妈将自己这边的事交代清楚了。 许明武要外任，自然要前往吏部将文书、官印之类等事办理，之前的一些同僚以及朋友、世家等免不了又要请他吃酒践行。许明武去了几日，烦不胜烦。 许明武又花了几天将自己京中的一些产业打点好，以及赵氏当年留下的一些庄子、铺子、陪嫁之类也要安排妥当。 许玉珍中间被甄姨妈接去甄家住了一天，甄姨妈又送了两套春夏季的衣裳鞋袜，嘱咐了许玉珍好些话，表姐甄蕊莹送了自己做的荷包香囊几个，不可一一表述。 在走之前 老太爷带了许明武同许玉珍前往朝元观参拜，玉虚道人给做了场法事，保佑他们一路平安，许玉珍没见到无名道人，问了一声，玉虚却说他又已经云游去了，许玉珍也无法，想问什么也不能问了。 因为要远行，陆路太慢，许明武便决定走水路。 老太爷找人算了一下吉日，敲定了四月二十六出行的日子，许家就越发忙碌起来。这事对大房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让李氏酸了一回，想起只会走马观花的许明文，又狠狠地奚落了不能同去的王氏好几顿。王氏到了这会儿，倒是表现尚可，也不再闹了，对妾室通房们也不拈酸吃醋了，发挥了主母的作用，收拾东西，帮忙打点人手件件不落。老太太看了倒是很欣慰，觉得若是她自此变好了，自己也算挽回点颜面。只是之前被王氏糊弄过几次，这次就不肯再轻易动摇，依然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王氏三番四次想向许玉珍示好，许玉珍知道是因为王母来过，所以王氏这才屈服。说起来，王氏的这个母亲可是比王氏本人要厉害得多。 不过许玉珍想反正王氏现在呆在京城，本身的境地已经十分不好，子女被夺，失了老太太的欢心，自己同许明武又马上要去苏州了，许华承在外院，王氏就算是有王母又能如何，要重新赢回老太太的欢心恐怕就要费掉她不少的功夫了，同去的黄莺和翠云也要酸掉她的牙，想使其他的坏心也要看看还有没有那个能力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出行（二） 四月二十六日一大早，辞别了老太爷同老太太和许家众人，许明武带着许玉珍动身前行了。许华承坚持要送至城外，许明武也只得由着他。 到了城外，许华承下了马，许明武道“送到这就行了，你回去吧。你既不愿在科举上出身，为父也不逼你，只是既然想着从武出身，骑射方面也要勤于练习，咱们家虽有祖宗余荫，但若是子孙都不长进，只怕也难以长久。我虽不在家，也有你祖父看着你，不要跟那些不长进的东西学” 许华承忙躬身称是，又走到许玉珍马车边问道“妹妹，坐的还舒服吗？我特意提醒了孙大叔要给你的车子铺厚厚的褥子，这样一路上你才不会被磕到了。 许玉珍掀起车帘子，露出不舍的脸庞，低声道“多谢哥哥，我坐着很好。” 自己执意要前去苏州，许华承应该也是不得其解，但还是依然这样关心自己，生怕自己在路上吃了苦。 许华承笑道“原本我还以为珍儿是腻烦了哥哥，现在才放心了，珍儿还是舍不得哥哥的” 徐玉珍听了绽开笑容道“哥哥这么疼我，我当然舍不得哥哥了。” 许华承听了伸手捏了一下许玉珍的小脸颊道“知道哥哥疼你就好，没良心的小丫头，说要去苏州便去了，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就答应你了” 反正来日方长，自己同许华承又不是再没有相见的时候，倒不必做出什么离别的愁态来，徒惹得自身难受。许玉珍便笑道“我没有良心，那我让素香姐姐转交的香囊哥哥便仍了吧，横竖做得也不好” 许华承大笑起来“小气的丫头” 许玉珍不理他。小心的伸出头将嘴贴到许华承耳边轻轻地说了句“那个香囊是莹表姐给我的呢，我看着好看。才留给哥哥的，哥哥要是不喜欢就扔了算了，只是若是表姐知道了恐怕要伤心呢” 许华承听了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待要细细地问许玉珍，却见那边孙兴说着要动身了，许玉珍朝许华承眨了眨眼，促狭地一笑，便缩了回去，放下帘子。 马车咕噜噜的转动起来。许玉珍从帘子外往后看：许华承仍自在原地傻笑着，自己也不禁好笑起来，曾经的两小无猜或许真的就是一段月老安排的情缘，这谁又说得准呢。 许玉珍靠在车上。因为跟去的主子并不多。许玉珍自己就坐了一辆朱漆大马车，身旁跟着的是秀云岫烟两个。 马车虽然宽大，到底还是马车。手脚并不能伸放自如。马蹄虽然都已经包了绒布，减少了一些颠簸，可是行了两个时辰之后，许玉珍还是觉得这狭小的空间内有些许的憋闷，整个人便有些昏沉起来。秀云忙扶了她躺下，又拿着帕子沾了水帮她抹脸。让她清爽些。 陆路上的行程都是乏味的，许玉珍也没什么事干。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秀云岫烟两个说话，秀云怕她烦闷，碰见好看些的景致便指了叫她起来看。 辰时出发，下午差不多刚过申时便已进入了通州城内，一行人将要在这里换走水路南下。 许玉珍知道甄家姨父还曾在这里任过知府，便不由得从车内细细地打量起通州这个地方来。 通州虽是个小城，但是人烟繁盛，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各式店铺数不胜数，虽没有京城的硕大门面，斗大金字，但是却另给人一种富足之感。一路上也有些小摊小贩，各式杂耍，却都井井有条，丝毫不见粗俗鄙陋之感，看来地方官员着实将这里管理的不错。 进城之后没多久便到了驿站，驿站的人查驵邮符后便安排了入住。许明武这个外官品级不怎么高，虽然许候家还是有些名声的，只是经过通州的达官贵族多得数不胜数，驿站的人倒并不怎么将他们这一行人放在心上，分到的院落也只是算整洁干净而已。 许明武牵了许玉珍向里走去，许玉珍奇怪地问道“爹爹，咱们为什么住这里呢，不是说到了通州就坐船去的吗？” 许明武笑道“傻丫头，坐了一天的马车还不累吗，就是你不累，爹爹骑了快一天的马也累了。咱们先在这歇一夜，等明早再动身。” 旁边的孙兴媳妇笑道“姑娘都是养在深闺的，哪里会知道这些。” 许玉珍也觉得自己犯傻了，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她从未出过远门，还真是不知道这些的。前世没有机会，今世却不能再做个一无所知的深闺少女的。 住的屋子都是由孙兴媳妇安排的，院落很小，各屋之间离得近，孙兴媳妇领着许玉珍进了一间靠左的厢房。 “六姑娘，这便是你住的屋子了，姑娘看看合不合心意。出门在外的，自然没有家里舒坦，倒是委屈姑娘了” 许玉珍笑道“瞧孙大娘说的，我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出门在外多有不便的道理，就这样已经很好的，有劳大娘费心了”可以说孙兴一家都是许明武的心腹，许玉珍自然不会糊涂到故意找茬。 没有抱怨，态度可亲，孙兴媳妇觉得这个六小姐性格倒是着实不错。 “那姑娘就歇着吧，我还要下去安顿些其他的的呢” 送走了孙大娘，许玉珍就进了屋，秀云拿着帕子将大案边的凳子抹了抹，才请许玉珍坐下。 许玉珍这才有时间打量这间屋子，屋子不甚大，却因东西太少而显得有些空旷。 案上一个定瓷花瓶，供着几枝桃花。床上吊着普通的青纱幔帐，还有一个卧榻在一旁。除此之外便是一个架格，只放着几样简单的摆设。还有一个红褐色的柜子，秀云去开了柜门，却嫌有些味道。许玉珍过去看了道“应是空置久了没有熏香的缘故，哪里是什么味道。反正我们明早就要走的，也用不上这个，关了它吧” 岫烟收拾着床上的衾褥道“这些倒还干净，不然姑娘可不是要委屈了” “出门在外的哪有那么多讲究，只要干净的便好了”只怕她这一间已经算是好的了，出到外面果然是要事事将就，好在许玉珍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不过另一边就有些不顺了。 孙兴媳妇被新上任的黄姨娘叫了去“孙大娘，这屋里狭小昏暗，连个窗子也没有，我是真住不下去，不然给我换一间吧” 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孙兴媳妇隐含着怒气，却仍是笑着道“姨娘，咱们的这个院落有些小，统共就这几间屋子，这一间已经算是好的了，姨娘就委屈一下” 黄姨娘粉面有些薄怒，跟着的丫头忙道“大娘，我们走过来明明看到第三间屋子比这要好些” 那屋子是已经分给了许玉珍的，一个姨娘的丫头说这话就已经是有些放肆了，可是黄姨娘却并没有呵斥这丫头，孙兴媳妇心知肚明，不过是黄姨娘以为自己身份不同，老太太身边出来的，自然要矜贵一些，受不了将她当一般姨娘对待。 孙兴媳妇心中冷笑了一下，就这德行，还想着得到许明武欢心呢？纵然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人，既然已经收做了姨娘，自然就是姨娘的待遇，许玉珍是正经的嫡出小姐，难道还要为了个姨娘而委屈了她不成。 孙兴媳妇依然陪笑道“那是六小姐的屋子，二老爷说了六小姐住的要离着他屋子近些，这样他才放心”然后为难地看向黄姨娘道“姨娘，你看、、、姨娘若是觉得住着不舒坦，要不我问问二老爷去看看咱妈能不能换个大些的院落”却不提要让许玉珍将房子换出来。 黄莺何曾受过这种对待，原本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她什么都是头一份子，就是李氏等人也要对她客客气气。不过她却忘了，以前她是老太太屋里的人，自然人人都要看重她，现在既然做了姨娘，自然就不一样了，孙兴媳妇倒还真不怕她。 “算了，也不用麻烦了，也只得我将就一夜了，老爷累了一天了，怎好为了我再去打扰他”提到许明武，黄姨娘不得不放弃，再怎么说她跟的时间这么短，尚未摸透许明武的性子，也不好一开始就生事，若是给许明武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她以后还怎么会得到宠爱。虽然到了这里，许明武也仍然带了话出来叫她不用去伺候，她还怎么能再闹事。 孙兴媳妇又说了些住在驿站里的注意事项和明早的安排，黄莺冷眼看着，也不应和，孙兴媳妇本是有体面的人，也不觉得难堪，仍然尽职的将该交代的事交代好。 待孙兴媳妇退下去后，黄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竟敢不把她当一回事，不过是仗着离了京里，老太太顾不到，就敢轻贱她，日后若是她得了势、、、回头厉声对丫头道“还不去打了水来，这一路风尘的，难道连要梳洗这事也不晓得吗”丫头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院子小，这种事其他人立刻就知道了。翠竹伺候着许明武梳洗完，也被打发回了自己屋子，虽然只是个通房丫头，孙兴媳妇还是也给了她安排自己的屋子，跟来的一个婆子偷偷地将事情与她说了。翠竹听后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 那婆子见翠竹毫无反应，忙道“如今这样，若是老爷知道了，只怕也会厌了姨娘” 翠竹凌厉的眼睛瞪了那婆子一下，那婆子只得灰溜溜的下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路上（一） 秀云帮许玉珍将簪环卸下，松了头发。 小菊打了热水进来倒进盆里“秀云姐姐，好了，给小姐洗头吧” 路上没有专门做这种事的粗使丫头，也只有小菊去做这些粗活。 秀云帮着许玉珍将头发洗好，用热水擦了擦身子，许玉珍这才觉得清爽了些。 岫烟端着茶水进来，将黄姨娘那边发生的事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最后道“统共就两间有窗的屋子，自然是老爷和咱们姑娘住了，姨娘难道还想要咱们姑娘让出来,刚刚我去端茶，那个木香还没什么好声气呢，姑娘，你说，又不是咱们抢了她的屋子，这摆着脸色给谁看呢” 许玉珍任由着秀云拿着大巾子给她擦着湿发，自己拿着篦子理了理前额的短发。 “随她们怎么样，你们自己不要主动去招惹了她，凡事避着点就是了，在外面的很多事都不方便，不要给爹爹添了麻烦” 秀云道“只是这黄姨娘也太轻狂了些，姑娘毕竟是正经的主子，哪有她能抱怨的地方” “不用管她，不过是以前在老太太身边别人奉承惯了，现在有些转不过来了，我看她比之桂姨娘尚且不如呢”这样一个人要在许明武同王氏身边混出来，简直就是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正说着，秀喜带着两个婆子提了饭菜食盒回来，许玉珍奇道“谁叫你去的，怎么端了回来吃？” 秀喜忙道“老爷那边有人请出去了，苏大娘吩咐我去的，怕姑娘嫌腌臜，叫端了回来屋子自吃” 两个婆子低垂着头静悄悄的将东西摆好。秀云随身是携带着这些的，许玉珍使了眼色。小菊上前从秀云手里接了过来递给了两个婆子，两个婆子道了谢便走。 秀云上前看了一眼，揭开那个青色大瓷碗，只见里面装着碧绿的菠菜蛋汤，桌上还有一碟油酥蛋卷、栗子鸡丁、还有一条清蒸的鱼。 秀云向许玉珍道“姑娘，看着菜色还可以，都是热乎的，姑娘先吃了吧” 许玉珍也觉得有些饿了，便道“好。我吃完了你们也可以赶紧用些，早先在路上吃什么都不香，这回我倒真是有些饿了” 上前在桌边坐了，秀云却不用摆着筷子。自己去包里拣出许玉珍平时用的筷子羹匙。盛了一碗米饭摆上，许玉珍却道“先不吃饭，我想先喝碗汤” 秀云转又去盛了汤。笑道“也不过是普通的汤，姑娘反倒看得上眼，巴巴的想先喝汤” 这样的菜色若是在许家的确是不起眼的，就只尊贵一些丫鬟们婆子们也看不上眼。 许玉珍笑道“一路上腻得慌，就是想先喝点清淡些的汤，孙大娘倒是真费心了。还特特找了这新鲜的菜来做汤，你看到得我这里汤是热的。菜也还青绿着呢” 许玉珍人小胃口也小，喝了一小碗的汤，吃了半碗米饭，挟了几口菜便起身了，丫头们伺候她漱了口，方才坐下将饭吃了。 秀喜小菊两人将东西撤下去，天已经渐黑，秀云忙将灯都点了起来许玉珍叫岫烟将临行前许华承给的一本苏州游记找出来，岫烟却是记不得在哪里，想要翻箱倒柜的去找。 秀云拦了她道“我知道在哪里”，却是从一个包袱里抽了出来拿给许玉珍“知道姑娘路上要看，特意收在了那里，平时也好拿些。姑娘，你现在已经认得这么多字了，连这书都能看了，老爷知道了不定怎么高兴呢” 许玉珍半点不心虚地道“我也不过是随便看看，有很多字还不会呢，正好也可以认认字。” 这书是她让许华承专门去找的，是本朝的一个才子写的，时间较为相近，许玉珍没有别的法子先了解苏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只能通过这种笨拙的法子。 岫烟却是道“咱们姑娘学字就是比别人快，字写得也好” 秀云听了便笑她“你又知道了，你看得懂字好字坏吗？” 岫烟不依，又上去闹秀云，许玉珍含笑看着，这两个丫头性情倒是南辕北辙。 原本在认真的看着书，院中却忽然传来一个丫头尖利的声音，许玉珍听不清楚说些什么，却也发现那个声音颇有些不依不饶之势，便使了眼色叫秀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岫烟虽然心痒，可是许玉珍没有发话，却也只能留下来伺候。 秀云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院里的声音也没了声响。 许玉珍忙问怎么回事，秀云深怕离得这样近，让别人给听见了，便走到许玉珍身边小声地道“是黄姨娘嫌晚饭的菜色不好，叫了丫鬟去传新的，丫鬟也不知怎地，就跟传饭的婆子大小声起来，我去到的时候孙大娘已经过来，没一会便压了下去，我便回来了” 以孙大娘的人，倒是应该不会做出故意苛扣黄姨娘份例的事，那么黄姨娘分到的饭菜应该是没有那么不堪值得她来闹的，多半是想借题发挥，不知道是冲着谁去的。 秀云接着道“黄姨娘也真是的，出门在外还这么多事，刚刚丫头还说什么米饭也不合人意，在家里都是上等的粳米饭，现在这些根本就不行之类的”。还上等的粳米饭呢，以为还是跟着老太太在许家的份例呢。 许玉珍道“孙大娘既然处理好了就算了，咱们也不去管这事，若是再闹起来你们也不许去看了，尤其是岫烟，知道吗？”，这个小主子显现出平日少有的严厉，岫烟连忙应下。 也不知道孙大娘是怎么摆平的，总之一夜无事。早上动身时许玉珍碰见黄姨娘从房门走过，便打了一声招呼。 黄莺却是理也不理许玉珍，臭着脸走了过去，许玉珍也不动气，自叫丫鬟们收拾好东西动身。 许明武一大早精神焕发，吩咐了人将东西都绑好，又过来一两次看了许玉珍这边的情况，却是理也不理后面马车上黄姨娘，许玉珍看见黄莺露出一副垂泪欲滴的娇态，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当真是娇弱无依，不由得暗叹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许明武恐怕都已经知道了黄莺平日的为人行事，在他看来，一个女子再千娇百媚，可要是个多事张狂的性子，那便是要不得了。 从驿站到码头只行了两刻钟，孙大娘先请了许玉珍黄姨娘等上船安顿好，然后仆役们才将东西搬至船上，孙兴打发了那些来人，然后便启程了。 许明武一行人这回总共就是两艘中船，前面这艘就住着许明武许玉珍等人，后面一艘装着东西行礼和跟着的下等男仆。 这是许玉珍第一次坐船，不免十分兴奋， 叫丫头开了窗子看着沿岸的景色，。就是丫头们大部分也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大家都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个不停。 许玉珍的舱房够大，中间有很多隔开，胡妈妈、王妈妈两个以及四个丫头都安排在了这边。 船夫喊着，一会儿岸边的景致便慢慢地往后移动，许玉珍看着码头边佛舍利塔映照在水中，阳光照射下发出金色的光芒。一路行去，通州的大小景致都一闪而过，许玉珍迎着朝阳，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但愿此行一切都顺利，一定会的，许玉珍心里暗自地打气。 微风吹来阵阵的香气，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许玉珍只顾着看岸边的景色，其他的三个小丫头也兴奋得不着边际，只有秀云一个人还顾得看这看那，随身注意着许玉珍需要些什么，有没有不舒服。 过了通州，沿岸便只有些山村之类的，许玉珍看了一会儿就厌了，便仍旧拿了那本游记出来看。秀云斟上茶来道“姑娘坐车又些晕，坐着船倒是好好的” 许玉珍道“船大又比较平稳，还能开了窗子吹吹清风，所以我倒是觉得比马车舒坦很多” 秀云道“姑娘倒没事，两个妈妈却是都吐了，这回正晕着呢” 许玉珍听了忙道“怎么胡妈妈王妈妈两个都晕船吗？” 秀云道“可不是，刚行出没多久便都说头晕，早起吃的东西都吐了。跟孙大娘说了，孙大娘说到外面吹吹清风也就好了，可是两个妈妈却走都走不稳了，我们只好扶了她们躺下，孙大娘又去问了船娘，切了好大一块姜片贴在肚脐上，这才好些，胡妈妈刚才还记挂着姑娘，吩咐了我她不能前来照看，要我细心着些。” 许玉珍听了便道“那我便去看看她们”，秀云知道胡妈妈在许玉珍心中地位非比寻常，也不拦着她，带了她去了胡妈妈那里。 胡妈妈却是真的有些不好，脸色蜡黄，人看着都是恹恹的。王妈妈却是好些，因为人较肥胖，这会儿看起来还是有些精神。 胡妈妈住的原是隔间，许玉珍便忙命人将她们两个移到另一间有窗的地方，胡妈妈原本不肯，奈何许玉珍坚持，也只得罢了。 刚刚安顿好，那边黄姨娘的木香就过来找许玉珍了，许玉珍有些奇怪，刚想过去，胡妈妈撑着道“姑娘，还是妈妈去的好，姨娘的丫头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却是担心许玉珍一个小孩子被人唬了去。 许玉珍忙按住她道“妈妈好好歇着，不要操心这些事了。姨娘可能是有些事要问我而已，没事的”说完吩咐了小菊一旁照顾好两位妈妈，便出去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路上（二） “姨娘叫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许玉珍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梳着双丫髻，圆润白皙的小脸未脱稚气，声音清脆悦耳。 木香悄悄打量了一会儿，想着到底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自己倒还不必就先怯场了。 木香福了福身子道“姑娘，我们家姨娘第一次坐船，有些子不大舒服。叫我这边看看六姑娘住的舱房，果然是比我们姨娘那边的宽阔敞亮些，我们那边太过狭小，姨娘原本就不舒坦，房间小就更憋闷了” 岫烟在一旁嘀咕道“难怪刚刚一进来就到处打量，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许玉珍装作听不懂“姨娘也晕船了吗？胡妈妈也是晕船得厉害，现在还躺着呢，木香你赶紧去跟孙大娘说请大夫来瞧才行啊。” 许玉珍同黄姨娘都是住在后舱，许明武住在前舱。女眷中除了许玉珍就是跟来的黄姨娘身份最重，许玉珍就不信孙大娘会给她安排不好的舱房。 木香看着许玉珍还是一团孩气地说着这话，想着这六小姐倒是不怎么灵透，竟听不出她这话里头的意思。 “不用请大夫了，姨娘歇歇也就好了。只是觉得房间小些，姨娘身体不舒坦，倒是换间大些的舱房好些，奴婢看了看，就是六姑娘这里的略微宽敞些，六姑娘你看能不能、、、”，木香觉得应该说得明白了，便不再说下去，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许玉珍。 那就是没事了，看来身体不舒坦是假，心里不舒坦才是真的。 许玉珍不解道“姨娘是想跟我换吗，可是、、、”为难道“我们的东西都搬进来了。还有胡妈妈跟王妈妈她们都起不了身了。要是搬来搬去的，妈妈们就要受不住了。木香你去跟孙大娘说，让孙大娘给姨娘换一间满意的吧” 不想再跟个丫鬟扯下去，许玉珍斯文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小手拿着帕子捂了嘴，秀云适时地上前道“姑娘累着了，岫烟你扶了姑娘下去休息。” 许玉珍原本想着不管木香那边如何，自己跟个丫鬟再谈这件事本就不妥，一来若是让了不免有些显弱，以后恐怕不只姨娘就是丫头们也会得寸进尺。二来若是不让，跟个姨娘身边的丫头扯来扯去也有失身份，未免不够尊重，因此便想着避出去。 不想木香这人居然想胆大包天的上来扯着她再说“六姑娘、、、”。秀云上前拖住了她道“木香姐姐你也是。既然姨娘身子不舒服，就该去回了孙大娘请了大夫来看就是，姐姐却还在这里耽搁功夫。我跟了姐姐一块去” 见许玉珍也不理她进了内室去，木香无法，搪塞了秀云几句也只能走了。 “姑娘，这怎么说，哪有让姑娘给她换的理儿”岫烟是个急性子，若不是许玉珍早就叮嘱了不准跟木香那几个有冲突。只怕当时就要给木香难看了。 “许是姨娘住的不满意吧。算了，我也真困了。要睡一下，那边若是有人再来我也是不见的” 秀云正好从外面进来，便道“姑娘歇着吧，横竖有我们呢” 岫烟帮许玉珍卸了装束，许玉珍便躺在榻上眯了眼，岫烟在一旁守着，秀云生怕黄姨娘那里再来人，便悄悄去寻了孙大娘将事情说了，孙大娘听了又不放心，生怕胡妈妈两人因为晕船照应不到，便又派了个婆子过来。 木香回去将经过与黄姨娘一说，黄姨娘就有些恼怒起来，连一个小孩子都给她摆起了大小姐的谱来，若是她还在老太太屋里，谁不得高看她一眼，不要说是许玉珍这样的，就是王氏许明武都得称一声“黄莺姑娘”。 木香觑着黄姨娘的神色道“姨娘，我看六姑娘那里的也比咱们这里好不了多少，只是因为六姑娘带的人多些，所以比姨娘这里的大些而已，其他的依我看来并没有多出什么” 黄姨娘听完瞪了木香一眼，木香便不敢再说下去。 黄姨娘觉得这并不是舱房大小的关系，而是她作为姨娘的身份得到了现实的验证。老太太把她给了许明武，王氏就必须立刻抬了她的姨娘身份，王氏不被允许随行苏州，可是因为老太太许明武也不能拒绝她随行，她原本觉得自己多年志大心高的愿望得偿了，跟喜鹊那种放出去的丫头是天壤之别。可没想到如今刚离了京，这些人的态度就变了。 许明武并不怎么把她放在心上，这些人离了老太太就越发地轻贱于她，现在先是事事排在许玉珍之后，那么以后呢，如今看来她也只不过是比翠竹那种通房丫头要好些罢了。 “去找孙大娘来，要她来见我”之前在驿站也就算了，如今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她就真的不能忍受下去了。 这样闹起来她们这些丫头的可讨不了好，原本想着许玉珍自己上道不声不响地换了就是了，没想到这会儿不换黄姨娘却不依了。木香拦着欲出去的沉香，为难道“姨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沉香却甩开了她的手道“木香你也太怕事了，如今人家都欺负到姨娘头上来了，木香姐姐难道还要姨娘忍下这口气不成”，说完便往外走。 黄姨娘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瞪向了木香，木香困窘不安地站着，望着沉香转身出去的背影忧心不已。 也不知这个沉香是个什么来头。她们两个原本都是王氏临时指派给黄姨娘的丫头，一般做奴婢的跟了哪个主子的就要兢兢业业地为这个主子了，不然主子不好，贴身伺候着的人率先逃不掉。沉香这样子要么就是真的火爆脾气，要么就是受人指使想要黄姨娘好看，可不管是哪一种，若是黄姨娘真的有个不好，她们两个谁也跑不掉。 孙兴媳妇原本就在等着呢，听了沉香来叫立刻就跟着过去见了黄姨娘。 “孙大娘，如今我是入不了您的眼了” 这般阴阳怪气的话说了下来，孙兴媳妇却是连神色都未变，只是说道“姨娘为何说这样的话，可是哪里有我顾及不到的地方，让姨娘受了委屈”又看了看站着的两个丫头道“或者是下面的人伺候得不好，姨娘都只管跟我说” 木香心中苦笑了一下，果然是要算到她们头上吗，却也知道如今想劝住黄姨娘那是不可能的了。 黄姨娘心里暗骂了一句装模作样“我哪里敢与大娘说什么，只是我如今住的这个地方狭小得很，咱们此番在船上我看有很多好的地方，怎么大娘不给我安排在那些，偏要把我往这放了。” 孙兴媳妇诧异道“不知道姨娘说的是哪里，若是还有更好的地方自然是会给姨娘安排的了” 居然还给她来这套，黄姨娘厉声道“左边的舱房可不就是要比我这里的要好吗？大娘是糊涂了吧” 黄莺原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屋里的赖嬷嬷，其他任何的丫头婆子均不敢不敬着她，因此这番话说得极有气势。 孙兴媳妇觉得无语，怎么就是个看不透的人，在老太太屋里给惯出来的这德行，这一路上要是都这样，她这个管事的头可就要大了。 孙兴媳妇正色道“姨娘，说句不怕您嫌的话，这左右可都是眼睛耳朵，就是咱们这船上也有好几个船娘呢，姨娘说话什么的可要顾及着些，不然就惹了笑话了” 惹了笑话？这是在说她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自取其辱了？ 黄莺不忿，摔了茶碗指着孙兴媳妇的鼻子就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就敢对着我这样讲话了，我知道现在离了老太太，你们就要糟践我了，大娘，有句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是大娘自从离了京就一直这样糟蹋我，我倒是不知道这是二太太的意思还是大娘自己的意思。不要以为我像桂花姐姐那样好性子任由人欺凌” 提到死去的桂姨娘，孙兴媳妇不禁大骇，许明武早就不许再提这个，这黄莺真是疯了不成。 “姨娘可要谨言慎行，这该说什么话自己可是要好好掂量掂量，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只怕不说我不敬姨娘，反倒坏了姨娘的名声，说姨娘骄纵猖狂，不敬主母” 孙兴媳妇自然不是王氏可以指使得了的，可是任由黄莺说这话未免就会传出许明武内宅不和的传闻。 黄莺哪里会依，她原先做丫头时与王氏交好，也着实帮了王氏不少，自认在王氏面前有些功劳，王氏如今在老太太许明武面前都吃了不好，黄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若不是二太太的意思，那便是大娘自己要与我过不去了，我倒是不知道我怎么就得罪了大娘，大娘要这样糟践我，从前在老太太屋里时，我对大娘、、、” “既然时时都离不了提老太太如何，那我便送你回京里去，还让你侍奉老太太左右，你觉得如何？” 黄姨娘同孙兴媳妇都是大惊，忙看向门口，只见一袭青影立在那里，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讯息，黄莺吸了口气，张了张嘴巴却又不敢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借力 黄姨娘对于许明武本人还是颇有敬畏感的，而许明武自从收了她后，待她也并不特别之处，她原以为只因她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人，许明武平日敬重老太太，所以对她也有些敬而远之，可是现在许明武以这样一种嫌恶不已的目光看向她，她才惊觉自己或许想错了。 许明武对于李老太太的想法实在是无法猜透，当初不明白为什么她就看不上赵氏，后来不明白怎么就看上王氏那样的人做儿媳妇，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塞了这么个丫头给他。 嚣张跋扈，这已经犯了许明武的忌讳了，更何况是到现在还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想欺压到许玉珍的头上去。“二老爷”孙兴媳妇福了一礼就退到一旁，现在已经不用她再出什么头了。 “老爷、、、”黄姨娘终于颤巍巍地出声了 许明武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不满意这些，若真是觉得委屈了，我便叫了人送你回京里。” 只不过又是一个自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任是老太太身边的，许明武也绝不会纵了她，不然到了任上，岂不是要闹出事来。做妾的就是做妾的，许明武在这上面向来不糊涂。 黄姨娘是真的怕了，看许明武这样像是真的要立刻送走她似的，她要是被这样送走了，那以后还有什么盼头，就算老太太能护住她，她也是要荒废青春在京中。 许玉珍一觉醒来，已经是下晌午了，小心地伸了个懒腰，掀了薄被就要起身。 房里却并不见一个人。许玉珍有些奇怪，喊了一声“岫烟、、、秀云、、、” 秀喜听见声音进来。看到许玉珍已经站到了窗边便道“姑娘醒了，我给姑娘打水去” 打了水进来，许玉珍洗了脸，因不见秀云岫烟便问“怎么只有你，秀云她们呢？”贴身服侍的事一向都是由大丫头来做的。 “她们都在胡妈妈那里呢，叫我看着姑娘” 却也不说要去叫秀云等回来，许玉珍知道她是想在自己跟前表现。许玉珍平时待秀云岫烟两个近些，其他丫头便有些上不了手，秀喜这是有意要与许玉珍亲近些。这原是丫头们跻身的手段。 也不点破秀喜，许玉珍拿着书就在窗前坐下，秀喜忙前忙后的倒茶，伺候得十分殷勤。 许华承给的这本游记原是本朝一个才子游历之作。书中多是一些名川古迹。山河湖海之类，与风土人情，地理特性方面的很少。许玉珍看了半个时辰便有些烦了，自己需要了解的是苏州那边是个什么样子，而不是哪里风景更优美，更适于赏玩。 秀喜见她无聊地放下书本便道“姑娘，要不出去看看水景，姑娘书看得累了。吹吹风就会好些” 自上了船还未出去过呢，许玉珍便点了点头。秀喜说道“那姑娘你等等，我去给姑娘拿件披风” 秀喜高兴地开了箱笼，翻出了一件半新的紫色披风给许玉珍系上。 虽然好立功了些，可是做事却还是细心的，许玉珍任由秀喜收拾好之后便走了出去。 此时船正行驶在宽阔的河面上，夕阳西下，在河面上映照出金色的光芒，整个天空呈现着一种金黄色，许玉珍站在甲板上，觉得这景色分外的光彩夺目，绚烂多姿。 迎着河风深吸了一口气，许玉珍方才踏上甲板放着的木箱上，靠着栏杆欣赏着漫天的景色。 秀喜吓得直叫“姑娘，还是快下来吧，别跌下去了” 其实这船的栏杆是一层一层地上去，若说要掉下去是不可能。可是秀喜因为是独自带着许玉珍出来，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心中不免就有些害怕。 许玉珍回头笑了一下道“你别怕，我跌不下去的”，然后重又回头去欣赏河景去了。 秀喜无法，只得跺了一下脚，自己也踏了上去，两人对于河海都是既新鲜又好奇的，看到什么事物都觉得新鲜有趣，直到秀云来找，许玉珍才惊觉自己是没有打招呼出来的。 回去之后，秀喜不免被骂了一顿，许玉珍觉得过意不去，就护了她几句，秀云还好，只是惹得岫烟越发地觉得秀喜故意在许玉珍面前卖乖，看向秀喜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起来。 许玉珍不以为然，她或许是同秀云岫烟亲近些，可是秀喜想表现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她以后总不能事事都依靠这两个大丫头，其他人都要往旁边靠，看来岫烟的这个性子还是要打磨打磨才行，这也太不能容人了。 “姑娘，这样太危险了，以后再不要如此了，若是让胡妈妈知道可不得了”秀云性子温和，此时也是好声好气地说着。 许玉珍道“我知道了，是我贪玩罢了，以后就是出去也会多带些人” 见许玉珍并没有不悦，秀云方放心道“其实都怪我，不该放着秀喜一个人守着姑娘。” 说到这个许玉珍问道“对了，你们都去哪了？是不是胡妈妈又晕船了，请大夫了吗？” “胡妈妈好多了，是二老爷那边发作了黄姨娘，胡妈妈知道了，便叫了我跟岫烟去问” “黄姨娘怎么了？” 岫烟快嘴道“姑娘你不知道，二老爷说要将黄姨娘送回京里去呢，黄姨娘跪地哭了好久二老爷才算了，为的就是今个儿的事” 许玉珍听了良久不言语，以她对许明武的了解，他说要将黄姨娘送回京里肯定不只是吓唬她而已，没想到黄姨娘原本是怀着雄心壮志来的，却还未到苏州就先吃了挂落。 岫烟幸灾乐祸的态度太过明显，秀云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岫烟便心虚地下去了。 秀云方对许玉珍道“姑娘，胡妈妈知道了这事，她过来不便，想着叫姑娘过去呢” 许玉珍听了忙起身，秀云跟了过去。 胡妈妈坐在榻上，神色虽然有些倦意，但是比起早上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到许玉珍过来了，忙让许玉珍坐下。 “妈妈好些了吗？”许玉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那个法子倒是有效，人也不怎么晕了，也不吐了”胡妈妈欣慰地看着许玉珍，自己的这个小姐也会关心人了 许玉珍方笑道“那就好，我听说还要走几日，妈妈若老是吐那可怎么好” 许玉珍此时并未梳着髻子，只随便在后面用红色的头绳绑了，前面的一缕发散了开来，胡妈妈便伸手替她抚了抚头发道“姑娘听说了黄姨娘的事了？” 在船上什么事也瞒不住，黄姨娘闹的阵仗又不小，许玉珍点点头道“知道了。” 见胡妈妈面显忧虑，许玉珍忙道“怎么了，妈妈，你在担心什么？” 许玉珍觉得这事完全与自己毫无关系，也影响不到自己什么，许明武绝不是个为了色欲就要委屈自己女儿的人，况且黄姨娘那样德性的人，许明武也绝看不上眼，这样一闹，到了任上以后，黄姨娘只怕就要被严格限制行动了，许明武可不允许自己在苏州传出什么不好的风评。 胡妈妈看着叹了一口气，虽然聪明，但是到底还是太小了，哪里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许玉珍奇怪起来“妈妈，你有什么事要说？” 胡妈妈想了一会儿方道“二老爷十分疼爱姑娘，这谁都知道，黄姨娘是张狂了些，可现在这样我只担心有了借了姑娘这边的事让二老爷震怒，从而先打击了黄姨娘” 许玉珍一愣，她没想到这些，只是一味地以为黄姨娘是自己太不检点，对于黄姨娘遭许明武厌弃也有些想当然。 胡妈妈继续道“黄姨娘如今恐怕是恨上了姑娘，姑娘虽不怕她，可是被这样一个爱记仇的人恨上实在也不是一件好事。有人不声不响的摆了黄姨娘一道，又让姑娘背了这名声，这人好生厉害” 不用胡妈妈说是谁，许玉珍自然也猜到了，没想到自己无形之中也卷进了许明武的内帏争斗中去了，平白的让人家借了自己的力。 翠竹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从前在王氏身边的时候就是个看不透的人，王氏也很倚重她，现在看来王氏把她给许明武也是存着心的。不知道翠竹心里是只存了打压黄姨娘的心，还是也冲着自己的。 许玉珍想到这便有些烦闷，这还有完没完，以为好不容易摆脱了个王氏，结果一个翠竹顶着王氏的影子又跟了来，许明武前面有什么事还搞不明白，若是再加上这些破事，那自己还能怎么办 秀云说道“都怪我不好，不该把这事跟孙大娘说，我只是怕黄姨娘那边再来烦姑娘” 胡妈妈听了反而道“这不怪你，你跟着姑娘自然是要处处护着姑娘的。怪只怪黄姨娘自己太过张狂给了别人机会，如今我只怕黄姨娘因此便记恨上了姑娘，虽然姑娘暂且不怕她，可是终究、、、”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黄姨娘又是个爱记仇的人，被这么个人记恨上可不是个好事。 胡妈妈继续对秀云道“从今往后你们在姑娘身边可要事事留心些，不要让别人有机会拿了姑娘作伐” 秀云赶紧应下，决定回去之后就要敲打敲打岫烟她们。 而许玉珍仍在一旁想着翠竹这个人的来意，除了对付黄姨娘外，是否也是奉了王氏的命令来对付自己的。这种表面上安分守己，心思深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许玉珍想到那个不动声色的王母，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到了 船行了十日左右，终于遥遥的看见了苏州。这段时间除了中途时到的几个大城镇，船停下两三个时辰补充船上物资外，其余时间都是在水上。许玉珍消磨了这些日子，什么好奇新鲜都没有，只盼望着赶紧到达苏州。 在船上呆得久了，所有人脸上都显着倦意，年纪大些的胡妈妈同王妈妈更甚。听得快要入了苏州境内，丫头们便欢呼起来。 孙大娘赶着来后面叫着收拾东西，秀云等人将许玉珍的随身之物都收拾了打包放到一边，箱笼堆在一起，就等着船靠了岸着人来搬。 “姑娘，老爷那边来说了，一会儿姑娘下了岸便先过去，老爷要先去知府衙门办好手续。我跟着姑娘一块过去，保准妥妥当当的” “大娘辛苦了！秀云，看茶给大娘，解解渴”，对孙兴媳妇这样的下人自然不能用赏钱这种手段，要给她体面才行。 秀云端了茶出来笑盈盈地道“大娘，快请坐了。姑娘每日里总想着请大娘来坐坐，答谢大娘这一路上的照应，大娘却总是不得闲，这一趟南下最忙碌劳烦的就是大娘了” 孙兴媳妇坐下笑呵呵地道“瞧你这张小嘴，可真是会说话。还是姑娘这里的人会说话，嘴巴都像抹了蜜似的，听了叫人心里舒坦” 岫烟跟着道“可不是我们会说话，是真心觉得大娘辛苦了。姑娘整日还说若不是有大娘操持着这里面的事，咱们哪能安安稳稳地到了这苏州” 许玉珍笑着看两个丫头奉承着孙大娘，虽然知道孙兴一家是许明武的心腹，并不是王氏能左右的，但是自己若是冷冷淡淡的。一点表示也没有，孙大娘不免会觉得自己太过目无下尘了。 好话人人爱听。孙大娘虽然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可是对于许玉珍的肯定却很领情，喝了茶之后便亲热地说道“上了岸之后的事都已经打点好了，轿子也都已经备好了，只要一上岸，姑娘便能立刻去到在苏州的新家了” 许玉珍笑道“我听甄家表姐说过江南这边的房子与咱们京里的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真想立刻就去看看” 孙大娘笑道“我也没见过呢，说起来我们家那口子以前倒是经常出门的。就是我没出过，这回跟着二老爷出来可是长了见识了”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又讨论了一下许明武让人找的什么样的宅子，冲淡了不少旅途的疲累。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有两个婆子匆匆忙忙地来找孙大娘。孙大娘才道“看我，在姑娘这里聊的太高兴，差点误了正事。想是船要靠岸了，姑娘这里也赶紧收拾吧，我先过前面去了” 送走了孙大娘，许玉珍便命丫头们都将未收拾东西收好，叫人扶了胡妈妈、王妈妈出来，等着上岸。 没一会儿许玉珍便感觉船停了下来。此时已经靠了岸边，许玉珍生怕让人看见。也不敢开了窗子往外瞧，只能耐心地坐着等孙大娘那边来叫上岸。 许玉珍先是听见外面一片寒暄应酬的声音，其中有许明武的笑语声，知道这是有下官来迎接许明武了，没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两个婆子进来道“姑娘请上岸吧” 秀云便上前扶了许玉珍走出去，岸边有些人影，许玉珍小心地扫过去了一眼，并不见许明武的身影，想着应该是去了衙门，也不敢再乱瞧，低着头由婆子领到了一顶青尼小轿面前，扶着许玉珍上了轿，秀云便退到一旁上了马车。 没一会儿车轿便都起身了，一路上平民百姓见了均退得很远，许玉珍从轿内看去便有些奇怪，平民怕官是自然的，可是这样惶恐不安倒还真是少见，比之许玉珍在通州看到的，这里的百姓似乎尤为的惊恐。 行了没一会轿子便停下，抬轿的轿夫退了下去，婆子们就请许玉珍下轿。 许明武不欲住在府衙，便购置了一座小小的馨园作为住宅。许玉珍下轿的地方就是内园的门口，抬头就见匾额上写着馨园两个字。这座园子不甚大，却精巧别致。许玉珍一路走去，只见假山亭台，小湖鲜花，，蝴蝶翩翩，正是江南好景致。 许玉珍自小就在北方，虽然生在富贵之家，许家在京中的宅子也算是富丽堂皇，可是却是端庄有余，别致不足。此时见了这样漂亮的园子，到底是合了小女孩的心思，便十分地欢喜。 孙兴媳妇在一旁也啧啧地赞道“还是江南的人会享受，一个小小的园子就已经这样花心思了。” 许玉珍笑道“江南的园林自来就是出了名的，想来这传言是有一定的道理” 旁边的一个婆子接话道“可不是，我听说咱们的这个宅子算是普通的了，苏州城内可有不少出名的大园子，那可得到什么地步去，岂不是要比天上神仙住的地方还要好” 这话惹得许玉珍扑哧一笑，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座馨园倒当真是小得很，不过是胜在了景色别致又带着个小湖才让许明武买了下来。许玉珍走了没多远便到了自己住的屋子，前面早就使人打扫干净，几个婆子将许玉珍的东西都搬了进去，苏大娘嘱咐了几句便下去看看黄莺那边的安顿。 许玉珍住的地方统共是三间房，胡妈妈强撑着看了一眼，吩咐丫头们安排好了许玉珍住处方放心地去歇着。 孙大娘办事有效率，没一会儿就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安顿好了，许玉珍美美地泡了个澡，用了些饭菜便沉沉地睡去了。 许明武新官上任，同僚下属们自然要好好招待，晚上就带着酒气回了馨园。 下了轿，两个小厮一路上扶着他回了房，黄姨娘翠竹都等着，见他回来了，黄姨娘便上前道“老爷回来了”，翠竹并未上前，却是转身去了盥洗室。 小厮扶了许明武往太师椅上坐了，黄姨娘本想上前说话，平时里伺候许明武的小童此时却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给许明武，许明武接过一饮而尽，转身去了盥洗室梳洗更衣。 黄姨娘一时插不上手去，她原本是一直伺候着老太太的，对于伺候许明武这个男人便有些拙笨，翠竹却是在王氏那伺候惯了的，因此便比她更显得体贴。 翠竹伺候许明武梳洗好，许明武说了一声“下去吧，晚上你在外面伺候”翠竹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黄姨娘却是还有些不甘心，许明武却已经不耐烦地看向她“你还不下去”。黄姨娘这才噙着眼泪下去了，翠竹望着她的身影，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色。 许明武却是没空理会这些，他今天被一帮人围着灌酒，好不容易才脱身，想着苏州这边的情况却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土豪劣绅，商人官吏都是一样地麻烦，现在只是刚刚到了苏州，还不适宜轻举妄动，只能慢慢的先查看一番了。 许玉珍一觉起来神清气爽，隐隐地听见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便问秀云道“园子里养着鸟儿吗？” 秀云边动手整理被褥边道“应该没有，像是外面飞来的” 许玉珍便叫开了窗，自己站在窗前看着各色的鸟儿来回地飞着，觉得比之京城家里养的那些用来赏玩的鹦鹉之类要欢快得多。 许玉珍洗漱完之后便去向许明武请安，黄莺翠竹却已经都在那里，见了许玉珍黄莺便有些不自在，翠竹却是神色自若地说了声“六姑娘来了”为许玉珍打起珠帘，迎了进去。 “昨个儿回来晚了，也没有去看你，睡得可好”许明武等女儿请了安之后便问道。 许玉珍答道“爹爹，我睡得很好，爹爹呢，睡的好不好” 许明武笑道“真是长大了，也知道关心爹爹了。说起来你一个人跟了我来，也没个人教导陪伴，爹爹总怕误了你。” 许玉珍道“我跟着爹爹，怎么会误了？爹爹你放心” “爹爹再疼你，有些事也替不了你娘、、、”想到赵氏，许明武这话便说不下去了。 许玉珍黯然低头，若是赵氏还在，自己前世跟今生都会不同吧。 许明武自己心里不好受，见女儿这样反倒有些歉疚，觉得不该在女儿面前提这些伤心事“好了，不说这个了，先用膳吧，一会儿爹爹便要去府衙，你在家里要乖乖的，知道吗” 许玉珍低声应了，父女两个坐在一起用了早饭后，许明武便起身出门了。 许玉珍却是没事可做，每日只能绣绣花，练练字。 黄姨娘自船上的事后，现在见了许玉珍连招呼也不打了，只用那满含怨恨的目光看向她，许玉珍便觉得冷飕飕的。 翠竹还是一如既往地低调，每日也不招惹谁，碰见和黄姨娘一起的时候也是恭恭敬敬的，许玉珍想到船上的那出戏，直觉得她倒是个人物。虽然也是算计了她，但是许玉珍见她这几日的作为，却已经并不怎么反感了。她是借了自己的力，可是哪一天说不定自己也会想借了她的力呢，能在王氏身边待这么久，一定是有她过人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暗访 一辆马车在城外近郊的土路上缓缓而行，马车并不起眼，黑漆漆的，驾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车辕上还坐着个十几岁的小子，阵仗虽不大，但是庄户人看到马车进庄的机会还是有限，所以一路上倒是不少庄户人家停下驻足观望。 许明武从车窗向外看去，眼见触目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稻田，此时皆抽了穗，有些开了花，一片清香。朝廷重视水利，苏州一带围湖垦田，大湖东西东西两隅，全是大片的原野。山丘上也是种满了茶叶，放眼看去，满目的清郁，不由得令人满心舒畅。 马上出了城有二十里左右许明武便叫停了下去，隆儿跳下车辕，许明武也跟着掀了帘子下车。 赶车的老钱头并不卸车，只是将马赶到路边吃草。隆儿人小机灵，碰到好奇的路人便上前去与他们说话，不一会就来回许明武说是已经到了黄家庄的花地湾。 花地湾的地势有些不太平坦，有丘陵也有小山，田地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土路越来越小，沿着过去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沟渠，沟渠里是好多绿油油的野生菱角，便有那庄户的妇女撑了小筏在沟渠里整株的揪出来，扯了菱角丢进筏上放着的盆里，碰到高兴的，还会哼一两句的江南小调。 路小马车难行，许明武便吩咐了老钱头看着车，自己带了小厮向湾里走去。 花地湾一带也是属于黄家庄的，只是这一带的人许明武一瞧房子知道，比之在路上看到的其他庄的人家要穷苦得多。 许明武踱步走着，一些人看着他有些好奇，却也只是远远地打量一番。并不见任何人上来搭话。 花地湾有一棵大槐树，槐树下面是一块平地。此时平地下面居然聚集了一帮人在哄笑取闹，许明武有些奇怪，这种天恐怕正是庄户人家忙着营生的时候，怎么居然还有这样的闲人。 隆儿便道“老爷，看样子并不怎么像是庄户人家，倒像是地痞之流，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许明武也看出来了，这一帮人穿着要好些，并不像是干庄稼活的人。而且人人乖张忘形，有些流里流气。 “怕什么，咱们不过是平常过路的人，去看看有什么要紧”。许明武想了解民生的情况。可是这一路上的庄户人都不怎么搭理他，不知道是不想惹了麻烦，还是原本民风如此。 许明武要去。隆儿这个随从自然要紧紧地跟着。 到了槐树下，那一拨人只顾着取闹，居然也没注意到来了两个生人。 “小傻子，爷现在给你两个铜钱，你要不要？”说话的人身形瘦小，尖脸猴腮。两只眼睛半眯着，看向的是一个伏趴在地上的小孩。许明武不禁皱起眉来。看这样子像是要拿这小孩取乐似的。 那小孩抬起头来，脸上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样子，只有一双眼睛睁得很大，他看向尖脸汉子手里的铜板，点了点头。 旁边跟着尖脸汉子的那些人便哄笑起来，有的说着“洪爷，看看这小傻子也认得银钱呢。”有的又说着“这小傻子也像他爹似的，钱都认不清，咱们再像上回似的逗他，看看他是会选那块银子呢，还是会选那铜钱” 隆儿不解，看向许明武道“老爷，他们是想干嘛？” 许明武摇了摇头道“先看着吧。” 那小子眼神清亮，并不像是痴傻的人，那这些人口口声声唤他小傻子是为何。 被称作洪爷的尖脸汉子哈哈地笑了几声，抬脚踢了身边的一个小子道“去，给爷撒泡尿来” 那人干笑了下忙一溜烟的去了，撒尿做什么?看这一帮人的表情，也不会像是好的事，隆儿同情地看向那小孩，只是身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相帮，再加上许明武是私自查访，也不好弄出什么事惹得人家注意。 一个盛着尿骚的破碗被提了过来，放在石桌上，尖脸洪爷当着那小孩的面将一枚一枚的铜钱丢进了碗里。 招招手对那小孩道“小傻子，过来，爷赏你钱。” 小孩看了洪爷一眼，慢吞吞地起身走了过来，两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尖脸洪爷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银子，等那小孩到了跟前便不怀好意地道“小傻子，你是要爷手里的这块呢，还是要那碗里的，那碗里的可是比爷手里的这个要多出四个呢” “看看，看看、、、小傻子要动手了” 许明武也专注地看着那小孩，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小孩的手伸了出来，却是向碗里，隆儿感觉有些恶心，便调转了头不去看。 旁边一堆人的哗笑声便响了起来“都说了就是个小傻子了，你们还不信，宁愿拿尿骚里的五个钱，也不拿银子，这世上还会有比这更傻的吗？” 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许明武仔细看那小子，却是小心地将五个铜钱装了兜里，嘴紧抿着，任由旁边的人嗤笑。 隆儿回转过头来，那些人却渐渐地散开了，领头的洪爷转过身便看见了身后的许明武。 许明武今天为了出行，穿着皆是简单朴素，只是从外人看去，虽然穿着普通，周身的气势却是挡不住。 洪爷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来的两人并不平常，转头低声问了身边的人，那人摇了摇头。洪爷便上前拱手道“这位老爷看着面生，想是不是咱们这黄家庄的人，在下洪七，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许明武笑道“不过是过路的人，想进城里去，到了这里有些渴了，便想进庄来讨碗水喝，不敢称什么老爷” 洪七眼珠子转了一下道“既然这样不如去我家老爷那里，离这近得很，我的马匹就在那边，不一会就能到了” 许明武听了这话知道洪七此人已经有些怀疑，隆儿急道“我和叔父急着要进城去，哪里还有这许多功夫去你那里” 许明武便对洪七道‘小侄言语莽撞，实在不好意思，多谢这位兄台盛情，只是我们也要赶路，不敢再去贵府叨扰了” 说完便与隆儿一块往回走，洪七仍然有些不放心，跟了许明武出村，看着许明武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方才放心。 “老爷，方才小的无理了，说老爷是小的的叔父”隆儿等离了花地湾，便忍不住开口道 车内许明武笑道“难道你还怕老爷我会责罚你不成，你这么机灵，该当奖赏才是，回去就去跟孙管家领五两银子” 隆儿高兴道“多谢老爷！” 老钱头慢悠悠地赶着马车，时不时回头去张望，看见并没有人跟着方才道“老爷，他们没有跟来” “真是奇怪，他们并不认得老爷是谁？为什么一见到老爷便要请了老爷去，还要看着老爷上了马车才算” 许明武也在思索这个问题，难道是做贼心虚，究竟是有谁警告过他们让他们小心一些？ 苏州上任知府因为水涝、物价、民生等种种原因被入了罪，按理说苏州如今这些情况都应该有所好转才是，可是自许明武上任之后，下面的同知、通判纷纷推脱，只说朝廷所说的政策均已实施，物价稳定尚需要一段时间，水利方面已经在补救，拿出的记录资料都是完整的，可是许明武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可以证明事实的。 土豪劣绅们压制不住，那么苏州这边的各个方面都正常不了，许明武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土豪劣绅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一连几次喝酒，一个个都是滑不溜秋的，再加上府衙里有一些人牵涉其中，就越发的复杂起来。 许明武抚了抚额头，在苏州城里的耳目太多，打听不到什么，没想到出了城，城郊这块的地主们也是警觉得很。 外面小厮隆儿却正起劲地与老钱头说那小傻子的事“你说，他是不是真是个傻子，居然伸手去捞那碗里的五枚铜钱，也不去拿那一两的银子” 老钱头听后敲了隆儿一下，隆儿高声道“老钱头，你打我干什么？” 老钱头悠然道“我看你才是傻了” 隆儿不服气道“我怎么傻了？” “你都说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是那小子真去拿了那银子能拿得到吗？不但拿不到，就连以后的五枚铜钱都没有了，那小子可比你这小子聪明得多，你看，只要他不去拿了那银子，那些人就不死心，那小子就还可以得到铜钱，这多划算” 隆儿听了半晌才明白，可是想到那碗尿，仍然嘀咕道“可是要从那尿里、、、”还未说完自己就呸了一声，却是说不下去了。 老钱头叹了一口气道“生活艰难，这有什么法子。你是从小生在府里，受着主子的恩典，虽然不是锦衣玉食的，可也是吃穿不愁，哪里晓得外面人生活的难处，饥荒时候，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 许明武车里面听了，沉思不语。 回到馨园，老钱头将马车赶下去，许明武刚要入门，孙兴拿着个帖子迎出来道“大人，有帖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闺学 宋子轩请他明日阁烟楼赴宴？ 许明武不禁奇道“这帖子是怎么来的？” 孙兴答道“是宋家的管家亲自送来的，还说请大人务必要赏光” 宋子轩是苏州的名士，顺安五年的三甲探花，不仅诗词歌赋俱佳，还善画，曾以画供奉畅春园中，是当世有名的大才子。为人却是清高孤傲，难立于官场之中，做官没几年后便辞官了，重回苏州老家，每日只做教习之事。 宋家在苏州当地亦是望族，宋老太爷还曾官至尚书，如今子孙也有几个入仕的。只是宋家是清贵之家，许明武到了苏州之后，几次想去拜访宋老爷子均不得入，便以为宋家不屑于与自己这种勋贵之后来往，便就此作罢，没想到今日竟收到宋子轩相请的帖子。 许明武有些喜出望外，他实在急于找出个突破口，可是如今自己势单力薄，虽然是个知府，可是因为新上任，对于地方很多尚不清楚，下属中又多有狡猾者，前任知府又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实在是毫无头绪，现在宋子轩有相见的意思，不管对于自己目前这种情况有没有好处不说，至少结交当地的一些望族，对于管理苏州这块也是大有裨益的。 “派人去回了，就说我明日一定到” 孙兴应了自派人去宋府传话。 ‘给父亲请安”许玉珍一听到许明武归来，就立刻带着丫头来请安 许明武点头道“快坐吧，用过膳没有？” 许玉珍回道“已经用过了”，却不坐下。 许明武笑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求着爹爹？” 许玉珍不好意思道“爹爹你怎么知道？” “你那点小心思爹爹还能不知道，说吧。什么事？” “爹爹，你知道闺学吧。女儿也想去那里见识见识” 原来许玉珍跟孙大娘一打听才知道在苏州居然有专门设立的闺学，虽不像是男子的所读的书院那样正式，可是也是有模有样。 男子的书院是为了考取状元，所教授的都是八股文，分有官学和私学。女子的闺学却是没有官学的，只不过是有人为了大户人家小姐的教养所设的。 名门望族、大户之家也分有大有小，并不是个个人家都能单独请的起先生教习为女孩教养，而苏州却又是个尚才的地方，苏州的女子都以才名美貌著称。对于女子才德这块尤为看重，若在京里，要是请不起先生教习也就算了，只要不是蠢钝不堪、大字不识就可以了。可是在苏州。女子定要有些才名才行，因此便衍生出了这个闺学来。 每月只要缴纳一定数额的银两，自家的女孩便可进入闺学学习。闺学的管理很正式，连各家小姐年龄不等这种事也考虑到了，设了好几个等级的学习。许玉珍听后便动了心，自己整天在家里，也实在是没事可做。 许明武听后沉吟半晌方道“也好，这样也免了我后顾之忧。就让苏大娘去打听了，然后跟主事的人谈好。你便去吧” 说完便要传孙大娘，许玉珍拦道“爹爹，我跟孙大娘说就可以了，爹爹每天都这么累了，不用为我的事烦心，孙大娘什么都会安排好的” 做女儿的这样贴心，许明武自然高兴“好，就依你，珍儿从小就懂事，爹爹一向都很放心” 许明武一同意，孙大娘立刻就为许玉珍去办理这个入闺学的事，其实这事也很简单，在苏州的大户人家当中这是很平常的事，许玉珍是知府的千金，家世上自然没有问题，年龄虽然小些，可也无大碍，女子上学又不是为了考状元，只不过是为了读些书，会写会算，知书达理，如果再会些高雅的才艺那就更好了。 闺学主事的人一听说是知府家的千金，便一锤定音，挑了日子就来上学吧，苏大娘又细细的打听了一下这个闺学的事，知道就是苏州的一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也都愿意送女孩子来这里，便放心了，回去就跟许玉珍说了这事。 “姑娘，太好了，这样姑娘也不用每天闲在家里，有人作伴，又可以学些东西。” 最高兴的当属岫烟了，自从到了苏州后，人数比之在京里的少了不知道有多少，岫烟便找不到人说笑了，又不能出门，活动又少，这阵子就一直嘀嘀咕咕着闷坏了。 胡妈妈仍是担心道“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人吧，那先生是男的还是女的” 许玉珍笑道“妈妈你多虑了，孙大娘也说了先生都是女的，而且那么多人家的小姐都去那里学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秀云道“那以后咱们就要天天去了？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我听孙大娘说里面还有学琴学萧的呢，咱们是不是要跟孙大娘说也给姑娘买了那些东西” “先把文房四宝收拾出来吧，那么东西以后再说” 许玉珍还小着呢，暂时还使不动那些东西。 阁烟楼处在苏州的一个小巷里，临着河边，门面不甚大，匾上只简单的三个字阁烟楼。 许明武由人引着走上楼道，却是蜿蜒曲折地通向二楼。 这是一个雅间，开窗正对着的就是太湖，宋子轩见到许明武上来，起身拱手行礼道“见过许大人” 宋子轩是个极为俊秀的男子，长身玉立，令人不自觉的就想起貌如潘安这句话。 互相问礼之后，两人便分宾主坐下，许明武眼见只有他们两个人，便有些猜不透宋子轩的意思。 宋子轩见状便道“知府大人可是奇怪为何前段时间我一直避不见面，今天却是主动相请了大人” 许明武坦然道“许某愿闻其详” 宋子轩却答非所地说道“前任苏州知府上任不过一年有余，便被朝廷入了罪，大人可知为何？” “官商勾结，设置关卡，哄抬物价，百姓怨声载道” 宋子轩微微一笑“大人果然是个坦诚的人，所以我才约了大人此次见面” “苏州这些年一直如此，豪绅们根基稳固，大人来了这段时间应该也发现了。其实在前一任知府之前，这些事就早已经有了，只是前一任知府到任之后并没有励精图治，反而再次和豪绅们勾结在了一起” 这么说宋子轩一开始以为自己也会如此，许明武有些不悦起来，不管怎么说，被人这样想终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 宋子轩一直注意着许明武的神色，当然也发现了“大人不要动怒，就当 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许明武只好道“不敢，宋先生若是小人，那么这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君子了” 为人磊落大气，这很好。宋子轩原本是想着许明武不过是举人出身，却靠了许候家的权势才有的今天，宋家这样清贵的人家自来就看不上这种勋贵子弟，因此许明武刚来的时候才在宋府门前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许明武原本就喜欢宋子轩这样的人，宋子轩又放下了对许明武的成见，两人谈着谈着，反倒有些相见恨晚起来，宋子轩不善饮酒，却还是和许明武喝了个酩酊大醉，两人都是由随从抬着回去的。 许玉珍入闺学的第一天天气很好，碧空无云。同去的是秀云和小菊两个，闺学设在城东的万华园。 许玉珍一大早梳洗好后，穿上粉蓝色的交领褙子，粉红色的下裙，头两边的双平髻各绾着金佛手珠簪，额前留海细碎。 苏州的大户大姐去闺学，身边自然也要跟着丫鬟，秀云稳妥，小菊憨直，胡妈妈便安排了两人第一天跟着，岫烟为此还有些不高兴，胡妈妈只好说下次再去，以后四个丫头可以轮流跟着。 马车可以直接到达万花园一层的外面，到了之后跟车的婆子就请许玉珍下车。许玉珍上学之后，她与赶车的便回去，下午时候再来接人。 秀云上前给守门的看了下金色的牌子，三人便给请了进去，因是第一次上学，便有人领了许玉珍各处观看。 万花园是所大园子，里面的房屋有数十间,分设着诗书、女红、琴棋三类，各类下面又再设多种科目，看起来竟比男子的书院名目众多。前朝的时候苏州很很多女子被选入皇家，苏州人一直以此为荣，因此便一直保留了闺学这个传统，万华园这个地方是苏州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处，江南地方的人家甚至以家中女孩曾在万花园中学习作为选媳的标准。 江南刺绣名满天下，许玉珍便只要孙大娘报了诗书同女红两项。许玉珍年纪小，诗书就只不过跟着一帮同龄的小女孩学着认字，写字，读书。 许玉珍进了书房，便见了约十来个女孩已经坐了位子上，许玉珍在来人的指引下到左侧的第三个书案边坐下。 里面的那几个女孩全都好奇地望着她，却也没人上前问话。 她是个生面孔，众人自然还抱着观望的态度，许玉珍迎着这些目光，朝各个人点头微笑。 大户人家女子在外的教养最是严格的，其他人见她态度和善，也没有丢冷眼的，全都以微笑回礼。秀云小菊两个却是没有座位，只能站在一边帮许玉珍将文房四宝铺开，再将墨磨好了，等着女先生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闺学（二） “你是新来的吗？”许玉珍前面坐着的一身紫色衣衫的瓜子脸小姑娘转过头来问许玉珍 许玉珍笑着点点头柔声地回道“是啊，我是第一天来的这里” “难怪我没有见过你，我病了一场已经好些天没上学了。”然后指了指秀云道“你的丫鬟不能站在这里，穆先生不喜欢课上丫鬟在旁边站着，旁边的房间里设有休息的地方，我们的丫鬟平常都在那里。 许玉珍暗道差点出丑了，难怪进来的时候人人都望向自己，其他人的身边也不见丫头。便叫秀云和小菊下去，然后感激地对紫衣姑娘道“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差点要惹了先生不高兴” 紫衣姑娘憨直地一笑“不客气，我叫紫馨，你叫什么？”却是不提姓氏。 许玉珍也照此回答道“紫馨姐姐，我叫玉珍” “玉珍、、、”紫衣姑娘低声叫了一下，然后高兴道“我叫你珍儿好不好” 这是平常许明武等人唤她的小名，许玉珍见这紫馨心道热肠，刚刚也唯有她提醒了自己先生的忌讳，便点头道“好” 两人论起来，的确是紫衣姑娘大了许玉珍几个月。 “我刚上学没一个月，端午节的时候跟着我爹爹去看龙舟，后来就病了，在家里休息，好不容易养到今天好了，娘亲才让我来的” 原来也算是新来的，许玉珍见这紫馨憨直可爱，心地良善，心中就很喜欢。紫馨却是心肠简单的人，她自进学因为年纪小于其他人。再加上她父母才名在外，别家小孩看她时不由得多了几分争斗之心。平时在学中便有些寂寞，这时见许玉珍喜欢，对她又温柔亲热，所以越发一股脑儿地对许玉珍好了起来。 两人正高兴地说着，先生就进了课堂，紫馨回转过头之前还不忘提醒许玉珍“穆先生可严肃了，不过你不要怕，先生是不会打人的”朝许玉珍挤了挤眼就赶忙回去端正做好。 端庄严肃的穆先生一进来，大家便都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音，许玉珍抬眼打量着这位穆先生，一身素锦长袍，外罩深兰色的坎肩。头上盘着如意高寰髻。三十多岁上下，虽有一股端庄之美，奈何板着脸。给人一种疏离冷淡之感。 上的课先是写字，许玉珍新来，穆先生便叫她写了两个大字来瞧，许玉珍瞅着这位穆先生严肃恭谨的样子，提笔写了“礼仪”两个字，穆先生看了一眼：许玉珍的字字形已经出来。但是手腕无力，落笔就有些迟缓。 许玉珍对于自己的字还是有信心的。她平时练的就多，虽然现在受自身年纪局限写的并不能达到预想的水平，但是总不会丢了脸。 果然穆先生点了点头道“你下学之后再写了一副小楷明天交给我” 然后转头去问紫馨“来了没一个月就又休整了半个月，你也写一副小楷交给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疏于练习” 紫馨看来是同穆先生较为熟稔的，听了竟然撅起了嘴，偷偷低了头道“是，先生” 穆先生便开始上课，大抵是深厌诗词歌赋之类，穆先生在课上只讲些女则女戒女四书之类，课上泛善可陈，有些姑娘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就是许玉珍自己也觉得有些枯燥乏味。 穆先生似是毫无所觉，依然将整一遍的女戒讲了个清楚，然后便命大家用小楷誊写工整。 许玉珍研磨书写，没一会儿就写完了，前面的紫馨却是吭吭哧哧的不停，好大一会子才将女戒写好，袖子上却已是沾了墨。 许玉珍偷眼看去，几张纸上歪歪斜斜的字体，还滴了好几滴墨，字体几乎连成一片，交了上去的时候，穆先生哼了一声道“写成这样，你可好意思给你的父亲母亲看。回去好好练习，若是再写成这样下次可要打手心了” 紫馨不服气地嘟着嘴回来自己位子。 等到人人都交上去后，穆先生都将每个人写的看了一眼，点评了几家小姐的字，其中坐在许玉珍右手边的一个姑娘得到了很高的点评，许玉珍望了她一眼，却见她眉毛轻挑，嘴角翘起，秀气的脸庞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许玉珍看她身上的衣服装饰均不是凡品，所带的饰物也均是华丽精致之物，便猜想这个女孩的家世不凡，看来这万华园中当真是聚齐了江南一带的大家闺秀们。 “你回不回去？”散学之后个人的丫头们进来收拾东西，紫馨便走过来问许玉珍道 “我下午还要学女工刺绣呢，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紫馨皱着鼻子道“你还要学那劳什子做什么？那你是在这里用午膳还是家里面送来？” 万华园设有专门的用膳之所-煦味阁，若是中午课未完家里又没有条件的各家小姐可在那里用膳，有些人家是会给在学的女孩家专门送饭，故紫馨才有所一问。 “我在这里吃。”孙大娘倒是想着让人给许玉珍送饭，许玉珍却觉得太麻烦了，反正也只是中午的时候而已。 “那我要回去了，我才不用学什么针线刺绣呢，要学跟我娘亲学就够了。要不是家里的祖母说我一定要来这里上学，我连穆先生的课都不想来上呢。” 许玉珍倒是看出来了，这完全就跟许玉芬一个样子，只是紫馨这个姑娘却是比许玉芬憨直柔顺许多，虽然有些小性子，却也是可爱得紧。刚才听穆先生提过紫馨的父母，现在紫馨自己又再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许玉珍倒是好奇紫馨是什么样人家的小姐，可是却不好先问，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问。 两人告别，紫馨的两个丫鬟收拾好东西之后便簇拥着她走了。 秀云过来收拾许玉珍的笔墨之物，小菊道“姑娘，奴婢去打听打听煦味阁在哪里”许玉珍点了点头。 煦味阁位于万华园的西侧，许玉珍去到的时候，在场的各家小姐倒有不少。 “姑娘，咱们以后也让孙大娘那边送吧，姑娘这样的身份实在不适宜在这种地方混着” 秀云从小生在侯府，对于看人看物这块颇有眼光，眼见坐着的各家小姐应该都不是什么显贵之家，大抵应该都是一些小官小吏之家的，便觉得许玉珍若是混在她们中间有些委屈了。 “无妨的，何必又要劳烦孙大娘，况且爹爹能够许我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若是再要求这要求那岂不是又给爹爹添了麻烦，爹爹在任上还有好多事要做的，咱么做什么事不要那么扎眼。别人都吃得的东西我也能吃得，况且这里的吃食没准比家里的还好呢” 许玉珍懂事，秀云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家的小姐能够在这用膳她们这些丫鬟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许玉珍留心看着阁中坐着的各家小姐，大概都是七岁至十一二岁左右，没有更大的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等到过了十一二岁应该就要相看婆家定亲了，这样自然不好再上万华园学习，应该是要留在家里备嫁了。 这样看来能在这万华园中学习的时间也就是这几年，若是入得晚的，也不过是学个两三年交代过去就完事了。 不由得说万华园在当地苏州还是有一定的权威性，小女孩们在里面各个都是规规矩矩，也没有轻易招惹人的，但是也不轻易和许玉珍这样来历尚不明确的人搭话，有人虽然好奇，却也没有上前的，许玉珍想到憨直的紫馨，不禁笑了笑，看来只有她一个人是最简单的。 许玉珍与其中一家小姐搭话，她谨慎的回答了几句后就立刻走开，别人这样小心翼翼，许玉珍也不好再厚着脸上去攀谈。 下午的女红课设在绣房里，苏州刺绣名满天下，几乎家家户户的女子从会拿针开始就在学刺绣，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与小户人家的绣娘们从小学的又有些不同。 学里请的也是手艺精湛的绣娘，却并不只是讲述针法、线法，开头的先是如何配色，描画等事，以及花纹及色彩的判断，然后才是如何进行各种刺绣。 许玉珍虽然对于配色，描画、选线等事熟练得很，但是还是觉得苏州的绣法更是与众不同一些，因此绣娘讲述的时候倒是听得颇为仔细。 若论绣法，苏州的双面绣尤为出名，许玉珍拿过绣娘给的帕子一看，果然正反两面都是清新的荷花，颜色晕染逼真，双面图形都惟妙惟肖，许玉珍惊叹不已。 若说这万华园中什么最不吃香，便就是这女红了，只因苏州中各家各户的女子均善于刺绣，家中姐妹或是女性长辈均是精于的，因此万华园中所设的这个女红课程便犹如鸡肋一般，平时所学的人也是有限，只不过是请了三个绣娘应景，比之其他诗书、琴艺那些就寒碜了许多。 多数女孩也是不选这个的，比如早上许玉珍认识的紫馨，就是不屑于在这学里学的。 绣娘眼见许玉珍对着帕子赞不绝口，像是十分欢喜的模样，便有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感觉，对着许玉珍从配色、布线、选材、针法等等讲了不少，许玉珍一下子倒真是有些跟不上，约定了以后每日都来几位绣娘这里学上一两个时辰。(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出去 书房里的许明武拿着一份邸报详略地看过去，户部尚书已经告老请辞，李侍郎因政绩卓越已经破例提升为新的户部尚书。 放下邸报，许明武走至窗前，事情越来越棘手。户部是掌管着全国所有财政上的事，如今平王的人成功的把住了尚书之位，成王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难。 齐家联合平王已经这样子高调了，恐怕京里其他官员就会纷纷选择站队，皇上始终不表态，无形中又助长了齐家和平王的气焰，成王现在已是进退无路。 “六姑娘”门外传来小童隆儿的声音 许明武收拾思绪道“隆儿，让六姑娘进来” 许玉珍朝隆儿笑了笑便走进屋里，秀云隆儿两人仍留在外面廊上。 不在京中的好处就是许玉珍对于见许明武越发自由了。 许玉珍进屋，只见许明武人坐在桌边，虽然见了她脸色已经柔和下来，只是眉头间还是皱着，像是有极烦心的事。 朝许玉珍招了招手，许玉珍走到跟前。 “在学里怎么样，顺不顺利？” 许玉珍答道“学里很好，认识了很多人。爹爹，你一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里，厨房做了银耳雪梨羹，你跟我一块去吃点” 许明武笑道“是不是在怨爹爹最近没有陪你，好了，爹爹跟你吃完了银耳羹，带你上街去好不好” 许玉珍喜出望外“真的吗？谢谢爹爹” 摸了摸女儿的头“不用谢，不过出去之后你要听爹爹地话，还要换身衣裳才行” 许明武要这样子将许玉珍带出去，胡妈妈是一千个一万个为难，奈何许明武硬气。胡妈妈可不敢跟主子抱怨，只得依着许明武的意思给许玉珍换了衣衫。 许明武并不带着许玉珍往繁华的东城去。只在些大街小巷里转悠，许玉珍颇觉得新鲜有趣。 他们所到的这地方像是较为低等一些的集市，卖吃的很多，也有一些小摊前面卖着粗棉、粗布、假缎等织物，摊贩很多，商铺的却是很少。 许明武牵着许玉珍，跟着胡妈妈和隆儿、老钱头，看样子就像是一家人出来似的。 许明武笑道“这是苏州的旧街道，珍儿应该没有见识过” 这里的确与商楼林立的街道很是不同。来往的都是短衣打扮的贩夫走卒，沿岸的很多庄户人家也都到此赶集，人数很多，看起来颇有些拥堵不堪。 此时又正是夏季。有些卖吃的摊上放着几张木桌木椅。设着煎炸煮锅，沿街吆喝着，见许明武带着小孩。便十分殷勤地朝许明武邀客。 感情许明武是来带她了解民生的，许玉珍无语了，胡妈妈跟着，满脸不赞同地神色，自家的小姐怎么能到这种腌臜的地方，拥挤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来往的都是一些乡下的粗汉子跟婆娘，天气又很热。沿途设的这些摊贩当街又是炸，又是煎、煮、蒸的，热气更是窜了半天高去，许玉珍是官家千金，又不是男孩子，哪里需要跟着受这种苦。 有一个摊上卖着乌黑油亮的豆腐，那老板冲着许玉珍就是一阵叫喊“蜜汁豆腐咧，香甜可口，包您吃了赞不绝口” 许明武笑笑，牵着许玉珍的手走过去，一个婆娘操着糯糯的江南口音道“老爷，给小孩来快豆腐呗，我家的这个做的可好吃咧” 许玉珍抬眼望过去，这蜜汁豆腐做法倒是简单，只是将豆腐丢入油锅中炸至金黄色，然后淋上准备的酱汁就算好了，闻起来倒是颇香。 许明武居然要了一小盘，坐在边上与那老板闲聊，许玉珍哪里会吃这个，虽然闻着香甜，可是刚刚看着那汉子满头大汗，手也不甚干净，摆着的木桌子连块布盖着的也没有，泛着油光，就是端来的瓷盘子许玉珍看着也不干净。 连竹签子也不拿，许玉珍全数推给了跟来的隆儿，隆儿倒是无所谓，拿着竹签插着吃了个遍，许明武见许玉珍不吃也不勉强，自己倒是尝了一块，老钱头也吃得高兴，还连声夸赞做的好吃。 “你们不是本地来的吧？” 老板一听许明武的口音，便问道。 许明武笑道“老板听出来了，我们是北边来的，有点小生意经过苏州” “我看你们这口音也像是北边的腔调，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将来准得是个大美人，能招个好夫婿，大老爷你好福气” 胡妈妈见那婆娘言语粗鄙，皱了皱眉头，因有许明武在，忍住了没将眼瞪过去。 那婆娘却是凑到了许玉珍的跟前“小姑娘不喜欢吃这个？怎么动都不动一下” 许玉珍哪里会应酬这个，脸色一僵不知道怎么答话。 许明武笑道“她平时难得出门，人小害羞” 那婆娘笑道“姑娘不怕，你若是不喜欢吃这个，我那里还有软软的藕仔膏，那个保证你喜欢，大爷，给小姑娘上那个呗” 拉生意倒是有一手，许明武笑道“你这个摊子卖的也忒贵了些，这样一块豆腐哪里需要得三文钱一块，我们沿路上也在其他的州县停过，都没有这么贵的” 那婆娘还没怎么，汉子却是脸红脖子粗起来，觉得受了屈辱，高声叫了起来“大老爷你是不知道，咱们苏州如今这物价是个什么样，这豆子都是外面来的，价格就是这么贵，我王老二做生意最是公道的，可不会做那欺生的事来，大老爷你若是不相信，便去其他摊子那里问问，有些比我这里还要贵上些呢。” 一阵乱嚷，许玉珍的耳朵都震得嗡嗡响。 婆娘含笑道“看你都吓着孩子了。大老爷，您不知道，实在不是我们不会做生意，实在是太艰难了，若是像常州或其他地方那样，保准也是那个价，只是在苏州这个地方却是没法子了，看老爷小姐们穿的齐整，哪里还差那几个小钱” 许明武听了便追问了几句先如今外面粮米白面的价格，都是贵的惊人，苏州本是盛产稻米的地方，可现在外面就是一般的碎米也要三两银子一石，粳米就更不用说了。 跟那汉子聊了许久，许明武最后还是买了那藕仔膏，让老板娘拿着荷叶包了，隆儿一路拎着。 许明武后来又去了几个小摊贩那里，大抵上小吃的价格都差不多，就是些米糕子、米条子这些米类小吃也是丝毫不见便宜。 许玉珍道“爹爹，咱们来这里干吗？”若是想了解物价之类的直接去商铺中不就可以了 许明武看了看女儿道“来这里才知道最真实的百姓生活，珍儿你明不明白？”许明武了解自家女儿的疑惑，自小长富贵之家，就好似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对于这外面的事物一时间的确难以接受。 这些的确与自己前世跟今生的生活大相径庭，许玉珍或许无法融入其中，但是能够多到外面走走总是有好处的。许明武自己也是锦绣丛中长大的，他做这样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西街这里除了小吃的居多，也有一些卖着小玩意的摊子，许明武见许玉珍出来已经是一头的汗，小脸也是红扑扑的，便有些歉疚，便带了她去了个捏泥人陶瓷的小摊。 这种玩意平时许玉珍在京里也有收到的，不过从来没有自家挑选过，那捏泥的老人手艺十分的巧，几乎是捏什么像什么，许玉珍看着好玩，便让她照着自己样子捏个小人出来，老头没一会儿就弄好了，许玉珍拿着看了一会儿，倒还真的肖似她的摸样，就是那粉红的双颊也被老头上了颜色，许明武一旁看了也笑道“倒是好手艺” 老钱头一旁付了钱，许玉珍拿着自己的小人揣了怀里。 许明武直逛到快日落时才提及回去，许玉珍却是累得两腿像灌了铅似的，许明武只好一路抱着他回去找马车。 上了车，胡妈妈拿着蒲扇赶紧给许玉珍扇风，又怕她忽然着凉会生病，也不敢往脑门那里扇，只是小心地往身上扇，嘴里还道“姑娘今日可吃了苦了，老爷也是，非得带小姐来这种地方”这会儿许明武不在，胡妈妈倒是敢嘀嘀咕咕了。 许玉珍拽了拽自己的衣领道“不会吃苦啊，我觉得还蛮好玩的”只是今日而已便让许玉珍心中有了一股豪气，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来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事，而不是像前世那样在京中的侯府里发霉。 胡妈妈听许玉珍的语气居然还包含了一丝的雀跃在里面，便想着要好好说她一说，女子最重要的安静贞淑，而不是来这种地方，这些都是男人的事。 许玉珍却是扭来扭去的，显见是不舒服，胡妈妈忙道“姑娘，你怎么了？” 许玉珍伸手抠着身上道“不知道怎么，身子痒得很”刚才只顾跟着许明武，没有在意，现在上了车，倒是越发地觉得痒了。 胡妈妈忙掀了许玉珍的衣服一看，脖子上，上背那里全都起了密密红红的痱子，许玉珍想要伸手去抓，胡妈妈忙按住了她的手“不要抓，要留疤的” 出去了一趟，到底是不禁暑热，许玉珍起了一身痱子，许明武倒是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男人家的实在是不会照顾小孩，没想到女孩子身娇柔嫩，赶紧打发了人去请大夫。 许玉珍虽然生来时较弱，但是这几年调理下来身体已经变得很好，所以这回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大夫也只是开了一些药让每日涂抹痱子处，过了几日也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乞巧（一） “珍妹妹” “嫣然姐姐！” 许玉珍上了几日学，人都熟识了不少。 学里虽然人多，但是各家小姐的家世是藏不住了的，许玉珍来了几日后，人人便都知道了她是如今苏州新任知府的千金。 有些人家的小姐知道更是退避三舍，有些人家的小姐知道后对许玉珍便逐渐亲热起来，这位秦嫣然便是很早就向许玉珍释出善意的人之一。 只有两个人态度并没有变化，一个是紫馨小姑娘，在人人都知道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原来你是新来的知府家的千金啊！”之后也只是惊叹了一次便照常了，许玉珍喜欢她这样的性子，简单明了，不用任何心眼，因此愈发对她亲热。 端庄严肃的穆先生始终未询问过有关于这方面的事，她对许玉珍的态度也从未变过，就像对其他学生一样，既不刁难也不巴结，该夸赞时便夸赞，该教导时便教导，只是许玉珍管其形态，却是太过严肃守礼，一个尚且年轻的女子，却好似个古板老学究似的。 “过几日便是女儿节了，学里要放三日假。妹妹家里的姐妹都在京里，不如上我家去，我家姐妹众多，大家说说笑笑的也热闹”这位秦嫣然趁着穆先生尚未到课，来到许玉珍的桌前询问。 许玉珍很是奇怪秦嫣然讯息的灵通，就好似她是第一个便知道了她是知府千金的事实，然后现在又好像对许明武的背景了解得很，知道他们是自京里来的，侯府出来的。而许玉珍到现在也只知道她是许明武的下属同知秦大人家的女儿，其他详尽的信息一概不知。 “多谢姐姐。只是我家也已经替我备好了乞巧之物，妹妹也不敢再去姐姐家叨扰”许玉珍站起来回答了秦嫣然的邀请。 许玉珍只跟着许明武来上任。家中没有其他的女性长辈，的确不好随便上人家家中做客。 秦嫣然听后也不勉强，笑道“这样的话也不好强求了妹妹去我家。妹妹初来苏州，应该尚不熟悉，咱们这里的乞巧市十分热闹，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姐妹都要上去潘楼前面挑选乞巧之物的，不若妹妹明日与我们同行，我也好尽地主之谊，带妹妹好好逛逛。 七夕乞巧节在江南这带十分盛行。各家各户的女子在这一日都要乞巧穿针，祈求织女赐予智巧，这种节日的盛行不只是在大户人家中而已，就是在小门小户中女子也是个十分盛大的节日。 苏州在每年的七月都设有专卖乞巧物品的乞巧市。这个许玉珍是知道的。人家三番两次盛情邀约，当然不好次次都推脱。 许玉珍感激道“姐姐既然肯带我，我当然不会推辞。早就听闻了苏州的乞巧市热闹非凡。却是始终不得见识，要有劳姐姐带我走一趟了” 许玉珍说完便问前边的紫馨“馨姐姐去不去，不若一起去，人多也热闹” 秦嫣然看了宋紫馨一眼，眼神意味不明，笑道“珍妹妹说得好。人多也热闹，紫馨妹妹也一块去吧” 紫馨却是没想那么多。听了便道“好，咱们都一块去” 大家就这样定了下来。 许玉珍回去与胡妈妈一说，胡妈妈道“去倒没什么，只是我听说这几日潘楼那边热闹得很，拥挤不堪的，到时候只怕是没那么方便，若是挤到了可不好” 已经答应了人家，现在也不好再说不去，许玉珍便找来了孙大娘一问，孙大娘倒是半点不为难，笑道“姑娘只管去，一年也就这几日松快的日子，难道还要委屈了姑娘。潘楼那边人是多，可是苏州这带的风俗就是这样，这几日那里定是要人山人海的，往年的时候就是多富贵人家的小姐也是要去逛的，咱们自然要入乡随俗，到时候多几个人跟着就是了，况且秦同知家的千金也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她们家在这一带是熟的，有了他们家的小姐同去，那还用担心什么”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许玉珍倒是懂的，在苏州，秦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称霸一方。 “那就有劳大娘备好车马了，明日同去的还有好几家的小姐呢，我想着也是无碍的” “你跟我坐同一辆马车好了，潘楼那边人很多的，往年车子都进不去，咱们去这么多人，到时候车马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只因许玉珍是新来的，紫馨昨日便说好了来接许玉珍一同前往潘楼那边。 许玉珍想了想道“还是坐自家的马车吧，不然回来的时候还得麻烦你。“ 两人走至外面，各自上了马车，不一会马车就轱辘辘转了起来，因为怕别人不稳当，这次赶车的是老钱头，贴身跟着许玉珍的仍是胡妈妈和秀云、岫烟两个。 许玉珍往前头宋子馨那边一看，马车边居然还有一个骑马的少年，穿着赭红色的袍子，看着背影约摸不过十一二岁左右，像是紫馨的兄长之类。 许玉珍看着不禁就想到了在京城的许华承，若是自己的亲兄长在，只要出门子，许华承也会像这样一路护着自己的吧。 潘楼在新城东街那里，马车尚未进市，老钱头便在外边道“胡妈妈，那边宋家少爷来说车子是进不去了，叫小姐就在这里下车吧” 胡妈妈听了忙起身先下了车，看了一会儿实在是行不通，便叫了许玉珍下车。 前面紫馨也已经踩着脚蹬下了车，看见她喊道道“秦家姐姐已经在那边了，咱们赶紧过去” 潘楼这边果然是车水马龙，人流如潮，有年轻的少女，婉约的少妇，中年的妇女，各色人穿梭其中，不过许玉珍放眼望去，几乎个个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数虽然多，却不见其中夹杂着任何粗布棉麻的人。 宋紫馨携着许玉珍地手就要过去，赭红色长袍的少年拦着道“怎么总是这样急冲冲的性子，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紫馨嘟着嘴便道“你在家里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都知道了，况且有我的奶妈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少年蹙起俊秀的眉头道“若不是你总是冒冒失失的，我会这么担心吗？好了，说一两句就要要脾气，那我便不说了，记得申时的时候我再来接你回去。奶妈，你可记得了” 跟在紫馨旁边的一个婆子忙道“二爷放心，老奴记着呢。” 紫馨却是朝许玉珍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许玉珍忍不住笑了一声，宋家二爷看了一眼，像是觉得自己话多了些，不好意思地红着面上了马去了。 秦嫣然在风华楼中朝着她们两招手，许玉珍宋紫馨两个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向楼上走去。 “那是你哥哥？”踏上楼梯，许玉珍低声问着宋紫馨道 “嗯，是我二哥哥，平时罗里吧嗦得很，管的比我娘亲都宽” 许玉珍笑了“那还不是因为疼你，我看他对你真是关心得很，别人羡慕你都羡慕不来” 宋紫馨听了也掩不住得意道：“那倒是，除了娘亲之外，最疼我的就是二哥哥了” 上了楼，秦嫣然迎上来道“等了你们许久，可是路上不顺畅” 许玉珍笑道“这苏州的女儿节好生热闹，连马车都通行不了了，我们这才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不妨，我们也刚到一会儿” 几个穿红着绿的姑娘过来，秦嫣然一一为她们引见了，分别是通判家的千金和富商任家的千金以及秦嫣然的两个堂姐妹。 这些人的年岁较之许玉珍都要大上好几岁，任家的小姐年岁最大，已经十三岁了，大概也觉得与许玉珍宋紫馨等人没什么好聊的，打过招呼认了知府家的千金，说了两三句奉承的话也就走开了，各自看着楼上陈列的精致物品。 秦嫣然见状笑道“一年中就这一个日子是咱们的日子，可得好好挑些东西，姐姐们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咱们也不能落后，珍妹妹这里不熟，我带着珍妹妹吧”小小年纪，做事却颇为老成，招呼起许玉珍来十分亲热。 许玉珍忙道“有劳！” 三人便一路看去。 风华楼取名风华，果然是有它的含义。楼上卖的全是一些珍稀之物，少见的南浦珍珠、玛瑙、精致的花囊，还有外洋舶来的钟表、乐盒等物，纵使许玉珍不是那等未见过世面的，也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年纪来挑这些也有些奢华太过，因此看了一会儿便有些兴致缺缺。 宋紫馨也没什么兴趣，她家清贵，自来看不上这些东西，便凑向许玉珍道“这些没什么意思，等会咱们去汇香楼，那里有很多好玩好看的东西，比这里强许多。况且这里的东西都贵得很，我每年都不来这里的，只是秦家姐姐是必来这里的” 许玉珍看那秦嫣然，只看了几眼，便挑了几件她看得上眼的外洋之物，跟着的女掌柜赶紧命人拿了锦盒装好，直说会好好地送到府上。 其他人也都是任意地挑着自己喜爱之物，任家小姐更是大手笔，就是南珠、玛瑙等物也是随意一指，看得许玉珍目瞪口呆，其他人却是神色不变，好似习以为常。(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乞巧（二） 许玉珍摇了摇头，如此高调招摇，半分顾忌也没有，看来这几家人在苏州当真是横行无忌。 秦嫣然转过头来对许玉珍道“妹妹怎么只是傻站着，也不挑些自己喜爱的，还是妹妹在京中见惯了好东西，这些都入不了妹妹的眼” 任家的小姐本在挑选花囊，听了这话就停下了手望向许玉珍这边。 许玉珍笑道“姐姐说笑了，这些都是精贵的东西，妹妹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只是我年纪小，也还用不上这些东西，倒是姐姐们更适合一些” 秦嫣然其中的一个堂姐这时候走了过来说道“不过都是些玩赏之物，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必是许小姐看不上眼，也是，你出身侯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哪里看的上这小地方的东西” 这话说的奇怪，许玉珍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秦姐姐这话就错了，我虽从京中来的，却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比不得姐姐们这样的。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稀罕得很，姐姐们却不过当是平常之物而已。” 一时气氛有些僵住，许玉珍看了秦嫣然一眼，她面色稍凝，显然有些不高兴，许玉珍却不理她，自去窗边那里坐下。 虽然是秦嫣然盛情邀了她来，可是刚刚秦家这副样子分明就不是要交好的意思，反倒是有些挑衅之意。 秀云等人均察觉了异常，可是这会儿丫头们更不好说话了。宋紫馨憨直，冲着秦嫣然说道“秦姐姐你们真是好没意思，说这样的话，什么看得上眼看不上眼的。你们有好东西收着就是了，我一会儿还要和珍儿去汇香楼呢。那里的东西才好玩‘ 秦嫣然回过味来，想着到底是自己将人家约出来的，现在这样也的确有违初衷，朝她堂姐使了眼色，她堂姐却是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了开去。 秦嫣然无法，走过去对许玉珍道“妹妹可别恼了，我们姐妹原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嘴巴笨。不会说话，倒让误会了，妹妹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些笨人吧‘ 说着作势就要行礼，许玉珍哪里会让她福下去。扶住她道“姐姐这样是要羞我呢。我那里会误会什么，只是怕因我没有见过世面，反倒让姐姐们不高兴了” “说的什么话。再不要说了，这样好的日子，正该好好逛逛才是，就照紫馨妹妹所说的，一会儿咱们便去汇香楼”将刚才的不愉快就此揭过。 许玉珍同宋紫馨带着丫鬟婆子们先楼去，秦嫣然问她堂姐道“我要陪着许家小姐去汇香楼那里。姐姐们去不去？” 秦嫣然堂姐沉着脸道“还以为是京里大门子出来的，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土妞。你何必还要跟着她。虽然是知府千金，可咱们家难道就差了她家” 秦嫣然自然不会说这事是自家母亲交代的，只得道“怎么说都是一府的上官，亲近些也是好的，何况她虽然年纪小小，比起咱们姐妹来可也不差” “随便你了，我们是不去了，汇香楼那样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楼下车水马龙的，依然拥挤得很，秀云岫烟两人都没见识过这种热闹，感叹了一番。 许玉珍奇道“外面这么多人，我看那边其他铺子也是人潮涌动，怎么刚刚楼上就只有我们几个？” 宋紫馨扑哧一声笑了“你不知道，秦家的那几位姐姐每次来这风华楼都是要清人，想是这回也清了人，所以只有咱们几个在了” 秀云听了惊叹不已“那掌柜的岂不是要损失好多，今天人这么多，其他店铺的人多得都数不过来了，风华楼却只有这几单生意而已” 胡妈妈凑向许玉珍道：“姑娘，这几家的小姐都不是等闲人家的，这样大手笔” 能在这样的日子要商家清人，实在是不简单了。 这时秦嫣然已经下了楼来，胡妈妈不好再说。 汇香楼所卖的均是一些荷包、香囊、纨扇、合欢扇等物、也有七孔针、七色彩线、雕花瓜等等乞巧之物，样样精致，不但许玉珍喜欢不已，就是丫头们也逛的流连忘返。 “看你高兴的，若是喜欢以后经常来挑就是了”宋紫馨看着许玉珍恨不得将所有动心都买下，不由得取笑道。 在京里的时候自然是从未有过这样亲自挑选东西的机会，就是连这样子出门的机会都是没有的。这些东西价钱上并不是有多昂贵，所以许玉珍并没有什么顾忌，往往是看到什么新鲜就拿什么。 却不想这些落在秦嫣然眼里，反倒觉得许玉珍真是个土包子，心中虽然想着许玉珍这样没见过世面，脸上却也没带出来，仍是笑着道“没想到妹妹反倒是喜欢这些，也怪我大意了，应该早先就邀了妹妹过来” 许玉珍见她只在一旁看着，知道她是见惯了这些的，并不放在眼里，因此笑道“我就说我要让姐姐见笑了，果不其然” 秦嫣然含笑不语，宋紫馨不服气了“这里好得很啊，怎么就见笑了，我每个月都要让二哥哥带我来呢，，秦姐姐，你说这里的东西好不好，这些卖的小玩意都是我们苏州当地最精巧的” 秦嫣然道“自然的，许家妹妹喜欢，正好要多挑些” 许玉珍倒也不受影响，跟宋紫馨两人讨论这好看，那新鲜，没一会丫头的手里就拿着了不少东西。 胡妈妈心疼许玉珍，见难得有这样的日子，倒也没拦着。 快至申时，许玉珍宋紫馨两人同秦嫣然分手，宋家二哥亲自来接了，宋紫馨远远的看见，高兴地挥了挥手。 “玩的高兴吗？”宋二哥望着自家小妹问道。 宋紫馨点了点头“高兴！二哥，这回我可准时吧，你还没到呢我们就先来了” 宋二哥笑得如春风般和煦“今天倒是乖些，没让哥哥操心” 许玉珍看得一阵羡慕，若是这会子许华承在就好了，自己也是有这样一个好哥哥的。 许玉珍一愣神，宋紫馨就已经捉着她的手道“二哥哥，这是许家的妹妹，跟我在一个学里” 许玉珍只得福了一礼“宋二哥” 宋琦君望向许玉珍：身量与宋紫馨差不多，上身穿着撒花烟罗衫下身是岚媛青绿百褶裙，梳着平常的双包髻，脸庞圆润白皙，一双杏儿眼扑闪扑闪，十分灵动可爱。 宋琦君这几日总听自家妹子提及许玉珍，并不陌生，这会见了也还了一礼“许妹妹” 然后催促两人道“快上了车吧，一会儿落日后人就越发多了，到时候可不好回去”东街这边的夜市十分热闹，尤其是这几日，各家各户出动，宋琦君生怕晚了撞上人潮。 许玉珍两人听了虽然不舍，却也赶忙上了马车，宋琦君一路护送，先送了许玉珍回馨园，然后便和宋紫馨兄妹两人一齐归家。 “娘亲！”让丫头们捧着一堆东西，宋紫馨急冲冲地便去寻自己亲娘 沈英见状见状骂道“冒冒失失的，让你祖母看见准得训你一顿” 宋紫馨撒娇道“我今天去潘楼那边买了好多东西，给娘亲和祖母也选了好多” “你祖母那边你该亲自送去才是。” 宋紫馨听了不语，沈英好笑道“怎么嘴巴像挂了个油瓶似的，你祖母心里还是疼你的” “我若是去了，祖母定要考我的读书习字，然后就要说我不成体统，跟本不像是爹跟娘的女儿了。” 沈英好笑地看着女儿兀自在那里嘀嘀咕咕道“爹爹七岁便会作诗，娘亲又是有名的才女，哥哥从小就是江南有名的神童，就我不成器” 拍了拍女儿的手道“做这样是给谁看呢，爹娘又没有勉强你什么，只不过就是让你去万华园读读书，认认字而已” 宋紫馨高兴道“真的，我不像娘亲一样是才女也行” 宋琦君一旁笑道“就是要你变成才女也变不了啊，读书也不爱，针线也不行，我看要成为才女那时难罗” 自家哥哥这样贬低自己，宋紫馨不悦的转过了头去。 宋琦君就又加了一句“不管是不是才女，馨儿还不都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 宋紫馨听后才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沈英看得分明，暗叹自己女儿这个活宝。 “娘，改天我请许家妹妹来做客好不好？” “许知府家的千金？”沈英听过女儿多次提及这位许玉珍，知道是女儿新近认识的朋友。 “嗯，她是馨儿很好的朋友，哥哥今天也见过了” “人家使知府家的千金，又是从京里来的，哪里会随便到人家家里做客的” “珍儿才不会呢，珍儿人很好的，又聪明又能干，连穆先生也夸她呢” “哦？”自己的闺蜜沈英还是清楚的，当真是高傲得很，最看不上的就是许家这种勋贵人家。 关于这位新任的知府，沈英也从自己丈夫那里听到了些，只说是个可以深交的人，若是个能让宋子轩看得上的人，他的女儿想来应该教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玉珍并不知道宋家的人在谈论她，她在馨园又面临了一件事，许明武带回了三个生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乞巧（三） “是一个寡妇和一双儿女，现在那寡妇跟女儿被安置在下人房了，那小子正跟老爷在说话”胡妈妈将打听回来的消息报予许玉珍。 许玉珍听后也是大惑不解，这是哪里来的人，许明武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将人往自家带才是。 “知道是什么人吗？老爷为什么带回来？” 胡妈妈摇了摇头“这个老奴不知，隆儿那小子应该知道，不如叫了他来问？” 许玉珍想想后道“算了，隆儿肯定是在爹爹那里，也不好去叫了他来，孙大娘应该知道一些，等她得空了咱们去问她好了”自己总不好大咧咧地打听许明武的事，只能等晚上许明武自己说了。 书房里隆儿正跟许明武说着这事“这一家子没半分地，全靠那女人做些针线活计讨生，那闺女大些也渐渐地能绣些东西出去卖。那闺女长得倒是俏，这越长越大就被那黄家庄的人盯上了，就是老爷那天见的那洪七，前几天就去了他们家、、、那男人虽有些傻，却是知道疼闺女的，见了就抄起砖头，像是那洪七头被打了个口子，这便不干了，愣是将那傻子给打得没了气。” 许明武越听下去眉头皱的就越厉害，隆儿继续道“那小子没了亲爹，满脑子就想着报仇，夜里竟偷偷从哪个狗洞里钻进了黄家庄，放了一把火，倒是没烧着什么，家仆发现的早。那小子也机灵，当时居然给他逃脱了，只是后来到底是让人给发现了，洪七领了人声称要将人给打死，将他姐姐抢了卖掉。这才让老爷碰上了” 许明武自第一次去过花地湾后便生出了从城郊那块查找的想法。因此秘密查访了几次，正好今天就撞上黄家庄强抢民女。欺民霸世的事。 “你带那小子来见我，我有话问他” 隆儿将人领了来，正是当日被那洪七用五个铜板取乐的黑瘦小子。 他如今满脸愤恨，两只眼睛瞪着许明武，好似许明武便是他的仇人一样。 许明武想到他刚经此大难，心中想到的恐怕就只是如何报仇而已，也不怪他无礼。 “还不见过知府大老爷”隆儿上前呵斥道 他却依然毫无反应，也不惊慌惊恐，只是瞪着许明武。像是有所期待又像是绝望不已。 许明武想到他刚经此大难，心中想到的恐怕就只是如何报仇而已，也不怪他无礼。 朝隆儿挥了挥手，隆儿只得噤声。 “你父亲无故惨死。你心中悲痛本官可以理解。为何你不报了官府，要自己闯了人家家里去放火” 听了这样的话，那小子就像被惹毛的小狮子似的炸开了。他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呸！都是一群狗官” 隆儿气两眼直立，愤怒的看向自己老爷，好似许明武一出声，他就要上前去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暴打一顿。 许明武倒也不生气，望向那小子道“幸好如今没出什么人命，不然就算你是为父报仇。这纵火的罪行也是不能抹去的。你可想到你的母亲和你姐姐了吗？” 提到母亲同姐姐，那小子嘴巴张了张。两眼蹦出了眼泪。 许明武道“你父亲的事本府自会替你主持公道，如今你们一家先呆在我这里，想来应该没人会找你们的麻烦” 小孩听了许明武的话，眼神亮了起来，半信半疑的望向许明武。许明武知道他是不信自己会为他们一家主持公道，也不再解释，让隆儿将人带了下去安顿。 孙兴不安道“老爷，你真要替那小子一家做主？” 许明武自书桌前站了起来“恩，你觉得不妥?‘ 孙兴道‘苏州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了，黄家庄那边虽然不足为惧，可是若是动了他们，其他的地主豪绅恐怕、、、老爷一人势单力薄，咱们在这里又是没什么根基的“ “所以我要通过这件事来打开局面，两江这块问题重重，恐怕不只是苏州这边，就是其他地方也是这种情况。成王的意思也是我要尽快将苏州的局面打开来，以后其他的事才好办” 最重要的就是许明武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而这件事就是一个突破口。孙兴知道许明武已经打算出手，便不再深劝。 “对了，让你打听秦家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孙兴忙道“已经打听到了些消息，秦家家业很大，在苏州这边几乎是能横着走呢，而且、、、” 见孙兴迟疑着，许明武忙追着。 “而且秦同知与两江总督彭怀年好像有些姻亲关系，秦同知原本是图谋知府这个位子的，不知道怎么的上头通不过，老爷就被派下来了” 这么说应该是成王动了手脚，那在秦同知的心里只怕是恨得自己牙痒痒了。 许明武了然，然后问道“秦家与两江总督来往密切吗？” “具体怎么密切小的查不到，不过秦家与彭家的人的确是经常有来往的，就是女眷们也是交好得很” 连女眷们都交好得很，那私交就是很好了。 许明武沉默不语，没想到秦家与彭家有这样的关系，那么苏州这边的事就越来越棘手了，两江总督是自己的上司，若是想给自己小鞋穿是轻而易举的事。 孙兴见主子半天不说话，便小心道“老爷，不如些封信回京里让老侯爷打听一下，也跟成王殿下说说吧” ‘也好，成王只怕早就盯上了两江总督，不然也不会让我来苏州这边。只是也该把这边的情况让他们都知道些” 许明武提笔写了封信，封好后让孙兴立即快马送出去。 孙大娘来向小菊借两套衣裳，许玉珍问道“是给今个儿进府的那姑娘穿吗？” 苏大娘回道“正是呢，姑娘，老爷吩咐了下来，说是要在咱们这里住几日，让我安顿好，那姑娘衣服都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我又想着不好拿粗使丫头的衣服给她。只好来小菊这边先借两套过去给她，两人身形差不多，应该能穿的”毕竟是许明武吩咐了好生照顾的人，孙大娘不敢太怠慢了。 小菊拿了衣服出来道“大娘，这两身衣裳还是半新的，大娘拿了去吧” “那我便先拿走了，下个月做衣裳的时候再给你补上两套” 许玉珍笑道“那小菊岂不是赚到了，两身半新的衣裳换了两身新的衣裳”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孙大娘笑道“姑娘屋里的这些人难道还缺了衣裳穿，要这样子筹谋” 曾寡妇一家便在馨园住了下来，许玉珍去看过曾寡妇母女两人一次，母女两个都是温温柔柔的人，许玉珍听了她们的事后也觉得她们可怜，便让孙大娘多关照她们些。 曾寡妇一家却并不骄纵，虽然孙大娘说了她们只要好生养着便可，母女两个却不依，每日总是到院子帮着丫头仆妇们干活，孙大娘制止了几次也不听，来与许玉珍说，许玉珍觉得她们是不愿白手恩惠，便让孙大娘不必管了，随她们去，曾家的小子却是每日眼巴巴地等着许明武回来，问着那洪七的事。 黄家的人警觉得很，事发之后第二日就将洪七绑了来见许明武，被孙兴让人打了出去，只说既然犯事的应该押了给地方才是，黄家庄的人赔了好多不是，将人带走。 许明武知道县府的人已经收押了洪七，便让人去与曾家的人说。 曾家寡妇感恩戴德，直说要去向许明武磕头。孙大娘拦住她道”曾家娘子不必过去了，大人说他原也没做什么，当不得你的谢，如今那天杀的恶人已经收了监了，审判也马上会下来的，你们一家大仇也将得报了” 曾寡妇哭着道“我要报仇做什么，我们一家只想要平平安安的活者，如今就是将那恶人千刀万剐孩子他爸也回不来了” 两个孩子在一旁听了这话也哭了出来，令人好不心酸。 七月七日晚，月光如水，微风轻拂而过，馨园中飘着阵阵的花香，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也来凑热闹，唧唧啾啾的声音时不时地传来。 胡妈妈等到月亮一上来便命人在院中摆上了一张紫檀方桌，桌上依次摆上了茶、酒、当季的果品，雕得格外巧妙的花瓜、几朵牡丹花同一束红纸插在绘着杜鹃鸟的汝窑花瓶里。秀云又将许玉珍常用的花粉盒子拿了来，放上香炉。 许玉珍沐浴停当，来至桌前焚香礼拜，默祷心愿。 在苏州，这种七夕拜月的活动比之京城还要盛行，许玉珍就曾接到了宋家、秦家以及任家小姐的邀请，邀之同去拜月，只是许玉珍有诸多顾忌，最终还是决定了自家来过。 默祷完毕，许玉珍净了手。胡妈妈拿来了七彩丝线，摆上七孔针，许玉珍凝神定心，对着月影，一鼓作气，将彩线穿过了七孔针。等穿了过去，胡妈妈便叫了声“得巧！” 旁边孙大娘笑道“姑娘真是巧手” 许玉珍也很高兴，没想到自己全部都穿了过去。许玉珍高兴，便也让丫头们来，众人跃跃欲试。 只是这七孔针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穿过去的，秀云等人均只穿了五六孔，其他的丫头更差，唯有曾寡妇的女儿，因许玉珍怜惜她，便也叫了她来玩，没想到她反而轻轻巧巧的穿过了七孔针。 丫头们羡慕不已，纷纷向她讨教，惹的曾家闺女害羞不已。(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做客（一） 洪七七月底县衙就判了斩监侯，要留待第二年秋审，曾家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曾寡妇在得到消息后就向孙大娘提出了一家人重回花地湾居住的想法，孙大娘与许明武说了。 恶人已经受到惩处，现在黄家庄的人已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许明武便道“既然这样，洪七赔偿的银两也已经下来了，隆儿跟他们家去办理，送他们回去就是了” 许玉珍却道“爹爹，我看他们还是留在咱们家好了，也免得别人找他们麻烦” 洪七是判刑了，可是黄家庄的人怎么会忍下这口气，在花地湾那样的地方，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点事那还不容易，本来救了曾家一家是好事，可是现在苏州的局势许明武根本没有完全掌控下来，若是因此再害了他们一家那就好事变坏事了。 许明武倒不是因为太过自信，只是他一个男人未免想的不够周到，听了许玉珍的话便道“珍儿说的得很是，还是暂时先不要回去了，孙大娘跟他们家说一说，先让他们在咱们这里住下就是了” 许明武话这样一说，孙大娘却有些为难起来，若是长久地住下来总得有个名目。 许玉珍眼见她为难，便道“孙大娘只管去把这道理跟他们一说，他们一家弱的弱，小的小，未必不愿意留下。若是愿意留下，只管跟他们签长工好了，我看他们一家就是回去了也没个营生，咱们要在苏州呆好几年，带来使唤的人手也是不够的，那寡妇和她女儿都是巧手。可不正好” 孙大娘笑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全，我竟想不到。老爷你看如何？”她有心在许明武面前奉承许玉珍，便转而问向许明武，让许明武决断。 果然许明武很高兴，笑道“就这样办把，很是妥当” 曾家的小子一开始很是反对，说是一家子绝不为奴为婢，孙大娘与那寡妇说了长工之事“你们这一家子，没田没地的，小子又还小。还撑不起家门，现在那恶人是没了好报，只是也怕再有其他人寻了你们麻烦。我们家小姐怜惜你们一家，便想出了这个法子。你看这不很好。我们府上也是缺人，你们一家子也可以安顿下来，待得几年。小子同闺女也大了就出府去，这不两全其美” 曾家寡妇感激道“既然这样便听大娘的，我们一家在外面也是无亲无眷了，出去了也还不知投奔谁去” 事情就这样定下，曾家母女被安排针线房的事，有时候也做些粗使活计。曾家小子在外院让人带着做些跟车的事。 许玉珍每日照常上学，发觉秦嫣然的态度似有所变。虽然并不明显，但是许玉珍生性敏感，还是察觉到了。 外面许明武在做些什么事许玉珍虽然不是非常清楚，可也知道苏州上面很多事秦家都有牵涉其中，一开始或许存着拉拢许明武的想法，可是这会儿应该就是提防了，就连闺学中的秦嫣然也是要跟着家族的决定。 转眼八月十五中秋将至，许明武忙于政事，也没功夫精心准备回京的节礼，孙兴没办法，采购了一些苏州当地的茶叶、丝绸、特种蜜饯以及一些小玩意等派人送回了苏州，许玉珍想到了当年三叔许明升派人送回家的年礼也都是临安当地的一些特产，老太太李氏很是看不上，只是不知道这回许明武的节礼送回去，老太太是否也是半眼也不瞧。 许玉珍随着附了一封信给许华承，只说自己同许明武一切都好，又问许玉芳的近况。许玉芳到了如今仍然未曾有孕，许玉珍是真的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真的有什么不好。 一入秋，天气渐渐转凉，园院中的茉莉、海棠等也渐渐开始凋落，秋风吹过，花瓣落下，洒下一片的红黄蓝白，一会儿又随风飘散开去。 许玉珍每日下学后最喜欢做的便是坐在园中问着花香，吹着秋风描画，刺绣。 秀云每日是必陪着许玉珍的，见许玉珍描完华，凑上前要来收拾，“姑娘，你描得真好” 许玉珍得意道“先生也说我有天赋呢，等过段日子，我便要开始学画了” 胡妈妈坐在一旁给许玉珍做鞋，闻言道“姑娘倒也没必要学那些，左右不过是消遣罢了，只要女红上好一些可比什么都强” 胡妈妈一向觉得学些琴棋书画什么的都是没有用的，她本是下人，自然只会这样想。 许玉珍也不和她分辩，只是笑道“咱们原先在京里，总觉得天子脚下，什么世面都见过了，现在到了这里才觉得自己想错了，就是我去这万华园上学，里面各家的小姐哪个不是才德兼备，偏我是个什么也不会的，想想都要羞死了，不若趁此学点东西，也省得让人家小瞧了咱们京里来的” 江南人家看女子亦注重才行，这个胡妈妈是知道的。 “虽然是这样，但是女子学这些毕竟不是正途，姑娘可不要迷了心去才好” 许玉珍有些好笑“我不过是因先生说我画画尚好，便有心学罢了，那里会到那种地步” 胡妈妈也觉得自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也笑道“姑娘自来稳妥，但是我这个老婆子瞎操心了” 正说着，却见孙大娘走进来道“姑娘日日这样用功，老爷知道了不知道有多欣喜” 许玉珍忙让“大娘怎么来了，请坐，秀云去看茶” 孙大娘道“不用了，我来是有事。姑娘猜是什么？” 这样没头没脑的，许玉珍自然猜不着，便笑道“是什么事？”又见苏大娘手里拿着一物。 孙大娘道“刚刚有宋家的人送了帖子来，是给姑娘的呢” 说完呈给许玉珍，许玉珍接过，从中抽出了一张淡绿色花笺，上面工楷书写。 许玉珍看了过去，原来却是宋紫馨邀她十四过府赏花。苏州闺阁中的女子来往亦多行风雅之事，若是相请，必要下帖以示郑重，还要用上特制的花笺，许玉珍倒是想不到宋紫馨也会这样来请她。 “是宋家姐姐邀我去赏花，大娘看我该不该去？”许明武在苏州身份特殊，所以许玉珍做事也得十分谨慎，孙大娘这这方面总是会比较清楚一些。 孙兴人跟着许明武的，孙兴媳妇也大概知道一些宋家的事，因此笑道“这有什么去不得，宋家是苏州大户，他家的三老爷还与咱们老爷见过几次面呢”言外之意就是许明武跟宋家关系还是不错的。 许玉珍道“那我便写个帖子回了宋家姐姐，到时候一定拜访。说起来我在学中也就是宋家姐姐跟我最是要好，对我多番照顾，改天我也要请了她来做客，大娘你说好不好？” 孙大娘笑道“正该这样，这有来有往的才会越来越亲热” 十四日一大早，许玉珍早早地便起身，因是一次出门做客，丫头妈妈们都是十分郑重。 秀云先是给许玉珍整齐地梳好双髻，绾上黄赤金镂空兰花珠钗。 宋家是诗书世家，衣服许玉珍便选了粉蓝色的对襟直身上衣，粉红色的棉绫裙子，端的庄重大方。 胡妈妈看着许玉珍的装束，也觉得很满意，又叫岫烟等人将许玉珍平日里戴的金锁，手镯之物尽数戴上后准备出门。 “姑娘你该打上耳洞了”胡妈妈端详了半晌忽然说道。 许玉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向来怕疼，打耳洞这种事又是不可避免。 秀云见状笑道“姑娘别怕，一点都不疼的，而且很快就长好了” 许玉珍撇了撇嘴，还想骗她，疼不疼她是知道的。 这回出去孙大娘跟着，因为她作为身份体面的内院管家，要去给宋家送节礼，表示通好之意，女主人王氏不在，自然只好她来做这种事。 许玉珍的马车直接到了宋府的二门外，许玉珍下了车，两个婆子和丫鬟上来福了一礼“是许家小姐到了，我家姑娘已经等候着了‘ 许玉珍看那两个婆子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侧身受了她们的礼。 四人领着许玉珍同孙大娘进去，许玉珍先去拜会了宋家的老夫人，老夫人也只是见了她一面，说了一两句场面的话。宋夫人沈英倒是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赞道“长相好，又这样端庄守礼，果然不愧是京中候府出来的，难怪我家紫馨日日夸你个不停” 宋紫馨在一旁嘻嘻的笑着，好似夸了她自己那般高兴。 许玉珍不好意思道“宋夫人谬赞，不敢当您这样的夸奖” 一时宋老夫人和沈英的表礼上来，许玉珍忙谢过。 孙大娘这才向宋老夫人同宋夫人沈英请安，送上了中秋的节礼。 沈英和颜悦色地收下，知道孙大娘身份不同，便请了她坐下。宋紫馨却是坐不住了，使劲地拉着沈英的衣袖，宋老夫人神色不善地望过去一眼，宋紫馨却像刺了手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沈英无奈，自家这个女儿啊。便向宋老夫人道“母亲，就让她们女孩子去玩去吧，跟着我们在这里没的闷坏了她们，今日还是紫馨特意请了许家小姐来做客的呢，咱们紫馨也该好好招待人家才是” 宋老夫人看了沈英一眼，方才道“说的是，就让她们几个女孩子去玩吧，紫馨，你可要做好东道主，好好招待许家小姐才是”(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做客（二） 宋家所处为留香园，是近百年的园林，在宋老太爷的上一代就已经购进了这座园子，以后的宋老太爷以及后代都有所扩建，可以说是苏州城内最具盛名的府第了。 许玉珍对这样的江南园林早就向往已久，一路跟着宋紫馨行去，亭台楼阁、假山奇石，西北方向是一个大湖，从西南那边开挖注水，竟是一股活水，宅院隔水相望，游廊曲径通幽，美景数不胜收。 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家的馨园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茅草屋了，许玉珍心中暗笑。 其实倒也不能怪许玉珍这样想，馨园只不过是许明武临时购下来作为住处的园子，里头一应的东西不过是照着江南园林的格局建的，虽然小巧别致，却也不能与留香园这样的大园林相比，这里是宋家的根土，历经了几代，自然不同。 一路上许玉珍对园子的艳羡和欣赏就不停，宋紫馨一路得意地向许玉珍介绍各处景致，说到高兴处，不免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每逢这个时候，宋紫馨身边一个许玉珍看起来眼生的婆子就会不满地看宋紫馨一眼，宋紫馨就立刻像做了错事般悻悻地收声，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原形毕露，那个婆子也无语了，只是无奈的摇头。 许玉珍想到那个庄重的宋老夫人，心中暗自好笑。 “你家里这湖真大，要是夏季的时候坐了船上去，定然十分有趣”许玉珍因见那湖面广阔，不由得赞了一句。 宋紫馨高兴的道“你若是喜欢，到时我请了你来玩。其实我觉得这园子里反倒是冬天最好看，有些年湖面上结冰了。二哥哥还带我上去滑冰呢” 说完方才发觉自己一高兴说漏了嘴，便斜着眼看那婆子的脸色。那婆子却像完全没听见似的与胡妈妈聊得起劲，宋紫馨这才放下心来。 倒真是有趣的一家子，难怪宋紫馨能养成这样的性子，看来宋老夫人也只不过外面严肃而已，心中对宋紫馨还是十分疼爱的。 “馨姐姐家中就你一个姐妹吗？”若是还有其他姐妹在，今天应该会见到才是。 “现在在苏州的我家就我一个人，其他的姐妹们都跟着大伯二伯在任上，这家里的女孩儿就只剩了我一个，平时要找个人来玩都没有。闷得很。你平时也是一个人在家，都做些什么” “嗯”许玉珍想了一下自己平时都干些什么，回答道“就是练练字、描画或者是绣花，我最近在跟先生们学双面绣” 宋紫馨听了奇怪道“就是这些吗。你平时都不玩其他的吗。读书习字女红这些有什么意思，你天天地做这些也不闷啊，像我天天要么游船、要么捕蝉。多有意思。” 听起来自己的生活倒真的是单调呢。 许玉珍笑道“我在家里也没有伴，再说要学的东西也很多呢” 紫馨不赞同地嘟了嘟嘴“那还有丫鬟们你就是太用功了，平时在学里也是，总是闲不下来，这样有什么意思” 许玉珍想想这几年来，自己都是在努力的做这做那。只因是重生的，所以事事都存着心。从未有过能够肆意妄为的时候。 许玉珍很是羡慕宋紫馨，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考虑，只要快乐地生活，健康地成长就好了。 身份不同，处境也大不相同，自己自然没有任性的资格，只是也应该让自身轻快一些。 自己其实反倒没有紫馨看得透呢。 许玉珍正沉思着，旁边丫头们叽叽喳喳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秀云道“姑娘，你快看” 许玉珍顺着秀云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好几个婆子驾着两只竹筏在采摘湖中的破荷叶。 几人的身手甚是矫健，在荷叶丛生的湖中也能挥桨自如，穿梭不停，碰到有破荷的地方，挥桨的便停下，等筏上的另一人除了那破荷扔进竹筐内，挥桨的才再继续前行。 许玉珍看得好玩，笑道“这个倒是好玩，她们也不怕跌进水里去，那上面可连个靠着的地方都没有” 宋紫馨便笑她道“你这就是小看她们了，她们都是做惯这些的，哪里会跌下去。不然我们也上去，肯定很好玩的” 许玉珍惊吓道“那哪里成，别人我是不知道，我是肯定站不稳的，光想着在水上面就吓得不行了” 宋紫馨听了她的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吓你的，咱们怎么会坐她们的那种筏，自然是要人驾船，不然我也不敢上去坐的” 许玉珍听后也笑了一阵，作势打了宋紫馨一下。 宋紫馨要坐船，旁边的婆子拦了一下道“水边太危险了，不好带许家小姐坐船，还是去那边赏赏花这才文雅” 许玉珍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自己这么一提，宋紫馨便想着坐船这回事，便也劝道“妈妈说的是，你本来也是约了我来赏菊花的，我这会儿连个菊花的影儿都还没见呢” 宋紫馨却是不依“菊花晚点再去看有什么关系，现在先坐船，我看你还没有坐过船呢，这回让你试试” 许玉珍忙反驳道“你忘了我一路从京里来就是坐的船，哪里是没坐过的” 宋紫馨却是鄙视地望着她“那哪里一样，这个坐船可好玩了，一会儿咱们因为去摘那荷叶，你一定喜欢的” 许玉珍顿时头疼起来，这完全说不通，也不知严肃的宋老夫人知道会如何想自己呢，便望向那婆子，那婆子倒是知道宋紫馨自然古道热肠，有心想让自己的新朋友好好地游玩，只是自家小姐这性子也太跳脱了些，让老夫人知道未免也会怪自己不用心。 还要再劝，宋家二少爷宋琦君及时出现了。 “妈妈不用为难了，我跟着妹妹们下去，不让她们走到外面，只是坐过一遍就行，妈妈看好不好” 宋紫馨见了宋琦君走过来，高兴地喊着“二哥哥。”只要宋家二哥出面，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宋琦君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那婆子还在犹豫，宋琦君继续道“若是老夫人同夫人那里问起有我呢，我保准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那婆子点头了，着下人们去准备，宋紫馨高兴地说道“二哥哥，你真好，让人叫你来你立刻就来了” 又偷偷凑近许玉珍的耳边道“我早就打算带着你坐船的，可是一开始娘亲便不同意，所以我就让人去找了二哥哥过来” 许玉珍忙道谢“多谢你这样费心” 又向宋琦君道“要劳烦二哥哥跟着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宋琦君道“不用如此见外，我原本也是看书看得闷了，正好出来散散心神” “二哥，你天天关在屋里要成为书呆子了”宋紫馨取笑道 宋琦君却是丝毫不恼，仍是温和道“什么书呆子，说话总是这样随便，也不怕许家妹妹看了笑话” “珍妹妹才不会笑话我呢，她只会笑话你，天天像个小老头似的” 宋琦君长相俊秀，却被说成小老头，许玉珍不由得抿唇一笑。 宋琦君便有些羞窘起来，看了许玉珍一眼，向自己妹子道“早知道我便不答应你来了，让你坐不得船” 说到这个宋紫馨反倒愤愤不平起来“还说呢，为什么我做什么事总是不行，二哥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祖父母都是夸好” 宋紫馨对于总是要沾着自己二哥的光有些不满。 宋琦君好笑道“那是因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哪里像你这样调皮，惹祖父母担心的” 宋紫馨不服去，哼了一声装过头去。 许玉珍看这两兄妹斗嘴着实好玩，便在一旁站着并不出声相劝。 宋琦君望了远处一眼道“你要再这样生气下去可不能坐船了，那边的婆子已经都摆好了，就等着咱们过去呢” 宋紫馨听了赶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湖边已经停着一艘小舫，驾娘们已经立在船头撑好了篙。 宋紫馨欢呼起来“真快，珍儿，快，咱么赶紧过去” 拉了许玉珍便要跑过去，好在许玉珍赶紧拉住了她，不然准要跌一跤“慢一些，不急的，咱们走过去也一样” 三人走到那舫边，舫虽小，看起来却也是可以容下十多个人左右，许玉珍的几个丫头一脸期待地看向许玉珍，都希望了许玉珍能倾点她们下去。 许玉珍看得分明，却是不好开这个口的。 宋琦君先是安排了两个会水的媳妇上了小舫，然后自己先跳上船，宋紫馨先请许玉珍上舫，许玉珍推却不了。 宋琦君船头伸了手，许玉珍让他一拉，顺利的上了船，之后便是宋紫馨，胡妈妈是怕这个的，看宋家跟着的人都稳妥，自己便死活也不上船了。 一行人加上宋紫馨的妈妈丫头再加了个秀云岫烟便也差不多了，舫中是设着座位的，许玉珍坐着这样的小船，不免有些怕，一上了船就赶紧靠窗边坐下. 驾娘一篙点开，小舫便动了起来。到了湖中央，宋紫馨一路指着沿岸的各式亭台、假山给许玉珍看，湖面上的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许玉珍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看着片片清脆的荷叶子自眼前一飘而过，水清、荷秀，沉静悠闲的环境使人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就好似离开了这凡世的尘嚣，心中无比的安宁。(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动手 秦同知怒气冲冲地骑着马一路狂奔而去，街上的行人躲之不及，有些连人带货的翻仰作一团，身后的几个随从原本原本就是练家子，秦同知盛怒之下，他们居然跟不上，只得在后面拼命地策马狂奔。 一时间街上乱作一团，虽然没没人敢有抱怨或是指责声，但是众人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疾驰而过的人马，秦同知却是半点形象也顾不上了。他自许明武来后原本一直小心谨慎，处处严以律己，本想着先摸透了此人来意再对症下药，没想到如今自己是狠狠地被甩了一巴掌。 到得自家大门口，猛地勒紧了缰绳，那骑着的黄棕色宝马嘶鸣了一声停下，门外守着的小厮赶紧迎上来牵住了马，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善，知道这是外面受了气。秦同知下了马，将缰绳一丢，后面的几个随从都到了，也纷纷下了马，小厮将马都牵下去，秦同知对着其中一个随从道“立刻叫兰陵先生到我书房来‘然后一撩袍袖自进门去了。 里面的秦夫人听得消息，问了每日跟着出去的小厮道“今日在外面难道有什么事？是你们没伺候好？大人为甚那么生气就回来了” 小厮跪在一旁答道“小的实在是不知，大人自出了衙门就一路策马狂奔，衙门里头的事小的是打听不出的” 秦夫人沉吟半晌，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又让人叫了秦嫣然过来。 “你如今在学里，看那许家的小姐如何？” 秦嫣然靠着母亲回道“读书尚好，也有些才华，人嘛，性格倒是好的。轻易也不与人争执，就是对那些低等商家的小姐也是客气得很。也不怎么摆架子的” 秦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京中侯府出来的倒是家教不错，她平时与谁好些，平日见了你如何” “她算是年纪最小的了，与其他人也不怎么玩到一块，倒是与同龄的宋家四小姐好些。对我倒是客气的很，上回请了她出去过后我没怎么理她，她也是照样以礼相待，并不见有什么恼的，我让了其他人也不要理她。也不见她如何，每日照样上学”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她倒是个不错的，年纪小小这般能忍。母亲原以为你已经是够聪明伶俐的了，没想到人家的孩子倒也是不遑多让” 秦嫣然有些不安。低声问道“母亲。可是女儿有哪里做的不对？” 父母对她都是寄予厚望，她从小的教育教养一直都是十分严格进行的。 秦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没有，嫣儿做的很好。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嫣儿你要记得这句话，万万不可松懈了” 秦嫣然应声和道“女儿明白！” 许明武自八月份就立刻在苏州掀起了一轮风暴，先是处置了几个领头的大豪绅，这还不算，下面的一些州县行文政策有不遵照朝廷执行。长官及所涉及人均受到了重惩。 最主要的是许明武多番筹谋，任何事都是证据确凿。秦同知也说不出话来。欺民霸世、哄抬物价，县官虚报灾情，侵吞灾款，条条成立。秦同知听着许明武说的时候想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秦家多年的根基，就这样被许明武拔去了不少，损失自不必说了，最重要的就是许明武那明褒暗讽的语气同他说着这事，感谢他的兢兢业业及功劳，呕得他差点当场就要犯了殴打长官的罪行。 秦夫人知道他心气不顺，进来的时候就赶紧让秦嫣然同伺候的人下去了。 接过秦夫人递上的茶一饮而尽，“锵”的一声，右手压着茶碗在桌上，秦夫人吓了一跳。 “老爷为何如此生气？” “你也知道了，如今黄、钱等几家都入了罪，那新来的知府是真的动手了，之前我就跟姑父说过，这人来头不小，绝对不是好相与的，果然他如今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这个可比不得上回来的那个，蠢钝不堪，区区一些银两同女人就将他整倒了” 原本就是自己的位子，却被个许明武平级调动抢了去，怎么不窝火，如今这人还是冲着秦家来的，秦同知只恨不得立刻将许明武扯了下来，狠狠地出这口恶气。 “要不就让人给姑母带个信，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事才好，不然哪一天真要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们女人哪说得清楚这些事，我已经准备派人去见姑父了，你挑选些特别的东西，一会儿一块让人带过去，还有，你平时你该与姑母那边常些联系，有事没事常常通通信息，不然多亲的亲戚也会生分了” 她平时哪里是少做这些了，不过是因为在外面不顺所以就要抱怨一两句。 “这我知道，你不必担心” 秦同知握拳很狠地在桌上砸了下去“眼看着就是年底，竟挑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生生折进去这么多家，他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 转眼便是冬季，虽是在江南，但是馨园中的草木已显萧瑟，寒风吹过，带着丝丝潮气，分外使人觉得阴冷。 许玉珍尚未入冬就早已将棉袄裹上，万华园要到年后才去，天气太冷，许玉珍有些不适应，只能日日守着炭茏。 岫烟从外面进来，边搓着手边道“这南边真是太冷了，咱们从北边来的都受不住了” 胡妈妈笑道“咱们北边虽冷，却是清冷，这里掺着雨，又湿又阴沉。咱们在北边又都是用惯了炕的，自然就觉得南边这块比较冷了” 秀云笑道“刚冷的时候姑娘晚上都睡不着呢” “我还以为江南四季如春呢，原来竟都是骗人的”秀喜在一旁插嘴说道，而小菊则检查着刚送来的许玉珍新做好的斗篷棉服。 许玉珍笑道“就算是江南，也是有春节秋冬四节的，冬天自然要冷一些。这要是在咱们北边，现在应该都已经下雪了” 秀喜笑道“姑娘是在想咱们北边的雪了呢，不过我听那曾大嫂子说苏州每年冬季也是会下雪的，只不过不知要什么时候，到时候下了雪，姑娘就仍然可以像往年咱们在京里似的玩雪了” 许玉珍听了想起了往年调皮时拿雪掷许华承的情形，不由得抿唇而笑。 岫烟斟了茶过来给许玉珍，瞪了秀喜一眼道“自己总想着玩就罢了，还总要引着姑娘去做这事，每日闲的呆不住，只管往姑娘跟前凑，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 这话当着许玉珍面前说分外严重，秀喜尚未有什么，在远处的小菊倒是吓得身子一缩。 秀喜嘻嘻的笑着道“我都是把姐姐安排的事做好了才进来伺候姑娘的，不信姐姐去看” 许玉珍接过岫烟递的茶，并不说话。 岫烟是从小跟着她的，情分不同，忠心也自然不必说的，虽然人有些狂傲些，许玉珍也不想让她在众人面前没脸。再说她也想进一步看看秀喜这个丫头如何。 岫烟看秀喜仍是嘻嘻哈哈的，有些不悦，便皱紧了眉头。 秀喜却仍是笑着道“刚刚胡妈妈穿不了针，我便进来帮忙了” 胡妈妈一旁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在姑娘面前这成何体统，我看是我往日太纵着你们了” 秀喜乖巧地向岫烟道“都是我不会做事，以后姐姐多教教我就是了”岫烟当着许玉珍等人的面只得和缓了脸色道“好了，别在姑娘面前装这可怜了，好像倒是我故意欺负你似的” 大家笑过，许玉珍继续手中的绣活，秀喜蹲下给胡妈妈理线。 胡妈妈抬头看了许玉珍的绣活一眼道“姑娘这绣活可得紧着做了，回京里的人马上就要动身了呢” 许玉珍手下不停地道“明日应该便能做好了，妈妈看我绣的怎么样，会不会丢脸，也不知道祖父喜不喜欢” 胡妈妈笑道“这是姑娘的孝心，老太爷定会十分欢喜的。今年咱们不在京里，不知道老太爷的寿辰是怎么办” “大概是不会大办的，祖父一向不喜欢这些事，何况爹爹也不在京里” “所以这才显得姑娘有心了，况且姑娘这针线不是我说，定不会丢人的”胡妈妈妈满脸肯定地道。 许玉珍的针线活自从开始学后突飞猛进，连胡妈妈都惊叹不已。 进入腊月，馨园中虽然人口简单，但是许明武官上要应酬的事着实不少，在苏州的人情来往也需要孙兴媳妇筹备，忙得不可开交。 许玉珍见孙大娘整日忙碌不得闲，偶然提了让胡妈妈出去帮忙，孙兴媳妇一想倒是正好。以往赵氏在的时候胡妈妈也是管着内院这些事的，只是后来赵氏不在了，未免新夫人猜忌胡妈妈就退到了姑娘房中做管事妈妈了。 孙兴媳妇在赵氏在的时候与胡妈妈也打过交道，知道是个有分寸的人，如今馨园中就这几口人，不过是许玉珍外加一个姨娘而已，就算胡妈妈空了这许多年，做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便亲自过来专程拜托了胡妈妈照管馨园中的各项事宜，胡妈妈一开始还推却，但是禁不住孙兴媳妇再三请托和旁边许玉珍的劝说，便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前夕 一只小巧的长方锦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条叠好的腰带，老侯爷极有兴致，展开了来看。只是一条湖色的绸缎腰带，用金线绣着鹤形花纹，紫色滚边。 老太爷心中欢喜，高兴说道“六丫头倒是还想着我这个祖父，听说这还是她第一件绣活，就做了个腰带给我，我看这绣的真是不错，比我平日带的那些绣的还要精致，果然是长进了” 李氏撇了撇嘴，老太爷哪里懂这刺绣上的事，不过是爱屋及乌，便一个劲地夸做得好。又觉得许玉珍这人正是乖滑，万里迢迢地也会这样讨老太爷喜欢。 老太太看老太爷高兴，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笑道“绣的倒是不错，六丫头是有心了” 老太爷将东西放进了盒里，得意非常“她是还记挂着我的生辰，巴巴的自己做了份礼物送过来，也不枉我平日里疼她” 许明武不也采购了些稀罕之物来孝敬他，也没见他那么高兴，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得了老太爷的眼。王氏酸水直冒，只是这会儿倒是不管随便说着扫兴的话。她这段日子老太太几乎是日夜侍奉，比丫头们还要贴心，好不容易使老太太心里转圜了一些。 老太爷命人将东西收起，自家起身去了外院见孙兴，老太太知道他四有事要嘱托，自己虽然也想知道许明武的情况，却是不好跟着去，少不得后面再打听了。 孙兴仔细地将许明武任上的事细细地说了，老太爷听得时时皱起眉头。 ‘这么说现在是彻底将秦家得罪了” 孙兴不敢有瞒，便道“二老爷说迟早是要得罪的，如今也顾不得这样了，若是不动那几家。二老爷根本没办法将物价、粮价平抑下来。秦家那边暂时倒还没怎么动作，想是也有所顾忌。怕给咱们二老爷抓到把柄” 老太爷沉思半晌，就越发地担忧起许明武来。 抬头对着孙兴道“我知道了，我写封信，你立即带回去给他，年也不要在京中过了，立刻便赶回去”这种信还是自家人带去方便些，也免得了落在旁人手里。 孙兴赶紧道“是” 如今哪里是能动秦家的时候，既然是跟两江总督那边有关系，许明武不过一个知府若是太过强势恐怕会惹来麻烦。 许老侯爷想到如今西北那边的情况。就更加忧心了，齐家跟平王的势力都已经伸到哪了，成王这几年虽然也是多有筹备，但是势力还是有些薄弱。 两江总督彭怀年难道是跟齐家或者是平王有这什么样的关系吗？ 孙兴回到京中没有两天。立刻又马不停蹄地回去了。王氏气个仰到，许明武每封家信都是给老太太那边的，公事上的事是给老太爷那边的。自己这个妻子如今全当是在京中的摆设了，半分体面也没有。 许明武收到老侯爷的回信，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西北的情况瞬息万变，让肃惠公主和亲也只不过拖了一阵子而已，还赔上了千万的嫁妆。 成王已经打定主意。虽然这是个机会，可是也是一次赌博。战场上的事很难有说得准的，若是有个闪失也是得不偿失。 但是很显然成王已经早早地在等着这一天了，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一旦战事一起，皇帝那里的决定尚不知道，齐家同平王那边是否会因此失去信任也不得而知，但是成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实现自己的目的。 从腊月开始，许玉珍每日跟着胡妈妈安排自家过年的种种事宜。大事上比如人情来往、采购年货、送礼等等之类当然都是由孙大娘那里把关，胡妈妈也只不过负责一些内院的事，丫头们婆子们的分工安排，节前的赏赐、馨园中的布置等等这些简单的事，但是许玉珍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就是多小的事也跟着参与，以前许玉芳许玉元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自己也不能事事不问，做个闲人。 胡妈妈看在眼里，才知道许玉珍非要自己接下孙兴媳妇安排的用意，因此便越发用心地给许玉珍制造机会接触这些。 孙兴媳妇是乐得行这个方便，许明武早有决断，说到底以后二房还不是要交到许华承手上，王氏如今暂且是蹦跶不起来了，就算以后能够蹦跶起来，以许明武的清醒度以及成王府中的许玉芳，王氏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肃惠公主当初和亲的首领被自己的弟弟杀死，这个消息一到京城，皇上也有些震惊，瓦剌若是内部动乱对于天朝的安危自然是有好处的，可是传来的消息却是这个新首领极其地有谋略，已经联合的各个部落，得到了拥护，只等扫平了一些不服的将领便坐稳位置了。 肃惠公主那里音信全无，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王妃一得到消息就晕了过去。 虽然人人心中打鼓，齐家同平王则是百般地粉饰太平，只说已经缔结和约，就算是换个首领，也不必担心，大不了再选个公主去和亲用以再次缔结邦交就是了，把在场的雍王气得当场旧疾复发。 朝中有些大臣亦觉得此行径未免太过没骨气，失了朝廷的尊严，只是正要过年，皇上明显是想暂时不谈论这种烦心事，因此也没人再进言，就是曾经请缨的成王也并不置一词，明显是在等事态发展。 不过在这个时候宫中发生了一件喜事，稍稍地冲淡了皇上的忧虑。 顺安十八年年入宫的吴昭仪娘娘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破格擢升了吴氏的位份，为吴嫔，齐贵妃以违背祖制提出异议，无奈皇上是高兴过了头，皇太后是爱孙心切，只说有孕该当赏，齐贵妃无法，虽然因此大闹了一场，却也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宫中的八卦传的也快，京中人人都知道了吴氏这天大的喜事，碍于齐家的情况，倒没有人过分地谈论此事，但是齐贵妃盛宠多年，现在被人眼皮子底下分了羹，大家心中都在想着新晋的吴嫔这一胎不知道能保到什么时候。(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战起 “这孩子眉清目秀，长的倒是比较像冯侧妃”皇太后抱着已经差不多一岁的婴孩，眼睛都不离分毫，显是爱得不行。 冯侧妃笑道“眉眼是像臣妾，那鼻子却是十足十地像王爷呢” 皇太后将孩子抱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下，到底是没看出来哪里像成王，旁边的嬷嬷道“太后娘娘，抱了这一会儿也累了，还是让老奴来抱吧” 冯侧妃也道“这孩子好动得很，没的累着了太后娘娘，还是乳母们抱下去去” 孩子虽小，但是皇太后娘年纪大了，抱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便将孩子交给了老嬷嬷，两个乳母上前来将孩子带了下去。 冯侧妃眼睛不离的盯着孩子，直至消失在门口，方才回过头。 皇太后却是问着许玉芳王府中的近况“王府中一切都好吧？” 许玉芳回道“回太后，其他一切都安好。就是王妃娘娘身子仍是有些不好，太医说了要小心的静养为宜，王妃娘娘每日便只在屋里静养，吩咐了臣妾们等闲不得打扰，今日知道要入宫来，王妃娘娘虽有心孝顺太后娘娘，只是身子不便，要臣妾们向太后娘娘请安，等王妃娘娘身子康复了再来向太后娘娘磕头请安。” 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不再闹事就好。许玉芳在王府里居然可以同时平衡了王妃同已经生育了的冯侧妃，这点让皇太后很是赞赏“王妃身子抱恙，你每日料理府中的事辛苦了。” 许玉芳忙道“臣妾事事都不过是依照旧例来办的，哪里当得起辛苦，都是借着皇太后的天恩。臣妾才事事顺利” 皇太后笑道“你这张嘴就是会说话。王府你料理得井井有条，的确也当得起这辛苦二字” 冯侧妃跟着笑道“妹妹就是太过谦逊了。谁都不知道妹妹是极能干的” 然后转头向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就是闲人一个，每日里也没什么事做，却看着妹妹整日的忙碌，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于心难安” 许玉芳听后也只是一笑，并不说话，这种事就要看皇太后同成王的意思了，成王的意思她已经知道。就是不知道皇太后会不会因为冯侧妃生育了子嗣而有所改变。 皇太后听了冯侧妃的话特意看了她一眼，然后方才道“你每日要教养王爷的子嗣，怎么会是闲人一个呢，王爷膝下子嗣稀薄。现在也只不过才两个皇子而已。你只要好生的教养了王爷的儿子，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何况冯侧妃与许玉芳的关系并不怎么友好。若是让两个都管理王府，迟早会出事，而若是剥夺了许玉芳的管理权，以冯侧妃的能力也实在是不堪大任，到时候还是会出事，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在许玉芳在中间平衡。 冯侧妃起身行礼道“是，臣妾定不辜负皇太后的期望。好好地教养子嗣” 显然皇太后并不是听不懂冯侧妃的言外之意，而是心中早有决断。冯侧妃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但是皇太后还在表示对冯侧妃所生的这个儿子的重视。冯侧妃心中稍安，只有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不管许玉芳现在把着多重要的事情，只要她没有子嗣，那么一切就都是空谈。 皇太后笑道“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有你们两个在王爷身边辅佐，哀家也可以放心了。许侧妃你也要加把劲，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许玉芳就是这一点让皇太后遗憾，当初挑选她时是皇太后的旨意，为的就是这样的秀外慧中的女子在成王身边可以好好的辅佐他，可是如今辅佐是没问题了，就是迟迟没有身孕，皇太后等得也是有些心焦了。 许玉芳脸色一红，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是” 冯侧妃脸色有些僵硬，皇太后说了小半天的话也累了，两人只得跪安退下。 “姐姐要照顾小皇子，还是先回府去” 一岁多的小孩闹起来很是凶狠，冯侧妃同乳母们完全没有办法，正想赶紧出宫，偏偏许玉芳还要再留一会儿，便让冯侧妃先回去。 冯侧妃听了满心不愿，也不知道这许玉芳要干吗去，想起自己就是生了儿子王爷也并不将管家之权交由自己，心中对许玉芳的各种行为就越发留意起来。 “怎么，妹妹不跟姐姐一块回去吗？妹妹可是有什么是，若是宫门落了匙可就不好了”就是皇子的妃妾，无故也不能留在宫中过夜的。 许玉芳笑道“吴嫔娘娘有了喜，妹妹本想约了姐姐一块向她道贺去，只是姐姐这里有着孩子，我看是有些不方便” 吴氏跟她们一批选秀，冯侧妃倒也有些印象。只是吴氏家世不显，还是庶女，虽然做了皇上嫔妃，但是位份也低，冯侧妃一直看不上，听了许玉芳的话后道“妹妹倒是有心了，既然这样妹妹就代我向娘娘道喜吧，恪儿吵得厉害，我也不好过去扰了吴嫔娘娘” 话虽这样说，心中倒是嘀咕着许玉芳这人太过长袖善舞，居然连宫里的妃嫔也不放过。 两人分手，冯侧妃先带着儿子回了成王府，许玉芳便去了吴嫔娘娘的永春宫。 吴氏的侍女迎了出来，许玉芳道“可是娘娘不得闲，不然我下次再来好了” 侍女忙道“是齐贵妃娘娘赏赐东西下来，我家娘娘正在谢恩呢，侧妃娘娘先请偏殿里坐吧” 许玉芳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也不知道齐贵妃那边的人会折腾到什么时候，自己不好再待下去引起别人的猜疑，便道“那我改日再来看娘娘吧” 这侍女是吴嫔的心腹，许玉芳便凑近她道“劳烦转告娘娘，娘娘兄长在外一切安好，这是娘娘兄长的书信。” 许玉芳将信悄悄塞到了那侍女的手里，侍女不动声色地收下了。 吴嫔好不容易才打发掉了齐贵妃的一轮攻势，累得靠在炕上半眯着眼，芷云走了进来，让捶腿的小宫女下去。 吴嫔睁了眼道“我听说今天下午成王府的许侧妃进宫了，可惜贵妃娘娘厚爱，我倒是一整个下午不得闲” 芷云走过去笑道“这是贵妃娘娘的恩赏，别人羡慕主子都羡慕不来” 吴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道“是呢，这是我的福分” 芷云悄悄将东西递给吴嫔，然后走开至门前放哨，吴嫔看后叹了一口气，直接扔进了炭炉里，红色的火苗就窜了起来，一会儿便化作了灰烬。 齐贵妃步步紧逼，她若是不靠着成王便只有死路一条，恐怕就连肚子里的这块肉不能得见天日。 芷云见吴嫔看了信后并没有轻松的神色，不安道“娘娘，四少爷如今怎么样了？” “还好，许家的人已经将他接了出来，只是现在我有了身孕，咱们吴家的人又开始在找他了” 芷云沉思不语，半晌才道“其实现在娘娘有了身孕，大人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慢待四少爷了，娘娘又何必、、、” 当初吴大人送吴氏入宫，的确是因为齐家的授意，希望宫中多出一个人来制约当时较为得宠的庄嫔，齐家没想到的是庄嫔不足为虑，却是这个他们一手安排入宫的女子现在成了齐贵妃的劲敌。 吴氏冷笑道“难道你心里还对他们存着希望，我是不会再傻了” “可是若是平王日后、、、贵妃娘娘是不会放过主子的”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平王比成王占着上风。 “她自然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才要走这条路，不然就是连半分希望都没有了。若是我赌赢了，我和哥哥都可以活下来，若是输了，也不过一个死字。姨娘好端端地死了，哥哥被打断了腿，吴志亮一声也不吭。为了巴结齐家，便把我送进宫，现在他后悔了没有。我就是要让他们后悔，让他们不能如愿，那个恶毒的女人现在是不是满头包了。你看着吧，知道我有了身孕之后肯定就会有人要入宫来看我了，我倒想知道他们到时候会说些什么” 吴氏生母被害，胞兄残疾，她对吴家的恨意早就超过了一切，所以当时皇太后千打听万打听之后才没有阻止她入宫，就是要让齐家搬起势头砸自己的脚。而许玉芳在之后又顺利地与吴氏合作起来，这就更加地让成王满意。 正月里过大年，皇上虽然勉强提起了精神来，但是年前西北的消息还是产生了影响，朝中多数大臣们也没什么心情，都在静等着事态的变化，这种氛围使得皇上也感受到了，人人都觉得这仗会打起来，皇上不由得也动摇了，觉得是不是也该及早做好准备了。 皇上并不昏庸，但是也没有很英明，在安乐侯的多番粉饰太平下也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忧虑，结果就是在三月份的时候，瓦剌联合鞑靼攻占了青海，一路上烧杀掳掠，百姓遭殃。而且军队已经再向四川逼近，西北告急，军情千里飞疾地传回京都，皇上傻眼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赏花 朝廷上闹成一锅粥，人人各执己见，皇上也不知道听谁的好。 朝廷一连十几年没有战事，能够领兵作战的将领少之又少，再加上毫无准备，瓦剌趁势一路东进，已经攻占了不少地方。 安乐侯建议再行招抚，但是朝中多数大臣提出了应以武力平乱， 皇上犹豫不决。成王再次提出了出战的请求，尚而未决。雍王便长跪殿上，请求出兵，一时大臣们纷纷效仿，皇上这才下旨任命四川总督岳振生为抚远大将军，甘肃巡抚为奋威大将军，调集西宁、固原、宁夏各处兵马，抗击敌兵；雍王、成王率领一万兵马组成右路军前往青海支援，大将军肖胜率领五千兵马前往甘肃。 “那成王殿下已经前往青海了？”许玉珍听到消息时早已过去半个月了。 “大军早就开拨了，恐怕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到青海一带了”略显忧虑地答道。 “爹爹，西北那边情况很严重吗”许玉珍有些担心地问道。 许明武看着自己女儿不解世事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朝廷已经做出了抵御的准备，四川总督我听你祖父说倒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朝廷也增了兵力，目前看来倒是防御或许是没有问题的” 许玉珍不解道“那爹爹你在担心什么？” 许明武解释道“防御是没有问题，可是之前瓦剌一鼓作气攻占了好几个地方，这些地方要收回绝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打仗的时间长了，老百姓的生活受到影响，粮草、军饷什么的后方补给也要跟得上才行，。咱们在南方离得远。现在是感觉不到这些，可是北边那边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等到时间长了。恐怕就是南方这边也要受到影响” 许玉珍默然不语，前世这一仗打了两年之久，虽然最后胜利了。可是在齐家的干预下，西北蛮族在后来几年中依然屡次挑衅。 许明武心中还有着另一层的担忧。就是成王在西北的安全，若是齐家那边趁此机会要对成王不利，在战场那种地方，实在是防不胜防。好在皇上的弟弟雍王如今是站在成王这边的，不然以成王这样毫无经验的皇子跟着上战场却无人照拂，实在是惊险重重。 许玉珍回房之后依然有些心事重重，前世的时候自己只知道西北有战事。却根本不知道实际的情况，这样看来两年之后的胜利也是得来不易的，可是最后又让齐家横插了一脚，成王心里恐怕也是怄气得很。 岳家在这件事上立了大功，又掌着兵权，成王应该会百般笼络才是，只是不知道自家同岳家是否有着某种关系，老太爷在这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胡妈妈见许玉珍神色恍惚，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从老爷那里回来就一直这样。难道是京中有什么事？” 许玉珍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京中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到现在西北在打仗，有些担心” 秀喜笑道“青海离京城远着呢。离着苏州就更远了，姑娘根本就不用担心” 丫头们自然不会担心这些，许玉珍也不说了，问胡妈妈道“明天要去秦家，妈妈看是谁跟着我去比较好” 秦家最近十分刻意地与许明武示好，平时时不时地就派人上门问候许玉珍，又经常送些礼物，好在都是一些较为平常的东西。许玉珍有些拿不定秦家的意思，便去问许明武，许明武只说平常交往即可，不必刻意疏远。 许明武既然心里已经有谱，许玉珍也不再扭捏，碰到秦家来人，也是热情又周到地招待，逢到秦家邀请，该去的时候便去。 胡妈妈想了想道“就让秀云和秀喜去吧，王妈妈也跟着去” 秀云稳重，秀喜机灵，倒也妥当。 秀喜在旁边听了，喜不自胜，她现在也渐渐地得到了许玉珍同胡妈妈的看重。 秦嫣然在学中邀请许玉珍明日去秦家做客，只是闺阁中的来往，许玉珍倒不好退却，便应下了。 第二日许玉珍收拾妥当便动身去秦家，秦家的宅子在城东，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 许玉珍到的时候，有好几家的小姐也已经都到了，许玉珍走上前去与各家小姐打招呼。而除了曾见过面的秦家、任家、路通判家的小姐外，倒有一半是许玉珍不认识的。 秦嫣然忙着招呼大家，见到许玉珍，忙走过来道“珍妹妹来了，我还说你怎么还没到呢，就等着你跟紫馨妹妹了” 看来今天请的人真是不少呢，许玉珍笑解释道“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所以来得晚了些。” 秦家的园子很大，也有一个像宋家那样的活水湖泊，家中的丫鬟仆妇们均穿着不凡。 秦嫣然是主人，自然十分忙碌，向许玉珍告了罪之后便走开，许玉珍在亭子里与各家小姐品茶赏花。 一会儿宋紫馨也来了,了老远看到许玉珍便走过来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许玉珍道“嫣然姐姐盛情相邀，我怎么会不来。” 宋紫馨却有些不高兴道“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我跟秦家姐姐又不怎么熟，娘亲本来也想依着我，可是祖母老人家非要我来不可，说我整日傻乎乎疯颠颠的，应该出来多跟些闺秀打交道，好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做派” 许玉珍失笑不语，宋紫馨自有她的活泼可爱的地方，这位宋老夫人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许玉珍道“说起来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呢，不知道都是哪一家的小姐，你认不认得” 宋紫馨顺着许玉珍的眼睛看过去，只见秦嫣然正在招呼三个面生的小女孩，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看样子很是熟悉。 宋紫馨摇摇头道“那几位小姐我也不认识，或许是秦家姐姐的亲戚，反正我是从未见过的” 旁边任家的小姐听到她们的谈话。凑过来道“那是两江总督的孙女们，是前些天才刚来苏州的，现在就住在秦家” 其他的人其实也在好奇秦嫣然待之那么亲热的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听了任婷婷的话，大家都愣了一下，两江总督的女眷住在秦家。这表示了什么。 许玉珍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秦家与彭家家还有这样的关系。看来秦家能够在苏州一手遮天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女孩儿们对政事并不是有很强的敏感性，听后也只是感叹原来竟是这样家世显赫的总督府的千金，八卦了两句也就撩开。 这时秦嫣然带着三位彭家的小姐走了过来，特意为众人引见。 大家不敢怠慢，纷纷见礼。到了许玉珍和宋紫馨的时候，秦嫣然特意强调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来自京城的许候家的小姐，这是宋家的小姐” 彭家的小姐冷淡得很。许玉珍同宋紫馨打了招呼之后也看出对方对自己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也不再说什么。 秦嫣然抱歉地对着许玉珍一笑，许玉珍并不见任何恼怒，依然毫不在意地坐下与宋紫馨下棋。 秦嫣然请的人太多，彭家的三位小姐皱了皱眉头，也不再留下说话，直接走开了。 宋紫馨凑向许玉珍道“架子真是大的很，好像咱们都不配和她们站在一起似的” 许玉珍小声道“不要在这里说这些，小心让人听了去。人家或许性子就是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 秦同知官职不高。秦家也不是什么世族大家，却仗着与彭家的亲戚关系在苏州作威作福，所以彭家几位小姐的这种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 宋紫馨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方才道“我忘记了。若是让祖母知道我在外面这样，定然又要训我” 两人还要再说，任婷婷却又再次走了过来“你们两个说些什么呢？来了这半天只顾着凑在一起说话，平日在学里说的还少吗？” 许玉珍对于任婷婷的印象不错，任家是苏州的大富之家，可是却是在外的生意居多，虽然也受着秦家的制约，但是任家却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商家地位低下，所有只能依附官家，许玉珍知道在许明武的多番惩治下，苏州大半的商家豪绅多受到打击，其他的商家便跟着出头，任家就是其中的一个，很显然，任家之前并不像依附秦家做些不想做的勾当，所以生意全部转了外地去，可是现在许明武需要一些正统的商户出来维持局面，任家就来了。 “那边海棠花开得不错，咱们去那边吧。来也来了，总不好就呆在这边喝茶喝个饱”任婷婷笑着邀请道。 许玉珍同宋紫馨站了起来“说的是，天气这样好，不要辜负了这春光才是。” 三人便相约而去，任婷婷见许玉珍并没有什么架子，便道“许妹妹平时是难得出门的，平时也并不怎么碰到” 许玉珍笑道“我来苏州不久，家中大人也都不在，可不好随意出门，怕失了礼” 任婷婷道”这有什么，许妹妹就是太小心了。我端午的时候还想约许妹妹同去看龙舟的，不知道许妹妹觉得怎么样” 看来除了宋紫馨外，其他人都是冲着许明武来的，许玉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后方道“好啊，听说每年端午时节苏州的赛龙舟是最热闹的，我以前从未见过，今年可是第一次呢” 任婷婷见许玉珍答应，高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一块过去，宋家妹妹也一起吧” 宋紫馨爱热闹，便也高兴地应承了。 秦嫣然虽然请了众人来赏花，可是自己却只顾着招呼彭家的小姐，便把众人晾在了一边，半天也不怎么露面，其他人是敢怒不敢言，许玉珍是无所谓，因此赏花宴就在这种异常的气氛中结束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来客（一） 端午赛龙舟虽然是民间的举动，但是许明武为了表示与民同乐的心意，在这一天也参加了。许明武都参加了，其他的大小官员当然也都要参加。一行人便都挤在了一艘大船上，许明武见百姓一团和乐，也觉得十分欣慰。 岸边早就泊着各种颜色的龙舟，龙舟上的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划桨，只待开始便要使尽全力。 平江河岸上的人群围了一层又一层，老人、小孩、男子女子都有，大家都在热闹的围观。 许玉珍、任婷婷同宋紫馨就在对面河岸边的酒楼雅间中，从窗外望过去就是平江河，地势较高，河上所有的情况都一目了然。 宋紫馨很是兴奋，同许玉珍扒着窗子比比划划。 苏州端午的龙舟比赛很是热闹，参加的人很多，除了官府出面举办的这个龙舟赛外，其他的各个地方也会举办一些小型的比赛。 不同于许玉珍和宋紫馨这种官家小姐，平时并没有机会见识到这种民间的活动。任婷婷对着这种赛龙舟这种事还是司空见惯的，虽然并不像两人那样兴奋，但是也是颇为周到地为两人讲解。 龙舟赛由各个地方选出优秀的代表队伍参加，先在端午之前进行初赛，筛掉一些较弱的队伍，然后才在端午这天进行正式的决赛，决出前三名最快的队伍，获胜的队伍会得到相应的彩头。 任婷婷笑道“听着很是简单，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每年为了争这个彩头，大家私下里的争抢可不少呢。今年知府大人提高了这彩头的分量，大家就争得更起劲了” 许玉珍笑道“这样大的盛事就是没有这彩头，恐怕这参加的人也会这般踊跃的。就像任姐姐说的，大家都不过是图个热闹而已”就算许明武增加了银钱的数目，但是又能有多少。任婷婷这样说也只不过是为了歌颂许明武的功德而已。 任婷婷见她毫不做作，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想着也是自己太过小心了。也不知道许玉珍会怎么看她。 许玉珍见她不自在，朝她善意的笑笑道“好在任家姐姐约了我们来。不然我们也不知道端午节这样热闹” 窗边的宋紫馨却在这时叫了一声“快看，有开始了”有动手扯了扯许玉珍到窗前。 一时炮响，在河边准备着的龙舟队伍急速的划动起来，岸上人群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许玉珍看得有趣，眼看着黑衣短褂的队伍和红衣短褂队伍的龙舟行在了前面，便道“我觉得穿黑色衣服的会赢” 宋紫馨不服气道“肯定是红衣的会赢，你看他们又追上来了。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是有力气的多” 任婷婷却是笑道“你们不要看现在，一会城西的那个紫色的龙舟就会追上来了，往年都是这样，一到最后就是城西那边的获胜。” 许玉珍两人不服气，任婷婷道“那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看看谁猜的对” 宋紫馨不解道“赌一把？” 任婷婷笑道“这是外面的玩法，你们两个当然不知道了，就是押注的意思，咱们每人从身上拿出押注的东西，若是谁赢了这些东西就都归谁” 许玉珍同宋紫馨家教都甚严。闺阁之中并没有听过这种事。任婷婷见她二人并不是那种装腔作势之人才敢这样说。 果然两人并不在意这些，都道好。许玉珍褪下腕上的珍珠手串、宋紫馨拿下了头上的簪子，任婷婷则是取了耳边的白玉耳坠。 到最后，果然是任婷婷说的不错。紫色的龙舟后来居上，率先到了终点。 任婷婷笑道“今年还是城西的拨了头筹，我还以为会出现意外呢” 宋紫馨抱怨道“任姐姐你真是奸诈，你往年都看过，当然猜对了，我们都是对这些毫不了解的” 任婷婷道“愿赌服输，你若是不服气，等到明年的时候我们再来赌了”说完便故意装得很是得意的样子将所赢之物收了。 许玉珍失笑，不知道这是不是任婷婷原本的模样，果然是经商世家出来的，会算计得很。 宋紫馨同许玉珍当然不会心疼那些首饰，因此也就一笑而过。 许玉珍见今日跟着宋紫馨的都是平常的那边人，便低声道嘱咐宋紫馨“你回去之后可要跟你身边的丫头说不要把我们跟任家姐姐打赌的事说出去，不然宋老夫人以后可不敢再让你同我们来往了” 一宋老夫人的性子，这绝对是很有可能的事。 宋紫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还好你提醒我，不然回去丫头们说溜了嘴我以后恐怕要出门都难了，今天还是我千求万求又说是跟你一道二哥哥跟着做了保才能出来的。” 许玉珍笑问道“你丫头会不会不听你的？” 宋紫馨自信道“这你放心，若是祖母怪罪下来，率先追究的就是她们了，所以平时她们替我掩饰还来不及呢。” 这样就好了。 任婷婷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也不过去打扰她们。忽然听到了外面士兵清道的消息，任婷婷凑过去一看，却是一顶八抬大轿过来了，因为平江河岸边围着众人，官兵开道就有些不便，一些人被挤得不成样子。 任婷婷有些奇怪，只是什么大官，在苏州自然是许明武最大，可是看这一行的架势，绝不是苏州这一代的官员。 许玉珍发现了任婷婷守在窗外不动，有些奇怪，便走过去道“怎么了，看什么这么出神” 往下一看，却见许明武一行官员从船上急急忙忙下来，一顶八抬大轿停了下来，许明武等人迎至轿前行礼。 远远地许玉珍也看不真切，却只觉来的人应该就是两江总督了，既然彭家的女眷已经来了苏州，那么两江总督驾临苏州也不是奇怪的事。 许玉珍看着许明武毕恭毕敬地与来人说话，其他的官员更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只有另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凑至跟前说话，看样子应该是秦同知。许玉珍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好似心中隐隐有个念头要蹦出来，前世许明武为什么会获罪，是否是跟得罪了秦家有关。 两江总督特意来苏州是为了什么，是来给秦家撑腰的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照顾 许玉珍看着楼下一大队人离去，虽然满心担忧和疑惑，却也没办法跟了去看个清楚。 任婷婷问道“珍妹妹，刚刚来的是哪里的大人，你知道吗？” 宋紫馨也八卦道“许大人还要亲自迎接，可见应该是个大官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官，还是用的八抬大轿呢” 本朝对于官员的轿辇有严格的规定，只有三品以上大官可用银顶，皂色盖帏的轿子，在京城内四个人抬，出了京才可以八人抬。而四品以下的官员则只准乘锡顶、两人抬的小轿，宋紫馨是官家千金，对于这些要比任婷婷熟悉些。 许玉珍早已心神不宁，勉强笑道“我也不知道呢，可能是哪里的大人来苏州巡视吧” 王妈妈上来说道“姑娘们，下面也差不多都散了，没什么热闹瞧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任婷婷恍然道“说的是，差点忘了时辰了” 然后便叫人去将车马准备好，亲自先送了许玉珍、宋紫馨上了马车离开。 许玉珍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倚着车身，怔怔的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秀云都已经习惯了许玉珍这副老成的样子，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陪坐着。 许玉珍一路上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秀云是不是地抬起眼打量着许玉珍的神情,岫烟有些憋不住,屡次想开口说话,都被秀云给瞪了回去. 回到馨园,孙大娘迎上来道‘姑娘回来了,刚才老爷使了板儿回来报信,说是今晚要晚些回来,让姑娘不用等了,自己先用膳‘ 端午佳节,却来了意外之客,许明武是肯定不能归家团圆了. 许玉珍点头道‘我知道了,板儿人在哪里,有没有说爹爹今晚有什么事?‘ 苏大娘回道‘板儿什么事都是在外面的,也说的不甚清楚,只说来了大官,大人自然是要陪着招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官,非的端午节的时候来.姑娘可是要叫板儿来问话？‘ 叫了板儿来也没用，许玉珍便道“不用了，让他还是去跟着爹爹吧，有什么事也好快点回来通话” “姑娘想的周到，就让板儿时不时回来传个话好了”不管怎么说，有这样大的官来苏州事先却没有一点征兆。总是让人有些提着心。 许玉珍点头赞同，虽然不是会马上出事，但是事先先了解一下秦家同彭总督那边的情况总是有益处的。 胡妈妈见许玉珍有些倦意。便道“姑娘是乏了吧，先回房梳洗了歇会儿” 许玉珍也觉得累得慌，便对苏大娘道“大娘。我先回房歇着，爹爹那边有什么消息要记得来告诉我” 苏大娘忙道“姑娘放心。有什么事一准儿告诉你去” 许玉珍便放心地回了房，小菊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秀云将胰子和皂角摆上，帮许玉珍梳洗长发，完后用长条的巾子包裹好，便由着许玉珍进到浴桶中泡澡，她自己在旁边给许玉珍擦拭身子。 秀喜见许玉珍回来了。本想上前帮忙，但是沏茶有岫烟，贴身伺候又是秀云，她插不上手。 此时见许玉珍泡澡，秀喜便想过来帮忙，不料突然“啪”的一声，后脑勺被打了一下，秀喜回头看到岫烟正怒目而视，陪笑道“原来是岫烟姐姐，吓了我一跳” 岫烟冷着脸道“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呢”。 秀喜多次受到岫烟的为难。心中虽然不忿，面上却没显出来。 “我看姑娘回来累了，想过去帮秀云姐姐的忙”秀喜谦卑的答道 不过又是想讨巧卖乖而已，岫烟有些看不上秀喜这样的。便训斥道“你也知道姑娘累了，不想人在一旁烦她，你没看就是我都不敢上前，就是秀云伺候着而。你还要上前，是不是还要聒噪一顿，让姑娘不得好生清静会儿” 岫烟说完方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点，生怕许玉珍听了烦心，便扯了秀喜出去。 秀云在里面却是暗暗骂着岫烟不懂事，就是有什么事也该出去说了，许玉珍心里正不自在，丫头们还三天两头的闹，不是更要惹得她心烦。好在许玉珍伏在桶边毫无反应，应该是没有听见。 许明武到了晚上仍未回来，板儿带话回来说没见到许明武，只有隆儿出来说了声没事，总督大人到了苏州，许明武要进行招待，大概要很晚才能回府。 许玉珍无法，虽然是端午节，馨园中也还有个黄姨娘算是半个主子，可是一来身份不合，许玉珍总不好跟着自己父亲的姨娘同桌吃饭，二来许玉珍跟黄姨娘关系也有些微妙，到了苏州之后始终没有和缓过，许玉珍便命人将饭食端到了自己的小院落，摆在了正屋。 许明武不在，许玉珍一个人过节，便命丫头们另设了一小桌在下边，放上两个小脚凳，请了胡妈妈和王妈妈两人坐下吃酒。 两人百般不肯，许玉珍苦苦相劝道“两位妈妈小时候细心照顾我，现在又替我管着这院子，我还是吃王妈妈的奶大的，胡妈妈不必说，自姐姐出嫁后一直照顾我，我当两位妈妈是我亲近的人，为何两位妈妈反而不是这样了”又命秀云等将两人按在座位上，两人这才坐了。 秀云上前给胡妈妈两人斟酒道“两位妈妈辛苦了，今个儿端午节，就好好地喝一盅‘ 许玉珍在大桌上道“给我也倒上，我也要喝” 王妈妈的赤胆忠心便发作道“姑娘，使不得，喝了晚上要头疼的” 许玉珍笑道“我就试一小口，抿一下就可以了。今天不是端午吗，一定要喝雄黄烧酒 驱妖避邪的” 胡妈妈便道“给姑娘拿个小点的杯子，喝一点就行了” 秀喜去取了杯子放上，秀云也给许玉珍斟了满杯。 许玉珍端起一饮而尽，一时间喉咙就像烧着似的，呛得许玉珍直想咳嗽，岫烟见许玉珍脸憋的通红，忙端了茶水过来给许玉珍。 喝了一口茶水压了下去，许玉珍方才觉得好了些。 见胡王两位仍是放不开地在那束手束脚，便道“我喝过雄黄酒也算是过了端午了。妈妈们也要尽兴地喝才是，岫烟，快去给两位妈妈再满上。你们要劝着妈妈们多喝点才是” 岫烟走过去便斟酒便笑道“妈妈们整日的忙碌，今天就松快一天，好好地喝个痛快。服侍姑娘有我们呢，妈妈们只管放下心。姑娘有心让两位妈妈好好过个端午，妈妈们不要辜负姑娘的心意才是” 两人听后笑道“小蹄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许玉珍喝了点酒，到底是不适应，烧酒又烈，吃了饭后便觉得昏昏沉沉，只得早早的上床安歇。 早上起来刚掀了被子时只觉得微有些寒意，秀云一早就候着，见许玉珍要下床，忙拿过一件衣服给许玉珍披上道“姑娘，昨夜下了场雨，这早上可有些凉呢” 许玉珍走至窗前推开窗子一看，果然外面雾蒙蒙的一片，石子路上湿湿的，路旁泥地上上的草地泛着水滴。 凉风吹来，许玉珍感觉到凉意，忙将窗子关了。 许玉珍梳洗好便赶往许明武那里请安，却被翠竹告知许明武还在沉睡“昨个儿老爷很晚才回来的，喝了太多的酒，到这会儿还睡着呢” 许玉珍睡得早，许明武什么时候回来一点也不知道，现在许明武又未起身，许玉珍就是满腹的问题也只好忍着。 “老爷昨晚喝了大半夜，出来的时候走都走不稳了。小的跟着老爷回到家的时候都敲三更了。小的也只是在外面伺候的，里面老爷和众位大人在喝酒，其他的事小的就都不知道了” 隆儿在园子里碰见许玉珍，只能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玉珍听了便也让他先下去了。许明武酒量算是很好，就是刚来苏州那天其他人为他接风那晚都没有喝得很醉。看来昨晚被逼着喝的不少。 两江总督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只是单纯地想为秦家撑腰吗？ 这些政事上的事许玉珍想也想不明白，但是她却不得不担心这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是在苏州这种外地，当年许明武就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入罪的，虽然在成王登基之后平反了，但是当时人已经无缘无故地死在了狱中，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些对许玉珍来说也只是听过一场而已，她从来也不知道当年在苏州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现在许玉珍也只能是等待，等待着许明武在苏州任上的结束。 只要能安全顺利的度过这几年，许明武就不会有危险了，许玉珍如今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宿醉再加上劳累，许明武整个人头昏脑胀的，直睡到正午的时候才起身。 “爹爹，你从来都没有喝得这样醉过，以后还是少些喝酒吧”许玉珍用拇指在给许明武的太阳穴按摩，帮他舒缓一些头痛。 许明武闭着眼任由自己闺女并不怎么有力的手劲，说道“爹爹以后会注意的。昨晚没有陪珍儿吃饭，有没有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呢，我只是担心爹爹，一大早就来了，爹爹却是睡到了现在” 许明武听了这话道“爹爹有什么可担心的，珍儿只要吃好睡好，将自己照顾得就行了。” 许玉珍低声道“嗯。那爹爹你也要将自己照顾好才行”(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缘分 穆先生一堂枯燥无比的女孝经终于讲完，许玉珍困顿不堪。 布置了回去要练的字，穆先生便走开了，几个小姑娘微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声声叹息。 宋紫馨则是直接唉声叹气“哎，穆先生整日的讲这些，都要倒背如流了。” 许玉珍笑道“不要说倒背如流了，就是让你顺着背恐怕都是难的很，看你刚才都在干什么了，穆先生的眼睛可一直盯着你呢” 宋紫馨惊慌起来“真的？我怎么没发现了？” 许玉珍莞尔“你只顾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哪里会知道？” 宋紫馨新得了对彩绘木雕龟，颜色逼真、雕工精致，所以爱得不行，就是来万华园上学也带着。 “惨了，要是她跟我祖母说，祖母又要训我了” “穆先生不会这样的，若是她真是想私下告诉宋老夫人，以往其他时候你都已经早就被说了” 宋紫馨抱怨道“你不知道，最近祖母盯我盯得很紧，若是碰见穆先生，必是要问我的情况。还说过段时间让我下午去裴先生那里学琴艺” 弹琴可怡情养性，宋老夫人见宋紫馨性子这样跳脱，恐怕是有心想磨磨她的性子。 “老夫人用心良苦，想让你多学点东西，你也不要辜负了她才是。我听说裴先生琴艺高超，你跟着她也一定能学好的” 宋紫馨失落道“我只怕我学得不好，祖母又失望了，觉得我丢了父母兄长的面子” 原来不是不愿学，只是怕宋老夫人期望太大从而失望越大。 许玉珍安慰道“你只要好好学就是了，又不必非要弹出才名不可。我想老夫人的意思也不是要你以此扬名，不过就是让你学着点。怡情养性而已” 宋紫馨疑惑道“是吗？” 许玉珍笑道“当时是了，我想老夫人只是希望你端庄些，并不是一定要你成为才女” 当然在宋老夫人的眼里。宋紫馨能够成为才女是最好，可是很明显宋紫馨是做不到的，许玉珍只能先这样说好安宋紫馨的心。让她不至于压力太大，毕竟生活得快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宋紫馨听后嘴角就绽开了笑容“你说得没错。我只要去学了，学得好与不好到时候就再说，祖母总不会为了这件事打我手心的，大不了就是叹气”语气间又恢复了平时耍无赖的摸样。 看来自己是白担心她了，转眼间就自己调整了过来，看来对于达成宋老夫人的心愿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许玉珍笑道“好了，说要学琴。你家里可是已经有琴了？” 宋紫馨道“有是有，不过那是我娘亲的东西，娘亲说那个太大了，要再寻个小些的给我，不如让我娘亲多寻一把，你跟我一块学好了” 许玉珍拒绝道“我如今还跟着学刺绣呢，哪里还有时间学那个，只能等刺绣这边的差不多了，我再寻个简单些的学” 只要自己学到了双面绣法的技艺，以后自己就可以慢慢练习。不用再跟着师傅了。 宋紫馨失望了一下，她倒是想让许玉珍跟着作伴。 “其实我娘亲说若是能跟穆先生学琴就更好了，可是穆先生现在不怎么弹琴了，肯定也不会想教琴课的” 许玉珍从未听过穆先生会琴艺。不由得问道“穆先生会弹琴吗？” “是啊，我娘亲说穆先生曾经可是苏州最为扬名的才女，那才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技出众” 许玉珍奇怪起来，穆先生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古板的妇人，倒没想到竟是个才艺出众的女子，而看穆先生如今的样子，分明就是已对这些不屑一顾了。 “那怎么从来未见过穆先生弹琴，穆先生琴艺出众，却来万华园教授女戒、女则这些,真是奇怪” “我也不知道，反正自我记事起穆先生就再也不摆弄那些了，来万华园教书是为了养育杜哥哥，不然穆先生可不愿意来。师公身子很是不好，每日汤药不断。” 穆先生当真是神秘得很，看样子应该是出身大家的，所嫁的应该也是名门，可是她们一家为什么会来到苏州投奔娘家的，还直接定居了苏州。 若不是宋紫馨这么一说，许玉珍也不知道穆先生从前竟是个名扬江南的才女，因为穆先生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不像是热衷于琴棋书画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迫使穆先生一家迁徙，又使得穆先生性情变化。 秀云眼见除了许玉珍同宋紫馨外其他人均都已经离开，便走过来道“姑娘，咱们也该收拾东西去绣房那边了” 许玉珍这才惊觉道“我都忘了，我还要刺绣呢。” 秀云小菊忙收拾笔墨纸砚、书本等物，许玉珍向宋紫馨道“我要去绣房那边了，你是要回去了吗？” 宋紫馨摇了摇头“不是，我要去裴先生那里，对了，明天彭夫人在秦府宴请苏州的官员女眷，我祖母同我娘亲都要去，还要带着我去呢，你去不去？” 许玉珍好笑道“我去做什么，我家太太又不在，彭夫人总不会要来请我这个小孩吧” 宋紫馨赞同道“说的也是，秦家姐姐这几日都不上学了，八成是要陪着彭家的那几位小姐” “秦小姐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她如今早已颇有才名了。好了，我要去绣房了” 绣房里绣娘教了一个时辰的针法，许玉珍大概掌握后绣娘便道“平时的时候要多练多做，才能绣的好，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刺绣这门东西，急是急不来的‘ 许玉珍深以为然，也便不再勉强自己。收了东西便向两位绣娘告辞回家。 “姑娘回来了‘许玉珍刚进二门，孙大娘就急急忙忙地迎出来。 “大娘有什么事？”许玉珍停下脚步道 “明个儿彭夫人请客，也要请了小姐去呢”孙大娘语气焦急，神色也颇有些惊慌。 许玉珍皱着眉头道“是说要请我吗？还是彭夫人不知道太太并不在苏州” “来的两个嬷嬷，说了是要请姑娘去，我也说了太太不在苏州。两个嬷嬷说彭夫人都知道，就是这样才要请小姐过去见见呢。” 彭夫人什么意思？还是说彭家是什么意思？明天虽然各家的小姐也都会去，但是王氏不在，自己去这种场合实在是不该得很，又不是闺阁中的聚会而已，这是各家夫人的聚会，谁知道彭家是个什么意思，到时候人多口杂，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许玉珍直觉不想去，便道“爹爹知道吗？” “老爷还未回来呢。姑娘，这怎么说，那两位嬷嬷还等着呢。” “这是非要逼着去不可了，大娘你就说我尚未回来，爹爹也不在，你做不得这个主就是。若是彭夫人要怪罪，明日定会备份厚礼去请罪便是” 越是这样许玉珍就越不想去了，谁知道彭家安的什么心。 许明武回来的时候许玉珍便向他说了这事，许明武叹口气道“也不知道彭家是什么意思，明日是外院是请我们男客，苏州当地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请到了，里面是请女客，总督想请谁敢不去，只怕不是那么好推脱的，算了，若是明日没什么动静就罢了，若是无法，你也只能去一趟了，到时让苏大娘跟着去，她里外都是熟的，有她跟着不会有什么事。就是到时有什么消息，她也能快些传给隆儿知道” 许玉珍想想也只能如此。 “我家夫人说姑娘年纪轻轻的，必是面嫩得很，不好意思前去，所以叫了我们两个来接姑娘呢” 一大早就迎来了这两尊大佛，孙兴媳妇头疼起来，陪着笑道“有劳两位，多谢总督夫人的美意了，我家姑娘已经收拾齐整了，一会儿便坐了车过去，两位嬷嬷先喝着茶吧”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孙兴媳妇急急忙忙回内院跟许玉珍和许明武一说。 许明武道“算了，那就去吧，也不用担心什么” 既然猜不出彭家的用意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反正彭家应该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什么的。 孙兴媳妇听后便叫人准备车马，又嘱咐了跟去的丫头几句。 许玉珍先去见了来人，两位嬷嬷态度有礼，许玉珍与之见过礼之后便上了自家的马车，孙兴媳妇随坐。 到了秦府，两位嬷嬷便引着许玉珍先去见彭夫人。 许玉珍在不久之前也来过秦府，所以一路上倒也并不陌生，到了后院正堂，两个着蓝裙的丽服女子迎了出来，带许玉珍进去。 “夫人，许家小姐来了” 许玉珍低着头，感觉四周都坐着人，正座上的必然就是总督夫人了 便蹲身福了一礼“见过夫人” “这便是京城许候家的小姐了吧，真是通身好气派。孩子，过来我看看” 许玉珍只得走上前，彭夫人执了许玉珍的手仔细打量了半天，许玉珍也才有了机会看了彭夫人一眼。 却见服饰华贵非凡，体态丰满，年岁应该在五十上下。 “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夸好了，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出了这样的神采，许候家真是会教养女儿，我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被拉着手不放，许玉珍虽然不适，却也只能忍着，低垂着头道“夫人谬赞” 彭夫人又拉着她问了年纪、喜好等之类的问题，许玉珍奇怪，也只得一一回答。 旁边有妇人笑道“总督夫人这样爱这女孩，倒不如认了做干女儿吧，这才是缘分一场”(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作诗 彭夫人听了这话只是笑眯眯地望着许玉珍，像是极满意的样子，许玉珍只觉得一口痰堵在了喉咙口，吐也吐不出。 那妇人接着笑道“夫人不要怪我唐突，实在是我见夫人对许家小姐喜爱非常，何不直接认作了干女儿，这也是美事一桩，说不定还会传为佳话了” 旁边有些人也跟着附和，许玉珍由着她们调侃，并不说话。 认干女儿这种事不过就是游戏而已，她父母长辈均不在，就是彭夫人想认恐怕也没什么意思，彭家还不至于对她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对许家同许明武有目的而已。 何况就算是真认了又有什么，难道什么干女儿的名头还能让许家同彭家的关系有什么不同吗。 众人问着许玉珍的意思，许玉珍低垂着头，憋着气努力装出羞涩的样子。 彭夫人看着许玉珍一副腼腆的样子笑道“好了，这孩子害羞了，咱么也别为难了人家，我这样一个老太婆都是许小姐的祖母辈了，哪里还能认作女儿，再说这样的好的孩子，我可舍不得认作女儿，女儿总是要嫁去别人家的，到时我可舍不得” 众人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起来“原来夫人是有其他的打算，是我们想错了” 许玉珍心中咯噔了一下。 彭夫人放开了许玉珍的手道“我如今自然是不说的，免得孩子难为情，你们呀，也别再猜我的心思了” 许玉珍这才起来见过了其他的夫人，赫然发现宋老夫人、宋夫人沈英以及万华园教书的穆先生也在场，这几人都是相熟的，许玉珍便过去向她们请安。 沈英扶了她道“好孩子。真是为难你了” 穆先生却是神色恍恍惚惚，眼神迷离，神情悲苦的模样。就是对着许玉珍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许玉珍有些担心，便想上前问她是否身体不适，秦嫣然却已经应着彭夫人之意过来请许玉珍。 “你们小姑娘便都下去玩吧。刚刚还有其他家的小姐也都来了在园子里呢，嫣然你要好好的招待了来的众家小姐‘ 秦嫣然应下。挽了许玉珍的手道“快跟了我去吧，她们都在那边斗茶取乐呢，就等着你呢” 许玉珍只得跟着下去。 彭家的三位小姐在这一天的时候态度依然傲慢，用带着审视的神色看着许玉珍。 许玉珍有些不悦，见过礼后便走开去找宋紫馨任婷婷等人。 彭家大小姐望着许玉珍远去的身影不屑地说道“还说什么京中侯府的千金小姐，半点气派也没有，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罢了” 秦嫣然道“许家小姐身份尊贵。人也聪明伶俐，倒不斯宋家那个丫头傻乎乎的” 彭家小姐瞥了撇嘴“我看她那样也差不了多少，半点气派也没有。人以群分，不然她怎么就和宋家那丫头那么好” 彭家大小姐才说完，她身边的两个妹子就嗤嗤的笑了起来道“姐姐说的很是” 秦嫣然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三位表姐。 “今天穆先生也来了呢，你看到没有？”许玉珍找到宋紫馨，第一句话便问道。 宋紫馨睁大一双茫然的眼睛道“穆先生怎么来了，前两天接到帖子的时候我娘亲还特地问了穆先生要不要今天接了她一块过来，穆先生那时候明明说了不来的” 穆先生一家清贫，没有自己的马车。沈英大概也是为了照顾她便提出一块过来，想解了她的窘迫。 既然穆先生已经说了不来了断没有再改变主意的道理，何况穆师公身子不好，这谁都知道。穆先生不出来做客也是正常的。 许玉珍联想道刚刚看到的穆先生悲苦的表情，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穆先生也是彭夫人千方百计一定要她前来的，穆先生一家在苏州几乎毫无影响，穆师公是名士，但是身体早已破败不堪，如今也没什么作为，彭夫人为的是什么一定要请了穆先生过来？ “穆先生同彭夫人可能是旧识吧，所以彭夫人才一定要请了穆先生过来相聚”旁边的任婷婷忽然插嘴道。 许玉珍道“穆先生同彭夫人是旧识？真的？” 宋紫馨拍了下头道“我知道了，穆先生一家原本就是金陵那边的，可能早就与彭夫人相熟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任婷婷笑道“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一块在金陵的人可不少，也不一定就是旧识。好了，你们两个小丫头不要老是关心大人的事了，大人们的事自有他们自己操心” 宋紫馨不服气道“你也不过是比我们大几岁而已，还敢叫我们小丫头” 任婷婷好笑地捏了捏宋紫馨的鼻子道“大几岁也是比你们大” 许玉珍笑道“任姐姐比我们是大着几岁而已，可是如今该论亲事了呢，不知道以后的任姐夫是个什么样的。我知道了，定是个英朗俊俏的小郎君” 这话一说任婷婷的脸瞬间就红的像滴血似的，嘴里骂道“好好的千金小姐胡说些什么呢，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这话” 宋紫馨拍着手火上浇油道“任姐姐害羞了，定是在想着未来的任姐夫是什么样子” 任婷婷恼羞成怒地道“看你还胡说”便去挠宋紫馨的咯吱窝下，宋紫馨不禁痒，又逃不开去，在位子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挠了一会又要上来挠许玉珍，许玉珍忙求情道“姐姐，我说错了，你饶了妹妹吧” 任婷婷犹自红着脸道“不给你们点厉害的以后就不知道了，如今也敢拿我取笑了” 许玉珍忙东躲西藏的。 正闹着，那边就有人来找任婷婷“姑娘，太太叫你去呢，来了好几家的夫人，也该去打打招呼” 任婷婷已经十二三岁了，这样的年纪也该出去让人看看以后好选个好亲了。任太太这是打算让人相看了吧，任家虽然富贵，但是商人的地位却是低些，任婷婷是嫡女，任家家风也不错，但是能够让任家选择的也不多，大多数人还是多看重家世这块的。 许玉珍笑道“任姐姐快去吧” 任婷婷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笑着的许玉珍宋紫馨一眼方才红着脸去了。 ‘咱们去哪呢，怪没意思的”宋紫馨看着远处的一堆人在谈笑，全是簇拥着彭家的几位小姐，便不想过去。 “还能去哪，就在这下下棋好了，这是人家家里，可不好乱走乱逛的” 许玉珍很是了解宋紫馨的性子，知道要她安静地呆在一个地方很难，只得先警告她这并不是可以随意的地方。 宋紫馨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所以才觉得闷，要是在我家，我便可以带着你去划船了” 秦家的湖泊也很大，但是今天各家的小姐都来了，自然不敢安排划船这样的活动，免得有个什么闪失。 秦嫣然在远处向着她们招手，许玉珍只得碰了碰宋紫馨道“咱们过去吧，就只有咱们两个在这边也不好” 两人便向众人坐着的亭子走去。 “我们在这边说是要作诗联句呢，两位妹妹因为参加吧”彭家大小姐见两人过来，笑眯眯地道。 宋紫馨当场就要叫出来，不乐意道“我可不会作诗，你们可别算上我” 许玉珍望了四周一眼，这分明就是想要她们两人出丑。便笑道“众位姐姐都是风雅之人，如今已经能作诗谈画了，妹妹愚钝得很，如今还只是跟着先生读女戒而已，倒是不敢上来出丑的” 这话说的有些人脸色一红，其实闺阁中的吟诗作画不过是消遣而已，她们中有些人也并不是多么精通，不过是迫于彭家几位小姐的压力而已。 一个女子有才名是值得称赞的事，可是若是因此骄傲跋扈就是忘了女子的根本。同样的，没有才名的女子也并不就是该当羞耻的，在这个社会上，对女子的根本标准还是娴雅贞静，没人说是才艺的，这只不过是一个附加的东西。 秦嫣然上来打圆场道“谁又是真会了，不过是闹着玩罢了。不然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两位妹妹也别谦逊了，就跟着凑凑热闹好了” 彭家的三位脸色难看，显然对刚才许玉珍的话很不满。 秦嫣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许玉珍便笑道“我是真不怎么会，到时候少不得要出丑了，只盼着众位姐姐不要笑我么才好” 众人中少不得有人说道“谁又会笑话谁，都不过是取闹而已” 许玉珍刚才话那样说，人人都不敢再拿这作诗当一回事，不然且不就是轻浮不知检点了。 许玉珍知道秦嫣然在这方面还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彭家小姐是不是也擅长，若是她们想就此技压群芳，自己何不就成全她们，反正自己是不想争什么才名的。 大家议定了由方家的小姐出题限韵，丫头点上香来，摆上纸笔，便让众人作诗。 宋紫馨是完全无法，挤着许玉珍的胳膊道“怎么办，我可做不出” 许玉珍笑道“这有什么，到时候交了白卷也没什么，难道有谁规定我们这样的年纪就要会做得诗不可，你向来是不看重这些才名的，怎么这会反倒着急起来。就是宋老夫人知道也不会怪你今日不争气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纷纭 一只梦甜香烧完，大家纷纷停了笔。 一番点评下来，果然是彭家大小姐为首。众人纷纷赞道“果然好诗，我们都是不及的” 听得许玉珍欲呕不止。 秦嫣然小小年纪，却素有才名，就是作诗也算上乘，却也只屈第二，不过这会儿她并没有不悦之色，依然满面笑容的夸赞表姐大作。 彭家大小姐志得意满，又评论两首不怎么可以的诗作，其中就有许玉珍的。 “许家小姐说是不善作诗倒是真的，我还以为是故作谦虚的词呢” 被瞟了一眼说这样的话，许玉珍并没有怎么生气，只是道“我原说了不会作诗，姐姐又一定要我参加，如今可真是出丑了。” 秦嫣然生怕再起波澜，赶紧出来截住表姐的话“这不过是咱们闺阁中的游戏罢了，当不得真的。若是真要论起这些，岂不是要让外面的人笑咱们轻浮不知体统。” 秦嫣然意有所指，彭家小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仍是不满的看了秦嫣然一眼。 宋紫馨是早就交的白纸，只会见彭家那头人多势众，面色不善，便不想再呆，叫了秦府的一个丫头来问恭房在何处。 丫头指了方位，被秦嫣然训斥一顿“不知规矩，还不带了宋家小姐前去‘ 丫头惶惑不安，连忙请罪。 宋紫馨拉了拉许玉珍的袖子，许玉珍便道“我也跟宋家姐姐一起去” 丫头领着两个人沿着蜿蜒的小道离开，绕过假山，往西北走去。 宋紫馨满腹的话想说，只是丫头跟着，不好说什么。 快至恭房时。丫头指了前面一排房子道“宋小姐，那里便是了，两位小姐请自便。奴婢在这等着” 许玉珍道“不必劳烦你了，我们自然认得回去的路的，你去忙你的去吧” 那丫头很是犹豫。一般来说秦府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她们这些下人今天的工作量也是很大。没有个非得再将两人送回去的道理。但是刚刚秦嫣然那样训斥了一番，丫头还是有些心惊。 许玉珍道“我们两个人还怕什么，倒是不要耽误你的功夫才是” 丫头权衡了一番后方道“那奴婢就先下去忙了，两位小姐不要迷了路，这一带的来往的丫头婆子少些” 两人点头，看着丫头离去，许玉珍方笑向宋紫馨道“你去吧。我是不用的” 宋紫馨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去了。 许玉珍在不远处寻了一块石头，便坐下等着宋紫馨出来。 天空原本是阴气沉沉，可是这回忽然浓云慢慢被剥开，露出了昏红的太阳。许玉珍不禁热，宋紫馨又一直不见出来，便四处望了一眼，上了通往拐角处的游廊避阳去了。 “曹夫人，这边请” “要带着我去哪里？”这样清冷中带着一丝害怕的声音一传到许玉珍的耳里，许玉珍不由得一阵激灵。 穆先生？ 声音是从拐角那边传过来的，许玉珍原本是背靠着廊柱。此时也不知道是否该出去。 想到今天见到穆先生的神情，许玉珍心中疑云重重。 “曹夫人，我家夫人在等着你呢，你还是快跟奴婢去吧。耽误了时间夫人是要怪罪奴婢的” 彭夫人难道是有什么私下的话要跟穆先生说，非得这样大费周章的请穆先生私下见面。 穆先生语气中显然有些不愿意“夫人有什么话为什么刚刚不与我说？” 那婆子却是笑道“曹夫人真是糊涂了，曹夫人跟奴婢打交道也有几次了，怎么还是不明白。依我说，夫人还是好好地跟着我去吧，也别追根究底这些事了，难道夫人心里还能不明白” 许玉珍静等许久，也在等不到穆先生的回话，一会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像是穿过了那边的门而去了。 许玉珍心中惊疑不定，那婆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威胁中又带着点恐吓，显然并不是彭夫人要见穆先生这样简单。 许玉珍想得入神，忽然面前人影一闪而过，许玉珍骇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宋紫馨。 “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来了也不知” 许玉珍白着脸勉强笑道“没什么，你好了，那咱们回去吧” 宋紫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方道“回哪去啊？我是不想再去那边作诗联句什么的了，没意思死了，谁都知道彭家的小姐是才貌兼备，这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这里说这样的话，许玉珍忙捂了宋紫馨的嘴道“在人家家里胡说什么呢” 宋紫馨拿下许玉珍的手道“你放心,这里人少得很，不会有人听见的” 这话一说许玉珍脸色就又再次发白起来，穆先生被带去哪里了？许玉珍心中就像有蚂蚁在咬似的不安稳。 宋紫馨也发现了，奇怪道“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我一出来就见你魂不守舍的模样” 许玉珍不知道说些什么，拉着宋紫馨就走。 转过拐角，赫然就是一扇小门，此时门已被掩上，许玉珍过去用手一推，门便开了。 许玉珍还待要走过去，宋紫馨拦道“你还跟我说在人家家里不要胡乱走动，现在你又是在干吗？” 许玉珍心中也是犹豫不定，不管什么事好像自己都不应该掺和进去。但是许玉珍现在心中一面是担心着穆先生的处境，一面又是充满了好奇，到底彭家跟穆先生有过什么样的事。 可是自己到底是来做客的，这样乱走乱闯的也实在是容易出祸。 正想着，忽然传来了一阵跑动的声音，许玉珍赶紧拉着宋紫馨跑开，藏到了原先的地方。 跑动声停下，然后就是一阵揪扯的声音，像是什么人被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 听到穆先生的声音，宋紫馨显没叫出来。 许玉珍两眼警告的望向她，宋紫馨方才按捺了下来。 然后便是呜呜的声音，像是嘴被堵住了，然后又是拖动的声音，许玉珍心里急得不行，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脑中转了千遍万遍。 “上个恭房也能这么久，我等你等得脚都麻了” 这声音太过突然，人人都是一愣，穆先生顺势挣脱了开了，冲出了小门。 宋紫馨愣愣的看着突然大声开口说话的许玉珍，不知该如何反应。 许玉珍却也是没办法了，听见了有人冲过来的声音，心中安定，拉着宋紫馨道“咱们回去吧” 穆先生头发散乱，钗环乱七八糟， 神色极是狼狈。 许玉珍向小门内偷眼望去，却早已不见了人。 宋紫馨上前扶住穆先生，惊慌道“穆先生，你怎么了” 穆先生并未说话，眼中似还含着泪水，许玉珍看到她颈间竟有着刮痕，只得不动声色道“我们先扶穆先生去歇息吧‘ 穆先生听了这话，猛然像是想到什么，挣脱了她们两个的手，自己快步离去。 宋紫馨一愣，又着急的跺脚，想要上前去追。 许玉珍拦道说“我去看看，你去告诉伯母，让她来一趟吧” 许玉珍不知在穆先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显然还是要让越少的人知道这事的越好。 宋紫馨去找沈英，许玉珍只得紧紧地跟着穆先生。 穆先生跌跌撞撞地行了有一会儿，许玉珍跟上她道“先生，那边有个石洞，我们去那边我给先生整整头发吧，先生这个样子若是让人看见了、、、” 穆先生茫然的神色这才有了些惊慌，许玉珍便扶了她过去石洞里。 许玉珍伺候人的事做得不惯，好半天才帮穆先生绾好了头发，将金钗头饰等重新弄好。将穆先生的领子提了提，掩了刮痕。 穆先生由着许玉珍摆弄，并不说话。 许玉珍弄好后觑着眼看了一下穆先生的神色，见她人虽然早已平静下来，可是脸上却又现出了悲苦的神色。 许玉珍小心地道“穆先生，要不我扶你出去，你先回家去吧，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穆先生起身向外就走，许玉珍忙又急急忙忙的跟着。 半路上遇见了神色焦急的宋紫馨母女，沈英见了她两，松了口气，迎上来道“怎么了，我听了紫馨一说吓了我一跳” 许玉珍尚未开口，穆先生便道“没什么，我不过是走错了地方，让一堆恶狗给吓着了” 沈英心知肚明，忘了两个孩子一眼道“没事就好，咱们来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今天是秦家的车去接的你，我看现在回去也不要麻烦人家了，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就是了” 穆先生点点头，沈英又望着许玉珍道“许小姐，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许玉珍道“我是坐自家的车来的，丫头和跟来的婆子也还都在那边呢，我去寻了她们再回去吧。宋伯母先送先生回去吧” 许家不是普通的人家，许玉珍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沈英便道“那好，你去寻了你妈妈们吧，一个小姑娘出外做客还是不要随意一个人行动，怎么着也要妈妈们跟着” 这难道是在提醒她秦家对她有什么企图吗。 许玉珍感激道“伯母说的是，玉珍以后记住了” 许玉珍走的时候去向主人家辞行，却并没有见到彭夫人，只是同秦同知的夫人打了声招呼，秦嫣然之母若是平时定要苦留的，今天却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体面话，许玉珍心中定是与穆先生的事有关，也不愿再多留，跟着孙兴媳妇便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旧事 彭夫人躲在内室里，她贴身的婆子偷偷地掀了帘溜了进来。 “怎么样了？”彭夫人虽然强忍住内心的焦急，但是急切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现在不安的神色。 婆子低声道“如今她很是不一样了，竟然闹了起来，险些伤了老爷。又差点让人撞上，好在那几个都躲得快。不过老爷如今心气是不顺，那穆青黛跟着宋家的人回去了” 彭夫人听了这消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我就不先不过去了，让艳红几个先过去，告诉她们要好好伺候老爷” 彭夫人当年嫁给彭怀念倒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之后秦家越来越败落，而彭怀年却是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朝廷的二品大员。夫家越来越得势，彭夫人虽然是跟着享受荣华的，但是未免在夫君面前底气就有些不足了，再加上彭怀年为人最是风流，与彭夫人在年少时也不见有多少感情，因此彭夫人在彭怀年面前就越发的不敢说话了，凡事只是顺着他，顺便多为娘家谋些福利。 “也不知道那穆青黛有什么特别的，让老爷这么念念不忘，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到了苏州立刻就先想到她了，今天这样大的场面，若是真个闹出事来，我看可要怎么收场”彭夫人半是担心半是寒酸的说道。 那婆子却也机灵，眼见彭夫人这个样子，便道“哪有什么特别，不过是老爷吃不到口，所以心里总惦记着罢了。依我看，论样貌，那穆青黛也比不过尔尔。老爷什么国色天香的没见过，还不是图个新鲜罢了” 彭夫人听了这话心情好了许多“你说的是，男人还不就是这个样子。饭是人家锅里的香，他这样总是不能如愿，反而越发的心痒了。我还不知道他。只是如今都已经孙子孙女一大堆的人，却还总是这样荒唐。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差点让人撞见，到底是谁？”彭夫人闷着吃了一大堆的醋，方才醒悟过来要问这件事，便忙道。 “不过是两个小姑娘，就是今天来的宋家和许家的两位小姐。倒也没撞见。那曹夫人被强行带来，却是已经有了准备，在屋里时用剪子伤了老爷。老爷不妨，她就闯了出来。守着的那几个人我又特意让他们走远些，免得老爷不高兴。没想到就这样让她冲了出去，快至小门时才捉住，可是平时那个地方虽然人少些，可也不是没人的，可不正巧就撞上了那两个小姑娘在那，他们几个人来不及将人拖回去，只好乘乱让穆青黛逃了” 不管怎么说，总是这样为自己的丈夫行方便彭夫人的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因此听了这件事心中还是颇为解气。 “这样来说只是凑巧了，那两个小姑娘没发现什么吧？”彭夫人继续关心后续的发展。 婆子笑道“她们两个小孩子懂些什么，再说了曹夫人那边自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不仅不会说出去。恐怕还会想方设法地掩饰自己今天的样子，不然她还要不要做人” 彭夫人点了点头“说的是，她是个聪明的，自然会想到说法，这个倒不必担心了。只是老爷这个样子，我看未必是肯罢休的，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彭怀年的为人，对于得不到的是誓不罢休的，婆子也觉得棘手的很。 半晌彭夫人才自说自话道“好在是在苏州，如今跟这边的知府还有一堆事要算了，恐怕也不是那么有功夫的。” 沈英把不情不愿的宋紫馨赶到了宋老夫人的马车上，她和穆青黛两人同乘一辆。 离了秦府好远，沈英敏锐地发觉穆青黛身上的那种防备和紧绷感才放松下来。 穆青黛不说话，沈英却不想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便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如今还不肯告诉我吗” 沈英一开口，穆青黛脸色立刻苍白了起来，好似要摇摇欲坠般。 沈英虽然心疼，却仍是道“当年一声不响地举家从金陵那边直接搬来了苏州，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事。可是你绝口不提，我想总是有你自己的苦衷，便也不逼你，可是今天这样样子，让我还怎么能不问，彭家跟秦家可都是狠毒的角色，我实在是担心你。” “狠毒又如何，当年不能把我怎么样，如今自然也不能，大不了就是还有一死” 这样决绝的话一说出来，沈英暗自心惊，看来是她想的那样子，可是如今自己的闺蜜抱着这样的想法，却更是让沈英胆战心惊。 “这说的什么话，死还不容易，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可是曹大哥呢，杜迁呢，你都不为他们想想吗？曹大哥这几年身子是慢慢好转了，但若是你有个什么事他还能活下去吗，还有迁儿，才几岁，你也不为他考虑吗？” 这话激到了穆青黛心中的痛楚，她捂了嘴失声地痛哭起来。 沈英看着她也是一阵心酸，搂了她的肩让她哭个痛快。 好久之后穆青黛方才止了哭泣，沈英便递过帕子。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如今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沈英斥道“你就是人太过迂了，他那等人都还有脸活在这世上，怎么反倒你要自轻自贱起来。”沈英虽然出自书香世家，人也是才名远播，骨子中却是洒脱豪迈，不拘小节之辈。 穆青黛这几年自己煎熬自己，从未有人倾诉，这会儿听了沈英的话，心中堤防就此崩泄。 “我自嫁去金陵，从未见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时让他看了去，就此惹了祸上身。初时只是彭夫人时时叫我上门谈天，我婆婆同两个妯娌也是跟着的，慢慢的便只请我一个人了，我想彭夫人也是咱们苏州的，自然待我亲近些，因此也并未多想什么。我哪里知道彭夫人居然打的是这样龌龊的心思，又一次我差点上了当之后便再也不去总督府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是封疆大吏，势力滔天。为了这事，慢慢的我公公、我的大伯子、小叔子受到各式各样的刁难，夫君被请去吃了场酒，人回来就大病了一场。我当时想若是因了我之故让夫家一家糟祸，那我岂不是大不孝，当时本想一死了之算了，却没想到那时居然已经怀了迁儿，这让我如何是好。” 沈英静静地聆听着，穆青黛哽咽着继续说下去道“我公公婆婆都是慈善之人，他们当时或许早已猜到，却也没有责备我什么，在知道我怀了身孕之后，公公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让我们搬来娘家这边。我当时心里惴惴不安，总怕最后会连累了他们，公公却说他自会安排，我们这才急急忙忙上路，一路颠簸，险些没要了夫君和我尚未出世的迁儿的小命。” “曹大哥他一直是知道这事的”沈英忍不住问道 穆青黛将眼泪擦了擦，然后道“我对他从无隐瞒，当时我便说都是因我而起，若是他想将我休了我也是毫无怨言。夫君她却反而说并不怪我，他只恨自己能力微薄，不能保护妻儿.我真是对不起他，害他如今成为个药罐子，以前满腔的雄心壮志都化成云烟了。” 沈英却是想着好在曹大哥不介意，曹家一家也没怎么责备穆青黛，不然穆青黛只怕是早在一开始时就活不了了。 “那现在已经都知道你在苏州了，怎么办？既然这会能强行将你拉了过去，那下次还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呢” 尤其是有彭夫人这样恶心的妻子配合着，彭怀年想既不坏名声又能得手地想法是很容易达成的。 沈英瞬间就下了决定“我看你们一家就先搬去我们家那边住吧？” 穆青黛愣了一下“搬去你那里？” 沈英肯定道“对，就是搬去我那里。我婆婆虽然严肃，可是一向都是很喜欢你的，再说她如今看紫馨看的紧，有你在她不知有多高兴。我公公就不用说了，你是曹家的媳妇，曹老太爷跟我公公是什么关系.反正一门一家也就三口，就四五个奴仆而已，留了两个看家，你们就先在留香园住着，对外就是给我公公看病的那个大夫是个名医，曹大哥也是要治疗的。我想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家公公还在，就是彭总督也要给几分薄面的，我看他难道还敢使什么手段不成” 穆青黛从未想过这样，初听到这个提议，不免犹豫了好久。 “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要强，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援助，我看着你辛苦，却也没有办法。可是如今你还要考虑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留香园大得很，若是到时真的有个什么事，你们一家长期住下来也是可以的” 穆青黛想到当年丈夫莫名其妙的发病，心中也是一股寒意。再加上儿子又小，自己这一家人家若是想欺负那是轻而易举的。搬去宋家无疑是唯一放心的办法了，自己怎么还能顾忌这顾及那然后又将丈夫和儿子至于危险的境地。(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操心 苏州的夏天闷热异常，就是吹过的风都是带着热气。有时候骄阳似火，像是要把地面给烤焦似的。有时候又是乌云笼罩，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玉珍不耐炎热，因为并不敢出门，只是在里屋午睡。曾家大姐拿着蒲扇在一旁为许玉珍扇风。 她们一家来馨园已经两年多，一家签的是都是长工，因此一开始的时候她同母亲也只是做些粗使的活计，后来慢慢的得了孙大娘的信任，便把她拨到了许玉珍这边，虽然仍然也只是做些院里的粗活，但是在小姐的房里总是好太多了。 小菊端着瓜果进来，看到许玉珍仍在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下。 许玉珍恍惚间听到一点响声，便昏昏沉沉睁开了眼。 曾家大姐忙放了扇子道“姑娘醒了？” 许玉珍坐起身道“睡了多久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菊上来伺候道“已经快申时了” 曾家大姐忙着出去叫秀云岫烟等。 许玉珍伸了一下腰道“怎么睡了这么久，现在白天总是倦得很，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王妈妈进来笑道‘如今外头日长，天又热，人总是没精神些。姑娘如今万华园也暂时不用去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养养精神，睡得多些又怕什么” 许玉珍道“妈妈又进来做什么？有丫头们服侍呢，妈妈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王妈妈是乳母，天生就有些痴念，再加上她无儿无女，许玉珍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也深知她无甚本事，唯有奶过许玉珍同忠心服侍这些优点了。因此便对徐宇哲格外上心。 “总是怕她们不妥当，因此我进来看看” 许玉珍也不勉强了，只是并不让她做事。什么事都只吩咐丫头们去做。 同许明武来苏州已经三年，这三年中许明武苏州大大小小的事都亲自过问，从狱案、民生、物价、赋税全都焕然一新。并革除钱粮耗羡，严禁滥差。戒奢侈，驱流娼，惩赌徒、讼师、拳勇、匪类，籍其民，苏州的民风都为之一变。 朝廷在与瓦剌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据许明武所说，瓦剌派的代表已经到了京城准备和谈。而朝中的大臣现在又分至了两派，一派主张趁着现在瓦剌败北，让瓦剌以后称臣，然后划归领地，由皇上封为异姓王。而以安乐侯为首的齐家则道第一个方式不易实现，还是尽早议和，大军早日回归。 双方又像当时主战主和那般争论不休。 这些事不用特意去跟许明武套消息，许玉珍也知道了。 如今吵成这样，到时候还是齐家的赢了，也不知道瓦剌在齐家那边使了什么手段。这两年的战事都已经把瓦剌差不多消耗殆尽了，可以说如今朝廷想要和谈成什么样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可是齐家横空来了这一出，许玉珍可以猜想成王大概是气得要炸了。 秀云进来道“姑娘。苏大娘那边来说明日去京里的人便要走了，问姑娘前几日说要带去给大奶奶的东西” “你讲我前几日做的那件针线活计包好了送出去吧，告诉婆子们是我贺大嫂子有喜送的” 文氏第一胎生了个女儿，许玉珍虽然不在京里，但也可以想见李氏是多么的不满意，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怀孕，许玉珍便绣了一幅百子图给她，希望可以缓缓文氏的心情。 秀云过去将东西翻出，打包收拾道“大奶奶如今终于怀上了，这大姐儿都快两岁多了，如今这一胎听京里来的婆子说准是个男孩呢” 许玉珍叹息，纵使文氏是个硬气的人，许华仁也是个伶得清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了没有儿子，就算是文氏这样的人恐怕也要着急了。 成王一直在西北，许玉芳就更加不可能怀有身孕，冯侧妃的儿子都已经三岁多了，没有儿子，许玉芳就是再能干，以后处境也是堪忧。 “我看大嫂子这回生得也必是个小侄子”许玉珍肯定道。 秀云听了笑道“姑娘如今读着书，竟然还会算命了” 许玉珍顽皮道“可不是，我就是会算命的” 一会儿东西包好，秀云吩咐了小菊几句，让小菊将东西交托清楚，小菊领命去了。 许明武在苏州，每年总会派人回去三四次左右，每次不是送节礼就是传达许明武与老太爷的密信。 许玉珍每次若不是什么不方便的时候，总会趁此机会捎上自己的东西给许华承老太爷等人。 黄昏时分，太阳落山，热气稍退，许玉珍便叫人设了桌椅在院中纳凉，曾家大姐忙上了井中镇好的瓜果，让许玉珍拿着签子一块一块地插着吃。 胡妈妈协助孙兴媳妇管着内院，刚刚才给她带了了个消息，王氏原来的丫头翠竹看似是有喜了。 许玉珍知道了倒并不惊讶，这几年并没有旁人，黄姨娘并不怎么得许明武欢心，倒是翠竹得宠些，而且翠竹这个人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许明武倒并没有因为王氏而冷淡了她。 翠竹有了身孕，不知道京里的王氏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自己心腹的人，王氏或许可以忍得下也说不定。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声音“六姑娘可在？” 秀喜迎了出去，亲热道“原来是姨娘来了，快进来，姑娘在里面呢” 婷婷袅袅的苏姨娘迈着小碎步进来，许玉珍脑中显着疑惑，不知道这个进门始不过一个月的新姨娘来找自己是想做什么。 许玉珍站起身道“姨娘这会子怎么过来了，虽然是晚上了，可也热得很”她可不想被人作伐，利用她来争风吃醋。 苏姨娘张着樱桃小口道‘我一个人也是闲着，便来看看姑娘，姑娘不会嫌我烦吧“ 这话说了出来，许玉珍倒不好把人往外赶了，便笑道“这有什么，姨娘快坐吧” 小菊忙令设了一小凳子，让苏姨娘坐了。 苏姨娘本就是苏州人，长得秀气美丽，极有风姿。她是一个老秀才的女儿，家境虽然清贫，但是人美有气质，又是良家女儿，许明武不知道是在外面帮了他们家什么忙，就让人家的女儿以身相许了，但是令许玉珍郁闷的是许明武却也颇为中意这个苏姨娘，当时也同意了纳为妾室进门。许玉珍对于许明武的举动颇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只不过是个妾室，比奴才们好一些，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苏姨娘心中总是有些疙瘩。许明武身边也没什么知情知趣些的人，黄姨娘翠竹是丫头出身，平时最多也只是生活上照顾照顾而已，但是这个苏姨娘却因为自小读了些书，平日的说话谈吐都有些不同，进门后许明武也是颇为宠爱。 “姑娘，按理说我不该与姑娘说这种话，只是我实在惶惑不安得很”看着苏姨娘满脸的为难的神色，许玉珍挑了挑眉，不该说的话还来跟她说，那可见就是存心想说的了。 “我自进门后没见过太太，也不知道太太的脾性如何，也尚未给太太敬过茶、、、” 说话欲言又止，许玉珍不禁猜测难道她是要来向自己打听王氏的事，这也说得过去，现在一个黄姨娘只怕是嫉恨她嫉恨得要死，一个翠竹又是滴水不漏了，苏姨娘以后若是想跟着回京，那么就势必要面对王氏，她是外面的，去到了京里除了许明武就什么依靠都没有了，恐怕想早早地为自己筹谋想博得王氏的欢心的话以后好站得住脚。 许玉珍望着面前状似不安的苏姨娘，王氏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尤其是受宠的妾室们。 “姨娘是担心太太不喜欢吗？姨娘放心，等姨娘见了太太小心服侍太太自然会喜欢姨娘的” 苏姨娘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看来王氏是真的不好相与的，不然为什么说要小心服侍。 “姑娘说得是，妾身的本分就是好好侍奉好大人和太太。只是我现在没见过太太，也不知道太太的爱好脾性，今天我想做了两双鞋孝敬太太，去问翠竹姑娘要太太的鞋模，翠竹姑娘却说是身子不舒服,因此没有要到太太的鞋模，不知道姑娘这里有没有有？” 看来是知道翠竹有了身孕，也是个不安分的，进门没多久消息就这样灵通了，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个笨拙以后去了京里恐怕是要完了。 许玉珍这里自然没有王氏的鞋模，便道“这我却没有，太太从不穿外面的鞋的，姨娘倒是不用再这上面费心了” 苏姨娘未见许玉珍又任何的反应，失望了半晌，一会儿方道“我便做些其他的孝敬太太吧，只是如今也赶不上了，明个儿人就要走了，听说这回马婆子也要回京里的” 说完便看许玉珍的反应。 马婆子？虽然是个毫不起眼的角色，但是自来时与黄姨娘的风波之后胡妈妈私下打探了一番，知道只其中有着这位马婆子的一份功劳。 马婆子现在回去是要告诉王氏什么，许玉珍可以肯定马婆子是王氏的人，翠竹跟她虽然是同一个主子，但是这会儿翠竹绝对不会愿意王氏这么早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那么就绝不是翠竹派出去的。 看来王氏虽然人在京里，对于妾室通房等还是爱操心得很。(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拉拢 王氏要来苏州了！ 被这消息震得七昏八绕不止有许玉珍，连带着苏姨娘、黄姨娘以及刚刚诊出有喜的翠竹都是各有心情。 回京城的人迟迟不归，孙兴早已着急，没想到这时通过驿站发来了京里的家信，信是老太太写的，只说苏州这边没有个女主人着实不像样子，因此决定让王氏南下，迟归的人大概也是要等着王氏的。 许明武看到信有些恼怒，他来苏州已经三年，再过一年便要回京的，王氏非得在这会子赶着追过来，还是未经过他的同意，直接说通了老太太就成事了，叫他如何不怒。 姨娘们有不安的，也有看到希望的，至于翠竹，许玉珍明显发现她自听到了王氏要来苏州的消息，就一直是魂不守舍。 许玉珍几年没见过王氏，对于这个人倒是有些选择性的遗忘起来，这会子一提起她要来的消息，想起从前的事，许玉珍自己的心里就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有了一个新姨娘，现在翠竹又有了身子，王氏在京里自然就呆不住了。 也不知道王氏这几年在老太太身上下了多少的功夫，竟然真让老太太放了她来，不过不知道王氏此行是想兴师问罪呢还是想扮贤惠。许玉珍知道自己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苏姨娘明显是心中最没有谱的人了，她不知道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其他人黄姨娘、翠竹等与她又不亲近，自然也不会与她说真心话，知道的下人们都是许家的家生子，不会有人多事去告诉她这些，至于问许明武，苏姨娘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不会笨到去问他。 因此这几日许玉珍总是受着苏姨娘的骚扰。许玉珍烦不胜烦，干脆装着不舒服，胡妈妈进来厉声严词的说了苏姨娘一回后才好些。 胡妈妈看着苏姨娘满心不愿的转身离去后才进到了里间。许玉珍早已从床上坐了起来，叹了口气道“这苏姨娘也太磨人了些，天天地来。一开口就想套人的话，真是累得很” 胡妈妈责备道“姑娘就该早点跟我说。也是我这几日忙糊涂了，也不太注意着姑娘这边。苏姨娘虽然聪明，可到底还是小门小户的，哪里知道这里头的规矩，太太到底是姑娘母亲，姑娘怎么能在个姨娘面前嚼太太的舌根” 岫烟在旁边不平地说道“我看这苏姨娘可阴得很，偏偏来找咱们姑娘问这些。安的什么心呢。” 许玉珍知道自己父亲对于这苏姨娘倒是真蛮喜欢的，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个姨娘，胡妈妈曾说过这苏姨娘颇有些像赵氏年轻时的样子，可是许玉珍对于赵氏的音容早已模糊，倒是看不出她哪里长得像赵氏。 岫烟说刚说完，就被秀云一指给点歪了头“说话还是这样没轻没重的，什么阴不阴的” 岫烟方才收了声，自去收拾东西了。 岫烟这几年脾气收了不少，再也不似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样子，但是忠心机灵却仍是一点没变。许玉珍对于她是越来越信任，并没有因此秀喜越来越积极就冷待了岫烟。 “妈妈那边的事都交接好了吗？” 胡妈妈一直在帮着孙兴媳妇做事，因此就调出许玉珍的院子，现在王氏要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因此胡妈妈便想趁着王氏来之前将她手上的事交接清楚，她还是回来许玉珍这边。 孙兴媳妇知道许玉珍与王氏的一些纠葛，因此也不强留胡妈妈。 许玉珍虽然有些替胡妈妈可惜，却也没有办法，王氏此番前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若是胡妈妈继续做着，王氏一来出了什么事就难说了。 胡妈妈笑着回道“都好了，我今晚就要搬回姑娘这院里了。”胡妈妈自己并不觉得可惜，她原本是赵氏的陪嫁，赵氏死后她对于这些早已没了什么野心，前妻的陪嫁在新夫人那里是肯定讨不了好的，若不是当时为了许玉珍方便，她也不会应了孙兴媳妇出来帮忙。 “不知道太太什么时候到，苏大娘那边应该来得及收拾屋子吧？” 许玉珍问道。 胡妈妈掐指算了算道“昨天收到的信，十五启程的，这样算起来差不多还有四五日就要到了吧” 秀云叹道“这么快啊” 胡妈妈道“信发出没几天太太就起程了，等老爷收到信太太也已经在路上了，可不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许玉珍有种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的感觉，不管王氏是否会对她做些什么，许玉珍对于再次和王氏相见实在是觉得压力重重。 许玉珍想到了翠竹，这个人在曾经让黄姨娘无缘无故的怨恨上了自己，现在有了身孕，她又怎么应付王氏呢。 “听说翠竹这几天很不好，妈妈可知是怎么了？”许玉珍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过就是恶心呕吐、吃不下去，叫了大夫来瞧都说是正常的，没什么大问题” 知道了王氏要来就开始有这些毛病了，看来翠竹是知道些当年桂姨娘的事的。 “我想太太要来了，翠竹应该很高兴才是，没准这回就抬了姨娘呢” 胡妈妈听到许玉珍的话不免愣了一下，然后满脸不自在地说道“姑娘理这种事做什么，没的让人笑话”若是翠竹又抬了姨娘，以后再生个儿子，那么王氏手里就有两个儿子，到时候只怕又要得瑟起来了。 许玉珍不再说话了，走至窗前只定定地望着窗外。她与胡妈妈的想法不同，她并不顾忌翠竹肚里的那个孩子，她只顾忌王氏。 现在可见翠竹对于王氏的到来是充满了忐忑的，她不知道王氏会对她有什么样的安排。而王氏这个人，许玉珍可以肯定，不管现在她变得有多么好了，但那一定是假象。只要翠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跟王氏之间的关系就会有裂痕，或许以前的翠竹很忠心，但是只要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她的忠心就会打了折扣的，王氏绝对不能与自己原先忠心的丫头再和平共处的，这就是王氏的本性。 翠竹躲在自己的屋里抚摸着肚子，她现在仍是通房，虽然许明武已经说过等王氏来到之后就立即抬为姨娘，可以她现在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欢喜。 马婆子跟着回京城她是知道的，当时她就惊觉原来王氏派来的这个马婆子并不只是来帮自己的，原来也是监视自己的。 现在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能给自己依靠还是自己的催命符。自己还是王氏的陪嫁丫头，王氏收拾起自己来比其他人可要容易得多。 翠竹叹了口气，拿起绣棚继续绣着小肚兜。不管怎么样的危险，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小丫头端着瓜果进来道“翠竹姐姐怎么还做着这些，该好好保养身子才是” 这个小丫头是她有了孕后安排来伺候她的，每日做些端茶端水的事，人年纪小，又是一派天真的样子。翠竹并不觉得如何，如今她身边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完全没有没有任何心计的人。孙兴媳妇当时只说了一句“翠竹姑娘先暂且用着，若是不好再换，或是等到太太过来了，太太自然再有所安排”孙兴媳妇是知道她是王氏的人，并不想背什么黑锅。 翠竹继续手里的针线道“没事的，今天好了些，我想亲自绣些东西，等孩子出来了什么东西也都是齐的” 小丫头将瓜果篮放在桌上道“我刚刚回来，正好在园子里碰上六小姐，六小姐知道姐姐这几日不大好，还问了几句呢，说起来六小姐脾气真是温和得很，我从前从未有机会到跟前去过，刚巧今日里就在园子里碰上了” 翠竹听到不免愣了一下，手里的活计也停了下来“六小姐问起我了？” 小丫头继续道“是啊，六小姐还叫我跟姐姐说好好保重才是，还说今天宋家小姐给送了一些葡萄，叫我回来问翠竹姐姐是不是爱吃，若是爱吃就叫我去取” 翠竹沉默了一会儿方道“那是人家送六小姐的，我们哪里能随便去拿，六小姐不过是客气罢了，你倒当了真的回来说” 那小丫头却是反驳道“哪里是开玩笑，六小姐特意说的翠竹姐姐有了喜可能爱吃那些，所以才叫我来问问的” 翠竹听了有了喜之类的话确是有些烦躁，便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开口赶那丫头出去。 丫头有些委屈，转身出去了。 翠竹却是再也做不下什么了，呆呆地望着绣了一半的肚兜。 虽然在花园偶遇了翠竹身边的丫头一次，但是翠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许玉珍也不着急，到底是多年的主仆，翠竹对于王氏还是有一定的幻想的。 七月十六这天天空晴朗，阳光普照。孙兴媳妇先让人传回了王氏将要到达码头的消息，让许玉珍、各位姨娘丫头婆子们做好迎接的准备。 许明武在这天依然前去办公，去码头迎接的只有孙兴两口子和一些下人们，而许玉珍则要在馨园门口等待迎接。 许玉珍站至左方，姨娘们则站在右边。黄姨娘在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焕然一新，脸上也充满了希望。 苏姨娘穿着素净，跟着黄姨娘的后面，看似沉静。 许玉珍抬眼看向翠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不振，却仍是时不时地仰着脖子向外看，显是又着急有不安。(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交代 前面已经来报王氏已进大门，众人纷纷都收拾了心绪，静立在二门两旁等候。 一会儿轿子就到了，孙兴媳妇将轿帘掀起来，苏姨娘偷眼望去，只见一片华装丽服，相貌什么的也不敢盯着瞧仔细，生怕王氏发现。 许玉珍上前行礼“太太一路辛苦了！” 王氏温和地扶住她道“何必如此多礼，这天气热得很，你在屋里就行了，偏要巴巴地出来接我，若是中了暑可怎么好” 这样和颜悦色，若是以前许玉珍只怕是要吃惊，只不过许玉珍现在却不会了，照样笑着道“多谢太太体恤，我不碍事的，何况来接太太这是应当的” 王氏握着许玉珍的手笑而不语，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副母女相见其乐融融的样子。 王氏不放手，许玉珍也随着她表演，反正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曾经在京中的事，王氏这回像是要洗尽前耻般的来她也是不怕的。 这是站在前面的黄姨娘适时的上前“婢妾见过太太” 王氏这才注意到站着的姨娘，便松了许玉珍的手，对着黄姨娘道“快起来，你在苏州这几年伺候老爷辛苦了” 苏姨娘、翠竹也赶紧上来见了礼，王氏在这两人身上多加打量了一番后也好声好气地让起了。还对苏姨娘好一通的夸赞“这位便是苏姨娘了，我在京里也听说了，都说相貌好，性儿也好，难怪老爷将你捧在手心里” 苏姨娘诚惶诚恐地道“太太玩笑了，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太太才是风华绝代” 王氏笑道“看看，真是会说话，我哪里当得起什么风华绝代” 孙兴媳妇上前道“太太，地气热得很，太太一路上过来肯定也是累得很，还是先回屋吧。有什么话改天再让姨娘们过来说也使得” 王氏还是很给孙兴媳妇面子地说道”我光顾着高兴了，你说的是。还是先回屋吧” 黄姨娘赶着上前扶王氏，翠竹也上前，王氏却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了身子，要当心些，不必伺候了。先回去吧” 翠竹低着头退到了后面，黄姨娘一阵高兴，对着王氏好一阵的殷勤，苏姨娘静悄悄地跟在后面。 孙兴媳妇早已将三间正屋收拾得井然有序。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领着王氏去到的时候，王氏很是满意。 “老爷事忙。早上就已经取了衙门，吩咐了要准备宴席，晚上为太太接风，就请太太先梳洗歇歇吧。时间仓促，屋子收拾得简陋了些。太太看看有没有短什么的” 许明武不在的理由孙兴在码头已经说过，这会再听到王氏早已不生气了，便道“这样已经很好了，还是你做事稳妥，老爷在外这几年多亏了你们夫妻两” 孙兴媳妇哪里敢鞠躬。忙道“太太说的什么话，都是做奴才的本分” 王氏要梳洗。黄、苏两位抢着伺候，翠竹插不上手去，再加之王氏也不叫她，她便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回了自己屋子时便有些怔怔的。 “太太这回真是完全不一样了”胡妈妈这话颇有些其他意味。 许玉珍笑了笑，王氏每次出事都会乖一阵子，对此她是不报希望的，只要她重新掌了势，看看她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和颜悦色的。 只有王氏一个人来苏州，双胞胎同许玉婉都没有随行的，看来双胞胎还是养在老太太那里的，王氏在这一点恐怕是没有办法的。 许玉珍对秀喜道“秀喜，你去看看跟着太太来的那些人安顿好了没有” 秀喜应声下去，胡妈妈不赞同道“姑娘，虽然秀喜这个丫头人是够机灵了，但是太过轻浮，做事实在是不够稳重，姑娘有什么重要的还是让秀云她们去就好了” 许玉珍道“就是想让她先历练历练，况且这说话哄人的功夫，是谁也比不上秀喜的”她有何尝不知道秀喜有些轻浮太过，所以虽然曾经有着提携秀喜的念头，可是终究不太怎么敢信任她，许玉珍如今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看秀喜这人究竟怎么样。 许玉珍已经这样说，胡妈妈也只能算了，王氏这回来，带了不少的婆子丫头，八成是为翠竹和苏姨娘准备的，苏姨娘还好说，就是翠竹那里，只怕如今心里是怎样的煎熬呢。 “这回跟着太太来的好像还有两个稳婆呢，太太还巴巴地从京里带来了，真是心疼翠竹姑娘” 许玉珍道“翠竹是太太身边的人，太太待她自然与别人不同，你看吧，今天带的那一箱箱东西，肯定有不少是翠竹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要改称姨娘了” 胡妈妈笑道“这要看太太的意思了”翠竹虽然尚未生下孩子，但是跟了许明武这几年，论资历也已经够了，如今有了身孕，封个姨娘也不过分，就看王氏是不是对自己贴身的人也舍不得了。 许明武在晚上赶早回来了，再次见到王氏，那些厌恶仇恨倒是淡了不少，王氏又百般的轻语抚慰，许明武的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 说是为王氏接风，其实也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家宴，孙兴媳妇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精致的菜色，设了一桌，许玉珍、王氏、许明武同坐了，苏姨娘、黄姨娘原本要伺候，王氏却是贤惠，让她们下去。黄姨娘好不容易见到许明武一次，有些不甘心，便道“我还是留下来伺候太太吧” 王氏未说什么，许明武却是看也不看黄姨娘道“让你下去就下去，规矩都忘了吗？” 黄姨娘见许明武正眼也不看她，又说出这样赶人的话，红了脸低垂着头下去了。 许玉珍为王氏和许明武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道“太太不远万里来到苏州，路上辛苦了，女儿这杯敬太太” 许明武欣慰地看着自家女儿，他原本担心许玉珍会对以前的事心存芥蒂，弄得场面不好看，如今看来自家的女儿待人处事还是滴水不漏的。 又是太太，许玉珍自小便从未在王氏面前叫过她一声母亲，只肯称太太，王氏有些薄怒，举杯饮尽，然后转头对许明武道“六姑娘真是大长进了，原本我来的时候老太太还说生怕珍儿在外面无人教导，会学野了去，我就说珍儿哪里会那样，定然是不差的，现在一看，果然端庄守礼，回去老太太看了也高兴” 这样夸人的说出来，许明武可感觉不到什么高兴，淡淡地说道“珍儿的教养自然是不差的” 周妈妈在旁边捅了捅王氏，王氏这才笑着道“说的是，也是我瞎操心了” 一时场面有些僵，许玉珍心中笑了一下”这回不敢说老太太瞎操心了，王氏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打压别人的时候总要提着老太太，不过也是，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仗着老太太的势的，前世许明武出事，她也是仗着老太太趁机操纵自己三兄妹。 这顿饭吃得毫无味道，王氏对于自己刚来就弄成这样好些郁闷，期间百般地想缓和气氛，奈何许玉珍是看透了她，许明武却是烦了她这种样子，因此便只有王氏一个人在那里唱戏。 许玉珍吃完，抬眼看了下两人，并不敢放下筷子。一般来说长辈未吃完，晚辈的是不能先放下筷子的。许明武见许玉珍只是拿着筷子，却并不怎么用了，便也放下了，王氏见状也就放下，三人漱了口，许明武便道“珍儿先回去歇着吧，我同你太太还有话说” 许玉珍便行礼退下。 许明武坐到赤色的紫檀花梨木圈椅上，丫头们上了茶来，王氏亲自端了奉上后许明武便指了下首的交椅，王氏谨慎地坐下，她这一趟前来完全没有经过许明武的同意，只是在老夫人的一力硬撑下来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许明武望了她一眼道“既然来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一下” 王氏忙道“老爷您说！” “一个是苏姨娘，今天你也见到了，她是外面的良家女子，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我已经纳了她，等明个给你这个主母敬了茶就算是礼完了” 王氏心中不是滋味，却也只能道“我已经见过了，老爷真是好眼光，苏姨娘是个不错的” 许明武又道“至于翠竹，她原本是你身边的人，如今有了身孕，我也打算抬了姨娘，你觉得如何？” 王氏道“老爷这样连续纳了两个姨娘会不会对老爷的官声有影响，我看翠竹还是缓一缓，生下孩子再说吧” 许明武不妨王氏说出这样的话，本以为翠竹是她身边出来的人，她应该会欣然同意才是，难道她连自己的人都容不下。 “你既然觉得该缓一缓便缓一缓吧，只是既然是迟早的事，她怀着身孕，有什么事也该先顾着她”许明武担心当年桂姨娘的事再次发生，只得先这样说。 王氏点头道“这个老爷放心，我从京里带来了人，至于滋补的东西也是不少，就是为了翠竹这一胎” 许明武又道“馨园中的事一直都是由孙兴夫妇打理，你初来乍到的，很多事也不清楚，有什么的便问孙兴他媳妇吧，外面的人情来往也只管问她”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想趁机处置内院了，王氏只能道“老爷说的是。” “先这样吧，你今天刚到也累了，早点歇着吧，我去书房。”许明武说完便起身，王氏本想软语留下，但是看到许明武半分柔情也无，那话也就不怎么说出口，等回过神时许明武早已出了正屋。(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失望 翠竹满心不安，在知道许明武已经离开正屋后，自己避开了丫头先来见了周妈妈。 周妈妈倒是和气地道“你心里记挂着太太，什么时候来不行，偏要大晚上的来，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太太累了一天，也是要歇着的” 翠竹几年未见这些人，再加上她现在怀了身孕，直觉王氏应该不会高兴的，因此便局促道“我从前是伺候太太惯了的，所以想来看看太太这边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妈妈替我去问一声吧，若是太太还需要我我自然是还要去伺候太太的” 周妈妈皱眉，看来是怕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还是应该让王氏见见她安她的心才是，便让翠竹等着，自己进了屋去问王氏。 “她如今这样还怎么伺候，没的让人说我刻薄，让她回去好好歇着吧，老爷今天也说了如今她由着身孕，什么事也得先顾着她” 周妈妈一阵无语，说是伺候难道你还真想让她一个孕妇伺候，翠竹不过是想见一面得个安心而已，这会有个苏姨娘在，王氏更应该对翠竹好些才是，怎么又是犯了这种不饶人的性子。 因此便劝道“我看翠竹这丫头倒还是忠心的，她如今就在外面，太太就是见见她又如何，这样也免得便宜了外人去” 王氏拔高了声音“她还忠心，她若是忠心会怀孕吗，我是怎么叮嘱她的，看来就是个痴心妄想的白眼狼，这会知道来求我了，真是恶心人，让她回去” 周妈妈见她这样不但是不见，反而还是对翠竹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有些忧心，便想再劝，王氏却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还不会蠢的现在就收拾她。不然只怕老爷立刻就要疑心到我身上去，就让她生下来。生下来也不是她的，我叫她白费了这番心” 周妈妈眼看劝也劝不了了，王氏现在对于外人或许是收敛了，但是对于翠竹这样的却是半点没变，别说体贴劝慰了。就是虚情假意地稳稳人心都不肯。 “太太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早已歇下了，我看明天你再过来吧” 翠竹眼神一黯，无法只得转身离去。她自知道自己怀孕就已知道王氏会这样，若说她像背叛王氏倒也不全是，只是她知道今年已经是在苏州的最后一年。若是回了京城她是再也不会有怀孕的机会了，因此才存了心怀上了。她是通房丫头，这个命运早已确定，她也想有个念头，如果有了孩子。王氏就不能随意发卖她，有了孩子，自己也觉得有个依靠了，她就只是这样卑微的念头而已，本想现在有个苏姨娘在。王氏或许会宽容些，不想王氏却又办法亲自杀到苏州来了。 王氏对于翠竹是气得不行。周妈妈进去的时候还见她一脸的愤愤然，这是平时压抑得很了，全部要发泄道她们这些身边人身上去，想起王夫人的嘱托，还是得上前劝道“太太赶紧歇了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当初真是看错了她，觉得她机灵，这才让她跟着来苏州的，不想背地里就这样，连孩子都怀上了，真以为到了老爷身边我就不能怎么样了，以为我失势了，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真不该抬举她的” 周妈妈知道王氏是在很翠竹违背了她的意思私下里怀了孕，可是周妈妈真心觉得这没什么，自己陪嫁丫头怀孕，还是自己亲自送了给许明武的，这有什么可气的。固然翠竹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可是以周妈妈来说，还是应该给了她这脸面的。 “太太，夫人在来之前说的话你可要记得，翠竹不管怎么说已经是有了身子了，这再也不能改的了，若是她自己没有福分也就算了，但太太可不要再犯了糊涂了，太太好不容易得了老太太的欢心，让老太太发了话送你来苏州，可不要、、、” 王氏恨恨的攥紧了手里的梳子，直恨得将它捏碎才行。 岫烟偷偷地溜进来凑在许玉珍耳边道“翠竹姑娘刚刚去见了太太，但是后来又失魂落魄地回去了”说完后又若无其事去给许玉珍铺床，和秀云说话打闹。 胡妈妈走近道“姑娘让岫烟去干什么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许玉珍并不想瞒着胡妈妈，便将自己欲拉拢翠竹的事说了。 胡妈妈听后有些不赞同“翠竹到底是太太的陪嫁，恐怕不是姑娘能拉拢得了的，再说姑娘也没有必要如此” 许玉珍却不这样想，王氏是许明武的正妻，在名义上是自己和许华承许玉芳的母亲，这样的身份就促使了王氏能做很多的事，而她不想再让王氏来影响她们的人生。 她们跟王氏的关心早已不好，也决不能指望王氏会忽然变得善良起来，她要有足够的力量跟王氏抗衡，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事事不由己。 “我也不是一定要拉拢她，只要她跟太太不是一条心那就可以了，她从前也算是太太身边亲近的人，对于一些事想必也是知道一些的，若是她与太太有了嫌隙，以后生下了孩子，想必矛盾会更加激化的，这样我同哥哥岂不是会轻松些” 胡妈妈听后便道“姑娘这样想也没错，只是做事还是要顾忌一些，免得给了太太什么把柄” 原以为王氏早已不足惧，没想到她们到了苏州，王氏又重新抖了起来，想到许玉珍许华承以后的事，胡妈妈的危机感顿生，刚进门时就已经是眼中钉了，现在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加起来，王氏会真心为他们两打算才怪。 ‘六少爷同七小姐仍然在老太太那里，据说老太太疼的心肝宝贝似的，大房的几个少爷、小姐反倒都靠后了”这些都是秀喜跟人闲话听来的，许玉珍听后也不觉得吃惊，老太太一向是这样。 “老太太从以前就很疼她们，现在养在身边，感情更是不一样了，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我听秀喜说反而四姐姐又到了太太身边了” 胡妈妈道“也不知道太太一定要把四小姐养到身边是为了什么，老爷不在，锦姨娘也没有法子” 不过想离间母女两罢了，许玉珍道“太太想要养庶子女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氏来了，许玉珍早上便要去向她请安，现在倒是不会出现什么故意晾着她的事了，许玉珍一到便被请了进去。 “给太太请安” 丫头看了坐，王氏受了礼后便也让许玉珍坐下。 “太太今个儿精神可是好些？”许玉珍坐下便问道 王氏和煦道“睡了一觉好些了，到底还是珍儿有心” 苏姨娘也前来请安，却见黄姨娘早已在伺候着，赶忙请罪道“妾侍来晚了” “不晚，这正好呢，是我起早了” 若说王氏前些年是暴躁，但是这几年应该就算是阴郁了，总之她就是怎么掩饰，也没有给许玉珍一种真正的和气。 苏姨娘起身，黄姨娘嘴角扯开了笑容，一会儿便也收住了。 许明武派人传了话说是直接去衙门了，王氏便留许玉珍吃早饭“这许多年不见珍儿，珍儿对我都生疏了不少，今个儿就跟着我吃了，咱们娘儿两也该好生亲近亲近” 许玉珍站起来笑道“多谢太太爱惜赐饭” 只不过吃顿饭而已，就想全了她慈爱的名声。 黄姨娘在旁边见着，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没想到王氏现在反倒能对许玉珍这样和颜悦色了，当初在京里，可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难道说王氏这几年真是变了。 早饭完毕，许玉珍自然请辞退下。 两位姨娘一早伺候早已饿的不行，王氏这才令她们两人退下。 “怎么今早不见翠竹来？”王氏现在对翠竹是越发不满。 周妈妈道小丫头早上来报说是不舒服，起不了身了，孙兴媳妇据说已经让大夫来瞧了” “你看看她这作态，现在已经就已经会使这种狐媚功夫了，老爷今早是不是去看了她？” 周妈妈只能道“老爷只不过去看了一眼，让请个大夫便也去上衙了，也没呆多久” 王氏恨恨道“真是个小贱蹄子！我真是瞎了眼了，早知当时就应该让胡桃跟着来苏州，不该抬举了她” “太太，我看翠竹倒不是那样的人，应该是真的不好了，大夫看了好久，孙兴媳妇也很是着急，不然老爷一大早的也不会急着让请大夫了” 王氏这些年的压抑性情更是古怪，除了王夫人，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你不是说她忠心吗？我就让你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忠心，等她再来请安时你就看看吧” 周妈妈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太太，你想怎么样做？”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倒也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如同从前那般听我话” 翠竹苍白着脸倚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鸟叫声。 小丫头进来将搭在额头上的湿毛巾换了，翠竹方才出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过？” 小丫头小心回道“苏姨娘派人来问候了一声，还有就是六小姐那边知道了掖派了人来看，都知道姨娘身子不适也没有进门” “我早上让你去向太太告罪你去了吗？” 丫头赶忙道“去了的，跟太太身边的周妈妈说了” 周妈妈知道了，王氏应该也知道了才是。 “有没有太太派的人来过？” 小丫头摇了摇头“没了，除了苏姨娘和六小姐那边的人，没其他人来过” 翠竹一阵失望，以王氏的心理，肯定以为她是装病的，竟连派人来看看究竟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招摇 翠竹虽然只是发烧，但是因为考虑到怀孕所以大夫并没有用药，翠竹好得慢，王氏那边的火气就更旺，周妈妈虽然曾以王氏的名义来看过，但是翠竹明显发现了周妈妈的言不由衷，因此整个人更加地惶然。 “太太，宋家的三太太到了”孙兴媳妇恭敬地进来回话，自王氏到后，最没有变化的人当属他们夫妻俩了。 王氏忙至大厅迎客，宋家与许明武交好，宋三夫人沈英知道王氏来了苏州后，便递了帖子上门，按理说许明武同宋子轩要好沈英上门，王氏应该至二门处迎接的，但是王氏看不上宋家，哪里会给这个面子，只让人迎到了大厅。 两人见面寒暄了两句，王氏明显兴致不高，沈英看在眼里，便道“我这样冒昧拜访，真是唐突了，只是我家夫君跟许大人关系非同寻常，所以我知道夫人来了苏州后，便急着相见，倒是让夫人笑话了” 王氏就是再狂妄此时也不能表示一丝半点，听了沈英这话忙道“三太太说的什么话，理应我上门拜访才是，可是我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甚熟悉，所以怠慢了” 沈英心里笑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思，原以为许明武的夫人就算不是个气质高雅的妇人，至少也该是个温婉端庄的可以深交的人，看来自己真是想错了。 两人本是不同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没一会儿沈英便告辞了，走的时候本想再去看看许玉珍，不想王氏却是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个礼节，没的冲撞了人。改日我叮嘱了她再见吧” 这话说的沈英皱了眉头，便道“许夫人是太谦虚了，许六小姐同我家馨儿关心最是要好。我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样端庄知礼的姑娘真是难得，我是不说句自谦的话。比起我家的那个魔王不知强了多少倍” 王氏有些脸红，支吾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是你不嫌弃罢了”没想到人家早已见过许玉珍，王氏一时间忘了自己是在苏州，许玉珍同许明武是什么样的情况根本就不清楚。 说话这样没有分寸，什么居心，难怪许玉珍从来不提及王氏，沈英不再说什么，立即起身告辞。 孙兴媳妇送走沈英后便有些苦恼。王氏同整个王家一样，只看得上有权有势的人，对于这种清贵之流明显看不上眼，可是许明武对于宋家是十分礼遇的，王氏这样糊涂，也不知道会不会平白得罪人家，自己一家都是做奴才的，虽然许明武看重，可是对于这种事也是无能为力。 除了宋家率先知道王氏到了苏州，沈英亲自拜访之后。其他一些苏州当地名门的女眷也纷纷递了帖子上门，王氏颇有些意外。这些人都是许明武下属官员的女眷，或者是一些大富商的女眷，对于王氏都是一连串的奉承。王氏在京里，每日伏低做小，这时才真正觉得了高人一等的滋味。 “太太什么事这样高兴”周妈妈见王氏满面春风的不由得问道。 王氏明显好心情的坐下，然后道“没什么，今天见了几家的女眷，多聊了会” 周妈妈见正是个机会，便让人去叫了翠竹，一会儿丫头就来报说翠竹就在外面要求见王氏。 王氏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周妈妈道“休息了这些天，一直想来请安呢，太太也该见见” 王氏沉声道“让她进里室来” 翠竹轻手轻巧的进了内室，王氏端着茶盏斜倚在榻上，翠竹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王氏放下茶盏，对着跟进来的周妈妈道“你下去吧，我有话跟她说”周妈妈知道这是嫌她烦了，不想她跟着再求情什么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想起王夫人的嘱托，周妈妈本想硬着不走，不料王氏把眼一横道“奶妈，让你先出去呢” 周妈妈担忧地忘了王氏一眼，无可奈何地退出去，拿了个小凳亲自坐在门口守着。 翠竹看着王氏一言不发地跪了下来，王氏嘲讽道“怎么，新姨娘怎么朝我跪了下来” 翠竹头抵地，流着泪道“太太，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王氏一听冷笑道“你错了什么，要我饶了你，你现在怀了老爷的子嗣，老爷还在我面前说要抬你为姨娘呢” 翠竹只是跄着地一个劲地叫“太太、、、” 王氏觉得吓唬够了，便道“起来吧，这样让人听见，有要说我怎样的刻薄不容人了” 翠竹哪里不敢起来，忙的直起了身子。 拿着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抹去，翠竹小心的偷觑着王氏的神色，王氏此时已经坐了起来，脸色忽晴忽暗。 “翠竹，你自进了我家，跟了我，我待你如何？”王氏开口了，可这话却让翠竹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小心的斟酌的话语回道“太太对奴婢很好，太太对奴婢的恩典我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 王氏眯着眼“既然知道我对你的恩典你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那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听呢？” 翠竹不知说什么，说什么样的话都是狡辩，她的确是故意怀的这个孩子，想趁着王氏不在苏州的时候能够安全的生下来，以后她也就算有了依靠。 她从小被人牙子卖来卖去，好不容易卖进王家后便安定了下来，从此便一直跟着王宛若，虽然吃穿不愁，但王宛若性情不定，作为丫头的也吃了不少罪，当奴仆的命她是早已认了。 到了许家后，她就从没想过自己的路，要怎么样还不是主子一句话说了算，当时胡桃被选了做通房丫头，她虽然同情，暗地里还是为自己松了一口气，王氏性情暴虐，越是这样身份的人越不好过，果然胡桃做了通房丫头没多久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许明武后来不怎么去了胡桃那，王氏又嫌胡桃拢不住男人的心，还是要受折磨。轮到了她，王氏不在身边，日子还是好过一点，可是等到回到了京城，她就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她才铤而走险，也是存了侥幸的心。 王氏看着翠竹灰败的模样，心里才算好受些。 丢下一个小的青瓷圆瓶，那瓶咕噜噜地到了翠竹的脚下，翠竹的心提了起来，双眼直骇人地盯着那小瓶，手心里的汗都蹦了出来。 许玉珍如今分外留心馨园里的一举一动，多亏了胡妈妈这两年帮着孙兴媳妇的福，如今馨园中有什么风吹草动许玉珍也能很快的知道些。知道翠竹去找了王氏，许玉珍没说什么，胡妈妈道“姑娘，翠竹这头显然还是心向着太太的，只怕姑娘会白费了这一番心” 许玉珍笑道“妈妈只听见翠竹去找了太太就着急了，还不知道太太那边会怎么样呢。” 胡妈妈道“太太如今这个境况，应该不会傻的再往外推人才是” 许玉珍笑笑，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王氏的反应。以王氏的为人，若是黄姨娘或者是苏姨娘有孕，她或许会装模作样的扮贤惠，但是翠竹是她身边的人，她根本无所顾忌，以她的心性翠竹瞒了她那么大的事，只怕这会连吃了翠竹的心都有了，两个人是决不能走到一块的。 翠竹或许是对王氏忠心，可是王氏这个人明显是太苛刻了，是人就会有自己的私心，王氏希望翠竹能够跟两个姨娘争宠，又要求她无欲无求，现在翠竹有了孩子，王氏一定是忍受不了的。 胡妈妈担忧道“那太太不会想趁机、、、”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许玉珍肯定道“太太不会的，至少目前不会，不然就算她再怎么巧舌如簧，到时出了事连京里的老太太也不会信她了” 岫烟偷偷地溜了进来，许玉珍一眼看见，忙问“怎么了？” “翠竹姑娘刚刚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屋，看样子是没事，好像孙大娘也在注意着，我便不敢多打听了” 胡妈妈小声道“大概也是怕再出现桂姨娘那种事，孙兴媳妇怕没法向老爷交代” 许玉珍点了点头,对岫烟道“既然有孙大娘盯着，你们也别太出格了，悄悄的知道些就行了” 岫烟忙应了，然后道“翠竹一回了屋，孙大娘后头就跟了去，说什么就不知道了，但是这会儿已经请大夫去了” 胡妈妈惊的坐了起来“请大夫？难道、、、” 许玉珍倒是淡然道“八成是孙大娘自己不放心，非得请大夫来瞧才安心吧，我想是没事的，不然太太怎么会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 就算是正房太太，做这种事也没有不避着人的。 “苏大娘倒是不容易，恐怕自太太来了之后就已经觉得满头包了吧，我听说这几日太太连日会见了苏州不少的官员富商女眷，刚一来就这样招摇” 许玉珍有些担心，这与许明武在苏州的做法大大不同，希望王氏不会糊涂到惹出事才好。 胡妈妈不懂这些事，却仍是宽慰许玉珍道“太太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多认识些人也正常，况且若是什么人来访，太太去哪里拜访孙兴媳妇总是有数的，那老爷那里也会有数的” 也是，事关许明武的官声，他不会坐视不理的，虽然就是烦人些，不过总是能解决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试探（二更送上，求打赏） 周妈妈见翠竹冲出了门，拦也拦不住，心想不会王氏做了什么糊涂事吧，便赶紧冲到了里屋去看王氏。 王氏正弯腰将那青瓷瓶捡起来，见了周妈妈进来，抬头道“你还说她是忠心的，你看看吧” 那小青瓷圆瓶被王氏放在案几上，周妈妈的眼睛不由得随着瓶子移动，心中不解王氏的话是何意。 “太太，这是？‘周妈妈指着那小瓶子问道。 “我不过就是试试她，她就吓得面无人色了，跪在地上说死说或地求我，若是真忠心，我叫她做什么她不做，还是存了心想生那个孩子” 周妈妈明了，这是想让翠竹自己无声无息的打了孩子，翠竹哪里会肯。周妈妈摇了摇头，这是做什么，何必要弄成这样，好歹也是自己身边出去的人，笼络一下又会怎么样。 周妈妈无法理解王氏为何要对身边的人这样苛刻，而王氏同样无法理解翠竹这种丫头居然敢违背她的意思，所以才这样生气。 “太太你就不怕老爷知道？”周妈妈是指如今翠竹不愿，若是捅到了许明武那里，王氏可就要加深了妒忌的罪名了。 王氏恶毒地道“她若真是敢看我怎么收拾她。何况无凭无据的，她空口白牙也说不成什么，这瓶里不过是些滋补的药丸子，我只不过就是试试她而已，果然就令我失望了” 周妈妈一阵无语，拿这种事试探忠心为何，恐怕王氏心中还是抱着希望翠竹自己解决掉肚里的那块肉的想法。这样一来，关系是彻底僵了，翠竹不肯自行解决，而且以后定然不会再对王氏如以前。王氏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会动手，不过这个孩子以后就难说了。 孙兴媳妇一定要请了大夫来看，直到大夫说了没事才放下心来。走至翠竹的床前道“翠竹姑娘也该多顾顾自己的身子，前几天发烧还没怎么好，如今又是自顾自的伤心。又这怀孕啊最忌忧思，忧思伤身。对自己同肚里的孩子都是不好的” 这半是劝慰半是敲打的话让翠竹本来苍白的脸色更是多了一层慌张，小声道“大娘说得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如今得罪了王氏，自己怀着身孕，许明武的其他两个姨娘还不知是怎么想的，当真是半点依靠也没有，如今也只有盼着许明武多想到自己一些。能够让她安全地生下这个孩子。 孙兴媳妇叹了一口气道“好好歇着吧，可不要随意走动了，不然若是有和什么事到时后悔可就晚了”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翠竹身子一颤，也不敢看向孙兴媳妇，低着头道“让孙大娘辛苦了，大娘的话我都记住了，大娘放心” 孙兴媳妇转身出了屋子，还在寻思着是不是要给翠竹再添一两个机灵的丫头，本以为王氏来了之后会安排，不想如今这几天王氏都是忙着应酬。根本也不提这件事，看来还是自己来张罗好了，也安心些。 正走着，身边的小丫头悄悄地提醒着她“大娘。是周妈妈” 孙兴媳妇往前一看，迎面走来的可不就是王氏贴身的周妈妈，等走近了，孙兴媳妇便笑道“周妈妈这是要去哪？” 这条路就只是通向翠竹那里，周妈妈也不隐瞒，笑说道“太太让我去看看翠竹姑娘，可怜见的，身边也没几个人，人又怀着身子，太太从京里带了几个人出来，都是为她准备的” 这会子又来关心了，明里暗里指责她不会做事，这主仆两肚子里也不知卖的什么药，孙兴媳妇心思转动，便道“有太太操心这些那是再好不过了，翠竹姑娘是太太身边出来的人，现在有了身子，太太就越发的心疼了” 周妈妈满心不是滋味，之前王氏掌着二房时，愣是叫人将孙兴媳妇挤了出去，当时她就说孙兴一家不比别人，奈何王氏那时听不进去，果然就得罪人，主子得罪奴才看样子是没什么，可是这其中的关联的很微妙的，尤其是王氏还根本就不是真正掌权的那一个。 周妈妈走远了，孙兴媳妇还在原处望着，小丫头忙道“孙大娘？” 孙兴媳妇回过神来“没事，走吧”看来得让人盯紧一些才是。 王氏从京中带了两个婆子两个丫头都是给了翠竹，翠竹没有办法，她王氏身边出来的，王氏又作为主母，安排这些是理所应当的，若是苏姨娘等人倒是还可以拒绝，问题是她现在就只是个通房丫头，没那么讲究，有这些就要谢恩了。 “我看翠竹别说是养好胎了，就这样每日战战兢兢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说了”胡妈妈有过生子经验，对于翠竹的这个情况有些了解。 许玉珍对这个也毫无办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翠竹这样害怕，一定是对当年桂姨娘的事知道些详情的，不然不可能杯弓蛇影成这样。 “人都说境由心生，她这样子也的确不适宜养身子，还是该让人开导开导她才是，要让她相信如今太太是绝不会动她的，不过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难说了” ‘这样的事姑娘可不好插手，况且那孩子生不生得下来又与姑娘有什么关系“ 许玉珍见胡妈妈语气不对，问道“妈妈怎么这么说？” 胡妈妈道“若是生下个小少爷，以后对于五少爷可是不利，况且谁知道以后这孩子会怎么样，若是太太教养，那么十有八九是跟咱们对着来的” 胡妈妈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可是谁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呢，就算是男的，许华承如今已经这么大了，早已不怕这些了，不过就是到时要分些家产罢了。 许玉珍道“这些再说吧，就是我们不管，恐怕孙大娘那里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让王氏总是这样蹦跶起来，不然若是许明武真有个什么，自己同许华承尚未自立，到时就得任由人摆布了。 一想到许明武的事，许玉珍不由觉得钻心的疼，以前世的时间来算，大概就是这最后在任上的一年了。 胡妈妈见她又露出这种茫然的神色来，好似心中装了无数的事般，以为她是因王氏到来的转变，便劝慰道“姑娘不用忧心这些，每日里也该放宽了心，凡是都有我胡妈妈在呢” 许玉珍觉得心中一暖，微微笑道“还好有妈妈这么多年护着我，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胡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总是说这样的话，妈妈我做什么不还都是应该的，太太同二小姐的嘱托我都记着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护着小姐的” 是啊，再担心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是得来，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避免这些。 今年的八月将要举行每三年一次的秋闱，因为许华孝今年也是要下场试试的，所以许明武格外的关注,先是早早地书信回家鼓励兼指导了一番，又多番地打听动向，希望能够收集到些有用的信息。 苏州这边的学子们也纷纷奔赴金陵去应考，这其中就有宋琦君。 每次在一块，许玉珍都能听见宋紫馨的念叨“二哥哥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真是担心他” 许玉珍笑道“你二哥哥自然会照顾自己，哪里需要你操心，你们一家就等着喜信就好了” 宋紫馨却是担忧道“我真是怕二哥哥考不好，今年这么多人，我二哥哥未必能够夺魁，我家祖父可是只认解元的” 许玉珍咂舌道“宋老大人真这么说？”没想到宋家对宋琦君这么高的期望。 宋紫馨道“不仅祖父，就是祖母、父亲、母亲都是这么认为的，珍儿，你说我我二哥哥会不会夺魁” 许玉珍道“以宋二哥的才学这也不是难事，我想你祖父母定然会如愿的，这么说巧了，我家三哥哥今年也参加乡试，不过我父亲只盼着他中了就好”不过许华孝今年多半是不中的。 任婷婷第一次听许玉珍说到这个三哥哥，不免好奇地问道“原来你还有哥哥，我从未听你说过呢” 许玉珍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自家的事，许家又是远在京城，所以宋紫馨任婷婷等人都不怎么了解。 许玉珍笑道“我当然是有哥哥的，而且不止一个呢” 许玉珍言尽于此，本来两人也不该再问下去，不想任婷婷却接着道“那你三哥哥多大了？” 这话问出来宋紫馨粗线条并没有什么，许玉珍却是一愣，看了任婷婷一眼方道“今年已经十八了” 然后边观察着任婷婷的神色边道“按理说我三哥哥也该定亲了，可是一来我爹爹不在家，二来我爹爹也想等他参加了今年的秋闱后再定下来” 任婷婷虽然极力克制住，但是脸色还是有些发红。 许玉珍心中一动，任婷婷今年已经十五，却迟迟没有定亲，刚刚又跟她打听许华孝的事，莫非许明武同任家有了什么约定不成。 任婷婷听到许玉珍说什么定亲之类的，再也不好意思问下去，赶忙拿了其他话题岔开了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心思 金秋十月，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也是个收成的季节。许明武在这一个月里是最忙碌的时候，苏州今年虫害严重，水稻的收成受到影响，许明武事必躬亲，每日里都亲自下田去，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灰。 许玉珍心疼父亲，每天都叫人炖些滋补的汤给许明武。王氏来到苏州过了一段新鲜的日子后倒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内院上，时不时地参与着一些管理姨娘，教养许玉珍的事。 许玉珍倒是没什么，如今王氏可不敢做的太过分，何况在苏州，并没有人给王氏撑腰。翠竹过了最初的那段日子，如今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王氏是始终没有好脸色给她瞧，可是因为许明武开口了，翠竹的一应用度还是照着姨娘的份例来，身边的婆子丫头没没有敢慢待她的。 “给太太请安”许玉珍一大早来请安，仍是照例看到围着王氏的赫然是黄姨娘。 丫头端了小凳子过来，许玉珍请了安便坐下。 “这段时间也忙着，也没问问你那万华园是怎么回事？可有什么不妥当的人，学的都是什么？” 王氏端坐着问许玉珍。 都这会儿了居然还想起问这个，不是关心而是想找自己的不是吧。 许玉珍只得起身回道“每日跟着先生读书，学习苏州的刺绣，学里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人，都是各家的小姐” 王氏想要细问，从中找出些可以发作的地方，可是她本来在王家时教养就没怎么细致，这会见有了闺学这种东西，许玉珍有没有多说，自己便不愿意露拙。只能作罢。 苏姨娘也站在一旁立规矩，王氏不待见她，她也不往前凑。只是安分守己的站着。 黄姨娘这时边帮王氏捶着肩膀边陪笑道“太太，按说婢妾不该说这样的话，只是六小姐年纪越发大了。也应该多留在家里学学规矩，少些出去才是”现在王氏来了。最好是天天留在家里受王氏的折腾。 许玉珍看了黄莺一眼，果然是能屈能伸的人，一开始封为姨娘时颐指气使，这些年下来倒知道巴结王氏了。 许玉珍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委屈地看着忘记，有些欲言又止的滋味。 这个蠢货，苏姨娘嘴角露出了笑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在王氏同许玉珍面前这样讲话，一个姨娘就算是自己生的庶子女都不可以不能这样说话，何况是嫡出的千金小姐。 王氏被许玉珍看得满身不自在，只的冷冷地对黄莺道“我看是黄姨娘需要多多地学些规矩才是，还不下去！” 黄莺猝不及防，不知道这句明着指责许玉珍的话怎么就不合王氏的意了，明明王氏心里就是当许玉珍是眼中钉的。 王氏见黄姨娘还敢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恨得牙关都咬紧了，没眼色的。周妈妈见状赶紧边推边扯地将黄姨娘扯了出去，许玉珍也不耐烦再呆了，这王氏前段时间还不是一样，也拿自己的规矩说是。这些老一套的她是不想看下去了。 “太太，我先回房准备去了，午时还要去宋家那里呢” 许玉珍已经起身，王氏也只能道“好，你去吧” 许玉珍一走，苏姨娘的眼睛不免随着移动了一下，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翠竹是王氏看着心烦，早已不让过来了，每日就只有她跟黄姨娘两个，王氏对黄姨娘算是很好，相比之下对她就冷淡了许多，这些苏姨娘自己心里倒是有数，一般来说宠妾是比较遭主母嫉恨的，不过王氏虽然待她冷淡，但是也没有折磨她。苏姨娘哪里知道这是因为王氏跌了好几跤，如今气势不足，不敢收拾她的缘故。 王氏看着苏姨娘那股娇媚的样子，心里就像火拱似的，如今许明武只是宠着她，自己房门是半点不进，不仅如此，连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现在也不许自己沾手了，自己前些日子不过是提了一两句，就被许明武给驳了回去，也不知道许明武在这几年藏了多少的家私不让自己这个做妻子的知道。 想到这王氏不由得面色不善地看了苏姨娘一眼，苏姨娘低眉顺眼的站着，连眼睛也抬一下，像是毫无所觉。 午时，许玉珍王氏整装打扮完毕便前往宋家，今天是宋老夫人的大寿，宋家不免要大办，宋家与许明武关系不凡，寿礼是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又因宋琦君在七月乡试中中了解元，宋家力求低调，当时并未宴客，此次做寿也是为了合成之前的喜事，因此许明武在寿礼上又多了一层的贺礼。 宋老夫人的寿辰热闹非凡，苏州城内大大小小的人家都前去贺寿。总督彭夫人回娘家，在这一日也到了宋府，许玉珍见到这位彭夫人就满心的不舒服，向宋老夫人拜完寿后便跟宋紫馨下去。 “今天来的人真多，好在你们家这个留香园很大，不然只怕招待都招待不来了” 宋紫馨却是道“祖母今年是整寿，之前哥哥又是解元，所以才这样大办，不过今年大伯父和二伯父都回来了，祖母她老人家很是高兴呢” 许玉珍道“这是应当的，老人家的整寿自然要郑重些，而且你们家也趁此骨肉团圆，这不比什么都强” 宋紫馨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祖母身子还好，祖父从去年开始就一直病着，虽然一直强撑着，可是身体越来越虚了，自从大伯二伯两家回来才又精神了些，祖父也一直盼着一家团圆” 两人走至花园，任婷婷、秦嫣然同宋紫馨的几个堂姐妹都已经在那里，众人便见了礼，秦嫣然上前来挽着许玉珍道“我说就你跟紫馨妹子好呢，请你几次都请不到” 许玉珍笑道“秦姐姐这话我就不懂了，莫不是吃我跟宋姐姐的醋不成，我倒不知道我有这么吃香” 许玉珍虽然与秦嫣然关系尚好，但是觉得秦家对于自己未免殷勤太过，因此平日里有机会总是躲着秦家。 众人听后都笑了，秦嫣然装作捏了一下许玉珍脸颊道“你这个促狭鬼，我是说不过你了。姑祖母还整日地夸你，说你知理懂事，我看就应该把你这一面说给姑祖母听，看她还夸不夸你” 又是彭夫人，许玉珍不想继续下去，便笑着不应声，转向问候宋家几位姐妹。 宋紫馨的几位堂姐妹都是外地回来的，有好多的风土人情可讲，一时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了过去。 宋紫馨这时悄悄地捅了捅许玉珍，许玉珍便起身同她走到角落。 “秦姐姐是怎么一回事，总是在你面前提起总督夫人” 连宋紫馨这样粗线条的人都发觉了，许玉珍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呢，许玉珍自己也是大惑不解，便道“我也不知道，总督夫人是秦姐姐的姑祖母，多提提也不稀奇” “对了，今天没见到穆先生，她没有来吗？” 宋紫馨回道“本来是应该会来的，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人，说不定家里有什么事了呢” 许玉珍心里暗自忖度，八成穆先生是知道了总督夫人回苏州的消息，不然以穆先生和沈英的关系，她肯定回来的。也就是两年前穆先生的那事，让许玉珍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远离秦家，这个家族靠着姻亲关系在苏州为所欲为，而她身后的彭总督和彭夫人则更加地令人害怕。 宋紫馨见许玉珍担忧的模样，以为她是担心穆先生，便安慰道“放心啦，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师公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前段时间的诗会师公都参加了呢，还做了两首好诗，连我爹爹都赞呢，我就说穆先生这样才学的人师公定然也不差的” 许玉珍道“难怪我见穆先生这段时间神色轻松了许多，师公养了这么多年的身子终于好些了，这都是你们府上请的名医的功劳” 宋紫馨看到远处秦嫣然又走近了来，便想许玉珍使了使眼色，示意过去。 现在过去反而显得刻意，许玉珍便随便转了个话题说道。 一会儿秦嫣然近前道“两人又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快去，前头大人们在找呢” 宋紫馨许玉珍两人都愣住，秦嫣然接着道“许夫人让珍儿妹妹赶紧出去呢，刚刚丫头们来叫了，我见你们躲在这里，特意来同知许妹妹的” 王氏又想做什么？许玉珍只得撇下宋紫馨，自己与秦嫣然走了。 彭夫人一见许玉珍出现，便招招手道“一来只见了你一面便不见人影了，这才让你母亲将你叫来让我好好看看‘ 王氏点头示意许玉珍上前，许玉珍无法，只能上前任由彭夫人扯着自己的手做亲热状。 王氏谄媚道“这丫头真是害羞，连话也不会说了，总督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彭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子，真真惹人怜爱” 王氏纳闷，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就得到总督夫人的眼缘的，当真是奇怪得紧。 “两年不见，已经长这么高了，这很快就要是大姑娘了，真是的，看着这些小姑娘，我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彭夫人虽然说这这样的话，可是端详着许玉珍还是满脸的欢喜。 许玉珍越想越不对劲，可是若是彭夫人有那样的心思，可是这也是不合朝廷的规矩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决裂 因为王氏同彭夫人说了许久的话，她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颇晚了。 察觉到王氏打量的目光，许玉珍只得转过头道“太太？” 王氏回过神道笑道“珍丫头，你如今快十岁了吧？” 许玉珍道“太太忘了，我七月才刚过的九岁生辰” “是了，我都有点不记得了”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沉思着。 许玉珍独自望着车外，心想也不知那彭夫人向王氏说了什么，看王氏的样子是对总督夫人巴结得很。 回到馨园，许明武早已回来。许玉珍请了安便自回房。 “老爷，今日宋老夫人的寿辰总督夫人也去了”王氏有些憋不住话，一见到许明武便忍不住道。 许明武“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等着王氏将话说下去。 王氏左思右想，却决定暂时不说，反正今天看彭夫人虽有那意思，却只不过略提了两句而已，虽然彭家不错，但是许玉珍那个丫头，她也犯不着为她费心。 许明武奇怪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忙道“我是说宋家真是好大的面子，就连总督夫人都亲自来了” 许明武道“宋老大人当年为官清廉正直，皇上多有褒奖，宋家的三个儿子都是进士出身，这才是真正的诗书礼仪之家。” 王氏附和道“老爷说的是，不说别的，光是看她们家的姑娘们的气派就不同于一般人家” 许明武喝了半盏茶，然后不经意地说道“说到各家的小姐，你们女眷中应该能够经常看到的，任家家主的嫡长女你见过没有” 王氏愣了一下道“我才来不久。人还认不清呢，也不知道老爷说的是哪个”许明武好好地提任家的小姐做什么，必然是有目的的。 “我打算和任家结亲，你改天见一见这位任小姐”这是告知王氏他已经决定了，只不过走一走既定的流程，让她这个主母参与而已。 犹如平地一声雷，王氏瞠口结舌道“结亲？任家？” 许明武望了王氏一眼，说道“不错，任家家风不错，任家的小姐我听说也是个能干聪慧的。这门亲对孝哥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若是从前，只怕王氏当场就要闹起来了，只是现在的情况让王氏不得不识时务，许明武是完全不看她一眼了，几乎已经到了厌烦的地步。她虽然是主母。但是如今处处受防备，许明武是完全不信任她，就连庶子的婚事她现在也没有资格插手。 可是王氏又怎么能甘心。她此番来的时候，宋夫人就已经跟她说过要好好地与许明武说，将子女的婚事权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她本想给许华孝物色一个高门庶女，门第在那。这样许明武或者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可是对于许华孝这个庶长子。想要得到来自于娘家的助力那是不可能的。在京中不乏这样合适的庶女，门第高，可是自身在家族并不怎么受重视的，生母身份也不高，配许华孝又正好。 “说起来孝哥儿也该娶亲了，从前老爷说想等他中了举再议亲事，如今他秋闱失利，若是再等上三年，那年岁就太大了些。可是娶妻当娶贤，也不知道这任家小姐是个什么性情。若是那种性情和顺安稳的自然是好，但若是那等不识好歹不懂进退的人可就要惹得家宅不宁了” 早知她不会如此干脆的答应，许明武只觉得一阵好笑。王氏竟也能说出娶妻当娶贤这句话，她自己又是个什么德性。若非不是因为她到了苏州，该当去见见任家的人，他便直接就定下了这门亲。 “这你不用担心，任家的小姐不单性情好，人也能干得很，这样的人配孝哥儿正好。你找个时间去任家拜访一下，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等我任满回了京城，立刻就办喜事，孝哥儿的年纪是不能再拖了” 任家是商家，有钱但是社会地位低，以后对于许华孝的仕途或许不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以许华孝的庶子身份，而且还是一个丫头生的，要想寻什么强有力的岳家靠山几乎是不可能的。若要门第好，那么就绝对只能是不受宠的、无足轻重的庶女，这样的人对于许华孝来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任家也是许明武几番考量之后觉得比较合适的人家了，一来任家有钱，任婷婷又是家主的嫡女，商人资财多得是，以后任家小姐的嫁妆必然不少，许华孝以后是要分家出去的，庶子分得的家产也就是那些，娶个嫁妆丰厚的媳妇以后的日子也就不愁了。从另一方面来说，任家想要依附许明武，将生意做大甚至于想要更高级别，那么对于许华孝这个女婿就会越发的支持。任婷婷是家主的嫡女，将她嫁给许华孝已经显示出了任家的诚意。 王氏沉默着不说话，许明武却已经不愿意考虑她是在表示不满还是在想着怎么劝服他，直接说道“总之我已经决定了，你若是不想去那也行，我会直接与任家定下。但若是你又犯了什么糊涂，非得毁了这门姻缘，那我也顾不得是不是老太太叫你来苏州的，我会直接让人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去向老太太说明，你觉得如何” 王氏只觉得一阵委屈，她为他生儿育女，他就这么对她。人家的主母庶子女还不是轻易捏在手中的，可她呢，如今却连许华孝的终身大事都不能过问了。王氏想到自己这几年的伏低做小，就是为了能说动老太太让她跟着来苏州，以免时间越久，夫妻情分越淡薄，许明武身边的狐狸精就越把她挤得没地方站，可如今如愿来了，许明武却是这样。 王氏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这倒是真的伤心，哭声中隐含悲凉。许明武看了一眼，有些不忍，几欲开口说话，最后也只是长叹了一声后离去。 “老爷、、、”许明武转身而去，身后却传来周妈妈的声音。 许明武停下脚步“什么事？” 周妈妈鼓起胆子向前道“老爷，太太她、、、她也是好心，生怕娶进门的少奶奶性情不定，所以才、、、” 许明武半晌方道“她是婆婆，只有她给媳妇苦头吃，难道媳妇还能给她苦头吃不成” 这话就是说王氏不找别人的麻烦就不错了，别人还能找她麻烦。周妈妈毕竟有些怕许明武，此时听了这话也有些羞窘，却仍是道“太太这几年在京里真的很不容易，好不容易老太太允了来找老爷，太太却又舍不得少爷小姐们，最后还是忍痛上路的，老爷不看其他的，就看在六少爷同七小姐的份上、、、” 许明武的脸色越来越黑，周妈妈尚未说完也只能硬生生地打住“老奴逾越了！” 周妈妈哪里知道许明武对于王氏总用双胞胎作为依仗已经深恶痛绝了，从前王氏的很多做法都是因为生了双胞胎之后，如今周妈妈又想用双胞胎来为王氏博取同情，许明武哪里还会吃这套，只会更加生气。 “她若是还顾及着自己生的一双子女，就该仁慈和善些”说完便拂袖而去。 王氏犹自在屋里哭得伤心，周妈妈进了屋，扶了王氏道“太太，快别哭了，老爷已经走了”主子失意，她们这些奴才的也好不到哪去。 王氏听到走了这句话，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愤恨不满，哭声倒是停住了，周妈妈抽出帕子来给她拭了泪“太太想开些，你同老爷分开了这么多年，情分难免就淡薄了。依我说，三爷的亲事依着老爷就是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这事都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还不是大事。他心里眼里就只有他那几个子女，何曾半分为我们娘几个考虑，生怕我苛待了他们，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就连这婚事我都不能插手了” 周妈妈只能宽慰道“这不正好，也免得了太太操心却反而讨不了好，娶成什么样的是老爷定下了，就是老太爷老太太也没话说” 王氏的气是半点也没消“你以为这样说出去就好听了吗，那我这个主母是做什么用的。现在三爷这样，以后五爷六姑娘岂不是更加不会让我插手，把我当成什么了，就是怕我会害了他们是不是” 周妈妈无话可说，有些事实际上如此，可是嘴里却不想说出，也不容许别人这样以为。 “什么任家的小姐，我连见都没见，就已经说要是我的儿媳妇了。我倒要看看不过一个商贾之流的女儿，配不配进侯府的大门” 周妈妈听了这话急道“太太，你不要犯了糊涂了，老爷已经决定了，你若是再惹怒了他，可就挽回不了了” 王氏阴沉沉道“还挽回什么，你也看到了他今天的样子，眼里哪里还有我。我千里迢迢地来，他有过半句的好话吗，如今谁都不将我放在眼里，我总要让她们后悔” 周妈妈惊恐的望着王氏，越发捉摸不住她的意思，只盼望着别出事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无题 “姑娘，你从宋府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吗？”胡妈妈问着兀自出神的许玉珍，想着难道是在宋府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许玉珍却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不对劲，她自己心里总觉得些许的不安，是因为许明武的任期将要到了的缘故吗？自己心里的疑惑也不能人说，许玉珍只能摇头道“没什么，翠竹那边如何？” 胡妈妈回道“挺好的，据说太太带来的那几个人还算尽心，伺候得挺好的，翠竹过了这一两个月看起来也好了。不过就是没什么动静，平日里见我也是冷冷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太太那边又许了她什么” “太太不会许她什么的，太太这回只怕吃了她的心都有。也不用着急，咱们也不是等不起的，反正总要等她生了孩子再说。她如今只怕是以为只要能生下这个孩子就没有其他的顾虑了，你看着吧，太太既然不得不让她生下，到时候必然不会让她顺畅的。”王氏在某个地方受了憋屈，定然在其他地方加倍地讨回来。 几个人当中王氏最不当一回事的应当就是翠竹了，总觉得是自己身边出来的，想怎么摆布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殊不知就是这身边出来的人惹急了她才是最危险的。 自许明武说过任家的事后没几天，王氏便做主邀请任夫人和任婷婷上门做客，许明武有些奇怪，不知王氏是否想通了，因许玉珍也要作陪，便嘱咐了许玉珍几句。 如今只不过是两家亲眷来往，此时也尚未到议亲的时候，也不用避嫌。任婷婷年方十五，正是花样的年华。穿着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粉面桃花，婀娜多姿。 王氏见了第一眼便有些愣住了。以为许明武是为许华孝考虑特意选了资财丰厚的任家，女孩家应该不会怎样，只是看这样子光是外貌模样就很不错。看着行礼问安也是规规矩矩，落落大方的样子。 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个任人摆布的模样。真是便宜了许华孝。王氏脸上摆出了温和的笑容“快起来，真是个好孩子，让我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了” 第一次见面，王氏自然要准备表礼的，丫头将表礼奉上，许玉珍偷眼望过去，觉得虽然轻些。但也没有失了分寸，许明武就是怕王氏故意搅局，将好好的这门婚事给毁掉。 王氏同任夫人两人分宾主坐下，任夫人看起来是个十分精明干练的女人，王氏虽然谈话的时候颇有些盛气凌人，但是任夫人显然教养极好，轻轻松松就化解了。 两家女眷的见面不能说有多和乐但倒也没有出现什么令人难堪的事，许玉珍想着应该是许明武事先警告过王氏了，王氏才不敢出什么怪招。 两家的婚事就算这样子约定好，自此以后许玉珍便很少见到任婷婷了。未婚待嫁的女子就是出门做客都是很少的。 许明武特意写信回京城向老太爷同老太太报告这一事，老太爷倒没说什么，不过一个庶孙，只要许明武认定了便好；老太太倒是颇有些为微词。可是许明武已经决定了，也懒得计较。许明武便正式派人上门提亲，并且议定了婚期。 “没想到任家姐姐居然要成为你的嫂嫂了，真是想不到”宋紫馨初听此讯，尤为吃惊。 许玉珍笑道“不仅你想不到，连我也想不到呢，这就是缘分了” “可惜现在见不到任姐姐了，不然可要好好问问她” 许玉珍睨了她一眼“你要问她什么，是不是又想笑话她。” 宋紫馨不满地嘟起嘴道“看看，现在就知道要护着你未来的嫂嫂了。说起来还真是奇怪，那年端午我们还在议论着不知道任姐夫是个什么样子，当时任姐姐还羞得不行，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们家的，，可还真是有点玄机呢。” 姻缘这种东西的确是想不到，许玉珍也觉得不可思议，便笑道“当时哪里知道两家会结亲，这可正巧了” “你们就好了，任姐姐以后嫁去京里，你们以后就是日日在一处。明年你一走，我想再见你就难了”宋紫馨与许玉珍认识这几年，颇有些舍不得。 许玉珍也有些黯然，如今她只盼着能够顺利地回到京里，只要过了这个时间，那就表示前世许明武的危机解除了，虽然对于要重回到那个深宅大院去生活许玉珍也有些烦恼，但是如今许玉珍仍是盼着你能越快回去越好。 顺安二十四年底，朝廷在与瓦剌多番交涉下终于达成了和约，双方约定了永不互相侵犯，划定了青海的领土，瓦剌退兵，瓦剌赔付了一些战争的损失。至此两国的交战结束，而当年和亲的肃惠公主在瓦剌内部叛变之后就由部分随从护送逃离了瓦剌，后被甘肃巡抚所救。如今两国再次和谈，对于公主的安排又发生了争执，瓦剌提议由现任的首领再次迎娶公主，一维持两国的邦交，这原本是外邦蛮族的习俗，就是子继父妻也是有的。雍王自然不肯，此时已然恨死了安乐侯齐家，这时成王殿下出面，极力主张公主应以寡居身份居于京中，如今是我方势盛，实在不应再留人质在瓦剌，况且公主夫君已死，再嫁其弟实在不合礼仪规矩，若是想要用和亲维持两国邦交，瓦剌大可派出和亲的人选。 成王此议一提，大部分人都附议，尤其是雍王以皇弟之尊跪求圣上念及骨肉亲情，皇上亦有动容，安乐侯此时不敢再得罪人，齐贵妃因曾经牵涉当初吴嫔娘娘产子一事，恩宠早就不如从前，虽然平王殿下皇上依旧喜爱，但是如今成王立下大功而归，皇上的心思已经变了也说不定，此时安乐侯绝对不敢再得罪雍王，只能也提议应让公主返回京师，反正公主虽是出嫁之人。但是夫君已死，孩子也没有，居于京师来说也不是不可以。皇上考虑了好几天。终于以强硬的姿态拒绝了瓦剌的请求，肃惠公主得以居于京中，从此以后都不用再回瓦剌。 ‘就是这样留在京里又有什么好的。从此以后就要当个寡妇般的生活，就算贵为公主。可又有什么用”京中的李氏听了这番变动，不由得议论道。 李老太太在旁边凉凉地道“那依你说这样不好，反而是要终身留在那个野蛮荒地，最后客死他乡的好了” 李氏忙站起来道“媳妇不是这个这个意思” “皇家的事还是少议论得好，就是这肃惠公主，能有这样已经不错了，若不是她有父母。雍王同王妃心疼惦念女儿，不然她也留不下来，若换了其他无亲无眷的宗室女，恐怕也没人会愿意帮她出这个头。公主也是有胆有识，竟然自己带着十来个人就逃了出来” 还有一点老太太没说，那就是成王愿意出这个头，也是因为雍王这个皇叔的身份。如今大战既停，皇上的年岁越来越大，争储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仁哥儿媳妇那边怎么样，如今快要临盆了。凡事都要多注意着些，平时跟着的人一步也不能离” 文氏这一胎所有人等的都很是心焦，李氏更甚，只盼着赶紧生出个嫡长孙出来。 “我都叫人盯着呢。老太太放心吧”李氏勉强笑道。 老太太看了王氏一眼“我是放心了，可是我看你倒不是放心了的样子，这生男生女的哪里就做的了准，大奶奶也还年轻，你不要总是给她太大压力” 李氏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万般滋味，觉得明明是老太太给了自己压力，可是这会却装得心疼孙媳妇辈的样子。如今双胞胎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自己所生的许华德跟许玉芬老太太是万般看不上眼，文氏生了第一胎后隔了两年才怀孕，许华仁又不愿先生庶长子，如今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文氏的这一胎了。 “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老太太话锋一转，李氏忙惊醒起来，竖着身子仔细地听着。 “晴儿给我来了信，他们一家子过了年之后就要来京里寻寻关系，我想着都是至亲骨肉，我也是好多年没有见女儿了，便打算让她们一家在我们这里住下” 这话到这就是要李氏接下去了，李氏听了这个消息仍在怔忪中，老太太停下，李氏只能胡言乱语道“这样敢情好，二妹妹一家进京，老太爷老太太也可就此见见外孙们。” 这话没到点子上，老太太有些不满意，只沉沉地应了声“嗯‘ 李氏这才反应过来，忙着补救道“我过了年就叫人收拾房舍，不知道二妹妹是不是一家子都进京的，会来多少人，我这边也好打算”这是问除了她们一家子那些什么庶子女同姨娘们难道也要住进来。 老太太淡淡地道“先收拾一个院落出来吧，来多少人到时候又再说。” 老太太就这样一锤定音，李氏回房的时候就不免抱怨道“举家进京，难道就非要住在娘家这里，这也不知道来的多少人，到时候老太太又要怪我不会办事了” 花妈妈安慰她道“不过就是亲戚走动走动而已，住不了多少天就要走的” 李氏除去外罩袍不满地说道“你不知道，咱们家的二姑老爷去年罢官了，这回进京肯定是想着通过老爷子寻寻门路的，老老太太向来偏心得很，从前对我这小姑就是千娇万宠，这回进京也不知道要呆多久。我光是想想都烦得很” 李老太太的小女儿在家做姑娘时老太太就娇宠得很，虽然与李氏是表姐妹，但是这位姑太太当年可不看这些，李氏做媳妇时就受了这位小姑不少的气，因此李氏甫一听小姑一家进京，才颇有些抵触之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私利 因为临近年关，许玉珍赶着做最后一批针线，丫头们也忙不迭地帮忙裁布理线。春节的节礼马上就要送往京中，许玉珍每年这时候都会顺带捎上自己的东西，除了孝敬老太爷的鞋袜，就是给许华承做的东西。 “姑娘，太太那边来人叫姑娘过去呢”一帮人里面忙碌着，外面却传来了曾家大姐的声音。 一时领了人进来，是个十几岁的丫头，恭敬地请许玉珍道“太太叫我来请姑娘过去呢，前头来了人送年礼，太太叫姑娘也去见见” 什么人还要叫她去见？许玉珍心中暗自嘀咕，却也不能不去，便道“跟太太说我收拾一下便过去” 那丫头见许玉珍还穿着日常的衣服，头发也只是随便挽着，便点了点头，自己先出去等着。 秀云早已下了炕，拿出衣服要给许玉珍换上“姑娘，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还是换身衣裳的好” 许玉珍皱了皱眉，看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的确也是太过素净，若是见客是真的不妥，便点了点头换上衣服，将头发梳理好。 岫烟掀了帘子进来，偷偷地在许玉珍耳边道“我问了，那丫头只负责来叫姑娘的，来的什么人具体也不太清楚” 许玉珍点头示意她已经知道，起身道“走吧” 那丫头却仍在廊下等着许玉珍，见许玉珍出来，迎了上去带路，转过了王氏所住的院落，去到正厅，外面的人就已经进去报王氏了。等人回来，许玉珍便被请了进去。 厅中的下首小仄子上坐着几个看起来颇为体面的婆子，许玉珍不及细看。先给王氏请了安‘给太太请安。” 王氏说道‘这些都是总督夫人身边的嬷嬷们，来苏州送年礼的，顺便看看你” 许玉珍忍住心中的疑问。福身道“见过嬷嬷” 几人忙站起来，直呼不敢当。 秦家是彭夫人的娘家，彭夫人每年都会指派体面的人回苏州送礼。只是今年除了秦家的礼，彭夫人居然备了厚重的年礼上馨园。一般来说只有至亲之家才会如此，几个婆子受着重托而来，说话行事均不敢大意，王氏眼见彭家如此重视她，心里也十分受用。 何时王氏竟同彭家好成这样了，春节前送年礼这是习俗可是一般远近亲疏有别，普通正常交往的人家只不过略送一些聊表心意而已。若是通家之好才大费周章郑重其事地送礼，像彭家这样的实在是少见，由不得许玉珍不多心。 几个婆子也在暗自地打量着许玉珍，相貌看着不差，外表娴静，但是如今年龄小些，也不知道今后是个什么样子，想着彭夫人如此急于做成此事，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彭夫人十分惦念你，这回来送的礼中有好多都是你的。一回我让人送至你房里” 彭家的人被请下去招待后，王氏说得十分淡然，许玉珍心中却已惊涛骇浪，她若真是不知事的小孩。或许就不不会觉得心惊，王氏现在是想怎么样，这样贸贸然地与彭家串在一起，将她推出去是什么意思。 许玉珍勉强笑道“太太来了苏州后，这收的节礼也比往年的多了不少，就连彭总督那样的的也给咱们家送了，从前是从未有过的” 王氏眯着眼瞧了许玉珍一眼，许玉珍半点不见慌乱，眼睛直视着王氏。王氏见她一副坦然表示疑惑的样子，自己又不愿意与她说这些,便道“这些人情来往你大了慢慢就会晓得的” 躲躲闪闪，言辞闪烁，分明就是有事，王氏打着什么算盘，姑且不说如今局势不明，就是局势明朗了，也不该与彭家有什么瓜葛才是。 许玉珍不欲与王氏再纠缠，总之王氏是不会与她说什么的，她如今只盼着王氏眼界能够放宽一点，不要总是孜孜计较着内院的这些事，许明武的危机也不知道能不能度过，王氏还趁机添乱，真是有够让人烦心的。 王氏回房，周妈妈便屏退了其他人，小心地说道“太太，看彭夫人那样子，好像是当真有那意思似的” 王氏疲惫地靠在迎枕上，悠然道“若不是真有那意思，怎么会这样郑重其事，彭夫人之前早已与我说过的，没想到她倒是等不及了，我还来不及与老爷说呢” 周妈妈不解道“可是咱们家的姑娘按规矩是要选秀的，这私自婚配可以吗？”许家是王侯之家，许玉珍又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这亲事应该不是那么简单便定下的。 王氏笑道“这有什么，虽有选秀的规矩，近臣中先定下婚期的也不是没有，只要讨得皇上的恩典就行了，这点倒不用担心” 大盛朝的选秀制度并没有那么严苛，也曾有过作为皇帝近臣的得到皇上的准许先行定下婚事，女子便不必参加选秀，这虽然是特例，可是大盛朝自建立以来也曾出现过多次。 周妈妈安心道“原来还有这样，那便好了，彭家家世不错，配六小姐也是配得上的” “若非配得上，我怎么同老爷说，怕是老爷那头就先疑心我不安好心了。彭家的嫡长孙人品才貌俱是上乘的，配那丫头是绰绰有余了” 周妈妈喃喃道“就是年纪上差得多些，足足大了六岁” 王氏毫不在意道“六岁有什么，我倒觉得正好。” 见王氏这样一副不经意的态度，周妈妈担心道“这门亲事若论家世、人品是没什么问题了，可是就怕老爷那边不同意，太太到时还是要和老爷好好说说”周妈妈知道王氏恨许玉珍已恨的要死，想同彭家结亲除了为了王氏兄长的职问题，也有点想让许玉珍以后远嫁之意，所以王氏同彭夫人两人才一拍即合。 “他会有什么意见，彭家难道不是好人家，他私自就定了孝哥儿的婚事，可曾问过我半点。如今我为了她的宝贝女儿挑到了这么一个好的亲事，他难道还不满意吗。若是以后选秀，还不知道会被指给什么样的人，要是想咱们家的大小姐似的碰上世子那种不学无术，又会打人的人到时候可是哭都来不及了”还有一点王氏没说，若是彭总督事先得了皇上赐婚的旨意，许明武想不同意也不行了。 这不就是要杠上了，周妈妈总觉得要是王氏私自促成了这事，许明武定会大发雷霆的。 “太太，我看这事还是要谨慎些，六姑娘才多大，彭家为什么这么急呢。大爷的官位是要紧，可是老爷那边不是也可以帮忙的吗，也不必定要靠彭夫人” 提到这个王氏就怒道“他会帮什么忙，当年父亲那事他本就是举手之劳，可他连理也不理。我就不明白了，都是我的至亲，他怎么就不能搭把手。父亲到如今也还怨着我不谁做人，自己女婿都不看重他这个岳丈。” 王氏如今对许明武是既怨且恨，只恨不得事事跟许明武对着来才好，周妈妈忧心忡忡，这样子做夫妻，以后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周妈妈倒是真心为王宛若考虑，只是王氏听不进劝告，王夫人又远在天边。 而除了周妈妈在担忧之外，还有一个人是早已急的不行，就是内管家孙兴媳妇了，彭家来人这么大的事孙兴媳妇当然是知道的，她原本早已疑惑，这回倒是猜出了些王氏的意图。 许明武一下了衙便被孙兴媳妇给拦住了，孙兴媳妇将王氏在来苏州后与彭家、秦家总总亲密的来往都说，着重讲了今天彭家来送年礼的情况，许玉珍也被叫了出来见人。 孙兴媳妇说完就站至一边，剩下就都是主子们的事了。许明武听后面色发沉，不发一语的踏步向王氏正院而去。 进了房门，王氏迎了出来，见他面色不善，心里疑惑，便笑着道“老爷回来了” 许明武“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冷峻地望着王氏。王氏有些心惊，却仍是强自镇定着，周妈妈见状，知道此时许明武定是有话说的，赶紧让人都退了出去，并把门掩上。 王氏本有些惊慌，此时却也倔强起来，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又何必心虚，因此也不去就着许明武。 许明武到了如今早已失去了与王氏讲什么道理的耐心，直截了当道“我听说今天总督夫人上门了，你最近与彭夫人走得很近？” 王氏猜想或许是有人透了消息给许明武，正好自己也想跟她说这事，便开口道“是，其实有一件好事我还想要跟老爷说呢，彭夫人她、、、” 许明武却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厉声道“我不管彭夫人与你说了什么，你们之间有了什么亲近的话，总之从今以后你都不许与彭家的人载来往，你若是不知道这些官场上的事，那便老老实实地呆着，从今往后也不用出门应酬了” 许明武根本不想听王氏同彭夫人之间的那个约定，他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是忍住了怒火，可是王氏还是被吓了一跳，之后便不服气的大嚷道“老爷这是做什么，我有什么做错了，我还不是为了珍姐儿好，珍姐儿配给、、、” “闭嘴！”许明武怒火中烧，居然还敢说出来，为了自己的娘家的私利什么也顾不得了吗，若是传出了什么流言，吃亏的就是许玉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严防 “你从今往后也暂时不必出门做客了，就好好呆上这几个月”许明武冷冷地说出这番话，直接决定了王氏在苏州从今往后再无自由。 王宛若气的牙齿都差点咬断了，瞪红了一双眼对着许明武，声音凄厉高昂“老爷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许家名正言顺的二太太，老爷这样待我，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许明武听了这话脸色发白，王氏却以为她这一叫在气势上占尽上风了，越发撒泼打滚地哭闹道：“我这是什么命啊，自进了许家门，侍奉公婆，生儿育女，教养子嗣，哪一点我没做到，如今却落得这幅模样。。老太太，老太太、、、” 这一闹当真厉害无比，王氏是直接坐到了地上哭喊着京里的老太太，她的声音本就高亢，再加上肆意的哭闹，声音传的越发远了。 许明武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青，总之看了王氏这一番作态，脸色真是精彩纷呈，他倒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面临这样一种场景，而这个犹如市井泼妇般的人竟然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王氏本就是为了先声夺人，想是许明武是个好面子的人，自己这样一闹，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声名着想也得让步。 周妈妈听了声音早已闯了进来，见王氏这幅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不不知道怎么两人谈着事就成了这个样子，许明武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王氏又瘫在地上。 周妈妈便怀疑是不是王氏脾气不好，许明武忍不住动了手。 “太太，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周妈妈话说得唯唯诺诺，却仍是强撑着要去扶王氏起身，眼睛还一直小心地瞟着许明武，看他是何反应。 王氏却不起身，又伏在地上痛哭不止，许明武厌恶地看了一眼，周妈妈原本注意着，此时便有些心惊。看这情况像是还要复杂得多，也不知两人是怎么闹了矛盾，许明武眼看着是满含厌烦的。王氏却是犹不自知，在地上哭得酣畅淋漓。 许玉珍人在外头欲进不能，欲退又不愿，只静静的站着，秀云着急道“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过一会儿再来就是了” 虽则是来请安碰上的，可是王氏许明武闹成这样。许玉珍作为晚辈实在是不宜听下去，周妈妈进了里面，守着的丫头们倒也不敢说什么，可是许玉珍这样听着到底也是不合适。 事关自己的事。许玉珍又怎么能泰然处之。许玉珍可以肯定王氏许明武的这次争吵与彭家的脱不了关系，许玉珍也想知道许明武是怎么想的。又怕王氏如今与彭家是否已经到了什么进度了。 秀云见许玉珍一动不动的，大有要在这将所有的事听完的意思，急得不行，便一直扯着许玉珍的袖子。 许玉珍叹了口气，望了四周各色的眼睛，坦然地道“既然太太不得空，我晚些再来向太太请安吧” 秀云松了一口，赶紧扶着许玉珍，实际上是拉着她走“姑娘，快先回去吧。等晚些过来太太必不会见怪的” 外面许玉珍不得不走，里面王氏雷声大雨点小地哭个不停，许明武早已失去了耐性。他对王氏所有的情意本也没有多少，在京中王氏的一番所为早已将一切的情意都消耗殆尽。如今的王氏哪里还会引起许明武半分的怜惜，相反只会让许明武更加的厌恶。 “既然跟你说不通，也不必再说下去了。回到了京里你自向老太太告状去吧，可如今在这里，你就必须得给我安安分分的” 说完话许明武也不再看地上的王氏，自己出了房门。廊下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见了许明武出来个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许明武在外听了一会，未听到王氏再撒泼哭闹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去传了孙兴媳妇来见他。 “这段时间来家里的人你多注意着些，有送来的什么东西也必须要清楚，若是有那不合适的只管来回我” 许明武这样小心兼郑重其事，孙兴媳妇忙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道老爷放心，我自然晓得，我会看得严严实实的” 许明武道“你们两口子办事我是放心的，至于太太那边，从今往后不会再出门做客了，不论谁家来帖子都要说太太水土不服，病着呢，谁家的宴席都去不了。至于若是有人上门的，也不必见了，找个理由挡了就是” 这是要严防王氏了，孙兴媳妇虽然觉得做这种得罪主子的是有些为难，但是他们一家子不论什么事都是跟着许明武，这时许明武下这样的决定，她自然要遵从。 “是，老爷。” 许明武又看了孙兴一眼道“太太那里你们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她有朝一日有为了今日之事为难你们的机会。还有没几个月了，我还要靠你们两口子替我看好门户呢” 言词之中有着些许的无奈和担忧。 孙兴是知道些隐情的，许明武如今任期快满，偏偏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苏州又有些不安稳，先是因为虫害导致庄稼欠收，许明武多番的想办法也才使灾情没那么严重而已，秦家如今又是蠢蠢欲动，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许明武知道自己这几年挡了秦家同彭家不少的财路，两家隐忍了这几年一直没有动静，绝对不是因为打算就此放过的。只是彭总督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许明武在任上很多事都是小心翼翼，自认应该没有落着什么不是让彭总督抓住。 只是时间越近，人的心里就越忐忑，许明武就生怕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出了什么事，果然就是因为王氏一来，与彭夫人搭了起来。 虽则猜不透彭家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政见不合，就连所属的党派都是不同的，许明武怎么也不会想到彭家打算和自己结亲，求的还是许玉珍。但是不管是何种原因，许明武都不愿意与彭家有任何的关系。如今成王西北大胜回京，成、平两王的争斗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皇上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令人担忧，一旦有什么事，后果实在难以估计，在这个前景未明的时候，彭家又想搭上许家，想想许明武都不觉得彭家心思单纯。 孙兴这时建议道“老爷，我看要不先送太太和六小姐回京吧，还有姨娘们” 孙兴最主要还是怕到时镇不住王氏，到底怎么说也是许明武的妻子，这会儿又不是把她拘禁起来，若是到时她再蹦跶，他们两口子也是难做得很。 许明武沉思不语，想是也在考虑孙兴的建议。 孙兴媳妇却是心想翠竹如今大着个肚子，哪里可以上路，怎么样也得等了这几个月再说。 半晌许明武才说道“算了，也不差这几个月，还是一家子一起回去的好”让许玉珍、姨娘们同王氏一块回去，总是有些不放心，何况如今有一个还大着肚子。 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也要先预备好了，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 孙兴两口子称是。 王氏这一闹，该得到的没得到，却忽然被限制了行动。王氏有心要大闹，周妈妈死死地抱住王氏道“太太，你如今还看不明白吗，老爷的心意已定，你难道忘了那年在京里，你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闹，后来伤了夫妻情分，就连老太太那里也有不满，你这回若是再这样，以后还怎么过” 王氏原本以为许明武是个温吞的人，却没想到手段会如此果决，看这样子，分明就是另一个老太爷的翻版。 “是他欺人太甚了，我可是许家名正言顺的媳妇，是珍姐儿她们的母亲，怎么什么都做不了主了。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他那个无福早死的老婆，我就不明白了，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这话说出来，周妈妈骇得赶紧阻止道“太太，快别说这个了。形势比人强，太太难道又想像在京里那一年一样，老爷当时就已经说了五少爷同六小姐的事太太从今往后都不得插手，如今既然这样，太太放开也就是了，咱们家夫人和老爷也会体谅太太的” 王氏伏在案边嘶哑着声音道“不体谅又能怎么办，我是尽了力了，从前说嫁到许家千般好万般好，现在看看有哪里好，家里什么光也沾不上不说，我还过的是这种日子” 周妈妈默然不语，说起来夫妻两人过成这样倒不能全怪许明武，只是这话却不能对王氏说。王氏如今已经是满肚子不满和愤恨，觉得所有人都有不是就是她没有，以王氏这种不饶人的性子，以后夫妻想转圜都难了。 转眼春节到，迎神纳福，家家户户都是热热闹闹的，这算是在苏州的最后一个春节了，许明武虽然有心过得热闹些，奈何人丁不旺，王氏又整日刻薄着一张脸，许玉珍觉得实在是没趣，因此春节过得也是无滋无味的。 节后孙兴媳妇就忙碌起来，先将来至苏州后新买或者新雇的人理清一遍，那些无关紧要的便辞了。然后便开始清点大件一些的东西，做好回京的准备，王氏欲出来插手，孙兴媳妇也不拦着她，任她在一旁指手画脚，可自己该怎么打点的还是怎么打点，气的王氏没几天便直喊胸口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死守 惠仙楼是苏州最富盛名的酒楼，地处优雅，交通方便，这里的食物精美异常，就是卖唱的歌女都是不一般的。 许明武喝得已经面色潮红，旁边的秦同知还一个劲地劝着，许明武知道今天又是躲不过了，只能多花些心思将些酒倒掉。 一会儿靡靡的歌音停住，一行人抚掌和喝起彩来，娇媚的歌女行了个软软的行了个万福，男人们只觉得要将自己的魂给勾去了。这里有彭总督在，其他人倒没有敢造次的。 “唱得好，出去领赏吧”彭怀年话一出，歌女就赶紧退了出去。这样的女子倒真不会入得了彭怀年的脸。 酒席已经吃得差不多，虽然有上司在，大家都还含蓄些，许明武不知道彭怀年忽然又来至苏州是何意，说是视察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彭怀年出行又不避人耳目，就这样大张旗鼓的来了。 “许贤侄啊”彭怀年话一出，许明武就赶忙站起来道“是，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许明武原是坐在彭怀年的旁边，彭怀年见他这样子赶忙拉着他道“你站起来做什么，坐下来。你呀，就是太认真，太客气了，如今咱们在这里，只论情分，不论官阶，都要随性了” 在场的几个人干巴巴地笑了，秦同知有彭怀年在场，说话无所顾忌，便道“正是呢，总督大人随和，府台又何必总是拘泥于这些东西” 许明武笑道“倒是我迂腐了，只是总督大人到底是朝廷大员，这礼不可废” 彭怀年听了反倒笑道“你呀，就是太过拘礼了。咱们之间哪里用得着如此” 这一来一去的也都是这些话，许明武总觉得彭怀年此行并不简单。许明武禁止了王氏同秦、彭两家来往后，秦家的人倒是要来见王氏几次，都被许明武以种种借口给拦住了，之后倒是渐渐的不来了，至于书信来往，更是被许明武严格地控制起来，总之就是严防死守。 彭怀年此行目的不定，许明武只能决定静观其变，好在许明武自己有自信任上不会有什么课让彭怀年抓得住把柄的。 “贤侄啊。你说咱们做个儿女亲家如何？”这话一抛出来，在场的人全都是愣住了，许明武的惊讶更甚。 彭家有这种意图许明武是知道的，若是为了政治上的事私下里打算也就是了，虽然王氏之前有呼应过这事。可是许明武后面的所为已经在表明了自己无意于此的。若是私下打探也就算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提此事，难道是想趁着酒兴来试探。 可是许明武却不愿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场合被人家品头论足的议论亲事。便装傻充愣道“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这儿女亲家从何说起。若说是我许家的姑娘，可都是要先选秀的，这是朝廷的旨意和恩典。我是万万不敢违背的。还是大人之意是要给我儿子、、、” 彭怀年眯着眼睛道“这有什么，我家夫人就看上了你家的六小姐。你就说说我的长孙配不配得上你家的千金吧，若说是配不上，那便算了，可若是配的上，我便厚着脸皮向皇上请旨，他们两个本就是天作之合，相信皇上也会这样认为的” 这样强势的话语下来，众人神色均是一僵，知道总督大人今天分明就是心气不顺的，便都不敢打圆场说话。纷纷望向许明武。 许明武对于女儿向来是娇养疼爱得很，可如今彭怀年却全然不顾什么礼义廉耻，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讲自己女儿的亲事当成谈资一样来谈论。并带着如此威胁的气势，分明就根本不是真有什么诚意结亲。只怕是想打压自己才是真的。 不管彭怀年的目的如何，如今许明武觉得自己是绝对不能妥协的，不然自家的女儿的亲事不但要搭进去，恐怕还是白白搭进去的，这分明是自己引出来的事，却要平白地牵连到了许玉珍。 许明武站起来，躬身向彭怀年作了一揖道“大人这话，下官实在是惶恐不安，朝廷规矩，下官不敢不遵从。虽然大人厚爱小女，可是下官对于在京中父亲却实在是不好交代” 这话不管说得有多委婉，总之意思是绝对不会让彭怀年高兴的，坐着陪酒的几位官员觉得自己的冷汗都滴了下来，许明武却是十分坦然有带着歉疚地看向彭怀年，许家又不是市井小民，难道彭怀年还能强行婚配不成。说起来也是彭家的不识礼数，哪里有人想结亲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的，分明就是结亲是假，想借此挑衅是真。 彭怀年先是面色发沉地看着许明武，秦同知在一旁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的等着，一时间场面便静悄悄的，平素与许明武较好的陆大人此时咳嗽了一声，然后连声叫嚷着让人送茶水过来，尴尬的场面才被打破了。彭怀年扯着脸皮笑肉不笑道“看我，明明说了今天只是喝酒的，提这个做什么，反倒让贤侄为难了” 话虽这么说，脸色却不见半分好看，众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彭怀年又一肚子的气，秦同知是极力地煽风点火， ，这酒再喝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草草地收场。 许明武回至馨园，连夜传来了孙兴两口子。 苏姨娘拧了毛巾给许明武擦脸，许明武本来因为喝酒脑子有些混沌，可是如今事情紧急，也顾不上这个。 用力擦了把脸，觉得脑子里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孙兴两口子也到了，苏姨娘不等许明武发话自己就已经识趣退了下去。 “老爷，可是有什么大事”孙兴连夜被传来，已经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好。 许明武镇定地道：“暂时没什么事，只是要你时刻做好准备，一有什么事立即送太太和小姐少爷们回京里去” 孙兴知道许明武是个谨慎的性子，但是会让他说这种话那就表示绝对是有些危险因素的，便赶忙道“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老爷放心” 许明武点点头“到时若是真有什么事，那些东西什么的也别管它了，只要人都安全地回去就行，我就全部托付给你们了。” 又转向孙兴媳妇道“里面的事你要多打点，路上什么事都警醒着些” 孙兴媳妇忙应下，许明武最担心的恐怕就是这点，王氏不靠谱，许玉珍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刚出生才两个月的小少爷，这路上要出什么事还真是不好说，更何况还有两个姨娘同一个通房，这些人的关系可都是微妙得很。 好在所有的这些都是布置妥当的了，到时候只要安全地把人送回京里去就行，孙兴媳妇心中暗自祈求许明武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不然这样的重担要落在她们两口子身上可真是难办得很。 许玉珍也觉察了些不对劲，孙兴媳妇每日领着人收拾东西，雇的长工都辞了，许玉珍这段时间未免添麻烦，万华园是早已不去了，就连宋紫馨的邀约也尽量不去。 许玉珍也曾问过许明武，许明武只是道“没什么事，只是如今咱么将要离了苏州，只是早些做好准备而已” 许玉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可也问不出什么来，心中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翠竹怀胎十月后终于九死一生地生下了男孩，王氏又气得肝疼，只是她现在又被许明武禁足，什么也做不了，孩子就在翠竹那里养着。照顾八少爷的人虽然是王氏从京里带来的，但却都是老太太给的，因此也都知道分寸，许明武不发话，孩子就放在翠竹那里，她们只谨守本分守着小少爷就是。 许明武是一时也顾不上这些，孩子生下后他也只是看了几眼，若说不喜欢倒也不是，只是这就是通房所生的一个庶出儿子，实在也不能让他有多看重，再加上他这离任的最后一段时间内都是忙得要死，也实在顾不上这些琐事了。 喝酒过后没两天，宋子轩急匆匆地来找许明武。 “什么，曹三爷被抓起来，为什么？” 许明武对这曹三爷并不有多熟悉，只是知道他与宋子轩相交甚深，而曹夫人是许玉珍在万华园的先生而已。曹三爷是个无官无职，虽曾中进士，可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再入仕，怎么这样一个文绉绉的人会得罪彭总督的。 曹三爷与彭怀年当年的一些纠葛是不便同外人说道的，宋子轩只能解释道“说是做了一首农桑诗大逆不道，妄仪朝事，这就被抓起来了。大人，你要想办法救救曹兄，我是知道他的，他这几年身子好转了些，心里高兴，便多参加了些这样的作诗会，他素善诗词歌赋，没想到偶然作了几首，就犯了忌讳。” 这事不简单，这些文人集会许明武是知道的，因为他也曾参加过几次，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写写诗大家互相品评一番而已，哪里会有写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诗词。 可是历来这种事就是难以说得清的，主要还是看上者的态度。 宋子轩却是怀疑彭总督是为了穆青黛故意来的这一着，生怕曹三爷有什么事，只能先来求许明武。 “那事一首什么诗，你知不知道？”既然是诗引起的，总得知道彭总督所说的这个大逆不道的诗是什么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出事 许明武默然不语地看着宋子轩写下的几句诗，不过一首普普通通的即兴诗而已，彭怀年这都能从中找出不合意的地方，并将曹三爷给抓了，这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存着心要置人入罪。 许明武面色凝重，宋子轩便道“这当真就是曹兄写的那首，如今因此入罪，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 宋子轩只觉得彭怀年只是因为当年之事想要故技重施，先绊住了曹三爷，然后再对穆青黛孤儿寡母下手，因此便早早地将穆青黛母子接去了留香园，再来求许明武这边疏通迎救。 许明武深觉此时没那么简单，彭怀年若真是以这个原因抓了人，那么这个案子就定会牵涉其他的人。 半晌许明武才道“宋兄你先回去，我来打听一下，如今总督就在苏州，你知道我行事也有些不便，总得让我打听了清楚再说，只怕并不只是抓了曹兄一人的，若是还有其他人，那么总能寻到些消息的” 宋子轩无法，也只能郑重地托付给了许明武“如此有劳府台大人了，要是有了消息一定一早与我说” 宋子轩走后，吩咐了家里一声，许明武即刻便去了府衙。 许玉珍已经听到了些许的消息，何况如今孙兴与孙兴媳妇要求紧闭门户，任何人等均不能随意外出。 许玉珍一直等到晚上才见到了许明武，许明武满身疲惫地回来了，许玉珍迎了上去道“爹爹” 许明武见到神色不安的女儿，便道“珍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许玉珍道“我睡不着，爹爹一整天也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明武坐了下来，许玉珍赶紧上前帮着脱鞋，许明武揉了揉许玉珍的头道“珍儿担心了吧，放心，没事的，再等一段时间咱们就回京里去了” 这话像是在安慰许玉珍，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许玉珍默然不语，许明武明显是有些沮丧的，难道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 苏州的局势在彭怀年再度来到之后顿时紧张起来，先是有部分名士因为非法集会。作诗暗讽朝廷被抓，其中牵涉数人。彭怀年在苏州大肆查探，一时苏州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许明武一天中数次求见彭怀年，均不得见。便已知事情恐怕无法善了。便即刻写信给许老太爷，并吩咐了孙兴等人立即安排先送王氏、许玉珍等人回京。 许玉珍知道后惶惑不安，许明武要求先送了他们回京。那便表示事情已经十分危险，不然许明武不会做这样的安排。可是那许明武怎么办，他们走后许明武会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尚未等他们启程，五月十六日。孙兴就急急忙忙地返回家中，还未作出什么有利的安排。官兵就已经将整个馨园包围住。王氏、苏姨娘等人均是吓得不轻，孙兴在外面周旋，孙兴媳妇极力安抚许玉珍等人，王氏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老爷是知府，这些人怎么敢乱闯知府大人的私宅” 许玉珍却是拉着孙兴媳妇道“孙大娘，爹爹呢?爹爹在哪里？”许明武一早去了府衙，可是如今馨园被围，许明武却不见人影，若不是出了事。他怎么也会出现的。 孙兴媳妇到底也是个妇道人家，虽然之前许明武已经多番安排，可是到了这会却仍是害怕得很。抖着声音道“老奴也不知道大人如今在哪里，只是小姐放心。大人早就有了安排了，吩咐先送了太太同小姐、少爷们先回去，小姐放心，没事的，船已经找好了，本来就是打算两日后就出发的” 听到这话，许玉珍便已知道大概许明武是被羁押起来了，恐怕他额也是早有预感，才打算让她们一批人先回去，可是如今许明武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她哪里能安心的回去。 孙兴媳妇却是顾不上这些了，吩咐丫头婆子们收拾好箱笼堆在一起，许玉珍、王氏同刚出生的八少爷身边指派了人守着，至于姨娘们，这样紧急的情况，孙兴媳妇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氏叫嚷半天，孙兴媳妇极力安抚着，许玉珍心烦意乱之下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叫了秀云等到角落里，将身上的金银首饰全部拆了下来。 众人等了半天，忽然一阵踏步的声音便传了来，却是一群绿衣番役进来，孙兴同几个男仆跟着，一脸的汗。 王氏等人见了这阵仗，哪里会不怕，个个都惨白着一张脸。孙兴对着为首的道“大老爷，里面都是女眷，怎么样也要等人出去了再说” 那首领的却也是个乖滑的，如今形势不明，况且许明武虽然被羁押了，可是家眷并没有说是要入罪的，以后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何必白白得罪人呢。便道“那便请女眷们快出去吧，这馨园是要查封的，我等也不想唐突了夫人小姐们” 孙兴谢过，往那首领手里塞了个东西并忙着来见王氏等人。 “太太，这园子马上就要封了，咱们如今赶紧出去吧” 王氏忙道“出了什么事？这帮人是谁，这园子为什么要被封了？” 孙兴一时间哪里能细说得清楚，只能道“太太，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如今外面各门都有人把守了，咱们这些箱笼什么的也别带了，人先出去了再说” 王氏慌了起来，许玉珍却知道如今事情紧急，便道“太太快拿主意吧，如今看这些人是等不了多久的” 又对孙兴媳妇道“孙大娘快点清了人，咱们即可就走” 一行人匆匆忙忙之间也顾不上什么，唯有早点离了这群官兵，许玉许玉珍早早地叫人挽了小包袱带着，因为他们这边人多，番役们倒也没注意。 出了大门，行出巷口没一会，孙兴早已叫了几辆马车在那里，事有紧急，如今也顾不上许多，除了许玉珍、王氏、八爷和两个姨娘、翠竹外，其他人都是要走着的。 王氏有些不满，她来至苏州什么福也没享到如今却要受这样的罪，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也容不得她抱怨。 许玉珍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跟着刚出生的八爷挤一车，一路上便叫了孙兴到车旁问话“咱们这是去哪里，老爷现在在哪里？” 孙兴凑着车旁小声道“六小姐放心，我已经找好了客栈，是个安全的地方。至于老爷，我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出事的时候只有隆儿跑回来传了话，我就急急忙忙地安排了” 许玉珍担心着许明武，进了通河附近一个较为僻静的客栈后便赶紧传了隆儿来问。 “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老爷本来去了府衙，后来跟着彭总督等其他官员一起出去了，小的也没能跟随，后来是有个陆大人身边的人给了我一张字条，我看了是老爷的笔迹” 许玉珍拿着那一条一看，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立刻回京” 许玉珍正沉思着，胡妈妈进来道“姑娘，太太那边说要传孙管家和隆儿呢” 看来王氏也是急于知道消息的，许玉珍便让他们两个去给王氏回话，她自己拿着纸条静静地研究。 字写的并不潦草，看来并不是匆忙间写下的，难道是许明武在出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事先将消息传了出来。 可是许明武如今到底在哪，这是许玉珍最焦心的问题，生怕许明武熬不到时候，让人悄无声息地害了。 这是客栈里最偏僻的一个地方，已经晚上了，四周静寂无声，偶有一些声音都觉得突兀。 王氏坐在昏黄的灯下，一直不言不语，周妈妈叹了一口气，自从孙兴将事情与王氏一说，王氏就是这样一幅样子，看来是吓着了，周妈妈上前为王氏披上衣服“太太，夜深了，先安息吧，老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王氏回过神道“还说是不会有什么事，都到了如今这份上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了，现在连人在哪里还不知道呢，我这是什么命啊。好好地跟他说彭家的事，他非得反着来，如今得罪了人，他自己受苦也就算了，还要累得我也受着羞辱，若是他再有什么事、、、” 话未说完就有些哽咽，便将这事全数怪到许玉珍的亲事上“我就不明白了，彭家他是哪里看不上眼了‘ 周妈妈只能道“太太如今还提这事做什么，如今彭总督将咱们老爷押了，这已经是结仇了，这亲事是绝对不会成的了，如今最主要的还是想着怎么先打探到老爷的消息再说。” 王氏气道“打探什么，还怎么打探，如今只能先回京里去让老太爷想办法，都是他一意孤行，得罪了上司，才有今日的祸事” 王氏这段时间一直被关着，唯一知道的事便是之前彭家要求娶许玉珍的事，如今联想起来，倒觉得一切都是因此而起的，心中越发怨怪许明武心中只有赵氏的子女，听不进她的劝告。 “若是当初听了我的话，跟彭家做成了这门亲事，先不说我哥哥那里，就是咱们家与平王不也多了一层关系吗，以后若是出什么事，要是有了这一层关系，咱们家也可保无虞。” 周妈妈道“可是咱们家的二小姐可是成王殿下的侧妃，恐怕老爷是不愿如此的” 王氏怒道“所以我才生气，傻子都看得出来平王殿下要比成王殿下得宠得多，今后的事还不是平王、、、” 王氏虽对朝政一无所知，可是因为王父看重平王，时不时与她说这些，她的心里便也游动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急切 第二天一大早孙兴便出去打探消息，许玉珍内心焦虑不安，连早饭没办法吃下去，胡妈妈一旁劝道“姑娘，身子要紧，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得稳住了” 许玉珍也知道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便勉强喝了半碗粥。 隔壁传来了小孩的哭声，然后是一连串的人声和拉扯声，许玉珍觉得奇怪，想着是不是刚出生的八爷有了什么不妥，便叫小菊去看一眼。 小菊去了一阵就回来，哭声却也已经听不见了。 “太太吩咐人将把少爷抱去了，翠竹姑娘那里哪里舍得，哭得像泪人似的，刚刚也跟着去了八爷去了太太那里” 许玉珍一阵烦躁，这都什么时候了，王氏还有心情做这种打压姬妾的事，难道是想趁着许明武不在，顺便处置了翠竹吗。 胡妈妈也觉得王氏太过急切了，对着许玉珍道“太太恐怕也是觉得老爷此行险得很，想趁着老爷不在，将姨娘们收拾利索了。只是可惜了老爷做这番安排，本想着平平安安地先将太太小姐少爷们送回京里去，可是如今老爷不在，孙兴两口子说得再好听是管家，可是还不是和老奴一样的身份，只怕也是弹压不住太太的” 其实胡妈妈的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就是王氏如今对许明武看来是无半点夫妻的情分的，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地便叫人去打听船只车马，就想急着回京里去，虽然许明武也是此意，但是王氏这般迫不及待。可见是真怕连累了自己。 孙兴媳妇也是头疼的很，翠竹见不了王氏，同样也见不了儿子，翠竹身边伺候的那几人都是王氏从京里带出来的，如今许明武不在，她们自然是听王氏的。 翠竹哭到她那里，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许明武不在，她若是落了什么不是，那便是不敬主子。以下犯上的罪名，王氏毕竟还是他们的主母，在这种情况下，孙兴媳妇是不敢去触她的眉头冒这个险的，他们一家所凭借的是许明武。如今许明武不在，孙兴媳妇顿时就失去了依仗。 翠竹失去儿子，哭得惨不堪言。可是如今她旁边就只有一个小丫头，她千辛万苦生的儿子没有了，若是王氏只是将庶子抱过去养就算了，可是翠竹对王氏的性子知之甚深。王氏这是在惩罚她，惩罚她私自怀上孩子。她有种强烈的预感，王氏是打算这一辈子都让她所生的儿子离她远远地。 翠竹别无他法，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来至许玉珍的房门前，许玉珍见她钗环凌乱，狼狈不堪，便让丫头们先扶她去整理。 翠竹却是不肯前去，走至许玉珍的面前满脸含泪道“六姑娘，你可怜可怜我，你去同太太那里说说，八爷自生出来就没离了我身边。身子也不怎么强壮，太太就让我先带这几个月不行吗？” 许玉珍觉得可笑，自己跟王氏是什么关系。她哪里会听得进自己的话，翠竹不过是希望自己去跟王氏闹一场。然后她趁此将儿子夺回来。 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的，现在受了王氏打压便想起了自己。许玉珍不再客气，喝止翠竹道“够了，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太太是正房主母，教养八爷是天经地义的，我姑且谅你是伤心过度说的胡话就不计较了。难道太太会害了八爷不成，八爷身边有奶妈有丫鬟，自然会照顾得好好的。” 翠竹的耳中却只听见了许玉珍的“太太会害了八爷吗？”这句话，顿时觉得脑中嗡嗡地作响。 许玉珍继续道“你快回去吧，你如今心情不定，太太也是怕你见了孩子会吓着了他。八弟是你生的，这谁都知道，就是太太同老爷也不会否认这点的，等大合适的机会，太太自然会让你见八弟的” 这话也是在暗示如今许明武不在，谁都没办法出这个头了，让她最好乖乖地呆着不再闹腾。 许玉珍见她终于平静下来，便示意岫烟将她扶起来。 翠竹抽茫然的睁大着眼道“可是这一路上我不在八爷身边我真是不放心啊” 母子天性，许玉珍知道她关心儿子是真心的，可是现在自己哪里还有能力管的了这事，王氏手段狠绝，总归她如今顾忌着许明武，尚且不敢对自己如何，若是许明武像前世一般出事了了，到时候就连自己也要落到王氏的手里了。 许玉珍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父亲绝不会出事的，就算有什么事，老太爷也不会不管自己的。现在首要的就是知道许明武被羁押在了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玉珍叫小丫头送翠竹回去，翠竹仍是对许玉珍存着希望，便有些不肯，许玉珍道“你还是不要如此了，如今这种情况，就是我都身不由己，何况太太教养八爷的确也是天经地义的，就是父亲在也不能说什么。难道你觉得太太不配教养吗？” 翠竹被这样的话震住了，王氏不配，那么为什么不配，总要有个不配的理由。 当年的事情虽然经手的大部分是周妈妈，但是翠竹整日伺候着，有时不不小心也看到些东西，听到些东西，后来桂姨娘出事，联想起种种的事，约莫也猜出了些东西。可是这些事情自己原本是打算烂在肚里的。以前是对王氏的忠心，现在则是不确定，若是说了出来，如今早已没凭没据的，恐怕是自己先要被王氏或是王家收拾打死了事了。 许玉珍也不逼她，现在不是论这种公案的时候，何况以翠竹谨慎的性子，是绝不会轻易地将事情说出来的，她对王氏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 许明武如今下落不明，他们这一行人就失去了主心骨，王氏又是不能依靠的，许玉珍觉得自己不嫩再等下去，便不再理会翠竹，小丫头强拉着她走了。 “隆儿在哪里呢？叫他来见见我” 小菊听了许玉珍的吩咐便去找人，他们一行人堆在一起，内外就分得没那么清了，要找个小厮还是很容易的。 没一会儿隆儿便跟着小菊来见许玉珍了，隆儿见了许玉珍便要行礼，许玉珍却是顾不得了，忙道“免了，孙管家如今在哪里，回来了没有” 隆儿道“我跟着孙管家一块出去，孙管家让我先回来报信，刚回来就知道小姐在找我，这便来了。” 人还喘着气，显然是走得急了。 隆儿顿了一会方道“孙管家去打听了一番，如今苏州城内都还没有老爷被拘禁的消息，所以也不知道老爷在哪里。孙管家便要先去府衙那里打探一下消息，让我先回来” 堂堂一个知府被羁押，总得有个名目才行，但是到底彭总督那边用的是什么名目，皇上到底有没有下了旨意羁押许明武。 “你去宋家那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打探到些消息”自己一家在苏州无亲无眷的，唯有宋、任两家还走的近些，如今这种情况别人恐怕避之不及，许玉珍只能想到寻求宋家的帮助了。 隆儿听了却是急道“小姐，你不知道，宋家也出事了” 许玉珍听后震惊不已，忙问“宋家怎么了？”宋家在苏州颇负盛名，而且苏州这里又是他们的根土，地方势力应该不弱，就是秦家这种地头蛇也是不敢惹的，会有什么事发生。 “据说是宋家三爷收录的一本诗集惹得事，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不止宋家三老爷入了狱，就是宋老太爷也被连累，留香园如今早已没了宋家的人，被查封了” 一事接着一事，这分明就是一连串的预谋，先是曹三爷的事，接着就是宋家同许明武，彭总督早就预备着一网打尽了。 “你先去打听一下宋家的人都哪里去了，若是打听到了就来告诉我” 隆儿为难道“小姐，如今这个情况让我上哪打听去，何况宋家在苏州比咱们有底气得多，他们总会想到办法的，倒是咱们才要担心老爷呢” 许玉珍道“就是如此，也得先知道了是什么事才好，我想这些事总有联系的，若是能碰上宋家的人，总会知道些东西。” 而且宋家在江南一带名声不小，宋子轩又是有名的名士，他出了事，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关注，宋老太爷总有不少的门生，许明武这几年同宋家走得很近，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如今一块出了事，许玉珍也想借借宋家这边的力让许明武转危为安。 隆儿常年在许明武身边，也知道些事，便应了许玉珍出去打探宋家的消息。 过了午时孙兴回来了，人跑得满头大汗，中途王氏便叫了去，许玉珍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自己直接也到王氏那里要去听消息。 走至王氏那里却被人拦了下来，那个脸上长着麻子的马婆子脸上无半分表情，横着眼对许玉珍道“姑娘，太太这会有正事呢，不见人，姑娘先请回去吧” 虽然知道王氏是故意刁难，但是非常时刻，许玉珍忍着气道“我知道太太有正事，只是我也是关心父亲的安危，烦劳这位妈妈进去通禀一声” 那婆子却是眉眼不动道“姑娘有孝心是好事，只是这些事太太自有太太操心，姑娘还是回去吧” 岫烟气不过，便要上前争论，许玉珍却是已经转口道“既如此，我就先回房，太太若是有什么吩咐再来叫我” 说完转头便走，后面的那婆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秦家 秀云边走边小声地对许玉珍道“姑娘，那婆子就是苏姨娘进门后回京报信的那个，她原本只是个粗实婆子，可太太如今很看重她，已经提到了近身了” 许玉珍了然道“原来是她，难怪刚开始我觉得眼生得很，怎么太太身边来了这号人，不过她既然敢这样讲，必然是太太的意思，也不必和她争了，我留在这里等着，看看一会儿能不能跟孙管家说句话” 王氏如今是把自己的人手都集中到身边了，除了马婆子，还有京里带来的人，其他人也都是许明武当年从京中许宅带来的人，也不能不认王氏这个主子。许玉珍总觉得有些难办，自己这几年虽然筹谋了些，可是在这种时候恐怕是扳不过王氏的。 许玉珍走至个偏僻的地方，让秀云时刻注意着王氏那里。 孙兴出来的时候就被秀云叫住了，看到许玉珍从门后出来，孙兴知道许玉珍亦是想问许明武的消息的。 孙兴悄悄地过来，不动声色说道“小姐，暂时没有打听到二老爷的下落，如今全城戒严了，宋家也出了大事，太太说照着原来老爷的安排明日先回京去，小姐做好准备吧，船我都安排好了。现在也不知道朝廷的令文下来没有，太太小姐们留在这里还是多有不便” 许玉珍知道许明武生怕出事所以早有安排，这么说起来前世的时候许明武也是安排了王氏同双胞胎先回的京都，可是这边无人为他打点。许明武不知道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没了。 “我们回去了，可是爹爹怎么办”许玉珍哪里愿意就这么放弃回去，许明武还是生死不知，况且许玉珍觉得彭总督总不能给许明武扣上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这样的话她们这些家眷是不怕的。 孙兴一脸决然道“我留下来。打探老爷的消息。如今我只怕老爷是否已不在苏州了。可是我总要将消息弄出来再说” 许玉珍犹豫不决，孙兴却已经道“小姐你不必犹豫了，明日便跟着太太回京里去，这也是老爷的意思，只要到了京中，那就安全了，到时二老爷那里，老侯爷也会想法子的” 许玉珍知道孙兴管家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觉得自己就算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怎么办。自己真的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可是王氏急于回去，到时候所有的人手都是跟着走的。自己一个深闺弱女，要怎么留下来。 时间已经这样急了，许玉珍心想若是王氏那边肯留下，那么看孙兴的意思。应该也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她们尚且不足虑，危急的是许明武本人。 “太太，我想我们是不是先不回京里，父亲那里没有消息，我想太太总是放心不下的” 许玉珍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再来见王氏，这回王氏倒是没有拿乔，痛快地让许玉珍进去了。 王氏斜眼看了许玉珍一眼，放下茶碗。 现在知道自己这个太太来了，不管是许明武，还是许玉珍、许华承，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二房主母，现在许明武官场失利落难了，差点还连累了妻儿们，许玉珍倒想起了自己来。 “我自然担心你父亲的安危，只是咱们却必须先回京里去。咱么在这里的宅子被人封了，现在一家子全无着落，要是留在这里可怎么处置好，好在你父亲原先早有安排，咱们回去是不用愁了” 许玉珍心中不肯，既然许明武早有安排，那就表明基本的一些财产什么的根本没有留在馨园中，已然转移了，那么赁一间院子住顺便等着许明武也是没什么的。许明武原先安排她们回去不过是担心他不在，她们一行人弱的弱小的小受人欺负，可是王氏这般迫不及待地逃离要让许玉珍心中忿然不已。 胡妈妈旁边听着，许玉珍还待要再说，胡妈妈止住了“姑娘，太太说的是，还是照着老爷的安排来吧” 果然自己猜得不错，王氏对许明武怨恨早深，如今又怎么肯为了他再涉险。但是以许玉珍的心思，定然是觉得许明武已经顾及妻儿，王氏应该留下营救许明武才是。 王氏的心思难猜，但是可以肯定地是她不愿意留下来的。 许玉珍回去的路上不解地问道“你说太太为什么急着回京里，我总是觉得咱们留下来不会有什么事的”难道许明武出了事，王氏不担心吗，就是从自身来说，若是许明武有了什么事，她们可就真成了孤儿寡母了。 王氏许明武最近闹得这样僵，何况王氏怎么说都不是明白事理的人，人都是自私的。胡妈妈斟酌半天才道“如今这样还是先回京吧，太太说的也没错的” 胡妈妈孙兴等人都道如此，许玉珍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了王氏的，只是自己是知道前世的惨剧的，怎么能够这样回去等着消息。 正在烦恼着，孙兴媳妇急急忙忙地进了院子，许玉珍止住脚步问道“孙大娘，有什么事？” 孙兴媳妇道“也不知道秦家怎么得到了消息咱们落脚在这，现在秦夫人就在外面呢，说是要来看看太太” 秦家？难道一直跟着他们？ 许玉珍心里满串的疑惑，秦夫人来做什么，许玉珍可不敢想什么雪中送炭的事，秦家在这一连串的事里面肯定也是干净不了的。 孙兴媳妇去报了王氏，一会儿秦夫人便进来了，她们住的这个客栈颇为简陋，院落也是小的人，秦家一通人涌进来，倒把院子里占了个满，再加上秦夫人带来的一些东西，实在是拥堵得很。 秦夫人一如任何时候的慈眉善目，执了许玉珍的手道“可怜的孩子，吓坏了吧。”又转向王氏道“我多番打听，才知道你们到了这里，这才急忙过来了，你们匆匆忙忙的，东西定然没能带着，我带了些日常用的东西，不要嫌弃，先将就着用” 王氏感激道“秦夫人有心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玉珍也谢过秦夫人，秦夫人温柔道“快别这么客气，这原是应当的” 秦夫人带了四个婆子、两个丫鬟，至于赶车的男仆则是要在外面等，王氏让周妈妈带跟着的人下去招待，她自己请了秦夫人屋里坐。 虽然住处简陋，秦夫人却却丝毫不介意，往那黒木圆墩上坐了，许玉珍侍立在王氏边上。 “许大人的事我家老爷都跟我说了，你心里定然是心急如焚吧？” 王氏拿帕子抹着眼睛道“如今也不知道人在哪里，我这心里都要急死了。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罪了” 看了秦夫人一眼，王氏断断续续道“你们家跟总督大人这么亲近，不知道秦同知是不是能帮着打听打听” 秦夫人柔声安慰道“快不要如此，总会没事的。我是个妇道人家，官场上的这些事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家老爷跟许大人共事这么久，有什么事我家老爷定然会帮忙的，这你放心” 王氏心思转动，觉得秦家找上门来，难道是有什么事，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后来见只有秦夫人并婆子丫头们来而已，心才放下来，自己原先和秦夫人亦多有来往的，想来秦夫人也还是念着这份情意。 秦夫人继续道“我看你们住在这里着实不像个样子，这地方人口混杂，多有不便，我看还是找个好点的地方，或是搬去我们那里，也有人照应” 王氏正想说不必麻烦，明日就回京了，许玉珍却抢在里头问道“秦夫人，你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吗？” 虽然知道秦夫人未必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但是许玉珍的这个话题成功地将王氏要说的话给望了，两眼充满希望的看着秦夫人。 也不知道秦家是个什么意思，若是知道了许明武早安排她们回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秦夫人暗叹了一句，转头道“这些事我哪里知道呢，也不知道姑妈她老人家知不知道”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氏一眼。 又提到了彭夫人，王氏眼睛一亮，正想再问下去，秦夫人却像是有所顾忌似的吞吞吐吐，王氏见她不好说话似的往许玉珍身上瞄，心里便明白了，对许玉珍道‘我同秦夫人有话说，珍儿先下去吧” 许玉珍无法只能依言出去，这是要避开自己，秦夫人此行到底是何意呢，她可不相信她是真的好心，本来许明武这几年的作为就已经损害了秦家的利益了。 许玉珍回了自己的屋子，静静地坐下来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想从中找出一点突破口。 秀云拿着客栈里茶碗涮了又涮，生怕留下点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她们出来的急，几乎什么随身的东西都没有，如今只能将就着用客栈里的东西。 秀云给许玉珍倒了杯水，安慰她道“姑娘，先不要烦心这些了，我想京里老太爷应该快得到消息了，老太爷会想办法的” 事情发生得这样突然，信哪里发得及时，何况也不知道是不是会让人给截了，许玉珍如今反倒希望许明武被拘禁是有皇上的旨意的，这样朝廷就一定会有人知道，那么许老太爷也就可以疏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哪去 秦夫人同王氏两人关在屋内谈了近半个时辰，快离开的时候秦夫人来至许玉珍的房内。 许玉珍因为隆儿迟迟不回，正自忧心着，秦夫人将许玉珍带至身边，握着许玉珍的手道“好孩子，你不要怕，都会没事的” 若不是知道许明武与秦家的事，秦夫人这样和蔼亲切的态度许玉珍自然是感激不已，可此时心中却全然不是那样。 就算秦夫人是内院妇人，与此事毫无关系或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可是要说她真是心地良善到与自己丈夫的政敌交好那是绝不可能的，许玉珍觉得不能相信秦夫人，因此也并不愿意向她求救。 “让秦夫人跟着费心了”许玉珍低垂着头回道。 到底还是年纪小，遇到这种事哪有不怕的，就是王氏自己都是吓得要死，这就好办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拘谨了，跟我还用得着这样，我听你母亲说了，你们本来已经决定了明日要回京里去” 两人也不知谈了什么，许玉珍强忍住心中的猜想，继续听下去。 “依我看呢，这样也好，你母亲先回了京里，再想办法也是妥当的，不过你却是不一样、、、” 见许玉珍以疑惑的眼神望向她，秦夫人自觉失言地笑道“看我，跟你说什么呢，总归你这样乖巧懂事，总会听大人的安排就是了” 秦夫人之后便告辞了，王氏亲自送出去。许玉珍见王氏忽然之间忧虑顿消，满脸高兴欣慰的样子，对着许玉珍也不摆着脸色了，使许玉珍颇有些觉得她故意在秦夫人面前表示两人的和睦。 秦夫人走后，隆儿回来了。带回来了宋家的一个消息。宋老太爷经多番疏通。已经回来了。 “宋老太爷如今是没事，只是宋三老爷如今还被关着呢，宋家二爷在京中仍未回来呢” 宋琦君春闱中了三甲探花，两父子同是探花，但是人人都还说这是一段佳话。如今宋琦君滞留在京，若是宋家有什么事，宋琦君的这个探花之名也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他们一家如今在哪？”“赁了个小院子住着，一大家子人，真是乱的慌。好在他们家在当地人缘好得很，好些人都帮衬着，小的找到的时候。刚接了他们家老爷子出来，正安顿着，小的也没敢上去讨嫌，只是问了旁边的人几句” 隆儿见许玉珍沉思着。小声地说了句“其实宋家这事，小的早就从市井中听到过流言” 许玉珍望向他道“什么流言，跟这个事有关系吗？” 隆儿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是小的经常在外面走，听人家瞎说的，说是在苏州最好最大的庄园当属宋家的留香园了，宋老太爷当年扩充留香园时因为留香园外围地皮的事还与秦家有过一些事呢，当时闹得很厉害，这些年来秦同知当家后关系才缓和了” 市井流言虽然不足以全信，可是也不是凭空而来的，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秦宋两家曾经有过矛盾倒应该是真的，如今只是凭一本诗集，就将留香园给查封了。 隆儿下去后，许玉珍对秀云道“你去看看孙大娘在哪，若是她得空的话请她来咱们这一趟” 秀云应声去了，一会儿回来说“没见到孙大娘，说是太太让她去做什么了” 孙兴外头忙得一团乱，王氏如今又使唤上他，许玉珍没机会总是将他叫了来问话，现在连孙兴媳妇也找不到。 晚上时王氏那边派来了两个婆子道“姑娘今晚好生歇着，如今情况特别，事事都要将就，姑娘身边的几位也要小心了，不要随便跑动” 许玉珍知道自己让秀云等人频繁去找孙兴隆儿等人引起了王氏的注意，便也只能道“多谢妈妈提醒，我会让她们注意。” 那两个婆子才笑道“姑娘是个通透人，本就不劳烦我们操心，不过明日便是要回京了，姑娘这回不管有什么事都应放下，等回了京再说” 许玉珍忙道“妈妈说的是” 两人走后，岫烟道“姑娘，你说这两个婆子是不是太太要来敲打我们几个的” 许玉珍道“她们两个是京里的老人了，太太派她们来也是有意要压着我，只是这两个婆子倒不是一定向着太太的，不过是觉得将人好生的带回去就功德圆满了” 婆子的最后那段话分明就是点醒她，让她如今一切低调，先不要同忘记扛着来，等回了京城有人做主了再说。 看来是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自己人力微薄，不要说想什么办法，就是做出一点动静都不行。 秀云看许玉珍很是沮丧，便道“姑娘，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让人打水来，姑娘好好洗洗去去乏吧，姑娘随身的衣物都没有带出来，不过今天秦夫人好心送了好多东西来，太太那边叫人送过来了，我看那些衣服都像是新裁的，姑娘暂且穿了那些吧” 许玉珍点了点头，水是早已备好的，小菊去喊了两个婆子来将热腾腾的水倒进大桶里，，秀云掩了门，便伺候许玉珍进里面去梳洗。 秀喜此时是最爱抢功的，便快手快脚的将一应的毛巾、帕子、 猪苓、皂角等物备好，拿了巾子给许玉珍擦背。 “姑娘，秦夫人真是体贴，连这些东西都想到了，不然咱们急匆匆的，姑娘又要受委屈了” 岫烟闻言白了她一眼“就你爱说话，不过这样你就看不得了，往常姑娘使的东西难道还补不上这些了，眼皮子浅的” 秀喜却是仍陪笑道“这些当然比不上姑娘往日所使的，只是如今又不一样，咱们此时境况不同往日，秦夫人却还是这样热心，这不是当真难得吗” 岫烟本想再刺秀喜几句，许玉珍此时却睁眼道“秦夫人是贴心得很，一会儿我洗完了，你们也洗洗吧，将那些衣服找出来换上” 岫烟方才住了嘴不说话，秀喜笑道“多谢姑娘体恤，还记挂着我们” 秀云进许玉珍疲累得很，给岫烟使了眼色，接过秀喜的手巾道“我伺候姑娘，你们出去将床铺好吧” 秀云是许玉珍身边的第一大丫头，秀喜倒是不敢跟她抢，松了巾子出去，岫烟有些悻悻，不安地看了许玉珍一眼才起身。 “岫烟只是有些小心眼，姑娘倒是不必生气” 许玉珍知道她同岫烟是自小的感情，凡事总是护着岫烟些，现在岫烟同秀喜又有了争闹，便替岫烟说了句。 许玉珍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是我身边两个最亲近的，这总变不了，只是也不能容不下旁人了，秀喜虽然拔尖了些，可也没什么过错，这人有多样，做的事的也有多样的” 许玉珍心中倒不是有多看重秀喜，只是岫烟这样的容不下人，实在也不是件好事。 秀云忙道“姑娘放心，我会好生跟岫烟说的” 许玉珍洗了一会儿便起身，秀云替她擦拭好身子便穿上亵衣。 出去的时候岫烟早已将床铺好，许玉珍坐在床边打理头发，岫烟悄无声息的上来帮忙。 许玉珍如今心神俱疲，倒也没力气再跟岫烟说什么。 一夜无话，许玉珍是睡也睡不安生，想到要回京里去，许明武也不知道怎么办，许老太爷是否有得到消息，还有成王那边，能不能保得住许明武，这些想法一遍遍地从许玉珍的脑海中闪过，导致许玉珍整夜的做梦。 清晨的亮光从窗户透了进来，许玉珍迷茫了睁开了眼，胡妈妈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姑娘醒了，快梳洗穿衣吧，中午就要出发了” 许玉珍起身梳洗完毕，见到身边只有胡妈妈同秀云两人，便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呢” 秀云端了些白粥过来给许玉珍，胡妈妈回答道“太太说咱们回去要准备的太多，叫借几个人去帮帮忙，我本来要去，可是又不放心姑娘这边，王妈妈便说她反正也没事，她去，岫烟她们三个也是太太叫去的，本来那马婆子还想让秀云过去，是我说姑娘这里拿离得了秀云，马婆子才作罢” 岫烟秀喜两个就罢了，王妈妈是她的奶妈妈，王氏那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使唤她。 许玉珍紧锁眉头，胡妈妈道“姑娘，去帮一下也没什么，如今这个样子，可不好与太太有冲突。” 许玉珍总觉得有些奇怪，若说是准备什么，孙兴两口应该都是会安排妥当的，哪里会需要到她身边的人也不跟她说声。 可是现在王氏做主，她借自己身边的人去帮帮忙也没什么可说的，自己若是冒冒然地为这事去问她，只会留下话柄。 许玉珍点点头道“算了，现在也不能计较这些，没准是真的有事需要帮手呢，等她们回来问问她们就知道了” 可是在一行人快动身的时候，许玉珍还是未见到王妈妈等人回来，时间很快地过去了，许玉珍焦急地对胡妈妈道“怎么回事，她们三个哪去了，要不去问问孙大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先去 “姑娘不用着急，王妈妈她们在前头呢。” 许玉珍正焦急着，门口传来了声音，许玉珍回头一看，却是王氏身边的周妈妈含笑着站在门口。 “周妈妈，可是太太让你来找我”许玉珍问道。 周妈妈尚不说话，等进了屋方道“是，姑娘，外面已经差不多准备启程了，姑娘快收拾了出去吧” 为何是周妈妈亲自来的，这实在是不寻常。 她身边已经没什么人，只有胡妈妈和秀云两个，想打探消息的也没有，如今孙兴媳妇也见不到。 秀云上前对周妈妈道“周妈妈，容我先将姑娘的东西收一收，因为岫烟她们几个不在，我早起只顾着伺候姑娘，东西还没怎么收拾呢” 周妈妈笑道“那秀云可得快点，时间也不多了” 秀云看了许玉珍一眼，许玉珍微微的点了点头，秀云便进去收拾了东西。 许玉珍见周妈妈并不离开，只得道“秀云手脚慢些，倒累的妈妈等她，我看周妈妈不如先去回太太，等我这边好了，我便过太太那里去” 周妈妈笑道“不妨，太太本就吩咐了我过姑娘这边来，因为王妈妈她们都在前头候着了，太太生怕姑娘身边少了人，便专程让我过来一会儿伺候姑娘上车” 许玉珍与胡妈妈对换了个眼色，都不解周妈妈为何非要盯着自己，自己又不是掌着什么财物，会让王氏将周妈妈都派出来了。 许玉珍只能请周妈妈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王妈妈等人在哪，可是周妈妈是何及精明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话给转过去了，半点消息也不漏。 秀云在里面早已团团转了，从馨园中是急急忙忙出来的。哪里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刚才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再去打听一下王妈妈等人的消息而已。 “对了。我隔壁不是住着翠竹姑娘的吗，胡妈妈，去跟那边也顺便说声” 许玉珍需要确定其他人在哪里，住得最近的就翠竹了。 周妈妈拦道“翠竹一早起来就往太太那里去了，那隔壁已经都没人了” 许玉珍疑惑越深，只得在心中做好了准备，并高声叫着秀云“秀云，收拾好了没有，可不要让大家久等了” 秀云知道这是许玉珍不打算再拖了。便道“已经好了” 周妈妈知道许玉珍识趣，看道秀云打了两个包袱提着也没说什么，对许玉珍笑道“既然收拾好了便走吧。我同姑娘一块出去” 周妈妈率先来扶许玉珍，许玉珍不自在道“不敢有劳妈妈，我自己走是没问题” 周妈妈却是不听，定要搀了许玉珍的手臂往外走“没事的。周妈妈年纪虽然大了，走路却是稳当的” 许玉珍无法，只能算了，许玉珍她们住的这个院落本就偏僻，此时许玉珍并不见什么人在院子里，按理说虽然走得匆忙，东西什么也少些，可是也还不至于寂静成这样，而且周妈妈搀着她是直接往外走的。 许玉珍停住脚步道“怎么不是去太太那里吗？” 周妈妈声色不动道“太太说了，姑娘好了便直接出去上车，不用过她那里去了。姑娘，快出去吧，免得误了时间” 许玉珍脚下却是不动，问道“那太太已经出去了吗？”可惜王氏的住处在转角那边的房子，如今静寂无声的，许玉珍也根本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动静。 周妈妈道“大概是出去了，姑娘不用操心这个，咱么先出去上车就是” 胡妈妈秀云两人都觉得诡异至极，看向许玉珍。 许玉珍挣脱了周妈妈的手臂便往王氏住的方向而去，这样鬼鬼祟祟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妈妈不妨许玉珍一时蛮力，便让她挣脱开了，只能后脚追着道“六姑娘，你这是要干嘛？” 胡妈妈自然不会让她如愿，在后面缠住了她，许玉珍顺利地转过了转角，跑到王氏门前时，把门边的黄莺给吓了一跳。 “六小姐！” 黄莺惊讶的一声喊叫倒是把里面的王氏给镇住了，这一瞬间许玉珍已经进了门。 许玉珍快速地扫视了一下王氏的屋内，见除了黄莺，还有战战兢兢在一旁的翠竹，王氏身边两个人，一个是马婆子，另一个是王氏从京里带来的多儿媳妇。八爷细细小小的哭声偶从内室布帘那里传来，还有嬷嬷们的哄声。 王氏见随后而来的周妈妈朝她露出的惊慌的眼神，哪里不明白的，心中对于许玉珍是越发的厌恶了，哪家有做女儿的是这样的，大人交代什么便应该去做什么，她倒是自己一肚子的主意。 许玉珍在王氏发火前便道“太太，周妈妈说我们可以启程了，我才特地跑来太太这边，想看看太太这边有什么帮忙的，也想看看八弟怎么样了” 一句话堵得王氏倒不好发作了，这会儿也不好说她有意让周妈妈过去带许玉珍先上车，虽然其他人已经先被支去码头那里帮忙了，可是里面还有照顾老八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是老太太给她的，王氏可不能保证听了什么会不说出去。 “虽然你有这心没头没脑地冲进来像什么样子” 许玉珍低头受教道“是” 她来就是想知道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王氏还悠闲地坐着，里面八弟也还在，哪里有即将动身的样子，许玉珍回眸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妈妈一眼，周妈妈神色并不见半分异样，只是对着王氏道”我跟了姑娘说时间到了便直接出去，可是姑娘关心太太同八爷，定要先来瞧一眼才放心” 王氏淡淡道“那你先出去看看车子都备好了没有，备好了就进来说声” 周妈妈应声去了，王氏转头对许玉珍道“咱们这些人，虽说多也多，可要说少也不算少，总得好几辆大马车呢。我就是怕去码头的时候有些乱套，误了行程，所以想着咱们一会儿分批上车，免得挤在了一处误了归程‘ 许玉珍默然，特意解释得这样清楚，王氏这话定然不是说给她听的。 王氏也不需要许玉珍回应，她早已决定清楚，只是在等时间而已。 一会儿周妈妈回来道”太太，我出去看过了，车子都已经备好了” “那就差不多了”王氏起身道“多儿媳妇，你去里面跟几位嬷嬷们说将八爷抱出来” 翠竹本来默不作声地站着，这会儿听见了这话才抬起眼充满期待的往里看了一下。 王氏急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对着许玉珍道“你先出去在车里等着吧”然后又看了胡妈妈同秀云一眼，本来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到底是不好说，若是再不让这两个跟着许玉珍，到底也说不过去了。 “周妈妈先送六姑娘出去” 这会儿不出去也不行了，许玉珍便道“那就有劳周妈妈了” 胡妈妈有些不安，相劝许玉珍，只是如今没她说话的份，许玉珍却已是毅然的往外迈步了。 许玉珍一路走至外面，果然见几辆大小规格相同的红漆马车一列排着，赶车的几个把式见人出来了，都低着头不敢造次。客栈门前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三个小厮，许玉珍从中又看不到隆儿的身影。 周妈妈搀着许玉珍至第一辆马车前道“姑娘，你上这一辆车” 这头辆车本应是王氏坐才是，怎么是她坐。 周妈妈却是笑道“姑娘，太太都说了是要分批走的，再说如今哪里还用顾及那些虚的规矩，姑娘就快上车吧” 说完便掀了帘子，小厮上来搭起脚蹬，许玉珍只得在周妈妈的搀扶下上了车，随后便是秀云，胡妈妈在后面被周妈妈拦住道“你还是跟了我们后面坐吧，这车小挤得很，姑娘怕是要不舒服的，有秀云跟着也就行了” 胡妈妈哪里肯，如今这个样子，她是一步不敢离了许玉珍的。 许玉珍在车上道“不妨的，让胡妈妈上来，我不怕挤的，我身边哪里能离得了胡妈妈” 许玉珍开了口，周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怕做得多惹得许玉珍再做出什么事来。 胡妈妈上了车后，许玉珍猛然间向周妈妈道“周妈妈，怎么没见到苏姨娘她人，刚刚在太太那里也没有见到，不知道丫头婆子们有没有去提醒她要启程了” 周妈妈脸上有一瞬间地僵住，随后笑道“姑娘放心，太太那边定然不会忘的，要不我这就让人去看看苏姨娘那边” 说完便放下帘子，在帘外对着人道‘要好生的赶车，不要赶得急惊着了小姐” 秀云一听这话便急道“周妈妈，我们这便要出发了吗，怎么不等太太她们一起” 外面周妈妈柔声安抚道“姑娘，太太说让你先过去，不用怕的，有好几个人跟车的” 秀云望向许玉珍，她正绷着脸握着自己的拳头不说话，外面周妈妈们等了半晌，觉得许玉珍或许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对赶车的道“出发吧” 马车轱辘轱辘的响了起来，许玉珍这才开口道“秀云，你看看外面跟车的有几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码头 秀云掀了车窗帘子望了一眼道“姑娘，除了前面赶车的，还有两个小厮跟着，不过那两个小子看起来却是面生得很” 许玉珍便掀了帘子也去瞧，随后才放下帘子道“不是面生，根本就不是咱们家里的人” “姑娘，那，那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新买的人吗” 秀云惊慌起来，胡妈妈是早已觉得不对经，对许玉珍道“姑娘，刚刚就不该上了车，可是太太这是要干什么” “她已经筹谋好了，不上车又能怎么办。秀云，你将包袱里面的首饰和银子拿出来，给我放在身上，你们也自己放一些” 若是真的去码头那就好，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是会怎么样的。秀云将查封馨园那天偷带出来的东西分了，许玉珍注意着马车的方向，多亏了许明武从前时不时地带她出来，去码头的路她是认得的。 马车到了一棵大槐树底下的岔路口时向左行去了，许玉珍用手紧紧的握着车窗，两眼望着马车前方，这是要去哪里？ 王氏一行人要去码头，马车应该都是雇的，这辆车同那几辆车规格相同，应该是同一地方出来的，许玉珍想了想，让胡妈妈去叫停马车，怎么也不能这么轻易给摆布了。 胡妈妈伸出了头大声喊道“停下！” 车夫听了便将马车停下。 许玉珍松了口气，只要车夫还肯听车上的人的话便好了。 小厮上至车窗边问道“这位妈妈，怎么了” 胡妈妈掀了帘子下车，指着已经过了的岔路口问道“这路是不是走错了。码头应该是去那边的” 那小厮却又机灵得很，眼珠子转了转陪笑着道“妈妈不用担心这些，总会将小姐安全得送过去就是了” 也不说是不是去码头的话。 胡妈妈也不是个随便能够糊弄过去的人，板着脸怒道“混账，太太说了是要将小姐先送去的码头，现在我看这路根本就不是去往码头的路。小姐身份何等尊贵，你们是要将小姐送到哪里去,这是谁吩咐你们的” 胡妈妈曾在赵氏手下管事多年，当年杀伐决断可是从未含糊过，后来虽然退下来做了管事妈妈，可是这会儿对着两个小厮。这不怒自威的样子倒是真震住了他们。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只要到了朱秀楼前就好了，那里有人接着，到时候也会有人上来应付胡妈妈等人的。 可是这个婆子已经下了车了，这倒难办。主子们只吩咐好好地将人送到就行，小厮们哪里知道许玉珍她们哪里会看着路的。 个子较小，皮肤黝黑的小厮便上前道“妈妈。其实是许夫人要我们先送小姐去我们太太那里，我们太太已经等着了” 这会儿车在大道上，已经引起了来往人的注意，若是不及早送走。于主子的名声也不好听。 许玉珍在车上听了这话便闭了眼，果真王氏是知道的。还是她专程安排了这一出，生怕自己不愿意，闹僵起来坏了事，便哄骗自己先往码头的，那么这两个人定然就是那边的小厮了，好在王氏生怕引起自己的怀疑，只让安排了两个小厮。 胡妈妈在外面厉声喝道“什么许夫人，你们又是哪里人，难道不是我们府上的，我们家太太又让你们做了什么” 如今再纠缠这个已经没什么意思。许玉珍果断地掀了帘子。 秀云惊慌道“小姐，你做什么？” 许玉珍一露了面，那两个小厮倒是颇懂规矩。垂着头站着，也不敢抬眼。 胡妈妈上来不赞同地小声道“姑娘。快放了帘子，这大街上的小心让人看见“ 都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况且自己如今最多也只算个半大的孩子，也没有多大的妨碍。 许玉珍望向两个小厮“你们说你们府上，你们又是哪里的府上“ 小厮们听着这稚嫩却带着寒气的声音，心中便带了敬畏之意，嘴里回道“我们是秦同知大人府上，我们家太太与许夫人最是要好的，就是许夫人拖了我们太太照顾姑娘，太太便让我们接姑娘先去府上住着” 话未说完，许玉珍就喝道“一派胡言，你说你们是秦府的，可是秦府的人我是知道的，断没有这样不知礼数的。秦夫人早已知道我们一家已经要回京都，又怎么会打算再把我接去府上。我看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要做什么？” 那两人可能不曾想到许玉珍这样泼悍，红着脸道“许小姐，真是我家太太让我们请小姐过去的，府上的许夫人也是知道的” 许玉珍哪里会理会他们，指着车夫也骂道“你们跟车夫是不是也是一伙的，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车夫是苏州城内一家车行的把式，不过是个做活的，听了这话吓的面如土色，摆着手道“不关我的事，我在车行领的差事，我们只听主家的话，是刚刚客栈门前的妈妈吩咐了我听这两位小爷的，他们吩咐我将小姐送到城东那里去” 许玉珍转向小厮道“周妈妈分明说是要先送我去码头的，你们偏偏说是秦夫人请我去，还说不是说谎” 小厮呐呐不能言语，便左顾右盼起来。 胡妈妈吆喝着愣住的车夫道“快送我家小姐去码头，不然饶不了你们” 车夫看着胡妈妈，又看着两个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在僵持着，旁边冲过来一个身影，怒气冲冲的挡在车前，对着两个小厮吼道“你们是谁，胆敢欺负我家小姐” 许玉珍望着那背影，顿觉十分熟悉，喜出望外道“曾小蛋” 因为打算要回京城了，孙兴媳妇将来苏州后雇的人都辞了，曾家三口是最后离开的一家，许玉珍没想到竟会在这时候看到曾家小子。 曾小蛋回过头来朝许玉珍坚定地道“小姐放心，有小蛋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许玉珍瞧着四周发觉人围的越来越多，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了，若是传扬出去于自己的名声也有碍，便对车夫道“这位大爷，现在我家的仆人已经找来了，你若是好好地送了我去码头，我便不追究你这事，但若是你仍然与这连两个不知是哪里来的歹人勾结一起，那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车夫看许玉珍的这个气势，猜想定是官家千金无疑，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若是真被一些歹人给骗去了，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便挥了鞭子要掉转方向。 两个秦府的小厮去拦，被曾小蛋恶狠狠地推开了。 胡妈妈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车，许玉珍对着外头坐在车辕上的曾小蛋道“小蛋，让车夫赶快一点” “小姐，我知道” 曾小蛋在馨园当差的时候就是经常跟老钱头出车的，对这行当熟悉得很，知道许玉珍心里着急，便夺了车夫手里的鞭子猛的对着马屁股一抽，马便跑了起来。 秀云紧紧地扶住了许玉珍，以防她摔在车壁上。 “姑娘，放心，应该赶得上的” 许玉珍点了点头，以王氏刚刚尚未动身的样子，自己应该是来得及的。 许玉珍心中充满着怒火，恨不得飞到王氏面前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她打算将自己如何。 马车跑得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西码头。 曾家小子哧溜了跳下了车辕，将脚蹬放下，请许玉珍下了车。 码头中泊着几艘大船，许玉珍也看不明白哪是哪，更不清楚孙兴安排的船是那一艘，只能焦急的在远处望着，希望看到个认识的人。 曾小蛋却是道“小姐，我过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孙管家和孙大娘” 许玉珍点了点头，曾小蛋飞快地去了。 过了有一刻钟便满头大汗地回来道“小姐，根本没有咱们的船，我都一一问过了” 胡妈妈惊慌道“怎么会没有，你问仔细了吗，是不是你不认识人，我再跟你去看看” 秀云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许玉珍强自压下心里的恐惧，镇定地对胡妈妈道“那妈妈你跟过去看一看，务必问仔细了，要不好好地问一问船家，看看是不是人还没有来” 胡妈妈应了，跟着曾小蛋去一船一船地问，最后满脸失望地回来道“姑娘，真的没有，可是孙兴两口子分明说是今天中午的船的，我问了刚刚开出去的船也没有咱们家的” 许玉珍脑子里轰的一声，没有，王氏是存心要将自己撇下的，要将自己交给秦家，不，或许是彭家，王氏想做什么，秦夫人昨天又允诺了她什么呢。 将自己骗去秦家的目的又是什么，想坐实了亲事，让许明武再无拒绝的可能。 那么秦家的目的是什么，用自己来牵制住许明武。 许玉珍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一时间根本理不清这些纷纷扰扰。 秀云急得快哭了“姑娘，这怎么办？” 眼下最重要的是决不能去秦家，许玉珍定下了心道对着秀云几个道“先上马车吧，咱们去客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任家 许玉珍让车夫将她送到原来的客栈，却发现她们所住的院落早已人去楼空，曾小蛋里里外外的跑着，也不见半个人影，只得回来对许玉珍道“小姐，一个人也没有” 人都到哪里去了，自己又不能就在这等着，不然等秦家的人到了，硬要将自己接过去怎么办？ 既然已经这样了，怎么样也要保证了自己的周全，许玉珍再次上了马车。 “姑娘，咱们住这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许玉珍也觉得有些惴惴，自己主仆三个全是女流，曾小蛋也只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小子，这样单独地住在客栈还从来没有过，况且从馨园出来的时候她虽然偷偷藏了些钱和首饰，可是数目也是不多的，还不知道能都撑多久。 曾小蛋却是拍着胸脯对许玉珍道“小姐，你放心，有我小蛋在，我在外面一直守着” 许玉珍看着他那样子，不由得也增添了几分信心，只是这种地方许玉珍却是不敢常住下去的，怎么也得想想办法，若是隆儿在就好了，隆儿知道宋家在哪里，她可以投奔宋家去。 “小蛋，我在这里暂时倒也没什么事，你也不用守着” 许玉珍翻出临时带出来的一些首饰，看看都是一些珠钗玉坠什么的，金器的首饰只得两件，金器换银子也快些，许玉珍将那两件包了，交给曾家小子道“你先将这两样换了银子回来，我也不知道这些能换多少。你看着打听一些，别给人骗了” 曾小蛋小心地将东西收了道“姑娘放心，这些我是知道的” 许玉珍点了点头后再嘱咐他道‘你换了钱后上任府那里去瞧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跟门房的人聊几句” 曾小蛋走后。秀云愧疚地上前来道“姑娘。这都是我不好。我若是机灵点，也不会出这种事” 许玉珍道“这又干你什么事，已经预谋好了的。” 秀云眼里噙着泪，看样子当真是难过得很，许玉珍不愿她这样沮丧，安慰道“快收了泪吧，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你可比我还大呢，你也曾说过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没事的，再说我原本也放心不下父亲，没准这会儿被留下来还能打探下父亲的消息呢” 胡妈妈对许玉珍道“姑娘。我看我要出去置办些东西” 许玉珍点了点头，自己和秀云姑娘家家的，实在是不便出去，可是她们这几个人。怎么也得需要些衣裳之类东西。 “妈妈，你小心些” 胡妈妈道“姑娘放心，这些我都是做得来的” 胡妈妈出去后，许玉珍让秀云将所带的东西全部都整理一遍，当时只有两个包袱，里面不过是梳子、帕子等许玉珍随身所用的东西，两根玉簪子、一枝珠钗，一些许玉珍平时收着的碎银子、一把许明武题词的扇子。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许玉珍望着这些东西有些为难，这些东西可够什么用。 秀云道“从馨园里出来的匆忙，也来不及拿什么东西，本来以为和太太回去，孙大娘那边总会打点好的，可是现在我们被撇下了” 许玉珍将许明武的那把扇子好好地收起，又将那几根簪子收到贴身，只要是值钱的东西，总会对自己有用的，如今他们几个人流落在外，钱可是个大东西。 曾小蛋换回来了五张十两的银票和六两的散银，随着他而来的还有曾寡妇。 “我们一家出去之后，一直都惦记着老爷和小姐，那一天我和小蛋本来打算送些新鲜的瓜果进城给太太小姐们尝尝鲜的，可是却发现馨园被封了，我担心老爷小姐们，便让小蛋一直留在城里打听” 许玉珍道“曾嫂子，多亏了小蛋，我才没事的” 曾寡妇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道“小姐说的什么话，老爷对我们一家的恩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如今能为小姐做些事是应该的” “你们一家现在在花地湾住得怎么样，你女儿呢？” 曾寡妇道“我们一家回去之后买了几倾地，小蛋如今也大了，农活什么的慢慢也会了，闺女我让她守着家，我进城来看看小蛋有没有找到老爷，正好在街上碰上了” ‘曾嫂子你先回去吧，曾大姐一人在家也不妥当，只是小蛋能不能先让他借我几日，我还想让他帮我跑跑腿” 曾寡妇忙站起来道“这是自然，就是我也是打算来伺候姑娘的，我家女儿回去之后就配了人，就在我们庄上，我来时已经嘱咐了那家帮我看顾着” 多个人总是好的，许玉珍现在也总有些多个人就多分安全的感觉。 便问小蛋任家的事“你去了任家没有，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小蛋回道“去了的，不过没打听出什么来，那些门房都小心得很，也不怎么搭理我” 曾小蛋这样一个乡下小子，别人肯定不会放在眼里，搭不上话也是正常的。 只是看起来任家是没什么事的，秀云道“姑娘，三爷跟任家小姐已经订了亲事了，咱们为什么不投奔了他家去，相信他们家自然会安排好咱们回京城的” 许玉珍犹豫起来，她原本也是这个打算，可是许明武、宋家先后出事，这个案子就算很大了，任家现在看起来是没受到什么牵连，可是许明武现在被拘禁，馨园被查封，任家是怎么想的就很难说了。 所以许玉珍才想着先要曾小蛋先去打探一下任家的情况，若是任家怕手牵连不愿收留她或是任家因此这样打算毁掉亲事靠向秦家那自己就没有上门的必要了。 “先看看吧，等胡妈妈回来再说” 胡妈妈买了东西回来，听了许玉珍的话道“姑娘，咱们这个住在外面实在是不像话，如今要么是先找到孙管家，要么是先寻个人家做靠山，不然不知道秦家那边的人会不会找咱们呢，若是他们找到了，姑娘可怎么办？” 许玉珍也知道秦家是个大麻烦，虽然他们来这个客栈时为了掩人耳目，路上换了辆马车，但是苏州城就这么大，他们一行人也是很打眼的，秦家的人若是有心要找她，总会找得到的。 “现在天色晚了，胡妈妈你明早再和小蛋一块过去，看能不能碰上任夫人身边的人，若是任夫人知道了，任大商人也会知道，到时候他们是个什么态度也就知道了，若是任家不愿或是随便敷衍几句，你们就立刻回来，不用打扰任家了” 胡妈妈点了点头道“任家要真是有所顾忌也就算了，咱们家和他家的亲事也只不过是口头约定而已，现在遇到了这种事，只怕人家也未必愿意惹麻烦” 一行人经过这一天都累得不行，许玉珍便命大家去歇了，曾家小子在隔壁守着。 第二日一大早胡妈妈起身安顿好许玉珍，拜托了曾寡妇好好看着许玉珍后便同曾小蛋出门了。 胡妈妈打扮齐整，同曾小蛋到了任家的边门，从里面来来往往几个婆子，胡妈妈拉住了其中一个婆子。 “什么？真的？”任夫人听了婆子的话，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真的，那妈妈在角门那里，本来是跟厨房的苏婆子说的，苏婆子来报我，我去见了,正是许六小姐身边的妈妈” “怎么这样？”任夫人本就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协助夫君打理生意、处置家族事务样样拿手，曾经对于任婷婷与许家的这门亲事不能说是不满意，但是也觉得任婷婷嫁个婢生的庶子有些委屈了，如今许明武出了事，便让她觉得这门亲事真是有些不如意了。 “太太，要不要让那妈妈进来，你当面问一问” 任夫人摆了摆手“算了，你请下去先招待吧，我还要再想想” 任家兴知道后说道“你怎么这样怠慢人家，还不让人去接许家小姐过来” 任夫人不辩解，亲自沏茶给任家兴道“老爷，你可要想清楚，如今知府大人跟本不知道怎么样了，宋家已经全部查抄了，咱们家虽然没怎么样，可是若还是执意要跟许家结亲，保不齐咱们就要受到连累了” 任家兴道“你只看到现在，也不看还有京里的忠义候呢，侯爷难道会任由许大人出事，现在可保不准这些，咱们既然已经和人家谈好了亲事，以后就是系在一起的了，这时候还想着撇清吗？” 任夫人怨道“这都怪你，早早地决定亲事，若是有个什么事那就是误了女儿一生” 任家兴不悦道“如今再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是赶紧让人打扫好屋子给许六小姐。咱们两家已经议了亲事了，我任家兴虽是商贾，可也断不会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 任夫人有些不愿，便想再说。 这时任婷婷进来道“娘，你不要再说了，还是赶紧派人去接许家妹妹吧，她人在外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任婷婷对于这事看得很开，任家这时若是看着势头不好，生怕连累自身，就要毁亲，那么以后她的名声也就坏了。任家几代经营，就是为了脱掉暴发户的这个名声，攀上许家是个机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家在这种时候收留许玉珍， 若是许明武成功地逃过了这一劫，对于任家自然会有不一样的看法，而以后自己这个儿媳妇自然会得到许明武的看重。 任婷婷骨子里好赌，所以此时她便想拿自己的终身来赌一把，若是赢了，她嫁的虽是庶子，可是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难过,而对于家族也是有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感激 胡妈妈无功而返。 “并没有见到任夫人，两个婆子请进去，上了茶水，我等一会儿，并没有见到有谁来招呼，担心姑娘这边，便回来了” 许玉珍听后也只是淡淡地道“算了，也怪不得别人，兴许人家家里也有事呢，这时候避嫌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秀云失望道“可是现在咱们怎么办呢？” 宋家现在自身都难保，就算找到了，许玉珍怎么好意思叨扰人家，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立刻找到孙兴了。 “小蛋，你去昨个儿太太住的那家店看看，问问掌柜的和小二的，孙管家是否有回去过，或是留下咱们的消息给掌柜的，等到孙管家找去的时候让掌柜的帮忙传个话” 小蛋听后又撒腿跑了。 胡妈妈道“姑娘，若是秦家的人找来，怎么办呢” 许玉珍道“我也想过了，如今躲又能躲道哪去，她们若是找来，我不去她们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想硬逼了我去不成。咱们现在在外面，可不是已经被骗去秦家了，有什么事闹开就是了，我就不信他们无法无天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留下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上孙兴，总是住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这家客栈虽小，每日的花用却是不少，再加上许玉珍对于自己这一行人住在这总是觉得不安全。 正踌躇不已，不知道自己是先要往哪去。 没想到门外却有人声“夫人，就是这里” 敲门声同掌柜的声音同时响起。许玉珍同胡妈妈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是谁来了。 任夫人亲自来接了她“都是那些人不知事，等到我知道的时候，胡妈妈又已经走了，还好这家掌柜的同我家老爷有些交情。我这才知道” 许明武如今有危险。人家心里有犹豫也是正常的事。最后能够来接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现在苏州的形势很难说的清，怕牵连也是正常的事。 许玉珍感激道“真的多谢，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任夫人拍了许玉珍的手道“谢什么，不要说咱们两家的关系，就是以许大人在苏州这么些年做的这么多的事大家都是感激不已的，刚刚外面掌柜的听说了你是许知府的千金，还直呼怠慢了，说了多亏了许大人。他这才能开了这家店，做个糊口的营生” 许明武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许玉珍的脸色暗淡下来。任夫人忙道“你这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我叫婆子来搬，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屋子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先安安心心地住下，等你任伯父想法子送你去京城” 哪里有什么东西可搬，秀云胡妈妈不过将衣裳鞋子之类的包了包就好了，任夫人看得分明，心想怎么许玉珍落到如此境地，身边只有一个妈妈和丫头,又流落在客栈里，其他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一行人去后，托了掌柜的告诉曾小蛋回来后便去任家那里找。 任夫人安顿好了许玉珍，便去见任家兴。 “接过来了？” 任夫人道“是，婷婷在陪着她呢，看这孩子倒是坚强得很，也没几个人，就敢那样住在客栈里” “难道是同许夫人走散了，许夫人现在在哪？”任家兴奇怪道。 任夫人道“不知道，她也没说”恐怕不是走散，应该是难以启齿的家丑吧。 “对了，那许家小姐自然是个有主意的，她刚刚说什么时候想见见你，恐怕是想让你打听许大人的事” 任家兴道“为人子女，担心父亲是正常的，见就见吧，只是我也不知道许大人如今在哪里呢” “连你也打听不出？” 任家兴摇摇头道“打听不出，一来这事现在是秘而不宣，朝廷还没有正式的令文下来，倘若总督那边真的抓了许大人的把柄，也要押解进京审问的。我虽然有些门路，可是这里头的事还真打听不出” 任夫人沉默半晌才道“你跟女儿坚持如此，我也不能拦着你们，不然我总觉得平平安安才是最好的” 任家兴并没有答话，平平安安自然是好，可是他不想自家永远摆不掉这暴发户的称谓，怎么着也要搏一搏。 许玉珍被任夫人安置在在一个小园子里，环境清幽。又吩咐了人给许玉珍量体做衣裳。 “珍儿妹妹，你看看还缺不缺什么？”任婷婷亲自带人给许玉珍布置房间，什么都想的妥帖。 许玉珍道“你这样周到，哪里还缺什么‘ 任婷婷笑道“我就是怕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不方便的也不知道同我说。丁香原来就是我身边伺候的，你有什么事就跟她说。丁香，你要伺候好许小姐” 紫色衣衫的丫头连忙应了。 任家这样安排，眼前的困境算是解了，许玉珍拉着任婷婷的手道“婷婷姐，替我多谢伯父伯母，他们这样热心关照，我实在是不知怎么感激” 任婷婷生气道“你看看你，总是这么客气，这不是应当的吗，况且这算什么” 许玉珍方笑道“那便不说了，我心里念着伯父伯母同姐姐的情” 任婷婷这才满意道“你呀，不过帮了这么一点小忙就这样记挂在心上，你放心，许大人定会没事的，我爹爹说他已经去打听消息了，说不定很快就知道许大人的下落了” 许玉珍充满了希望“但愿如此” 反正已经被留下了，还不如就在任家呆着，先知道了许明武的下落再说。 “我去了那里，掌柜的说孙管家是有去找过，可是后来不见人又急急忙忙地走了，掌柜也不知道孙管家的行踪” 曾小蛋一打听回消息，立刻回去客栈，才知道许玉珍已经被接来了任家，便又急急忙忙的赶来。 许玉珍觉得有些失望，孙兴说过他暂时不会回去，要留下来打探许明武的消息的,若是当时见王氏没有带着她回去，孙兴绝不会不管的，可是怎么才能跟孙兴取得联系呢。 许玉珍愁眉不展，抬眼却看见曾小蛋一脸风尘，显然是这两日跑得太累了，便歉疚地道“小蛋，这几天辛苦你了，也没其他的人，什么跑腿的事都要靠你，你先下去歇着吧，等明日你跟曾大嫂就先回家去吧” 曾小蛋道“小姐，你怎么这么说，我是哪里做事做得不好吗？” 许玉珍忙道“不是这个，只是每天总要你这样辛苦的跑来跑去、、、” 曾小蛋笑道“这我不怕，只要能知道老爷的消息就行了” 不过曾经做过他们家的长工，就有这份情意。 许玉珍看着曾家小子的面孔倒不知说什么好了，曾嫂子出来道“小姐就留着他帮忙跑跑腿吧，如今小姐有人伺候了，我就先回家去，不然我也帮不了小姐什么忙。小蛋却不同，他可以在外面跑动，小姐不能老是使唤别人府上的人” 许玉珍真心地感激曾家的这份心意，她现在的确仍然需要曾小蛋这样的，虽然住在任家，可是也不能事事靠人。 母子两人都坚持曾小蛋留下，许玉珍也不再拒绝了，跟任婷婷说了一声，安排曾小蛋下去歇着。 丁香笑道“许大人和许小姐都是好人，所以那小子才这样忠心，我看他一直记着大人的恩情呢” 任婷婷派来的丁香十分体贴，生活方面面面俱到，但是对于不该问的又绝口不问，只是本本分分地做着分内的事。 许玉珍倒不怕任家有什么听了去的，因此也不怎么避着他。 许玉珍笑笑不说话，曾家一家虽然曾经是奴仆，可是却只晓恩义。 许玉珍歇了半日，任家兴便让人请她过去。 当着任家兴和任夫人的面，许玉珍又郑重地谢过了他们的帮手。 “我知道你担心许大人的事，恐怕是日夜都不能安宁的，若不先和你说，你也是要时时担忧着” 许玉珍听了任家兴这话，只以为打探到了许明武的消息，高兴道“任伯父，知道我爹爹的消息了吗？” 任家兴却摇了摇头“没有打听到，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哟打听到，我才怀疑许大人已经押解进京了” 许玉珍狐疑道“伯父为什么这么说？” 任家兴道“刚刚我得到消息，说是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说是许大人贪赃枉法，勾结文人辱骂朝廷，即可问罪，要求押至京里问审。再加上我这几日不管怎么打听也没有许大人的消息，所以我才猜想许大人或者在在几天之前就被押走了” “不可能！” 许玉珍猛地开口，任家兴愣住了。 他并不觉得许玉珍这样的女孩子会对这些有什么见解，他告诉许玉珍这事也不过是出于想让许玉珍做好前往京城的准备，可是却不防许玉珍这样斩钉截铁地认为许明武并没有被押解进京。 “既然旨意是今天才到的，那么我爹爹就一定还在苏州” 进京是个契机，到了京城，不管什么情况，老太爷和成王是一定能够保住许明武的，而在苏州，却不一定了，所以彭总督不可能傻到会提早送许明武进京的，而许玉珍记得的是，前世许明武是死在苏州的。说是入罪之后感染疾病死的，根本没有等回到京城，许明武的那些罪名，成王登基后虽然为他平反了，可是人却早已不在了，什么都来不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突破 任家兴摸着自己的长须，沉吟不语，像是在考虑许玉珍的话。 许玉珍接着道“伯父，我爹爹一定还在苏州的，麻烦你多打听打听” “我虽然有些办法，可是那些现在苏州的官员们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没人敢乱说话，想打听事情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 任家是多的是钱，可是这钱也要有靠山才守得住，如今许明武是暂且倒了，任家突然之间失去了在官场上的人，相比之前是没有那么消息灵通了。 许玉珍想了想到“我听说有个陆通判人很好，爹爹出事好像也是他帮传的话” 陆通判？任家兴想了想道“我知道此人，也曾向他打听过，可是他也是半分消息都不漏，多半是有所顾忌。我会再想想办法，务必从他口中知道许大人的下落” 许玉珍听后站起来向任家兴福生行了一礼道“多谢任伯父为家父奔波，只是侄女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伯父要见这位陆通判陆大人，能不能让侄女也旁听一番” 许玉珍知道自己这个请求颇有些不合适，可是如今许明武安危未定，她实在是顾不得这么多了。陆通判既然一开始不愿意透露许明武的消息，那么任家兴就算再问恐怕也是没有效果，任家的办法唯有钱而已，而有些时候在性命和前程面前，钱也并不是能起很大的用处的。 任家兴吃惊地望着许玉珍，像是不妨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这个一个养在深闺，弱小无助的侯门千金现在要求会见外人。这实在不像是一般闺秀的作风，不过他想到父女情深，许玉珍如今又被撇落在外，恐怕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许明武没事，便道“那好，伯父会来安排” 许玉珍松了一口气，任家兴能够同意安排就好，她一定要找出一个突破口，知道那些人究竟打算将许明武怎么处置才行。 任家兴行动迅速，再加上有钱有人。不到一天就成功地截住了陆通判。 “陆大人，这些小小的薄礼请你收下”任家兴拿出红色的锦盒往路通判面前一推，锦盒是打开的，里面赫然躺着一尊金佛像， 底部为覆仰莲的莲花宝座。上面佛端坐，高肉髻，身披袈裟。袈裟上饰点珠纹，结跏趺坐，佛身后为拱形背屏，边缘一圈莲瓣。折枝花环绕佛身周围，花瓣、花叶上錾刻极细的线纹。 送金佛虽然粗俗了些。可是却正好对了陆通判的喜好，尤其这座金佛是任家兴多年所藏，是前朝的金质佛像，曾在前朝香烟鼎盛的大佛寺供奉过，佛像制作又细致，看起来工艺就是精湛的。 陆通判看得移不开了眼，他素信佛，又爱佛像，对着这些本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任家兴推过来的佛像不是凡物。动心是肯定的。 只是陆通判只是依依不舍的将佛像看了又看，却连东西都不敢上前去摸，便又将锦盒推回给任家兴道“任大商人不要如此。我虽然喜欢这个东西，也知道你的来意。可是你的忙我是帮不上了” 这么大一块肥肉送到眼前也不敢吃，可见许明武是真的危急了。 任家兴陪笑道“陆大人怎么这样，我都还没说的，陆大人便推辞了，莫非是嫌弃在下的礼物” 陆通判摆摆手道“不是这样，我知道任兄你想问府台大人的事，可惜我人微言轻，恐怕是帮不上你的忙的，无功不敢受禄，这礼还是算了” 任家兴忧虑道“当真连陆大人都没有办法吗？其实在下也不是想怎么样，只是到如今连许大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实在是令人担心。你也知道我跟许大人相交一场，并且我们还将结为儿女秦家，如今他深陷大狱中，我总是要为他打点一下，尽份心意才是。况且许大人听说是要押解进京审问的，那么衣食住行的打点总是要的，再不然也要见见许大人本人，看看他在里面有什么需要，就这些而已，陆大人，这些总是能够通融的吧” 陆通判却是摇摇头道“这些看似简单，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我是没有办法帮你办到了‘ 探人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在陆通判的嘴里却像是十分艰难的事。任家兴不禁暗忖难道彭总督打算另外对付许明武，要是这样的话可就难办了，现在连许明武身在何处还不清楚呢。 任家兴还要在求陆通判，此时许玉珍却从屏风后站出来道“陆大人不是没有办法，而不是不敢想办法而已” 陆通判初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已经吓了一跳，待看到许玉珍从屏风后走出来时不禁瞠口结舌道“任兄，这是？” 不过十来岁的女孩子，面色粉嫩，亭亭玉立，神情却是冷峻异常。 许玉珍走至陆通判面前福身行礼道“小女见过陆大人” 任家兴倒是不吃惊，对着陆通判解释道“这是许大人的千金，与陆夫人和陆大人的千金都曾见过的” 陆通判恍然，这是要让个孩子上演苦肉计了，便起身告辞道“任兄，我本来就还有事，你将我从路上拉了过来，这会儿事都已经耽误了，我这便要告辞了” 在官场上混的人哪个不是贼精的，任家兴拦住道“这耽误都耽误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再坐坐又何妨，许侄女还有话要求你呢” 陆通判急于摆脱般的挣扎道“快不要这么说，我是真没什么办法，知府大人的千金我也不敢造次，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许玉珍见他二人拉扯不休，一个要走，一个不放，便走至陆通判面前，两人才停了手，看许玉珍想说什么，陆通判是打定了主意，许玉珍无论如何哀求都不能心软松口，还是自家的前程和小命要紧。 “陆大人想必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敢为难大人。我只是奇怪，朝廷既然已经有了旨意下来，说要押解家父进京审问，那家父便就是还没有问罪的，如今家父的下落不明，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陆通判支支吾吾道“这、、、这些事本就都由总督大人下令，秦同知秦大人负责的，本官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许玉珍抓住他话里的意思再问道“家父是朝廷命官，就算是有罪也该由朝廷皇上发落才是，小女以为在这之前就是任何官员都没有资格给家父定罪的，那么为何彭总督大人要秘密将家父拘禁，又不许我们探视，这根本就不合朝廷的法令” 任家兴不妨一个女孩子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头头是道，他如今深觉说多错多，便不愿再呆下去，甩了任家兴的手便要往外走。 许玉珍鼓着胆子上前拦住他道“陆大人，在出事之前我就听我爹爹说他此番将要离任便会出事，这事与总督大人有莫大的关联，他早前早已休书将情况告知祖父大人，若我爹爹有什么事，相信祖父一定会追究的，还有成王殿下，恐怕也是早已知道这件事，不然京里的旨意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成王殿下对于爹爹很是器重，我的亲姐姐也是成王殿下身边的人，相信成王殿下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 从许玉珍的嘴里听到这种话，其震惊度是惊人的，陆通判望着许玉珍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方理直气壮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的到还挺多，可是你说的虽然不错，我知道知府大人有很强的靠山，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许玉珍严肃地道“陆大人，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一句话，就是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陆大人自然是有很多顾忌，可是如今形势不明，陆大人就这么敢肯定家父再没有机会了，对于大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陆大人为何这样不近人情。我知道陆大人跟着总督大人也做了些事，日后我爹爹这事再翻出来，成王殿下同我祖父定然饶不了相关的人，总督大人位高权重，一时或许是没什么事，可是率先要挡在前面的恐怕就是陆大人这样的人了” 这话倒不是真的只是吓唬陆通判而已，前世的时候皇上为许明武平反，的确是处置了一批涉案的官员，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位陆通判，而陆通判涉及彭总督的一些黑事，许玉珍也是猜测，而看陆通判闪烁其词，事事维护秦家的样子，想来猜测是对的。 这话虽然是由一个孩子口中出来，可是这个孩子却是许明武的女儿，陆通判不禁觉得自己的冷汗冒出来了。现在争储胜负未定，又有谁知道最后会鹿死谁手，要是平王殿下有那个命，那么一切自然好说，彭总督没事，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自然也会没事，许明武暴病而亡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但若是最后成王殿下登基，那么这事就不能揭过了。成王府里的侧妃娘娘还是许明武的亲生女儿，她又怎么会甘心自己的父亲无端惨死，到时候定要追究的，彭怀年逃不逃得过他不清楚，但是似他这种小人物是绝对逃不过的，到时候要是天威一怒，不要说功名小命什么的，恐怕就是亲眷都要收到牵连了。 许玉珍见他神色松动，继续道“若是陆大人肯在此时帮家父一把，家父必然会感念陆大人的恩德，以后陆大人要是有什么事相信家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陆大人与家父共事多年，家父知恩图报的性子陆大人应该是清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下落 夜色深沉，窗外半点月光也无，漆黑一片。 嘉延堂内室檀香的味道弥漫着，许老侯爷坐在昏黄的灯下，拿着许明武前段时间写的最后一封信反复地看着。 “祖父，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旨意不是早就已经下去了吗，我想这会儿二叔他老人家应该在路上了” 许老侯爷抚着书信道“仁儿，你看事不能总这么简单。旨意是旨意，可是旨意之外有很多事是不好说的，如今我只盼着孙兴这人机灵着些，怎么样也要保得你二叔这一路上没事才行，我让华辉他们两人快马加鞭地赶去苏州，如今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许华仁忙道“恐怕也就是这一两天到了，就怕到时二叔他已经在路上了，碰不到” 许老侯爷叹气道“说的何尝不是，若是在路上能够顺利到京便好了，怕只怕这里头有些猫腻。你这几日多注意些消息，咱们家能办事的人太少了，华承那边因是他父亲暂时也不好跟他说，免得他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事，华孝人又太过木讷，办不好事” 许华忙应道“是，孙儿会多番留意各方的动向” 许老侯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嫡孙是历练出来了，做事沉稳，章法得当，颇有些许明武当年的样子，好在不似他那不肖的长子。 夜深露重，许老侯爷挥了挥手道“累了一天去歇着吧，你祖母那边先安抚着。不要惊着了她” “是”许华仁转身欲退出，却似想了什么似的再次回身。 许老侯爷道“怎么？还有事？” 许华仁欲言又止道“祖父，你看是不是该把这事告诉下侧妃娘娘，我看成王殿下他好像并不如何在意这事” 许老侯爷看着许华仁严肃道“你要记住，这事情绝对不能私下透给芳儿她知道。成王殿下他自有主张。不是咱们能够置喙的” 许华仁不解道“祖父。孙儿不明白。若是这样。二叔就算是没事，可是官职却可能是保不住了” 在许华仁看来，成王对于许明武这事并未怎么尽心，只是力争尽快将人提到京里审理而已，其余为之开脱罪名的根本没有。 许老侯爷叹道“你还是太年轻，看不清这里头的事，只要人没事就好，一时的官声有什么要紧。成王殿下如今只要保住你二叔这个人就好，至于官位那些。以后还怕没有吗。皇上近这一年忽然恋上了炼金丹，每日朝政不理，朝中两党之争愈演愈烈。成王殿下总不能在此时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说到底，只要成王殿下他能成事，我们一家就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许华仁听后方恭敬地道“孙儿知道了” “何况此时不但不能指望芳儿来给咱们递话。还要千方百计地瞒着芳儿本人。” 许华仁慢慢地抬起了眼不解地看着老太爷。 许老侯爷的脸色在灯下显得扑朔迷离，可是眼睛却是带着亮光“你二妹妹已经有了身孕了，如今就是成王殿下也严禁别人打扰她，咱们这时更加得注意不能惊了娘娘的胎” 许玉芳有了身孕，已经这么多年了，许候家的人虽然没有说，可是个个都盼着这一胎，他们一家是系在成王身上的，若是只有许玉芳这个联接点总是觉得不安稳，他们急需许玉芳生出一个小皇子来加强这种联系。 苏州的许玉珍是一夜无眠，想着陆通判透露出来的许明武的消息。 在馨园被查封的当日，彭总督约了许明武前往城外，可是却是在城隍庙那里将他拿下，陆通判看在往日的情意上替许明武传了那张纸条给隆儿。 后面就是孙兴得到消息，安排她们离开馨园的事了。 许明武先是被秘密地拘于城隍庙内，现在还在不在却是不清楚了，陆通判也应允了回去他会再小心地查一查。 许玉珍觉得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叫曾小蛋过城隍庙那里去看个究竟。 胡妈妈知道许玉珍今日跟任家兴定是见了什么人，这才心急难耐，只是她也不问，觉得许玉珍现在见识都在自己这个老婆子之上，自己又何必去打扰她，总之许玉珍让她做什么事她便去做什么就好了。 许玉珍不睡，一屋子的人也都陪着她，胡妈妈秀云还好，到底是她身边的人，可是丁香却是任婷婷的丫头，总不能也叫她挨着。 秀云便过去对丁香道“姐姐先下去歇着吧，我家姑娘这里有我呢”要赶她下去睡觉。 丁香不肯，小声地回绝了。 许玉珍这才惊觉过来因为自己不睡，害得大家一块熬着，便道“丁香姐姐下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让秀云伺候就好了” 丁香却上来笑着道“婢子哪里敢这样轻狂，姑娘既然要就寝了，婢子就给姑娘铺床去”说了便去铺床撒香。 许玉珍知道她是受了任婷婷的托付，不敢偷懒，也不勉强她。 秀云上来替许玉珍宽衣梳发，伺候许玉珍上床，等许玉珍安稳合眼后才吹了灯，胡妈妈丁香退到外间却歇息，她自己上来上了床外侧。 起来一大早任家兴就安排了人去城外的城隍庙去偷偷地打听，许玉珍便让曾小蛋随着任家的人一块过去。 几个人到了午时才回，任家兴尊重许玉珍救父心切，依然支了屏风让她听着。 “城隍庙那里有官兵把守着，一般人都近不了那个地方。我们几个打探了一下，周边的人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官兵占据这个地方已经几天了，一直有人守着。当地百姓都议论纷纷” 任家兴问道“那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进出的” “我们守了一上午，没有发现有人进出，官兵把守很是森严，我曾试图上前搭话，却被打了一顿，兵爷们都很是凶恶” 任家兴派出去的人都是机灵的小子，绝不是那莽莽撞撞的人，既然都打探不到里面的消息，那必然是防守太严了。 任家兴挥了挥手让自家的人下去，叫了身后的许玉珍道“侄女，你怎么看这事” 任家兴如今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用看待一般女孩子的眼光看许玉珍，光是昨天她能说出那些话，对陆通判一番威胁恐吓下居然吓得陆通判答应帮忙，就觉得许玉珍不是那种毫不知事的孩子。 许玉珍出来道“我想爹爹人一定就在城隍庙里，那地方刚出城外，一般人也想不到，再加上彭总督如今在苏州一手遮天，传旨的人虽然来了，可是彭总督随便用什么理由也能先糊弄过去。” 任家兴点了点头，小姑娘看得透彻。 “传旨的人已经来了两天了，恐怕彭总督那里也拖不了多久了，总要让人押解许大人进京的” 许玉珍悠悠道“就怕拖的这几天，出了什么事” 前世许明武说是暴病而亡，就是在苏州的时候，如果有人想害了他，那么着几日是最后的机会，许玉珍想到这心中寒了起来，对任家兴道“伯父，你有没有办法能让人进去见我爹爹一面，看看他怎么样了” 任家兴摇摇头道“恐怕很难，伯父虽然有钱，可是你看陆通判那个样子，就知道如今有钱也很难使的动人了。你一个小孩子可能不知道，彭总督为人手段狠毒，大部分的官员是绝不敢违逆他的。陆通判透漏这个消息还是因为侄女你呢” 彭怀年手段狠毒，那么前世许明武暴病而亡就很有问题了，也就是这几日的事，许玉珍觉得自己急的像火烧心脏似的，到底怎么样才能救许明武呢。 如果传达皇上旨意的人早点见到许明武，早点押了他进京，那么是不是就会没事了。 任家兴看着许玉珍道“虽然咱们没有办法见许大人一面，但是别人却未必没有办法，我看那个陆大人对于侄女成王殿下同许侯爷十分畏惧，或许他可以想想办法的，我这就让人悄悄去找他” 任家兴觉得许玉珍对于这些事具有很高的敏感性，之前许玉珍的很多猜测都是对的，就是陆通判也是她出面才将之摆平，所以任家兴虽然没有觉得许明武现在就有性命之忧，可是许玉珍这样担忧，他也愿意相信她。 陆通判很快就乔装打扮来了，一进门就掩了房门道“我知道你们着急，今天已经找了几个人旁敲侧击了一番。许大人应该还在城隍庙里，总督大人对传旨的人说，许大人得了时疫，病情不太好，恐怕还不能上路，又说这病是会传染的，传旨的人也没能见到，如今就一直拖着” 许玉珍脑子里嗡的一声，时疫，病了，果然是朝着前世的方向走去的。 任家兴忙着问道“那如今许大人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陆大人你见没见过许大人” 陆通判摇摇头道“既然说了是时疫，怎么会让人看到。再说我人微言轻，就是打听这些事也是难得很了，总督大人对许大人这事讳莫如深，经手的唯有秦同知一人而已” 许玉珍哀求道“陆大人，你想想办法见我爹爹一面，既然说是时疫，我爹爹又还没有问罪，总要请医问药的吧，你想想办法，我怕爹爹哪里连个大夫和伺候的人都没有” 陆通判叹气道“我会想想办法的，只是办不办得到就难说了” 怎么说如今他还系在彭怀年身上，要是被他发现，恐怕自己就先遭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危险 “小姐，终于找着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孙兴一看到许玉珍，激动差点满泪纵横。 许玉珍也是激动的很“孙管家！” 任家兴在旁边道“他在秦府那里徘徊，正好让我家的小厮看到了，我这才叫人领了他们来” 孙兴和隆儿两人都是满面风霜，看得出颇受了一番辛苦。 许玉珍知道自己临时没有见人，孙兴定然是急得要死，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千辛万苦地在打探自己的消息，又担心着许明武的事，不心力交瘁才怪。 任家兴知道许玉珍被撇下的事蹊跷，猜想他们主仆定有些话要问询，便自离开了。 “小姐，都是我的疏忽，老爷将所有的事都托付给我，可是我却办成这样，若是小姐有什么事，我真是没有面目去见老爷同老太爷” 许玉珍知道此事也怪不得孙兴，当时事发突然，许明武又不在，孙兴一个下人哪里敢对王氏如何，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许明武有什么事，王氏作为许明武的正妻，在没有老太爷老太太的情况下，是有权作出任何决定的。 “多亏了人任伯父和任伯母收留了我，还帮忙打探到了父亲的消息。可是你怎么在秦家那里？” 孙兴回道“那天一早我本来先带了人去西码头那边先装置东西，安排船只，去之前本来就安排了我那婆娘在客栈看照着太太和小姐，可是我家婆娘后脚又被太太派了来。秦家送了几个箱笼，太太让她先送到码头，不必回去了，之前馨园里的一些东西已经转移了出来，我要规制那些东西。又要打点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便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到了时间派人去接太太过码头的时候才发现小姐不见了。我家婆娘慌得不行，先来找的我，我们两口子便去问了太太” 说到这孙兴望了许玉珍一眼。 许玉珍神色不动，问道“太太怎么说的？” 孙兴感觉许玉珍散发出的冷冷的气息，咽了咽口水不安道“太太说她已经做主让小姐你留在秦家了，让我不必管。” 听了一会儿见许玉珍没有发问，便继续道“我当时便想要回去找小姐，吩咐了船家先别开船，可是太太不许。说这么多人拖着若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我留了下来，便去秦家打探小姐的消息，可是秦家的人说他们从来没有派人去接过小姐。小姐更不在他们府上，我不死心，便日日去交涉，没想到碰到了任家的人” 西码头。难怪当时自己去到东码头找不到人，原来是从西码头豋的船。 东码头是个大码头，客运发达，他们来苏州时就是泊的西码头，所以许玉珍开始去找的时候便以为就是在东码头。可是孙兴原本是为了低调及不引人注意，所以选在了西码头，就这样错过了见不着人。 “这么说太太她们那天就已经动身了” 孙兴回道“是，太太和八爷都回去了，只是、、、只是苏姨娘被留了下来” “苏姨娘？”许玉珍恍然，必是王氏撇下了她，说起来已经算是好了，若非这样匆忙，王氏恐怕是要先狠狠地收拾她。 “那她现在在哪呢？” 孙兴回道“在苏老爹那里。登船的时候太太说苏姨娘怕受连累，逃掉了，太太说不想追究这些了，我那日只顾着担心小姐，也没去理会这事，后来苏姨娘来见我，说是太太回京不欲带着她” 许玉珍打断道“先不说这个了，如今是爹爹的事要紧，你在外面几日有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孙兴回道“我一直在打探老爷的下落，可惜却总是无劳而获。不过现在旨意下来了，苏州城内有了一些变动” 许玉珍对于外面的事了解的总是太少，这两日又都是纠结于许明武的下落的问题，听了孙兴的话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孙兴骄傲地道“皇上的旨意一出，百姓们都知道老爷和宋家的事，都纷纷替咱们老爷抱不平的，还说要签署万民书至皇上，为我们老爷喊冤。宋家三老爷和一批名士被拘，江南一带的学子都有所动，据说已经准备安排代表进京了。” 孙兴很是高兴，觉得这是一个转机，如果有万民书做见证，那么不论彭总督手中握有多少诬陷的罪证，都是不怕的。 许玉珍并没有舒缓神情，闹得这样大，会不会就是导致了彭怀年和秦同知心里恐慌，冒险对许明武下手呢，有什么万民书当然是好，可是也要看许明武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许玉珍觉得不能再等下去，起身道“孙管家，你累不累？若是你还撑得住的话跟我去见任伯父，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知道爹爹的处境才行，然后尽快让传旨的人带爹爹进京” 孙兴忙道“小姐吩咐就是了” 两人去见任家兴，任家兴倒是十分痛快，将已经打探到的传旨人的消息说了。 “要见他们却是很难，秦同知防得很严” “再严也总有办法的，孙管家，陆通判你熟得很，你去见见他” 孙兴惊讶道“我？！” 许玉珍道“是，你原就是父亲身边最信任的人，在祖父面前也有面子，陆大人对于这一点不会不清楚，你说的话总有些分量。如今能帮咱们的就只有这位陆大人了，可是我看他现在顾忌多多，你一定要再激一激他，让他新生畏惧，下定决心来帮咱们” 孙兴在许明武身边多年，做这种事是熟得很，听了许玉珍这话便已明白，道“小姐放心，我知道” 许玉珍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陆通判身上，只要他能想个办法让许玉珍她们与朝廷派来的人搭上线就行。 孙兴在苏州是个熟面孔，担心明目张胆地去找陆通判会引来麻烦，便趁着黑夜偷偷地去了陆通判的家里。 回来的时候就说事已成了，等着明日陆通判找个机会带人出来。 许玉珍提着心，静等着第二天陆通判那里的消息。 秦夫人最近旧疾发作，心口总是作疼，秦嫣然担心母亲，每日都来伺候，闲时就做做针线解烦。 “咱们家小姐的刺绣是越做越好了” 听了这话，秦夫人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只粉白相间的荷花，娇嫩欲滴，便笑道“是做的不错，虽然是简单的东西，可也是能看出功力来的，嫣儿这功夫到这里就很够了” 秦嫣然笑道“娘，你就会哄我，我要是跟那些绣娘比还是差得远呢” 秦夫人不悦道“你是什么身份，哪里用跟她们比。我儿才貌双全，琴棋书画针黹女工样样拿得出手，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去” 秦嫣然不好意思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听这个” 女孩儿家害羞，秦夫人不再说下去。 这个女儿 从小丈夫寄予厚望，因此她教养起来十分严格，可是到底也是慈母心肠，有时候不免心疼。 秦家官位低微，选秀是没机会的，丈夫本来打算了存了攀高门的心思，可是一般的高门哪里会看得上他们这样的人家，想来想去也只有姑母家最合适。 秦同知觉得亲上加亲那事最好，因此总是小心的奉承，可惜略微跟姑母提了几次，总督大人却看不上他们这样的门第，不愿自己嫡长孙娶了他们家的女儿。 姑母后来提了二房的长子，可是那样的一个人哪里配得上自家的女儿，夫妻两为这事都存了气，都不明白彭怀年本人既然早已打算对付许明武，为什么又一定要千方百计的跟他做成亲事不可。 可是不管如何，现在这亲事是绝对不成了，许家的人可看不上总督大人的嫡孙。 正想着，橱外哐当一声碎响，接着是丫头跪地求饶的声音，秦夫人抬头去看，秦同知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秦夫人秦嫣然忙起身，秦夫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嫣然看自家父亲板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行了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秦同知撩了袍子坐下道“快别说了，自从做了这事后没一样是顺的，先是一堆人聚道衙门喊冤，苏州一带的那些学子整日地在烦我，又不能全部抓起来吧。现在更好，连京里来的大人都给我出难题” 秦夫人是知道些外头的东西的，便急道“那该如何，姑父他老人家现在可不在” “还能如何，只能挺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了。对了，我写封信，你赶紧安排了人给我快马加鞭的送到姑父那里去，总得告诉他现在形势有变” 秦夫人应声去安排不提。 而这时许玉珍得到了许明武的确切消息，心中越发惊慌了起来。 “我爹爹真的病了吗，严不严重？” 任家兴道“听陆通判传来的话，像是十分严重。如今传旨的人狠狠地训斥了秦同知一顿，已经派人请大夫治疗了，可是陆通判说许大人好像十分不好，大夫们都束手无策” “那我可不可以去见见父亲，现在应该没人能拦着了吧” 孙兴忙道“小姐你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让老奴去就好了” 许玉珍哽咽道“父亲都不知道多危险，我怎么还呆得住，什么千金不千金的，你们快点带了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夫 “爹爹”许玉珍一见到床上躺着的脸色灰白的许明武，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而下。 许明武听见声音，微微张开了眼睛，看了许玉珍一眼道“珍儿，你怎么来了？” 声音微弱，气虚不稳。 许玉珍见他如今这样子，心中难受万分。 孙兴也凑上前来哽咽道“二老爷，你怎么这幅样子” 许明武身体虚弱，本就不应该多说话的，任家兴上前劝住了许玉珍道“侄女先别忙着说话，让大夫先给许大人看看吧” 因为担心之前给许明武看过的大夫有什么猫腻，许玉珍特意拜托任家兴再找个人来看。 许玉珍强忍了心中的悲痛，起身让至一旁。 老先生将东西放下，小心地请了脉，又端详了许明武的脸色和眼睛，方算完了。 任家兴上前小声道“先生，如何？” 许玉珍见那老先生微微点了下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京里来的张大人问道“这位老先生，许大人现在如何了？你可有办法” 老先生躬身回道“回大人，只要让老夫施以针灸，再辅以汤药，许大人定能痊愈” 秦同知听后道“这位老先生可真有本事，本官前后请了不下四个大夫来瞧，都是束手无策，可你倒好，只看了一次也不说是何病就说能治了，说起来，我看老先生面生的很，不知道是哪里的名医” 老先生躬身道“不敢称什么名医。老朽不过是个治病救人大夫而已” 秦同知哼了一声，还要再说，张大人却道“只要能治好许大人就好，管他是哪里的大夫呢。老先生，你可要注意了。本官就将许大人交给你了。你务必尽快地调理好许大人的身体” 老先生躬身应是。便下去准备施针。 秦同知死死的盯着，有些不甘心就此让许玉珍等人插手进来，奈何这个张姓的钦差分明就是与他作对的。 过了一会儿老先生准备就绪，众人便退到了外围，许玉珍趁此对张钦差道“大人，家父病重缠身，小女想留在这里照看伺候，不知道能不能通融？” 张钦差尚未回话，旁边的秦同知已道“侄女儿。这不合规矩，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张钦差只能道“正是如此。许大人如今罪名未定，许小姐不能留下。不过许小姐放心，许大人在这里自然会有人照顾的” 许玉珍只能作罢，原本看着这个张姓的钦差是向着他们这边。便想求了他让自己留下来亲自看着，可是到底不是那么容易的，秦同知在一旁虎视眈眈，哪里会让自己如愿。 老先生施好了针，许玉珍进去一看，许明武的脸色平静了好多，便放下心来。 张钦差也道“果然是有效的，既然这样，以后许大人的病就托给你了，你要使尽本事给许大人治疗才行” 这位张钦差倒是存心帮他们的，轻易就让了他们举荐的人来给许明武看病，现在又直接定下有老先生负责，免了别人再插手许明武病情的情况。 许玉珍在张钦差的通融下只见了许明武一次，以后几天只能从桂老先生哪里探听许明武恢复的情况。 “任伯父，这段日子以来为了爹爹你到处奔波，我真是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若是没有任家兴的多番帮助，恐怕许玉珍想做点什么事比登天还难。桂老先生医术高明，对于毒物之类颇有钻研，如果没有任家兴请了他来，他们也不知道许明武是悄悄被人下了药，以至于身体日渐衰败，就像是突染疾病一样，一般的人查也查不出来。 任家兴笑道“侄女儿总是爱说这样的客气话，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我尽些力不是应当的嘛” 如今许明武脱离危险，人人都觉得雨过天晴了，心情都是大好。 任婷婷笑道“妹妹这话也不知说了几遍，我爹爹都觉得汗颜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许玉珍笑道“这哪里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都是多亏了任伯父，爹爹才平安无事，孙管家今天又去见了父亲，回来说父亲很是感念任伯父的恩德，等到日后再亲自向伯父致谢” 这话说出来，父女两人心中都是一喜，任婷婷是想到自家于许明武有了这样的大恩，那么这门亲事就再也不会生变，自己入门之后先得了公爹的看重，虽然嫁的是庶子，可是这庶子又不是不学无术的，许明武还多番栽培，自己的这门亲事倒也不算差了。 任家兴喜的则是许明武说日后致谢的话，既然这样说那么许明武此番定然没事，等到他日许明武再起复的时候，自己这个亲家的好处还回少吗？ 父女两各怀心思，嘴角都挂着笑容，许玉珍看得分明，想想此番还真是多亏了任家兴，以后许明武要有所报也是应当的。 “对了，伯父，我只顾着担心爹爹的事，也不知道宋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任家兴叹了口气道“宋三老爷仍在狱中，据说所做的判诗皇上很是震怒，可能要被流放呢，这些也只不过是流言而已，可是出事的那本诗集里面也收录着宋老太爷的一些诗作，宋老太爷当天不是也被审问了，受此打击后回来就一病不起了，宋家乱成一团，后来还是在浙江的大老爷赶了回来料理诸事，可是宋老太爷却是不行了” 许玉珍听后也沉默不语，两家同时出事，谁也没帮上谁，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相联的，如果许明武能够躲过的话，相信也不会对宋家袖手旁观的，还有那一堆打算进京告状的江南学子们，应该也能让宋三老爷和曹三爷免于厄运的。 任婷婷安慰道“妹妹你不用担心，我娘昨个儿去看了，老太爷虽然是卧病在床，可是其他人都很好，紫馨妹妹也很好，穆先生也同宋家在一处，等着曹三爷的消息” 许玉珍道“我后日就要离开苏州了回京了，这么一来，也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见紫馨姐姐” 任婷婷道“要不明个儿我同娘亲说，咱们两个去探望宋夫人和穆先生，总是你要走了，也应该再见最后一面” 许玉珍感激道“只怕太麻烦了” 许玉珍住在任家，这段时间为了许明武的事没少上蹿下跳，现在对于要去宋家探望，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任婷婷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派几个婆子跟咱们去就成了” 任家兴也笑道“婷婷说的是，有什么的跟你伯母说便成了，况且许大人同宋三老爷多年相交，侄女去探望也是应当的” 宋家因为留香园被封，只能在外面赁了一个院子，人口多，房屋少，显得十分拥挤。 许玉珍下了马车看到这破败的院子，顿生伤感。 任婷婷望了一眼，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同丫头们都别进去了，不然这么多人再涌进去，就是给别人添麻烦了。 “任姐姐，许妹妹”宋紫馨迎了出来，带着她们两个往里走。 “我们也才两三个月不见，可是我都觉得过了好久了”宋紫馨边走便道。 许玉珍深以为然，这段时间一下子天地变色，她们都经历了很多东西。 宋紫馨领着她们往右侧的厢房而去，沈英和穆青黛两人都在屋里坐着。 任婷婷和许玉珍依着晚辈的礼数行了礼，沈英便让她们坐下道“你们有心了，还记得来看我们” 任婷婷便问了宋老太爷的病情，沈英黯然道“也还好，只是担心着老爷，若是这会老爷平安回来，老太爷或许会精神些” 许玉珍安慰道“宋伯父定然没事的” 沈英道“听说许大人将要被押解回京了，是不是真的？” 许玉珍回道“是真的，钦差大人已经订了后日带着父亲回京受审” 张钦差原本想等许明武彻底好了再进京，可是朝廷又有快报来催，再加上张钦差觉得呆在苏州总是不保险，因此便决定了上京的日期。 “我听说前段日子许大人染了重病，这样上京没事吗？” 许玉珍忙回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桂老先生答应了随着一块跟着去京里，爹爹的病在路上也不会耽搁的” 穆青黛听后点了点头，她的夫君被捕，宋家接着出事，最后是许明武落马，这一连串的事打击得措手不及。 原本想着彭怀年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可是现在看彭怀年最大的阴谋却不是她，而是许明武和宋家的留香园。如果宋家和许明武就此完了，那么她一个弱智女流恐怕自己也保不住自己，到时候只能先自行了断，免受凌辱。 现在许明武暂时没事，便又给她增添了希望。 沈英也觉得许明武早日进京是好的，只要许明武能够开脱罪名，那么宋子轩也就有了希望。 任婷婷许玉珍两人告辞的时候，宋紫馨送她们两出去，许玉珍偷偷得问她道“你二哥哥呢，有没有回来” “还没有，二哥哥中了探花，本来是要授官职的，可是现在因为爹爹的事，他好像也受了连累，这些事我也不太懂，他现在应该在路上了”宋紫馨突逢大变，声音很是沮丧 许玉珍安慰道“总会过去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了，这阵子好好照顾好老夫人和你娘亲她们” 宋紫馨道“我知道，我如今总不能还做那不知事的孩子，祖母同母亲已经够烦心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京 许明武十六这天要被押解回京，许玉珍选择了同一天回去。 本来任家兴打算安排自家的子侄宋许玉珍一趟的，不过许老太爷又派来了两个人，加上孙兴隆儿胡妈妈等人，许玉珍觉得这一路上也没什么问题了，便谢绝的任家兴的好意。 曾小蛋在老太爷派来的人到了便归家了，许玉珍亲自谢了他，反倒弄得他一个大红脸。 而苏姨娘则在前一天找到了任府，千求万求许玉珍带她一同回去。许玉珍有些拎不透苏姨娘的性子，按理说王氏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容不下她，许明武现在的情况还是难说得很，回了京之后并不一定能马上放回来的，她跟着回京里只能说是危险重重，王氏随时就可以用随人私奔的罪名处置了她，怎么她还要跟着同去。 苏姨娘见许玉珍并不应承，跪下哭道“六小姐，你就答应了我，带着我同去京里吧。我已经跟了老爷，就这辈子都是老爷的人，当初我也是名正言顺进门的妾室，女子的三从四德我都懂，断然再没有其他的念头了，如今老爷顾不上我，只能求六小姐怜惜，带了我走。我会记着今日六小姐的这份情的” 许玉珍见她一副坚贞不二的样子，虽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心，但是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都想着跟了她回京里去面对王氏，相信到时候对于王氏是个不小的冲击。 不过一个妾室，许明武又的确喜欢她的紧，王氏恨她恨得要死。 许玉珍想了想便道“既然这样，那你明日就跟了我一块回去吧，只是回去之后太太怎么说我可是没办法。” 苏姨娘重重地磕了头谢道“多谢六小姐。我路上定然不会添麻烦的” 许玉珍还想叫她回家去收拾东西什么的，苏姨娘却道“不用了。东西我都已经带来了” 许玉珍见她脚旁果然躺着个灰白的包袱，看样子着实没多少东西，看来苏老爹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苏姨娘也和她们一样从馨园匆匆而出，私房什么的 恐怕都没有带出来。 丁香对许玉珍道“我带这位姨娘去旁边的屋子歇了吧，等明日就跟小姐一块登船” 许玉珍点点头道“有劳你了，还要跟你家夫人和小姐说声才是”多添了个人，总要与主人家说声的。 丁香笑道“我一会儿会去跟夫人报一声的” 说完便带着苏姨娘下去“姨娘这边请” 苏姨娘拿了包袱，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丁香的后面。 “秀云。孙管家大概是知道苏姨娘这事的，你去与他说声苏姨娘要与我们一同回去，让他安排好吧” 秀云应了一声便出去找人，许玉珍这才对胡妈妈道“妈妈。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这样回去之后无疑会更加激怒王氏。虽然因为许玉珍对于苏姨娘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鉴于王氏这样待她，她总是不想让王氏这样畅快。不过苏姨娘那样子苦苦哀求，她的确也是心软的。 胡妈妈却是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不对的，苏姨娘既然是咱么老爷的妻妾，自然该跟了咱们京里去，何况她都求到面前来了咱们总不能当做不知道。以后老爷若是想起她来，未免会怪姑娘你不厚道。况且有个苏姨娘对小姐你并不是什么坏事” 胡妈妈对于许明武的妾室并没有什么敌意，反正赵氏已死。许明武身边总是要有人的，与其王氏一枝独大，还不如让姨娘们多制衡些，这样许华承同许玉珍过得也轻松些。妾室都是低下的，对于嫡子嫡女不会产生什么样的威胁，更何况许明武又不是那等会被甜言蜜语所迷惑的人，就是生下庶子庶女，谁都越不过许玉珍她们去，倒是王氏的双胞胎比较具有威胁性。 “可是若是去了京里太太不放过她，我岂不是害了她”想到当初桂姨娘的事，许玉珍总有些难安。 胡妈妈忙道“这又关姑娘什么事，是她自己要求着去的，又不是咱们押着她去。何况苏姨娘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回京之后要面对什么，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相应的承担。姑娘总是这样好心，还为苏姨娘担心” 许玉珍叹了一口气道“虽然是做妾的，到底是一个人啊” 胡妈妈是知道王氏的手段的，料想许玉珍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便安慰道“姑娘不必想那么多，到了京里，随她和太太斗去，她既然有着勇气进京，就要有承担的勇气。而且我看她那样，恐怕不带她走才是害了她” 许玉珍奇怪道“怎么说？” 胡妈妈道“姑娘没注意苏姨娘的装束吗，她穿的还是当日从馨园出去的衣服，头上什么钗环也没有，身边只拎了那么一个包袱，看样子这几日在苏老爹那里过得并不怎么好。我从前就听说苏老爹的那个儿子是个势利贪财之人，恐怕是见苏姨娘狼狈回去，咱们家老爷又出了事，想再打苏姨娘的注意也说不定，这种事也没什么稀奇的，当时咱们老爷和苏姨娘在外面见了一面就看上了，那家人还不是立刻就屁颠屁颠了送了人来，好在苏姨娘自己也是中意老爷的，不然可不是强抢民女了” 许玉珍道“原来还有这事，不过若是苏姨娘当时不愿意，恐怕爹爹也不会勉强的” 胡妈妈笑道“那也是，咱家老爷还不至于会做那种事，而且苏姨娘这样一个小家碧玉怎么就跟咱们老爷碰上了，说不定还是有心安排的呢。不管怎么说苏姨娘会自己来找小姐，就肯定不会是个木头人，这样会保全自己，相信在京里有的跟太太较量了” 许玉珍心里不想管这些事，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恨极了王氏，相信王氏对她也是如此。她跟王氏是绝无和睦相处的一日了，这种情况下环视多个帮手好些，就算这个帮手只是个无关痛痒，要在王氏底下小心翼翼的妾室也行，只要她跟王氏有着解不开的仇，那么到了相应的时间，她就会起到她的作用。 第二日任家兴和仁婷婷亲自送了她们一行人去码头，许玉珍此番回去和上次来的时候大大不同，不但船小了许多，就是伺候的人也唯有秀云和胡妈妈而已，任婷婷看着实在不像样子，便想让丁香随着同去，许玉珍百般推辞不了。 任婷婷佯怒道“妹妹怎么这么见外，这一路上不知道有走多少天，妹妹身边没人怎么行呢，况且我家在京里也是有生意的，让这丫头伺候妹妹到了京里后就去我家那个茶铺里就是了，到时候自然能跟运货的人一块回来” 许玉珍道“你虽然这样说，可是让她千里迢迢地送我去总是太麻烦了” 随随便便将人家的丫头带去，许玉珍生恐丁香自己不愿意离开苏州，自己却有强人所难。 丁香忙道“许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其实也想去京里见识见识呢，再说我到了京里后也可到老爷的茶铺里去帮忙，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任婷婷便道“你这么说定了，我这丫头可是巴不得沾你的光去京里一趟呢” 多争无意，许玉珍便道“那就多谢姐姐，不过丁香恐怕是不用再回来了，在京里等着姐姐就行了” 这话说的莫名，任婷婷一时想不明白，等过了一会儿回过味来才羞红了脸呸了一声，却不愿去答许玉珍的话。 话说的太过就不好了，许玉珍便笑了笑就起身登船，任婷婷先被她取笑了一番，此时就有些害羞，不愿送她上船，只吩咐了丁香要好好伺候，丁香应下不提。 船开后，许玉珍才看见岸边的任家兴和任婷婷登车离开。 秀云望着缓缓而去的人影船只，感叹道“终于要离开苏州了，前几日一直提心吊胆的，总盼着早点回了京才好，可是这会儿要走了，又有些舍不得，姑娘，你觉得呢” 除了最近这段时间，其他在苏州的日子还是自由畅快的，许玉珍便道“我也挺舍不得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几乎再来了” 孙兴这时过来报许玉珍道“张钦差他们巳时早已动身了，他们船只大些，恐怕会比我们早到一两天呢。不过桂老先生一直跟着，张钦差已经跟我说了他会看着的，定然没有人能在路上使什么手段。我来告诉小姐一声，也免得小姐担心“ 这段日子以来，张钦差处处帮忙，许玉珍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成王那边的人了，虽然有还有个李大人有些油盐不进，但是这种人总比那些对着来的人好。 许玉珍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祖父那边你发了信出去没有” 孙兴回道“昨个儿已经发出去了的，老太爷派来了两个人也早早将这边的情况写了信报给老太爷知道。我这回这些咱们归去的日期和告诉老太爷小姐一切安好。太太回去后老太爷若是不见六小姐，恐怕是要着急了” 许玉珍道“这样很好，早该报了平安回去，因为一直担心着爹爹，竟然忘了这事” 这几年虽然来了苏州，许玉珍可没少跟老太爷联系感情，逢年过节总有自己亲做的礼物回去，有时还夹着一两封信问候，老太爷平时给许明武的心里也时不时会提到她，对她的疼爱倒是没变的，相信王氏回去后老太爷没见到自己，不会无动于衷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逢 许玉珍这一路回京并不怎么顺利，夏季本就是雷雨季节，孙兴一时之间也没有找到大船，打雷下雨的时候行船总是多有不便，孙兴华辉几个粗人倒不觉得什么，可是想到许玉珍却是千金贵体，所以在路上总是停的居多，这样原本从京里至苏州只用了的十来天的路程他们却走了近二十天。 路上胡妈妈一如既往的晕船，再加上船小天气又不好，更是晃荡得厉害，险没把胡妈妈折腾死，许玉珍便让秀云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这时便感谢起了任婷婷的贴心，让丁香一路跟着她们，秀云要照顾胡妈妈，许玉珍这边便全落在了丁香身上。 丁香生在江南，对于水路颇为熟悉，船上照顾得许玉珍很是妥帖，却又不居功自傲，许玉珍感激她一路的照顾，但是手上又没有什么东西，便赏了她自己原来所带的珠钗，丁香也是谦卑的接受. 到了七月初八，船才行至了通州，胡妈妈此时就是走路都不怎么稳了。 孙兴让船泊下，因华辉等人到底是老太爷身边的人，孙兴也不敢使唤，自己带了隆儿下船去打点车马和住处。 许玉珍从船舱向外望着热闹的河面，孙兴和隆儿在一堆人中穿梭，想到她们此番回来艰难重重，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恐怕驿站也没法住了，又要自行找客栈，又要雇佣从通州回京城的车马，也不知要耽搁多少工夫，不由得一阵烦闷。 她如今是急着回到家里去，好知道许明武的消息，危机解除了没有，路上耽搁的这些日子已经令她心急如焚了。 许玉珍望着外头出神，秀云和丁香悄悄地收拾好东西，服侍胡妈妈穿鞋下地。 傍晚的微风吹过，夕阳西下，在河面上映出了金色的光芒。可是此景许玉珍却无心欣赏，只盼着孙兴快点安排好诸事。 “咚咚咚”的声音想起。许玉珍一震，她们这船不大，什么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楚。 秀云道“这是谁上咱们的船来了，孙管家和隆儿不会这样的” 转眼许玉珍便觉得人已经到了帘外面，便吓了一跳。到底是谁，也没人阻拦的，若是什么外人，她自己这个舱房可没有地方躲。 秀云急忙便要去问是谁。帘子已经被掀了起来。 “妹妹！” 许玉珍定定的看了来人一眼，然后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方才叫道“哥哥。怎么是你” 许华承激动的上前，握住了许玉珍的手臂将许玉珍上下左右的打量，确认是他完完整整毫发无缺的妹妹后，方道“受到你们的信后我便求了祖父要来接你，可是祖父说你们已经在路上了。这允我到通州这里来等，你们行程怎么这么慢，我都已经等了好些天了，回信回去给祖父祖父也是急得不行” 许玉珍在苏州一通忙乱，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回京里。知道自家的哥哥定是忧心自己的下落不已，便有些歉疚道“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许华承道“跟哥哥说这些做什么，哥哥只恨不在你身边，让你受了委屈，那个狠心的女儿，哥哥定要给她颜色瞧瞧” 许玉珍忙捂了许华承的嘴道“不说这个。天气不好，我们在路上多停留了几天，所以现在才到通州” 算是回答了许华承之前的问题，丁香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许玉珍对丁香这一点很是赞赏，重又对许华承道“爹爹怎么样，你见到爹爹了没有？我在路上一直担心着” 许华承忙安抚她道“爹爹在六月底就到了京里，大哥哥去看过了，说是身体还好，因为在路上一路颠簸又伤了身子，如今还没有审问呢，听说皇上现在也不过问，我本想去探望爹爹的，可是祖父说不方便，只叫我放心，说他会安排，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老太爷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一定能保许明武无事了，许玉珍原先只担心许明武的身体，到底是还没全好就上路的，而到了京里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动手，现在有许老太爷看着，应该就是没事了。 兄妹两人离别数年，真是有说不完的别后话，不想孙兴却在帘外咳嗽了数声，许华承方道“看我一见到妹妹就高兴得忘了，马车已经在外面了，我们先起身去客栈吧，都已经找好了，我看你坐船也坐得累了，到了之后先好好歇歇，养足了精神明个儿我们再回家” 许玉珍笑道“是啊，要回家了” 众人下了船，苏姨娘亦步亦趋地跟着许玉珍，好像生怕又被抛下似的，许华承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看向许玉珍。 许玉珍低声解释道“这是父亲在任上纳的苏姨娘，哥哥没有见过” 许华承点了点头，他对许明武的妻妾并不怎么敏感，虽然奇怪苏姨娘怎么不跟着王氏却跟着许玉珍回来，却也没再问。 苏姨娘在路上的表现比起黄姨娘来可是好太多了，许玉珍自己只有两个丫头，其中秀云还是要照顾胡妈妈的，便没有人去伺候苏姨娘了，苏姨娘本人乖巧得很，并没有要求什么，算是遵守了她原先s说的绝不在路上添麻烦的承诺，如今许玉珍看她走路稳当，脸上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就知道她自己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识时务懂进退，又有一定地性格和野心，知道为自己争取机会，许玉珍倒是对她有些欣赏了，相信她应该能在许明武的后院常情很久，不过首先她要挺过这段没有许明武护持的日子才行。 到了客栈，许玉珍先安顿好了胡妈妈，又让掌柜地去请了附近的大夫来瞧了一下，开了些药给胡妈妈服下去安睡。 许玉珍自己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因为在船上呆的日子太久，到了客栈仍觉得左右乱动的样子，躺在了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秀云丁香便要一直守着，许玉珍便道“你们快去自己梳洗了歇一歇吧，我躺一躺过一会儿便睡了” 秀云这一路连眼窝子都深陷下去了，却仍是逞强道“我陪着姑娘” 丁香更不敢下去了，这可是自家小姐日后的小姑，若是伺候不好，任婷婷就先不会放过她。 秀云是忠心太过了，丁香又是受了任婷婷的托付，许玉珍无耐地推着她们道“快去，我这里暂时不用你们，你们守在旁边我反而更不容易睡过去，大家要赶紧养好了精神，明个儿才好回京去” 两人没办法，这才去了。 许玉珍却是越想睡越睡不了，翻来覆去个不停，自己气性一上来，腾的起了身边便去找许华承。 “怎么不睡一觉”许华承见许玉珍来找他，便似小时候那样摸了摸许玉珍的头柔声道。 许玉珍娇着声音道“我睡不着，想来跟哥哥说说话” 许华承笑着捏了捏许玉珍的鼻子道“还是我那爱撒娇的小妹妹” 许玉珍不满的皱了皱眉，许华承道“我可听孙管家说了，你为了父亲的事到处奔波，还闹着去看了父亲一次，让人给你行方便，你哪里来的胆子” 许玉珍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心里只想着只要父亲他老人家没事，要我做什么事都是愿意的，便也顾不上那些了” 许华承道“要你做这些事真是难为你了，不过祖父知道后反倒夸你了，说你果然聪慧刚强，不愧是他的孙女，听说祖父虽然拍了华辉他们去苏州，可是竟没怎么赶上，你和孙兴就已经将事情安排好了” 祖父反倒夸她，那么其他人就不是夸她了，许玉珍忙问道“太太回去后说了什么，老太太又怎么说的” 许华承欲言又止的，许玉珍追着道“到底说了什么，你快跟我说啊” 许华承方道“太太说彭家有意和咱们结亲，她便托了秦家的人照顾你，是为了父亲这事能够解决，好让彭总督帮帮忙” 许玉珍气的叫道“她胡说，爹爹从来没有答应过” 许华承忙安抚她道“不气，太太虽然这样说，但是当时就被祖父一顿训斥，骂她妇人之见，不知所谓，竟然胆敢拿儿女的婚事开玩笑。老太太当时倒是替她说话，祖父顾及着你跟父亲两人都是下落不明，才没有再追究这事，但是祖父已经说了，彭家的亲事是绝对不行的，任何人都不许再提。” 许玉珍道“太太将我哄骗了去秦家，我在半路上逃走了，幸好后来任家的人收留了我，还帮忙打探父亲的事，不然我在苏州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华承越听她说越心惊，便道“我知道，现在都没事了，你还帮了大忙，不然爹爹重病在苏州无人问津，可不就是要出事” 许华承只知道许明武在苏州大病了一场，却不知道这里头的事，许玉珍忙将当时的情况说了，许华承才惊魂未定道“好在那个张钦差肯听你们的话，不然真是好险” 许玉珍道“所以我才着急着回京，想早点知道爹爹的情况，我怕到了京里还有人下手” 许华承安慰道“这个你放心，祖父他老人家定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不过老太太知道了华辉的回信就说你不知道大家闺秀的规矩，居然在苏州随意的行动见人，实在是不成体统。要是知道当时情况这样，父亲他形势危急，老太太也就没话说了” 不成体统恐怕是老太太对她的唯一的评价了，前世的时候自己怯懦不堪，见不得人也是不成体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相见 许玉珍他们到了京都时已将至傍晚时分，打头的人快马已将他们的消息带回了侯府，刚入城门，府里就有人来接了。 虽然离开了数年，许玉珍入到京中还是觉得一阵熟悉，京中的繁华依旧，就算已经是这个时候，也仍然是车马纷纷，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车驶到二门外，等着的南妈妈掀了车帘子，扶了许玉珍下车。 “南妈妈好！” 南妈妈忙道“姑娘一路辛苦了，大奶奶一直惦记着姑娘呢，只是今个儿哥儿吐了奶，一直不大好，大奶奶忙着照顾哥儿” 许玉珍看了看，除了南妈妈外，还有几个婆子和丫头，许玉珍隐约认出了李氏那边的人。自己不过一个姑娘归家，倒也不用惊动什么人来迎接。 许华承在外院下了马，赶着过来陪许玉珍“走吧，祖父祖母该是等急了呢” 南妈妈陪笑道“可不是，自从早上顺子他们回来报说姑娘今个儿到家后，老太爷才算是放下心，这一天已经让人出城去看了好几遍了” 兄妹二人便并肩往里走，刚进到老太太的荣喜堂，廊下的丫头就纷纷地站起来，叽叽喳喳地往里报道“老太太，六姑娘到了” 许玉珍在门口站定，秀云替她解了墨绿色地梅绣披风，许华承亦将自己骑马的大氅取下交给丫头。 许玉珍见了房内，就见上面左右端坐着老太爷老太太两人，许玉珍便跪拜下去“孙女儿给祖父祖母请安” 老太太看了老太爷一眼方道“起来吧，这一路上你受罪了” 赖妈妈便忙去将许玉珍扶起来，许华承随后也拜见了。 老太爷多年不见许玉珍，便招手道“六丫头过我这里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许玉珍本想再跟同在的李氏等人见礼，听了老太爷的叫唤，忙乖巧得走至跟前。老太爷打量了一会儿，叹道“长高了不少，走的那时候才到这里”用手比了一个高度。 老太太笑道“这都四年了。能不长高嘛” 老太爷也笑了“是啊，一晃眼也四年了。那时才一个小小的人儿，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原先还担心她去了苏州无人照看，现在看着好好的，到底是江南的水土养人呢” 老太太笑得有些僵硬，老太爷是专门过来给许玉珍撑场的。这她哪里不知道。 心中虽然不自在，却也只能道“女大十八变，自然是越长越水灵了” 老太爷心疼许玉珍受了苦，特地先看了她。此时都是儿媳妇、孙媳妇在场，老太爷不欲再呆，便道“你们娘几个好好叙叙话。等晚宴的时候珍儿再见过你大伯哥哥他们吧，承儿同我出来，我有话交代你” 许华承忘了许玉珍一眼，使了眼色叫她放心便随着老太爷出去了。 许玉珍这才有机会拜见了李氏等人，在场的除了李氏王氏。还有二奶奶廖氏，与许华瑾成亲不过一年，许玉珍看她为人畏缩得很，比之文氏的端庄大方是实在是天壤之别，不过许玉珍想到许华瑾是庶子。又没有什么才学本事，倒是也找不到多好的人来配他。 文氏不在。其他是就是许玉珍的姐妹们，许玉芬原先便与她熟些，便拉了她的手道“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想说怎么路上竟要这么久呢” 许玉珍忙道“天气不好，路上就耽搁了” 许玉珍又见过许玉兰、许玉碗和许玉妍三人，许玉碗仍旧地不爱与她说话，倒是许玉妍挨着她亲热地道“六姐姐，我们都早盼着你回来呢” 许玉妍如今也已经八岁了，看得出老太太对她的教养是下足了功夫的，说话温和，端方有理，比之前世的刁蛮又有些不同，看来还是老太太会教养女孩儿些。 许玉珍笑道“我也早盼着能够回来与姐妹们相聚呢，只是出了些事” 许玉珍说的云淡风轻，王氏却是神情一动，老太太皱了皱眉道“好了，下去先去给你大伯父请安，然后回你原来住的院子梳洗一下，你祖父说你平安归来，准备了家宴等着呢” 许玉珍忙应声是，李氏却站起来道“世子爷今个儿出去了，现在还未回来呢，要不等明个儿侄女再去请安吧” 李老太太听了便问道“去哪了？怎么这会儿也没回来，天都要黑了吧” 李氏陪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呢，可能是有人请酒之类的，总要应酬应酬” 老太太听后就有些不悦“老二还被押着，他倒好，正经事不干，每日里都跟些不着调的人混着，若是让你公爹知道，只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李氏噤声不敢言语，因为是长辈的事，廖氏等人也不好开口打圆场，一时无人说话，僵住了，许玉妍便笑着向老太太道“祖母，六姐姐还站着呢，一会儿时间可来不及了” 老太太忙抚额道“看我，忘了，六丫头先下去吧” 许玉珍便行礼退下，许玉兰许玉碗等姐妹也跟着走了，等到只剩下老太太同王氏时，老太太才道“带那个苏姨娘来见我” 王氏低垂着头，老太太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道“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你去趟苏州，弄出多少事来。老二那边你帮不上什么忙，珍儿是我们许家正经的孙女儿，你却把她撇下，还有一个苏姨娘，你就这么容不得人吗，还嫌你从前做的事不够，还要再添上这几项才算” 王氏如今哪里敢回嘴，只是站着任由老太太数落，老太太骂了一阵，喘着气道“ 苏姨娘这个人是老二的心头爱，你无缘无故地污蔑她偷人逃跑，这老二的面子往哪放，等他回来只怕有的跟你算。你做事这样不计后果，你自己倒是无所谓了，我只担心我的一双孙儿要白白地受你连累” 王氏听了这话红了眼，一双孙儿，那也是她的子女，她就是为了他们着想才如此的，可是现在人人说自己的不是，老太爷更是恨不得休了她，就连自己的母亲也说自己蠢笨不堪，她是为了谁，她也是为了娘家打算，可是到头来个个都要怪她，骂她。 老太太看见她这个冥顽不灵的样子就烦，摆手道“下去吧，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你这段时间就自己静思己过，等这阵子过去了，老二平安了才有空算你这事” 王氏抹着眼泪出去，赖妈妈进来道“人已经带到院门外了，老太太这会子就要让她进来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丫头杜鹃便去带人，一会儿穿着素净，未施脂粉的苏姨娘就来了，进门后也不敢向上看，跪地严严实实的磕了个头“妾侍苏氏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苏姨娘颤巍巍的抬起头来，面如芙蓉，眉似画，当真是美得很，神态气质上又有些赵氏的影子，老太太有些了然，因见她穿着简单，未施粉黛，钗环全无，便不悦道“怎么这样素净，也不忌讳” 若是这样苏姨娘想故意做出这幅样子在表明受了亏待，那便是不该留的人了。 苏姨娘声音微颤道“老爷深陷囹圄，妾室忧心不已，便在佛前许了愿，未免对菩萨不敬，这段时间都茹素，也不敢装饰打扮” 老太太点点头道“原来这样，你倒是个有心的” 许玉珍进了自己原先住的锦华苑，虽然小时候在京里的日子并没有多顺畅，可是也有开心和甜美的日子，看到这院里的一草一木也觉得分外的亲切。 一堆丫头和婆子迎了出来，王妈妈更是窜到了许玉珍的前面“我的姑娘，你总是是回来了” 话未说完，人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岫烟小菊等也在后面抹着眼泪。 当时许玉珍和王妈妈无端分别，许玉珍也曾担心王氏会不会趁机对她身边的人怎么样，现在见了她们都好好的，眼睛不由得一热，便道“是啊，我回来了，看来我们都安然无恙” 王妈妈本来性子就柔弱得很，一时便哭个不止，许玉珍有些无奈地安慰她道“妈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还是胡妈妈撑着身子出来说了她一句“你看你，好好的非要掉什么眼泪，反倒惹了姑娘心里不舒服” 王妈妈这才停了，众人便拥了许玉珍进去。 许玉珍梳洗更衣完毕，问了岫烟她们当时的情况，便有李氏那边的人来请许玉珍去老太太那里用膳了。 许玉珍到了老太太那里，除了许玉兰姐妹外，还有一个面生的姐姐，许玉珍有些奇怪，许玉芬便凑在她耳边道“这是姑母家的女儿” 姑母？那应该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许明武的亲妹妹许司晴的女儿了，姑母一家原来已经来了京里，看来还是住在许家的。 老太太对许玉珍道“这是你表姐，现在就见见吧” 许玉珍上前见了礼，卢表姐却颇有些倨傲，淡淡地应了。 许玉珍不以为忤，仍然含笑着与许玉芬等姐妹说话。 一时廖氏等人摆设妥当，便来请老太太和许玉珍众姐妹入席，老太太先就坐了，让许玉妍、卢表姐一左一右靠着她坐，其余人依着年龄依次往后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大 只从座位上就可看出了许玉妍如今是老太太的心头宝，还有卢表姐，许玉珍知道李老太太最为疼她唯一的女儿，连带的也对卢梅这个外孙女儿十分的偏爱。 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饭桌上都是静悄悄自吃，唯有许玉妍时不时地夹菜给老太太，老太太也十分受用，笑眯眯的，一副祖孙和乐的样子。 许玉珍没空理会老太太如今更疼谁的问题，只担心苏姨娘是不是已经过了老太太的那一关，想着还是回去之后叫人再打听打听苏姨娘时不时已经安顿下来了。 一时饭毕，众人便移到老太太的碧纱橱内说话。 “你的院子已经都叫你嫂子安置好了，东西摆放也都是按着她们姐妹几个来的，你自己的奶娘妈妈亲随的丫头依然跟着你，至于二等的和专管收拾打扫的人到时候再补上” 老太太亲自与她说这些，倒让许玉珍有些受宠若惊，忙站起来道“让老太太费心了” 老太太有些疲累地摇摇手道“有什么费心的，你这场失散，险些没把我们几个老的吓死，就怕你有个闪失，好在老太是有眼的，让你碰上了任家的人。” 失散？这是老太太想出来的说法了，许玉珍心中冷笑了声，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是事关家丑，总不能明着来说，老太太这是要自己记住这个说法，警告自己不许来闹。 许玉珍早想到了老太太会想化小了这件事，反正来日方长，自己也不急在这一时，便道“都是孙女儿不孝，让老太太担心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这副老骨头什么风雨都经历过了，倒没什么只是侧妃娘娘不知怎么知道了，担心得要死，她原本已经是有喜，为了你跟你父亲，差点没动了胎气。连成王殿下都惊动了，等你父亲回了京城。偏偏你又没有回来，成王府那边便日日遣了人来问，好不容易你才回来了” 许玉芳有喜了，许玉珍忙道“那姐姐身体没事吗” 老太太本就是为了安抚住许玉珍心中对王氏的不满才特意与她说的这个消息，便道“没什么事。只是有不容易有了这个胎，这阵子又受了惊吓，太医说要好好地调养才行，她也已经知道你没事了。想必也能安心下来疗养了” 在场的只有许玉兰对许玉芳有印象，便笑道“这真是好事，常说二姐姐是个有福气的。果然就是” 要是有福气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才怀上孩子了，许玉妍从王氏那里听过自己这位二姐姐的事，知道了是当年选秀的时候入了王府为侧妃，算是皇家的人了，可是却是很少回娘家的。至少在她记事起就从未见过，而王氏也说过这位二姐姐多年不孕，恩宠也早已走到尽头了。 没想到进府这么长时间，中间又隔着成王前去西北剿乱，现在忽然就有了身孕。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许玉妍日日跟在老太太身边。自然知道老太太有多欢喜，连带着也不再苛责许玉珍在苏州的事了。 许玉珍十分高兴，便问道“老太太，二姐姐有了身孕，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去探望呢” 按理虽然是王府进出都不容易，可是有了身孕，娘家去探望也是正常的，更有的快临产的时候娘家的母亲还可过去陪产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道“你姐姐身子不好，见了你若是心情太过激动就不好了，我前几天去看过了，都好得很” 许玉珍有些失望，却又想到自己并不了解怀孕这种事，若是许玉芳真个儿见了自己太伤心损了胎那自己不就罪过大了，便按捺住了心里欲急着见许玉芳的想法。 老太太这里正说着话，老太爷那里就让人来传许玉珍了，老太太道“你去吧，你祖父恐怕是有些事想问你” 许玉珍随着婆子去了老太爷的嘉延堂，进门便发现了许华仁同许华承都在。 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见许玉珍到了，便道“进来吧，有些苏州的事要问问你” 许玉珍在许华承身边站定。 许老太爷方道“华辉到了苏州的时候，你们诸事已经都要办妥了，你现在跟我说说之前的情况具体到底是怎么样的” 许玉珍知道老太爷如今最关心的先是许明武的这个事，便略去了王氏撇下自己的事，从出事前的一些反常的事，以及许明武被拘禁当天、他在任家怎么打听许明武的消息包括宋、秦两家的揪扯，宋家留香园的来历等都说了个清楚。 许老太听后良久才道“原来这样，竟然这样胆大包天，这是想无声无息地害了老二的性命呢” 若是儿子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许老太爷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许华仁道“好在孙管家他们机灵，及时找到了二叔他，不然真是不敢设想” 许华承分辩道“孙管家说都是亏了妹妹她想得深远细致，不然谁会想到传旨的人已经到了，有人居然还敢将父亲藏着不放的” 许老太爷看了一眼许玉珍赞赏道‘六丫头是聪明又能干，不但自己在苏州化险为夷，也救了爹爹性命” 这事说起来也是为了救许明武，许玉珍倒没想居什么功劳，便道“其实都是任伯父一家倾尽了全力帮忙，才可以打探到父亲的下落。” 许老太爷道“他们的确是帮了大忙，既收留了你又救了你父亲，这样的恩情我本该亲自去道谢才好，只是离着远” 许玉珍欲言又止道“爷爷，爹爹在之前好像是跟任家定了三哥哥的亲事了” 许玉珍不知道老太爷知不知道这事，若是老太爷不知道，王氏那个人本就不愿意任家这门亲事，就更不会说了，任婷婷已经十六岁了，许明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这边要是迟迟没有话过去苏州，任家恐怕是有意见了，许玉珍很喜欢任婷婷这个人，也觉得跟许华孝很配，因此便大着胆子提了出来。 老太爷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你父亲曾写过信说过这事，现在看来真是一门好姻缘” 只要老太爷知道这事就好了。 许玉珍知道自己姑娘家，不好再说下去。 许华承倒是一副惊喜的样子“这么说三哥他要娶亲了” 许老太爷瞪了他一眼道“你三哥要是不娶亲，那什么时候才轮到你，你今年都十六了” 许华承红了脸，低着头不语。 许华仁笑道“五弟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还像姑娘家的听了自己的亲事就要害羞” 许玉珍抿了嘴笑，暗想许华承倒不是害羞，恐怕是在想心上人呢。 许老太爷也笑了“你这个皮猴子还知道害羞，不是最没羞没臊，脸皮子最厚的吗” 许华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厚着脸道“大哥哥自己已经娶了嫂子了便来笑我，我想娶亲有什么不对的” 许华仁又是一阵大笑，自家这个哥哥啊，许玉珍有些无奈，也扑哧一声笑了。 许老太爷摇了摇头道“不知羞，你们妹妹还在这里呢。好了，已经晚了，都先回去吧，珍儿平安归来，过两天同祖父去朝元观烧两柱香” 三人都应是，老太爷又要派人送许玉珍回去，许华承自告奋勇道“不用麻烦了，我送妹妹回去‘老太爷方才罢了。 兄妹三人一块向外走，待到分手时，许华仁道“六妹妹，你大嫂子成日记挂着你呢，有空你便多去我们那里坐坐” 许玉珍笑道“大哥哥就是不说，我平日里也要去的，听说大侄儿今个儿不好，我改日再去看他吧，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大侄儿呢” 许华仁忙道“欢迎之至” 等许华仁走后，许华承才道“今个儿祖母她老人家没有为难你吧” 许玉珍边走边道“没有。我如今什么事都能应对了，你放心” 许华承叹道“你这次回来连我都意外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连祖父也说你是长大懂事了” 许玉珍笑道“人人都长大了，难道唯有我不长大” 她当初离开京城时才六岁，不管怎么说话行事都让人觉得是个毛丫头，现在可不一样了，至少老太爷心里心里是认可她的行事做法的。 许华承想到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叹道“还是长大了好” 当然是长大了好，长大了便不会再受忽视，做什么事也自由许多。许玉珍因问许华承道“我听说你现在什么绿营军里，是什么？” 许华承骄傲地回答道“是主管京师治安的步军统领衙门所属绿营部队，祖父见我箭技和马术都学得不错，便让我先去那里历练历练” 步军统领衙门是京师卫戎部队。掌管着京城守卫、稽查、门禁、巡夜、禁令、保甲、缉捕、审理案件、监禁人犯、发信号炮等要职，可以说京城的安全都系在他们身上，这种地方或者苦些，但是对于许华承这种人却是合适的，再加上京城的治安至关重要，任何一个皇帝是很重视，以后总有许华承的机会。 许玉珍想老太爷是真的用心良苦，处处都想到了点子上，她若是不知道前世朝政的走向，大概也猜不出老太爷的用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夫妻 床上的小不点睁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左右的乱转，许玉珍凑到他面前逗弄了下他，可小不点半点也看不上她，自顾自地将头转至一边，小手握了拳就往嘴里送，许玉珍见嘴角已经流出了一大滩的口水，忙将小手放了出来，小不点却不干了，呀呀的叫了起来。 许玉珍便笑道“可惹不得你，小祖宗” 身边的伺候的嬷嬷赶紧上来收拾，未免小孩哭闹，又抱起了他哄着。 文氏倚在榻上道“你别看他这样小小的人儿，比十个大人都厉害，我这阵子真是被他折腾得够了，今个儿还算是好些，平时总是哭闹不休的，晚上也不睡，定要人抱着，吃奶也吃不好，这都三个月了，才长这么一点。你哥哥烦他烦的不行，每次来见他总是哭的” 许玉珍望着那仍然红通通皱巴巴的皮肤道“大概是生的弱些，让大夫好好调养肯定就好了。” “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说是娘胎里带出的弱症，恐怕是在我肚子里时没养好” 许玉珍见文氏说话轻喘微微，脸色又憔悴没精神，便问道“大嫂子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差” 文氏这个产妇半点丰腴也无，反倒像是病人似的，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文氏苦笑道“还不是这个小魔星，自生了他，我的身子本来也没恢复好，他又日日得病，搅得我每天跟着提心吊胆的，就连晚上也得守着他” 子嗣是女人的根本，尤其是文氏这样的嫡长孙媳，许玉珍知道文氏这几年不好过的，别说李氏会逼她，就是许华仁老太爷老太太这些人恐怕也给了她多少无形的压力。文氏是个明白的女人，可是再明白的女人也过不了子嗣这一关，难怪如今文氏把许绍齐看得跟眼珠子一般了。 许玉珍道“大嫂子关心齐哥儿是不错，可是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齐哥儿在怎么说也有这么嬷嬷丫头们。她们哪里敢不经心照顾。” 文氏笑道“出去了这许多年果真是不一样了，也会说这种话了。嫂子我倒是没白疼你” 南妈妈顺势道“六姑娘都会心疼奶奶，怎么奶奶反而不知道心疼自个儿了，奶奶这样每日操劳，自己的身子好不了，照顾起哥儿来也力不从心。倒不如先安安心心将自己身子养壮实了” 南妈妈这样苦口婆心，看样子是烦恼这事很久了，书不定文氏最近都是在强撑着，许玉珍便道“我听说我出生时也是身子弱的很。后来慢慢调养如今还不是这样健康，齐哥儿还是个男孩子呢，定然要比我强的。大嫂子不能太宠着他了，也要顾顾自己” 文氏从进门后便对她一直很好，许玉珍一直记得，因此这话说的也是真心实意。许华仁在文氏怀上齐哥儿后便依着李氏的主意收了从小伺候自己的丫头，文氏不甘示弱。立刻就抬了自己的陪嫁丫头为姨娘，两方就这样抗衡着。 文氏心里不顺，孕期就没有保养好，再加上担心是男是女的问题，每日忧心。身子就越发不好了，齐哥儿生下来时就比较弱。文氏也损了身子。 南妈妈感激地望着许玉珍，她劝了文氏许久，总不得效果，多个人来说总是好的，这府里除了许玉珍，也再有别人会对文氏说这种话了。 许玉珍走后，文氏对南妈妈道“原本大爷说六妹妹在苏州忙了什么大忙，我还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大忙。今天见了她，才算是信了，这说话行事可比四妹妹五妹妹强多了” 南妈妈笑道“不只这样，重要的是心地好，还记得奶奶你的好，你看看她刚刚说的话，句句都是为了奶奶，奶奶如今也该听一听，这六姑娘还不是感怀身世说的那些” 文氏奇道“感怀身世？” 南妈妈有心要解了文氏心中的结，便道“奶奶你这样顾着哥儿，六姑娘恐怕是想到自己了，可怜她从小就没亲母护持，吃了多少亏，这还是二老爷护着呢，还受了这么多的罪。原来的二太太，据说老太太十分不喜，二太太怀着六姑娘的时候也是郁结于心，生了六姑娘之后就撒手人寰，留了几个亲儿女好不可怜。唉，六姑娘这些年然虽然总不说，可是心里定是很苦的，别人家都有亲母操持，就她还要日日提防别人使坏，她见哥儿有奶奶这样关心，心里恐怕不知有多羡慕” 文氏听后沉思不语，她自进门后是从未听过许玉珍生母的事，但是王氏的刻薄她是知道的。 南妈妈继续道“奶奶，妈妈我倚老卖老说句不当说的话，奶奶从前就是个伶俐人，如今怎么就看不透了。奶奶同大爷原本少年夫妻，也有了几年恩爱日子，可是这男人哪，没有不喜欢艳福多的，大奶奶又何必往心里去，你看这府里，从老太爷、世子爷哪个没有人的，就是二老爷房内的人也没少多少。大爷心中还是敬重奶奶的，那些人又算得上个什么，你看咱们这府里，有哪个姨娘能出得了头的。老太太那边的姨太太们现在只能窝在偏院里养老，大太太那边的也不还是大太太捏得死死的，二太太那样的一个人，二老爷也还给她面子，没让妾室压到她头上去。所以奶奶，你自己总要自己看开些，你只看着哥儿和姐儿心里就会舒坦了” 文氏叹了口气道“他前些年拒绝了大太太，我这心里才存了幻想，看来果然是我想错了，妈妈说这些我都懂的，可是这心里就是觉得难受。真是自己找罪受，他就算是这些年没有，以后也总会有的，是我想岔了，从今往后得回来了” 南妈妈只觉得文氏是想通了，高兴道“奶奶这么想就对了，如今先顾好自己，再不许跟大爷冷言冷语了” 文氏轻轻地“嗯”了一声，慢慢地闭起了眼，从今往后就做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吧，相信以后她也能混成老太太那样的，只要做好主母该做的事，理好家事内院，有自己的子嗣，不犯蠢事，谁也动不了她，就这么过这一辈子。 许玉珍回到锦华苑，胡妈妈便迎上来道“姑娘，大太太那里送了两个婆子四个小丫头来专管洒扫和粗使，我已经看过了，姑娘要不要看一遍” 这些人不像一二等丫头是有的挑的，不过是过来做些下面的活计，连屋子也不能轻易进的，许玉珍便道“妈妈看过就行了，咱们院里的规矩要跟她们说一说，免得有不那长眼和那爱搬弄口舌又犯了旧毛病” 胡妈妈道“这个姑娘放心，都交给我” 许玉珍又问道“我跟二哥哥说让人去任家在京中的茶铺交代一声，可有人来回了” 丁香一路跟着许玉珍进府，如今还住在许玉珍的院里。 “扫雪下午时候来说了，茶铺的掌柜说早已得了苏州那边的信了，明个儿就派人来接” 许玉珍听后道“那你明个儿给丁香拾掇拾掇，然后送她出去吧。那一路上亏了她了，到了京里后给她赏赐她又不愿要，想留她就住在这里她也不愿” 胡妈妈笑道“住下来倒是好，只是任家小姐以后是要进门的，丫头先进来岂不是惹人笑话，任家小姐定是都已经交代了她了” 以任婷婷的性子，定然不愿意留这个话柄的，许玉珍便道“那也算了，就送她出去吧，我明天要跟祖父去朝元观，是不在家里的，什么事妈妈你都看着办吧，找几个钱给厨房，置办了酒席给丁香送行，让秀云她们陪着，这一顿时不能省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地招待。” 胡妈妈笑着应了。 十五当日，远行归来的许玉珍跟着许老太爷同去朝元观。 许老太爷原本是习惯都是每月初一十五都要上朝元观打醮的，如今这次又多了两件要事，一件就是为许明武求福去灾，另一件则是感谢神灵庇佑许玉珍。 到了山门口，却不见玉虚道人来迎接，反倒仙风道骨的无名站在那里。 许玉珍正奇怪着，许老太爷就已经发问道“怎么今日这样不巧，观主反而不在？” 无名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道“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说。玉虚观主知道侯爷今日要来，已经安排好了法事，稍后便由我主持，侯爷先上面请吧” 许老侯爷和许玉珍满腔疑虑，却也只得跟着无名先上山，法事完毕后，许玉珍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祈求祖师爷保佑许明武。 许老侯爷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无名询问玉虚不在的缘由，两人说话并没有避着许玉珍，许玉珍便听见无名在道“原来侯爷还不知道此事，如今太宵宫的张真人为皇上炼制长生不老丹，张真人说要所有得道的真人一通聚齐为皇上向祖师爷祈求福泽，这长生不老丹才可炼成，便讨了皇上的旨意，通令京城四周大小道观所有的真人都要参加，，玉虚他人昨个儿就被请去了，也不知道张真人是如何要请祖师爷为皇上炼制长生不老丹的，若有机会我倒也想去见识见识，可惜我道行不够” 话里头有说不出的讽刺，许玉珍心中微微一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炼丹 皇上迷恋长生不老，有人便投其所好，说可有办法炼制长生不老之丹药。 这个举荐张真人的是安乐侯，张真人进献过他所制的丹药，皇上吃后果然觉得龙马精神了许多，因此委了他重任，务必要倾尽全力炼制出长生不老丹来，安乐侯因举荐有功，又为了皇上的龙体忧心竭力，重获盛宠。 这些朝廷动向许老侯爷都是清楚，只是安乐侯使出这一招，虽然粗鄙，但是很有效果。不论是哪个王公大臣都不能说有不是，不然就是对皇上心怀不满，不愿意皇上长生不老，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虽然人人都知长生不老不过是天荒夜谈，但是皇上心中已有执念，张真人趁势而起，俨然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不但可以随意进出宫廷，就是皇子们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无名道人显然是对此人的行径不屑一顾的，许老太爷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这岂不是京中大小的道观都要牵扯进去了” 这是要将所有人都拖下水了，这些人中或许是有附议的，但更多的都是无辜的出家之人，若是以后天威震怒，恐怕不少人是要白白遭殃。 无名怒道“无耻行径，出家之人不好好修炼，却弄这些歪门邪道蛊惑世人，当真是辱了祖师爷的名头。” 许老侯爷于张真人此人是了解的，的确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便道“张真人掌管着太宵宫也有些许年了，名声日盛，不然安乐侯也不会举荐了给皇上，皇上对他是信任得很” 无名皱着眉头不说话，许玉珍插嘴道“祖父，我听你说过这太霄宫还是十几年前当今圣上为感念长春圣人大功而建的，是不是？” 许老侯爷回道“不错，你倒还记得” 许玉珍笑道“我想皇上这么相信张真人，定也是因为张真人是太宵宫的观主之故。当年长春真人精于医术。善制草药，十几年前曾立下大功。皇上钦赐太宵宫。现在的张真人又精于炼丹，皇上自然深信不疑能够炼出长生不老丹了” 许老侯爷不赞同地看了许玉珍一眼，许玉珍朝他无辜的笑了笑。 无名斥道“胡说八道，生老病死，此乃自然定律。不管多尊贵的人，医术多精湛的医者都不能阻止，何况区区的丹药” 许老侯爷忙道“孙女无知，道长不要见怪” 无名看了许玉珍一眼。意味深长道“侯爷何必如此说，孙小姐是知之太多，哪里是无知” 许玉珍忙低了头。装作受教的样子。 鬼灵精的丫头，无名无奈道“照孙小姐这一说，此事还是因长春子惹出来的了” 许玉珍忙道“自然不是了” “哦？”无名挑起了眉“愿闻其详” 许玉珍道“小女只是以为这张真人是占了长春圣人的光了才得皇上如此器重，只是皇上力求长生不老，就是没有张真人。也会有其他的真人为皇上炼制丹药的” 安乐侯不过是看重了太宵宫观主的身份而已，张道士是为了权势名声，所以两人一拍即合。皇上日益年老，心中自然希望可以延年益寿，安乐侯了解皇上的心事。正好安排了这一出。 “好了，在真人面前这样大放厥词。真是没规矩”徐老侯爷训斥道。 无名好笑地看着许老太爷故作严肃的面孔，这祖孙两在他面前演戏演上瘾了。 他的身份早为这两祖孙知道，这两人的意思不过就是希望他助成王一臂之力，他原先厌恶那些东西，所以十几年前才逃之夭夭。但是现在看到有人辱没了祖师爷的名头，他自然不能不管，只是帝皇心思难猜，心中若是已经有了执念，只怕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只能先试试了。 许老侯爷目的达到，便携着许玉珍回府了。 “祖父，你说皇上会听无名道长的吗？” 长春子的名头在二十年前或许是声名赫赫，只是现在已过了这么久。 许老侯爷道“难说，皇上心心念念都是长生不老，如今不合意的话谁都不敢说，看他听不听得了无名道长的了。不过就是没用，也总要试试，这样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你明白吗？” 许玉珍点了点头，若是皇上真的执拗到了一种程度，真到关键的时候，恐怕就是要兵刃相见在所不惜了。 许老侯爷望着自家的孙女叹道‘真是可惜了，你若是生的男儿身，可比你哥哥要强多了，他那个傻小子就只知道舞刀弄剑，论机灵是远远不及你” 许玉珍笑道“难道我是女儿身爷爷就不喜欢了” 许老侯爷大笑道“说得不错，还是孙女儿更让人疼些，哪像你那几个哥哥” 许玉珍在去朝元观之前曾得了许老太爷的暗示，便照着老太爷的意思做了，果然无名看不过如此，想要出山了。 许玉珍自己想想大抵是猜到许老侯爷的意思的，不过是想用无名与张真人抗衡。 历代帝皇承继总会说什么顺应天意，而何为天意，还不是人看出来的，张真人得皇上信任，皇上身子又一日不如一日，谁知哪一天一糊涂之下便下了什么旨意，何况皇上是真疼平王。 用无名这一招成不成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王想探知皇上的心意，成王殿下嫡长子身份，大胜归朝立有军功，已经是众望所归的事，可是就是这样皇上还是犹豫不决，那就绝对不能再指望了。 京中不久之后便传出了发现长春真人的踪迹，成王殿下为了皇上的龙体，千辛万苦地请到了真人。 皇上知道后自然喜出望外，立刻就召见了。 人人都觉得这将是另外一个炙手可热的张真人，可是不就却再无长春真人复宠的消息，而据好事者所说，长春子因不会制长生不老丹药而被皇上所厌，已经逐出皇宫了。 更有甚者指出长春子不过是欺名盗世之辈，总之众说纷纭，许玉珍便知道无名这一旗是不管用了，便去问老侯爷无名的下落。 老侯爷道“殿下已经安排他先离了京城，他素来也云游惯了，如今不知道去哪了” 许玉珍觉得很不好受，便道“爷爷，都是因为这个道长才被迫离开京城，我真是觉得对不起他” 老侯爷安慰道“不过是一时的事，何况这也是道长自己的意思。珍儿，放心，事情很快就要过去了” 长春子虽然如预期般的扭转皇上的态度，可是却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个消息已经瞬间让成王下定了主意。 许玉珍见许老侯爷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真正最后的时刻恐怕就要到了，而此时许明武的案子却还是悬而未决。 京中的形势却益发的诡异起来，几乎已经到了风雨欲来之势。各世家之间除了关系较为亲密的互相走动以外，其他的都谨守门户，许侯府更是亦然。 转眼就到了八月，许明武的案子终于判了下来，罢官归家，许老侯爷对于这个结果并没哟什么不满意，罢官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现在这种情况，暂时的休息也是好事。 被查封的馨园交了回来，许老太爷便派了孙兴去苏州将这个园子料理了，原本许明武买的时候也是为了在苏州有个住处，现在人都早已不在苏州了，自然要寻个买家将它卖掉。 宋三老爷却没那么好的事，虽然多方的学子进京喊冤，可是却更让皇上震怒，虽然顾及了名士的名声没有连累亲眷，可是宋子轩却判了流放，抄没家产。 知道这个消息后许玉珍唏嘘不已，性命是留下了，可是却要被流放到极北的苦地，宋紫馨一家知道后还不知怎么地伤心。 许明武归家后为了宋家的事一直闷闷不乐，为了不能帮上宋家的忙而苦恼，而许老侯爷却不允许他沉郁太久，立即将许华孝的婚事提到了日程上。 许华孝今年已经十九，再不成亲可就太迟了，去年许明武本想等了他秋闱得中后娶亲的，偏偏许华仁并位考中，后来许明武自己又出事了，以至于拖到了现在。 庶子的婚事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可是许华孝却是许明武的庶长子，时间又催的急，因此好一通的忙乱，最后议定了腊月初六任婷婷过门。 任家远在苏州，这婚事就难办了许多。任家兴索性就到京中买了宅子，打算带着女儿来至京中出嫁。 锦姨娘虽然是许华孝的生母，可是对于这门亲事并没有能提什么意见，一切都是由许明武做主。 以锦姨娘看来，商人之女的地位实在是低了些，可是任家却又是对许明武有着大恩的，扫兴的话她不敢对许华孝说，便来许玉珍这里探听任婷婷的消息。 许玉珍笑道“姨娘有所不知，这任家当真是江南的大富之家，家里的金山银山多得数都数不完，我这位未来的三嫂子可是任家家主的嫡长女。何况任小姐真是才貌双全，三哥哥是好福气” 言外之意就是配许华孝绰绰有余，锦姨娘听了这话才觉得好些。 许玉珍知道与锦姨娘这样的人说什么还不如说嫁妆丰厚这件事，许华孝虽是庶子，锦姨娘原本也是丫头出身，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看不起商户出身的任婷婷，而嫁妆丰厚就是任婷婷一个很大的筹码，锦姨娘和许华孝不能不看重这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想头 许明武望着地下一众儿女给自己请安，许华孝稳重，许华承有胆识、许玉珍端庄、许华宏美玉一般、许玉妍明媚可人，许明武看过去，只觉得各个出众，心中不由得一阵自豪感，觉得各个都出众，自己这房的几个孩子可比大房的那些强多了。 王氏灰败着脸，就是见了自家亲生的两个孩儿也没能缓和过来。 许明武回来之后因为苏姨娘和许玉珍的事狠狠的发落了王氏，最后虽然忠心的周妈妈出来一力承担了，王氏还是被关了近一个月，期间任何人不能进行探视。老太太本人没有求情，倒是许玉妍跟着哭了几回，许明武这对双胞胎本就喜爱，许玉妍哭得可怜，后来便又放了王氏出来，只是王氏再不能理事，并且轻易再不能出门了。 周妈妈自此自然不能再留，而她去了哪里许玉珍也不知道，总之王氏是失去了周妈妈这个最重要又是最忠心耿耿的臂膀，加上当年贵方家的，跟着王氏的人慢慢的都没了好下场。 许玉珍等人在下首交椅上坐了，许玉妍望着王氏问道“母亲的头疼病可好些了？” 王氏颇觉欣慰，点点头道“已经好多了” 许玉妍却又哽咽着道“母亲一定要好好保重好身子。母亲现在这样，女儿看了真是难过，真想替了母亲这苦楚” 许玉妍情真意切，其他人并不为所动，王氏的眼眶却热了。 果然不能小看了，这是想引得许明武因为怜惜子女而放过王氏，如今王氏半分脸面不剩，在内宅中又无半点权利，实实在在就只是个摆设而已了，还是个苦瓜摆设。 许玉珍望向许明武，想看他会不会心软。 许明武蹙着眉不耐烦地道“这是怎么的，你母亲又没什么事，不过是偶发头疼之疾而已” 他放了王氏出来已是极限了。这也是为了双胞胎不至于太过受王氏连累之顾，也因许玉珍同苏姨娘没什么事。要是这样还不满足，那就是人心不足了。 许明武严厉地看向许玉妍，他虽觉得许玉妍心里惦记生母是好事，可是这样作态他实在不喜。 许玉妍察觉到了许明武的目光，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低了头不敢对视。 一时静寂无声，无人愿意出来打圆场。 许华宏则是睁着一双美目茫然地看着许玉妍，又看向王氏许明武，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许明武看着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宏儿，你这几年跟着先生读书读到哪了。跟我说说” 许华宏冷不丁地被点了名，惊了一下，然后才起身躬身道“正在跟先生读四书五经，还有诗经上的东西” 许明武对于回答有些不满意，半晌才道“明个儿叫几篇你写的字我先看看。这些日子我也有时间，先看看你学得如何了，若是不行，便换个先生，要么你就向你大哥哥似的到外面去学。我看咱们家学里鱼龙混杂得很，没的学坏了” 许华宏听到要到外头去求学。怯懦地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敢说什么。 许明武自然注意到了，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太过软弱了，也是因为在老太太那里教养的缘故，他既然回了京里，从今以后也得管起来才是。这样娇娇弱弱的，若想像许华承那样改从武是不可能了，只能走科举这一路。 许明武又转向许华孝道“你这两年也要多用功，虽则今年要娶亲了，可是学业不能荒废” 许华孝忙站起来道“儿子不敢，儿子打算过几天仍然去白鹿书院，等时间快到了再回来了，也免得耽误了功课上的事” 许明武赞道“这样很好，你去年秋闱虽然失利了，但也不必防在心上，每年中举那么多人，却也不是人人都一次就考中的” 许华孝忙称是，锦姨娘站在一旁噙着笑容，看着许华孝有说不出的满足，虽然女儿如今跟她不亲，可是自己生的这个儿子争气，许明武也看重，最主要的还是许华孝已经考中秀才，再往低里说也已经不是个白丁了，他心里又有自己这个姨娘，这比什么都强。 这时奶娘抱着的八爷细微地哭了起来，大家都望过去，许明武看了过去，挥了挥手让奶娘抱下去喂奶。 许府的八爷至今仍然没有名字，也无人提醒，老太爷是并不将这个庶孙放在心上，许明武出来之后一连串的事，一时也给忘了，现在才惊觉自己的小儿子还没有趣名字呢，想想应该找个时间同许老太爷那边说声。如今八爷仍在王氏这边，只因翠竹是王氏的陪嫁丫头，王氏对于翠竹是有绝对的权利，许明武是不耐烦管这事，因此到现在翠竹姨娘的位分也没提，孩子自然也没资格养。 许玉珍请安后便直接回了锦华苑，前几天已经纳好了鞋底，这些日子正好赶出几双小鞋出来。 许玉珍先描好了个小虎头，之后依次是只小鸭和小鹤，先将小虎头绣好了，做出了双虎头鞋出来。 许玉珍自己拿着鞋子看得美滋滋，想着送去给许玉芳也不知都是否能够穿到自己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的脚上。 小菊守着许玉珍，看了便道“姑娘做这鞋子为何不用前两天大奶奶那边送来的阮烟罗，偏要用这平常的松花绫。” 文氏身子好后重新理了家事，也因此许玉珍不在家数年，各样东西文氏都从库房给找了出来给许玉珍补上。 这软烟罗算是贡品，珍贵非常，老太太当日得了一些，便赏给了众儿孙。 许玉珍笑道“不见得是越稀罕的东西就越好，那阮烟罗做衣裳是美得很，可若是用做鞋子，却是不如松花绫结实，何况那阮烟罗若真做了鞋子，只怕会滑脚的，穿着可不舒坦” 小菊不好意思道“我是想咱们家二小姐那里啥好东西没有，所以姑娘做这鞋子也定要用最好的” 许玉珍听了这话笑道“若说好东西，我们这里可没有人家王府能看得上的，不过是一片心意罢了” 小菊忙道“那是。小菊做这鞋子花的功夫不说，单是那刺绣就没人比得上。相信娘娘看了也定然欢喜的” 这话许玉珍哪有不高兴的，便叫了她再裁布做双小鸭子鞋。 小菊兴冲冲的帮着忙上忙下，秀喜在院里浇完花后便也想凑到跟前去，不想岫烟却出来道“秀喜把这水晶玛瑙盘送到七姑娘那里去，前几天那边送了葡萄过来。还没有还回去呢” 秀喜只得满心不愿的将盘子用篮子装了，提着便往许玉妍那里去。 许玉妍如今也单独分了自己的院子，就是许玉元未出阁时住的地方，离着二房很远。但是离老太太却是非常近。 秀喜一路提着东西，一路不满地嘀咕，待到了许玉妍的蘅芷园。门口的小丫头先见了，便赶着叫秀喜姐姐，通报了进去。 兰心迎了出来道“秀喜姐姐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秀喜心中一阵不是滋味，这兰心的年纪比她还小呢。可她就已经是许玉妍身边的一等丫头了，自己却还是个二等的，眼看着也不怎么得许玉珍的看重，还不如个傻头傻脑的小菊呢。 秀喜从篮子中拿出盘子道“这是你们这里的，我家姑娘叫我送还回来。你可收好了，这可是个金贵东西” 兰心接过道“不过就这么样东西就值得你这样赶巴巴地送过来” 里头的许玉妍却是听到了动静。发问道“兰心，是谁来了？” 兰心忙回道“是六姑娘那边的秀喜姐姐送了东西回来” 半晌许玉妍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请她进来坐坐吧” 秀喜交代完了东西本已经准备要走了，听了这话只得看向兰心，兰心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何意，秀喜只得跟着进了屋内。 许玉妍却不在正屋，而在左侧的内室，秀喜跟着兰心转往左侧进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再一看，满室的金彩珠光，脚踩的是毡毯，秀喜自觉得许玉珍的这个小姐的屋子就已经够漂亮的了，现在一看许玉妍屋子，当真是豪华富派得很，想起府上都说现在的七小姐和六少爷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看来真是不错。 许玉妍坐在书案边，见人已进来便放了笔道“六姐姐在做什么呢，怎么也不经常过来串串门子” 每日早上的请安的必见的，以许玉珍许玉妍的关系也没有什么门子可串的，秀喜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是道“我家姑娘忙着做鞋呢，想赶着做好了给王府那边送过去” 许玉妍听后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然后才道“你说你叫秀喜是吗，你们跟六姐姐多年不在家，我都不怎么记得你们名字呢” 秀喜忙回道“奴婢小名是叫秀喜” 许玉妍越发地亲热起来，让秀喜坐了，一句句地问她家里的人，又是什么时候跟着伺候许玉珍的，如今是几等、、、 秀喜心里奇怪，却也只能老实得答了。 许玉妍便笑道“我真是羡慕六姐姐，身边竟有你这样的人才，说话这样干脆。要是我身边有你这样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秀喜忙道“奴婢算什么，姑娘身边的兰心她们才是真的好呢” 许玉妍摇摇头道“她们都不及你半点，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人物竟在六姐姐的院里只做个二等，我都替你叫屈了” 兰心等人在旁边听了这话一声也不吭，秀喜有些奇怪，若是许玉珍，此时秀云等人就要出来调笑道姑娘这是嫌弃我们了之类的。 虽则是大有水分的话，可是这话却正中了秀喜的心意，因此不由得不令生了想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加亲？ 秀喜告辞后，许玉妍命人收拾了笔墨之物，便去了李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见了她问道“怎么这么早过来，这饭点还没到呢” 许玉妍许华宏住在老太太这边，平日里的用饭都是跟着老太太的。 许玉妍挨着老太太道“我过来陪陪祖母”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道“还是你最贴心，如今搬到那边还习惯吗，丫头婆子们伺候得好不好” 赖嬷嬷在旁边听了便笑道“就是搬去了那边七小姐还不是一日几趟的过来，老太太还是这样不放心” 许玉妍忙道“都挺好的，只是还是觉得跟着老太太好” 这话说得李老太太心花怒放，嘴里却仍是道“跟着我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的，如今你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地方了，东西啊、人啊都该自己管起来了，地方想布置成什么样也随你的便，这还不好吗” 老太太说得兴致勃勃，却见许玉妍有些怏怏的，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 许玉妍摇头道“没什么？” 老太太便不悦道“有什么事不能对祖母说，祖母一看你就是有心事的，快说！” 许玉妍方才踯躅道“孙女儿今个儿请安见了太太，心里觉得难受” 老太太听了话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方道“你心里难受什么，她是她，你是你。你不可再为了她的事去惹你父亲了，你母亲做了错事，你父亲也是为了叫她改过。况且你母亲不是都好好的，也没人苛待她” 这话已是不但算替王氏开脱了，许玉妍红着眼道“可是孙女儿总觉得自己在府里没脸见人了，虽然老太太疼我，可是太太那样，今后别人总以为我也是、、、” 老太太听不得这完整的话，喝道“胡说，谁敢这样看你。别说是不知情的外人，就是咱们府里的人有哪个敢小瞧了你的。只管来告诉我，我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是说已经有人敢对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许玉妍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都是孙女儿胡思乱想” 李老太太不信“若是没有，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到这些事的，定然是已经有人对你不敬了。或者是连宏儿也是如此，快说，到底是谁，祖母饶不了他” 老太太越说越气。最后手竟然已经拍向了旁边的炕桌。 赖嬷嬷是知道老太太的这个脾气的，虽然不算糊涂，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的维护那是心要偏到北地里去了。何况还是她的这两个宝贝疙瘩，许玉妍跟了她身边这几年，小孩子对于大人的这种脾气反而更摸得透。 赖嬷嬷上前劝道“老太太息怒，我看并没有敢对姑娘说什么不好的话或是做什么不好的事的，咱们这府里的人谁不知道姑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哪里敢如此放肆” 老太太火气消了些，被赖嬷嬷这一打岔，许玉妍自然不能再说有什么了“祖母，真的没有，是我自己觉得没脸与姐妹们相处。尤其是六姐姐” 边说边掩着脸，老太太缓和了神色安慰道“是你自己想岔了。纵然你母亲有什么不是，这也不关你的事，你六姐姐也不敢怪到你身上。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高低之分的，你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心肝宝贝似的长大，谁人没有眼睛看。祖母只要你自己争气，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做糊涂的事” 许玉妍松了神色，轻声细语道“祖母，我知道的，我定然不会做什么让祖母丢脸的事” “那便好，从今往后都不许再瞎想了，小孩子家家的心思那么重做什么” 许玉妍觉得有些委屈，哪里是她心思重，虽说王氏的错怪不到她身上，可是生母这样受冷落，子女的脸面又会好到哪里去，全府的人都知道了王氏犯了错事，遭到许明武的厌弃，连带着她都要受这委屈。 就连老太太也不打算为王氏撑腰，那么王氏要翻身是彻底无望了。 许玉妍怀着心思，心不在焉地与老太太说着话。 杜鹃引着许司晴进来道“老太太，姑太太来了” 许玉妍忙站起来喊了声“姑母” 老太太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许司晴往老太太下边坐了，又示意许玉妍坐下，说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妈” 这分明是有事的样子，许玉妍重站起来道“老太太，姑母，昨个儿学里有两篇字没写，我先回去写去了” 老太太点点头“去吧，只是别只顾着功课，忘了来吃饭了” 许司晴笑道“妍儿就是太用功了，姑妈可不敢留你” 许玉妍笑着退了出去，老太太命人跟了，然后才问道“这时候风风火火地来，可是有什么事？” 许司晴道“娘，夫君他已然等不及了，父亲最近又不愿意见他，你倒是与父亲他老人家说了没有” 老太太听了才知道又是为了卢丁兆起复的事而来的，便道“女婿他怎么这样急的，先前老二还有着麻烦的时候他就死催活催的，你父亲那时候正烦心，哪里顾得上他这事。现在你二哥是回来了，可他也是被罢了官的，你二哥的前程尚不知晓呢，你们就不能先等等” 许司晴不愿道“二哥是二哥，我们是我们，父亲就是先给我们办了又如何，我们来京里已经大半年了，总不能无功而回吧。我原想来京里靠着娘家事情就好办些，可是父亲又这样” 李老太太听了便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连你父亲都敢编排了” 许司晴原先在家时也是千娇万宠的，眼高于顶的，奈何嫁的夫婿不怎么争气，这会儿自觉失言了，忙道“娘，你去跟父亲说说，让他先给他女婿谋个缺不行吗，我们一家子老在京里这么耽搁着也不是个事” 真是个冤家，李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说，只是你父亲说如今时机不对，还要再等等。何况他觉得女婿自到了京里就没个体统，你有空也要多劝劝女婿，这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像年轻的浪荡公子哥似的斗鸡走狗，成什么样子，难怪你父亲会生气” 许司晴僵笑道“这是谁与父亲说的，根本没有的事，他每日都在忧心这个起复的事，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弄这些事” 李老太太斜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哄我，若是没有，你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司晴深觉难堪，低了头不语。 老太太自然还是心疼女儿的，便道“如今先别说这些了，横竖你也要安心等下去，朝政上的事连我也不懂的，但你父亲既说了现在不是时机，那便没有办法了，且安心等着就是了。那溢香园总共八间屋子，还临着角门，可以说是自成一院的，你们一家子住正好便宜，我当初原是为了以防你们要多留些日子，但是跟了我们住又不方便，这才叫你嫂子打扫了那里给你们的。俊儿这个孩子我看倒是不错的，赶明个让他跟了他表兄弟们同去上学，这样你便也少费些心思，梅儿这孩子住在我这里你放心就是” 话已说得这样明白，许司晴也只能道“是，梅儿那丫头有劳母亲费心了” “费什么心，她是我嫡亲的外孙女，我不疼她谁疼她。她今年也有十四了，这姑娘大了就成了母亲的一桩心事了，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许司晴支吾道“我们那里哪有什么好人家，我总是怕委屈了梅儿，原想着等夫君谋了职缺之后再跟母亲提这事，可是如今谋职的事尚无定论，那梅儿这事恐怕、、、” 许司晴没说下去，老太太不悦道“我是你亲母，你对我难道还要藏着掖着的” 许司晴却深觉难以开口，让她跟着娘家求亲事总是有些说不出口，可是现在的卢家早已败落，卢丁兆自己又不是个能兴家望族的，以卢梅这样的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好人家，而次一些地她就先不甘愿了。 许司晴咬了咬牙道“娘，你看梅儿这丫头才貌品性如何？” 老太太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好的” “那若是亲上加亲娘你觉得如何？” 老太太闻言便愣住了，亲上做亲？这是看上了许华德还是许华承。 许司晴忐忑不安地看着李老太太，又想着自己的母亲应该不会拒绝才是，心中一半忧虑一半期待，而偏偏李老太太听了之后迟迟不开口。 “你原来有这个意思，那怎么也不跟我早说。论年纪现在就是德儿和承儿合适，你是想跟你大哥结亲还是你二哥结亲的？” 老太太开了口，许司晴心中一喜道“还是承哥儿年龄上近些” 老太太心中早已知道许司晴看中的定是许华承，便道“这事我心里自然是喜欢的，可是也要看你父亲和你二哥那里，你先不要着急，待我慢慢来吧，总会让你如愿就是了” 老太太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会尽全力促成这事了，许司晴有了这份保证便眉开眼笑道“那娘你就多费心了” 许华德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哪里及得上如今已经在绿营军当差的许华承，许司晴这辈子是就是因为嫁了个高门纨绔而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姐妹 十月，宫里传来了皇上圣体违和的消息，太医束手无策，皇子们纷纷进宫侍疾。 不管是宫里还是各世家，都因为皇上的病担心不已，医药无用，便越发让皇上依赖起道士们。 而皇上自张真人进宫后，一应养生保养都是遵循真人的意思的，如今皇上重病，张真人就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来，有些个不怕死的御史倔臣们便开始上书，皇上不予理会，而张真人本人如今只能越发大阵仗的炼制长生不老丹，以求能够让皇上延年益寿。 而大臣们私下早已议论开了皇上的身体如今到底如何，皇子们进宫侍疾，却只有平王可以近身，其他皇子均只能再二殿之外等候，大臣们连日求见也均不可得，唯有安乐侯此人可以随意进出皇上寝宫。 许玉珍关注着这些事的发展，自她从苏州归来之后，许老太爷大概是觉得她已经懂得些事了，说话什么的并不避着她，有些事情也会主动说与她知道，所以如今许玉珍的消息灵通了许多。 许老太爷如今担心成王能不能成事，许玉珍却知道成王最终是会赢的，只是前世赢的并不怎么漂亮，在登基后的几年内，篡位的流言就一直没有停过。 “爷爷，王爷见不到皇上，那宫里的娘娘们也见不到皇上吗？” 宫里还有个吴嫔娘娘，这么些年来恩宠不衰，还生了个皇子，将嚣张跋扈的齐贵妃压了下去，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许老太爷摇摇头道“皇上这一年来沉迷炼丹，后宫已经许久不曾踏足了” 许玉珍想了想道“我想宫里的娘娘们如果想见皇上应该能够想到办法的，还有皇太后她老人家，难道她要看皇上谁还敢拦她不成” 皇上病重不能理朝政，成王、平王二人共理朝事，成王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上面，对于宫里的事关注就有些少了。而前世成王登基时就是因为皇上遗旨的问题大动干戈，以至于留下了不好的名声。 “皇太后因为王爷是事与皇上弄得很不愉快。何况皇太后的身体也不好，王爷哪里还敢拿这些事烦她。就连皇上病重的事都是瞒着她的。”许老侯爷蹙着眉头道。 “就算如此，孙女儿觉得还是时不时有人在皇上身边的好，无名道长走时既然说了皇上只有这么些时间，那么如果等到那时候，没个见证。且不是由着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许老侯爷听后沉默不语，许玉珍话说得没错，可是现在成王一心在拉拢大臣上面，只想着将手中的权力壮大之后就万物一失了。对于齐家时的这些把戏根本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许玉珍希望引起许老侯爷重视这个问题，让许家以及许玉芳在成王这一路上立下越多的功劳，那么以后许玉芳在宫里的地位才会越稳固。 “珍儿想得周到。我想改日要让你姐姐进宫一趟了”许老侯爷最后才赞赏道。 许玉珍却担心许玉芳的身体“姐姐她身体可吃得消，不是说了王爷要她好好静养，连咱们都不能去探望的吗？” 许老侯爷道“咱们是臣子，自然不能去打扰你姐姐，可是宫里有皇上皇太后贵妃这些人。你姐姐就算是怀着身子也总要去请安的” 许玉珍叹了口气，她跟许玉芳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还以为能趁着她怀孕去见一面，却连个机会都没有。 十六是许玉妍、许华宏八岁的生辰，许玉珍送了两色自己做的针线为贺礼。其他人也有贵重轻薄不一的礼物送上，李老太太让厨房置了两桌酒菜。请了外面的一班小戏来给两人过寿。 许玉芬不免含酸的对许玉珍道“每年他们过寿都要比别人的不同，小戏也是年年请的” 许玉珍笑道“你吃醋了？老太太心疼六弟和七妹，拿自己的体己给他们伴寿，这又有什么，我记得上个月你过寿，大伯母也是单为你出钱办了酒席的” 许玉芬撅着嘴道“我还不是为你喊冤，七月你刚回家那会，可什么都没有。老太太过后才记得的，更何况你那两个好弟妹” 许玉珍无所谓笑道“我常年不在家，大家自然都不记得我生辰，这也没什么” 许玉芬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是这个样子，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玉珍还要再说，却看许玉妍走了过来，忙向许玉芬使了眼色让她不要再发牢骚。 “五姐和六姐在说什么呢，也不看戏” 许玉芬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许玉珍道“妹妹怎么过来了？” 许玉妍笑着挨到许玉芬边上道“五姐姐，我给你点了一出热闹武松打虎，保准你喜欢。” 许玉芬没好气道“谁说我爱看那些了” 许玉妍不改笑容，拉着许玉芬的手道“五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许玉芬气愤地甩开了许玉妍的手，怒道“谁让你这样动手动脚” 声音有些大了，引得长辈们侧目看了过来，许玉妍偏偏还哎了一声叫疼。 许玉芬已经这样不待见了，许玉妍非得这样凑上来，许玉珍觉得这个七妹真是厉害，就抓住了许玉芬的这个性子。 “你们几个姐妹背着我这个老婆子在说什么”老太太已然发问了。 许玉芬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索性扭头过去不说话。 许玉妍只顾捂着自己的手，委屈地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许玉芬，就是不开口说话。 许玉珍只得站起来道“七妹妹过来说给五姐点了一出好戏，五姐太高兴了,便惊了老太太。我还说七妹妹太过偏心了，怎么也不给我点一出呢，只记得你五姐姐这个人，就忘了你还有个六姐姐了，不对还有三姐姐四姐姐她们呢，我们可都吃醋了” 许玉妍勉强笑道“姐姐这样埋汰我，我不依。我还是因为五姐姐爱看戏所以先给她点了” 老太太忘了许玉芬一眼，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便淡淡道“今个儿你过寿。便按你喜欢的来点就是了，你几位姐姐那里到时候自然让她们各自点一出喜欢的就是了” 许玉妍便低声应了回座。戏演上来，许玉芬要起身，许玉珍忙扯了她道“你干什么？还嫌不够引人注意” 许玉芬咬着牙道“我才不要在这恶心我自己，我要回房去” 许玉珍道“老太太还在这里呢，你这样子堵着气何必呢” 许玉珍觉得自己是为了许玉芬考虑。许玉芬却丝毫不领情“她要骂就骂吧，反正我被骂的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往外走，许玉珍拉她不住。便紧张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想到老太太眼睛却只瞄了一眼，然后就不动声色的继续看戏了。 许玉兰、许玉婉等人也丝毫不觉奇怪。大家都没表示什么异色，仍旧继续看戏。 许玉珍坐了一会儿也觉得坐不住了，偏偏老太太今天兴致还高得很，丝毫未见要离场的迹象。 许玉珍只好坐到也有些倦意的许玉兰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六妹妹。上次你生辰，四姐姐忘记了，你不会生气了吧”许玉婉在她两说话的空档忽然插了嘴进来。 许玉珍愣了一下，忙道“怎么会呢” 许玉 婉低着声音道“六妹妹没生气就好，我后来想给妹妹补上的。可是想想又不好” 许玉珍想起以前她被王氏抱去养，对她多番炫耀。后来吃了大亏，身体还大病了一场，以至于现在在她身上就只有这怯怯的样子了。 “这有什么，还值得四姐你这样记挂着，姐姐要是真的这样过意不去，等到明年给我送上两份不就好了” 许玉珍忧心缓和关系，便笑着说道。 许玉婉松了神色，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我记得的，明年一定会给妹妹备好两份” 许玉珍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许玉婉却这样当回事。算起来也是自己的亲姐姐，这样子谄媚巴结，实在是令许玉珍有些不好受。 许玉兰笑道“好了，明年六妹妹可要准备好收大礼了”她和许玉婉一样是庶女，明白庶女的处境，不巴着主母和嫡女们，哪里有好日子过。 散席之后，许玉婉便去了锦姨娘的屋子。 锦姨娘正和丫头们将自己的衣裳等物翻出来，见许玉珍来了，忙将东西放下。 许玉婉便问“姨娘这是做什么呢？” 锦姨娘望着乱成一堆的东西道“你三哥哥不是要成亲了吗，我就想将我这些年的东西都整出来，有些看得过眼的便先交给你哥哥” 许玉婉见都是些衣裳之类，锦衣娘的私房最多也不过是早年许明武和赵氏赏的一些首饰金子，便道“哥哥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锦姨娘有些伤心道“他需不需要的我只管给他，以后姑娘也一样，姑娘若是嫌弃以后便扔了也可” 许玉婉望着锦姨娘已经苍老的容颜便有些歉疚，低声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跟自己生养的女儿计较什么，锦姨娘便闷声问道“你今个儿来做什么，可是找我有事？” 许玉婉半晌才道“今天七妹妹过寿，我心里难受” 锦姨娘便道“论说我不该说姑娘，可是姑娘却总是看不开。姑娘是姨娘养的，这永远不会改变，跟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她们也是没法比的。自己是个身份自己要看清了，不然总是惹的自己心里难受。七姑娘就罢了，在老太太那里，要亲近也不容易，可是像六姑娘、五姑娘这些，你怎么也不怎么愿意来往呢。姐妹之间亲近些，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主仆 许玉珍将最后的鞋袜做好打好了包，本想叫芹嫂子进来托付，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打算去老太太那里。 秀云奇道“姑娘，不让芹嫂子送去吗？” 许玉珍道“二姐姐现在怀着孕事又多，哪里还能见人呢，这些东西要是经了别人的手，恐怕会惹出事来，你拿着东西跟着我去老太太那里，还是跟老太太说声的好，府里的也有东西去的，跟着一块送过去也便宜” 秀云忙应了，挽着包袱跟着许玉珍出门。 到了上房，除了许玉妍和卢梅在老太太那里，却还有许玉珍的亲姑母许司晴。 许玉珍向两人请了安，便拿过了秀云手里的包袱。 老太太因问道“拿的是什么呢？” 许玉珍忙道“听说老太太这里要派人送东西去王府，我做了些鞋袜，想让嬷嬷们跟着一块带去” 老太太直起身道“是小孩的吗？打开来我看看” 许玉珍上前将包袱放在炕桌上，解了开来。 包袱里整整齐齐地列着两双鞋子和两双袜子，鞋子下面是一顶虎头虎头帽。 许司晴拿起鞋子细细地端详了下对许玉珍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许玉珍道是。 许司晴便赞道“做的真好，这种绣法倒是特别” 又拿到老太太眼前道“您看” 老太太亦扫了一眼，见没有什么不当的东西，便道“六丫头的针线是不错” 许玉妍也拣着看了看，只有卢梅坐着一动也不动的。 看过后老太太便叫杜鹃将东西收了交出去，对许玉珍道“这样很好，纵然是王府那里用不上，可总是自己的心意‘ 许玉妍笑道“哪里用不上，我看六姐姐的绣活真是精致得很，可比咱们府里的绣娘强多了” 卢梅这时忽然笑了一声，许司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老太太道“梅儿笑什么呢” 卢梅便道“老太太。我是在笑妍妹妹偷懒呢” 许玉妍嘴角含笑道“表姐怎么这么说我，我哪里偷懒了。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依”卢梅道“你前几天才说女儿家家的针线上会一些就行了，咱们又不是绣娘，可是今个儿见了六妹妹针线，便又羡慕起来了，可见你先前不就是因为想偷懒才说那样的话” 许玉妍抿着嘴道“表姐就会挑我话里的错。我何尝偷懒了，不过是那日随便说说罢了” 许玉珍笑道“七妹妹总是口没遮拦的，如今给表姐逮着错了吧。看来这说话也是大有学问了，若是说得不好了。便要给人误会了去‘ 这还是许玉珍第一次回击，还是在老太太面前，许玉妍顿时僵住。片刻才道“六姐姐说得是” 许司晴忙岔话道“看你们，个个都有一堆子道理来讲，都把我绕糊涂了” 老太太蹙着眉看着许玉妍，然后才淡淡地道“她们姐妹和睦才如此，倒是没什么” 趁势看了许玉珍道“你下午去你甄姨妈家可多住两日。走时也不用来辞行了，也没有什么嘱咐你的，只不要给你姨妈添了麻烦就是” 许玉珍回京之后甄姨妈派人来看了几次，如今许府没有那么动荡了，才敢跟老太太说要接去住几日。老太太现在对许玉珍宽松了些许，便也同意了。 能够多住几日总是好的。许玉珍也不再纠结于之前的事了，站起来谢过了老太太。 “姑娘，起姑娘那话真是太过分了，竟敢拿姑娘跟绣娘相比，姑娘时什么身份”回锦华苑的路上秀云不满得说道。 “你没见老太太都没说什么吗，七妹妹只是年少不知事，并不是有意拿我来取笑的，我要是计较这个可就显得小气了” 许玉珍并不怕许玉妍的这些小招数，她只是奇怪许玉妍对于她的敌意，难道是因为母女天性，她要为王氏出气。 “姑娘，这几日秀喜那丫头往七姑娘那里去可勤了，你看是不是让胡妈妈那边敲打一番” 秀喜每次去虽然隐秘，只是胡妈妈对于许玉珍院里的管理十分严格，秀喜又是个二等的，所以很快发现了秀喜的异常，许玉珍原本说想再等等看，是不是有可能误会了，再说经常上许玉妍那里也不算什么错，可是如今许玉妍对许玉珍的态度越来越明显，许玉珍觉得自己也该谨慎起来了。 “不用敲打了，敲打了有什么用，心已然不在这了。上回姐妹们在一处说话，我就奇怪了七妹妹怎么知道我在苏州的事，还拿我跟爹爹上过市井大街的事来取笑。这人不能再留了，她本来机灵，我原本是想提着到身边的，可是觉得做事又太急躁了些，便想先放她一放，没想到她等不及了，想攀了高枝去” 秀云忙道“姑娘不必生气，她想攀高枝，也要看攀不攀的了。姑娘想怎么做？” 许玉珍道“也不用怎么做，趁着这回我去姨妈家，让胡妈妈打发她出去吧，也不用为难她，悄悄跟大嫂子说声，让她父母来领人就是” 自己的身边绝对不能留不忠心的人，但是许玉妍那边，也绝对不能让秀喜过去，不然就是再让自己身边的人跟着许玉妍再来对付自己了，所以许玉珍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秀喜放出去，让她的父母配了人，也算全了她的情意。 回到锦华苑，许玉珍趁着临走前便把事情交代了，又从盒子里翻出了两块五两的银子道“到时候将这个给了她，让她好好的出去吧” 胡妈妈本来就已经恨秀喜恨得不行，便不赞同道“姑娘太心善了，这样的人合该打出去才是，姑娘让她体体面面的走已经是留情了，哪里还用得上给这个。姑娘的手里又不宽裕，之前存的私房都没有了，如今都是那些大面上的首饰，闲钱都是靠着月例银子的” 许玉珍塞了她手里道“再怎么着也是主仆一场，她伺候了我这些年也有过功劳的，我这样也算全了主仆的情意，以后她在外面如何都与我不相干了” 胡妈妈只得接了，下去之后便决定得再将这屋里的丫头好好的调教一遍，免得再出现秀喜那种白眼狼。 午膳过后，刚至未时，甄姨妈那里的婆子就来接了，许玉珍只带上了小菊伺候，留下了秀云岫烟帮胡妈妈。 秀喜犹不知事般，送走了许玉珍，又想偷偷走开，秀云便叫住了她道“整日闲晃着，我看你的事是太少了，去把我要穿的这两双鞋子钉好了，明个儿我要的” 秀喜有些愕然，院里的丫头都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可是秀云本性善良，脾气又好，从不会随便小丫头们给她做些什么，何况她还是个二等的，若是岫烟这样的人倒有可能。 秀喜愣住不接，秀云挑起了眉毛道“怎么，现在使唤不动你了，还是如今你攀了什么高枝了，觉得自己了不得了” 秀喜听了这话，心砰砰的跳了起来，忙的结果了鞋子，嚅嚅地说了“我这就给姐姐做” 秀云也不再看她“做好了，明个儿早上我就要的” 钉鞋子十分费工夫，就是这一双鞋要是明天早上要的话她今晚就得熬夜做了。秀喜做贼心虚，如今哪里敢说什么，只说自己一定会赶出来的。 许玉妍回了芷衡园，问着红香道“秀喜那边来了没有” 红香摇着头回道“没有呢，我一直在屋里等着的，就是没有见人来。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姑娘不在，便不来了” 兰心冷笑道“姑娘，我看她是想趁机要价，这几天一直向我打听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跟老太太说将她要来身边” 许玉妍冷冷地道“这我能不知道，不要脸的贱婢，说话含含糊糊的，到现在也只跟我说些无关紧要的事，还不是想让我尽快做成了这件事，她先得了大丫头的好处” 兰心觑着许玉妍神色道“姑娘，这样的人当真是太没有眼色了，这样藏着掖着，今后来了姑娘身边，恐怕也会出事。现在已经知道这样威胁强迫主子了，来了后那还得了” 许玉妍今天却是受了许玉珍和卢梅那段奚落后，越发坚定了先将秀喜这个人拢住了再说，便对兰香道“你去那边串个门子，看看人在哪里呢” 红香忙应了，一会儿回来道“不在呢，没见着人，小丫头们倒是说出去逛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我不上我这里来去哪里了？”许玉妍急道。 兰心接了口道“莫不是上其他姑娘那里去了？” 许玉妍听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兰心不敢再说下去，只静静的站着。 外面却传来了丫头的声音“老太太那边传个姑娘过去呢” 红香忙掀了帘子迎出去，一会儿进来道“姑娘，老太太叫呢” 许玉妍有些奇怪，老太太会有什么事，她回来也没多久，那时卢姑妈还在跟老太太商量着事。 虽然奇怪，但也只能更了衣收拾齐整地过了荣喜堂这边。 老太太见了许玉妍，并不如平时那样见面就亲热，只端坐了在炕上，叫许玉妍下面坐了，房里的丫头婆子都出去。 许玉妍见这阵仗有些忐忑，只能佯装无事般问道“老太太，姑妈和表姐回去了？” 老太太望了她一眼，也不说卢姑妈的事，只淡淡地道“我教养了你几年，今天才发觉都是白费功夫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题 “祖母，孙女儿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这么说？”到底是个小女孩，许玉妍顿时害怕起来，老太太虽然疼她，可是对她也是十分严格，尤其是在规矩方面，更是容不得她有任何的疏漏。 老太太见许玉妍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便气都不打一处来，斥道“这副样子是跟谁学的，是你母亲吗？我就知道她要把你带坏” 许玉妍吓了一跳，她本来是真觉得委屈，可是老太太这样一吼，她连大气也不敢出了，忙屈腿跪了下来。 老太太心却没软下来，继续道“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要是不知道，我就当白疼了你，从今往后你便仍回你母亲那里去，去学她那些下作的把戏” 这话说的严重至极，而老太太也是第一次在许玉妍的面前这样大骂王氏。 眼泪在眼珠子里转了转，许玉妍强忍着不让她流下，只带着哭音道“孙女儿知道错了，祖母您息怒” 老太太并不放过，接着问道“你错了哪里？” 许玉妍咬咬牙道“孙女儿不该忘了规矩，不该胡乱说话，不该与六姐姐争斗” 这话说得很是艰难，许玉妍差点咬下了自己的下唇。 老太太严厉的眸子盯着她道“你六姐姐这么多年一直在苏州，你们根本就没有怎么相处过。你原本样样都不错，说话行事都讨人喜欢，为什么你母亲同你六姐姐从苏州会来之后，你就变得这样，说话不经场合，今个儿是我和你姑母，等下次在别人面前你是不是也要如此，千方百计地踩低自家的姐妹，好让人家看笑话” 许玉妍跪着不安道“孙儿女并没有这个意思，当时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踩低六姐姐的意思” 老太太不理会。继续逼问道“你是为你母亲不平，所以处处看你六姐姐不顺眼？那么想必你也是怨怪我的了。怪我为难来了你母亲” 许玉妍急忙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孙女儿怎么敢。孙女儿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老太太，孙女儿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犯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好半晌老太太方才呷了口茶道“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屋自省去，从今后再不得与你母亲那边接近了。我看这些都是她挑唆着你，过段时间我就找两个嬷嬷来教你们规矩，以前觉得还小。现在看你这样子，却知道不能再拖了” 许玉妍不敢有违，动了动已经麻掉的膝盖，然后静悄悄地起身。 院外却传来了许华宏的欢呼的声音‘杜鹃，你怎么在这里。看这菊花好不好看” 杜鹃忙赞道“好看得很，六爷这是拿来孝敬老太太的吗？” “是啊，这是我那院里最后开的几朵菊花了，我不敢自己了，便想拿过来给祖母她老人家。祖母呢？” 老太太便叫道“祖母在里头呢，进来吧” 许玉妍忙背着身将脸擦了擦。 许华宏兴冲冲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浅黄的定窑花瓶，里头插着几朵金菊。 老太太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柔声道“怎么跑的这样急？跟着的人呢” 许华宏端到老太太面前道“祖母，好不好看” 老太太笑道“好看，也就是你孝顺” 杜鹃上前来将花端了放在高几上，让老太太在远处细细的端详。 许华宏对许玉妍道“七姐姐也在这里，正好，七姐姐懂得多，说说我这个花瓶配得怎么样，碧月非得说着颜色不好，叫我用那乳白色的花瓶” 许玉妍看他一派天真的样子，勉强笑道“我看这个就挺好” 许华宏这才欢喜起来，对着老太太道“祖母，你也觉得这个好是吗？” 老太太从来最为疼爱的就是他，此时便慈爱道“自然是好的，难为你，就连几朵花都想着祖母。只是你既把自己屋里的花瓶搬到了祖母这里来，祖母少不得要给你补回去，不然你那里岂不是缺了这个东西” 说完便叫杜鹃将摆着的孔雀珐琅古瓶拿下来，交给了外面的婆子，让送去许华宏的院子。 许华宏忙道“我那里还有好几个花瓶呢，并不缺的” 老太太笑道“这是祖母赏你的” 赖嬷嬷在旁边笑道“老太太就是疼六爷，这样金贵的东西说给也就给了” 许华宏忙谢了老太太赏，老太太搂了他在身边问他平日的起居、在学里有没有受委屈之类。 虽然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可是这样被晾在一边总是不好受的，偏偏许华宏自小被宠溺惯了，此时也不知道为许玉妍解一下围，只顾着乖巧地回答老太太的话。 许玉妍等了半天，老太太方才记起了她，放了她回去。 许玉妍受了老太太一通排碜，卢梅这里也并不平静，卢姑妈带着她回了溢香园，进门便教训了起来。 “你看看你，平时不听我的话多跟你那几个表姐妹亲近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妍儿那丫头说话，你干嘛冲上去，这又干你什么事，平时在老太太你舅舅舅母们面前，该说话讨巧的时候不说，可今天不该说话的时候你就冲在前头了” 卢梅自顾自地坐到了窗前道“我又没说错什么，难道只因我们现在寄住在外祖家，我就得低声下气地巴结着这些表姐妹了” 许司晴听了这话更是气得脸色发白，在卢梅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道“你这是要气死了，什么巴结巴结的，谁让你低声下去了” 卢梅被打了一下依然倔着头道“难道娘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家如今不一样了，父亲要求外祖父给他谋个官职，所以娘整日地去求老太太，又让我平时没事多顺着五妹妹七妹妹她们” 被自家女儿这样明白地说出来，许司晴有着说不出的难堪，全身瘫了下来，伏在案上流着泪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 卢梅眼见惹哭了母亲，也有些不好受，忙过去安慰道“娘，是我不会说话，你别哭了” 又拿了帕子给许司晴拭泪，许司晴抽了抽鼻子道“你这个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就是太孤傲了，就跟我年轻时一个样子，把你放到你外祖母那里不好吗，你外祖母也疼你，你看你过去后，除了你七妹妹，你外祖母算是对你最好了” 卢梅低声道“外祖母对我再好，那别人呢，别人怎么看我。七妹平时就是颐指气使的，她们都当我是来讨好处的” 许司晴忙道“谁会这样想，都是你太多心了，你的那些表姐妹平时都是千宠万娇的，有时候说话难免不注意，你年龄大些，多担待就是了。就说今天的吧，你七妹妹虽然说话不当，可也不是在说你，你出什么头，她们姐妹的事你掺和进去做什么？” 卢梅不以为意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七妹妹那个样子，在老太太面前乖得很，背地里却不知多乖张。老太太多疼了我些，平时当着老太太的面不知多么的姐妹和睦，背地里不知给了我多少难处，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了，难怪五妹妹那个蠢人总被老太太骂” 许司晴听了半晌才道“你受了你七妹的委屈怎么也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们姐妹相处得很好呢” 卢梅不屑道“跟你说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叫我忍耐。况且住在人家家里，总会要受些委屈的，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怕了她，不过是因为娘如今有事求着外祖母，我不想多生事罢了” 许司晴却更加难受了，说起来当年自己也是侯门千金，千尊万贵的，可是嫁了人之后却千般不顺，先是夫家败落，夫君又不争气，以至于落到了这副田地。 当年觉得自家夫君风流倜傥，文采逼人，现在才知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什么用都没有。 而老太太对于她现在的处境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想尽着法子弥补她，所以她才大胆提出了联姻的意思，就是希望卢梅能找个好的，而许华承这个人她是左看右看都觉得满意的。 许司晴看着自家女儿，想想要是把自己的想法先跟她商量了，又怕她反应激烈，把事情给搅黄了，可若是不跟她说吧，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卢梅却发现了，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司晴忙道“没，没什么.‘ 卢梅却不信“你最近总是叫我多去二舅舅二舅母那里走动，有让我多跟六妹妹她们亲近，你难道存了什么想法不成” 被说了个中，许司晴惊慌起来，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是聪明异常，自己的心思恐怕也瞒不住她，便直接道“梅儿，你五表哥你也是常见的，你觉得他如何？” 许司晴本想自己的女儿会恼了，却不想卢梅只是低了头，红着脸不语。许司晴心中一喜，便道“承儿那孩子我是看了又看，真是觉得不错，性子好，又肯努力，老太爷也看重，最主要的是他二房的嫡子，年龄上又与你很合适‘ 到底是年轻面子薄，卢梅捂着脸道“娘说什么呢，年龄上合适又干我什么事” 许司晴抚着卢梅的脸道“你也别羞，这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呢，娘总是想给你最好的，可是咱家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父亲这样子，以后看来也不会怎么样了，你弟弟还小，以后有没有出息还难说得很。看来看去还是你外租家最合适，所以娘舍了脸面去求老太太，只盼着能成了这事，我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决心 晚秋的风呼呼地吹着，带着片片的落叶，卷滚着飞舞。甄蕊莹带着许玉珍将最后的菊花采了，打算留待做菊花茶。 两人在园子里也不嫌脏，情愿自己动手去采，也不要丫头们帮忙。 “我还以为你在家忙得很，也不敢来打扰，没想到你竟然悠闲成这样了，还会自己采花制茶”许玉珍调侃道。 甄蕊莹将花瓣小心的择了出来放在竹篮里，抬起头又小心的将花枝剪下，然后才回道“我有什么忙，倒是你整日在家不得闲，让娘去接你，娘又总说等过段时间” 许玉珍见她真是悠然自如的样子，不免奇道“你不用学规矩什么的，我记得你明年是要选秀的” 甄姨父是三品京官，明年又是大选的年份，按规矩甄蕊莹是要参加选秀的。 甄蕊莹不在乎道“有什么要学的，那些我都熟得很了，再说我又不去争什么，到时候过个过场就是了。” 许玉珍笑道“老太太那里没说什么？” 甄蕊莹早已将花儿都择下，扔了剪刀便道“祖母没什么说的，什么都随我娘了” 许玉珍便松了口气，看来甄姨父和甄姨妈都没有什么心思，只怕是盼着到时候甄蕊莹落了选，另外给她择门亲事。 不过也不难理解甄家的心思，现在皇上病重，明年的选秀倒真是不好说，就算能如期举办了，入宫什么的绝不是享福而是受罪，成年该娶亲的皇子没有，不像许玉芳那一年，一堆人紧盯着那几个位子。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见许玉珍许久不说话，甄蕊莹不禁侧脸问道。 许玉珍回过神来笑道“在想我五哥呢，他现在在绿营军效力，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他每天还要跟着巡视，我担心他受寒。前几天就给他做了副护膝，可他死活也不愿带上。还说带了让人家笑话，我看他就是在逞强，哪里有人家笑话这个的，现在还好，等入了冬。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甄蕊莹听了便抿着嘴笑道“他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爱惜自己，想是怕带上那个有损他的威风” “我看也是，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表姐什么时候见了他就该好好说说他”许玉珍接过了甄蕊莹的话。 “他现在是有了差事的人了，我哪里还能见到他。” 许玉珍见这话有些落寞，忙解释道“五哥哥有了差事后是忙得很。他又很认真拼命，早上很早就出去了，晚上很晚才回来，听说最近还跟着夜巡，越发见不到人了。祖父本意是让他去历练历练。可是你也知道哥哥的性子，最是要强，轻易不肯认输的，人家看他是豪门公子，就有些看不起他。他还偏就要做得比人家好” 甄蕊莹听了这话不免担忧道“那他身体怎么吃得消。真是的，他就是太逞强了。妹妹你怎么也不说说她” 许玉珍有些好笑，便道“怎么不说，他只是不听，只说人家做得他也一定做得，你也知道他，强的跟头牛似的。不过上司肖统领因此夸赞了他，说他是可造之才，祖父很是高兴，还赏了哥哥一把宝剑呢” 甄蕊莹听了不免欣喜非常，想起许华承当日的承诺，只觉得心里甜的像蜜糖似的。 许玉珍看得分明，心里也觉得两人般配得很，只是不知道双方的长辈是怎么想的。 前世的时候许华承被迫娶了王氏的侄女，她本是王氏挑选的，许华承并不中意，再加上与王氏的过节，只弄得夫妻离心，家宅不宁。而现在眼看着王氏的侄女是绝对不能了，可是许华承能不能如愿却还是难说得很。 许玉珍在甄家住了几日后，许华承就来接人了，不过与甄蕊莹只匆匆见了一面，有甄姨妈在场也没能说上什么话。 走的时候甄蕊莹将这几日帮忙做的针线给了许玉珍，许华承在旁边看得傻乎乎的，甄蕊莹便有些不好意思，放了东西就跑了，许华承有些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人怎么的就恼了。 许玉珍有些好笑，赶紧扯了许华承跟甄姨妈告辞，出了门许玉珍登车，许华承骑马归了家。 许玉珍回到许府，先向长辈们去请了安，然后便要回锦华苑。 许华承今天休息，原本想在甄家多呆会儿的，可是甄姨妈愣是不留人，令他好不懊丧。 许玉珍便取笑道“哥哥，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么不趁机出去会会朋友，反而去接我” 许华承便嬉皮笑脸地道“我怕别人去接你不妥当，反正我有空，也好久没去姨妈家了，所以便跟老太太说不如我去接你好了” 只可惜最后也没能达成心愿与甄蕊莹说上话，许玉珍想许华承的最后一句话大概是想这样说了，便笑道“我看你去接了我回来也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以为哥哥不愿意我回来呢。你晚上来锦华苑找我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许华承便问“什么东西，现在给我就行了” 许玉珍便道“急什么，现在东西都放在一起，在这里怎么翻出来，还是晚上过去拿吧，我早点先将那东西拿出来” 许华承虽然奇怪，但也应了晚上前去。 许玉珍便和小菊先回了锦华苑。 胡妈妈等人早已等着了，见了许玉珍回来便先迎至了屋内，秀云等丫头将许玉珍随身的东西松开了放至于原处，小菊便将针线之物收起了。 等大家都忙完了，胡妈妈才上前报说“姑娘，房里的丫头秀喜年纪大了，前个儿她的父母来求了大奶奶想让放出去配了人，大奶奶应了，便让秀喜出去，说等过几天再给姑娘这边补上个二等的” 许玉珍便知事情已经解决，便道“知道了”也不再追究此事。 私下里再问了秀云，秀云便道“开始时不愿意出去，死死哭着求我和胡妈妈，只道什么我错了，我当时就斥了她胡言乱语，她又想冲出去说找什么七姑娘，她老娘死死地抱住了她，只说她疯魔了胡言乱语，让胡妈妈别见怪。后来还是叫了两个婆子来跟着拖了出去，姑娘给的那银子我后来给了她老娘，她老娘倒是知道事理，说多谢姑娘恩德，还让她这样体面出去” 许玉珍听后便叹了口气，到底是没能圆满，她无意于害人，可是似秀喜这样她又不能不这样处置。 秀云便劝道“姑娘，别多想了，这都是那丫头自找的，姑娘已经给她留了脸色了，她出去了名声还是好的，让她家自己提出来接出去，别人也不会多想什么，出去配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算了，就是不愿意出去也没办法”许玉珍决定放过这件事，不再花心思想了，做都已经做了，人也已经出去了，这会儿再来后悔抱歉就连自己也觉得虚伪了些。 秀云见她放下，便说起了许玉妍那边曾派人来探听过秀喜的消息“那天红香来过之后问了一声，我一直拘着秀喜，也没让人跟她接触。本以为七姑娘那边还要再来问的，可是后面就没有了，直到秀喜出去，七姑娘那边都再没人来问过这事” 许玉珍便道“可能七妹妹那边被什么给绊住了吧，我原本担心七妹妹直接跟老太天提，让我将秀喜让过给她，到时候不好拒绝，便想尽快将这事给处理了。如今先不管七妹那里如何了，反正人是出去了，七妹再有本事也不能将人再要回来了” 秀云便商量起这个二等丫头的事“依我的意思不如就直接从那几个三等的里头选，也免得挑了个不知什么来历的人来，大奶奶那边也说了随姑娘这边的意思，若是有合适的人报了她就行” 许玉珍便问道“有一天我和七妹妹在屋里，苏姨娘过来，将她挡了回去的那个小丫头叫什么” 秀云忙道“叫蕙儿，姑娘从苏州回来后补的三等的缺” “那就是她人，先提上来，让岫烟带一段时间，看看脾性，再跟大嫂子那里说” 秀云便忙应下，出去找小丫头蕙儿。 晚上时分，许华承依着白天所说的来了锦华苑。 许玉珍将两副雪白厚实的护膝摊开道“喏，拿去，可不能说不想戴了，马上就要过冬了，只会一日比一日冷的，你可不要再逞强了，不管早晚都要戴着它” 许玉珍一片好意，许华承只得接过，笑道“原来还是为这个，我看我要是不戴你是不会死心的，好好好，领你的情就是了” 许玉珍白了他一眼道“这两副是我拜托莹姐姐帮我做的，就是白天那会儿给我的，你不是还奇怪是什么吗？” 许华承听后喜不自胜，咧开嘴便笑了。 许玉珍便又看到了他那憨傻的模样，好笑道“不过这还算是我给你做的，这功劳可还是在我身上” 两人前景未定，还是不要毁了甄蕊莹的闺誉。 听了这意有所指的话，许华承默默的收了护膝，坚定地道“妹妹，你放心，我虽然粗枝大叶些，可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我现在在肖统领收下，等我选上了真正的侍卫亲兵，我便去与祖父和父亲说，反正我就是一头倔驴，一定会磨到他们答应为止” 许玉珍听后点了点头，许华承有这样的决心总是好的，而甄家怎么样来说也是个不错的亲事，现在怕只怕老太爷他们早已有了其他打算，而甄家他们也并不中意许华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岳峰 十一月任家兴一家进京，在城西的三皇庙街置了一所宅子，搬了进去。 婚期临近，两家都紧锣密鼓的张罗了起来。 因为任家曾在苏州时倾力相帮，许明武为了表示对任家的重视和感激，也为了长子婚事更体面一些，便请了忠义候孙家老侯爷为媒人。 转眼便到婚期，随着一箱箱的嫁妆抬进许家，任婷婷在随后的一天也由大红的花轿送进了新房。 许玉珍许玉兰等姐妹挤到新房去看新人，任婷婷穿着大红的喜服，羞答答低着头地坐在床上，新娘子此时就是再羞，也只能任人打量。 文氏复起后，李氏这个婆婆就闲了下来，此时侄儿娶亲，她便带了一众本家夫人妯娌来看新娘子。 喜事里大家都是好话一箩筐，李氏便有些含酸，想起任婷婷那丰厚的妆奁，便觉得二房实在是太会做亲事了。 新娘子不能说话，许玉珍生怕任婷婷有些不便之处，便一直陪着，好在众人都有分寸，看过一阵，也没说什么太过的话便散了去。 等到最后所有的人走后，许玉珍才对着任婷婷道“三嫂子，都这会了，想必也不会再有人来了，我就先走了，免得一会儿还要三哥哥来赶我” 任婷婷虽然害羞，却还是不忘伸手拧了许玉珍一把，旁边的丁香忙按住了她的手，许玉珍便跳着跑开了。 许玉珍刚出了新房，便见文氏身边的文竹来找她道“六姑娘，我们奶奶正找你呢。刚来了两位夫人也带了位小姐，大奶奶让姑娘帮着去招待一下” 许玉珍有些奇怪，便问道“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有人来，是哪家的” 文竹便道“好像是岳家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姑娘先过去吧” 岳家的人怎么会还在京城，许玉珍心里疑惑。跟着去了上房。 尚未进门，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许玉珍侧耳听了一下，依稀是个小姑娘的声音，便走了进去。 果然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缠着许玉芬满屋子的跑，与老太太同坐在一起的髙髻长脸妇人一脸宠溺地看着。 许玉珍上前请了安，岳夫人转头对老太太道“这是府上的六姑娘了。果真也是个顶尖的” 老太太忙谦虚了一番，便叫许玉珍下去陪着岳小姐。 文氏将许玉珍拉至一旁道“六妹妹，烦你帮我照看这里一下吧，你五姐姐跟着这小岳小姐两个人碰一块就了不得了。偏偏岳夫人也不说什么，我那边也走不开，你在这看着会儿。别出了什么事” 许玉珍知道老太爷与川陕总督岳尧关系不浅，而岳尧自西北战事之后势力不容小觑，成王在此时是急需他的支持的，所以老太太才在许玉芬与岳小姐这样胡闹着忍着，不愿当着岳夫人的面斥责。便忙应承道“大嫂子放心，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文氏松了口气，又急急忙忙地去了后面料理。 而这小岳小姐却是个精神好的，追着许玉芬玩了好一会儿。许玉芬走不动了，她一把抓住咯咯地道“姐姐。你真没用，都跑不过我” 声音清脆又响亮，老太太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许玉芬累得直喘气，趁着两人停歇下来，许玉珍赶紧上前抱住了那小女孩说道“小妹妹，你芬儿姐姐这个比不过你，咱先等她歇会儿好不好” 许玉芬直起来腰来，捏了小女孩脸颊一把道“跑不过你，我认输了” 小女孩嘻嘻的笑了，得意的冲着许玉芬道“我跑赢了” 样子很是亲热，许玉芬冲她握了握拳头道“看你神气，下次跟你比更厉害的，秋千玩过没有，我们家园子里有个大大的秋千，可好玩了” 许玉芬看起来却极喜欢和这样小女孩玩耍，这刚这一会儿便又有了另一项建议。 小姑娘当然跳着叫要去玩。 许玉珍忙道“跑了这一会儿都累了，先喝了茶吃点点心再去吧。小妹妹，你喜欢吃什么？”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道“我不叫小妹妹，我是灵儿” 许玉珍蹲着身子柔声道“好，灵儿，渴不渴？咱们去喝水吃点心好不好” 灵儿眨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样子乖巧得让许玉珍直想亲一口。 只是哪知小灵儿只喝了半盏水解渴，点心也不动一块，就缠着许玉芬和许玉珍去荡秋千，许玉珍让人去告诉岳夫人和老太太，一会儿丫头带了话出来道“老太太说让姑娘们好好看着小岳小姐，天冷只去看一眼就行了，玩就不要玩了” 虽说只是去看一眼，许玉珍却猜的到这定是岳夫人的意思。 大人已经同意，许玉珍许玉芬便牵着五岁的小灵儿去了缀欢阁旁的空草地上，许玉芬曾闹着李氏让人在那里扎了个秋千。 一众丫头和婆子忙紧紧地跟了，岳灵儿的奶妈子们看起来却并不怎么在意，想来岳灵儿跳脱的性子就是这样养成的。 看到秋千，小灵儿什么也顾不上了，挣开了许玉珍的手就扑了上去。 许玉珍在旁边得意的道“我就说你没见过这个” 灵儿也顾不上说话，秋千是晃着的，她自己手脚并用的就要爬上去，许玉珍忙的上前扶住了她，让她坐了上去。 岳灵儿要人推她，许玉珍哪里肯让，只哄她道“坐坐就行了，你看天这么冷，一会儿冻着了怎么办” 岳灵儿性子虽然活泼，人却不任性，听了许玉珍这样讲也不再闹，坐了一会儿也就下来了，不服气地对许玉芳道“等我回了青海，也叫我哥哥帮忙在我家给我做一个，到时候我也有了，我明年再来京里时候定要比你玩的好“ 许玉芬不以为意笑道“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再来比” 许玉珍也被逗乐了。 许玉芬的丫头石榴这时候却说道“那不是五爷吗？跟着的是谁，好像从未见过” 许玉珍望过去，去见许华承带着个着石清色外袍的生人从夹道那里穿了过来，边走边谈些什么，许玉珍忙想和许玉芬避开去，不想灵儿却大叫了起来“大哥哥” 那人望过来，许玉珍忙转了头。 许华承也瞧见了她们，带着人走了过来道“你们在这里玩什么” 岳灵儿跑到了那男子的面前，伸了伸手，那男子将她抱起来道“你又淘气了？” “才没有呢？”岳灵儿嘟着嘴道“我跟姐姐们在这里看秋千，大哥哥，等回了青海，你也替我扎一个这样的，好不好” 那男子并不回答。 她们年纪也大了，虽是在自己家里，可是见了外男总有些不妥当，可是见都见了，再扭捏也没什么用。 许华承却觉得没有什么，这本是他新结交的知己，觉得妹妹们见见也没什么不可。 “岳峰兄，这是我家的五妹妹和六妹妹” 许华承话未说完，岳灵儿便接口道“这是我大哥哥，岳峰” 大家都被这童言童语逗乐了，尴尬的气氛好歹冲散了。 看来这岳峰就是岳尧的儿子，许玉珍是听过老太爷说起过川陕总督岳尧的，岳尧的母亲本是当今皇上的保姆，岳尧一家都算是皇上的家奴，皇上登基之后曾大力提拔岳尧，以至于到现在直接坐到了总督这个位子。 虽然如今是权势滔天，可是京中的权贵倒并没有怎么看得上他的，加上如今西北战事之后，皇上对岳尧又多有忌讳，岳尧为了安圣心，迫不得已留了自己的儿子在京里，许玉珍只是没想到最后竟连岳夫人也一直留了下来。 岳峰是岳尧的爱子，年纪轻轻，在军队中就已做了参领，如今被困京中，却丝毫不见愤懑不平之色，许玉珍看他仍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许玉珍自重生之后，便养成了个习惯，见到什么生人总喜欢打量揣摩一番，只是这次被岳峰抓了个正着。 岳峰曾跟了岳尧一路行军，敏锐力和警觉力都很高，知道许玉珍在打量她，便不自觉地忘了过去，正好两人的眼睛对到一起，许玉珍慌了起来，只觉得尴尬异常，忙转开了头去。 岳峰却笑道“两位妹妹，家母此时应该要回去了，麻烦两位妹妹送了我这小妹过去” 岳灵儿听了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放道“我不，大哥哥要撇了我去哪里好玩的，我也要去” 岳峰却不理她，放了她道“又任性，下次可不让你出门了” 受了这个威胁，岳灵儿方不说话了，许玉珍早就想逃之夭夭了，便忙让婆子们抱了岳灵儿，自己对许华承道“我和五姐姐送灵儿先过岳夫人那里去了，哥哥你忙你的去吧” 说完便快步地离开了，许玉芬一时跟不上，在后面直怨怪道“你干吗走那么快干吗？” 岳灵儿却仍是高兴地朝后面直挥手。 “刚刚那个穿紫色衣裳的是你同胞妹子？” 许华承觉得岳峰的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却仍是道“是啊，旁边的是我大伯的女儿” 岳峰问后又并不说话，许华承拉了他道“走了，你今天说要留下来与我将战场上的事说一说的，可别到了这会儿又反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贵妃 “岳夫人赶这年下就要回青海去，岳大公子一个人留在京里，她说若是有什么事望我们多照应些”老太太忙着与老太爷说着今日岳夫人匆忙前来的意思。 老太爷沉思后道“这原本是应该，总不能让人家的爱子有事。” 转眼春节至，因皇上、皇太后都圣体违和，所有宫里的一应庆典都取消了，皇上只撑着告祭了祖宗天地，之后便一直留在寝宫养病。 皇上病倒，发了上谕凡朝政一事均由成王代理，而备受宠爱的平王则日夜守候侍疾。 二月，宫里再发奇案，皇贵妃齐氏因妒忌成性遭皇上训斥，褫夺皇贵妃之号，降为贵妃。 皇上在病重期间，皇贵妃因平王之故一直在身边侍奉，而到底是何原因令皇上不顾儿子脸面，直接夺了齐氏皇贵妃的位子，人人都纷纷私下猜测打听。 而侍疾的后妃就变成吴嫔，平王奈何不得，只能越发小心谨慎。 二月十六日晚，许老天爷被紧急召入了宫中，老太太十分忐忑不安，叫人点亮了灯，许明武、许明文、许华仁、许华孝等陪坐着枯等了一夜，许华承跟着步军统领当差一夜未回。 文氏、廖氏以及任婷婷三个儿媳妇不敢问什么事，只能静静在一旁端茶倒水。 女孩儿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就这气氛已经够让人惊慌的了，许玉芬干脆也不睡了，让了卷了东西到了许玉珍这里来。 整个许侯府整夜灯火通明，下人们训练有素，都是谨守了门户，也不闹出什么动静。 等到天将破晓，京城皇家寺院钟山寺敲起了丧钟，这声音一传出。许明武便命人赶紧将所有宅院内的红色喜庆之物收拾了，家里所有人都换上了素服。 顺安二十六年二月二十七日凌晨，在位二十六年的皇帝驾崩了。临终前留下的遗诏中言成王英明果决。立为王储。 遗诏共有两份，由大臣们对了。两份遗诏都是一样，宣布了成王最终的继承人资格。 许老太爷在晚上才进了家门，见到家中众人都谨守规矩，很是满意，对许明武道“这样很好。皇上驾崩，举朝哀悼，咱们可不能在这时候出了什么事” 许明武便问宫里头的事，老太爷道“当时大臣们都跪在殿外。殿下们都在里头，皇上一驾崩，顾命大臣便令要看皇上留的遗诏。平王便大闹起来，说殿下急着篡位，不孝不贤” 一般来说虽然皇上一死就意味着要有新皇的诞生，顾命大臣在此时就是肩负着宣读继承人的时候，平王大概已知自己无望。便怎么也要安成王一个罪名。 老太爷一整个日夜都没有休息，说了一会儿都有些力竭，许明武赶紧斟了杯茶，老太爷润了润喉才继续道“好在刘大人是个不怕的，只说皇上既已驾崩。他身负皇命，就一定要先看了遗诏才行。皇上随身的遗诏是吴嫔娘娘拿出来的。至于匾后的那封，则是在众大臣见证来拿出来的，两份一样，刘大人便跪下口呼万岁。” 这便是定了，许明武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便是要议定登基的事宜了吧？” 老太爷却道“众大臣虽然拥立皇上登基，但是皇上说大行皇帝死的蹊跷，他身为儿子，定要先查出大行皇帝死因” 这番话是为了回应平王的不孝不贤，也为了先跟张道士和安乐侯将长生不老这比账先算清楚了。 许明武叹了口气“先帝刚去，皇上这样只怕会遭致闲话。” 老太爷道‘我也这样说了，可是就算不如此，平王同安乐侯也绝不肯安分下来，皇上说还不如趁此主动出击” 五月花香，春意盎然。锦华苑院中的石榴花开得艳红似火，美不胜收。 许玉珍闲着无事，叫小丫头拿了鸟食来，自己逗弄廊下的鹦鹉说话。 岫烟此时却风风火火地跑进院里道“姑娘，姑娘，有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让你这样跑成这样了”许玉珍收了手问道。 岫烟显是很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秀云气急上前拍了她一下“什么事也不说” 岫烟用手揉了揉胸口，定了定心才道“姑娘，咱们家的二小姐封为娘娘了” 许玉珍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事” 胡妈妈听见后便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焦急地问道“这是真的？” 岫烟忙不及地点头都“真真的，姑娘赶紧去老太太屋里吧，四姑娘五姑娘她们都去了呢” 胡妈妈得到肯定地回答后顿时笑开了花，丫头们都一片喜气洋洋的，先是恭贺了许玉珍。 岫烟在旁边急得直道“姑娘，快去换衣裳去老太太那里吧” 许玉珍这才进了屋，换过了衣裳到了上房。 老太太这时早已着好了凤冠霞帔端坐着，满脸的喜气和得意。 许玉珍屈身道“给老太太道喜” 老太太笑眯眯地道“好好，都同喜。” 许玉珍再一见站着的文氏、廖氏、任婷婷个个都是春分满面，喜气洋洋。 许玉芳在皇上登基后才产下了龙子，按理说封个妃位本是顺其自然的事，老太太等人应该都有预料才是，可是现在这样未免有些高兴过了头。 许玉珍心里疑惑，旁边站着的文氏瞬间就为她解开了谜团“六妹妹，咱们家的二小姐今早皇上特旨下封为从一品端贵妃娘娘了” 贵妃，难怪老太太会这样高兴了，许玉芳比前世的时候位份高了一级，是因为生了皇子的缘故吗？ 一会儿按品大妆后的李氏同王氏也都到了，许玉芳封了贵妃，老太太等有诰命的人都要进宫谢恩。 文氏送走了老太太，开始吩咐了一众仆妇丫头按等级召集起来，等老太太回来之后磕头道喜。 主子们的喜事自然也是奴才的喜事，一堆人早都挤在了一处，等着领赏钱了。 任婷婷尽心尽力地协助着文氏料理，觉得自己当初嫁过来真是太对了，如今许玉芳成了贵妃，许华孝再怎么说也是贵妃的亲弟，虽然是庶出的，可是关系又不差，以后的好处还会少吗？何况她进门之后，王氏正是最低潮的时候，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没怎么能摆的起威风，二房的一些事都让许明武交到了她手上，而她也的确料理得不错，只待她生下个儿子，她的地位就稳稳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新象 许华承骑着马在大门外停下，小厮上来打了个千儿道“给国舅老爷请安了” 许华承心里虽然高兴，但是记得老太爷的嘱托，手里的马鞭甩了出去，打在大门前的石板上啪的一声“胡说什么！什么国舅老爷，这也是乱说的，还不管好自己的嘴了” 许华承虽然年轻，可是跟了绿军营一段时间，已经颇有些威严了。 那小厮赶紧自打嘴巴了几下道‘小的胡说” 许华承方放过道“得了，大喜的日子” 那小厮才灰头灰脸的下去了，许华承下了马，交给了人自己就往里面走，便走边问管家的“老太太她们回来了没有” 夏管家忙道“回来有一阵了，就等着五爷呢。” 许华承听了这话，赶紧将披风解了丢给扫药，自己急忙朝着老太太正房去了。 刚进荣喜堂，就听见了一阵欢笑声，许华承自己也止不住露出了笑容，丫头们见他来了，忙进去报了老太太。 “快起来”老太太心里高兴，见了许华承屈了半膝要请安，忙止道。 许华承仍是将礼数做好之后方道“孙儿给老太太道喜” 老太太呵呵的笑了数声后问道“听说皇上召见了你，可是说了什么？” 许华承忙道“正要跟老太太说这事，皇上听说我自小习武，现如今又是在绿军营当差的，说了功勋子弟，都是自己人，皇上的侍卫亲兵如今只有三十人，便让我也补上了，今后便随驾御前，在侍卫处当差了” 许华承这话一出，满堂的人都惊住了，就连许玉珍也觉得不可思议，许华承这就算是御前侍卫了吧。 老太太激动地问道“真的？” 许华承忙道“是真的，祖父父亲和孙儿都已经在宫中谢了恩了。孙儿如今先授正六品三等侍卫。” 任婷婷嘴乖，此时先贺喜道“老太太。今个儿可真是双喜临门了” 老太太心里自然高兴，不免朝后头站着的卢梅母女两看了一眼，两人均都是喜上眉梢的，老太太回过了头笑道“既然这样，你今后可要好好当差了” 许华承忙应了。站至许玉珍身边，许玉珍小声地对他说了声“恭喜你，哥哥” 李氏心里有些不自在了，这许玉芳是位及贵妃之尊。可得到好处的却全是二房，大房是什么也捞不到。从今之后，这府里岂不是要颠倒过来了。他们大房要退至一边，而二房却风光无限。 文氏没有李氏那样的心思，依然体贴地问道“老太太，今个儿这样好的日子，是不是该叫厨下好好地备了酒菜。等晚上一家子团团圆圆的高兴高兴” 老太太忙道“你想得就是周到，你们祖父他们也快回来了，现在就先好好地备好了” 文氏忙应了叫婆子们去准备，李氏跟着问许华承道“承儿，你大哥他呢” 许华承忙道“大哥他还在宫外等着祖父他老人家呢。让我先回来报个信。” 李氏就有些不悦道“怎么是你回来报信，不是你大哥回来。他今早跟了我们去，到现在等了一天了，你也该换换他” 长辈训斥，许华承只得低了头，老太太见李氏无缘无故发作，便道“仁儿等着他祖父难道还委屈了？” 李氏忙赔笑道“不是，仁儿他自来孝顺他祖父，又怎么会委屈” “那就是了，我想仁儿也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是你心疼他才有此一问罢了” 李氏便不敢再说。 晚上，老太爷回来后便命人在大花厅里摆了四五桌的席位，男女用屏风隔了，老太爷领了许明武许明文以及女婿卢丁兆还有众孙子坐了。老太太则领着女儿儿媳妇孙女儿坐了。虽然只是一家子骨肉而已，却也是热闹非凡。 老太爷如今春风得意马蹄轻，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松快了许多，年轻了不少。他的孙女儿成了贵妃，就是冯家的女儿早生了几年的皇子，现在还不是和他的孙女儿一样只是贵妃而已。他的孙子得了皇上的青眼，直接入了宫中的侍卫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老太爷觉得从前种种的提心吊胆都是不值一提的。 老太爷太高兴了，期间不住地豪饮，惹得老太太不住地从屏风那头过来看一看。许明武则是劝了又劝，老太爷只不听，反将许明武骂了一顿，许明武也只能算了。 许玉珍自己却颇有些茫然看着这些，听着这些。大家都兴高采烈，就是李氏虽然有些寒酸，可是也是一副许家出了个贵妃，与有荣焉之感。 事到如今，许玉珍所有的先知都已算用完了，因为现在的很多事情都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发展了，而许玉芳好好的生下了龙子，她今后会如何呢，这些许玉珍已经没有能力去预料了，而今生那个三房的许玉乔还会一如既往地进京来参选吗？ 最后老太爷是由许明武扶着回的嘉延堂。 许玉珍散了席，就踏着月色去了当初桂姨娘出事的梅园。 蕙儿不敢不跟着，只能战兢兢的前面打了灯笼。 梅园依旧，人面已全非，自从了桂姨娘那事之后，她从未再来过这里，而现在深夜阴阴，她站在这里却丝毫没觉得任何的恐惧，不过是冷墙残枝，什么也没有。 如今的王氏再不似当初的嚣横跋扈，她如今只能经常窝在自己的院里，因为许明武不想见到她，老太太不愿见她，也不许许玉妍再与她有接触，而许华宏更像是蒙蒙不懂的孩子，压根没有提起过她。 许玉珍虽然时不时能从偶然的几次见面中发现王氏拿恶毒的眼神盯在她身上，可是现在她早已不怕了她，知道她就连垂死挣扎的功夫也没有了，她身边早已没人任何能帮她的能干忠心的人，她连自己的子女也失去了，她相当于什么也没有了。 许玉珍自己在梅园门口站了许久，直到胡妈妈和秀云找来“我的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这都几更了” 许玉珍回头静静地道“我来这里看看，我有好久都没来过这里了” 胡妈妈上前将披风给许玉珍披上“姑娘要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的，姑娘若是心里不舒服，以后就别来了，免得冲撞了什么” 许玉珍伸手将带子系紧了道“没什么的，总不能一辈子都避开这个地方” 胡妈妈叹了口气道“夜深了，姑娘回去吧” 许玉珍也不拒绝，抬脚离开了梅园。 皇上新近登基，自然大赦天下，而之前先帝在时的一些冤假错案此时也被翻了出来，新皇为了以示仁厚，着令新任的刑部尚书彻底翻查。 许明武自从苏州一任之后一直被罢黜在家，自从许玉芳被封贵妃后，人人都觉得许明武即将出任要职了。 “你是怎么想的？皇上已下令封礼郡王为亲王并兼任户部尚书了，皇上有意让你前去户部任侍郎，将李尚书之前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弄个清楚”老太爷是最忧心许明武的前途的一人，自他之后，许家以后也唯有许明武能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给许玉芳以支撑的人了。 许明武想了想道“儿子原本想着外任，不过现在皇上既然有这个意思，做臣下的自然只有遵从” 老太爷便道“先帝在时国库就亏空得厉害，户部的事相当的不好做，皇上如今能信任的人不多，你先在户部做几年也好” 许明武如今想的宋子轩的事“宋兄的事如今怎么样了？” 老太爷便道“你放心吧，皇上对于当年的事是知道的，只是新登基时就已经因先皇不老丹一事降了安乐侯的爵位，处死了张道士，如今暂且不能立刻动平王，但是彭怀年这个人皇上早有耳闻了，当年西北战事征粮饷的时候他就和李尚书一起多番为难，如今李尚书先罢了官，之后恐怕就轮到他了，只是他做事又隐秘些，总得搜集好了罪证才能动手，宋家的事不日就能大白，你也不必老是对老友抱着愧疚之心了” 许明武有些黯然道“虽然如此，可是宋老大人年前就过世了，宋兄到如今还在极北之地，连为老父奔丧都不可得，我真是愧对于他” “这也没办法，当初你们的事皇上一直压着，那个万民书是救了你了，可是学子们群起来造反却又给了好事人话柄，先皇受了挑拨，哪里还理会什么名士，留的性命到现在已是不错了” 许明武知道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宋子轩原本就是对官场无望，如今再经历这件事后恐怕会更加心灰意冷，想起皇上说过的宋家三子才学极佳，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请到京里修书的话，许明武想想应该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永和元年，因为新皇登基，选秀的事宜一直没有提到日程，直到六月，户部才奏请了皇上，因为各官员大臣的女儿早已预备着，而新皇登基，后宫多有空闲，选秀不能不进行。 皇上本来对于这事并不如何热衷，只全权交给了户部，又令长公主的驸马协理。 上谕一发，远在外地纷纷送自家女儿入京，京里的则纷纷忙着准备参选。 今年大选不同往年，一来正好撞上了先皇殡天，新皇正当壮年，因此各世家都很积极，全部瞄准了皇帝后宫。 皇上如今除了皇后一人，在宫里排的上号的也就只有许贵妃、冯贵妃以及生了大皇子的惠嫔，生了大公主的肃嫔，其余四妃的位子均是没有的，这让各世家看到了希望，因此都卯足了劲的争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玉乔 三太太魏氏在七月的时候由忠仆一路护送从浙江回了京城，三太太回京，只带了将要参加大选的长女玉乔，弱女孤独，虽然三老爷许明升早已分家出去，可是老太太这会儿也不好将庶子媳妇赶到外边去住，何况许玉乔是挂了侯府的名头参选的。 少不得令文氏打点院子住下，文氏却有些为难，因为许司晴一家住着，已经占去了溢香园整整十来间的屋子，卢梅又跟了老太太住，许玉珍姐妹都是一人一个院落的，侯府虽大，许老太爷还扩建了二房那边，可是奈何子孙众多，内院是再也腾不出多的地方来了，若要魏氏母女一块住一院子，又生恐了魏氏同许玉乔多心，为何其他姐妹个个都有自己的院子，偏偏许玉乔没有。按说文氏这个嫡长孙媳倒还不至于怕得罪了魏氏这样的庶子儿媳，只是许玉乔毕竟是参选的，保不齐就有了造化，到了那时岂不是有些不好看。 思来想去，文氏也拿不定主意，李氏如今是肯定不会再插手这些事帮她的忙的，若是去问老太太，又显得自己无能了些，便想让许玉乔跟着许玉珍同住，一来许玉珍是个聪明懂事的，不似许玉芬的急躁性子，想来不会不答应，二来许玉乔跟府里的姐妹同住，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受了亏待。 文氏先探了许玉珍的口风，许玉珍自然很好说话“正好的，家里又来了个姐妹，我正好想多跟乔姐姐亲近呢” 许玉珍已经应承，文氏自然感激，便安排许玉乔住进了锦华苑。 魏氏是个十分会说话的人，甫一进门就将对她并无好感的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这功夫就是善于此道的任婷婷都自叹弗如。 听说了文氏的细心安排，魏氏立刻就奉承上了“真是辛苦大侄儿媳妇了，我们回来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文氏忙道不敢。 又转头对许玉珍道“六侄女，你乔姐姐住你那里，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只管说她。还烦请你多多关照些你姐姐” 许玉珍对于魏氏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可惜她养了个糊涂女儿。便道“婶子说哪里的话，这里不也是婶子和乔姐姐的家，怎么还这样见外，况且姐姐长了我几岁，该是我多请姐姐关照才是” 魏氏便笑道“真是好孩子。跟你比起来，你姐姐也只是多长了年岁而已” 许玉乔自始至终并未说话，就算是听到了即将与许玉珍同住也始终是面无表情，脸色茫然的陷在自己沉思中。连一句联络感情的话也没有。 老太太看得奇怪，便问道“乔丫头是怎么了，进了家门也不怎么说话。可是不愿意住你六妹妹那里，按说家里的房舍也太少了，你大嫂子也不会安排，该当给你另腾出个院子才是” 文氏忙诚惶诚恐地站出来，魏氏在文氏开口之前抢着解释道“老太太是要折煞我们娘两了。乔丫头是路上着了风寒又一路颠簸，到现在还没醒过神来了，所以才在老太太面前失礼了” 魏氏用手扯着许玉乔道“这丫头从小跟着我们在乡间，见识不多，总是有些怯了。还不向老太太请罪‘ 许玉乔依言便要跪下去，老太太摆手道“快别跪了。没得显得我是个凶恶的老太婆，让孙女儿一见我便像小鬼见阎王似的” 魏氏忙赔笑道“老太太最是慈爱不过的，对小辈们都是一样的疼，哪里会有这一说的” 许玉乔的神情依然有些恹恹，老太太便道“先带乔儿下去吧，看这可怜样路上定是遭了不少罪了” 文氏便忙自请带人下去，许玉珍便也道“我也跟了乔姐姐去吧，也要交代我院里的丫头们要好生的服侍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文氏和许玉珍便领着许玉乔先去了锦华苑。 到了锦华苑，许玉珍先让人将将锦华苑的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文氏派人去库房将新的床帐被褥送过来安置妥当，摆上摆设。 “妹妹，你看看这还有什么缺的？”文氏看着人将屋子收拾好后便笑着问许玉乔道。 许玉乔道了声多谢，便带着自己的丫头进了屋。 西边的屋子本是许玉珍小时候睡的地方，一应的格局空间都是照着寝室来的，加上的一番布置，倒也不显得寒酸，住是住得了，只是临时整拾，到底是随意了些。 许玉乔显是并没什么不满的，许玉珍见她神容倦懒，便道“乔姐姐今个儿累了，要不先休息吧，我是我的大丫头秀云，若是有什么事只管与她说，丫头婆子们等晚上再见吧” 秀云走至许玉乔面前行了一礼道“姑娘有什么尽管吩咐” 许玉乔忙站起来来道不敢。 许玉珍同文氏便出了屋子，到外面便吩咐秀云道“乔姐姐现在就在咱么这院里住下了，跟丫头婆子们说说，乔姐姐要什么的别推三堵四的，也别偷懒耍滑，让我知道了，我可饶不了” 秀云忙应了下去吩咐，文氏笑道“我知道妹妹是个深明大义的，所以才敢来烦扰妹妹，果然妹妹就弄得妥妥帖帖” 许玉珍笑道“这原也没什么，我这院里的丫头们一向都是老实的，只是我怕乔妹妹辛劳，丫头们一时着意，疏忽了她，反倒让她多心了，所以才多嘴了这些” 文氏点着头深以为然，便要出去那边安排魏氏的住处，许玉珍送她至院门，文氏忽然低声说了句“我看这玉乔妹妹总有些奇怪，好像好些不太高兴，看起来回了京里，玉乔妹妹并不怎么欢喜” 文氏其实是想说许玉乔回京参选怎么是这一副苦样，以许玉乔的长相来说，许家所有的姐妹均不能相比，貌美体丰，肤白似雪，也难怪魏氏存着这个心了。 许玉珍笑道“想是乔姐姐她初来乍到，有些认生吧” 文氏自认自己识人还是有一手的，明显觉得这个许玉乔像是不太好摆弄的样子，她虽然将人丢到了许玉珍这里来了，可是有了什么事她这个当家的也逃不掉，便道“妹妹，就劳你多烦心些，有什么不便的事只管让人找我去。你才是咱们家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没的有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事” 许玉珍知道文氏觉得不好意思在示好，便也不客气道“瞧嫂子说，不管有什么事我还不是要找嫂子做主去” 文氏这才放心地去了。 许玉珍回了房，秀云便上前道“姑娘，都已经吩咐好了，底下的小丫头们绝对不敢怠慢的” 许玉珍便道“胡妈妈这几日病着，这院里的事你最近就不要烦她了，不然她总不能好好歇着，你自己都给管起来吧。” 秀云忙应下，许玉珍又道‘这管理门户还跟之前一样，我虽然说了不能怠慢了乔姐姐，可是一应闲杂人和物都要看仔细了，就跟之前一样，乔姐姐那里若有什么不妥的，你便跟她身边的丫头说，若是乔姐姐有什么不满，你自己不能跟她争了，来报给我，我会出面” 秀云便喜道“多谢姑娘疼我。乔姑娘刚进了屋便让丫头们将房门掩上了，也不找人进去，只有她自己的丫头跟在里面” 许玉珍知道秀云的意思，无非是想说许玉乔的怪癖比之卢梅还甚，便道“不用管她，她在里头，不让人进去你们也别勉强了，但是每日的打扫焚香之类的却是不能省的，不要让小丫头们偷懒了” 荣喜堂的厅上老太太正说着许玉乔的事“这时早已来不及了，原本发了信要你们早些回来的，怎么到了现在才回？” 魏氏赔笑着解释道“老太太考虑得周到，只是我们将要出门时玉乔她又病了一场，只能等了个把月” 老太太听了便皱着眉头，问道“病了？我看她今个儿的精神也不好，到底是什么病？这孩子身子很不好吗” 魏氏急忙道“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感染风寒。身子并没什么问题” 李氏在旁边插嘴道“我看侄女儿不像是安好的样子，三太太你也太不经心了，这自己的闺女也不给照顾好了，看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不让老太太白白担心” 魏氏忙垂了头不敢言语，老太天看得分明，心中便有些起疑。 “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先请了太医来看，小小年纪的，有什么病症治不了的” 魏氏并没有出声反驳，只道多谢老太太。 李氏回房之后便叫来许玉兰道“你也该争气些，同样是孙女，你如今还比不过那个从山旮旯里出来的丫头了” 涉及选秀，这哪有自己置喙的余地，许玉兰一声不吭地任由李氏发泄。 许玉芬过来李氏这边，便听见了，走近屋里道“娘你也真是的，三婶子想要乔姐姐入宫，你就羡慕得不行了，这还没影的事呢，我看那个乔姐姐才是个不成气的，见了人连招呼也不会了，也不知三婶子是怎么养的。何况咱们宫里都已经有贵妃娘娘了，未必会再中选了” 李氏被许玉芬辩白了一番，气得蹉着许玉芬的额头道“你知道什么，今年是个好年份，里头的位子都空着呢，咱家有贵妃娘娘在里面，这还不好办事，要不是你们几个还都小着，也轮不上她们” 许玉芬见说到这，撇了撇嘴道“别扯上我，我才不想进宫呢，没意思死了，你看看二姐姐，就是在京里，几年也不能回一次，那时还只是在王府呢，现在进了宫里，更难出来了，一辈子就得呆在那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丑事 “乔儿这丫头我看着总是恹恹的，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来瞧了。老三来信有没有怎么说？” 老太太知道许明升是随了一封信回来的，只是她并没有看到，所以这会儿她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老太爷漫不经心地回道“只说让你多关照她们娘两，再就是一些家常的话，其他的也没说什么。乔儿既然身子不好，请人来看就是了，咱们府里经常走动的那两位太医，都是好的，让他们给乔儿仔细的看看就是了” 老太太听后却皱眉道“看她那样总是没有精神，也不知是怎么情况，只恐耽误了大选。问老三家的她又说没什么” 老太爷并不在意这些，便道“就是耽误了也只能是她自己没造化罢了，现在说这些也还早着呢，先请人来看了吧，就是不为了大选，这要是有病也是得看医的” 老太太倒不防老太爷会说出这番话，本以为他这回是铁了心要帮许明升将许玉乔送进宫里去的，便小心地探问道“我听说冯家那边今年好几个都参选呢，咱们家贵妃娘娘在宫里也总需要个自家人来做帮手，侯爷说呢” 许玉芳现在身居妃位，按说若想多个姐妹进宫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许老太爷自见了许玉乔后心里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今个儿玉乔那丫头来向我磕头请安，大概是长期长在乡野里，规矩上头总是有些不妥，请安的话也说不好，束手束脚的，实在不像样子，这个样子就是宫里的娘娘使了力，她也未必就能中，就算是能中了，到了宫里也实在是难说的很，还不如就算了” 从前许玉芳迟迟没有孩子。许老太爷也曾想过这事，只是现在许玉芳既然已经生下了皇子。又封了贵妃，地位稳固，老太爷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权势之家，若是皇帝后宫里太多人。也并不是多好的事，许玉芳现在又不是急需人来给她生子固宠，何必自家姐妹一门心思就想往宫里挤。 老太太却对冯家的举动有些忧心“可是若是冯家那边的人入了选，贵妃娘娘在宫里且不是孤立无援。” 许玉芳册封那日。老太太入宫谢恩，但是同时册封的还有冯贵妃，冯家的人见到老太太诸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想是对许玉芳同立贵妃的事颇有微词。 这段日子冯家的人又多有刁难，老太太这时想起这事，赶紧与老太爷说了。 老太爷听后反而淡然道“不用管他们家如何，贵妃之事是皇上的意思，难道他们家还敢对皇上有意见不成。我看他们家是想走齐家的老路了，这天下之主是皇上，咱们一家只要忠于皇上，尽忠为主，别人就是想挑错也挑不出什么来。” 皇上尚未登基时。许冯两家算是拴在一起的，那时冯家仗着家世较盛。冯贵妃又先生下皇子，没少在许家面前耍威风，老太爷这人尤其见不得这些，更何况当初许明武出事，冯家的人半句好话也不帮忙说，那时还算是同一阵营的时候呢。 如今皇上登基了，冯家自以为劳苦功高，只盼着家族更加显赫才是，没想到皇上却日渐器重许家。后宫册封时，以当初的资历来论，冯贵妃就应该比许玉芳位份还要高才是，可惜皇上并不这样想，或许是为了平衡两家的想法，总之是同位于贵妃之列，不分高低。皇后无子，皇长子的生母身份低微，不足为惧，那么就只有许玉芳和皇三子成为冯贵妃的劲敌了。 许老太爷有感觉新一轮的争斗又要开始了，若是许老太爷没有那种想法，那倒不至于，只是许老太爷觉得皇上如今刚刚登基，又正值壮年，春秋鼎盛，以后宫里的后妃只会越来越多，皇子们也不会少的，现在操心和筹谋这事，实在言之太早。况且以许玉芳如今的样子，他已经是很满足了，至于当真有没有那个命，那也只是将来的事了。 太医要进府来，锦华苑的人先要回避了，只留了小丫头和婆子们在伺候。 许家如今不同往日，许玉乔又是将要参选的秀女，太医哪里敢马虎，小心仔细的请了脉，方出了外间与许华仁道“不妨，只是路上累着了，待老夫开副安神的方子，吃后好好的歇息一夜也就没事了” 许华仁便忙请太医开方子，令小厮出去抓药，然后才请了太医出去招待。 文氏知道许玉乔没什么大碍，便忙回了老太太，又令人去煎药，自己亲自看着许玉乔喝下去后方才回了大房。 晚上许华仁回来，文氏便说起今日许玉乔的异状，并道“好在没什么事，不然这选秀怕是别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是觉得乔妹妹和三婶子怪怪的” 许华仁便道“有什么好怪的，既然太医都说了没什么，那便真是没什么。我看祖父他对三叔这个女儿并不怎么看重，你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反正也不一定会选上” 文氏道“这我哪里不知道，左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不过今个儿太太那里发了一通火，今年三妹妹也参选的，在怪三妹妹不争气呢。” 许华仁知道李氏的脾气，无非是觉得如今自己的威风都被别人盖过去了，便道“你也该时常劝着太太些，这三妹妹眼看着事肯定没指望了，还不如早早的打算另寻门亲事，况且就是入选了又有什么好的，难道家里的姐妹都想二妹妹似的有那个福气不成” 文氏知道如今都是她当着家，李氏对她早已是千万般不顺眼了，自己去劝告她什么反而会得不偿失，便道“哪里有儿媳妇去说婆婆的道理，我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还是将大妹妹请回来住段时间的好，我看太太这几日心里总不大痛快，兴许见了大妹妹好些” 又将许玉芳册封那日李氏发作许华承的事说了，然后小声道“六弟弟和七妹妹原本是养在老太太那里的，老太太自然多疼些。太太却不是这么想的，咱们家如今说到底还不是靠着贵妃，贵妃也靠着咱们家，这原本就是一样的事，太太却觉得自己吃亏了。” 许华仁深以为然，看了文氏一眼道“难为你想的明白，我还以为你见了五弟如今有好差事心里也不自在呢” 文氏微不可查的撇了下嘴，心里直道我没有不自在，可是你母亲却有些不自在。 许华仁随后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是，我什么时候去接大妹妹回来一趟吧，母亲老是这样想不开也难办，难道非得一辈子这样抓尖要强才成。咱们大房一家以后靠着贵妃娘娘的时候多着呢。” 老太爷虽表明了对于许玉乔许玉兰参选并不报什么希望，但是老太太还是不肯马虎，想请宫里出来的嬷嬷来教她们一些规矩，时间虽然短些，但是临时抱佛脚也是好的，谁知嬷嬷们还没来，大房却又出了一桩大事。 许明文虽是侯府的世子，但是自来游手好闲，也什么建树，老太爷对他早已不报什么希望了，只要他不惹出什么祸事就好。李氏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进门后腰杆就挺的直，管家理事不在话下，把个许明文的后院也管理得清清楚楚，因此许明文在许府里就是不起眼的存在，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他。 这几个月开始许明文便时常跟着卢丁兆外出，李氏整日与二房斗气，便没怎么注意这些，结果在某一日，跟着的小厮漏了些风声，李氏这才警觉起来。 连着几日着人跟着抓到把柄后，便趁着某一日许明文未去，派人将城北马胡子胡同里个一个小宅院砸了稀巴烂，将人捆了便要发卖。 李氏自来不怕许明文，这回做的也是理直气壮，没想到许明文知道却不轻易干休了，定要纳了那个女子不可，夫妻两人越吵越凶，一个都寸步不让，以至于最后许明文连休妻这番话也说了出来，李氏方才如遭雷击，哭哭嚷嚷地往老太太那里告状去了，这事便被捅了出来。 “好了，小一辈们都在看着，多大的事，还要不要脸面了”老太太知道这事后本来已经是气得肝疼，偏偏李氏这些日子受了诸多委屈，一哭便哭个不停了，老太太只能出声喝止道。 李氏哪里肯依，越发哭得厉害“老太太，我是三媒六聘进的门，生儿育女的我哪样没做到，他如今为了个外面的狐狸精便说要休我，若是我是个妒忌的，可是他的房里哪里少了人了、、、” 李氏一时气愤，他、他的说个不住，老太太气得直瞪眼，大家子弟，这种事本来就已经十分不像样了，李氏还要嚷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种丑事。 文氏无可奈何，忙出去让人去找许华仁，再让李氏这样闹下去，大房真是笑话大了。 文氏还未出荣喜堂的院门，她身边的丫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大奶奶，不好了，老太爷那边叫拿了大老爷去了” 文氏一惊，老太爷怎么都知道了，此时也顾不得了，急忙回了荣喜堂跟老太太说了这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罪 “怎么回事？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谁告诉了他？”老太太知道人消息，焦急地问道。 这种事情若让老太爷知道，许明文非得掉层皮不可，尤其是已经做了祖父的人，却还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文氏忙回道“孙媳妇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公爹被祖父他老人家拉到外头去了，二叔并不在家，老太太，你看这、、、” 老太太急急忙忙站起了身，起得太猛，心里又焦急，眼一翻就要倒下去，赖嬷嬷在旁边赶紧扶住了“老太太，你怎么样？” 李氏这才惊觉事情闹大了，也不敢哭嚷了，只呆呆怔怔得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方回过神来，扯着文氏问道“你祖父你公爹怎么了？” 文氏忙着给老太太按压胸口，却又被李氏这一扯，心里实在是堵得不行，想到这事都是李氏不会做事引起的，现在闹得全府都知道了，老太爷那边怎么处置许明文暂且不说，先是许华仁跟她就先羞见于人了。 老太太让文氏揉了一通胸口，赖嬷嬷又倒了杯温水过来让她喝了，老太太方才觉得好些，便指着李氏骂道“你还有脸哭闹，现在你可满意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好好的说，非得闹成这样” 李氏觉得委屈，许明文连休妻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了，当着一些姬妾的面，她哪里受过这种羞辱，以前许明文虽然爱着这些花花草草，但是也仅限于府里的，她也没拦着，左右不过是丫头，抬举了又能如何，可是现在到了府外去，还敢瞒着她，她这心里的一口气如何能憋得下。 老太太现在也顾不得李氏了，忙让人去打听老太爷将人带去哪儿了，又让人去户部找许明武回来。 文氏生怕老太太有个不是。到时老太爷发作下来，大房就更是罪加一等了。便忙安抚说道“祖父他老人家最是讲道理的，想来也只是问问公爹什么事而已，下面的人也没有敢胡说的，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却是深知老太爷的性子，许明文不才。老太爷向来懒得理会他，可是这回居然自己亲自带了人将人提走了，可见是多大的气了。 李氏心里也是焦急得很，生怕一个不小心。许明文让老太爷收拾过头了“老太太，你不出去看看？” 她一个儿媳妇，怎么敢冲到外院去和许老太爷叫板。因此只能寄希望于老太太心疼儿子，出去探一探究竟。 老太太喘着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氏心虚地垂下了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老太太。不好了！”外面的婆子冲了进来道。 李老太太按住了自己胸口，起身道“什么不好了，快说！” 那婆子忙回道“外面的小厮在外面呢，说是侯爷捆了大老爷出府去了” 出府去了？老太太觉得一阵晕眩，便靠在了赖嬷嬷身上。文氏心里更是一惊，带出府去了。难道许明文在外面惹了大祸了，到底是什么事至于这样兴师动众，老太爷又不是急躁的人，不至于自己将家丑捅出去的。 老太太强撑着道“那小厮，快让他进来” 杜鹃不敢有违，忙出去叫那小厮进来。 文氏担心老太太知道后实情后反而急怒攻心，便劝道“老太太还是先歇着，我让大爷去问问就是了” 老太太不依，摇了摇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仁儿又能怎么样，也就是我还能劝着点你祖父了” 一会儿小厮进来，老太太忙问“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大老爷为什么被老太爷给捆了，老太爷打算将人送到哪里去？” 小厮跪着道“小的只是在书房外伺候，只知道老太爷问了大老爷一些话，然后就叫了人进去将大老爷捆了，说是、、、说是要送到宫里去，老太爷亲自去向皇上请罪” 老太太听后几欲晕倒“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我越听越不懂了，这关宫里跟皇上什么事，唠叨他再外面到底是惹出了多大的事？你说，你不是派人去跟了他的吗？” 李氏被老太太一指，哭着道“要说什么事，我也只知道这个事而已，那女的据说还是姑老爷远房亲戚呢” “那人呢？人在哪里？”老太太听到扯上了自家女婿，便忙着追问道 李氏抽抽噎噎道“我叫人将人赶了出来，后来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文氏忙上前道“老太太，这既然姑父他知道，还该问问他才是，最近公爹他老人家总是和姑父一块儿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叫人去找卢丁兆和许司晴两人。 卢梅住在老太太这边，虽然没敢出来听这事，可是隐约也听得了些风声，知道这事居然与自己父亲扯上关系，不免着急起来，待要让人去问许司晴，又已经来不及了，便在自己的屋里走来走去的干着急。 丫头小枝便道“姑娘，你还是快点让人给太太报个信吧，也好让太太有个准备” 卢梅停下步子道“你没听见说老太太那边已经让人去传父亲和母亲了吗，现在哪里来得及，何况这事若是真的与父亲有关，我就是传了话也没用” 小枝有些犹豫道“也许是舅太太那里听错了，咱么老爷怎么会做这种事的” 卢梅有些黯然，若是卢丁兆不是这样的人就好了，可是就连自己什么的丫头其实也是清楚的，所以才说的这样犹豫。 任婷婷翻着二房的账册，指了关键的地方与许玉珍边说边记，许玉珍认真地看着，以求能尽快地掌握了。 任婷婷身为二房长媳，王氏现在不理事，二房管家的任务便落在了她身上，而因为许华仁为了准备明年的秋闱时常都要住在书院那里，任婷婷也就借着管家分担一点独守空房的寂寞。许玉珍因为没机会接触到管家这事，而任婷婷为了讨小姑喜欢，便主动请了许玉珍跟在她身边看着些。 许玉珍指着厨房的账道“上个月厨房的支出好像比平时多了些” 任婷婷接过看了一下道“是没错，不过上个月天气开始热了，多了绿豆汤这一项，再加上天气热了，东西存不住，坏得快，浪费的也多了些。不过这事也要与厨房的李嫂子那里说说，平时什么分量的也要定好的，多一些不大紧，可要是不管不顾的弄出一堆来，倒是养肥了底下的人” 这是任婷婷的管家之法，许玉珍并想干涉，只是平时跟着学学看看而已，因此任婷婷这样说，许玉珍也就揭了过去看下一页。 丁香这时进来轻轻地喊了声“三奶奶” 任婷婷抬起头道“什么事，说吧” 这事对于二房来说不过是磕牙取乐的，也没什么不能让许玉珍知道的，丁香便道“老太爷那里绑着大老爷进宫了。” 任婷婷吃惊地道“为什么？” 许玉珍也停了下来，专心听丁香怎么说。 “大家都说大老爷在外面惹了祸了”丁香瞟了瞟许玉珍，到底是不好说什么有外室之类的话。 许玉珍知道她们在面前说话总是有诸多的顾忌，恰好这时蕙儿在外面探头探脑的，许玉珍便起身告辞道“三嫂，我先回去了，你这里也忙着，我明个儿再过来” 出了任婷婷的地方，蕙儿忙道“姑娘，五姑娘那里哭着来了，我们都劝不住，只好来找姑娘了” 许玉珍忙加快脚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只在三嫂子那里听到说是大老爷惹了事了” 到了锦华苑，许玉珍进了屋，就见许玉芬坐在自己平日的软榻上直哭，旁边的石榴不住地劝着“姑娘，你快别哭了” 屋里一堆的丫鬟，许玉珍忙使眼色让秀云带人出去。 秀云让岫烟、小菊等所有好奇的丫头都跟了她出去，又将外面探头探脑的小丫头们打吓了一番。 许玉珍在旁边坐下，搂住了许玉芬道“五姐姐，别哭了，大伯父不会有事的.‘ 许玉芬抽抽噎噎道“可是祖父说要带他进宫请什么罪，父亲到底是错了多大了，要闹到进宫去。若是为了那个女的，也不至于、、、” 许玉芬到底也不好意思说许明文置了外室的事，便只哭着道“母亲那里闹得厉害，我也不敢劝他们，没想到越闹越凶，最后竟然动起手了，父亲又说了些混话” 许明文不过是没本事没能耐了些，若说是多坏倒不至于，不然李氏也不会压了他这么久，不过这回他居然爆发了出来，实在令许玉珍吃惊不小，居然还敢置外室。 “我想大伯父定然没事的，你放心吧”就是有事也是等回了家里老太爷行家法的时候。 许玉芬有些不信道“可是外面都说被带进宫里去了” 许玉珍安慰她道“是被祖父他老人家带进宫的，难道祖父会让大伯父有事，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了什么大事，恐怕就不是祖父亲自回来抓人了，现在这样，只能说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祖父他先下了手，带了人去请罪，想争取从宽处理，况且祖父他一句话没没留也没带回来，那便是没什么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许玉芬有些半信半疑，许玉珍便劝了她先在自己这里歇着，又让人去问文氏那边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算计 要说许明文也真是倒霉，他这一生连孙子孙女都有了却仍是一事无成，白披着个世子的名头可奈何脑子和行为都跟不上，老太爷怒其不争，早早放弃了他，转而培养孙子去了，他自己不用担着兴家旺业的责任，也乐得自在，每日喝酒品茶，在自己院里寻花问柳，好不悠闲，李氏在这方面倒没有管着他，但是家事之类的他也不管，府里要是有什么大事他就露露面就行了。原本是过得悠哉的，可是被自己妹夫一撺掇，只不过是想从外面纳一房小妾，就先让李氏狠狠地闹了一场，最后被老太爷提着进宫了，他从未经历过这阵仗，在路上先就怕的直发抖，老太爷看了他那窝囊样气得狠狠地给了他几刮。 老太太让人去找许明武，许明武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打听老太爷那里出了什么事，并派小厮先回来说这事他会打听清楚，请老太太先别着急。 李氏文氏听了这回话都有些羞愤难当，尤其是李氏，觉得自己活活让人当了一回笑话，便想回去处置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文氏觉得此时就算真有什么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心便放了下来。 老太太心中仍是不免忧虑，可是外面的事他又是不能插手的，只能先处置里头的事，让人频频去找卢丁兆出来，可是偏偏卢丁兆人还不在溢香园，只有许司晴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赶了来。 许司晴只知道闹出了事，见了李氏等人便有些不自在，冲着老太太叫了声“母亲，夫君他出去了，已经让人去找他回来了，听说您找我们找的急，我就先来了” 老太太倦极地看了许司晴一眼，也不好对着女儿发作，便问道“他又去哪了，他每日的行踪你总知道的吧。小子们难道不跟着吗？” 许司晴便吞吞吐吐起来，要说去哪里她是真说不出来。卢丁兆每日出门也从不报备的，她也是懒得管，想想在这京里，没人没权的，卢丁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闹出什么。可是没想他就将自己的哥哥给带了去。 老太太看许司晴的样子哪里不明白，叹了口气道“你也太不经心了些，算了，等找到他人再说” 李氏看着许司晴满眼的不善。觉得都是卢丁兆给许明文弄出的小狐狸精才会这样，可是老太天现在偏偏轻轻放过了，可见还是偏心自己女儿的。 许华仁进了屋里来。朝老太太道“平日里跟着父亲的人都到了，老太太是不是要见一见。” 老太太点点头道“都带进来，我倒想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做成的” 许明文这样大的事，府里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可见是跟着的人故意瞒了下来。老太太尤其不能忍受这样。 三人战战兢兢地被带进来，文氏是年轻的媳妇，忙退到了内室。 ‘你们几个说，大老爷外面那位姨奶奶是怎么回事，若是谁再有半句假话。直接拉出去打死” 三人忙都扑通跪了下来，除了两个小厮外。李氏看到另外一个竟是外头的管事李贵，也不知道许华仁怎么找出了他。 两个小厮早已吓得心肝都要蹦出来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敢先出声，只瞄着李贵一人。 老太太怒气难消，喝道“还不说，要是不说现在就拉出去打死” 李贵身子抖了一抖，心中摇摆不定起来，在老太太这里可不能论什么你是有体面的老人这种事了。 两个小厮却是撑不住了，磕头求饶起来，老太太被闹得头疼，再加上一整天精神紧张，实在是支持不住了，许华仁见状忙道“老太太，待孙儿下去问了他们，老太太先歇一歇” 老太太无力地点了点头道“一定要问个仔细，保不齐还有别的人知道的，都不能放过了” 许华仁应了声，先将三人拉了下去。 李氏有些难堪，那李贵家的还是许华德的奶母呢，小厮们不懂事也就罢了，可是李贵是外头多年的管事的，竟也敢瞒着她帮许明文做这种事。 赖嬷嬷对老太太道“我先扶您进去躺一躺吧，闹腾了一天了” 文氏从里室出来，也要去扶老太太，老太太反而道“你去吧，我这里不用你，将家里的事理一理，下面的人也该敲打敲打了，不然全都一个个不知道轻重” 这是将事情交给她和许华仁来处理了，文氏忙应了出去。 老太太再望了身边的女儿和侄女兼儿媳妇一眼，挥手道“都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不管是李氏还是许司晴都有些难受，想留下来又不敢，只能小心的退了出去。 许华仁将事情问清楚，便回了自己院子，文氏迎上来道“外面那个女的，是不是要去找找，免得出了什么事” 许华仁想了想道“这会儿兴师动众的反而给人看笑话，先等姑父回来再说，二叔刚刚已经传了话回来了，说是没多大的事，祖父和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了” 文氏便放心道“那就好，你问的那两个小厮怎么说的” 许华仁便道“说人是姑父那边介绍的，长得妖艳美丽，父亲便看上了，已经是四月的事了，便在外头置了宅子，将人藏了起来。李贵那人也帮着，说不定也是得了姑父的好处”。” 许华仁觉得有些无力，自己的父亲居然这样没脑子，不过卢丁兆这个人也是太过分了，估计这事一出，老太爷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文氏却担心那女的身份“那女人什么来历？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人吧” 许华仁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人，我刚刚狠狠的收拾了李贵那个人，才知道八成那女的是姑父的相好，八成是不知道怎么安置，便匡了父亲进去，姑父他自己也方便了” 文氏有些吃惊，没想到卢丁兆这个人这样龌龊，连自己的妻兄都算计“姑父怎能如此？公爹他、、、” 许华仁的脸色有些难看，文氏知道他是因为许明文这事难堪，便不再说下去。 “你先去母亲那里安抚住她，让她快不要再闹什么了，也不要让她和姑母先争起来，等祖父回来自然就有定论了，我要先去宫外接祖父他们回来” 李氏本来就和她有了嫌隙，自己去劝也不知道会不会听，文氏只能道“只怕太太那里听不进我的话，还是你先去与她说声，也好让她先知道了情况” 文氏掌了管家大权后李氏一直颇有意见，这点许华仁也知道，因此便道“也好，我先去过去跟母亲说了再去，你看着家里些，三婶子和姑母一家都在，别闹了笑话” 许华仁走后，许玉珍便陪着许玉芬到了文氏那里，文氏见许玉芬红着眼，知道是哭过了，可是这事现在也不好对着小姑说道，虽则知道她们两人的来意，便道“两位妹妹来了，我这里忙着，也不能招待你们” 许玉芬不理她这套，直接开口道“大嫂子，父亲那里怎么样了？” 文氏便道“五妹妹，这些不是你们姑娘家该管的事，不如我让人送你去太太那里吧” 许玉芬倔性子就上来了“我不去母亲那里，就想来问大嫂子” 许玉芬就是这种完全不会看人眼色的，文氏有些厌烦，再加上最近李氏频频给她出难题，语气便有些不好起来“五妹妹，这长辈的事晚辈的不好打听的，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嫂子，我也该教教你这规矩” 许玉珍见状况不对，忙拉了拉许玉芬让她不要再说，自己开口道“大嫂子，都是我们不懂事，只是五姐她担心大伯父，所以说话急了些，大嫂子你不要见怪” 文氏看了许玉芬一眼，见她的确是一副忧心的样子，便道“你大哥哥说公爹他老人家没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许玉芬想要再问，却被这后一句话给堵住了。 许玉珍忙拉着她起身道“既然这样，我和五姐姐就先不打扰大嫂子了” 许玉芬虽然不情愿，可是文氏也已经摆出了送客的样子，便也只能跟着出了院子。 “五姐姐，现在你该放心了，既然大哥哥都说了大伯父没事，那便是没事了” 因为许玉芬一定要拉着她同来文氏这里询问消息，许玉珍看她哭得可怜，没办法拒绝，便也跟着来了，可是刚刚明显文氏是有些不高兴的，许玉珍猜想大概是文氏不愿让她知道这些事，到底也是大房的丑事，对着她总是有些难堪。 许玉芬仍然不放心道“那你跟我去母亲那里看看，她今天哭得厉害，闹得又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文氏这里都已经这样了，自己若是去了李氏那里，她还不把自己当成看笑话的，许玉珍便拒绝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多劝劝大伯母吧” 许玉芬知道她陪了自己这许久，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因此也不勉强，自己带着丫头走了。 许玉珍则沿着碎石小道折回锦华苑，却在路上碰上了匆匆忙忙的桂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祟 “你这是要去哪呢，怎么不在屋里伺候乔姐姐？”许玉珍看着明显满脸惊慌的桂竹问道。 桂竹有些结巴道“六、、、六姑娘，我家姑娘让我去三太太那里” 许玉珍疑惑道“那你走错路了吧，这是去大嫂子那里的，三婶子住在西边的屋子里” 桂竹流着汗道“是，是我走错了，府里太大了，我也认不得路” 许玉珍便对蕙儿道“你带了桂竹过三太太那里去，免得她一会儿有找不着路” 桂竹忙道“不用了，我从这条路抄过去就是了，不必麻烦蕙儿了” 许玉珍便笑道“你既然不识得路，还是让蕙儿带你去的好，今个儿府里有事，乱哄哄的，若是你走错了地儿可就不好了” 蕙儿早已上前道“桂竹姐姐跟我来吧，走过这一次也就记得了” 桂竹只能道谢，跟着蕙儿走了过去。 经过许玉珍身边时，许玉珍一眼瞟见了她袖子鼓出的一个包，也不说什么。 桂竹知道许玉珍盯着自己，便有些紧张，手拢着袖子就越发紧了。 许玉珍自己回到锦华苑，叫了秀云进内室问道“今个儿乔姐姐那里有没有什么事？” 秀云语气有着迟疑道“没什么事，乔姑娘很少出屋子，除了她自己的丫头桂竹也轻易不叫别人进她屋，今个儿五姑娘哭着来的时候桂竹倒是出来瞧了一眼，后来乔姑娘便问我是不是府里有什么事，我不敢乱说，只随口搪塞了过去” “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碰见桂竹了，说是要去三太太那里，可是路却没走对，我让蕙儿带了她去” 秀云便道“乔姑娘来府里也没几天，桂竹没准真的不认得路” “既然不认得路，咱们这院里多少小丫头，让带着去不就行了。她偏偏就要自己去。你从今个儿看着点，这几天事多。大伯父那里的事还没定论了，恐怕还要闹几天，人来人往的，最容易出事了” 秀云便忙应了，只是有些奇怪道“姑娘。我看你对乔姑娘处处提防，可是她有什么不对” 自己的态度怎么瞒不了朝夕相处的秀云，许玉珍迟疑了一下便道“我也说不清，总觉得乔姐姐回来之后怪怪的。她现在住在我这里，要是有个什么事也不太好交代，总之你多看着你就是了” 许玉乔前世是如愿进宫了。因为当时许玉芳虽然封了妃位可是多年无子，许家当时并没有什么功劳，许明武又死了，亟须另一个人选入宫固宠，保持许家的声望。老太爷当时并没有反对。一来是许家日渐势微，二来许玉芳在宫里的地位也是摇摇欲坠。许玉珍犹记得当时王氏和老太太等人为了让许玉芳答应，拿自己的终身当筹码的事。所以后来许玉乔被赐死，许玉芳被打入冷宫之后自己才觉得万念俱灰，一切都是自己拖累了许玉芳。 许玉珍一直对许玉乔前世入宫的事十分疑惑。按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是不会到被赐死这样严重的。 自从许玉乔从浙江回京之后，许玉珍才觉得诸多的不对经。许玉乔绝对是有些问题的，或许魏氏也知道些，所以许玉珍才会同意许玉乔住到自己的院里，想要知道什么事没有什么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容易发现的了。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许明武好好地活着，王氏现在如同丧家之犬，而许玉芳更是生了儿子又封贵妃，老太爷未必会愿意再有一人入宫，而许玉芳也未必会同意许玉乔入宫，但是许玉珍就是不想冒一丝一毫的险。 “姑娘，要不我让每日进去收拾打扫的小丫头注意着些，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秀云看到许玉珍有些烦恼，便建议道。 许玉珍摇摇头道“不必做得太过明显了，反而会让乔姐姐那里有意见，只多注意着桂竹那丫头就行了，来找她的人和她去找的人都要留意了，我看她今天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去找三太太的，只不过是被我撞见了不得已才编了话” 果然一会儿蕙儿回来便道“我送桂竹到了三太太那里，到门口时桂竹便说让我先回来，我说该先去给三太太请安才是，桂竹好像有些不愿意，我便进屋叫了人，三太太那里出来了，听我说后脸色有些不好看，还当着我的面骂了桂竹一句，说不知道路就不要乱走乱撞，还给姑娘添了麻烦” 许玉珍越发肯定许玉乔有些诡异，到底桂竹想去找的是谁，便暗自吩咐了秀云时时盯着桂竹这个丫头。 晚上许老侯爷将许明文押了回来，李老太太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大石，事情也大白了起来。 原来是有御史参了许老太爷一本，说是治家不严，纵容许明文私立外室，败坏风德云云，御史参奏一般都是引经据典，往最严重的方面说，又说许明文在国丧期间行此不伦之事，其罪不轻，皇上应加以严厉惩处。 御史对于权贵之家向来恨之入骨，所以皇上没怎么在意，只叫了许老侯爷来问一问这事，许老侯爷哪里知道这事，急着回来便要问许明文，偏偏就巧了，李氏正在闹着，老太爷自然就知道了。 老侯爷对儿孙严厉惯了，听了真有其事，气得当场就先给了许明文几脚，若不是还要给皇上个交代，只怕当时就要行家法了。 许明武将事情缓缓地与老太太一说，老太天便拍着胸口道“那现在是没事了吗？皇上怎么说的？” 许明武回道“没事了，虽说是国丧期间的事，可是又没有孩子什么的，这种事谁说的准，御史那边也不能说就是国丧期间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不过是拿住了话头而已。父亲那里亲自带了大哥入宫请罪，也只认了私立外室的事，皇上不过训斥了大哥几句，罚了半年的俸禄” 许明武知道许老侯爷是因为先被人捅了出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认了个漂亮，让皇上这边不用为难，反正也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的子弟没个荒唐的事，许明文的德行也值不了什么钱。御史那边自然也无话可说了，若是非要揪着什么国丧期间这种话，只怕满京城里在国丧期间睡女人的多了去了。 “那你大哥如今人呢，说是进府了，可是我连人影也没见到”老太太知道宫里是没事了，可是老太爷会不会放过许明文还是难说。 许明武回道“大哥在祠堂那里跪着” 老太太觉得以老侯爷的性子，只是在祠堂跪着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便道“是该叫他好好长长教训了，跪着就跪着吧” 许明武却不好告诉老太太是因为老太爷今日折腾了一天没力了，又让他给劝住了，这才先让许明文去祠堂跪着向祖宗请罪，恐怕到了明天老太爷就会要真正地算账了。 “母亲，妹夫那里由我去问他吧，您就不要管了。还有那个女的，听说大嫂将人给赶跑了，得先找到了再说，免得又被什么人拿住惹出事来” 老太太却不依“还找那女的做什么，还嫌不够腥，你大哥都被他害得这样了” 许明武解释道“只怕她被有心人拿住给利用了，还是到了咱们手里安全些，母亲，你想，这事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却惊动了皇上” 老太太想想今日的惊险，便道“那随你吧，武儿，大哥是你的亲哥哥，你要为他打算，替他摆平是这事才行” 许明武知道老太太是慈母心肠，虽然话不好听，也只能道“母亲放心，我自然是为大哥打算的，难道我还会害了大哥” 老太太有些不自在道“这样就好了，你妹夫那里你也要记得给你妹妹留些颜面，到底是她命苦，碰上了这么个人” 就算他想给卢丁兆留颜面，也要看老太爷那里会不会发作，许明武道“我知道妹妹不易，只是一切还是由父亲那里发落，父亲他老人家总会顾着妹妹的” 提到老太爷，老太太也是有些无话可说，闹出了这种事，只怕京里有一阵的笑话可说了，老太爷不气炸才怪。 卢丁兆这个人老太爷本来就不满意，来至京里之后也没干些好的，自己每日吊儿郎当，斗鸡走狗也就算了，却还算计自己的妻兄，将自己的破鞋扔给许明文，现在不要说什么求官起复了，老太爷恐怕吃了卢丁兆的心都有了。 老太太心里也恨卢丁兆不省事，可是女儿到底还是女儿，便道“你妹妹这命也真是苦，你们也是亲兄妹，能顾着些就顾着些吧” 许明武心里奇怪老太太为何说这样的话，他对许司晴又不是有什么意见的，何必这样总是说什么能顾着兄妹之情就顾着。 “妹妹的事老太太不必忧心了，等这事过了，我便劝父亲给妹夫谋个清闲的差事，妹妹跟着去也就是了” 见许明武这样说，老太太便道“这样很好，只是卢梅这丫头，却还是留在我身边吧，不用跟她父母去了，免得以后还要麻烦” 好好地提到了卢梅，许明武便疑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祠堂 幽深而寂静的祠堂位列着许家各代的祖宗牌位，那深黑的颜色冷冷地透着阴气，许明文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膝盖，左右看了一眼，才慢慢起身搓了搓手，再跺了跺脚。 他自成亲生子后就几乎再没有受过这种罪了，虽然年轻的时候没少受老太爷的惩处，可是自许华仁出生后老太爷基本上很少管他了，他也没想到临了到有了孙子时还要被老太爷罚跪祠堂。 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许明文吓得大气不敢出，脚步却悄悄地移了过去，重新跪在祖宗灵位前。 来的是谁？老太爷？ 正想着，那人却进了屋，在后头站住道“大哥。” 许明文回过了头，就见许明武站在身后，将门口照进来的月光都挡住了，使得祠堂越发阴暗起来。 “二弟，父亲叫你来的？”许明文现在是怕极了老太爷。 许明武叹了口气，拿出一件大氅道“不是，父亲累了一天早睡下了，是我给送这个来的” 虽然是夏季，可是祠堂里阴气重，加之夜晚也凉，许明文受了一天的惊吓，这么多年荒唐下来，身子也保养不好，许明武真担心他再跪这一夜，又受冻，身子就完了，等到明天老太爷再算账的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撑。 许明文有些感动，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就样样比自己出色，父亲自来也器重他一些，但是也没见他有过什么非分举动，倒是护着自己的时候多，虽说是兄长，可是他也只不过比许明武早生了一时半刻而已，遇到什么事情，许明文反倒是依赖许明武居多。 许明武将大氅给兄长披上，笑道“还不起来，小时候跪祠堂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听话” 许明文有些恼羞成怒道“还不是你，鬼鬼祟祟的” 说完便起了身。裹紧了衣服。 许明武送完了衣服，便要走道“我走了。等早上我再来拿衣服，这里阴冷，你可得注意着些” 李氏等人虽然担心许明文，可是祠堂女眷们除了祭祖，一般的时候是不能进入的。许华仁身为小辈，也不敢违逆老太爷的意思，便只剩下了许明武来做这事，许明武对自己的这个兄长还是颇有感情。到底是同生同养的。 许明文这时却拉着许明武道“二弟，顺娘她、、、她怎么样了？” 许明武便正色道“大哥，从今往后再也别提到这个人。就当从没有这个事” 许明文想到顺娘那曼妙的身姿和柔媚的神情，有些不舍道“我不过是想把她接家里来，过了明路了” 许明武打断道“快别说了”指了指牌位道“在先祖面前说这种事就已经是大不敬了，何况这事你别再想了，绝对是不可能的。你惹出的这个事在父亲那里可还没有算过去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父亲交代得好” 想到老太爷今天那要吃人的眼神，许明文瞬间蔫了下来。 许明武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被人哄了也不知道，父亲如今大发雷霆，这事不是这么容易过的”然后便抬脚走了。 许华仁在门楼边等着许明武。见他出来了便拱手道“二叔，有劳你费心了” 许明武挥挥手道“这有什么。我与你父亲也是亲兄弟” 许华仁便道“那个顺娘，二叔看怎么处置，姑父那里并没有什么话说的” 虽然早已败露，但是此时卢丁兆绝对不敢承认是他穿针引线的，只道那个顺娘是他远房的表妹，前来投奔他，他原想找个地方安置了她，不想许明文却看上了。 许华仁气得脸通红，若不是卢丁兆是自己嫡亲的姑父，只怕当时就要打上去了。 许明武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妹夫卑鄙下流到如此地步，只是现在再纠结于那个顺娘是不是卢丁兆的相好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都出了，人是绝对不能再留了，卢丁兆也是个窝囊的，抵死不愿再承担责任，当然顺娘的去留他也不敢再置言。 “这女的心思不正，出了这种事也不能再留，先着人好好地看守起来，之后再远远地打发就是了。这是你们大房的事，里头的厉害你也清楚，务必要小心谨慎些” 许华仁忙称是，以许明文对这女的痴恋来看，这女的是绝对不能留下的，何况还牵涉了遭御史参奏的事。 交代完了，许明武最后道“明个儿你祖父定要好好地清算这一笔，到时你先稳住了老太太了，你祖父定要先出了今日的气，大哥是跑不掉的，要是老太太一早就出来阻拦，只怕你祖父要更加火上焦油了，还不如等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来求情地好些” 许明武生怕到时候老太太心里着急，自己去劝她反而让她误会自己别有居心，因此只能先知会了许华仁。 许华仁却是懂得厉害的，忙道“二叔放心，老太太那里有我，祖父那里还望二叔多多周旋” 说这话的时候不免有些羞赧，自己的父亲这般不靠谱，实在是让人抬不起头来。 夏季日长夜短，早早的时候，初升的太阳就透过窗户将屋子里照了个亮堂堂，让本想贪睡的许玉珍也只能翻着身子起来。 出了屋门却看到廊下秀云在与守门的婆子在嘀嘀咕咕，一会儿那婆子话说完，看到了许玉珍忙着行礼问安。 许玉珍便让她下去，秀云走过来忘了西屋一眼道“姑娘，昨个儿有事。” “进去说吧” 许玉珍秀云两人便进了东边，让收拾的小丫头先出去，秀云方道“昨个儿深夜了，乔姑娘那里的桂竹却要开了院门出去，被刚刚那个婆子瞧见了，便问她去哪儿，她说要出去走走，婆子便说夜深了，府里都是有宵禁的，不好出去，她才罢了。姑娘，你说这大半夜的，她要去哪里，乔姑娘也不管管。好在我这几日时时提醒着下面的，守夜的婆子没有偷懒，这才发现了” 许玉珍便道“让院里的人都警醒着些，我一会儿便去问问乔姐姐” 正说着，外面小菊的声音就响起了“乔姑娘，你起了，来看我们姑娘吗” 许玉乔细细地说道“妹妹起了身没有？” 许玉珍与秀云对看了一眼后便起身去迎“乔姐姐来了，快进来” 许玉乔红肿着眼，显然是没有睡好，她望着许玉珍欲言又止道“我有些事要来问妹妹妹” 许玉珍便笑道“乔姐姐有什么只管问的，我还说呢，我和乔姐姐是住一个院里的，平时想去和乔姐姐说说话，可是又怕扰了姐姐清净” 许玉乔在绣墩上拘谨地坐了，丫头上了茶后，方才戒备地开口道“昨个儿夜里我的丫头要出去，可是院里的婆子却不许，不知道妹妹知道这事了没有” 居然是为了这事来的，许玉珍本以为许玉乔对于这事会遮遮掩掩的，可是没想到她会理直气壮的来兴师问罪。 许玉珍笑道“原来是这事，早起的时候秀云便和我说了。姐姐可能不知道，婆子也是为了桂竹好，咱们家里的规矩是这样，宵禁后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去的，以防出了什么事。桂竹她大半夜的一个人，说是要出去走走，婆子哪里敢让她冒这个险，到底是不便如此的” 许玉珍这样好脾气地解释，许玉乔反倒不知说什么问罪的话，只能道“我长期跟着父母住在乡里，一直都是随意的，不知道侯府还有这种规矩，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丫头失礼了” 听到这带着点淡淡不屑的话语，许玉珍也不气，院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许玉乔不知道，不代表可以不遵守。 “姐姐怎么这样说，这侯府也是姐姐的家呀。老太太和大嫂子都说了，姐姐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都只管说，不要外道了才是。对了，昨个儿桂竹想出去莫不是有什么紧要的事不成，若是有也该跟婆子说一声” 许玉乔僵着脸道“也没什么，都是那丫头多事，贪爱夜景，想出去看看而已，现在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了，回去我便说她，让她再也不敢如此放肆了” 许玉珍便笑道“姐姐不要这样，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玉乔走后，岫烟便道“这乔姑娘也真是好意思，她的丫头不懂规矩，她不教训自己的丫头，反倒来问姑娘，这满府里有那个丫头像桂竹那样大半夜的一个人偷偷地要出去的” 这岫烟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秀云喝道“乱说什么呢，乔姑娘也是你能够说嘴的” 许玉珍便道“桂竹不懂规矩，你们就要多看着些，只是不要欺负人，乔姐姐有什么要使唤的，你们也不许推三阻四。若是有那种敢跟乔姐姐要赏的，我是不会留情了” 岫烟忙道“姑娘，我们那里敢” 许玉乔一直跟着许明升在任上，丫头们多半有些看不上，可是许玉珍不想自己院里的丫头做这种踩低捧高的事。 “你们清楚就好了，乔姐姐既然住在这里，你们待她就要恭恭敬敬的，若是让人说你们有什么不敬的，到时候你们难看，我也不好向大嫂子交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丢脸 许明文到底是没有躲过一顿皮肉之苦，在许老侯爷的雷霆之怒下，已经是做了爷爷的人了，却像教训小辈似的行了家法，被押着狠狠地打了板子。 许明武事先也有筹划过，打得人又都是人精，虽然往狠的打，外表看起来触目惊心，让老太爷看着解了气，实质里却并不伤筋动骨。+ 虽然这样，许明文到底是身体太差，只挨了二十板子就已然冷汗淋漓，他又不是个能忍的，当着人面也不嫌丢脸，居然大声求饶起来，老侯爷越发气的火冒三丈，只令“不许停，狠狠地给我打” 许明武在一旁有些无可奈何，本来是想等差不多时出去求情，那时老太爷看见打得狠了应该也有些心软了，可是许明文偏偏就这样窝囊，都四五十的人，也不顾些脸面，就是小时许华承等人挨打也是强忍着，没有敢鬼哭狼嚎求情的，这只会越发让老太爷怒火中烧。 许明武见许明文越发喘着粗气，猜想应该是顶不住了，赶紧上前道“父亲，大哥身子弱，再打下去要出事的。他这次是被人给哄了，不然他绝不敢如此的，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大哥这个人，性子软和，又重情义，这才如此的” 这话就将卢丁兆推了出来，希望老太爷看在自己女婿哄骗了自己儿子这种荒谬的事情上饶过许明文。 许老侯爷哼了一声道“你不必求情，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不知事，怪不了旁人来算计他。已经这般年岁了，不能给儿孙做好榜样就算了，还要这样带坏门风。今个儿若是轻轻放过了他，家中子侄孙辈还不都跟着他这个世子爷学了，个个都不知羞耻，只会做些给祖宗抹黑的事” 这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了，许明武便赶紧使眼色让人出去请老太太。 他自己抓了要落下的板子跪下道“父亲听我一言，大哥再有不是。也是父亲的儿子，是我的大哥。如今他错了，这样已经受到教训了，还请父亲放过了他这次” 许明文趴着，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老天爷气的脖子通红，指着许明武骂道“反了你们。连你也要忤逆我了。你让开，不然连你一块打，今天若是不将这丢人显眼的家伙打死了，我都愧对列祖列宗” 许明武本就知道自己这一求老太爷只会越发生气。可是如今许明文看起来都没进的气了，若是再让老天爷打下去，只怕真会出事了。 许明武不敢辩驳。只紧紧地握了板子不肯松手，打的人哪里敢动弹。 老侯爷气得要上前去自己动手，李老太太在这关键地时候来了。 “都是妾身我不会教养儿子，才让他惹出了今日的祸事，侯爷你便打我吧。我老婆子也该受了这罚” 李老太太虽然人有些糊涂，可是对于老太爷却一直是言听计从，此刻她哭着说都是她的错，要打便打她这样的话，反倒让老天爷堵着了话说不出口。 若是老太太不会教养儿子有错。那他这个父亲兼家主岂不是更加错上加错了。 许华仁跟着也跪了道“祖父，父亲总是有大错。还请祖父看在我们一众孙儿女的份上饶过了他，不然孙儿愿意子代父过，替父亲挨了这些，祖父就是将我打死，我也绝无怨言” 子代父过，亏他想得出来，这是在逼他。 老侯爷一辈子强硬惯了，到现在却被老妻和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弄得左右为难起来。 又看了看早已发白着脸，俯趴着连小声哼哼也不能了的儿子，长叹了一声气，这个儿子是长子，他当年也是手把手地教着他，不争气的时候也是打骂上身，他虽屡屡让他失望，可也是他能力所致，从没做过真正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他才纵容他。可是他没想到人会不长脑子成这样，没出息没能力就算了。 一个个这样跪着逼他，好像他是那个不顾骨肉亲情的人，老太爷气得一甩袍袖走了出去。 李氏许玉芬等人之后又呼啦啦地过来了，一个个哭天抹泪的，许明武受不住，再加之担心老太爷那边，便先扶住了老太太道“母亲，我先送你回去吧，此番哥哥已经没事了，还是好好的回去养着就是了” 老太爷已经让步了，此时就该识趣的悄悄回去领罚，若是再这样鬼哭狼嚎的装委屈，只怕要惹得老太爷重来再打一回了。这话他不能说，只能让老太太明白这个理。 老太太对于这点倒是摸得清，便喝止了李氏，吩咐了人将许明文抬回去，她自己虽然心疼，但此番的确是许明文太过丢脸，便硬着心肠不去看，自己回去抚慰老太爷去了。 许明文着实被打得不轻，主要是人身子被掏空了，太过不济，硬生生地给晕了过去。 李氏许玉芬等人吓的不轻，许华仁看过后便知道无甚大碍，总不会要了命就是。 一阵人仰马翻之下，总算将人弄了回去，也不敢请太医来瞧，只是拿了府里常有的药来上。 府里因为这事一通乱忙，许明文是长辈，虽然一大把年纪了还因为这种事被老子打有些丢脸，可是小辈们却不能管这些，纷纷都去问安，人当然没有见到，只不过例行公事走一下，表达一下关心和忧虑而已。 许华仁和文氏颇觉丢脸，尤其是魏氏那里也派了人来探问，更让许华仁有些无地自容，堂堂一个世子爷，却是这幅行径，还不如远在外地的庶子呢。 许玉珍在外间请了安，又安慰了犹带着泪珠的许玉芬和许玉兰两人好一会儿，她们虽是女儿，可是许明文伤的不是地方，她们都被赶到了外面，不给见到。 王氏沉寂了一段日子，屡受李氏的奚落。 此时见大房出了这种事，也不顾着小婶子的身份，自己直接跑了来探望许明文。 李氏的脸黑如锅底，许华仁文氏也颇有些愤懑，连魏氏都知道只拍了婆子来慰问，王氏偏偏要做这种讨人厌的事。 一阵胡搅蛮缠之后王氏才让人给拉了回去。许玉妍虽然在场，可是也觉得王氏有些丢脸。再加上老太太一通警告之后，她如今是再也不敢往王氏身边凑了。 许玉珍并没有上前相劝，她唯恐了王氏就此沉寂下去，那么以后她反而不知如何了。 看完了许明文，许玉珍便绕道去了魏氏那里。 魏氏十分热情。拉着许玉珍的手道“你姐姐住你那里，多得你的关照，婶子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许玉珍自然谦辞，和魏氏话起家常来。问起了许玉乔在浙江的生活。 魏氏不疑有他，便道“你常年生活在锦绣丛中，大概不知道咱们那边的生活。我看你们一个一个姐妹。都是七八个丫头再加好几个婆子伺候着，你乔姐姐在我们那个穷乡僻壤里，哪里有你们这么讲究，也不过一个桂竹贴身而已。” 说了之后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酸气，便改口道“不过京里的生活总是富贵些。侯门总要有侯门的派头。” 许玉珍假装听不出来，说道“我也曾经跟了爹爹在苏州呆过几年，那里也与这京里很不一样，我每日还能坐车出去上闺学” 魏氏便笑道“你这孩子，就这样有什么。还不是当着大家小姐，出门坐车。我们在临安那里更加没有京里的这些规矩了。你乔姐姐也爱上书院这些地方，平日里有了空便总去” 许玉珍便羞赧道“我从未去过这些地方，难怪乔姐姐觉得我闷了，平日里总不来找我” 魏氏忙道“没有的事，她是太羞怯了，看着你们一个个珠环翠绕的，她有些怕生，等过段日子就好了，你别见怪” “婶子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见怪，我只怕姐姐住在我那里，却又这样见外，生怕有丫头或是婆子不长眼得罪了她她也不说，那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 魏氏却像是一无所知似的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事，你姐姐都说在你那里好好儿的，是你太谨慎了” 许玉珍见她真是不知情的样子，随便扯了几句闲话之后便也告辞了。 用过晚饭，许玉珍让人开了窗子，便在窗边的榻上倚着看书。 院子里的几株石榴依然开得红灿灿，花香随着微风荡漾着过来，沁人心脾。 小丫头们没什么活儿干了，便结了群在院子里谈笑。 有勤快些的拿了针线做着。 桂竹看得一阵羡慕，蕙儿便过去拉了她出来。 “你整日地跟着乔姑娘躲在屋里，也不闷得慌，我们几个约好了一会儿要踢毽子，你也来吧“ 桂竹看着窗边的许玉珍道“这怎么好，别扰了你姐姑娘看书” 蕙儿便笑道“我们姑娘可不是那种苛刻的人，她是因为才吃了放，想坐在窗边乘凉罢了，倒不是真的正经要看什么书” 许玉珍听了笑道“有你这么说主子的吗，越发上脸了，我怎么不看书了” 蕙儿便笑着脸道“姑娘别恼，谁都知道姑娘时最好性子的，每日里我们也就这点空闲时间，姑娘就赏了我们吧” 许玉珍尤其喜欢蕙儿的机灵劲，便笑道“自己要偷懒也就算了，还拉着桂竹一会儿乔姐姐那里没人伺候我可饶不了你。” 蕙儿便道“乔姑娘怎么会没人伺候，我们院里这一堆人还不就是伺候姑娘和乔姑娘的，现在也不差了我们两个。好小菊，你去乔姑娘那里吧，让桂竹姐姐歇歇，跟我玩会儿” 许玉乔在屋子里听了个遍，此时也不好不说话了，便道“桂竹你就跟着玩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小菊依然走进了西屋道“你们只管玩，乔姑娘这里有我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同心结 “姑娘去给大老爷请安的那会儿，桂竹又出去了，我在院子里瞧见了，便问了句，桂竹说是去三太太那里送东西，我便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许玉珍喃喃道“难怪今个儿中午的时候我想和乔姐姐一块儿去大伯父那里请安，乔姐姐说身子不舒服不去了” 又问秀云道“后来呢？你没给人发现吧。” 秀云回道“姑娘放心，没发现。这府里当然是我们熟得多，我跟着也小心，不会被发现的。只是姑娘你猜桂竹去了哪里？” 许玉珍好奇道“哪里？定不是三太太那里了。” 秀云脸色有些凝重道“不是三太太，却是拐去了西北凝香阁后面的小门，在那里和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因为离得远，我也看不真切，隐约是个男的样子。” 凝香阁是个二层楼高的小楼，过了那里就是个小门，出去就是外院，往常总是有婆子在那里守着门的。 许玉珍便问道“守门的婆子呢？” 秀云忙回道“没看见，今个儿大老爷那里出了事，大太太使唤人都使唤不够，不知道是不是一时被调去哪了。” 许玉珍又问道“桂竹除了与那人说话，还做了什么？” 秀云恍然记起道“好像还给了什么东西，我隐约看见一个小布包之类的，那人收了后也给回了封信之类的，桂竹便收了放身上。那人走了后桂竹在西北哪一带又到处转了转才回了院里，并没有再去三太太那里。回来之后就进了西屋，将门关了，自己和乔姑娘在里头” 若不是自己叫了秀云时时处处留意，恐怕也不知道桂竹有与外院的人私相传递的事，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许玉乔吩咐的桂竹？ “姑娘，这事还是赶紧告诉大奶奶吧，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姑娘这里也要受牵连的。桂竹是外面回来的丫头。不懂得府里的规矩也就算了，可是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怎么能做。还瞅准了机会千方百计地避开咱们，这里面绝对有些不可告人的事。趁现在让大奶奶知道了，赶紧把人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免得牵连到姑娘” 许玉珍想了半刻才道“现在说给大奶奶你又无凭无据的，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大奶奶为了掩人耳目，恐怕连你们这些知道的人都要放出去了“ 秀云想想也是，若是真的搜出来桂竹甚至是许玉乔有个什么，为了府里姑娘的清誉。她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丫头恐怕就不能再在姑娘身边伺候的。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任由这样下去” 许玉珍便道“当然不能就这样下去，桂竹这几天千方百计的寻找机会，总不会只有这一次。反正她也住在咱们这里，若是时刻盯着，总还会再有些风吹草动的,到时候看了再定夺” 总得知道是桂竹这个丫头自己不安分还是许玉乔托了她做的事，尤其是许玉乔是要选秀的，魏氏更加不会放任了。 一会儿小菊回来道“乔姑娘说不用我伺候。又将桂竹叫了回去，看乔姑娘的样子像是要出门” 又是说去魏氏那里，以许玉乔如今的样子，也实在难找出其他的理由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岫烟进屋来将灯点了。许玉珍瞧见了许玉乔带着桂竹慢慢地走向院门，便问道“姐姐这么晚了去哪里？” 许玉乔回过了头道“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妹妹放心，我总会在关院门前回来的” 说完立即转身就走了,好似生怕许玉珍拦着。 此时灯火已明，路上的丫头婆子偶尔会撞见一两个，许玉乔一径往前走，出了二房，穿过园子到了西北的角门，这个地方本就少有人往，加之许明文被打之后发倒发了高烧，此刻大房正忙的一通乱。 许玉乔到后，左右看了一眼，便下了甬道，往那微草树的大湖山石头后去了。 许玉珍远远地瞧见了，也不敢跟紧，桂竹在石外头的桂树底下无声的站着，桂树底线阴暗，灯光照不到，可是许玉珍知道在那个方位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四周的情况。 桂竹对于做这种望风的事好像已经轻车熟路，她隐在灯下，别人看不到她，她却时刻注意着前边的情况。 许玉珍几乎可以肯定山石后除了许玉乔一定还有别的人。 细心地听了一会儿，除了唧唧的虫声，许玉珍什么也听不到。 许玉珍和秀云在凝香阁的柱子旁等了有一会儿，许玉乔仍是没有出来，许玉珍便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便推了推秀云。 秀云便走了出去，并故意踏拉着步子，弄出声响，许玉珍便瞧见桂树底下的人影动了一下。 秀云下了甬道，忙问道“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快出来！不然我叫人了” 说完像是真在怕似的要嚷声叫人，桂竹忙出来道“秀云姐姐，是我呢” 秀云见人到了跟前，拍着胸脯道“原来是桂竹，你在这里做什么，吓了我好大一跳，你家姑娘呢” 桂竹半天才支吾道“哦，我家姑娘在三太太那里，我自己出来走走，姐姐别告诉别人，我刚刚急得很，就到那里小解了” 桂竹瞄了那湖山石一眼道“原来这样。对了，你帮我看一下，我去那石头后面方便一下” 说完作势便要过去，桂竹紧张地拉住了她道“不要！” 秀云便道“怎么了？” 湖山石后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秀云有些心惊道“那里还有谁呢，难不成是鬼？” 桂竹趁势挽着秀云道“咱们快走吧，我刚刚也是听见了声音，怕得很” 桂竹心里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强硬地要拉了秀云走，秀云被她扯着走了一段路之后方道“你急什么，我倒不怕这些“ 桂竹满头是汗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胆子太小了，姐姐陪着我走这一段路吧，我刚刚真是吓得不行了” 却是要看紧了秀云，不让她再往那桂树那一带去。 秀云也不拆穿她，让她拉着走了。 角门离湖山石有一大段距离，秀云和桂竹走了之后，那里才又传出了一些声响，一会儿一个人影飘了出来，许玉珍仔细一看却是许玉乔。 之后便是一个男子的身影也跟着出来，许玉珍使劲的按下了心里的惊讶，悄悄地在静处看着两人话别。 远处有一行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许玉珍便压着嗓子咳嗽了数声，两人赶紧分了开去，男的从角门那里悄悄地溜了出去，许玉乔也急急忙忙地去魏氏院里的路上走去。 许玉珍趁着人声未到，先走了出来，将许玉乔匆忙中在暗处丢的东西捡了起来。 许玉珍将东西揣好后便一径往回走，秀云等在小路边，见许玉珍过来便迎上道“桂竹说要去三太太那里接乔姑娘，我便在这里等了” 看来是要找许玉乔去了。 两人回到锦华苑，秀云问了问婆子，果然许玉乔仍未回来。 许玉珍进了屋，将所有丫头都支了出去，自己在灯下细细地翻着许玉乔遗落下来的东西。 这是一只红线编成的同心花结，编的虽然精致，可是不该是女孩儿家拿的东西。 一封彩笺也叠成了同心方胜，许玉珍不欲看下去，小心的收了。 许玉珍自己静静地坐在灯下，秀云进来又点亮了一盏灯，提醒许玉珍道“姑娘，乔姑娘那里回来了，我在院里打招呼她也没理，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许玉乔当然是不太高兴了，东西丢了，和情人相处也没多久。 在许玉珍看来，大家小姐做这种事已经不能光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何况许玉乔心思还不是藏着的，就是来了侯府里居然也要千方百计找了办法来会情郎。 这是多大的胆子。 许玉珍明白了前世为什么许玉乔入了宫没多久就被赐死了，这样不知道轻重厉害，不知道遮掩，那是多容易会给宫里的一些人抓到把柄。 许玉乔自己应该是不愿入宫的，前世的时候许老侯爷许老太太在她身上应该是下了功夫的，王氏自许明武死后希望得到老太太的支持从而分得二房的好处，许明升更是希望女儿跃上枝头变凤凰，所以一切理所当然之下，大家都竭尽全力的让许玉乔入了宫，却没想到除了断送了许玉乔一个性命外，就连许玉芳也完了。 “姑娘，你要不要过去乔姑娘那里坐坐？”秀云小声地问道。 秀云有些怨怪许玉乔起来，好好的小姐，偏要做这种事，还要住在锦华苑里连累到许玉珍忧心这种事。 许玉珍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你跟婆子说这几天要守好门户了，谁有什么意见都由我担着。” 许玉乔这个样子估计是听不进去什么了，闹出来反而不好看，一不小心也会影响到自己，也会害死了许玉乔。前世的许玉芳的悲剧或许不会再有，因为许玉乔在这种情况下未必入选，但是许玉珍就是不想许玉乔再去选秀了，而解决这事最好的办法便是许玉乔好好地回到浙江去，那么就随魏氏和许明升怎么处理这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选择 魏氏拿着彩笺和同心结，心内突突乱跳，满脸的恐慌和羞愧。 手抖抖索索半天才将笺纸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将笺纸揉成了一团。 魏氏看着许玉珍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出话来“六侄女，你这是？” 许玉珍并不想装了糊涂，直接说道“这是乔姐姐掉落的东西，我也不敢看写的什么，我想三婶子是长辈，应该让三婶子知道才是。乔姐姐到了京里之后一直住在我那里，前几天总让丫头打听府里的事，昨个儿晚上我在西北的角门那里就碰见了这东西” 魏氏脸色惨白，拉着许玉珍的手央求道“六侄女，婶子求你，救救你姐姐这一次，我们母女都会铭感你的恩德的” 许玉珍凝视魏氏半晌才道“三婶子，你以为我是别有居心来告诉的你这些。我不过是为了大家好，要三婶子你想想办法” 魏氏慌得眼泪都留下来了“好孩子，你乔姐姐是鬼迷了心窍了，等我狠狠的告诫她，她就知道轻重了” 还是慈母心肠，许玉乔都做到这份上了，这能只是鬼迷了心窍的问题？要是魏氏说了之后许玉乔再反弹，那她的名声也要受到影响了“三婶子要怎么与乔姐姐说？我捡到了这些东西都是静悄悄地谁也不敢说，只是来告诉三婶子一声而已。我看乔姐姐是主意已定，咱们家人多口杂的，要是到时乔姐姐不依，再闹出什么事来，让老太太知道了，三婶子预备怎么办？到时传扬出去，不只乔姐姐，我们姐妹几个都要受到连累。要是三婶子没把握稳住了乔姐姐，还是不要轻易如此行事” 魏氏想保住许玉乔，又想让她还能参加选秀，哪有这么好的事。总要有一抉择才行。 而许玉乔敢做这样的事，那就证明她绝不是适合入宫的人选。魏氏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魏氏见许玉珍这样说，有些不安道“六侄女，千错万错都是你乔姐姐的错，这事我会好好处理的，千万不要让老太太知道了” 许玉珍正色道“三婶子说的什么话。这里又不关我什么事，何苦我坏了姐姐的名声，我白去献殷勤。只要乔姐姐在京里这段时间好好的，没出什么事。等过了这日子，三婶子带了她回浙江，好好地处置这事就行了” 回浙江？魏氏抑制住心里的惊讶。看向许玉珍的脸，见她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便知道她是说真的。 许玉珍继续道“乔姐姐是来选秀的，可是这选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是全家的祸事了。三婶子还请三思。乔姐姐自己不乐意，三叔和三婶何必要强求，到时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可不就是三婶能做主的了” 魏氏知道许玉珍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要她下决定了，要么好好的带女儿回浙江的。女儿能保住，要么她就要告诉老太太或是其他人。到时候老太太自会处置得干干净净。 这女孩儿太过厉害，魏氏有些害怕地看向许玉珍，心里怀疑难道是宫里的贵妃不愿自家姐妹入宫争宠所以才要许玉珍代为传达这个意思。 内心纠结了半天，又想到许玉乔连私相授受这种事都已经做了出来，谁知还有没有其他事，要是选秀时查出什么，那时真的就是直接打死了。 许玉珍也不逼她，起身道“三婶子好好想想吧，什么是最妥当的法子。再有一事，跟了三婶子来京的人三婶子自己也清楚，也该查一查了” 许玉乔才回京没多久，这个人定不是侯府里的人，那就一定是跟着魏氏进京的人。 魏氏回过神来，将送自己母女两进京的人中来个来个的梳理个遍。 许玉珍出了魏氏的院子，转身便去了老太太那里。 今天许华仁亲自去接了许玉元回来，许玉珍总要过去打个招呼。 许玉元挺着个微隆的肚子，坐在大椅子上和李老太太话家常，许玉妍陪在一边，李氏和王氏二人均不见。 许玉元神色颇好，满脸红光，因为有孕的关系，身材略显丰腴。 “大姐姐安好” “这是六妹妹吗？我都不认得了，有好多年都不见了，从前还只是小小的，现在却这么大了” 老太太笑道“她去了苏州好多年，连我这老婆子都觉得她变化很大，更何况你这几年又从未见过她” 许玉珍在下首坐下，老太太便问她哪里来。 “去看三婶子了” 老太太恍然道“说到这个，我倒记起你的乔姐姐了，本来说了要请嬷嬷来教她和兰儿几天的，偏偏有事又给耽搁了，等明个儿就赶紧让人进府了，不然就要耽误了” 许玉元便笑道“说起来，这个妹妹，我也只是小时候见过，如今不知是长成了什么闭月羞花的模样，让老太太这么费心张罗” 老太太笑道“都快要做两个孩子的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小性子。” 又问许玉乔住在锦华苑的情况。 许玉珍忙回道“院里的丫头和婆子我都吩咐了要好好伺候，不许委屈了姐姐” 老太太赞赏地点点头道“这样很好，你如今懂事了许多” 恐怕不是她懂事了许多，而是许玉芳封了贵妃的缘故，许玉珍矜持地坐在位子上笑了笑。 许玉妍插话道“老太太如今总在我面前夸赞六姐姐，想必是觉得我当真是太欠稳重了，所以要我多跟姐姐学学” 老太太应和道“你知道便好” 许玉妍便娇笑了起来，许玉珍有些听不下去了，这许玉妍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转性了，前段时间还对处处针对着她，又收买她的丫头，又时时处处地挑衅。 许玉元坐了有一会儿，老太太便道“去你父亲那里看看吧，然后再过我这里来这里吃饭。今晚是不是能住下呢？” 许玉元忙忙回道“是要住一晚，我住太太那里吧，老太太这里还有表妹呢” 蘅芷园如今已经是许玉妍在住了，老太太便点头道“也好，如今有着身子，便该当心些” 许玉元应了便要走，许玉珍趁势告辞，与许玉元一块出了荣喜堂。 “本该和大姐姐一块去给大伯父请安的，可是人多了反而不利于大伯父静养，大姐姐就代我向大伯父问声安吧” 许明文的这病来时许玉元就已经知了一二，此时便有些不自在道“难为你有心，我会转达的。” 两人分手，许玉元先去探望了许明文。 许明文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许玉元看了一会儿无碍之后才又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正闹着脾气，将周姨娘狠狠地骂了一顿。 见女儿来了，讪讪地将人打发了下去。 “娘这是做什么？兰儿刚还站在旁边呢，你也该给她留点面子。心里不舒坦要骂谁不行，非得当着兰儿的发作她的生母” 李氏有些来气道“如今你们个个都能说我了，怎么不去说你们那有脸的父亲，看看他做的那些事，还让老爷子给打了，他倒是有脸了” 许玉元摇了摇头，难怪许华仁要让自己来劝劝了。 “父亲那边的事我都知道了，娘你又何必计较这些事，反正那女的现在也早不知道踪影了，父亲他想找也找不到” 这话才说了出来，李氏便不忿道“我不该计较这些？难道你不知道你父亲开口说要休了我吗，如今他惹了祸事，板子上身了，却还是念念不忘那个狐狸精。对我却没好声气，宁愿要那些贱妾去服侍” 原来是为了这个，许玉元便道“这又有什么可气的，你就只当父亲体谅你，不忍你辛苦就是了。” 这话说的无奈至极，李氏想起这段日子的委屈，不免流泪道“我给他生了你们兄妹几个，又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大半辈子，如今居然落到这副模样。现在二房那里风光无限，就咱们这里凄凄惨惨，当初若是你中了选，现在这些风光荣华就都是咱们的” 这是被气糊涂了，许玉元叹气道“这话也是能乱说的，二妹妹就是有这个命，我就是没有，这能如何。而且我如今才是想明白了，我的确是比不上贵妃娘娘分毫，可笑当初我还自命不凡。” 李氏止了泪诧异道“怎么这样说，当初谁都不知道皇上会有这一天的，你二妹妹也不知怎么的就有这个造化了” 许玉元沉默下来，当初的皇太后现在的太皇天后曾经召见过她们两次，那时就已经露出了些端倪，可是那时她自命不凡，刻意忽视了而已，现在想想当初太皇太后便是已经看中了许玉芳的隐忍大度，所以之后成王才同立了两位侧妃。自己在瑾郡王府里磨砺了这几年之后，才算是看懂了这些。 “娘，你以后快不要随便跟父亲他置气了，都这么大年纪了，没的给人看笑话。” 李氏睨了许玉元一眼“你大哥叫你来劝我了” 许玉元便道“不止是大哥，就是我自己也要来劝你。我如今又怀了孩子了，你知道为何？” 忽然提到怀孕的事，李氏不些不解道“世子他现在知道好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面 瑾郡王世子风流荒唐是京城众所周知的事，府里的姬妾多得数不胜数，许玉元在各色美人的映衬下也不是那么地出彩，何况这些美人个个柔情妩媚，端的是会哄男人。许玉元自进了府一直憋屈着，直至皇上登基，许玉芳封了贵妃之后。 瑾郡王不过是个闲散郡王，不像礼郡王雍王那样握有实权，如今新皇登基，王爷便看到了路子，皇族虽然尊贵，可是若没有实权，到底也只是空有名号而已。 因为这个，许玉元的境况忽然好了起来，世子也不敢慢待她，这这才再有了第二胎，就连许玉元也觉得这孩子来得好笑，可是多个孩子总是好的。 李氏有些不好受“你在王府里就那么艰难，我以为你生了儿子后地位早已稳固了，怎么也从不见你提” 许玉元便道“提有什么用，日子还是我在过的。有了勇哥儿后王爷和王妃倒是高兴的，可是世子你也知道了他本是什么样的人，什么都是只顾自己高兴，王爷和王妃又不似祖父这种会下狠心管教的人，外面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拉，有时候急了也顾不上我是名正言顺指婚的世子妃。如今我算是看透了，随他去，我只管好勇哥儿和肚子里这个就行了，反正他不管生出多少个出来，勇哥儿的地位也绝不会动摇” 李氏黯然道“如今咱们倒什么都要处处沾别人的光了” 许玉元好笑道“有的光可沾还不好，你想想，若是没有贵妃娘娘，现在新皇登基，咱们家还不定怎么样呢” 李氏有些不满道“可若没有咱们侯府，贵妃娘娘未必会有今天。”便将后来她知道的老太爷及许明武早早靠向成王的事说了。 许玉元叹道“祖父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贵妃娘娘也是有福气” “你五弟如今成了大内侍卫了，你二叔又进了户部，不知道每年多少油水呢。可你看看你父亲这边，还是只顶着个世子的名号”李氏这些日子来最不顺心的便是这些了。 许玉元劝道“那大哥哥不是还提了一级吗。况且父亲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能做得什么” 李氏便无话可说了。许明文的确没什么能耐，不但没什么能耐，而且对于做事也不积极。 “要我说娘你有什么不平的，当初贵妃娘娘在家的时候，咱们也没对人家有多好。如今你要还是这个样子。可就令大哥难做了，以后要是分了家，大房要仰仗二房的时候多了去了。” 李氏默不作声，许玉元接着道“你也不要再跟大嫂子闹着了。她管着家和你管着还不是一样，以后这侯府也是大哥的，你自己要是给儿媳妇找茬。别人就先小看了大房。” “你如今倒会劝我这些了” 许玉元苦笑道“在家做姑娘时谁都看不上，现在才知道其实别人也看不上自己这个德行，太过自命不凡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我是知道了。” 卢丁兆灰溜溜地躲了两日，也不见老太爷来传他。心里便有些忐忑，想撺掇了许司晴去询问一下求官的事，可是许司晴整日哭闹，弄得他更加的头大。 许司晴心中苦不堪言，出事的时候许明武早已问了个清清楚楚。之后也与她说了，虽然老太爷没有发作卢丁兆。可是许司晴却知道老太爷恐怕是对卢丁兆是彻底失望了，就连她也觉得再没脸去见人了。 现在许司晴更不敢提求官的事了，以卢丁兆这个样子，能做些什么不会出事呢，老太爷那样谨慎的人，绝不会给他求了官再让他来连累许家。 就是卢梅的婚事，许司晴都有些不确定了。 正坐着抹泪，小丫头进来道“太太，老太爷那边来人了” “父亲，您找我”许司晴轻手轻脚地见了屋，发现老太爷老太太两人都在，老太太朝她做了个没事的眼色。 ‘你坐吧。” 老太爷指了指他们夫妻前面的位子道，许司晴小心的侧身坐了。 “你大哥这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不关你的事，是你大哥他自己不检点，怪不得丁兆” 许司晴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下来，说是怪不得，其实是把卢丁兆当成外人了，不然怎么怪不得。 老太太见许司晴低着头偷偷地抹泪，就像是年轻做姑娘时受委屈的样子，有些不忍，便看向了老太爷。 老太爷叹了口气道“你也别委屈了，你大哥这事就这样算了。只是丁兆这人如今怎么这幅样子” 许司晴吸了吸气道“公公死后我们便分家了，家产多年挥霍下早已所剩不多，夫君又是小儿子，分到的就更少了。他又是个奢华管惯了的人，官职丢了之后便每日花天酒地的，长辈们不在了，我劝也没用” 老太太有些着急道“那你的妆奁的？”因为是唯一的嫡女，许司晴的妆奁可不少。 许司晴没有做声，两人便知道应该是贴进去了不少。想想也是，卢家败落，分家后分得的家产又不多，一家子人的日子，妆奁肯定是守不住的。 “田地和铺子都还在吧？”老太爷忽然出声问道。 许司晴顿了一会儿方回道“一开始变卖了一些，其余的都还在” 其实一开始是卢丁兆骗了她要拿钱求官，她才变卖了些田地，后来知道卢丁兆并没有将钱用在正途上，她才不干，然后又撺掇了卢丁兆进京，一来是想让老太爷帮忙，二来也是为了让娘家撑腰之意。 老太爷听后却皱紧了眉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怎么一开始回来的不说。” 许司晴道“原是不想让父亲母亲为我担心” 这本是丢人的事，许司晴性子好强，本不想让人知道，若不是出了许明文这事，只怕她也不会对老太爷老太太明言。 “你二哥说要给丁兆他谋个不要紧的官位，这样也不会出什么事了，我觉得还是不合适，你也别怪为父不给情面，他的为人恐怕你是最清楚的，心思不正又奸猾狡诈，连自己的妻兄都算计的人，可见是没有良心的。咱们家有如今的情况实在不易，为父不想为了他再闹出什么事。” 许司晴听了话后心就凉了半截，虽然早猜到如此，可是现在是被老太爷这样一锤定音了，心中的希望瞬间破没所带来的那种失望实在难以形容。 老太太不安地出声道”侯爷！” 老太爷扬了扬手，示意她不要插嘴。 老太太只能无奈地看向许司晴。 “你也不要想岔了，觉得是为父不顾惜你所以才这样不讲情面。姑爷这个样子看起来是完全没有什么指望了，你以后也不要一味地将钱财贴在他身上了，好好教养哥儿，若是个不错的，以后我总能帮帮他” 言外之意便是绝不会再帮卢丁兆什么，但若是外孙的话，老天爷以后是不会不管的。 老太爷决定的事，许司晴知道再怎么说也没用，便道“女儿知道了，女儿会教养好俊哥儿，绝不让他像他父亲那样” 许司晴想到卢梅的婚事一直没有定论，也不知道老太太跟老太爷说了没有，现在卢丁兆的事已经是没有指望了，那么在卢梅身上总该得到补偿才是。如今自己也在场，总要得到个保证才行。 老太太看许司晴希冀的眼神看向自己，才恍然大悟，便对老太爷道“侯爷，有些话本来一直想跟你商量的，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如今女儿也在这，正好咱们将这事合计了吧” 老太爷扫过了这母女两一眼，许司晴是眉眼间有充满了希望，李老太太则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便问“什么事？是关于晴儿的吗？” 老太太带着喜意道“是这样，咱们的外孙女梅儿你也见过了，样貌品行都是百里挑一的，我想着配了承哥儿正好，她们是姑表亲，亲上加亲，又都认得，以后定然是和和美美的，侯爷说呢” 越听下去，老太爷的脸色越黑，到最后忍不住道“胡闹。” 老太太和许司晴都吓了一跳，老太爷看了许司晴一眼道“晴儿先回去吧，我与你母亲还有话说。” 许司晴有些难堪，卢丁兆求官的事也就算了，难道连卢梅的事老太爷也要反对不成。 见许司晴不动身，老太爷凌厉的眼神便扫了过去，老太太忙颤着音道“你父亲让你先回去呢” 许司晴只能不甘愿的起身，临走前还给老太太丢下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侯爷，你这是？”老太太有些不解问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晴儿的意思？你们是商量好了的？”老太爷有些恼怒道。 老太太不知道老太爷为什么发火，只能干巴巴道“晴儿看上了承哥儿，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所以你就自己答应晴儿了。” 老太太呐呐道“这不是还要与侯爷商量吗？难道侯爷觉得这门亲事不妥。” “这不是我觉不觉得妥不妥当的关系，你问过老二没有，老二心里会怎么想？承哥儿的亲事该是由谁来做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移出 老太太还是不明白“老二还会怎么想，这是他的亲外甥女，难道会比其他人差吗？承哥儿又没有定亲，顶好的事，老二怎么会不同意。” 老天爷实在有些搞不清楚老太太的想法，就是他都有些不愿意，何况是许明武“老二他为什么会同意，承哥儿是二房的嫡子，还有贵妃娘娘在宫里，想攀什么样的亲事攀不上，你向来不太重视老二一家也就算了，可如今却连承哥儿的亲事都想一手包办了” 老太太听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倒有些怔住了。 许华承不似其他子弟，他是二房的嫡子，肩负着二房的将来，他的亲事的确是不可轻率的。可是老太太因为从前赵氏等原因，一直对许明武颇有微词，也对许华承等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自己的女儿境况窘迫，想将了卢梅配个许华承，她自然也觉得这是能弥补女儿的好办法，所以也没考虑其他，只觉得许明武定然不会反对。 “我亲自与武儿他说，他难道还会不同意吗，况且是他亲妹妹的女儿，就是看在这一层情面上他也不该拒绝” 许老太爷见她犹不死心，生气道“你若是要用孝道压他我就先不同意了，何况承哥儿的婚事难道宫里的娘娘不会插手吗，你硬要将梅儿塞给承哥儿，你让贵妃娘娘怎么想” “可是晴儿她怎么办，她就梅儿这么一个女儿，总想给她找个好亲事，丁兆那事不成已经是对不住她了，若是梅儿这事再让她失望，我这个做娘于心何忍” 将许司晴摆出来，老太爷也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仍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拿了承哥儿的亲事做人情，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对武儿是不是同对文儿和晴儿差太多。不但如此，二儿媳妇留下的几个孩子你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武儿虽然不说，难道他心里不会想。做父母的虽然不能一碗水端平，可是也差不多要一视同仁才是。大儿媳妇我依了你，选了你自己娘家的侄女，二儿媳妇我后来也依了你。选了你的表侄女，可你看看现在，武儿那边如何” 李氏和王氏都不能算是多好的，李老太太有些心虚。 “承儿的亲事老二已经与我商量过了。人选也有了。晴儿若是想亲上加亲，不是还有德儿吗，问问老大的意见。要是他和媳妇都没同意，定下来也行” “德儿顽劣了些，咱们女儿还是更属意承儿” 老太爷有些好笑道“难道只有外孙女是亲的，孙子反倒不是亲的了，还由得她挑。就是德儿也不知道老大家的愿不愿意呢。” 老太太有些无话可说，许华承是二房嫡子，亲事当然是要门第高的，比较起来，许华德就没有那么讲究了。这样卢梅也算合适，可是不知许司晴哪里会不会愿意。 许司晴这会儿却正坐在卢梅那里拉着卢梅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梅儿。母亲如今全部的指望都在你和你弟弟身上，你放心，母亲怎么也要给你找个好归宿的” 卢梅听了这话反倒不安起来，自己父亲的事她也清楚，知道亲事是有了波折，便垂了眼道“娘你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如今满府里谁不是父亲他做下的事，我这两日连门也不敢出，就怕碰见舅舅舅母” 话音已然带了哭腔，许司晴心里也是发酸，忍了忍搂住了女儿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管照常就是了，总之娘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不关她的事，可是卢丁兆却是她的亲父，他做下的是，就连卢梅都觉得太过龌龊，何况受害的许府众人，自己又怎么能事不关己似的在府里生活。 许司晴却是打定了主意定要促成了自己女儿和许华承的婚事不可，不然有卢丁兆这样的父亲，家世又不显，嫁妆又不丰厚，卢梅还能找到什么好的亲事。 许明文“病情”稳定下来后，老太太这才叫文氏安排嬷嬷进府的事，这两个嬷嬷又与许玉元她们当年参选的嬷嬷有些不同，只不过是临时被请来教些礼仪规矩，让许玉乔许玉兰两人参选时不至于出丑，比不得黄姑姑那会儿呆了有快一年。 许玉兰和许玉乔比之许玉芳许玉元却又素质差些，身份上也不够，因此两个嬷嬷也不过是尽尽力而已。不过只教了两日，许玉乔却病倒了，因着其他事，老太太并未有空闲过问，只由着文氏派人请医问药。 许玉乔这病也奇怪，却是脸上长痘子，太医外敷内服一大堆的要开下来也不见好转，眼见这一张脸上布满的大大小小的红痘，文氏觉得选秀大概是没戏了，便去告知老太太，老太太也只说了句“好好请太医诊治就是了” 文氏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老太太并不是多在意这些就好，反正现在许玉乔选不选得上对于许府并不是多大的事了，文氏反倒是有些可惜许玉乔那如花的脸面。 魏氏每日都过来照看女儿，再治疗毫无起色之后便又提出了将许玉乔移出锦华苑，送到她的院里利于她照顾。 文氏知道魏氏此行是抱着要将许玉乔送进宫的想法来的，如今许玉乔这样，魏氏心里当然如火烧似的，想事必躬亲地照顾许玉乔以让她早日康复也是正常的事，再加上文氏也担心许玉乔得的会不会是什么传染的时疾会影响道许玉珍，便也同意了，将人移出了锦华苑。 人走后，秀云几乎要拍着掌欢送了，还亲自看着婆子将西屋扫荡了个干干净净，生怕那个角落里留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引得小菊一直问她是不是在想乔姑娘会不会丢下什么首饰之类的。 “姑娘，还好什么也没留下。”秀云趁着人不在，便进来回话道。 许玉珍微笑道“辛苦你了，其实三婶子既然出手这样做了，应该也不会让乔姐姐留下痕迹的。” “总是小心些好，这可不是一般的事，要有了什么姑娘到时可说不清。” 秀云自来谨小慎微，所以许玉珍才事事依赖她。此刻听了她这样说便感叹道“你就是这样处处为我着想，要是离了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秀云想到自己将要被放出去，便有些感伤“我跟着姑娘的日子也不多了” 许玉珍也沉默下来，秀云从小跟了她，如今也已经十八了，丫头到了她这个岁数就要被放出去配人。许玉珍虽然想为她打算，奈何如今自己做不了主，只能央求文氏。 秀云小心地看了看许玉珍道“姑娘，要不我装病留下来吧，姑娘也说了离不得我” 大凡姑娘或是少爷身边的丫头总是不愿意被放出去，秀云也不例外，除了不愿意离开许玉珍外，还有就是对配人以及外面的日子的恐慌。 许玉珍想了想回道“这不好，你年纪大了，就算这次留了下来，下次也要率先将你放出去，到时我未必还能做主了。那人虽然只是个小管事，可是家中父母都是能干精明的，他人性子也好，这还是我跟大嫂子给你求来的，你也问过你父母了，都说人是不错的，错过了这个，以后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人呢” 秀云也知道自己再不出去，要是等下次未必就有好的人来求了，便沉默下来。 许玉珍安慰道“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了你，你让人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秀云被逗得笑了“姑娘又不像奶奶们，怎么给我做主呢。” 许玉珍便道‘我总有办法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秀云感动道“姑娘对我们总是最好的。我现在也不怕了，说起来我还比姑娘大了那么多，却还要姑娘来安慰我” 自己也不是无条件对别人好的，而秀云也值得自己对她好。 卢丁兆求官的事不成，在许侯府里又觉得呆不下去了，便想回山东去。 许司晴却不同意，一定要留下来不可。 两人为此而争执起来，动静大了些，卢丁兆就被许明武叫了过去，狠狠地告诫了一番。 这本是老太爷的意思，为的就是让卢丁兆以后对许司晴有些顾忌，知道许司晴背后是有强大的娘家撑腰的。 卢丁兆是怕了这一家，自己收拾东西先回了山东老家，许司晴愿意呆着，老太爷也不会要赶自己的女儿，老太太更是心怀内疚，有些要为卢梅寻个好亲事。 许司晴偏只认定了许华承，就是老太太强压着李氏同意了将许华德献出来也不能使许司晴满意。 虽然老太爷已经事先警告过这事，但是左右权衡之下，老太太还是开口向许明武提及了此事。 虽然是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许明武还是有些薄怒“母亲是说要让承儿娶外甥女？父亲也是同意的吗？” 许明武很怀疑老爷子会同意这种事情，先不说家世什么的，也不说卢丁兆这人怎么样，光是许明武跟卢梅的几次见面就知道这个姑娘绝不适合做嫡子媳妇，何况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好的人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平 李老太太看许明武的确是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便有些讪讪道“这不是要与你们商量吗？梅儿这孩子你也见过了，是个好孩子，你妹妹是个命苦的，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多多照顾着她些” 若是刚刚许明武只是有些吃惊，现在听了这话却是真的失望加气愤了。 老太太到底把许华承当成什么，他的亲事是用来照顾亲戚的。 而老太太除了顾及许司晴外，却一句一字也没有为许华承考虑过，婚姻便是终身大事，老太太却以这样一种理所当然地态度来议论决定许华承的终身。 许明武有些情难自禁，长久以来老太太对他的种种不平他从未放在心上，实质上他觉得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只除了赵氏青年时跟着他受了委屈令他有些耿耿于怀之外。 娶王氏进门他依从了老太太，可是如今弄成这样。 老太太却犹想插手许华承的婚事，怎么不令他心生怨怼。 许明武铁青着脸，半晌也不开口说话，整个人呈现一种骇人的气势，就连老太太看了都觉得他是气得不轻。 “你是不愿意帮你妹妹一把了？”老太太的话声虽不大，可是却彻底激怒了许明武。 “母亲接着就要责怪我不顾惜手足之情了是吗？然后便要哭诉我违背孝道，忤逆老母，不孝不悌” 老太太不料许明武反应那么大，吃惊地动了动嘴唇“老二你？” “承哥儿的亲事我自会做主，至于外甥女儿，母亲若是心疼妹妹，那便再好好地给她找门合适的亲事吧。母亲若是觉得我不该，便请了父亲也给我赏顿家法也行” 说完恭敬地行了礼，走出了荣喜堂。 老太太有些傻了眼，许明武从未在她面前这样二话不说就走人，不同意也就算了，却对她这样冷漠。 许明武心情不顺。想到许华承的婚事的确也不能再拖了，不然不知还会引着多少人盯着。今天是老太太和许司晴有了这想法，明个儿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可是新帝登基，他在户部有诸多忙碌，一时顾不上，在加上如今京中大部分的贵女都要选秀。他也想等这件大事过后再思量，没想到就被老太太给提了出来。 老太太敢提出这个事，证明许司晴心里也是存着这想法的，自己的亲妹妹。许明武心里的确是疼的，可是疼是一回事，要让他将自己的嫡子的婚事贡献出去他又实在是不愿。 虽知此事不成以许司晴的性子是一定会影响兄妹之情的。可是许明武也实在是顾不得了，妹妹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儿子，尤其许华承还是自己的嫡长子。 许明武心中有了计较，便往许老太爷那里去。 “你想先给承哥儿定了亲事？”老太爷讶异道。 “是，宗室那边总有些适龄的。镇国将军第三女端庄贤淑，堪为承儿良配。而且镇国将军本人如今统领宫内布防，皇上甚是器重他” 许老太爷听后却是沉默不语，宗室虽是好的选择，辅国将军也是个不错的亲家。可是以他们外戚的身份再与宗室联姻的话未免不会给皇帝多想，就是辅国将军自己恐怕也会思量。 “是否你母亲与你说了什么。你才想这样急忙定下。早先并没有见你提过这家的” 许明武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原本是想等了选秀过后再定，可是若是等不到选秀过后，也就只剩下辅国将军之女是比较合适。 “儿子想承儿的年纪也真是大了，亲事要早些定下，过不了多久也该成亲了” 儿不语母之过，许明武就是对李老太太再有不满，也不能说出来。 老太爷叹了叹气，从各个方面来看，辅国将军都不能算是绝好的选择，除了宗室的身份外，另一方面就是辅国将军曾在先帝时是被狠狠的打压的，皇上登基之后才得到了启用，这样的话辅国将军急于与许家联姻就有些目的性了。 许老侯爷如今认的是稳扎稳打，就是儿孙们的婚事如今也是要朝着这个方向的，世家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何况宗室里面的。 “要是为了你母亲和你妹妹那边，你就不要多想了，承儿的亲事先放着吧，要说年纪大了，德儿也还没有定亲事的。再说宫里的娘娘也要问问，看看是不是娘娘那里有更好的人选” 提到许玉芳，许明武倒是想起来了“母亲先前说，兰姐儿和乔姐儿是要选秀的，想给贵妃娘娘带句话，是不是要留下一个。” “这事贵妃娘娘自有主张，带什么话呢。况且兰姐儿身份不够，乔姐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如今还多病多灾的，哪里还见得了人。这次恐怕一个也不能入选，这也没什么可惜的，过后好好地给她们再择人家就是了” 老太爷既然都这样说了，许明武自然没有意见。 许华承的婚事暂且被留到了选秀之后再讨论，但是依许明武的意思，与卢家的定然是不成了。 许明武虽然并没有强烈表示不满，但是之前的意思已经说得清楚，对于老太太也是怨怪的居多，老太太再也不敢随意地提及此事，只叫了许司晴来商量道“我看德儿也是个不错的，你怎么想，要说亲上加亲，也不一定非是承儿不可。” 许司晴不知有多郁卒，本是为了求官来的，后来见了许华承，她就兴起了结亲之意，本以为老太太这边赞同，那就绝对没有问题的。谁知道许明武会不同意，不过是一双势利眼，看不上卢家，就连兄妹的情分也不顾了。 许司晴越想就越生气和难堪，挺直了腰背道“二哥他连自己的外甥女儿也看不上，这有什么可说的，总是我想错了，如今这样看来，二哥的门第我是配不上的，我这就带了俊哥儿和梅儿回了山东去过我们的日子，二哥就自过自己的富贵日子吧” 老太太见这话语不对，忙道“说的什么气话呢，难道你是看不德儿。他虽然顽劣些，可也不是什么大的毛病。跟梅儿相处得也极好，不像承儿似的，几天半月也见不到一处” 知道卢丁兆是那样的人，许司晴的日子不好过，儿女们的婚事也会艰难。老太太便想有心弥补了许司晴。 这话说的许司晴一阵心酸，自己竟然到了央求自家母亲为子女求取婚事的境地，那许华德一副窝囊不中用的样子，哪里配得上自己的女儿。虽然是嫡子嫡孙，可是也不是嫡长孙，李氏又不是个好相与的。同她素来就不对调，现在被老太太强逼着答应了亲事，以后还不知会怎么折腾自己的女儿呢。 自己到底是什么命，娘家现在这样得势，自己却这样落魄。而娘家人也不肯帮一把。 许司晴悲从中来，就俯下了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太太着急地安慰道“你哭什么，不是说要结亲德哥儿也是可以的吗，难道你还不满意” 老太太心里虽然内疚，可是心里也觉得以卢家的家世。许华德也是配得上了，先前提也不提地就同意了许华承。那也是因为她向来没怎么把许华承放在心上，也没把许明武的意见放在心上，不知道如今许华承的身价早已今非昔比了。 许司晴不理会这些，犹自哭得伤心。 帘外赖嬷嬷的声音小声地响了起来“老太太，梅儿小姐听见姑太太来了，一定要来请安呢，现在就在外头了” 许司晴虽然哭着，话倒是听了个清楚，赶紧止了哭声。 老太太开口道“让梅儿先回去吧，我与她母亲有话要说呢” 赖嬷嬷自来是得老太太信任的，听了这话没有退出去，反而掀帘子走了进来。 许司晴将脸扭过了一边。 “梅儿小姐不肯走，一定要见到姑太太不可，老太太，你看、、、” 卢梅定然是发现了什么，许司晴不敢再想，抹了抹脸起身道“母亲，我先去梅儿那里坐坐” 老太太见她话语僵硬，知道是想不开，便点点头道“你去吧” 卢梅见许司晴出来，眼睛都是红的，便隐约猜到了一些。 在哪里都不好说话，两人便去了溢香园。 “是二舅舅觉得我配不上五表哥？” 卢梅声音很低，可是却有着隐含不住地焦虑和羞窘。 到了这会儿，许司晴就算是认不清也不行了，许华承的确是再不可能了，老太太那里也绝不会再因此出头了。 “梅儿，你觉得四表哥怎么样？” 许华德？卢梅眼里闪过一丝的愕然，那个只会傻乎乎的讨她欢心的表哥。 卢梅垂下了头“是外祖母说的？” 许司晴顿了半晌道“你要是不愿意，这便算了，娘总会再给你找合适的人家。可是娘现在思来想去，你四表哥虽然不似五表哥那样有出息，可是人还是好的，你若是嫁进你外祖家，以后的日子也不用那么忧心” 尽管许司晴内心里不想承认，可是嫁进许家的确是她能给卢梅找的最好的路子了。这些年的生活早让许司晴明白了这些，虽然在老太太那里她是不肯服输，可是实际上她也知道就是许华德那也是因为看在自己是许家女儿的份上老太太和老太爷才会同意的，所以她才这试探卢梅。如今她只怨许明武不顾念兄妹之情成全她。 卢梅脸色涨成了红色，手里的帕子就揪扯成一团，许司晴不忍看下去，握了她的手道“梅儿，你要是真不愿意娘也不会勉强你，可是你四表哥的确也是个不错的。按说娘不该与你商量这些，只是你这孩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这又是你的终身大事。德儿那孩子我原先看不上，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毛病，他又是嫡子嫡孙。”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心里怀有歉意，今后一定会多照顾卢梅，要是外面再找，她实在也不能找到比许华德还更好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激怒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 许玉珍见许华承的嘴角起了个大包，不免奇怪的问道。 宫里的事忙，许玉珍最经总不得见许华承，好不容易许华承今日不当值，许玉珍在老太太处请安时才碰上了。 许华承用手捂住了嘴角，不以为然地回道“没事。” 许玉珍不理他，自己侧身去掰他的手仔细的瞧了。 嘴角的血泡已经破了，结了一大块的血印，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忙问“怎么了？不是在外面胡闹，跟人打架了吧” 许玉珍忙解释道“不是，应该是上火起了泡” 卢梅眼睛小心翼翼地瞟了过来，然后低下了头。 老太太便道“现在在宫里当差不比别处，出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成，再加上这天也热，可不是要上火了。杜鹃，吩咐厨房每日给五爷送一盅绿豆银耳汤，解解火” 许华承忙谢过，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会儿请安完毕，许玉珍便道“哥哥今日有没有事？要是没事便去我那里坐坐” 许华承自然说好，兄妹两人走下台阶，出了荣喜堂。 后面忽然传来声音“五表哥，略等一等。” 许玉珍许华承停下脚步，往后一看，卢梅踩着小碎步急走了过来。 “梅儿表姐，什么事呀？” 卢梅见许玉珍站至一旁发问，有些不好意思，踯躅了半晌。 许华承有些奇怪道“表妹？” 卢梅反应了过来，又望了许玉珍一眼，才道“表哥，你没事吗？” 许华承有些莫名“没事啊，就是妹妹说的有些上火罢了” 许玉珍看着卢梅那双蒙雾般的眼睛，眼皮子跳了跳。 卢梅有些不知所措，许玉珍和丫头们在一旁，她也不好说话。 “听说上火起泡涂涂珍珠粉就好了。我刚刚去拿了些来，表哥你回去用上了便好了” 卢梅红着脸递过一个小布包。手绢四角隐约露出绣着的梅花。 许华承忙笑道“多谢表妹费心了，原来还有这个办法，不过我那里也有珍珠粉这些东西，表妹的东西就自己收着吧” 许玉珍见卢梅手里的布包颤了颤，人还是红着脸。牙齿却已经紧咬住了下唇，便有些不忍心，可若是自己劝许华承拿了，又怕有些说不清。 正为难着。卢梅却已经快速收了东西，话也不说，转身便走了。 许华承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看样子像是生气了，便叫道“表妹？你怎么了？” 卢梅头也不回，许玉珍站至一旁，许华承并没有追上去。反而对许玉珍道“表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 许玉珍不语，兄妹两人回了锦华苑后，方才道“五哥哥，刚才梅儿表姐给你东西，你怎么不拿。我看表姐像是有些生气了” 许华承恍然道“表妹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许玉珍有些无奈“当然了，你看她刚才话也不说声就走了” “这有什么的。我是觉得姑母家如今不比当初，珍珠粉也算是金贵的东西，你们女孩家不是最爱用的吗？反正咱们府里这些东西多得是，何必拿表妹的。” 尤其是年轻姑娘给的，许华承心里总有些不自在，心里便有些不太想接受。 不懂就算了，看起来也只是卢梅自己有些意思罢了，许华承是半点也没注意过这个表妹。 “算了，反正不拿也是对的。还有，你屋里的丫头都是怎么伺候的，现在暑热难受，你每日的饮食她们都不注意吗，怎么上火这么严重的？” 见许玉珍有些责怪，许华承笑道“怎么一副小管家婆的样子了，不关她们的事。最近不是要选秀吗，在宫里当值的时间较多，所以才这样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许玉珍明白了“你是在担心莹表姐？” 许华承有些被口水呛了一下，便责怪地看了许玉珍一眼“说什么呢？不是说了是当值太多了吗？” 许玉珍回他道“是啊，我知道，因为要选秀了，等选秀过后，祖父和父亲也要给你选亲事了” 不用许玉珍说，许华承也知道这个事，可是现在他根本不敢先提这个事，甄蕊莹也是本届的秀女，在落选之前许华承怎么都没资格提起亲事一事。 可是他又怕许老太爷和许明武心里先有了定论，到时他拧不过那又如何，这样内心煎熬，弄得他每日心急如焚的。 既担心甄蕊莹一不小心被选上了那他该当如何，又担心即便甄蕊莹没选上，甄岱寒也看不上他，还有许明武那边是否已经对他有所打算了。 许玉珍见他闷而不语，知道是心里在苦恼这事，虽然有心想帮他，可是现在甄蕊莹前途未定，就是许华承先向许明武或是老太爷先提了出来，恐怕也要被骂一句大不敬，然后先挨了板子。 可要是不说，待到许明武和许老太爷先决定了下来，许华承到时只怕也难以抗衡。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许玉芳出面，以许玉芳的身份，决定这个事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许玉芳能不能认同这个事倒还是难说得很。 “五哥，你要等选秀过后恐怕是迟了” 虽然兄妹关系亲密，无话不说，但是涉及这些事许华承还是有些不自在“我知道，可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要是先说了，对莹儿不好” 连莹儿都叫上了，可见两人是真的心意相通了，许玉珍叹道“你忘了宫里的二姐姐了，总该早点让她知道，那么莹姐姐或许未必会中选，再由二姐姐说，祖父祖母和父亲不会不同意的。你是大内侍卫，总能找到机会跟二姐姐通个话的吧。”至于王氏本人就完全不用管了，她的意见现在无人理会，许玉珍再也不用担心王家的女儿会再次成为自己的嫂嫂了。 许华承眼睛一亮，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出，倒也不是他傻，只是他素来有些直楞，想不到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 许玉珍见他高兴的样子，先含蓄地泼了他一通冷水道“你也别先高兴了，没准二姐姐也不同意呢。” 许玉芳当初也算了为了家族父兄等人去选秀，她深知这种世家家族联姻的重要性，会不会她自己也是觉得甄、许两家联姻对家族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也不同意。 至于老太爷和许明武，许玉珍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想给许华承寻扎一个有助力的岳家，许家是功勋世家，甄家是清贵之流，看着就是完全没关系的。 若是以许老太爷的意思选岳家，定是要从世家或是武将那里来选了，这样对于许华承的前程才有帮助。 许华承有些懊恼“我虽然是侍卫，可是现在还只是三等的，也不经常在后宫行走，平时当值的时候也不是很自由，见二姐姐真的有些难以办到”再有许玉芳心里的想法，也是一个问题。 许玉珍只能安慰道“先想想办法吧，反正你在宫里当值，机会多的是，再说皇上也知道咱们与娘娘是至亲骨肉，要是娘娘想见一见你，大概皇上也不会怪罪的。娘娘小时不知道多疼我们，现在自然也一样，总是希望你好的” 许华承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自筹划怎么也要见许玉芳一面才成。 永和元年八月，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大选又开始了。 而许家参选的许玉乔知道初选时脸上出痘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老太太早已不抱了希望，就连嬷嬷也只是让随意教导了十天便遣走了。 初选过后，许玉乔被刷了下来，但是许玉兰却被记名了，准备第二次的挑选。 许玉乔并没有任何伤心，像是魏氏早已给她吃了什么定心丸似的。 许玉兰却是有些松了口气，许玉乔初选未过，而她过了，不管怎么样在李氏面前也算交代得过去了，对于自己也是有些体面的，而第二次的挑选她根本就不报希望，以她的出身来说，的确也很难选上，选秀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家世和身份，她能入了第二轮挑选已经是看在忠勇侯府的面子上了。 果然八月底第二次挑选后许玉兰落选了，与她一样的还有甄蕊莹。 许华承因为这事高兴地快跳了起来，就连走路都像是带了阵风似的。 “你说什么？!”许老太爷震惊地瞪着许华承，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许华承跪地道“孙儿想娶姨父家的表妹，请祖父和父亲成全” 许明武也有些瞠目结舌，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来跟长辈亲自求取婚事的。 甄家?甄岱寒的女儿？ 许明武正混乱着，许老太爷已然大喝道“胡闹，你懂不懂规矩？”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小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都到了这份上了，许华承什么也顾不得了，梗着脖子道“反正我是非姨家表妹不娶的，还望祖父成全了我，不然我就说也不娶，一辈子也不成亲了” 许老太爷怒道“你是在威胁我，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对祖父我这么说话了。” 虽然壮了胆子，可是老太爷盛怒之下，许华承还是不免有些心惊，知道自己这一招耍无赖反而是激怒了老太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温情 许华承不敢说话，许老侯爷则是在吭哧的喘着气，眼睛凌厉地看向许华承。 许明武完全是被许华承的话给惊住了，指着许华承道“你，你跟你表妹？” 许华承忙磕头道“儿子今生只中意表妹，还请父亲派人上门求亲，全了儿子的心意。” 他就算说任何一句他与表妹没有私情的话，也是败坏了甄蕊莹的名誉。 “这事是你说了算了吗？你姨父姨母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你，真是胆大包天！” 许明武觑着老太爷的神色喝道. 他走了科举之路，只是后来没有得偿所愿，只中了举就停下了，靠了家族荫蔽走进了官场，心中实在不无遗憾。若是像甄家这种亲家，他是绝无任何意见，可是偏偏自家是功勋世家，许华承又不走读书的路子，这门亲事就显得完全不合适了。许明武只怕甄家那边更加会这样觉得。 老太爷开口道“你不用跟他多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刚刚觉得你如今长进了，就给我来这一出。还不给我滚出去，想像你大伯父一样板子上身是不是？” 许华承抬头看了许明武一眼，许明武作势踢了他一下“还不滚，这婚事是你能决定的吗？” 老太爷看他一副犹不死心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就想叫人。 许华承吓得赶紧起身走了出去，他是不怕挨打，但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挨打，以后甄蕊莹进门，还见不见人了。 “父亲，孩子年纪还轻，也不懂事，父亲别气坏了身子。”许明武平时教训儿子的时候毫不手软，可是许老太爷生了孙子的气，许明武还是要帮着转圜一番。 老太爷挥了挥手道“还不懂事，都快娶亲的人了。我看他是铁了心了。其他都还好说，选秀前贵妃娘娘已经带出话来说她已经看定了人选了。要我们先别忙着择亲。承儿又是这个倔脾气！” 许玉芳之前让小太监带话出来许明武是知道的“不知道娘娘看中的是谁家的姑娘？” 许老太爷道“这倒不知，或许也是本届的秀女吧” 这是个麻烦事，许玉芳既然有意要插手这件事，那么他和老太爷都不能不听，可是许华承那里又坚定得很。 其实许明武对于与甄家结亲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除了这个岳家对于今后许华承并不能有多大的帮助而已。 许老太爷是一心为儿孙和家族打算，希望家族兴盛，子孙繁荣，所以在亲事上就追求互帮互助。 许老太爷是一心为儿孙和家族打算。希望家族兴盛，子孙繁荣，所以在亲事上就追求互帮互助。原本是中意与孙家结亲的，没想到后来许玉芳带出话来，现在就连许华承也出状况“如今宫里还有最后一次复选呢，等这些有了定论，娘娘应该就有话出来了。先看娘娘那边怎么说吧” 许华承垂头丧气地去了锦华苑，许玉珍见状便让丫头们出去，问道“怎么了？” 许华承瞟了他一眼道“我跟祖父和父亲说了。” 这么着急，宫里的复选也要好几天才有结果呢。 “那祖父和父亲怎么说？”其实不用问只看许华承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许玉珍也知道事情不大妙 “祖父很生气，父亲倒还没说什么我就被祖父赶了出来。” 话语有着说不出的郁闷。许玉珍有些好笑道“你这样说祖父和父亲没让你板子上身？” 许华承不善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幸灾乐祸？” 许玉珍正色道“我可不是幸灾乐祸，你这样说。祖父和父亲不知道有多吃惊，就这样你还没事，可见事情并不是那么糟的” 不管怎么说许华承的举动都算是惊世骇俗的，就算是男儿家，除非自己当家做主的除外，像许华承这种大家公子哥，亲事都是不由自主的，许华承有勇气亲自去争取，可不代表许老太爷和许明武能接受他这种举动。 “那现在怎么办呢？祖父刚刚的样子你没见，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莹儿现在落选了，姨父和姨母肯定在急着给她选亲事了，我要是不早说，到时姨父和姨母先给她定下了亲事可来不及了” 许玉珍只能道“让你与娘娘说你说了吗？” 许华承点点头道“选秀前娘娘召见了我一次，我说了之后娘娘便说她要想一下，也知道怎么样了‘ 既然已经说了，恐怕许玉芳就有考虑，如今就看许玉芳和许明武这两人是怎么想的。 许明武是生父，对于许华承的亲事有绝对的决定权；许玉芳是亲姐，虽然出嫁了的姐姐是没有什么权利干涉弟弟的婚事的，可是许玉芳嫁的皇家，贵为皇妃，是许家的荣华所在，她对于许华承的婚事要是有些什么看法许明武和许老太爷爷不会不听。 许玉芳既然能想了办法见了许华承一面，那就证明对他的这门亲事还是关心的。 “五哥哥你就稍安勿躁吧，也不要太急了，父亲不是还没说什么吗？况且就是姨父姨母那里也难说” 许华承支支吾吾道“我觉得姨母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一两年我去姨母家总不能常见莹儿，还有姨母曾经也说过、、、” 许玉珍见他有些难以启口，便知应该是些不太好的话，许华承和甄蕊莹是心意相通，但是在甄姨妈眼里自家女儿的闺誉是最要紧的，那时甄蕊莹要选秀，甄姨妈自然不能让她他们两个太常见面。 甄姨妈是甄蕊莹的亲母，恐怕早就猜到了，看在咱死去的赵氏的份上，自己的女儿又属意，所以应该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有甄岱寒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愿意。 许玉珍见许华承一副非卿不娶的样子，实在有些忧心，到时若是不能如愿，他会如何，而甄蕊莹又会如何。 “爹爹！” 许明武抬头一看，之间许玉珍从门后钻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东西。 “珍儿怎么来了？有事？” 许玉珍走进屋里，将托盘放下道“爹爹每天都有朝事，辛苦了，这是燕窝粥，爹爹要多吃点” 这是许玉珍的老花样了，许明武笑道“这么贴心，又有什么要求爹爹，想买新首饰？” 许玉珍没有生母照拂，老太太也不常管，平日里没什么补贴，因此许明武平时总要多贴些钱给她，她们父女两在苏州一段时日，许明武对于这些小事也上起心来。 许玉珍有些赧然道“才不是呢，我就是见爹爹每日辛苦特意孝顺你的” 许明武也不点破，笑了笑便很给面子的将东西吃了个光。 若说他这几个儿女，最疼的便是许玉珍了。 ‘好了，爹爹吃完了，将东西端下去吧” 许玉珍有些不满道“我有话还没说呢” 虽然知道许明武在逗她，她也乐于配合。 在许明武面前，许玉珍从来都是随意惯了的。 许明武放下了书本，看向许玉珍，示意她说下去。 “五哥哥他今天好像很不开心、、、” 许明武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你五哥与你说了什么？” 许玉珍忙道“五哥没说什么，只是我见他不开心，想问他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爹爹是不是骂了他了？” 许明武脸色才和缓下来，他还以为许华承敢拿这种事与自己未出阁的妹妹说“他在外面当差，自然有些不如意的事了，你一个小姑娘担心什么？” 许玉珍便道“可是我看他好像很烦恼的样子，连我说话也不怎么理” 提起这个许明武就更烦了，只是对着女儿还是好声好气地道“都不过是小事而已，爹爹不过是说了说他，没什么大事的” 许玉珍有些着急，话又不能明说，不然许明武知道自己是知道这事的，还不把许华承给打一顿。 许明武却不想再提这事，便道“天都黑了，你一个人来的吗？爹爹送你回去。” 许玉珍原是带了丫头来的，便道“丫头们在外面呢，不过爹爹要是能送我回去就更好了” 许明武笑了笑起身道“走吧。” 两人同走至屋外，婆子点了灯笼走在前面，许玉珍和许明武并排走在小径上。 自苏州回来之后，父女两回到京里之后像这样相处的机会就很少。 ‘爹爹，我想二姐姐了”许玉珍忽然开口道。 许明武纠正道“如今再不能这么说了，要说娘娘了” 贵妃娘娘，这几个字包含了无限的尊荣，可是也有些不少的无奈和心酸。 许玉珍低声嗯了一声后又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娘娘了，娘娘现在在宫里，以后我就更加看不到了” 许明武也有些伤感，别说许玉珍了，就是他这个生父以后想再见许玉芳都是难如登天，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子女，虽然位高尊荣，可是这样不得相见也不能不说是遗憾。 许明武只能安慰道“以后珍儿总有机会见到的” 许玉珍便道“我想也是能见到的。我记得娘娘在家的时候就很疼我和五哥哥的，事事都替我们着想、、、” 许玉珍想到开心处，便说个不停，许明武听着这些从前骨肉团圆的事，也是会心一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掂量 王氏知道最近府里的动向就是许华承和许华德的亲事，她虽然早就想过自己的娘家侄女，可是现在她是人见人厌，就是老太太也不待见她，许明武就更加不用说了。 有些想靠着许玉妍和许华宏在老太太那里讨点好的，可是许玉妍被老太爷敲打了一番，如今基本上不敢太理会她，许华宏则是天生少根筋，对王氏基本上没什么感情。 左思右想了一番，王氏除了越发地折腾身边的翠竹和胡桃等人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妈妈去后她的身边就再也没得用的人，胡桃胆小，翠竹却是整天只盯着自己的儿子许华敏。 “奶妈，将八爷带下去吧”王氏自己不好过，看到翠竹那个一见到儿子就什么也忘了的劲就更不好过。 翠竹眼睁睁地看许华敏被人抱了下去，手里的手还乖巧地向她挥着，心里一热，转头却看见王氏像仇人似的瞪着她。 胡桃愁云惨淡地站在一旁。 王氏越看这两个人就越来气，伸手甩了胡桃一个耳刮子骂道“天天哭丧着个脸，难道老爷总不上我这里来，看见你这张脸就够了。” 翠竹有些心惊，胡桃却是受惯了这些，动也不动一下，只默默地站着，好似木偶一样。 王氏见她一副死人样，又伸手揪着胡桃头发想再打几下，翠竹不忍，伸手拦道“太太，你息息怒、、、” 话未说完，王氏一反手“啪”的一声，翠竹踉跄了一下，王氏打人向来厉害，这一巴掌直打得翠竹有些眼冒金星。 “不要脸的贱婢，你拦什么拦。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翠竹被打的有些懵了，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王氏最近动手的次数是越来越多，周妈妈已经不在了，就更加没人劝她。 胡桃的头发被松开。便退到了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翠竹缓缓的伸手将自己的脸摸了摸。王氏却犹觉不够，上去又狠狠地给了几个耳光。 主子打骂，奴才没有还手的道理，翠竹和胡桃都是王氏的陪嫁丫头，生死都捏在王氏身上。只是这多打一两下又有什么。 等到王氏累了，翠竹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屋子，耳边还响着王氏最后的狠话“没用的贱货，从今后你再别想见八爷一面。别以为你生了他就是你的，他的母亲是我、、、” 许华承为自己的婚事急得上蹿下跳，可是许老太爷和许明武一直没有说些什么。想再见一下许玉芳也见不到，宫里的嫔妃见人总是有诸多的麻烦，虽然这人是自己的亲弟。 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金秋送爽，丹桂飘香。一大早宫里就赏了五色糕出来，许玉芳身边的谢公公跟许老太爷许明武关在书房里谈论了半天才离去。 “既然娘娘也中意甄家，那便改天就派人去提亲吧。”许老太爷淡淡地说道。 许明武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这件事也算有了定论。不用他来做选择了，便忙应了道“这事还得母亲那里多操心呢” 许老太爷却有些可惜道“承哥儿如今在大内行走。总是需要提携他的人，我还想着要是孙家该有多好呢” 许明武忙道“提携总归是暂时的，还得他自己争气才成。承哥儿性子跳脱，又有些鲁莽，正该配个文静贤淑的，也能时常规劝了他，这样看起来，还是甄家合适些。” 许明武自觉得自己婚事不顺，娶了个王氏弄得家宅不宁，儿女险些受害。而如今自家若说是什么富贵荣华那已经是都齐全了，许玉芳也是位高一等，何必又再为了一些原因让儿子失望，况且甄家的确家世不凡，他跟甄岱寒又交好，两家还是亲戚。许明武观念一变，又觉得甄家这门亲事是真不错的。 许老太爷倒也不是不喜甄家，只是当时许华承的举动将他给气到了，再加上怀疑他和甄蕊莹私下有情，心里就更不喜欢这门亲事，如今许玉芳也开了口，许明武也乐意，他自觉也没什么可说的。 议定下来后，老太爷便跟老太太提了，老太太那里敢有什么意见，马上请了与甄姨妈交好的吏部侍郎的夫人上甄家，这不过是个中间人的意思，主要是探问一下女方有没有做亲的之意，要是有，自然就会有正是上门提亲的人，以免冒冒失失的提出来女方不同意，闹得不好看。 许华承知道后当日便想跟人换值，还是许玉珍千劝万劝道“你就是在家里等又有什么用，反而会让父亲和祖父不快，觉得你失了分寸，连带着也要对表姐有意见了。” 许华承方才照常入了宫。 至下午时董夫人就回了老太太，说事已成了，只要择个好日子上门提亲便可。 许玉珍来请安，文氏便喜气洋洋地道“六妹妹，你很快就要多个嫂嫂了，又是你的姨亲表姐，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许玉珍控制不住地往卢梅那里瞧了一眼，见她垂着眼坐在老太太身边，面上毫无表情。 许华承的事成了，许玉珍自然高兴，便道“这样咱们家是越来越热闹了，三嫂子又快要有小侄儿了” 许玉芬笑道‘你还忘了一样，还有四哥哥也要娶亲了呢” 文氏忙岔开话道“两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害羞，娶亲娶亲的放在嘴边” 许华德和卢梅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虽则还没正式下聘迎娶，可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卢梅将是大房的三奶奶。 许玉芬不满意道“明明是大嫂子引着我们说的。” 卢梅的脸色越发苍白，老太太忙搂着她说许玉芬道“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是什么都说得的吗，你还有理了” 许玉芬对于老太太的教训向来是不服气，一心觉得她只偏袒自己疼爱的许玉妍卢梅等人，听了这话便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也不再出声了。 文氏有些尴尬，许玉芬受了委屈，回去还不是又折腾她。 何况这本也真的没什么，许玉芬又不是存心调笑，可是偏偏卢梅就委屈了。 李氏本就不喜卢梅，见了这个样子哪里还高兴得起来，本来她被迫让出许华德的亲事已经是心不甘情不愿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还是一副娇气的小模样，也不见出来为许玉芬说句话，真是越看越讨厌。 “外甥女儿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别是病了吧？” 卢梅心里伤心，并不答话，只白着脸俯在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推了推她道“你舅母问你呢，怎么也不答话？” 卢梅这才睁了眼道“我没事，多谢大舅母关心” 声音细碎，老太太一阵不忍心，只是以后总要是一家人，卢梅也要叫了李氏做婆婆的，关系总要打好了。 李氏不依不饶道“怎么会没事，这脸惨白成这样，还是叫了太医来看看吧” 要是个病秧子什么的，她就有理由拒绝了。 卢梅忍着气不耐烦道“真的没有事，不用请太医的” 许玉珍见势头不对，忙道“我看表姐应该只是昨夜没睡好，看起来便有些憔悴罢了” 表姐这两个字说的卢梅一阵心酸，都是表亲，许明武就看不上她，还不是因为自己家世落魄的原因。 许玉珍见她越发悲情外露，有些头疼起来，卢梅的这番心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以后她是要嫁给许华德的，同在一个府里，要是她放不下，今后有的是麻烦。 许玉芬等人都有些奇怪，便一个个围过去询问，老太太忙道“梅儿既然不舒服，妍儿送她回房歇息吧，其他人也别在跟前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许玉妍便忙起身扶着卢梅道“表姐，我送你回去吧” 李氏有些不悦，知道了自己是未来的婆婆，也该好好的讨好才是，就是文氏当初有老太爷罩着，对她也得恭恭敬敬的，哪里像卢梅这样不讨喜的。 卢梅一走，许玉珍许玉芬许玉兰三姐妹便也告辞，老太太方才对李氏问道“兰儿的亲事你看得如何了，她是个姑娘家，可耽误不得，你也该上上心。” 这选秀也才过了没多久呢，自己什么也还没说就说自己不上心了。心里虽然腹诽着，李氏也只能回道“已经看了几家，有两家还算是合适的，正要与老太太说呢，一家较远些，另一家就在京里，只是家世、、、” 老太太却不过是随口一提，听了便道“你们看着办吧，不用问我老婆子的意见” 李氏一口气便堵在了喉咙口里，文氏有些好笑，便道“老太太看人看得准，太太是想请你给她拿拿主意呢” 老太太睨了李氏一眼道“我哪里会看什么人，这儿女的亲事还是该由你和大老爷做主” 李氏只觉得一阵憋气，许华德的亲事还不是由老太太一手包办了，可恨的就是许明文不像许明武那样强硬，随随便便就依了老太太的意思。 除了荣喜堂之后对着文氏李氏不免有些抱怨，文氏却道“太太，刚刚表妹那里，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呢” 许玉兰的亲事老太太怎么会放在心上，不过是为卢梅撑腰的借口而已，李氏若是以后想折腾卢梅也得掂量掂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浙 重阳节一过，魏氏就提出了要带着许玉乔回浙江，老太太挽留了一番，只说要给许玉乔择门好亲事。 魏氏却是为难说道“按说老太太的好意我们却只不恭，只是她父亲已经来信要我们先回浙江，乔儿今年犯冲，请人看了说是不宜定亲的” 许玉乔大选落下后，脸上的痘子慢慢的好了，可是到底是留下了一些印迹。魏氏带女进京是为了选秀，如今落选，老太太为了表示也打算给许玉乔找门亲事，没想道魏氏却不领情。 “既然这样也就罢了，只不过你们父亲那里还要说说”也免得让老太爷误会自己不把庶子当回事。 魏氏心领神会道“父亲那里必然已收到了夫君的来信，相信不会反对的” 这样最好，老太太便问动身的日子。 魏氏回道“老太太帮忙看看哪一天动身较为合适的，要是这个月能动身就最好了，再往后的话怕是天冷，路上受不住” 老太太很受用，吩咐赖嬷嬷拿了黄历来看。 许玉妍等姐妹过来，见了便笑道“祖母，你又在看什么好日子呢” 许华德和许华承都要娶亲，最近老太太总是时不时地拿着本黄历。 许玉珍走在后面，魏氏眼睛扫过她，有些子不自然。 老太太这时搂着许玉妍道“你三婶子和乔姐姐要回浙江去了，再给她们看日子呢” 许玉妍奇道“怎么这么快，三婶子，四哥哥的婚期还有两个月就到了，你们不留下来观礼？还有明年五哥哥的婚期呢” 许华德为长，卢家又早落败了，婚事就没有那么讲究，许老太爷看了看日子，就定在了年底前完成，许华承的则定在了明年的四月，主要的甄家的不肯仓促。 婚期定下之后。卢梅就不好再住在许家，老太太便吩咐许华仁去外头赁了一处小院子。许司晴带着儿女住了进去，待婚期到时卢梅就从那里出嫁。 此时许玉妍提到年底的婚事，魏氏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乔姐姐身子总不大好，大概是住在京里水土不服。你三叔在浙江无人照顾我也不放心，所以急着回去。等到四侄儿和五侄儿婚礼时。看看夫君那里能不能得空回来”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老太太说的。 老太太并不在乎这些，许明升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回不回来有什么要紧“他在外做官的，还是公事要紧。不能回来也没什么” 魏氏忙应了，许玉珍满场扫过去并不见许玉乔，心中稍定。看来魏氏是打算回了浙江之后再处置许玉乔这事，也不知道那男的是谁。 正想着，魏氏却当众开口对许玉珍道“珍姐儿，说起来婶子要好好谢谢呢，乔儿这孩子虽是姐姐。却还不知事得很，我们回京里这段时间，多亏了你处处照拂、担待她” 许玉珍有些吃惊，魏氏说的诚恳，脸上并无不满之意。便知她现在并没有可惜许玉乔不能入选之事。 “三婶子说的什么话，我并没有多做什么” 魏氏会心一笑。许玉珍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再担心这些了，而许玉乔回如何她也并不关心，只要魏氏带了她回浙江，那么这一切就算结束了。 两人神神秘秘的，许玉妍有些不是滋味。 许明武就不必说了，平时疼许玉珍一眼就望得出来，虽然待她也不差，可是总少了一份亲密。 还有老太爷，家中的孙女儿唯有许玉珍是入得他的眼的。 就连这回京不到几个月的三婶子，也是对许玉珍夸赞有加。 许玉妍并不在乎这个庶出的婶子，可是她自来风光惯了，在许玉珍回来之前还没有那个姐妹在家里能抢过她的风头的。 许玉珍发觉了许玉妍不善的眼神，这个眼神让她觉得非常地熟悉，就像是前世刁蛮任性的许玉妍想整她时露出的眼神，唯一不同的事若是前世许玉妍应该立即就动手了，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生忍着，可见是老太太的教的好了。 也不知道她们姐妹是不是生来就是仇人的，今世什么都改变了，许玉妍也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却还是看她不顺眼。 许玉珍做好了微笑看准机会转过头去对上许玉妍，许玉妍一时来不及躲开，便愣在了那里，然后才挤出了僵硬的笑容低下了头去。 老太太却是已经看好了日子，指着黄历道“就是这天好，十六，宜出行，你们就那天动身吧” 魏氏忙起来称是。 日子既已敲定，李氏便道要安排日子设了酒席送行，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是该这样，你想得周到，都由你来安排吧” 李氏便应下了，反正她如今又不管是，时间多得很。 之后几天就是李氏王氏等人设宴为魏氏践行，然后魏氏还礼。许玉妍便也想效仿“乔姐姐辞此去浙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咱们一家同枝姐妹，也该为她践行才是” 许玉芬先就不乐意，那个许玉乔平日里都难得出来，说是姐妹也只不过是认得而已，又不是真的有多亲密，何必假装关系很好的样子。偏偏许玉妍就最爱做这样假惺惺出风头的是事情，心里这么想了，嘴里就更不想如她的愿“乔姐姐身子可不大好，你没见她都没怎么出门吗？咱们又是设宴又是请客的，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许玉妍却道“我看乔姐姐选秀过后就好了很多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她，看看她怎么说” 许玉芬撇了撇嘴，一堆人都亲自去请了，人家能说不方便吗。 许玉婉许玉兰对于这种事是向来不发表意见的，许玉兰虽然是最长的，可是她性子绵弱，又是庶女底气不足，因此遇到事也不想争尖。 许玉芬不动身，许玉兰又是看着她行事的，至于许玉婉，想起锦姨娘的话，却是看向了许玉珍。 “六姐姐，你怎么说”许玉妍笑的有些勉强，可气势却很惊人。 许玉珍知道许玉妍想要她赞同，可是对于许玉乔这个人，在事情未处理之前，她们姐妹还是暂时不要怎么接触得好“我看还是算了，倘若我们要给乔姐姐践行，到时候她总得还席。咱们是没什么，没人凑些钱出来也就是了，可是乔姐姐不似我们，手里头未必宽裕，当时候岂不是让她为难” 许玉芬听了一阵开心，便道“六妹妹说的是，没有的好意办坏事的道理，我听说三叔在浙江俸禄也不多，乔姐姐来京后的衣裳首饰还是老太太贴补的，她哪里像妍妹妹那样有闲钱” 这个许玉芬，好好地说话偏就要杠上许玉妍，许玉珍有些无奈，这两人是从来不对盘的，许玉芬从前因为许玉妍在老太太那里受了诸多的委屈，以至于逮着什么机会都要还回去。 许玉妍忍着气咬咬牙道“还是姐姐们想的周全” 许玉芬出了口气后满意地朝许玉珍比了个多亏你的眼色，然后道“我们是真心实意为着乔姐姐考虑，七妹妹可别又在老太太面前说错话了，到时老太太又要怪我们不顾念姐妹情意” 许玉妍气得脸色通红，她又不是蠢货，难道还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告状法。便冷笑道“五姐姐放心的，我怎么会说错话呢，倒是五姐姐在老太太面前犯这个错误的比较多” 那还不是她每日捣的鬼，让老太太越发地不待见她，许玉芬怒极便要反唇相讥，许玉珍不耐烦看她们斗嘴，便起身道“三嫂子那里来了一些好的新茶，昨个儿我就说想取去，偏偏没时间，正好今个儿过去，你们去不去？” 许玉婉许玉兰忙也说要去，许玉芬看了许玉妍一声便也说要去。 许玉妍神色冷峻，话语不悦道“我便不去了，又不是什么好茶，我上次吃了一点味道也没有” 四人也不理她，相携而去，许玉妍一个人站了一会儿，兰心方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姑娘，不如咱们回去吧” 许玉妍恨恨地折了手里的花枝扔到地上，然后才踩着步子走了。 任婷婷怀有身孕已经六个多月，肚子早已鼓了起来。 知道了许玉珍等人来要茶叶，便高兴地命丁香去包好。 “这是江南的新茶，味道虽轻，吃着却好的很，今年这茶还上贡了呢” 许玉珍等人忙笑道“都是多亏了三嫂子，我们才有这机会，不然上哪去找这进上的茶叶。” 任婷婷听了这话眉眼便又掩饰不住的喜悦，任家在八月的时候奉了旨意支了内务府的银子买办茶叶，如今任家再也不是一般的商贾人家了，而是一跃成为了皇商，这都是多亏了当初任家兴在许明武落难时施了援手之故，当然也有她这门亲事的作用在里头。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的娘家再也不用被人家说成什么暴发户之类的了，而任家兴给她带的信中除了要她谨守为媳为妇的本分外，也表明了想要家中子弟入学之意，只盼着以后真能出一两个做官的，让任家彻底的摆脱商户出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别庄 到了九月十六，魏氏和许玉乔如期动身回了浙江，老太爷并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单看魏氏归心似箭的样子以及定下归期后许玉乔喜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母女两人都不是想留下的，许玉珍几姐妹并没有再设宴为许玉乔践行，只每人送些礼物也就算了，许玉珍忖度着魏氏大概是许诺了许玉乔什么，以至于她对于回去充满了期待，待人接物方面忽然也斯文有礼了起来，也会与许玉珍姐妹说笑几句。 孙子辈的婚事都已定下，老太爷便说要去朝元观住段日子，朝事他是都已经请了假了。许明武和许华仁都表示了不赞同，堂堂一个侯爷住到道观里头去，外人看了还不知怎么想呢。老太太是反对得最激烈的人了，虽然她平素对于老太爷的决定是不敢置喙，可是如今老太爷却是要去住道观，谁知他哪天想不开被哪个道士给撺掇着自己也入了道门去，那时她可怎么办。 儿孙都不同意，老妻又苦苦相逼，许侯爷急了，他也只不过是最近累极了，想寻个清闲的所在，跟长春子探探道理而已，可是一个个的却当他是要出家似的，他又不是有什么看不开的事。就连许玉珍也不同意许侯爷的做法，理由却是许侯爷住进了朝元观，身份尊贵，那些朝元观的道士们还能怎么办，还不是整天供着，反倒是扰了道门清净。 后面只好议定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许侯爷去城外的别庄休养，反正别庄离朝元观近的很，老太爷若是想过去和长春子聚聚也方便，但是住到观里去那时万万不行。 这样下来许老太爷也只好同意，许玉珍此时便自告奋勇要同许老太爷一块去别庄，以便侍奉左右，老太爷自然乐意，许明武也没什么反对的，他每日均要上朝。许华仁和许华承都有差事，许华德年底又要娶亲的人。许华孝在书院准备明年八月的秋闱，许华瑾是个闷葫芦的人，老太爷不爱见他，因此许玉珍一提出要跟了去侍奉祖父，就连老太太也觉得甚为妥当。反正老太爷喜爱她，不会惹了老太爷生气就是。 许玉珍一提出来，许玉妍便也说要跟着同去，她虽然害怕老太爷。跟老太爷不亲，可是没有白放过这个机会的道理。李氏便又捅了捅许玉芬，许玉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也开口说要去。许玉兰是要说亲的人，自然不会再凑着热闹。 老太爷却摇摇头道“珍姐儿一个人陪我去就行了，不然那么多人，还都是女孩子，去了整日里叽叽喳喳的。我可受不了” 老太太便笑道“那就珍姐儿同去，只是她跟着住在别庄里没个姐妹岂不是要闷得慌了” 许老太爷便看向许玉珍，许玉珍忙道“这怎么会，我要侍奉祖父，闲时也可帮着祖父抄抄道经什么的” “珍儿这丫头平时跟着我去朝元观是最多的。那边她也是熟的，况且她又不似芬姐儿那样跳脱的性子。若是芬姐儿跟我去那才真是要闷坏她了” 许玉芬不妨提到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李氏心里倒是高兴的，老太爷眼里倒还有自家的女儿，虽是说笑的话，可是老太爷向来是不理会这些孙女儿的，现在额外提这一句，也不过是解释了为什么不带了许玉芬前去，有安抚长房的意思在里头。 许玉珍心里叹了口气，做个大家族的家长也是难的很的，就像老太爷这样的，对儿孙既要打压又有安抚，要兼顾两房的平衡，就要时时顾忌着不能厚此而薄了彼。 许玉芬原也不想去那种地方，听了倒也没什么。 许玉妍就有些委屈了，低着头等着，可也没听见老太爷再提了她一句。 因为老侯爷此番休养是要去住上个个把月的，因此东西和人手都不能马虎。 许玉珍回了锦华苑，便安排了她走后院子里由秀云带着小菊岫烟主理，秀云年底前便要放出去，到时她这里就会空出一个一等丫鬟的名额，许玉珍想趁此让秀云把小菊带出来。 许玉珍带去别庄的则是蕙儿以及全儿和阿福两个小丫头。 胡妈妈本来想跟着去，只是许玉珍怜她身子不好，便不同意，她不在这锦华苑，胡妈妈自然能放下心来养身子，不然跟了她胡妈妈总是要操心这操心那。 正好九月二十许华承宫里不用当值，便由他送了祖孙两去别庄那里。 许家的这个别庄是许老太爷特意置下的，因为临近朝元观。 夏管家早已在庄子里候着，许华承先送了老太爷和许玉珍进去休息，然后便询问夏管家安置的情况。 夏陵恭敬地答道“都已经安置妥当，里头的人手也配置好了，东西什么的都一应俱全” 许华承便道“那就好，一会儿再安排几个家丁留下，这城外的地方，没准有些不好，老太爷的安全要紧，何况这种乡下地方，可能有些宵小之徒，若让他们惊了老太爷同六小姐，只怕管家你也不好交代” 夏陵忙称是。 许华承又将庄子四周都看过一遍之后方才满意，进去就回了老太爷，虽然行了路，老太爷的精神依然很好，说道“那你就回去吧，让夏管家也跟了回去，我这里不用伺候，你们一堆人在这里，我反而觉得闹得慌。” 许华承有些无奈，使了个眼色给许玉珍后便只能带着夏管家一批人回了侯府。 老太爷却是等不及了，人走后立时就要去朝元观上香，顺便会一会老友长春子。 长春道人因先帝炼丹之事离京，后来张道士死后，太宵宫无人主事，老太爷便推荐了玉虚道人，皇上应准。 这样朝元观便空了下来，长春道人干脆就回了朝元观任观主。 事隔多年，长春子的名头早已没那么响，而新帝登基之后也没有怎么抬举他，所以长春真人的名号渐渐的也不那么吸引人了，无名便在朝元观安乐地住了下来。 许玉珍知道许老太爷自无名离京之后一直不得见，心中十分挂怀，便劝道“今天天晚了，何况长春道长也不知在不在观里呢，先使人去问一声，然后明日备齐了香火纸钱，祖父再去不是更好” 老太爷想想也是，总不能单就为了看人跑去，也要给祖师爷供奉才行，便唤了人去朝元观问问，说明日将去，又一叠声地叫下面的人去准备供奉之物。 许玉珍有些好笑，自己起身去庄子里逛了。 别庄很大，样式却很简朴，有些地辟了干脆还种上了葡萄，许玉珍一路逛过去，倒也不觉得新奇，她在苏州时就连真正的村子都跟许明武去过呢。 蕙儿等丫头却是看得好晚玩，一路指指点点好不开心。 这个别庄老太爷买下之后一直是有专人看守的，如今他们住进来，里头的仆人的仆妇就要被放到统一的地方，不能随意行走。 许玉珍逛了一圈之后也再没什么兴趣，便让人叫了仆妇过来问周边的情况。 那仆妇夫家姓苏，原是在其他庄子上做活的，因为在侯府也有些关系，这个别庄置好后要主事的人，她男人便托了人想办法过来了，人们都叫她苏婆子。 “姑娘有所不知，这一带除了咱们这个别庄外，如今也有其他的官户和富户的庄子，虽不比西山那种地反，可是如今这一带也是个满满当当了，想再在这置庄子是不可能了” “那离着咱们最近的都有谁家的庄子？”许玉珍有些好奇地问道。 苏婆子便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这附近有一处最大的庄子却是平王殿下的，那庄子里头还有汤泉呢。那庄子平王殿下买了没多久，可是来的次数却多得很，每次那王府的侍卫都排得不知道多长” 平王？许玉珍心里闪过一丝讶异，这地方不比西山，平王怎么会想到在这里置办宅子，许老太也是因为着临近朝元观，平王是为了什么。 这地方看起来一般，达官显贵们一般都不会选择这里的。 “苏大娘见过王爷吗？” 苏婆子却是不好意思笑道“王爷那样尊贵的人岂是老婆子能够见到的，我每次贪图看热闹，所以便跑去远远地看着那一阵人群就是了。” 许玉珍笑道“王爷来的勤吗？也不知道我和祖父在的这些天王爷会不会来” 苏婆子道“王爷大概每个月都来的，来时总也要住上个几天。不是老婆子多事，只是王爷每次来阵仗那么大，人人都是知道的” 许玉珍笑着望向苏婆子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出行自然不一般了。” 苏婆子讪讪的笑了，许玉珍便让她退了出去，自己起身去与老太爷说这事。 老太爷却是淡淡地道“没什么，王爷在哪里置产与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些事皇上自有主张” 许玉珍便知他早已知道了此事，自己也就放下了。 平王如今虽然仍然贵为亲王，但是安乐侯却因为进献妖言惑众的妖道给皇上，以至皇上龙体亏损为由被夺了爵位。 其他原先依附齐家的官员都一哄而散，平王现在再难找得出一个帮手了。皇上不愿担了残害兄弟的恶名，却也剥夺了平王的一切实权，务必不能让他有任何威胁到自己皇位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搜查 晚时，许玉珍刚伺候老太爷用过了晚膳便。 外面却来报长春道人亲自来了，老太爷心中又惊又喜，便想亲自去迎，朱来福却是知道长春道人跟老太爷关系非同一般，早领着人到了正院，两位老友相见，自然分外开心，长春道人许玉珍从前都是常见的，此时也不回避。 长春道人却还调侃道“听说你这丫头知道老道我离了京城无处可归，真是不错。” 许玉珍笑道“是我无知了，真人神通广大，又怎么会有事。” 老太爷哈哈地笑了起来，指着许玉珍说不出话来。 长春真人摸着胡子自嘲道“我还大罗神仙呢，你这小丫头如今是越来越会寒碜人，到底是和谁学的。” 他如今还不是一样，像是老顽童似的，亏得以前还觉得是个仙风道骨的人物呢，还因此怕了半天，生怕看出她是重生了来的。 许玉珍微一笑道“真人快请屋里坐吧，祖父心里更是挂怀着你，知道你回了京之后他又被朝事烦着，一直不得闲来去观里” 许老太爷忙也请了长春进去，许玉珍让小厮们上茶，又去到厨房命人准备些斋菜素酒送过去。 “我还以为你从今往后就要云游四方，再也不回京城了”老太爷不无感叹道。 无名反而笑道“为什么不回来，我虽然居无定所，可是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这一块地方住的最久了，总想时不时地回来看看。玉虚去了太宵宫，我回来倒也正好，底下的一帮小道都还年轻着，还得再历练几年”况且他如今早已不是什么出名人物，也乐的安定下来。 许老太爷听这话，知道无名是还介意张道士以长生不老之丹骗取世人的事，当初无名扔下一整个太宵宫离去，可是到了最后好好的一个出家清净之地竟然变成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老太爷是巴不得无名就此留下来，便道“你这样想就很好” 两人叙了一番别后之情。老太爷问他又去了哪些地方，走了哪些山川。无名一一说了，老太爷羡慕不已,直言若是有机会他也想去走走。 无名却笑而不语，知道老太爷也不过说说。 “我专程来是有一件事，平王殿下最近往我们朝元观去是越发勤了，初起时也不过扯些闲话。现在慢慢的却是说些秘辛，平王位尊，我们虽是出家之人，可也是天子子民。实在是拒绝不得” 平王如今势力大弱，却还是不肯死心，他本来就是已认定自己为真命天子。皇上登基之后，他便一直来朝元观求神礼拜，无名拒绝不得，却又担心将来出了什么事朝元观一众人等会被牵连。 许老太爷听了便捻须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放心。当今皇上圣明，绝不会牵连无辜的。况且道长为人皇上甚为清楚，不然你你以为你如今为何能如此悠闲自在。” 自古君心难测，无名也不过是为了朝元观里头将百位的道子道孙求个保证而已。皇权之争，什么骨肉亲情都不顾。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了。 “侯爷既然这样说那我便放心了” 改称侯爷了，那便是对于这事十分的郑重其事了。许老太爷便正色道“我知道长担心什么，可是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道长尽可以放心” 无名面露微笑道“侯爷一言九鼎，我自然就无需担忧了。观里的小道们我会约束好的。明日的道场早已安排好了，侯爷要是有兴致便过去看看” 两人达成了共识，无名便趁着夜深告辞离去。 第二日许玉珍陪同老太爷前往朝元观，平素常来的地方，却在未到山门的时候马车咯吱地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前头的朱来福家过来道“姑娘，平王殿下也来了朝元观，这左右都被封了，进不去的“ 这也太巧了，怎么偏偏是今天。 许玉珍开口道“祖父怎么说？” “老太爷已经下了车，正在前头呢” 许玉珍没办法，只好在车上等着。 山门口十来个带刀侍卫将人通通拦住道“我家王爷在上面，其余闲杂人等均不得上去，尔等若是惊扰了王爷，便治你们死罪” 朱来福原先已经报过家门，现在却被列为什么闲杂人等，心里就不免觉得这王府的人架子摆得也太大了些。 况且侍卫的神情都是凶恶异常，半分情面也不留。朱来福的便想去请示老太爷，偏偏老太爷早已下了车，站在一旁看着，此时便冷冷地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改日再来” 无名不见人影，应该是已经被平王缠住了，而一些小道士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们，根本不敢过来了。 朱来福忙应了，亲自来扶老太爷上车。 老太爷刚上了车，前头的小厮因为多看了那侍卫几眼，其中一个人便已拔出刀来道“看什么看” 赶车的见势头不对，便调了马头，那侍卫们却犹闲不够，上来要对那小厮动手，一行人乱哄哄的，朱来福的来不及制止，马儿就受惊了，挣脱了人手里的缰绳就跑开了几步，马车乱晃，朱来福看得心惊肉跳。 总算老太爷自己身子康健，早年时练了些身手，自己在车上稳住了，没受什么伤。 “老太爷？您没事吧？“朱来福掀了帘子问道 “没事，快走！” 老太爷人是没事，却气得不轻，眸子里都透着冷冷得光，朱来福的不敢耽搁，忙吆喝了众人，又吩咐自家婆娘跟好了许玉珍的车。 回了别庄，老太爷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往里走，许玉珍忙跟了过去，等进了屋亲自斟了茶道“祖父，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我怕您老人家哪里伤着了” 老太爷猛灌了一口茶之后方道“没事，你祖父当年上马射箭样样不错，难道如今坐个车反倒会受伤了” 这样要强不肯认输，可见年轻时也是个火爆的脾气，可偏偏当时居然忍了下来。 饶是这样，这会儿也是气得不轻的。 老太爷犹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见许玉珍还站着伺候，便道“你先下去吧” 这事她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老太爷受了这番气只怕是要讨回来的。 不过许玉珍并不担心平王还会翻出什么风浪会对许家不利，平王在先帝爷在时就跋扈非常，如今势力一去不复返，皇上碍于兄弟之名不想动他，他却还不知道自检，低调做人，他日祸事必定会临头。 许玉珍行了礼就退下，到外面看着朱来福家的将之前抬出去的香火纸钱，烛台灯蜡等供奉物先收起来。 之后便去厨房看了一会儿，安排好了老太爷晚上的饭食。 庄里的事情少，许玉珍没什么事情可做，时间便多了起来。许玉珍只能将老太爷交代的道德经手抄了数遍。 “老太爷，平王殿下还没回去，看来今晚是打算在这一带别院住下的。观主那边来了封信，请老太爷过目” 朱来福说完便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信，老太爷接过信拆开看了一会儿方道“既然这一带的别院有王爷在这住着，吩咐了底下的人要多注意些，不要随意招惹麻烦，更要看好了门户，王爷那边的事你多注意些，免得出了什么事咱们府上要担关系” 朱来福忙应了，下去就吩咐人。 老太爷则又叫了华辉进来道“你悄悄地去趟朝元观，走那小路，从偏门进去，看看王爷今日是带的谁去朝元观？、、、” 华辉便乔装了一番，然后偷偷出了别庄。 至天黑时方回来道“侯爷，是岳大公子。如今王爷已经带着他要回别院了，我看岳大公子看样子是有些不妥” 岳峰怎么会跟平王在一起？老太爷忙问道“怎么个不妥法？” “小的离得远，看的不真切，又怕被王府的侍卫发现坏了事，便先来报侯爷了” 许老太爷便有些焦虑起来，岳峰因岳尧的关系被扣压在京，皇上登基之后本来想给他配了门好亲事后再放他回去的，也是为了安抚岳家的意思。 岳家在新皇登基的过程中是出了力的，要是皇上如今还要照着先帝扣着人家儿子，未免会使臣下寒心，因此皇上为了以示恩宠，便想给岳峰亲自指婚，自古来唯有宗室子弟有这个殊荣而已。 “侯爷，王爷这会儿应该是下山了，咱们怎么办？” 许老太爷也是犹豫得很，要是岳峰出了什么事，他不只难以向岳总督交代，就是皇上那里也是难做得很。 但是平王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许老太爷陷入了沉思。 许玉珍停下笔，揉了揉手腕，蕙儿忙道“姑娘，先歇了吧，明日再写” 许玉珍点点头道“将这些收起来，明日先送去给祖父他老人家过目” 收拾好后蕙儿听见了前院一阵嘈杂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隐隐有着拦不住的趋势。 阿福两个小丫头刚想打灯去问，朱来福家的带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道“姑娘，快出去老太爷那里，王爷那边带了人来说要搜查” 许玉珍愣住了“什么王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人质 祖父？” 许玉珍赶到时，老太爷早已直直地立在正堂中，见了她便道“你跟着我，外面有些子乱” 老太爷神情严肃，许玉珍知道不是一般的事，便应了悄悄地站至了老太爷身后。 正堂离前院很近，按说不该让许玉珍在这呆着，可是一会儿要是前头的人挡不住，王府侍卫硬要闯进来的话许玉珍反而会被惊扰，所以还是跟着老太爷好些。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传来，朱来福紧张地跟着，一行人在堂外停住，领头的侍卫带了两个人侍卫走了进来。 许老太爷怒极问道“宿统领，你带了人深夜闯进我这里，不知何意？” 那宿统领拱手道“打扰侯爷了，只是王爷别院里遭了宵小，失了件极重要的先皇之物，我们一路追着而来，却在这附近失了踪影，所以还请侯爷行个方便，让我们将这里看看，要是那贼人进了这里，侯爷的安全也令人担心。”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这意思却是完全没把侯府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地就要搜查，当他们许家是泥捏的吗？ 许老太爷气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老夫若是有什么罪，皇上下了旨意来要你们搜查，老夫就无话可说。可是要是王爷要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来搜老夫这里，那就要王爷和老夫一块先到皇上那里说一说了” 这宿统领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腰间还配着刀，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屑和冷笑，许玉珍只偷偷地从后面看了一眼就瞟开了，这种人虽然话说得客气，可是人却一定是不好对付的，这样气势汹汹而来，恐怕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果然那人却不以为然道“若是侯爷要去找皇上或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了，现在自然要先让我们搜一遍。我家王爷因为这个贼人受了惊扰，这个侯爷能担当吗？” 嚣张狂妄的家伙。老太爷气的脸色通红，抬起手刚想说什么，宿统领却已看出与老太爷好好商量他定然是不愿意了，便强硬道“还请老太爷就在此留下，我带了人进去。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人影一闪，便出去搜人去了。 老太爷气的白眼都快翻了起来，只一个劲的咳嗽，又叫朱来福道“去拦住他们。咱们这里难道是菜市口吗，由得人放肆” 朱来福很是为难，人家是正经的皇家侍卫。他们这些人哪里敢拦着，何况这别庄里的人又不多，更是抵挡不住了。 许玉珍听见后头和院里纷纷传来了尖叫了撕扯声，以及侍卫们不段的吼叫和询问的声音，想想这事是真的不能善了了。也不知道那个平王到底是要找什么样的人，若真的只是个小偷，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的，现在是明着要得罪许家也要找到那人为止。 “祖父，咱们这里的人少。况且王爷位尊，咱们是臣子、、、” 许玉珍话虽没说完。可是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要是硬挡，现在也只有吃亏的份，那一些人仗着平王可不会对他们客气。 老太爷并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许玉珍也担心他气头上来会不管不顾，弄得自己受了损伤。 老太爷当真是气得不轻，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又容不得他逞强，毕竟正屋的外面还有好几个带刀侍卫在守着呢。 许玉珍忙着给老太爷拍背顺气，扶他坐好。 等了好一会儿，宿统领才带了人出来，显是没找到什么，老太爷冷冷地瞧着他，也不耐烦说话。 宿统领却是左右扫了正屋一眼，又带了人搜过一遍方才道“侯爷，得罪了” 一行人呼涌地走了。 许玉珍叫朱来福和朱来福家的去清点庄里的人数和东西，她扶着老太爷去歇息。 老太爷深觉得受了奇耻大辱，而且让人进了自家门搜查这种事实在是很晦气的，心情平静不下来，一直不肯休息。 许玉珍只能建议道““祖父，要不咱们回府吧。” 要报仇，总也得回了自家再说，在这里只有被欺负的份。 老太爷压住心头的火气道“明个儿就回去！” 安置好老太爷，许玉珍便带了人要回自己的小楼，朱来福家的来回报道“六姑娘，都看过了一遍，除了几个小厮被受了点小伤，其他的都没事，东西也没什么损失的。” 许玉珍点点头道“那就好，受了伤的让他们今夜不用守着了，其他的人还是要警醒着些。对了，祖父说明天就要回去的，大娘跟朱管事说声，安排好了” 朱来福家的便高兴起来，今晚这种惊险的事她是怕了，便忙说要现在就让朱来福去安排，许玉珍便也由得她，反正回去的时间也不长，没什么可担心的。 蕙儿道“我看她是巴不得回去了” 许玉珍笑道“别说她了，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蕙儿道“可是咱们前天才来的呢，这庄子都还没有逛够呢” 许玉珍这次一定要跟着老太爷来别庄，也是为了清闲些日子的关系，在家里总是一连串的糟心事。 “不回去也不行了，难道今晚这事你还不怕，祖父年纪大了，本来是为了疗养来的，结果反倒受了气，再呆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两人沿着小径边走边说，经过葡萄架下时，许玉珍忽然听到上头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声，许玉珍停了下来，蕙儿忙道“姑娘，怎么了？” 许玉珍凝神听了一会儿，却又没听见什么，便道“没事，走吧。” 刚又走了几步，许玉珍再次听到了架子上吱吱的声音，蕙儿有些害怕道“这什么声音？” 许玉珍有些惊疑不定，转身想叫人，眼前一团黑影就已经落在了她面前。 蕙儿还没叫出声，就已经给人捏住了喉咙“不许叫！” 难怪平王要叫人来搜查，原来人是真的躲进了他们这里。许玉珍见丫鬟已经被制住了，便大着胆子颤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想做什么？” 那人却反而低声沉笑道“小丫头胆子不小，居然还敢问我，不先叫人吗？” 这人轻而易举地就跑来了这里，要是自己高声叫人，还不知会不会给他灭了口呢。 听这话好像带着些戏弄和调侃，许玉珍心里的害怕减了几分“你抓了我丫鬟” “你对丫鬟倒是还挺好的。你先叫她不许出声，我再放了她” 蕙儿瞪着白眼珠惊恐地在呜呜叫，许玉珍看着她道“我保证她不出声。” 那人方才放了人，蕙儿一获得自由，马上跑到了许玉珍身边。 看来这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许玉珍便道“王府的人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不管他是什么人，哪怕是个江洋大盗杀人犯什么的，只要他放过了她们走掉，她就很感激了，至于以后他被谁抓住，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那人道“你很聪明” 平王大肆派了人来搜查，她要是猜不到岂不是笨蛋了。 许玉珍站着等那人离开，黑影里的人却呻吟了一声，伸手捂向了腹部。此时天上只有一轮钩月，许玉珍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却清除他的动作。 难道是受伤了？ “你怎么样？” 那人前一阵还好好的说话，可是这会儿却已经蹲到了地上，蕙儿吓得直拉许玉珍的衣袖，示意她快逃了。 那人却忽然发了难，伸手将许玉珍拉住，抵住了她脖子道”你送我出去” 许玉珍的心顿时就跳到了嗓子眼，这飞来横祸的。 “西北有个小角门，平时那里没什么人的，你从那里出去。” “你带我去。” 许玉珍只能道“好，我带你去” 感觉脖子被松开了些，许玉珍便移了步子，带着那人拐着小道七拐八拐的去了西角门，走了好一会儿，后面的人明显越来越不对劲，许玉珍听到了他的越来越明显的喘气声。蕙儿紧张地跟着，又不敢叫喊，生怕一个不小心，许玉珍就没命了。 “怎么还没到？” “那角门本来就离得远，就是那里平时没人的，不然走其他的门都有人守着，你要是被发现了，要走也难了” 那人方才不出声了，等转到平素根本就不曾打开过的角门，许玉珍装模作样道“这门平时是锁着的，要用钥匙开了才行，你放了我去开门” 看来是伤得不轻，连墙也翻不了了。 “让你的丫鬟去开。” 声音带着隐忍。 蕙儿在一旁紧张地直冒汗了，许玉珍哪里有什么钥匙。 许玉珍应道“好，蕙儿你过来拿钥匙” 蕙儿急忙的走近了来，许玉珍此机会猛地抬起双手用力地抓住了顶住自己脖子的手，张口就下去咬下去。 后面的哎了一声，松开了手，许玉珍转过身抬起脚狠狠地朝着那人的腹部踹了一下。 那人倒了下去，许玉珍没听见任何声音，有些奇怪，蕙儿却是忙着喊叫了起来。 许玉珍拉着蕙儿退到了远处，看着那人一动也动的。 今晚出事之后，老太爷身边的华辉是最警醒的，一会儿就率先赶到了，将那人翻过来之后便吃惊的叫出了声“岳大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五十二章 “腹部受了伤，人晕过去了” 许玉珍见华辉带着些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她又不知道是岳峰，当时被逮住了，只想着逃脱，所以又狠命地在岳峰的腹部上踹了几脚。 “那要不要请大夫？”许玉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个闺阁小姐，有这样的狠手，也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呢。 可是她又不知道是岳峰，这个人不管怎么说也不该鬼鬼祟祟的乱闯进别人别庄里不出声，然后还要挟持了她。许玉珍想到这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她只是自保，又没有做错。 华辉忙道“不好，这个地方上哪请大夫，要是动静大了引了人来反而麻烦了。好在岳大公子之前自己藏得好，没被王府的人发现。我看他之前是在外头就受了伤的，然后才逃到咱们这里，这时间这么长，血没止住，又被六小姐这么、、、所以这会儿才躺下了。我给他看看上点药应该就是没事了” 许玉珍知道华辉是老太爷身边最得信的人，他既然全部负责了下来，许玉珍也就乐得甩手了“那就有劳华叔了，祖父那里已经歇下了，我看先不要惊动他了。” 华辉在府里的大小老爷面前一向很有体面，但是对许玉珍这个内宅中的小姐也没有居功自傲，赶忙应了下来。 “小姐放心，自然是老太爷的身子要紧，何况岳大公子这点小伤我还是能处理的。” 许玉珍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华叔了，多事之秋，岳大公子虽然与我们府上交好，但是人在我们这里的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华叔手里定然有精明干练的小厮，让一两个来伺候，其他人就不要惊动了，等明天早上祖父起来之后再禀告祖父，看看他老人家怎么定夺你看如何？” 华辉自然说好“小姐考虑得周到。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眼睛盯着呢，下面的人也有嘴不严的。漏了风声也不好。” 华辉并没有什么轻视之心，反而很是赞同许玉珍的行事，许玉珍知道是因为在苏州许明武出事时她树立了一个好的威信。 许玉珍走之前基于心里头实在不安，还是上前看了岳峰一眼，见他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发紫，到底有些心惊，只盼望他不要就此出事才好。 回到小楼，许玉珍的心仍为平静下来。蕙儿体贴去找了安神茶来“姑娘，喝了这样就能睡了。” 这哪是安神茶能解决的事情，她还要想想平王到底为什么派人追查岳峰。这里头与岳家、许家到底是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蕙儿，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蕙儿听了这话却吓得点头如捣蒜“姑娘，我就是做梦也不会说出来的，只是我怕华大管事那里，会不会？” 许玉珍望着蕙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忽然明白了过来，自己大半夜的被一个男子挟持，到底是有不太好的事，蕙儿是生怕自己闺誉受损，原先因为华辉说了是岳峰。只顾着担心自己是不是闯祸了，倒忘了这事。 “华叔又不是那种长嘴婆娘。这种事他不会乱说的” 蕙儿放心下来“真是吓死人了，我到现在还觉得心里砰砰地跳，姑娘，你说今晚是不是太惊险了，咱们还是回府的好。” 话虽这样说，可是蕙儿第二天便发现一行人暂时不能回去了。 许老太爷一大早起来，华辉立刻就禀告了昨晚发生的事“没想到岳大公子阴差阳错的进了咱们这里，可是他也并不知道，当时就想挟持了小姐带他出去，没想到反被小姐踹了数下，之前受得伤也不轻，体力早已不支，所以就倒下了” 华辉力求简单的将许玉珍踹人的事一笔带过，可是老太爷却感兴趣道“没想到六丫头力气倒不小，还能将人给踹晕了过去。那岳大公子身手十分了得，又是在战场上呆过的，她也能想了办法逃脱，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女儿” 华辉好些好笑，六小姐虽然神勇，可是这对于女孩家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也是因为岳峰早已受伤失血过多才让她得手了，要是岳峰一开始动了杀心，许玉珍那可就没命了。 “那人呢？” 华辉忙回道“在小屋里呢，给他上了药睡了一夜，已经醒了，我已然跟他说了这是咱么的地方，要他放心。‘ 老太爷便忙抬脚去小屋，华辉急忙跟着，路上遇到仆役丫头婆子，都叫躲远了了，不许跟着。 “侯爷，多谢您的大恩。”岳峰一见到老太爷，便捂了腹部要下床道谢，老太爷忙制止道“不要多礼，咱么两家还不是自己人，世侄不要客气” 许老太爷比岳尧大出许多，这一声世侄叫了极为勉强。两人虽算交好，但也是因为许老太爷当年与岳尧惺惺相惜，再加之后来出于共同的利益联合在一起。 “我那个孙女不懂事，累得世侄你又加重了伤势，还望不要见怪” 那个小丫头，岳峰嘴角动了动，当时一时兴起还逗了她一下，没想到最后自己因为失血过多反倒被她给制了回来，自己居然让个小丫头给踹晕了，想想都想让人将那个小丫头给扁一顿。 许老太爷见他脸色颇为不好看，知道是在介意这事，便道“世侄不要怪她，我那个孙女极少出门，不认得世侄也是常理” 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揪着就显得气量太小了，说起来也是自己乱闯了人家的地方。 “侯爷这样说反倒是我要惭愧了，我原也不认得这里就是侯爷的别庄，要是早知道便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还是我惊扰了小姐，该当给小姐陪个不是才是。” 许老太爷便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倒不用了，我那个孙女平日就有些活泼，也很有主意，所以才下了狠手。这都是误会一场。” 这明明是骄傲的口吻，华辉有些无奈，岳峰的脸上却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反感的神色，只微微一笑而过。 “世侄，你昨晚、、、” 许老太刚开口想问岳峰昨晚的事，就被岳峰接口道“小侄昨晚来这附近闲逛，不想遇到了一伙匪人，小侄寡不敌众，受了一点小伤，所以才到得了这里，多谢了侯爷的相见才得以脱险” 既然不愿意实话实说，老太爷也不想勉强，想想昨晚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有机密的事情发生了，许老太爷也并不想知道太多，总之岳峰不是跟平王一伙的就对了。 岳峰伤得算是不轻，许老太爷想到自己原本是打算今日就回去的，岳峰这个样子跟着他们回去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华辉知道老太爷的心意，便问了岳峰一番，岳峰受的是外伤，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是觉得这个地反多呆一刻都是危险，便道“有劳华总管也安排了我回去，能否问一下侯爷我是否可以先住府上” 岳峰在京里并没有自己的人手，现在又受了伤，需要许家的庇护。 许老太爷自然说没问题，岳尧是抚远大将军，掌着兵权，许老太爷也想在现在就将关系给稳固了。 华辉便忙着叫了去再备一辆车，铺上厚的褥子，以求让岳峰在车上伤势不受折磨。 朱来福这时却来见了老太爷。 “你是说咱们这个庄子周围都被人盯着？” 许玉珍有些吃惊道，这个样子还怎么回去，他们还是带了一个平王正要找的人，不要到时在路上被人抓了个正着。 “祖父，怎么办呢？” 老太爷却是看了许玉珍一眼方不慌不忙地道“慌什么，既然都已经做到搜房子这种程度了，盯着咱们这里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许玉珍便默不作声，她是着急，她的性命可是来之不易的，可不想轻易为了别人葬送或是有什么损伤。 华辉说道“看来今天是不能回去了，老太爷，不如先派个人回府报信吧，请几位爷来接一下老太爷”最重要的是要多带些人手才有保证。 老太爷点点头道“你回去，别人回去也说不清楚，该跟二老爷怎么说你有数了” 华辉为难道“可是老太爷这里不能没有人，还是让小厮带了信回去吧” “不好，还是你去，你身手好些，能躲了人的耳目，一会儿你就悄悄地乔装打扮回去。小厮们手里的信要是落到别人的手里你想过会如何了吗？” 华辉自然也明白这点，不过只是担心老太爷的安全罢了。 许玉珍劝道“华叔还是赶紧去吧，不过两个时辰的路，很快就能回来的” 平王虽然狂妄，可也不会直接打上门来，只要他们这里不露出什么异常，平王也不会无端的发难，如今倒是尽快的叫人来接应重要些。 华辉走后，老太爷叫了朱来福和原先伺候岳峰的小厮先将人搬去了隐秘的地下室，许玉珍也跟着去见识了一番，心里感叹原来老太爷还留着一手，要是王府的人再闯进来搜人，哪里能找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连她也不知道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觐见 岳峰闭目养神地躺着，半分多余的话也没有。 许玉珍偷着眼瞧过去，他脸色仍是苍白得很，腹部那里盖了薄被，看不出来里头原是受了什么伤。 这人倒也好说得很，这样不声不响地把他放到地下大半天了，他也没问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老太爷告状了，许玉珍本也在担心着这事，许老太爷心里多看重岳家的权势她是知道的，昨晚这么一闹，只怕就生怕自己无故得罪了岳峰。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眼睛就忘了移开，岳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许玉珍被逮了个正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昨晚的事许玉珍是认定没错的，还是故意给了岳峰一个理直气壮的脸色才转过去。 不过一个堵着气的小丫头，岳峰不置可否的微笑了下，转向小厮道“外头是什么时辰了？” 小厮忙道“已经未时二刻了” 岳峰不无失望地道“这么晚了，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 许玉珍出声道“爷爷让我来跟岳大哥交代一声，要等明日有人来接之后再回去，要委屈岳大公子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小厮们会在这里伺候的” 岳峰点了点头道“烦请许小姐告诉侯爷说我了解了，请侯爷放心，不用顾忌我” 明显十分合作的样子，许玉珍也很满意，知道形势所逼，能适时的放下架子也是不易的事。 传完了话，许玉珍便噔噔的走上楼梯，岳峰这时候喊住她道“许小姐，我记得别庄里的葡萄正好熟了，我这会儿馋得很，想吃些水果，还请小姐派人去给我摘些来享用，应该不麻烦吧？” 许玉珍本来停了脚步在凝神听他说些什么，这会儿深吸了口气道“自然不麻烦。那葡萄结得正好，正好适合岳大公子这种伤病的人。我一会就让人送来。” 岳峰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多谢！” 许玉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去了。 回来就带着蕙儿去摘了葡萄，然后让蕙儿先回去，她自己再亲自送了葡萄回去给岳峰。 许玉珍本觉得没什么，岳峰在这里的事依然是个不太公开的事。再说这个地窖不好让人知道。 岳峰却颇为吃惊，然后道“真是麻烦许小姐了。” 这人倒不是很讨厌，他当初也的确有机会弄死自己，可是最后也只不过是在力竭之前想挟持自己出去而已。这样看来人也不算太坏。 许玉珍道“岳大哥慢用，等到明天有了消息再来跟岳大哥这边商量。” 许玉珍直接从岳大公子变成了岳大哥，这种示好的举动岳峰自然受用的。便道“让你们跟着我受累了” 两人这样就算是将之前的事一笔勾去了。 朱来福正向老太爷汇报白日里的情况“兴许是看了一天，没发现什么，便撤走了不少，如今只留着两个在那里探头探脑” 老太爷蹙着眉头道“不要松懈了，今晚那两个小厮就留在那个地窖里守着。庄里其他的人不要惊动了。让大家都好好地守着，以防夜晚有人趁虚而入” 去了个华辉这样能干的，如今这里的安危就全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了，有用的男丁们又不多。 朱来福地立刻保证道“老太爷放心，今晚我自己带着人轮流巡视。定然不会让人得逞的。” 老太爷点了点头，许玉珍进来道“爷爷。华叔叔怎么不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事了？” 这也是老太爷最担心得问题“先等到明天，华辉如果顺利地回了府，定然会有消息的，要是没有回去、、、咱们明天定要想其他的办法走了” 要是被平王给逮住了，就是华辉宁死不招，平王也能猜出一二来，他们再呆在这里就是万分危险，首先岳峰就铁定保不住。 人人都在担心华辉的去向，到了第二日，华辉才姗姗来迟。 “侯爷，五爷一会儿就来了，属下担心老太爷，先来报信。” 老太爷高兴道“我还担心你有了不测，现在就你安然，便也放心了” 华辉跟了老太爷近二十年，十分忠心，只因老太爷在他年小时救了他全家的性命。 这会儿听了老太爷的话，有些感动道“属下怎值当老太爷为我忧心。” “你呀，就是太木了”老太爷有些无奈道。 许玉珍听到许华承要亲自来接，便放下了心。 华辉跟在老太爷身边，朱来福地便赶紧去地窖通知岳峰等人，让两个小厮做好准备，等华承到了之后立即把岳峰搬出来。 许华承差不多到了正午的时候才到，朱来福远远地瞧见了近十骑飞骑，心里安定了下来。 等到许华承到了跟前下了马，便忙着要上去请安。 许华承却是亮了亮手里的东西道“老太爷呢，这里有皇上的旨意，快让老太爷来接旨吧” 朱来福只一眼看到了许华承手里的黄色的东西，便吓得屁股尿流地往回喊。 许老太爷也是很吃惊，他早已请了假的，这还没几天呢，皇上怎么有旨意给他。 吃惊归吃惊，圣旨还是要接的，便叫大开了正门，设案焚香，接了圣旨。 旨意没什么复杂的内容，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要许老太爷立即入宫觐见。 颁完了圣旨，许华承这才给老太爷请了安“皇上特意派了孙儿来接祖父入宫，说是一家子骨肉，倒也不用避这个嫌” 这样正好，有着十来个真正的大内侍卫跟着，就算是平王也不能半路发难，不然就是自寻死路了。 什么都是早已准备好的，这样的好机会，许老太爷自然不会放过，别庄里的一行人干脆一块动身进城。 许华承在这一堆大内侍卫中还算是资格最低的，可是皇上偏要他来传旨，什么意思其他侍卫倒也心知肚明，这会儿虽然老太爷又要拖家带口地一块走，那些人倒也没说身什么，谁叫人家家里出了贵妃娘娘呢，这老的少的全都集体沾光。 老太爷的车子走在前头，那些个大内侍卫都骑着马旁边跟着，岳峰的车走在中间，许玉珍的车走在最后头，只有两三个家丁后头跟着。许华承担心她害怕，特意落在了后头对着许玉珍的车帘子道“妹妹，你别担心，这一路上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许玉珍掀起了帘子的一角笑道“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忘了我从前在苏州，可是比这还要危险呢，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才看不上我呢” 最危险的当属岳峰才是，她可没有什么可让平王那边图谋的。 许华承听后有些自豪，许玉珍就是这样聪明，闻之其二便已知道其二，又很勇敢坚强。 因为这趟是皇差，许华承也不好跟许玉珍多说，便又骑马飞奔到了前面，其中一个二等的侍卫便很有不满道“许侍卫，在办差事时要是都像你这样随随便便的，皇上交代的事还怎么办好呢“ 这个林宗业总是看他不顺眼，不过自己也的确是心急了些，许华承只能道“多谢林兄提醒，都是小弟的疏忽。” 林宗业冷哼了一声，不过靠着家里关系爬上来的浪荡子弟，什么本事也没有，偏偏还装的一副亲和、大方的样子，真真恶心人。 有些人说也说不通的，许华承浑不在意地驾马到了另一边，却又惹怒了林宗业，只觉得许华承是故意看不上他，摆弄自己的好家世。 进了东华门，老太爷便去了宫里，许玉珍和岳峰的车子要拐回侯府去，许华承犹自有些不放心，其中的一个领队便道“许侍卫和路侍卫送了侯爷的家眷回去吧，来时皇上也是有交代的” 许华承便一脸感激地谢过，带了那个姓路的侍卫护送着许玉珍和岳峰回了侯府，一路上他们特别高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宫里头的，人人都闪避不及，怕无端惹了什么祸事，许玉珍知道这样也是为了给平王一个警告，若是他敢做些什么，那就是公然地不把皇上看在眼里。 回到许家，许华承将岳峰安置进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对老太太和李氏文氏等人就说岳峰有些小的病症，在京里无人照顾，许华承要让他在许家疗养。 岳家的势力显赫，老太太和李氏等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不但这样，还是热情的很，许华承只能告诫岳峰需要静养，李氏等人才不敢多打扰。 皇上找老太爷进宫其实就是为了岳峰出事的这事，许明武得到华辉的消息后想想自家是不好与平王正面冲突，因为便入宫请了旨意。 许老太爷将岳峰夜半闯入别庄的事如实禀报了，当然其中要隐去了许玉珍岳峰之间的误会。 “具体出了什么事老臣实在不知，皇上要不要传来岳大公子来问问。” 皇上沉吟半晌问道“他伤得重不重？”却不提要见人的事。 ‘伤势不重，不过老臣担心路上有事，所以不敢动身回来。” 这算是间接告了平王一状，皇上停了半刻才道“人先留在你们府里吧，如今宫里的齐太妃跟朕说想为怀安公主招驸马，她就看上了岳总督的大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公主 “怀安公主？” 许玉珍有些好奇，许华承便解释道“怀安公主是齐太妃所生，平王殿下的胞妹。” “我听说皇上圣仁，登基之后已经下旨宫里的太妃太嫔等人凡是育有皇子并皇子已经成年在宫外居住的均可以搬至与皇子同住的，为何齐太妃并不搬至平王殿下府上。” 三宫六院的人数太多，宫内安排不过来，让太妃太嫔们跟着儿子同住也是皇上为了体现自己对于兄弟和先帝嫔妃宽仁的意思。 这话问了出来，老太太却训斥道“没规矩，宫里的事是能随便议论的吗。” 许玉珍便噤了声，她在老太爷和许明武面前总是发表意见习惯了，忘了老太太这里是最看不上这一点的。 “这么说岳大公子是定要成为皇家的女婿了？” 李氏转而问许华承道，心里只觉得可惜，李家还有好几个适龄的女孩，原以为是否会有机会呢。 许华承笑道“这我可不敢说，贵太妃娘娘是与皇上提了这事，偏偏太妃娘娘也知道了岳大哥并没有定什么亲事，便说这不是正好的事，不过皇上并还没有下什么旨意” 皇上自然是不愿意这事，可是齐太妃已经闹得众人皆知，皇上先现在是左右为难的很，要是不依，现在平王还没有什么错处，齐太妃的地位也还是稳固的，实在不好撕破了脸去。 要是应了，皇上怎么能够让平王跟岳家这样的人家搭上关系，以后肯定有的是麻烦。 许华承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一些意思，说起来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什么佳话，而是权谋和权势的较量而已，公主招婿，也只不过是政治的目的。 李氏等人顿时对这件事失去了八卦的兴趣，谁知道皇上会什么时候收拾平王，而平王这个人看样子还是不太安分的。以后的下场真是可想而知。 老太爷踱步进了荣禧堂，外头的人没有报。以至于进到了正堂大家猜发现，忙纷纷的站起来请安。 许华承忙设了正座，许老太爷坐好后，才摆手示意大家坐了。 李氏、文氏、廖氏等人都是儿媳妇或是孙媳妇，便有些不自在。老太太便撵了她们三婆媳下去伺候。 “在说些什么呢？” 老太爷自年事渐高之后反而越来越喜欢同儿孙说话，平日里十分严厉的人慢慢的也温和了起来。 老太太觑着他的脸色道“我们在谈论住在咱们府上的岳大公子的婚事呢，也不知道什么样人家的姑娘才配得上他。” 老太爷抚须道“这事谁能说得准呢，岳总督在青海那边守着也是急的不得了。当时岳峰要请旨回青海的时候圣上就说了让他再等一等，定要给他选一个才德兼备的妻子之后再放他回去，如今、、、” 许玉珍明白了过来。岳峰的妻子皇上想定下，可以齐太妃现在看准了岳峰尚未定亲这一点，提前出手了，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想招个驸马这事理所应当的事。皇上必须要有足够拒绝的理由才成。 “祖父，岳大哥住在咱么这里，太妃娘娘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旨意下来。”许华承出声问道。 要是有人来找岳峰，那他们是该如何应对。 老太爷却神色轻松的说道“皇上已经知道了岳峰打猎时受了重伤，如今人在咱么府里疗养。连见人都不行了，去其他地方恐怕更加不行。” 许华承便点了点头。决定一会儿就把这话告诉岳峰去，也免得他担心自己受到骚扰，不能安心养伤。 许玉珍却忽然发觉家里有这样一个人也是一件麻烦事，在岳峰养着“重伤”的期间，太妃娘娘就几次派了人来探问“病患”，平王那边的人也时不时的来，弄得整个许家紧张地很，生怕岳峰在府上给出了什么事。 刚入初冬，天气刚刚转了凉，许玉珍就已经迫不及待让人将棉服拿出来穿了。 任婷婷临近产期，心情越发有些不安定，女人的这些细微的心事许明武等人自然不关心，许玉珍眼见着任婷婷日日惶惑不安，便禀告许明武道“父亲，三嫂子快要生了，任太太又不在京里，是不是该让三哥先回来” 许明武对于许华孝明年的秋闱是报了势在必得的态度的，听了这话便有些犹豫。 许玉珍继续道“正好也是年尾了，孩子这个月生了也差不多是四哥哥娶亲的日子了，那时候三哥哥也要回来的，不差这一个月” 许明武便同意了，让人去叫许华孝先回家来陪着老婆生孩子，任婷婷知道了自然是感激许玉珍万分。 丁香便道“我就说奶奶是个有福气的，三爷这样上进，明年定能中个举人回来，小姑又这样省事，处处帮着奶奶。只是那边的太太和小姑子有些子不太好相与” 边说边努着嘴。 任婷婷满足地笑道“我只看着公爹、夫君和五弟弟、六妹妹他们就是了，其他人也不用在意。你要记得了，五奶奶进门之后你要恭恭敬敬地，要是五奶奶今后要管家，你也不许有什么腌臜话出来。” 丁香赶忙道‘奶奶自己都不在意，我难道会在意这些。” 任婷婷却道“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是自己的东西老是揽着做什么，总要交出去的，三爷已经跟我说了公爹对他早已有了安排，这就够了。五叔是个好的，对于三爷这位兄长也是处处敬着，对于也是尊敬有礼，至于六妹妹就不用说了。” 丁香笑道“所以我才说奶奶才是好福气的，看看任家嫁出去的其他小姐们，哪个比得上奶奶的。就是太太当初觉得这门亲事不好，现在也是万分庆幸当时没做了糊涂事” 任婷婷想到任母当初因为许明武出事想毁了婚约的事，也是庆幸道‘如今家里成了皇商了，母亲这会儿恐怕是想都不敢想当初那事了。” 信送出去两日后许华孝就回了家，这一回来，就要到过年之后再回去的，因此所带回来的东西包括书本等物也是多得很。 到十一月中时，任婷婷生下了一个儿子，许明武尤为兴奋，这是他的第一个长孙，当即就赐了名字。 锦姨娘茹素了近一个月，听到任婷婷终于生下了个儿子，当时就哭了出来，待要直接过去看，又恐人家说闲话，只能忍着等到后来人声较少任婷婷让人来喊她时才过去。 许华孝第一次当父亲，生的又是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心里的激动可想而。 可是偏偏刚出生的容哥儿的满月正好撞上了许华德的婚期，许华孝只能退让，满月的时候也只是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任婷婷是有子万事足，并不在乎这些，弄得许华承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许明武也觉得是亏待了自己的长孙。 许华德的亲事只准备了几个月，诸事仓促，虽然有老太太压着，婚事不显得寒酸。可是李氏并不满意，当天的气氛就有些怪异。 卢梅的嫁妆前一天就送到了，李氏眼尖地发现里面有几样眼熟的东西，越发地郁闷起来。 扣除那些她看见的老太太添的东西，这嫁妆不但不能与任婷婷相比，就是与廖氏当时的也多不了多少。 这可好，娶个傲脾气还没多少嫁妆、老太太还护着的儿媳妇，自己这个婆婆怎么这样窝囊。 许华仁见李氏实在不满意，便也只能劝道总要成为一家人，何必摆着脸色让人家看笑话，何况这是亲上加亲，要是李氏太过了恐怕老太爷都会有意见的，李氏这才强颜欢笑起来。 到了迎亲的日子，卢梅进了门，宴席开始的时候，许家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除了那个一直与许老太爷并不怎么对盘的平王外，许玉珍也看到了那个神秘的怀安公主。 两人来的用意自然明显不明，待到公主进了内堂，一众命妇女眷夫人小姐均都得跪地相迎，公主身边的内侍喊了起之后，许玉珍才随着众人站了起来。 老太太诚惶诚恐地将公主让至了上座，她自己和其他一行人一样都在下首站着听候吩咐。 这位年轻的公主怎么能够忽然地跑出了皇宫，来到了许家这里，李老太天和孙家的侯夫人互相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上了茶来，公主才道“府上今日有喜事，我和皇兄特意来讨杯喜酒喝，老太太不会不肯吧？” 李老太天自然陪笑道“公主光临，自然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老身又怎么会不肯，这是咱们一家子的荣幸。” 许玉珍却是大为吃惊，怀安公主也是个妙龄少女，怎么声音这样嘶哑，小心的抬了眼去看，却忽然发现这位公主虽然盛装艳抹，但是长相却实在是一般得很。 齐贵妃当年在宫里艳冠群芳，而据说平王长相也不错，公主长成这样，许玉珍也只能想到了先皇是否长相不佳，想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是大不敬，忙住了心思。 “老太太不必客气，听闻当年西北战役的小岳将军就在府上，不知我是否有缘得见一下” 岳峰少年成名，天下皆知，可是如今京中传言着太妃意欲为公主招为驸马，公主却跑到许家来要求见人，这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便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驸马？ 满堂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孙老夫人看这样不是个样子，便使了个眼色给李老太太。 “公主，老身刚刚还看见岳大公子在外堂呢，这里是女眷的地方，各府的夫人小姐来往的地方，岳大公子自然不在这里” 孙老夫人开了口，李老太太忙躬身接着道“正是的，公主” 怀安听后倒是没有为难，出声道“既这样就算了” 她人在这，人人都不得自由，说话谈天也不敢，虽然李老太太和孙侯夫人等人被赐了坐，可是哪里坐得稳，一个个如坐针毡。 许玉珍悄悄地和文氏退了出去，任婷婷刚生产完，廖氏不中用，办这种大事时文氏反倒更愿意许玉珍来帮些小忙。 “我看这位公主来者不善，也不知道想做些什么，在咱们这里总是令人不安” 许玉珍知道文氏头一次办这种大事，不想出什么状况，便道“大嫂子离不得这里，我去那边问问外头什么样子，想来公主是万金之躯，总不能随随便便出门的。” 文氏点点头道“也好，最好问问你大哥哥他们如今要怎么样，这席位可没准备公主的，也不知道皇家什么规矩.‘ 许玉珍带了婆子和丫头就去了偏门，传话让小厮去找许华仁，过了好一会儿，却是许化承过来了。 “平王殿下也在外头呢，祖父亲自陪着，大哥哥实在脱不开身，便让我过来了” 许玉珍心中了然，要不是平王，公主怎么随随便便出了深宫。 “大嫂子还不安得很呢，这接待公主可是个大事，若是有了不好的话，只怕会给咱们家惹祸” 许华承却道“不用怕这些，大哥哥也要我转告大嫂子这边，务必礼数周到就行了，咱们家又不是得了旨意接驾的。这忽然地上门来，还能怎么样。给她安排一个单独的在上的席位就可以了” 许玉珍点了点头，许华承又悄悄地对她道“刚刚外头平王殿下又提到了上次在别庄的事，还说上回的贼人胆大包天地还伤了他，结果侍卫在追查的过程中因为咱们祖父给耽误了，祖父气得够呛。” 看来这平王不仅是来探岳峰的虚实的。还是来找茬的。 许玉珍道“祖父年纪大了，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你们劝他避开了就是了，总不能硬顶着来。反倒白白受气。” 许华承却笑了“这还用你说，祖父早就歇着去了，不然大哥哥怎么都走不开呢。你放心。如今他们也是虚张声势而已，碍不着咱们家的” 平王如今还能仗着皇族身份指手画脚，摆弄威风，可若是真想对许家做些什么，还是不敢的。 许玉珍亲自回去将话带给了文氏。文氏心中便有些计较，让人将设好的孙老太太、老太太等一众老诰命同在一处的席位给撤了，在那单独设了公主的上位，其余人的席位都移到下首，并且离公主的席位都远远的。 至于传话上菜的丫头媳妇。文氏又亲自去看了一眼，挑出了几个不太满意的。其余的人严厉的训诫了一遍。 等到入席的时候，文氏廖氏两人就在公主边上伺候着。 这次喜宴也来了几位常见的小姐，许玉珍和许玉芬带着她们也在偏厅入了席。 小姐的席间一向是规矩大过天，尤其去别人家里赴宴的，更是会小心翼翼，大家都只是随便地用过了就算。 姑娘的席先散，文氏廖氏那边都不得闲，许玉芬便提议大家去她屋里那里坐坐。 许玉兰年下已经定亲，只待许华承的婚事了结之后她也要出门，所以在众人面前总是含着羞，处处躲着。 来的只有相熟的孙家和李氏娘家的姑娘，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有大客在，姑娘家们还是避着些好，谁都不想往什么公主面前凑。 孙七姑娘还是个年纪较小的，到了许玉芬那里早忍不住道“我今天居然看到公主了，真是想不不到。” 孙五姑娘佯装怒道“你离我远着些，你刚刚连抬头都不敢，就值当成这样了，也不怕人家看笑话。” 许玉珍便笑道“笑话什么，我也是第一次见呢，果然是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这个话题一打开，姑娘们便再也忍不住了，这个说一句公主的衣服，那个说一句公主的装束，旁边的宫女内侍如何威风等等。 虽然只是这些表面的东西，可是向来大家对于皇家都是神秘得很，如今有了个机会见到真人，讨论都是热烈得很。 等到话题渐渐往着怀安公主的相貌和婚事上面走的时候，许玉珍只能扫兴地出声截住了，大家便有些意犹未尽起来，不能不说这是如今全京城最大的八卦了。 “没事的，咱们也只在这里说说，别人又不知道，再说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咱们又不是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许玉芬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见孙家姑娘不说了，便撺掇道。 孙七姑娘和孙五姑娘互相对看了一眼，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们也是听了家里大人谈话知道一些而已” 许玉芬闻言便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两人都有些奇怪，许玉芬却转头对着许玉妍道“七妹妹，你若是不耐烦听这些就回你那里去吧，免得这些闲话污了你的耳朵然后我们又不得好了” 孙家和李家的小姐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许玉妍，许玉妍脸涨的通红，心中羞愤难当，自己就是爱告小状又怎么样，有本事她们一个个的不要栽在她手里。 许玉珍有些担心的看向许玉芬，眼中传达的意思很明显“何苦要这样不给她面子，以后看她给你的麻烦是会多还是会少” 许玉芬却又满不在乎，她有父母兄长，父亲虽然是不太靠谱的，可是老母和老哥可是很疼她，就算是老太太不喜欢她的做派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要在许玉妍面前矮一截，自然是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许玉妍强忍着看她们两相互使着眼色，说道“五姐姐有说笑话了，我还要听热闹呢” 不走就不走，她也只不过给许玉妍一个警告而已。 许家姐妹间的暗涛汹涌，孙家两位姑娘自然也发现了，本不欲再说，偏偏许玉芬又转过来感兴趣问道“你们听到了什么，说出来听听” 孙五姑娘便斟酌道“都说公主其实是不满意岳大公子的，只是太妃和王爷看中了，定要公主遵从。” 有这种事，人人都竖直了身子看向她。 许玉芬有些不信“公主又没有见过岳大公子，又怎么会不满意？” 孙七小姐指着许玉芬道“那个岳大公子不是住在你们家吗？他人怎么样？” 这话没有任何意思，许玉妍却偏出声道“我们都没有见过岳大公子，只有六姐姐见过，是不是?六姐姐” 见众人的目光又望向了自己，许玉珍便微笑道“我是见过，去年三哥娶亲的时候岳夫人和岳小姐及岳大公子都来了，当时我和五姐还陪岳小姐去看五姐扎的秋千呢” 许玉芬恍然道“对了，那时候我也在的” 孙七小姐好奇道“那岳大公子长得怎么样” 许玉芬当时匆忙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长相，便苦苦思索了起来“长得挺高的，长相我没看清楚” 孙七姑娘带着憧憬的神色道“都说岳大公子年少有为，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人物怎么公主还是不满意” 孙五姑娘便斥道“又胡说。” 孙七年纪小，说这样的话大家也不以为意，反而劝道“咱们在一处说话用不着这样顾忌，也没有谁敢把咱们的话传出去” “公主今天要见岳大公子做什么？”李四姑娘出声问道。 李家已经有些败落，如今仗着和许家的姻亲还暂时又复起了些，来的李姑娘就是李氏的亲兄长，李老太太的的娘家侄儿的嫡出女儿，听了这样的话，只觉得遥远得很，因为大家讨论热烈，她也便开口了。 这个话题才是大家最关心的，只是许孙两家的小姐都不敢先提，现在有人不知所谓先提了出来，大家便抑制不住好奇心了。 “公主是不是想先见见岳大公子的人，然后才决定招不招为驸马。” 按说姑娘家是没有这种亲自相看未来夫婿的资格的，可是或许作为公主不一样。 孙七对于许玉芬的话表示赞同“我想公主见了岳大公子后，一定很快就同意了” 许玉珍有些好笑，公主就算是金枝玉叶，可也没有这样能够随心所欲的，连皇子们的婚事他们自己都不能做主，何况是公主的。 孙七单纯，许玉芬简单，两人倒是找到了共同语言。 孙五却道“这可说不准，没准公主就是不喜欢岳大公子那样的呢。岳大公子从小呆在西北那种蛮荒的地方，据说性子野蛮粗暴得很，在西北的时候就随意杀人取乐。公主要是嫁了他，可不是要受委屈。” 孙七不同意地撅着嘴道“公主是公主，谁敢给公主气受”最后一句只有公主给别人气受没敢说出来。 许玉珍却有些吃惊，野蛮粗暴，这又是哪里来的流言，看岳峰那个样子虽然不说是温和，但也不至于到杀人如麻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妯娌 前院的岳峰被平王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上次因为他是王爷之尊被他请了去，一时不妨，差点遭了暗算，这回又让他给逮住了，想到皇上那里还等着自己给个说法，岳峰就头疼起来。 岳峰倒不是怨怪老太爷将那晚的事告诉皇上，皇上连大内侍卫都派出来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什么事，可是他自己却多有顾忌，若是一个弄不好，遭了皇上的猜忌，自己家就难逃兔死狗烹的下场了。 如今岳峰倒不担心那个什么不知名的公主的事，以皇上的心意，是绝不会让自家和平王有什么关系的，就算齐太妃和平王打着怎样的心思，皇上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平王想拉着岳峰不放，岳峰却是趁着闹新郎的当口早早的溜了，在许家，王府侍卫的行动还是受着限制的，在遍寻不着岳峰后，失意再加上失落的平王就喝了个醉醺醺，被人抬着回了王府，而怀安公主自然是跟着一道回去了。 许华德终于娶上了卢梅这个就像是在天上的表妹，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整天被人灌酒也不停歇，直至入洞房的时候都还高兴得胡言乱语，手足舞蹈，以至于让卢梅越发地看不上，这是后话了。 许华德娶亲后，因正月也要到了，岳峰以伤势养好的理由便要搬了出去，许老太爷和许明武并没有阻拦，以岳家如今尴尬的境地，他们是不好挽留的，再说如今岳峰也的确没什么问题，青海那边岳尧又派了一部分人回京，安全上是没什么问题。 倒是许华承颇为舍不得，他与岳峰相处甚好，已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信任的兄长。 “为什么急着搬出去，反正你在京里也没有其余的家人了，不如就暂时住在这里，不然过年的时候岂不是冷清得很。” 岳峰听了却只是一笑“我一向不在意那些。况且我也住了这么久了，要说伤也早应该好了才是。再住下去人家也不知道说什么闲话” 最重要的是岳峰想尽快把京中的事情给了结了，以便尽快地离开。 许华承眼看着劝不动，便向许玉珍抱怨道“岳大哥也真是的，和我相交这么久了，却还是这样见外。留他住下来也是不肯，亏得咱们也算是帮过他的。” 许玉珍笑道“留下来又怎么样？他与我们非亲非故的，再加上最近外面的一些流言，他再呆下去是会有话要传出来的。这才是岳大哥周到的地方，你还误会他。” 不管怎么说，岳家是个比较危险的存在。岳尧掌着西北全部的兵力，皇上心胸就是再宽大也不能不有所顾忌，而许家因为宫里有许玉芳在，岳家对其来说也是个要避忌的，如今岳峰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皇上是怎么想的，而岳尧在西北的行为能不能让皇上放下心来。 许华承之后便向岳峰道了声失礼“我这个脑子一根筋，岳大哥你千万不要计较。” 话要明说就没什么意思了，两家如今还是隔着距离的好，岳峰知道他想通了便笑道“什么计较不计较的。你性子就是太直了，这个样子要上战场指挥作战可不行” 许华承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只不过随便说说。我哪有这个本事。” 岳峰便笑而不语，以许华承的性子，还是做这种规规矩矩的侍卫好得多，够忠心，皇上也放心。 许司晴因为对许明武不满，并不愿意留下来参加许华承的婚礼，卢梅嫁出去后赶在年前就回了山东，许老太爷怕她心中留下疙瘩，也专程地与许司晴谈了一次，老太太又补贴了许司晴不少的私房，这才回去了。 正月要到，因为任婷婷忙着照顾儿子，许玉珍便自己打点了送往甄家的年礼，如今已经是定了亲的，礼物自然是比从前要重上许多，许华承还特意搜罗了些甄蕊莹喜欢的竹刻之物补上，惹得文氏知道了之后还笑话了一场。 “五哥哥就是贴心，人都还没进门了就这样偏心了，还好都是表姐妹，不然珍妹妹就要嚷着不公平了” 许华承人逢喜事精神爽，听了许玉芬的调侃也不说什么，看到卢梅站在边，他便丢下一句“四妹妹要是眼红，就让人去我那里取去，左右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人就走了。 文氏咯咯的笑道“五叔还回害羞，这倒稀奇了” 卢梅在一边眼含悲怆，廖氏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对着她的眼睛打量着。 李氏问道“你看什么呢？” 廖氏向来是怕自己这个婆婆的，闻言便忐忑道“我看四弟妹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这话引得大家又都去看卢梅，卢梅狠狠地扭转了脖子过去，李氏正要出言，老太太却道“好了，你们几个妯娌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爱这样胡闹，这样我可不敢把四丫头她们几个交到你们手上” 这话明着就说廖氏爱出幺蛾子，廖氏很是委屈，她明明看见卢梅眼睛发红，李氏问她她自然是实话实说的。 文氏忙补救道“都是老太太平时太宽大了，惹得我们都不知道规矩了，就这样还怎么教导小姑们呢，赶明个起我也要在老太太这里多听听学学，老太太可不能只偏心孙女” 老太太这才展了笑道“好好好，我看你有没有得闲的时候，别话说了出来，却半点不见人了” 文氏忙又奉承着说了好些的话，李氏却是恶狠狠地将廖氏和卢梅都瞪了一眼，卢梅是一点也不在意，廖氏却是要着急得哭了，回去就与许华瑾说了这事，并哭诉道“你说说我这话说错什么了，老太太偏疼自己外孙女，就拿我来作伐，偏偏太太最后也要怪上我” 许华瑾向来软弱无能，生母也从小教他要依靠着李氏，闻言便斥道“自己不会说话怪的了谁，都跟你说过了嘴笨的还不如不说呢，若是真没什么错的，老太太会那样说” 廖氏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往日里低眉顺眼的一个人这会儿也一反常态地扯起嗓子来“我不会说话，我怎么不会说话了。还不是因为你是庶子，所以都看不起咱们，大嫂子是名门千金，四弟妹又是老太太的外孙女，人家不欺负我还欺负谁。” 声音越来越大，许华瑾急得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外面却有婆子在报“二爷，大爷那里叫你呢” 许华瑾听后心中一惊，松了廖氏愤愤地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看看，大哥就来找我了” 廖氏也不理他，自己坐了塌上狠狠地抹着泪。 “大哥，您找我？” 许华瑾对许华仁的态度不像是兄弟，倒更像是下属对上级。 许华仁的心中暗自地摇了摇头，这个庶弟向来是个不明显的存在，不像二房的许华孝，同样也是丫头生的，可是人品才貌却不知要比许华瑾高出多少，但是有担当有主见这一点就够了。 “没事，咱们兄弟就是坐下聊聊天而已” 许华瑾心中更加紧张了起来，他到宁愿许华仁直接开门见山地责怪他，也不要这样弄得他提心吊胆。 “大哥，你都知道了？” 许华仁有些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许华瑾犹以为许华仁在吓唬他，便道“大嫂子一定都跟你说了，都是蓉儿她不懂事，气到了老太太、、、” 许华仁听这话倒是听出了一些苗头，便道“这是她们女人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好了，这事先不理了，我叫你来就是想问你，你娶亲也已经好多年了，如今读书也不成，其他的也不成，不如跟着管管家业吧，我现在身上挂了职，家里的事以后就都要靠你了” 许华瑾嘴巴张了张之后又闭上，显然是不太相信，许华仁等了一会儿之后才问道“我就是问问你，你是不是不愿意做？” 许华仁给这个机会已经是十分难得了，许华瑾却有些不太自信道“我从未做过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从未做过，跟着学就是了，就这样定了，你明日起跟着那些管事们一起，也不用做些什么大事，不过是懂得一些东西就行了” 被许华仁这样一说，许华瑾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许华仁回到房内，与文氏说起这事，文氏道“这样安排虽好，只怕太太那里会不会？” 许华瑾一事无成虽然不是个事，可是管家这样的大事交给他总是有些令人不放心，而首先反对的应该就是李氏了。 许华仁却道“我道我为何要这样做？我是想效仿二叔那边，二叔不是打算了等三弟考上后就为他谋了官职然后分出去吗。一来是因为三弟非嫡却为长，还有一个原因怕还是因为六弟弟还小，而二婶子还年轻，要是有个什么事，以后二房就有些不好收拾了，所以二叔才想早点将事情都安排好。” “二弟没什么本事，眼看着其他路是走不了了，其他的倒算了，可是这看家守业的事总不能不会，不然今后还能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赏赐 许华仁决定让许华瑾跟着管家，自己心里虽然有数，可也生恐文氏有别的想法，便又保证道“你放心，我心里都有计较。父亲不管这些事，我看二弟和四弟这个样子着实不像话，作为男子总也该承担起责任来” 文氏自然之道许华仁的意思，便道“这是好事，做兄长的照顾兄弟也是应该的。只是、、、” 文氏很少有这样不干脆的时候，许华仁问她“只是什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文氏到底是没把今天的事说起，女人们的这些小事，恐怕许华仁也不会放在心上，自己说了倒像是大惊小怪似的。 许华仁却以为她是觉得许华瑾和许华德不堪大任可是又不好意思说，便叹了口气道“先让他们两个慢慢学着吧。咱们大房兄弟也不算少了，除了夭折的七弟，还有我们三个，可是现在我看来却个个比不过二叔家的了，也不知咱们大房是怎么了” 说完之后见文氏并不说话，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些傻话，便不好意思的站起来道“我到母亲那里说一声。”匆忙的走了。 南妈妈抱了齐哥儿过来道“大爷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好好的说那样的话。” 文氏淡淡说道“还能怎么样，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看看许明文什么样，许明武又是什么样，虽然并不一定是有其父就有其子，可是二房许华承、许华孝之所以能长成那样，也是多亏了有许明武这个靠谱的老爹。 大年一过，京中又下了一场大雪，出行不便，拜客宴请什么的就都取消了。 许玉珍也只是在初五的时候跟着许华承去了一趟甄家拜年。 甄姨妈一如平常那样慈爱，可是甄姨父却只是对许玉珍勉强温和的说了几句，对着许华承却摆起了脸，许华承诚惶诚恐恭恭敬敬地站着任由未来的岳丈考量。 甄姨妈招呼许玉珍道“咱们娘两进去说话” 许玉珍给许华承丢下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就进了里头去。 “让你姨父吓坏了吧？” 甄姨妈见许玉珍只是跟着并不说话，便问道。 许玉珍抱怨道“姨父今天好凶。” ‘不用理他。他是心里有些不顺，装装样子而已。” 这个不顺。应该就是许华承和甄蕊莹的亲事，看来自家哥哥并不是甄大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还好还有姨妈疼我们。”若不是因为甄姨妈是他们的亲姨妈，恐怕这门婚事甄岱寒是很难同意的。 甄姨妈笑道“不用拍马屁，去看你表姐吧，她可是惦记你惦记得很” 已经定了亲了。甄蕊莹自然不能在跟许华承见面，因此刚刚并没有在正堂迎接他们。 许玉珍到了甄蕊莹那里，丫头早已迎上来道“表姑娘来了，姑娘一直在等着呢。” 许玉珍进了屋里。见许玉珍就坐在炭茏边坐着嗑瓜子，眼睛也没抬起来一下看许玉珍。 “表姐，让你久等了。外面的路太难走了，哥哥骑着马也走不快，我坐在车里就更不用说了。” 甄蕊莹红着脸啐了一口道“谁等你们了。” 到底是已经定亲了，甄蕊莹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许玉珍。 许玉珍笑嘻嘻地在她对面坐了“难道表姐不想我，我都好久没见表姐了呢” 甄蕊莹狠狠地抓了一把瓜子塞到许玉珍手里道“看你有东西吃是不是话会少一些。” 许玉珍笑着接过。慢慢的嗑起瓜子来。 丫头们都觉得许玉珍是有些悄悄话要与甄蕊莹说的，也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许玉珍磕了半天瓜子，甄蕊莹却坐不住了，被人打趣的时候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这会儿许玉珍不说了。她又着急了。 许玉珍见她手里的瓜子半个也不减，却光顾着偷偷地瞄她。心里便有些好笑。 “哥哥在姨父那里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交代了许华承的行踪，甄蕊莹也知道两人婚前是没法见面的，而当时甄岱寒其实是不太同意这门婚事的，还是因为母亲说了好一通才勉强答应了。 “年前送来的木刻表姐喜不喜欢，都是哥哥亲自去找的呢，你也不知道哥哥不会看这些，还生怕你不喜欢。” 甄蕊莹听了眉眼含羞，小声地道“我哪里是那么挑剔的” 只要是心爱的人用心送的东西，就算再普通她也是满足的。 许玉珍重活一次，也从未领略过什么男女之情，见了甄蕊莹这个样子便有些受不了，岔开话道“怎么今天都没有见到表哥表嫂们？” “大哥和大嫂去了恩师那里拜年，你也知道大哥明年春闱至关重要，至于二哥，今个儿也是不巧，正好二嫂娘家那里有点事，便去了，也没能等你们” 大正月的娘家能有什么事，许玉珍心里明了，二表嫂向来不太看得上许家，这会儿结了亲也这么不给面子，居然连留下来招待也不肯，连甄蕊莹的面子也不顾。 许玉珍不欲表姐心里再添不适，便道“说起来我三哥今年也要参加乡试呢，要是得中了，明年就能和大表哥一道去参加会试了。” 甄蕊莹便问道“听说年前三嫂子那里就生了？” 她是未嫁妇，总不好跟自己家里的人打听未来婆家的这些小事。 许玉珍笑道“是啊，生了个小子，父亲和三哥都高兴得很” 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后来父亲见了孙子，想到三哥连儿子都有了，却连个举人都没有考上，便又把三哥说了一顿，明令他今年一定要用功考上才行，三哥就是在大年的时候也没敢放松” 甄蕊莹静静地听着，也不打扰许玉珍。任由许玉珍将新出生的荣哥儿如何可爱，任婷婷如何温柔随和都说了个遍。 人总是护短的，许玉珍希望许华承和甄蕊莹今后生活的更好，甄蕊莹今后嫁入许家，总是要跟老太太、王氏、李氏、文氏、任婷婷等人相处的，许玉珍也想让先提前了解一下任婷婷对她并不是什么威胁的存在，相反却是个助力。 过了初十，京中的元宵灯会就要开始了。可是因为今年持续的大雪，大街小巷的花灯挂不起来，便没有往年的热闹。 许玉珍也就没有了什么兴致想去外头瞧花灯，到了十四那日，雪反而停了下来，老太太就命人将园中、屋外头等地都挂上了花灯，打算十五晚上设宴赏玩。 今年许家不同于往年，经过了争储那段时间的阴霾，老太太有心要热闹一番。过年的时候除了例定的赏赐，皇上还单独地再赐下了一些东西给两位老人家，而许玉芳更不用说了，时不时地赏下一些东西来，东西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份恩宠。 老太太心里高兴，旁支的人家也都被请了来。十五一到，许府花团锦簇，一片繁荣。 旁支的老一辈们来的不多，只有六老太太一人，其余的不是在外地就是已经故去，或者是家穷不愿来的。 与李氏同辈的来了不少，都是想着许家现在这样辉煌，想在李氏手下讨些好处的，李氏并不是个好糊弄的，平时也只给睿大奶奶等人些好处，其余人是看也不看，这会儿家中大权都交给了儿媳妇，她又被许玉元和许华仁说过之后也不愿再管这些事，因此不管那些人怎么奉承，她只管一概推到了文氏那里去。 大家见此路不通，又赶着围文氏去了。 “大嫂子，您这辈子的福气是享都想不完了，这一辈子锦衣玉食的不算，看看这底下坐着的孙女们，哪一个不是如花似玉的，我都看不过来了” 李老太太满意地笑道“都还都是小女孩罢了，我看你的那几个孙女那才真是端庄文静得很” 睿大奶奶便笑道“老太太还是这样谦逊” 六老太太也笑道“我的那几个孙女是怎么比也比不上的了” 正说笑着，外面许华承却带来了几个太监。 老太太忙站起来问道“什么事？” 众人也都静下来，那太监请了个安便道“今个儿元宵，贵妃娘娘让奴才们给老太太这里送几盏花灯来赏玩” 老太太便忙命摆上，大家看了又赞了一回。大太监又从身后的小太监那里接过一个紫色的包袱恭敬地说道“前个儿娘娘得了一件氅衣，因知道六小姐素来怕寒，娘娘素来牵挂，便命我今日送了来给六小姐。不知道六小姐在何处，奴才见了也好回去回话” 许玉珍便站了起来，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还不去谢过娘娘恩典” 许玉珍走至大太监跟前便要福身，大太监忙避开道“六小姐这是要折煞我。” 接过了包袱，太监才笑道“娘娘在宫里日日惦记着六小姐，奴才这一回去回话，娘娘肯定就要高兴起来了” 许玉珍鼻子一酸，想想自己与许玉芳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再相见的机会。 许华承出去送走太监，许玉珍将包袱呈给老太太，老太太说道“娘娘赏赐你的东西你就自己收着，要好生爱惜了” 许玉珍应了，便想先将东西拿回房。 许玉芬好奇道“说是大氅，也不知是什么样大氅，六妹妹，打开来让咱们都看看” 众人也都好奇而期待地看着许玉珍手里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眼红 许玉珍朝老太太看去，这是许玉芳赐下的东西，她并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摸来摸去的，何况这里头的人多，同族的姐妹和婶子、太太等人都在，也不好来这么一出。 “娘娘赐下这样好的东西，六丫头还不先送回房去” 老太太所想的自然又与许玉珍不同，主要是想许玉芳亲自赏下的东西却让人在这种场合品头论足，施来展去未免会对许玉芳太过不尊，何况老太太今晚虽然大方，可是对于有些族里的人其实还是不太看得上的。 大家都有些失望，同族里的人还好，都想着老太太已经点明了宫里贵妃娘娘赐下的物件，自然不比其他东西，她们也是没有福分可以见到。倒是许玉芬、许玉妍等自家人觉得有些不好受。 许玉珍匆忙回了锦华苑，也来不及看东西，让蕙儿收好后又匆忙回了席间。 许玉芬依然有些怏怏不乐，许玉珍便悄悄道“五姐姐，非是我小气，只是这席上人太多了，这东西一打开来看，还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时候呢。反正咱们在一个家里，什么时候看不得呢。” 最后一句话表示了亲昵，许玉芬脾气去得也快，想想席间这一堆人这个奉承那个奉承的，也着实烦得很，便道“那一会儿席散了我去你那里看，你可不许推三阻四的舍不得。你放心，我是不会要拿走的，娘娘赐下的东西，谁敢夺人所爱。我只是想看看是件什么稀罕的东西而已” 许玉珍笑道“我哪里会舍不得你看，只不过刚刚真是不太方便，我知道我好多年没见二姐、、、贵妃娘娘了，心里真是想的很，她好不容易赐下件东西下来，我总是格外爱惜些” 许玉芬是知道她们两个姐妹情深的，又想想许玉元虽然常常爱教导自己，可是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好。便也道“这也没什么，娘娘现在上次东西给你。说不得明个儿就能召你进宫相见了，你们姐妹便能重逢了” 许玉珍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 后宫的家眷们入宫探视是分等级的，似许玉芳这样的，老太太等人每月初二、十六这两日均可递牌子进宫探视，可是死许玉珍这样的。要入宫却是很难，当然也有格外得宠或是位尊的妃子，常召家中姐妹入宫相见的，比如冯贵妃娘娘。就经常让家中上至祖母、母亲，下至同辈姐妹甚至侄女等人入宫陪伴，可是偏偏许家现在走的是稳妥的线路。不肯如冯家这样张扬。如今皇后身子不好，许玉芳初入宫时刚生了儿子，精力不济，冯贵妃趁此把了后宫管理大权，直至许玉芳康复。皇上这才重令两贵妃同理。当今皇后不育，冯家当初就是抱着一种想法将女儿送入了王府，没想到那时候又有个许玉芳一道，后来冯家的女儿先生了皇子，许玉芳却是很多年没有消息。偏偏在皇上西北战胜归来之后怀上了，还也生了个皇子。如今这样。冯家早已将许家当成了头等大敌。 许玉芬本是为了安慰许玉珍的，不想反倒触及了她的烦心事，忙悔不及地道“看你，总是不想些好的，又烦心起来了。我看你就是事事操心太过，都快成为个老太太了。” 许玉珍扑哧一声笑道“要我说，五姐你可真是不会安慰人” 许玉芬恼羞成怒道“对你好些就这样。” 两人这样一闹，许玉珍倒真是看开了，这些事自然由老太爷和许明武他们去操心，自己是没有办法的。 这时许华宏进来，请了安道“父亲命我来给老太太这边送上新来的西边的哈密瓜，让说今年天气不好，现在才到了，却正好赶上了老太太的夜宴。” 老太太看了他心里欢喜，命人将瓜都切好了先温上，又命许华宏道“给你六祖母、伯母、婶娘、嫂子、姐妹们斟了酒” 丫头们捧来了一暖银壶，许华宏忙接过，先至老太太席上斟了一杯，然后依次是六老太太、李氏、王氏等人，斟完了长一辈的，卢梅站起来道“老太太，六弟弟这样斟下去要斟到什么时候，咱们家人丁兴旺，看看可有这么多呢，我们这些嫂子们是不用了” 见她这样说了，文氏等人原也知道老太太最心疼的就是许华宏的，纷纷也道“太过辛苦了。” 嫂子们都不同了，其余旁支的自然就更不用了，至于许玉珍和同族的姐妹们却是还没斟到呢。老太太便道“那让丫头们都将你们的酒杯都满上，今晚咱们都要尽兴才是，谁都不许偷懒” 又招手向许华宏道“你到我身边来坐” 许华宏至老太太身边坐了，老太太便搂了他问今日和许明武待客的情况，许玉芬有些看不过去道“不过甄个酒而已，这还没几杯呢，老太太就心疼上了，也不知四嫂子在想些什么，老太太暂且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先讨好巧了。” 卢梅进门日子极短，按说还与许玉芬没什么厉害冲突，可是因为李氏对于这门婚事的不满意，再加之卢梅自己也不愿讨好李氏，连带着许玉芬也对卢梅有些看不上了。 许玉珍想到卢梅当初哪一点小儿女心思，恐怕除了许司晴之外无人理解得了，可惜许华承自己本身早有所属，一腔情意就此付诸东流。 许华宏进来后许久不回，小厮便来找了“二老爷那里问六爷呢，说是不知道老太太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 这两年许明武盯许华宏盯得很紧，总觉得王氏和老太太将他养得太过柔弱了，要将他的性子给扳直了。 许华宏脸色瞬间就有些白了，扯了老太太的衣袖不愿开口。 老太太便问道“二老爷那里找六爷有什么事？” 小厮忙回道“来了几位世交，二老爷叫六爷出去见见呢” 许华宏却像是要上刀山火海似的低声哀求道“老太太、、、” 许玉芬姐妹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么一大堆人在这里呢，也不嫌丢脸“六弟总是这样，去见二叔父又不是去见洪水猛兽，明明与七妹是同一天生的，却比七妹她还要像女孩，总也长不大” 这话虽然尖刻并带着看好戏地意思在里头，不过许玉珍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许华宏的确是太过软弱了些，许明武虽然对儿子严厉，可也没有道无缘无故就打骂的程度。 许华宏这个样子，老太太自然不忍心，便道“去跟二老爷说，我们娘几个在这里热闹，我就留宏儿在这里伺候了，外头的让五爷他们去招待吧” 小厮偷偷望了老太太一眼，无奈地去了。 许明武知道后也只是叹了一回，大节日的，也不能过去揪了人出来，便也算了。 一众女眷吃了半日的酒，因天还早，老太太便命人将炕桌都拼在暖阁里，丫头们摆上了瓜果、零吃小嘴等物，众人都围着坐了，让女先们来说故事与大家听。 此时又还未到放烟花的时候，丫头们便都忙着回房去取小姐们的衣裳，免得到夜深的时候凉着了。 蕙儿是早将衣服备好的，蕙儿是早将衣服备好的，此时便问许玉珍是不是要先加上。 许玉珍摆手道不用，许玉妍在许玉珍身旁坐着，听了便道“蕙儿，你该回去给你姑娘拿刚才宫里赐下的那件。今天是个好日子，正好我也想看看，六姐姐不会那么小气吧” 许玉珍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提起了许玉芳赐下的那件大氅，她自己也是没有见过的，何况刚刚老太太爷说过了，这许玉妍又是哪里看不顺眼了，两人关系本来也不怎么样，到了暖阁之后她却偏偏要坐到自己身边，现在又就着大氅没事找事，什么叫正好我想看看，她偏偏还就是不给她这个面子了。 “那件还收着呢，不是我小气，只是娘娘赐下的东西，可不比别的，刚刚就连我捧着都是小心翼翼的呢” 这话虽没明着拒绝，可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上赶着找不快，可不能怪她，退让的次数太多了，只会让许玉妍越发会出言不逊。自己就是有个疼自己的同胞亲姐姐在宫里，你就是眼红也没有办法。 许玉妍脸色很是难看，心内百转千回，到底不愿失了身份，一时憋得脸色通红。 许玉芬在对面见了，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大声笑着道“七妹，可是这里头太热了，你脸红成这样” 老太太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都看向许玉妍，许玉妍一时有些羞愤难当。 许华宏也道“这里头地龙烧的暖，连我都觉得有些热呢” 便要出去解了衣服，文氏忙阻止道“这可不行，要着凉的，都暂且忍忍吧” 老太太不满地看了许玉芬和许玉妍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受不得冷也受不得热，这可不行” 许玉芬是满不在乎，因为李氏警告的望着，她居然还回了个笑容，直把李氏气了个仰倒。 许玉妍则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老太太对她可不比许华宏，虽然疼是疼，可是要求也是严得很，自己乍听见那太监说东西只有许玉珍一份时心里便有些忍不住了，明明都是姐妹，虽然不是同母所生，可她也是亲生的妹妹，二房的嫡女，可是娘娘偏偏就只想到了许玉珍，心里觉得不平，就想给许玉珍找些不快。现在许玉珍没事，她自己却是又出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长公主 吃了半晌果品，同族的女眷们便有告辞的，老太太也不相留，命文氏廖氏任氏等人送出去。 等到最后，便只剩了六老太太一家和璜三太太及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女儿，这两家都是常走动的。 老太太因问几时了，杜鹃回道“亥时二刻了，老太太可是饿了，要不要进些宵夜？” “吃了一整晚了，哪里会饿，倒是找些消遣的才好” 杜鹃便笑道“不如小厮们放了炮仗来看，左右今个儿过后可不能随便放了” 许玉芬听了便跃跃欲试，老太太却道“闹哄哄的我可受不了，让爷们去外头放去” 许玉芬闻言便有些失望，文氏便笑道“不如叫了小戏来听” “也没什么意思，正好老妯娌也在这，不如凑一桌打牌好了，大太太和三奶奶陪着咱们两个打” 六老太太早露倦态，只是见李老太太兴致高昂，自己不好扫兴，也只能硬陪着，文氏便命人摆桌上茶，任婷婷原本是急着回去看儿子的，此时被点了名，少不得也得陪着打。 许玉珍几个姐妹见这边已没什么事，便想下去，老太太又让带了璜三太太的女儿和睿大奶奶的女儿一道去耍，几个姐妹无法，只能移到了水香榭去听戏，许华宏便也跟着，闹到了四更才散。 过了元宵，天气转好了些，雪也渐渐化开了，京中各家忙着补请酒席。 许家这边也忙碌开了，许玉珍每日跟着文氏任婷婷理家布置酒席，忙得不亦乐乎，直到李氏发现后，便也要许玉芬跟着。 偏偏许玉芬是个没耐性的，做了半天就不耐烦起来，总是躲的不见人影，气得李氏整日地找她。 许玉珍跟着任婷婷和文氏理家原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老太太原先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有一日无意中得之后。便把文氏叫去问道“珍姐儿在跟着你理事？” “不过是平时有大事忙不过来的时候让六妹妹帮帮忙，这样我也省心些。六妹妹自己也愿意学。老太太可是觉得不妥？” 老太太思忖片刻便道“没什么不妥的，是我疏忽了，她们姐妹也该到了管家理事的时候了，从明个儿起，我把妍姐儿也交给你了。” 文氏低着头眼珠子转了几圈后放道“太太也说让五妹妹跟着学些。三妹妹是要出门的人，已是用不着了，那四妹妹是不是也一起？” 老太太本没想到许玉婉，听了便道“你看着安排吧。让她们姐妹多知道些东西总是好的” 文氏应了。 回道房里，南妈妈忙问老太太有什么事。 文氏冷笑道“老太太问我六妹妹跟着管家的事，还说从明天起七妹妹也照此来办。” 南妈妈担心道“老太太莫不是多心了。以为奶奶偏心五姑娘六姑娘，却对七姑娘不闻不问。” “我偏心自然有偏心的理由，也不知道是谁跟老太太嚼了舌根。既然这么想跟着管家，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 南妈妈听后却沉默了下来，这还能是谁嚼舌根。 文氏秉着毫不徇私的做法。第二日许玉芬、许玉婉、许玉珍、许玉妍四人便都到了她那里，跟着分派的任务，许玉芬是兴致缺缺，许玉婉是没什么所谓，许玉珍神色平静。只有许玉妍积极得很，一下子包揽了多项事情。文氏也不拦着她，任由她忙得焦头烂额。 许玉珍忙完了自己的事，便打道回锦华苑。 “姑娘，七姑娘那里忙成那样，咱们就这样回去了。”小菊不解地问道。 “咱们的事已经忙完了，自然要回去的，至于七妹，她的事多，可不是要忙到后面一些” 看今天这个样子，文氏明显是对许玉妍有些看法，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文氏忽然决定让四姐妹一块跟着管家。 蕙儿说道“杜鹃姐姐跟我说让七姑娘跟着管家是老太太的意思，大奶奶听了便说要连四姑娘一起才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当初跟喜鹊交好现在就有了回报，现在老太太身边的杜鹃就是喜鹊的堂妹，自她成了老太太身边的第一大丫头之后，可给了自己不少信息、 许玉珍的脚步顿时轻快了起来。 二月初二是雍王妃50寿辰，王府大宴宾客三日，许家也接到了帖子，老太太、李氏两人要去，许玉妍见独独漏了王氏，心里很是郁郁。李氏此时却提醒了姑娘家这时也该跟着出去看看，老太太决定带上许玉芬许玉妍之余，想想也不能漏下了许玉珍，不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三位姑娘接到了通知，就要准备去做客的衣裳首饰了。这次去得地方不同其他地方，老太太让嬷嬷们将每个人都叮嘱了一遍，要求务必要穿着得体，表现大方。 “姑娘，明个儿穿这件斗篷吧，保准好看”蕙儿拿出了上次宫里赏下的孔雀氅道。 其他的许玉珍自己早已挑好了，只有斗篷许玉珍拿不定主意。 许玉珍看了她手里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要那个，再看看其他的吧”去王府贺寿的人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王宫贵眷，自己要是穿得太出格总是不太好，况且上次许玉芬许玉妍都表现出了对这件孔雀氅的兴趣，自己明个儿再穿了它出门，要是在别人家里闹得姐妹们不愉快，老太太等人也要怪上自己了。 胡妈妈在旁边却叹息着道“姑娘就是太过小心了，这是娘娘赏下的，姑娘自己不是也爱得不行吗。” 许玉珍便笑道“妈妈别只顾着在一旁说话，也来帮我看看” “我一个老婆子哪里会看。” 正说着，外头便有声音道“六妹妹在看什么呢？” 帘子一阵摆动轻晃，却是许玉婉来了。 许玉珍忙命小菊等人先将衣裳之物收起来，请了许玉婉炕上坐了。 许玉婉已将屋内的情况扫了一遍，此时便道“妹妹这是在选明日要出门的衣裳？” 许玉珍见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明日出门，独独许玉婉和许玉兰没份，许玉兰六月就要出嫁的，不出门也说得过去，可是许玉婉却是与她们一样的，老太太偏漏下了她，也难怪许玉婉会有些落寞了。 可是带谁出门却不是她们这些小辈可以置喙的。 小菊带着人赶忙的将东西都收了，许玉珍笑着问许玉婉道“四姐姐是从三嫂子那里来的吗？说起来我都好几天没有见荣哥儿了，也不知是不是长得又大一些了。” 许玉婉收拾起思绪道“不知道呢，应该是大了一些的，姨娘整日地去瞧也不够。” “锦姨娘心里欢喜，只怕就是让她时时地守着也是不够的。” 王氏如今被打压得厉害，锦姨娘在这方面就自由得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闲话，许玉婉兴致一直不高，最后就起身告辞了，许玉珍也只以为她只是来串串门子。 “四姑娘没能跟着一块出去，只怕心里是不好受.‘胡妈妈忽然说道。 许玉珍愣了一下，然后方道“老太太只怕是想不起她。”想不起是一回事，恐怕心里也不当一回事，许玉婉不过一个庶女，在老太太眼里怎么会排得上号。 “说起来我还奇怪了老太太这回居然还想起我来了。” 李氏想带许玉芬出去，老太太自然是顾着许玉妍的。 胡妈妈听了这话便笑道“姑娘时常跟着老太爷出去，宫里的娘娘也时不时的派人来问，老太太心里怎么会没数。” 许玉珍哂笑道“说得也是。” 许玉婉回房之后一直落落寡欢，千草便劝道“姑娘不要多想了，其实不出门也没什么的，还落得清闲呢，你看看六小姐刚刚那一通忙乱的样子，还不够烦心的” 这话说得委实不够漂亮，许玉婉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 千草讨了个没趣，又怕许玉婉钻了牛角尖，便偷偷地去找了锦姨娘。 第二日一大早，老太太等人救摆开了阵仗前往雍王府，许玉芬三姐妹坐在一辆车上，各自互相打量了一回。 许玉珍今天穿了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罗裳，下着累珠叠纱粉霞茜裙，颜色鲜艳，既不会太过花俏又不会太过庄重，正是符合她们这个年纪。 许玉妍看了一眼便移开了去，她自己有老太太帮着掌眼，许玉芬有李氏，自然都不会出什么错。 许玉芬靠着许玉珍说道“你看看她，自己打扮最为华丽，还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老太太也不知贴给了她多少东西。” 许玉珍笑而不语，许玉芬见她不上道，也就懒懒地别过头去。 姐妹三人各自心思，一时马车上都静默下来。 到了雍王府，姐妹三人下了车，赖嬷嬷走过来悄声说了句“姑娘们，这是在外头，可要谨守了规矩，不要惹人笑话。” 三人忙应了，低着头小心地跟在了李老太太和李氏的后头。 王府的嬷嬷领着老太太等人穿过了重重的院落，才到了正堂，容光焕发的雍王妃正坐在正座上接受着众人的恭贺。 李老太太便忙要拜下去，王妃忙令人扶住了道“老夫人不可如此。” 李老太太便谢过起了身，却看到王妃身旁还坐着一个黄衣丽服的女子，心里一惊忙行礼道“原来长公主也在此。”(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打听 这位长公主就是雍王妃的爱女，当年匆忙之中被封为了公主前往西北和亲，之后西北内乱，夫君被杀，她独自带着当年跟过去的护卫逃回了中原，后来在当今皇上的建议下得以留在京都，皇上登基之后仍然尊为御妹，封为长公主。 许玉珍对于这个略微有着传奇经历的公主有些仰慕，此时她盛装华服，一派雍容的样子。 许玉珍有些奇怪，随后便想明白了，虽然人人都知道公主嫁过人了，可是公主恐怕是从未当自己曾为蛮族首领的妻子，因此并不做寡居之态。 李氏带着许玉珍等人随着老太太恭恭敬敬地请了安，王妃给老太太赐了座，李氏等人站至身后。 之后便陆续有其他夫人女眷上门道贺，王妃看起来是极为高兴的，对每个人都是和颜悦色。 西北总督夫人来贺寿了，王妃听了便忙道“快请进来。” 李老太太和孙老夫人对看了一眼，岳夫人忽然来京，难道是怀安公主和岳峰的事要定下了。 说来也巧，岳夫人刚请了安行完礼，平王妃及怀安公主也来了。 许玉珍看着这大堂之上人来人往的，只觉得这里头又要不平静了。 平王妃同怀安公主虽是晚辈，可是平王的王爵却是比雍王的等级要高一些，按理说平王妃倒是不用行什么礼数的，可是平王妃依然照着晚辈的礼节恭敬向老王妃祝了寿。 怀安公主一进了屋，眼睛就扫来扫去的看，平王妃有些尴尬，却不好说她。 直至怀安公主见了坐在雍王妃左边的长公主，才万分不情愿地见了礼。 长公主淡淡地问道“怀安今日怎么出宫了，皇上那里可是知道。” “我这几日都住在三皇兄那里，听说了这样的喜事，便跟着皇嫂来凑凑热闹了。” 从前先皇在的时候怀安公主就经常出宫的，因此并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平王妃心里却是有些着急。如今不比从前了，这两兄妹却还是一样的脾气。可不是要往死路上走。 雍王妃却是早已退下正座，想将怀安公主同平王妃让上去，平王妃忙道“今天是皇婶的大寿，还是皇婶坐在上面的好。” 雍王妃也不勉强，当年若非齐家和平王。自己的爱女早就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了，哪里会无端去了西北几年受苦，然后现在孤零零一个人。王妃对于这点不是不怨的。 “岳夫人？” 忽然被点到名，岳夫人恭敬地出列道“公主？” 怀安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后问道“今天岳大公子也来了吗？” 岳夫人还未回答，长公主已然皱起了眉头“皇妹问这做什么？” 怀安公主丝毫不觉异样道“不过是随意问问。素闻岳大公子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我却还未见过呢。”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未出阁的小姐都红了脸，虽然是公主。可是这话也实在太过不成体统长公主看了一眼怀安身旁的嬷嬷道“我昨个儿入宫觐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如今你身边的这些人也该换换了。” 怀安顿时脸色惨白，不敢再发一语。 其他人更是噤如寒蝉，雍王妃便叫了一个嬷嬷出来道“看我只顾着高兴就忘了，咱们说话。姑娘们在这里可不是要闷坏了，带着她们去花园里头玩耍吧。让三姑娘四姑娘姑娘陪着。” 许玉珍等人各自看了自家长辈一眼，便跟了嬷嬷们下去。 怀安这时候也起身道“我也跟着吧，有些日子也没见府上的三妹妹和四妹妹了。” 雍王妃无法，看了长公主和平王妃一眼，怀安公主却是直接跟着出去了。 今天除了许玉珍姐妹，还有孙家的两位姑娘以及冯家的和如今礼部尚书家赵家的千金。 大家见怀安公主跟着，也只得停了脚步，让她先走，王府三姑娘陪着，至于四姑娘，则跟着许玉珍等人在后头说笑。 王府里的三姑娘四姑娘都是雍王的侍妾所生，因为并非嫡出，所以也没有封什么品级，本朝的规矩，郡王之女可封县主，可是也要是嫡出，若是庶出的，未必就有这个福分。 到了花园小楼里的暖阁，三姑娘请了公主到碧纱橱里面去坐，许玉珍等人则被安置在了外面。 “哪位是许六小姐？公主有请。” 尚未坐好，里头的宫侍就出来问人了。 许玉珍忙站起身道“小女就是。” 许玉芬、许玉妍、孙家等人均是面面相觑，不知怀安公主为何忽然传唤许玉珍。 宫侍便要领着许玉珍进去，四姑娘趁势也起来“我陪着许六小姐进去。” 许玉珍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之后才跟在了那宫侍的后头。 进到里面，两人均蹲身行了一礼。 怀安公主懒洋洋的叫了声起吧，许玉珍跟着王府的四姑娘便起身走到右边静候。 怀安公主却又不再说话了，让人摆了棋盘捻起棋子来。 好在这站立的功夫许玉珍还是不怕的，等了有一会儿之后，便向四姑娘看去，四姑娘朝她做了个并不明显的摇头动作，许玉珍也只得暂时忍耐了下来。 看这样子，怀安公主是存心想要自己受些罪的，偏偏却连王府的四姑娘也不给面子。 等了有一会儿，站在公主身后的三姑娘才道“公主不是有话要问许六小姐吗，怎么如今人在这里，公主却又忘了。” 怀安公主手上的白棋子重重地落到了棋盘上，发出一声响，许玉珍心里便有些咯噔起来。 “一个人下得没意思，许六小姐来陪我下一盘吧。” 这可难办了，自己是会下棋，可是却并不是特别精湛，如今也不知公主是个什么意思，倘若自己不如她也就算了，可要是她不如自己，要让自己做到让棋却不让人人发现的地步却是很难的。 “许六小姐？” 宫侍已然在叫了，许玉珍忙蹲了身子道“小女棋艺不精，恐坏了公主的雅兴。” 怀安公主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不过玩玩罢了。” 三姑娘便笑道“公主向来喜欢下棋，在宫里一向都碰不到对手，许六小姐可不要让公主失望了。” 这是推不得了，许玉珍心中叹了一口，宫女已然摆好了位子，许玉珍走了过去只敢侧身坐了。 公主执白棋，先行了一子，许玉珍捻起黑子，思索片刻，方下了出去。 四姑娘也靠到了许玉珍边上，看着两人对弈。 行到了一半，公主忽然问道“听说前段时间岳大公子就住在许家，不知道六小姐见过真人没有？” 许玉珍手里拿着棋子，闻言愣了一下，手就随意地将棋子放了出去，要起身回话。 怀安公主摆了摆手道“你就说就是了，不用回来回去的，麻烦得很。” 许玉珍斟酌了片刻，方道“岳大公子年前是住我家那里，只是内外有别，我们姐妹并没有得见。” 这话倒不是假话，至少岳峰在许家“养伤”的那段时间，许玉珍的确是没见过他的。 听了这话怀安公主脸上显出了失望地神色，许玉珍思忖她应是想急切地知道岳峰的信息，心里不禁也有些疑惑难道怀安公主要招婿皇上那边竟也准了不成。 三姑娘便接着问道“听说岳大公子形貌丑陋，性情粗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许六小姐应该有所耳闻吧。” 许玉珍心里暗自疑惑，上回从孙家小姐那里只听到了性情粗暴，现在居然加上了形貌丑陋，也不知这岳峰到底是得罪了谁了。 “岳大公子的性情我是不知道，不过家兄从未说过岳大公子相貌丑陋这种话，也不知道三姑娘所说是不是真的。” 这回许玉珍算是看出来，这个公主根本就是听说自己要召岳峰为驸马的消息，急着打听岳峰是什么人。 怀安听了许玉珍的话心里一动，手上的棋子也快了起来，许玉珍只顾着担心怎么回答公主的话，倒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输了三个子。 许玉妍等人坐在外头品茶等候，王府的下人们训练有素，并没有让各家的小姐觉得受到了慢待，可是大家的心里都被里头的怀安公主给牵住了。 直到帘响珠脆，许玉珍跟在怀安公主的后头走了出来，众人才又站了起来。 “公主，景翠楼离得太远了，不如人抬了软轿来吧。” 四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道。 怀安公主却不同意“我想走过去，反正皇叔的这个府邸我是常来的，路也熟得很，你不用跟了，好生招待今日来的人要紧，不然皇婶可饶不了你。” 三姑娘陪着笑道“我陪着公主去逛？” 怀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许玉珍走在后头本来想等人走了之后便回到原位去的，怀安公主此时偏又叫住她道“许六小姐也一同过去。” 许玉珍的脚步顿时定在了原位，朝许玉芬苦笑一下，只得跟了上去。 “五姐姐，你说为什么六姐姐到哪里都受欢迎，就是公主也对她另眼相看？” 许玉妍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响起，许玉芬便瞪了她一眼道“六妹妹讨人喜欢，不像有些人，酸里酸气的，惹人讨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流年不利 “公主，前面就是青石拱桥了。” 三姑娘指着远处薄雾里的假山流水道。 许玉珍顺着看过去，桥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看不真切，可是许玉珍却能猜出那是谁来，顿时脚步便停了下来，不愿意再挪动一步了。 这事可不是自己应该搀和的。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公主这话说出来许玉珍便有些喜出望外，原本还想着用什么理由先走开去。 三姑娘和宫侍都应了声，只有两个嬷嬷不安道“公主？” 这虽然是计划好了的，可是刚才长公主的话也不由得不令她们这些老嬷嬷害怕，如今齐贵妃已经成了太妃了，再不是原来能够在宫中能够随便呼风唤雨的人，怀安公主的言行越有失，若有人追究，那么就是她们的责任。 怀安公主叫了这么多人来本是为了壮胆的，现在见嬷嬷们有欲拦的架势，便什么也顾不上了，丢下一句话“我去那边看看，你们都不许跟着”就快步向石桥而去。 许玉珍就郁闷了，暗自纳闷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门，因为每次出门总要遇上些事。 悄悄地凑到了三姑娘的旁边，说了自己想要上恭房，三姑娘斜眼瞟了许玉珍一下道“在那边呢，可要早去早回，难道还要让公主为这种事等你。”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非要这丫头跟着来。 嬷嬷很宫侍们都朝许玉珍看过去，人人眼里都含着笑意，显是都明白了许玉珍要去哪里。 许玉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打定主意要多等一段时间再回来，不然谁知道这边又会撞上什么事。 出了恭房，许玉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紫衣绿裤的丫头便拉住道“这位姑娘，我是许家的小姐，麻烦你去告诉府上的四姑娘，就说怀安公主殿下现在在停云阁那里。” 丫头却是训练有素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让我告诉四姑娘这些做什么。公主殿下既然在那里，那么这位小姐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许玉珍也知道自己这话是没头没脑的。也只能好生好气的道“烦你告诉四姑娘就是了，不然你带我去找、、、” 话未说完，那小丫头却甩下了许玉珍自己走掉了。 许玉珍愣在当地，不知道自己是该跟了那个丫头走还是打道回怀安公主那里。 正犹豫着，猛然间便听到了停云阁那里一声高亢的尖叫声。不是怀安公主是谁？ 许玉珍的脑门顿时突突的响了起来，岳峰做了什么？怀安公主又是怎么了？ 远远的瞧见远处一阵人影全部涌向桥上，那挺拔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了。 此时根本就不是傻的撞到前头去的时候，许玉珍转过身便想绕过回廊先走出去。 许玉珍急匆匆地走着。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许玉珍的心顿时提了上来。 后面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许玉珍这才敢回过头。 “胆子怎么这样小。我记得上回在别庄你还敢算计我呢。” 许玉珍暗道一声晦气，嘴里嘀咕道“真是流年不利”，每次出门都要有事，自己的心脏科受不了。 岳峰听了不以为意道“我还想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什么事都有份呢，还好你刚刚懂得自己先溜了。” 难道自己愿意跟着公主。许玉珍跺脚道“你做了什么？还不快跑，不要连累了我。” 岳峰笑了笑道“连累不到你，你这么机灵，刚刚又不在场，该怎么说你自己应该知道的。” 说完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怪人，倒像是专程来吓自己一跳的。 许玉珍拖着酸软的步子慢慢的往有人声的地方走去。怀安公主那一声叫喊动静那么大，可是一时之间竟没有多少人赶来救援，而停云阁附近也没有王府的人出现，这就已经够奇怪了，何况岳峰还在王府这个地方来去自如，丝毫不见惊慌。 走至一半，那个紫衣绿裤的丫头带着四姑娘匆匆忙忙地来了。 “许六小姐，你没事吧？” 许玉珍瞟了一眼那丫头方道“没事，我上了个静房，不想王府太大了，出来就迷了路，自己瞎走瞎晃的就到了这里，如今不知道公主那里该怎么去了。” 四姑娘眼里有着明显的焦急“公主殿下在停云阁那里受了些惊吓，如今太医正在给诊治呢，母妃因没见六小姐，便要我过来找一找，你快跟了我去吧，你们家老太太那里已经是急得不行了。” “公主出了事吗？我走的时候公主还好好的啊？” 许玉珍边走边试探着问道。 “没事的，公主大概是撞上了什么，现在只顾着胡言乱语，平王妃和母妃那里都着急得很，三姐姐和嬷嬷们也是，一个个都说得乱七八糟的，母妃也想让许六小姐过去问一下的。” 果然如此，难怪岳峰一路畅通无阻的逃脱了，而怀安公主所在的附近除了她们之外再不见王府里的其他人，原来是早有预谋。 “好孩子，你别怕，只是来问问你，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这是三堂会审？许玉珍看着坐在上头和颜悦色发话的雍王妃以及面无表情的长公主、面带焦急的平王妃。 李老太太坐在右边，满脸的责怪与不满。 “你去了哪里？你本是跟着公主的，为什么走开了？” 许玉珍被老太太斥得身子一阵轻颤，雍王妃立刻心疼道“老太太不要动怒，吓坏了孩子反而不好，这本不关她什么事。” 老太太只好赔笑道“这丫头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既然跟着公主就该好好跟着才是，怎么自己又跑到了哪里去。” 雍王妃笑道“这不正要问孩子吗，看看她怎么再是了。” 便问许玉珍跟着公主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因何走开了。 “公主说要去逛，府上的三姑娘陪着，公主后来又叫上了我、、、到了停云阁，公主说要去桥上，我当时急着上恭房、、、便跟三姑娘说了一声就走开了，可是等我再出来时却找不到路了，后来四姑娘就把我找到了。” “去叫四姑娘来。” 等到与四姑娘核实到了同样的信息后雍王妃便道“这样说来公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一概不知了？” 许玉珍十分肯定地回道“小女实在不知。” “这倒是难办了，那些个嬷嬷宫女们嘴里一个劲地胡说，就是四丫头也是，原本还以为你知道得清楚呢。这可怎么办？” 雍王妃看向了平王妃，平王妃已经一脸的菜色，这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 “公主口口声声说有人要杀她，你离开之前可在那桥上看到什么人？” 这个问题才是真正关键的问题了，平王妃一问出这句话，李老太太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只恨不得就替许玉珍回答了这问题。 许玉珍抬起头来，边思索边回答道“回王妃的话，小女走之前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长公主这时抬眼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没有什么人?‘ 许玉珍再次肯定道”公主说要去桥上看看风景，吩咐我们都不许跟着，那时小女看得真真的，什么人也没有了。” 雍王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平王妃却是有些沮丧。 许玉珍觉得自己的心脏险些要跳了出来，自己差点进了一个死局。 许玉珍被问完了话，雍王妃和长公主安抚了几句之后便让人带许玉珍下去，并向李老太太赔礼道“本来是为了我的寿辰请老太太来乐和一天的，没想却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我这个主家考虑得不周到。” 老太太哪里敢说什么，客气地数落了许玉珍的几句不是，便要告辞。 王妃没有挽留，让世子妃送了老太太出去。 “皇弟，你也都听到了？” 等所有的外人一走，长公主就率先发难道。 平王灰头土脸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道“莫非其他人的话都不能当真了，三姑娘，那么多的嬷嬷和宫女的话却反不如一个已经不在场的人” 雍王妃没说什么，可是长公主却不无讽刺地道“依皇弟的意思就是说嬷嬷们说的是真的了，咱们的大盛朝的公主跑去私会男人，然后还胡言乱语地说在皇叔府上要被人给杀了。刚刚那些侍卫也搜查了一遍，哪里搜查出什么人来。” 平王便气急败坏道“皇妹已经口口声声说了岳峰那个小子要杀他，这谋杀皇族罪名皇姐是知道的。” 这是眼看着岳峰已无希望，干脆直接毁了他算了。 长公主这时连眼睛也不抬“那岳峰从哪里来的？岳大公子今天跟本就没有上门做客，他被皇上召进宫里陪着练箭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王府里。何况怀安她根本都没有见过岳峰。” 这番话却让平王如遭雷击般动弹不得，岳峰陪皇上练箭去了，那他今天遇到的人是谁？明明是因为怀安说她定要见到本人才答应，他这才安排的这场会面，没想到中途他却因为出了点事被叫走，怀安又出了事，如今是疯言疯语的。 平王妃早已瘫在了椅子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事平王虽然没跟她商量，可是她如今也猜到了一二，分明就是个局中局，可怜平王到如今还认不清现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禁足 “姑娘，先收了吧，天都黑了。”小菊在许玉珍旁边劝道。 屋里灯光微弱，写字的确也有些不便，许玉珍便停下了笔，动了动酸了的手腕。 蕙儿让婆子们将饭菜摆上来，便要伺候许玉珍吃饭。 许玉珍并没有什么胃口，只留了碗酸笋鸡皮汤。 小菊以为她是堵着气，便劝道“姑娘，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着自己身子啊，等明个儿二老爷知道了，兴许就没事了。” 许玉珍舀着汤喝了一口道“我没什么胃口，就只想喝点汤，其他的你和蕙儿岫烟三个吃了” 自从她们从雍王府回来，老太太就明令了她要在自己屋里禁足，并要抄够五十遍女戒方可。 至于禁足到什么时候，那就要看老太太那边的意思了。 小菊劝不动，有些烦恼起来，却见蕙儿朝她挤眉弄眼的。 二人出到外头，蕙儿才道“姐姐，我看姑娘今个儿心情不太好，咱们也先别声张了，不然传到老太太那里总是不好听，那时候不免就要说咱们姑娘性子太倔，在闹脾气。”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怕姑娘气坏了身子，先前七姑娘那里一阵冷嘲热讽的，就是五姑娘在旁边也一句话也不帮着说，姑娘还不知道心里多难受呢。” 蕙儿却又要乐观些“我看姑娘当时并没有什么异样，咱们晚上守夜的时候多盯着些就是了。” 两人议定后便又回去，岫烟早已坐在桌边那里用饭，旁边小丫头伺候着，见了她二人进来便道“都跑到哪里去，姑娘那里要人伺候怎么办？” 蕙儿委实有些见不得她这个样子，自从许玉珍屋里的秀云出去后，胡妈妈因为年纪渐大慢慢的也把事移给了岫烟这个在许玉珍身边最久的大丫头身上，这就越发使得岫烟拿大，只当自己是个副小姐。 秀云走后，小菊提了上来补了一等丫鬟的例。她又是个好脾气的，并不与岫烟相争。因此岫烟看她倒还顺眼些，唯有蕙儿是个伶俐非常的，许玉珍越来越信任，岫烟就越来越不喜欢。 小菊走进屋内，见炕桌上已经汤碗已经空了。许玉珍倚在炕上假寐，小菊便要去收碗，许玉珍睁了眼道“先出去吃了饭吧。” “姑娘，要不要点香？” 许玉珍素来都不太喜欢点香。除非要熏衣服或是熏屋子的时候，不然总觉得那些香味会令人头脑不清，尤其是现在她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的时候。 “先别点了。让我自在的呆一会儿。” 这话有些意味不明，岫烟有些烟不下饭了，蕙儿也不理她，只顾自盛了饭就吃了。 翌日许玉珍依然整日呆在屋里抄写女戒，丁香偷偷地跑来看之后回去便对任婷婷说道“六姑娘一整天都在屋里。也没闹着去哪，我看她并没有什么大不妥。” 任婷婷松了口气道“没闹脾气就好，老太太的话是除了老太爷之外谁也不听的，如今谁去求情也没什么用，往常什么事还能打听出来。可是这回问了跟去王府的人都说不知道，也不知道六妹妹到底是哪里行差走错惹怒了老太太。” 丁香便道“按说六姑娘平日行事都是最稳妥的。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错，可是回来的人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丁香又压低了声音道“二老爷如今还不知道呢，要是二老爷知道了，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网开一面。” 许明武因为户部的事一直十分忙碌，许玉珍又只是被禁足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算是任婷婷这样有些要帮许玉珍的，也总不能拿着祖母禁足孙女的事去告状。 “你可不要自作主张，你看五弟也知道了，不是也没说什么，算起来他们才是真的同胞亲骨肉呢”任婷婷将这事与华孝说的时候许华孝就是这样回答的。 按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老太太向来不喜欢许玉珍，如今许玉珍受罚就由不得不让人多想。 许玉珍这里被禁足，怀安公主那里就更惨了，闹得整个平王府鸡犬不宁，公主疯言疯语的，实在也不适宜进宫，没办法，齐太妃只得出宫来探望女儿了。 ‘母妃，这要怎么办，怀安她说死也不要嫁给岳峰了，要是逼急了她，她真的能闹出大事来”平王愁眉苦脸地对着齐太妃诉苦道。 “你还说，都是你布置不周才会这样，傻乎乎的入了人家的局，这可好，岳家没拉拢过来，本来当时以岳峰冒犯怀安的罪名抓了岳峰也是可以的，偏偏你又没把握住机会，现在可好了，有皇上作证，岳峰当时是在宫内的，并不可能出现在雍王那里，怀安受攻击的事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那老王妃也是个奸滑的，我早知道她对当年自己女儿和亲的事不满，这才导演了这出戏，那三丫头也是个傻的，她娘早已是老王妃的眼中钉了，她却还是不小心些，这回人家双管齐下” 平王早已沮丧地瘫在了椅子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看招岳峰为驸马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皇妹她也不愿意。” 齐太妃却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太不争气了些，转向一旁的平王妃道“你怎么看？” 平王妃却只觉得一阵悲凉，她立为王妃之时就同时立了齐氏为侧妃，齐氏是平王的嫡亲表妹，虽然名分上差了她，可是在平王和齐太妃的心里还是齐氏重些，要不是她娘家硬气，估计当初平王和齐贵妃也不会选她。等到她头胎生了女儿，齐氏却生了儿子，她就越发觉得今后的日子要争斗不休了，因此拼命想生个儿子，可是如今看来，还是没有生的好。 “王爷说得是，皇妹的驸马人选还需从长计议才是，岳大公子看起来并不是很适合的。” 齐太妃便怒道“一个个都是没远见的，岳家这门亲一定要结成不可，反正你们的父皇留有遗旨，皇上他也不敢不顺着我” 平王妃只觉得有些无可奈何，先皇那封遗旨又不是什么护身符，这事明显的是皇上也不愿意的，要是一定要逆着皇上的意思来，那么平王府的今后也要不平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隐退 春寒料峭，再加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更增添了一份阴寒。 穗儿正站在廊下给鹦鹉喂食，忽然听到敲门了，小丫头听见了便忙去开门。 来的却是许玉妍和许玉芬两人，雨下的不下，两人都是由婆子打了伞送来的，穗儿忙拿起廊下的伞迎了出去。 许玉妍进了锦华苑，笑道“六姐姐在哪呢，我和五姐姐专程来看她的。” 穗儿陪笑道“姑娘在午觉呢，五姑娘和七姑娘先进去吧。” 蕙儿早听到了声音，便掀了帘子请二人进去。 许玉芬一进屋内，便脱了大氅凑到炭茏边烤火，许玉妍却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案上已经工工整整地放了一大叠的字纸，用砚台压着。 许玉妍走过去，正是许玉珍这几日所抄写的女戒。 “六姐姐都抄完了吗？” 蕙儿端了热茶上来给二人，说道“是。姑娘本来要今个儿给老太太那里送过去的。” 许玉妍嘴角露出笑意道“这也太麻烦了，不如我带过去就是了，本来我还想替六姐姐抄几篇的，可是老太太那里又不许我们来、、、” 许玉芬便不耐烦道“不想替就不想替，找什么理由。” 这两人是素来不对盘的，怎的今天两个人反而同时来了锦华苑了，蕙儿有些纳闷，小菊却已经掀了里室的珠帘，许玉珍走了出来。 “五姐姐和七妹妹来了，恕我怠慢了。” 许玉珍只穿了家常的半新袄子，头发松松绑在后头，腮上两团红云。 许玉芬笑道“你怎么也变懒了，大白天的睡觉。” 许玉珍坐下笑道“本来没想睡的，只是写着写着觉得有些冷，便想进被窝去暖和暖和，不想真就睡了过去，你们要是不来，我倒是还能睡呢。” 许玉妍见许玉珍丝毫没有惶惑不安之态。跟她们说话就似平日一样，并没有因为禁足则焦急痛苦的神色。 “几日不见六姐姐。六姐姐的精神倒是越发好了，老太太知道了定要欢喜的。” 许玉珍最不喜许玉妍这副样子，本就没有什么姐妹情意，互不相干就是了，可许玉妍偏偏不是这么想的。 “是呢。我一会儿就去向她老人家请安，请她老人家不用担心我，七妹妹你也可以放心了。” 许玉珍懒得再理会许玉妍，转头问许玉芬道“听说宫里怀安公主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她这几日都不能出院门，也无人敢上门来看她，虽然有许华承暗中传了消息给她。可是到底是偷偷摸摸的，知道得也不是很确切。 许玉芬回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为怀安公主招了岳大公子为驸马，两年之后再成亲。” 许玉珍听了之后便愣了一下“两年之后？” 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要紧，重要的是齐太妃会同意这个旨意。再等两年，谁知道两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是钦天监看的日子，说是公主这两年都不宜出嫁，必定要等到两年之后方才大吉大利。” 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八卦，便把许玉妍晾在了一旁。她倒也不气恼，自顾自地看着许玉珍抄写的女戒。 蕙儿却又机灵。左一句七姑娘右一句地七姑娘跟着许玉妍，只让她烦不胜烦。 许玉芬偷偷看了案前的许玉妍一眼，悄声道‘你说我们今天为什么能来看你了？是因为祖父他老人家又想出门了，便问起了你，说过几日要带着你去朝元观上香。” 这么说自己的禁足就结束了，老太爷哪里是这么巧地要去什么朝元观上香，应该是知道自己被禁足的事，可是不好直接与老太太这边说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要带自己出门。 许玉珍便问道“那天我们回来之后这几天宫里或是王府里有没有来人的？” “应该没有，我从未听母亲和大嫂子说有人来的。” 这么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好在自己没扯进去，不然又是一堆麻烦，许玉珍松了口气。 许玉芬却不安道“我这几天没来看你，那天也没帮你你说好话，你心里不会怪我吧。“ 许玉珍望着许玉芬明显心虚和紧张地脸，笑道‘怪你什么？这又不关你的事，老太太既然要我禁足总有她老人家的道理，你就是替我说了好话也不见得有用的，要说这几日那也是因为老太太不许别人上我的门也不许我出门你才不来的。” 许玉芬见她的确真的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这才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老太太本来也不喜欢我的，我也不太敢说话。” 许玉珍握了她的手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五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许玉妍在一边看着她们两，手上的纸差点被揉成了一团，蕙儿赶紧上前接过道“七姑娘，姑娘抄写的这些给我吧，我还帮姑娘数数够不够数呢。‘ 这些都是许玉珍几日写下来的东西，要是全毁了，许玉珍又要再忙好几天了。 蕙儿有些强硬地夺下了许玉妍手里的东西，许玉妍回过神来，忙松了手，蕙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纸张都收了起来。 “五姐姐和六姐姐的感情真是好，倒像是你们两才是亲姐妹似的。” 许玉珍有些好笑，这话听起来倒好像是说她舍近求远似的，可是许玉妍自己可并没有任何把她当成亲姐妹来相亲相爱的意思。 许玉芬嘲笑她道“什么亲姐姐亲妹妹的，难道你吃错了？” 许玉妍正要反唇相讥，穗儿进来道“老太太屋里的杜鹃姑娘来了。” 三人忙站起来，杜鹃进了门笑道“原来五姑娘和七姑娘也在这里，那我就少跑两趟了。” 三人见她这喜气洋洋的样子，都忙问是什么事。 杜鹃道“是二老爷升了户部尚书，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连着让人摆了几桌酒席，先要乐和一阵呢。” 许玉珍和许玉妍两人均高兴不已，异口同声问道“这是真的？” 杜鹃忙笑着道“可不是真的，刚刚老太太也一个劲地这样问外头的人呢，姑娘们赶紧地都收拾收拾，到老太太那里去吧。” 许玉妍便要忙着回去换衣裳，许玉芬笑得有些勉强，相比于许明武，许明文就有些太不成样子了。 两人走后，许玉珍先请杜鹃坐下道“老太太那里也叫我去？” 杜鹃小声道“自然是叫六姑娘一块去的，不然我怎么会来，我是怕其他人话传得不明白，所以亲自来了。姑娘不用担心，这事都过去了，老太太不会再提起的，况且现在二老爷升官了，老太太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姑娘可不要犯了性子，扫了老太太的兴” 许玉珍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杜鹃起身道“姑娘不要多想了，赶紧地换了新衣裳去老太太那里吧，趁着老太太心里高兴，这事就过去了。” 许玉珍让蕙儿送她出去，自己进里屋换了衣服，收拾好之后才去了荣禧堂。 许明武这一跳非同小可，直接是二品大员了，老太太高兴得都和不拢嘴了，王氏也穿戴一新出来，站在老太太的身边小心的伺候。 等到许明武和老太爷等人都回了家，文氏便命人摆家宴。 “我今个儿已经同皇上请辞了，从今往后我便要在家颐养天年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吃惊不小，许明武也忙道“父亲这是为何？” 老太爷说道“如今咱们家风头太盛，话说树大招风，当初你大哥出的那个事就是有心人挑起的，如今你已经官至尚书，皇上也甚为器重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许明武还要再说，许老太爷却制止道“这没什么可惜的，我年纪已经大了，本来很多事也力不从心了，倒不如把位子腾出来，也免得别人看我们家如今这样风光会眼热。” 以老太爷的岁数，也的确是该荣养了，老太太倒并不是难以接受这个决定，反正老太爷还顶着忠义侯的爵位，自己的二儿子又已经位极人臣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就依你父亲所说吧，他也该在家里好好歇着了。” 许明武本是因为觉得自己升了尚书而让父亲隐退而难受，见老太太也这样说，便也算了，既然是老太爷自己没有遗憾，那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圣上那里怎么说。”许明武还在关心着皇上的反应。 老太爷胸有成竹地道“皇上说要先考虑考虑，过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过了几日，皇上办完了怀安公主同岳峰的定亲事宜之后，果然就准了老太爷的请辞。 岳峰和岳夫人即将回青海，便上门来请辞。 岳夫人愁容满面，老太太以为她是因为儿子与公主的婚事后拖，便劝道“也不知道钦天监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若说是这两年都不适宜成亲，想法子破解了就好了，偏要让你们等这么久。” 老太太觉得人家一般人的儿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已成婚生子了，岳峰却还得等两年，而且因为将娶的是公主，事先也不能先有庶子什么之类，岳夫人可不要愁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恩德 本是风光无限的亲事，可是现在在别人看来却是值得同情的遭遇，岳夫人心内苦笑了一声，好在儿子是可以跟着回青海了，以后是怎么样再说吧。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在京里这么久的日子，多亏了侯爷照料，我来之前我家老爷已经说了，他不得便，不能亲自登门道谢，只叫我来跟老太太说声” 老太太笑道“岳总督真是太多礼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岳大公子自己为人行事谨慎，我老婆子看了都十分喜欢，何况侯爷了。要说我家这些歌不成器的孙儿们，竟没有哪一个比得上的，真是羡慕岳总督和岳夫人，竟然能养出这样好的儿子。” 李老太太如今只觉得有些，岳总督如今声名赫赫，岳峰又一表人才，先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结这门亲，老太太自然也动过念头，却不是为了许玉兰，而是为了自己娘家的侄孙女，可是因为李家早已大不如前，老太太便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凑上前去，后来传出了齐太妃要为怀安公主招驸马的传闻，老太太只能把心给歇了。 岳夫人笑道“我还羡慕老太太这样多子多孙呢，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像老太太这样。” 李老太太听了这话倒是一阵骄傲，如今她也算是儿孙满堂，就是连曾孙也都见了，可是像岳夫人这样，要见孙子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呢。 岳总督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除了岳峰，还有一个庶子，至于唯一的一个女儿，却听说还是收养的。 现在岳峰暂时不能娶亲，那么这个庶子自然也是要等着的，岳夫人一生只得这一个儿子，操的心恐怕是不少的。 岳峰却是特意来跟许华承辞别的，许华承颇为舍不得道“怎么就这么着急要走，好歹也要再留一个月。喝了我的喜酒再说。” 岳峰摇摇头道“京中是非多，反正现在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我也该跟了母亲先回青海去，那边家里也有些事呢。今天来是提前给你送上贺喜的大礼的。” 并给了自己随身的一把小短剑道“平日你总是心心念念着，这会儿送给你了。” 许华承知道岳峰是早已想离了京城回西边一带去了，也不敢强求，拿了短剑道“既这样。我也该给岳大哥一样东西才是。” 只是左右看了下自己并无什么什么拿得出手的的东西，总觉得都不过都是些俗物，比不得岳峰这这把剑有意义。 岳峰见他左摸右找的，有些好笑。便拍了他一下道“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呢，这般婆婆妈妈的，我是见你垂涎这把剑许久。我又要走了，所以便送与你，又不要你回礼，你急什么。” 许华承并不同意“我当岳大哥是兄弟，既然是兄弟。这把剑就是见证，可是我竟没有一样东西能配得上岳大哥的，左右都不过是些金的、银的，这可让我为难了。” 许华承定要拿一样东西来给岳峰作为兄弟互还之礼，岳峰便指了他墙上挂的一把黑色弓箭道“既然这样。你就把那把弓送给我就是了。” 许华承喜道“不错，以弓换箭。正好合适。” 便将弓拿下来，岳峰见弓杆上还串着墨绿色的流苏穗子，有些奇怪道“这是做什么的？” 弓箭本是个武器，可是挂上了这穗子却倒更像是个观赏之物了，许华承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六妹妹淘气，看到弓箭又喜欢得很，一定要给我做了这东西挂上，我也闹不过她，后来这弓我也不再用了，就随她喜欢摆弄。” 说着就要把穗子取下来，岳峰阻止道“不用，挂上这个有趣些，反正不过留个纪念，我又不是真的会用来射猎。” 许华承却有些为难，想到许玉珍若是看见她做的东西让他随意送人了，只怕要不高兴，岳峰却假装没看见许华承的样子，自顾自将弓拿在了手上欣赏。 “这东西编的倒很好很，挂在这上头只是增添一份别致，并不显得女气。” 许华承讪笑道“不过是六妹妹见了我这弓闲时编来玩的，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 看这样子岳峰是不会将东西相还了，自己也不好为了这个开口，许华承心里已经在暗暗思量怎么能瞒过许玉珍去。 岳峰走后，素香出来道“五爷，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把那弓送给别人了，那弓还是老太爷当时赏你的呢。 “岳大哥可不是旁人。” 素香却不同意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将老太爷所赐之物随便送给了别人总是不好。再说就是要送也该把六姑娘做的那穗子拿下来才是，要是让六姑娘知道了，准得生气了。” 这把弓也是许玉珍十分喜欢的东西，为此还么特意做了穗子来配它，偏偏现在许华承将它毫不在意的转赠了别人，就连穗子也一块奉送了，许华承也有些担心道“我正是怕六妹妹怪我呢，以后六妹妹来了，要是问起这弓的事你因为现在我用不上了，就让你收起来了。” 素香也只能应承，好在许华承马上就要娶亲了，以后就搬到新房那边去，东西收拾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的。 岳峰回青海后，四月也就来了，许府慢慢的热闹了起来，因为许华承是许明武的嫡子，成亲的规格自然又比许华孝当时的要高些，再加上许明武新升任户部尚书，不少的达官显贵都来结交，就越发使得整个婚礼隆重起来。 许、甄两家都是京城里的大户，这两家联姻，自然是盛况空前的，就连皇上知道消息都赐下了礼物了，其他人更是要给这个面子，因此到了迎亲当日，除了平时交好的孙家、王家、肖家、李家等之外，就连新近结交的雍王和王妃也来了，午时，新封亲王的礼亲王和王妃也来了。 许明武破格提了户部尚书，而原来的礼郡王成了礼亲王，这是当年唯一一个对新皇暗中支持的兄弟，并在皇上登基之初便和许明武一道帮着把户部的一笔烂帐给摆平了，皇上自然也不会薄待自己的兄弟，立即就封了亲王，并且是世袭罔替。宫里的太皇太后也加封了礼亲王的生母 淑太嫔为太妃，淑太妃虽然已经是个寡妇了，要这个太妃的位份对于自己已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可是对于尚未成年的二儿子来说，这个意义就大了。因此淑太妃也是感恩戴德，二儿子已经即将成年，成年之后就要封王出宫建府，身为太妃的儿子跟只是太嫔的儿子的待遇还是有些差别的，虽然礼亲王是能干，得到皇上的重用，可这并不代表小儿子就能有一样的好事。若是身份不够，再加上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只怕是连个郡王都捞不到。 而礼亲王妃是孙家的姑娘，孙家和许家关系素来就好，在加上礼亲王还曾经是许明武的上司，如今许家二房嫡子大婚的日子，礼亲王自然就来了。 冯夫人看着这满堂的皇亲贵胄有些不太是滋味，没想到许家如今这么大面子，不过一个儿子成亲，却连皇叔一辈的雍王和新贵的礼亲王都来了。如今许家的势头是越来愈盛，许家的女儿在宫里跟冯贵妃平起平坐，许家在外头也越来越势盛，这对于冯家来说都是大大不利。 冯国公夫人坐在席间与王妃、李老太太等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冯夫人抑郁之色。 其中不知道有谁提了句平王妃的情况，冯老夫人就笑道“上回府上四公子娶亲，我因为身子不舒服没能来瞧热闹，媳妇就回去跟我说了那天平王殿下了公主殿下都来了，怎么今天反而不见殿下们来了。” 席中本就坐着两位王妃，外头也还坐着两位王爷，冯老夫人这话不由得让李老太太心生不悦，冯夫人心里一喜，自己这个婆婆膈应人的本事可是不小的。 李老太太顿了半晌方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哪里是能随意出宫的，至于平王殿下，也是我们今日请不到罢了。” 如今冯、许两家的关系早就不如往日，尤其是许明武查到了当时许明文外室的那件事其实是冯家有参一脚之后，便也渐渐地对冯家生了警惕之心。 冯老夫人听了李老太太的回答后却不放过“原来这样，平王殿下待你们府上也是太好了，我真是羡慕不来。” 在场的大部分人脸色都是一变，只除了礼亲王妃、雍王妃和孙老太太之外。 李老太太有些对不上话，比起冯老夫人来，她有时候的确就显拙了。 孙老夫人此时插话道“你还羡慕人家，我们这些老姐妹中就你最有福分了，光是宫里的贵妃娘娘的福气就够你享的了。” 这话便提醒了李老太太，她接话道“正是，你日日进宫，皇上贵妃公主皇子谁见不到” 后妃召见家人虽是有规矩的，可是因皇后不硬气，静贵妃位尊，每每总是随意召了家人入宫，太皇天后和皇上虽然不理会这些事，可是现在被人说了出来，总是不太好看，好在冯老夫人是个撑得住的，淡淡笑道“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燕尔 老太太只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偏偏大好的日子，在场的都是王妃诰命，自己不好落了下乘，也就揭了过去。 礼亲王妃当年是同许玉芳及冯贵妃一同选秀的了，知道当时冯家对于许玉芳同立为侧妃十分不满，只是当时冯家和平王妃的娘家卫国公一家不和，急于攀附成王，这才忍了下来，后来许玉芳多年不生育，冯家也就慢慢的卸下了防心，可是谁知道许玉芳竟然在皇帝登基之后就生了个儿子，现在许明武又拜了户部尚书，冯家就越来越有些不安了。 要按礼亲王妃来说，倒是更愿意亲近许玉芳和许家一些，冯家和冯贵妃都太过狂妄，况且子弟当中，还是许家如今的更有出息一些，此时便笑道“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宽厚仁德的人，过些日子啊你们两家还有两个大喜事，我嘴快，如今倒是想忍不住先跟你们提一提，太皇太后那里都已经有了章程了。” 这话引得冯国公夫人和李老太太都翘首问是什么事，礼亲王与皇上兄弟情深，礼亲王妃又是经常出入内廷的，既然她说是喜事，那就定然是皇上和太皇天后又有了什么决定。 在场的众位夫人也都纷纷打探是什么事，有些还旁敲侧击地去问孙老夫人，孙老夫人却笑道“可别来问了我，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你们只管问王妃去吧。” 有人便打趣道还不是你嫡亲孙女儿，礼亲王妃便笑道“祖母她老人家是真不知道，这事等有了旨意你们就知道了，我如今也是不好说得，免得太皇太后说我嘴太快了。” 都已经在这种场合露出这种话头了，那就不是什么传扬不得的事，没准也是得了太皇太后的授意的，大家都好奇起来，可是许、冯两家的老太太却都沉默了下来，纷纷在心里猜测礼亲王妃说这话的意图何在。 回去后冯家的大夫人就急不可耐的让人传话进宫去打听一番。冯老夫人便喝止道“没听今日人家都是怎么说得，还做这样的事。前面刚得了什么消息。后面就要风风火火让人去打探，像什么话。” 冯大夫人委屈道“我也是着急想知道。” “着急什么，既然礼亲王妃说是大喜事那就一定是大喜事了，不用去打听什么，等着就是了。咱们家如今也该收着些。你也不要总是上蹿下跳的，该学学人家许家的行事。你公爹如今身子越发不好，要是真有什么喜事来冲冲没准心情就开朗一些了” 冯世子爷便悄声道“娘，你说是不是皇上打算升了娘娘的位份？” 再往上升。那就是皇贵妃了，如今皇后之位形同虚设，皇贵妃之位却还是无人。宫里一个贤贵妃、一个静贵妃，皇上当时同等对待，如今总要分别出来。 冯老夫人却摇头道“我看不是，要真是这样的是礼亲王妃怎么敢当众乱说，而且她当时也说了许家和咱们家都有大喜事。可见不是指这些。” 冯大夫人有些失望“当初咱们家娘娘可是要早入入府的，二皇子可是比三皇子要早几年出生。” 冯老夫人叹气道“还提着这些，不过是早几天入府而已，这有什么可值得说道的，至于其他的。那大皇子还是圣上的第一个皇子呢，你怎么不说。” 大皇子的生母惠嫔当初只是王府的一个侍妾。生大皇子的时候出了一些事，导致了如今大皇子的行走不便，皇后也因此为皇上开始所厌弃。 冯大夫人便想说大皇子生母身份不高，况且自身就有残疾，根本不足以相争之类的，却见冯老夫人面色严肃，看来不欲多谈此事，自己也不敢再讲下去。 “侯爷，你说是什么事？”李老太太晚上时候也与老太爷谈论起了这事。 老侯爷用清茶漱了漱口才道“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既然说是好事，那就定然是好事就是了。反正不会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你要是想知道，这个月入宫觐见娘娘的时候随意提一下就是了。” 老太太的脸色便有些尴尬起来，虽然她每月均能够入宫请安，可是因为许玉芳在家里时祖孙两人并不亲近，以至于现在许玉芳身在高位，她就有些不自在起来，每次见面也不过说些场面话，要说从前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许玉芳有什么事也是传信给老太爷和许明武的居多。 “五郎娶了亲之后就是兰姐儿了，到时就让德哥儿送他去，也免得他整日地在家什么也做不了。” 老太太想到卢梅，便犹豫道“德哥儿成亲也没多久呢，还是孝哥儿送去合适些。” 卢梅到如今也没有身孕，李氏又天天地要给许华德塞人，卢梅自己不在乎这些，可是老太太心里却不舒服，只觉得李氏是存心要跟她对着来。从前姑侄两人一条心的时候是什么都看的顺眼，如今却是什么都看不顺眼了。 许玉兰是要远嫁关西，这一去至少要个把月，老太太满心不愿意。 老太爷却不管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孝哥儿今年要参加秋闱的，还是德哥儿合适些，也免得他整日在家无所事事。” 老太太知道老太爷是看不惯许华德如今的样子，有一个许明文已经够老太爷懊恼的了。 “五哥、五嫂、、、” 许华承和甄蕊莹两个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偏偏许玉珍这个爱闹事的人跑了出来，甄蕊莹便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就逃到内室去了。 “五嫂你跑什么嘛?‘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许华承掌‘又在淘气?‘ 许玉珍调皮地探头道“五哥哥，我看你最近在家里呆得都不想回去当值了是不是？” “胡说，侍卫处放了我半个月的假的。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跑了进来，丫头们也不拦着你” 许玉珍便道“谁知道你这里不方便，再说了外头也没有丫头和婆子，也不知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许华承这才想起因为自己新婚燕尔，便不欲让人在跟前碍眼，只要自己跟甄蕊莹独处的时候，下人们都是回避的，便咳嗽了数声才道“那你该先出声问一下再进来，怎么这样随便地乱闯。” 还好两人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不然还不在妹妹面前丢了人。 许玉珍却不依“我平时还不是这样就来的，谁知道你们、、、这都怪你们，怎么不关门，要是关了门我不就知道了” 甄蕊莹在里头却是越听越脸红，心里把许华承这个呆头鹅骂了个遍，话也不会说，还引得许玉珍说的越多了，生怕这两兄妹再出什么惊人之语，自己赶紧掀了帘子出来。 “一张嘴没个正形，亏你还是个姑娘家呢。” 许玉珍便嘻嘻地笑了起来“好嫂子，你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甄蕊莹气不过地伸手拧了下许玉珍的脸颊道“没羞没臊的，白疼了你了。” 许玉珍不服气地要拧回去“你倒打一耙。” 两人就都倒在了榻上滚作一团，许华承站在一旁看着只是微笑，一个是自己老婆，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这两个人感情亲密，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许玉珍两人笑闹了一阵，才坐了起来，互相理了理乱掉的头发。 “好嫂子，我们去看看哥哥让人给种下了的墨竹怎么样了。” 甄蕊莹喜欢墨竹，许华承在成亲之前特意叫了人在通往自己院子的夹道边都栽满了，如今已经是春天，竹笋也慢慢的冒了出来。 提到这个，甄蕊莹心中就一阵甜蜜，点了点头道“去看看今天是不是多冒出些了。” 姑嫂两人要出去，许华承就说要去许老太爷那里，三人一同出门。 夹道边的墨竹因为是临时移栽的，长得并不怎么好，再加上刚经历的冬季，早已萧萧条条，只有土里新冒出一串串的嫩竹笋格外的惹人喜欢。 甄蕊莹站在旁边看了一眼便满眼喜色“等再过几个月，这些竹子就要有青绿起来了。” 许玉珍蹲身下去看那些小竹“表姐，你回家之后姨妈是不是上下左右都将你检查了个遍，生怕你缺了什么。” 甄蕊莹有些好笑地看着许玉珍道“我会缺些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 许玉珍伸手触了触刚冒出来的嫩笋道“是我瞎操心啦，只要表姐和哥哥过得好好的姨妈应该就放心了。” 甄蕊莹见她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便笑道“好妹妹，我们定然都会好好的。” “那当然，哥哥现在眼里都只有你，没有我了，我好可怜哦” 甄蕊莹见她瞬间又恢复了调皮地样子，想想许华承这些天的柔情蜜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后表姐自然会加倍的疼你。” 许玉珍便吐了吐舌头道“我才没这么小气的，哥哥好不容易娶到了嫂子，我可不能没眼色。” 两人看了一会儿新竹，便要回去，素香却匆匆忙忙地找了来“奶奶、姑娘，二太太那边来人了” 王氏？许玉珍问道“是什么事这么急？” 但是任婷婷进门的时候王氏尚且不敢摆谱，如今难道王氏又想不开了。 “不知道，来的是个小丫头，只是说二太太想叫奶奶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冷情 王氏病了，虽然没有到卧床不起的地步，可是这些年因为多受冷落，心情极度不顺，再加上老太太刻意不待见她，在生活上就多有些不便之处，虽不至于有人怠慢，可是要想要什么有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几番打击下来，王氏倒真觉得万念俱灰了。 “太医，如何？” 问话的是许华承，王氏这一病，不管真想如何，其他人是都盯着他这个嫡子瞧了，只当都是他们把人逼到了这份上。 请来的不过是个年轻的太医，人退到了外室之后也不过是只说了些什么郁结于心之类的话，许华承请了太医出去招待，甄蕊莹和任婷婷才从屏风后出来。 王氏神色憔悴，半截身子靠在床头，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任婷婷和甄蕊莹对看了一眼，由甄蕊莹开口道“太太，不如躺下来歇息吧。” 这两人都是跟王氏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恩怨的，虽然也知道些曾经王氏的作为，但是孝义在上，两个作为儿媳妇的都不肯落人话柄。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王氏的脸上就流下了两行清泪，甄蕊莹慌得不行“太太这是怎么了？” 她进门才几天，见到王氏的机会十分地少，本来以为进门之后会被这个后母婆婆一番刁难的，可是王氏自两年之前就已经相当于被冷藏了，因此就是任婷婷进门后都没有怎么在王氏面前立过规矩。 许玉珍、许玉妍、许华宏三人跟着许明武一块走了进来，甄蕊莹两人忙向公爹行了礼之后便退至一旁，许玉妍终究是心里惦记王氏，进门之后见了王氏这个样子立刻就扑到床边“母亲。” 许华宏愣愣地看着，半晌才也走至跟前喊了一声“母亲。” 许玉珍则照常请了安喊了声太太就站至一边不再说话。 许明武面无表情地看了王氏一眼道“你好好的养着身子，太医已然说了没什么大问题的。” 若非许玉妍跑出哭得要死要活，好像王氏就快要不行一样，许明武还真不想走这一遭。 王氏听了这话越发的泪如泉涌，便翻转了过去闷声哭了起来，甄蕊莹和任婷婷有些受不住。许玉珍对这些却像是见惯了似的，垂着眼半分神色也不让人瞧见。 任婷婷偷偷各看了公爹以及小姑小叔们一眼。想要上前劝慰吧却又知道许明武是怎么想的，便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反正有甄蕊莹在这，她的担子就显得轻了很多。 许明武见王氏兀自哭个不停，心里只觉得一阵烦闷。甩了手就要走，许玉妍忙拉住哀求道“父亲，你就留下来陪陪母亲吧，母亲她真是很可怜。” 又泪眼朦胧的去看许华宏。许华宏这才坑吭哧的说了“父亲、、、” 如今恩爱早已全无，许明武心中对王氏自然就再也没有半分的怜惜，可是许明武心中一向重视子女。两个子女这样一起求着他，要说不心软也是不可能的。 许明武无奈地回来坐下，甄蕊莹和任婷婷互看了一眼之后便出去，这种时候儿媳妇留下总是个尴尬的存在。 许玉珍也要出去，许玉妍却忽然冲过来扯住了她的手“六姐姐。你不能走。” 许玉珍满心不愿再面对她们母女两个，不管许明武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是没有办法能够当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许明武对于许玉妍的举动有些怒了，喝道“妍姐儿，长幼有序。你是怎么对姐姐说话的。” 许玉妍回头望了许明武一眼委屈说道“父亲，非是女儿不知礼数。而是这事姐姐一定要在场才可。” 又转向床上的王氏道“母亲，你还不说话吗？如今姐姐就在这里，你总该说一说什么的。” 听了女儿的催促，王氏急忙滚下了床，许玉妍急得去接她，王氏却不管不顾地扑到许明武身前“老爷，都是我当年猪油蒙了心了，我做了很多错事，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了我。” 许明武有些错愕，虽说曾经王氏也有耍过这种哭求的手段，可是这样放下身段委曲求全倒真是从来没有过的。 许玉妍也跟着王氏哀哀的哭泣，许华宏睁大了眼不知所措的看着母亲和姐姐。 许明武没理会王氏，却亲自过去将许玉妍扶了起来，这个女儿虽然行事稍有些不稳重，可是对待王氏倒是真的孝顺，也真是难为她了，相比起来，许华宏就显得情淡了许多。 王氏转又要求许玉珍求情“珍姐儿，从前的事都是我糊涂，这些年来见你总不可称我为母亲，我这心里难总是难受得不行，这又能怪谁，总是我当初对你不够好，你如今心里怨我是应当的。” 许玉珍侧身避过道‘太太说这样的话，可是要让我无地自处了。太太是我的长辈，我心里怎么敢怨恨太太。” 王氏听了就要哭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不然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许玉珍不再废话，朝着许明武跪下道“父亲，太太口口声声说我怨恨她，我实在担不得这样大的罪名，还请父亲责罚了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既然种下了因，要怎么会想不到结果。 许玉珍这么一说，许明武便恍然回过神来瞪着王氏道“你自己做错了事，难不成还怪孩子不成，珍姐儿这些年来在你手下过着了什么好日子了，这孩子是个心实的，若非我留心，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子了呢，如今你倒好，全把责任推给了孩子，这是知错了的样子吗？” 许明武话越说越大声，心想若是让人知道自己家里这一大摊子事，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呢，王氏刚刚的那些话要是传扬了出去，对许玉珍的名声也不好。 许玉妍有些气急，紧咬住了下唇，恨恨地盯着许玉珍。 王氏却是哭倒道“老爷，我又说错了话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老爷要牵连我生的两个孩子。” 许玉妍也帮忙说话道“父亲，母亲她就是这种直肠子的脾气，她本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母女两人情绪都太过激动，哭得惊天动地的，把一旁傻傻站着的许华宏也吓得哭了起来。 相比于这三人可怜的样子，许玉珍半句话也不说，也不帮忙求情就显得冷情了许多。 家事一团乱麻，许明武只觉得头疼欲裂。 许华承在屋外听了一会儿，走了进来扶起许玉珍，许明武这才回过神来道“珍姐儿先回去吧，五郎你送她回去。” 许玉珍便一声不吭地跟着许华承向外走，待到出了院子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太太如今这样，倒也真是可怜。” 这莫名的一句话顿时惊醒了许玉珍，她停下脚步道“哥哥是觉得我们该向父亲求情才是。” 许华承见幼妹神色严肃紧绷，紧抿了嘴唇，就像小时候在老太太那里受了莫须有罪名时不服气又倔强的样子，便有些心疼道“说什么呢，她如今可怜，那是她该受的。当初她那样对你，现在也只不过受些冷待而已。” 许玉珍的脸色缓和下来“你无缘无故的说那样的话，真是吓了我一跳，就好似你们都是心胸宽大，我却是个小肚鸡肠，冷血无情的人。” 这话说得许华承一阵心酸，自己虽然身为兄长，可是在护着妹妹这一点上做得着实不怎么样，反倒是自家妹子处处帮着自己。 好在如今事事都已经算如意顺利，就算此时王氏再想怎么样，也动不了他们兄妹分毫了。 “父亲大概是会心软的。” 许华承有些感叹道，随后见许玉珍沉默不语，便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就算这样，太太也绝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许玉珍低声了应了一句，许明武就算会心软，王氏也绝不能恢复当时的风光了，现在许明武身边有苏姨娘，许华宏对于王氏又没有多少感情，老太太因为双胞胎对王氏也是防备得很，她倒是不担心王氏能够翻出大风浪，她只是在苦恼一件事，心里下不定主意。 许玉珍无意于知道自己父亲房内的事，可是在王氏许玉妍哭闹的第二日，二老爷宿在了二太太的屋里的事还是飞进了她的耳朵了。 而在请安的时候，王氏果然神采奕奕的，许玉妍满脸笑容，而一直独宠的苏姨娘，此时亦是十分聪明地伺候，半分张狂也没有，就好似王氏这些年的冷清都是假象一样。 二房忽然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就是许玉珍都有些错觉，王氏笑语晏晏的招呼许玉珍，也不再说昨日那些话，许玉珍乐得没有那些言语争斗，也不再说什么。 到了老太太那里请安的时候，许玉妍依然靠在王氏身边，许华宏却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老祖宗。” 这些许玉珍等人都是见惯了的，老太太对许华宏的溺爱人人都知道，只是就连许明武都没有办法，其他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太太拉了许华宏坐在一边，冷冷看了许玉妍一眼才道“如今咱们家里很快就要有件大事，这段日子要将家里修整一遍，有些匠人什么的要进进出出的，姑娘们都得注意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实现 忠义侯府要重新修整是一件大事，而老太太话里头的意思却还是要大修一样，除了花园亭台楼阁之外，各人如今住的地方也要看着屋舍的情况重新进行布置。 文氏和李氏是早知道消息的，听了老太太的话李氏便高兴地道“咱们府上虽然不寒酸，但是如今要有了大喜事，很该要重新弄过一遍。” 许华宏听了就问道“老祖宗，咱们府上又有什么大喜事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望向老太太，许华承的婚礼上礼亲王妃的话大家都是听说了的，没想到如今这么快就应验了。 李老太太搂了许华宏笑道“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皇上已经恩准了你的二姐姐八月十五的时候归家省亲了。” 这话说得众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许玉珍听了早已激动万分，任婷婷喜气洋洋道“这么说这都是为了迎接贵妃娘娘了。” 文氏便笑道“可不是嘛，如今满京城里都在纷纷议论着这省亲的事。当今皇上和太皇太后隆恩，已经下了圣旨，凡是宫中三品以上的后妃娘家在京中都可以请旨回去省亲，咱们家贵妃娘娘皇上早已特旨了八月十五中秋的时候回来，正好可以骨肉团圆。” 许玉珍坐在一边，仔细地听着文氏的话，生怕漏下了一星半点，许玉芬见她只听却不出声，就捅了捅她说道“六妹妹听说贵妃娘娘要回来，都听得入了迷了。” 李氏在一旁道“珍姐儿和娘娘姐妹情深，只怕恨不得现在就是中秋了，你这鬼丫头却还笑她。” 许玉珍不好意思问道“皇上真的已经准了吗？” 文氏便走过来亲热地道“当然是已经准了，不然这话怎么敢乱说呢，娘娘昨个儿还带了话出来，说咱们家省亲不可太过豪奢，所以就只是将家里头修整一遍。人家冯家是要重新建造院宇的。” 说起这个老太太也有些不满，原本她也觉得应照冯家的样子重新丈量建屋，偏偏除了许玉芳带出话来外。老太爷也说不应太过奢华，惹人注意。直接请了八月十五的日子，这样的话修整侯府的时间是够了，老太太的想法只能被搁下了。 许玉珍并不在乎这个，反正许玉芳回来的时间根本就是有限的很，重不重造根本没什么所谓“娘娘回来是省亲。若是重新建造院宇，娘娘反而觉得没有省亲的样子了，不如就保持之前娘娘在家时候的样子，娘娘回来看了也觉得亲切。” 李氏听了赞同道“你这孩子说起话来就是让人高兴。可不是嘛，娘娘是咱们家里出去的，如今这么多年了。恐怕也是更愿意看到家里从前的样子。” 自从知道省亲的消息后，李氏心里早就嘀咕开了，如今两房尚未分家，公中的财产虽然很厚，可是许玉芳省亲若是大办。那就要用去一大笔的，现在老太爷和许玉芳话里头的意思都说是不必太过，这正好合了李氏的意思。 许玉妍见王氏沉默不语，只能自己开口道“要是娘娘中秋节省亲，可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些事都是许华仁夫妻在主办的。文氏便笑道“这些都不用担心，咱家里的人多。办起事来也快。” 甄氏笑道“大嫂子整日操劳这些事，早已驾轻就熟了，我们这些人只管把心放肚里去就好。” 文氏便不依道“你可别灌我迷魂汤，然后自己轻轻松松的万事不理，如今你是新嫁娘，我不好使唤你，你就先好好做一回闲人，等过段日子，你想这样可不能够了。” 甄氏笑而不语，许玉芳是二房的姑娘，他们二房出力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许玉妍望着许玉兰为难道“真是可惜了，六月就是三姐姐的好日子了，到时候家里又少了三姐姐，而且四哥哥是要跟着一块送过去的，也不知道来比来得及赶回来。” 许玉兰的婚期定在七月，因为嫁得远，在六月的时候就要从京中启程，本来就是庶女不受重视，如今有了省亲的事，许玉兰的婚事只怕会越发简单。 许玉兰只顾着害羞低头，许玉妍有些失望，又看向卢梅。 卢梅动了动嘴唇道“三妹妹出嫁这样的大事，又嫁得远，娘家兄弟去送亲是应该的，横竖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要是没什么事总能赶得回来的。” 许玉妍倒是不妨卢梅会说出这样通情达理的话，李氏这回倒是比较满意的，老太太更是对着李氏夸赞卢梅道“眉丫头就是通情达理，你们还只怪我多疼她。可怜她们夫妻两个也不过成亲几个月，却要生生分离这么长时间。” 文氏等人都有些好笑，不过是去送嫁一个月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们各自的丈夫还不是经常为了家里的事东奔西跑的。 因为有着省亲这样的大事，大家兴致勃勃的，老太太嫌吵，便只留了许华宏，让其他人都散了。 许玉珍要知道省亲的具体事宜，便跟了文氏去她院里，卢梅要走的被许玉妍叫住，请她去自己屋里喝茶，卢梅想了一会儿之后便同意了。 “咱们家娘娘是八月十五省亲，听说冯家请的日子是在十月” 许玉珍便叹道“冯家要造别院，就算是十月恐怕时间上都要来不及了。” 文氏听了便笑道“这倒不会，冯家财大气粗，为了这次省亲怎么也会办得圆满的。听说冯家老国公一听说了省亲的事，病情立马就好了一半了。” 冯老国公在正月的时候就已经传过了一次病危，当时皇上也十分关注，赐了不少的灵丹好药给冯家，后来总算是缓了过来。 “这是人逢喜事清神爽了，老国公盼着这日子也不知盼了多久。” 文氏笑道“别光顾着说人家家里，咱们这里还不是一样，老太爷当时就要急着入宫去谢恩去，可见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 许老侯爷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家门荣耀，子孙繁盛，贵妃省亲说不起好像不过是皇上对后宫嫔妃的体恤，可是往深里看，却是对这个家族的信任和宠信，老侯爷一辈子所求的如今也算是一一实现了。 许玉珍一时间有些黯然，许家如今是荣耀了，可是许玉芳在宫里面却不知道过得怎么样，现在自己要见她一面也是难如登天，像这种省亲的事情也还是皇家额外开的恩典。 文氏见她忽然沉寂下来，便问道“怎么了，说得这样高兴，怎么又忽然停了下来。” 许玉珍回过神道“没什么，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二姐姐了，要是中秋快到到来就好了。” 文氏等人并没有许玉珍这样的情感，多是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一种家族荣耀来看待而已，听了便也笑道“想快也不能再快了，虽说时间来得及，娘娘也说了一切只要符合皇家礼数就可，不必太过豪奢，可是单单要准备着接驾就已经够繁琐的了，何况咱们府里也要大修的。而且不止咱们府上，这宫里三品以上的嫔妃少说也有十来个，京城人氏的也有六七个呢，人人家里都在盼着这事。” 去年新帝就刚刚经历了选秀，后宫之中多了不少人，虽然都是低位份的，可是这一年来也有一两个拔尖的窜到了嫔的位置。 许玉珍好奇道“这么多的嫔妃要省亲，宫里也不知道排不排得过来。” 文氏笑道“虽然说是说三品以上的宫妃都可归家省亲，可要是那起子办不了的也没有法子。” 后妃出宫规矩良多，又要看地形，看日子，看家世，要是有那家世差些的，僻不出单独的院宇来接驾，皇家也是不同意省亲的。 －－－－－－－－－－－－－－－－－－－－－－－－－－－－－ 因为有了许玉芳省亲的事，许玉兰的婚事就要简单着办理了，李氏对于这个庶女虽然没有多好，但是也不算很差，叫了薛姨娘来嘱咐了几句，又早早地将陪嫁的人安排妥当，许玉兰的嫁妆都是走的宫中的数，李氏作为嫡母，额外多加了几样首饰，也就成了。 老太太也不理会这些，许玉兰倒没什么，薛姨娘却有些看不过去抱怨道“姑娘这一辈子的大日子，又是要远嫁的，却因着宫里的娘娘要省亲一切都要简单办理，这是怎么说的。” 许玉兰听这话不像样子，便正色道“姨娘又是哪里来的这些牢骚，莫非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我劝姨娘还是省省吧，哪怕是为了我也该把自己嘴巴管好了。” 她如今大婚在即，嫁的人家也是李氏花了心思挑选的，虽然嫁的远，但是正是因为嫁得远才寻到了家世算不错的人家，许玉兰也很满意，不管如何说，她的身份不够，想要十全十美那是不可能了。 薛姨娘见女儿反倒斥责自己，有些不悦道“我为姑娘打算，姑娘反倒来怪我，人家出嫁都是风风光光的，难道姑娘反倒不想这样。” 许玉兰忍了半晌才道“姨娘说这样的话，要是让老太太或是太太听到了，我还出不出门？太太费心给我张罗了这门亲事，姨娘心里不感激太太，反倒在这里搬弄是非，难道姨娘不希望我过得好。老太太和太太又没有亏待我，嫁妆仆人一样不少，姨娘还要如何，若只图表面风光，那有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寿礼 许玉珍从文氏那里出来，在路上碰见了卢梅，许玉珍先打了个招呼。 “四嫂。” 卢氏魂不守舍地应了声，便走了过去。 许玉珍望了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感慨，现在甄蕊莹已经进了门，卢梅却越发有些阴郁了，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回到锦华苑的时候，蕙儿就跟许玉珍说起了许玉妍邀了卢梅去了蘅芷园的事“二太太也是去的蘅芷园。” 许玉珍自来很防备王氏，自许明武态度有所松动之后，许玉珍便已叫自己的丫头时时处处留意王氏的动静，因此蕙儿连着许玉妍那边的情况也注意到了。 “到底是亲生的，心里还是惦记着生母的。”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小菊问道“姑娘说什么呢？” 蕙儿机灵，想了一会儿便道“七姑娘虽是如此，可是六爷那边好像并不怎么亲近太太。” 许华宏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到了如今依然还是一副孩童的样子，心里也只有老太太一人，对于王氏，也只不过是知道她是自己的生母罢了。 “六弟如今心性还未长大呢，我看他虽然跟七妹妹同样的年纪，可是却还不如七妹妹一半呢。” 许玉妍心里惦记着王氏，所以心心念念想要帮着她重整旗鼓，为此不惜犯了老太太的忌讳。 “姑娘倒是跨起七姑娘来了。” 姐妹二人关系并不和睦，这些丫头们都是知道的。 许玉珍笑道“倒不是夸她，只是见她们母女相互依靠，心里羡慕罢了。” 王氏同许华承兄妹多有不合，整个侯府都有所耳闻，许玉珍在自己丫头们面前也从不讳言对王氏的厌恶。 蕙儿和小菊两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玉珍自己开口笑道“瞧我又在说什么自怨自艾的话了，如今先不用管这些了，赶紧先把姨妈那边的寿礼准备好了才行。” 蕙儿两人都生怕她再因为这事难过，便也忙兴致勃勃地跟着许玉珍讨论起要送的寿礼来。 甄姨妈赵氏的生辰是五月初八。甄家两位高堂均还在世，甄姨妈的寿辰自然不会大办。只请了自家一应亲友而已。 许华承为了这一日早早地和同僚调好了班，一大早就和甄氏、许玉珍三人一同去了甄府。 甄姨妈见了女儿女婿同来，高兴得合不拢嘴，直拉着甄蕊莹问个不停。 甄家的两个表哥早拉着许华承下去喝酒了，两位表嫂依然是淡淡的。碍着自家婆母在场，也不敢冷落了许玉珍。 “姨妈只顾着和表姐说话，倒忘了我了。” 上了年纪的甄姨妈现在就已经在操心甄蕊莹子嗣的事，许玉珍只好开口解围道。 甄姨妈这才放了甄蕊莹笑骂道“真真拿你这调皮丫头没有办法。不过是偶然这么一回，你就觉得委屈了。” 许玉珍趁势过去搂了甄姨妈道“姨妈偏心表姐，我不依。我还有寿礼没有拿给姨妈呢，姨妈心里是不是不稀罕?‘ 甄姨妈好奇道“哦，珍姐儿自己还备了寿礼给我。” 许玉珍得意道“那自然了，我才不跟哥哥和嫂子一道呢。” 甄姨妈笑着拧了许玉珍的鼻子道“一会儿表姐，一会儿嫂子的。这般随意，你家老太太也不管你。” “在家里的时候，自然就是嫂子了，可是到了姨妈这里，可不就是表姐了。” 这样胡搅蛮缠的话惹得甄姨妈等人都笑了出来“就你理多。还不快将寿礼拿出来让姨妈好生看看。” 蕙儿在一旁便忙将滚轴奉上，许玉珍接过。徐徐展开，一时间满堂惊呼。 甄姨妈更是起身走到近前抚摸着绣轴爱不释手“天哪，这是江南罗家的千针绣吗？” 许玉珍笑道“知道姨妈喜欢菊花，所以特意绣了一整幅的菊花给姨妈作为寿礼，愿姨妈青春永驻，雅丽如菊。” 甄姨妈喜笑颜开“珍姐儿的绣艺已经如此出众了，这幅绣品姨妈当真是喜欢得紧。” 甄蕊莹在一旁补充道“妈只看这一面就已经爱成这样了，要是再看另一面可就不得了了。”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仰首叫翻去另一面，许玉珍便将绣品翻了过去，这会儿大家更是叹服起来。 甄大奶奶惊叹道“要说这千针绣虽然稀奇，可是总也能见到的，双面绣也是有的，最难得的是如今这两面看去却还不一样，正面是粉菊朝阳，反面的却是金菊秋月。” 甄蕊莹见自家嫂子夸赞，也觉得与有荣焉，甄家两位少奶奶当初在她要嫁至许家均表示种种的不满。 甄姨妈更是得意，吩咐人小心地将绣轴收好了，对许玉珍道“好孩子，绣这个费了你不少的功夫吧.” 许玉珍笑道“只要姨妈喜欢就好，其他的都不值什么。” 事实上为了绣这幅绣品许玉珍的确费了不少的功夫，加上日子又赶，许玉珍为此有几个晚上还是点灯绣的。 要走的时候甄姨妈又将甄蕊莹拉到内室去说体己话“看你这样子做娘的我也就放心了，承儿这孩子没什么可说的，我从小看到大，最是宽厚老实的，对你又有情，如今只要你们两人赶紧地给我生了外孙我就心满意足了。” 又问甄蕊莹这个月的小日子来了没有。 甄蕊莹红着脸道“娘又说这些，我进门才多久，娘也太着急了些。” 甄姨妈笑道“人年纪大了，还不就是担心着你们这些儿女，这承儿是二房的嫡子，子嗣繁重，你总要多生几个的。难不成反倒要让给人家来生。” 这话说得甄蕊莹脸色一僵，她和许华承年少有情，两情相悦，自然不希望从中再有什么人插进来。可是想想从上至下，许老太爷、许明武徐明文等人，哪个没有几个人的，就是自己家里，虽然没有庶出兄妹，可是自己的爹爹侍妾也是有的。 甄蕊莹魂不守舍的应了声，甄姨妈继续道“你也别怨你两个嫂子，她们都是清流世家出来的，看不上勋贵人家也是正常的，如今不是也好些了。” 甄蕊莹有些怨气道“话虽这样说，可是嫂子们也太过激了些，好在是相公和六妹妹不计较。不然换了别人，我还怎么面对婆家人。” 甄姨妈听了便叹气道“时间久了总会好的，就是你爹爹之前也颇有些意见，总觉得是承儿这孩子不学好，拐了你去，要不是我求着，这门亲事也是不成的。” 自己和表哥未成亲时私下有情，本就是不合礼数的，甄蕊莹有些歉疚道“让娘为我操心了。” 甄姨妈便笑道“跟自己亲娘说这些做什么，况且承儿这孩子我本来就很喜欢，亲上加亲，你又嫁得近，我反倒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呢。只不过唯有你家的二太太倒有些难办。” 当初论及婚嫁的时候，甄姨妈和甄蕊莹就曾担心这王氏的事，王氏同许华承等人一直不合，甄蕊莹也想着进门之后会不会受到王氏的刁难，后来才知道王氏这两年已经形同虚设了。 “公爹到底还是心软，太太这些日子就又活跃了些，不过倒是还没怎么为难我。” 甄姨妈听了便叹道“到底是生了一子一女的，你公爹也是看在儿女的面上。若是她就此改过了也未尝不好。” 甄蕊莹却摇摇头道“没这么简单，相公他同太太的心结太深，六妹妹也是，十分地不待见太太。要是像好起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王氏具体做过什么甄姨妈虽然不知道，可是从一开始她就对王氏并不好感，此时便道“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们这边挑不出错来就成了，也要谨防让人钻了空子。” 两人说着说着便忘了时间，甄大奶奶只好来催道“母亲，姑爷已经在外边等着了，天色也要晚了，您看看是不是先让姑奶奶她们先回去，等改天想见了再接过来就是。” 甄姨妈这才惊觉到时间过去了，便忙遣了许华承她们回去。 回到许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去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就有些不悦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了今天要早些回来的吗？” 甄蕊莹心中不安，就想上前解释，许玉珍忙使眼色不要，以老太太爱发作的性子，这会儿赶着上前绝对是找骂挨，而老太太对于甄蕊莹是不会客气地，最好的做法就是让许华承去承担。 许华承忙上前道“都是孙儿贪杯，多喝了些，就先在岳父那里躺下了，这才回来晚了。” 只是解释为什么回来晚了，却不请罪，老太太看着许玉珍两姑嫂也是低着头不说话，好似是她这个老太太不通情达理一样，便不耐烦道“下去吧，下次注意着些。” 许华承三人依言行礼退下，王氏便对老太太道“承哥儿明日是要当值的，却还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虽说是在亲家那里，可也该注意了分寸才是。我还记得承哥儿和珍姐儿从小就爱往甄家去，每次去就不愿回来了，没想到如今都大了也还这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接 王氏明里暗里的话让老太太顿生不悦，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做娘的不会做，承儿他们爱去亲家那里能有什么办法。” 王氏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动了动终究也不敢说什么。 李氏在一旁心里暗笑活该，还以为老太太如今还同从前一样待你呢，如今就是许玉妍老太太都不怎么搭理了，八成还是在生许玉妍私下亲近生母的气。 李氏回去的时候便趁势拐去了许玉芬那里，说起这事道“现在你祖母恼了你七妹妹，这些日子你七妹妹日日晨昏定省也没见回转过来，你六妹妹老太太是向来不喜，四丫头是个没用的，如今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了，还不应该上前讨个乖，把你一众姐妹比下去才是” 许玉芬有些不愿意道“老太太那里还有六弟呢，那才真是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着，我算什么，从前老太太可没少训斥我，没的去白讨了没趣” 李氏便恨铁不成钢道“从前还不是因为妍姐儿那个小人精在一旁捣乱，你吃了这么多的亏也不见讨回来的，现在机会来了你却要避开了去，我怎么生了你这样没用的女儿。” 许玉芬想到从前在许玉妍那里吃的诸多闷亏，心中本就不平，如今再被李氏这样一说，便跳起来道“不过是讨老太太的欢心而已，这有什么难得，你看着吧，过不了过久，许玉妍那个丫头就没地儿站了。” 文氏听说了这事后便同南妈妈道“也不知太太是怎么想的，芬姐儿那样子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芬姐儿就不说了，到底是还年轻，可是我那婆母怎么也还这么小孩子心性，老太太是那么容易讨好的，这又不是小孩子争抢东西。” 南妈妈也笑道“大太太这是觉得老太太从前太过偏心了，这会子老太太好不容易恼了七小姐，就赶紧想让五小姐挤上前去。” 文氏有些好笑“随她们去，要是踢到了铁板也不能怪谁了。” 文氏虽然精明。不过这回倒真是估错了，老太太对于许玉芬的亲近好似十分受用似的。短短几天而已，每日形影不离侍奉老太太的人就从许玉妍换到了许玉芬。 李氏心中十分得意，尤其是面对王氏和许玉妍的时候这种得意和优越就越发明显。 王氏被气不轻，许玉妍却是为难万分，人就更加的郁郁寡欢起来。 “我今日去见你弟弟。却硬生生地让人给拦住了，你说说这些胆大包天地下人，眼里还有主子嘛？” 许玉妍每日都能听见王氏的这些抱怨，以往她总是好心劝慰。可是今天却有些不耐烦道“早跟你说了老太太如今心里还有着气，定然不会让你常常去找六弟的，你偏偏还要日日地去烦人。现在受了气又能怪谁。” 王氏本是来找女儿诉苦的，却不想受这一顿排碜，心中一委屈，就哭了出来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你们都是我生的。哪有不让亲娘看孩子的理儿，我又不是做妾的。老太太将你们姐弟二人夺了去养已经是不该了，如今连儿子也不让我见了。” 母女二人虽是躲在屋里说话，可是王氏这一哭了出来丫头们就都听见了，许玉妍只觉得羞愤难当。自己也哭了道“你就闹吧，最好闹到老太太和父亲那里。闹得老太太也像对我似的去对六弟，你就满意了，现在老太太对我连理也不理了，这还不是因为你，你是要让六弟像我这样才甘心。” 许玉妍这些日子压抑得很了，这些埋怨的话就脱口而出，王氏如遭雷击般的愣在了当地。 一时间母女二人都不再说话，丫头们在外凝神听着，只隐隐地听见了许玉妍压抑的哭声。 一会儿王氏惨白着脸走了出来，许玉妍的嬷嬷亲自送了出去道“二太太不要怪七姑娘，她心里也是苦得很，这些日子五姑娘那里没少给姑娘气受，二太太多担待些吧。” 这个嬷嬷是许玉妍被送到老太太那里养之后老太太给配的，王氏心中隐隐对她有些排斥总觉得她也是帮着老太太离间她们母女感情的元凶。 王氏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嬷嬷摇了摇头就进屋里去看许玉妍。 许玉妍两眼红肿神情呆愣地坐在炕上，见苏嬷嬷进来便擦了擦眼道“她回去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王氏，苏嬷嬷点了点头道“二太太已经回去了，其实姑娘这又是何必，当时我就劝过姑娘若是那么做老太太定然是要生气的、、、” 苏嬷嬷还想要长篇大论地说一番，许玉妍就已经不耐烦道“嬷嬷别说了，这事我自然有主张。” 又叫了兰香进来给她梳洗打扮，因为刚哭过，兰香便说要先将眼睛给敷开了，许玉妍却不同意“多上点粉吧，我一会儿要去六姐姐那里。” 这刚跟王氏闹了一场又去许玉珍那里做什么，心里虽然疑惑，却不敢不从，给许玉妍上了个浓妆。 许玉珍正和甄蕊莹在对赵氏的嫁妆，许华承成亲之后许明武就将赵氏的嫁妆交了出来。 赵氏的嫁妆总数还算丰厚，共有四处庄子，其实赵氏才进门时只有两处庄子，可是后来再打理自己嫁妆的过程中又买了三处，五处都是京城近郊的，一处在许玉芳出嫁的时候许明武已经做主陪嫁给了许玉芳；两间铺子，一间是干果买卖，一间是铜器买卖，另有两间做布匹和香料胭脂的给了许玉芳做陪嫁。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了三处庄子和两间铺子，以及还有赵氏当年留下的私房银钱，古董首饰等物，甄蕊莹进门之后许明武也命开了依兰院进行点清。 甄锐莹看着这满满的账目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家姨母的私房这么多，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这么多的嫁妆的。 许玉珍却是从许明武那里听说过赵氏很会持家，也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因此出嫁十几年时间内将自己的嫁妆翻了个倍。 而甄姨妈却是嫁到读书人家，虽然生性阔朗，却碍于婆家的关系不敢做些庸俗的事情，因此嫁妆也只是放着不动。 两人将账目点了个清楚，许玉珍忽然钦佩起自己的母亲来。 当初赵氏死的时候将嫁妆托付给自己丈夫许明武，许多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就是甄姨妈也不太能理解，一般为了防止南方侵吞嫁妆，都是会把奖状托付给娘家人才是，就算赵氏的娘家已经不济，可是也还有甄姨妈在的。可是现在看看这些年来只升不减的数目，许玉珍这才了解了赵氏的良苦用心。 许明武对发妻有情，本身又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赵氏临终托付，许明武纵然觉得为难也会应下的，而应下之后许明武也一定会遵守诺言将嫁妆严封不动的传给子女。 赵氏眼光独到，可是也证明了她想的没错，许明武的确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赵氏留下的嫁妆里头有三万的现银，许明武想到赵氏曾经留下的以后嫁妆如何分配由他做主的话，也曾找了许华承和甄蕊莹道“你们母亲留下这些嫁妆都是留给你们三个的，宫里的娘娘如今就不说了，虽然说由我说了算，可也该问问你们的意见，咱们家不是那小户人家，可不要为了这钱财的事伤了兄妹和气。珍姐儿眼看着大了，再过几年也是要出门的，这嫁妆里头是有她一份子的。” 这话许华承和自然不会不赞同，许华承更想自己身为男儿身，若是还跟妹妹争这嫁妆就太说不过去了，便道“父亲说的是，儿子是在家里的，妹妹今后要嫁往别人家，很该多些银钱傍身，我就留些母亲的旧物做些念想就是了。” 甄蕊莹倒也没有太大所谓，横竖以后二房是要有许华承继承的，况且母亲的嫁妆本就是留给女儿做贴补的居多，她自己出嫁母亲还不也是将大部分的嫁妆给了自己。 许明武便道“你们能这样想就很好，当年娘娘嫁至王府的时候，我想到娘娘以后要用的钱多，将你母亲的两间铺子和一个庄子给了她，如今珍姐儿还是比照办理，你母亲的城西近郊的两处庄子和做干果生意的那间铺子给她，至于现银先留下两万两给珍姐儿，首饰和古董、、、” 许华承便接着道“这些自然都是给妹妹的，我取一两样做个念想就成了。” 许明武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甄蕊莹道“儿媳妇怎么说？” 甄蕊莹忙道“一切都按公爹和相公的意思办就好了。” 就这样赵氏的嫁妆就被分割清楚了，虽然许玉珍尚未出嫁，但是许明武深觉如今儿女众多，要是自己再拿着赵氏的嫁妆，不免会让其他人有了想法，便干脆全部移到了许华承那里，反正许华承总不会吞了自家亲妹的嫁妆，这样自己也落了个清净。 许华承又将这事全数交给了甄蕊莹，甄蕊莹想了想，干脆找了个理由让许玉珍来跟着自己清点这些，也好让她早有准备。 许玉珍并不知道这里头大部分是自己的嫁妆的，只以为甄蕊莹要自己跟着学些管家理财之事，便也就跟着兴致勃勃地参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出头 甄蕊莹接手了赵氏的嫁妆之后，先将许华承的那一份子隔开，而许玉珍的那份，除开庄子和铺子，赵氏留下的东西里头古董什么的自然先收着，等到许玉珍出门的时候一块打包带走，现银照着从前的做法先存了在钱庄里，虽然说白放着浪费，可是这现银的事还是有凭有据的好，总不能先用到其他地方去，剩下的首饰也不算很多，满满的也就两大盒，甄蕊莹跟许华承商量，取了几样钗环，其他的便交给许玉珍道“这些都是母亲留下来的，当初妹妹年纪小，因此父亲也不好交给妹妹，如今妹妹大了，这些东西就该自己拿着。” 又叫了胡嬷嬷来嘱咐道“都是当初太太的首饰，全都交给了妹妹，嬷嬷也要有个数。” 当年赵氏的东西有多少，胡嬷嬷自然是清楚的，听了便道“奶奶放心，我都知道的。” 甄蕊莹便放下了心，觉得也算将一件事给了结了。 许玉珍回到锦华苑，就叫了胡嬷嬷来看两盒黑漆描金的首饰，胡嬷嬷见了这些旧物，想到赵氏，一时间就有些感慨万分，指了一样样描述那些是赵氏戴过的，那些又是别人送的，赵氏最爱哪只钗，许明武送过赵氏的礼物。 林林总总说个不停，许玉珍偏也听得津津有味。 蕙儿见小丫头们都在外头探头探脑，便出去喝道“三天不管你们就要上房揭瓦了，平时学的都是什么规矩。” 丫头们见蕙儿一出来早就一哄而散了，只留了蕙儿在那里骂骂咧咧，岫烟从外头回来见了便冷笑道“是谁又得罪了咱们的蕙儿了，真是没长眼睛。” 蕙儿也不去理她，自进了屋里去伺候。 岫烟狠狠地呸了一声，也跟着进屋。 待见了许玉珍在清点这么多的首饰，岫烟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来，便问道“姑娘，这是哪里来的？” 小菊在一旁忙道“这是太太的旧物。五奶奶全都交给姑娘了。” 许玉珍看够了，便叫小菊收起来“我拣出来的那几样放到我平日的盒中。其他的先收起来吧。” 赵氏的首饰多是妇人之时置办的，对她来说显得过于老气了。 小菊应了便去收拾，岫烟在一边便愣住了，向来许玉珍的银钱首饰之类都是由她看管的，什么时候这些变成小菊的事了。 胡嬷嬷早知最近岫烟有诸多不当之处。只因秀云一走，岫烟只当自己终于当上大丫头，便处处摆谱，有时就连许玉珍的事也敢怠慢了。想想如今这个样子，也该找个机会和她说一说了。 岫烟的这些小心思许玉珍自然是知道，可是自从秀云走后。许玉珍总觉得自己少了个帮手，岫烟跟了她许多年，初次掌了权，却不知道谨小慎微，反而处处摆威风。实在是有悖她的初衷，小菊虽然憨厚了些，可是做事却十分小心，蕙儿更是机灵，许玉珍很想让这两个人早些担当起作为她身边人的重任。也是因为岫烟的年纪越来越大，又是家生子。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放出去的。 小菊还来不及将两个盒子都放好，许玉妍就已经踩着步子进了门“怎么满院里都没人，敢情都躲在这里呢。” 看到了那两个描金的黑漆盒子，便问道“六姐姐在看什么好东西呢。” “没什么，妹妹怎么上门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小菊忙快手快脚的将盒子抱了进去，许玉妍见许玉珍轻描淡写的不欲多谈，便也不再问，笑道“好歹咱们也是亲生的姐妹，六姐姐怎么这样冷淡。” 许玉珍有些厌烦地蹙起了眉头，她本来就最是讨厌许玉妍这种装娇做痴的毛病，便不客气道“妹妹也知道咱们是亲生的姐妹，却总是无缘无故的给我扣这些大帽子。” 许玉妍脸色一僵，心中暗怒，许玉珍也不去哄她，吩咐了一旁的蕙儿道“还不去给七姑娘上茶。” “妹妹要是有事呢就坐下喝杯茶把事给说了。” 想起此行的目的，许玉妍忍着气在许玉珍对面坐了，蕙儿上了茶来，胡嬷嬷便拉了岫烟出去问话。 小菊出来后就和蕙儿两人坐到炕上去做针线，还邀了同来的兰香一道。 许玉妍见许玉珍并不打算让丫头们下去，便提醒许玉珍道“我来是有些话要跟六姐姐说呢。” 说完便看了三个丫头一眼，兰香早已知道，便约了蕙儿小菊两人出去，两人自然不肯。 又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许玉珍并不觉得许玉妍会真有些什么好话要说，便道“妹妹有话就请说啊，我听着呢。” 却并不叫自己的丫头出去，蕙儿小菊没有许玉珍的话自然也不会出去，谁知道两位小姐到时候会不会有争执什么的，还是守在一边安心些。 许玉妍无法，只能假装说了几句家常的事情。 许玉珍并不着急，随口附和着，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许玉珍难能将话憋着带回去不成。 果然你来我往几句话之后许玉妍就忍不住了“这些日子五姐姐竟也少上姐姐的门了，还记得从前的时候五姐和六姐二人感情真是好，连我都羡慕不已呢。” 许玉妍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将很多事情说得都变味，这是又来了，许玉珍不动声色地含笑道“五姐姐如今侍奉在老太太膝下，空闲自然就少了。” 许玉芬空闲少了，这是再说自己失了老太太的宠爱，空闲多了。 许玉珍不知自己的这一句话又引了许玉妍无数的念头。 “老太太现在这样疼五姐姐，六姐姐就不担心，不是我偏心六姐姐是我亲姐姐，实在是论人品才貌，五姐姐可都是比不上六姐姐的，可是上次去忠勇侯府做客，老太太就只带了五姐姐同去，我真是替姐姐不平。” “原来是为了这事，要说这个，我倒真是没什么话可说，老太太出门总不能次次都带了咱们姐妹几个前去，总有个例外的时候。” 原来许玉珍并不在乎这些，许玉妍便道“如今老太太眼里只有五姐姐一人了，我看着就是六弟他都靠后了，更不要说是我了，如今咱们二房也就只看六姐姐一人了。” 老太太这些日子虽然是刻意冷落许玉妍，着意抬举了许玉芬，但对于许华宏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许玉妍却故意这样说，莫非是想激起自己同仇敌忾。 可惜自己对于老太太的宠爱并不稀罕，许玉珍笑道“我看老太太心里还是最疼六弟他的，就是父亲上次不过想罚了六弟站了半个时辰都被老太太一顿教训了。五姐姐她又活泼又懂事，老太太多疼些也是应该的。” 这许玉珍就是个说不通的性子，眼见着许玉珍是绝不会照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做了，许玉妍便恨恨地告辞了。 许玉妍主仆两人走了之后蕙儿便笑道“这七小姐也真是有意思，自己心里嫉妒着五小姐，倒想要姑娘去出头。” 小菊道“不过老太太最近倒真是很疼五姑娘，真是奇怪了，老太太从前还时常说五姑娘呢，怎么现在倒是忽然变了。” 许玉珍心中却明了老太太这是为了惩罚许玉妍的不听话，老太太越是抬举许玉芬，许玉妍的心中就会越不安和难受，老太太就是想让许玉妍知道自己离了老太太什么也不是，就算是自己的生母王氏也不能帮她些什么。 “姑娘，其实现在七姑娘靠到了一边，姑娘也应该多跟老太太那边亲近些。” 蕙儿说这样的话也是想到了许玉珍和王氏母女的种种纠葛，要是能在这种事上打击一下许玉妍的气焰也是好的。 许玉珍却摇摇头道“我可不要这样。” 蕙儿两人都不明白许玉珍说的不要这样是什么意思，见许玉珍并不欲加入争宠的行列，便也不再劝了。 许玉珍望着却望着案上摆着的海棠出神，她是不想凑这个热闹，换来老太太昙花一现的好意。 老太太觉得许玉妍脱离了自己掌控，就能用这些来牵制她，说起来老太太曾经对于许玉妍的疼爱也不过如此罢了。 她现在早已不再奢望老太太会对她忽然变好，也不会刻意去讨好老太太，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许玉珍心中不在乎这些，可是许玉妍却早已急上了火，可是老太太这回却是像铁打了心似的，任许玉妍怎么哀声恳求都没用，许玉芬越发的将自己新近得到的宠爱发挥了个淋漓尽致，成日里不是奚落许玉妍就是使绊子将从前的事报复回来，如今老太太着意偏向了许玉芬，直叫许玉妍有苦无处诉。 许华宏眼见着同胞姐姐落魄，私下里哭了几次，又帮着哀求老太太，老太太这才消了些气，可对待许玉妍到底是不比从前了，对王氏更甚，许华宏更是被严格控制了与王氏的见面。 六月的日子一到，许华德便奉了长辈们的嘱托护送许玉兰前往关西成亲，许玉兰对这门亲事虽然没有什么不满，但是想到今后就要离开侯府，孤身一人嫁在他乡，还是大哭了一场。 许玉珍姐妹几个都有些难受，许玉婉更是哭得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她与许玉兰身份本就差不多，如今许玉兰是已经有了婆家，她自己却还不知道以后命运将会如何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泡汤 许玉兰出嫁后，侯府的大修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剩下的就是布置和采购器物的事。 虽然说了不要奢华，可是堂堂贵妃娘娘省亲，这必须的脸面还是要的。 许华仁从公中支取了一应的银子，指派了家中的兄弟和族中的子弟将一样一样都办了起来。 到得七月底，侯府里早已是花团簇簇，焕然一新了。 尤其是预备接驾的紫熙园，更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看着望着这些金色琉璃的世界，也觉得离与许玉芳相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待到八月，许玉珍就越来越心焦，只恨不得赶快到了八月十五才好，不想在八月初九的时候，宫中的内侍就来传旨，道是贤贵妃今年的省亲要临时免了。 这个消息把众人都给打懵了，尤是老太爷和许明武这种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了些许不安。 这地方都预备好了东西也置办齐了，只待这时间一到，一家就可以团圆了，怎么这临时皇帝就喊了停。 许玉珍知道了消息后就坐立难安，等道老太爷和许明武送了太监走后去见二人道“怎么好好的皇上就不让二姐姐省亲了，爹爹，你问出什么没有？” 老太太这时也有些心慌意乱，也没空计较许玉珍问话的不合礼处，也望向老太爷道“侯爷，您看这娘娘在宫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许老太爷抚了抚自己的胡子道“这汪公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早就练成精了，他来传话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可是看他走的时候恭恭敬敬地样子也不像是娘娘在宫里头有了不好。” 可要是没什么不好，怎么就好端端地被取消了省亲了。 这也是个大问题，许老太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说自己卸了官职，许明武为官又一向谨慎，应该不会有哪里惹了皇上不高兴才是。 许玉珍见许明武和许老太爷都是没什么眉目，知道这事的确来得蹊跷。自家自皇上登基之后一直是得盛宠的，如今万事都具备了。皇上怎么会在这时回绝了许家。 所有的人都不得要领，许老太爷甚至把许明武和许华仁许华承这几个如今都在朝中当差的人抓到了书房去一一审问。 许玉珍蔫蔫地回了房，想到同许玉芳的这一次见面就此泡汤了，心中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蕙儿便劝道“姑娘快别难受了，这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再说咱们家娘娘洪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菊也道“就算是有事，我也觉得是好事，姑娘先别自己吓自己了。同娘娘见面的日子总会有的。” 这两人一个个温言软语的安慰，许玉珍才觉得好了些，想想自己自己也是关心则乱。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只怕早就传了出来，皇上好太皇太后也不会还客客气气地派了人来报信说不能省亲了。 “蕙儿，你收拾一下，明个儿我要去朝元观里烧柱香。” 若是还没有消息。自己就去问无名，看看他是不是能神通广大卜算出什么来。 这还不知道家里的人同不同意呢，就叫自己收拾东西了，蕙儿体谅许玉珍的心情，便也依言照办了。 第二日的时候老太太本来打算递了牌子进宫的。听到许玉珍说要去朝元观，便不同意道“如今这一大家子乱糟糟的。你还出这些幺蛾子，好生地呆着吧。” 许玉芬在一旁也道“六妹妹你就安心等着吧，老太太入了宫一回来不就知道什么事了嘛。” 自己如今哪里等得住，偏偏今天许老太爷和许明武等人都不在，许玉珍只能哀求老太太道“这朝元观孙女儿是常去的，一定不会出什么事，孙女儿只要去烧柱香就回来的，绝不会耽搁。” 老太太听了便不悦地斥责道“都是你父亲惯得你，让你如今越发地不知道规矩了，长辈都说了不让去怎么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你看看有哪家的闺女像你这样的。” 这话说得严重至极，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玉珍忍着委屈退到了一旁，文氏出来打圆场道“老太太别生气了，六妹妹也是担心宫里的娘娘，这才急了些。” 老太太怒气未消道“就是心里急也该看看时间，如今这个样子我已是够烦的了，还要听她在这聒噪。” 老太太心中已经有些认定许玉芳在宫里惹了什么事，只怕也会牵连到许家，因此对于许玉珍也没有什么好声气。 许玉珍紧咬着嘴唇才没有反驳回去，如今最重要的是知道许玉芳为什么被取消了省亲。 甄蕊莹在一旁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暗中安慰她道“如今先别硬着里，先等等吧，要是还没有消息，祖父和父亲总会想到办法的。” 这一变故让大房二房的人均有些措手不及，老太太的牌子在中午的时候被宫中退了回来。 日子并不是觐见的日子，老太太不过是心存了侥幸，想着能够进去得见许玉芳一面，现在牌子退了回来，这一条路眼看是没用的了。 “宫中除了退回牌子外，难道就没什么话出来吗？”许玉珍知道便跑去问文氏道。 按说取消省亲这种大事，许玉芳自己也该想个办法给家里带个确切的真相才是。 “宫里只说如今贵妃娘娘不宜觐见，也并没有指明是什么事。” 看来只能等到许华承等人回来之后才见分晓了。 许玉珍怏怏地回了锦华苑，路上碰见了许玉妍，许玉妍便奚落道“六姐姐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平日里六姐姐都是最能干的，我倒奇怪能有什么事难得了姐姐。” 许玉珍不欲理睬她，眼睛也不抬就要抬脚过去，偏偏许玉妍这时伸了一只脚，许玉珍差点就要被绊倒，好在蕙儿眼疾手快地给扶住了。 许玉妍的脚早已快速缩了回去，娇笑道“我才想说姐姐这样魂不守舍的走路可是容易摔跤，姐姐就差点应验了。” 蕙儿惊魂未定，对许玉妍道“七姑娘开玩笑也该注意些分寸，六姑娘到底还是七姑娘的姐姐呢，七姑娘这是存心要我们姑娘摔倒受伤吗？” 许玉妍等的就是这句话，便扬起手就要朝蕙儿脸上甩去，却在半道的时候被许玉珍握紧了手臂。 “六姐姐，这就是你的好丫头，自己照顾不好主子也就算了，还血口喷人来诬赖我，我要是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白担了这罪名。” 许玉珍望着她冷冷地道“白不白担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要耍威风就回自己的院里对自己的丫头耍去，可别赖上别人。还是你觉得委屈，咱们就去老太太那里说个明白，我是不怕的。只是七妹妹恐怕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这种随意打人的嗜好吧？” 许玉妍见许玉珍一时之间透出来的凶狠，也有些害怕起来。 许玉珍是早不在乎在老太太那里的印象了，她却是不行，到时候许玉珍自然讨不了好，可她也未必就能站得住理，要是惹得老太太发怒，她这些日子努力侍奉的苦心就白费了。 许玉妍悻悻地放下了手道“真是有其主才有其仆，原来这丫头污蔑人的本事是跟六姐姐学的。” 许玉珍不想多做口舌之争，叫了蕙儿便走。 “七姑娘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姑娘又没有得罪过她，她却处处寻姑娘的麻烦。”蕙儿犹自愤愤不平。 许玉珍便道“她自己心里不痛快，自然也不想叫我痛快。”这一点倒是颇得王氏的真传，不得不说这两个还真是亲生母女。 回到锦华苑，两人便对这事绝口不再提了。 胡嬷嬷佝偻着背上前来问道“姑娘，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许玉珍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许玉芬被取消省亲的事就像乌云一样罩在了许侯府的上空，人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和不安，胡嬷嬷更是担心得一整夜都睡不好。 许玉珍便劝她道“嬷嬷这样熬着身子怎么受得住，还是先去歇着吧，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就来告诉嬷嬷。” 自己虽然年轻却也因为有些太过心力不济了，何况胡嬷嬷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更是禁不得操劳。 胡嬷嬷却是仍强撑着道“嬷嬷没事，我跟着姑娘一块等着，不然等到明个儿我求了老爷让我跟着姑娘同去朝元观烧香，那里香火灵得很，一定能保佑娘娘的。” 身体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颠簸着去朝元观那里，那不是要去掉半条命了。 许玉珍只能安抚道“没准晚上就有了消息了，嬷嬷就算是睡不着去合合眼也是好的，要不把身体拖垮了嬷嬷打算把我交给谁去。” 胡嬷嬷这才同意了先下去歇着，岫烟自动地前去伺候，倒让蕙儿暗自有些奇怪起来。 晚上的时候许华承回来后说道“宫里没什么异样，也没听说哪个妃子犯了事，咱家娘娘位份那么高，要是真有个什么事总也该传出风声来的。倒是同做侍卫的几个兄弟一个劲地跟我打探咱们家被取消了省亲的事。” 许明武也叹了一口气，他今天也是被同僚问了一整日，就是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见了皇上当时一众大臣的面总不好直接问皇上你为什么不让我家闺女省亲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猜测 许老太爷听了两个儿孙的话反而平静下来，正如许华承所说的，徐玉芳位列皇妃，位份既高又育有皇子，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惹了圣怒才是。 “娘娘身边的黄姑姑你呢？你没找机会去见见吗？还有当时咱们家里出去的那几个丫头，如今还有一两个在娘娘身边当差的，就算找不找皇姑姑，她们几个兴许也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 老太太可不像老太爷这样稳得住，已经连珠炮似地急着发问了。 许华承苦笑道“孙儿虽在大内当差，可也不是能随意走动的，再说我也不是没打听，都说是娘娘甚好。” 总不好明着去问人家许玉芳是不是出事了。 许老太太对这结果很是不满意，但是如今是老太爷在场，自然是老太爷做主。 “侯爷，我今天递牌子进宫也被驳了回来，你看如今怎么办？” 许老太爷沉思了片刻道“既然打听不出什么就算了，若是宫里有意封锁消息咱们再怎么打听也没用，老二和大郎、五郎还是照常当差去，其他的人也不必惊慌，这还没出什么事，不要自己吓自己。” 话虽这样说，可众人的心哪里安定得下来，尤其是如今许家被临时取消了省亲，恐怕在京里已经是一个大笑话了。 文氏想到这些日子来大张旗鼓地准备，如今一切却都是白费，心中的滋味实在有些难以言表。 老太太心中更是百味杂陈，本以为会耀及满门，现在却成为了惶惶不安的根源。 “姑娘？“ 许玉珍神色平静地从许明武那里出来，蕙儿忙打着灯笼迎了上去。 “走吧，明个儿你和岫烟两个留下看屋子，小菊跟着我去，要是家里有什么消息你就多留意些。“ 蕙儿便知许明武是答应了明日朝元观上香的事，忙应了。 回到锦华苑，胡嬷嬷听说后也说要去，许玉珍自然不肯。岫烟等人都劝了她以身体为重，许玉珍也说她这次是轻装简行。不好太多人一块去，胡嬷嬷才罢了。 许玉珍这次前去朝元观完全是临时的，事先观里的人并无得到通知，只有打头的人先行了一步去告诉无名。 许玉珍下车的时候围上了纱幕，一来是因为现在朝元观香火鼎盛。就算不是初一和十五往来的人也是很多，二来则是因为如今年纪大了，不能再像从前做小孩那样随意。 无名本人自然没有来迎接，只有许玉珍常见的小道领着许玉珍一行人上了山。 许玉珍先至菩萨跟前上了香。跪求默祷了数遍之后方才起身。 家中的媳妇便将香火纸烛以及供奉之物交给了一旁的道士，等到道士作法完毕，许玉珍才去了偏殿歇息。 出家人的地方自来素净。殿中没有外人，只有可供休息的石榻，简单的桌子和椅子。 许玉珍在桌边坐了，上了茶来道“大师父还有些事，小姐先稍候。“ 许玉珍是从小就认识的。况且他也是无名座下最具慧根的道徒之一，许玉珍并没有那么多忌讳，拆了纱幕道“不妨，真人事忙，我且等着就是了。” 小北见状便要退出去。侯府千金规矩甚严，许玉珍虽然是经常来的。可是现在两人都大了，自然要避忌。 许玉珍却叫住他道“小北师父，我还有话要问你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小北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不过一个小道士，哪里称得上什么师父。” 许玉珍便含笑道“你是无名道长最得意的弟子，怎么就称不上了。” 小北幼年时家乡饥荒被无名所救，一直养在朝元观里，至今已经十多年，他平日所见的不过是观里的一众道士，要么就是香客，如今面对许玉珍这样明媚灿烂的少女，不禁有些腼腆起来。 许玉珍便奇道“从前我来的时候你都是口若悬河的，怎么今天反倒扭扭捏捏起来，不过让你留下来问两句话而已。” 这么一说小北更是不自在起来，他前段时间早已被无名警告过了，如今再面临这种囧境也只能丢下了“我去叫师父来”便逃之夭夭了。 小菊在一旁瞠目结舌道“他这是怎么了，姑娘又不是洪水猛兽，他怎么就这么跑掉了。” 小北今日的确怪里怪气的，许玉珍如今惦记着许玉珍的时，也就抛开道“可能是有事吧，本来我还想跟他问问最近无名师父的一些事，现在也不知道去问谁了。” “不知道问谁？来问我不就清楚了。” 门口传来了无名洪亮的声音，许玉珍高兴地站起身来“无名师父现在得空了，我还以为师父不想见我呢。” 无名挺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我倒真是不想见你，你这丫头来了总要给我找些麻烦的，今天你家大人倒也放心，竟放你一个人来了。” 许玉珍笑着让座道“我会来麻烦师父还不都是因为师父神通广大，祖父和父亲都叫我问候道长呢。” 无名却不吃这一套，摆摆手道“得了，不用说好话哄我，有什么的赶紧说了吧。” 这人、、、许玉珍有些无奈地看着无名，从前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出家人模样，现在却是越老越顽童了。 “道长，你能不能再给我家二姐姐卜一卦？” 许玉珍极力地压低了声音，无名听了之后眼睛一瞪道“不行！” “为什么？你就再破次例给算一下，让我知道下到底是吉还是凶。” “你真当老道我是神仙啊，你想问什么我是算不出来了。” 要是你真是神仙就好了，许玉珍在心里嘀咕，无名冷不防道“小丫头，你是在心里骂我吧。” 许玉珍忙陪笑道“我哪里敢，只是新近家里又出了些事，有些烦心而已。” 又想来这着，无名挑了挑眉道“家里不管有什么事不是还有你祖父和你父亲顶着吗，你一个小丫头操什么心。” 事关许玉芳，许玉珍怎么也不能放任自己等在一旁，因此才急巴巴地来找了无名，如今听无名这样说，便有些气馁道“该我操心的自然我要操心，道长又怎么会明白。” 无名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就是想的太多，所以才这样辛苦。其实这世上的事都是一半尽人事，一半看天命，人事你已经尽到了，其他的就该看老天怎么安排了。你何苦总是逼自己。” 小菊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许玉珍却是明白了，她曾经担心无名是否知道自己的出处，如今看来知不知道的也没什么重要了。 许玉珍留在朝元观用了顿斋饭之后便启程往回赶，回到侯府的时候二门处那里甄氏任氏都已在等着。 “老太太早等得急了，一直催着我们来看你回来了没有。” 任氏边往里走便说道。 其实任氏也觉得这老太太变化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前一天还因为许玉珍要去朝元观烧香骂了许玉珍一阵，今天忽然又这样关心起许玉珍去朝元观的事来了，要是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以为老太太有多心疼许玉珍呢。 老太太所要的不过是无事的保证罢了，许玉心里十分清楚，禀报的时候并没有说无名不愿卜卦的事，只说自己已经在菩萨面前烧了香，祈求菩萨保佑娘娘大吉大利，全家康泰平安。 老太太眼见着没有更好的消息，也就没好脸色地让许玉珍下去了。 虽然如今无名是长春道人的事都已经众所皆知，可是老太太眼见着无名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建树，便私以为无名也不过尔尔，当年的名声或许也只是夸大其词而已。 许老太爷知道许玉珍上香的事情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转眼就到了中秋，许玉珍望着紫熙园内花团簇簇的景象只觉得一阵难过。 本是合家团圆兴高采烈的日子，许玉珍也是早几个月前千盼万盼，如今恨不得不过这中秋节才好，也免得心里难受。 不止是许玉珍，府中的众人都是兴致缺缺无精打采的，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来过节。 宫中赐下的月饼姗姗来迟，往年许玉芳总会单独再赏些出来的，今年却并没有。 许明武除了许玉芳惹了盛怒的猜测外，心里也在疑惑许玉芳是否是身体有了不适了，以这个角度来说取消省亲也是说得通的。 将自己的想法跟老太爷一说，老太爷沉吟半晌道‘你猜的也不无道理，咱们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娘娘从小又一向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平白犯了错才是，太医院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儿子没有听说，但若真是这个，宫里或许是隐瞒，太医院的那帮人肯定是不敢多嘴的，咱们自然也就打听不出。” 许老侯爷点点头道“常往后宫走的那几位都留意着些，看看最近是不是有往后宫去断脉的，要是娘娘真的贵体违和，除非是极严重的情况，不然不会不带信出来的。” 因为许明武的这一番猜测，许老侯爷顿时警惕起来，宫里的龌龊尤其多，许玉芳莫名其妙地失了消息，他生怕是遭了人的暗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虚惊 许明武经过多方打探，果然是打听到了高姓的御医有好几日都一直留在宫中，虽然此人嘴巴严得很，但是许明武几乎可以肯定此事是与许玉芳有极大关系的。 这样许老侯爷就不得不急了，椒房眷属觐见的日子一到，便立刻叫老太太递牌子进宫，这回还是被退了回来，但是也给了一个正式的说法,贤贵妃娘娘如今不宜接受觐见。 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许玉珍急的不行，总该给个像样些的理由才是，这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人怎么去猜都行了。 许老侯爷和许明武却是越发觉得事情严重，要是许玉芳真的遭人暗算，而皇家却打算低调处理的话，那么就证明了这是一桩丑闻，皇家打算掩盖，不然为什么不让女眷觐见。 许明武更是有一个担忧，那就是许玉芳如今的处境，是否已经是大不好了。 许玉珍眼看着父亲日日忧心，自然也猜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如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绝不是这样的情况。 “六姐姐这段日子憔悴了不少，看着清减许多了。” 许玉妍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了奚落人，许玉珍懒得理她，起身往许玉婉身边的位子坐下。 今天是许玉芬的生辰，李氏置了两桌酒席给许玉芬过寿。 许玉芬在老太太面前低声下四的侍奉了一段时间，忽然变得懂事了起来，在这样敏感的时刻，老太爷等人心里都不舒服。她也知道自己不好太过张扬地要过生辰，便劝了李氏简单的过一下就行了。 许玉珍并没有备得什么礼物，智能将旧日做的针线拿来应景，许玉芬倒并不介意，知道她是因为担心宫里头的事顾不上这些。 现在听了许玉妍的话，便帮腔道“六妹妹是至情至孝的人，自然是要憔悴下去了，不像某些人没心没肝的。所以才在这里幸灾乐祸。” 此时老太太李氏王氏等人并不在这里，许玉妍哪里会怕。便反唇相讥道“是呢，所以五姐姐才丰腴了不少。” 这就捅到了许玉芬的痛处，她本来就长得略胖些，也曾被许玉妍取笑过，后来控制了吃食才瘦了下去。可是最近因为伺候老太太，吃了又多了些，身体就又多出了些肉。 许玉芬气得脸红脖子粗，便开口咒骂了几句。任氏在一边忙劝道“五妹妹别生气，七妹妹哪里是在取笑你，不过是说话不留心罢了。” 许玉芬过寿。任氏、文氏、廖氏、甄氏、卢氏几个妯娌都被邀请作陪，可是文氏要料理家事，甄氏要料理田产，廖氏是个闷葫芦，不爱来凑这热闹。最后只有任婷婷和卢梅来了。 许玉妍满心看不过去，想着任氏既是二房的人，就该帮着自己才是，怎么反倒去帮了外人，果然是庶子庶媳。 卢梅冷眼看着。也不出来说话。 许玉芬在任氏的规劝下气呼呼地坐了回去，许玉珍和许玉婉两人便忙过去敬了她一杯。 许华宏见状便也端了杯子过去“五姐姐。你别生七姐姐的气，我代她向你赔礼就是了。” 许玉芬顿时笑逐颜开道“好，你既然要赔礼，就该多喝几杯才行。” 许玉妍在远处却像是被炸到了似的大叫道“宏哥儿，你赔什么礼，还不快回来。” 这般疯癫的摸样让任婷婷微微地蹙起了眉，这许玉妍从前看着温和柔婉的样子，怎么最近这么反常。 许玉珍心中也在思忖，这许玉妍越来越控制不住脾气了，难道是最近被许玉芬刺激得太过了，还是老太太那里的压力太大了。 许华宏刚想应承着一饮而尽，却被许玉妍的叫声给吓住了便愣在了当地呐呐地叫了声“七姐。” “你给我回来，谁用你去赔礼了。” 许玉妍命令的话语让许华宏顿时犹豫了起来，他望了许玉芬一眼，又看了许玉珍许玉婉等人，直到许玉妍的眼神想要吃人似的威胁他时，他才委屈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许玉芬本也不是为了许华宏的道歉，只是对于任何能够打击到许玉妍的机会不肯放过而已，如今见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心思过这生日，一时大家就都散了。 偏偏许玉妍那里还不满意，拉着许华宏到老太太那里一顿说下来，许玉芬居然就挨了一通严厉的训斥，这才不算，老太太又加上了抄女戒五十遍的惩罚。 “我还以为现在五小姐在老太太那里已近能跟七小姐抗衡了呢，没想到现在就无缘无故受了罚，七小姐不过说了一下，老太太问也不问五小姐就定了罪了。” 小菊颇有些失望，总觉得许玉芬太不济了些，想想自家姑娘当时没凑上前去也许是对的，看看，老太太还是最疼七小姐。 许玉珍便问道“你以为老太太是因为七小姐？” “不是吗？不然是为了什么，当时在席上可是就五小姐和七小姐有了冲突。” 小菊有些不能理解。 许玉珍叹了口气道“这不是看有没有冲突，也该看看当时谁也卷了进去。六弟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我这个七妹妹也太会利用这一点了。” 若单纯地只是许玉芬许玉妍两个的冲突，老太太未必就回偏向了谁，可偏偏其中涉及到了许华宏代为赔礼的事，只要许玉妍巧言巧语这么一说，只要稍微润色一些，老太太自然就会勃然大怒，从而迁怒许玉芬。 许玉芬被关在屋里抄写女戒，什么都没有抄写成，却已经差点闹翻了天。 “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偏心，我好好地过个生日被人给毁了，老太太不处置罪魁祸首，却来罚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吵得李氏头痛欲裂，软语安慰道“不过是几篇女戒而已，不想抄就不抄了，让人代笔就是了。” “什么让人代笔，老太太说了要亲自检查的，到时候谁知道是不是又会扣我个大罪名。我这几个月日日侍奉在老太太身边，连觉也没好生睡，老太太心里难道没数，这般的偏心眼，我当时就说不想凑上前去，你偏让我去，你看看，我白受了这几个月的罪，现在人家说扔就扔了。” 许玉芬越说越委屈，想到自己像个笑话般的在老太太面前讨好，忍不住掉下泪来。 李氏见女儿流泪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想也是自己出的主意，明知道老太太从前对许玉芬就一般，却还叫女儿凑上前去，谨小慎微的伺候了这几个月，也是太为难了些，偏偏老太太还半点不放在眼里，她这个做娘的也不免怨上了。 说起来她是老太太的内侄女，也是老太太的嫡长媳，自己所生的女儿居然在老太太面前没有半分脸面，这让李氏就不平起来。 可是如今千说万说也是没用，老太太不过是斥责了几句，罚抄女戒而已，这也不值得自己去说道。 李氏千辛万苦的安抚住了许玉芬，又叫了文氏来开解，文氏当时早知老太太是个不好伺候的人，许玉芬又不像许玉妍那样曾养在老太太身边，对老太太的脾性至少知道些，所以许玉芬最后吃亏几乎就是肯定地事了。 “妹妹，这你也不该怪太太，你想想，当时要是你不愿意难道太太会逼你去做不成，总是你想着素日受得委屈，想借此压过人家才去的。这几个月听说七妹妹那里可没少受你气、、、” 也就是说人家如今总要拿回来了。 许玉芬也哭够了，便狠狠地抹了眼道“反正我从现在起是再不会去那边了，我这几个月早够我受得了，老太太性子越发怪了、、、” 李氏忙捂了她的嘴道“乱说什么！” 不去正好，一许玉芬的性子，不但伺候不好老太太，压抑久了要是爆发出来反而要惹得自己一身骚。 文氏忙点头道“我也觉得妹妹还是不再去的好，老太太那里有七妹妹也就够了。” 许玉芬打定了主意，也就能安心地呆在屋里抄写女戒交差了。 许玉珍等着许明武每日地打听许玉芳的消息，除了从御医那里入手之外，许华承在宫里也悄悄地联系上了黄姑姑，这才知道许玉芳的确是病了一场。 “黄姑姑说娘娘病得蹊跷，皇上心里也是起疑，当时永福宫就被封了起来，黄姑姑等人也没法传出消息来。” “那现在呢？” 许华承顿了顿声接着道“我与黄姑姑也是私下见面，不能说太多的话，不过黄姑姑说如今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让祖母祖母和父亲放心。” 有了这句话，许玉珍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心里暗暗将菩萨一个一个都谢了过去。 许明武也松了口气，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你在宫里多注意着些，娘娘身边虽然有人可用，可我到底是不太放心的。尤其现在不知道娘娘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要真是大事，必要的时候你也能帮上忙。” 既然黄姑姑说病的蹊跷，那么就证明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而宫里的一些手段是最能杀人于无形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喜降 “娘娘自有了身孕，想念家中的亲人，除老侯爷、大老爷二老爷外，女眷中老太太和两位太太，娘娘还特意提了府上的六小姐，当时姐妹相依，如今多年不见，娘娘着实十分想念，因此皇上和太皇太后都特准了六小姐一块进宫相见。” 汪公公这话一说，老太爷和老太太哪里有不应的，忙一叠声的去传许玉珍，汪公公却又接着道“倒是不忙，太皇太后体恤娘娘身怀龙嗣，说是如今省亲也已不便，干脆便叫六小姐住到宫里去陪伴娘娘，这样贵妃娘娘也可开怀些，对于龙嗣也是好的。” 许玉芳再怀龙嗣，许明武等人早已是喜出望外了，想到先前一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却没想到许玉芳是因为怀了龙嗣遭的不好，现在雨过天晴，省亲是绝对不行了，可是皇家也有意做出补偿。 太皇太后两次都派了汪公公来传话，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许玉芳此番病的离奇，可是如今许玉芳是怀着龙嗣的，太皇太后和皇上就是不追究也不行了。 许玉珍被传来见汪公公，福身一礼道“见过公公。” 汪公公满脸笑容道“府上的六小姐真是人才出众，颇有些贤贵妃娘娘的风采。” 许玉珍却不知这位汪公公为何传了自己来，见过礼之后就站至了李氏等人的身后。 老太太客气了几句，汪公公才道”六小姐明日跟着老太太们进宫，之后便要住在宫里了。府上姑娘的教养自然不必我说，定是好的，不过六小姐此番进宫却不能带太多了人，只要带上自己贴身的一个丫头就行了，这还是太皇太后特意准的，别人进宫可没有这福分。” “是太皇太后宽厚仁慈。” 老太太一说完，许玉珍就出来朝皇宫方向跪了下去说了句“多谢太皇太后恩典” 然后又起身向汪公公行礼“多谢公公。” 汪公公很满意，这许家的人行事就是靠谱，比不得那冯家的。当自己是大功臣，轻狂不识抬举。 汪公公虽然是太监。但是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许明武便亲自送他出了门，并奉上了准备好的东西。 汪公公倒也不客气，这许家是越来越发达了，多结交结交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等许明武送走了人再回到大堂的时候就见老侯爷坐在太师椅上笑呵呵地和老太太说话。众人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与前几天的愁云不展真是天壤之别。 “原来娘娘竟是有喜了，咱们竟怎么也想不到。” 许玉芳这一有喜，不管生男生女。对于许家来说都是好事。 许华仁笑道“娘娘洪福齐天，所以才有这大造化。” 文氏等人也都得了消息，赶着来给两位老人家道喜。老太爷挥了挥手道“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尤其是仁哥和仁哥媳妇，千辛万苦地准备了省亲的事，如今娘娘竟不能家来了。不过如今这喜事可比省亲更令我老头子高兴，你们的辛苦我都记在心里了。” 许华仁忙道“孙儿等人怎会觉得辛苦。这都是家里头的大事，孙儿等人都是责无旁贷的。” 老太太想到汪公公说的要许玉珍进宫的事，便说道“娘娘心里惦记家里人，明个儿叫去见了一面就是了，怎的还要叫珍姐儿进去相陪。宫里人多眼杂的，珍姐儿住在宫里总是不便。” 若要陪产。也该是她或是李氏王氏等人才是，哪里轮得到许玉珍这样的小孩。虽然是太皇太后恩准许玉珍进宫的，担这其中定然少不了许玉芳的提醒，不然太皇太后怎么会想到许玉珍这样的人物。 老太太想着想着就满心的不舒服，这两个孙女跟她都是不亲的，许玉芳如今是皇妃，老太太是管不着了，剩下一个许玉珍又是个冷性子，平时轻易不见她往自己跟前凑。 老太爷哪里知道自己老妻的心思，满不在乎道“娘娘向来惦记着珍姐儿，如今入了宫门见面越发的不易，既然太皇太后下了特旨，珍姐儿进去陪陪娘娘也是好的。珍姐儿，你入了宫后可要处处小心，别给娘娘惹了麻烦。” 许玉珍忙应道“孙女儿知道。” 老太爷点点头道“你素来稳重，祖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娘娘心疼你，平日里有人出来总是要问你的事，你此番进去也算了了娘娘素日的牵挂。” 许玉妍文氏等人都听出了许玉珍要进宫的消息，其他人还没什么，甄氏先拉了许玉珍的手道“如今你可高兴了，先前因为娘娘没能省亲心里还难过着，现在却能进宫去陪娘娘，可见娘娘真是疼你。” 文氏等人也都纷纷地打听这事，文氏还道“六妹妹真是有福气，我们这么些人，除了老太太太太们，都是没进过宫的，现在六妹妹却有这机会。” 许华仁如今只是个五品的散官，文氏等人的品级不够，是没资格入宫的。 许玉妍看着许玉珍开心的笑容忽然觉得五味杂陈，同样是姐妹，命运怎么就这样不同。 许玉珍有亲爹偏疼着，亲兄弟又护持着，尤其是宫里还有一个大靠山，就算是老太太不喜许玉珍，也不敢过了分。 反观自己，王氏是早早的不中用了，还得靠自己在许明武那里为她周旋，许华宏倒是得老太太喜欢，可是却总是一副不知事的样子。 王氏见自己女儿一脸落寞的样子，等散了之后便寻到她道“你要是想进宫，何不去求了老太太，干嘛什么好事都让珍姐儿那丫头给占了。”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许玉妍不禁发火道“谁稀罕什么入宫的。况且我又没有什么亲姐姐在宫里指定了我去，没得自己不要脸的凑上去。” 兰心和红香不由得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家姑娘说话是越来越不注意了，这般明目张胆抱怨许玉芳的话也敢挂在嘴上虽然是在自己的院里，可保不齐哪一天许玉妍又顺口一说让人听见了。 王氏听了便有些气绝“你对我发什么火，为了你好你却不放在心上，你看着吧，珍姐儿这次进宫不知道会有什么造化的。你要是能跟着进宫，得了贵人的眼，以后想怎么着还不成，难不成你就要一直被她比下去，人家是有宫里的娘娘的撑腰，以后总有个好归宿的。” 许玉妍听了这话呸了一声道“什么好归宿坏归宿的，这也是也该对我说的话，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看看父亲房里，你现在哪里还有站的地方。” 苏嬷嬷在外头听到了这话不免摇了摇头，这是怎么说，做娘的不像做娘的，做女儿的也不像做女儿的，两个人都是挑了对方最痛的地方说，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帮着王氏求情呢，这帮了吧现在又有些怨起生母来，只能说许玉妍当时对老太太的估计错误了。 王氏许玉妍两人再次不欢而散，苏嬷嬷劝许玉妍道“母女两个哪里真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二太太也是为了姑娘才说的那些话。” 许玉妍哽咽着抱怨道“你也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人家宫里要的是六妹妹去又不是我，她让我去求老太太是怎么回事，这是老太太能做主的吗，我但凡不懂事一些，就要被她给害死了。凡事不能帮我就算了，现如今却在拖累我们姐弟两个。” 这是许玉妍头一次说出对王氏的不满，苏嬷嬷知道她从小高人一等惯了，没想到后来回来了个许玉珍，论身份两人看起来都是嫡女，可是这原配所出和继室所出的还是有差别，要是王氏有本事得到许明武的喜欢，老太太的维护倒也无碍，可偏偏王氏这几年一直在吃冷饭，许玉妍后又失去了老太太的宠爱，跟许玉珍早就没法比了。 “姑娘就是再生二太太的气，也该小心了别让人看笑话，这咱们家里头，那些子眼睛耳朵还少的了吗。姑娘前面在二老爷面前为二太太求了情，二老爷也是因为这个心软了，本该是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可现在这样子可不就是自己打嘴。” 许玉珍要进宫去住，老太太心里虽不高兴，可该做还是要做，吩咐了文氏去打点带入宫的东西，衣裳要全部是新做的，首饰什么的务必要端庄大方。 等东西都打点好后，文氏亲自带着许玉珍去回了老太太。 “怎的没有新做的衣裳，这些都是见她穿过的。” 文氏忙道“这些也不过只穿过一两次，而且料子和刺绣都是上好的，也过得去了，明个儿就要进宫了，新做是来不及了。” 老太太却不愿意，许玉芳既然点明了要见许玉珍，那便是不放心她，要是太寒酸了入宫去，许玉芳岂不是要以为自己苛待了孙女。 文氏见老太太面露不虞，忙补充道“十月份七妹妹要过生辰，针线房倒是新做了两套，她们姐妹两个身量都差不多。” 老太太便道“那就先给了珍姐儿，妍姐儿的后头再做就是了。” 文氏就应了，吩咐人去针线房拿衣服。 老太太趁势教了教许玉珍些宫里的规矩。 等许玉珍再回到锦华苑，衣服已经送了过来，许玉珍看了看便对小菊道“单独包起来吧。” 小菊知道这是打算不会穿的，忙应了去包衣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进宫 永福宫里老太太领着王氏李氏等人便要下拜，许玉芳忙叫墨荷扶住了老太太“今日是一家子骨肉团圆的日子，老太太不用多礼” 老天太爷便趁势起身，李氏王氏许玉珍三人拜了下去。 一时礼毕，许玉芳便赐坐，老太太坐在最靠近许玉芳的位置，许玉珍便往她后边站了，悄悄地偷眼去看许玉芳。 宫侍进来回禀道“老侯爷、世子爷、尚书大人都已在殿外候着，要给娘娘请安。” 许玉芳便命宣人进来，宫侍出去，墨荷上前把珠帘放了下来。 老侯爷三人进来时便要请安，墨荷忙喊了声“免礼” 许玉珍隔着珠帘搜寻着许明武的身影，心里不禁感叹这宫里的规矩真是太折磨人了，这样见面还不如不见呢。 连亲生女儿的面也见不着，只不过说些尽忠节义的场面话就算了。 老侯爷三人因为是男眷，按理是不能多呆的，等到问候完了，三人就退了下去，宫女们再把帘子挂起来。 许玉珍正想着宫规烦人的事，许玉芳坐在上头就已经叫道“珍儿上来给姐姐看看。” 这话说的许玉珍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墨荷早已下来台阶道“六小姐快上去吧，娘娘可是日日想着你。” 老太太也催促道“娘娘叫你上去你还不快去。” 许玉珍本是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在里头，王氏出来笑道“娘娘莫怪，这孩子是胆怯了。珍姐儿你也真是的，娘娘是你的嫡亲姐姐，有什么可怕的。” 许玉芳听了这话就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看来自己担心得没有错，这王氏果然是不堪主母之范，也不知道珍姐儿这些年过得如何。在王氏那里是不是受到了委屈。 待要再说几句话，许玉珍却已经走至了跟前，小声地喊了声“二姐姐。” 倒不是许玉珍害羞。而是这声二姐姐也不知喊得对不对，可是刚刚许玉芳分明是说到姐姐这里来的。 老太天听了便要呵斥几句。明明已经千交代晚嘱咐的，怎么还是出错，可是等见到许玉芳高兴地拉了许玉珍的手说不出话来，老太太便闭上了嘴。 “已经长得这样大了、、、我看看、、、跟小时候差不了多少，就是高了不少。脸蛋什么的我都还看得出来，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着又问旁边的人是不是，墨荷和粉菊都是从前从许家出来的，都忙附和道“娘娘将六小姐的样子都记得真真的。这可不就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嘛，六小姐这样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王氏有些不屑。这许玉珍都已经快十三了，哪里还会长得跟六七岁时一样。 许玉芳听了却更高兴“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眼都是大姑娘了，记得你刚要随着父亲去苏州那会儿才那么一点。” 老太太坐在下首忙陪笑道“珍姐儿身子骨好，这么多年来都健健康康的。自然也就长得快了。” 许玉芳看着许玉珍红润的圆脸，倒觉得老太太话说得没错“这都是老太太养得好，我看她如今这样沉稳乖巧，想必老太太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这话说得虽不是事实，老太太还是十分高兴。得到肯定总是令人喜悦的。 王氏耷拉着头坐在一边，李氏心中不禁暗自在笑：进了宫里还不安分。人家现在是贵妃娘娘了，你又不是亲生的母亲，还敢乱说话，存心想把许玉珍给贬低下去。 许玉芳拉着许玉珍的手要她坐在了身旁，便问李氏家里的事。 李氏起身回道“家中一切都好，仁哥儿他们几个都在好好的当差，至于小的们也在用功读书，姑娘们也是，个个都知书识礼，不敢辱了家风” 许玉芳听了便道“本以为今年皇恩浩荡，我能够回家团聚一番，想不到、、、唉，不说也罢。” 许玉珍听这话是真有些伤感之意，老太太忙劝道“这本没什么，娘娘是大福之人，如今既然身怀龙嗣，更是应该以龙嗣为重，家中的事娘娘不用操心。” 许玉芳听了却不展颜，墨荷知道许玉芳是因为心中挂念家人，偏偏老太太并没有一丝一毫往这方面说的，便插嘴道“娘娘，到时间赐宴了。” 许玉芳醒过神来道“你带老太太她们过去吧。” 老太太三人便起身，跟着墨荷去了偏殿。 赐了宴后，老太太三人领旨去给太皇太后磕了头后，也就告辞，黄姑姑亲自送出了宫门。 “娘娘的气色看起来可好？” 老太爷见不着许玉芳，只能问老妻子。 老太太因回道“看着还好，虽然憔悴些，可是跟我们说了半晌的话也没什么不适。” “这就好，但愿娘娘这一胎能顺顺利利的。” 老太太想到回来时太皇太后的诸多赏赐，便道“我看娘娘要生这孩子是不难的，太皇太后看重着呢” “太皇太后到底是年老了，就是能护着又能护到什么时候，还是要靠娘娘自己才行。好在现在珍姐儿也进宫了，这丫头是个机灵的，对娘娘来说总也算是个帮手。” 这许玉珍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能顶什么用，不要惹祸就不错了，老太爷也是奇怪，从这小丫头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抬举她。 老太太心里虽然腹诽，可是嘴上还是附和了声“但愿她能帮上忙。” 王氏回了家后自己琢磨了半天，便让人去看许明武在哪里，小丫头回来只说了句“老爷从老太太出来后去了苏姨娘那里。”就往角落边上靠，生怕要挨了王氏的耳刮子。 没想到王氏却只是冷哼了声，让人先去叫了许玉妍过来。 胡桃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剥瓜子，许玉妍爱吃瓜子，王氏这里总是要时时备着现剥好的。 许玉妍昨天因刚和王氏闹了矛盾，心下本就有些不自在，听见了王氏让人来叫也就过去了。 王氏见女儿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你看看你，还是这别扭的样子，这母女两个哪里会有隔夜仇的。” 许玉妍听了这话有些没好气道若说我要真生你的气，不知道要气到什么时候了、、、” 王氏也就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道“好，我都知道了，娘不管做什么还都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两个。如今你弟弟还小，你五哥哥却已经娶亲了，又在宫里当差，你爹他又偏心得很，半点也不为你们姐弟考虑，以后这全部的家产还不全都要给别人。你可别嫌娘我说得难听，老太太就算是疼你和你弟弟，也不过是将自己的私房多贴补你们罢了，难道这家产的分割上老太太能做主吗。你现在也大了，难道还不理解娘从前为什么要争这些。你想想，平日里你五哥和你六姐待你们如何，娘到底不是他们亲生的，别人家里是隔了一层，在咱们家里何止这些，你五哥如今连面儿情都不想做了，你五嫂可曾像你大嫂二嫂伺候你大伯母那样伺候我。” 许玉妍想起自她记事起，许华承就与王氏不合，平日里请安也都是淡淡的，对自己也并不亲热，别说与许玉珍不能相比，就是与许玉芬等人的关系，也要比与自己的亲近些。 从前她只以为是因为年岁相差得大，自己又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许华承不敢亲近也是正常，可是等她越来越懂事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许华承对王氏并没有好感，连带着也疏远了自己和许华宏。 “若非你从前对他们不好，爹爹也不会因此怪了你，闹得到如今也不相信你了，要是你好好的，我们姐弟两个现在还不是好好地养在你身边。” 王氏听了便沉默才来，好一会儿才悠悠地道“你也是听了那些起小人的话，误会起我来。我当初要是存了什么坏心，那你五哥如今还能这样有出息，你六姐又能等到现在跟你争东西。可你看看他们如今是怎么对我的，我倒是无所谓，只盼着他们念及骨肉之情，从今往后能照拂你们姐弟我就心满意足了，可现在看看这个样子我是不敢想了。” 王氏说得冤枉至极，许玉妍看了一眼道“那当年苏州的事是怎么回事，你去了一年就给六姐找了婆家了，回来就落了不是。” 许玉妍记得就是因为王氏去了一趟苏州一切才有所变化的，先是王氏受冷落，老太太也开始厌弃，府里关于王氏的流言也就越来越多。 说起这个，王氏更加觉得冤枉“这彭家是十足的望族，当时你六姐姐得了彭夫人的青眼，跟我说想讨了她去做孙儿媳妇，你说这么好的亲事哪里不好了。” 许玉妍便斜了她一眼，王氏这才道“当然现在咱们家六小姐是不稀罕了，可当时这真是门顶顶好的姻缘，本来我想你父亲定是会同意的，谁想到、、、定是那小丫头事先得了风声，便在你父亲面前先挑拨了我的不是。之后人家彭家还不计较前嫌，你父亲入罪之后本来只要求了彭家就好的，娘我也应了，谁知道最后会闹成那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 皇乾 墨荷领着许玉珍进了永福宫侧殿的屋子“六小姐，你看这屋子布置得还满意吗？” 许玉珍忙笑着谢过“多谢你，这里很好。” 墨荷虽然是跟了许玉芳多年，且如今是宫里头的红人，可是倒也不敢拿大，侧身避过道“六小姐可不要跟我客气，我是侯府出来的人，论起来也是六小姐的奴婢。” 许玉珍忙道“这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墨荷姑姑太过谦了，姑姑陪伴了娘娘这么多年，最是劳苦功高的人。” 墨荷便高兴道“能伺候娘娘是我的福气，可不敢鞠躬。” 许玉珍是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的，便请墨荷留下将宫里的规矩说与一些和她知道。 这本来也是墨荷的任务之一，墨荷也就坐下开口道“这永福宫里除了咱们娘娘之外，还住了两个采女，其他的位份高些的主子均是没有的，那两个采女平日只是来请安而已，姑娘倒是不用顾忌。至于这宫里头的主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最是和善，这姑娘能入得宫来也是多亏了她老人家的恩典，本来还说进得宫来后她要见你一见的，可是如今她老人家身子不虞，只能往后再见了。” 许玉珍倒不敢相信太皇太后真会记得自己这个人物，八成也是沾许玉芳的光而已“太皇太后身体可有大碍？御医们难道都没有办法吗？” 墨荷叹了一声气道“倒也不是多严重，只是这一年来身子越发衰弱了。前些日子皇上为了这个还踢走了好几位御医，还是太皇太后劝了皇上，那几个才留了官职。” 那就是因为年纪太大而引致的身体衰弱了。 墨荷继续道“皇后娘娘住在坤羽宫里，小姐既然进了宫来，按理说该向皇后娘娘请安去，不过今个儿已经晚了，等明个儿再过去吧。皇后娘娘为人严肃些，不太爱旁人说笑。” 许玉珍忙在心里记下。 墨荷又继续往下道“与咱们娘娘同位份的静贵妃娘娘住在永寿宫里，这位姑娘倒是不用特地去请安。可是平时可能见面的机会比较多，姑娘也不用担心。只要礼节上错不了就成了。” 看来这位静贵妃跟许玉芳是争得很凶，墨荷才特意提了这些。 这三个都是后宫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其余的妃嫔似许玉珍这种人物倒也不会轻易碰到墨荷也就不再赘述。 然后就说到了皇上“娘娘如今有了身孕，皇上几天总会来看一次，姑娘也不用特意回避。皇上是极好的人，姑娘以后就会知道了。这不虽然前面朝廷上事虽然忙，可还是记得娘娘这几日吃不香，还打发了人来问。” 这皇上若说是极好。那也要看是对谁了，好在自家和许玉芳是跟皇上一条心过来的，不然这极好两个字还真不敢说。 许玉珍缠着墨荷给她讲宫里头的规矩。许玉芳却是从太皇太后那里回来了，小宫女忙来传话。 墨荷便又带着许玉珍绕过侧殿去了许玉芳那里。 一件许玉珍，许玉芳便招手要她过去坐下，墨荷和黄姑姑等人都微笑着退下，让姐妹两个可以自在地说话。 “来宫里头会不会不习惯？给你布置的屋子喜不喜欢？” 许玉芳如今放下了贵妃的架子。温言温语地问起了许玉珍的起居。 许玉珍只觉得一阵亲切，原来以为多年未见，许玉芳又是做了皇妃的，再加上白天看到许玉芳在大座上对王氏等人散发的威严，许玉珍便在忐忑是否有些已经会不一样了。可是现在看来这对于自己的疼爱护犊之心从未变过。 许玉珍小心地偎了许玉芳的右胳膊道“二姐姐，我好想你。天天想夜夜想。” 许玉芳忙搂了她道“二姐姐难道不想你，你这个小丫头，当初我说别去苏州了，你非闹着要跟爹爹去，差点就在苏州出事了不是，那贼女人也真是该死。” 最好一句话有些厉声，许玉珍顿时愣了一下，许玉芳却又转换语气道“如今在家里可都好？小时候那么爱写字读书，如今如何了？” 许玉珍忙回道“字倒是没落下，可是诗书就没什么大的进益。” “这诗书不过是闲来取乐的东西罢了，不会也没什么。前两年倒是见你给乾儿做的鞋子和细致得很，后来姨妈进宫，一口一个夸赞你给她绣的白菊图。” 许玉珍笑道“姨妈就是会夸人，这满京城里都快让她夸遍了，前些日子老太太还将我叫过去问了这事.‘ 许玉芳拿起身旁的一只簪子给许玉珍边别上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老太太问了什么？” 许玉珍犹豫了一下才道“就问了我给姨妈送的白菊图是不是我自己绣的。” 然后伸手去摸许玉芳给她别上的簪子。 其实当初老太太是有些不高兴，甄姨妈本是因为得了这白菊图十分高兴得意，一来是因为许玉珍的技艺出众，二来是因为许玉珍的这番孝心，便在别人来家里时展出来让大家看了，偏偏后来这事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老太太觉得自己都没有得到过许玉珍的半分孝敬，也不知道许玉珍善千针双面绣，可是甄姨妈却连成品都有了，还在那么多的夫人面前大肆炫耀，弄得别人纷纷在自己面前夸赞许玉珍，可是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许玉珍当时就被老太太话里话外得给数落了，许玉妍暗地里又不知添油加醋说了多少，直弄到最后老太太差点要给她扣上个不孝的罪名。 最后还是赖嬷嬷和杜鹃等人劝了老太太，只说许玉珍也曾给老太太做过些针线的，可是老太太没时间看一眼，这才误会了，况且上从老太爷、许明武，下至文氏的一双儿女，许玉珍都从未落过，老太太这才气消了。 许玉芳一贯的人精，哪里不知道许玉珍语不尽详，便说道“你如今都知道对我不说真话了，我是你什么人，你连和我说话都要收着藏着的。” 许玉珍有些赧然道“我没有不说真话。”只是没说全而已。 许玉芳叹了口气道“老太太骂了你了？” 这说是不好说不是许玉芳又不信，许玉珍便模棱两可道“也不算，只是有些误会，老太太有些心里有些不自在。” 许玉珍觉得自己对老太太是没什么感情，而且她从老太太那里得到的温情的确也是少之又少，但是这种随处告状，抱怨长辈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 许玉芳也不再追问下去，许玉珍说起许玉芳的事来“我听说你生病了，心里急得不行，可是爹爹和五哥哥又打听不到消息，我就去朝元观里烧香，后来果然有了你的好消息。” 许玉芳便摸了她的头道“难为你了，姐姐在宫里遇到了一些事，没来得及带消息去家里，黄姑姑和墨荷她们也是因为这事给绊住了，不然也不会白害你们担惊受怕一场。我听说家里的房舍屋子花园都预备起来了，就等着我回去呢，如今是白收拾了。” 许玉珍忙笑道“也不会白收拾，反正家里人生热闹，又不是空着的。都是托了娘娘的福，如今家里头才焕然一新呢” 许玉芳见她说这些俏皮话就先笑了，手指头朝她额头上点去道“堂堂的侯府让你说得好像是个贫家寒户似的，要不是我要家去，你们难道平日里住的就差了？” 许玉珍嘻嘻地笑了道“是不差，可是现在却是漂亮百倍了，我听说咱们家还是好的，也没拆了重建或是重新选址另建，其他人家家里更厉害呢。” 这其他人家不用说是谁许玉芳也知道，便笑了笑道“别人家里咱们哪里管的着。” 两人正说着家常的话，墨荷进来道“乳母那边抱了三皇子过来了。” 许玉芳忙对许玉珍道“是你的小侄儿，你还没有见过呢。” 许玉珍忙站起来，宫里的规矩许玉珍是知道的，她跟许玉芳是姐妹情深，在私下里亲近些不守礼数也没什么，可是自己的这个小侄儿可是天之骄子，大意不得。 许玉芳本要拉她坐下，见许玉珍死活不肯方才罢了。 一时乳母抱了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进来，朝许玉芳拜了两拜“三皇子给母妃请安。” 许玉芳说了声“抱他上来，让他阿姨见见。” 乳母将三皇子抱至许玉芳跟前，小男孩伸出手咧开了嘴叫道“娘、、、” 许玉芳怀着身孕不敢去报，只拉了他的手指着右边的许玉珍说道“是你的亲阿姨，来，叫声阿姨。” 小男孩的头随着娘亲的目光转了过来，看了许玉妍一眼，又不感兴趣地瞟了过去，继续朝许玉芳要求抱抱。 虽然是未到两岁的小孩子，可是这样蹦来跳去的也实在是让人心惊，许玉珍便道“还是把三皇子放了榻上去吧，让他随处可以爬动，娘娘坐在旁边让他看见想必就不会闹了。” 许玉芳点点头道朝乳母道“将他放下吧，我看他不是非得闹着要我抱，而是想走想爬了。” 墨荷忙上前帮着奶娘将活蹦乱跳的小人儿放在了榻上，小人儿一得到自由，立刻就朝自己的娘亲身上扑去，没想到中途却被人给拦截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上 “娘、、、娘、、、” 三皇子乾见自己到不了娘亲身边，张了嘴巴含含糊糊地叫着。 许玉珍忙将他抱远了，拿了布老虎逗他走路。 先时小人儿还不理会，只想着自家娘亲，许玉珍只能使出了浑身地解数去逗他，好不容易才将他注意力给转移了些。 许玉芳在一旁看得好玩，平时三皇子要抱的时候，墨荷黄姑姑等人总也有办法来制止的，可是这会儿她偏偏乐于看许玉珍手忙脚乱的样子。 许玉珍不知道许玉芳的坏心眼，兀自一个人跟着精力旺盛的三皇子玩得满头汗。 墨荷在一旁道“娘娘，三皇子也是第一次见六姑娘的，可是一点也不怕生。” 许玉芳听了就含笑道“可见孩子也是懂的谁亲谁疏。” 当初三皇子几个月的时候，李老太太来宫里也曾抱过一次，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一到了李老太太手里就哭个不止，虽然小孩子哭是常事，可是当时李老太太脸色就有些不自在，后来再进宫时就只问候再也不要求见三皇子了。 许玉芳正想着，许玉珍却已经在那边抱怨道“快放手、、、疼、、、” 原来是许玉珍的发簪被三皇子抓住了并用力往下扯，许玉珍疼得直求饶。 快两岁的小孩正是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动的时候，许玉珍身上的配饰又不少，可是给了三皇子不少机会。 墨荷和乳母等人忍了笑上前去帮忙，等三皇子离了许玉珍的时候，还在挥舞着双手要拿东西。 许玉芳就笑道“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弄疼了，他虽小，可是力气却大得很，我要是抱着他，是什么东西都不敢戴的。” 许玉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和头部道“头没事，耳朵倒是有些疼。不过三皇子这样活泼才是好事，家里大嫂子生齐哥儿的时候没养好。导致齐哥儿生下来就有些弱，平日里总不是哭。到现在才好些。三皇子这样活泼，可见是身体强壮的。” 远处的三皇子就在跺脚叫喊着，好似在附和许玉珍的话。 许玉珍有些胆怯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她还真不敢再去抱了，她这身上全是可以拉扯的东西。小人儿看了就越发兴奋，刚刚差点没把她耳朵给扯下去。 墨荷将三皇子抱至了许玉芳身旁，许玉芳拍了自己儿子的屁股一下，又亲了亲他的脸蛋才道“你个小调皮鬼。让你阿姨都怕了你了，今天先不玩了，等明个儿你阿姨想了办法再让你过来。” 墨荷笑着将三皇子递给了乳母。三皇子被抱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地朝许玉珍伸手，吓得许玉珍不由得又摸了自己的耳朵一下。 许玉芳有些好笑道“看来他倒挺喜欢你的，你如今来了倒也正好，还能帮我看着点他” 许玉珍笑道“这宫里头乳母、嬷嬷一大堆，哪里轮得到我的。姐姐就会说笑。” 许玉芳眼神闪了一下之后意味不明道“这宫里头伺候的人是多，可是人多也有人多的不好，这宫里头都是一个盯着一个的，如今你虽然不懂，可是住的久了。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自己有什么不懂的，一个许侯府的后院都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何况是这聚齐了全天下女人高位的地方，可不就是更加的血雨腥风嘛。 许玉珍眨了眨眼道“三皇子就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况姐姐现在又要在给他添个弟弟了。” 许玉芳听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笑道“你怎知就一定是个弟弟，没准是个妹妹呢。” 女儿虽好，可是对于宫里人来说，还是儿子好些，也免得哪天会不走运地像肃惠长公主那样去和亲，何况，对于许玉芳来说，生的儿子越多越有保障。 “我就觉得一定又是小皇子，正好了跟三皇子作伴呢。” “竟说些傻话，这生男生女哪是说得准得，其实我倒是觉得生个女儿也不错呢，又乖巧又贴心。” 原本是觉得自己生子无望了，没想到最后不但生了个儿子，现在又怀上了第二胎，许玉芳已经觉得是上天赐给的福气了，尤其是这个孩子历经了那样的事依然顽强地活了下来。 “朕跟芳儿想得一样，也觉得生个公主不错。” 许玉珍正拿了墨荷端来的茶杯在手，闻言差点就打翻了。 许玉芳喜出望外地看着来人“圣上今日怎么过来了？也没个人通报” 许玉珍和墨荷等人早已都跪在了地上。 穿着明黄色长袍的皇上挽着许玉芳的手边走边道“是朕不让人同通报的，你今日见了家人有没有好些？” 又看了地上的许玉珍一眼“这便是你时时惦记着的亲妹妹了，起来吧，别总是跪着。” 许玉珍便忙谢恩站了起来，皇上打量了了一会儿便对许玉芳道“眉眼看起来倒是有些像你，果然是亲生的妹子。” 许玉芳便笑道“可不是，臣妾自己也觉得有些像。” 皇上就道“既是你的亲妹子，自然也就是朕的小姨子了，在这宫里不要拘束，好好陪你姐姐住些日子。” 许玉珍忙谢恩，许玉芳也道“多谢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典，让妹子她进了宫来。臣妾真是感激涕零。” 皇上抚了许玉芳的手道“这有什么，你只有好好地养着身子就是，其他的事都不用太过操心，一切都有朕在这里。” 许玉芳心内便转了转，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不要再追究那个云嫔了。 皇上来了，许玉珍自然就先告退。 等到从许玉芳那里出来，许玉珍便问墨荷道“先皇归天已经一年多了，不知道太妃娘娘们都住在哪里呢？” 墨荷指了指西北方向道“太妃和太嫔们都住在慈宁宫，不过过些年等那些育有皇子的太妃们都搬出宫后，慈宁宫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了。” 许玉珍便点了点头，这样子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一来太妃们跟着儿子住总比住在寡妇院里好，二来对于皇上来说宫里也就会少些开支和麻烦事了。 这些曾经过着光亮生活的受宠嫔妃们如今一旦守寡，过着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更有些人是不曾育有皇嗣的，那就连出宫的机会也没有了，只能终老在这宫里，下半辈子凄凉不堪。 “齐太妃娘娘也是住在慈宁宫里？” 墨荷对于许玉珍的发问有些奇怪，却还是答道“自然是还住着的，怀安公主尚未出嫁，齐太妃许是想着等公主出嫁之后再搬去平王府那里。” 话说到了这份上，墨荷倒是干脆一次说了个清楚“如今慈宁宫里就是齐太妃、吴太妃、淑太妃等人，吴太妃的儿子还小，离成年出宫建府尚有些年，淑太妃生了礼亲王和寿王爷，寿王爷等过到明年府邸建成之后，淑太妃是要搬去同住了。” 淑太妃这个女人虽然一辈子在宫里没什么建树，先皇当时也没有多宠爱，可是运气很好，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又跟对了人如今封了亲王，如今就只等着这两人一个成人后就能出去享清福了。 许玉芳在房内思索着皇帝的意思，见墨荷进来后就道“当初那些香除了有云嫔那边的人动过你可还查出有谁？” 墨荷和黄姑姑对看了一眼方道“娘娘，你不是说不再管这事了吗，怎么如今又问？” 许玉芳往后背的软垫上靠了靠道“我是觉得今天皇上有些奇怪，他许是想让我放过了云嫔，或者是他又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咱们不知道的。况且这么高明的手法，我看云嫔那样的人应该也想不出，许是暗中让人给利用了。” 墨荷便道“谁管她是被谁利用的，总之她的确是有坏心要来害娘娘，这入宫还不到一年，就已经爬到了嫔的位置了，还不知足，整日里争宠夺势的，竟然还敢存了心害娘娘，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娘娘，你可不能心软。” “倒不是我心软，我只怕是皇上先心软了，这人若是留着，这事已经落到她头上了，她今后再难爬得起来，皇上因为这事对她有了想法，也未必再一门心思在她身上了，可她要是死了，保不齐皇上会心疼，然后哪天想起来恐怕是会对我有些想法了。” 黄姑姑听了就道“按说这事也不难猜，总与那边脱不了关系，恐怕也是存了一石二鸟的想法，可是没想到娘娘居然怀有了身孕，对这香味敏感，早早的身体就有了反应，不然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有谁会想到佛堂里烧着的香里头有玄机，许玉芳日日去佛堂参拜菩萨祈求保佑太皇太后，就中了招了。 “没有根据的事，也先别乱说，先看看皇上那头的意思吧，他要是真舍不得那个小美人，我就帮着求情留着。” 墨荷听了便想反对，不想黄姑姑也笑道“我想静贵妃那边肯定不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自从云嫔进了宫之后，她可是没少生气。” 许玉芳道“她倒是越生气越好，不然咱们要怎么查道她身上去，不过皇上或许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不然今天也不会特意说了我什么也不要管之类的话，皇上为了给云嫔脱罪，恐怕会下一番功夫来查这个事的，现在就看做的人严不严实了，我是不想管这些了。” 墨荷笑道“娘娘养好了胎才是正经，如今六姑娘又进了宫来陪娘娘了，娘娘心里高兴就更能好好地保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碰巧 太皇太后住的地方庄严肃穆，许是守了许久的寡的缘故，这里的东西看不到一丝的生气，许玉珍站着隐隐觉得一阵衰败之感，再加之一阵阵的药味和檀香味，倒是弄得人心口都闷起来。 “是个好丫头，长得水灵也知道规矩。” 这大概是太皇太后见了年轻小姑娘家最常说的一句话了，许玉芳笑了笑道“还小着呢，也没进过宫，有些子不大方。” 许玉芳这是在比着齐家的那几个小丫头再说，平日里来宫中见着一次太皇太后总要奉承许久，相比起来，许玉珍就有些矜持了。 太皇天后笑了一下道“你就谦吧。其实看她这个样子，我就想起了当年你还是小姑娘时我宣了你入宫的事，当时你比她现在要大些，也是这么着，站着端庄文静，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 许玉芳忙笑道“老祖宗记性真好，当时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刚想说话，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许玉芳忙走至背后帮她慢慢的拍着，嬷嬷上来清茶来给漱了口。 “知道你向来孝顺，可是你如今有了身子，更该以孩子为重才是，我是久病之人，再说这里又不缺伺候的人，以后这些你不要抢着来，我这里晨昏定省的也免了。” 许玉芳忙道“如今倒也不碍事。”要是太皇太后这里免了晨昏定省，那皇后那里听了自然也得免，这样自己不免惹了轻狂的名声。 太皇太后不待许玉芳说完就摆手道“这事得听我的，虽然这孩子顽强，你身子骨也不错，可是这皇嗣的事是再也错不得半点了，皇上子息不盛，到如今也只有三个皇子，一个皇女，这哪里成。想到之前你的那场病。我就心惊胆战的。‘ 太皇太后想到之前的事，不免叹了口气。这宫里一个皇后已是不中用，这静妃和冯家她原本就不喜，所以当年才非要同立了许玉芳为侧妃，其他的嫔妃也都不过尔尔。 “你要是真孝顺我，就该听我的。我总在想这是如今你的子女缘到了。想想你从前还在宫外时总也怀不上，如今老天可不是要补上，等生了这胎，再多保养保养。再为皇上多添几个子息，这样我才算是满意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玉芳也只得应了。想想皇后和静妃那里只怕又有得说了。 太皇太后又朝许玉珍招了招手道“六丫头你过来。” 许玉珍忙走上前去。 太皇太后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绿松色佩珠道“好孩子，你姐姐是个好的，你也是个好的，老祖宗今日第一次见你，这是当年我母亲给我的东西。这些年一直戴着，今日就给了你了。” 许玉珍忙跪下接了，心里疑惑自己也不过才第一次见太皇太后，怎么太皇太后就将这随身戴着的佩珠给了自己。 许玉芳则是心里高兴，虽然太皇太后赏赐是必需的。可是这得了随身之物和随便地金银赏赐是绝对不同的，这对于以后许玉珍说亲指婚什么的。都是大大的助益。 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后，许玉芳又带着许玉珍去了皇后那里。 这个皇后当年作为成王妃是就已经声名远播，虽然最后太皇太后好成王极力地压制了下来，但是许玉珍倒是一直记得许玉芳和如今的静贵妃是为什么选的侧妃，就是因为当年成王妃多年无所出，可是又不让王府中侍妾怀有孩子，也不许成王再选侧妃，闹着沸沸扬扬，最后先皇都看不过去了，这才有了许玉芳等人的进府。 皇后对许玉芳倒是客气得很，见了许玉珍也十分和气，让人赏了几样金饰。 许玉芳让人带许玉珍来见皇后是因为许玉珍住在这宫里，虽然皇后是有名无实，可总也要打过这个招呼，以示尊重。 一后一妃原本也没什么话可说，何况许玉芳刚出了大不好，皇后也不敢多留她，坐了一会儿便让她们退下。 “皇后，你看她今天的那个样子，竟然还有力气带着自家妹妹到处专门，可见原先都是装的。” 皇后却不同意“谁会好端端地装死好几天，再说她有了孩子，这样用针用药的难道不怕孩子会怎样。看不出那个云嫔还有这样的手段，可是就是这样竟也没能弄没了她，居然连孩子也没事，真真是老天都在帮她。” 说话的姑姑嗤笑了一声“如今永寿宫里的那位可要气炸了，这二皇子虽然生的比三皇子早些，可是如今贤贵妃可是又要添了儿子了。” 皇后漫不经心地拨了茶盖道“这对咱们又有什么好处，贤贵妃要是再生个儿子，连我都没地儿站了。上次让你找的人还没有找到吗？” 姑姑犹豫了一下方道“人是有，可是娘娘，恕我多句嘴，去年选秀进来的答应中就有咱们家出来的，娘娘何不就用了她，况且国公爷也从外头传了话进来。” 皇后将茶碗猛地一放恶狠狠地道“他做梦，如今知道要来求我了。当初祖父一死，他就亟不可待地巴上了平王，害的我如今在皇上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现在知道事态不对又想回头了，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那宫人被皇后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住了，好半天才怯怯地道“可是国公爷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娘娘的确需要外头的支援。娘娘且想想静、贤二妃。” 皇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里便是御花园了，从这过去就是御苑，里头养着些珍禽走兽，等改日你要是有兴趣，就让墨荷带你去逛逛。” 许玉芳给许玉珍指点着宫中的事物，黄姑姑跟紧了几步问道“娘娘，可要抬了软轿过来。” 许玉芳便道不用，携了许玉珍的手边走边道“闷了这些日子，你陪我在这散散心。” 许玉珍忙反手扶住她道“要不还是抬了轿子来吧，今天走了这么多，姐姐就是不累，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累了。” 许玉芳笑道“他不妨事，我想走动走动。” 许玉珍只得跟着她进了御花园。 “珍儿，你如今已经十三了吧” “姐姐忘了，我七月生辰的时候你还赐了东西给我呢。” 许玉芳笑道“倒不是不记得，只是觉得这时间可真快，到如今你已是大姑娘了，家里也留不得你几年了。” 这话让许玉珍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姐姐干嘛说这话。” 许玉芳看着自己妹妹别扭的样子笑道“这话有什么对，这姑娘大了总要出门子的，难不成你想要在家呆一辈子。” 许玉珍想到三年之后的选秀，有些郁闷起来“这还早着呢。” 许玉芳拍了拍许玉珍的手道“早什么早，你不知道未雨绸缪这一点吗，这事你不用操心，姐姐自会给你拿主意，定会给你寻个好的。” 许玉珍听了这话更是吓得不轻，许玉芳常年在深宫里头，每日所见之人都是有限的，还要给她寻人。 许玉珍正要再说，前头丛丛簇簇的菊花丛中传来阵阵笑声。 这是碰上了出来游玩的宫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嫔妃还是宫女。 许玉芳如今位高，倒也没什么可避忌的，便携了许玉珍过去。 边上的宫女瞧见了，忙都纷纷行礼，叫着贤贵妃。 黄姑姑等人瞧过去，认出这是静贵妃宫里的人，想着难道当着这样巧，竟在这碰上了。 “这里头是谁呢，莫非是你们娘娘？” 许玉芳这倒是故意说的，以静贵妃的身份，自然不会再做这等天真烂漫的事。 宫女忙回道“并不是我家娘娘，是我家娘娘的几个妹子进了宫，在这玩耍呢。” 黄姑姑等人闻言就有些不悦了，既然是冯家的小姐，许玉芳已经在外头说话了，就该来拜见才是。 许玉芳笑道“原来是冯家的几位小姐又进宫来了，怪不得我说这里这么热闹，只是这人在哪呢，我竟不见一个。” 宫女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这冯家的几位小姐都是进惯了了宫的，平日稍低些的嫔妃都看不起，这许玉芳是静贵妃和冯家的头号大敌，如今几个虽然知道了她在这里，可也不愿出来行礼，只想着含混过去了事。 许玉珍从这边看不过，只见花丛中有些人影，笑声依旧，却不见一个出来。 宫女被黄姑姑墨荷等人盯着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心里直怨冯凤仪等人不知礼数，这都碰上了，行个礼又怎么了，还真当这皇宫是自己家里不成。 等了有一会儿却仍不见人出来，许玉芳便冷笑了声道“看来是冯家的几位小姐听不到我在这里，也罢了，想必这些也不消我来说。” 说完便带了许玉珍而去。 宫女听了这话急得都要哭出来，一个黄衫粉裙的女孩走出来不满道“你哭什么，什么事都有我呢。” 宫女心里有些没好气，虽然是贵妃的妹妹，可这也要看在哪里，这许玉芳也是个贵妃，论起来和静贵妃也是不分上下的，这冯家的几位小姐倒先耍起威风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终身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家了？” 小菊见许玉珍这半日只是静坐着不动，还眉头紧锁，不免担心的问道。 许玉珍摇了摇头，转而想了想又道“还真是有点想了，小菊，你想不想。” 原本是在想着许玉芳白日所说的话，被小菊这么一提醒，还真是忽然觉得想念许明武等人了。 小菊不好意思地笑道“奴婢是个笨的，虽然先前知道姑娘要带我来的时候高兴得很，想着奴婢也不知道前世是做了什么好事，今世才有这个福分伺候姑娘，这才有造化进了宫来，别人只怕是一辈子想都不敢想呢。可这才来了两天，我又觉得还是在侯府里头好些，在这里，我都不知道做些什么了。” 许玉珍笑道“人家都说皇宫里头好玩得很，我看是闷得很，咱们又不是这里头的，这里又不像家里头那样自由，我也觉得呆这里没什么意思，要不是想着姐姐，想和姐姐多呆些日子，我也不愿意住在这里。” 小菊便笑道“娘娘和气得很，对姑娘又好，别人只怕羡慕姑娘都羡慕不来呢，奴婢那日是头一次给娘娘磕头，没想到娘娘还跟奴婢说了几句话，说的都是姑娘的事，还说我平时服侍姑娘忠心，让人赏了我一个金锭。娘娘对姑娘真是疼到心坎上了。” 这句话则又把许玉珍带进了原先想的那件事情里头，许玉芳说要给自己寻人家，难道是心中已经有了对象了。 许玉珍对自己的终身忽然警惕了起来，她今年已经十三了，如果没有意外，三年之后她就要参加选秀，要是得中，那就会指往皇家或者宗室，要是不得中，那么许明武老太爷等人自然就会为她另外择婿了。 想到这许玉珍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烦闷。端起桌上的凉茶狠狠地喝了几口才好些。 小菊见她忽然烦躁起来不禁觉得奇怪，想着是否是因为呆在这宫里头整日地闷着才这样。便搜寻了绣线花样出来，哄着许玉珍做针线。 许玉珍担心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想到许玉芳这里皇上也提起了这事。 “彭家？、、、” 许玉芳不可置信地望着皇上道“是哪个彭家？这事臣妾从未听说过。” 皇上接过宫女奉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后就继续说道“是两江总督彭怀年，他给我上了奏折，请求让他的嫡长孙和许侯府的六姑娘完婚。” 皇上这话虽然轻描淡写。可是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许玉芳忙的跪下道“皇上恕罪。” 皇上亲自扶起了许玉芳道“你看你，这是做什么，这还怀着孩子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说，非得动不动就跪的。” 说着便引了许玉芳至榻上坐了，许玉芳心里七上八下的。勉强稳住了之后方才又道“臣妾从未听家里头说过这门亲事，况且臣妾的父亲皇上是知道的，最是忠心守礼的人，臣妾的妹子虽然不才，但是臣妾也可以打包票绝对是清白守规矩的好姑娘。臣妾的妹子按例是要选秀的。又怎么会私下和人定亲，还请皇上明鉴。” “这选秀一事也没什么大碍，若真像彭怀年奏折上所说的，你们两家都是有意联姻，朕恩准特谕就是。只是这彭家也未免太心急了些，这小姨子才几岁。” 许玉芳听到后就急了起来。这彭家如今是什么境况她还能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攀扯上许玉珍。 “皇上，这事定然不像彭家所说的那样，臣妾的妹子怎么会与人定亲，若真是那样，臣妾也不会不知道。还请皇上宣了臣妾的父亲入宫，当面问个清楚，也免得旁人来攀诬。” 皇上安抚许玉芳道“你不要着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若那彭怀年当真是在胡说八道，敢拿你妹子的婚事来乱说，朕便饶不了他。‘ 皇上走后，许玉芳便心急如焚地要派人去许府。 黄姑姑拦住她道“娘娘，如今已经晚了，宫门早已落匙，咱们派人出去总不便，不然先让六小姐过来，娘娘问她一问这事。” 许玉芳摇了摇头道“她一个小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事，你想想刚才皇上话里话外的意思，彭家的摆明了是在说当年和许家的谈过这事，而家里也 有人同意了，这事我从未听父亲提过，也不知当初是怎么一回事，是否父亲当初在苏州一时糊涂应下了这门亲事，如今彭家到了京里，巧舌如簧 的就想娶我的亲妹子，真是痴心妄想，我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这要死真是许明武应了这门亲事，这事就闹得大了，先不说未经选秀就私自议亲皇上会不高兴，就算皇上那头没问题特准了，这平王如今马上就要倒大 霉了，也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这彭家黄姑姑当初也听说过一些，要是许玉珍嫁到了这样的人家，以后事发，那就有的罪受了。 可以许玉芳的性子，要真是许明武应下了这门亲事，恐怕许玉芳也能有本事让它变没了，只是若是一个处置不好，只怕会坏了许玉珍的名声。 因着许玉芳心里着急，皇上担心她的身子，第二日便宣了许明武来问这事。 许明武如遭雷击般惊愕不已，这彭怀年是狗急跳墙了吧，当年的事他还没跟他算清楚的，如今竟然还敢拿自家女儿的婚事来说事。 许明武在皇上那里哭冤喊苦了半天，愣是将彭怀年五分的罪说上了十分，再加上他当年的确是被彭怀年污蔑罪名的，这事皇上是最清楚的，因此也就深信不疑， 只安抚许明武道“这事朕自会做主，你不必担心，朕还想着你们两家当年若是真的定了亲事，你这么多年劳苦功高，贤贵妃又是深明大义之人，你的二女儿朕就是 恩准了她自嫁又如何。” 许明武听了这话忙道“圣上明鉴，我朝定例，凡三品以上官员之家女儿必俟选看后方准聘嫁，臣又岂敢违反朝廷定例。” 皇上笑道“这样很好，以后选秀之时，朕定会给你女儿指个好的王公子弟，也算了了你这份爱女之情。” 许明武忙叩头谢恩，等出了大殿，额上的汗水还未来得及擦掉，就见了一个小太监等这他道“尚书大人，是娘娘让奴才在这里等着呢。” 许玉珍见许玉芳今日有些魂不守舍的，不免担心地问道“姐姐，是肚里的孩子闹得你不舒服？” 旁边的三皇子也甩着小短腿走过来道“阿姨、、、玩、、、” 许玉珍抱了他道“你母妃今日都没有笑过，三皇子快多说些话让娘开心开心” 三皇子走路走得早，但是说话却很慢，至今也不过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说。 “母妃、、、娘、、、开心、、、” 许玉芳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蛋道“怎么如今怎么还是说不好话。” 黄姑姑笑道“自来这孩子要是走路走得早，那么说话就总会晚些，要是说话说得早了，这走路就晚些，娘娘不用着急，等再过些日子，三皇子定是能说利索了。” 许玉珍笑道“真有这样的事。” 黄姑姑笑道“自然是真的。” 许玉芳望着嘻嘻地和自己儿子玩闹在一起的许玉珍叹了一口气，刚才她旁敲侧击地问了许玉珍半天苏州的事，也没从她嘴里听到过任何彭家的事，出去的小太监又还 没回来，也不知道许明武那里是怎么说的。许玉珍若是知道此时许玉芳的担心，只怕立刻就会竹筒倒豆子般的将彭家的事说个清楚了。 许玉芳问起苏州的事，她只当许玉芳想知道在苏州过得怎么样，自然全部就拣好的说了，许玉芳怀着身孕，自然多听些开心的事对胎儿才好。 一会儿小太监的身影在殿外闪烁，黄姑姑看见了，便对乳母道“今天天气好，抱着三皇子去御花园里走走，多带些人跟着。” 许玉珍自然也说要去，许玉芳趁势嘱咐她道“他调皮得很，你可别跟着他玩疯了。” 许玉珍甩甩手道“姐姐当我是小孩子呢，你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小侄儿的。” 小太监进来，禀明了话之后，许玉芳便阴沉着脸不说话。 黄姑姑等人看她面色不对，忙让人先退了出去，并劝许玉芳道“娘娘听了这话就该放心才是，这既然不是尚书大人应下的，这无媒无据的，彭家的这指望是要落空了， 娘娘的心事也就没有了，等到再过两三年，娘娘亲自看着给姑娘选一门亲，可不就好了。” 许玉芳捏着手里的帕子道“你不知道我如今心里头是怎样的，珍儿懂事，从不在我跟前说这些，我也只当她这些年也都是好好的，虽则苏州出了点事，我也只以为是因为父亲之故，哪里想到是哪个狠心的女人在算计她，则这幸好是逢凶化吉，不然我珍儿不是要毁了。这恶毒的妇人，她不能将我们姐弟妹几个视如己出也就算了，这不是亲生自然是不一样，只要待他们好些，吃穿用度不缺，过得去我也就感激她了，可是她却是存了心要害珍儿，这还只是这一件让我知道了，其他的只怕是更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告状？ 许玉芳想到自己出嫁得早，许玉珍年小无依，许华承那时也不甚大，也不知这二人是怎样艰难地长到如今的这个样子，不禁有些伤感道“若我母亲还在世，她哪里会受什么苦楚，千娇百宠，谁还比得过她。” 黄姑姑忙劝道“娘娘快别伤心了，小心肚里的孩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姑娘有娘娘护着，谁还能欺负了她去，等到以后娘娘给她再择门好亲事，这夫人地下也就放心了。” 许玉芳想了想也道“你说的是，只是也不能便宜了那妇人，明个儿就让人宣一下老太太进宫。” 这也不管什么日子，看来许玉芳真是气急了，黄姑姑忙应了，横竖许玉芳位份高且怀有身孕，就是破例一次又何妨。 许明武晚上回家的时候就让许老太爷叫了去。 “这彭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这样来算计咱们家。” 许老太爷想到今日彭怀年夫人竟然还敢上门来找李老太太，更是气得将一碗茶水甩了出去。 许明武安慰老太爷道“好在这事皇上来问了我，如今也算是解释清楚了，彭家那里就看他们如何收场了。只是娘娘那里竟也得到了消息，我也只能将当初的事解释了一遍.‘ 许玉芳因此对王氏生怨是肯定的了，只是这也是当初她自己做下的孽。 许明武疲惫地回了院子，王氏早早地等着了，端茶倒水的好不殷勤。 见许明武还是愁眉不展，便试探着说道“老爷，当年，咱们在苏州时两江总督彭家老爷可还记得。” 许明武气的一把毛巾扔到了水里，瞪着眼道“你又想说什么。” 王氏这些年没少碰到许明武的怒火，此时早已想到了说词“是今个儿彭夫人上门来了，老太太叫了我们去陪，我这才想起了当年的那件事。” 眼看着许明武的眉头皱了起来。王氏知道自己要是说得不对，只怕立时就要被呵斥了。 “这彭夫人也真真是可笑。当年彭总督对老爷见死不救，如今竟还有脸上门来提亲，咱们的珍姐儿如今是他们家配得上的，真是自不量力。” 这事当年也有王氏掺和在里头，许明武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你知道就好。若是彭家有人在来提这事，就该打出去才是。” 这是没得说了，王氏满喉咙口的话顿时只能咽了下去，先不说许玉珍对许明武来说是掌上明珠。就说她如今的处境，实在是不能再在许明武面前出差错了，免得许明武疑心一起。自己又落了个苛待子女的罪名。 都怪这许玉珍小小年纪太奸猾了，要是当年就做成了这事，如今就好办了些。 王氏心中有些懊恼，但想着今日彭夫人的言辞，又觉得这事未必能轻易摆平了。就算许玉珍和彭家这门亲做不得，这其他的也是要受影响。 只可惜王氏第二日并没有等到风言风语的传播，反而是莫名其妙地被老太太训斥了一通。 “只会坏事的搅家精，我要受你多少连累，早知道当初这样就不该娶你过门。弄得如今老二整日地不开心，我也给你气得要催命。” 这当真是破口大骂了。许玉妍站在一边只觉得无地容身，偏偏老太太骂人是不分场合的，就这么当着李氏文氏等人的面。 王氏这回当真是觉得冤枉，她如今也只是敢心里想一想而已，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受了老太太一顿侮辱。 这种时候是没有敢劝老太太的，李氏更是巴不得王氏越窝囊越好。 王氏这时更加不能发话辩解，只能静静地站了任由老太太骂个痛快。 老太太骂完之后，已经气喘嘘嘘。 文氏是小一辈的，不好说话，偏李氏又不愿上前圆场，一干人只能干等着。 许玉妍站出来娇声道“老太太，不知母亲犯了什么大错，惹了你老人家生这样大的气。” 老太太把眼一瞪道“你如今跟着她，越发长进了，连在我面前都敢随便插话了，赶明个儿是不是都能做得我的主了。” 许玉妍本是觉得自己这么一打岔，兴许就能替王氏挽回点颜面，却没想到连自己也受到了波及，一时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想起老太太那句早知当初就不该娶你过门的话，这岂不是也在说自己同许华宏两个孙子孙女也是无关紧要的。 王氏搂了许玉妍一旁道“七妹妹，先跟大嫂子出去吧。” 便将许玉妍带了出来。 “大嫂子，老太太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昨个儿还好好的，母亲还亲自陪她修剪了花木，怎么今个儿忽然就变了。” 王氏这几日在做什么许玉妍是知道的，所以绝不是王氏行差就错惹恼了老太太，恐怕因是外头的事引起的。 文氏安抚住许玉妍道“大嫂子也不了解这里头的事，只是老太太既然那样说，想必必然是有缘由的。七妹妹不用太担心了，老太太对二婶子和七妹妹那样地疼，真要有什么事也只不过是骂一两句就完了。” 文氏说这话虽然是安慰，可是许玉妍却又多想了一层，觉得文氏分明是在讽刺她们母女两如今处境艰难。 “大嫂子是见老太太这些日子待我淡了些，所以待我也不一样了，也是、、、”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文氏不欲在许玉妍这里多费唇舌，便打断道“七妹妹与其在这里顾影自怜，还不如想一想该怎么在老太太那里讨好，也别在我面前表错了情，大嫂子该对谁怎样就怎样。” 这话说完文氏见转到了里面去，只留了许玉妍一人呆呆地站在当地。 既然当初在老太太面前得势的时候没少得罪人，如今失了势自然就会受到冷落，这还有什么不平的。 王氏被老太太禁了足，这次是在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实施的，文氏便才想此时应与老太太今日突然被召入宫有关。 李氏得意地对儿媳妇道“看她最近和女儿往老太太那里走的多勤，如今还不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嘴巴，就是她那个女儿现在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她那个儿子则是三两句就被人给带了下去，我看这回她是真要结结实实地禁上一段时间了。” 王氏越倒霉，李氏就越兴奋，两人虽算是远亲表姐妹，可是这么多年恩怨下来，哪里还记得这点薄弱的亲戚情分。 “老太太气消一些了没有？” 李氏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我回来的时候还一个劲喊着头疼，又不要我伺候，只留了赖嬷嬷在旁边。” 李老太太心情不顺，李氏向来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的。 也不知今日进宫说了什么，竟至于老太太这么生气，文氏想了想便吩咐来福道“去厨房传话，说今个儿老太太的饭菜做得清淡可口些。” 老太太躺在床上按着头呻吟不止，赖嬷嬷担心道“老太太，不如老奴给你按一按，或许舒服些，不然还是去请太医吧。” 老太太想起今日在永福宫许玉芳话里话外在说自己放任王氏所作所为，言语之中分明是在抱怨，而且又提到了彭家的这个事，所有的意思均是王氏不安好心，而她则是包庇纵容，逼得她无路可退。 “我不要看什么太医，你去看二老爷回来了没有，马上要他来我这里，我倒想问问他、、、哎呦、、、” 这又要叫许明武来做什么，难不成还叫许明武进宫去教训女儿不成，先不说许玉芳如今是皇妃，许明武见不到，就是见到了，君臣有别，许明武难道还能当在家的姑娘似的训斥。 等到许明武进门的时候赖嬷嬷便先悄悄的将老太太回来之后的举动说了。 许明武自然是知道这事的，进门后恭敬的请了安“母亲这么早歇下，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不如儿子宣了太医来瞧。” 老太太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道“宣什么太医，我看我也是白活在这世上，不如直接去了反倒清净。” 这话对着儿子说当真是威逼了，许明武沉默良久，半晌方请罪道“不知道是家里谁气到老太太，让老太太说这样的话，听说今个儿媳妇在老太太面前有了不是，莫不是她？”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她倒是其次，只是我现在这样一大把年纪，却要受小辈的气，倒不如死了干净。” “老太太这话从何而来？” 许明武这样装傻，分明就是意在维护。老太太气得掀了被子起来道“我知道你们如今个个都巴不得我早死。你那个好女儿，也不知道在娘娘耳边吹了什么，今天娘娘叫了我进去训话，我倒不知道，这是哪一家的规矩，她在家里时缺吃少穿还是我刻薄她了，就算是你媳妇那里待她差了些，也不过是丁点大的事，倒值得她去告状了。” 这事又关了许玉珍什么事，分明是因为如今许玉芳的身份，老太太不敢抱怨，便将这罪归到了许玉珍身上。 “母亲息怒，这是珍姐儿连知道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告状，再说这事是昨日儿子让人如实报给了娘娘，想让娘娘出个主意，将这事给拦了下来，娘娘这才知道了当初在苏州的事，想是因为这个娘娘今日来宣了母亲入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寿王 许玉芳正由着宫女们揉着腿，墨荷进来后替下了两个宫女，并对许玉芳道“娘娘放心，常安刚刚来回，今个儿皇上已经宣了彭总督觐见，并当面训饬，如今彭家是再不敢提这些事一星半点的。” “只是当面训饬已经是便宜了彭家了，竟敢在外面胡言乱语，以为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 墨荷笑着安慰道“好在娘娘几时求了皇上处置，如今就算是京中有些人家知道了，但有了皇上的话，也绝不敢再议论，六小姐绝不会受影响的。至于那些作恶的，皇上心里都清楚着呢，何况彭家如今要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又怎么会想到要攀住咱们侯府。” 许玉芳困难地转过了身子“说来说去都是自家人搞出来的事，想到这些就由不得我不担心，好在没有成事。” 两人正说着，外面宫侍来报说许玉珍来了，墨荷忙住了嘴，扶起了许玉芳。 许玉珍一来就先照着宫规奇了安，然后问道“姐姐今个儿好些了吗？我听说昨天姐姐有些不好，我也没见到姐姐。” 昨个儿是因为宣了老太太进宫，许玉芳不想许玉珍知道这些事，所以给避开了。 “好多了，这怀孩子总有些闹腾。” 许玉珍不疑有它，递给了墨荷一双鞋袜道“我给姐姐做了双软底鞋，墨荷帮我看看姐姐穿不穿得。” 许玉芳身怀有孕，其衣食住行都小心翼翼，许玉珍曾见过任氏等人怀孕时腿脚浮肿，因此特意做了双大号的软底布鞋，虽不华丽，却是许玉珍花了十分地功夫，墨荷翻之看了看笑道“非是我说话哄六小姐，真真这双鞋六小姐送得好，这鞋底纳得好，鞋面做的精致。娘娘，你看。奴婢说得对是不对。” 许玉芳拿过看了许玉珍一眼道“如今倒是你给我做鞋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生怕你穿别人做的不舒服，但凡鞋袜都是我亲自做的。如今我这手艺是全荒废了。” 墨荷听了就笑道“娘娘如今哪里用得着做针线，早在王府的时候就不动了，说起来还是六小姐有福气。当年所穿的衣服鞋袜都有娘娘亲手做的。” 许玉珍抿着嘴笑道“所以我如今就给姐姐做鞋，只盼着姐姐别嫌我手笨手糙的好。” 许玉芳听了就有些跃跃欲试，墨荷许玉珍两人便帮她换了鞋，许玉芳站起来踩了几步道“穿着舒服。走着也稳当。我还记得那一年你也给乾儿做了两双鞋，墨荷，到时候也给三皇子翻出来穿上。他阿姨亲自做的鞋子可是要比别人强上许多，正好他如今走路走得急，穿着正好。” 墨荷忙笑着应了。 粉菊进来道“娘娘，静贵妃那里来人了。” 墨荷忙将许玉芳扶了往正堂去坐着，一会儿小宫女就领了人进来。 来的却是位年长的姑姑。许玉珍来宫里的时日很短，并不认得是谁，许玉芳开口道“原来是水姑姑，是什么风将你吹了过来？” 被称为水姑姑的宫人先是恭敬地给许玉芳请了安，然后才站起来道“是我家娘娘知道贤妃娘娘家中的妹子进了宫。正巧了我家娘娘的几位妹子也是进宫来玩，我家娘娘说许家姑娘在宫里也没什么伴。不如到我们娘娘那里去，多的是玩的人。今个儿我们娘娘的那几个妹妹还在永寿宫办了个菊花宴，想请许小姐去玩上一场呢。” 说完便去看许玉珍，许玉珍却是眼观眼鼻观鼻地站着，听了她的话也无半分反应。 许玉芳笑道“冯家的几位小姐真是活泼的很，你家娘娘兴致也很好，不过我这妹子今天却是不好过去了，你去回了你家娘娘吧。” 水姑姑讶异道“这是为何，莫非许小姐今日有事。” 许玉芳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有事，不过这些倒是与你们家娘娘没有关系的。” 水姑姑便知自己问得造次了，作为奴婢的哪里有质问主子的道理，便请了罪退下。 等人走了之后，墨荷便道“娘娘，静妃这一请，娘娘生生给拒绝了，只怕那边要不高兴。” 许玉芳漫不经心道“若不高兴也早就是不高兴了，她既请得，我自然也拒绝得，难道要白白地送上门去给人家算计.‘ 又见许玉珍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珍儿，你是否在宫里呆着闷了，你要是闷得话呢，就跟姐姐说，姐姐让人带你去各处都玩玩，只是别和冯家那几个小姐凑在一起，跟她们学可讨不了好。” “冯家的几位小姐常常进宫吗？” 见许玉珍这么一问，墨荷便笑道“可不是常进宫，每月里总有十天八天要来住的，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仁厚，所以她们才能常常进宫，冯家的几位小姐四太过活泼了些，似六小姐这样的要与她们玩在一出只怕会吃亏。” 许玉珍有些不以为然，自己也不是人人揉捏的，怎么人人都把自己当成了受气包。 午后的秋天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三皇子如今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每日必要出去走上两遭的。 许玉芳见他又闹着要出去，便对黄姑姑和许玉珍道“你们带他去吧，我是吃不消他了。” 黄姑姑忙笑着应了，三皇子一听到要出去，也顾不上他的母妃了，拉了许玉珍的裙摆就要冲出去。 许玉芳平日里要宫人在屋里时总是尽量少些抱着三皇子，只因皇家儿女素来身子太娇贵，而许玉芳并不愿自家儿子也如此，总想着要他能多强壮些。 等出了宫门，黄姑姑就让乳母将三皇子抱上，让许玉珍拉住走着正高兴地三皇子硬是不让，在乳母怀里挣扎不止。 许玉珍只得哄道“抱着去快些，你不是想去看雀儿嘛。” 三皇子其他的听不懂，雀儿却是听懂了，伸出手指了前方道“看雀，看雀。” 只因前些日子去御苑看了几眼南方新来的几只孔雀，三皇子就一直念念不忘。 黄姑姑心中暗自满意。 所谓御苑不过是皇家为了取乐所豢养的飞禽走兽，地方所占不大，更因新皇登基之后为了以示重振国业，将原来一些用兽类做表演的场所，如今便只剩下了一些便于观赏的禽类和兽类。 许玉珍对那些庞然大物有些不喜，因此每次只去看些飞禽鸟类。 许玉珍对那些庞然大物很是不喜，再加上三皇子如今年小也不该看那些，因此一到了御苑许玉珍她们就朝养着孔雀的雀所而去。 看着的太监远远的瞧见了，便忙上来请安，三皇子这些天是常来的，他们每天都是早早的预备好了。 三皇子隔了铁笼看着里面昂首观望的孔雀兴奋的扬起了手，嘴里扑哧扑哧地就跟华丽的孔雀聊开了。 许玉珍从乳母手中接过他抱着，指着孔雀身上的各色东西教他说话。 三皇子到如今还也说不全乎，虽然晚说话的小孩也有，可以许玉芳心里依然着急，所以许玉珍等人每日里总要想方设法地引着 他说话。 “这是羽毛，你看那羽毛多好看、、、” 三皇子就吭吭哧哧地跟着“羽毛，好看，好看、、、” 颜色鲜亮又好看的活物自然引得了三皇子的青睐，而且因为光是看着还不够，小人儿看了太监喂食，竟也闹着要去。 许玉珍和黄姑姑怎么敢让他随意碰外头的东西，何况那鸟食也看不出是什么，黄姑姑便瞪了那太监一眼，太监本以为是讨了好的， 哪想到是惹了骚了，忙灰溜溜地端了盘子出去。 许玉珍佯装不悦地拍了下三皇子的屁股道“就会淘气，看到什么就想碰。” 三皇子便又高兴地抓了许玉珍的头发玩了起来。 黄姑姑在一旁暗自发笑，也是许玉珍敢这样子对三皇子，这倒真是当成自己普通的侄儿来对待了。 许三皇子见孔雀转过来头，立时便指了要跟过去。 许玉珍忙将他往上抱了抱，绕过铁笼到了另一边。 这一处正对着雀所的另一个门，正巧许玉珍等人走过去时，一个华衣黄袍的少年就从门前走了出来。 许玉珍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请安，再加上抱了个三皇子，就更加地不便。 黄姑姑忙上前道“原来是寿王，老奴给寿王请安。” 一众人也都请安，越发显得许玉珍有些奇怪。 许玉珍勉强地蹲了蹲身，寿王上前接过三皇子道“许小姐不必多礼了小王也不过是随处来逛逛，就碰上了你们，倒是不要扰了小姐的兴致。” 许玉珍眼色微抬，寿王能说出她是谁并不奇怪，宫里的外人也就这么些个，只要是稍微一打听的人都知道了。奇怪的是寿王的突然出现和态度，她曾听墨荷说过，这个寿王是淑太妃的小儿子，礼亲王的同胞兄弟，如今已经将要成年，在这一两年内就要搬至宫外居住的。寿王自身没什么了不得，了不得的是他的同胞兄长礼亲王，皇上因为礼亲王擢升了淑太嫔为太妃，并且对寿王也是多番眷顾。 三皇子看起来是对寿王较为熟悉的，被他抱了在怀也不哭闹，直指着笼里的雀儿说个不停。 寿王颇有耐心似的一一地逗着他，许玉珍看了黄姑姑一眼，知道没有大碍，也就由着寿王抱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事 “这也值当得你来说，寿王现在住在宫里，平日就是见到也没什么，难道还有人敢说三道四不成。” 黄姑姑忙陪笑道“这个自然没人敢乱说，奴婢的意思是这寿王来的也太巧了些，倒像是原本就躲在那里的，依我看来，这寿王不会是有什么打算吧，这论起来这寿王也是快成年了，这下次选秀自然就该指婚了。” 许玉芳听了便若有所思起来“你是说他是专程等在那里看珍儿的。‘ 想到这个，许玉芳心内隐隐有些不喜，这选秀还没到呢，自家的妹子倒先让人挑拣起来。 “娘娘，依我说这是个好事，怎的娘娘反倒动气了。” 论起来是皇上的兄弟，身份显贵，哪里还能再找到比这更好的亲事来配许玉珍了。 “什么好事，如今还什么影儿也没有呢，且看着吧。” 黄姑姑知道许玉芳素来疼爱这个小妹，自然定要寻个最可心的婚事，想慢慢看着也是正常。 此时寿王正悠闲地踱步到了慈宁宫里淑太妃的住所，淑太妃一见到儿子，忙遣退了身边的人，并问寿王道“你说你定要亲自去看一眼，如今看到了，觉得怎么样，总该是配得上你吧。” 寿王笑道“母妃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这便是满意了，淑太妃闻言便笑眯眯地道“难道我会给你挑个不好的。我早就见过了，先不说那身形外貌，就是那个脾气性情就很对我的意思，以后你出宫建府，要是没个合适的人跟着你，我可不放心。” 这许玉珍是她看上眼的，跟儿子说了之后，儿子定说要亲自看一眼，免得娶个不贤不淑的丑女回来，如今儿子也相中了。这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她早已同自己的儿媳妇礼亲王妃和孙老夫人打听过了，都说是个不错的人选。自己的小儿子不像大儿子那样有主见，正好要配个端庄些媳妇。 “有母妃亲自跟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淑太妃听了这话笑着道“母妃就算是能跟着也只是一时，难道能跟一辈子不成，给你挑个好的。我要是去了也才放心。” 淑太妃忽然来访，许玉芳隐约猜到了些许来意，如今也只是静等着淑太妃提到正题上。 “怎么没见许六小姐？” “她带着乾儿去玩了。太妃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竟然到了我这里串门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淑太妃也知道这个道理，何况自家既然有这个意思，也应该早些求了才是。免得许玉芳这边另有了打算，到时就有了变数。 “贵妃娘娘府上的妹妹真是难得的很，我看了就十分喜欢，这样小小的年纪，行事不仅大方还得体、、、” 许玉芳慢悠悠地喝着茶。任由着淑太妃将许玉珍先夸了个遍，自家的妹子自家疼，以许玉芳看来，寿王虽是皇族，可是许玉珍也不是个差的。这淑太妃既然有意联姻，现在选秀不到。皇上的意思又不明，自家可不好先做出一副太乐意的样子，怎么也得先端着。 许玉芳半分声色不动，淑太妃倒也不着急，她在宫中数年，既然当初能在齐太妃盛宠之下存活下来并且保得了两个儿子，自然是个有本事的，说起来，除了许玉珍本人外，最让她想联这个姻的就是许玉芳了，所以她才先要探了许玉芳的风声再说。 许玉珍虽说要选秀，可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要挑选媳妇的，而许玉珍因为许玉芳已然在宫里身居高位，选秀时也不太可能会被招为后宫，这样最好的选择就是皇子了，这样自己的儿子可不就是许玉珍最好的归宿了。 至于皇上那边，淑太妃倒是不担心，只要许玉芳这边愿意了，这门当户对的，皇上岂有会阻挠之礼，直等着指婚就成了。 等到送走了淑太妃，墨荷就笑道“这是怎么说的，咱们的六姑娘进宫也才没多久，这就让人给惦记上了，娘娘刚刚为何多次岔开话题，我看这门亲倒是做得的。” 淑太妃一门心思放在这上面，在许玉芳那里就多番好话，就只差着明说了。 许玉芳自淑太妃走后就在沉思着，闻言便道“这选秀还没到呢，哪里就能议到这份上，况且那彭家的事还没怎么过去呢，淑太妃这里就急吼吼地提出来，让皇上看了也不像话。” 自彭家那事出了之后，许玉芳在皇上面前诉苦说生怕影响了许玉珍的名声和许家的声望，当时皇上就已祖制规定世家之女必须参加选秀为由狠狠地训斥了彭怀年，将许家和许玉珍从中摘了出来。这样一来，许玉珍的婚事是绝对要经过选秀这一途径了，只是这选秀也是难说好坏的，就似许玉芳当时是形势所致，等到了许玉珍选秀，因为宫里有许玉芳在，未必就指不到好的婚事。 黄姑姑是一先知道这个事的，便道“娘娘心疼六小姐，自然就想为她找个可心可意的亲事。不过娘娘细想想，以后六小姐选秀，宗室之中除了寿王，哪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除非娘娘想让六小姐进宫来，只怕娘娘也舍不得。寿王是礼亲王的同胞兄弟，这对于娘娘今后也是大有裨益的。” 在黄姑姑看来，这本就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联姻，许玉芳要是不愿意那才是傻了。 “这事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是个个这么热络了。先看着吧，既然太妃娘娘有这个意思，自然要由她那边跟皇上露这个口风，总要皇上点头了这才能再议这事。” 黄姑姑知道许玉芳是想要许玉珍显得矜贵些，再说的确也不好由许玉芳这边先透出这个意思，皇家选媳，挑拣是应该的，明面上自然没有秀女们能挑拣的份。 许玉珍虽然不知道这些谈话的内容，可是慢慢的她也觉得了一些不对劲，先是那寿王时不时的出现，次次都说要领着她四处游玩，而许玉芳却并不阻止，反而是乐见其成之意，而皇上有一次碰见了他们，竟然也开起玩笑来“你们这一小对倒是悠闲自在，每日里赏花游玩的，好不快活，五弟你也别只顾着这些了，也该学学些朝事，出到前面去帮帮朕的忙。你的心意朕都知道了，放心，跑不了的。” 这话说得许玉珍心惊肉跳，寿王却是腼腆一笑道“皇上见笑了，弟弟是个没用的，也帮不上皇上什么忙。” 淑太妃因为当初生了礼亲王之后才抬了位份，但是却不够格育养儿子，礼亲王就被给了当时较为得宠的庄嫔教养，这本是当时齐贵妃和庄嫔争宠情况小波及的后果。淑太妃失了儿子日夜挂怀，到后来再有寿王的时候因为是能养在身边的，不免的就疼爱了些，以至于寿王就有些没主见，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皇上倒也不在意。 这个弟弟即将成年，自然也到了成家的时候，自从淑太妃稍稍地跟太皇太后提了之后，皇上也就知道了这事，想想倒也觉得不错，也就私下里允了这事。 ‘这种白梅是个稀有的品种，除了宫里，恐怕在京里是寻不到其他的了。等到冰天雪地它开放的时候，我再带了你来看，一定别有一番意境、、、” 寿王说得起劲，一时没发觉许玉珍的异常，直到发现许玉珍一直不答话，方才回身道“怎么了？你不舒服？” 他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已经很是熟悉，平日在一处的时候倒也不说那里官话。 “没什么，可能今早起来不注意有些着凉了，所以有些困顿，不如我先回去歇着，你继续赏花吧。” 小菊在旁边一听说许玉珍不舒服便忙道“姑娘，怎么早上时你不说，我看我赶紧扶你回去吧。” 听说是真的不舒服，寿王自然也殷勤道“花改日再赏也是一样的，我先送你回去，这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玉珍此时不想面对寿王，可是想想又不好推辞，也只能算了。 等送回了许玉珍到永福宫宫门口，寿王才告辞离去。 小菊因为担心许玉珍，早咋咋呼呼的要去禀了许玉芳请太医来看，许玉珍拦住道“没事的，我亲自去跟姐姐说。” 许玉芳正由人服侍喝着汤，见许玉珍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今天玩得不好，还是跟寿王闹脾气了。” 许玉珍自坐下，看这许玉芳道“姐姐，我有事要问你。” 这就是不希望外人在场了，黄姑姑知道许玉芳自来十分疼爱这个小妹，听了就带了自动自发的下去。 许玉芳好笑地看着许玉珍道“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寿王惹了你了，我看他这些日子顺着你得很，不像是不体贴的人啊。” 许玉珍看着许玉芳已经日渐隆起的肚子，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玉芳温柔地道“怎么了？怎么这样失落，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跟自己的亲姐姐有什么不可说的，许玉珍壮了胆子开口出声道“这些日子寿王常常地来找我，姐姐也不曾说些什么，可是我总怕宫里人多口杂，是不是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应了 许玉芳看着妹妹清亮的眼睛，猛然间意识到许玉珍从小不同于其他人般长大，虽说现在看着处处得体，可是从小没有亲母教养，有些姑娘家的东西别人未必就肯与她说，胡嬷嬷等人又是奴才出身，忠心虽然不用怀疑，可是见识上就不够了些。自己虽然处处为她打算，可是有些事倒也要跟她说清楚些了。 想到这，许玉芳招手要许玉珍坐到身边，她现在身子实在不适宜搬动，许玉珍乖巧地起身，往许玉芳榻旁坐了。 “你这几日同寿王一处，觉得他人怎么样？” 看来是真有此意了，许玉珍沉默半晌道“他待我很好。” 只是点出了事实，并不包含自己的任何情感，也没有任何羞涩之意。 许玉芳想到她如今年纪还小，自然也还不懂这些事，便道“你既然来问这事，便该也猜到了寿王最近为何总来找你。” 许玉珍不出声，她怎么猜不到，她这样的家世身份，未来的婚姻本来就是要先经过选秀的，而且以如今许家的声望，她选中的几率是极大的，再加上许玉芳在中间就更加没什么问题，而像许明武许老太爷等人，恐怕也都报着选上最好的念头，自然不会再私下留意她的亲事了。 “如今就咱们姐妹两个，你跟我说话不用藏着掖着。老实说寿王这个人我也了解过，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如今宗室之中也唯有他可配得你，其他人我都想过了，要不就是性子暴烈，要不就是长相不好。最难得的是淑太妃十分中意你，我看起来寿王心中也是十分乐意，所以这些天我才没拦着他来找你，这相处下来，各自的品性应该也清楚了。” 许玉珍明白许玉芳的意思，淑太妃看重了她。那便是先重上一分，自己和寿王也早先见了面。彼此知道性情，往后一起生活起来也容易。 “只是现在还没到选秀的时候，往后说不定会有变数，妹妹反而难以见人了。” 许玉芳笑道“你当你姐姐是个傻的，这连皇上都允了的。何况姐姐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你。你现在住在宫里，两人走得近些也没什么，谁敢说三道四的，就是有哪些子人。也不过是眼红嫉妒而已。你且放心，姐姐这边有数，这往后的事啊。也自有姐姐给你做主。” 话已说到这份上，许玉珍也没什么可说的，许玉芳的确是为自己考虑，况且真的求了许玉芳让选秀选不上，到时许明武和许老太爷再给自己找婚事也未必就能找到好的。总还不过寿王这种原先就知道根底的。 许玉珍回到自己房内，恹恹地躺在床上，小菊还一个劲地担心许玉珍的身子，往额头上探了几次之后发现并不热之后才放下了心。 “姑娘，你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许玉珍翻了半个身子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事要想想。对了。小菊，咱们来宫里这么久了，家里都没什么消息吗？” 小菊笑道“姑娘又在说傻话了，姑娘在娘娘这里，家中就是有什么消息，也得是先传过娘娘那里的，娘娘那里没有话，自然也就没有了。” 许玉珍晒笑道“是我糊涂了，只是怪想家里的，从前在家里想着姐姐，如今到了宫里又想着家里了，也不知道四姐姐五姐姐她们如今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呢。” 小菊也深有同感道“奴婢也是怪想的，虽然这宫里千般好万般好，可是总没有家里好，在家里姑娘做什么也自由些，平日里想去哪里也少有不成的。好在在这宫里，还有个寿王殿下，我看他倒是处处关照着姑娘，性子也好，根本就没有皇子的架子，姑娘，你说是不是？” 提到这个有趣的寿王，小菊便一脸兴奋地回转身与许玉珍说道，哪里许玉珍却是直接将身子翻到了床内侧去，小菊以为她是累了，便忙上前给她盖上了被子。 许玉芳知道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对黄姑姑道“我原先见了她太高兴了就忘了这一点，她从小在家里，没人教导，如今看着懂事是懂事了，可这姑娘家里头的事到底是不太知道，我白天刚跟她那么一说，她这就有些反常了，且先让她想想，一时说太多了也不太好” 黄姑姑笑道“娘娘对六小姐真是处处设想周到，想必六小姐也能明白娘娘的苦心的。” “也没什么苦心不苦心的，如今我既然做的主，自然要为她好好谋算。” 这便是要将许玉珍的婚事抓住手里了，黄姑姑便道“这里头的事是不是先跟老侯爷和尚书大人说一声，也免得两位大人再有了其他想法。” 不管怎么说许玉珍也是侯府嫡女，是个联姻的好人选，要是许明武等人打了选不上的主意那岂不是和许玉芳这边反着来了。 许玉芳闻言便道“这点我自有主意。我平时见这寿王的机会有些少，你倒是跟我说说，单论这人来说，是个什么样的。” 大概是太重视了，思来想去总是不放心，因此又多问了黄姑姑一句。 黄姑姑斟酌了半晌才道“这奴婢倒有些不太敢乱说了。” 许玉芳便道“姑姑你又在跟我打马虎眼了，这咱们私下议论议论又有些什么，姑姑看人看得准，你之前也是极力在我面前说这寿王是好的，如今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黄姑姑有些无奈，她当初觉得这寿王好多数只是因为觉得许玉珍若是嫁给寿王对于许玉芳是有好处的，至于寿王这个人实际怎么样，她倒是真没考虑过，如今许玉芳问起，也只能细想了想才道“若论性子，自然是极好极体贴的，至于其他的，倒也不算太差，而且现在也还年轻着，自然以后指了婚后慢慢地就会上进起来。” 许玉芳本也觉得若是单论寿王这个人，自然有些许欠缺，可是这男的一旦身份高了，其他的反倒是其次了。 许玉芳一旦决定了，第二日就又将许玉珍叫来好言好语说了一遍“母亲不在，这些话本也该我跟了你说。这姑娘家总是要出嫁的，世上的女子都要走这一遭。这嫁得好与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你要是经过了指婚，这名分就定了，只要自己不出大错，谁也动不了你，何况不管有什么事，我也能给你做主一二，要是想着外面找，哪里能找到真的合心合意的。” 许玉珍低着头半天才道“我都听姐姐的，一切都由姐姐做主就是了。”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嫁谁不是嫁呢，这寿王自己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就是嫁了他又何妨。 许玉芳没想到许玉珍忽然之间就想通了，便笑道“这样我就不必多说什么了，昨个儿淑太妃派人来探望，你又不见，今个儿该亲自过去谢一场才是，一会儿让墨荷带着你去一趟。” 许玉珍便应了。 淑太妃住在慈宁宫南边的殿宇，许玉珍刚踏入了慈宁宫，便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鼻头。 整个慈宁宫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佛香味道，路上少有遇上年轻娇俏的宫女，所有的都是老嬷嬷和姑姑之类。 到了南殿，淑太妃身边的容嬷嬷亲自迎了出来，淑太妃显然十分高兴，拉了许玉珍的手坐到身边道“难得你来看我，昨个儿听说你不舒服，今个儿可好些了。” 许玉珍恭谨地笑道“多谢太妃记挂，已经好多了。” 淑太妃左看右看，自然是一千个满意，又一连声地叫人去准备新奇些的瓜果点心。 如今先皇不在了，住在慈宁宫里的这些妃嫔待遇上自然就要差了好多，不过淑太妃因为有两个儿子在，日子倒还是过得不错。 在淑太妃处用过了点心，因为知道淑太妃也喜欢道经，许玉珍便留在当处替她抄了一些，淑太妃心中十分欢喜，待许玉珍便又多了不少亲热。 “没想到你们年轻姑娘家的竟也懂得这些。” 许玉珍笑道“我家祖父尚道，平日里我侍奉左右，所以也懂得一些。” 淑太妃高兴道“你这字写得真是不错，这几张我可得好好留着，以后就是拿出来看看也觉得欢喜些。” 墨荷在一旁看着隐隐有些得意，看来这淑太妃确是十分想做成了这个指婚，这一进门就满口的夸个不停了。 等到抄完了道经，许玉珍看看时间便想告辞了，只不过不等许玉珍出门，淑太妃就又迎来了另一位客人。 “我说淑太妃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呢，原来是来了娇客了，怎么也不来叫叫我，咱们这些人在这慈宁宫里平日里也难得碰到个新鲜的面孔。” 许玉珍不知是谁，墨荷早在一旁悄悄地提醒道“这是齐太妃。” 原来本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齐贵妃了，容貌之中隐约可见当年的风采。 许玉珍见了礼，齐太妃便携了她的手道“这就是贤贵妃的妹子了，难为你这孩子不嫌弃我们这里没有人气，肯来看我们这些老人家。” 淑太妃知道她如今心中怨念极深，恐她说出不中听的话来吓坏了许玉珍，忙插话道“我就知道齐太妃来我这里不是为着我，是为了要见她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只是怎么也不早一点来，许六小姐出来这么久了，正要回去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许玉珍要走，齐太妃却是不让“可是嫌弃着我这老婆子了，这我才一来就着急着要走了。” 淑太妃生怕许玉珍应付不来，忙说道“看看你说的，要是想见什么时候见不得，她今个儿出来得久了，若是不回去，只怕那边贤贵妃就要寻来了。” 齐家如今虽然已经不行了，可是齐太妃在宫中依然强硬，听了淑太妃的话并未放手，反而对许玉珍笑道“要我说贤贵妃也是太小心了，这妹妹入宫了，还藏得这样深，我要不是今个儿来这里这还见不到了。我啊，就是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平日里日子太冷清了，多个人说说笑笑的才好呢。” 也不知这齐太妃定要留着自己做什么，许玉珍心里疑惑，受又被抓得生疼，只能道“太妃娘娘喜欢热闹，改日我再去娘娘那里陪娘娘说话，可是我嘴笨手拙，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齐太妃不妨许玉珍此时竟敢说话，而看许玉珍这样子又不像是不知事的摸样，愣了一下才笑道“如今哪里有我们这些老太婆嫌弃的地方。这可是说定了。” 淑太妃僵硬地笑了一声。 许玉珍好不容易出了门，墨荷便请罪道“六小姐莫怪，齐太妃说话，我们身为奴婢的是不好随意开口的。” 难怪刚刚墨荷一句话也不说，许玉珍还奇怪了墨荷为什么不出来解围。 许玉珍揉了揉自己的手，这齐太妃的手劲真是不小，而且还像是故意加大的力，自己的手已然有了红印。 回到了永福宫，许玉芳关心地问起在淑太妃处的事，见许玉珍说话并没有什么抵触不满的情绪，这才放心下来。 许玉珍下去换衫收拾，墨荷才将遇到齐太妃的事说了“齐太妃对娘娘不满已久，再加之当年吴太妃的事，这回特意来见了六小姐。恐怕并不是什么好心的。” 许玉芳皱着眉头道“如今她还想如何，皇上这样对她已经是恪尽仁义了。当初皇上刚登基时就一个劲闹着。等到皇后同我们这些人都入宫之后又不愿搬去慈宁宫，前些日子又为了怀安的婚事跟皇上硬磕，不过是仗着先皇留下的旨意， 以为有了这个皇上自然就不敢对他们母子二人如何了。“ “齐家没到一年就败成这样，恐怕齐太妃的心里不无怨言。这才越发急了。“ 许玉芳想到当初为怀安招婿的那场闹剧，当时就几乎连累到了许玉珍，虽然她事先已经知道了雍王妃在筹谋这事，可是没想到雍王妃居然会想到许玉珍。 “我这些日子不方便。你给我盯着些，保不齐人家想算计到咱们头上。“ 墨荷应了。 转眼寒冬便到，许玉芳早早地叫人将自己收藏的皮草狐裘拿出来给许玉珍制冬衣。墨荷等人都笑道“论是这种好东西，娘娘也是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了六小姐，可见这疼的是没边了。“ 许玉珍出生时许玉芳年岁已然很大，因为赵氏去世。自己俨然便把自己当成了弟妹的母亲一样，从前因为诸多原因不能照看，如今有了机会便更加想好好地补偿了。 “别说是这些，就是有再好的我也愿意给了她。你看她进宫来这一两个月，我虽然欣慰她这样懂事。可是想想就又有些难受。“ 但凡这样懂事，多是跑不了在家时无人护持。不然谁人不愿天真烂漫。 “娘娘别总是想从前的事，只看往后就是了，要我看，六姑娘就是一个福相，这从前受的那些苦已是到头了，从今往后定会圆圆满满的。” 黄姑姑这话让许玉芳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许玉珍因出生在七月，人人都说命不好，会有大苦，从小因为这个也受过老太太和李氏的很多酸话。 “但愿她像你说的今后无灾无难，幸福美满” 这话后来传进了许玉珍耳里，许玉珍心中感念姐姐的这一份心，心中便暗自认定再不能任人欺凌摆布，否则当是对不住许玉芳了。 年底时，传来了冯老国公爷离世的消息。 冯家老国公爷自年初开始便已传说病得不轻，几次险些耐不过去，之后宫中传出了后宫妃省亲的消息后，据说冯老国公因这身体渐渐好了起来。 十月静贵妃省亲，冯家风光无限，就是久病的老国公据说也是精神奕奕地迎接贵妃。 一时冯家接驾的热闹成为了京城最津津乐谈的事。 当时许玉芳还感叹了几句，没想到才没过多久，这老国公就不行了。 许玉珍想到家中的许老侯爷也是因为年纪越大，身体越发衰弱，不禁也有些忧虑起来，便跟许玉芳说想出宫回家去。 “你便这么想回家去，在这宫里不快活？” 许玉芳有些不解，冯家的几位小姐可是爱进宫得不行。 许玉珍摇摇头道“不是不快活，可是我进宫已经这么久了，也该回家去了。几个月没见祖父父亲他们，又不在跟前侍奉，说起来也是不孝顺得很。” 当初自己想入宫来也是因为想知道许玉芳在宫内过得如何，进宫后知道许玉芳安然无恙也就算是心愿了了。 许玉芳嗔怪道“姐姐现在大着个肚子，你就不想多在姐姐身边陪着。” 许玉珍不好意思笑道“姐姐身边有黄姑姑，又有墨荷、粉菊，个个都是极能干的人，我在姐姐身边可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许玉珍当初进宫来的确是抱了想帮许玉芳的想法，可是现在想想反而觉得好笑，许玉芳嫁入皇家数年，对这里头的事早已驾轻就熟，而这里头哪里轮的上自己帮什么忙。 许玉芳好笑道“不过是让你陪着姐姐，哪里需要你做什么了。” 许玉珍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内疚道“不是我不愿陪着姐姐，只是姐姐的身子越来越不便了，这往后的几个月更是得时时小心，我在这里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要姐姐替我操心，还不如家去呢。何况这大年也要到了，我总不能还留在宫里面。” 许玉芳越临近生产，有很多事情就越复杂，许玉珍呆在宫内的确也没什么用处，反而会让许玉芳处处分神，如今与淑太妃的已经有了约定，皇上也已经答应，许玉珍的终身算是定下了。黄姑姑想到这便道“娘娘，难得六小姐想得深远，这块过年了，这六小姐总也的先回侯府去，横竖以后六小姐再进宫也容易，娘娘什么时候想了再让人接进来就是了。” 这一两个月侯府都来说了想接许玉珍出去，不过许玉芳不舍不得，总想着许玉珍留在自己身边才不至于受到委屈，便一直回绝了。 如今眼看着大年将之，许玉珍要是还留着也的确是于理不合，许玉芳想了想便也摸着许玉珍的头叹口气道“既然这样，明天派人出去给家里传话，十六那天在宫门外接你出去就是。等我生产完了再接你进来玩。” 这便是定下了许玉珍回去的日子。 许玉芳派了小太监常安去侯府传话，许华承如今已经在御前行走，便说了当日他亲自在朝华门外等着。 自定下了十六要出宫，许玉珍便加紧时间缝制给许玉芳肚中孩子的鞋袜衣帽，尽尽心意。 许玉芳知道了心里既感动又担心，便叫人来劝她省着些精神。 许玉珍这才松下一些。 小菊每日里都高兴地收拾大包，心里恨不得飞回侯府去。 许玉珍心里明白，便笑道“小菊，你说这皇宫好不好？” 小菊愣了一下才道“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叫皇宫呢。” “那你怎么要离了这里反而高兴起来。” 小菊有些赧意“姑娘又笑话我，小菊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要不是因为跟着小姐，只怕几辈子都想不到能够入得宫来。可是这皇宫好是好，小菊却有些住不惯” 说着又有些怪许玉珍怪罪似的改口道“是小菊没有眼界，想着要家去见到蕙儿她们，心里便高兴起来。” 许玉珍淡笑道“我也是想回去了呢，不过也没有几天了，等我回去了先去朝元观里为姐姐烧香，求祖师爷保佑姐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小宫女这时进来道“寿王殿下送来了一对喜鹊，娘娘让送来六小姐这边呢。” 这些日子寿王总会寻些花鸟鱼虫之物来给许玉珍，宫人之类的早见怪不怪了。 小菊却是道“可是姑娘都要家去了，这喜鹊要怎么办。” 那小宫女本有些脸面，闻言便斜眼看了小菊一眼。 许玉珍笑着道“拿进来我看看吧。” 人家既然有这份心意，自己当然不能不解风情，至于这喜鹊带不带得出去，这是后话了。 小太监送了进来，许玉珍逗弄了两下便道“麻烦小祥子公公帮我养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养这一对鸟也是不容易，我就交给公公了。” 小太监忙应声出去了。 小宫女欲言又止地看了许玉珍一会儿，终究没有说什么，许玉珍也不理她，命小菊将要去淑太妃那里的东西收拾好。 这些日子淑太妃总会经常叫许玉珍过去慈宁宫说话，两人也算熟悉了不少，许玉珍要离宫，按理说也要向淑太妃辞行，就是许玉芳也有此意。 淑太妃如今就等着寿王成年出宫，也淑太妃对小儿的疼爱重视，出宫之后定会跟寿王同住，许玉芳觉得许玉珍跟淑太妃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有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宝石 许玉珍要走，淑太妃有些不舍“这些日子有你陪着我说说笑笑的，我也习惯了，你这忽然的要走，我这里又得冷清下来。” 淑太妃对于许玉珍很喜欢，总希望多相处些日子。 许玉珍道“我在这宫里也住了有好几个月，眼看着也要过年了，自然应该家去过节，况且家中祖父祖母也多次传人来说了要我回去。” 淑太妃听了便叹口气道“你这么说也是，只是要记得有空的时候进宫来瞧瞧我，要是你姐姐哪里不去接，我也要使人去接你进来的。” 许玉珍只能应了，淑太妃身旁的嬷嬷笑道“太妃娘娘既然这样舍不得，那就不要放六小姐家去，就留在宫里过节，想必皇上皇后或是太皇太后都不会不答应。” 淑太妃听了就笑骂道“这哪里是他们三个主子不答应的事，可是你刚刚不也听这丫头说了，人家家里祖父祖母都已经在催了回去，这人伦之乐，咱们怎么能妨碍呢。她这样乖巧的，我都喜欢得不得了，更何况她家里人了，可不是更要手心里捧着，就是贤贵妃那里也不好强留了她，我又怎么能够。” 淑太妃话音刚落，寿王一袭淡紫华衣走了进来“母妃要强留谁？” 许玉珍忙要站起来，淑太妃忙按住她道“你们也是常常见面的，哪里用的着次次都见礼，随意些就是了。” 淑太妃的手按得紧，许玉珍一时反倒不能动弹，眼见淑太妃态度坚决，便也罢了。 寿王笑道“我说了几次六妹妹都不不听，看来非得要母妃开口才行了。” 淑太妃听了心下欢喜，却还佯装不悦道“定是你太凶恶了，将人家给吓着了。“ 然后又转向许玉珍道“以后便该随意些，你们又是常见面的，次次都要行礼可不是要烦死了，只要规矩错不了就成。“ 许玉珍有些了然。这规矩错不了可不就是要见礼了。 “礼不可废，太妃虽然仁厚。可是这规矩该遵的还是要遵。” 淑太妃虽然喜欢自己，可也不是毫无条件的喜欢。 许玉珍这话说得淑太妃更加高兴，指着寿王道“你听听这话，可比你强多了。” 寿王笑呵呵的不以为意。 淑太妃眼看着他毫不在意地要往炕上挪屁股，忙骂道“也不看看就要上炕。这也没垫个东西。” 小宫女听了忙出去拿了一个大牡丹花团褥坐垫进来铺上，寿王在淑太妃的左边坐了。 一时又嫌不舒服，淑太妃忙令人去换好的来铺，之前的小宫女免不了有些诚惶诚恐。要跪下请罪，嬷嬷们忙将她带了出去。 忙乱了一通，寿王才算是坐好了。对着许玉珍笑道“六妹妹，今早我送去的那两只鸟儿你喜不喜欢。” 许玉珍尚未答话，淑太妃便先问道“你又有了什么新花样，珍丫头是个姑娘家，可不兴你的那些耍乐的东西。” 寿王答道“是两只喜鹊。我送给六妹妹玩的。” 淑太妃便哦了一声，看向许玉珍“他就是爱玩闹，这鸟啊兽啊的东西女孩子家的哪里会感兴趣。” 许玉珍便笑道“这喜鹊是王爷喜爱的，平日里总爱逗弄，我是不太懂这些。可是看着也很有意思。我看这鸟儿也有通人性的，这鹦鹉还会说人话呢。所以王爷才特别喜欢。” 寿王接话道“可不是会说人话，我寻到了好几只鹦鹉，让人训练了一段时间，都快能说上整句的话了。你要是想去看，等明个儿我带你去看，那几只我单独养着，可不在御苑里，要不然我送你一只家去。” 许玉珍哪里会要，忙说自己不会养，且家里已经有人在养着了，平时想见也是能见到的。 淑太妃便笑骂道“看你还的当个多新鲜的东西来讲呢，又不是个多稀罕的东西，就这样兴高采烈的不顾体统了，幸好是在你六妹妹跟前，不至于失了咱们皇族的体面。” 这话说得颇有些许玉珍是自己人意思，淑太妃望过去，见许玉珍垂下了头，便满意的又笑了笑道“寿儿这样说倒是提醒我，容嬷嬷。” 容嬷嬷只闻言便已知其意，进去拿来了一个褐色的锦盒。 淑太妃接过递给许玉珍道“你打开看看，你们年轻姑娘的也不知道喜欢喜欢这种东西。” 许玉珍有些犹豫，这东西可不是能够随便接的。 容嬷嬷在一旁笑道“六小姐快接了吧，人说长者赐不可辞，何况这是太妃娘娘疼你，见你亚走了舍不得，特意给你的。” 许玉珍只能起身谢了赏，然后方才接过。 打开一看，却原来是一副红宝石金面头饰，其中的那颗红宝石灿烂夺目，许玉珍拿着锦盒的手顿时犹如被烫到似的。 这会儿再推回去就有些不恭了，可是拿着又好像是有着什么约定似的，许玉珍有些进退两难。 寿王在一旁也看到了，便赞了两句道“母妃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都快闪花眼了。” 淑太妃笑道“这是女子的东西，难道你也眼红不成。珍丫头，你喜不喜欢，这东西都是叫外头的人按着时兴是样式做的，我想着你们年轻的丫头，自然要戴那些好的，便特地让人在宫外头订做的。” 许玉珍忙道“自然是喜欢的，我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红宝石呢，多谢太妃娘娘抬爱。” 容嬷嬷接口道“那红宝石是先帝爷在时赏给太妃娘娘的呢，总共啊有两颗，一颗给了礼王妃，这另一颗就在六小姐的这头饰上了。” 淑太妃见许玉珍有些坐立难安，便阻止容嬷嬷道“好了，不过是一些旧东西，也值得你说道。” 红宝石不过是当年淑太妃在较为受宠的时候从先帝那里得到的为数不多的贵重赏赐之一，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不过是套上了先帝所赐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红宝石未必对淑太妃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可是在别人看来却要不一样了，许玉珍心里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认下，反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逃避的。要是心里不自在，只能自我安慰是额外得到了太妃的赏赐。 “母妃真是疼你。我看就是连邓家的表妹在母妃面前都比不过你去。” 寿王送许玉珍回去，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许玉珍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隐约想起了淑太妃的娘家姓邓，便道“我得太妃娘娘喜欢，难不成你吃醋了。” 寿王笑道“谁吃醋了。你可别冤枉我，母妃疼你，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 许玉珍也笑了“那就当我小性子了。” 两人并排而走，小菊和宫女太监等人便落下一大步跟在后面。以免妨碍了两人说话。 寿王看了看后面方才小声道“等这年过了，我再跟母妃说接你进来玩。” 事实上许玉珍并没有多想进了皇宫，可是寿王既然好意提了出来。许玉珍也只能应道“这也要看太妃方不方便，总不好坏了宫里的规矩。” 寿王忙拍着胸口道“这你放心，冯家的那几个小姐还不是经常进来，难道你要进来反而不成了。” 这么一个华服白面的少年做着拍胸口的动作总是有些滑稽，许玉珍有些好笑道“放心就放心。你拍着胸口干吗。我前儿听说你现在不去上书房了是吗？” 寿王也发觉自己行为怪异，忙讪讪的放下手回道“不去了，我如今都要出宫建府了，自然不用再去上书房那种地方。” 许玉珍皱着眉头不语，寿王又说了些平日里在御苑训鸟养兽的事。直说等待天暖，便要带许玉珍去看。 许玉珍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随口附和了两声。 寿王慢慢的也就止住了话题，等回到永福宫，许玉珍便去找许玉芳，将红宝石头饰的事说了。 许玉芳笑道“堂堂一个太妃，又是礼亲王的生母，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手的，你就安心地收着就是。” 这哪里是拿得出不出手的问题，许玉芳见许玉珍脸上的尴尬的之色，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权当是太妃娘娘给你的礼物就是。” 许玉珍无法，本来也没指望要把东西还回去，只是这样一来，收了东西，总觉得表示了什么似的。 “姐姐既然说我该收下那我就收下，只是姐姐、、、” “寿王他、、、什么时候会出宫建府的？” 自她和淑太妃私下有了约定之后，许玉珍还是第一次问到寿王的事，平时虽也是一副配合的样子，可对于实在的事情却并不热衷。 许玉芳回道“如今还在选地方，至少也要等个一两年才正式搬出宫去。怎么忽然问这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 许玉芳心想许玉珍对这些事情重视起来总比没有反应的好，有心要让许玉珍多了解一些，便道“按说寿王出宫淑太妃自然也要搬出宫里了，前些日子我听礼亲王妃的意思，应是淑太妃要搬去寿王的府邸。淑太妃为人和善，这些倒不用担心。如今我担心的只是寿王的王爵一事，看皇上的意思，恐怕封为郡王都是勉强的。” 皇子皇孙众多，亲王和郡王的名额也是有限度的，要是叔叔辈的封的多了，轮到皇上自己的儿子时那就剩的少了。 似寿王这种一没有功劳，二又非皇帝同母所生的兄弟，要封个郡王的确是勉强了。 好在许玉芳已经打算好了，礼亲王功劳苦劳都有，皇上都感念于他的忠心，淑太妃在当年争储位的过程中也算识情识趣，这两样加起来也够得着皇上对寿王高看一眼，再加上平王这一摊子事快要进行清算了，到时免不了牵连一批宗室成员，那不就有位子腾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无题 十六日一大早，许玉珍辞别了许玉芳，由墨荷送出了宫。 许华承裹着大氅在雪地里等着，见了许玉珍便笑道“几个月不见妹妹，还真是有些想了。” 许玉珍听了这话分外亲切，便打趣道“只是有些想而已？怪道老人家常说男子成了亲后会不一样，我这才知道。“ 许华承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不过你，快上车，别冻着了。” 许玉珍依言上车，许华承护送回了许侯府。 至二门外刚下了车，孙兴媳妇迎上来扶住许玉珍，几个婆子忙着打伞遮雪。 到了廊下，许玉珍才稍稍整了整衣服，打算去给长辈请安。 孙兴媳妇早已提醒道“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在荣喜堂等着呢，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在，二老爷上朝去了，二太太这些日子感了风寒。” 许玉珍闻言便点了点头，先往荣喜堂去了。 老太爷见了许玉珍十分高兴，还多问了几句许玉珍在宫里的事。 相比之下，老太太就有些淡淡的，虽不至于给脸色瞧，但许玉珍看过去只觉得老太太好似又对她有了新的意见似地，不禁也觉得奇怪。 问了几句话，老太爷心疼许玉珍，便命下去，老太太这才懒洋洋的道“你母亲身子不适，现在还在养着，先不用去见了。“ 许玉珍多月不在家，如今回来，按理说该当去给诸人请安问好，现在老太太先提了不用去王氏，许玉珍便也应下，随后便说要许明文和李氏那里请安，老太太不置可否，伺候在旁的文氏忙道“我带六妹妹过去。” 姑嫂二人一齐出了荣喜堂，文氏亲热地携着许玉珍的手道“公爹今日有客，倒是太太和五妹妹都等着你呢，你这一去数月，不但五妹妹想你想得很。就是我啊，也是怪想的。” 文氏待她向来热情。许玉珍因问道“我也是怪想着家里的，只是刚刚老太太说二太太身子不适，大嫂子可知道是怎么样了？” 文氏便拍了拍许玉珍的手背道“没什么大事，二太太不过是小病，但是一直不怎么见好。这几个月一直养着，也没能见人，你现在回来了，等二太太那里好些。你见过了便知道了。” 这话一说，许玉珍便知王氏并非真病，大抵是老太太又发了话让王氏“静养“。 文氏瞧着许玉珍的神色。有心多告诉她些事情，便继续道“二太太这病虽说没什么大事，可愣是拖了这么久不见好转，七妹妹心里十分着急，日日照料着。也曾跟老太太时不时地提要接你回来，好在你现在回来了。” 许玉珍听文氏这话好像是王氏这病与她有些干系的，便道“我竟不知道这事，按说太太病了，也该让人给我传话才是。” 文氏笑道“是七妹妹病急乱投医。觉着太太兴许见了你会好些，就连太医都说了这病得慢慢地静养才会好。哪里还会有错。你七妹妹一会儿见了你，恐怕还会怨你不回来陪她同侍奉母亲，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许玉珍还想要问，两人却已经到了李氏那里，丫头婆子都迎了出来，许玉珍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进去先见了李氏和许玉芬。 李氏对许玉珍空前的亲热，不但嘘寒问暖，而且还破例拼命留许玉珍话了好一阵的家常，许玉芬在一旁直朝她挤眉弄眼,文氏就拍着掌笑道“五妹妹还是这么淘气，太太不过是少见了你六妹妹这几个月心里记挂想多说些话，你就等不了了。” 许玉芬偎依着李氏嗔道“娘，你说了这么多，也该轮到我们姐妹两个说说话了吧。” 李氏如今正是想着要许玉芬同许玉珍亲近些，听了许玉芬的话忙向许玉珍道“是了，你们姐妹素来要好，你五姐姐这日子还抱怨说平日里连个一起说话的都没有了，正好的你回来了。” 许玉芬有些听不下去了，拉了许玉珍起身道“娘你又絮絮叨叨的，我和六妹妹先里头去说话了。” 李氏有些无奈道“这孩子，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我还有话没嘱咐呢。” 许玉芬却早已拉着许玉珍转过了门边。 文氏拦住她道“太太放心，她们姐妹两是从小长大的，能有什么事。” 李氏不放心道“虽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可是芬姐儿性子本有些急，平日里说话也不注意，可别影响了姐妹间的感情才好。” 许玉芬的性子自来就是如此的，从前也没见李氏说过什么，如今独独对许玉珍提了出来，文氏心知肚明，便笑道“姐妹们相处哪里用得着这样，我看她们两个好得很，就是偶有些不愉快，也很快就好了，之后反而感情越发好了，太太就不用操心了。” 许玉珍被许玉芬拉到了自己房里，原以为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许玉芬却却只是坐到炕上生闷气。 “你怎么了？好好大伯母说话你将我拉了过来，来了之后又像是谁得罪了你似的。” 许玉芬闻言有些不耐烦道“还不是我娘，说你如今、、、” 见许玉珍奇怪地望着她，许玉芬又烦躁的挥了挥手道“不说了，烦得很。” 李氏之前有些谄媚的话已经令许玉芬有些难堪，如今对着许玉珍便有些不自在。 许玉珍并不在意，坐到了炕上翻着丫头打的络子。 许玉芬有些气不够，转身将东西扔了一地，许玉珍瞪大了双眼道“这是做什么，这些东东西可没妨碍到你。” 许玉芬瞪着眼珠子看了许玉珍半天，然后才撑不住笑了出来，两姐妹便倒在炕上闹在了一处。 许玉妍一早知道了许玉珍今日回来，待用过早饭后便赶至王氏那里等着，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许玉珍前来，便让兰心去打听。 兰心一会儿就回来道“六姑娘在大太太那边，还没有回来。” 王氏闻言便将头上的枕着的毛巾扔在了地上道“这就是她做女儿的规矩，回了家不来向母亲请安，孝道全无。” 许玉妍默默地将毛巾捡起递给了一旁的丫头。 王氏继续骂道“如今他们眼里就没有我这个母亲，今后我要是有个好歹，你和宏哥儿两个要怎么办。你如今知道我的话对了吧，看看现在，她是这家里金尊玉贵的小姐，你倒成了个丫头了。” 许玉妍见她越说越大声，便瞟过去一眼道“你若是再大声些，全府的人就都听见了，到时她是没事，只怕你就要再多病上一段时间了。” 王氏骂人的话正喊到一半，闻言便偃旗息鼓了下来。 许玉妍不耐地看了兰心一眼道“你去大太太那里，就所太太这边等六姐姐等了半天也不见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兰心心里虽然犹豫，可是许玉妍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况且如今许玉妍看起来像是受了十万分的气似的，她也不敢撞上去。 兰心到了大房，打听到许玉珍又被李氏留了用午膳，她一个丫头不敢打搅，便只能在廊下等着。 李氏那里知道了许玉妍派人来找，也不声张，待到用完了午膳，许玉珍从大房出来，这才碰见了兰心。 许玉珍进了王氏的门，便发觉王氏的脸黑如锅底，许玉妍也是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便先开口道“太太怎么样了，我才进了门便听说太太病了，本想直接过来请安的，可是老太太说太太要“静养”，让我先不要过来打扰，太太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王氏本来已经存了满腔的话语就被堵住了，张了张口说不出什么话来，便干脆气馁地背过了身子。 许玉珍转向许玉妍道“七妹妹，太太的身子是怎么了？” 许玉妍面无表情地打量了许玉珍一眼才道“母亲没事。” 人人都知王氏的病是怎么一回事，说养病虽然是给王氏面子，可是似许玉珍这种说出来的却更让许玉妍觉得羞辱。 王氏见提到了自己的病，便转过了身哎呦的叫了起来。 丫头们忙上前去，并轻车熟路的为她揉胸口。 ‘哎呦，疼死我了，珍姐儿，妍姐儿，你们快来给我揉揉。” 许玉妍看了许玉珍一眼，赶忙上去问道“怎么了，可是不好。” 王氏却不说哪里不好，只一个劲地叫许玉珍上前服侍。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许玉珍对许玉妍道“太太都这样了，该去禀告老太太请太医才是，不然出了事可怎么好。” 说后也不不让许玉妍阻拦，直接出了王氏的院子去和孙兴媳妇说。 等到老太太那里得了消息，太医虽然没有来，却来了赖嬷嬷和两个婆子，王氏和许玉妍如今一见到老太太房里的人就有些怕，见了赖嬷嬷顿时连话也不敢说了。 赖嬷嬷早知是怎么回事，对许玉珍道“六姑娘不用担心，二太太这是老毛病了，也不用请太医，待我老婆子给她按按也就好了。”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旁边的许玉妍一眼。 赖嬷嬷一出手，王氏果然便好了起来，也不再说什么心口疼，许玉妍却是恨许玉珍恨得不行，在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好欺负 王氏这边没了声响，许玉珍便自在地回了锦华苑。 锦华苑在丫头蕙儿和胡妈妈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许玉珍一进门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边伺候着便给许玉珍说这几个月里的事。 原来自彭家的事闹出来后许玉芳担心影响许玉珍的名声闺誉，便干脆快刀斩乱麻，借了皇上的口将这事彻底地断了。彭家进京时已将消息传扬了出去，可是自皇上出面处理了之后，京中刚刚冒出来的一些闲言碎语就悄寂无声了。 许玉芳深恨王氏当初的作为，便把老太太宣进宫明敲暗打了一番，所以王氏才又“病”了。 蕙儿虽不十分清楚这里头的事，可是她将王氏及老太天这几月的事情一说，许玉珍便猜到了。 如今老太太对许玉珍不满多半是因为在许玉芳那里受了些气，而许玉妍的恨意则是因为觉得王氏白白受了委屈。 许玉珍常舒了口气，把头顶抵在浴桶边上。 “秀云那里你让人去看了没有，过得怎么样？” 秀云嫁的人是许玉珍当初亲自托文氏找的，虽然也是府里的奴才，可是却都是在侯府有些脸面的，秀云的丈夫年纪轻轻地就做了管事，他的父母都是在李氏等人面前得脸的老人。 可是许玉珍总觉得遗憾自己因为能力有限不能给秀云找个再好点的亲事，尤其是秀云出去之后便随着夫家当了差，她想做什么主也不能够了。 蕙儿自来知道秀云在许玉珍的心中非比寻常，早先她也的确想办法出去见了秀云一面，便回道“才生了个女儿没两个月，家里过得还行，就是秀云姐姐如今瘦得厉害。” 许玉珍闻言便睁了眼道“出了什么事？” 蕙儿便道“姑娘是知道秀云的，我好不容易去见了她一次，问她什么她都说好。这些都还是我去打听来的，秀云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差点出了事，可是孩子生下来是个闺女。潘大娘就有些不高兴了，日日给脸子瞧。我去的那天还碰上了她在那里骂着秀云。可怜秀云当时抱着女儿半分气也不敢出。” “潘家的小子呢？” 蕙儿知道许玉珍是有点动气了，便道“姑娘莫急，潘大娘倒还不敢做的太过分，不过是因为这次得了个孙女心里有着气罢了。秀云也是性子太和软了些。” “这次生女儿，下次生个儿子就是了。潘大娘急什么。你家就在外头，明天你找个理由再去一趟，顺便给秀云带点东西，就说我和她说的。让她凡事都看开一些，好好保重自己，也好好照顾孩子。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如今她院里的岫烟年纪也大了，按府里的规矩是要放出去的，至于她今后陪嫁的人选，自然要从年纪蕙儿、小菊这些年纪较小些的人里头来选。可是现在知道秀云这样，许玉珍有些拿不定岫烟放出去的事了。 她没办法亲自给她的这些丫头挑选合意的婚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求文氏这些当家人帮忙给寻个好一些的，不然像岫烟这种放出去后便只能随便地配个小厮了。 蕙儿第二日早早起来收拾了一些点心果子之物，许玉珍又让蕙儿从自己的份例里拿了一些燕窝过去，同时还包上了二十两银子。 “你会说话，要好好劝劝秀云。我知道她那个性子，有什么事也只是生忍着。白坏了自己身子。” 蕙儿忙将所有东西包好一个包袱，请示了管事娘子说要家去，许玉珍房里的丫头如今都是有脸面的，管事娘子巴不得卖蕙儿这个人情，忙不迭的答应了送出去。 蕙儿一出去，许玉珍便和胡嬷嬷商量起岫烟放出去的事。 胡嬷嬷建议道“岫烟不同于秀云，岫烟是家生子，若是他们家有自己看好了人选也不说不定。按说姑娘不该理这些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也会说姑娘没个体统。我看岫烟便放出去，让她家人自己给她找婆家就是了。” 许玉珍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秀云如今这样并不算顺意，她也是没了信心再让文氏或是甄蕊莹等人去选人。 “既这样，麻烦嬷嬷有空时同岫烟说一说这事，让她早些同家里人说好。” 胡嬷嬷满口应下。 岫烟要放出去是迟早的事，许玉珍身边的丫头便又要空出来了一些。 胡嬷嬷这些日子来压着岫烟的性子，也是为了让她不至于到放出去时闹出事来。 许玉珍不是爷们，没有个长留着身边丫头的道理，岫烟虽抱着想陪嫁的心思，可是年纪摆在那里，在李氏文氏这些当家人的眼里是断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的。 许玉珍想好了岫烟的事，便由得胡嬷嬷去说，自己带着小丫头去了甄蕊莹那里。 甄蕊莹是二房嫡子媳妇，比之忙碌也只有大方的文氏要甚于她，可是这日却窝在屋子里不出去。 许玉珍进门的时候见着丫头匆匆忙忙地端着痰皿出来，差点撞上了许玉珍，一时便忙请罪。 许玉珍见人人都是慌乱的样子，还以为甄蕊莹出来事，便忙进去瞧。 甄蕊莹正躺在榻上拿着杯子漱口，见许玉珍来了，忙放下道“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许玉珍快步走过去问道“嫂嫂是怎么了，我见丫头们匆匆忙忙的。” 甄蕊莹听了就有些羞意，扭捏着不肯对许玉珍说。 旁边的妈妈笑道“六姑娘不必担心，没什么事。奶奶刚刚是闻了那饭味有些想吐，如今已经好了。” 许玉珍眼睛一闪道“真的？那该请太医来瞧。” 甄蕊莹小声地推了许玉珍道“请什么太医，我又没事，等过些日子你就明白了。” 许玉珍便笑道“嫂子说不用那便不用。不过嫂子喜欢吃些什么，快叫人去弄来。” 甄蕊莹摇摇头道“吃不下什么，等我歇段时间再说。你昨天回来我没有去接你，有没有怪嫂子。” 许玉珍小心地坐到甄蕊莹的身边道“我又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哪里需要嫂子去迎我，而且昨天五哥哥不是亲自去接了我回来嘛。” 甄蕊莹便笑道“去接你这种事你五哥哥哪里会让给别人。” “嫂子这样不舒服，哥哥知不知道？” 许玉珍心里猜想要是许华承知道，恐怕是要乐疯了。 甄蕊莹用手慢慢的抚着肚子笑道“我这些天一直这样，他倒是知道的。” 甄蕊莹脸上露出温柔满足的笑容，许玉珍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既然甄蕊莹想等到确定之后再说，自己也只当是不知道好了。 许玉珍生怕甄蕊莹精神不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借口去了任氏那里。 任婷婷正坐在火盆边逗弄着自己的儿子，见许玉珍来了，忙儿子递给了一旁的奶妈，自己起身招呼许玉珍。 姑嫂二人便坐下说话，许玉珍近年下的不见许华孝，便问道“三哥哥这么冷的天还在用功？” 许华孝秋闱时中了举，当时许玉珍在宫里也知道了，可是许府并没有因为这事宴客摆酒。 任婷婷略带自豪地说道“还在书房看书呢，他打算春闱时去试试手，虽然未必会中，但是说先去练练也是好的。” 任婷婷商家出身，对于许华孝的前程更是看重，平日里不仅自己不会妨碍许华孝的学业，也严格管束丫头和小厮。 “嫂子放心，三哥哥这样的才气，又这样用功，来年一定会金榜题名的。” 任婷婷心中也是这样盼望，不过到底是还没什么信心，便道“但愿如此。可是进士哪里是那么容易考上了，就是父亲也说让你三哥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许玉珍笑道“这一次不中自然还有下一次，三哥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举人，这已是很难得了。” 两人正说着这事，丁香进来道“二太太那里唤奶奶过去呢。” 任婷婷问道“七姑娘呢？可是也在那里，是只叫了我还是也叫了六姑娘。” 丁香回道“只叫了奶奶，并没有叫六姑娘。” 许玉珍便起身告辞，心里也在疑惑如今王氏处境这样难，难道还在想着折腾庶子媳妇不成。 任婷婷送走了许玉珍，这才细问丁香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只说要叫奶奶过去，这次传话的婆子竟然客客气气地，倒不像二太太平日的态度。” 任婷婷道“她这些日子受了老太太好一顿排碜，便想要我们两个儿媳妇也不好过，老太太说她病了，她就正好借着这病想使劲地折腾人，由着她吧，等这些使完了，我看她还能怎么样。昨个儿六妹妹回来，我听说她还想故技重施。” 丁香笑道“也是六姑娘不知情，巴巴地说要去请太医，结果便将老太太那边的赖嬷嬷请了来。” 任婷婷扯着嘴角道“你还真以为六姑娘是不之情吗。咱们府上的六姑娘你觉得是个好欺负的，她和太太除了一层称呼之外，还有什么。可笑太太如今还以为可以用孝道来压着她呢。不过这样也好，现在人人都知太太并不是个仁厚的人，以后我们做儿媳妇的才会轻松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枪使 任婷婷这次来到王氏这里，竟见王氏一反常态的坐起来，并且态度温和。 王氏之前还因老太太说她病这事哼哼唧唧地躺了几个月，把两个儿媳妇使唤得团团转，怎么如今又一副慈和的样子了，任婷婷心中不敢放松，只照着原来那样恭敬地伺候。 许华孝本与王氏没什么感情，而任婷婷进门之后王氏待她也是亲近不足，此时王氏要说话，也只能强装着慈爱先和任婷婷说着荣哥儿的事。 “怎么不带荣哥儿来，我有些日子没见他，怪想的。” 任婷婷得了这个儿子便当宝贝似的，闻言便谨慎道“荣哥儿现在还是不懂事的时候，怕来了这里吵着太太了。” 王氏因说道“我是他的亲祖母，怎么还会怕他吵。他是咱们二房的第一个孙子，可不能轻忽了，要好好教养，饮食起居也要注意着些，现在天冷，奶妈丫头们都得嘱咐下去，要好好伺候。” 这些话从王氏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任婷婷心中疑惑，嘴里却是王氏说一句她便应一句。 王氏见任婷婷并不热乎，便又拉着她的手要她坐到身边。 任婷婷从未在王氏受到过这种待遇，反而吓了一跳，自然不肯，只要规矩的站着伺候婆婆。 王氏嗔怒道“让你坐下便坐下，咱们就如同娘两似的好好说些话。你生了哥儿，是咱们二房的头一份，是大功臣。这些话我平常也不敢对你说，只怕那五、、、唉。你别觉得委屈，其实我这心里都有数，就是荣哥儿他祖父，心中也是更看重荣哥儿他父亲些，只是这名分有别。所以你们这一房才受了些委屈，连我都替你们不平。” 王氏越说下去，任婷婷心中就越清楚。便佯装惊惶的打断道“太太说的什么话，儿媳妇和荣哥儿哪里有什么委屈，就是夫君他心中也绝不敢这么想。” 王氏闻言便慈爱地笑道“咱们家娶了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福气。单是这份识理懂事就要别人要强上许多。三郎也是没得说的。才学品行都是一等一的，说起来他们这几个儿子，我看唯有三郎他才能继承你公爹一二。可惜三郎他的出身、、、这才让兄弟越过了他去。你不知道，五郎小时候不愿读书，只爱玩乐，被你公爹教训了多少次也不见改过，你公爹便灰了心，由得他去舞刀弄剑。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莽撞不堪，带眼里没有兄弟，偏偏他还是我们二房的嫡子。以后这个家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这个样子真是由不得人不担心。” 王氏边说边观察任婷婷的脸色。见她脸上似有不平之色，继续道“其他的就罢了，我只是可惜你们夫妻两个居于人下。孝儿他本就排在前头，如今是还是举人之身，要是春闱再中了，那就是进士了，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来继承家业。这本是我的心里话，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你们宽厚，不与别人相争，等到以后，只怕别人就要将所有家业都兜走了，你难道甘心。” 王氏这一番话看似句句肺腑，处处捧着许华孝，可是话里头的意思却不禁让任婷婷觉得寒栗。 本朝嫡庶分明，在小姐身上或许不明显，可是在儿子身子却是严厉。 王氏现在句句挑唆着任婷婷内心的不满，任婷婷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许华孝是庶子，按例庶子以后分得的家产自然是不能与嫡子相比的，任婷婷对于这些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不甘的想法，可是心里面还是亮堂堂的。 要是许华承是个怂货，王氏所说的这些或许有值得考虑的地方，可是事实是许华承如今的地位已经无可动摇，许明武对于这个也从来没有疑虑的地方，再加上还有一个许玉芳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任婷婷觉得除非自己夫妻两个疯了，才会想着以庶子庶媳的身份去争那些。 王氏等着任婷婷大吐苦水，任婷婷便抬了眼道“太太说的这些儿媳真是一个字也不懂，可是夫君和五叔叔有了什么不快，可是媳妇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最是好的。或许是五叔叔平日说话不注意惹了太太你生气了，太太千万别往心里去，五叔叔就是那样的粗性子，其实心里还是孝顺太太，爱护兄弟姐妹的。” 王氏本以为任婷婷会顺着自己的话大肆诉说自己心中的不甘和对许华承的不满，没想到任婷婷却是反着来的。自己抛出的诱饵别人却不屑一顾，王氏直觉并不可能，便还想再加些火。 再说下去也不会是什么有意义的话了，任婷婷抢在王氏开口之前堵住道“太太，我看你脸色真是不太好，媳妇先服侍你歇了吧。” 王氏一心想着要将任婷婷挑拨起来，哪里听出这话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哪里歇得了，只要一想到今后你们，六郎和七丫头，心里就凉透了。如今我冷眼看着，就你们夫妻人好心善，待我也孝顺，我心里也是当孝儿是我生的一样，要是孝儿能争气些，以后咱们娘几个就不用担心要受气了。” 任婷婷见越说越不像，偏偏自己是二儿媳妇，也不能喝止住，只能忍着听下去。 王氏越说越起劲，时不时地就停住要任婷婷表态，开始任婷婷话含混过去了，可是到了后面王氏自然就不满意，自然也发觉了任婷婷根本就没有心要接自己的话。 王氏一时有些羞恼，她从前从未看得上许华孝这个庶子，没想到如今自己矮下身子来说，别人却不当她是一回事了。 许玉珍从任婷婷那里回了锦华苑没有多久，素香就匆匆忙忙来找道“姑娘，你快去太太那里看看吧，可不得了了，我们奶奶已经去了、、、” 素香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许玉珍只听了句甄氏已经去了王氏那里，想到如今甄蕊莹兴许是有了身孕，要是出了什么事那真是悔之晚矣了，也不待细问素香，带着丫头便去了王氏那里，素香忙着跟上。 一路上还断断续续道“奶奶这几日不舒服，是在太太那里告过假的。刚刚婆子忽然来报说太太那里闹了起来，好像三奶奶也在那里，我们奶奶听了就忙过去了，我也不敢拦着，奶奶的身体、、、” 素香是知道甄蕊莹可能怀了孩子的，可是想到对着许玉珍这个姑娘家不好说出来，便打住了。 许玉珍听了这话越发加紧了脚步，等到刚进王氏院子，便听到了王氏的阵阵喝骂声“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不敬翁姑，我要休了你、、、” 期间又夹杂着甄蕊莹的劝说。 骂声尖锐，许玉珍皱了眉头进了屋里，就见任婷婷跪在地上，头发却是湿的，显是王氏泼了一身茶水。 王氏站着骂个不停，期间竟还想上前撕扯任婷婷，甄蕊莹一旁不住的劝说和拦截。 许玉珍看着有些心惊，忙喝着站在一旁的婆子道“怎么伺候的，太太心情不好，你们便该劝着些，怎么个个站在一旁跟个木人似的，要你们有什么用。” 王氏见了许玉珍更是怒火中烧，口里直喝道“快去叫三爷过来，我要休了这个无德无行的女人。” 甄蕊莹劝道“太太，三嫂有了什么不是，太太好好教导就是了，千万不要提这些事。” 王氏甩开甄蕊莹的手道“你不要劝我，你当我不知道呢，你们都是一个样的，面儿孝敬我，其实心里却个个在算计，你也不是个好的、、、” 许玉珍上前将甄蕊莹拉至一边，对着一个婆子道“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太太病得厉害，还不快去禀报老太太。” 婆子便忙一溜烟的跑了，老太太如今对王氏这边的事是连听见都不愿听见，因此奴才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去禀告。 王氏一听到许玉珍说病了的话就炸开了“谁说我病了，你不孝不弟，想要活活咒死我吗。” 许玉珍死死地拉着甄蕊莹不让她靠过王氏那边，自己则冷冷地道“太太真是病得厉害了。这家里谁都知道太太这些日子都在养病，怎么太太自己反而不记得了。” 一说这个王氏更显癫狂“还不是因为你，彭家的婚事有什么不好，我应了也是应当的事，结果你自己跑了不出，还要一个个人为你跟我算账、、、” “娘，你在说什么呢，你糊涂了、、、” 王氏这里同任婷婷闹上，许玉妍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地过来，却因为她院子离得远，来的比许玉珍她们要慢些。 如今刚到这里就听到王氏扯着这些事，早已吓坏了，忙着扶住王氏道“娘，你被三嫂子气糊涂了，这事关六姐姐什么干系，既是三嫂子不不孝顺，惹了你生气，你要打要骂都行，只是别气糊涂牵连了旁人。” 任婷婷一听这是要坐定自己忤逆婆婆的罪名了，忙出声哭道“都是儿媳不懂体贴太太，本想伺候太太休息，却不知道太太并不想歇着、、、” 王氏气得又差点跳起来，许玉妍稳住了她，对任婷婷道“三嫂子，如今且不说你对母亲做了什么，只是你一个人伺候母亲，却惹得母亲生这样大的气，这难道是儿媳妇该当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尽头 许玉妍心里既怨着王氏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又恨任氏等人齐齐向着许华承许玉珍等人，如今王氏忍不住发作了任婷婷，事情已经闹了出来，想瞒也瞒不住，许玉妍莫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尽量坐实了任氏忤逆不孝的罪名，虽然不能真如王氏所说的休了任婷婷，但是至少也要让任氏明白点厉害。 许玉妍打定了主意，便越发理直气壮地指责起任婷婷“母亲本是久病之人，这些日子三嫂子和五嫂子日日伺候，自然辛苦，若是因此有了怨言，只与我说就是，我就算累死苦死，也要替了嫂子们，何故嫂子非要将怨气撒到母亲身上。我斗胆跟嫂子说句不中听的，若是母亲真因为病了心情烦躁有些不是的地方，咱们做小辈的也只有受着的，可嫂子我看你是觉得冤比海深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任氏还没怎么，甄蕊莹已经有些瞠目结舌了，她没想到许玉妍这样能辨，任婷婷如今是怎么说都不对了，而且刚刚那些话还连带上了自己。 王氏有了亲女撑腰，胆子自然就更大了，再加上许玉妍这一提醒，思路就活跃了起来，手指着任婷婷就骂起来“做人儿媳妇的伺候婆婆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这道理到了我这反而不通了。一个个的全不把我当一回事，明里给我气受，暗里盘算我，你既不愿伺候婆婆的，我也不敢要你这个儿媳妇，这就让三郎过来，休了你回苏州去。” 任婷婷虽是商家出身，可从小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嫁到许家之后，也因为庶媳身份不敢大意，事事小心，可是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屈辱过，不但被家婆指着鼻子要休掉。还受到小姑的责难。 “太太说我不好，我不敢辩驳，可是我也是许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若是要休了我，我是绝不敢答应。敢问太太媳妇是犯了什么大错，要让太太说休掉我。” 任婷婷这一番质问把王氏气得差点吐血。咬牙缺齿地道“看看你这样子。还说没什么大错，哪家的媳妇能在婆婆面前这样的说话的。真真是商贾之家的，没有规矩，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让你出嫁之后忤逆婆婆。” 其实若照任婷婷素日的为人，是不会这么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只是对着王氏。任婷婷却实在是不想低下头来，今天王氏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反正自己夫妻是绝对不会顺着王氏的意思来的。就这样已经彻底得罪了王氏，自己再在这种小事上低头也是于事无补的。还不如率性一回，好歹也不至于受王氏的恶气。 “太太说我什么我不能辩解，可不知道我母亲是哪里得罪了太太，太太要这样诋毁她。我是太太的儿媳妇，可也是我亲娘的女儿，亲娘受了污蔑，做女儿的也不能不管，还请太太告诉我，我娘她是怎么不会教导女儿了。” 许玉妍知道任婷婷是不想善罢甘休了，便道“嫂子为何这样胡搅蛮缠，太太刚刚也是因为嫂子不服管教才对亲家太太有些话罢了，若是真心孝顺太太，有些话听听也就过去了。” 任婷婷听了这话冷冷地看着许玉妍道“依七妹妹说的，我就该当认下了这些才是，让我母亲平白的因为我而蒙羞。” 许玉妍张了张口，到底还是不敢再刺激任婷婷。 任婷婷冷笑道“若说我母亲不会教导女儿，我却是不敢认的。我可不似七妹妹这样，做姑娘的，挑拨着婆婆压制儿媳妇，这难道就是有规矩了。” 许玉珍这时都想为任婷婷赞一句好了，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却是针针见血，似她和甄蕊莹这样的，还真没有任婷婷这样的气魄。 甄蕊莹却有些为任婷婷担忧，这样寸步不让，大肆地驳斥婆婆和小姑，说到最后也难逃一个错字。 甄蕊莹要上前去劝，许玉珍忙死死的按住她，并给素香使了眼色，让她过来看着。 许玉妍的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任婷婷暗讽她没有规矩而羞恼的还是因为压制不住任婷婷而气的。 王氏则是彻底地被激怒了，口里骂着“你这贱妇，竟敢这样说我女儿”，案上的茶碗扔向任婷婷的方向，眼见打不中，王氏干脆自己亲自扑过去。 王氏若是不如意，是真有可能动手的。许玉珍刚想去拦，许华孝却冲了进来，跪在王氏面前道“太太息怒。” 王氏看清楚了是许华孝，站起来气喘吁吁道“你、、、你快休了这泼妇。” 许华孝听了只不断磕头道“太太息怒，太太息怒、、、” 连磕了数下，等再抬起头时许玉珍拔高了声音叫道“三哥哥，快别磕了，都见血了。” 又向王氏道“太太、、、” 许玉珍现在严重怀疑老太太是故意迟迟不来了。 王氏可不是个心软的，许华孝的额头虽磕出了道道血痕，还是硬逼着许华孝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嫡母，现在就休了她、、、” 许华孝自然不肯，摇摇头道“媳妇她再有什么错也还请太太看在她生了荣哥儿的份上原谅了她，也请太太可怜可怜儿子。” 王氏顿时气了个仰倒，红着眼瞪着许华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果然你们夫妻两都是一路的，跟着你那姨娘一样，贱人生的贱种、、、” 王氏骂得欢快，许华孝的脸顿时一清一白起来，匆匆而来的锦姨娘也是背着身抚脸不敢见人。 许玉妍生怕许华孝因此恨上王氏，忙拉住王氏劝道“娘，你是气糊涂了，就算三嫂子不敬您，可也不关三哥和姨娘的事。” 平时许玉妍要是劝话王氏总会听一二的，可今日王氏却甩开了许玉珍的手，照旧指着许华孝任婷婷锦姨娘破口咒骂，言语句句不堪入耳。 甄蕊莹看得心惊，频频地看向门口，希望能赶紧来个人劝住王氏。还小声地问着许玉珍道“太太这样子，我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甄蕊莹并未见过贵妇淑女有如此不顾形象宛如市井泼妇的情况，因此便怀疑王氏是受了蛊惑。 许玉珍道“我不知道，不过嫂子说的有道理，我看该请父亲和老太太让人看看，兴许是真的有了什么。” 甄蕊莹听着王氏越来越尖利的声音，深以为然。 老太太到最后也没有来，许玉珍派去的几个婆子都是无功而返，王氏的气焰越发的嚣张，非要休了任婷婷为止。 许华孝死也不肯，许玉妍也死死的拦着道“娘，三嫂就算有错，可也不至于要休妻这么严重，小惩一下也就是了。”老太太明着不管，正好就死收场的时候，不然等到闹到许明武那里，王氏也讨不了好。 许玉珍听着这话顿时就想翻白眼，休妻本来就是绝不可能的，而且王氏也做不得这个主，许玉妍倒好，非要任婷婷好看不可。 许华孝忙求情道“求太太饶过她这次。” 任婷婷有些许无奈，名分这东西真是压死人，有王氏这样的嫡母在侧，她今后的日子是别想舒坦的。 王氏闹得够了，此时便权衡起来，盛气凌人地指着许华孝道“你要我饶了她，你知不知道她这种搅家精只会搅得家宅不得安宁。让她给我滚出这里，明个儿我就让人将荣哥儿抱到我这来养，她这样的人，怎么配教养子嗣。” 任婷婷一听这个便忍不住，当场就要炸起来，许华孝死死的抱住她对王氏谢恩告辞。 王氏想到能朝任婷婷的心窝插上把刀，也不再计较了，任由着许华孝带走任婷婷。 许玉珍和甄蕊莹也打算起身要走，王氏却不肯放过“我这哪里是做婆婆的，一个两个媳妇都不肯伺候，都像做着祖宗似的。” 甄蕊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今天见识到了王氏的厉害，她还真不想留下来伺候了，她现在的身子可禁受不住王氏刚才的那番折腾，可是人家话都已经这样明白了，不留下来又不行。 甄蕊莹正在想着说辞，许玉珍却已经笑道“太太今日累了，只怕还是七妹妹最知道你的心意，还是她来伺候太太最好，太太总不会连对她也不满意。” 许玉珍赶在王氏骂人之前出了门，甄蕊莹不赞同道“妹妹，你刚刚实不该跟太太那样说话。” 许玉珍笑道“嫂子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被人家说没有规矩，不孝？” “不管她从前待你如何，名分上她总是你的母亲，她要是说个什么，人家只会说晚辈的不是，而不会指责长辈的过失。” 甄蕊莹说出了如今这个无奈地情况，许玉珍心中也早意识到这一点，可是却还是道“嫂子，这些话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我只求自己没做错就好。况且像太太那样的，你顺了她一次，她只会越来越变本加厉的。” 王氏今天的癫狂表明了她这些年来的几次隐忍已经到了尽头，她不能再忍受处处伏低做小，没有什么权利，没有宠爱，没有尊重，她忍到了尽头，不想再忍，那么另外一方的示弱的是没有用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可惜 家中不合，最头疼的便是许明武本人。尤其现在是一堆女人在掐架。 王氏第二日便要将荣哥儿抱去她院里养，任婷婷死活不肯，哭死哭活的闹腾起来，许华孝一反常态地不顾任婷婷的阻拦，主动将荣哥儿送到了王氏院里。 王氏十分得意，任婷婷却因此病了。许明武知道后倒是想训斥王氏，可是王氏如今早已是如同疯了，一概的话都听不进去，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许明武好面子，也只能罢了，着人安慰了任婷婷几句。 王氏将荣哥儿抱去，不但不给任婷婷来看，也严格禁止了锦姨娘这位亲奶奶，甚至是许华孝，王氏也打算隔绝在外。 甄蕊莹觉得不可思议，私下对许华承道“不知道三伯是怎么想的，可怜三嫂自从荣哥儿被抱走了，天天哭得跟泪人似的。” 许华承也觉得许华孝此举实在不合常理，王氏虽然占着嫡母的名头，可是早已是拔了牙的老虎，也就只能时不时闹腾一番，只要许华孝等人坚持，这孩子原可不比交给王氏来养。 “三哥他是读圣贤书的，凡事遵礼守矩，所以不敢违逆太太。” 甄蕊莹听了这话情不自禁地摸了自己肚子，然后不无忧心地道“倘若我以后生了孩子，是不是太太也要抱去养？” 许华承忙搂了她安慰道“放心，绝对不会的，就算太太到时真有那个意思，我也绝不会同意的。” 失了荣哥儿，不但任婷婷伤心欲绝，就是锦姨娘。也是担心忧虑不止。 对于许华孝的做法，锦姨娘不能理解，每日都劝许华孝去将儿子要回来。 “你如今是怎么了，太太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荣哥儿又不是她的亲孙儿。她又怎么会好好的待他。你要是嫌我是个姨娘，不配也就算了，可是三奶奶那边难道还不能养着自己骨肉的。” 这几日任婷婷将所有的气都撒到了许华孝身上。许华孝已经有些筋疲力竭，听了锦姨娘的话也只是随便敷衍几句。 锦姨娘气的不行，这种招数本是王氏惯用的。从以前要将许玉婉养在身边。都不是不怀好心，锦姨娘心里怨怪许华孝怎么看不出来。 王氏只得意了一段时间，就又重新暴虐起来，原因则是甄蕊莹被确诊怀了身孕。 王氏不甘心，便想使劲地折腾甄蕊莹，如今一个任婷婷已经病倒了，这剩下的另外一个媳妇自然不能偷懒，要来伺候婆婆的。 甄蕊莹强撑了几日。被许玉珍知道后便同许华承说了，再不许她往王氏那边去。 许华承知道后哪里敢让甄蕊莹再冒险，便给甄氏身边的人都下了死命令。自己又亲自去同王氏请罪。 “媳妇她现在怀了身子，这几日伺候太太已然见了不好。还请太太体恤儿子如今都尚无子嗣。太太这里若是无人伺候，我便将我那里的婆子派来。” 王氏气得浑身乱颤，手指着许华承道“好、、、好、、、我竟不知道这是哪一国的规矩了，这媳妇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反倒成了我苛待她了，不过是有了身子，这就登上天了。你也是个好的、、、” 许华承不为所动道“儿子听说这怀了身子的人不注意些不行，太太想让媳妇立规矩原也应该，可也没有个叫人站上一整天伺候的。还请太太多些慈母胸怀。” 许玉妍在一旁听得暗暗着急，这许华承已经完全将事情挑开了讲，从今以后是再也没了任何情分了，就连从前那些面上的都没有了。 许华承不似许华孝，不但腰杆硬，在家中也有地位，许玉妍还不想完全得罪他。 甄蕊莹躺在床上还在担心着许华承在那边同王氏闹起来，落了不孝的罪名。 许玉珍安慰道“哥哥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昨个儿脸色白成那样，可要把哥哥给吓死了。” 甄蕊莹叹了口气道“太太这些日子真是越发磨人了，可是我要是不去伺候也怕人家说道。” 许玉珍笑道“所以才要哥哥去说这话，别人才不能怪到嫂嫂的头上。” 王氏如今不是豁出去了吗，正好许华承也是能无赖得起来的，反正就是明摆着不去受你的气了，以王氏如今的境况，肯定也没人为她撑腰，老太太还没那个脸可以丢的。 甄蕊莹想到任婷婷这些日子的遭遇，不禁庆幸道“好在有你同你哥哥，不然我、、、这也是我的福气，居然能嫁得你哥哥为妻，又有你这么一个好小姑。看着三嫂那边这样，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许玉珍忙给她掖了掖被子道“三嫂子那边的事总会过去的。” 许玉珍在甄蕊莹这里呆了一会儿，便去了文氏那里。 如今二房任婷婷病着，甄蕊莹怀了身子这几日又有了不好，临近大年府里有很多事，许玉珍只能承担起二房的事务来。 文氏那里正在讨论着过年要宴的宾客，见了许玉珍来便道“正想让人去请你呢，快坐下，你两个嫂子都不方便，只能咱们来合计合计了。” 原来每年过年许府都要花几天时间宴请亲戚、世家好友以及同僚吃年酒的，往年中除了两房一道请的两三天外，还剩的几天也有单独请的，如今二房闹成这样，也不知道到时内院有没有能做主的人，所以文氏才想知道二房的安排，也好早作打算。 文氏见许玉珍还未答话，便建议道“不如全放到一块去请了，都有这边来操持，你们那边也可以轻松些。” 文氏虽是好意，可许玉珍还是谢绝道“不了，还是分开单独请的好，不如就初七、初九这两天我们这边请，要是还有未请完的，再在后面添上个日子。” 其实许玉珍想的是甄氏如今还算是新媳妇，嫁到这个家后并还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如今二房一出了点事，就要将事情推出去，这对于甄蕊莹总是不利的。何况甄蕊莹虽是怀孕，可也不是真什么事都干不了，有些家事操持，总好过去王氏那里伺候，这样也能堵了某些人的嘴，横竖自己在一边帮着就是。 宴客总是有些讲究的，尤其是许明武身为尚书，总有一些好一些的同僚和朋友需要单独请的，这样全推到大房那边就有些不方便了。许玉珍既不怕麻烦，文氏自然也从善如流道“那初六初八就是我们这边的，初四初五这两天请的就是世家们，初三那日是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留的。” 两人议定下了日子，便将历年所办的酒菜单和请的戏班都拿了来研究一番，文氏是做惯这些，很快就定下了自己的部分，许玉珍却有些犹豫不决，文氏笑道“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吧，有不懂的就去问你两个嫂子，要不来问我也行。” 许玉珍也就收了单子道“让嫂子笑话了，其实我哪里懂得这些事，还是要先问问五嫂，让她那里决断。” 文氏知道许玉珍是十分护着这个亲嫂的，也就笑道“既这样就很妥当了。” 许玉珍从文氏那里出来后就去了任婷婷那里探望，丁香看见了许玉珍便哭着央求道“姑娘，你快劝劝我们奶奶吧，这都好几天了。” 王氏站在门边向里看了一眼，见任婷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便问道“三哥哥呢？” 丁香不无怨气道“三爷在东边的房间里用功呢，奶奶都这样了、、、” 许玉珍忙安慰道“好好地哭什么呢，你这样还怎么伺候主子，先进去守着三嫂子吧，我先去见见三哥。” 丁香听后便擦了泪道“六姑娘，你劝劝三爷吧，奶奶这样不只是因为小少爷被抱走了，还因为三爷他、、、” 要是许华孝坚持一些，王氏是绝对抱不走荣哥儿的，许玉珍知道任婷婷心中更伤心的只怕是许华孝自己将儿子送上了门。 “三哥、、、” 许华孝听见许玉珍叫唤，忙放了手中的书道“六妹妹怎么到这来了？” 许玉珍进门坐下道“我来看看三嫂，顺道也来看看三哥做什么。” 说着发觉房内冰冷非常，看到地上只一个花盆在许华孝身边，便道“三哥这里的人都怎么伺候的，这么冷的天竟然只烧了一个盆子，三哥在这里看书岂不是要冻死。” 许华孝忙起身道“看我，没注意你身单力弱，咱们还是去那边说话吧。是我让他们只烧一盆炭的，屋里太暖和了，看书就不集中了。” 许玉珍听得这话不禁心内叹了一口气，跟着许华孝去了暖阁。 丫头们倒上了滚滚的热茶，许华孝喝了茶暖了暖身子后许玉珍才道“三哥，三嫂子这样你看着就不心疼？” 许华孝放了茶碗道“你特地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荣哥儿的事吧。六妹妹，我与你们不同，你三嫂子既嫁给了我，也只能认了这一切。” 身世一直是许华孝的硬伤，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些，可是在他的心里，其实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许玉珍听了不禁有些为任婷婷可惜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怂恿 “我竟不知道三哥这样大方了，竟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掉，就只是为了名声前途，三哥这样难道还自以为自己是有君子之风的。” 许玉珍有些气愤，许华孝这样息事宁人，就只是为了自己明年春闱不受影响，当真是让人心寒，难怪任婷婷要伤心。 许华孝有些恼怒，起身背着手道“六妹妹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荣哥儿抱到太太那里养着本是待我们小辈的尽尽孝道，聊解太太寂寞之苦，怎么就成了我舍掉儿子了。” 许华孝与许华承本就从小生的不同，从小所受的待遇也有差别，他如今这种想法，倒也不能太强求，只能慢慢图之了，要是王氏不能再兴风作浪就好了。 “三哥跟我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不知是想骗自己还是想骗别人，八弟还养在太太那里呢，他是什么样子想必三哥也是知道一二的。我也不敢多劝三哥什么，只是觉得三哥应该做好打算，这孩子离了父母久了会变成如何真是难说，三嫂这个样子三哥也该好生安慰了，不然难道要弄得夫妻离心不成，只怕任家也不会对这事袖手旁观，若是到时任家的人上了京来，三哥该怎么向岳家交代。” 许玉珍说完便起身要走，走至门口时许华孝才出声道“我也不想如此，可是连老太太也不理会，太太她心里本就一心想着要我名声受损，我怎么能如她的愿。” 许玉珍知道许华孝心里的顾虑，要是真堵不了王氏的嘴，闹出去对于许华孝的前程就会造成影响，庶子不比嫡子。不敬嫡母可是个大罪。 丁香早将许玉珍来的消息禀告了任婷婷，因此她便一直等着，许久见了他们兄妹从暖阁出来后。 许华孝对着任婷婷一时有些尴尬，便道“六妹妹陪陪你三嫂吧，我出去看书了。” 说完便躲了出去。任婷婷很是失望，竟调转了头过去。 许玉珍坐到任婷婷身边握着她的两只手道“三嫂子，有什么事过不去的。你要是担心荣哥儿大可放心，跟着他的奶娘最是忠心的，要是有什么事一准会来报的。” 任婷婷听到荣哥儿这三个字就紧紧的反握住了许玉珍的手。张了张口又有些不放心。丁香知道她怕人听见，便忙出去关了房门自己亲自守着。 “六妹妹，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帮帮我，你三哥我是不敢指望了，我一定要将荣哥儿带回来。” “三嫂放心，荣哥儿一定会回来的，三哥他也不能不管这事。” 任婷婷一向刚强。如今却忍不住哭道“我是一天也不能等了，你三哥也说今后总能让他回来的，可是今后是要到什么时候。谁知道那时候会出什么事，荣哥儿又已经变成什么样了。现在就不让我见了。等过个几年，孩子自然也认不得父母了。” 许玉珍有些为难，王氏现在并没有个大的罪行，从前的那些既然之前都已经放过，现在自然也就没用了。 王氏现在这样，今后也不知道还要怎么膈应自己呢。 任婷婷见许玉珍沉默不语，知道她是心中犹豫，便求道“好妹妹，如今我只有求你了。我知道妹妹这些年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在苏州那会儿妹妹差点就出事了。还有前些日子彭家的事，妹妹或许是不知道，太太曾悄悄地想派人出去见彭夫人，好在被那边大太太和大奶奶知道，及时给拦住了，不然这后面的事只怕没那么简单给解决了。” 许玉珍回来之后曾隐约地听过一些风声，可是一来蕙儿等人都是奴才，知道的事情有限，二来关于彭家的事明显是当家的人在府里下来禁口令，以至于就是文氏甄氏等人这些都不敢再提，许玉珍也就无从得知更具体的情况了，此时听任婷婷说出这段事，就有些半信半疑。 “妹妹许是不信，也怪不得，这事老太太后来也是知道了，可是不知怎的，就压了下来，就连公爹和老太爷都不许知晓。” 至于老太太为什么压下来，许玉珍心中倒能有些明白，老太太一向不喜欢自己兄妹，如今许玉芳尊贵非常，许明武又身居高位，那么自己和许华承除了王氏这个不顺心的事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老太太是绝不会任由自己兄妹脱离掌控的，尤其是老太太在许玉芳那里受了一顿气，回来后虽然装模作样的禁足了王氏，可是暗地里却是任由王氏闹腾。 王氏为什么找的彭夫人，许玉珍猜也能猜到了，便苦笑着道“三嫂子又何必告诉我，横竖老太太那里自有理论的。” 任婷婷忙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头不平，老太太她、、、” 顿了顿又觉得说些安慰的话也没用，再加之任婷婷如今对老太太也是颇有怨言，便转口道“现在没人管制着太太，咱们这些做晚辈都是难做得很，公爹他到底是难管内院的事，妹妹且想一想，如今太太已经毫无顾忌，今后会做出什么事实在也难说得很，妹妹防得了一日防不了一世。” 任婷婷固然是因为心疼儿子所以极力游说自己，可是现在既然实有变，眼看着老太太那里是巴不得王氏将他们闹得一团乱才好，许玉珍觉得自己也该想想解决之道了。 许玉珍和任婷婷正商量着，门口传来了丁香的声音“奶奶，七姑娘来了。” 许玉妍也在外边笑着道“怎么大白天的关着门呢，三嫂子是要防着小偷呢。” 任婷婷如今对许玉妍母女是深恶痛绝，哪里有心里应酬，听到了声音也不出去招呼。 丁香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放许玉妍进来，许玉妍又不是个知进退的，又非要进来为止，一时就在门口僵着。 任婷婷听着实在不像话，便扬声道“丁香，是什么人在外头吵吵囔囔的，这么不懂得规矩。” 丁香这才开了门进来道“奶奶，不是别人，是七姑娘来探望你了。” 许玉妍跟着进来道“打扰三嫂休息了，我听说三嫂病了，特意来看看” 又看到许玉珍坐在一边，便僵硬地问道“原来六姐姐也在，怎么关着门呢，神神秘秘地。” 任婷婷没好气地道“原来是七妹妹，我当是谁呢。难怪我这里这么大动静，也是我想不到，该当出去迎一迎妹妹才是。” 许玉妍知道如今仇结深了，也有些尴尬，偏许玉珍坐在一边，一时有些拉不下面子来给任婷婷说几句好话。 任婷婷见许玉妍干站着，便冷笑道“妹妹来这一趟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怎么只是干站着呢。前些日子妹妹不是还教训了嫂嫂？” 许玉妍僵笑道“那是我懂事，还请嫂嫂不要生我的气才是。” 眼看着自己在一边许玉妍是说不出什么的，许玉珍起身道“我来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七妹妹既然来了就陪陪三嫂子吧。” 许玉妍本就怀疑许玉珍来这用意，听得许玉珍要回去自然巴不得，任婷婷有些不愿，偏偏许玉妍来了，两人也就不能好好说话了，便想起身送许玉珍。 许玉珍按住道“你好好休息就好，改天我再来看嫂嫂。” 任婷婷也便放弃，许玉妍眼看着两人关系看似更加好了，心里颇不是滋味，王氏现在得罪太多人了，连带着自己也是处处受人冷眼。 许玉妍将这一切归结于王氏，却不知道自己平时待任氏文氏甄氏等这些嫂子们也没有多好。 “三嫂，我知道娘她是有些急躁了，等过几天她气顺了些，我就劝劝她。要我说三嫂子那天也是太急了些，不然娘也不会那么生气。” 任婷婷有些好笑，当时连休妻这种荒谬的话都说了出来，还要自己忍气吞声不成，况且当时许玉妍在一旁还帮着王氏说了自己一通，如今又假装好人来了。 “七妹妹快回去吧，我这里可不敢招呼你，要是太太或是老太太问起来，你说在我这里受了委屈，我可说不过去。” 这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许玉妍有些难堪，若是平时她自然就不必忍着转身走掉了，可是现在却还是默默地坐了下来。 “三嫂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一时又受了别人的怂恿，这才对娘和我有了些误会。你听我说，荣哥儿在娘那里绝对没有什么事，娘她就是喜欢荣哥儿，所以才想亲自养着。再说我和六弟弟小时也是在老太太那里养着的、、、” 怂恿？任婷婷觉得好笑，若说是许玉珍怂恿她，还不如说她想怂恿许玉珍。毕竟以自身的情况来说，她和许华孝更弱势一些，而许玉珍许华承等人至少是没人敢随意动他们的，光是看甄蕊莹和她之间的不同就可以看出来了。 任婷婷不耐烦听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道“七妹妹与其在我这里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还不如去老太太那里伺候呢。七妹妹自己也说是老太太养大的，尽尽孝道不是应该的吗。至于我们荣哥儿，嫂子我自认还是当着为母之职的，所以就不该劳烦太太来辛苦这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志气 岫烟知道自己要被放出去，心里百般不愿意，她如今还未到十八，还是可以等得的。 胡嬷嬷见她黯然失神也不答话，就知她心里所想，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管跟我说，嬷嬷能做主的自然会给你做主。” 岫烟向来有些怕胡嬷嬷，只能怯懦地开口道“姑娘也是要放我出去吗？我想留在姑娘身边伺候。” 胡嬷嬷最是听不得这话的，说话的声音就冷了下来“这事姑娘哪里是能做得了主的，咱们府里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做丫头的到了一定的岁数总是要出去的，难不成能跟着姑娘一辈子。你能这样还是因为姑娘素日同大奶奶好着，一早便同姑娘说了，姑娘这才想问你的意思，若是你老子娘没有主意，到时让大奶奶那边配一门亲事也可，只是未必会如你的心意。你且想想吧，上次盘贵那个混小子想求了你去，若不是姑娘素日得脸，大奶奶那里岂会回绝了。如今有这个机会，还是趁早同家里人商量，早点做好打算。” 千说万说，还是想让自己出去，岫烟心中涌上了委屈，她前些日子或是是轻狂了些，可是如今早已悔改了，怎么许玉珍还是不肯留她。 岫烟的神色都落入胡嬷嬷的眼里，心中越发笃定了不能留着岫烟。 许玉珍知道后倒没什么反应，只是道“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大嫂子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凡是我屋里出去的人她还不敢随意许了别人。” 胡嬷嬷有些担心道“我看岫烟那个样子是难想明白的，不如早早的先跟她家人说了。趁早接出去好了，免得她到时闹起来，姑娘脸上不好看。” 胡嬷嬷素来忠心，所想的全是为了她，可是许玉珍却不想这样做。 “先看着吧。她若是还想不通，就让她来跟我说，我们主仆一场。我也不能不顾她的意思。” 胡嬷嬷不以为然道“她还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想着多留几年，到时跟着姑娘出门。她颜色也有几分。心里只怕想着、、、“ 说到一半方觉得不该在许玉珍面前说这些，便停住了。 许玉珍沉默半晌道“嬷嬷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我如今大了，这些事又有什么大不了。按说岫烟的心思我也猜得几分，她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本该成全了她。” 胡嬷嬷只听的这句话就急道“姑娘、、、” 许玉珍制止道“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岫烟是不适于跟我出门的。还是就此放出去，让她家人做主论嫁。 除了岫烟的年纪大了些之外，更因岫烟太过掐尖要强。许玉珍并不想以后主仆两人弄到不堪的境地。 胡嬷嬷欣慰道“姑娘能这样想就很好了，有时候心软未必就是好事。” 岫烟观察了几日。想走胡嬷嬷的路子发现根本走不通，许玉珍又早已拿定主意，眼见日子越来越近，心中就越发着急起来。 一日许华承房里的素香过来串门，彼时许玉珍并不在锦华苑，胡嬷嬷也家去看孙子了，素香看到岫烟自己坐在房内黯然伤心，进屋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了。” 岫烟这些日子一直生憋着，无人诉苦，这会儿见了素香来了，自觉得有个能了解她的人了。便忙招呼素香进屋，又要上茶水及果点子。 素香坐定后制止她道“你别乱忙了，这大过年的谁又稀罕那些东西了，还不如咱们 坐下说说话呢，你是怎么了？最近总也不见你出去，如今这些小丫头都上来了，难不成这里还离不得你。“ 这话正好说中了岫烟心中的伤痛，岫烟这些日子既有些怨怪许玉珍不肯给机会，有些怪自己家人没有见识，一定要接自己出去为止，还连人家都挑好了。 “什么离得离不得的，左右没了我，自然还有更好的丫头伺候姑娘，我算什么。” 素香听着有些奇怪道“怎么这样说，你们姑娘是个和气人，对自己房里的丫头更是护得很，按说应该不会给你们气受才是。” 岫烟想着许玉珍平素待自己这些丫头的确是好得很，自己倒真是不好抱怨这个，便叹气道 “素香姐姐别笑话我，你比我进来的早，又是伺候的五爷，如今你已然有了着落了，我却、、、” 素香有些好笑道“你却怎么了，倒是说啊。说话总是一半一半的，我都替你急得慌。” 岫烟绞着帕子低了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要被放出去了吗？听胡嬷嬷说只怕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要不是因为年前有了些事，只怕年前我就要被放出去了。” 素香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为这事，想必你是舍不得这里头的日子，可是这有什么法子，这到了年纪的丫头放出去是咱们这府里的规矩，你还不知道。这上从老太太房里，下至姨娘们的丫头都是这个例。就是我不也是要同你一道出去的嘛。“ 素香前面的话岫烟都没听进去，倒是最后这一句话让她吓了一跳“你也要放出去？我还以为你同五爷他、、、” 话未说完便惊觉自己失口，忙捂住了嘴。 素香佯装听不懂道“我自然要放出去的，你忘了我比你还要大一些呢，你都要放出去了我怎么会还留着。从前是因为五爷他迟迟没有成亲，屋里没有管事的人，我才一直留着。” 岫烟本来早就认定素香是要被收进许华承房内的，如今居然要放出去，便问道“是不是五奶奶的意思？” 素香要被放出去，岫烟便觉得定是甄蕊莹容不得，便嘀咕道“没想到看着五奶奶那样温柔地人却也这样容不得人。” 素香佯装听不见，道“要说这是五奶奶的意思也算是，不过其实五爷在成亲之前就已经同我说好的。只是我家里的那个哥哥是个不成器的，五爷生怕放了我出去后我会受罪，再加上五爷那里也离不得我，所以前年的时候我就没有出去。现在五奶奶进了门，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我的情况你也了解，父母早亡了，没人能够做主，五奶奶的奶兄弟跟着陪嫁来了许家，前些日子在五奶奶前面求了我，等到出去，我也要嫁人了，到时还是在五爷院里伺候。” 岫烟听了有些吃惊道“你就这么应了，这分明就是五奶奶她、、、” 岫烟说不出来后面的话，素香正色道“我倒觉得这样对我最好，你知道我在府里是无依无靠的，只因从小服侍了五爷一场，他待我好，如今我才有这个造化，咱们做丫头的，虽然也是要有志气的，可是有些不该想的东西还是不要乱想。” 这话说得岫烟一阵脸红，素香握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志气的，可是切要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主子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你再争有什么用，难道你一个丫头还想反过来做主子的主。好妹妹，咱们从小一处的，我不愿见你迷了心窍。你且想想，你如今高高兴兴的出去，今后和六姑娘还是有着一份情意的，何况你家里老子娘都在，哥哥也在，总会为你打算的。” 许玉珍叫了整个房里的丫头将自己所有的旧衣都翻出来，整个屋里的丫头忙得团团转，岫烟进来的时候便问做什么。 丫头穗儿嘻嘻地笑着道“姑娘叫我们将她小时候穿的旧衣找出来，让送出去给秀云姐姐呢。” 岫烟心头一动，许玉珍已经在里面叫道“岫烟进来帮小菊她们一下” 岫烟进到里间，小菊和蕙儿两个人正在叠着一件件的小衣服，便惊讶道“这是做什么呢。” 走过去摸着布料均是普通的棉布。 小菊边回道“前些儿蕙儿去看了秀云姐姐，可怜秀云姐姐一个人照顾着孩子，东西什么都不齐备，姑娘这才让将自己旧时的衣服找出来，又让我们赶在年前做些小衣服出来，到时给秀云姐姐送过去，可是咱们府里现在这么忙，就耽搁掉了，今天姑娘想起来，便赶忙叫我们收拾出来，给送过去。” 岫烟见许玉珍正在翻箱倒柜，便劝道“姑娘，秀云的孩子哪里能穿姑娘的衣服，让老太天或是二太太知道了姑娘只怕要有不是了。” 许玉珍不以为意道“你倒像从前的秀云那样爱瞎操心了，谁会管这些事。都是从小的旧衣服，留着也是白留着，秀云那里正需要这些呢。你一会儿出去看那些小丫头们挑的，把那些扎眼的衣服拿出来，免得送了出去秀云那里也不敢用。” 说了半天没见岫烟应声，许玉珍拿着两瓶茯苓霜起身道“怎么不说话呢，平时见你话挺多的。” 岫烟忙道“我在想姑娘待秀云姐姐真是好，时时惦记着她。” 蕙儿打趣道“岫烟又在吃醋了。” 许玉珍将手里的茯苓霜递给蕙儿道“就你爱同她闹。将这茯苓霜收在那个包里头一块送出去给秀云。她现在身子正是弱的时候，让她每日用牛乳加蜂蜜一块炖了吃一回，说是十分补的。” 蕙儿便忙接过放进包里，嘴里道“姑娘许是不知道，秀云家里哪里会像咱们这里备有牛乳什么的。” 许玉珍尚未说什么，岫烟忍不住接口道“没有就没有了，用白水和着吃了也是好的，这么金贵的东西，就算是只吃这个，秀云身体想必很快就能恢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荣哥儿病了 许家正月的宴请连着持续了好几日，直接将近元宵时才消停下来。 许玉珍跟着甄蕊莹忙了数日，便趁此机会歇了两日。 许明武也因这些日子的应酬而疲惫不堪，以至于到最后只能谢绝了不少亲友及同僚的邀请，每日里只与儿女及孙辈们享一享天伦之乐。 这一日许明武就把许华宏揪了来考问功课。 “老太太说六爷身子骨弱，二老爷别吓坏他了。” 赖嬷嬷亲自过来说，许明武还是要卖几分面子，便恭敬地应了是。 许华宏对着父亲向来是同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要考校功课，更是怕的直打哆嗦。 许明武转头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儿子自小就在内庭里养着，从王氏到老太太两个人，都是宠着腻着，他后来虽然想纠正，奈何老太太护得厉害，便也算了。 许华宏心里既怕着，许明武问得时候自然就答得不尽人意，许明武也不耐烦再骂他，冷言道“我已经同白鹿书院的先生说好了，等过了正月，你就去那边读书去，只准带一个书童，其他的人均不准带，你三哥哥就是去了那边几年，如今也算是有考出来了。我不求你同他一样，只要你懂得些事理就行了。” 许明武心里明白，若是继续放着许华宏在老太太身边，也只不过是继续如孩童般无知，还不如狠一狠心放出去，让他自立成才。 许华宏听了许明武的话便如同雷击般，本想辩驳一二，可是见许明武皱着眉头的样子又不敢说话。 许明武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心里极不愿意。便摆摆手道“还不出去，若是你若是你胆敢去老太太那里哭诉，扰了她老人家心烦，我便把你远远地送到苏州去，那里有为父的至交好友。定然能管得住你。” 许华宏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垂头丧气地掀了帘子出去，却迎面碰见许玉珍、许玉妍、许玉婉三人过来。 许玉妍眼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猜是被许明武训斥过了，关切地拉着他说话，许玉珍和许玉婉便先进去。 许玉妍知道许明武打算将许华宏送出去也吓了一跳。许明武心意如此坚决。难道当真是对许华宏太过失望了？ 许华宏哀求姐姐道“七姐，你去同父亲说，我就在家学里读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出去，我又不是要考状元的。” 白鹿书院日子清苦，再加上许明武立志要改正许华宏的坏习惯，必然不会多叫人跟着伺候，难道一向娇生惯养的许华宏不愿意了。 许玉妍收拾心神安慰道“父亲既然已经定下了哪有改的余地。再说白鹿书院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怕什么呢。三哥哥不也是在那里读的。” 许华宏小声嘀咕道“三哥哥是庶出的，和我怎么一样，我才不用像他那样子。” 话音虽小。许玉妍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便生气道“你也知道人家是庶出。可你一个嫡出的少爷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庶出的。” 许华宏被许玉妍这样一通说倒也不敢再辩解，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许玉妍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掀起帘子进屋。 彼时许玉珍正和许明武聊着荣哥儿的事，许明武听得许玉珍说荣哥儿已然会叫人了，便兴起道“让人赶紧抱了他来，我要看看是不是会说爷爷了。” 许玉珍知道有戏了，忙给王妈妈使眼色，王妈妈便自告奋勇道“老奴去抱来给二老爷瞧。” 许明武点了点头，王妈妈便要出去，正好这时许玉妍进来，就问道“爹爹什么事这么高兴，我看王妈妈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许明武笑着道“你六姐姐说荣哥儿现在话都能说全乎了，我想着也好久没看看他了，就让人去抱他过来，看看你六姐姐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许玉珍不依道“我怎么会对爹爹说谎，自然是真的。” 许玉妍眼里闪过一丝一异常，然后坐下道“荣哥儿在母亲那里，六姐姐是怎么见了他的。” 许玉珍奇怪道‘自然是我想荣哥儿了去太太屋里见的，说起来那日还有个事呢，我去的时候太太不在，我便想直接去荣哥儿那里看看，可是却被两个丫鬟拦住了，说不给我去看荣哥儿。我想想也是真奇怪了，我可是荣哥儿的亲姑姑，难道连见他一面都要被两个丫头给拦着。” 这分明是打倒一耙，许玉妍心内焦急，忙道“定是姐姐去的时候荣哥儿在午觉还是什么的，丫头怕你吵了他。” 许玉珍便默而不语，许明武看得分明，呷了一口茶道“转眼间你们都大了，为父如今也老了，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许玉妍娇笑道“父亲哪里老了，只是辈分老了而已。” 许明武笑道“这人老有什么好不情愿地，只要咱们家事事顺心，你们兄弟姐妹有爱恭亲，我便什么遗憾也没有了。” 许玉珍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一时有些惘然。 许玉婉难得开口说笑道“父亲还要儿孙满堂呢，现在孙子辈中只有荣哥儿一人，等到五嫂她生再生个大胖孙子，父亲就更喜欢了。” 许明武对于许华承的子嗣的确重视，闻言就笑道“四丫头真是说对了我的心里话了。” 许玉婉少得许明武的夸赞，闻言真是如喝了甘露一般。 许玉妍心中暗自嗤了一声，如今还不知道生男生女呢，就先捧上了，这许玉婉也是个见风就倒的。有心要说两句扫兴的话，又怕太明显了惹得许明武反感。 王妈妈去抱荣哥儿，却是空手回来道“二老爷，哥儿发烧了，烧得厉害。” 许明武一听便站起来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好的。请太医了没有？” 许玉珍也急得站起来望向王妈妈，王妈妈神色间的惊慌并不是假的，难道荣哥儿真的病了。 许玉珍忙道“爹爹，我去看看他。” 许明武早已抬脚道“我也去看看，这孩子我也大半年没见了。” 许玉妍和许玉婉便也匆匆跟上许明武的步子。 许明武既然已经去了，自己就不差这一时，许玉珍便特意落在后头，王妈妈跟上来小声道“哥儿真是病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那奶妈便隔到其他地方去了，其他人又不经心，八成是因为这样没照顾好。” 许玉珍便道“你赶紧去报五奶奶吧。” 王氏将孩子要去之后并没有好生照顾是许玉珍早就猜到的，本想趁这个机会让许明武知道孩子在王氏那里过得并不好，没想到荣哥儿却是真的病了。 许玉珍快步跟到了荣哥儿屋里，见几个丫头都战战兢兢的，许明武坐在床边抚着荣哥儿的额头。 许玉珍便问许玉婉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看着不太好，还在等太医来看呢，只是这大年下的，也不知道请不请得来。” 许玉妍站在一旁早已心内翻滚，偏偏王氏还一直不出现。 许明武眼看着孙儿脸色通红，便怒道“一帮不中用的奴才，好好的哥儿让你们照顾成这样了。” 丫头们一个个噤如寒蝉，有一个甚至软倒在地上，许玉珍叫来了婆子让将人拖出去看守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夫还未到，任婷婷先匆匆忙忙地奔了来，一进门眼见爱儿躺在床上，没有往日的活泼，便忙奔至床前。 许明武倒也没有怪罪她的失礼，起身让至一旁道“你好好看着她，等太医来了给他好生地治了。” 任婷婷却像听不见似的只顾哭着摸儿子的身体。 许明武叹了一口气，走出房外，迎面又撞上了匆忙而来的许华孝。 许华孝匆匆地请安之后，许明武只说一句“进屋去吧。”便走了。 许华孝进了屋，见任婷婷早抱着儿子呜呜的哭个不停，心内一惊，便想上前查看。 哪知任婷婷一看到他，心中的不忿和委屈更甚，死也不让他接近孩子，许华孝本就理亏，现在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任婷婷用被子包裹住儿子，包起来就要走。 许玉妍忙拦着道“三嫂子这是做什么？” 这举动越发地激怒了任婷婷，她冷冷地道“我要把我的儿子抱回去，咱们府里的七小姐难道有什么意见。” 如今这样任婷婷是绝对等不得了，许玉珍上前帮忙包好荣哥儿，并对丫头道“还不快去找哥儿的奶母，哥儿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她怎么也不见踪影。” 王氏院里有些不是跟她一个心的，闻言便有一个跑了去找人。 许玉妍一个人势单力薄，再加上任婷婷那一副凶狠的摸样，倒也真的吓得她不敢再吱声了。 等到太医来到的时候任婷婷已经用偏方给荣哥儿降了热度，太医诊视了一番后便说没有大碍。 任婷婷半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许玉珍一直陪着她，便安慰道“三嫂子放心，太医既然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了。” 任婷婷眼里带着泪道“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我先不怨别人，只要怨我自己了。你哥哥当时要把他抱去的时候我就应该死死的拦着才是，当时不论使什么样的手段我都已经留下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祸害 任婷婷因荣哥儿这一场病悔恨交加，许玉珍却不知道许华孝和许明武心中是如何想的。 如今她们和王氏境地悬殊，老太太早已打定了主意要留着王氏制衡他们。而许明武纵然是知道王氏多有不义之事，可是为了她已经生育了两个儿女及家族的脸面，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许玉珍用力咬紧了下唇，这样的一个祸害，眼见着是已经豁出去了，他们这些人反倒是素手无策了，许若真让她如了愿，自己恐怕是白活一场了。 荣哥儿被任婷婷哄着灌完药之后渐渐地出了汗，许玉珍看着好些之后便退出去找了许华孝，偏偏许华孝又去了许明武那里，许玉珍只得先回了锦华苑。 蕙儿上来道“太太那里的翠竹姑娘和八爷有了事，具体什么的奴婢没法子打听到。” 原来这样，难怪王氏一直没有出现，只是不知道翠竹那边出了什么招。 看来是有些眉目了，许玉珍进到房内悄悄对胡嬷嬷说了几句，胡嬷嬷便立刻出门去找自己的儿媳妇了。 许玉珍则静下心来等着胡嬷嬷. 苏姨娘这时偷偷遣了人来找许玉珍，说了几句话后之后许玉珍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蕙儿最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王氏那里是逃不了了，便对许玉珍道“姑娘，要不要我去一下苏姨娘那里？” 许玉珍回道“不用，她既然来告诉我就表示她心里有数了，还是不要走动得太频繁了。“ 如今暂且还不是自己出什么面的时候，许玉珍便拿了一本书躲到暖阁里看着。 蕙儿则悄悄地出去四处串门子，她本是从小丫头做起的。人又随和健谈，在各院都混得熟悉，也打听出了不少的事。 胡嬷嬷直至晚上才回来，告诉许玉珍道“都已经找到了，柳儿那丫头当初虽不知道那燕窝的事，可是一些蛛丝马迹她是清楚地，所以我让阿芹也去找了她。五儿那丫头如今惨一些，听说嫁给了守庄子的老孙头，我那二儿子已经去找她了，庄子离得远些。“ 许玉珍点了点头道“先将人找到接了来再说。兴许到时用不上，不过也不知道那丫头还愿不愿意回来。” 胡嬷嬷想了想道“这事也真是难说，柳儿那丫头倒是对这事念念不忘，可是她知道也少，最关键是在那个五儿身上，如今若要再掀起这事来，恐怕她怕再担责任不敢出来说了。” 毕竟桂姨娘已经过去多年，当初许明武虽有疑问。可是也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胡嬷嬷担心许玉珍此时凭空扯出来，人证物证都不齐全，对王氏也没什么杀伤力。 许玉珍也知单凭这两个丫头断难再翻旧案，可是当初的事全由燕窝引起，而燕窝则是老太太赐下的。这些当时都被许明武压了下来，所以老太太一直都不知道这事是涉及了她的燕窝，只要老太太知道了这事，以她强悍的性子。哪里能够忍受王氏利用她来作孽。 “如今暂且先别想这些，等人都齐全了再说。” 老太太不是想着让王氏来为难她们这些人吗。到时她要是知道了这事，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许玉珍起身去了文氏那里。丫头们说文氏去伺候老太太了，许玉珍想了想，还是去了荣禧堂。 彼时不但文氏在那，就是李氏和许玉妍也在，老太太见了许玉珍只淡淡撇了眼便转开去，倒是许玉妍见许玉珍来了满脸的不安。 老太太朝许玉妍道“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来烦我，就你这个丫头事多。翠竹是你母亲的陪嫁，小八也是养在你母亲那里的，他们两个人本来就都是你母亲那边的事，咱们这府里的规矩你们都忘了？” 许玉妍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看老太太冷峻的神色，小声的应道“老太太说得是，是孙女儿莽撞了。” 老太太趁势往后靠了靠，斜眼看了一旁目不斜视的许玉珍一眼道“我看你们几个姐妹最近着实不像话，姑娘家的本分忘得干干净净，却反倒却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如今精力不济，管不上你们，这里头就乱套了。” 李氏稍稍有些不自在，文氏忙陪笑道“都是孙媳疏忽了、、、” 许玉珍如同听不见一般不言不语，老太太有些气闷，捶了下桌子道“都出去吧，天天都不得安生，是存心要我老婆子不好过。” 老太太心气不顺，也不要李氏文氏等人留下伺候，众人不敢上前受气，纷纷退了出来。 一出了荣禧堂，许玉妍便带着丫头匆匆忙忙地走了。 许玉珍便和文氏说要上她那里吃茶去，文氏笑道“这敢情好，平时想请妹妹还请不到呢。” 李氏本想阻拦，文氏却率先道“不过就算要吃茶，妹妹也得先和我送太太回去。” 许玉珍自然应是，李氏就不好开口了，便任由两人送她回了院子后去了文氏那里。 只是越想越不安心，有心想让人去文氏那里听几句，偏偏文氏的院子早被她看得跟个铁桶似的。 直到丫头来说看到许玉珍回去之后，李氏才忙忙地让人叫来文氏道“六丫头又有什么事同你说？他们那边如今正是一锅粥的时候，咱们只在一旁看着就好，若是想着掺和进去，那可就是个傻子。你没听见今晚老太太那里是怎么说的。” 文氏不好反驳李氏的话，只能道“知道了，六妹妹只不过来说她屋里头丫头的事，现在不是有一批丫头要放出去了吗，六妹妹屋里的那个岫烟家里人已经为她看准了，让我这边不要给她配人了，直接放出去就是，我想着这点小事自然是要顺着六妹妹的，便应了。” 李氏有些狐疑道“特意找你就为了说这点小事，你该不是有事瞒着我吧？” 许华仁掀帘进来道“谁瞒着什么呢？” 李氏见到儿子，暂时忘了这茬，转而问起许华仁今日去赵家的事。 等到夫妻两人回了房，许华仁便问道“刚才我回来时你同母亲在说什么呢，怎么我看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文氏遣退了小丫头，亲自过去摆被铺床道“还不是二叔父和二婶娘那边的一些事，今个儿六妹妹来求了我点事，我应下了，太太不想让我管这些事，我想着太太知道了要不高兴，便拿个小丫头的事糊弄了过去。” “这内院的事我是不懂，不过你也要有点分寸，再怎么说这也是二房的事，咱们可不好插手，弄个不好，自己惹了身腥。” 文氏听见许华仁这样说边嘲讽地笑道“现在说这话，可要是将自己同那边摘干净了。这六妹妹专程来求我点小事我还不答应这还像话吗。原先叫我什么凡是看着六妹妹些，让着五弟妹些，这上头的贵妃娘娘以后要指着的地方多着呢，怎么？你现在已经不用这样了，还是觉得等到了那时候再讨好也来得及。” 许华仁一下子被噎住了，甩了甩手道“你看你说得什么，我不过是劝你不要随便掺和人家的内院的事，你给我来这么一堆，这能一样嘛？行了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文氏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夫妻两人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许玉珍便先去了文氏那里，恰好此时甄氏派了贴身的丫头也来探问荣哥儿的病情，丁香着意谢过了一番便送丫头出去。 许玉珍往房内望了一眼，见任婷婷坐在床边合着眼，荣哥儿睡得正沉，便不欲进去打扰，转身便想回去，许华孝从东屋走出来看到了便邀请道“我正想去找妹妹，你嫂子和侄子还在歇着，妹妹不如先和我去那头说说话。” 许玉珍点了点头，尾随许华孝进了东边的屋子。 两人坐定，许华孝问道“听说昨晚妹妹来找我了？” “是，荣哥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三嫂子如今魂不守舍的，我不知道三哥是怎么想的？” 许华孝神情莫名地看了许玉珍半晌，许玉珍心中无半点不安，坦荡地等着许华孝的回答。 如此过了有一会儿，许华孝终于败下阵来，叹了口气低着头道“我昨晚已经与父亲谈过了，想必父亲已经明白了我们夫妻两个和荣哥儿的处境。” 许华孝既然已经在许明武面前哭诉过，想必许明武心中已经有数了，不然当事受害人都不吭声，王氏的罪名又怎么能落到实处。 “爹爹是怎么说的？” 许华孝开口道“父亲没说什么，只说还是把荣哥儿养在这边，其他的他自己会处理。” 许玉珍也猜到了许明武的这一番回答，目前这种情况下，王氏暂且还是不会就此一败涂地的，除非有更多更大的事。 兄妹两人说完了话，许玉珍便告辞，丁香等在门外“这东屋里平时就比其他地方冷，奴婢生怕冻坏了六姑娘，可是进去又怕打扰了姑娘和三爷。” 一副生怕怠慢了许玉珍的样子，许玉珍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娇气，你也太小心了，还巴巴地等在这儿，不去照顾你主子去？” 许华孝也问任氏和荣哥儿如何了，丁香答道“哥儿还是有些烧热，奶奶昨晚上一夜没合眼，谁劝也不听，我刚刚才服侍她去歇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回事 丁香既然说任婷婷已经歇下，许玉珍自然就不便进去，转身出了门子。 许华孝没事也想出去，丁香叫住道“三爷，奶奶在里头等着你呢。” 许华孝有些喜出望外，原本任婷婷是连见也不愿见他一面，也不许他见儿子，如今这样难道是好了，许华孝忙得进了里屋，果然见任婷婷端坐在炕上等着他，虽然神容疲倦，却还是强撑着。 许华孝在任氏对面坐下“你劳累了一夜，怎么不去歇着？” 任婷婷此时已经忍过了那口气，倒是没有口出怨言“不先说了这事，我只怕也睡不安稳，相公如今不知道还在顾虑什么，莫说我这做娘的心看到荣哥儿这样会受不住，难道相公这做爹的就不心疼。” 这是在逼他了，许华孝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护得你们母子。” 这算什么表态，任婷婷有些不满，刚想开口说话，丁香打岔道“奶奶一夜准是累坏了，快先喝了这奶茶，上床躺躺吧，有什么事也得等缓过这阵劲再说。” 任婷婷素来信任这个丫头，也就打住了这个话题，许华孝趁势去看了眼儿子。 丁香将许玉珍来过并与许华孝关在屋里说了一通话告诉了任婷婷，然后道“奶奶如今何必急着逼迫三爷，反倒影响了夫妻之情，我看三爷心里已然有了打算了，昨个儿晚上他就已经去了找了老爷了。而且五爷和六姑娘那里跟太太也早有不和，这回我看他们也会有所动作。” 任婷婷沉默半晌道“你倒是看得清楚，我是心里给吓怕了，还好荣哥儿这回没什么事，要是真有个好歹。如今想怎么样都于事无补了。三爷的想法我也清楚，不过是怕他传出不好的名声，也怕在老爷那里落了不好的印象，既然他这样畏首畏尾，不如我就替他做了，也免得他为难。我先歇一会儿，你看着荣哥儿去吧，到时看看六妹妹和五弟妹是怎么说的。我看六妹妹恐怕是要有大动作的样子。” 许玉珍这头到了甄蕊莹这里，甄蕊莹忧心忡忡道“本来出了荣哥儿这事已经是够烦的了，可是我还听说好像八弟那边又有了什么事。也闹出来了，让你五哥去看看却被公爹赶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许玉珍拨了半个橘子在盘里，用手帕托着给甄蕊莹道“嫂子别管这些了，有什么事五哥会处理的，你如今首要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吧，过年那些天客来客往的本来就累坏了。” 甄蕊莹接过橘子道“你和你哥哥一样，就是担心我这肚里的孩子。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况且这家里头的事我哪能什么都不管呢，三嫂子那里因为荣哥儿已经六神无主了，我要是再闲着就说不过去了。” 许玉珍笑道“哪里就闲着了，咱们这二房还不都靠你打理着。只是太太那边的事你想管也管不上，就别操这心了。” 甄蕊莹想到王氏那些彪悍的事，心里也隐隐有些发憷。自己是儿媳妇的，这在身份上王氏就能把自己踩过去，好似任婷婷似的，就算在强悍。可还不是吃了亏。 许玉珍见甄蕊莹一下子沉寂下来，忙又递了两瓣橘子道“别想这些烦心事。吃橘子才是正经，我看你别的不爱吃。偏偏爱吃这个酸的，我是一点也放不进嘴里去。” 说到这个甄蕊莹有些高兴起来“我也不知是怎的，就爱吃酸的，听老人家说这酸儿辣女，我想这里头定是个小子。” 十五元宵晚上，因着如今许府中事多，老太太心内烦闷，没像往年一样宴请族中所有的女眷，只请了相熟的两位堂妯娌和儿媳等人。 许玉妍许玉芬等几个女孩儿也围着老人家凑趣，大家说笑了一回，倒也热闹起来。 酒正酣时王氏屋里的丫头急匆匆地来找许玉妍，许玉妍刚想离席，被许玉芬叫住道“七妹妹这是要去哪里，莫不是二婶娘的病又犯了。” 话声惊醒了正说着话的老太太和六老太太等人，老太太便关切道“说起来二侄儿媳妇也病了有些日子，我一直也没得问一声，难道现在还没好吗？” 老太太敷衍道“好一阵歹一阵的，连太医也说不准。妍儿你去看看吧。” 许玉妍忙应了，并对六老太太道“母亲身子不适，就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能来给几位叔婆请安，真是心里不安，还望叔婆们不要见怪。” 六老太太笑呵呵道“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你母亲的身子要紧，让她快不要多想了。” 许玉妍便乖巧地道谢转身而去，许玉芬心中暗自不忿。 六老太太这边又向老太太猛夸许玉妍的知礼懂事，老太太斜着眼看了许玉芬一眼道“不瞒你说，我这几个孙女里头就数七丫头最知我的心意，怨不得我多疼她一些。” 睿大奶奶等人忙附和着说许玉妍的好话，李氏稍稍地撇了撇嘴，这会儿要抬举起许玉妍来，这样轮着来轮着去的，老太太也不嫌累的慌。 许玉妍匆匆忙忙地跟着丫头赶到了王氏那里，才进院门就听见了摔打哭闹的声音，许玉妍暗叫了一声不好，快步进到屋里一看，东西早已摔得满地都是，许华敏被丫头抱着哭得一抽一抽的，连声音也没有，翠竹则是不要命地跟着马婆子扭打着。 “这是干什么？” 许玉妍这一喝，马婆子倒是慢下手来，被不管不顾地翠竹扑倒在了地上，哀哀叫道“七姑娘，这翠竹疯魔了。” “翠竹，你这是干什么？” 翠竹如今不管许玉妍如何呵斥，就是不肯松手，直把个马婆子打得嗷嗷叫。 王氏气急从里头冲出来道“这个贱货，如今竟敢在你主子这里撒野了。” 又见一旁的许华敏哭得湿嗒嗒的，猛甩了一巴掌过去道“哭什么哭，跟你那贱种娘一样。” 翠竹一见这便疯了似的从骑着的马婆子身上跳起来扑向王氏，又把王氏给扑到了地上，许玉妍头疼欲裂，王氏这边的丫头和婆子虽不好，可很多如今都不是和她们母女一条心的，此时许玉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自己亲自上前去拉开翠竹，又让丫头去叫唤其他的婆子来。 王氏比撕扯得披头散发，嘴里叫骂着翠竹不得好死，许玉妍急得快快要哭了出来，好不容易兰心叫来了两个婆子拉开了翠竹，王氏这才骂骂咧咧地起身。 “你个贱货，我这就让人将你发卖了，反了你了。” 翠竹被人拿住，依旧不甘心地死死瞪着王氏，好似一有机会就要冲过来咬死王氏一样。 许玉妍看得心惊，忙让婆子将人拖下去。 王氏犹自不解气，又想打一边的许华敏，许玉妍带着哭音拦道“都已经出了前两天的事了，你怎么还不消停一些，你到底是想怎么样，难道不为我们姐弟两个想一些。” 丫头吓得忙把许华敏抱了下去，王氏气呼呼地坐下道“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在给我使绊子，怎么会出荣哥儿那样的事。还有他生的贱种，整日里没一刻安宁的，就知道哭哭哭，真是晦气。” 许玉妍望着王氏气愤扭曲的脸，心内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荣哥儿和许华敏的事许明武都暂时尚未发作，可是许玉妍却并不认为许明武能够轻轻放过这些事，何况王氏如今是完全不知道遮掩。 “娘，你若是再这样，不但自己毫无退路，就是我跟六弟也要受你连累，你就忍心看着我们在这家里处处受人白眼。” 许玉妍虽然好声好气的规劝，王氏早已听不进去，并教训许玉妍道“你个傻丫头，我当初傻，如今我回过味来了，你却还跟着傻。你想想，我为什么要忍着，先前我忍着我得到了什么，你爹照样不待见我，姨娘们都敢欺到我的头上，就连周妈妈也保不住。反倒让那些人逍遥自在去了，你看看这些日子来我制了你那三嫂，荣哥儿也报过来了，可曾有人能把我怎么样。我到底是明媒正娶的许府二太太，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我如今还怕什么呢，左右不过这样了，倒不如痛痛快快闹出来，我不好过，其他人谁也别想好过。” “你想让其他人不好过，也想让我和七弟不好过，我看现在府里人人都在看咱们的笑话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许玉妍气得说完便独自坐到一边去垂泪，王氏不解地辩解道“你不是也一直不平着，你几位嫂子那里，难道你就没有想法。我要是不强着些，今后你们姐弟两能有什么。你六姐她那福薄的娘给她留了多少东西，这些你父亲他一个子儿不剩地全分给了你五哥和你六姐，半点也想不到你们姐弟两，明着是说那是原先那头留下的东西，谁知道你父亲有没有偏心添补了什么进去。还有今个儿元宵，宫里来接人去看花灯，同是二房的嫡女，偏偏只接了珍丫头一人进去，这分明就没把你当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时机 王氏骂骂咧咧地诉说着种种地不平，许玉妍被说中了心中的心事，气急败坏道“我又不稀罕那些。爹爹从小就偏心，我光有个娘，却还总是来拖累我。这算什么事。“ 说完气急掉着眼泪转头跑了，王氏只觉得孤立无援，旁边的丫头又一个个噤若寒蝉，又把一个个都骂了出去。 许玉妍走的既急且快，路上遇到的丫头婆子都闪避不及，人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主仆几个。兰心满脸苦色，跟上许玉妍问道“姑娘，还回不回老太太那里？” 许玉妍停下脚步，站在夜色中凝视了前方半晌，然后才抹了抹眼泪，慢慢的转身朝着荣喜堂而去。 许玉珍元宵节入宫本是淑太妃提出来的，借着许玉芳的名头接着进了宫。 皇宫中的元宵虽说别有一番隆重和不凡，可是只因处处要小心守着规矩，许玉珍觉得还不如在家肆意逍遥些。 皇后在这日宴请了宫中一众后妃及公主、太妃们，还有一些皇亲国戚内眷。 许玉珍放眼望过去，有些是认得的，有些倒是从未见过。 怀安公主坐在席中，神情冷淡，带着点不清不愿的神态。 这是许玉珍自雍王府后第一次再见到怀安公主，因着前面不好的印象，许玉珍看到她顿时就想避得远远的，尤其是怀安公主一见到她就两眼发光，好似立刻要冲出来一样。 许玉芳自然也发现了，便道“没事，那事早已过去了，也就只有公主她一个人不甘心还在闹腾，皇上那里早有定论了。” 又叫许玉珍坐到后头去，与礼亲王妃带进宫的孙家小姐坐在一处。 皇后朝着许玉芳笑道“这宫中好久都没这么热闹齐全了，不如一会儿咱们都去御花园里也学那民间的人赏花灯、猜灯谜，这才有意思。“ 许玉芳朝静贵妃看过去，见她柳眉倒立。心知是不忿皇后如今故意示好于她，便道“娘娘是后宫之主，臣妾们自然都听娘娘的。” 皇后很是满意，不管实际情况如何。在名份上她就是皇后，对于许玉芳这些门面上的吹捧和尊重，皇后心中还是觉得受用的。 静贵妃不冷不热地道“没想到今个儿不但皇后好兴致，就连贤贵妃这双身子的人也爱凑热闹了。” 许玉芳笑而不语，皇后却是因着这双身子三个字有些心痛，她这一生最遗憾的便是没有子嗣，不然哪里轮的上静贤二妃在她面前得意。 个个都以为生了皇子就了不得。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皇后想到这个便有些舒服，便分外慈心道“静贵妃就是细心，知道体贴姐妹。说到这个，我便想起了云嫔，她如今也有着身子呢，可怜身子不好，日日养在清华殿中。这样热闹的地方也来不了，一个人岂不是冷清得慌。木犀，让人多送些点心果子去。也好让她沾沾喜气。” 宫人木犀忙应了，肃嫔笑道“娘娘真是仁厚，这云嫔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这辈子才遇上娘娘这样的好人。” 肃嫔原本是王府的旧人，因生了大公主而得封嫔位，只因她生的是女儿，皇后当时倒并没有多于为难，如今她说这话倒也博得了皇后的赞许“你也别吃味，你知道咱们皇上子息单薄，这肃嫔怀了龙胎是大功一件，你当年生了大公主。可不也是大功一件嘛” 提到这云嫔，贤静两妃都是目光一闪，这云嫔是许玉芳中毒事件中明面上的施害者，皇上和太皇太后也都曾说过要严惩不贷，本该不丢了性命也要打入冷宫的人，可是偏偏就是那么巧。在许玉芳诊出身孕后，这位云嫔又有了身孕，膝下皇子皇女太少，这位云嫔就有了护身符，从而保全住了自己。 场中的气氛凝滞住了，许玉珍不知这云嫔到底是何种人物，竟让自己的姐姐也介意起来。 吴太妃打破寂静道“皇后娘娘仁心慈爱，不知道是否得让咱们欣赏歌舞了？” 皇后便笑道“这是我的不是了，这歌舞岂能少的，倒让太妃来催我。” 一时便传人表演歌舞，许玉珍看得无趣，众人中因都是女子，对这些也不热衷，都只是凑着取乐而已。 孙家五小姐道“咱们去那边看花灯吧，我看倒真是比咱们自家的要精致好看些。” 许玉珍点了点头，两人便躲过一边去赏花灯去了。 “这时若是我在家，就已经在跟姐妹们猜谜做耍了。” 孙五小姐望着廊下满满的宫灯叹道，许玉珍有些了然，这宫里并不是人人都想来的。 孙五小姐见她不答话，便笑道“我说这些做什么，横竖在家也呆久了，平时想进宫来一趟都不容易呢，若不是王妃疼我，这回只怕也没有我的份。” 她们都是年纪相当的人，这种情况也是类似，恐怕孙家也是为了让孙五小姐多出来见见人，以后好指婚。 “许六姑娘！” 高亢的话语下了许玉珍两人一跳，回头一看，许玉珍顿时头疼起来。 两人屈膝行礼“参见公主。” 怀安公主拉了许玉珍的手就要走“你跟我去和母妃说清楚，那日也也在的，那个岳峰分明就是想杀死我，为什么我说了母妃和皇上都不信，你去帮我说清楚、、、” 许玉珍没想到这位公主到了如今还是这样任性天真，孙五姑娘看得吃惊，可是也不敢帮许玉珍拉扯回来。 许玉珍还来不及说什么，墨荷早已走过来道“公主，太妃娘娘请您过去呢。” 怀安并不放手，硬要拉着许玉珍同去，齐太妃早让人禀告了，忙着过来喝道“你拉扯着人家许六小姐做什么，半分体统也没有。” 怀安公主急道“母妃，你问问她，她那天也是跟我我一块去见的那个岳峰，她是知道的。” 齐太妃有些气闷自己女儿的不懂事，使着眼色让嬷嬷上前拖住了怀安，许玉珍这才得意脱身。 齐太妃冷淡地瞧了许玉珍一眼，便带着怀安公主走了。 孙五姑娘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墨荷忙安慰两人道“公主定是刚刚多喝了两杯酒，所以有些失态了，不要紧的，两位小姐还是去玩你们的。” 两人哪还有什么心思，便都各自回到了席中去。 许玉芳借故像皇后告辞，只说自己怀着身子不堪劳累，要回去休息。 皇后倒是好说话的放人了，可是静贵妃却有些不开心，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 许玉芳也不介意，笑意吟吟地同众人告辞，带着许玉珍回了永福宫。 “没想到怀安到了现在也不清醒，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玉芳有些怨怪雍王妃和长公主当日将许玉珍拖下水“好好的惹上了这个魔星，再不把她嫁出去，今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事。” 许玉珍好奇地问道“皇上如今还没有打算将公主嫁到西北吗？” 许玉芳叹了口气道“不是皇上不想，而是怀安公主并不愿意，每次提到婚事就要死要活的，皇上也只能随她去了，就这么拖着。这岳家也是倒霉了。” 许玉珍想着岳峰恐怕并不觉得倒霉，不然那时候他也不会故意设了局给平王及怀安公主。 可是岳峰现在虽然如愿的吓住了怀安公主，使得这门婚事拖延了下来，可是也因为这样，岳峰想娶别人也不行了，而且既已与皇家公主有了婚约，想悔婚什么的是绝不可能的，除非皇上在这事里头应了岳峰什么条件。 许玉珍想到这又有些觉得自己好笑，这事横竖是跟自己不再相干的，岳峰娶不娶公主什么的也是他的事。 许玉珍在宫里歇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要出宫回去，因为淑太妃又传了人叫许玉珍去她那里，又和寿王去见了一小会儿的面，便延迟了半日时间出宫。 等到许玉珍再次回到家中时便知道胡嬷嬷已经将当年的小丫头五儿和柳儿都接进府来了。 “花嬷嬷那边已经让人安顿下来了，只能小姐什么时候需要她们两过来，她们就过来。” 许玉珍当初找文氏正是为此，不然她贸贸然的带人来闹，只怕人人都要怀疑她的处心积虑了，她需要的合理的理由让五儿和柳儿等人出现，而这是只有文氏能办到的。 晚上的时候苏姨娘又传了一回话至锦华苑，许玉珍知道翠竹对王氏是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了，而苏姨娘自己也已经握住了不少王氏苛待八爷许华敏的证据，再加上如今苏姨娘又愿意陪着自己演一场戏。 胡嬷嬷有些担忧道“姑娘，我看老爷心里其实还是不想让太太难看的，你若是这样做，只怕老爷他到时心里会有想法。” 已经出了这么多的事，就算许明武心中不是事事都清楚明白，可是也应该猜到五六分，可是他依然容忍着王氏这么多年，说到底，除了因为许玉妍和许华宏外，也因为许明武顾及面子及道义，所以有些事也是能放过就放过了。 这些许玉珍心中早已明白，可是她却不能再任由王氏这样能够反反复复的起起落落，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所有合适的时机，绝不会轻易的放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冷血 “你说什么？！” 许明武不可置信地大喝道，苏姨娘娇躯微颤抖了下，委屈地跪了下来道“老爷、、、” 两眼含泪，秋波微转，说不尽的柔弱无依。 许明武语气不自觉地和缓了许多“你起来，慢慢地说，倘若是真的、、、” 是真的怎么样，许明武却说不下去了。 苏姨娘素知许明武重规矩，自己如今抖出王氏的腌臜虽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却未免在许明武眼中落了个争宠夺利的印象，哪里敢起来，便越发卑微的跪着道“老爷，贱妾并不是那等不识好歹，为所欲为的人。这事涉及夫人，贱妾想着本不该声张出来，可是又想着许是有些事想错，可能未必是夫人所谓，我这样反倒是污了夫人的人品，所以才想着告诉老爷，老爷英明，定然是能知道的。” 许明武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道“你将自己原原本本地道来，若是有半句虚的，我绝饶不了你。” 只是这样一句话，苏姨娘的心已似打鼓一般，想着好不容易布置好了这一切，若是不能就此制住王氏，等到哪天她发了疯要动自己，许明武又不在，自己岂不是白白完了，便硬着心肠道“贱妾前些日子一直胃口不好，加之因素来懒于调养，身体也有些不对劲了。贱妾没放在心上，只说好生调养就是了，夫人就叫了外头一个大夫进府，想说给开些药吃些。哪承想吃了这些药非但没有好转，贱妾的身体反倒越发不好了，整日都昏昏沉沉的、、、等贱妾觉得不对劲时，让人再去找那大夫时。那大夫已经不在了。妾身往日吃的要都还在，让人看了看，说是、、、” 苏姨娘欲言又止，许明武瞪大眼睛道“只是什么？” 这明里暗里的话他都听了个明白，不过是想说王氏有意害她，只是这怎么个害法，为什么要害，许明武却是有些不明白，若是王氏看不顺眼苏姨娘，这倒是真的。可是比起苏姨娘来说，生有孩子的姨娘更是遭她的厌，比如锦姨娘、当初的桂姨娘。 许明武心里怀疑苏姨娘趁乱闹事，可是又觉得她没这个胆子敢诬陷主母，便一直盯着她的神情看。 苏姨娘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许明武素来有威严，自己若是被他看出一星半点，只怕就要前功尽弃了。不敢说得太绝，苏姨娘垂下头道“贱妾也不清楚，后来的大夫说这些药本与贱妾的病症不符，里头有些东西有些奇怪，贱妾也不敢让人再看了，只是想着等老爷做主。” 许明武从苏姨娘房里出来。一时有些惘然难安，自己的后院一团乱遭，倘若赵氏还在，恐怕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王氏这些日子本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态。见了许明武进门，冷笑着奚落道“怎么了。苏姨娘同咱们老爷告状了，老爷心疼她就来找我兴师问罪了。不过怀了孩子。就得意起来了，莫非老爷忘了谁才是主母了。” 许明武听着只觉得嗡的一声有些东西就冲出了云雾，他原本奇怪刚才苏姨娘有些话支支吾吾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王氏为什么要动苏姨娘，是因为她怀疑苏姨娘有了身孕了，王氏连翠竹这样自己身边的人生孩子都不能容忍，更何况是一个受宠多年的姨娘。 见许明武满含愤怒的眼睛一直盯着，王氏也不觉得害怕，她如今是早做了撕扯的准备了反正到最后许明武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 许明武看着王氏这个样子，心中一片凉意，默默地走了出去。 王氏刚觉得得意，以为许明武到底还是顾忌着自己的，却不想只过了一会儿，自己院里的丫头婆子就悉数让人家给调走，自己也让人关在了屋内。 许玉珍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等到知道许明武已经在彻查所有的事之后，才让人悄悄地去找文氏，让她在适当的时候把五儿和柳儿两个人推出来。 许明武此番动怒并不一般，翠竹等人都被看管了起来，八爷许华敏早已移出了王氏的院子，指派了专人照顾，可是许华敏已经好几岁的人了，说话也说不好，看着有些呆愣地样子，许明武就知道王氏是如何在养这个孩子的。 许玉妍有些心急火燎，要说王氏做的一些事根本就是不禁查证的，王氏身边早已没什么得用的人，除了马婆子那个蠢货之外，其他人哪有全心全意的，以前是许明武含混过去了，这会儿一旦要查起来，王氏的罪名定然是不少。 焦急之中许玉妍想到了黄姨娘，这个人虽然在后院中已经如同摆设一般，可是在苏姨娘的盛宠的压力之下还是靠向王氏这边的，有些事情王氏也是不瞒着她的，若是她能分担一些王氏身上的罪名就好了。 许玉珍在路上看到许玉妍，笑着打招呼道“七妹妹这是去哪里，该往老太太那里请安去了。” 许玉妍有些一哽，丢了句“姐姐先去吧。”就走了。 蕙儿道“七小姐难道是去看太太，可是老爷已经不许任何人探望太太了。” 许明武是彻底隔绝了王氏，许玉珍等一众儿女儿媳都不得见，事实上现在是没人见得了王氏，就连老太太派来了赖嬷嬷都是无功而返，为此老太太还对着许明武大大发了一回火，可是许明武这回是铁了心，任老太太怎么吵闹都没用。 许玉珍回头望了许玉妍一眼道“兴许不是找的太太，可能找的其他人。” 只可惜许玉妍现在找谁都没用了，许明武此番动作很大，就连提供了证据和线索的苏姨娘也被隔离了，许玉妍如是找得不好，只会让自己也陷进去。 许玉珍估摸了目前的形势，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宜再出什么头了，还是安安静静地呆着好。 老太太见了许玉珍就没有好脸色，许玉珍也不觉得委屈，请了安之后便与许玉芬坐到了一处。 老太太气得肝疼，许玉珍这般自在的样子让她心里如虫子啃咬般难受，这个孙女从小就不会似其他孙女般嘴甜会讨她欢心，她本来也一直冷落她，可是自己的儿子却心疼宝贝得很，就连去苏州为官也要带着女儿，果然是女以母贵，这赵氏死了这么多年，影响还是这么大。 以为娶进个王氏会好些，不想这个人太不争气了，连丈夫的心都还没摸到，就先把自己的机会给丢了。老太太心中恨着王氏愚蠢，可是要想制约许华承许玉珍等人，非王氏不可了。 “妍儿这丫头哪去了，怎么这两天老不见过来。” 老太太一问，许玉珍就垂下了眼睑，这老太太可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杜鹃体贴道“老太太若是想七姑娘了，奴婢就去看看。”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也好，八成是她这些天担心着二太太、你去看看她，让她心里不要太着急了，先来我这里。” 杜鹃出了门，文氏等人都觉得老太太的意思太过明显了，可这是二房的事，她们也只能充当旁观者罢了。 许玉珍嘴角轻轻地扯了扯，老太太惯会玩这种举高抬低的手段，下一段恐怕就要轮到自己了。 果然老太太接着就对许玉珍道“我听说荣哥儿病的那日是你带了人去二太太那里，把二太太气得不轻，后来又是你撺掇着婷丫头将荣哥儿抱走了，你怎么这般大胆，还懂不懂规矩了。” 许玉珍对于老太太这种颠倒黑白的做法早已习以为常，许玉珍都有些怀疑老太太到底是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了，要这般的抹黑自己，这样的行径不要说是祖孙，恐怕就是陌路人也不会这样。 许玉珍站起啦要说话，老太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我知你从小心里就含着怨意，始终不能将二太太侍若亲母，可也没想到你过分到这种地步，你这个样子哪是大家子小姐的样子？” 这要让自己说什么，许玉珍忽然有种仰天大笑的冲动，这实在是最好笑的笑话了。而事实上，许玉珍的确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老太太一直在打压着许玉珍自然也发现了，恼羞成怒道“你还在笑什么，果然是个没心没肺冷血猪肝的东西，同你那生你娘一个样、、、” 许玉珍冷着声音打断道“老太太虽是长者，可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尊的道理，我娘她过世已经这么多年了，老太太还这般诋毁她，心里不觉得羞愧吗？” 许玉珍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就连老太太也是张了嘴巴一时回不了神，她怒在心中，一时便有些口不择言，可是也没想到许玉珍这个孙女竟敢明着喝止她。 文氏和许玉芬都有些担心的望着许玉珍冷凝着的脸，许玉芬如今倒是对许玉珍刮目相看了。 老太太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拐杖被丢了出去，愤怒的声音在荣禧堂里回荡“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快、、、快、、、让老二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维护 许明武赶到的时候，就见许玉珍跪在外头一眼不发，神情冷漠又倔强。 老太太气哼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许玉珍眼睑不动，好似完全听不见一般。 “珍儿？” 许明武试探地叫了声，许玉珍这才抬起头，看到是许明武，动了动嘴唇道“爹爹。” 赖嬷嬷已经出来道“二老爷，您快进去看看吧。” 刚才老太太盛怒之下几乎要亲自动拐杖责打许玉珍，要不是文氏李氏死死拦着，只怕此时许玉珍身上已经挂彩。 许明武对女儿说了句“你在外头等着我、、、”就掀了帘子进去。 许玉珍重新低下头去，静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她知道老太太这次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从前她在老太太面前都是能避则避，就是不想许明武为难，可是涉及到赵氏，她便不愿再忍下去了。 不管当初婆媳有过什么争执，可是赵氏人已经过世了，为什么老太太还不能心善一点，这是许玉珍最不能理解的。 赵氏在临死之前安排好了一切，其中也算到了老太太不会善待自己的儿女。 许玉珍叹了口气，赵氏虽然想好了，可惜前世的时候除了许华承，自己和许玉芳都凄惨无比，这里头也少不了老太太的纵容。 要说自己对老太太绝无怨言，那也是自欺欺人的假话，可是重生之后许玉珍总是对自己说不要在意这些事，偏偏老太太提到了赵氏。 里头断断续续传来谩骂声和许明武的劝导声，过了一会儿又隐约传来了茶碗摔碎的声音，小菊蕙儿跟着跪在一旁都觉得有些心肝乱颤，看着自己的主子却是平静无波的样子。 外头除了她们三人就再不见一个人了，蕙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帘子，多希望有个人能出来递点消息，或是能从外面来个能解救的人。 等了许久。杜鹃才悄悄地出来了，蹲下身对许玉珍道“姑娘，老太太气得厉害，现在谁劝也没用了。只怕你、、、” 这点许玉珍早已猜到，却还是感激杜鹃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给自己传话“杜鹃你受累了，我知道了。” 杜鹃说完也便再次闪了进去，许玉珍望向自己的两个丫头道“今个儿要你们同我一道受累了，若是还不好，只怕连胡嬷嬷她们也要牵连上了。” 小菊是个憨直的，忙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只恨护不得姑娘。” 蕙儿也忙道“姑娘别说这样的话，老太太只是一时气到了，不会真的有事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许玉珍出神地盯灯芯语。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至外传了过来，不一会儿，许玉珍就见到许华承同甄蕊莹进了屋里。 许华承眼见许玉珍跪在地上，眼睛不禁眯了起来，一个女孩子的家的。老太太竟然就这样责罚上了，这还当不当许玉珍是嫡亲的孙女骨肉。 “嫂子怎么来了，你身子不便、、、” 许玉珍话未说完。就被甄蕊莹嗔着打断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总是事事为我们打算，怎么自己不为自己打算一些，嫂子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说完握着许玉珍的手怨道“手怎么冰凉冰凉的，这样跪着，生病可怎么办。” 话是向着许华承说的，许华承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拉许玉珍起来，许玉珍坚持不肯道“五哥，我没事的。不要连累了你。” 许华承气得骂道“你这个倔丫头，平时聪明伶俐的样子，怎么到了这会儿犯了糊涂了、、、” 许华承又是心疼又是无力，从小自许玉芳出嫁后，他便跟自己说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子，可是这些年来。反倒是妹妹一直在帮他。 许玉珍微笑道“我真没事，我要是就这样起来了，这罪名就更大了，到时老太太更要生气。” 甄蕊莹听了也拉着许华承的衣角道“你进去劝劝老太太吧。” 许玉珍明着呛了老太太一回，这谁都知道，老太太这会儿拉不下脸来，定要出口气才行，毕竟是站着祖母的名头，这罪名压下来可是不轻。 甄蕊莹的意思便是想让许华承想个办法让老太太消消气，这样许玉珍也就没事了。 可是许华承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了，此时见到妹子直挺挺跪在大堂中央，这样的委屈他怎么能受得了。人本来都是护短的，许华承想到自己的妹子善良美好，怎么就一直得到老太太的喜欢，不但如此，老太太还处处看她不顺眼。 许华承不管不顾地将许玉珍拉了起来，正好赖嬷嬷等人出来瞧见，被他气势汹汹地样子吓了一跳。 许华承见到这些人更是没有好脸色，赖嬷嬷等人倒是不敢出声阻拦，毕竟如今这府里就连李氏都知道要让着二房，她们这些底下的人又怎么会没有眼色，也就是老太太还可以仗着身份倚老卖老。 许明武过了一会儿也出来了，见了许华承夫妻两便皱着眉头道“你们来做什么？” 许华承本是要进去同老太太理论的，见了许明武便说不出来，道“我放心不下妹妹，来看看。父亲，这么冷的天就让妹妹跪在这外头，炭茏也没几个，这地上这么凉，妹妹身体怎么受得了？” 许明武看了看自己女儿一眼，到底是疼爱的多年，怜惜之心顿起，便道“都先跟我回去，不要吵了老太太休息。” 甄蕊莹高兴起来，只要不留在老太太这边就好。 跟在后头的许玉妍有些失望，心里更是觉得许明武太过偏心了。 老太太分明是不肯放过许玉珍的，可是许明武宁愿违背母亲的意思，也要护着许玉珍，何曾自己得到过这待遇。难怪自己的母亲王氏口口声声喊着不平。 许玉珍跪了许久，还真是有些麻了，小菊蕙儿两个便搀着她走。 等回到二房的时候，许明武看着自己女儿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能道“先去歇着吧。” 许玉珍却不肯道“爹爹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不然我也、、、” 许明武叹了口气，便叫许玉珍房内道“你从小跟着爹爹，最是懂事知礼的，怎么今天竟这么没轻没重的。” 许明武话虽不重，可里头的责怪和失望还是表现了出来。 许玉珍一直低着头听训，等到许明武说完才抬起头噙着眼泪道“父亲说的这些孝义人伦道理，女儿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儿自知愚笨，难讨老太太欢心，因此凡事都是处处小心，生怕惹了老太太不快。老太太对女儿诸多不满，女儿都没甚话说，只是、、、只是、、、” 许玉珍忍不住哭出了声“老太太怎能够说母亲的不是，母亲她都已经、、、” 看着女儿泣不成声，许明武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想着自己这个女儿向来是稳当的，断然不会无端的顶撞长辈，看来还是出在老太太多年对赵氏的怨气上。 想是这么想，许明武却不愿助长了女儿的这个气焰，便有些厉声道“纵然这样，你也不该顶撞了老太太，还有没有规矩了，现在老太太被你气得不轻，你可是知错了。“ 许明武想着就此让许玉珍认了错，他再多在老太太那里圆了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许玉珍自然也明白父亲的意思，要是识时务的，此刻就应该趁势认了错，一切也就都过去了，可是许玉珍却不愿这样亏待赵氏。 许明武摆好了梯子给女儿走，可是却不想许玉珍缓缓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许玉珍低低地道“女儿不懂事，让爹爹丢脸了。爹爹要说女儿有错，女儿不敢辩驳，老太太若是要罚，女儿也能受着。只是若是下次再、、、女儿依然不许任何人污蔑娘亲。女儿小时，娘亲便已去了，十月怀胎之苦女儿无从报答，若是再让娘亲遭人践踏，女儿还怎配再提到娘亲。” 这话说的许明武心中大恸，他跟赵氏本来情深意重，这么多年来为了自己好受和老太太子女等人，便硬是藏在了内心深处。 此时许玉珍一提醒，许明武记忆中与赵氏鹣鲽情深的场景便如一一闪过，想到与王氏这些年的夫妻生活，更觉得赵氏才是个完美的妻子。 许玉珍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老太太可以不喜欢赵氏和她们，但是却不能不把她们当回事，尤其是赵氏的名声，许玉珍不能允许在她死后还得受到婆母泼污水，而许玉珍更不希望许明武渐渐的在这些事上装聋作哑。 许明武出神了好一会儿，好似在回忆也好似在思考，也忘了理会跪着的许玉珍，直到外头小厮轻轻问道“老爷，二太太那边的人到了。”许明武才回过神，看了许玉珍一眼道“你先回去吧，以后还是不要这样逞强。” 许玉珍起身出去之后，许明武站起身朝空中呢喃了几句“臻儿，你都听见了吧，咱们的小女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不但长的像你，就连性子也像。还很孝顺，知道处处维护你，总不枉当初你走之前还心心念念记挂着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罪孽 许玉珍回到锦华苑，胡嬷嬷见她神色不同，以为是许明武责骂了她，便悄悄的吩咐了丫头们小心伺候，她则悄悄地出去了。 许玉珍躺至床上时才舒了口气，今天算是彻底地惹怒了老太太，只怕今后是再难得到老太太一丝的好脸色了。 可是许玉珍却并不觉得后悔，就好似多年的压抑忽然得到了宣泄一样轻松，从今往后也不过如此了。 第二日一大早，许玉珍梳洗完后怔怔地坐着，等到小菊提醒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去了荣禧堂，杜鹃出来歉疚地道“六姑娘，老太太说让你回去，今个儿不想见人。” 许玉珍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了，有劳你了。” 杜鹃看了许玉珍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 许玉妍这时从屋里出来道“杜鹃，老太太问你呢。” 老太太平时的饮食起居都要杜鹃不可，因此杜鹃听了也只能匆匆忙忙地同许玉珍道了罪便进去了。 许玉珍和许玉妍对视了一眼，便转身要走，许玉妍奚落道“六姐姐昨天这么威风，怎么今天就吃了闭门羹了。” 许玉珍不理她，自出了院子。 文氏让人给许玉珍带话，让她过去一趟。 许玉珍到了那里，南妈妈早已安排好了一间静室。 五儿和柳儿两个人忐忑地看着进来的许玉珍，都有些意外。 五儿和柳儿两个人出府的时候许玉珍才五六岁，过了这么多年，两人自然已经不认得了。 好半天才想起这应该就是当时的六小姐。 五儿却又觉得心虚些，转眼便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柳儿不忘站起来请安，见五儿纹丝不动，便拉了她几下，五儿这才磨磨蹭蹭地起来了。 许玉珍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去了梅林受了惊吓。之后病了好多天，当时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我想你们是清楚的。” 说完看了她二人一眼，柳儿来时便已料到了有人要翻出当年那件旧案。只是她没想到是许玉珍而已，此时听了便忙道“ 六姑娘有什么话只管问奴婢们，奴婢们定是知无不言的。” 五儿没有表态，许玉珍也不逼她，横竖总是要说出来了。 “听说咱们府里曾有个桂姨娘，是你们近身服侍的。我出事的那一年她也死了、、、” 许玉珍的声音缓慢低沉，五儿的脸色都变了。当初她是亲近看着桂姨娘出事的，那一滩滩的血到如今还时不时在她的梦中出现。 许玉珍早就查到当初的事这个五儿是个关键人物，当时她在梅林碰上桂姨娘时，也是五儿和一个小丫头陪着，那个小丫头在桂姨娘死后受审时自杀了， 五儿和柳儿等人也被打发了出去，这事就再也没人敢提。 此时这事再被翻起，五儿的心情有些矛盾。 等到许玉珍走后。柳儿看了五儿一眼，平静地道“刚刚你一句话不说，可是心里不愿意同群我一道去说个清楚。” 五儿既害怕又心虚地支吾道“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况且咱们离了府里这么久，现如今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别是最后将自己给搭上了、、、” 话未说完，就见柳儿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五儿说不下去，强笑道“干嘛这样看我？咱么莫名其妙地被人接了来，我这样说也是不想惹事。” 柳儿冷言道“你是怕惹事还是心里有鬼自己清楚。你虽然做得隐蔽，但是当时我也是时时跟着姨娘的，有些事我后面才想起来。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了。可是如今有了 这个机会，我是绝对不会逃避的。你这样处处闪躲，难道我猜想得没错，是你帮了恶人来害姨娘的，以至于她一尸两命。” 五儿惊慌失措道“我没有、、、我也不知道的，我当时只是糊涂了。但是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你便说出来，桂姨娘对咱们都有恩情，她无端惨死，你难道就能够这样心安理得地过下去。你要是照实说了出来，自己也能舒服些。” 许玉珍拜托文氏安顿柳儿同五儿这两个人，文氏一口答应了，并保证道“你放心吧，人在我这里，任谁也动不了，只要你那边一有需要，我就能将人推出去。” 许玉珍十分感激，她本来怕自己动作过大，让人起疑了，现在这两人有文氏出手，自然是最好的。 许明武脸色阴暗地看着翠竹交上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虽然心中隐隐明白着，可是到底是不愿意相信。 “这是太太身边的东西，也是苏姨娘药里头多出的那一点。” 许明武瞪着双眼道“你倒是同苏姨娘说的一样。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你既然说是太太的，太太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翠竹知道许明武虽然厌恶王氏，可却不是个糊涂的人，这是在怀疑她同苏姨娘联手对付王氏了。 她是王氏的陪嫁丫头，怎么看都应该是站在王氏这一边的，可是她现在却反咬自己的主子，任任何人看来，都是心居叵测、忘恩负义的行径。 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这一生只因生了个儿子就早已同王氏恩义全断，若是这时能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许华敏还能够好好地成人。 “老爷若是不信我，便去查查当年桂姨娘死的事，也是拜这种药所致，幸好苏姨娘这回不是真的有孕了，不然恐怕就会和当初桂姨娘一样。” “这些陈年旧事，我早已下过令了，永远不许再提，难道你都忘了吗？” 翠竹流着泪道“奴婢没有忘。奴婢当时也想着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到了这会儿，这东西居然又出现了，而且八爷他，八爷他眼见着这么多年都不会说话， 身体也不好，奴婢身份卑微，可也不能就此看着八爷废了。” 这话说得许明武倒是有些信了，姬妾们所仗的不过是子女，翠竹提出许华敏比什么桂姨娘苏姨娘要可信得多。 许明武请了当年的胡太医来看，确认了这个东西同当年在桂姨娘燕窝中发现的东西是同宗。 许明武便有些左右为难，想要彻查这事，可是当年的燕窝是牵连到老太太的，若是波及了老太太那就是大大的丑事了，要是不查，苏姨娘口口声声有人要害她，翠竹更是明指王氏毒害庶子，以至于许华敏差点成了傻子。 老太太知道许明武关了王氏，便天天闹着要将人放出来，处处维护王氏的模样好似婆媳之间的龌龊从来就不存在一般。 许玉珍想到老太太如今深恨自己，不免想着保住王氏来同自己抗衡，要让老太太撒手，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老太太时不时地遣人去问王氏的事，许明武迟迟不肯松口，老太太也疑惑起来，难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便派人细细地打听了。 丫头婆子们的嘴并不是那么严的，有些话隐隐的就传到了老太太的耳里，老太太心中大惊，却也有些不敢置信。 连声叫了许明武来问，许明武自然是不愿透露，老太太心里就更不安了，同赖嬷嬷道“你说这些话是怎么传出来了，这到底是有心人传出来的还是真的，当年桂姨娘死的事你可还记得？” 赖嬷嬷斟酌了半晌不敢答话，老太太急着催道“你倒是快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依我看这话虽有些空穴来风，可是您看这几日二老爷的样子，想是有些来头的。桂姨娘当初死的蹊跷，二老爷本来说过要查清楚的，可是后来却轻轻放过了，这里头的事还真是难说。” 老太太听到这话坐不住了“我要问问老二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赖嬷嬷忙道“恐怕就是问二老爷他也不肯说，二老爷孝顺，要是能说他当年早就说了。” 老太太有些心慌意乱道“不行，这事不能由着老二，他不弄清楚，我也要弄清楚的。总不能我白白地给人担了这冤孽。” 赖嬷嬷默然，老太太道“你去问问翠竹，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她要是敢乱说，我就立刻乱杖打死。” 赖嬷嬷为难道“的二老爷那里怕是不许人去见、、、” 老太太拍着桌子道“他敢，已经这样了，他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去，我倒是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借了我的名头去做这种事。” 老太太雷厉风行，立刻就让人带了翠竹过来问话，翠竹并不是当时直接涉及给桂姨娘下药的人，只是说出王氏的和周妈妈当时的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就已经够让老太太震怒的了。 “混账，合着这些年是我给她担了罪孽。查，给我好好的查，我倒是想知道这事是怎么办成的。” 老太太早已愤怒得失去了理智，桂姨娘当初的死，人人都知道有猫腻，她自己自然也想到了，本以为是王氏嫉妒下的手，桂姨娘一有些不好彩，所以大人和小孩都没了。因为这事她也曾冷落过王氏一段时间，许明武当时压下这个事，她也只以为是因为这个家丑不可外扬。 现在知道事实的真相还有可能是自己，老太太自然就出离愤怒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利用 许明武一度怀疑有人故意传播流言，可是内院的事错分复杂，他虽然怀疑，可也抓不到什么线索。 再加上这会儿老太太已经硬要插手了，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许玉珍眼见着事情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后院的阴暗事不少，本来老太太也不放在心上，可要是涉及到自己身上就不一样了。 尤其这人还是她一力想保的王氏。 这会儿许明武就算是再想瞒也瞒不住了，只能交给了老太太。 翠竹、苏姨娘等人轮番过场，太医也上门来看了八爷许华敏，都说是自小没养好才导致痴傻。 这些是其次，老太太最关心的是从翠竹口中说出的影影烁烁的桂姨娘之死的真相。 很快当年埋藏的一些的事情渐渐地被翻了出来，虽然周妈妈等人都不在了，可是老太太适时地查到了其余相关的人五儿及柳儿，老太太立即叫人提了出来。 这些事都是在不声不响中进行的，许玉妍等人都不知道。 等到柳儿和五儿被老太太提走，文氏才让人告诉了许玉珍。 胡嬷嬷有些担心，总忍不住想让人打探消息，许玉珍劝道“嬷嬷不要太心急了，这事只要老太太想弄得清楚自然就能够弄得清楚，当年一团混乱，让一些人逃脱了开去，也只是因为爹爹顾忌老太太不肯往深里查罢了。” 她从那时开始就一直等这一天，安排了这么多，在周妈妈、翠竹、苏姨娘等人都下了功夫，老太太只要想知道什么事，她都能够让她清楚明白，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弄明白知道会怎么样。许玉珍有些讽刺地想到。 老太太兜兜转转了问了一圈，这才搞明白了当年的事。 桂姨娘当时有孕，王氏因为之前待姨娘们苛待，俨然成了重点防范的对象。 桂姨娘也因为那一胎处处小心谨慎。近身的唯有五儿和柳儿两人。老太太当时为了表示对这个从自己院里出去的丫头的恩宠，特赐了燕窝给桂姨娘，桂姨娘从有孕几个月开始到出事时用的一直都是老太太给的燕窝。 可是这坏就坏在了这燕窝上，谁知道就是这燕窝被王氏下了手脚。 柳儿是个忠心的。王氏一拨人并没有瞄准她作为突破口，而是通过那个自杀的小丫头。 而五儿则是这件事重要的一个人物，虽然并没有直接参与大下药这件事中，可也是因为小丫头多番讨好、送东西等放松了警惕，以至于让王氏神不知鬼不觉的得了手。 柳儿、锦姨娘及一些丫头婆子都因这事受到了连累，许玉珍受了惊吓，就连许华承也差点也牵连上。 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这事查下来后，多少也能明白了王氏的意图。 王氏当时妒性极盛，许明武因为夫妻感情不佳，那一阵都是留在桂姨娘那里居多，再加上后来桂姨娘有了身孕，王氏更是恨极。 只是因为自己目标太大，人人都盯着自己。桂姨娘又小心得很，所以不得不动到其他人上面。 锦姨娘是个明哲保身的，自然不会去掺和这些事。王氏眼见没有出头枪可用，自己又容不下桂姨娘，只能另谋他策。 恰好老太太赐下了燕窝，这就给了王氏机会，既可以得手，也沾惹不到自己身上。 老太太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原来被王氏利用了个彻底，许明武因为燕窝是自己赐给桂姨娘的能不敢追查下去，而五儿等人却能猜的到问题是出在哪个燕窝上，若不是自己此番查了出来，恐怕一辈子给王氏担了这些罪名都不知情。 许玉妍一整天都在忐忑不安。心里隐隐觉得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老太太去见了王氏一次，其中许玉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赖嬷嬷外，其余的人老太太均不许留在身边。 她本以为老太太是要不顾许明武的强硬做主放了王氏，可是老太太之后并没有任何表态，反而变本加厉让人看着王氏。 许玉妍知道许玉珍自王氏被许明武禁足以来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荣禧堂的丫头告知赖嬷嬷这些天一直在神神秘秘地审问一些人。 兰心进门，许玉妍忙问道“老太太那里叫我了吗？” “没有。” 许玉妍不禁有些失望道“这两天去老太太那里总不得见，你什么时候再去问问，是否老太太身体不适。” 兰心有些犹豫道“姑娘？” 许玉妍回过头“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 关系好的丫头们的消息间是互通的，兰心早已知道了老太太那里是不愿意见许玉妍了，可是具体什么原因却不清楚，这会儿兰心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许玉妍。 许玉妍此时却是最敏感多疑的时候，见到兰心这个样子，追问道“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是关于太太的还是我的？” 兰心支吾道“是老太太，姑娘，你看老太太是不是因为二太太对姑娘有了意见。” 许玉妍一愣，知道兰心不会凭空说出这些话来，再联想到在老太太那里受到的冷落，心里也觉得有可能了。 不能坐以待毙，许玉妍当即决定去找许华宏。 许华宏正在补做要交给许明武的功课，见到同胞姐姐来了便开心道“七姐怎么来了？我上次让你帮我抄几篇字你就生气了，我还以为你再不来了。” 许华宏这种不知世事的样子让许玉妍一阵气闷“你怎么还是这样傻傻的，现在家里都什么样了，还什么也不知道。” 许玉妍忽然地训斥让许华宏摸不着头脑，两人虽是同一天生的，可是比起许玉妍，许华宏却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不是父亲让我去白鹿书院读书吗？” 许玉妍叹口气问道“这两天你有没有去老太太那里，她有说什么吗？” 许华宏摇摇头道“老太太知道我这些天都在做功课，已经吩咐了不用过她那里去。不过我刚刚送一盆海棠去老太太那里倒是见了，老太太也没说什么。” 许玉妍思忖半晌，老太太待许华宏一直如初，可是自己在老太太那里却是经常起起落落，这一阵的冷落没准又是像之前老太太的做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发狠 老太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做主娶了王氏，这么多年的维护、包庇，都成了一场笑话，不但在许华承许玉珍等人眼里落下无情的印象，就是连李氏文氏等这些局外人，恐怕也觉得自己人老糊涂。 赖嬷嬷见老太太紧握着太师椅边，两眼死死地瞪着地上的马婆子，知道是真的给气坏了。 这马婆子平素看着虽然跋扈，可也是个不中用的，这会儿被拉到老太太这边，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婆子一通恐吓，半刻钟不到，就如竹筒倒豆般都招了。 老太太自知道当年桂姨娘之死竟是因为自己好心赐下的燕窝所致之后，一开始是有些不信王氏竟敢这样胆大包天，所以凡是审问之类自己都亲自参与。 五儿当初本是因为一时贪念着了周嬷嬷的道，实际动手的小丫头早在当年便已被周嬷嬷威逼自尽了，可是其中的细节五儿事后也回悟了过来，这会倒是不敢再瞒，全都招了个干净。老太太让人去找周嬷嬷，可惜周嬷嬷早已被王家发卖，幸好总还有人知道具体的真相，这个马婆子便是。 王氏下药的事实得到证实，赖嬷嬷便让人将马婆子堵了嘴拖出去，免了给她鬼哭狼嚎的机会。 回头见老太太无力地瘫着，便轻声道“老太太，要不叫二老爷过来。”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咬着牙发狠道“不用，这个祸害我自己还是收拾得了的，老二他太过仁慈了。” 赖嬷嬷一下子有些无话可说。 自事发之后，许玉珍忽然感觉到了侯府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丫头婆子们人人自危。 想到老太太的手段，许玉珍忙让胡嬷嬷想办法打听柳儿两人的下落。 可惜怎么也打听不到。人都在老太太的手里，就是文氏也没能插手这些事。 当年的事王氏自然是罪魁祸首，老太太亲自处置，首当其冲的就是王氏，可是一干知情的人未必能逃的了，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家丑是涉及了老太太自身的名声的。 许玉珍还在愁着怎么救柳儿这两人的事。王母就打上了门。 文氏忙去禀告老太太，王母这时上门自然不是凑巧的，老太太冷笑了一声道“去叫妍儿来，她外祖母上门来了，她也该出来见见。” 这家里除了许玉妍，其他人都不可能多事去将这事告诉给王家知道。 许玉妍匆匆忙忙地赶到荣喜堂，听到里面王母咄咄逼人的声音。便停在了外头。 “外祖母和老太太在说话，我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说着便立在外头不肯再踏步。 杜鹃没说什么，自进去回了老太太，一会儿掀了帘子出来道“七姑娘，老太太叫您呢。” 许玉妍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出了汗，定了定神才抬脚进屋。 自老太太有了动作，王氏的院里一个人也不许进去，许玉妍本叫了许华宏去求老太太，没想到连许华宏也吃了老太太的排头。 府中渐渐地传着王氏久病不治的流语，她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左右都找不到门路。便只能求助于王家了。 没想到王母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屋里王母同老太太剑拔弩张的对峙着，要是在从前。王母是不敢的。可是听许玉妍派来的人说着府里的情况，王母是后院里呆久了的人，便往那不好的方向上想去，此时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更何况她来了之后不管是求情还是替王氏辩解，李老太太都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就越发让王母肯定老太太是真的下了狠心了。 许玉妍进来后有些怯怯地望着两位老人家，刚想问安。就被王母抓了手臂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宏儿呢？” 许玉妍有些吃痛，皱着眉头道“六弟他还在读书，等过会儿再来向外祖母请安。” 说完小心的看了老太太一眼，却被老太太冰冷无情的面色给吓住了。 王母扯着她到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妍儿和宏儿这两个孩子总是宛若生的吧，是您老人家的孙子孙女吧。您难道就这么狠心，要让他们伤心。” 许玉妍有些心惊：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想怎么处置王氏，为什么王母说出这样的话。 正想着，老太太冷冰冰道“亲家母我看是糊涂了，他们自然是我的孙子孙女，可这跟老二家的有什么关系。你关心女儿这是好的，可也要分什么时候。老二家的身子不好，又得了那种病，这请医用药自有我们侯府来操心。你这样上门来闹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已经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晓事，难怪宛若是那个样子。果真是女儿随母。” “女儿随母“，许玉妍的脸色倏的煞白了，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王母却像被炸到了似的叫喊起来“什么久病缠绵，什么请医用药，我如今可要打开窗子说亮话了。宛若有什么病？她本来好好的，你们就为了攀诬她，把她关在屋里，让她有口难言。接下来你老人家还想怎么处置她，是不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了结了她，再对外说是病重不治、、、” 许玉妍本是在一边愣愣地伤心，听到这后面不免魂飞魄散，有些不可置信望向王母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作响。 老太太私心里早以为王氏罪不可恕，可是这样被王夫人当着人面说出来，怒气更盛，颤抖着手指举起来指着王夫人道“胡说八道，你疯魔了吗？我、、、我、、、” 话说的急了，人就咳嗽起来。 赖嬷嬷是随身伺候的，忙着上前给老太太抚背，又想着王母已经明着上门来问罪了，这事就没法善了，只能劝老太太道“老太太先消消气，我看亲家母也是因二太太病重心里着急才说了胡话。” 又扬头对王母道“亲家太太虽是心里着急，可话也不能凭白说来。恕老奴婢斗胆，先请亲家太太出去写写可好？” 王母自觉女儿已临险势，不肯让步“若要我出去，只要老太太应承我将女儿接家去养病，保证宛若换个地方身体立马好了，老太太也不用操心了。” 老太太气得双眼圆瞪，待要骂人又有点使不上力，只能坐着喘气。 王母顿了一会儿，忽似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补充道“当然，等女儿回家去养好了，自然还是回来的。也好照顾二老爷，侍奉老太太。” 文氏立在外头听到这话便弯起了嘴角：若说这王母的手段和魄力是厉害，可是到底舍不下这侯府的富贵。现在这情况还记得说这话，难道真当老太太任人拿捏的。老太太已经动了狠心，纵然王氏留得性命，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许玉妍急得发慌，眼里噙着泪死死地拉住王母。 她从小就很有主意，可是这会儿也觉得惶惶不安，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往王母的话里头去想，却又不敢去问老太太一句。 王母这般痴缠，赖嬷嬷的好意终究落空，老太太已喘着着粗气唤人。 文氏生怕老太太有什么不是，一听到声音赶紧进去。 老太太已经一叠声的要人将王母轰出去“若让这样的人站在我的地方，就是要拿我的老命。如此不知廉耻、、、” 老太太骂得语无伦次，文氏吓了一跳，跟着进来的婆子忙把王母架着要往外送，这会儿自然顾不上客气，王母没反应过来，待出了几步之后，方才大声嚷嚷着哭道“你们要干什么？要拉我去哪？妍儿、、、妍儿、、、” 许玉妍忙追出去，婆子们早将人拖远了，文氏小心地觑着李老太太的脸色，不敢发一语。 一会儿许玉妍跑了回来，被文氏拉住了，便扯着文氏的手哭道“大嫂子，我外祖母、、、” 文氏想将她带出去，便道“好妹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就别烦老太太了。” 许玉妍想到王母话中暗示的意思，不肯跟着走“祖母，太太她、、、” 赖嬷嬷见老太太面色不好，忙扬头对许玉妍道“七姑娘，恕老奴婢斗胆，还是先请七姑娘出去吧，纵然有什么话也缓缓再说。老太太这几日身子本就不爽，实在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许玉妍只抬眼看了看赖嬷嬷，抿紧了嘴什么也不说，一双泪眼凄泠泠的，让人觉得分外可怜。 老太太已抬头喘着气道“出去！” 许玉妍身子不禁一颤，文氏忙不迭地要将许玉妍拉走，许玉妍却挣脱开了，快步走到李老太太面前跪下道“老太太，你饶了太太吧、、、孙女儿求你了” 文氏慌得忙去拉许玉妍起来“七妹妹怎的也跟着亲家太太说起了胡话，快快跟嫂子出去吧。” 文氏想着王母那里还不知道如何收拾，许玉妍若在跟着一闹，相当于坐实了老太太有着要害儿媳妇的心思，到时可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许玉妍是正经主子，其他人也不好动手，只得文氏同老太太屋里的杜鹃好歹的将人连拉带扯的劝了出去。 赖嬷嬷又出来想命人去请太医瞧瞧老太太，又生怕惊动了老太爷等人，只得作罢，回头去找文氏商量王母的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撒泼 “姑娘，既然大奶奶那里这样说，可见这事是咱们管不了的。柳儿两人如何也只能看她们的造化了。” 许玉珍当年因撞见桂姨娘出事吓出了病，胡嬷嬷心疼她，不愿她再为这事费神。 许玉珍却担忧道“我只怕柳儿和五儿这两人到时担了大罪，若是她们、、、我心里怎么能够安稳。” 这两人都牵涉其中，以老太太的秉性，只怕真的留不了性命，胡嬷嬷知道许玉珍的担忧没有道理，却还是安慰道“姑娘如今想这些也无用，且先看着吧。况且她二人最后如何哪里能怪姑娘。人都说有因才有果，若没有当日的因，怎么有今日的果。” 许玉珍沉默不语，想到柳儿五儿这两人都是自己找出来的，就是为了要扳倒王氏。五儿当时是动了贪念，不能说全无罪过，可是柳儿却是无辜的，这两人要是真为此丢了性命，自己就算再说得义正言辞，终究也是罪孽深重。 胡嬷嬷见许玉珍神情落寞，刚要再说，外头传来小菊的话语声，夹杂着拉扯的声音，忙掀了帘子出去瞧，两边的人便撞到了一块，胡嬷嬷年纪大了，只觉得头昏眼花，小菊忙搀了她，胡嬷嬷还未看清，那人早已闪过进去里面了。 后面进来的兰心忙跟着小菊扶起胡嬷嬷，赔礼道“嬷嬷觉着怎么样，我们姑娘急着找六姑娘，走路是急了些。” 原来是许玉妍进去了，胡嬷嬷心中暗道不好，强撑着也进去了，许玉妍早已拉扯着许玉珍哭做一团“六姐姐好狠的心，纵然你不是太太亲生的，可是这十多年的母女名分难道还不够。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要害得太太今日如此、、、” 许玉珍见她神情颠魔，只顾摇着自己质问，自己想要说什么也不能够，便想先抓住她的手脱身，许玉妍却是早已不管不顾，许玉珍一时也挣脱不开。 小菊护主心切。见许玉珍被许玉妍拉得衣服凌乱，赶紧上前去抱住许玉妍“七姑娘，你醒醒、、、” 话未说完，“拍“的一声，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却是挨了许玉妍一耳光。许玉妍挣开了小菊，又要去拉扯许玉珍。 小菊顾不上自己。还是上前死死地抱住了她，刚刚那一巴掌着实不轻，只怕连印子都有了，小菊只怕许玉妍疯起来连许玉珍也要伤着。 “穗儿、蕙儿，你们都哪去了，还不快进来，七姑娘魔怔了、、、” 小菊生来一股蛮力，初时是顾忌着许玉妍主子身份，如今却是下了死力去抱，许玉妍一时挣不开。 许玉珍看到小菊脸上已经渗出血丝。知道许玉妍是下了狠力。忙对胡嬷嬷道“嬷嬷别过来，我没事。” 又眯着眼睛对兰心和红香道“你们两个倒是白站着。七妹妹怎么变成了这样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兰心早已吓个半死，被许玉珍这么一喝更是抖得如筛糠，虽然想上前，可是只是往许玉妍那里瞧一眼就觉得浑身冰凉，挪不动步子。 许玉妍却是哭得好不凄惨“太太素来善待姐姐，就是我也是事事相让。为何姐姐这么狠心。纵然不看在兄弟姐妹之情份上，可是太太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姐姐就忘了吗、、、” 许玉珍冷笑一声，这是想撒泼来了，她刚刚分明看见许玉妍打人之余不忘震慑自己的丫头，这样清醒看来是存着心来的。 等到文氏赶来的时候，许玉妍早已被她的奶嬷嬷拉开，躲在一边哭着。一见到文氏，苏嬷嬷呼天抢起来“我的姑娘啊，都怪嬷嬷没用，护不住姑娘，现在就连下面的丫头都能对姑娘动手了，这是什么天理。嬷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也省得看着姑娘在这里受辱。” 这是哭给文氏听呢，花嬷嬷不禁有些恼怒许玉妍爱生事端，让文氏为难。 许玉珍迎着文氏进来道“又扰了大嫂子，只是七妹妹不听我说，我也有些事不太明白，所以、、、” 文氏笑道“我都知道，六妹倒不必惊慌。想是七妹妹这几日因担心二太太的缘故有些失常了，加之下面的人没伺候好，这才这样。我看如今只得回了太太同老太太，要先将七妹身边这些不知深浅的人给打发出去，另换上好的给七妹妹，这才妥当。” 这话说完，红香和兰心俱都软倒在地上，却也不敢求一句。嬷嬷却是愣了一下，更加大声的鬼哭狼嚎起来“如今竟是连我也容不下了，我的姑娘啊、、、你怎的这么命苦，老奴只担心你今后要任人欺凌了、、、” 许玉妍也应景地嘤嘤哭了出来，文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倒不想真的为难人，可惜是有些人不上道，以为至如今老太太还会回心转意吗？ 文氏身边的丫头使了眼色，那丫头便出了锦华苑，文氏扶着许玉珍道“我听人说后便忙着过来了，可伤着哪里了，还是被吓着了。” 许玉珍摇摇头道“我还好，倒是小菊她、、、” 文氏知道许玉珍待自己院里的人自来很好，便道“这也没什么，我让人叫了大夫来给她们瞧，必是没什么大碍的，花嬷嬷，你去看看六姑娘身边的几个人都怎么样了，赶紧的请了人来瞧。” 花嬷嬷忙去安抚小菊等人，许玉妍心里暗自发凉，文氏如今连场面的应酬都吝于给她了，自己竟也落到了这步田地。 文氏又对许玉珍道“我看妹妹这里闹的乱了些，得使人来收拾，不如先去五妹妹那里，等我这边收拾好了妹妹再回来。” 许玉珍暗忖片刻，点头同意。 文氏也不管那嬷嬷还在哭闹，送走了许玉珍后便喝令兰心等人道“还不快扶嬷嬷出去，这样哭闹成什么样子。” 嬷嬷根本想不到文氏这般不给脸面，还要再嚎，文氏身边的几个婆子已经跃跃欲试，到底是不敢再出声。 兰香两人不敢去看许玉妍，忙依着文氏的话要将苏嬷嬷扶走，许玉妍紧紧地拉住嬷嬷的手对文氏道“嫂子想做什么？我身边的嬷嬷什么时候轮到大嫂子处置了？莫非竟是欺我如今、、、” 这话说下去便是示弱，许玉妍不肯再说，只狠狠地扯住了苏嬷嬷，不肯松手。 文氏软语道“妹妹又说胡话了，是谁说要处置嬷嬷了，我更是不敢。她是妹妹身边的老人，妹妹身边的事凡事都是她操持的，这么多年的功劳，老太太太太等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嬷嬷脸色青白交加，去看许玉妍，见她面色更是苍白，只觉得一盆冷水浇到了身上，浑身战栗不止。 文氏上前掰开了许玉妍的手，扶了她道“妹妹快别这样子，让下面的人看笑话。来，嫂子给你拾掇拾掇，等会儿便送你回去，不然让人见着了，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 花嬷嬷早趁着文氏说话的功夫让人将苏嬷嬷和兰心等一干人带了下去，许玉妍呆呆地任由文氏摆弄，文氏心里并不放松，送她回后便将院子里的小丫头训诫了一番，派了自己身边得力的丫头过来，才去见了李氏。 甄蕊莹倚靠在床上床头听完了蕙儿说的吵闹的事，按了按胸口道“这么说是七妹妹闹起了脾气，那六妹有没有事？我之前隐约听人说好像还有谁伤着了。” 蕙儿忙道“姑娘并没有什么事，是小菊让人给刮了下脸，也没什么大事。姑娘现在在五姑娘那里，怕奶奶担心，特地遣我来说声。姑娘说了，只是姐妹间玩玩闹闹的事，怕底下的人乱传了些话反倒让奶奶担心。姑娘还说，奶奶如今身子不便，很不该烦心这些，凡事都有老太太、大太太和大奶奶呢。” 甄氏听完笑道“难为你了，这么多的话亏你也记得住。跟你们姑娘说我知道了，若她在五姑娘那边玩够了就来看我，我这两天没见她，心里记挂得很。” 蕙儿忙应了自去回许玉珍。 甄蕊莹吩咐了相思等许华承回来叫她一声后便又躺下，相思心里暗自纳罕，刚刚听见锦华苑那边有事还急荒荒不顾自己身子要过去，怎么现在反倒是一副万事不理的模样了。 李氏自王母上门之后就一直关注着荣喜堂的事，只担心着王母又能把事情盘活了，王氏又有机会，后来听得人说王母是让人加出荣喜堂，不但连女儿的面都见不着，就是自己都出不了许府，便觉得心神俱畅，和颜悦色地对文氏道“王家太太那里你要小心了，她这个人最是奸猾，可别让她有什么机会使坏，我看就让人送她出府，以后再不许登门了，也免得老太太见了她生气。” 文氏知道老太太故意瞒着这事，不想让人知道，因此便笑道“按我说也该这样，只是老太太发了话让亲家太太先住下来，等以后再说话，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凡是还是要看老太太的意思。” 住下来？李氏心里疑惑，便问道“老太太说了要把人留下来了，现下人在哪呢？” 文氏答道“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亲自安置的，老太太今天有些气过了，说不定是想等过些日子再同亲家太太说二婶娘的事。” 李氏只觉得说不出的不对劲，刚想再问，奶母抱了齐哥儿来请安，也便作罢，自去逗弄孙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绝路 许华仁从外头回来，文氏难得地没有起身招呼，只坐在炕上摆弄新摘得花枝。 乔姨娘殷勤的上前帮忙脱衣，娇语道“大爷劳累了一天，要不要先梳洗一番？” 许华仁不语，只将褂子递给她，盘腿坐到了炕上，对着文氏道“今个儿天冷，你平时是不耐寒的，怎么今天倒懒怠窝着了。” 乔姨娘拿着褂子，脸色有些凝滞，丫头上了热茶来，睨了她一眼，方才讪讪的下去。 文氏对这些一无所觉，有些心不在焉地折着花枝道“今个儿出了一桩奇事，闹了我一整天，所以有些乏了。” 竟是隔了一会儿才算回了许华仁之前的问话。 许华人笑道“是个什么奇事？也能难到了你，是老太太太太那边的，还是几个妹妹们谁有了新鲜的事，说给为夫听听。” 文氏笑道“倒还真是些家常里短的事，大爷得空就听一听，也好替我拿点主意。” 既这样说那就不是小事了，许华仁挑了挑眉，示意文氏说下去。 “今个儿王家太太上门来，说是要接二婶娘家去养病，期间说了些胡话，把老太太给气倒了，现在还没回过来。” 文氏不可能凭白地说这样的事，必是意有所指的，许华仁问道“这些日子说是二婶娘病了，就连我说要去请安都说不可打扰，怎么王家难道不知道这事？这本是你们女人里头的事，可别失了分寸。” 文氏一筹莫展道“按说二婶娘这病本就生得奇怪，王家要来看也是应该的，可是老太太不许任何人探视，连太医也未请，就是六妹和七弟两人也见不得。今天王家太太说了一番话，我想想真有些怕。大爷说这些事是我们这内院里的事，可是我细想想总有些不对劲。” 文氏放下鲜花，漫不经心地从丫头手里拿过帕子拭了拭手。 许华仁望着她道“你瞧出什么了？” 文氏放了帕子道“王太太今天口口声声说二婶娘会白白丢了性命。还说了一些十分了不得的浑话，我想着咱们家如今虽然富贵辉煌，可也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要不然之前父亲那事也不会、、、有些话亲戚们说来，由不得外人不信。” 许华仁惊异道“咱们家历来是有仁善之名的。二婶娘好好地会有什么事，王家为何说出这番话来。而且这是二房的事，三弟同五弟那边是怎么说的” 来福上前给二人添茶，解释道“大爷不知道，二婶娘这病是老太太下的口，如今谁还敢近着。况且那边五奶奶有喜，三奶奶因为哥儿的事也没什么心思。咱们奶奶是管家人，可不是要操劳了。况且现在王家夫人被留在了府里，要是真个有了什么，王家那里有了准备，到时候外头可真要瞒不住了。” 来福本就是文氏的心腹，这些话由她说出来自然也就是文氏的主意，许华仁笑道“咱们夫妻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的，何必拐着弯来。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难不成这里头的事还有什么不对的？” 文氏轻笑道“我哪里拐着弯来着。不过是我胆小，凡事总喜欢多想。现在王家太太被留在了府里，她之前口口声声说咱们府里有人要害二婶娘。这些话当真是骇人听闻。先不说到底是她自己这样想的还是旁的人挑唆的，所谓覆水难收，当时这话六妹妹在一旁也听见了。”文顿了一会儿又道“这人咱们现在留了下来，一天两天的说是亲戚情分来往，长一些的日子可就说不过去了，王家也是在京里的，若等人家找上门来要王太太，到时候纵是好心也得变成恶意了。大爷可别小瞧我们这内院的事，我想若是闹大了，就是你们外头的爷们也保不住。到时徒费一番心力也难摆平。” “既然这样，为何不防患于未然，在内就先掐住了，夫人理家一向是一把手，怎么这回难到了？” 文氏露出苦涩的笑容，有些言不对题道“今个儿老太太因为这事生了好大的气。到现在也没消，我一会儿还要去服侍，大爷要不要和我同去？” 许华仁有些明了，撩起袍子起身道“我先去换身衣服，呆会儿再一块去请安。” 文氏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许华仁走开后，来福才道“大爷要是能够出面便好了，兴许老太太能听得进去了。” 文氏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指望他能在老太太那里说什么话，横竖老太太那里是谁也说不通的。我这是未雨绸缪，事先给他提个醒，免得到一团乱麻的时候要我来顶罪。他若是在老太太那里碰了钉子，就知道这事得多难办了，要如何处理，端看大爷吧。” 来福默然，喃喃道“那边二老爷和两位爷未必不管，咱们家爷恐怕也不想触老太太的逆鳞。”文氏顿了一会儿之后才叹息道“那就看大爷怎么做了，去预备下晚饭吧，去跟六姑娘说今天家里乱得很，让她来跟我这边吃饭。” 兰心从外头急匆匆地进蘅芷园，见到红香坐在廊下悄悄的抹眼泪，走近问道“又怎么了？姑娘呢？” 红香抓着兰心的袖子道“心姐姐，这该怎么办？姑娘叫我把大奶奶身边的人给打出去，刚刚又闹了一场。我怎么敢对大奶奶身边的来喜怎么样，苏嬷嬷现在也不知道被大奶奶那边关到哪里了。我看咱们说不定也逃不了。” 兰心听了忙安慰道“说什么呢？咱们有什么过错，你别这样战战兢兢的，大奶奶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快去伺候姑娘要紧，你这个样子大奶奶那边的人看了反觉得不像话。” 说完便推她起身，红香有些不情不愿道“姑娘现在好大的脾气，刚刚在小丫头面前给我好大的没脸、、、” 兰心知道许玉妍这些日子心中不痛快，恐红香的抱怨传进去又引起许玉妍的发作，忙劝止了红香，两人相伴进去。 看到内室饭菜狼藉倒了一地，两个小丫头伏在地上收拾。两人装作没有看见，兰心走至床边道“姑娘？‘ 许玉妍听见声音睁了眼，兰心道“我去了六爷那里，同那边的绿翘姑娘说了，等六爷回来他应该就得了消息了” 许玉妍转头道“外祖母现在在哪？” 兰心低头道“打听不到，大奶奶的人嘴巴都严实得很。” 红香觑眼看见许玉妍要掀了被子，忙上去帮忙，许玉妍甩了她的手道“你去四嫂子那里，就说我有东西要给她，请她过来。” 红香有些为难，来喜现在也在蘅芷园里，这来来往往的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许玉妍见她不动，喝道“怎么还不去，难道我现在连你们也使唤不得了，还是你们一个个见我这个样子，有心要作践我。” 红香静默了一会儿，转身出去，许玉妍方才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兰心看不过，跟出去追上红香道“你这个样子出去，白惹了人注意，还是先回屋擦了眼睛，整顿好了，等天黑的时候悄悄去了，才不让人发现。” 红香抽噎道“去得晚了，姑娘那边问起来又要生气，左右都是不是，让人瞧见就瞧见吧，姑娘都不怕我怕什么呢，左右我都是依姑娘的意思。” 说完要走，兰心赶紧拉住道“你也省省吧，这个样子咱们这蘅芷园可真真都要填进去了、、、” 来喜倚在门边笑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拉拉扯扯的，是有什么好吃的要藏着我们？” 兰心吓了一跳，见来喜已然走过来，忙推了红香一把道“让来喜姐姐见笑了，都是这小蹄子馋嘴，吃了我收起来的梅花糕，才说了她几句，她就委屈起来了。看看，眼泪这样浅，倒像是我欺负了她似得。” 来喜见红香呐呐地不敢吱声，便走至旁边笑道“你这丫头嘴馋也就罢了，怎么就还被抓住了，白白被训了一顿。所以说若是怕藏不住，还不如不做的好，要是好好地问你兰心姐姐，难不成她还不给你吃梅花糕不成，除非你想吃的不是梅花糕，是其他东西，让兰心难办了。” 兰心听了强笑道“什么多值当的东西，让姐姐说成这样。我不过随口说她几句而已，姐姐扯出这么一大段，我倒过意不去了。” 红香忌讳着来喜，心里又有鬼，此时平日的伶俐早已不见，只缩头缩脚地望着兰心，盼着她解局。 来喜有些好笑，心中暗想自己不过是临时来蘅芷园看着的，只要保证许玉妍闹不出什么就好，倒不好得罪了人，便道‘是我多嘴问了，你们不必往心里去。对了，七姑娘是不是在屋里呢，晚饭可吃了，方才大奶奶那边还使人来问了。我想进去伺候又怕姑娘嫌我烦。” 兰心忙道“姑娘今个儿食欲倒好，吃了不少，还说让大奶奶费心了，特特做了精美的吃食送来。来喜姐姐是大奶奶身边得用的人，来这里照应我们姑娘已经是感激大奶奶的一番心意了，哪里真敢要姐姐端茶伺候，那我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用的。姐姐只管放心回大奶奶。” 来喜本也不想进去看许玉妍脸色，便也算了，刚要走开，传来咔哒的声音，来喜回头一看，东边那头两扇窗子早已紧闭上了，红香兰心两人霎时脸色惨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零五章 许玉珍用过晚膳后又坐着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文氏回来，来福来回添了几次普洱后便揣着个东西出来道“都说姑娘的针线做得好，奴婢厚着脸皮求姑娘给我看看，也教教我些。” 许玉珍与这边平时来往得勤，也不嫌她唐突，笑了一回便跟着看，讨论了几句，来福便跟着绣几步，许玉珍也觉得时间过去飞快。 等到来福的花样锈完，文氏同许华仁仍是未露半张面，也没有遣人回来，来福不好再留许玉珍，便代文氏说了赔礼的话，亲自送了许玉珍回去。 胡嬷嬷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顾不得同来福等人寒暄，拥了许玉珍进房道“姑娘，老爷回来了。晚些的时候让人来传姑娘，我说姑娘在大奶奶那里，来人没说什么便回去了。” 这事许明武瞒也瞒不住，许玉珍点点头道“想是父亲知道了，要问我今天的事。” 胡嬷嬷却有些担忧道“听说老爷今个儿回来十分震怒，先是去了老太太那里，后来七姑娘那边又说要死要活的，老爷也去看了一回，之后便说要见姑娘，我总觉得不太好。” 许明武之前因王氏一事已经对许玉珍有些不满，如今这事加起来，纵然是平素疼爱非常，恐怕也会有些芥蒂，这是胡嬷嬷一直以来担心的事。 许玉珍听后叹了口气道“爹爹素来希望的是家和万事兴，兄弟姐妹和睦，可是这种事哪是那么容易的。” 王氏同他们之间，纠纠缠缠这么久，总该有一个了断。 许玉珍胡思乱想了一夜，早上起来时精神有些倦怠，只能用脂粉遮掩。 要出门胡嬷嬷仍不放心道“还是我跟着姑娘去。” 许玉珍笑道“嬷嬷有什么可担心的，父亲从来都是明辨事理的人，我也不是个骄横无理的。想来父亲也不会为难我，况且亲父女之间有什么说通了就是了，就是父亲一时恼了我，我求了他谅解就是了。” 胡嬷嬷想仗着自己是赵氏身边的旧人在许明武面前说事，可是许玉珍却偏偏怕这一点，主子有失，伺候的人是首当其冲的，许明武若是真的察觉出什么恼了她。充其量也只是以为她对王氏这些年的苛待有所不满而已，若是胡嬷嬷出面说话，难保许明武不会以为她人小不懂事，被胡嬷嬷等人怂恿出头，到时反而难办了。 许玉珍觉得自己该当同胡嬷嬷等人说个清楚，便正色道“嬷嬷听我说，我这并不是逞强斗狠的意气之举，我做什么心里都是有数的，嬷嬷千万不要自作主张替我出头。嬷嬷要伴我长长久久的，我离了嬷嬷可不知道怎么办。” 胡嬷嬷初时听着只觉得心里不赞成。待到后面便红着眼道“姑娘放心，姑娘现在都还未出阁呢。我总要留了这把老骨头给姑娘多操持几年。” 许玉珍见她明白，便握了她的手道“我虽然从小想得多，可还是觉得咱们都好好的是最重要的。” “你母亲的事你都知道了？” 许玉珍点了点头道“是。” 许明武见她并不回避，也觉得诧异，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此时要遮掩不过是徒劳。 “有人说太太当年害死了桂姨娘，致使一尸两命。不但这样，听说那些脏东西居然还是下在了老太太好心送的燕窝里，不但害死了人。也污了老太太的一片好心。” 许玉珍尽量以冷静平铺的语气说着这一件萦绕许府多年的秘事，只是她也渐渐感觉到了许明武散发出来的怒气。 “我原先早就说过桂姨娘的事永远不许再提，妖言妖语，家里就会乱做一团、、、” 话语十分凌厉，连许玉珍也觉得有些寒意。 许明武皱着眉头继续道“桂姨娘的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你当时年纪小，又知道些什么，只是听了些风言风语就当了真，做出了有失分寸的事，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挑起多大的轩然大波。” 这是知道一开始是自己动的手脚了，许玉珍突然觉得轻松了。 “女儿知道，可是女儿并不觉得是什么风言风语，所有的事都证据确凿，证明当年当年桂姨娘确实死得冤枉，这些父亲不也是早有疑虑的吗、、、” 女儿一向乖顺，如今竟这样坚决地揭穿当年丑事，不禁怒喝道：“住口！“ 许玉珍随之噤口不语，许明武站起来踱着步子，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 他昨日知道这事后一夜没睡，许玉妍的话虽然都是毫无根据，可是他只要略一查证便也知道了当年涉事的两个丫头凭空出现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再翻出来又能怎么样？ 许明武端详着自己的女儿，坚忍倔强的站立着，眼神清亮，心内长叹了一声,良久才问许玉珍道“这么多年你虽然不说，其实心里是不是仍是怨着你母亲？她进门时你年纪小，后来慢慢长大后也不怎么肯跟你母亲亲近，当初到底也是我存着心思，生怕她待你们不好，因此也就放任下去，以至于现在你们兄妹两竟同她半点恩义也没有了。” 这话说得甚重，饶是许玉珍已经预想到了也不禁觉得委屈，这十多年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种种全部涌起，心内被怨恨、屈枉的情绪狠狠地缠绕住着，竟至喘不过气来。 许明武见女儿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惊觉自己怒气太盛。 这个女儿从小就比其他的子女懂事得多，少有哭闹委屈的时候，现在闭着眼流着泪，双肩微抖得样子实在是可怜，尤其是是与记忆中某个模糊地影子重叠在一起，自己满腔问罪训导的心思反倒觉得是是罪过了。 心虽软了下来，口气却仍是未变“我竟不知你现在有了这样的本事，你真当这些能瞒得过老太太，瞒得过我吗？你母亲纵然苛刻些，这么多年究竟也没怎么亏待了你、、、” 许玉珍心里酸楚万分，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没怎么亏待，只有自己知道曾经差点发生过的事，这算是什么没亏待。 “父亲当真是觉得二太太没有大罪，那么桂姨娘同她肚里的孩子两条命该怎么算，八弟如今几岁了还懵懵懂懂，连人都见不得。就是我，若不是、、、” 若不是重来一世，自己如今的魂魄却不知道已经荡到哪里了。 许明武听出了这声声怨责的语气，不禁怒意勃发，紧皱着眉头道“这是哪里来的混账话，难道果真如他们所说，这些年你一直心怀怨恨，如今才生出了这事。” 许玉珍抬起眼，不惊不惧地问道“父亲觉得我不该怨恨？很多事情虽是在我小时发生的，可我心里隐约也都记得。就是这几年来，太太做了多少错事父亲不也清楚的吗？” 女儿竟还敢顶嘴，许明武想到此时已然闹成这样，王家也惊动了，老太太如今只怕是恨不得王氏立时死去，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再不决断也不行了。许玉珍挖了这么一个大坑，逼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退路， 王氏逃不过老太太那一关，王家同许家的姻亲关系势必也要受到影响，那么许玉妍同许华宏两人、、、 “你就这么恨她？为了从前她待你的那点不尽心就弄出这么大的事，你可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你的弟弟妹妹们该当如何，你心里对他们也半点慈悲心也没有？” 许玉珍动了动嘴唇，许玉妍和许华宏两人是王氏这么多年的保障，也是许明武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放过王氏的原因。许玉珍心里不是不明白这些，可是这又如何。王氏母凭子贵，若不是早年早早地让她漏了陷，自己活不到今天。 许明武觉得双胞胎无辜，可是自己难道不是更无辜。 既然自己已经活了过来，难道还得忍气吞声、、、 王氏瑟缩着蜷在床角，两手紧抓着床头的枕头，凌乱的头发散乱着披落着。连续两天滴水未进，此时王氏连出声的力气都没了。 早上丫头送来的早饭早已凉了，自她被禁足以来饭食供应向来是不缺的，可是现在她却一口也不敢动了。 王氏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困难地咽了口水，却只觉得喉咙口干得难受。心中的惊恐却到了顶端，这几日除了许玉妍想尽办法送了几句话进来，其他的消息她是再也听不到了。如今只怕自己没等到王家的救援，就要先饿死了。 王氏想到这个几乎恨得要将牙齿咬落，一会儿想着刚嫁入许家时的风光，一会儿想到许华承许玉珍等人疏离，许明武的冷待，老太太的刁难、、、 黑漆漆的屋子忽然射进来一书白光，来人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王氏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后便如惊恐之鸟似的颤声道：“ 苗妈妈，你、、、“ 话未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苗妈妈也不惊不惧，上前就死掐住王氏的人中，王氏一激灵又醒了过来。 “苗、、、” 不给王氏说话的机会，苗妈妈左右开工又将王氏狠狠扇了几个巴掌，王氏两日不进水米，身子本来就虚弱不堪，加上苗妈妈一顿巴掌，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张着嘴巴喘气。 苗妈妈冷着眼瞧了一眼，对旁边另一个婆子道“把那些先给灌下去。” 王氏看到婆子倒了一碗墨黑的水端到了自己嘴边，本能地想挣扎，苗妈妈反手将她制住，强张开她的嘴，王氏咕噜一声全咽了下去。 第二百零六章 许世兴隐在昏暗的灯后，手里的串珠被紧紧地握在掌中。 苗妈小心地走进屋内，越过了许明武上前轻轻地跪倒地上道“老奴喂了她点东西，如今安静了下来，搬到西北边去了。“ “这样就很好，你还得辛苦这几日，好好地看着那边。” “老奴会照看好的。” 许明武看着苗妈又轻轻地退了出去，面上显出不忍之色。 许世兴起身道“听说你母亲将王家的夫人留在咱们家，你去一趟王家跟你丈人说清楚，去跟华仁说让她媳妇同王夫人去谈，她做事稳当。” 许明武知道父亲此时心中震怒，应下便悄悄退了出去。 出来吩咐了许华仁后先不急着往王家去，抬脚去了荣喜堂。 老太太躺在屋内的躺椅上一动也不动，坐在旁边小凳上的赖嬷嬷面显晦涩，时不时地探头给老太太擦拭，丫头们除杜鹃外都被赖嬷嬷赶了出去。 荣喜堂里也显出了不一样的衰败和颓废。许明武四周望了两眼，心内有些不忍。 李老太太却似看不到儿子进来一般，赖嬷嬷起身轻声提醒道“老太太，二老爷来了。”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才动了动，落到许明武身上。 许明武担心老太太年纪大了，被许世兴这一吓有个什么好歹。 “母亲不要过于忧虑，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老太太这才动了动嘴角“你父亲……” 看这样子是真被吓到了，老太太这么多年来仍是最怕老太爷本人的。 “父亲让我去王家做个说明，到时将岳母送回去，家里的事也有了安排。” 许明武见老太太眉宇间有些舒缓，补充道“父亲怕老大媳妇年轻不禁事。让苗妈跟着处理，家里的事母亲可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 许明武安抚完老太太，赖嬷嬷见人虽仍然有些惊恐，但好歹精神头是回来了。吩咐了杜鹃好好守着，自己则送许明武出去。 “一会儿让人去请太医来看看老太太，大太太或是几位孙媳妇来问安，老太太若是精神不济，不耐烦见人，吗，嬷嬷就给说好了，也免得老太太心烦。其他亲戚什么的一律都先拦了。” 赖嬷嬷忙应下。见许明武要出门了，急着道“苗妈那边让人将人带走了，老奴一直担心老太爷那里不好交代。” 她是老太太跟前的老人，许明武小时与她也有些情分，如今见她这样也觉得可怜。 “嬷嬷也一大把年纪了，怎的做事也这么糊涂。老太太一时气愤也就算了，嬷嬷怎么真能做出这毒害主子的行径。” 老太太有心除掉王氏，赖嬷嬷本人倒是死命拦阻，她想得透明，王氏当年谋害有孕妾室的事这么一抖落。加上这么多年做得一些事，被许华承许玉珍等人怨恨。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再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许玉妍曾经来找过她要她在老太太面前求情，可她哪里会做这种事，许华承两兄妹同王氏积怨已深，何况这事发生她也算瞧出了一点眉目，现在整个侯府都想凭借着宫里的贵妃娘娘再上一层楼，她哪里会这么不知道眼色去坏人家兄妹的筹谋，只叹王氏当初容不下人。落到这样倒也不算冤了她，因此只拿话来安慰许玉妍，其他的事却不肯做。 可是老太太却容不得王氏了。她拦也拦不住，最后老太太干脆避过她悄悄地命人给王氏送药，没想到这事早已惊动了老太爷，还没等动手人就直接栽在了苗妈手上。可是如今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都是老奴的罪过，侯爷想怎么处置老奴都没有怨言。可是老太太现在的样子二老爷也见着了，实实是怕侯爷怒了她，这一天都是担惊受怕的，这样下去老奴担心生生要给吓出病来。二太太的事不与老太太相关，都是老奴的错，二老爷可别因了这事与老太太生了嫌隙。” 许明武听到这一愣，觉得这赖嬷嬷是忠心不过的了，心内对她也有些敬意。本来料想着自己将这事推到她身上，她怎么着也要辩解一番，却不想她心心念念地还是老太太。 “嬷嬷回去陪着老太太吧，现如今若再没你在老太太身边，只怕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许明武没个准话，赖嬷嬷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想着合该是王氏命长， 若是从前，悄无声息地也许就能了结了，怪只怪这回老太太这回太过张扬，引了王家的人来闹了一场。 但愿许明武待那王氏没多少情意了，老太太同许明武之间才不会闹僵思忖片刻，还是觉得只有一个等字可做。赖嬷嬷打定主意，决定这回要牢牢地盯住了老太太。 胡妈妈揪紧着心过了两日，眼看着府里的事态越来越诡异，许玉珍自被许明武叫去后回来整日的忧烦，便知道父女那日谈的不甚愉快。 自己带大的孩子自己知道，有了什么都自己闷在心里，胡妈妈急得要命。许玉珍却像是对王氏的事再也不上心了似地，什么都不管不问了，只吩咐自己去同文氏讲明要保了柳儿、五儿两个的性命。 许玉珍凡事都不再管，锦华苑的众人也被胡嬷嬷管了起来，再不许乱串门子打听消息。 过了几日，苗妈来找许玉珍。 胡嬷嬷有些惊慌，忙领了她去见许玉珍，苗妈便说要单独问许玉珍几句话。 自王氏事出起，许玉珍便觉得自己在等这一日，也不害怕，遣了所有人出去。 丫头们知道是老太爷身边的人，本身就先有了敬畏，又见这样神神秘秘的，免不了聚在一块偷偷议论着。 胡嬷嬷强自镇定喝散了众人，丫头中小菊、蕙儿稳重，各自指派活计让小丫头们去做，免得小丫头们都堆在一处说闲话。 苗妈与许玉珍关在屋内说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胡嬷嬷本来一直候着，等人出来便忙着留客。 “老姐姐难得来出来一次，我那里有上好的烧酒，若是老姐姐无事就赏我个面子去我那里喝一盅。” 苗妈轻轻扯了嘴角道：“我那里还有事，等得闲了再来叨扰吧” 说完就去了，胡嬷嬷本也没想着能留下她，也算了。 蕙儿嘴快道“这老婆婆半点面子也不给人，真是好气势。” 自新皇登基，宫里贵妃娘娘生了皇子后，二房的地位早已不同，就是蕙儿等这些常年跟着主子的也颇有脸面，苗妈这样架势的自然就少见了。 胡嬷嬷有些不悦道“苗妈是老太爷那边派来的人，身份不同，六小姐见了尚且敬着她，丝毫不敢怠慢半分，你们又是哪里来的轻狂性。” 蕙儿一时失言，知道胡嬷嬷最是厌那些乘风起浪，作威作福的人，忙 敛色认错。 赖嬷嬷着意敲打道：“这些日子府里有了多少事，你们是跟着小姐的人，便都该谨慎着些。跟着小姐的丫头自然是尊贵，你们就更该自重身份了。若是学了那些乖张轻狂的小蹄子们，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就算多得脸的丫头，我老婆子也是能将你们打出去的。” 小菊本就憨厚，听了这话倒没什么，蕙儿就有些心惊，忙连声应了。 许玉珍在外头都听见了这一番话，等到胡嬷嬷进来时便道“嬷嬷何必拿话吓唬她们，她们从小服侍着我，都是尽心尽力的，嬷嬷也别太拘着她们了。” 胡嬷嬷蹙着眉头道“姑娘不知道，这管自己人也得恩威并济才是。姑娘总想着她们服侍这么多年的好，凡事都轻拿轻放，这样纵了她们的性子，规矩全无，反倒不是为她们好了。我看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上心，要知道很多时候，坏事的根源就是在身边的人。姑娘身边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从前秀喜那丫头，若不是早早送了出去，只怕后来不知又会惹出多少事来、、、” 胡嬷嬷犹自数落着各个丫头的毛病，许玉珍打断道“眼下这事还不急，倒是苗妈这个人，我以前从未见过，也没听过，嬷嬷可知道吗？” 子孙辈中许玉珍也算得上常去老太爷处的，原本想着老太爷派来的人都是那些数得上号的，没想到是个不声不响的苗妈。 “老奴跟着二太太刚进门的时候，苗妈那时还在内院走动，因是老太爷那边的人，我那时特特留意了。听说苗妈在老太爷身边很多年了，是家生的丫头，年轻的时候不知怎的没有出嫁，一直呆在老太爷身边，却也一直是个粗使的丫头。二太太进门两三年后苗妈就很少见到了，说是荣休去了。” 说着压低声音道“这事那时候府里有人悄悄议论过，好像是同老太太有些关系。苗妈跟着老太爷的年岁很久，府里的奴才同主子们都不敢小看的。” 许玉珍见胡嬷嬷说着都带着一股敬畏，想着这个苗妈从前在侯府应该颇有一些事迹，至少是连老太太都忌三分的人的。 “眼下这事我看没几天也快完了，不知道二太太那边怎么样了？” 第二百零七章 王氏的消息自苗妈出现后就再也没有动静，连王夫人那边也是被悄无声息地送回了王家，许玉珍等了两日还没消息，索性便放开了。 许玉妍私自打听了数日，仍然没有半点消息，只能私下让许华宏去求老太太。 “老太太也病了，精神很不好，话也没能说上两句。” 许玉妍急道“你问了太太的事没有？” 许华宏睁着大眼委屈道“怎么没有？我刚问了，老太太看起来就很不高兴，赖嬷嬷也不让我呆了，送了我出来。过些天老爷就叫我去书院了，本来还想跟老太太说说。” 许玉妍气道“让你去求求老太太，你就什么也没问到。如今咱们可该怎么办呢？” 许华宏不明所以道“什么怎么办，不是都说太太病了吗，等病大好了姐姐便能见着了。” 二月一到，许华宏虽然千不愿万不愿，又以老太太王氏病重为理由，还是被许明武打包送去了白鹿书院，随身的只有四个小厮。 送行的时候许玉珍做了前程似锦的扇面送他，他便有些期许地扯着她衣角道“六姐姐，你同父亲求求情，我就在家里的书院读不行吗？” 气得旁边的许玉妍狠狠地拿眼剜他。 许玉珍只能安慰他道“父亲盼你能够用功些，要是在家里事事都要烦着你，你哪里能专心读书。你去了好好专心，过不了多久就要金蟾折桂了，这样父亲不知多欣喜。” 许玉妍在一旁骂道“你这样子小心父亲看到了打你。” 许华宏忙的松开，许玉妍便拉着许华宏去一边嘱咐。 许玉珍不以为意，同任氏说起许华孝春闱的事。 任氏有些不以为意道“你三哥也说了这次也只是去练练手，能中是不可能了。” 荣哥儿前些日子出了事，许华孝同任氏关系一度闹僵了，看来也没能好好看书。 “三哥哥现在怎么说也是举人了，我看父亲对他已经很满意了。” 甄氏在一旁附和道“咱们这边唯有三伯读书长进。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三嫂以后就等着凤冠霞帔。” 任氏笑道“我听说这进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有些人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上。我如今倒是不图他这个了。” 许玉妍嘱咐完许华宏，便有来人催促许华宏动身，许华宏同内院的嫂子姐妹辞了行，又去老太太院里磕了头，方才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许明武因心里一直觉得许华宏太过娇弱，安心要送他去历练。便不见他，只敲打了跟他的几个人。 许华宏走后，很快许华孝就预备着参加春闱，因侯府正月时刚出了大事，许华孝心情不佳，考试时自然失利了。 二月十六过后，许明武问儿子什么打算。 许华孝答道“儿子今年是无望了，想着父亲能不能寻个地方去做做教谕。” 许明武皱眉道“去做教谕你哪里还能再安心读书准备下一次的大考，况且教谕出路也有限。你只考了一次，就这样灰心了不成。” 许华孝解释道“儿子并不是灰心了。只是想着才学有限，能到这步已是勉力为之了。儿子今年已经二十几了。也想找个事做做。做教谕虽然低些，可也是个随时能补得上的缺。儿子现在有妻有子，总要有个养家的营生。” “糊涂！才二十几岁，就急得等不了了。五十几岁进学的也大有人在，我们家里又不是那等子艰难的，要你出去谋职养家。若说才学有限，就该好好读书。我想着要送你去苏州。你宋三叔如今回了苏州，我之前也料定了你 这回定是不中，因此写了信给他。让他好生教导你两三年。你宋三叔是江南一带的名士，跟着他你必有长进。” 许华孝不想许明武早有决定，只是苏州这么远的地方，他是去依靠父亲友人读书的，定不能带上家小。 许明武看出他的犹豫，问道“你莫非还不愿意？你宋三叔是何等人，若不是为父跟他有着交情，这样好的机会可没有。” 许华孝抿着口，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儿子去了苏州读书，媳妇荣哥儿是不是能跟着同去？岳父一家也在那边，媳妇正好也可回家看看。” 许明武不高兴道“你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安家的。带什么老婆孩子，又不是一去不回。你去投奔为夫的老友，举家带口的也不像话。” 许明武觉得老婆儿子在身边没法让许华孝用心读书，安心要他一人清清静静的。 却见许华孝仍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想着大概少年夫妻，舍不得也是有的，缓下来道“不过去个两三年就回来，怎么这样婆婆妈妈的。你媳妇若是个明理的，就该看着你上进才是。等苏州那边来了信你就准备动身，那时差不多天也暖了，路上也好走路。” 这是要定下了，许华孝急道“若是要去，儿子定要带上媳妇和容哥儿。若是不行，儿子宁可不去了。荣哥儿先前刚遭了那个大难，差点就没了，儿子只有这一个脉息，若放他在这自己千里迢迢去苏州求学，将来他出了什么事，儿子纵使真的金榜题名也没什么意思？” 许华孝难得坚决的看向许明武，一时间两人都沉寂下来。 半晌许明武才道“就是你去苏州，他们母子两在这府里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荣哥儿是我的头一个孙子，我也一样看重他。” 许华孝躬身道“父亲大人厚爱，事事为儿子筹谋，儿子并非不识好歹。只是上次荣哥儿一番磨难，儿子却不敢冒险。还望父亲能体谅儿子、、、” 许明武有些疲累道“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事以后再议，你姑且先下去吧。” 许华孝回房后先去了暖阁看儿子。 荣哥儿正在午睡，许华孝坐在床头看了半会儿，见儿子这些日子闹腾下来，原肉呼呼的双颊陷下去不少，便用手去摸。 荣哥儿梦中被打扰，扁了扁嘴，许华孝忙把手拿开，呆坐着看了儿子大半个时辰。 丁香有些奇怪，告诉任氏道“三爷今天回来好生奇怪，只顾着在哪里看哥儿，一动也不动的。” 任氏正着人挑拣送往苏州的礼品，听了也不以为意，说道“如今才知道心疼儿子又什么用，当初可不是连个屁也不敢放。” 丁香见任氏心里还存着气，劝慰道“奶奶这是这是何苦，三爷也是身不由己。若要怪也只怪那边、、、” 任氏停了手里的活道“这事过了便也算了，只是若再有人敢打荣哥儿的主意，我也不管什么亲的妈的了。” 正说着许华孝便进来了，看到桌上摆着一堆东西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我娘家堂兄弟四月娶亲，这是要送往苏州那边去的。” 许华孝点了点头，坐下道“你出门也三年了，从没有回去过，不如这次求了老太太太太们回去一次，正好也能参加你兄弟的婚礼。” 任氏示意丁香将东西收起送出去后才对许华孝道“不过是我堂兄弟成亲，哪里需要专程走这一遭。” 许华孝一时有些惊愕，见任氏已转身出去吩咐奶母丫头准备荣哥儿晚上的饮食起居，便只能作罢。 晚上被窝里事完之后，许华孝抚着任氏汗湿的头发问道“你想不想家，我陪着你去趟苏州可好。” 任氏转过身对着他道“你从白天时候便鬼鬼祟祟的，总是说着去苏州的事，到底是怎么了“ 许华孝轻轻搂着她道“我想着你出嫁这么久了，也没回过一次，岳父岳母两老也没见过外孙，不如趁着这回二太太不能理事，回去一趟。” 自荣哥儿上次在王氏那里吃了苦头后，任氏存心发作了一场，因此这段日子许华孝都十分温存体贴，白天许华孝提出去苏州时任氏本以为他是为了安她心随口说的一句，此时再提不由得警惕道“好端端的你今个儿就提了这事两次，若说让我回家去，也不必挑着现在，荣哥儿还这么小，这次大病已经去了元气，我是断不能让他上路的。” 许华孝一直有些语滞，任氏盯着他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便该跟我说了，咱们夫妻合计，自救什么事都能化解了。” 许华孝想着她前些日子心灰意冷，带他远不如从前，好不容易此番回转了一些，这时话说到这份上，也不敢瞒她，将白天许明武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知。 任氏听后也有些吃惊，许华孝见她一副忧思愁苦的样子，解释道“我白天已经同父亲讲明了，若要我去苏州，必要带了你们同去不可，不然我宁可先将就找一处地方去做事，顺便求父亲分了出去，免得你同荣哥儿在府里受委屈。” 任氏听了这话轻笑道“只除了你，别人给的委屈都算不得什么。” 许华孝见妻子难得的柔情蜜意，也有些畅快。 “那你觉得呢？我今天同父亲那边一说，他倒是没有怎么生气，想是二太太这些日子也太不像样了，他也是没话说。我还怕前些日子连六妹妹都遭了训斥，我这样子还不被老爷狠狠地训诫一番。” 第二百零八章 任氏思索了半夜，第二日起来精神有些不济，便叫丁香上妆时多盖些脂粉。 “反正这几日老太太太太那里也不用请安，奶奶早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任氏垂着头将左右两边都带上红翡翠滴珠耳环，对镜照了一会儿，才道“三爷今个儿一早出去了，我等会儿用过早饭后要去大太太大奶奶那里闲逛逛，你留下来看着屋里，荣哥儿要是有什么事就往那边寻我去” 丁香应了，任氏穿戴齐整，带了个丫头便出门。 丁香心里疑惑，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着自家两个主子一个一个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能去到荣哥儿屋里，越发地看紧了小祖宗。 过了半日许华孝先回来了，因问丁香任氏在哪。 丁香见他今日回来心情变好，安心了下来，答道“奶奶去了大太太大奶奶那里串门子，想是在那里用午饭了。爷要是不急，倒是先去见见五爷，今个儿他上门找了爷，后来又使人来问了几次，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许华孝寻思着许华承大概还不知道许明武的打算，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找自己，想来想去唯有王氏的事。 交代了丁香数句，便起身去找许华承。 “三哥今个儿去哪了，让我好找。” 许华孝见许华承急促的样子，忙问他是什么大事。 “今个儿一大早六弟身边的小子就偷偷回来找我，说是六弟自去了白鹿书院后就一病不起，跟着小子们原本以为是初离了家里，诸事不便闹点小毛病，没想到这几天越来越厉害了。学没上几天，现在是日日躺着，再不愿跟着同窗读书。” 许华孝听了沉吟道“书院生活清苦，六弟在家锦衣玉食惯了，恐怕是一时适应不了。再说这回跟着去都是小子们。自然没有原来屋里的丫头精心，六弟只怕要呆上很长时间才能习惯了。” 许华承原来也以为许华宏不过是因为素来娇弱闹闹脾气，因此只让扫雪去看了一遍。 哪里知道扫雪回来便道“六爷真个儿不好，也没多少日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小的去看的时候只是躺在床上拉着小的手让回来求五爷。” 许华孝听了蹙眉道“跟去的四个人都是干什么的，书院虽然清苦些，可也不至于把五弟折磨得病了，是不是跟着的人撺掇着去干了什么？” “跟去的几个人都是父亲亲自挑选过的。你知道用的就不是本来跟惯六弟的人，这几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半分不肯出错的人，哪里还会撺掇着干什么。如今这几个人都怕得要死，所以才偷偷回来找我，生怕父亲那里降罪。” “扫雪也问了书院的刘先生，刘先生含含糊糊的只说六弟大家子公子，怕是不适宜再呆在他那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六弟公子哥的脾气犯了，刘先生那边也不想留着了，只是他不好跟父亲这边说。” “如今这样还能怎么办？他既是要回来。就禀了父亲让他回来就是，若是真的呆不下去。也不好总是麻烦刘先生。” 许华承犹豫道“你知道去的时候父亲就下了死令了，让六弟在那里好生读书，除非家里有事让叫回来，不然哪里也不许去的。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父亲怎么能答应，可若是不同父亲说，扫雪回来说他倒真不是装的。这样再呆下去，迟早要出事。” 这些日子因王氏的事，除王氏的一双儿女外。其余的子女儿媳妇均是能避则避，半点不肯多说一句话，如今涉及许华宏，许华孝知道自己这个五弟也想着要避嫌，便道“你说的有道理，六弟一直养在内宅中，同我们兄弟又有所不同。人既然找到了你这里，若到时六弟真出了事，到时父亲不免怨责你不早处理。我看这样，还是趁早同父亲说明白了，刘先生那边的情况也同父亲说清楚了，六弟是回是留，请父亲定夺就是。” 两人议定，许明武下衙回来后便同他说了。 许明武本来不以为然，待知道刘先生那边的意思后气得摔了茶碗道“不争气的东西，这才去了多久。” 又想叫人带信给刘先生要加倍地严加管束，许华承劝道“六弟现在已然病了好些日子了，刘先生那里也是说让先带回来养养，等好了之后再做打算不迟。六弟本来身子就弱，离了家里事事不便，现在又病了，身边也需要人照顾。” 许明武只觉得荒谬“那边难道是刀山火海，老三不也是很早便去了，他还足足带了四个人跟着，还是我厚着这张老脸跟书院那边的人提的。莫不是他不愿意呆了，装病来唬我。” 许华孝忙道“父亲也见了回来的人了，这些个小子哪里敢拿这种事当儿戏，而且五弟白天也亲自去看过了，六弟真真病得重了。刘先生儿子最是清楚，是十分谨小慎微的人，现在六弟在他那里这样，只怕他心里已经惊惶万分了。” 许明武疲累用手揉了揉额间，半晌才道“老五你派人去接回来，再备份厚礼给刘先生送过去，代你六弟好好地同他陪个礼。” 许明武这么轻松的同意，两人都有些意外，许华承传了夏大进来，吩咐了明日接人安排，便邀请许华孝去他那里饮酒。 两人饮到半夜，许华孝才让人跌跌撞撞地扶回去。 任氏见醉得不像话，想好好说话是不可能，便随便地替他梳洗了一下让他躺在床上睡。 许华孝喝了酒不肯睡，只缠着任氏道“六弟、、、六弟是不用再在书院那边呆了，呵呵、、、可笑，他那样的公子哥儿、、、呃、、、也就去呆几天就算完了，呵呵，父亲还说让他去读书、、、他知道书是怎么读的吗。大冬天的不烧炉子冻着看书他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对不对？他从小就是享福的、、、” 任氏心下一酸，柔声问道“为什么不烧炉子？” 许华孝嘟嘟囔囔道“烧了炉子，太暖和了只想睡觉，怎么看书” “他从小就是享福的、、、只有我、、、我为了读书考中吃了多少苦、、、呵呵，我知道，我是庶出的，与他们不同、、、” 任氏见他说得凄凉，生怕他酒气伤了心肺，忙安慰道“不是、、、五叔叔走的武路，不也吃了不少苦，你这样勤奋努力，所以现在才能这样扬眉吐气。” 许华孝听后歪着头看向任氏，任氏伸手抚了抚他。 他才高兴地咧着笑了。 “五弟今天欠了我个人情、、、你放心，以后二太太再不敢欺负你们了、、、呃、、、还有姨娘。她若是再敢欺负、、、我就同五弟一道、、、呃、、、” 任氏好不容易安抚他睡着之后，人已经筋疲力尽。 想着今天李氏、文氏那里探听到的蛛丝马迹，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许华孝一早醒来后，任氏只字不提昨晚醉酒的事，只同许华孝商量起许明武建议去苏州求学的事。 “我想了想，我是不能跟着去苏州了。可是老爷说的也在理，你只考了一次，要说就此去做个教谕也可惜了，你自己想来也不甘愿，要是你想去苏州求学，我同荣哥儿在家里你尽管放心，昨个儿我打听到了些事，太太这回怕是真的栽了。太太若是再不能管事，我倒不怕什么，只盼着你将来得个好前途，我也好占你的光。” 许华孝不妨任氏这样善解人意，握着她的手道“难为你处处为了打算，我也想明白了，考是肯定要考，苏州我却是不想去了。昨个儿我去了你家的茶铺子见了那掌柜的，掌柜的说还是先等等岳父那边的消息，也别先急着去苏州。再说父亲的好友流放回来也没多久，我这么快借着父亲的名义去打扰人家也实在不好。” 许华孝这样的决定任氏当然赞同，只是担心许华孝怎么同许明武那边说。 许华孝倒是有信心能说服许明武。 许明武这回却是不用说服的，听了许华孝的打算后也只是道“你既然不想去这事就罢了。只是书本却不能丢了，每日在家都要温习，等过些日子将你的文章请国子监的老爷看看，让他指点一二。” 许华孝忙躬身应了，说起许华敏的事道“八弟总是这样有些呆症，儿子想着外头去找些人来瞧瞧，兴许能治个一二不然年岁渐渐大了。” 许明武叹了口气道“你五弟也早说过这些，可是外头哪里去找什么能人，都是坑蒙拐骗的多，花银子倒是不怕，就怕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且先打听着吧，你八弟也就是有些反应慢而已，我看倒也不是傻的，以后让人多带带他出来认认人。” 许华宏是几个小厮抬着进府的，许玉珍许玉妍等人知道后都有些心惊，纷纷去探望，许明武心里存着气，回府之后便不闻不问。这事也惊动了老太太，到底是多年养着的孩子，老太太心疼无比，也强撑着去看了一回。 第二百零九章 许华宏出去读书一番折腾下来差点去了半条命，老太太仍命将他移回荣禧堂疗养，许明武此时也不能再管，随着众人请医问药不理。 老太太前些日子遭了打击，一蹶不振了一段日子，反因许华宏这次回来重新振作了起来，赖嬷嬷等人心中都觉得有了指望，越发坚定地促成了许华宏搬回内院。 许明武无可奈何，老太太现在无所依托，唯有许华宏能宽慰她半分。 三月草长花开的时候，宫里传来了喜报，许玉芳生了皇四子，虽是早产，所幸孩子除了生得瘦弱些也没什么大毛病。 侯府因这个消息将素日来的萎靡也冲散了不少，李氏文氏等人忙着打点进宫贺喜，又因上圣上龙心大悦，有心大肆操办，顺便也给太皇太后的病冲冲喜，许侯爷觉得皇上给足了许家面子，许玉芳如今位列皇妃，又连生了两个皇子，地位早已不可言说，许家如今也算到了繁华鼎盛之时。 许老侯爷觉得搁置下来的事应该早点定夺了，免得家规不严，后患无穷。 皇四子满月宴时许玉芳不见王氏在列，便问了一句。 老太太便跪下请道“娘娘有所不知，家中王氏多年修道，如今一心向道，竟已进了道门，现在已经去了观中修行，侯爷说道门尊贵，王氏既然心诚，便是修行也无妨，还请娘娘圣谕为示。” 这话饶是许玉芳也不由得一愣。 在场的众诰命、夫人更是惊愕万分。 从来也不知道许家的二太太有什么修道的嗜好，怎么好好地会想到道观里修行。 大家子这种事唯有一种可能，众人一想都禁不住猜测许家二太太，贵妃名分上之母， 在许家是犯了什么大事，竟要生生送到道观里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那年纪大的老成持重地未露异常，大家都在等着座上的贵妃怎么说。 淑太妃率先出声道“府上的二太太是个心清灵透的人，此番修行正是个有福泽的事。我常听说便是道门轻易也是入不得的。我们这些人往日虽是烧香拜神，也只不过是雾里看花。” 许玉芳早已示意墨荷扶起李老太太，此时便道“二太太既然这样心诚，本宫又怎么会去耽误她。” 众人都道很是，宴席间便再无人提此话题。 冯夫人回去后将宴间情景同冯国公商量道“也不知道他家的二太太犯了什么样的大事，竟要生生送到观里去。” 冯国公掂着胡子道“这里头的事可不简单，你们里头的妇人见识浅薄，哪里有这盘算。还要人去细细地查了才是。” 许世兴吩咐料理了王氏，便叫来许明武吩咐道“这事宫里的娘娘已经知道，也赞同先让二太太去观里静养。我如今把话说明白，这事一定下来，家中不许再听到其他的闲言碎语。家中的子侄辈暂时也不许去打扰她，让她在蒲铎观好好地清净清净。” 许明武担心王家的反应，道“这样长久地呆在观里，王家那里怕是不依。” 王夫人来闹了一场之后，许明武安抚了下去。此番王氏被送了出去，王家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许老侯爷显然早有打算“这事你不必担心。王家虽是你的岳父家，可是王家的女儿嫁到咱们干的事我看离十恶不赦也差不了多少了。我这样处置，王家的人还有什么话说。这事让仁儿他们两夫妻去料理，你便不用再管。 许明武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王氏这一去道观，再想回来是绝无可能了。 王氏送走的消息并没有瞒着许玉珍等人，许玉珍只觉得彻底地松了口气，本以为许玉妍会闹一场。然而却没有，许玉妍在许明武宣布这个消息后只是默默的接受了，连从前撒娇求情的作态都没有。不知道想通了自己回天无力还是因为惧怕老太爷。 “你放心。那两个丫头都回她们原来的地方去了，分毫未伤。你说你也是，巴巴地为这事跑来问我。” 文氏笑着打趣许玉珍道。 自王氏送走后文氏的心情更好了。 许玉珍知道柳儿、五儿两个并没有叫苗妈处置掉也安心下来，谢了文氏两句。 文氏身体轻松向炕尾的靠褥倚道“你这谢字嫂子倒也真当得起。你捅出这么一大摊子事后自己便躲在后头当你的金贵小姐，可怜你嫂子每日里不但要忙上忙下，老太太、老太爷那里还有应话，我的心时时刻刻提着，到现在了也没放到肚子里去。” 许玉珍忙郑重地起身行礼道“多谢大嫂子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 礼未行完，就被文氏笑着扯住道“你这猴精，要给你嫂子来这一着，可不够。唉、、、也罢，谁叫嫂子我就是疼你呢” 两人正说着，来福进来道“奶奶，王夫人来了，老太太头疼，让你去招呼。” 文氏忙道“太太知道了没有？赶紧使人告诉太太，我这就过去。” 王夫人上门，问的定是王氏的事。 许玉珍心知肚明，便辞别文氏。 文氏拍着许玉珍的手道“你先去，如今嫂子还有些小事未办，等这些事都办好后大家才算是真的安心了。” 送走许玉珍后，文氏问来福道“王夫人是一个人上门吗？” 来福回道“不是，还有舅奶奶也来了。” 文氏赶忙让来福拿见客的衣服出来换上。 送走王氏是早上她才派人去通知的王家，这么快就上门了。 文氏自上次王夫人上门一闹便知道她是个有手段的，许老太爷又将这事交给她，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王家婆媳被安排在漱坊厅，王奶奶有些忐忑地跟着自己的婆婆前来，又见到丫头婆子都是一副端容肃正的样子，心内就先怯了半分。 一盏茶水尚未换下，李氏婆媳两个就来了。 李氏今日十分的好说话，进来便向王夫人赔罪道“我们来晚了，姨母不要见怪。” 王奶奶见自己婆婆板着脸不搭理，只能僵硬地赔笑道“大太太哪里话，是我们唐突，没有遣人来说就忽然就上门了” 李氏呵呵的笑道“这该上门的时候就得上门，咱们本来就是亲戚，怎么这么见外呢。” 文氏觑着王夫人的脸色，插嘴道“我生的年轻，有些亲戚还没弄明白，太太教导教导我。” 李氏从前就不待见王家，此时见一向庄重的儿媳也顺着自己的话说，不由得越发得意道“你知道我和老太太都是李家出来的，却不知道亲家太太也是李家出来的，所以我才称为姨母。 这要追到你老老外祖那一辈了，哎、、、就是我如今也说不明白了。当时说亲上做亲，这才成了二太太和你二叔父的良缘。” 文氏笑道“原来这样，要依儿媳说，可不只是良缘。二太太现在心明诚净，潜心修道，福气是更大了。” 王奶奶见着婆媳两个一唱一和，心里更加不安。 提到王氏，王夫人脸上的表情开始破裂，终于忍不住咬着牙问道“你们将她送到哪里去了？哪个道观？” 王夫人端着的姿态终于放下来，文氏放松道“二太太去她该去的地方了，到底是哪里，因为道家神圣，怕人打扰了她，所有外人是一律不说的。家中老祖母怕你们不知道什么，心中无缘无故地担心，所以让我去同你们说一声。上次亲家太太来了，闹了好大一场误会，老太太一直也想请你们过府叙叙，可惜今个儿老太太身体不舒坦，只能让我同太太来相陪。老太太吩咐了我要好好同亲家太太解释清楚的。” 李氏这么多年下来倒是与文氏形成了一点默契，知道这事事关重大，老太爷全权都交给了许华仁夫妇，倒也不敢乱搅局了，只由得文氏同王夫人过招。 王夫人气道“解释什么？不管如何，你们家要真是容不下她了，让我接回家去也行，何必送她去那种地方，也不让我知道是在哪里，想见一面都不能够。你们府上、、、好狠的心。” 李氏忍不住瘪了瘪嘴，这会儿又说的可怜了，当时怎么不肯收敛。 文氏抿着嘴道“看看老夫人说的，难怪老太太说你要误会了。二太太这番去是要入道，多好的事。到时修得了正果，老夫人不但不用再操心，还能跟着沾沾福泽呢。” 王夫人知道这是绝不肯透露王氏的行踪了，便紧咬着牙关不放。 王奶奶见形势越来越不好，焦急得不行，刚想寻思着寻些话来说说。 文氏突然转头问她道“我听我们爷说，府上的舅老爷去年刚授了盐政司大使，当时忘了同您道喜。如今在布政司库当差，可都还好？” 王奶奶怯懦道“不过一个八品的闲差，哪里值得奶奶特意提一句。” 文氏笑道“您太谦让了，我在内宅再不知事，也知道这盐政是咱们朝廷顶顶重要的大事，听说每年因为这些被砍头的也不少。这一块的官员，不论上下，都得是多精明能干的人，不然一个不留神便会出事了。你说是不是？” 王奶奶不懂文氏扯着她说这些事什么意思，只觉得这许家大奶奶太不会说话，什么砍头、出事的让她十分不舒服。 文氏本意也不是要说给她听。 “看我这张嘴啊，非得说这些，倒把舅太太给吓着了。老夫人别见怪，舅老爷是老夫人的独子，老夫人疼爱他想必是同疼二太太的心是一样的。” 第二百一十章 形势比人强，王大人在她出门前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女儿的行踪，她们若说当然是好，要是不说，你也不能同人家闹开。我现在官位还在，还有咱们家这么多口人，是万万不得得罪人家的。宛若有今天都是你的不是，现在既然留得了一命，就不要追究了。“ 现在文氏婆媳这样的态度，王夫人伤心不平之余心中更涌出了一股狠意，冷笑道“府上好大的气势，大奶奶好厉害的一张嘴，我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可是这俗语说的，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再温顺的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李氏一时气愤，待要反唇相讥，文氏却已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这是气话了，二太太现在好好地在外面修行，王大人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尤其是舅老爷，春风得意，老夫人看看不是都很圆满吗。这赤脚也好，穿鞋也罢，最重要的事这脚都还在。” 王老夫人一口便堵在了胸口，伏在桌边直喘气。 王奶奶吓得魂飞魄散，只想早早地离了这里。 王夫人却还坚持要见许玉妍两姐弟。 文氏也不阻拦，让人带两婆媳过去蘅芷园，至于许华宏，老太太早已看得眼珠子一般，王家的人自然不给见的。 李氏有些埋怨道“何必还对她们客气，咱们家难道还怕王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妍丫头年纪小小却最是个厉害的，再让王家的人一撺掇，出了幺蛾子咱们怎么交代过去。就该不许王家的人再见她们姐弟两个了。” 文氏忙解释道“左右她们今天都来了，二太太的事是再无转圜的余地，王夫人现在心有不甘，要不让她见到七姑娘，她们今天也不肯甘休。以后王家上门的机会只有月来愈少。也不怕她们挑唆七姑娘什么。太太想想，二太太现在这样，咱们同王家还有什么情分在，王老夫人要是为了外孙好，就更应该避而远之了。她既然想凑着上前，咱们也犯不着做恶人。老太爷、老太太、二叔父那里自有计较。” 许玉芬自小在许玉妍处吃了不少苦头，李氏因此对许玉妍十分不喜。 “七丫头从小就是个会钻营的，这些日子可没少上下走动，上次我听说居然还敢闹到你那里去。要我说从今往后她的事你也不用再多管。她原是二房的，二太太这些年可没少遭人厌。妍丫头又时常刁钻，老太太也不大理会她了，她的正经嫂嫂、姐妹更不用说。这几年她们那一头的口角可不少。你管着她能得了什么好。” 李氏的话正对了文氏的本意。 “太太说的是。” 王老夫人急着见许玉妍，为的就是能从许玉妍的嘴里得到些什么。 许玉妍却再不似从前那样亲热，也不遣散丫头，待王夫人两人坐定只冷淡地问道“外祖母见 孙女儿可有什么事？” 王夫人本是要说些私房的话，便左右张望了一下。 许玉妍似看不见她的暗示一样。只呵斥丫头道“还不快给外祖母、舅太太上茶。” 跟来的是孙兴家，见许玉妍完全也不招呼自己，心下有些不悦。 又看屋里的丫头犹如老鼠似地缩头缩尾，心中了然，口中说着“亲家太太和舅太太在七姑娘好好说说话，我就不相陪了。” 许玉妍不答话。孙兴家的出了院子，对跟随的两个管事娘子道“一会儿同七姑娘那里说，老太太太太大奶奶等人都不便。饭就直接安排在七姑娘这里，请姑娘相陪吃了就是。” 两人应后，孙兴家的又补充道“你们也不用凑到里头去，只在外头伺候就行了。但只有一样，除了这里。亲家太太和舅太太是不去其他人那里的。要是有什么事，让人来叫我。” 王老夫人见孙兴一行人一走。便问许玉妍王氏的事。 许玉妍只听了一句便板着脸沉声道“太太去了哪里，外祖母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又来问了，若是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我本来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如今却叫外祖母、太太带累成这个样子，、。外祖母竟还不肯放过我。” 王老夫人此时才忍不住落下泪来，要去拉许玉妍的手，许玉妍偏身绕开，老夫人更觉伤心，哑着嗓子道“好孩子，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受了委屈，心里头怪我们。你亲娘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家里头这些人又都是这些捧高踩低的，你们姐弟如今的难处外祖母知道。” 许玉妍神色不变，只是有些怔怔地听着王老妇人哭诉。 她这些日子来，除了许华宏，其他人再也没有上她门的。 她本来年纪小，觉得王氏当年的事哪里有多严重，左不过是像王氏说是许华承许玉珍等人大了，容不得后母，就想了诡计来害她。 谁知道后来竟至于到老太太要私下了结了王氏，她因此走了险招，通报了王家。 现在件件事都尘埃落定，她却是人人避之不及了。 “外祖母快不要哭了，让人听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外祖母现在知道伤心，从前怎么不知道劝劝母亲，从今往后我只把话说明白了，太太也好，外祖母也罢，再不与我相干。太太如今既然修行去了，外祖母今后也少上我这里来，大家各自过各自的，免得互相拖累。” 王奶奶听着这话却是要撇清关系，暗想许玉妍这么小，那里能自己就有这种想法，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吩咐她的，竟要王许两家生生断了最后一丝联系。 王老夫人更为伤心，竟连话也说不利索。 “我可怜的女儿和外孙、、、这可该怎么办？这些人是要生生将咱们都逼死了、、、” 哭未哭完，许玉妍已经不耐烦地站起来道“外祖母若再这样，就还是回去吧。我一个姑娘家的，还要脸面名声。” 许玉妍一叠声叫人送王夫人等出去，管事娘子进来说起摆饭的事。 许玉妍已带怒气道“你们当我这里是什么，偌大的侯府竟没处招呼吃饭了。还不快送了她们出去。” 两个管事娘子面面相觑，许玉妍也不管王夫人王奶奶二人，绕开去了内室。 王奶奶扶起婆婆面露尴尬。 两个管事娘子连忙赔礼，只说他们底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亲家太太。 王夫人二人此时也不能再呆，王奶奶搀着王太太,辞了用饭，出门上车去了。李氏文氏人等人则再不露面。 甄氏知道后对许玉珍道“你七妹妹这些日子总不出门，就是六叔那里也不去，现在王家来人了，连饭也不陪，话没说多久就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头因二太太的事还想不开。” 许玉珍边绣着鞋面边道“过些日子就好了，现在人刚走，家里头的人也少不得偷偷议论，这总需要时间的。” 甄氏点点头道“是这样。不过七妹妹那边心里肯定存了疙瘩，尤其是你，这几个月来你们两可没少闹的，二太太再这一去，七妹妹心中定是怪你的。” 许玉珍不欲同甄氏多谈与王氏等人的恩怨，反正现在人已经被送走，她也不想同许玉妍再纠缠王氏当年的事，两人只要能相安无事就好。 “嫂子看我这鞋面绣的怎么样？这花样姨母会不会喜欢。” 甄氏一下子就被移开了话题，看着许玉珍手里的鞋面笑道“你做的还有什么可说，你姨母肯定是爱得不得了，穿都舍不得穿了。” 许玉珍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今年姨母的生辰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也只能绣两双鞋聊表心意了。比不得你和大表哥，一个个都送大礼。” 甄氏奇道“什么大礼？” 许玉珍努了努嘴向甄氏的肚子道“那可不就是大礼，姨母今年抱了外孙，恐怕比什么都高兴。大表哥就更厉害了，高中榜眼，姨母现在在家恐怕天天笑得合不拢嘴了。比起你们来，我的两双鞋可不就是太寒酸了。” 甄家大表哥春闱得中，如今已经在等候任命。 甄氏提到这也不禁喜上眉梢，锤了许玉珍两下道“又来调皮了。” 许华承掀了帘子进来。 “真真是晦气？” 许玉珍两人见他面色不善，都忙问是什么事。 许华承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这些日子祖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隔几日就让我去城北的会仙观烧几柱香，前两次去还没什么，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有一伙子人跟着我，中途被我发现了，便拐了个道，刚要把那伙人给逮着了，谁知好巧不巧那时来了一群庄下的无赖，愣是说我将他们的地给踏了，扯着我好一顿纠缠，最后还赔了银子。现在是没抓着，要是让祖父父亲知道了，又要怪我在外面惹事。” 许玉珍见许华承的衣服上果然沾惹了几个星点的泥巴，袍子的下角也蹭上了黑色的不明物，知道是同那些人有了些肢体纠缠。 “咱们家平时都是在朝元观供奉的，怎么好好的祖父叫你去什么会仙观？” 第二百一十一章 当今的圣上及已逝的大行皇帝都崇尚道教，而上至皇亲国戚文武高官下至黎明百姓群起效仿，二十来年下来，京中大大小小的道观建立无数，其数量远远超过了佛寺。 会仙观却是一座道姑观，里面全是清一色的道姑。 许家这么年以来都是去的朝元观，就连皇家的太霄宫也不去。 如今许老太爷竟叫许华承去一个只住着道姑的道观供奉。 许华承嘴上不能说，心里早已嘀咕上了。 甄氏撑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给拧了热毛巾给许华承擦拭。 许玉珍问道：“这会仙观有什么特别的？” 许华承接过毛巾胡乱地抹了抹脸道“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我去了两次，连主持的面也没见到，每次也就是烧了香就回来。去观里烧香的规矩也是极多，凭你是多大来头的人，那些道姑们也不放在眼里。” 三人正说着这会仙观的事，相思进来道“外头老太爷传五爷呢。” “八成是为了这事，我先去了。“ 甄氏有些惊慌“这么小的事老太爷应该不会怪责你五哥吧？” 甄氏自怀了孕后心情十分敏感，什么事都很能引起情绪波动。 许玉珍忙扶她坐下道“也不一定是为了这事，没准是祖父有事吩咐五哥去办。嫂嫂就不要瞎操心了，五哥自己会处理好的。” 心里则想着这会仙观到底什么来头，从前竟也从未听说过。不说许家同朝元观多年的来往，断不可能驳了朝元观的面子，就是许老太爷与长春道人的交情，也绝不可能会舍了朝元观另选其他道观的。况且这道观还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道姑所在。也不知道老天爷的用意何在。 这边许华承见了老太爷，因怕责怪，先把今个儿烧香的事说了一遍。 许老太爷听罢便掂着胡子满意道“这才露出一点鱼腥味。他那边就行动了，倒真是不能小看了。” 许华承不解何意，有些疑惑地望着老太爷。 老太爷笑道“你不明白？过段时间就明白了。你后日仍旧去烧香，还要趁着天黑的时候再去，小心些，若是发现有人跟着你，也不必惊动，装着没事一般就成了。我想今天这事过后，那些人也只会更加小心隐秘。 “若是天黑才去，道姑们多有不便。恐怕不肯接待孙儿。” 许老太爷却像是早有了解似地道“那你也要去这一遭，她们那边不肯接待，你就将布施之物交给她们让她们待为祈福就是。只一点你要记住。这会仙观的主持非同一般，你每次去了都要守礼为上，跟着的人也要约束齐整，万不可唐突了人家道门。” 许华承应下后回去同许玉珍道“也不知道祖父是什么打算，就算是觉得会先观比较灵验。 可我是一个男子，会仙观一般都是女眷们去的地方。” 许玉珍沉吟片刻，也猜不透老太爷是什么想法。 “祖父的做法自然是有他的深意，哥哥只要照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去办就行了。就是今天你说的这个事我觉得有点惊险，下次出门什么的可要多带点人。”: 许玉珍就怕外头有什么人要打许华承这种达官子弟的主意。 过了两日，许华承按照许老太爷的意思。备了两个箱子的香纸油钱之物，四个家丁抬着，趁着天黑便去了会仙观。 因来回路程较远。许玉珍估计着大概子时之后才能回来，便去甄氏那里陪着说话，亥时一到就劝甄氏去睡，由她等着许华承回来。 甄氏大着肚子，精神有限。也只能依她。 许华承子时不到就回来了。“会仙观夜了不接男客，我只在观们处同那老道姑说明白了。将东西交给她们就快马赶飞回来了。” 许玉珍便问有什么事没有。 许华承想了想道“我急着回来，倒也没注意。” 许玉珍本以为许老太爷第二日会叫许华承过去问昨晚的事，没想到之后许老太爷就像忘了这事似地，再不提及，也不叫许华承再上会仙观了。 许玉珍寻思了不不少日子，索性有一日去给老太爷在抄写道德经时就问起了这会仙观。 许老太爷睨了她一眼道“小五同你说的？他的性子太过耿直了，要是有什么同他直说了，这戏也就演得不像了。” 戏？什么戏？这戏又关会仙观什么事？ 老太爷悠闲地呷着茶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可太重了。二太太那事，做的虽然没错， 可是到底失了女儿家的本分。” 许玉珍垂着头低声道“孙女也是没办法。” 不用这个法子，许明武永远下不了狠心，老太太更是时不时要用王氏来制衡她们，很多事就永远不能完。 许老太爷宽怀道“你也不用不安，她有今天是咎由自取，也怪你父亲治家不严。你手段虽然厉害，可也太稚嫩了些，什么事都做得不隐秘，哪里瞒得了人，难怪你父亲要生气。” 许老太爷并没有怪罪，许玉珍顿时轻松下来。 苗妈来问时她早已交代清楚，柳儿、五儿两人是她故意让人带回来的，她故意让许老太太知道了当时桂姨娘死的事实，以至于闹出了老太太想要了结王氏性命的举动。 她当时有一阵时间也在茫然王氏如果真的死了是不是更好一些。 “是孙女儿想得简单了，闹出这许多来，还要祖父出来圆场，孙女儿觉得羞愧得很。” 老太爷摆摆手道“不用说这些，祖父并没有怪你。” 王氏这些年做得要不是太过，也不会弄得许玉珍恨之入骨，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咱们家的事完了，以后做事可要瞻前顾后，不许动不动就想什么鬼主意，要真有什么事，别人你说不得，来找祖父说就是了。你虽然是女孩子，有些道理我也要同你说说，咱们家现在享着高官显爵，皇上登基之后恩宠不断，娘娘在宫里更是尊贵非凡，看着锦绣芳华烈火烹油，可越是如此，祖父约束你父辈、兄弟他们才越发严。你可知为什么？”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老太爷满意道“你能说出这个，可见你已经明白了。小事也能坏事，咱们家现在看着不错，殊不知外头多少眼睛盯着呢。一个不慎，就给了别人机会。” 老太爷待家族兴盛异常看重，连当时许明文闹出国丧期间私纳外室的丑闻时就直接被老太爷拖到殿前认罪。许玉珍这才有点后怕，这回若真是一个处置不当，只怕她也难逃老太爷的制裁了。 等等，老太爷现在说着谨小慎微的事。 王氏被送去会仙观之后，按理说许老太爷应该严格对外封锁消息才是，可是老太太竟然直接在皇四子的满月宴上上报许玉芳，这样一来大概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王氏去了道观，这实在有点太违背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许玉珍将这前前后后细细地想了一遍，这才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王氏去了道观，可是具体是哪个道观连文氏等人也不清楚，自己曾问过许华承，也说不清楚。许老太爷最近一直一直让许华承去那个会仙观，还是道姑观。王氏在会仙观？外头的人知道了王氏在道观，倘若又发觉许家的五爷最近一反常态地连续几次去一个声名不显的道姑观会如何猜测。 可是老太爷布这个局是想给谁看，这个局成功的关键在于这个会仙观有什么特殊之处。 “祖父，你还没跟我说这会仙观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你好端端地叫五哥去会仙观烧香？” 老太爷含着笑道“你到是不死心。祖父叫你五哥做这是自然是有用意的，这原是外头的事，却与内宅有那么一点关系。” 王夫人在王氏被送去道观之后又再次上了许家的门，要见得却不是许华宏和许玉妍，而是点名了甄氏同许玉珍。 文氏有些不耐烦了，王夫人到底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死心不了一定要探听王氏的下落不可。 “五奶奶怀着身子，去跟六小姐那边说，六小姐若说见便见，要说不得便你们知道该如何做了。” 夏大家的亲自去告知了许玉珍。 许玉珍有些意外，想了想道“大娘就说五奶奶身子不便不宜见客，至于我，只是一个姑娘家，若有什么事同我说了也没用，还是不见的好。” 许玉珍不愿见王夫人，夏大家的自然准备了一套更好听的说辞，虽然这样，王夫人几乎也是被拒之许候府门外了。 管家娘子话说的虽然好听，可是王夫人可以感觉得到说不出来的轻视。 这种发自奴才的轻视更加让王夫人抓狂了。 自王氏嫁过来后，她曾经来往了许府无数次。 那时别说是奴才，就是文氏等人也都得客客气气的。 可现在、、、 王夫人痛苦地捂着胸口，跟来的老妈妈吓得赶紧将她扶进了自家车里，喂了两口水才缓过来。 “太太？” “打道回府去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王家大爷回到家，见自己的妻子坐着垂泪不止。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王奶奶见丈夫回来，胡乱地用手擦了泪，起身给丈夫更衣。 “是太太那边给你气受了“ 王夫人忧心女儿成疾，心情又不好，王奶奶每日伺候得十分小心，就是夜晚也是随伺在侧，因此受了不少迁怒。 王奶奶悲苦道“太太无论给我什么气我都不敢委屈，我是担心咱们今后可该怎么办？“ 王大爷听了也是一筹莫展，许家这次以完全强硬的态度宣布了王氏的去向，其中甚至连她们发言的机会都没有，王许两家的情谊也算了走到了尽头。 “许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咱们家是沾不上去了。算了，如今这样，他们家别说是提携，只怕暗里还怨恨着咱们呢。” “沾不上去也就算了，咱们自己过咱们的日子也没什么，怕只怕得罪了侯府，人家那样的高门大户，哪里会轻易甘休。我上次同太太去，府里的太太奶奶已经很不待见，说的话都是阴阳怪气的，太太还要同人家理论。还有外甥女儿，竟生生要与咱们撇清关系了。太太一直不服，今天又带着人去了侯府，回来时气得脸都发白。” 王大爷蹙眉道“上次老爷不是都已经说过了，许家现在这样，妹妹的事咱们是想管也管不了了，太太怎么还去，可不是遭人厌。你也不拦着？” 王奶奶本来就是个胆小无用的，听了这话泪珠子更是一串一串地落下来“怎么没拦着着，可是太太一定要去我有什么法子。我问去的老妈妈，听说受了管家娘子好大的一阵排碜，回来时五妹妹的婆家来报喜说又生了个小子，太太心里不顺。将人撵了出去，姨娘还被太太打了两个耳刮子。” 王大爷望着自己妻子缩头缩尾的样子便知道也遭了一点台风尾。 心中不禁叫苦连连，王奶奶不成事，再加上王夫人把家多年，更是一点作为也没有。 家中大大小小的人、事全都是王夫人说了算。 王氏的事既然成了定局，许家他们又惹不起，王夫人却不肯善罢甘休，照此下去，同许家的关系只会越闹越僵。他和老父都还是有职在身的人，许明武之前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王氏的处置他们家再不能过问。但保证了会留她性命。他也觉得这样就够了，偏偏、、、 王家愁云惨淡了一段日子，王夫人全找不到路子救女儿。 这一日。冯国公府的人找了上门。 来的是人是是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王夫人惊疑不定的接待了来人。 冯家的嬷嬷走后，王夫人思索了半日，等王大人回来时就同他商量道“也不知道这消息确不确实，我明个儿还是先去那会仙观看一看。” 王大人怒道“胡闹！我早同你说过，这个女儿早已同咱们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为何还要找去。冯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帮忙打听宛若的消息，莫不是她们还跟你说了什么。” 王夫人死抿着嘴不答，冯家的人是与她说了一些话，可是王大人现下早已放弃王氏，就是同他说这个他也只有反对。 王大人浸淫官场这么多年。哪里不懂这里头的厉害，他虽然爱钻营，可是脑子却不糊涂。 “你不说我不也不问。只是这家里的事还是我说了算。老大去年好不容易才补上了这个缺，我现今是没什么指望了，可也还盼着老了还能含饴弄孙，安享晚年。冯家能是好相与的，同许家闹开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妇人短见！” 说完便拂袖而去。 王夫人坐着怔愣了半晌。 王奶奶进屋轻声道“太太。晚膳摆在哪里？大爷说老爷和他暂且都有事，出门去了。” 王夫人这才痛哭出声。伏在案几上嚎道“我可怜的女儿、、、” 冯家的人等了些日子，也不见王家的人有所动作，偏偏会仙观那边管的极严，不管什么达官显贵人家的家眷，很多院宇轻易也不能入，人更是见不到了。 冯夫人偷偷收买了一个道姑，也无所获，折腾了些日子，同冯国公道“想必人家是封锁了消息的，不然也不必做得这样隐秘。” 越探不出，冯国公才觉得这里头的事越大。 “想必这位二太太身上是牵扯了什么大事？王家的人难道没什么可说的？” “王夫人倒是想救女儿，可惜好好地病了，前些日子我又派人去了，只王奶奶一个人，这位王奶奶真个不能成事的，旁敲侧击说了半天，愣是一声也不吭。” “王家那个老小子最是个明哲保身的，此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顾不上了。算了，且不必靠着他们，我自有主意。” “听说如今皇四子因生的娇弱，格外得皇上怜爱。娘娘虽然没说，可我也瞧出了宫里处境艰难。皇上登基三年，许贵妃就连生了两个皇子，也真是好造化。” 柱国公叹了口气道“你常常进宫，也要时时劝慰娘娘。怎么说皇二子年长那么多岁，外头又有我们，娘娘什么都要放肚里去。” 话虽这样说，柱国公却觉得有些事不可再拖了。 永和三年六月，京中出了一桩奇事。 隐于城郊的洞天府出了一桩命案，死了一个小道姑。 要说一处道观死了一个道姑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这杀了人的竟是洞天府的观主，道号妙音的一个美貌道姑。 顺天府尹接了案子，立马派人查证。 观主杀死自己观中的小道姑，为的不是别的，竟是因为妒忌情杀。 案子越查牵涉的人越多，顺天府顿时觉得这个案子犹如烫手的山芋一般。 这事还未查清，贵为九五之尊的皇上接到了一个御状。 上告的不是别人，是皇上的亲姑姑，先皇的同母妹子隆庆大长公主。 状告的却是柱国公府。 隆庆大长公主的三女儿去年丧夫，偏偏自己膝下未有一子一女。 公主知道后本意是想让女儿从夫家过继一个儿子便也算了，偏偏这个女儿是个刚烈的，既不愿意过继也不愿意代养小妾的儿子，直闹着要出家。 夫家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公主府，只言不论是过继还是出家，甚或改嫁，夫家都不敢有意见。 大长公主本来就是偏心女儿的，见他的夫家如此上道，就直接派人将女儿接了回来，依着女儿的主意让她先住到会仙观去。 想着等过个一两年后女儿回心转意，到时再寻个人家。 至于因何选这会仙观，却是这会仙观的观主是当时京中一候门世家的小姐，守了望门寡之后不愿再嫁，家中人无法，只能让她入了道门，二十来年后便成了这会仙观的观主。 这些本来也是各个世家的秘辛，不注意打听倒也是不清楚。 会仙观中全是女道姑，平日里都是谨守门户，却在某一日柱国公府带着的人强入内观，同阻拦的道姑发生了争执，双方发生了些龌龊。 若这会仙观只是普通的道观，柱国公府做起这事来也容易压下。 可是如今到底是得罪了大长公主。 柱国公府知道当日误会其是许家王氏的女子竟是大大长公主的三女儿才知事有蹊跷，只是已来不及补救。 赔礼的人尚未靠近大长公主府就先让人打出来。 柱国公这才慌了起来。 冯老夫人知道后将柱国公叫去骂道“你老父走时怎么叮嘱你的，如今他才去了几个月了，你就闹出这样的事。” 柱国公辩解道“原是为了许家那边，谁知道竟牵涉上了大长公主府上。母亲不要动怒，是儿子思虑不周，大长公主还在气头上，等过两日气消了，儿子亲自上门赔礼” 老夫人拄着杖子朝地下狠狠地敲了几下道“糊涂！怎么这样糊涂！许家的事是这么容易的事？也怪我，你父亲走后，我日日伤心，家里的事全由着你们。” 柱国公见老母骂得直喘气，赶紧认错道“母亲不要生气，都是儿子太莽撞了，好在那日家人一发现不对就赶紧将人送了回去，连那观门也没出。圣上那里我也有了说辞，如今只要大长公主这口气下去，其他人想翻出什么风浪也也不可能。” 这次是冲撞了大长公主的女儿，闹到了御前，可是以冯国公看来倒也不是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冯老夫人只关心皇上的态度“大长公主可不是别人，是皇上的亲姑母。她当年的一些事迹你难道没有听说的，最是得理不饶人的。这事还得我出面，明个儿你给我重重的备了厚礼，我亲自上公主府去。” 第二日，冯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带着儿媳出门，宫里的人就先到了。 除了柱国公爷，还传了柱国公府的四老爷入宫。 宫里这样紧急传人，事先又没有半分消息，冯老夫人惊慌起来。等人走后，也不去大长公主府了，叫了自己的四儿媳来问道“你说，老四这些日子在外头是不是惹了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顺天府尹自接了这洞天府杀人一案后，便犹如置身于火炉油山之中。 待查清这里头许多曲饶之后，不敢自专办理，唯有拿出顺天府尹的头衔，上殿面君，将事实陈于御前。 这洞天府虽然是一处道观，其实却与那娼门无异。 这杀了人的妙音道姑，原就是从良的歌妓，嫁与一个商人为妾。 商人的大妇不容于她，等到商人新鲜劲过后便将她打发了。 妙音无法，只能去寻了自己之前一个老相好，这位老相好家世不凡，也不能随便收容了她，便将她送到了宜寰观出家。 出家虽是出家了，可这出家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妙音多年风尘侵袭，早已过惯了锦衣玉食、风流俊雅的日子，便时常招募自己从前的相好来观中取乐。 这些相好中不乏达官贵人、豪门子弟。过了些日子，妙音干脆将这宜寰观改了个名字洞天府，意为洞天府地，风流快活之意，里头的道姑全都是千娇百媚。 达官贵人们一是因这妙音早年美貌之名在外，二是觉得在道观中能规避法网行那风流之事，更是方便，因此这洞天府倒是比一般的妓院之地更受他们欢迎，几年下来往来的男人只有更多没有少的。 这些事本来市井之中早有流言，而那些放浪形骸的显贵子弟也都知道这个所在。 如今洞天府闹出了命案，顺天府尹查案本来细致，将观中的一众道姑全部收容了，这便一一抖出了许多来人的人来。 将这妙音送到洞天府出家，并将这整个洞天府变成风月场所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堂堂柱国公府的四老爷。 命案出了之后，这位四老爷本来也不当一回事。只叫人为这妙音打点了一阵，见这顺天府尹顽固不灵也就算了。横竖他这些年与妙音也有些腻了。 却不想这顺天府尹竟将这事闹到了御前，因此冯家的干系就摘不了了。 有了这一事，隆庆大长公主更是不肯善罢甘休，直接跪在太祖皇帝灵位前哭诉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还是皇上降下身份安抚了她才起来。 得到消息的冯老夫人当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许玉珍这才佩服起许老太爷的本事，若这两件事只发生一件，对于冯家的影响都将会小上很多，甚至于连影响都算不上。 而现在则是冯家牵涉了道门私娼的罪名，不但如此。还发生了强入道门抢人的事，虽然这两件事事实上完全的不搭噶的，可是在皇上、大长公主。甚至是那些将家中女子送入道观的世家眼中却非是如此。 许玉珍知道许老太也是在报当时许明文私纳外室被冯家的人暗中做文章的仇。 如今冯家面临的是比当时许家要严重得多的局面。 许许玉珍可以想象得到皇上的震怒，不由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许老太爷的招数太狠了。 “如今这城里大大小小的道姑观，都严明了再不许男的上门一步，只许女眷进观。就怕旁人以为她们是那洞天府一流的。” 洞天府命案一事已经成了京中最热门的话题，美貌道姑的风流韵事正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谈资。 就连李氏文氏等人每每提及时虽然满脸不屑，可也禁不住这女人八卦的天性。 “都是那个什么妙音娘子搞出来的事，如今哪里的道姑不人人自危。真真是一群不知道廉耻的东西，竟将好好地道门当成了那种地方。” 许玉芬不明所以，问道“当成了什么地方？” 李氏便喝道“姑娘家问这个做什么？” 许玉芬不满意地朝许玉珍吐了吐舌头。 女孩儿们都在场。也不好再说这事，文氏转而谈起冯家老夫人病重的事，并请示李氏道“太太看咱们家要不要派人上门问候一下。说是病的还不清。却还想着进宫去，还未出门就晕倒在自家门口了。” 李氏如今分外享受文氏的这种尊重，虽然事实上掌家的是文氏。 “你看着办吧，他们家如今不好过，就是要去也要派稳妥的人前去。” 任氏道“他们家的四老爷如今已经下了大狱了。老夫人心里只怕心急如焚。” “谁说不是呢、、、” 许玉珍听着她们三语两语幸灾乐祸的闲聊，觉得有些无趣。便拉了同样百无聊赖的许玉芬一同出去。 许玉妍木然的看了她们一眼之后，将头转了过去。 “七妹现在越来越怪了，我现在看到她那个样子就很不舒服，还不如从前她那嚣张的样子呢。” 许玉珍也深觉得这一点，自王氏被送走后，许玉妍的态度就日益怪异，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阴森森的，就好似一条吐着芯子的蛇。 “现在老太太不搭理她，二太太又不在了，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你也别总是针对着她了。” 许玉芬撅着嘴道“我哪里有那么无聊，以前都是她针对我。算了，我看她现在也可怜得很。” 许玉珍想到前些日子许明武对她道“王氏的事已经过去，为父也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不止是你，你三哥五哥四姐这些人都受了委屈，为夫面对你们如今也有些羞惭。只是现在王氏既然已经不在了，你六弟还好，有老太太顾着，你七妹她就难办些，为父和你两个兄长都是男的，于这一点上也顾不上那么多，你两个嫂子到底是隔了一层，你四姐那样也难教扶妹妹，唯有你、、、” 当时父亲还是万般为难，让自己摒除与王氏的恩怨，与许玉妍好好相处。 当时本也觉得王氏做下的孽本来也不与她的两个子女有什么相干，自己同许玉妍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的恩怨，更不必去为难她，可要说好好相处，看许玉妍如今这个样子，许玉珍觉得是有些难办了，只盼着能相安无事就好了。 人总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是许明武本人，先时就是因为心疼许玉妍两姐弟就对自己策划揭发王氏毒害桂姨娘的事不满，现在王氏已经受到惩处，许明武对许玉妍的态度就更不用说了。 “她是可怜，可也没有法子。她如今与谁也不说话，想劝她也不知道从哪劝起，只希望过了这阵能好些。” 许玉芬本也只是随便感叹一下许玉妍现在无所依靠的处境，倒也没真的将她的难处放到心里去，闻言便道“她如今还端着从前的高姿态呢，总要别人去屈就她，要是她自己想不明白，谁劝也是白搭。” 两人同许玉妍关系都不怎么要好，因此也只是说过之后就抛诸脑后了。 许老太爷满心盼着皇上对冯家的圣裁，却不想皇上这回因涉及了道门沦丧的事情，竟命顺天府尹好好地彻查了一回京中所有的道观，但凡出现同类情况的都一一揪了出来，包括那以道观作为取乐场所的世家子弟，商人走卒通通都要治罪。 这样一来牵扯广大，有那知道风声的早早地便隐藏了行迹，饶是如此，那不走运被抓住的人数还是颇为庞大，有些甚至都是皇帝能叫得上号的官员和子弟。 皇上这才惊觉有必要肃一肃这京中的不正之风了。 道姑妙音判了斩首，若有发生同等事情道观观主也是直接判处死罪，涉及淫乱的道士道姑全部治罪。 至于官员世家，做官的降级贬职，世家的罚俸入罪。 冯家四老爷因是这事开启的根源，不但柱国公当堂被皇上训斥，冯家四老爷当年凭着老父余荫而得的云骑都尉一爵也被皇上下旨夺了，冯四老爷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白丁。 不但如此，冯国公治家不利，也被皇上罚了一年的俸禄，并要关门自省三个月。罚俸事小，柱国公府的脸面尽失才是最关键的。 何况京中其他人家也因此事受到牵连的，此时也不免有些怨责冯家。 大长公主自觉自己女儿受到了羞辱，更是彪悍得上门将冯家诸人痛骂了个遍，连冯老夫人本人也得跪着听训。 等这些事情都折腾完，许老太爷才满意地通知了长春子道人，要去他那里打醮，顺便去别庄避暑。 许玉珍也想跟着去，老太爷这回却是不许了，说道如今也已是大姑娘的人，过几年也是要议嫁出门的人，再不好跟着他这个老头子一道抛头露面，也该多学学女儿家的规矩，倒把许玉珍弄了个大红脸，再不好闹着跟去别庄。 老太爷这顺口的话却让文氏上了心，同自己的婆婆商量道“老太爷虽是无心的话，却让媳妇想到了一处，几个妹妹现在都大了，过两年就是大选的年份，按说咱们家几个女孩儿都是要参选的，其他的人尚且好说，唯有六妹妹，宫里头早有了那个意思，咱们也不能不重视，还请太太这边寻几个嬷嬷来教导教导几个妹妹。” 大选之前让嬷嬷来教导女孩儿规矩本就是府里的旧例，可是现在离大选还有两年，李氏直觉得早了点，便道“请嬷嬷来教导倒是简单，可这规矩礼仪稍后再说也来得及，如今倒是赶紧寻一两个女先生来指导指导她们读读书，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如今大家子小姐，哪个肚里没有点文墨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许家的女孩原本自小就都是读书的，可因着这几年新皇登基，侯府中又出了几单大事，几位小姐的读书就搁置了几年。 李氏经文氏一提醒，才记起许玉芬一向在文墨上是比不得其他姐妹，礼仪规矩那些倒是不碍事。 因此连催着文氏满京里打听才学好的女先生。 文氏不敢不依，过了两日，果然寻到了两个才情较高的没落世家女子，请进府来，许玉珍等姐妹每日跟着读书练字。 每日的时间平白的少了三个时辰，许玉珍有些郁卒。 两位女先生都是规矩严格的人，加上本也是世家出身，就更是呆板无聊之极。 许玉珍这才怀念当日苏州城内的闺学，那才是多姿多彩。 七月时宋紫馨给许玉珍来了一封信，说自己的父亲宋子轩平复回归苏州后家中情况也渐渐回转，留香园也已经发还，园中一应摆设布置损坏了不少。宋子轩经此一事之后，倒是忽然看开了，兴起了入仕之念头。因在流放之期未能给老父戴孝，如今只等着宋子轩略尽孝道后一家便要到京了。 宋紫馨要来京都，许玉珍自然是翘首盼望。 一时想得高兴，冷不防被许玉芬捅了一下，许玉珍忙用书将脸挡着，装作认真的样子。 教学的女先生不免有些不悦，待要说上两句，又有些严苛。 便出了一题指定几位小姐各自做一首七言律，也不限韵，只要看看各小姐的水平如何。 许玉珍本性就是懒于诗词的，但在苏州时跟着江南那一带的仕女们耳濡目染，倒也能勉强做成。 待到四姐妹将各自的律诗都交上去，女先生看了看，只点评了许玉妍的新巧别致。许玉珍的含蓄浑厚，许玉芬许玉婉的压根不成律诗。 最后定以许玉妍的为最上。 李氏知道后不免同花妈妈抱怨道“请这两个女先生来本是为了她，如今倒又是便宜了旁人。也不知道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懂我的好心的魔星，七丫头比她小了快三岁了，愣是生生又把她压下去。她还没心没肺的不当一回事，真是气死我了。” 花妈妈劝道“也不止她一个人，四姑娘六姑娘不都比七姑娘，却也比不过。依我说，依我说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咱们姑娘在这一块不如人，其他的地方总有强的呢。” 李氏气闷道“同是这家里的女孩儿，怎么她就这么不着调。四丫头就不说了。丫头生的庶女，芬姐儿总不能和她比去。可你看六丫头，针线女红，管家理事，待人接物。那样不出色，就是知书识礼，出去哪家的夫人不夸。芬丫头比不过她我也认了，横竖我生的女儿总是不如赵氏生的。可王氏那样一个失德妇人的女儿，芬丫头竟还生生比不过？” 李氏越说越大声，花妈妈忙朝外看看。 “我的太太。你轻声些。你忘了老太爷是怎么说的，二太太是诚心向道，如今潜心修行去了。家里头的人提起二太太。只能说这话。刚刚的话要是传到老太爷耳朵里，可不得了” 李氏忙顿住，也是惊慌的朝外看了看，让花妈妈去把丫头都赶到屋外，把许玉芬叫来道“明个儿起我会同两个女先生说。除了每天固定三个时辰外，我再让女先生多辅导你一个时辰。其他的不行，这学问上你总得拔尖了。” 许玉芬不肯干，她素来在这上面的才华有限，本身也不觉得才学好能给她带来什么。“ “我不用太太这样为我筹谋，这样让四姐和两个妹妹怎么看？让那边的几个嫂子怎么看，老太爷老太太又会怎么看太太。没的丢人了。反正我又不是要考状元郎，过得去就是了。” 李氏气得捶床道“你怎么这样不长进，我这样处处为你打算，你却半点也不体会我的苦心。你现在处处被你两个妹妹压着你就不嫌丢人了。” 许玉芬顿时就像炸开了道“我不嫌丢人，是太太你嫌丢人了吧？你生了我这个不能给你争面子的女儿，只怕心里悔得很，恨不得六妹妹七妹妹那样的是你的女儿。” 说完甩了帘子就出去。 文氏迎面进来，见许玉芬出去脸上犹带着泪，知道母女两个是又闹了别扭，便假装不知。 “九月十八是寿王封王出宫的日子，这是咱们家的礼单，太太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李氏恹恹地瞧了两眼，见都是比平时送礼都要再贵重不少的物件，心里更是不好受。 “你看着拿主意吧，只不要寒酸就是了。” 寿王出宫本预计的是在这一两年，却因府邸的选址一直悬而未决，后来皇上干脆便赏了原户部尚书的府邸给他，这样一来建府的功夫就免了，只是稍微修缮一下。 原户部尚书在户部呆了数年，先皇在时又很宠信，新帝登基后文氏听说所抄没的家产不计其数，那么府邸自然也是富丽堂皇，不同凡响。现在皇上却把这个府邸赐给了寿王，可见是有多恩宠。 文氏心中八卦因子作祟，本想多问问李氏些这寿王的事，再见李氏这闷闷的样子，心中便了然了。只是也有些好笑，这各姐妹有自己的造化，又何必比这个。就好比当初许玉芳嫁给先皇不甚喜爱的皇子做侧室，谁又能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许玉芬同李氏闹了一通别扭，自此更不喜欢上课读书，每日里跟着女先生只是胡搅蛮缠。 女先生知道她是候门嫡女，娇生惯养的厉害，也不敢忘严里管。 许玉珍劝了她一两回，反被她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读得些书认得字就好了。诗词歌赋这些只会移了性情，我看你也是个不上心的，怎么还要劝我。”便也罢了。 许玉婉本就是庶女，这些更是不看重。 因此四人中唯有最好学的许玉妍显得突出，这是后话了。 八月中，任氏的母亲随着任家兴采办宫中茶叶之机来了一回京中看望女儿外孙。 任氏十分高兴，辟了厢房留母亲住下。 老太太如今再不管事，只同任母碰了一面全了礼数，其余的全由二房自己操持。 任母眼见侯府荣华，任婷婷起色精神都好，外孙灵透可爱，也很喜出望外“你刚出门那些日子，我是日日担心，生恐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知道你应付不应付过来，每日里连觉也睡不好。” 任氏微微一笑道“我不是都捎了信回去，说一切都好。” 任母感概道“当时到底是我想岔了，还好你父亲坚持，不然哪里有这样的好姻缘，咱们家也不能一跃成为皇商，这都是托了你公爹的福。” 任婷婷不置可否。 许明武也并不是平白无故提携亲家的人，主要也是任家兴本人靠谱，治理家族生意也不错，再加上苏州落难时对许家的大恩，这才有了任家的今天。 “你家二太太如今还在外面呢？我来了也没见着。” 任氏轻轻地拍着窝在她怀里的荣哥儿。 “恩，不知道在外面哪里，家里头也没人敢去问。老太爷是下了令的不许再提这事，对外都说是修行去了。” 任母感叹了一回，又觉得对女儿来说反是好事。 “她若暂时回不来，你上面没有婆婆，反而没那么辛苦。你那两个小姑，我看着也都好相处。你父亲上次带给女婿的话你知道了没有？” 任氏点了点头，她是巴不得王氏一辈子回不来了。 任母接着道“我这次来也是要同你说这个，女婿现在功名未就，干吗急着分出去。他虽然是庶子，可我看亲家公也看重得很，如今还是先靠着府里，等到以后能得了一官半职再说。本来你父亲是担心这家里头容不下你们，那么分出去也没什么。可我看你们现在日子也过得下去，那么又何必折腾了。你们年轻，如今凭着意气用事，以后可有的后悔。” 许华孝当初想着分出去，多是因为王氏闹腾的关系，任婷婷本也不甘心。现在王氏连侯府都不能呆了，他们干嘛还要分出去。何况她的娘家也多需要侯府的照拂，许华孝今后也需要家族支持。任氏现在只盼着王氏就此埋没下去，一辈子也别回来，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任母见女儿不语，以为还是有什么难心事。 “难道是五爷五奶奶容不得你们？” 任氏忙道“娘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让相公听见，只怕是怪我。他们兄弟从小的情分，感情十分要好，五奶奶是书香世家的小姐，知书达理家。分出去本是相公当初一时的想头，我当时也是不同意的，如今他早就想开不提了。再说公爹他对相公寄予厚望，现在还每日鞭策读书，断也不可能让我们现在分出去。” 任母放心下来“这就好。如今暂且别想这些，你们宫里的娘娘如今又生了一个皇子，今后府里头只有更富贵的。女婿说起来也是娘娘的亲兄弟，哪有现在倒往一旁靠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甄蕊莹的头胎比起太医院太医预计的日子晚了半个月，许华承急得嘴上都起了泡，终于在九月初五迎来了一个小小的女孩。 许华承初为人父，高兴自不必说，每次回来必要先看了女儿，许玉珍同甄蕊莹取笑道“五哥那样一个粗咧咧的人，每次抱着我的小侄女都紧张得不得了，好像就怕伤了她似的，嫂子你看多可笑。” 甄氏十分满足地看着丈夫女儿，苍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同许华承道“你别把她摇晕了，快把她放到我身边来。” 许华承小心翼翼地将襁褓的小人放躺在甄氏的身边，又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道“父亲说这是咱们家她这一辈头一个女孩儿，依着宝字辈取娟字。” 许华承拿出甄氏的手轻轻地划着，甄氏轻声读道“宝娟、、、宝娟、、、” 又慢慢的抱起孩子到“宝娟还不快多谢祖父赐名。” 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忙笑盈盈地称娟姐儿。 许玉珍笑道“这可正合了前个儿娘娘送来的那柄玉如意，上头是娟好静秀，可不正寓着咱们的小宝娟今后定是个秀丽大方的姑娘，也不知道到到时五哥五嫂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娟姐儿。” 甄氏听了嗔道“还是这顽皮的性子不改，这会儿就知道欺负你侄女了。” 又作势挤眉弄眼地逗着宝娟道“不理你姑姑，她还笑话咱们，咱们不笑话她就不错了，也不知道谁现在见天的收好东西，娟姐儿今天还是沾了姑姑的光又得一件好东西” 许华承不明所以，问道“什么东西？” 甄氏朝许玉珍抿着嘴道“是淑太妃娘娘知道了娟姐儿生的好日子，今个儿补送来了一份贺礼。我本说太妃娘娘都是在深宫里面，哪里会知道咱们娟姐儿，还不是沾了她姑姑的光。” 屋里的丫头婆子都忍着笑意，有些忍不住的还是发出了点声响，许玉珍有些站不住了，起身道“五嫂好没意思的，五哥也不管管，说着就跑了。” 甄蕊莹捧腹笑道“这是臊了。” 淑太妃时不时赏东西出来给许玉珍，又经常派人接许玉珍进宫玩耍，醉翁之意不在酒。许家几乎都能猜到淑太妃的打算。 许华承对这个也早有知晓，可他私心里总觉得淑太妃做得这样明显，终究是有点不妥。何况寿王这个人，虽说没有什么大毛病，可除了他身份地位高之外，许华承还真找不出其他优点了，总觉得难以同许玉珍相配。 他也曾私下同甄氏讨论过这个话题。甄氏却道”自古来都是皇家挑拣媳妇，可没有咱们能在皇家挑拣女婿的。王爷身份尊贵，哪里还有他配不上的姑娘，这话要让人听见了也是大不敬。我看相公只是太过爱护六妹妹的缘故，何况你说寿王天真烂漫，咱们六妹妹本来就稳重守礼。他们两正好补了相互的不足，哪里会不相配。如今宫里头既然有这个意思，咱们家也只有感恩戴德的份。” “十八是寿王出宫的日子。也请了我前去，太皇太后和皇后也恩准了淑太妃同一天出宫。” 甄氏翻身将睡着的女儿搬至内侧。 “淑太妃是打算跟着寿王过了？” “自然是跟着寿王，寿王封了郡王，又得了那样的好宅子，淑太妃是再无后顾之忧了。也是托赖礼亲王的福。” 寿王出宫定在九月十八。因着同一天淑太妃也跟着儿子一同出宫，因此不但王公大臣道贺。不少诰命女眷也纷纷前去。 许玉珍许玉芬也跟着老太太李氏等人前往。 礼亲王妃一见着便亲热地拉着许玉珍道“这些日子总不见你家老太太太太带你出门，莫不是要把你藏在家里头，老太太，这我可不依了。” 李老太太笑道“王妃笑话了，她小孩家面嫩，倒是禁不得王妃这样说。” 淑太妃在上座护着道“你别好好的把她吓坏了，珍丫头，过来。” 许玉珍听了只好众目睽睽之下走至淑太妃跟前。 “太妃娘娘。” 淑太妃扶着她起身道“你同我看戏去，你这丫头口齿好，一会儿好好同我说说戏文里的事。” 许玉珍只好扶着老太妃朝后走去，众女眷忙起身跟着。 冯老夫人落后并着孙家的世子夫人问道“ “我人老了，也不常出来走动，那老太妃身边的不知是许侯府的哪位姑娘？” 世子夫人忙道“那是许家的六姑娘，她父亲是许侯府的二老爷，如今户部的尚书许大人。” 旁边的赵夫人听了道“那宫里头的贤贵妃娘娘可不是她的亲姐姐？难怪通身的华贵，小小年纪看着气度也是不一般。” 冯夫人听着很是不屑，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哪里有什么气度，这些人也不过是赶着奉承罢了。 冯老夫人却眼看着前面淑太妃亲切的同许玉珍说笑，蹙起了眉头。 他们家自六月闹了一场道观丑事之后，不止狠狠地挨了皇上一巴掌，京中的其他人家也渐渐避着他们。 现在她的小儿子的官位没了，大儿子被勒令闭门反省了三个月，皇上依然还没能消了心头之火，许家却是越来越风光了，就连淑太妃都看重了许家的孙女做儿媳，若再让许家同礼亲王一脉成了姻亲关系，她们冯家甚至是宫里的娘娘和皇二子，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孙世子夫人见冯老夫人脸色越来越差，忙问“您不舒服吗？” 冯夫人这才注意到自己婆母。 “娘，我看我们先回去吧。您身子不好，礼到了就行了，太妃娘娘也不会怪罪。” 她们婆媳这次出来，众人看她们眼中均是暧昧不明的味道，冯夫人窝了一肚子的火，早就想走了。 礼亲王妃听见后便遣一个宫人过来道“王妃说老夫人大病刚愈，不宜久劳，让奴婢等带老夫人下去休息。“ 冯老夫人忙谢了，携同冯夫人一道下去了王府偏房。 伺候的宫人下去后，冯夫人小心地奉了茶给老夫人道“娘何必硬撑着要来，咱们家同淑太妃本也没什么来往的。” 冯老夫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都这样了还不晓事，若你们都是成器的，我何必操这份心。如今在别人家，我暂且不和你说，你现在也不必伺候我，就去席上听戏去吧，我有些事要细想想，等回的时候过来接我就是。还有，收起你板着的那张脸，你是生怕人家想不起咱们家的那些事不成。” 冯老夫人素来平和，待儿媳都是极和蔼的，少有黑脸的时候，冯夫人挨了这顿训不免觉得十分委屈，又见老夫人已然疲惫地合上了眼，只能轻轻地出了去寻众人。 淑太妃今天十分高兴，不但要许玉珍连点了几场热闹的戏，就连打赏戏子的都是一筐一筐搬进来直接往台上撒的。 许玉珍猜想着许老太妃必是因为在宫里憋屈久了，如今终于有当家作主的感觉了。 冯夫人来请罪，老太妃也只是笑着道“难为老夫人身子不好还来了，让她就好好歇着，我这边没什么，只是图个高兴罢了。礼王妃呢？” 礼王妃忙道“母妃是有吩咐？” 淑太妃道“今天这府里的这些可都交给你了，来的夫人都要照顾妥当了，我就只顾着玩乐了。” 冯夫人有些尴尬的退了下去，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凑上前来说老夫人的事，太妃也不一定知道，心里又怨婆母非得来凑这热闹，又觉得淑太妃先皇在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如今倒这么大派头。 许玉珍道“王妃娘娘今天可要劳累了，因为太妃娘娘打算要看一整天的戏，再不许人吃饭的。” 众人听了便笑，礼王妃趁势道“难怪太妃心疼你，看看，多贴心，我才刚说我饿了，想讨太妃一口饭，你就帮了说了出来。” 淑太妃早已笑得不行，指着许玉珍和礼王妃道“你们两个倒合起伙来了。” 李氏看得眼热，捅了捅许玉芬道“看看你六妹妹、、、” 话未说到点子上，就被许玉芬白了一眼道“她是她，我是我，若是人人都一个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李氏气得直想狠狠地敲她两下。 用完了酒席，淑太妃的兴致还不减，又拉着许玉珍将大半个王府都看了一遍，一会儿说这个湖要养些鱼儿才好，一会儿又说那棵树种得不好，指指点点，许玉珍见她是真心高兴，也陪着出谋划策。 “这湖这么大，若是能种上荷花，这个时节就有满塘的荷花能赏玩，太妃娘娘说可好。” 淑太妃听忙对后头的宫女道“记下这个，到时让人弄了来种上。” 后头寿王听了便道“早知道就应该早早使人送上，现在六妹妹也不用遗憾了。” 许玉珍忙起身，淑太妃嗔道“怎么从那边跑过来了？日头大，也不叫人撑伞。” 寿王甩了甩袍子从石阶上跃下。 “六妹妹，前些日子母妃去接你，你总不进宫，如今这里不是宫里，你可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许玉珍眼见着寿王已然站至自己跟前，躲之不及，便微微的福了一福。 寿王如今已经十六七岁，穿着银色长袍，上头绣着金色的龙纹，腰间垂下五彩宫绦，系了一块龙形玉佩，手中还似模似样地拿了把折扇，端的是风流俊秀。 在宫中时虽然见过，可也隔了好多个月，许玉珍与他也算熟悉，此时见他喝了酒，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心内微微有些不喜。 淑太妃早拉着儿子道“怎么脸这样红，若喝不得，难道不会早点跑出来。” 寿王扯开笑道“母妃还当儿子长不大，儿子现在成年出宫了，不知道有多快活，多吃几杯酒算什么。母妃这样倒让六妹妹笑话了。” 说着便朝许玉珍挤眼。 许玉珍听了道“太妃娘娘是关心王爷过了酒气，虽则没有醉，但喝了酒的人又吹风，最是容易头疼脑热。王爷还是该当心。” “到底是你这孩子细心。” 寿王微微有些失望“六妹妹怎么每次见着我都拘礼得很，依我说要常说说笑笑的才好。” 许玉珍哪里能答话，淑太妃嗔道“她好不容易来陪我一次，我可不许你欺负她。还不快回去换了衣裳，一身的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许玉珍等人回到府里时差不多已是华灯初上。 许玉妍迎在老太太的荣喜堂门前。 李氏不无讽刺地看了她一眼，扶着老太太进了屋。 等到净面换身完毕，文氏道“今个儿王府想必十分热闹，老太太才回来得晚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座下的许玉珍才道“热闹是热闹，就是我这把老骨头不行了。宏儿回来了没有？” 赖嬷嬷忙道“早回来了，被人灌了些酒，丫头们服侍他睡了。” 老太太抱怨道“仁儿带了他弟弟去也不照看些。可服了醒酒汤了。” “服了，今个儿是绿翘守夜，她一向是稳妥的。” 老太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文氏请道“因预备着老太太等人回来用晚饭，厨下的饭菜早预备着了，老太太看是不是要用些。” 老太太摇摇头道“闹腾了一天了，现在哪里吃得下。上些甜汤就行了，你带着她们姐妹下去吃吧，不用挤在我这里了。” 李氏忙起身，要带着许玉珍等人出去，许玉妍道“我陪着老太太？” “我今个儿乏了。都不用留着，大奶奶也不用伺候，都下去吧。” 众人便随着李氏鱼贯而出。 赖嬷嬷上前为老太太摁着额头。 “老太太今个儿是太累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还不是为了淑太妃一直留着六丫头、、、” 只说了一句就住了嘴。 赖嬷嬷叹了口气。 自王氏的事出了后，当日送药的婆子早被发配去了庄子，老太爷之后虽没再说什么，可是到底是不一样了。老太爷有事没事宁可去朝元观，家里现在全部是文氏当家。老太太除了好生呆着享受儿孙孝顺。其他的再也没什么可做。 老太太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惧于老太爷许明武等的压力，待许玉珍等人都不再刻薄，可也没有亲近，一心一意只管着许华宏。 许玉珍出了荣喜堂便对李氏道“大伯母也累了一日了，我就不再过去叨扰了。” 李氏今天也累得很了，便要问许玉妍。哪知许玉妍早带着丫头走远了，便道“也好，横竖你们那边厨房都是有预备的。” 许玉珍辞了李氏。带着小菊自回锦华苑。 许玉妍立在路边的桂花树下，因着昏暗，人又疲累，许玉珍走近时猛地吓了一跳，叫了一声便后退。 小菊忙窜上前来道“姑娘怎么了？、、、七姑娘怎么在这里。倒把我们姑娘吓了一跳？” 小菊说话本是直的，也有些怨怪许玉妍好好的不出声非得躲着吓人。听在许玉妍耳中却如刀割一般。 如今就是小菊这样的丫头竟也能这样同她说话了，便冷笑道“六姐姐好好的怕什么？难不成六姐姐现在连妹妹也见不得了。” 许玉珍定住了脚跟，站稳道“你等我有事？” 等了好一会儿许玉妍也不答话，小菊奇怪地望着许玉妍，也不知道这七姑娘好端端地拦在这做什么。 看来是没什么说的，许玉珍觉得今天自己太累了，淡淡道“要是还没想到什么要说的我就回房了。” 说着就要走，许玉妍忽然道“如今你满意了？” 许玉珍顿时头疼，怎么又是这样。 “你堵着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许玉妍紧咬着下唇，小菊看她好似要扑上来咬人似的，忙侧身挡在许玉珍的右边。 “姑娘，咱们回去吧，一会儿太黑了也不好走。” 许玉珍实在也不欲再多纠缠，轻轻道“你也回去吧。” 便由着小菊护着回了锦华苑。 蕙儿早就候着，一等到许玉珍便吩咐小丫头赶紧去厨房传饭。 “姑娘今天出去做客，腻歪了一整日，吩咐了李嫂子做了些清胃开口的，姑娘好歹吃了吃再歇着。” 许玉珍兜起水狠狠地拍了拍面道“今天真是乏得很了，哪里有什么胃口，一会儿送来了你们吃吧。快给我准备水，今个儿要洗洗才成。” 小菊忙出去要小丫头去传粗使丫头抬水来，又在内室支起帷帐。 粗使丫头抬了水来都注入桶中，许玉珍卸了衣裳裙钗便进去。 许玉珍向来爱泡澡，对小菊道“留着豆儿加水就行了，我要泡一泡，你出去和蕙儿吃饭去吧。” 说完便果真倚着桶边闭目养神，小菊吩咐了豆儿两句，便出了内室。 “姑娘今天回来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菊也觉得许玉珍回来后情致不高。 “大概是累了。对了，刚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七姑娘在半道上等着姑娘。又说了奇奇怪怪的话，姑娘也没理她。” “今天出门，老太太只带上了咱们姑娘和那边的五姑娘，七姑娘什么时候、、、” 忽听外头穗儿道“怎么劳烦李嫂子亲自来了。” 帘子掀起来，李嫂子亲自带着人端着食盒进来。 “怕姑娘觉得不新鲜，都是现做好的，我亲自瞧着做的。” 蕙儿忙道辛苦，接了食盒。 “这么晚了还让重新起灶，嫂子拿着这些打赏底下的婆子们。” 李嫂子坚不肯收“哪里能要姑娘的赏，姑娘有什么要吃的以后甭管什么时候只管让人带话过来就是了。” 又四下望了望才告辞道“姑娘用完了使人来说。我让人来收东西。” 穗儿见人走远了，方才轻笑道“这是没见着姑娘不死心呢。这李嫂子是越来越滑头了，眼看着咱们姑娘跟着奶奶们管家。没事的时候总爱来套套近乎。” 蕙儿便推了推她道“你知道什么？就算咱们姑娘不跟着管家，她就敢怠慢了咱们院子里不成。还在这多嘴，不来吃饭了？” 三人用过了饭毕，小菊同蕙儿便进里头去看许玉珍。 豆儿在一旁已经加了多次的水，小轻声吩咐她出去。然后拿起手巾为许玉珍抹了抹胸下和背，最后用手探了探水，觉得有些凉了方才推着许玉珍道“姑娘起了吧，小心着凉。” 许玉珍缓缓的睁了眼。 淑太妃的态度这样明显，她若是懵懵懂懂不知世事的小女孩也许看不出来，可她重活了一世。看事情早已没那么简单。 她敢肯定从老太爷许明武甚至是宫里的许玉芳，都是乐见其成她能够指婚给寿王。 她现在已经快14了，家世身份又在这儿。以许家如今的声势，就算两年后选秀不成，也势必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公子来配她。 好歹寿王还是见过好多面的，淑太妃又这样喜欢她，寿王还是皇上最看重的兄弟礼亲王的同母兄弟。这对许家及许玉芳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她重生的经历本来也可算是匪夷所思了，现在难道还要怕嫁做人妇。 兰心久等许玉妍都不回蘅芷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姑娘到底去了哪里，老太太那边早就歇下了，也不在六爷那里，难道去了六姑娘那里？” 红香迟疑道“姑娘怎么会去六姑娘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同六姑娘如今连话也说不上了。” 说虽是这样说，可谁知道许玉妍会不会旧病犯了，又跑许玉珍那里去闹。 兰心刚想让人打灯出门去寻，门口小丫头惊喜道“七姑娘回来了！” “姑娘，你去哪里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许玉妍神色清冷地进门，扫也扫两人一眼，自进里头去了。 红香半截话犹在喉咙口，朝兰心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去。 兰心狠狠地瞪了她两眼，便去伺候了，心内却有些泄气。 许玉妍现在在府里尴尬，虽然仍是跟在老太太这边，可是老太太对她又不闻不问。 本来是二房的姑娘，可是这么些年许玉妍也不怎么与那头的五奶奶三奶奶等人来往，甚至还有了嫌隙，如今两位奶奶不知是顾不上还是懒得过问，大房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主子得脸，她们这些跟着的人才有好日子过。现在底下的丫头婆子们都知道六姑娘的事是顶顶重要的事，不管什么都抢着有人去巴结，相比起来，许玉妍这里就越发地冷清了。 偏偏她这个主子还是劝不了说不得的，兰心想着自己不若早点放出去的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十月金秋，菊园里都是满灿灿的菊花。 许玉珍带着穗儿等几个小丫头到院里采菊，因着是许玉珍要的，花园的婆子不但不拦着，反而还行了方便。 等到菊花都采了上来，许玉珍吩咐人一一送到各院去，又亲自捧着去了嘉延堂。 老太爷自从卸了职后，整日无事，便越发的专研道教理条，许玉珍闲时也多去陪陪他。 到得嘉延堂门口，华辉神秘提醒道“老太爷有客，六姑娘只怕得等一会儿” 许玉珍便将捧着的花交给了蕙儿，心中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客竟来了嘉延堂，老太爷也不在外厅招呼。 正想去老太爷偏房等着，就听见屋里传来高朗的笑声“侯爷太客气了，我父亲不日也要来京了，到时正好请侯爷过府一叙，以感激侯爷的大恩大德。” 许玉珍没来由的觉得这声音熟悉。 有心要看看是谁，又觉得不好，只能先去了偏房。 等了好一阵，人才告辞。 许玉珍端了菊花去找许老太爷。 “我又不爱这些花啊草啊的，怎么给我送这个来。还不如多给我抄几遍道德经呢。” 许玉珍忍着笑意道“这是最好的菊花，专挑了来孝敬您的。您不喜欢赏玩，就只是摆在屋里闻闻都好，这秋天一过去，到时万木枯萎，花草全无想见都见不到。” 许老太爷仍是摇了摇头。 许玉珍见状自己拿着白面青底的窑瓶一枝枝地插了进去，摆在案桌上。 老太爷由着她胡来，没有说什么。 “大奶奶给你们姐妹找了女先生，让你们姐妹跟着读书的，听说你读得很不上心？” 这也知道，许玉珍暗自腹诽。 “孙女的才学祖父也是知道的，怎么样也是只能识得字。读的书，看得账簿，再进一步是不能够了，我又不爱那些诗啊词啊的，怎么悬梁刺股也是没用的。” 许玉珍其实还真不感兴趣，她自来也不善此道，这种事一般也只求过得去就好。因此现下除了许玉妍，其他人对这读书都渐渐显示出了颓废的状态。可是原先文氏照着李氏的意思来请人，算的是一年的时间的，如今断忽然辞了人家的道理。因此也就由得她们姐妹愿学的便学。不愿学的也不管。两个女先生更是把全副心神放在了许玉妍身上。 许老太爷听得许玉珍用悬梁刺股，哈哈笑道“你倒是生得同承儿那小子差不多。也罢，女孩子家。识得些字也够了了，最怕修成了个酸腐样。我也不管你们这些，最要紧的行规矩之，至于贤良淑德，大事上错不了也就是了。” 许玉珍想不到老太爷宽厚。小心的翘起了嘴角。 见桌上的摆着的一团黑紫毛圈形花卷曲着像是裘皮类的东西，却又不像平日所见的狐、貂皮。 许老太爷见她望着出神，便指着道“这是岳家大爷刚刚来时送得青海黑紫羔皮，你拿去吧，等过冬时做衣服。这个好东西可能也没机会见过，最是难得的。” 难怪觉得耳熟。原来是他。 老太爷这样大方，许玉珍忙恭敬地谢了恩。 蕙儿拎着硕大的包袱跟后面高兴地同许玉珍道“这么好的东西，老太爷说赏了姑娘就赏了姑娘。连自己都没留。” 许玉珍也觉得自己如今同老太爷越来越融洽，总是相处得久了就有感情，不然以老太爷的性子，从前是难得同孙女说上一句话的。 “这东西回去先收好了，我现在还用不上这么名贵的东西呢。” 蕙儿知道人多口杂。回去后也没有惊动别人，自将东西供在了柜子里。又同管着衣裳饰物的小菊交代了。 没想到许玉珍第二日去老太太处请安的时候就被有心人点了出来。 老太太听到率先一愣，抬眼看了一下规规矩矩不动声色的许玉珍，着了娟纱金丝绣花长裙，上面是流彩暗花云锦罩衣，粉面桃花，百合髻上简简单单地插了支碧玉滕花钗。 既不太过华贵也不太过素净，就像她从来在自己跟前的样子，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甚至于不忧不宠。 老太太心中很难说得请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现在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动辄就对许玉珍罚骂了，原来是许玉芳离得远就算是时不时想维护也得看方不方便，现在却是老太爷。 老太太静静的垂下了眼，如今她还能掌握什么，从王氏的事到现在，老太爷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自己难道还要徒惹人厌。 老太太没说什么，众人都有些失望。 文氏虽然禁得住，可是心里的念头却是转了又转。 许华承御前行走，如今已经破格升了四品带刀侍卫，许华承才多大年纪，也不过20出头， 老太爷待其他孙女都是淡淡的，唯独许玉珍自小就能入她的眼。 要说她不酸，也实在不可能。 可是现今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是长房长子嫡孙，老太爷百年之后爵位是他们这一房的，可是除了这些，大房再挑不出其他的好来了。 哪里比得许明武位极人臣，许华承年纪轻轻就得重用，宫里头的娘娘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正经的二房嫡女，就是许玉珍这样一个小小的闺阁弱女，比之许玉芬等人来说也是出类拔萃得多。 文氏既然得老太爷看重，看事就自有她的一套准则，所以虽然有些羡妒，却也还是能亲亲热热的做她的好嫂子，称职的当家主母。 许玉芬没什么那么深的功夫，早已酸得牙齿都要倒了。 “祖父他老人家真是心疼孙女，六姐姐竟也不言语一声，这么藏着掖着，竟怕我们眼红不成。” 这不同于宫里赏赐的孔雀氅，娘娘本就是许玉珍的嫡亲姐姐，就算额外赏赐了多贵重的东西也没什么，就好比许玉元平时来面上都是妹妹一样亲热地叫着，难道真是一样。 可老太爷都是她们的祖父，却只对许玉珍另眼相看，先不说时时维护，就是这给东西也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偏心。许玉芬不看这东西的贵重，但看这举动也能说得这脸面的问题。 许玉珍心内微微地叹了口气，她自己不欲张扬，就是料想到这些麻烦，如今看来这家里有什么是能瞒得住，只要有人瞧见有人知道的就没有不传开的。看许玉芬这样子就算不是眼红心里也不好受就是了。 大家子里面，一家之主的态度往往会影响底下一堆人的，何况许老太爷可不只一家之主这么简单。 她这么多年努力同许老太爷亲近，为的也是能得到许老太爷对许玉芳的支持，对许华承的支持，对自己的支持，却无意伤害无辜的人。 可这种事真是难办，就像老太太偏心喜欢许华宏，眼红的也大有人在，可是难道能说这是许华宏的错。 她自己从来不讨老太太喜欢，可也从不会去嫉恨许华宏。 “是我好运气，去祖父那里正好碰上了人给他送礼，想是祖父觉得见者有份，就赏了我。” 这解释虽然牵强，许玉芬却稍微有些好受，知道许玉珍并不是那等嚣张狂放的，不然也不肯如此低调。 许玉妍冷笑道“偏我们就没有六姐姐那样好的运气。六姐姐平日里说着姐妹多么相好，怎么得了好东西也不给五姐姐赏点，这可真是小气过了头了，五姐姐也白跟你好了一场。” 不说她和其他人，偏是许玉芬，又说赏字，这是存心要给许玉芬添堵，也要许玉芬怨上自己。 这许玉妍是当真恨上了自己。 同这样的人说什么都是白搭，许玉珍干脆不予理会。 老太太目不转睛地伺候着许华德新近孝敬她的倒挂雀，女孩们间的暗潮汹涌全没听见。 李氏则是眼红得要冒金星了，只勉强端着不失长辈的分寸，哪里还会去弹压。 文氏向来谨慎，知道这会儿许玉珍不受点话上头的两位怎么过得去，自己贸然出头相帮可是遭人嫌的事，因此也先按捺动。 许玉妍见许玉珍压根一副不把她当一回事的样子，便要再说上两句刺刺许玉芬。 许玉芬却凉凉道“谁要七妹妹好心多事的。你要是自己眼红就该只管向六妹妹要去，我是没你脸皮那么厚，连这钟话也说得出来。” 许玉芬最恨的人除了许玉妍不做第二人选，饶是她向来莽撞，也能在任何时刻牢牢记得同许玉妍的仇恨。 许玉芬虽是故意挤兑许玉妍的话，却瞬间让李氏回转过来。 便觉得这许玉妍何其恶毒，她明着将许玉芬的不快说出来，又说许玉珍该当分许玉芬之类的话，许玉珍若真给了，这成了什么了。许玉芬就是个眼皮子浅还没教养的蠢货。 这二房的丫头就没有好的。 许玉妍就不说了，从小仗着老太太欺负自家女儿，又有王氏那样的母亲，什么恶毒的心肠没有。 就是这许玉珍，明着同自己女儿亲亲热热，又端着一副知礼懂事得的样，可暗地里城府多深，拉着自己女儿给她做陪衬。 “妍丫头现在大了，说话却还是没轻没重的，该当好好学学规矩。” 反正她们两姐妹关系也不好，她不敢说许玉珍，难道还不能说许玉妍。 第二百一十八章 李氏借机发作许玉妍，其他人哪里敢吭声，就是任氏许玉珍等二房的人觉得太过，也不能为了这个出头顶撞长辈。 许玉妍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流苏长穗，半眼也不给别人，这种不屑不忿的态度激怒了李氏，便要挖出更难听的话。 大庭广众之下这该多难看，文氏适时地挽住了李氏，示意上头还有个阴晴不定的老太太，又出来解围道 “听说送这礼的是还在西北的岳家大公子，如今他回了京来，倒也没忘记咱们家当时的恩情，人家外面都说这岳家大公子多年跟着行军打仗，性子恐怕有些蛮横凶悍。可是单看他这样倒觉得是个知礼的。” 蛮横凶悍还算是文氏说得好听了，当时怀安公主同岳峰在议亲期间甚至都传出了残暴，杀人如麻的话语。 皇家的八卦人人都有兴趣，任氏探听道“岳大公子这次回京，我看可是要同公主完婚了，这也拖了一两年了，再不完婚，那岳大公子听说都二十六了，生生被耗着，岳夫人还不得急死。” 许玉芬的注意力被这岳家转移了过去，问道“为什么被耗着，宫里不愿公主出嫁？公主也不小了呢，那年我们在雍王府都见过的。是不是，嫂嫂？” 文氏生性敏锐，是猜到这里头的原因涉及了一些朝廷的暗斗，便道“恐是太妃娘娘舍不得公主出嫁。就好似你，这会儿在家时处处觉得我们烦，可等出了门子，我们照样舍不得你的。” 许玉芬大羞，啐道“谁让你胡言乱语了。” 老太太不堪烦扰，开口叫众人出去。 许玉妍照样想往前凑，却被老太太冷冽的眼神给滞住了脚步。只能紧咬着下唇跟上了卢梅。 “嫂嫂，我去你那里坐坐。” 岳峰从宫中出来，尚未进自家门，门房的人就回报平王的门官来了。 岳峰蹙着眉头，想着自己的婚事如今被耗在这宫廷的争斗中，始作俑者就是宫外的这位，心情就尤为不爽。 如今名义上他是要尚公主了，可他哪里是愿意的，宫里的那位也不愿，早晚得将这事给解决了才行。 “小岳将军有礼！” 岳峰拱了拱手回礼。请来人客位上坐了，便问平王何事。 “下官奉平王殿下之命前来请小岳将军明日过王府饮宴。王爷说小岳将军千里回京，旅途辛劳。王爷早备了薄酒，要为小岳将军接风洗尘。可惜将军前两日都要往宫里去，殿下只好等了这几日。” 见岳峰慢慢地抿着茶，神态虽然悠闲，门官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将军。您看？” 又请他，同公主婚事未定之前平王就千方百计地要拉拢自己，拉拢不成便使了手段，自己当时一时不察就遭了暗算。 后来更是趁着新帝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时将自己同那怀安公主硬绑在一处，生生要将自己家拖在漩涡之中。算盘是好的，可就是怕平王自己算不过来。 岳峰挑了挑眉“王爷邀约，使人送个帖子就是了。竟还要杭大人亲自跑这一趟，真是罪过。只是、、、” 这声停顿让门官的心提了起来，生怕请不到人平王到时怪罪，忙问“只是什么？” 岳峰十分为难道“王爷邀约，小将怎么敢不从命。小将怕只怕圣上、、、杭大人可知道。我这两日进宫，皇上都说了什么？” 门官额头上冒了冷汗。打着哈哈道“岳将军说笑了。殿下是圣上亲兄弟，岳将军是当朝的驸马爷，是圣上和殿下的亲妹夫，这副驸马爷来了京师，殿下设宴款待一番，皇上怎么会有话。” 话虽这样所，却还是忍不住眼角乱飘。 岳峰听了这番言不由衷的话，心中暗自冷笑。 这平王也真是够痴心妄想的，若说从前先皇在时，靠着母宠妄想皇位也算情有可原，可现在大局已定，却还不肯乖乖夹着尾巴做人，还要上串下跳的，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宜早不宜迟，要是真等公主进了门，什么事都有些不方便了。 “小将这是外将回京，要是跟朝中多有揪扯，怕是皇上不悦。” 门官的脸色有些难看，平王同圣上不睦这是人所共知的，安乐侯如今已经夺爵了，彭怀年又是抄家流放，其他人中除了少数不打眼的其他的纷纷被撤换要职，现在的平王府反而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人人都避而远之，生怕惹上麻烦。 就是岳家，当时平王千方百计做成了同公主的婚事，现在看来竟也不能指望。 “殿下说了，仅是家宴而已，驸马爷只管放心前去，宫里要是有什么殿下会担着。再说了，将军这次回京，也该准备着迎娶公主过门了，太妃娘娘可是千盼万盼着，殿下也想同将军讨论讨论这迎娶的一些章程，到时好上奏皇上，及早办理了这桩婚事。” 门官千磨万磨，得了岳峰一句准话，才抹着额头上的汗回去复命了。 岳峰却连夜写了一封信叫人送往西北。 几日后齐太妃娘娘舍了脸面苦苦地跪在太皇太后的宫殿中，太皇太后翻了黄历，因临近年底都没有好日子，只能定下了来年的三月。 消息一出，来京的小岳将军那里纷纷有人上门道贺。 许家知道消息后文氏也使人备了一份礼物上门，彼时许玉珍姐妹正在文氏处跟着管家理事，听到这事时不无意外道“这日子就这样定了，皇上可没有说什么？” 文氏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岳公子拖到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再拖了，再说公主年纪也大了，早日成亲也是该的。” 许玉珍暗忖这岳峰可不是什么善茬，当时在雍王府他就敢以那样的手段恐吓怀安公主，现在难道竟能轻易如了平王的愿。 还有皇上，就算是岳家没有异心，可是生生让岳家同平王车上关系恐怕皇上也不愿意。 怀安公主本人，自被岳峰那么一吓后，好一阵都闹着，所以后来岳峰才顺利暂时逃开了这婚事回了西北。 “岳公子要尚公主，那么岳夫人他们岂不是要会回京了。” 文氏笑了“那是肯定的，这娶公主可不比其他，恐怕不止岳夫人，就是岳总督，只怕也是要回的。” 文氏料的不差，只是过了半个月，许家就收到了岳夫人要拜访的帖子。 “老太太一向可都好？” “好好好、、、夫人大喜了。” 这话岳夫人没见一个人都能听到，跟皇家攀上了亲，不管这亲怎么样，人总要说个喜字。 “峰儿在京里时多得你们照顾，我家大人在我来前就嘱咐我，要我务必上门道声谢。” 老太太见她撇过去不谈亲事，也就顺着她的话道“什么谢不谢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岳将军年少有为， 我家老太爷都时常夸赞。岳夫人好福气。” “什么好福气，他不过是匹夫之勇。要说有福气，老太太你才是真的有福气，看看这几位如花似玉的孙女儿，我羡慕都羡慕不来。这就是府上的六姑娘了，我前些年见过，倒还有些印象，不知道对不对？” 老太太忙叫许玉珍出来见礼，岳夫人一把扶住道“是个好姑娘。老太太，容我说句造次的话，你这几个孙女都是顶顶尖的，个个都是好孩子。“ 许玉珍有些一怔,这是在说开当年雍王府的事。 看来岳夫人都知道岳峰当时做的好事，自己因此还被老太太禁足了一段日子。 老太太自然也猜到了岳夫人为何单点了许玉珍，便道“是你抬举了，都还是小孩子，很有些不懂事，有时候能把我这老太太起得肝疼。” 这算是说开了，岳夫人有些尴尬道“我带了些西北那边的东西，不值什么，给几位小姐玩玩，图个新鲜吧。” 岳夫人走后，文氏对老太太清点岳家带来的东西。 “礼单上写的都是平常，可东西都是不一般的。” 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也算是精心挑选的，文氏有些搞不清岳家为何这样示好。 老太太瞧了瞧，觉得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东西。 “你收拾入库就是了，岳大人是封疆大吏，一方霸主，这些东西算得了什么。况且他家是知道礼数的，也不过是为了两家互相帮衬。” 锦华苑中许玉珍看着桌上锦盒下的暗格有些好笑，这算什么，道歉还是感谢，这岳夫人也太大费周章了，竟然想出这样的。 小心地将暗格拆了，将东西拿出来。 不过是一副金镶手镯，上面嵌上了九龙戏珠。 样式看着倒是不凡，就是这个东西总不好戴出去，不然总惹得人家来问。 蕙儿小声道“以为岳夫人送给的礼都是一样，姑娘这里偏多了这个，让人知道，又是一顿闲话。” 许玉珍也有些奇怪这岳夫人的举动，要说是觉得过意不去有心补偿也不用如此，况且岳夫人不像那不周到的人。 “收了吧，左右是不能戴的，留着当私房也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年关将至，宫里的东西源源不断地赏赐出来。 这其中许府的赏赐则是最多的，宫里的这一举动让许老侯爷同许明武很是欣慰。 许家跟着当今皇上这么多年，一直谨小慎微。许玉芳从王府时就跟着皇上，去年怀着四皇子出了那单子事，虽然事后都掩埋下去，可是许家受了委屈也是事实。 自年前太皇太后和皇上接二连三的赏赐，许老侯爷便明白此举是为了安许家的心。 不但如此，自己的孙女许玉珍像是直接就让宫里定下了给寿郡王似的。 宫里甚至亲自宣了一回许玉珍，回来后许老侯爷亲自问了觐见的事宜，哪里有不明白了。 只是老侯爷心里总有些不大乐意，自去年许玉珍去了趟宫里，今年寿王出宫立府，许玉珍都是太扎眼了，宫里的意思虽然明显，也给足了许家面子，可是老侯爷心里的思量总是更深一些。 因此节前淑太妃几次派人来接许玉珍过王府玩耍都被推脱了出去，老太太总怕因此得罪了王府，可是老侯爷这一年几乎都没进过她荣喜堂，她哪里还敢说话。 李氏等人忍不住嘀咕，都不知道老太爷是个什么意思。有一次竟当着许玉珍的面说着淑太妃来接人的事。 许玉珍觉得自己大抵能明白老太爷的意思，因此从未表示过什么，淑太妃凡是派人来之类都小心的应对，既不刻意生疏也不肯再如从前那般随意。 甄氏生怕许玉珍心里存着什么疙瘩，特意找了一天闲聊的时候劝慰她。 “这大节下的，家里事多忙乱，不要你去也是常理，等过了这劲儿，想出得门去还不便宜。” 许玉珍知道不止甄氏，就是这家里其他的人，都觉得她是因为这个失落惆怅不已。 她也知道整个京里除了惦记着宫里位置的。其他世家大户都艳羡寿王府里的那个位置。宗室如今成年的皇族子弟是不少，可端要看是什么样。 先帝有一个兄弟，为宫女所出，身份卑微，自生下来就不得喜欢，又早早被宫里打发出来，混到如今也没封王，每月只能靠着宗室的身份领着固定的俸禄。 光看这个例子便也知道嫁给皇家子弟也不一定都是好的。 每四年选一秀。京中的贵女多，皇家等着指婚的人也不少，要是一个不遂意，指给了那些没落的皇族，真个还不如被撂了牌子扔出宫来的好。 所以似寿王这等人才就格外惹人关注了。 许玉珍现在虽然才十三四岁，但以许家现在的地位和权势，她的婚事势必不会简单。 正是因为心里明白这些，所以在知道许玉芳也有这个心思之后她一直很配合。 如今问题只在于一直以来淑太妃都表示得太过热情了，尤其是寿王出宫之后，淑太妃也一齐搬离了皇宫。时不时叫许玉珍过去王府更是轻而易举了。 如今不止满府里认定了，就是平时来往的亲友。时不时都有说起这个的。 许玉珍总觉得有些尴尬，这又不是寻常百姓家或是一般官宦世家，能够先定下亲事的。 四年一选秀，不到那时，什么都定不下来，好在老太爷现在发了话。 甄氏见她低着头闷闷地想着心事也不说话，以为心里还不舒坦。便把怀里咿咿呀呀叫着的幼儿交给乳母带出去，其他的人也都撵了出去。 “你也别什么都窝在心里，有什么跟嫂子说说。况且你哥哥平日里同郡王爷也有见面的时候。都说见了就必问你、、、” 甄氏自己同许华承情投意合，之前也颇费了些功夫才成了这门亲。以为许玉珍是小女儿心事，不由得拣着寿王来说。 许玉珍却不知道该当怎么同甄氏说这些，只能闷闷地随便敷衍了两声，甄氏见了，更觉得了自己猜想得对。 私下里不由得暗自叹息了数声，同许华承说起道“我看最近妹妹总有些恹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郡王府那边来接了几次，府里都有传的，妹妹怎么会不知道。况且这样会不会驳了郡王府的面子？” 许华承宫里呆了几年，看事就透亮了些，私下只叫甄氏多劝慰妹子，也不说要帮着去说话什么的。 甄氏眼见丈夫也这样，自然再无话可说，只是担心人多口杂的再惹得许玉珍心烦，只严厉管束婆子丫头们不提。 文氏精明细微，知道些老太爷的意思，当家主母可不是吃素的，文氏一出手，一时在府里郡王府的话才渐渐下去。 老太太是满心里是不愿亲待许玉珍这个外、孙女，本来也是为了老太爷同宫里那位才略微看重了些，现在老太爷这样，老太太也没啥可说的。 李氏心里倒是有些高兴，想着这事指不定就不是定下了的，不然老太爷也不会忽然谨慎起来。 这样正好，自家的女儿自小就比不得许玉珍，眼见着在亲事上也要差好几截，李氏更是憋屈，这事要是不成，李氏反而觉得好过些。 因着这事，许玉珍年下只去了一趟甄姨妈家，再有就是宋家过了年要进京了，许明武十分高兴。宋家经着宋老爷子去世，宋子轩流放，元气大伤，几代的世家大族，如今也只是空有一些虚名了，宋子轩不得已决定入仕。许明武与之共同经历了苏州那一趟几乎丧命的动荡，最后许家势大些许明武逃过一劫，宋子轩逃不过，许明武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如今宋子轩有意入仕，许明武极力举荐，皇上早已知道宋子轩博学鸿茹，先帝年间多少冤假错案，现在慢慢平反过来，有能用的自然要揽到朝廷上来，这样就更显得新皇圣明，于新皇声威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宋子轩被直接钦点为翰林院学士。 许玉珍知道家即将入京，因此高兴了好一阵，同任氏商量着到时要设个宴请来，也算接风洗尘。 这样筹划着宋家进京的事，就把心里的那点烦闷给去了。 老太爷见她丝毫不因郡王府的事不乐，更是觉得自己这个孙女端庄守礼，比之当初的娘娘也不逊色。 世家大族，宠辱不惊，稳中求进，才是长久繁荣的关键。 在这一点上，许玉珍的表现恰合了老太爷的心意。 腊月二十，皇上宴赐亲贵，钦赐了许老侯爷黄袍马褂另戴双眼花翎。 腊月二十六，许贵妃端慧贤达，皇上加封其皇贵妃仪制，年后行册封礼。 许家不免喜气洋洋，皇贵妃之位一直悬空着，如今总算尘埃落定。 许老侯爷深觉脸上有光，心情一好，精神越发矍铄起来。 许玉芳加封皇贵妃，按礼说许家要入宫恭贺，只是宫里太皇太后病体日益沉重，许贵妃每日侍奉在前，兢兢业业，将自己的加封之事都抛之脑后，更令家人不得恃宠而骄，忘了为人臣者根本，皇上见贵妃如此深明大义，很是称赞。 得了这一消息，许家哪里还会大肆庆贺，只提表入宫表示贺喜之意，就连年节下的宴乐都尽量省去。 按说太皇太后这病拖了好几年，时好时坏，可是这回却好像是真不行了，自进到腊月就一直卧床不起，无名道人也被接进了宫内，皇上因为这个发作了两位太医。 许家从前行事就不露锋芒，如今更是低调谨慎起来。 正月一过，太皇太后就传了病危，怀安公主的婚事本来是早定下的二月，可是据传公主因为太皇太后的病自求暂不愿出嫁，把个太妃气了个仰倒，竟至要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哭诉，皇贵妃时时盯着，没让惊扰了太皇天后。 但是这事一直传到了宫外，岳家此时就成了一个笑话。 许家等人私下里说起来，也觉得娶这么一个公主，真真就是烫手的山芋。 这婚事拖了数年，岳家的公子如今二十好几了，娶不了老婆，退亲又退不了，许玉珍对这事知道一些的，如今竟也觉得岳家可怜得很，把当时雍王府的嫌隙也给勾了去，心里想着这岳峰也是个可怜的，那时他做那等形态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现在弄来弄去，还是要娶了公主才算完事了，终归是白忙一场。 怀安公主的婚事皇上没做出变更的意思，正月许玉芳加封了端敬皇贵妃，宫里也准备着怀安公主出嫁的事宜，都说是要给太皇太后冲喜。 可惜二月初十，太皇太后薨了。 举凡皇后妃嫔、王妃公主、内外命妇均要按制服丧。 皇上与太皇太后感情甚笃，太皇太后仙去后皇上悲不自胜，几次晕厥在灵前。 皇上如此，王公大臣及内眷们入宫举哀时个个都是哀戚不止，京中再无闻丝竹享乐之声，比之先皇国丧时尚要哀痛几分。 老太太、李氏、文氏、甄氏四人均要进宫哭悼，家中无人掌事，想来想去，只能将事托给了任氏，许玉珍许玉芬姐妹、廖氏协助。 廖氏是个胆小无用的，现在老太太李氏等人不在，留下了许玉珍许玉芬许华这些金贵的小姑子小叔子，她哪里敢揽事，凡事都以任氏许玉珍为主，半点事都不肯决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章 任氏信心满满，操持了几日，原本依附着大房的那些家人有些偷奸耍滑的都被她狠狠地料理了一顿，其他的人见了这样，只得把自己的一些小心思收了。就是文氏等人的心腹也没有因此放肆，只兢兢业业地办事。府中倒也风平浪静。 就只有一个许玉妍颇令任氏头疼，有一日说是厨房准备的饭菜是生冷的，自己吃了之后腹痛难忍，着人去厨房理论，双方争执之下闹了一场。任氏忙着给许玉妍请医调理，处置了几个人，才算是平息了。 许玉妍只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只闹得要吊脖子似的。 任氏头大如斗，小心安抚了半天，生让许玉妍滚在她怀里哭了半日，回去后手臂都青了半边。 丁香生怕留了印迹，找出了上好的玉肤雪痕膏，边涂抹边道“奶奶也太难了，这些日子来忙得脚不沾地的，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事都安顿下来。七姑娘也是个忍不了气的，凭是多大的事，难道奶奶还会故意委屈她，闹了这一场，又将奶奶揉梭成这样。” 丁香上完药，任氏将袖子放下道“她是千尊万贵的小姐，我少不得要忍些，等过了这些日子再说，不然老太太等人知道岂不是说我容不得她，老爷更饶不了我，要是让她说上一两句不顺心的话，让老太太老爷发作起来，那我的脸面也没有了。” 丁香不由得有些忧心，她是任氏的头等心腹，府里的事知道得也多，尤其二房之前那么多汹涌澎湃，便低声道“这可怎么办，现在家里一个主大事的人都没有，七姑娘要闹出什么，那可都是奶奶的不是了。” 许玉妍闹了肚子痛，整日窝在屋里。许玉珍几姐妹看了一次之后见不想应酬，便不再去了，让她自行调养。 谁知过了四五日仍不见好转，蕙儿报来的时候许玉珍几人觉得有些不妥，便又上了蘅芷园去瞧。 许玉妍有气无力地倚在堆起的被上，脸色苍白，看起来竟似奄奄一息。 三姐妹都有些惊吓，许玉珍问道“怎么比前些天还要差？煎的药都吃了没？” 那一日许玉妍虽说闹肚子。可是看起来也没什么，还能扯着任氏一通大哭，怎么养了这几日反倒越来越差了。 许玉妍根本不愿搭理人，许玉珍看向兰心，兰心有些怯懦道“药都吃了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好，这几日天天都要好几趟，姑娘身子就虚了。” 那日大夫来看，只是说吃了生冷不净的东西闹的肚子，吃几剂药就好了。任氏等人也没觉得是多严重的事，没想到几日光景就成了这样。 许玉珍现在管着一部分家事。是知道这事的。 “蕙儿去跟三奶奶身边的丁香姑娘说，叫大夫再进来看看，总是这样怎么行。“ 许玉妍听了挣扎着立起头来，横着眼道“若再是要叫前个儿那个大夫来，趁早别叫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半点用也没有。” 许玉芬最是看不得她这种刁钻魔怪的样子。嘴角噙着冷笑。 “七妹妹觉得这大夫不好，倒是想请哪里的大夫，莫不是要去宫里给你请才算好的。” 许玉妍顿时红了眼。瞪着道“五姐姐不用埋汰我，我知道我是个无关紧要的，生死也是小事。” 说完眼泪就流下来。 许玉芬从前吃过她许多亏，见了这姿态气得转过头去，许玉婉本就与之不亲厚，一时竟没人去安慰许玉妍。 许玉珍心内叹了口气，坐到床边道“咱们府里除了太医院那边，这大夫是最常走动的，若要请别人，反而有些不妥。太医院那边如今也请不到人，还是先让他来再看看。” 似他们这种侯门，像老侯爷、老太太等人，有事肯定都是要请太医的，其他的少爷小姐除了太医，有时不方便时就请常来的那些大夫。现在大丧期间，太医院忙得鸡飞狗跳，入宫哭悼的王公大臣何止一般，根本请不来太医。 而像许玉妍这种正经的小姐身份，任氏也不敢随便请别的大夫来看。 许玉妍听后也不回答，背转过了身去。 三人见她不愿再搭理人，便也出去，叫了兰心等人来吩咐问话。 丁香得了信，赶着来告罪“我们奶奶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来看七姑娘，本以为吃了药好了。刚刚奶奶听说后急得不行，可是要料理外头的一些要事，真是走不开。” “大夫去请了吗？” “已经使人去请了。“ 许玉珍未接上话，许玉芬道“丁香也太轻忽了，七姑娘这几日病成那样，是没人来报，还是报了有人不当一回事。” 丁香欠身赔笑道“我们奶奶这些日子真是忙得很，没法日日去瞧七姑娘，自那日请了大夫后没说有什么不好，我们奶奶只当七姑娘好了。奶奶刚刚听说已经急得不得了，让奴婢先过来盯着，那边老太太派了人回来传话，她料理完了就过来” 任氏与许玉妍关系本就不亲厚，加之许玉妍之前因王氏的事就与任氏有过龌龊，任氏对她都是不太热心。许玉珍知道任氏忙是不假，但若换自己病了，任氏不管怎么忙也会时不时来看看的。 其实她和许玉芬也一样，前些天来了一次被兰心等人说许玉妍不想应酬人后连着几天也不愿再登门。 “如今还是赶紧找了大夫来瞧，七妹妹可病得不轻，她房里的丫头我看都是不太尽心的，都要盯紧着些，实在不行就将人都换了，等老太太太太们回来发落。不然丫头们反倒个个都拿大了，七姑娘的身子半点不放在心上，” 丁香自应下去料理。许玉珍说这话的时候旁边丫头婆子们都听着，不过半日就传开了，兰心等人战战兢兢，此后越发小心，逢许玉妍不听劝的时候赶紧去回，许玉芬多年多处在其他姐妹之下，有心在这次管家之便脱颖而出，事事认真，终于将许玉妍的病治好了。 老太太等人回来后都没说什么，只有许明武问了几句，听说病了没什么可说，这是后话了。 这次太皇太后仙去，皇上哀痛过度，竟欲效仿民间，要守上一年的孝，大臣们极力劝阻才改为七七四十九天。 而在太皇太后丧期中，鲁国公同兄弟子侄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下了大狱，之后全家抄没。 齐王因大逆不道的罪名被宗堂院圈禁，皇上虽未有更严重的处置，可是大逆不道、图谋不轨的罪名一定，在当今皇上有生之年，齐王想恢复自由之身是绝无可能了。 齐王圈禁后两日，宫里齐太妃暴薨。 齐太妃死在太后丧期，一切身后事都是草草处理了，听说竟连先帝的身边的位置也没能入，只孤零零地葬在一处偏远的地方。 齐王、鲁家相继而倒，京中平时与之有来往的世家大臣都有些战战兢兢，不免东寻西觅地找门路，老侯爷对此有些烦了，索性闭门谢客。 等到四月，齐王图谋不轨的大罪牵扯出了几名地方大员，可也只是贪赃枉法的罪名，本人认罪后受处，并未因此牵涉家族，其他人才放心下来。 老侯爷深觉皇上此举明智，严惩主犯，宽待从犯，不妄自牵连，此举才能安定人心。 可是齐王、鲁家一倒，许家就变得越发炙手可热，虽还有个冯家在侧，可是许玉芳年初就封了个皇贵妃，外人看来许家已然隐隐地有超越之势。 到了六月，皇上宣布废后。 鲁家一倒，皇后被废是必然的，众朝臣哪里有意见。 皇后废后降为郁妃，这已是皇上给的最后体面。 到此，先帝时的账目才算是彻底清楚了。 淑太妃在许玉珍15岁生辰前两天专门派人送来了贺礼，连老太太也叹六丫头好体面。皇贵妃娘娘照例送出来一套衣衫，一双鞋袜，除此之外，并没有往年的赏玩之物。 许玉珍抚着衣裳，知是时节特别，许玉芳不欲奢华。 想着姐姐在宫中的诸多艰难和不便，一时也有些惆怅。如今许家也算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了，可惜，终究有些不如意。 许玉芬见她出神，用胳膊推了推她道“老太太看你呢。” 果然老太太已经不满意地瞪着她了，许玉珍敛了敛神，谢了恩。 太监抖了抖拂尘躬身道“奴才也讨个吉，祝六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许玉珍笑道“不敢当，多谢公公。” “娘娘说了，这阵子事儿忙，等过些日子接六小姐进宫，娘娘可有些想六小姐了。” 宫人出宫不能逗留太久，太监回了老太爷几句话后便要告辞，许华仁亲自送出门去，打赏了张太监同跟来的两个，这才回了。 张太监走后，老太太难得同老太爷在一处，便温声道“娘娘果然是时时记挂着六丫头。” 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与从前张扬跋扈之态截然相反。 老太爷知道她算是得到了教训，这么多年老夫妻，她多般低头，自己也只是要给她个警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娘娘倒也罢了，寿王府那边送了礼来，咱们不能怠慢了，让人说咱们家轻狂。珍儿年纪轻轻的，本也受不得这些，福分太大了对她未必是好。” 老太太忙道“这我自然省得，侯爷不用担心。” 老太爷看了在场的许玉珍等人，忽然说了声“妍丫头。“ 许玉妍忙起身“祖父？” “这些日子你们姐妹都做些什么呢，你们姑娘家的，祖父平时也没有什么时间过问。” 许玉妍对着别人尚可蛮横些，对着老太爷不免惊慌失措，况且除了许玉珍，她们其他姐妹与老太爷一直生疏得很。 “孙女，每日跟着师傅念书。” 老太爷端着茶碗喝了口水，许玉妍再补充道“再有就是跟着姐姐们做针线。” 想了想说的也没什么不妥的，才敢抬起头来小心地看了老太爷一眼。 老太爷“嗯”了声，示意她坐下，转头对老太太道“一转眼姑娘们都大了，咱们家可比不得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家，只看重公子哥，却将好好的姑娘家荒废了。她们几个除了五丫头有亲娘教养，其他三个都是可怜得很，六丫头也罢了，我看她举凡行止向来都没什么差错。只是七丫头，你要多上点心，你这做大伯母的也是一样。咱们家里的姑娘，万不能行止偏差，做出有辱家门的事。” 老侯爷走后，李氏见老太太有些倦了，便带了许玉芬等姐妹出来。许玉妍向来不愿同她们几个一处，便说要回去。 李氏叫住她，同她们姐妹几个道“请着教你们几个的师傅过些日子就要辞了去，教了你们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这还是千方百计才请来的。走之前你们很该置办一桌酒席，送送她们。” 许玉妍神色一黯。才刚老太爷才说那么一句话，这会儿就赶着要把人给辞了，她们这些人里头，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根本没将一回事，现在说辞就辞了、、、 李氏当时请两人原是为许玉芬打算，结果许玉芬是兴致缺缺，琴棋书画半点不感兴趣。李氏心里怄得要死，只觉得为人做嫁衣裳，所以老太太一有这个意思，她立刻就想将人打发了。 许玉芬早就盼着那几人走了，听了高兴道“就明个儿好了，我们几个凑钱，让厨房好好办两桌。” 李氏没好气的用手指撮了她额头道“你就巴不得把人赶跑了，半点不晓事。” 许玉珍笑道“明个儿可来不及，太仓促了。好歹教了我们这么些日子，我们也不能太失礼了。我看咱们还是好好合计合计。到时也请大伯母和大嫂子们来凑凑热闹。” 李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怨不得老太爷这么护着。这说话做事是稳重周到得多。 望着许玉珍盈盈笑意的样子，李氏心里忽然有些服气了。 “六丫头想得周到，你们就下去叫人准备着好了，我只等着去白吃就行了。“ 众人听了便笑，许玉珍等姐妹自下去商议。 李氏叫来文氏，问了家里的一些事，说起要请嬷嬷来教规矩的事。 “也不必怎么折腾。人选我也早有了，腾出两间房来安置她们就是了。” 文氏是知道家里的这个规矩，必要在姑娘选秀前请曾在宫里呆过的嬷嬷教养规矩的。只是这算算日子也早了些。 李氏将老太爷早上的话说了一遍，道“老太太如今紧巴巴的让将人辞了，又要请嬷嬷进来教导规矩，请就请吧，咱们家如今请一两个教导嬷嬷有什么难的。” 文氏想了想小心道“老太爷恐怕不是这个意思，大概主要还是在七姑娘上头。” 可是这些日子许玉妍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老太爷关注起来。 还是因王氏所累？ 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李氏也有些疑惑，不过老太太现在对着老太爷有如惊弓之鸟，一句话恨不得用七窍去想。 “老太太什么意思也不用猜了，这先生是定要辞出去的。早请教导嬷嬷来也好，先将一些规矩学起来，练练性子也是好的。再说了、、、” 顿了顿道“除了你六妹妹，其他人不过应个景罢了。你六妹妹常往宫里去，规矩礼仪也没什么不妥的。” 文氏有些吃惊，听李氏这意思，竟隐隐弃了要许玉芬攀龙附凤之意。 “六妹妹虽然拔尖，可是五妹妹也是不错的，太太何必、、、” 李氏摇了摇头道“你大妹妹已经劝过我，我现在也想通了。之前我还存着心，可这一年倒是看了出来。” 从前总是不想二房的几个子女出了头压过她生的几个，所以时时刻薄，也没能好好同许玉芳等人建立感情。 到底后来都争不过，许玉元从前在王府不好过，自许玉芳封妃后王府里才不敢慢待她，那个纨绔如今被郡王狠狠地管束着，也算稍微长进了些，许玉元的日子也算过得去。 想想许元说的“五妹性子跳脱，不够稳重，虽没有大的毛病，可是这样的人入宫或是嫁予显贵规矩大的人家都不适宜。母亲只想争这一口气，便只管使手段，若是想要女儿过得好，还是细细地为她挑选一户合适的人家，以许家的家世，也可保得婆家人不敢慢待她。” “你五妹这个性子，我看倒还是低嫁些好，咱们家娘娘现在辖理六宫，等于半个主子了，要落选想是不难办的。” 文氏笑道“太太既然有了这打算，哪有办不到的。太太想得长远，又处处为五妹妹考虑，这福气就是天大的了。” 听了这话李氏倒觉得有些安慰“如今咱们先悄悄地看着，如有合适的人也能先留意了。你现在家事一堆，还有那边两个也是，又都有孩子，我看四丫头、六丫头、七丫头以后都移到我这边来，嬷嬷们进来了也在我这边教导，我也好督着。” 文氏再料不到李氏会有这一翻话，之前歇了要许玉芬入宫的念头还有些合理，总归是想通了为自家女儿，可是李氏什么时候关心过二房那边的姑娘，竟要亲自教养。 文氏有些惊疑不定，几姐妹现在年纪都大了，要不是真心教养，倒是结了怨，其他人就罢了，许玉珍可是金尊玉贵的。 其实不怪文氏多心，李氏这么多年来所作所为虽不是什么大恶，可要说慈厚宽仁也绝挨不上边，现在这样可有些引人猜疑了。心思转了几道，文氏才开口笑道“太太这样费心，自然是好的。那太太是不是要将四妹妹、六妹妹、七妹妹几个都移过来？” 李氏想了想道“起卧不必移了，饮食移在我这边，跟厨房那边跟厨房那边说了就行了，她们几个那边你亲自去说。四丫头和六丫头倒没什么，就是七丫头，保不齐她不愿意，她若是说了什么，便只管说这是老太爷老太太的意思。” 原来如此，怪不得。只不过李氏从前对这事都是百般推脱的，现在怎么欣然接受了。 出来后文氏自吩咐下去安排，又去许玉珍等人处说了，回到房里的时候，丫头芹儿上来道“说是大太太自己同老太爷老太太请了这个职，老太太没敢说什么，老太爷据说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应了。” 文氏净手的动作顿了下，一会儿才道“你去吩咐厨房那边，从今往后，四姑娘、六姑娘、七姑娘都移到大太太那边吃饭，厨房的份例一应移到大太太那边。” 许玉芬同许玉珍商量着给女先生践行的事。 “咱们厨房做的东西，每日里都吃腻了。凭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觉得新鲜了。咱们不若凑点钱，学爷们上外头聚德斋叫两桌回来，吃个新鲜，也免了厨房的事。你们说好不好。” 许玉珍知道她是平日里没机会出去，吃了许华德等人带回来的吃食馋的，笑道“法子不错，不过菜式什么的可以外头送进来，酒水糕点什么的还是咱们预备着。四姐姐七妹妹觉得呢？” 许玉婉没什么意见，许玉妍见此也没说什么。 因不知道外头聚德斋的酒菜花费，许玉珍便提议每人先凑五两，四人二十两，许玉婉许玉妍两人说到时让丫头送来便告辞了。 许玉芬生怕这些钱不够使“本来我想说每人凑十两的，偏你说了五两。聚德斋一桌上好的酒菜就得六七两了，还要预备里面的和打赏的，哪里够。” 许玉珍拍打她道“你手里头宽裕，就不知道别人的难处了。十两对你来说没什么，可四姐姐哪里比得我们。她又是做姐姐的，若说要凑十两，她为了面子少不得要咬牙给上，可是她除了每月的月例，其余的再没其他了，比不得我们。那二十两我和你每人各再出十两就是了” 许玉芬佯装嘟着嘴道“你要做好人，偏要带上我，我也是没钱的，干嘛你不自己全出了。” 许玉珍气得挠她道“好没良心的，若不是你提什么上外头叫，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二十两什么都够了。这会子心疼了。。。” 许玉芬不禁痒，躺在床上笑个不止。 两人闹了一阵，起身收拾便叫夏大娘来吩咐了要上聚德斋叫酒菜的事，让外头的人将菜单子拿进来选菜，给了夏大娘五两预付做定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二章 许玉妍回去后痴痴的坐了半晌，兰心翻出两个银锭子同许玉妍道“姑娘，是不是先送去五姑娘那里。” 许玉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骂道“如今你也撒着欢往那边跑了，怎么，知道五姑娘、六姑娘那边香，就巴不得过去舔了。” 这话说得太过，许玉妍的奶母听不下去，出来撵了兰心出去，对许玉妍道“姑娘话说得太过了，姑娘是侯门千金，就是教训奴婢，也不可说这种粗鄙的话。要是传到了老太太的耳里，姑娘的处境更是要雪上加霜了。前些日子我同姑娘说了那些，姑娘竟都忘了不成，纵然是在自己屋里，可如今这样，谁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 “乳娘，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 “姑娘就是心里头难受，我也不可不说，如今这样再不能由着性子来了，听嬷嬷一句劝，姑娘现在大了，往后的终身还得指望着二老爷和老太太，就是大太太和其他奶奶姑娘那里，姑娘也万不可再胡乱得罪了。如今、、、太太不在府里，姑娘还能靠谁呢？” 许玉妍厉声道“什么太太，不许再提她。” 嬷嬷吓了一跳，知道又犯了许玉妍的忌讳，喃喃道“姑娘，你、、、” “都是她拖累的我，若不是为她，我怎么会、、、” 怎么会先失了老太太的欢心，后又受她前事所累，为许明武所厌。 “六姐姐从小没有亲娘，反倒因此更得父亲怜爱，我有个亲母，却处处拖累儿女，我真是恨、、、” 嬷嬷真不知如何劝慰自己这个从小奶大的孩子，双胞胎小的时候，老太太如珠似宝地疼着，那时六姑娘还远在苏州。二太太处境也没那么糟，六爷七姑娘真个是千娇万宠，连大房的五姑娘都比不得。那时谁不知道六爷同七姑娘房里的事事顶顶要紧的事。从小那么娇宠着长了那些年，脾气哪里不会养出来的，若是仍有人娇宠着，也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可惜王氏一步错，步步皆输，终于一败涂地。还拖累了子女。 “乳娘，我真是后悔、、、” 苏嬷嬷有些心疼抚着许玉妍呜呜哭着的头颅，自王氏被送走之后，许玉珍背地里不知哭了多少，不管在外是什么刁钻的脾性，到底也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能有什么成算。 “我的好姑娘，你若早听我的，当时太太的事少掺和些，现在也不至于老太太也不管了。现在已经这样了。再怪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早谋划着，二老爷心里还是疼姑娘的。姑娘现在已经大了，按说不该由我说这话，可是我不说，还有谁说。姑娘与其同六姑娘争一些无谓的闲气，还不如早早为终身打算。姑娘现在无人筹谋，唯有靠自己了。如今大太太又要将两个女先生辞了，恐怕很快就要出府了。姑娘也该趁着还没走的时候多去走动走动，往后可再也没有请人来的了。姑娘跟着她们多学学，总归是会比六姑娘她们出息些。” 晚间聚德斋的菜单送了进来。许玉芬几人拿至老太太处让老太太拣些菜式，老太太选了一样一道八宝鸭、一道蒜泥白肉，李氏也挑了两样，其余的许玉珍姐妹商量着选了，共订了三桌酒菜，每桌八个热盘，四个冷盘。 又派了厨房十两准备点心果子，两坛荔枝酿，厨房另备一桌给操劳的丫头仆妇。 一时间也算准备妥帖。 三日后，许玉珍等人在缀欢阁摆了酒席。 吃了两杯酒后，四姐妹执盏向两位女先生道谢，两位忙称不敢，李氏道“这是你们该当的，她们受你们教导这么久了，这杯谢师酒可不能免了。” 两人方才饮了。 这两人本是李氏花了心血请来的，此时将人辞退，有些不好意思，也放下身段说了好些好话。 两位女先生先是得了一笔银钱，现在又得了体面，也算是圆满了。 席中仗着酒酣之际拉着许玉妍道“我的好姑娘，我们两姐妹不知教过多少的名门闺秀，只有你一人最为得意，姑娘是个好才情的，老太太、太太等人万万不可荒废了、、、” 许玉妍有些羞意，老太太闻言瞧了许玉妍一眼，只说了声“这是你们太过偏爱她罢了” 文氏早早用话岔了开去，许玉妍不由得有些失望，心中对老太太又多了一分怨恨，只暗下决心不提。 女先生辞去后，教导嬷嬷就进府了，许玉珍等姐妹恢复了晨昏定省的规矩，每日给老太太老太爷请安后至李氏那里，嬷嬷教导半日的规矩，随后就随着李氏一起做做针线，听听家事，一些日子下来，李氏始终温和慈爱，许玉珍等姐妹都与她亲近了不少，唯有许玉妍依旧如故，李氏也不放在心上。 文氏看着李氏倒真像是真心想做个慈爱的伯母，事事关照，体贴入微，比之从前含酸带怨已是天壤之别，虽说还是存着心眼，几人当中许玉珍就颇多额外照顾，简直是等同许玉芬亲女照应，可许玉婉许玉妍两人也没有冷落，不至于让人多语。暗想李氏或许倒是真的想开，如此更好，大房不可无二房，李氏善待二房女儿，许华承等人怎会不看在眼里，到底能消除些从前的不快。 给许玉珍姐妹请得两个嬷嬷一个姓杜，一个姓温，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儿，进了府里，因知道是皇贵妃的娘家，百般小心，教导时也是小心翼翼，许玉珍见她们这样子，颇有些巴结之意，心中感叹许家家世日盛，就是这小小的学习规矩礼仪，也与许玉芳、许玉元那会儿大相径庭了。 教导嬷嬷每日教的无非是以后选秀的礼仪、穿戴、行礼等，额外说些皇家的禁忌规矩。 这些规矩学下来十分地乏味，光是走路、行礼两项许玉芬就叫苦不迭。所幸侯府素来秉持规行矩步，如今只是稍稍提高一些，几人虽觉难熬，也慢慢的习惯了。 八月，寿王府太妃生辰，老太太李氏说了要她们四姐妹一同前去，连许玉婉都没落下。 锦姨娘得了消息后紧张得手足无措，一会儿估量着要让许玉婉穿成这样，一会儿又怕自己见识浅薄不适于为许玉婉打算这些，竟至愁肠百结。 许玉婉平日出门的机会本就少，偶尔走些亲近的亲戚，她是庶出小姐，没有正室太太教导，许明武也不甚重视，未免底气不足，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学了些规矩，可是老太太破天荒地要带自己出门，总是有些忐忑。这些姐妹中她最年长，可却是身份最不重要的女儿，明年秋季选秀，她基本上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这件出门的大事竟将许玉婉母女两人生生给难住了，丁香心细，同任氏道：“老太太这回要带四姑娘去做客，我见四姑娘竟是没个主张似的，奶奶外面见识多多，怎么不帮着拿点主意，三爷看了心里也感激。” 任氏听了恍然道“亏你提醒了我，其实哪里是我对四姑娘不上心，四姑娘那个人，一直懦懦怯怯的，半点话也不爱说，平日里竟也不爱来往。她和三爷是同母所生，姨娘又一直谨守本分，我岂会不知道这些，有心想多疼她些，她却不怎么领情。” 想了想依许玉婉的性子，平日跟自己生疏得很，自己同她说什么也未必管用，不如去寻锦姨娘说。 “姨娘不必替四妹妹特别准备什么，咱们家毕竟是不同一般，凡事适宜便可，穿着所戴挑着精致些的就是了。” 锦姨娘对于任氏的上门还是十分欢迎的，感激道“我身份低微，见识不够，四姑娘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没有人教导，我总怕误了她。现在在太太那边，我见姑娘竟是明白了好多，可见从前是无人教导，奶奶是个冰雪聪明人，若是得闲还请多带带四姑娘。” 任氏沉吟不语，锦姨娘忙道“是我说话失了分寸，姑娘是主子，哪里、、、” “姨娘太小心了，三爷、四姑娘都是姨娘所出，满府里谁敢说个不字，姨娘多操心一些，谁又能说得了什么。对着姨娘，我也不想说什么拐着弯的话，现下三爷用着功，内院的事咱们不太敢去扰他，可是姨娘但凡有什么难处，来寻我我是不会推脱的。四姑娘是三爷的亲妹子，我当她也是不一样的。不怕跟姨娘说实心的话，如今老太太要带着四妹妹出门，估摸是要为四妹妹打算了。明年选秀的规矩姨娘是知道的，姨娘别怪我说这话，四妹妹定是不成的了，咱们家现有个皇贵妃摆在那里，至于宗亲们，四妹妹的身份、、、只等明年撂了牌子，老太太太太们恐怕早有定数了，只看哪些人家合适。” 锦姨娘细心听着，她对任氏有一种本能的信任，自是因为任氏是自己生的儿子的妻子的缘故在里面，还有则是任氏在这个大家族慢慢显露出来的地位所致，任氏如今在这许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大家小姐，她的见识和手段都是她急需为女儿争取到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三章 锦姨娘得了任氏的话，心情实在忐忑不定。 思来想去，趁着在许明武跟前的时候提了许玉婉一句，许明武只淡淡道“急什么呢，这还没选秀呢，咱们怎么能先打这个心思，让人知道像什么回事。要等真撂了牌子出来，我自会给四丫头找个好人家。” “是我莽撞了，老爷别怪，我也只是担心四丫头误了好年华，到明年四丫头都十八了，心里有些着急。” 许明武望了她一眼道“这事我心里有数。” 知道她素来本分，如此也只是担心自己生的女儿，二房又没有个主事的，否则锦姨娘这样试探提点，他早已发怒了。 锦姨娘并不善于在许明武处做这种事，这样试探已经是壮了胆子来的，见许明武没个准话也只是怏怏地回去，有心想再找找别人，却生怕自己妾室身份让人耻笑，更给许玉婉添了负担。 许玉婉见她愁闷的样子，道“如今老太太终于记起了我，去王府这样的大事都想着我，姨娘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锦姨娘叹了口气道“什么王府皇宫都是小事，我别的也不求，但求你能同你三姐姐一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许玉兰远嫁关西大户，侯府的人时有去看，都说日子过得不错，嫁得虽远，可是婆家怜惜，又因她是侯府千金，凡事都高看几分。每年年节时送回来的东西锦姨娘都是有所耳闻的，可见梁家十分重视这个儿媳妇。年初的时候又来了信说生个儿子，许玉婉同许玉兰身份相似，可是许玉兰在家时同李氏处得不错，李氏也算尽心给她挑了，许玉婉这方面却差一些，好在王氏现在倒了，许玉婉有同胞亲兄嫂，许华孝任氏都是在家里说得上话的人。 许玉婉不明白锦姨娘的这番心思“姨娘又说这些话了。我的大事自有老太太、老爷他们做主，姨娘操这心又有什么用。” 她凡事都听别人的，也懒得自己争取什么，似婚姻这种大事，更是觉得不该自己想得，横竖有老太太、大太太、许明武这些人，也轮不到锦姨娘和她来打算。 淑太妃生辰，许玉珍也在烦恼。拿着自己做的两色针线犹豫了半晌，仍是令小菊包了起来。 小菊道“姑娘是针线是出了名的，想必太妃一定喜欢。” 许玉珍笑道“这有什么，什么王府什么没见过，不过略尽尽我的心意。” 女孩儿家送自己做的针线是极平常的事，可是小菊知道许玉珍是轻易不肯随便送的，平时不过是老太爷许明武、甄家姨妈以及宫里的娘娘同皇子到生辰时会亲自做衣做鞋。 老太妃得到许玉珍亲手奉上的暖毛围脖十分高兴，当时就给围上了。 “这孩子，难为你你这份心思，手也巧得很。” 忠勇候老夫人取笑道“这可可惜了。还没入冬呢，太妃心里喜欢。也得等上一两个月了。” 淑太妃笑着取下，让身边的老嬷嬷好生收起来。 冯老夫人今日也携了儿媳孙女几人到郡王府，见老太妃待许玉珍亲厚竟非是一般，眼神闪了闪。 冯凤仪娇笑道“这围脖做的也有趣，竟比的上咱们家的肖师傅做的了。” 冯家养了一个苏杭刺绣名家，姓肖，京里多数人家都知道。这位苏杭名家年轻时就已经名躁天下，本是个四品地方官的女儿，当时她的一幅苏绣屏风价值已至千金。家族还曾以此进贡宫里，可惜其祖父后犯贪墨治罪，家族渐渐凋零，这位小姐本来许了人家，夫君却早丧，没有子女，在夫家日子十分不好过，后来辗转颠沛之下入了国公府。 许玉珍的刺绣源自苏绣，自然也是知道这号人的。 此时听冯凤仪讲了出来，便微笑不语。 她的针线刺绣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得的，这位冯家小姐要是想着给她难堪可是难了。 老太妃笑着向冯老夫人道“我有些日子没见凤仪了，还是这么活泼。凤仪，你过来。” 冯凤仪移过去笑道“太妃，我现在进宫都见不到您了，郡王哥哥如今也难见到了。” 淑太妃笑道“可不是，你时常入宫，若是还在宫里，倒是见面的机会比较多，依我说，在宫里，倒是你这小姑娘比我这老婆子要熟些。” 冯凤仪听了娇笑，孙老夫人望了望冯老夫人，见她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暗笑了一下。 冯凤仪却是一直凑在老太妃的旁边想说些宫里头的趣事，老太妃听了几声后笑着对众人道“姑娘们都是爱热闹的，可别都把她们拘在我这里。” 便让人将姑娘们带出后头去玩，姑娘们跟在这本来都有些烦闷，一时都很高兴。自家的大人不免嘱咐不可造次等等，淑太妃笑道“我就喜欢她们这样热闹，今个儿到了我这里，不用拘束，要玩什么吃什么只管吩咐这府里的人。” 一时几位老嬷嬷几位侍女便出来领着人往后头去。 许家的姑娘们许久没有出门了，孙家、王家的姑娘都过来问候。 孙家五姑娘同许玉珍略熟些，悄声同她道“她呀，一直是那个样子，你从前也是知道的，不必跟她见识。” 许玉珍笑道“我根本不当什么，她爱说如何便如何。” 孙家五姑娘嗤嗤地笑道“你呀，倒是什么都不理论，前段日子你都不出门，可知道我那妹子跟她可结了仇了，我妹子也是个不饶人的，当时那场面真真好笑，把大人们都惊动了” 正在这时冯凤仪忽然回过头来，两厢隔得很远，冯凤仪并没听见什么，可是见两人嘀嘀咕咕笑的样子，直觉就有些不高兴。 孙五姑娘并不是个怕人，依然坦然自若的同许玉珍说笑。 把个冯凤仪气得越发死瞪了起来。 侍女走过去小心地提醒着说到了，是一个临湖的小阁，众人入了小阁，王府的下人训练有素的摆上了茶果点心，一会儿小戏就上了。 这倒很像是许家的花样，许玉珍笑了，问了侍女要了鱼食，同孙家五姑娘两人靠着外头的栏杆喂鱼。 “听说了吗，怀安公主落发了？” 许玉珍惊道“落发了？” 孙五姑娘小声道“是啊，我前些日子不小心听到家里大人说话时说起的，现在已经去修行了” “那皇上能答应吗？” “我也没听清楚的，不过我想皇上要是不答应，公主怎么真能落发呢。” 也是，若是皇上不允，恐怕逼死都有可能的，既然齐王保住了命，皇上自然也能放过怀安公主，可是若是仍要促成她同岳家的婚事，皇上只怕也依然有忌讳，干脆就任她落发算了。 “我长姐成王妃上次回家，都说如今已经离了宫里，过些日子可能就要对岳家有所表示了。反正如今岳家是不用娶公主进门了，不知道岳家大公子。。。” 说着有些欲言又止，许玉珍道“这样也算很好了，娶不上公主也没什么。” 孙五姑娘笑道“正是呢，尚公主有什么好的。” 许玉芬过来道“你们两个倒聪明，懂得到这来，她们那边正说着要作诗取乐，还让我来叫你们两个参加。” “是谁提起的？” 许玉芬怒了努嘴人中央站着的藕色身段道“是王家的小姐，我说我不会，要来叫你们，你们若是不去，待会儿她可亲自来请人了。” 孙五姑娘皱着眉道“这是在郡王府，好好的弄什么作诗。这些在闺中玩一玩也就罢了，怎么摆到人家家里来了，王家姑娘怎么也糊涂了。” 许玉芬道“谁知道她，反正我是不愿在这里丢脸，今个儿来了这么多人，传出去多没意思。你们若要过去便过去吧。” 许玉珍两人均不愿意过去，可是许玉珍又担心许玉婉、许玉妍两人，今天一团嘈杂，这么多的世家夫人甚至王妃、太妃、太嫔等都在，要是姑娘家传出什么话，恐怕会有些难看。 许玉婉正有些无措的四处张望，许玉珍忙向她招手，许玉婉扯了扯许玉妍的手，示意她一起过去，许玉妍却不理，看似还是想参加的。 许玉婉无法只能舍下她走过来道“她们说要作诗，已经叫人去准备了。” 许玉珍见那边有几位兴致很高，已有跃跃欲试之态，甚至连许玉妍也已经凑至中间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你那位妹妹我看不是一般的，未必会次于别人，她安心要展才，你又何必要阻扰。” 许玉珍笑道“她年纪虽小，行事却也有分寸，我倒是不担心她。” 许玉妍想做什么，她就是亲自上阵劝阻也不顶用。 “这就是了，可信今天我妹子没来，不然她也是极爱凑热闹的。” 冯凤仪那边却已摆上香炉，铺好纸笔，一些要参与的世家小姐都纷纷研磨了，许玉妍赫然在列，王侯家的小姐做了东主，这时却有一个丫头抱了一把古琴过来。 孙五姑娘边看着热闹边道“这一把琴拿过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这可还是在郡王府里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月白的松花上衫，粉色的襦裙，光是看身段便知是如何窈窕，更难得的是那娇柔依依的姿态，就算没有近前去看，许玉珍也知定是个柔弱无骨的人儿。 不禁奇道“弹着琴的是谁？像是从未见过了。” 孙五姑娘也不认得，许玉芬、许玉婉等人更不用说。 许玉芬奇道“莫非是王府里弹乐唱曲的。” 这一帮小姐作诗，旁边这一人倒像是弹琴助兴似的。 许玉婉道“不是，之前这位小姐一直是跟着咱们的。” 孙五姑娘有些好奇“我们这一行人竟还有这么好的人物，刚才竟没主意的。可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啧啧，这琴弹的，可真是动人心肠。” 许玉芬不屑道“可惜容貌再好，也不过是个逗人取乐的。” 一时一曲《清平调》弹完，正作着诗的冯凤仪抬起头来，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幽思怨》又响了起来。 许玉珍叹道“看来竟是与冯家姐姐相熟的，琴弹的倒是真好。” 孙五姑娘不屑道“弹的好，选的曲子却是不该咱们女儿家听的。以为她是个好的，看来并不本分的。” 许玉珍知道孙家规矩严律，似孙五姑娘这样的是绝看不上这种做派的，便也不语。 一时那边作诗完毕，许玉珍几人此时也有兴趣过去。 王家的小姐将参与的几位诗卷收了后，竟真找人评了起来。 许玉妍信心满满，安心要压过群芳。 结果出来后，竟真是许玉妍夺冠。 孙五姑娘笑道“你家七妹妹真是出人意料，如今你可放心了。” 她哪里是担心许玉妍夺不夺冠的事。 “七妹妹本来就诗才出众，不过我看其他作的也都不俗，咱们躲在一边的倒该羞愧了。” 这种场景到底太张扬了，孙五姑娘同许玉珍心有默契。笑道“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对也是不对也是。看看她们作的这些。只怕男儿们也该羞愧了。” 这次作诗评出了前三名，却都没有冯凤仪。 竟是没人看她的面子。 冯凤仪有些羞恼，这时着月白的女孩站起来同许玉妍道“这位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 许玉妍夺冠本是高兴，这弹琴的女孩儿在场却抢了她不少风采，有些不乐。 “许妹妹的诗做的可真好，我也曾学得了些皮毛，竟是不及你一二。刚刚在弹琴的时候，我竟也想了几句。想写出来让妹妹指教指教。” 许玉妍脸色有些青白，却也不愿认输，僵硬道“指教不敢，请这位姐姐写出来。” 冯凤仪挑着眉毛看着，冷笑着看向许玉妍，又扫了许玉珍等人一眼，高傲道“素卿，你可别给咱们丢脸，免得别人尾巴翘上天了。” 许玉珍心内有些不喜，这冯凤仪。不论谁强谁弱，这样明着面儿就挑衅上。嚣张跋扈得让人看不过去了。 孙五姑娘见许玉珍面色变了，知道是动气了。 “她向来都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玉芬道“那个女孩子长得倒挺标致，不知道写出来的诗怎么样？” 话语里已微微有了些酸。 许玉珍这才注意打量起那位被冯凤仪称为素卿的女孩子。 腕如皓月，唇如樱果，眉弯似月，最难得的是那情态。在这一帮千金小姐里头尤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此时她提着袖子正在奋笔疾书，眉毛时不时地蹙起，更添了一番风情。 许玉妍满脸戒备。不知道是盼着她快点写完亦或是、、、 许玉珍叹了口气：许玉妍今日安心要大展其才，本来已经如愿了，可惜、、、若这位素卿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会在最后冒出。 一时写毕，凑在一旁的王家小姐早已拿起念了出来。 许玉妍脸已涨得通红，却还强自笑着夸赞道“好诗，好句。姐姐好文采，妹妹自叹弗如。” 许玉珍倒放心下来，许玉妍是长进了，她还生怕她因此下不了台，如此也算不错。 素卿笑道“不过兴而为之之，不敢称什么好作。” 兴而为之，这女孩儿不简单呢。 许玉珍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位素卿，这样的人儿在这样的场合先是琴艺，后是诗词，就这样一鸣惊人，会是兴之所至。 偏冯凤仪不解气，指着许玉珍道“许六妹妹，你说素卿是诗比起你妹子来如何。” 许玉妍面色大变，转过头来盯着许玉珍。 真是专门针对许家的人来了吗？ 许玉芬早已有些看不过，许玉妍既当众被拆了台子，她们同是许家又怎么能善罢甘休。 “比起我们六妹妹来写得好，那比起冯姐姐你呢？我刚刚竟没主意听冯姐姐的大作，也不知道这两厢比较起来是谁胜些。” 刚才诗词早已评了先后，冯凤仪连前三也无缘，自然更是比不过素卿的了。 “哼。” 许玉珍笑道“若论风流娇俏，当然这位姐姐更胜我这七妹妹一筹。” 后面却不再说，可话里头却并不承认许玉妍的诗作是次于素卿的。 在场有些女孩儿早已表现出了愤愤不平之色，有的便说素卿作的虽好，诗词间妖娆太过；也有人再说这素卿偏要等人家比完了才来，分明是别有居心，如此就算胜了也不公平。 一时间众说纷纭，这些人都是刚刚比试了的，不论输赢，至少是堂堂正正，自然有些看不惯。 冯素卿有些难堪，面露粉春，向众人行礼道“是素卿唐突，看着众位姐妹都作了好作，一时间就忘了分寸。” 众人自然不能信了这理由。 王侯家小姐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冯家这位妹妹并不是参与咱们这比诗的，首位仍是许妹妹。” 看来就是串在一处导演了这场，这等同于施舍的话语如何能令许玉妍心甘。 许玉芬暗骂了一声：要你出风头，如今令得她也一肚子气。 冯凤仪：“我们才不耐争这些，给她们就是了。” 这一句话惹了所有参与了比诗的姑娘。 许玉珍瞧着王家姑娘似笑非笑道“王家姐姐自是公平的。只是既然知道冯家姐姐才情这样好，刚刚就应该拉了同比才好，其他姐妹定然也是十分欢迎地，却把她藏起来，莫非是安心要把她留在后面。” 王侯家小姐有些讪讪的，其他人纷纷点起了头。 若要比就该一开始便比，故意落在最后出场，分明就是居心不良了。 本来这些人参与也不过是因王家小姐提议，来凑的趣，比得了名次的自然高兴，却原来是被人漫不经心地耍弄了一会儿，如何不生气。 有几个火气大得早已揪着同行的姐妹离去。 许玉珍对许玉妍道“七妹妹，今日得的这彩头还该多谢王家姐姐呢。咱们也过那边去吧。” 许玉妍吃了闷亏，却也知道再如何理论也理论不上了。 今日这事若是老太太知道，也不知道会如何说。 许玉妍跟了许玉珍等人远去后，其他家小姐也纷纷地四处散去。 躲在远处看着的一个男子捅了捅身旁的人道“你的小媳妇走了，还不回神。” 却见那人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人影。 男子诡异地笑了“怎么，看见那样的美人儿，就把你的小媳妇忘记了。咱们去打听打听那女子是何来头。” 见冯素卿跟着冯凤仪走开了，寿王起身道“咱们过那边去瞧瞧。” 那男子起身轻笑道“也好，咱们去会会那美人儿。” 李老太太等人要告辞，老太妃赶紧让人去叫寿王“王爷呢？怎么今个儿一整天不见人影。” 想趁着长辈大人们都在叫小两口见上一面。 许玉珍有些不自在。 一会儿一位老嬷嬷进来，笑道“王爷吃了酒睡下了，竟是叫不起来。” 老太妃吃惊道“吃了多少酒，可送了醒酒汤了？” 老嬷嬷忙说送了的，言词间竟有些闪烁。 许玉珍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对劲，李老太太却已经起身，同老太妃和其他人家告了罪，带着许玉珍一帮姐妹去了。 回去的车上许玉芬幸灾乐祸地看着许玉妍，时不时挖苦两句。 许玉珍道“行了，你还冷嘲热讽的，要说今个儿这事本也不干她什么事，她有心争气有什么错，偏偏她们一堆人串通在了一块。要说错，今个儿在场可不止她也参与了，其他人家的小姐不也是。” 许玉芬才作罢了。 回去后许玉妍被老太太叫了去，晚间传了来许玉妍又被禁足了。 许玉婉有些庆幸，同锦姨娘道“七妹妹诗作夺了冠，却还被老太太罚了。好在我听姨娘的话，没有事事出头，不然我本来也没有七妹妹的才华，那当场只怕更丢脸。” 锦姨娘坐在炕边给许玉婉叠衣服，闻言抬头道“你们姑娘家的这些玩意我是不懂，可是从前咱家皇贵妃娘娘还在家时，你们都还小，姨娘却是有幸伺候过，那通身的气度，那千金小姐的作为，都是不一样的，怎么说呢？” 想了想道“姨娘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是当时皇贵妃娘娘和世子妃两个，世子妃就没有大造化。” 又笑道“你听我说得糊涂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到底怎么回事，王爷今个儿都上哪去了？” 淑太妃言语间已带了薄怒。 容嬷嬷也只知道了大概，便将紧要地说了一说。 淑太妃听了怒道“不成体统，把他给我叫来。” 自有人去传寿王。 “那女子是谁？怎的混进了王府。” “那女子是跟着冯家老太太等人来的，大概是冯家的哪一位小姐。” “我倒是没注意，当时那么多的姑娘家，我竟没留意到有这等狐媚的人在。听你说那女孩还竟还生生拆了许家小姐的台。” 容嬷嬷笑道“倒不是许六小姐，听说姑娘们玩比诗，本是许家七小姐夺了冠，后来又让冯家的这位小姐领了先。” “这人心术不正，你明个儿去打听打听，这是冯家的哪位小姐，我竟从来没有印象似的。” 容嬷嬷忙应了，这时传寿王来了，淑太妃便停住这话题，让儿子进来。 “母妃劳累了一日，怎么还不歇着。” 淑太妃道“母妃今个儿高兴，晚上这觉是不想睡了。” 寿王近前坐于旁边，淑太妃理了理他微歪的发冠。 漫不经心地问道“今个儿都不见你，你皇兄在前头帮着招呼，你竟也不跟着，许家的人走的时候，本想让你出来见一见，也找不着你，不然倒是可以见一见你六妹妹。” 寿王不好意思道“我在后头见到了。” 淑太妃直视他道“哦？你在哪里见到的？” 寿王有些怕了，趁此滚到太妃怀里道“说了母妃又要骂我了。其实我只是在后头偷偷瞧了一眼罢了，连话都没有说。母妃、、、” 淑太妃笑道“哪里是不让你见的，只是那么多的姑娘，你这样偷偷摸摸去看，别说你六妹妹不好意思，就是别人知道了也不成样，再说，还有其他人家的姑娘也在呢。” 寿王没有说话。淑太妃见他对冯素卿的事毫不提起，心中已有了计较。 “你六妹妹我如今看着是越来越好了，家世上乘，容貌又美，最重要是知书识礼，我眼看着这满京里的世家小姐少有能及的。” 寿王嘟囔道“六妹妹就是太守礼了，好没趣得很。” 淑太妃语带怒气道“你说什么？” 寿王一惊，慌道“没。没说什么。” 淑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半日不语，寿王本来就心虚，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缝起来，低垂着头也不敢再说话，好一会儿淑太妃才道“晚了，我要歇着了，你去吧。” 寿王才如蒙大赦般的逃走了。 “太妃？” 淑太妃转身朝容嬷嬷道“将今日跟着他的人细细地问了，你明天再去趟礼亲王府，让王妃打听一下，那个狐媚子到底是不是冯家的小姐。别是山鸡来当凤凰了。” 礼亲王妃对于容嬷嬷的请求十分惊奇。 “昨日人来往太多，我也没留意。不过冯家的几位小姐我都是知道的，你细细跟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 “老奴也不十分清楚，当时只觉得面生得很，因此注意了一下，长得十分标致，也不像是常见的那几位小姐。其实不瞒王妃。这位小姐举止很有些不妥，在王府里就跟郡王爷不避嫌疑谈诗论作，抚琴调笑。老太妃知道后岂不生气的。若是正经的小姐，自然不会有这等姿态，倘若不是，这冯家也太大胆了，竟敢随意将这等女子带入王府，实在是居心不良。” 礼亲王妃明白了，寿王本来自小就很有风流之态，本来在宫里还有些拘束，如今离了那里，凡事就更可随意而为了，老太妃原本是瞧准了许家六小姐稳重端庄，因此前些日子就着急了些差点把许侯府同皇贵妃给得罪了，如今事未成，这寿王要是闹出个什么风流韵事，还是同冯家扯上干系的，这亏许家怎肯吃，就是宫里的皇贵妃也不依了。 礼亲王妃心下叹了口气，这小叔子她可真不想掺和，又没法子拒绝，老太妃十分疼爱小儿子，就是王爷对幼弟也十分爱护，她这个做皇嫂的怎么推拒。 “这倒是好办，既然已经是跟着来了王府的，要查这人是谁也简单。我会叫人好好去查，凭她是谁，绝不可能让她鱼目混珠。你回去且要老太妃宽心，不出几日就有消息了。” 容嬷嬷笑道“王爷同王妃这里消息灵通，老太妃哪有不放心的。” 礼亲王妃想要提醒容嬷嬷两句，又觉得老太妃对寿王事无巨细都十分关注，出事大概是不会的，因此不再提这事，送走了容嬷嬷。 冯素卿的来历礼亲王妃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冯府就传来了消息，这个冯素卿正式认在冯家三夫人名下，冯三老爷是冯家庶子，可是这个冯素卿正式地成为了冯三老爷的嫡长女。冯家对外说的是因冯三夫人膝下无女，所以从族中认了一个女孩。 老夫人十分喜欢这位外来的孙女，甚至亲自教养。 冯家的这些举动只让礼亲王妃更加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生怕自己查得不仔细，吩咐下头的人务必查到这冯素卿的生父生母为止。 “真是冯家族中的女孩儿，不过是远了些，她的生父生母子女多，家境贫寒，便把她给了冯三夫人。其他的查不出什么不对劲的。” 礼亲王王妃听了下头的话，也想不出什么不妥，只是冯三夫人好好的收一个族中的女儿做什么，难道是因这女孩貌美非常？只是，这样认养的身份，选秀的资格是没有的。 礼亲王妃亲自走了一趟寿王府，将查到的事实同老太妃细细地禀明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什么认养？哼！这样出身的女孩儿，竟然就想当成国公府的小姐来糊弄人了，这冯家做事怎么这样玩笑。” 冯家倒不是玩笑，如今这冯素卿一出，其他先不管如何，至少在寿王这是起了作用，也不知道冯家的醉翁之意是在酒呢还是在瓮。 礼亲王妃思忖道“明年秋天便要选秀了，也不知道这位冯家小姐会不会应选。” 老太妃道“这倒不用担心，就算是能去应选，这样千娇百媚的人自然谋的是上面，如今我只盼着明年大选，皇上已经应了我，到那时候我的心愿也了了” 礼亲王妃跟着道“母妃定然能心愿得偿。现在郡王又领了宗堂院的要职，雍王叔那里时时提点，假以时日便能在朝中做事了。” 老太妃却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叹了口气道“我倒不盼他能同王爷一般，他那样，也做不来什么事，安心做个富贵闲人也就是了。” 许玉珍对此一无所知，因甄氏再次怀孕，害喜十分严重，每日精神有限，许玉珍每日要学规矩，李氏要她们持续参与家事，许玉珍还得帮甄氏照管刚满一周岁的娟姐儿，每日竟少有闲暇时候。 甄氏头胎生了女儿，到了这一胎就有些忧虑，想着文氏、任氏等人，考虑着要不要给许华承放个人在房里，却又担心自己这一胎仍不是儿子，到时可怎么办。思来想去，只弄得自己更加憔悴不堪。 许华承劝她道“若仍是女儿，我也喜欢的，再说咱们还年轻，想要儿子还会要不到吗？你不要太忧心了，这样于身子不好。” 甄蕊莹自同丈夫成婚后一直恩爱非常，之前也一直不愿放别人进来，好在家中现在没人说什么，可是现在自己又有了身孕，再这样子只怕让人笑话。 这样想着，只能强颜欢笑道“我现在自顾不暇，也不能照顾你，不如、、、不如你收了相思，她本是我的丫鬟，如今。。。” 许华承打断她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收了相思？” 甄氏结结巴巴道“你不要、、、相思、、、，那这房里的丫头你看上了谁、、、你就收了去、、、” 见许华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甄氏忍不住转过了头。 许华承上千扳过她的脸，见她脸上早已忍不住淌下泪水，笑道“谁跟你说我要收人了？你既然不愿意，又干嘛装大方，感情你这些日子是在操心要给娶哪个小老婆呢？” 甄氏愣愣道“你。。。” 许华承认真道“怪我，不早跟你说清楚。我从没想过要收什么人进房里，咱们能够结成夫妻，我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咱们就两个好好地过着，我未成亲时就说过，我一定好好待你，决不让你受丝毫的委屈，又怎么会让多余的人来给你添堵。相思是你的丫头，我看平时也是本分的，你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枉她跟你一场，嗯？” 甄氏有些喜极，呜咽道“可是别人该怎么说呢？” 许华承好笑道“别人？哪有别人？就算是太太在她也管不了我这里的事。再说若别人说起，也是说我没有红袖添香的雅兴，断不会说道你头上，你向来都是温婉贤淑的，这家里谁不知道。” 甄氏有些感动地伏在丈夫的怀里。 “你如今这么说，我可是会记一辈子的，可别这时候哄我，到时候你就后悔了。” “放心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许玉珍不成想听到自己兄嫂的私房话，若有所思地慢慢退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甄姨妈看着甄氏已经红润的脸颊，欢喜道“如今看你这气色可好多了，先前那样我回去睡都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给你寻了个好方子过来，倒是还有些用。” 甄氏含笑道“还是娘最疼我。” 甄姨妈道“看你如今这样，我是再满意也没有了，不枉我当初同你父亲那一番争执，我自己的外甥儿我还会看错，现在你父亲可没话说了。” 甄氏想到许华承那绝不纳妾的保证，心下十分甜蜜。 “表哥他待我极好，就是姨丈，也十分疼惜我，娘不用担心我。” “恩，只盼着你这一胎赶紧生个儿子、、、若仍是女儿也无妨，总归再生就有了，就只是你姨母只有承儿这一个儿子，早点生下嫡孙，你姨母想必十分高兴，就是你公公那里，自然也是盼的。” 甄氏如今唯一愁的也是这个，虽说还可以再生，可是头一个已经是个女儿了，她实在盼着赶紧生个儿子，这样就是在公公那里，她也算有个交代，不然总觉得愧疚得很，尤其是许华承又应了那样的事。 “好了，先不说这些，等生下来自然就知道了，你现在只管养好胎，保养好自己，以后的日子还长这着呢。” 相思掀帘子道“大太太那边来人请太太过去。“ 甄氏将她配给了二房的一个小管事，过了年就要出去了。 甄姨妈起身道“我过去了，你好好呆着，别送了。” 李氏那里许玉珍等人刚跟嬷嬷们学完了规矩，都聚在李氏处说笑。 甄姨妈进来，许玉珍率先迎上去行礼道“姨妈来了。” 甄姨妈挽了她的手上来同李氏见了礼。 “这孩子，听说你来了，就要跑去她五嫂那里，我说你一会儿要过来她才巴巴在这等着。” 许玉芬等人也纷纷上来见礼，甄姨妈一一见了。 “你这里有她们这些姑娘伴着倒是十分热闹。我呀只生了一个闺女，嫁出去后就孤清得很了。” 李氏笑道“可不是，有她们伴着我这里也热闹了许多。如今也是一个个都大了，再留不了多久了。” 姑娘们听见了有些害羞，红了脸都低下头去。 甄姨妈朗声笑道“这养女儿的，可不都是这样。我前些日子同儿媳她们几个去丹霞山还愿，碰见柱国公府里的夫人也带了她们家几位小姐出去，一个个花枝招展的煞是好看。冯三夫人收养的那个女孩。我那日也见到了，长得果然十分标致，那模样我看了都喜欢，难怪冯三夫人舍了其他的庶女，偏要认养了她做女儿。” 这是冯素卿了，许玉珍不经意地蹙了蹙眉，这位新上任的冯家小姐从寿王府老太妃生辰后的事情不断地传进她的耳里，总让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李氏叹道“那孩子长得是太好了。” 在场的女孩子都微微有些酸意，甄氏把许玉珍搂在怀里笑道“长的好是好，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我那天看着。那个女孩竟是有些不太合群，想来刚认在冯三夫人膝下。同其他小姐还是有些陌生的。” 不太合群？许玉珍想到冯凤仪当日对冯素卿颐指气使的样子，这样一个长得貌美的姑娘，当时淑太妃生辰出尽了风头，冯凤仪当时只顾着嘲讽许家的人，等过后以她的性子肯定是要跟冯素卿算账的。不过是一个认养在冯家庶子名下的女儿，在冯家只怕也是卑躬屈膝的。 李氏有心同人交好，一直留甄姨妈到用了晚膳。甄姨妈又去看了一回女儿，才告辞而去。 晚间许玉珍跟着丫头嬷嬷们给小宝娟洗澡，小丫头坐在木桶里把水拍得啪啪响。咯咯地笑得十分开心。 溅起的水花时不时落到许玉珍的身上，气得许玉珍轻轻地捏着她的脸颊道“小祖宗，再闹腾，姑姑就把你丢出去了。” 小宝娟高兴地拍着手道“丢出去、、、丢出去、、、” 逗得甄氏、许玉珍等人笑个不止。 洗好后，嬷嬷用大布巾将小宝娟围住，抱了她去要去厢房穿衣服小丫头伸手同许玉珍挥着“姑姑、、、姑姑、、、” 许玉珍亲了亲她的小手“快去穿衣服，姑姑等你出来咱们再玩。” 嬷嬷才抱着她去了。 甄氏有些好笑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整日闹腾得很，歇一会都不行，这才刚会说话刚会走，要是等大了些，不知道要野成什么样。” 许玉珍想起许华承小时候调皮被许明武打的事，抿唇笑道“定然不是像嫂嫂了，那么还会像谁呢。” 甄氏想了想，了然道“哪有你这么埋汰自己亲哥和侄女的，等我告诉他，让他跟你算账。” 许玉珍争辩道“我这怎么是埋汰？儿肖母女肖父，哥哥听到人家说小宝娟像她只有高兴的。不信等五哥回来了我说给他听，他定是开心地直夸小宝娟有其父风范呢。” 甄氏想到丈夫宠爱女儿的样子，倒是知道许玉珍说得不错。 许华承这时回来了。 “六妹妹也在？” 甄氏解释道“妹妹来陪娟姐儿呢。” 许玉珍见兄长回来，说了几句话见许华承神色有些怪异，想着大概是外头有什么烦心事，便借口去陪娟姐儿，好让他们夫妻自在说话。 甄氏亲自拧了毛巾给许华承擦手。 “这是怎么了，从进门起你的神色就不对。你今天不是让人带话回来说有人请你吃酒，要晚些的，怎么这么早回来？回来之后也不像往常般去看女儿却摆着个臭脸，连六妹妹都没被你吓跑了。” 许华承用毛巾狠狠地擦了擦手便丢在一旁。 “我今日出去，你知道我碰到谁了？” “谁？” “寿王。” 甄氏有些奇怪，碰到寿王怎么了。 许华承好半天才道“我看到寿王同一个女子。” 甄氏有些反应不过来，寿王同一个女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私会？ “你在哪里碰到的？” “城南的凤城园。” 甄氏想了想道“这也难说什么。郡王爷身份高贵，就算是现在有一两个、、、咱们也说不得什么、、、况且那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定就是有什么” 话虽如此说，但是能让许华承如此不满，寿王当时的行径恐怕是有失了妥当。 许华承怒道“我当时以为不过一般的女子，寿王光天化日之下毫不检点，这也算了。结果，我后来一直跟着，想看看那女子什么身份，却才知那女子竟是柱国公府家的小姐。真是无耻、、、” 说着怒极，竟至用手震翻得案上的茶水溅了出来。 甄氏吃惊得半日言语不了，好半天才道“你看清楚了，真是、、、真是冯家的小姐？” 许华承忍住怒气，瓮声道“这种事我要是不弄清楚了，怎么会跟你瞎说。从前我便听说他有些那个毛病，竟没想到就到了这个地步，连这等事都做得出来。” 甄氏小声道“那这该如何？这冯家的小姐，怎么也行这种事？真是、、、真是、、” 甄氏纵然此时觉得这两人实在于理不合，却也说不出任何难听的话。 许华承默了半晌道“这事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了，宫里早早有了那个意思，老太妃这一两年态度有多明显，所有人眼睛里都看着呢，若是、、、” “如今先别声张，你也别在六妹妹面前露出点什么。我看着寿王实在是不堪配我妹妹，这样人品的人我实在是信不过。” 风流便也算了，如此不知人事、世事，要今后的妻子如何靠他。 许玉珍好不容易将闹腾的小宝娟哄睡下后才毁了锦华苑。 小菊拿出宋紫馨托人送来的信。 却是宋紫馨年底便要出嫁，约她过家里去见见。 宋家进京不到一年，许玉珍却一直没有登门去看，心里本来一直想着，如今宋紫馨都要出嫁了，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第二日便请示李氏，得了半日时间前去。 宋紫馨亲自于二门前迎她。 “我原以为来了京里，咱们见面的日子也多些，没想到还是这么难。” 许玉珍歉疚道“本来我同三嫂子还说你来了，要摆个宴给你接风，宫里却出了那样的大事，后来我家里也一直忙着，竟没能亲自前来看你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 宋紫馨带着她先去见了宋三夫人。 “好孩子，自苏州后不知道多少年不见面了，都长大了。” 宋三夫人经历了丈夫流放，家族凋零的巨变，却毫无颓败之气，依然如同当初许玉珍在苏州见到的爽朗的夫人。 “没能来问候夫人，一直心有不安。” 沈英笑道“傻孩子，我知道你家里规矩大，轻易出不得门，如今你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你紫馨姐姐也是一直盼着你。她这一出门，以后见面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你们便好生的下去说话吧。” 宋紫馨带了许玉珍去了自己的房间，许玉珍见宋家如今住的简致小巧，想起苏州那座优美的留香园，一时便有些恍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是我的添妆。” 宋紫馨打开一看，是一只紫色嵌金双鸾如意步摇。 这样贵重，宋紫馨郑重地让人收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自到京以后我们也没见过面，现在我要出门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才是，这才让你带信。” “就是你不来信，我也是是要来看你的。只是我出门不怎么便宜，这一回来，等到你出门，只怕我也未必再能来见你了。” 宋紫馨至京中快一年，知道京中的规矩不比苏州，何况许玉珍是侯门千金，自然再不同于她们小时在苏州那边随意自在。 “我自然知道你出门不易，你家里的是我都时常听说，你如今可好了，父兄都得意，宫里又有皇贵妃娘娘，有时我出门，听到人家提起你，莫不是艳羡的。” 许玉珍笑道“如今你竟也会说这样的话了。”宋紫馨原本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大概是一下子经历了家变，变得稳重了许多。 宋紫馨明白许玉珍的意思，笑了“你当我也是在酸你呢，只是我来这京里快一年了，多少也知道些事。那时在苏州时年小不懂事，也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人家的千金小姐。从前竟是得罪失礼了。” 许玉珍轻掐了她一把道“我还真当你转性了，原来还是这么爱闹。等你嫁出门去，也像现在似的同我那宋姐夫贫嘴贫舌的。” 提到夫家宋紫馨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扭捏着道“你就会笑我，你也总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诉说着苏州别后的事，宋紫馨提到父亲流放时的事，叹道“那时祖父新丧，大伯父和二伯父丁忧在家，留香园被查封了，一家子人就都去了老宅。我们日日担心父亲，我哭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每日里都要被祖母骂上一回儿。母亲一开始还想着要跟了去，祖母不让，要她在家好好教导二哥哥。后来京里来了许大人的信，祖母念给了我们听，母亲同我们才放心些，就这样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了大赦，父亲才回来了。” 宋家当时的处境的确是雪上加霜。就是许明武也差点被人不知不觉动了手脚，自也是多番颠簸才寻到了法子，一路回到了京都，许玉珍想着也是心有余悸。 “后来一连串的事，我京城后也与你失去了联系，不知道穆先生后来如何了？” 说到这个宋紫馨有些庆幸“穆先生没什么事，去年她们一家还回了家乡，临行前还说多谢了你父亲，师公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前些日子给我父亲母亲捎来了信。过得倒也不错。” 许玉珍听到这也放心了，穆先生实在是个可怜的人。却也是可敬得很，她没有在那场劫难中再次受辱也算是庆幸的了。 半日光景转瞬即过，许玉珍不得不告辞，又亲自去沈英处说了一声。 丫头说二爷回来了。 沈英让宋二哥先等着，送走了许玉珍。 宋琦君之后抬脚进门，因问道“娘这里有什么客人，竟是我不能见得的？” “是许侯府的六姑娘。你妹妹要出门了，她来送一送，你怎么好见？” 宋紫馨不以为然道“从前在苏州时也是时常见的。况且母亲在这，就是见一下又有什么.” 沈英不满地瞪了一眼道“都要出了门的人还什么也不懂？从前在苏州那是年纪小无碍，现在你还不知道你这位小姐妹什么身份，看她今天来的样子，多少仆妇丫头跟着，这样人家的姑娘，是能随随便便见外男的吗。” 宋琦君疼爱妹子，忙维护道“人家侯门千金，自然架子大些，妹妹从小天真出尘，怎么会懂得这些，母亲不必怪责她。” 沈英叹了口气道“她这性子我看也没法子了，要是你祖母在，这样子又要被罚了。” 许玉珍回府后先去了李氏那里。 她这一回出去还是颇仗了些自己的身份，李氏因为满心要同她们搞好关系爱成行的。 李氏见她如此知道分寸，也松了口气道“宋家于你父亲有恩，他家的女儿出嫁，许你去添妆已经是尽了礼了，以后再不可如此。” 许玉珍忙应承了。 许玉妍目光微闪，到底没有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许玉珍回来了，李氏便带了众人，去老太太那里，问起十月初十入宫哦觐见的事。 皇贵妃派了小太监出来，说这回让老太太等人带家里的姑娘进去，可这带谁进去，李氏总不好自己做主。 许玉珍定是要带去的，这样的荣耀，她自然也想让许玉芬去一趟，至于其他的人，就看看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知道这是选秀前正常的流程，如今许玉芳身居高位，自然能行这个便宜，先将家里的女孩儿叫进去，有那出息些的就能早安排。 老太太看了看下首的四个女孩，许玉妍虽然强忍着可也瞒不住满脸地期盼，许玉婉就寂静了些，不知道是因为自卑还是觉得毫无希望不想争取。 “就五丫头和六丫头去吧。” 许玉妍手里的帕子几乎被绞断。 许华宏早在这候着，见没叫上许玉妍，便央求道“老太太，皇贵妃姐姐这样大得恩典，多难得的机会，五姐姐和六姐姐都去了，也叫七姐姐同去吧。” 许玉婉抬眼看了许华宏一眼，虽然知道自己没有希望，可是徐华宏既然已经求情了，居然只提了许玉妍一个，果然他们才是个肚子里出来的。 老太太半天不吭声，许华宏不忍见许玉妍落后受委屈，便悄悄坐近，挽着老太太撒桥道“老太太，大家都去了，怎么就留七姐姐一个人？再说了，娘娘说让姐姐进宫去，自然是谁都去得的。皇贵妃姐姐在宫里，见一面多不容易。” 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这样央求祷告，老太太有些动摇。 她不让许玉妍去，自是因为怕许玉妍性子乖戾，到时入了宫去，那笑话就出大了，回来就是再剥了她的皮都没用。 况且许玉妍对许玉芳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许玉芳入王府之前王氏已经进门，那时给许玉芳置办妆奁，王氏耍了心眼，克扣了东西，许玉芳不是不知道的。那时谁都不知道许玉芳能有今日的位子。 许华宏已经求情了，老太太却仍然犹豫，许玉妍知道这事指不定就不成了，就抬眼可怜地瞧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我知道是我往日不懂事，害得老太太担心。皇贵妃娘娘荣华尊贵，对我们均多有照拂，孙女儿一直想着要菩萨保佑娘娘万寿无疆，若能入宫给皇贵妃娘娘磕个头谢恩，孙女儿心儿也可安些。” 这是想去了？李氏眉眼不动，她这些日子很费了些心思待人，许玉珍、许玉婉都表现得与她亲近不少，就是这许玉妍，倒像是自己这个长辈巴结她似的，整日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她也懒得给她说好话。 “老太太。。。” 许华宏还想给许玉妍说说好话，被老太太一个眼神制止了， 许玉妍的话可以说是表白了，她想入宫去，就要做出保证，让老太太放心。 可是老太太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心的，她紧盯着许玉妍道“宫里可不在家里，也不比从前出门做客，那是各尊贵的地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是半点含糊不得，若是想要撒野。。。” 老太太慢条斯理道“到时别别怪做祖母的狠心、、、你们祖父最是看重这个的，谁要不懂得规矩，出了差错，他就头一个饶不了，都听清楚了没。” 这算是同意许玉妍去了。 许玉妍忙应声表态“祖母，我知道的轻重，入宫后，凡事我都跟着六姐姐，她入宫最多，什么规矩总错不了。” 许玉妍这话算是让老太太满意了，点了点头对许玉珍道“宫里你是去过几次的，你也知道分寸规矩，到了那里，你们姐妹行动说话什么的都要在一处，要让娘娘看到咱家姐妹和睦友爱。” 许玉珍忙应了。 李氏道“老太太，不若她们姐妹都去好了，咱们家就这几个姑娘，都去娘娘也高兴不是。”： 许玉妍都去了，单单留下许玉婉算怎么回事。 李氏开了口，许玉珍才能顺着帮忙。 “娘娘在宫里，见咱们姐妹的机会也有限，如今传了旨意出来，自然是都该去的，是不是，老太太？” 许玉婉在老太太眼里就如同个隐形人一般，徐宇哲这样说她有些不高兴，可是她现在有了些顾忌，不止是因许玉芳格外疼爱许玉珍的缘故，她也想到当初她是不太上心许玉芳的，满心里扑在许玉元身上，要是许玉芳同她亲，她现在在在家里也不能被压制成这各样子。现在谁又能说得准下头这几个孙女今后谁的造化好些， “四丫头也去，进宫的规矩你同她们说说，她们姐妹年轻，不知道什么，进宫的衣裳都穿正日子里穿得吉服，穿戴的首饰头面，你都先要看一遍。谁要是有个什么不妥的，你这做娘和做大伯娘可也是没脸的。” 这样就算是敲定了十月初十入宫的事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许玉珍回房刚换了衣服，院子就传来小菊的声音“是七姑娘来了。” 许玉妍这回儿十分好声好气，问许玉珍在不在。 才刚从荣喜堂出来，自己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许玉妍就这么着急。 “妹妹快近来来吧。” 许玉妍便带了兰心进屋，盈盈笑道“姐姐可是有事？我有些事拿不定主意，想来问问姐姐。姐姐比我大，素来又是个宽厚仁和的，应该不会再怪妹妹小时候那些不懂事的事儿了吧。” 许玉珍蹙眉道“从前的事不提也罢，就是姐妹们之间的一些小争执也没什么，只要都不计较也就过去了。你从不轻易上我的门，如今这样是为了什么？” 许玉妍反反复复的，她实在懒于应付了。她们是亲生的姐妹，关系说不得好，却是这一家子的人，她没那么无聊故意还要踩上她们姐弟两脚。 许玉妍这次前来说好，她能看不出来是为了什么，既菲真心，她也不想浪费唇舌在这同她虚与委蛇。 许玉妍面色僵了僵，拉下脸道“姐姐这还是怪我。” 又作势要拿帕子拭泪，许玉珍正色道“你若还要做这等姿态，便从我这出去，要同老太太或是父亲谁人说都由得你，若是真有事想说，咱们姐妹就叫丫头煮上一壶茶好好说话。你如今还要在我面前演这些戏码，我是不会陪着你了。” 许玉妍没想到许玉珍说的直接，简直就如许玉芬那个二头愣似的，而且连丫头们也不避。心中恨得直哆嗦。 从前许玉珍就是不耐烦她这些，可也不是这样的，还不是因为那时候许明武对王氏还有着些微的情分，老太太还护着她。 许玉妍现在不想着自己从前这样是有多折腾人，只想到如今从许玉珍、文氏、任氏、甄氏待她的态度是因为她失去了老太太的庇护、许明武的喜爱。 许玉珍态度没有松动，待许玉妍现在只能这样，不然黏黏糊糊的到时受罪的是自己。她就是要许玉妍认清楚这个情况。要是真想同自己商量什么，自己也不会不成全，可是不许再耍从前的那些把戏。 “六姐，咱们才是嫡亲的姐妹，你就这样恨我？” 许玉珍未动声色，起身就朝外头走去，蕙儿忙作势也要跟上。 许玉妍急得赶紧扯住许玉珍的袖子“六姐姐，你这是？” 许玉珍直视她道“你来找我。要就是说这些，不说也罢。” 、、、、 两人终于坐定，许玉妍算了知道了，要是她再这样磨磨唧唧下去，许玉珍当真能不理会她，那她要求的事还怎么说。 “姐姐这回进宫去要穿什么？咱们家都是一样的女孩，自然该当比照着来置办的。” “老太太已经说了，要咱们都穿正日子的吉服去，妹妹每年都能做一两件的，挑自己合意的穿就好了。” 却不说自己穿什么去。 有求于人。许玉妍不的不低头，忍住气问了问宫里头的一些事。却又怕许玉珍混着来说，想拐骗自己犯错，不由得时时警惕，许玉珍说一句自己心思就要转好几遭。 许玉珍也不是什么都说，也不过提点些觐见的规矩、礼仪，入宫后的有可能见到的人，姑娘们该当做什么。 说了半晌。许玉妍仍然没有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有些着急了。 许玉珍说的那些，她问李氏、李老太太。就是问嬷嬷们也能问出来。 “六姐姐，皇贵妃娘娘对你是真是亲啊，年年生日都不忘记，就是每年节日赏下来的东西，六姐姐的总要多一样东西。” 许玉珍看着她继续说下来。 “我听老太太说，六姐姐小时候还是皇贵妃娘娘亲自带着的，这情分可不同于一般姐妹，似于母女了。六姐姐是个至情至孝的人，平日皇贵妃娘娘这样疼爱，六姐姐怎么没想着也对娘娘尽尽孝心。” 许玉珍很想抚额，拐弯抹角说了这么，总算说到了这正题上了。 从寿王府老太妃生辰时展才作诗，后来的规行矩步，忍气吞声，现在极力争取能够入宫，这端倪早现； 可是这事还真是说不准，许玉妍纵有这个心，也要看看使的力对不对地方，有没有那个命。 许玉珍很想尽快结束这来来回回的试探，便道“娘娘在皇宫里还能缺什么好东西，我尽心意也不过是亲手做些针线刺绣之类的，妹妹知道我愿也比较擅长这个。前些日子老太太让人送了屏风进去，说是娘娘十分喜欢的。都不过是小的东西，娘娘原也不看重这些。” 许玉妍是知道那屏风的，许玉珍整整绣了一年多，整八面凤祥吉彩的双面苏绣，许家用上好的黄花梨打好了镶框，做成了八面大开扇折叠屏风，作为许玉芳的寿礼送进了宫里。 先别说这绣的时间和功夫，就她的手艺，也绝绣不出比许玉珍精致的绣品，曝短的事她是绝不会做的。 可是之后许玉妍如何旁敲侧击，许玉珍仍是不肯透露许玉芳喜好性子什么，许玉妍含着气告辞了。 她走后蕙儿道“姑娘，七姑娘怕是又要怨上你了。” 许玉珍无关紧要道“怨不怨的我都是那些话，她要如何想只能随她了。” 要她跟许玉妍讨论许玉芳的喜好，谈论许玉芳的人，这种是她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的，别说是许玉妍，就是其他的任何人，她都不会做这事。这在许玉珍心中等同于同别人谈论自己母亲的是非一样令人难以忍受，可惜许玉妍绝不会懂这一点的。 “兰心已经找了大奶奶那边的人，说是要预先支领下个月的月例，大奶奶已经给驳了。来福说大奶奶哪里能答应这事，这要是开了这个例，人人都要预先支取，这账还怎么理了。” 预支下个月的月例银子？许玉妍什么时候缺钱缺到这个地步了。 “先别管这些了，倒是我前些个做的鞋要赶紧赶出来了，这次进宫要带上，你先来帮我拉线吧” 许玉珍给人做的鞋必是自己一针一线亲自来的，要是她们这些丫头帮着绣了啥的，她总不满意，蕙儿是知道她这个脾气的，便哎了一声，将鞋子针线翻出来给许玉珍，自己只在一旁帮着拉线。 两双鞋子，鞋底已经纳好，鞋面也都绣好，只需把鞋底和鞋面钉起来就可，这也是个费功夫的话，可是做的小孩的鞋子，钉鞋所下的力气便能少一些。 蕙儿将上好的银丝棉线搓好，一股股的分开，任许玉珍取用。 “就是钉鞋这样的活计姑娘也要亲自来，可别把手弄粗了。” “哪里那么容易弄粗，既然做了，自然要做仔细，不然我可没脸拿进宫去。这些日子忙着，动的针线也少，我做的鞋子结实又舒服，三皇子四皇子穿得也高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许玉珍做的鞋子花样多，别人的鞋子就是花啊草啊的，许玉珍给三皇子四皇子做的鞋子确实绣动物，一针一线都栩栩如生，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的，自许玉芳同她说过一次三皇子很是喜爱她做的鞋子后她就上了心，每年都给做几双鞋子，这已成了惯例了。 这时锦姨娘又上门了，见许玉珍在做鞋，心眼一动。 今天自己这个锦华苑可真是热闹。 许玉珍起身招呼“姨娘快坐，还不快点给姨娘上茶。” 蕙儿亲自来伺候，锦姨娘有些受宠若惊，看似坐不住一样。 许玉珍让着道“姨娘尝尝这个点心，这个松软也甜，姨娘应当爱吃。” 锦姨娘上门本来有些窘迫，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顺着许玉珍的话尝了两块糕点，居然入口即化，香甜异常。 “这是什么点心，竟这样好吃。” “这是厨房新近做出来的点心，做了一次，老太太非常爱吃，后来就经常做了。” 这点心到了许玉珍这里，许玉珍不爱吃，时常都是让人给胡嬷嬷和王嬷嬷两个送去，这回见锦姨娘来了，蕙儿便拿出来招待。 “老太太现如今身子好，精神好，竟也爱吃着糕点了。” 许玉珍笑道“可不是，这几个月就是胃口都变了好多，时常说着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有一日还想烤鹿脯吃，我们跟着也享了口福。” 老太太如今权力全无，被老太爷那一吓，也不敢再闹，慢慢的也只能学着做个清闲的老封君，这些日子厨房、花房、针线房工作的积极性忽然就都高起来了，老太太不管事，却是可以挑剔，吃喝住行要是不舒坦了，其他人也别想舒坦。 许玉珍觉得这样挺好，老太太盯得紧，掌家的人才有顾忌，对下面的掌握也才不会放松。 锦姨娘却是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现在最后的牵挂就是许玉婉，可是选秀后许玉婉的亲事到底是取决于谁比较多成为了她目前思考的最大问题。 按理说是许明武，可是许明武是父亲，是个男人，这一个庶女的亲事锦姨娘所担心就是老太天甚至是李氏等人的影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姑娘，锦姨娘是为四姑娘来的，可是四姑娘却连面也没露，这也太、、、” 蕙儿想说许玉婉也太孤僻了，都是亲生的姐妹，却还是这样顾面子，生怕自己显得短了。 许玉珍没有说话，只让小菊和蕙儿将做好的鞋子收好，自己坐到了西厢房。 原本以为锦姨娘的来意不过是问问入宫的事，想让自己关照关照许玉婉。 没想到锦姨娘话里话外却是往选秀、许玉婉的亲事上说。 当时是支开了丫头们。 许玉珍没想到锦姨娘竟会提这样的事，一时反应不过来竟让她将央求的事都说了出来。 自己竟成了锦姨娘为女儿谋取好亲事而巴结的对象了，许玉珍不禁觉得好笑。 她自己的亲事她都尚且不能做主，何况别人，三言两语就将锦姨娘堵了回去，找了个理由便送客。 许玉珍不知道自己今日怎么如此没有耐性，只当锦姨娘提到选秀、亲事什么的就已经心烦意燥，因此打发了所有的丫头，自己坐到西厢房去抚琴。 蕙儿见她心情不善，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会儿琴声响起，才响了数声，又断了，蕙儿进去，许玉珍手下的短琴已经断了一根弦。 这是怎么了？ 许玉珍愣愣地看着断了的琴弦，心中萦绕着一难以言说的不安。 十月初十，许玉珍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就去了荣喜堂。 许玉芬已经于外堂坐着，见了她低声道“老太太还在穿戴。” 许玉珍点了点头，也坐了等着。 没一会儿许玉婉也到了，小心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放下心来。 三姐妹都是差不多的衣裳，头上都是一样的金累丝攒珠头面， 李氏扶着老太太出来。吩咐人上早点。 丫头婆子们早已等着，听了话便都摆上来。 此时许玉妍还未来，李氏便皱起了眉头。 杜鹃出来道“早饭摆好了。” 李氏扶了老太太入座。 “七姑娘到了。” 许玉妍进了屋，恭敬地向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心内不喜，眼睛也没抬。、 文氏招呼许玉珍姐妹入座“都赶紧坐了，入宫的时辰可不能耽误。 因要入宫，早饭准备的都很简单。 许玉珍随便吃了两块，连粥也不吃就放下了。 因为生怕进宫有所不便。其他人也不过略吃一些垫了肚子。 许玉妍更是连碰也不碰。 “妍丫头可是不舒服？” 老太太这一发问，许玉妍忙得站起来道“没有，老太太。我昨晚积了食，不敢多吃。” 老太太紧盯了她一眼，才罢了。 一时漱口完毕，甄氏来说外头车轿已经备好。 众人便出去，李老太太坐了一顶八抬大轿，李氏是四抬的轿子。 许玉珍许玉芬一车、许玉婉许玉妍一车。 许华仁、许华承带了众多的家仆，亲自护着去了。 路上许玉珍有些昏昏欲睡，许玉芬捅了捅她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七妹妹那衣服。” 许玉珍睁了眼“衣裳怎么了。” 许玉芬不屑地冷笑道“她可是下了功夫。这衣裳是今年才新作的，本就是预备大日子穿的。做的时候都差不多，她倒好，竟自己偷偷叫人改了，什么居心？” “你的气性儿也太大了，她就是改了又怎么样。我刚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老太太要咱们几个一样的穿着，她心思巧些。想到这个法子，我看着也算不落入俗套。” “她的心思我还不明白，这些日子都争尖都争到顶了。恨不得把咱们几个都比下去。” 许玉芬从来待许玉妍就没过好话，许玉珍有些无聊地又想闭上了眼睛。 许玉芬却不让“你是怎么了？这些日子都有些恹恹的。你可别嫌我多话，七妹妹，可不是那么容易歇下来的，她心眼坏着呢。别看她最近笑脸对着你，指不定哪天就翻脸，又让你吃亏。你呀，可别对她心软。” “我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你当我是那泥人性子的。她怎么说也是咱们一家子的姐妹，你也别处处针对着她了，老太太、太太们看了未必就喜欢，外头的人知道了也要笑话。” 自王氏被送走后，她就已经将前尘一笔勾销，许玉妍、许华宏这两人，她没法待她们如正常的弟妹来看，但是却也不会随便将仇恨转嫁到她们身上。 “我现在才懒得理会她，只不顾是看不惯她那样。” 许玉珍也有些奇怪，许玉芬这些你就是一直与许玉妍不对盘，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法和平相处。 “这次进宫，大伯母那边不是也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你了。就是四姐姐，今个儿也是好一番的打扮。大家都是花了心思的。” “那自然是，好不容易好次入宫的机会，哪里能随随便便的。你是皇贵妃娘娘的心肝，谁不知道你是不用担心的。” 许玉芬顿了顿又道“我娘说了，明年选秀，咱们家恐怕只有你一个人、、、我们虽然不及你，可是若能得些娘娘给的体面，也是好的。” 许玉珍有些意外地看着许玉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所有的人都铁定了自己的后半生，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有很多的疑虑、不安，甚至于、、、 许玉芬觉得此时许玉珍的神情有些奇怪，没有故矜持的得意，没有显露的优越，也没有任何的喜悦，从前提起这些的时候，许玉珍也是一副无所谓得样子，可是现在，许玉芬明显感觉到了许玉珍有着一种迷茫的诡异。 难道对着那个人人艳羡的位子，许玉珍竟并不是欢喜的。 、、、、 永福宫里，皇贵妃端坐于正堂大座上，老太太带着众人行了大礼。 赐座后许玉芳才逐一打量了前来的姐妹四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一地叫上前去说话。 各人都不过问了一两句，只有许玉珍被叫至近前站了。 轮到许玉妍时。 “这是家里的七妹妹？” 老太太答道“正是。” 许玉芳心细，见四人之中许玉妍装扮多有不同，便笑道“年纪虽然最小，却已生的这样美了。咱们家的姑娘都是顶顶尖的。” 老太太本担心她见了许玉妍有些不喜，没想到竟也不吝夸赞，便放下了心。 “妹妹不过蒲柳之姿，皇贵妃姐姐才是芳华绝代。” 许玉芳有些意外，随后笑道“这小嘴可真是甜死，来，你也上前我好好看看。” 许玉妍心内一喜，小心翼翼地上前。 任由许玉芳仔细地端详了半晌。 “若没记错，七妹妹今年十三了吧。” 许玉妍忙道“回皇贵妃姐姐，快十四了。” “恩，你们出世那年的事，我还记得呢。” 说完便又笑着对老太太道“听说七妹妹是老太太亲自教养的，果然是同其他姐妹不同。” 老太太勉强笑道“她还是小孩子，哪里当得娘娘这样夸。” 许玉妍有心还想多说些，许玉芳却已放下了这边，转而问起李氏，不禁觉得有些遗憾。 宫女这时却进来报说贵妃娘娘来了。 许玉芳闻言有些奇怪“她怎么来了？” 今日许府的人来觐见，冯贵妃不会不知道，偏挑这时候来是什么意思。 已经到了门口也没有不见的道理，便让人请进来。 老太太、李氏等人连忙站起。 冯贵妃甫一进门便高声道“姐姐不请自来，可是扰了妹妹。” 见了李老太太等人，惊讶道“这不是老太君嘛？快起来，快起来。我知道老太君今日进宫了，来的竟不是时候。” 说完竟也不向许玉芳见礼。 许玉珍觉得这冯贵妃倒是与冯凤仪一般眼中无人，按位份如今自家姐姐是皇贵妃，比之贵妃要高一级，虽不用行跪礼，可是冯贵妃却是连拜也不拜。 许玉芳也不计较，着人给她看座。 冯贵妃转悠着四处瞧了瞧，坐下笑道“这是许家的几位小姐吧，今个儿都入宫了？” 许玉芳淡笑道“可不是我那几个妹子。你的鼻子可真是灵，竟是嗅着过来的。” 冯贵妃有些不悦，好半晌才朝着许玉珍道“你也进宫了，可是好久没见你了。” “娘娘安好!” “什么安好不安好的。妹妹，你看咱们可真是默契，前些日子吧，我刚召了我家里那几个妹妹入宫，今个儿你这边也来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妹子，早知道咱们应该同一天召进来，这样多热闹些，也好叫我家里的那几个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又谦虚了，我可听说了国公府的姑娘个个标致无比，别的不说，就是你那亲妹子，我是常见的，还不够标致吗？” 冯贵妃有些得意道“凤儿容貌是不错，可是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子，就是凤儿也及不上，如今老太太疼得什么似的。凤儿那丫头之前同我说的时候我还只当是夸大了，前些日子一进宫，妹妹是没见，那才真是天生的没人，竟连我也看呆了去。” 这便是在说冯素卿了，这冯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玉珍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看不透了。 许玉芳笑道“让你夸成这样，可见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有机会倒要带来我也瞧瞧，开开眼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三十章 冯贵妃忽然驾临永福宫，说了半日的闲话，话里话外不离那位美貌无双的冯素卿，偏偏许玉芳气定神闲，丝毫不见动怒。 到最后，冯贵妃大约才觉得不好意思了，起身告辞。 如此时间就已过了大半，许玉芳赏了宴后，将老太太、李氏叫至后头去谈话。 许玉珍等人被安排在偏殿喝茶。 许玉妍有些心不在焉，今日她本已做好打算，定要在皇贵妃面前脱颖而出，谁知不过才说了两句话。 她是王氏的女儿，在皇贵妃心中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见恶于她，而且还有一个许玉珍，皇贵妃与她这样亲昵，只怕曾经也不知道在皇贵妃面前说过多少王氏的坏话，甚至于自己的。 许玉妍越想越觉得没错，心中颇有些暗晦。 倘若无人提携，自己的青云之志又将如何实现。 这样想着，心中对许玉珍不禁更添了恨意。 许玉珍察觉到许玉妍的目光，看了过来，许玉妍很快地转过了头。 许玉芬从入宫开始便一直注意着许玉妍，见此情况便想嘲讽她两句，因想是在宫里，只得生生忍住了，拉着许玉珍说要去解手，宫人便带着她二人去了。 “七妹妹这样，不知道又在使什么坏心眼了？” 许玉珍小声地阻止道“行了，要是在宫里头闹起什么来，咱们都没的好。” “你别怪我多事，我吃过她这种亏太多了，她看着好气和善的时候，暗地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坏主意呢。你同她之间结了多少怨，想做什么好姐妹，那是绝不可能了。我可是提醒你了，别傻巴巴地又吃亏。” 许玉珍敷衍着应了两声，许玉芬见她像是完全没放至心上，气得道“我是白替你操心了。倒衬得我是个坏人似的，专门挑拨你们亲姐妹的离间。” 许玉珍忙安抚她道“你就是这个急性子，我说什么了没有？你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咱们这些年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些。她如今又没怎么着，何况她是我的亲妹子，我若处处容不得她，父亲也不会饶我。其他人见了更是要觉得我不像话了。” 见许玉芬安定了许多，继续道“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许玉芬这才满意了，两人相携出来见了宫女，又由着她们带了回去。 回至偏殿时，老太天李氏早已回到偏殿，墨荷正等着许玉珍。 “娘娘请六小姐呢。” 许玉妍听了不禁伸了伸脖子，有些期望地看着许玉珍随着墨荷出去。 “二姐，你清瘦了好多？” 许玉珍忍不住有些心疼问道。 许玉芳笑了笑。揽她于身侧道“二姐没什么，这阵子过去就好了。” 她新封了皇贵妃。皇上令她统领六宫事宜，这几个月几乎是殚精竭虑。 许玉珍光是看冯贵妃今日的作为，就知道许玉芳平日在宫里有多复杂，身份越高，就越遭人嫉恨。 皇贵妃之位只有一位，之前两人还算是相安无事，可是许玉芳却能在太皇太后殡天前夕得封皇贵妃。皇后又被废了，许玉芳就算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主子了，如何能让冯贵妃甘休。 “二姐要好好保重身子。这宫里偌大的地方，难道还没有办事的人。若是凡事都亲力亲为，二姐得多辛苦。我是不懂什么，可是见二姐这样子，心里怎么好受。二姐好歹也要为三皇子、四皇子考虑。” 纵然多少富贵荣华，在许玉珍心中，都不应该比许玉芳本人重要。 许玉芳见她说得情深意切，有些感动。 她从嫁入王府开始，便已经给自己定好了位子，之前是为了拼得地位，以保障许华承、许玉珍两人的地位；后来位子越升越高，就是为了家族声威。她于王府之时，谨守本分，当时王妃与王爷不在一条心上，她一早知道太皇太后选中自己的目的，极力平衡王府中各方的势力，就是冯贵妃生的儿子，当时也是她保全的。入宫之后，冯贵妃慢慢长进了，竟知道撺掇受宠的云嫔对付自己，她差点就死在了那场阴谋里，后来皇上震怒，却仍不舍得处死云嫔，她也顺着皇上的意思网开一面，得到皇上的感激。不是她宽宏大量，而是她知道什么做才是最好的。 身处这宫中，她早已将自己给忘了，记得的永远是皇上、家族、荣誉。 只有许玉珍进宫时不时地提醒着她。 她心里一直对这个妹妹放不下，见她这样体贴，心里更添了暖意。 “二姐晓得的。这些日子是忙了些，就连想要接你入宫来看看，也找不着机会。你在家里可好？” 许玉珍乖巧道“都好呢，老太太请了嬷嬷进府里来给我们几个教导规矩，这些日子正学着呢。” 许玉芳点点头“是该这样了，眼看着明年就选秀了，这些就该早学起来。你是不用说了，我心里早有主意，” 其他几个，许玉芬李氏已经偷偷同她漏了风，希望撂出宫去，许玉婉是定不能了，一个丫头生的庶女，身份上实在攀不上。至于许玉妍、、、 “七妹妹在家里如何？” 许玉芳这一问，倒是把许玉珍难住了，这要怎么说，许玉妍的想法不难猜到，只是不知道她想得是宫里的位置还是宫外的，如若是宫里的，许玉珍私心里并不希望。 许玉芳看到妹子犹豫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一二，便道“她是后头太太生的，你同她不亲近也是常理。” 转而问起许玉珍与王府的事。 许玉珍正为这个烦心，便道“老太妃出宫之后连着召我进府，王府的嬷嬷也频频上门，祖父有些不喜，就禁了我的足，老太妃这才好些。” “这我也听说了。” 许玉芳笑意盈盈道“本也没什么，谁叫咱们珍儿这样好，老太妃心里喜欢得什么似的。” 许玉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有那么好。” “你且等着好了，明年选秀一定，这事就准了。祖父顾虑得也有道理，你是千娇百媚的女孩儿，自然不能太放低了身份。这事有二姐姐给你做主，谁都亏不了你去。” 是这样吗？ 许玉珍无意识地想起了那个貌美的冯素卿。 送走了许家众人后，黄姑姑上来同皇贵妃说起冯贵妃的事。 “娘娘家人入宫，稍一打听就知道了，这样赶着上门，不知道是个什么打算。如今娘娘位高得势，她却仍不知道收敛，见了娘娘连礼也不行，一口一个妹妹，简直太过嚣张了。” “她心气不顺，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打从我年前封了皇贵妃那会儿就开始了。这些日子，她明里暗里的绊子还少吗，如今她也不过是占占嘴上的便宜罢了。” “前些日子她那边叫进来冯家的几位小姐，娘娘不知道，可巧那日皇上不知道怎么的就去了那边，听说鼓乐作诗的好不热闹。奴才们都说那位新收养的冯姑娘有多貌美如花，就如那天上的天仙一般，我还以为皇上他怎么也得、、、谁知道当天竟还是好好地带出去了。” 说起这个许玉芳有些怒意“若说美丽我倒不信能比得上当初的云嫔，皇上九五之尊，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难道还会行那苟且之事。她打的算盘是好，可是却不知道咱们皇上的脾性，这不明来历的人也敢随随便便地引荐给皇上，胆子也忒大了。” 黄姑姑有些感概“冯妃从前王府里时就不怎么能容人，那时娘娘没有子嗣，也算相安无事了几年。现在今非昔比，娘娘有两个皇子，朝中有尚书大人，侯爷年高威重，她也是急了，现在竟主动要找帮手了。” 许玉芳不以为意道“找个帮手又如何，若是真管用便不用找什么帮手。她自来便不知道摆不正自己的位子。于王府时盼着圣上的满腔情爱，仗着自家势力摆谱，恨不得立时就要将郁妃拉下，圣上登基后时不时以功臣自居，恨不得皇上向她行谢礼才是。如今鲁家之鉴，她竟是一点也没放心上去，云嫔事发之后，我若是她，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她却上赶着闹腾，前些日子竟跟皇上提议要抚养五皇子。” 黄姑姑听了急道“皇上应了吗？” 云嫔因陷害许玉芳差点被处死，可是皇上舍不得，又因怀了身孕免予了死罪，生下五皇子后被太皇太后打入了冷宫，当时皇后无子，因此接收了他，可惜皇后随后被废，降为郁妃，那就再无资格抚育皇子，之前便一直寄养在许玉芳跟前。 许玉芳摇了摇头“皇上没应，可是却要我做主即可，我打算将他交给德妃，她无子嗣，在宫里也从不多事，是个聪明的人，交给她我才放心。” 黄姑姑担忧道“只是不知道皇上怎么想？前些日子，皇上又去瞧云嫔了，我看皇上心里还是记挂着的，这五皇也不知道交给谁才能让皇上满意。” 许玉芳并不担忧“皇上既然说要我做主，我自然会给五皇子寻个妥善的去处。” 如今太皇太后是不在了，可是就算云嫔还能回来，也早不如当初的境况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二百三十一章 转眼隆冬将至，老太爷想趁着年底前去趟朝元观，许玉珍觉得最近心烦气躁，求了他老人家一同前去，顺便于别庄清净几天。 老太爷向来多疼于她，想着明年即将选秀，在家的时日不多，便也应了她。 “近来我听闻寿王那边颇有些事端，我细想想倒不像是捕风捉影之辞。珍儿随我去几天也好，若真是郡王府又看上了冯家了，咱们也不必争这个，没的惹了一身的骚。” 许明武多闻于这位年轻郡王的风流韵事，心内也有些不满。 “父亲说的事，珍儿如今且还是躲着这些的好。这会子尚未选秀，冯家毫不在意身份脸面，咱们却是不能。” 老太爷想起这个就有些来气，他本觉得寿王此人无甚本事的人，偏偏却还是个十分不靠谱的毛孩子，就算是贵为皇族，也实在难让老太爷看得上。 “哼！这冯家行事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家老国公一去之后，家中子孙竟没有个能撑起家业的了。” 说到这个许老太爷想起一事无成的许明文，忽然噤声了。 比起冯家的几个儿子，许明文实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自己还在，许明文尚且没出什么事，若是自己不在了呢？ 老太爷倒真是担心这个问题了。 想想大房同二房暂且还是不能分开的，若是自己不在了，二房靠着皇贵妃的关系，多少也能压制一些许明文。 “嬷嬷，我不过就去住几日而已，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 许玉珍眼见胡嬷嬷吩咐人将大毛衣服也包上了，忍不住出声阻止。 胡嬷嬷不赞同道“这天越来越冷了，别院那边天气只怕比城中还要冷一些。那里东西也不像府里齐备，姑娘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许玉珍看着这左一包、右一包的东西有些头疼，这当是搬家呢。冷天的时候出门就是不方便。 蕙儿搀着胡嬷嬷至一边道“嬷嬷你旁边歇着，只要动动嘴巴指点我就好了，我保证将您老要的东西全部拾掇得好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手脚迅速的将东西都收拢了，竟没给胡嬷嬷再插手的机会。 胡嬷嬷瞪着眼道“你们别在我眼皮底下耍懒，一个一个若是不知道好好伺候姑娘，回来有你们受的。” 又对许玉珍道“姑娘别嫌嬷嬷人老了啰嗦，这些个丫头在姑娘身边已经是半个小姐般了，若再不知道好好伺候。可真该打出去了。” 许玉珍笑道“我这院里还是得嬷嬷操持的，平时她们有多鬼灵精，总逃不过嬷嬷的管束。” 胡嬷嬷听了十分高兴。她现在年岁渐大，精神不济，许玉珍院里的事不得不慢慢放下了，心里总是担心许玉珍被下头的人哄住了。 蕙儿笑嘻嘻道“我们纵然是那孙猴子，也逃不过嬷嬷的五指山啊。” 这话说得房里人都笑了。胡嬷嬷啐了口“皮猴子。 “姑娘跟着老太爷去清净几天，好好拜拜佛祖，佛祖见姑娘心诚，也会保佑姑娘的。” 胡嬷嬷猜想许玉珍在此时避开了去大抵是为了郡王府那边的事，她自己看不清这些，也不敢去问老太太等主子。想着自家姑娘如花似玉，如今受了委屈，出去散散心。也好过在城里听这些腌臜的事。 、、、、 许玉珍同老太爷去朝元观，小道士却说观主却采药了，老太爷无法，命人献了五头祭礼，也要往山上去找长春子。 许玉珍纵然担心老太爷身子。却也拦不住，索性也要跟了去。 老太爷虽素来疼她。也有些犹豫。 许玉珍道“祖父要去，孙女儿肯定是要跟着的，我又走得路，此地难有人烟，我跟着祖父爬一爬山也没什么。” 磨了几句，老太爷才终于答应。 朝元观多年一直受侯府庇护，观中的道士对许老侯爷都十分尊敬，较年长的邱道士便说要亲自引上山去，老太爷不愿兴师动众，只让两个小道童引路，自己带着许玉珍和四五个家仆就往山上去了。 这山依着朝元观，原本是座荒山，慢慢地被开采出来，因依这道观，慢慢的竟也成了观赏游玩的去处，也有似长春道人这种将之当成采药之所的。 老太爷行了半晌，自觉气息有些喘促，转头见自己的孙女虽然时有拭汗，脚下却依然轻盈，心中也颇有些自豪。 许玉珍生怕老太爷走得太累，故意走得慢些，沿路也时不时问道士一些山里的东西，这样慢悠悠地边歇边走，老太爷倒觉得比往日精神了许多。 沿路也碰上些采药的药农货，见了这一行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其是许玉珍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这些人本都是十分淳朴的乡下人，看这一行人不过觉得奇怪，倒并没有任何让人嫌恶的举动，老太爷也觉得没有什么，华辉却知道府里六姑娘尊贵，路上时不时注意着挡住些许目光。 行至已岔路口时，邱师傅说长春道长今日大概就是从这过去对面的小峭壁采一种比较不同寻常的药。 许玉珍是姑娘家，自然不适宜过去。 先前走的是为供观赏游玩修得齐整的石板路，这岔路进去全部都是蜿蜒崎岖的小路。 邱师傅也为难起来，老侯爷年纪大了，若是有个什么，他们整个朝元观都跑不了，心中打定主意，便对老侯爷道他过去找长春，老侯爷于路边等着就是。 没想到老侯爷并不坚持，邱师傅便带着一个小道前去，留了另外一个小道照应。 “难得出来一趟，爬爬山，走走路，倒比平日在家里舒心许多。” 许玉珍也深有同感，似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别说像现在这样爬山游玩，要是严格点的人家，出门都是奢侈的，她也不过是仗着同老太爷亲近才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格外珍惜。 “爷爷，也不知道这山里有什么药材，道长年年岁岁在这里头采，这山都要被他采空了，观里的那些药田那么多，竟还不够用的。” 老侯爷捻着胡子哈哈笑道“他这样日日来采，倒是真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道童静仁小心地辩解道“六小姐不知道，师伯每日来采的都是长于特殊的地段的珍贵药材，或是悬崖峭壁处，或是那阴寒湿地，这些药材都是极难得的，曾经也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师傅千辛万苦采这些草药，是为了多救人一命。” 许玉珍听了颇有些不好意思，长春道人一生慈悲心，以救人为己任，自己不过玩笑一句，竟也觉得有些汗颜了。 老侯爷见孙女窘迫，救场道“你是玉虚道人座下的？怎么不跟了你师父去太霄宫？” 静仁本性单纯，又时常见到老侯爷，因此并不惧怕。 “我本是长春师伯救回来的，师父走的时候并没有带我过去，命我仍是跟着师伯。” 许玉珍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逗他道“定是你老是做错事，你师父这才不要你，不带你去太霄宫。我听说太霄宫里的道士们穿得道袍都比你们好的多，你想不想去？” 静仁有些急得红了脸道“我才不想去呢，而且我没有做错事，师父也没有不要我。” 许玉珍噗嗤的笑了。 静仁抬眼见许玉珍眉眼弯弯的样子，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也有些无奈，拧着脖子道“我不同你说。” 旁边华辉等人都憋住了笑，这六小姐平时看着稳重端庄的样子，可是一到外头却是活泼得很，也是因老太爷太疼了的缘故。 老太爷看着自己这个孙女到了外头精神便很好的样子，倒是觉得这趟出来对了，寿王的事虽然孙女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定然是难受的，之前还生怕她想不开入了歧途，如今才算是放心了。 想到此处心中对寿王是越来越不满意了，自己的孙女受了莫大的委屈，偏偏对方是皇族，自己想为孙女出头也要掂量着。 如今许玉珍虽没有选秀指婚，可是宫里头同之前老太妃的意思京中谁人不知，又不是自家一定要去攀这门亲事，寿王府这样打人的脸，老太爷对于许玉珍选秀之后是否指婚于寿王忽然觉得自己该慎重一些了。 许玉珍不知老太爷在为自己的事操心，她依然纵情的享受这难得的外出时光，甚至不顾忌身份的同静仁去认识山里边的草药。 “这是鬼针草，不但能入药，还能当菜吃。” “这真的能当菜吃？好吃吗？” “我也吃过，挺好吃的，小姐你是用不着吃这些，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在乡下，饥荒的时候，连树皮都被啃光了的，更不要说这个了。” 许玉珍见他似乎回忆起小时候的惨事，打断他道“你这么说，我也要试试，这就采一些回去，看看吃起来什么样子。” 静仁道忙道“那怎么行，小姐怎么能吃这些，要是出了事可不好了。” 他从小跟着师父师伯一行人，知道侯府是如何的富贵，似许玉珍这样的人就如天仙一般，在他看来也是不该吃这种东西的。 许玉珍不理他，真个动手摘起来，想着庄子里的人总有人识得这个，到时做了自己也好尝一尝。 “既要吃的，你就该摘那嫩的新鲜的，不然可真吃不下去的。” 猛然听到陌生的声音，许玉珍受惊般的站起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老太爷见到岳峰同长春一道出现，有些吃惊。 岳峰上前给老太爷见了礼，解释道“小侄仓促回京，未有机会拜访老侯爷，望侯爷见谅。” 岳家镇守西北，岳峰自与公主的婚事作罢后，终获自由，皇上封了他将军之职以做抚慰，派往青海，其父则退回四川，基本上如今西北的地域全归于岳家了。 岳峰回京，老太爷并没有得到消息，想着大概是秘密行动，人家不便宣扬，因此他也没有深究。 “你有公职在身，倒不必讲这些虚礼。” 许玉珍此时安静地坐于远处，她对于这个与她曾有过纠葛的男子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看了出来，所不同的是老太爷是觉得自己孙女是因为见了外男所以拘束守礼，而岳峰，在与老太爷谈话的间断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这位六小姐，心中暗自担心之前得罪她太过，以至于她如今正眼也不愿再瞧自己半眼了。 既见到了长春子，出来散心的目的也达到了，一行人自然打道回去。 岳峰本想趁着路上搭话，偏偏许玉珍一直跟在许老侯爷身边，半步也不落下，岳峰只觉得不好唐突。 自刺杀事件和雍王府事后，他曾借着岳夫人之手送了歉礼，只是一直没机会亲自说过。这本是小事，按理说他早该忘了，偏偏还一直记得。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侧眼去瞧，那迎着山间微风的明媚笑容，暖洋洋的日光下，其身边荡漾着暖人心窝的光圈。 因为这情不自禁的几眼，老侯爷察觉出了异常，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人竟是个轻浮浪荡子弟不成。 到了山下朝元观，老侯爷就命人先送许玉珍回别庄。 岳峰眼看着机会又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玉珍同长春子告辞后离去。 “贤侄？贤侄？” 岳峰回过神来“侯爷。” 面对着老侯爷探究的眼神，岳峰终归没办法自在。 老侯爷语气已明显带了怒意“贤侄看什么那么出神，竟连老夫唤你都听不见。” 岳峰语塞了“这、、、” 长春子哈哈笑道“没想到我这小小的朝元观竟也能让将军看得入迷了。” 老侯爷暗自白了老友一眼，勉强按捺住了心底的不满。 长春道人着道童烹茶，请了两人内殿去坐。 “岳将军守着西北，不知如今瓦剌国可有动静？边境可还安宁。” 岳峰没想到长春子竟会关心这些，半晌开口道“边境这些年一直都不怎么太平，自前几年瓦剌战败后虽然收敛了不少，可是今年我回去后发觉瓦剌竟又有了复起之像，纵然此时没有大的阵仗。今后只怕瓦剌也要卷土重来。” 老侯爷一向关心西北局势，闻言皱着眉头道“这些西北蛮族，时不时就要生些事端。咱们强时便示弱，若是咱们松懈了，恐怕他们便会趁虚而入，这样实非长久之计。” 这也是岳峰担心的事，朝廷派在西北的兵力虽然不弱。但是留着瓦剌长久下去必是隐患，这个民族记着从前的奇耻大辱，必有一日要报复，倒不如、、、 “你们身于边境，倒是辛苦了。” 岳峰微微一笑道“小侄今年才出当大任，正觉得是报效朝廷的机会。岂敢言辛苦，边疆的将士一体同心，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杀尽欺凌咱们的蛮夷。” 长春道人慈悲心肠。听了有些不喜，觉得此人杀气太重。 老侯爷想法却不一样，瓦剌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若是能拔了这个毒瘤，自然再好不过了。 岳峰告辞后。长春子道明岳峰来意“他同我打听南疆那一带的蛊毒，也不知道是谁有了不好。” 老侯爷奇道“这个倒是闻所未闻” 长春子解释道“这个倒也不新鲜。古时江南一带便传说过蛊毒这一类的毒物，听说厉害无比，古书上也有记载，但是究竟如何，也没有谁能弄明白。” “连你也不行？” 长春子摇了摇头“依他所说症状是中了毒了，不过我没能诊治，也判断不出所中何毒，他本想让我走一趟，可是我现在哪里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只能让他另请高明了。” 至于谁中了毒，长春子也不会多嘴去问，老侯爷也不感兴趣。 “我瞧你平日对他欣赏得很，今日竟是十分看不顺眼似的。” 老侯爷不好说是因着别人多看自己孙女两眼，转移话题道“也没什么，他年纪轻轻，却已位于高职，不免让人觉得是托赖父辈的功劳所致，看他这样，也颇有自得之意。虽然后生可畏，却也要敲打敲打。” 长春子赞同道“我看此人杀气太重，岳家常年居于边疆重地，我听得那里的人说起这岳尧的事，守疆虽是大功，可是岳家的人有时行事却太过残暴了，这岳峰如今看着尚无大错，可是长久下去，我只怕也同那岳尧一般。” 老侯爷自然也知道岳家于西北的一些所作所为，不然岳家也不会一直为朝廷所猜忌，纵然是现在的天子，心中对岳尧的独大西北也颇有些言辞。 许玉珍于别庄内兴冲冲使人将带回来的鬼针草做出来，这若是在侯府，只怕胡嬷嬷等人就先拦着了，可是别庄里的人都顾着哄这位小姐高兴，都依着她的意思来。 倒是忠厚的小菊有些担忧，劝道“姑娘真要吃这个东西？我看不好，这东西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咱们也不认得，还是不要乱吃了。” 在侯府，吃食可不能是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许玉珍笑道“不是跟你说是鬼针草，我带回来祖父也是知道的，道士们都说能吃，自然是能吃的，我不过想尝尝什么味儿，没事的。” 苏婆子常年在庄子，是认得这些个东西的，便打包票道“姑娘不用担心这个，若是那认不得的东西，咱们也不敢给小姐吃。这东西庄户人家是常见的，小姐吃吃新鲜也就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蕙儿道“苏大娘倒不要嫌我们烦，只是我家姑娘入口的东西，在府里都是万般小心的。” 苏婆子忙道“姑娘可不要这么说，姑娘们成日里伺候姑娘，自然最是经心的，府里有府里的规矩，老婆子一辈子也没见识过的，姑娘们伺候着姑娘，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许玉珍听她她这个一口姑娘，那个一口姑娘，只觉得头疼，蕙儿等人却觉得有趣，嗤嗤地笑了起来。 一时厨娘做好了，摆上来青翠的一盘，看得人倒是食指大动。 厨娘不太懂得规矩，还想着上前夹菜伺候，被全儿挤至了一旁，蕙儿警告地看了苏婆子一眼，苏婆子有些讪讪的，带了人出去教训不提。 小菊早已将许玉珍常用的用具摆出来，小心的将银筷用布巾擦拭后才给夹了两口。 许玉珍试了一下，觉得爽口非常，连着又夹了数筷，又让添饭。 小菊小心道“姑娘尝尝就罢了，别多吃了。” “你们也没吃过这些，一起来试试，我倒觉得不错，香油也香得很。” 蕙儿凑上前也尝了口，也觉得不错，顺着夸了两句。 正好苏婆子进来听到，便笑道“姑娘不过偶然吃一两次觉得新鲜，普通人家哪里能这么吃法。” 许玉珍想想也是，一时饭毕，许玉珍于庄内逛了逛，老侯爷还未回来，知道是被长春子缠住了，便也不理，只让夏大多带几个人去等着，免得老太爷回来晚了不方便。 夏大去后没多久，苏婆子的男人使了人来寻苏婆子。 “姑娘，老奴的男人见庄外头有人，哪里不提防，便悄悄地叫了几个人，见他一直在周围来来往往，也不离开，生怕是什么不好的人，便几人上去围住了他，问他是哪里的，他这才说是岳家的大公子，是要来拜访老太爷的。” 许玉珍听了有些纳闷，她之前先回来了，岳峰同祖父、长春子等却是仍在一处的，怎么这会儿又跑到这来拜访了。 夏大又去了，这里的其他人又是不认得岳峰，她自己自然不能亲自去看，想了想便对苏婆子道“你让苏管事去同他说，老太爷现如今不在庄子里，也不敢接待他，怠慢了，请他改日再来吧。” 苏婆子领命去了，岳峰听了庄里人的回话，不觉十分失望，他自然知道老侯爷还留在朝元观里，不过是忍不住想来此撞撞运气，犹犹豫豫是否要上门之际竟差点被当成了宵小之徒，如今又吃了闭门羹。 苏管事有些谨慎地盯着眼前的人，他家的婆娘说了，这六小姐不同于其他的主子，尊贵得很，要不怎么每次老太爷来就只带了她一个，要是在他这出了什么事，那可真要全家没命了，这人看着虽然不像是什么恶人，可现在庄里面没别人了，他怎么敢掉以轻心。 岳峰不禁有些好笑，他若真要硬闯进去，这些庄家人怎么拦得住，是自己太唐突了，恐怕又惹得人生厌了，岳峰没再说什么，留下了顺手猎来的两只小灰兔便离去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许玉珍看着这两只灰不溜秋的东西，有些无语。 “岳大公子留下了这两只兔子就走了，也没说什么，老奴的男人不敢随便处置，想问问六小姐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这人看着已经二十好几了，怎么连来拜访祖父送的东西都这么特别，总不会是当成野味送来的吧。 许玉珍看着两只横冲直撞的小东西，心里倒是怜惜得紧，问了问苏婆子，知道这兔子是吃些菜叶和草的，全儿等小丫头就去厨房找了些菜叶，许玉珍拿着逗了逗，两只小东西先是受惊的四处乱逃跑，许玉珍也不着急，就放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两只才慢慢地靠近，停了半晌才唧唧地吃了起来。 “姑娘，这东西杀了可惜，还是养着吧。” 许玉珍看着也喜欢得紧，点了点头同意了。 这时有人进来报说老太爷回来了，许玉珍让苏婆子等人准备好茶水，自己迎了出去。 “祖父今日高兴得很？” 老太爷高兴道“长春道长的《长春论》已经著好了，祖父也为他高兴，今日还和他痛饮了一场。” 许玉珍见老侯爷面色潮红，果是喝过酒的样子，便又使人去准备解酒汤，又想着老太爷大概只顾着高兴只同长春子饮酒，年纪大了肚子空空伤胃，又亲自去了厨下看着人准备些粥品吃食，亲自端了来伺候。 老太爷颇为享受孙女的贴心，将一碗素粥喝了精光，又吃了两个小包才放下。 仆妇将东西撤下，许玉珍才同老太爷说起岳峰来过的事。 “当时夏大等人也出去接祖父去了，庄里别的人也不认识岳大少爷，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倒也不像是有人冒充的。” 老太爷听了这个勃然大怒。暗想着小子难道竟真这样胆大包天，对自己的孙女有了什么企图。 “哼！” 许玉珍不妨老太爷这么生气，许岳两家一直关系良好，岳峰还曾在许家呆过一段时间的，那时老侯爷十分维护，怎么现在听了反倒这么生气。 “那人留了两只兔子，大概是山上打的，想给祖父尝尝野味，我瞧着可怜，想把那两只东西养在庄子里。” 许玉珍平时在老太爷处颇为受宠。觉得留下这两只兔子老太爷应该是满口答应的，谁知老太爷听了更怒，喊道“东西在哪里？” 许玉珍吓了一跳。老太爷已经起身连声叫人。 “祖父？” 老太爷回头望了她一眼，强压住怒气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太懂，这不关你事，你先回去。那两只东西你若喜欢再找也有了，这次却是不能留的。” 许玉珍暗自纳闷的回了自己的住处，小菊说两只兔子已经让人提走了，许玉珍应了两声便去了内室，心中颇有些可惜那两只可怜的小东西。 蕙儿有些担心“小菊，你说老太爷是不是责骂姑娘了？” “老太爷多疼爱姑娘。怎么会责骂她，你别胡说了。” 蕙儿想了想也是“姑娘大概还是有些舍不得那些兔子，等我去问。偷偷让人留着，到时再拿回来。” 说着竟真要去，小菊急得拖住她道“你胆子真是大了，那兔子是谁让人拿走的！你也敢耍这种手段，你是嫌在姑娘身边呆腻了不成。” 蕙儿从小跟着许玉珍。府里的人平日里巴结惯了，觉得两只兔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正想反驳，全儿出来道“两位姐姐，姑娘喊人伺候呢。” 两人才停住撕扯，整了整衣服，小菊警告地拧了蕙儿胳膊一把“你给我安分些，不然惹出了事姑娘也护不住你。” 说完自己先进去了，许玉珍见了道“小菊给我研磨，我要抄录东西。” 小菊应了，找出带来的笔墨纸砚，铺展于窗边的案上，加水研起磨来。 许玉珍净手挽袖，提笔开始抄录老太爷交给她的《长春论》。 小菊便研磨边偷偷的瞅着她的神色，没见有什么委屈郁闷之色，便松了心。 《长春伦》一共十卷，共六万字。前六卷长春子前几年就已经著好，这最后四卷则是这两年才著好的，老侯爷一直想抄录出来，奈何长春子固执，直到这次全部著好后才肯给老侯爷。 许玉珍抄了半个时辰，正准备松松手解乏，蕙儿小心翼翼地踱进来道“姑娘，那两只兔子夏管事已经给扔了，不过他又送来了两只白的，说给姑娘养着玩。” 小菊狠狠地瞪了一眼，蕙儿一激灵忙摆手道“不是我去问的，是夏管事让苏婆子进来说的，两只兔子也让苏婆子带进来的。说那两只纯白如雪，比那两只山里的要好得多。” 许玉珍收了纸道“难为夏管事那么费心，这才多少时间，他竟寻到了另两只兔子，蕙儿你去同他媳妇说，说多谢他们费心了。” 蕙儿去后，小菊出去，命小丫头将兔笼子拎进来。 许玉珍看着两只毛茸茸的红眼兔子，逗弄了两下，比那两只灰的要乖巧许多，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姑娘，这两只看起来也比那两只漂亮许多，这毛色也好，一丝杂毛也没有，也不知道夏管事从哪里寻来的？” 许玉珍起身洗手道“大概是从附近庄户人家那里得来的，你看它们见人也不怕生，应是养熟了的，全儿和双福两个提出去玩吧。” 两个小丫头得了许玉珍的话，兴高采烈地提着走了。 小菊见外头已经渐黑的样子，便吩咐人掌灯。 许玉珍已经将书卷收了，小菊从小跟着许玉珍，约略也识得些字，见不过抄了十来页的样子，想着这么多卷，也不知道要抄到几何去。 “姑娘明日可还要去观里吗？” 府里定期会安排人到朝元观做一场法事，这是侯府多年的惯例了。而老太爷每次出来，必要多加一场的，今天匆匆忙忙的，没有准备祭礼纸钱之物，小菊知道之后定是还要准备的。 “明天先不去了，赶着白天多抄录些字，祖父说这些要在咱们回去之前抄录完的” 第二日，老太爷仍是一大早要去朝元观会老友，听许玉珍说留在庄里抄字，觉得很妥当，经过昨日岳峰那一出后，老侯爷深觉得孙女儿不该老是跟着抛头露面。 “我今日还是要在上头呆一天的，你呆在庄里不可随意外出，若有人再来见我，不必理他，直接打出去就是。” 许玉珍听了笑道“这外头的地方，除了跟着祖父，孙女怎么可能还随便出去。” 老太爷想想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了，便不再多说，只让华辉好生吩咐了夏大等人。 老太爷、许玉珍于城外京郊悠闲度日，侯府里众人却不太平。 先是老太妃造访，同老太太谈了半日，见不到许玉珍，便问起来，老太太这才说是陪同老侯爷城外访道去了。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老太妃心里哪会不明白，这是因为要避开京里的这些流言。 说起来人家这样做也情有可原，现在选秀未定，自己儿子就同冯家那小狐狸精搅合在一处了，现在冯家的人纠缠不休，许家倒是静悄悄的。 就是这静悄悄才让老太妃觉出了危险，许家要脸面，自然不会来争这些，但是这疙瘩怕是要结下了。 所有她才自降身份前来安抚，却不想李老太太于这事上却出奇的嘴严，老太妃试探了半日一无所获，这种事却又不能明说，只能算了，想着还是要把冯家的给解决了才行。 自老太妃造访后，老太天便有些坐立难安了，同儿子商量道“如今老太妃已经亲自登门了，咱们总不能太过倨傲，还是使人同你父亲说一说，将这事圆了过去。“ 许明武却道“父亲正是为了这个才带了六丫头避出去，如今却要叫他们回来怕是不妥当。我看还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六丫头又不是已经指给王府了，既是未定的事咱们就该避着些，不然这满京里不但要砍冯家的笑话，也要看咱们的笑话了。” 话虽这样说，可是现在京中谁人不知许玉珍以后是要指给寿王的，老太太觉得就该趁此表明态度，这样畏首畏尾的倒让人家占了便宜。老太太想着还是得叫人去打听打听，免得自家到时措手不及，再不济也要让宫里皇贵妃知道知道，她总的做得一点主的。 而许明武之所有觉得应该避开这些事，其实是同老太爷相似的想法，都是不太看得上寿王此人，倘若寿王于此事上仍然糊涂，那么他便要重新估量自家女儿今后的婚姻。 许家不安生，柱国公府里同样也是鸡飞狗跳， 冯素卿早起吃了一碗粥，竟呕吐不止，旁边的老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匆匆忙忙去回禀了冯老夫人同国公夫人。 冯老夫人气急，命媳妇将伺候的人都先拘起来，单独将冯素卿放到是暗室。 “你说，你莫不是、、、莫不是行了那不苟之事。” 冷冽的早晨，冯素卿被迫跪在僵硬的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还没有答话，柱国公夫人就一把上前将她一巴掌打趴在了地上。 “好心抬举你，却不想是个贱种，你还有脸没脸？”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从暗室出来，冯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吩咐两个嬷嬷将冯素卿弄出来送回房去，并训斥国公夫人道“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半点事也拎不清楚。再怎么着，怎么能半点脸面也不给她。” 国公夫人委屈道“我不是心里发急嘛，好在那小蹄子还知道些分寸，没有、、、不然咱们的脸往哪放？” 说起这个，冯老夫人怒气更甚，抖着身子道“你、、、你还说，这还不都是你们瞒着我惹出来的，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去见国公爷了。” 说完这话气已喘不上来，咳嗽不止，冯夫人怕了，不住的劝慰。 冯老夫人挥开冯夫人，流着眼泪道“这是什么事？我把这样一个女孩儿找出来，为的是能帮帮宫里头，再不济也能、、、现在可好，你们瞒着我竟直接送上了门，咳咳。。。” 许家人家辈出，渐渐地呈现如日中天之势，相比之下，冯家就是江河日下。当初两家都是拥立有功，但是冯娘娘率先生下儿子，许家的女儿多年无生育，冯家早以为压过一头了，谁知圣上登基之后许玉芳就诞下皇子，之后居然再度有孕，又生了个皇子。宫里红粉菲菲，新人辈出，冯娘娘本不怎么得圣宠，因着冯家皇上才高看了一些，有了新人，冯娘娘带出的话里头不无怨怼。 冯老夫人这才想着找寻貌美多姿的女子，设法送进宫去帮自家孙女儿一把。 从远支中挑了个冯素卿，给了她合适的身份，带着她走访了几家，果然美名便传开了。 寿王的婚事本是冯老夫人一直深想的大事，冯老夫人自然不乐意寿王娶了许家的女儿。礼亲王是朝中的肱骨之臣，皇上的好兄弟。冯老夫人怎么能让寿王再娶许家的女儿，这样不是等于许家同礼亲王又连接上了，那么以后于储君之位的确立，礼亲王会偏向谁可想而知。 冯素卿入宫的事办不成之后，冯老夫人便想到了寿王。 冯老夫人设想得太好，奈何自己的媳妇办不成事，而冯素卿又太过心急，到底是不太圆满好看。 “那如今怎么办？” 冯夫人有些小心翼翼道“已经这样了，若不送进王府里，咱们可不好看。” 冯老夫人无力道“就算送进王府里。咱们就好看了？老太妃那里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你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若是冯素卿真的私下有了孩子，不知老太妃愿不愿意？ 冯夫人只想到这。身上立马冷下来。若真是这样，冯素卿是冯三老爷名义上的女儿，冯家可还怎么立足，冯家的女儿还如何敢去参选，可不要被人笑死了。 “为今之计。素卿是如论如何也要先入王府了，不然咱们可真是那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即便是侍妾也必须先比许家的姑娘早一步人府，有了这龌龊事在前头，不信许家的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冯夫人却是担心老太妃。 “少不得豁了我这张老脸，寿王那里，让素卿给他去信。她的后半生可全压在这上头了，若是不成，你跟她说便让她同她老子娘一处去。” 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许家自诩高贵，到时倒要看看是不是如现在一般端得住。 寿王得了冯素卿的信，心急如焚，可是如今想要再见佳人却难于登天了，于国公府磨了近一个时辰后。冯夫人才见了他。 冯夫人先是叹了自己家门不严，冯素卿不知世事。如今已被严加管教起来，对于之前在郡王爷面前的失礼之处冯夫人表达了歉意。 寿王一腔情意，怎么会让冯素卿受这样委屈，自然百般为她开脱，并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冯夫人逼着他下了决心，却仍不让见人，只一时不察，冯素卿的丫头偷偷地又给寿王塞了封信。 老太妃知道寿王竟去了冯家，怒不可遏。 “混账！你还嫌不够骚的，这会儿巴巴地跑上门去。冯家这个小狐狸精，勾得你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寿王涨红着脸道“不是的，母妃。我真是喜欢她，她人很好的，母妃不是也见过。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事了，她在家里怎么呆得下去，我想接她入府。” 接人入府？老太妃已经气得浑身乱颤， “这就是她打的好主意，入府？凭她也配！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敢勾引皇子，还想着入府，这心气可大着呢。” “母妃、、、这不怪她，是我情不自禁，偷偷去找了她，这才让人发现了，原本我前些日子便想跟你说要她入府的事，谁知、、、她怎么也是冯家的女儿，如此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入府，儿子已经觉得委屈她了。” “你、、、” 老太妃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还想再说时，寿王已经跪了下来。 “求母妃成全儿子，不然她真的活不了了，儿子同她真是心意相通。” 老太妃拾起颤抖的手指着寿王道“你休想！这样的女子我是绝不能容的。” 寿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回到房里，温柔可亲的丫鬟上来要伺候，竟被他挥手拒绝了，晴川有些吃惊，她再郡王爷面前是颇有脸面的，平日里再怎么着也不会吃到冷脸，外头的那位人儿看来竟是十分厉害的。 “爷就是心里不自在，也不该跟老太妃使性子。” 寿王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母妃她、、、” 晴川上来温言解劝“老太妃也是为了爷好，只是爷的心思难猜，爷该好好同太妃娘娘说，这样就生气了，岂不伤了太妃娘娘的心。” “那位冯小姐竟真有那么好？爷每日里都念念不忘的。” 寿王伸手将晴川搂在怀里“你吃醋了？” 这些日子来，寿王跟外头的那位打得火热，难得跟房里人温存，晴川等人被冷落多时，如今自然百般痴缠，一时温柔乡中涌，柔情蜜意不提。 老太爷、许玉珍在别庄内过了两天清静日子，许华承来了，跟着的还有岳峰。 “我来的路上碰见岳大哥，这才知道他回京了。” 老太爷端着面孔审视着岳峰，才转头对孙子道“，我躲来这里就是为了过清静日子的，不过几日而已你们就这样动辄跑来。” 许华承陪笑道“父亲不敢扰了祖父清静，吩咐了儿子来看看，怕老太爷在这里有什么不便。” 老太爷时不时要来别庄小住，倒是乐得自在，只是可怜了一众儿孙，时不时要跑来请安，儿子们或是不敢来或是不想来的，便打发孙子们来，还得轮流着来，不然人多了，老太爷又得发火。 “岳小将军？” “是，侯爷。” “这荒郊野外的，也不敢招呼你们这些后生，我老头子喜欢清静，你可别见怪。” 这是立刻要赶自己走了。 果然老侯爷即刻就赶许华承道“你回去吧，同你父亲说我很好，不必常来了，不然就不是真孝顺我。” 这是怎么回事？竟也不给人喘口气的，许华承是知道老太爷的一些怪性子，可是从前也没有人以来就赶着走的。 正纳闷间，老太爷已经将眼一瞪“怎么？还等我留你用饭不成。” 许华承苦笑不已，人越老越古怪了。 两人便出来，许华承让岳峰稍待一会儿“岳大哥稍等等，既然来了，我还该去见见妹妹。” 岳峰自然无话，看着许华承去了，一时有些感慨，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没一会儿许华承便出来了“岳大哥，你急不急着进城，不如现在这吃点饭菜再走，路上冷，好歹先暖暖身子。” “老侯爷那？” 许华承笑道“不妨事，祖父老人家就是爱开玩笑。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好歹吃饱了，只是这荒郊野外的，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了，饭食简单些，岳大哥不要嫌弃。” 许玉珍知道许华承来到，早已命人准备了饭菜，谁知刚到便要被老太爷给轰回去，这回去怎么也得一两个时辰，许玉珍怎么舍得，一定要亲兄长吃了热饭再走。 其实许华承这次是受了无妄之灾，本来孙子来请安，老太爷心里是高兴，可是许华承偏偏带了岳峰来，此人已经在老太爷那里落了个居心不良的印象，老太爷是半点不愿这家伙在自己的地盘上呆着，所以才急着把人往外轰。 仆妇摆好了饭菜，许华承问有无酒水，仆妇记得许玉珍的吩咐，只说没有，许华承只得罢了。 “岳大哥此番回京呆多长时间？” “大概还有些日子，边疆守将不能离开太久，最多再有半个月，我就必须得回去了。” “西北寒凉，岳大哥这样长期守着，婚事怎么办呢？” 岳峰被怀安公主的婚事拖了数年，如今怀安公主出家去了，岳峰的婚事却仍无起伏。 “呵呵，你也知道西北寒凉，何况我因我之前被定了要尚主的，这样哪家愿意结亲，人人都避之不及了。” 许华承不以为然道“岳大哥这说的什么话，姻缘自有天定，岳大哥这样的人物，还怕找不到淑女来配。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岳大哥现在功成名就，说不得岳大哥的姻缘不日就会到了。” “但愿如此！”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在这要住到什么时候？” “祖父说多呆些日子，大概还要住个十来天。“ 一至隆冬，天气太寒，势必要回去。 “这里冷清得很，你若住不惯，便先同我一道回去，想来祖父也不会说什么。” “这里我时常都来的，比起你还熟得多，又怎么会不习惯。祖父这些日子要我抄录长春道写的道卷，还得抄上几日才完。” 这样子许玉珍也算有事可做。 许华承却有些心疼，老太爷是巴不得出来逍遥自在，同长春子厮混在一处，许玉珍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能老是窝在别庄。 许华承想起甄氏来时同他说的话“老太爷一心向道，这也没什么，可是妹妹还是如花年纪，实在不该过多接触这些，你去的时候还是同妹妹谈谈，看看她是怎么想的，若是妹妹言语中有了什么，还是应该想办法开解。” 许华承这才警醒起来，他自成婚之后，夫妻和顺，又生了女儿，觉得幸福美满非常，不觉忽略了妹子，寿王同冯家小姐的丑事一出，他也赞同许玉珍先避开出来的好，如今才觉得妹妹于这一事上太过冷静，莫非竟是心里灰丧，竟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娘娘已经打发人去过府里了，知道你跟着祖父来别庄，还特地叫了我去问话。我看过几日等歇了，你就回去吧，免得娘娘担心。” 安平侯世子娶亲，寿王却于安平侯府内院里密会冯家小姐，被一帮女眷撞见，事出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京里都知道了。 许玉珍倒是庆幸自家同安平侯家并不亲近，是以那日许家都未在场，自己也不用听那些腌臜话。 历来捕风捉影者都有其传播八卦的强大能力，这两人被人当场逮住，孤男寡女。姑且不论当时是否真有什么，单凭寿王本人无故出现在人家内院，与未出阁的小姐搅和在一处。便已经说不清了。 “我知道了，总要赶在下头场雪前回去，不然到时路上不好走，我到时会劝祖父回去的。娘娘那里要是再问起，便说我都好着。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舒心得很，没什么事烦着。” 许华承总觉得许玉珍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同寻常。回去的路上想到此不免叹气。惹得岳峰道“你有什么烦心事。我看你一路上都愁眉不展的？” 许华承自然不好将担心妹妹的事托出。 岳峰试探道“我这次回京听说了个新鲜事，说起来倒是污了耳朵。” 许华承心里咯噔一声“什么事？” “据说寿王殿于安平侯府上偷偷与人家小姐偷偷相会、、、” 许华承听得面色发黑，这种事连岳峰这种新近回京的人都知道了，可见是传遍了，又想岳峰这样同自己谈论，大概是不知道这里头同许家的关系。 “、、、这事难道你竟没听说” 许华承支支吾吾道“这些不过流言，殿下一向风流潇洒。不流于俗，这些传言大概是言过于实了。” 岳峰笑道“这倒也是，姑且不说寿王殿下怎么能到安平侯府的内院里去，就是那位小姐，自然也该同众女眷在一处的，怎么会独独撇下了众人，倒像是两人做惯了这些的，安平侯府的人也要行予方便，不过咱们的寿王殿下再怎么风流潇洒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放荡不羁，那位小姐既是名门千金，自然也不会这么不守规矩，这样说起来大概是传言有误了，可惜白白污了两人。” 所幸这事闹得很大，他这一两日稍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不然也说不出这许多话来。 许华承只觉得胃里有些抽筋，就像岳峰所说的，纵然言论有些渲染夸大之处，可是这两人私相授受却是事实，况且事实究竟有没有，他是知道的，那时他碰上两人不过私下见面而已，没想到时隔不久就闹出了丑闻。 寿郡王府里，礼亲王妃正来给婆婆淑太妃请安。 “母妃身子不适？” “没什么，就是又犯了头疼。王爷什么时候回京呢？” 礼亲王出京巡视江南，已经近两个月了，按理说是要赶在年前回来的。 “前些日子捎了封信回来，说大概这月底就到京了。” 淑太妃有些失望，若是礼亲王现在能在，事儿也好办些。 王妃知道她心中所忧，慎言道“今个儿我入宫，看皇贵妃言语似有些不悦，想是事儿已经传到宫里头了。” 淑太妃无力地叹了口气，问道“皇贵妃可说了什么吗？” 这事当面被人撞破，一个是皇子贵胄，一个世家之女，总会传到宫里头的，本没敢存折侥幸。 礼亲王妃沉默下来，皇贵妃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她多年宫里行走，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皇贵妃已然十分生气，只不过不好发作，许家也是存了旁观的念头，半分也不敢与这事沾惹上，许家的态度自然会影响宫里皇贵妃的打算。倘若寿王执意要接那位冯小姐入府，只怕是要得罪皇贵妃了。 “你看这可如何是好？他现在心意坚决，是一定要那个女子入府的，我之前劝了数次，怎么也拗不过来。” 原本她是等着这事冷了下来，儿子热乎乎的心肠到时也歇了几分，只要儿子不坚持，这事就好办上许多，谁晓得是被灌什么迷魂水，却是一连几天都在外头，竟不入府了，她倒是从未想到儿子竟喜欢到这种程度了，就连府里的这些人也留不住他。 礼亲王妃哪里敢出主意，也知道淑太妃本身并不是想问她的意思，太妃现在左右为难，不过是要人了解她现在左右为难的困境，为之后的打算铺垫而已。 礼亲王妃想着若是丈夫礼亲王现在在京里就好了。 她满心不愿同冯家有什么纠葛，寿王指婚的人选，她之前想的是自己娘家的妹妹，可是淑太妃不愿两个儿媳都是孙侯家的小姐，一早便没考虑。许家的小姐偶然进宫一次，淑太妃便相中了。本来她也觉得除开自家的妹妹，许家的姑娘倒也不错，孙、许两家一直交好，先帝时期都不如鲁、齐、冯三家显贵，后来才慢慢因着当今恩德，日渐显赫。从这一点来说，许、孙两家走的路子是差不多的。 况且她私心里也很看不上冯家的作为，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难怪当初虽是为了拉拢冯家，太皇太后仍是又给当今选了皇贵妃娘娘。 “母妃是打算让冯家的小姐入府？” 淑太妃微微地点了点头“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遂了他的心愿让人入府也就算了。不然冯家的人不肯善罢甘休，贵妃那里要是在皇上面前说点什么，皇上震怒，到时麒儿、、、” 礼亲王王妃觉得十分不自在，却不敢驳太妃的话。 “好歹也是冯家明面上的小姐，没经过选秀，这人入府，名分上、、、” 淑太妃“哼”了一声“什么名分？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狐狸精，冯家难道还想要名分不成，若是正经的冯家的小姐，会做得出这种事。他既那么喜欢，那便抬进来，不然冯家就是淹死、埋死都行。” 礼亲王妃觉得总算不是太离谱，郡王的王妃、侧妃均是有册封的，这些人要么是一开始指婚的册立的，要么是有些侍妾生育有功，报了宗堂院通过册立的。 冯家的那位收养的小姐既没通过选秀，又非老人儿，要是入府，自然也不过侍妾身份。 礼亲王妃却只担心松了这个口，同许家以及皇贵妃那边的默契要被打破了。 冯老夫人得了消息，叫来冯素卿道“如今这样已经别无他法，我虽然有心想为你争个名分，可是你失足在先，名声已经没了，再想着其他是不能够了。幸好郡王爷怜惜你，你入府之后，好好侍奉太妃同王爷，以后必有你的造化。” 冯素卿跪下含泪道“全靠老夫人从中周旋。” 冯夫人很是不满，可是她入宫求救，冯贵妃根本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事，只令他们想办法将人送进王府，不然事情越闹越大，于贵妃脸面有碍。 郡王府当夜便用一顶小轿将冯素卿接了过去，冯老夫人本想再送两个丫头，奈何王府的规矩摆在那里，侍妾之流怎么再带丫头，宫里的老嬷嬷没有顾及冯家的脸面，这话一说出来，冯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却也无可奈何。 冯家小姐入郡王府做了侍妾，许玉珍直至回了侯府才知道。 许玉珍对此倒觉得并不意外，老太妃十分疼爱幼子，况且不过是要各侍妾，两厢情愿，倒也没什么难办的。 甄氏见她知道消息之后神色如常，同许华承道“我看六妹妹的样子十分不以为然，如今选秀在即，寿王府新近的那位，听说得宠得很，满京里现在谁人不在谈论这个，不过一个侍妾入府，郡王爷生怕委屈了，竟还摆酒宴客，这般作态，就是选秀之后立了王妃，只怕也难办得很。”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过了几日，淑太妃派了几位嬷嬷上门，老太太同着说了几句话，便让人将许玉珍等姐妹叫来，让王府的人见了。 来的四个姐妹，王府的人待许玉珍却是更亲热些，老太太心知肚明，脸色和缓了许多。 许玉珍被人围住，问这问那，心里颇有些不耐烦，也只能生忍着。 好不容易几姐妹脱开身去，许玉芬不禁抱怨道“王府的嬷嬷竟个个都是话唠，说来说去也没个完。” 许玉妍道“六姐姐只去别庄住了一段时间的，王府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许玉婉道“老太妃是十分想念六妹妹了。” 许玉珍只淡淡说了一句“老太妃慈祥，说起来我也是好些日子没有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许玉芬同许玉珍要好，心里虽然挠心挠肝，却也知道她心烦，没提什么话。 许玉妍却是冷笑道“六姐姐自来多讨得老太妃喜欢，如今听说王府里有喜事，六姐姐怎么不知道吗？” 许玉婉有些不自在，这两人素来都是不对盘的，自己身份不同，这两人自己都唯恐避之不及。 “是什么样喜事？七妹妹说给我听听。” 许玉妍见许玉珍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更是一股火拱上来。 “寿王殿下新娶了位小妾，可是冯家的小姐呢，六姐姐竟没听说、、、” 许玉婉有些坐不住了，匆匆站起身慌乱道“看我这记性，姨娘说了要我过去帮忙穿线来着，我竟给忘了，我就先走了。” 许玉妍怎肯放她，尖刻道“四姐姐怎么总也柃不清。四姐姐是什么样的人，是正经的主子，哪有总往奴才那里跑的道理。咱们姐妹这样一处是正道，没的跟些低三下四的人，辱没了自己身份。” 这话说得难听至极。就是许玉婉这样的人也不禁有了些怒气。 她自小因庶出身份在众姐妹面前抬不起头，又不善言辞，相貌才气都一般。本就因此自卑自怨自艾，心里也颇有些怨怪锦姨娘丫头身份。可纵然是如此，自己亲身母亲被许玉妍这样一口一个低三下四、奴才地说出来，让她怎么忍受得了。 只面色发白，嘴唇咬得生紧地站着，既不说要走，也不回应许玉妍的话。 丫头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心惊胆寒。 许玉珍道“锦姨娘是府里的老姨奶奶了。人人敬重。父亲也时常夸赞。怎么你眼中竟成了低三下四的人，你既会说辱没身份的话，倒是先想想自己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不然也白担了个好名。” 打人不打脸，许玉妍出口恶毒，不过是迁怒而已，但是如此口无遮拦。全不顾他人脸面，实在让许玉珍无法忍受，这还是一家子姐妹。 许玉妍本就是针对许玉珍，怎肯放过，冷笑道“姐姐倒是有个好名，如今人家家里娶了个美娇妾，姐姐这脸面又该放到哪里去。我只盼着姐姐顾好自己的脸面，不要闹出笑话才好。” 话说得粗俗，许玉珍气得浑身发抖。 “这话是你该说的吗？我既没做什么有失家风的事，就不怕闹什么笑话。” 许玉妍鲜有能气到许玉珍的时候，不禁有些大快人心，乘胜追击好好地嘲讽了一番。 “冯家的小姐六姐姐也是见过的，是个顶尖的大美人吧。听说殿下爱得不行，每日里连、、、” 话说的顺溜，其他人竟至插不上话。 许玉珍倒有些搞不清她是去哪里知道得如此详细，竟也不知顾忌地在这里夸夸其谈。 被她这样一刺激，许玉珍却逐渐平静下来，许玉妍见她闭口不言，以为捉到了她的痛处，心中不无得意。 还是最后文氏听闻风声，赶了过来调解。 四姐妹不欢而散后，许玉珍漫不经心地去了甄氏那里。 甄氏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七妹妹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王府的事父亲和老太爷会做主的，再不然还有宫里娘娘在呢。” 许玉珍这些日子早将这些事看淡，归根究底，从门当户对、家族利益等方面来说，许家、许玉芳包括自己，当时都觉得寿王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所以才会有今日得窘境，若深究起来，也怪不得人。 寿王这个人如何，她当时不在意，如今自然也不该有什么忿忿不平。 若是合适，那便联姻，若不合适，以自家如今这如日中天的气势，也不必一定要同众人争这香饽饽。 这样一想，心中的那种难堪、郁闷倒是去了不少。 “我并没放在心上，王府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去哪里知道得这么详细。” “你说的不错，这话要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又是一个事，七妹妹如今说话越来越不经心了，好好的姑娘家、、、” 许玉珍沉默下来，甄氏安慰她道“这事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快别想了。七妹妹那里，你今后也该避着些，我只怕她带累了你。” 许玉芬将姐妹间的口角同李氏说起。 李氏不屑道“妍丫头如今是越发疯魔了，满口的胡话，也不知道羞，你以后离她远着点。” 许玉芬撇撇嘴道“当我不知道她的打算，她巴不得六妹妹落下来，她好顶上去。当时在王府，她那个巴不得出头的样，哼，今个儿把四姐姐都给气哭了。” 李氏转了转眼珠道“她们嫡亲姐妹，爱怎么闹便怎么闹，你可得给我安分点。这过了年就该预备选秀的事了，你也不指望这个，只要这选秀已过，娘就赶紧给你订了亲，嫁了人也能好好地磨磨你的性子。” 饶是许玉芬平时大大咧咧，此时也不禁羞红了脸道”我才不要急着嫁人，我就呆在家里，日日烦着你。”\ 许玉珍自同老太爷别庄回来后，于王府的事越发不上心，老太妃让人来接也都找借口推脱不去，出门也尽量减少了。 这本是临近选秀世家女子正常的反应，老太妃却总觉得许家有些过于冷淡，心中犹疑不定，只能越发地往儿子房里塞人，想压制住新入门的冯素卿。奈何适得其反，这越不让寿王亲近，寿王却越发觉得冯素卿温柔可人，老太妃恨得牙痒痒，至腊月时，冯素卿竟传了喜讯。 老太妃气得不行，万料想不到此女竟能避过嬷嬷们每次的无子汤药。 思来想去，能在她眼皮底下避过的只唯有寿王帮忙了。 老太妃大发雷霆，当时就便叫人送药过去，要了结了此女。 寿王如今又哪里舍得冯素卿，少不得以死相逼，倒把老太妃给气倒了。 最后还是宫里冯贵妃亲自出面，将冯素卿给保了下来。 正月老太妃入宫觐见时，冯贵妃一口一句问着寿王府添丁的事，老太妃、礼亲王妃对着高位上的皇贵妃有苦难言。 其他世家女眷都有些同情望着李老太太等人：选秀未开始，冯家就率先将人送进了王府，本来无名无分不过一个侍妾也算不得什么，偏偏这侍妾是与寿王有极深的情谊的，甚至现在竟然有了身孕，等到王妃进门，侍妾的孩子差不多能走了，这置未来的王妃于何地。 许家女儿要加入王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不仅是皇贵妃、老太妃表示出来的意思，更重要的是，曾经死去的太皇太后以及当今的皇上，已经对这桩婚姻表示了认可，许家的女儿选秀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各世家在认准了皇上的意思后，早已歇了竞争正妃的心思，能想的也只是剩下的位子。 许玉芳模不着冯家丢尽脸面也要将女儿送进王府的意图，因为从任何角度来说，不管这个冯素卿今后如何得宠，她入府的身份是绝上不得台面的，也绝对不能撼动堂堂寿王妃的地位，除了给许家添堵，恶化许家同王府的关系外，冯家还想得到什么。 朝见后李老太太等人被皇贵妃留了下来。 “她们姐妹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一直在由嬷嬷们教导规矩，都学得如何？” 李氏忙禀道“两位老嬷嬷十分尽心，姑娘们也学得认真，她们几个姐妹规矩礼仪都进步不少。” 皇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咱们家的几位姑娘，说起来都是不错，可若要论长相，我上次一看，倒还是妍儿最出色。年纪是小了些，若是再大两三岁，等全长开了，不知道是个怎样光芒万丈的美人。” 若说许家的几个女子，虽是许玉妍相貌显得更美艳些，其他如许玉珍、许玉芬也并不差到哪里去，怎么皇贵妃竟这样刻意夸赞，李氏犹豫瞬间，自己的儿媳妇文氏便已接口道“可不是，七妹妹是生的是好。这都拖了娘娘的洪福，咱们家的姑娘个个都生的如花似玉，在京中的这些女孩中，不敢说翘首，也是上上等了。” 许玉芬李氏已经打定注意要另择佳婿，且以人品相貌来说，许玉芬并不能算多出色，而许玉珍，是皇贵妃的同母胞妹，皇贵妃疼爱非常，势必会安排好，许玉婉是庶出，人才平庸，入不了皇贵妃的眼，剩下的一个许玉妍，上次觐见特意表现，皇贵妃岂会看不出来，可是、、、 “其他的到也罢，只是这姑娘家光是相貌好也是不够，这人品、礼仪、谈吐是样样不能少，咱们家的姑娘于这方面是万万不能有失的。妍儿我看虽可雕琢，但是性子却要好好磨一磨” 第二百三十七章 “没想到皇贵妃竟然想抬举妍丫头。” 李氏颇有些不是滋味，许玉妍这丫头，刁钻古怪，没个正常的时候，她怎肯为许玉妍出力。 文氏却道“七妹妹长的是真好，皇贵妃大概也是看上了这一点，再加上七妹妹自己想出头，皇贵妃又何妨给她一个机会。可是贵妃娘娘也说了，要好好磨磨性子，可见是放心。娘娘现在身居高位，做事必然会越来越谨慎。七妹妹虽然生的好，但是这古怪的性子，娘娘大概是看不上的。” 文氏对这一件事浑不在意，她深觉自己看人颇准，许玉妍虽然才一流，但是心计、筹谋绝非上等，又急功近利，性格反常。以皇贵妃如此精明谨慎地一个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如今特意提及，大概仍是给了她机会。因此文氏只让人将教导嬷嬷叫来，吩咐这几个月务必尽心外，也便不理了。 许玉妍并不知道有这一单事，眼看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急，可是自上次入宫之后，皇贵妃竟再也没有传召，许玉珍在三、四月的时候连着入宫了几次，这让许玉妍越发觉得不安，隐隐也有些委屈不平。这家里从上到下，谁不偏心许玉珍，就是宫里的皇贵妃，一样的姐妹，也是如此地厚此薄彼。 这样一想，便觉得处处无门可探，心情十分烦躁不安。 五月一过，许玉珍等姐妹就已不再出门，嬷嬷们加紧了宫中礼仪的教导，其实不止许家，京中其他世家女子均是如此，在内严格管束女孩子，在外。到处走宫中的路子，要是宫里有人的人家，那就好办多了。要是宫里没人的只能寻些旁的路子。 许玉珍自四月入宫见过皇贵妃之后，便知皇贵妃并没有歇了自己同王府联姻的意思。从皇贵妃的话语中，自己的婚姻是故去的太皇太后以及当今的皇上认定的，不可能轻易有变，只安慰她让她放心。 许玉珍沉重地叹了口气，她放什么心，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皇贵妃要她放心的理由不过就是以她的权势能够给她做主、自己堂堂侯府嫡出小姐的身份，以及这宗教立法即将确定名正言顺的地位。 可是这些真能给这桩婚姻带来什么吗。可是王府里那位受宠的侍妾的话题一直不断，今个儿说王爷为了这侍妾害喜亲自登门求医，明个儿说王爷为小妾描绘小像的殷殷情意，许玉珍倒觉得好笑。他竟是多情到了如此地步。 也不知道心中是羡慕还是同情那冯素卿，许玉珍并无觉得自己心中有太大的涟漪，她原本想着这桩婚事自己得不到也罢，可自同皇贵妃谈话之后，却忽然觉得这婚事自己则是非要不可了。这又该怎么办？ 小菊眼见自家小姐又愁眉不展起来，悄悄同蕙儿道“姑娘这些日子八成是累坏了，我看都瘦了一圈。” “这选秀是多大的事，姑娘哪里能放松。你还不知道，咱们姑娘算是稳得住的了。你不知道，七姑娘那里，每日练琴都练到深夜，屋里的人都睡不了，前些天兰心还同我说，想早点放出去了，可是大奶奶那里却不许，看样子是要她陪嫁，也免得到时再选其他人不方便。” 小菊叹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最近见她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去年早就算着想放出去的，她家里人都在府里，若是做陪嫁，就要离了这府里，家里人想见一面也难。” 蕙儿笑道“咱们做丫头的，咱们好一些跟着姑娘小姐们，过几年好日子，若不是现在七小姐这样处处难伺候，我看她也不至于急着求出去，这样出去，也不过随便配个人，也不知道好歹，要是跟着姑娘出嫁，好歹是姑娘的心腹，到时再寻个去处，也比现在出去要强。” “说是这样说，但是七姑娘不待见她，留在府里好赖家里人有点照应。” “那你呢？” 小菊回望蕙儿问道“我什么？” 蕙儿搀住她的胳膊坐下，含笑着看她却不说话。 小菊这才恍然笑道“这哪里能自己做得了主的。呃、、、要我选呢，自然是想跟着姑娘，我哥哥在府里还不错，我老子娘也不用我操心，你知道我自小都是跟着姑娘的，我也不想离开姑娘。” 蕙儿笑道“姑娘同你情意不同，哪里舍得了你，我看姑娘就是想留你在身边。” 小菊年岁较大，留到现在，那就一定是要跟着许玉珍陪嫁的，虽然丫头放出去是文氏等人做主，但是似许玉珍这种金贵的身份，她的丫头她还是能说得上点话的。 小菊见她怔怔地出神，捅了捅她道“想什么呢？你放心，姑娘要是出嫁，肯定忘不了你的。” 蕙儿这才淘气地去挠她的咯吱窝“让你笑我，姑娘偏疼你，你不担心，就来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许玉珍掀了帘子出来“闹什么呢？不怕胡嬷嬷撵你们出去。” 两人忙笑着起身道“今个儿倒不怕，胡嬷嬷家去了。” “这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了。” 小菊已去斟了一杯茶送上来“姑娘就会打趣我们，要说是大王，也不该是我们，该是姑娘才是。” 许玉珍噗嗤笑道“那我是猴子？” 三人俱都笑起来。 “姑娘这些日子也拘得慌了，今个儿也不用过大太太那里去用饭，不如我让人在院子里摆上午膳，那两株桃花开得也好，姑娘觉得呢。” “蕙儿这丫头倒是机灵，既然这样我也来凑凑热闹” 却是许玉芬进门了。 “这些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整日跟着那两个老东西学这学那，那些东西早教了百八十遍了，也不嫌烦，真要把我给闷坏了。小菊，我可说了。快把你们屋里存的好酒拿出来，不许藏私的。” 许玉珍笑道“我这里哪有什么好酒，不过是去年存了一坛桃花酿。不如今天拿出来。穗儿去厨房说将五姑娘的饭也送到这里，摆在桃花树下。我和五姑娘也要学一学古人风雅。” 丫头们见主子们有兴致，也乐得跑腿，一会儿桃花树下就摆好两桌，许玉珍许玉芬坐了一桌，命小菊、蕙儿、玛瑙、翡翠等有头脸的丫头坐了另一桌，因着胡嬷嬷平素管得严，此番她不在。其他的小丫头也纷纷来凑热闹，许玉珍两人高兴，命她们也在院子里铺开一席，这样一来。小菊少不得让人打点银钱去厨房，让多准备些东西。 有那多事的听到两位小姐大白天的饮酒，不敢去管，少不得学舌到李氏、老太太那里。 “这有什么，自家姐妹。又亲密，高兴的时候喝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文氏笑道“她们两藏私，有好酒竟也不叫我跟太太，自己偷偷地喝。该去闹她们一场。” “她们这些日子也拘得紧了，这是故意不叫咱们呢，也罢，让她们松快两日，这日子越来越近了，到时可有的忙的。这在家做姑娘的时候是最舒心的，她们也没多少日子在家了，现在有的乐的就让她们乐呵去吧。” 就是老太太知道了，也没什么话说，底下的人白讨了一通没趣。 许玉珍和许玉芬这厢却正喝得起劲，小菊倒有些担心，频频绕过桌子来劝告，许玉芬不满地对着自己的丫头喊道“你们在那一桌竟不好好的招呼小菊，竟让她来寻我们的酒吃。” 玛瑙翡翠两个便起身将小菊架下去灌酒“好姐姐，姑娘喝姑娘的，咱们喝咱们的。” 许玉芬见无人敢管了，举着酒杯对许玉珍道“来，咱们今天什么也不干，就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许玉珍也不推拒，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两人就你一杯我一杯，竟将一坛子桃花酿喝了个精光，许玉珍已有些不省人事，起身手扶着桃枝咯吱咯吱地摇着，口里还偶尔说一两个诗句。 许玉芬拍着手咯咯地笑。 微风吹过，落下了片片桃花，许玉芬接了一手，起身向她抛去，许玉珍不甘示弱，也伸手摘了花扔她。 丫头也上前加阵，一时间你仍我我闹你，热闹非凡，酒席什么的都散了一地。 婆子仆妇们来收拾的时候，小菊有些过意不去，让人给她们两吊钱，婆子们接过千恩万谢道“姑娘是菩萨心肠。” 小菊笑道“劳烦你们了，弄了这一地。” 孟婆子是个会说话的，边手脚利落地收拾，边找话同小菊这边说，等到收拾好出去，已与小菊有些熟络了。 晚上胡嬷嬷回来，听说了胡闹的事，就过来瞧许玉珍。 见她嘟着粉红的脸颊在喝解酒汤，嗔道“姑娘趁着我不在又胡闹了，喝了那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体。” 许玉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胡嬷嬷笑了几声，竟是少有的娇憨摸样。 胡嬷嬷心中顿时软了，上前强逼着她连喝了数口醒酒汤。 “五姐姐还睡在里面呢，让人也给她备着。” 胡嬷嬷将碗递给丫头“姑娘同五姑娘从小亲近，却是给人添了话头，吹到老爷耳里，这本是个人的缘法，也值得说三道四的。” 前些日子许明武特意叫了几姐妹去，说了好一番姐妹和睦的话，自王氏被送进庵门后，两姐妹关系一直僵硬，许明武到底怜惜许玉妍，也希望两姐妹关系和睦，以后互相扶持。 “父亲说的也不错，姐妹间本该互相扶持的，到底是我和七妹妹之间矛盾太多，也不知道如何化解，七妹妹也不会领我的情，只盼着以后时日渐去，能慢慢好些、、、”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适逢五月初八甄姨妈生辰，许玉珍不好出门，甄氏临盆在即，也不能前往，两商议定，早早遣人送了寿礼过去，。 甄姨妈便要送了两个接生的婆子过去给甄氏，甄大奶奶道“他们府上那般富贵，一应人和东西定都是齐备的，咱们这一送过去，人家反倒多心了。” 甄姨妈睨了她一眼道“她这一胎得之不易，又没有婆母照应，虽有个大伯母，终归是隔着一层的，若是我这个母亲不给她打算，还有谁给她打算。要说多心，他们府上是万万不会的。” 甄大奶奶惹了婆母不快，只能陪笑道“母亲说的是，姑奶奶这一胎定是一举得男的。” 当时甄氏下嫁许华承，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虽然没能说什么，却是并不怎么满意的，尤其是甄大奶奶，当时已经代人提了一门亲事，同她娘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知甄氏一意要嫁许华承，甄姨妈从中周旋，让甄岱寒点头同意了，因着这事，甄大奶奶在娘家人面前有些没脸，这事甄姨妈自然一清二楚，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仍然这般耿耿于怀，这气度怎么是未免太小了。 “我听说封家好好地竟将与廖家的婚事给退了，这是为什么？” “这事说起来还是怪那日进香的事，封老大人不愿再做这门亲了。” 甄氏叹道“怎的闹成这样，冯老太太也该劝劝，这样就错失了一门好姻缘，岂不是可惜。廖家的那位小姐我也见过几次，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到底是让外男给瞧见了，况且这种事不明不白的，谁又说得清。封家家规严谨，绝不肯要这样的女孩。” 甄姨妈皱着眉头道“怎么说不清楚，当日我也在场。不过是那小子见她貌美，调笑了两句。这便是不清白了，封家也太迂腐顽固了，如此这般，做他们家儿媳妇未必是好事。这些年挑挑拣拣了这么多，如今他们家小公子都多大年纪了，莫非真是想尚个公主才满意。” 甄大奶奶见婆母动了气，不敢应声。两家婚事不成后，封家颇有些言语传出来，甄姨妈听到了自然生气，此时不过借题发挥而已。 只能干笑了两声。随口扯开话题道“今年这次选秀，听说圣上有意只让功勋世家参选，也不知道确不确实。” “我入宫觐见皇贵妃娘娘时，她也说过这事，大概是真的了。只等选秀的旨意正式下来。每年选秀，耗费无数，皇贵妃说圣上感念祖先恩德，江山不易，不欲大肆耗费。关于选秀，宗堂院已经拟定了新的章程，自今年起便要执行。” 甄大奶奶道“这样很多人家大概都不能参选了，可惜了，好些人家大概已经早早准备着，只怕一场空了。” 六月。朝廷选秀的旨意正式颁布，通令符合条件的世家女要均要于七月底前将参选情况报送至户部，选秀的章程一改，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些人家是松了不口气，有些人家则是四处找门路活动，想着法子争取一两个名额。 然而不论如何改，许家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参选的了。 许家选了个好日子，由许华仁将许玉珍、许玉芬、许玉妍、许玉婉四人的参选资格报到了户部。 八月户部一审理完即发放参选牌，只等着九月正式开选。 许玉珍等姐妹因此被老太爷叫去做了一番教导，顺道鼓舞志气。 之后单独留了许玉珍。 “这些日子外面闲言闲语的，你也算撑得住。” “爷爷放心，孙女是知道事理的。” 许老太爷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叹道： “咱们家有今天全是仗着从前拥立圣上之功和你姐姐，你姐姐在宫里十分不易，你也知道。如今咱们家看着虽然风光，可是有多少算计在暗处等着咱们家呢。你从小就比其他的兄弟姐妹聪明懂事，我最钟爱你，也盼着给你找个好姻缘、、、” 说到这便停顿住了，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许玉珍低声道“祖父不必说了，孙女都明白的。先前进宫，娘娘都与我说明白了。” 寿王不管如何，都是皇室贵胄，配她是绰绰有余。 至于冯家那位小姐，在所有人看来都不算什么。 对着孙女谈论这些，老太爷似乎有些难以启口，这是她最钟爱的孙女，比起其他的孙子孙女辈感情都要深厚许多。 “他府里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待选秀过后，娘娘那边会给你做主。” 许玉珍只能安心备选。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服装和首饰四人都是公中一起准备的，样式款式都差不多，因着选秀参选的正式性，各家女子所着服装都有严格地规定，于这一方面所能下的功夫本就不多，许玉珍也只是多备了两身常服，以便在宫里的时候有的换。 两位教导嬷嬷仍然留在府里，目前是不必再教了，只是留下充当军师的作用，时不时提醒着许玉珍等姐妹一些小问题。 初次许玉婉落选，其他三姐妹均进了复选。 锦姨娘倒没觉得什么，只一心想着要许明武给许玉婉寻个好些的人家。 许玉婉自己郁郁了两天，眼看着府里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另外三人复选的事。 复选的时候内宫的太监只见了许玉珍的牌子便有了数，只问了两句话就放行了。 出了神阳门，许华承已在等着了。 “累了吧，你出来的早，还要等等五妹妹和七妹妹她们。” 许玉芬、许玉妍两人均排在她后面两组，许玉珍想想也要等上半个时辰，四周看了看神阳门外一堆堆等候的人群，便先进了马车去。 “今天倒耽误哥哥当值了，其实二哥哥、四哥哥都是得闲的，五哥你偏要同他们抢着差事。” 许华承为此特意向上司请假，这一日一定要亲自送她们过来，老太爷等人也拿他没办法。 许华承一把撩起袍子跳至车梁坐了，笑道“这样大的日子，若非我亲自送你来，我总是不放心的。” 许玉珍听着帘外回话，笑了“那就多谢五哥了。” “那时候二姐姐她们应选，我年纪小，是大哥送的她们，我就在想若是我大些，也可以亲自送二姐姐去，好歹她也觉得有些依靠。” 今时是不同往日了，比起当日许玉芳，如今自己再应选，已然比她那时好了许多。 许玉珍坐在车内默默地想着，突然车子一震，许玉珍受了惊吓，刚想问怎么回事。 许华承已在外头惊喜叫道“岳大哥！” 却是许华承跳下了车。 岳大哥？该不会是、、、 果然外头传来浑厚的男音“早上人多又挤，我想着你们家肯定是要送人过来的，只是找不到你们。” 许玉珍心中隐隐有些奇怪，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哪都能碰上他。 许华承笑呵呵地问道“岳大哥找我什么事？” 、、、好一会儿岳峰才答道“呃、、、我想着你肯定是要送家人来的，所以想来打个招呼。你家里人都出来了？” 车子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岳峰望过去，厚重的车帘子却隔断探究。 “还没有，大概还要等上个把时辰。” 心里想同岳峰多说两句话，便建议道“岳大哥是否也在等人？咱们不如先过那边去说一会话。” 说完便吩咐了大管家和众人等着许玉芬两人，又掀起帘子同许玉珍说了一声。 两人走着的时候，岳峰忍不住问道“你嫡亲的那位妹妹也是在参选之列的吧？” “可不是，刚刚车里的就是她。对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你这些年来来回回的，怕是都不想回边疆了？” 岳峰笑道“这来来回回哪里是我做得了主的。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家里几位妹子入京应选，我父亲脱不开身，特意派了我来的。” 岳家于西北扎根已久，可以说西北四省都是岳家的天下，皇上虽然仁厚，可是岳尧长久不入京，又手持重大兵力，朝廷对岳家的猜忌疑虑一直没停止过，岳尧于京中圈禁多年，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时不时要跑回来同皇上表示一下岳家的忠心。 许家算是皇亲国戚，于这一点上也不能多说。 许华承便同岳峰便说起军中的事。 许玉珍等了许久，许玉妍率先出来了。 “六姐姐？” “先上车等着吧，还要等一下五姐。” 许玉妍无法，只能坐了上去。 “六姐姐在担心吗？” 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转而又道“六姐姐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许玉珍转头望着她“你在担心？” 许玉妍红着脸道“我担心什么？” 许玉珍不理她，小心地掀起帘子的一角。 “夏管家，去找五爷回来吧，五姑娘差不多也快出来了。” 夏管家忙应了，自己不敢离开，使了个小厮去找许华承。 没一会儿许玉芬便出来了，挤上车子乍呼呼地道“气死我了。” 许玉珍示意她小声些，她是知道许玉芬的脾气，也不知道在里边受了什么气，这神阳门外边等着这么多人家，若是有了一星半点的话不敬的话让人听见总是不太好。 许玉芬也回过神来，同她道“回去我再和你说，真真是要气死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人回至府中，先去见了老太爷老太太等人。 一开始四人参选，到了复选只有许玉珍、许玉妍被记名，消息早就送到了许府，老太爷等人倒是并不意外。 李氏心里已经盘活开了许玉芬挑婿的事。 老太爷说起亲阅的事，也只是叮嘱两人在宫中小心行事。 许玉妍经过复选，本来觉得大有希望，满心希望老太爷能多说些什么，听到只有聊聊的几句场面话，失望不已。 老太爷说了一会儿便觉累了，也放许玉珍等人下去歇着。 许玉妍的奶母早已等在了荣喜堂的门口，见许玉妍出来，激动地迎上去颤着音道“恭喜姑娘了。” 许玉妍回头意味不明的忘了许玉珍一眼，带着苏嬷嬷走了。 许玉芬凑上来同道“她倒是能扬眉吐气了，这还不知道后面如何呢。” 许玉珍想了想之前的选秀的惯例，能够参加皇上亲阅，基本上就算了半脚踩进皇家门了，基本上不会被撂牌子（当然也会有被撂牌子的可能），只有指婚的差别而已，许玉妍大概也深知这一点。 许玉芬随着许玉珍回了锦华苑，小菊等人早备好了东西，要伺候许玉珍洗漱换衣。 许玉芬干脆命人去将自己的东西也拿过来，要同许玉珍一处收拾。 丫头们拗不过，只能照办，屋里便摆了两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两姐妹净面后纷纷入浴。 许玉芬便撩水边叹道“我算是完事了，你还得折腾呢。要我说这选秀真不是人受的。第一次那老嬷嬷碰我那会儿我都想打她两耳光了。” 许玉珍知道许玉芬说的初选验身的事，她当时何尝不是觉得难以忍受。 她们从来是知道这个规矩，可是真的落到身上的时候那份难受觉得是难以想象的。 许玉珍闷头躲进了水里，一会儿探了出来，长出一口气道“这有什么法子，人人都要过这一关的，咱们算是好的了，那些嬷嬷太监们也不敢为难。” 许玉芬点头道“那倒是。今天我们那一组有一个，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被人架着拖了出去，我看大概是外官的女儿，看着眼生的很。” 许玉珍趴在桶沿上道“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拖着人的太监看着凶神恶煞的。同她一起进去的冯凤仪出来的时候还大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给人使了绊子。 选秀时最容易发生争芬斗艳的事件，冯凤仪一向嚣张，许玉芬这个推断也算合情合理。 “你出来的时候也气冲冲的，到底怎么了？” 许玉芬那毛巾于水面上狠狠地拍打了两下。 “还不是冯凤仪，我们一堆人等着的时候，过来撞了我一下，得亏我一直小心着她。闪得快，不然我半身都要被泼上墨汁了，结果下摆那里还是沾上了一些。” 许玉芬的脾气也是火爆，许玉珍忙问“然后呢？你跟她当众吵架，吃亏了吗？” 许玉芬撇了撇嘴道“要不是想着当场闹起来不好看，我倒是想上去给她两耳刮子。” 竟是忍住了。 许玉珍笑道“不错嘛，难得你也有忍得住的时候。” 许玉芬“哼”了一声道“若是我闹起来，这会儿恐怕不是在这舒服的泡澡，大概被老太太关着闭门思过了。” 睨了许玉珍一眼“还好她不是跟你一组的。” 两人洗了近一个时辰，最后还是许玉珍怕泡得太久皮肤起皱。催着昏昏欲睡的许玉芬起身。 “姑娘，婆子来传了，今晚要在老太太那里用膳、” “知道了。” 许玉芬催着玛瑙给她挽干头发。 “快一点，快一点，用力点擦、、、” 许玉珍笑道“迟不了，你小心把皮都搓下来。” 小菊、蕙儿也忙伺候许玉珍收拾。 两人收拾妥当，略施了些脂粉，去了老太太那里。 许玉妍却早到了。 看见两人来。极为乖巧地站起来，等两人想老太太等人请过安，也同两人见礼。 文氏笑道“瞧她们三人，这般一排站。就像是那画里走出来的。虽是咱们家的姑娘，也由不得我来卖瓜了。” 李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欢喜，难得地说道“她们三个都是极好的，咱家们的姑娘就该这样。” 这时许玉婉来了，老太太问她“不是说这几日不舒服，好些了吗？” 许玉婉自初选后闹了“小病”，总也不出来见人。 “已经好多了，让老太太操心。” 又同众姐妹见了面。 许玉珍见她并不不虞之色，便招呼着她过去说笑。 许玉婉对于选秀已经表现得平静，就是许玉芬说起复选的事宜也高兴地插嘴询问。 许玉芬本来今天憋了一肚子气，越发地将今日冯凤仪的言行渲染夸大，说得十分尽兴。 “我们往日见她有些张扬，没想到宫里边也这般放肆。” “她本是如此，什么也不怕，也算是难得了。” 许玉婉笑道“有些人可不是这样，要说咱们家比她家难道就差了去，咱们在外头就不敢无礼放肆，就是七妹妹这样年纪小的，在外头也比她好得多了。” 她们几姐妹围着叽叽喳喳的，老太太李氏等人哪里听不清。许华宏依偎着老太太道“七姐姐这么温柔的人，“冯蛮女”怎么比得上。哼，我从前在外头碰上她，居然就在大街上拿鞭子甩人，真是蛮横！” 文氏笑道“好弟弟，以后给你讨媳妇，定不能给讨那样的，老太太，您说是不是，要不还不给人家姑娘给欺负了去。” 许华宏闹了个大红脸，滚在老太太怀里撒娇。 老太太指着她笑着道“看看，说起这个就害臊。他年纪也不小了，倒是应该好好打听，不拘家世，摸样品性要好，你们呢也帮着留意留意，遇见合心来告诉我。” 文氏笑着道“要配得上他的哪里那么容易找，只怕全京城也找不到一两个。” 许华宏不堪众人取笑，忙躲了出去，绿翘忙跟了上去。 文氏眼见一抹绿的，想起了一桩家事，忙问老太太： “绿翘跟了六弟那里，老太太这边又短了一个人，如今也训练了几个机灵的，老太太是不是看一看挑一两个。” 绿翘是老太太给许华宏的，绿翘却还是领老太太的屋里的份例，许华宏身边伺候的大小丫头是满满的，若是将绿翘等人归到许华宏屋里，其屋里的人已经超过了府里的配置，要是不算在他屋里，老太太这边却是补不上人。 老太太想了想道“不用挑了，绿翘她们三个仍是算我屋里的。你们也别怨我多疼宏儿，他自小在我身边，前些年被他老子逼着去读书，险些去了半条命，我没护得住他。如今谁要是再动了他，那就是要我的老命了。” 甄氏、任氏忙都赔笑道“老太太多虑了，老爷也是为了他争气。” 许玉妍想到许华宏已经十几岁的年纪，完全人事不知，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混在内院里头，心头有些恻然。 许玉婉笑着同她道“老太太就是疼爱六弟，咱们姐妹都死比不上的，就是父亲，见着老太太疼他，也舍不得让他外头受苦去了。” 许明武近乎放弃了许华宏，由这府里谁都知道。 许玉妍瞪着眼道“四姐姐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许玉婉嫣然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是羡慕呗。” 说完过去同老太太道“老太太不必伤心了，前些日子父亲要考六弟的学问，我怕他过不去，帮着抄了好几篇，我们这么多的姐妹，平时多替着他就过去了。” 老太太高兴道“这样很好，你们平时多帮他些，也免得你们老子生气。” 、、、、、 第二轮复选的结果送到了永福宫，许玉芳仔细地看了看，心中打好了底，便交由太监身边的太监。 “过几日就要亲阅了，可要打点十二分精神了，除了差错我可是不饶你们。” 众人忙应了。 又布置了一些亲阅的琐事，许玉芳才让人拿着册子，前去面圣。 “复选后这名册上就只剩五十位世家之女，请皇上先行过目，亲阅定在十六，皇上心中也好先有个打算。” 皇上只是将名单随意地翻了翻。 “怎么柱国公家有三个？” 许玉芳笑道“柱国公家参选的就有六位，他们家的女儿多，听说才貌都是极好的，所以入选了三位。” 皇上不置可否的哼了声，朝下看去，待看到许家的名单，指着许玉妍的道“这个是你的哪个妹子？” “回皇上，是臣妾的七妹妹，臣妾父亲续娶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便是她了。” 皇上嗯了一声，又去看孙家中选的名单，也有两位。 将名册翻上“你的嫡亲妹子，自然是要指给寿王的。听说他府里如今进了一位冯家的妾室，孩子都要生了，也忒不像话了，朕还没给他指婚呢。” “王爷年轻，听说同那位冯家小姐极其恩爱的，逢人说起来都不一样。依臣妾来说，指婚的事皇上也得考虑一下王爷的意思，重新定夺。” 第二百四十章 永寿宫冯贵妃也与自家母亲商议亲阅的事。 “她做事倒真是滴水不漏，本来我还生怕她将家里的那几个妹子拦在门外，现在也就好办了，皇上最后亲阅，也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冯夫人道“皇上这次令皇贵妃主持选秀事宜，皇贵妃上下左右操持得力，已经是大出风头了。自来亲阅唯有皇上皇后皇太后等人，皇贵妃尚未、、、，这次亲阅圣上也要她一同阅看，莫不是皇上有意、、、” 见自己女儿面色不善，忙道“现在宫中无后，她又因侍奉太皇太后有功成了皇贵妃，也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担心。” “太皇太后偏心也就罢了，就连皇上也是偏心得很。我从前年轻不知道，以为子嗣是最要紧的，光顾着二皇子，她在王府使劲地收买人心，又会讨好太皇太后，生生将王府大半的势力揽了去，皇上那时对她多番称赞，我就该警醒的。” 冯夫人也不无忧虑道“她现在已经连生了两个皇子，宫里的势力也稳固，就是在外面，皇上也十分倚重许家。自从你叔叔被夺了爵后，皇上对咱们家已经大大不同，所以我才劝你，让你那两个妹子进来帮你一两把，就是寿王那边，也不能平白地便宜了虚假，纵然皇上已经打定主意要立那丫头为正妃，凤仪也要为侧妃，素卿那丫头已经有孕在身，到时候一左一右，还不怕寿王不偏到咱们这边来。” 冯贵妃不无愤恨道“咱们家的女儿却要位于许家的女儿之下，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可是她同皇上说过多次，想将冯凤仪指给寿王为正妃，都被皇上给拒绝了，说得多了，犯了圣怒，以至于皇上好久也不上永寿宫来。 皇上对于许玉芳提出的寿王指婚重新定夺不以为然。 “芳儿你就是太过小心了，这指婚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在世时就认定的，你的嫡亲妹子。朕怎么会委屈她。正妃之位非她莫属，至于侧妃、、、朕更属意孙家的，皇贵妃觉得如何？” 孙家有两位小姐入选，若是寿王侧妃，那自然便是忠勇侯的庶女孙五姑娘了。 “孙家五姑娘贤惠得体，指为寿王侧妃，实在是合情合理。” “宗室里还有几位世子尚未指婚，你另外一个妹子，就指给他们其中一个吧，到底是谁朕到时候再斟酌。” 其他的便是皇上的后宫了。这些都是要等皇上亲阅看上哪个就算哪个。许玉妍居然已经被率先定到宗室那头去了，许玉芳笑道“皇上设想周到。” 皇上却似还想起一桩事“还有岳家。他家的大公子，朕打算亲自给他指婚，就从这一届秀女里挑。” 许玉芳有些吃惊道“岳家大公子？皇上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若是这样亲阅的时候直接撂了牌子，到时皇上再赐婚也是极体面的了。” 自来秀女都是指给皇家子弟，若是皇上对其官员家属婚事上有恩赏，只能称作赐婚。几代以来都没有将秀女指给宗亲之外的情况。 皇上沉吟片刻道“岳家这么多年守着西北三省，，劳苦功高，朕如今能赏他们的已经都赏了、、、” 这话若是让岳家的人听到，只怕不知道如何的心惊胆颤。 许玉芳稳了稳心神听皇上说下去。 “岳家大公子当年本来是选定为驸马的，为此耽误了许多年，怀安公主已经自愿出家，这桩婚事也早就不算数了，朕很该给岳家一个补偿。” 许玉芳犹疑道“岳家并非皇室。指婚虽是皇上恩宠，宗堂院那边怕是会不依。” “朕打算封岳尧为王，召回京师，如此岳尧成了异性王，指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岳家封异性王，皇上竟然是如此打算的，许玉芳有些理不清纷乱的思路。 “此事朕早已想了许久，也同雍王叔那边商议过，圣旨已经拟好，过些日子就送往西北。” 岳家的问题一直是皇上和朝廷的心头大石，如今皇上大概是想把大石给搬动了，若是搬动得了，皇上和岳家皆大欢喜，可若是岳尧不愿回京呢？ 许玉芳不敢再想下去。 “皇上属意哪家的小姐指给岳大公子？” “这个人选朕还要细想想，给岳家的指婚的事先不急，等一等西北那边的消息。” 岳峰于京中的宅内写好了一封私信，封好后交给心腹。 “你即刻快马送到四川，亲自交到老爷手上，路上小心些。” 心腹点头将信件收好。 “大公子留在京里？” “如今这种情况我更加不能轻举妄动，这宅子外头大概已经围满了皇上派来的人，你目标较小，乔装一下，偷偷出去。圣旨大概已经在路上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在信上说明清楚。” 倘若奉召回京，放下兵权，封个王爵，倘若不愿，大概、、、 “你赶在圣旨到达之前见到老爷，若是他不愿回京，你便速速离开，随便投奔哪里去吧，免得以后受到牵连，白丢了性命。” 心腹大骇“那大公子？” 岳峰苦笑道“若到那时候，我大概只能自我了结了。” “老爷他这些年已然松动了不少、、、” “我常年受制留京，一直没能好好劝他。这一两年西北出了那么多的大事，又怎么会一点也没有传到朝廷、、、” 心腹趁着夜色走后，岳峰望着漆黑的院子良久，才慢慢地踱步回到厅内。 几位堂妹相携过来找他，询问回西北的事。 岳峰只说不急。 皇上既然对岳家有了打算，这几位妹妹自然早早地落选了，个个心里便盼着早点回西北，听了岳峰不咸不淡的回复，急得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岳峰心里存着家族存亡的大事，也不理会她们几个，冷着脸喝止了。 见他面色不善，堂妹们也不敢惹他，悄悄地回房了。 “大公子，要不同忠义候那边探听一下，他们家宫里有皇贵妃、、、” 管事话未说完，便被岳峰打断道“如今之势，谁家敢掺和进来，况且咱们家现在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若是有任何举动，只怕更让上面以为咱们居心叵测。如今之计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 许老侯爷得知岳尧封王的事，叫来许明武道“皇上此举，于岳家是祸是福尚未清楚，咱们与岳家素来都有来往，虽然忠心可表，可也要预备了，倘若岳尧此番不能明白皇上的心思，起了不臣之心，咱们家务必不能受他牵连。” 许明武道“当日之事，圣上都一清二楚。岳家于圣上登基之时，是立了大功的。咱们与岳家的来往，也并未瞒着万岁爷，我猜皇上现在也不是清剿之意，大抵对岳家来说是好事的，自古来能封王的臣子能有多少，圣上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岳尧前些年还知道些分寸，这一两年也太过张狂了，真当西北是他岳家的天下不成。” “岳总督自己倒还算本分，就是底下的人，还有岳二老爷、三老爷，听说在西北闹得实在不像话，岳总督该当早点拘束这些人。” 老侯爷叹道“权势过大，实在也不是一桩好事，你要记得我这句话。就如同岳家这般，实在是如履薄冰。” 西北现在岳家现在独大，不利于朝廷运作。许明武大抵不难猜出皇上的目的，封岳尧为王，以示恩宠，从而也试探岳尧的忠心，再派其他的人前往西北助阵，分散岳家在西北的势力。目前西北三省，均归于岳家掌控，西北又是边防重地，一旦岳家有什么异动，朝廷危矣。 老侯爷何尝不知道解决岳家问题是朝廷多年的问题，可是当初边防受制，岳家军打退了蛮夷。后逢争储关键时刻，当今圣上需要岳家的支持，多年下来，岳尧的势力越来越大。 “岳家的大公子这次送岳家应选的秀女进京，如今还留在京中，我本以为他会上门来，现在看来他也算知道轻重。” 许老太爷想起岳峰之前多番造访，不知道存的什么心。许玉珍已经入了最后的亲阅，宫里来的消息已经是板上钉钉，要指给寿王的，岳峰要是真的存了什么意思，他可是要不客气的，自家孙女的清白可不是闹着玩的。 “岳家的事我们现在还是少掺和的好，岳大公子若是知道厉害轻重，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本本分分，等待皇上传召。他那么多年受制留京都没事，这时候应该沉得住气。” 八月十六，许玉珍、许玉妍两人由许华仁、许华承护送着入了宫。 秀女亲阅选在祥和殿进行，参加亲阅的秀女被安排于偏殿等候，随后按照顺序依次进行甄选。 这次最后甄选共五十位，分为五组。 许玉珍分到了第一组，许玉妍是第四组。 甄选的时候是整组进去，但是一个一个分别甄选。 许玉珍放眼望去，多是熟悉的面孔，冯凤仪、孙五姑娘、王家的小姐都一一在列。 有那相熟的心照不宣地一笑，也不敢高声说话，唯有冯凤仪一人熟络地询问太监内侍。 孙五姑娘走至许玉珍旁边“你一会儿可得小心着她些” 眼神指了指冯凤仪的方向。 许玉珍低声道“我知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一组甄选开始，传唤太监前来领人，十人按照顺序排成一排，跟随传唤太监从偏殿出来，沿着走廊进入正殿。 跨入正殿的门槛前许玉珍明显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好在她自来走路走得稳，只挤向前一步就稳住了。 此时她也顾不上回头，稳了身形继续随着队伍向前。 旁边跟随的掌事姑姑自然发觉了不妥，走至许玉珍旁边特意瞧了她后头的冯凤仪一眼，冯凤仪目不斜视，紧跟在许玉珍身后。 等进入正殿后，十人站至指定位置，根据太监的报名依次上前。 此时许玉珍方觉得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前面的人一个个的走过去，太监时不时高声叫着某某氏留牌、赐香囊之类，许玉珍只能紧握着手中的帕子。 轮到许玉珍时，许玉珍跟着传唤太监走至殿中央，跪下叩拜： “臣女许玉珍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拜三下后，太监叫起。 高位上的皇上朗声笑道“怎么这般拘谨，从前在宫里也见过朕的。” 皇贵妃道“圣上天颜，她一个小女孩，自然不敢放肆。” “这孩子颇有爱妃的神采，十分沉稳。” 这话从何说起，皇上既未问话，许玉珍又哪里得了沉稳一词。 皇贵妃待要再说，皇上已经对旁边的太监道“留牌吧。” 许玉珍依着宫中礼仪跪下谢恩，便跟着传唤太监出去了。 太监将许玉珍送至宫门口： “恭喜小姐，如今只管等着旨意了。” 这种情况下是不能赏人，许玉珍只福了一礼“谢公公。” “小姐真是好脾气，小姐这样的人物。必定是有好福气的，比不得那些眼高于顶的。” 许玉珍微微一笑，告礼出了宫门。 “大哥哥、五哥哥、、、” 许华承焦急道“怎么样？” 许华仁见她手里没有香囊，便已经知道了，温和地笑道“妹妹辛苦了。” 许华承便知道是中选了，见许玉珍露出一种莫名的苦笑，叹了口气，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若是许玉珍不中，倒真是值得推敲了。 许华仁马上吩咐了小厮“回去同老太爷老太太报喜去。” 两个小厮驾上马疾奔而去。 如今倒真算是一只脚跨入皇家了。 许玉珍正犹豫间，许华仁道“妹妹先上车子去，没得在这里让这些人瞧。” 许玉珍也顾不得周围的情况，踏脚上车。 “五弟，我看我先送六妹妹回去。你这里等着七妹妹。” 二门外，文氏、任氏、甄氏等人都在等着，文氏直接上来拉着她的手道“恭喜妹妹了。老太太等着呢，快去吧。” 众人簇拥着去了荣喜堂。 老太太显然十分高兴。 众人围在一处高声谈笑。 没一会儿外头又报来许玉妍入选的消息。 老太太乐呵呵地叫赏，文氏忙吩咐了下去。 “皇贵妃娘娘入选那一年，咱们家也是两个，如今又是两个，这可真应了好事成双这句话了。” 老太太满意地转头对李氏道“这里头也有你的功劳，这些日子你费心了，并不因只是伯母而稍有疏忽。” 李氏有些受宠若惊。 没一会儿许玉妍也回来了，满脸绽放光彩，比之许玉珍看起来要高兴许多倍。 “恭喜六姐姐！” 许玉珍见她实在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也含笑恭贺她。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二人。 许华宏兴冲冲地钻出来“六姐姐、七姐姐，我听说了你们的喜信。就赶紧跑回来了。 文氏笑道“宏弟弟，你也不用这么急，你姐姐们又不是马上就要出门了，总有你们姐弟说话的时候。看跑了一脸的汗、、、” 老太嗔道“快过来，回头受了风该着凉了。” 文氏早乖巧地将许华宏拉过来，用帕子给他拭汗。又推他到老太太跟前“出了这么多的汗，也不知道跑的慢一些。” 老太太见许华宏红扑扑的，气喘尚未下去，的确是跑的太急了，有些不悦道“跟着的人是怎么伺候的，让他就这么跑回来，回头病了怎么办。” 许华宏撒着娇道“我没事，原是我心里着急着回来。” 大好的日子，老太太方才放过了，命许华宏回去换衣裳，还是生怕病了。 众人都有些司空见惯，许玉珍却深觉如此下去，许华宏肯定是要废了。 虽记了名，但指婚的旨意尚未正式下达，许玉珍两人一应的规矩也暂时不用守，老太太也只是吩咐文氏好生看照，等着指婚而已。 宫里最终的名单确定下来，许玉芳呈阅给了皇上，这入宫的品级是要皇上亲自定的。 皇上只是大略看了看，点了何家之女为昭仪，其余诸人皆为才人或良人。 充给皇上的后宫先确定下来，其余便是宗室了。 皇上却不急着指婚，名单放置在了一旁。 皇贵妃善解人意道“要入宫的这些倒是急些，等旨意颁下去，就要预备着入宫的事了。” 冯家一女只被封为良人，另外的一位冯凤仪根本不在入宫之列。 皇贵妃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些将要入宫的人里头，各世家基本上可以算是平均分配，同时又综合考量了一些世家的地位和功劳。 比如何家，平王争储落败后，与之相近的人家都或大或小受了一些牵连，何家作为平王的岳家，自然也渐渐败落，但是何家人才辈出，于当年争储中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倾向，过了这些年，皇上也有些提拔。因此何家的女儿这回直接就封了昭仪，算是皇上一个明确的表态。 再比如自家，自己一个皇贵妃已经占尽优势，所以皇上不愿许家的女儿再入宫。 而冯家庶女，只入选了良人一位，估计也是皇上考虑到宫里已有一位冯贵妃了。 、、、、 “武成王的大公子，皇上打算指哪一家小姐。” 皇上封岳尧为武成王，圣旨出京已经快十日。 皇上抬起头对许玉芳道“爱妃怎么看。是谁合适一些。” 许玉芳惶惑道“臣妾不太懂得这些。但是臣妾想着若是武成王这次若是平平安安举家进京，那便足见其对皇上的忠心，那么皇上明君，自然该当好好爱戴下臣。给岳家大公子的指婚便是不能马虎，至少身份家世要匹配得上，否则有损皇上的英明。” 皇上看着皇贵妃很是满意。他便是喜欢许玉芳这个样子，聪明却又知道进退有度，作为后宫的半主。对后宫其余人等大方却不放纵，太皇太后的眼光的确不错，想当初太皇太后对自己说过“冯氏仗着家世，看着倒像是个能干的，其实不过是绣花枕头，不堪大用，你府里已有一个泼妇鲁氏在，若没有个能执掌大局的人，冯氏一进门，势必要乱。后院不震，你在外头的大事也要受到影响。许家的那女儿我瞧着十分聪明，又极有手段，难得的心思并不歪邪，让她同冯氏平起平坐，也能平衡一下你府里，至于其他的。便看看许氏的能耐了。” 果然，许氏不负皇太后的期望，冯氏、鲁氏两人都没再闹出任何风浪，甚至帮他打通了先皇后宫，稳定了先皇身边的位置。光是这两件就足够他对她另眼相看了，更何况还有许家。 “爱妃想得周到，后宫有爱妃，朕的肩膀松快许多。” 许玉芳灿然一笑“不敢当皇上夸奖，只要能为皇上分忧一二，臣妾便心满意足。” 皇上拉住她的手扶起道“爱妃同许家的忠心朕岂会不明白，你放心，你的妹子，朕必不会委屈了她，寿王还年轻着，这次只立正妃便是恩典了，至于侧妃，暂且缓着。” 冯家不是念念不忘寿王身边的位置，纵然正妃不成，总还有侧妃一个位子，如今皇上亲自许了话，那便是一言九鼎，再无更改了。 这个结果，许玉芳算是争取到了，回去永福宫的路上碰见了冯贵妃的轿撵，冯贵妃不甘不愿地下了轿行礼，许玉芳料想她是往皇上那里去，也不拦她，大大方方地让她去了。 “娘娘怎的由她去了，这当口，不怕她搅出什么事。” 许玉芳笑答“你也同她一般傻了，你也知道这当口是什么时候，这会儿说的越多，皇上就越不高兴，你以为这种事到皇上那里撒个娇就能成的。她之前已经因为这个事惹了臊，还不警醒，从前也没见她如此急进的。” 借了云嫔的手差点弄死了她，可见手段还是有一些的，可惜目光短浅，承受不了逐渐败落的境况。冯贵妃这种人就是只能于意气风发中施威，若是困境，就慢慢变成一堆烂泥了。 许玉芳回到永福宫，开始着手考虑许玉妍的指婚，除了寿王外，其余的那些宗室都非嫡枝皇室，都是闲散宗亲，皇上大概也没有势力勾结的担忧，大概许玉妍的指婚她是能做主，她倒是该着人打听打听，免得指给了不着道的。 “来人，送贵妃回去！” 冯贵妃有些惊愕地望着当今皇上，无法反应过来。 皇上双眼一瞪“没听见吗？叫你们送贵妃回去。” 老太监使了眼色给手下，并走至冯贵妃身边道“娘娘，请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便上前扶着人出去，冯贵妃被吓住，一时只能呆呆愣愣地任人将自己带出去，等出了门，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回去。 黄太监死死地拖住她道“哎呦，我的娘娘啊，你这一回去，奴才们的命都不保了、、、” “皇上、、、皇上，臣妾家当年对皇上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你不能忘了啊、、、” 黄太监魂飞魄散，殿里传来了踢翻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八月中，武成王终于举家入京，皇上先于两日已经得到消息，命礼官于城门口迎接。 武成王入宫叩谢皇恩后，皇上龙颜大悦，宴赐武成王，百官作陪。 宴上皇上亲口许诺了封王大礼的日子，同时再封武成王长子为世子，并御赐府邸。 武成王多番痛哭流涕叩谢皇恩。 这些都是许玉珍从老太爷那里得来的消息，老太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皇上依然看重。 许玉珍揣摩着大概岳家是暂时安全了，丢了兵权，皇上已经派人入驻西北，只要岳家真的安安分分的，倒也不必担心皇上会下狠手，毕竟功劳在那摆着呢。 借用老太爷的话“人哪，还是得识时务。” 进京得这样干脆，皇上心里肯定也是爽快的，不然岳家也不会这么多恩典，武成王尚未正式封王，居然连儿子的世子之位都有了。 如此这样一来，至此指婚的对象里头，又多了一个武成王世子。 老太太同老太爷道“若是妍丫头能指给武成王世子，倒是不错的。” 如今宫里的主子要按着日子入宫了，可其他人愣是都没接到圣旨，也不知道圣上是怎么想的。 老太爷见老妻转眼就盯上了这个位子，道“皇上讲究的是世家平衡，珍儿若是指给了寿王，武成王世子又怎么能再轮得上妍儿。” 这么说。许玉妍被指给那几个闲散宗亲的可能性最大了。 “你不要想着去给娘娘通什么话，咱们家入选两个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老太太喃喃道“若是那几个，妍儿还不如入宫呢，娘娘当初怎么不想想办法。” 老太爷不出声，许家的女儿这次都没有入选宫中位子的，他当初知道许玉妍入选。也是想着是否是要充入后宫的。只要有皇贵妃在，许玉妍在宫里应该还是不错的，没想到、、、 老太爷并不怀疑许玉芳的应对，既然许玉妍最后不在入宫之列，那么绝对是许玉芳综合考量的结果，放弃了为自己找寻一个帮手的机会，也证明皇上无意要许女再入宫。 指婚的旨意一日不下。那些人家就一日也不踏实，目前剩下的也只有寥寥几人，除开许玉珍像是板上钉钉的，其余的都是未知数。 其实从选秀来说，记名的人未必最后都是能指婚的，曾经有过例子，有些人家的姑娘被记名了。最后却未指婚。那么这样的姑娘终身也不能再嫁，这样的例子虽然很少，却不是没有的。 有皇贵妃在，许玉妍自然不必落到如此下场，但是老太太觉得总也该争取个好一些的。那些闲散宗室，与当今的皇上已经隔了几代了。不过是顶着皇家的名头而已，算不上多好的指婚。 可是这个却由不得人来挑。老太太也便放下了。逢许玉妍时来请安的时候，也不往这上面说，许玉妍试探了几次，都被老太太岔开，便很识趣地不再提了。 回去之后心中的忿恨却越积越深，偏偏她每次见到许玉珍时发现许玉珍似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害她想探听都无从出口。 “兰心，这几日，六姑娘都在干嘛？” 兰心摆弄东西的手停了下来。 “六姑娘每日就是往五奶奶那里看小哥儿，要不就是同五姑娘喝茶玩乐。” “兰心，你现在说话越发小心了。” 兰心没有反驳，她虽然是许玉妍的大丫头，但是这些年因着她们这边闹出的许多事，许玉妍已经不十分看重她，她自己亦不想再跟着小姐伺候，偏偏不能放出去，如今许玉妍选秀记了名，这不但关系许玉妍的命运，她自己也是拴在这里头的，但愿家里人能早点找到门路，让自己出去。 许玉妍见她不吭声，不悦道“你现在觉得跟着我委屈了，急着要出去，所以也不想再用心操持我的事了是吧？” 许玉妍居然知道自己自求放出去，兰心回头道“我从小就跟着姑娘，从小丫头做到大丫头，现在也已经18了。如今姑娘要出门子了，我老子娘都在府里，我想着我这样的年纪也该放出去了。咱们府里，但凡年纪大些的丫头，都是要放出去配人的，没了我，姑娘还可以挑更好的人伺候，姑娘院里大丫头的位子也能空出来。” 这倒是兰心第一次不顾忌地同许玉妍说话，许玉妍笑了“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敢对我说这一番话，你不愿跟着我，倒愿意放出去配个小厮，做粗使的娘子，一辈子低三下贱的。你可知道这府里有多少丫头盯着小姐少爷身边的位子，就是一个做一个小丫头，也有多少人挤破头了。” 兰心过来跪在许玉妍脚边道“我伺候姑娘这么多年，不敢说劳苦功高，也是尽心尽力。姑娘如今屏雀中选，以后必然会大富大贵，身边要有得用的人。我占着姑娘身边的位置，却不能为姑娘办大事，如此就该自己知道羞耻，早早求去，求姑娘给我个恩典。” 许玉妍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红香等人忙进来看，被许玉妍一声怒喝“滚出去！” 一个个便逃窜得无影无踪。 苏嬷嬷进来踢了兰心一脚。 “小贱人，你跟着姑娘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却恩将仇报，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竟上手将兰心狠狠地推攘拉扯。 好一会儿许玉妍才道“你既这么想出去，我当然要成全你。我这就去同大奶奶说，你好好等着吧。” 兰心早被苏嬷嬷打趴在地上，此时苏嬷嬷住了手，狠狠地朝她呸了几声，跟着许玉妍出去了。 红香忙进来扶起她。 脸上早被抓出了血印，嘴角还留着血。 急道“身上伤哪了？这可怎么好，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子姑娘能让你好好出去吗？” 兰心苦笑道“已经被她知道了，还不如就此说开，不然继续跟着，以后更有我受的。”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只怕七姑娘也不会轻易放了你的、、、” “、、、只要能出去就行、、、” 许玉珍于甄氏处逗弄才出生两个月的宝哥儿，一堆人其乐融融，小菊急急忙忙地来找她，许玉珍见她神色有异，忙同她出去。 “、、、、七姑娘说她这些年掌管着屋里的钱，昧下了许多，还将七姑娘的头面首饰偷回家去，让人当了，七姑娘到老太天那里说的，兰心怕是要没命了、、、” 兔死狐悲，虽然是不同的主子，但是小菊还是不免悲从中来。 许玉珍有些恼怒，这许玉妍，又想干什么。 丫头偷她的头面首饰，真是笑话，她难道是傻的。 小菊怯怯道“姑娘，你在老太太那里能说得上话，能不能帮忙求求情，好歹我同她也是打小的情分，实在是不忍见她、、、她也不是什么坏的，只不过我们做丫头的，有时候、、、” “行了，我去大奶奶那里，你先回去吧。” 小菊这丫头，不仅心软也念旧，为了救兰心，也顾不上自家姑娘也七姑娘不对盘的事了，只想着要救兰心一命。 这点许玉珍倒是清楚的，不过自己却不能直接去老太太那里，许玉珍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适合从老太太那里下手，否则真的要坏事。 去了文氏那里，丫头告诉被老太太叫过去了。 许玉珍想着大概是为了兰心这事。 一会儿文氏回来了，听了许玉珍的话，笑言“你竟为她的丫头来求我的情来了，这可是稀奇。” 许玉珍道“小菊苦苦地来求我，那个傻丫头为这个都哭成泪人了。不过大嫂子，咱们总说积德行善，却不是就烧烧香拜拜佛而已，像这样的，若是救了人一命，可不是比做哪些事强上多少倍。” 文氏屋里也有丫头在，这些丫头们平日一起相处，也有同兰心要好，况且同是奴才，都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却因为身份低微不敢求情，此时见许玉珍亲自来了，都颇觉得感激。 文氏叹道“老太太十分震怒，当场就想让人将那丫头卖出去。你知道，七妹妹现在身份不同了，兰心这丫头本来是要跟着七妹妹出门的，现在却是个贼，可想而知老太太有多生气。她老子娘也哭啼啼地来求我。我还没得空见，你就先来求情了。” “七妹妹的屋里有苏嬷嬷，怎么就那么轻易让兰心将那么贵重的头面首饰拿出去当了。像我屋里，小的钱财是小菊蕙儿这些丫头理着，大的东西胡嬷嬷可是管得紧紧地，就是生怕丢了一样两样，坏了脸面。” 大家都心知肚明，文氏前两天才听了自己身边的嬷嬷说兰心的娘求了她要她帮着说话放出去，现在兰心就出了这事，想一想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这许玉妍，也实在是太不得人心了。老是弄出这种事，她对这小姑子可没什么耐性了。 “你放心吧，咱们家现在正是春分得意的时候，出这种丑事总是不好，况且这要打要杀的也不符合咱们家待下人宽厚的原则。我同老太太说了一说，老太太同意息事宁人，让我处置这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只要老太太不插手，兰心的命运就全掌握在文氏手里。 许玉珍感激道“这样就多谢嫂子了，嫂子仁厚。” 文氏笑道“你们姐妹真真有趣，一个吧恨不得人死，一个吧又想让人活，啧啧、、、你来求情这事要是让七妹妹知道，只怕又以为你是故意同她作对了。” 可惜，自己也偏偏想与许玉妍作对，所以呢，自己绝对会好好给这位小姑子挑选合适的陪嫁人选，免得她出嫁之后闹出什么事，连累到兄弟子侄，害得娘家丢脸。 许玉珍从不怀疑文氏的所作所为，就好像老太爷看重文氏一样，这个女子同老太爷一样有着一种十分鲜明的大家族荣誉感，是绝对不会让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闹出有辱家门的事的，所以这些年许玉妍在文氏的手里从没讨过好。 第二日，小菊两眼红红地出现在许玉珍面前。 “多谢姑娘，兰心已经让她娘接出去了，她说多谢姑娘的大恩，从前多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日后若是要机会，定是要报答姑娘的。” 许玉珍卷了手里的书笑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要报答也是该报答大奶奶。她既然没事了，你还哭什么鼻子。她这一出去，虽然不怎么风光，但好歹她外面有亲爹亲娘，总不会让她吃亏。” 小菊“恩”了几声道“我并不是伤心，我是觉得跟着姑娘真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了。” 许玉珍放下书本正色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有你们这些年一直跟着我，我才觉得是我的福气呢。” 小菊又感动得一塌糊涂，许玉珍有些好笑“你还把你的小花脸好好洗一洗，一会儿胡嬷嬷看见了又该骂你了。” 胡嬷嬷基本上就是锦华苑的紧箍咒，就是许玉珍也怕她三分，这么一说。小菊还真的一溜烟跑出去收拾了。 一会儿进来嗔道“姑娘你又逗我，胡嬷嬷今个儿家去了。” 许玉珍只是笑笑也不再理她。 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了，自己同许玉妍指婚的旨意还是没下来。 许玉珍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事已至此，好像也只有等待的选择。 偏偏这些日子连门也出不了，不然还能去找找无名道人。让他给自己算算运势，或者还有解救之法。 想到这。许玉珍摇摇头笑了起来，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这样胡思乱想起来了，真可谓病急乱投医了。 许玉珍同甄氏说起许玉妍的事。 甄氏叹道“还好什么事都有大嫂子那边镇着，不然七妹妹这样，我和你三嫂子恐怕都不好说什么。” 文氏说什么做什么，都占着一个内院之主的名头，而甄氏、任氏，因为同属二房。之前许多的纠葛，更容易让人尤其是许明武或许华宏认为偏颇。 “我也同你三嫂子说了，七妹妹虽然是咱们二房的，但是今后出嫁什么的，都全由大嫂子做主，免得我们沾上了。理也理不清楚，倒落人埋怨。” 许玉珍道“还有我，嫂子也不必管着了。母亲留下的账目已经都清楚了，到时陪嫁的人、物都按公中的走就是了。大嫂子做事一向稳妥，况且我们几个出嫁，都是公中的大事，还不如全让大嫂子操持。这样闲话也少一些。至于七妹妹另外的私房，想必父亲已经有安排了。” 甄氏见她说得认真，犹疑道“这怎么行，若是这样，我岂不是要被你哥哥埋怨。” 许玉珍笑道“嫂子怎么这般多心，哥哥怎么会怨你。你刚生了宝哥儿，元气都未恢复，也不好要你操心这些，何况你和三嫂子已经打算不插手七妹妹的事了，这样便该一视同仁，若嫂子觉得尚有精力，帮我找几家跟我出门的人，我便十分感激了。” 甄氏点了点头。 如今说这个也早了，许家连指婚的圣旨都还没见到。 等到指婚下来，好歹也得有两个月以上的时间准备， 到时自己多帮着点，至于许玉妍，甄氏打定主意凡事涉及人员、财物的绝不粘手。 光看许玉妍身边的那个丫头，就知道这个小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晚上许华承回来，甄氏说道指婚的事。 “这指婚什么时候才下来，咱们家两个妹妹，都悬着呢，你跟在皇上身边，难道就没听到什么信息。” “我不过是御前侍卫，哪里能听得这种信息，左右已经记名了，指婚是迟早的事。” 甄氏见他提到指婚这个事有些不高兴，脸色郁郁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你真听到了什么消息？” 许华承唉叹了一声道“岳大哥今日跟我说了一事，我总觉得太过委屈六妹妹了。” “什么事？” 甄氏猛然间灵光一显“王府的那位生了？” 许华承叹了口气道“是，听说出了点事早产了，为了这个好像王府里还闹了一场，寿王已经上书宗堂院，要给那个侍妾一个名分。” “什么！” 甄氏惊得手边的一碗茶差点翻了。 “是、、、是真的吗？” 许华承点了点头“岳总督封了王，岳大哥是世子，宗堂院现在正在办理岳家的事，他也是偷偷告诉我的。这事本来于礼不合，可是奇怪的是府里的老太妃居然没有阻拦，宗堂院忙着岳家和这次入选的事暂时还没时间理会这个。” 皇家的事就是错综复杂。 “若真是这样，在指婚之前只怕是不会有动静的。” “嗯，正妃未立，哪轮得上一个侍妾。不过岳大哥说了，纵然目前暂时压住了，不过一段时间，寿王必会再提的。” 甄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一开始因为这消息太过震惊竟给忽略过去了。 “岳家大公子怎么会跟你说这些事。” 许华承愕然道“岳大哥跟我一直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说这个？” 甄氏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许华承诉说这奇异之处。 岳尧马上就要正式封王，到时岳峰也要一并立为世子，皇上已经亲口许诺了这次也要给岳峰指婚的，可是他却与许华承透露也是这次要指婚的寿王的私密事，这不能不说有些奇怪。 许华承与岳峰很好，心思也不细腻，自然想不到一些东西，但是甄氏就看得清些。 现在剩下的这些记名秀女，基本上是不会入宫的了，入宫的名额一早就定了。 如果岳峰也是要在这次指婚中的，那么在皇上未正式下旨的情况下，这些秀女都是有可能指给岳峰的，就算是大家都认为板上钉钉的许玉珍，也不是没有可能。 岳峰在这时同许华承说这些事，就有些值得寻味了。 甄氏想着这个情况，却不好对丈夫说。 从眼前来看，决定这一切是高位上的那一个，但是中间会有许多人、许多事能够影响高位上的那个人的决定。 甄氏自己也是参选过的，知道秀女们的命运有时候真的是机缘巧合。 “没什么？如今圣意不明，你在外头同朋友们吃酒什么的也不要随意谈到这些事，免得惹了人笑话。” “这我还不清楚，只是我担心六妹妹，若是真的指给了那位，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有许多糟心的事。” 此时宫里雍王正同皇上商量武成王封王大典的事。 皇上说了大典务必隆重，也算是给这个镇守边疆多年又如此识得实务的臣子的脸面。 然而武成王毕竟是异性王，若是要入皇室族谱，却有些不合。 “也不必入皇姓，就是在宗堂院记个名，子孙后代享此殊荣，以示皇家恩宠就是了。” “圣上英明！” “等到封王大典后，武成王世子年岁也不小了，正好今年选秀，入选的选秀众多，也该给世子指一位。” 原来后头记名的秀女迟迟未指婚是等着岳家，当今皇上比先皇会筹谋得多。 轻而易举的解了岳家之患，岳尧得了王爵，也算了皇上对他的补偿。 这样和平的解决方式，皇上私下必定是准备良久，否则怎会如此容易。 “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叔请说便是，自家叔侄，说什么求不求。” “是长公主。” “皇阿妹？” 雍王厚着脸皮道“臣斗胆，长公主虽已归于先皇膝下，但是如今尚且年轻，臣同臣妇不忍见她孤苦终生，公主虽曾下嫁番邦，但是丈夫既已过世，那么改嫁也是可以的、、、” 皇上恍然大悟。 肃惠长公主当年和亲，本就是不得已之事，丈夫死后，两国起战，公主艰辛万苦方回了京都。 公主是雍王的亲女，和亲之事当年雍王本不愿意，如今不忍见女孤苦一生，提出这个请求也是合情合理。 这个世道虽讲究女子守节，但轮到自己亲骨肉身上又将不同了。 “是朕疏忽了，皇阿妹这么多年的委屈，朕竟想不到。” 雍王跪下道“臣逾越了。” 公主名义上是皇上的妹子，雍王自然晓得自己说这些话不妥，然而天下父母心，总不忍见女儿一辈子孤苦伶仃，这才斗胆进言。 “不妨事，朕不是那迂腐的人，皇妹当年为国牺牲个人幸福，如今我这个皇兄还不能为她做主吗？可是她看上了谁？” 第二百四十四章 皇上问雍王本意是客气的说法，料想肃惠长公主应该真不至于看上什么人。 想不到雍王真提出了一个人出来，乃是宫中吴太妃的胞弟。 据雍王的说法，吴太妃的胞弟因幼带残疾，虽为官宦之家，却不能从科举，以至于耽误终身大事，至今未能娶亲，公主年岁已大，若想找到合适的实不容易，因此看来，这位吴太妃的胞弟倒是十分合适，既未娶亲，也非家中长子，入赘公主府自然没问题。 还有一层，雍王不说，但是皇上自己想到了，既非官身，也无任何背景，虽有个姐姐吴太妃，然后先皇已逝，小皇弟尚未长大，这个人物绝非权贵拉拢的对象。 看来倒是雍王真心为女儿着想。 “这个吴林还是庶子、、、朕看是有点委屈皇阿妹了。” “臣不敢有瞒皇上，此人是公主自己看中的。只是公主说女儿家婚事，不敢由自己提出，臣虽为臣下，但亦是公主生父，先皇已逝，公主的婚事该由皇上做主，由臣向皇上提出才合情合理。吴林此人臣也见过，虽不是有大志向的人，但身残志不坚，也算难能可贵。何况他虽身份不够，若是能封为驸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公主也能享受平常人家的夫妻之情。” 皇上挑了挑眉道“竟还是皇妹自己看中的？也难怪，皇妹行事作为一向不同意寻常女子，当年她一个人带着奴才逃出瓦剌，这份机智勇敢就是一个男子也不上。唉、、、说起这个。朕心里就愧疚，因为和亲的事，差点耽误了皇妹终身、、、” 雍王忙道“和亲本是公主应当承担的责任，何关圣上。公主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皇上闻言和气道“终归是朕当初不能救皇妹于水火，这样，既然是皇妹看上的，朕岂有不成全之理，明个儿就宣他入宫，朕想先亲自见见他。” “遵旨！” “最近真是喜事连连，哈哈，朕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雍王见皇上高兴，也随声附和了几句。 其实他同妻子有心要公主再嫁的心思由来已久。可是朝廷崇尚节妇，他总不好去触皇上的眉头，再加上公主当时也无心再嫁。 公主心思转变后同雍王妃商量，希望找个合适的机会提出来，可巧就碰上了皇上不费一兵一卒接收西北的时候，可不是老天都在帮忙。 得到这个允诺，雍王对皇上倒真是感激涕零了。 雍王退下后即刻出宫回府，打算回去之后就将吴林提来，准备入宫觐见的事宜，免得事情出了什么纰漏。 刚进门。王府大总管跑出来道“王爷，你可回来了。” “什么事？” “寿郡王爷等了您快两个时辰了。” 雍王稳步向里走去。 寿王无奈地迎了出来。 “皇叔，侄儿跟你说的事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雍王有些没好气道“所以你就为了那等事亲自上门来找我，别的事不见你这么着急，一个小小妾室的事你倒是火急火燎的。” 寿王有些委屈道“这事不趁着这时候跟皇兄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儿子都有了，皇兄不会这么不讲情面。而且、、、” 雍王瞪眼道“而且什么？” “而且这么点小事，只要皇叔您同意了，报上去给皇兄。皇兄没准看都不看一眼的。直接就批了。” 雍王主管宗堂院，冯凤仪想要封侧妃。也得先过了宗堂院这关。 区区一个王府妾室，竟想要在正妃进门之前升位份。 雍王冷冷道“你忘了如今指婚未定，现在是提这个的时候吗？就算要升。也得你的正妃进门之后，不然，就是我也不会同意。” 要等正妃进门，谁知道会不会出手阻拦，何况宫里现在是皇贵妃娘娘独大，要是皇贵妃插手的话，那不就是办不成了。 自己想得不深远，好在凤儿心思细腻，话里话外流露出沮丧之意，才让他想到这一层，要想让凤儿顺利封位，只能趁着许家的女儿尚未嫁入王府的时候做成。 “迟早是要升的，这早跟迟有什么差别，只要皇叔行个方便，在皇兄那里说一说，有什么难的。” 雍王气得火冒三丈“糊涂东西，什么宜早不宜迟。正妃未立之前，这事是绝无可能的。而且我也告诉你，就算立了正妃，这事我也还要考虑清楚才会上报皇上，你当侧妃的位子是芝麻，随随便便给人的。” 雍王烦不胜烦，正巧雍王妃使人来唤，便拂袖而去了。 寿王讪讪的呆了半晌，方才不清不愿地走了。 雍王妃见雍王怒气匆匆而来，慌道“王爷，莫不是皇上不同意颦儿的事。” “不是，你别担心，皇上答应了，说明个儿想见一下人，我看大概是没有问题。” 王妃松了一口气“他不过一届布丁，若不是颦儿愿意，我真觉得委屈了，不过颦儿说的也对，就是他这样的人，要是招为驸马反而容易，皇上也不会多心。” 雍王安慰老妻道“你放心好了，这事定是能成的，何况宫里还有吴太妃在呢。” “颦儿苦了这些年，我眼里看着怎么会不心疼，我如今也顾不得那些闲言闲语了，就盼着她此番婚姻顺利，留下一男半女，我这做娘的才安心闭眼。” 公主就是雍王妃多年的一个病根，雍王如今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女儿再嫁。 “我已经让人去传她过来，明天要见驾，好歹也得嘱咐他几句，颦儿那边我也让人去送信了，你一会儿也拾掇拾掇，见一见他。” 雍王妃忙唤丫头进来收拾，猛然想起寿王的事。 “听说寿王一定要升那位刚生了儿子的侍妾做侧妃，这几天来找你好几次了，你怎么说？” “如今我哪里还理得了他那种糊涂事，先将颦儿的事办了要紧。” “他也实在太着急了，我看你这边不松口，他只怕还要寻别的路。” 皇上见了吴林，见其文质彬彬，言谈风雅，并不因腿有残疾而有耻意，很是欣赏。 这门婚事由雍王一手作保，吴林是吴家的庶子，早就分了出来，入赘公主府是合情合理，皇上当场恩赐了这门婚事，招吴林为驸马，择日完婚。 为了这事，吴太妃还亲自跑了一趟永福宫。 “这事是雍王爷一手促成，皇上应允的，太妃来谢我，我实在受之有愧。” 吴太妃正色道“娘娘何必见外，这句谢娘娘是当得起的。当初若非娘娘吩咐尚书大人将我那奄奄一息的弟弟接出府来安置，我在宫里也熬不下去，我弟弟也不能有有今日，得蒙长公主眷顾。” 许玉芳当时为助皇上大业，极力拉拢吴太妃，下了很大功夫，此时说起这事，见吴太妃如此郑重其事，当日本是因为目的救人，还是因许玉珍一些无心的话引起的，便谦虚道“太妃说这些倒羞煞我了，吴公子得此良缘全是仰仗皇上的恩典，公主的垂青，不过这些都是太妃当日结的善缘所致，吴公子最该谢的应当是太妃。” 吴太妃朝许玉芳看了看，两人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两人同一年选秀，都是在艰难地环境中挣扎出来，才到今天的位置，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我如今所系唯有儿子一人，只盼着将他抚养长大，随他封王出府，也就心满意足了。我来还打算求皇贵妃，同皇上提一提，贲儿已经七岁了，我想让他去上书房。” “这有什么，我同皇上提就是了，贲儿是皇上亲弟，皇上也是十分爱惜他。” “多谢娘娘。贲儿整日跟着我，实在不长见识。本来我也不甚着急，可是如今见寿郡王如此，实在有些心惊。” 她同皇贵妃关系亲密，是以说话也不遮掩，若是别人，断不敢讲这样的话。 皇贵妃正为这事烦心，如今指婚悬而未决，寿郡王府里冯家女的儿子却早早生下了儿子，更严重的还不是这，一个侍妾先生下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这个侍妾郡王爱如珍宝，竟还想提为侧妃。 寿王被美人迷乱了心神，怎么淑太妃这次却任由他闹腾。 吴太妃暗示许玉芳屏退了一群人，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悄悄转告“自那位侍妾有孕后，淑太妃有心压制她性子，因此处处为难，那位侍妾也忍得住，一直服服帖帖，谁知在临近生产时却突然出了事，导致孩子早产，寿王因此与淑太妃出了隔阂，如今也不听太妃的话了。” 如此，许玉芳听出来了，不知道那位侍妾使了什么手段，让寿郡王以为太妃有心要害这个孩子，之前太妃处处打压，正好应了早产之事，儿子责怪，淑太妃有苦难言，更甚者，只怕寿王因此挟制住淑太妃，要她不得阻拦侧妃的事。 许玉芳冷笑道“真是个厉害的美人儿，就这样将太妃给绕了进去。” “可不是，偏偏寿王也是个糊涂的。也是淑太妃性子太软，太过疼爱儿子，竟让那种女子入了门，如今只怕悔之莫及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寿王府的花过了一日后又送了进来，许玉珍眨了眨眼，让婆子捧着跟在后面，自己亲自送去孝敬老太爷。 之后老太爷果然派人来找她。 “前些日子，王府是不是也送来了这花。” 许玉珍没否认“是，说是老太妃闲来无事养的花，送两盆给我来玩。” “祖父很喜欢这花，你让人都搬到我这来吧。” 许玉珍为难道“那花前两日让我屋里的人不小心给碰翻了，已经扔出去了，祖父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咱们府里的盆栽，不如送过来。” 听说扔了，老侯爷摆摆手“不用，扔了好。” 好个寿王，真是欺人太甚，真当许家是非要巴着他不放。 自己的孙女哪点不好，要受他这种委屈。 老侯额气得频频咳嗽，许玉珍赶忙上前抚背。 “珍儿，想必外头的那些脏言脏语你也听说了一些、、、” 许玉珍手顿了一下，还是继续。 “爷爷是指郡王爷的事？” 老太爷不做声，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看？” 许玉珍轻声道“孙女不敢说。” “没事，对着爷爷没什么不能说的。” “姑且不说王府里的侍妾如何，孙女儿觉得郡王爷实在有些任意妄为了，郡王爷宠爱那位侍妾原也没什么，想要给侍妾位份也不过分，可是他连情势都分不清楚、明白，一味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不但不能如愿。只怕还要拖累旁人受罪，如此行事，以后碰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恐怕要闯下大祸、、、” 、、、老太爷默然不语。许玉珍看他神色严肃，也不再做声。 她的意思已经明白，她对寿王绝无任何眷恋之意，而寿王此人。从最近的这些事来看，也并不是老太爷所喜欢的类型。 她能做的不多，只好从老太爷、许玉芳等处下手，希望他们改变心意，能想出办法，她宁可嫁个身份不够显赫的宗室，也不愿嫁给这种浑浑噩噩的人。 “姑娘，前头说寿郡王爷来咱们府上了，夏大娘要咱们内院的人不要轻易出去。” 许玉珍呲了一声。银针刺进了肉里。许玉珍拿出来。殷红的血点便冒了出来。 “该死的！” 许玉珍难得的咒骂。 小菊慌了，许玉珍却若无其事地用帕子将手指缠好。起身走出去、、、 夏管家的老婆子果然站在与院里，吩咐一众丫鬟婆子。 见许玉珍出来。忙道“姑娘怎的出来了？” “听说大娘有事吩咐、、、” “不是什么大事。前头来了寿郡王爷，说是喜欢咱们园子。要来逛逛，所以我来说一声，一会儿各房各院还是不要轻易走动，就呆在自己院子里，不然要是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就不好了。” 哪有人逛到人家内院来的，许玉珍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 “这是自然，不过逛园子也要往好的地方去逛，这里头可不好请王爷进来的。” “谁说不是，大娘我也知道这里头怎么回事，之前在前厅谈了好久，忽然说要进来，也只好我跑这一趟腿。六姑娘，只管安心在屋里呆着，不要出去就是，我还要去其他房里说声呢。” 人走后，许玉珍冷声道“把院门关上！” 直至太阳快落山，内院的禁严才被解除。 甄氏让人来找许玉珍。 许玉妍“偶遇”了寿郡王！ 许玉珍吃惊诧异得无法形容，在许家的地盘上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夏大娘不是各房各院都去叮嘱了，听说七妹妹当时在午睡没起来，起来后丫头们没注意，七妹妹出去闲逛正好就碰上了。” 又是一个“闲逛”，恰好就“偶遇”上了。 许玉珍实在觉得有些黑线。 甄氏也有些郁闷。 “听说当时寿郡王当时还让七妹妹陪着逛园子，大哥哥无法拒绝，只能、、、” “七妹妹她?” “七妹妹她陪着王爷逛了好久，还在缀欢阁那里抚琴助兴、、、” 天啊！ 这许玉妍是想干什么，是心里着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她到底哪里学来的这种。 甄氏见许玉珍丝毫没有气愤的样子，有些奇怪。 “你不生气？” 外人就算了，被自己的姐妹挖了墙角，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生气？ 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谁也没说寿王是她的，她也从不这样以为，不过、、、许玉妍这样子，许玉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甄氏只是觉得有些丢脸，若是偶遇也就罢了，赶紧避开就是，偏偏还自己上前，还抚琴助兴，到底还是不是大家小姐，只差明着使那些妖媚手段了、、、 甄氏从文氏那里出来后脸色都一直是红的，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种事。 “当时那个情况，寿郡王在场，也不好让七妹妹下去，后来他们两人聊得投机，你大哥哥就更不可能当场发火、、、唉，总之你大哥哥现在还跪在祠堂里头，你大嫂子心疼得什么似的。” “是爷爷下的令？” “是，祖父回来后寿王还没走，当时就拉下了脸色。等人走后，责怪你大哥哥不会处事，竟敢将王爷身份的人带往内院。不过你大嫂子说当时家里有身份的人不在，你大哥哥一个人应付，王爷口口声声一定要进来，王府的侍卫也神色不善，你大哥哥也是怕得罪王府，因此才通知内院的人不要走动，谁知道竟出了这事。” 这事倒也不能全怪许华仁，若是老太爷或是许明武在，两人位高有威严，那人也不至于如此放肆。 “父亲大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大概还在老太爷那里。也是气得很，先是去了七妹妹那里，好一阵了才出来。” 又不免抱怨道“七妹妹也是，这种事、、、唉，我都觉得没脸。” 许玉珍道“这也没什么，郡王爷性子不羁，不然也不会如此行事，七妹妹不过偶然间遇上了，总要想王爷请安，何况还有大哥哥在，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 如今只能大事化了，小事化了，不然于一家子姐妹的名声都有损碍。 两人正谈论着，许明武派人来叫两人过去。 “妍儿平日行事不妥当，你们两个也不好声劝着些，竟让她、、、 为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许玉珍两人都未出声，许玉珍对于许明武的怪责倒是不奇怪。 果然、、、 “珍儿，我知道你们姐妹素有心结，可她终究是你的妹妹，你有时候也该多善待于她。” 许玉珍抬起眼道，正视许明武道“父亲，七妹妹出了这等事，莫不是因为我不善待于她的缘故。我与她同为姐妹，自认也无欺侮她的时候，至于父亲说不劝她，女儿不比她大上多少，七妹妹性子刚强，我也不敢以姐姐身份自居教导。” 强压住一口气，现在出了这事，谁都觉得不好，她也不怪许明武这样说。 瞧见许玉珍紧抿的嘴唇，许明武知道自己是迁怒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起许玉妍桀骜不驯的摸样，眉间还隐隐带了戾气，直觉不是一般的问题，偏偏许玉妍已经被记名了，当初选秀时就应该报病躲过去的。 事已经出了，都在这赌气有什么用。 甄氏肯定不敢说话，自己也不敢随便出主意，况且也轮不上自己来做主。 许明武好久才对甄氏道“妍丫头今晚就移过二房这边，你现在就去预备，派人将她看住了。” 看住了！甄氏叫苦不迭，却不能不应，悄悄地下去预备了。 许明武这才对许玉珍道“她本怨我和家里人只顾及你，不为她打算。她母亲去了庵里后，她也实在可怜，也是我疏忽了，一直以为她性子不至于此，没想到、、、” 话里有些沮丧之意。 王氏咎由自取，却连累了两个孩子，尤其是许玉妍，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至地上，不免心中含怨。 许明武正胡思乱想地替许玉妍开解。 听到许玉珍清淡的声音“七妹妹是想要指婚于寿王吗？这个女儿做不了主，若是父亲能有办法，成全了她女儿也无半点意见。” 许明武有些震惊地盯着许玉珍“你、、、” “女儿并不是赌气的话，女儿并不想嫁寿王！” 许明武激动地起来“胡说什么！什么不要嫁，这是你能说的。” 先是许玉妍口口声声自己不为她打算，自己无依无靠才出此下策，现在另一个不用操心的女儿却说不想要这门婚事。 “你还是在赌气，深怕你妹妹将这婚事抢了去。你、、、这指婚是上头定的，岂是咱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以后再不可说这样的话。你回去安安心心地等着，你妹妹那里，我自有主意。” 许玉珍走后，许明武烦恼地按了按额头，家宅不宁啊，本来许玉珍指婚寿王，许玉妍指给宗室，也算圆满了，偏偏指婚一直不下，圣意难测，许明武也不能肯定皇上的想法了。 还有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看上许玉妍了，还是别有用心，联想起他听到的风声，许明武眼中迸出了怒火，如今又跑到自家来，带累他另一个女儿的名声，实在是可恶至极。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寿王府的花过了一日后又送了进来，许玉珍眨了眨眼，让婆子捧着跟在后面，自己亲自送去孝敬老太爷。 之后老太爷果然派人来找她。 “前些日子，王府是不是也送来了这花。” 许玉珍没否认“是，说是老太妃闲来无事养的花，送两盆给我来玩。” “祖父很喜欢这花，你让人都搬到我这来吧。” 许玉珍为难道“那花前两日让我屋里的人不小心给碰翻了，已经扔出去了，祖父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咱们府里的盆栽，不如送过来。” 听说扔了，老侯爷摆摆手“不用，扔了好。” 好个寿王，真是欺人太甚，真当许家是非要巴着他不放。 自己的孙女哪点不好，要受他这种委屈。 老侯额气得频频咳嗽，许玉珍赶忙上前抚背。 “珍儿，想必外头的那些脏言脏语你也听说了一些、、、” 许玉珍手顿了一下，还是继续。 “爷爷是指郡王爷的事？” 老太爷不做声，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看？” 许玉珍轻声道“孙女不敢说。” “没事，对着爷爷没什么不能说的。” “姑且不说王府里的侍妾如何，孙女儿觉得郡王爷实在有些任意妄为了，郡王爷宠爱那位侍妾原也没什么，想要给侍妾位份也不过分，可是他连情势都分不清楚、明白，一味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不但不能如愿。只怕还要拖累旁人受罪，如此行事，以后碰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恐怕要闯下大祸、、、” 、、、老太爷默然不语。许玉珍看他神色严肃，也不再做声。 她的意思已经明白，她对寿王绝无任何眷恋之意，而寿王此人。从最近的这些事来看，也并不是老太爷所喜欢的类型。 她能做的不多，只好从老太爷、许玉芳等处下手，希望他们改变心意，能想出办法，她宁可嫁个身份不够显赫的宗室，也不愿嫁给这种浑浑噩噩的人。 “姑娘，前头说寿郡王爷来咱们府上了，夏大娘要咱们内院的人不要轻易出去。” 许玉珍呲了一声。银针刺进了肉里。许玉珍拿出来。殷红的血点便冒了出来。 “该死的！” 许玉珍难得的咒骂。 小菊慌了，许玉珍却若无其事地用帕子将手指缠好。起身走出去、、、 夏管家的老婆子果然站在与院里，吩咐一众丫鬟婆子。 见许玉珍出来。忙道“姑娘怎的出来了？” “听说大娘有事吩咐、、、” “不是什么大事。前头来了寿郡王爷，说是喜欢咱们园子。要来逛逛，所以我来说一声，一会儿各房各院还是不要轻易走动，就呆在自己院子里，不然要是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就不好了。” 哪有人逛到人家内院来的，许玉珍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 “这是自然，不过逛园子也要往好的地方去逛，这里头可不好请王爷进来的。” “谁说不是，大娘我也知道这里头怎么回事，之前在前厅谈了好久，忽然说要进来，也只好我跑这一趟腿。六姑娘，只管安心在屋里呆着，不要出去就是，我还要去其他房里说声呢。” 人走后，许玉珍冷声道“把院门关上！” 直至太阳快落山，内院的禁严才被解除。 甄氏让人来找许玉珍。 许玉妍“偶遇”了寿郡王！ 许玉珍吃惊诧异得无法形容，在许家的地盘上居然还能发生这种事。 “夏大娘不是各房各院都去叮嘱了，听说七妹妹当时在午睡没起来，起来后丫头们没注意，七妹妹出去闲逛正好就碰上了。” 又是一个“闲逛”，恰好就“偶遇”上了。 许玉珍实在觉得有些黑线。 甄氏也有些郁闷。 “听说当时寿郡王当时还让七妹妹陪着逛园子，大哥哥无法拒绝，只能、、、” “七妹妹她?” “七妹妹她陪着王爷逛了好久，还在缀欢阁那里抚琴助兴、、、” 天啊！ 这许玉妍是想干什么，是心里着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她到底哪里学来的这种。 甄氏见许玉珍丝毫没有气愤的样子，有些奇怪。 “你不生气？” 外人就算了，被自己的姐妹挖了墙角，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生气？ 自己有什么好生气的，谁也没说寿王是她的，她也从不这样以为，不过、、、许玉妍这样子，许玉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甄氏只是觉得有些丢脸，若是偶遇也就罢了，赶紧避开就是，偏偏还自己上前，还抚琴助兴，到底还是不是大家小姐，只差明着使那些妖媚手段了、、、 甄氏从文氏那里出来后脸色都一直是红的，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种事。 “当时那个情况，寿郡王在场，也不好让七妹妹下去，后来他们两人聊得投机，你大哥哥就更不可能当场发火、、、唉，总之你大哥哥现在还跪在祠堂里头，你大嫂子心疼得什么似的。” “是爷爷下的令？” “是，祖父回来后寿王还没走，当时就拉下了脸色。等人走后，责怪你大哥哥不会处事，竟敢将王爷身份的人带往内院。不过你大嫂子说当时家里有身份的人不在，你大哥哥一个人应付，王爷口口声声一定要进来，王府的侍卫也神色不善，你大哥哥也是怕得罪王府，因此才通知内院的人不要走动，谁知道竟出了这事。” 这事倒也不能全怪许华仁，若是老太爷或是许明武在，两人位高有威严，那人也不至于如此放肆。 “父亲大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大概还在老太爷那里。也是气得很，先是去了七妹妹那里，好一阵了才出来。” 又不免抱怨道“七妹妹也是，这种事、、、唉，我都觉得没脸。” 许玉珍道“这也没什么，郡王爷性子不羁，不然也不会如此行事，七妹妹不过偶然间遇上了，总要想王爷请安，何况还有大哥哥在，也不是什么失礼的事。” 如今只能大事化了，小事化了，不然于一家子姐妹的名声都有损碍。 两人正谈论着，许明武派人来叫两人过去。 “妍儿平日行事不妥当，你们两个也不好声劝着些，竟让她、、、 为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许玉珍两人都未出声，许玉珍对于许明武的怪责倒是不奇怪。 果然、、、 “珍儿，我知道你们姐妹素有心结，可她终究是你的妹妹，你有时候也该多善待于她。” 许玉珍抬起眼道，正视许明武道“父亲，七妹妹出了这等事，莫不是因为我不善待于她的缘故。我与她同为姐妹，自认也无欺侮她的时候，至于父亲说不劝她，女儿不比她大上多少，七妹妹性子刚强，我也不敢以姐姐身份自居教导。” 强压住一口气，现在出了这事，谁都觉得不好，她也不怪许明武这样说。 瞧见许玉珍紧抿的嘴唇，许明武知道自己是迁怒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起许玉妍桀骜不驯的摸样，眉间还隐隐带了戾气，直觉不是一般的问题，偏偏许玉妍已经被记名了，当初选秀时就应该报病躲过去的。 事已经出了，都在这赌气有什么用。 甄氏肯定不敢说话，自己也不敢随便出主意，况且也轮不上自己来做主。 许明武好久才对甄氏道“妍丫头今晚就移过二房这边，你现在就去预备，派人将她看住了。” 看住了！甄氏叫苦不迭，却不能不应，悄悄地下去预备了。 许明武这才对许玉珍道“她本怨我和家里人只顾及你，不为她打算。她母亲去了庵里后，她也实在可怜，也是我疏忽了，一直以为她性子不至于此，没想到、、、” 话里有些沮丧之意。 王氏咎由自取，却连累了两个孩子，尤其是许玉妍，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至地上，不免心中含怨。 许明武正胡思乱想地替许玉妍开解。 听到许玉珍清淡的声音“七妹妹是想要指婚于寿王吗？这个女儿做不了主，若是父亲能有办法，成全了她女儿也无半点意见。” 许明武有些震惊地盯着许玉珍“你、、、” “女儿并不是赌气的话，女儿并不想嫁寿王！” 许明武激动地起来“胡说什么！什么不要嫁，这是你能说的。” 先是许玉妍口口声声自己不为她打算，自己无依无靠才出此下策，现在另一个不用操心的女儿却说不想要这门婚事。 “你还是在赌气，深怕你妹妹将这婚事抢了去。你、、、这指婚是上头定的，岂是咱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以后再不可说这样的话。你回去安安心心地等着，你妹妹那里，我自有主意。” 许玉珍走后，许明武烦恼地按了按额头，家宅不宁啊，本来许玉珍指婚寿王，许玉妍指给宗室，也算圆满了，偏偏指婚一直不下，圣意难测，许明武也不能肯定皇上的想法了。 还有寿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看上许玉妍了，还是别有用心，联想起他听到的风声，许明武眼中迸出了怒火，如今又跑到自家来，带累他两个女儿的名声，实在是可恶至极。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来干什么？兴师问罪，还是要求我放手。” 许玉珍对于许玉妍的冷言冷语并不在意，径自坐下。 “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呢，我只是奇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许玉妍仰头道“没人为了打算，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好在真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 得意地朝许玉珍道“不论是娘娘还是祖父父亲，个个都只为你铺路，可惜，人家对你并不怎么喜欢呢。” 许玉珍无奈道“你这样你就以为能够如愿了。我并没有觊觎那个位置，可是我只怕你太过着急，行了险招，引火烧身了。” 许玉妍却是完全不在乎了。 “那又如何，我知道没那么容易，可是就是想奋力一搏，就算我不行，也绝不让你如愿。” 虽是姐妹，却犹如仇人一般。 许玉珍起身道“随便你吧，本来父亲要我来看你，不过咱们都是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可谈的，你自己好自为之，这次的事，已经连累了你身边的人，苏嬷嬷已经让人送回老家了，其他的人也都打了出去，你光有意气，做事完全不经大脑，我都为你可惜。” 别人就罢了，听到苏嬷嬷都被送走了，许玉妍脸上显出了裂痕，王氏留在她身边的人一步步都被挖空了，现在，还有谁能够帮她、、、 “六姐姐、、、” “华宏？” 许玉珍了然“来看七妹妹。” 许华宏有些沮丧说道“我听说七姐姐搬到这边来了。” 许华宏一直有些懵懵懂懂的，他只知道许玉妍大概是又有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搬离原来的地方。 可是他问人，一个也不敢说，他要来看许玉妍，他屋里的丫头都千拦万拦的。 许玉珍要走，许华宏挡在她前面道“六姐姐，七姐姐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搬到这边是父亲的意思，你要进去吗？” 许华宏身边的大丫头紧张道“六爷。知道七姑娘在这就行了，现在晚了，七姑娘大概也休息了，还是不要去打搅了，一会儿老爷回来，碰上了又该说爷不务正业，整天只顾着跟姐妹们厮混。” 果然是个机灵的，许华宏谁都不怕，就怕许明武。听了这话后果然后退了。 许玉珍忍不住瞧了那丫头一眼，对许华宏道“我刚去看过你七姐姐，她今个儿累了一天。要休息了。你有什么了不得的非要这会儿去找她，还是回去了，夜深露重的，你身子又不好，着了凉身边的人可都要吃挂落的。” 许华宏也知道自己每逢出个什么事老太太总要处置身边伺候的人，自己的这些丫头个个都是娇滴滴的。自己也不忍心她们受责罚。 许华宏走后，许玉珍便去了甄氏那里。 任氏也在甄蕊莹处。 “怎么样？” 许玉珍答道“精神还可以，也没哭没闹。” 甄氏忍不住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纰漏。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这么不安生呢。” 任氏庶子媳妇。不好说什么，只能同许玉珍道“父亲这回大发雷霆。说都是身边的人不好，嗦摆的七妹妹。大嫂子那边已经将人都撵出去了，我和你无嫂子也只能先遣我们身边的人去给七妹妹。明个儿得将人尽快挑上来，不然等到指婚下来，到底不像话。” “挑人的事大嫂子没说什么吗？” 甄氏同任氏两人对看了一眼后由任氏道“你大嫂子说她不好插这个手，让你我们从家里挑几个好了。” 哪里是不好插手，看样子文氏是气得不轻，也是，许华仁现在还在祠堂跪着，作为嫡长孙，还从未有个这样丢脸的时候。 甄氏、任氏两人也有些为难，许玉妍现在已经是记了名的，怎么对待她，的确是难办了，一个不好，姑嫂间有了嫌隙，以后恐怕不好见面了。 许玉珍却在想着这一连串事的巧合，寿王这个人不用说了，绝对是故意要到内院来的，身份一摆，许华仁根本拦不住，许玉妍有心要出头，碰上了也合理。 但是寿王为什么会同许玉妍琴瑟和鸣呢，寿王有什么目的。单只是看上了许玉妍吗?绝对没那么简单，许玉妍只是单纯的想出头，可人家未必真有那个意思。 丁香来说三爷回去了，任氏知道许明武叫两个儿子去是散了，忙告辞。 没一会儿许华承也回来了。 “父亲说，过几日宫里的宴席让七妹妹报病，不要去了，免得到时候又出什么事，御前不好交代。” 甄氏应了。 “你这些天多费点心，派给七妹妹身边的人要格外注意了，七妹妹若是知道不能去宫里了，大概还会闹上一场。” 甄氏想到许玉妍闹腾起来的样子，都有些头疼了。 她不如文氏有手段，还真怕制不住许玉妍。 “那六妹妹还入宫吗？” “她当然要去，已经指明了这一届的秀女都要去的。七妹妹报病是没有办法的事，六妹妹再不去就显得更奇怪了。” 许华承同许玉珍道“如今也不用管什么了，只管大大方方地去，你也不用因为这事有什么负担。七妹妹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她以为这是姐妹间抢东西呢，这是关系到皇权的事，容的她胡闹，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许玉珍道却想着许玉妍是病急乱投医了。过了这么久，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她心里也着急了，做事便有些不计后果。 “还有，你的信我给娘娘看了。” 许玉珍眼里闪出光芒。 “娘娘说什么了吗？” “她说要你不要胡思乱想，一切有她做主。” 果然是这样，许玉珍有些失望。 她才不想跟寿王这样的人一辈子搅和在一起，就算是许玉芳能做主又怎么样，夫妻间的事许玉芳又能做什么主。 “六妹妹，这便是你要入宫着的衣裳，好像有些素淡了。” 许玉婉挑着许玉珍的衣服，首饰，发表见解道。 “也不算素淡，宫里多少贵人，后妃公主的，不好穿得太过。” 已经记名入选的人，本来不应参加这种宴席的，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她们一拨人叫去，不过这样也好，她才有机会在游说许玉芳，而且，那个人，怎么也不会甘休的，正好看看他要如何。 许玉婉带着羡慕的口吻道“六妹妹从小就比我见得世面要多，像这些，你就知道这个该怎么办那个该怎么办、、、” 许玉芬打趣道“四姐姐你这是嫉妒了。” 许玉珍朝她使了使眼色，许玉婉自卑严重，一点儿玩笑话都能当真。 “我怎么会嫉妒呢，你当我是“她”呢。” 许玉芬知道“她”是谁，忍不住一笑。 看来许玉妍曾经那番身份低微、丫头生的言论是深深地得罪了许玉婉。 “七妹妹偏偏这时候生病，又错过入宫的日子了，真是可惜啊。” 说是可惜，可惜话语里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从许玉珍处出来，许玉婉要去看许玉妍，邀许玉芬一起去。 “我不去了，七妹妹现在生病心情应该不怎么好，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虽然她很想去落井下石，但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最好还是离那个瘟神远一点好。 许玉婉便要自己去。 许玉芬提醒她道“七妹妹现在身体不佳，四姐姐要去了，小心些说话。” 许玉婉冷笑道“偏她是个金贵的，连同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说完自顾自去了。 许玉芬在后头道“不听我的劝，小心被那个瘟神反咬一口” 玛瑙道“四姑娘平日里都说不过七姑娘的。” “你这丫头说得倒不错，七姑娘那张利嘴，那股子劲儿，除了大嫂子，我还没见谁能拧得过的。” 、、、 “七妹妹，在干什么呢。” 见床上铺展着新衣，许玉妍坐在镜前试着首饰，了然道“哎呀，是为了今晚入宫做准备呢，我们刚去了六妹妹那里，闹着她也看了她明天入宫要穿的衣裳，她的衣裳就是没有你的鲜亮。” 许玉妍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道“你别动，要是你手脏污了怎么办。” 许玉婉冷下了脸。 许玉妍毫不在乎，她现在已经记了名了，就算是许明武等人也不能轻易拿她怎么样，何况许玉婉这样没身份的庶女。 瞧着许玉妍左顾右照地模样，许玉婉冷笑道“妹妹这么劳心劳力地准备着入宫的事，只怕是白费了。真可惜啊，这样好的衣裳，也没机会穿了。” 许玉妍停了手上的动作“你说的什么意思？” “妹妹你不是身体抱恙，无法入宫的吗。父亲老太太都这么说的，还要我们少来烦扰你，免得影响你休养啊。” 咔嚓，一把步摇断成了两半。 许玉妍狠戾地盯着许玉婉“什么生病，我没有生病。谁跟你说我不能入宫的，我要入宫。” 起身就要冲出去，许玉婉吓了一大跳。 还未冲出房门，就让两个嬷嬷给抱住了。 “七姑娘，你身体还未好，要跑到哪里去，还是好好呆着的好。” “你们、、、”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六姑娘，五奶奶那边想请胡嬷嬷过去帮点忙。” 许玉珍让蕙儿去叫胡嬷嬷，顺便问那丫头道“五奶奶那里可是有什么事。” 丫头靠近许玉珍，小心地说道“七姑娘那里有点事，我们奶奶已经忙着照看她，屋里的人也派过去了不少。我们奶奶怕照顾不来哥儿和姐儿，让胡嬷嬷过去帮帮忙。” 胡嬷嬷这时已经听讯过来了，许玉珍同她说了，让她只管去甄氏那里帮忙照看孩子。 “嬷嬷先过去，东西什么的到时候让蕙儿她们送过去。我看五嫂子这几日大概仍是有些不方便，嬷嬷就先辛苦几日。” 对于甄氏来说，一对儿女至关重要，也不怪她信不过别人，胡嬷嬷是赵氏留下来的人，而且一直跟着许玉珍，用她是万分可靠的。 胡嬷嬷听了心里也急，忙跟着人去了。 小菊使人去收拾胡嬷嬷的东西。 “七姑娘大概是知道今个儿入不了宫的事了，是谁同她说的，这可要倒大霉了。” 蕙儿道“除了这事，还有什么能闹得五奶奶那里急得上咱们这来搬人。这可难为五奶奶了，偏姑娘也不好过去。” 许玉珍想着要是闹得太过，甄氏压制不住，少不得要去禀告老太太。 自己目前也帮不了甄氏，就是一向厉害的任氏，也不好甚至不能管这些，唯有身份中立且一向有威严的文氏能管得起来。 甄氏只要去向老太太求救，文氏就算是想不管也不行了。谁叫你是做当家主母的。 果然午间过后，文氏进了锦华苑。 许玉珍倚在榻上看书。 “你倒是清闲，舒舒服服地躲在这里，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半点人事不愁，我呀，就是个苦命的，专替你们这些个姐妹跑腿。要伺候得你们姐妹舒舒服服地。” 许玉珍笑着起身请她入座，并亲自端了茶上来道“知道大嫂子辛劳了，来，喝口茶润润喉。” 文氏白了她一眼，也不客气，接过茶一饮而尽，举帕微微地拭了拭嘴角。 “我就是个不得闲的，你大哥哥跪祠堂跪了一晚，现在还在养伤呢。你小侄儿这几日又有些咳嗽。我这心里急得什么似的，你四姐姐偏还故意到七姑娘那里去说些有的没的，五奶奶又管不了的。老太太就叫我过来。我这些天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许玉珍听出文氏的抱怨的确是有一半真的。 至少对许玉妍害得她同许华仁在老太爷面前没脸这个是真的。 只怕也因为这样，对于二房的事有些爱搭不理了。 不过，这可不是想不管就不管的。 既然做了内院之主，自然应该把应负起的责任担起来。 否则只挑好的，扔掉差的，这谁不会。 这也是为什么老太爷要责难许华仁和文氏的原因。 出了这个事。当家的人责无旁贷。别管出事的是哪一房的人。 “四姐姐哪里知道这种事是不能说的，而且、、、纵然不说，等到晚上七妹妹不能出门的时候不是都清楚了吗，依我看，一开始也得有人将这事说给她听。大嫂子的话，七妹妹还是能听进去一些的。你看，刚刚五嫂子那里还慌忙忙的上我这里来借人，现在大嫂子就直接摆平了。” 文氏听了似笑非笑道“你这是给我灌迷汤呢。” 许玉珍笑道“什么迷汤，我可说的实话，这家里，还有什么大嫂子办不到的事，大嫂子能干，五嫂她们是及不上的。我们姐妹在一处就常说，这家里，要是没了大嫂子，换个人来管个十天半月的，铁定要乱套了。” 文氏有些好笑道“行了，别竟说这些好话了。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个瞒也瞒不住，早知道也好。看七妹妹这样，不入宫是对的，这宫里是何等森严的地方，还有皇上啊皇贵妃这些，你七妹妹要咋咋呼呼的，惊扰了圣驾那罪过可就大了。” 许玉珍也有这个担心，许玉妍现在是不管不顾了，在家里怎么样都好说。 她的目的性强，若是达不到目的，大概也难善了。 不知道许明武是怎么打算的。 “这两天我着底下的人严些，抓了几个不知好歹的，居然想偷偷帮府里的人带信，还满口攀诬主子，说是内院传出去的，我也不管什么了，直接发卖了，敢做这种事的奴才，要他的命都不过分。” 文氏也不怕许玉珍知道这些，大概是气急了。 许玉珍脑子里却灵光一闪。 许玉妍往外送消息，送给谁，往哪里送。 想到自己那些寿王府送来的花，竟藏着信。许玉妍无门无路的，若要往外送信，也得有人让她送才行啊。 “咱们这里出去的大嫂子查出来了，那进来的呢？来来往往的，这总得有来才会有往。” 许玉妍想怎么样她管不着，可是许家的名声不是开玩笑的。许玉妍不懂这些，又意气用事，一个不好就要被人利用，她不得不提醒文氏。 果然文氏听了脸色大变。 “我倒把这个疏忽了，看来真是家贼难防。” 许玉珍听着这话颇有指桑骂槐之意，也无可奈何。 许玉婉被锦姨娘拘在院里，犹自不服气道“姨娘也太胆小了，话是我说的，我也不是胡编乱造的，从前是太太，现在是七妹妹，可不一有什么事就说是病了。” 锦姨娘吓得要捂她的嘴“你还说，别管是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去闹，偏要同人过不去。人人都知道这事，可也没人去同她说，她要知道了那是她的事，怪不了别人，可你偏要去掺和，让老爷知道，也要怪你个多事，若是多想些，可不是你专爱挑事的。” “凭什么别人个个都是金贵的，我就是个侍奉人的。都是一样的姐妹，我不管做什么都得是小心翼翼地，你看五妹和六妹何曾怕过她，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过上她那说了两句闲话，就人人来问罪了。姨娘也是、、、” 话语里已经带了哭音。 锦姨娘听了只觉得心如刀割，自己也忍不住落泪。 “是姨娘没用，你要怪也只怪你自己没投胎到太太肚里、、、” 任氏在外头听不下去了，忙进来道“妹妹和姨娘快都哭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呃事。” 任氏来了，锦姨娘忙让座。 “奶奶怎么来了？” 不欲让任氏看到自己狼狈的摸样，赚转过身去抹泪。 许玉婉见到任氏有些不自在。 “姨娘快坐，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姨娘不必担惊受怕的。” “我只怕老爷怪罪，老爷最是希望家宅和睦的，四姑娘她不懂事，唉，也怪我、、、我是身份地位，连累了三爷和四姑娘，若是老爷因此生气了，可怎么才好。” 任氏见许玉婉闷不吭声的，神情也有些害怕。 锦姨娘跟着许明武这么多年，许明武的脾性不能说摸透，至少也该了解一二。 因此任氏并不觉得锦姨娘的担心是没有道理的。 “姨娘怎么说这样的话，这府里谁敢看轻了姨娘去，我便先不依了。” 许玉婉道“还说呢，七妹妹就口口声声在我面前说姨娘身份地位，不配养着我，还说、、、” 到底是当着锦姨娘的面，实在是不忍说出来，可就是这样，锦姨娘强忍着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任氏忙道“四妹妹说话也不当心，七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说了一些傻话你也放在心上，还回来学给姨娘听。姨娘别往心里去，姨娘养了三爷和四姑娘两个，谁敢轻慢姨娘，等以后三爷得个好前程，四妹妹寻得好归宿了，姨娘的福气还有着呢。” 果然说到这个，锦姨娘的神色才好些，就是许玉婉也有些愣愣的 如今选秀已过，她的婚姻却还没有着落。 锦姨娘是妾室，不能为她张罗。 自己在这个紧要关头若是出点什么事惹恼了许明武，他不把关，自己的后半生只怕要随随便便地决定了。 “三奶奶，我托付你的事怎么样了？我是心有余力不足，只有指望你和三爷了。不求四姑娘得个多好的婚事，只要家里富足，人好些就知足了。” 许玉婉希求的眼神也看向任氏，任氏是她的亲嫂，于她的婚事上也是能使点力。 任氏叹了口气道“我和三爷也是操心这个事，按说，四妹妹同三爷关系不同，我和三爷自然要多为四妹妹打算的。可是、、、” 锦姨娘忍不住道“可是什么？莫不是人家嫌四姑娘出身不好。” “倒不是这样，侯府的千金，出身怎么差了。三爷的同窗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一个也是官宦世家，年纪稍微大些，不过也才二十有二，是个庶子。还有一个，家在京郊，家中富足，虽不是官家，他自己已经中了举人了，而且他是嫡子。三爷觉得这两人不错，堪配四妹妹。” 锦姨娘眼睛一亮，再想问这二人的其他条件。 任氏道“我和三爷私下里商量，都觉得合适，只不管我和三爷毕竟只是兄嫂，四妹妹的婚事，只怕老爷或是老太太另有打算，我们也不好插手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觥筹交错，灯光辉映，一片盛世繁华景色。 皇上设宴，众人同乐。 人人都争相巴结新上任的武成王。 许玉珍于远处悄悄地打量这位在西北一带呼风唤雨的人物。 大概是常年居于西北行军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粗狂，其笑声震天，说话间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十分意气风发的样子。 女眷中的岳夫人比起丈夫来说则显得低调得多，头上顶着王妃的冠饰，却有些谨慎，同后妃、王妃、公主们在一处显得十分拘谨。 今晚上除了皇上，岳家便是最大的主角了。 可是有的人却不这样认为，寿王已经左顾右盼了，好不容易发现了许玉珍，频频向她这边示意。 许玉珍装作看不见，兀自小口地啜饮，却也心不在焉地在等着有人行动。 岳峰于僻静处搜寻那熟悉的身影。 果然见那人儿坐在静处，看似温良的样子，却时不时抬眼观察满场的情况。 嘴角微微地弯起，这个人儿实在是不像她表面的那种沉静。 就好似小时候被他挟持，居然敢够胆反击一般。 岳峰眯着眼，瞧着有一个宫女摸样的人朝朝许玉珍过去、、、 果然来了，许玉珍手里握着一小张纸片，不用看也知道说的是什么。 可是却偏偏不如某人的愿。 寿王等了许久许玉珍都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禁有些恼怒。 他三番四次地示意，没想到许家的丫头比石头还硬，之前送许侯府的信都石沉大海，无半点声息，后来借一些缘由亲自去了许府，也是连个人影也见不上。倒是另一位许家的姑娘有些意思、、、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怎么样也得把话讲清楚才是。 “给我安分点，皇上在看着呢。” 听到礼亲王的警告。抬头果然见皇上的眼光是望向他这里的，寿王打了个冷颤。 想起他之前同皇上提起立侧妃的的事。皇上盛怒之下说出的要赐死冯素卿的话，皇上那里他是万万不敢走了，现在只能找找旁的路子。 其实许玉妍那丫头看起来也不错，要不孙家的丫头也可以，要不干脆如冯素卿所说，将冯凤仪指给他，冯凤仪同冯素卿是族姐妹。必能相处和睦，应该也不会计较给冯素卿一个侧妃的位子，至于许玉珍这个丫头，根本一点也不讨喜。很是有些故做清高，从前因为母妃喜欢，他也还小，觉得这种性子也有些可爱之处，勉强就算应了。如今既然她不乖觉，自己又已经情有独钟，也顾不得了。 放烟花的时候，许玉珍被皇贵妃叫至了身旁。 冯贵妃见到她笑道“好长时间没见六姑娘了，啧啧。怎的这么标致，皇贵妃家的人都是不同凡响。” 许玉芳指着她旁边的冯凤仪笑了。 “你何苦羡慕我，诺，你身边不是也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妹妹，你这妹子我听说可是京中人人都称赞的，我这妹子可比不得。” 冯凤仪听了暗自得意，神色也显在了脸上。 礼亲王妃同孙夫人相视一笑。 冯凤仪的坏脾气是京中出了名了，样子虽然漂亮，奈何一股火爆的脾气却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因为冯贵妃的缘故，时常来宫里住，以至于宫里人都十分了解。 这次入选，也不过是仗着家世，可惜皇上是半点意思都没有，看来是打算直接丢给宗亲了。 冯贵妃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子的性子，并不打算让她入宫帮忙。 只不过宗亲这边瞧来瞧去只有寿王这个香饽饽，何况寿王同礼亲王的关系，若是让许家拉拢了去，二皇子的希望就越来越小了。 “礼王妃，淑太妃今日怎么没来？我刚还想找她来着，自从她出了宫，见的机会也不多，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太妃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入宫。” 冯贵妃惊讶道“太妃病了吗？本宫都不知道。严不严重？要不要宫里的这群太医去看看。” 礼亲王妃笑道“不妨事，太妃如今在王府休养，等过一阵自然就好了。” 老太妃已经从寿王府搬至了礼亲王府，许玉芳为此还曾特意问过礼亲王妃，冯贵妃在这个点上提起这事，礼亲王王妃也不怕她着恼，引开话题至肃惠长公主的婚事上。 “对了，还没恭喜公主呢，听说钦天监已经在看好日子了，公主的婚事不日就要举行了，可是咱们的驸马爷我们王爷却都还没见过呢。” 肃惠长公主落落大方道“王爷日理万机，辅佐皇上振兴朝纲，我这等小事还需要他操心了可不要忙死他了。” 许玉珍望向长公主，倒是十分惊叹这位再嫁的皇家女儿。 寡妇再嫁，还如此坦然自若，实在是勇气可嘉。 看这位公主的样子，却是真的无所畏惧，想着一个从战乱之中能安全逃离的女子，必定不是一般的人。 礼亲王起的这个话题，众人都不好谈论。 寡妇再嫁，于这些内外命妇的世界里几乎是想到不敢想的事，“从一而终”是她们终身认定的，可惜这位公主就敢提出再嫁的意思，而皇上也应允了。 长公主看着众人对这个话题有些怯怯的，嗤笑道“说起我的事，大概是要吓人一跳的，你看，个个都不会说话了。” 这位长公主十分得皇上尊敬爱护，众人无不想让。 听了她的话，都有些尴尬。 许玉芳圆场道“什么吓人一跳，她们是想不到咱们驸马爷竟是吴太妃的亲弟，这可好了，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的缘分呢。” 这话说的长公主也有些羞意，红着脸不做声。 礼亲王妃见话题带了过去，松了口气。 “岳峰，你今年也有26了吧。” “是的，皇上。” 皇上转头同武成王道“看看，都这么大了，人家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他却连个老婆也没有，这都是朕的不是。” 武成王跟着道“哪里是皇上，都是这小子自己不争气。还请皇上赐给他个老婆，免得他打一辈子的光棍。” 皇上哈哈笑道“堂堂武成王世子，难道竟还怕娶不上老婆。朕就给你做主，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姑娘，也好开枝散叶，你们家这王位，要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武成完喜出望外，忙跪下“谢主隆恩！” 皇上示意他们起来。 “你这终身实在是不宜再耽误下去了。这样吧，既是武成王世子，朕给你指婚也是合情合理。不拘怎么样，你是否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给你做主，不论是谁，朕都答应你。” 武成王刚想开口，岳峰已经跪下道“皇上不要取笑臣了，臣哪里有什么看上的姑娘，还清皇上为我做主。” “哈哈哈，你啊你，给你机会还不懂得把握，怎么这么老实，武成王，这倒像你啊。” 武成王擦着汗道“皇上说的是，这事还是要请皇上做主才好。” “好了！你的事朕一直记着呢，这也巧，今年正好是、、、，呵呵，朕总能给你挑一个十全十美的世子妃，你就等着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 众人的表情莫测。 除了事先得到过一些风声的人，其他的要么扼腕，要么窃喜，要么已经琢磨起来。 武成王得到了可以世袭的王爵，皇上又如此重视，并不因多年镇守西北弄得君臣离心。 岳峰多年在京，岳家今天与朝廷的和平解决也有岳峰从中周旋的缘故，因此皇上一直格外恩宠岳峰。 皇上刚刚的一席话给了很多人不少的想法。 许玉芳趁机同武成王妃道“武成王劳苦功高，王妃常年跟着同在西北，大概也吃了不少苦，皇上感念其功，又觉得王爷年纪大了，这才将他召回，免得王爷和王妃一直忍受塞外之苦。等皇上给世子指了婚，到时候王爷和王妃儿孙满堂，这该多好。” 岳夫人本是武成王的继室，她的姐姐也是岳峰的母亲生子没多久后去世，为了岳峰母亲的嘱托，娶了她的妹子，即现在的岳夫人。 岳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虽然岳尧有三个庶子，但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岳峰。 许玉芳早已将这些事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管岳尧心里怎么想，世子之位皇上已经直接给了岳尧，岳夫人若是知趣，就该明白自己这番话的意思。 岳夫人大概是不怎么得岳尧宠爱，只有些呐呐应和。 许玉芳眼看她如此不中用，也没办法了。 冯贵妃已经转着眼珠子道“武成王世子已经26了，这娶世子妃的事可得抓紧了、、、” 看了看她身边的冯凤仪，还有计已上心头。 同岳夫人亲切地攀谈起来。 这么着急，难道竟以为这婚事是岳夫人能做主的吗。 许玉芳有些好笑，看看时间差不多，皇上那头也已经闹开了。 便说要先回去了。 带着许玉珍去了永福宫。 其他人见皇贵妃先走了，也纷纷散的散，找相熟的人谈话。 “娘娘，本王可等到你了。” 看着突然蹿出来的人，前头的太监差点要呼护驾了，等看清楚了来人，才惊叫“寿王殿下。” 许玉珍冷了眼。 许玉芳带着恼意道“寿王爷怎么在这，是专来等本宫的？” 第二百五十章 寿王作势作揖。 “皇贵妃莫怪，实在是本王有事要请皇贵妃帮忙，不得已冒犯了。” 许玉芳并未展颜，心中开始觉得许玉珍说得不错，寿王此人实在太过随性。他一个王爷，自己是皇上后妃，竟然完全不避嫌疑，纵然此时太监宫女一堆，但是在宫里头，一旦有些许风声，就能翻成滔天大浪。 “王爷有什么事要找本宫？” 寿王状似为难道“这事实在不好在这里说，不如寻个僻静的地方，本王有个小小的请求，还请皇贵妃应允。” 说完看了许玉芳旁边的许玉珍一眼，补充道“事关六妹妹，若皇贵妃答应了，本王到时自然铭记皇贵妃的恩德，善待六妹妹。” 简直无耻！ 许玉珍脸色胀红，冷笑道“王爷的大事与小女何干，更谈不上与皇贵妃娘娘有关。王爷是皇家贵胄，有事自然有皇上做主，小女何德何能，竟当得王爷的大事了。” 许玉珍一顿抢白，寿王面色一沉道“好厉的嘴，果然我没料错，如此一个牙尖嘴利、小肚量的女子，怎能当得了王妃之职、、、” 许玉芳冷声喝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寿王忙躬身道“皇贵妃，本王的王妃势必要贤良淑德，令妹性子这般，看样子、、、” 许玉芳伸手安抚住妹子，厉声道“王爷胡言乱语也该有个度，什么王妃？王爷尚未指婚，何来王妃。莫非是有人越过皇上给王爷指婚了不成。” “人人都知皇兄有意将、、、” “王爷慎言！” “皇贵妃何必装傻，这不是皇贵妃一心希望的吗？本王可以成全皇贵妃和六姑娘，但是，要请皇贵妃去同皇兄奏明。本王的爱妾，本是冯家之女，身份不凡，如今已经生了儿子。自然该立为测妃。六姑娘要允诺，入门之后、、、” 话未说完，许玉珍已经冷着脸跑开。 两名宫女忙跟上去。 许玉芳只觉得气血都要冲上脑门。 自己的妹子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这委屈。 寿王如此，是真的色令智昏，还是其实根本就是想把许家踩在脚底。 “王爷好大的气派。只是这些还是该当去对皇上说才是。王妃之事是由皇上定夺，本宫和王爷都无权置喙，王妃是谁家的姑娘如今尚不清楚。王爷就找上了本宫，莫非是对圣意不满。” 寿王哑然。 许玉芳冷笑道“这本宫可帮不了你。本宫虽是女子，可也知道忠君为先，举凡皇上的旨意，势必要遵从、、、” 寿王一脸茫然的留在当地，许玉芳完全不将他的威胁当一回事，忽然激起了他的血性。 想起府里娇柔的冯素卿，皇贵妃今日这等气势，若是许玉珍立为正妃。哪里还有冯素卿的活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要许玉珍，不但是许玉珍，许家的女儿都不可以。 寿王愤愤地往回走去，心中有了打算。 “好了，别委屈了。姐姐为你做主。” 许玉珍红着眼道“姐姐刚刚也听他说的了，这圣旨还没下。他就已经等不得来找上姐姐。之前我也同姐姐说过，他三番四次地到咱们家，说要见我，这是什么事。纵然他是王爷，许侯府又不是那等没名没姓的人家。我是正正经经记了名的。他也该避讳着些。王府里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想升谁为侧妃又关我什么事，外头说起这事就要带上我，难道我竟是非嫁他不可了，这皇上的圣旨又没下，我还是清清白白的，他就这样作践许家、、、” 许玉芳心疼不已，想起今日寿王的言语，不但无半点情分，更是已经将许玉珍给刻意踩低了的，她心里何尝不气。 寿王已经在宗堂院打点，一股脑儿要在立正妃之前将府里的侍妾给抬高了。 正妃进门，侧妃已经在府里等着，且已经生了长子，这成何体统。 那个侍妾绝对不能升为侧妃，本来自己并未把这个冯素卿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冯家的这个棋子的确有她过人的地方，竟真是把寿王迷得去了心窍。 “皇家的规矩，一般皇子在未有正妃之前，是不立侧妃的。那个侍妾又不是正经选秀出身，出身有限，就算生了孩子，呃不能轻易立为侧妃，这个你也是知道的，不必为这个担心。” 冯素卿想抬为侧妃，暂且是做梦，至少她这一关先不好过了。 “那又如何，王爷受这个所限，怕以后正妃进门，她讨不了好，就想先发制人，只要上了皇家玉蝶，身份地位都有了。姐姐想想，这哪里将未来王妃放在眼里。他在外头胡说，又哪里将咱们家和姐姐放在眼里。倘若他不能如愿，恐怕连抗旨指婚的事都做的出来。姐姐又何苦趟这浑水，我又是何苦、、、” 许玉芳听了心惊，原来许玉珍给她的信，她原以为不过是因为外头风言风语受的委屈，所以才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如今看来，竟是她也真兴起不愿接受寿王指婚的意思。这话里话外竟是处处绕着要她解除了这尚未定论的指婚。 许玉珍被许玉芳盯着有些心虚，话也停住了，左顾右盼，不敢直视许玉芳。 “你竟是真动了这样的念头？“ “姐姐、、、” “你说，你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念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皇上的指婚是能够驳回的吗，这是你能说不要就不要的吗！” “可是现在指婚的旨意并没有下来，我知道剩下的这些人当中个个都想着他那个香饽饽，我并不想要、、、” 许玉芳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连香饽饽也出来了。 这可是个大麻烦。 “就算还没有指婚，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这个已经是皇上认定了的，只不过因为要等着其他的事，这指婚的旨意才没有出去。你不是那不懂事，难道不知道君命难违。就算寿王一时迷恋那个女子，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许玉珍有些沮丧道“不是怕。姐姐今天也看了他那个样子，说句过分的话，他今个儿能为这点小事闹成这样，今后呢，姐姐也说了侧妃之位绝不可能，他又不是那知礼的，先前已经迁怒，若指婚给我，到时他岂不是恨死我了，那我以后还如何好好过日子，我不想这样，我宁可不要什么郡王妃的地位，我也不愿与他那样的人过一辈子。” “你、、、什么不要。这个位子非你莫属，别人想也不要想。” 许玉芳无法赞同许玉珍的想法，又舍不得对她说重话，只能先安抚道“好了，这事不是姐姐想如何就如何的，姐姐又不是做皇帝的，你就暂且心疼心疼姐姐，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王爷那边，我自然会好好同皇上说，绝委屈不了你、、、” “娘娘，前头出了事了、、、“ 两姐妹说话，本是禀退了旁人的，墨荷匆匆间也顾不上请示，匆匆忙忙进来了。 “什么事？” 墨荷声音发颤道“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已经让人将寿王捆起来了。大太监那里请娘娘赶紧过去。” 听到寿王被捆起来，许玉芳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忙将许玉珍推了推道“墨荷先送六小姐去太太那里，跟大太监说我马上过去。” 许玉珍也顾不上再劝说，忙匆匆跟着墨荷去找老太太等人。 “姑娘，宴上有事，太太她们大概已经不在那边了，我直接送姑娘去宫门那里等吧。” 许玉珍跟着墨荷直接到了宫门，果然李氏已经在等着了。 同墨荷打了招呼，招呼许玉珍赶紧上车。 “大伯母，出了什么事？怎么墨荷说皇上让人将寿王爷捆了起来。” 李氏有些不好开口。 “寿王爷说了不中听的话，皇上不高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捆起来了。 许玉珍心中忽然有了期盼。 李氏心里暗暗掂量着刚才发生的事。 寿王于众目睽睽之下请旨赐婚，在场的人全被惊吓到了。 李氏可以感觉道当时不少同情的目光看向许家这边，因为寿王请旨赐婚的是冯家的冯凤仪。 莫非这指婚真的会有变动不成。 李氏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皇上当场发火，已经能表明一种意思了。 “皇上，臣妾实在不知道王爷为何有此想法，臣妾的妹子一直也是规规矩矩，还请皇上明鉴。” “规规矩矩？“ 皇上忽然笑道“他那府上的那位侍妾是否是你们冯家的姑娘，也是规规矩矩的入了王府做侍妾了？“ 冯妃忙跪下道“皇上，此事当时实在是阴差阳错，皇上要是不信，尽可以问王爷，是王爷他、、、” “好了，我没时间了解这种风流韵事。不过既是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做了侍妾倒真是委屈了，难怪寿王他之前一口一个求着朕封她为侧妃，今天又当着众人的面求娶冯家六小姐，这冯家的小姐竟都让他给看上了。” “皇上、、、” “冯妃觉得寿王的提议如何，若是你的妹子指给寿王，你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时间情势转变，冯妃有些应接不暇，跪在当地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起来吧，也别动不动就跪着。寿王的婚事一直是朕的心病，你之前提的也有些道理、、、” 皇上难道改变心意了、、、 冯妃有点模糊，到底是之前因为这事吃罪过，所以现在轻易不敢接话。 “皇上，皇贵妃娘娘来了。” 黄太监领了许玉芳进来，又悄悄地退出去。 “皇贵妃来得正好，我正和贵妃谈论着剩下的这几个秀女指婚的事呢，皇贵妃也来给朕提提意见。” 许玉芳在位子上坐下。 “臣妾听说宴席上出了些不愉快的事，特来请安。” “是了，皇贵妃之前已经先回去，所以没看到后头的事，寿郡王爷向朕请旨指婚，想让朕将这一届入选的冯凤仪指给他为正妃，呵呵呵、、、他这么急着娶妃，倒让朕在达成面前闹了笑话，像是朕不关心他的婚事似的。” 许玉芳看向对面的冯贵妃，冯贵妃不敢对上她的眼，漂移不定的乱转。 “凤仪人如其名，说是天姿国色都不为过。寿郡王爷怕是早就看上了，只是不好意思同皇上说、、、” “是这样、、、什么时候这小子存了这个心思，我竟没瞧出来，这好在朕还没乱点鸳鸯谱，不然岂不是一对有情人就被朕给拆散了、、、” 冯贵妃冷汗直流，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君心难测，她再无城府，在宫里这么多年，一点眼色还是有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她现在已经举步维艰，进不能退不得。 还是暂且按兵不动，看看皇贵妃是怎么个说法。 之前不是一直想着许家的姑娘指为正妃，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不信皇贵妃没什么说的。 “我先前本是属意皇贵妃的妹子指给寿王，现在寿王提了这个要求，朕倒不知道如何办了。正好两个爱妃都在，也商量商量，不要因此失了和气才是。” “其实对于寿王的事。臣妾也有事禀告、、、” 皇上讶异道“哦。是什么？” “臣妾之前早已听闻寿郡王爷一直想为府里侍妾争取侧妃位份，这位侍妾本是国公府的小姐，算起来也是冯贵妃的堂妹。都说郡王爷爱她若掌上明珠，如今更是生了皇家子嗣，于皇家有功，郡王爷想立她为侧妃也是合情合理。郡王爷今日宴上还曾向众人说明，非立此女为侧妃不可，寿王多情，臣妾早已知晓，现在听皇上这样道来，寿王竟不是为了府里那位侍妾。而是为了另一位冯家小姐。” “竟还有这种事？” “是呢，皇上。两位都是冯贵妃的堂妹，不过凤仪的身份还是略高一些，冯四老爷是老国公爷的嫡子，凤仪是嫡长女，才貌在这一届秀女中也是佼佼者。寿王看中也是理所应当。” 皇上听了却很是有些不高兴。冯四老爷曾因与女道姑淫乱治罪，夺了早年封的爵位。 冯凤仪既是他的女儿，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这些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他差点就忘记了。 看来这冯家实在是一团乱糟。 “看来皇贵妃对你这妹妹的评价很高呢。” 冯贵妃陪笑道“臣妾的妹子哪里有那么好，当得起皇贵妃这样夸赞。” “这么说皇贵妃是赞同寿王的意思了。将冯凤仪指给寿王了。那皇贵妃的妹子又该当如何，朕本来是觉得许家的六姑娘更为合适。” 皇贵妃轻松取笑道“皇上觉着合适，是厚爱，可是寿郡王爷显然早有打算了，臣妾是觉着这事不能不顾郡王爷的意思。” “这么说倒是朕的不是了、、、” 这是皇上发怒前的征兆，冯贵妃暗自奇怪皇贵妃的态度，好似十分不在乎一样，依然镇定自若。 “这怎么是皇上的不是，臣妾斗胆，倒想怪郡王爷了，郡王爷既然早有中意的姑娘，怎么不早早禀明了皇上，若是害羞，不好同皇上言明，也该让老太妃来同臣妾说一声，臣妾也能传达的，现在弄得皇上措手不及，难怪皇上会生气了，郡王爷到底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皇上的面色缓和下来。 冯贵妃接着道“郡王爷大概是心里着急，所以一时也顾不上说话的时机，皇上不要因此怪罪于他。” 皇上凌厉的眼神射向冯贵妃“时机，贵妃觉着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这、、、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臣妾是觉得皇上不必为此生气、、、” “贵妃好深的算计，朕怎么敢生气。” 冯贵妃惊惶失措“皇上！ 她从进门至今一句话也没能说完整，皇上却像是处处针对她似的。 “你出去！“ 冯贵妃狼狈而出，秋夜清凉，她却觉得背后的衣裳都湿了。 “照你这么说，却是不愿朕将你的妹子指给寿王了，可不是说的气话。” “臣妾岂敢在皇上面前打诳语！皇上，民间有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说的就是姻缘这回事，郡王爷和冯小姐心有默契，实属难得，臣妾之妹性子沉闷，郡王爷不喜欢也是实情，若是强自配对，恐寿王爷心生不满，迁怒珍儿。不怕皇上怪罪，臣妾也存有私心，不愿结成怨偶，还请皇上三思。” “你的妹子我看同你一样，都是十分拿得住的，纵然寿王一时想不开，日子久了，自然知道她的好处，何至于成为怨偶，爱妃太多心了。” 许玉芳有些为难地开口道“皇上有所不知，今晚寿王爷曾拦住臣妾，言明若是将臣妾之妹指王爷，王爷必要将账算到臣妾身上、、、” “啪！”的一声 “他竟敢那么放肆！” 许玉芳慌道“皇上息怒！” “他还说了什么，你给朕一一说来，我看他的胆子是登天了、、、” 、、、、 “娘娘为什么从皇上那里回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 黄姑姑善于察言观色，看出许玉芳有些不同 许玉芳将事情一说。 黄姑姑沉吟半晌，道“寿王是礼亲王爷的亲弟，如今太妃也在，这层关系可是大有好处。娘娘怎么就因为这个事放弃了这门婚事，若是娘娘坚持，皇上肯定要顾及娘娘颜面。” “姑姑觉得事已至此，若是指婚真的成了，这门婚事还是大有好处吗？本来我也一直犹豫，今个晚上的事倒是终于让本宫看清了。以寿王那个没脑子的条件，今个儿能做出这种蠢事，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何况他骄狂自大，皇上都见罪于他了，本宫可不想有一天受他连累。” 若只是贪恋美人，还算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世上的美人多的是。可是没脑子却是个大问题了，许玉芳算是看出来，这寿王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不但不中用，还是个闹事精，竟敢挑战皇权，这种人他半点都不想沾。 “这样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贵妃是担心皇上？” 许玉芳点头道“皇上早已认定的事，本宫虽说得明白，且也有寿王不愿在先，但难保皇上不会疑心，所以皇上问本宫谁更合适的时候，本宫说的是宗王府的小郡公。” “如今人人都盯着武成王世子，娘娘是怕皇上疑心娘娘？” 许玉芳叹了一口气道“今晚本宫可像是去打了一场仗了，但愿事事顺利！珍儿性子倔强，若不是出了这等事，我也怕拗不过她。她既不愿嫁给寿王，宗王府的小郡公倒是个不错的，至于武成王世子，如今哪里能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个，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可等着这些人冒出来呢。” “娘娘一向最能猜得皇上心意！“ “皇上现在还没松口呢，不过冯贵妃想如愿也是不可能的了。” 黄姑姑道“怪也只怪冯贵妃和冯家太过心急了，竟好生生地将一个女儿家塞进王府做侍妾，以为这样就能如愿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是何等圣明，怎么会看不出这点小把戏。” “我倒是不想为难她，可惜她自己不放聪明，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得手的，竟使动了云嫔来害本宫，差点本宫和四皇子就命丧九泉了、、、” 、、、 宫门口，岳峰静静地等着，有一个小太监赶在宵禁之前匆匆跑了过来。 “世子爷，师傅说明日他会出宫，到时再同世子爷详谈，世子爷赶紧先出宫吧。” “知道了，你回去同你师傅说，明天我回去去他那里等着，让他不要失约。” 小太监生怕别人看见，不敢逗留，忙走开了。 岳峰这才出宫。 心腹早已等着。 “大公子何必那么着急，等明个儿再打听不就是了。” “子清，机会稍纵即逝，怎么能总是等着，等着等着，机会没准就失去了，所以才要快、准、狠。” “可是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这事取决在皇上手里。” “当然不容易，所以才要从宫里下手。外头的事已经不用忧虑了，算起来我也得多谢那位郡王爷，若不是他这样闹腾，我恐怕也毫无办法。”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奶奶、、、奶奶、、、七姑娘上吊了！” 甄氏只觉得满身的血都凉了，一时间竟愣在当地，脑子里只有“上吊”两个字。 还是胡嬷嬷镇得住，忙让人将娟姐儿和宝哥儿抱到隔壁去。 “奶奶，奶奶，你别慌。” 又呵斥那个丫头道“不是一直有人伺候着的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七姑娘现在、、、怎么样？” 丫头有些害怕，话也说不利索。 “救下来了、、、嬷嬷叫我赶紧来回奶奶，奶奶快过去看吧。” 听到救下来，胡嬷嬷松了一口气赶紧搀扶着甄氏道。 “奶奶，老奴陪着你过去，快、、、” 甄氏一时吓住了，只能机械地跟着胡嬷嬷的脚步。 胡嬷嬷见这不行，忙贴着甄氏耳边道“奶奶，你得镇定点，有些事还得奶奶做主。人已经救下来了、、、” 甄氏醒悟过来，这时顾不上担心许明武知道会怪罪了。 一时脚下健步如飞，胡嬷嬷等人匆匆地跟着。 两个嬷嬷在外头守着，见甄氏来了，忙行礼。 甄氏掀开帘子进去。 许玉妍侧躺在床上，看不清楚脸，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甄氏这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走至外头，正想问怎么回事，文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劈头就给了当头的一个丫头一个耳刮子。 “大嫂子、、、” 两个嬷嬷见到文氏有些不是所措，文氏也不急着进去，只问她两人道“怎么回事！这么一堆丫头和妈妈跟着，都是怎么伺候的！都是不中用的，该全都打发出去卖掉、、、” 甄氏听了脸色苍白，胡嬷嬷顶了顶她的后背。 “大嫂子，这不是说这话的地方、、、” 指了指里头、、、 “去隔壁吧，还请大嫂子带了的这些先在这守着，原来的这些人该好好审问一番。” 文氏点了点头。命自己带了四个老嬷嬷，又命自己的两个大丫头将院里的人叫出来都带过去问话。 “是谁发现的？” 小丫头整个身体抖得如如糠筛。 “是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七姑娘早上要吃炖蛋，送过去好久了也不见碗碟回来，大娘叫我过来收碗碟，我进到院里，有位姐姐说姑娘大概吃完了。叫我进去收。我听到里屋有声，像是、、、像是、、、我就进去了。看见七姑娘的头套在那白帐子里、、、” 文氏指了指一个老嬷嬷道“你说！” “这小丫头叫起来的时候，老奴就进去，凳子踢翻了，两脚一直晃荡，老奴忙叫着人，忙上去把七姑娘放下来。” 文氏的大丫头将帐条子呈上来，是一条细细地白帐子，用剪刀剪成了只有两寸的宽度，因为受力的缘故，有些地方已经扯了开去。却是没断。 文氏看得分明，心内冷笑，这帐子的质量太好了，大概许玉妍是没想到。 胡嬷嬷在一旁也看到了，心内已经了然。 甄氏问道“怎么姑娘的身边都没人伺候。都干嘛去了？” “姑娘说她要清净一会儿，让我们别去打扰她、、、” 甄氏看向自己亲自指派的两个嬷嬷，两人都有些心虚。 其中一人道“七姑娘自从昨个儿就有些烦躁、、、我们几人本来一直守着，都有人在旁边的，早上起七姑娘说要吃些不一样的，让我去同厨房说、、、” “七姑娘让我去六姑娘那里拿东西。” “我去了、、、” 文氏听得有些不耐烦“行了，等我查清楚了，再一个个来跟你们算账。” 又同甄氏道“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事，还是得先跟太太商量商量，看怎么说才好。” 甄氏有些不安道“我是六神无主了，还是大嫂子拿主意吧。” 文氏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咱们先过去看一下七妹妹，再去太太那里。” 李氏听了气急败坏道： “这是那里学来的下作把戏，这家里是欠她的还是亏了她的，她要这么折腾！” “太太别急，人已经没事了，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事呢，太太看这事、、、” 李氏冷笑道“她是真想死呢，还是想吓唬人呢。要真想死，谁也救不了她，既然能救得下她，那就是不想死。好在没有入宫，不然咱们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文氏心里也在庆幸幸好许玉妍没有被召入宫，宫妃自裁，其家人都要受到连累，许玉妍这种肆意妄为的性子，要是真入了宫，许家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只怕还要给许家带来灾祸。 “她现在怎么样？” “看样子也是被吓坏了，现在也没回过来，这种事我看也不好请大夫，我亲自去看了一遍，也没见有什么不好的，大概是被救得及时，脖子上那个印大概几天就消下去了。” “这烦人劲的，以为搬去了那边，我能安生一些，左右不过是他们那一房的事，三奶奶和五奶奶怎么说呢。” 文氏迟疑道“她们同我一样年轻，哪里经过这些事，都等着太太示下呢。” “不管怎么说，二老爷那里总该知道，老太太那里你去好好地说了，至于老太爷，大概也是瞒不住，仁儿好些了没有？要好了让他去说，这要怎么样，也不是咱们这些个在内院的能决定的，一个不好，说咱们容不得她，何况她已经是记了名的，这要怎么办，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七妹妹她、、、真的、、、” 胡嬷嬷忙安抚许玉珍道“姑娘别急，我看七姑娘不是真的，大概是因着入宫的事，所以、、、现在太太和奶奶那里大概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七姑娘是记了名的，唉，这可真是难办了。” 许玉珍捂着胸口道“她怎么那么想不开，要是一个不好，可就、、、” 她前世的时候处境再难，再不好，也从没想到自尽这种事情，一个“死”字容易，却不知道所有的事就要随着死烟消云散了。 “大奶奶发了好大的火，现在人都是一刻不停地守着，五爷和二老爷现在又不在家，五奶奶被吓得不轻，生怕二老爷回来怪罪。”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该死的老货，竟敢拦我，反了不成！” 许华宏被两个守门的婆子拦住，欲进不能，怒从心头生，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两人，就要闯进去。 若是拦不住，她们几个也别想活了，婆子虽不敢向许华宏动手，却也不放他进去，随他拳头朝身上招呼。 甄氏闻讯赶来。 许华宏的眼圈红了。 “五嫂子，这些该死的奴才圈禁着七姐姐，又不放我进去瞧她，也不知道这些奴才在里面是怎么地欺主，我、、、我担心死了、、、” 甄氏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你今个儿不上学去，怎么跑到这来了，老太太知道吗，跟着你的人呢。” 又让人赶紧去禀告老太太。 “你七姐姐现在不宜见你，你快跟我走。” “见不到七姐姐，我就不走。七姐姐昨个儿才让人叫我来见她的，现在竟见不得了，必是你们不让她见我，你们、、、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绿翘匆匆跑了来“五奶奶！六爷，你怎么跑这来了？” 甄氏心内起疑，只能安抚许华宏道“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七姐姐现在的确不宜见人，这也是老爷交代的，要是放你进去了，老爷那边可怎么说呢。” 对付许华宏，没有比许明武更有效的招数了。 果然许华宏听了闷不吭声地往回走。 绿翘忙想跟上去“六爷、、、” 甄氏叫住绿翘道“绿翘，你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凡事都知道轻重。六爷是是听了什么话语吗，怎么这样反常？” 绿翘哪里敢说。 “六爷同七姑娘感情一向要好，所以有些着急、、、” “着急，着什么急？七姑娘又没怎么了？” “啊，六姑娘！” 甄氏问话。绿翘还不怎么怕，可是六姑娘一来，绿翘就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这六姑娘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绿翘啊。你该当知道，六爷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屋里的人可都要遭殃的。这有些人兴风起浪，六爷又是个耳软心热的，被人一撺掇，什么是非黑白也弄不清楚，你们身边的可得注意着些，不然。不管是谁屋里的人，到时可都没好果子吃。” “六姑娘说的是。” “还不跟上去，你的话六爷还是听些的，拘着他些。实在不行，可要回老太太去。” 绿翘忙跑着去了。 甄氏对许玉珍道“这可真是多事之秋！” 许玉珍望着已经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 “我去看看六弟弟，嫂子让人看好七妹妹。” 甄氏点了点头，道“我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谁不好，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甄家家世清明，甄氏从小生长的环境又简单，没经过任何风雨，遇到这种事就有些手忙脚乱。 “没事的。嫂子还是要多注意七妹妹这边，大嫂子虽然能干，可是七妹妹怎么也是我们这边的人，有些事嫂子还是得管起来，下面的人看来也才有数。” “我知道，我是一时间怕了，没了主意。” “这消息不能传出去，不然咱们家就完了。刚才看五弟那样，也不知道是否知道了些什么。如今很多事都要预备了，指婚的之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来了。” 甄氏知道了事情的紧迫，点头道“我知道。” 许玉珍找到许华宏，同他解释道“七姐姐前两天闹了点脾气，到现在也回转不过来。老爷知道也有些生气，已经说了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你这样随随便便地乱闯，万一刺激了她，可怎么办？” 许华宏对姐妹从来都是极好的，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嘟囔道“六姐姐同我们不是一母生的，凡事总是处处针对着七姐姐。” 许玉珍吃惊道“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许华宏此时壮了声势，大声道“难道不是吗？七姐姐在家里头小心翼翼的，太太一整年都呆在庵堂里，你们个个都看不起我们，我还有老太太疼我，七姐姐什么也没有。我从前以为六姐姐是好人，还以为是七姐姐不懂事，现在我知道了，六姐姐心里根本巴不得我和七姐姐不好。” 许玉珍一时沉了脸，冷着声音道“、、、这么说我竟是个坏人了？” 许华宏红着脸道“都是一样的姐妹，六姐姐要什么有什么，七姐姐有什么了？上从老太爷、老爷、太太和几位嫂子，谁顾过七姐姐了。若不是七姐姐自己争气，她的终身就被耽误了、、、” “这些话是谁同你说还是你自己这么想的、、、” 许华宏有些心虚道“我自己看到的，人人都偏心六姐姐，没一个人对七姐姐好。” 许玉珍冷笑道“这么说老太太、老爷这些人都是不好的，都是要害你六姐姐的。你既然说我不好，我也不敢算我。你从小得老太太十二分的疼宠，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都不平了？你要是个懂事的，要真想帮你七姐姐，最好还是不要由着她闹了。长这么大，半点事都不知，一味地在内院里头厮混，你又为你七姐姐做什么了，连做她的依靠都不能够，还有脸来说其他人的不是。” 许华宏呆了半晌，悲从中来，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绿翘冲进来，不是所措道“六爷，这是怎么了？六爷、、、” “六姑娘，他这是怎么了？老太太要是知道、、、” “老太太知道又怎么样，你只管同老太太说去，说六爷现在长进了，要为七姑娘出头了” “六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姐弟间偶然拌个嘴，何至于闹到老太太那里。” 许玉珍也不理她，同许华宏道“你就哭吧，可你就是哭死又能做什么。只知道同家里人闹，等老爷回来，你也照着刚才跟我说的话去同他说去，看看是帮了你七姐姐，还是害了你七姐姐。” 说完甩了帘子就出去。 绿翘拉住了蕙儿。 “蕙儿姐姐，六爷不懂事，你多劝劝六姑娘，等了劝了他，让他再亲自去向六姑娘赔不是。” 蕙儿使了眼色向里头道“姑娘倒不用担心，里头那位你才应该担心，别让他乱跑乱撞，现在什么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整日跟着也不经心些，我们姑娘是个好性子，不会往心里去。” 说完匆匆去追许玉珍了。 绿翘呆愣了半晌，才跨步进去安慰起许华宏。 胡嬷嬷见许玉珍回来时面色不善，忙问蕙儿。 蕙儿将在那边和许华宏有口角的事一说，胡嬷嬷心里有了数。 “姑娘想是气得不轻，回来的时候半句话也不说。六爷也是，往日里同咱们姑娘也是要好，这七姑娘一出了事，凡事也不论真假，就怪罪起人来了。” 不是一母所生，关系再好也是有限，对于许华宏来说，自然是许玉妍更亲近得多。 胡嬷嬷将这道理同许玉珍说了。 许玉珍反道“嬷嬷以为我是因这个不自在？若说这个，我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在我心里，也是二姐姐、五哥哥要重要过其他的兄弟姐妹，六弟心里偏向七妹，我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姑娘？” “我只顾着说六弟弟和七妹妹，其实我最该说的反应是我，我自己也是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 胡嬷嬷吓道“姑娘何以这么说，谁都知姑娘是最识大体的。” 识大体？ 什么才是识大体，许玉妍想求得好一点的指婚，自己不想嫁给寿王，都是一样的。 既然这样，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劝许玉妍。 但是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你不想要的就可以不要，这些自己比许玉妍大概有更清醒的认识了。 许明武叫来许玉珍。 “我已经给你妹妹报急症，明天就会把她移到溢香园去，宫里过两日大概就会来人，没准也要见一见你，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胡说、、、你妹妹已经这样了，你再不懂事，是要逼为父去死了。” 自己该争取的也争取了，其他的也该适可而止了。 许玉珍望着许明武道“女儿再不晓事，也知道君命不可违的道理，那些话父亲就权当做没听见，女儿也会把它忘了。” 许明武长叹一口气道“娘娘知道了你妹妹病重，也忧心得不得了。倘若娘娘那边能想办法将你妹妹除名了，等她好了，还是可以再寻个人家，反正你妹妹年纪也还小，性子也还不稳。” 许明武下定了决心，必然已经部署好了，只是可惜许玉妍，这么一番闹腾，竟将所有的几乎都葬送了。 也许这对于许玉妍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一定是不能接受的。 “七妹妹那里、、、宫里来人的时候若是漏了口风、、、” 许明武看了她一眼道“这些你不用担心。” 是了，既然做这样的打算，肯定各方面都准备好了的，不然，纵然许家是皇亲国戚，也难逃制裁。 “日后她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为父已经三番四次同她说过，皇家的事不同儿戏，要她不能肆意妄为，她却依然如此。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与其以后闯祸连累家里，还不如现在就掐断她的念想。” 这也是鉴告自己的话吧。 许玉珍如是想。 第二百五十四章 许明武的折子报上去没两日，宫里就派了人过来，证实许玉妍得了难以医治的急症，已然奄奄一息。 皇贵妃犹自不甘心，命了宫里的各式御医都上府里来看了个遍，个个都摇头叹息，皇贵妃这才罢了。 记名的秀女得了急症，自然不能再指婚了。 许玉妍的病症一天天的拖下去，请了无名道人来看，道是想好却难，只能用一种古怪的偏房暂且留着一口气在，若要真好只能等时机成熟筹齐了九九八一种草药才能痊愈。 因为得的急症，宫里担心许玉珍因此受影响，也派了御医来看，并未有传染之像，便荐告侯府要小心为上，只因指婚今日就要下来了，若是再传染这一个，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家听从了宫里的劝诫，直接将许玉妍移到别庄去养病去了。 因着许玉妍本也不是多重要的人选，所以皇上并未特别过问，知道短期是治不好了，也干脆给了恩典，直接除名了事。 但是于许玉珍的婚事，涉及皇贵妃胞妹，皇上还是十分谨慎了一把。 “臣弟觉得十弟尚未知晓人事，尚不该过早指婚，况且他此番圣前失仪，惊扰圣驾，已是十分大不敬，皇上厚德，虽未怪罪，然近乎满朝官员都看着，若是不给个交代，于皇上圣明之声有损。” “关了他这么些天，也该改过了。他还是小孩心性，好好教导他就是了。” 礼亲王依然坚持道“皇上有所不知，十弟他着实不成个体统，太妃这次重病，也全因他之故，若是不好生管教，只怕今后更无法无天了。” 皇上奇道“怎么如此说？” 还从没有人求着处罚的，若是别人，大概有落井下石之嫌疑。但是礼亲王与寿王乃一母所生，竟然一心求着皇上将寿王制裁，实在匪夷所思。 礼亲王从寿王素日行为说起，再论对太妃不孝，对皇上不恭。林林种种。说得皇上眉头渐渐皱起。 “这么说起来也实在太不像话了，难怪他那天大喊大叫，我只当是他当日喝多了。略有失态而已。照你这样说，实在是该好好管束了了。” 礼亲王与皇上关系非比寻常，此时赶紧顺水推舟道“臣弟虽劝过他多次，可他却是屡教不改，皆因皇兄对他太过厚爱，以至于养成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在并未闯出什么大祸。” “让他去守陵三月，等知道了错处再回来吧。还有，他府里的那些不准跟着去。” “遵旨！” “老太妃接到了你府上了？” “是。太医们都说是心病。” “让她好好养着，什么大不了的事。当时那么难的情况，都过来了。朕尚记得当初父皇有心要历练我们，让人叠高了沙袋，要我们去争抢彩头，你当时拼了命的帮朕。最后也是你撑着垫在了下面朕才博得头筹，想起这些，朕还觉得犹如昨日一般、、、” 齐贵妃当时盛宠多年，有一阵子尤其风光，差点将当今的皇上即当初唯一皇嫡子给废了。其他皇子就更不用说。 皇上说的这些也是当时齐贵妃想出来的事物，让当今皇上很是吃了几年的苦头。 “那是皇兄洪福齐天，天命护佑。” “什么天命护佑，朕不信这些，朕只知道朕能登上大宝，全是朕当日所受之苦换来的。所以朕绝不会允许再重蹈覆辙，朕原打算将许家的六小姐指给十弟，现在既然这样，不指也好。许家已经是皇亲国戚，若再出一个郡王妃，怕是太过扎眼了。” 礼亲王没有作答，听着皇上说下去。 “至于冯家，朕也不打算要她家的女子再入后宫，本来冯贵妃同朕说了，也想把冯家的小姐指给十弟做正妃，不但如此，就是做侧妃也是愿意的。呵呵、、、看来真是想得周到，料想到朕或许不同意，先提出了可以退而求其次了。” 原来寿王的婚姻里头已经掺进这么多的算计了吗？那么郡王府里的哪位侍妾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他无意介入后宫之争，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帮手，冯家也好许家也罢，从如今看来，就该谁也不沾，可是自己立场端明了，却逃不过别人将主意打到寿王身上去。 自己与他是一母所生，活该自己要给他擦屁股善后。 “十弟得皇兄恩宠，已经破例封为郡王。依臣弟看，他如今待罪之身，已经不宜指婚了，冯贵妃的好意，大概是要辜负了。” “这话你倒是帮他说了个遍，那日他口口声声说要求娶冯家的小姐，把朕弄了个没脸，也不知他是真看上了，还是只是赌气的话。” 礼亲王不得已豁出老脸道“这个，其实臣弟有些不好说。” “什么？” 色令智昏总比居心叵测的好，礼亲王咬着牙将寿王的风流韵事说了一遍、、、 “这样，那个女子竟是红颜祸水不成，竟敢朝老太妃下手，怎么还敢留这样的人在身边。” “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太妃看在孩子的面上本来说留她一命也就算了，谁知道她心气这么大，撺掇着十弟闹出这样的事，臣弟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劝告十弟，他是迷糊了心，什么话也听不见去、、、” “荒唐，这种女子留着也是个祸害、、、” “、、、许家之女许玉珍，端丽淑德、、指婚于武成王世子、、、” 直到老侯爷接下了圣旨，起来招呼传旨的太监，许玉珍跟着众人动作，却依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怎么会呢？ 纵然寿王被皇上发配去守了皇陵，自己也不该许给武成王世子的。 “恭喜老侯爷，恭喜尚书大人，贵府又出了个世子妃、、、” 老太爷等人都有些吃惊，笑意都有些勉强。 许华仁命人送上了数目可宽的银票。 “咱家还要上别的家里去，就不叨扰侯爷了、、、” “请、、、” “父亲，你看、、、这、、、” 老太爷摇了摇头道“进去再说。” 许玉珍望了老侯爷道祈求道“爷爷、、、” “你也进来吧。” “皇上此举还真是出人意料，连我也猜不到皇上的意思了。” 许明武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儿道“岳家是新晋的贵族，可是地位特殊，咱们家从前也与他家有些来往，这个位子也是不少人盯着的，咱们从来没想着、、、怎么就、、、” “珍儿，你怎么说？” “孙女儿觉得这应该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老太爷挑了眉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武成王既然身份特殊，倘若皇上心有顾忌，那就不该讲孙女指婚给武成王世子才是，既然皇上给指了这个婚，证明皇上心里并无芥蒂，这不是好事吗。” 老太爷点了点头“话这样说没错、、、” 许玉珍知道自家爷爷心里存有很多疑虑，就好似本来一直小心翼翼避开的东西却硬要塞到你怀里，这就有点无所适从了。 皇帝老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许玉珍想不透，许老太爷和许明武大概也想不透。 “祖父，二叔父。” 许华仁敲门进来后匆匆行了道“冯家的小姐指给了宗王府小郡公，不过只是庶主。” 许玉珍惊觉得自己一身冷汗出了，庶主，就是妾室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皇家行事都这么毫无章法吗。 冯家好歹也是个国公府，冯凤仪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了。 老太爷、许明武听了也大吃一惊“可是确实？” “是真的，传旨的那一拨太监是先于咱们家的。” 老太爷捻着胡子道“这样、、、其他人家可都颁下旨意了。” “好像都是这一天，有些消息还没出来呢。” “知道了。” 许华仁请示道“祖父，那个准备的炮仗是不是该烧起来了。” 因为许老太爷等人对于这个指婚都有些战战兢兢，所以许家尚没有任何动作。 依礼来说，指婚一下，为了表示对皇家恩宠的欣喜之意，就该燃炮庆贺的。 许老太爷等人都忘了这事，听许华仁说起，才赶忙吩咐许华仁开始。 “珍儿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消息传出去，亲近一些的人家大概都要上门庆贺的。你现在身份不同，很多规矩都要守起来了。” “是、、、” 锦华苑里人来人往，文氏等人见了许玉珍回来，都拉住她上前打扮。 “老太太那里等着呢，咱们家又出了个世子妃，老太太太太都高兴坏了。” 本来是郡王妃的，没想到飞了，文氏等人心里都有些可惜，可依然开开心心的侍奉着许玉珍。 “老太太、、、”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这些个家里的礼数如今都免了。大奶奶、、、” 文氏出来道“是，老太太。” “她那里你给安排一下，别让闲杂人等烦了她。” “知道了，老太太，已经都准备好了。” “虽是世子妃，不是正经的皇家，但是该有些规矩还是得有，我老了，这些事管不过来了，就都交给文丫头了。” 文氏笑道“老祖宗，有我呢，您放心吧。” 许玉珍坐在一旁静儿不语：这个位子，莫非大家都有些失望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朝元观里落叶纷纷，许玉珍踏着枯黄的叶子，走得小心翼翼。 因老侯爷说，诸事既定，要许玉珍来朝元观还神。 她这次来身份不同，观里的道士大概已经全都赶跑了，许玉珍一路走去，竟未见一个人影。 好在朝元观本只有许家一家常供，不然时不时这样一来，无名道人大概是要嫌了。 进到大殿，只有打醮的几个小道士，全都低头静敲。 静仁引着许玉珍跪了，拜好后，下人将东西奉上。 许玉珍问静仁道“你师伯呢？怎么不见他。” 静仁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下，方才克制地又低了下去。 “师伯近些日子有些不适，因此不能前来侍奉。” 不适？莫不是生了什么病吧。 许玉珍便要去看看。 嬷嬷们拦住不让。 “姑娘，这不妥、、、” 许玉珍笑道“真人是世外之人，在他老人家面前若是讲究这些个规矩就是亵渎神灵了，我既然来了，该去向他老问个安的。” 嬷嬷们见她神灵什么的都搬出来，哪里敢拦。 许玉珍对静仁道“带我去吧。” “道长？” 端坐在莆垫上的无名道人睁开了眼睛。 “就知道你这小丫头要过来，又闹得我不清净了。” 许玉珍见他面色蜡黄，像是久病之态，心口有些闷气，只能勉强笑道“道长又不是要修仙，要那么清净做什么。我特意带了素的豆腐皮包子过来，真人不是爱吃这个吗，一直捂着，还没凉呢。” 静仁也道“姑娘这么大老远来，还记得师伯爱吃的东西，师伯好歹尝一尝。” 无名看着他二人强颜欢笑的样子，笑道“我年纪大了。迟早有那一日，这是做什么呢。唉，人终有一死，你们也是一样的，这生死的事不要看得太重了。” 许玉珍心里十分难受，静仁自小被无名捡到，这么多年一直在一处，更是心酸不已，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前些日子，无名还去了一趟侯府。为许玉妍“治病”。那时已经有了衰败之像。可见是强撑着去的，如今却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好了，不是说给我带了包子，还不呈上来。侯府的包子，自然比这观里的要精致美味得多了。” 两人忙收拾心情，将包子端出来。 无名吃了半个，无奈地放下道“真是老了，吃不得这些了。” 许玉珍忙道“那便不吃了，这些东西不易克化，下次我让人送那种枣泥馅的山药糕来。” 无名对静仁道“你将这些分给师兄弟们去吧，今个儿将他们都赶跑了，指不定都在哪抱怨着呢。” 静仁提了篮子走出去。 无名咳嗽起来。许玉珍忙去案上倒了一杯清水过来，无名喝了下去之后，才对她道“你从小来往这观里不知道多少次，同他们那些个都熟了，今个儿你来。他们都要躲起来，都有些不习惯了，其实连我这老头子也不该见你的。” 许玉珍转身将杯子放至案上。 “其实也不用守着什么规矩，若真的这么要紧，我如今连门都出不了的。” “呵呵，没想到你竟要配岳家那小子，这样也很好，很好、、、” 许玉珍不知无名这很好是从何而来。 “祖父这几日染了风寒，本来今天还想来的，被我父亲劝住了，那些经书我也给带来了，听祖父说是极难寻到的，我交给静仁了。” 无名“嗯”一声道“你祖父是这些日子操心太过失于保养，好在底子是好的，回去之后要他少思少想，每日打一两套拳，那些杂七杂八少理。” 许玉珍叹道“这可难了，他如今虽不在朝中了，可是举凡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世俗牵绊，他是不能逃脱了。侯府如今已经这样轰轰烈烈了，他难道尚不满足？” 这话许玉珍没法接下去， 许老侯爷一声致力于家族兴盛，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都不能放下的事了。 许玉珍下山的时候，静仁相送。 “道长已经打算让你继承他的衣钵了？” “是，师伯没有收过一个弟子，已经同我师父说好，将正式认我为名下弟子。” “如此长春子也算后继有人了，可惜拜师的日子我不能来看了。” 静仁黯然道“你从今往后都来不了了？” “怎么会？以后总有机会来的。” 静仁望了她一眼，面露喜悦之色“你还是会来的了？” 许玉珍嫣然笑道“那是自然了。纵然短时间内不能再出门了，可是以后我也要上香拜神什么的，不来这里又去哪里。” 静仁只觉得满心喜悦无以言说。“道长名声在外，现在他身子不济了，你做弟子的在旁边该帮帮他，让他松些心。” “我知道，我如今也颇识得些医理，草药也认识得全了，平日里有些个什么都是我看的，实在不行才去劳烦他老人家，观里的事现在都是几个师兄操持，师伯也不用费什么力。” 嬷嬷们迎了上来，静仁退至一旁，任由人簇拥着许玉珍往山下而去。 静仁重回去看长春子。 无名睁了眼道“你若是后悔，现在说了，也来得及，若想还俗也是可以的。” “徒儿不后悔，徒儿自小跟了您老人家到这朝元观，已经将这当成自己的家。” 长春子看着静仁道“今日本不该你出来，只是你想要见她一面，所以我破例安排了你主持，你现在心愿都了了吗？” 静仁跪在蒲垫上“是的，徒儿尘世间再无其他牵挂，从今往后、、、从今往后，徒儿是有这一尺道门。” “缘来缘去，当断则断，不然唯有自己受苦，你去吧、、、” 许玉珍回城的时候遇上了武成王妃的仪驾，许家的车马避至一旁，许玉珍从车帘子里看过去，岳峰骑在马上也看了过来。 明知他看不到，许玉珍还是转过了头。 王妃仪驾过去之后，四个侍卫留在当地，列队过来同夏大道“这是忠义候府的车马？将军要我等护送回去。” 夏大哪里敢说什么，到许玉珍车边一问。 “走吧、、、”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天黑。 许玉珍先去了荣喜堂。 杜鹃神秘地指了指里头道“大太太来了许久了，现在也还没商量完。姑娘先等等吧。” 许玉珍疑惑地望着她，她又贴着许玉珍的耳边道“是说五小姐的亲事。” “依你说，竟是不愿意封家的这门亲事了，封家家大业大，封老爷子在朝中的地位稳固，不知道你是不满意什么。” 李氏本来已经看中了一家，要同老太太请示，谁知已经有人先在老太太处保了媒了。 “封家才退了廖家的亲事，儿媳想着不是很妥当，咱们同廖家也有些关系，这以后也不好见面。而且，芬儿性子有些跳脱，封家家规严谨，依儿媳看不是很合适。” 封家退婚之事众所周知，李氏并不愿女儿嫁入那样的人家。 老太太觉得自己的话已经不中用了，从前她说一句，李氏哪里敢吭一声。 现在除了口头恭敬，作为哪里还照着自己的意思来。 心灰意懒道“你既不愿意，那便算了。芬丫头的亲事你们自己做主了。我老眼昏花，看人也不准了。” 李氏退出，遇见许玉珍。 “大伯母、、、” 李氏勉强笑道“回来了，快进去吧，老太太等着呢、、、” 老太太有些倦怠地问了许玉珍长两句话，然后便赶她回去“去了一遭，尽了心意就行了，你回去吧、、、” 杜鹃送许玉珍出门，道“六爷这些日子因七姑娘的事一直闷闷不乐，谁也劝不好，老太太跟着心疼，都吃不下饭了。” “七妹妹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慢慢养着，一两年是能好的。让绿翘多劝劝他，他不痛快连带着老太太，莫不是连孝道都不知道了吗。” “我也是这样劝的，只怕还要姑娘有空时去劝一劝六爷。” 李氏推脱了封家的求亲，第二日，李家舅太太上门了。 “芬儿是我从小见到大的，从前我不敢提这事，你三侄儿同芬儿年纪相当，又是姑表亲，从小一处长大的，相处得也和睦，我想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李氏为难道“我自然是极愿意的，可是世子爷已经看好，也打算应了人家，嫂子怕是说晚了。” 舅太太脸色一僵“是哪一家？” “现在我可还不敢说、、、” 舅太太忙道“那便还是没有定下了，你同世子爷好好说说，这自家亲戚，不比外人可靠。而且你三侄儿，也是个争气懂事，说句托大的话，也不算辱没侯府的千金。” 李氏心下不悦，敷衍道“嫂子不知道，这事我可不好插嘴，除了世子爷那里，还有侯爷呢。三侄儿我知道是个好的，但也要看有没有那个缘分。” “你不提怎么知道侯爷不会答应，这亲上加亲的好事，侯爷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 犹不知足的东西，自己和老太太平日帮衬娘家多少，如今竟将主意打到自己女儿头上来了。 李氏心中不满，送走了娘家嫂子后，决定要赶快定下许玉芬的亲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钦天监看了日子，已经定了在正月二十迎娶，那么纳彩就是下个月的事了，该预备的赶紧预备起来，免得临到头手忙脚乱，让王府看了也不像话。” 李氏忙碌许玉芬婚事之余，同文氏嘱咐许玉珍的事。 “已经预备得差不多了，我这边不过是打点那几日待客、宴请，还有预备王府纳彩、迎娶的事。嫁妆我直接开了单子，交由五奶奶那边去操办，还有跟六妹妹过去的人，她屋里的由她选了，陪房我也让七妹妹自己定好了来报我。” 李氏怪道“你倒是躲了个清闲，嫁妆也就罢了，五奶奶是她亲嫂，交给她也没错。可是这跟过去的人选怎么能由姑娘自己选了，她又知道什么，让老太爷知道了，必要说咱们太不上心。” 文氏解释道“嫁妆我是想着他们那一边肯定还有添补的，公中出的这些是有定数的，不如仍是交给五奶奶，要添上什么也方便。” “这个自然，要只有这公中的这些，哪里够看的，你二太太当初去的时候留了不少东西，还有铺子田地，当年皇贵妃出门的时候带走了近一半，现在六姑娘出门，五爷难道还会同妹子争这些个，必是一大半都要给她的，咱们六姑娘的嫁妆也算是十分丰厚了。” 许玉芬还不是一样，最近李氏频频将自己手头的产业归拢，还不是为了给许玉芬准备嫁妆。 赵氏遗下了东西大家都知道，赵氏死的时候嫁妆是交给许明武，老太太因为这事还很不快。 文氏嫁进来之后也略有所闻，府里的人都说赵氏的嫁妆丰厚，但是具体是怎么样文氏就不得而知。 这也是文氏的取巧之处，要是她为许玉珍筹办嫁妆，公中的数额有限，办起来肯定不怎么风光，到时她也没什么光彩，不如全交给甄氏。要是赵氏真的剩有东西，那没什么问题，要是没剩什么了，也是甄氏要贴补。 “六妹妹一向都有主意，在家里也跟着管家事什么的，我只防她一早看重了哪些人，若我先塞给了她，难免她那里不方便，所以先让她看看，我也不是全撒手不管。到时帮她把把关。若真有那要不得的。少不得换下来。” 李氏本来存了打算了，要给徐玉安排一家跟去，听文氏这么一说，也打消了主意。不愿去惹人嫌。 “太太，舅太太那日来，同我说了半天五妹妹的事，太太同老爷有主意了吗。” 李氏带着喜意道“已经看准了，大老爷同老太爷也十分满意，只等张家的人来下定了。” “五妹妹的事一定下，也少些个随便上门打听的人，听说四姑娘那里也有了眉目，是三爷学里的同窗。二老爷已经同意了、、、” 因许玉婉年纪比较大，赶着出门，日子便定在了年尾。 锦姨娘因担心有许玉珍、许玉芬等人的亲事冲着，府里忙不过来，一直托任氏照应着些。 许玉婉许的是京郊的富户。姓周，家中只有独子，许华孝本来提了两个，但是锦姨娘一口坚持周家，只因这周姑爷是独子亦是嫡子。 周家攀了侯府这门亲事，可以说得上是受宠若惊，因此举凡任何礼节都行得十分周到。 许玉婉一开始有些嫌弃这一家家世低微，并不是那等子高门大户，自己堂堂侯府千金，有些委屈了。 待周家送了彩礼进来，许玉珍等人看后夸个不止，她面上渐渐有了光彩，也就安心待嫁起来。 许玉珍绣了六幅枕套、数十个香袋给许玉婉，又挑了上好的头饰给她做添妆。 许玉婉收下后感激道“你自己出门的日子也不远了，还给我做绣活。” “我屋子里善针绣的人多，不太重要的我都交她们做了，我自己平日积攒的绣活也多。姐姐的好日子这样紧，哪里来的及做这些，天天晚上做到深夜，身体也吃不消。” “我也是发愁这个，好在姨娘，姨娘那边的丫头还有我屋里的丫头，这些日子一直在做，加上你现在给我的这些，差不多也该够了。” 许玉芬笑道“既是够了你该先停停手，咱们在一处的日子可没有多少了，等你出了门，她也要出门去了，只剩下我一个。” 两人听了便笑她“难道你的日子就远了吗？” 许玉芬有些郁闷道“是不远了。唉，我可真是舍不得，人家说在家姑娘时是最金贵的，这要是嫁去了别人家，想舒坦是不能够了，要侍奉公婆，还有小姑、妯娌一大堆，个个都要照应到，想到就要烦死了。”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三人的心头之处，出嫁成亲，可以算得上一个女子的第二次投胎，从今往后，所有的人生都与夫家连为一体。 许玉婉已经迫在眉睫，因此更加紧张。 “我也是担心得不行，我、、、我从来就没有你们能干，家事什么的也没管过、、、” 许玉珍忙安慰她道“姐姐怎么妄自菲薄，这嫁去婆家又不是嫁去受苦的，怎么还看会什么呢。周家能够娶到姐姐，还不是捧着的，再说，就是管家这事，四姐姐嫁过去之后，慢慢跟着学不就是了。周姐夫家人口又简单，姐姐去了作为新妇也没有那么多人需要招呼，这也是好事。” 许玉婉暗想：我从前总觉得她怎么样样都比我强，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小心眼了，看她处处替自己着想，说话行事自有章程，待姐妹也从没有不好的。 许是临到要分开，愈发觉得姐妹的好处，许玉婉此时也有些感动，拉着许玉珍、许玉芬二人的手道“咱们从前在一处都是吵吵闹闹的，那些都是小时不懂事，以后咱们都出了门，就再也没有像现在在一处的时候了，姐姐以前要是有不好的地方，你们就都忘了吧。” 许玉芬甩了手指着许玉婉道“四姐姐莫不是因为有了周姐夫心里太高兴疯魔了罢，啧啧、、、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一点也不像四姐姐，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说完真的滚在许玉珍怀里笑个不止。 丫头们纷纷探头进来看。 许玉珍看许玉婉面色涨红，伸手拍了她背部道“就你爱逗她，还不起来。” “是四姐姐好好地非要说那样的话，我忍不住、、、” 许玉芬起身，真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许玉珍听到许玉婉的话本来也有些不适应，被她这一打诨也又有些好笑，只是顾及许玉婉的颜面，不好意思笑出来。 “就你不正经。” 锦姨娘来到屋外听到笑声，知道她们姐妹在，便先不进屋，拐到后头去了任氏那里。 锦姨娘同任氏抱怨许玉婉嫁妆准备得太过仓促。 “那张七湾大眠床还是出去现买的，其他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时间这样赶，也置办不好。” 任氏道“姨娘快别抱怨了，四妹妹那里二老爷还贴补了呢，有那个数在，什么东西买不来。别说是四妹妹，就是六妹妹那样一个金贵人，不也是很多东西都是现买的。哪里能跟五姑娘比，大太太从小就给预备着，什么东西都齐备了，只差买些场面上的东西。” “我就是说有五姑娘、六姑娘这样比着，四姑娘觉着委屈了。” 这能比吗？ “姨娘快别说这样的话，这可比不了，六姑娘是要嫁入王府作世子妃的，嫁妆怎么能马虎。” 许玉芬倒不是指婚，可人家是正经的嫡出小姐，亲娘早给她打算得好好的了。 “我听说五奶奶最经一直打听着南方的家具，难道还想去南方运来不成。” “五奶奶是早订好了，如今只差人运过来。南方的东西打的精巧些，样式也新，就是贵一些，路上的运费也花费不少。五爷说了，二太太去的早，六姑娘的嫁妆都没预备，要五奶奶多费些心思，务必要挑好的。四妹妹的家具姨娘要是也想要六姑娘那样的，我同三爷商量商量，我的娘家是苏州的，让他们帮一下忙也便宜。” 锦姨娘忙摆手道“哪里用这样，就外头买就是了，虽然老爷给了那些，闲钱可不多。” 一时又感叹道“六姑娘真是个金贵人，听说公中给准备的就不少好东西，还有原二太太留下的那些古董字画，金银首饰，这整一个算起来，竟比四姑娘的多个几倍都不止。” 锦姨娘曾是赵氏的陪嫁丫头，赵氏能留下多少东西，锦姨娘心里是有数的。 任氏瞧着她满脸艳羡的样子，不动声色道“六姑娘是嫁入王府，自然不能寒酸了。老太爷还生怕不好看，将那架紫檀画玻璃屏风给了她做摆设，那些可都极难得的好东西，有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五爷那里给六妹妹搜寻来了不知道多少的上等毛皮缎子，看得人都眼花缭乱的。我也跟着订了几张，预备着给四妹妹的，姨娘也来看看，是不是好皮子？” 锦姨娘讪笑道“我哪里懂得什么，不过没事爱叨叨几句，奶奶可别见怪。” “哪的话，四姑娘是姨娘养的，姨娘自然操心、、、” 第二百五十七章 “依你说，六个陪嫁的丫头就是小菊、蕙儿、穗儿、全儿、双福、双喜了，胡妈妈、王妈妈两个自然也是要跟你嫁过去的，如此还有四房家人，除了管庄子的谭楞子一家、管铺子的刘林舟、还有两家你得自己选一选，这两家是要在里头的，得挑些实心的人。” 许玉珍道“这个好办，胡嬷嬷一家子就都跟了我去，还有秀云一家，她从前也是伺候我的，也跟了我去，如此不就好了。” 谭、刘两家陪房，许玉珍是想了又想，这两家的男人一个管着庄子、一个管着铺子，自己的产业都得靠这两家，所以挑人的时候也十分慎重，许玉珍跟着管家的时候也是看了许久，这两家的女人都不是那等子刁钻的，男人又经得起事。 王妈妈是自己的奶母，在府里也没有子女什么的，自然要跟着出嫁。 胡嬷嬷一家是早已定了要跟着去的。 许华承道：“这样很好。母亲留下的东西，那些古董字画、金银首饰都是你收着的，你嫂子进门的时候，父亲将铺子和庄子什么的都交给了我，这些年你也同你嫂子一处管着，进益什么的都知道，账目都是清楚地，今天把这些都全交给你了。” 当初许明武已经分配好的，京郊的两处庄子和做干果的一个铺子是给许玉珍的。 除此之外，侯府另外还陪送了一个庄子和一个铺子。 许玉珍命小菊将账本田契之类的收下。 许华承转而说起这项婚事： “岳大哥是个好人，可是岳家家里有些复杂，你过去之后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回来同哥哥说。” 甄氏笑道“看你哥哥多疼你，人都是劝出嫁的女儿嫁夫从夫，哪有人像他那么说的。” 许玉珍微笑道“哥哥嫂子都疼我，这些日子为着我出门的事。嫂子不知道操多少心。” “姨母不在了，嫂子不替你张罗谁替你张罗，你呀。只安安心心做你的新嫁娘好了。” 许华承看着姑嫂和乐的样子笑着道“咱们家这一下三个姑娘要出阁，可不忙坏了。大哥哥还说这都紧到一块。生怕哪一边办得不利索。” “也就忙这一阵了，等三个都出阁了，咱们家要好几年没这样的喜事，娟姐儿她们都还小着、、、” 想到还有个许玉妍，甄氏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许华承和许玉珍二人都明白。 “父亲说等七妹妹的病养得“好”了，自然要接她回来，如今还得养上一阵。“ 又抬头对许玉珍道“大概你们三个出门。她是见不到了。“ 许玉珍默然半晌道“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她从小一直住在侯府里，别庄那里大概是住不惯的。” 甄氏道“这也没法子。” 事实上为了应付宫里的那套，又要立即见效。当时对许玉妍下了猛药，恢复起来的确不容易。 许华承道“她现在虽这个情况，也有人上门提亲的，不过都是一些破落户，想趁着这个同咱家攀上点关系。可笑的是还有些亲戚竟然还四处来替别人保媒。现在外头都说咱们家姑娘不中用了，急着找个人家嫁了能入祖坟。提到父亲那里，父亲气得不得了。” 许玉珍道“当时说的是暴病，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亲戚间传着。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七妹妹现在这样不好说亲事，她年纪是最小的，也还能留个一两年，到时病养好了，也能寻个好的，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老人家心里还气着七妹，这些话大概是不会跟她说的，只怕是七妹妹那里又曲解了父亲的意思，心里结了疙瘩。“ “她要是经过这些，依然任性妄为不改，那么谁也帮不了她。她从小也没待你如姐，你倒还是颇为关心她。” 许玉珍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不是自己侨情，但是回想起曾经无依无靠的日子，也有些同情许玉妍今日的处境。 许玉珍走后，甄氏道“没想到六妹心里还记挂着七妹妹，可惜了，本来两人是一块入选的，要是七妹妹没行错，也能指个不错的婚事的。” “现在说这个无济于事，她是想得简单了，竟存心去招引郡王，还好未酿成祸患，郡王爷的那个爱姬，已经死了、、、” 甄氏惊道“怎么这样?” “我在宫里当差，听一些人闲话时说的。郡王爷被罚去守皇陵还未一个月，她便死了，郡王爷听闻急得要逃回来，被人追上了，皇上本来只罚三个月的，听说之后命郡王还得守上一年。” 甄氏庆幸道“还好最后指婚的时候没把六妹妹指给郡王爷，不然现在可怎么好。” “没了这个指婚对六妹妹来说是幸事，岳大哥相貌人品均好，而且我前些天同他谈话，看得出来，他对于皇上的指婚十分欣喜，以后定能好好地待六妹妹。” 秀云进内院来见许玉珍，听了她的安排，激动道“真的，姑娘，你愿意让我跟着你、、、” 许玉珍笑道“不止是你，是你们一家，我已经同大奶奶说了，你们跟着我嫁过去，算是陪房。你从前也是在我身边的，什么事都熟悉，大奶奶已经答应了，想必你潘大娘应该没有意见。就是还要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只有你们这小家跟着我出嫁，若是你们舍不得这边，也没关系。” 秀云忙道“不不不、、、我跟着姑娘，要是潘二他不同意，我就自己带着孩子跟着姑娘。” 许玉珍让秀云回去同潘二商量。 小菊嘘唏道“秀云姐姐也真是可怜，那天听得姑娘要出门还哭了一场，现在听说姑娘要把她带上就高兴成什么样了。” 蕙儿愤恨道“潘大娘好不刻薄，姑娘托我们去看的时候和气得不行，暗地里我问秀云，说是每日骂个不停，秀云姐姐没有正经的差事，每日里尽在家给她欺负了，嫁给管家的儿子是体面了，可是这天天招打挨骂的谁受得了。” 许玉珍止住丫头们的八卦 “你们只顾着说别人，自己呢？要是有谁现在不愿跟着陪嫁的趁早说了，尤其是家人在这的，要是想留下，我也不强求。”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笑道“我们自然是跟着姑娘的。” 十一月，许玉婉出嫁。 锦姨娘躲在屋内哭了半天。 许玉珍看着许玉婉披着红盖头出了门，心内也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许玉芬捅了捅许玉珍道“听说前面武成王世子也来道贺了。” 许玉珍白了她一眼“世子来是礼数，卫家也来人，说不定一会儿卫夫人还要来看看你呢。” 许玉芬方才不说话了。 回房的时候，小菊指了廊下的一个笼子给许玉珍道“姑娘，看！” 又是两只灰茸茸的兔子，许玉珍奇道“这是哪来的.” 许玉珍想起了那两只被许老侯爷让人扔掉的小东西。 几个丫头嗤嗤地笑着，也不说。 胡嬷嬷出来道“是前头送来的，说是、、、武成王世子去打猎猎到的，送给姑娘玩玩。” 这人！ 看着丫头们一个个转过头笑，许玉珍觉得十万分不自在。 蕙儿上来道“姑娘，这东西要养在哪儿呢。” 许玉珍忍不住垂下眼看了眼，真是可爱得紧，也顾不得丫头们笑话，俯身去触摸那毛茸茸的感觉。 许玉婉三日回门的时候，许玉珍见到周姐夫本人。 有些文质彬彬的样子，大概是一心钻研科举的缘故，显得有些文弱。 许明武十分喜欢这位科举出身的女婿，半日都花在考校女婿的学问上了。 许玉婉眉眼含羞，一一地同许玉珍等人见过。 老太太、李氏简单地问了一些话后也便放她自去活动。 许玉芬直望着许玉婉道“四姐姐出门也才几天而已，气色都好了很多。” 许玉婉不好意思回应，只低着头不语。 文氏笑道“必是周家的水好，还有姑爷体贴关爱，所以四姑奶奶像变了个人似的。” 众人都笑起来。 许玉婉越发不好意思了，看许玉珍、许玉芬两人也跟着笑，有些恼怒道“你们还笑我，等你们出了门，嫁了出去，就该别人笑你们了。” 许玉珍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道“我的好姐姐，哪里是在笑你，大家是在为你高兴啊，你嫁得好，过得舒适，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许玉婉听了微微一笑道“等你嫁了，只怕比我要好上十倍。” 许玉婉出阁回门后，为迎接武成王府前来纳彩，侯府上上下下开始布置起来。 皇家的内侍官先遣了过来，看了地方同方位，回去再上报。 这时甄氏定的成套家具从江南运了回来。 有拔步千工床、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镜台、各式圈椅，橱类等。 家具成套成套搬运的时候，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氏看了也同身边人感叹道“这嫁什么样的人家真是重要，六姑娘要嫁做世子妃，这东西尽都挑好的，老太爷也没有意见。当年大姑娘出门也没这么风光。” “太太给五姑娘预备的比这还风光呢，何必羡慕。六姑娘嫁去王府，这多少好东西都要摆在外头呢，是为了侯府脸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十二月初十，王府长使官领着队伍正式前往侯府行纳彩礼。 彩礼按照了皇家世子的规格：有黄金一百两、白银五千、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百匹、布千匹、文马六匹、闲马十匹、驮甲十副。这些都是要随新娘带入王府的。另有赐侯府黄金五十、金茶筒一具、银两千、银茶筒一具、银盆一具、缎五十、布两百、马六匹鞍辔具、甲胄一副、弓一张及赐从人银一百两。 许老侯爷以大家长的身份带领子孙迎接，并设宴款待王府使者。 这些都是既定俗成的规矩，许家按照应有的规格操办，不敢越出一点。 纳彩之后，许玉珍开始清点的自己的嫁妆。 因为皇家的大婚自有一番规矩，嫁妆的数量也要合乎规格，许玉珍早同甄氏商议好，只置办那些必需的合乎规矩的东西。其他的兑成银钱带着。 正月十六，许玉珍的嫁妆沿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抬进了武成王府。 皇贵妃娘娘赐下的金如意一柄自然作为了头抬，其次是老太爷给的紫檀画玻璃屏风做了第二抬，然后是二十只朱漆雕花紫檀箱子二十只分二十抬，柜子橱子等家具十抬，二十匣子的珠宝首饰两抬，被褥毡帐枕垫八抬，布匹绸缎六抬，器皿摆设六抬，毛草裘皮两抬、、、 一共整整八十抬嫁妆。 胡嬷嬷和蕙儿两人跟着，等嫁妆安置好后，两人留着王府。 这种日子，王妃、岳二太太、岳三太太同其他女眷自然凑热闹，来看即将进门的世子妃的嫁妆。 “这头抬是皇贵妃娘娘赏的吧，啧啧，真难得这份宫里的恩典。大嫂好福气，未来世子妃是皇贵妃的亲妹子，这以后的照拂还少吗。” 岳二夫人尖着嗓子说道。 胡嬷嬷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 暗想这二夫人怎的态度如此轻慢。 武王妃尚未说话。岳三夫人已经不甘落后道“二嫂你说这话真是不妥当。咱们大哥大嫂是亲王和王妃，已经是尊贵无比了。这照拂还不知道谁照拂谁呢，大嫂，你说呢？” 岳夫人无奈道“皇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哪里要咱们去照拂。说起来这都是托皇上的恩典，世子才有这门好姻缘。” 岳三夫人撇撇嘴，故意放大声音道“是啊，世子是有好姻缘了。皇上亲自给指了婚，以后生儿育女，大嫂你可以放心了。你侄儿、侄女这么多人到如今也没个前程，我们是命苦啊。以为靠了大哥能过好日子，可是听了大哥的话回京，大哥是封王拜相了，我们老爷却白白丢了将位，连累得子女也无所依靠了。” 四周都是人。岳夫人有些无所适从，怯懦道“这外头的事我不懂，二老爷要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去同王爷说，我是做不了主的。” 岳二夫人不满道“大嫂你怎么只顾着自己快活了，却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你现在是王妃了。就自视不算我们的妯娌了？这人啊、、、” 话未说完，岳峰踏进了院子。 道“婶娘们真是好心啊，我这大好的日子，婶娘们都赶不及来帮忙了。” 岳二太太同岳三太太见他脸色不善，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都讪笑道“哪的话，亲戚们是应该的。” “那我就多谢婶娘们了。婶娘们也知道我这婚事是皇上亲指的，承蒙皇上圣恩，都是照着皇家的规矩办的，王爷和我真是小心翼翼，生怕错了一点半点、、、“ 两位岳夫人面色僵硬，未再顾得上说什么，匆匆找理由溜走了。 岳峰进屋看了看自己的新房，床边的胡嬷嬷两人忙跪下行礼。 岳峰忙叫起来。 “你们是送嫁过来的？” 小菊道“是，这是从小照顾姑娘的胡嬷嬷，奴婢是姑娘的丫头。” 很好，家丑都已经先让许家的人看了去，自己的姨母性子太柔弱，纵然封了王妃，也没有王妃的气势。希望她嫁过来后不要嫌太麻烦。 正月二十寅时，许玉珍就起了。 先由嬷嬷们伺候吃了两个鸡蛋，之后便开始梳妆打扮。 穿好吉服后，红盖头尚未盖上，嬷嬷拿出了一个苹果，要许玉珍握在手里。 “世子妃，这可要拿好了的。” 听了这话，许玉珍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李氏、文氏、甄氏围着许玉珍看了又看，直到实在找不出什么缺点了。 许玉芬在一旁朝许玉珍直眨眼，许玉珍回了她一个微笑。 “六妹妹这么一打扮，真个像天仙了。” “世子妃这脸白净的就就如那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眼睛又巧，眉毛也妙、、、” 听了嬷嬷的夸奖，李氏等人也纷纷说着喜庆的话，屋子里一时人声鼎沸。 文氏、甄氏看了一会儿，终究不得闲，被请示的人纷纷找上门，只能先出去料理了。 许玉芬挤到许玉珍边上“紧张吗？” 许玉珍点了点头“等你成亲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手心都出汗了。” “我还以为你不管什么时候都静得下心呢。” “你帮我弄弄头发，那簪插得紧了些，我头皮疼的很、、、别让那几个嬷嬷看到了，快点。” 许玉芬赶忙趁着人不注意给把簪子抽出来一些。 “这可真折腾人、、、，穿成这样，你到时想小解怎么办？” “没喝水，应该还能忍得住。这还没什么，你看那冠了没，我要顶着它一两个时辰呢，脖子都怕压断了。” 许玉芬看着那金光闪闪的新娘冠，不禁打了个冷颤。 世子妃的冠比一般新娘冠还要重上许多，许玉珍还真怕自己的小脖子承受不住。 这时吉时还未到，可是已经来恭贺的亲戚纷纷上门了，女眷们都涌来看新娘子。 甄姨妈欢喜地看着许玉珍新娘样。 “我那姐姐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许玉珍心内一暖，好似看到母亲一般，眼睛却忍不住噙了泪。 “看我，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是我不好，一时忍不住，竟来招你了。” 许玉珍摇了摇头，笑了“娘亲一定也看到了我今日出嫁的样子。” 甄姨妈听她说这样傻气的话，只怪自己失口，忙扯到其他上面。 伴着声声的“来了来了、、、” 许玉珍让人戴上了冠，披上了红盖头。 文氏等人拥着四名女官进来。 “世子妃，吉时到，要上轿了。” 所有人退至一旁，一会儿外边喊起“吉时到，上轿、、、” 两名女官一人一边，扶着许玉珍，另两人陪侍在侧。 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呈于中堂，许玉珍在哄闹声中上轿。 一时鞭炮齐鸣，轿子抬起，出中堂。 许明武率领族人于大门口送别，前来迎娶的命妇女官等人亦上轿。 内务府副使率属下及步军护行前往王府。 至王府门口，女官下轿随彩舆步行至新房院中。 三声“笃笃笃”之后。 “新娘下轿。” 女官扶着许玉珍出了轿门。 许玉珍顺着底下看到一条红绸带到了自己受伤。 “跨过马鞍，平平安安！” 门口放了一个火盆，许玉珍抬起脚跨过，四周响起了哄笑声。 等到端坐在新床上，许玉珍只觉得头都要断了。 女官将许玉珍手里的苹果拿走放好。 岳峰盯着自己面前的小新娘，一时有些激动莫名。 想起西北的一句粗话，就好似一个光棍汉终于娶上了老婆，岳峰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玉珍听得外面一连串的闹笑声。 孙二太太笑道“世子爷可不能这么着急，新娘子已经进了门，这会子肯定跑不了了。” “喜称呢？” “这呢。” 女官在岳峰面前呈上喜称“请世子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岳峰从未有觉得自己有过如此耐心配合这些繁琐的东西。 有点慎重也有点紧张地轻轻挑起盖头，看到了那娇羞的脸庞，岳峰愣了半晌。 许玉珍许久听不到动静，心里正纳闷，孙二太太笑着接过喜称道“咱们世子爷看喜娘都看呆了呢。” 许玉珍这时是真不好意思了，岳峰倒是无所谓。 喝了合欢酒，嬷嬷们端来一碗饽饽，夹起一个送到许玉珍嘴边。 许玉珍轻轻咬了一小口。 “生不生？” 、、、 “生、、、” 岳峰听着声音像是咬着牙齿发出来，微微一笑。 孙二夫人心内叹道：这世子爷看来当真是喜欢得不行，平日难见他笑上一笑，这在新房里却已不自知地笑了这么多。 新房的仪式结束之后，命妇女官均退了出去，新郎照规矩也出去招呼宾客。 新娘坐于新房任由亲戚女眷们探看，此时是不怎么用说话的，只要满足人们调笑的兴致便可以了。 许玉珍觉得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胡嬷嬷便去询问王府的嬷嬷是否能先将冠给卸了。 王府的嬷嬷不敢怠慢，忙服侍着将冠给拿了下来。 岳灵钻过人群，来至许玉珍面前，开心地叫了声“嫂子。” 许玉珍带她玩过，心里也还有印象。 微笑着回道“好妹妹。” 岳灵更加高兴，拉着她的衣角道“嫂子真漂亮。” 第二百五十九章 至晚间，人群散去之后，依照王府的规矩，许玉珍由嬷嬷们伺候先换了常服。 “世子妃，前头要散了，世子爷马上就回来了。” “恩，多谢嬷嬷！” 胡嬷嬷将准备好的银钱包一一塞给了四位嬷嬷。 四个嬷嬷眉开眼笑道“世子妃破费。” “世子爷、、、” 岳峰被人架着送了回来。 四位嬷嬷接过手将人安置在床上，使了眼色给胡嬷嬷小菊等人。 “请世子爷和世子妃安寝。” 胡嬷嬷觉得有些奇怪，这么个醉汉，怎么也得有人给收拾了吧，怎么一个丫头也不留，就这么走了。 胡嬷嬷还在愣着的阶段，就让王府的嬷嬷给扯走了。 许玉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起身去看了那人一眼，像是喝得极醉了，躺在床上的他，脸上潮红，一动不动的，呼吸极为绵长，像是睡着了。 站了一会，方才将一旁的被褥拖了过来，替他盖好，却发现他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子。天气冷着，生怕着凉，便拿着帕子给他搓了搓脸，搓完后，却不知道要干吗了。站着盯着那红烛出神，正怔仲间，忽然有人从后头将她拦腰抱住，她吓得几乎要叫出来了，人已经天旋地转，被人拉到了床上。只觉那人翻了个身，便将她压在了下面。 那暖暖的带着酒味的气息吐在她脸上，既酥又痒的。 “你、、、”许玉珍想问不是喝醉了吗，怎么眼神这样清明。 岳峰盯着她双眼道“你嫁给我不欢喜吗？” 许玉珍咽了咽口水道“怎么这么说，这是皇上指婚的，我怎么会不欢喜。” 岳峰皱着眉头像是有些不满。 “只是因为圣上指婚？” 许玉珍被他箍得难受，挣扎着要把她搬开，他却用双手压制住他的反抗。 许玉珍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呢？” 被他制住。已然带了些许恼羞，离得十分近，岳峰几乎可以清楚地发现她的脸上现出了红晕。胸口略有起伏。 岳峰哑着声音道“洞房花烛夜，的确不该是说话的时候。” “你、、、” 未来得及说话。灼人的吻附了上来、、、 许玉珍终于明白，男女之间原来可以如此，一个男人是可以教女人无比的痛楚，却又可以给予那样的甜蜜。 天未亮的时候，许玉珍已经醒来了。 床头的一对红烛已经燃尽了，黑漆漆的一片。 许玉珍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家人，所处的地方不是锦华苑。而是武成王府。 身边不能忽视的一个身体正紧紧挨着自己。 这便是自己一生的丈夫了。 昨晚他问过“嫁给他欢喜吗？” 轻轻转过了头，岳峰亦自还睡得香甜。 外头有了轻微的声音。 是王府的嬷嬷在叫起了。 许玉珍先起身，将自己收拾妥了，方才叫岳峰起来。 嬷嬷们一脸喜色地进来收拾新床。岳峰见她有些不自在，走过去拥了她道“是太累了吗？” 许玉珍红了脸侧过头道“没有。” 小菊等人都装作没看见。 “世子爷，奴婢伺候您穿衣。” 岳峰拉住许玉珍的手“夫人来给我穿衣吧。” 胡嬷嬷看了那丫头一眼，心里有些谱了。 两人穿戴齐整后，准备动身入宫请安。 出来的时候许玉珍看了那丫头一眼。岳峰牵着她的手道“快点走吧，宫里是不留午的。” 岳峰入宫并没有骑马，而是与许玉珍同坐一辆车上。 入了宫后，夫妻两给皇上行了大礼。 皇上对许玉珍道“既进了宫，也该去你姐姐那看看。她可十分挂着你。” 许玉珍遵旨去了永福宫，岳峰则留在皇上那里。 皇贵妃瞧着自家妹子粉面娇俏的样子，十分欣慰。 “世子呢？” “世子在皇上那里，好像是有要事要谈。” “自指了婚，我这心里一刻都不安生，看你这样，也放心了。” 许玉珍知道许玉芳是生怕当初自己不愿意。 不好意思道“是我任性了，还在姐姐处说了些胡话，让姐姐为我担心。” “没有的事，你在姐姐跟前说话难道还怕藏着掖着的，姐姐但凡能为你做的都依你。” 说的是与寿王之事。 “皇上看重世子爷，我本来也觉得十分高兴，不过西北一直不安稳，我如今倒有一怕。” 许玉珍忙问“姐姐担心什么？” 皇贵妃望着她道“不过我的猜测罢了，皇上急召武成王进京，从前我想不出为什么，武成王在西北数年，若没有他，西北局势实难控制。听说这些日子就发生了些事，武成王年纪大了，自然不能再派往西北、、、” 许玉珍岳峰二人入宫拜谢天子后，回来便要依家里拜见公婆了。 武成王有四子三女，除了岳峰同岳灵是嫡出外，其余全是庶出。 那最小的一儿一女一个才八岁，一个才四五岁，武成王却是极疼爱，将那最小的女儿抱在怀里，嬷嬷提醒敬茶后才放开。 许玉珍看得出武成王对自己尚算满意，给了十分厚重的礼。 给王爷王妃敬完茶后，按例也要见过岳二老爷一家同岳三老爷一家。 许玉珍听得老侯爷和许华承提醒过，这两个兄弟当年靠着武成王在西北呼风唤雨，很是惹下了不少麻烦。 皇上虽然恩封岳尧为王，这两个兄弟却没有任何恩赐，依照规矩，岳尧封王后这两个兄弟本应该留在原先岳家的宅院里，可是武成王心里对这两个兄弟十分纵然，以至于两家跟着挤到了王府来住。 本来从辈分上来说，他们是岳峰的长辈。但是从地位上说，岳峰是朝廷的王爷世子，而他们无官无职。 胡嬷嬷曾说过送嫁妆来的那日的情景。这让许玉珍越发笃定这两家对于回京这事是诸多不满地，因为除了岳尧一家外。他们几乎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 果然，许玉珍在给她们敬茶后，岳二夫人和岳三夫人拿出十分寒酸的礼物，口里道“世子妃不要见怪，我们可没有什么好的东西，我们啊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岳二老爷岳三老爷在旁边骂咧咧说太简薄了。 许玉珍笑道“哪的话，长辈赐下的东西。这份心意比什么都可贵。” 岳峰脸色一沉，看了眼武成王，武成王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 回房后。胡嬷嬷说起那送嫁妆过来的事，道“二老爷和三老爷全家都住在这，这京里有那座王府时这样的，看王妃那样，竟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许玉珍也颇觉的奇怪。岳夫人有些懦弱过了头吧。 没想到晚上岳峰同她道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现在是因着特殊时候，容得他们如此，以后怕是他们不能不搬出去了。若是这些日子他们对你有些不敬的地方，也暂且忍一忍。父亲他同两位叔父感情很好，难免护着他们些。” “听今天两位婶娘说，好似自己十分过不下去了？” 岳峰冷笑道“听她们说呢，这些年他们在西北不知白拿了多少，父亲顾念着兄弟之情，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却传回了京中，却让父亲白担了罪名。好在皇上没有怪罪。” 没有怪罪吗，不然怎么好好地让武成王撤离西北。 岳峰说了这一大堆，许玉珍已经觉得有些吃惊了。 自己进门也才不过一日，他竟这么信任，将这家族丑事在自己面前坦白。 正怔忪间，岳峰已经抱了她起来坐于自己膝上。 许玉珍的脸腾的红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她于这一方面从无经验，也从无人跟她传授过这些男女之事。 岳峰嘴里贴着她的红颜，温热的气息颤动着。“世子爷、、、啊” 许玉珍吓了一跳，挣扎着站了起来。 岳峰眯红了眼“滚出去、、、” 那丫头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许玉珍臊得不行。 岳峰怜重过去抱住她，她却是不干了，挣了又挣。 岳峰使了力道“夫妻恩爱就是如此，有什么好害羞的。” 恩爱？许玉珍一阵恍然，他们成婚不过一日，彼此间毫不熟悉，怎么他就能如此自然地说出夫妻恩爱这种话。 岳峰却不管了，抱了她就往床上去。 他是新婚，又是好不容易才娶上老婆的，对这种事难免有些食髓知味。 许玉珍挣脱不了，气得狠狠地拧了他肩头，这天还没黑呢，外头的人都在，她还要不要做人。 岳峰被她拧得越发兴致高昂，一时红鸾帐翻，春光无限、、、 三日后要回门，许玉珍早早地起来打点。 许玉珍因不见前两日那个丫头，问了一句。 实在不是她多事，而是那个丫头实在太扎眼，举凡有机会就要到前头来，让许玉珍想不注意都难。 胡嬷嬷道“昨个儿世子爷和世子妃出去之后让人给领走了，说是世子爷的意思。” 许玉珍有些愕然“我以为、、、” 胡嬷嬷往她头上戴上凤钗“世子爷想是顾及着姑娘。” 许玉珍叹道“这哪是顾及我，我刚进门，这外人看了，不当是我不容人。” 胡嬷嬷自然也想到了这层。 劝道“既是世子爷的意思，姑娘也不必多想了，这种事只要夫妻双方没有分执，别人也管不上。” 第二百六十章 年已花甲的老侯爷望着陪同许玉珍回门的岳峰有些胸闷，这婚是皇上指导的，可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当时寿王一通乱账，冯家掺和进来，以至于皇贵妃和他对许玉珍与寿王的婚姻冲重新进行了估量，他本就看不上寿王那种人才，只是因着礼亲王那层关系，想给皇贵妃寻些助力。寿王寿王因此闹得太不像话，甚至触怒皇上的逆鳞，他哪里还愿意这门指婚。老侯爷知道许玉珍并不愿意，后来就趁势遂了冯家的愿。 可是，老侯爷不禁眯了眼看岳峰，许玉珍指婚给他真的是偶然吗？接到指婚的时候侯爷还想着皇上是没有忌惮许家的意思所以给了这个指婚，但是想到岳峰从前曾在许玉珍身边出现过，这些是否是有人筹算的结果。 许玉珍见老侯爷严厉地眼睛一直盯着岳峰，有些奇怪。 “祖父、、、祖父、、、” 老侯爷回过神来，对许玉珍道“你去看看老太太她们、、、” 岳峰满脸温和地嘱咐许玉珍去了老太太那里请安。 看得许华承有些感慨，自己的妹子就是讨人喜欢啊，从前与岳峰相处，从未见他对任何女子假以辞色过。 “世子爷，老夫的这个孙女从小娇惯，我也是偏疼了她些，要是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世子爷见谅。” 岳峰笑道“侯爷说的什么话，王府里都在说本王的世子妃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呢，本王自当待她如珠似宝、、、” 许明文、许华仁等人听了这评价都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只有许华承嘴角抽了抽，温柔可人。自己的妹子在明面上是不错的，可是离温柔可人倒是差一些。 许老太爷神色未变，心内却勾起了旧账。这家伙，果然是一早存了心思了。哼，白白摆了自家一套。 许玉珍回门，众人不敢轻视，与老太太同坐了上首。 老太太因为许玉珍的身份有些不耐烦应酬，说了两句话就躲了。 李氏文氏等人却是拘束得很，武成王府地位尴尬，既非真正的天潢贵胄。已不是一般的人家，这该捧还是该冷李氏文氏等人在许玉珍出阁前倒是能拿捏好，左右还是自家的姑娘，不过这出了门就有些拿不定了。 许玉珍看着这样便建议去甄氏房里看侄儿侄女。李氏文氏等人巴不得呢。 许玉珍倒觉得有些好笑，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怎么样，嫂子是要我哭吗。” “唉，你哥哥总说世子爷有多好，今天我瞧着你回来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了。” 许家这座船是与皇家紧紧地绑在一起了，可是武成王一家实在让人有些战战兢兢，若是有朝一日武成王有些许异动，两方没有了平衡，那么对于许玉珍来说就是灾祸了。 “嫂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不给我个笑脸，你不疼我！” 甄氏正烦恼着，当事人却嬉皮笑脸的，甄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颊。 “哎呀，疼疼、、、” “才出门几日就这么一副油腔滑调的，看你这水灵的样子，啧啧，世子爷才是真的疼、、、疼、、、你” 许玉珍不依“要你坏，你自己才整日同五哥疼、、、、疼、、、疼呢” 许玉珍在回府的时候频频望向岳峰，岳峰笑着将他的手握在怀里。 “怎么老是看我？是觉得你夫君很英俊？” 许玉珍噗嗤笑了，坐了羞羞脸的动作。 感受手背粗糙的触感，忽然道“我从前也不知道，你在军队待过很长时间吗，我听人有叫你将军的。” 岳峰嗯了一声“父王常年镇守西北，我从小也算是在军中长大的，不过到了十三岁才正式进入军中历练。” “那这么说当年那场朝廷和鞑靼的战争你也参加了？” “是，我在那前不久入的军队，后来仗就打起来了。” 岳峰想起那场战争还是与有荣焉。 “结果我们大获全胜，我也因为这场战事立了些许功劳。” 许玉珍见他愿意与自己说这些，忍不住多问。 “立了功劳？那后来你就升职了。” 看着自家小妻子清凉的眼神，岳峰忍不住凑了上去。 这人！许玉珍用手捧住她的脸，正色道“不许闹。” 岳峰好些遗憾，自家夫人真是太过害羞了。 “是升了职，不过、、、” “不过什么？” “后来父亲长守西北，觉得我升不升职也没什么所谓，在后来到了京里，就更没有所谓了。” 许玉珍是知道后面的事的，尚主，做人质，岳峰被困在京中好多年。 难得的是纵然作为人质，可是他也能绝地逢生，皇上在封岳尧未王后，不等岳尧自己上请，先定下了岳峰的世子之位，而且岳家一门到目前暂时毫发无损，岳峰在其中的作为让人难以忽略。 “你喜欢打仗吗？” 岳峰愣了一愣，随后摇头道“我不喜欢打仗，但有时候若是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会来打你。” 许玉珍想到皇贵妃那日在宫里同她说的，岳家在西北经营数年，根基稳定，就算皇帝现在接手了，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岳峰对这一点应该是早已明白的吧。 思考得太多，头都有些痛了。 岳峰伸手将妻子搂在怀里道“你昨晚太累了，今个儿又早起，靠在我这里歇一会子。” 太累了、、、 许玉珍觉得自己没有力气给岳峰白眼了，太累了也知道是谁害的，接受地靠着岳峰眯起眼来。 岳看着妻子难以掩饰的困倦，有些检讨难道真是太过了。自己的身体好当然是没问题，可是自家这娇滴滴的小妻子大概是忍受不了的。 岳峰皱起了没有，这要怎么办?应该好好补补，对，还要让她稍微锻炼些身子，不然总是禁受不住，自家难不成得忍着。 许玉珍若是猜想到岳峰的这一番想法，怕是要立刻翻脸并大骂无耻之徒了。 过了几日后，王妃将许玉珍叫去。 “既然你已经进门，这府里以后举凡大大小小的事就都管起来。” 许玉珍有些吃惊，哪里有新媳妇一进门就将这些交给她的，许玉珍有些摸不准王妃的意思，难道是要借机试探自己有没有夺权之意。 如果是这样王妃也太多心了些。 “儿媳太过年轻，管这府里的事实在有些不合适，而且王妃身体康健，怎么好好地要将这些交给儿媳。” 王妃叹了口气道“我也知是难为你了，可我看你是个能干的，世子爷也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我是心有余力不足，这府里一直乱糟糟的也不像样，还是该立起规矩来才是。” 难道王府的规矩从未立起来？ 许玉珍这几日看着也知道这王府上上下下乱了套了，可是她却不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岳二老爷一家和岳三老爷一家还都在府里呢，她是不能做这个出头鸟的。 “非是儿媳躲拦，是在是没有能力堪当大任，王妃若是有什么小事要吩咐儿媳去做，儿媳还是能跑跑腿，可是管家这种大事儿媳现在是万万不敢领的。” 王妃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可她一辈子柔弱惯了，是在是管不过来这些，从前在西北，岳家的事也不是她管着，她不过是明面的岳夫人而已，必要的时候出现充当一下场面作用。 现在岳尧封了王，她自己成了王妃，就更加无所适从了，所以才想借着儿媳妇的力将这王府管起来，好歹这儿媳妇是真正的贵女出身。 许玉珍同岳峰在一处的时候说起了王妃的打算，并将自己拒绝也说了。 岳峰道“是母亲她思虑不周，你才刚进门，就算要管也不是现在。你说的很好，从今往后你只多帮衬些母亲就是了。” 许玉珍道“我这几日看着，这府里像是太没有个体统了，那日我去灵儿那里，见她和丫头们吵得不可开交，那几个丫头竟都是些不尊主子的；还有前些日子，我的丫头在内院碰上了五弟、、、” 许玉珍从小在许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长大，虽然许老太爷宠爱，可是从小的规矩是一样不少的，许家治家也严，因此见堂堂王府如此大而化之的生活的确有些难以适应。 岳峰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这王府岳家不过刚接手没多久，岳家常年居于西北当山大王，在西北呼风唤雨惯了，自然也带了些痞气，要是在西北就算了，这全家到了京里，该是入乡随俗的时候了。 “许是我想多了，可是咱们王府既然是朝廷钦封了，若是太过异于其他王府也不太好。宗堂院那边给每座王府都配了内侍过来的，这王府长府官、副使也是朝廷的官员，看着则府里的样子，他们难道没有个什么说话。前些日子，府里长府官听说让人给打了一顿，这种事可大可小，皇上心胸是宽大，可、、、” “胡闹，是谁打的长府官？” 许玉珍摇了摇头道“这事王妃也查不出，不过那副使这几天已经吓得病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世子妃，三公子来了。” 许玉珍愣了一下“世子爷进宫去了，三公子要是找世子爷让他晚些再来吧。” “哎呀，好嫂子，我是来找你、、、” 小菊等人慌忙忙地拦着“哎，三公子。” 人都已经进来了。 许玉珍笑道“三弟坐。” 瞪着小菊等人道“还不给三公子上茶。” “嫂子，你这里规矩可真大，这我要见你还被人左右拦的。” 许玉珍嫁进来的这些日子倒是将王府的人摸了个遍，这三公子是三房的长子，在西北的时候管着军中的军饷，很是个肥差。 小菊上了茶来，王府的几个老嬷嬷跟着进来了。 “倒没有怠慢三弟的意思，只是世子爷不在，不好招呼三弟，怕礼数不周。” 三公子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嫂子招呼我不就可以了。” 这人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嫂子，你长得可真是美啊，难怪我那大哥、、、嘿嘿、、、” 许玉珍何曾受过这种话，听了便涨红了脸。 嬷嬷们见了不像话，道“三公子大概是外头喝多了，说这等子胡话。世子爷不在，三公子可不好呆在嫂子房里，还是先去了，有什么是要商量也得等世子爷回来。” 岳三公子不喜，喷了一句“滚，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这王府是我大伯的王府，要你们这些人来是服侍咱们的，你们倒还做起爷的主了。” 嬷嬷们大概是受多这种话，脸色未变。 许玉珍道“这几位嬷嬷都是宫里头出来的，三弟说话未免太过轻率了。” 岳三公子斜着眼看了那几人一眼“我有事要同嫂子商量，你们跟着搅什么劲儿。惹恼了爷，管你是公里出来的还是母里出来的，全给爷滚地里去。” 这人是地痞流氓不成。许玉珍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 “三弟找我有什么事？” 岳三公子回过头，嘻笑着道“嫂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日我从外头回来，在门口吧碰上了那姓喻的，他不小心将我撞了一下，可他现在呼爹喊娘地说这断了那骨折了，我真是冤枉啊，爷也被他撞得浑身疼。爷想大人不计小人过，就算了，现在倒被他倒打一耙，闹到大伯和大哥那里了。大伯和大哥说要处置了。” 见许玉珍认真地听着，忍不住伸手，许玉珍忙将放在案上的手缩了回去。 “原来这样，可我怎么听人说长府官是被人给打了，世子爷因为这个十分生气。” “嫂子是听谁说的？哦。我知道了，这姓喻的如此可恶，也不知道在外头得罪了谁了，让人给教训了一顿，却要赖在爷的身上。真是反了他了、、、” “是谁反了？” 许玉珍忙起身“您回来了。” 岳三公子犹如被踩着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 “大哥。” 岳峰阴沉着脸，看着岳三公子的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来。 “大哥，哈哈、、、你回来了，我有事先走了、、、” 其他人见岳峰面色不善，都有些战战兢兢。 许玉珍去拧了手巾过来，给他擦了擦手。 岳峰的脸色才好些，转身出去了，几位嬷嬷也跟着走了出去。 蕙儿小声地对许玉珍道“世子爷好像十分不高兴，姑娘，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 许玉珍摇头道“打听什么，大概是外头的事，也是你能随便打听的。在这府里可不比从前在家，你们做事可得当心些，不该打听的事不许去打听，不该去的地方也绝不许去。” 等岳峰进来的时候，脸色已恢复常态。 岳峰回来了，便有人来问是否传饭。 王府里各屋都是自己吃饭的，从未有一起吃饭的习惯，本来许玉珍要伺候王妃吃饭，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王妃竟免了她这项工作，只是晨昏定省而已，许玉珍乐得轻松，也就承了王妃的这个情。 各屋自己吃饭导致的后果就是厨房没有一刻是停着的，加上岳家二房和三房一堆人都在这里，厨房每时每刻都要准备新菜，又不像许府那样，厨房每日供应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似武成王府这样，许玉珍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用完膳后，许玉珍去了王妃那里，岳峰则去了外院。 “听说老三今天去你那里了。” 这事传得可真是快。 许玉珍轻声道“是，是为了长府官的事，大概是想同世子爷解释。” 王妃叹道“造孽啊！” 许玉珍安慰道“没事的，已经请了宫里的太医去看了，说是能治得好的，就是时间要长一些。” “峰儿说什么了？” “世子爷说这事他会处理，大概已经向皇上请罪了。” “他人呢？” “本来要同我一起来给王妃请安的，可是好像有急事，先去见王爷了。” 王妃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灰败。 岳灵从里头钻出来，躲进王妃怀里。 “娘，怎么我们回了京城后，你总是唉声叹气的。” 王妃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还小，这些事你不懂。” 许玉珍观察着王妃的神色，也陷入了不安里。 皇上召集武成王回京，又封了王爵，这本是极大的恩典，可是岳家的人看似十分不对劲。 王妃一直有些战战兢兢，至于岳峰也一直小心谨慎。 王爷看不出来什么状态，但总不是甘心甘愿。 岳峰小心谨慎没错，至少现在岳家还没有完全被皇上信任，岳家在西北的势力也依然存在。但是岳家的另两房实在颇有些太过神气活现了。 没一会儿岳峰同王爷同时过来了，许玉珍和王妃岳灵忙都起身相迎。 王爷落座后有些无力地摆手让他们坐下，说起他的打算。 “岳府那边的宅子前些日子修整到现在也好了，我请了人来看，打算让二弟三弟他们两家三日后搬过去，你同世子妃到时候帮着料理一下。” 王妃有些喜出望外，却不好表现出来。 “怎么这么突然？” 武成王看了她一眼，不耐道“怎么突然了？这王府说好了只是给武成王一家住的，这是朝廷的规矩，之前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那边拾掇好了，自然是让他们搬过去的，那座大宅子本来时落在咱们家名下的，如今我打算分成两半给二弟和三弟各一半，搬过去后他们自家的生活就全赖自己了，咱们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分好了，给他们的多些，我会同二弟三弟说，你们也不要计较。” “是、、、” 许玉珍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要分出去了，之前听岳峰说，王爷是不愿这两房搬出去的。 王妃也不计较这分东西的事，她只担心着两房不肯搬出去。 想着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爷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岳峰忙道“二叔和三叔想必能体谅父亲的难处，况且那座宅子并不比王府的差的，咱们从西北带回来那么多，二叔三叔家一辈子的生活是不用愁了。如今要是仍然住着，难免会让皇上多心。” 王妃高兴道“王爷放心，妾身会照办的。” 王爷似对让这二房搬出去有些身不由己，所以对于王妃的高兴亦有些不满，哼了一声便起身走了。 岳峰同王妃交代了一下二、三房搬出去的一些注意事项，也便与许玉珍一同告辞出来。 “二叔父、三叔父一家真的要搬出去？” “自然是真的，你刚刚不是听到父亲说了。” 听了听到了，可是这两房看似是不那么容易搬出去的，不然也不会全家死皮赖脸地随着搬进来了。 这些话许玉珍没说，可是岳峰却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道“他们不搬也不行了，长府官也算是朝廷命官，留着京里还敢闯这么大的祸，父亲不是那种糊涂的人，怎么会让他们仗着王府的势惹是生非，何况，过些日子、、、” 许玉珍坐到他旁边道“过些日子怎么了？你今个儿回来好似有些不高兴，是出了什么事吗？” 岳峰哪里能说他不高兴是看到岳三公子跑来找她所以不高兴。 “以后我不在家，三弟他们来找你不要理他们。” 许玉珍想了一想，难道他误会了。 忙道“我本来是说你不在的，让他晚些再来找你。可他像是有什么急事，直接就进来了，我的丫头都是腼腆的，拦也拦不住。” 说完抿紧了嘴，也有些不高兴，岳三公子这个人在她这里半点好印象也没有了。 岳峰自然知道自己这位三弟的德性，所以今天回来的时候见到那样的场景才有些气恼。 “没事，过几日他们也搬出去，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我已经同那几位嬷嬷说了，她们会给你挡着。” 许玉珍有些奇怪，好似岳峰谨慎得过了头。 岳峰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干脆将她抱在自己膝上。 这些日子下来，许玉珍倒是颇有些习惯了。 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有话要说？” 他今天一直有些乖乖的，许玉珍可不觉得只有二房三房搬出去的事。 “咱们成亲已经一个月了？” “嗯？、、、” “若是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会不会怪我？” 第二百六十二章 岳峰哑着声音制止住许玉珍拉扯被子的动作。 “别遮，我想看、、、” 看？看什么？ 许玉珍脑子迷迷糊糊的，感觉中衣解开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感受到了寒意。 岳峰叹了一声“我想好好看一看你、、、” 许玉珍羞得不行，将头转过一边。 岳峰低低笑了一起，这一个月的调教总算让她开放了许多。 不然要不要等天黑，要不要熄灯，每次都让他不畅快。 岳峰的手一把握住了一边的玉兔，将嘴凑了上去，许玉珍一个激灵差点一脚踹了他，灯光摇曳，岳峰得偿所愿，竟是说不出心荡神怡、、、 “还好吗？” 许玉珍装睡不理。 岳峰有些好笑，将手伸过来抱住。 “若不是我同你说要上西北去，今天你也不会给我甜头是不是？” 许玉珍睁了眼，擂起拳头就朝他捶去。 “让你胡说！” 岳峰拿住她的拳头，送往嘴边亲了一下。 “好了，不逗你了。你要可怜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西北各方有些不稳，皇上去年派去接管西北的人对于西北不熟悉。 三四月正式青黄不接的时候，那些个游牧民族已经入境捣乱过多次了，最近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若说西北，提起从前的岳家军，边陲的那些国家都要抖三抖，按说也不至于守不住。 但是。皇上却另有考量。 鞑靼等周边小国每年屡屡进犯，对于金銮殿上的那位来说，已经烦不胜烦，所以皇上不愿再忍，想趁着这次进犯的时候，将所有事情一并解决了。 能打仗的人物不多，皇上也明白他派去的那些人守城勉强可以，若是进攻。怕是实战不足，但要是再让武成王前去，皇上却是不愿了，所以便轮到了岳峰。 许玉珍大概能猜到皇上的心思，最好的人质不是岳尧的哪一个儿子，而是岳尧本人。 让岳峰带队去西北，他刚成亲。父母老子全在这里，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说是要走，其实也没这么快。要出兵，也要有合适的理由，如今只是小打小闹，等闹得大一些，才够理由。” 许玉珍转过身“那你总不能等真闹得大了才过去。这样已经失了先机了。” 岳峰搂她在怀里道“所以我这些日子也会很忙，皇上时不时会宣我进去，还有兵部那里，我也要常常过去、、、” 许玉珍觉得有些烦闷，成婚才一个月，就得来了这个消息，任是谁也高兴不起来。 看这样子，王爷是已经知道这事了，所以才会同意将二房、三房搬出去。 “母亲那里我还没露风声，免得她听了害怕。等要走的时候再跟她说吧，到时候是圣上的意思，她要拦也拦不了。” 第二日，许玉珍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王妃神色极好，说话的时候都带了轻松的神气。 岳领见做娘的高兴，趁着机会提出了好几项要求，王妃都一一满足了。 “大嫂。大嫂、、、” 听到越来越近的呼喊声，王妃皱了皱眉。 王府的嬷嬷早在外头拦着了。 “二太太，三太太，等老奴去回禀一下王妃。” “回禀什么？你们这几个刁奴。敢拦我们。” 许玉珍忙对丫头道“先带小姐去玩。” 岳灵不愿走，许玉珍道“你先去玩，一会儿母亲和嫂子就去找你了。” 岳灵看了看王妃，见她点了点头，才跟着人去了。 吵闹声却越来越大，王妃想不见人，却也知道这两个妯娌是拦不住的。 对丫头道“去请二太太和三太太她们进来吧。” 呼啦啦马上一连串人冲了上来，许玉珍吓了一跳。 岳二太太首当其冲。 “好啊，大嫂，我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想方设法地把我们赶走，你的心怎么这么很呢。” 王妃有些无力道 “这是王爷的意思，不信的话你们去问二老爷和三老爷。” “王爷的意思？还不是你提的，我就知道你看我们不顺眼，自己享了福，却要把我们撵走，这还有没有骨肉之情了。我们老爷可是同大哥是亲生的兄弟，同父同母的好兄弟，大哥一向爱护我们，怎么会想把我们撵走。” “就是、、、就是、、、大伯不会要我们走的” 岳二太太岳三太太连一家子女儿都带过来理论了。 许玉珍忙道“二婶娘、三婶娘，怎么说这样的见外的话，怎么是撵走呢。我昨天也听王爷说了，的确是王爷的意思。” 岳二太太高声道“呦！这怎么不是撵走的，只许你们住这里，我们两家就不行，侄媳妇，你是个懂道理的，可这道理呢，婶娘也懂，这个王府呢，是大哥的王府，你二叔父是不是王爷的亲兄弟，这理可不能倒着说，现在你要我们搬出去，可不是不想认我们了。哎呦呦，天打雷劈啊、、、” 岳二夫人一哭闹，其他也跟着，许玉珍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她从小是大家子出身，竟从未见过这些市井做派，就是后院里那些勾心斗角，可从来也不是这等痞气的。 这二房、三房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哭得惊天动地的时候，王妃还要下来解劝，许玉珍忙拦住道“二婶娘三婶娘现在也听不进去，还不如等她们发泄发泄就好了。” 果然，见没人理会她们，二房三房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 许玉珍使了使眼色给一个老嬷嬷，那位老嬷嬷站出来道“二太太三太太，确是你们误会我们王妃了。这搬出去依的不是王爷王妃之意，这是朝廷的规矩，朝廷的规矩是谁定的，当然是皇上定的。王府是皇上赏赐给王爷及其子孙居住的，老奴的宫里出来的，有幸过来伺候王爷王妃，这些事由老奴解释再清楚不过了、、、” 岳二太大同岳三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 许玉珍亲自去将他们扶到位子上。 “这王府是朝廷赏赐的，二婶娘三婶娘知道这朝廷它有很多的规矩，这就是其中的一条了，这住在一起当然热闹，可是咱不能不管不理朝廷的法度吧。就好像王府上长府官被人给打了，他是朝廷的命官，这是要报呈给皇上知道的。” 岳二太太当然知道这件事，打人的是她儿子，她原以为没什么大事，反正既然是在王府当差的，就是王府的奴才，王府的奴才，不也是他们的奴才，打了又怎么样，可是之后她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岳峰同二老爷说过，袭击朝廷命官，是要治罪的，她家儿子现在说白了就是白身一个，按律是要送进监狱的。 咽了咽口水，不甘心道“皇上怎么会管这种小事，而且他是咱们府的人，咱们不往上说谁又知道。” 这是间接承认是被二房的人给打了。 许玉珍道“这种事怎么瞒得住，二婶娘细想想，这王府里的大部分侍卫、奴仆、内侍都是内务府养着的，可不是岳家养着的。” 等好不容易打发了岳家另两房的女眷，王妃同许玉珍都有些心力交瘁。 这时，王爷的爱妾裴红要求见王妃。 王妃本想挥挥手让人说要她回去，想了想，还是让人叫了进来。 许玉珍想王妃同王爷小妾说话，自己不便在场，便同王妃告辞回去。 在门口时碰上了裴红小妾。 “世子妃、、、” “姨娘来了，王妃等着呢。” 裴红娇笑道“世子妃好能干，王妃有了世子妃后肯定轻松好多了。” 这莫名的一句话让许玉珍不明白，裴红却已经走了进去。 许玉珍问旁边的嬷嬷“姨娘真是异域人吗？” “听说是的，看她容貌举止也颇有些异域风范。” 这些嬷嬷都是有了武成王府后才进来的，对岳家本来的事大概也不十分清楚。 许玉珍不过是好奇才一问，听见说不清楚也没再深究。 “世子妃，那边要不要派人去帮忙收拾东西。” 许玉珍摇了摇头“他们若是要需要，肯定会提的。让人去问一声就是了。” 蕙儿忙吩咐人去问。 许玉珍将头左右动了动，小菊忙上来捶肩“姑娘累了？” “恩，在那边吵得我头疼，唉，快给我上口茶来，刚才说得我口都干了。” 穗儿忙倒了茶过来给许玉珍。 许玉珍连喝了两杯，才觉得好些。 小菊道“那二太太和三太太可真是能说，咱们府里也有不少爽厉人，可是，都不如这两位太太。” 许玉珍也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岳家常年居于西北，可是也不是一般人家，怎么岳家二房、三房的人却更似市井出身。 胡嬷嬷道“我这几日同府里的一些老人谈起，说是这二老爷、三老爷是在王爷去了西北之后才投奔过去的，从前一直在乡下。” 岳尧是家奴出身，在先皇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本是皇子府的家奴，因为有些本事，先皇登基之后特意提拔了他，慢慢地发达起来。 他发达之后自然记得尚处于穷困的两个弟弟，又因自己当年年小的时候受不得苦，逃了家乡，以至于对两位弟弟有些歉意，因此在于西北任职的时候，就将另两家接去一起享福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岳家二房、三房搬出去后，王妃开始整顿王府，还要许玉珍也过去帮忙。 首先将各人住的地方重新分派了一遍，从主子到奴才都略有变动。 岳峰同许玉珍的地方没换。 其他的二公子、四公子占了一个院子， 六公子与妹子三姑娘住了一起。 其母裴红本来被安排与另一个关姨娘同住，但是裴红在王爷耳边说了一声，便搬去与一对子女住到了一起。 王妃没有法子，一连抑郁了数日。 岳灵见母亲不开心，自己便也有些闷闷不乐。 因看许玉珍亲切，便时常来找许玉珍，姑嫂两人亲近了不少。 除了岳灵，岳二公子的老婆最近也频频上许玉珍的门。 岳二奶奶原籍四川，家父曾在青海任指挥使，因此结识了王爷，后来两家便联了姻。王爷去四川的时候，留了岳二公子在青海守着，一直颇为顺利。在去年皇上召他回京的时候，岳二公子的那个职位就让人给顶了，王爷将岳二公子也召了过去，全家一道回京。 岳二奶奶跟着到京里一段日子，一直盼着能有机会让丈夫再去任职。 “我们和世子爷世子妃不同，夫君是没有爵位的，若是一直呆在王府，也只是个白吃白喝的，还不如、、、还不如同从前一样，有点事做。” 许玉珍也道“这话不错，可是如今从王爷、世子爷到其他的公子，都要留在京中。我看王爷还是壮志未酬的样子。可也是谨遵皇命，安安心心地呆在这京里。” 岳二奶奶干笑道“王爷是如此，可是世子同二公子还年轻着，哪里想蹉跎岁月。还有一句话，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叫坐吃山空，一家人没个进项，这么着也不是办法。” “咱们王府每年有有朝廷给的俸银。也不是一点进项没有。” “那点银钱算什么，还不如我们在青海的零头呢、、、” 许玉珍一怔，难怪说岳家在西北让人给盯上了，除了二房、三房惹出来的事外，恐怕王爷这一系也是有些不太干净的。 这也难怪。 岳二奶奶见许玉珍不说话，继续道“王爷世子地位虽然尊贵，但是我和嫂子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咱们家又不是正经的皇室子孙，不过占个虚名罢了。现在看着是好，慢慢的，又能把咱们往哪里摆去、、、” 岳二奶奶犹自絮絮叨叨地说着，许玉珍听了半晌，知道她停了下来，才道“若说没有进项。二奶奶是有什么主意？二奶奶手里头该是还有些产业，好生经营也未必不能生活，何况王爷和王妃不也是这个过的，若是咱们晚辈的过不得，那可不是张狂了。” 岳二奶奶皮笑肉不笑“世子妃说这话好没意思，世子也有能耐，同宫里的人又熟，我听我也二爷说咱们回京还是“靠”了世子呢，世子世子妃是好了，可我们一家本来好好的。却是连官职都没了。世子能耐大，该拉扯兄弟一把吧，不然原来岳家一辈子的富贵都让世子给断送了。” 原来如此！ 许玉珍心中忽然明白了。 “二奶奶是魔怔了，什么岳家一辈子的富贵让世子给断送了。原青海巡边御史可是被皇上砍了脑袋没多久，这个人二奶奶在青海的时候应该也是知道的吧。二奶奶自己掂量掂量吧，岳家的富贵从哪来，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圣明。做臣子的若不知道尽忠职守，可是要祸及满门的。那巡边御史的家眷因受连累，全部充去流放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知道多少人。我年轻不经事，听到这些都受不了。” 岳二奶奶脸色极为难看。 本来以为许玉珍年小好糊弄，却不想是个小辣椒。 许玉珍虽然顶着嫂子的头衔，可实际上岳二奶奶比许玉珍还要大上几岁，难免小看了她，却不想被她给绕了过来， 许玉珍看着对面的人脸色忽阴忽晴，笑道“瞧咱们这说话大声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在吵架呢。二奶奶常年跟着二公子在外面，这些事听得比我多多了，这些富贵生死的道理大概也比我知道得多，我是一直收不住口，所以说得多了些。” 二奶奶僵着笑容，起身告辞了。 这些话许玉珍并没有对岳峰说，其实也没机会说，岳峰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训兵部署的事，许玉珍知道他有心要为岳家取得皇上更大的信任，因此也不打扰他。 直到有一日王爷将岳峰叫去说起领兵去西北的事。 “你二弟从前一直在青海，这次叫他去，也能帮你忙。他对那边熟悉，你从前呆在京中的时间多，有他跟着过去也好一些。” 岳峰皱着眉头，有些为难道“这次出征是的将领都皇上钦点的，二弟他才犯了错，这会子、、、” 王爷却另有想法“就是因为才犯了错，所以我有心要他将功赎罪。我这一辈子是绝不能再回西北了，皇上念及当日我的旧情，给了我这个脸面。可是你要知道咱们家有今天的位置都是从马上打下来的，纵然我不能够了，你们却不能徒享安逸。老二反正现在也什么正事，有这个机会，若是做得好，少不得把他从前的那些罪孽给消了，也有个出身。” “那，我跟大统领说说，找个军里面的差事先进去，目前这样，一个小佐领也是不容易弄到的，这种活也辛苦，上阵打仗二弟从来没有去过，大概要忍一段时间。还是要从小做起慢慢锻炼。” 佐领？ 王爷嫌弃这个太小了。 但是岳峰曾有军功也不过是个开队将军，是皇上钦点的，要想让岳二公子也去到军里去，只有这种小头领了。 岳尧有些无奈，如今这个情况，自己子孙都得靠自己打拼了，自己是不能给予太多的助力了。 “佐领就佐领，他要是有志气，自然做得来。我从前是从哪里混出来的，还不是从死人堆里混出来的，他要是不行，就不配做我岳尧的儿子。” 第二百六十四章 因三月初三百花节，王妃打算在武成王府办理百家宴，叫来许玉珍商量道。 “咱们家从前都不在京里，与其他人家来往不多，所以我想趁着这个三月三好好地办一场宴，你来帮我筹划筹划，该怎么请，怎么准备，不要让人笑话了。” 武成王妃因对京中各数人物不熟，以至于入宫觐见等重大场合时总有些怯懦。 女眷们来往是依着前院的动向的，许玉珍便同王妃商量“第一次办这样的事，儿媳没有经验，王妃想请多少人，怎么个请法？” 武成王妃思来想去没个章程，道“你把这京中所有的该请的人都列一遍，我看看就三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吧。” 这得多少人？ “那等我列出来给母亲看，不过时间要久一些，这京中三品以上官员起码得上百，这女眷差不多也得这个数。” “这么多！上百人，咱们这里、、、” 王妃有些为难，若真请这么多人，别说联络关系了。 许玉珍看着王妃神色道“其实母亲头次请客，先请些要紧的也不失礼，来日方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头一次，儿媳觉得务必精且细。” “要紧的？对对对，先将宗室的女眷们请上，过来走一趟，也是咱们的心意。” 同王妃议定了要宴请的王妃、公主等名单，许玉珍便说要下去写好帖子去请。 武成王妃从未听所过这种事，便问身旁的嬷嬷道“这请人还要专门下帖子？” 嬷嬷笑道“王妃有所不知，这是京中的一项风雅之事。下了帖子以示郑重之意，收到帖子的人家也不好意思不来。咱们世子妃也算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世子妃亲自写帖子，那些王妃、公主们看到了也会觉得有面子，咱们王府是十分有诚意的。” 武成王妃听了暗思不提。 帖子写好后，许玉珍将帖子拿去给了王妃过目。 王妃摸着镶黄的花边，看得有些不上心。 许玉珍心里咯噔了一下，笑问道“母亲看我这牡丹花边选的好不好。他们拿了好些个花样让我选的，我觉得这牡丹花样好看，是不是母亲觉得不妥，不然换了别的？” 旁边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在说帖子写得好不好，怎么又扯到花边上了。 王妃却有些高兴道“这个好，牡丹大气。请王妃啊公主什么的，自然是用这个好。” 说完把帖子递给了许玉珍。 “那我着人都送出去。” 安排人将帖子送走后，许玉珍叫来胡嬷嬷问道“从前我在家时没留意老太太、太太她们的话，王妃她是哪一家出来的。” 胡嬷嬷想了一想道“好像没听到老太太太太们提过这些，要不我去问一问。” 当时谁都没想到许玉珍要嫁给岳峰，再加上岳夫人一直不怎么在京里，她的家世来历知道的人也少。关系这些许玉珍在家时的功课做的就不怎么够。 “恩，也别太刻意了，稍微打听一些王妃的忌讳什么的，免得咱们不小心犯了就不好了。” 胡嬷嬷警觉道“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许玉珍抿了嘴，觉得刚刚自己实在是太大意随便了。 胡嬷嬷刚刚虽然也在旁边，但是胡嬷嬷不识字，所以看不出来。 那么，其实，王妃也是不识字的。 因为刚刚那帖子，王妃给拿反了。 许玉珍自己从小读书习字。许家的女孩以及京中其他世家的女孩都是这样的，倒不是个个都是才女，但是识字是作为风雅的一个指标，就算那些再迂腐的父母，至少也会让女儿略识得几个字。在许家，就是老太太、李氏等人也是认识字的，因此许玉珍潜意识里觉得王妃肯定也是认识字的，所以才将写好的帖子拿去给她过目。 许玉珍后来试探了岳灵。也是从未习过字，大概岳王妃不会，也没想过要女儿学这些。 许玉珍倒是觉得可惜了，女子纵然不能考科举走仕途。但是读书习字还是应该的，起码心境开阔些。 许玉珍虽这么想着，但也不敢随意去叫岳灵等人去学。 不想这次百花宴后，岳灵却是自己兴起了这个念头。 三月初三那日，武成王府车马盈门。 雍王妃携着世子妃、礼亲王妃、瑾郡王妃携着许玉元、宗王妃四家都上门了，十分意外的是肃惠长公主也上门了。 许玉珍当时帖子发出去给了十份，如今来了五家，已经算了十分隆重了。 王妃一早就带着许玉珍在二门外迎着了，待第一家来到后，岳王妃先陪同进去招呼，许玉珍继续于二门处迎宾。 来的这几家除了肃惠长公主和瑾郡王妃，其他都是带着小孩的，雍王妃、宗王妃带了自己孙女，礼亲王妃则带了自己的长女。许玉珍于王府对望着桃花园的九亭轩摆了宴席，既可以应了赏花之名，环境也好。 坐定后，先依次见了各家的小孩，许玉珍早就准备了诸多的见面礼给岳王妃。 见完后，其他人自然也要叫武成王府的来见见。 岳王妃无奈，只能叫许玉珍去带几个小些的过来。 许玉珍去接的时候，发现姨娘裴红也跟着来了。 “世子妃，小爷和小小姐离不得我，我带她们过去吧。” 嬷嬷伸手要抱过裴红怀里的岳英，却被她一转身躲了过去。 许玉珍道“这种场合姨娘不适宜过去，还是个嬷嬷们抱吧。” 裴红娇笑道“怎么不适合了，世子妃可不知道，从前在西北时，都是我外头张罗的。” 裴红十分得王爷的宠爱，连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也与别的孩子不同，许玉珍是知道这个的。 由裴红抱出去自然不行，那岳王妃的脸让哪搁，本来今天就是为了岳王妃能融入京里的社交圈而准备的，以裴红这个样子，一出去，那些王妃、公主还怎么愿意同岳王妃来往。 可是以许玉珍呃身份又不好与裴红争论这些。 “姨娘既然舍不得弟弟和妹妹，那还是姨娘带着吧。” 许玉珍并未同裴红争论，转头了就走。 胡嬷嬷在后头摇了摇头道“哎，可惜了，今天这么多王府的小贵人都来了，王妃心慈，还说要咱们府上的也出来见见面，多熟悉熟悉，以后、、、可惜现在只有灵小姐、欣小姐能去了。” 裴红忙忙地追着赶上许玉珍“世子妃、、、” 依次见过后，岳灵、岳欣、岳英三人不知道做什么，许玉珍眼看些小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外头，也觉得有些不忍心。 雍王妃是个慈祥的老人，看不了自己的孙女馋巴巴的摸样，便征求武成王妃的意见，让她们去玩去。 武成王妃不好拒绝，吩咐了人带着去，自己又亲去安排，水池什么的禁止小孩靠近，太小的孩子身边一定是要紧跟着的，并对岳灵、岳欣道“咱们家宴客，咱们就是主人了，要招呼好人家。你们也是，要同人家好好玩，不要闹矛盾，知道吗？” 岳灵是个懂事的，点了点头。 岳欣却有些茫茫然，至于岳英，本身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也不能指望，许玉珍此时顾不得太多，只能吩咐胡嬷嬷紧盯着。 许玉珍进去九亭轩的时候，觉得气氛有些冷清，武成王妃见到她回来有些见到救星的感觉。 “都派人跟着没有，可别出了事了？” 许玉珍笑道“嬷嬷们都跟着呢，不会有事的，几位妹妹懂事，也都好好招呼小贵客。” 转头对雍王妃和世子妃道“小郡主真是活泼可爱，说话又利落，她们几个在一处玩，都是小郡主带着，和睦得很。” 雍王妃笑了“前些日子一直冷，我也没让她出门，可把她闷坏了，她性子好动些，来了这里倒让你们看笑话了。” 众人都夸小郡主亲和，其他人也跟着说起自家孩子的趣事，抱怨春天来得太晚。 肃惠长公主闻着着茶香，轻轻的饮了一口。 “咦”了一声。 问这是什么茶。 许玉珍道“这是桃花茶，公主喝得可还惯吗？” 肃惠长公主点了点头“难怪我感觉有一股不一样的清香，你们府上也弄这些新奇的茶。” 许玉珍笑着解释道“是我闲时自己制的，这桃花茶不但喝着清香，对女子的皮肤气色也好，所以才拿出来献丑。” “我也听说喝这个好，不过自己却总是制不好，没几日就坏了。” 许玉珍忙道“公主若是喜欢，我制了好多，到时回去的时候带一坛回去。这桃花茶若是经常喝，不但皮肤变得红润白皙，对身体也大有好处呢。” 见到长公主微微点了头，武成王妃高兴道“你这孩子，这点东西也拿出来献宝，公主府上什么样的好茶没有。” 其他人便忙纷纷问是什么，听说是许玉珍自制的花茶，礼亲王妃也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单是能够美容养颜这个功效，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让人抵挡。 许玉珍一一承受了众人的赞许之意，心内却微微叹息，看来今日是要送出去好几坛桃花茶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宴席摆好的时候，武成王妃领了其他几位王妃走在前头，许玉珍陪着雍王世子妃、许玉元和肃惠长公主在后头。 许玉元笑着同她道“你从小就爱弄这些东西，没想到今日竟得到这么大的脸面吧。” “大姐姐别笑话我了，这真是无意。” 因为是百花宴，所以她才想着将她私藏的好东西拿出来。 肃惠长公主今日对许玉珍颇有好感，便对许玉珍道“今日贪拿了你的好东西，改天你也上我府上去逛逛，也教教我些制茶的事，我别的不会，但是从前在外头偶然知道一些制香的好法子，你要是感兴趣，也可学学。” 许玉珍忙道“听闻公主制得一手好香，我要是有幸能跟公主学个一二，实在求之不得。” 两人一投即合，长公主竟觉得与许玉珍十分谈得来，连话都比平日多说不少。 雍王妃看了很是高兴。 长公主自寡居回归天朝后，一直郁郁寡欢，虽然现在重新嫁了人，可与京中这些贵妇的社交圈一直不怎么来往，如今见了她特意邀请许玉珍上府里去，自然是高兴的。 并同武成王妃夸赞了许玉珍几句。 武成王妃听得这些多了，隐隐竟有些不悦。 “有人说早先我要你去带灵儿她们出来的时候同裴红那里闹了口角，有没有这个事？” 许玉珍一愣，然后道“并没有什么口角。” 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许玉珍细想了想，自己并未有做得不弱当的地方吗，若是真让裴红出去了，才是落王妃的面子。 王妃听了脸色阴晴不定。 裴红一直张狂，在西北的时候就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京里规矩不一样，妻妾地位分明。武成王不好落人话柄，她才觉得硬气些。 许玉珍这样做是维护她的脸面，她就是有心想打压也有些不好说了。 “裴红她是王爷的心肝肉，你这样子得罪她，若是王爷怪罪。你要怎么说？别好端端地惹出事连累我们母子。” 许玉珍一怔。忙道“儿媳知道了。” 岳峰回来见许玉珍垂首恭立在王妃身侧，气氛似有不对。 抬眼望了妻子一眼，她也回望了一眼。眼角微微带了笑意，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事。 “请母亲请安！” 王妃见了岳峰还是欣喜的。 “怎么天天都是这么晚？吃过饭了没有？” 岳峰忙说在外头吃过了。 “你这天天不着家的，你媳妇怎么能怀得上孩子。外头再忙，这刚新婚，也要顾忌一下。你年纪不小了，世子妃看着又娇娇弱弱的，我总担心着子嗣的事。” 许玉珍早已听出王妃对自己态度有些许变化，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在岳峰面前表现出来。 自己成婚不到两个月，这也太急了吧。 岳峰挑了挑眉想旁边的许玉珍“莫不是你同目前抱怨我太忙。没时间陪你。” 许玉珍叫苦不迭，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王妃不满。偏偏岳峰并不知道，还想插科打诨过去。 许玉珍未说话，王妃便睨了她一眼。 “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同世子说。” 许玉珍恭敬地行了礼退下。期间未再看岳峰一眼。 岳峰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笑着问道“母亲有什么话要私下同儿子说的？” 岳王妃却有些难以言说，想来想去也没一个能说出口的事。 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之前的一桩事来。 “我听说木棉那个丫头让世子妃给打发出去了，是怎么回事？连我给的丫头都容不了了。” 木棉那丫头不过是从前派在他房里的一个普通丫头，怎么说成了是王妃给的丫头。 岳峰却是没想到。他自己以为是个普通丫头，可是因为他素来不喜世家公子那套，一堆丫鬟服侍，觉得失了男子气概，因此这些年也唯有一个木棉在屋里操持一些生活上的事，不管是从木棉或是其他人看来，难免会想得特殊一些。 岳峰对于这个丫头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又在京里多年。 岳家回到西北后，跟着来的木棉还是派到了岳峰房里，岳峰哪里还记得她。后来新婚燕尔的时候，木棉不识相，扰了他几次好事，直接让他将人给打发了。 现在岳王妃提到揪出这桩事，岳峰不当回事。 “她年纪大了，何况我我房里现在有世子妃带来的一堆人，便让嬷嬷打发她出嫁去了。” 岳峰说是自己的主意，岳王妃却听出门道来，冷笑道“莫不是世子妃只容得下自己带来的人，容不得咱们家的人。” 他哪是这个意思，岳峰待要再说。 岳王妃继续道“她出身名门，就看不上西北出来的落魄户了。” 岳峰听得莫名其妙。 “那丫头惹了点事，打发人出去是我的意思，世子妃原先并不知道这事。母亲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岳王妃并不知道朝上的事，以为岳峰最近出去是因为不喜娇妻，可现在看他又巴巴护上了，倒是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在岳峰面前说许玉珍的不是。 她与岳峰母子之情也一般，说穿了她之所以能靠着岳峰，却是凭着姨妈的这个身份，姨妈的身份与亲生母亲的身份到底不同，所以她在岳峰面前还是不会轻易摆谱。 “你、、、你从小清心寡欲的，都这么大了屋里连个人也没有，木棉那个丫头跟了你这么多年，也只有她能伺候你这性子，我本想着等你娶了亲，便让你收了她的、、、” 岳峰越听眉头皱得越深，什么时候那个丫头是给他预备的了。 岳王妃其实也是随口说说的，却被岳峰给打断了。 “那就是个丫头，怎么母亲会有这种想法。难怪从前她在我面前多有不妥，想是存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 岳峰这么一说，岳王妃脸色有些挂不住。 “你道现在也没个子嗣，你二弟三弟都娶妻生子了，你心里不着急，我却不能不着急、、、世子妃看着身子孱弱，也不知道这生儿育女有没有问题、、、” 岳王妃越说越难听，岳峰已十分不耐。 “儿子成婚才多久，母亲心里也太急了，世子妃看着瘦弱，其实身子底子很好，母亲不用担心这些。” 岳王妃被岳峰一堵，又见岳峰不耐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 回房后，岳峰少不得旁敲侧击地问许玉珍是否同岳王妃有了不快。 却见许玉珍并无芥蒂的样子，高兴地说了今日宴客的事。 岳峰听得她与雍王妃及礼亲王妃等人相处的不错，赞许道“你自小就在京里，这些人来来往往也熟，咱们王府与其他府邸来往就便宜好多。母亲她于这些并不太擅长，你在旁边多帮帮忙。” 许玉珍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其实也是母亲有意要与各府建立关系，我不过跑跑腿。” 又说了今日去带岳英两兄妹时与裴红姨娘的那段。 岳峰听了皱着眉头道“简直没有规矩了，在西北也就算了，来了京里也敢这样” 许玉珍小心道“我想着这是咱们府里的脸面问题，所以当时没有让她如愿，只怕母亲怪我太厉害了。” 岳峰转头道“没有的事。母亲性子太弱了，也压制不住她，你做的很好。” 见她仍是一副烦恼的样子，想了想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她是个聪明人，这种事不敢同父亲那里闹去的。” 许玉珍笑着摇了摇头“倒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担心什么？ 岳峰这句话并未问出来。 岳王妃刚才待许玉珍的态度他也看出来了，可是回来之后许玉珍却一句话也不说，岳峰心里也在疑惑岳王妃怎么忽然一下子对许玉珍诸多挑剔起来。 “我下个月初六就走、、、” 许玉珍收拾衣服的手一顿。 “这么快？” 岳峰坐下道“皇上已经给了密令。我先同你说一声，母亲那里先别露风声。” 看到许玉珍坐在床上只顾着揪衣角，心里忽然涌上来暖意。 “珍儿、、、” “恩？” 许玉珍抬起头来，岳峰带着笑意问她“你是舍不得我吗？” 这人！ 许玉珍扭过头去不理她。 岳峰心满意足，走过去抱住自己的小妻子便往床上倒去。 “我这些日子都没有陪你，是不是怪我？” 许玉珍见他又要胡来，不肯如他愿，只拍打他的背，怎么也不从。 岳峰已经亲上了那诱人的小嘴。 “别闹，别闹，我都快去西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许玉珍渐渐停了下来，慢慢地喘息声响了起来。 岳峰含着许玉珍的耳朵，时不时一句“抬起来一些，对，就是这样、、、” 把个外头的小菊蕙儿一干人等羞得满脸通红，忙都纷纷跑开了。 胡嬷嬷过来见到丫头们都在外头，刚想问怎么不进去伺候。 小菊扭扭捏捏地说了岳峰也在里面。 胡嬷嬷哪里不明白，心里是极欣慰的，这许玉珍与岳峰成婚之后如胶似漆，两夫妻看起来是分外地和谐。 岳峰对许玉珍十分体贴，胡嬷嬷十分满意，只要夫妻和美，岳王妃那里便是小事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这些日子瞧着王妃的态度像是变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嬷嬷可看出来没有？” 做人家媳妇是头一遭，许玉珍还真是没有什么经验，胡嬷嬷却不难猜到王妃这样子转变的意思。 坐下道慢慢道“世子爷的生母同咱们王爷当时都是出自先皇的潜邸，算起来都是先皇的人，先皇继位之后得了恩典，王爷的官越做越大，当时原夫人跟着王爷做官做出来之后，派人回老家找寻亲人，只找到了这个妹子，就接到身边。可惜原夫人命不好，早早地去了，去之前只求咱们王爷一件事，就是要王爷娶她妹子做继室，王爷同意了，就娶了王妃，也是为了世子的缘故。” “这么说王爷待原夫人还是不错的。” 胡嬷嬷道“到底是结发之情，虽然发达了，可也不是那没良心的。当时王爷身边已经有一房小妾了，原夫人的娘家没人，王爷官越做越大，若不求着王爷娶了妹子，世子爷哪里有好日子过。原夫人也是个聪明的，为母则强，就似咱们夫人。” 许玉珍忽然想到了，岳王妃只有岳灵一个亲生女儿，按说她嫁给岳王爷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只生一个，看来当初岳王爷那位妾室还是十分厉害的。 “王爷的第一位妾室是不是二公子的生母？” 胡嬷嬷点了点头“是，不过走了好些年了。” 岳王妃对二公子和二奶奶的确一般，看来从前的确有发生过一些事。 胡嬷嬷见许玉珍出神，提醒她道“世子妃，你可想着王妃为什么这些日子冷淡了许多。” 许玉珍正觉得这一点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她是事事向着岳王妃，也无任何不恭不敬之处，怎么岳王妃一下子就有些看自己不顺眼起来。 这种婆媳间的微妙之处许玉珍的确是想不出来，可胡嬷嬷自知道王妃的出身来历之后就不免想到了。 “姑娘你身在咱们那种家里。从小锦衣玉食，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举凡吃用穿戴都是讲究到极致的，自然想不到这些。” “嬷嬷，可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妥？” 胡嬷嬷摇了摇头“并不是你有什么做的不妥。大概是王妃看不得你如此。你想想。王妃那样的出身，台面上总是不得力，姑娘你出头虽是好的。可是王妃心里却未必高兴。这婆媳间此消彼长，王妃恐怕是见不得你这么好的。” 许玉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做的事都是以王妃为先，也并不敢越过她去，怎么她就看不上了。要照这么说，莫不是我该不管不顾，由着王府闹笑话。” 胡嬷嬷被问住了。 岳王妃有事就想找许玉珍顶着，许玉珍做的好她不怎么高兴，若是做得不好，胡嬷嬷敢肯定王妃会更加不高兴。而且可能会因此下落许玉珍的面子。这不是对或不对的事，是王妃心里见不得许玉珍这么一个出身娇贵的媳妇的。 可是这婆媳间也很难用道理来讲的，胡嬷嬷只能安慰许玉珍道：“世子妃是做新媳妇的，难免会受些委屈，人人都是这么过的，好在王妃也没什么大过分。” 话虽这么说。许玉珍却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在王妃面前说话做事越发小心。 岳灵因和雍王府等小孩玩了一场，知道这京里贵族女孩子们都是读书习字的，也闹着王妃要学。 “母亲，我听大嫂子说。她们小时在家也是请先生的，咱们家也请个先生来教吧，我也想读书习字，上次同雍王府的小郡主她们玩，她们说起什么诗啊字啊的事，我就不懂。” 王妃想起许玉珍上次拿帖子来给自己看的事情，心里一股别扭。 偏偏岳灵一直缠着。 王妃定不下决心，便叫来了许玉珍。 “灵儿这丫头一直闹着要请先生，说是因听你在家里都是读书习字的，自己也想要学、、、” 许玉珍继续听下去。 岳王妃见许玉珍没有跟着搭话，闷声道“这女孩子家家的，读什么书，学这些有个什么好，别好好的小孩子让书本给勾坏了去。” 岳灵在一边不依，轻声辩解道“别人也是学的，大嫂也认字，我不要别人笑话我不会这些。” 岳王妃有些严厉地看了许玉珍一眼，许玉珍只觉得脑门一阵疼。 朝岳灵招了招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道“原来你前些天一直问我是不是读书习字是为了这个，难道前些日子同人玩，人家笑话你了。” 岳灵嘟着嘴道“她们都没笑话，可是她们看我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许玉珍笑道“雍王府和礼亲王府的小郡主们都是极有教养的人，她们怎么会笑话你，不过是因为她们都会，所以才顺道问问你，这也不是什么大的事，快别委屈了。” 岳灵不甘心道“那我也想学，咱们家也能请一个先生，不但我可以学，大姐和三妹也可以学的。” 王妃见她口口声声要学，朝许玉珍冷声道“都让你给带坏了，学什么学，都是些移情乱志的东西，让你父亲知道你们要学这些，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你呢。” 许玉珍平白挨了一顿骂，也不敢辩解，只能站起来道“王妃说的是。妹妹快别说了，这读书习字也不过是京里女孩家们消遣的一个事，并不是人人都会的，也有许多人家小姐并不学这个。” 岳灵自小也是个乖巧的，眼见岳王妃生了气，也有些吓到了，只小心地偷眼看母亲的脸色，又听许玉珍这么说，只能委屈地暂时按捺住心里的渴望。 岳王妃这才觉得心里舒缓些。 之后岳灵却偷偷找到许玉珍道“嫂子，不如你每天教我一些吧，我还是想认书习字，那些郡主小姐会的东西，我也该会，不然，我也是王府的小姐，不会就让人笑话了。” 许玉珍为难道“王妃已经不让你学这个，若是嫂子教你，王妃可怎么说呢。” 岳灵小声道“那嫂子偷偷教我，不让母亲知道。” 许玉珍笑道“那怎么行，百善孝为先。王妃不想你学这些，你瞒着王妃学，这算不算不孝，王妃已经同我说了不要你学，我却还是背着她教你，我怎么面对王妃呢，王妃要是知道了，又该是如何伤心。” 岳灵呐呐道“那怎么办，我是真的想学。” 许玉珍不敢给她出主意，道“这也不是什么非学不可的东西，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会这个也没什么可丢人了。” “还说呢，大姐和叔叔家的几个姐姐去年参选的时候，说是人人都会这些，就我们家的不会，在京里闹了笑话，回西北后好一阵不开心。” 这个许玉珍倒也听说了，当时岳家大概是为了一些原因，用岳家二房、三房的姑娘充数，连着岳王爷的庶女一块送到京里参选，皇上当时早有打算，所以岳家的姑娘都在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但是岳家的姑娘都不识字，许玉珍倒是从未听说过。 岳峰回来后岳灵闷闷不乐的告辞了。 “怎么灵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许玉珍替他解了外袍。 “你倒是心细，妹妹今个儿同王妃说想请先生来教她读书写字，王妃不同意，她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岳峰奇道“王妃不同意？” “是，王妃说学这个没什么好的，妹妹正闹着别扭呢。” 岳峰对这个不在意“王妃不同意就算了，这些花哨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了。” 许玉珍顿了一下，知道因他是武将，对这读书之事并不在意，女孩子读不读书更是无所谓，便也不介意，笑道“是不能当饭吃，不过还是有些许好处的，譬如妹妹出阁之后，管家需要看账什么的，总也便宜一些。”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岳峰并不放在心上，许玉珍也没再提。 可是过了两日，王爷却当着全家人的面对许玉珍道“世子妃去打听打听，请个好一些的女先生，进咱们府上教几位姑娘认点字，大丫头已经大了，现在学也有些晚，灵丫头和英儿跟着先生好好念，王府的小姐，不识字说出去可不好看。” 许玉珍同岳峰面面相觑，许玉珍忙站起来应了，说明有了人选先报王爷和王妃裁度。 岳王爷点了点头“王妃不懂这些，你有了人选直接定便是了，只有一点，一定得是女先生，名声好听，出身清白。” 岳王妃听着脸色已经灰白交加，许玉珍应了下来后，这笔账已然算到许玉珍头上。 岳灵听了自然是高兴的，散了之后还扯着许玉珍叽叽喳喳地讨论请什么样的先生。 许玉珍见岳王妃脸色不善，问岳灵道“是你同王爷说的这事，不然王爷怎么忽然想着要给你请先生了？” 岳灵愣住摇了摇头“我没敢去说。” 岳王妃冷言道“这可奇怪，灵儿没去说，怎么王爷会好端端地说要请先生的事，到底是谁那么有主意，竟然说动了王爷。” 岳王妃曾以王爷不会同意阻断过岳灵的请求，现在王爷自己提出来，还是不通过她，直接让许玉珍去办，岳王妃脸面全无，甚至在女儿面前也觉得难堪。 第二百六十七章 许玉珍心里也在疑惑岳王爷怎么插手这种小事，肯定不是岳王爷自己想到了，那么就是有人在他耳边漏了风，是谁呢？ 许玉珍仔细想了想，心里大概有了人选。 岳王妃心里的怒气更甚，睨了许玉珍一眼。 “是谁去同王爷说这事的，除了你妹妹在我面前说过这事，就只有你了。” 许玉珍“儿媳只在王妃这里听过妹妹提了这个要求，现在王爷主动提及这事，让三妹妹和二妹妹一起学，大概是王爷有心疼爱两位妹妹，所以有此一说。王爷如此疼爱两位妹妹，两位妹妹又可以多学些东西，这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这话若是别人，自然就听出来了，可惜岳王妃没这能力，她所有的账都算到了许玉珍头上。 “不是你妹妹去说的，我相信她不会背着我去寻这种麻烦，何况她也没那个胆子去对王爷说这种事，是你去嚼了舌根，你可真是好心啊。” 许玉珍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岳灵见岳王妃斥责许玉珍，想帮嫂子说话却被岳王妃斥退。 岳灵只能同情看了许玉珍一眼后，同嬷嬷退了出去。 “你是侯门大户出来的，家里教你规矩就是这样，当着我的面是一套，背着我的面一套，还是你生怕王爷不知道你是个能干的？” 岳峰折回来府里的时候听到了许玉珍呆在岳王妃那里一直没出来，问胡嬷嬷道“王妃那里有什么事？” 胡嬷嬷低着头恭敬道“老奴不清楚，世子妃在王妃那里已经两个时辰了，王妃午膳后世子妃也没有回来，问了王妃院里的人，说是王妃留着问话。” 哪有呆这么久的，许玉珍身边的人又没有一个跟着。 岳峰皱了皱眉，看到小菊蕙儿等人脸上都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你们两个都是时时跟着世子妃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蕙儿口快些。可也有些惧意道“王妃留下世子妃，让我们出来，当时是在说王爷要请女先生给小姐们教书的事。奴婢们不敢跟着，可是世子妃这么久了也没回来，奴婢便去打听。王妃院里的嬷嬷说王妃正有事教导世子妃。” 就为了这点小事？ 岳峰亲自去了王妃那里接人。 一直伺候王妃的段妈妈拦着岳峰不让进。 “世子爷怎么回来了？” 这位段妈妈跟着岳王妃的日子很长。岳峰平时也很给她脸面，可是现在见她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就有些来火。 忍着气说明了来意。 段妈妈为难道“世子妃犯了错。王妃罚她面壁思过，世子爷有什么话先去见了王妃再说吧。” 岳峰话未听完抬脚就去了王妃那里。 丫头们见他怒气冲冲而来，纷纷避开让道。 “世子爷、、、” 王妃见到岳峰前来，不免有些心虚，心虚之余那股气却越发盛了。 本着先声夺人之意，岳峰请了安，岳王妃先道“是谁同你说的，这些人嘴巴可真快，世子妃在我这受了点罚还委屈了不成。” 岳峰面上露出惊讶道“儿子来给母亲请安。段妈妈说世子妃犯了错，儿子还不信，母亲这样，可见世子妃真个有了不是。” 岳王妃责怪地望向段妈妈，段妈妈有苦难言。 岳王妃含糊道“没什么大错，我已经罚了她。” 岳峰看不到许玉珍在哪里。已经心急如焚，强忍住不悦道“既没什么大错，王妃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不但气坏了自己，又让人看笑话。” 岳王妃一愣。随即意识到岳峰并不是什么来请安的，是铁了心来要维护许玉珍的。 王妃心里的怒气更盛，手指着岳峰颤抖道“好、、、、好、、、你是来给她撑腰的，果然是娇贵的侯府小姐，咱们的世子爷当她是个宝贝，我这个做婆婆的说也说不得了。” 这些内宅内院的弯弯岳峰一向烦得要死，此时已经有些厌烦道“母亲何必如此说话，母亲是对世子妃不满，还是对儿子不满。世子妃入门才多久，并无甚错误，母亲不看侯府的脸面，难道也不能看儿子的脸面，看来，是儿子不够好，连累了世子妃。” 段妈妈早让人去将岳灵请来，岳灵听到这段话，哭着进来道“大哥，都是灵儿的错，是灵儿惹出来的事，要不是灵儿同母亲说要请人教书，也不会让母亲误会嫂子、、、” 岳王妃脸偏过一旁。 岳峰对这个妹子还是十分疼爱，摸着她的头柔声道“别哭了，不是什么大事。堂堂王府的小姐，难道还请不起教书先生，你想读书这是好事，连父王也这么说了。” 岳灵一出现，就将许玉珍为何受罚给抖了出来。 岳峰心里对岳王妃十分失望，好在他也习惯了，只是心疼新婚妻子受了委屈。 段妈妈把岳灵带来是想缓和母子两的矛盾，见岳峰果然心疼岳灵，趁势道“世子爷，王妃是好意，世子妃越过王妃去说这个事，这打了王妃的脸，不也是打了世子爷的脸，世子妃刚进门就这样，以后还会将王妃放在眼里吗。” 无知的蠢货！ 岳峰的眼神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个信息，段妈妈说不下去了。 岳王妃向来就有些怕岳峰，她不得岳王爷宠爱，当年唯一依仗的也只是岳峰的亲姨母身份。 后来她先后怀了胎，与岳峰的关系便慢慢拉远，可惜后来只剩了岳灵一个，岳王爷其他的庶子庶女却纷纷出世,岳峰却大了，母子之情也变淡了。 岳王妃幽幽道“我虽非你的生母，可也是你的亲姨母，世子妃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这心里、、、” 岳灵停下了哭声，有些无措的看着王妃。 许玉珍一直对岳王妃恭恭敬敬，岳王妃说这样的话，岳灵有些接受不了。 岳峰阻止了岳王妃的话。 “母亲别说了。早上父亲说的时候我也听到了，若说是世子妃去说的这话，我是觉不相信的，母亲你都不答应的事，世子妃怎么还会多事，何况为这点小事世子妃同父亲也说不着，母亲难道不想想这里头的蹊跷。” 儿媳妇跑去公公那里嚼舌根，许玉珍又不是像岳王妃这种傻子，岳峰是绝不肯信的。 有胆驳岳王妃的面子，又能在岳王爷面前说得上话可不是许玉珍。 可惜岳王妃不是个聪明的，她只知道这个新进门的媳妇在继子的眼中十分不一般，这让她十分的惶恐震怒。 “你是说我冤枉她了！” 岳峰很是不喜地皱紧了眉头，许玉珍被禁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岳王妃却还在一个劲的胡搅蛮缠。 “世子妃呢？” 段妈妈看得出岳峰是真生气了，劝岳王妃道“王妃，还是先让世子妃回去吧，这、、、也要看世子爷的面子。” 岳王妃犹自不肯放手，岳峰大踏步的向里走，岳王妃气得浑身乱颤。 许玉珍被扶出来的时候依然有些畏惧地看向了岳王妃，却依然恭敬地朝王妃行了一礼。 许玉珍跪得已经有些虚软，岳峰已然心疼得不行。 小菊等人来接，许玉珍让岳峰交到她们手上。 “先带世子妃回去，请太医来看看。” 还请人来看，岳王妃听得要气炸了，刚想狠狠地嘲讽两句，岳灵怯怯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段妈妈也使劲地朝她使眼色。 许玉珍虚弱地开口道“我没事，你、、、” 岳峰柔声道“你先回去，我同母亲还有点事要说。” 许玉珍点了点头，向岳王妃告罪后由着小菊蕙儿等人扶着离开。 胡嬷嬷看到许玉珍回来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姑娘，你受伤了吗？” 屋里只有许玉珍小菊蕙儿等人，胡嬷嬷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许玉珍小心地坐下“没事，跪得久了些，一时活动不开。” 小菊蕙儿等人忙蹲下给她揉搓。 “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嬷嬷别忙了，这一惊一乍的满府里都知道了，让人知道了不好。” 蕙儿心有余悸道“还好世子爷这时候回来了，不然姑娘要跪到什么时候，王妃也太狠心了、、、” 胡嬷嬷斥道“说话不经嘴，给主子惹祸都不知道。” 蕙儿不敢再抱怨。 胡嬷嬷自小看着许玉珍长大，这时哪里不心疼。 “王妃仅是为了给小姐们请教书先生的事生气？” 许玉珍摇了摇头“倒不仅是这个。” 大概也有之前的一些事，是自己想得太容易了，岳王妃不是个会耍心机的，可是她名分上压得过许玉珍，想时不时摆一摆谱还是可以的。 全儿等人端上热汤，胡嬷嬷劝着许玉珍喝了两碗，许玉珍吃不下东西，喝完了汤几躺到床上去歇着了。 正迷迷糊糊间，外头传来蕙儿的回话声，许玉珍听到声音睁开眼，问道“蕙儿，世子爷回来了吗？” 岳峰走进来见许玉珍要下床，忙道“你别动，跪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受凉了没有，怎么我说让人请大夫你却不愿。” 坐到床上，见许玉珍落到外头的手放在被窝里。 “你受委屈了。”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提到了这事，王妃不同意，我以为这事也算了，没想到、、、倒惹得王妃生了气。” “这不关你的事，必是有人在父亲面前提了这事，这人还是为了三妹妹着想。” 没想到岳峰也想到了。 “这事本来是好事，若是由母亲亲自去提，父亲不会不同意，偏偏她不肯，让别人抢了先机，父亲将这事交给你也是因为这个。” 许玉珍有些吃惊岳峰看得这么透彻。 随即想到岳峰虽然不在内院掺和，但是对岳王爷、岳王妃以及岳家其他人都比许玉珍要清楚，所以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岳峰许玉珍怔怔的，以为她吓坏了。 “不舒服吗？还是请人来看好了，跪了那么久不是好玩的，你平时哪里受过这种苦。” “不要紧，别吵得人都知道了。我身体那么娇弱。” 话虽这样说，可是岳峰看她嘴唇毫无血色，面色泛黄，知道她心里是因为忌讳。 将手伸到被窝握住许玉珍柔嫩的小手。 “我记得我当初去找无名道人的时候碰见了你同侯爷，那时候我觉得奇怪，怎么你好好的侯府小姐却跟侯爷去爬山。” 许玉珍笑道“我自小就不娇气，小时候身体虽然差些，后来慢慢长大后就养好了。爷爷他也不怎么拘着我，我同父亲在苏州任上的时候也经常跟着他出去，我走路的功夫是极好的。” 岳峰明显不信，就算老侯爷疼爱许玉珍，但京中的这些千金小姐他是知道的，许玉珍出去的机会还是有限的，说走路的功夫，大概也不过是她自以为比其他小姐好一些。 岳峰不好打破许玉珍的这点骄傲，收了收被子“睡吧，我还要去见一下父亲。说说二弟的事。” 许玉珍是真累了，闭了眼睡过去。 岳峰看了一会儿，确定她睡着了，才起身。 “你是从小跟着世子妃的老嬷嬷，世子妃良善。面子薄。我如今给你个话。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嬷嬷该知道怎么做。” 胡嬷嬷内心一喜，嘴上恭敬道“老奴知道了。” 岳峰点了点头“好好伺候世子妃。你们都是她身边的人，有时候也不要太过忠心了，什么都由着世子妃受委屈。” 岳峰急匆匆回来本是为了岳二公子在军中的事，结果被许玉珍受罚的事先绊住了脚，次吃忙急急忙忙地去岳尧那里。 岳尧听说岳二公子在军里呆不下去，已经连着几天都不见了，气得将手里正拿着的一柄利剑砍了桌子一角。 “不争气的东西！连这点苦也受不了，人呢，人跑哪去了？” “不知道。这事还没到大统领那里，是同我要好的一位小将告诉了我，我已让人去找了。可是现在出征在即，二弟在军里熬不住，恐怕不适宜跟着去了。他在军里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是临时插进去的。有些人本来就对他不满，他自己也受不得军里的苦。大统领十分重视军心之稳，他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去去前边了。” 岳二公子在西北呼来喝去惯了，得了一个小小的佐领，心里积了十二分的怨气。岳王爷也知道这一点。 “这次机会难能可贵，他怎么什么也不懂。要是立了功劳回来，那还会是小小的佐领吗，西北那一带咱们家还没有那么快人走茶凉，趁着这次机会，他捞个职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去将他找回来，错过这次，我以后就是想为他打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岳二公子是被岳峰派去的人抬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浑身带着酒气。 职中逃离，岳王爷为了儿子的前程厚着脸亲自去求了大统领，可惜不奏效，岳二公子巴不得不用去，岳王爷也只能算了。 许玉珍知道后开始担心起来。 这虽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也有可能送死的。 日期越来越近，岳峰越来越难回来，许玉珍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肃惠长公主这时递了帖子上门，邀她过府。 许玉珍拿着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不知道该怎么去好。 之前与岳王妃的不愉快，全因着上次宴请这些贵妇人引起的。 公主下请，不好回绝，许玉珍也着实想与这位长公主想交。 收了帖子便去岳王妃那里。 许玉珍同岳王妃说明了长公主邀她过府的事，岳王妃有气无力道“要你去你便去吧，问我做什么。” 自岳峰上次与岳王妃深谈后，岳王妃再也没有刁难之举，可是却也不愿意面对许玉珍，除了必要场合，其他时候基本是不愿许玉珍在跟前的，说话什么的也似现在这般爱答不理。 许玉珍取得了她的同意，也便告退。 段妈妈瞧这两婆媳毫不亲热，有些担心道“世子妃自上次之后完全不介怀，每日依然照常晨昏定省，王妃您何必不给世子妃面子呢。” “你看世子爷维护她那样，我不过是稍微教训她一次，世子爷差点就同我闹翻了，许家的女儿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娇贵得跟什么似的。” 这是赌气的话了，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后岳王妃的体面才建起来一些，实在不应该又打回原形。 “世子爷这么维护世子妃，王妃您就更应该看重了。您想想，除了世子爷，其他的那些公子那些是王妃您养着的。这府里就一个世子爷，也只有一个世子妃。王妃同世子妃是在一条道上的，何必因为一点小事就生分了。” “莫不是要我这做婆婆的去屈就她，现在她就将世子爷哄得心里没了我，我要是再给脸面，以后只怕没我的容身之处了。我真是命苦，以为娶回来个和我同心的媳妇，没想到、、、世子爷也是个没良心的，好歹我养了他几年，你看看他上次同我说话，哪里有半点情意。” 段妈妈默然，岳王妃当时没想到自己会养不住儿子，以至于忽略了同岳峰的感情培养，对这一点，岳王妃不是不后悔的。 可是，如今再后悔有什么用? “这香料是不是十分特别？” 许玉珍细细地闻了闻，点头道“有一股奇特的清新味道，并不似一般香料那样腻味。” 长公主拿起另外一种梅花形的香饼。 “这一种味道更浓烈些，我闻久了就有些受不了，所以加了一些东西，制成了那种，比这要好闻许多，你要是喜欢，这两样都包回去一些，我把方子写给你，你也学着制制。” 许玉珍笑着道“那便多谢公主，夏天快到了，这香料正是应景。” “谢什么，你不是也把那制茶的方子给了我，我喜欢的很，每日里都要喝几杯的。” 许玉珍见她和善，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而长公主见她是个十分有见识得女子，心里也颇为喜欢。 “听说世子爷要启程去西北了，你心里应该是十分担心的吧？” 许玉珍不好意思让人看出来了，小声道“是有些担心，西北气候不好，那里又乱得很，我虽未去过，可也听说了一些吓人的事。” “想当年我逃回来的时候颠沛流离，几个我从这边带过去的人一路护着我，路上躲躲藏藏，直到进入西北小岳将军接应了我，后来又派人护送我回京。如今我逃离那个地方已经那么多年，今生是再不愿回去了。但愿他们此番前去，能把西北的事彻底解决，这样，皇上放心，你们武成王府也算功成身退。” 许玉珍不难理解肃惠长公主的心理，皇家娇女，千里迢迢和亲，当时朝廷一意示弱，长公主和亲的确冤枉得很，甚至最后差点死在鞑靼动乱中。 不过长公主居然是得到了岳峰的恩惠，许玉珍想起岳峰说过当年抗击鞑靼他的确是参加了的。 “公主受苦了，公主当年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自己逃出来？” 长公主说起当年的事似乎还是心有余悸。 “当年鞑靼国内相争厉害，我一开始早有了防范，我是朝廷的公主，虽然地位尊贵，但是他们防我也防得厉害，不过我过去两年，也收拢了宫内的一些人，事发前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同寻常，早早做好了打算，一开始乱的时候都忙着争王位，尚未十分顾及到我，我想着留下便是刀俎下的鱼肉，只能奋力一搏。还好上天佑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公主现在有了福报，得了驸马，以后日子一定顺顺当当的。” 长公主笑道“你放心，如今的西北早已不是当日的西北，鞑靼也不是当日的鞑靼，岳将军这一去，指定是能凯旋归来的，皇上的眼光不会错的。” 许玉珍哪里敢怀疑皇上的眼光，忙道“ 我是妇人浅见，胆子太小，所以心里害怕，公主不要笑话我。” “你本是关心则乱，到底是刚新婚的，谁能笑话你去，想我若是驸马要去，我也是极不舍的。你放心，皇上有心扫荡西北，现在已是时机成熟的时候。” 关心则乱吗？许玉珍心里隐隐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概是再世为人的后遗症，许玉珍觉得自己对于每一件事都喜欢深究，这些事情包括了内院和外院的事。 以前在许家，仗着许老侯爷和许明武的宠爱，多多少少朝廷的一些东西她也能知道一些，也因为当时许家有了许玉芳这个榜样在，有心栽培她。 现在到了武成王府，岳峰偶尔还是会跟他说一些自己的事，比如要远征西北，岳峰是早早告诉了她有这个可能，她的心里准备也还算充分，可惜越临近到那一日心里越紧张。 要是一个不好，她可就守寡了，许玉珍越想这个可能越心惊，几乎想开口问岳峰能不能学岳二公子那样，不去了。 当然许玉珍的理智没有让她这样做，可是深究时事的毛病却犯了。 岳峰过了几日之后回府之后想要关心自己的小妻子时，发现许玉珍已经将他要带上的东西准备了一箱又一箱。 “这一箱是药，我从长春道人那里求来的一些，一般的刀伤箭伤听说敷上去就见效了。这些是解毒的、、、” 岳峰看她准备的一样样药啊、护膝、护脖，心里不是不感动。 虽然在外出征带这么多东西影响不好，但是实在不能拒绝她的好意，笑着看她一样样的分派。 许玉珍见他只用柔柔的眼光瞅着，有些不好意思道“出门在外不便，该带的东西还是多带一些，有备无患嘛。要是嫌太多了，就把那一箱减去好了。” 岳峰拉了她的手坐在塌上。 “没有，我都带着、、、” 许玉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日子她打听西北的事，越听心越怕，但是这时却不是寻求他安慰的时候。 岳峰看着她一瞳秋水只时不时抬起头瞥自己一眼，心里被瞅着化成了一滩水。 将她拉起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头倚着她肩膀喃喃道“爷这回定能给挣回个大荣耀。” 谁指望什么大荣耀。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许玉珍眨了眨眼，轻声道“你要保重好，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岳峰这回听了出来，这丫头是在害怕。 将她转过身，果然脸色沉闷,看似有些小委屈。 “傻丫头。还怕你的爷回不来不成、、、” 许玉珍吓得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岳峰轻轻地拿下。放在嘴里挨个手指亲了个遍。 “放心，爷肯定好好地回来。” 缠绵的时候许玉珍光顾着想那句好好的回来，一晃神的时候岳峰就折腾地越发厉害。直把她撞得三魂六魄去了九天云外、、、 完后，两人也不梳洗，相拥着在一处听着对方的心跳。 好一会儿，等岳峰的呼吸平顺下来，嘱咐似地对许玉珍道“王妃人笨，做事不知道变通，有些事你不用理她，也不要处处依着她。” 岳王妃的性子，照岳峰的话说。应该是一根筋到底，人没有手段，偏偏又想显出有本事的样子。柿子挑软的捏，碰到个许玉珍自然就想摆婆婆的款，骨子里却自卑得很，许玉珍只要稍微表现一点就踩了她的雷区。 岳王妃就是这种自己没本事但是又没有容人之度量的。所以岳王爷这些年一直看不上，反倒十分宠爱几房妾室，从二公子的生母到如今的裴红，哪个都得到岳王爷的喜欢。 岳王妃大概是瞅准了许玉珍是个好性子的，一进门就想拿捏住她。没想到却把岳峰给惹到了。 许玉珍睁着晶亮的眼神看着岳峰“你放心，我会好好侍奉王妃的。” 岳峰的维护还是让她颇为感动，本来她碰上这种事已经做好了十分伏低做小的准备，媳妇熬成婆，可不都是这样的，没想到岳峰完全不按理出牌，她十分乐得享受他的这份宠爱。 至于岳王妃，许玉珍只能说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大概是一开始的定位太低，以至于虽然后来跟着岳王爷水涨船高，这大家之母的风范一直立不起来。 许玉珍觉得从上次开始自己对待岳王妃就有了心得，这种人倒不用你斗智斗力，就是难缠得很，而且这一回岳王妃生了她的气，许玉珍可以肯定她这辈子对自己心里都有根刺，很难再回转过来了。所以许玉珍决定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岳王妃自生她的气，她照做她的事。 岳峰走的那日，许玉珍没有能去送行，这种场合当然不允许老幼妇孺在场哭哭啼啼，影响多坏。 大队人马开赴西北，皇上倒是发表了一通振奋人心的演讲，队伍士气大涨。 许玉珍听着的时候惆怅不已，这回来的日子不知是什么时候。 好在这时她有了十分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岳王爷全家的面表示要将家里交到她手上。 感到震惊且无法相信的除了岳王妃外还有许玉珍本人，至于二奶奶等人，虽然吃惊，但却还达不到震惊的地步。 岳王爷是以十分强势决绝的姿态宣布了她的这一决定，岳王妃的脸几乎可以算得上绝望了，她再也没人任何机会可以作为一个真实存在的当家主母了。 许玉珍接受这管家的权力接得是胆战心惊，虽然只不过是内院的事，而且这王府部分的人是内务府的，行事自有一定的章程，可许玉珍仍是觉得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谦虚了又谦虚也没能推出去，岳峰现在不在，也不能帮她说话，岳王爷一锤定音，她要是再不接，可就连岳王爷也给惹毛了。 其实许玉珍是有点怀疑岳王爷的想法，她嫁入武成王府没多久，论做媳妇的资历不如二奶奶等人，何况她的丈夫现在出征在外，她现在连个子嗣也没有，岳王爷也敢这烂摊子交到她手上，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 难道是因为认准了岳峰是他的继承人，所以也急着将内院的事交给她。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许玉珍硬着头皮接下来后也只能一样一样地抓起来。 首先是这王府里的人，皇上赐给这府邸的时候也是按照皇家的规矩从内务府配了人过来的，虽然只是定置的人数，可也不少了，这些人中有一些年老的嬷嬷，还有太监，有一些皇家的奴才，许玉珍将这些人撸了一遍。 首先是那些年长的嬷嬷，内务府派进来的时候几个大嬷嬷许玉珍还是十分有印象的。 将一个大嬷嬷和岳家自己西北带来的一位妈妈派去管理库房，岳家的那位妈妈许玉珍挑了年长稳重的一位绣妈妈，这人是岳家十几年的老仆，更重要的是许玉珍打听到了这人十分得岳尧的信任。 这库房的事交给这两人，许玉珍也不怕她们打起来，还可以起互相监督的作用，而且岳家的行事大有一股西北粗犷作风，若是只让岳家原来的奴才管着，大概这规矩也立不起来。 本着平衡之意，许玉珍在重新分派人力的时候都是按照一部分内务府一部分岳家的奴才的原则来的，当然也有一些例外的，比如管理主子入宫事宜的就只派了原内务府的人，贴身伺候主子的人都不动，免得惹了哪尊神。 许玉珍将库房的账册收到手的时候倒没有吃惊地感觉，其实库房也就一些皇上赏赐的东西，许玉珍能肯定应该没有原来岳家的一些家产，财不露白，岳王爷也不会那么傻，那些私下的东西大概目前暂时不敢往王府搬，所以许玉珍在整理库房时还是觉得很轻松的，只是将登记、造册、领取等规矩重新订立了一遍。 王府很大，许玉珍问了岳王爷的意见，大概是嫌弃京中一家子的生活太累，自己也不愿意做大家长，于是依着岳王爷的心思，各房各院自设小厨房，小厨房的份例是一定，像岳王爷就是每月200两，王妃是160，其余的依次减下去，裴红姨娘养着一个公子一个小姐，小厨房的份例就翻了一翻。 小厨房包括各房衣裳、首饰等等的份例是按着目前王府的明面收入来的，每月超支的各房自己贴。 这么一安排，岳王爷还是颇为高兴。 他实在是烦那些世家动不动就要摆一些谱，刚开始搬进来的时候因着给内务府这帮人面子，王妃又不给力，只能忍着，现在就轻松了。 一顿整顿下来，许玉珍的脸就尖得像把剪刀，岳王爷倒是越来越满意。 这不成规矩不行，外人看了笑话，进宫他也要没脸，而且说出去，还能治他个不敬之罪，这太有规矩了，岳王爷自己就先受不了。 许玉珍一出来管着，岳王爷明显看到了成效，觉得许玉珍果然是个不错的，既有大家闺秀的手段，呃，还知道照顾他们这些人的具体需求，不容易啊，是个会来事的。 岳王爷一欢喜，觉得皇上直接封岳峰为世子，又将许玉珍指给他也是有理由的，皇上什么眼光，自己在西北多年，还不是乖乖地回来了，不回来不行啊，皇上太厉害了。 许玉珍得到了岳王爷的一通夸赞，还赏赐了自己的好东西，气得王妃立刻就病了。 第二百七十章 许玉珍忙了两个月，许玉芬的好日子到了。 同岳王妃告了一日假，许玉珍一大早就回了侯府。 许玉芬着了大红嫁衣等着好时辰，许玉珍略细细地端详了下，觉得果然作为新嫁娘的人儿最娇艳。 许玉芬抓了她的手道“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岳峰出征，许玉珍开始管家，这些侯府都得到了消息。 甄氏一开始还怕许玉珍在王府还未站稳倒先摔一跤，后来听到回来的王嬷嬷报说一切都好，也让甄氏等人放心了不少。 当然这给了许玉芬不少自信心，做人媳妇还不是那样，许玉珍都做得来，她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你要出门，我怎么也要回来的。别担心，今天会累一些，你留着力气，除了行礼之外，什么也不用多做，话也不用多说，谁也说着什么。” 许玉芬点了点头。 许玉元在一旁笑道“你们两个一处长大，倒是比其他姐妹更亲密些。” 许玉芬这种日子也有些害羞忐忑，与许玉珍说了两句后也便放开她，由着人摆弄。 许玉珍也便别了这里，去会见来侯府贺喜的贵客。 文氏忙得脚不沾地，见了许玉珍拉着她的手求助道“我的姑奶奶，我也只能靠你了，这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多少人，你帮着招呼招呼。” 文氏是一遇到这种时候就来了劲，许玉珍也明白她这种人天生就是爱这些的，好比她出门那会儿，也是文氏操持。 “嫂子放心，我过去看看。” 老太太那里聚集了一堆贵妇人，见她来了，有地位低些行礼见过。 像李家的人因着沾着亲，这种日子也不过含糊过去。 李舅太太明显不怎么高兴，许玉珍想着从前传说她有心要给自己儿子求许玉芬。也能理解，可是这种场合摆出来也太不应该了。 李氏根本懒得理自家嫂子，她是亲娘家，可是再亲也没有自己女儿亲，她到不想这么难堪看。可是李舅太太没眼色。弄得两方下不来台了。 跟着一帮来客说笑了，宴毕甄氏看天色还早，把许玉珍叫了去问了一些事。 虽然两府不远。反正都在城里，可是许玉珍回来的时候真是有限，除了回门那次，也就只有这种日子回来了。 问清了许玉珍王府里呆得确实不错，说了几句西北前线的闲话。 甄氏才说道正题上。 “七妹妹已经接回来了，现在还在养病，庄子里条件还是太差、、、” 过了这么久，风头也算避够了，不然刚刚抱病除了名。马上就生龙活虎，岂不是直接告诉人有问题。现在时间过去了，许玉妍慢慢好起来才顺理成章，外头也只会叹一句万幸。 许玉妍这一去庄子，许玉珍、许玉婉两个都出嫁了，剩下的许玉芬今个儿也出门。只剩了她孤零零一个，心里的想法还真不好说。 “她这一回来消沉得很，病养得也不快，人都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好。” 甄氏是有点郁闷。本来许玉妍出了那趟事，她在许明武那里也没落个好，可这回许玉妍回来，许明武还是把许玉妍托给了她，不是因为信任她，而是无人可托了。 大房肯定不想再管许玉妍这个炸弹，任氏猴精的人，有法子在许明武面前显拙，只剩了个甄氏占着二房嫡媳的身份推不开。 甄氏的为难许玉珍不是听不出来，可是她现在还真不好帮甄氏出主意。 “爹爹应该自有打算，嫂子只有好好照顾七妹妹身体，按时请医问药，我们现在都出阁了，七妹一个人也清净。” 许玉珍这句话说的也是实情，许明武心里还是惦记这个女儿的，所以许玉妍以后的事应该不用甄氏操心。 甄氏还是有些郁闷“去看了她几次，连个好脸也不给，她自己作的，弄得二老爷生气了，我们跟着都遭殃，她倒还是一副我们误她的样子。” 许玉珍有些无话了。 不知道是该说许玉妍的骨头硬还是未开化，若是甄氏也就罢了，难道面对许明武的时候她也是一直怨愤不平。 这时甄氏意有所指地说起宋夫人在许玉妍回府后上门探望过两次。 宋夫人便是宋紫馨的母亲，她有一个儿子宋琦君，至今没有成家。 宋子轩一直在帮皇上修书，这两年也升到了三品上。 可惜宋家如今在京中的根基很浅。 “宋夫人亲自去看的七妹妹、、、“ 莫不是宋家有结亲之意。 许玉珍猜想甄氏也是这个想法，不然宋夫人好端端地怎么不顾及许玉妍染病的时候去探望。 甄氏只是觉得可惜“之后宋夫人也没再来，本来我以为两家会走动得更亲一些。” 宋家要结这门亲，大概还是因着许明武和宋子轩的情谊。 “这事现在还不好说，总要等七妹妹完全好了。嫂子不用担心，就算不是宋家，总还有别的人家。” 既然许明武已经开始打算许玉妍的亲事，那甄氏就更不用愁了，许玉妍病一好，还怕不出嫁。 许玉珍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去王妃那里报回没见到人，王妃不见她。 她也没强求，跟段妈妈问候了王妃的身子和日常起居后便回来。 蕙儿见她回来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凑上前笑呵呵地告诉许玉珍世子爷有家信回来了。 许玉珍一愣，忙让人传进来。 进来的是太监小路子，给许玉珍的信当然不是单独给的，是夹在给岳王爷的信里头给的，反正是家信，岳峰就写了两封。岳王爷也没有责怪什么，年轻夫妻，一下子别离了，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看也不看，就让人把信给许玉珍。 许玉珍拿到信有些激动，顾不上其他，忙忙地拆开来。 还是蕙儿记得将小路子带出去，赏了银子，想着自己主子是想世子爷想得狠了呀。 岳峰的信里不长，只有廖言片语，不过是人已到西北，平安，挺想许玉珍的，问她在府里如何云云。 许玉珍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他在西北战事怎么样了，只能默默地放下信来。 “明个儿去问问，回的信能不能送到西北的？怎么个送法” 岳峰是将军，到达阵地后捎一两封平安信回来还是可以的，可是许玉珍这边回信就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了，所以还要问一下。 第二天小路子又过来了“王爷说世子妃的信送到前头，跟着王爷的信一块送出去。” 许玉珍第一次觉得岳王爷还是听由人情味的。 信写好后许玉珍便让人送了出去，也不敢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说府里一切都好，自己也好，管家的事略提了提，最后加了一句望珍重。 许玉珍生怕信里有点鸿雁传情的味道，刻意写得死板了一点，也没询问一些敏感的事。 谁知道这信送出去会不会有什么半路截了去，想着岳家的尴尬地位许玉珍就觉得自己不能不小心，退一步说，自己这信是跟着岳王爷的信一起出去的，前院自己没人，岳峰倒是留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在前头，说是许玉珍又难处去找他们，可是许玉珍可不想现在手就伸得很长惹了岳王爷注意。 岳王妃也知道岳峰送了平安信回来，岳王爷看完信后就跟她说了一声，顺便提了一句岳峰夫妻两感情还是挺好的，岳峰还记得给自己的世子妃来信。 岳王妃听了如大冷的天又浇上了一通冰水。 “看看吧，我说得不错，娶了老婆就将我忘在一旁，记得给世子妃来信，怎么不记得问候我。” 段妈妈有些无语，您老人家不是不识字嘛。 可这话她可不敢劝。 二小姐岳灵过来，岳王妃一把搂过她哭道“我的儿，娘只有你一个是靠的住的，其他的的全是白眼狼、、、” 听着岳灵眼泪也下来了，再见许玉珍时就有些不自在。 许玉珍没看出来，依然处处关注她。 教书的女先生请来后，许玉珍就安排了人住下，两位小姐每日跟着读书，许玉珍时不时会过问一下，女先生不敢怠慢，依着贵族小姐的规矩教了些可用的。 岳灵稍微念了些书，再见那些王府的郡主、县主时慢慢地底气上来了。 其实许玉珍觉得岳灵大概是心理作用，就像从前许玉珍同同龄的姑娘玩，总有人攀比，岳灵本来就与这些人不是一个高度上长大的，这么一忽进了这贵族圈，就有些露怯了。 岳灵一边心理对许玉珍怀着感激之情，一边又因为岳王妃对许玉珍有些怨怪，只把个小人逼得都不敢和许玉珍说话了。 许玉珍无所谓，她是见岳峰十分心疼岳灵的样子，所以也是爱屋及乌，倒不是要故意笼络她什么的。 岳灵一直别扭着，倒是裴红姨娘所出的三小姐岳英十分活泼，每日里见许玉珍也十分亲热，许玉珍不好厚此薄彼，也时不时指点她一两下。 本来没放在心上，可有一日岳王爷特意夸了她之后，她才警觉，这裴红姨娘出的这两个孩子在岳王爷那里地位还真不是一般，不是她能随便轻忽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岳灵年纪比岳英要大，且这些年岳王妃与岳王爷关系十分疏淡，在西北时岳家嫡庶之别也不明显，岳灵早早地领略了人情冷暖。 而岳英生母因为年轻美艳，十分得岳王爷宠爱，岳英女因母贵，从小是千娇万宠，十分天真烂漫，许玉珍明面上对她二人并无分别，可岳灵因心有芥蒂，再不肯亲近许玉珍，过些日子后反倒岳英十二分粘着许玉珍了，许玉珍颇感无奈。 见裴红姨娘并不阻止，岳王爷又十分乐见其成，许玉珍倒放开了手脚，反正都是小姑子，谁乐意亲近她也只能受着，岳灵那边只能慢慢开解，免得岳峰回来不快。 想到岳峰，许玉珍心里总有点忐忑不安，已经好几个月了，除了刚到西北时岳峰来了一封信给她，之后就再没有了。许玉珍不知道前院有没有收到消息，她也不好去问岳王爷。西北的战事许玉珍只在与女眷们的闲聊中听到了一两句，也都是那些不尽不实的。 皇上想是对西北的事十分谨慎，虽然有些传言，可是京中控制得很好，大概除了他自己，也就是一些重要人物知道具体情况。就是不知道前线的家信是不是早断了。 许玉珍回过许府两次，每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让老太爷不忍心，可是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只劝慰孙女放宽心，有什么大不了的消息许家会及时通知他的。 许玉珍知道自己瞎打听也没用，也只能歇了心思。 进宫的时候时常去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也十分心疼她。 本来岳峰去之前许玉珍能幸运的怀上孩子，之后听说没有，许玉芳也有点失望。 “姐姐叹什么气呢？我还年轻，再说这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许玉芳知道她这些日子心焦难耐，想到要是有了孩子，想必她就没这么不安了，道“世子有好长一阵子不在，你这些日子先将身子调理好些。等他回来一准能赶紧怀上。” 皇贵妃自己身子不错，早年一直怀不上孩子，一是因为当时成王府里三局鼎立，她和冯贵妃二人是进府制约当初的皇后，所以十分捧着冯贵妃，冯贵妃和皇后斗得如火如荼，她是充当中间的平衡的，成王不愿她也卷入这些争斗中，坏了王府平衡，因此虽然看重她。去她那里也十分的少。她知道了成王的意思。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好在当今皇上是个功过分明的人，形势大好后到她那里也多了，她这才连生了两个儿子，成王登基之后在宫里也是站稳了脚跟。 所以说有儿子才是真的实惠的好处。 “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墨荷在旁边暗想，也就六小姐敢对皇贵妃这样撒娇了，皇贵妃现在在宫里积威日盛，就是冯贵妃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其他位份低的妃嫔更不用说了，见了皇贵妃哪个不是诺诺的。皇上现在不流连后宫，去年选秀选出来的那一批到现在也没有个能出头的，从前只有一个云嫔十分风光过，还差点害得皇贵妃一尸两命。现在早已窝在宫里的犄角旮旯里，皇上早就不闻不问了。不过墨荷奇怪的是皇贵妃并没有趁势报仇，反而特意嘱咐了她们不要让人害了云嫔性命。 其实许玉珍何尝看不出来许玉芳现在在宫里地位的转变，光看现在她进来有多少人巴结就知道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我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说都去上书房读书了。不知道读得怎么样了？” 许玉芳笑道“他们搬去了外庭，我这个母妃要见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听说书读得很好，皇上很是高兴、、、” 三皇子、四皇子渐渐成人，许玉芳十分满足，况且皇上这些年待她越发好了，宫里红粉菲菲，她这里的圣眷也不见衰退，算是皇上十分有心了。 过了几日，许家的人上门来报喜，皇贵妃之父许明武被皇上封了个二等公。 许玉珍乍听之下愣得回不过神来，小菊、蕙儿等人高兴不已。 来的是甄氏面前的嬷嬷，许玉珍赏了她后赶紧唤人备车回去。 岳王妃听说后心内五味杂陈，岳王爷倒是颇为高兴，吩咐她快点回去道喜，岳王爷本人也是要亲去的。 许明武无端端地封侯拜爵，除了他自己在户部颇有建树外，岳王爷还想到了一种可能。 其实皇贵妃位尊，就是为了皇贵妃的面子赏她的生父一个爵位也没什么可说了，不过许明武捞了个二等公，这个爵位之高有点耐人寻味，皇上现在着意提高皇贵妃的家世是为了什么。 岳王爷细想了想乐得合不拢嘴，总之这是好事不是坏事，他现在前事未全抹去，总担心皇上还有后着，不得已岳峰只得拼命地在皇上面前表忠心。 许家如此得圣宠，对岳家来说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许府各个喜气洋洋，李氏许明文等人虽觉得有点尴尬，可倒也表现得大方。 最高兴的莫属老侯爷，次子许明武明显比长子中用得多，可是长幼有序，这侯府世子的位子早早定下了给许明文，就是他自己有时候都觉替次子委屈，现在好了，次子一下子给封了二等功，这份荣耀可比他自己得的要高兴（要是封他二等功，这最后还不是落到许明文身上）。 许玉珍见他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都有些好笑。 就是许明武表现得十分镇定，为什么呢？许玉珍猜想大概是他早得到消息了。 她进宫的时候许玉芳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看来这二等公也不算太意外。 见过了两位大人物，许玉珍就去了老太天那里。 许明武封了二等公，大房二房就该分家了，不知道许老太爷是怎么打算的。 甄氏给她解了惑“就在咱们府里周边扩建公爵府，一家子搬过去，老太爷的意思是住得近以后情分才不会散。” 许玉珍也想到了，不过虽然这样，这一家还是要变成两家了。 “那边建起来还有好长的日子呢，反正这二等公也下来了，不急在一时。” 甄氏也觉得如此，就是许明武封了二等公，大房的人难免有些心气不平，文氏还好，大太太等人脸色都是涩涩的，再住在一起总是会不自在，不如分开好些。 文氏忙着招呼上门来攀亲的一些亲戚，累得匆忙回去喝了口茶。 南妈妈道“奶奶何必这么累死累活的操劳，说起来，这是那府里的事，咱们这不过白出力罢了。” 文氏瞪圆了双眼道“妈妈快别说了！” 南妈妈吓了一跳。 “怎么连你也不明白我的心，我恨不得能多出点力呢。从今往后，咱们这姓许的一族，只怕都要指着那边呢。” 文氏还想着若是她早进门一些，能赶在皇贵妃出门之前，她一定能跟当年的皇贵妃多处出点感情，这样两房关系就更亲密了，可惜、、、 南妈妈想不了这么深远。 文氏道“妈妈不信，看着吧，这二等公算什么，那边的造化还大着呢。” 南妈妈心内咂舌，这二等公还不算大，还有什么更大的造化。 李氏躲在屋里生气，甄氏、文氏、任氏等一小辈奶奶只能打头阵，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几人都累得不轻。 甄氏、任氏两人虽未说，却也十分感激文氏。 李氏今天不出面，别人看着已经有些猜想，幸好文氏一整天都不见退缩，处处做主主持，别人才不至于许家大房二房因此离了心。 客人散后，文氏拖着疲累的身子还要去探望李氏。 李氏避不见人，她身边的嬷嬷把文氏打发了，文氏也乐得不伺候，不深问便回房休息了。 丫头备了热水，文氏稍稍洗了脸就歪上了。 许华仁回来的时候她也不起身，实在是累狠了。 两个姨娘争着伺候，许华仁不耐烦地让二人下去。 文氏道“这是怎么了？” 许华仁仰躺到了床上。 “今个儿来的人太多，累了。” 文氏冷笑，怕是心里不自在了。 想出言嘲讽，还是忍住了。 “要不找大夫来看看，不然明天后天都有客人，可离不得你。太太说不舒服，今天好多人都问起。” 许华仁坐起来“太太不舒服？” 随即明白了，心里也怨李氏心太窄了，什么日子也不会看。 文氏提醒到他，也不再说什么。 “二叔父封了公爵，宫里的娘娘倒没什么说的。” 文氏笑道“娘娘还要说什么，不是赏了东西下来吗？何况娘娘一项要家人谨言慎行，她的意思未必不是皇上的意思。” 许华仁从小也是老太爷手把手教养起来的，在众兄弟中也是处处走在前头，娶妻之后却觉得凡见识谋略均不如妻子，这时听文氏这么一说，哼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文氏也不与他争辩，翻了个白眼自去看儿子了。 许华仁不由得有些没趣，许明武封了公爵，愣愣地盯着帐顶许久、、、 第二百七十二章 西北的捷迅是在九月传回了京中，当今万岁十分高兴。 又因万寿节将至，今年的皇上兴致十分高昂，办得空前的盛大热闹。 许玉珍当天随着岳王妃入宫磕头，之后便在皇贵妃的永福宫侍奉。 宫里没有皇后，够得着的内外命妇大部分都是由永福宫招呼。 岳王妃望着正位上的皇贵妃，不肯上前。 许玉珍跟着她，也没有争着上前。 但人人均知许家刚出了个一等公，正是皇贵妃同许玉珍的生父户部尚书许明武，一个一等公一个皇贵妃，许家成为了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人家。 虽然许家一直低调，但也挡不住一堆又一堆的奉承人，连许玉珍这种外嫁女也得到了这种待遇。 尤其在宫里这样的场合，许玉珍更是显出来了，她们离得虽远，一些人还是围拢了过来。 岳王妃摆着张臭脸，大家也不以为意，跟她打了招呼便同许玉珍攀谈，更把岳王妃气得要死。 从宫里回去的路上，许玉珍想着岳峰大概是要回来了，自己同岳王妃这个样子，还真是难办。 回去后，岳王妃脸色不善的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对世子妃不满。 许玉珍是实在觉得无奈了，岳王妃这样的她倒不怕，就是她这样子让人为难，以往在许家，就是后母王氏等人也不会当面这样给人难看，好歹她自己的脸面也要顾，可是岳王妃还真是不管不顾，这种人没什么大心机，可是就这一股执拗劲儿，道理也没法讲，绝对是个软硬不吃的。 蕙儿等人许玉珍干站着，只能轻轻地道“世子妃，去王妃那里吗？” 许玉珍回过神，道“回房吧” 跟着一块从宫里回来的。岳王妃也没叫她去侍奉，许玉珍也不想上赶着去看人脸色。 何况许明武封了公爵后，岳王妃一直都不怎么高兴，连去许家庆贺也不去，许玉珍心里难免不自在，哪有这样的，自己亲家好了反而不高兴的，许玉珍很想知道岳王妃到底是什么古怪思想，难道巴不得亲家不好？像岳王爷，就十分高兴的上门道贺。 许玉珍忍不住地叹了口气。给她卸妆的蕙儿和小菊两人知道她心里不自在。 蕙儿会说话些。道“世子妃今个儿进宫累了？胡嬷嬷让人炖了燕窝。一会儿用些，这阵子事多，世子妃瘦了好些，世子爷要回来了。到时看了世子妃这样怕是会担心呢。” 许玉珍很喜欢人说岳峰要回来的话，虽然真没有知道岳峰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许玉珍就是觉得岳峰要回来了。 “真瘦了吗？” 许玉珍端着铜镜看来看去，又起身站到穿衣镜前，还真发现好像脸尖了些，摸一摸腰身好像也细了。 小菊等人忙趁势说了好些保养的话，许玉珍也觉得让岳峰回来看到自己一脸的病态不好，等丫头端来燕窝粥，也吃了下去。 第二日岳王爷让人给她传话。说是传话，其实就是吩咐。 岳王爷打算去京郊庄子住些日子，嘱托许玉珍照顾好小姑子们。 岳王爷回京里已经较长日子了，前头因为顾忌着当今的意思，一直规行矩步。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现在形势好了，就想出门散散心，随行的有裴红姨娘，岳王爷不放心小儿子，也带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裴红姨娘没有坚持带岳英，以至于岳王爷特意吩咐了要好生的照顾的话，许玉珍也有些疑惑。 但是话是已经吩咐下来了，这里面是一点折扣是不能打的，说是照顾好小姑子，大姑娘已经要出嫁了，不需要看顾什么，至于岳灵，有岳王妃呢，除了一个岳英，年纪小，从小是养在裴红姨娘那里，天真不知人事，岳王爷十分疼爱，要是出了什么事，许玉珍可以想见自己的麻烦又多大。 裴红姨娘还特意上门对许玉珍道“三姑娘胆子小，性子弱，还请世子妃多疼她些。” 这种话由裴红姨娘说起来情理说得通，就是这里头的意思有点难看。 要不是许玉珍想着裴红姨娘做父母的心，许玉珍恐怕要将之当成一个挖好的坑了。 “姨娘说的什么话，三姑娘是王府的千金，平日里活泼得很，跟姐妹们玩得也好，有王妃在，我虽然管着家，有些疏漏的地方王妃自然能提点，不敢亏待三姑娘的。” 裴红姨娘有些为难道“正是王妃，我才更不放心、、、” 屋里一时静下来，伺候着的小菊等人都觉得这裴红姨娘是疯了，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许玉珍不动声色地望着裴红姨娘。 裴红姨娘隐隐绰绰地说了些与王妃的恩怨，最后说了句“我看世子妃是个心善的，先前有些得罪世子妃的地方还请世子妃不要见怪。我一个做姨娘的，生了一双儿女，总要护着她们，有时候难免争风要强些，若不是那边容不下，我也不必这样惹人怨、、、” 说了有好一会儿，裴红姨娘才告辞，许玉珍按了按有些疼痛的脑仁。 蕙儿抱怨道“好好地跑咱们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意思呢？” 王爷的姨娘上门，许玉珍并没有将人屏退出去，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意思，自己跟岳王爷的姨娘偷偷摸摸地，看在人眼里可有得说了。 小菊实诚些，问许玉珍道“姑娘，你说裴红姨娘是不是怕王妃？” 毕竟在许家，哪一个姨娘在主母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 许玉珍笑了“她哪里是怕，她是一点都不怕。” 小菊有些不明白。 许玉珍点明道“她若是怕，怎么敢同我说那样的话，不但不怕，她是根本没把王妃放在眼里。” 呵呵、、、她倒是笃定了。若真是担心女儿，以她的宠爱，把三姑娘带上算什么难事，偏偏要留下来让自己为难。 有了岳王爷在那，自己就不敢不小心，岳英在府里半点事都不能出，出了就是自己的责任。 可是，谁知道王妃那边怎么样，看着是一直避着裴红姨娘的盛宠，可是对岳英这样的小孩，岳王爷和裴红姨娘都不在了，岳王妃会不会想趁机做些什么，不说害人之类的话，有可能会想趁机收服岳英、、、 许玉珍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胡嬷嬷知道这事后对她道“世子妃可别岔了道，王爷这样宠爱三姑娘，她那边交给咱们虽然是不安好心，可是咱们却拿她没办法。王妃若是有什么想法，世子妃可要劝着些。” 胡嬷嬷的意思许玉珍明白，就是王妃犯了傻，她也得顶着，不然账都算在她身上。 “嬷嬷你说她是真不担心？她就算准了我会护着三姑娘，倘若她算错了呢。” 胡嬷嬷道“是个心狠的。” 许玉珍瞬间对裴红姨娘没有任何好感了，自己骨肉，若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受到委屈或是伤害，做母亲都不能随便冒险。 岳王爷去了京郊后，许玉珍特意将岳英院里留下伺候的人提过来敲打。 她管家的这些日子着实有些威严，这些人中倒没有敢放肆的，都说会好生伺候三姑娘。 岳欣、岳灵等人那里也都敲打了一遍。 岳英还住在原先的地方，岳王妃本也没说什么，她这些年一直避着裴红，没有这种时候跳出来的理，何况在西北的时候，她不知吃了裴红多少亏，以至于王爷好些年都不去她那里，还是后来其他人窜出来，分了裴红的一些宠爱，她才好些。 许玉珍见岳王妃并没有对岳英留下有什么话，也放心了。 只要岳王妃没起什么心思，要保证岳英这些日子的周全她还不至于办不到。 本来也相安无事得很，就是岳英人天生活泼，现在姨娘和弟弟都走了，她没人陪了，便天天缠着许玉珍，府里的女先生仍是给姑娘教书，每每她学了半天，另半天就一直呆在许玉珍这里，不是问这问那，就是说要跟着许玉珍做针线。 她这些日子同这位嫂子熟了许多，只觉得跟姐姐们十分不同，会的也多，她喜欢得很。 她生的可爱，说话奶声奶气，每日都跟着许玉珍，许玉珍倒也十分疼爱。 这样一来就显得许玉珍十分偏着岳英了。 岳王妃心里更加不快，之前许玉珍为了她拒绝裴红姨娘参加岳王府首次的女眷宴客都是，现如今又跟裴红给弄到一块了，她的嫡亲小姑不理，却当个姨娘生的是宝。 尤其是觉得岳灵受了委屈，本来岳灵在岳王爷面前就不怎么得宠，如今嫁进来个许玉珍，也是把岳英排在前面。 岳王妃在许玉珍面前话里话外露出了不满，许玉珍听了也无可奈何。 岳灵收岳王妃的影响，对自己存了心结，不愿意亲近自己。何况她还真没有厚此薄彼，这岳灵有了心思，她时时去问得的都是冷面孔，久了她的心也淡了。 许玉珍同胡嬷嬷说起这个的时候，也有些感慨自己同嫡亲婆母和小姑居然都处不好。 胡嬷嬷道“世子妃何必放在心上，依我看，王妃是太执拗了，心思又不会活动，还听不得劝，却不知道也连累了二姑娘，也不知道她每日里怎么同二姑娘说，二姑娘同大姑娘、三姑娘都不来往，我看着连王爷也很少管二姑娘，现下因为王妃的缘故，二姑娘跟世子妃又疏远了，王妃这是害了二姑娘还不自知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许玉珍听说岳峰派了人回来，慌的什么都顾不上，赶忙让人带进来。 还是胡嬷嬷等人稳得住，让人摆了屏风，那侍卫就在外头说话。 “将军已经入了京，同大统领先进宫面圣，怕府里不知道消息，吩咐属下先来禀告世子妃。” 虽然岳王爷大概有自己的内部消息，但是岳峰派人回来传话，许玉珍还是让人去庄子通知岳王爷一声，侍卫说完话即即刻就走了，许玉珍等心绪平复了，才去了岳王妃那里，说了岳峰已经进京的事。 岳王妃有些激动，连声要叫人来问，可惜侍卫已经走了，许玉珍虽知道一些，说得却不是很详尽的，岳王妃有些不悦。等到许玉珍走后，岳灵高兴道“大哥要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 这些日子岳王妃十分不得意，岳王爷又将家事大权交给了许玉珍，以至于岳王妃和许玉珍之间有些磕绊，在岳灵心中，只要是岳峰回来，总能让两人关系和缓，她也不必夹在中间难受了。 岳王妃这些日子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怨气，只等着岳峰回来，却没想到岳峰派了人回来却只去见了许玉珍，不论从岳王爷还是岳峰，似乎是异乎寻常看重许玉珍。 岳王妃有些犹疑了。 许玉珍觉得自己都有些望眼欲穿了，天黑华灯初上的时候，岳峰才让人送了回来。 因为岳峰喝醉了，所以直接送到了内院。 许玉珍一颗心才放下来，让人打水，自己亲自伺候了他洗好。 出来问了送回来的人，只说是宫里设宴。 看来是推不得，喝多了。 许玉珍坐在床前听着岳峰绵长的呼吸声，慢慢地也盹了过去。 半夜醒来时已经在床上，被岳峰箍得很疼。 “醒了？” 岳峰笑了笑“嗯、、、” 然后翻过了身，一番风雨下来，两人都喘着气。 之后许玉珍慢慢摸到了他背部的一道伤疤。刚刚虽然就别重逢，两人太激动，她也发现了他身上的伤，是他走之前没有的，定是这些日子伤到的。 岳峰没想到被她发现了，既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道“没事的，看着吓人，其实只是划得长些，没有伤到骨肉。” 许玉珍问他是怎么伤的，岳峰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西北这次收拢。那些部族虽不成气候。却总有些不怕死的，岳峰等人很是费了一股力气，他是主将，暗算的人也多。有一次就不小心着了道，好在没什么大事。 许玉珍听得有些吓人，一直摸着那道疤，好像想将它抹平似的。 岳峰见她一脸心疼得样子，心里很是熨帖，抓了她的手亲道“没事的，上战场哪有不伤的，这疤早已好了、、、” 久别胜新婚，被她摸来摸去的。他又想来一场了、、、 最后许玉珍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也睡不着，好像是等他回来等得太久，实在舍不得睡过去。 岳峰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两人便搂着说些别后的话。直到天明，许玉珍催促着岳峰起身。 “母亲一直等着，昨天你回来晚了，又醉了，我便只让人送话过去，你先去见见母亲再出门吧。” 岳峰虽然急着进宫，听了她的话收拾后还是过去了岳王妃那里。 岳王妃是积攒了满腹的话语，岳峰匆匆忙忙地请了安，便要出去，岳王妃拉着他道“什么事这么急，你刚回来能有什么事。” 岳峰说是今个儿还要入宫，岳王妃才勉强松了手，不善的看向许玉珍，生怕许玉珍先挑唆了岳峰。 岳峰走后，岳王妃问了许玉珍两句，便挥挥手叫她出去。 转头就抱着女儿哭道“咱们娘俩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辈子看人脸色过日子。” 岳灵被吓坏了，也跟着哭道“娘你干什么呢？大哥如今回来了，有什么事大哥会给咱们做主的。” 岳峰待她很好，她并不觉得岳峰娶了许玉珍后便会把她放在一边。 岳王妃拍着她道“你还指望你大哥，你大哥现在心里只怕是将你都抛到脑后了。” 她明明有一肚子委屈要说，岳峰偏偏视而不见，他是认定了他媳妇不会欺侮婆母小姑，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岳王妃灰心的。 岳灵红着眼睛到了许玉珍那里，许玉珍见她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以为是因为岳峰回来给激动的，许玉珍昨天自己也掉了几滴泪。 “我要等大哥回来。” 是专程到她这里来等着。 许玉珍不以为意道“你大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要是你没事，跟着嫂子做做针线等着，要是你有事，先回去也不要紧，等你大哥回来我让人去唤你。” 这个时辰是太早了，岳峰走的时候嘱咐过她的，回来不会这么快，所以许玉珍才这么说。 岳灵却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等着，许玉珍让她坐到侧屋那里去。 一会儿岳英也来了，她自从看到了许玉珍做的双面绣，也缠着要学，许玉珍只能每日趁着空闲教她一些，正好岳灵也在，许玉珍便两人一块带。 岳灵听着岳英叽叽喳喳地问着许玉珍针线上的事，她自己空坐在一旁喝茶，许玉珍问她要不要也拿些针线来做消磨时间，被她给拒绝了。 慢慢地眼里就噙满了泪水，许玉珍发现了，岳英叫嚷着道“二姐姐怎么了？” 小菊等人忙先将岳英哄出去，许玉珍坐到岳灵身边拿着帕子小心地给岳灵拭泪，给她挥手给推了几次后也不再推开。 许玉珍看着岳灵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有些心酸。 叹了口气坐到她旁边道“好好地哭什么呢？有什么事跟嫂子说，就算嫂子给你办不了，你大哥回来了，还有你大哥呢。” 岳灵抽噎着道“你也同别人一样，欺负我和娘，我不喜欢你！” 许玉珍沉默半晌，岳灵大胆说了这话，都有些惴惴的，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许玉珍并未有任何厌弃之色，只是有些怜惜地望着岳灵。 岳灵有些不安，想挣扎着走。 许玉珍见她将心理话吐露了出来，想趁此解了她的心结，便按住她道“你为什么说我欺负你和母亲了？嫂子或许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怎么会去欺负你。” 岳灵呐呐说不出话来。 许玉珍继续道“灵儿你看嫂子是个坏人吗？” 岳灵猛的抬起头，看着郑重地面庞，摇了摇头。 许玉珍心里松了口气，岳灵的性子还是单纯的。 “你这些日子总不来找我，我去看你你也不愿意，我想着你大概是心里生嫂子的气，想等这阵子过了在同你说说。” 岳灵其实自己想了想，说是许玉珍不好，可是她嫁来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待她也十分亲热，就是母亲说她不好的地方，那也是父亲要她做的，她都听见的。 就是自己刚刚说的欺负，连自己都有些心虚。因为岳灵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许玉珍有哪些做得不好的，自己觉得所有的不好，都是因为岳王妃不满，整日说的那些，可是那些，自己也是有眼睛看到的。 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像是也十分喜欢她的，后来母亲渐渐地总在她面前说父亲不好的话，她看到父亲慢慢的就有些害怕，后来父亲也慢慢的不怎么亲近她了。 岳灵有些疑惑了，说起来嫂子也很好，长得好看，而且什么都会，其他夫人都很喜欢她，反而母亲带她出去的时候就不怎么受欢迎、、、 岳灵想起这些就有些委屈，岳王妃在京中没有固定的社交圈，从前来京里也只是多跟许家来往而已，那时还是因为岳王爷的交代，现在岳家虽然正式扎根在京里了，岳王妃不善交际，其他人见了她一两次也不兴起结交的念头，因此在贵妇圈很是沉寂，连着岳灵也不能多出去让人看看。 许玉珍见岳灵听到了点子上，说了希望她以后常过来的话，至于许玉珍与王妃的事，许玉珍只给了这样一句话 “你以后也是要去做人家媳妇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说一千道一万，她也不可能在岳灵面前编排岳王妃的不是，岳灵对这一点倒是有些稀奇，比起岳王妃整日的抱怨，从以前抱怨岳王爷、岳峰再到许玉珍，岳灵心里也隐隐有些觉得为什么岳王妃总是抱怨别人。 岳灵走后蕙儿道“但愿二姑娘能明白世子妃的这片苦心。” 许玉珍笑了“什么苦心。我是看她也是可怜得很，王妃虽然是真心疼她，可是有些时候、、、长这么大，也得不到其他人的重视，我倒想起我小的时候，那时候我比她还要可怜呢。” 蕙儿等人都有些疑惑，她们也算是伺候许玉珍很久的丫头了，这位小姐什么时候是个小可怜了，从小到大可都是主意大的恨的。 许玉珍自觉失言，尴尬的笑着混了过去。 前尘往事，她以为她已经忘记得差不多，没想到还是根植在心里的。 想起前世的种种，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过日子。 尾声 岳峰被岳王妃叫去了近两个时辰还未回来，许玉珍还没什么，胡嬷嬷等人都忧心不已，岳峰出征这些日子以来在岳王爷的推动下，婆媳两个颇闹了些小矛盾，岳王妃还是岳峰的亲姨母，许玉珍嫁过来夫妻两个又没相处多久，要是岳王妃嘀咕些什么，难保岳峰不会听进去，影响了小夫妻两的感情。 许玉珍也看出了胡嬷嬷等人的不安，说起来自己现在还未生子，就算是管着这偌大一个王府，看着难免还是立足未稳。 可是自己还真不是贪图这管家便利，不过是被推上去的。 大宅子的弯弯绕绕，她所经历的也不少了，就算是岳峰所想有所偏差，她的确能说自己是坦荡荡的。 许玉珍不自觉地将针线连戳了几下，胡嬷嬷看着心疼，忙夺了她手里的东西，倒了一碗热茶来让她捧在怀里。 等到岳峰回来，胡嬷嬷等人都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 岳峰先是冲着里头的许玉珍笑了，许玉珍不知怎么，也不自觉地回了她一个笑。 想走出来迎她，岳峰率先进来拉了她的手、、、丫头嬷嬷都识趣地避了出去。 两人坐到塌上，许玉珍亲自斟了茶给他。 岳峰这才有机会仔细地端详她，许玉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道“怎么了？” 她没主动提岳王妃找自己的事，岳峰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怜惜。 他同岳王妃相处这么多年，这些事怎么会看不清。 继子与后母，虽然这后母是亲姨母，岳王妃照顾他没多久，自己就有孩子，慢慢地把他放到了后边，岳王爷顾念着与发妻的感情，还算看顾他，再加上那些妾室与岳王妃当时两相抗衡，反而没人注意他。他才算是安然长大，岳王妃最后站住的孩子就只有岳灵一个，这才想着重拾母子之情，这些年来倒是十分关心他。 “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许玉珍不知道岳峰这话的意思，道“倒也没什么委屈，只是我年轻，做事有些不周全，你又不在了，有些事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可能有些办坏了。” 有些事还是说开好些。岳峰见她丝毫不提。便道“咱们夫妻说话不必避忌。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见许玉珍疑惑地望向他，搂了她道“咱们夫妻才是一体的、、、” 十日后，许玉珍天未明就起来了。 岳峰也不好再睡着，跟着也起。只不过有些心疼她道“起这么早做什么？圣旨出来还早着呢。” 许玉珍边收拾边道“先准备好了才安心，不然临到门口了咱们这边总不能连香案都没摆上，岂不是不恭。” 接圣旨这种大事岳王爷倒是回来了，其实岳峰升威武大将军不过世官升一级，皇上颁下圣旨只是为了以示荣宠，也是一个态度。 皇上是这个态度，岳家就不能不重视。 几天前许玉珍就将府里收拾了一遍，现在也得四处再看看。 岳峰出到外院去，吩咐奴才打开大门。一干闲杂人等先撵了、、、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所有人按品大装，等着跪迎圣旨。 其实对于圣旨上的内容岳峰已经从皇上那里得到了暗示，但是从岳王爷到许玉珍等人都是十分激动。 岳峰这一次西北立功，不但得到皇上的肯定。消除了一些猜忌，对岳家来说，更是有一个岳峰能够出头，这个意义让岳王爷也兴奋起来。 只要皇上不是打算将岳家所有的人都圈起来，岳家就还有希望。 岳王爷不会觉得一个王位就安生了，失去了西北那么多的势力，岳家慢慢地只怕会任人宰割， 岳王爷满怀着激动迎接了圣旨，宣旨太监念完后，竟反映不过来，知道岳峰亲手接过圣旨，众人起身的时候，岳王爷才本能地笑开了花。 岳峰被任为西北巡抚使，从实情来说，这个位置可比一个王府世子的爵位实际得多，至少对于岳家来说，无疑是今后立家的希望。 岳尧心里是有点百感交集，现在也是明白了自己这些年将皇上给惹毛了，所以才以强势手段将自己换下来，宁愿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去。 这也没有办法，岳尧无奈后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岳峰根基不牢，将岳家推上去，一方面稳了西北的局势，另一方面，当今对于岳峰还是更放心一些，让皇上担心警惕，作为臣子算是到了尽头了。 岳峰也有些喜出望外，可是转念一想，脸色又沉了下来。 接了旨之后，岳王府都是喜气洋洋的，岳峰要入宫谢恩，许玉珍忙着招呼府里的，另赏赐下面的。 岳尧笑呵呵地接受下面人的道贺，他自回京后此时才觉得扬眉吐气，之前一段时间都是夹着尾巴，遇上这样的大喜事，决定大宴宾客，让这京里都看看他岳家并没有被皇上厌弃、、、 等岳峰谢恩回来，岳家已经宾客迎门，京里的人耳目都是清明得很，这边一接完圣旨，等在外边的人都上门了，像是生怕赶不及似的。 岳峰一回来，少不得又被岳王爷拉到席上去，一通灌酒下来，喝得面红耳赤，便借着方便的机会悄悄地溜回了后头。 没有女客上门，许玉珍乐得清闲，便在屋里请点东西，岳峰进来看到摆着一堆的账册，拿了一本看后问道“这些账目有问题？怎么好好地翻出这么多出来。” 许玉珍见他喝多了，便上来伺候边道“圣旨已经下了，看样子去西北的日子也不远了，我想着先将府里之前我经手的这些都整理清楚，到时候也好交出去。” 岳峰本来就喝得晕乎乎的，这话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许玉珍正在给他换衫，猛地被她抓了手，吓得道“怎么了？” “你要同我去西北？” 许玉珍有些疑惑道“你去那里，我当然要跟去。” 见岳峰眼亮晶晶地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难道你不要我去？” 岳峰高兴地笑道“我当然要你同我一起去，这些东西赶紧理出来，只怕很快咱们就要动身了，还有一堆事，看看你要带什么人，你的庄子那些怎么安排、、、” 许玉珍这时想到了岳王爷和岳王妃，担忧道“父亲母亲那里不知道同不同意？” 岳峰一开始只担心许玉珍不愿意同他一起去，倒是没有担心这一层，便道“这有什么，我便同他们说要你跟着一起，他们也不会阻拦，家里弟弟们也还在。” 岳峰觉得这不是问题，许玉珍便也没什么意见。 许玉珍决定跟岳峰去西北，这件事引起了一番风波，一个是岳王爷希望许玉珍留下了管理王府，除了身为世子妃的许玉珍，岳王爷觉得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岳王爷希望岳王府尽快打进京城社交圈，这样女眷里头也需要有一个领头的人，除了许玉珍没别人了。 至于岳王妃，本来就觉得许玉珍把岳峰给迷得晕头转向，要是俩夫妻再一起去了西北，岳峰更要把她们母女抛到一边了，因为也不愿许玉珍去西北。 岳王爷好办，岳峰只一个理由就将他说服了，就是自己目前尚无子嗣，大概也不会这么好运他回来的这些日子就能马上怀上，子嗣是头等大事，何况岳峰年纪已经不小，又是岳王府的世子，这个理由让岳王爷只能妥协。 至于岳王妃，因为她不让前去的理由不是那么站得住，岳峰三两句就摆平了，岳王妃只能称病，闹了个人仰马翻、、、 除此外，许家虽然都赞同，但是许玉芳就颇有些不舍，西北这么多年局势一直上上下下，虽然现在朝廷是已经全部拿下，可是又哪里有京中繁华自在，岳峰身为男子要建功立业，许玉珍却是自小长在京都繁华中，去那里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最重要的是一旦有个什么不好，许玉珍的安全都成问题了。 皇贵妃叫了许玉珍进宫来，说了这通话，想叫她留下。 “就算要去，也不必现在就跟着去，等那边稳定一些，你再去，不是更稳妥。” 许玉芳说的是更和缓的办法，可是岳峰看样子是更喜欢夫妻同进退的，要是一开始自己怕苦不跟着他同去，以后再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岳王妃又存着绊住自己的心思，岳峰意志坚定，自己更要跟着他的步子走。 许玉珍说服了皇贵妃，回去后照常侍奉岳王妃，但是要上路的东西依然收拾。 许玉珍也看出来了岳王妃这病装不了多久，因为岳峰连最好的太医都请了来，每日苦药一大堆，有时岳峰还要亲自伺候岳王妃喝药。 太医本来说什么大问题，岳王妃却一直不见好，那这太医还得一直请，药也得一直换，请医问药到底不是什么舒心的事，岳王妃慢慢地也撑不住了，因为岳峰也说，要是岳王妃真病得厉害了，只怕他也启程不了。 闹了一两个月，等到许玉芳的封后大典结束后，许玉珍才随着岳峰正式启程前往西北，开始新的生活。 岳峰被岳王妃叫去了近两个时辰还未回来，许玉珍还没什么，胡嬷嬷等人都忧心不已，岳峰出征这些日子以来在岳王爷的推动下，婆媳两个颇闹了些小矛盾，岳王妃还是岳峰的亲姨母，许玉珍嫁过来夫妻两个又没相处多久，要是岳王妃嘀咕些什么，难保岳峰不会听进去，影响了小夫妻两的感情。 许玉珍也看出了胡嬷嬷等人的不安，说起来自己现在还未生子，就算是管着这偌大一个王府，看着难免还是立足未稳。 可是自己还真不是贪图这管家便利，不过是被推上去的。 大宅子的弯弯绕绕，她所经历的也不少了，就算是岳峰所想有所偏差，她的确能说自己是坦荡荡的。 许玉珍不自觉地将针线连戳了几下，胡嬷嬷看着心疼，忙夺了她手里的东西，倒了一碗热茶来让她捧在怀里。 等到岳峰回来，胡嬷嬷等人都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 岳峰先是冲着里头的许玉珍笑了，许玉珍不知怎么，也不自觉地回了她一个笑。 想走出来迎她，岳峰率先进来拉了她的手、、、丫头嬷嬷都识趣地避了出去。 两人坐到塌上，许玉珍亲自斟了茶给他。 岳峰这才有机会仔细地端详她，许玉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道“怎么了？” 她没主动提岳王妃找自己的事，岳峰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怜惜。 他同岳王妃相处这么多年，这些事怎么会看不清。 继子与后母，虽然这后母是亲姨母，岳王妃照顾他没多久，自己就有孩子，慢慢地把他放到了后边，岳王爷顾念着与发妻的感情，还算看顾他，再加上那些妾室与岳王妃当时两相抗衡，反而没人注意他。他才算是安然长大，岳王妃最后站住的孩子就只有岳灵一个，这才想着重拾母子之情，这些年来倒是十分关心他。 “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许玉珍不知道岳峰这话的意思，道“倒也没什么委屈，只是我年轻，做事有些不周全，你又不在了，有些事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可能有些办坏了。” 有些事还是说开好些。岳峰见她丝毫不提。便道“咱们夫妻说话不必避忌。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见许玉珍疑惑地望向他，搂了她道“咱们夫妻才是一体的、、、” 十日后，许玉珍天未明就起来了。 岳峰也不好再睡着，跟着也起。只不过有些心疼她道“起这么早做什么？圣旨出来还早着呢。” 许玉珍边收拾边道“先准备好了才安心，不然临到门口了咱们这边总不能连香案都没摆上，岂不是不恭。” 接圣旨这种大事岳王爷倒是回来了，其实岳峰升威武大将军不过世官升一级，皇上颁下圣旨只是为了以示荣宠，也是一个态度。 皇上是这个态度，岳家就不能不重视。 几天前许玉珍就将府里收拾了一遍，现在也得四处再看看。 岳峰出到外院去，吩咐奴才打开大门。一干闲杂人等先撵了、、、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所有人按品大装，等着跪迎圣旨。 其实对于圣旨上的内容岳峰已经从皇上那里得到了暗示，但是从岳王爷到许玉珍等人都是十分激动。 岳峰这一次西北立功，不但得到皇上的肯定。消除了一些猜忌，对岳家来说，更是有一个岳峰能够出头，这个意义让岳王爷也兴奋起来。 只要皇上不是打算将岳家所有的人都圈起来，岳家就还有希望。 岳王爷不会觉得一个王位就安生了，失去了西北那么多的势力，岳家慢慢地只怕会任人宰割， 岳王爷满怀着激动迎接了圣旨，宣旨太监念完后，竟反映不过来，知道岳峰亲手接过圣旨，众人起身的时候，岳王爷才本能地笑开了花。 岳峰被任为西北巡抚使，从实情来说，这个位置可比一个王府世子的爵位实际得多，至少对于岳家来说，无疑是今后立家的希望。 岳尧心里是有点百感交集，现在也是明白了自己这些年将皇上给惹毛了，所以才以强势手段将自己换下来，宁愿把自己的儿子推上去。 这也没有办法，岳尧无奈后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岳峰根基不牢，将岳家推上去，一方面稳了西北的局势，另一方面，当今对于岳峰还是更放心一些，让皇上担心警惕，作为臣子算是到了尽头了。 岳峰也有些喜出望外，可是转念一想，脸色又沉了下来。 接了旨之后，岳王府都是喜气洋洋的，岳峰要入宫谢恩，许玉珍忙着招呼府里的，另赏赐下面的。 岳尧笑呵呵地接受下面人的道贺，他自回京后此时才觉得扬眉吐气，之前一段时间都是夹着尾巴，遇上这样的大喜事，决定大宴宾客，让这京里都看看他岳家并没有被皇上厌弃、、、 等岳峰谢恩回来，岳家已经宾客迎门，京里的人耳目都是清明得很，这边一接完圣旨，等在外边的人都上门了，像是生怕赶不及似的。 岳峰一回来，少不得又被岳王爷拉到席上去，一通灌酒下来，喝得面红耳赤，便借着方便的机会悄悄地溜回了后头。 没有女客上门，许玉珍乐得清闲，便在屋里请点东西，岳峰进来看到摆着一堆的账册，拿了一本看后问道“这些账目有问题？怎么好好地翻出这么多出来。” 许玉珍见他喝多了，便上来伺候边道“圣旨已经下了，看样子去西北的日子也不远了，我想着先将府里之前我经手的这些都整理清楚，到时候也好交出去。” 岳峰本来就喝得晕乎乎的，这话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许玉珍正在给他换衫，猛地被她抓了手，吓得道“怎么了？” “你要同我去西北？” 许玉珍有些疑惑道“你去那里，我当然要跟去。” 见岳峰眼亮晶晶地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难道你不要我去？” 岳峰高兴地笑道“我当然要你同我一起去，这些东西赶紧理出来，只怕很快咱们就要动身了，还有一堆事，看看你要带什么人，你的庄子那些怎么安排、、、” 许玉珍这时想到了岳王爷和岳王妃，担忧道“父亲母亲那里不知道同不同意？” 岳峰一开始只担心许玉珍不愿意同他一起去，倒是没有担心这一层，便道“这有什么，我便同他们说要你跟着一起，他们也不会阻拦，家里弟弟们也还在。” 岳峰觉得这不是问题，许玉珍便也没什么意见。 许玉珍决定跟岳峰去西北，这件事引起了一番风波，一个是岳王爷希望许玉珍留下了管理王府，除了身为世子妃的许玉珍，岳王爷觉得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岳王爷希望岳王府尽快打进京城社交圈，这样女眷里头也需要有一个领头的人，除了许玉珍没别人了。 至于岳王妃，本来就觉得许玉珍把岳峰给迷得晕头转向，要是俩夫妻再一起去了西北，岳峰更要把她们母女抛到一边了，因为也不愿许玉珍去西北。 岳王爷好办，岳峰只一个理由就将他说服了，就是自己目前尚无子嗣，大概也不会这么好运他回来的这些日子就能马上怀上，子嗣是头等大事，何况岳峰年纪已经不小，又是岳王府的世子，这个理由让岳王爷只能妥协。 至于岳王妃，因为她不让前去的理由不是那么站得住，岳峰三两句就摆平了，岳王妃只能称病，闹了个人仰马翻、、、 除此外，许家虽然都赞同，但是许玉芳就颇有些不舍，西北这么多年局势一直上上下下，虽然现在朝廷是已经全部拿下，可是又哪里有京中繁华自在，岳峰身为男子要建功立业，许玉珍却是自小长在京都繁华中，去那里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最重要的是一旦有个什么不好，许玉珍的安全都成问题了。 皇贵妃叫了许玉珍进宫来，说了这通话，想叫她留下。 “就算要去，也不必现在就跟着去，等那边稳定一些，你再去，不是更稳妥。” 许玉芳说的是更和缓的办法，可是岳峰看样子是更喜欢夫妻同进退的，要是一开始自己怕苦不跟着他同去，以后再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岳王妃又存着绊住自己的心思，岳峰意志坚定，自己更要跟着他的步子走。 许玉珍说服了皇贵妃，回去后照常侍奉岳王妃，但是要上路的东西依然收拾。 许玉珍也看出来了岳王妃这病装不了多久，因为岳峰连最好的太医都请了来，每日苦药一大堆，有时岳峰还要亲自伺候岳王妃喝药。 太医本来说什么大问题，岳王妃却一直不见好，那这太医还得一直请，药也得一直换，请医问药到底不是什么舒心的事，岳王妃慢慢地也撑不住了，因为岳峰也说，要是岳王妃真病得厉害了，只怕他也启程不了。 闹了一两个月，等到许玉芳的封后大典结束后，许玉珍才随着岳峰正式启程前往西北，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