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计2:前妻赖上门》 第一章 楔子 [====== =====] “米初七,到你了。” 妇产科护士口罩后冰冷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她双手冰凉,嘴唇发白,两脚如同踩在云端上,飘飘浮浮,还没走近手术室,就已经出了一声冷汗。 “咦?没人来陪你吗?”医生奇怪地问。 看着手术台旁大大小小的刀剪,她一阵昏阙,赶紧支撑起身体,摇头,“没……没有……” “那躺上去吧!”麻醉师已经将麻*醉药准备好。 她知道自己的双脚在发抖,她的手抖抖索索解不开皮带,当她终于以羞人的姿势躺上手术台,她似乎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声唤着,“妈咪——妈咪——不要流掉我——痛——好痛……” 她痛苦地闭上眼,泪如雨下,默念,“宝贝,对不起,不是妈咪不要你,妈咪也不想这样……对不起……妈咪爱你!” “准备好了吗?”医生看她痛苦的样子,多问了一句。 她哭得无法开口,只是流着泪拼命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这种事见多了,作为医生,也麻木了…… 麻醉师把针头插进她左手的静脉血管,如蚂蚁轻轻盯了一口一样,她的世界瞬间变得黑暗…… 不知沉睡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孤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床上,手上挂着点滴,而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微微一笑,心里酸涩得痛,那样伟岸的肩膀,那般完美的剪影,只可能是一个人——她那让人骄傲的老公沈言。 他听见她醒来的悉索声,脸色寒冷如冰,“米初七,你有什么权利打掉我的孩子?” 她仍是那样微微地笑着,不出声。 “很好,你够狠!”他转身,重重摔门而去。 关门上狠狠砸在她心上,痛,却微笑着,泪流…… 拔掉针头,她缓缓起身,虚弱的身体每走一步都那么艰难,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像走着自己余下的人生。 经过妇产科门诊,她看见好几个孕妇,挺着高高的肚子,身边有老公陪着,脸上满是即将为人母的骄傲,她也陪着她们笑了…… 真好……当妈咪真好…… 真幸福一家三口真幸福 “宝贝儿,我们至少要生九个宝宝,加上你,我就十个宝宝了,我的生活就十全十美了!”曾几何时,有人这么说 呵苦笑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抽心断肺的痛潮涌而来,耳边似乎一直有稚嫩的童音在呼喊着“妈咪……妈咪……” 这如同魔音的童声让她痛不欲生,心中千万次地说着“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她连药也没拿,步履蹒跚往外走去,走出医院大门,却见一辆救护车朝着她疾驰而来…… ————————————————————————————————— 新文 鲜花?钻石?神马都是浮云吉祥不要浮云,只要亲实实在在的支持,那就是动动亲的鼠标,点个收藏。亲的收藏,吉祥的动力~!谢谢~! 华语第一言情站——红袖添香网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 ========== fwx.=============== 第二章 传说中的沈公子 [====== =====] 一年后,某个深夜。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缓缓开进沈家花园,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微微偏瘦,侧影很优雅,淡淡的酒味,关车门时很小心,似乎对这辆车很爱惜。 “少爷,您又喝酒驾驶?”车库边的老管家心痛地问。 “嗯……”他淡淡“嗯”了一声,将钥匙随手一扔,老管家接住,叹了口气。 “少爷……有个人找你……”老管家欲言又止。 “公事叫他明天去办公室,私事说我不在!男人五点以后不见,女人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你忘记了吗?” “可是……” 老管家的可是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远,颀长的身影在地面投下落寞的影子,让人看了情不自禁便感到心酸…… 沈言,一个传奇似的人物,人称沈公子,一年前离婚以来使他的人气指数更是飚升到钻石王老五排行榜第一,无数名嫒前赴后继猎捕的对象,他似乎是典型的三不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也不负责…… 多少名门淑女,明星模特,费劲心机,最多也就能与他共度一夜,而他,却连和自己共度**的女子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更不知夜幕中的女人长什么样。 最经典的故事是,某日,在沈公子出现的场所,某选美大赛新出炉炙手可热的冠军冲上前献媚,“言,今晚我还在老地方等你啊!” 他双眉一皱,皱眉的原因是,第一,他讨厌女人叫他“言”;第二,他确实不知在哪见过她…… 于是,面对女人猩红的唇,高耸的胸,沈公子薄唇轻启,对保安道,“动物园的母猩猩跑出来了吗?还不打电话来人拖走!” 那位冠军小姐在原地石化,直到沈公子走远,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当场气得翻白眼。 属下提醒他,“少爷,那人是xxx大赛的冠军。” “那又如何?”他冷眸里风平浪静。 “据说后台是个大人物?” “那又如何?”依然是这四个字。 属下不说话了…… 而此时,夜深人静的沈家花园,却爆发出管家一声破空的呼喊,“少爷,有个大人物等着见你……” 管家唯恐这个人物大得让少爷接受不了,最后鼓起勇气隔空高喊。 又是大人物?沈言嗤之以鼻,能让他瞧得入眼的大人物还真没几个!可是偏偏地…… 他的目光落在他家豪宅的台阶上…… 微亮的路灯照着汉白玉的台阶,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身上的衣服很眼熟,似乎还是一年以前他买的,而这个女孩的眼神和动作更眼熟。双手撑在膝头托着腮,大而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水汪汪的楚楚可怜,静静地望着他。她的旁边,还蹲着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神态的吉娃娃,那该死的眼神也像极了她…… 米初七…… 他心里抽*动了一下。这个小不点就是管家嘴里的大人物?确实大得让他震惊 他知道,下一秒,她应该是绝对可怜兮兮地扁扁嘴,然后再兮兮可怜地叫他“老公”了,每当她做错了事都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 ========== fwx.=============== 第三章 给本宫开门 [====== =====] 不不不!他提醒自己,这一回不会了!他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可是,这个世界上偏偏有那么多的可是! 眼前这个女人,果真开始扁嘴了!接下来便开始眨巴眼睛,只眨了两下,他有经验,每次定不会超过三下,她那双洋娃娃一般的电眼就开始泪光盈盈了,更让人不可忍耐的是,她身边那只吉娃娃也来凑什么热闹?每次都训练好了似地呜呜两声,立马也跟着盈盈泪光了…… 他很想捂住耳朵,但那两个字已经飘了进来…… “老公……” 这是她的必杀技,曾经,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错,只要她用她的米式嗲音叫出这两个字,他就会昏头昏脑黑白不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无法忘记一年前她要离婚时的决绝,他无法忘记她未经他的同意将孩子拿掉时的绝情,他更无法忘记,当他最后一次求她不要跟那个男人走时,她无情而冷漠的眼神…… 这一年多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可是有一点他十分明确,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女人再伤到自己,包括眼前这个小女人! 他的面容冷硬,声音漠然地仿佛她不过是个陌生人,“不要再叫我老公,我们已经离婚一年三个月零三天又九个小时了,你怎么总是这么健忘?” 她嘻嘻一笑,“是吗?人家叫习惯了嘛……言言……” 他眸色一冷,憎恶地看向地上那只小狗,“我讨厌你当着我的面叫你的狗,你又忘记了吗?” 这个女人!养只狗在家里和他争宠就罢了,居然还和他同名!怎不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是这样的,言老公……” 言老公?这个称呼是新鲜的!言下之意是她有不止一个老公,他的代号是言老公…… 愤恨使然,他转身就走,“对不起,你去找你的海老公吧!” 身后忽然响起河东狮吼,“沈言!你给我站住!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告诉你,本宫没地方住了,在你这儿暂住几天,给本宫开门去!” 沈言猛然想起,这是他的家啊,他鬼使神差往外走干什么? 转身,盯着她,“你怎么会没地方住了?你的海老公呢?” 当初不是要死要活跟着那个于深海走了吗?现在回来干什么? 她却避而不答,眼泪婆娑地又来了,“沈言!好你个沈言!你答应过我爹地妈咪照顾我的,现在我来住几天都不准,你算什么男人啊!我给爹地妈咪告状去!” 他快晕过去了,没错,他确实答应过米家的老人照顾她一辈子,可那是结婚时候的事情,现在违背誓言的不是他好不好?她怎么就是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主?而他每次还被她绕晕…… 在他还没绕清楚之前,一声尖锐的哭喊响起,“救命啊!非礼啊!救命啊!我不活了……爹地妈咪,沈言他欺负我!沈言他乱搞女人……”说着还真拿出手机来…… 他无语,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别喊了!别喊了姑奶奶!” )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 ========== fwx.=============== 第四章 你又不是没见过 [====== =====] 沈言的卧室。 沈言斜倚在门上,看着初七在房中转圈。 “哇!老公,一切都和一年前一模一样!没错!书柜在这!电脑在这!一点也没变!就连这盆爱情果也还和以前一样矮!”她四处摸来摸去,最后跳上大床,欣喜得像孩子蹦弹簧床一样蹦来蹦去。 他不禁苦笑,爱情果?这个白痴女人,结婚三周年的时候逛街买了盆植物回来,喜欢得不得了,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自己胡乱取了个名——爱情果,象征他们的爱情,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可惜的是,她走了以后,爱情果也枯萎了。 他自己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去买了同样一棵,但怎么也养不活。于是,死了买,买了又死,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九棵了,所以,才会一直那么矮…… 忽的,她的目光停滞在床头的墙壁上,皱眉思索状,“不对啊!我说怎么总感觉少点什么,原来是照片取下来了!” 她跳下床,立刻翻箱倒柜,将他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终于在衣柜最底下把他们的结婚照找到,再爬上床,重新挂了上去。 而后拍了拍手,看着照片中的他和她微笑,“这还差不多!” 他双眉深锁,等她终于转身时泼了一盆冷水,“米初七,请你记住,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对啊,一年三个月零三天又九个小时,那又怎么了?” 沈言有些恨意,她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他?究竟是把他当傻瓜还是她自己在装傻? “你把它翻出来挂着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墙壁上的结婚照质问。 “这个……”她咬了咬唇,“墙壁空着不好看啊!而且我觉得自己这张照片照得特别漂亮,我喜欢,怎么了?我在自己房间挂张喜欢的照片都不行啊?” 自己房间?他恨不得摇醒这个女人! “这是我的房间!o?”他的声音高了起来。这是他的房间!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进来过!当然,除了她…… “可是……这里曾经也是我的房间啊!要不我睡哪里?拜托,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和我一个小女生争东西吗?”她忽然抓住自己的行礼袋,拉开拉链,呼啦啦,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在地上。 小女生?沈言很想笑,就她这么蛮不讲理野蛮霸道强悍泼辣的女人还叫小女生?米初七,真是服了你!可是,今天若不把她赶去客房睡,他就不姓沈! 突然…… “喂,你干什么?”他惊恐得大叫,只因她双手一举,便脱掉了她的t恤,再反手一解,bra也掉落,胸口那一颗红色的痣使他的眼睛立刻被刺激得充血。 她再度无辜地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洗澡啊!一身汗不洗洗我怎么睡啊!”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算是明白了,反而大大咧咧地笑沈言,“干嘛这反应,你又不是没见过!” 而当她把手放在牛仔裤拉链上时,他终于拔腿就跑。米初七,算你狠!房间让给你了! 华语第一言情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 ========== fwx.=============== 第五章 生理周期 第五章 生理周期(本章免费) 这一夜,对沈言来说是个折磨。在客房中睡的他整整一夜没有睡着,揣测着初七这次回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无法下定论。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助手,“喂,是我。” 助手慕凌晨在半梦半醒之间,“你是哪个鬼?”深更半夜除了鬼还有谁打电话? 沈言皱眉,“我是阎王,阎王没睡,你个小鬼敢睡?” 慕凌晨终于辩出声音后大声叫苦,“沈公子,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骚扰我有加班费吗?” “加?送你去加勒比海怎么样?去查查最近一年米初七都干了些什么!”说完电话一挂,不想再听慕凌晨讨价还价要加班费的声音。 黑暗中,他点燃一支雪茄。双眸微眯,米初七,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关注过她了,他用所有的时间逼迫自己去忘记她,在他认为自己忘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跑回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没有地方住? 这一夜,黑暗中的烟火一直亮到天明。 第二天,他痛下决心,不行!他必须和她说清楚!井水不犯河水! 他蹬蹬蹬地下楼去敲她的房门,然而,许久里面却没有反应。心中一凛,敲得更加急促,“初七!初七!你怎么了?” 依然静谧一片…… 他一脚踹开房门…… 发现她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发呆。 这个白痴女人!他暗暗咒骂,吼道,“我这么敲门你都不出声啊!” 她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我……怕你骂啊……” 不用说!回来第一天就闯祸了! 他拍了拍脑门,暗暗发誓一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赶出去!“你又做了什么啊?” “我……”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被子,将自己下半身盖得更严实一点。 他心中起疑,抓住被角,一把掀开,却看见雪白的床单上,她的身下,露出一朵殷红…… 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我还以为什么了!去洗洗换了就是!”他放下被子,急于放下的原因是他不经意看见她雪白浑圆的腿,还有蕾丝的小裤裤,以及里面若隐若现的内容…… “可是……我没有卫生棉啊……”她细声细气地嘀咕了一句。 “难道我有?”他愕然,恨不得打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是什么做的!“你怎么永远都不记得自己准备好这个东西!” “我……我不是记不得自己的周期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嘴撅得可以挂起一个油瓶了,好像这完全不是她的错…… 他恨啊!恨就一个字! 他承认不是她的错!全是他的错!是他从前惯坏了她!这个白痴女人,从十二岁起就记不得自己的生理周期,他每个月都会在日历上画圈,快到那几天的时候就提前给她买卫生棉准备好…… 第六章 习惯1 第六章 习惯1(本章免费) “那你说怎么办?”他看她眼神简直想把她杀了。天呐!上天派这个女人来是折磨他的吧? 她大而明亮的眼睛骨碌碌一转,“要不……让管家去买?” 他横了她一眼,“白痴!” 让另一个男人给她去买卫生棉?她脑袋被门夹了吧! “我去好了!”他仇大苦深地吼了一句,将门关得重重的!他百分之两百地怀疑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了她的。 而他没有看见,他关上的门后,某七做了个鬼脸,贼兮兮一笑…… 超市卖卫生棉的货柜他熟门熟路,这一年来也没变过,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奔过去,飞快拿了几包固定的牌子,再冲回收银台,酱紫着脸付款。 超市的收银员早已熟识他,见沈公子又来买卫生棉,异样的眼神便多看了两眼。沈言心中再一次将米初七咒骂了一遍,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让他解脱!这样异样的眼光他忍受得已经够久了! 还记得那年,她才十二岁,有天放学后他等着她一起回家,左等右等不见人,他便在学校范围四处找,最后在厕所旁边找到了她,蹲在墙角那里哭。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上前问她,以为有人欺负她。 可是,她却只是一个劲地哭,作为哥哥的他自然要好好哄她,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哭,他熟练地给她擦眼泪,这个动作,从小到大都不知做了多少回了,可是这一回,她却死活不肯坐他身上,被他强行按下去以后,她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吓得赶紧放开她,却发现自己白色的运动裤上染了一片红色…… “你流血了?谁打的?”他翻着她的身体看。 她脸涨得通红,甩开他的手,大哭,“不要你管!” 终于,他明白了…… 他的脸也涨得通红的…… 那一瞬的空气凝滞,他扔下两个字,“等我”,然后飞一般跑进超市,也顾不上自己丢脸,在平时逛超市经过时就会耳热心跳不敢正眼看的货柜上匆匆忙忙拿了一包东西就跑去付钱…… 其实后来他才搞清楚,原来他买的是护垫,是平常用的……而后,他还专门上网查了这二者的区别…… 可那时,他们心慌意乱,初七自己都弄不清楚,胡乱收拾了就和他一起回家。他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缠在腰上打了个结,挡住那些尴尬,而他自己运动裤上的印记却无从遮盖…… 一路,都有人问,“沈言,你怎么流血了?” 他面红耳赤地笑着,“不是,是辣椒酱……” 他发誓,那是他有生最丢脸的一天,可是……可是……他微微一笑,也是最自豪的一天…… 第七章 习惯2 第七章 习惯2(本章免费) 从那时起,他就多了一件事情,每个月在日历上画圈,会及时提醒她该到特殊日子了,可她却总是不记得买卫生棉,最后仍然每次都是他去买。 有一次他忍无可忍,骂了她一句,“你怎么总是不记得买?” 她理直气壮地回敬他,“不是有你吗?” 他无语,懊恼之余,也觉得甜滋滋的…… 于是,渐渐的,这就成了习惯…… 他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捧着超市的袋子回了家,管家盯着他手里的袋子,恭恭敬敬一鞠躬,“少爷,您到买早餐吗?家里已经做好了。” 沈言一愣,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买早餐!你吃吗?”他瓮声瓮气地回答。 管家受宠若惊,跟在沈言后面叮嘱,“少爷,外面的面包还是少吃,不怎么卫生,少爷如果喜欢的话,我叫厨房……”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砰”的一声房门响,卧室门打开又关上,差点砸到他鼻子…… 面包?沈言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苦笑,一个弧线抛过去,正好扔到初七身上,冷言冷语,“拿去!” 初七明媚的眸子笑成月牙儿,“老公,谢谢你……” “等等!”沈言赶紧打住她,“谢我是应该的,但是,我不是你老公,请记清楚!我还有一件事和你说……”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初七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压根就没打算听他说,自顾自地上演昨晚那一幕——脱衣服,进浴室,顺便把他的的睡衣、她的BRA边走边扔在地上…… “米初七!”他指着地面警告她。难道她还是这样吗?东西走到哪扔到哪,永远不会收拾? “干嘛?”她光裸着上身,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看着地面的睡衣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了?没错,昨晚我是穿你的睡衣了!那怎么办?我没睡衣啊,你要我裸睡?” 沈言终于觉得,自己如果再和她生活下去一定会发疯,他跟她简直无法交流,真不懂自己从前为什么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看来离婚真是他三生有幸! 好吧!这一次他决定不被她打败,她光裸着站在他面前又怎么样?他沈言一定可以像面对一个男人那样面对她!绝没有半点杂念!想到昨晚自己落荒而逃的情形就恨自己没出息…… 看着她掩上浴室门,他索性坐了下来,他得等她出来和她好好谈谈她在这儿住的问题……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勒令自己不要回头看,欣赏花园里的风景多好?可是,这水声为何这么撩人呢?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最终忍不住回头,浴室玻璃门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朦胧间,可以隐约看清她的轮廓,曲线还是那么优美有致…… 他竟忍不住喉间一紧…… 第八章 管家婆1 第八章 管家婆1(本章免费)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女人总算是穿好了衣服出来的,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留鼻血…… 不过,她这套衣服也还是从前他给她买的,难道这一年她就没添置过东西吗? “初七,你打算……” 他想问清楚,她打算在这住多久,可是她却慌慌张张在梳妆台抽屉里翻来翻去,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之后尖叫,“老公,吹风在哪呢?快点,我赶时间,我要出去呢!” 她要走?这句话让他高兴得忽略了她叫他“老公”的事实,赶紧把吹风找给她,“你走了还回来吗?” 她扔给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你说呢?晚上我要吃螃蟹,你跟管家说说。” “不行!”他习惯性脱口而出……说完他才后悔,她吃什么东西现在还与他有关吗?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说?你自己去说吧!”他赶紧改口,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还记得她吃了螃蟹就会痛经的毛病…… 如果这时候他回头看梳妆台的镜子,一定会看见她脸上得意而狡黠的笑容,只是,他没有看,只是面对窗外向她宣告自己的声明,“初七,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沈言,我可以让你在这儿暂住几天,但是希望你早点找到房子搬走……” 说完这一切,他等着承受身后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然而却静悄悄的,连吹风机的声音也没有…… 他急速回头,发现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那只吹风机也静静地躺在梳妆台上,如果不是散落一地的衣服,他甚至不会相信她曾经来过…… 心情不由沉重起来,她听见他的话了吗?她会去哪里?会不会出事?末了,又暗自懊恼,去哪里与他有什么关系? 手握着那只吹风机,凉凉的,没有开过的痕迹,忍不住开始咒骂,“真是个猪女人!告诉她一万遍生理期洗了头要吹干!” “呜呜,呜呜”一只小狗爬到他脚下拱他的裤管,他垂头一看,知道她还会回来的,吉娃娃没带走就一定会回来…… 当初她买这只吉娃娃回来的时候,执意要给它取名叫“言言”,他抗议无果后,她爬进他怀里乱拱,“老公,你工作总是那么忙,也没时间陪我,有它陪在我身边,我才不那么寂寞,我叫它言言,就是希望抱着它的时候就像抱着你一样,不生气嘛,好不?” 面对这样的她,他还能生气吗? 所以,吉娃娃就等于他,吉娃娃没带走,就证明她也不会走…… 可是,他到底是想要她走?还是不要她走? 废话!当然是要她走!光这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就让他受不了! 他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极品女人,东西永远不会收拾,房间永远乱七八糟,甚至连她自己有什么东西,她都搞不清楚 第九章 管家婆2 第九章 管家婆2(本章免费) 而他永远是跟在她身后帮她收拾东西的人,只有他知道她的内衣袜子放在哪个格子里,她的书在书架第几层,她不同颜色和款式的鞋在哪个盒子里,她的手机没了电也都是他帮着冲,因为她永远找不到充电器…… 他至今还记得,从她七岁开始,他每星期至少有三次要去她教室给她送书,因为她常常在他家写完作业都会把书落在他家; 而她这个迷糊的东西,丢的不仅仅是东西,还有她自己!两个人明明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可是不过一小会儿,他就会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害他又满大街去找,最后会发现她蹲在人家店门口,小狗一样东张西望。那样楚楚可怜的眼神霎时便碰疼了他的心,以致立即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这样的事情在他和她的成长故事里太多太多了,有时他甚至觉得她不是她父母带大的,反而是自己带大的,最然他只比她大两岁…… 他望着满地狼藉苦笑,然后开始一件一件收拾。昨晚她把自己的行李袋倾囊倒空,把他的衣柜翻的天翻地覆,一个晚上过去了,这些东西都还乖乖地在地上躺着,按照她那德行,估计一星期都不会收拾…… 可是,这怪谁呢? 曾经有哥们说,沈言,这怪你自己!你把你老婆宠坏了!你简直就是她的管家婆,如果她离开了你,根本无法生活! 那时的他不以为然,他宠了她二十年,早已宠成了习惯,用米初七的话来说,老婆就是用来宠的,老公就是用来欺负的,你不宠我难道宠别人吗?我不欺负你,难道去欺负别的男人吗?你同意? 他当时给了她一个爆栗,答案是:想都不用想!你只能欺负我! 哥们爆笑,这年头,被欺负还有争先恐后的…… 可是,那时的他和她,真的很幸福,更没有想过彼此会分开,他想不出来,还会有人这么惯着她吗?离开了他的一年里,她是怎么活的?从她的穿着就可以看出,境况未必很好,在他身边时,他什么时候让她的衣服出镜率高过一季? 想到这里,他便想起了他办事效率堪称闪电速度的助手慕凌晨…… “喂,是我,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他预计,半个夜晚的时间对慕凌晨来说已经足够查清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何况只是米初七这个笨女人一年的行踪。 慕凌晨,可是从来就没让他失望过的助手,然而,这一次,却头一回面对总裁而心虚,“对不起,老大,我无能为力。” 沈言皱了皱眉,“查不到?你也查不到?” “是的,夫人这一年的行踪是一个谜,我用尽所有的办法,覆盖率达任何可能的角落都没有找到丝毫线索。”慕凌晨的语气很挫败。 第十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和她 第十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和她(本章免费) “那……那个叫于深海的呢?”他讨厌提到这个名字。 这个该死的于深海,从小就觊觎他老婆,七岁的时候就在学校操场“非礼”他老婆,虽然只是拉了下手,但是他还是冲上前和他打成一团,最后双方都头破血流,还很英雄气概地发誓彼此都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那一场“决斗”很值得,因为小初七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一吻,算是他的勋章,足可以在于深海面前炫耀二十年!可是,那又如何?最终,她还是跟他走了…… “他……也没有半点蛛丝马迹……”慕凌晨预感,今天的总裁很危险,自己最好能和感冒之类的病毒预约一下,来他身上做做客,让他可以请假休息几天…… 而他,还没有等到沈言的暴风雨袭击,沈言那边就断了线,沉默之后是更恐怖的风雨吗?他心里忐忑一片…… 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家中的沈言风平浪静,只是在做清洁工而已…… 把初七行李袋里倒出来的衣服全部叠好,整整齐齐放进衣柜,而她除了这几件衣服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猪,到底在搞什么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叠好,想了想,还是准备搬去客房,这个房间,他不想自己有太多的借口进来。 最后,便轮到弄脏了的床单,揭开被子,鲜红依然。这样的红色让他回忆满天,没错,他和她之间关于红色的故事也很多,最出彩的是不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呢? 那时的他很稚嫩,以为洞房花烛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他则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用了大半个月才完成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仪式…… 新婚那夜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在充满期待的耳热心跳中,他和她紧密相贴,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激动万分地准备冲刺时,她忽然大喊,“痛——老公好痛——” 她是他命里的魔,只要她一喊痛,就足以让他整颗心也跟着痛,于是赶紧撤退,吻着她,抚慰着她,让她慢慢安宁下来。 在她做好一切准备后,他再度奋起勃发,准备第二次努力,结果,不过刚刚前进了一点点,她的呼痛声比刚才更高…… 如此三番四次,弄得他一头大汗,却什么也没做成功,而她更是因为歉疚而泪水涟涟…… 无奈之下,他把她抱在怀里,哄小孩一般哄着,“老婆,不哭了,是我不好,太粗鲁了,我们下次再努力了,不如,我们出去吃冰淇淋吧?” 彼时二十岁的她沮丧地点着头,而他,确实需要冰淇淋降火了…… 于是,这成了他沈言生命里的污点——新婚之夜居然是和老婆在外吃冰淇淋度过的,他可是从来就不敢跟外人提起,这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十一章 桌面 第十一章 桌面(本章免费) 沈氏总裁办的秘书端了杯咖啡,从门缝里偷偷打望,发现总裁在发呆…… 这个现象不正常,总裁一向都是埋头苦干的形象,今天她已经发现至少二十次总裁在发呆……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慕助理还请假,整个大厦有种惶惶然的感觉。 “进来!”沈言沉闷的声音响起。 他发呆也能知道她在偷看?秘书一惊之下,没有收住脚,跌进门里,总算是勉强站住脚跟没有摔倒,否则可就丢脸了…… 但是,那杯咖啡却泼了,泼在她胸口,洋装关键部位湿透,紧贴着弧线,引人无限遐想,她自己都脸红了…… 偷眼看总裁时,他正拿眼看着自己,她可以确定,是看着她的尴尬部位,她不由自主伸手遮挡,总裁却说了句,“回去换了吧。”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淡然,让她反而感觉惭愧,人家总裁根本就不把她当回事,不过也有些挫败,身为总裁秘书的她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现在还露了点,总裁却正眼也不看自己,莫非她不入他的眼?那要怎样的女人他才能看得上? “那……今天下午和客户的晚餐……”她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换了衣服回来就赶不上了。 “我自己去!”沈言的目光盯着电脑屏幕。 “那总裁被忘了,这个客户很重要!”秘书提醒他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沈言的电脑桌面是一个女子的照片,这台电脑他已经用了两年,两年前初七来到他办公室,强行把他的电脑桌面设置称自己的照片,之后,许是因为习惯了,他再也没有改变过…… 照片里的她,穿着比基尼,在碧海蓝天的沙滩奔跑,玲珑有致的身材让他心中再度一荡…… 他恨自己,刚刚秘书露点的活色生香就在眼前,他看着半点反应没有,而这个妖精,不过一张照片就让他开始亢奋…… 想着她当初选照片时的情景现在还觉得好笑。她要用她的照片做桌面?好!他同意!可怎么也不能是比基尼艳照啊? 她却说,这样的话可以让他工作中随时保持亢奋状态,不疲倦,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 亢奋?他苦笑,随便选了一张图,替换了这个用了两年的桌面…… 莫名,心中有些空,仿佛失落了什么……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到和客户预定的时间,关了电脑准备出发,手机却忽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沈言。”他职业性地回话。 “你好,沈先生,我们是警局。” 第十二章 天价车费 第十二章 天价车费(本章免费) 警局?他不记得自己这辈子和警察有交情…… “是这样的,沈先生,有一位姓米的小姐找到我们分局,说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们问她地址想送她回去,她也记不得街道和门牌号码,只告诉我们,她老公叫沈言……我们于是查到了您的号码,是我们送她回家还是您亲自来接?” 警察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沈言几乎可以想象警察那匪夷所思的表情…… 米初七!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让我惊奇?! 他发誓,如果米初七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将她掐死,就像掐一只小鸡那样…… “沈先生?”彼端的警察还在等着他的回话。 他竭力遏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他脸上此刻僵硬着的是叫微笑吗?“谢谢,还是我自己来接好了!谢谢!” 他气呼呼地钻进他的红色跑车,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这样子,似乎米初七要倒霉了…… 手机忽然急促地响起,又是谁?他已经来接了不是吗? 他看也没看,没好气地拿起就喊,“喂!我已经来了!等等!”就这,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沈公子沉稳有礼的风度…… 对方倒是彬彬有礼,“沈总,我们也刚出发,因为有点堵车,怕您等,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可能会晚点。” 糟糕!沈言使劲摇了摇头,这个米初七!一回来就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这么重要的会见居然忘记了! “对不起!”他首先致歉,“我们能不能改个时间?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竟然把接米初七说成如此重要的事,而且比会见这个大客户还重要…… 对方显然很不高兴,“什么?沈总?这可是我们说好了的时间,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已经在路上了,而且,沈总,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不守信用的人,而且这个项目有很多人抢着做!” “我可以再让5 %,OK?”沈言心中火急火燎,只想快点结束这个电话。 “那我们公司因为签约延迟而造成的损失……”对方是在趁火打劫吗? 沈言皱了皱眉,“好!我承担!” “OK!沈总真是爽快人,合作愉快!再见!” 对方倒是很愉悦地挂了电话,沈言将手机一扔,恨声连连,米初七!你可知道来接你的这趟车费可是天价啊! 第十三章 不骂不舒服 第十三章 不骂不舒服(本章免费) “白痴!”他瞪着她,翻遍词典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她。 她低着头,抬起眼睑怯怯地看他,嘟着嘴抗议,“我不是白痴,只是路痴好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如果他身后有人扶着,他一定被震得倒下去了,可是没人扶,他只好站直了…… “米初七,拜托你,以后别说是我老婆!”他来时满腔的愤怒顿时消失于无形,不是不怒了,而是面对这样的她,突然没有力气再怒了,就是传说中的orz了…… 如果她什么也不说,乖乖地跟他回家,那么一切就风平浪静了,偏偏地,传来细声细气的声音,“那我说是谁的老婆?” “米初七!”他火山爆发似的怒吼…… 初七打了个颤,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在说,我哪里又做错了? 沈言无语,决定跟她好好探讨一番…… “拜托你,这么点大的地方你会迷路?会找不到家?”他觉得自己在挑战自己的耐心…… 她反瞪着他,“我……以前有必要去找我们的家吗?” 沈言被她的话堵住,懊恼地点头,没错!没错!从来都是他牵着她的手,或者是家里的司机载着她走,她有必要去找吗? “好!好!这个问题当我没问!”他发现最后错的还是自己,过于溺爱的错……接着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直接打我的电话?还要闹到警局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可是……我记不得你的号码啊!”她咂咂嘴,弱弱地回答。 “米初七!”他再度怒吼她的名字,并同时举起了拳头…… 他真很想就这么一拳砸下去,砸破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塌糊涂,然而,拳头举得高高的,落下时却拉住了她的手,硬着嗓子说,“走!回家!” 他走得很快,风风火火很生气的样子,初七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可是,她却在他身后偷偷笑了。 猪头!她眸中慧黠的光芒闪过,他对她从来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骂得越大声就代表爱得越深…… “笑什么笑?被骂了还笑!”他偶尔一回头,捕捉到她唇角眉梢的笑意。 “啊?”她回复一贯傻乎乎的模样,“我喜欢被你骂啊!骂习惯了,一天不挨骂还不舒服……骂就代表你在乎我喽!” “等等!你完全误会了!我骂你是因为你太笨!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他站住脚步,觉得有必要向她说清楚再走。 她吐了吐舌头,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笨呢…… 她不笨点,怎么突显他的聪明呢? 真是猪头!难道他不知道,她故意迷路,只是为了考验他心中她的分量究竟还有多重吗? 第十四章 其实你都不知道 第十四章 其实你都不知道(本章免费) 走!回家! 这三个字像暖云,烘托在心里,初七整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他的大手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回家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样一直牵着她不放的呢?七岁的时候吗? 那时的她在街上故意走丢,只是为了让他来找她,然后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那种感觉真好,就像要牵手走向永远一样,虽然,幼小的她还不懂得永远是什么意思,却有个霸道的小小心愿,那就是言哥哥的身边除了她不能再有别人,他的大手也只能牵着她的手…… 难道他从来就不知道,七岁时她就喜欢向全世界宣布他是她的吗?为此。每次去他家写完作业,她就故意把书留下,然后第二天他准会给她送去,那么她就可以享受女生艳羡的目光了…… 哼,谁让他沈言帅得过分,是学校公认的校草就算了,还有外校的女生慕名而来,她不早早把他霸占着招摇过市,没准他就会被别人贴上标记了…… “还笑?笑够了没有?” 他不满的声音把她从往事中召回,她被他塞进车里。 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车里很安静,初七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声音,“总裁,我是凌晨,刚刚听说了你没去和客户会谈?” “是啊!我有要紧的事!”沈言懒洋洋地回答。 “什么事比A•M公司的生意还重要?你还让了5个百分点?亏大了!”那端的凌晨觉得不可思议。 “行了!少赚点而已!没事养你的病吧!”沈言把电话一挂,初七却上了心,原来这个傻瓜为了接自己损失了一大笔钱…… 心里有小小的内疚,并且因为这内疚一路都很乖,没有再说半句废话…… 忽然经过一家冰淇淋店,初七眼睛一亮,仅仅只是眸光一闪而已,却被沈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闷哼响起,“别看了!想吃冰淇淋是绝对不可以的!” 小样!他暗想,监视了她十几年,难道他还不知道她的毛病吗?生理期还想吃冰淇淋?找骂! 初七微微一笑,拜托,她刚才根本就没想过吃冰淇淋,只不过是响起了从前那些日子,每到生理期她照样嚷着要吃冰淇淋,而势必会遭来他的爆骂,只是,他不知道,有时候她是故意触怒他的呢?他因她而暴跳如雷的样子真的可爱,让她有一种强烈的被宠着的感觉…… 有谁说过呢?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就是装傻的女人……这样一个傻傻的女人会让你牵肠挂肚,无论在哪里都放不下…… 沈言,你真的能放下吗? 反光镜里,她贼兮兮地笑。 第十五章 为你点亮的灯 第十五章 为你点亮的灯(本章免费) 夏日的夜,在下过几滴雨后,空气里透着几分凉意。 沈言的车缓缓开进大门,一如往常,携着夜的清冷和孤独,车轮压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许是压断了某根落地的树枝。 他微微一笑,有些苦涩,多少个夜晚了,他都是这样孤独的回家,陪伴他的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冬日的落叶,夏日的断枝。 应该说,他身边不缺人,更不缺女人,可是,黑夜无边,找不到岸…… 他怕孤独,所以去夜店酒吧寻找喧哗,然而,喧哗却让他更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孤独,所以,他必须回家…… 家的含义是什么呢?一所房子?和回家时黑漆漆的窗? 可是,今晚的家,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车,前窗还凝着数滴水珠,从驾驶室往前望出去,房子里每一扇窗都亮着灯,在水珠里晕开,朦胧的光晕让心尖不由自主微微发疼…… 莫名的,喉间有些热…… 很久以前,有人喜欢这样,在他夜归时把家里所有的灯都大亮,只是为了告诉他,她在等他回家…… 虽然,大多数时候他进屋后都发现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但是,她安静的睡颜,抱起她时温软的身体都会让他感到整颗心都是温暖的、温馨的…… “少爷,回来了。”管家的身影挡在了他车前,将那些灯光的投影剪乱,也打断了他的回忆…… “嗯……”车里的他听不见管家的话,只随便“嗯”了一声,下车,表情淡淡的,仍是随手将钥匙扔给管家,自己走上台阶。 刚刚打开门,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便钻到了他裤管底下,呜呜叫着,向他示好。 如果在从前,他纵然讨厌这只和自己争宠的吉娃娃,但是为了初七那句“言言,爹地回家了,去亲亲爹地”,他也一定会把它抱起来,逗一逗它,看见初七开心地笑,他一身的疲惫都消失了…… 但今天,他没有必要再做这么愚蠢的事…… 表情淡漠地抬了抬腿,荡开吉娃娃的纠缠,直接走进屋。 很难得的,她今天还没有睡,坐在沙发上看言情剧,不知又看到什么狗血情节,哭得泪眼婆娑的,一见他走过来,便寻求安慰似地靠向他,两眼红红的,“老公……” 他皱了皱眉,算是抵御从她身上袭来的独特香味,很清雅怡人…… “初七,我们谈谈?”他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深深陷了进去。 第十六章 我们谈谈? 第十六章 我们谈谈?(本章免费) 这沙发也是初七当时选的,理由是坐进去便像陷入了云朵里,很软,很舒服,可以让辛苦工作的他一回家所有的疲惫就一扫而空。 “哦……”初七揉着红红的眼睛,从地上抱起球一样滚过来的吉娃娃言言,顺势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一双泪眼雾蒙蒙的,“老公,谈什么?” 她柔软的身体倚在他身上,他竟然很没出息地一阵眩晕,心也跳乱了节拍…… 该死!他暗骂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这么容易心猿意马?不行,再不控制住自己,他今晚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米初七!你和吉娃娃占了我的房间占了我的床也就算了,明明有沙发,你可以不把我的腿当沙发吗?”他忽然爆吼。 她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傻傻地看着他。 她受惊讶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安,于是指了指沙发,“坐好!” 她怀中的吉娃娃似乎也被他吓到了,不安分地在她怀里乱拱,还呜呜直叫。她抚着吉娃娃的毛安抚它,然而乖乖在他指定的地方坐好,“好吧,你要说什么?你不是想……收我房租吗?” 她瞪大的眼睛的样子让他心里又微微一动…… 他想了想该怎么措辞,“初七,我想知道你这一年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回来?又为什么没地方住?” 初七蜷起腿,头搁在吉娃娃身上,蹭着它软软的毛,嘟着的唇无限可怜,“为什么没地方住?还不得问你啊!当初我爹地妈咪移民,你不让我跟着去,还拍着胸脯向我爹地保证会照顾我一辈子,结果呢?你说我现在哪里来的房子住?爹地妈咪一直还不知道我们离婚了呢,我怕伤他们的心,所以也不敢去美国的家啊……” 沈言越听越糊涂,好像她的意思是责怪他不照顾她?可是,难道当初执意要离婚的不是她吗?算了算了,争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讨论关键问题吧…… “那你打算住多久?”他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直接切入话题。 她用手拢拢额前的刘海,眼珠骨碌碌一转,“这个……我不知道哦,到有房子的时候吧……” “这样吧初七,我们离婚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带走,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不如我在外给你买一套房子,算是对你的补偿,你也就有房子住了,怎么样?”他提出建议请她搬出去,算是对她的仁慈了吧? 哪知,初七的反应那叫一个巨大,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比沈言高了大半个身子,“你说什么沈言?你是要赶我走?那打雷的时候我害怕怎么办?我记不得生理期怎么办?我晚上做恶梦了怎么办?……” 沈言听着她连珠炮似的怎么办,真的很想问她,“那她这一年多没有他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第十七章 我们谈谈2 第十七章 我们谈谈2(本章免费)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于深海揪出来揍一顿! 该死的于深海带初七走的时候不是在他面前信誓旦旦会对她好吗?否则他怎么可能放手?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让她无家可归那么可怜? “说!你和于深海到底怎么了?他对你不好?”他的样子很凶,下一秒就要打人似的…… 初七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是深海哥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发现我又不爱他了……” “米初七!”他胸中燃着一团火,她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视感情为儿戏的女人? 而她竟然还能没心没肺地嘻嘻一笑,“到!”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好好和她谈…… “小七,你不是孩子了,我希望你真正地长大,好好生活,好不好?”他觉得自己唠叨得像个老太婆!他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也只有遇上米初七才会变得这么婆妈。小七?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她了,当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为了显示自己比她大这一绝对权威性,才总是叫她小七…… 不过,她之所以会这样孩子似地长不大,也完全怪他自己啊…… 初七听了他的话,却笑得前俯后仰,“老公,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么啰嗦!” 是啊!他很罗嗦!从来就啰嗦得像管家婆!七岁时就整天在她耳边唠叨,“小七,明天早点起床哦,别又迟到!” “小七,为什么不吃早餐啊?下回不吃我就不等你一起回家了!” “小七,别睡太晚啊!作业没写完,我帮你写!” “小七,不许和你旁边那个男声讲话!他眼睛那么小……眼睛小的都一肚子坏水……” 是啊!他该变了!时隔一年,他和她都不似当初了,他又怎能再这么婆妈呢?沈言!干脆利落点! “好!小七!我不罗嗦了!我把话和你说清楚!”他下定决心,“如果你非要住这里可以,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住在这里,我可以把你当妹妹一样,仍然兑现对你爹地的承诺,好好照顾你,就像照顾妹妹那样照顾你。” 他想,她说她忽然不爱于深海了,那么回到他身边算什么呢?发现爱的他了?可是,他已经不可能再给她爱了,那么,就趁早把态度表明,免得她胡思乱想…… 哪知初七听了之后再度爆笑,笑得再沙发上不断揉肚子,“老公,不不不,沈言,真是笑死我了!你不会以为我回来是想跟你复婚的吧?好吧,我承认,我有依赖你的习惯,那是因为从小到大我都这样而已,叫你老公也是叫习惯了,改不了口,不过……哈哈哈……” 第十八章 穿哪个好看? 第十八章 穿哪个好看?(本章免费)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我初七再怎么赖皮也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啊!再说,我记得我们离婚了,而且你不是我要的那盘菜了,我不喜欢啰嗦的男人,没男子气,否则当初也不会离开你了!哈哈哈……” 沈言脸色铁青,抓住沙发上的抱枕一扔,砸在她的笑脸上,抬脚就上了楼。他真是丢人丢大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只是,他没有看见,他离去以后,初七渐渐止住的笑容里,眼角那点点泪光闪动中,涌起的落寞和难过…… 第二天,沈言在公司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来自AM公司总裁连天雨,这让他很意外。据说这连天雨和他一般的傲气,而且从未在公共场合露面,更不会主动给客户打电话,就连沈氏和A?M合作,也是跟副总谈的。 “沈总你好,在下连天雨。” 一听声音沈言就知道,这个连天雨不是寻常角色,说话低沉不张扬,磁性里透着涵养。居然让沈言产生一种想结交的好感,能让他沈言主动想结交的人,世上还真不多…… “你好,沈言。”他吐出四个字,相信自己的魄力在这四个字里绝对不输于对方。 连天雨在那端轻轻一笑,“今天致电给沈总主要是表达我AM公司的歉意,上次派副总和贵公司洽谈,随随便便就让沈总让了5个百分点,这不是我AM的风格,在下已经对副总提出批评,如果沈总看得起在下,那么我们约个时间再度详谈如何?” 呵!沈言大感意外,居然还有把赚进口袋的钱吐出来的人?这个连天雨,让他刮目相看! 于是当即就答应了,并约定就在今晚,连天雨亲自在OS会所设宴请沈言…… 放下手机后,沈言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这个转机是因什么而起…… 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次见面的慎重,他下班后看时间还来得及,决定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 然而,当他到家以后,却发现卧室门一开,初七风风火火跑了出来,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卧室里走,“老公,来帮我看看,穿哪件好!” 她的衣服,从来都要过他的眼,他说好看,她才会穿,如今这个习惯,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改的掉的。 “我没空!马上要赶着出去!自己看吧!”他故意冷淡着,疏远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拉开门准备去客房收拾收拾自己。 “那好!那我让别人看去!”初七嘴嘟着,就往外走。 他觉得有些异样,侧目一看,该死的,居然穿着BRA就往外走! “站住!”他怒吼一声,迅速拽住她胳膊把她拉回,随即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这个白痴女人,能不能有一天不让他发火呢? 第十九章 礼服风波 第十九章 礼服风波(本章免费) 回眸,她竟然在风情万种地笑…… “老公,这是我买的新内衣,你觉得怎么样?”她竟然就穿着蕾丝的内衣在他面前转圈?四分之三的罩杯,露出小半个圆弧和诱人的沟壑,蕾丝下的内容若隐若现…… 他的无名之火就往上窜,脸上更是如云滚滚,“你打算穿着这个去给谁看?” 初七呆了一下,“我……要吃去吃饭啊……有人请我吃饭呢……” “你穿成这样出去吃饭?!”沈言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进行家暴了! 不!不是家暴……她不是他老婆了……可是也不能让她这样子走出去! 初七却走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你胡说什么呢?我让你来帮我看看怎么搭!穿这件内衣搭那件礼服,会把肩带露出来,可是胸型很好!” 她指着一件低胸的晚礼服,也是她新买的吗?什么时候眼光变好了?这件礼服确实不错…… 他眯上眼,看着她把那件宝蓝色的低胸礼服套在身上,华丽的宝蓝色愈加衬得她肌肤胜雪,最妙的是礼服的低胸设计,在胸前交叉打了个结,如她所说,显得胸型很好,已经差不多可以看见半个胸了,就连那颗红色的痣也清晰可见……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前妻是个尤/物…… 可是等等!她要穿着这么暴露的礼服跟谁去吃饭? “你跟谁吃饭?”他纠结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瞪着他,很无辜的样子,忽而皱眉,“朋友啊!你又不认识!过来帮我弄下拉链的挂钩,勾住我头发了!” 他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脸部肌肉僵硬,又吼了句,“我问你和谁去吃饭?听见没有?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啊!怎么了?”她抬眼望着他,那一双眸子显然就是在说,你管得着吗? 怎么了?他走上前,抓住拉链两侧,只听哧拉一声,礼服一分为二,“好了,这下不勾了!” 她的脚下,滑落着一堆宝蓝色的衣料,她目瞪口呆之后,大怒,“沈言,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撕坏我的衣服?” 他打开衣柜,柜子里还挂着一年前她的衣服。手指在一排礼服上滑过,最终落在一件较为保守的白色礼服上,取出来扔给她,脸绷得紧紧的,“你那什么衣服?那么丑的礼服也能穿得出去?穿这件好了!虽然旧了点,总算可以把该遮住的都遮住!” 他寻思着,她该买新衣服了!脑中却全是她穿着刚才那件宝蓝色礼服曲线毕露的样子,其实,说心里话,真的很美…… 初七嘟着嘴把礼服换上,这是一件中式设计的礼服,旗袍款的衣领,在脖子上打结,整个胸和背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现在行了吧?”初七抗议似的拉扯着过高的领子,暗暗嘀咕,不热出痱子来才怪 第二十章 赴宴 第二十章 赴宴(本章免费) “行了!比刚才那件好看多了!你看,肩带也没露出来,多好!等着我吧,我也出去吃饭,送你去!”沈言承认自己言不由衷,这件礼服显然没刚才那件出色!不过潜意识的,他觉得这样挺好,她要穿得那么漂亮出去干嘛? 嗯!送她去吃饭,顺便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心里冒出这一见不得光的猥琐想法…… 大约半小时后他再度出现,弯臂一伸胳膊,携着初七上了车。 “去哪?”他不着痕迹地问。 “OS会所!” 初七的回答让他微微一惊。不过,也好,不用绕路…… 他把车缓缓开进OS会所停车场后,初七谢也没谢他一声,更没等他,下车就往里走,似乎送她是理所当然的事…… 沈言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停了车,跟在她后面往里走。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越来越狐疑,怎么她走的方向和他要去的一模一样? 当她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叩响那扇他也要进去的门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喝问,“别告诉我请你吃饭的人是连天雨啊?” 她回眸,微微一笑,妩媚动人,“那你以为呢?” “你怎么认识他?”他觉得自己有时候真不能小觑了她的神通…… “沈先生,好像这与你无关吧?别忘了,我是你前妻!前!这个字的意义你懂吗?”初七伸出手,笑嘻嘻地在他俊美无比的脸上拍了一下。 “请进!”随着一声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服务生替他们打开了门,一场有关“前”字的讨论才结束…… 沈言拍掉她的手,横了她一眼,他会告诉她“前”妻的前是什么意思…… “沈总你好!米小姐你好!”里面走过来一个男子,和沈言差不多年纪,说话的声音很温和,站在沈言面前时,沈言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压力。 没错,这个男人无论从长相还是气度上来说都不输自己,这真让他意外,至少,他没有想到连天雨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 他伸出手,和连天雨握了握,“连先生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而当初七也伸出手准备和连天雨一握时,他却做了个请的姿势,恰好横在初七和连天雨中间,荡开了初七的手…… “连先生请!”表面看起来这一招多有礼貌…… 连天雨好看的薄唇微扬,只是笑了笑,“沈总请!”随后目光不经意瞟过初七,将初七噘着嘴的神情收入眼底,笑容便更深了…… 三人坐定以后,沈言指着初七介绍,“连先生见笑,这位是我……” “前妻!”初七马上接口,而且将“前”字咬得格外重。 沈言抬了抬眉,饶有趣味地点点头,“对!前妻”他真的搞不懂,初七怎么会神奇地出现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点菜 第二十一章 点菜 连天雨只是微笑,“久闻沈总大名,今天能请到两位共聚晚餐,实在是连某的荣幸!”沈言一再地控制自己,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很不合时宜,也很失礼,最后还是没忍住, “在下也是,只是,我真的不知,连先生居然还认识……”在这里他稍稍停顿,因为习惯上他该称呼初七“贱内”或者通俗一点“我老婆”,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历史了,所以临时改口“小七”,恩,还是叫小七比较好,至少还显得比较亲密。而连天雨居然马上把这个称呼学了过去,微笑着点头,“小七是善良而可爱的女孩!”沈言本来准备端起酒杯来敬连天雨一杯,一听这话,几乎连杯子都掉在地上打碎,这是除了他自己以外,世界上第二个称呼初七为“小七”的男人!小七这个称呼可是他的专利……不自然地讪讪一笑,“确实……” 心中却将她否定了一万遍,她可爱吗?没记性!没收拾!白痴加路痴!看不出她哪里可爱,除了长得像女人,没一个地方像女人……沈言没有得到他想听到的答案,连天雨并没有说他似乎怎么认识初七的,只是将眸光转向初七,而初七居然也对连天雨投以会意的目光,微微一笑……沈言心里莫名堵得慌,这两人,居然还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小七想吃点什么?请随意!”连天雨很有礼貌地将菜单递给初七。“谢谢!”初七抿着唇,那样的微笑似乎只有沈言领略过…… “吞拿鱼片吧……”初七才说出这个名字,沈言立刻就否定掉了,“不行!好好的中国人吃什么生鱼片?别学日本鬼子!” 初七唇角抽搐,很丢脸地看了一眼连天雨。连天雨呵呵一笑,“看不出来,沈总的爱国主义情操很高……” “西柠煎软鸭……” “不好!鸭肉上火!” “前煎大明虾……” “不行啊!你吃了虾会长疹子,你忘了?” “咸蛋蒸肉饼总可以了吧?”初七皱眉地看着他,这是最普通的菜了…… “不可以!咸蛋是腌制的,腌制食物不健康!” 初七算是明白了,沈言压根就是在闹情绪,不让她好好吃饭…… 她将菜单一放,是的,一放!如果不是连天雨在面前,她一定是扔出去了…… 俏脸一板,“沈公子,那我喝白粥行了吗?” “也不行!没营养!”某人不知天高地厚地挑眉。 终于,火山爆发,河东狮醒,桌下,一只小手触到了他的大腿,狠狠一掐,脸上却堆着柔情蜜意地笑,“那沈公子说吃什么好?” 沈言疼得咬牙,却恁是咬紧了牙关保持他的风度,同样微笑迷人,“还是女士做主吧……” 连天雨似乎看出点什么,呵呵一笑,“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连某做主好了,怎么样?” “行!”这个字异口同声地从沈言和初七都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 这一顿晚餐,初七吃得很愉快,完全是大快朵颐的样子,还不时地称赞连天雨点菜点得真好,全是她喜欢吃的…… 可怜的是沈公子,她每赞一句连天雨,他便虎视眈眈,将一杯酒一口吞进,一顿晚饭下来,他没吃几口菜,光顾着喝酒了…… 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再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到最后,沈公子竟然微露醉态…… 连天雨见状,便道,“看来沈总不能开车了,让我的司机送吧!” “不用!我让司机来接好了!”虽然沈言有多次酒后驾车的历史,但是,醉酒后的他也很清醒地意识到不能输给连天雨,不能在他面前暴露自己是个不守交通法规的人…… “也好!”连天雨没有勉强,只是转向初七,“那小七呢?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呃?初七一愣,随即明白,虽然她和沈言一起来的,但是连天雨一定还不知道她和沈言其实是住一起的吧…… 本来啊,哪有离婚了还住在一起的…… 沈言一双醉眼看着她,初七眼角的余光瞥见,马上答应了连天雨,“好啊!那你送我吧!” “小七!”沈言的脸在那一瞬快变成绿色了…… “哦——”初七假意会意地点点头,“连先生,我们把沈公子单独留在这儿多不好?不如等他的司机来了我们再走吧?” “那是当然!”连天雨笑着肯定,“可是,等待的过程我们干什么呢?” 初七眼睛一亮,“我会用塔罗牌算命!连先生要不要我给你算一个?” “好啊!”连天雨似乎很有兴趣,立即让服务生拿来一副牌。 沈言醉眼熏熏地斥责初七,“什么玩意儿?别在连先生面前出丑!小破孩玩的!” “什么呀?这个是很神秘的,你别瞎起哄!喝醉了老老实实呼呼去!别打扰我们!”初七瞪了他一眼,禁止他再说话。 什么?这叫打扰他们?沈言胸中燃起无名之火,索性走到外面吹冷风,走了几圈后,却不死心地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窗,看见和初七和连天雨居然靠得很近,初七还笑逐颜开的…… 这算什么?他还站在这里呢!就跟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吗?顾不得风度,他冲回房间。 不料,他刚刚打开房间门,就听后面一声清脆的“哎哟”,原来初七正准备开门出来,被他一推门,吓得向后倒去,眼看要跌倒在地,连天雨手疾眼快,在后面接住了她,初七整个人落入连天雨怀里…… “怎么样?伤到了吗?”沈言假装要查看初七的伤,趁机揪住她手腕把她从连天雨怀里拉出来。 初七极不耐烦地甩开他,“没有没有!你冒冒失失干什么啊!” “我……来听听你的胡说八道啊!”沈言找不到借口,总不能说看见她和连天雨靠在一起不爽吧? “你不是不信的吗?”提到这个塔罗牌初七脸上才有了光彩,“你知道吗?连先生居然要陷入一场三角恋,哈哈,真好笑!而且还是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言一震,三角恋?白裙子?他、她、和他? 他真后悔今天让她穿白裙子来! 不不不!不对!他觉得自己今晚的反应失常了,初七和谁在一起已经不关自己的事,自己没有权利了不是吗?至少连天雨是个不错的男人…… “是啊,很好笑!”他悲催地笑不出来…… 身后响起司机的声音,“少爷!久等了!” “没事!走吧!回家!连先生再见!”沈言和连天雨握手告别以后转身,很洒脱地走在夜风里…… 初七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酸酸的,嘀咕了一声,“笨男人!” “小七在说什么?”身后的连天雨问。 “啊?没什么!”她赶紧回头,“连先生,我们的秘密,你没有告诉沈言吧?” 连天雨笑了笑,“当然不会!放心,我对商业秘密守口如瓶,这是我一贯的操守!” “那就好!我们走吧!”初七回之以微笑。 “小七住哪里呢?”连天雨招了招手,他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嗯……我知道有一家粥铺,通宵营业的,粥很好喝哦!我想买份粥回去!”她抿唇而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眸里亮晶晶的。是谁的传说,当一个女孩笑起来眼睛发亮的时候,一定是想起了深爱的人? “好!”连天雨给她拉开车门,正好撞见她这样的微笑,他知道,这样的笑容一定不是为他,而是为刚才已经远走的沈公子…… 初七这样一个女孩,勾起了他的兴趣,她所做的事,明明都体现她对沈言的爱,可他们为什么会离婚呢?想起他和初七的相识,还真是戏剧化…… 就在昨天,他的办公室里突然闯进一个女孩,而且是将他的秘书撩翻在地以后,抢过秘书桌上的咖啡闯进来的,美其名曰,给他送咖啡…… 他连天雨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本来想叫保安把她赶出去,没想到她却哭了起来…… 他发誓自己最怕女孩哭这个秘密一直没有泄露出去,但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呢?当她自报家门,说是沈言的前妻以后,他给了她说话的机会,因为沈言是AM的合作伙伴,也因为,他久仰沈言大名…… “连先生,首先你得答应我,不把我来找你的事告诉沈言,然后我才告诉你我来找你干什么!”她居然还提出一个交换条件… 连天雨用他精准赛电脑的商业脑袋计算了一下,好像他从这两件事里都不能获利,可是却无端地被这个女孩无厘头的思维给逗笑了,“好,我答应你!” “连先生,你知道吗?那天沈言和你们洽谈之所以失约,全是因为我,因为我肚子痛,旧病复发,他要照顾我,所以才会失约的,你们不能再多给一次机会洽谈吗?总之,我不会让他白白损失这5个百分点的!”初七发现编谎话的本事越来越精湛了…… “哦?”连天雨的好奇心被勾起,“如果我不答应,你有什么本事让他不白白损失这5个百分点?” “我来给你工作!”初七咬了咬唇,“我不领薪水好了,你把薪水提前和那笔货款一起支付给沈言,我则工作到薪水领完的时间为止!” 连天雨更感好笑,而且是真的笑出了声,“那你可知道,如果你给我做文员的话,可得工作一辈子!” “没关系!”她爽快地答应,心中想的却是,反正我也找不到工作,反正我不领薪水照沈言的性格也会养我一辈子,就等于我间接领了薪水了! 连天雨这回却是在认真考虑了,最后问了她一个问题,“既然你说你是他前妻,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都说了,既然我是他前妻,他都还能来照顾生病的我,可见,他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所以,连先生能和沈言这样的好人合作,应该感到荣幸。你们并不是只合作一次就算了的,一定期望有更长期的共同发展吧?那么,请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啊!”初七说到这里终于舒了口气,这,才是她真正要说的话!什么无厘头的两个条件,生病的谎言,再加大把的泪水,不过是对连天雨的攻心战,没有那些前奏勾起连天雨的兴趣,他会把她这些话听进去吗? 果然,她得到了连天雨一个字——“好!” 她会心微笑的时候,又得到连天雨另一句话,“我会亲自和沈言去谈的,届时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到场呢?” “当然!”初七终于笑逐颜开,可是……她吐了吐舌头,“我真的要来你这工作吗?” 连天雨顿时哈哈大笑,“当然不用,沈夫人,不,米小姐我们公司可开不起价!” “你知道我姓米?”初七惊讶异常。 连天雨微笑不语,试问谁不知道沈言?既知沈言,又有谁不知道沈言和他青梅竹马的妻子那一场羡煞人的爱恋?只是,没有人明白他们为何会离婚…… “连先生,到了,我下车了,谢谢!”初七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维。 “哦?到了吗?我陪你去买吧!”他亦准备下车。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家就在这粥铺后面,几十米而已!”初七下了车,对他挥手道别。 “是吗?那好,你注意安全!”连天雨见她这么说,便不再下车,挥手再见后,令司机将车开走。 第二十二章 谁的电话 第二十二章 谁的电话 初七望着消失在霓虹里的车微微一笑,转身进粥铺买份粥,再搭了计程车回到沈家。 沈言确实是醉了,一回家倒头就睡在沙发上。 管家走上前轻问,“少爷,要不要扶你回房间睡?” 沈言眼前有些晕,看了看墙上的钟,心里隐约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不用!我就在这躺躺,看看电视。” 他打开电视机,电视里在演什么,他恍恍惚惚的,什么也看不进去。 忽听一声门响,他急速回头,发现还是管家,心中模模糊糊有些失望…… 而茶几上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 他几乎是扑过去取手机的,因为动作太快,加之酒后重心不稳而直接跌落在地上。一看电话号码,心头涌起的还是失望…… 接电话的语气却是无比的温柔,“静静啊,还没睡?” 电话那端的女声娇柔含嗔,“言,你糊涂了?时差啊,我这里是早上呢!” 沈言拍了拍脑门,“真是糊涂了!忘了!” 被沈言唤作静的女子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言!你又喝酒了对吗?喝糊涂了?” “哪有啊?没喝,真的没喝!”沈言言不由衷。 “言啊,我跟你说哦,医生说你最好不要喝酒,尤其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还酒后驾车了,你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女子温柔地劝着他。 “我知道!我不是小孩了,你放心吧!怎么样?你玩得开心吗?伯父伯母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呢?”沈言岔开话题。 “还好啊!爸爸妈妈也都很开心呢!可惜你不能陪我来!”女子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娇慵,“言,有没有想我?” “嗯……当然……”沈言含含糊糊答了一句。 却听此时门锁一响,这一回,该是某人回来了吧?沈言立即对着手机道,“静静,我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还有个会,你玩得开心!喜欢什么就买,别给我省钱啊!” 说完也不等那边的人回答,就挂了电话,目光直直的,盯着门口。 果然,某个不知好歹的人正一脸笑意地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他一看就知道是周记的粥。 他的胃一直不好,喜欢喝周记粥,喝下去暖暖的,尤其在喝过酒之后,用粥来暖一暖胃,会舒服很多…… 他这个爱好,只有初七知道,他还记得,有一年暑假,初七偷偷在周记打了一个暑假的工,帮人家端盘子,洗盘子,就是为了去偷师,学周记的师傅怎么熬粥的…… 尽管她学成回来后熬的粥仍然很难喝,可是他每次都喝个精光,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是,自从初七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粥了…… 初七似乎并不知道沈言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弯,笑嘻嘻地走到他身边,把粥盒打开,用小勺舀起一口,放在唇边吹了吹,才喂到他唇边,她的嘴唇也微微张开,“来,老公,还是热的!” 醉后的沈言,眼眶有些热。 曾经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初七这个动作,每次给他喂粥时,她自己的小嘴也会微微张开,每每这个时候,他会觉得初七像宠小孩一般在宠他,他会让自己变得很乖很乖…… “吃啊!发什么愣?”初七见他不张嘴,用小勺轻碰他的唇。 “哦……”他垂下眸子,吞下一口粥,只觉得喉间也是热热的,声音略微嘶哑…… 有一瞬,沈言觉得时光好像又倒流回从前,那些她和他相亲相爱的日子里,眼前,她温润的微笑渐渐变得朦胧…… “连天雨……走了?”沈言问了一句蠢话。 初七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不废话吗?不走还到我们家里来坐坐?” 我们家?这个词让沈言觉得一暖,这里确实曾经是他们的家,家里每一件摆设都是她精心挑选的,一年来,他还从来没有去改变过。 记得有一次,静静来家里给他整理房间,不小心打碎一个烟灰缸,当时他发了很大的火。 第二天静静委屈万分地给他买来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摆出来。 虽是一模一样的,可是,总是不一样了…… 静静有时便会问他,“言,你还是忘不了她是吗?我和她谁好?” 他总是揉着她的头发,“不!你不提我早已忘了她,当然是你好……” 是的,静静比她好多了!安静、温柔、乖巧,哪像她,成天迷迷糊糊,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而且,静静就像个天使,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可她呢?当年却在他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嫌弃他,弃他而去…… 在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里,是静静给了他安慰和重生,是静静让他重新站起来,而他,现在又还在想些什么呢?一碗粥就被感动了吗?那静静为他做的,不是更加感动十倍?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眸光冷淡下来,“对不起,我不喜欢喝粥了,谢谢你专程去买了来……” 他摇摇晃晃站起,欲往楼上走去,初七见状,放下饭盒去扶他,也被他挡开,“我可以走,你自己喝粥吧!” 是的,没有她的日子,他一样可以走!这一年来的黑暗,他不是走过来了吗? 他的身影,渐渐隐匿在楼道的黑暗里,初七看着几上那碗粥,呆呆站在原地,一直到它变凉…… 他说,他不喜欢喝粥了 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他的心,也变了吗? 她笑得酸涩,沈言,你可知道,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暗黑的夏夜,月亮深埋云层。 当最后一缕光华被黑云淹没,狂风便席卷而来。 这是夏夜暴风雨的前奏。 初七的卧室没有关窗,狂风惊起窗帘,纷飞乱舞,熟睡中的初七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一个小本子,却从床上掉落下来,上面是她临睡前写的字:初七,加油! 只是,这么暗的光线,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风翻页的声音。 随即,几颗豆大的雨点飘落进来,写着一股凉风,初七皱了皱眉,将薄被拉拉高,却听猛然间的电闪雷鸣,将她突然惊醒。 她跳下床,打开门就往楼上客房冲,闪电像恶魔,伸出巨大的爪子在她身后追逐一般…… 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她直接跑到沈言房间门口,拼命拍打,“老公!老公快开门!老公开门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的呜咽…… 卧室门倏地打开,她一头扑进身前这个黑影的怀抱中,熟悉的气息将她掩埋…… “别怕,别怕,我在这儿!”有人抱紧了她,把她的头往他怀里按,温柔的声音那么轻,却足以掩盖电闪雷鸣的轰鸣。 他说话的时候,依然会有浓烈的酒味,混着他的男性气息,让她眩晕,让她痴迷…… 她光着的脚踩上他的脚背,滑腻的触感让她发现,原来他也没穿鞋…… 心头有悄然的喜悦,他这是在乎她的表现吗?担心她害怕,所以来不及穿鞋就去给她开门? 头顶响起他的叹息,“唉,初七,怎么还是怕打雷?怎么就长不大呢?” 初七闭上眼,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纹理,那样的弹性和温暖,还有他有节律的心跳,恍若隔世,她竟有想哭的冲动,睫毛边,瞬间就润湿了…… “初七?”他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再问一句。 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的明亮让他看见初七闭着的眼,“又睡着了吗?初七?初七?”他连着唤了几声,最后无奈地摇头,怎么还是这副德行!睡梦中惊醒的她无论世界如何地动山摇,无论刚才害怕得如何胆战心惊,只要一到他怀里,马上就会睡得像猪崽一样,可是,只要一离开他的怀抱,哪怕只是放到床上一小会儿,她就会马上惊醒…… 他苦笑一声,带着酒意,将她抱上床。 窗外依然电闪雷鸣,他却一时睡不着了。扭开台灯,只留一点点光亮,淡淡的橘黄色光影笼罩着她精致的小脸。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张脸!他闭着眼睛都还能深刻地回忆起她一撅嘴一展颜的模样,还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珍珠白的细牙,以及她唇边那颗小小的贪吃痣,此时都如潮水一般在脑海里重叠翻腾…… 他是如此地汹涌澎湃,而她,却睡得如此安详…… 情不自禁用手指轻轻抚过她唇边的痣,咽喉莫名痛痛的,更出一声叹息,“没有我,你怎么办?” 他真的不相信,还会有男人比他更爱她…… 他以为她果真睡着了,以为她听不见他醉后的呢喃,这是,他从来就不知道,这样安然在他怀中安睡的初七,一直都是装睡…… 她真的怕打雷吗? 其实不尽然…… 年幼时的她,偶尔会在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借住在他家一两晚。那一年夏天,也是这样的雷雨夜,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彼时喜欢充大哥哥大英雄的他将她一把搂入怀里,柔声安抚着她“别怕!别怕!有我在!” 事实上,那时的初七根本就不怕,然而,只是因为很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的感觉,所以,就顺水推舟,假装害怕了…… 那天晚上,在他的房间,他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晚。 那时才多大呢?沈言好像也才八岁吧,她记得,睡着以后,沈家家长进来要把初七抱走,年幼的初七被惊醒,却不愿离开沈言的怀抱,马上就嚎啕大哭,沈家家长只好作罢,想着反正年纪幼小,没什么关系,再者觉得这两小无猜的,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把初七又放了回去。 于是,从那以后,初七就“害怕”打雷了…… 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可怕的事,别人说这个可怕说得多了,也就真的害怕了…… 渐渐的,初七竟然真的害怕打雷了。用沈言的话说,她的毛病都是他惯出来的,就这一点上来看,还真是不假……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了,初七再在沈言家小住的时候,若遇上雷雨天,也必然是要跟沈言一起睡的,在电闪雷鸣的时候,她会赤着脚,瞒着沈家家长,悄悄去敲沈言的门,门开后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沈言便会把她的头往自己胸口按,让传进她耳里的雷声降到最小,而狡猾的初七,一定会在他怀中装睡着,因为,待会儿雷声小了沈言就会赶她回客房睡了…… 可是这个笨沈言,居然还将装睡的她抱回客房,那她只好上演离开他怀抱就惊醒得哇哇大哭的戏码,让他心疼地再把自己抱入怀里…… 她永远都记得,十七岁那年暑假的黄昏,她踩着夕阳火红的余晖走进沈家的花园,却站在花园里迟迟不敢进去找他,那是因为她有一个悲伤的消息要告诉他…… 后来还是沈言从窗户里看见她,下来发现她被晒得满头大汗,生气地质问,“怎么不进去啊?” 她一路都是哭着走来的,此时见了他,更是泪流不止,从身后递给他一本影集,全是她和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给你!不许忘了我!” 沈言一头雾水,不接她的影集,只有他的手去给她拭泪,“什么意思啊?” “我家要移民了!很快就要走了!”她哇的一声大哭。 当时,沈言的手停在她腮边,足足有五秒的时间他都没有说话,五秒钟之后,他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第二十三章 把她交给我 第二十三章 把她交给我 她不知道沈言走得这么快要去哪里,她的两条腿怎么也跟不上运动健将的他的步伐,而沈言居然牵着她来到她父亲身前,大声地说,“米伯父,请你不要把初七带走好吗?”犹如在宣布一个誓言。 初七父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可是隐约也猜到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只是,那时他们还如此年轻,米家长辈怎么可能这么轻率地把女儿扔下?于是,只是笑着摇头,催沈言快回去,不要胡闹。 沈言却是铁了心,竟一跪就跪在了初七父亲前,信誓旦旦,“米伯伯,把初七以后的日子交给我吧,我发誓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米父没有料到沈言这一着,惊讶的同时,打电话叫来沈言父母接他回去,可倔强的沈言谁的话也不听,只是跪着向米伯父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一跪,一直跪到晚上。 夏日的天气说翻脸就翻脸,一忽儿便开始洒下雨点,紧接着变成倾盆大雨,并伴有电闪雷鸣。 沈言在雨里被淋成落汤鸡,跪得笔直的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初七父母终于被他感动,让他进了屋,当晚,沈言留在了米家…… 这一次,是沈言偷偷敲开了她的房门,初七一打开门,两人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和从前无数个雷雨夜一样,他把她的头按进自己胸口,用他宽阔的胸怀化去雷声的轰鸣。 只是,这一个拥抱似乎又与从前不一样了…… 许是夏夜过于酷热,许是他淋湿的衣服溢出的气息更具男性的魅力,许是,她刚洗过的发淡香太撩人,室内的空气迅速升温,两人的呼吸也变得渐渐紊乱。 “初七……”沈言着她的名字,嗓音粗噶。 “嗯……”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惹得沈言心尖痒痒的,非常想去咬一口。 而他,确实是这么做了,只不过,“咬”的是她的唇…… 不,确切地说,只是贴在她唇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摩擦,这是他们彼此的初吻,谁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后来,不知是谁有了灵感,双唇微翕,才让对方融合到自己的空间了去…… 这一晚,仍是沈言抱着她睡,两人却怎么也睡不着,兴奋,悸动,紊乱,青春的一切因素都在燃烧。 沈言在抱着她的时候,只觉得体内膨胀得快要爆炸一样,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如果他要,初七也不会拒绝,可是,他不愿意,不愿意自己和小公主人生最重大的仪式就这样草草完成,他会等她长大,等到正式娶她为妻的那天…… 所以,整整一个晚上,只是亲吻,只是相拥,他把自己深深埋藏在她的发香里,那说不清香型的洗发水的味儿混着夏夜悸动的淡淡汗香,如迷药,让他痴迷沉沦,又如毒药,让他倍受折磨和煎熬,而无论是迷药还是毒药,他都甘之如饴,充满欣喜…… 直至第二日的晨曦给白色的窗棂镀上浅浅金色,米伯母来敲初七的房门,催她起床,沈言才悄悄从窗台爬回客房,两人都因这一夜“秘密”而兴奋得脸发红…… 那些躁动不安的青春过往仿佛还在昨天一样,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前尘往事在沈言脑海里翻腾不息,凝视眼前她安详的睡容,她薄软淡红的唇如一朵初开的花瓣,强烈地吸引着他的视线,她均匀的呼吸里,似乎也含了熟悉的花香,还有她的发,在他手掌里,和从前一样柔软如缎,混着她汗香和洗发水香味的气息迷药一样往他鼻子里钻…… 她只用这个牌子这种香型的洗发水,他习惯了,在她走后,用别的牌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把空瓶扔给管家,规定,只准买这一种洗发水。 这样,他的枕头上,一年四季都会留下这种洗发水的余香,只有在这样的香味里,他才能安然入眠…… 此时,这香味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真实…… 他怎么会知道,他怀中的初七也想着同样的往事,也在他枕头上闻到最熟悉的气息? 调皮而诡计多端的她,抱着他的胳膊渐渐收紧,她的唇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心存了戒备,身子往后一缩,发现她仍然双目紧闭,还在安睡,心中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做梦…… 可是,这样抱下去,他有点担心自己会“失贞”……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初吻那夜的躁动,在他体内越来越横行。 最终下了决心,把她扔回客房去,他已经不是她的沈言了! 然而,他如意算盘刚打好的下一个瞬间,唇上却一温,多了柔软的甜香…… 瞬时,他头晕目眩,脑中轰鸣…… 他发誓,他有想过要推开她,可她调皮的唇却如初吻那夜一样,笨拙地在他唇上磨擦,轻柔、小心,如小兔一样怯弱…… 他沈言的大脑立刻不会思维了…… 他真的分不清楚怀中这个笨女人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在她这样的挑逗下快要忘了自己是谁…… 不,他已经忘了…… 只记得,他二十岁那晚,第一次吻这个小家伙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他这辈子体验过的最美好的感觉…… 是这样吗?彼此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摩擦着对方的嘴唇,唯恐稍稍鲁莽就会惊走这份美好…… 他闭上眼,静静地享受,静静地回味,唇瓣间忽然多了芬芳的湿润,他自然而然微启双唇,火一般的漩涡将他的舌吸落…… 他的大脑在那一刻急速清醒,立刻推开她,发现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在橘色的灯光下含着俏皮而得意的笑…… 该死的!她的这双眼睛! 他用力甩了甩头,她的眼睛简直就像百慕大三角,只要他接触到磁场就会被破坏,整个人立马分不清东南西北,怎么一年过去了,他还是这副不长进的德行! 不!他不允许自己这样! 他看了看窗外,夏日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此时已经只剩零落几点,打开窗,让雨后的凉爽空气将自己吹清醒,再回身时,已是生疏如陌生人,“初七,我们这样不好,原谅我情不自禁,可是那并不代表什么,是个女人我都会这样,对不起,为了保证今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在家里住,我以后住外面去,我会让管家好好照顾你,直到你离开为止!” “可是……如果我病了怎么办?管家是男的,总有不方便吧?”初七急急地道。其实,她也只是忆起往事而情不自禁,没想到会把沈言逼走…… “那我也是男的啊!”沈言有些烦乱,是天气太过燥热,还是自己的心不宁静? 初七垂下头,偷偷打量他,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你不一样啊,虽然是前夫,但是……反正什么都看过了,也不在乎多看几次嘛……” “初七!”他要怎样说,她才能放过他? “我不管!”初七耍起了无赖,“你不在我肯定会生病的!明天晚上就会!” 沈言哭笑不得,“这生病还能预约的啊?” “能啊?谁说不能?不然你等着!”初七鼓起了腮帮子,斜眼看着他。 沈言沉重得呼出一口气,“初七,别任性了,我是你前夫,跟我在一起太多,会影响你二嫁的不是?” 说完,他转身离开,去了另一间卧室,将客房留给她。眉间微蹙,二嫁?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感到一丝不舒服…… 二嫁?初七眉头一皱,那他是想离她远远的,尽情释放他的第二春吗?美得你! 沈言!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本宫的掌心!初七冲着他离去的背影比了比小指。 可是马上又把手缩了回来,沈言不喜欢她做这个动作呢,曾经为此还狠狠教训过她 她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她始终坚信,沈言永远只会是属于她的!就凭她和他二十年感情,谁也取代不了,不是吗? 重新躺回沈言躺过的地方,床上还留有他的气息,这气息将她周身包裹,就如同他拥抱着她一样,闭上眼,面含微笑,静静入睡…… 今晚,一定会做一个好梦!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里,初七终于意识到,自己太乐观了…… 自那晚沈言离开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他果真不再回家…… 他说过的话字字句句在耳边回响,她也开始慎重考虑……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沈言了……” “初七,我们已经离婚了……” “初七,别任性了,我是你前夫,跟我在一起太多,会影响你二嫁的不是?” 难道沈言也会变心?难道他果真有第二春了? 哼,还说生生世世爱她不变呢!可见妈咪说的话是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七宝,你要改改你的坏毛病,好好哄着沈言…… 想起妈咪,她心里一酸,眼圈也随之红了,一年多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家里什么都不知道呢…… 还好她有准备,也有人帮她演戏,不然早穿帮了…… 不过,现在她终于可以打电话了! 想到这儿,思念父母的情愫飞涨,立刻用茶几上的电话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几声“嘟——”之后,有人接了电话,“喂——” “妈!是我啊!”太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差点掉下泪来,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哽咽之声泄露出来。 “七宝啊!你这个孩子真是的!每次给我们打电话要么就那么巧是我们不在的时候,害我们只听得到电话录音,要不就是自己一个人从头说到尾,也不让爸妈说两句就收线,这么大一个人了,不务正业,整天瞎玩,一会儿亚马逊森林,一会儿印度,一会儿澳洲草原,假如我是沈言,这样的老婆早都不要了!如果不是你爹地这两年身体不好,我们早飞过来揍你了!你个没良心的!”妈妈首先对她就是一顿斥责。 初七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妈,你说什么?爹地身体不好?他怎么了?” 彼端传来另一个粗噶的声音,“是七宝吗?去去去!我来说!都跟你说过几回了,别把我生病的事告诉孩子,免得她担心,你非说!怎么这么不体谅孩子的难处!喂,乖宝,你还好吗?我外孙有没有一点动静啊?” 爸爸的声音渐渐近了,叫她乖宝的时候,仿佛就在她耳边一样,亲切宠溺一如从前,她的泪倏然落下,“爹地,你身体不好吗?怎么了?我明天就飞过来看你们!” “没有!都是老毛病了!就是血压有点高嘛!别来,沈言那么忙,来一次误很多事,你就乖乖地当好你的沈太太,快给沈言生个孩子就行了啊!让我在有生之年也抱抱外孙……”米爸爸说到这里,也不由自主哽了咽喉。 “爸……”初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把电话放置一旁,转过身捂住嘴压抑地轻泣…… 一年多了,她和沈言之间的事,父母一点也不知道,她不敢告诉家里,就是因为知道爸爸血压高,受不了打击,如果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会受不了。 这一年来,她事先录制了很多很多录音,全部交给深海哥,让他每个星期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而且最好是先试试家里有人没有人接电话,没有人接是最安全的了…… 所以,妈妈才会抱怨,她打电话给家里时不是没接到,就是她一个人从头说到尾,不等妈妈说一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第二十四章 把外孙带来 第二十四章 把外孙带来 “乖宝!乖宝?”米爸爸听见她异样的声音,在电话里担忧地叫她。 她赶紧擦干泪,尽力平息自己的抽泣,“我在呢……” “怎么了?哭了?沈言欺负你?” “没有!沈言……他对我好着呢……我就是想你们了……”她心尖微微一酸…… 米爸爸在那一端笑了,“傻丫头!什么时候等沈言有空,你们过来玩一玩,最好是把我外孙一起带来!” “爹地,你说什么呀?哪里来的外孙……”初七嗔了爸爸一句。 “你们要努力啊!都结婚好几年了!都是你不乖哦!忙着世界各地玩耍,也只有沈言才这样惯着你,换成别人啊,真的不要你了!”米爸爸说话的腔调和妈妈一个样…… 初七心中哀叹,他已经不要我了…… 却不敢对爸爸直言,只一个劲地答应着,“好好!知道了!” “沈言这孩子啊,还真是不错!每个月都给我们寄钱寄吃的来,生日过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定会给我们打电话,倒是你,终年在外面疯,每次问起你,哪次沈言不是说你旅游去了?乖宝,我们是亲生父母,没啥关系,但是老公一定要多关心多疼的,不然真的飞走了!沈言这样的年轻人,盯着他的女人数不胜数,不是说他是花心的人,但是爸爸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啊!如果你把沈言这么好的女婿给弄丢了,你这个女儿我们也不要了!”米爸爸在电话里唠叨不断。 初七听了不禁嘟起嘴,“什么呀?爹地你偏心啊!还胳膊肘外拐!” “什么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快点生个孩子,好好相夫教子,听见没有?”米爸爸假装发怒。 “听见了!”初七无精打采地回答。 生孩子?她倒是想生啊,可是沈言现在装得比十四岁的时候还单纯了,碰一碰就把她推开…… “沈言这样的年轻人,盯着他的女人数不胜数,不是说他是花心的人,但是爸爸也是男人,最了解男人,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啊!” 爸爸的话在脑子里回响,她心里纷乱一片…… 她本来想打电话向家里诉诉苦,可听说了爸爸的身体状况,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餐桌,管家倒是很听沈言的话,沈言要他好好照顾她,管家就每顿做得大鱼大肉的,非把她养肥不可,可是,这么多菜,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不是更显寂寞了吗? 她一粒一粒地把饭粒塞进嘴里,站在一边的管家都可以数得清楚,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才塞了十粒…… “管家,少爷一般都在哪吃饭呢?”她忽然问道。时隔一年,真的很多事都变了,从前的沈言从来都是回家陪她吃饭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管家有些为难,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每天让司机去接少爷的,而不会让少爷酒后驾车回来…… “那他吃完饭会去哪里玩?又会住哪里呢?”她咬着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脑子里翻滚着这几个词:诱/惑?盯着他的女人?花心?第二春? 啊!她知道了!扔了筷子就往外走。 走出去一看,自己还穿着睡衣呢,赶紧回到卧室换衣服。 拉开衣柜一看,里面竟然多了许多新衣服…… 这些都是沈言给她买的吗?只有他才会这么做…… 一件一件摸着那些衣服的衣料,她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有些暖,更多的却是心酸…… 可是,顾不得矫情地伤感了,她得赶快换上衣服开始她的追夫计,第一计就要在今晚华丽上演! 她的目光落在一件露肩的洋装上,黑色,低胸,她可以想象得出来自己穿上会有多么性感…… 一个小时以后,初七从TAXI上下来,在她的眼前,是本市最有名的夜店,据说这是那个叫黎安柏的人开的,沈言的酒肉朋友嘛…… 以她对沈言的了解,他那么一个清高的人,就算要玩,一不会去太滥的地方,二不会和不熟悉的人玩,所以,黎安柏这里是最佳场所了…… 她在倪幻的灯影中走进夜店,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她的目标——沈言实在是太惹眼了…… 如果没有比较,如果没有今天爸爸的提醒,她还真没发现,她的老公,不,用沈言的话来说是她的前夫是如此的具有魅力…… 颀长而偏瘦的身材,配上他优雅尊贵的气质,使他在人群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不!现在的他,应该说是一只大公鸡立在母鸡群里!她有些醋意地想。他显然是喝醉了,竟然在和一群女人玩掷骰子的游戏,而且赌的还是脱衣服…… 岂有此理,居然玩这么低俗的游戏!且不说那些女人除了胸大没半点可取之处以外,一个个还花痴似的恨不得把沈言剥干净…… 好你个沈言!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小姐,敢不敢玩?”有男人立刻贴了上来,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她有致的身材。 “敢啊!有什么不敢的!”她答着话,眼睛却盯着沈言,来到沈言旁边的桌子。 那色男人也紧跟了上来,摆开了架势。 该死的沈言,这么投入!竟然不知道她来了!她看着他那张帅到极点的笑脸暗暗咒骂。 “大!大!大!开大!”初七亮开嗓门大喊。 她的声音又脆又甜,在诸多的喧哗声中脱颖而出,很快,周围人的目光便集中到她这里,她出众的容貌和身材在刻意打扮之后足以让在场每一个女人嫉妒,每一个男人瞪直了眼…… 当然,也包括沈言…… 他微微眯着一双醉眼,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错!以前怎么没见她来过? 再看一眼,却发现,竟然是他老婆?!激动之下,也忘了“前妻”这个词…… “开!开!开!”旁边人声鼎沸,一群好色的男人急不可耐地要看这一局是谁要脱衣服…… 沈言冲上来大喊一声,“不准开!” 可是,已经迟了…… 骰子已经开出来了,是小…… “快脱啊!快脱啊!”夜店里起哄声不绝。 初七妩媚一笑,却是朝着沈言,“脱就脱!” 她在小礼服的外面还穿了件外套,沈言眼前一花,她的外套就脱了下来,她下巴微抬,居然还朝他抛了个电眼,食指挑着外套的样子说多性感就有多性感…… 而她的黑色小礼服裹在她圆润玲珑的身体上,将她的身材烘托得完美无缺,细腰翘臀再加上露出ru沟的前胸…… 他已经感觉到在场的每一个男人火辣辣的目光了! 他终于爆发,再也顾不得他沈公子的涵养,顾不得这是大众场合,顾不得她是他的前妻这一事实…… “米初七!你不想活了是吗?”他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咬牙切齿在她耳边威胁。 初七转过头,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呀!这不是沈公子吗?怎么?沈公子也有兴趣跟我玩?那一起吧!” 说完又对对面那个色男人展开妩媚的笑,“这位帅哥不会介意的吧?” 那男人一双斗鸡眼,被称之为帅哥之后眼珠彻底看不见了,“不介意,当然……”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沈言一声大吼,“滚一边去!”并一拳砸了过去,正中他鼻梁, 那人爬起来,气冲冲就要过来打沈言,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夜店老板黎安柏见沈言这边出事,马上过来查看,却被眼前的初七给震住,半天才结结巴巴开始说话,“嫂……嫂……嫂……” “少什么少?难道本宫会少你钱?”米初七瞪了他一眼,她一向就不喜欢黎安柏,开夜店的人,会是什么好东西?别把沈言给带坏了,现在看来,果真被她不幸言中,沈言堕落了…… “不是……不是……”黎安柏陪笑,“好久不见,小安子一时高兴……” 小安子是初七给他取的外号,因为他是开夜店的,初七认定他是个声/色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所以诅咒他变太监,才取的这个外号。 话说小安子刚在初七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边沈言又开始发难了,“黎安柏!这可是你的地盘!你怎么当老板的?居然把我老婆放进来?!” 黎安柏暗暗叫苦,这和他有关吗?可一看沈言咬牙切齿要杀人的模样哪里还敢辩驳,老老实实认错最好,“好好好,都是小弟的错,下回嫂子你就行行好,找老公别来小弟这里找!小弟这里以后两位都不敢招待了!” “这是什么话?”初七马上反驳,“什么老公老婆?小安子,记住了,我是他前妻!前妻的‘前’你懂吗?” 沈言双眉纠结在一起,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呵呵,不懂……”黎安柏装傻充愣摇摇头,却给了沈言一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带初七回家。 这眼神偏偏被初七看见了,哼了一声,“小安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怕本宫喝霸王酒啊!今天在场的各位听着,今晚我请大家喝酒了!想喝什么想玩什么,尽情地乐呵吧!专找贵的点也没关系!” “哪里哪里!”黎安柏唇角抽搐,“娘娘多心了,小安子绝不是这个意思,这酒我小安子请好了……” 沈言见状耐不住了,揪住初七的胳膊一扯,五官在夜店的倪幻灯光里变了形,“你闹够了没有!给我滚回家去!” 沈言对她说话的时候喷着一股酒味,,初七捏住鼻子,冲他皱眉,“我要走!一点也没错!可是沈公子,请先买单吧!堂堂总裁,总不能让小安子吃这闷亏吧!” 黎安柏嘻嘻一笑,“嫂子……不不……娘娘真是英明啊!” 沈言眼睛朝黎安柏一横,“没事滚一边去!有种明天来沈氏结账!”说完连拖带拽将初七拉出了夜店。 留下黎安柏喃喃自语,“挤兑我?看扁我不敢去沈氏拿钱是吧?”顿了顿,摇摇脑袋,“我还真是不敢……” 夜店其他人总算看明白,原来是一家人在闹腾,老婆找老公的……也没什么看头,又有免费酒喝,一哄而散各自开怀去了,唯独那斗鸡眼的色男捂住鼻子,一脸愤世的模样…… 夜店外,沈言揪住初七酒气冲天地审问,“胆大包天,为什么跑来这种地方?” 初七用力甩开他,一声不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你去哪里?我问你话呢!”沈言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腹部燃烧,几天不见出息了,竟然不搭理他? 可是,她还是没理他…… 他快走几步,追上她,揪住她胳膊,凶神恶煞,“米初七!我问你话呢!” 她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是客服人员,凭什么有问必答?请你把手拿开!前夫先生!” 前夫?对……他一呆,下意识地松开手,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不是往回家的方向走,那她去哪?再看她仅穿小礼服的样子,纯粹吸引色/狼视线,怒从中来,吼道,“你给我回来,走这边!” 她头也不回,“你又不是交警,凭什么指挥我!” 凭什么?凭什么?两句凭什么把沈言给彻底激怒,米初七,反了你了,还就管不住你了? 他冲上前直接将她扛起,一张脸乌云滚滚,完全无视初七的拳头雨点般在他背上“做按摩”,大步流星走到停车场把她扔进车里。 第二十五章 我警告你 第二十五章 我警告你 米初七的PP落在椅垫上的那一刻,眸子里漫开窃笑的涟漪。老话有云,女追男,隔层纸。但是,要捅破这纸也是得有方法的!总不能在日后吵架的时候给他抓到把柄,说米初七,当时可是你自己赖上我的,我又不要你! 额,一个聪明的女人,追自己心仪的男人时要想办法反过来让他追自己…… (吉祥飘过:啊~这一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吉祥是个有点矫情矜持的人,所以这仅代表吉祥自己的观点,欢迎拍砖……) 初七虽然心中窃喜不已,嘴巴却还要硬,“沈言!你什么意思?你绑架我!凭什么啊!” 又是凭什么?“就凭我是你……”沈言如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清醒过来,“就凭我是你言哥哥!我答应过你爹地要照顾你!”他把车门轻轻关上,自己坐进驾驶室。 哼!死鸭子嘴硬!初七不屑地哼了一声,打量着这辆车。 因为她喜欢红色的跑车,所以她要求沈言的车也必须是红色的,尽管沈言怨声载道,抱怨一个男人开红跑车如何如何像人妖,但是只要初七俏脸一板,粉唇一嘟,他的抱怨还有什么战斗力呢? 哼,这辆车看起来是新买的吧?如果不是还念着她,为什么还要买红色的?这会儿不怕像人妖了? 沈言坐进来后扑面而来的酒味提醒了她一件事,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噩梦…… 她受惊一般跳下车,打开驾驶室的门,冲着沈言,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命令:“给我下来!” “干什么?”沈言莫名其妙。 “你给我下来!”初七大吼一句,情绪有些失常,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 沈言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听了她的话,下了车。 “走开!坐那边去!”初七抢了他的驾驶位,眼睛里似乎还含有泪光,一字一句强调,“沈言,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酒后驾车,我……废了你!” 原来是这样…… 沈言心里不争气地涌起了暖意,是的,太不争气了!他有点恨自己,怎么初七一句话就让他如此感动?他忘了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绝情离去的痛了吗? 真贱!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暗骂了自己一句,沮丧地坐了副驾的位置。 初七随手打开音响,被沈言紧张地关掉,“不准开!” “为什么?”他越这样,她越好奇,固执地打开,并用武则天式的眼光定住他,“你再关下试试!” 曾几何时,她和他头碰头躺在学校的操场上,一人一只耳机,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听着这首歌,感受着青春的阳光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忽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只有音乐在流淌,只有往事在流转…… 仿佛又回到那些青葱岁月里,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毛茸茸的草尖拂过颈间耳际,微微的痒…… 二十年,他们就像H2O里的氢和氧,彼此渗透结合,早已融合在一起,分开了就不是彼此了…… 这样的爱,又怎是一个“忘”字可以了结? 只是,沈言怎么也不明白,这样的感情竟然在物质的考验面前就灰飞烟灭了,在沈氏遭受重创的时候,她居然离他而去,还口口声声说,她过惯了千金小姐的日子,无法和他一起吃苦…… 他曾经深深地恨过她,后来也就释然了,没错,他没有权利要求她和他一起吃苦,她是被宠惯的宝贝,是锦衣玉食的小仙女,谁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就让她跟谁去吧,据说,有一种爱叫放手,不是吗? 可是,她现在又回来干什么呢?是因为他沈氏东山再起了吗?但是,对不起,他的温柔、他的宠溺、还有他的财富,他要给另外一个女人了——一个能陪着他一起吃苦的女人…… 初七默默开着车,偶尔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轮廓优美的侧脸,他还是那么地让她心动,他在想什么呢?那么专注,眸子里还隐藏着一缕哀愁?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忧郁的样子…… 车,缓缓停了下来,她温软的小手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怎么了?公司有事?”她记得爹地说的话,要多关心身边这个绝世好男人! 他身体微微一抖,冷淡地拂开她的手,“没有!你下车吧!” “你……什么意思?还要出去?”初七的温柔一扫而尽,怒视着他。 “嗯!”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沈言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我的饭票,你要这样开车出去出了事,我上哪吃饭去?为了保障我的饭票稳定,我必须为你的人身安全着想!”初七振振有词地指着他。 “放心!”沈言打了个呵欠,“如果我死了,一定会留一份遗产给你!” “沈言!”初七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你要走就把车从我身上开过去!” 沈言终究是没有再出去,但是也没对初七表示过多的热情,起初在夜店燃起的怒火也在那一首《try/to/remember》里消失殆尽了,进屋后就直接进了客房,“砰”的关门声让初七心中一跳。 她有些沮丧地回到卧室,今天是强逼着沈言回家了,可是明天呢?她的第一计宣告失败了…… 没理由啊!她的直觉告诉他,沈言根本就没有忘记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再度接受她呢?或许自己一年前的行为让他记恨,或许他身边真的有女人了? 惶惑不安的她一个晚上也没睡着,黎明的时候终于耐不住,给远方的深海哥打了个电话。 “初七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早就起床?”于深海在那端笑她。 初七撅着屁/股,鸵鸟式地把头埋在枕头里,“深海哥,完蛋了,沈言真的不要我了……” “哦?”于深海呵呵一笑,“那你回到我身边来,我永远都要你的!” “深海哥!我没兴趣和你开玩笑,我怎么办?你说他是不是有女人了?”她提着心问。 “那你要去问他!问我,我怎么知道?”于深海忽觉得这么说太让初七失望了,想了想,“初七,要不你把真相告诉他吧!” “不!不行!绝对不行!”初七一口否定掉,而且马上恶语威胁,“而且你也不能说哦!不然我跟你翻脸!一辈子也不理你!” 于深海无奈,“好好!我不说,你自己努力吧!” “管家!管家!”外面响起沈言大声叫管家的声音,初七赶紧对着手机说,“深海哥,沈言下来了,我不说了啊,拜拜!” 她赤着脚下地,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偷听外面的动静,只听沈言在说,“管家,以后初七去哪里你要先问清楚,派个司机接送,别让她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 初七鼻子酸酸的,明明是在乎她,关心她的,装什么样子嘛…… 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卧室里有分机,也随着响了起来。 是谁打家里的电话?他们家的电话号码通常只告诉最亲密的人,知道的不多,难道是爸爸妈妈?还是沈言的父母? “喂!”客厅里沈言接电话的声音很好听,低柔而有磁性。“是啊!刚刚起床……没喝酒呢……嗯,我会的……你早点睡,乖……” 初七敏感地察觉,这一定不是双方父母的来电,沈言这种语气好……暧昧,以前只有她才有资格享受…… 她发誓,她就是有意要偷听沈言的电话,不道德又怎么了? 轻手轻脚拿起分机,刚刚放到耳边,就听见沈言在说,“我要去公司了,拜拜!” 而另一个声音却足以让初七崩溃,“路上小心,言,我会想你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因这声音而全身僵直…… 米初七的世界坍塌了…… 一年前的画面在她脑中一一回放,那些暗无天日的记忆仿佛重新席卷而来,她靠着墙壁,慢慢滑落到地上,电话坠落…… 回来之前和深海哥的对话犹在耳边: “初七,真的要回去啊?不如留在我身边吧!沈言说不定另有新欢了!” “去你的!绝对不可能!别人我不敢说,沈言除了我之外,能爱上第二个女人,我米字倒过来写!” “亲爱的七小姐,米字倒过来还是米字……” “……” 米字倒过来还是米字?也就是说沈言有可能爱上另一个女人?她突然恨自己为什么要姓米! “初七,你这么做会后悔的!”曾经有人这么说。 “不!我不后悔!”彼时,她答得斩钉截铁,因为她相信,无论世事变幻,沈言永远只爱她米初七! 可是…… 现在呢?你后悔了吗?米初七?静谧中,她再一次问自己。 不!我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她站起来,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可是……真的好难过!心里像有人在撕扯一般的痛,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她一直就是沈言的宝贝,沈言怎么舍得让她心痛呢? 她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她记得,小时候无论她提什么要求,哪怕是要沈言趴下来给她当马骑,哪怕沈言拒绝得再坚决,只要她哭一哭,沈言立刻就会心软,乖乖地实现她一切不可理喻的愿望。 可是,她现在哭得那么大声,沈言会听见吗?还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回到她身边来吗? 管家不知道卧室里发生了什么事,跑来敲门,“少夫人……不,七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不舒服吗?”管家叫少夫人叫习惯了,一时还真难改口。 不舒服?米初七脑筋一转,没错!管家真是天才! 她立刻擦着眼泪呜呜直叫,“是啊!管家,我头好痛,肚子也好痛,我一定是病了……” 管家一听,立刻紧张起来,“七小姐,等等啊!我去叫医生来,我去告诉少爷!” 医生?如果叫医生来不是穿帮了吗?怎么办? 她打开门跑进厨房,把冰箱里所有的冰淇淋全部搬出来。如果把这些冰淇淋全部吃下肚,一定会肚子痛的!一定会感冒的! 她打开一盒,狼吞虎咽地吃完,再准备吃第二盒时停住了,不行啊,不能为难自己啊! 想了想,把所有的冰淇淋倒进厕所里,放水冲走,然后把空盒子很嚣张地堆在桌上,再慢悠悠回房间躺着,等着沈言和医生的到来。 这样的戏码是不是比单纯装病逼真很多? 沈言,我不信,有谁能把你从本宫手中抢走!她信心满满。 她捂住肚子,头开始晕晕的,脸上也开始发热。这是她的必杀绝招,只要一喝酒就会脸上就会发烧,刚才她可是在厨房偷喝了两小杯呢…… 卧室门是虚掩的,很快,便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这是沈言开门的声音。每个人开门的声音都是不同的,尽管差别很细微,但是那么多年来等他回家的经验却可以让她清晰地辨别出来。 接着,便听见沈言朝卧室走近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也和别人不同…… 她闭上眼,开始装模作样地哼哼唧唧,感觉一道阴影立在了床前,她更加不敢睁眼了。 沈言熟悉而温暖的手覆盖在了她额头上,又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和从前一样,温柔而磁性,似乎还充满了关切,听在初七耳里,差点眼泪湿了眼眶。 她假装很痛苦地睁开眼睛,假装大吃一惊,“老公啊,你不是去公司了吗?怎么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苦肉计 第二十六章 苦肉计 沈言重重呼了口气,“不是听说你病了吗?” 此时,管家正好领着医生进来,沈言便质问管家,“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姐吗?” 管家一脸冤枉的样子,“少爷,我……没让小姐吃那么多冰淇淋啊……” “冰淇淋?”沈言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初七。 初七朝他吐了吐舌头,继续捂住肚子呻吟。 “林医生,你看看她!”沈言憋了一肚子火,朝厨房走去,他倒要看看初七究竟吃了多少冰淇淋吃成这个样子! 当他面对厨房桌上那一大堆盒子的时候,有把初七撕碎的冲动…… 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从前初七死皮赖脸在他面前蹭着要吃冰淇淋的模样,而且总是在不能吃的时候她偏要闹着吃,比如感冒,比如生理期,永远是糯糯的,让他迷醉的声音,“两口?就吃两口还不行吗?” 而他绝不会容她如此任性,必定一顿爆吼,“不行!你再说一次就一个月不准吃!” “那一口?” “两个月……”他板着脸。 初七这才会不吭声,很乖地挽住他的胳膊,甜蜜蜜的笑。他很奇怪,为什么被骂了还笑呢!他当然不会明白,初七不过是故意在撒娇呢?明知他会像爸爸一样骂自己,但是,有时候被这样骂着的感觉也是幸福的,所以,小女人的幸福就是没事找骂…… 那时的米初七多乖啊!现在怎么这么磨人!明知他不准她去夜店,明知他不准她吃冰淇淋,她偏偏都做了! 不过,吃完东西垃圾还等着别人来收拾真是米初七的风格,一点没变!沈言恼恨地把一堆冰淇淋盒子扔进垃圾桶,沾了一手的奶油,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手,却意外的发现,马桶边上洒落的已经融化的冰淇淋…… 卧室里,米初七还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哼唧,脸烧得通红。一见沈言进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若在往常,这个眼神就是在渴求他的拥抱。 他双眸微凝,意味深邃,两手插在裤袋里,最终把目光转向了医生,“林医生,初七怎样?” 林医生一边收拾听诊器一边笑着回答,“沈先生,一切都还好,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吧!” “不是发烧吗?”沈言双眉一扬,如果说吃冰淇淋是作伪,那她脸上的火热滚烫绝不是作伪。 林医生看了看初七,呵呵一笑,“可能也是吃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没事……” 沈言黑眸里升起了探究的意味…… “沈先生,我先走了,有事再打我电话吧!”林医生说完提起诊箱走出了卧室,管家则去送他。 卧室里的空气变得有些奇怪…… “老公……”初七继续做痛苦状,“好难受……” 沈言站在原地,看了她一阵,最后走到她床前,坐下,仍是直直地凝视着她。 她还真能演,嘴巴一扁,眼睛里有水盈盈的了…… “老公……”她这样的声音纯属勾引他去抱她了…… 他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像从前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温热的唇擦着她耳际。 米初七在他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幸福地闭上眼睛,这样的感觉太好了,他的怀抱永远是她温馨的港湾,是她生命的终点…… “老公,你去公司吧,晚上早点回来陪我。”她装病的目的只是想要他回家,免得他晚晚在外面沾花惹草,并不想耽误他的工作。 沈言许久都没有说话,这让她心里虚虚的。 忽然,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初七,下次演山寨版苦肉计的时候,记得喝完酒漱漱口,马桶边上的冰淇淋要擦干净……” 米初七在他怀中石化…… “谁……谁演苦肉计啊!我喝了点酒真不舒服嘛!”米初七打死也不认账,她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第一次在沈言面前耍心眼失败…… 沈言把她放开,她失去重心似的仰天躺倒 “初七,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否认,我曾经深深地爱过你,但那已经是过去了,索性告诉你吧,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善良的女孩,我沈言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不会辜负她,至于你……”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学着快点长大!” 沈言以为,把话跟她说清楚,一切就了结了,可是,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却更沉重了…… 而初七,躺在床上,一直看着天花板,耳边全是沈言那两句——“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善良的女孩……我不会辜负她……” 米初七,你丫!演什么山寨版苦肉计!这样和人家善良的女孩比起来多邪恶啊!她捶了捶床板,有些愤恨地骂自己。 当初七从电话里听到那个女子声音的之后,还曾经天真地为沈言寻找各种借口,或者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客户,或者对方只是迷恋沈言的小女生,毕竟,她的沈言太出色了,不是吗? 尽管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都很牵强,但爱一个人到深处,就是会这样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宁愿相信。 可是,当沈言亲口告诉她,他身边专属于她的位置已被人取代的时候,她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绝望了。 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就像一场噩梦,可无论这个梦境多么痛苦,她都坚忍地微笑,然而,在她以为噩梦结束,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时候,她却尝到了比这一年的噩梦更具毁灭性的打击。因为,沈言是她的全世界啊,如果没有了他,她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她,真的做错了吗? 她甩甩头,坚定地相信自己没有错。也许,像深海说的那样,把真相告诉沈言,或许能换来沈言的回头,但是,她不要。 她所做的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而非要沈言感恩,如果,二十年的感情渡不过短短一年时间的海,那么,她又何必固守一个已经改变的沈言? 我要的,是爱我的沈言。 她确定。 沈言,你还爱我吗? 她昏昏沉沉,一片迷茫。 酒后的灼热还在皮肤上燃烧,她觉得自己应该想想清楚这个问题,可混沌的脑子却一团乱麻,于是,她决定冲个冷水澡,清醒清醒头脑。 站在淋浴底下,让冷水从头顶冲刷着自己,想起许许多多下雨的日子,不喜欢带伞的她,总是躲在沈言的外套底下,在他的气息和温暖里,她的天空永远是晴朗的。 就这样,在回忆里忘了时间。 她不知道,在逝去的四百多个日日夜夜里,如果没有这些甜美回忆的支撑,她该怎么度过。所幸,她和沈言的过去太美,所以才会让每一个难熬的白天和黑夜不那么漫长…… 以致,而今她站在冷水底下,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如果不是管家来敲门,她还无法从回忆里醒来。 管家是来叫她出去吃早餐的,她看了眼餐桌,没有胃口,背了包往外走。 “小姐去哪里?”管家记得少爷交代过,一定要问清楚小姐去哪里,要派司机接送。 “去街上走走。”其实初七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失踪了一年,朋友都失去了联系,话说,她生命里似乎除了沈言就没有别的朋友,她以为,只要有沈言,就够了…… “让小陈送吧!”管家把司机叫来了。 初七也没有拒绝,上了小陈的车。 在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小陈不知道何去何从,问初七,“小姐,去哪里?” 初七看了看四周,仍然茫然,“那……我在这儿下吧。” “小姐,我在停车场等你!”小陈冲着她的背影喊,也不知道初七有没有听到。 周围人潮涌动,初七顺着人流,进了商场。商场里不知在搞什么特卖活动,人多得令人头晕。 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乘着电梯上了又下,下了又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而最后,她真的头晕了,商场里的一切都开始摇摇晃晃,灯光也太刺眼…… 不行了,她得找个地方坐下…… 她突然发现,这家商场竟然是多年前她和沈言在街上散步时,她故意走丢那次所经过的地方,而她当时就坐在这家商场的台阶上。虽然时隔多年,商场装修得豪华而时尚了,但那个台阶却依然还在那里。 她慢慢走到台阶上,坐下,觉得今天的天气真热啊!她浑身火一样的烫,不会是酒劲还没过去吧?可是,为什么头也会痛呢? 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也最想念自己的爱人。她不假思索地掏出手机给沈言打电话,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喂,初七啊,什么事?”沈言正在开会,看见初七的电话很意外,但还是对员工说了抱歉,出去接电话。 虽然上次初七闹出警察局事件并振振有词地宣布她不记得他手机号码以后,他就把手机号码强行存进她手机里,但是初七并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所以,他以为她有要紧的事,破了他自己立下的会议期间不得接听手机这一规定。其实,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初七…… “老公,我病了……” 手机里传来初七娇慵的声音。 沈言皱了皱眉,“初七,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在开会呢!”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就没人相信了…… “总裁……”秘书出来叫他,手里举着文件,似乎有问题要问他。 “来了!”沈言抬头,关了手机,跟秘书进入会议室。 初七呆呆地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头重得抬不起来似的。 垂着头,可以看见无数双脚在她面前走过,却没有一双停留下来。 她忽然想哭。 时间总是在悄无声息中溜走,十几年前的沈言会满头大汗地找寻到这里,而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依然在记忆中的台阶上,那他呢?还会找到她吗?还会像从前那样霸道地牵过她的手,对她说“笨蛋!跟我回家”吗? 初七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自己已在这里坐了多久,看着身边来去匆匆的那些陌生的面孔,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难道她隐匿了一年,世界就将她遗弃了吗? 突然之间很想念爸爸妈妈,或许,在全世界都忘了她的时候,她依然还会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公主,可是,她却连电话也不敢打,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声来会让他们担心…… 到了下午,正是太阳最炙热的时候,初七渐渐觉得支撑不住了,即使坐在这里,也软绵绵的,有想躺倒的**,自己摸了摸额头和脖子,都烫得吓人…… 看来是今天早上冲冷水的时间太长了,又一天没吃东西,太虚弱,她得回家了,不能晕倒在外面,沈言回来找不到她会担心的…… 思绪在这里停顿。 沈言,还会回来吗? 他说过,家留给她,他住外面的…… 心中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淌下…… “小七?”头顶忽然传来亲切的呼唤,眼前出现一双皮鞋,深灰色裤脚。 她大喜,叫出声来,“老公!” 然而,抬眸之间,泪光盈盈中,阳光下那温和的笑脸却不是沈言,而是……连天雨。 “连先生……”她压下心中的失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留意到自己腮边滑落的泪珠。 第二十七章 偶遇 第二十七章 偶遇 连天雨凝视着眼前这张精致的泪脸,和心中一张脸重叠,眸子里温柔的涟漪映着他身后的阳光愈见旖旎,“呵呵,小七一个人坐在这里等人吗?” “是……是啊,我等朋友……逛街……她说她不来了……”初七低下头,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泄露自己的心事。 “那小七要去哪里?我送你吧!”连天雨有着一双洞察一切的锐利眸子,凝视着她的慌乱。 初七笑了笑,“不用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她躲闪着连天雨的目光,站起来就走。也许是站得太快,她眼前发黑,天地也开始旋转,最后仰天倒去。 “小七……” 初七最后听见的声音是连天雨的呼唤,依稀感觉有一双臂膀接住了她,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夜色弥漫中的沈家。 司机将车开了回来,管家讶异地发现车里并没有初七的身影,“小陈,小姐呢?” 小陈有些歉疚和害怕,“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没用的东西!”管家斥责着他。 管家在沈家多年了,看着沈言和初七青梅竹马地长大,初七在他眼里就和自家小姐一样,眼看两人分开,暗地里也陪着沈言伤心,如今好不容易把初七盼回来了,他不知有多高兴。 虽然少爷有可能要娶她人为妻,但初七还是他心中最可爱的小姐,这一点是不变的,所以,初七不见了,他心中的着急不亚于做父母的,他比谁都清楚,初七在这个城市除了沈家,再无别的地方可去。 “小姐去逛街了,我跟她说了在停车场等,可我等到天黑也没见她,我去商场找了,没找到,我还……” 小陈怕管家责怪自己失职而扣他薪水,唯唯诺诺在解释,管家却已经走进了屋里给沈言打电话。 尽管他不知道沈言和初七之间究竟怎么了,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确的,初七在沈言心中的地位从来就没变过,这一点,单凭在初七离开后的头几个月,沈言每晚半夜以后还开着车在他和初七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溜达,每一次,管家都开车跟在沈言后面,沙滩、街道、学校、电影院门口……他都悄悄地尾随着沈言,听沈言一遍一遍的梦呓呢喃: “老婆,今晚有新片上映,我买了两张票哦,打扮漂亮点……” “老婆,这儿有家新开的冰淇淋店……” “老婆,上学要迟到了,你还不起床……” 每一句话,都让管家这个历经风霜的男人偷偷流泪…… 后来,虽然沈言改掉了这个习惯,“初七”这两个字也在沈言嘴里绝了迹,但是,并不表示心里也抹去了痕迹。 管家拨通了电话,沈言正开了车正准备去PUB,“管家,什么事?” “少爷,七小姐她不见了……” “不见了?!”沈言一脚踩了刹车,好看的眉端纠集成结,“怎么回事?” “小陈上午带小姐去逛街,没接到她回来……” 沈言心中莫名焦躁,没等管家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改打初七的手机,可是回应他的却是电脑录音已关机! 她会去哪里?沈言回忆起自己今天早上和初七说的话,也许太伤她的心了,难道回父母身边了吗?他不想打扰二老,可心中又实在放不下,犹豫再三,还是拨了美国那边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米妈妈,说的英语。 “喂,妈,是我,沈言。”虽然离婚了,沈言却从没改变过称呼。这是初七离婚时和他的协议,也谈不上协议,算是一个……请求吧,请他就离婚之事对她的父母保密,她怕她父亲承受不了。 “哦,言言啊!今天不忙吗?惦记着给我们打电话。”米妈妈每次接到沈言的电话都很开心。 “妈,小七……今天给你们打过电话吗?”沈言试探着问。 “没有啊!你们怎么了?吵架了?”米妈妈呵呵一笑,“沈言,我家七宝呢从小被你惯坏了,任性又不懂事,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有时候你得好好管管她,这丫头越来越疯,别再助长她了!” 沈言心里有种难言的意味,堵得很难受,“妈,没事,她很好的,我们……也很好……妈,你们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先挂了……” 每一次给初七家里打电话,他就觉得压抑,像一块吸了水的海面在他胸口不断膨胀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样的谎言,究竟要延续到什么时候?谎言总有拆穿的一天,那时,又该怎么收场? 回忆他和初七在一起的二十年时光,他才突然发现,在这个城市,初七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依靠,甚至,没有朋友…… 心尖无端地就疼了起来,眼前闪过初七每每犯错时怯弱地望着他的脸,那双晶亮的眸子好像随时都会滴出水珠来打在她心口上一样…… 他用力地捏了捏眉心,思考着她会去哪里,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那年她说的话…… 那年,逛街的时候,他不小心松开了她的手,她居然就走丢了,他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回头去找,发现她撑着下巴可怜兮兮地坐在商场的台阶上,眸子里水珠盈然。 他问她,为什么傻坐在这里? 她说:“我就在这里等,只要你回头就可以看到,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回头了……” 她眸子里的水珠终是落下,他伸出手,泪珠落在他掌心,却打在了心上,明明心里很疼,却牵了她手,很凶的骂了一句,“笨蛋!跟我回家!” 他发誓,从此,再也不松开她的手…… “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回头了……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回头了……” 这句话魔音一般在他耳边萦绕,他心头一热,灵感火花般闪耀,立即开车往那家商场疾驰而去,那家商场叫什么来着?他在记忆里的沉淀里搜寻…… 没错!就是这里!熟悉的台阶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可是台阶上的女孩呢?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台阶,心中怅然若失…… 下车,在她曾经坐过的地方坐下,点了一根烟,周围还有稀稀落落的行人来来去去,烟圈便绕在这些人身上,消散在夜的迷暗里。 “老公,闻到烟味我会头痛啊!”她总是这样娇滴滴地吊在他脖子上晃,于是,他便会掐灭它。 可是今天,头痛的是他…… 他低头按了按太阳穴,猛然发现地上有一个熟悉的徽章,是结婚两周年他送给她的礼物,他自己设计的徽章,徽章上刻着LOVE/FOREVER的字样及她的名字首字母:MCQ。 她从不介意礼物的价值,大到钻石,小到一个发卡,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然她却总是喜欢这样张扬地炫耀他的爱,他送给她的每一件礼物,同样大到钻石,小到发卡,都镌刻了她的名字,用以证明其独一无二性…… 这么说,她是来过这里了?可是,却终究没有等到他来找她…… 他紧紧将徽章扣在掌心里,徽章的针扎痛了他的手心,他却感觉不到,心,却猛烈地刺痛了一下,忽然很想和她说一句话:我没有忘记回头,我来带你回家,可是,你却已经不在了…… 刹那间,他很迷茫,他究竟该不该再回头来找呢?毕竟,她早已松开了他的手…… 他想到了那个于深海。 没用的慕凌晨连半点资料都查不出!还好他自己在给初七手机输号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她手机里有于深海的号码,当时给记了下来。 说实话,出于男人的尊严,他真的不想给这个拐走自己老婆的人打电话,但是,既然拐走他老婆,为什么又不让他老婆过好日子?这点,他不得不追究了! 电话拨通很久才有人接,对面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透过这声音,几乎就能看见对方脸上嘲笑的意味,“喂,万人景仰的沈公子,居然屈就给我打电话?” 沈言一听见于深海的声音就有揍他一顿的冲动,“于深海,我想问你,我把初七交给你的时候你承诺过什么?” 于深海没有说话。 “说话啊!”沈言爆吼了一声,他发誓,如果于深海在他面前,他一定揍他了! 手机里传来轻蔑的笑声,“沈公子,请问你现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说话?初七的前夫?我怎么听着口吻像初七老爸?” 沈言一愣,要害被击中。没错,一旦和初七离婚,他和她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不!谁说没有关系?初七除了靠他,还能依靠谁?他冷哼,“我和初七的关系,不是你能体会的!我只想质问你,为什么要让初七伤心地回来?!” 于深海便对他的暴怒只是轻轻一笑,“那么沈公子,我和初七的关系,也不是你能体会的,我只想告诉你,让初七伤心的人不是我!我知道,你想揍我,那么我再告诉你,我也想揍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我们再切磋一次!” 说完,于深海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撞击着沈言的耳膜,他重重地按下关闭键,心里暗骂了一句粗话,想起自己给于深海打电话的目的是要问初七的下落的,现在倒好,又吵一架,再也不想继续打过去了。 小七,小七,你到底在哪里?他重新上车,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开得缓慢而谨慎,两眼更是不放过街道两边任何一个角落,只盼着那个纤小的身影快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医院。 初七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挂了点滴。 她生平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挂点滴,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滴着,心里急得恨不得把这瓶药给喝下去。 可偏偏地,她体质不是很好,常常生病,一生病就会挂上这个东西,使她不能再蹦蹦哒哒,不能去玩好玩的,挂点滴的过程对她来说就像坐牢一样…… 好在,从前有沈言陪她,和她说话,给她买零食吃,才让这个过程不那么漫长,但是现在呢? 真的,很想他……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不是医院单调的白色,整个装修的色调很温暖,像家一样。也没有医院特有的苏打水味,窗台上不知名的鲜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门,被轻轻推开,响起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她的眼前便多了一个深灰色的身影。身影坐下,离她的距离忽然近了很多,空气里淡淡的花香顿时混入男子刮胡水的清新气息,这个气息很熟悉,她不由自主红了红脸。 连天雨随即轻笑,“小七在想什么?” “啊……”初七的脸上呈现一片酡红,“你的刮胡水味儿和沈言的一样……”莫名,脑袋出现和沈言拥吻的情形,她总是在他这样的气息里沉沦…… 讨论男人刮胡水的香味儿似乎是一件很暧昧的事,初七腮边好像有了沈言的胡茬摩擦的感觉,痒痒的,微痛,她的脸更红了…… 听了初七的话,连天雨似乎猜到了初七脑中是怎样的画面一样,呵呵一笑,“是吗?那小七觉得我和沈言,谁更具竞争力呢?” “什么……什么竞争力?”初七脑子打结,怔怔地看着他。 连天雨有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眼眸深处透着和沈言相似的光晕,让人觉得温暖和……慈爱。初七想到了这个词——尽管觉得很不恰当,而沈言也具这种慈爱的眼神。 第二十八章 我只是想陪你 第二十八章 我只是想陪你 连天雨还是那样“慈爱“地笑着,“在小七心中啊,谁更具竞争力?” “呃?什么……?”初七用她的浆糊脑袋去分析这句话的意思,怎么也想不明白。 连天雨哈哈大笑,“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小七想吃什么,该吃晚饭了,你应该一天还没吃东西吧?” 初七摇了摇头,“没胃口!” “那可不行!”连天雨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严厉,“医生会来骂人的!我做主吧!” 他打了个电话,不过半小时时间,助手就把晚餐送来了。 “你感冒了,发热呢,医生说要吃清淡的,先喝碗汤!”连天雨把汤盛好,送到她面前。 她的手挂着点滴不方便,连天雨索性坐下来,“我喂你吧!” “啊——不要不要,我自己来……”除了沈言,她还从来没有和第二个男人有过这样亲昵的动作,很不习惯,脸变得通红。 连天雨也不勉强,只帮她端着碗,让她可以用方便的那只手吃东西。但是,这样一来,连天雨和她的距离就更近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脸颊不由自主越来越红。 她有点慌乱,三口两口把汤喝完,扔了汤匙,赶紧躺下去,“好了,谢谢!” 连天雨唇边浮起别样的笑,“不要别的了?” “不要了!谢谢!”她的唇边还沾着一颗葱花呢。 “小七好像很怕我?”连天雨把碗放下,戏谑地看着她笑。 “没有啊!哪有?”初七的身子往被子里缩,眼神里的慌乱却泄露了她的秘密,这个连天雨的小宇宙,确实让人倍感压力啊! “那就好!我还以为小七怕我吃了你呢!”连天雨大笑,伸手拈去她唇边的葱花,并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 初七很是尴尬,觉得自己像贪吃的小孩,小时候妈妈就在饭后常常说,“七啊,你嘴边那颗饭要留着晚上给老鼠吃吗?” 可这样的形象在一个基本还属于陌生人的连天雨面前暴露,也太失礼了…… 而连天雨总是能够看透她的心思,笑道,“没关系,我喜欢看贪吃的小孩!” 小孩?!初七抗议地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小孩!耳边又回响着沈言的话:初七,你该学着快点长大! 什么意思?他们都觉得自己像小孩吗? 连天雨看着她的表情,心尖一动,她皱眉的样子还真像一个人…… “小七,你病了要不要通知家里呢?医生说可能要住院三天!”连天雨试探着问,其实,他早已知道,米初七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亲人,唯一有点关系的就是她的前夫沈言。 家?这个字让初七第一个就想起了沈言,可是今天她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不理她…… 但是,决不能让一个陌生人看出自己那么可怜,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我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了,告诉他们我在同学家住几天呢,免得他们担心!” 连天雨并没有点穿她的谎言,出其不意问了句,“那……要不要通知沈言呢?” “不!不用了!”初七赶紧摇头,笑着解释,“我和他……不是早离婚了吗?”脸上笑着,心里却是酸溜溜的。 连天雨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就在医院陪你吧!” 什么?好像她和连天雨的熟悉程度还没这么深吧?“连先生,真不用人陪!不是有护士小姐吗?我有事按铃就好了!快回去陪老婆吧!”初七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再度大笑,“小七难道还关心我有没有老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发誓不是这个意思!可她脑子烧坏掉了吧!没事提人家老婆干什么!? “那我告诉小七,我没老婆!”连天雨可没顾她的解释,自顾自地发布他的单身声明。 有没有老婆与她也没有关系啊!总之连天雨在这里陪她就是不合适的,难道,他怕她不还他医药费?一定是! 她舔了舔唇瓣,信誓旦旦,“连先生,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您垫付的医药费给你,不然我写张欠条怎么样?” 这一次错愕的是连天雨了…… 当他终于想明白,大笑不止,“小七,你怎么总能把人逗乐呢?我留下来不是要盯着你的医药费,生病时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我深有感触,我只是想陪陪你,这是一个绅士最起码的风度!” 初七在医院住了三天,连天雨就在医院陪了她三天。 她只是小小的感冒导致的发热而已,是她自己任性淋一个小时冷水的结果,连天雨却把它看得很严重,什么都是医生说的医生说的。 医生说的多喝水,结果她喝了满肚子的水,深更半夜要嘘嘘,连天雨被惊醒,想也没想就要抱着她去洗手间。 她傻傻地看着他,“我……只是感冒而已,脚还好了……” “哦……”连天雨恍然清醒,尴尬地笑了笑,“女孩不是上洗手间都会害怕吗?” 初七觉得他很奇怪,女孩都?他陪很多女孩上洗手间吗…… “我不是女孩,我是女人……”最后,她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回答,之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因为,连天雨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身穿病号服的身材,而她的衣领居然有两颗扣子松开,里面的内容若隐若现…… 连天雨会意一笑,“确实……是女人……” 初七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刻冲进了洗手间…… 三天里,初七一直在思索,连天雨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呢?她和他,并不是很熟,难道不是吗? 出院的那天,连天雨很绅士地邀请她,“小七,今晚有个慈善舞会,你愿意当我的女伴吗?” “这个……”初七在犹豫,连天雨是大名鼎鼎人人皆知的人物,当他的女伴会不会掀起满城风雨? “小七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连天雨并没有进一步邀请,微笑着说。 “别开玩笑了,连先生怎么会没有女伴呢?只要连先生说一声,只怕女孩排队的长度可以绕赤道一圈了!”初七绝不会相信,这么出色的男人会没有女伴。 连天雨笑了,很沉稳的样子,“不是没有,是这时候再邀请别人来不及了!” 初七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他陪了她三天……这三天里,也耽误了他很多事吧…… 初七有些难为情,人家这么帮自己,自己却连陪他参加一次舞会也不肯吗? 想了想,知恩不报?这不是她初七的作风,于是终究点了头,“好吧,那我答应你!” “那谢谢了!”连天雨显然很高兴。 本来连天雨是要送初七回家的,但是他曾经送过她一次,送到粥铺,这一次自己总不能那么快就换地方住了吧?所以,还是到粥铺。 之后,她想过回沈家,但一想沈言的态度,决定还是算了,她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反正晚上还要参加舞会,自己也该收拾下形象,其它的事舞会以后再说吧。 于是,便去逛街,新买了礼服,做了发型,随便吃了点东西,吃东西的时候,又想起学生时代的她和沈言捧着可乐和爆米花逛街的情形,心里还是酸酸的…… 最终摇了摇脑袋,把这一切都抛开,回到粥铺,等连天雨来接她。 初七是美丽的,这点连她自己都忽视了。 因为从三岁起,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沈言,有沈言在她身边,她不会听到任何人对她的赞美之词,而沈言,也从来就没夸过她漂亮,对沈言来说,她就是小七而已,小七就长的这个样子,从小看到大,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而今天盛装打扮的她,更是美得不可方物,连天雨来接她时也禁不住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小七,你真的很美!” “是吗?”谁不喜欢听任赞美自己呢?初七笑得灿若星辰。 连天雨暗暗思索,像初七这么美丽乖巧的老婆,沈言会和她离婚?外界传言是初七遗弃了沈言,但据他观察,初七仍然深爱着沈言,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曾经派人调查过,可是却查不出来…… 连天雨和初七出现在慈善舞会,绝对是一个震撼。 此时的会所已经是名嫒聚集,翘首以盼名门少爷的青睐,而连天雨这个人一向行事低调,除了慈善活动,嫌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所以,连天雨本身就是一个震撼。 当连天雨的身影出现在会场入口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无数淑女的目光,可是,紧接着下一个震撼出现——连天雨的胳膊上居然挽着一个女人!而且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在以前的舞会上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这样**辣的目光初七也感觉到了,不禁有些不自在,挽着连天雨,低垂了眼眸说,“连先生,看来你真是太过谦虚了,你根本就不用自带女伴……”这么多女人,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连天雨没有回答她。 这她觉得有些异样,同时,她莫名觉得头皮发麻,怎么回事?她不敢抬头看,一直低垂着眉,直到,她看见一双蹭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她和连天雨面前,无端的,一股寒气逼来…… 她情不自禁微微一抖,感觉空气快要爆炸了。 这样的气息,这样的小宇宙,她很熟悉…… 她想起了四个字:冤家路窄。 “沈先生,幸会!”连天雨是三人中比较理智的那一个,朝沈言伸出右手。 初七的手还挽在他的右胳膊上,,这是她第一次挽着除了沈言以外的男人的胳膊,还是当着沈言的面,以致慌乱得忘了收回。 她紧张地看着连天雨伸出去的手,很担心接下来的场面会很尴尬,如果沈言不肯和连天雨握手,那整个会场不是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周围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最具含金量的两位帅哥狭路相逢,似乎还充满了火药味,这是在上演哪一出? 关键时刻,忽然响起一声,“言哥,你也来了!” 是小安子! 这一声呼喊好像把沈言唤醒一样,他的右手终于和连天雨轻轻一握,响起的确实十分冷静而平和的声音,“连先生晚上好,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彼时,小安子也走到了沈言身边,看着眼前这一出,拉了拉沈言的衣角…… 沈言一笑,“我和朋友说点事,你们先玩!” 说完竟然和小安子走开了,初七僵立在原地,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这个沈言,居然当她透明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形同陌路? 机械地随着连天雨走到他的坐席上,心,早已凌乱一片…… 而会场的另一个角落,沈言顺手取过服务生托盘里的一杯酒,一喝见底,似乎这样就能浇灭心中怒火。 “连先生晚上好,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小安子尖着嗓子怪腔怪调地学他说话,闷笑,“高兴?你高兴才怪!” 沈言没有搭理他。 “言哥,好险,如果我不来你差点丢了你的范!这种场合,越生气越显得没种!”小安子不知死活地在他身后庆幸。 沈言转身将杯子往他手中一放,哼了一声,“我会这么没风度?你太小看我了吧!” 小安子耸了耸肩,眼珠骨碌碌转,“那可不一定,刚才你那样子好像要和连天雨决斗似的!” “少胡说!我只是觉得……”他眯着眼睛,望向连天雨和初七的方向,“我第一次发现初七竟然这么漂亮!” 第二十九章 玉镯 第二十九章 玉镯 小安子做晕倒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吧?老大!嫂子还不漂亮?你眼神不好还是色盲?这满场的女人没一个比得上嫂子!” 沈言拿眼一瞪,撂下一句,“错!是‘前‘嫂子!给我记住了!”说完扔下小安子自己走了。 小安子扬了扬眉,“死鸭子嘴硬!” 慈善拍卖会开始,沈言和连天雨坐得远远的,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连天雨那边打量,看着他不时低头和初七说着什么,连天雨个子很高,和初七说话的时候会微微俯下身子,因为是会场,声音较小,初七则会侧耳去听,从沈言的角度看来,两人好像紧密相依一样…… 心头的无名之火就开始升腾,暗暗咬牙,这个猪女人,随随便便就和男人靠那么近,也不怕自己吃亏吗?心中忽然因某个疑虑而极度不安起来,难道她这失踪的三天都和连天雨在一起?该死的!害他三天三夜没睡着觉…… 连天雨……他打量着连天雨的侧影,不得不承认,是个令女人发狂的家伙…… “女生们先生们,下面将要拍卖的是一个明代的玉手镯,它的底价是八十万!”拍卖师的话打断沈言乱七八糟的思绪。 沈言眯眸看着这个玉琢,想起初七从前有一段时间特迷恋什么穿越,总是梦想着自己有一个有灵气的玉镯穿越到古代去遇帅哥,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顿,玉镯却是坚决不买,因为不能纵容她色帅哥的色胆! 但这只玉琢的光泽却吸引了他的目光,眼前不由出现它戴在初七洁白的手腕上会是怎样相映成辉的画面。 他毫不犹豫举了手,每举一次手是加五万。 他注意到,连天雨也在举手,而且,还一边举手一边低头和初七说笑。 连天雨这个手镯是要买来送给初七吗?沈言暗暗琢磨,初七的眼睛一直盯着它呢,似乎很喜欢的样子,心头无端就升起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另一个男人把这个镯子戴在初七手上! 自此,他的手就没有放下来过,直到最后,只剩他们两人在举手。 “一百八十万!”连天雨直接叫价了。 沈言一愣,这连天雨还真跟他较上劲了!“两百万!”他毫不含糊,对这个玉镯,他今天势在必得了! 连天雨一笑,朝着他的方向,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自己退出,把玉镯让给他了…… 沈言捧着这只晶莹剔透的镯子,忽然不知所处,他买下来干什么?送给初七吗?怎么送?苦笑了一下,装进兜里。 拍卖会之后便是舞会,沈言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目睹连天雨环抱着初七滑入舞池,一股强烈的酸味从心底冒出来,刺激着胸腔。岂有此理,初七的礼服怎么总是那么暴露?快把整个背都露出来了,连天雨的手就搁在她光裸的背上! 他指端似乎又感觉到初七皮肤的触感,细腻光滑,如丝一般…… 强烈的占有欲开始作祟,他有种冲上前把初七从连天雨怀抱里拉出来的冲动,一杯酒下肚后,他确确实实站了起来。 三天没有睡好觉的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怖。 一个妖艳的身影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香风袭来,随即响起娇滴滴的声音,“沈公子,可否赏脸共舞一曲呢?” 沈言连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十分憎恶地皱起眉,“走开,我香水过敏!”别怪他态度恶劣!谁让这不知死活的花痴女人挡住他的视线,初七突然不见了…… 他很没风度从她身边跨过,急切地在人群中寻找初七,差点将那女人撞倒,惹得那女人一脸怒火地回到女伴中,横眉竖眼地说着沈言坏话…… 而沈言的脚步终于在目睹初七和连天雨的身影时停滞在原地,两人不知何时去了阳台,连天雨亲昵地从初七头发上取了个什么东西下来,两人还相视一笑…… 沈言心里便如被针刺了一下似的,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沈言一看来电,大喜过望!救星来了!竟然是初七家里的电话! “喂,我是沈言!”他迫不及待自报家门。 “言言啊!我是妈妈,初七呢,她又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管家说你们都不在家!”米妈妈似乎对自己这个女儿的顽劣深感恼火。 “哦!七和我在一块呢,我们在参加一个慈善舞会!我让她接电话!” 他乐得撒谎,跑到连天雨和初七身后,当然,尽管心潮澎湃,表面还是要装出不惊不乱的样子,化脸上的激动为微笑,“初七!” “嗯?”初七正和连天雨聊天,听见他的声音回头,表情很是惊讶。 沈言颇具绅士风度地将手机一递,“妈妈打电话找你呢!” “哦!”初七接过手机,稍稍走远讲电话,将两个男人留在原地。 此时的沈言在连天雨面前有一种优越感,他有意没有在“妈妈”这两个字前面加上“你”,那么,这就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他和初七共有一个“妈妈”,这是最有力的攻击。 人,一旦有了优越感,连笑容都不一样了,站在连天雨面前,说不出来的从容镇定,而绝对不是假装的…… 他点了点头,微笑,算是和连天雨打招呼。 连天雨也对他点点头。 两人之间除了合作项目,似乎没有什么话说,而今天的场合是不适合谈工作的,两人都是商场上的谈判高手,找话题是他们的强项,但是,两人似乎都没有这个**去寻找话题,而且,他们同时发现,他俩身高好像也差不多…… 再沉默下去,就是尴尬了…… 初七忽然跑过来大声嚷嚷,“沈言!快快!我们得走了!爹地妈咪来看我们了,已经到机场,快去接他们!” “真的吗?那得快点!”沈言从初七手里拿回手机的时候,顺便握住了她的手。这是一个极自然的动作,他绝对不是故意在连天雨面前这样做。 初七没有忘记回身朝连天雨致歉,“对不起,连先生,我得先走了!” 连天雨微微一笑,“没事,接爸爸妈妈要紧……” 他还没说完,初七就已经被沈言拉走,没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初七本来就跟不上他,被他这样拽着跑,脚不离地的,像在飞一样,这可是在考验她穿高跟鞋的功底? “放开我啊!跑这么快干什么!”初七怒了,使劲甩他的手。 他有些得意,“不是去接爸爸妈妈吗?当然要快!”他承认自己邪恶了一点,其实,是想让初七快点离连天雨远点。 初七不由嗤之以鼻,“谁知道你怀了什么鬼胎!” 初七也是暗暗高兴的,爸爸妈妈来的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啊!她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呢,这样一来,她和沈言不是就要继续假扮夫妻了吗? 爹地妈咪!七真是爱死你们了!她心中高呼着万岁,上了沈言的车。 他们没有看见,连天雨那双精明而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凝聚的光芒…… 夜风一袭,初七裸露的背部和脖子都爬上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沈言弯下腰给她系安全带——这也是个习惯动作,她从来就不喜欢系安全带,每一次都是沈言强迫…… 低头的瞬间,他看见初七脖子皮肤上的变化,同时,也不经意瞥见她那一抹充满诱惑力的沟壑,心,不由自主乱了…… 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沉着一张脸,“穿的少就好看了吗?皮肤又黑,腰又粗!没事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初七一听,火冒三丈,她的皮肤还黑?她礼服是小码的还腰粗?她就没从他嘴里听到他赞扬过她!没离婚之前也没有!连天雨都夸她漂亮呢! 她恶狠狠地转向他,“我丢你的脸了吗?我今晚是连天雨的女伴,他都没说我丢脸!” 一听连天雨这三个字,沈言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你少跟他在一起!” 初七眯起眼睛靠近他,“我和他在一起你怎么了?吃醋了?不是你让我去二嫁的吗?” “我吃醋?”沈言做好笑状,“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怕你上当受骗,我不好向你爸妈交代!” “不用你交代!我二嫁之后自然有别人去交代了!”初七猛然注意到车速,脸色一变,大声嚷嚷,“沈言,你给我把车速降下来!快点啊!不降下来我咬你啊!” 初七是在父母的一路数落之下回到沈家的,她就不明白,明明是她的老爸老妈啊,怎么就这么偏袒沈言! “七啊!我早就想来当面教训你了,沈言又要管公司,还要照顾你,很辛苦的,你要学着做个贤妻良母!”米妈妈只差揪着她耳朵教导了。 米爸爸一听马上附和,“对!尤其这个良母!她还没机会做呢!沈言啊,我跟你说,你别老惯着她,什么生孩子怕痛,什么还小不会照顾孩子,什么还没玩够,这些都不能成为理由!有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的?你这样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当爹地?” 沈言本来一直不说话,只默默开着车,微笑着从后视镜里看初七挤在两位老人家中间嘟着嘴的模样。 这样的氛围,他很喜欢,两位米家长辈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亲切得就和自己父母一样,他的父母过世以后,他更是将两位长辈当成自己的爸妈,虽然和初七离婚,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给他们打电话,给他们寄些正宗家乡口味的东西,每次听见他们的声音,他都觉得很温暖…… 今天这一幕,让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那时,初七也是挨骂的对象,她曾仇大苦深地向天呼吁,为什么挨骂的总是她呢?呵呵,谁让她是他们长不大的宝贝呢? 既然米爸爸问到了他,他不能再沉默了,关于生孩子这个话题,他该如何回答?嗯,如果初七一年前不把孩子打掉的话,孩子应该长牙了,这么想着,心里划过一丝痛。 只是,在长辈面前,这痛不会流露出来,他镇定地笑着,“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完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初七,只见她满脸通红地瞪着他,娇俏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她在他怀中被爱时的画面,他心中不觉一荡,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该死!他低头看了看,暗骂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个时候可是在开车! 米爸爸却对他的回答极不满意,“努力?!你已经努力二十年了!二十年,宇宙飞船都造出来了!你努力的成果在哪里?” 初七羞得无地自容,嗔怪地轻捶了一下老爸的肩膀,“爹地!你说什么呢?前面十七年不算吧?” 米妈妈也笑骂老头子不正经…… 唯有沈言,憨厚地笑着点头,“是!爸教训的是!革命尚未成功,沈言仍需努力!” 米爸爸眼神一转,转到初七身上,“如果沈言一直在努力而至今未果,那么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七在偷偷避孕!第二……你们两个之中有一个人有问题!嗯!明天你们所有的事全部推掉,我陪你们去医院检查!” “不要!”初七和沈言异口同声。 面对米爸爸灼人的目光,初七只好被迫嘟着嘴承认,“好吧,就算我……在吃药吧……”心中却有个声音在呐喊,天呐,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屈打成招了……冤假错案就是这么来的…… 第三十章 不在一起 第三十章 不在一起 “什么叫就算?!”米爸爸情绪激动起来,“你都二十四了,马上就二十五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你这样对得起沈家吗?沈家就言言一根独苗,你再不给沈家开枝散叶,让我怎么去地下见两位好友!” 米爸爸这话说得重了,沈言见初七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赶紧劝道,“爸,别生气,这事主要责任在我,我太忙了,你也知道,现在生宝宝都很讲究的,要准备半年呢,而我每天应酬那么多,烟酒不断的,身体一直不是最佳状态。” 米爸爸叹了口气,“言言啊,你就惯着她吧,我每次一骂她,你就护着她,从小就这样,这丫头实际是你惯坏的!” 沈言笑了笑,没有说话,后视镜里的初七眼睛里隐隐泛着泪光,正看着镜中的他,他不敢再看后视镜,不敢与她对视,心里的酸涩在逐步膨胀,这样的境况,真实的不像在演戏…… 米爸爸的声音还在继续,“也对!你们两个年轻人都是家里的宝贝,哪里会照顾自己,这次我和你妈咪来,一来是你们结婚五周年快到了,也是七宝的生日,来帮你们庆贺;二来,一定要监督你们完成育宝宝的任务才能走,你们没时间带,我们直接带回美国去帮你们养……” 结婚五周年?生日? 他们快忘记这个日子了…… 七月初七,初七的生日,五年前的这一天,他和她走进结婚礼堂,米爸爸亲手把初七正式交给了他。 那一天,他们在所有人的面前立下婚誓:无论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永远彼此尊重、彼此珍爱…… 沈言心中苦笑,不离不弃?他再也不相信神话! 沈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自从初七走后,这里就像是一座孤宅,冷清得连沈言自己也不想回家,初七父母一来,似乎将家的气息和活力都带来了,连老管家都激动得抹眼泪,都是几十年交情的故人啊! 然而,晚上睡觉却成了问题。 老管家和初七父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沈言劳累一天,已经有了倦意,中途离开好像不太礼貌,于是试着说,“爸,妈,你们坐一天飞机也累了,是不是早点休息?” 米爸爸却摆摆手,“不累不累!我和管家还有好多话要说,很久没见了啊!你们累了先去睡吧!七宝也去,别管我们!” “那好吧!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还需要什么管家你来安排!我明天还要开会,就先睡了!”他转身往楼上他的客房走去。 初七感觉到了窘迫,坐在沙发上不动。 米爸爸瞪了她一眼,催促,“你也去睡觉啊!坐在这里干嘛?” “我……我想陪陪爹地嘛……”她心中一个愁啊!她和沈言已经分房睡了,如果沈言进的是她的卧室,那她正好可以死皮白赖混进去,可是,沈言偏偏去的客房,那她也跟去,好像太无耻了点,会被沈言嘲笑的…… “我不要你陪!你陪你老公去!”米爸爸毫不客气地驱逐她,显然就是故意的…… “哦……”初七两眼望天,木讷地往主卧室走。 “哎!我说你们两个!难怪这么久没宝宝,原来还不在一起睡?!不是在学什么的丁克家庭吧?那可不行!初七,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他一想到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儿就头疼…… “什么叫又是我……”初七那个恨啊!老天究竟长不长眼?她米初七竟然混到众叛亲离的地步,连亲老爸都不帮自己! “爸,不怪初七,是我这几天感冒了,怕传染给她!”最后又是沈言出来当好好先生…… 什么世道!老天爷为什么总陷她于不义?! “你又护着她!”米爸爸很不满沈言的态度,“沈言,你马上回房去睡,老婆是用来干什么的?自然是知冷知热的,生病的时候就更需要老婆照顾,哪有你这样当老公的,福利都不会享受……” 初七差点翻白眼,哪有你这样当老爸的,竟然教唆女婿来折腾自己女儿…… 不对!前女婿…… 初七没忘记沮丧地这个“前”字,推开卧室门,将自己扔上床,用被子蒙住头。不是不敢面对沈言,而是,在想怎么办? 想到和沈言同床共枕,她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啊……她忽然很感谢老爸,给她这样的机会…… 呸呸呸!转瞬她又鄙视自己,怎么像个小色女似的…… 他在干什么呢?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惹得她不禁掀开被子的一角,偷窥玻璃门后的风景…… 里面雾气蒸腾,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沈言的轮廓,肌肉坚实平滑,却不像那些肌肉男,鼓得让人害怕。他的体型很好看,标准的倒三角,腰部以下……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某处,虽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已经足以让她脸热心跳了…… 她的目光有些发直,好吧,她承认她是小色女…… 可是……等等!她还没看清楚!她忽的一下神经质地坐起,正好沈言从浴室里走出来,随意披了件睡袍,撞见初七面红耳赤两眼发光的样子。 初七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心还在怦怦乱跳。 沈言脸上浮起嘲笑,“你不会是在偷看我吧?” 这句话反倒让初七镇定下来,学着沈言的口吻轻蔑地道,“拜托!我要看你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还值得我偷看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肌肉没肌肉,排骨似的,谁爱看啊!” 说实话,沈言虽然偏瘦,但还不至于排骨,肌肉的线条很优美的……初七眼角的余光偷瞥着沐浴后的沈言,睡袍只随意系了个结,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初七似乎能感觉到自己指尖抚在上面弹性丝滑的感觉。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随意而凌乱地垂在额头,往下低着水珠,愈加显得他一双黑眸清澈晶亮。 他真的,很迷人…… 初七的情怀往前就如同初中时一样,醉心于这样一个白马王子的光环里。 沈言也不和她争辩,走到书桌边坐下,拿出笔记本,最后浏览一次明天开会的资料,头发上的水,便一滴滴地滴到键盘上。 初七从床上下来,四处翻找,“吹风呢?” “梳妆台下的柜子里!”他顺口答道。 这是他们之间永恒不变的对话,常常发生在她或者他洗头之后,初七,是永远找不到家里的东西的。 忽的,吹风的轰鸣声响起,沈言感到全身一暖,原来是她走到他身后给他吹头发来了…… 书桌上有面小镜子,从中,沈言可以看到初七的脸,很平静,很认真,一如他们没离婚时一样…… 她的手指熟练而灵活地穿过他的短发,触及他头皮的时候,会让他有不太适应的酥麻感,而这酥麻感竟然会向下延伸,直到某处悄然挺立,他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 但初七却丝毫没有察觉,仿佛给他吹头发这件事她已经做了几十年似的,做成了习惯。没错,这确实是初七的习惯,每次他洗完头,她都会给他吹干,她说这样第二天才不会头痛…… 沈言坐着不动了。 他不想去打破这份宁静,宁静得只剩吹风机的轰轰声,那是温暖的声音。他闭上眼,心,在这宁静里尘埃落定。 不知什么时候,连吹风的声音也停止了,一双柔腻的手爬上他太阳穴,有轻有重的按着,而他的头,靠在了一团绵软之上,那弹性的感觉,他太熟悉了,用后脑勺想也知道靠在她哪个部位…… 他不由自主地身体一紧,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甚至觉得初七是不是在有意诱/惑他,那绵软在他脑后轻轻地来来回回摩擦,配合以她指尖在他太阳穴的按摩,她的馨香丝丝缕缕从她衣内泻了出来,他开始脑部充血,昏昏沉沉,最后,竟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倏然清醒,坐直身体,淡淡地说了句,“好了,谢谢!我还要看看资料,你睡吧!”心底却暗骂,“米初七,你这个妖精!” 他差点就失守了…… “好吧!晚安!”她大大方方,心无城府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一切都是她的无心之作一样,倒似沈言自己想多了…… 夜,静了。 沈言关上笔记本,回头一看,愣在了原地。 初七没有盖被子,睡裙滑到臀部以上,纤长雪白的腿裸露在外,就连粉色的蕾丝小裤裤也露了出来,蕾丝下绝妙的风景再看下去会让人喷鼻血…… 这,如果不是**裸的勾/引,他不姓沈了! 走上前,用被子遮住她的春色,开始寻找自己睡觉的地方,最后,从柜子里取了床被子,就地一躺,睡地板算了。 明明已经很疲惫的他,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闭上眼,眼前就全是初七的大腿在眼前晃啊晃的,折磨得他翻来覆去,怎么也压不下体内高涨的渴望。 没出息!又不是见过女人!他懊恼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才算消停下来。 然而,合上眼,刚刚又迷糊的感觉,只觉“咚”的一声,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 他惊醒过来,发现是米初七从床上掉到自己身上,而且,她顺手就抱住了自己的脖子,继续安然沉睡。 他忍无可忍,狠狠一巴掌拍在她PP上,“米初七,你给我醒来!” “好痛啊!”初七终于皱眉鼻子睁开惺忪的睡眼,惊讶地瞪着沈言,“沈言,你有毛病啊?好好的床上不睡,把我抱地下来干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还恶意地扭了扭身体,正好摩擦着他的……感觉腿间顶着的东西渐渐硬挺,她暗暗好笑,装睡露春光你给遮上,故意掉下床你打我PP,我就不信你真是柳下惠,有本事再去冲个冷水澡啊! 沈言眼中露出邪魅的光来,米初七,好样的!今天不把你收拾了,以后睡觉都不得安宁! 他翻身将她压倒,浮现一个绝对勾魂摄魄的微笑,“你说干什么呢?” “啊……”这么快就上钩了?初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幸好关了灯,浅薄的月光下,他应该看不见…… “啊什么?你不就想我这样吗?”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微烫的脸颊,在她唇上停住,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 初七忍不住轻轻一颤,月光下,他的微笑如梦如幻。天呐,她竟然从来没发现沈言是个妖孽男!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笨笨的,不解风情的工作狂呢…… 他在干什么?初七不禁全身绷紧,他竟然把手伸进她睡衣里…… 没错,她纯属勾引他这样做,可当他真的这么做了,她却觉得心里慎得慌,他的眼神不对,气氛也不对,她隐约感觉,她大祸临头了…… 只听嘶啦一声,她的睡衣裂成了两半…… 她想尖叫,却听他魅惑的声音混着热气在她耳畔流转,“小七……七宝……” 随之,耳垂被他含住,熟悉的手在她全身游移…… 她浑身一酥,所有的警惕都放松下来…… 她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了,最短的时间内,就将她撩得气喘吁吁,皮肤上也渗出细微的汗珠来,以致,她的小裤裤什么时候被褪去了,她也不知道。 等她发现时,已春情如潮泛滥,她喜悦而羞怯地叫着他的名字,“言……” 淡淡月光下,他忽而一笑,从她身上起来,打开了灯。 第三十一章 沈言,你混蛋 第三十一章 沈言,你混蛋 骤然的亮光把所有美好的情绪都惊走了,初七怔怔地看着他,“言……” 沈言笑得古怪,依然凑近她,将她抱起,声音充满魅惑,“宝,玩个特别点的……” “什么?”初七真的傻了,今晚的沈言让她看不透。 忽然,沈言无比迅速地用她撕碎的睡衣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而后绑紧,又从柜子里翻出几根绳子,将她双手双脚都缚住,最后扔上床。 整个过程初七都是呆着的,等她反应过来,沈言已站在床前,继续魅笑,“亲爱的,你说是玩滴蜡呢?还是烟烫?” 他随手取过床头柜上的雪茄,点燃一支。 不是吧?S/M?!该死的沈言在哪里学的这些? “沈言!你变/态!放开我!我喊了啊!”她拼命挣扎。 沈言悠然地吐着烟圈,“你喊啊!喊救命,还是喊非礼?你看爸妈会不会来救你!” 初七无语了,是啊!喊出来别人只会想她和沈言怎么闹腾得这么激烈,出丑的只会是她了…… “沈言!你个大混蛋!你个衣冠禽兽!你敢过来试试!”她除了徒劳的威胁,已如待宰的羔羊…… “好!这可是你叫我来试试的!”他微笑着把手中的雪茄往她最美丽的地方伸去。 “啊——”还没碰到,她就开始大声尖叫,转而变为哭声,“言言,言哥哥,最最亲爱的言哥哥,饶了我吧,呜呜,不要啊……” 这是初七惯用的台词,在她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在她惹他生气的时候,小嘴甜得像抹了蜜,“言哥哥,亲爱的言哥哥,全世界最最亲爱的言哥哥……” 沈言的雪茄在距离她一厘米的位置停住,双眉一扬,“到底要不要?” “不要!不要!会疼啊……”初七这一次真被吓到了,睫毛上挂了晶莹的泪珠。 沈言果断把烟头掐灭,声音也变得冷淡下来,“如果不要以后就安分点!” “我……什么时候不安分了嘛……”初七余悸未消,可怜巴巴地抽搭着。 “初七,有些话我不想说明白,不表示我不知道。你聪明伶俐,诡计多端,是谁都知道的事,二十年来,你一直充当姜太公的角色,而我是那自愿上钩的鱼,如果能让你开心,我心甘情愿跳进你的小小圈套,因为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爱我,而我,也爱你。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你明白吗?不要再用那些小聪明来驾驭我,没用了!反让我觉得你太有心计,不够善良!我话说到这里,好好睡觉吧!”说完,沈言依旧躺回地板上,熄灭了灯。 初七这一回是彻底震惊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聪明,以为沈言是笨蛋,却原来,他早就识穿了自己的小把戏,只不过,因为太宠爱自己而不点破,反而将计就计,把她捧成他掌心的宝…… 她的鼻子酸酸的,想哭的冲动排山倒海,她忽然想告诉沈言,自己这一年到底干了什么,黑暗中,鼓起勇气,“言,你知道我这一年……” “我不想知道!”没等初七说完,沈言就打断了她,“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告诉你经过这一年的离别,你发现你最终爱的还是我,这会是你的悲哀!” 初七缄默了,心,就像月光穿过枝叶繁茂的大树洒在窗台上的影子,碎了一地。 她,一直是最骄傲的公主,即便到了今天,也不会去乞求一份爱,更不会用自己付出的一年光阴去交换他的爱,还是那句话,如果,如今的沈言不再是爱她的沈言,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会永远变成一个秘密……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空气变得凝结,沈言背对着她,不想再回头看,胸口憋闷得难受,眼前不断交替放映着他和初七二十年的片段,那些画面刺得他眼眶涩痛。 过去了!过去了!都过去了!他逼迫自己闭上眼好好睡觉,迷蒙入梦,梦里全是初七各种各样的笑脸,最多的就是她每次诡计得逞,骗得他团团转时狡黠而得意的笑,而他每次都在她这样的笑容里幸福着,只要她高兴,他就去当个幸福的傻瓜吧,不就是每天去她教室送书吗?不就是每月给她买卫生棉吗?那有什么关系? 梦里画面一转,变成初七和于深海手牵手离去时的情景,那一幕刻骨铭心,即便是在梦里,那痛还是如此清晰地刺激着他。 他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喊,“七……七……不要走……”可是,他喊不出口,那是他人生唯一一次泪流…… “七!七!”心口一阵剧痛之后,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又在做梦,这个梦,其实一直在纠缠他,在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她的时候,梦醒,胸口总是很痛,很痛…… 长长吁了一口气,不经意回头,借着月光,发现初七仍然绑着绳子,光裸着躺在床上。 轻叹一声,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仰头躺倒,自此,雪茄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暗暗,一直闪到天亮…… 隐约听见有哭泣的声音,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掐灭雪茄再听,果然有轻微的啜泣声,而且就在这房间里,难道是初七? 他迅速回头,看见被子在微微的抖动,声音正是从被子里发出来的。 她在哭……看来他昨晚的话说得太重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重话? 仍是一声叹息,她真是他命里的魔!不知道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见她哭成这样,他真做不到熟视无睹…… 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抖动的被子,“初七?” 她仍然在哭,对他不理不睬。 “初七?” “初七?别哭了好不好?” “好了,昨晚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别哭了……” “七,七?你说句话好不好?”他对她的称呼由两个字变成了一个字,这个过渡他自己也没发觉。 “七……你生我气的话打我骂我好了,别光哭不说话啊……” “七……别这样啊……那……我叫妈来看看你……” “沈言,你敢去!”初七听了这话突然从被子爆发出一句吼声。 沈言一身虚汗,总算说话了!说话了问题就算解决一大半了,他完全忘了被子里的她还是怎样的情形,准备进浴室洗漱,“我先起床了,你累的话再睡会!” 他一只脚刚刚迈进浴室,就听一声地动山摇的大哭,伴着她的破口大骂,“沈言!我恨你!我诅咒你喝水被噎,上厕所掉马桶!生儿子没……”说到这里觉得不对,万一是自己和他的儿子呢?虽然这个希望不大了……一想到这,心里更加悲痛,哭声也更大了,“你…你就不是个男人!你败类!变/态狂!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沈言起初被她这样一哭吓一跳,听着她泼妇骂街的诅咒又觉好笑,“喂,我怎么你了?你也太狠了吧!” 初七却只是大哭,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暗暗觉得奇怪,如果只是为了昨晚的事,应该没这么大反应啊?昨晚她都没闹出动静来呢! 他猛然想起,他绑了她一晚上还没给她松开…… 他拍了拍脑门,走到她面前,“对不起,我忘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说着就要掀开被子给她解开绳子。 哪知她却涨红了脸,爆吼一声,“滚开!别碰我!”吼完扁了扁嘴,又要大哭了。 沈言发现她这一次绝对不是假哭,难道把她弄伤了?他心里不由一急,迅速扯开被子…… 他顿时瞠目结舌,继而爆发似的大笑起来。 初七见他笑,更是无地自容,哭着大喊,“你还笑还笑!全怪你!都怪你!我恨你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好好!我不笑了!”他努力憋住笑给她解绳子,憋得难受,最终,大笑还是爆发出来,且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笑啊?再笑我哭给你看!”初七一双泪眼还通红通红的,看来是真的哭得很伤心。 “好!我发誓!我真的不笑了!”他发现这绳子还真难解,昨晚他有这么用力吗?他好笑地看着她,“米初七,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啊,这么大了还尿床?” 她的脸羞得通红。 “你还说!还不是你绑得我动不了啊!沈言我告诉你,你最好把这件事忘了,不然小心我让你永远开不了口!”她泪珠还挂在脸颊上,也不忘记威胁他。 他有些歉意了,“那……你要嘘嘘的时候不会叫我吗?”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初七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哗哗直流,小嘴一扁,委屈得让人心疼的模样绝对不是作伪,“我……不敢……你昨天好凶……” 那一瞬,他有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好了…”他笑不起来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皮肤上,白皙娇嫩的皮肤被绳子勒出一道道红色的印记,有的地方还泛紫了…… 他皱了皱眉,感觉那印记是勒在自己心上似的,他的心也一道一道,泛了紫。 “对不起……”他看着初七自己揉着胳膊,伸出手想帮她揉,她却惊弓之鸟似的跳下床,不让他碰,霎时,他的心又疼了一下。 “我……去洗澡了,这个怎么办?”她盯着床上那一副“地图”。 “这个……别管了,等下让下人来收走洗了就行!”他寻思,难道她想让他洗吗? “那怎么行啊?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她咬着嘴唇,小脸泪痕斑斑,“除非……” 按惯例,这“除非……”两个字后不是好事,沈言预感自己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了,不会真让他洗吧…… “除非你跟下人解释,是你尿的!”初七鼓着两腮,顺手用他的外套裹住她光裸的身体。 “凭什么啊?”他一脸无辜,虽说他当冤大头当习惯了,但是也不是这么冤的,这可是关系名节的大事,让人知道他堂堂总裁还尿床,他不要活了啊! “沈言!难道你想成为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有了衣服遮体,气势也足了很多,笔直站在他面前,一身正气的样子。 他心中那点疼痛引起的不快因她的蛮不讲理而消散,好笑地看着她,“这和责任心有关系吗?” “为什么没有?凭什么我米初七出丑的样子次次被你撞见?你撞见了就要负责!凭什么我米初七的每一个第一次都要被你拿走?你拿走了就要负责!我不管,你不负责,我哭给你看!”说完她冲进了浴室。 沈言被她雷得云里雾里,好吧,她每一次出丑的样子被他撞见他承认,可这关第一次什么事?虽然她的每一个第一次确实是他拿走的…… 他恍然大悟,敲着玻璃门纠正她,“喂,你这不是第一次尿床吧?” 浴室门倏然拉开,露出她湿漉漉的脑袋,“怎么不是?婴儿时期不算!”说完门又哗的关上。 他悠然敲着玻璃门,“还有那次,你七岁的时候死抱着我睡,尿了我一身啊!那次我替你背黑锅了,这次你还想要我背?” 玻璃门再度拉开,初七裹着浴巾出来,“你背不背?背不背嘛?不背我哭了啊,我真哭了啊!” 姑奶奶,真是怕了你了! 沈言无语,但是要他承认是自己尿的床,打死也不可能啊!没办法,米初七真是他的克星!哪怕发生了昨晚那么不愉快的事,她都能创造奇迹…… 本来他以为,在他昨晚把话说得那么绝情以后,他和她再度面对,一定是很尴尬,很生涩,甚至无法再看对方的眼睛。他还在想,他是男人,该怎样把这尴尬化解,毕竟初七爸妈还在家里,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来,哪知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初七就来了这么一出,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于无形之中,经过这样啼笑皆非的一个早上,在他和她的哭哭笑笑之后,他和她的相处还有尴尬吗?他真是有点也看不出来…… 第三十二章 凑热闹 第三十二章 凑热闹 他不禁想笑,米初七,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想到她身上被绳子勒出的痕迹,又不禁暗暗心疼…… 好吧!冤大头就冤大头!谁让他是沈言,她是初七呢?他的角色只能是冤大头了…… 不过,要下人洗是万万不可能了,还是他亲自动手吧! 把脏了的床单揭掉,扔进浴室里浸了水,再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干净的,退后一步的时候,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那只叫言言的吉娃娃从它的窝里出来了。 “你在这凑什么热闹”他没好气地吼了他一句。 言言被他吓走,它蹲过的地方一滩水印…… 他彻底崩溃,“喂!今天是怎么回事?尿尿这事情很好玩吗?都来凑热闹!岂有此理,我不能把她怎样,我还不能把一只狗揍一顿吗?” 此时初七已经穿好衣服,大热天的穿了件长袖,沈言知道,她是为了遮住那些勒痕,心里内疚,也不再有怨气,进浴室拿了拖把出来把言言的尿拖干净。 门上传来叩门声,“少爷,早餐备好了,你说今天有个会,要早点叫你的!” 沈言两只袖子卷到了胳膊上,打开门,手上还有泡沫,“来了,马上就好!” 管家见到他这样,两眼发直,“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洗衣服?” “没有,洗床单!”他随口答道。 “洗床单?让吴妈洗啊,怎么少爷自己洗?”管家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知道了!可是那也没关系啊!谁没年轻过,害什么臊呢!” “什么啊?”沈言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管家看了看周围,初七已经出去了,笑得有些邪乎,“少爷,昨晚这房间里的动静可大了,只听见七小姐喊饶命……行了行了,别洗了,我拿走了,你快点换衣服吃早点去公司吧!” 管家暧昧地笑着,把浴室里的东西拿走,沈言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管家是那个意思…… 他真是冤死了…… 匆匆把衣服换好,出去吃早点时,米爸爸和米妈妈已经在餐桌边等他了,初七也正抱着言言从花园进来,笑吟吟地和两位长辈打招呼,看不出什么异常,“爹地妈咪早!” “早!”米妈妈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惊讶地问,“咦,七啊,大热天的,你穿件长袖干什么?不热?” “啊?”初七看了眼沈言,脸红了红,“不热,不热……我……昨晚没盖被子,有点感冒了……” “昨天言言说他感冒,今天你感冒,你们俩是干什么啊!”米妈妈狐疑地埋怨了一句。 “干什么你要问他了!”初七嘀咕了一句。 “我?”沈言想到自己昨晚做的事,再面对两位长辈的质问,只好信口开河,“好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不给你盖被子……” 米爸爸突然插了一句,“行了行了,人家小俩口晚上干什么,你管那么多干啥!” 嗯?沈言和初七同时看着米爸爸,本来沈言的话没什么别的意思,被米爸爸这么一说好像有了点意思了…… “不是……爸,我不是这个意思……”笨蛋沈言还想解释。 “好了,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只要你们赶紧整个宝宝出来玩就好了!”米爸爸挥了挥手,一副理解他们的样子…… 好吧,不解释,沈言和初七赶紧埋头喝粥…… “言言,今晚有空吗?”米爸爸忽然问道。 “有啊,爸有事吗?” “有家老店,我很怀念那里的家乡菜,不知开营业不,我们一家人去尝尝?”米爸爸言语里充满思乡的情愫。 “好啊!”沈言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沈言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沈言一看号码,脸上慌乱闪过,尽管只是一闪而过,初七却敏感地注意到了。 “接给电话,公司打来的,可能催我开会!”沈言抱歉地离座,稍稍走远。 初七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电话绝对不是公司打来的,她凝神细听,听不到全部,依稀几句: “今天回来?” “好!我来机场接你,几点到?” “嗯!不会忘的!……给我买了礼物?什么?” “我猜不到……” 沈言接完电话提着笔记本就走,当然没有忘记和长辈打招呼,“爸,妈,我去公司了,吃完早餐让七带你们出去玩玩!” “可是你早餐还没吃完呢!”米妈妈指着他那碗才吃了几口的米粥。 “来不及了!我今天有个会!爸妈再见!”沈言拾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去。 “这可不成!”米妈妈端着一杯牛奶追了上去,拉住沈言,“快把这杯牛奶喝了,哪能不吃早餐呢?你们年轻人的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沈言无奈,就着米妈妈的手把牛奶喝光了。 沈言的个子比米妈妈高很多,米妈妈即便踮着脚尖也要很费力才喂得到他,等他喝完后,细心地用餐纸擦去他唇边牛奶的残渍,转身对初七喊道,“七啊,愣着干什么?把桌上的叉烧包三明治什么的打包,给沈言带着,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也能吃几口!这么饿着怎么行?” “知道了!”初七懒洋洋地用干净食品袋装了点,塞给沈言。 沈言对米妈妈的关爱很感激,他很久没享受到母爱了,米妈妈真的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妈,谢谢,其实不用,我都习惯了……” “看见没有?妈,人家不稀罕!咱何必自作多情!”初七没好气地把食品袋扔到他怀里,清晨这个电话让她心里酸酸的,很不舒服。 沈言接住食品袋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许是他一手提了电脑的缘故。他没有去看初七是什么表情,对米妈妈笑了笑,“妈,我走了!” 走出去之后又想起了什么,在门外喊道,“七,出来一下。” 初七心中不自在,坐在餐桌边咬三明治,没理他。 米爸爸看着奇怪,“言言叫你呢,你在想什么?” 不能再装下去了!她狠狠咬了一口三明治,朝外大声应道,“来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沈言已经在车里,见她走近,放下车窗,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拿着,等下出去给爸妈买点东西,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言说到这里,有些不自然,他有点恼恨自己,怎么不改个密码…… 初七也是怔怔的,“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意味着什么?昨天他不是把话说得那么明朗吗?口口声声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沈言忽然觉得有必要做个解释,“因为用习惯了,比较好记,所以一直没改……” 是吗?初七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眸中那屡琢磨的意味让沈言的脸有些发热,他不耐烦地将卡一伸,“快点拿着,我要迟到了!” 用不耐烦来掩饰慌乱吗? 初七哼了一声,“沈言,你什么意思?我家还不至于这点钱都没有吧?” 沈言无语,怎么不小心又伤到大小姐的自尊了,他耐心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爸妈到我们这里来,总不能让他们花钱吧?” “等等!什么爸妈到我们这里来?我是我,你是你,别说我们,他们是我的爸妈,不是你的!你给我分清楚!”初七一肚子怨气,昨晚是谁把话说得那么决绝?现在套什么近乎? 沈言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初七,我沈言的为人你该很清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们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位长辈永远都是我的父母,这也是我答应你那个荒唐要求的原因,否则我没有必要帮你隐瞒离婚的事实。拿去吧,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孝心,跟你无关!” “那你不会自己给他们?我自己有钱!”初七因沈言的话而内心澎湃,沈言,真是无可挑剔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今天却要去接另一个女人,怎能让她再平静如水? “你有屁钱!真不知道你跟于深海在一起怎么混的!”他将卡往她身上一扔,开车就走了。 他翻过她的钱包了,现今没多少,唯一的一张卡,他也上网查过,没几个钱。并不是要侵犯她的**,而是,他从前也是这么做的。话说回来,她米初七在他面前就没有**,说得难听点,真是有几根毛都清清楚楚,那银行卡的密码他输一次就输对了…… 那张银行卡撞到她手上,再掉落在地上,刺得她眼睛疼。该死的沈言,有钱了不起啊!还真的拿钱砸她? 不过,沈言的性格她很清楚,虽然表面对她惟命是从,但是他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这种正儿八经的事。但,要她在这种情况去花他的钱,她也是绝对不会的,拾起卡,打算等会放回房间的抽屉里,完璧归赵就是了。 她现在心里乱乱的,今天要回来的人一定就是那个静静,加上昨晚沈言对她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爸妈还在这里,她说不定会马上离开沈家了。 她不禁叹息,昨天还庆幸爸妈回来给自己制造机会,今天开始觉得爸妈不应该来的,她不知道在以后的戏里,自己该怎么去演好这个角色了…… 可以说,在经过了昨晚之后,她的信心被沈言彻底击垮,只不过,她最大的本事是假装,那么,假装坚强,假装无所谓,她也会。不管他沈言是否能看出来,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要做最骄傲的公主…… 她了解沈言,善良的他即便一年前恨她入骨,一年后的今天她回到他身边,他也会照顾她,哪怕像照顾妹妹一样,只是,她要的不是这样;她同时也发现自己看不懂沈言了,她不明白,既然他身边有了那个叫静静的人,为什么又会把银行卡密码仍设的她生日?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习惯了吧…… 习惯。这个词让人好心酸。她和他相互习惯了二十年,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再去习惯另一个男人,他怎么可以,一年就能习惯另一个女人? “七宝!”妈妈在家里叫她了。 她应了一声,跑进屋,做好了决定,就这样吧,先过了父母这一关再说,等他们走了,她再搬走吧…… “你和沈言怎么了?怎么觉得你们怪怪的?吵架了?”女人终究敏感一些,米妈妈好像看出点什么来。 初七赶紧否认,“没有啊!我们好好的呢!” “是吗?”米妈妈好像有些不相信,瞪了她一眼,“七,不是妈咪唠叨,你该长大了,要学会疼老公,你看今天,若不是我拦着,沈言就这么去公司了,一来对他健康不利,二来外面的女人很容易趁虚而入的!男人啊,只要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心软!现在的狐狸精可会勾人了,你可别傻傻的,让沈言被人勾了去!” “是吗?爱勾不勾!”初七心里涌起一阵苦涩,已经勾走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沈言虽是女婿,我可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白白少这么个儿子,我可不干!”米妈妈横了她一眼,“看来我这回回来,还要教教你怎么给人当老婆!光撒撒娇是不成的!” 初七沮丧地坐倒在椅子上,“妈咪啊,不带这样的吧,我看你们是宁愿丢了我这女儿也不愿丢了沈言这半个儿子!” “那当然!”米妈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没天理了!放心吧,沈言永远会是你们的儿子的!”这话是他刚刚自己说的,她原话搬过来。 第三十三章 不期一遇 第三十三章 不期一遇 “这还差不多!快点吃,吃完陪妈咪上街!”米妈妈催促她。 “好吧!”初七无精打采地摸了摸沈言给她的卡,想着妈妈上街不知要花多少钱,她那点可怜的存款是不够的,但沈言的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回去,大不了到时耍赖,假装自己忘带钱包了,让老爸老妈自己付钱吧,她初七丢三落四也不是头一回了。虽然这让她有点内疚,可是总比用沈言的钱好,毕竟父母永远都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她眼眶有些发热,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永远是自己的,其他人,真的都不靠谱啊!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次逛街,妈咪确实买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有一样要她付钱,都抢在她前面付,反让她觉得汗颜,“妈咪,这让女儿多难堪啊,来这里还让你花自己的钱!” 米妈妈点了点她的鼻子,“其实妈咪花沈言的钱按理说是应该的,沈言也不是小气的人,但是我不想这样,怕万一以后你们起冲突,落个话柄给沈言,说你家老妈来了那次,花了他多少钱。” 初七不以为意,“得了,妈,就算我和他分了手,他对您老人家的孝心还是如滔滔江水的!” 说完觉得说漏了嘴,马上改口,“当然,女儿谨记妈咪教诲,一定会抓牢这个金龟婿的!” 米妈妈宠溺地看着她一笑,继续去购物。 初七见她还买了许多的中草药,以及煮汤用的材料,大为不解,“妈咪,这用来干嘛?这些沈家厨房都会买的,这中草药是干嘛的?有人生病吗?爹地不要紧吧?”她紧张得抓住妈妈的手。 “这个回去再给你说!”米妈妈再度瞪了她一眼。 初七发现妈咪逛街的劲头比她大多了,最后,她买什么自己都不问了,只跟在后面当搬运工。然而,让她奇怪的是,妈咪一回家,却把买来的东西都往她房间放,而且全是男式的,衬衫,领带,裤子,包括袜子…… “妈咪?这是干什么?我以为你给爹地买的!”初七眼睛里明显地表露出嫉妒了,没搞错吧?上一趟街,没给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买一样东西,这一大堆的全是给沈言的啊?她很想提醒妈妈,肥水全流外人田了啊! 米妈妈把东西挂得整整齐齐以后指着她的鼻子教训,“要当一个好老婆,首先要学会给老公搭配衬衫领带,你给他买过衬衫吗?我看今天沈言出来的时候是边走边自己系领带的,你失职了!” “可是……我……我不会啊……”初七回忆当初,沈言每天去公司的时候她都还在睡大头觉,他穿什么衣服去的她都不知道,哪管得着领带? “不会就学!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学会打领带,明天如果我再看到沈言自己打领带,你就准备脱了裤子让我打PP!”米妈妈说着扬了扬巴掌。 初七叫苦不迭,不是吧?她已经嫁人又离婚了啊,经历也算得上丰富了,居然还要打她PP?嘴里不自觉嘟哝起来。 “你说什么呢?”米妈妈见她不情不愿的,瞪眼道。 初七嘴唇嘟得老高,“我说啊!你幸好没生儿子,不然一定是个恶婆婆,以前沈言妈妈还在的时候,都没对我这么苛刻!” “那是人家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不好说你,你还得意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米妈妈戳了戳她的脑袋,“过来,我教你打领带,这是第一要学会的,这个学好了,我们明天开始学煲汤熬粥。你别给我说有厨师,厨师熬的和自己老婆熬的是两回事,而且,你现在不小了,不像从前,学了一暑假回来熬出的粥见不了人沈言也喝得乐呵呵,那是因为你小,人家觉得可爱,可你现在再这样,人家就会嫌弃你了!” 初七捂住耳朵,觉得老爸老妈这趟回来,自己算是掉进水深火热里了,她甚至怀疑老妈会逼着她给沈言倒洗脚水…… 整整一个下午,初七都在机械地学习打领带,一会儿打成蝴蝶结,一会儿打成死结。最后米妈妈发了火,“你给我认真点!一下午心不在焉!” 初七眯着双眼撒娇,“妈咪,陪你逛了半天街累死了,你让我休息休息啊!你虐待我啊!” 米妈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6点了,点点头,“时间还真快!那算了,休息吧,看你爹地在干什么!” 初七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暗叹,老妈啊,你是觉得时间过得快,对我来说可是度秒如年! 逃难似地跑出卧室,米爸爸又叫住了她,“七宝,时间差不多了,沈言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不是约好去吃饭的吗?” “我怎么知道!”她心中一痛,想起早上那个电话,只怕,他早已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你不会打电话问问?”米爸爸奇怪地看着她。 说实话,她真是不愿意打这个电话,给人的感觉像弃妇…… “爹地,沈言这时候还没回来的话一定是很忙,还是不打扰他吧,我们自己去吃,我带你们去啊!”她陪着笑脸对爸爸说。 “说的也对!”米爸爸点头表示赞同,“不过还是说一声吧,万一他记着这回事,别在外面不吃饭就回来了!去打电话啊!” 米爸爸看着她不动,呵斥了她一声。 “那……好吧……”她磨磨蹭蹭走到电话旁边,磨磨蹭蹭拨了他的号码,等他接听的过程像等待法庭宣判一样紧张。 “喂!”终于传来他磁性低沉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眼眶都热了,赶紧说,“喂,沈言,是我。” “哦……有什么事吗?” 初七听见他“哦”了一声,语气间好像有什么顾虑一样,她心里咯噔一下,很不自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在等你呢!” “哦!我忘记了,真对不起!” 沈言恍然大悟的声音让初七心里酸酸的,接下来听到的声音让她差点忍不住落泪…… “言,是谁啊?” 就这么四个字,声音还不大,说话的人一定是一个温柔文静的女孩,甜润轻柔,却如响雷轰鸣,炸得她脑袋里嗡嗡直响…… 她很想听沈言怎么回答的,握着电话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嗯?一个客户,我忘了跟她有个约会了……” 够了!初七觉得自己听不下去了!她只是他的一个客户?! 初七也不管沈言是否听到,飞快地说了句,“沈言,你约了客户是吗?那好吧,我们自己去了!拜拜!” 说完,“啪”的一声迅速把电话挂了。这句话事实上是说给爹地听的,给爹地一个交代吧,而她自己,却是不敢正面看着爹地,她怕爹地看见自己的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 “爹地,沈言要我们自己去,我先去换件衣服!”她头也不敢回,跑进卧室,把门反锁,便扑到床上哭了起来。 怕父母听见自己的哭声,她用被子捂住头,咬住唇,尽量不让哭声泻出来,只让眼泪尽情地流淌。 她也恨自己的无用,为什么要哭?她不是最骄傲的公主吗?为什么要用哭来表达自己的无助?可是……可是……她同时也是最率直的公主,从来都是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 她闭上眼,重重捶了一下床,什么破沈言,说她诡计多端,如果她真的诡计多端,会连难过都不会掩饰吗? “七宝!七宝!衣服换好没有?你在干什么?要这么久?”米妈妈在敲门了。 她坐起来,深呼吸几口,努力平息自己的气息,千万不能让爸妈听出自己的抽泣,“好了,妈咪,我就出来了!” 她走到化妆镜旁,脸上哭泣的痕迹还是那么的明显,被爸妈看出来就糟糕了,赶紧匆匆忙忙化了点妆,看着略施薄粉的自己,觉得如果穿的太随意也不相称,于是从柜子里挑了一件新的洋装,当然也是长袖的,淡淡的紫色,衬得她有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柜子里居然还有同色系的包包,取出来背上,很衬这件洋装。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柜子里又多了这许多新衣服,想来是沈言买的吧……忽想起妈妈今天问她的话,是否给沈言买过衬衫领带,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倒是他给她买得多…… 难道她这个老婆真的不合格?所以才会让他一年之内就变了心?那叫静静的女孩一定是标准的贤妻良母了?她忽然很想会会那个女孩,究竟比自己强在哪里…… 打开卧室门的瞬间,连妈妈都感到惊艳了,奔过来抱着她赞叹,“我说我家闺女在里面忙活什么呢!原来在偷偷打扮!这打扮一下要是在古代就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初七做晕倒状,“妈咪啊,你女儿继承你的天生丽质,你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吧?” 这话哄得米妈妈大大的开心,捏了捏她的鼻头,“小丫头嘴甜!我说你该在沈言面前这么打扮打扮才是,你看看你啊,沈言出去的时候你还在睡觉,蓬头垢面的,说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好不容易收拾打扮一下,又是出去给别人看的,晚上等沈言回来,你又换上睡衣披头散发了吧?这真不知是女人的悲哀还是男人的悲哀,老公总是看见自己老婆最丑的样子!” 初七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估计大多数夫妻都是这样。不禁也笑了,“妈,你还真善于归纳总结!走吧!司机该等久了!” 米爸爸所说的那家老店开在一条怀旧老街上,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上这来,这里不仅有怀旧风味的餐厅,还有古董店,茶馆,整个古香古色的,很有韵味。 这条街是步行街,车不能通过,司机小陈将车缓缓开进停车场后,请他们下车。 然而,当小陈的目光落在一个熟悉的车牌号码上时,他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将初七叫到一边,“七小姐,不如换个地方吃饭吧?” 一般来说,主人的事,司机是不能多嘴的,可偏偏司机却是了解最多内情的人,估计小陈不想燃起战火吧,善意地劝初七。 初七不知小陈为何会这么说,直到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那辆车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心里滑过一丝痛,承认小陈的提议是对的,转身对爸爸说,“爹地,这条街不能行车啊,要走很远的路,您身体不太好,只怕吃不消呢,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老爷子却是铁了心,“走走有啥关系?医生说了,要我没事多散步,我们就当锻炼吧!快走快走,这地方我看着就喜欢,迫不及待了呢!” 初七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缠着爸爸的手去寻找那家老店,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让她撞见…… 然,世界上的事偏偏是这样,越怕发生的,它越要发生,初七一路小心张望,终于在途经一家古董店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样优雅绝伦的背影只有她的沈言才有,可那身影两侧,却还有三个人,一个女子,两位老人…… 这样的搭配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客户,她不想自己的爸爸看见生疑,赶紧把爸爸的注意力转向另一侧,指着对面的花鸟店,大声说,“爹地!你看,那只鸟多可爱,它叫什么?是斑鸠吗?” 她之所以这么大声的说话,是希望古董店的某人能听见,借以警告他,七小姐来了,闲人速速回避让道! 米爸爸顺着她手指方向大笑,“傻丫头!鸟都不认识,那哪是斑鸠!分明是只鹦哥儿!走,看看去!”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初七笑了笑,她怎么会不认识鹦鹉呢? 借着爸爸进店额时机,她回眸看了眼身后的古董店,正好,沈言听见了她和爸爸的对话,也回头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 初七心中一痛,嫣然一笑,沈言在她的笑容下略显窘迫。 她一生都不曾期许过这样的相遇,她,他,还有她…… 但,终究是遇了。 恰如人生许多始料不及的变故一样,该来的终是会踩着时间的节拍而来,不可逃,不可避。 不期一遇,她从容,他不安。 她胜利了。 却,没有喜悦。 终于在他面前学会掩饰自己的伤痛,并且不露一丝痕迹,应该是值得庆贺的事……她对自己如是说。 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女子,穿白色连衣裙,及膝,小腿白皙圆润,腰间系一根窄小的裙带,看起来很纤瘦,直直的长发垂至腰际,从中间分开,灵秀淑女,五官还算精致,不是一个标准的大美人,却很耐看,应是越看越有韵味那种。 论外形,似乎还配不上沈言…… 她情不自禁便拿自己和她做比较,嗯……那女人连沈言肩膀都没到,比她矮,眼睛没她大,鼻子没她挺,嘴型没她好看,胸没她丰满,臀没她翘,除了腰还算细以外,没一处比得上她…… 她有些腹黑地幸灾乐祸,沈言,我还以为你找了个天仙大美女,却原来远远不如我…… 可是,即便那女人不如她,沈言还是要她…… 初七第一次发现,原来幸灾乐祸这个词带来的绝对不是快乐,在得不到某物后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然后,她痛苦地向他展开快乐的笑颜,挥挥手,跑进店里和父亲会合,在她身后,有温柔的女声在说,“言,你在看什么呢?走了!爸妈,走这边了!” 她脑中马上勾勒出那女子是如何挽住沈言胳膊而去的画面,小鸟依人这个词应该很适合…… 眼眶无端地就红了,可是,她明明在笑的,笑得她嘴啊眼眶啊都是酸的…… “七宝,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妈妈回头发现她红红的眼眶,湿润的睫毛。 “啊?有吗?是沙迷了眼!妈咪——好疼,你给我吹吹嘛——”她扑进妈妈怀里,拖长声音撒娇。 米妈妈一身骨头都被她叫酥了,笑骂,“傻丫头!这么大了还撒娇!来,妈咪给你吹吹,我看看……” 妈妈轻轻捻起她的眼睑,往眼睛里吹气,小时候每次沙子迷了眼,妈妈都会这么吹,吹着吹着,眼睛就不疼了…… 可是,妈咪,这一次疼的是心…… “来,试试看,好一些没有?”妈妈吹了几次后放下她的眼皮。 她闭上眼,靠在妈妈怀里,扭了扭身子,“唔——妈咪好香,妈咪抱着好舒服,抱抱七嘛——” “这丫头!”妈妈哭笑不得,“老头子,你来看看你宝贝女儿,越长越小了!我可抱不起,要抱让你爹地抱去!” 初七喉间哽咽,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如果不长大,就可以永远恋着妈咪的怀抱;如果不长大,言哥哥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如果不长大,就不会有责任;如果不长大,是否也不会有烦恼? 回眸,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还有她…… 今晚,不会再遇上了吧? 还有以后呢? 沈言,我还能在你身边多久?这场戏,究竟该早点结束,还是永远不要结束? 乱,乱,乱…… 沈家。 墙壁上的挂钟“当当当”的响了十下,米爸爸今天走路走得太累,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便睡着了,这闹钟一响,将他吵醒。 他看了看两侧,夫人女儿也都睡意浓浓的,便驱逐她们,“累了就都去睡吧!” “哦!”初七其实没有睡意,只是闭着眼睛,可以方便自己想事情,她在想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好像只是发呆而已,花园里每一个响动都会引起她心跳加速,全神贯注去聆听,心中盼望着会是某个熟悉的脚步声,最终迎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低落的失望。 此时听得爸爸发了话,乐得把自己关进卧室里,以免不小心泄露自己的心事,站起身就往卧室走。 “不行!再等等!才十点呢!”米妈妈叫住了初七。 “那你们等吧,我先睡了!”米爸爸自顾自上了楼。 初七不情不愿地挨着妈妈坐下,“妈咪,没必要等他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个丫头!男人在外面打拼很辛苦的,作为妻子就要给他家庭的温暖,这样他才会留恋这个家!没事,我陪你等好了!正好我们母女俩很久没好好说话了!”米妈妈把宝贝女儿搂进怀里。 初七不以为然,暗想,他在外面泡妞很辛苦吧!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下午在老街偶遇的那一幕,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连父母都跟着可怜了。人家已经有了另一个家,和那一家三口在一起多融洽,害她和妈咪还在这里苦苦等着他回家,这样去讨好他,值得吗? “妈咪,爹地的身体最近好不好?”初七想着,如果父亲健康状况不错的话,是不是找个机会把她和沈言的事说出来算了,这样演戏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而且也不可能瞒得了一辈子。 “还行了!医生说只要不受什么刺激,就没事的。”米妈妈用手指梳理着宝贝女儿的乱糟糟的头发,又开始唠叨她,“你看你,在家里就是这样邋遢,沈言回来看见你这样子不倒胃口才怪!” 初七无所谓地扁了扁嘴,“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要,我就这德行了,他认识我二十年了,爱怎样就怎样!哎!妈咪,你看这电视剧,听说拍得不错……” 她把话题岔开,实在不想再讨论她和沈言,说说电视剧里的帅哥吧!帅哥养眼,能让人心情都明朗起来…… 忽的,花园里车灯亮了,铁门打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回来了!”初七只是心中这样呼喊,妈妈却好像比她还心急,喊出了声,并指着初七下命令,“你快去把你那头发整整,再把东西准备好!” “什么?”初七目瞪口呆,“你真打算让我……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她一肚子怨气呢,他在外泡妞有功了吗?回来还让她伺候他…… “那我不打死你,你赶快给我去!”米妈妈横眉竖眼瞪着她。 她委屈得眉毛鼻子眼睛全皱成了一团,心中将沈言骂了一百遍。 门锁一响,沈言的身影进来了,见她俩还没睡很意外,“咦?妈,还没睡呢!” 米妈妈马上抢着说,“我还不累,这电视剧好看呢,倒是七宝,累坏了,还不肯去睡觉,非说要等你回来。” 初七简直对她老妈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带这样糟践自己女儿名声的吧?她等他?这真是太好笑了!别让沈言笑掉大牙!不行,这一定得澄清!“不是,妈,我什么时候……” “是啊是啊!七宝都不知念了多少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言言怎么还没回来?”米妈妈简直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还朝她挤眼睛,“现在回来了,七,你可以放心了!” “妈咪,你真是太有才了……”初七喃喃念叨,觉得妈妈没去当演员太可惜了…… 沈言今晚不知怎么了,也没看初七一眼,只呵呵笑了笑,“妈,那你自己再看会电视,我洗澡睡觉了!” “好的好的!去吧!累着了!”米妈妈等沈言走进卧室,连忙对初七做手势,“去啊!还不快去!” “真的要去啊?我不啊……”初七想到妈妈要她做的事,她有想撞墙的冲动,这件事一做,她米初七从此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去不去?再不去我敲你啊!”妈妈真的过来敲她的头。 “好好好!我去行了吧!”初七跺着脚钻进了厨房,丢人啊!!! 几分钟后,她耷拉着脸端着一个盆子出来,盆子里热气蒸腾的,挥发的水汽里还飘散着淡淡的中药味。 如果初七知道今天妈咪上街买的那些中草药是用来给沈言足疗的,她死也不会让妈咪进药店…… 话说现在足疗店那么多,他要洗脚不会去找那专业的啊,让她来给他洗脚,比杀了她还痛苦…… 还说这样的女人才贤惠体贴,老公才流连忘返,她才不信呢!如果不是老妈的懿旨难违,她米初七死也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 “七!别忘了,嘴要甜点啊!”看着她走进卧室,妈妈没忘记在她后面嘱咐。 天呐!妈妈是怎样教她说的?“亲爱的老公——你辛苦一天了——让我来给你洗洗脚吧——” 当时初七的晚饭就要呕吐出来了,如果她真要这么说的话,估计沈言也用不着洗脚了,直接被她给吓去见他自己老爸老妈了…… 听见妈妈还在身后唠叨,她索性端着盆子回头对妈妈呕吐了一下,“要不要改成臣妾给你洗脚来了——” “这样最好!”米妈妈冷笑两声,让初七觉得背心寒意阵阵。 天呐!走进这道门真的需要勇气…… 她终于鼓起最大的勇气踹开了房门,为了防止妈妈偷窥,她右脚一勾,将房门重重关上,然后把盆子往沈言面前一摔,没错,是摔下去的,水花都溅到了地板上。 自她进门开始,沈言就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她,再看看她摔下去的盆子,迷人的双眼微微眯着打量她,“关于这个……可以给我个解释吗?” 好吧!解释! 初七双手交错抱在胸前,“沈公子,这个呢,是你家丈母娘,也就是我妈,非逼着我当你的好老婆要做的事,你听着,我是被逼的,绝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所以呢?这个是……用来干嘛的?”沈言一头雾水。 “就是给你洗脚的了!你在外面泡妞泡累了,我妈心疼你,让我来给你洗脚!水,我已经给你端来了,你自己洗吧!洗完我好交差!”初七一口气说完,免得自己说不出口。 她看出来了,沈言的眼睛在笑,而且是很得意的笑,你丫沈言,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了是吧! “看着我干嘛?你洗啊!”初七觉得他这样的眼神让人心里怎么就那么慌…… “可是……妈说让你给我洗的……这是你自己说的……”沈言浮起一个绝对邪恶的笑…… “我又没说!你爱洗不洗,不洗我睡觉了!”让她洗?下辈子换他做初七,她做沈言吧! “哦,那我跟妈说去,就说你不肯洗……”他果真站起来就往外走。 “喂,你站住!”初七心中权衡,如果在给他洗脚和让妈爆骂一顿之间选择,那她当然选被被骂,可怕的就是,被骂了以后还是逃不过给他洗脚的噩运,那她不是亏大了? 把心一横,洗就洗吧!就当给吉娃娃言言洗了次澡得了! 她清了清嗓子,喊道,“言言,过来,妈咪给你洗澡了!” 沈言一愣,才知她故意把他比作小狗,他笑了笑,无所谓啊,能让七大小姐伺候洗一次脚,当一次小狗又何妨? 他大大咧咧坐到椅子上,等着她来给他脱鞋脱袜子。 当双脚漫入热水中时,舒适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咝”了一声。 “舒服吧?爽吧?”初七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爽就一个字!”他完全陶醉在这样的感觉中,“我怎么以前不会享受?白白浪费了二十年光阴,爸妈多住一段时间就好了!”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初七在他这句话之后,手不禁一抖…… 多住一段时间?那也就是说让她和他再多演一段时间夫妻?呵……她想笑,很苦。 也许,沈言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太好,陷入了沉默…… 一时,寂静无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初七本来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他洗脚,到了后来,也许是想事情想入神了,连洗脚也变得专注起来,脑中开始回忆妈妈今天教她的什么穴位什么穴位,虽然按的很生疏,却真的很认真了…… 直到水变得有些凉了,她才发觉,从浴室取来干毛巾递给他,“好了!擦擦吧!” “哦……”他好像陷入了沉思,被她扔来的毛巾惊醒。 两人什么话也没再说,初七把盆子里的水倒掉之后,把言言从窝里抱出来,抱到床上,和她一起睡觉。 沈言很自觉地在地上铺了被子,继续睡他的“榻榻米”。 刚睡下,他又想起了什么,起身从包里拿出一瓶药酒,走到床前坐下,“初七,痛不痛?我给你揉揉!” “嗯?”初七睁开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撩起她的长袖,胳膊上紫红的印记经过了一天之后更加明显了,“对不起……”他发自内心的歉疚,扭开药酒瓶子要给她揉。 初七发现,这瓶药酒是新的,还未开过封,也就是说,是他刻意为她而买的吗? 心尖不由自主就湿润了…… 她立刻把自己看清了,曾经的沈言是如何把她捧在掌心里的,而今就这么点小事她就感动了?呵,人啊,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眼看沈言就要抓住她胳膊给她揉,她猛然缩回,用被子盖住自己,“不要了!” “怎么不要?揉一下好得快一些!”沈言在正经事上霸道的本性显露出来,强行要来揭被子。 “说不要就不要!又不疼!”初七紧紧抓着那床被子,好像那就是她的保护伞…… “怎么会不疼呢?”曾经连注射都怕疼的初七会不怕疼了吗? “真的,不疼……”初七有些哽咽了,疼的是心,你知道吗? “真不揉?”沈言见她这么坚决,有些迟疑。 初七觉得这样的氛围太煽情,她怕自己会哭出来,赶紧换了一副脸,冲着他大吼一句,“怎么着?难道你还想把我脱光光给你揉?” 沈言微怔,想起她在自己面前毫不害羞地脱衣服洗澡的情景,现在居然还害羞了?随即知道她是在用玩笑来调节气氛,他也就顺应着她的话答,“行了,老早都被我摸光光了的,还有什么看不得的!不揉就不揉吧,睡觉!” 他将药酒放在床头柜上,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明天自己揉揉吧,老穿长袖也热!”然后才躺回自己的地铺。 天花板上那盏灯好亮,好刺眼,初七觉得眼睛疼,闭上眼睛也觉得疼,用胳膊遮住,轻道,“沈言,关灯吧,我睡不着!” “好!”他的回答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起身把灯关了,重又睡下。 寂静的黑暗里,彼此的呼吸都那么清晰。 不争气的眼泪渐渐弥漫了她眼眶,默默擦干,把言言抱得更近,贴着它的温暖,才觉得稍稍安心,这一只言言,再也不会离开她了吧? 终是无法睡着,偷眼看他,他背对着她,月光下,他的侧影完美无缺,心中的哀伤就如月亮的光华一般,清冷起来,皎白起来。 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之宽,就真的再也垮不过去了吗? “沈言?”忍不住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 这一声回应又差点引出她的泪来,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珍惜过这一个简单的字,她轻轻叫他的名字,他随意地回答一声“嗯?”就好像很多这样的时候,他或在工作,或在玩网游,或在看书,她叫他一声“沈言”,他就会这样“嗯”一声,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这样的对白场景,她以前怎么没体会到? “沈言?”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好怕以后再也叫不到了似地,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他转过背来,“在呢,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面对面让她措手不及,幸好关了灯,他看不见她的表情。黑暗中她撑起笑脸,“还没睡着啊?” “睡着了怎么回答你?猪……” 她眼眶再度一热,是谁说过?如果有人叫你猪,是因为他爱你疼你宠你……在她的成长历史里,她几乎每天都会被他骂一次“你个猪”…… 以后,她还能是他的猪吗?被人叫做“猪”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她逼回即将夺眶的泪,没心没肺“嘿嘿”干笑,她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再加上这夜幕的掩饰,再聪明的沈言也发现不了其实她内心是在流泪的吧? “沈言,今天那个就是静静吗?”她曾经发过誓不去问关于静静的任何问题,可她的大脑怎么就指挥不了她的嘴了呢? 沈言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了承认,“是,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呃?初七总不能说自己偷听了他的电话吧?“你自己说的你忘记了?”蒙混过关,糊弄他永远是她的强项。 “我有说过?”沈言还真记不清楚了…… “当然说过!你什么记性!还总裁呢,公司不被你败掉算走运!”在糊弄之后连珠炮似的批斗一定能把他炸晕,然后,黑的就可以被她变成白的了。这是她的经验,不知道还管不管用,昨天沈言说不管用了的……初七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沈言,发现他并没有反驳她的打算。 嗯……其实经过昨晚,她真的想过从此不耍诈欺负沈言了,可是今天还是没能忍住,初七就是初七吧,永远也变不了初八…… 沈言果真没有反驳她,其实他说没说过还有意义吗?这,真的不是问题的重点…… “沈言,你上次买的玉琢呢?送给她了吗?” 拍卖会上的那个玉镯,连天雨也看上了,说是要拍下来送给他妹妹,还问她,小女孩是否喜欢玉,没想到沈言也看上了,还和连天雨竞价竞得这么激烈,最后,连天雨让步了,他说,沈言这么不顾一切,一定是想买下来送给最重要的人了,就让他算了。 沈言母亲不在了,他身边最重要的女性一定是那个静静了,总不会是自己吧…… 其实她也挺喜欢那个玉的,梦想要一个上品的玉镯想了很久了…… 沈言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那个玉琢,至今还躺在他办公桌里。从拍卖会回来,他便把它扔车上,后来又带回了办公室。买下它是因为初七,买下后却不知怎么处理,送给静静?他从没想过…… 黑暗中他笑了笑,“你喜欢吗?” 如果她喜欢,或者他会选个合适的机会送给她,本来就是因她而买…… “我?”她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会丢还给她,慌乱之下不择言,“我才不喜欢!明代的东西,那是从墓里挖出来的,吓人啊!” “也对!”他有些小小的失望,他给她的礼物,她从来都是欢呼雀跃的,可能,有些东西真的变了吧…… 短暂的沉寂。 在沈言以为她睡着了以后,又听见了她的声音,似乎充满好奇,“沈言,说说你女朋友啊,挺漂亮的!” 其实说完初七就在骂自己了,你丫米初七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说实话,沈言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她面前说文静,这让他觉得心里堵,像堵了个大石头,难受得无法呼吸。 听她这么说,只随意敷衍了一句,“没你漂亮。” 这句话真出乎她的意料了,她可是从来没听他夸过自己漂亮,还被他嘲笑皮肤不够白,腰不够细…… “不是吧?我皮肤不够白,腰也粗……”她用他的话还击他。 他想笑,却又笑出来,很难受地苦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呢,女人就是这么容易记仇!” “沈言,今天遇到的那两个老人家是她的父母吗?”既然谈起了她,初七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对情敌的好奇心谁都有。 “是的。”而沈言的回答却总是那么简洁,不愿多说一个字。 “沈言,她是干什么的?” “她曾经是我的秘书之一,现在没让她做事了,好了,不早了,该睡了。”沈言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语气也生硬起来。 不说,就不说了吧…… 初七慢慢合上眼睛,暗夜里听得他的呼吸渐渐匀净,她的眼泪才敢慢慢的,一颗一颗往下淌…… 沈言,你以为我谈起她的时候真的那么轻松自如吗?自以为聪明的你,可曾看见流在我心里的泪? 她记得一段经典到滥俗的话: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水对鱼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那么,感觉不到她的泪的沈言,是否,她已经不在他心里了呢?他的心里,又会装着谁的泪? 沈言,如果我是鱼,你是水,鱼离开了水就无法生存,可水,却还可以容纳很多很多鱼…… 是这样吗?沈言? 她一双泪眼望向他,只看见他微微起伏的身躯,或许梦正酣,她得不到答案…… 手边只有毛茸茸的言言,她向它靠近,除了她和深海,没有人知道,这一只言言,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一只了,那一只早已死了。它留在深海哥身边,说好等她回来,可是,当她回来时,却是一只陌生的言言…… 她能看出深海哥的慌张,他没照顾好它,以致让它丧生车轮下,不得已买了只新的吉娃娃来等待她回归。这些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可她终究没有点破,也没有怪深海哥,也许,这是宿命,是因果循环…… 她欢欢喜喜抱着这只新的言言,欢欢喜喜地以为,从此回到沈言身边,会有新的生活,难道她错了?世间真的没有永恒啊,就连言言也是…… 她说过,给这只吉娃娃取名叫言言,是因为沈言工作很忙,有了它的陪伴,就好像沈言在陪伴她一样了,所以,言言怎么可以走?即使换了一模一样的一只,新的终究不能替代旧的啊……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入睡,梦里全是活蹦乱跳的言言围在她脚边跳跃的画面。忽然画面一转,只剩她一个人被扔在黑暗里,周围全是铁制的栏杆,就连言言也不见了…… 没有了言言在她脚边蹦跳,她是如此慌张,她拼命地拍打着铁栏杆,拼命地呼喊,“言言!言言!你在哪里?” “言言!我好怕!来救我!来救我!” 忽的,只听一声汽车紧急刹车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言言凄厉的惨叫。她的心痛到碎裂,在铁栏杆中挣扎,哭喊,“言言——放我出去——我要去找言言!言言不见了——求你们放我出去——言言——”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发出的声音却这么微弱。她似乎闻到了血腥的气息,似乎听见言言绝望的哀鸣,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顾一切地用手去掰铁围栏,用头去撞,嘴里哭着喊着,“放我出去——让我去找言言——让我去找言言——” “七!七!我在这儿!别怕!我在这儿!”恍惚间,有人推着她,摇着她,还有人紧紧抱着她。 她猛然惊醒,推开抱着她的人,刚睁开的眼睛还不习惯这黑暗,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她哭了,四处摸索,“言言!我的言言在哪里!”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七!我在这儿!你做恶梦了!”有人还想来抱她。 她一把推开,哭得无法收拾,“不是你!不是你!我要我的言言!不是你!你走开!” 他胸中剧痛。 她梦里的哭喊让他心痛;她哭着喊着要言言让他心痛;而最让他心痛的,是她推开他,说他不是她要的言言…… 瞬间明白了什么,抱起狗窝里的那只吉娃娃送回她怀里,温柔低语,“是不是它?” 这家伙在床上睡了一阵,自己爬回狗窝了…… 初七如获至宝地把它抱在怀里,脸颊贴了上去,泪如雨下,“对不起,言言,以后我会看好你,再也不让你走丢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都不可以离开我……” 沈言转身,脸上湿湿的,是她的泪?还是他的? 如果是他的,这是他人生第二次流泪,为梦里哭醒的她,竟比上一次她离去时更痛…… 倏然回身,将她和言言一起抱入怀里,不敢说一句话,唯恐惊了她好不容易安宁的情绪,只用他手心的温暖去烘干她的眼泪,用胳膊的力度去支撑她的脆弱…… 如此,她的泪却越涌越多了,泣声亦不止,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松开了怀里的吉娃娃抱住了他,整个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大片大片润湿了他的睡衣。 他不知道她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只听见她的呜咽和低泣,还有那些破碎而凌乱的语句,“我好怕!言言不见了!它死了!他们把我关起来!里面好黑!我怕黑!我怕……我要去找言言……” 他只当是她噩梦里的余悸,更紧地抱了她,如哄着一个孩子般轻轻摇晃,用最温柔的声音抚慰她的恐惧,甚至耐心地回答她梦里的痴语,“不怕,言言在这,言言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们是坏蛋,我帮你打他们,乖,不怕了,不哭了……” 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梦里和他对话,模模糊糊,边说边流泪,“深海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我想你……” 他心中一沉,如被针扎,苦涩一笑,“我……很快就会来,很快……” 她终于深深沉睡,柔软的身体即便在沉睡中还会因突然的抽泣而颤动。他轻轻放下她,她却往他怀中一缩,抱得更紧。 他知道,这个人,他是放不下了…… 抱着她一起躺下,让她的头搁在自己肩窝最舒服的位置,轻舒一口气,扯过被子盖住她和他自己。 米初七,米初七……闭上眼,念着这个名字,一阵阵的闷痛就这样拍打着他胸口。 阳光总是让人振奋的。 当晨曦携着夏日清晨的温暖铺满天空,铺满初七的阳台,阳光也斜斜的,将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惊醒。 初七稍稍睁了睁眼睛,只觉得阳光刺眼,眼皮肿胀得睁不开,索性闭了,想转身继续睡,终于发现身边的异样。 她,竟然躺在沈言怀里? 她这轻微的一动,也惊醒了沈言,昨晚这一闹闹得很晚,他有些疲惫,按着眉心,用清晨模糊不清的语调说,“醒了?” “你怎么睡床上来了?”这是她坐起来的第一句话,眼睛仍然觉得肿痛得睁不开。 沈言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难道她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了? “你昨晚做恶梦了,哭醒的,我抱着你睡了。”他简单地向她解释,心中还因她那句“深海哥,我想你”而闷闷地痛,想一个人想得到梦里头,会是什么感觉?难怪她会推开他,说他不是她要的言言…… “是吗?”初七想起了那个噩梦,想起了言言,想起黑夜里抱紧自己的怀抱,忽然很紧张地抬头问他,“我……没乱说话吧?我都说了些什么?” 他脑中回响的还是那句“深海哥,我想你了……”。 终是微微一笑,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嚷着要找言言!” “哦——”她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去洗手间!” 她是在逃避他吗?那么急切地跳下床?可她前一天晚上还在用她火辣的身体勾/引他呢!看着她这样,他忽然有些怀念那个勾/引他的坏初七了,心里失落感蔓延…… “啊——”浴室里传来她的尖叫,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连拖鞋也顾不上穿,三步两步跨进浴室,却看见她对着镜子在揉眼睛。 虚惊一场!总有一天,他会被她吓得魂飞魄散! “我还以为怎么了!”他看着她那双核桃一般的眼睛。 “我眼睛肿成这样怎么见人啊?”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抱怨。 “用冰敷一敷会好一些!”他在她身后给她提议,“我去给你拿吧!” 于是穿了拖鞋去厨房,把冰装在塑料袋里,回到卧室让初七躺在床上,再轻轻把冰袋放在她眼睛上。 “你怎么懂这个?难道你也肿过?”她躺在床上问他。 他没有回答她,因为这个方法是文静用过的。文静也是个爱哭鬼,每次晚上一哭,第二天眼睛必然会肿起,她便用冰来敷。 房间里响起他的活动声,嘘嘘、刷牙、洗脸,换衣服……初七眼睛被遮住,只凭着听力来判断。 “我去公司了!有事打我电话!”他准备打开门,忽又回头问,“衣柜里多了很多男式衣服,是你买的吗?” 初七想也没想就回答,“是我妈心疼你,给你买的!” 沈言笑了笑,“我想来也不会是你!” 这话初七听在耳里极不舒服,难道她从前真的太不合格吗?可是沈言明明说过,就爱这样的她啊…… 房间里响起他开门的声音,初七猛然想起老妈给的任务,一把扯掉冰袋,大喊,“等等啊!” “怎么了?”沈言莫名其妙,手中的领带刚刚绕到脖子上,他似乎习惯了边走边打领带。 “我来!我来!”她冲到他面前。 老妈果然已经在餐厅监视了! 她呼出一口气,还好,刚好赶上!有意让老妈看见自己“贤惠”的身影,抢过沈言手中的领带,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这个也是我妈咪下达的任务,如果我不做,就会被K,你配合点,别摇尾巴得意!” “是吗?你会不会?”他无法相信她会打领带,她连他领带是什么颜色从来都搞不清楚。 “别小看我!我昨天练了一个下午!”她嘟着嘴,抗议他的鄙视。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嘟着嘴的模样,昨晚哭过的痕迹还写在脸上,尤其肿得老高的核桃眼睛让她看起来还有些憔悴,可她此时的情绪和神态却全然没有了昨晚做梦时的惊惧,此刻的她,才是他熟悉的米初七,嘟起的唇瓣每每都有让他吻下去的冲动…… 他转开脸,不去看她的唇,不让自己被诱/惑,其实,米初七要勾/引沈言,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他没有把承诺给了另一个女人,他早就上了她,所幸,他自制力一向不差…… 只是,这打领带对她来说是否也轻而易举呢?怎么这么久还没好?他低头一看,米初七眉头微微皱着,粉嫩的唇瓣微微嘟着,认真的表情让他感动,只是这领带还是那根领带,不过,似乎她没有把它系成死结他就该感谢老天了…… 他笑,“还是我来吧!” 米初七沮丧地看着他三下两下就打好,很挫败地低下头,“我昨天明明学会了的……” 她那时的样子,惹得他很想去摸摸她的头,而他,真的这么做了,像摸着言言毛茸茸的脑袋一样,赞许,“已经不错了,有很大进步!” “妈,我走了!”他习惯性地不吃早餐就往外走。 “等等,言言,早餐拿去!”米妈妈今天有了准备,老早把早餐打好包,示意初七送过去。 初七今天还比较爽快,接过早餐,在家门口追上沈言,把早餐递给他的同时,突然神经质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微微一笑,“再见,老公,早点回来!” 沈言有些诧异,结婚以来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只有他每次在去公司前偷偷吻别沉睡中的她,还不敢惊醒她。大概,这又是岳母的命令吧…… 偷吻他之后的初七马上转身,不敢看他的表情,是嘲笑抑或鄙夷,她都承受不起。事实上,她刚刚亲完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时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刮胡水的香味,就回忆他吻她的感觉了。人,都是受荷尔蒙支配的动物,再想起里电视剧里很多女人在送老公上班去的时候,都会有送别吻,一冲动就吻上去了…… 好像两个人都忘记了昨晚那些不愉快的情绪,阳光充足的时候,人的心情也会好些,沈言微微一笑,出门,上了车。 一路,他都在思考,初七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完全被米初七打乱,包括他的情绪,常常无端失控,尤其,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吃过连天雨的醋 他不得不想了,原因有很多,比如文静回来,是他耳边时时刻刻敲响的警钟;比如,他昨晚竟然会为初七流泪,他发现自己不能忽视她的影响力了…… 将初七回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那些好笑的、可爱的事情让车里的他情不自禁再度笑出了声;而那些忧伤的,痛楚的,又让他胸口的痛真真切切地高涨,尤其,昨天下午在老街偶遇,她那迷蒙而美丽的微笑,还有,昨晚她噩梦哭醒的可怜模样以及她梦里想念于深海的呓语…… 没有任何女人能像米初七那样影响他的情绪,有时他觉得事哭时笑的她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而他的情绪却跟着她一起疯,她笑,他也笑,她哭,他,也会……痛……这其中的对比就像天堂和地狱一样,而米初七的天堂和地狱还转变得无比之快…… 她让他痛,让他快乐,让他痛并快乐着…… 这样的米初七是可怕的,会把他吞没,哪怕他曾经伤痕累累,也会毫不犹豫地自愿跳入她的漩涡…… 这样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不怕,他怕的是辜负另一个女人的真心。 被辜负的滋味他尝过,很难受,所以,他不想再辜负别人。 也许,这便是命运吧…… 爱,并不是在一起的唯一理由,时间才是,正确的时间,合适的人,仅此而已…… 想明白了吗?他问自己。想明白了! 车上的手机响起,他一看来电,是那个温文怯弱的小东西,说她怯弱,有时却有无比的勇气,想到她为自己付出的,眸中温柔水一样化开。 拿起手机接听她的电话,“静静,这么早就起来了?昨天才下飞机,今天该好好睡一睡才是!” “我想你了,想得睡不着!晚上来我家吃饭吗?”她总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声音。 他喜欢她这样温柔地和他说话,不像米初七,典型的神经质,明明还说得好好的,突然就河东狮吼了。 他皱起眉,怎么又想到米初七?不能把静静和初七比,这对静静不公平!他这样提醒自己,也温柔地笑着,好像电话那头的她能看见一样,“好啊,我下班就过来。” “那我来接你吧!”她忽然说。 他笑了,“哪能让你来接我呢?在家等我吧!” “那好吧!我烧你喜欢吃的菜给你吃!” “嗯!我快到公司了,先不说了!”他挂了电话,觉得自己应该是幸福的吧,应该是……不,一定是……静静会是不可多得的好妻子…… 第三十七章 不一样 第三十七章 不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一直明媚,到了傍晚,晚霞如胭脂一般映红了半壁天空。 米妈妈看了看天色,念叨,“这胭脂红的晚霞,只怕要下雨了,沈言带伞了没有?” 初七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老妈啊!你真的老了!瞎操心!碎碎念!人家开车的,要什么伞!” 米妈妈啐了她一口,“去停车场也有一段距离啊!你就是这么不会关心人!赶快跟我来,去厨房看看汤煲好了没有!” 初七摇摇脑袋,自己在妈妈的强迫之下正在慢慢堕落成沈言的女仆和奴隶……而且还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妈咪呀妈咪,我是不是该把真相告诉你算了!她怨念地看着上好的汤煲里熬了一下午的爱心汤。我的爱心在滴血呀,老妈…… 初七细数着丰盛的晚餐,大大小小的碟子居然有十几个之多,全是沈言打小就最爱吃的菜。不禁叹息,“妈咪,你把沈言当皇帝了吧?居然做这么多?” 她真不懂,妈咪这次回来一个劲地讨好沈言是为什么,还把厨师赶走,亲自忙活一下午…… “七啊,待会沈言回来呢,如果你说这些菜全是你做的,他也不相信,你就说是和妈妈一起做的,你一直在旁边学来着,尤其这汤,你说你熬了整整一下午。”米妈妈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正儿八经地交代她。 “我不!”初七真不想在沈言面前这么低声下气,只是在扮演一对假夫妻了,这么较真会累死她,身体累,心更累! 米妈妈却特别严肃,竟然用筷子在她胳膊上敲了一下,“再说一个不字?看我不打你!” 看来妈妈是认真的…… 初七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赌气似地用汤勺在汤煲里搅合。 夜幕渐渐降临,桌上的菜也慢慢变冷,花园里还没响起沈言回来的声音。米妈妈有些着急,走来走去念着,“怎么还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七宝,沈言常常这样吗?不回来也不打电话?” 初七听着这话好像妈妈在疑心什么?赶紧陪着笑脸,“没有!如果他不打电话的话肯定是在开会,开会是不能打电话的,他是总裁啊,更加要严格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定嘛!” “就是!”米爸爸插嘴了,“男人以事业为重,你们这些女人怎么老是喜欢拖后腿!” 米妈妈是典型的传统女人,老公说了话,便不敢再多嘴,初七见状心里也急,照这样下去,该死的沈言一晚上也不会记得打电话。 “我……我去给他发个短信吧!问问他!”她跑回自己房间。 怎么发?她想了好几种:第一,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吃饭?不行!感觉像怨妇…… 第二,耽误沈大公子泡妞的宝贵时间,可否打个电话回来告知是否等你吃饭?更不行!好像她在吃醋似的?要平淡一点,平淡…… 第三,如果不回来吃饭的话,打个电话,我爸妈担心。 嗯!这样稍微好一些……还是不行啊,他会不会认为她又诡计多端假借她爸妈的名义打探他的行踪? 算了,直接打电话! 沈言在接到初七电话的时候,文静家的饭菜刚端上桌,简单的四菜一汤,确实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闻一闻,香不香?”文静一张小脸在忙碌之后红扑扑的,双手还湿漉漉的,刚刚洗了没擦。 沈言凑近深深一呼吸,笑着赞叹,“香!很香!辛苦你了!” “一点也不辛苦!只要你爱吃!”文静把饭盛好,放在他面前,“吃什么菜?我给你拣!” 虽是在问他,却已经动手把菜拣到他碗里,昏的素的,都有。 沈言莫名又想起了初七,那个爱挑食的大小姐,吃鱼只吃皮,吃鸡不吃皮,吃蔬菜只吃叶子……哪一次吃饭他的碗不是垃圾桶?她不吃的,她咬过的,全部扔进他碗里? 更有甚的一次,她吃进嘴里的蚝太辣了,大嚷着不要了不要了,他没让她吐进他碗里,她直接就用唇堵住了他的嘴,把蚝强行送进他嘴里…… 这个妖精……他暗骂了一声,怪自己好端端地怎么又走了神,早上不是做好决定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想起她……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而这个米初七,是只要一想她就到,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宝贝猪”…… 文静不经意侧头看了一眼他手机,他立刻站起来走远了去接,心中后悔怎么没把这个名字改过来,这还是初七刚刚回来那时候擅自在他手机上存的。 似乎,他要改的东西太多了…… “喂!”他压低了声音。 “沈大公子,请问你在哪里?如果不回来吃饭的话我们就先吃了!”那端响起初七油腔滑调的怪声怪气。 “你们吃吧,我不回来吃了!”他提醒自己以后不回家吃饭还是得打电话,家里毕竟还有两位长辈,再者,初七那死心眼,说不定也在等他,是他疏忽了。 “哦!”初七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更没说晚上开车小心点之类的话,竟然说了一句,“那拜拜!沈大公子晚上玩得销/魂一点啊!” 什么话?他真想撕她那张嘴巴!可她马上就把电话给挂了…… 悻悻地收回手机,重新回到文静家的餐桌边,文静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挂着她招牌式的温柔笑容,招呼他,“坐下吃吧!” 文静的父母也已围到了桌边,热情地让他多吃点菜。 这样的氛围,对沈言来说很舒适,他觉得跟文静在一起的时候很轻松,什么事情都是文静做好了,不用他操心。 文静看起来很柔弱,其实却是十分能干的女孩。家里家境一般,她在他公司当秘书,拿不高的薪水养活父母,对物质没有什么追求,他第一次给她买了一件名牌衣服时还把她吓了一大跳,压在箱底从来不穿。问她为什么,她说舍不得,那么贵的东西怕弄脏了。 当时,他就想起了米初七满柜子价格不菲的各式洋装礼服,还有和每一套衣服搭配的鞋子…… 她有独立的生活能力,能独自一人带着父母出国旅行,他不用担心她走丢;她的家不大,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全是她自己整理打扫;她给他洗过几次衣服,很细心地用手洗,熨得平平整整,会有淡淡的香味…… 和她在一起,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纯粹的女人,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沈言看着她,想入了神。 她的脸红了,嗔了他一眼,“不好好吃饭,看着我干什么?” 沈言回过神来,笑,“看你越来越漂亮了!” “花言巧语!”她的脸更红了。她很容易脸红。 沈言一笑,低头扒饭。 其实越简单的生活,越让人安心,就像这样。 吃完饭文静忙着去收桌子,文伯母把她赶开,“我来吧!你去陪沈言!” “出去走走吧?”沈言对她说。很久没有散步了。 “嗯!”她好像还有点害羞,出了门以后才敢把她的手放进他手里。 他握住了,她的手很小。 一路文静都没有说话,沈言知道,她应该是心里有事了。她是简单透明的人,他一眼就能看透,不像米初七那么精灵古怪,有时甚至邪恶,和她在一起要费尽脑子去猜她在想什么,还要和她智斗…… “我来了你不高兴?”他试着问。 “没有啊!”她的声音很小,显然底气不足。 他站住了,扳过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笑着说,“有人撒谎!撒谎鼻子会变长哦!” 文静扑哧一声就笑了,腼腆地伸出手,“钱包给我!” “怎么?这么快就要管我的钱了?”他笑着开玩笑,却果真把钱包掏出来给了她。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进他钱夹里,然后再退还给他,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 “你的意思是要我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吗?”他收回钱包,笑着问。 文静却说了一句让他惊讶的话,“我知道那不方便!” 他随即想到了初七打电话来时,文静的眼神,像文静这样的女子,是不会直接把心底的话说出来的,她介意或者不介意,都只会深埋心底。 沈言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跟文静说清楚,如果他正儿八经和文静交往,那么就不该有欺骗,初七和他现在住在一起是事实,不说清楚反而会在以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文静,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什么?”文静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慌乱。 “她回来了!” 果然!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明知故问,“哪个她?” “米初七!”他观察着她的变化,将她的慌乱尽收眼底,真是傻!他笑了笑,“不过你别担心,我和她已经过去了。正因为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才会跟你说,就是怕你误会!” 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泪珠仿佛要掉下来。 “怎么了?早知这样我不说了!”他是伤过心的人,真的不希望爱他的人再伤心。 她却低低地抽泣,“我以为……她回来了,你就不要我了……”传说中他的前妻貌美如花,她在他面前会感到自卑。 “怎么会?别想那么多!”他安慰着她,犹豫着下面的话要不要说。 文静却主动提起了这个话头,“那她现在住哪里呢?” “住我家!”既然提起了,他就决定说下去,“是这样的,静静,初七的父母一向对我很好,她父亲身体很不好,受不了刺激,所以我们一直还没把离婚的事告诉她父亲。这一次,偏偏她父母回来看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假装没离婚,照顾长辈的情绪,你能理解吗?” 任何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和别人去假扮夫妻,虽然不高兴,但沈言这么问,她也只能点头。 沈言便拥着她的肩膀温柔地笑了,“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初七爸爸有什么意外,等他们在这玩够了,回了家,就好了。” “嗯!”文静低着头,简单地回答他。 “还有……”沈言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和米家是世交,看这情形,米初七是不会和她爸妈回家的,那样就露馅了,所以,如果米初七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还是会帮她,会……照顾她,你能理解吗?” 文静自然是有些不乐意地,“可是不是她对不起你吗?” 沈言苦笑了一下,心里隐隐作痛,“对得起对不起都过去了,就好像我和米初七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一样,当年是我在初七爸爸面前立下重誓,不准米初七出国,我要照顾她,到了现在,如果她有困难我坐视不管,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米伯父,你明白吗?” 文静先想了想,然后才抬起头回答他,“明白!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她忽然不说了,脸红了透。 沈言呵呵一笑,故意逗她,“不会怎样?” “不说了!讨厌你!”文静害羞地跑开,剩下沈言在路灯下微笑。 看着文静跑远的身影,沈言脑中不由自主又浮起一个画面,米初七拿着麦克风在他耳边大声喊,沈言,我爱你!老公老公,我爱你,就像沈言爱米米…… 米米是指的米初七的……胸……ML的时候,妖精米初七常常会问他最爱她哪里,他都会回答要吃她的米米。米初七的胸,真的很美…… 第三十八章 搁浅的鱼 第三十八章 搁浅的鱼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啊…… “你不是说给我买了礼物吗?是什么?”分别的时候,沈言问文静。 “哦,我差点忘记了!”文静从包里拿出一根领带,“这领带的图案很具当地民族特色,我觉得好看,就给你买了一根,价格不贵哦,你要嫌弃的话我就给别人了!” “呵!怎么会嫌弃?你送的我都喜欢!快拿来给我!”他伸手去抢。 她却调皮地躲过,“我来给你系上!” 文静踮起脚尖把他脖子上那根领带取下,然后把她买的套上去。她给他系领带的时候表情很认真,沈言低头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眼前这张脸就变成了米初七的,浅皱的双眉,微嘟的唇瓣,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触疼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忍不住就想低下头去吻…… “好了!” 这声音提醒了他,他眼睛一花,眼前的人恢复成文静的模样,他吞了口唾沫,笑得不自然,“真快!” 她腼腆地笑了,“那当然!给男人打领带是女人的天职啊!” 沈言想起早上初七给他系领带的成果,耸了耸肩,天职?米初七就不会! “好了,我回去了,先送你回家吧!”其实天色还早,比之他这一年每晚深更半夜回家要早得多,但是,最近不知怎么的,时间一到就想回家,否则心里就惴惴的,可能是因为初七父母在家吧…… 沈言是带着文静啰啰嗦嗦的嘱咐开车上路的,不外乎就是一些老生常谈,好好开车啦,注意安全啦,到家记得打电话给她啦…… 他都已经能抢在她前面说了。不过,这是一种关心,他懂。被人这样关心着的感觉很好,有种被宠着的温暖,至少她米初七就不会说这些话…… 他发现自己又在拿初七和静静比,这个习惯,真的要改! 他的车开近沈家,他首先就望了眼窗户,这是他的习惯,很奇怪地,灯却没有亮,他心中好像沉落了什么东西似的。 铁门自动打开,他慢慢开进,没有按喇叭。他回家晚了从来就不按喇叭,因为怕吵到家人睡觉,确切地说,是怕吵到初七睡觉。 今天为什么不亮灯呢?他心里一直悬着,上台阶的时候脚有些浮。 忐忑不安地打开门,看见初七盘着双脚在沙发上玩电脑,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打开灯,问,“怎么不开灯?” 他记得,她一向都是开着灯等他的…… 她头也不抬,只顾着看笔记本看屏幕,“我妈说浪费电!” 他便不再说话,心里还是喜欢家里灯火通明的样子。 其实初七在他的车一进沈家大门就知道他回来了,也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心里极度烦躁,又不知该怎么面对,本来在他进门的时候想问他吃饭没有,要不要喝汤,厨房的汤煲里还热着她整整熬了一个下午的汤,那确确实实是她熬的,但想到他肯定已经和那个静静吃过了,便不想多此一问,何必自讨没趣。 “在干什么呢?”沈言朝她走近,车钥匙随手扔在茶几上。 “啊?没什么!”初七对着笔记本笑,压根没抬头看他。 他有些好奇,垂下头来看笔记本屏幕,却看见屏幕上于深海大大的脸,原来初七在和于深海视频…… 心里有些不自在,他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人就是于深海,从小就不喜欢。 “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很晚了!”他对米初七说,靠近她,有意让她的视频里出现他的脸。 “还早啊!才十点!”初七继续没心没肺地笑,沈言的气息突然迫近,憋得她胸口痛,他的领带垂下来,落在键盘上,她发现,他换了根领带,不是她早上给他系的那根了,颜色和他的衬衫根本不搭调,质地看上去也不怎样,应该属于廉价货,这不是沈言的品味。想到沈言那天在电话里说的,静静给他买了份礼物,她心里便酸酸地胀痛。 于深海的网名就叫深海,而她叫搁浅的鱼。 深海发来一条信息:你老公回来了。 她笑,回了一句:不,是前夫。 深海:哈哈!这句话我爱听,搁浅的鱼,你是属于海的,还是回到深海里来吧,不然会死的。 搁浅的鱼:…… 沈言的脸色变了,深海?鱼?多么配对的网名啊! “我先去睡了!累了!”他不动声色,起身走向卧室。 深海:他好像生气了? 搁浅的鱼:不知道!管他呢! 深海:七,你要记住,做人最重要是开心,只要你开心,无论你做什么深海哥都会支持你! 搁浅的鱼:谢谢深海哥,我会的!深海哥,我明天想去看看那个人。 深海:……去吧,我什么意见都不发表,只要你想做,你开心。 搁浅的鱼:嗯!谢谢! 深海: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小丫头欠扁了? 初七一笑,眼泪却滑落,飞快打出几行字:还是要说谢谢!真的!如果没有深海哥,小七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小七一辈子都会感激你这个好哥哥! 然后飞快下线,抱着笔记本躺在沙发上泪流。 搁浅的鱼,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网名的含义是什么。没有了水,她这只搁浅的鱼快要窒息而亡了…… 柔软的沙发让她疲倦得不想起来。沈言进房间的时候没有关灯,她就这样直视着那明亮的顶灯,什么也不去想,直到眼睛酸痛难耐才闭上。黑暗中,全是沈言脖子上那根领带的花纹,晃来晃去,让她眩晕,让她沉落,仿佛坠入无底的漩涡。 在这样的眩晕中,她却慢慢睡着了,反比平常容易睡着。不知道是不是沈言回来了的原因,原来他在或不在,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不在的时候,心都盼疼了,盼着花园里车灯亮起,每五分钟就站起来看一次,这样的状况,怎么能睡着?当他终于回来了,虽然怨,虽然恨,但一颗心却是归了位……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声惊雷给震醒,睁开眼,便见闪电劈了下来,灯忽然熄了,四周一片黑暗,只听见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她想起妈妈傍晚说的,漫天的胭脂云,只怕要下雨…… 又是一阵惊雷滚滚,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进屋去找沈言,念头刚刚一起,就放弃了,算了,她本来也就不怕打雷…… 卧室门却突然开了,一个身影迅速奔了过来,“七,你怎么样?别怕,我来了!” 她闭上眼,装睡着。 熟悉的手臂迅速将她抱入怀里,她身体松软着,怀中的笔记本滑落到地上,很逼真的“熟睡”…… 他没有感觉到她的回拥,微觉奇怪,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她脸惨白惨白的,借着闪电的亮光,他发现她居然没有醒…… 她今晚不怕了吗? 感到她身上凉凉的,他叹了口气,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盖被子,只怕又要感冒,米初七,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让他可以放心得下? 将她抱进卧室,这一路她也没醒;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她还是没醒;再抹黑轻轻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她仍旧没醒…… 他站在床边,苦笑了一下,她真的不需要他的怀抱了…… 这是好事,只是,有些苦…… 暂时的,一切都会过去!他告诉自己,睡回自己的地铺。 他没有看见,在他睡下以后,初七的眼泪在黑夜中默默流淌…… 人,总会长大的,或许,她要真正去习惯没有他的日子,首先,便是要戒掉对他怀抱的依恋…… 这一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整整折腾了一宿。但房间里的米初七却睡得那么安宁,甚至于一个晚上动也不曾动过一下,倒是沈言,一直被吵得睡不安稳,每每醒来,第一眼便是去看初七,看见的都是她安然入睡的样子。 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他暗想。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早啊!沈公子!” “早!”他收拾着笔记本包,准备去公司,不知为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他就很想扁她。 “糟糕!”她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我昨晚聊天聊迷糊了,忘记给你洗脚了,糟了糟了,要被妈咪骂惨了!” 他冷哼了一声,“其实不用!我没那个爱好!”被人逼着来对他好,有意义吗?和于深海聊天既然比他重要,那就聊去吧! “好!这是你说的!你自己和我妈说去,免得我挨骂!”初七在衣柜里翻着,要给他挑一条领带。 她的目光落在椅背上,上面挂着昨晚他戴回来的那条,走过去用指尖挑起,故意说道,“就系这条领带吧?怎样?是昨天的吗?没放进柜子里去!” 沈言看了她一眼,还真被他说中,她压根就不知道他有几条领带,也不知道他这根领带不是她昨天早上给他系的那条了! “随便吧,好!”他闷闷地回答。 初七绕到他身前,踮起脚尖,将领带挂在他脖子上。她抬手的时候,睡衣领子开了,沈言一眼就看到了她胸前完美的弧线,没有BRA的遮盖,饱满而自然地随着她手的动作微微颤动,连粉红色的蕊都清清楚楚…… 她喜欢换睡衣后不穿BRA,她的理由是……方便…… 方便谁?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沈言又想起了“沈言爱米米”的歌词…… “好了没?我自己来算了!”他的呼吸有些紧促,从她手中抢过领带夺门而出。他要逃跑,否则要窒息了…… 在他走后,初七打开衣柜,凝视着那一排崭新的衬衫和领带,咬住唇,眼泪噗噗而落…… 心中一股怨气冲天,双手一抱,把所有的衬衫和领带都抱了出来,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还不解气,从抽屉里找出剪刀,一件件,一条条,剪开,剪碎,剪成破布条,一边剪,一边流泪,就好像这剪刀剪着的是她的心,一点点,一点点,剪成零星碎片…… 米妈妈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房间门口,捂了嘴,泪流满面…… 初七忽感手指一凉,竟剪到了手,血,一颗一颗涌出,却感觉不到痛……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手指滴血,怔怔地在地上蹲了好久,直到血已凝住,她才猛然站起,洗漱,换衣,稍稍化妆,用以遮盖憔悴的容颜。 跳跃着出门,欢叫声依然如初七,“妈咪!早餐好了吗?我今天要出去有事!饿死了!” “要去哪里?”米妈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笑吟吟地问。 初七抓起早餐就往嘴里塞,包了满满的一口道,“去看一个朋友!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哦!你们不用等我的!我走了,早去早回!”她端起牛奶,三口两口喝完。 “好!那自己注意安全!”米妈妈把她的包包递给她。 初七接过就跑,“好的!妈咪拜拜!” 米妈妈在她身后渐渐收敛了笑容,垂了泪,默默走到初七卧室,将那一地狼藉清理干净,这,决不能让沈言看见,更不能让初七爸爸看见…… 这个小城,初七把它叫做风港。因为临海,夜晚站在礁石上聆听海风吹过的时候,就像听着爱尔兰风笛奏响的一首曲子,美丽,而空蒙。 她总是喜欢给她喜欢的事物取一个特别的名字,就像她把家里窗台上不知名的植物叫**情果一样,一个专属于她和沈言的名字。 这会让她感觉,这个世界独特地为她和沈言而存在。 第三十九章 你听,风在唱歌 第三十九章 你听,风在唱歌 为此,深海说,她是生活在爱情真空里的女子,浪漫,却不切实际。这样的女子,容易缺氧。 从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生活在沈言为她隔离的真空里的她,完全依靠着沈言给她输氧而活,一旦失去了他,她就无法呼吸。 坐了四个小时大巴,她再一次站在小城泛着潮湿水汽的空气里。她和沈言曾经偶尔来这里度周末,最后一次来是离婚前了。 小城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她沿着并不繁忙的街道找寻着她要去的目的地。想着该带点什么东西去,思来想去不知买什么,最终决定,还是买点水果算了。 在街边的水果店挑了些新鲜水果,让老板娘扎成果篮,付钱的时候发现钱包里多了厚厚一叠现金,是谁放的?沈言吗?不,不可能!她昨晚一直醒着,沈言始终在卧室里没出去,早上他则直接出门了。包包是妈妈递给她的,那这钱是妈妈放的?她鼻尖瞬时酸酸的,世界上只有妈妈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小姐,包好了,还要点什么吗?”笑容可掬的老板娘把果篮推到她面前。 她从沉思中醒来,“不好意思,可以给我重新包一下吗?”她找老板娘要了个信封,把钱装进信封里,再把信封放在果篮底部,上面用水果盖住,请老板娘重新扎。 按照深海哥给她的地址,她找到了那个地方,不难找,很漂亮的小区,就在一楼,带个独立的私家小花园。 她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敲门,等待开门的时间里,一颗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来了!”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门开了,露出一张女子的脸,三十多岁年纪,看着初七,流露狐疑的神色,“你找谁?” 初七尴尬地笑了笑,“我找一位……姓黄的先生,是住这里吗?” “你是……”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就是那个……”初七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用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你是黄太太吧?我姓米,你还记得吗?” 黄太太盯着她,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原来是你啊!”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哎!等等!”初七伸手一挡,门没关上,留了一道缝,她急急地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来看看,另外……对不起……” 她感觉里面压着门的力道渐渐松了,她轻轻一推,门开了,黄太太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似乎,人家还是没有邀请她进屋的打算,她低着头,把果篮放在地上,轻轻说,“对不起……” 黄太太没有说话,只默默抹着泪,初七自觉没脸再站下去,鞠了一躬后匆匆跑开。 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她回头,见果篮已不在门口,算是收下了……她心里稍稍安定。 时间尚早,不想那么快回去,她便沿着街道,慢慢感受风港的风,吹在脸上,柔柔的,润润的,携着淡淡的暖意。 嗯……这家珍珠奶茶店的奶茶不错,她曾和沈言因为抢着喝同一杯奶茶而在大街上嘻嘻哈哈追打;这个火锅店的老板娘可热情了,每次她和沈言来吃夜宵,都会给他们多送好几份配菜;沈言说他喜欢对面那家店纯手工研磨的芝麻糊,有怀旧的味道…… 她唇角微扬,唇边浅浅的酒窝里沉淀了回忆的甜蜜,走过去买了一些,打算带回家。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是海滩了。 脱了鞋,拎在手里,感觉细软的沙漫进每一个脚趾缝之间,回头,她小小的脚印旁已没有了他的大脚印,心中空落落的,却感觉手上多了什么东西,仔细一想,原来是她的鞋。 她喜欢光着脚在沙滩上奔跑,但提鞋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沈言…… 将鞋子随手一扔,仰天躺倒在沙滩上,闭上眼,用心去寻找如风笛吹响的风声。 沈言说,只要用心,就一定能听见风唱的歌。 她真的很用心很用心了,心都用疼了呀…… 可是她怎么也听不到风唱的歌了…… 她记得那一次,是沈言从身后拥抱着她,让她闭上眼睛,去听风的声音,他在风里对着她的耳朵轻言细语,“七,我爱你,我爱你……” 她忽然明白,其实不是风在唱歌,是沈言在唱歌…… 就这么躺在柔软的沙滩上,风在她皮肤上缓缓爬行,那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好像是沈言的手在她皮肤上游走一样。 她想起那样一个夜里,就在这沙滩上,月光如水,空无一人,沈言吻着她,很热烈地吻着她,还骂她是小妖精,害他沾上就欲罢不能,然后,他竟然……竟然就在沙滩上要了她…… 那个夜晚多么狂热啊,海风,明月,潮涨潮落…… 现在想起来她还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温度刺穿她身体时的战栗…… “言……”她咬着嘴唇,强压着身体里不安的因素,痛苦地叫出他的名字。 手机闹钟突然响了,那是她设置的,回去的班车要到点了…… 她给了自己三十秒的时间平复情绪,三十秒之后,她必须是活蹦乱跳的初七,她必须保证,爸妈面前的初七永远是快乐的小公主! “一、二、三……三十!”她数到三十,立刻站起,穿上鞋,往车站跑去。 又是四个小时的旅途,下车的时候已是傍晚了,打了个电话给妈妈,说马上回来,煮她的饭,她肚子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呢! 妈妈喜滋滋地回答,“好好好!你快点回来!沈言今天也在家吃饭呢!” 她听见这个名字,忽然不想回去了…… 在风港的时候,念着他,念到心疼,回来要面对他了,却无端了生了厌,是厌?还是怕? 她不知道了…… 只是,回家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一辆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打开,探出一个帅气的脑袋,一脸谄媚的笑,“奴才小安子叩见娘娘……” 初七看了眼这个从来就不正经说话的家伙,直接打开车门上了车,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吧! “呃……娘娘要去哪里?小安子当效犬马之劳!”黎安柏好看的薄唇扬起。 “请我吃饭吧!我好饿!你那有饭吃吗?”初七潜在的恶魔种子萌芽,想放一次鸽子。放鸽子这回事,不是你放他,就是他放你,被放的人总是痛苦些,她不计后果地任性了,而且关了手机。 黎安柏深知她和沈言的现状,在沈言失意的一年里,他没少扮演OK绷的角色,现在初七回来,沈言身边却多了个人,他这块万能牌OK绷该贴在初七的伤口上了。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大大咧咧一笑,“当然有!娘娘要用膳,奴才马上传!” 黎安柏把她带到自己夜店,本来他是不经营饮食的,为了她,从外面餐厅叫了来。鉴于她一直是沈言臂膀下的乖乖女,他本意是想让她去他办公室吃,但是倔强的初七却非要在吧台上吃,没办法,只能顺了她。 “有酒吗?”初七的问话把黎安柏吓了一大跳。 她要喝酒?她会喝酒?沈言准她喝酒?他记得从初中时沈言就干预她每一项活动,喝酒泡吧这些不良活动是不准她参与的,就连她交的朋友,他都要过问,这样的结果是,初七几乎一个朋友也没有!因为男性是绝对不可以交的,女性嘛,估计没几个喜欢初七,沈言是大部分女生心中的梦中情人,梦中情人的宝贝自然是遭人嫉恨的了,再加上凡是沾了不良嗜好的人都不准结交这一条,米初七的孤单可想而知。 对了,沈言是怎么说的?米伯父把监护初七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他,他要负责!那,他现在不用对初七的行为负责了?也就是可以喝酒了? “拿酒来啊!小安子?还愣着干什么?”初七手一伸,不满地瞪着黎安柏。 “呵呵……”黎安柏笑了笑,“嫂子……我这都是烈酒,还是……” “小看我?”初七柳眉一竖,对服务生道,“把你们最烈的酒拿来!” 服务生不敢,看着黎安柏,等他示下,黎安柏知道她性格的倔强,不给她只怕连他的店都给砸了,点了点头,心想大不了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就好了。 初七真是鲜少喝酒,搞不清这样的酒劲又多大,只觉得是一种难喝的饮料,火辣辣地穿过她咽喉的时候,那种灼痛感会让周身有痛苦的快意。难怪都喜欢借酒浇愁,感觉真的不错…… 几杯下肚,她有点点眩晕,夜店慢慢来了些客人,音乐强度大了不少,酒精加重金属感的音乐,会让人受刺激。 初七看着那些狂舞的人,有些鄙夷,这也叫跳舞?看本宫的! 她脱去外套,往台上走去。 她今天穿的是吊带的黑色洋装,长度只到大腿,因为穿了外套,才没显得过分。但外套一脱,加上她迷醉的双眼,黑色的丝袜,披散的头发,就有说不清的妖媚和性/感,尤其,她裸露的手臂和肩背还有浅浅被沈言绑过的痕迹,就更引起人遐思了。 黎安柏看着她,暗道糟糕,闯祸了!上前去拉她的手,“嫂子……” “你放开!”初七一甩,将他甩开,人已经上了舞台,随着音乐,狂乱地扭动起来。 她从来不曾涉足过夜店酒吧这些“不良”场所,但并不表示她不会跳舞。她是米家的掌上明珠,从小琴棋书画件件都尝试过,舞蹈,更是她这样的女孩必修的功课,无论什么种类的舞,就算没跳过,也见识过,她米初七跳起来,不会比任何人逊色。 原本在跳舞的那些人,发现了这个精灵般美丽妖艳的舞后,纷纷让开,当起了观众,给她鼓掌,掌声让她更投入了…… 有自持舞技高的男人走到她对面,配着她,和她一起扭动摇摆,场内掀起高/潮。 着急的是黎安柏,闯祸了,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的沈家却乱了套。初七给妈妈打电话时是说马上就回来,但是天黑透了也不见人影,再打她电话,却关机了。 联系今天早上偷看到的情形,米妈妈急得差点当着米爸爸的面掉眼泪。 沈言一进来就发现情况不对。 今天上午,米妈妈给他打了给电话,问他是否回家吃饭。他才想起,两位长辈回来后他还没陪他们吃过一顿饭,确实不应该,马上承诺一定会回家吃饭的。 可是到了家里,却看见米爸爸焦急地不停拨着电话,一见他回来,马上问,“言言,你看见七宝没有?” “没有啊!”他心里有点虚,初七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那她有没打电话给你说她去了哪里?”米爸爸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沈言身上,盼着他能知道初七的下落。 沈言摇摇头,心里点点酸涩,如今的她还会给他打电话吗?偶尔打一个,说出来的话会呛死人。 “七出去了吗?去哪了?”他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米妈妈听见沈言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眼眶微微泛红,那是不敢让米爸爸看见她哭的样子,躲到厨房里偷偷哭了一场。 沈言其实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一眼便发现了米妈妈哭过,心中抽紧,难道真出什么事了? “妈,到底怎么了?”他急问。 米妈妈捂住嘴,抑制住想哭的冲动,“今天早上,她说要去看个朋友,还说可能会晚回来,让我们别等她,可是到了傍晚,又来个电话,说是马上回家,让我煮她的饭,但到了现在也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第四十章 她是我老婆! 第四十章 她是我老婆! 沈言奇怪了,“她去看朋友?她哪有什么朋友?没说具体是谁?” 米妈妈摇着头,泪光盈盈的。 沈言心中也急,但此时最重要是先安慰初七的父母,尤其是米爸爸,别急出问题来,“爸妈,你们放心吧,七那么大个人不会走丢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着实是虚的,路痴加白痴的米初七,不会在哪个角落找不到路了吧? “我就坐在这里,只要你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回头了……”耳边莫名又响起初七的这句话,小初七含泪托着腮的模样在脑子里如刻上去的一样清晰,心里便如猫抓了一下。米初七,米初七,你究竟是妖还是魔,是不是施了法术,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怎么就深入我的骨髓里了! 他突然想起昨晚初七和于深海的聊天,今天她的离家会和于深海有关吗?想到每一次初七不见了,他都屁颠屁颠去问于深海,心里就憋气,这于深海简直就像个幽灵,十几年来,在他对初七如此严密的防护下,还能渗透到初七的生活里来…… 他一边在手机里翻号码一边就在想,这个电话打过去又是自己去找于深海嘲笑的,可是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电话刚刚打通,于深海就接了,懒洋洋的声音,“沈大公子,是不是老婆又丢了?” 沈言立刻断定,于深海知道她的下落,忙问,“她去哪里了?” 手机里传来于深海的大笑,“沈公子,真的很好笑!她是从我身边跑回你这个前夫身边去的,你这时候来找我要人?我还想找你要人呢!你把我老婆拐到哪里去了?” 沈言被这句话激了,冲动之下竟对着手机大吼了一声,“她是我老婆!”吼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捏了捏眉心,重重地坐落在沙发上。 这句话换来于深海的嘲笑,“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言思维一片混乱,于深海说初七是跑回来找他的,这点他知道,不用任何人提醒,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米初七一个人转的,她想要地球圆就圆,想要地球扁就扁吗? 他扯着脖子上的领带,第一次对于深海妥协,“好吧好吧,我不想和你说无谓的废话,你告诉我,初七去了哪里?我爸妈很担心!” 于深海那边又是“嘟嘟嘟”的忙音,直接挂了他电话。 沈言胸口憋着一团火,如果不是初七父母在,他一定将手机摔地上了。他就搞不懂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能处之泰然的他一旦遇上有关米初七的事怎么就这么不镇定!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初七应该没事,于深海也知道她去了哪里,从于深海的语气来判断,似乎并不担心初七,那么初七就应该是安全的。 他暗暗冷笑,初七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于深海却知道,这多少让人不舒服!那这米初七到底是怎么想的?回来找他?又时时想着于深海?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这个他宠了二十年的女人。 “言言……七到底怎么了?”米妈妈很担心,但见沈言发那么大的脾气又不太敢打扰他的沉思,最终战战兢兢问。 沈言这才想起二老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爸妈,你们别担心了,初七没事的!可能是去哪玩,手机没电了吧!我去找找!”他不想初七爸妈担心,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找,可是去哪找呢?他一点底也没有。 手中的手机及时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黎安柏。 他刚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讲话,黎安柏就在那端鬼喊鬼叫,“老大!不好了!出事了!嫂子喝醉了,在我这闹呢!” 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你看好!我马上来!” 这次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他欣喜若狂,对二老说,“爸妈!七找到了,在我朋友那呢!我马上去接她回来!” 米爸爸一颗心落了地,挥手道,“没事就好!这丫头太让人操心了!快去吧快去吧!” 而米妈妈却在沈言出去取车的时候在花园里静静地等,直到沈言把车从车库开过来,她才示意他停下。 “妈,有事吗?”沈言放落车窗问。 “言言,妈有几句话对你说。”米妈妈小心地看了看屋内,初七爸爸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沈言温和地笑了笑,“妈,有话就说嘛!”有了初七的下落,他也觉得轻松了很多,以致竟忽略了黎安柏所说的,初七喝醉了这一事实。 米妈妈眼眸里浮起忧虑,“言言,七这孩子我很清楚,从小娇生惯养,调皮任性,什么也不会,这么大了还像个要人疼的孩子,可能在怎么当个好妻子这方面确实欠缺了点,但是,这孩子就一个死心眼,这么多年,她可是把全部的心都放在了你身上……” 沈言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劲了,难道妈妈发现了什么?不禁心虚地问,“妈,这话的意思是……” 米妈妈有些酸楚地笑了笑,“也没别的意思,妈也是女人,知道男人在外面拼事业不容易,可是,不管怎么样,心要记得回家。七宝是个倔脾气,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心里真有事却是不肯说出来的。我和她爸爸隔她那么远,她爸身体又不好,我真担心哪天就……哎……这做父母的终究不能照顾孩子一辈子,我怕我和她爸爸哪天两个人都不在了,七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孤零零的,可怎么办?” 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沈言猜不透米妈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说得他心里十分酸楚,眼眶有些发热,柔声对她道,“妈,七怎么会是一个人呢?还有我啊!我会爱护她照顾她的!再说了,爸妈你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父母都不在了,可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爸妈一样,你们对我也和亲儿子没有区别,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你们舍得我这儿子,我还舍不得你们呢!” 米妈妈听了,捂着嘴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沈言看得心里难受,扯了纸巾下车给米妈妈擦眼泪,“妈,别担心了,有我呢,一切都有我呢!爸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开开心心的,什么事都没有,这样吧,我明天没什么事,约个好点的医生,给爸看看?” 米妈妈从他手中接过纸巾,自己擦着泪,摇摇头,“不用了,在美国那边不知看了多少医生了,说的都一样,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言言,我们知道你是好孩子,七就拜托你了,快去吧,早点接回来,你还没吃饭呢!” “嗯,那我去了,妈,你也进去吧,别站外面了!”沈言上了车,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米妈妈今天说的话很奇怪,就算她不知道真相,肯定也觉察到什么了,女人的心思总是细密些,何况母女连心,许是发现什么破绽了。 他和米家二十多年感情,走到今天,经米妈妈今晚这么一说,感觉他好像不仅仅是米家的女婿这么简单了,竟然有一种血浓于水、无法剥离的亲情,似乎与米初七是否还是他老婆无关。 “这做父母的终究不能照顾孩子一辈子,我怕我和她爸爸哪天两个人都不在了,七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孤零零的,可怎么办?”米妈妈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孤零零的……孤零零的……”他反复默念着这个词,心里酸涩得痛。 他有一种预感,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和米初七、他和米家二老之间的关系,只怕藤蔓缠绕,未必就能随着婚姻关系的结束而撇清。他觉得肩上很沉重,似乎有一种责任在重压着他。 黎安柏的夜店里,音乐激越而狂乱,迷暗的灯光下,一群颓废的人随着音乐晃动着脑袋,在这群人围成的圆圈内,穿黑色吊带裙的女子妖娆地扭动着她性/感的身躯,丰/臀,纤腰,雪胸,这身材很熟悉,注目凝视她飞扬黑发下偶尔会露出的脸,那灿若桃李的模样,竟是米初七…… 在她的对面,居然还有个男人和她一起扭,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到了一起! 他有砸了黎安柏夜店的冲动…… 黎安柏一直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往外张望,终于看到沈言的身影,犹如来了大救星,蹭的窜到他面前,开始唠唠叨叨解释:“老大,这真不怪我,我看嫂子一个人在街上就想顺路送下她,结果她要来我这吃饭,我总不能不接待不是?然后她还要喝酒,嫂子不会喝酒,几杯就醉了,就上去跳舞了……我拦不住……我连打烊的心都有了……不信你问,我关了灯和音乐……结果嫂子和我急……拿了酒瓶要砸我店……我只好……” 沈言根本就没看他,一直快步往里走,黎安柏一边追一边解释,还没解释完,沈言就走到了开关边,不知道哪个开关控制哪个灯,全部按下去,顿时,整个夜店被照得如同白昼一样,音响师发现异状,及时将音乐停了下来。 那群摇头晃脑的疯子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一个个停止了晃动,面面相觑。 米初七在中间摇摇晃晃大声喊,“小安子!你又在搞什么!快给本宫把音乐放起来啊!” “放起来!放起来!”很多人跟着她一起起哄。 然,这起哄声却越来越小,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最后,悄无声息。 只见沈言铁青着脸,眸子里的寒光足以在这大热的天气把人冻僵。他个子本来就高,再加上他身为公司总裁浑然天成凌驾一切的气质,竟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走过谁的面前,谁就不由自主往后退一步,以躲避他的凛冽之气。 那个和初七共舞的男人也不知躲去了哪里,唯有不怕死的米初七,半眯着一双醉眼,双颊如染了胭脂,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好你个小安子!我难得来玩一次,你竟然老跟我最对,你不想活了?” 一股浓烈的酒味朝沈言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头,低喝,“你知道我是谁吗?” 初七努力睁大眼睛,又用手揉了揉双眼,忽然笑了,口齿不清,“你……不是小安子啊?我……看……错了!管你是谁……来跳舞啊!来啊!” 说着她去拉他的手,拉着他和她一起扭,见他不动,双手便搭在他肩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纤腰微摆,魅惑的红唇酒气熏天,“来啊!来跳嘛!” 他僵直地站立着,甚至感觉到她小腹的柔软刺激着他的重要部位,难道,他没来之前,她和另一个男人也是这样跳舞的吗? 突然之间,他觉得眼前这张脸很陌生,陌生得令人心碎,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亲手培育、精心种植的名贵花朵坠入泥沼一样痛心疾首…… “够了!”他大吼一声,把她从身上推开。 她目光凌乱,发丝飞扬,吊带裙一边肩带垂落,隐约可见他曾最痴迷的美丽弧线。而她,竟然妖媚地对着他笑,红唇微启,叫着他,“帅哥,怎么了?”再度朝他靠来。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米初七,撕心裂肺的痛在胸腔内蔓延,终忍无可忍,一耳光打过去,扇在她脸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啪”,时间停止,空气凝滞…… 狂乱的米初七犹如被扇醒了一般,捂着脸,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泪流…… 沈言的掌心,火辣辣的,打在她脸上,他的手也疼,心,却更疼……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怎么打下去的,他从来就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她是他捧在掌心的宝,可是,当他看到她在这样的地方,表现出这样的“放/浪”,就好像是父亲看着宝贝女儿在堕落一样,那种痛,比她离开他,还钻心……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放/浪”……他真的不想用这个词,这两个字也深深刺着他的心。他的小七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陪伴着她成长,他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只想让她成为最单纯最美好的公主,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流着泪凝视他,他冷着脸看着她,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大约几分钟,所有人都怔住不动了…… 突然,她捂着脸拔腿就往外跑。 沈言还站着不动,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黎安柏赶紧来推他,“老大!嫂子这样跑出去很危险!你还不快追!” 他恍然大悟,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警告黎安柏,“你小子下次再让她进你店,你看我会不会砸了你的店!” 他曾是运动健将,要追上初七是很容易的事。 跑出夜店,就看到初七摇摇晃晃在前面跑,打算横穿马路。一辆车飞驰而来,喝醉的她竟然没有看见,径直往前走。 他惊得魂飞魄散,大喊,“七宝——别走!” 他飞快冲上前,拦腰抱住她,带着她迅速转身,车,从他们身边擦过,隔沈言的衣服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他将她带到人行道上,惊魂未定。她脸上鲜明的五个指印像烙铁烙在他心上的痕迹一样,灼痛不堪。 看着她在他面前发丝凌乱的样子,看着她双眼迷醉,泪痕斑斑的样子,看着她劫后余生,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一步会是什么后果…… 忽的,他将她拥入怀里,紧紧的把她往自己怀抱更深处按,差一点失去她的痛使他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去,和他合为一体…… 他的头深埋在她的乌发里,悲泣声从他喉中泻出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想要怎么样?” 她忽然就哭了,在他怀中哭出声来,她想说,我只是想要你,只是想要你,你不知道,刚才你一走进夜店我就看清楚是你了…… 可是她说不出来,她眼前只有他衬衫上松散的领带,不搭调的颜色,这领带好像绕着她的颈一样,让她呼吸困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唇莫名就落在她脸上,吮过她的泪润染过的皮肤,最后落在她唇上,纠缠,不休…… 在她的唇温里,在他快要忘记时间忘记一切的时候,她猛然推开了他。 他若有所失地看着她,她却蹲在马路边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默默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身子,一直等她呕完,才扶她站起,用纸巾给她擦去唇边及发丝上的污秽。 她抬起头,不知何时又满脸是泪了 她在泪眼模糊中捧住他的脸,哭泣着求他,“言,答应我一件事,就这一件,好不好?” 此情此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哪怕她让他为她而死…… 她泣不成声,“言,喝醉酒其实好难受,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喝酒了好吗?算是小七最后一个请求,好不好?好不好?” 他来不及说一个好字,她又吐了。这一次尽数吐在他身上,污了他的衬衫,和那条颜色不相称的领带…… 而后,她自己也倒在了他身上,污秽浊了她的发,她的脸,她的颈,还有她的胸…… 他将她抱上车,暗暗发誓,从此,再也不沾酒…… 他浑身狼藉地抱着同样狼藉的她回家,深醉的她,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了。 他记不清有多少次这样抱着她回家了。 每次他和她去散步,走累了,她便吊在他脖子上,或者趴在他背上,不用她说话,他就会知道,她不想自己走了…… 而通常,在回家的路上,她就会在他怀里或者背上睡着,脸蛋睡得粉粉的,像一只小猪。 他总是叫她小猪。 今天这只小猪可真脏啊,像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一样…… 米妈妈乍看之下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平静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小丫头不会喝酒,还学人喝酒,喝醉了!” “这孩子!”米妈妈连连摇头,“把你的衣服也全弄脏了!” 他抱着她进卧室,“没事,我先给她洗洗!” 浴缸里热水已经放好,沈言得先把初七的脏衣服脱下来,她的身体对他来说永远是个诱/惑,除尽遮蔽,在他面前呈现的是一副绝美的画,他曾经那么熟悉的画。 沉睡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均匀的呼吸里酒味绵绵,凌乱而肮脏的黑发洒落在她雪肩,有的落在她起伏的沟壑里,他闭了闭双眼,再睁开,将她轻轻放入水里。 脱去自己肮脏的衬衫,发现领带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犹豫了一下,衬衫扔进盆子里,领带留了下来,用个塑料袋装好。 然后回身,给初七洗澡。 他很庆幸初七离开一年,并没有改变她头发的样子。 念大学的时候她曾经学别的女孩偷偷染过一次头发,回来被他爆骂了一顿,马上逼她去染了回来,从此,她不曾改变过清水挂面的长发。 他就喜欢她自然而美好地成长的样子。 她粘腻而肮脏的发丝在他手中慢慢变得干净,湿湿的,软软的,亮泽如缎,愈加衬得她皮肤雪白,双颊似火。 而他又有多久没有真正触碰她的身体了呢?他苦笑,米初七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在他眼前,如果他没有反应就不是男人了!米初七总有一天要把他变得不是男人! 他恨恨地想了想,快速给她洗完澡,只怕多耽搁一秒,他的身体就多一分爆炸的危险! 洗完后立即用浴巾将她包起来,衣服也没给她穿,不是不想给她穿,而是没有勇气,他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她美丽的身体真会控制不住扑上去…… 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了,立刻冲进浴室,用冷水拼命地淋自己,把体内的火灭了…… 再一次从浴室出来,总算心平气静了,想起她说的,头发不吹干第二天会头疼,便拿出吹风,蹲在床边把她的头发撩起来,给她吹头发。 他从来没给她吹过头发,一直以来都是她给他吹,眼前浮现出每一次她给他吹头发时认真的表情,不觉痴了…… “言言,言言!”敲门声响起,米妈妈在外面叫他。 “来了!妈!”他见她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关了吹风去开门。 “言言,去吃饭吧,饭菜热好了,我来管七宝吧!”米妈妈如今跟他说话,总是有几分讨好的语气。 沈言不禁笑着摇头,“妈,以后这做饭的事有厨师呢,你自己就不要去动手了!” 米妈妈笑了笑,“这怎么一样?自己妈妈烧的和厨师烧的感觉不同呢,爱心菜!除非你嫌妈做的没厨师做的好吃!”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沈言连连否定,“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妈做的菜了!不是常常在你家蹭饭吃吗?” 米妈妈乐了,“那我们家七也没少在你家蹭啊!快去吃吧!别又冷了!” “嗯!”沈言点点头,往餐厅走去。 米妈妈忽然回头叫住他,“言言!” “嗯?”他回眸,头发上的水珠滴落。 “其实……这几天七宝都很认真地跟我在厨房学做菜,昨天熬汤熬了一个下午,等你回来喝呢!我去睡觉的时候,汤还热在厨房里。”米妈妈意味深长地道。 沈言微微一怔,“我回来她没跟我说啊!”他想起他回来时她正和于深海视频的情形。 “呵呵……”米妈妈一笑,“这孩子……言言,以后多回家吃饭吧,好吗?” 沈言笑了下,眼眸里闪过一丝勉强,终是点了头,“好的,妈!” 米初七在努力。 他看得到。 可是,有些事情还能回到最初吗?每一个人都在往前走,米初七却想把时间倒退到一年以前? 物是人非,流年已远…… 或者,他可以不再记恨那个口口声声说她不能陪他吃苦的米初七,也可以原谅她在他最落魄时背叛她的米初七,而事实上,他已经原谅了,但是,时间,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他胡乱吃完饭,手机又响了,是慕凌晨那个家伙。 “这么晚了什么事?”他真有些累了,自从米初七回来就没睡过几个晚上好觉。 “沈大公子!出来喝酒HAPPY啊!”慕凌晨那边很吵,一听就知道是在酒吧。 他把手机稍稍拿远一点,初七在夜店狂舞的画面在他眼前重现,无端便对这样的声音产生了反感。 “来不来啊!?”慕凌晨在等他的回答。 “言,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好吗?就当是小七最后一个请求。” 米初七哭泣着哀求他的样子如此清晰,他长吁了一口气,“算了吧,我不来了,你们自己去HAPPY!” “那好吧……”慕凌晨失望地挂了电话。 沈言回到卧室,看见沈妈妈刚好把他那件脏衬衫洗完,赶紧道,“妈,怎能要你洗呢?有人洗啊!” 米妈妈却道,“这件是七宝吐脏的啊!而且要分开洗才行,别人洗我不放心,怕洗不干净!”说着她又去拿那个装领带的塑料袋。 “这个……我拿去外面干洗吧……”沈言抢先一步抢了过来。 “哦哦……”米妈妈脸上有些尴尬,“好……我知道了……那你们休息,我出去了……” “嗯!晚安,妈!”沈言将塑料袋放好。 米妈妈刚要出去,却听见床上的初七模模糊糊叫了声,“妈咪……” “七宝,我在这呢!”米妈妈放下手中沈言的衬衫,到床前,拨开她垂在脸上的头发。 初七的脸如火烧一般滚烫,嘴里胡乱说着,“妈咪,你们带我走好吗?你和爹地也不要我了吗?” 米妈妈脸色有些异样,“这孩子!喝醉了说胡话呢!” 沈言也略微慌乱,“妈!别管了,我来吧!你早点去休息!” “嗯!”米妈妈点着头,收回抚摸着初七脸颊的手。 忽的,初七从被子伸出胳膊,抓住妈妈的手,带了哭腔,“妈咪,不要走!不要丢下小七去美国……” 米妈妈有点尴尬,把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哄着她,“乖,睡觉了,妈咪不是在这吗?没去美国呢?” 初七的胳膊又伸了出来,这一回搂着妈妈的胳膊不放了,呜咽着,“不!你们走了!你们丢下小七移民了!你们不要小七了……” 沈言心中如被钝器一击,猛然抬头,初七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怨爸爸妈妈没带她一起移民吗?也就是说,他和她这么多年,她后悔了? 米妈妈被她搅得慌乱不堪,眼睛里甚至漫起了泪水,扯着她的手臂,把她按回被子里,“七啊!别胡说八道啊!快睡觉吧!” 沈言怕她乱说话,把他们离婚的事说出来,那就瞒不住两位长辈了,忙把米妈妈请走,自己接替她的位置,按米初七,“妈,你去吧,我来照顾她!” “嗯!”米妈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出了卧室。 初七的脸朝他身上贴了过来,脸上竟然挂着泪,抱住他抽泣,“妈咪!抱着小七好不好?小七好冷……” 沈言心里酸酸的,顺势将她抱入怀里,就当他……是她妈咪吧…… 哪知她却从他怀里滑了出去,翻身背对着他哭泣,“不!你不是妈咪!妈咪不是这个味儿!她和爹地移民了,不要我了!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疼,只有我……只有我是一个人……” 第四十二章 我是在笑 第四十二章 我是在笑 沈言怔怔地坐着,都说酒后吐真言,初七现在的话并不是胡言乱语啊,一句一句地听在他耳里,却如同刀割在他心上…… 他想说,你不是一个人…… 可这句话,是如此地苍白无力,说了不如不说。他开始怀疑,自己二十岁年轻气盛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也许对初七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父母,自己却问也没问她,就把她强留下来,可能她当时是想跟父母走的,只是不敢说。她从小就那么听他的话,虽然也有些任性,有时会有些无礼的要求,但是,只要他做了主的事情,她都会乖乖地听话,他真的没考虑过她的想法…… “七,你那时真的想跟爹地妈咪去美国吗?”他整个人也变得恍恍惚惚的,明知她喝醉了,还问她。 初七马上呜咽着说,“我好想爹地妈咪,好想好想……” 沈言痛苦地闭上眼,低头,手指插/入黑发里,指关节微微泛青…… 这是对他人生完完全全的否定。他忽然觉得自己一败涂地,如果把初七留下来是个错误,那么他的前半生没有了任何亮点…… 身边初七的声音渐渐变小,破碎地重复呢喃了几句“妈咪,我不要一个人……”之后,再度安静地沉睡。 沈言走到书桌前坐下,皱眉点燃一直雪茄,耳边一直回响着初七那句话,她不要一个人,不要一个人……同时,米妈妈的话也浮上心头,如果他们二老去世了,初七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办?心头沉甸甸的…… 打开抽屉,显眼的地方躺着他给初七的银行卡,看这样子,是一分也没动过。米初七,倔强起来真是谁也拿她没办法,除了他沈言,但是,现在沈言也失效了…… 这个晚上他没有睡觉,把抽屉里很多张盘拿出来,在笔记本上弄了一个通宵,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才累得趴在键盘上睡着了,笔记本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醉酒的人醒得早。初七在头痛欲裂中醒来,迷迷糊糊想去卫生间。起床,站起,忽觉得全身一凉,顿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未着寸屡。 “啊——”她第一个反应是尖叫,然后回想昨晚的事。 夜店、醉酒、跳舞…… 她明明记得是沈言来接她的,那她这衣服应该不是在夜店被脱了的吧?模糊而混乱的记忆…… 刚刚迷糊了一下的沈言被她的尖叫惊醒,赶紧把笔记本关掉,把盘塞回抽屉里。回头,见她双手抱胸的样子确定她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经过了昨晚,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第一句话,在他知道她后悔留下来以后……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怎么会这样?”初七捡起地上的浴巾裹住自己,迫切地想确认一下究竟是谁脱了她的衣服…… 沈言便想起了她在夜店狂欢时的样子,有心想吓唬她,“我怎么知道?我去接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了!丢人!” 不是吧?完蛋了!初七使劲摇了摇脑袋,不会啊!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跳舞的,什么也没做…… 她忽然醒悟过来,如果她真做这脱衣服的事,小安子会坐视不管?该死的沈言,占了她的便宜还要卖乖! “沈言!”她立刻就怒了,“你可耻!流氓!你竟然又把我脱成这样?你别忘了我是你前妻!前!你懂吗?” 如果,她曾经确实有过勾/引他的念头,那么事到如今,这年头也绝了! 沈言看着这个神经质的初七,还真是一点没变!昨晚还哭得凄凄惨惨的,一觉醒来又变成了母夜叉。不禁嗤之以鼻,“我愿意脱你?长得跟夜叉似的!我会脱你?别忘了,你回来第一天就在我面前表演脱衣服!” 这话在以前说,没什么问题,沈言也不是没臭过她,常常叫她小丑鬼,丑八怪,但那时听来都是爱称,到了如今,听起来就格外不顺耳了。 什么意思?结婚那时是谁只要一进家门就要脱她衣服?她不肯还强行把她抱进卧室?现在有了新欢了她就变成母夜叉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脱静静的衣服?肯定有!像他这样欲/望强烈的“色/情/狂”不做这样的事才怪了! 一想到那个害羞娇小的静静在他怀里做着她做过的事,她心里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不禁冷笑着嘲讽,“是啊!我是母夜叉!哪有你的静静温柔文静漂亮可人啊!” 他一愣,双眉紧锁,冷哼,“无聊!”起身进了浴室。 初七站立在原地,不是滋味 他的手机在口袋里不断震动,初七听见了本不想去接,但震动了一次又一次,她怕是公司里有什么事,便去掏他的手机,不小心把钱包掉了出来。钱包落在地上散开,静静的照片赫然印入她眼帘,心,被狠狠蜇了一下,放照片那个位置,曾经放着的是她的照片 手机震动停止了,她把钱包捡起,不想去看那张照片,却又忍不住,仔仔细细看了清楚,后悔自己曾经只知道在家里睡大觉,没去公司看看沈言到底有多少女秘书…… 手机又震了两下,这一次是短信,她赶紧把钱包恢复原状,放回他口袋,把手机拿了出来,她的目光在看到屏幕上那个“静”字的时候就移不开了…… 她知道去看沈言的短信是不对的,可她忍不住,不看的话她会疯的……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不让自己疯,还是看一看吧!沈言也不希望她疯啊?对不对?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果断地查看了这条信息。 言,我们只有昨天一天没见,我怎么觉得隔了很久呢?今天中午我给你送饭来,你别在外面吃了。 看完之后,她后悔了,应该不看的……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幸福…… 浴室里水声停了,沈言马上就要出来,她把手机放回他口袋,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沈言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衣柜找衣服穿,打开衣柜,里面空了很多,惊讶地问,“上次你给我买的衣服呢?” 初七嘲讽地一笑,“我什么时候给你买过衣服?” 沈言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说错了,妈给我买的衣服呢?” 初七掐着自己的手指甲,“哦!我以为你不要,昨天正好有个爱心捐赠活动,我全打包捐出去了!” “领带也捐了?”他好像鲜少听说爱心捐赠捐领带的…… 初七若无其事地扁了扁嘴,“是啊!那人家是灾区,穿你那么好的衬衫,上哪再去找那么好的领带搭配?我当然要为他们考虑周全了!” 沈言惊讶地看着她,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确实周全!那请问七小姐七公主,我今天穿什么?” 初七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沈公子!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老婆!我不是你老婆,你问错对象了!或者……”她打量着只穿着内裤的他,诡异一笑,“你身材这么好,不如裸/奔吧!哈哈哈!” 沈言狠狠瞪了她一眼,翻出以前的旧衬衫穿上。临走时,觉得很不解气,猛然转身,揪住她的浴巾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被旋了出去,光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他提着浴巾挑衅地一笑,“看样子要裸/奔的是你!” “那我真去了啊?”她回之以挑衅的笑。 他脸色一黑,她便笑得前俯后仰。 他将浴巾扔回她身上,她却已经披上了他的睡袍。就昨晚的事,他决定还是得和她谈谈,“七,我有话和你说。” 初七还真不想看他这真诚的表情,因为一旦他认真地和她说话,不外乎就是要她快长大,不要任性,爱惜自己之类的,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她长大了,不任性了,他就可以放心了,也就可以不牵挂她了…… 她微微一笑,“不用了!亲爱的言哥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用你负责的。” 沈言呼了口气,“不管你爱不爱听,我还是要说,我只是希望,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要爱惜自己。” 初七的笑容一直僵在脸上,她就是不想听这句话啊,他为什么要说?她不想他们之间一本正经的,那样会提醒她,她的伤痛。就像刚才那样,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没心没肺地开点玩笑,马马虎虎凑合到爸妈回去,然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多好!干嘛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呢? 在她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神经质地跑到窗边,看见他正往车库走,不由大喊一声,“沈言!” 他莫名其妙,抬头看着她。 她指着他笑,“你拉链没拉好!” 沈言一惊,赶紧低头看。 她哈哈大笑,“笨蛋!骗你的啦!” 沈言无语…… 神经米初七!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昨晚的她和早上的她完全是两个人,人格分裂啊! 初七笑啊笑啊,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倒在了床上,笑得流出了眼泪…… 人在没有乐子的时候,就要自己找乐子啊…… 刚才沈言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不是吗?真的,很好笑…… 她趴在床上,忽的,哭了起来…… 不,她是在笑,是在笑,她没有哭,真的,没有哭…… 她难受只是因为昨晚喝醉了酒,所以才痛,头痛,眼睛痛,心,也痛……是的,是因为醉酒才痛…… 沈言的睡袍穿在身上很舒服。 棉质,半新,贴在身上很柔软。长长的,可以到她脚跟了。裹紧,沈言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席卷,闭上眼,就有沈言抱着她的感觉,温暖得令人想落泪。 她很想就这么沉睡过去,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千年之后,几度轮回,等你的吻再来唤醒,那时,你的身边是否不再有别人? 从此,恋上他的睡衣,恋上挂空挡穿他睡衣的感觉,一如贴着他弹性丝滑的皮肤,他的体温透过每一个毛孔渗入她的血管,她的骨髓,她的灵魂。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 “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蔚蓝的珊瑚海,错过瞬间苍白,当初彼此,不够成熟坦白,热情不再,笑容勉强不来,爱深埋珊瑚海……”她的手机在桌上响着,无意中选了这个铃声,此时听来,她的选择竟是如此的具有先知性…… 不要叫醒我!不要叫醒我!别响了!她捂住耳朵,把头埋进被子里,可那铃声仍然锲而不舍。她昨天不是关机了吗?谁又给她开了? 在铃声响了足足五分钟后,她终于恨恨地从床上爬起来接了电话。电话是深海打来的,她的气消了一半,“喂,深海哥。” “七啊,你昨晚去哪里了?沈言到处找你,电话打我这里来了!我打你电话也一直关机,你想急死全世界的人吗?”深海的语气虽然很轻柔,可担忧也是听得出来的。 初七坐在椅子上,顺手把言言抱进怀里,嘿嘿一笑,“我长出息了,我昨晚喝酒去了,那叫一个爽!” 于深海却哧了一声,算是对看穿她的嘲讽,“小妞儿!借酒浇愁愁更愁的!哥对那玩意儿太了解了!在我面前装!” 初七哑口,嘟了唇,“深海哥,不带这么无情的吧?让我装一回坚强都不行啊!” 手机里传来于深海重重的叹息,“我说七你何苦呢,把什么都告诉他得了!” 初七苦笑,沉默不语。 “喂?喂喂?七你还在听吗?”深海急了。 “在呢!”初七咬了咬唇,“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我说过,如果他是因为感动或者感激回到我身边,就不一样了……” 第四十三章 爱到深处无怨尤 第四十三章 爱到深处无怨尤 “那你为他付出那么多,结果陪了老公又折兵值得吗?”深海为她感到不平。 初七两行泪落下来,微微一笑,“深海哥,爱到深处无怨尤……” 这一回轮到于深海不说话了…… 初七扑哧一笑,“深海哥!不是被我吓到了吧?我没事!别忘了,我是傻乎乎没心没肺的小白痴一个!是打不死的小强七公主!马上就生龙活虎的了!” 于深海的轻笑传来,“傻样!还跟我装!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以后到哪里去都不要关机!不怕我和沈言着急,也要考虑伯父伯母啊!你这傻丫头!如果真的憋得受不了,就给哥打电话,用你的破锣嗓子吼两声虐待哥,那样也能发泄,知道吗?” 初七暗叫糟糕!自己真是太任性了,一时兴起居然把爸妈给忘了,昨晚他们一定急坏了! “知道了!深海哥,我挂了啊!有点事呢!”她急着去向妈妈道歉。 “好!拜拜!” 初七迅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径直去找妈妈。妈妈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忙碌?沈家那么多下人,她把事情都做了,别人做什么啊?这不,好像又在熨衣服了吧? “妈!这些事你别做了吧?你来不是给沈言做事的啊!”初七和沈言一样,反对妈妈这么辛苦。 米妈妈瞪了她一眼,责怪道,“还不是你!学人喝什么酒!吐了沈言满身,我不是在给你恕罪吗?” 是吗?她怎么不记得了?吐了?那她自己也被吐脏了?难怪沈言把她脱得光光的…… “妈,对不起,昨天让你们担心了!”她凑过去,靠在妈妈肩上。 “去去去!妨碍我做事呢!越长大越小了!”米妈妈啐道,忽想起什么,把手中的熨斗递给她,“这事该你来做才是!” “我……不会啊!”她用手去试探了下喷出来的蒸汽,猛地往回一缩,“好烫啊!” 米妈妈一巴掌拍在她手上,“我让你熨衣服,又没让你熨你那小猪手!快点来,我教你!熨完才准吃早餐!” “不会吧?这么虐待你女儿啊?”初七苦兮兮地拿着熨斗。 虽然严重抗议,但初七还是很认真地学着米妈妈的样子开始熨衣服,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速度慢得像蜗牛,加之对自己要求极高,小到一丝一毫的细褶子都要熨得平平整整,一件衣服竟然被她熨了一个小时…… 待到完工,她颇具成就感地看着它微笑,浑然不觉自己额头的汗水正一滴滴往下淌。 当她的目光落在衬衫领口时凝住,衬衫脏了,那领带不是也脏了吗?领带哪去了?她眼前不断晃动着那条颜色刺目的领带。 “妈,沈言的领带呢?”她大声问,心中有点小小的邪恶,希望扔掉了…… “哦,沈言拿出去洗了……”米妈妈一时嘴快,顺口说了出来,说完觉得说错了话,马上岔开话题,“来来!辛苦了,过来吃早餐了!” 初七呆呆地站着,轻笑,呵……他对那条领带还真是珍视啊!唯恐妈妈洗坏了? “七!过来啊!愣着干什么?快吃!吃完帮我一起做饭,我们给沈言送午饭去,公司里的饭菜哪好吃啊!”米妈妈唤着她。 她恍然回神,大惊失色,“妈!不要吧?这……影响他工作!”她猛然想起,静静也要去给他送饭…… 初七吃早餐的时候慢吞吞的,一来希望能磨蹭过去,让妈妈没时间去给沈言送饭,二来是真的没有胃口。她总算是尝到喝醉的滋味了,一宿之后,胃里还是不舒服,平日里可口的早餐也变得难以下咽。 然而,无论她怎么磨蹭,怎么找借口,米妈妈却是铁了心要去,还说如果她不愿意去,就自己去。这怎么行呢?那不是要撞车了吗?她去至少还可以想办法阻止! 从沈家到公司的路上,她一直找机会想给沈言打电话预先通知一下,但是苦于米妈妈时时刻刻在身边,连她想跟司机小陈单独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无奈之下,给沈言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和妈来公司了,可是却等不到沈言的回音,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 最重要的是,她是沈言的前妻,虽然说现在公司重组了,员工可能也换了些,但总有人是认识她的,前妻和丈母娘再度来公司,多丢脸啊…… 当车终于停在公司门口时,她一狠心,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事情在电梯门口出现了转机,她果然看见了一个熟人——沈言的助手慕凌晨。这个家伙跟了沈言多年了,也算是好友,丢脸丢他这里总比让妈咪撞见静静好! 她赶紧松开妈妈的手,抢上前去打招呼,“慕助理!慕助理!” 慕凌晨乍一见初七,也是惊讶异常,“嫂子……好久不见了!” “嘘——嘘——”初七赶紧竖起指头在唇上,只怕他不小心说出她和沈言已离婚的事,眼看妈妈还没走过来,悄悄对他说,“你赶紧上去通知一下沈言,我妈来了,让他做好准备!” 慕凌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问,“来了就上去呗,还要做什么准备?皇太后驾到,准备接驾?” 初七急了,“让你去你就去呗!这么多废话!快点啊!要比我们的电梯快!” “哦!好!”慕凌晨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进了另一个电梯,按初七的话做了。 米妈妈走过来的时候诧异地问,“你和慕助理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没啊!”初七嘿嘿一笑,“我就问他沈言在不在,走吧!” 初七对慕凌晨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交给他的事一般不会黄,估计这次上去是碰不到沈言和静静的好戏了,要么就沈言一个人在办公室,要么,连沈言都一起失踪! 估计慕凌晨已打了招呼,初七和妈妈进总裁办时秘书问也没问一句,初七直接上前敲门。 “请进!”沈言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这么短的时间,沈言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初七稍稍有点担心,先把门推开一条缝自己偷偷看了看,发现里面果然只有沈言一个人,无端的,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也不想看见那个女人…… 初七挽着妈妈的胳膊进入,沈言眼露惊喜,“妈,小七,你们怎么来了?” 初七翻了翻白眼,看不出这沈言演技还真好! 米妈妈笑着把午餐放到他办公桌上,“还不是七这丫头啊!担心你老在公司吃饭没营养,今天上午缠了我一个上午,让我教她做菜,这不,小露身手,给你送爱心餐来了!” “是吗?”沈言看了眼初七,意味深长,“真是辛苦了!” 初七被老妈的话雷到,算了,她也不打算解释了,她……习惯了…… 哪知妈妈还不罢休,继续道,“言言,七说了,反正她在家呆着也是睡觉,以后啊,你的午餐她全包了,每天都来给你送,顺便也让她减减肥!” “啊?妈!我……”初七这尖叫不是怕自己辛苦,而是……人家沈言才不想要她来,这多耽误人家小两口谈恋爱啊!不对,初七感觉怪怪的,怎么现在弄得她好像小三一样? 沈言也是瞠目结舌,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笑道,“妈!真没必要!我……不想七这么辛苦,就让她在家睡觉吧!我……心疼她呢!” 这话听在初七耳里怎么就那么别扭?原来男人说起花言巧语来从来都不用打草稿的!她斜眼看着沈言,唇角一缕讥讽。 沈言明显感觉到她的眼光,微微不安。 米妈妈却是铁了心,“那她也要心疼你啊!你别管,我自己的闺女,我做主了!快吃吧!来,先喝点汤!试试七的手艺怎么样!” “好好!我喝!”丈母娘亲自端给他的汤,他怎么敢不喝?尝了两口,赞叹,“真不错!真是七做的?” “那当然!七这孩子就是懒,人挺聪明,学什么都一下就会的!对了,今天你的衬衫也是她熨的呢!”米妈妈一个劲地夸着初七。 初七欲哭无泪,这如果沈言晚上回去要她再做次菜,那可是要穿帮的!不禁哭笑不得,“妈!你这是在推销自己的女儿呢?此产品品质优良,反应灵敏,经久耐用,是不是还十年包退啊?” “去!什么退不退货的?!”米妈妈横了她一眼,转眼又问沈言,“言言,你觉得呢?是不是要把这个不好使的老婆给退货了?” 沈言正好喝了一口汤,听到这句话“噗”的一声,把汤全部喷了出来,“什……什么?怎么会呢!这么好的老婆我怎么会退货呢?” 他看了眼初七,正好初七也因这句话而看着他,两人对视,想着此情此境,个中意味,心里都酸酸的。 初七赶紧把目光移开,什么时候开始,她不敢再和他目光对视了呢?曾几何时,两人最喜欢的便是深情凝视对方的眼睛,在彼此的瞳孔里寻找自己的影子…… 然而,初七在左顾右盼之时,忽然发现,沈言办公室独设的休息室门关得紧紧的,门缝里却夹着粉色裙摆的一角,露了出来。 心中便明白了什么,对妈妈道,“妈,送完饭我们走了吧,沈言工作忙,中午总要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就别耽误了他了。” 米妈妈想了想,点了头,“也好,那言言下午回家再把饭盒带回来,明天我们才好给你送饭,对了,晚上早点回家吃饭啊!” “嗯……哦……”沈言答应了一声,隐约有些无奈。 初七临走之时,在门口忽然回头,对沈言做了个鬼脸,指了指他的休息室。 沈言的脸竟然微微一红。 她更有了恶作剧的念头,让妈妈先下去等她,自己蹭蹭蹭跑回到他桌边,凑近他耳边道,“你不是吧?中午也把她藏在休息室嘿咻?” 沈言脸色酱紫,在她头上一敲,“你瞎说什么呀?她很少来!” “哦?很少来?”她眼珠一转,轻轻笑着说,“那……要不要我给你们去买TT来?” “米初七!”沈言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怒了。 她哈哈大笑,“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这么不禁逗!别告诉我你这一年当和尚去了!” 沈言明白了,她绕来绕去就是想套他的话,想知道他和静静有没有过实质性的关系,那她和于深海有过吗?她这一年又做过什么呢?只要一想到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承欢,他的心就像火烧一样!原谅宽容都抛之脑后,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婆睡在别人的床上!她真当他是小白兔吗?老是来挑起他的怒火…… 他有些邪魅地一笑,手抚住她后颈,将她拉近,让她的头贴近自己,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亲爱的,你忘记了?我不喜欢用TT,谢谢你了!” 初七脸色顿时惨白,没有一句“亲爱的”比此时这句更让人难受…… 她心里苦到了极点,却极力魅/惑地展颜一笑,“好吧!那我今晚在家给你炖壮阳汤喝!希望亲爱的你越战越勇!记得回来哦!”说完她伸手在他极帅的脸上掐了一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承认,自己又做错了!她承认,她龌龊!她思想污秽! 沈言和静静的事,与她何干?走进电梯里后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这嘴老是不听大脑指挥! 办公室里的沈言看着她美丽的背影消失,也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这句话他不应该说,可是当时怎么就忍不住呢……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米初七!这三个字总是让他沉不住气! “言,她们走了?”身边多了个温和的声音。 沈言回神,静静脸色红红地站在旁边。 他怒火平息下来,点点头,有些歉意,“嗯,委屈你了。” 静静笑了笑,“没事,我能理解的。” 沈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啊!真是太善良了,这也不吃醋?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了!” “谁说我不吃醋?”静静急了,“我……我还不是你着想!” 沈言笑出声来,“总算承认自己吃醋了?” 静静才知自己上了他的当,红着脸在他胸口打了一拳,“你坏!老是欺负我!” 沈言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笑声里却有些酸楚,说不来的滋味,想他和初七在一起的时候,被捉弄和欺负的都是他!今天早上还被她骗了一次,他还真的傻傻地低头去看拉链,这个小坏蛋!怎么他在初七面前总是像个小男生似的愚蠢呢!回忆她早上得意的大笑声,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身边的人在警告了。 “好,不笑了不笑了,来,我们一起吃饭吧!”他收敛了笑容。 静静却低着头不出声。 “怎么了?”他知道,这应该是她不高兴的表现了。 她怯弱地抬头头看他,“那……你是要吃谁做的啊?” 沈言一愣,看了眼初七带来的午餐,笑了,“当然……是吃你做的!” 她嘟着的唇才漫开弧度,“这还差不多!” 说完跑回休息室拿来饭盒,用调羹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像哄孩子一样张口,“啊——” 沈言笑着在她手里吃了。 “她这么喂过你吗?”静静忽然问道。 沈言身体一僵,初七那妖精又跃进了他脑海,不知有多少次,吃饭吃得好好的,初七便会坐到他大腿上来,嗲声嗲气,“老公,我给你喂,看你老婆多疼你……”然后,她就会自己吃一口,再和他嘴对嘴,把饭喂到他嘴里,接下来的事,不用说,水到渠成,这饭是不可能再吃了,他先把她吃了是正理…… 这样想着,他小腹骤然收紧…… “怎么不回答我?”静静有些失意,“你想她了……” “没有啊!”他笑得有些失真,“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吗?我就在想呢,我和她认识这么久,她还真没给我这么喂过饭!” “真的?”静静显然不信。 “绝对真的!我可以发誓!”他确实可以发誓米初七没给他这么喂过饭,她喂饭的方式与众不同…… 静静这才高兴了,又喂了一口到他嘴边,“言,你听说了吗?那个人,他出狱了……” 沈言脸色微微一变,“是吗?没到时间啊!” 静静点点头,“是真的,言,我有点怕……” “别怕!法治社会呢!这样吧,我派些人过去保护你,你家早该安排保镖了!”沈言宽她的心。 静静反倒笑了,“我也只是说说,我们家又没啥值钱的,要保护什么啊!” “保护你啊!你是全世界最值钱的宝贝!”沈言顺口答道。 静静听了,幸福溢满整个笑脸,“来,再吃一口。” 殊不知,初七乘电梯到楼下以后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刚刚戏弄沈言时放在他办公桌上了,于是让妈妈在车里等,自己跑上楼去拿。 办公室的门,她走时是虚掩的,沈言后来也没关紧,她走到门边,刚要敲门,正好听见这句,“你是全世界最值钱的宝贝” 她心里一凉…… 他曾经也这么口口声声地叫着她“宝贝宝贝”,他说她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他发过誓,就算放弃全世界也会永远把他的宝贝捧在手心里…… 她记得她曾经问过他,如果她哪天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还会当她是最珍爱的宝贝吗? 他当时的回答是:宝贝,山无棱,天地合,你都还是我的宝贝!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吗?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会永远永远爱你! 正因为这句话,她才会那么自信……她才会相信,离开之后再回来,他依然是她的沈言,她依然是他的宝贝…… 却原来,不过如此…… 透过狭小的门缝,她可以看见静静幸福洋溢的微笑,看见静静正一脸笑容地把饭喂进他嘴里,他那么乖的样子,似乎很陶醉…… 好美的画面啊!她微微一笑,何必去打扰和破坏? 转身离开,对秘书交代了一句:我姓米,请告诉沈先生,我的手机放在他桌上了,让他记得给我带一下。 无视秘书不解的目光,她轻轻离开,莫名地,却舍不得走,躲在角落里一直看着那扇门,门内,是他和她幸福的画面,间或还有静静的笑声传出来,而门外,是落寞的她,傻乎乎的她,执着的凝望…… 那笑声,便如刺,一根根扎在她心上,痛,且鲜血淋漓…… 她知道她该走,可她却如被僵在了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蔚蓝的珊瑚海,错过瞬间苍白,当初彼此,不够成熟坦白,热情不再,笑容勉强不来……” 初七一惊,这是她的手机在响…… 响了一阵后便停了,传来沈言的声音,模糊、低沉,听不清…… 办公室内的沈言起初也被这铃声怔住,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初七刚刚离去时的背影在他脑中不断反复重放。这歌,这景,定格…… “怎么不接啊?” 静静的提醒,才让他醒过来,赶紧接了,打电话的是司机小车,问他,七小姐上来拿手机怎么还不下来。 他愕然,初七上来了吗? 他立刻往外走去,办公室外并无人影,连忙问秘书,“刚才有人来过吗?” “有,有位姓米的小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她让我转告您,她手机放在你桌上了,让您给他带去。”秘书把初七的话转告给他。 他有些恼怒,“怎么有人来办公室门口你也不阻止?也不通报?你的秘书课是怎么合格的?” 秘书露出委屈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是慕助理吩咐过的,说有两位女士要来找你不用我管,一位年轻的,一位老的,还把她们穿什么衣服都跟我说了。” “这事跟慕助理有什么关系?”他今天火大了,平时不是这么不留情面的。 “我…我不知道……”秘书眼圈红红的,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她的履历是十分出色,才能得到这份总裁秘书的工作,自上任以来,还没被总裁教训过。 正好慕凌晨过来了,得知后向沈言解释,“这不是秘书的错,是我说的,我在楼下遇到嫂子,不是嫂子要我来告诉你她和你丈母娘来了吗?我想,那为了不给嫂子添麻烦,就让秘书别挡她了,难道你要挡她?” “是她要你来告诉我的?!”沈言起初还以为是慕凌晨看见初七和米妈妈来了,来通知他的,想不到竟然是米初七说的,也就是说,初七知道静静在这里刻意知会他,让他做好准备?她怎么知道静静在这里? 他拿出自己手机一看,首先便看见初七给他发的短信,告诉他,她要来了,当时静静来了,他没注意到。然后,在已读短信里,发现了一条自己没看到的信息,是静静早上发的。岂有此理,初七竟然偷看他手机! 得知秘书是冤枉的,他安慰她道,“行了,以后注意点就行了,你还没去吃饭?” 秘书泪眼汪汪的,“我把这份打完就去!” 他轻叹,“算了,别去了,我这有份你吃了吧!” 他走进办公室把初七带来的午餐给了她。 不远处角落的初七眼看着自己妈妈辛苦一上午精心烹制的爱心午餐被他如此不珍惜地随意送了人,心里算是凉透了…… 呵!妈咪还说每天都要来,何必啊!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 她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一定不要哭…… 慕凌晨的嬉笑声再度传来,“沈总,这可是嫂子的爱心牌便当啊!下次不吃留给我!我再也不想吃食堂了!” “你给我闭嘴!”沈言一肚子火没处发,把手机收回,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生气,是初七看了他手机,还是他心里那份隐隐的担忧——初七二度回来很有可能看见他和静静的亲昵……不知为何,他不想她看见…… 慕凌晨不知死活地发现了他的秘密,笑他,“是嫂子侦查了你的秘密吧?那又怎样?你昨晚还不是把嫂子手机上所有的电话薄通话号码都传给我要我去查吗?你们彼此彼此!” 什么?初七大怒,她就觉得奇怪了,怎么她的手机明明是关机的,今天早上开了…… 沈言则是暴怒了,冲着慕凌晨大吼,“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直接去财务结账!” “当我没说!”慕凌晨捂了嘴溜之大吉。 在他们身后,静静一直默默的站立着,听着慕凌晨口中一声接一声的“嫂子”,心里也是酸酸的…… 文静默默把沈言吃完饭后办公桌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言,那我以后都不能来给你送午饭了?” 沈言微怔,这才想起初七妈妈刚才说的话,有些歉意地朝她笑了笑,“静静,其实真没必要送饭来,谁都没必要送,太辛苦了!” “我不觉得辛苦啊!”文静地低着头,“而且,你以后晚上也要回家吃饭了,那我们不是……连面也见不着了……” “也不是啊!用不了多久的,等初七爸妈回去就好了!我知道委屈你了,等我以后有时间了,陪你去旅行,好吗?”面对着文静,再大的怒气也能平息下去,这个温柔的小东西,让人对她说句重话都不忍心。 文静勉勉强强点了头,仍旧舍不得离去,“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给我打电话啊!”沈言在电脑上查找着一份资料,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好吧,我走了……”文静眼睛盯着沈言的显示器,发现桌面已经换了,以前好像一直是米初七的比基尼照片,这说明什么呢?到底是选择忘记还是欲盖弥彰?其实他的桌面她早就看见了,只是装着不知道而已,所以才会把她的照片放进他钱夹…… 她走出去的时候,只觉得心里郁郁的。 说实话,她好羡慕米初七,漂亮,可爱,性格活泼,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男人和女人。以前在公司年会上她就见过身为总裁夫人的初七了,只是,骄傲的公主不会注意到她这角落里的灰姑娘而已。看着沈言身边光彩夺目的初七,她艳羡的同时也倍感欢喜,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总裁吧?两个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取代米初七的位置站在沈言身边,但这幸福的时刻竟然真的从天而降,这让她既喜悦又惶惑,唯恐这幸福不是真的,自己和米初七比,无论哪方面都差好远,别的不说,就连身材都远远不如,沈言桌面上那张照片里的初七,身穿比基尼的样子连她这个女孩看了都行动,何况男人呢? 而让她最羡慕的。是沈言和初七的过去,似乎业内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青梅竹马相亲相爱的故事,这段故事的外围就像围了一堵墙,将她隔在墙外,只能拉长了脖子观望,却什么也看不见。沈言过去的二十多年,对她来说是个禁区,无论她怎么努力,也走不进去…… 第四十五章 他出狱了 第四十五章 他出狱了 不过,对她来说,能够拥有沈言以后的岁月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还贪心什么呢?何况,沈言对她还这么好,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吧! 这么想着,心里算是好过了点,回家的脚步也轻快了。 办公室里的沈言却不那么轻松,在文静走后便拨了黎安柏的电话,“小安子,是我!” “老大,我知道!什么事儿啊?”通常这个时候黎安柏还在睡觉,他过的是黑白颠倒的生活。 “姓巫的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你要小心点!”沈言的语气带了警告。 黎安柏却不以为意地笑,“是吗?他本事还有点大!我怕他?放马过来!” “我就怕你这样!”沈言十分严厉,“我警告你,就算他要兴风作浪,他的目标也是我,你别轻举妄动做违法的事情把你自己累进去!” “老大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小安子完全清醒过来,语气十分不满,“你把我当什么?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这么说的话我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我宁愿你和我翻脸也不要你出什么事!”沈言和他多年兄弟,知道他的套路,丝毫不被他的话所激,“我只是告诉你,遇见姓巫的,绕道走就行,别冲动,不要放明枪!” “明白了!”黎安柏拖长了声音,“我一切听你指挥,这总行了吧?” “嗯!就这样吧!”沈言准备挂电话。 黎安柏忽然蹦出一句,“老大!那晚回去嫂子让你跪键盘没?” “什么话?”沈言皱起眉头。 “你打人啊!哇塞!老大,我算大开眼界了!从来没见你在嫂子面前这么威风!我一直以为嫂子是武则天转世来着,那晚你真是帅呆了!可是……你走后我很担心啊,是不是一回家就跪键盘了?还是……玻璃渣?”黎安柏说得眉飞色舞,可惜沈言看不到。 “你说完没有?”沈言皱起眉头,很不耐烦。 黎安柏好奇心驱使,不怕死地笑,“没有!老大,嫂子这次回来你们……和好如初了吗?啊?” “睡你的大头觉去!少管闲事!大男人这么八卦!”沈言再度准备挂电话。 黎安柏料到他要这么做,大喊,“喂!老大,别挂啊!你挂了我马上去你公司亲自采访你……” “你小子到底要怎么样啊?”沈言算是服了他。 黎安柏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嘛!我早想问你了,怕你扁我,现在电话里问问安全。你原谅嫂子了?”说完唯恐沈言挂断,忙不迭地补充了一句,“别挂断啊!我是真的关心你啊,你怎么也要看在我陪你借酒浇愁无数个晚上,差点被人误认为我和你有那啥取向问题的份上回答我!” 沈言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凝重,反问他,“你认为呢?我该原谅吗?” “切!老大,我还不知道你!”黎安柏哼了一声,“其实你心里已经原谅了吧?你这人在嫂子面前从来都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哪一次你不吼着要揍扁她,哪一次挨揍的不是你啊!所以,我看嫂子这回回来,你只怕在劫难逃了!” “什么意思?”在劫难逃?有这么恐怖? 黎安柏咳了两声,“我就觉得呢……你沈言,是逃不过初七娘娘的魔爪的,她吃定你了!” 沈言靠在椅子上,转身,面对落地窗,身处沈氏最顶层,他可以看见窗外的蓝天白云,正午太阳的金光穿过云层洒向大地,刺得他眼睛微微眯上,“小安子,你错了!” “不!我没错!”黎安柏笃定无比,继而笑得奸诈,“不过,老大,这种事呢,做兄弟的是不好多嘴的了,而且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好奇……你现在这个说话都怕疼的秘书吃起来滋味一定没有嫂子好吧?” “黎、安、柏!”沈言咬牙切齿,他就知道黎安柏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问错了吗?”黎安柏贼笑兮兮,“嫂子现在和你住一起呢,别告诉我你坐怀不乱,我看着你就不像这种人……” “啪!”沈言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将手机扔桌上,想了想,让秘书把慕凌晨叫了进来。 “什么事?总裁?”慕凌晨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还因中午的事心有余悸。 沈言双手交错,靠在椅子上,眉间微蹙,“巫梓刚出来了,你去找一套安全设施齐全的房子,让文静全家搬过去,多派些人手保护。” “你自己呢?”慕凌晨问。 “我不用了!我就不信他还敢让杀手杀了我?不过是再来找公司的麻烦而已!我主要是担心文静害怕!好了,你去准备吧!”沈言点燃一支雪茄。 慕凌晨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了?有话就说。”彼此的默契让沈言一眼就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慕凌晨一笑,“我怕说了你又会赶我财务结账!” “那就别说了!”沈言知道没什么好话,估计和黎安柏那家伙一样。 “那我去准备了!”慕凌晨站起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笑道,“不说我还真忍不住,憋死!总裁,上次叫你出来喝酒你不肯,是嫂子管住了吧?这烟,也只有嫂子能让你不抽,你也就别抽了吧……” 沈言一愣,眼前出现初七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的情形,“老公啊!你抽烟我就头疼,别抽了嘛!” 其实他知道,这是初七不让他抽烟的方式。因为她知道,他最心疼的就是她,让她疼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想了想,终是掐灭了手中的雪茄…… 仰头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头疼欲裂,最近睡眠一直不好,昨晚睡不着做了点事,竟不知不觉做了个通宵,今天又勉强支撑了大半天,此时好像撑不住了。他暗觉奇怪,以前连续通宵工作一个星期都一点事没有,这才几个晚上折腾就受不了啦?是年纪大了?还是……心太累了? 把秘书叫来,问了问今天的日程安排,发现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便让秘书把下午的工作都推了,打算回家休息一下。 一进家门,便看见米家二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七则挤在他们中间,三人有说有笑的。 他紧锁的眉头不自觉松开了,心头涌起点点湿润,竟不进去,只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真是熟悉而又陌生…… “言言?今天这么早回来了?怎么不进来?”米爸爸先看见他,惊喜地向他招手。 他笑着开玩笑,“我想偷偷听听你们在说什么呢!看七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初七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其实,她才是最早看见沈言回家的人,只不过,他既然不进来,她也就装没看见罢了…… “来,言言,快坐这!我们爷俩好久没谈谈了,难得你今天有空,我们好好说说话!”老爷子竟让开一个座位,让沈言坐在他和初七中间。 沈言先看初七的脸色,见她一直没看他,不便拒绝老爷子的热情,他有些不自然地坐了下去,右侧臂膀便贴着初七,感觉到她的温软和馨香将自己完全包围,他有点头晕…… “爸妈,你们聊吧,我去躺会儿!”初七却马上站了起来,要往卧室走。 米妈妈一把抓住她,“躺什么呀?好不容易一家人聚齐,不陪着说说话?你再躺可就真要胖成小猪了!” 初七无奈,只得坐下,左侧贴着沈言,几乎能感觉到他肌肉的质感。 米爸爸便和沈言聊起了公司里的事,一聊就没完,这是男人的话题,初七乐得不插嘴,只呆呆地盯着电视屏幕看,至于在上演些什么却不知道,耳边只有沈言的声音在嗡鸣,她听着,有些沉醉,唇边不自觉漫开微笑,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爸爸、妈妈、沈言,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在她周围,再也不分开…… 米妈妈却提起了意见,“我说老头子啊!你们俩尽聊些这个,没我和七什么事啊?难得今天沈言有空,不如一起打几圈麻将吧?” “可是我不会啊!”初七愣愣的。 米妈妈看着她的样子像看个怪物,“你不会?” 初七无辜地看着米妈妈,“这不能怪我!你们走的时候我还在念书,你们不让学吧?你们走了以后,沈言比你们还凶……” 沈言笑着解释,“妈,是这样,也不是不让她学,主要是七那么笨,这属于智力活,七不是这块料……” 初七刚才还一副小绵羊的样子,听了这话横眉冷对,“谁笨啊!你说谁笨啊!明明是你小心眼,怕我学会了要出去玩嘛!” 米妈妈怕他们俩吵起来,连忙劝和,“好了好了,别玩了就是,不会打牌是好事!” 米爸爸更是赞同沈言的做法,“我看沈言做得对!这些不良嗜好就该管着不让学!好!言言,你当初发的誓没有食言,我把七交给你算是做对了!” 沈言和初七相互一看,百般滋味在心头…… 沈言今天这么早回来,初七觉得有些奇怪,按她从前的经验来判断,沈言只有两个理由突然提早回家,一个是,想她了,想得心如猫抓了……另一个是身体不适,而且还是十分不适,才会回家。 现在的他,肯定不会是因为想她而回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不舒服了…… 偷偷凝视他的眼睛,发现他双眼红血丝严重,难道太累了?最近她自己的睡眠都很差,可是她每晚醒着的时候发现他都是睡着的啊?装睡?极有可能!她可是这方面的鼻祖啊!他也来这套? 想了想,便对妈妈说,“妈,时间也不早了,你不是说今晚要教我做菜吗?可以开始了!” 米妈妈点头,“也好!沈言终于可以尝尝你正宗的手艺了!” “什么呀!谁做给他吃的?我做给你和爹地吃的!爹地,你说了要亲自监督我的啊,还不来!小心我作弊哦!”初七把爸爸妈妈拉进厨房,声音也渐渐隐匿。 客厅里只剩沈言一个人了,他看着初七离去的方向,说不清的意味爬上心头。他还真是想休息了,不过,话说回来,起初的疲惫感在进入家门,看到初七一家三口的那一刻就减轻了不少,和米爸爸聊天的过程中也很放松,不适的感觉倒是褪了很多。 但他终究是太累了,随意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就睡着了…… 他睡着后不久,厨房里先探出一个头,然后初七蹑手蹑脚从厨房出来,发现他果然是睡着了…… 疲惫的他,让她疼惜,让她怜爱,即便在她和他这样的境况下,她仍抑制不了这种情愫,进卧室拿了一床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探了探他额头,感觉体温还好,才放下心来。 转身出去,找到管家,“管家,沈言好像不舒服,你打电话把医生叫来!” “好的,七小姐!” “还有……”在管家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初七犹豫着又道,“如果沈言问起,你就说……他身上的毯子是你盖上去的。” “哦……”管家看着她,若有所思…… “好了,没事了!”初七匆匆跑回厨房。 快要吃饭的时候,医生来了,管家将医生领进来的时候,沈言也被惊喜。 医生给他检查以后说,“没什么问题,就是休息不好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建议你在家休息几天!钱是赚不完的,沈先生!” 沈言笑了笑,不置可否,忽发现自己身上盖的毯子,问道,“是谁给我盖的?”莫名,心中有种隐隐的期盼。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这个……是我……”管家结结巴巴承认,眼望初七,她就在餐厅摆碗筷…… “哦……”沈言淡淡的一声,心中无端惆怅…… “好了,沈先生,我走了!最好不要再打我电话!”医生开着玩笑。 沈言也被逗笑了,“辛苦你跑一趟,一起吃饭吧!” 医生呵呵一笑,“不了,不妨碍你们一家团聚,我还有事呢!” “那不送了!”沈言跟他握手告别,管家便将医生领了出去。 餐桌上,初七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米妈妈一巴掌拍开她举着筷子的手,“也不会等人啊?沈言还没上桌!” 初七含着一口菜抗议,“妈!这是他自己家,又不是客人,等什么等啊?再说了,他是谁啊?沈公子!才不稀罕这菜呢,人家有吃的!” 沈言一听,便知道,初七今天中午一定是看到他和文静一起吃饭的事了…… 他咳了两声,走到餐桌边坐下,叫了声,“爸妈,吃饭!” 米爸爸却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来,“言言,这酒不错啊!你的珍藏吧?今天我们爷俩把它给喝了?” 初七脸色顿时一变…… 沈言敏锐地察觉到了,想起她所谓的最后一个请求,笑道,“爸,不是我不陪您喝,实在是七……她不准我喝!” “你有那么听我的话吗?”初七抢白了一句,看他的眼神带了幽怨。 他侧目,与她目光相遇,这是他们之间很难得的目光对视,他沉落在她乌黑深幽的瞳孔里,那一抹幽怨触疼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有……”他幽幽地答道,脱口而出…… “爹地,你也不能喝酒的吧?还是把瓶子放回去吧!”初七眼眶有些痛,赶紧将目光移开,对爸爸说。 米爸爸无奈地摇头,“哎!没办法!一个小女人就把两个大男人管得死死的!这叫什么?被管着也是一种幸福!甘愿被你束缚!” 初七“噗”的一声喷笑,“爸,你可真时尚!这话你该对妈说!” “那你的意思,这话只沈言可以对你说?”米妈妈不失时机地插话,还反问沈言,“言言,你觉得呢?被七管着是一种幸福吗?” “是!当然是……”沈言说完低头扒饭。 初七不语了,总觉得妈妈说话老是能一针见血…… 眼看沈言伸出筷子去夹碗里的那块被她扯掉了皮的鱼,她也不失时机地去抢。 沈言让她抢走,微感奇怪,不是吃鱼只吃皮吗?将筷子伸向另一个盘子,初七紧跟着又去抢他的,总之他要什么,她就去抢什么,最后她碗里装了如山的一大堆。 米妈妈训斥她,“你能吃完?闹什么呢?”说着亲自给沈言碗里装了不少菜。 初七低声嘀咕,“我做的菜这么难吃,就别倒你胃口了。” 沈言明白了,她还在为中午的事较劲,他确定,她看见静静给他喂饭了…… 米爸爸却笑道,“这孩子,你也有自知之明啊?那还不好好学?真是可怜了沈言,当初喝你煮的粥,怎么喝下去的哦!” 沈言并不和初七计较,笑着接过米爸爸的话,“爸,真的难喝吗?我没觉得啊!今天这菜也挺好吃,刚开始学有这样的成绩不错了,你们快吃,吃完我要把盘子全扫干净!” 米爸爸很是欣慰的样子,“也只有你有这么宽容,是我们七的福气……” 卧室门“咚”的一声被踢开,初七吃力地端着水盆进来。 沈言已经洗了澡,站在阳台上,头发自然风干了,只是被风吹得凌乱,回眸之间,初七正好抬头,他儒雅气质下淡淡慵懒的意味散发出来,她的心,莫名就乱了…… 沈言暗觉好笑,“都说了不用!我已经洗过澡了,累不累啊?” 她将盆子一摔,“爱洗不洗!你以为我容易啊!” “妈又逼着你啊?”沈言懒洋洋地走过来坐下,任初七把他的脚按入水中。 初七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给他洗完。 她的手很白,很柔软,按在他脚上时力道并不大,甚至穴位也按得不准,可是,却酥酥痒痒的很舒服,让他想起她的手曾经在他身体各处胡作非为的感觉…… “好了,可以了!”他及时将这种感觉遏制住。 初七仍然不说话,把毛巾扔给他,准备将水倒掉。 “我来吧!”他忆起初七进门时吃力的模样,不忍心,自己将水倒进洗手间。 “那谢谢了!”初七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他脚步顿了顿,心里因这个“谢”字不舒服,他和她,竟要说谢字了,曾经何时,她理所当然的依赖是真的过去了…… 这是他期望的吗? 不明了…… 倒完水出来,初七便钻进浴室去洗澡,始终垂了眼眸,不曾看他一眼。她和他擦身而过时,她的发丝拂过他半裸的胸,微痒,低头看见她的侧脸,如瓷如玉。 不怕死的黎安柏曾经在他面前评价初七的性/感,被他一拳将黎安柏的色眼打成熊猫眼,但他不得不承认黎安柏说的是事实。且抛开那些低俗有色的眼睛所盯着的三围,于他而言,她的手指,她的发丝,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有着惑人的韵味。比如,她发丝这么不经意地撩过,比如她目不斜视的冷漠侧脸,皆让他如被钉住,竟一动也不动了。直到里面水声传来,他才恍然醒悟,走开,体内再度波澜澎湃…… 初七走出浴室的时候让他再度一惊,她竟然穿着他的睡袍。她的身体在他宽大的睡袍里过于纤小了,腰间的带子也系在她臀上,睡袍长度及了脚跟,她小小的脚踝显得愈加精巧。 走动的时候,睡袍会贴在她身上,将她的曲线整个凸显出来,以及她胸前凸起的两个点,也十分明显。 她竟然里面什么都没穿!他的目光好像能穿透她的睡袍看到她绝美的风景……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初七却浑然不觉,往床上一躺,只说了一句话,“好累啊!睡觉了!”然后翻身,扯过薄被给自己盖上,片刻,便只听见她均匀的呼吸。 他其实想跟她说,今天她的表现太失常了,不怕爸妈怀疑吗?但是,既然她这么快睡着,还是别吵她,明早再说吧,难得有这样的安宁,他也在地铺躺下,许是太累了,头一挨枕头就睡着。 床上的身影却动了一动,轻轻转身,尽量不发出丁点声息,暗夜中,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凝视着地上的人儿。 好难得,他今天是面对着她的,让她可以借着淡薄的月色窥视他的容颜,依稀,可以看清他的轮廓,他挺拔的鼻,他紧合的眼,他睡着的时候安静地像个孩子,让她有和他相拥的冲动,他的唇很薄,是谁说的?薄唇的男人薄幸,是真的吗? 亲爱的,知道吗?今天妈咪没有逼我来给你洗脚,是我自己来的,因为妈咪说过,这样可以缓解疲劳,有助睡眠;亲爱的,其实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之所以早早躺上床装睡,是为了让你睡个好觉;亲爱的,今晚我之所以连端水都感到吃力,是因为我胃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在惩罚我和你抢菜吗? 初七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用自己身体的力量把这痛压在体内,咬紧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唯恐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声音会惊了酣睡如孩子的他…… 她甚至不敢去找药吃,也是因为怕吵醒他,怕他担忧,而致睡不安稳…… 可是,他还会担忧她吗? 她的胃一直不太好,过去在沈言的呵护下保养得不错,但是这一年多以来,生活环境如此差,又常常犯了。 今天可能是跟沈言赌气抢菜吃,吃得太多了点,吃完就觉得好难受,但她没有说。沈言是常备了胃药的,在她不慎胃痛发作时会给她吃,可从前的她仰仗他的呵护,自己找不到在哪里,今晚也不敢问他,暗想,胃痛也不是什么大病,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怎么会越来越痛了呢?她用手使劲按住胃部,指甲掐疼了皮肤,借以缓解这疼痛,精致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背心已渗出阵阵冷汗,却强忍着一声也不吭,只希望,这个夜晚快点熬过去…… 在她为胃疼而坚忍的时候,沈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嗡——嗡——”的,在寂静的深夜十分清晰。 她犹豫着到底该怎么办,他的电话,她再也不想接了,再者,这胃痛也让她不想起床,但又怕声音吵醒了他,最终忍痛爬起来,弯着腰,依旧按着胃部,蹑手蹑脚绕过地上睡着的沈言,准备直接拒绝接听加关机。 然而,她刚刚拿起手机,就听见身后的他冒出一句,“你又偷接我电话!” 她愣住了,站直了身子,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异状,手机仍然在她手中震动。 “给我!”他一把抢过,接了,却回头看了一眼她,走进浴室里接,“静静?……” 初七只听见这两个字,浴室门便关了,她什么也听不见,只傻傻地站在桌边,望着黑暗中他模糊的影子,任凭疼痛在体内肆虐…… 沈言走进浴室刚叫了声静静,便听见手机里传来文静的哭泣声,“言,我好怕……我做梦了,我梦见那个人,他……他……” 电话那端的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别怕……别怕……只是个梦而已……”沈言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去安慰她,同时,心中升起深深的内疚。 “言……我想见你……我真的好怕……” 文静的哭声很压抑,沈言知道,善解人意的她是怕父母担心,连哭泣都不敢大声。他看了看时间,凌晨十二点刚过,走出浴室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别怕,我马上过来!” 初七看着他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匆匆忙忙跑出卧室,匆匆忙忙取了车,最后,车消失在黑暗里。 或许,他已忘记这里还站着一个她吧…… 她不知道静静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沈言这么紧张,会让连她都舍不得吵醒的沈言神经深更半夜还驱车出去。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晚一切的隐忍都白做了,她不舍得惊扰的,自然有人去惊扰,就好像,一年前她“不要”了的男人,自然会有人要一样…… 她苦笑,这个世界还真不是为了哪一个人而存在的,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无论多么努力,地球该怎么转,还是怎么转…… 她想大喊大叫,想把她的胃痛喊出来,她想大声告诉沈言,言,我很痛,我很害怕,可不可以陪我…… 最终,却只是颓然滑落在地,无边的黑夜,陪伴她的只有胃里一阵阵痉挛的痛,她明白了一个词的含义——孤独…… 在过去的一年零三个月里,在那般暗无天日的境况下,她都不曾觉得孤独,那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勇敢,所以充实。 原来拨云散雾之后不是晴天,而是更大的风雨…… 初七觉得自己的心忽的一下就空了,空得连眼泪也装不下,明明很痛很痛,却没有眼泪流下来,只是觉得累…… 睡在地上,不自觉滚到沈言躺过的地铺,上面他的温暖还在,她贪婪地裹紧睡衣,裹紧被子,在充满他气息的温暖里,她才感到呼吸自如,否则,她真的要窒息了…… 我的呼吸,因你而有意义。这句话,她懂了…… 黑夜弥漫,胃渐渐不痛了。 原来,人,真的是很坚强的动物。无论多大的痛苦,只要你念着,我一定能撑过去,那么就真的能撑过去……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所以,她相信,苦海无边,但,一定有岸。 明天,又会是快乐的初七了…… 终于入睡了。 她在奔跑,沈言出事了,她慌张、迷茫,她四处奔跑,她要去找深海哥帮忙。可是,肚子好痛,为什么会肚子痛?她感觉下身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不多。 她的心一下就抽痛了,孩子?是孩子吗? 医生早就跟她说过,要她多休息,可是,她不能休息她休息了,她的沈言怎么办? 医院!她看见医院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扶着肚子走过去,她不要惊了孩子…… 可是,医生还是告诉她,拿掉吧…… 不!她不要拿掉!不要! 她看见手术室了!她听见护士叫她的名字!她看见医生手里的器械!她看见麻醉针…… 她流泪,她哭喊,她听见宝宝的哭喊,妈咪……妈咪…… 她看见自己掉进一个红色的漩涡,周围全是宝宝的哭喊声,她泪如雨下,尖声叫着“宝宝……宝宝对不起……” “宝宝!”她大喊一声,猛然坐起,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背心全是虚汗…… 她大口地喘息着,梦里余悸犹在。腹内抽空的感觉,就好像宝宝刚刚离去一样,黑暗中,眼前全是血水…… 她惊惧不已,赶紧起来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她蜷缩在地上,抱紧双膝,等待花园里会响起他回来的声音。 她也好想给他打电话,好想告诉他,她做恶梦了,她梦见他们的宝宝,她很伤心,可她真的不是不想要这个宝宝…… 但是,电话就在那里,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只是看着它,手,怎么也伸不出去…… 就这样,天空,渐渐地白了…… 阳光下的初七,再次鲜活了,这,是必须的…… “妈!”她笑容满面走出去给妈妈帮忙摆早餐。 米妈妈看着她狐疑地问,“沈言这么早就出去了?” “是啊!谁让您儿子是总裁呢!”她若无其事地笑。 “七啊,你是不是和言言吵架了?昨晚吃饭和他闹什么呢?”米妈妈有些话憋了很久了,终于问了出来。 初七猛然意识到自己昨晚确实失控了,赶紧陪笑,编着谎言,“是啊!谁让他老不听话,我都说了让他在外少喝酒,多回家吃饭,才有营养,他偏偏那么多的应酬,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看昨天都生病了,我能不生气吗?” 呵,多么美丽的谎言!她内心叹。 “那他今天还出去得那么早?”米妈妈有些埋怨地嘀咕。 初七耸了耸肩,“没办法,劝不了呗!” 她望着窗外,太阳高挂了,沈言还没有回来,那他昨晚是和文静一起过的夜?无数桃色的画面在她面前上演,她闭上眼,酸楚溢然。 说不痛,那是假的…… 整整一天,她都在等待,只要花园里有细微的声音,她都会跑出去看,是不是他回来了,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到了夜晚,他还是没有回来。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她绝望了。 米妈妈看肥皂剧看得睡着,骤然醒来问,“七?沈言还没回来啊?” 她回眸微笑,“哦,妈咪,他给我打过电话了,今晚要出差!” “哦!是这样啊,那我睡去了,你也睡吧!”米妈妈揉着眼睛去了楼上。 “好。”她答着,空洞地微笑。 又一个夜晚,她在黑暗和孤独中坐到天亮,当第三个夜晚过去以后,晨风中穿着沈言睡衣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慢慢风化,成空,成蛹。 沈言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好像又大了一些,她掐着自己的腰,三天时间,单薄了一圈…… 这样的等待,还有必要吗?她马上就要变成化石了,心,似乎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笑。 冲出房间抱住妈妈的腰,“妈咪!我好久没去美国的家了,我们回美国住一段时间吧?” 她在赶爹地妈咪走,这样,便可以结束一切了,不是吗? “那沈言呢?”妈妈立刻提出这个她不想再听到的名字。 她皱了皱眉,心里一阵闷闷的隐痛,“他忙啊!不耽误他工作!” “他忙你更不能走了!要好好照顾他!得,你也不会照顾自己,让妈咪照顾你们两个吧!”米妈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 她松开缠着妈妈腰身的手臂,走回客厅,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全身脱力…… 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她要疯了…… “叮——”她手边的座机猛然一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心中猜测着是不是沈言打来的电话?一股怨气上涌,任它响,自己却是不接。 “怎么不接电话?”米妈妈走过来抱怨,亲自接了,“喂,哦!我不是初七,我是初七的妈妈,慕助理?你找七啊?好,我让她听电话。” 初七其实一直张了耳朵在听,慕凌晨找她?因为沈言吗?心中虽然怨尤,却是不由自主接过了电话,“你好,我是初七。” “嫂子!我是慕凌晨,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请你来一趟律师楼怎么样?需要我来接吗?”慕凌晨征求意见的方式还真好笑,问她是否能来律师楼,却又说要来接她,那她不去非去不可?这还叫征求她的意见吗? 她不知道有什么文件需要她签字,她和沈言的离婚协议书早签了,这回总不是去签复婚的吧?她能猜到的仅仅是,显然这是沈言授意的,她可以不去,不过她总不能在慕凌晨面前小家子气。她想这也是沈言高名的地方,如果是沈言请她去签字,她断然是不会去的,但她不会不给慕凌晨面子。 “好吧,我马上过来,不用来接了,我让小陈送我。”初七答应得十分爽快。 “好!那我在律师楼等你!” 初七立刻回房间换衣服,在衣柜里精挑细选,选了粉色的洋装,之所以选它,是因为脑中毫无征兆地就闪过沈言办公室休息室门缝里夹着的静静的粉色裙角,初七相信,没有人会比自己穿粉色更好看! 然后对着镜子,精雕细琢着自己的脸蛋。沈言不喜欢她化妆,但她今天的脸,不化不行,几个晚上不睡,她的熊猫眼会吓死人。 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那她今天的精心打扮是为谁呢?她没想过。但是,当她赶到律师楼却只见到慕凌晨时,心里的失落暗涌,似乎有种今天白打扮了的感觉。 人,真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明明前一秒还恨着他,怨着他的…… 慕凌晨先朝她微微颔首,微笑着请她坐下以后才慢慢道来,“嫂子,是这样的。总裁前几天做了个决定,把公司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给了你,这几天律师这儿都办好了,总裁也签了字了,只等你的签字。本来总裁该等你来一起签的,但是他有事等不了,先走了,委托我转告你。” 初七张大了嘴,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协议…… 她的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沈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沈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和他离婚的时候,都已经协议好了,除了自由,她什么都不要,她说过,是她对不他,她没脸要。那现在时隔一年,他还把他自己一半的资产分给她是什么意思? 用钱来买断她和他的二十年?不,她不要!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怒气冲冲质问他,“沈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言却是很平静,对于三天没回家也没做解释,只淡淡地说,“七,这是你应得的,离婚,共同财产平分,法律上有这么写。” “可是这不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走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了,这是你一个人的!”她心中有种感觉,如果拿了这股份,她便会真的与沈言没有情分了…… 沈言短暂的沉默后,果然说了一通让初七心碎的话,“七,我曾发誓要给你幸福的生活,要让你有所依有所靠,不让你受惊不让你受苦,但是,我没有做到,那是我的过错,算是我的补偿吧,这样……我会心安一些……” 初七明白了,给她近一半的资产,让她离开他,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静静在一起了是吗? “呵……”她想哭,可终究是笑了,笑容绚烂得让她身边的慕凌晨都心惊,“沈言,你说……像我这样爱慕虚荣的女子会不会笨得不会算账呢?签了这协议,我就有你一半的资产,可如果我赖着你,就可以有你全部的资产,哪个更划算?” “七……”沈言无奈地唤她,似乎透着不尽的疲惫。 “我签了!”初七快速地道,这前言和后语一点因果关系也没有!她笑,“沈言,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签了这协议,我是不是可以出席你的董事会了呢?你就不怕……我在董事会上捣乱?你不说我诡计多端吗?你就不怕我毁了你的沈氏?百分之三十九啊,只要我把小股东拉拢到我这边,你就玩完了哦!” 她听见沈言不屑的笑声,以及,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今晚回家!” 然后,电话居然就挂断了! 他什么意思?挂她电话?想回家就回家?他把家当什么?!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家……他当然有权利想回就回…… 只是,心中那股无助的怒火无处发泄,怒不可遏地给他发了条短信,“沈言,你要跟我谈财产是吗?好!是你自己说的,共同财产一人一半,那房子呢?沈家的房子我要!” 短信发出去后,她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很快,沈言就回了短信来,只有一个字:“好!” 初七觉得自己一败涂地了…… 她压根就不要想沈家的房子嘛! 沈言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那是沈家的祖宅,住过好几辈人了,去年沈氏在如此危机的时候都没有卖掉它,沈言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给她,难道那个静静就那么宝贝吗?值得他放弃一切? 她越想越生气,又发了个短信过去:既然这样,那房子就是我的家了,你今晚可以不回来了,永远都可以不回来了! 她等着他的回信,然而,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消息。 慕凌晨一直站在旁边等,等她的怒火渐渐平静,才递给她一支笔,“嫂子,签了吧!” 她迅速接过,慕凌晨便一处处指给她看,在哪里哪里签名,她二话没说,唰唰全部签上,笔扔还给他,“下回别叫我嫂子了!坏我名声!” 慕凌晨喷笑,“行!那叫……七小姐?米小姐?米老鼠?” “慕、凌、晨!”初七咬牙切齿念着他名字的样子就是在告诉他,本宫今天心情不好…… “米老鼠小姐,请吧,我送你回家!”慕凌晨拼命忍住笑。 “谢谢,不用了!”初七暂时不想回去,也无心就纠结慕凌晨对她的称呼,既然出来了,就透透气吧,在家里要面对父母强颜欢笑,实在太痛苦了。 “那可不行!”慕凌晨帮她打开门,“小陈已经走了吧?这么美丽的单身女孩,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呢?” “慕助理!你就别讽刺我了!”初七如今满心满肺都是挫败感,单身?美丽?她再美丽,沈言也是视而不见的! “绝对不是讽刺……”慕凌晨其实也是帅哥一枚,此时笑得如同迎春花儿似的看着初七。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律师楼大厅里响起,“小七!” 这声音带着惊喜,他十分熟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竟然是连天雨…… “连先生!您好!”初七在这里遇到连天雨也是十分意外。 只慕凌晨的眉头微微皱起。 连天雨上下打量着初七,忽的眼睛一亮,“小七,是否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呢?” “呃?”每一次见连天雨似乎都有事要她帮忙,她笑了笑,“连先生不会又有宴会了吧?” “不是!”连天雨也是一笑,“我想买一份礼物送人,却不知买什么好,想请小七帮忙挑选一下。” “这样啊……”初七本来就不想回家,更不知去哪里,连天雨的邀请倒是给了她一个借口,她点点头,“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顺便逛逛街!” “嫂子……”慕凌晨在身后悄悄扯她的包。 “干嘛?”初七现在特反感嫂子这个词。 慕凌晨将她拉到一边,“嫂子,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你这样我怎么跟你家沈公子交代!” 初七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了,“慕凌晨!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别再叫我嫂子!你想害本宫嫁不出去啊?还有,你的沈公子不是我家的了!你去告诉他,字我已经签了,股份我笑纳了,从此跟他再无瓜葛!对了,你回公司后,顺便告诉他,会议室多备一张椅子,我要出席董事会的!” 慕凌晨耸了耸肩,“他这几天都不在公司……” 初七心里一沉,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丫的,该死的沈言!她还以为这三天里,以工作为重的他,至少公司是要去的,他竟然芙蓉帐暖,君王不朝!色/胚! 她暗暗咒骂了一句,朝连天雨小跑过去。 连天雨低头看着她颇具绅士风度地微笑,“怎么了?有事去不了?” “没有啊!走吧!”初七回头看眼慕凌晨,冷哼一声,专心跟上连天雨的步伐。 她没有看见,在她上了连天雨的车后,慕凌晨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两个字:“跟上。” 随之,两辆黑色的车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连天雨车后。 连天雨的车在商场停下,他亲自下车给初七拉开车门,请她下车,一起进入商场。而紧随而来的两辆车也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穿着很普通,就像寻常顾客一样,只是,目光和脚步都一直紧随初七,不远不近,恰到好处地跟着。 “小七,你说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喜欢什么?”连天雨看着满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一片茫然地问。 “这个啊……”初七想了想,“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要看她性格怎么样了。连先生是要送份什么样的礼物?什么日子?不过,我看连先生这么重视,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日子了,需不需要贵重一点呢?” “你觉得呢?我找你来就是作参考的啊!日子确实很重要,至于价格嘛也不成问题,你对礼物的看法怎样?”连天雨站在了首饰柜台前。 “其实我觉得礼物的真正价值在于它的意义和送礼人的用心程度,价格不是最重要的。对于收礼物的人来说,价格贵不等于价值高,相反,有些不那么起眼的,甚至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反而更有意义呢!那是无价之宝!”初七的眸子里蕴含了甜蜜和哀伤,沈言送的东西,她每一件都爱若珍宝…… 连天雨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眸光里满是赞许,“小七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如果我是沈言,一定抓紧不放!” “呵……”揭起了心里的伤疤,初七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连天雨及时道歉。 初七摇摇头,微笑,“没关系,早都过去了!还是说你的礼物吧!连先生是要送给女朋友吗?重要的日子?生日?或者是……求婚?” 连天雨大笑起来,“如果我有女朋友上次还会请你当女伴吗?是送给我妹妹的!” “哦……”初七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感到些微难堪。 连天雨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有种难以捉摸的意味,“小七脸红了?怎么了?是不是对我有没有女朋友的事很好奇?” “啊?”初七张大嘴,这话有歧义?“不不不!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连先生对妹妹真好!令妹好幸福!”她赶紧否认。 连天雨呵呵一笑,“小七没有哥哥?” 初七有些落寞,轻轻摇头,“家里就只我一个独生女儿!”她曾经以为,她什么都有,哥哥,老公,朋友,都是沈言,有沈言,就有了一切,现在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独生女儿好啊!父母的掌上明珠!一定宝贝得不得了!”连天雨将她的落寞看在眼里,把重点转到父母上来,这样便可以减少她的伤感了…… 初七听了果然抿嘴笑了,“那倒是,好了,连先生,别光顾着说话,还是挑礼物吧!连先生是想挑首饰吗?” 连天雨看着那些耀眼夺目的首饰思索,“我也不知道呢!我从前都是送首饰,但是去年这丫头抱怨说没新意!所以为难了。” 说完离开首饰柜,往别的楼层走,带着初七一直把整个商场逛完,连天雨也没选中合适的。倒把初七给惹笑了,“连先生真是有耐心,这个世界能逛商场的男人少了,以后谁嫁给连先生真是有福了!” “是吗?”连天雨低头看着她,颇有意味地一笑,“可惜,逛完了也没买到合适的,这有新意的礼物可就难了!” 初七点着头表示赞同,“新意……如果要有新意就只能自创了!其实我一直比较喜欢自己设计的礼物,比如……”她想说,比如从前沈言送给她的那些小东西都是沈言自己做的,说了一半,说不出口。 “比如什么?”连天雨恍然,笑道,“小七是不是想起某个擅长送礼物的人来了?可不可以说出来借鉴一下?” “可以啊!没什么!”她的思绪沉入回忆,“应该说沈言是一个擅长送礼物的人吧,他送的东西我都喜欢。他一定会在每一件礼物上刻上我的名字,那么,即便是一件庸俗的首饰,也因有我的名字而变得独特。而我最喜欢的,是他自己为我制作的东西,小时候就给我做玩具玩,长大了会编一些美丽的木珠项链,手链,发卡,或者徽章,无一例外的,都有我的名字!” 她并不知道,她在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柔和而梦幻的光泽,让连天雨看得微微痴了。 她在回忆中微笑,她记得,她曾问过,是不是他给每一个人送礼物都会刻上别人的名字? 他的回答是:当然不是!猪!礼物上刻着你的名字,代表我的心里也刻着你的名字!你要我心里刻多少个人的名字啊? 她当时没心没肺地捏着他的脸笑,心里早被欢乐充实得满满的。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呢?她努力去回味,竟然只有酸涩了…… “呵呵,看不出来啊,沈言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连天雨的笑声让她回神,她有些歉意,怎么又走神了! “好吧!我承认我在动手做这些玩意上确实差了点,我这手,粗粗的,笨笨的,不如沈言!天生的贵族手!”连天雨无奈地看着自己手笑。 初七注意到,连天雨的手和沈言的确实差别太大了,不够细腻,而且有许多的茧,上一次给他看手相,她就发现了,只是不好说而已,不禁笑道,“没关系啊!男人的手,有点阳刚气是魅力的体现!如果连先生实在无法忍受的话可以去做手部护理的。” 连天雨这一次哈哈大笑了,“那是女人才做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去别笑掉人大牙!” 初七低头思索了一下,脑中亮光一闪,“连先生!我知道你能做什么了!很容易!跟我来!” 初七将连天雨带到了游乐场,她记得这里从前有一个陶艺玩家屋,可以自己在这制作陶艺制品。 “在那!还在呢!”她欣喜地带着他进店,店里许多年轻人,甚至还有孩子玩得两手泥呼呼的。 “这个……我行吗?”连天雨高大的身子站在低矮的陶艺桌上,显得如此不协调,连他自己都感到了尴尬。 初七笑了,“没事的!这个很容易,沈言也来做过的,一次就会了……”她住了嘴,沈言这两个字去不掉了还是怎的? “好吧……我试试……”连天雨高大的身子屈就地坐在小矮凳上,凳子发出叽叽嘎嘎的响声,他略感难堪,抬头看着初七,“这凳子……还够结实……” 初七掩嘴而笑,“确实!开工吧!” 在初七的帮助下,连天雨按照制作步骤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手工制作,眼看手中的泥团在拉胚机的转动下渐渐成形,他眼里的惊喜不亚于周围的孩子。 最后,当一个杯子初具模型时,他竟上了瘾,嚷着再来一个,初七看着他两手的泥,还玩得这么开心,哪里有半点总裁的样子,不禁暗叹,每一个男人都有“返老还童”的潜质,沈言第一次来玩时比他还乐呢…… 两个杯子拉出来,烘干,便要连天雨给杯子画外形了。他在第一个杯子上画了一个一身雪白的小女孩,写了三个字:雪娃娃。 凭着女人的直觉,这女孩便象征着连天雨的妹妹吧,雪娃娃,好美的名字……她不禁神往…… 连天雨拿起第二个杯子时,眼睛却盯着初七,唇角微扬,不多时,一个粉色的娃娃在他的笔下诞生,他题上去的字是:米公主。 初七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杯子上的女娃娃,一身粉红,不是她是谁?“我?为什么是我?” 连天雨把两个杯子都交给工作人员烧制,回头笑道,“谢谢你啊!不会嫌弃我手工拙劣吧?” “怎么会?”初七红了红脸,“只是,呵呵,不习惯……”她还不习惯陌生人把她的名字写在礼物上…… “有什么不习惯的?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被人当成公主来宠的!”连天雨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的涟漪荡开。 “呵呵……”初七傻笑了两声,眼睛看着别处,“连先生,我们走吧,这要等三天以后才能来取呢,还要烧制什么的,不会超过了送礼物的时间吧?” “不会!那走吧!我们去吃饭!”连天雨很果断,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先她一步走出了陶艺店。 “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初七跟了出去,看了看天色,担心妈妈会着急。 “沈言在等你吗?”连天雨忽然来了一句,给她拉开车门。 “呃?”她上车,看着连天雨,不明白连天雨是什么意思。 连天雨神秘一笑,“砰”的一声关好门,自己也上了车,一边发动,一边缓缓说道,“一对离婚的夫妻,因为担心父亲受不了刺激而发病,仍然住在一起假扮夫妻……” 初七惊讶地合不拢嘴,“你怎么知道?” “对不起!这是你的**,我不该提起,我只是觉得你太委屈了,真的,小七,其实你最该疼的是你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连天雨的表情看起来很真诚,并没有半点刻意探听她**的痕迹。 “可是……你怎么知道?”初七因连天雨喉间发热,声音微微颤抖。这是个秘密,绝对的秘密,差点把她逼疯的秘密,她唯恐人知道,可现在多了一个人知道,反而觉得不那么沉重了……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连天雨微微一笑,眸子里有近似宠爱的温柔,这种眼神,她在沈言眼睛里见得最多…… 他递给她一张纸巾,“小七,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你能瞒你父亲多久呢?反而把你自己憋得太苦了!你在家里连大声哭都不敢吧?” 初七用纸巾吸了吸鼻子,鼻尖酸酸的,点点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就痛痛快快先哭一场吧!”连天雨把音响打开,是很嘈杂的摇滚乐,“哭吧,要哭得比这声音还大!” 初七想起多日来受的委屈,加上连天雨一撩拨,眼泪便大颗大颗往下掉,开始还只是默默流泪,后来便哭出了声,因为有音乐声的掩盖,也没觉得自己哭得有多惊天动地,以致声音越哭越大。 连天雨什么话也没说,只一边开车一边给她递纸巾,她腿上不知不觉堆了一大堆纸巾。最后,连天雨递给她自己的袖子…… 她浑然不觉,伸手去拿,结果抓到的是连天雨的手。觉得质感不对,抽泣着斜眼一看,不禁大羞。 “没关系!继续免费借用!”连天雨笑着说。 然而音响太大,初七听不见,她把音量关小,擦着眼泪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连天雨认真的凝视着她,“哭过了,就该笑了。” 可是初七怎么笑得出来?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淌,胸口一起一伏的,抽泣得厉害。 连天雨却笑了,“笑不出来吗?看看你自己,米公主变成小花猫了!”他将后视镜转了下方向,对着她。 初七往镜子里一看,“啊——”的尖叫起来,随即捂住脸哈哈大笑。今天自己是化了妆出来的啊!这么眼泪鼻涕乱七八糟一来,妆全花了,加上在陶艺店摆弄了一下午,脸上还粘了好些泥…… 而这张脸居然在连天雨面前出洋相了,以后还叫她怎么做人啊! 连天雨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还有他柔和的男低音,“小七这么丑的样子都被我看见了,以后可就不能叫我连先生了!” “那叫什么?”她仍然用手捂住脸,指缝张开,眼睛透过指缝望向他。 “叫天雨。好吗?”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开车,微微一笑,侧脸的轮廓很优美。 她吞了吞唾沫,没有说话,她好像缺乏和男士打交道这根筋,在她过去的二十五年里沈言没有给她机会和别的男人打交道,她的脑袋……现在被堵上了,转不过弯来。 “小七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哦!”连天雨说话的时候微微笑着,语气好像在哄小孩。 “啊!不是……”初七捂着脸,一双眼眸在哭过之后从指缝间露出来,更加明亮动人。 “好了!别争了!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嘛?何必先生先生那么见外?今天你帮了我大忙,也就算是朋友了!我请你吃饭,很正常!到了,下车吧!”他把车停下,转头看向她,大笑,“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捂着脸吗?” 初七鼓了鼓腮帮,没打算把手拿开。 连天雨笑着轻轻摇头,取出一根新毛巾,叹道,“哭完了一盒纸巾,你可真厉害的!原来真的有人哭起来声音可以比摇滚乐还大!” 那一抹嘲弄的笑再他唇边绽开,却不会让人感到窘迫,反而让人觉得温暖。只见他用水把毛巾润湿,含笑命令她,“手拿开!” 他的声音里带有不可违抗的力量,她莫名地,手就放开了,直到他握着毛巾擦到她脸上,冰凉的水刺激了她哭红的皮肤,还有他和沈言一种香型的刮胡水味飘来,她才感到一阵慌乱和尴尬,伸手去抢毛巾,“我……自己来!” “拿开!”连天雨轻呵一声,甩开她的手,继续在她脸上轻轻的,一点一点地擦拭,认真的样子,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直至他说了一声“好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却听他道,“小七不化妆更漂亮呢!” “是吗?谢谢!”她对于漂亮这个词,如今是麻木的。最在意的人不懂得欣赏,漂亮有什么意义? 连天雨照例极具绅士风度地下车给她开车门,请她下车,“来试试这家餐厅的味道怎么样,我个人很喜欢!” 看来,今天这顿饭是非吃不可了…… “我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初七下车后道。 连天雨连连点头,“嗯!应该的!” 她稍稍走开,先打妈妈手机,没接通,只好打沈家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不是妈妈!是个男的! 她慌得捂住手机,突然不敢说话了,这声音好像是……沈言?对了,他说他今天回家!这么早就回去了? 可是……她慌什么慌?她又没做错事!真是没出息!她暗骂自己。 尽快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对着手机说话,平淡的声音?她也会!“喂,叫我妈咪接电话。” 那端便传来沈言的高喊,“妈!妈!接电话!七打来的!” “来了!”远远地听见妈妈的声音,然后近了,“喂,七宝啊!怎么还没回家呢?沈言都出差回来了啊!” “哦!知道了!我和朋友在一起,吃完饭就回来!”初七假装轻松地答道。 “可是……家里已经做了你的饭了!”米妈妈是极力希望初七回来的。 沈言应该是猜到她要在外面吃饭了,她听见他的声音对妈妈说,“妈,问她在哪吃饭,等下我去接她。” 她无语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不过,妈妈面前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会说,“妈,我听见了,他才回来,让他休息吧,我自己回家!” “也好!那你早点回来!”米妈妈是千疼万疼这个女婿的,初七这么说,她当然体谅他的辛苦,为他着想。 “嗯!妈咪拜拜!”初七收了手机,不远处,连天雨在等她。 “好了?”连天雨微笑。 “嗯!走吧!”她始终不习惯正视另一个男人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和他一起进入餐厅。 点菜的时候,连天雨的神情很奇特,“记得第一次请小七吃饭的时候,小七点了这几个菜,吞拿鱼片、西柠煎软鸭、前煎大明虾、咸蛋蒸肉饼,还有白粥,对不对?” 初七微微惊讶,“连先生,你记忆力真好!” “说了不能叫连先生!叫天雨或者别的……”他笑得诡异,“越难听的绰号表示关系越亲密,我不介意,只要不叫连先生!” “那还是……天雨哥吧?”初七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哥?”连天雨呵呵一笑“好!哥就哥!” 高大的他突然做出颇有喜剧效果的动作,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然而压低声音,“今天沈言不在,你想吃什么就吃!放开肚皮吃!” 这一回初七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惹得餐厅里的客人都往她这边看了。她赶紧捂住嘴,瞪眼埋怨他,“都怪你!害我出丑了!” 连天雨坐直身子,也笑了,“能逗得公主一笑可真不容易啊!” 初七抿唇轻笑,“连先生……” “嗯?”连天雨皱了眉,不高兴地拉长脸。 初七醒悟过来,笑道,“额……又忘记了!天雨哥,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的!我以为……呵呵!” “以为什么?以为我很凶吗?”连天雨把刚才的菜名报给侍应生,又加了份甜品冰淇淋,然后才看着初七,等她的回答。 初七一笑,“我以为,像你这么疼爱妹妹的人,一定是位严厉的兄长!” 连天雨却摇头,“对待妹妹是一回事,对待外面的女孩是另外一回事!” “听起来天雨哥很有经验的,在外面有很多女孩?”初七的女人天性——八卦暴露出来。 连天雨却看着她笑,“小七为什么总喜欢问这个问题?这很容易让我误会!” “啊——那当我没问!”初七隐约觉得,这个话题并不好玩…… 连天雨只一笑,也不再多说。 “小七觉得这家餐厅怎么样?”连天雨在片刻沉默后问起。 初七环顾四周,微微点头,“还行……不过,我不明白天雨哥为什么会喜欢这里。” “哦?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呢?”连天雨来了兴趣。 “这里的色调,风格都适合女孩子!像天雨哥这样的男人,应该不是这样的品味。”她点着头,强调自己的判断。 “聪明!”连天雨赞道,“这里却是不是我喜欢来的地方,不过,正如小七所说,女孩喜欢,所以,这里通常是情人约会的地方!”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暗示…… 可是不知初七是真没听明白还是假没听明白,居然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瞪大眼睛,“原来如此!天雨哥真有经验……” 连天雨初认识初七不久,并不懂得怎么去判断初七的真真假假,见她时而聪明,时而糊涂,也算是无语了,她糊涂得还真是恰到好处……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还反过来将他一军,如果他不说话,是不是代表有经验呢?如果他去解释或争辩他没有经验,不是欲盖弥彰吗? 好吧,沉默是金…… 侍应生把菜送上来以后,连天雨向她介绍,“其实这里比较有名的是西餐和甜品,中餐嘛,马马虎虎!你先尝尝,不行的话换西餐!” “不错啊!”初七先吃了点虾,“挺好吃的!我不太喜欢吃西餐的!甜品嘛,还行……”末了,加上一句,“连先生果然对这里很了解。” 连天雨刚夹了一片鸭肉准备塞嘴里,一听这话,鸭肉掉了下来,他愕然,真是挖了个洞给自己钻啊…… 抬眸间,却看见初七促狭的笑容,自己便也笑了,“好!让你笑!只要你笑了,怎么说我都可以!只是,你又犯规了哦!” “什么啊?”初七还没反应过来。 连天雨看着她笑,“你刚刚又喊连先生了吧?你说怎么罚?” “啊?”初七抓了抓头发,“我忘记了!这还要罚啊?” “那当然!你说是罚酒三杯呢?还是罚你请回我吃饭呢?”连天雨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不会喝酒啊!不过,请你吃饭倒是可以!”初七并不把请他吃饭看成是受罚,她不是一个爱占人小便宜的人,吃了别人一次,回请一次也是理所当然。 “好!那就说好了,下次我有空的话就给你打电话,你请我吃饭!”连天雨轻抿了一口酒,“这酒,我就代你喝了!” 初七看着他的杯子,红酒的光泽在灯光下绚烂得让人眼花,“天雨哥,你今天还要开车呢,能不能不喝酒?” 连天雨当即就答应了,“好!小七说不喝就不喝!” “不是我说不喝就不喝啊!总之,我讨厌喝酒的人!”初七说起这话的时候眉头皱在一块。 “好!那我从此戒酒了!”连天雨答应得十分爽快。 初七不禁嘟哝,“真不知酒有什么好喝的!尤其烈性酒,又辣又苦,喝醉了还难受,怎么还那么多人爱喝!” 连天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小丫头!你是蜜罐里泡大的,不知外面风大雨大,喝酒可以让人鼓起勇气,也可以麻痹一些痛苦。” 初七不以为然,“什么叫我是蜜罐里泡大的?难道天雨哥吃了很多苦吗?不过比我大几岁,说得跟饱经风霜似的!” 连天雨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和你们不一样,没有家族事业可继承,完全靠我自己一双手打拼出来的,不然我的手怎么这么多茧子?我吃过的苦,你们想都想不到!”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是不是啊?”初七盯着他,左看右看不像。 “不相信也好!这些事我还从来没对其它任何人讲过,你也就当听错了吧!来,多吃点菜!”连天雨把盘子往她那边移了移。 “够了!我只能吃多这么多!”初七想起前几天夜里胃疼的事,今天不敢多吃了,加上还有份诱人的冰淇淋呢,很久没吃冰淇淋了,今天得重温美味。她放下碗筷,把冰淇淋拿了过来。 连天雨笑了,“那我可赚了!请你吃饭你就吃这么点?下次你请我,我可要吃很多!这个大赚特赚的机会不能错过,来,告诉我你的号码,我下次追着你请我吃饭!” 初七被他逗得再度一笑,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他。眼看连天雨也吃得差不多了,大口大口把冰淇淋吃完,免得他难等。 “吃饱了?确定?”连天雨准备买单了。 “嗯!吃饱了,谢谢!”她看了看时间,尚早,寻思自己坐TAXI回去。 买完单,连天雨问她,“不急着回家吗?今天有场音乐会,值得一听哦!”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心悬得高高的,是为什么。 “走吧!我不太懂音乐,小七是名门淑女,应该什么都懂的,这票是别人送我的,不去浪费了,如果不想跟我去的话,票送你,你邀个朋友陪你吧!”连天雨把票递给她,站起来,“小七想约谁去,我送你们!” 初七见他这样说,反而有些内疚了,“这……不太好吧?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那真是我的荣幸了!”连天雨喜形于色,“小七可不可以给我现场解说一下?” “没问题!” 两人便走出餐厅。 然而,刚刚迈出餐厅大门,初七便感到一道无形的巨大压力压来,随即响起一个声音,“小七!” 初七朝着压力的来源看过去,沈言正向她走来,明亮街灯下,颀长的个子在地上投下暗黑的影子。 在她面前站定,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倾泻下来,“七,我来接你回家。” 接她回家?多么霸道的语气!凭什么他让她回家的时候,她就得回家?她和他之间又还有家吗? 那只是一座房子而已。 家的灵魂被抽掉了,房子还有什么意义?徒留寂寞罢了,徒留折磨罢了…… “沈先生,你好。”连天雨总是先伸出手的那一个,含笑,风度翩翩。 “你好!”沈言回握,“谢谢你照顾七。” 连天雨微笑,“哪里,为单身美女服务是每一个男士的义务,连某义不容辞。” 连天雨这句话就是在明显地挑衅了,重点强调初七是美女,而且是单身美女。 沈言回之以微笑,他是天生的贵族,笑起来比连天雨多了些优雅和尊贵之气,却少了份邪气。 “是!可是单身的淑女九点前必须回家了,七,妈妈没有这么叮嘱过你吗?跟连先生道别。”沈言把目光落在初七身上,眸子里的**和坚定一如往昔。 他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小七,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会乖乖地跟着他天涯海角,无怨无悔? 是他告诉她的,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低了头,她一言不发,还学不会怎么去违抗他,可是,却可以用沉默来表示抗议。 连天雨及时说了句话,“这样吧,沈先生,如果沈先生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在听完音乐会之后准时安全地把小七送回家,我用我连某这颗人头担保,行吗?” 沈言轻轻一笑,霓虹灯照在他脸上,显得他有些苍白,“连先生,对于小七的妈咪来说,连先生的人头并没有什么用处!” 说完不顾连天雨的反应,轻柔地对初七道,“七,妈咪很担心,回家吧!” 该死的!就会拿她妈咪要挟她!她咬着唇,极不情愿地看向另一处。 “好吧!”沈言露出无奈的笑容,“如果你非要去听音乐会,就跟妈妈说一下,让她放心。” 沈言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把手机递给她。 她能预料接了电话的后果是什么,犹豫着不肯接,可是,电话里却传来妈咪的声音,“喂!喂!言言吗?找到七了?说话啊?” 霓虹灯下的沈言,淡淡地笑着,初七知道,如果她不接,沈言也会回答妈妈的话,而且一定会回答,找到了。那么妈妈的命令就是:带她回家…… 那,还不如她自己接! 她恨恨地看了沈言一眼,抢过手机,轻轻叫了声,“妈咪……” 妈妈的批评就劈头盖脸而来,“七啊!你怎么回事呢?明明知道沈言今天回来还跑出去玩,就算是玩也要有个度吧?怎么可以这样给人当老婆?七!你该长大了!还好沈言这孩子乖,还肯亲自去接你回来,如果是你爸爸当年,只怕要把我给扫出家门了!你还在外面磨蹭什么?还不快回来,是存心想气死你爹地妈咪吗?” “好嘛……我就回来了……”初七委屈万分,可又无可奈何。毕竟妈妈怎么知道沈言出去三天是跟别的女人鬼混去了? 她对连天雨感到万分抱歉,“对不起,天雨哥,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听音乐会了……” 连天雨很体谅她,反而安慰她,“没关系,小七,以后机会还很多,回去吧,别让妈妈担心!” “嗯!”她点点头,转而气愤地将沈言的手机一扔,扔还到他身上,自己气冲冲地跑向他的车。 沈言稳稳接住初七抛来的手机,对连天雨展开歉意而无奈的微笑,“连先生,真不好意思,老人家的意思,我也没办法,连先生如果喜欢听音乐会的话,下次在下奉陪!” 两个男人去听音乐会?或许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连天雨思量着,微微点头,“好啊!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连先生再会!”沈言转身的动作优雅到了极点,贵族似的微笑更是谦逊和尊贵兼具。 连天雨看着沈言的背影,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沈言上车后就发动了车,也不说他这三天去了哪里,也不问初七怎么会和连天雨在一起,只专注地开着车。 越是沉闷,初七越感到极大的压力,打开窗,让夜风吹进车内透透气。 忽见反光镜内,有两辆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沈言的车,而这两辆车似乎还很熟悉…… 她猛然想起,这车好像是早上见过的,就停在律师楼下面…… 她顿时想到一个问题:沈言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家餐厅吃饭的?竟然候在餐厅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勃然大怒,冲他吼道,“沈言!你竟然派人跟踪我?!你凭什么跟踪我?” “我在开车!不要和司机说话!难道你没这常识?”沈言懒洋洋地答了一句。 逃避问题?那也就是承认了? “沈言!你简直卑鄙无耻!”初七咬牙骂道。 沈言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有话回去再说!别影响我开车!” 他怎么可以这样?她气得快要爆炸了,他却一点事也没有!总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害她连发泄怒气的地方也没有! 最后,她只能把气撒在“回家”这两个字上,冷冷地道,“别提回家,别忘了,那房子你答应给我了,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他还是只开车不说话。 “喂!我和你说话呢!”她忍无可忍,在他胳膊上一拍。 他眉头微微一皱,低沉了嗓音,“过户手续没办之前还是我的,再者,你确定希望我现在搬出去吗?” 这句话踩中初七要害,她确实不能让他现在搬出去,她还要他配合演戏,真不知道爸妈要住到什么时候…… 她审视两人目前的关系,心酸不已。两个曾经如此相爱的人,走到最后,谈论的话题竟然是财产的分割,那么,还有什么值得回头的?这是她最鄙视的结果,一年前她要和他离婚时都没提过半个字的财产…… 可是,既然他已经如此决绝,为什么还派人跟踪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累了,不想再去猜测他在想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和沈言的二十年都白活了,她似乎真的从来就没去想过他在想什么,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沈言爱她,可是,除了这点,他在外面做什么,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难道,她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沈言吗? 呵……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她没有力气再说话,更没有力气和他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回了家。家里,米妈妈和米爸爸都还在客厅等。 “爹地,妈咪,我回来了。”初七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等着挨骂。 一只温暖的胳膊挽住了她的腰,沈言居然搂着她说,“爸妈,七回来了,我们几天没见,先回房了。” 什么意思?初七的脸有些发热,尤其恨那只搁在她腰上的手,那是碰过另一个女人的,好脏! 米妈妈估计是要教训她的,听沈言这么说,也不好意思了,点点头,“去吧去吧,我们也上楼休息了!” 初七不得已,在爸妈的注视下,任由沈言那只脏手一直搂着她进房间。她本想一进去就马上甩开他,谁知她还来不及甩他,他反倒先松了手,好像是他迫不得已吃了很大的亏才抱着她的…… “你……”她怒眼圆睁,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他却大大咧咧进了浴室,“我知道,都是为了做给爸妈看,你也是逼不得已,现在不想让我碰了是吗?大家彼此彼此!” 初七盯着关上的玻璃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并告诉自己:不要气!米初七,一定不要生气!你越生气敌人越得意!你忘了你刚在在车上怎么抓狂的了吗?他却像一座大山纹丝不动,所以……要学他……要学他…… 她默默念着,命令自己淡定下来,如果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也就没什么可以气到自己了…… 对,就是这样,至少要假装这样…… 等沈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立刻就钻进了浴室,只是奇怪沈言怎么穿得规规矩矩的,他平常从浴室出来不都是一条内裤或者一根浴巾展示他完美的身材吗?然后才招摇过市一般在房间里穿睡衣,今天他不但穿好了睡衣,而且还穿了件长袖…… 呃?也许三天逍遥快活过度,感冒了吧…… 她这样想着,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她洗完澡出来,看时间还早,便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把自己塞进秋千里,依然穿着沈言宽大的睡袍,荡啊荡的,让风自然吹干她的头发。 沉默,还是沉默……她迎风微笑,要沉得住气…… “以后不要跟连天雨在一起!”沈言忽然道。 果然,她沉得住气的时候,就有人沉不住气了。 她学他,保持缄默。手卷成筒状,透过手心的圆孔去看天上的月亮。 “你听见没有?”沈言声色俱厉起来。 她想笑,现在他急了吗?刚才在车上怎么不理她?她学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不准就不准!”他像念中学时那么霸道,说不准她为自己班的男生当啦啦队长就不准她当。 可那时,他是她的沈言啊!现在是什么?她哧的一笑,“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其实笑起来的时候,滋味并不好受……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他也笑了,笑得几分狡诈,“凭……我手中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而你只有百分之三十九,决定权在我这里!” “你什么意思?沈言!”她蹭地一下跳下秋千,难道他给她股份是为了控制她?难道他还想在静静登上他夫人宝座之后再压着她当他的小三?难怪他每次看见她和连天雨在一起就出来捣乱! 她忘记了所谓的淡定,朝沈言冲过去,指着他鼻子警告他,“我告诉你,沈言!你的决定权只在公司生效!出了公司,我的私人问题你无权干涉!” “谁说是你的私人问题?连天雨和公司有业务来往,你就不能跟他走得太近,否则我会怀疑你拿回扣!甚至……不正当公关手段交易!”沈言的眼睛居然在她身上几个要害部位迅速扫射了一遍。 初七大怒,犹如被他的眼光把衣服剥光了一样,扑上去拼命打他,“该死的沈言!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肮脏吗?你的脏手!碰过别人的,还来碰我!我真想……真想掐断你的手!” 她骑在他身上,一顿拳打之后,重重在他胳膊上一掐,而他居然惨叫出声,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假装。 “你……怎么了?”她忽的想起,在车上的时候,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也皱了皱眉……而且他莫名其妙穿上了长袖…… “你的手怎么了?”恨他,怨他,心痛到五内俱焚,可眼见他有事,心里对他的疼惜还是漫了上来,忍不住便去扯他的衣袖。 “拜托!你先下来好不好?”他趴在地上,指指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正骑在他背上…… “你到底怎么了?”她从他背上下来,去解他的睡衣。 他坐起来,拍开她的手往后缩,“你想干什么?非礼我?” 她心中忧急,一把扯开他的睡衣,“你丫以为你有什么好看的?本宫从三岁时就看起,看了二十几年,看着它从小长到大,你得瑟个什么呀!” 话音刚落,她的双唇就颤抖起来,沈言的胳膊上居然绑了纱布,可能是她刚刚掐了一下,纱布又浸出血来…… “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啊?那……静静看起来这么柔弱的一个人,你们……不会玩得这么激烈吧?她S/M你?”她的心在疼,一来心疼沈言受伤的胳膊,二来是为自己所瞎想的事而感到心中酸疼…… 沈言哭笑不得,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说你这脑瓜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什么S/M?都谁教你的?” “那你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呀?能不能不让人猜?能不能不让人那么难受啊?”初七看着那渗血的纱布,哭了出来。 “嘘——嘘——”沈言捂住她嘴,“你别哭啊!你想让爸妈听见担心啊!?” 初七泪如雨下,拍掉他的手,无声哭泣,一半为他,一半为自己的痛…… “那你倒是说呀!你这伤怎么来的?”她流着泪,狠狠一拳砸在他赤/裸的胸膛。 他浅浅一笑,“没事,公司……玻璃划破的……” “你胡说!慕凌晨都说了,你这几天没去公司!你跟那女人到哪里鬼混弄伤了自己?”她就不明白,难道那个叫静静的,就不心疼他吗? “该死的慕凌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瞎说!”他低低咒骂。 “你别去找他麻烦啊!人家说真话那叫诚实!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花花肠子呢?”初七指着他鼻子警告他。“你到底怎么回事?别老让人心里悬着好不好?” “好吧好吧,我说……”沈言很无奈的样子,“我遇上劫匪了,行了吧?” “你还是在撒谎!你想骗我?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看着你的小**长大的,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给我说实话!”她掐住他脖子。 他举手投降,“好,我说!我说!我在小安子夜店玩,夜店有人打架,我被误伤,这可是真的了,不信你去警局看,有记录!” “你……”初七气得朝着他的俊脸又是一阵猛掴,“你又去夜店!又去喝酒!你答应我不喝酒的!我上次去你打我!现在我打回来!” 沈言抓住她手臂,低喝了一声,“我只打你一下,你打我几十下,够了吧!” 初七一怔,甩开他的手,扑到床上,头埋进被子里哭着喊,“不够不够!该死的沈言!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不说话了,只静静地听她哭泣。 等她的哭声慢慢变小了,她却听见地下传来轻微的鼾声,他居然睡着了?!她这么大声的哭,他还能睡着?! 岂有此理!他这三天是太累了吧! 她恨不能将他踹醒!可是,走到他身边,脚却轻轻落在地上,然后俯下身,给他把被子拉上…… 而后,泪水洒了一地…… 她恨自己没出息!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恨他,无视他,可是,他的一个伤口就让她所有的堡垒顷刻瓦解,他又何曾看见过她心里的伤?都说她吃定了沈言,在她看来,是沈言吃定了她才是! 如此哭哭啼啼,竟也慢慢睡着了。 这一夜,睡得无比安稳,沈言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只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是她昨晚盖在沈言身上的,那么,是他给她盖的被子吗? 心中涌起些微温暖,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酸楚。再温暖又怎样?不是属于自己的温暖了…… 不知何处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她起床到处找,在床角找到声音的来源,是沈言的手机,居然连手机都忘了拿走。 她捡起来,记着沈言上次的警告,不打算接他的电话,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是固定电话,好奇心又来了…… 好吧,她承认她不道德,侵犯人**,可是沈言昨晚还干涉她行动自由呢?这就两不相欠了! 再次给自己找到个借口,她接了,还没说话,那边就有个女声在说,“喂,沈先生吗?” 又是女的!初七暗暗咬牙,“对不起,他不在家,忘了拿手机了!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吗?”自我觉得这句话挺有分量…… “哦,请问您是……”对方迟疑了。 “我是……他太太!”好吧!冒充一回,为了探听他的秘密,能接到他电话的机会可是难得!反正没人知道她是谁…… “那好,烦请沈太太转告,我是医院黎先生的特护,黎先生醒过来了。” “黎安柏?”初七想起昨晚沈言说的夜店出事,难道黎安柏受伤了?还很严重?忙问,“你是哪家医院啊?” “仁爱医院。” “好的,谢谢,我一定转告!拜拜!”初七放下手机,寻思着要不要去看望黎安柏,虽然平时老和他吵吵闹闹的,但那人还挺够义气,对她其实也算不错…… 正想着,沈言又回来了!外面响起他的妈妈的说话声。 “言言?怎么回来了?” “哦!我忘记拿手机了!马上就走!” 初七赶紧躺回床上去,假装还在睡觉,暗自庆幸他回来得稍稍晚了一步,不然又被他逮到自己接他电话的事,匆忙之中,却忘了盖被子…… 她感觉沈言的脚步声在她床边停住,再感觉被子轻轻落在自己身上,感觉有温暖的手抚弄了自己凌乱的头发,还有他独特的气息笼罩着她,她怕自己装不下去了,因为她的脸正慢慢发热,她怕自己要脸红了…… 而后,便听见他的脚步声离去,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到护士要她转告的话,顿时陷入两难,如果真的转告,那不是找他骂吗?如果不转告,那小安子在医院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最终决定,自己去医院看看小安子再做定夺! 迅速起床,匆匆梳洗一番,随意吃了点早餐,觉得妈妈煮的粥很不错,决定给小安子带点去,也不知能不能吃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去拿车的时候居然还会跟小陈起争执,她不想要小陈送,打算自己开车去,小陈却死活不同意,还说什么少爷会杀了他。 有这么严重吗? 她暗暗狐疑,不由想到昨晚一直跟着沈言的两台车,还有……沈言胳膊的伤…… 该死的!他还是在撒谎!她恍然醒悟,心中更加着急起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小安子一定知道真相! “好吧!那快走吧!不过,如果你告诉少爷我去了哪里,就准备被我杀了!”初七催促小陈的同时,没忘记警告他。 小陈哭丧着脸上了车,按照她的指示往仁爱医院开,初七敏感的注意到,车后又跟上了两台车…… 顺利到达仁爱医院后,她一路打听,问了好几个病室,才找到黎安柏住的病房。 她刚刚靠近病房,周围就涌上一群黑衣人,将她包围。 她不由心惊胆战,“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起来有点面熟的,仔细端详她之后挥了挥手道,“没事!是言嫂!” 那些人才又退去,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心里有点恐慌,不知道沈言和黎安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走进病房,因为她知道,肯定会有人向沈言汇报她来医院了,那么沈言也会马上赶到,她要打听的事就打听不到了。 她进去的时候,黎安柏全身包得像粽子似的,两个眼珠露在外面,咕噜咕噜看着门口,一见是她,发出喜悦的光彩,嘴里小声地说着,“哟,娘娘亲自来看奴才?奴才如何担当得起?” “你少给我贫嘴!”她没好气地把装粥的保温盒重重一顿,“你们少闯点祸不行吗?” 黎安柏看着保温盒有点感动,“娘娘,这可是第一次有女人给我送饭吃,奴才感动着呢!” “你能不能吃啊?”气话归气话,黎安柏现在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多少年了,怎么说也是沈言的兄弟,她内心深处也是拿他当自己兄弟看。 “能的能的!我快饿坏了!刚刚让特护去买粥不是还没买来吗?既然有嫂子的温暖牌,就不用吃外面的了!”黎安柏舔了舔唇,一副饿坏了模样。 “瞧你那样儿!”初七瞪了他一眼,把粥盛在粥碗里。在他旁边坐下。 被包成粽子的黎安柏还想自己起来,被初七的眼光狠狠瞪了下去,“给我躺着,这个样子怎么吃啊?我喂你吧!” 黎安柏马上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嫂子,我感动得泪流满面啊……” “贫嘴!”初七舀了一小口,喂入他嘴里,哼了一声,“你就美吧你!本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喂饭吃呢!” 黎安柏一口吞下去,惊讶不已,“不会吧?你连老大也没喂过?” “没有!”初七不由想到了沈言办公室,静静给他喂饭那一幕,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他现在有人喂了,哪里还用得着我!” 黎安柏呵呵一笑,也没说什么,张口接住初七喂过来的第二口粥。 初七心中一动,想套一套黎安柏的话,“小安子,你不恨我吗?” “恨你?为什么?”小安子张口接住第三口,“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恨你?” 初七抿了抿唇,“当初啊,我跟于深海走了,抛弃你老大,你不觉得我无情?” 黎安柏想了想,“这种事情外人是说不好的,说实话,当时见老大那么伤心,确实替他鸣不平,可是时间长了,也就都过去了吧,再说了,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啊,我们大家本来都是好朋友,就算你不是老大老婆了,也还是我小安子的朋友!”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黎安柏刚刚醒了不久,说这么多话感觉吃力,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初七倒了杯水喂给他喝。 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请她继续。 初七嘟起唇,塞了一口粥到他嘴里,“你老大的女人你都当成朋友,那你夜店里不是多了很多蹭饭的?你不得亏本?” 黎安柏听了一笑,笑容包在纱布里,看着还真诡异,“嫂子,老大的女人我都会尊敬,可是,能做朋友的,只有你哦……现任嫂子,那个秘书……人不错,可是总觉得合不来……跟她在一起拘束得很……通常她在……我就不会和老大在一起了……” 他说着话又微微喘息,初七心里有些小小的满足,让他休息一会,才接着喂下一口,到最关键的问题了,她紧张,而且谨慎,“那……你们受伤的时候那女人不在?” 她不知道沈言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她只是想确认,沈言这三天究竟有多久和静静在一起,还有,最重要的是沈言是怎么受伤的。 “没啊!”黎安柏吞咽了一口,已经很疲惫,“三天前有人深夜来我店里捣乱……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确实和……她在一起,然后马上来我这里了……嫂子,你放心吧,这三天他没回家,都跟我在一起……” 黎安柏不是省油的灯,一眼便看穿了初七的意图,虽然说话费力,还是尽力向她解释。 初七脸红了,“他和谁在一起跟我有关系吗?我和他一点瓜葛也没有!”她把碗一放,瞪着他,“你还吃不吃?” 黎安柏疲惫地靠在枕头上,摇摇头,“不吃了……不过,你不能说他和你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他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吗?” “这你也知道?”她深知黎安柏和沈言是好朋友,黎安柏知道也是正常。 黎安柏虚弱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他上周就跟我说了……打算把公司股份给你……他说……担心……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把股份给你……只要他有饭吃……你就不会挨饿……” 初七心中一酸,放下碗,捂住脸就哭了出来,原来是这样…… 可是,她宁可他不管她,她宁可自生自灭,也不愿意要他这样的赠予,这样会更加伤她的心,他不知道吗?他把他的生死和她的绑在一起,然后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这比直接无情地把她推开更让她痛…… “嫂子……别哭啊……我是病人哎……你得安慰我才行啊……”黎安柏虚弱地笑着。 初七狠命擦干眼泪,红着眼眶瞪他,“你少说几句话就行了!闭嘴吧!还有啊!你那夜店关了吧!跟沈言做点正经生意,你看看你,弄成这样,多让人担心啊!” 黎安柏闭上眼,微笑,“嫂子担心我啊?我真的很感动,从来没有女人真心实意关心我的,嫂子……反正你跟老大也没戏了,不如考虑嫁给我啊!” 初七本来还挺难过的,一听这话立即翻了脸,“你滚啊!要死!怎么不劈死你!个死太监,还东想西想!” “冤枉啊!”黎安柏睁开眼,呼着气喊冤,“太监这个身份是你栽赃给我的,等我伤好以后可以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绝对不是太监!” “不用等你伤好,我马上就把你变成太监!”初七见桌上有把小刀,立刻举起,对准他。 他吓得连连求饶,“嫂子饶命,算我说错了……我道歉……我是伤员啊……还惨遭威胁……没天理了……” “你给我闭嘴!”初七放下小刀,转身用毛巾沾了热水,擦去黎安柏唇上残余的粥渍。 她俯下身时,又惹得黎安柏感动不已,“好香……像我妈咪身上的香味……” 初七要抓狂了,“黎疯子!我有那么老吗?” 黎安柏还装出委屈的样子,“这是表达我对你的热爱啊!我黎安柏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老妈,一个是老婆,你不愿意当我老婆,让我感受下母爱也好嘛,人家都说长嫂如母,你是我嫂子,也就和老妈差不多了……” 初七皱眉看着他,“我怎么看怎么不觉得你像受伤的样子,话这么多,是不是假的?我试试!” 她举起拳头就要往他身上砸,吓得他再次叫救命。 她微笑着收回拳头,“再多嘴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黎安柏看着她,哀求道,“嫂子,我想喝果汁,你给我榨一杯吧?” “啊?”初七傻眼了,她没榨过果汁…… “嫂子,你不是不会吧?”黎安柏奇怪地看着她。 “怎么会?我当然会了!你等着!”初七暗暗懊恼,算了,赶鸭子上架吧! 发现有新鲜西瓜,也有榨汁机,她便切了几块西瓜,放进榨汁机里,正寻思着这果汁机怎么开,听见有动听的女声在说,“我来吧!” 她回头一看,是个穿护士服的女孩,估计就是那个所谓的特护了,手里还捧了一碗粥,问黎安柏,“黎先生,可以喝粥了!” 黎安柏却嫌她坏了他的事,摇摇头,“不,我吃过了,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嫂子,需要再叫你!” “哦……那好吧!”护士看了看初七,转身走了,走时还掩上了门。 初七无语,这个黎安柏还真是个磨人精!非要她亲自榨汁了?她拿着榨汁机研究了许久,终于成功地榨出她此生第一杯果汁…… 不禁暗暗叹息,沈言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全被这小子给享受了!还母爱…… 她把喂粥的调羹洗干净,端着果汁来到黎安柏面前,先喂了他一小口,“好不好喝?” “好!好喝!”黎安柏低声赞叹。 初七一笑,颇有成就感,见他精神不错,继续问道,“小安子,你告诉我实话,什么人来你夜店捣乱?” 她预感这人不简单,否则沈言不会派车跟踪她,也不会非让小陈送她出门。 黎安柏沉默了一下,“不瞒你说嫂子,是老大的仇人,确切地说,和老大目前这个秘书嫂子有关,这事老大不准我说给任何人听,不过,既然是你问起,我还是说了吧!一年多以前,大概是你走的那时候,沈氏不是遇到危机了吗?当时老大四处筹款无门,银行不肯贷款……” 他刚说到这里,门锁一响…… “糟糕!老大来了!”黎安柏立刻闭了嘴。 果然,沈言的声音响起,“七?你怎么会来这里?” 初七翻了翻白眼,没理他,把一口果汁喂进黎安柏嘴里,暗想,你就装吧!装惊讶吧!你的狗腿子不早给你汇报了才怪! 忽听沈言一声大吼,“黎安柏!你个臭小子!我都没享受过的待遇,你享受得心安理得啊!” 黎安柏咧了咧嘴,因脸上包了纱布,这咧嘴的动作格外怪异,“老大……要不……剩下的你喝……?” “臭小子!让我喝你喝剩下的?!”沈言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床前,目光四下里找寻,“特护呢?怎么让七喂你吃东西?” 黎安柏不怕死地轻说了句,“我……把特护赶走了……嫂子喂的香一点……嫂子身上也好香……”说完还吸了吸鼻子,露出一副陶醉状,浑然不觉沈言的脸色已经乌云滚滚…… “七,给我!我来给他喂!我让他尝尝什么叫真的香!”沈言说着便要夺走初七手里的杯子。 初七抿嘴一笑,把杯子给了沈言,站起,座位也让给沈言。 黎安柏这才恐慌了,“嫂子……嫂子救命……真会出人命的……谋杀啊……” 初七不禁大笑起来,“让你嘴贫!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沈言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吓他,见他这样不禁喷笑,果真一口将杯中的西瓜汁喝尽,末了回味,“还不错!再来一杯!” 他理所当然把杯子递给初七。 凭什么?初七瞪着这杯子,假意无视。而黎安柏惊诧的却是,老大真把他喝剩的给喝了? “喂……这是我的西瓜汁…你凭什么……”黎安柏嘀咕了两句,在沈言铁青的脸色下把话吞了回去。 杯子一直在空中僵持,沈言不放,初七也不接,紧张的是黎安柏,“老大……你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不如回家休息去吧?” 沈言凌厉的眸光在他脸上一扫,意思是“你给我闭嘴”,黎安柏再也不敢多话。 初七眼睑不由自主一跳,只因了黎安柏那句“你三天三夜没合眼”…… 这个移情别恋的男人,为什么就恨不起来?丁点小事就会让她怜悯他,疼惜他…… 半晌,黎安柏又蹦出一句,“你们两口子合伙欺负一个伤员……没天理……” 两口子?初七莫名心跳,多么微妙的称呼…… 偷偷看了眼沈言的侧脸,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他好像也没反对这个称呼…… 那他是习惯?还是没注意到? 她觉得自己好卑微,竟然需要这样去揣测沈言的心理。如果,彻底地分开了,从此不再见面,时光是否会冲淡一切?她也将不那么在乎他呢? “小安子,我把特护叫来,有什么事你让她打我电话,我有事得走了,刻意来看看你的。”沈言手中的杯子一直还停留在空中,此时他收回,放在桌上,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转身对初七道,“一起走吧,我送你。” 他坚毅的表情没给她任何商量的余地,可是很奇怪的,她现在和他在一起会感到无形的压力,真正到了见面是折磨,不见面则牵肠挂肚更加折磨人地步。她真的害怕,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她会疯了…… 所幸,黎安柏给她解了围,“老大,我想……让嫂子在这里陪我……不用特护了……” 沈言眉头微微皱起,臭了一张脸,“什么?你把七当特护使?” 初七正好也不想走,她还有故事没听完呢!趁机道,“没事!也不需要做什么事,不就是喂喂吃的,看着这吊瓶吗?我可以的!小安子一个人在这里,和特护没共同语言,寂寞无聊嘛!” 沈言凌厉的眼光便直视她而来,“你的意思是你和他有共同语言?” 呃?她说错话了吗?扁了扁嘴,“本来嘛……怎么说也是一块长大的……” “对啊对啊!”黎安柏跟着附和,“有嫂子和我说说话,我心情好些,伤也好得快些,书上都说了,病情好转的快慢直接和心情有关……那特护冷冰冰的,我不要,你辞了她吧!” “辞了她?”沈言冷哼一声,转而盯着初七,“那他要嘘嘘怎么办?要擦身怎么办?也是你帮他?” “我……”初七哑口无言。 “这个……我不介意啊!”黎安柏典型讨打的皮相…… 沈言猛然回头,看他的眼神是想杀了他,他嘿嘿一笑,“当我没说……” “回去!”沈言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等着她。见她站着不动,拉住她手腕就走。 她身体下沉,僵持着不肯走,沈言似乎被触怒了,弯下身将她抱起。 突然凌空的感觉让她感到慌乱,双拳拼命打着他肩膀反抗,嘴里嚷嚷着,“你放我下来!你凭什么碰我?你脏死了!你放开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你没有权利碰我!” “我脏?”他停住脚步,气息喷在她脸上,一双眼睛因多日休息不好而通红,乍看之下像发怒的狮子。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是初七猜测得到他想说什么,大概就是,他脏她更脏之类的吧,毕竟,他一直以为她和深海有对不起他的事……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她垂下头,叹了口气,哀求他,“放我下来吧,你回家休息,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手,才渐渐松开,最终放她落地,两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初七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在她觉得自己被他呼出的气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来自他的压力消失了,他的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上渐渐远去。 她深深呼吸了几口,终于觉得呼吸顺畅,回到黎安柏身边,面目狰狞地骂他,“你自己想死,还是想要我死?乱说话!” 黎安柏眦了眦牙,“我是故意的……” “你什么意思啊?”初七横了他一眼,“快把你没说完的故事说完!” 黎安柏故作委屈状,“原来你留下来不是为了照顾我,是想听故事……我是伤员,故事太长,说得累,我要休息了……” 初七无语,但也不能不为黎安柏着想,柔声道,“好吧,你休息一会儿,醒了我再给你榨果汁喝!” 黎安柏听她这么说反而不好意思了,“呆嫂子,我骗你的!现在就说给你听!” “臭太监!你真是欠扁!”初七嗔了他一眼,“还不快讲!” “是!遵旨!”黎安柏开始回忆往事,“沈氏那时陷入绝境,四处无门,文静是老大的秘书,亲眼目睹了老大最落魄最潦倒的阶段,那时老大每晚都来我这里喝酒,文静就远远地站着,看着他,话也不敢多说,就这么陪着他,好几次老大赶她走,她也不走,一边哭一边摇头,又不懂得说话表达自己,成天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 “所以沈言就感动了?”初七听得心里酸酸的,如果这个文静是个工于心计,爱慕虚荣的女孩,那她心里会好过些,偏偏地,她却是自己不在沈言身边时陪伴沈言的女子,在沈言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陪伴他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似乎应该要感激文静,否则,她的沈言如何度过那段痛苦的时光?只是,于她个人,这种感觉太难受而已…… “也不是……”黎安柏注意到初七的落寞,犹豫着是不是不说算了。 “你说啊!”初七听了一半,心如猫抓,催促黎安柏。 黎安柏只有继续道,“你也知道当时沈氏的情况了,你家里已经帮不上忙,我们几个兄弟也尽了力,还是差好大一笔,大家都有点绝望了。谁都没想到那个文静居然也在偷偷地想办法帮老大筹钱,而且找到了一家财务公司。她太天真了,如果财务公司真能借到我们会不去借吗?这家财务公司是巫梓刚开的,文静去找他借钱等于送羊入虎口,那巫梓刚答应借钱给她,条件是陪他……呃,睡一晚,你懂意思?” 初七听到这里心沉到了谷底,呆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后面的事不用说她也能想到了…… “文静很天真,为了帮老大,被迫答应了他,然后被巫梓刚给糟蹋了,结果第二天巫梓刚翻脸不认账,还说文静投怀送抱勾/引他,不肯借钱给她,文静羞愤交加,绝望之际,选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割腕自杀,后来到底有人经过看见,把她送进医院抢救过来……”说起往事,黎安柏有些唏嘘,“面对这种情况,是男人都不会弃之不顾。其实这也真是命运的安排吧,就在文静去找巫梓刚的时候,老大最铁的兄弟给了老大一个回音,能在国外为他贷到款,如果文静晚一天去找姓巫的,什么事都不会有!发生了这种事,老大是不会放过巫梓刚的,姓巫的在道上混,问题多的很,终于被老大逮到一条,把他送进了监狱,不过姓巫的还真狠,居然就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到我店里闹事,事情就是这样!” 故事讲完了,初七的心也空了。 她曾经自恃对沈言的付出和对沈言无人能及的深爱而信心满满,甚至对文静不屑一顾,此时,她才明白,原来爱,并非她初七一个人的特权,原来,还有人和她一样深爱着沈言。虽然那个女人很普通,甚至很怯弱,但爱的深浅,不以此衡量…… 这种感觉,比知晓真相以前难受多了。从前她可以怨沈言,可以憎恶叫文静的女孩,如果她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想方设法再去把沈言夺回来;但是,今天知道了这一切,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和沈言二十年,她比谁都清楚沈言的为人,如果他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那她也不会痴爱他二十年,这样一个柔弱而勇敢的静静,是值得他去疼惜的…… 原本不堪一击的对手在她心中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她可以与之抗衡的便是她的付出了,只是,她的付出是不能说的啊…… 对深海说的理由是,不需要沈言为了感恩而回到自己身边,实际上她真正担心的是,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去,沈言会再度陷入困扰,她的付出全都白费。所以,尽管她曾尝试过开口告诉沈言,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言的为人…… 也许,真如小安子所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么,认命?认了吧…… 呵……她微微一笑,酸楚而苦涩。 “嫂子……”黎安柏同情地看着她。 “嗯?”她垂下眸子,言不由衷,“没事……我只是觉得感动……真的,沈言有这样的女孩照顾,很好……她比我好……温柔、听话、会做好吃的饭菜,一定能把沈言照顾得好好的……不像我……” 她不想哭,她发誓,她真的不想哭,她真心实意地在赞扬文静,可是偏偏不争气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往下掉。 黎安柏发出一声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当初……这两个字在初七脑中不断回荡,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使她放声大哭起来。 黎安柏不知道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见她这么伤心,心里也十分难过,吃力地抬起缠着纱布的手臂,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以给她安慰。 初七见了哭着大声斥责,“放回去啊!谁要你安慰?我什么事也没有!我一点也不难过……” 黎安柏笨拙的手臂迟疑着,最后慢慢放下,只是叹息。 “你叹什么气?谁要你同情了?”初七哭着把气撒在他身上。 “我不是同情你……”黎安柏偷眼看了看她,“我只是觉得像嫂子这么漂亮的美人,到最后落个没人要的下场,太可惜了……” 初七一听更生气了,“谁没人要了?你看我走出去有没有人要!” 黎安柏眯着眼笑,“当然,我会要的!只要嫂子肯答应,我明天,不,我出院以后就马上把嫂子娶进家门,气死老大,怎么样?” “他才不会气呢!”初七吸着鼻子,哭声渐渐小了。 “那……嫂子的意思是答应嫁给我了?”黎安柏露在纱布外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初七这才意识到上了他的当,大骂道,“好你个死太监,你不想活了?本宫心情不好,你别惹啊!谁答应嫁给你了?” 小安子见她终于不哭了,一颗心落了地,这么哭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最害怕的就是女人哭了,不过,对付女人哭的最好办法就是激起她的愤怒,当她斗志昂扬河东狮吼的时候就会忘记哭泣的。 “嫂子,我跟你说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也别让老大知道我告诉你了,不然老大会劈了我,这关系到文静的名誉,老大不准说的。”黎安柏没忘记叮嘱初七。 “知道了!”初七转身走向洗手间去洗脸。虽然告诉自己从此认命,但人非圣贤,要突然就放下,还是有点难的。 自此,初七更加不想回去面对沈言了,没有了怨,却还有伤,多看一眼,则多增一分心伤,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躲起来自己疗伤。 所以,到了傍晚,初七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木讷地坐在床边给黎安柏削苹果。 黎安柏轻轻打了个嗝,“嫂子,我已经吃了四个苹果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初七的真正目的哪里是削苹果给他吃?不过是自己找点事情做,尽管如此,手中削着,脑子里却乱纷纷的,想着许许多多的事,小安子突然一说话,她惊了一跳,手一抖,刀便削到手了,血,顺着她手指流到苹果上。 “嫂子……”黎安柏大惊,“快!快叫护士来啊!” 初七将苹果放下,不屑地一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慢吞吞地按了铃,护士估计正在交班之际,比较忙,一时半会也没来。门一响,却是沈言进来了。 她不由自主把手藏到了身后。 黎安柏见他来了,忙道,“老大,去叫护士来,嫂子手出血了!” “怎么回事!?”沈言携着一阵风急速走过来,强行把她的手从她身后扳出,一见之下拉着她往外走。 这一次,她没有放抗,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如很久以前,他霸道地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回家一样。 本来是害怕见到他的,就是因为怕自己会伤心,此时躲不过了,真的见了,那伤心也如约而至了…… 或许,以后难有机会再让他这样牵着自己了,所以,不闹了,不吵了,让他手里的温暖在自己手上多停留一会儿吧…… 她眼眶渐渐湿润,凝视他颈后的短发,有点点长了…… “言……”她微笑着叫他的名字。 “嗯?”他回头,看见她奇怪的表情,“你怎么了?” 她笑,露出细白的牙,“没什么,你该理发了!” “神经!”他轻骂,米初七就是神经,上午和他生死仇人似的哭闹不已,现在又笑嘻嘻的。 他牵着她来到护士办公室,也没让护士帮忙,自己用棉签沾了络合碘在她伤口上涂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找护士拿了个创可贴,将她的伤口包住。 他的动作很轻柔,表情也很认真,她看得呆了。 从小,他就是她的创可贴。她每每难过的时候,只要黏在他怀里,所有的不快和烦恼都会消失殆尽。在她心里,他是如此高大和伟岸,他永远都是她的靠山,永远都不会倒下。 只是,原来伟岸的山也有受伤的时候,在他受伤的时候,是谁充当了他的创可贴呢? 呵……不是她……所以,他今后的岁月要给别人充当创可贴了……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她看着他微笑,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 直到他说“好了!”,她的手还直直地伸着,惹来他眉头的轻蹙,“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问题!”她脱口而出。 “又有什么问题啊?”他边问边往病房走去。 初七紧跟上,在他身侧探着头问,“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那区有个很凶的王爷爷,他家有一株很漂亮的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花,我们家都没有,我很喜欢,你就偷摘了几朵给我,我宝贝得不得了,后来还拿出去在别的女孩面前炫耀,结果被王爷爷逮到,要我把偷花小贼的名字说出来,我肯定不会出卖你啊,就说是我偷的!然后王爷爷就罚我给他打扫花园!” 沈言听她提起往事,眼眸里荡起温柔的涟漪,脚步慢下来,等着她的小步伐,“当然记得啊!你个猪!王爷爷家那么高的围墙,你一个女孩翻得过去?谁信?” “你才是猪!”初七偷看他的眼神,“我都已经替你承认了,王爷爷也已经罚我了,你还跑来承认干什么?害我被白罚了!”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沈言笑了笑,“那时候想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做错了事就要负责!” “那……如果换成现在,你还会承认吗?”初七小心翼翼地问。 “会!”他毫不犹豫。 初七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呆在了原地…… “快来啊!怎么不走了?”他回头不见她人影,对傻站着的她喊道。 “哦!来了!”她小跑过去,坚定了一个信念,有些事,一定不能说…… 这一次,当沈言对她说“七,跟我回家!”时,初七没有再像上午那样反抗,默默跟在他后面和黎安柏挥手道别。 因为,她真的很痴恋他对她说这句话时的感觉; 因为,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沈言领着她回家的日子不多了…… “七,房子的过户手续过几天才能办好,到时我再通知你吧!”沈言边开车边和她说话。 她发现沈言最近开车专注了很多。 房子?她心中一苦。没有了他,她要一座空荡荡的房子有什么意义? 她往后一仰,假意轻松而舒适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不用了!我突然又不想要你的房子了!” 沈言看了她一眼,“你胡闹什么呀?我都快办好了!” 她眯起双眼一笑,“你也知道我是胡闹了!所以我现在正儿八经地不要了!” “神经……”沈言低骂了一句,言语间有她熟悉的宠溺,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还是给你吧,不然你住哪?” 初七嬉皮笑脸地凑近他,“你舍得吗?那可是你沈家的祖宅,别传到你手里变成外人的了!” 沈言磨蹭了一会儿,蹦出一句,“给你……也不算给了外人……” “嗯?啊?”初七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沈家也是你半个家!你从小就在我家里赖大的,我妈既把你当媳妇,又把你当女儿,所以,给你,就当给了沈家的女儿吧!”沈言补充解释给她听。 “什……什么?沈言你可给我说清楚了,谁在你家里赖大的?明明是你赖着不让我走的!谁要做你沈家的女儿?我不要啊!说不要就不要!房子你别给我了!”初七瞪着他。 他忽的一笑,脸转向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初七却在他这惊鸿回眸里,看见他眼中一闪即逝的促狭,她不禁眯起水眸猜测,他想干什么?戏弄她?嘲笑她? “喂!我真不要房子,你给我也是白给,等爸妈回去了,我也就离开这里了!”初七若无其事地说着,心里一阵巨疼。 “嘎”的一声,沈言紧急刹车,“你要去哪里?” 那急切铺面而来的他的气息让初七吓了一跳,“我……我……当然是要……” 她要去哪里?她真的不知道,可有一点是明确的,她可以遥远地祝福他和文静幸福,却做不到亲眼看着他们幸福,所以,离开,是必然…… 无论心中多么惆怅,习惯性的微笑跃然脸上,她掰着手指头细细数起来,“我的计划可多了!送走爹地妈咪后呢,我要去旅行,国内的西藏、草原、敦煌我都还没去过呢!还有瑞士的雪、澳大利亚的袋鼠、苏格兰穿裙子的男人啊啊啊太多太多地方想去看了……最后……我要找个外国男人……恋爱……结婚……对了对了,听说外国男人普遍比中国男人好使……你说是不是?” 她仰起她可爱的笑脸,询问的目光迎向他,却发现他近在咫尺的脸,乌云密布,马上就要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了…… “干……干嘛?”她微微往后一缩,神态像受了惊的吉娃娃。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厉害?还是于深海不够厉害?”他的黑眸潋滟生光…… “啊?呵呵……”她回之以傻笑,转头看向窗外。 “恋爱?结婚?外国男人?”沈言哼了一声,“你难道准备把你的外国老公带回去给你爸妈看?让你爸气得翻病?” 初七火了,“喂!你干嘛要诅咒我爸?我爸待你哪点差了?” “我不是诅咒爸,我是对你负责!”沈言义正言辞。 “谢谢你!你是我什么人啊?对我负什么责?”初七嘲笑。 “我是你监护人啊!你未成年的时候你爸就把你交给我,就算是哥哥吧,也该对你的人生负责……” “哈!再次谢谢你了!监护人哥哥!法律有明文规定,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爱情不分国界,请你不要种族歧视……” “初七,我希望你对待感情认真一点!踏踏实实过日子好不好?” “我很认真啊!认真地找个外国人,认真地恋爱结婚,说不定还能让我遇上一个真正的王子呢!王子最后会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他们的城堡里……” 沈言不屑地看着她,“对啊!王子是要配公主的……就你……张牙舞爪的野丫头,长得还丑不拉几的!谁要啊……” 正说着,初七的手机就响了,连天雨打来的! 沈言瞥了一眼屏幕,脸部的线条僵硬起来,“怎么又是他?都叫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初七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接了电话,“喂,天雨哥!” “小七,很冒昧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吧?”连天雨柔和的声音响起。 “没呢!没呢!”初七忙道。 “那就好!”连天雨顿了一顿,“小七还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事吗?” “昨晚……?”初七想起来了,“记得啊!我说过要请天雨哥吃饭的!那……天雨哥今天有空吗?” 沈言突然插了一句话进来,“七,妈在家做好饭了!别忘了今天是爸爸生日!” 沈言的声音很大,连天雨也听见了,忙道,“七,今天是伯父生日吗?那算了,明天吧,明天我请你!” 初七怒瞪了沈言一眼,对连天雨感到抱歉,“那怎么好意思呢?说了是我请的。” “没事!明天还要去拿娃娃呢!你忘了吗?”连天雨在电话里轻笑。 “哦!我还真给忘了!那好吧!明天见!” “明天我来接你吧?”连天雨提议。 “不用了!我们就在老地方见好了!”初七所说的老地方,指的是那家陶艺店。 “那好吧,不见不散!” 初七把手机放回包里,听见沈言的冷嘲热讽,“还老地方见?不见不散?你忘了连天雨不是外国男人了?” “你管得着吗你?”初七心中无愧,坦坦荡荡,打开了沈言车上的收音。 “初七,我再一次警告你!不准和连天雨在一起!”沈言的脸色变得严肃,每次提起连天雨这个人他都十分严肃。 “为什么啊?拜托,你以为我还是十七岁吗?”初七哼了一声。 “我要对你负责,连天雨他不是好人你知道吗?”沈言一急,严厉警告她。 初七懵懵懂懂,“他怎么不是好人了?我看他挺好的啊!” “你知道什么!”沈言皱紧了眉头,“你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吗?” 原来是这样…… 初七无所谓地扁了扁嘴,她又不想成为连天雨的什么人,他有多少女人是他的事,她不过当他是朋友而已…… 忽然,正在播送的一条新闻引起了初七的注意,说的是某个罪犯雇人替他坐牢,结果被发现,重新被捕入狱的事…… 她一颗心狂跳,“怎么这世界上还有人愿意替人坐牢啊?” “那怎么没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肯做。”沈言的语气带了丝讥讽。 “可是……被发现了还要再抓进去,那替他坐牢那人不白坐了吗?”初七傻傻地看着他。 “那当然啊!那等于罪犯没有受到惩罚,肯定要再入狱的!这点常识都没有!” 初七嘟哝了嘴,“谁说我没有常识啊!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觉得奇怪……” “我告诉你,你明天敢去见连天雨,我打断你的腿!”沈言莫名其妙又恐吓她。 她耸了耸肩,当本宫是吓大的呢!这句话他沈言从小到大不知道说了几百遍了,“七,你敢再染头发,我打断你的腿!”“七,你下次作业没做完就出去玩,我可不给你做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七,你再和于深海一起骑自行车,我打断你的腿”…… 如果真的每一次都打断她的腿,她就算有一百双腿也不够他打断的了…… 沈言,就是一只纸老虎…… 从来只打雷不下雨…… 这句台词对她来说不管用了…… 从来只打雷不下雨…… 这句台词对她来说不管用了…… 她现在还有一件事要找他算账呢! “对了,我怎么不知道爸爸今天生日啊?嗯?”她双手交错,抱在胸前质问他。 “嗯?不是今天?哦!那我记错了!”他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沈言——”河东狮吼外加九阴白骨爪…… “喂!我开车!我开车啊!不想活了……” 沈言……初七坐了回去,凝视他的侧脸,那掩饰不住的笑意还在他唇角荡漾,心中轻唤他的名字,言,你在笑哦!看见你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只要你开心就好,真的,如果,我还能逗你笑的话,我宁愿,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让你记住一个爱笑的七…… 转头望向窗外,华灯初上,车流不息,泪,盈了眼眶,在他看不见的方向…… “七?你怎么了?”沈言终究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匆忙把泪水逼回,“啊?没什么啊!我刚才看见那个女孩穿的衣服好漂亮!” “哪呢?”沈言也看过去。 “就那儿啊!”她顺手一指,回眸,自觉不再有想哭的痕迹,嗔怒,“好你个沈言!看美女的时候不想想自己在开车了吗?再看!再看我把你变成地地道道的小安子!” 这是她从前常常威胁他的话,如果他敢对不起她,她就把他变成真正的小安子…… 可是,最终,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也是纸老虎…… 呵!她再度轻笑,苦涩。 然而,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一次,沈言这只纸老虎活了…… 本来约了连天雨上午就去陶艺店的,哪知她起床的时候,却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家,餐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 七宝: 我和爹地今天去吃斋礼佛,有几件事你今天一定要帮妈咪做好,第一、书房里有一叠文件,是关于我们美国的生意的,很乱,你爹地用笔做了大量修改,你得在今天之内重新打一份出来,别忘了,很重要;第二、你知道你爹地的怪癖,衣服不肯让下人洗的,所以,你要把爹地的衣服全洗了,烘干,熨好;第三,厨师今天请假了,我和你爹地要回来吃晚饭,那就得看你的手艺了!宝贝儿,是不是事情太多了呢?没关系,我相信我的宝贝儿一定能完成的! 落款是:妈咪…… 她差点软倒在餐厅里…… 先蹬蹬蹬跑上楼去看文件,推开书房,差点吐血。那堆积如山的资料她两天都打不完啊!要她今天一天打完? 还有爹地的衣服?她拉开浴室门,满满一盆? 不会吧?难道妈咪回来这么久就没洗过爹地的衣服? 看来她今天是出不去了…… 怎么这天时地利人和都围绕着沈言转啊?他不希望发生的事,绝对就不会发生…… 先把爹地的衣服洗干净,烘干、再熨好,就已经中午了,胡乱吃了两口午饭,开始趴在桌前打文件,却让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飞快跑下楼,把餐厅里的字条和文件放在一起对比,果然让她发现了端倪…… 该死的沈言!居然玩她! 这字条和文件都是沈言伪造的!她正奇怪呢,怎么爹地那么多脏衣服! 沈言擅于模仿她父母的笔迹,是从小练出来的,为了给她的试卷和作业签字呗!但是,尽管他模仿的惟妙惟肖,老师都分辨不出来,可初七还是能看出来的,那就是,他在写到七这个字的时候都喜欢习惯性地把那一勾写得又飘又长…… 岂有此理!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准她去见连天雨?不去就不去呗,有必要玩这些把戏吗? 先给父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拨通妈咪的手机后,听见妈咪充满激/情地声音,“七啊,我和你爹地在吃斋呢!我给你留的纸条你看见没?把那些事都做了!” 什么世道!她感叹,连妈咪也帮着沈言一起来坑她?“妈咪……”她哼了几声,“怎么沈言说字条是他留的呢?上面签名也是他的……” “啊?哦!哦!我忘记了,是我委托沈言留的!”妈咪马上改口了…… “哦——是这样啊——”初七拖长了声音,银牙一咬,挂了电话。 沈言!你太过分了! 她在家里走来走去,凭什么干涉她的自由? 秉着一颗问心无愧的心,她觉得出门,连天雨的约会已经错过了,她也不可能主动去约连天雨,不过,她去逛街总是可以的吧? 为了避免和司机小陈发生冲突,她索性不开车,背起包包就出了门,管家在她身后追着问,“七小姐,你去哪里?” “有人约我吃饭,你们要不要跟着啊?”她怒从心起。 “谁请七小姐吃饭呢?”管家一定是受了某人指使吧?盘问得仔仔细细。 “你们不认识的,这是他的号码,有兴趣的话自己打电话问问!”初七暗暗好笑,掏出一支笔,在管家手心里写了个号码,然后溜之大吉…… 忠厚老实的管家立刻给沈言打电话汇报,“少爷,七小姐出去了。” “什么?又出去了?”那么多事全做完了?沈言惊诧,压根没做! “是的,说是有人请她吃饭,还给我留了个号码,让我打电话证实。” “什么号码你念给我听,我来查查是谁。”沈言猜测是连天雨。 “哦,好!XXXXXXXX……”管家念了一串数字后愣在原地。 沈言几欲抓狂,“管家……你再念一遍试试?” 不用念了……管家已经发现,初七留给他的是沈言的号码……他正诧异,怎么这号码这么眼熟呢…… TAXI上的初七想象着沈言和管家呆若木鸡的样子一路笑翻,给钱下车以后还捂着肚子在笑,不慎,后退的时候踩到一个人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速回身道歉,却如被冻在了原地。 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好人…… 过于招摇的西装,头发蹭亮,领带松松的,刻意敞开衬衫领子,露出里面粗大的黄金链子,犹为显眼的是,耳朵上还打了一排的耳洞,吊了一排耳钉。此时叼着根雪茄的样子,一股暴发户的铜臭味加流氓味。 这种人惹不起躲得起! “对不起!”初七再次道歉后,想赶快逃离。 哪知,那人却一伸手,挡在了她前面,五个手指戴满了宝石戒指。 “踩了我一脚,说声对不起就算了?”那人阴阳怪气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初七见他鞋子被踩脏,担心他要她给他擦鞋,她的自尊,绝不能被辱,既然他有钱,她也不差钱,就用钱砸他吧! 她拿出钱包,“你鞋子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 “原来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那人阴阴地笑,“是哪家的闺秀?我怎么没见过?好吧,看你长得挺甜,哥哥我就不为难你,钱,哥哥不缺,踩坏了鞋,也没关系,可是你踩痛了哥哥的脚知道吗?脚趾头连心啊,哥哥心疼,你说怎么办?” “你想怎样?”初七预感,今天遇到麻烦了…… “很简单……”那人一双眼睛发出灼人的光,在她优美的曲线上游移,最后落在她明艳的脸蛋上,“只要你叫我一声哥哥就行了!我姓秦,你就叫我秦哥哥吧……” 初七起初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占她便宜!秦哥哥,情哥哥!她暗暗冷笑,嘴上却道,“好啊!那我叫了啊!叫了你就要放我走!你手下的人可要作证!” “那当然……他们都是见证人……”那人双眼笑成一道缝。 “好吧!那就请让开吧!禽兽哥哥!”她咬牙叫道。 那人本来笑眯眯地等着,一听这四个字,脸色马上变了,“好你个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初七看了看四周,行人倒是很多,也有人偷偷往这边张望,但看一眼后立即把头转开,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给她解围…… 完蛋……她暗暗叫苦,准备抽空狂奔,奔到哪个商场去,商场有保安,她就安全了…… 正在此时,传来一句让她惊喜不已的呼喊,“小七!” 不远处,连天雨朝她走来。 她大喜,招手,“天雨哥,天雨哥!” 连天雨快步走到她身边,刚才威胁初七的人脸色一变,“连天雨?是你?” “这位小姐是我朋友,怎么?你也认识她?”连天雨含笑看着那人。 “不!我不认识他!天雨哥!我们走吧!”初七赶紧拉着他的袖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僵硬的脸上忽而浮出笑容,“小七?很可爱的名字!人更可爱!这妞,一定要弄到手!正点啊!从前那些女人一比,全成了乌鸦了……” 此时,另外两辆黑色的车也稳稳停住,车里的黑衣人感慨,好险!若不是因为堵车,他们也不至于跟丢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其中有一人是负责人,要打电话随时汇报的,“慕助理,我们跟上了,她跟连天雨走了,而且遇上了……” “遇上了谁?” “巫梓刚,不过没什么事,连天雨来得及时。” “……知道了,继续跟。” 车上,连天雨看出初七有一点紧张,也觉奇怪,“你怎么会惹上他?” 初七皱了皱鼻子,“谁知道啊?!流年不利,出门没烧香!他是什么人啊?” “也没什么,以后看见他躲远点就是,尤其……”连天雨波澜不惊地一笑,“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在大街上招摇过市,是个男人见了眼睛都会直,何况那些爱偷腥的猫?而男人通常都爱偷腥!” “是吗?那天雨哥呢?”初七狡黠地一问。 连天雨侧目,目光带了别样的意味,呵地轻笑一声,“我也是男人,而且是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初七便想起了沈言那句话,连天雨不知有多少女人…… 那么连天雨是在承认自己爱偷腥吗?他倒是不撒谎…… 初七笑了笑,不发表评论,因为这是连天雨的私事,与自己无关。 “小七怎么不说话了?是在意吗?”连天雨开着车,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沉默的初七。 初七愣了下,不知道连天雨说的在意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想到“偷腥”一词,连忙否认,“当然不!”说完还是觉得不妥,不介意的意思是她能接受连天雨?这话怎么回答都不好啊!最后呵呵一笑,加了句,“天雨哥这话问错人了,要问未来嫂子才是!” 连天雨稍加迟疑,快速地说了句,“那就没有问错哦!” 呃?初七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连天雨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但是又没明明白白说出“喜欢她”这句话,她该怎么答?答不好人家是不是还会笑她自作多情?只能选择了转移话题,装傻,“天雨哥,那个娃娃你去拿了吗?” “还没有!我等你一起呢!现在去吧!”连天雨看着她微微发窘的脸,笑了笑。 在游乐场的陶艺店取出那两个陶艺杯子,连天雨请店主美眉精心的包装好,把米公主的那一只交给她,有些窘态,“我的画实在丑了点,小七见笑了!” 初七格格一笑,“天雨哥还是有自知之明!” 连天雨竟流露出罕见的羞涩,来抢她的杯子,“那还给我算了,我另外买一件礼物送给你!” 初七灵巧地躲过,笑道,“这个杯子上可是刻着我米公主的大名,天雨哥拿回去还能送给谁呢?” 连天雨一笑,十分小心地把手中“雪娃娃”的杯子放进车里,怕掉下来摔碎,还刻意试了试有没摆稳。 初七看在眼里,不禁赞叹,“天雨哥,看得出来,你很疼你妹妹哦!” 连天雨眸子里温柔的涟漪闪过,“那当然,我们没有父母,兄妹俩相依为命,我这当哥哥的,既是哥哥,又是爸爸妈妈,小时候条件不好,雪儿跟着我可是过了好些苦日子,不像你,从小就过着公主似的生活。” “雪儿?这个名字真好听!”初七终于明白连天雨为什么要在杯子表面画一个一身纯白的雪娃娃,在连天雨眼里,她看见了他作为兄长,对妹妹的宠爱,她无端就觉得,一个能有这种眼神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因为她自己,正是在沈言这样的眼神中长大的。 想着沈言,看着窗外游乐场里的海盗船,便想起了和沈言第一次坐海盗船的情景,当时船上的女生每个人都吓得尖叫,只有她,静静地微笑,一声也没有叫出来,不是没感觉,而是觉得就算那一刻,她的心脏真的停止跳动,也有沈言在身边,只要他在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 “怎么?想去玩海盗船?”连天雨发现了她视线的方向。 “好啊!”她满怀憧憬地答应,只为重温那一段过往。 在她的记忆里,海盗船真的不可怕,她所记得的,只有飞天的感觉,只有满季的阳光,只有沈言比阳光更温暖的眼神…… 可是,今天的一切都不对了…… 依然是那船,依然是骤然的上升和下沉,依然有温暖的眼神一直关注着她,只是这眼神属于连天雨。 仅仅这眼神的主人不同,为何一切都完全变了呢? 天地在旋转,她一颗心要跳出来一般,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她不知道,如果再不停下来,她是否就会马上停止呼吸…… “小七?小七?你要不要紧?”连天雨发现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担忧地问。 初七努力去寻觅那双眼睛,寻觅眼睛里让人心安的温暖,可是不对,不是这双……不是这双…… “快停下来!停下来!”她捂住胸口喘息。 “停!快停!”连天雨挥舞着手大喊。 终于,海盗船缓缓停稳,连天雨将她抱下船。他身上有着和沈言一样的刮胡水气息,这让初七稍稍感到安心,抬眸,头晕目眩中,眼前抱着她的男子就变成了沈言的样子,在阳光下关切地看着她。 “老公……”她泪光盈盈,情不自禁叫出了声。 “小七……你怎么样?”连天雨突然听见这个称呼,有点错愕,但转瞬便明白,初七很有可能把他当成沈言了。 和沈言完全不同的声音把她惊醒,她竟错把连天雨叫成老公…… 她面红耳赤,急速从连天雨怀里滑下地,扶着树干开始一阵狂吐,直到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清水才稍稍舒服了点。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连天雨及时用纸巾沾了水给她拭脸,然后把一瓶水喂到她嘴边,“来,漱漱口,会舒服很多。” “谢谢!”她接过水瓶,稍稍拉开自己和连天雨的距离,漱完口,从连天雨手中接过纸巾,自己擦着水渍。觉得差不多了,才歉意地对连天雨说,“对不起,我真是太狼狈了!” “女孩都这样!”连天雨笑着宽她的心。 女孩都这样?这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见识过很多女孩。初七微微一笑。 连天雨可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解释道,“雪儿也是这样,偏要去玩,每次一玩下来准吐。” “是吗?”初七慢慢地走着,刚刚吐完的感觉不好,不想乘车,便对连天雨说,“我想走一走,你先开车忙你的去吧。” 连天雨也知她的意思,缓慢行走着以配合她的脚步,“我陪你一起走吧!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好不容易逮着你,可别想赖账!” 这话说得初七笑出了声,“那你的车怎么办?” “没事!就让它停在这里,我等会叫人来开走!” 连天雨就这样一直陪着初七走了大半个下午,期间,初七几度提出她一个人走就可以了,不必劳烦他牺牲工作时间,但是连天雨坚持,初七也没有他法。直到进冷饮店喝了点果汁,休息了大半个小时,初七才觉得恢复了。 眼看吃晚餐的时间也到了,初七便实现自己的承诺,请连天雨吃晚饭,并且选了自己从前最喜欢的餐厅。 这家餐厅生意一直爆火,因为没有预定,所以包间没有了,连大厅的座位都很紧张,他们只能选了边角的座。 “这个座位不介意吧?”连天雨让她坐了靠里的一侧,问。 “很好啊!角度不错,可以看见整个餐厅呢……”初七说着环顾餐厅一周,话还没说完,便顿住,心“轰然”一声,跳快了速度。 不远处,那个穿深灰西装的背影太熟悉了!能让她心跳加速的背影也只有这个! 沈言…… 想到他如此反对自己和连天雨在一起,此时狭路相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躲…… “天雨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她小声嘀咕,唯恐沈言会听见。 “怎么了?”连天雨顺着初七的目光回头一看,顿时明白了,放下一叠钱,“好!走吧!” “天雨哥,说好是我请的!”初七去包里拿钱包。 连天雨“嘘”一声,“走吧,这顿不是还没吃吗?等下真正吃了你再付吧!” “也好!”初七不想再耽搁,只想快点离开。 他们的座位在最角落,如果要出去的话,必须经过沈言后面,但他们进来时,沈言并不在这里,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心中阿弥陀佛上帝佛主地祷告,千万别让沈言在这个时候回头。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沈言身后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言!等久了吗?” 初七的脚步僵在了原地,文静来了…… 文静看到她,也很意外,挤出一丝微笑,算是打招呼。 沈言听见声音回头,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初七和连天雨…… 四人之中,只有连天雨若无其事,笑着和沈言打招呼,“沈先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啊!有七的地方就有连先生!”沈言不无讥讽,朝着初七没好气地问,“你衣服洗完了?文件都打好了?爸妈马上要回来吃饭,你还不回去准备?” 呀哈!初七本来对他还颇有忌惮,他一说这话,可算是在挑衅她?且不追究他假传妈咪懿旨的罪名,就凭他这几句话就让人生气的了。洗衣服?爸妈?这话多暧昧啊?别人听起来还不知她是他什么人呢?他在这和文静约会,她就去洗衣服打文件? 哼!本来还打算悄悄溜走的,既然这样,就不走了吧! 她老实不客气地在他对面一坐,“沈公子你搞错了没有?洗衣服和打文件这类事好像不是我应该做的吧?一件是老婆做的,一件是秘书做的,无论是哪一件事,好像你身后的那位小姐都比我适合!你说呢?” 文静被连天雨高大的身影挡住,自她进来之后沈言好像还没叫过她,她甚至不知道沈言到底有没看见她,只发现沈言冒火的目光一直盯着初七。 初七这么一说,她才从连天雨的阴影里走出来,若无其事地在沈言身边坐下,正式对初七点点头,“你好,你也是来吃饭的吗?不如叫你朋友也坐下,我们一起吧?” “好啊!”初七轻击手掌表示赞成,“天雨哥,既然沈公子力邀,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正好给小七省钱了!来,坐下!”她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这种场面,连天雨已不便拒绝,虽然不愿意,也只能给初七面子,他预感,这一顿饭会让四个人消化不良。 沈言盯着初七,回味着初七的话,沈公子力邀?他什么时候邀请过这两人坐下吃饭?他倒要看看,今天米初七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盯着我干什么?”初七存心不给他留面子,刻意挑明他目光的方向,而后看了一眼文静,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呀!你不看我还没发现,我和文静竟然撞衫了!” 其实文静一进来她就发现了,居然是一幕一样的洋装,该死的沈言,她想到柜子里满满一柜的新衣服,起初还存了点点感动之心,至少他没忘记他的习惯,没想到,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样的习惯! 文静始终一副恬淡的笑容,“是啊,真的!不过,七姐穿起来比我好看!” 文静说的是实话,文静太瘦小了,撑不起衣服,而初七穿着,则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不过,初七听着这话并不觉得高兴,七姐?感觉把她叫得很老似的,没错,她马上就二十五了,确实比文静大…… 偏偏地,沈言这时候还插进一句话,犹如在她滴血的心上再插一把刀,“好看什么啊!胖得像只猪……” 连天雨不失时机地笑道,“我看还好啊!不胖不瘦,恰到好处!” 初七冷哼,“听见没有,沈公子?这才叫品味!拜托你,你也是堂堂总裁,别那么幼稚好不好?” 眼看战火要燃起,侍应生来了,奉上菜单,“请问,四位谁点单?” “女士吧!”连天雨微微抬手,指了指初七和文静。 “静静点吧!”沈言索性指明。 初七一股幽怨升起,想到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文静接了菜单浏览,“来个吞拿鱼片吧……” “啊?”初七张大嘴,“咱沈公子不是说过吗?不准学日本鬼子的玩意儿!” 文静脸红了红,有些尴尬,“那……西宁煎软鸭吧……” “啊?”初七再度惊讶,“沈公子不是说鸭肉上火吗?” 文静看了眼沈言,似乎点不下去了,鼓起勇气又道,“咸蛋蒸肉饼和大明虾怎样?” “不好!沈公子说咸蛋是腌制食品,不健康,那虾……我吃了会长疹子啊……”初七说着朝沈言恶毒地一笑。 文静和初七还是第一次见面,娇柔的性格不习惯初七的行为处事,眸子里已经泛起了泪光,看向沈言,“还是你来点吧……” 沈言脸色淡淡的,安慰文静,“你爱吃什么就点吧,别管她!”一边看着菜单一边又对侍应生道,“行吧,她刚刚点的全要,我看看再加点别的……” 初七的脸瞬间绿了…… 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吧? 沈言点完后,把菜单递给连天雨,“连先生,你呢?” “好,我看看!”连天雨接过菜单,挑了几样初七喜欢吃的,颇具深意的看着初七一笑。 “还是你最好……”初七嘟哝着嘴,恨恨地瞪了眼沈言,突发奇想,“你们怎么每个人都点了,就没人征求我的意见?” “那小七想吃什么呢?”连天雨把菜单递给她,“随意,我来买单好了!” “连先生,说了我请自然是我买单,沈某不才,这点钱还是付得起的!”沈言的脸也是绿的…… “好!这是你说的!我要喝酒!把你们最贵的酒拿来!”初七说完把菜单扔还给侍应生,似乎不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 沈言刚要发怒,连天雨却宠溺地笑道,“没事,小酒怡情,喝一点没关系!” 如此,沈言若再反对,似乎输给了连天雨。当即化怒火为笑容,“行!喝吧!喝完记得漱口,别让爸妈发现!” 初七心里恶作剧的念头又起,笑容可掬地道,“得了,别拿我爸妈当挡箭牌,不就是怕晚上睡觉熏到你吗?” “当啷”!文静手边的水杯被她碰翻,溅了她一身的水。 “我去下洗手间!”她擦着裙子上的水渍,匆匆站起。 沈言探究地看着初七,也不说话,手轻轻转动着水杯。初七有点心虚,说实话,只是想让沈言难堪,没想过文静的感受,谁知道沈言这死厚脸皮一点也没觉得难堪,倒是伤了文静…… “看着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啊?我们……本来就在一间房里睡,虽然……不同床……可是……会闻到啊?”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得低低的,和刚才豪爽的样子判若两人。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面对沈言这样的目光,勇气莫名就一扫而空了…… “说啊!接着说!”沈言喝了一口水,等着她,见她低着头不语,轻骂了一声,“猪!”然后起身、离座,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初七坐了一会儿,始终不安,文静那么柔弱的样子让她有罪恶感,自己是不是太强悍了?欺负人?说实话文静并没有错,她和沈言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如今自己回来是抢她男朋友的,好像错的真的是自己啊! 可是……可是……她纠结来纠结去,心里难受至极。好吧,她承认,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的,可是情感上她不接受! “我也去洗手间!”她终于坐不住了,要去看看文静是不是哭了,如果真哭了晚上回去沈言一定会杀了她…… 不出她所料,才走近洗手间走廊,就听见一阵低低的哀泣。好奇心起,她轻手轻脚靠近,偷偷探了个头出去看,却见沈言把文静抱在怀里安慰,而文静则趴在他胸口哭。 她脑中“轰”的一响,万般后悔来偷看…… 沈言和文静的对话声声入耳: “好了静静,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傻傻的,说话不经大脑,别放在心上!” “言,对不起,我没有怪她的意思,是我自己……我自己难过……” “有什么可难过的啊?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是不相信自己……言,我什么都比不上她,就连同一条裙子穿在她身上也比我穿着好看,你别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 “静!我道歉!我也不知怎么会给你买一条和她一样的裙子,但是我完全是无意的,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的外表并不重要,更何况,我家静静本来就是个大美女,干嘛要和别人去比呢?乖了,不哭了,笑一个,好不好?笑一个嘛……” 初七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的含义,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从前没亲眼见过他和静静之间的亲密接触还好,今天见到静静趴在她曾经趴过的怀抱,沈言抱了自己二十年的手臂抱着另一个女人,这痛,竟如万箭穿心一样…… 第五十七章 对不起,我爱你 第五十七章 对不起,我爱你 若无其事回到座位上,侍应生已经把酒打开,四个杯子,每个杯子里注入半杯。 初七吞了口唾沫,只觉口舌干涩,苦苦的难受,端起一杯酒,一口喝下,权当解渴…… 侍应生见她杯已空,要给她注满,连天雨接了过来,亲自给她斟满。 初七有些诧异,“你怎么不劝我别喝?” 连天雨微微一笑,“喝吧!人总不能一直压抑,总得有释放和发泄的时候,不然会疯的!” 她用葱白的两根手指轻拈住玻璃酒杯纤细的脚,红酒的颜色衬得她手指愈加白皙,她隐约觉得连天雨这句话是在表示,他是懂她的。不禁轻笑,“天雨哥,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怎么这么说?”连天雨自己并没有端酒杯,只举起水杯在她杯上轻轻一碰。 “你看看,沈言落魄的时候我嫌弃他没钱,背叛他,离他而去,离开以后才发现原来这二十年的感情终是放不下,所以又回来,明知人家有女朋友了,还在里面搅局,故意说些让人下不了台面的话……”她说着,抿唇一笑,算是把眼泪吞下,再将杯中那些红色的液体注入口中。 “小七,你和沈言的事我不了解,不敢妄言,我只知道,我现在所认识的小七过得很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疼惜的是别人,却只能把眼泪往肚里吞,在人前还要装出快乐的样子,只为哄生病的爸爸高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这样一个小七,但在我连天雨心里,这样的小七是善良的、可爱的、坚强的!” 一席话说到了初七心坎里,眼泪便忍不住滑落下来,混着红酒一起,流入嘴里。 连天雨微叹,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着腮边的泪滴并酒滴,“其实何必呢?我不主张女孩太辛苦,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天生就该男人来疼爱的,天生就给该躲在男人怀里撒娇的,一个怀抱没有了,这世上温暖的怀抱还很多,我想,即便是伯父,也希望你能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颜欢笑吧?” 初七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再来一杯吧!” 连天雨也不劝阻,再次给她满上。 沈言恰好领着文静从洗手间回来,一进大厅,便看见连天雨在给初七擦脸,给她斟酒…… 回座的时候,初七抬起眸子看他一眼,眼睛有些红,好像是哭过,他默默无声地坐下。 初七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文静,脸上泪痕已干,眸光透亮,樱唇娇艳,她忽想,不知刚才沈言可曾吻过她,才让她脸色和唇色都如此鲜艳呢?心中如被蜂所蜇,合了眼睑,默默将杯中酒喝干。 当酒杯再度注满时,她举起杯,向沈言和文静微笑,“对不起,我在这里给言哥哥和……嫂子道歉了,言哥哥不是说,我还是沈家的女儿吗?那就请哥哥嫂子原谅七不懂事乱说话吧,不要因为七伤了和气。” 沈言的脸色变得柔和,“我要开车,不喝了,文静不会喝酒,你也少喝点!” 初七没趣地笑了笑,“原来就我一个人喝啊!天雨哥等会是不是也要开车?对!开车不要喝酒!会被警察抓的!言哥哥真转了性了哈,还是嫂子调教有功!那好,就我一个人喝吧!你们随意!” 菜渐渐上齐,初七便独自喝着酒,不时开一开沈言和文静的玩笑,文静不喜多说话,最多只微笑表示回应,倒是沈言和连天雨之间的对话比较多,谈的不过是金融和业务方面的事。这两人,其中一定有人是刻意这么做的,是为了避免尴尬吧。 似乎,有了初七的懂事,这顿饭没想象中那么不愉快,尤其文静和沈言之间十分和谐,初七数度看见文静用自己的筷子给沈言夹菜,每次文静还会送上温馨的微笑,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文静的眼睛里写满对沈言的爱,这爱也必然是发自内心的了。 初七独自笑了笑,今天有收获,又发现一处文静比自己强的地方,自己和沈言一起吃饭的时候,好像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倒是从来是沈言给她夹菜。文静这样,沈言算是有福了吧?唯一让初七觉得不舒服的是,文静的筷子是沾着她的唾液的,然后给沈言吃,沈言是否间接吃了她的唾液呢?OH,MY/GOD,有点恶心…… 她看着那满桌的菜,忽然就没了胃口…… 这样一顿饭,大家似乎都希望快点结束,是以快刀斩乱麻地吃完,沈言便迫不及待买了单。 “小七,走吧!”连天雨搀着初七的胳膊,扶她起来。 她今天喝得有点多,连天雨担心她走不了,“行不行?要不要背?” 初七站起的时候觉得眼前有点眩晕,可不妨碍她走路,甩开连天雨的手,摇晃着往前走,“我自己能行!” 只走了两步,便失去重心,身子往一侧倒去。 她以为会摔在地上了,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掐住了胳膊,眼角瞥见的那一抹深灰让她知道,这手的主人,是沈言。 “喝不了还逞能!上次的教训忘记了?”头顶传来沈言的声音,像斥责,可是,却不觉得严厉,好像还带着从前责骂她时的宠溺。 难道是她喝醉了?听错了? 容不得她去辨析,沈言拧着她的胳膊往外走。餐厅外凉风一吹,有些清醒,听见沈言在说,“你们把静静送回去,注意安全!” “是!” 初七顺着这声音一看,呵!排场还真不小!不就是来吃个饭吗?竟然有两辆车来接送文静!我们的沈公子对静静还真是上心啊! “连先生需要送吗?”沈言不失礼貌地问道。 连天雨呵呵一笑,“谢谢,不必了!” “那好吧,就此告辞!”沈言第一次主动伸出手。 两个男人的手轻轻一握,便迅速分开。沈言拧着初七,像拧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将她拧上车。 红酒后劲足,初七初时并不觉得醉酒,只是有点晕,但车行驶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意识越来越昏沉。 她极力地支撑着自己,打开窗,希望夜风能把自己吹清醒。 窗外,是回家的路。 那爬满紫藤的房子不是她曾经的家吗?在她结婚那一年卖给了别人。如今,紫藤花花期已过,应该挂满荚果了吧? 多少次,她和沈言在紫藤花下看月缺月圆,多少次对着流星许愿。是谁说的,在看见流星的时候许愿,愿望就一定能实现?在她数年的成长过程中,每一次许下的愿望都是同样的一个——让我和言手牵手到永远。 是流星没有听见?还是,传言只是一个谎言? 放落车窗,记忆中紫藤的清香似乎还在鼻端飘荡,她激动地大喊,“停车!快停车!” 沈言不知她怎么了,紧急刹车。她打开车门就往下跳,奈何绑了安全带。她醉后不灵活的双手,越是着急越解不开。 沈言以为她要吐,一边帮她解一边说,“想吐就在车上吐,下去干什么呀?” 然而,安全带一解开,初七就下车飞奔而去,趔趄的脚步,几次差点摔倒。 “七!别跑!”沈言车子来不及熄火,跟着下车追了上去。 初七跑到自己曾经的家门口,透过铁门的栅栏,可以看见里面依稀亮着灯光,就好像很久以前,爸爸妈妈等着她回家一样。 酒精的作用使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今时昨日混乱,她拼命地按着门铃,流着泪哭喊,“爹地,妈咪,我回来了!开门啊!小七回来了!呜呜!开门啊!” 门,果真开了,一老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请问你找谁?”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一路狂奔,喊着,“妈咪!我回来了!妈咪——” 老伯在她身后追,“喂!姑娘!你这怎么回事啊!?” 沈言也赶到了,拉住老伯解释,“对不起,老伯,这里是她从前的家,她想家了,回来看看,对不起,我等下就带她走!这个你拿着!”他塞给老伯一叠钞票,“相信我,我们不是坏人!” 醉后的初七,脚步轻浮,方向不明,终是在花园里,高低不平的鹅卵石路面摔倒。 洋装较短,她只觉得膝盖和手肘一阵剧痛。 “七!”沈言惊呼,迅速跑至她身边,将她抱起,只见她双膝摔破,鲜血直淌,手肘处,亦然。 不自觉哽了喉咙,“七,乖!听话!我门回家了!” 她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胸前哭泣,疼痛让她清醒,这房子已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小七。 紫藤花落,人面已改,她和他,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揪紧他的衬衫衣领,流着泪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回家!言,我们去紫藤花下看星星好不好?” 老伯也追了过来,就站在他们身边,沈言请求的眼神望向他,老伯叹了口气,挥挥手,转身走了。 “谢谢老伯!”沈言抱着初七坐在紫藤花下,花影无踪,豆荚形的果实缀了满树,透过密密的果叶,可以看见剪碎的墨蓝夜空,星子闪烁。 远处的天际倒是一览无余,蓦地,一颗流星划过。 “七!不哭了,快看,流星!”他紧了紧胳膊,提醒怀里的她看远处的天空。 那些青涩的岁月里,她总是因流星而欣喜,每每虔诚地许愿,却从不肯告诉他许了什么愿。 然,这一次,她却是头也不抬地哭泣,浓浓的酒味随着她的呼吸进入他的肺叶里,她哽咽而凌乱地说着,“不!流星都是骗人的!我不相信!我再也不相信!从小到大,我对着流星祈求过无数遍,让我和你永远也不分离……可是……可是……” 她抱紧了他,哭得说不出话来。 “七……”他低唤,她的泪浸透了他的衬衫,微凉。 她骤然仰起脸大哭,“言!我错了!小七知错了!对不起,我爱你!我一直一直爱的都是你!我还可以请求你原谅吗?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她泪眼模糊,她醉眼朦胧,她看不见沈言的脸,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感觉到他的手指触摸着她的脸,在给她拭泪,他指尖,有她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这温度如催化剂,愈加刺激了她的泪腺,她哭得无法收拾…… “言!难道你也是骗我的吗?你说过的,无论小七犯了什么错,你都会原谅,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小七,你说的每一句话小七都还记得,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我知道这一次小七错了,犯了个大错,可是我还是爱你的,对不起,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不要看到你和静静在一起,我不喜欢你抱着她,不喜欢你吃她吃过的东西。言!你不可以亲她,不可以……” 她说得涕泪磅礴,透过眼前蒙着的泪帘,依稀可以看见沈言的薄唇,她挺起身子,将他的脖子猛然拉低,便贴上了他的唇…… 熟悉的气息和唇温令她微微战栗,酒精催化的勇气使她伸出小舌,勾勒着他的唇形,专注,而痴迷…… 当她的舌尖探入他齿间,不经意与他舌尖相碰,她的世界,纯粹地混沌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不知道自己强行吻了沈言以后,他有没有回应,只知道,这缠绵很醉,比酒更让人沉醉,以致,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不知自己吻了他多久,也不知自己要吻到什么时候,只愿就这样一直下去,到他们约好的天长地久,哪怕就此窒息而死在他怀里,也是甘心情愿…… 第五十八章 一个日子,还是一辈子 第五十八章 一个日子,还是一辈子 如果不是她的手机响,或许,她真的会在这令人窒息的吻中死去,她已经无法呼吸了…… 是沈言离开了她的唇,在她耳边用低哑的声音说着,“接电话,可能是妈妈,让她别担心。” 手机一直在响,初七颤抖的手在包里摸索,包太大,许久都没摸到。沈言便探了手入内,摸到手机,见初七还在抽泣,怕米妈妈听到她的哭声,自己接了电话,“妈,是我。” “言言!七和你在一起吗?”米妈妈显然有如释重负之感。 “是的,妈!我们一起吃的晚餐,对不起,忘记打电话给你了。” “哦!没关系!我就是怕七到处乱跑,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嗯!我们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那就这样吧!早点回来!” “好的!”沈言把手机放回初七包里,见她膝盖上的血迹染红了她裙裾,估计走路成问题,便直接抱了她走,“走了,该回家了,妈担心呢!” 她不说话,两手死死掉在他脖子上。 出了这园子,沈言便把她往车上抱,腾出手来打开车门,刚要把她放下,安静的她便突如噩梦惊醒一般,泪痕斑斑的脸死命往他怀里钻,两只手更是抱得紧紧的,嘴里呜咽着,“不要!不要扔下我!不可以扔下我!” 酒,这个东西啊!真不知如何来评价它!它会让懦弱的人变勇敢,也能让坚强的人变脆弱,总之,它会把人在清醒时刻意隐藏的部分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沈言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沈家,关了车门,徒步抱着初七回家,一如当年多少个晨昏,她慵懒地蜷缩在他怀里,发丝挠着他颈,暖暖的痒…… 至大门,轻声嘱咐守候的保镖,“去把车开回来,就停在下面。” “是。” 花园里,夏蝉低鸣,蛐蛐合奏,一切都那么安宁。 “妈!我们回来了!”沈言用脚轻轻踢开门,米家二老刚刚吃完饭。 “七怎么了?睡着了?”米妈妈只看见沈言的外套盖在初七身上,并没有发现初七膝盖的伤。 这是沈言刻意挡住的,为了不让长辈担心。于是笑了笑,“小懒鬼玩一天玩累了,要我抱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米妈妈不禁笑了,“这丫头真是!怎么还像个孩子!” 沈言也是一笑,把初七抱进卧室。 她脚上的伤需要处理,手肘也要清洗,裙子破了脏了,得换下来…… 沈言刚刚把她放上床,初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言,别走……” “我没走!我不会走的!乖,睡了!”他轻轻取下她的胳膊,转身去抽屉找药。 细心地用酒精将她伤处的泥沙清洗干净,上了点药。给她脱裙子时担心碰到她痛处,干脆用剪子把裙子剪开了,却发现,有血迹的不仅仅是裙子,还有……内裤。 他第一个反应便是去看日历牌,不对,离上一次已经超过好多天了,她一向很准时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自责,这段时间太忙,竟疏忽了…… 无暇多想,找出上次用剩的卫生棉和干净的内裤,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擦洗干净,再换上。 似乎床单上也染了少许,算了,明天再处理…… 给她盖上被子,让她舒舒服服躺好,他打开电脑,查了查月经延迟的原因,似乎有许多,心情?饮食?还是真的有病了? 想了想,给慕凌晨打了个电话,“喂,是我。明天公司的事你处理一下,你处理不了的及必须由我参加的会见和会议都延后。嗯,我有重要的事。” 回身,初七已发出均匀的鼾声,时间还早,他想起好几天没和老爷子聊天了,开门去了起居室,坐在老爷子身边。 米妈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言言,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初七了,记得是什么日子吗?” 他笑,“当然记得,是七的生日嘛,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是啊!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不像你爸,从来就不记得我生日,更别提结婚纪念日了!”米妈妈嗔了米爸爸一眼。 老爷子颇不以为然,“你们女人啊!就在乎这些个华而不实没有意义的东西,记得一两个日子重要还是我和你过一辈子重要?现在的年轻人浪漫,这个纪念日那个纪念日都要记得,可离婚分手养小三这类的事多得就像吃饭一样!我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不踏踏实实跟你过了一辈子!” 沈言心中有鬼,不禁笑叹,“爸这话,真是人生真谛!” “去!别教坏年轻人!”米妈妈啐了老爷子一口,继续对沈言道,“言言,妈是这么想的,你看行不行。你和七今年是五周年了吧?五周年,叫做木婚,它的意义呢,妈才上网查了一下,代表一切已成型,温和,淡定,简单、自然。可妈认为,生活在一起久了,平淡了,就该自己调剂一下,不如你们俩去你们度蜜月的地方重温一次蜜月旅行吧?怎么样?” “看不出来,妈既时尚又浪漫!”沈言笑了。 “你只说好不好,有没有时间,别拿妈开涮!”米妈妈笑嗔。 沈言微微思索,点头,“好啊!不过,我希望爸妈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全家去旅行怎么样?” “这怎么行?你们小俩口的二人世界,我们去凑什么热闹!我们就在这给你们看家好了!”米妈妈笑着摇手。 “没事!看家有管家!你们来这么久,我一直没时间陪你们,难得借这机会休假,让我好好陪你们啊!算是尽尽做儿子的孝道!”沈言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没说女婿,而说成了儿子…… 两位长辈倒是没听出什么来,听他这么一说,便欣然应允了,三人便开始策划出发的时间,准备订机票,订酒店,起居室笑声连连…… 清晨的卧室,初七再度酒醉醒来,头依然微痛,动一动,膝盖和胳膊肘也痛,起身一看,发现已处理好的伤,昨晚的点滴模模糊糊进入脑子里,好像她是进了旧宅,好像在花园里摔一跤,具体却记不清楚了…… 和往常一样,沈言已经不在房间,他的笔记本却没有带走,初七暗暗诧异,下床,去了洗手间。 当她发现自己的状况后差点惊得尖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生理期了?谁给她换的内裤?谁给她垫的卫生棉?不是沈言吧?还是妈妈? 她冲出卧室想去求证,却一眼发现沈言坐在起居室看报纸。她不禁大为尴尬,抓了抓头发,脸有些红,“你……没去公司?” “嗯,没去!”沈言放下报纸,目光平和地看着她,“先吃早餐,半小时后吃一颗胃药,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我陪你去医院。” “去医院?为什么?”初七莫名其妙,她知道,吃胃药的原因是她胃不太好,怕她酒后会伤胃,吃一颗保护胃,可既然吃了药,为什么还要去医院? 沈言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生理期延迟了,去看看是什么原因。” “啊?”初七想要的答案出来了,“难道……是你给我……”虽说她的身体对他来说早已不是秘密,虽说他给她买卫生棉成了习惯,可是,还是第一次给她垫,多脏,多难为情…… “啊什么啊?”沈言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俨然学着她的口吻,“你三岁的时候我就看过了,看了二十几年,我早看麻木了!” “你……小心长针眼!”初七恨恨一声,去餐桌边看今天的早餐吃什么。 “别看了,就喝点粥!别吃硬的,别吃刺激性的!”沈言慢条斯理,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 初七回头怒视,“你怎么不去公司啊?真是的!” “谁让你不听话?谁让你喝酒?喝了酒还发酒疯,乱说话!”沈言重新把报纸拿在手里看。 初七顿时紧张起来,她说了什么?不会把秘密说了吧?端着一碗粥便往他身边跑,“我说什么了?” 沈言看了她一眼,目光回到报纸上,“不告诉你!” “说啊?!啊?”初七急了。 “说不说就不说!”沈言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身子转向另一侧。 “喂,你说不说?”她把碗一放,准备咯吱他。 “我说了你别后悔?”沈言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初七心中更没底了,“我……不后悔!你快说吧!” “你说你爱我!还强吻我!”沈言一本正经还绝对无辜的样子。 初七总算是松了口气,没说秘密就好!不过……这话也说得够离谱的了……“这个……喝醉酒以后的话……不可信,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酒后吐真言!”沈言继续一本正经地看报纸。 完了完了!初七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我……真的吻了你?”她多希望这是沈言的幻觉…… “真的!至少十分钟吧!”他挑了挑眉。 丫的!十分钟长吻都不推开她,你就享受吧你! “沈言!忘记!你一定要忘记昨晚的一切!是个意外!”初七呼噜呼噜喝了几口粥。 “嗯哼!我宁可相信是个噩梦!” 该死的!十分钟的噩梦你都不会醒来啊? “沈言!我发誓,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你要监督我!”酒还真能乱性啊! “那是肯定!这一次是强吻,下一次我怕你再喝醉会强那什么了我……” “咳咳咳!”初七被一口粥呛到,咳得满脸绯红。 “怎么一提这个词你就激动啊?”沈言站起来,接过她的碗,给她拍着背。 “激动你个头!走开!”初七横他一眼,去厨房找妈妈要点别的东西吃。 沈言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举起碗,把她喝剩的粥喝下。 医院妇科。 医生正在询问初七,“哪里不舒服?” “我……好像生理期延迟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不知道……”初七很没底气地嘟哝。 医生讶异,“那你怎么知道延迟了?” “那个……他说的!”初七指着外面候诊室。 “他?”医生一头雾水。 初七小跑至门口,“喂,你过来,医生有话问你。” “我?”沈言指指自己,跑进诊室,“医生你好。” “医生问你,我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初七把问题扔给他。 “哦,是10号。”沈言十分肯定地回答。 医生顿时看他俩像看怪物一样…… “那这一次呢?” “昨天!”沈言直接答了。 “以前都正常吗?” “正常!”还是沈言。 “那先观察两个月吧!” “医生?不用做检查?还是先检查一下吧!”沈言提议。 医生笑了,“你们这小俩口啊!就算你们真要检查也要这一次结束以后三天再来!真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两口子,不过,有这样的老公,你有福气了!”医生把病历本交还给初七。 “哦,谢谢!”这样的老公?初七心里不是滋味…… “嗯,去吧,经期要注意饮食!”医生最后交代。 而后,走廊里,还响着沈言的斥责声,“你一定又是偷吃冰淇淋了吧?……” “你的生日快到了,妈提议,我们去重温蜜月,昨晚我和爸妈商议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提前把行程都定好了,十天后,出发去威尼斯。”回去的路上,沈言像宣布公司决议一样告诉初七这件事情。 第五十九章 一封陌生人的来信 第五十九章 一封陌生人的来信 “我的生日?你们决定好了?到底是谁的生日啊?”初七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家里地位低下,现在连自己生日怎么过的发言权都没有了…… “那你想怎么过?”沈言问道。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不就得了!这次别怪我没征求你意见,就这么定了吧,酒店都已经定好了!” 初七笑了笑,有些酸楚,“也好,好久没和爸妈一起旅行了,这次旅行回来,他们也该回美国了……” 沈言便不说话了。 初七心中郁郁的,他怎么,就一个字也不说呢?是在盼着爸妈快点走吗? 偷偷打量他的侧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车,在沈家大门稳稳停住,沈言的手机响了,初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静”,匆忙道,“我先下车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她选择了逃离。有的话,她宁可不再听见,听不见,便不会觉得痛了…… 匆匆跑进花园再回头,沈言的车已经远走。 他说过,今天不用去公司的,那么,现在是去见文静了吗? 原本,也该是这样…… 她微微偏了偏头,唇角浮起微笑,进门。 管家追了上来,“七小姐,这有一封你的信。” 信?这年头,还有谁会给她写信?她诧异地接过,拆开,只觉一阵天昏地暗。 沈太太,你不认识我,我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下三滥失业记者,可是我认识你,当然,还有你先生。你一定还记得大约一年半以前发生在F镇的事吧?那天晚上很黑,那一段路就更黑了,光线真的很暗啊,而且还是交警摄像头的盲区…… 沈太太,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我这人,很没出息,偏偏有一台超专业的摄像机,常年放在窗边,平时就喜欢用它窥视一些黑灯瞎火才能干的事,比如街对面的公寓里一男一女熄灯后做的那些事,或者哪位忘记关窗的女士新鲜出浴图等等,你也知道,F镇的街道很窄,我的焦距不成问题。可是,我有一天突然发现,我的自制香艳偷拍里,拍到一辆红色的车,我很好奇,把它放慢、再放慢、再放慢……然后放大,再放大,再放大…… 当年那件事做得真隐秘啊,几乎没有人知道,不得不说,沈太太本事很大,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这样下三滥的人,下三滥的朋友也有那么一两个,所以,大约听说了些。我就奇怪了,这DV里面,车窗是开着的,明明车里是个男的,为什么……?呃?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车里的男人是鼎鼎大名的沈公子…… 沈太太,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其实我很早就想来找你了,这一年来你不方便见我不是?本来想直接去找沈先生的,想了想,你一定不愿意,所以,我很仁道的,等你回来了,才来找你。 星期三下午三点,我在金沙道天桥下的爱摩咖啡等你,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知道要准备好什么。对了,我当然也是有所准备的,信封里有张牒,是我拷给你的,你可以先看看。 届时我会穿一身邋遢的西装,戴顶鸭舌帽,你知道,我是穷人,不能衣着光鲜地见你,真是失礼了。对了,别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是一瘪三,叫我小瘪好了。 小瘪冒昧打扰,深感惶恐,不过,像沈太太这么慈悲心肠的人一定不忍心惊动警察,当然,如果沈太太非得这么做,小瘪也没办法。 静候,不见不散。 星期三,就是今天了…… 初七将信纸揉成一团,紧紧扣在手心,一颗心跳得纷乱。她一遍一遍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同时也告诉自己,别紧张,越紧张越乱。 这个人,无非就是要钱罢了,要多少,她都可以给,怕的是,人心不足,难保要了一次不会没有下一次…… 当初这件事情,除了她以外,深海是唯一的知情人,现在也只能找他商量了。 迅速跑进屋,关了卧室门,先把牒塞进电脑里,碟片里的内容让她彻底崩溃…… 急忙给于深海打电话,“深海哥,你说话方便吗?” “怎么了,小七?说吧,我一个人!” “深海哥!出事了!当初那件事,居然有人拍到了DV……”初七尽量压低声音,以免不小心让父母听到。 “怎样呢?想要钱?来勒索你?”于深海的思维很敏锐。 “应该是,约了我下午三点去见他。” “七,你听着,这种人的贪欲是无法满足的,你给了第一次,他还会要第二次。你不要去见他。” “这个我知道,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他的目的是要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真相抖露出来,那样他就拿不到钱了。我回来,马上回来。” “你回来干什么?”初七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深海没有说话。 “你敢!”初七确定了自己的预感。 “七,断根的办法只有这一个,让他永远开不了口!”于深海见初七猜到了,也不再隐瞒。 初七愤怒不已,“于深海!我知道你本事大,黑白通吃,可是我之所以还肯叫你一声深海哥,是因为你是干净的,如果你也变脏了,不管你是为了谁,我都不会原谅你!这件事当我没说过,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你不要过来,否则我会当我们之间从来就没认识过!” 初七果断地挂了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做准备,她从钱夹里翻出银行卡,这里面的钱,所剩不多了,不知那家伙究竟要多少钱…… 她承认,于深海说的没错。那人只是要钱,而且只有从她这里才能要得到钱,那牒他无论交给沈言还是其他人,都是个鱼死网破的下场,所以,这人很聪明地,等她回来才找上门。可无论怎样,她不会让于深海做这种事…… 妈妈在外面叫她吃午饭,她忐忑不安地吃完,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如坐针毡地等。这时间,真是度秒如年…… 终于到了两点,她背上包对妈妈谎称去逛街,独自前去赴约。 到爱摩咖啡的时候,刚好三点。她推开门走进,咖啡厅最里面的角落坐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就是他了…… 她刻意穿了一身浅灰套装,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中跟鞋,这样走路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胆怯腿软而步履不稳。再加上那一副遮住半边脸的大太阳镜,她确定,没有人能看出她内心的慌张。 她径直走向那个人,在他面前坐下。也不说话,敌不动,己不动,后发制人,看看他到底要出什么牌。 那人打量着她,嘴角浮出一丝讥讽的笑,“沈太太,果然很名贵!钱多得花不完吧?” “废话少说!想怎么样你说吧!”初七连太阳镜都没摘,冷然面对此人。 “爽快人!我欣赏!”那人手指敲打着桌面,“像我们这种人就是缺钱,有了钱就忘乎所以了,自然也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初七暗自冷笑,“你要多少?” 那人寻思着,伸出两个指头,“两百万,应该不算多吧?” 初七并不想一口承诺下来,若太爽快,只怕这人以为她好说话,钱来得快,所以试着磨,“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别开玩笑了!堂堂沈氏总裁的夫人拿不出两百万?打死我也不信!”那人大大地不屑。 “这个……对我来说有难度,豪门有豪门的苦,你不懂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筹齐这笔钱,但是你得信守你的承诺,把这件事彻底忘了!”初七其实知道,这个要求是多么的苍白,可是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过了这第一关再说。 “行!我绝对说话算话!那……沈太太可曾把钱带来?”那人眼睛里便起了亮光。 初七哼了一声,“你以为是两百万张纸呢?我没那么多,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的这个时侯,还是在这里,我一定给你!” “好!我相信沈太太也不会耍花招,毕竟这碟可以拷无数个!” “那是自然!不过,我有条件。”初七镇定地道,“你必须给我一张收条,你不想写上你的大名也可以,届时我会带印泥过来,盖上你的手印就行了。你放心,有碟在你手上,我不会怎么样,有收条在我手上,我也只是求个安心而已,你说呢?” 那人凝视着她,眯了双眼,“呵,不愧是沈太太!考虑周全!行……谁让我是如此纯良守信的人呢?那三天后见!对了,我只要现金不要支票!就我这样的下三滥没见过那东西,不会兑!还有,这杯咖啡,沈太太不介意买单吧?” 他说完便先走了,初七买了单,绷紧的身体立即失去支撑,全身如被抽干了一般无力。她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场景,如一场战争,战争结束,她也心力交瘁了,一口气把咖啡喝完,发现自己背心已完全汗湿。 终于平静下来,轻轻关了包里的录音笔,她和小瘪刚才这段对话都已经录下来了,她开始思考去哪里筹这两百万,她自己,是真的没有那么多了…… 回到沈家的时候,沈言还没回来,妈妈在厨房里忙碌,她悄悄蹭进了厨房,怯弱地叫了声,“妈咪!” 米妈妈很惊讶,“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是啊!外面好热!”她主动帮妈妈打下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做错什么事情了?”米妈妈笑问。 她不乐意了,嘟着嘴,“妈咪,你说什么呢?我像做错事的人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不了解你!没做错事会主动来帮我?”米妈妈一副看透了她的样子。 她无语了,试探着问,“妈咪,你……有钱吗?” “怎么?你要钱?要多少?”米妈妈眼中浮起疑虑。 “一百五十万!”初七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其实,她家经济状况一直很好,以前在这边也有公司,后来运转得不太好,便转卖了,移民去美国。虽然已远不及从前富有,但要拿出几百万还是不成问题。只是,她觉得内疚和惭愧,像她这么大的女儿,居然还要伸手向家里要钱,实在难以启齿,从这件事上,她觉得沈言有一句话说得对,她真的该长大了…… 米妈妈听了便放下手中的事,低声问她,“孩子,钱妈妈有,可是妈妈得知道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还有,这话妈不该说,但不得不说,难道沈言不肯给你这钱?” “不是……”初七只能硬着头皮编谎话,“妈,你不知道,去年沈言公司出了问题,我怕你们担心,没告诉你们,当时为了筹集资金,我和沈言四处借钱,我还找深海借了几百万,现在这笔钱到期了,我得还他,我自己的钱不够,还差一百五十万呢,你知道的,沈言一直不喜欢深海,如果知道我找过他,肯定会生我气的,所以,妈,如果你有的话,先借我把这钱还给深海,我以后存了再还你。你也知道啊,深海一直对我有那个意思,如果我不按时还也不会怎样,但我不想欠他太多的人情,去年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找的他……” 善解人意的米妈妈拍了拍女儿的手,“我明白!明白!这钱妈给你垫上,也别说以后还我这话,我和你爸年纪大了,这辈子也有点小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后还不是留给你和沈言的啊?你傻的,居然还不和爸妈说,去找外人借,以后可不许这样!”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妈,谢谢你!”初七百感交集,扑入妈妈怀中哭了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哭!”米妈妈怜爱地抚着她的背,“那现在沈言公司怎么样了?还欠多少钱?妈能帮你们还多少就先还多少吧!” 初七抹着泪摇头,“不用了,妈,现在公司运转很好呢!钱也还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 米妈妈伸出食指,疼惜地在她眉心一点,“还让我别担心!我怎能不担心呢?你们这俩小家伙,从来只报喜不报忧,以后都不敢相信你们了!难怪这么久也没孩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公司的事,暂时不敢要孩子啊?” “算……是吧……”初七含含糊糊答应。 “那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趁妈也在这里,给你们俩好好调养调养身子,赶快要个宝宝吧!妈是过来人,见的多了,孩子是一个家庭的稳定剂,只要有了孩子,尤其是儿子,男人的心就被拴住了大半,不管在外面怎么逢场作戏,怎么莺歌燕舞的,只要有儿子在家里,就一定会回家的!”米妈妈耐心地规劝着女儿。 初七微微觉得讶异,妈妈这话好像有深意?“妈,你说什么呢?什么逢场作戏莺歌燕舞?” 米妈妈的眼神有些躲闪,一闪而过,化作温柔的笑意,“妈的意思是说,这年头外面的诱/惑多,男人很容易犯错,但并不是说沈言就会犯错,我相信沈言是个好孩子,可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啊?而且,你们也该有孩子了!” “是……知道了!孩子孩子!天上掉个孩子下来到我肚子里吧!”初七抱着妈妈的腰笑,心里暗暗觉得妈妈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米妈妈笑呵呵地捏住她的鼻子,“傻丫头!尽说傻话!天上掉下来的孩子是谁的?你要沈言给个孩子到你肚子里才是真的!” 初七羞红了脸,赖在妈妈颈窝里撒娇,“妈!不正经!怎么可以对女儿说这种话!” 米妈妈笑了,把初七的胳膊扯下来,“还妈啊妈的撒娇呢,自己都快当妈了,也该长大了!” 起居室的电话急促地响起,初七离开妈妈的怀抱,飞奔过去接电话,“喂!” 那端传来沈言的声音,“七吗?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哦,好的!”初七什么也没问,用最简短的字回答。她不想再知道其它的…… “我吃完饭就会回来的。”沈言又补充了一句。 她也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等不到她再说别的,沈言把电话挂了。 初七命令自己微笑,再微笑!没事了,不就是和静一起吃饭吗?她有爸爸妈妈陪她,一点也不孤单…… “妈——可以开饭了吗?饿死了!”起居室响起她的撒娇声。 彼时,沈言站在一栋小别墅的阳台上,眺望西沉的落日,手机还拿在手中,俨然沉思的样子。 文静悄悄走到身后,踮起脚尖去蒙他的眼睛,却因他太高,而没有够着。 沈言回眸,看见她气鼓鼓的脸,失笑,“谁让你不多吃点,长高一点啊!” “谁让你长那么高?”文静不乐意地冲他吐舌头。 沈言难得见到她这么调皮的样子,同时也发现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不禁仔细端详,“让我看看,今天是怎么了?” “不给看!”文静反应巨大,捂住脸扭转了身子。 沈言忽然明白了,她是剪了刘海……心里莫名便觉得怪异…… “我是不是……没她好看?”她放下手,轻轻转身,低着头小声地问。 他终于知道心里的怪异源于何处了。她就是在模仿初七,初七是留着刘海的…… 看着眼前怯弱的她,他张口想说什么,喉结滚动,却没有说出来,最后道,“静静,每个人的美丽是不一样的,你端庄秀丽,何必要去学别人呢?” 文静的眸子里浮起忧伤,“我就觉得她好可爱,连我都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你知道吗?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偷偷在看她,觉得她每一个动作都好美,每一个笑容都好可爱,你们男人应该都喜欢那样的吧?连先生都不例外!” 沈言把目光移开,不说话了,天边红云妖娆。 “你怎么不说话?”文静的眼眶立刻就红了。 沈言微微叹息,“静静,我不想撒谎,可是我说了你会难过吗?” 文静的泪珠已经悬在睫毛上了,“也就是说你确实喜欢……” “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会相信吗?”沈言定定地看着她,“如果我没喜欢过她,我怎么会和她结婚?” 文静睫毛上的那颗泪终是掉了下来,没错,沈言从不撒谎,可是,偶尔一次善意的谎言会让人心里舒服很多…… 她了解他和初七的爱情,世人尽羡,她也记得他说过,那已经成为过去,是她自己庸人自扰吗?可是她每天都那么提心吊胆,也许是她太没有自信了…… 是的,沈言说了,如果不喜欢,就不会结婚,那沈言曾经说过会娶她的,是不是也代表喜欢她呢?沈言是不撒谎的…… “那……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沈言微怔,放柔了声音,“你温柔善良,端庄美丽,最难得的是不像时下那些女孩那么爱慕虚荣,而最让我感激的是,在我最低迷的时候,一直有你陪在我身边……” “所以呢?”文静迟迟听不到自己想要听的字,抬起眸,委屈而充满期待。 “所以,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当然喜欢你!”他微微一笑。 她泣然,却终是幸福一笑,扑入他怀中。 他凝眸,眼望天边,红云燃烧得妖娆,无端就想起很多个夜里,他和妖娆绽放的米初七久久纠缠,他如痴如狂地在她耳边喃着:“宝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静静,我有事跟你说。”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 “什么事?”她抬起眸,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他看向远处,“十天后我有个假期,可能要离开几天,初七的妈妈希望我陪他们去旅行,我会在这里加派人手保护你们。” 文静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才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去出差的。” “静静,你知道我不想撒谎。” “可是谎言会让人更舒服!”文静第一次高声对他说话。 “好吧!我去出差!”他生硬地说,转身往外走。 “言!不要走!”她哭了,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我不能没有你,不要走……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跟你顶嘴!” 沈言皱了皱眉,一丝疲惫感滑过,“不是这样的,静静,你可以和我顶嘴,可以和我吵架,可以表达你的想法,没必要事事顺着我。” “不!我爱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乐意听,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了,只要你不抛下我……”她抱紧了他,无形的危机感让她心生恐惧。 “你怎么这么傻?”他想起初七总是骑在他身上“揍”他的情形,想起初七扯开他衣服大言不惭地说他的**早已看腻的情形…… 文静低低地呜咽,“我就是个傻女人!认定的男人就不会改变!其实我有预感,她这一次回来,我很有可能会失去你,我真的好怕。言,不要抛弃我,就算你和初七复婚,我也不在乎,我只要能在你心里小小的角落占一个位置,在你和初七偶尔吵架的时候,或者你感到累的时候,能记得我,让我来陪你就够了!” “静静!你说什么呢?”沈言有点生气了,转身拂开她的手,“我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吗?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文静自知说错了话,擦着眼泪,委委屈屈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担心失去你了……你对我太重要,如果当初不是你在我身边,我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要瞎想了!”沈言用纸巾给她擦泪,脸色缓和下来,“我说过,我最希望看到的是爱笑的静静,老是哭鼻子会变丑的,到时,我可就真不喜欢你了!”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不喜欢我!我本来就长得丑!”本是一句玩笑话,文静却当了真,哭得更厉害了。 沈言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真是该打!胡乱说话!我开玩笑的呢!别哭了,你爸妈都不在家,等下让我那些属下听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我以后怎么做人啊!好吧,不解恨的话你再打我,来,把手伸出来!”他牵着文静的手轻拍自己的脸,还直呼痛。 文静哭着哭着笑出了声,“你这坏蛋,本来就是欺负我!” 沈言见她笑了,终于松了口气,揉着她的头发,“就该这样!笑起来多漂亮!我知道是我不对,这段时间忙,也抽不出时间陪你,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却陪初七的父母去旅行,你有想法是肯定的,我这不是来给你负荆请罪的吗?” “罚你去洗碗!”文静嘴嘟得高高的,脸上却已经云开月明了。 “好!遵旨!”他转身往厨房走。 文静赶紧拖住他,笑道,“回来!谁真舍得让你洗碗?你是大总裁,你的手是用来签字的,碗我已经洗了!” “好啊!你也学会骗我了!”沈言不自觉地带出一个“也”字。 敏感的文静感觉到了,这一次却学聪明了,选择了忽视,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在阳台的藤艺椅子上,“言,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让我回公司工作吧?我在家闲得慌!” “我不是怕累着你吗?随便你自己吧,如果你真想去,就去!” “那我还是做你的秘书?”静静偷眼看他。 沈言便笑了,“小丫头耍小聪明!什么回公司上班,是想去监视我吧?” 静静有心事被看穿的窘迫,红了红脸,“说得那么难听干什么?我只是想你而已,现在想见你一面多难!如果我回公司当你的秘书,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沈言点点头,“行啊!你想什么时候去找慕助理就是了,他会安排的!” “那说定了哦?!”文静很是兴奋。 “嗯!”沈言抬腕看了看表,站起来,“我得走了!天快黑了!” 然而,他刚刚迈开一步,就被文静缠住了腰,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背,细若蚊吟的声音响起,“言,今晚我爸妈都不在家,你……别走了好吗?”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只有微微紊乱的呼吸。 沈言身体一僵,轻道,“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们的关系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在一起天经地义……是我……自愿的……”文静微颤的声音、渐紧的手臂无不在诠释着她想表达的意思。 沈言一动不动地站着,身体僵直,“静静……我真的不能留下来,黎安柏今天出院,我还得去看看他。” 文静的手臂渐渐松开,淡漠了声音,“那好吧,我不留你了。言,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什么?”沈言深邃黑瞳,略略一紧。 “言,你不碰我,是不是嫌弃我脏?”她樱唇颤抖,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溢满楚楚可怜的泪。 沈言眸子里的紧缩松弛,笑握她肩膀,轻抚安慰,“当然不是!你成天在瞎想些什么?你是个好女孩儿,我如果在婚前动你是对你的不负责!” “那……你和她……也是结婚才……”文静似乎不甘心,脱口而出,问完又怕沈言生气,结结巴巴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第六十一章 那些快乐的事 第六十一章 那些快乐的事 沈言眉头微微一蹙,即刻松开,眉宇间似乎有些疲惫,“是……我和她也是……” 文静红了脸,这才低头一笑。 “现在放心了吗?那我走了?”沈言暗暗呼出一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感。 文静把手缠在他胳膊上,“那我和你一起去,他住院以来我还没去看过他呢!” 沈言迟疑了一下,“好吧。” 黎安柏的夜店自出事以后就关了几天门,如今刚出院的他自然是在家里修养,沈言将车开到黎家,黎家的人跟他都很熟,管家主动来给他开车门,十分热情地说,“沈少爷,这么巧你也来了,七小姐……” 管家刚说完,便看见文静从车里出来,把余下的话吞进肚子里,点了点头,“你好。” 文静从来没来过黎家,管家不认识她,但是能让沈言带过来的人,应该跟沈言关系密切,所以,“七小姐刚到”这几个字是说不出来的了。 “两位请。”管家把他们往家里领。 忽然,从花园冲出两只大狼狗来,朝着文静的方向“嗷嗷”直叫,把文静吓得惨无人色,躲到沈言身后,浑身发抖。 管家和沈言都高声斥责,那狼狗却几乎扑到沈言身上来。 “小安!小柏!快回来!”两声清脆的呼喊声响起,两只狼狗迅速回奔,乖乖伏下,撑起前脚等候来人手中的狗粮。 “七?”沈言发现来人竟然是初七,眸中一亮,“你怎么来了?” 初七先看到沈言,也是十分惊喜,继而,沈言身后的文静出现,朝初七轻轻点头。初七大大方方点头,“你们也来了!我听说小安子出院了,叫小陈带我来看看,好久没见小安小柏了,居然还记得我,和它们玩一会儿就熟了。” 初七戏谑的目光看向沈言,好像在说,这人,有时候还真不如狗呢…… 沈言似乎读懂了她的目光,略显尴尬,咳了两声,“我们进去看看他!” “去吧去吧!我就和狗呆在一起吧!”初七那语气,仿似在说,她宁可与狗在一起,也不愿和他们在一起。 沈言的脸色有些难看,悻悻进了屋。 黎安柏虽然出院,但伤未好全,还打着石膏,见他俩来,十分高兴,“今天是吹什么风,把大小嫂子都吹来了!我有福气了!” 文静的脸色微微发白,沈言便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样了?这么快就出院了?” 黎安柏把他的石膏脚搁在茶几上,“呆在医院我闷啊!我会死的!不如你把嫂子借我几天,在我脚还没好之前给我解解闷?” 文静以为是说她,惶恐不安地靠近沈言,“可是……我不会解闷……” “呃?”黎安柏呆了呆,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哦,对不起,我是说我家七娘娘,叫嫂子叫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别见怪啊!” 正说着,初七从外面走进来,“小安子,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哪敢啊!嫂……嘿嘿,娘娘!”黎安柏有些不习惯,讨好地对初七说,“我想喝水,给我倒杯水!” 初七皱了眉,“有没搞错啊?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我来你家还没喝上水呢,反倒要我给你倒水!你家那些下人呢?” “你倒的水香一些嘛!”黎安柏很欠扁的讨好的笑。 初七虽然满是抱怨,可仍洗了手,端了水来,三杯。黎安柏伸了手来取,被初七一巴掌拍开,先在沈言和文静面前各放下一杯,然后才给他,“不懂规矩,客人先拿都不知道吗?” 黎安柏不以为然,“切!老大还算客人?他上小学就开始我家混吃混喝,我怀疑在我家的历史比我还长,自己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还要带一个你,我每一次藏的好吃的都被你们找到,这还算客人?对了,你们俩老实交代,中学那会你们在我家睡觉都一张床睡的,是不是那时候就……呃?”他扬了扬眉,露出色色的笑,“老大这只大灰狼是不是那时就把小白兔给吃了?这个问题困扰我十几年了……” “你胡说什么啊你!”初七和沈言异口同声骂他。 “好好好!算我没说!”黎安柏举起石膏手投降,顺便扔给初七一个富有深意的笑。 初七领会了,很想掐他,这家伙,又要告诉她,他是故意的吗?到底存的什么心? “那我们说点别的吧!说什么呢?”黎安柏凝眉思索,“对了,七娘娘,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藏宝贝的地方?” 初七没说,沈言倒是笑着抢了话去,“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你们家有间谍了!” “啊?谁?我哥?”黎安柏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是老大你要哄小女友高兴,所以从我哥那里套话的?是不是?这什么世道!胳膊肘都是往外拐啊!” 说起往事,三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起成长的经历,让他们有太多太多幼稚而可笑的回忆可以拿出来温习,尤其,幼时的初七和黎安柏又是特爱闹的一对,两人抢玩具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黎安柏到现在还愤愤不平,“我就不明白了,论年龄,我比嫂子小,论长相,我比嫂子帅,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帮着她不帮我,每次一打架,挨揍的一定是我!别说我老爸老妈老哥了,就连老管家,也是护着这妖精!” 黎安柏自己都没注意,说着说着,又把初七喊成了嫂子…… 初七和黎安柏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笑出了眼泪,情不自禁笑倒在黎安柏怀里,“得瑟吧你!就你还长得帅?成天拖着两条鼻涕!” 黎安柏伸出一只石膏手,笑着索性搂住初七,“嘿嘿,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不对,是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说得可是我们俩……” 初七这才发现他眼睛里的暧/昧,从他身上起来,怒道,“要死啊你!谁和你聚头?死太监一个!” “你……要负责!”黎安柏的石膏手指着她,“首先我要声明,我是如假包换的真男人!其词,如果我这太监名声在外,讨不到老婆的话,那我可就赖上你了!” “行了!”沈言老大发话了,脸色有点青,“开玩笑要适度,这玩笑过了啊!她是你姐!” “切!男未娶女未嫁,又不是我亲姐,现在流行姐弟恋呢!是不?姐?”黎安柏又扔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是你个头!我回家了!你们还要聊的话我先走了!晚了我妈担心!”初七拧了包就要走。 “你准备怎么去?步行吗?”沈言忽问。 初七愕然,指指外面,“不是有小陈吗?” “我来,小陈就先走了!”沈言也站起身,“既然这样,我们都回家吧,小安子,你好好休息,腿脚快点给我好利索!” “这么快就走了!剩我一人多不好玩!嫂子,你留下来陪我睡觉……”黎安柏可怜巴巴地看着初七。 初七假装拿包打他,“滚!信不信我打残了你!” 黎安柏耸了耸肩,“不肯就不肯!有什么呀!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沈言猛然回头盯着他,他做了个鬼脸,“幼稚园的时候……” 初七是笑着跑上车的,而且很自觉的,坐到后排,把副驾的位置留给文静,到了车上,她还在笑,这笑,是发自内心的。 “沈言,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你觉得呢?”初七的脸因今天畅快的大笑而泛红。 沈言微微一笑,虽没有说话,但表情很是舒坦,显然是认可她的话。 唯有文静,从头至尾,都没有插/进一句话。他们三个人的世界,离她好远好远,有时明明觉得三个人就在眼前,也仿佛有一层铜墙铁壁,在阻止她进入一样…… 整整一个晚上,她就像一个观众,看着他们三人唱戏,演绎他们的喜怒哀愁,而她,却连评价的权利也没有,因为不懂…… 是的,不懂。 沈言、黎安柏、初七,三个人有着相同的背景,相同的成长环境,再加上相同的成长经历,所谈的话题别说插嘴,她大多数时候真的听不懂。他们说起的地名、车名、人名、商品的名字、甚至食品的名字,都是她所没听过的,她觉得自己坐在沈言旁边就好像一个傻瓜,患得患失的心理更重了…… 此时,虽然和沈言同一辆车,而且还就在他身边,却感觉他仿佛在天边一样,而微一侧头,看见沈言眸子里的柔光和初七眼眸里的亮光燃着同样的内容,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言,我到那个路口下吧,自己搭车回去。”她说出今晚第一句话,声音很轻。 “为什么呀?这么晚一个女孩不安全!”初七插嘴道。 沈言也点头,“嗯,那怎么行?我先送你回家!” 两人一模一样的口吻又让文静心里难受了一阵,不过,她知道,这不能说,说了沈言会不高兴的。 如果说没有委屈,那是假的。她在初七离开之后出现在沈言身边,在公司大多数员工都跳槽以后坚持留下来,和沈言一起同甘共苦,是源于心中早已产生的那份爱慕,起初并没有想过这样的陪伴会有结果,正开始的时候沈言还总是在酒吧赶她,她不怕,只是远远的陪着他,看着他喝酒,她就难过得落泪。 直到终于有一天,沈言不再忽视她的存在,问她怎么这么傻,她也说不出那个爱字,只把沈言面前的那杯酒一口气喝干。 她从没喝过酒,那天,她大醉。 因为醉,所以有勇气,壮着胆子把沈言痛骂了一顿,骂他消极,骂他让所有人失望,骂他对不起地下刚刚逝去的沈家二老…… 那天,沈言没有醉,却终是被她骂醒,第二天精神抖索来公司,交给她一大叠积压的文件,要她一天之内处理好。 她知道,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总裁又回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近了,慢慢学会去关心他,营养早餐、爱心午餐,她都会悄悄摆放在他桌上,用她的方式去关爱这个男人,去帮助这个男人,希望他早日东山再起。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着他吃完她准备的东西,穿上她送他的衣服,她就觉得满足了,同时,也发现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上司对下属的冷冰。不管那是感激,还是什么,都让她觉得幸福…… 巫梓刚那件事,是谁也没料到的,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在她觉得自己再没脸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在她哭喊着没有人会要一个不干净的女人的时候,是他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他会要她…… 正是这一句话,才让她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她以为,她真的找到幸福了…… 可这幸福,却因初七的回归而变得风雨飘摇起来,至少,她自己有这个担忧,很明显的,自从初七回来,她就很少见到沈言了,她知道沈言心肠软,她真的害怕,沈言说不出分手两个字,却用这种渐渐的冷淡来暗示她,所以,她今天才会执拗地要他回答,他是不是喜欢她,所幸,他答了喜欢…… “到了!” 她一路思考,没有留意两边的景物,直到沈言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哦,我下车!两位晚安!” “晚安!”初七也跳下车,等文静下车以后坐了副驾位,望着文静进去的方向啧啧赞叹,“文静住的这儿好漂亮?呵,沈言,你买的吧?怪不得不要沈家老宅了!”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坐好!系好安全带!哪来那么多废话?!”沈言闷着声音道。 初七呵呵一笑,老老实实自己系安全带,“本宫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回家吧!” 没错,她今天心情的确很好。童年,是单纯的快乐,简单得就像一块蓝水晶,快乐一眼就能见到底。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个阶段多好?她愿意将所有偷到的黎安柏的宝贝都还给他,那么,时间是否可以倒回到从前? 她笑。 傻瓜一个! “还在笑呢!”沈言的唇角微微上扬。 “嗯!”她胳膊撑在膝盖上,托住下巴,“后悔啊!今天应该把言言带来和小安小柏玩的!” 沈言不禁笑出了声,“你脑袋怎么想的?言言和他们有共同语言?小安一巴掌就拍死它了。” “瞎说!”初七瞪他一眼,“小安小柏还是我给取的名字,肯定听我的话,怎么会拍言言?再说了,他们不都是说狗语吗?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人和人之间不都是说人的语言吗?也还物以类聚呢!”沈言笑着反驳她,“比如我和……” 他话没说完,初七的手机唱起了歌,初七拿出来一看,是深海哥…… 沈言便哼了一声,“比如我和于深海,永远没有共同语言!” “小气的男人!”初七朝他吐舌头,接了电话。 于深海在那边开口就问,“七,事情解决得怎样了?我打算过来了!” “别!你别过来!”初七脱口大喊,意识到沈言在旁边,吓得赶紧捂住嘴,偷眼一看,沈言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她压低了声音道,“等等再说……等等我给你打过来……”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等等再说?不想让我听见?”沈言眸光暗沉,“他要来追你回他身边吗?” “不是……”初七有些心不在焉,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注意力不在沈言和文静身上而不觉得难过的原因,她心里如今最重要、最放不下的是那件事…… 三天的期限很快就到了,妈妈三天前就把一百五十万的现金支票开给了她,她拿了个不起眼的大袋子放进包里出门了。 提这么多现金出来,目标有点大,她真的没有把握是否能做到不露痕迹,但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有办法了。 支票现金兑换好以后,她去了另一家银行,取自己的钱,然而,在VIP室查账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账上无端多了一百万。 她觉得很奇怪,问业务员,“我卡上原本只有五十多万,怎么会多出一百万?” 业务员帮她查了一下,回答,“小姐,您的账户在一月前有一笔账转入。” “可以查出是谁转的吗?”她问。 业务员请她出示身份证以后,给了她一张明细单,单子上只提供了转账的账号。她灵机一动,到自动柜员机用自己的卡给这个账户转账,最后确认的时候,出现一个不完整的名字:*言。 心中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什么时候偷偷查看她的账户了?一月以前?她还以为他心里只有静静,一直漠视她呢…… 可是,钱,又能代表什么呢? 此时无暇思考那么多,取钱去赴约要紧,要命的是这个奇怪的人非要现金,她提着两百万还真是胆战心惊…… 好在这里离爱摩咖啡不远,提着钱顺利赶到时,那人已经在等候。 初七觉得自己胆子真够大的,竟然敢独自赴约,然而,她还有谁能帮她呢?不过,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她也仔细考虑过,这人的目的是要钱,选在天桥咖啡厅这么热闹的地区交易就不会对她有杀害之心,而且,她认为那人极有可能还想从她这里敲诈第二次,所以,断不会断了她这来财之源…… 和上次一样,她稳稳当当,气势颇盛地坐在他对面,钱放在一侧,伸手,“先拿收条来!” 那人嘴里含着咖啡匙,脸上典型的无赖式的笑,懒洋洋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沈太太,请放心!答应过的事,绝不会反悔!” 初七仔仔细细看了看收条,没有问题,从包里拿出印泥,亲眼看着他在收条上盖了手印,最后一次严重警告他,“我说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所以,拿了这钱,远走高飞,不然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那人点着头,“不用沈太太再三提醒,把钱给我,从此我消失。” “好!”初七把收条收回的同时,把袋子给了他。 那人打开看了一下,笑道,“我就不数了,绝对地相信沈太太!告辞!” 说完提了钱,扬长而去。 初七没有马上离开咖啡屋,她起伏的心情还无法平复下来,握着咖啡匙的手在微微发抖,撞击着杯子边缘,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件事真的就此过去了吗?她心里微微发毛…… 手里的收条,外加两次见面都用录音笔录了音,如果他敢再来勒索,她会用此来反要挟他,这是他敲诈勒索的证据。 但是,这有一定的风险。如果那人会被这证据约束,那么就算他有DV录像,也顶多就是双方制约,相安无事,他不敢把她怎样,她也不敢把他怎样;怕的是他乃亡命之徒,最后来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咖啡厅的空调温度过低,她坐了许久,手心都是寒的,身体也一直在微微发抖,她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后怕…… 外面阳光耀眼,她如中了魔,被阳光召唤一般,扔下钱就往外跑,好像,只要站在阳光下,就能照亮她内心的阴霾。 她内心澎湃,无法平静,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带她去教堂的情形,搭了个车,往教堂而去。 她不信教,可是妈妈信。 妈妈说,在主的面前,可以让心变得宁静,让魂魄有归依感。 她现在需要的,就是宁静。 小时候她觉得去教堂是一件很闷的事,唯一可以吸引她的是教堂尖顶的房子,那尖尖的顶仿佛可以通向天堂。 此时的教堂很空,她一个人坐在第一排椅子上,静静的思考,静静的向主讲述自己的故事,她不知道主是否能给她一个明示。 “你是……米初七?”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惊异抬眸,向她走来的是sister玛利亚。 初七从小就在教堂的唱诗班,sister玛利亚是很和蔼的一个修女,但自从初七读大学以后就没再见过她,时隔数年,她竟然还认识自己。 “sisiter玛利亚。”乍遇故人,她倍感亲切。 “初七,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有话对主说吗?”sister玛利亚的笑容还和从前一样和蔼可亲。 初七低下头,微微惆怅,“sisiter玛利亚,我是不乖的孩子,主会听见我说话吗?” “会的,只要你诚心,主一定能听到。” 初七沉默了一会儿,仰起求助的双眸,“sister玛利亚,如果有人犯了无心之罪,如果已经有人替他遭受惩罚,主会宽恕犯错的人吗?” Sisiter玛利亚微微一笑,“主知道你的心,他看中你内心的态度。” 这个答案对初七来说太遥远,她不是虔诚的门徒,她知道,主宰这个世界对错的是法律…… “sisiter玛利亚,我……”她很害怕,不是怕那个下三滥的记者会对她怎么样,而是怕这件事若有一天真被捅出来,沈言会怎样。这三天,她第一次经历敲诈,第一次做这样的交易,承载了很多压力,而这压力还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包括于深海,她也不想靠了,怕他太冲动,此时在修女面前,全身扔在微微颤抖,差点想哭出来。 初七小时候,sisiter玛利亚就喜欢抱着她,见状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指尖凝着淡淡属于教堂的气息,她不禁回忆起近来所受所有委屈,泪水潸然,“sisiter玛利亚,我还有一个困惑。如果有人背叛了誓言,我该怎么办?” Sisiter玛利亚的手指滑过她泪湿的脸,依然微笑,“要感谢伤害过你的人,他会让你成长。” 初七哭着摇头,“可是我做不到,我是个坏小孩,我不希望他们过得好!” “不,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小孩,你不开心,是因为你放不下。学着去祝福他,比恨他更幸福。这很难,但是可以做到,主会帮助你!” “可是,主在哪呢?我看不到!”初七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 “孩子,主,其实就在你心里……”Sisiter玛利亚的声音仿佛天籁。 初七怔怔的,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主的存在,但是聪慧的玛利亚却给她指了条明路。主,就在每个人的心里,能帮助自己,能救助自己的,其实就是自己…… “我明白了!”她深深一鞠躬,缓缓走出教堂。 她是一个善良的小孩,她那么那么爱沈言,为了他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愿意,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希望他好?不祝福他幸福?只要他幸福,她也就觉得幸福了…… 她知道,这很难,因为只要一想起这个心里已经很痛很痛了,可是,她可以做到,她相信自己…… 至少,她唇角现在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了…… 从教堂出来,一直沿着街道散步,脑中回忆起的是文静对沈言体贴入微的画面,她的沈言,辛苦了二十年后,终于有人像沈言宠她一样宠他了,这是世间循环的规律吗?或许,她的前二十年太幸福了,把一辈子的宠都在这二十年里享受完了,现在,轮到沈言被宠了,是这样吗? 呵……她轻轻一笑,告诉自己该知足,尽管,泪珠还是滑落下来,尽管,心中那份难以割舍的痛还如此明显,可是,她真该知足了吧…… 无端的,就很想他。 只是想。 不再有抱怨。 拿出手机,找到全世界最动听的那个名字按下,听见他的声音在那端响起,“七?我在开会呢!有事?” 初七笑了,“哼!开会又违规接电话!” “……你不打我怎么会接?” 初七哈哈大笑,“我就是故意试试你的!” “……猪” 最后一个“猪”字声音很小很小,应该是怕别人听到吧? “我挂了哦!拜拜!”阳光下,她学着满足地笑。 继续走了大约半小时,她再次拨了个电话过去。 照例传来沈言的声音,“喂,七,又怎么了?” 初七更乐了,“不是说了叫你别接吗?” “……你个猪!回来再收拾你!”沈言在骂她,啼笑皆非地骂,并不像上次她生病打他电话时那么不耐烦。 “你怎么不生气?”初七微微奇怪。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言反问她。 “那……我下一次再打过来,你还会接吗?”不是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就没人信了吗? “我怕像上次一样,你真的打电话生病,我却不理了,或许,总有一个电话是真的有事!” 初七的眼睛微微湿润,“笨蛋!拜拜!我回家了哦!” 她想,这一次,她是真的放下了…… “等等!回家?你不在家吗?去哪里了?” “我刚刚……” 初七才说出三个字,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大捧玫瑰花,她惊了一跳,竟吓得尖叫,手一抖,手机也掉落了,摔在地上,电池蹦了出来。 “七!你怎么了?”沈言却再也听不到初七的回音了…… 初七面前的玫瑰花移开,露出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巫梓刚。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米初七小姐,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啊!”巫梓刚色迷迷的眼睛闪着亮光。 “我不认识你!请让开!”初七见他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料想他一定调查过她,此人不好惹,惹不起就躲!她想拾起地上的手机就走人,却不知巫梓刚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一脚踩在手机上。 “喂!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初七火了,豁的站起来。 巫梓刚竟然一脸无耻的笑,“我不是狗,所以我要挡道!一束玫瑰花,请米初七小姐共进晚餐!” “无聊!”初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 “米初七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巫梓刚在她身后叫嚣。 初七招了招手,想搭车赶紧离开这里,却听巫梓刚叫道,“我巫梓刚想要得到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跑得了!” 只见他一挥手,便出来好几个人,将初七围住,那阵势,居然没有的士车敢停。 “把她带走!”巫梓刚令他手下强行将初七绑上了他们的车。 沈氏会议室外,沈言对着手机连喊了几声,都只听到忙音“嘟嘟嘟”,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初七出事了……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的手机有一条短信,提醒他,某个账户在今天下午两点半提走五十万,这个账户正是初七的!上一次给她转账时发现她的卡没有短信提示业务,就绑了他的手机…… 迅速返回会议室,连东西都顾不得收拾,急速宣布,“会议改期,慕助理把我的资料整理一下,散会!” 说实话,初七到底怎么了?他该去哪里找?完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是否和这笔提款有关系? 初七是个爱花钱的人,因为娘家夫家家境都比较殷实的关系,也从来不曾限制她花钱,偶尔一次花几十万也不是没有的事,但是,大额的花费,一般都会跟沈言商量。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和他商量的必要,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不太正常…… 好吧!就从这笔钱查起! 银行的经理如今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初七提款的具体经过,他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初七是不是出了事,卡被人盗用…… 然而,经理查过后却明明白白告诉他,这笔款是米初七本人在VIP室取走的,而且取的还是现金。 像她这样的女人,没有任何需要直接付这么多现金的可能性,怎么会提着一大兜钱满街跑? 通常需要现金的情况会是什么?绑架?勒索?雇凶? 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的词都是代表了危险和犯法的词…… 不行!他呆不下去了!一定要出去找!不管在哪里,先出去再说! 他拿上车钥匙,立即下楼。 “言!等等我!”文静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你去哪里?怎么会也不开了?” 文静说要回来上班,第二天她就来了,她很清楚沈言的个性,没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的,能让他弃工作而去的事,一定是出了大事!他有大事,她怎么能不关心? “初七可能出事了!”沈言没有停下脚步,边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边回答她的问题。 “我和你一起去!”她跟着他进入电梯。 他的脑子在思考,心里则如燃烧了一团火焰一般,无暇顾及她的存在,任她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底层,他刚刚走出,手机又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电话让他有点心惊,难道是绑匪的勒索电话来了? 他一接,传来的却是一个稚嫩的童音,“请问是沈言叔叔吗?” “我是!请问你是……”沈言感觉莫名其妙。 “叔叔,你不认识我!这个电话是公用电话!刚才有个叔叔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让我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有个叫初七的阿姨,在一个叫‘暗夜’的酒吧,他还说,要你别报警。” “给你电话号码的叔叔是谁?长什么样?”沈言急问。 “我不认识他!他长得……很高,有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好了,谢谢你,小朋友!再见!”沈言听不下去了。 下一个电话打给慕凌晨,先报出刚才公用电话号码的数字,然后道,“急速去查这个号码是哪里的,查到以后看能不能找交通警调出这一区的监控,查清楚,这个时间在这个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的孩子是什么样子,还有,孩子打电话之前谁在和他说话,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 得到慕凌晨的果断应承,他走向停车场,取来车,刚上车,发现文静也坐在了他车上。 “你干什么?”他惊问。 “言!为什么不报警?报警啊!”文静担忧地道。 “他说了不能报警!”沈言强调。 “可是……这对你太危险!有警察在安全多了!”文静急道。 沈言倏然盯了她一眼,“如果报警的话,初七就很危险!” 文静还是极力想说服他,“不是这样的!只有依靠警察才能找到初七啊!你一个人不行的!我不能让你有个有个三长两短……” “我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沈言忽然大声道。 文静愣了愣,眸光转而平静,点点头,“好!开车吧!我陪你去!” “你去干什么?下车啊!”沈言不知此去是吉是凶,不想文静跟去冒险。 文静却坚决摇头,“我发过誓的,要和你祸福与共,当然也包括同生共死,既然你要去,我会陪着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随便吧!”沈言发动引擎,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与文静争论,她要去就去吧! 在他的车发动之后,街道边的停车位上,一辆车的窗户慢慢放落一条缝,缝内一双寒眸一直凝视着沈言的车,直到它消失而无处寻踪…… “走!回去!”车内人面色冷静,眸中闪过一缕即逝的狠辣和狡黠。 沈言一路加速狂飙,不多时,便停在了所谓的暗夜酒吧。 车刚刚停稳,慕凌晨的电话就打来了,“总裁,电话号码是新一区的,监控录像还没去调,那个酒吧的老板是巫梓刚的手下。” 沈言脑袋里“嗡”的一响,心中的恐惧如世界末日到了一般,他怕的不是巫梓刚,而是巫梓刚会对初七怎么样…… 考虑到文静心理上存在巫梓刚的阴影,所以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只对她强调了一句,“在车上呆着,一定不要下车!一定不要出来!” 说完,取了钥匙,锁上门,下了车,直接冲进了酒吧。 酒吧里白天并不营业,里面肆意尖叫的就是几个巫梓刚的手下,而初七则被巫梓刚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巫梓刚正端了一杯酒往初七嘴里灌。 沈言黑着脸走进,大吼一声,“放开她!” 那些尖叫声瞬间停止,巫梓刚放下酒杯,眯着眼睛看向沈言,眼睛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沈大总裁!真是久违了!想不到吧?我巫老大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吗?你很快就会再度进去的!给我放开她!”沈言阴沉着脸。 巫梓刚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啧啧啧!我差点忘记了!这个米初七是你的前妻啊!你说奇不奇怪?我巫老大怎么看上的都是你的女人?” 新仇旧恨,让沈言红了眼,“巫梓刚,这个女人,你最好不要碰,否则,我不敢保证后果是什么!” “是吗?”巫梓刚哈哈大笑,“看来沈大总裁很多情,对自己的前妻情深意重啊!好!我不碰她!我只用这个来碰她!你说好不好?” 巫梓刚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把匕首的刃贴着初七的脸颊,阴笑道,“也怪不得沈大总裁,你的前妻真是个尤/物,别说你不能忘情,就连我还是真的动了心了!不过,既然你不准我碰,那我就用这刀在她皮肤上试一试,看她的皮肤到底有多嫩!” 他轻轻转了转匕首,刀刃发出寒光,刺得人心中发寒! “巫梓刚!你敢!”沈言的眼睛被那寒光刺痛。 巫梓刚则大笑,“沈大总裁,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才从里面出来,再进去一次也无妨!倒是沈大总裁不要再讲这样的笑话逗我笑,我怕我笑着笑着,手一抖,就划花了她美丽的脸……然后,我再慢慢往下画,在她美丽的胸口画朵花,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画个小娃娃……” 他的匕首开始在初七衬衣的扣子上比划…… 沈言心急如焚,他知道,巫梓刚恨的是他,却不知初七怎么会撞到他的枪口上!当下沉稳了声音,“巫梓刚,我知道你想对付我!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说!不要为难女人!” 巫梓刚笑得更欢了,而且眼前突然一亮,“沈总,我还就是喜欢欺负女人,尤其是你的女人!要我放了她也可以!那我巫老大今天不是很寂寞?你找个人来陪我!就用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来换走你的前妻,怎么样?” 沈言惊讶不已,回头一看,文静竟然偷偷进来了,一进来便看见巫梓刚,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外跑。 文静跑到门边的时候,听见了巫梓刚这句话,脚步停住,回头看着沈言,深栗色眸子溢满恐慌。 这恐慌已经不是单纯源于对巫梓刚的害怕,而是,这个时刻,是考验在沈言心中孰轻孰重的关键时刻。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沈言爱她多一点,那么就不会把她交出去和初七交换;如果他爱初七多一点,那么肯定就会答应交换了。 所以,无论她多么害怕,她必须站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个重要时刻…… 此于初七,亦然。 自从巫梓刚拿着那把匕首在她脸上胸前比划,匕首的寒意就渗进她皮肤,一直延续至心里。 她双手被缚,如待宰的羔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言的身上。直到巫梓刚提出这个要求,用文静来交换她…… 她的良知在告诉她,文静没有任何义务来替换她,可是,心中却仍然期待沈言能够答应,如果答应,是否在证明着什么? 她忘记了在她身上上下比划的匕首,只静静地凝望着沈言,静静地…… 而沈言也凝望着她,太远,她看不清沈言眸子里的意味,心,悬了老高。或许,他在犹豫,在权衡…… 巫梓刚便得意地笑,“怎么?沈大总裁舍不得?我可还记得你那小秘书的滋味,很甜,是真正的处!我至今还回味呢!这年头找个真处可真不容易了!” “呜”的一声,是文静在身后因悲愤而爆发的轻泣,只一声,就没了声息,是她捂住嘴,强行把自己羞愤的哭泣压下。 酒吧,恢复一片宁静,等待的,便是沈言的抉择…… 沈言平视着前方,目光落在初七身上,初七一阵狂喜,这样是预示着他会选择换下她吗? 然而,却听见沈言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静谧中回荡,“不换!” 不换!只两个字。很轻。像飘浮在空气中的粉尘。却如同巨石,将初七的心砸得粉碎…… 与此同时,沈言身后的文静喜极而泣…… “两个人我都要带走!你开个条件!”沈言语气硬冷,往前朝巫梓刚和初七又走近了几步。 “你站住!”巫梓刚匕首一舞,冷笑,“沈言,我巫老大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说还有什么条件能让我心动?” 沈言站定,眉间隐含一股煞气,一字一句,“巫梓刚,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今天想要伤害她,除非先杀了我!在我还有心和你讲条件的时候,你识趣点!否则,我不惜鱼死网破!” 第六十四章 为了你,我愿意 第六十四章 为了你,我愿意 巫梓刚曾被沈言摆过一道,今天不知沈言虚实,更不知沈言是通过谁知道了他把初七绑到这里的事,心中没有底,但他极恨沈言这种傲视一切,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目光,而他出狱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报仇,要羞辱沈言,之所以提出要沈言用现在的女朋友来换前妻,也是为了羞辱他。 巫梓刚举起匕首,刀刃轻轻一挑,“啪”的一声轻响,初七衬衫第一颗纽扣掉落。 “你给我住手!” 沈言急怒的样子让巫梓刚得意地大笑,“沈言!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好!你不是让我提条件吗?你给我听着。” 他右手依然持了匕首靠近初七第二颗纽扣,左手上举,胳膊上两道深深的疤痕,“看见没有?这两道伤疤是拜你所赐,我只要一看见它们就会想起你,想起你我就恨得牙根痒痒,我一恨就想搞你的女人,所以,想要我提条件?行,我要把你施加给我的三倍还给你!只要你用刀在你手臂上划六道这么深的伤,然后再跪在你爷爷我面前喊三声‘巫老大,我沈言求你放了她’,那么,我就会放了她!” 他说完哈哈大笑,沈言则在他的笑声里阴沉了脸…… 初七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止,直到沈言沉稳的一声,“你说话算话?”她才复活,冲着沈言大声喊,“不要啊!” 然而,沈言却如同没有听见一样,眼神直逼巫梓刚,。 巫梓刚冷笑着点头,“当然算数,我在场的各位小弟作证!” “拿刀来!”沈言手一伸,巫梓刚的手下把刀放入他手中。他卷起衬衫的袖子,凛然冷对巫梓刚,“你看着,好好数清楚!” 沈言这样的不为所惧倒让巫梓刚有些惊讶,面上的得意之色收敛了不少,唯有被绑缚的初七,挣扎着大喊,“沈言!不可以!你不能这样!我不准!不准——” 沈言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的胳膊,一双冷眸,波澜不惊地凝视着巫梓刚,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刀刃搁在了左手手臂上,他薄唇轻吐,“一。” 沈言的手臂无瑕疵,肤色偏淡,触目十分光滑的样子,只见一刀下去,鲜血滴出,在淡色皮肤的映衬下,那红色分外刺眼。 “不——沈言!不要再割了!不要——”初七的泪顷刻涌出,她闭了眼,不敢再看下去,刀割在沈言手臂,疼在她心上。 然,不看却更加忧心,逼迫自己睁开眼,再眼睁睁地看着沈言眉头也没皱一下地数,“二。” 第二刀下去,沈言脚下已滴了一小圈的血,巫梓刚的人视线随着那血一滴一滴地滴落而上上下下浮动,一个个竟看得呆了…… “三。”他平稳的声音始终没变过,眸子里却如融合了匕首的寒光,眸光如刃,直视巫梓刚。 “四。” “五。” “六。” 六声之后,沈言的胳膊上只剩一片血肉模糊,地面大滩的鲜血,连空气里都漂浮着血腥味,初七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沈言一步步朝她和巫梓刚走近。 他的左手垂下时,衣袖也掉落至腕际,衬衫袖子被迅速染红,但于他,却仿若未觉,眉间仍然平淡,面色丝毫不改,只那双深眸,愈加的晶亮,寒冷如兵刃的目光在巫梓刚和他身后数位手下身上扫视一圈。 那些手下见他六刀下去,竟然还如此硬气,连声音都不曾抖过,居然被他气场所摄,见他一步步走来,好几人都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步子往后移去。 初七知道,接下来沈言是要向巫梓刚下跪了,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在他身边二十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骄傲。 从前还在念中学时,黎安柏就常常惹事,有一次惹了个跆拳道高段,自己搞不定了,又不敢让家里知道,跑来跟沈言诉苦,沈言作为大哥,自然是先训斥他,但是,小弟出事又不能不出面。结果是,沈言和那高段交手。 那时的沈言,不是那高段的对手,屡次被打翻,但每一次都顽强地站起来,面对高段的一声声质问:“你服不服?”他从头到尾都没低下过头…… 她记得,那时她和黎安柏都在旁边当观众,她也是这般心痛地哭着大喊,“沈言,你就低头认一次输吧!” 当时,黎安柏就斥责了她一句,“男人流血不流泪,打落牙齿和血吞,低什么头,认什么输?我就顶这样的老大!” 可是她是女人,她只要心爱之人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就好…… 最后,那高段被他的骄傲和骨气所折服,竟然和他成了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从不肯低头认输的男人,一个已经成长为高高在上的总裁的男人,此时,却要跪在一个人渣面前,求他放了她?这怎么不叫她心痛至极? 曾经,她流着泪苦苦哀求他低头认输,时至今日,她依然泪流满面,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他走近,她才哽了声音,抽泣着求他,“沈言!不要!不要跪下!如果你今天跪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小安子说,血可流,头不能低。后来她终于懂得,对于一个骄傲的男人来说,尤其对沈言这样骄傲的男人来说,尊严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她爱他胜过她的生命,她宁可被巫梓刚画得满身是伤,也不愿沈言的尊严遭到践踏…… 然而,她的警告无用。 她亲眼看着沈言屈下一膝,接着另一膝,跪在了巫梓刚面前…… 那一瞬,她终于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也仿佛被狠狠碾碎一样,比看着他和文静亲密更痛……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连续说完三句,每一句都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初七情不自禁睁开眼,发现沈言虽然跪着,但深邃瞳孔中蕴含的她最为熟悉的骄傲却丝毫不减。 她的沈言,即便跪着,也比那些个人渣尊贵一百倍…… 她再一次,泪如雨下。 泪光中,沈言已经站起,大步走近初七身边,巫梓刚怔怔地看着他,竟自动往一侧让了一步。 沈言用手中的匕首割断了绑着初七的绳索,他的血便滴在了她的衣服上,她粉绿色的衬衫绽开数朵触目惊心殷红的花。 她心疼、她慌乱、她不知所措。 下一个瞬间,她落入沈言的怀抱。她能感觉到他的双臂将她紧紧一箍,只一瞬,却很用力很用力…… 而后,她便被他抱起,大步流星往外走。 “你好不好?”他和她异口同声。 两人同时怔住,在彼此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时流年百转千回…… 沈言走得更快了 初七泪痕斑斑,不敢乱动,唯恐蹭到他的伤,只是低声请求,“你快放我下来!你的手在流血……” “不许说话!”他轻声呵斥。 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霸道地轻喝她,却不是因为谴责,而是因为宠爱。这句话的含义是,不需要她担心,不需要她多想,一切有他,有他,她便只需乖乖在他羽翼下避风躲雨…… 现在这句话,还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她确信。 一个为她流血的男人,一个为她不要尊严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质疑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在乎和重视,今天还不能体现吗?她无需再去比较她和文静,他更在乎谁,因为她是初七,她相信,她和他的二十年无人能取代,即便文静,亦不能。她,只能是文静,或许会成为沈言的妻子,但是,绝不会成为他的小七…… 她想起了那些经典的爱情故事,经典的爱情箴言。 我和你,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流年。我在时间的流里走失,回眸,你已随水飘走,不是你不想挽留,而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与时间的那一场竞赛里,我和你,谁也不可能胜出…… 她攀紧了他的脖子,仍然想流泪,只是想流泪。 让她最后一次,在他这样的呵斥里避一次风,躲一次雨,若明天这个怀抱不再属于她,如sisiter玛利亚所说,祝福他,比恨他更让她觉得幸福…… 或许,此生,她的心里再也住不下另一个人,但,这唯一住过的人,一定要比她幸福……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还有一个文静。 在沈言抱着她从文静身边走过时,沈言竟然忘了叫她,只是紧紧抱着初七,大步朝门外奔,沈言的血,流了一地,在地上形成一条血色长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 文静站在原地,想叫住从她身边走过的沈言,却只张了张口,发现了沈言的漠视,便叫不出声了,只紧跟着沈言的步伐出去。 留下暗夜酒吧里那一些人,仍在原地发呆。 直到沈言他们完全消失,其中一个小弟才嘀咕了一声,“他X的,沈言真有种!” 就连巫梓刚自己,也情不自禁自言自语,“X的,老子怎么觉得是老子跪着在求他给我下跪……” 更有甚者,爆出一句,“他NND,第一次见到下跪也跪得这么神气的,比老大还牛X!” 巫梓刚听见,怒火冲天地瞪了他一眼,那人自知说错话,低下头大气不敢吭一声…… 沈言将初七抱出酒吧以后,便直接将她抱上车,他们的衣服,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初七一直在流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流泪了,但她知道,绝不是因为嫉妒或者怨恨。 流着泪跳下车,流着泪对沈言吼道,“你个猪!现在这样子还想开车吗?坐后面去!我来啊!” 她钻进驾驶室,沈言和文静便坐在了后座。 他们俩此时才想起,原来还有一个文静…… “你怎么下车的?”沈言想起自己下车的时候怕文静乱跑,刻意锁了车门的。 文静指了指副驾前面的抽屉,“那里有钥匙……我以前发现过……” 初七一怔,不由自主看向后视镜,镜子里的沈言正看着她…… 原来那是初七的习惯。红色跑车,是她的最爱,所以逼迫沈言也开,钥匙一人一把,而她的钥匙却从来不带在身上,而是扔在副驾抽屉里。 用她的话说,他就是她的钥匙,还需要她带钥匙吗?正如他就是她的钱包,出门她可以不带钱包一样…… 如今,这早已不是当年那辆车了,这习惯,却还是改不掉吗? “言,你车上有药箱吗?你在流血,我先给你止止!”文静坐在他身边,十分关切地道。 沈言却仍然怔怔地看着开车的初七,没有回答。 “言!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文静提高了声音。 “嗯?说什么?”沈言猛然惊醒。 文静嗔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问你有车上有没有药箱?我先给你包扎!” “哦,没!”沈言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了!等下去办公室随便弄弄!” “什么?去办公室随便弄弄?”这话被初七听到,她泪痕斑斑的开始呵斥他,“你以为被水果刀削破皮啊?随便贴个创可贴?你给我老老实实去医院!” 沈言凝视着她的侧脸,唇角闪过极难察觉的微笑,“怪不得黎安柏叫你娘娘!这么**!” 初七本来想说,就算我有这娘娘命,也没人有皇帝命,我是娘娘谁是皇帝呢?忽觉此话不妥,于是微微一笑,泪水仍在眼眶里打转,“那是,你敢不遵本宫懿旨,本宫赐你自宫之刑!”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沈言这一次是真的微笑了。 在手臂被自己划了六刀以后,在自己满身鲜血的时候,淡然而镇定地笑…… 文静是真的心疼他,盯着他受伤的手泪水涟涟,“言!你疼不疼?你怎么那么傻,人家让你割手你就真割手,人家让你跪你就真跪,你知不知道,人家……人家担心死了……” 沈言听见了,却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初七的侧脸,平静的眸子柔和的光泽,和平时无异,什么也看不出来。 初七也听见了,微微一笑,专心致志地开车…… 谁也没有看见,在这条街转角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窗内的男人一直紧盯着酒吧,直到看见沈言和初七的车离开,才薄唇微动,“好了,走吧!” 车,在医院急诊科外的停车场稳稳停下。 文静最先跳下车,给沈言打开车门,扶着他下车。 他笑了下,“我只是手受伤,脚又没受伤,需要扶吗?” “当然需要!你快下来,别磨蹭了!”文静嘟着唇催促。 沈言情不自禁去看初七,却见她始终微笑,甚至没往他这边看一眼,便走进了急诊室…… “快啊!”文静仍在催他。 他低头一笑,眸中闪过难以察觉的黯然,由文静扶着,走进了急诊科。 “在这呢,快来吧!”初七朝他们招手。 原来她比他们先一步进来,已经先直接联系好了沈家的家庭医生,他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兼急诊科主任林医生。 “本来想把医生请家里去,但你伤得太重了,流这么血,家里条件比不上医院,还是在医院吧,说不定得住院!”初七说着便把他们带进了主任室。 “沈言,你这是怎么了?”林医生少不了一番多问。 “没什么!遇上抢劫的了!”沈言随便撒了个谎。 林医生看了看他的伤啧啧叹道,“怎么伤得这么重?不行,得住院!” 他开了张住院单,初七抢着接过,“我去办手续,林医生,麻烦你先让他住进去,处理一下伤口,别让他在这坐着等……” 林医生一笑,“我知道的!七小姐,快去吧!” 林医生的眼神好像有别样的意味,初七脸红了红,快速去办手续了。 医院电梯爆满,她又心急,上上下下办手续很麻烦,每个窗口还排了老长的队,她索性便全走的楼梯,等她把手续办好,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不说,还跑出一身的汗。 林医生就把沈言安排在急诊科的贵宾病房,初七办好手续后找到林医生给的病房号,直接推开了门,便看见沈言的手已经包了起来,此时很舒适地靠在枕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去买了苹果来,文静已削了皮,切下一小块,用牙签签着,送往沈言嘴里。 文静此时的笑容很恬美,整幅画面都很温馨,初七微微一笑,准备离开,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然,刚想掩上门,却听见沈言的呼唤,“七……” 她回眸,一笑嫣然。 “怎么不进来?” 他是明知故问吗?初七大大方方走进,大大咧咧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没心没肺地笑道,“不是怕打扰言哥哥和嫂子吗?” 文静掩饰不住的窃喜,含羞看了一眼沈言,低头微微一笑。 护士敲了敲门,进来问道,“谁是沈言的家属?跟我来一下!” “嫂子!你去吧!”初七十分爽快地说。 “我……”文静却不敢,看向沈言,等他示下。 沈言微一思考,点头,“你去吧!” 文静这才欢欢喜喜跟着护士走了。 如果初七知道,沈言之所以让文静去是有话要问她,她一定会抢着去当他的家属了,就说是妹妹好了呗…… “疼不疼?”当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初七凝视着他包着纱布的手,轻声问。其实感觉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他说,但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化成了这三个最普通的字。 “不疼。”沈言轻描淡写地回答,凝视低着头的她,凝视她睫毛上沾着的水润珠华。 “真的不疼啊?少骗我!”初七眸子里的泪再也忍不住,纷纷坠落。 “真不疼,就一点小伤!不信你按一按,看我叫不叫疼。”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初七的手指只轻轻碰了碰纱布,便马上缩回去了,脑子里还满是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眼睛湿湿的,哽咽着埋怨,“你怎么那么傻,人家让你割手你就真割手,人家让你跪你就真跪……” 这句话似曾相熟,文静在车上也说过,但沈言没有给文静一个回答,此时,他却说了,“我……很遗憾,当时那样的情况,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你毫发无伤。” 这是沈言一生的耻辱,亦是他一生的骄傲。 如同她十二岁那年,初红侵染了他裤子时的矛盾一样,尴尬和幸福并存。 他耻辱,是因为他屈了他的黄金膝,他骄傲,是因为,他的耻辱换得她的毫发无伤。那么,即便是受辱,亦在所不惜。 他垂眸凝视着她,眸子里的柔情盎然,而她亦低着头,看不见。 为了你,我愿意。他的眼睛在说这句话,他的嘴却说不出来,是不想?不能?还是不敢?抑或,都有? “你就不怕那姓巫的反悔吗?他就一个人渣!出尔反尔是他的本性!”初七不明白,怎么沈言那时候会相信姓巫的一定会放了她。 沈言轻笑,“没错,那姓巫的就是一人渣,如果没有人在场或者是别的人在场,他一定会反悔,但是,他那么多小弟在那里,他必须得说话算话,否则他老大的威信也没了。” 初七不得不承认,沈言纵横商场多年,总能对人的心理和形势作出正确的估算…… “好吧!算你厉害!那你就不怕他提出别的条件?如果他要你割别的地方呢?比如……他要你割了小**呢?”她眸珠一转,因眸子里还含了泪,愈加显得她水润动人。 他双眸微乱,笑出了声,“你怎么就对它感兴趣?最近提了很多次了!” “它……怎么了?它就是一器官,和你的鼻子嘴巴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分工不同而已,比如水就是从你嘴里进去,然后从它那出来……”初七很纯洁的样子看着他。 他愕然,若有所思地点头,“有道理……”米初七真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嗯哼……”她很臭屁地哼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 他看着她笑,一直,一直,看着…… 时光回旋,回到她涩如青梅的年月里,她和他的快乐,不掺假…… “七……”他浅唤她的名字,眼神微痴。 “嗯?”她止住笑,脸色发红,眼角那颗泪不知是刚才笑出来的,还是起先哭出来的。 他痴迷的眼神收回,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神,然后一本正经开始问话,“七,我有事要问你,你得老实回答。” “什……什么?”她有一种不良的预感。 “你今天提了五十万现金干嘛去了?”他目光敏锐地盯着她,希望能从她的谎言里看出一点破绽。他几乎能肯定,她会撒谎…… “我……”初七心跳加快,话说在沈言面前要撒谎很难的,她会变脸,她会心跳加速,她会……一年前那个谎言她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她和深海事先练习了无数遍啊!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才敢在沈言面前上演…… “我今天下去教堂了!”她终于找到一个借口,不,不是借口啊,她真去了…… “然后呢?”沈言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诈骗惯犯…… “然后……我发现教堂很多地方都需要修缮,我就去取了钱,交给sister玛利亚了。嗯,我做善事啊!”她点着头,以增加自己谎言的可信度。 沈言点着头,“嗯……让我想象一下,五十万现金有点重哦……小小的初七吃力地提着蚂蚁搬家似的搬到教堂……你不觉得给张支票给sisiter玛利亚更容易让我相信一些吗?”他脸上摆明了就写着不相信…… 初七翻了翻白眼!暗想,什么五十万!其实是两百万好吧!蚂蚁搬家?太夸张了吧!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米初七吗? 她舔了舔唇瓣,“呃……那个……我不会开支票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开过支票?你什么时候教我开过支票?人笨就只有用笨办法了!谁让你从来就不教我怎么开支票!” “哦……”他夸张得拖长了声音,还用升调来发这个音。果然米初七!错的永远都是他…… “喂!沈言!你凭什么调查我的账户?”怕自己躲不过去了,只有转移话题,先发制人,反咬一口,先揪住他的错再说。 沈言慢悠悠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拿出手机,翻开刚刚来的新短信,短信提示,刚才初七又到取了一笔钱,是给他付住院费吧…… “如果我不调查,你今天连我的医药费都交不起!”他把手机短信给她看。 是啊,如果他不给她补上一百万,她那五十万一取走,账户里就空了…… 她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眼睛瞪得老大,瞠目结舌此时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喂,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沈言看着她的样子想笑。 “我……”她咬牙切齿,“我见钱眼开啊!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我花了钱你就给我补上?有这么好的事,我就是睡在棺材里,也要睁开眼了!人世有花不完的钱,谁还会去死啊!” “是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你有丝毫高兴的样子?”他看着她急怒的模样,有种他是如来佛,她是孙悟空的感觉,惬意地靠在床头。 “我高兴!我太高兴了!我哈哈哈哈!我高兴得想要揍你啊!你侵犯我**权!我告诉你!你那么喜欢给我钱,你先把你的医药费还我!还钱来!你快给我还钱!”她揉身上去,对沈言进行她的米式蹂/躏。 沈言缩着头大喊,“救命啊!护士姐姐救命啊!有人谋杀!喂,我为什么要给你医药费?我是为救你受的伤,当然是你付医药费,啊——” 他一声惨叫…… 病房门被人急速推开,文静闯了进来,见到的景象却是,初七跨坐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窝里,好像是……咬了他一口…… “对不起……我以为……你们真打起来了……”文静的处境很是尴尬,红着脸解释。 床/上的两个人猛然醒悟,初七一看自己的坐姿,脸刷的通红,跳下床整理了一下头发,背上包,决定溜之大吉,“咳咳……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要我送饭吗?” “不……要!”沈言一愣,自己都没搞清自己说的是要还是不要…… “不要啊?那算了!我就和妈咪说你出差几天,免得妈咪起疑!我走了,拜拜!”初七逃也似地飞跑。 “等等!”沈言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初七回头的时候脸还是红红的。 “叫小陈来接,以后不准再单独出门!”他恼恨自己的大意,这几天没安排人跟踪保护她。 “好!那我也去医院门口等吧!不打扰你们了!哈哈!”她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刚才情不自禁和沈言打闹被文静撞见,但愿文静不要瞎想才好,她也只是习惯了和沈言这样闹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她记得自己只是和他随便闹一闹的,怎么会骑到他身上去呢……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使劲按着自己的头,她怎么会去咬他?他也真是夸张,她明明只是轻轻一咬而已,叫得那么夸张! 以后一定要注意分寸!她警告自己。 文静一直等初七的脚步声听不见才把门掩上,笑着走近沈言身边,仔细看了看他包着纱布的手,关切地问,“刚才……没有碰伤你吧?” “嗯?哦,没有!”沈言开始不知道文静指的是什么,想了一下才明白她指是初七跨在他身上和他闹的事。这一点,初七还是不粗心的,虽然爱玩爱闹,但一直都小心地避开了他受伤的手。 初七走了,沈言的脖子上浅浅一圈牙印,还湿湿的,提醒着文静刚才发生的事。她有些窘迫,如果里面是这样一副画面,她一定不会闯进来的,其实她在外面已经站了很久了,初七和沈言的对话她都完完全全听见了,她也真傻,不用脑子好好想想,沈言和初七怎么会真的打起来呢……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因为她和沈言之间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她真真实实地羡慕初七…… 初七怎么可以和沈言达到这样的情形呢?嬉笑怒骂,随心所欲,而且,还可以打沈言,甚至咬他…… 刚才那样的姿势换成她文静,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不是不想,她也想像初七那样和沈言一起大笑乃至怒骂,总觉得那样才是正常的,可她却不敢。 当然,她觉得这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因素,和沈言也有关系。沈言就很少在她面前显露他情绪的波动,永远都是一副温柔慈爱的样子,说话轻声轻气,唯恐怠慢了她似的。不知情的人会觉得她真有福气,男朋友这么温柔体贴,可说句不知足的话,她有时真希望他像骂初七那样骂骂自己,因为她听得出来,其实那样的“骂”并不是骂,不是有句话叫做打是亲骂是爱吗? 她和初七见面的次数不多,今天一次,小安子家一次,再有就是在餐厅邂逅那次。 今天在医院和上次在小安子家就不用提了,两度,她都看见了沈言的开怀大笑,那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沈言太温柔,温柔得连笑起来都是微微的笑…… 而上一次在餐厅,尤使她记忆更深刻。表面上好像沈言都在帮着她,她却以女人的敏感察觉到沈言只是在故意和初七抬杠。他说初七胖得像猪,那明显不是事实,沈言又不是瞎子,看不出初七的身材好吗?不过是故意的而已;就连他最后在安慰自己的时候,还说初七就是那样一个人,傻傻的,说话不经大脑,当时他说话那语气,就好像他和初七才是自家人似的,帮着初七在她面前解释。难道不是吗?小时候和小朋友玩,打起架来,爸爸妈妈都是骂自己家的小孩,然后安慰别人家的小孩…… 只是,这些感受她都没有说出来,她怕沈言会不高兴…… 其实,她多么希望,有一天沈言也可以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骂她猪;提起她的时候可以对别人说,我家静静啊,就那德性,傻头傻脑,说话不经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其实,当他的猪,当他的傻瓜,都是一种幸福啊…… 她怔怔的,想出了神。 “在想什么呢?”沈言忽然叫她,并且自己按了铃。 原来,点滴瓶滴完了。 “对不起!我忘看了!”她惶惑而慌张地站起来,却发现沈言已经按过铃了,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不要喝水?” 沈言摇摇头,“去买份晚餐来吃吧!该吃晚饭了!” “那你想吃什么?去哪家餐厅买?”在她心里,沈言是贵公子,晚饭不在家里吃的话,一定要去高级餐厅买的。 沈言再度摇头,有些无奈,“我是让你去吃,你自己爱吃什么就吃吧,我不要!” “那可不行!不吃饭怎么行?”文静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好吧好吧!你先去吃,吃完给我带一份,随便什么都行,就在医院餐厅买,别上街,一个人不安全!拿钱去!”沈言去找自己的钱夹。 文静笑了笑,“我带了钱!”说完便飞快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她不是有钱人,但不会在乎为他花钱,虽然只是一顿饭钱。她不像别的女孩,成天缠着男朋友为自己买礼物,沈言有时也给她钱,但她都一分不花地存起来,如果有一天,只是如果,如果真有一天,她和沈言分手了,那么,她会把这笔钱还给他,她希望她明白,她爱过的,是沈言,而不是沈言的钱…… 沈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护士很快来换了药水,待护士走后,他便给银行的经理打电话,请他在下班之前给他查一查初七那个账户的明细,从离婚那个月开始查起。 他很后悔,怎么不早点想到去查一查她的账户呢? 这一年多以来,他是刻意把她给尘封了,封在他心口那一道伤疤底下,不愿再去想起,因为只要稍稍触及,那伤疤就会彻骨地痛…… 几分钟后,银行经理打来电话,告诉他,他口述的密码不对…… 这个猪!竟然改了密码!这只能增加他的疑惑。最后,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几乎磨破了嘴皮,才说动经理给他帮忙看看。 又过了几分钟,经理再度打来电话,告诉他,这个账户在他打进一百万之前,有一年半没有任何进入帐,除了年费和税。 有可能!沈言相信,她跟于深海走了,肯定不会在异地用这张卡。 “不过,在一年半以前,这个账户有过一笔大的支票转账,数额有两百二十万……”经理在那边继续道。 沈言为之一震,“什么?可以把对方的账户提供给我吗?” 经理便有些为难了,“对不起,沈先生,这个账户并非你本人的,你和你太太已经离婚了,我现在这样给你查就已经违规了,可是我了解你们俩,只关系到你们俩的事,也就尽力帮了,但是这关系到别人的账户,真的很抱歉,这个要本人来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我让我太太自己来!”沈言也知银行规矩,不为难经理,心中的疑虑却一层接一层往上涌。 他何止是后悔,简直是痛恨自己了,当时怎么就那么消极,整日买醉,不想想去查她的账户呢? 他记起来了,没错,初七当时账上应该是有近三百万块钱…… 一年半以前的两百二十万和今天的五十万,这两笔钱之间有联系吗?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但是,要初七和他一起去打印明细,显然是件有难度的事情,他得想个办法…… 内心的急切已经让他无法等待,立即给初七打电话,忙乱之下却忘了初七的手机弄丢了,直到听到里面已关机的电脑提示音才想起,然后又给家里打电话,却知初七还没到家,只好告诉米妈妈,等初七回来一定要给他回电话。 等待是件痛苦的事,他盯着那一滴一滴缓慢滴着的药水,终于理解为什么初七小时候打点滴恨不能一口把药水喝下去的心情…… 终于等到手机响,只一声,他就接了,“喂,七吗?” “是啊!我刚到家,妈就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了?” “七,是这样的!那个……我不是给了你股份吗?要分红给你的,你得把你的账户信息给我,身份证、密码什么的都要。”他随便撒了个谎,有了密码,不用她本人去,他也有办法查到的。 “是吗?你骗我吧?还要密码?”初七的迷糊脑袋居然还能想问题? 这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嗯嗯!要的!”他说要就要…… “什么时候要啊?这时候人家律师啥的都下班了吧?” 他就郁闷,初七这时候怎么就不能迷糊一点呢?“好吧!明天!” “嗯!明天就明天吧!明天我去开个新账户给你,这张卡,不想用了!” “喂!没必要啊!就这张!”沈言急了。 “说了开新的就开新的!你少废话了!对了,你还好吗?” “还好了!那就这样吧!”沈言没有再废话了,看来初七就是故意的,改密码,开新卡都是为了隐藏卡里的秘密? 他悔啊!曾经这张卡每天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机会他却没有珍惜,如果以下省略几十个字…… 沈言住院那几天,初七除了如约把那新开的银行卡送到医院以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他拿着那张银行卡苦笑,他要的不是这个…… 可是,当着文静的面,又不能说什么。因为事关初七和他的**,他更不想把这事交给慕凌晨去处理。算了,暂且押后,出院再说吧。 对于沈言这几天的不归家,初七给父母的解释是,他出差了。 米妈妈却忍不住问,“要去几天啊?去威尼斯的机票都订好了,要不要延期呢?” “没事,不会耽搁的!他说三四天就回来!”初七约摸估算了一下。 在这几天里,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是不是去医院看看他?可每一次都选择了放弃。 既然分离是迟早的,又何必去打扰文静和他的安宁?毕竟她是他的前妻啊,文静未必希望看见她。 所幸,她有林医生的电话号码,时不时可以打电话问他,沈言怎么样了?伤口愈合还好吗?会留疤吗?最后,还不忘委托林医生,千万别告诉沈言自己总打电话来打听他的情况…… 第四天的时候,林医生告诉她,沈言把今天的点滴打完就可以出院了,大约十天后来拆线就行。 她想着他入院后一直穿着病号服,自己应该去给他送套衣服,不去接他是不行的了。 打开衣柜,给他整理了一套衣服出来便去了医院。 很巧,她刚到,他的针就打完了,看见她的那一瞬,他眸光一亮。 她很自然地笑,先和文静打招呼,然后才是他,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文静,“林医生说他今天出院,让我给他带一套衣服来。” “哦……”文静也是一笑,接过,她始终学不会和初七坦然以对。 “你那件脏衬衫呢?”初七想起他那件染血的衬衫,想必文静已经洗了。 “我已经扔了!”他看着她说。 “是吗?那算了!你换衣服吧,我去办出院手续!”初七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想的却是自己那件衬衫,粉绿的,染了他鲜血的衬衫,她舍不得扔,也舍不得洗,叠得整整齐齐,珍藏起来,如果他的还在,她会收回去一起珍藏,既然扔了,那就算了…… 没有回头的她,并不知道,沈言在换衣服的时候,文静也走了出来…… 她没有再进病房,在车里等。透过车窗,一直看着沈言和文静并肩从医院里走出来,文静看他的时候,总是仰着脸,很恬静地笑,这时候的她,很美,像向日葵,沈言就是她的太阳。 初七淡淡地笑,眼眸微微湿润。 她很难过,也很幸福。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矛盾至此…… 待他们上车,她回头展开笑颜,和他们有说有笑。有些事,如sisiter玛利亚所言,只要努力,就可以做到。她,真的可以做到了…… 司机小陈先把文静送回家,没有了文静,车上的空气似乎又不一样了。 “言,医生说,你的手十天后还要拆线呢,不如去威尼斯延期吧?或者是不去算了!“她回头问他。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他本来一直在看着她,她的骤然回头,使他眸光微惊,但转瞬回复平静,“不!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又不痛又不痒的!如期出发吧!” 他凝视窗外,车路过银行,他忽的大喊,“停!” “怎么了?”初七不解地看着他。 他下车,帮她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就走,“去银行!办手续要查你在银行的信用度,别告诉我你没带身份证和卡啊,我知道你带了。” “可是……”初七的脚步僵住。 “别可是了!马上就要出发去威尼斯,得在去之前办好,人家律师也很忙的,哪有时间每天为这个事等着!”他几乎是强行连拖带拽把她拽到了银行。 贵宾室内,他笑得狡黠如狐狸,对银行经理道,“我太太需要一份银行信誉度的证明,还有,详单一份。” 银行经理瞪着他,信誉证明?他的主要目的是详单吧? 不过,现在手续符合规定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很快便把详单和证明都给了沈言,他拿着,如获至宝…… 回去的路上,初七一直拿眼瞪他,她怎么就觉得今天的事很诡异呢? “言,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是摆了我一道?”她问完后觉得自己是傻瓜,这不白问了吗?就算真摆了她,他会承认? 果然,他那样无辜的眼神好像他就是天底下最纯真最无辜的孩子,“怎么会?借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摆你啊!” “是吗?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老奸巨猾……”初七嘀咕着。 “嘿嘿!”沈言憨厚地一笑,对司机小陈道,“先送我去公司,然后把七送回家。” “你才出院去公司干嘛?”初七有点反对。 “又不是什么大伤,马上要休假,总得把工作处理一下,该移交给慕凌晨的也移交了才行啊!” 沈言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初七瞥了他一眼,不再反对。 回公司以后,沈言第一件事就是把银行找到的详单拿出来,目光集中在那个支票转入的账号上…… 要知道这个账号的主人是谁,很容易,初七都能想到办法,他还不能吗? 很快,他得知,这个账号的户主叫做伍青青。听名字,是个女人…… 他和初七从小一起长大,初七认识的人,他没有不认识的,却从来就没有一个叫伍青青的,一个陌生人,却要给她两百多万,什么原因? 他越来越疑惑了…… 查伍青青这个人,交给小安子就可以了,打完电话后,他静等回音。 很快,小安子让他上网,传给他一份文件,找出上百个叫伍青青的人,资料全部传给了他。 他一个一个排查,最后,一个熟悉的地名吸引了他——F镇,也就是他和初七曾经去度假的风港…… 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人…… 为防万一,他把名单又浏览了一遍,挑出几个可疑之人,让小安子去问问,是否认识米初七。 小安子自然是答应下来,却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啊?嫂子怎么了?” “你别管那么多!记住,每个人你都要亲自跑一趟,别偷懒安排其它人去!你腿脚行不行啊?”他自己则要立即动身,去风港一趟。 “行的!老大有旨,小的怎敢不从!我让人给我开车就行了!” “那好,你当心点!还有,千万别告诉初七啊!”他没忘记叮嘱这一点。否则,像小安子那么嘴大的人,又喜欢讨好初七,说不定,才挂了他的电话,立刻就会给初七通风报信了…… 事不宜迟,沈言立即出发朝风港的方向而去。 这个被初七取名为风港的小城,风,还和记忆中的一样。 那些尘封的日子,曾经不敢去触及,此时被这熟悉而略带咸涩的海风一吹,更知某些人,某些事,非但永远不会被遗忘,反如施了魔法的藤蔓,疯长起来,那根,便牢牢抠紧了身、心、乃至整个灵魂…… 伍青青。 他念着这个名字,按照地址一路寻了去。在一处漂亮的花园楼房前停下车,伍青青的家就在最边上那个单元的一楼。 他怀着答案就要揭晓的激动,开始按门铃,然而,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最后,他开始响亮的拍门。 依旧没有人来开门,却惊动了隔壁的邻居。 “你找这家人吗?”对面的门开了,一个老奶奶探出头来。 “是的!请问这家主人是叫伍青青吗?”他回头问道。 老奶奶点点头,“没错!可是她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沈言顿觉诧异,这么巧?“请问她什么时候搬走的?” “有一个多月了吧!” “那您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沈言不甘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 “哦!谢谢!”沈言失望到了极点,落寞离去。 在他的车开走以后,那扇无论他怎么按铃也不开的门,却打开了,里面走出眉清目秀的女子,对隔壁的老奶奶说,“谢谢!” 老奶奶叹了声气,关上门。 眉清目秀的女子身后,走出另一名女子,看着沈言的车远去的方向,说了同样一句话,“谢谢你,伍青青!” 原来,那眉清目秀的女子就是伍青青…… “不用!我只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不想看见你!”伍青青面无表情。 “不会了!再也不会!”女子走出,对伍青青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等等!那个……米初七!”伍青青忽而叫到。 “什么?”她回眸。 “等等我!”叫伍青青的女子转身进屋,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她,“这个还给你!” 初七打开一看,是上次她留在水果篮里的一叠钱…… “这是给你们的啊!”初七递回去。 “不!已经够了!”伍青青冷漠地把门关上,任她再怎么敲也不再开门…… 初七无奈地把钱放回包里,急速向车站走去,希望能赶在沈言到家以前回家。 她今天一直觉得沈言很怪异,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被发现,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沈言起了疑心,但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所以,才在小陈送她回家的途中下了车,谎称要买点东西,把小陈打发了回去,自己立即乘车来到风港。 好险!她暗暗感叹,她的感觉是正确的。她仅仅就只比沈言早到了十几分钟……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来过风港,她在车站下车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搭车去了市中心的商场,然后故意给沈言打电话,“言啊!你在哪?” 沈言也刚从风港回来,还没到家,自然不会说实话,随口撒谎,“我刚从公司回来呢!在回家的路上!” 初七暗暗好笑,这都谁骗谁啊? “言!你来接下我吧!”她故意说道。 “你没回家吗?你在哪?”沈言的语气立刻带了斥责,难道她忘记巫梓刚的教训了吗? 她懂他的意思,假意怯怯地撒娇,“我在逛街嘛……顺路的话来接下我哦!” “又逛街!那条街都被你踩平了!有什么好逛的啊!在哪呢?具体位置,我来接你!”和所有普通的男人一样,对女人逛不完的街提出小小的无法理解的抱怨之后,乖乖地去接她回家。 初七一笑,报出自己的具体地点,等着沈言来接她。 而沈言在到达商场时,却发现她什么也没买,不禁纳闷,“你逛了大半天什么也没买?” 初七嘿嘿一声,赖皮赖脸地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逛街的乐趣在于逛,而不是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难道不知道吗?” 沈言很想直接逼问她关于那两笔款的事,但是,初七一定会扯东扯西,不说实话,这样反而“打草惊蛇”……他知道打草惊蛇这个成语用得不当,可谁又敢说米初七不是一条惑人的美女蛇呢?只是,马上要去威尼斯了,这件事只能缓一缓,回来再说吧! 威尼斯,我又来了! 初七再一次站在圣马可广场上,这颗亚德里亚海的明珠就在脚下,水城蜿蜒的河道,流动的清波,水光潋滟中无不诠释着它不朽的灵气,一如五年前那场婚礼、那个蜜月一样,在她记忆深处永久地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酒店是妈妈定的,米妈妈真是有心人,居然定到了五年前她和沈言度蜜月时所住的同一家酒店,同一间套房…… 因为到达威尼斯的时间是傍晚,把行李放入酒店之后,一行四人便出了酒店外出晚餐,游览夜景。 乘坐两头翘的贡多拉穿行于纵横交错的河道,两岸行人熙熙攘攘,大教堂钟声琅琅,鸽子和海鸥齐鸣,初七仿佛回到五年前的蜜月,那时,漫天漫水,只有甜蜜。 划船的意大利小伙子有一副好歌喉,给他们唱了一首祝福的歌曲,祝他们永远恩爱幸福,并猜测他们是来度蜜月的,每年都有很多新婚夫妻来度蜜月。 沈言看了看初七,微笑着拥住她的肩,“我们是来庆祝结婚五周年的。” 意大利小伙子笑,“那一样!一样!哈哈!” 夜晚的水城,风一吹便有些凉,初七穿了无袖的连衣裙,突然被沈言的温暖一袭,冷暖交加,竟情不自禁一抖。 “冷吗?”他似乎触到她胳膊上细密的鸡皮疙瘩,温暖的手掌握着她胳膊,上下轻抚,把那一层小疙瘩抹平。 “嗯……”多久没有感受他这样温柔的体贴了?她竟有想流泪的冲动,为了掩饰自己,只好“嗯”了一声,低下头。 沈言的手便松开了,下一瞬,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将她笼罩,是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在他独有的男性气息的熏蒸下,她情不自禁红了脸,热了眼眶,怕泪珠掉下来,头埋得更低。 头顶传来意大利小伙子爽朗的大笑,“你们东方人就是含蓄,这位先生说你们结婚五周年了,可哪像?夫人还像新娘子一样害羞!” 沈言也随之大笑起来,伸臂一揽,将她搂入怀中。 初七索性顺了这话,埋头于他怀中,顺势,将满眶悬而未坠的泪悄悄在他衬衫上擦干。 她偷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父母,瞥见他们幸福而惬意的笑,心中感激沈言,陪她一起演着如此真实的一场叫做幸福的戏,让两位老人得以慰籍。 “谢谢你。”她在他胸口,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 她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一僵,却似乎将她抱得更紧…… “今天不仅是我女儿女婿结婚五周年,还是我女儿生日呢!”每一个母亲都热衷于炫耀自己儿女的幸福,米妈妈也不例外,眼前这一幕,已经让米妈妈湿了眼眶,她相信,女儿是幸福的,一定是…… “真的吗?那我再送上一首生日歌吧!”穿红条纹上衣黑裤子的意大利小伙子热情洋溢,用他优美的男高音给初七祝福,末了,笑问沈言,“结婚纪念日和生日一起,先生一定送了一份别出新意的礼物吧?不介意的话,可以透露一下是什么吗?” “当然不介意!”沈言笑着松开初七。 礼物?初七整理着自己凌乱的长发,不曾记得沈言送过自己礼物。 只见沈言从她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子,打开,华丽的深蓝色丝绒底,衬着一条精致的项链,在威尼斯夜色下,链子上错落有致的小钻如繁星闪烁,她想看一看链坠是什么,还没看清,沈言就拿起了项链,给她戴在脖子上。 第六十八章 那一场叫做幸福的戏 第六十八章 那一场叫做幸福的戏 在她适应项链的冰凉时,他低头轻吻了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如威尼斯夏夜的风,“生日快乐,宝贝!” 她的泪潸然而下,真的好怀念他叫她宝贝时的感觉,有多久没听到了?似乎久远得快要忘记了…… 可是,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如果只是演戏,可不可以不那么逼真,逼真得让她想反悔。不过,在她离开之前,能再一次从他嘴里听见一声温柔宠溺的“宝贝”,她也满足了。谢谢他如此尽心地去演一场戏,而她,是如此的入戏…… “傻丫头!哭什么!”米妈妈轻骂着她的同时,自己也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 初七极力而夸张地笑着,惟恐自己的“幸福”父母看不见,“妈咪,我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真的……” “真是傻丫头!”米妈妈一笑,眼泪也情不自禁往下掉。 米爸爸看不下去了,皱眉道,“你们女人真是!高兴的时候哭,不高兴的时候也哭,真是莫名其妙!” “你懂什么啊!老头子!”米妈妈轻掐他的胳膊,眼眸里是浓浓的情谊。 米爸爸却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甩开她的手,“掐我干什么?真是!一大把年纪了!” 贡巴拉上顿时笑声一片。 初七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笑到僵硬。河面倒映着两岸的夜景,如此美丽,可倒影终归是假的,水面一摇,就幻灭了…… 回酒店的时候,她挽着爹地的手,在她前方,是妈妈挽着沈言的胳膊,她凝视着妈妈和沈言的背影,痴了,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 在酒店相邻的两个房间前,米爸爸松开她,把她推向沈言,慈爱地微笑,“去吧!” 那眼神,一如五年前的婚礼上,爸爸亲手把她交给沈言的时候一样…… 她低头一笑,假作羞涩,实则心酸,走向沈言。 若不是父母坚持,这一场回忆蜜月的作秀,她真的不愿意走。她原本就在很努力很努力学着去祝福,可是,要她再这样用伤痕累累的心去演甜蜜的戏,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那痛,如此刻骨,凭她再坚强,又怎能把遗忘两个字做到如说那般轻松? 蜜月套房里温馨浪漫如昨,她不敢看,不敢体味,一头钻进浴室,她需要一个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她必须以最佳的状态来面对沈言。 在用水将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了二十分钟后,她强硬地命令自己平复下来,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吹干头发,然后努力地微笑,再微笑…… OK!她莞尔,穿上睡袍出去,用属于她的欢快声调说着,“好了,沈言,该你洗了!” 套房里只有一张大床,她知道这床必是自己的,她和沈言不需要你推我让地争执谁睡床谁睡沙发,所以躺上床,把项链取下来把玩。 链坠很特别,似乎是一滴泪的形状,略微狭长,也镶了钻,这条项链想必价格不菲,可他应该知道,她在乎的不是价值,幸好这链坠和从前的礼物一样,刻着她名字的缩写——“MCQ”,此外,链坠背面还刻着一窜花体的字母,她不认识,好像是意大利文。 她有些无语,明知她不懂意文还刻意文?这项链是不是他就在意大利的商场挑的?然后刻上她的名字?太随意了!和从前的他完全两样!他明知道她更在乎的是礼物的意义,而不是随便一条昂贵的项链! 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本来就是演戏,他能想到买件礼物已经很不错了,是自己太计较!只是,对这条项链的心却淡了很多,随意地便扔在了一旁。 沈言走出浴室的时候,一边擦着头发,不经意便看见了那条随意搁置的项链,眼眸里有暗淡的光沉落,不动声色,自觉地躺在了沙发上。 初七伸了个懒腰,睡意朦胧地问,“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你累了,睡吧!我坐一会儿再睡!”他声音干巴巴的,和在贡巴拉上时如夏风拂过的声音迥异。 “那好吧!”她翻身,用被子盖住自己。心中哀叹,还是演戏的时候好啊,多温柔…… 他目光斜视,落在那条项链上。因为她的翻身,床垫微动,项链掉在了地毯上,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初七其实毫无睡意,藏在被子里,关于这个套房的记忆如电影般在脑中不断重放。 五年前的今天,他们的新婚之夜。 她出浴而来,如初放的花,含羞娇艳,水润剔透。她清晰地看见,等候她多时的沈言看直的眼睛里燃烧的火焰。 她抿唇一笑,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刻,他们等待得太久太久。 他们那么那么爱,爱了那么那么久,沈言却始终坚守着承诺,一定要把他们最美好的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 可是他们却都是如此的稚嫩,尽管热情燃烧,可他毛手毛脚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的时候,她却觉得被撕开了一样的痛,痛得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她的沈言怎么会舍得让她痛?退出去时慌张而内疚的样子让她看了都心疼,鼓励他再来,可还是一样的痛,试了好几次,沈言终于放弃了。 她好恨自己没用,妈咪告诉过她会有点痛,每个女人都一样,她为什么这么娇气不能为沈言坚持呢? 当时的她急得快哭出来了,这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啊,怎么能这么逊?她抱着沈言不肯放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公!再试一次好不好?这一次我保证不喊痛了!我能忍,一定忍住!” 沈言却吻着她的眼睛,宠溺地对她说,“老婆,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这样,她心中反而有了阴影,越害怕,就越觉得痛了,以致他们的仪式竟是在许多天以后才完成的,期间,她曾偷偷发现沈言上网查了……呃,关于新婚之夜的“秘笈”…… 不过,从此,他们把ML换了个名称,叫吃冰淇淋。无论是沈言抱着她说“老婆,我想吃冰淇淋”还是她吊在他脖子上撒娇“老公,我想吃冰淇淋”,那么其中的意思,心照不宣了…… 以致,很多时候,她真正想吃冰淇淋的时候,沈言还会没脸没皮地不分场合就赖了上来…… 想到这里,她又翻了个身,便听见沈言的声音响起,“七?还没睡着?” “嗯……”她闭着眼睛答应。 “七……这次回去……我打算……”“把灯关了吧,我睡不着!” 这两句话是异口同声的,沈言迟疑而缓慢的声音和她快速果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哦!”沈言答应着,关了灯。 黑暗中,忽的悄无声息了。 “你刚刚说打算干什么?”初七想起他刚说的话,问他。 “哦!我打算……”他迟疑了一下,“我打算让你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 有很多这样的时候,有些话总是说不出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往往被打断,而后,就再也鼓不起勇气了…… “为什么?我不要!”初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怎么不要?你是公司股东,以后要参与股东会的,这是你自己说的!” “我才不!我开玩笑呢!那多累啊!我要做只分钱不干活的股东!”初七嘟嘟囔囔地说着。其实,她真实的想法是等爸妈走了,自己也要离开了,那时心情没现在这么纷乱了,就把股份还给他,她要他的股份干嘛呢?她要学着自己养活自己了,不能太依赖他,否则真正失去他的那天,她该怎么办? 沈言听了,只是一笑,也不再强求。 其实,睡不着的她有一度想对他说,“出去吃冰淇淋吧!” 可是,太多暧昧的含/义让她说不出口,再者,她回忆起五年前在午夜未打烊的冰淇淋店里,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相互喂冰淇淋的画面,她怕自己无法承载这种“历史上的今天”物是人非的折磨,今天在贡巴拉上的一切就够她心碎的了…… 算了,还是睡觉吧!她对自己说。 黑暗中的叹息声,是谁的威尼斯不眠夜? 第二天,初七醒来的时候,沈言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怎么不叫我?”她起床找出衣服准备去浴室梳洗。 “度假呗,想睡就睡!”沈言依然看他的报纸。 “爸妈呢?” “他们早起床了!说你累着了,让你再睡会,他们先去教堂,等下我们去找他们。” 米妈妈每去一个地方,是绝对不会错过教堂的,这点初七明白,不过,那话是什么意思?她累着了?是影射她晚上和沈言…… 她摇摇头,骂自己思想龌龊!迅速钻进浴室。 在她忙乱的起床过程中,她穿拖鞋的脚无数次踩到在地毯上躺了一夜的项链。直至她进了浴室,沈言放下报纸,在项链前驻足,稍许迟疑,终俯身把它捡起,翻过链坠的背面,拇指轻轻抚过那一串花体意大利文……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穿戴整齐,背上包,打开门,喊道,“走吧!” 他什么也没说,跟随她走出房间,顺手把项链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走在前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摸脖子,发现项链忘带了。算了,反正就在房间里,不会掉的了,回来再找…… 和沈言一起简单地吃了早餐,便在城内徒步寻找爸爸妈妈。威尼斯实在是一个很小的城市,要找他们并不难,当然路痴例外…… 虽然初七是典型的路痴,但是她的目光还是被一家熟悉的甜品店给吸引住了——她和沈言的新婚之夜就是在这度过的。 沈言也随着她站住了脚步。 见她不动,他便走进了甜品店,她没有跟上去,她不敢…… 只见他笑着在和老板说着什么,那个老板她记得,还是从前的那个。 五年前的那次,老板得知他们新婚,还刻意给他们送了一份新婚快乐的蛋糕,给她的蓝莓冰淇淋里多加了好多颗蓝莓…… 玻璃门内的沈言手捧着两份冰淇淋走出来,蓝莓的递给她,他自己的那份也还是从前的巧克力味。 两个人买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一人一种,交换着吃,便可以吃到两种口味了。这个道理等同于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变成两份快乐。 可是今天,他却走在前面,吃着自己那份;而她,在默默吃着她那份。她发现,她的蓝莓还是多加了很多颗…… 她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拿在手里,是留给他的吗?她不知道……许是吧…… 然而,她没有勇气叫住走在前面的他,更没有勇气再把冰淇淋喂进他嘴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冰淇淋化掉…… 或许,爸妈在场,她就有勇气给他喂了吧,毕竟有演戏做幌子,那么,她利用这个演戏的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有什么不可? 她微微一笑,把冰淇淋扔进了垃圾桶。 昨晚她是如此地害怕重复“历史上的今天”啊,可是,仍旧不可避免的重复了…… 只是,她没有看见,在她前面的他,巧克力冰淇淋也只吃了一半,最后,逃不过在日光下慢慢融化的命运…… “七宝!言言!这里!”人群中传来妈妈的呼唤。 她立时换上了笑脸,和沈言并排走在一起。 “我见你们还不来,就过来找你们了!快去!那边的教堂有人结婚,我们看看去!”米妈妈不由分说拉着初七就走。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而米爸爸身上居然还背了一个大包,不知装了什么。 “爸!怎么行李不放酒店?”沈言见状接过来自己背。 米爸爸指指米妈妈,“不是皇太后让背的吗?” 沈言不禁莞尔,有爸妈在,气氛果然好多了…… 教堂里正在进行着婚礼,新郎新娘交换了戒指,甜蜜地拥吻在一起。初七眼眶涩涩的,这就是五年前她和他立誓不离不弃的地方啊! 她越来越觉得,这趟威尼斯之行是个错误,这让她以后的离开变得如此疼痛不舍…… 婚礼完毕后,教堂里的人都涌到外面合影留念了,米妈妈却突然道,“老头子,我们来给言言和七宝来个婚礼重现吧!” 婚礼重现?沈言和初七都不禁愕然。 却见米妈妈从沈言身上取下背包,一番鼓捣,竟然拿出两套结婚礼服,一套男款,一套女款! 她把男款扔给沈言,“快!自个找个地方换去!” 而后,自己拿了女款的婚纱就往初七身上套。 初七今天穿的就是一件吊带的小裙子,婚纱套在裙子外,还一点破绽都没有。 米妈妈把她安排在教堂门口候着,她糊里糊涂,不知所措,回头寻找沈言,发现他也在米爸爸的监督下不知在何处换了新郎礼服而来…… 教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四人,米妈妈便充当起牧师加钢琴…… 只见她用嘴唱着婚礼进行曲,米爸爸便把她的手强行塞入自己胳膊弯里,拉着她往前走,一直走到沈言身边,并把她交给沈言…… 时光回旋,她仿佛真的回到五年前,她刚刚满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沈言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娶进了家门。 因为她还没毕业,所以不曾大宴宾客,只在威尼斯这个美丽的水城,进行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仪式。 当时,爸爸也是这样把她交给沈言,沈言当时多兴奋啊,还出了丑,没等牧师问话,就说着我愿意,她也愿意…… 真是笨死了…… “米初七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沈言先生,一生无论贫穷还是疾病,都尊重他爱护他,永远不离不弃吗?”这是米妈妈冒充的牧师在说话。 初七呆呆的,完全陷在五年前的回忆里,牧师、钢琴、百合花、还有沈言充满爱意的眼神…… 她情不自禁,如若梦中,答着,“YES,I/do…” “沈言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米初七小姐为妻,一生无论贫穷还是疾病,都尊重她爱护她,永远不离不弃吗?” 她听见,他如梦如幻的声音在说,“Yes,I/do” 她的喉咙顿时**辣地胀痛…… “好!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她呆若木偶,任由沈言握着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肩膀,隔着面纱,她看不清沈言的脸…… 面纱被沈言接起,他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她想躲,却浑身一软,倒在他怀中,他温软的唇瓣覆上了她的…… 天地旋转,万物无声…… 她在他的索取中迷失了自己,就当这是最后一个告别吻吧! 就此,和他吻别在曾经立誓要不离不弃的地方,她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与他的舌纠缠追逐…… 心口不断膨胀的疼痛在告诉她,吻得越热烈,这痛,就越剧烈,眼眶热热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她拼命忍住,让眼泪倒回,原来,眼泪逆转入心里的滋味,是如此的苦涩…… 他终于放开她,凝视着她的眸,她却呵呵一笑,推开他,“我妈也真是!越老越浪漫!还搞这一出!这戏也演得太过了,下次把她和老爸整这么一出!” 他黯然,微微一笑,“他们人呢?” 环顾四周,米爸爸和米妈妈早已不见踪影,只有牧师的神台上留有一张精美的卡片,上写:庆祝我家言言和七宝木婚大喜。人生风雨何其多,艰难困惑乃必经之路,今后的人生,无论遭遇怎样的风风雨雨,不妨一起回忆人生中最美丽的这一刻,回忆自己在主的面前所立誓言,只要不离不弃,一切风雨都会过去。 初七拿着这卡片笑,“我妈还真能搞!” 转身,急速走出教堂,只是不想让他看见,那无法忍耐的泪,终是肆流下来…… 当晚回酒店,初七第一件事就是满地找项链,但是,翻遍了地毯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她站立床边,很是惆怅。 沈言一直在注视她,从口袋里拿出项链,挂在他指尖,“是找它吗?” 初七回眸,一抹喜色闪过,“原来是你拿了!这么小气!送了的礼物还能收回去?看见没有?刻着我名字呢,你还能送给谁?” 沈言微微一笑,没有说,他是在地上捡的…… 走过去,想要帮她戴上,初七却伸手接过,重新放入首饰盒内,塞进了包里。 沈言预备给她戴项链的手在空中稍稍僵持,放下时,想起她从前对于他送的首饰总是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似的立刻戴上。 “沈言,那链坠上刻着的字是什么意思?”初七漫不经心地问。 “……”沈言张了张嘴,有点难堪,这样的气氛好像真的不适合说。只是,为什么有些话从前说起来那么自然,现在却说不出口了呢?是害怕吗?他,不明了……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初七觉得他怪怪的。 “是……happy/birthday的意思……” “哦!thank、you!”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就是意大利商场最普通的一条项链,没有特别的含义。 沈言看着她匆忙走进浴室的背影,一缕类似于自嘲的苦笑浮现…… 一时睡不着,他躺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看,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初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蹲在沙发前。 “干嘛?”他不明所以,盯着盘子的棉签和纱布。 “医生说,每三天要给伤口消毒一次,你躺好别动就行了!”初七轻轻解开他手臂上包着的纱布,六道伤口像六只丑陋的蜈蚣爬在他原本完美无瑕的胳膊上,疼痛撞击着心房,眼泪又开始扑扑直落。 “哭啥!大男人身上不带点伤算男人吗?这是勋章!”沈言嘲笑她。低头,却发现蹲着的她睡衣领口敞开,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完全可以看见她冰肌雪肤,丰盈挺立,随着她哭泣时胸口的起伏,还微微地颤动…… 她浑然不觉,只是哭着给他的伤口消毒,然后又用新的纱布给他重新包上,担心自己手重,问道,“疼不疼?” “早都说了不疼了!就是……”他迟疑了一下。 “就是什么?”她开始收拾东西。 他把头发翻开给她看,“你看你看,这个伤口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她瞟了一眼,不是七岁时和于深海打架留下的吗?唉!他每一次受伤都是为了她,不知她是不是他的克星…… “你看啊,这才一道伤口,只缝了十几针,就有奖励……”他记得那时她给的奖励是她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一吻吧?那是真正的初吻哦…… “所以呢?”初七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你看这六道伤口也没什么啊……就是睡沙发不舒服……”他慢吞吞地说。 “我真该死!”初七懊恼地打自己的脸,“我怎么就忘了,你受伤了睡沙发肯定不舒服了!从今天起你睡床我睡沙发!”说完,她端着小盘子又进了浴室。 沈言颓然,躺倒在沙发上,“算了,还是我睡沙发吧!” 等初七再度从浴室出来时,他已经睡着了…… 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 在威尼斯的日子,米妈妈很开心,总是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初七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用米妈妈的话来说,是她和米爸爸也要去寻找青春的足迹,他们互不干扰。 在初七的心里,爸爸就是爸爸,妈妈就是妈妈,是上了年纪的人,与爱情和浪漫无关,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原来二十岁的爱不一定是爱情,三十岁的爱也不一定是爱情,当两人五十岁的时候,还能手牵手漫步于夕阳晨曦,那才是最幸福的爱情。 妈妈说,看见她和沈言现在这样,很放心,这次威尼斯之旅后就会和米爸爸一起回美国了,要她在以后的生活里学会宽容。 要回去了吗?初七心里难言的纠葛。曾经感激过父母这一次来看望他们;也曾期盼着他们早点回去,现在真要回去了,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这一次,是真的空了…… 也好,这样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其实威尼斯这个城市很小,不足8平方公里的地方景点也不多,那些博物馆的展览初七早已看过,没有那么大兴致一遍一遍重看,所以,每日只是和沈言乘着贡巴拉在河道穿行,或者徒步在城里闲逛。 初七喜欢圣马可广场的那些鸽子。 她伸开双臂,沈言便在她身上盖上一层桌布,桌布上撒了面包屑,那些鸽子便争先恐后地向她飞来,停在她肩上,手臂上,啄食那些面包屑。 初七仰着脸,让夕阳的余晖洒在脸上,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恬静的笑容美如月色。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个木头人,她便想起那个叫做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曾经常常和沈言一起玩的,谁输了谁就接受惩罚,他们的惩罚从小到大有着不断变化的内容,起初是输的人给赢的人写作业,谁输谁背两个人的书包,谁输谁放学后给对方打扫教室等等,到后来就是,谁输谁亲对方一下…… 不过,好像每一次输的都是沈言哦…… 输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初七骤然睁开眼,遇上沈言雾霭迷蒙的眸子,被她的眸光一惊,躲闪,慌张。 她嗤地一笑,大喊,“我们都是木头人,不准讲话不准动!” 沈言被她乍然一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笑眯了眸,挥臂惊走满身鸽子,桌布也掉落,她踮起脚尖,抱住他脖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啄,然后大笑着跑开,“哈哈!这一次是你赢了!” 沈言从她开始大喊,到她亲他,再到她跑开,整个过程都实实在在的是个“木头人”,直至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再也看不到,他才反应过来,匆匆把她掉落的桌布拾起扔进垃圾桶,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追去。 街上人很多,阻碍了他追寻的脚步,他一边扒开人群,一边踮着脚张望,那抹熟悉的身影在人流中忽隐忽现,他大声喊,“七!七!” 然,距离太远,人声鼎沸,鸽声咕咕,她听不见他的呼唤。 华灯初上,几个迂回,几度过桥之后,他终于靠近了她,伸手搭住她肩,“七!跑这么快干嘛!” 她回眸,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下的眸子灵动水润。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此人压着嗓子用英语说。 沈言笑,伸手揭去她的面具,面具下美丽而调皮的脸除了是她还有谁?那双美丽水润的眼睛,他对视了二十年,铭记一辈子,他怎会认错? 初七的唇嘟得老高,“不好玩!这样你也能认出来!你就不会假装不认识我吗?” “你说的,撒谎不是好孩子!”沈言的黑眸深处闪烁着笑意。 街道两边有好几个卖面具的,威尼斯的狂欢夜,疯狂的化妆舞会,虽然现在并非当季,但面具却是一年四季都会有的。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初七走过去,又买了一个,给沈言戴上。 五年前,沈言曾经答应过她,狂欢节的时候会再次陪她来威尼斯,可是,因为公司的事,一直没有兑现,她想,她和他再也没有下一季的狂欢了,所以,今天,威尼斯之行的最后一天,她是否可以弥补这个遗憾? 在这个不是狂欢节的夜晚,没有游行队伍,也没有人与他们一起载歌载舞,但这没有关系,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狂欢节! “沈言!来啊!快来!我们唱歌!跳舞!一直跳到天亮!”她大声地笑着,拉着他融入人群。 沈言木讷地跟随着她,她总是这样的出人意料,有时甚至像个疯子,而他则陪着她疯了二十年…… “沈言!配合一点嘛!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威尼斯了!”她拉着他的手,声音柔柔地撒娇。 “为什么?以后想来还可以来的!”他记起他答应过她陪她来过狂欢节。 她涩涩地笑,庆幸有面具的遮掩,他看不见她的哀伤,“言,妈咪说,从威尼斯回去,她就和爹地回国了,然后,我也……” 余下的话她说不出口,喉咙已哽,只怕再说,她便会先哭出了声。 稍稍垂眸,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再仰头时,依然是她笑眼弯弯。 他瞳孔紧缩,伸手想取掉她的面具,“七……其实我……” “来啊!走嘛!”她明媚地笑着打断他的话,躲开他的手,开始大声的唱歌。 “唱啊!沈言!和我一起唱!” “言!我们来跳舞!” “言!抱着我旋转啊!啊!哈哈!” 沈言终于被她感染,陪着她一起疯,一起舞,完全无视周围人的存在,华尔兹、桑巴、牛仔,他们不断变换,想跳就跳,想唱就唱,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这地球是为他们而转…… 忽然之间,他们的舞步有了伴奏,原来,他们竟然感染了众多的游人,会乐器的艺人自觉为他们奏响各种舞曲,更多的游人买了面具,加入到他们中来,整条街,呈现只有狂欢节才有的热闹景象。 远处的天空,烟花盛开,再落下,如墨蓝色天幕洒下的泪滴…… 她投入沈言怀里,仰头大笑,“沈言!谁说今天不是狂欢节?你看,你看,明明就是嘛!” 被她带疯了的他,亦大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不由搂紧她的腰,踩着音乐的节奏,再度和她一起疯狂的旋转…… 天幕在转,世界渐远,她闭上眼睛,听随心的方向,如一片风中的树叶,凭借他的力量,在风中翻飞,飘舞…… 真想,就这样,一直舞到老,舞到死,就像穿着施了魔法的红舞鞋,再也不要停下舞步…… 亲爱的,你知道吗?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狂欢节…… 面具下,泪珠终于滑落…… “怎么了?跳累了?”他发现,她浑身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 “是啊!好开心!真想有一双魔法红舞鞋……”她伏在他肩头,低低地说着,把哽咽声压下。 他轻轻一笑,“回去吧!还能走吗?” “唔……”她摇头。 他在她身前蹲下身子,她却想到他手臂上的伤,迟疑着不肯动,“你行不行啊?手会疼的!” “我说了没事!背你这只小猪崽一点问题也没有!快点!” 她犹豫了一下,熟稔地趴了上去,双手自然而然环住他脖子,听着他大声地宣告,“走咯!回家咯!” 她全身无力,只记得,五年前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背着她,在威尼斯的街道上奔跑,一边跑一边分别用汉语、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大喊“米初七,我爱你——米初七,我会宠你一辈子——” 当然,她听不懂意大利语…… 许是太累了,这一晚,她睡得很好,她甚至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得的,好像在沈言背上时就睡着了…… 今晚,她做了许多的梦,梦里全是沈言的脸,沈言的笑,沈言的斥责,沈言背着她回家时的剪影,依稀,听见他用汉语、英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在喊,“米初七,我爱你;米初七,我会宠你一辈子……” 似乎,她还梦见了沈言的怀抱,温暖、坚实,她在沈言的怀抱里安睡,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那种安全的感觉如此地真实,真实得她甚至感觉沈言不安分的手在她周身皮肤游移一样…… 还有他的唇,吻着她肌肤的感觉火热得令人燃烧,她竟有熟悉的快意了,她好想醒来抓住这份快意,可是好累好累…… 醒来,惊叹自己竟做了这样羞人的梦,脸色红透的同时,也哀叹,如果梦一直不醒该多好…… 梦醒,只有哀伤…… 感觉枕边湿湿的,似乎是泪 呵她苦笑,难道梦里如此快乐的她也是流泪的吗? 房间里有沈言整理行李时的走动声。真的结束了吗?好快…… “好累啊!”她伸了伸懒腰,在被子里嘟哝,眷念这迷人的威尼斯,舍不得就此告别。 她听见沈言的笑声,“当然累啊!疯子一样跳了一晚上舞!” “嗯……你怎么不累?”她就奇怪,沈言真是个铁人! “如果我也累了,那谁背你回来?”他答得那么平静而自然,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忽然很好奇,很想问,他也常常背文静回家吗?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威尼斯,只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狂欢节谁也不允许插/进来! “七,我还有几天时间哦!既然来了,就玩个痛快吧,你还想去哪里?米兰?去买衣服吗?”他问。 他们的蜜月行程就是这样的,威尼斯,然后米兰——所谓的时尚之都,花钱的好地方……五年前沈言带着她在米兰疯狂地败家 可是,其实,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沈言给的,她都喜欢而已,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奢侈品上…… “去罗马吧!我想去许愿池。” 传说中的罗马许愿池,五年前她就想去,最后时间不够,打道回府了,这一次,是一定要去的了。 “好!”对于她的要求,沈言似乎总是答应得这么干脆,而后笑骂,“那还不起床?懒猪!” 她藕段般的胳膊一伸,伸出被子外,若在从前,沈言便会走过来给她换衣服,可今天,当然是自己灰溜溜地溜进浴室了…… 浴室里,她还唱着昨晚的歌,双脚踩着舞步的节拍…… 沈言坐在沙发上听着,点燃一根雪茄,猛吸了一口,轻轻地笑…… 罗马许愿池还有个别名,叫幸福池。传说,只要背对着许愿池,把硬币抛进去,那么就有机会再度来罗马。 她不需要再度来罗马,可是,她有愿望必须实现? 初七想,既然叫幸福池,那么是不是在抛硬币的时候虔诚祈祷,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呢? 她站在许愿池边说这话的时候,沈言笑她,“你上次不是说不相信所谓的许愿了吗?” “什么时候?”她皱眉。 “就上次,你喝醉的那次!” “你……”她怒目而视,挥起拳头,“不是让你把上次的事全忘记了吗?” 沈言举手投降,故意流露茫然的神情,“上次什么事啊?” “这还差不多!”初七哼了一声,这才收回拳头,手掌一伸,“拿硬币来!有多少拿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扔得越多越灵…… “你要许什么愿?”沈言给了她一大把硬币,追着她问。 初七把他推开,“你走开啊!离我远点,越远越好!不能让你听见,听见就不灵了!” 沈言无奈地笑,走得远远的,看着她。 她祷告的时间很长,背对着许愿池,把硬币一枚一枚抛入池中,心中默默念着,“我该向谁祷告呢?我不知道。可是,所有能听见我祷告的神仙菩萨如来佛,上帝真神安拉主,请不要怀疑我虔诚的心,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祷告,希望我爱的人——沈言,平安幸福。” 念完,她手中的硬币也抛完了。 远处的沈言,挺拔临风,短发微乱,微眯着眼看向她这边的时候,俊逸中几分慵懒。他伸手拨了下坠落到额前的乱发,动作优雅地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痴迷地凝视着他,她还能这样看着他多久呢?一眼万年,只是一个神话…… 他觉察到她在看他,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站在原地,用唇语一遍遍地说着,“沈言,再见,沈言,再见,再见……” 他只看见她的唇形在动,指指自己的耳朵,摇手表示听不见。 她的泪,磅礴而下,心痛欲裂中,仍然用他听不见的唇语重复着那两个字,“再见,再见,再见……”每说一声,疼痛便如巨浪,狠狠地在她心口撞一次…… 亲爱的,原谅我说不出“再见”这两个字,可是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谢谢你让我陪在你身边二十年,我从来都不曾后悔过,没有我的日子,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从意大利回来,刚到家,沈言的手机就响了,初七觉得奇怪,怎么在意大利这么久,手机一直就不响? 她无意中窥视,打电话的是文静。 是啊!也该打电话了,自己借用别人男朋友这么久,现在是还给她的时候了! 假装没有看见,听见沈言说,“好吧,我就来。” 沈言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跟她打招呼,“七,我去下公司,回来吃饭!” 去公司?初七暗笑,还有必要和她撒谎吗?只平静地答应着,收拾行李,把沈言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放进衣柜里。 沈言本以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看着她笑,“管家说,买来的公鸡会说话!” “嗯?”初七莫名其妙的瞪着他。 “你猜那只公鸡说什么?”沈言眸子里是不怀好意的笑。 “不要听!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初七凭感觉就知道,沈言一定是想编排她什么。 “那算了!我走了!”沈言笑着转身,在门口又停顿了一下,“我真走了?” “恭送皇上!”初七背对着他,漫不经心。 看最后到底是谁憋不住…… “算了,为了避免你在我走后茶饭不思,我还是告诉你吧!”沈言很为她着想的样子,“那只公鸡说,连初七都会整理衣服了,我还不会说话吗?” 她就知道他没好话!“那只公鸡的名字是不是叫沈言呢?” “……”斗嘴他总是斗不过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在门口又站了会,最后轻声说了句,“七,我回来有件事和你说,等我。” “嗯……”她淡淡地答应着,无论他说什么,也许都将与她无关了…… 沈言走出卧室后,米妈妈叫住了他,“言言,有没有时间帮我们定回美国的机票?” “妈,你们现在就要回去吗?再住一段时间啊!”沈言很诚心地挽留他们。 米妈妈笑道,“再赖着不走,你们得烦了!” “妈!这是说什么话呢?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来了我不知多开心!希望你们住得越久越好!所以,别急着走,等我回来再说啊!”他看了看时间,有点着急。 米妈妈见他有事,也不再拉着他说话,催促他,“你有事就忙去吧,我们自己管自己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你们别急着回去啊!”沈言不放心,又交代了一次,才去取车。 第七十一章 去了哪里? 第七十一章 去了哪里? 他刚回到办公室,文静就给他送了杯咖啡进来,有点抱怨,“去了这么久,也没个电话,打你手机又总是关机!” “哦!呵呵!”沈言尴尬地笑了下,“我忘记换卡了,这张手机卡在国外不能用!”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说服文静,但是聪明的她,没有再逼问下去,听说对男人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于是把咖啡摆放在桌上,抿唇一笑,“我可没事找你,是黎安柏来过公司,说找不着你人,有重要事情要向你汇报,让我转告,你一回来就联系他!” 这事文静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他正是为这事而来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打开电脑,认真的表情让文静知趣地离去,他工作的时候,是不喜欢人打扰的。 他确信文静没有在门外偷听后,才和黎安柏联系,“喂!小安子,找我什么事?”他心中有个预感,可能是他想要知道的事…… “老大,你要找的这个伍青青是不是和嫂子有很大的关系?怎么嫂子认识的人我们会不认识?”黎安柏好奇地问。 沈言大为失望,以为他有重要发现,哪知却是这样的废话,“拜托你下次没十万火急的事别让人乱捎鸡毛信!” “我有啊!我有啊!”小安子急道,“你那天让我去找那几个伍青青,是不是自己去F镇了?” “是的!怎么了?” “我有个手下,在那天下午看到嫂子从F镇的班车上下来,时间大约是下午……” 沈言霍的站起,该死的米初七!这小妮子越来越狡猾了!逛街?去接她?笑得那么讨喜?原来是在骗他! “还有,老大,还记得嫂子在我夜店喝醉酒那次吗?我也是在车站附近接到的她,她的包包那晚忘在我那没拿走,是我后来派人给你送来的你记得吗?包包里有一袋F镇纯手工磨的芝麻糊,我……嘴馋,就留下吃了……” 也就是说初七去了风港两次?! 沈言坐不住了,“小安子,你准备下,我们马上去F镇!” “不用去了!我想起这事后就替你去找过了,那人搬走了!” “又是搬走?那是米初七搞的鬼事!我上次去就说搬走一个多月了!一定没搬!”沈言想起初七这鬼精灵就牙根痒。 “不!这次是真的!才搬走的!房子都是空的!已经卖掉了!人家新主人在装修!” 这个线索终于是断了!而且还是断在自己手上!沈言恼恨自己没有防备初七,他发誓,他从来就没有低估过初七,那家伙一世迷糊,一时聪明,小事迷糊,大事聪明,可这一次,还是着了她的道! 他脑子飞速转动,他相信,雁过留痕,世上的事,只要做了,就一定有迹可循,既然事情与风港有关,那么就一定会在风港找到蛛丝马迹…… “小安子,我还是想去一趟,等我来接你!”沈言看时间还早,决定立刻就出发。 这趟去风港,究竟是想知道些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他和小安子先去找了伍青青的家,果然里面空荡荡、乱糟糟的,只有装修工人在装修,问这些工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沈言想到隔壁的老奶奶,转身去往隔壁按门铃,开门的依然是上次的奶奶,他点了点头,“你好,我上次来过的,您还记得吗?” 老奶奶打量了他一下,摇摇头,准备关门。 沈言情急之下伸手挡住,门刚好夹到他未曾拆线的伤口,他疼得“咝”了一声。 “你……没事吧?”老奶奶以为伤到了他,也有点担忧。 “没事!”他摇摇头,“奶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打听一下关于伍青青这个人的情况!” 说完从钱夹里拿出一叠钱塞到她手里,虽然他很鄙夷这样的行为,但是有些时候,磨破嘴皮也没这东西管用。 老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看你这年轻人还诚心,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这家人搬来隔壁其实没多久,才一年多吧!当时来买房子的时候,是个男的来买的,格外帅的小伙,我还奇怪呢,怎么这帅小伙买了房子之后自己又不来住?反而每天都只见到这女人进进出出?我开始还以为这女人单独住,因为从来没见过她家别的人,她也不让人到她家玩,后来住久了,也渐渐熟了,她才说,这房子是她和她老公在住,她老公有重病,不便外出,所以,我也从来没见过她老公,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谢谢!”沈言点点头,“那你知道来买房子的帅小伙是什么样子吗?” “这个……如果看见我还认得,说的话说不上来……”老奶奶努力思索。 沈言脑中灵光一闪,幸好他把笔记本带来了!“小安子,去车上取笔记本来!”他把车钥匙扔给黎安柏。 黎安柏不敢怠慢,迅速取来,沈言便打开电脑,找到一张于深海的照片,问,“您看看是不是她?” 老奶奶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点头道,“是的……应该就是他!” “好!谢谢!”沈言继续翻页,把初七的照片给她看,“这个人,您见过吗?” 老奶奶点着头,“见过!这女孩可见过两次!一次是买了水果来看青青,我在猫眼里偷偷看到的,还有一次就是你上次来那回,她比你早到十几分钟吧,她来了之后,青青就来找我,让我帮她撒谎。” 沈言合上电脑,微微点头,“真的很感谢您,再见!” 这事和于深海有什么关系?又多了一个人掺和进来,沈言的脑子有点乱乱的…… 这伍青青和于深海以及初七到底有什么关系?初七还会买水果来看她?想到买水果,沈言便看见离着个小区最近的那个水果店,暗想,初七的水果就是在这里买的吗? 许是灵感使然,他再度把电脑打开,把初七的照片给老板娘看,问她是否见过这个女孩。 老板娘一见之下就十分确定地说,“见过!来我这买过水果!应该是两三个月以前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肯定?”不是吗?每天有那么多人买水果,单单对初七印象深刻?连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印象太深了!那女孩先在我这买了水果,让我给包装,等我包装好以后呢,又让我给拆开重包,把一叠钱放了进去,压在水果底下,这么厚一叠啊!当时我就想,就我卖水果,得卖多久才能挣那么多钱?她倒好,就随随便便给压水果篮底下……” “谢谢……” 沈言深思着。 线索倒是越来越多了,可似乎也越来越复杂了。初七显然是来看那个伍青青重病的老公的,还给他送钱,可是她跟那人有什么关系?还是那重病的是于深海的亲戚朋友?初七支出的两百万支票也是给伍青青老公治病的吗?看来有必要查一查伍青青的老公…… “老大?你是不是想查伍青青的老公?”黎安柏深谙他心思。 “嗯……”他点点头。 “这个不难啊,我去查好了,这边警局没熟人,而且也下班了,估计查不到,回去再想办法吧!” “也好!”他想起答应过初七回家吃饭,而且他还有重要事情要和初七说,这件事比世上任何事情都重要,并且迫在眉睫,不得不说了,不管有多么难以启齿。 一路,他将车开得很快,只为能在天黑前赶回家吃饭,但是,当他送完黎安柏到家时,家里已经亮起了灯光,餐厅却是漆黑一片,难道他们已经吃完饭不等他了?不过,也怪他自己,回来得太晚了! 想到要和初七的说的事,他心里直打鼓,思考着该怎么开始这个话题,怎么说才是最合适最有说服力的…… 一边想,一边推开家门,满以为会看到平日回家时所看到的景象,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初七则挤在他们中间,一副撒娇的女儿模样,整个画面透着家的温馨。然而,他大大的失望了,起居室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爸!妈!我回来了!”他试着喊了几声,没有回音。 “七!七!在家吗?”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回应着他,他心里猛然一阵恐慌。 赶紧冲进卧室,没有那只毛茸茸的和他同名的家伙到他脚边来讨好,他的心,倏然沉落…… 打开衣柜门,他的衣服挂得整整齐齐,每一件衬衫上面都搭了一条领带,而且搭配得非常得体,初七的眼光从来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那条文静赠予的领带上,说实话,这条领带搭他任何一件衬衫都不合适,可今天,他的衣柜里却多了一件具民族风,有刺绣的衬衫,而文静那条领带则挂在这件衬衫上,相得益彰。这,也是初七的眼光吧? 可是,她人呢? 她的衣服都还在,不,确切地说,是他后来给她买的衣服都还在…… “七!你到底在哪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变了…… 他想起早上米爸爸和米妈妈说的,要回美国,而初七在威尼斯就表示过,如果爸妈回美国,她也就会走了…… 他心里一酸,又跑去楼上客房,一看之下,算是彻底崩溃…… 米爸爸米妈妈的衣服都不见了,连浴室里的洗漱用品都不见了…… 他可以确定发生什么事了,一路高喊,“管家!管家!” 许久,管家才出现,“少爷,回来了!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让厨师……” “为什么是厨师?我妈呢?七呢?”沈言情绪有些失控,竟然朝管家大吼起来,以前他爸爸在世的时候,也没这么对管家说过话。 管家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有点结巴,“他们……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沈言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 “小陈……送他们去的机场……” “机场?我不是让你们跟着他们保护他们吗?怎么让他们单独就去了机场?”沈言这一刻是叫暴跳如雷了吗? “七小姐说……你知道的……让我们不要再跟着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个P啊!”他马上拿出手机给初七打电话,回答他的是电脑录音,再打米爸爸米妈妈,手机里还是重复着一个声音:已关机已关机已关机! 也许正在飞机上…… 他几欲抓狂,在起居室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无法忍耐,给慕凌晨打电话,“我要马上去美国,给我定张机票。” “现在?没航班了吧?”慕凌晨发现自己近来常常下班后被老板呼。 “那你想办法,实在不行包机吧!” “那行!只要老大肯出钱,就没有办不好的事!”慕凌晨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沈言立刻收拾了一下,叫上小陈,送他去机场。惹得管家在后面直喊,“少爷!少爷还没吃饭吧?” 管家的声音完全被夜风淹没,沈言一点也没听到,他摇着头,叹息着,看着沈言的车,迅速消失在大门外…… 从威尼斯回来时差就没倒过来的他,居然又站在了美国纽约,不曾耽搁半刻,他前往初七的家而去。 说实话,即便初七父母回了美国,他也不敢肯定,初七就在美国,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跟随父母一起,想必是在哪个角落流浪去了,会回于深海身边吗?此时,他真的宁可她回于深海身边,至少,他知道,于深海是真心爱初七的,会好好照顾她,在于深海身边总比在外流浪好…… 第七十二章 虚惊一场 第七十二章 虚惊一场 无论怎样,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来了美国,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线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助…… 然而,当一个人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时,他才知道,什么叫绝望的滋味…… 初七家里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样子,白色的栅栏上结了些微蜘蛛网,窗户上也有薄薄一层灰,米妈妈那么爱干净爱整洁,怎么允许这些东西滞留?看来,他们没有回家…… 那会去了哪里?他再次打电话,还是一连串的关机…… 是他们的飞机晚点?还是他们压根就没回美国?他竟然不知道该在这等他们回来,还是去别的地方寻找,若要去别处找,那又该去哪里呢?地球那么大…… 他坐在门廊上,点燃了一支烟。 在他需要冷静的时候,必须得抽烟,他要好好想一想…… 他心头忽然一跳,不会航班出事吧?最近几年飞机失事还真挺多…… 这么一想,心急如焚,即刻回到了机场,打听是否有航班延误或出事的消息,机场人员却很有礼貌地告诉他,没有…… 一颗心算是落了地,可是马上又悬得高高的,他也不知何去何从了…… 从机场又回到初七家门口,在她家门口坐了一天一夜,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不敢离开半步。 他知道可以先找个酒店住下,可以隔一段时间来看一看他们是否回来,那么就不用像流浪汉一样在她家门口蹲着,可是,他不愿意。他必须等候在这里,心中才踏实,在他们回家的第一秒就必须让他看到…… 这一天一夜,他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不是刻意虐待自己,而是没有胃口,那种类似于绝望的倦怠,让他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只是,这一天一夜,他仍然白等了…… 他靠在门廊上,唯恐自己睡着,但疲惫至极的身体却不听指挥,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打盹,然而,只要稍稍入睡,他马上又会强迫自己醒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家门前那条路,直到眼睛望痛,望酸,也没等到他们回来的身影…… 他终于决定,守株待兔不是个好方法,他得回程!写了张纸条,从门缝里塞进,大概意思是,如果回家,一定打电话告诉他 离开初七家,准备打电话订机票时,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只好直接去了机场。莫名的,觉得手臂伤口又痒又痛。 因为已经基本愈合,没有再包纱布,此时低头一看,竟然又红又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怎么放在心上,登机回国。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管家几乎不认识他了,整个人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衬衫皱皱巴巴,领子也松松垮垮,更重要的是,他脸色土灰,连平时晶亮有神的双眼也变得灰蒙蒙的…… “少爷……”管家被吓了一大跳,试着叫了声。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刚进屋,竟然就倒在了地上。 “少爷!”管家这下慌了,叫人把他抬进卧室,立刻便给林医生打电话。 周遭一片黑雾茫茫,天空更是黑云密布,除了偶尔的一道闪电,会短暂地照亮天地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 在这乌沉沉的天地间,忽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便是电闪雷鸣,那划破黑暗天际的亮光劈在机身上,飞机着火,冒着青烟往下坠去…… 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坠入海里,不多时,海面上浮着无数尸体…… “七——七——”沈言声嘶力竭地大喊,睁开眼,全身汗湿,原来是一个噩梦。 他大口的喘息,幸好是梦…… “我在这呢!要干嘛?”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度睁开眼仔细一看,在他身边坐着的不是初七是谁?水润灵动的眸子是如此的鲜活…… 梦中的恐惧重新笼罩了他,再度相见,竟如死而复生一样。他猛然坐起,将初七抱入怀里,紧紧的,唯恐她下一个瞬间就会消失了一般,同时,眼眶亦**辣地痛。 “喂,你的手……小心啊!”初七莫名其妙,被他这么用力的抱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知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情绪渐渐平复以后,沈言放开了她,脑子也开始慢慢清醒。好啊,很好!害他包个飞机满世界去找她,她却好端端地在家里?她这是在玩的哪一出?而她现在一脸茫然的样子更是勾起了他的怒火,一声暴喝,“你上哪去了?” “我……陪我爸妈去看望一个朋友啊!怎么了?”初七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一回来就听管家说他病了,伤口还感染。不是都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会感染? “看朋友要把衣服都带走?还要去机场?一去几天没消息也不跟我说一声?手机也打不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沈言怒火难平,他想到了第一次初七离开他和于深海离开时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时隔一年,在他无数次强迫自己去忘记的时候,她又来上演这么一出,她以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初七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火,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从哪里说起,“我……” “我什么我!问你话你不回答?”沈言瞪着她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心里寻思着是不是真要给她一次教训,不然自己老是被她这样的眼神吃定。 “你问了那么多,要我答哪一个啊?”初七也被他激起了怒火,他昏迷了一天一夜,她整整在他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累得睁不开眼,却莫名其妙被他一顿爆吼。 “一个一个答!去了哪里?”他的语气像审讯。 “都说了陪我爸妈去看一个老朋友!我妈不是要你买机票回美国吗?你那么忙,妈就说等你有空再说,回美国之前先去看个朋友,前几年搬去南部了,所以当然要坐飞机啊!那要去好几天,不要带衣服和洗漱用品吗?”初七虽然很不满他现在的语气,但想到他是病人,将就一下他,耐着性子向他解释。 听了这番话,沈言的怒火才有所平息,“那怎么把言言也带走了?” 在他看来,把言言也带走,就意味着她已经离开了…… “我好久没和它玩了,想它了不行吗?想和它亲热亲热!”她一脸的委屈,不知怎么惹到这尊大神。 “那你总得和我说一声吧?”他的无名之火又上来了,心里还泛着酸意,什么意思?都叫言言,同人不同命啊!不对!它不是人!是狗!可他却连一只狗都不如!才去威尼斯几天?就想言言了?就要和它亲热?那他呢? “我不是给你留了字条吗?”初七指指书桌,那张便条还好好地压在笔筒底下,一动没动过呢! 沈言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瞥见一张白纸,他当时太慌乱了,居然没有看见……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他对她这种通知他的方式无法评价。 初七双眉一挑,不做回答。要她怎么说?他是接了文静的电话出去的,她不想打扰他和文静的小别胜新婚啊! 如果不是林医生进来,他还会痴缠不休地问十万个为什么,初七如见了救星,把座位让给林医生,而后在林医生身后吐了吐舌头。 “感觉怎么样?沈先生?”林医生笑问,拿出体温表和听诊器。 “还行!有点累!”沈言只记得自己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头晕目眩的,飞机上的东西一点也激不起他的胃口,还生平第一次出现了晕机的现象,下飞机后简直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跨进家门的那一刻,实在撑不下去了…… 林医生听了听他的心跳,点头,“嗯,还不错!比昨天好多了,发烧觉得累是正常的,现在这样子应该是退烧了,量下体温。” 说完又打开纱布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颇为疑惑,“你这伤本来快好了,怎么会感染?你去哪里了?” 沈言看了眼初七,有点难堪,“去了趟美国……”他想起自己在她家门廊坐了一天一夜的情景,那地方花草繁盛的,又许久没人清理了,不知感染了什么细菌还是被什么给咬了…… “沈先生,在没拆线之前要注意卫生,现在发炎了,引起发烧,再者,好像你体力很差,别太累了,上次我就警告过你,钱是赚不完的,要注意休息,你这样子,倒像是虚脱了……”林医生再一次给他伤口消毒,重新用纱布包好,叮嘱道,“这几天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了,千万别沾水,我明天再来给你注射,这几天就在家里休息,这样下去你会垮的!听见没有?沈先生?” 沈言呵呵一笑,“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啰嗦!” 林医生和沈家关系密切,可以说是看着沈言长大的,见他这么不爱惜自己,也是骂在嘴上,痛在心里。 “知道就好!”他起身收拾好东西又对初七道,“七小姐,这几天要辛苦你照顾他了,我每天都会来的!” 照顾?要怎么照顾?初七打着呵欠送走林医生。 她已经照顾了他一天一夜,她不知他好好的怎么会病成这样,全身滚烫,嘴唇干燥起了泡,却一直在做梦说胡话,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偶尔听见他在叫她的名字,“七……七……” 每次他这么叫她的时候,都让她心跳加速,如果一个男人在病着的时候,在做梦的时候还在叫你的名字,这个男人是不是值得眷念? 那颗坚决要离开的心差点动摇了…… 只为他而感到心疼,一整天,她不断用棉签沾了水,一点点地滋润他的唇,时刻给他量着体温,唯恐发烧会反复,直到他突然大喊一声坐起来,把她抱入怀里…… 送走林医生,她回到卧室,踱着方步,微眯的眸子闪着略微邪恶的光,一缕叫做阴险的笑再唇边荡漾,“喂,你去美国干嘛?” 沈言闷了声,不回答。 “该不是……你真的以为我们回美国了,去美国找我吧?”她猛然低下头,邪恶的笑容再继续…… 他死鸭子嘴硬,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我会吗?” 初七长叹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会!所以,我爸妈已经去拿机票了,定了下周的,那时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得也放心!” “真的假的?”沈言眉尖微跳。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等他们回来问啊!其实,是我妈爱瞎操心,我们早点走,你就可以把文静叫来侍候你,林医生不是说洗澡不能沾水吗?如果静静不来给你洗,那可怎么办啊?!”初七显得忧心忡忡,托着腮凝思,“要不……让管家来给你洗?话说你真该洗澡了,全是味儿了!” 初七捏住鼻子。 沈言目光斜斜地,“让我在一个男人面前脱光衣服,我会觉得怪异……” “这么说,沈公子只擅长在女人面前脱衣服了?”初七靠近他的俊脸,笑容里几许嘲讽。 “这个问题,你比我清楚……你上次怎么说来的?看着我什么器官长大的啊?”他的热气便喷到了她脸上。 “谁知道你给多少女人看过?”初七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把他的脸推离自己。 他看着她沉下来的笑脸暗笑,“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你不是说它就跟嘴巴鼻子一样,是个器官而已,这嘴巴鼻子可是天天裸在外面……” 初七眼珠一转,好,这可是你说的!正好报了上次他所谓的S/M之仇!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只见她冲上去便开始解他的衬衫,解他的皮带。 “你干嘛?给我洗澡?”他悠然地看着她。 “是啊!”她一咬牙,眯上眼,谄媚地笑。 他一时大意,配合着她的动作,抬手,挺腰,瞬间,他便被初七脱得只剩内裤…… 初七微笑依旧,柔软的手指触到他跨间,内裤边缘,猛然往下一拉,顿时春光无限…… 她暗觉奇怪,她刚回来那时候,千方百计勾/引沈言,他都不上钩,今天怎么那么顺利就把他扒光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见她飞快拿出手机,对着沈言就是一阵猛拍,而后举着手机又蹦又跳,“艳照门啊!我把它传网上去!沈公子艳照门一定被点爆!” 沈言完全没有料到初七这一招,裸身跳起来就去抢,“臭丫头!快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初七哈哈笑着跑出卧室,“有本事你就出来抢啊!出来我就给你!” 彼时,管家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在搬东西,看着初七的样子,莫名其妙…… “我出来了哦?我真出来了哦?”卧室里,沈言略带邪魅的声音响起。 初七得意地笑,“好啊!你不是说那东西反正和鼻子嘴巴一样可以裸在外面吗?那你还着什么急啊?” 管家和下人听见这个“裸”字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地注视着他们所演的这场好戏…… “好!我来了!你别后悔!” 这么爽快?初七背心爬过一阵寒意,回头,管家等人的眼光让她发怵,得意之色马上收敛,他真敢出来?那人家还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玩什么?最后占到便宜的好像不是她…… “喂!你别出来!”她红着脸又冲了进去,发现他依然躺在床上,怡然自得,不禁轻骂了一句,“暴露狂!” “偷窥狂!”他从床上起来,走进浴室,里面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 “你在干嘛?”她侧耳细听,问道。 “洗澡啊!” “可是医生说不能沾水啊,你要小心点!”她稍稍走近,拍了拍门提醒他。 “我尽量吧……”他拖长了声音,刚说完,便传来他“咝”的一声。 “怎么了?”她的拍门声更紧了。 “好像进水了……” 接下来,便是门被急速拉开的声音,初七钻进了浴室,气急败坏走向浴缸里蒸汽缭绕中不怀好意笑着的他。 在过往的二十年里,有多少次是他这样气急败坏地走向她? 她蹲在浴缸边,拿着浴花在他身上擦,当然没忘记给自己找借口,“你的伤是因我而起,如果真的恶化了,我走了也不会安心,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所以……我不能让它在我眼皮底下沾了水……” “真的要走?”沈言的目光落在她小巧精致的脸上,她的脸红扑扑的,唇瓣柔嫩润泽,圆圆翘翘的鼻尖沾了少许沐浴乳的泡沫,他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帮她擦了一下。 初七心里还是酸酸的,脸上却无所谓地笑,“我不走留在这里干嘛?真给你当妹妹啊?我才不要!再说,爸妈年纪大了,我想跟他们在一起照顾他们。” “那不露馅了?这么久的戏白演了!”沈言注视着她的表情,不想放过一丝一缕情绪的波动,他很想把她看清楚。 初七展颜一笑,“没关系,我陪他们住一段又消失一段,这样他们就不会发现了。” 他的心猛然收缩,住一段又消失一段?多凄凉…… “七,其实……你可以把照顾他们的责任转给我,让我来照顾……”他说得很慢,同时观察她的反应。 初七却笑得更厉害了,“那怎么行?你对他们的好,已经够让我铭记一辈子了,你又不是他们什么人,没有这个义务!” 这句话算是深深刺伤他了,他有些黯然,突然握住她给他擦身的手,有些凝重,“谁说我不是什么人?” “本来就不是啊!那你说是什么?”初七哈哈一笑,抽出手继续给他擦洗,向下,浴花擦着他腿间。 忽的,初七手上的感觉有些异样,什么东西弹了一下,打在手背上…… 她终究还是有些脸红了,嗔了他一眼,“喂,让它听话点啊!收回去!” 沈言看着她,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坏,“它不听话我有什么办法?是你要去惹它的,现在回不去了……你说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初七低着头,觉得他今天有些异样,连眼光都格外不同,害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可低下头,却刚好看见高昂的…… 拜托,它是个器官没错,可是它不是嘴巴鼻子…… 她呼吸有点紧迫,赶紧平视他,他弹性而结实的胸膛同样让人窒息…… 她加快了速度,飞速将他冲洗干净,浴巾扔给他,“好了!洗好了!出来吃饭,我看爸妈回来没有!”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他眸子里升起或喜或忧的氤氲,他要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今晚,一定要说了! 匆匆擦干,穿了睡衣,去餐厅吃饭。 初七父母已经回来,等着沈言入座。 米妈妈看着他,慈爱地叹息,“言言,年轻人工作努力是好的,可是也不能太拼命啊!把自己累垮了,让我们这当长辈的怎么放心?” “妈!如果你不放心就在这看着我,别回去好了!”沈言竟然有些撒娇的语气。 初七眼眶微热,这样的和谐的关系,要让人相信这不是一家子还真难…… “傻孩子!”米妈妈被逗笑了,“那边也有我们放不下的事,不然我还真在这里住下了,这故乡的空气和水都比美国的亲切啊!” 米爸爸也是一笑,“既然孩子们舍不得你,你就留下吧,那边的事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米妈妈嗔了他一眼,丈夫的身体没有她照顾怎么行?叹了声,“遗憾的是我们只有七这一个孩子,但凡有个儿子,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沈言握住米妈妈的手,真情流露,“妈,我不就是你们的儿子吗?是嫌我这儿子不够好,还想要个呢?” 米妈妈十分动容,拍着他的手背,眼睛里有泪花闪动,“乖孩子,是妈咪的好儿子,来,吃饭吧!喜欢吃妈炒的菜就多吃点,再过几天啊,就吃不着了!” “妈,你们真的买好机票了?”现在看来,初七真的没有说谎…… “是啊,下周的,如果你忙就不用送我们了!”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开心,似乎都被淡淡的离愁笼罩着,吃完饭以后,沈言本打算和初七父母好好聊一聊,慕凌晨却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总裁,我有两个惊人发现,现在方便说话吗?” “嗯,你说。”沈言稍稍走远。 “第一,嫂子被绑那天,你让我去查监控,是谁委托那孩子给你报信,我已经查到了,这个人我们都认识。” “是谁?” 慕凌晨说了一个名字,沈言便冷笑,“果然是他,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还真搞不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以后小心提防就是了。” “嗯,我知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也感兴趣。” “什么事?” “我去找人帮忙调监控的时候,起初拿错了,拿了另一条街的,你猜我在监控里看见谁了?” “别卖关子了,你快说!”沈言被他把胃口吊得十足。 “嫂子!嫂子提着很大一袋东西过天桥,那天桥附近不是正好有一个监控吗?被拍下来了。” 沈言无语,“这有什么?任何人过天桥都会被拍下来……” “是啊!可是嫂子提着那袋东西进了爱摩咖啡,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提着嫂子那个袋子从爱摩咖啡出来了……” 沈言心中一凛,“是同一天的监控吗?你没看错?” “没有,绝对没有!正因为是同一天的才可能拿错啊!我觉得奇怪,想想可能是巧合吧,那袋子说不定人人都有,可是,我继续往后看,嫂子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没袋子了。我就觉得嫂子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认识那种男人……” “那男人是什么样的?”沈言有九成的把握,初七那袋子里装的就是五十万现金,因为她提取现金是时间和被巫梓刚绑的时间是同一天下午,很有可能把钱给这个男人后就被绑了,这件事不会和巫梓刚有联系吧?不,不可能…… “看穿着打扮就是个下三滥的混混,你去开电脑,我传给你看。” “好!马上!”沈言本想去卧室的,怕初七看见,去了楼上书房。 慕凌晨把截图传过来以后,沈言便问他,是否查过这个人的底细。 “有!三流小报记者,后来在F镇混居了一段时间,专门给些色/情网站供稿,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一定得告诉你!” 沈言苦笑了一下,慕凌晨的言下之意是,初七怎么会认识这么下三滥的人?“好,知道了!有什么新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还有,你最近休假,公司积累了一些急需你处理的事,我也一并传给你吧,你在家看看,弄好了再给我!”慕凌晨便把所有的文件都传给了他。 呵!这是沈言早就料到了的,在公司这么忙的时候,完全是因为米妈妈提出要去旅行,才强行休的假,这工作定是堆成山了…… 他先把那个三流记者的照片找出来看了许久,直到完全记住他的样子,才关掉。他可以确定,在初七从前的生活里,一定没有这么一个人,初七怎么会给这样的人钱?唯一的可能性是初七有把柄在他手上!勒索?!那这人和风港那个叫伍青青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初七似乎自己承载了很多的东西,如果真的被勒索的话,她不是处于危险之中吗?她却什么也不告诉他,这代表什么?她把他当外人? 或许,等黎安柏找到关于伍青青丈夫的资料,就会更加接近答案…… 他稍稍整理思绪,把慕凌晨传给他的一大堆文件中最紧要的挑出来处理了,一看时间,竟然十点多了,还真快!今晚本想陪陪初七父母的,又泡汤了! 下楼,电视里还放着肥皂剧,米爸爸对这些狗血的剧情不敢兴趣,早已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米妈妈则靠在米爸爸肩膀上,看得入了迷,身边摆了个纸巾盒,正不断地从里面抽纸巾…… 凝视着这一幕,沈言微微一笑,心头暖暖的。 这个画面与他和初七还没离婚时一模一样,他陪着初七看那些无聊的肥皂剧,初七常常看得眼泪汪汪,他对那些剧情丝毫不感兴趣,却还要陪她一起讨论剧情,话说那些无聊的剧情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出结局,有什么悬念可以讨论?他宁可给她擦眼泪,顺便抱着她亲一亲,摸一摸。对他而言,老婆的吸引力比肥皂剧大多了…… 不想打扰米爸爸和米妈妈这温馨的一幕,他轻手轻脚进了卧室。 卧室里,初七已经睡着,照顾了他一天一夜的她,想必已经很疲惫,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初七睡在属于他的地铺。 她的意思应该是,他是病人,所以把床留给他。可是……这个笨蛋,他在威尼斯套房里的暗示她怎么就听不懂? 沈言为自己那些说不出口的话找到了更好的表达方式,而且,顺理成章不是吗?是她自己躺在他床上的…… 她穿着他的睡袍,侧身睡着,睡袍下摆随意地掀开,露出她白皙美丽的腿,他眼睛有些直……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关了灯,在她身后轻轻躺下,她沐浴后的清香撩拨着他,气息渐渐紊乱粗重,发丝蹭得他脸上的皮肤微微的酥痒,这酥痒很快便漫开延伸,体内有渴望在膨胀…… 轻握住她肩,丝质的睡衣光滑的质感几乎能感受到她肌肤的丝滑,轻轻翻转她,月光下,她睡得安宁而酣甜,美丽的眼睛合成两条优美的弧线,几根发丝散落在脸上,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用手指轻轻挑开,不经意触到她脸上温软腻滑的皮肤,手指一颤…… 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能看清她的唇形,如娇嫩的花瓣,却无法看清唇色,但他记得,永远都记得,唇瓣是淡淡的粉色,像糖果,润泽甜腻,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唯恐会把这样娇嫩的唇碰伤…… 手指在她唇上抚过,柔嫩的感觉唤起他身体对某种需求的极度渴望,过久压抑的火焰似乎一触即燃了…… 终忍不住,俯下身…… 初七发现自己又在做梦了,和在威尼斯的时候一样,睡在沈言怀里,感觉沈言火热的手在抚摸她的皮肤,那种感觉如此的真实,真实得能说出他的手所过每一处的名字,她的肩、她的背、她的腰、再回转,滑至小腹、往上,至她的胸…… 熟悉的欢爱前奏带来的愉悦让她在梦中情不自禁娇吟一声,便感觉被沈言吻住了唇,连被吻到窒息的感觉也是如此的真实,以致,她无法呼吸了…… 这,真的仅仅只是梦吗?她倏然睁开眼睛,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体,睡得糊里糊涂脑子里一片浆糊的她第一个反应是……色狼! 手随意一伸,便抓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也不管它是什么,照着“色狼”的后脑勺砸下去…… “啊——”黑暗中一声惨叫…… 沈言摸了摸后脑勺,似乎肿起一个大包…… 听见这熟悉的惨叫声,初七才彻底清醒过来,一时还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属于他的气息已经让她确定,这个“色狼”居然是沈言…… “怎么……是你?”她看了看自己的武器,是小言言归窝时从外面踢回来的一块石头,它当成球玩来着…… “那你还指望是哪个男人?”沈言此时烈焰焚身,一半是怒火,一半是yu火…… 初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个人今天吃错药了?傍晚就觉得他不对劲……自她回来后,他不是像个贞节烈男一样吗?难道发烧烧得他发情了?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啊…… “瞎摸什么啊?”他怒火难平,拂开她的手,躺倒在她身边。 她睡意全无,半趴着,手肘撑起上半身,俯视着他,黑暗中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露着疑惑和不解,“不发烧你干嘛?现在又不是春天……” 也许,人在黑暗中会比在白天的时候少了一层防护,可能是因为黑暗本身就是一种保护色。他对视着她的眸子,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徘徊在他嘴边,想说而说不出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尽管仍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你……别走……” “嗯?”她是听错了?还是他没说清楚? “我说,你不要走!”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点。 这一回她确信自己没听错,错愕地笑,“为什么啊?” “我……”他只说了一个字,便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占据了他心里所有位置的女人,她会感觉不到为什么吗? “我不要你走!”他有些负气甚至霸道地说,说完伸手绕至她后颈,将她向下一拉,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 她双眼圆睁,在他的禁锢下挣扎,却被他翻身一压,压在了身下。 她咬紧了牙关不让他的舌侵入,狡猾的他却捏住了她的鼻子,她无法呼吸,被迫张口,他阴谋得逞,趁虚而入,同时,咸猪手开始胡作非为。 她唔唔叫着反抗,可是,他对她的身体太熟悉了,加上力气对比的悬殊,在他的咸猪手锲而不舍的攻击下,她的力气越来越小。 当他终于离开她的唇,吻着她尖俏的下巴时,她无力地推着他的肩,呜呜反抗,“你放开我!你这是犯法的!你快放开!” 推不动他,她便用指甲掐,掐他的肩,掐他的背。 他吃痛,低低吼了她一句,“犯什么法?你是我老婆!” 她呆了呆,“那文静呢?” 这个名字让他冲动的浪潮有些回落,但只是一瞬,他便捧着她的脸,低头轻轻碰着她的唇,音色如梦,“你是我唯一的老婆!我只要你……这一次,再也不准走了……” 她愣愣的,连挣扎都忘记了,最后确定,不是他在说梦话,就是她自己在做梦。 她任由他在自己唇上摩挲,却被惊吓了般找不到感觉,拍着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又继续拍…… “干嘛?有话等下说……”他开始吻她的颈,同时,抚过她的肩,顺手将她的睡袍往下褪。 她竟然被吓得不敢动,艰难地吞咽着道,“沈言!沈言!醒醒!别做梦了啊!快醒醒!你看清楚,我是七!我是初七啊!你是不是抱错了人?” 他有点恼火,从她身上起来,啪的打开灯,她的睡袍已经被解开,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露了出来。 她惊坐而起,把睡袍带子系好,为了安全起见,逃到自己床上,今天一片好心,让他睡床,她睡地板,竟然发生这种事…… 可是,她刚躺好,灯又被他灭了,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可以了吗?我现在看得很清楚了,你是七没错!” “可是我……” 她一句话没说完,他居然又跟着挤上床。 “你下去啊!”她一边往里缩着一边推他。 结果不知推到了他哪里,他又是一声惨叫,吓得她赶紧住手,“怎么了?” “痛啊!”他惨兮兮地叫。 “碰到你手了?”对于他的手,她一直很内疚。 趁她愣神的时候,他双臂一伸将她搂紧,全身贴合得严密无缝,她甚至感觉到腹部被顶得疼痛。 而且,他还动了一动,在她耳边轻道,“手不痛,别的地方痛……” 她这样被他搂着,四肢全都无法动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喘息着求救,“我痛……我痛啊……你放松一点好不好?” “不放!” 他固执的时候会比她更无理取闹,这点她是有经验的…… 却听他在耳边继续道,“你回来的时候自己说的,觉得我比较好,要留在我身边,我不管你心里还有谁,不管你和于深海到底怎么了,既然你说要回来,就要说话算话……” 初七无语,再不放开她,她要憋死了……“可是你也说过,你身边有文静了啊,她比我好,比我温柔,比我听话,比我会体贴人,比我……” “那是我在骗自己……”他的声音变得幽怨,“我总是拿你和她作比较,我告诉自己,她温柔、端庄、贤惠,什么都好,你就是个笨蛋白痴加路痴,凶起来的时候还像悍妇,我甚至对自己说,和她在一起轻松惬意,什么都不用担心,而和你在一起却很累很累……可是,我知道那是我在自欺欺人,我连自己都骗不了,我偏偏就对你这个笨蛋白痴加路痴牵肠挂肚,走到哪里都放不下,累死也心甘情愿。我承认,我去美国找你了,我以为你真的走了……我在你家门口坐了一天一夜,还在你家门缝里塞了纸条,不信你让爸妈回去看……” “呵呵……”初七觉得自己大脑缺氧,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假笑加干笑几声。 “你就是个猪啊!傻笑几声就算了?看不出我很难过吗?”他气愤不过,张口狠狠咬住她鼻子。 她痛得大叫,她还真看不出他有多难过……她难过的时候,他没看见呢……男人就是这么脆弱,一点点难过就瞎嚷嚷…… “痛不痛?”他松开口问。 “痛!怎么不痛?!我咬你一口试试?”她眼泪差点痛出来了。 “知道痛就好!你知不知道?当我发现家里人去楼空的时候,心里的痛比你刚刚鼻子上这一口何止剧烈一百倍?这是第二次了!我不是铁打的,你以为我能承受几次你从我生命里离开?”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个怨妇…… 初七听得无语,好像她才是真正的怨妇吧? “你……说话啊!”她的反应让他有暴跳如雷的冲动,他这么掏心掏肺,低声下气地对她表明心迹,她就这个态度? “我……该说什么?”她真的被他雷到了…… 她信心满怀地回家,期待和他鸳梦重温的时候,他告诉她,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比她强百倍的女子,那么好,她在受尽委屈后,痛彻心扉,看淡一切,决定远离他,祝福他幸福的时候,他却突然将她压倒,告诉她,他还要她?是这样吗? 她该怎么回答他?“谢主隆恩?谢皇上恩宠?谢沈大公子抬爱?” 这个……她脑子一贯迟钝,一时还转不过来…… “这个时候不准走神!看着我!”凭经验,他知道她在神游。 好……看着就看着……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吓傻的小鸡仔…… “看着我,说你爱我,不会再离开我……”他吐出的气息有淡淡的烟味,混着沐浴乳的清香,这是专属于男人的气息,熏得她心潮起伏。 她吸了吸鼻子,憋出一句,“你……睡前没刷牙……” “你……”沈言有掐死她的冲动…… 初七本能地把头一缩,藏在他怀里,防止他的又一次咬人。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这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算是服了她,算了算了,跟她计较什么,不就是喜欢她这傻呵呵的个性吗? “七,你给我听着,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去解决,知道吗?有些事很危险!”他这是在旁敲侧击那五十万的事了。 初七听了果然抬起头,很恐慌的样子,“你知道了什么?” 他暗自皱眉,她这表现就是有重大事情瞒着他,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呢?既然你都明白我已经知道了,那还不坦白?” 初七在黑暗中盯着他的眼睛,哼,跟她来这套,当她是第一天认识他呢?既然都知道了还来拷问她? “什么也没有!你要我坦白什么?我照顾了你一天一夜,很累了!想睡觉!请你尊重我睡觉的权利好不好?回你自己窝里去!”逃避永远是最好的法宝。 “好!那睡觉!”沈言果真闭上眼,只是仍抱着她不放。 这让她怎么睡?她扭着身子,几乎抓狂,“你滚下去啊!全是烟臭味!我头晕啊我!” “晕了正好睡!”他一低头,索性在她脸上蹭,找寻找她的唇,既然话都挑明了,也就没必要装矜持,装了这么久,他快憋死了。 她全身就只有头可以动,拼命地摇晃着头东躲西藏,嘴里大喊,“别碰我!你恶心死了!别用亲过别人的嘴来亲我!” 她是在意这个吗? 他停住,慢吞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真是只猪,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亲过别人?” “真好笑!你和别人XXOO的时候还会叫我去参观?”她不无讽刺。 “傻瓜!我没有……”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 “谁知道啊!花心大罗卜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面对她的不依不饶,他无奈而恼火,开始口不择言,“我沈言可以发誓,在你走后一直守身如玉,你可以吗?”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初七差点脱口而出说“可以”,可是自己明明是跟于深海私奔走了的,那不就露馅了? 于是同样说得理直气壮,“我当然……不可以!” “那你还说得振振有词!”沈言对这个女人无语,好吧,他已经觉得自己没有原则了,怕提起往事会刺伤她,所以她和于深海的事他一句也没提过,现在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给我听着!”他必须警告她,“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下不为例,你得发誓,从今以后必须忠于我,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凭什么啊?妈咪说了,不可以随便发誓的,上帝都听着呢,万一发了誓做不到,上帝会让誓言成真的……”她这是故意气他了……可是说了一半,觉得不对劲,他在干什么?脱她衣服?“喂,你干什么?” “先烙上我的记号再说!最好在里面种颗种子,等种子发芽结果,我看你还怎么蹦跶!” “啊——你想痛死我!”她感觉到有东西撑了进来,没有前奏,许久未曾欢爱,竟和第一次一样的痛。 他听了,才急忙退出,认真地端起她的下巴,“我这是在认真地警告你,想再从我身边离开绝对不可能!上次之所以放你走,是因为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但是,现在我可以了!就不会再给你借口!” 听着他的话,初七还是颇为动容的,没错,这世上没有人比沈言更爱她,一年前自己以那样的借口离婚,他都肯答应,只是为了让她幸福,而现在,他是连自己给他“戴绿帽”的事也肯原谅了吗?一字都不提…… 可是,为什么她就对他们的前途看不到光明呢?如果,只有她和他,那么一切都是如此简单,可是,他们之间明明还有一个她啊…… 正想着,沈言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是有短消息吧?这么晚,只有相思的人才寂寞难眠…… 她脸上浮现嘲弄的笑,“还是先把你的静静安抚好吧!她是那么脆弱的女人,别伤害了她……”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的目光坚定而郑重,只是,黑夜里看不真切。 “去回信息啊!”她挑衅地看着他。 “……不去!” “去啊!” “就不去!” “你不去我去!”她坐了起来。 “好!我去!”他起身去拿手机。 她默默转身,躺下,今晚的变故让她始料不及,可是,这个三角关系真那么容易解决?她不相信…… 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最后出局的人是她的感觉。呵,米初七的自信呢?到哪里去了? 几分钟后,感觉床往下微微一陷,身后又有温热的肉墙贴了上来,他的手臂也环在了她腰上,她听见他在说,“七,我沈言做事,你了解的,没有决心的事,绝不会先说得天花乱坠,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初七没有说话,她承认他说得没错,在她和文静之间没做出选择前,他不会碰她,而他今天这样的表现,是做出决定了,可是,这个决定真的直到今天才确定吗?她忽然想起威尼斯的最后一个夜晚,那个让她有快意的梦,难道不是梦? 她猛然转身,质问,“你老实交代,在威尼斯有没有碰过我?” 沈言一怔,呵呵一笑,“有……我从来不撒谎的……做过就做过……可是你反应也不错……” “你这该死的色/狼!滚下去!”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林医生这几天都不让沈言去公司,让他在家休息,所以他极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这和在威尼斯休假不同,因为他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睡床的权利,不对,不是争取的,是霸王硬上的。 实践证明,要做行动的巨人,不做语言的英雄。 老师教的知识果然全是真理。否则,要靠磨嘴皮,估计初七是不会让他上/床的,虽然什么也没吃到,但是至少进了一步。 是以,早上醒来,感觉到初七就在自己胳膊上沉睡,十分惬意。不过这人,还真是够贱的。想初七刚回来的时候是赖着要往他身上黏,他偏摆谱推开,这时候却求着要黏上去…… 习惯性地拨开她的头发,露出她酣睡时的脸,鼻尖凝着一层细密的小汗珠,睡得这么沉,还在做梦吗?只不知她梦里还会有谁? 有过一次遭遇背叛的经历,心里总是患得患失的,可明明旧伤未愈,还要不知死活地往她这深渊里跳,谁知道这一路走下去,就是坦途了吗?这也是他一直踌躇犹豫的原因啊…… 可是,他真的不能没有她…… 这已经被事实所证明。当他发现家里人去楼空时,那种心里被掏空的痛无法言喻。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恢弘大厦又一次坍塌,而这一次,他再无能力修复,除了找到她…… 只当是飞蛾扑火吧……哪怕她背叛过他……真不知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 再一次低头凝视她的睡颜,清晨的她是极具诱/惑的,睡衣半开,春光半泄,她却酣睡不觉。 目光在她裸露在外的大半个雪白丰盈上久久停滞,那粉色的蓓蕾都清晰可见,再不出手,他会觉得自己不是男人了…… 手伸进她睡衣领口,那充满弹性的质感一点也没变,握在手里的瞬间,所有的血液尽数往头顶冲,他俯身压住她…… 初七被他弄醒,知道他在干什么,一夜深思,仍然不够乐观,也不与他闹,只平静地说,“你如果一定要,我没有办法,我力气没你大,可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在伤害我!” 她可以跟他开一些有色的玩笑,可以和他打打闹闹,如果没有文静在中间,她甚至可以与他做任何事,但是多了一个文静就不一样了,在他没有处理好文静的事以前,这么做就是伤害。 他懂。 所以停住,起床。 “好吧!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希望你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和爸妈一起离开,答应我!”他记得昨晚尽和她胡闹去了,她没有正经给他一个答复。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言见状,也不勉强她,第一件事就是手机开机,昨晚给文静回短信后就直接关机了,此时开机,发现竟然已经是上午十点,而黎安柏打了十几个电话来。 伍青青的老公有消息了?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初七,走出卧室,在花园里给黎安柏回电话。 “喂,老大,你干什么啊?手机一直关机?和嫂子**苦短呢?”黎安柏抱怨连连。 “知道还问!”这话虽然言过其实,但总算是和她共枕**了不是? “呃,羡慕!可怜小弟我给你当跑腿……” “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伍青青的老公,名叫程盛,因为说是重病患者,我就去各家医院寻找,这个工程庞大了点,至少在我所找过的医院里都没有他的住院记录。老大,这么复杂的工作,我们又不是侦探,不如交给警局去做吧!”黎安柏已经在叫苦了。 “不!”沈言敏感地觉得这事与初七有关,暂时不想把警察扯进来,“听着,我觉得我们得再去一次F镇,我想来想去,那男一直重病,那么肯定需要用药的,伍青青这一年来并没有离开过F镇,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就是在F镇本镇的医院买药治疗,如果你查过F镇没有记录,那么就更可疑,是不是有人刻意消除了记录?如果没有鬼,为什么要消除记录?你等我,我就来接你!” 他关上手机回房,觉得郁闷,自己好像在查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可直觉又告诉他,必须查下去,这与初七有关…… 风港,亦即F镇。 沈言的车稳稳停在镇医院门口,他和黎安柏下车直接向院长办公室走去。 医院的病人资料按规定是不能外泄的,但是林医生刚好和院长是同学,事先和院长打了招呼,院长也只是答应口述沈言想要知道的事情,而拒绝把资料直接给沈言看。 一番寒暄后,沈言正式把话题切入,“院长,我们这次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病人,程盛,有这个人吗?” “有的!”院长很爽快地给出了答复,“我来这家医院当院长已经快一年,知道这个病人,是中度昏迷,不过据说恢复得不错,这完全得益于他妻子,情深意重,不放弃。对了,她妻子也是有病的,很可怜的两口子。” “就这么多?”黎安柏觉得这院长的答复也太简单了点。“那程盛是怎么导致中度昏迷的?” “这个原因就很多了,我来这医院来得迟,来时他已经出院了,所以并不清楚原因,只是林医生跟我说起这个事,我才重新看了看病人档案,档案里只写了外伤导致。” 沈言点了点头,沉思,“谢谢你,院长,这已经帮到我们很多了,不知可否让我们见一下当时的主管大夫?” 院长做了个很抱歉的表情,“已经调走了,联系方式也没有了。” 沈言和黎安柏被浓浓的失望笼罩着,走出医院后,黎安柏大声哀叹,“早知道不来了!浪费时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沈言笑了笑,“也不算没线索啊!至少知道他们夫妻俩都有病,我觉得,这里是关键。”没错,这里一定有问题,可是他却想不出问题在哪里。是初七发善心,做慈善给他们夫妻两百万治病?那后来的这五十万又怎么解释? 他总觉得不远处有个光点就是正确答案,而他已经离那光点很近了,似乎马上就能触到,但是,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点…… “对了,警局你查过吗?”沈言又问。 “嗯,查过了啊!没什么问题!”黎安柏很是泄气。 沈言笑着鼓励他,“年轻人!别垂头丧气的,总有个过程,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说得你自己有多老似的!”黎安柏郁闷地看了他一眼。 沈言哈哈一笑,“辛苦你了!今晚陪你喝酒犒劳你怎样?” 黎安柏不以为然地瞪着他,“什么犒劳我?好像给我天大的恩赐似的!陪我喝酒还不是喝我的酒?我横竖都是亏的!” “聪明!你终于明白过来了!”沈言笑得邪乎。 黎安柏也干笑几声,“敢喝酒了?你不怕你家娘娘不让你上/床?” 沈言唇角抽搐,这个权利,他是昨晚才争取到的…… 其实沈言今晚找黎安柏喝酒,是有目的的……而且,这个目的还难以开口…… 在黎安柏的夜店,沈言不断给黎安柏敬酒,弄得黎安柏晕乎乎的,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待见过他? 待他喝得二五二五的时候,沈言便开始熏他,“小安子,现在我是真的遇到难题了。” 小安子酒醉心里明,嘿嘿一笑,“老大是为情所困吗?” 沈言就是要把他往这思路上引,默然一笑,算是承认。 “好!我来猜猜!据我看呢,嫂子一回来你就春水荡漾了吧?守着这个新嫂子肯定心猿意马了!我太了解你了,你和嫂子那么久的感情,你能放下才怪!可是又舍不得新嫂子对不对?是不是想家里摆个大的,外面养个小的?我告诉你,这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家里那个一定得是嫂子,不然她闹得天翻地覆,至于那秘书嫂子嘛,反正什么都听你摆布,就让她安安心心做个小算了!”黎安柏自以为是地夸夸其谈,最后还不忘嘱咐,“不过,对嫂子呢,你得卖乖讨好的,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个,你得对她说,你和文静分了,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黎安柏说完拍拍他的胸膛,意思是,看,哥们多为你着想…… 沈言皱着眉头,看着喝得面红耳赤的黎安柏,“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黎安柏挥着手,沈言的脸在他面前跌成双影,“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给你出主意,这样就可以两不伤害,不是吗?” “小安子!看不出来,你毛没长全,花样不少!”沈言对黎安柏的言论很是惊诧。 “那是!也不看哥是混什么的!不过,我可跟你说,不管你在外面怎样,可一定不能亏待嫂子,不然我可跟你没完!”得意洋洋的黎安柏没有看见沈言脸上的愤怒。 他话音刚落,沈言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臭小子!你少学那些不良习气!不然我才是第一个不饶你!我告诉你,今晚找你喝酒不是让你给我出馊主意的,是让你帮我解决难题的!” “什……么难题?”黎安柏见他动怒,不敢再夸夸其谈,一双醉眸啪嗒啪嗒眨了眨,沈言的重影终于从两个变成一个,同时,他也看清了沈言的眼神,心中暗暗估量这个难题不是什么好事…… 沈言松开了他,喝了一小口酒,以整理自己的思绪,这是他今晚喝的第一口酒,初七喝醉那晚在他面前哭着求他别喝酒的画面他永远记得,“小安子,你说七和文静我会选谁?” “废话!当然是初七了!”黎安柏又喝了一大口。 沈言没有否认,只道,“那文静怎么办?她是个好女孩!我对不起她。” “老大,她有你的孩子了??”黎安柏一副八卦的样子 沈言瞪了他一眼,“什么话?!没有的事!” “那就得了!又没给你生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你们又没结婚!”黎安柏一向佩服老大做事有魄力,只在这情感问题上太迂腐了吧? “不是!”沈言摇摇头,“文静和别的女孩不同,我还真不知怎么跟她开这个口。” 黎安柏恍然大悟,食指点着他,“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去说……” 沈言笑着把他的手指拍下,“你怎么越来越聪明呢?省了我的唇舌!那就交给你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他哈哈一笑,转身准备离开夜店。 “沈言,你给我站住!”黎安柏算是怒了,竟然极罕见地直呼老大的名字。 站住?他傻了吧?好不容易把这件艰巨的任务给甩脱,站住再等他甩回来? “沈言!你不是男人!这种事还要我去给你擦屁股!?”黎安柏挥舞着双拳徒劳地咆哮,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他的夜店。 悔当初交友不慎啊!赔了珍藏多年的好酒不说,还领了这么个破任务…… 沈言听着身后的咆哮,几许惭愧,没错,这事他做得的确不够男人,可是……想到面对文静那张怯弱的脸,他真的怕自己说不出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对她坦白总比这样拖下去好…… 虽这样想着,他心里还是内疚万分。 从初七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对文静的伤害就是注定的,他受过伤,千方百计不想去伤害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孩,但是,有些事,或许一开始就错了…… 开车,回家。想起家中有初七的等候,心里的烦闷算是大大减轻,嘴角浮现会心的微笑,期盼见到她的那一刻。说实话,自她走后,他就再也没有体会过期盼的感觉,每一天,都是混沌而过。 可是,人的生命里是不能缺少期盼的,不是吗?否则,生活将是一潭死水,没有了希望…… 回到家时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有点晚,跟黎安柏喝酒竟然喝了两个多小时? 进门,起居室只有米爸爸和米妈妈,初七又不在。 因为昨晚已经捅破了他们之间那层纸,所以,今晚的笑容比从前真实许多,“爸妈,我回来了,七呢?” 敏感的米妈妈立刻感觉到了变化,平时沈言回来是鲜少问起七的…… 于是笑着指了指卧室,“进去了,听见你回来的声音就进去了,好像是……生气?你们吵架了?” “没有……呵呵……”沈言陪着笑,去敲卧室门。 敲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响动,拿出钥匙来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米妈妈还一直看着他呢!他有点尴尬,很讨好地哀求,“七,开门好吗?有话好好说……” “七……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好累哦……” 装可怜也无效了? “七……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给你?” 其实什么也没带,但是,先把门弄开再说,不然在父母面前,多没面子…… 但是,今天初七是铁了心了?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 米妈妈悄悄走了过来,轻声问,“还不肯开门?” 沈言沮丧地点点头,在岳母面前算是丢脸丢大了…… “我来!”米妈妈悄声道。 只见她往地上一躺,然后“哎哟”一声大叫,并不断朝沈言使眼色,沈言领悟力不错,马上明白过来,立即大喊,“妈!妈,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快去打电话叫医生啊!” 米妈妈一边哭喊一边看着卧室门,可是,好像仍然没有动静…… “该死的小鬼!居然连妈咪的死活都不顾了!”米妈妈低声咒骂了一句。 刚说完,门就打开了,初七耷拉着脸,瞧着这两个演戏的人,哼了一声,“妈,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啊?我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这样帮着他?” 米妈妈堆起满面的笑容,“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是为你们俩好!” 而沈言,早已趁这个机会挤进了卧室。 初七便将门大大的开着,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 沈言自觉无趣,搬个凳子坐在她身边,手臂自然而然环住她的腰,“在看什么呢?”目光随即落在显示器上,发现全是招聘工作的。 “你要去工作?”他大感惊讶,她不是说要当只拿分红不做事的股东吗?这个要求他还是很容易满足她的…… 他一坐到她身边,她便皱起了眉头,因为一股酒味随着他的呼吸飘了过来。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 她抿紧了唇,不说话。 “如果你真觉得在家玩无聊的话,就炒炒股票吧,打发时间,何必出去工作那么辛苦?我还不至于养不起你!”他的手开始在她柔软的腰际摩挲,说实话,从她三岁开始,他就没指望她能做成什么大事,她的工作,就是在他的羽翼下玩就行了。 初七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鼠标点来点去,其实并不知自己在点什么,脑子里也很乱,显示器上的内容是什么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忽然听得身边的沈言一声大吼,“你不想活了?想去干这个?” 她被吼清醒,定睛一看,自己乱点乱点,竟然点了一家夜总会的招聘启事,难怪他会大光其火…… 有心气他,白了他一眼,“吼什么?劳动光荣,工作无贵贱,而且……专业对口,我学那么多年舞蹈算是可以发挥特长了……” “你再说一遍?”沈言看起来是真的发火了,一把揪住她胳膊,把她提了起来。 卧室门是开着的,他的吼声惊动了米家二老,米妈妈赶紧跑了过来,见状又不方便开口劝,不过,她的出现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了,沈言怕米妈妈有想法,松开了她,回劝米妈妈,“妈,没事,我都说了让七少上点网,准备要个孩子,可她就是不听!” 原来是这样…… 米妈妈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笑着责怪初七,“七啊,这点可就真是你不对了,听说辐射对孩子不好,万一你有了宝宝自己不知道,还老在网上趴着,这想起就让我悬心啊!” 初七负气的把电脑一关,拿了几张报纸躺上/床看。 米妈妈笑着安抚沈言,“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七不听话就告诉我,我来教训她,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好,晚安,妈!”沈言在米妈妈转身后把卧室门关上,在原地一直站着,期待初七给自己一个答复。 然而,初七却只顾着自己看报纸,并不停在报纸上画圈。 他有些恼怒,回来莫名其妙被她关在门外就算了,她还想去当舞小姐?难道和于深海出走这一年真让她连人格都沦落了吗?他真的不想去回忆她和于深海那段往事,对他而言,是比沈氏垮台,甚至比死更痛苦的回忆,可她能不能不要老是提醒他想起? 见她不说话,他也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一点尊严也没有,就算对他有气,也请给他个明示好吗?他真是自找的! 赌气就进了浴室洗澡,见她没有跟来,更是有气,林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如果她真的关心他的话,怎么不像昨天一样跟进来? 他脱了衣服,学她扔得满地都是,再去放水,发现居然这水都和他作对,怎么没水? 不想问初七,不洗总行吧!系了浴巾出浴室,把地铺拿出来铺开,仍旧睡他的地铺好了! 可怎么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颗心焦躁异常,最后把怒火发在了灯上,冷着声音说,“可以把灯关了吗?刺眼睛!” 初七也不说话,报纸一撂,关了灯,翻身朝里睡着。 关了灯就会好些了吗?沈言怎么觉得这黑暗更加让人憋闷?黑压压的,压得他喘气都困难…… 空气里缺氧的感觉,是每次他和初七吵架都会有的,只要和好就能治愈,而有史以来,都是他先哄她…… 今天,他偏就争这口气了!小错误可以原谅和纵容,当舞小姐这件事,怎么也不能由了她!以免她犯更大的错误! 他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当他数到一千只羊的时候,终于按捺不住,蹭蹭几步窜上/床,搂了她,贴着她背,轻轻磨蹭。 心中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幸福暗涌地微笑,贴在她身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贱”,明摆着一个百依百顺的女人不喜欢,偏偏心甘情愿被这个无法驾驭的女人折磨身心,还乐此不疲…… 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已经睡着,不安分的手伸进她睡衣里顺便占点便宜,结果某要害被人握住,黑暗中传来一声阴冷的威胁,“再乱摸我捏碎了它,让你沈家绝后……” 他心头暗喜,能握住他这个,是不是表示不生气了?双臂用力将她翻转,淡淡的酒味喷在她脸上,有点嬉皮笑脸,“你舍得?” 她皱起眉头,扭开头,问了他一句话,“你今天去哪里了?” 原来她生气是为了这个?不是以为他和文静在一起吧?他举手发誓,“我去找小安子了!不信你问他,他一贯都向着你的啊!绝不会骗你!” “看得出来!”他满口的酒味就知道他和小安子喝酒去了,她哼了一声,“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出尔反尔不值得信任的男人,以后别在我面前发任何誓!” “我怎么了?拜托娘娘让奴才知道我错在哪里好不好?”他瞪着一双迷惑的眼睛看着黯淡的光线下她冷漠的脸。 “你喝酒了你承认吗?”她斜视着他。 “……承认……可我只喝了一点点……你看,没醉……”他对着她呵了几口气。 她被熏得捂住鼻子,皱眉质问,“你答应过我什么?” 第七十七章 怎么说分手? 第七十七章 怎么说分手? “……不喝酒……” “那你认为我还有必要相信你任何誓言吗?”她的声音变得又尖又利,显然情绪激动。 他真的没想到,只不过是喝了点酒她就发那么大火,关门不让他进来也是因为这个?不对啊,之前她怎么知道他喝酒?不管了,既然是自己错了,先哄好她再说…… “保证!保证没有下一次!别生气好不好?你不理我没关系,气坏了自己可不划算……好吧,我下次再喝醉自觉不上/床,我……我去言言窝里睡?可以吗?”他边说边给她揉胸口。 “把你的臭手拿开!现在就去言言那睡!把言言抱我这来!”她推开他的手,一脸嫌恶。 “不好!说了下次!总得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啊!如果一次机会也没有,那我就没盼头了,反正被你打入地狱,不如天天喝酒算了……”他抱紧她的脖子,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样子。 初七皱起眉挣扎,无奈之下恨声连连,“你怎么就这么无赖!” “我就赖了!你怎样?” 她呼了口气,“你知道你自己多臭吗?也不洗澡!” “没水……医生也说不能给伤口沾水啊,你不疼我。”他闭上眼睛,头磕在她肩膀上。 她的肩膀怎么抽也抽不出来,咬牙道,“谁疼你你找谁去!” “可是我就爱找你……”沈言发现,原来那层纸一旦捅破,他很快便可以恢复到和初七从前的状态,她依然是他的七,是他可以随心所欲,想凶就凶,想赖就赖,甚至想撒娇就撒娇的七,毕竟二十年,他们既是爱人又是亲人,彼此亲切自然的好像就是对方的镜子一样,关键是,要迈出第一步太难了…… 进一步,海阔天空,当然,也有可能是万丈深渊。他默默祈祷,黎安柏一定要顺利完成任务…… 初七觉得自己像一只大口吐着气泡的鱼,快要被他捂死了!想不到自己玩一次失踪,就可以把他的真心试出来,想当初,她是如何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他却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 怪不得人们常说,男人就是这么贱的,你把他当宝的时候,他当你是草,你把他当草给扔了,他反倒黏糊上来了…… 可是他还不明白他自己的错误! “沈言!你记不记得林医生说今天要来给你注射?你跑哪里去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不说清楚,这个人是不会开窍的了。 他恍然,“真的!忘记了!原来你不让我进门是为这个?” 心下暗喜,原来初七也会关心人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是真忘记了,明天让林医生把今天的针一并补上,我明天一定老老实实在家里,不生气了?嗯?笑一下……”他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她忽然想起,那次在餐厅,他也是这么哄文静的,要文静别生气,要她笑一笑,心里酸意一涌,一拳砸在他鼻子上,趁他捂鼻子松开自己之际,翻身朝里而睡。 “又怎么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理…… 好吧,她承认沈言大度,可以对她和于深海的事既往不咎(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好吧?),她是小女子,心眼小,那个坎可就过不去! 在沈言的记忆里,在他们没有离婚的那些美好的日子里,他和她之间生气从来没超过一个晚上的,当然,他不否认自己有死皮赖脸强行压倒她的行为,无论她生多大的气,只要压倒,就万事大吉,可是,现在还不敢这么放肆……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不对啊,他明明记得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的——她的工作。 “七,你可以不理我,但你得听着,你要去夜总会工作的话,别怪我把你锁起来!你真想出去工作也行,我弄个小公司给你开着玩,过过瘾就得了!”他本来想说,她可以去公司上班,但是想到文静在公司里…… 一山还是不要融二虎的好…… 也不管初七到底有没有听见,在她身边躺下,搂住她的同时,握住她手,与她十指相扣。 第二天,上午的天气还好好的,下午却开始下雨,而且越下越大,到了傍晚,雨水便如倾如倒一般,行人即便打了伞,也会淋湿大半个身子。 沈氏门口,站了许多的员工,都因出门时没有带伞,此时挤在大门等TAXI,然而这么多人,手脚麻利的才能抢到。 文静站在最角落里,快要被挤出去了,用包包遮着头,谁也不会因为她是总裁的女友而让她半分,所以,像她这样的性格,只有等到最后才能搭到计程车了。她甚至想着,只要雨稍微小一点,她就走去搭地铁或者大巴。 一辆银灰色跑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放落一半,露出黎安柏的脸,“嫂……”他喊出一个字马上住口,老大要分手,这嫂子俩字是不能喊了,想改口,又不知怎么称呼好,他还从来没直接称呼过她的名字,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搭车吗?我送你。” 文静以为不是叫自己,还左右看了看,确信黎安柏不是看着别人才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是啊!上车吧!”黎安柏笑道。他觉得自己的笑容很假……今天绝对不是一个好笑的日子…… “谢谢!”她仍旧用包顶着头,打开车门上了车,背上还是被雨淋湿。 沈氏其他员工都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她,她有些难为情。 “去哪?”黎安柏问。 “我回家……”文静每次和黎安柏说话都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是沈言的朋友,她太想在沈言朋友面前表现出色一点,越这样,她反而越觉得约束。 黎安柏有些好笑,“我知道,可是你家在哪?” “哦!对不起!”文静的脸就红了,给他指方向。 黎安柏觉得自己跟老大在一起久了,变得有够卑鄙,不,这个词不好,老奸巨猾?也是贬义词啊!可他怎么就觉得今天这事只能用贬义词来形容呢?其实他是知道她家的,故意问而已,原因是他动了点歪脑筋…… “哦,那里啊!我刚从那边绕回来呢,那边交通管制了,禁止车辆通行,估计一时半会通不了。”他编者谎话。 文静很单纯,深信不疑,“那怎么办?” 黎安柏耸了耸肩,“我们总不能开着车在外面兜圈吧?那不如去我那坐坐,顺便吃个饭,什么时候通车了,我再送你过去吧!” “那也好……只能这样了……”文静对沈言的朋友是十分信任的。 于是,黎安柏阴谋得逞地把她带到了他的夜店,至于前方是否交通管制他不清楚,但总不能去她家里当着她父母的面谈话吧?老大交给他这个任务真是害死他了! 至于怎么开口谈,他已经整整想了一天一夜。 先让她把饭吃饱以后,他递给她一杯饮料,“来,不喝酒的话喝点饮料,解解渴。” “谢谢!”文静接过饮料喝了一小口,放下。 黎安柏呵呵一笑,“静姐太客气了,我和老大什么关系啊,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吗?” 文静笑了笑,不作回答,脸上因提起了沈言而有了光泽。 造孽啊…… 黎安柏心中哀叹一声,把谈话继续下去,“静姐和老大认识多久了?” “好几年了吧!应该说我认识他好几年了!”她说话半含半露的,她的意思是她进沈氏工作好几年了,是她一直在仰慕他,而他却不认识她。 “你觉得老大怎样?”他试着慢慢把话题切入。 “很好啊!”文静羞涩一笑,脸上泛起红晕。 他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我老大肯定是人中之龙了!这世上我就只佩服两个人,一个就是老大了!” “那还有一个呢?”文静好奇地问。对于她来说,能多问这样一个问题已经是难能可贵了,通常都是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 “还有一个就是我家七娘娘啊!跟老大真是绝配!”他假装无意识地说起,眼睛盯着她的反应。 果见她眸光暗沉。 “对了,静姐,我遇到难题了,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他见她不说话,改变了策略。 “哦,你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这个能力!”她从遐思中回身,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朋友你知道吗?” 文静连忙摇头,黎安柏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但她见沈言的朋友愿意和她谈心事,还是十分欣慰的,她一直以来都想打入沈言的朋友圈,但是,总觉得有一重无形的墙将她阻隔在外。 黎安柏笑,“你当然不知道了!我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最近我发现自己不爱她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提出分手,你也是女孩啊,你说说,怎么说才能让她的伤心减到最小?”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想,不管你怎么说她都会伤心的吧?”文静想到,如果沈言有一天对她时候要分手,她一定受不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黎安柏意味深长地说着,注视着文静的反应,“我现在就是不敢跟她说,所以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冷处理?”文静似乎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 “对!冷处理!”黎安柏点头,“也就是不主动约她,也不给她打电话,不给她发信息,有时怕她找我,还关机。当然,她给我的电话我还是会接的,给我发短信也回,但是都说不了几句了。我不敢对她直接说分手这两个字,希望通过冷淡她,让她对我不满,然后她能主动提出分手。” 黎安柏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敲打着她的心,他说的情况怎么和沈言现在对她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脸色变得惨白,颤抖着问黎安柏,“如果一个男人不再主动约会,不再主动打电话,发信息,给他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也只说几句,有时还关机,就说明这个男人不爱你了吗?” 黎安柏知道自己的话达到预期的效果了,再骂自己一句残忍,缓缓点头,“一般情况是这样的……” “也许忙呢?”文静的眼睛里闪着最后的希望之光。 黎安柏不忍心看,低下头狠了狠心,“不会!一个男人再忙,不会忙到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对于男人来说,越忙的时候就越希望得到爱人的关爱,越想休息时间和爱人在一起。” “是吗?”文静垂下头,捏着衬衫的下摆,捏得手指泛白。 黎安柏暗暗问自己,可以再狠一点吗?打击可以再猛烈一点吗?话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比如,我举个例子啊!就拿我们老大来说,刚接手沈氏那会多忙啊,忙得天昏地暗的,可那时呢,我们的七娘娘大学还没毕业,他每天早中晚都必然开车去学校,早上送,中午陪吃午餐,晚上接回家,回家的路上还陪她看电影,逛街,玩电玩,听音乐会,那时七娘娘就住他家里呢,有这么难舍难离吗?就这么着,他一天至少还要打十几个电话,发几十条短信给她,那短信内容哦,我看了连隔天的晚饭都能恶心出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太清楚了,我就是那蹭顺风车的……” 黎安柏观察着她,现在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理解了吗? 却见她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冲他一笑,“外面已经不下雨了,管制也该过了吧?我回家了!谢谢你!” 第七十八章 爱和不爱 第七十八章 爱和不爱 “不……不用……”他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还谢他?他自己都觉得他损啊!你说老大是不是人啊?养两个不就得了,害他在这做小人,遭受良心的谴责。 “那我走了!”文静脸上明显的阴云笼罩,转身的时候,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喂……静姐……我送你吧……”他于心不忍。老大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是个彪悍一点的女人,也不至于忐忑至此。他就不明白,初七和文静这两人性格差异太大了,老大怎么会通吃? “不用了,谢谢!”文静的声音有点干,有点哑,背着包,孓然走出夜店。 雨后的夜晚,些许凉意。城市绚丽的霓虹倒映在湿漉漉的地面,破碎,凌乱。 黎安柏的每一句话都在文静的脑子里翻腾,她一句一句温习,犹如一针一针扎着自己的心。 “那时七娘娘都住在他家里,有这么难舍难离吗?” “他每天至少还要打十几个电话,发几十条短信给她,短信的内容,我看了连隔天的晚饭都能恶心出来……” “回家的路上他陪她看电影、逛街、玩电玩、听音乐会……” 这样的男人是沈言吗?他会这么幼稚,这么有热情?为何在她的印象里,他永远是风轻云淡的呢?不会因为某件事而大笑,不会因为她做砸的事而发怒,鲜少生气,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温柔而和蔼。 在她面前,他是个工作狂,一周七天都在努力工作,没有娱乐,充其量也就是饭后和她散散步。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了,这才是成熟稳重的男人…… 真没想到,他也有属于他的年少轻狂…… 是岁月沉淀了他的激情和张扬,还是,他的活力只属于那个叫初七的魔力女郎? 她不知道…… 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倾洒雨滴,如豆,打在树叶上、来往车辆的车顶上,噼啪作响,也打在她身上,她却浑然不觉…… 浑身湿漉漉的,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收件箱。沈言发给她的短信,她都舍不得删除,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读过了无数遍,仿佛读着这些文字,便可以看见沈言在黑夜的寂寞里对她温润地笑着,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确信,沈言是爱她的。 雨水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字迹,她用手指拭去,重新温习那些平淡的文字。没错,他的短信都是些平淡无奇的话语,如同两个人客气地拉家常。 “在干嘛呢?” “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吧!” “这么晚还没睡?有心事?” “明天公司开会,我就不过来了。” 她把每一条短信又读了一遍,找不到一个字如黎安柏所说的那样会让人把隔天的晚饭恶心出来。 她的心凉凉的,泛着点酸,究竟哪样的文字会让人恶心至呕吐呢?她没有恋爱过,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读过,也曾梦想过自己挚爱的男子如里的男主宠女主一样宠着自己,连叫自己的时候也是一些千奇百怪的名字,直到和沈言在一起,她便认为,里的都是假的吧?是作者虚构的…… 她现在真的很好奇,像沈言那么一个看起来严谨而淡漠的人会给初七发怎样的短信?两个人独处时会叫初七什么名字?小宝贝?小心肝?小猪猪?还是其它更恶心的字眼?她想起沈言手机里存的初七的号码,名字就是宝贝猪……他平时是这么叫她吗?他会吗?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些词能从沈言的嘴里蹦出来……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 黎安柏也说过了,通常情况下是这样。可沈言不是普通人,也就不属于通常情况?他对初七的热情是因为他那时年轻,自然疯狂些,现在成熟了,是公司总裁了,怎么还可以向个小男生一样? 女人总是这样,潜意识地维护自己的男人,给男人对自己的疏忽找借口,并且宁愿相信自己假设的子虚乌有的借口,也不愿意去面对那些残酷的事实,似乎这样,便安心了,男人在自己的幻想里也是爱自己的了。 这样想,让她飘忽不定的心稍稍归位,但心里总是悬着的,想给他打电话求证一下,又怕打扰他,如此在雨里徘徊,想着她和他似乎好几天没见面了,这几天他也没来公司,听慕助理说是在家休息,她便在前天晚上发了信息给他,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当时回答得很简单:没有,有点累,睡觉了。 于是,她便再也没打扰他。 她又想起黎安柏所说的,他每天都会给初七打十几个电话,那她隔几天给他打一个电话不为过吧? 思来想去,鼓起勇气拨了他的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他才接,轻轻的一个“喂”字。 “言,是我……”好像很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他低柔的声音一响起,她喉咙就热热的。 “我知道是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吗?”她有些幽怨。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笑得尴尬。 “你在干什么呢?这几天都没来公司?” “我……在家休息,现在在家里处理公司的文件呢!”他不想说生病,免得她牵挂。 “休息还处理文件?累不累?”善良的女人马上就把对男人的幽怨变成了关心。 “呵呵,不累,还好!你在哪?” “我……在回家的路上……”她撒着谎,没有说自己在雨中漫无目的的闲逛。 “好像下雨呢,带伞了吗?” “带了……”她心底升起点点欣喜,他不是不关心她呢…… “嗯,你让他们慢点开车,雨天注意安全。”他以为是保镖们去接的她。 她也没解释,应了声,“好……” “那我继续工作了,拜拜!” “拜拜……”她听见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记得,每一次打完电话,都是他先挂,而她总是舍不得放下…… 不知哪里传来情歌,爱呀爱的唱得凄迷,她忽想起,沈言从来就没对她说过这个“爱”字,最多只说过“喜欢”。 她曾经问过他,是不是不爱她? 他否认。而且还不无讽刺地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成天把爱字挂在嘴边? 于是,她再度信了。 可是,他也没对初七说过“爱”字吗? 不,她怎么也不相信…… 心湖彻底地乱了…… 沈家。 沈言接完电话回到卧室,迎接他的是初七没有表情的侧脸和她浏览网页的认真模样。 他心虚,且理亏,和她并排坐一起。 他一坐下,初七就站起来了,把位置让给他。 “去哪?”他拉住她的手。 “电脑让你啊!你不是在工作吗?”她的语气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平淡淡的。 没错,文静打电话来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工作,可是,他更怀念从前,他在工作的时候,初七嬉皮笑脸挤到他大腿上坐着,撒娇要他陪的情形。 “你想上网的话我把书房的笔记本搬下来。”他握着她细腻白皙的手,掌心相贴,温暖传递,他舍不得放开。 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不再努力,只看着别处说,“不用!我想上的话不会自己去书房吗?”那话语,淡得如白开水。 沈言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文静的电话打来之前,她都还不是这样的,虽然总没好脸色给他,但比现在这样的淡漠好。 两个人之间最无可挽救的状态就是淡如止水,那是心死的表现。 他坚信,他和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握着她手用力一拉,她便跌坐在他怀里。 “你干嘛!?”她挣扎着要起来。 他抱紧了,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发,“我要你陪我。” 他感觉到她身体的骤然僵硬,旋即,她淡漠的声音响起,“找你世上最值钱的宝贝陪你去!” 女人,是世上最记仇的动物。 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女人,她会记仇一辈子。所以,不要轻易得罪女人。 他联想到那日办公室里他和文静的对话,当时他就怀疑初七听见了,果真,不但听见了,居然还一直记着。 他有些头痛,不过这怪谁呢?自己种的恶果。 怕她从怀里逃走,他抱着她,掌心按着她的背,轻轻摩挲,“听我解释好吗?那句话是安慰她的。她总是很自卑,患得患失,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而且,她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现在这社会,像她那样的女孩不多了……” 当着一个女人的面夸另一个女人,恁这女人再大度,再宽容,也是难以想通的,初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以,你让她来陪你啊!拉着我干什么?她那么好,还是你的宝贝……”她自己都没发觉,明显的醋意已写在脸上。 他低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忽笑,“吃醋?” 她鄙夷地一甩头,下巴从他指间滑脱,“别以为你是人见人摘的一枝花,不过人海一粒渣!简称……自己想!” “人渣?”他顺着她话的意思笑,“我还一直想干点人渣干的事,就是干不出来!今天既然担了这个名,我索性就当一回人渣!” 说完他一只手从她后颈绕过,钳制住她下巴,低头就吻了下去,另一只手直接伸入她睡衣内。 “你干嘛……”她躲开他的唇,可他手臂加力,她便无法动弹了,余下的声音被他的唇堵回。 感觉到他在她胸前盈握的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粗暴,那样的力度让她疼痛,也让她获得倍增的快意,在双眼逐渐迷离的过程,她怕自己会忘记拒绝…… 忽听“当啷”一声响,卧室门口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惊了两人,急速分开回头,米妈妈正从容地在收拾地上的碎片,地面还洒了些汤汁,想必是来给他们送汤的。 见他二人慌张尴尬,米妈妈平静地一笑,“真是,也不关门!继续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收拾完,转身便走了,并顺手替他们把门关上。 她依然坐在他腿上,背对着他,身体因喘息而微微起伏。 他双臂从她身后绕过,拥紧了她,侧脸贴着她的背,几许坚忍,几许痛苦,“七,我好想要你,好想……” 她闭上眼,让自己平静下来,秀气的眉头蹙起,“言,我有个预感,我们会下地狱的。” 他将她抱得更紧,“如果要下,我一个人下。” 鼻尖一酸,她的泪就从紧阖的眼睑下滚落下来,滴在他手背上,热热的,灼得疼,一直疼到心里。 他手背轻颤,将她翻转。 她一双泪眼凝视着他,突然扑入他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呜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这是谁的错?沈言双眼迷蒙,怪初七吗?他狠不下这个心;怪命运?他不甘心;怪他自己?许是吧…… 他抚着她的头发,“相信我,我会解决的,不会委屈你半分。”他在想,黎安柏事情办好了吗?文静今天给他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黎安柏还没说? “要不……你和文静在一起吧?我……还是决定走了……”她抬起一双泪眼,近乎哀求的眼神。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你再说一遍?”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泪雨纷飞。 他皱了皱眉,内疚地捧起她的脸。她的脸很小,典型的鸡心型,他一双手可以完全将它包容,拇指擦着她的泪,深眸里疼惜和歉意纠缠,“你什么都不要做,做回以前快快乐乐的小七就行了,其它的事有我。” 第七十九章 我们会下地狱 第七十九章 我们会下地狱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隔了一层泪墙,却看不清他瞳孔的颜色,努力眨了眨眼,想看清点,眼泪却又覆盖下来。 他深深呼气,双手压住她后脑勺,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好吧,我承认,刚才是文静打电话,我之所以避开,就是怕你不高兴,你是我的小七,我怎么想,你一定懂的,忘记一个人需要时间,给她一点时间,好不好?” 初七流着泪摇头,“不好不好!她忘不了你,你和她过下半辈子好了,如果我不回来,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就当我没有回来过,我忘记你会比较容易一些!” “你胡说什么?!”沈言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个爆栗,“我不信你忘得了我!我对你施了魔咒,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所以,你看,你跑远了还乖乖回到我身边来!” “谁乖乖回到你身边来?我下周就会走了!”离愁一起,初七的眼泪又开始哗哗直掉。 沈言扯了纸巾给她轻轻擦,出其不意地道,“我问过爸妈了,他们只订了两张机票,没你的份!” “我不会去别的地方吗?”初七暗暗埋怨父母,为什么老揭她的底…… “我不准!我们几天前才在上帝面前发誓的,无论贫穷疾病,不离不弃,你自己说的,你发的誓,上帝都听着呢,如果违背誓言,上帝会惩罚的,你知道我发誓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沈言拿纸巾在她鼻子上用力一捏,把她的鼻涕也一并擦掉。 “不想知道!”初七完全不想合作的态度。 “我说,如果我和七任意一方违背誓言,就罚我们两人下辈子都变猪,变成猪以后你这小母猪还只能是我的!”他唇边勾出调侃的笑,希望能博得美人一笑。 初七没有笑,却不那么伤心了,只嗔了他一眼,“谁和你变猪?你自己变猪八戒吧!” “那好,我是猪八戒,你就是高家小姐,我来背媳妇!”他将她抱起来,在房间里转圈。 初七使劲敲着他的背,嚷嚷着,“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再不放我咬你了!” 她吊在他脖子上,嘴刚好在他肩上。 “咬啊!你想咬哪里?”他停下来看着她笑。 “你……色/狼!” 他痞痞地笑,“哪里色了?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色,想歪了!” 他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把她哄好了……他预感,这未来的日子,还苦恼不断…… 正想着,他的手机又响了。 两人如惊弓之鸟,盯着桌上震动的手机。沈言磨磨蹭蹭走过去,现在真有点怕手机响了,尤其初七在的时候…… 走进一看,是慕凌晨,他才放了心。回头一笑,“是慕助理。” 接了电话,“喂。” “总裁,记得我给你的监控吗?那个和嫂子在咖啡屋见面的男人,我查到一点点线索,有人曾在澳门看到过他,据说是一掷千金地豪赌啊!可是我再去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行踪了!” 沈言现在可以百分之两百的确定,那人拿了初七的钱,否则一个下三滥的混混哪里来的钱豪赌?不知死活的东西,那种赌博也是他那样的人去的?不过几天就可以输得屁滚尿流,输光了之后,估计又会来找初七要钱了! 心中已有了主意,“好了,我知道了,这个消息太有价值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了,守株待兔,坐等鱼上钩!” 现在只要盯牢了初七就行了,那种贪得无厌的家伙,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发财的机会!初七这个小傻瓜,被人当成摇钱树了! “那好!对了,你好点没有?什么时候回公司?我快顶不住了!”慕凌晨开始诉苦,每天的工作量倍增啊,还不算加班,这个老板太苛刻! “呵呵,再顶两天,我怎么觉得休息能让人上瘾呢?”沈言笑得狡黠。 “好吧好吧!如果你是在跟嫂子造人,我就没什么意见了!对了,我要当孩子干爹啊!看我这么辛苦的份上!”慕凌晨打着哈哈。 沈言挑了挑眉,看着初七笑,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行了!喝你酒去吧!”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扔桌上。 “他说什么了?你笑?”初七觉得他笑得诡异。 “不告诉你!”沈言坐回电脑前,得把慕凌晨急需的东西做好。 “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沈言故意呵呵一笑,卖关子。 “到底是什么?” “好好!你过来,我告诉你!” 初七走到他身边,他伸手一捞,又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声笑道,“他问我,是不是可以当我们孩子的干爹。” “切,哪里来的孩子?”初七白了他一眼,想起身走开。 他抱紧了不让走,“没有可以造啊!” “找那忘不了你的人造去啊!本宫没这功夫!就寝了!”她再次站起,却又被他再度按下。 “别走,陪我把这点做完,抱着你我做得快!”他拥住她,让她侧坐在他腿上。 她趴着,稍稍倾斜,以免挡住他视线,“行!我把你这些商业秘密全窥视了,偷去卖给连天雨,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言笑而不语。 初七暗暗奇怪,他怎么不吃醋了?以前不是提起连天雨就火大吗? “奇怪吗?我怎么不生气了对吗?”他笑得像只狐狸。 她虽不说话,但诧异的眼神恰好表达了这意思。 “还记得那次在餐厅吗?你说什么来着?‘得了,别拿我爸妈当挡箭牌,不就是怕晚上睡觉熏到你吗?’”他学着她的口吻,“这句记得吗?哪个傻瓜说的?如果你对连天雨有啥意思,会把自己和前夫一块睡觉的事说出来?真是猪……” 她哑然,难怪那天他起身去追文静之前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让她继续说,再说,还骂她是猪。她就觉得奇怪,怎么当时他那语气怪怪的,好像想笑似的,原来是这样!真是老狐狸一只! 今晚是注定不让他们安宁了,这气氛刚刚好一点,沈言的手机再度响起,这一回,却是文静的父母。 他一接电话文静的妈妈就在那边急慌了,“言啊,静静和你在一块吗?” “没有啊!”他暗道不好…… “她怎么还没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她从来不这样的啊!会不会出事了?” 他心头一震,“她还没回来?之前我还和她通了电话啊!” “没回来!那些保镖今天去接她没接到,说是到公司时已经走了,公司的同事说是你的朋友接走的,保镖也就不在意了,可是现在还没回来,也不打个电话给我们,我们不放心,就问问你。”文静妈妈十分焦急,一连说了一大串。 糟糕!一定是黎安柏把她接走然后说了什么,她不会想不开吧? “阿姨,别急!我现在就去找!” 沈言挂了电话马上就联系了黎安柏,得知文静确实是从他夜店走出去的,当即便发了火,“你怎么就那么粗心?接她出来应该送她回去才是啊?!” 他一脸的紧张,让他身边的初七脸色渐渐暗淡。 “七,对不起,我出去一下,文静可能出事了!”他并非没有留意到她的脸色,可是这并没有阻碍他出去的决心。自觉人命关天,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走,打算回来再好好哄她。 初七站得笔直,目光注视着地面,冷不丁扔出一句,“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沈言脚步顿住,眉间纠结,转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拥住她,近乎哀求,“七,懂事一点好不好?” 初七一把推开他,愤然,“我还要怎么懂事?我都打算离开成全你们了,你还要我怎么懂事?!” 沈言赶紧捂住她的嘴,轻声喝道,“你想让爸妈听见吗?” 初七挥开他的手,默然看向另一侧,不语。 见她情绪没那么激动,他开始好言相劝,“七,我只是担心她出事,那样我们一辈子都会遭到良心的谴责……” “你走吧!”初七一时间觉得很无力,不想再听他一个字。 “七,你这样我能走得安心吗?”他屹立于她面前,伸臂想要抱她。 她微微闭了闭眼,把他的手扒落,呼吸有些艰难,“我没事,我理解你,真的,去吧!” “七……” 她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怎像是心甘情愿放他去的? 站在他面前,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刚好落在他第三颗衬衫纽扣上,纽扣因匆忙没有扣好,而那颗纽扣下,是他心的位置。 她稍稍靠近,抿了抿唇,帮他把纽扣扣好,并细心地压了压,掌心便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有力地回应着她…… 她抬眸,唇边浅笑,“去吧,我是说认真的,我不怪你。” 那一瞬的她,温柔,体贴,娴静。 他眸子里竟泛了泪光,紧紧抱了抱她,“谢谢你,宝贝!” 而后在她额头上一吻,匆匆离去。 她伫立在窗前,看着他的车离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尾灯。她发现,事到如今,她连骗他裤子拉链没拉好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吧,她承认沈言说得没错,如果文静真出了事,他们俩也不好过,可是TM的她就不明白,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和沈言本来就是夫妻,她爱沈言,沈言爱她,二十年了,爱得堂堂正正理所当然,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要对一个后来的女人负疚? 她第一次爆了粗口,虽然是在心里骂。可她是骂谁呢?她也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不应该再回来。那么,沈言可能就会和文静结婚,过着平淡安稳的日子。又有谁能预言他们不会幸福呢?幸福,本来就是相对的,而文静,确实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沈言呢,更不用说,绝对理想的丈夫人选,也必是堪当楷模的好父亲。这样的家庭组合,就叫做幸福了。 至于她,则带着她美丽的故事,远远地观望属于沈言和文静的美丽生活,就够了…… 也许,现在这么做,也还来得及…… 窗外残雨未歇,滴滴答答,间或一两滴潜入窗,打在她脸上,她扯了扯唇角,明明是夏夜,怎的如此凉? 她有一种预感,沈言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她也不打算等待,因为枯等的滋味太难受,她尝过,即便她的心受得了,她的胃,也受不了…… 关了窗,正打算去睡觉,她的手机又响了。 今晚可真是热闹啊!她苦笑,去接电话。 深海哥? 至少不是一个让她厌恶的名字! 她笑了笑,坐下,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于深海夸张的声音,“亲爱的七宝贝!想我了没有?” “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啊?!”这么多年,于深海给她的感觉真的就像哥哥一样。尤其,在这一年多里,对她更是有求必应。唯一的缺点就是……恶心了点。 “嫌我恶心?那我走了啊?” 初七被惊得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在哪里?” “在你家门口!” “不可能!”初七忍不住趴到窗口去看,哪有一点车的亮光? “再过五分钟,请我们的七公主下来接我。”于深海一本正经的,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你不是吧?你真的回来了?回来干嘛?”她说完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过分了,人家到底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怎么好像不欢迎他似的,不过,现在她和沈言这种情况,他的出现,真是只会添乱啊!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于深海倒是不介意她这样的口气,笑呵呵地说,“我回来带走我老婆的!” “你老婆?”初七愣住了。 “就是七宝贝你啊!沈言不要你,我可是张开了怀抱等着他扔了我好接着呢!乖乖!” “拜托!深海哥,你就别添乱了!”一个文静就够乱了,再来一个他,她要欲哭无泪了! “别说了啊!我上坡,有个大弯,专心开车,马上就到了,你下来接我!” 于深海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初七在房里急得转圈,然而转了几圈后仍不解决问题啊!至窗边一望,果然有车灯亮了起来。 完蛋了!完蛋了!她一边跺脚一边找衣服换,穿了套休闲的家居服就往外跑。 米妈妈诧异地叫住她,“你们俩今晚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被鬼打慌了似地乱跑?!” “妈咪等下再说了!”初七顾不上妈妈的唠叨,往大门跑去,想着无论如何要把于深海赶走。 等她跑到门口,车、人全没有,只有直径一米多的一大捧玫瑰竖在地上,她惊得目瞪口呆。 稍后,玫瑰后缓缓伸出一个头来,灯光下健康铜色的脸庞笑容可掬,“嗨,七宝贝,惊喜吗?” 初七几乎昏阙过去,拍着胸口,“惊倒是惊了,没有喜啊!我说你来干什么?还带这破花,你以为你十八岁啊?还是我十八岁?” 于深海微笑着摇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宝贝儿,五十八岁的女人也抵挡不住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玫瑰的杀伤力!” “九百九十九?你疯了!钱多捐给灾区啊!”初七想不出她一个人怎么把这花弄进屋里去。 “善事也要做,但不影响我对你表达心意!来,别傻站着,帮我抬进去啊!”于深海笑着招呼她。 她的大脑处于停止思考阶段,只觉得于深海一个人也确实弄不了这花,便帮他一起把这花抬进了屋,并在米妈妈和米爸爸惊诧的目光下把花放在客厅正中间,因为那最宽敞…… “七?这是什么意思?沈言送你的?”米妈妈把于深海当成了送花的小弟。 于深海闻声一看,立刻欢呼着扑了上来,把米妈妈抱起来在空中打转,“阿姨!是我啊!深海!你不记得了?阿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像这玫瑰花一样,那花是我送给阿姨的!” 米妈妈只差被于深海吓得魂飞魄散,捶着于深海的肩膀笑骂,“臭小子!快放阿姨下来!多大的人了还玩!” 于深海嘿嘿笑着,小心地把米妈妈放下来,又朝米爸爸扑过去,把米爸爸吓得往楼上躲,“小子!别!我这老身子骨可经不起你折腾!” 初七看着妈妈喜形于色瞟着花的模样,真是暗叹,于深海这传说中的情场杀手真是名副其实啊!果真八岁到五十八岁通杀…… 初七父母和于深海该有多年不见了,自从他们移民去美国,就再也没见过,此时重逢,极为难得,不免家长里短的问,于家家人都还好吗?婚姻子嗣如何啊?等等。初七不禁笑道,“妈,你管得可真多,要不要报上人家媳妇三围?男人家底?” “去你的!没个正形!”米妈妈啐了她一口。 殊不知初七焦虑的是于深海怎么还不走,待会沈言回来看见可就世界大战了…… 她故意看了看巨大的挂钟,打了个呵欠,“天不早了,也该睡了!真累!” 于深海居然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对她道,“你累了就去睡吧,我陪叔叔阿姨说说话!” 初七当场石化。 面对他们热火朝天的谈话,她不得不再一次打断,“深海哥,你没开车来?” “没啊,我搭TAXI来的,我在这孤身一人的,哪里来的车?”于深海笑她。 她马上逮着了机会,“深海哥,那怎么办?估计再过会儿司机都睡了,没人送你回去!” “回去?”于深海想了想,“我还没找到地方住呢,明天再说吧,今晚先在你这凑合一晚……” 初七直接从沙发上滑到了地上。 “怎么了?”其他三人都看着她。 “没,没事……”她哭丧着脸,开始祈求上天,让文静绊住沈言吧,别让他回来了…… 不过,说到底,她真得感谢于深海今晚回来,至少这一场闹剧让她的这个夜晚不那么寂寞难过…… 沈言开车从家里出来后,就沿着去黎安柏夜店那条路一直寻找。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找到她,但是,似乎,这是唯一的路。她的电话,他也打过,但是她始终不接。他心中有两重担心,一是她会想不开做出荒唐的事来,第二,则是怕她会遇上巫梓刚那个混蛋…… 雨丝仍然很密集,他的雨刷不停地刷着玻璃上的雨水,他更是不敢大意半分,双目不放过街边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他发现了在雨中缓慢挪步的瘦小女人,一身湿透,平时柔顺的头发也凌乱地贴在脸上。 他眉心无端就闷闷地痛,停车,举了把伞,朝她走去。 在她面前站定,伞遮住她头顶。她却眼神游离,呆呆的,根本没发现前面站了个他,只道有人挡住了她的路,于是绕过他,朝一侧继续前行。 “静静……”他拉住她胳膊。 她眼皮微微一跳,这才有了反应,见是他,眼泪便混着雨水哗哗直流。 他心中哀叹,再次举伞遮住她,柔声安慰,“我送你回家吧。” 她也不说话,只任他拉着,往他车上走去。 眼看就要走到车边了,沈言那辆车却在她眼中变成了两辆,她抬起头,看沈言的脸,也变成了两个沈言,她伸了伸手,想摸一摸哪个是假的,哪个是真的,可眼前突然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静静!静静!” 她倒在他怀里,他不断呼唤着她,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烫得厉害,是淋浴感冒了? 他不敢怠慢,抱起她放上车,然后加速往医院疾驰。 到医院一量体温,高烧三十九度多,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沈言没办法,只能陪她留在了医院,并不忘给文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只说找到了,和他朋友在一块喝醉了,在朋友家住一晚。 安抚好两位老人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初七打个电话,告诉她,他今晚可能回不去,免得她傻等。 可是,打她手机,她却一直都没接,想来也许是睡着了。便作罢,免得吵了她睡觉,明天早点回去再解释吧! “先生,她的衣服都湿了,给她换上病号服吧!”护士拿了一套病号服进来,递给他。 “呃?”他有些窘迫,笑了笑,“能不能麻烦你帮她换一下?” “你们不是夫妻啊!”那护士表示理解。 “嗯……她是我下属。”沈言想了个比较合适的表示他和文静之间关系的词。 护士便笑了,“是吗?有这样的老板可真幸福啊!还亲自送员工来医院!那请先生暂时回避一下吧!” 沈言闻言便出了病房,在外等,直到护士出来,说可以了的时候,他才进去。 文静已经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挂着点滴,双颊因发热而通红。 他在她床边坐下,审视她的小脸,终究对她充满了歉意。从不想去伤害任何人,但现在这状况,必定要伤害一个,要么初七,要么她。 到现在,他算明白了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将就,唯独感情和婚姻不能。 当初之所以会和文静走到一起,不仅仅是因为同情她的伤,更多的是,在他那样的逆境中,只有她在他身边,默默地、无私地给他温暖和柔情,同时也给他鼓励和支持。 可以说,那时的他对她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惺惺相惜吧。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爱,只是,遭受重大打击的他反问自己,即便爱得轰轰烈烈又如何呢?他和初七还爱得不够深吗?却终究比不过钞票的厚度。 所以,在文静也遭受重创的时候,他和她就像两只在寒风中颤抖的鸟儿,靠在了一起取暖。也许,当时是一时冲动,也许,是对爱情绝望,总之,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既然这错误是他惹的,那么就该他来承担,来解决,只是,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他真希望,能将伤害减少到最小,如果真要有什么报应,也报在他身上,两个女人,一个他舍不得,一个是无辜的…… 他用手指使劲掐着眉心,想点支烟,拿到手上了,又放了回去。 寂静中,黎安柏打来了电话,问他可否找到人。 “嗯,找到了,感冒发烧,在医院。”他压低了声音。 “那……要不要我来?”黎安柏对自己做事没做好,深感歉疚。 “不用了!不怪你,是我自己!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你昨天是怎么说的?” 黎安柏没完成任务,自觉理亏,“对不起,老大,我也不敢直说,就旁敲侧击了一下,不知道她听懂没有。” “嗯!那更好!现在她病着,什么也别说,等她病好了我来说吧!晚安!”沈言感觉有些疲惫,不想再多说这件事。 黎安柏似乎听出了他的倦意,“老大,要不我来医院吧,你回去睡觉,我夜店熬夜熬习惯了!” “不用了!如果非要来的话,你明早来替我吧,她烧没退,我回去也不安心!” “那好吧,老大拜拜!” 这一夜,沈言通宵没合眼,一来是面对文静,心事重重,不可能有睡意,很累很累,却没有睡意的感觉是种折磨;二来,他也要看着药水,看着文静,睡着了只怕误事。 文静一直昏睡,偶尔会有梦呓,梦里念着沈言的名字,“言……言……你不会不爱我的……不会不要我的……” 沈言听了,心中更加难受,却连她的手也不敢再去握…… 如此熬到天蒙蒙亮,文静的呼吸平稳了很多,也不再说胡话,值班的护士第N次来量体温时告诉他,体温有所回落,他一颗心才算稍稍落地。 黎安柏很早便来接替他,还带了早餐来,沈言没胃口吃,只叮嘱黎安柏一些要注意的问题,便离开了医院,一路都在思考,回去面对初七又会是怎样的场面?他不禁苦笑,开始怀疑自己情商不高,两个女人弄得焦头烂额,真佩服圈子里那些燕瘦环肥左拥右抱的男人,那才是高人吧! 在他离开医院不久,文静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而黎安柏在她身边,便将昨晚的事回忆起来,心中隐痛阵阵,可她明明记得最后一眼见到的是沈言,难道她看错了? “你怎么在这?”她皱着眉问。 “哦!老大守了你一夜,我见他太累了,让他回去休息,我来接替他,刚刚走呢!”黎安柏解释道。 文静便不说话了,心里滑过一丝安慰,可见他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能在她生病的时候守她一夜,应该是在乎她的吧?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沈言疲惫地开着车回到家,手里捧了一束花,打算好好哄哄初七。这时还早,天没亮透,他可是敲开花店的门买的。 初七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吧?先进卧室,亲亲她,让她在自己的爱抚中醒来,再把花送给她。他已经盘算好了。 然而,当他打开家门的时候,却被客厅的一幕彻底震翻。 这是什么情况?家里人都还没起床,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显然是初七,男人是…… 第八十一章 于深海的更好看? 第八十一章 于深海的更好看? 他轻轻走近一看,于深海! 于深海斜靠在沙发上睡着,而初七的头竟然枕在他怀里?!更让他觉得刺眼的是,客厅正中居然摆着直径一米多的玫瑰?这有多少?九百九十九朵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和那九百九十九朵比起来,确实寒惨多了…… “幼稚!”他低咒了一句,将自己的花扔进了垃圾桶。 但那九百九十九实在太刺眼,他走去厨房,找出杀虫剂,对着那花一阵猛喷,随之连杀虫剂也扔进了垃圾桶。 客厅里刺鼻的气味熏醒了正在睡觉的初七,睡眼惺忪的她揉着眼睛四处看,“什么气味这么臭?” 于深海也醒了,朦胧中将初七再度搂入怀里,“是吗?好像有点味儿,别管……再睡……” 沈言斜视着两人的旁若无人,脸色铁青,声音紧得如喉咙被卡住,“有味儿吗?我在杀蟑螂!昨晚不知哪里爬来的蟑螂!” 这话可是指桑骂槐? 沙发上的两人彻底清醒,初七一看自己居然在于深海怀里,立刻弹簧似的跳起来,低着头,神色窘迫,如同被老公抓到奸情的小妻子,挠着头发嘀咕,“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言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看她和于深海一眼,直接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初七怔怔的,知道沈言生气了。可是,她怎么会躺在于深海怀里的呢?她记得昨晚是他们三个在聊天来着,她心里有事,傻呆呆地盯着电视节目看,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爸妈什么时候上楼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滚到于深海怀里去的呢? 沙发上,于深海伸了个懒腰,“看来我不太受欢迎啊!” 初七一跺脚,苦着脸低声道,“既然知道你还不快走!我让司机送你!” 哪知于深海却两脚一伸,在沙发上躺直了,闭上眼很安逸的样子,“不走!出去没房子住!等我找到房子再搬!” 初七只差喊他大爷了,蹲下来,趴在沙发边缘求他,“哥呀,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谢谢你了……” 于深海倏然睁开眼,伸手捏住她下巴,恨铁不成钢地咬牙,“丫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什……什么啊?”她愣愣的,不知于深海什么意思。 于深海哀叹连连,“你这辈子啊!就栽在沈言手里了!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心里酸楚的感觉上涌,压迫着胸口,闷闷地痛。 于深海无奈,满目柔情,拇指轻轻在她尖俏的下巴摩挲,“傻瓜!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我要看沈言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不允许他欺负你,否则,我会带你走!” 初七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有一个了解所有事情的朋友真好,至少不会让她那么孤独…… 卧室门忽然开了,沈言上身**,仅在腰际围着浴巾,绿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正好看见这一幕,亦正好听见于深海说,要带她走… 他一双眼本就因为熬夜而泛红,此时更是红得要喷出火来,声音又冷又硬,“初七,进来给我找内裤,我要洗澡!” 她一惊,从于深海指尖逃脱,一滴泪随之惊落,冲着沈言不快地皱眉,“我怎么知道在哪?你自己不会找?” 沈言脸上顿时乌云滚滚,“你进不进来?” 初七还待反驳,却见妈妈从楼上下来,嘴里说着,“言言?回来了?干什么呢?一大早的大呼小叫?” “没事!妈!”他脸上那些乌云奇迹般散去,换上对长辈的恭敬,“我找不到东西了,问七呢!”说完以绝对得意的微笑看着初七,“来帮我找找啊!老婆!” 老婆?他有多久没叫她老婆了?乍听之下,让她情不自禁砰然心跳,可转念一想,这是叫给于深海听的吧?示威? 真想好好嘲讽他一次,可妈妈在面前,她不得不妥协,装着没事人一样进了卧室,一进门,沈言便把门关上了。 “他来干嘛?”沈言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从小到大,他和于深海就是生死仇人…… 初七往阳台边的摇椅上一躺,悠悠然摇着,眯眼注视着远处渐渐透亮的金色天空,慢条斯理,“总不会是来看你的吧?” 他的脸绷得铁紧,“你的意思是来看你的?又要带你走?”于深海说要带她走那句话,他听得很清楚,只是没有听到初七的回答。 初七心里一痛,眼眶热热的,声音轻得像清晨的风,“你知道……还问?” 他的心便狠狠一颤,“那你呢?你会跟他走吗?” 他们都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 初七心中的闷痛汹涌起来,泪涌如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准你走!”他突然负气般上前,将她从摇椅里拽起来,抱入怀里。 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她抱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力在她下巴处擦洗,擦得她皮肤泛红还不罢休。 “你干什么?”初七被他擦痛,用力推开他。 此时的他,像个赌气的孩子,“他的手刚才摸过的地方,要洗干净!” 初七觉得很好笑,还真的笑出了声。是吗?他的意思是,于深海碰过她哪里,她哪里就脏了?那他自己呢?和文静手牵手的时候有没想过他的手也脏了?文静给他喂过饭以后,他的嘴是不是也脏了?那他有吻过文静吗?像他那样的色/情狂这么久以来真的没有碰过文静的身体?那他究竟有多脏呢? 沈言被她笑得心里虚,冷冷地注视着她,她却一直笑个不停。他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捂住她的嘴,低吼,“你到底笑什么?” 她看见沈言眼睛里的抓狂。她让他方寸大乱了吗?呵,这让她有报复的快意。 渐渐止了笑,眼角泪意点点,是笑出来的…… 她拂开他捂住她嘴的手,他旋即又握住了她肩。 “放开我!”她直视着他,声音恰到好处,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就如很平常的阳光明媚的日子,她面对面的叫他的名字时一样。 这样的声音让他的心更乱了,将她搂入怀里,抱得很紧,固执地强调,“我不放!” 她的侧脸贴在他光裸的胸口,只听见一片隆隆的声音,混着他的心跳,每跳一次,便在她心口猛敲一下。 她闭上眼,依然淡淡地重复那三个字,“放开我。” “我不放!”他抱得更紧。 “放开我——”这一次,她尖叫…… “我不——” 初七便疯了般在他怀中挣扎,指甲在他背上乱抓,他任她抓,任她掐,直至她突然张口在他肩头狠咬,他却依然站得笔直,将她抱得铁紧,生生受下她这一咬…… 只是,在初七挣扎的过程中,沈言系在腰间赖以裹身的浴巾松了,再他们身体相贴的地方散落开来。 他下意识去系,双手松开初七,初七连忙退开,以致,他没有及时抓住夹在他们之间的浴巾,浴巾掉落在地,他斗志昂扬之物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惊愕不已,眼神想挪开,却不由自主盯住了它。 男人在这种境况下总是有污秽不堪的想法,并引以为豪。他漫不经心地拾起浴巾,一边重新围上一边嘲笑她的花痴,“好看吗?” 她吞了口唾沫,有点尴尬,恼恨自己的无用,干嘛这么没出息像没见过男人似的盯着,委屈和怨气使她口不对心地蹦出一句,“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如此!” 这句话刺中了他们之间的症结,沈言立刻敏感地板起了脸,“你的意思是……于深海的更好看?” 初七被噎了一下,于深海的什么样她怎么知道?不过,她不服输的性格却迫使她抬起了下巴,“那当然!” “米初七!”他拽住她胳膊,吼声震天。 她挑衅地回眸,双眉一扬,不咸不淡地答应着,“在!干嘛呢?” 她终于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极限,他将她拦腰一抱,抱出浴室,压倒在床,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 “你想干嘛?你放开我!”她拳打脚踢地反抗。 “放开你?”他用身体压住她双腿,把她的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钳住,在她上方居高临下,“今天我要你记住,究竟谁的更好一些!”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可耻的事便是老婆红杏出墙,而今,她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张扬,另一个男人的更好看?他不杀了她已经是他的仁慈…… 他俯下身,在她柔滑粉颈噬咬,没错,是像吸血鬼那样咬,而不是吻,空着的一只手直接伸向她腰际褪她的裤子。 她被压得动弹不得,感觉休闲裤和内裤一起被他拽下,他硬挺的火热已至腿间,不禁胡言乱语,“放开我!你才脏!别用你进过文静身体的脏东西碰我!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我一辈子?!”他的脸在她上方有些扭曲,笼满阴云,一只手掌住她两腮,让她的眼睛和自己对视,嘶哑了嗓音,“你有没有想过,于深海进入你身体时,你有多脏?” “我……”她一时冲动,差点说出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只说了一个字,便醒悟过来,垂下眼皮,不去看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在这一个短暂的瞬间,她明白了一件事,一年前她的离开,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无法言喻的,如果她不说出事实,他心中永远有一个疙瘩,正如她心里有文静这个疙瘩一样,而她,是不可能说出真相来的,也正如,他们都不想伤害文静一样。可如果,他选择她,文静必然是要受伤的,那么,不如伤害她吧,就当是她一年前伤了他的报应…… “你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看着我的眼睛说!于深海是怎样做的?是这样吗?”他突然间侵入,声色俱厉。 许久没有欢爱,没有任何前奏而干涩的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刺穿疼得五官扭曲,却是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在她的紧致里血气上涌,几乎无法把持,强忍了低语,充满嘲讽,“叫啊!怎么不出声?以前你不是叫得挺欢吗?还是,习惯了于深海,忘了怎么配合我?” 想到风情万种的她在于深海身下承欢,他几欲爆炸,无法自控地说着那些伤害她,也同样伤害自己的话。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下,她放弃了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如被抽尽灵魂的尸体,僵硬而木讷,“你想怎么样就快点吧,我不想爸妈听见。” “爸妈”两个字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顶,将他从失去理智的狂怒中拯救出来,凝视着她那滴泪,她冷漠的声音刺着他的心…… 狂怒的眸子里柔情重现,想起她曾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一定要,我没有办法,可是,你那是在伤害我。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她,他怎么舍得伤害她?可是,他却真真切切地在伤害着她…… 他退了出来,低头吻她的泪珠,解放她的四肢,胳膊收拢,将她抱入怀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可能……我太累了……” 她任他抱着,一动也不动,木然顺着他的话,“是啊……我们都太累了……” 沈言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将她从怀里拉出,急切地问,“你什么意思?” 她眸子里溢出浅浅的泪,“言,我真不该回来的,不该打扰你和……” 第八十二章 他不走我走 第八十二章 他不走我走 “不许胡说!”他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你已经扰乱了我的生活,你就要负责到底!总之,如果于深海想带你走,我不介意再和他决斗一次!” “你别那么幼稚了好不好?”初七对这样的他很是无奈,她知道他怎么想,可是要想两不伤害是不可能的! 门上传来米妈妈的敲门声,“言言,七,出来吃早餐了,就等你们呢!” “来了!”沈言朝外答应了一声,松开初七,给她把衣裤整理整齐。 初七不想出去被人看见自己满脸泪痕的样子,进浴室重新梳洗,出来时,沈言已经换好衣服,并走近她,给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后顺手揽住了她肩膀。 “干什么?放开!”她心生别扭。 他却将胳膊收得更紧,很无耻地威胁,“你不想让爸妈看见我们恩恩爱爱?” “你简直无耻!”她透着无可奈何的懊恼,他这摆明了是想在于深海面前秀恩爱,可打着父母的幌子,她又能如何? 任他揽着走出卧室,走向餐厅,她偶尔用眼角的余光上瞟,都瞟见他脸上幸福潮涌的微笑。 丫的,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她心里暗暗咒骂。 于深海见她来,夸张地站起,为她拉开一张椅子,笑容满面,“七宝!来,坐这儿!” 她刚想动,被沈言的手死死按住了肩膀,而后,沈言抢在她前面,一屁/股坐在于深海拉开的凳子上,然后体贴地给初七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脸上的微笑迷死人,“老婆,你刚不是说热吗?坐这儿吧,这里当风!” “谢谢!”初七眯着眼假笑,暗地里却狠狠踩了他一脚,见他明明很痛,还要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不知为何,却开心不起来,按理,应该幸灾乐祸啊! 于深海和初七之间,于是隔了一个沈言。碍于初七的父母在场,于深海不便对初七表示过分的热情,以免他们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很友好地向沈言打招呼,“你好,沈大哥,很冒昧这一次回来打扰你,我会尽快找到住的地方搬走。” 什么?他的言下之意是没找到房子前要住这里吗?他看了一眼初七,初七埋下头拼命喝粥。 沈言一笑,“哪里,都是一块长大的朋友,何必这么客气。找房子这样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今天就可以找好!全新的,马上可以入住!” 米妈妈开始还担心于深海回来沈言会不高兴,听了这话也放了心,想来毕竟都长大成人了,幼时的事谁也不会再计较,于是,赶紧招呼着大家多吃点。 哪知于深海却婉言拒绝,“真是谢谢沈大哥了,可是我朋友已经在办了呢,房子差不多找好了,准备装修,预计一个月以后就可以装好吧!” “噗——”,初七的粥全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一个月?她苦兮兮地看向于深海,用眼神求他饶了自己…… 沈言见状,立刻拍着她的背,无比温柔宠溺地轻声责备,“慢点吃啊,没人跟你抢!来,喝点水!”说完把自己喝过的水喂到她嘴边。 初七在父母的注视下,一脸怨念地把沈言的口水喝了下去…… 因她这一咳,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米爸爸米妈妈和于深海脸上都呈现怪异的神色,她心里怵怵的,难道她脸上有什么异状? 她偷眼看沈言,只有他一个人没事人似的继续吃着早餐。 沈言给她喂过水以后的玻璃杯就放在她面前,玻璃杯上映出她半截身影,不经意,她发现自己脖子上红色的吻痕…… 她脸“刷”的一红,忆起沈言在卧室咬她的情形,同时也忆起他给她整理衣领的情形…… 无耻!他就是故意让这个露出来的…… 她赶紧将领子拉拉高,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更加惹得米妈妈直笑。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早餐的过程,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吃完早餐,沈言伸了个懒腰,马上拉着初七的手,“老婆,昨晚没睡,好累,来陪我睡会儿!” “我不要……我睡过了……”她使劲往外抽手。 “来嘛!我一个人睡不着!”无耻的沈言居然当着大家的面把她抱了起来,直奔卧室。 可怜的她望向身后的三人,爸妈自然是开心地笑着,于深海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初七忍无可忍,在他把卧室门关上以后滑下地,怒气冲冲。 沈言往床上一躺,也没好脸色,“干什么?你让于深海走!马上离开我家!”他说话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说,我没当面赶他走,就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其实初七自己也是想于深海快点搬走的,但是沈言的样子却无端刺激着她,情不自禁便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凭什么啊?这是你家吗?别忘了,这房子你说过给我的!那就是我家!我爱留谁住就留谁住,你管不着!” 沈言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猛然坐起,“你的意思是要留着于深海了?” “是!”他们就像两只刺猬,在最需要沟通和理解的时候,言不由衷地去伤害对方。 他眉目间一阵凄楚,类似于绝望地逼问,“我和于深海,只能留下一个,我,还是他,随便你选!” 初七怔了怔,转过身不敢看他,心虚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你是沈家的,自便了!” 她的本意是,这是你沈家的家,想留下来谁会把你怎样?然而,盛怒之下,谁也不会去分析话里的意思,她听见身后他嗤之以鼻的声音…… “好!很好!我沈言总算知道什么叫陪了夫人又折兵!”他有些自嘲地笑着,“米初七,真有你的,想方设法勾/引我,等拿走了我的房子和财产,就迫不及待把奸/夫召上门来分享了是吗?行!我认输!我走人!” 只听门“砰”的一声巨响,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言言,去哪里?” “妈,公司急事出差,下周可能来不及送你们了,你们一路平安。”沈言仓皇的声音响起,而后花园里传来车鸣声,最后,一切悄无声息…… 初七气得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掀到地上,一边踩一边抓狂地骂,“笨蛋!白痴!谁说要你走了!” 想到他说的,可能来不及送爸妈,那就是说,不会再回来了吗?他这样一去,肯定是去文静那里了,文静那么温柔,怎么舍得赶他?她觉得自己也真够笨的,现在是真的亲手把他推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心中一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 彼此都是太熟悉对方的人,比谁都清楚对方的痛处在哪里,如今这样的境况下,便毫不容情准确无误地朝对方的痛楚狠狠踩去…… 两天了…… 从沈言摔门而去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 初七盯着墙上的巨大挂钟,连几点几分都记得清清楚楚…… 两天之内,没有任何电话、信息;果真便如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很多次,她拿着手机,手指不由自主就翻出了那个号码,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如此的温暖,而只要这么一按下去,就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她甚至想好了怎么说:言,对不起,我不是要赶你走,你回家好吗?我想要你回家…… 可是,她的手指在绿色的键上来回摩挲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无法把这个动作继续下去…… 于深海不声不响来到她身边,坐下,轻声叹息,“丫头,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解释啊?” “什么?”初七赶紧将手机收起来,她对所有人都把沈言的失踪解释成出差。 “还想瞒我?”于深海轻笑,“沈言根本就不是出差了吧?和你吵架出走了?” 于深海总是能看穿她的心思,有时候,她觉得朋友会比爱人更了解自己,因为朋友之间的相处是温暖的、平静的,不会被愤怒蒙蔽双眼,反倒能将事情看得更彻底;倒是那个相知相爱的人儿,为何隔阂越来越深,为何越来越难沟通了呢? “被我说中了吧?而且还是因为我吵架的?”于深海有着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眸。 初七笑了笑,算是承认一半,又摇摇头,否认什么呢?表面上看,是因为于深海吵架的没错,但那只是导火线,并非根源。真正的根源在于他们自己。如果他们能好好说话,好好沟通,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状况,但是,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文静是埋在她和沈言之间的地雷,这颗雷不排除,她和沈言之间永远都是战战兢兢,无法做到坦然以对,而依沈言的性格,会残忍地果断与文静断绝一切关系吗?只怕看见文静哭哭啼啼就会起恻隐之心吧?而这种事情,只要稍稍给人余地,就会藕断丝连,纠葛不清…… 她真的没有把握,沈言需要多久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而娇弱的文静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呢?她可是有过一次自杀的…… 初七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估计沈言也是,如果文静有不测,即便她和沈言在一起也会有一个永远的阴影。 她甚至有种罪恶感,她和沈言都该下地狱。人家文静和沈言两人过得好好的,她要来搅浑这淌水,破坏文静和沈言的感情,害沈言变成负心人…… 她知道自己那天太冲动,不应该对沈言说出那番话来,可是,人都是有极限的,她真的累了,似乎累到极致除了乏力,就是伤害。 于深海看着客厅里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笑,“七,你看你老公,居然把这么美丽的花都给摧残了!真残忍啊!” 初七苦笑。她早已发现,想必是沈言喷了杀虫剂吧?真是幼稚得可笑。 “还说呢!如果不是你弄这花来,他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其实,初七后来发现自己家的垃圾桶里还有一束花,瞧这样子,是沈言买来讨好她的,只是被于深海的大手笔给比寒惨了,没敢送出手。 “听这意思,真是在怪我了?”于深海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 “没有!”初七胡乱按着手机键,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干什么。怪于深海?是断然不会的,他在这里,自己还有个人说说心里话,不然在父母面前一直强颜欢笑地演戏,真会发疯啊! “七,我回来有三个目的。第一,你那件事不可能就此了结,只会越演越烈,你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别忘了我家是干什么起家的,这种事见多了!第二,这时候的你,需要朋友,我知道你只把我当朋友,那么我要陪在你身边,当然,顺便气气沈言,别让他有优越感,好像你离了他就不行,男人就是一个贱字,你越当他是宝,他越不上心,反而认为你好好的就在家里,惹你生气了,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哄一哄,多了个情敌威胁就不同了!第三,如果沈言真的不顾你的感受,伤了你,还是那句话,我会保护你,带你走!没有他,我们小七一样可以过得好!而且,只要你和沈言一天不复婚,我都会一直等着娶你!”于深海这一次没有嬉皮笑脸,坦然言之,十分真诚。 无论如何,初七是感激他的。只是娶她?她摇头轻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深海哥,只不过……”她说到这里,眼望着前方,眸子里温柔和凄迷丝丝缠绕。 “只不过,在你心里,没有人能取代沈言,是吗?无论他做了什么。”这一次,苦笑的是于深海了,“我就不明白,论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我不比沈言认识你的时间短;论长相,我不比沈言差;论人品,我自认为比沈言更优秀;论家底,我于家也不薄。不就是小时候打架输给他了吗?你怎么就死心眼地看中了他,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初七迎面扬起微笑,“正因为我深海哥太优秀了,所以值得更好的女孩来爱你,小七……什么都不好,不值得你娶!” “你就贬低自己吧!真是便宜了沈言!”于深海疼爱地戳戳她额头,“告诉我,是不是想他了?要我帮你吗?” “不要!”她嘟起唇,强撑着,“谁知道人家在干什么,说不定乐不思蜀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于深海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初七以为他会给沈言打电话,赶紧压住制止,“别啊!不准给他打!” “谁说给他打啊?!笨蛋!”他拂开她的手,“告诉我小安子的号码!” “你找他干嘛?”虽然这么问,初七还是把号码告诉了他。 他拨通以后,对她神秘一笑,“喂,黎安柏,我是于深海。” “你?有什么事?”黎安柏的语气很不友好,他是沈言的死党,对于这个和老大有夺妻之恨的男人,自然深恶痛绝。 “找你当然是来照顾你生意!今晚八点,我来你夜店唱K,给我留个包间!”于深海看向初七,她眼神里分明写着,小安子会愿意做你的生意?不把你赶走不错了! “你?几个人?”黎安柏在那头问。 于深海则得意地扬眉,似在像她宣告,怎么样?“两个!我和初七!” “两个?!”黎安柏语气里分明有愤怒,却马上应承下来,“好!八点!最好的包间留给你!” 电话打完,初七诧异地看着他,“我和你?唱K?你搞什么鬼?” 他哈哈一笑,“去就好了!一定会有惊喜!打扮得漂亮点,宝贝!” 虽然满腹狐疑,到了晚上,初七还是按照于深海的叮嘱,穿了一袭新款的淡紫色洋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恰到好处地烘托出来。 于深海见了她的打扮,并不满意,用吹风和卷发棒,把她清水挂面的长发做了几个大卷,看起来蓬松可爱中多了几分妩媚。 “为什么要这样?”初七不明白。 “跟我走就好了!”他带着她出门,和米妈妈打了声招呼,只说去参加同学聚会。 初七以为,他会叫沈家的司机送,没想到门口有来接他的车,忽然便想起他第一天晚上说的话自相矛盾。一会儿说前方有大弯,要小心开车,一会儿又说是搭TAXI来的?于深海还真是够深,真摸不透他…… 到了夜店,很意外的,黎安柏居然堆了笑在门口迎接,初七还以为他会给于深海脸色看。 “于大哥!来了!”黎安柏的笑容怎么看上去有异? 初七不知道这男人们到底在玩的哪一出。 “来了!包间准备好了吗?”于深海揽着初七的肩膀往里走。 初七怎么敢在沈言的兄弟面前和于深海上演亲密戏码?想要躲开,却被他勒得死死的。怨念啊……她真后悔和他一起来! 黎安柏的目光朝她肩上于深海那只手一扫,初七立时看见他眼里的鄙夷,心中委屈,瞪了于深海一眼。 却听黎安柏十分歉意地道,“真抱歉,于大哥,包间没有了!” “没有了?!你不是说给我留了吗?做生意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信誉?”于深海的声音很大,惹得好些客人往这边看。 既然没有,初七求之不得快点溜走,拽着于深海衣服的下摆给他递眼色,“深海哥,既然没有,我们就去别家吧!” 黎安柏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真是抱歉!本来给你留了一间的,但是我们老大来了,要一间,我总不能把老大拒之门外吧?做生意也讲人情啊,你说是不是?” “老大?沈言?”于深海玩味地念出这个名字。 “是的……其实大家都是熟人,如果于大哥看得起小店,非得在小店玩,那不如……和老大一起?”小安子小心翼翼提出这个建议。 “我不!我要回去!”初七恍然大悟。 这根本就是个局嘛! 这就是所谓帮她的忙! 她才不要!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沈言面对面!该死的于深海,也不早说,让她做做准备也好啊!而且,还给她弄这么个破头发,明知道沈言最讨厌她染发卷发!她头发不被他扒光了才怪! “不!我不要见他——!” 她的一切反抗都无效,前面,于深海拉着她的胳膊直走,后面,小安子堵住她的退路,这两人,分明就是要把她押到沈言面前去…… 更郁闷的是,小安子看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了,她知道,他怨她再度伤害了沈言…… 到达包间门口,于深海把她的身体摆正,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拜托,镇定点!有点出息!” 初七揉了揉脸,把自己苦兮兮的表情揉去,站直了,准备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这才对嘛!”于深海咧嘴一笑,搂住她的腰,敲了敲门之后,推门而入。 然而,包间里的情形让初七有转身就走的冲动,如果不是于深海把她搂得紧紧的,她一定走了! 该死的于深海!为什么强迫她在这里看这一出!越看越火大! 这包间里并非只有沈言一个人,还有好些男男女女,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还有一对,搂在一块跳贴面舞,其中一个女人,初七见过,是沈言的秘书,居然坐在沈言大腿上,正把一杯红酒往沈言嘴里喂!沈言的衬衫,已经被她解开了一半,从门口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她的手在沈言胸膛上乱摸 他们竟然如此投入,连来了人都不知道,尤其那女秘书,手一直向下,在沈言的皮带扣上摸索了…… 沈言看起来居然还很享受的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安柏也没想到进来会是这一幕,捂了脸,叫声完蛋,索性逃跑回避,关上门,任他们牛打死马,马打死牛得了。 初七和这些修炼成精的男妖狐来比,到底道行浅了些,眼看越演越火爆的画面,她实在沉不住气。 好!不让她走是吧?那就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她挣脱于深海的手,冲上前就把那女人推开,随后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女人手中的杯子坠地,碎玻璃洒了一地。 初七当即横在沈言和她中间,指着她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狐狸精!勾/引男人的贱女人!给我滚出去!” 于深海看着她,瞠目结舌,居然还有这等泼妇骂街的彪悍一面?不过,丫头,砸锅了,今晚的戏被你演砸锅了!你怎么就不沉住气呢?这样沈言又该得瑟了……俩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在夜店大打出手?他又可以风光二十年了…… 那女人起初一愣,不明白状况,待看清以后,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甘示弱,冷嘲热讽,“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我抢了谁的男人?是你的吗?你又是哪里来的贱女人?凭什么打我?只怕是总裁玩腻了,踢了的吧?” 初七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转身面朝沈言,拿着手上的包气愤填膺地砸他,“你这该死的花心大萝卜!你的野女人竟然敢骂我是贱女人!你告诉她我是谁啊!气死我了!” 沈言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用手挡着眼睛,仿佛怕光线刺眼似的,嘴里模糊不清的醉言醉语,“谁啊……你是谁?看不清……珊迪?还是娜娜?” 初七快要气爆了,原来这个死花心萝卜还有这么多女人! 亏她这两天在家里伤透了心,一万个后悔,还想给他打电话道歉,他却花天酒地,掉进了女人堆里!如果她晚来一步,他就贞节不保了!不对!他这两天都没有回家,只怕早就**了! 好!不知道她是谁了是不是?珊迪?娜娜?行!今天她就当一回珊迪或者娜娜!怎么样也要把今天这一局打赢,把这臭女人赶走才行! 她故意学着那女人的样子坐到沈言腿上,嗲声嗲气地说,“沈公子,你可真健忘!我是珊迪啊!什么娜娜!沈公子还记得我们那次在酒店……你忘了件私人东西在我这里,我想沈公子一定不会想让别人看见的……” 只见沈言醉眼惺忪地大笑,“忘了什么东西?我的内裤吗?留给你做纪念好了!” 初七心里一紧,两叶肺在燃烧,该死的!他还真有跟这个破珊迪去酒店开房的事?还把内裤留给人做纪念!他不想活了!看着茶几上的水果刀,她真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于深海眼见她眼神不对,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吓了一大跳,这丫头不会气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吧?不禁大喊一声,“丫头!别傻!” 初七胸膛剧烈起伏,逼着自己把目光从水果刀上移开,对沈言展开迷人的微笑,朱唇靠近他耳边,悄声道,“不是沈公子的内裤,是沈公子的裸/照啊,如果沈公子不想让它公布于众的话,就让他们都滚,我们谈笔生意……” “是吗?”沈言轻浮地搂住她,在她腰际揉捏,“那是我们俩的……还是我一个人的……” 啊——初七听见自己的心在尖叫!忍无可忍了!忍无可忍了!他居然问是不是他和珊迪两个人的裸/照,世界上有这么恶心的男人吗? 脸上却媚笑着,“沈公子,那我现在给大家看?” 沈言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别妨碍我和我的甜心珊迪看我们的火爆自拍…” 噗——初七发誓,再和他说下去,她一定会吐血而亡…… “总裁……”被初七推倒那女人显然不乐意,跺着脚撒娇。 沈言掏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大叠钱,“乖!拿去!想买什么就买!改天再约你!” 女人接了钱,自然乐滋滋地走了,余下的男男女女也跟了出去,于深海看着初七暗暗摇头,小七啊小七,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你哪是沈言那只老狐狸的对手!自求多福吧! 他带初七来这的目的本来是想让沈言吃醋,然而找个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那么剩下的事自然水到渠成,结果倒好,初七太沉不住气了…… 现在这种状况,他也只能走开了! 临行前,对初七一拱手,做了个保重的动作,然而溜之大吉。初七见于深海也出去了,心里有点慌,可包间门一关,她再也没有退路了…… “珊迪宝贝儿!想死你了!”包间一空,沈言的唇便凑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 她努力撑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嘴里大喊,“不是!沈公子!我是来和你谈交易的,我把你的裸/照还给你,你给我多少钱……” 她拿着包,想从包里取手机出来给他看上次拍的照片,却被沈言用手一拔,手机和包包都掉到地上。 他索性翻身将她压住,含住她耳珠,魅惑的声音响起,“珊迪宝贝儿,还看什么照片,今晚我们直接拍现场好了!” 说完,他真的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一按开关,包间摄像头的红灯就亮了,他的唇便在她裸露的脖子和胸前吮/吸。 初七又气又羞,死命挣扎,“你滚开!大色/狼!我才不是你的珊迪宝贝儿!你别碰我!肮脏的花心大萝卜!我恨死你了!” 某人唇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类似于狐狸的奸/笑,重新覆盖住她的唇,“宝贝儿,骗我是吗?刚才还说是珊迪……那到底是谁?别欺负我醉了……娜娜?还是宝玲?胸这么大,应该是宝玲了……”他的手移上她胸口,肆意按压。 啊!又出来个宝玲?沈言!我和你势不两立! 第八十四章 逃不掉了 第八十四章 逃不掉了 她费力地从他的压制下抽出一只手来,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威胁他,“大色/狼,你再敢碰我一下!我阉了你!” 他却有恃无恐,反笑,身体压住她脚的同时,一只手已经熟练地拉下她洋装的拉链,稍稍用力,洋装就褪下一半,他俯身,隔着内衣薄薄的蕾丝,便咬住了她的……同时,按住她握水果刀的手,轻笑,“宝贝儿,你舍不得的……” 他熟练而有技巧的吮/吸舔舐使初七禁不住微微颤栗,脑子里却满是刚才那死女人坐在他腿上占尽他便宜的画面,想到自己不过被于深海碰了碰下巴,他就差点搓下她一层皮,气不打一处来,弓起膝盖在他要害部位用力一顶。 沈言因贪恋她的美好,一时沉迷,防范略有松动,竟被她得逞,痛苦地哀嚎一声后,仍不肯放过她。 要知机会难得,每次在边缘被她逃脱,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她给折磨出功能障碍来。再说了,如果他再不下手,只怕于深海会下手了,无论如何,还是那句话,先烙上他的印记再说,最好播种发芽,所以,既然今晚她这只小肥羊自动送上门,就不打算放过她…… 再度扑上去时,她依然抬起脚来踢他,却被他拦腰抱起,她成了跨坐在他腰上的姿势。裙摆上掀,她刚好坐在他的…… “该死的大色/狼!放开我!”她扭着身子挣扎。 然而,不动还好,这一挣扎,刚好在他某处磨蹭,那熟悉而无法言喻的感觉电流般传遍全身。 她差点哼出声来,赶紧捂住嘴,一动也不敢再乱动,只留一双晶亮亮的眸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却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手掌着她腰,眯着眼,似笑非笑地与她的目光相逢。 如此对视几秒,他呵呵一笑,声音磁性魅/惑如斯,“宝贝,怎么不动了?”说完,双手握着她腰,恶意地晃动了几下。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此时他有意卖弄他声音的魅力,给人的感觉就像牛奶巧克力入 口融化后的丝滑,心都跟着酥了,再加上他恶意的摇晃…… 完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她双眼迷离,全身发软,差点就此酥倒在他怀里…… 他半敞的衬衫下结实的胸膛提醒了她,让她的头脑在万恶的男狐狸精诱/惑下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水果刀横在他胸口,“花心大萝卜!你动一下试试!” “宝贝儿,想谋杀亲夫?”他好像根本就不怕她,眯着一双狐狸精似的眼睛,就好像她是他手到擒来的猎物。 初七却气得要爆炸,他说什么?他现在以为她是什么珊迪宝玲之类的野女人呀!竟然说“亲夫”两个字?他到底是谁的丈夫?认识了他二十年,竟然不知道他是这种人!她真是白活了!尤其,还亲眼看见狐狸精和他勾勾搭搭不清,叫她怎么再咽得下这口气! “沈言!本宫告诉你!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被那个狐狸精摸脏了,我要把这层皮给割下来!”她的水果刀刀尖便抵在了他胸口。 他不避不让,也不松开她,仍是那般狡猾而得意地笑,手在她腰际上下移动,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火热…… “宝贝儿,醋意很大……”他的笑容更得意了…… 初七无语,握了水果刀的手僵持着,快要抓狂,“你个花萝卜!谁吃醋了!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喷笑,“宝贝儿,什么叫花萝卜?气糊涂了吧?乖,把它拿开……”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手腕,想移开阻碍他继续的水果刀,然初七却极不配合地一挣,刀尖刺破了他胸口的皮肤,血渗了出来…… 她惊惧不已,话说她没有想过真的要刺伤他…… “你……你流血了……”她盯着那伤口,有点结巴,好在看起来并不深,浅浅的一道,渗着血丝。 她握着水果刀的手却不由自主松了,他伸手夺过,将水果刀扔得老远,一手托住她后脑勺,用力往自己胸前一按,她的唇便准确无误地贴在他伤口上。她柔软而湿热的润泽令他情不自禁“嘶”的一声,倒吸一口气,却是再也无法忍耐…… 强烈的他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儿铺面而来,加上他皮肤弹性而光滑的触感,初七的脑袋顿时晕乎乎一片,心跳无端加剧,脸也热得发烫。 “唔……我才不要……吸你的血……”残存的理智在帮她做最后的挣扎。 “呵……”他轻笑,绝对邪魅,“那你想吸我什么?”他一手压着她的头,一手从她腰部滑落,一直往下,抵达最终目的,熟练地开始胡作非为。 “啊?你这流氓!我什么都不要……唔……”唇被他低头之间俘获,他的手所在之处,更是一片火热泥泞…… 感受着怀中渐渐虚软无力的身体,他唇边闪过一缕微笑,想从他手中逃走?没门!只要他铁了心要吃的话…… 逐渐地,就连空气也如被点燃了一般,模糊而破碎的低哝此起彼伏,衣物也片片飞落…… 最后关头,她竟然还有意识,撑着他,迷离双眸婉转,“你……这两天去了哪里?” “办公室!”他有点恼火,关键时候瞎问什么?!手上加重了力道,算是惩罚她。 “啊……”她忍不住尖叫,哼哼着传喘气,“那……你的东西有人用过吗?” 原来是想问这个…… 眼角浮起一丝狡黠,“你说呢?当然有人用……”说完再不许她耽搁,腰身一挺…… “啊!你给我滚……”她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他的侵入,愤恨交加,抠着他的背,捶、打、抓…… 却始终抵不过他掀起的惊涛骇浪,将她彻底淹没…… 她心中恼恨,在潮涨的最高点用力咬住他的肩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无法抗拒这久违的极致欢乐,还是发泄自己恨他却无可奈何的痛楚,又或者,是在痛,并快乐着? 他任凭她咬,反低头吻着她耳垂,吻着她蒙了一层汗珠的侧脸,给她潮落时的余韵。她白如凝脂的皮肤此时汗涔涔的,如玫瑰般,呈现出粉红色,使她看起来如此娇俏动人,风情万种,让他欲罢不能…… 这一次却是温柔了很多,漫漫长夜,不会有人来打扰,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享受,缱倦缠绵…… 他有多久没爱过她了?恨不能今晚一夜全部补上,直至她疲倦得睡去,他依然不眠不休…… 苦的是小安子。这是他的地盘,于深海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可不能啊!况且于深海那家伙临走时还说,里面要动刀子了……害他紧张兮兮,生意肯定是无法做了,早早打了烊,唯恐里面发生血案,却又怕在演限制级而不敢闯入,只能搬了个凳子在门外听动静,结果听得他热血沸腾…… 话说这包间的隔音效果很好的啊,怎么老大的声音还要一声声往外传,太夸张了吧?还有七娘娘也是,女人啊,矜持点好吧…… 最后,不得不捂住耳朵,念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经抱头乱窜…… 这一夜生猛得……初七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该死的沈言,不要她活了! 他的腿还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想到自己终究没有在沈言“贞节不保”后逃出他的魔爪,愤恨又起。 可是,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赶紧回去洗个澡,把他的脏东西都洗干净吧!她得回家用消毒液把浸泡半个小时!她暗暗发誓。 对了,沈言昨晚一直把她当成那谁来着,这样也好,免得自己难堪…… 于是轻轻移开他的腿,不经意又瞥见不该看的东西,她暗暗恶心,这就是男人万恶的根源!如果真能一剪子剪掉就好了! 她气愤不过,迅速把衣服穿整齐后,从包里掏出一支唇膏,在他光裸的身上画满乌龟,胸口更写上几个大字:沈大乌龟遗臭万年。 她低头看了眼他的万恶根源,发现居然又很不听话地抬头了…… 吓了一大跳,以为他醒了,轻轻叫了声,“沈言?沈言?” 见他没反应才放了心,真是自己吓自己…… 心念一动,在包里找到一支水笔,咬住唇,小心翼翼在他很爱肇事的玩意上写了几个小字:珊迪专用。这样,他就一定以为和他共度一晚的是珊迪了……情急之下,她也忘记自己昨晚到底是充当他哪个女人了…… 写完,心里并没有恶作剧后的开心,反而酸楚不堪。臭男人!从此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含恨含痛地瞪了一眼熟睡的他,她打开包间,蹑手蹑脚出了店。 她刚刚走,沈言的眼睛就睁开了,眼角眉梢挂着满足的笑意。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涂鸦,还有那上面“珊迪专用”几个字,暗暗好笑。想跑?想不认账?这一次,他可是有证据的! 拿过遥控器,一按,墙上的液晶屏便出现他和她的浓情回放,她这个小妖精,可真是迷人啊…… 当然,这包间可是黎安柏的私人专用,这拍下的东西只有这包间才看得到,外面的主监控是看不到的,他还没有表演现场真人秀的嗜好…… 第八十五章 爹地,你怎么了? 第八十五章 爹地,你怎么了? 他拿出手机,惬意地回躺在宽大的沙发,话说黎安柏这沙发还挺舒服…… 电话接通,小安子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喂……” “是我!你在哪?”他神清气爽,比小安子精神好多了…… “在……我也不知道在哪……”黎安柏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更记不得自己随便一扔,把自己扔在哪里。 沈言无语,“如果在店里的话,快点起来,七出去了,跟去看看,别出什么意外!” “哦……你们结束了?”黎安柏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摄魂夺魄的声音,他掏了她掏耳朵,叫苦连天,“话说,你们也太无视我的存在了……毒害我这未成年人啊!” 沈言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少废话,快出去!” “哦……”虽然怨念颇深,却是不敢忤逆老大的……“那你去哪里?还是无家可归?继续睡办公室?” “要你管!公司一大堆事等着我呢!”确实!他挂了电话,走进黎安柏的专用浴室,洗洗上班吧!休息了几天,慕凌晨压着的事太多了! 然而,洗完澡出来,黎安柏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什么事?我刚准备走!” “老大,嫂子上TAXI走了,我还要跟吗?” “跟啊!怎么七回来后你的智商越来越向她靠拢了!”他说着,唇边却是满满的笑意,那个可爱的聪明的小笨蛋…… “……”黎安柏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大声道,“老大,我警告你,我柜子里的那套新衣服是限量版的,尤其是内裤,那个图案我找了一个月才买到,你动了我跟你翻脸!”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沈言正洗了澡,优雅地在他柜子里找衣服穿…… “是吗?谢谢提醒……”他展齿一笑,不说,他还真没发现…… “喂!喂!你千万不能动啊!咦……”黎安柏发出诧异的一声。 “怎么了?”沈言敏感地听出异常。 “嫂子中途进了家药店……买药出来了……重新上车……出租车里扔出一个药盒子,要不要捡起看看?话说嫂子这么没公德心?” 沈言眉头一皱,马上警觉了,从车上扔下来,肯定是不敢带回家的东西了,她不会轻易乱扔垃圾的……“马上捡起来,告诉我是什么药!” 稍后,黎安柏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啊哦!这个药名呢,叫做左炔诺孕酮片……是什么作用的?啊?小弟才疏学浅,不懂啊不懂……” 岂有此理!沈言不理会小安子的奚落,直接挂了电话,竟然敢吃药…… 米初七!等他把今天的事处理好,晚上回家再找你算账!他咬牙发誓。 初七则狼狈不堪地回到家,一进门,便被米妈妈拦截了,盯着她端详了好一会儿,大发雷霆,“你昨晚到哪里去了?一个通宵没回来!” 初七本来就心情郁闷,被米妈妈一凶,分寸大乱,只差没掉泪了,“妈……我……没去哪……深海哥……” “你别告诉我,你这副鬼样子是和于深海做了坏事!你怎么对得起沈言?我……我真是没教好你这个女儿!对不起沈家啊!我怎么就没提防深海那臭小子!”米妈妈说着竟然含了泪,一巴掌便朝初七打去。 初七躲着大哭,“妈!你弄错了!我哪有和深海做什么啊!” “你还狡辩!你还狡辩!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米妈妈揪住她,一直把她揪到大镜子前。 初七往镜子里一看,晕死,脖子和胸前斑斑点点的,全是沈言种下的证据…… “现在没话说了吧?!”米妈妈的巴掌眼看又要劈头盖脸打下来。 初七赶紧用手护住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老实招供,“妈!不是深海哥!是沈言啊!” “言言?他出差回来了?”米妈妈一听,怒火才算是平息,仍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她心里把沈言骂了一百遍,跺着脚承认,“是啊!讨厌的他!我和深海哥昨天不是去小安子店里玩啊,他回来也不回家,听说我在那,就奔了去……然后……然后就这样了……他直接去公司了……” 臭沈言!臭乌龟!臭花萝卜!做了事不负责,还要她来解释!丢脸丢完了…… “是真的吗?”米妈妈不相信地看着她。 “真的啊!不信你打电话给他!”初七气急,本来想对昨晚发生的事来个逃之夭夭,无处对证的,现在老妈逼着她找沈言负责啊!又自投罗网…… 她去包里找手机,却翻了半天没找到,想来是落在包间了…… 米妈妈不信任地看着她,“拿不出来了吧?别唬我!我用座机打!” 说完还真的去打电话,,初七眼看妈妈的脸慢慢笑成一朵菊花,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从此再沈言面前抬不起头了…… 被他吃了,还逃之夭夭,真不知他会怎么嘲笑她…… 还有他那些破女人…… 她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只听见米妈妈欣喜的声音在说话,“言言,你真的回来了?……真是,也不回家……昨晚和七在一起?……嗯,好好,今晚回家吃饭,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好好!” 放下电话,米妈妈喜笑颜开,横了初七一眼,“算你乖!妈咪错怪你了!为了弥补妈咪的歉意,今天再教你做道菜,走,跟我上街去买菜,要绑住男人的心就要绑住男人的胃,就算你是少奶奶也不例外……” 初七瞪着眼,拜托!这也叫弥补她?折磨她好吧?上街?买菜?听见就头疼了…… “我先洗澡了!”她扭身进了卧室。 褪去沾染着昨夜迷乱气息的衣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身他的印记让她觉得羞辱。她记得她昨晚问他,是否有人用过他的东西的时候,他给的回答是毫无疑问的“当然”两个字,只要一想起这个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打开水,用力地擦着自己的皮肤,可那些印记,却怎么也擦不去…… “讨厌讨厌讨厌!沈言,我要告你强jian!”她充满了无奈。她发誓,如果沈言真的和别的女人有染,她绝对不会原谅他!也绝不会再回头!昨晚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半个小时以后,她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脖子上还系了条丝巾,遮盖某些证据,然后若无其事陪着妈妈上街买菜。 因为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回美国了,所以米爸爸极难得的,也陪着她们一起,以最后一次游览城市的风光。 用米爸爸的话来说,就是,这一次回去之后,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看看…… 初七一听,心里难过极了,靠着爸爸的肩膀撒娇,“老爸,怎么可以这么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想回来随时就回来了!不准说这些让七难过的话!” 米爸爸呵呵一笑,疼惜地抱着她,“好好!不说!丫头啊,会不会怨爹地?你十几岁就的时候就把你抛下,陪你长大的时间太少了……” “怎么会啊爹地!你是我最爱的爹地!”初七踮起脚,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 乐得米爸爸合不拢嘴,“傻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黏人!虽然你不怨我,我心里是有愧疚的,但是,好在沈言对你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毕竟父母只能陪你走一段,这一辈子的路是要他陪着你走的。你得老公如他,我得女婿如他,也算是福气了!” 第八十六章 你要照顾她 第八十六章 你要照顾她 “是啊!就你女婿好!你女婿是个宝!”初七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你呀,好好珍惜才是!”米妈妈也来凑热闹。 米爸爸更是一脸骄傲,仿佛这女婿是他一生最大的自豪,“走!你们也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公司看看乖女婿去!这次回来,我可还没去公司看过呢,言言肯定发展得比他爸爸在世时更好了!” 于是,司机小陈便载着一行三人直奔沈氏而去。 乘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平日坐在外面的秘书今天却没了影,米爸爸童心忽起,竖起指头要她们别出声,“我们给言言来个惊喜。” 恰好,办公室的门只虚掩着,未锁,米爸爸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在那一瞬间,脸色骤然煞白,指着门内,一口气喘不上来…… “爹地!”初七不知怎么了,上前向内一望,只见文静正挂在沈言脖子上,两人唇瓣相贴,听见声音,急速分开,文静的脸顿时通红。 初七只觉得天旋地转,然,此时,却无暇顾及这对“狗男女”,扶着倒下去的爹地大哭,“爹地!爹地你怎么了?妈!快拨急救电话!快啊!” 沈言见状,也惊骇不小,三步两步跨过来,喊着,“爸!爸!我背你下去!” 然而,他还没靠近米爸爸,初七就冷脸将他推开,厉声尖叫,“你滚开!沈言,如果我爸有什么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此时的她,已全然不是平日的初七,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野兽,满怀仇恨,仇视着这个“杀害她爸爸的凶手”,似乎只要他前进一步,她就会将他碎撕万断。 初七的话如晴天霹雳,狠狠击中沈言,他震惊地注视着眼前陌生的初七,拉着她胳膊惶惑地解释,“七,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给我闭嘴!”初七抽出手来,反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愤恨中,泪流满面,“沈言!我都已经准备走了!你和你的女人多等几天会死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你这个畜生!” 想到昨晚还和他在一起温柔缠绵,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他玷污了,要怎样才洗去这肮脏! “七!我真的没有……”沈言眼中亦是焦灼万分,急切地想解释。 然而,初七在打了他一耳光之后,反倒勒令自己冷静下来了,冷静后的她,声音比冰还寒冷,“我不想听!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救我爸爸!” “好!好!救爸爸!我们以后再说!”沈言再次上前去扶米爸爸,却被初七有一次掀开。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爸爸!你滚!我不想看见你!”初七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挡在米爸爸前面,阻止沈言靠近。 米爸爸喘息不已,已是十分艰难,发抖的手伸向初七,“七宝……宝……不要吵……” 眼看爸爸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初七蹲下来,泪如雨下,“爸,七宝在这,对不起,爸,你要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米妈妈则扶着米爸爸另一侧,从包里拿出药来塞入米爸爸嘴里,此刻,也是泪流满面…… 吵闹声惊动了顶层办公室多名工作人员,慕凌晨也闻讯而至,见状第一时间驱散了闲杂人等。 沈言对他指了指米爸爸,慕凌晨会意,走到初七身边,轻声道,“七小姐,我们让叔叔平躺着,等救护车来,他会舒服点!” 初七想想也对,让开了。可米爸爸却没有好转的迹象,脸色依然灰白,手臂一直伸着,抖抖索索叫着,“言言……言言……” 初七见他这时候还念着沈言,心如刀绞,上前握住爸爸的手,含泪劝道,“爸,你不要说话,不要激动好不好?有话以后再说……” 米爸爸却只是摇头,固执地一直颤抖着叫着“言言……言言……”眼角,还有两颗老泪滚落…… 初七泣不成声,松开爸爸的手,稍稍挪了挪身子,给沈言让了个位子。 “爸,我在这里,对不起……”沈言执了米爸爸的手,亦红了眼眶,眼泪滴落,打在米爸爸手背上。 米爸爸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所有生命的力量都付诸手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言言……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放心不下的……只有她……从小娇生惯养的……难为你包容她了……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我……可以理解……” 沈言流着泪,似乎感觉到米爸爸手心的汗意和掌心的冰凉,不详的阴云笼罩,他急切地道,“爸,我真的……” 米爸爸却摇摇头,示意他住口,“别……别打断我……让我说…我怕时间不够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家七有很多缺点……”他说到这里,泪越涌越多,另一只手伸向初七,初七哭得说不出话来,只顺从地把手放进爸爸手心里。 米爸爸沾满泪水的脸泛出微笑,缓慢而吃力地把初七的手和沈言的合在一起,再双手捧了,颤了声,“言言,跪下……” “是……”沈言不知米爸爸要干什么,唯有流着泪顺从老人家的意思,跪在米爸爸面前。 米爸爸合了合眼,已是异常吃力了,却强令自己再睁开,字字句句说得艰难而清晰,“言言……还记得七宝十七岁那年吗?我把她交给你……你答应照顾她一辈子……现在……我还是把她交给你……你……你要好好照顾她……不管她有多么不好……看在我和你死去的爸爸多年交情的份上……一定……要照顾她……” 沈言握紧了初七的手,流着泪拼命点头,“是……爸,我会的!我发誓!我一定会照顾七宝一辈子!” 米爸爸因坚忍而紧绷扭曲的脸在得到这句承诺后终于慢慢松弛下来,亦放开了沈言和初七手,却是摸索着去握米妈妈的手,一旦寻到,便握紧不放了,气若游丝地叫着米妈妈的小名,“慧茹……跟着我……你受苦了……不要哭啊……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米妈妈作为以丈夫为天的传统女性,那些坚强美好的品德便显现出来了。尽管心里的痛如翻江倒海,却是擦干了泪,端庄的脸上挂满微笑,温柔地呵护着病危的丈夫,“老米,我一点也不苦,你歇会儿,别说话,太累了,歇着等医生来。没事儿的,上一回也是这么惊险,你尽吓唬我呢!你也别在孩子面前丢脸,坚强点,你可答应过我,回美国以后,要陪我去享受佛罗里达的阳光海滩呢!” 米爸爸轻轻闭上眼,尽管表情痛苦,却仍微笑着点头,“我没忘记……还有……你要记住……言言是我们的好儿子……你……不准责怪他……” 米妈妈的目光迅速在初七和沈言身上扫过,眼圈重又红了,强忍着不落泪,重重点头…… “来了来了!医生来了!”慕凌晨的声音传来。 随之,电梯开了,医生抬着担架而来,训练有素地给米爸爸挂上氧,抬上担架,往电梯走去。 米妈妈紧随其后,初七亦迈开步伐时,才发现,她的手,还被沈言紧紧握着…… 第八十七章 请你离开 第八十七章 请你离开 她冷漠地抽出手来,冷漠地给了他一个背影,冷漠地留给他一句话,“你别去了,还嫌我爸爸气得不够吗?” 说完,便汇入人群,再也不曾回头看过他一眼,进入了电梯…… 沈言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电梯门缓缓合上,看着初七的背影缓缓被隔断,最后完全看不见时,心仿佛也被电梯门狠狠夹紧一样,剧痛,碎裂…… 她竟是如此地恨他…… 他忽然想起,不能傻站在这里,迈步朝另一个电梯走去。身后蓦地响起微弱的声音,“言,对不起……” 他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急切,而坚定…… 他身后的她,捂住嘴,眼泪哗然而下…… 医院,急救室。 米爸爸刚刚被推进去,初七扶着妈妈在椅子上坐下,母女俩紧紧依偎在一起。 初七能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发抖,她完全能体会妈妈有多悲痛,因为,她们的手相握着,妈妈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她的皮肉,掐得她很痛,她却坚忍了,一声也不吭…… 妈妈始终都没有哭,也许,是因为答应过爸爸,也许,是怕把这份悲伤转载于初七身上,所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一滴眼泪也没掉…… 急救室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一个人影,远远地看着她们母女相依的身影,酸楚上涌,刺激得鼻尖涩痛,却始终不敢靠近,只靠着墙,远远地望着,耳边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别去了,还嫌我爸爸气得不够吗?” 忽然之间,他觉得他和她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 一条不过五十米的走廊,他却再也走不过去了…… 慕凌晨手里拿着一叠单子朝他走过来,看见他,默然叹息。 他知道慕凌晨是去交费的,凄苦地一笑,掏出钱包,取了一叠钱给他。 慕凌晨推了回去,“不用,我有……”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灼热得痛,强行塞给慕凌晨,哑了嗓音,“辛苦你了。” 慕凌晨叹息着摇头,接过钱,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慕凌晨一走,急救室门口便只剩下她们母女俩,医院清冷的气氛,愈加显得两个单薄的女人凄凉可怜,而他,竟不敢走上前给她们温暖和依靠…… 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手,些微的痛,却丝毫不能缓解这心里的痛,尤其,当他想起初七那决绝寡然的眼神…… 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就这样凄惶惶地坐在那里…… 想了想,给黎安柏打了个电话,把大致情况说了,让他来陪初七。 黎安柏毫不推辞地答应,同时也诧异地问,“老大,那你呢?”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挂断…… 黎安柏几乎是飞车赶来医院的,在奔往急救室的途中,看见角落里落寞苍凉的某人的背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黎安柏看这情形就知出了问题。 他只木然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保持这同一个姿势站了多久了?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他自己从头到脚,从外到内,一直到心,到灵魂都是僵硬的,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痛,不堪负荷的痛…… 黎安柏得不到他一个字,急得心快要停止跳动,索性不理他,直接朝初七走过去,他却叫住了黎安柏。 “什么?”黎安柏回头急问。 他木木的,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什么都别问,就只陪着她母女就好……” “哦,知道了!”黎安柏焦躁的同时,深感郁闷,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得很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初七母女俩却恍若未闻,直至他走到她们跟前,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她们才发觉。 米妈妈竟朝他温柔地一笑,“小柏啊,你怎么来了?” “是……”黎安柏本来想说是沈言让他来的,但瞧这情形,还是不说出这个名字为妙,临时改了口,“我听……慕助理说的,来看看伯父,怎么样?进去多久了?” 是吗?黎安柏这个谎撒得可不高明,慕凌晨怎么会通知他?只怕是某人说的吧?初七唇角动了动,挤不出妈妈那样的笑来,她那勉强而艰涩的淡笑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进去好一会儿了呢!真是……让你们担心了……”米妈妈始终那么温柔。 “伯母见外了,我们和……七就像自家兄弟姐妹,她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他刻意强调着我们,意指沈言也包括在内。 “谢谢……”米妈妈垂下眸,哽道。 黎安柏揪紧了眉,坐在初七身边,轻握住她覆在左膝的手,发觉她的手瘦小而冰凉,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又觉得一切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便只是用了用力,用他温暖的手裹紧了她的小手,只是为了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是孤立无援的。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们母女俩坐在这里,看上去是多么的凄凉。他不知道走廊另一头,五十米远处的那个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他一来,一见这情形,就心疼了。可是,如果连他都心疼的话,另一个人会疼至如何?否则,也不会打电话叫他来了…… 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终于,门开,医生出来…… 三人一拥而上,初七居然紧张得不敢问,还是米妈妈比她更坚强,“医生,我丈夫怎么样?” 所有人的眼光都紧盯着医生蒙着口罩的脸,也包括五十米之外的那个人…… 医生眼镜镜片的反光,使人看不见他眼睛里的色彩,却只见他取下口罩,缓缓摇了摇头…… 霎时,好像整个世界都远离她而去一样,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她只看见医生的唇在动,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紧接着,呼吸,也不能了…… 她看见无数张黎安柏的脸,每一个黎安柏都在对她说话,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 最终,她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初七真的很佩服妈妈,从爸爸离开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即便是在殡仪馆,也是微笑着谢礼。 她想,这并不代表妈妈不难过,只是,表达祭奠的方式有很多种。 记得妈妈曾经说过,一生跟了爸爸,并非别人所想像的豪门夫人那般享尽荣华,也曾经历风雨坎坷,可是,爸爸是个乐观的人,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中都会笑着去面对,因为他不愿意把外面风雨的压力带给深爱的家人,他一生所希望的,就是他所爱的妻子和女儿能在他的保护下幸福快乐。 所以,妈妈几十年耳濡目染,也学会了爸爸的乐观,是吗?又或者,是因为妈妈了解爸爸的毕生所愿,因而即便在爸爸离去后,也微笑着,幸福着,给天堂的爸爸看,让他在天堂不再有牵挂?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初七觉得,自己也应该这样。爸爸临终前说过,他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放不下的也只有她,那么,她要努力地真正长大,让爸爸可以放心得下…… 第八十八章 粉墨登场1 第八十八章 粉墨登场1 因为米妈妈离开这里多年,很多事情都不太熟悉了,而初七一直都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追悼会、葬礼乃至出殡之类的事宜都是黎安柏在帮忙。他所做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同七的亲兄弟一样。 她想,黎安柏之所以这么热心乃至贴心,有黎安柏和她本身两小无猜的情分在里面,当然,也因了另一个人。黎安柏没有提起,她也不想说,却没有拒绝黎安柏的帮助,因为此时的她只认定他是她的小安子,没有其它。 于深海第一时间知道了米父去世的消息,深谙她们母女的孤单无依,似乎,也明白沈言此时的尴尬。在他看来,一个家是需要男人的,所以,跪在米妈妈面前认了干妈,理由是初七一直就把他当哥哥,而他也很乐意有这样一个妹妹。 是以,殡仪馆里,他和米妈妈及初七一直在一起,戴了孝子才戴的重孝,答谢亲朋好友。 虽然米家早几年便移民了,但总有些熟人和朋友,加之沈言的关系网、黎安柏的关系网,殡仪馆倒也并不冷清。 然,来吊唁的宾客倒是络绎不绝,有一个人却始终不敢走进殡仪馆,亦是一身重孝。 待宾客稍少的时候,他才踌躇着慢吞吞走进,走到米妈妈身边。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初七就看见他了,他每走近一步,心里的恨就多了一分,当他走到身边时,她胸脯剧烈起伏,已是无法忍耐,上前就扯掉了他所披的孝,手指指向外面,声音冷漠而低沉,“你是什么人?你不配给我爸戴孝!滚!” 沈言无法面对这样的初七,转而面向米妈妈,突然扑通一声,在米妈妈面前跪下,泪滴滚落,“妈,对不起!” 米妈妈这个坚强的女人,在自己丈夫去世时都没有掉泪,这一刻却情不自禁泪流,为这样的女儿,为这样冷漠如霜的女儿…… 初七如保护母亲的小雏兽,立刻挡在妈妈和沈言之间,依然是不轻不重的声音,却比她从前时不时的河东狮吼伤人得多,“姓沈的,我希望你听清楚,我不想在我爸灵堂大呼小叫影响他老人家休息,他受的刺激已经够大了,所以,我很客气地请你离开。” 沈言依然跪着,跪在初七面前,初七的冷漠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此时的她就像一块极寒的坚冰,似乎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再融化了…… “七……求你……让我给爸上柱香……”他一辈子,只下过两次跪,求过两次人,第一次是求巫梓刚放了初七,第二次,便是在这里,求初七允许他表达他对父亲的愧疚。而在他的生平,这应是他第三次流泪,这三次,却一次比一次更让人痛,痛得如万仞钻心…… 初七冰冷的脸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连愤怒和嘲讽都没有,“烧香?烧完香你的良心就好过了吗?不,我不答应!我要你一辈子都受到良心谴责,我爸是你害死的!” “七……”于深海有点看不下去,轻轻拉她的衣袖提醒她别这样,毕竟,灵堂里还有客人,或许,还有记者,那些八卦记者,最喜欢捕捉豪门**然后大肆渲染。 可初七的性格,固执起来的时候是谁也劝不动的,从前还会听沈言的话,现在呢? 她只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他,只一眼就足够了,只觉他是那么肮脏,那么可憎,言语之间愈加锋利,“姓沈的,换我求你吧,想让我爸的灵魂安歇的话马上给我滚出去,还有,出殡和下葬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从此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我们米家高攀不起你这样的亲,我们……什么也不是!” 于深海见劝不下来,也没了办法,宾客里已经有人在悄声议论,黎安柏见状上前来拉沈言,“哥,先走吧,以后再说!别搅了场子,这里有我呢,放心吧!” 沈言被黎安柏拉起,恋恋不舍地凝望着初七,她那如寒潭的眸子冷得彻骨,冷得彻底冰冻了他的心,泪,再一次滚落,任黎安柏将他拉出殡仪馆…… 最后一次回眸,看见的是初七身边的于深海,居然一身重孝,站在原本是他应该站着的位子…… 初七绝情的话在他耳边萦绕,从此,她再也不要见到他,她和他什么人也不是,那是否代表于深海会是她什么人呢? 黑眸里深深的痛楚,他终是黯然离去…… 谁都没有看见,还有一个瘦小的女子身影,一直躲在殡仪馆外的角落里,向这边张望,却始终不敢过来…… 让初七没有想到的是,沈言刚走不久,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巫梓刚。 她下意识地向妈妈靠拢,这个人带给她的记忆太血腥了。 “这个人是谁?”于深海看出她的异常,靠近她身边。 她吞咽了一口,没有吱声,因为巫梓刚在米父灵前鞠躬后正朝她走来,脸上还是那一副痞子似的神情。 “米小姐,节哀顺变。”巫梓刚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很真诚。 在殡仪馆这么肃穆的地方,如果他不闹事,她也不想有什么争端,冷着脸,僵硬地说了句“谢谢”,算是表达对他的厌恶。 巫梓刚倒并不计较她的无礼,看了眼她身边的于深海,那神情好像是在说,换男人了?他眼睛里的嘲讽一闪而过,而后点了点头,“米小姐,以后巫某还是来拜访的……” 这句有深意的话,米妈妈都感到了诧异,初七眼前不断浮现沈言在自己手臂上用匕首划着画面,鼻腔里似乎又充满了血腥味,她眼前一晕,差点要窒息了…… 于深海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她才不至于晕倒,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父亲的事会有这么多人知道,连天雨居然也一身黑沉沉的西装继巫梓刚之后而来。 连天雨的眸子里很明显地写满了关切,声音和往常一样柔和,“小七,我很难过。”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礼节性地说着节哀顺变,初七微微点头,“谢谢天雨哥。” 连天雨朝殡仪馆外面看了一眼,善意地提醒,“小七,我来的时候看见巫梓刚的车了,你和他有交情?” 初七摇了摇头。 连天雨便会意了,也不愿当着米妈妈的面说这些,只真诚地说道,“小七,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别客气。” “嗯,谢谢!”初七的回答一律都很礼貌。 连天雨又朝米妈妈和于深海点点头,不便久留,离去,停车场,他的车在等候。 殡仪馆外的角落,瘦小的女子身影还在张望,她一双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而且哭得很伤心,此刻正全神贯注望着里面的动静。 忽然,有人在她肩膀一拍,她惊了一跳,回头,却是一个戴墨镜的男子。 “文小姐,你好,我们老板有请。”墨镜男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凶神恶煞。 “你们老板是谁?我不认识!”文静嘴唇煞白,她想起的是巫梓刚,恐惧令她全身发抖,甚至于,紧接着拔腿就跑。 “文小姐,别害怕,如果我要怎么样,你跑不掉!”那人温和的声音又响起。 文静站住了脚步,暗想没错,这人一看就非同小可,如果真要伤害自己,说不定前面也有埋伏,跑,是没有用的。 第八十九章 粉墨登场2 第八十九章 粉墨登场2 “你们老板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是姓巫的吗?”文静索性把话挑明,如果是巫梓刚,她宁愿马上就横尸当场。 “文小姐误会了,不是。请。”墨镜男做了个请的动作。 文静听说不是巫梓刚,松了口气,眼见无处可避,决定跟他走一趟。 她跟着墨镜男上了辆车,车里坐着一个司机,后座上还坐着一个男人,都是戴了墨镜的。 这就是所谓的“老板”吗? “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她越来越觉得诡异。 “老板”坚硬的脸部线条如僵住一般,冷淡地道,“你没必要认识我,我只想给你指点迷津,或者说,做笔交易,看文小姐怎么想了。” 文静并非笨人,她很有自知自明,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和人交易或者被人利用之处,这人的目标只怕是沈言吧?如此,更让她关注了,“我不懂你的意思,可以说得更明白吗?” 那人沉思了一会儿,道,“我想请问文小姐,你现在有把握沈言还会要你吗?在你和他气死了他前妻的老爸以后?” 一语戳中文静伤心处,她嘴唇抖了抖,强示镇定,“与你何干?” 那人的嘴角终于露出半丝笑意,很冷,“难道文小姐不想做沈太太?” “那是我的事,如果阁下找我来是为这种无聊的事,那我告辞了!”她说完就要下车。 “文小姐,再想想吧,我过几天再来找你!”那人也不勉强她。 文静懊恼地坐了回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有什么话今天一次说完吧!” “好!文小姐很爽快!”那人便稍稍凑近,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文静听完先是狐疑,“奇怪,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你就别管了!”那人望向窗外,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料定文静回答应,并将一样东西交与她手中。 然而文静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只听她冷笑,“这位先生,你弄错了,我虽然平淡无奇,但是不会做这种事,没错,我想成为沈太太,可我希望是沈言心甘情愿娶我当沈太太,这样得来的,我不要。” 说完,便在那人墨镜后惊诧的眼神中下车离开,招手拦了辆TAXI,临上车前,再次望了一眼殡仪馆里面,依稀,可以看见初七的身影,低头看了眼那人塞到她手中的东西,酸涩得不是滋味。 而另一辆车上,戴墨镜的男人有些抑郁,打电话给真正的老板汇报,“老板……任务没完成。” “她不肯?”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是的。”墨镜男很慌乱,完不成老板的任务不知道会怎样。 不料那边的声音并没有怒气,“这不怪你,回来吧!”他本来的目的,是想让文静在他的安排下和沈言演一出好戏,以彻底击垮初七和沈言的感情基础,然而,他没有想到,文静竟然比他想象得单纯郑直,他一直以为,能俘获沈言的女人一定是有心计的……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他只有另想别法了,或许,放弃这条路吧…… 殡仪馆内,初七四处寻找着于深海,终于看到他在角落里打电话。 “深海哥!”她叫了一声。 见她来,他立刻挂断,从容不迫地迎上去,“丫头,有事?” 他喜欢叫她丫头,总能让他想起童年的她,蹦蹦跳跳的模样。 “嗯!妈叫你过去商量出殡和下葬的事!”在父亲去世的日子里,初七越来越把于深海当成亲哥哥了。 “好,一起去!”他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下葬那天,下了雨。 从殡仪馆倒陵园,黎安柏一直在张望,他在等一个人,他说过他回来,可是,一直都不见身影。直到到达陵园之后,黎安柏终于放弃了希望,那个人,只怕是不敢来了,这样也好,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彼此爱到刻骨的两个人啊,现在,是真的刻骨铭心了,恨得刻骨铭心…… 黎安柏看着初七在墓坑里洒下第一把土,她脸上的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悲痛,可是他明白,她和米妈妈的痛有多深,他更懂,初七的痛苦比米妈妈更甚,在父亲的去世和沈言的纠葛间煎熬的她几天时间瘦得脸颊都凹下下去了,而她,却只在医院晕倒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过。 他曾害怕她熬不下去,试着去安慰她,给她力量,想不到她却说,她很好,她必须好,因为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她还要照顾妈妈,她不会倒下去的。 那样的坚强和懂事让他心酸,这真的是他眼中的七娘娘吗?那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女孩?有时候,他真希望人不要成长,如果,成长意味着经历痛苦。 他一直在一边默然沉思,直到新墓垒就,众人在目前默哀,他才反应过来,走到初七身边。发现她的外套已被小雨淋得湿透,于深海给她举着的伞总有遮不到她的时候。而淋湿的外套贴着她的身体,又因是黑色的缘故,她消瘦的身形竟然薄得如一层纸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吹走。 心中疼惜,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只凝目注视着墓碑上的遗像,全然忽视了他的动作,倒是于深海,看了他一眼。 他发现于深海只穿了一件衬衫,难怪了,否则,像于深海这么爱献殷勤的人怎么会错过给初七披外套这个送温暖的机会。他始终是站在老大这边的,对居心叵测的于深海处于戒备状态。 “走吧,谢谢大家了!”米妈妈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没有找到…… 米妈妈这样的目光让黎安柏有为某人解释的冲动,但,又觉得不妥,毕竟米妈妈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路上,黎安柏提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伯母,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之所以这么问,算是先发制人。米爸爸去世这几天,她们一直就在殡仪馆,现在下葬了,以初七和沈言的关系,她们住哪里?在他看来,回沈家是最好的,但她们未必拉得下这个面子,所以直接由他提出来,算是给她们一个台阶下。而且他很机灵地没有问初七,因为初七是不会答应的,问米妈妈,让她做主比较好说话。 然而米妈妈还没开口,初七就敏锐地问,“回去?回哪里?” 面对初七咄咄逼人的目光,黎安柏有些心虚,“回……沈家啊……” 初七料定他要这么说,立刻变了脸,“黎安柏,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姓,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这……”黎安柏脸色微微一红,看来初七对沈言的恨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看了一眼米妈妈,米妈妈也是无奈地叹息,并对他道,“小柏,这几天要谢谢你了,我们也不用回去了,后天就回美国了,这一两个晚上的,就住酒店算了。小柏啊,再麻烦你一件事。” “伯母,你只管说好了,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黎安柏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此时还十分歉意。 米妈妈小心翼翼看了眼初七,轻声道,“沈家我们就不去了,麻烦你走一趟,把我们的东西还有你米伯父的遗物都整理出来,带到酒店来给我们。” 第九十章 粉墨登场3 第九十章 粉墨登场3 黎安柏的眼圈有点红,答着米妈妈的话,眼睛却看着初七,“你们……真的要走吗?” “当然是真的,美国那边还有点小生意,你伯父不在了,但愿我们娘俩能撑起来。”米妈妈说着,眸子里是对已故之人无尽的怀念。 “那好吧!”黎安柏一直盯着他前方初七的背心,他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宽大得像床被子,试探着又问,“七,那……你的言言要不要带来?” 他清晰地看见,初七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肩膀轻微一抖。随即,传来她冷漠的声音,“不要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陵园以后,一个孤单的身影手捧一束白菊,来到米爸爸墓前,没有打伞,他的头发在雨中淋得凌乱,黑色西装上蒙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小水珠。 轻轻将白菊放在米爸爸墓前,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黑白照片上,他曾经叫过父亲的老者正慈爱地对他笑,仿佛多年前那个夏天,也是这般笑着对他说,“言言,那我就把七宝交给你了,你要履行你的诺言,照顾她一辈子,不许让她受苦。” “爸,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我让七受苦了……”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又滴下。 一时,情绪难平,就这样在墓前伫立雨中,良久,冰凉的雨丝,才将他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吸了吸气,憋了太多的话,此时,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对着曾经最疼爱自己的老者,犹如对着教堂里做忏悔的神父,吐了个彻底,“爸,我知道我做再多的解释都没用了,无论事情的本质是怎样的,却都是因为我才造成这个悲剧,我现在才明白,有些过错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补救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赎罪,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继续照顾七和妈妈,无论用哪种方式。” 他停了停,继续说,“爸,我说了不解释,可是,也许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罪恶的人最终还是希望得到宽恕,似乎被宽恕了,良心就好过了。所以,我还是想说,爸。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七,包括您看到的那一幕。我不知道我和七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我却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是爱她的,而且,从来就只爱她一个人。爸,我发誓,我会永远爱她,爱护她,不管她有多么恨我,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 有些事,是老人家所不知道的。背叛婚姻和誓言的人其实是初七,但即便是在米爸爸墓前,他也不会说出这个事实来,一来,是因为他说过,已经原谅了初七,既然原谅,又何来指责?又如何指责?二来,则是因为,虽然他不相信人死会有灵魂,但如果死的是自己的亲人,他便宁可相信这一点了,既然相信,他又怎么会再用这些人世的烦忧来叨扰父亲的灵魂?初七说,她希望爸爸可以安歇。那么,他便来告诉爸爸,请放心,亲安歇,人世间的一切都交给他…… 说完了这些,似乎觉得轻松一些了,墓碑上照片里的老者一直在笑,他心中一酸,差点又掉眼泪。 照片上也蒙了一层雨,他伸出手,轻轻擦去,让老人的笑容更加清晰,痛楚便蔓延开来,“爸,我走了,有时间会常来看你。” 他低着头,沿着来时的台阶,缓缓下了陵园。 许是他思考得太专注,以致,没有发现底下那一排墓地,一棵大青松后穿黑色雨衣的女子呆立在雨中,将他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入了耳里。直到他走远,她才从青松后出来,凝望他远去的方向,痛哭流涕,手里的白菊,花瓣零落,散了一地,雨水,便迅速将它们摧残…… 回到家的时候,黎安柏已经在家里,正在客房收拾东西。他一怔,某种预感袭来,心中绞痛,揪住黎安柏问,“你干什么?” 黎安柏见他一身湿透,心中伤感,“老大,你去哪里了?淋这么多雨,不是说好去送伯父的吗?先去洗个澡吧!” “我问你在干什么?”沈言突然爆吼。 “哎!”黎安柏叹了声气,把手中的衣服重重扔在箱子里,“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相互折磨吗?七现在瘦得完全脱了形,你也是整天魂不守舍!” 沈言怒红了眼,一拳打在他下巴,“我问你在干什么!回答我!” 黎安柏被他打翻在地上,站起来也怒吼,“我在干什么?!没长眼睛吗?我在收拾东西!七和伯母要回美国!你打我有什么用?是男人就去把自己老婆追回来!” 沈言听了转身就走,可是才迈开两步,又停了下来,初七的声音重又想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黎安柏见他又停下,怒其不争。 沈言回头,有点落寞,“她……不会见我的……” “岂有此理!那你就让她回美国嫁个洋鬼子好了!”黎安柏把箱子扣起来,提了行李就走。 “喂!站住!”沈言叫住他,从他手里接过行礼,“我去送!酒店地址!” 黎安柏刚刚报出酒店的名字,管家却上来了,将一封信递给沈言,“少爷,这里还有一封七小姐的信,昨天就到了。” 沈言疑惑着接过这封没有写信人地址和姓名的信,放下箱子展开,心中一震,终于来了…… 这信是这么写的: 沈太太,你好。很冒昧地再次打扰你。原谅我的不守信用,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以前太穷太穷啊,所以以为两百万就是个天文数字,我一辈子也花不完,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们有钱人的生活多么美妙,却又多么的奢侈,原来两百万根本就和两百万张纸一样,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 沈太太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你一定明白,这一次我要一千万,还是现金,三天后,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对了,我可以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黎安柏看着沈言骤变的脸,好奇地问,“怎么了?谁的信?” 沈言将信折好,背进口袋,而后把箱子往黎安柏手中一塞,“我不去了,你去吧,让她们去美国,越快越好!” “喂,你这是为什么啊?你发烧啊!”黎安柏说着用手去试沈言的额头,结果却发现果真烫得吓人,他大叫,“哎,你真的发烧啊!没事去淋什么雨啊!管家,管家,带电话叫林医生来,老大生病了!” 黎安柏大张旗鼓,让管家把林医生叫了来。 沈言未免嫌黎安柏多事,不就淋点雨吗?有这么大惊小怪?只是催促黎安柏把箱子给初七送去。他算了算时间,这封信是昨天送来的,信里所说的后天就是明天了,而米妈妈离开这里回美国的时间却是约定时间的第二天,他真希望她们能马上就走…… 林医生给沈言开了点药,说只是有点感冒,情况不严重,还是那句老话,让他多关心自己的身体。 黎安柏见林医生也这么说,才放了心,正准备离开沈家去酒店,管家又提了个袋子来交给黎安柏,“黎少爷,不是要整理米老爷的遗物吗?这个袋子里的也是。” 第九十一章 重大发现 第九十一章 重大发现 “好的,我拿去吧!”黎安柏接过来的时候顺便打开袋子看了一下,不过是米爸爸平日里用的眼镜,临终前一晚看的书,还有一只老怀表和平日里吃的药。 沈言注意到那只怀表,忽道,“拿来我看看!” 黎安柏便递了过去,沈言将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拾起那块怀表细看,笑得有些酸楚,“这表还是我爸的老古董表,小时候见过,觉得好像还是昨天一样,人生真的太短暂了……” 说完把怀表放了回去,“拿去吧,给她们留个纪念!”说完又翻了翻别的东西,发现那几种药里面有林医生开的抗生素,便道,“林医生,别拿药了,这里有,就吃这个吧!”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林医生还是把那沈言手里的药拿去检查了一遍,以确保无误。沈言对于医生的谨慎回之以不以为然的笑,“医生就是医生,做什么都这么小心翼翼的,这原包装的药还要看?” 林医生也笑了,把药扔还给他,“谨慎是医生必须具备的素质,否则沈先生也不会请我了。这药没问题,吃吧,再配点别的,我看看其它的还有用吗。” 米爸爸身体不太好,除了老毛病,还常常伤风感冒,所以是有常备药箱的,林医生又挑了种治感冒发烧的给沈言,是打开过的,谨慎的林医生还把药瓶打开来仔细看了看,他知道沈言又要笑他谨慎了,却是坚持自己的原则,“谨慎点好!谨慎点好!” 沈言一笑,也不再说他。 然而,最后,林医生却顺势扭开一个药瓶,“咦”了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沈言发现林医生的眼睛里升起了疑惑。 林医生把药丸倒出来仔细看,迟疑着说,“这里面的药和瓶子上药名不符啊!” “什么意思?”沈言一双眸子里射出精光。 林医生的表情很激动,捧着药丸的手有些发抖,“沈先生,有的话作为医生我不敢乱说,但是,米老先生是心脏血压方面都有毛病的,这药应是治心血管病的药,但这个药……这个药是假的啊!显然是有人把药瓶里的药给换了!这药丸做得和原来的一样,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原来的药有拉丁文字母缩写,这个上面的字母不对!” 沈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林医生!你的意思是……好吧,我假设,你的意思是有人要谋害我岳父?这药里的成分是什么?” 林医生的手被沈言拽得紧紧的,他不敢妄言,把药放回瓶子里,谨慎地放好,“沈先生,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是什么成分,我会带回去化验,我会立刻化验!” 沈言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今天接连发生两件大事,他之前的颓靡完全被震得无影无踪,叫黎安柏亲自带人送林医生回去,千叮万嘱确保林医生安全。 他如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不明白有谁要害岳父,能够把药从药瓶里换掉的人,一定是能接近岳父的人,要么这药从医院买来就被人换了,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家里! 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黎安柏,让他问一问米妈妈,这药是在本地买的,还是从美国带来的。 本来他是想自己打的,但是想到现在和初七的关系,还是作罢,别事情没办成还闹得不愉快,适得其反。 几分钟后,黎安柏回来电话,“老大,我问了,是在本地买的,就是林医生带来的,林医生现在就在旁边,要和他说话吗?” “好!”沈言果断地道。 林医生接过电话就说,“沈先生,你不会怀疑是我换了药吧?如果是我,今天又怎么会提出来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言解释道,“问清楚总是不错的,人命关天,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林医生这才认可,“说的也是,我会尽快把药品成分给你的。” “好!请把电话再给黎安柏。”他暗想,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可信…… “喂,老大,还有事吗?”黎安柏的声音响起。 沈言尽量压低了声音,“你听着,只要听,别说话就好了。我有件事疏忽了,你得补救。那个瓶子里的药,不能全部放在林医生那里,你要想办法取一部分出来,交给我,我送去别的地方化验。悄悄的,别让林医生察觉。还有,你送完林医生之后,就带几个人去酒店,我要你亲自寸步不离地守着七,听见了没?” “是!可是,如果她要去嘘嘘呢?”黎安柏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搞笑。 沈言轻骂了一句,“叫你别说话只听着啊!” “你是问我,我才说的嘛!”黎安柏很委屈的样子。总的来说,他今天的心情比前几日稍稍晴朗,谁也不希望米伯父去世,但是既然已成事实,谁也没有办法,可今天发现米伯父的病情很有可能是因为这药丸而有所加重,这个药丸才是最直接的因素,那么,与老大的关系就少一些了?不管想要害人的罪魁是谁,只要少与老大沾边,他就觉得明朗了。 酒店的夜晚。 黎安柏步履匆匆把行李都送来,米妈妈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黎安柏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满怀了期待,但,当她发现他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脸上失望的表情显而易见。 黎安柏有些尴尬,对米妈妈轻说了声,“伯母,只有我了……” 米妈妈眼见心事被看穿,哀叹,开了门,放他进去。 一进门便看见初七单薄的身影,心中怜惜。把行李放在地上让米妈妈清点还缺什么的时候,把米爸爸的遗物拿了出来。 初七见了,接过来贴在脸上,眼眸里涌现出温柔的哀戚,宛如还靠在爸爸肩膀上一样。这样的神情,让黎安柏心酸得差点把米爸爸的药被换一事说了出来,但想起老大嘱咐的,为避免打草惊蛇,任何人都不能说,甚至包括初七和米妈妈,于是又把话吞了下去。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连米妈妈初七都要瞒着,难道对她们也抱怀疑态度?老大真是昏了头了!但老大的嘱咐,不敢不听的…… 心中想着,却见她们母女俩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米爸爸的遗物上了,尤其米妈妈,从袋子里取出那块金怀表时,珍爱地用手轻轻抚摸,脸上和眸子里的幸福,仿佛米爸爸未曾远离一样。 初七看着妈妈的神情,痴了,许久,才奇怪地问,“妈,爸走了,你真的不难过吗?” 米妈妈笑了笑,说不尽的温柔,“说不难过,是假的,在一起过了一辈子,身边突然少了个人,怎么能适应呢?不过,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世人,并不代表离开了亲人。在我心里,你爸他一直都会在的,会像这块怀表一样陪着我。我和你爸生活了二十六年,就有二十六年的回忆,酸的苦的甜的辣的都有,而我还能再活二十六年吗?如果能,我就把这前二十六年的每一天再过一次,那些酸的苦的甜的辣的,依然是百味人生。” 初七不自觉就倚在了妈妈怀里,抬头仰望妈妈的脸,虽然妈妈现在微微发福,但美丽的轮廓依然,初七记得很清楚,在她还小的时候,妈妈是很美丽的,而且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这番话说出来,还真有内涵,就和她在离开沈言的那一年中所体会到的一样,在回忆里,把往日的生活再过一遍,自己的每一天仍然很充实,就像他从来就没离开过自己身边一样……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心中猛然一痛,为什么又想起他呢?她真的不要想起他,一想起就是满腔的恨,满腔的痛…… 米妈妈温柔的声音却在耳边轻柔低语,“七,你看这个金怀表,你还记得吗?” 初七怎么会不记得?那是爸爸从不离身的东西,虽然这表已经是老古董,除了爸爸,她从没看见有人用,但爸爸却无比珍惜它,一天总要拿出来几次看看时间,有时候,她都觉得爸爸不是在看时间了,而是一种寄托…… 米妈妈把表放进初七手里,“这个你留着吧,一来留个念想,二来……也该给你……算是……物归原主吧……” “物归原主?”初七可就不懂这意思了,这表何曾是她的? 米妈妈明白她的疑惑,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发丝,“你可知道这表最初是谁的?” 初七想不起来,黎安柏却在一边插了话,“伯母,我记得,好像是沈伯伯的!”其实他记得什么呀,还不是刚才在沈家听沈言说的,他年纪比初七还小,初七都记不得的事,他会记得? 初七一听这个沈字,脸色就变了,把表扔还给妈妈。 米妈妈也不强迫她收下,只搂着她轻轻摇晃,宛如搂着幼时的她,“还是小柏记性好。我想想啊,那时七才四岁,沈言多大来着?七岁!两人好得跟什么似的,沈言成天在家里闹着长大了要和小七结婚。我们大人就笑啊,问沈言结婚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懂啊,他怎么说的?对了,他说和一个人结婚,就是喜欢她,天天和她在一起。后来我们大人就想,既然这样,就给你们订个娃娃亲吧,于是,沈言的爸爸就把这块怀表作为信物,给了你爸。这表可是沈家祖传的,金镶玉的,看见没?” 初七眼神落向别处,童年那些阳光灿烂的画面在她眼前不断闪动,仿佛刺得她眼睛发痛,此时此刻,她觉得有些话,该跟妈妈说清楚了,“妈,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对不起,妈妈,我和沈言一直在欺骗你们,其实,我们早就离婚了。” “叮当”一声,怀表从米妈妈手中掉落,她微张着嘴,身体僵直,哑然无语…… 黎安柏帮她拾起,轻轻放回米妈妈手中,怀表金属的质感触到米妈妈手心的时候,米妈妈恍然醒悟,脸上僵硬的表情渐渐软化,却没有惊,只有一丝低叹,“傻丫头……真傻啊……其实我一直就有感觉,你和沈言之间有问题,只是没想到已经离婚了……傻丫头,妈妈是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你怎么可以瞒着不说?是不是因为沈言在外面有女人了?” 黎安柏为老大鸣不平,马上抢着说,“没有!老大把七当成宝贝一样疼,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女人!” 初七也没做争辩,很是淡然,“是的,妈,离婚不关沈言的事,是我要离婚的。” 米妈妈糊涂了,作为母亲,更为女儿而揪心,“七啊,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沈言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离婚?我回来这段日子,觉得沈言异常,还以为是他有了别的女人,难道……是你对不起沈言?” 初七低着头,想了想,黯然苦笑,“算是吧,我对不起他!” “你……”米妈妈想要一巴掌拍下去,可见女儿瘦削至此,心又软了,抱着初七责备,“孩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后悔没把你带走,几年隔阂,我竟完全不了解你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在她的眼里,初七明明是爱沈言的,而且爱得那么深,为什么要主动离婚呢? 初七转身,把脸埋入妈妈怀里,“妈,不要再说他了,我承认,以前是我不懂事,所以任性地和他离婚,但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不会原谅一个气死我爸爸的仇人!” 米妈妈知道,初七心里这个弯,一时是转不过来的。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既然丈夫说了不要责怪沈言,她便不会再去责怪他。但她也明白,这并不代表米爸爸真的就不怪沈言,只是,作为一个临终的老人,沈言仍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沈言对初七的好,他们夫妻都看在眼里,所以,米爸爸才以为办公室那个女孩只是沈言逢场作戏的游戏,因此才说出不责怪他额话,只为求他对女儿好,可眼下这情形她也猜到了,初七和沈言离婚以后,沈言是另外有了女朋友了,这两个傻孩子,为了爸爸才假扮的夫妻,闹得沈言在女朋友那里也不讨好吧? 如此一来,米妈妈倒觉得,真的怪不上沈言了,只是巧合罢了。一个离了婚的男人,便是跟米家没有了关系的,他和他的女朋友约会,也属正常,不正常的是,他们一家三口偏凑了去 哎,怨只怨命啊……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认命,总是那么的消极。 母女俩便只是相互倚靠着,也不说话。米妈妈仔细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去美国前和初七得谈一次,沈言倒是有女朋友了,她的任性女儿就真的用仇恨来帮助遗忘了吗? 黎安柏在这样的沉默中拉长了脸,嘟哝道,“七,有件事我不爽!” “什么事啊?”初七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因为她了解黎安柏,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 黎安柏一脸怨气,倒像他是怨妇似的,“七,我叫嫂子叫习惯了,叫你名字很别扭啊!” 初七冷漠一笑,“叫着别扭你就别叫啊,叫谁不别扭你去叫谁去!” “怎么你们说话都是这么呛人的?老大这样,你也这样,我年纪比你们小活该遭罪我认了,可你们自己呢?老大心里爱的一直就是你,你又敢说不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既然这样,你们闹个什么劲啊!米伯父……”他想说米伯父的死事出有因,临了,又想起老大的嘱咐,改口道,“米伯父都要你们别生气了,还让老大发誓照顾你一辈子,你们还要怎样?一个个假清高装骄傲,结果自己遭罪!” 初七听了讽刺的味儿越浓,“是吗?心里一直爱的是我?那就可以和别人上床?心里一直爱的是我,会才从我这里离开去和别人亲嘴?真是太好笑了!好吧,我不想说这些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彼此都是自由的,他要怎么做与无关,只是别再说什么一直爱的是我这类话!” 黎安柏被她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和别人上床?我怎么不知道啊!” 初七嗤之以鼻,“难道他每一次上床还要和你报告?好吧,我就在你包间问的他,吵架出去这两天,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初七把两个敏感字剪掉,愤恨地道,“他都承认有了!” 小安子头大啊,只抓脑袋,“哪里有过啊?这两天他都在办公室,睡觉也是在那睡的,哪有和别人?” “是啊,办公室正好有秘书嘛……”初七冷笑,低头用剪子剪着自己的指甲。 黎安柏无语,举手发誓,“那是老大逗你的!我可以发誓,这两天老大真的很乖,任何女人都没有接触!” “那文静呢?”初七哼了一声。 黎安柏便不说话了,米妈妈听着他们吵架,心中明白几分,抱着初七轻问,“你到底是为沈言的女人而生气,还是因为你爸过世了你才生气?” 第九十三章 我要亲眼看着他倒霉 第九十三章 我要亲眼看着他倒霉 初七的脸色变得铁青,似乎生气了,“妈!你怎么会这么问?对于一个气死我爸的人,哪怕他在外面没有女人我也不会原谅他的!”她情绪一激动,胸口便剧烈起伏,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渐渐凝了泪水而光影斑驳,“妈,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亲情是永恒不变的……” 她缓缓把脸贴着妈妈的脸,让自己宁静下来,一种专属于母亲的气息萦绕着她,这种气息永远都会让人安心,她闭上眼睛,失去父亲的剧痛让她加倍珍惜这中气息,“妈咪……就算我没有了全世界,我也还有你,妈咪不会不要我的……” 米妈妈不禁动容,大有和女儿相依为命的温暖和凄楚,“那是自然,你是妈咪身上的一块小肉肉啊!” 黎安柏看着这一幕,眼圈有些红,本不该打扰母女相依的安宁,却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谁说的!你还有我啊!还有……”还有后面那两个字本应该是“老大”,但是没有说出口…… 初七擦了擦泪,横了小安子一眼,“我和妈咪说话你插什么嘴?很晚了,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回去,呆在这里干嘛?” “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他可是奉命寸步不离连嘘嘘都要跟着去的。 “你脑子有问题啊!这里两个床,你睡哪?你有家不回在这凑什么热闹!”初七瞪着他。 “大不了和你一起睡,又不是没睡过!”他嘀咕着,偷眼看到初七变色的脸,怕打,连忙捂着头改口,“你要走了,我舍不得你,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不行吗?我睡地上好了嘛!” 初七怔然,张了张嘴,却再也没说什么了,心里像煮沸的水,冒着一个个热热的气泡,热乎乎的,却又烫得痛。 那些所谓青梅竹马的温暖和痛楚啊…… 这晚,终是初七和米妈妈睡了一张床,把另一张床让给黎安柏。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让一个男人同睡一个房间,怎么也说不过去,初七本打算另开一间房,黎安柏要死要活地不肯,当然,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授意于沈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们。 初七拗不过他,顺了他的意,却不能真的让他睡地上,不过,很久没和妈妈这么接近,这样也好,那温馨的母亲气息让她觉得温暖。 清晨,还很早,母女俩就醒来了,初七窝在妈妈怀里和妈妈说话,说爸爸,说爸爸和妈妈的生活。记得最清楚的是爸爸在病发之时和母亲的对话: “老米,我一点也不苦……坚强点,你可答应过我,回美国以后,要陪我去享受佛罗里达的阳光海滩呢!” “我没忘记……” 简单而平直的对白,没有一个“爱”字在里面,更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可却能让她感觉到父母几十年如一日相濡以沫的深情,心中艳羡而骄傲,“妈咪,你和爸爸的感情真好……” 米妈妈微一展颜,眼角浅浅岁月的痕迹,“七宝,要知道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婚姻也一样,你想要怎样的婚姻和怎样的人生,需要自己去思考和经营,不是坐享其成的。” 妈妈的话有深意,初七仰起眸子,有些疑惑。 有些往事,米妈妈本来不想说,但是女儿此时正处于迷茫时期,说出来或许对她有启示…… 她轻抬了下眼睑,目光放远,似乎望见岁月尽头的往事,“我和你爸爸最初并不是你所看到的这么和谐。嫁给你爸爸,是两个家庭的联姻,你爸并不想娶我,因为他有爱的人,可惜是个风尘女子,米家是绝不会让她进门的,所以才匆匆忙忙订下了婚事,想用婚姻把你爸爸捆住。你爸孝顺忠厚,最终没有逆你爷爷奶奶的意愿,娶了我,但是,我知道,他忘不了那个女人。” 初七万万没有想到,父母之间还会有这样的爱情故事,起初大吃一惊,后来也就释然了,是自己太笨,每个人都年轻过,况且爱并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只是更疼惜妈妈,同情地看着她,“妈咪,没有爱的婚姻不是很苦吗?怎么看起来你和爸的感情这么好?” “用心啊!”米妈妈垂下眼睑,有些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我是一个认死理而且传统的人,嫁给你爸就一心想和他过一辈子,人都是有感情的,日久生情不是?何况我确实花了很多的心思去维护我们的家,才和你爸爸有了后来的幸福人生。” “是吗?那有什么好法子?传授给女儿吧!”初七听得饶有兴致。 米妈妈却只是点了点她的脑门,“每个人每段婚姻是不同的,你爸爸和沈言也是不同的,你们婚姻里的问题得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初七听了,转过背,俨然不悦,“妈,你以后别把我和他牵扯在一起,我和他有什么婚姻问题?我们早就离婚了,什么关系也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不恨他吗?” 米妈妈笑了笑,终是有些凄楚的,“我和你爸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过得幸福,其它的都不重要。” “可是对我来说重要!”初七霍的起身,匆匆在地上趿着拖鞋,激动之下却怎么也穿不好,索性赤了脚,进了浴室。 这一天对沈言来说,也是极为刺激的一天。 首先,上午就接到林医生的电话,告诉他,这药片的主要成分是淀粉。淀粉对人体倒是无害,只是米爸爸那病,如果不按时吃药,自然会恶化。 沈言不知道米爸爸究竟吃了多久的淀粉了,他甚至怀疑,在办公室病发时米妈妈给他喂下去的那颗急救的药也是假的,否则,怎么会无治了? 想到这里,他再度给黎安柏打了个电话,同样地,叮嘱黎安柏只要听着,不要说话,令他想办法把米妈妈包里那瓶药拿出一些来,下午他会亲自去取。 他脑子里一直在锁定目标,究竟是谁换了药,这药经手的人只有两个——林医生和米妈妈,当然,每一个进出沈家的人也都可疑,想过报案,但警察势必会来查,打草惊蛇不说,必引来很多是非,这是豪门所最忌讳的。 在他看来,此人的目标似乎只是岳父,如果对其他人无进一步的伤害,那么就暂且观察观察再报警。 到了下午,他提了密码箱开车出门。 那封信里只说了三天后老地方见,并没有提到详细的地点和时间,但根据慕凌晨调出的那段监控,他猜测,应该就是三点左右初七所去的爱摩咖啡。 同样,也是根据那段监控里截出来的男人照片,他停了车,循着他的目标人物。当然,他还没有大意到提了钱下车去找的地步,只是在车上,透过车窗,往咖啡厅里望。然而,他把他视野范围内所有的角落都找遍,也没有找到那个男人。 是那人没有来,还是他的角度看不到咖啡厅全部? 他决定沉下气来,等。 那人如果在咖啡厅,发现初七没来,一定会出来的,而只要他出来,沈言就确定自己能认出;如果他不在,沈言就不敢确保这其中有什么圈套,也不打算自投罗网。沈家的起起落落,让他过早地收敛了年轻人的鲁莽和意气,每走一步,必要稳、准、狠。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狠?这个字让他的心剧痛了一下,唯独,对一个人狠不起来,上天却偏偏的如此狠心,让他和她之间出现这样无法修补的裂痕…… 想到这里,发现自己怎么走神了,眼前全是初七愤恨的眼神,赶紧提醒自己,注意力要集中。 他看着时间,一直在爱摩咖啡门口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他选择了放弃。 要钱的人,不是他,人家自然还会找上门来的。 车调了个头,他往初七所住的宾馆开去。 并没有上楼,只是打电话让黎安柏下来,取了他要的药片样品,然后嘱咐他,注意初七,甚至注意初七所有的电话往来。 黎安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和米爸爸的死有关?瞧沈言的样子是不想说,他也就识趣地不问,返回楼上继续保护初七和米妈妈,一直到她们明天上飞机。 晚上,黎安柏陪同她们母女俩去酒店餐厅吃饭,初七刚刚坐下来,便觉得有些异样,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似的。 她心里莫名便惶惑起来,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却如雷击般发现一张极不愿意看到的脸,和上次一样,戴了顶鸭舌帽,却穿着无比光鲜的西装,若不是那顶标志性的鸭舌帽,乍一看,她还认不出他来。 那人自然是一直注意着她的,与她目光对视的瞬间,居然朝她笑了笑,那种笑容……初七说不上来,白森森的牙齿一露,让人觉得恶心而恐慌。 他还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最后一次吗?可见于深海的话没有说错,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这时候,她极度希望于深海在身边,毕竟,这件事只有于深海知道! 可是,自昨晚晚餐后,就不见了于深海,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那人的目光下,她拿着刀叉的手有些发抖,碰着瓷盘,声音细细碎碎的,很是异常。 “七,你怎么了?”黎安柏敏锐地注意到了。 “哦……我冷……”初七确实脸色微微泛青,本来最近就消瘦了很多,面色一直不好,这个谎话还说得过去。 黎安柏便嘲讽她,“你们女人啊,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这几天阴雨的天气,还穿个裙子,怎么不凉?”说归说,照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着。 初七低着头,假意尴尬,实则在掩饰自己的慌乱。然而,当她再一次抬头时,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心中稍稍一松,但转念一想,此人绝不可能就此罢休,这突然不见,不知还要做什么事来,心中慌乱,放下刀叉,打了个喷嚏,手指扔在发抖,连声音都抖起来了,“妈咪,小安子,我还是冷,这厅里冷气开得太低了,我们叫东西回房间吃吧!” 黎安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走吧!” 刚准备走,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您好,你们的菜上齐了。”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初七情不自禁抬头一看,那双诡异而充满贪欲的眸子让她竟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黎安柏急问。 “没……没事……菜汤泼我腿上了……”初七假意用纸巾去擦裙裾。 那人竟然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套侍应生的衣服穿着,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初七面前,初七怎不被他吓得魂飞魄散? “小姐,对不起!真对不起!”那人伪装的侍应生把菜放下,也用纸去帮着初七擦,顺便将一张纸条塞进初七手里。 黎安柏一见便火了,“你怎么回事?泼了汤我不怪你就不错了,你的手还不规矩?!谁要你给她擦的?” 那人呈现一片惶恐之色,赶紧住手,对初七和黎安柏鞠躬道歉,“对不起,请不要告诉经理,不然我就完蛋了!” 初七是深谙其中缘由的,给黎安柏使了个眼色,“算了吧,我们走!” 这晚饭也不想吃了,她手里拽紧了纸条,急匆匆就往房间奔去。 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关了门,把纸条展开,上写: 沈太太,我们又见面了。我可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沈太太所居住的酒店啊!真是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令尊的事,也不知道你和沈先生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所以,把一封信寄到沈家去了…… 寄到沈家?初七一看见这几个字,心里就乱了,那沈言看见信了吗?他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吗?不,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这么平静! 如此一想,又往下看: 我想信应该是沈先生收到了,所以,今天下午沈先生去赴约了。不过,我是个很守诚信的人,我记得对沈太太你承诺过,这件事不会让除了沈太太你和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那么我就会信守承诺,所以,在我得知沈太太已搬离沈家后,我便没有去咖啡厅赴约,只是,远远的,在某个角落,看见沈先生的车了,在咖啡厅门口等了我连个小时啊! 沈太太是否可以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上再帮我一次呢?我保证,这一次之后,再也不骚扰你,这一次是真的保证。 好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就一千万,还是现金,如果沈太太觉得可以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会在两天之内等沈太太的电话。 初七无法平静了,她恼恨自己的异常。 上一次收到这个无赖的信,她是那么的镇定沉着,没有丝毫害怕,这一次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不好的预兆?会有什么事发生吗? 一千万!即便她愿意给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这个时候,无论找沈言还是找妈妈要钱,都是让人疑心的!何况,她也不会去找沈言! 不管怎么样,先给这人打个电话再说! 她不敢用手,甚至不敢用房间里的电话打,出了浴室就往外奔。黎安柏和米妈妈正奇怪地看着她,见她这样,黎安柏忍不住叫道,“你去哪里?” 她这才想起妈妈和黎安柏的存在,惊惶回头,努力平静了喘息,“我……去买东西。” “买什么?”黎安柏闪着亮光的眸子里满是狐疑。 “买……我买卫生棉啊!你也要管!”初七索性找出一个足以让黎安柏尴尬的借口,以堵回他狐狸一样的眼神。 然而,他这样的眼神却丝毫不减,拿出钱夹,慢吞吞地道,“不拿钱去?”那神态,像足了沈言,真是足以说明什么叫耳濡目染。 “哦!我忘了!”她接过钱,飞一般的逃。 黎安柏等她进了电梯,才走出来,搭乘另一个电梯,直达一楼。 一楼大厅,她正在对酒店前台说着什么,然后前台小姐指了指电话,原来,她是要借电话。 前台小姐回头,看到了他,他做了个手势,闪到一边隐藏了身影。 初七拿着电话对着前台说,“对不起小姐,私人电话,你可以不可以回避一下?” “好的!”前台走之前把电话又往初七面前推了推。 初七还是很紧张,按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那边很快便响起男人的声音,“这么快就想好了?沈太太?” 初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勇敢一些,冷漠一些,“是的,想好了!对于你这样言而无信的人还用得着过多的考虑吗?别忘了,你上一次可是打了收条的,我还保存着呢!” 第九十五章 整垮沈言,你一定感兴趣 第九十五章 整垮沈言,你一定感兴趣 “是吗?”那人无耻地一笑,“沈太太觉得那张收条有用吗?你拿出来法庭能把我怎样?” “我可以告你敲诈勒索!”初七压低了声音怒道,“我告诉你!我把我们上一次的谈话还录了音,我相信,加上这个可以够得上证据了!你再来胡搅蛮缠,就等着吃牢饭吧!” 那人微微沉默,继而大笑,“沈太太,我就是个烂人,光棍一个,在社会上混,怕的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能进监狱吃牢饭,对我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至少衣食无忧啊!” “你……”初七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无耻的人。 那人继续不阴不阳地道,“沈太太,你们就不同了,我把这东西交上去,可就多了一个沈先生陪我一起坐牢,商业巨子啊!我们做小报记者的一辈子都希望能有一次和沈先生这样的人对话,那就一举成名了!哪里还想过会有机会和他一起吃牢饭?哦,对了,沈太太,我忘了,你和沈先生闹翻了,可能你对沈先生的下场也不在乎了,但这个事情要追究起来,沈太太你,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吧?” 初七的脑子,此时乱成了一片,自己负法律责任?她不在乎!她不是没经历过!再来一次又何妨?沈言坐牢?那就去坐吧!他是害死爸爸的凶手!可是法律上他却没有责任!也许是苍天有眼,才让此人在这个时侯出现,正好可以惩罚沈言! 想到这里,她倒是不再惊慌发抖了,冷然一笑,“好啊!你去吧!交给警方!或者登上你的小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最好快点!因为我要走了!我要亲眼看着沈言倒霉!” 那人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底气也不那么足了,“沈太太,你可要想清楚!这样吧,八百万好了!我明天在贸易中心的吸烟区等你,过了明天下午三点你不来的话,我就真的把这东西交给警方了。” 初七心里有软软的一股浪在流动,仿佛要将她吞噬了一般,眼前猛然闪过父亲倒在地上喘息的画面,立刻变得决然,“请自便!再见!不,是永别!” 说完她“啪”的一声,果断挂了电话,那一声重响,如狠狠一捶打在她心口,痛得她满心满肺都肿了起来一般,把整个胸腔撑得满满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她这么想着,试图让自己好过点。 明天下午?明天她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这里的一切,她都会忘记得干干净净!她这么对自己说。 一定可以!只要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她抬起下巴,让身体舒展一些,这样,就可以让疼痛也舒缓一些,眼泪,更不会流下来…… 黎安柏在暗处一直看着她,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似乎很想哭,似乎很痛楚,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在一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速走到前台,那前台小姐是他早已打点好的,见他来,便从电话里取出一盒录音带。 他点了点头,算是感谢,然后派心腹急速把这录音带送去给沈言。 只是,这一个小小的酒店,不知究竟聚集了多少势力!黎安柏的人刚走,就有人打电话汇报了,“老板,黎安柏这两天一直在酒店,期间沈言来过一次,只见了黎安柏一面,没上楼。刚才,米初七在前台打了个电话,黎安柏录了音,交给人送走了。” “嗯,为什么黎安柏能想到先搞定前台,你们不知道呢?”所谓的老板说话轻言细语的。 这人知道自己犯错了,老板越是轻言细语,表示怒火越大,“老板,那我们去把录音抢回来?” “蠢猪!那不是暴露我们自己了吗?” “那……怎么办?我们错了……办事不力……” “说你蠢,还真蠢!不会去查查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找到人了还要录音干什么?” 深夜的夜总会,上演着不变的灯红酒绿,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 这样的场合,是绝对少不了巫梓刚的,此时的他左拥右抱,已是一副迷醉的姿态。 一名手下忽走了上来,手里拿了一封信,在他耳边低语,“大哥,有人说你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 巫梓刚正在浓情之时,眼睛也不斜一下,“现在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滚开!” “大哥!那人说是关于沈言的!” 一听这两个字,巫梓刚眼睛一翻,一把推开怀里的两个女人,从手下手里抢过信徕,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我手里有一样东西,足以让沈言坐牢,让沈氏完蛋,如果巫老大没有兴趣的话,我就拿去卖给沈言了! 巫梓刚读完,眼睛里只差冒出火来,立马站起,“人在哪里?” “在那边!” “走!去看看!”巫梓刚在手下的带领下来到夜总会另一角。 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正端了杯酒等着他的到来。 巫梓刚在他对面坐下,几分狂妄,“你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那人晃了晃酒杯,“巫先生不必问我是谁,如果有兴趣,我们就来谈笔交易。” “什么交易?你怎么知道我会对你的交易感兴趣?”巫梓刚翘起了二郎腿。 那人喝了一口酒,狭长的小眼睛里倒映着夜总会绿油油的光,“巫先生也不用问我是怎样找上你的,只看看这东西是否值两千万?” 他拿出一个盘,巫梓刚便另人取了台笔记本…… 看完盘里的内容,巫梓刚冷笑,“成交!” 那人得意地大笑。其实,他起初也不知道巫梓刚会对沈言感兴趣,否则也不会费劲周折去找初七了。傍晚和初七通完电话后不久,他便被一群人抓去见一个什么“老板”,甩给他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问他和初七说了什么。他缺钱啊,自然交代得清清楚楚,那“老板”就笑了,笑起来让人觉得害怕,并告诉他,他发财的机会来了,巫梓刚一定会出高价钱买下他的东西…… 回美国的航班是早上,连续几天阴霾细雨的天气在黎明的时候终于放了晴,使得这一日的白天似乎来得更早一些了。 黎安柏醒来的很早,天边第一缕曙光惊破黑夜的同时,也惊醒了他。他抬腕看了看表,才五点。 房间里另一张床传来翻身的声音,他知道,是初七。 这个傻瓜,连续两晚都没睡好,每一次的辗转反侧,都落入迷迷糊糊半睡眠状态的他的耳里。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他就不信,马上就要离开的初七能安然睡着,真的什么都能放下了吗? 他一直在等,等沈言来挽留初七,但沈言似乎铁了心,连电话也没一个,他想,这可能和那封信有关,和初七那个电话有关,他有点后悔怎么没事先偷听一下电话录音的内容…… 他听见初七起床的声音,而后,她拉开落地的窗户,走上阳台,灰暗的天色下,她身穿宽大睡袍的背影很是萧肃。 他躺不下去了,起身跟着她上了阳台。 “这么早?”她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回头,直接问。 “你不更早吗?”他伸了个懒腰,侧目偷望她的脸色,苍白,泛青。他的心,疼了一下。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初七望着天际渐亮的金光,有些木然,像是在自言自语,“天晴了,我还以为今天会继续下雨。” 黎安柏一笑,很淡,“我也是,我昨晚还在想,今天的航班是不是会停。” 初七微微一怔。 他发现了她这个细小的波动,甚至揣测,她是不是也这么想呢?有没有希望今天的航班因天气原因而停飞? “真的要走?”他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口。 “当然,我说过,我要去照顾妈妈!”初七的理由很冠冕堂皇。 “伯母也可以留下来啊!”他的声音在清晨的风里微微地颤,就像阳台上那一盆开到酴醾的夏花,花瓣已有少数零落。 晨风吹过,拂动了那些落英,初七的声音也冷了,“没有留下的理由!” 说完,便扔下他不管,转身进了房间。 米妈妈也起床了,初七清朗的声音在说着,“妈咪,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早上交通高峰期,别堵车误了航班。” 黎安柏回头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宽大的睡袍随着她的走动而飘逸晃荡,皱紧了眉,又把手机拿出来看,明知没有来电,还是忍不住拿出来看…… 机场。 马上就要进安检了,黎安柏已经帮着她们去托运行李,初七慢吞吞地移动着脚步,偶尔会回头,却不知自己在看什么。 说了无数次的要走,这一回是真的要走了,骤然心里便觉得空荡荡的,就像这偌大的机场,很空旷很空旷,却充斥着无数嘈杂的嗡嗡声,让她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怎么了,七?在看什么呢?”米妈妈见她不断回头,挽着她手臂问。 她恍然回神的样子,眼睛像笼了一层雾,空蒙蒙的,在这个城市生长了二十多年,这一离开,好像灵魂都被抽空了似的,整个人就只剩一个躯壳了…… 她勉强笑了下,“没,我在看小安子,怎么还不来,要不我们进去吧,别等她了。” 米妈妈眸中不经意闪过一缕光亮,微微一笑,“好吧!” 初七便和妈妈走向安检,下定决心,不再回头…… 然而,她却发现,妈妈只拿了一张机票出来…… “妈,我的机票呢?”初七惊问。 米妈妈慈爱地一笑,“傻丫头,从头到尾,我就没给你订机票。” “啊?为什么啊?”初七这一回是真的震惊了,嘴一扁,升起了埋怨,“妈,你又要把我扔下?” 排队等着安检的人们有些急了,催促她们快点。 米妈妈便摸了摸她的头发,拥抱了她一下,微笑,“傻女儿,拜拜,妈妈随时欢迎你回家!”说完竟自进去了。 初七哭了,朝里面大喊,“妈咪!妈!不要丢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她的声音,米妈妈听不到了…… 她便立即去买票,哭着要当天飞往美国的票,可是机场人员职业性的微笑是无视她的眼泪的,只告诉她,对不起,三天内的机票都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站立在机场中央,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妈妈究竟是什么意思? 黎安柏托运完毕回来,见她站在那里发呆,脸上还有泪痕,米妈妈却不见了,不禁诧异,“七,这是怎么回事?” 初七回头一看,扑进黎安柏怀里大哭起来,“小安子,妈咪不要我了!她又把我扔下了,我该怎么办?妈咪说话不算话!她说过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了,她也会要我的!” 黎安柏听了也是一头雾水,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怎么会呢!伯母一定有她的理由的!再说了,你还有我啊,你可以一直在我家里吃霸王餐的!你小时候尿过床的那床单我家还收着呢,你还可以继续睡……” 听到这里初七猛然抬起泪痕斑斑的脸,“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在你家尿过床?” 黎安柏自知失言,捂了捂嘴,嘿嘿一笑,“就是那次啊,你自己尿床,还逼着老大替你背黑锅那次……” 初七愤恨,沉着脸,瞪着他,“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他!”心中却暗自咒骂,该死的,明明替她背了黑锅,还要泄露出去! 两人正像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初七新买的手机有短信提示,她拿出来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很长,分了几条才发完整: 七宝:首先妈妈要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永远都是最爱你的,绝不会扔下你不管,妈妈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美国的家也永远都是你的,但这并不表示家是你用来逃避的安乐窝。妈总有个预感,沈言遇到事了,你也遇到事了,你和沈言之间更不是这样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七宝,逃避不是办法,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但你要勇敢地去面对。七宝,爸爸走了,就剩我们两个女人,我们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妈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你一定要学会勇敢,学会自己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妈从前觉得,一个女人只要有一个疼你的男人,就足够了,可现在妈妈才明白,任何人都不能依靠一辈子,人生的路,最终还是要自己走的,因此,七宝,等你把那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好,等你觉得你真的可以放下沈言的时候,你就回到妈妈身边来吧! 初七捧着手机,泪盈眼眶…… “伯母怎么说?”黎安柏也看到是米妈妈的信息,很高兴米妈妈的英明决断。 初七酸涩一笑,眼泪滚落,“我妈说,让我和沈言说完再见再走……” 黎安柏愕然…… 初七缓缓走出机场,望着那些陌生的人潮来来往往,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忽的,于深海的身影在人群中出现,似乎十分焦急朝她挤过来,嘴里喊着,“七!别走!等等!” 她本来就没有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于深海。这几天他去了哪里?怎么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于深海挤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往跑,“七,不能走了,快!跟我去警局!”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警局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有杯弓蛇影的功效,顿时定住了脚步,“不,我不去!” 于深海握着她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一路急赶,发际线全是汗水,额头散落的短发已被汗水湿透,“丫头!听着!不能一走了之了!上次敲诈你那人把DV录影卖给了巫梓刚,巫梓刚今天上午一定会交去警局,我们要在上班的第一时间去自首!争取最轻的判决。” 初七傻了,脑子里乱纷纷的,不会思考,不知行动,完全是被于深海拽着机械性地奔跑,直到上了于深海的车,她才恢复正常,看着于深海,一颗心狂跳,“没有别的办法吗?” 于深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从昨天开始我就在想怎么办,我想过,做掉那个记者灭口,但是丫头,上次他敲诈你的时候你就不该阻止我,结果这一次,我直到昨天他被一群人带走,我才知道那人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现在再想做掉,就难了,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与沈言为敌,巫梓刚是一个,还有谁?居然暗地里把那个记者保护得周周全全的,让他去见巫梓刚。昨晚深夜,我试过,我亲自试过,要想一枪要了记者的命,没有100 %的把握,而如果一枪不中,就会留下痕迹,会给你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第九十七章 真相大白 第九十七章 真相大白 原来这几天不见他,是因为他在忙着这些事…… 初七横着眼,泪水盈然,大怒,“于深海!你以为你是谁啊?侠客?杀人不犯法吗?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他一边开车,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觉察到她的暴怒,转过脸笑了下,“好,我成熟!我不是很成熟吗?最终我没杀不是?” 初七哼了一声,他自己刚才还说,如果不是怕留下痕迹,让事情更糟,让她有更多的麻烦,他已经干了! “别哼了!”于深海并不像她那么惊惶,好像一切事情他都有把握,“七,其实这个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去顶,你不听。现在也请你成熟一点,任何人都要对他所做过的事情负责,天网恢恢,你要相信。所以,去自首,争取宽大,你的问题不大,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释你出来。” “那他呢?”这个他,意指沈言。这些天,她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个名字,现在,是无法逃避了,只是一想起,心里便隐痛阵阵。 “他?”于深海笑了笑,“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初七便不语了,脸色苍白得可怕,心中说服着自己,是的,他与她有什么关系?即便有,也是杀父仇人的关系,让他坐牢,还便宜了他! 于深海被她如此苍白的脸色所慑,叹了口气,缓缓道,“他的事,我也会去努力的,至于怎么判,要看法官了,好在被撞的那个人现在已经痊愈了,你的经济赔偿付得也够多,希望从轻吧,再者……呵,只怕明天的股市,沈氏要暴跌了……” 初七只觉得全身发软,嗫嚅着,“那不是……一切又回到一年前的老样子吗?” “是的!看来有些事是注定的,命运这东西,真不能不信啊!”于深海唇角一缕嘲讽。 初七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唇线,在期间读懂一些东西,心中骇然,“有人在操控,有人想要吃了沈氏?是谁?” 于深海轻吐一口气,“一年前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一次我大约能猜到一些,你知道吗?你住的酒店有多少人潜伏?第一,黎安柏的人在明,那是在保护你们,我知道。正因为有人保护,所以我才放心大胆地去办别的事;第二,不明势力,那是在暗处,你和黎安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第三,当然是我的暗哨了,以上两伙人又在我的监控之下。估计要对沈氏不利的,就是第二伙吧!” “那……怎么办?”初七心里一片茫然。 “丫头,要看你想怎么办了!”于深海说这话的时候,透着高深莫测的意义。 “别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初七痛苦地抱着头,蜷着身子,额头搁至膝盖上,沈言的笑容和父亲病发的惨状在脑中交替出现。 在于深海拉着初七飞跑的时候,黎安柏在后面追,没有追上,却隐约听见最后那句——……自首,争取最轻的判决。 他立刻上了自己的车,一边给沈言打电话,一边紧追着往警局驶去。 “喂,老大,你在哪里?”他急问。 “去警局的路上。”沈言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怪怪的。 黎安柏就奇怪了,“我说老大,怎么一大早的一个个全往警局跑啊?” “一个个?全?还有谁啊?”沈言问完马上意识到了,“七?” “是啊!被于深海拉去的!” “她不是回美国了吗?没上机?算了,说这些没用了,警局见!”沈言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沈言和于深海竟然是同时到达警局的,狭路相逢,初七的身影像秋日里一片萧瑟的叶子,落在他心尖上,心里莫名就酸了。吞咽了一口,感觉喉咙痛得厉害。这个傻女人……他的眼眶干涩得刺痛,搜遍脑海,只有一个“傻”字可以用来形容她…… 初七乍然在这里遇上他,也颇觉意外,隐隐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心里说出不来的五味参杂。 他在她面前站定,随风便携来一股熟悉的刮胡水清香。他还是那么干净整洁,下巴上一点胡茬也看不见,衬衫平整熨贴,衣领干净整洁,领带系得一丝不苟,短发丝毫不乱,除了眼睛布满红血丝,一点也看不出疲劳或焦心的迹象。 她有些凄凉的暗笑,这是文静的功劳吧?那么温柔贤淑的她,总是能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充分发挥创可贴的作用。 他站在她面前,凝视她小小的杏仁脸,愈加消瘦了,脸颊和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下去,眉心和眼眶周围都笼着一层青气,真是苦了她了…… 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温柔像气泡一样一个个往外冒,瞬间便扩散到整个胸膛,继而上升,蔓延,溢到眼眶里,是流光涌动。 情不自禁抬起一只手,想要抚摸她的脸,想用他的手指揉散那隐隐的青气,却见她头微微一侧,回视给他的是漠然的眼神。 他的手便在空中僵住了,淡淡一笑,笑容间云淡风轻的,什么也看不出来,薄唇浅浅的弧度,“我……先进去了。” 空中僵着的手,有些落寞地垂下,旭日初升,阳光洒在他两肩,在他烟青色西装上镀了一层薄金,才使他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苍凉。 她的咽喉便哽住了,只有他临行的最后一个浅笑在眼前晃动,在金色的晨曦背景下,那笑容是如此的苍白而萧瑟…… 都说命运爱开玩笑,还果真在她身上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她在爱与恨之间纠葛,还非得做出残忍的取舍。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们也进去吧!”于深海的声音搅乱了她眼前虚幻的画面。 她脚步凝滞,他真的知道了吗?不像……如果知道了,怎么会如此平静?在她看来,应该是要抱着她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的,可他,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任由于深海牵着,脚步虚浮地走进警局,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警察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于深海是怎么回答的,直到最后,于深海把她推进一个小小房间,轻轻在她耳边说,“别怕,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可以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一直都会在的。” 初七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房间里坐了三个警察,中间一张椅子。她回头,门还没有关上,于深海在门口温暖地笑着,给了她一个鼓励地眼神。 她咬了咬唇,缓缓点头,朝中间那张椅子走去。 “一年半以前,沈氏重创,沈氏前任总裁即沈言的父亲坠楼自杀。沈言很自责,因为那时的沈氏已经是他在当总裁,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亲,所以萎靡不振,每晚买醉,然后醉醺醺的开车回来,我怕他出事,总是开了车默默跟着他,在酒吧和夜店外面等他,每次都等到深更半夜,才看见他一脸憔悴地出来。我见他这样很心疼,把他叫去F镇度假,想让他散散心,可他在F镇也是一样,每晚必然去酒吧喝酒,无论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有一天晚上,我有些不舒服,其实……也就是妊娠反应,不敢告诉他,怕增加他的烦恼,自己在卧室小躺了一会儿,谁知不小心睡着了,出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车也不见了,我知道他又去喝酒了,心里很着急,租了辆TAXI到处找他,F镇的酒吧很多,我找了很多家没有找到。我一直都喜欢F镇,所以,他在那给我买了个小房子,那时,我已经绕着F镇找了一圈,离我们的房子不远了,于是,我弃了车,步行回家,想着边走还可以边找找。”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然而,当我走进一条狭窄的接到时,却意外地看见了他的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他捧了一大把花,走路摇摇晃晃,已经醉得很厉害了,开车门都摸了半天才找着。我想,这样子怎么开车?我大声喊他,让他等着我,我来开。可是等我跑上去,他的车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开了出去,很不稳,歪歪扭扭的,还速度超快。那时,花店小妹还追出来,手里举着零钱要找给他,他醉得那样子,哪里还算得清账?” “我很担心,见花店门口有辆电动车,钥匙还插在上面,就对那小妹说钱不用找他了,电动车借我,也不管她是不是同意,骑了电动车去追他。可是哪里追得上?我拼了命,也只能看到他的车屁股,始终在我前面。那条街路灯的光线不太好,他居然连车灯都不亮,如果不是我平时在他车尾贴的发光贴,我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好在这条街车辆稀少。我把电动车的车灯打亮,一路鸣笛,提醒他,也提醒行人和其他车辆。这是条旧街,路面高低不平,几次我都看见他的车开进坑洼里,车身起伏很厉害,我越来越担心。” “谁知,惨剧还是发生了,大约追了快二十分钟,我看见路边突然亮起一束手电筒的光,很亮很亮的手电筒,似乎是朝他的车照了照,然后一个人影出现,急速横穿马路。夜很静,我听见‘咚’的一声,一个人影被弹了起来,然后落在路边,他的车继续疯狂前行。我听见一个女人凄厉的声音响起,而我此时,距离事发地点大约还有三十米的样子,我被吓住了,不敢再继续开,调回头,把电动车还给花店,自己等来一辆TAXI,急速绕了另一条道回家,我连那条路都不敢经过了。” “当我到家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回来了,驾驶室车门半敞,我走近一看,他趴在方向盘睡着了,我知道他支撑不下去了,真不知他怎么开回来的。他每次喝酒,都没有度,因为喝酒的时候并不觉得醉得厉害,酒的后劲会让他深醉。所以,一开始他还能摇摇晃晃走路,还能找着一个花店,现在,好不容易把车开回来,估计心里一松,就放任自己迷下去了。我知道大祸临头了,一边想着怎么办,一边想把他扶回家,可是我费了半天劲,也移不动他,反而肚子有微微的疼痛,我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再动他。” “我转到车前身一看,果然有血渍,又担心又害怕,提了水,把车子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把东西收拾好,钻进车里,打开暖气,想在车里陪他过一个晚上。车里放着一束花,上面的卡片不是他的字,估计他醉得无法写字了,口述让花店小妹写的,上面写着,送给亲爱的老婆,我爱你之类的。我心里酸酸的,那一刻便想好了该怎么做。” “沈氏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没有他的。昨晚那个人被这么一撞,不死也残,加上酒驾逃逸,我估计不判刑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他一入狱,不,别说入狱了,只要他惹上这样的是非,沈氏就彻底完蛋了。所以,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他自己也根本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奇怪,我和他怎么都在车里。我只对他说,我想回家了。只想让他在最快的时间里F镇,因为我真的不敢保证,是不是有人看见了他的车撞人。” “回去之后,我马上去找于深海,让他打探F镇的动静,他很快就回了消息,说昨晚确实发生车祸,伤者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伤者妻子看见,是一辆红色的车,车牌不明。我最后一个侥幸的希望破碎了,只要有这个线索,警察迟早会查到的,于是,我对于深海说,我要替沈言去F镇警局自首。于深海很震惊,不同意,我就亲自去找他,可是,可能这两天太劳累,也太担忧,我的孩子出了问题,去找于深海途中我坚持不下去了,去了医院,我这孩子本来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曾经要我好好休息,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但这一次,她让我拿掉算了,我当时就哭了。” “没有了孩子,要想判监外是不可能了,于深海不知道我怀孕的事,那我索性就瞒住了他,否则,他若知我刚流了孩子,就更加不肯帮我演戏了。当然,我既然要保护沈言,肯定不会让他知道我是去自首的,我也知道要判刑,不知道要判几年,这平白无故地消失几年总得给沈言一个解释,所以,没办法,让于深海陪我演一场戏,假意我嫌弃落魄的沈言,爱慕虚荣,贪图富贵,要和他离婚,跟于深海走。” “沈言很伤心,我看得出来,但是,我相信他会站起来的,因为只要有沈氏在,他就不会倒下去,那是他奋斗的力量源泉,萎靡只是暂时的。他做了很激烈的挣扎,我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我知道,他会同意离婚的,因为他不会阻碍我的幸福。所以,我离婚了,走的时候还拿走了他唯一的,可以带走的财产——那辆肇事的车。他当时的痛苦,我……真的很揪心,可是没有办法,这车是肯定要带走的。” “我和于深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开着他的车走了,其实我们就是回到F镇自首。于深海向法庭提出了请求,不公开审理此案,愿意对受害者作出最大额度赔偿。我知道谈钱,是个很俗气的问题,可是,我不希望沈言找到我替他顶罪的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不得不如此。从审讯到庭审再到判决,都是在F镇不公开进行的,没有泄露给媒体半点消息,我支付了两百多万给受害者,承担他直至治愈的所有费用,于深海还给他们买了套新房子,让他们安住。我因超速驾驶肇事并逃逸,被判了一年零八个月,后来在狱中表现好,获减刑,提前出狱。为了不让沈言找到疑点,于深海还帮我申请去外地服刑,四监狱,很远了,沈言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整个过程,一直都是初七用极其平缓的语调慢慢地说着,好像在讲述一个深情的老故事,说完之后,她常常舒了口气,按说吐露了秘密,应该轻松不少,但是心里却像压了个石头,更沉重了…… 警察里有两个都是女警,听完后眼眶里竟然亮晶晶的。直到初七的声音结束,审讯室里便陷入一片沉静,墙上挂钟秒针的滴答声都格外清晰。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从头到尾,沈言什么也不知道。”初七听着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不认识的陌生人,她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加上这么一句。 警察中那位男警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会立案调查。” 初七自首后即被收押,并没有像于深海说的那样,他在门口等她,接她出去。她于是想到,这件事情其实把于深海也牵扯进来了,她和于深海都有包庇的嫌疑,出来时没有见到于深海,便料定他也被收押了。 在警察局,她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巫梓刚,他正从怒气冲冲往外走。她庆幸听了于深海的话,来自首。巫梓刚肯定是来举报的,他们只是先巫梓刚一步而已。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不过,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巫梓刚这个人不可小觑,既然他搅入这个事里来,一定会施加压力,以他的为人,好不容易踩中沈言,一定下痛脚,不会留丝毫余地。 初七被自己的想法惊了惊,为什么还总是在为沈言考虑?她应该庆幸他受到惩罚才是……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 她闭了闭眼,将巫梓刚看她的别样眼神关在眼睑外,昏昏沉沉跟着警察走。 第二次来到这种地方,她十分安然,仿佛一切尘埃落定,等着最后的判决一样。只是觉得好笑,她费尽心力导演的一场苦情戏,到头来又回到开幕时一样,唯一的结果是把自己还搭了进去。如果一年前她听之任之,进监狱的还只有沈言一个人,现在倒好,变成三个,沈氏一样陷入绝境,看来她真是错了…… 可是,如果一切重来一次,她会怎么做? 她忽然就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扯得心和肺都是痛的。如果她不去给沈言顶罪,就不会和沈言离婚,她和沈言之间就不会出现一个文静,没有文静,爸爸就不会死……如果真按这个逻辑去推,那她自己不是害死爸爸的真凶了? 不!不是的!她哭着摇晃脑袋,把这些乱纷纷的思绪摇得粉碎。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不要去想这个如果…… 她看着黑夜渐渐弥漫,彻底将自己释放于这样的黑夜里,沉重,却心安,没有了秘密的人,心,才能安。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和她相伴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第二天便有警察来叫她,“米初七,出来。” 她一愣,跟着警察出去,发现于深海已经在外面等她,于深海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律师。 “七,走,我们回家了!”于深海张开怀抱,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她缓缓地走着,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她和于深海都没有罪吗? 于深海轻轻拥了下她,“丫头,我说过,会帮你办好取保,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已经叫人准备好柚子叶,等着我们回去洗澡去晦气。”他牵着她的手,走出这个在他看来晦气的地方。 而此时,黎安柏却下了车朝里走来,几人在门口处交集,彼此站定,一时无话。 于深海见状松开了初七的手,拍了拍她,“我去车里等你。” 面对黎安柏,初七其实有很多疑惑想问,全是关于那个人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黎安柏先说的话,“七,我替老大谢谢你,你为他所付出的,我们都很感动。”说这话的时候,黎安柏眼睛里含了泪。 这个“谢”字让初七的心狠狠一痛,她和沈言之间,居然需要第三个人来替他说谢谢?这是她期待的吗?她说过的,她和他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呵……”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眶泛红,“如果我知道,我这么做的结果是,赔了老公又折父亲,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 黎安柏的话让她寒心,照黎安柏的意思,沈言应该是知道真相了,可那天在警局门口相遇,却是那么的淡然,连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话说她从没想过要他感激,可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淡漠,淡漠得让她不认识现在的沈言了。 也许,一切真的都变了。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妈妈做了好吃的巧克力蛋糕,她知道他喜欢巧克力的味道,虽然很馋很馋,可仍是拼命忍住不吃,用很可爱的蛋糕盒子装了,第二天早上带给他。就这么一件小事,他都感动了好久…… “呵!”她再度轻笑,“你去看他?” “是的。” “那我走了,拜拜!” “七,一起去吧?”黎安柏的眼神里流露出期盼和哀求。 她冷笑,淡漠如他,还需要她去看吗?“不,我不会去看我的仇人。”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黎安柏便看着她叹息,“七,我快要被你们两个折磨疯了!明明都放不下,却又……哎!究竟是为什么啊!” “谁说我放不下?”初七嗤之以鼻,“我绝不会原谅我的杀父仇人!” 黎安柏凝视着她,久久地凝视,却不说话,初七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有种无法遁形的慌乱,“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要看看你到底能伪装到什么时候!看你的口是心非到底能到什么程度!”黎安柏双手插进裤袋里,俯视她。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怎么那个拖着两条小鼻涕的小安子比她高这么多了,却在他这样的咄咄逼人下低了头…… “装不下去了吧?”黎安柏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如果你真的放得下,用得着时时刻刻把仇人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吗?你有必要每天提醒自己别忘了他是你杀父仇人吗?你说你恨他,没有爱,哪里来的恨?你恨他气死了你爸爸,好,那我告诉你,其实你的父亲的死另有原因,你还恨他吗?” 初七震惊,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黎安柏见说漏了嘴,有些胆怯。 这一回抓狂的是初七了,“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黎安柏嚅了嚅唇,“老大不让说……我说漏嘴了……” “为什么不让说?他心中有鬼?你给我说清楚!”事关父亲的死,初七怎么也沉不住气。 黎安柏游移的眼神渐渐坚定,“好,我说!我看不得你们这样!你父亲真正的死因,应该是有人换掉了他的药,包括你妈妈包里随身携带的急救药,那种药我们拿去化验过了,主要成分是淀粉。” 黎安柏的话如晴天霹雳,让初七震在了原地,她难以相信,在这个法治社会,杀人这样的事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居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那是谁?谁换的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人是谁,是否已经被捕。 黎安柏摇摇头,“我们还不知道,本来老大在查这件事的,但是……现在自身难保了,委托我继续查,可是却不让我告诉你,看来,他是不想解开和你的结了。” “为什么?”初七想起了他那淡漠的表情。从前看到她和于深海在一起都会发火,那天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黎安柏眸子里涌起亮晶晶的东西,“你还不明白吗?今天股市一开盘你就会知道了,我想老大是想祝福你和于深海吧!”黎安柏看了眼于深海的车,那目光,和一年前的一样,充满憎恶…… 初七突然之间懂了,股市开盘,沈氏跌爆,持续跌下去,估计有人就要吃掉沈氏了。一切回到原点,入狱的沈言不能再给她富足的生活,所以和一年前一样,他选择了放手?所以,才对她那么冷淡? 她一时之间觉得无所适从,不知该说什么话,更不知该怎么做,连笑起来都是那么的勉强,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牵强,“是吗?我和他的事,和沈氏没有关系,无论是否有人换了药,我爸是看见他和文静的恶心场面才气死的,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够了!”黎安柏急促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就继续相互折磨去吧!一个比一个愚蠢!一个比一个固执!都以为自己是对的,怎么就不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想?米初七,伯父的死,我们都很难过,老大自己老爸死的时候都没流泪,你爸出事那几天他流了多少泪?你可以说他是内疚,可以说他是自责,随便什么都行,你们俩在不在一起也不关我的事,但是,米初七,有句话我要告诉你,如果这一次,你真的跟于深海走了,对不起,我们之间也就恩断义绝,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这个姐姐!” 第一百章 弱肉强食 第一百章 弱肉强食 黎安柏说完就急匆匆走了,初七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可笑,黎安柏凭什么对她发一顿火?她做错了什么? “丫头,怎么还不上车?”于深海在车里叫她。 她慢吞吞地上了车,心里无端忐忑不安。 “去哪里?”车开了,她却不知道于深海要把她带去哪里。 “去我家啊!我新家!” “不了,我还是不去了,我继续住酒店吧!”她确定,她绝不是因为黎安柏的话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七……” “深海哥,谢谢你,我已经欠你太多了,再欠下去,我怕自己还不起……”初七看着窗外,眼前却闪着黎安柏愤怒的眼神。 “丫头!我没打算要你还我什么!你怕我要你以身相许啊?” 初七抿唇一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以身相许!所以,深海哥还是饶了我吧!我住酒店!谢谢!” 正如黎安柏所说,今天股市一开盘,沈氏就大跌。 初七盯着电脑屏幕,几乎可以预见沈氏毁于一旦的结果,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不是因为沈言,而是因为从小到大她已经有这样的思维定势,沈氏是沈言父亲一生的心血,而她历来就是沈家的一员,从三岁开始就是,沈氏的荣辱也是她的荣辱,看着沈氏就像一座万丈高楼一般顷刻之间轰然倒塌,她心里怎么好过? 沉思间,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略觉奇怪,这个手机是她新买的,号码也是新的,谁会知道她新号码? 疑惑着接听,手机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米小姐,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她确信自己从前的生活里没有这个声音。 “米小姐,你不认识我,不过,我想你会对我的话题感兴趣。请问米小姐现在有空吗?我们谈谈沈氏?” 初七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找上她,事实上,她对沈氏的业务从来就没经手过,她迟疑着,“这个……先生,我觉得你好像找错人了。” 那人在电话那头笑了,“不,没找错,米小姐手上有沈氏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是沈氏大股东之一,怎么会错呢?” 话说如果此人不说的话,她还真忘记了,自己也是沈氏股东之一…… 不过,这39 %的股份也不代表什么,她一次股东会都没参加过…… “我想……先生还是找慕助理会更好……”她心中一点底气也没有。 “不,米小姐,我就找你,现在是十点半,中午十二点整,我派人来接你,希望米小姐赏脸,一起吃午饭,怎么样?”那人却是十分坚持。 初七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想了想,既然是去谈沈氏的,应该穿得正式一点才是。可她的衣服都被黎安柏在机场托运了,就身上这一套,也没来得及买,便将披着的头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看起来不那么娃娃气,整整齐齐的,多了份干练。 十一点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再度响了,很客气地请她下楼,说是车已经在楼下等。 她便携了手提包下楼,楼下果真有辆车,戴白手套的司机她不认识,司机却认识她,拉开车门,腰弯成九十度,一伸手,“米小姐,请。” 初七见这车上并无其他人,更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约了她?心中对上次被巫梓刚绑架还存有余悸,站在车边,有点胆怯。 司机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看上去修养极好,对她微微一笑,再次弯腰,“米小姐,请。” 初七便释然了,就从这司机的修养便可看出和巫梓刚不是一个层次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不再多想,上了车。 司机载着她来到一家十分有情调的西餐厅,正是中午就餐的高峰期,这儿却只有一位客人,而且还是个老人,坐在靠窗的位子,老人身后还站着一名年轻人,见初七进来,便走过来领着她走到老人所在的座位,给她拉开椅子。 要找她的就是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吗?她很好奇。但当她和他面对面,而得以正面注视老人的眼睛时,她被震住。这和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老人的眼睛都不一样。任何一位功成身就的老人眼睛里或许都有得意、敏锐、沧桑、满足,甚至傲视天下,但她没见过谁还会像他一样有猎鹰的目光,好像天下众生都是他的猎物一样。说实话,这样的眼光,她不喜欢…… “米小姐觉得这儿的气氛怎么样?”老人的开头语是这个。 初七礼节性地笑了笑,“还不错,很安静。” “米小姐喜欢就好!”老人似乎对她的评价很满意。 餐厅门口又来了几个就餐的人,却被服务生礼貌地拒绝了,说是这儿已经被包场。 初七一怔,请她吃饭需要这么慎重? 老人似乎看透了她的心理,笑道,“这是我对米小姐的一番诚意。” 好吧!初七决定开门见山,“先生,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老人呵呵一笑,“是我的疏忽,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巫,如果米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巫伯父。” 巫?初七马上想到了巫梓刚,她对这个姓没有一点好印象,勉强笑了下,“还是叫巫老先生吧!巫老先生可以说说为什么找我吗?” 而此时服务生把中餐上了上来,巫老先生便含笑道,“米小姐,先吃东西吧,吃饱了再谈!” “不,巫老先生还是先说吧!不说的话我吃不下,我性子急!”说实话,初七只是不想在这里多呆而已,一个本就不讨人喜欢的老人,加上一个她憎恨的姓,让她恨不得马上离开。 “那好吧!”巫老先生也放下刀叉,“米小姐,沈氏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但是很遗憾,坎坷太多了。沈总被捕,这消息才放出来,今天股市就跌爆了,而明天,估计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依我看,沈氏这一关是闯不过去了。” “所以呢?”初七的心悬得老高,明天还会有更大的事?什么事? “所以,我想请米小姐考虑一下,把手上39 %的股份转让给我,再说服沈言,把他的百分之四十也转给我。” 对于公司的事,初七一点也不懂,只觉得沈氏是沈言父亲一生的心血,并在沈言手里发扬光大。当初,沈言父亲怀揣着沈氏在他在,沈氏亡他亡的信念,从沈氏大楼坠下,就是宁死也不愿亲眼看着沈氏走向灭亡。虽然他这一举动,她并不赞赏,但是,要她把代表沈家信仰的公司给卖掉,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无论她有多恨沈言,她都做不出来。 “对不起,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卖的!”她站起来就准备走。 “米小姐,你考虑清楚!”巫老先生叫住了她,“沈氏现在这种请款,是有人在恶意打压,照此下去,最后还是会被人收购。我和沈老先生是故交,我不忍心看着他一生心血付诸东流,如果你们现在肯转让给我,我会出一个比较好的价钱,让你们的损失不至于太多!” 初七稍稍迟疑了一下,故交?沈家的故交她会有不认识的?不,她不相信! 第一百零一章 可是你比他的命更重要 第一百零一章 可是你比他的命更重要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她只听说过在商言商,她不信巫老先生这突然冒出来的故交会有这么好的心,还不是想将沈氏据为己有! “这样吧!”巫老先生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米小姐想通了,再拿着它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初七并没有接名片,甚至连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巫老先生在她身后举着名片的手僵硬,笑容也渐渐收敛。 接下来的两天,初七都在关注着股市,但是每况愈下。尤其,第二天下午,各大报纸头版头条都以醒目的标题在报道,沈氏和连天雨的合作的工程出现问题,沈氏涉嫌商业欺诈,商业犯罪科正在着手调查中…… 这就是巫老先生所说的更重大的事情吗? 这个报道一出,直接的后果是沈氏股票一跌到底…… 初七愣住了,难道这件事和连天雨有关? 她立即联系连天雨,而连天雨似乎已经有这个准备,接到她电话时丝毫不感意外,语气倒是笑盈盈的,“小七吗?我就知道是你!” 初七心中更加了然了,听他这口气,好像在等她的电话似的!她本来想叫他天雨哥,却立刻改了口,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就说,“连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沈氏的今天是否是连先生的功劳呢?” 连天雨那边稍稍沉默了一下,继而用很温和的声音说道,“小七,出来吃个晚饭,我们详谈?” 又是吃饭?!初七冷道,“我对吃饭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沈氏的今天是不是你造成的?” “是!”这一次连天却没有丝毫停顿,回答得很爽快。 “很好!谢谢!”初七不知为何,胸口闷痛得厉害,准备挂电话。 连天雨却赶紧叫住了她,“小七!别挂!听我说!” 初七便静静地等着,也不说话。 “小七,你还在听吗?”他的声音温柔如昨。 “在!我在听,听你打算给沈氏怎样的结果!”初七的冷漠和他的温柔成鲜明对比。 连天雨便低柔了嗓音解释,“小七,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弱肉强食,利益第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能怪我。如果我不变得强大,那么最后被淘汰的就是我!” “好!我知道了!”初七觉得,已经没有和连天雨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在沈氏这个问题上,她和他完全是敌对的两方。 “小七!”连天雨急速叫她的名字,“在这个问题上你能不能不让自己像只小刺猬?” 初七便笑了,满是嘲讽,“那我该怎样?像小白兔?对连先生的善举感激涕零?顺便谢谢连先生之前对我的假仁假义?” 她如今算是完全理解了沈言的话:连天雨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的人! 她悔不当初,为什么不听沈言的话! 只是,无论她怎么嘲讽,连天雨似乎都没有生气,她甚至怀疑连天雨到底有没有脾气,怎么总是这么温温和和的样子。 “小七,我可以对天发誓,无论我和沈氏竞争的结果如何,我对你的心是真诚的。其实,小七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我击败沈氏,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你父亲的仇,我替你出了,不是吗?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沈言的前妻,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怎么还这么傻,把自己圈在沈氏的圈子里出不来呢?难道你不希望负心的沈言有报应吗?” 初七微微一怔,没错,她曾经千万次地诅咒沈言,可当沈氏的灾难真的降临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呢?沈言现在的结果,不正是她盼望的吗? “小七,你说是不是?”连天雨在察言观色听音辨声这方面是绝顶的高手,初七不过稍稍一个犹豫,便被连天雨听了出来。 不过,就算初七心里真是这么想,但莫名的,连她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却不愿意当着连天雨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只是冷淡地回答他,“连先生,我和沈言怎样,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更与其他任何外人无关!我想,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没什么说下去的必要,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吧!再见,连先生!”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就算她和沈言之间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那也是她和他的事,哪怕她哪天发起疯来,真的一刀捅了他,也是她和他的事,与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因为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是外人! 挂了电话,她的情绪还有些起伏不定,握紧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不停在房间走来走去,却不知自己要干什么,视线始终落在床上那一大堆晚报上,头版沈言的照片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痛彻地刺着她的眼睛…… 蓦地,手机又响了,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好像是沈言办公室的。她没有多做考虑,下意识地就接了,里面传来慕凌晨的声音,“嫂子,是我,慕凌晨。” 不知为什么,听见他的声音,初七心里滋生出亲切而温暖的感觉,再说得形象点,应该是自己人的感觉。 她捏了捏眉心,“慕助理啊,沈氏的事我知道了!” “嫂子,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饭吧!” 又是吃饭…… 不过,慕凌晨的约会,让她没有什么思想上的压力,毕竟慕凌晨来沈氏很多年了,彼此都很熟悉,就像去见一个老朋友一样。 两人也没刻意挑吃饭的地方,就在酒店餐厅随便点了几个菜,今天这顿饭无论对初七还是慕凌晨,其主要目的都不是吃饭…… 慕凌晨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好,眼睛泛红,眼眶周围微青,那都是熬夜的症状,初七估计他有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了,所以尽管很想知道沈氏目前的状况,却耐住了性子,让慕凌晨先吃点东西,自己也填填肚子。 慕凌晨稍稍吃了点,就放下了筷子,双手十指交错,搁在餐桌上,注视着她,诚恳,而认真,“嫂子,我来向你求助了!” “我?”初七很是诧异,她能做什么?别说她现在和沈言的关系很尴尬,就算她愿意帮他,她也没这个能力啊!虽然说大学念的也是商科,但是大部分作业都是沈言帮着做的,毕业后更是沈言捧着手心里的宝宝,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 慕凌晨坚定的目光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是的!嫂子!你!公司目前的状况,你必须出面了!” “呵呵……”初七笑了笑,自己都觉得汗颜,“慕助理,我看你搞错了吧……” “嫂子!你别笑!公司现在人心惶惶,很多高管都要跳槽,就连那些老股东都很慌乱,比前年那次还乱!因为前年至少还有总裁在公司坐镇,现在群龙无首的,就像一盘散沙!我听说,股东们都有转让手里股份的意向了。总裁把公司交给我,可我只是个助理,在股东会上没有发言的权利,谁会听我的?我怕会辜负总裁信任了!” 初七虽然不懂公司的业务,但并不是笨人,她蹙了蹙眉,听出些言外之意,便奇怪地问,“慕助理,你的话有问题。你没有股东会的发言权,你压不住阵脚,公司群龙无首等等,这些问题沈言他会不预知?我不信!既然他能预先料到,为什么还要把公司全权委托给你?”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慕凌晨被她一言说破,眸子里一暗,便喝了口咖啡,沉默不语。 初七更觉奇怪了,“怎么不说话?” 慕凌晨一口气把一杯咖啡喝完,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有些泛白,“好吧,嫂子既然这么聪明,我也不用瞒着嫂子。我昨天去见过总裁,他的意思是……放弃沈氏,只不过是我不甘心,在苟延残喘地挣扎。” “放弃?”初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氏是沈言的命啊! “是的!”慕凌晨点点头,“总裁这一次有两个麻烦,一个是前年的交通肇事,一个是现在的商业欺诈。且不说商业欺诈的问题,单凭交通肇事也是要坐牢的,何况现在还有人在故意制造压力,我们很努力地去争取轻判,但不知道结果能怎样。总裁一旦判刑,沈氏迟早要被收购,总裁的意思是,现在去找某些连天雨的对手,或许还能将你们所持有的股份卖个好价钱,不至于亏损得太厉害,尤其是……你……” “我?”初七再度愕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的!”慕凌晨微微点头,“我知道总裁的意思,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担心你今后的生活。趁现在还没到最惨的时候,早一点去找一个人,他会给你一个好价钱,让你有足够的钱过后半生,虽然生活不像现在这样舒适奢侈,但终究可以衣食无忧,而不至于……不至于等着连天雨来收购,落得破产的结局。” “是吗?沈氏不是他的命吗?”她怔怔的,盯着自己面前那杯冒着气泡的橙汁,心里也像这橙汁一样,无数个泡沫酸酸甜甜地冒出来,慢慢的,心口堵得满满的,都是这样的酸涩,让人禁不住就想流泪。 她想起前年的时候,也有人想买他的沈氏,他说,行,等他也从沈氏大楼跳下来,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吧! 而后,在夜晚喝醉的时候,抱着她一遍遍发誓,只要他有一口气在,都不会让沈氏这两个字消失…… 慕凌晨微微一笑,目光有些朦胧,“是啊,沈氏是他的命,可是……你却比他的命更重要……” “呵……”初七忽然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迷迷蒙蒙的,像隔了一层水雾。她好怕自己这样的脆弱在人前显露,轻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小口,酸得她皱眉,眼泪却不由自主滴落在杯子里。 慕凌晨细心地给她递上纸巾,她接过,仓惶擦了擦眼角,红着眼睛笑,“呵!真酸……这橙汁酸得……” 慕凌晨跟了沈言多年,早已学会用眼睛透过表象看清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焉能识不破初七的伪装,却不道破,只继续低沉地说着,“沈氏是总裁的命,也是我慕凌晨半条命。我见证过它的兴衰荣辱,只要一回想前年我和总裁是怎样日以继夜地奋战,才终于把沈氏从崩溃边缘拖回来,我就激动兴奋,同时也痛不堪言。我不忍心看着它就这么倒下,所以,虽然总裁想放弃,我却一直在坚持,到了现在,我仍然在坚持,只是,力不从心了……所以,才来求嫂子。” “可是,你求我没用啊!”初七不敢看慕凌晨的眼神,眼前不断回放父亲临终前灰白的脸,还有连天雨的话也在耳边回旋,沈氏垮了,父亲的仇也就报了,可这话却激不起心中半点快意,反而只有深深的痛。 “有用!怎么没用?嫂子,我相信你!你现在是公司最大的古股东,只有你站出来说话,才能稳住那些老股东的心!嫂子,我知道你因伯父的事怨恨总裁,但是不管怎么说,伯父的去世只是一个意外,你们夫妻一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之间的恩怨算起来只怕要追溯到公元前了,我一个外人都能坚持不懈,难道嫂子真的就忍心吗?就算嫂子对总裁又再多的宿怨,嫂子也该想想前总裁,沈伯父是怎么疼爱你的,沈伯母又是怎样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的!他们此刻或许正在天堂看着呢!嫂子你真的那么狠心吗?”慕凌晨一席话,击中初七要害。 初七端着那杯救命的橙汁,咬着吸管一个劲猛吸,她不可否认,她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话说她真的从没想过命运会把她推到这个境地来。 当一杯橙汁吸完,她呼哧呼哧吸着空气的时候,再一次斜着眼睛瞄向慕凌晨的眼,却在他眼中成功地捕获到一个喜悦的火花,好吧,她承认,慕凌晨胜利了! 她放下杯子,舔了舔酸酸甜甜余味浸润的唇瓣,“慕助理,我能做什么?” 慕凌晨大喜过望,“明天的股东会,你今晚准备一下,就目前的沈氏做个发言,剩下的事情,我和你一起努力,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你说呢?” 初七有些茫然,“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慕凌晨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现在根本就还没有办法?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吧?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下,“我说……我说……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慕凌晨也知要她拿主意是为难她,目光不再那么热切和急切,转而用柔和的眼神安慰她,“嫂子,没关系,从明天开始我就让你迅速熟悉公司业务,以嫂子的聪明伶俐,应该很快就上手的!” 初七的笑容僵硬,开始有一点点小小的后悔,她已经可以预见,当自己面对那一大堆让她头疼的东西时会是怎样的窘样,要知道,在大学念商科时,她每次对着作业和论文都发傻…… 第二天,初七一身极其得体的黑色套裙,头发仍然绾成干练的髻,出现在沈氏,慕凌晨见到她的时候,眼里不由自主溢出赞赏。 初七嘟了嘟嘴,这一套可是她昨晚临时买的,有点儿女总裁的风范了吧? “别嘟嘴!别嘟嘴!”慕凌晨赶紧阻止她,然后喷笑,“一嘟嘴就不像了!” 初七瞪了一眼他,深呼吸两口,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能老老实实呆在原处。股东会啊……她想起那些老股东就头疼,话说她还从没出席过公司的正式会议…… 会议室里,股东们都已经在等着开会,看见初七进来,众人微微惊讶,原本以为只有慕凌晨,他们已经做好说服慕凌晨的准备,因为有人在游说他们出让股份了…… “各位股东,大家好,这位女士想必大家都认识,是总裁的夫人米初七,她手上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是公司目前最有权威说话的人,而且,我相信,总裁对于她的决定也是全力支持的!”慕凌晨开场便对她做了个简短而有说服力的介绍。 这几个老股东虽然说手上持有的股份不多,但是都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沈言爸爸在世的时候对他们都颇为谦和,沈言有着良好的修养和家教,对他们更是礼让有加,所以说句话也还是有分量的。 对慕凌晨一直不服的老股东们眼下见慕凌晨找来一个小女娃,虽然她竭力在维持自己的尊严,但总裁前任夫人谁不知道是总裁手里的奶娃娃,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她来领导公司?只怕会更糟糕! 所以,慕凌晨的介绍如泥入大海,没激起半点浪花,众股东连看也懒得看初七一眼,埋了头做自己的事。 第一百零三章 我的宝贝 第一百零三章 我的宝贝 初七见状,理了理思绪,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不慌不乱,清晰有力,“各位公司的元老,你们好。可能大家对于我的出现并不乐观,我也不想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来耽误大家的时间,我想说的是,我比你们其中任何一位都关心沈氏的未来,所以,既然我都敢放心让自己一搏,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此话一出,股东们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初七有些小小的兴奋,至少出师不败,于她便是小赢了!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说下去,“各位可能要说,沈氏是我们沈家的,我当然紧张,没错,既然我们沈家人把沈氏看得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那么,各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各位都是我父亲生前同甘共苦的好友,我和沈言对各位的尊敬不亚于对父亲的尊敬,所以,绝对不会让各位晚年还遭受动荡和不安。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各位仍然对沈氏没有信心,就请把股份转让给我或者慕助理吧,这一路下去,是福还是祸,我都不希望外人插进来一脚,我们自己承担好了!” 几个老古董听她这么说,一来面子上下不来,二来这沈氏确实也是他们一生的心血,真这么把自己手中的股份卖掉,也还舍不得,第三嘛,心中总还存了侥幸,沈氏遭遇坎坷无数,这一次虽然犹为凶险,但最后能不能闯过也还是个未知数,是以,窃窃私语再三,终于还是打成一致,不打算就此转让,当然,话说得犹为冠冕堂皇,站起来便一个个慷慨表决心,“要与沈氏共存亡”! 初七终于松了口气,朝慕凌晨一笑,“叫高管进来开会。” 有了一次经验,初七在高管会议上的表现更加出色了,一项一项的会议议程结束后,初七在最后做了总结,依然说得十分激昂,“各位都曾为沈氏立下过汗马功劳,我首先代表沈氏对各位表示真诚的感谢,我毫不避讳地承认,沈氏目前遇到一定困难,所以有人对沈氏失去了信心。各位都是为人父母为人子女的,要养家糊口,我很理解,所以,如果有要离开沈氏的,我绝不勉强大家,但是,我想也有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为沈氏的明天奋斗的,对于这部分员工,我再一次表示感谢,我想我唯一可以承诺大家的是,无论沈氏的明天会怎样,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在沈氏最困难的时期留下来的,我会预先支付你们薪水,外加精神风尚奖,如果沈氏最终闯过这次难关,再予以重奖!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不打算辞职的,马上以最佳状态投入工作,需要辞职的,明天把辞职报告交给慕助理,只要交来,一定批准!” 说完初七就离开了会议室,慕凌晨也跟着出去了,留下一会议室的高管面面相觑…… “嫂子,我敢保证,明天没有一个人辞职!”慕凌晨跟在初七后面进了总裁办公室。 初七脸上却忧虑重重,“慕助理,我知道我的做法有违常规,可是你放心,我所做出的承诺不会动用公司半点资金,我会自己想办法给他们发薪水和奖金。” “嫂子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嫂子是公司的权威,你说的每一句话公司上下都要当军令来遵守,我更是第一个拥护的,怎么会一开始就让嫂子的话放空呢?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去办的!”慕凌晨笑着说。 “那好吧!我看看他的东西,熟悉一下公司业务!”初七说着打开了沈言的电脑。 慕凌晨凝视着她,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初七好奇地看着他。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慕凌晨试探着问。 她心中“嗡”的一声,某根疼痛的琴弦被拨动,微微一笑,“不了,时间很紧,我还是快点将公司业务上手吧,再说……我是为了伯父和伯母才来公司的。” “是吗?”慕凌晨不动声色,眸子里却闪烁着,“可我刚才明明听你在会议室自称我们沈家人,称沈伯父更为父亲。” 初七常常的睫毛微微一跳,垂下眼睑,假意看着显示器,“那是特别场合的特别需要而已!” 慕凌晨见她这样,只好站起身离开,“好吧,我明天会再去看看他,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吧,公司很多事还是要亲自问他才更清楚!” 她便不语了,显示器上提示,要输入密码才能启动沈言的电脑,她想了想,敲了几个键:mcq0707。 米初七是她名字的缩写,0707是她的生日,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沈言网上所有账号的密码曾经全都是这个,现在改了吗? 结果是,“嘟”的一声轻响后,系统成功启动了…… 她怔怔的,眼里又有热热的东西在滚动,她有点恼恨自己,怎么越来越感性了…… 进入桌面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桌面上一个叫做“abouther”的文件夹,这个“关于她”的“她”是指谁?女人的特性让她对此产生了好奇,忘了自己打开电脑是熟悉公司业务的,情不自禁点开了它。 打开才发现,文件夹里全是沈言做的视频,她随意点开一个,深情的音乐便缓缓流淌起来,旋律如此熟悉,是他们曾经最爱的…… 随着音乐拉开的画卷,精心剪辑的照片和VCR汇集成一个个小电影,点滴记录的全是她成长的印迹。 幼稚园每一次舞蹈表演,她第一天去学钢琴,第一次学骑脚踏车,第一天背着书包去上小学……她考上大学了,她成为他的新娘,她大学毕业…… 她一生中的重要时刻尽数浓缩在这段视频里,视频的名字叫做:宝贝长大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小段的视频,记录的都是从小到大她的生活,有些她自己都记不得了,有些是沈言偷拍的,大笑的她,哭泣的她,上课的她,游泳的她,游乐场的她,玩电玩的她,童年的她,少年的她,长大后的她…… 她成长过程中每一个侧面都记录下来了,这些视频给她的感觉就是,她没心没肺地在阳光下成长着,沈言就像她的监护一样每时每刻默默守在在她身后,始终微笑着为她记录,为她见证…… 每一段视频都配了好听的音乐,每一首曲子似乎都在诉说着制作人的宠溺和深情;每一段视频都有一个名字,她一眼瞥见其中一个名字:宝贝艳照。她的脸迅速红了,他不会还拍了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吧? 点开一看,自己都不由喷笑了。原来所谓的艳照,全是她童年光着屁股玩水的照片,还有一张是脱了裤子在医院打针的,浴缸照更是令人惊艳……这张是什么?她看着那张名为“第一次压倒”的照片无语了,这是什么时候?她四岁还是五岁?居然就被沈言按倒在沙发上…… 她真的记不得他什么时候拍了这些,那些温暖的画面不经意地,便酸涩了鼻尖…… 这段呢?这段名字也很特别,叫:宝贝不乖。 她怎么就不乖了呢?她好奇地点开,第一张照片就让她大骂沈言,该死的,不但拍她的裸睡照,居然还把她裸睡着尿床的画面也拍下来了!虽然那时才三岁多……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再看下一张,是童年的她抱着沈言的脖子睡觉,梦里口水流了沈言满肩…… 啊?还有这张……要晕死了,她几岁啊?居然趁着沈言睡午觉,把他的裤头拉起来,踮着脚尖,小脑袋就往他裤子里看…… 噗!沈言还在旁边加了注解:从小就具有色女天赋的宝贝。 她抓狂了,不活了!这下没脸见人了!这都是谁给拍下来的?还真能捕捉镜头!她有过那样的时候吗? 不看了!再看她真的无脸见人了! 话虽这么说,手却继续往下点,她还发现,每段视频都有制作的时间,没想到,这个工作沈言已经开始很多年了,最早的一个视频是他高中时做的,而最后一个则是……今年?而且就是她回来后不久…… 她自己都没发现,看着这些视频,她唇角不知何时溢满了笑意…… 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她立即关了文件,清了清嗓子,“请进。” 办公室门一开,进来的人是文静,手中捧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请喝咖啡。” 她说完便往回走,始终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初七。 “等等!”初七叫住了她。 文静似乎惊了一跳,赶紧站住,急速转身,“还……还有什么吩咐吗?” 初七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住她了,文静的出现勾起了她因父亲离世的剧痛,对这个始终唯唯诺诺的女子,她怎么就觉得恨不起来,更爱不起来呢? “你回公司做事了吗?”她随便问了句。 文静的脸红红的,怯弱地点了点头,“是的,是……沈言的秘书。” 初七心里像猫抓了一下,难怪有时间在办公室亲吻,天时地利人和嘛…… 她暗自嘲讽地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慕凌晨的请求…… “没事了!你出去吧!没事的话不要进来了!”她真的怕自己再看见文静就会立刻离开沈氏,走得远远的。心中暗骂,丫的,沈言你有本事就叫你现任老婆给你收拾烂摊子啊! 文静似乎感觉到她的拒人千里,低头默默退出,走到门边,又回头轻轻说了句,“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叫我,别客气。” 初七一怔,点点头,“好!”是啊!有什么好客气的?既然她文静拿了公司的薪水,就该为公司做事! 经文静这一打扰,她无心再继续看他的视频,打开公司内部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有不懂的地方,马上电话传呼慕凌晨,他再细细给她解释。 如果说在这之前初七还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的话,现在心里却不由憋了一股子劲。她发誓一定要在沈氏这次的苦难中表现出色,也许是文静刺激的吧,她有心要让自己一定要表现出比文静强十倍的能力! 沈言,你就给我看着!到底谁更有价值!上一次问文静对你不离不弃是吧?这一次看她的吧!她心中已在赌咒发誓,尽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赌这样的气…… 她这一努力,竟然一直研究到晚上,直到她自己觉得周围完全黑了下来,才想起自己晚饭也没吃。 打开灯,在办公室和休息室里都找了找,除了酒和咖啡,什么吃的都没有。 正打算离开吃点东西,打开门,却和文静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下班了吗?”初七退后两步,看着眼前小巧的文静。 文静说起话来总是那样娇柔,并且羞涩地笑着,“我……猜想你还没走,所以,给你带了点晚饭来,是我自己做的,别嫌弃……” 初七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便当盒,有些不自然,“哦……谢谢……我……吃过了!”她撒了谎,因为心里堵得慌,就是不想接受她。 文静却很固执,擅自便进了办公室,把便当放在她办公桌上,“我问过保安了,他们说你一直就没下楼,也没人送外卖上来,怎么可能吃过呢?” 初七愣愣地看着她,搞不懂她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文静全然没察觉她诧异的眼光,对办公室熟悉得像在她家里一样,转进转出的,又指着休息室旁的储物柜,“这里面有我放进去的饼干和芝麻糊。沈言有时工作起来会饿,所以我随时都做了准备的,他喜欢吃芝麻糊,你也喜欢吧?” “呵……我……不喜欢……”初七凝视着她看起来没有半点城府的笑容,心里就像小时候吃鸡,连鸡骨头一起吃下去的感觉,哽得难受。这文静还真是温柔贤淑,她自己可就从来没想过要为沈言做这些,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 “咦!怎么不过来吃啊?”文静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纯洁无暇,“从前我也常常给沈言送饭的,我的厨艺还不错呢!呵呵!不会吃不下的!” “呃……好,我等下吃,我不饿……”初七嘴上说着,不争气的肚子却很不给面子地“咕咕”叫了一下,令初七尴尬万分。 文静抿嘴一笑,“如果我在这里你不习惯的话,我先走好了,饭盒我明天再来收拾!” “我……不是这个意思……”初七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怎么伶牙俐齿的她变得这么被动,处处受了文静制约似的。 文静的小脸微微沉了,眸子也稍稍黯淡,叹息了一声,“我对公司也是很热爱的,真想为它多出点力,可是我除了编辑文档就只会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家事了,希望可以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真羡慕你,懂那么多……” 是的,初七永远都是让她仰视的,从前只是因为她美丽,因为她活泼可爱,现在又多了一点——能干。居然能挑起只有沈言才能挑的大梁,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哪里……其实我也什么都不懂……只是见得多了而已……”初七这话倒是说的真心话,于业务她真的不懂,至于开会发几句言,倒是轻而易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那我走了!你慢慢吃吧!”文静说完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细声细气地说,“米小姐,你父亲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们?这个词像一只苍蝇飞进了初七嘴里,她感到恶心不已,脸色顿时煞白,急速转身,不让文静看见她的失态,可是,却无法再说出半句违心的话来,只怕自己一开口声音就会颤抖,索性闭了嘴不说话。 稍后,听见身后传来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她走了。 初七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目光落在文静留下的便当上。她没有勇气打开,更觉那还温热着的便当严重碍着她的眼。 好吧!她不管文静安的是什么心,她就把好心当驴肝肺了! 抓住那便当一扔便扔进了垃圾桶,听见“咚”的一声,心里稍稍舒服了些,还觉得不解气,走到休息室旁的储物柜边,把里面的饼干芝麻糊什么的全部拿了出来,甩进垃圾桶。 然后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了吗?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想到自己正好没地方住,长期住酒店也不好,这办公室有休息间,自己想工作到几点都可以,晚上公司还有保安值班,真是又方便又安全,最重要全是免费的,太好了,就住这里吧! 第一百零五章 小七发威 第一百零五章 小七发威 她走进休息室,把饥饿的自己扔到床上,淡淡的属于沈言的气息便将她笼罩,她竟有些眩晕…… 她忆起,在父亲逝世前,在于深海回来最初,她和沈言大吵一架,他离家出走后就是睡在办公室的,难怪他残留的气息那么清晰…… 蓦地,他和文静亲吻的画面破坏了她昏昏欲睡的惬意。她想起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他睡办公室,那文静有在这里住过吗? 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如果这张床文静也睡过,那她宁可睡大马路上去! 她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在床单和枕头上寻找蛛丝马迹,终于,让她发现一根女人的长发…… 她发誓,这一定不是她的!她的头发又黑又粗,而这根黄黄的,细细的,软软的,一看就让她想起文静那软乎乎的小脑袋! “啊——”她在休息室里暴走,几乎快要疯了!真是自找的!她犯贱啊!好好的自在逍遥日子不过,来公司里自己找罪受! “我不干了!”她一跺脚,背上包包就往外走,她不要做这夹缝里的米初七,她需要自由的空气! 脚已经跨出办公室,走廊尽头就是会议室,今天上午她在会议室信誓旦旦的发言不失时机地响起,老股东,高管们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神在眼前回放,好像在说,你不是说与沈氏共存亡吗?骗我们留下来,自己跑路了? 她迈向电梯的脚在空中凝滞…… 五分钟后,休息室里风卷残云,她把沈言衣柜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还好,里面除了沈言的换洗衣服,并没有文静的,否则,她会把衣柜都劈了! 可是那根长发!她骤然间连沈言的气息都开始讨厌起来,想到这气息居然和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她就恶心得想要呕吐。 好吧,她承认她无法释怀。她可以走,可以把幸福留给他们俩,可是,却做不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见他们“缠绵”的证据! 老天啊!干脆一道闪电把沈氏大楼给劈了就一了百了了! 她想起一个人,拿出手机,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这个人身上。 “小安子!是我!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弄一张新床,整套新床品,送到沈氏总裁办来!”她气势汹汹,对着手机没有风度地吼。她可不管小安子在干什么,泡妞也好,开店也好,总之她要这张肮脏的床马上消失! 小安子接到她的电话显然很惊喜,“嫂子?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在沈氏?” “是啊是啊是啊!而且处于想杀人的状态,你如果不马上出现,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等下是不是把沈氏大楼给炸了!”她满腔怒火有了发泄的地方,胸口那堵得要爆炸的感觉总算有所缓解。 “是!娘娘有命,奴才小安子马上就到!”听得出来,小安子是很高兴的。 “等等!”初七想起自己唱空城计的肚子。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买点吃的来,我好饿……”初七揉着肚子,满腹委屈。 “遵旨!不用半小时,小安子二十分钟之内一定到!” 是吗?初七扁了扁嘴,抱以怀疑的态度…… 然而,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黎安柏准时出现在沈氏总裁办门口,手中捧着香喷喷的烧鹅饭。 她饿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狗一样循着香味吸着鼻子就扑了上去,把黎安柏吓得节节后退,“喂喂喂!精明能干的女总裁!这个样子可就太对不住你身上这套衣服了!” “我不管啦!把饭给我!我饿啊!”她索性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抢过黎安柏手上的饭就坐到沙发上开始大快朵颐。 黎安柏看着她啧啧摇头,“不是吧?沈氏现在确实有困难,可是也用不着你这么节约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一个月了!” 说着招了招手,他身后出来一人提着个大箱子,初七一看,不是自己的行李箱吗?黎安柏什么时候又从机场托运处取回来了?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填饱肚子最重要!她用手拿着烧鹅腿就开始狂啃。 黎安柏微笑着摇头,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双软底拖鞋,放到她脚下,把她的脚塞进拖鞋里,蹲着观察她的吃相,暗暗憋了一肚子的笑。 五分钟,初七就把两大盒饭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摸着肚子打了个嗝,黎安柏便已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娘娘请喝水!” 初七早习惯了黎安柏这样的玩笑,老实不客气地喝光,身子向后一靠,被高跟鞋蹂躏了一天的脚舒适地伸展在软底拖鞋里,心中的委屈又开始酸酸地上涌,嘟了嘟唇,“小安子,还是你最好……” “那是……”黎安柏也不和她客套,顺手便帮她捏着脚踝,“第一天管公司累了吧?尝尝小弟我的按摩技术!一流!” 没错,这一天初七最累的就是脚,黎安柏不轻不重的手法揉得她很舒服,幽怨却更深了,“小安子,我让你新买的床呢?” “马上就到了!”黎安柏一边捏一边好奇地看着她,“嫂子,这不是有床吗?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陪你?”他两眼很配合地发了发光…… “去去去!等他们送床来,你把休息室那床给换走,被子床单什么的全给我扔了!”初七眼眶红红的,说好不难过,可那根长头发就一直在心里挠啊挠啊,挠得她又痛又痒的。 黎安柏很知趣地不问了,脑子里开始勾勒有些儿童不宜的画面,难道……床上有老大和那个激情后的残余?心里对初七更多了份同情和怜惜,轻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怎一个苦字了得?老大苦,初七苦,他看那文静也苦…… 他发誓,这一辈子也不会碰那个情字…… 不久,送新床的果然来了,黎安柏不需初七劳心,指挥着人把旧的抬出来,新的换进去,并且亲自铺上崭新的床单被子枕头。发现地上沈言的衣服还洒了一地,摇头轻笑,这初七的老脾气还是没改,什么东西都乱扔,好在他和老大见怪不怪了,于是,又帮她一一拾起,放回柜子里。 出来时,家俬店的小弟等着他结账,他付了钱,那小弟就指着旧床及床品问,“这些都是新的啊,还要吗?” 初七听了连忙应道,“不要了!全都不要了!马上给我扔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 黎安柏挥了挥手,示意家俬店小弟赶快走,等他们都走后,他才陪着小心问,“怎么了?我收拾的时候没发现哪里脏啊?”说实话,他起初真以为有脏东西,可收拾的时候没有发现。 初七靠在沙发上,两只脚一甩一甩的,鼻头一酸,就说了实话,“床上有女人的头发……之前我可没躺过……” 黎安柏耸了耸肩,唉声叹气的。 “你什么意思?”黎安柏的表现可不是初七想要的…… “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啊!这整个沈氏大厦都泡在醋里面了……”黎安柏吹了声口哨,看着她笑。 初七横了他一眼,“你再说?再说马上在我面前消失!” 黎安柏讨好地继续给她捏腿,“好了,我不笑了!话说我走了你不怕闹鬼?”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闹你个大头鬼!去把桌上那叠文件拿来我看看,我不想动了!”初七收回脚,躺倒在沙发上,打了个呵欠。 黎安柏依言给她取来,在她身下垫了个抱枕,关切地道,“没必要这么拼命吧?别把自己累垮了!” “没事,你别管我,去玩吧!”她再次打了个呵欠,翻阅着文件。 黎安柏也不再打搅她,把她的行李提进休息室,从箱子里一件一件衣服取出来,又给她挂进衣柜里,出来时见桌上的电脑没关,便自己玩起了网游,陪着初七。 等他玩了两个小时再去看初七时,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禁一声轻笑,小心地将她抱起来,一直抱进休息室,让她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自己高大的身躯就蜷在外间的沙发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初七醒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外套睡在床上,休息室也整理得整整齐齐,拉开衣柜门,她和沈言的衣服挂在一起,分门别类,一丝不苟。 知道这是黎安柏的功劳,心里涌起阵阵暖意。她没有同性朋友,于深海和黎安柏算是来往最密切也最贴心的人,但在她心里,莫名地就对黎安柏更亲近一些,并不是说于深海不好,相反,是对她太好,好得超过了朋友的范围,反而让她有了距离感,接受他的帮助远没有接受小安子时那么坦然,总是害怕亏欠他太多似的……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昨晚的不愉快多少冲淡了一点,取了套衣服进浴室,梳洗一番,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头发仍然绾得一丝不苟,抬头挺胸的样子,自我感觉比昨天的女总裁感觉有多了几分。 时间已是七点半,沙发上有黎安柏躺过的痕迹,他的外套还扔在沙发上呢,人却不见了,正纳闷,门开了,黎安柏提着早餐笑眯眯地进来。 初七眼眶微微湿润,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总是在照顾自己…… “谢谢!”她接过时由衷地感谢。 黎安柏不乐意了,“跟我还谢什么谢?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我和老大又是什么关系?看见你这么辛苦帮老大,我不知多开心呢!嫂子,我生命里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真希望这个三人行永远保持下去……” 初七只接过早餐,对他的话没有回应,心中却无比明了,他们三人怎么可能再回到最初呢? 心中一酸,喝着黎安柏买来的粥,只觉得嘴里苦苦的,不是味道。 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三口两口吃完便擦了擦嘴,行事果断,说话利索,“小安子,我得在这几天拿出一个方案来,没有很多时间耽搁了!” 黎安柏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想说这个话题,很是没趣,点点头,“好吧,我等下要去看老大,你去不去?” 初七在一堆文件里找着,桌上的文件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皱眉嘟哝着,“咦,我昨天没看完的文件呢?上哪去了?” 黎安柏不知她是在故意回避这个话题还是其它,垂头丧气地,把沙发上那份文件递给她,“是这个吗?” “是的是的!我这记性!”她欣喜不已,接过便埋头看起来。 黎安柏不再打扰她,只是情绪低落地出了办公室,他一走,初七便抬起头,用力搓了搓脸,指缝间溢出点点泪水…… 员工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初七很快调整了状态,让自己全心投入到工作中来。 刚集中了精力,叩门声便响起。 “请进。”她头也不抬地道。 高跟鞋敲在地面的脚步声提醒了她某件事,她急忙抬头,果然见文静笑吟吟地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 “请喝咖啡。”还是那样的温文有礼。 初七僵硬了嗓子,“谢谢。” 这一次,文静却并没有出去,放眼在办公室寻找,初七心中一凛,顿时知道她在找什么了…… 她昨天说过的,今天来收拾饭盒,可那饭盒已经…… 初七情不自禁瞄了一眼垃圾桶,于此同时,文静也发现了。 她惊讶地跑过去,从垃圾桶里翻出饭盒,转身望着初七,眼睛里泪光盈盈的,这饭盒显然就没有打开过…… 初七暗暗头痛,挤了挤眉心,对文静微微一笑,“真对不起,我昨天真的不饿,看文件看得忘记吃了,想必是今天早上小安子见这饭坏了,就扔了的……” 她不禁憋气,岂有此理,自己怎么还向文静说对不起?做错了什么?郁闷…… 文静显然是不信的,目光又落在垃圾桶里的饼干和芝麻糊上,笑了笑,明显含了泪,“这些……” 初七敲着头,逼迫自己隐忍,“那些东西小安子说过期了,所以扔了!” “呵呵,怎么会呢?我买的时候看过的……”她咬着嘴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初七无言以对了,尴尬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了……都是小安子干的……”亲爱的小安子,委屈你了……她心中暗道。 “算了,没关系!我去洗了吧!”文静把便当盒里的饭菜全部倒掉,拿了盒子进休息室里的浴室去洗。 初七心里很不是滋味,休息室应该是私人空间,她不在的时候,随便文静和沈言在里面做什么她都看不到,眼不见则为净,可现在休息室是她在住着,文静这么一进去,她就觉得自己在文静面前被脱了个精光似的,偏生她还什么都不好说…… 心再也无法回复平静,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隐约听见水声哗哗,文静却迟迟不出来。她心中疑惑,进了休息室看文静到底在做什么,推开浴室门,却发现文静正在洗她刚刚换下的衣服…… 她上前夺了过来,强烈的私人空间被侵犯的感觉袭击着她,她毫不客气地驱逐,“文静,这些事不需要你做,你既然是秘书,就去做你秘书该做的事!” 文静站起来,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可是……以前沈言在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做的啊……” 初七心中像燃了一把火,这文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她面前秀恩爱吗?她把衣服一扔,终于忍无可忍,“文静!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职责。沈言在这里的时候,你是他女朋友,无论你做什么他都罩着你,可是现在公司是我做主,而且你也知道,公司正处于困难时期,没有钱去养闲人,我需要的是秘书,不是佣人,如果你觉得自己胜任不了秘书一职,就请自动离开!” 文静脸刷的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薄薄的唇瓣颤抖着,“对不起……米小姐……我错了……请你不要赶我离开沈氏,我爱沈氏……正因为这样,我才想帮你做些事……你那么忙,而且是做大事的人……洗衣服做饭这些小事肯定没时间做……我是想帮你分忧的……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赶我……好不好?” 米初七觉得自己要被眼前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人给整疯掉了,该死的沈言,留下个破公司给她收拾也就罢了,怎么把女人也扔给她…… 她无语地拍着脑门,“文静,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希望你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OK?出去做事吧!大家都很忙!” 第一百零七章 宝贝,谢谢你 第一百零七章 宝贝,谢谢你 “嗯……谢谢米小姐!”文静哭着往外跑,经过新买的大床时又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初七见状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文静,我这个人有点坏毛病,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是不会用的,所以休息室里所有的一切我都换过了,在沈言回来之前,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我不希望任何人进来,你既然是我的秘书,希望你把好这一关!”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提醒文静不要随便进来,希望她能理解! “是……”文静怯弱地应了声,捂着嘴跑出总裁办,却在门口刚好遇到来找初七的慕凌晨,一头撞在他身上。 “怎么了?哭什么?”慕凌晨奇怪地看着她。 她什么也不说,只看了慕凌晨一眼,哭得更厉害了,跑回自己办公桌边。几个沈氏员工见状便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为什么总裁女友会哭着从办公室出来,各种猜测便涌现出来,其中最绘声绘色的是,总裁前妻上位,寻总裁现任女友岔子,把一向乖巧懦弱的总裁现任女友给整哭…… 慕凌晨一进办公室,便看见初七铁青着脸,心中直打鼓,这总裁的前后两个女人在一起共事还真是个麻烦事啊…… “文静怎么了?”他小心地问。 初七胸口一团火,只嫌弃空调冷气不够,用文件夹呼呼扇着风,也没打算在慕凌晨面前隐瞒,“气死我了,慕凌晨我告诉你,文静在这里呆下去,我工作效率低一半,迟早会被她弄疯!” 慕凌晨一笑,简单地把这划为吃醋现象,替文静说着好话,“别这样,文静确实不够精明,但做事还是很认真的!” “行!那你把她调去做你的秘书,给我换个!”初七求之不得。气呼呼地道。 “这样不太好。你们俩身份特殊,这么做的话别人会说你容不下她。”慕凌晨劝着她。 初七俏脸一板,“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总之忙完这段时间,我就走人了,管你沈氏是死是活!” 慕凌晨便笑了,“说什么呢?沈氏是你的,不是我的!” 初七红着一张俏脸,不说话了。慕凌晨见她终于不再纠结文静的问题,便提出另一个问题,“怎么样?想好没?去见见总裁吧,公司很多事情你真的必须向他了解!” 初七沉默了几分钟,将手中文件一摔,狠狠瞪着他,“慕凌晨!我告诉你,我真的后悔答应你回沈氏来了!” 慕凌晨愕然。 初七却已经背上了包包,换上高跟鞋,风风火火往前冲,见他居然没有跟上来,回头朝他大喊一声,“还不快走啊!” “去……去哪?”慕凌晨有点傻。 初七憋红了脸,“去见我命里的克星啊!” “哦!”慕凌晨喜形于色,拔腿跟上。 经过文静的办公桌时,她仍然在抹眼泪,见初七出来,赶紧站起,似乎想和初七说话,但又不敢的样子。 初七便当做没看见,她自己已经够痛苦,够焦头烂额的了,真的还没善良到去安慰情敌的地步。 慕凌晨出于对沈言的尊敬,给了文静一个面子,在她面前稍作停留,“文秘书,现在公司在非常时期,大家都克服一下,全心全意工作吧,就当是为了总裁。” 文静低着头,十分歉意的样子,“对不起,慕助理,我总是不能让人满意。” 慕凌晨点点头,“没人责怪你,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好好把手上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初七心中焦躁,见慕凌晨还没跟来,忍不住叫了声,“慕助理,还在干什么呢?去不去?” “来了!”慕凌晨对文静笑了笑,算是对她的安抚,跟着初七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便从其它办公室出来几个秘书,围在文静身边问长问短,“文静,她怎么你了?你怎么哭了?” 文静慌得连连摇头,“没什么啊!她很好的,工作也很辛苦,都以办公室为家了,你们别瞎猜!” “得了文静!你就傻吧!人家是以办公室为家,只怕是以沈家为家,要把你老公抢回去呢!”有人说着风凉话。 文静泪蒙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勉强笑了笑,“怎么算是抢呢?她本来就是总裁的夫人……” 一秘书看不下去了,揪住她耳朵急得跺脚,“我说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呢?他们已经离婚了,现在你是总裁未来的夫人!人善被人欺,你就等着她给你穿小鞋吧!” 此话在这些酷爱搬弄是非的女人圈里激起了共鸣,一时附和声不断,“就是!你看她刚才那样,连慕助理都不放在眼里,总裁对慕助理都是客客气气的!” “是啊!像她那样的女人最有心计,听说总裁离婚就是因为她嫌弃总裁事业受挫没钱了,跟个有钱的男人跑了!现在眼见总裁又风生水起,屁颠屁颠地回来,据说还住在总裁家里呢!” 文静愣愣的,听完最后一句笑了,“你们别瞎说,她住沈言家里我都知道,是有原因的,行了,你们做事去吧,我觉得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否则她现在来公司干什么?公司不也正面临苦难吗?” 这群女人便对文静又敲又掐的,整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你啊!文静,我说你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你知道吗?她现在手上有总裁一半的股份,把股份卖了都可以换钱的,谁知道她来公司会不会有目的?说不定把公司拆开了卖都难说!” 另一人随之附和,“是啊!你们觉得巧吗?公司好好的,为什么她一回来就出了问题呢?会不会和她有关啊?” 其它人面面相觑,不敢乱说,胡乱搪塞了几句,“哎!管它呢!我们是做秘书的,在哪都是一样的打工,这家做不成换那家就是!只是文静你啊,未来的沈氏夫人,这沈氏可名正言顺是你的,别最后变成一场空!” 说完,她们便慌忙散开,边走还边议论,“你说总裁为什么把股份给她?这男人啊就是德行,受不了诱惑,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虽是窃窃私语,这些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文静耳里…… 这是沈言被捕后,初七第一次来看他,在会见室里等候的她,有点莫名地紧张,思考着等下他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冷漠?假笑?还是发怒?却没有一种能使她满意…… “来了!”随着慕凌晨欣喜的一声,沈言的身影果然映在了窗边。 初七横了慕凌晨一眼,来了就来了,有必要这么兴奋吗?难不成你们是gay? 慕凌晨觉察到初七的目光,嘿嘿一笑,他承认,他是因为初七和沈言难得的面对面而兴奋…… 听见门开的声音,初七赶紧低下头,直觉告诉她,他的阴影已经笼罩着她,她的头皮渐渐发麻…… 轻微椅子的响声过后,她对面多了鲜活的熟悉的呼吸,还有她无法躲避的,穿了嫌犯衣服的他的身影…… 很不争气的,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呼吸略显短促。 她怕自己失态,手指紧紧按住她手里的文件夹,让它们看起来不抖得那么厉害,寻思着怎么开始这段对话。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慕凌晨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总裁,嫂子说有些不懂的地方,我毕竟不是你,觉得还是你亲自给嫂子解释比较好。” “什么意思?” 只四个字。 他只说了四个字。 带着轻微的鼻音,淳厚,低沉。 初七忽然觉得被大提琴的调子重重撞在了心口上一样,沉闷低婉得心口发疼…… 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总裁,嫂子回公司了,在你的位置,带领我们度过难关!” 慕凌晨在替她回答,她仍不敢抬头,却明显感觉到**辣的目光电流一样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的脸不由自主渐渐泛红。 真热!她手心里有了汗意…… 慕凌晨很识趣,这小小会见室里的空气含氧量比较低,他该自动退出才是…… “总裁,那你就给嫂子好好讲讲吧,我在外面等!” 初七心中一紧,有抓住慕凌晨衣摆的冲动。她怎么就觉得,这是一个陷阱?绝对的陷阱! 会见室里还站了警察,初七知道,他们的对话是不能牵涉案子的,必须有人在旁边监听。 她想着,是不是先说声“你好”? 开没开口,便听见他低沉悠长的声音在空气里缓缓流淌,“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在笑…… 初七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话语里可以判断,她完全可以想象他唇角噙笑,带着玩味的色彩凝视她是怎样一种表情,这让她觉得自己很窝囊,不是赌咒发誓要他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吗?不是咬牙切齿地说过她恨他吗?现在却主动送上门?OMG!真是上了慕凌晨的当…… 沈言!你就笑吧!她命令自己绷紧脸,低头看着文件,用十足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是不希望沈伯父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才答应慕凌晨回公司的。” 她没有听见他的回音。 他居然和她玩沉默是金? 她诧异而恼怒,骤然抬头,遇见他含笑的眸子,柔光洋洋洒洒,如同很多年以前,他还是个穿校服的小男生的时候,每天早晨坐在他家的汽车里,在她家门口放落车窗,看着她蹦蹦跳跳背着小书包从家里出来一样…… “小七,书包给我!” 她总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把书包交给他,他替她背着,一直送她到教室。什么时候,穿校服的男生就变成了大男孩,再变成男人,再也不用司机开着车在她家门口等,每天早上,汽笛声准时响起,驾驶室里的他眸子里的柔光即使在雨天也是如此明朗…… 她眼眶渐渐湿了,眼前全是沈言的幻影,那个让她不敢爱,拼命恨,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便钻进她脑子里,扰乱她思维的男人…… “看傻了?难道我又帅了吗?”他薄唇咧开好看的弧度,露出点点牙白色。 她慌乱地收回自己凌乱的目光,设想过无数次再见他时会是怎样的模样,却不曾有过眼前这样,笑得一如昨日的阳光…… 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失神,并毫不留情地想要扼杀他的笑容,“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关于和连天雨的合作,你想过问题出在哪里吗?” 她以为,她不笑,她绷紧了脸,他恬淡的笑容便是自讨没趣,那么,他就可以收敛了,谁知,他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还混着一丝赞许。 她怒了!不,确切地说,是用愤怒来掩盖她的慌乱,“沈言!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想说话的话就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其实,她真的很怕沈言这样的目光,如汇集了太阳的温度,会把她好不容易垒砌的冰堡烤化…… 所以,她愤怒着合上文件夹,在她准备转身走人的瞬间,他手心的温暖覆盖在她手背上,旋即,包裹,握紧。 她居然全身颤抖,往后缩了缩手,没能成功从他的温暖里逃脱。 “宝贝,谢谢你!”他的手变粗了,手心略微粗糙的纹路摩擦着她细嫩的手背,麻麻的,如他的声音,摩擦着她的心尖一样,麻麻的,瞬间传遍每一根神经末梢。 她怕,怕在他这样的声音里软化,怕对不起父亲临去时苍白的脸色,别扭地在他手心里挣扎着,硬着嗓音,“谢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谢的!小心我把你公司彻底玩完!” 她以为,他的道谢是因为她回来挽救他的公司。 她的手越来越热,脸也越来越热,她想逃了,奈何被他抓得紧紧的,旁边还有警察,她又不能动作太激烈,只能任他揉搓着自己的手背,可他明明揉的是手背,她的脸却越来越烫…… 隔着一张桌子,她几乎都能感觉,他的每一次呼吸里都喷着笑意。 “谢谢你,还是小七。”他温柔淳厚的声音说着她不懂的话语。 她本来就是小七啊…… 她讶然,终是抬起眸子,去他瞳孔里寻找答案。 他乌瞳深处,花开似锦,“只有我的傻小七,才会牺牲自己来保护我;只有我的傻小七,才会受尽委屈却不说;只有我的傻小七,才会嘴上说着恨我,实际却舍不得我的一切毁于一旦;只有我的傻小七,上学时什么都不懂,却为了帮我从头开始学起……原来我的小七一直都没走,笨的人是我……我总是忘记回头看一看你,对不起……” “等等!我不是为了帮你,别自作多情!我说过,我是为了沈伯父和沈伯母!”她坚硬地冷着脸,转开头,免得被他瞳孔里绚丽的颜色迷乱了眼。 “那前年呢?是为了谁?” 他的轻言细语如和风拂面,她怕这风拂动她的泪腺,逼自己用嘲讽来应对,“是,前年我是为了沈言,为了那个爱我的沈言,如果我的沈言知道我为了做了这么多事,一定会心疼懊悔歉疚,而不是像你这样,心不在了,一切都淡了,我也淡了……” 她眼前飘动着床上拾到的那根长发,飘动着文静在他办公室如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身影,还有文静的眼泪,流在文静脸上,疼痛却她心上…… 他依然在笑,淡淡的,朦胧的微笑,像梦里的他,“宝贝,你怎知我不心疼不懊悔不歉疚?” “等等!”初七赶紧叫停,她不想从他嘴里听到那些懊悔得痛哭流涕捶胸顿足的废话,“我不需要你的心疼懊悔和歉疚!留着施舍给你的文静宝贝吧!对了,也别再叫我宝贝,我恶心!” 他忽然便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发毛,“你……看什么看?” “你恶心?想吐吗?难道……”他盯着她的腹部,唇角浮起暧昧的笑。 初七立即明白了,在黎安柏夜店包间里的那一幕在眼前浮现,她红透了脸,忘情地咆哮,“别做梦了!我吃药了!” “我知道!”他笑着说,黑眸里一抹光亮沉落。 初七竟然情不自禁地觉得她的心也跟着这光亮猛然沉了下去…… 这个反应太不应该了…… 她恼怒自己总是容易被他影响心绪…… “七,听我的话,去找一个人,把股份卖给他吧!”他凝视着她绾得纹丝不乱的髻,谁说她不疼?此刻他的心就在疼痛着,那个傻乎乎笑嘻嘻的笨丫头,居然被慕凌晨拔苗助长,瞬间成长为女强人了!想到这个,他就歉疚,他的宝贝,只能在他翼下享受温暖的,怎么可以独自去迎接风雨? 第一百零九章 帮我照顾她 第一百零九章 帮我照顾她 “找谁?”初七以为他在给她指点迷津,倾耳听着。 “巫宇山。”他说出这个他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他是谁?”她敏感地把这个名字和那次找她的老人联系起来。 “巫梓刚的父亲。” “什么?!为什么要卖给他?我不!死也不!”她脑中深刻地烙着沈言刀划手臂满身是血跪在巫梓刚面前的画面。 “七……可不可以乖一次?”他凝视她因愤怒而嘟起的唇,想笑,这样的表情才更像他的七…… “我不啊!”初七激动之余,忘了伪装,半是娇嗔,半是真怒,“我在股东叔叔们面前发了重誓的,谁想要拿走沈氏,就等我从沈氏大楼跳下来,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这是沈言说过的原话,他不会忘记,此时,亲耳听到初七说出来,他一口热气堵在心里,如果不是警察在旁边,他一定把她拉进怀里狠狠地亲吻了…… 他的七,真是他的七啊…… 感动之余,却说着违心的话,“米初七,你这只笨猪!怎么总是自作主张?前年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惹我生气是你最大的本事!” 初七凝视他愤怒的脸,愣住了,这个人还真奇怪,原来她作出这么大的牺牲,他非但不感激,还生气?那对不起,她也要生气了! “沈言!你简直冷血!我……好!我算是领教你了!我米初七做事从来只求对得起自己的心,不曾期待过你的感恩,可你也不至于还要骂我吧?”她忽然觉得自己站在沈言面前的时候就像文静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搞不清究竟要怎样才会取悦他,或许,文静那种方式他喜欢…… 想起文静,她心里就酸涩得痛,不顾警察还在旁边,使劲挣扎着想拜托他的手。 他紧握着,眸中狡黠闪过,“没错!你就是讨骂的!谁让你擅自做主去替我顶罪?你难道不明白,你受了苦,对我的煎熬比我自己受苦严重的多吗?这一次又是这样,你以为你一个女人有多大本事?能把公司救活?把沈氏卖给姓巫的你还能过几年好日子,照你这样折腾下去,最后只会完蛋的!” 初七气头上也不去分析他话里的意思,凭着一股子傲气,倔强地把他的话顶撞回去,“沈言,就冲你这句话!我米初七也要争口气!你等着看吧!等你出来的时候,我要给你好看!我要让沈氏比你在的时候还风光!我要把我前二十年的仇都给报了!你不是养了我的前半生吗?好,我养你后半生!就当养个小白脸好了!告诉你,本宫还要养几十个,不,三千男宠!每天一个侍寝,三年都不带重复的!” 她此话一出,沈言瞠目结舌,连旁边的警察也忍不住喷笑出声了。初七方知自己又犯了个错误…… 羞恼之余,她趁着沈言愣得像呆瓜之际,终于成功从他手里挣脱,气呼呼地冲出会见室! 出门却发现黎安柏和慕凌晨都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都面带揶揄地笑挤眉弄眼,她怒火没处发泄,朝着慕凌晨一吼,“还不走!想被解雇吗?” 慕凌晨和黎安柏对视一眼,耸耸肩,示意完蛋,又搞砸了! 黎安柏双眉一扬,闪身进入会见室,沈言正要被警察带回去,他赶紧求情,让警察再多给几分钟时间。 警察眼里还荡漾着笑意,看了看钟,“好吧,时间本来也还没到。” “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把嫂子骗来的,你又给弄砸!”黎安柏质问沈言。 刚才还和初七笑嘻嘻的沈言,此时面容沮丧,痛苦地把手指插入发中。 黎安柏便叹气,“这是何必呢!你知道吗?七搬进你办公室住了,整颗心都扑在沈氏上,你好歹给她点提示啊,真不能救了?还是不相信七有这个能力?” 沈言抬起头苦笑,“你觉得七有这能力?” 说白了他还是不相信那个连作业都不肯做的娇宝宝能挽救公司于水火中。 “可是她真的很用心!”黎安柏的情绪也有点低落,可是不得不承认老大的话有道理。 沈言点着头,“我知道!所以我很心痛!我不想看着她这么辛苦!她十七岁那年,我二十岁,我以为我会给她一辈子的安宁和幸福,所以信誓旦旦,没想到我带给她的却是这么多的苦楚。你能想象吗?一个害怕打雷,放开我的手就找不到路的小笨蛋居然去替我坐牢,当我明白这件事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我懂!”黎安柏安慰着他,“可是,这也不能怪你。我们都信以为真啊!七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不愿意过苦日子也说得过去,再说,那个于深海本来就对她心怀觊觎,一切都太真实了,加上你处于公司重创,父亲去世的多重打击里,哪里还能去辨别真伪?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年轻的时候少不更事,经受不住打击,不然一切都不会发生!”沈言阴郁的眸子里,满是懊悔。 黎安柏定定地看着他,思忖着说,“俗话说旁观者清,我怎么觉得我看得比你们都清楚?我发现你和七都在用你们自己的方式为对方着想,可你想过没有,对方想要的是什么?比如,七替你去坐牢,替你去管公司,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希望她快乐轻松地生活;而你呢,要七把股份卖给巫宇山,但七却不愿意,因为她明白沈氏是你的梦想,你的命,她要好好保全它。你不觉得你们这样越走越远吗?” 沈言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经黎安柏一提,双眼一时迷茫。 “难道不是吗?这样的结果是你们都不开心!我觉得你们只有在一起才会快乐!不要再去想什么怕她过苦日子,她连牢都坐了还怕什么苦吗?说真的,如果沈氏真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不能给她幸福了吗?完全不是!以你的能力和资历,以后随便去哪个公司应聘高管,人家都会抢着聘的,事业没了,可以从头开始,人错过了,也许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些话,黎安柏早就想说了,今天终于一吐为快。 沈言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有点勉强,“难道我不想和她在一起吗?她现在是不肯原谅我,我们之间永远都隔了一个阴影,就是七她爸的死……” 提到这事,黎安柏便斥责他,“你也是!那天在我店里都说得好好的,和文静分手,怎么又冒出个KISS门?七她最恨的就是这个了,你知道吗?她把你办公室休息室里的床全部换了,因为受不了床上的一根长头发!” “长头发?怎么可能?我和她根本就没发生过任何事!”沈言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思索着点头,“就算有长头发,也是文静自己累了的时候躺过一会儿吧,我没碰过她!” “那你的KISS门怎么解释?别告诉我你被强了!”黎安柏忽然发现爆料,兴趣大增。 沈言瞪了他一眼,沮丧之情重现,“那天我不是跟你说了打算自己去和文静说分手的事吗?你也知道文静的性格,我多少有点顾虑,话说得比较委婉,我不知道她听懂没有,突然她就扑了上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七和她爸就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就这样?”黎安柏本来做好准备听一个精彩的故事,没想到这么没有悬念,失望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那你还想怎样?”沈言没好气地道,“我进去了,以后别来看我,我看见你不爽!” 黎安柏嘿嘿一笑,“别生气嘛!说说啊,七该怎么办?” 沈言已经走到门口,也不转身,背对着他道,“难!除非连天雨肯放弃,或者,找到连天雨的资金支持,断了它。” 黎安柏恍然,怎么说沈氏也是和连天雨的公司并驾齐驱的巨头,要想把沈氏打击下去,仅靠连天雨一人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大,快要开庭了,你紧张吗?”看着沈言身穿嫌犯统一衣服的背影,心里觉得无限苍凉。人生的起落真是太奇怪的一件事…… 隐约听见他一声轻笑,“有什么紧张的?总不能比七还差劲!” 黎安柏眼前浮现出那张总是气鼓鼓嘟着嘴的红润脸蛋,也不禁笑出了声,这个迷糊的笨蛋小女人,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的能量能让男人都惊叹! “帮我照顾她!别让她冻着饿着,她常常忘记吃饭的,还有,她总是找不到路,你有空给她开开车吧……下雨的时候要去陪她,她怕打雷……她有胃病,要给她储备零食,不能饿着,冰的少吃,酸的辣的更要节制,没人管她就由着性子胡来的……” “老大!”黎安柏的眼眶湿润起来,他看不见沈言的脸,但是他能想象沈言是怎样一副神情,莫名有种悲壮的氛围,笑着臭沈言,“又不是生离死别,这么婆妈干什么?” 沈言没有说话,一头便钻进了那道狭窄的门,黎安柏看着他的身影从窗边一直走出视野之外,喉头便热了,最终嘟哝了一句,“放心了,我会照顾七的!” 他明白,这一次如果初七真的跟于深海走了,沈言是不会怪她的,可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初七是一定不会离开的,所以,沈言才托付他照顾初七,想着沈言和初七的这份感情,他既感动又心痛,只恨他的力量有限,不能帮沈氏脱离困境。 想到沈言的话,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去沈氏,给迷茫中的初七指点方向。 初七和慕凌晨看完沈言,一路风风火火赶回公司,初七被沈言的话刺激,铁了心要给沈言一个好看,在沈氏公司的电梯里,她突然冒出一句,“慕助理,我想去找连天雨。” 慕凌晨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倒,“找他干什么?” “说服他停止收购沈氏!”初七眸子里写满坚定。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慕凌晨久经商场,太清楚商场的法则,商人的信仰就是一个词:唯利是图。怎么可能因她几句话而放弃收购? “我再好好想想,我总觉得连天雨不是那么坏的人!”叮的一声,电梯到顶,初七一边思考一边走出电梯。 慕凌晨摇头笑道,“傻丫头!这商场之上也说不清谁好谁坏,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可是不代表可以用不正当手段!我才不信沈言会商业欺诈!”初七猛然之间觉得寒心,因为所谓的弱肉强食是连天雨也说过的话,一直呆在沈言为她建造的温室里的她第一次体验生存的残酷。 慕凌晨呵呵一笑,不和她争辩。 初七觉得他这样的眼神有异,瞬间反应过来,他刚才居然叫自己傻丫头…… 不禁红了红脸,表示抗议,“喂,你怎么可以在公司叫我傻丫头?存心拆我的台啊,让员工听见我还混不混了?” 慕凌晨一怔,大笑,“是我的疏忽!抱歉!下次一定改!” 两人说着,便已走到总裁办门口,文静怯生生地站起迎接他们,欲语还休的样子。 初七不知为什么,看见文静心里便不舒服,或许因为是情敌的关系吧!她及时地检讨自己的不是,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尽量忘记早上的不愉快,心平气和地进了办公室。 文静显然是不敢和她说话的,只偷偷叫住了慕凌晨,“慕助理……” 慕凌晨本已打算进自己办公室,听见她细若蚊吟的声音停了下来,回身笑盈盈地问,“有事吗?” “你们……是去看总裁了吗?”文静的担忧是显而易见的。 “是的!”慕凌晨也不避讳,坦然承认。 “那他还好吗?案子怎么样了?”文静提起这个“他”字,脸红红的,“我也想去看看他的,可是你知道……我看不到……” “呃……”慕凌晨懂她的意思了,没错,按规定沈言这种情况是不可以随便会见的,如果不是黎安柏和他打通了某些关节,根本看不到,文静一个弱女子,什么关系也没有,自然是见不到的。 “他很好,你放心吧!”他笑着宽她的心。 “慕助理……”文静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慕凌晨一笑,“文静你有什么就说吧,没关系的!” 文静犹犹豫豫的,许久才说完整,“你们下一次什么去看他?我也想去……” “这个……”慕凌晨顿了顿,“好吧!” “谢谢!”文静的眼睛兴奋地闪着光。 慕凌晨尴尬地笑了笑,说实话,对他来说,文静和初七都是善良的人,这两人,他不希望其中任何一个受伤,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而且瞧沈言对初七的深情,最后受伤的必然是文静吧,所以,和她说话他总是陪着小心。 两人回公司不久,黎安柏也来了,手里大袋小袋提了很多东西,直闯入总裁办公室。 初七和慕凌晨正在议事,见状很是惊讶,“你这是搬家啊?” 黎安柏神秘地笑了笑,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有各种零食,还有他买来的菜。办公室本来就设有小厨房,黎安柏把菜放进冰箱,向初七转达沈言的关心,“我只是受老大委托,好好照顾你,给你当厨师加司机再加保镖!你知道老大怎么说的吗?” “嗯?”初七睁大眼睛表示疑惑。 “帮我照顾她!别让她冻着饿着,她常常忘记吃饭的,还有,她总是找不到路,你有空给她开开车吧……下雨的时候要去陪她,她怕打雷……她有胃病,要给她储备零食,不能饿着,冰的少吃,酸的辣的更要节制,没人管她就由着性子胡来的……”黎安柏怪腔怪调地学着沈言的话。 初七听了,鼻尖突然便酸酸的,嗔了他一眼,“恶心……” “是他恶心,不是我恶心!”黎安柏咧嘴一笑,“我还带来老大的指示,给你指明方向,要想挽救沈氏,可以从连天雨那里下手,要么连天雨自己肯放弃,要么找出是谁在做连天雨的资金支持,断了他的资金来源。” 初七一听,眼前一亮,一拍桌子对慕凌晨道,“怎么样?我和沈言的想法不谋而合吧,他也说除非连天雨能放弃,那我就去说服他放弃!” 放弃?根本不可能!慕凌晨不想泼她冷水,浮起揶揄的笑,“那当然,你们夫妻档,怎么不默契呢?” “可是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吧?我觉得还是从他资金支持入手比较好!”黎安柏也觉得初七在连天雨面前高估了自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嫁给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嫁给我 初七慧黠的眸子里闪着光芒,“我想每个人都有人性的弱点,连天雨也不例外,我要想一想,他的弱点在哪里,然后从这里入手!小安子,陪我回一趟沈家!我要去取一件东西!慕助理,公司你暂时看着,今天是周末了,股市休息两天,我们也可以稍微缓一缓劲,我趁这个时间去办点事!”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拍得咚咚直响,可见敲门人很着急,也不等初七允许,门便被急切地撞开,文静一脸惊慌地闯了进来,“巫梓刚来了!” 三人均是神色一凛,初七心有余悸,本能地想跑,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而且巫梓刚也不可能敢在沈氏撒野,便又坐端正了,瞥见文静的慌乱,同情她对巫梓刚的恐惧,对她道,“知道了,他看见你了吗?” “没有,我一见他出电梯就来通知你了。”文静像只惊慌的小兔子。 初七便挥了挥手,“你去后面躲一躲吧!” “哦,好!”文静似乎松了口气,立刻躲了起来。 黎安柏和慕凌晨神色凛然,做好迎接巫梓刚挑衅的准备。 文静刚刚藏好,巫梓刚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也不用初七招呼,一屁股就在初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初七,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末了,巫梓刚蹦出一句,“这个打扮太冷漠了一点,不过也好看!我都喜欢!” 初七莫名其妙,站起来收拾东西,“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她确定,巫梓刚来沈氏绝无好意,他不是还去警局告密了吗?现在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没有入狱,他是不是觉得失望呢? 巫梓刚居然死不要脸地笑,“这么火爆?没想到高贵的米小姐说话也和我一样粗俗,不过没关系,很对我胃口!” 初七便背上包,冷着脸准备走人,“你如果喜欢这个办公室,就多呆一会儿,我要出去了!” 巫梓刚站起来挡住她,“你不就是在想办法救你前夫的公司吗?我是来帮你的。” 初七和慕凌晨交换了一下眼色,重新坐了回去,“好吧,你说,怎么帮我?” 巫梓刚的目光在慕凌晨和黎安柏身上扫了一圈,“他们出去,我就说。” 初七想也没想,微微点头,“好,你们出去。” “不行!”黎安柏第一个反对,他太清楚巫梓刚的为人,他会帮沈氏?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出去!”初七抬高了声音,她怎么会不清楚巫梓刚的为人?但是她现在似乎有点走火入魔了,只要能救沈氏,她有不顾一切的冲动。 慕凌晨给了黎安柏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办公室里有摄像头,有安全设施,巫梓刚就算想胡来,也讨不到好。 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巫梓刚和初七,慕凌晨出去的时候没有把门关紧,留了一道缝,他和黎安柏守在门口,随时准备闯入。 巫梓刚却许久没说话,只用一双眼睛盯着初七,眼神里闪着迷恋的光。 初七被他看得心慌,恶吼了一句,“有话就快说,我没进监狱坐牢你看着不爽是吗?” 巫梓刚这才恢复正常,笑了笑,“我怎么会让你进监狱?我疼你还来不及!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就算你真的被牵连进去,我也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初七觉得全身发寒,考虑有没有必要把谈话继续下去,“你如果是来说这些废话的,请你滚蛋,我的时间很宝贵!” 巫梓刚微微叹息,“你就这么讨厌我?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行了!” “什……什么?”初七被他的话震住,张大了嘴半天何不拢。 “真的!你放心,你嫁给我的话我绝不会比沈言对你差,我会把你捧成王母娘娘!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我老爹到找过你了吧?有没有提起婚事?”巫梓刚眼睛里放着光。 初七只看了他那双眼睛一眼,就想吐,婚事?他发昏才是吧!他老爹?看来就是上次在餐厅约她那人了,她真不明白,沈言为什么要她把股份卖给这种人!“没有没有没有!你可以滚了!” 巫梓刚却赖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嘴里升起了埋怨,“不!我不走!这个死老爹,一天到晚就只记得沈氏的股份,我托他的事居然不办!还是我自己出马吧!”嘀咕完便双手趴在初七的办公桌上,细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初七,你不是要救沈氏吗?我可以帮你,这个星期被连天雨打压得抬不起头了吧?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下个星期一开盘,我就保证你有足够的资金补仓,直到把连天雨彻底拖垮,怎样?这样你对你前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初七看着他,冷笑,又玩这一套,当她和文静一样好骗?“巫梓刚,把你这套留着去骗无知小女孩吧!” 巫梓刚脸色一绿,估计她知道了文静的事,“怎么这么说?没错,我过去是有不良的记录,可是你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你是我心中的女神啊!你知道吗?自从上次一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就再也忘不了你,做梦都老是想起你,我找人把你以前所有的资料都找了来,还把你的照片放大了,挂在我卧室的墙上,三面墙全是啊!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真心?如果不是于深海和黎安柏的保镖把你看得紧紧的,我早把你绑回去当压寨夫人了!” 提起绑这个字,初七就想起沈言为了救她而伤害自己的血腥画面,简直就勾起了新仇旧恨,下起了逐客令,“姓巫的,限你在一秒钟的时间里迅速在我面前消失!还想绑我?有种你今天就绑绑试试看!” 巫梓刚连连摇手,“不会不会!初七,我现在怎么还会绑你呢?原谅我以前做的混蛋事吧!今天我可是专程来向你求婚的!你看你看,戒指我都买好了!你先看看钻石够不够大?这已经是市面上最大的了,还嫌不够的话我专程去定制!” 说着他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来,里面躺着硕大的一枚戒指。 初七羞愤不已,抓起戒指便打开玻璃窗往外扔去,然后把首饰盒砸向他,“你滚!别在我面前出现!” 并迅速按铃,大喊,“保安!给我进来把这人扔下楼去!” 巫梓刚也不去管那从沈氏大楼顶层飞下去的戒指,举着手做投降状,“好好,我先滚!你别生气!不过请你考虑清楚,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帮你救沈氏,我们甚至可以在沈氏得救以后再去注册结婚,我是诚心的……” “滚——!”初七指着大门,扯开嗓子怒吼。 “初七——我是真心爱你的——”巫梓刚一边滚一边表白,走廊上惹得好几个沈氏员工伸出脑袋来看热闹。 “气死我了!”初七视之为奇耻大辱,拿着办公桌上的东西撒气,文件笔筒乱扔,最后扔得只剩电脑了,她才气呼呼地坐下。 黎安柏和慕凌晨进来时,眼神游离,僵硬地笑了笑,“这……是唱的哪出?” “我才莫名其妙呢!”初七怒气难平,“到底哪里惹到那姓巫的了?沈言更好笑,居然要我把股份卖给他们?我呸!”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实心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实心系 黎安柏倒是心平气和的,笑着向她解释,“姓巫的和沈家算是世仇了!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而已!当初沈伯父还在的时候,和巫宇山就是对手,巫宇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沈氏,前年沈氏受创,就是巫宇山搞的。要不然,巫宇山是傻子啊?会出高价买下沈氏?” 关于这一点,初七也觉得奇怪,“就是啊,我想不通,巫宇山算是个老狐狸了,怎么会和钱过不去?既然和沈氏是对手,应该看着沈氏垮才是,为什么还要出高价买下?” 慕凌晨此时憋不住笑了,“是不是为了你啊?他儿子想要娶你啊!” 初七一听,俏脸就沉了下来,“别提这事啊,谁提我跟谁急!” 黎安柏也笑了,“那倒不是,关系到沈家的**,你以后还是直接问老大比较好!怎么样?做好准备了吗?你不是要回沈家取东西?那就走吧!” “好!走吧!”初七忽想起还躲在里面的文静,对慕凌晨使了个脸色,意思是让他解决,别让她再藏在休息室了! 初七和黎安柏到沈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 取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管家挽留住她,“七小姐,吃了饭再走吧,柳姨已经把饭做好了。” 柳姨是初七前年离开后才来的新厨子,之前米妈妈还没走的时候,都是妈妈亲自下厨,话说初七是真不喜欢吃柳姨烧的菜,所以委婉地拒绝了,“算了,管家,我和黎安柏还有事呢,下次回来再吃吧!” 管家知道初七忙着沈氏的事,也就不强留,“那好吧,七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先打个电话,我好准备!” “嗯!管家,以前的厨子怎么不做了啊?我还挺喜欢她的菜。”初七随口问了句。 “哎,人老了,毛病多,七小姐走后生了场大病,就自己辞了,回乡下养息去了。”管家脸上有了沧桑之色。 初七听了有些难过,短短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死的死,走的走,全然不是儿时的模样了…… 黎安柏的电话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一接之下,声音都变了,“什么?好!我马上来!” “怎么了?”初七觉得他脸色有异。 “快!老大出事了!” 沈言在与初七和黎安柏见面后回到监室,心情却无法像初时那么平静。 今天当警察把他叫出去,说有人来看他时,他以为跟往常一样,不是黎安柏就是慕凌晨,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初七。 他以为,初七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在她的小小身影进入他眼帘的时候,他一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从门口走到她身边,他竟走了这许久…… 她长大了…… 这是他在见到她第一眼时的感觉。 他欣慰,而心疼,心里却始终暖暖的。 此时躺在监室的床上,那种温暖的感觉仍然将他包裹得紧紧的,眼前全是适才初七各种表情的模样,想出了神,唇边也浮起浅浅微笑。 忽的,监室门响,一名新的嫌犯被关了进来,进门便与众人打招呼,也不知他是什么人,其他嫌犯都对他挺客气的,唯独沈言,想入了神,没有注意。 那人便来到他面前,二话没说,一拳就打在沈言鼻梁上。 沈言一头雾水,看向这个打他的人,隐约觉得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小白脸!你很拽吗?居然不理老子?!”那人恶狠狠一句之后,又是一拳打来。 沈言的鼻子热乎乎的,感觉在流血。 他本能地捏紧拳头想要还手,但理智告诉他,别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打架对他自己不利,所以翻身扑向门口,拍着门大喊,“警察!有人打人!” 才喊了一声,便感觉有人抱住了他的腰,他整个人被摔了出去,头撞在墙上,剧痛。 眼看那人又扑了过来,他忍无可忍,回身一脚踢过去,把那人踢飞。 念书的时候,他、黎安柏、黎安柏的哥哥,还有于深海都热爱运动,也曾请过最优秀的老师教过跆拳道,真打起来,这小瘪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所以,当那人再度扑过来时,为了自保,他三拳两脚便把那人打趴下了。 不曾料到的是,那人居然有如此号召力,手一挥,全监室的人都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沈言死死按住。 纵然沈言有天大的本事,这一会儿也动弹不得了,那人便狠狠一脚踩在他头上,接着无数拳脚落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全身除了疼痛,再无任何感觉,手臂、脚、身体多处都是断裂一般的疼痛。 警笛终于响起,门开,涌进来好几个警察,那些人才举起手退开,有人恶人先告状,“他先动手打人,我们看不下去,才帮的忙。” 沈言试了一下,根本站不起,走在最前面那警察是今天初七来看他时守在会见室里的那位,见状叫人把他扶起来,可是稍微一动,便全身剧痛,整个人又倒在了地上。 “别乱动,可能断了骨头,叫医生来,担架,拨急救电话!”那警察站在沈言面前,似乎护着他。 几分钟后,沈言在救护车的呜鸣中被送去了医院。 初七和黎安柏接到警察的电话后,火速赶到医院,此时,沈言已经做了必要的检查和简单的处理,正躺在病房里,病房门口好些警察在守着。 初七和黎安柏表明身份后,警察对他们进行了必要的搜身,才放他们进去。初七一见沈言的样子就捂住嘴,差点哭出声来。 心中对这个人千恨万恨,可目睹他全身石膏,脸上到处肿胀淤血的样子,心里的痛还是如此强烈地将她淹没…… “嘘——他睡着了!”黎安柏竖起指头悄声说。 初七的眼泪珠子般纷纷坠落,点着头,轻轻走到床边。 病房里也站着警察,对他俩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他出去,初七便让黎安柏在病房里呆着,自己轻轻走出病房。 警察把事情的经过和初七说了一遍,初七强烈坚持,“不可能!我太了解他了,他绝对不可能动手打人!其中有内幕!我要求调查清楚!” “你放心,你不说我们也会调查的!刚才医院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一部分,初步估计手臂。脚都有骨折,肋骨断裂两根,可能要手术,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那警察道。 初七听得双唇颤抖,有这么严重吗?心痛让她失去理智,流着泪对警察怒道,“人是在你们那受伤的!就算是犯人,你们也要保证他的安全,何况他还没判刑!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警察微微皱了皱眉,点着头,“发生这件事,我们也很抱歉,我个人承认,是工作上的疏忽,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向上面反映,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们会予以考虑。敝姓杨。” 初七见这警察态度还比较好,也知自己无理取闹是没用的,想了想,对这位警察道,“杨警官,我想申请保外就医,还有,这件事,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一定是有内幕的,至于医药费什么的,你们照章办事就好,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也不至于出不起这个药费,最关键的,要人好,所以,我要求请最好的骨科医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沈氏的办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沈氏的办法 杨警官似乎松了一口气,怕的就是家属的无礼纠缠,见她这么好说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了解了,真相会彻查,医生也没问题,至于保外就医你们申请,我会转交上面,尽力帮你们争取,如果能批最好,如果不能,希望沈太太能谅解。” 初七知道他是说官话,现在的人说话都是滴水不漏的,唯恐担责任,只是他叫自己沈太太…… 想到以后可能还要与警方打交道,还是把话说清楚,微微一笑,“那就麻烦杨警官了,不过,我不是沈太太。” “哦?”杨警官颇为意外,同时也有点尴尬,“对不起,我见女士这么激动,以为……真是不好意思。” 初七笑了笑,“没关系,我想知道手术什么时候进行,可以尽快吗?” “当然!”杨警官点点头,“我们已经向医院提出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做手术,所以手术时间排在今天下午。” 初七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那不是马上吗?” “对!”杨警官点了点头,“可能马上就有护士叫家属签字,你看谁去签?” 初七有些迟疑,难堪地笑了笑,“这个……他没有亲人……”初七说到这里,自己的心忽然就酸涩得痛,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沈言在这世上居然一个亲人都没有……他有这么可怜吗? 她想起前年沈言父亲去世后,沈言晚上睡觉睡到半夜,总是抱着她低喃的情形,“七,我还有你……还有你……” 倏然,她的泪再度夺眶而出。 护士果真走过来了,让沈言的家属去签字,初七擦去泪,指了指病房内,“叫里面的黎先生去吧,他是沈言最好的兄弟,可以说得上话的。” 杨警官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见她哭成个泪人似的,眼里流露一丝同情,帮她进病房去叫黎安柏。 初七陪着黎安柏签完字以后,又在医生办公室问了许多关于手术的问题,医生被她纠缠得笑了起来,初七觉得有些丢脸,“对不起,可能烦着你了,我只是很担心而已。” 医生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我见多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没有一个医生敢给出百分之百的保证,我只能告诉你,这种手术我做得很多,而且今天给沈先执刀的是我的老师,现在应该已经进手术室了,我也马上要去。” 初七虽然心悬得老高,但也知不能再耽搁,让了路,回到病房,发现沈言已经被推走,她便直接来到手术室门口等。 黎安柏也已经到了,走过来拥住她的肩,安慰她。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初七想起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再拖延,于是打开电脑,打开自己的博客,准备开始营救沈氏的第一步。 她的博客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确切地说,是爸爸去世以后就没有再更新,因为,她的博客讲述的就是一个故事,而她的故事,男主只有一个,就是沈言。 故事里记载了她和沈言三岁时就开始的故事,前二十年所有的甜蜜回忆。这是她出狱回来后才开始做的事情,因为感觉要失去了,所以才写下来,让自己努力去记住,一边感受着即将失去的痛,一边用回忆来掩盖这痛,却不知,甜蜜和痛苦的对照,使这痛越来越明显,以致她的字里行间都是甜甜的哀愁。 她的博客点击率很高,这么温馨而美丽的故事是每一个女子都为之痴迷的,所以,即便这段日子她没有更新,仍然有很多朋友留言追问以后的故事。 她浏览着每一条留言,心中百感交集。其中,留言最频繁的是一个叫雪娃娃的女孩,正在念大学,似乎对她的故事最为痴迷,几乎每天都会来她的博客逛几圈,这几天的留言里明显透露着焦急: “小七姐姐,你去哪里了?你和哥哥最后在一起了吗?” “小七姐姐,你是不是病了?” “小七姐姐,我很想你……” “小七姐姐,我好喜欢你,真希望能见到你。” “小七姐姐,今天你还是没有来……” “小七姐姐,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不管你回不回来,这么久以来,你的故事一直伴随着我,我舍不得就这么告别你和哥哥,小七姐姐,你一定要和哥哥在一起啊!” 初七看了下雪娃娃留言的时间,果真是每天都会上来几次,这个女娃,真是纯真而可爱! 初七以前在写博客的时候就和她有过很多次网上的交流,常常被她的纯真而打动,现如今见她如此牵挂自己,心中涌起阵阵暖意,同时也有点内疚,这么纯真的女孩,自己好像有点不地道,不过,为了公司,只能这样了! 她下定决心,在雪娃娃的留言后回复:亲爱的娃娃,姐姐回来了,因为这段时间姐姐发生了很多事,所以,一直没有时间更新,可是姐姐没有忘记可爱的娃娃。 回复完之后,她想了想。决定续写她的博客: 好像很久没有来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我一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考验,父亲的去世让他离我那么遥远,我以为自己从此会远走他乡,将这个已经融入我生命和血液里的男人生生从身体里剥离,可突如其来的灾难又将我送回他身边。 如今的他已是四面楚歌,此时正在手术室动手术。我在这里敲击着键盘,医院的走廊上安静得只有键盘清脆的声音,我听见每一次敲击声的缝隙里,有我自己的心,碎裂的嘶啦声,就是这样,嘶啦,嘶啦,整颗心被撕成一片一片。 这种感觉,叫做痛。 我很清楚。 可是,我在为他心痛吗?我反问自己。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我的心,从三岁起,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跳动…… 我为自己留在他身边帮他度过难关找了很多借口,可是,我比谁都清楚,借口终究是借口,能让我留下来的唯一因素是,我爱他,我依然那么那么爱他……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着的事是否正确,有时在想,即便是错的,也让我做完之后,再惩罚我吧…… 此时此刻,在手术室门口,我唯一祈愿:他能健康平安,他能化险为夷。 这样,即便我离开,也是含笑的了…… 写完之后,她并没有关电脑,而是紧张地关注着她博客的留言区。好吧,她承认,她写这篇博客是有目的的,她是为了达到目的才说爱沈言的,她不爱了,早不爱了……她一遍一遍强调着,水眸渐渐湿润。 大约二十分钟后,出现了雪娃娃的留言: 姐姐你终于出现了!娃娃好高兴!可是,看完你新的更新,娃娃哭了。姐姐最近一定很难过吧?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呢?姐姐为什么要离开?你舍得哥哥吗?姐姐不要啊,你这么爱哥哥,而哥哥也这么爱你,难道童话里美好的结局真的只是童话吗?姐姐,我好想见你,我看了你的资料,我们是同一个城市的,姐姐,我们见面好吗? 初七看见这条留言,紧绷的心,终于微微一松。 迅速在留言后回复:傻娃娃,你不怕姐姐是坏人?这样和陌生人见面可不好!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爱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爱你 雪娃娃的回复立刻跟上了:姐姐,娃娃从来不见陌生人的,姐姐是第一个,因为娃娃很喜欢姐姐,也很喜欢言哥哥,娃娃相信姐姐一定不是坏人,能写出这么动人故事的姐姐怎么是坏人呢?姐姐会嫌弃娃娃不肯跟娃娃见面吗? 小七:怎么会?我也很喜欢娃娃的,常常想着,娃娃一定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冰雪可爱的雪娃娃。 雪娃娃:真的吗?姐姐,娃娃好高兴!我们见面好吗?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发站内消息给你。 过了一会儿,初七便听见消息提示,点开,有这样一则消息:姐姐,我是娃娃,我的手机号码是:XXXXXXXXXXX。 初七立即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娃娃,我是小七姐姐。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雪娃娃的短信便回复过来:姐姐,真的是你啊!我终于感觉很姐姐很贴近了,好开心!姐姐,明天是周末,我们明天中午见面吧,我请你吃午饭! 小小鱼儿上钩了,初七心里有点难受,可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难不成真的选择嫁给巫梓刚不成?心一狠,回复:好,不过,还是让姐姐请你吧!明天中午,在圣雪罗餐厅,好吗? 雪娃娃:好!不见不散哦!我最喜欢圣雪罗的冰淇淋了! 初七眼前似乎出现一张玉雪可爱的脸,她皱了皱眉,拂去心里没来由的慈悲心理,突然想起连天雨的话,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难道自己也变了吗?她闭上眼,轻轻靠在椅背上。 黎安柏本来坐在她身边的,因为她要摆弄博客,所以把他赶去对面的椅子,此时,对面的黎安柏发觉了她的异状,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初七睁开眼,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 “收起来吧!你确实太累了!在这里还捧着个本子!”黎安柏伸手把她的笔记本关上,放进包里,然后搂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小憩一会儿。 初七觉得很疲惫,合上眼睑,却哪里能睡着?手术室里的他还不知怎样,医生说过,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黎安柏签字的时候,那张单子上罗列了一大串手术可能出现的意外,那些恐怖的字眼像魔鬼一样在她脑子里不断闪现。她想,如果不是黎安柏,她自己去签的话,一定签不下手的…… “小安子,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出来?”初七怎么觉得好像进去一个世纪了呢? 黎安柏看了看时间,有意骗她,“才一个小时,还早着呢!你是太担心了才觉得时间过得慢!睡睡吧?一觉醒来老大就出来了!” 初七似乎忘记了去否认自己担心沈言的事实,只是漠然摇着头,不可睡。 忽的,手机短信又来了,一看,还是那个雪娃娃:姐姐,我差点忘记了,哥哥在手术是吗?现在怎么样呢?那姐姐明天不是要照顾哥哥吗?有时间来陪娃娃吃饭?对不起,娃娃太自私了…… 初七心里抽了一下,这个女娃太善良了,善良得让人舍不得欺骗…… 她叹了口气,既然开始了就不能结束…… 娃娃,没关系的,哥哥姐姐自己也要吃饭啊!哥哥也最喜欢吃圣雪罗的冰淇淋,不过刚刚手术可不能吃,姐姐买来给他解解眼馋。 她打完这段字,又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狠心按了发送。 很快,雪娃娃又回来信息,字里行间似乎能听见娃娃咯咯的笑声:那好哦!呵呵,姐姐,不见不散! 黎安柏一直看着她发信息,最后起了疑心,“这人是谁?” 初七愣了愣,暂时还不想让黎安柏知道她的计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是我朋友!” “朋友?我怎么不认识?”黎安柏的口吻简直和沈言一模一样…… 初七白了他一眼,“凭什么我的朋友你都该认识?我怎么觉得你是沈言放在我身边的卧底啊?监视我?” 黎安柏耸了耸肩,拒绝回答,既然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从下午,到黄昏,到医院走廊的灯光打亮,沈言还没有出来。初七一颗心绷得紧紧的,黎安柏中途出去买了饭回来,她搁在一边,放凉了也不吃一口,无论黎安柏怎么劝,她都推说没有胃口,她是果真没有胃口啊!黎安柏看着她除了摇头叹气,也没别的办法 终于,在漫长的煎熬和等待之后,手术室灯灭,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初七弹簧一般跳起来,紧张地迎了上去。 这个场面,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父亲的那一次,她已经受够了打击,她无法想象,如果再来一次,她是否还活得下去。 医生摘下口罩,微微一笑,“手术顺利!” 初七双腿一软,竟然直接倒了下去。 黎安柏大惊,赶紧搀住她,撑着她的身体,“喂,你怎么了?医生说顺利啊!一切顺利!你听错了吧?” 初七笑了,眼泪却滚滚而出,“我听见了!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傻!”黎安柏凝视她又哭又笑的样子暗自好笑,她还要嘴硬吗?这还不是爱老大的表现吗?明明爱到了骨子里,还要装淡定…… “别扶我了!他出来了!你看!出来了!”初七刚才还软绵绵的身体,不知何处来的力量,猛然站直,朝手术室推出来的病床扑过去。 跟着推床边走边凝视着沈言的脸,他面色灰青,唇色更是惨淡,人是醒着的,却有些躁乱地摇着头,嘴里还在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言?言?你在说什么?”初七从没见过这么虚弱无助的他,心疼得想去抚摸他的脸,安抚他,可是他头部包扎着,鼻端还插着氧气管,身上各种管子她更搞不懂,手伸了出去却不敢碰他,又缩了回来。 护士见状向她解释,“没关系,是麻醉药时间刚过,他还有些焦虑,这时候说的都是胡话!” “哦……”初七睫毛上挂着大大的泪珠,好想去握住他的手,可是看着他一只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另一只完好的手却打着点滴,便只握住了推床的把干,和护士一起把他推进电梯。 进入病房后,要把他从推床移到病床上来,掀开被子的瞬间,初七看到全裸的沈言,除了伤处包裹的纱布,打着的石膏,最关键的部位却露在外面。 她羞红了脸,那些护士却如同没有看见一样,有条不紊地做着该做的事,上止痛棒,监测仪器,偏偏黎安柏好死不死地冲她一笑,笑得她莫名其妙,但她明显看出黎安柏那暧昧的意思,不禁狠狠瞪了回去,自我安慰,看自己老公的又不长针眼?就算是前夫又怎么样?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护士长处理好一切后问道。 黎安柏知道她不会吱声,应承道,“我,我是他弟弟!” 护士便将怎么护理病人的注意事项向他交代清楚,并告诉他,有任何问题随时找她们。 初七却提出一个问题,“护士,有没有特护?” “有的!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请。”护士长准备做登记了。 黎安柏却将她的提议立马否决,“不,不用了!我们自己护理就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好吧,今晚他身边一刻也不能离人,你们自己注意了!”护士长交代完就领着人走了。 初七奇怪地看着黎安柏,“为什么不请特护?我们不懂,特护更专业!” 黎安柏却悄声在她耳边道,“特护都是女的!你愿意老大的春光被那些女人给荼毒了?” “什么跟什么呀?不一定吧!”初七走近床边,细看着沈言,只见他的唇一开一合的,还在不停说话。 初七见他嘴唇很干燥,轻轻用手碰了碰,“言?你要什么?是口渴吗?想喝水?” “不能!护士刚刚说了不能!我去拿棉签来沾水给他润润!”黎安柏为了证明自己护理知识的专业立刻否定了她的馊主意。 她白了他一眼,意思好像是说,谁不知道啊!? 却听沈言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这一次初七听清楚了,他在说着:“七,我爱你,Iloveyou,jet‘aime,tiamo……七,我爱你,Iloveyou,jet‘aime,tiamo……七,我爱你,Iloveyou,jet‘aime,tiamo……” 初七愣住了,傻傻地听着他一遍比一遍大声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任眼眶里渐渐被泪水润湿,心尖不知何时也悄然湿润,酸涩的感觉在胸腔里里不断膨胀,胀得她无法呼吸的时候,眼眶里的泪便溢了出来…… 黎安柏正好从护士办公室取了棉签来,听见沈言迷幻中的告白,站在原地没有打搅他们,而负责看守的警察本也跟在黎安柏身后,见状便退了出去。 黎安柏很感激这些警察,他一向觉得警察一个个又冷又硬,这一次却让他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 本来家属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但初七提出这些要求后,他们都尽量满足了,这一刻还退出病房,把时间留给沈言和初七?难道警察就不怕出事吗? 很久以后,黎安柏和警察们成为朋友以后,他们才告诉黎安柏,通过那段时间对沈言的了解,包括对初七,对黎安柏的了解,他们竟然很相信沈言的为人…… 黎安柏出神之际,沈言忽然激动起来,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大声喊着,“七!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七!小安子!小安子!” 初七和小安子都大吃一惊,因为沈言的手背上打着点滴,身上还插着他们不知名的管子,这样的挥舞险些把那些管子拔出来了! 初七和小安子握住他注射的那只手,却不敢握重了,齐声道,“我在这!我是七!我没有走!言,我不会走的!”“老大,小安子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沈言的眼睛是半睁着的,嘴里胡乱地大喊着,“小安子!小安子!快去把七追回来!不要让她走!不要让她走!我不要她走!我爱她!我不要她走!” 他一边喊着,手却从他们的轻握中滑脱,骤然的大力,使得针头从他手背上脱落,一股细长的血线从他手背上喷射而出,他的手似乎感到了自由,身上的管子让他全身都不舒服,只想挣脱这一切的束缚,于是在身上乱抓乱拔。 “言——别动啊——”初七尖叫一声,心疼不已,一边拼命按铃叫护士,一边去抓他的手。 可是,他却胡乱一抓,终是把身上不知什么管子扯掉了,血,顿时像开闸的自来水一样流出…… 初七傻眼了,如同自己的心被狠狠捅了一刀,鲜血也是这般流淌一样…… 偏生焦虑中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连痛感都没有,黎安柏又怕伤着他,不敢用力按住他,,沈言竟然单手撑着床要爬起来,口中仍是不断喊着,呜咽着,“我要去找七!七走了!不要绑着我!我要去找七啊!你们放开我!” 初七的眼泪哗然而下,看着那鲜血仍在流淌却束手无措,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大哭,“言!我在这里!小七在这里!小七不会走!永远也不会走的!” 黎安柏则失去了耐性,冲出去大喊,“护士!护士怎么还不来!” 几个警察也进来了,初七哭着哀求,“你们帮我按住他,别让他乱动好不好?好不好?” 警察也被眼前的情况怔住,七手八脚按住他完好的部位,护士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将管子重新接好,针也重新注射,末了,几个护士一头大汗,暗自庆幸,“幸好这管子只是接口脱了……” 沈言被警察按住动不了,却挣扎得更厉害,嚷着的还是那句“我要去找小七!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小安子!快帮我去小七!小七要上飞机了!小七!我爱你,Iloveyou,jet‘aime,tiamo……不要离开我……” 许是喊得太久太用力,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当他感觉挣不脱桎梏时,喊声听起来愈加撕心裂肺的,生生地,扯着初七的心也裂开了一般。 初七泪如雨下,至床边,俯下身来,隔着氧气管,用唇轻轻碰触他的干燥的唇,胀痛的喉咙发出哽咽的声音,“言,感觉到了吗?我是七,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别着急啊……七会一直陪着你……你来感觉一下……” 她的唇在他唇上摩挲,不时用舌尖去滋润他干涸的唇瓣,她的泪尽数滴在他脸上,顺着他鼻翼两侧往下淌,淌至他唇边时,她用舌尖舔去,用唇吸去,她唇间便多了咸涩的味道…… “七……别离开我……别走……”沈言许是感受到了吧?虽然仍然在呢喃,却不再那么狂躁 初七哭泣着,不再回答,只用自己的唇去回应他,安抚他,告诉他,她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她的唇、她的舌,她甜美的芬芳渐渐润泽着他的干燥和粗糙,当他的呢喃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声音完全被她的唇吞没,她便感觉他在小心地回应,舌尖一点一点地吞吐,舔舐,两人终于水乳交融…… 警察们见沈言不再狂躁,更觉此种情境他们的存在是多么的尴尬,是以悄悄松了手,退出病房。 唯有黎安柏,不放心初七单独留下,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场儿童不宜的表演,忽想起什么,拿出一个手机,咔嚓咔嚓拍照,而沉迷中的两人,沈言是根本就神志不清,初七则再一次不知不觉把自己隔离在真空里,忽视了周围的一切…… 这样的缠绵不知进行了多久,初七心中一直提着神,小心地不敢太深入,手术后的他那么虚弱,别吻得窒息过去了,所以,只是浅浅地尝,深深地醉,终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临了,舌尖还在他唇际扫过。 他似乎不舍,轻微地呻吟了一声,却总算是安静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初七的腮边还挂着泪珠,缓缓直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因为怕压到他,一直用双臂撑在他身侧,此时双臂已经麻木了…… 凝视着他的面容,昔日的英俊模样被纱布遮盖了大半,露出的部分也青一块肿一块,若事先不得知,怎么也认不出这是沈言…… 如此,悲怜在心中流转,又开始啜泣。 黎安柏见了不忍,露出戏谑的笑,举着手中的手机,“七!看看最新艳照门!” 抽泣中的初七回头,从黎安柏的眼神里看出他肯定是在调笑自己,蛮横地抢过,却发现手机上是她刚才和沈言亲吻的照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试试还有没有功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试试还有没有功能 “黎安柏!你个死太监!你是偷拍狂吗?”初七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真想捏住黎安柏帅气的脸,把他那讨厌的笑容全给捏没了。 黎安柏却好死不死地笑,“七小姐!偷拍狂不是我!是你哦!” “我?”初七给黎安柏的一贯就不是什么好脸色,冷哼,“姐偷拍你了吗?就你那死太监有让我偷拍的价值吗?” 黎安柏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手放在了皮带扣上,眸子里却闪烁着好笑的光芒,“我要为自己平反!今天我一定要用事实来证明我不是太监!” 初七见他来真的,吓得捂住脸尖叫,“啊——你敢!我叫警察把你这暴露狂抓起来!” 黎安柏暗暗好笑,这样一出闹剧总算是把她悲悲切切淌个不停的眼泪给吓回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七小姐,我有证据证明你是偷拍狂加YY狂!” 证据?初七耐不住好奇心驱使,手指张开一条缝,乌溜溜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哪里?证据在哪里?’ 黎安柏将她的手机又抢了回来,晃了晃,“这是你的手机对不对?” 初七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还果真是自己遗落在黎安柏夜店包间里的那个旧手机,里面有…… 她捂住嘴,大惊失色…… 反应过来后跳起来就抢,“还给我!还给我!” 黎安柏哈哈大笑,“现在急了,叫我一声哥哥,叫我哥哥我就还给你!” “呸!美得你!想当我哥哥,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跑快点吧!”初七给了他一个臭脸,曝光就曝光吧!反正露点的是沈言又不是她…… 黎安柏一边斜眼看着她,一边噙着笑一张一张翻看手机里的照片,皱着眉头做深思状,嘴里还念念有词。 初七觉得诧异,暗想他又搞什么鬼?“喂,你在说什么?” 黎安柏却故作神秘,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初七的性格他太了解了,沉不住气的家伙,越这样逗她,她越想知道…… “喂!你说不说啊?不说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初七果然禁不住诱惑…… 黎安柏一脸委屈,“好!这可是你叫我说的!” 他把手机上伸到初七眼前,在她耳边嘀咕,“据我可以精确到毫米的目测,老大的武器在马力加到顶的时候长约18厘米,粗约……”(啊,原谅吉祥吧……我滚了……未成年人自动过滤……) 黎安柏的话还没说完,初七的脸就涨得通红,伸出手把黎安柏的嘴捂得紧紧的。眼见黎安柏眼睛里憋不住的笑意,她气恼地把他的鼻子也捏住,羞得无地自容,“你还笑!你还笑!憋死你!” 黎安柏无法呼吸,噗地一声,气流从他嘴里鼻端喷出,他笑岔了气,指着满脸通红的初七大笑,“你说,有事没事把老大的裸照存在手机里的人是什么用心?还不是YY狂吗?寂寞空庭晚啊……” 他怪腔怪调地来了一句古诗…… 初七被他气得两眼冒火,她咬着牙,狠狠压下这口气,瞥见黎安柏身后的墙角一盆仙人掌,心中浮起贼笑。 随手拿了一张凳子,举在胸前,目露狰狞,一步一步朝黎安柏走去。 “喂……稍安勿躁……”黎安柏伸手护住自己,慢慢后退,“别来真的啊!人命关天呐!” 初七可不管这么多,心中偷笑的同时,继续把他往后逼,眼看他马上就退到底,她猛然举高凳子…… 惨剧发生…… 她手中的凳子自然是没有落下去,可怜黎安柏的屁股…… 初七狞笑,“哼!这回看你变不变太监!” 在门口守着的警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推门进来一看,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黎安柏苦兮兮地捂住屁股,申诉,“你也太狠了吧!如果我不能传宗接代了,我黎家可是要断香火的,你怎么跟我爹娘交代啊!” “没事!不是还有你哥吗?”初七放下凳子,拍了拍手,回给他一个绝对恶毒的笑。 黎安柏无语。不过,如果这样,能让初七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也算值得了,总算没付老大所托!他感到某个关键的部位正被一根刺扎着,每走一步都苦不堪言,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初七静静地回到沈言身边,发现他的唇又蒙上一层干燥的灰白,便用棉签沾了水,给他在唇上仔细涂抹一层,睡梦中的他,感到了润泽,竟伸出舌来追逐棉签。初七皱了皱眉,心中暗骂,色胚!吻上瘾了!都成这模样了还不消停! 摸了摸他完好的那只手,只觉冰凉,便用手轻握了,小心地不碰到针头,感觉他的凉意一点一点传到自己手上来,心中说不出的感觉,酸酸胀胀地难受。 “七,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黎安柏在浴室处理完他的尴尬事出来,在初七身后说。 初七却摇摇头,“你没听护士说不能离人吗?你做事,我不放心,别中途睡着了……” 黎安柏哑然,到底谁不放心谁?他黎安柏不会比米初七更迷糊吧?她单独在这里陪一夜,他才担心呢!上学那会儿,哪一次她不是在沈言车上就和周公子约会去了? “不会了!你看我,不能坐,只能站着,怎么会睡着呢?”黎安柏指指自己的屁股,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做的好事。 初七扑哧一笑,却又担心他真的有事,自己刚才确实过火了,微微侧了侧头,关切地问,“你不要紧吧?别真变太监!” 黎安柏一听,死性不改的恶心样子又摆了出来,嘻嘻一笑,“那你让我试试还有没有功能!” 话音刚落,便迎来初七堪称利刃的眼光,里面的内容只有一个字:滚! 这一晚,黎安柏和初七都没有睡,两人守护在沈言身边,按照护士所嘱咐的,悉心地护理术后的他。 沈言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即便有时醒来,意识也不是很清醒,模模糊糊叫一声“七”,而初七还没来得及答应,他又沉沉睡去…… 到第二天早上,慕凌晨来医院了。 初七本来是一张笑脸看向他,可当她看见慕凌晨身后跟着的文静时,笑容马上凝固…… “嫂子,黎安柏,你们辛苦一晚了,回去小睡一下,今天周末,公司也没什么事,白天我在这里吧!”慕凌晨提议。 “还是我在这吧!”黎安柏在沙发上靠了靠,“该怎么照顾老大,护士昨晚刻意跟我说了,我比较熟悉!” 慕凌晨点点头,“也是,你累的话可以在沙发上休息休息,那嫂子回去吧,你是最辛苦的,因为还要管公司,必须保证充足的精力。” 文静站在慕凌晨身边,目光早已落在病床上的沈言身上,那些疼惜和温柔便满满地充斥着她的眸子。 初七站在她对面,将她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她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对沈言的爱,不亚于自己……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就好像一只饥饿的狼贪婪地盯着自己嘴里的肉一样…… 她承认,自己这个比喻很过分。 可是,用一颗同样的女人心去衡量文静的心,她明白,很爱很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外的发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外的发现 如果说,之前她讨厌文静,那是因为她一直把文静当成自己最大的敌人,当然,现在似乎仍然是,只是,她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文静的眼睛,没在她眼里看见过如此深厚的爱…… 心里像下了一场大雨,**的,凉飕飕的。 她便忆起昨晚沈言的梦呓,他用那么多种语言重复着那句我爱你,声嘶力竭地喊着小七别走,她相信,那都是发自他肺腑的真言。只是,全麻后焦虑状态的沈言,心遗落在哪里?是在现在?在前年?抑或,青梅竹马的过往? 眼前重复出现着沈言和文静亲吻的和画面,耳边却是沈言在病床上,在他们从威尼斯回来短暂的离别后,一声声地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眼前文静的脸忽然模糊了。 究竟,她该相信哪一个沈言? 她发现自己,爱得越深,越没有自信…… “怎样?嫂子,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慕凌晨考虑到黎安柏一晚没睡,不宜疲劳驾驶。 她心绪有点乱,想到中午还有和雪娃娃的约会,自己也该收拾收拾,像模像样地去赴约,便言不对心地答应了,“好吧,那辛苦你们了。” 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文静坐在了她昨天坐的位置,脸上一层朦胧而柔和的光,凝视着沈言。 她心头一痛,假装什么也么看见,快步走出了病房。 中午的约会事关沈氏的未来,她必须有清醒的头脑,所以回办公室那个临时的家以后,她便逼着自己睡了一觉,虽然睡眠质量并不好,但醒来时,人没有初时那么疲惫。 她对镜梳妆打扮了一番,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出门。 临行却接到于深海的电话,“七,沈言是不是出事了?” 初七也觉得奇怪,这几天都没见于深海的影子,这时候突然来个电话,而且还知道沈言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径直问道。 “糟糕糟糕!我还是晚了一步!”于深海在那边连连叹息。 “什么意思啊?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初七走出办公室,边走边问,高跟鞋踩在地面敲击出清脆的声音。她突然发现自己说话越来越简短果断了,难道自己真的变了?眼前便浮现出沈言似笑非笑的面容,慢悠悠地说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她吐了口气,真是个魔鬼,这沈言怎么就那么有空?没事老来她面前晃什么晃?在医院躺着都不安分! 于深海的语气很慎重,好像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似的,“听着,丫头,我有两件事要跟你说,第一,有人告诉我,巫梓刚安排人进去了,还和沈言关在一起,我想,肯定是想对沈言不利,所以急着告诉你提防,但是晚了……” 初七脑子里嗡的一响,她就知道沈言被打伤这事没那么简单!原来是那个败类! “小七,你听着吗?巫梓刚那人心狠手辣,两面三刀,你要小心啊!” “呃?听着呢!”初七从愤怒中回神。 “好,还有第二件事,应该是个好消息,丫头,我找到那个记者了,被我的人逮住,拿回了那个原始VCR。” 初七听了却没有于深海想象中的兴奋,只是淡淡说了句,“深海哥,谢谢你,可是现在拿回来已经没用了!还有,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取保出来的,不能乱跑。” “笨丫头!我没走!我这几天一直在遥控指挥呢,现在正在研究这段VCR,丫头,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也许可以救沈言!”于深海那边是宠溺的斥责。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她心花怒放得竟然口吃了,“你……你说……什么?” 于深海便温柔地轻笑,“真是傻丫头!我说也许我们可以帮沈言洗脱罪名,但是我还不敢确定,因为还要找几个人,等我办好以后,会再联系你,现在先给你尝点甜头,让你睡个安稳觉,不要再天天担心了!” 初七终于听懂了于深海的话,这第二件事的喜悦远远盖过了第一件事带来的愤怒,她喜极而泣,除了“谢”字,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深海便笑着叹息,几许落寞,几许苦涩,“傻丫头!和我还要说谢字吗?只要你幸福就好!” 幸福?初七怔了怔,幸福离她何其远? 她也笑了,苦苦的。 于深海似乎听懂了她的苦涩,大胆地去触动她内心深处的痛楚,“丫头,别否认了,你是爱沈言的。以前我总是说,如果你在沈言身边不幸福,我就带你走,但是,现在即便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对沈言还是放不下,反而因为想忘记却忘不了,想摆脱,却如影随行,而饱尝了痛苦,这痛苦却让你对沈言的爱更加深刻了。所以,丫头,我明白自己没有这个魅力把你带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切能让你开心的事……” 初七听在耳里,早已红了眼眶,她究竟有什么好?能拥有于深海这比爱情纯美,比友情浓烈的爱? “深海哥,真是对不起……谢谢你……”她凌乱了。 “真傻!再说谢字我不帮你了!”他不屑地挂了电话。 初七听着耳边嘟嘟嘟的声音,一笑,泪水坠落。 意外的好消息让她浑身都感觉轻快了,走出电梯的时候是小跑着的,因为她迫不及待要给自己一个更大的好消息! 在圣雪罗餐厅门口,她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因为她今天的一言一行都太重要了,直到她自己觉得无懈可击了,才走进去。 雪娃娃?她脑子里盘旋着这三个字,暗暗懊悔,自己还是办事不牢靠啊,昨天竟然忘记先找雪娃娃要照片了,或者定个什么接头暗号也好啊,现在不认识怎么找她? 她的目光在每一个座位上扫过,凭感觉去寻找自己的目标,最后,锁定在一个十**岁的女孩身上。 白色连衣裙,粉红绸缎镶钻头箍,圆脸,翘鼻,大眼睛,皮肤雪白,两腮泛着淡淡纯自然的粉红,简直就淡抹一层草莓色的奶油布丁,小脸肉嘟嘟的,还有一点点婴儿肥,可是不显胖,只是让人觉得很可爱。 她一向以美貌、可爱和纯洁自负,但和这个女孩一比,她觉得自己就是放凉的黄花菜了…… 在她盯着这女孩看的时候,她也向初七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彼此都在揣摩,这就是自己要见的那个人吗? 不约而同微微一笑,不约而同问出了口,“小七姐姐?”“雪娃娃?” “我是!”两人再度异口同声,发出会心的笑声。 “娃娃真漂亮!”初七由衷赞叹。 雪娃娃两腮的浅浅粉红立刻变成了胭脂色,娇羞地一笑,“姐姐可比娃娃漂亮多了!” “姐姐老了!过气的美女!”初七牵着她软乎乎的手坐了下来。 雪娃娃的眼睛便迅速地将初七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她是个透明的人儿,心里想什么马上就反映到眼睛来了,初七很快便捕捉到了这个信息,暗暗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怎么这么看姐姐?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姐姐没你想象中美,是吗?”初七有意把话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有勇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没有勇气 “姐姐,我说了你不生气吧?”雪娃娃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当然不!”初七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有亲和力一些,而且,说实话,她第一眼便喜欢这女孩,太纯了!太美了!可见她的家人是如何似她如珍宝的。 雪娃娃撑着胳膊想了想,“我看了姐姐的博客,心中把姐姐想象成像我一样的小女孩,觉得我们应该很像才对,可今天看姐姐的穿着打扮……倒是跟我哥很像!” “你哥?”初七明知故问,如果不知道她哥是谁,她也不会引这小女孩上钩了! “是啊!我哥在公司里就是姐姐这样,穿得一本正经的,头发一丝不乱的,典型就是一个事业家!姐姐也好像一个女强人哦!不过,没关系,这不影响娃娃对姐姐的喜欢!就像我仍然喜欢哥哥一样!”雪娃娃说完自己的想法后,怕初七生气,又补充了几句。 聪明的女娃娃!初七暗想。不过,这句话是夸雪娃娃还是夸自己?她有些得意,穿成这样她是故意的,可是心里又有些内疚,雪娃娃这么美好,愈加让她不忍心欺骗她了…… “对了!言哥哥手术做得怎么样?我好想去看看他!姐姐,吃过饭带我去好吗?”雪娃娃纯净见底的乌瞳里渗出期待和担忧。 初七在犹豫,她并不想沈言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对于这样一个剔透得如玻璃人儿似的女孩突然出现,沈言肯定会怀疑。 笑了笑,“娃娃,言哥哥现在不能随便见人。” “为什么?”雪娃娃睁着一双大眼睛,急切的表白,“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被吓到的!” 原来她以为初七是因为手术后的沈言面目可憎才不让她见!初七不禁笑出了声,眼眶却红了…… “姐姐,你很难过吗?对不起,那我不去了……”雪娃娃还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 初七擦了擦眼角的泪,微笑,“傻娃娃,和你没关系,姐姐只是……只是真的很担心……”好吧,她承认自己演技不错……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覆盖在初七手上,“姐姐,言哥哥的手术是不是没做好?别怕,我可以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初七吸了吸鼻子,让难过的神情更加逼真,可是,鼻尖酸涩的感觉又何须伪装?“娃娃,你不懂,言哥哥牵涉到一个案子,被警察关起来了,可是言哥哥是冤枉的。” “是吗?”雪娃娃黑葡萄似的的眼珠一转,“小七姐姐,别担心,我帮你去找最好的律师,如果是冤枉的,一定可以打赢官司!” 小丫头啊!真是太天真了!最好的律师难道沈家没有吗?初七心里想着,脸上却满是悲观和绝望,“娃娃,谢谢你,可是这次的对手太强大了,他是恶意要整垮言哥哥的公司,所以陷害言哥哥商业欺诈。” 凝视雪娃娃似懂非懂的眼神,初七凄楚的一笑,“娃娃,其实姐姐在此以前真的和你一样,是个只会撒娇贪玩的娃娃,可是,现在言哥哥躺在医院里,我不帮他把公司顶起来,难道看着它倒下去吗?” 她很清楚,一个女人含着泪微笑的时候那种假装的坚强有多大的杀伤力,至少,她在雪娃娃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和敬佩,纯真的丫头被她感动得要流泪了,“小七姐姐,你真棒,如果我哥的公司出了事,我就不能帮他去顶,真是太佩服你了!” “人不被逼到绝境,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只是,我终究不能帮他救公司于水火……”她雾蒙蒙的眼睛里笼罩着哀伤的薄雾,她觉得自己是在演戏,却又不是在演戏,如果真的只是演戏,心痛的感觉为什么会这么明显?“娃娃,我真的好怕,他手术醒来,我怎么面对他?” 雪娃娃淡淡的眉头蹙起,忽舒展,“姐姐,我帮你!我哥一定能想到办法的!你先告诉我,是谁要整垮言哥哥的公司?” 初七心跳开始加速,表面却平静如水,缓缓说出三个字,“连天雨。” 雪娃娃的手明显抖了一下,黑眸里震惊一闪而过……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初七的眼睛,其实她很清楚这只是一个赌局,筹码仅仅只是她和沈言真挚美丽的故事对一个成天做梦的女孩所起的影响,而这个筹码是否大到能超越亲情,她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 雪娃娃果然踌躇了,收回手,两手搁在双膝,桃腮的粉红渐渐加深,全然没了适才的热情和自如,“姐姐,这个……连天雨好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我哥不一定能打败他,可是,我……我回去和我哥说一下,让他尽力,好不好?” 初七的心,倏然沉到了谷底,轻轻闭了闭眼,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美丽的眼睑再度睁开时,是真实的微笑,“谢谢你,娃娃,我本来就不抱希望的,连天雨……真是太厉害的角色了……现在我们吃饭吧,姐姐请你,算是庆祝我们相识一场。” 雪娃娃的脸红红的,接下来便没了那么多话,每每和初七目光相遇,总是仓惶避开,好像刻意躲着似的。 初七再度笑了,这个女孩还真像十八岁时的自己,一点内容都藏不住,还是那时的岁月美好啊…… 对于雪娃娃的躲闪,她一点也不埋怨,如果是她,也不会因为一个外人所写的还不知是真是假的爱情故事洒了几滴泪就背叛自己的亲哥哥,是她太慌张太无助,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 “娃娃,多吃点,别客气哦!也别减肥!”这一次,她是真诚的了,不忍见雪娃娃胃口不好的样子…… 雪娃娃缓缓点着头,眸子里忧虑点点,“姐姐,以后我还可以约你出来吃饭吗?” 初七莞尔,“当然可以,姐姐很高兴认识娃娃!” 她这才放了心,对初七羞涩地一笑,低头吃了起来。 最后这个希望的肥皂泡幻灭了,初七在雪娃娃送她回医院时站在医院门口一直看着连家的车远去的方向。 这辆车她也曾经做过,却从不曾留意司机长的是何模样,会和今天的司机是同一个人吗?但愿没有人认出她来,但愿不要让连天雨知道她找过他妹妹,否则,连天雨只怕下手更狠了…… 应该不会的!她想连家绝不会只有一辆车,更不会只有一个司机,哪能就这么巧了呢? 心中挂着手术后的沈言,不再多想,往病房走去。 沈言的病房就在病室第一间,所以,好几个警察在电梯旁的厅里一边执行任务一边聊天,似乎提到沈言的名字,她不由停下脚步,细听起来。 “嘿!你说这些有钱人还真走运,女人都蝴蝶似的围着转!太不公平了,我怎么就一个也没有” “那是!但这不是走运,是实力!就你,长得差强人意就算了,那点薪水还不够你自己花的,人家沈公子一表人才又多金,如果我是女人,也挑他了!” “切!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到底谁是正房谁是偏房?” “别瞎说,好像他还没结婚吧?” “现在这年头,结不结婚就是那么回事,你看吧,昨天晚上那女的,一边哭一边亲他,看得人心里这个酸;今天这个呢,还是哭,一边哭一边给他擦身,你说左拥右抱的,多惬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自己问她!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自己问她! “得了!你这辈子没这命,好好守着你这份工作,好好找个老婆吧!” 初七站在原地,忽然没有勇气再进去了…… 给他擦身?她眼前晃过沈言手术后未着寸缕的身体…… 呵……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米初七,你有什么好计较的?人家是他女朋友,是陪他共患难的人,擦身算什么?说不定…… 她只觉得全身乏力,蹲了下来,捂住脑袋,似乎这样便可以将那些不该想的污秽画面通通挤出脑外…… 可是,那画面却如此清晰地在脑中重放,随着泪水浮上,视线模糊,头脑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了…… 盯着医院长长的走廊,再走十米就可以走到沈言病房门口,可她现在还有必要去吗?这样进去是不是太不识趣?打扰人家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她迅速转身,钻进电梯,电梯里憋闷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来,眼前有些发黑,许是刚才站起来太快了…… 她扶住电梯里的把手,人往一边倒去,感觉自己似乎靠在什么温暖的东西上了,随之,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耳边响起半生不熟的中文,“小姐,你没事吧?” 她竟然靠在了别人身上吗?她大窘,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竟是一个俊魅到极点的混血儿男子,一双眼睛碧蓝得如澄净的天空…… “哦!没事!有点不舒服而已,谢谢!” 电梯到底,她狂奔而出,在医院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才感觉稍稍舒适。 想着沈言术后的狂躁与不安,终是放心不下,拨了个电话给黎安柏,“小安子,是我,你在医院吗?” “在,要和老大说话?” “不不不!”初七慌忙否认,“你别把手机给他!” 她的慌乱让黎安柏起疑,“你怎么了?” 初七理了理鬓角垂落的发,手有点抖,笑了笑,极不自然,“没什么?我怕吵到他,才做完手术,说话很辛苦的……” “……真傻!”黎安柏略微停顿后的斥责带了宠。 “小安子,他清醒了吗?情况怎么样?”花园里,向阳的地方,有张长椅,她侧身坐了,有午后的阳光炙烤着,瘦小的身子没那么抖得厉害。 “清醒了,医生说一切都还正常,挺不错的,只是他好像比较累,时醒时睡的。” “哦……那就好……”她舒了口气,心中那缕牵挂终于放下。 “你在哪?怎么不睡觉?”语气里一丝警觉。 她再度心慌,“我……刚刚睡醒呢,先打个电话问问你。” “嗯,这还差不多,让自己休息一下,别鼓捣公司的文件了,记着去吃饭,储物柜里还有些库存!”他对她的态度表示基本满意。 “好……我知道,拜拜!” 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滑落,身子也随之疲软下来,靠在椅背上,午后的阳光真的很刺眼,合上眼睑,一滴泪就噙在了眼角。 终于读懂自己, 一如于深海所言, 原来她是如此牵挂他…… 原来她仍然如此爱他…… 爱到只要知道他安好,便足矣…… 既然他一切都好好的,那么她就没有傻傻坐在这里的必要了,站起欲走,长椅上,她的手边,报纸上自己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今天娱乐版的头条啊!方才只顾着打电话竟没有看见! 豪门是非,是娱乐版争相报道的热点,从小到大,她却从来没被卷入,即便零星提到,也没人敢登照片,当然,那是沈言保护得好, 现如今,她一个成为落地凤凰的前妻,连媒体也不放在眼里了。 好奇地拾起细看,险些被震晕过去…… 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报纸上的她一副女强人打扮,大概说她为了挽回前夫的心,在前夫陷入交通肇事纠纷后挺身而出,出任公司女副总,意图力挽狂澜。 如果仅仅只到这里为止,她还能勉强接受,可后来的谣言也太不像话,居然说她回天无力,攀上高枝,欲弃沈氏于不顾,梅开二度嫁给赫赫有名的巫梓刚! 她捏着报纸的手因愤怒而发抖,心中不断问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开始回忆自己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可想来想去,从上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前年,唯一的方法都是找沈言…… 只要有他,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所以,第一个方法排除。 然后呢?从前年开始呢?深海? 她皱眉,为什么总是想求助别人?她不能再欠深海的了…… 她记起了妈妈在回美国之前说的话:你一定要学会勇敢,学会自己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妈从前觉得,一个女人只要有一个疼你的男人,就足够了,可现在妈妈才明白,任何人都不能依靠一辈子,人生的路,最终还是要自己走的。 是的,人生的路,终归要自己走的! 她想起了沈言在初入沈氏时,作为青年才俊,过于锋芒毕露,得罪了一些媒体,大量不利他的流言铺天盖地。 正在念书的她很担心,希望他能开记者招待会澄清,他只对她说了八个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那般骄傲而理性的他,让她多么自豪!即便此刻站在烈日下回顾起来,也全是他美好而清冽的眼神。 他是她一辈子的骄傲。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何事…… 这个念头,油然从心底升起,没有任何铺垫和前奏,直到她察觉自己唇边漫开着微笑时,才渐渐收敛了笑容,疑惑地反问自己:那么爹地的死呢? 明朗的阳光渐渐变得灰暗。 她把脑子放空,不再去想这些不相干的。 她对自己说,这些全都是不相干的…… 她如今唯一要做的只是挽救沈氏,到了今天这一步,这已经真的和沈言无关了。 骑虎难下。这是她现今在沈氏最贴切的形容词。 她把报纸放回原处,梅开二度这四个字很轻易便刺着她的眼。她忽然笑了,几许嘲讽的意味,或许,真的只能嫁给巫梓刚才能救沈氏了…… 巫梓刚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回忆几次偶遇,连天雨似乎有点忌惮他…… 米初七,考虑考虑?那颗钻戒还真够大…… 她笑出了声,因为心里很痛。 据说很痛的时候大声笑,比大声哭更痛。 果然……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一贯的浆糊脑袋不那么糊涂。 第一件事,要学会淡定; 第二件事,无论如何要救沈氏; 第三件事,找出究竟是谁害死了爸爸,或许她该想一想是否报警。 然后呢?OK!That’all! 医院病房。 暂时只有黎安柏在陪着沈言。 因为黎安柏已经休息了一上午,所以,沈言醒来的时候就让慕凌晨走了,理由是,沈氏还有一摊烂摊子,即便现在是周末,他这助理也没有休息的理由。 而事实上,黎安柏和慕凌晨都知道,赶他走的真正原因是想让他回沈氏为初七分担压力,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初七一定不会闲着。 而文静则发现病房还需一些必需品,去外面超市采购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 为你疯为你狂 第一百二十章 为你疯为你狂 沈言小睡的过程中被黎安柏的电话吵醒,等他讲完电话,才睁开眼,提了心在问,“谁打来的电话?” “嫂子!”黎安柏想也没想就答,答完又补充了一句,“七嫂子!” 说完更觉怪怪的,连沈言都翻了翻白眼,难道有七个嫂子不成? 多年默契,黎安柏读懂了他的眼神,嘿嘿一笑,“就那意思,你明白就行!别去抠字眼!” 沈言便合上眼,很虚弱的样子,唇色依然灰白灰白的,沉默了许久,在黎安柏以为他睡着了以后,忽然又传来轻微的声音,“她说什么?” “嗯?”这对话!间隔的时间也太长了!黎安柏一时不明白。 “七打电话说什么?”沈言嘴唇动了动,提高了点声音。 “哦!她问你怎么样了!” 沈言合着的眼睑便轻轻一跳,嘴唇动了动,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没有说出口…… 其实他想问,她在哪?她会来看他吗? 昨晚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印象,那是全麻后的失控状态,而黎安柏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沈言那么大声的喧哗,那么缠绵地和初七接吻,即便是焦虑状态,也应该记得的,是以,并没有告诉她,初七在这里守了一夜,早上才回去…… 以致,沈言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差点什么才能填满,忽又想,她现在全心全意在帮他打理公司,能记得打个电话来问情况,已经表示关心他了,他该满足了…… 如此一想,心中那填不满的空,才稍稍充实了点。 “她好吗?”又是一次长久的沉默后,沈言冒出一句,干涸的喉咙有些嘶哑。 黎安柏被他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弄得一愣一愣,傻傻地点头,“好,很好!” “有没有按时吃东西?”沈言说话的时候,舌尖绕唇形舔了一周,缓解自己的干渴。 黎安柏在他面前坐下,用棉签沾了水,轻轻给他滋润。 他不耐地轻轻甩头,摆着和从前一样的臭脸,只是小半个脸藏在纱布里看起来很怪异,“我问你话呢!” 黎安柏无奈地摇头,把手机逃出来,拨了号递给他,“你自己问她好吧?”这模样了还吼他,真是早出生几年了不起啊…… 沈言起初有点紧张,耳朵贴着手机,神经高度绷紧,然而,手机里只有彩铃的声音响个不停。 他合目,摇摇头,“她没接……” “是吗?可能又睡觉了!”黎安柏嘀咕着,突发奇想,想把初七趴在病床和沈言亲吻的照片给他看,刚刚从手机里找到,便听见开门声,随之,文静满头大汗的脸出现。 见沈言是半睁着眼的,她喜悦盈然,仍舍不得高声,“醒着?” “是,刚醒!”黎安柏吓得把手机赶紧藏好,这照片可不能让文静看到,一个亲吻的画面让初七老爸去了天堂,再爆出一张,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去超市买了点东西,还有吃的,刚刚去问了医生了,等他能吃东西的时候也只能先吃流质的,比如牛奶啊粥什么的,或者汤,都说伤哪补哪,得多喝点钙骨汤。”文静一边把东西往柜子里放,一边笑着说,忽而回头,笑看沈言,“我爸妈说等下来看你。” 沈言一直垂着眼皮,听了抬眼,“不,不用来,太麻烦了!” “我也这么说,可是老人家不来看看不放心!”她见点滴瓶的药水没了,按了铃。 沈言的目光无意中瞥见她购物袋里的一张报纸,头版上那张熟悉的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张脸随时都会引起他注意的…… “那是什么?”他目光斜斜的,问。 文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哦!小超市,没零钱找了,就给了我一份报纸,我想慕助理和小安子他们在这无聊,也可以看看报。” 沈言的嗓音直直的,“小安子,把报纸拿给我看。” “好!”黎安柏不明白,明明文静就在他身边,怎么要他拿? 黎安柏拾起报纸自己先随意扫了几眼,脸色突变,也终于明白沈言为什么要看这份报纸,他赶紧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没什么看的,有点脏,你才动完手术,别感染了!”黎安柏脸上的线条有点僵。 “把报纸给我!”沈言脸上红肿未消,凶起来令人觉得恐惧,尤其撑着胳膊的样子好像如果黎安柏不马上拿给他,他就会自己跳下床一样。 文静第一个就被吓倒了,按住他胳膊轻柔地劝慰,“拿就拿嘛,你别乱动啊!” “你走开!别挡着!”沈言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这么粗暴地吼过她。 她有些惊诧,旋即宽慰自己,他刚手术完,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 黎安柏也被吓住了,把垃圾桶里的报纸重又捡起,皱皱巴巴的一团,细细展开了,将他想看的内容呈到他面前。 他可以想象沈言看了报纸上的头版报道后会定会有剧烈的反应,但没有想到,会剧烈至此…… 突然之间,一大口鲜血从沈言嘴里喷薄而出,尽数喷在报纸上,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黎安柏和文静一时呆在了原地,看着血还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吐出来,一股一股…… 报纸掉落在地,黎安柏连铃都忘了按,疯了一般跑出去,狂吼,“医生——医生——救命啊——” 文静脸色惨白,用纸巾不断去擦拭他的唇,颤抖着哭泣,“言,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手机给我!”他整个下巴都是擦不尽的红色,手伸在文静面前,声音嘶哑。 文静不知该怎么办,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机给他,眼泪扑噜噜直掉。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么伟岸和从容,即便在前年沈氏最苦难的时候,在他终日酗酒的时候,也只有颓靡,而没有疯狂。他现在的样子,好像要与世界同归于尽了一般…… 她低头,悄悄瞥了一眼自己还来不及看的报纸,隐匿在朵朵殷红之后的文字模模糊糊,只有最大的标题看得清楚,写的是:沈氏总裁牢狱之灾,前妻枯木逢春二嫁豪门。 心中便明亮一片,如投进银晃晃的白月光,苍凉得心寒…… 初七新手机的号码,沈言只在刚才黎安柏拨号时见过一次,可一次他便记得无比清晰,一只手却是颤抖不已,每按一个键似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那个号码拨出去,铃声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她还是没接…… 心中又是一阵甜腥味在翻滚,他随手重重一挥,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墙上,掉落,再弹起,最终崩裂成几块。 他手背上的针头再度被挣脱,一丝血线激射,溅在文静脸上,身上,胳膊上,她浑身抖了抖,这觉得皮肤被这血灼得疼痛。 然而让她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沈言居然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了。 “你想要干什么?”她的嗓子不知为何也嘶哑了,按住他肩膀,流着泪嘶喊。 “让开!”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臂一挥,竟将她掀在地上,扯去止痛棒,扯去氧气管,扯去身上所有束缚他行动的管子,没有受伤那条腿下了地,居然就往外一跳一跳冲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文静的后脑勺正好撞在柜角,疼得她眼前发黑,可是更疼的却是她的心,她心中明白,是谁才具有如此的魔力,让手术后第二天的他就有如此大的能量疯了一般从病床上起来…… “言……我求求你不要去……”她来不及按铃,扑上前抱住他单跳的腿哭泣,“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去好不好?我求求你别伤害自己……” “放开我!”他只有一只腿能动,咬牙嘶吼,肿胀的眼睛里,寒光如利刃,似要杀人一般。 这样的他,她怎么能放他出去?“不……不……你打死我也不……”她哭泣着,手却更紧地抱着他。 无处着力,他竟用打着石膏那只腿着地行走,另一只脚狠命一甩,终于甩脱文静的束缚。 许是止痛棒的作用,他感觉不到疼,除了心…… “不……”被踢开后的文静有爬着扑了上来,再次抱紧他的腿。 门“哐当”一声被打开,警察闻声来了,黎安柏也带着医生来了,看着这一幕,震惊得不知所以然…… “赶快把他弄上床!”在医院,医生就是权威。 警察、护士、黎安柏,不顾沈言如何声嘶力竭地抗议,终于把他弄上床。 见他还在挣扎,医生索性让几个警察把他没有受伤的手和脚分别铐在床头床尾。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被猎人的捕兽夹夹住的野兽,在垂死边缘抗争一般,只想逃脱,只渴望自由。 纵然几个人压制着他,他的手腕和脚腕还是在挣扎中被铐子磨破了皮,渗出鲜血…… 医生别无他法,对护士道,“打镇定剂。” “是。” 直到那透明的液体注入他皮下,他才终于安静下来,缓缓进入沉睡,众人松了口气。 黎安柏忧心忡忡,“医生,怎么好好的会吐血?他这样一闹,只怕这手术白做了吧?”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他这次受伤是有点小出血,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会这么激动?不然不会吐血的,先保守治疗看看,如果继续吐血的话就要再次手术。至于上肢下肢术后恢复是否受影响,还有肋骨是否再度错位等他平静以后再做个检查。” “那好吧,医生,应该没什么大碍吧?”黎安柏心里极不是滋味,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当然知道,如果早知沈言会连命都不要了,他是也不会把报纸给他看,说到底都怪自己大意了…… “检查了再说吧……”医生也没给出明确的答复,只强调,“这回你们要好好看着,别再出乱子了!” 黎安柏沮丧地点点头,看着护士把沈言身上拔掉的管子又接上去,点滴重新注射,心,累到了极点。 连他一个外人都感觉到累了,难道他们还不累吗? 他很想吸根烟,可这是医院…… 当护士处理好一切,重新把被子给沈言盖好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沈言下身怎么多围了个浴巾似的东西,此时经过一番挣扎,已是松松散散挂在腰间了。他记得昨天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是光光的啊?谁围的?文静?他怎么没看见? 他便想去上午确实出去了一趟,吃了个早餐而已…… 这下完了,老大可是说过,跟文静清清白白的,现在有了这一出,可就不清白了,那七怎么办? 老大那两不伤害的路是走不通的啊! 不过,老大真的是疯了吧,什么都忘了,差点裸奔出去了…… 他凝视着文静,脸上泪痕斑斑,正用毛巾沾了水,给沈言擦着下巴和脖子的血迹,擦着擦着,眼泪便雨点般滴落,尽数滴在沈言脸上,和他的血混合在一起…… 他按了按太阳穴,走进洗手间去打电话,他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初七。 电话没有人接,自从她打过来一个电话后,她的手机就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她到底在搞什么?真的要嫁给巫梓刚吗?他开始怀疑,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从她替沈言顶罪那事后,他深信,初七就是一个为了沈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如果她要嫁给巫梓刚,别说沈言不答应,就是他,也不同意! 心中急躁,脑子里却是麻木一片,只会机械地不断重拨那个号码,直到重拨了十五遍以后,终于有人接了。 “你好!”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黎安柏头顶笼上一层阴霾,声音闷闷的,“你好,我找米初七。” “她在睡觉,你等下再打来好吗?” 睡觉?男人?黎安柏只觉得全身都沉了下去,沉入无底的深渊…… 病房里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他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注射过镇静剂后的沈言很安静,警察也不敢再大意,留了一个陪在病房里,文静则始终坐在床侧,坐在沈言身边。 夜幕,就在这样的寂静中降临了。 黑暗,就像黎安柏心中的阴霾,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几日,天气一直晴好,所以天亮得也早,一大清早的,阳光便映红了满窗。 连续两个晚上的劳累,黎安柏有些撑不住,尽力支着眼皮,最后还是睡着了,是被沈言轻微的呻吟给惊醒的。 他条件反射一般,弹跳起来,一个箭步跨过去,红着一双眼,“老大,怎么样?” 沈言也是刚刚醒来,头有些晕,努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眼前的黎安柏和文静。 清醒后的他情绪又激动起来,胳膊撑在病床上,挣扎着要起床。黎安柏将他死死按住,鼻尖酸酸的,差点流泪,“哥!你就听我的好吗?不要乱动!就算是为了她!为了她!她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终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沈言身体一僵,随即放松,干涩的喉咙吐出嘶哑的声音,“小安子,去阻止她,要她别傻……” 黎安柏拼命点头,可他该怎么告诉他,睡觉的她身边有个男人?忽想起什么,觉得有必要和沈言说清楚,他和她之间不能再有误会,“老大,你不要怪她,她这么做全是为了……” “我知道……” 黎安柏隔他如此之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吸气声,听见他喉间的滚动,听见他哽咽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就是个傻丫头!这一次再不准她犯傻……去啊,马上去……” “嗯!”黎安柏重重地答应着,松开他,站起身。 沈言的目光忽然变得雾霭重重,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声音空蒙得仿似来自天边,“小安子……告诉她……若要嫁,嫁给于深海……他会真的对她好……但……决不能嫁给那个混蛋……” 黎安柏,堂堂七尺男儿,终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他快速出了病房,他必须告诉她,她谁也不准嫁!于深海不能!巫梓刚更不能! 可是他该去哪里找她?他心中都没有底,那个男人又是谁? 病房里的沈言似乎疲惫到了极点,光光地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眼睛里却空洞无一物…… 文静抹了抹泪,转身走入浴室,端了盆热水来。 她取了根新毛巾,沾了热水,欲给醒来的他洗脸。 毛巾刚刚挨近,他就把脸一侧,躲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静静,我对不起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静静,我对不起你 举着毛巾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她微笑着流泪,“言,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不是一个善于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这样的话,于她已是难得。 沈言却缓缓摇头,平日深邃的瞳孔里死水一片。 她心疼这样的他,感觉手中的毛巾经这一耽搁已经不热了,重新在热水里打了个滚,拧干,打算揭开他的被子。 病房里的警察见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清醒时的沈言还是知道自己是裸身的,急速压住被子,“别,你干什么?” 文静微微愕然,继而明白他是羞于在自己面前裸身,便笑,“你昨晚吐了很多血,流了很多汗,我给你擦一擦会舒服些。” 本来昨晚就想给他把血擦干净,但那时他刚刚入睡,她怕吵醒他又会是一场大吵大闹,她不敢。 “不,不用,等小安子或者慕助理来吧!” 文静扑哧一笑,“你还害羞呢?我昨天白天已经替你擦过一次了……”她的脸忽然红透,小声地嗫嚅了一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什……什么时候?”沈言记不起昨天白天她有给自己擦身。 她红着脸微笑,“昨天你很疲倦,时醒时睡的,睡着的时候总是出很多汗,我就在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擦了擦,幸好有警察帮忙,不然我一个人还怕弄伤你。” “……文静,你是女孩,这样不好!以后别这样了!”他有点慌,有点乱。 “可我是你女朋友……男朋友住院不是女朋友照顾,那谁照顾?”文静抬了抬眼皮,看着他,“难道你还指望你前妻吗?她可是要二嫁豪门了……” 直到看了报纸,文静才终于相信秘书室那些女人的话,初七或许真是个水性杨花、爱慕虚荣的女人吧?前年为了钱抛弃沈言,现在历史又重演,看着沈言两次都那么难过,她心里为他鸣不平。 哪知她的话却引来沈言的怒火,“不可以这样说她!” 她微怔,心中虽有些不自在,但立刻道了歉,“对不起,我是无心的,你别生气,我只是想把擦擦干净,打点爽身粉,护士说了,如果可能的话还要翻动下身体,以免长褥疮!这种事,护士也做的,你就当我是护士,总行了吧?” 固执的沈言却死也不同意,最后,很突兀地来了句,“静静,我对不起你。” 文静便不懂了,看着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对不起?” “静静,不能欺骗你。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她手中的毛巾掉落在盆里,热热的水花溅到她脚背上。 “你问我,是否喜欢你。” “……”她不敢说话了,心跳快得要窒息…… “静静,我告诉你实话,没错,我喜欢你,因为你善良,简朴,温柔,可是,静静,喜欢不等于爱,你这么好的女孩,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来疼爱的,一个只爱你一个人的男人……” 文静眼眶里的湿意,随着他的话语渐渐高涨,却只抿唇笑了笑,“言,我懂你的意思。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爱的是初七,她那么能干,那么漂亮,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我从来就不介意你心里还有一个她,可是,她现在不是要嫁人了吗?我知道自己和她比,差了很多,我也没想过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代替她照顾你……” 沈言费力地吞咽了一口,“不是这样的,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文静高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在乎你心里爱的是谁,我只要爱你就够了!替身也好,佣人也好,我都无所谓!” “佣人?”沈言对这个词很诧异,谁把她当佣人? 这个词是文静脱口而出的,源自于初七在办公室训她的话,公司花钱请的是秘书,不是佣人。刚才想也没想就说出来了,当然,她不会告诉他这是初七说的。 笑了笑,“我自己乱说的,我的意思是,初七嫁人了,不可能再照顾你……” “静静,”沈言插嘴道,“真的对不起,这和初七没有关系,我承认,当初是我的错,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也都是我的错,以为没有爱,也可以相守一份宁静,但是这是错误的,尤其对你,每一个女人都应该被另一个男人疼爱,全心全意地疼爱,尤其像你这么贤惠的女人,可以找到比我好很多的男人,静静,你懂吗?就算没有初七,我也不能再骗自己,不能再骗你!” 再笨的女人也会懂这是什么意思…… 文静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哗哗直淌,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显得苍白。 “静静,全是我的错!我不敢请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看见她这样,他终归是内疚的。 只是,他不曾想到,最为平淡无奇的小东西,其实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上一次在办公室文静就预感到他要与她分手,只是不舍,只是抱有幻想,才扑上去亲吻他…… 这一次,他又提出来,而且是在初七要嫁人了还提出来,可见,他心里便真的没有一点她的位置了…… 她在泪雨纷飞中居然笑了,“我懂,谢谢你,也祝你幸福。” 她这样的反应倒让他诧异了,要知,他可一直都担心她承受不了打击……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我还是你下属吗?”文静笑着问,尽管心里痛得像刀割。 “当然……”他诚惶诚恐地答应。 “好……”她答,很简单的一个字。 门被敲响,她上前打开,进来的是文静的父母。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文静迅速擦去泪,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她不愿意父母看见她的伤心,可那眼角的泪痕又怎能消除? “静,你怎么哭了?”文母首先便发现了,继而十分担心地看向沈言,压低了声音问,“难道沈言情况不太好?” 文静微微一笑,“没有,是我自己瞎担心,刚医生来过了,说没事!” “那就好!可把我们急坏了!”文母把一些营养品什么的放下,又从文父手里接过汤煲。 文静一看便把汤推了回去,“妈,沈言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呢!” “是吗?”文母有些失望,“就是为了炖着汤才晚来了一天呢!不然昨天就来看了!” “伯父伯母好!”沈言躺在病床上,打了声招呼,彬彬有礼的样子。 文母一贯对沈言颇为喜爱,见他伤成这样,自是怜惜,并叮嘱文静要好好照顾沈言。 沈言头部包着纱布,半部分脸被遮住,看不出他什么神色,只听见他说,“伯母,不用了,文静也累了一天了,把她带回去好好休息吧。” 原本他确实有点担心文静会承受不住而受打击,既然她父母这时候过来,正好可以顺便带她回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在这里!”其实文静自觉再留在他身边,确实有点尴尬,可是,她毕竟是爱他的,如果要她眼睁睁看着他在生病住院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却是不忍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为爱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为爱你 “不会,等下小安子会来的!” 正说着,虚掩的门被推开,慕凌晨进来了。 沈言如释重负,唇角扯了扯,“正好,慕助理来了!你回去休息吧!” 文静心中一苦,明白这是沈言在躲避她。 都说昔日的恋人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看来这话不假。沈言面对她的时候,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坦然,而她,说实话,也不能接受从恋人到朋友的转换。 “那……再见了……”她咬紧嘴唇,努力不让那盈满眼眶的泪水坠落,把心里崩溃的痛转移到嘴唇上来,这样,痛苦就减少很多了……最主要的,她不能让爸爸妈妈看出她的难过……初七疼惜父母的心,她也有…… 这一句再见,于她,便是捶心之痛,再见,他便不是他,她也不是她了…… “……”她的模样,沈言看在眼里,想说声对不起,又觉得,这三个字是世界上最无力的…… 所有的错,因他而开始,那么现在,是否算是结束呢? 人,总是要在错过以后,才懂得…… 文母还不知真相,见慕凌晨进来,想来是有正事和沈言谈,所以也不便久留,便顺这话告辞,临走,还拉着文父对沈言和颜悦色,“沈言,你好好养伤,等你能吃东西了,我再给你炖好吃的!” “谢谢伯母!”沈言微微一笑,心里酸酸的,很内疚。 不知道文静回去会如何对父母说,父母总是疼爱自己的子女的,他负了他们一番厚爱,他们必定恨死他,不过,这是必然的,他不奢求他们原谅,唯一希望的,就是离开他以后的文静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总裁……”慕凌晨坐了下来显然有话说。 沈言沉吟了一会儿,“说吧。七怎么了?” 慕凌晨有些错愕,“嫂子?我没见过啊!” “她不在沈氏?”沈言灰蒙蒙的眼珠骤然闪出骇人的亮光。 “不……” 他的眸光凌厉起来,忽然不像一个才动手术的人,“赶快找小安子!” 慕凌晨拿出手机,立即拨了黎安柏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沈言耳边。 “喂,找到了吗?”他术后声音小,怕黎安柏听不到,有意放大了,却显得异常嘶哑。 “找到了!” 他闭上眼,舒了口气,马上又警觉,“是吗?我要听她的声音,但是……别和我讲电话……” 黎安柏的叹息声传来,而后叫了声,“七!”“怎么?” 果然是她…… 他眉目间柔和起来,“她还好吧?” “嗯,有我在你放心吧!” “好好照顾她……” 黎安柏没有说话…… 沈言便示意慕凌晨把手机拿开。 慕凌晨猜测,沈言是看到报纸的新闻了,本来这是沈言的私事,作为助理不该管,可他现在的样子…… “总裁,有些话我不该说,可是……怎么也是兄弟吧……如果嫂子真的嫁给……” “绝对不可能!”沈言根本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那你……好吧,你自己慢慢磨,文静对你也是牵肠挂肚的,求着我带她来看你,一个温柔胆小,一个泼辣大胆,两个人都在沈氏,有得热闹看!”慕凌晨手指左右摇摆。 “我不在文静也在公司?”这段日子倒是把这个人给忽视了。 “嗯,初七和她处不来,两人不尴不尬的……本来还说把文静调到我那去,我觉得不好,劝阻她了,公司人多嘴杂,免得人说三道四,说初七容不下人!”慕凌晨老实把两人的情形说了。 “那调开吧!我……和文静说了!”在下属兼老友面前,他不打算隐瞒。 “说?说分手?” 沈言沉默,不做过多解释。 “难怪……”慕凌晨想起文静刚才的表情,笑得比哭还难看。 “调你那去也好。” 在慕凌晨面前,沈言从来都不用说很多话,有时一个简单的手势,一个眼光,或者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别人不懂的意思,慕凌晨都能懂。沈言这话的意思,是让他顺便看着文静别出事,文静有过一次自杀的经历…… “算是……累着你了,我的错,真的……”他怔怔的,有些事情真的一分一毫也不能错…… 沈言会在他面前认错?这让慕凌晨彻底震惊,沈氏不成文的规矩,沈总永远是对的……“那你和嫂子不是……嗯?”不敢明说,他挑了挑眉。 “你很八卦!”沈言不耐烦地皱眉。 “难得一次八卦嘛!成全下我!”慕凌晨知沈言此刻烦恼,但是做出了选择,会是一件令人轻松的事,烦恼只是暂时的。 沈言不愿再说,“说你的正事!” 慕凌晨耸了耸肩,表情很沉重,“对不起,我带来两个……”他抬眸看了看沈言的脸色,结果被纱布遮着,看不到全部效果,他有点挫败,好不容易可以戏弄一下沈言的…… “两个什么?”沈言还是被他的话勾了起来。 他喷笑,“两个好消息!” 沈言唇角松弛,浮起淡笑,“连你也趁机作弄我!” “就冲这两个好消息,作弄一下也值嘛!”慕凌晨呵呵一笑,“第一个,保外批准了,门口的警察都已经散了。” 沈言微惊,唇边浮起调笑,“这一回办事效率倒是挺快!不是周末吗?我以为至少得到明天早上!” “那当然!我必须得在明天开盘之前让你可以通讯自由不是?你得给我付四倍加班费!你说巫梓刚这一回找人打你是不是反倒帮了你?不然你怎么能重获自由?” 沈言一双深邃的眼眸却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 慕凌晨和他多年默契,一眼便捕获了他的诡异,猛然间恍然大悟,“那人……那人不是巫梓刚找的?是你自己……” 沈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靠!你连我都骗过了!我还奇怪呢!怎么身上伤势这么重,脑部却只有少许外伤……道上放出来的消息全部都说是巫梓刚找人干的!”慕凌晨有些愤恨地一拳捶在他肩上,见他疼得咧嘴,皱了皱眉,“活该!可是……下手也太狠了吧?真打啊?!” 沈言眸中闪过一丝冷绝,“没办法!如你所说,我一定要在明天开盘前自由!否则真的完蛋了!不过还真***打得狠!” 他鲜少骂脏话,此时一句,浮肿的脸上一缕自嘲的笑,愈显怪异。 慕凌晨凝视着他,重新认识了传说中沈言的稳、狠、准。 他还以为这一次沈言真的躺下了呢…… 苦肉计…… 亏他想得出来! 不禁叹息,“如果不是这次舆论压力太大,也不至于保释不出来,让你吃这么大苦头!”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这么做,吃苦头是一回事,毕竟……耍了个小手段……算了,不讲这个了,已经保外了,该我负责的我还是会负责,电脑带了吗?”沈言还是很虚弱的,说了这么久话声音便越来越小,鼻端的氧气管使他很不舒服。 “带了!”慕凌晨把手提拿出来,却看着他一笑。 “笑什么?”沈言莫名其妙。 “我在想你这样怎么用电脑?” “我脑子又没被打坏!帮我打开!”他一把扯掉那令他不适的氧气管。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现在开?还是别!今天休息吧,明天再说?难道你不想听我的第二个消息了?”慕凌晨认为,他现在的样子不适合工作。 “第二个消息?我已经猜到了!资金到位?”沈言浅笑。 “是!”慕凌晨看着他的笑容,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你这笑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呢?” “老奸巨猾!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沈言唇边一丝不屑,“美国那边怎么样?” 慕凌晨有些迟疑,笑容也随之凝固。 “说话啊!还是不行?”沈言追问间,有点着急了。 慕凌晨思考了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总裁,我的意见是,我们的资金刚好只够明天的用途,如果再挪一部分出去,那沈氏怎么办?” “转账美国。”沈言灰白的薄唇唇线坚硬,话里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且带沙哑,但这个动作,是在表示他心意已决,不可更改。 慕凌晨再度沉默。 “你有意见?”他暗沉了眸色。 慕凌晨微一沉吟,“不敢,公司是你的,钱也是你的,而且……我知道,在公司和初七之间,你永远都是选初七的。” “知道就好了!尽快转账吧!” 慕凌晨眉间的结却始终打不开。 沈言见状,语气缓和了许多,且蒙上一层哀愁,“慕,你不知道,初七父亲的辞世,我真的很内疚,虽然说或许根本原因是有人换了药,但是直接原因却是因为我。现在我才明白,有的事情错了就错了,永远都没有补救的机会,我真的不明白,该怎么做,才能补偿心里那份歉疚,那种感受你不懂,就比如初七站在我面前,我想对她说一万次对不起,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因为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混账最没有用的话语!别说初七面对我的时候,她心里会怎么想,有时我自己面对她,都无法找到最初的感觉。我明明对她笑着,心里却是凄苦凄苦的,可我却只能对她笑,而这笑容却像隔了一层纱,她在纱的那边,我在这边,能看见对方,却无法再贴近交融,你懂吗?” “我懂!”慕凌晨幽幽的,“所以,在初七母亲回美国那时,你用公司三分之一的财力去帮助米家在美国的事业,我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如果不是支出了这么大一笔,造成各方面运作艰难,连天雨根本就不可能把沈氏打击成现在这样。这笔资金,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不能一锤定音……就比前年老爷子那次还惨……” 沈言却笑,扯动脸上未消的靑肿,难看而诡异,“好你个慕助理!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掌控之下!我用我自己的钱,你也要管!” 慕凌晨知道他在开玩笑,想宽自己的心,可他一毕业就跟着沈言来到沈氏,这沈氏也是他的心血和寄托,眼看着它起起伏伏,他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这一次,沈言英明决断,以为终于还是有救了,却最终却逃不过消散的结局,还真应了那句,繁华落尽,不过过眼云烟…… “别像个怨妇似的!明天美国那边又不需要全部资金,我们还是可以按计划行事的,不过力度小一点而已!自信点!”沈言反过来开到他,没有人比沈言更清楚,慕凌晨对公司的感情…… “力度小,连天雨就有反击的机会!”慕凌晨仍然放不下,本来他和沈言的计划万无一失,能将连天雨打个措手不及,但若再转账给初七母亲…… “行了!最坏打算,大不了从头开始,你跟我去摆地摊去!”沈言对助手兼好友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还笑得出来!”慕凌晨哼了一声,“你去摆地摊,我可不去!我去当城管,总得比你大一回!” “哈哈……”沈言笑出了声慕凌晨眼神郁郁地看着他,“那你这顿打真是白挨了!” “谁说的?”沈言闭上眼,是真的疲倦了,“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会知道赢家是谁,这,就是命运的魅力!” “不!从前的沈公子是能预知命运的!稳、狠、准!从来没有失手过!只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罢了!真是好笑,初七在沈氏帮你,你却把钱弄去美国帮她!”慕凌晨哀叹,“其实你沈言就是过不了初七这一关,即便没有初七父亲逝世这件事,你也会帮她家的,和内疚什么的无关……” 沈言眼睛闭着,唇边似笑非笑,“知己啊……”眼前浮现出初七的容颜,时而含笑,时而哀怨,他的心,不由隐痛阵阵…… 他不想再多说了,闭上眼微笑的样子好像进入梦乡,正做着一个关于回忆的梦。初七前年替他顶罪的时候,也没先想过是否要他看清真相。无论他知不知道,她都会这么做,说穿了只有一个原因——爱。 岁月的沧桑,有时会遮住旧时幸福的模样,但,爱,一直还在某个地方,依然随时会为彼此疯狂,从不惧受伤…… 初七在下午的烈日下猛然站起,竟然眼前发黑,站立不稳,人往地上倒去。 昏迷前的瞬间,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广藿香,似乎有点熟悉,但无力去辨别,她想,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真的该歇一歇了…… 她好像沉入一个无底的黑洞里,强力的漩涡将她卷裹,深埋,她一直沉睡,有时大脑是清醒的,甚至有意识地想让自己醒来,但最后都是徒劳无力的。她潜意识地选择了放弃,任自己沉落下去…… 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头有点痛,窗外已十分明亮。 她睡了多久?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一概不得而知,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忆起自己晕倒的片段,还有那淡淡的广藿香,是谁把她送进医院的? 她环顾四周,她的包就在她枕头边,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她拾起一看,上面写着:你好,你昨天晕倒在花园,我把你送进医院,可是我有急事马上要走,不知怎么通知你的家人,但我已跟护士说过,请她们照顾你。请注意休息。还有,住院费已经付足一星期,请不要担心。 初七看着这莫名其妙的纸条,一头雾水,这人也没写清是谁,是否是她的熟人,就这么一张条,不等于没写吗?还有住院费……她怎么把住院费还给他?好歹也留个联系号码啊? 她低头再一看,注意到字条最下方的日期…… 她大惊,立刻从跳下床,换上自己的衣服就跑,她竟然已经在医院睡了一晚上!今天要开盘了!但愿不要崩了才好! 跑到门口的时候,穿软底羊皮鞋的她感觉踩上一个硬物,挪开脚,地上躺着一枚纽扣。 她捡起来细看,这纽扣还很特别,人面师身的形状,背面还刻有花体的英文字母,“R”,看来有人和她一样,喜欢在属于自己的东西上标上标记。 这纽扣会是救她的人掉落的吗? 来不及细想,她冲出病房。 在医院门口等TAXI的时候,却被人猛拍了下肩膀,她吓得立刻转身,竟然是黎安柏。 “怎么是你?吓死我了!”初七拍着胸口。 “这话该我说才对!我才被你吓死了!老大也吓死了!你真要嫁给姓巫的那混蛋?你跟我去说清楚!”他一边说一边把初七往楼上沈言的病房拖。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奸巨猾的男妖狐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奸巨猾的男妖狐 初七死命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回沈氏!要开盘了,我有很多事要做!” 黎安柏也知这几天关系沈氏存亡,松开她手之前仍不放心地问,“你先答应我不嫁给姓巫的!” “我当然不会嫁给他!我有毛病啊!你快开车送我回去啊!晚了你负责啊!”她连续几个“啊”字的尖叫,让黎安柏松了手,领着她往停车场而去。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沈氏一早就恢复了最忙碌的状态,然与这井然有序格格不入的是,从沈氏开始一直蔓延几百蜜的玫瑰花瓣铺就的地毯。 “地毯”尽头,沈氏大厅,更是摆满了玫瑰和气球。 初七一路走来,迷惑不解,直到穿过旋转门,进入大厅以后,才看见那铺天盖地地玫瑰和气球,还有玫瑰和气球中间站着的人——巫梓刚! “神经病!”她暗暗咒骂了一声,往电梯走去。 巫梓刚却极快地挡在了她前面,手捧玫瑰,单膝跪在她面前,叫了她一声,“老婆……” 初七有想吐的**,接过玫瑰花,再狠狠扔在他脸上,严辞警告:“姓巫的,谁是你老婆?你再来沈氏闹事,我就报警了!” 花束掉在地上,巫梓刚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一笑,“报纸上都这么说!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初七正诧异,是哪家报社居然敢登这样的新闻,显然是受人指使,没有强大的后盾,是没人敢乱说巫家的事吧?此刻,算是确定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报纸上的新闻是你登的!姓巫的,我现在只说一遍,你马上给我滚出沈氏,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急着去办公室,说完便越过他往办公室走去。 “等等!”巫梓刚拉住了她手腕。 她如同被握脏了一般,挣扎,“放开我!” “放开她!” 一道身影掠过,将她成功从巫梓刚手中拉了出来。 是黎安柏!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初七毕竟被巫梓刚绑架过,心有余悸,被巫梓刚这么一拉,有些惊魂不定,不由自主便靠向黎安柏寻求安全感。 黎安柏顺手将她揽在怀里,面色如冰,“巫梓刚,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劝你别打初七的主意,否则……你自己知道后果!保安,赶他走!” 说完便拥着初七进了电梯。 巫梓刚所造的排场太大,看热闹的人很多,一时间窃窃私语,巫梓刚脸色铁青,丢脸丢到家了,面对朝他围过来的保安,他愤恨而傲然,“你们敢再上前一步试试?” 巫家是混什么的,保安们心中有数,也确实不敢得罪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巫梓刚便朝着电梯的方向冷笑,“我巫某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初七终于回到顶楼,第一眼便发觉秘书室文静的座位换了人。 她停住脚步,“文静呢?” “米小姐,文静请假了,慕助理有交代,暂时由李秘书顶文静的班。”首席秘书过来向她汇报。 “嗯!”她没去多想,却求之不得,文静不在这里,她乐得安逸。 不知不觉,她稚嫩的脸上已经逐渐笼盖了一层威严,面对下属的时候不苟言笑,说话不多,却无形中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这是她耳濡目染,无意识地就模仿了沈言在公司的样子。 连走在她身边的黎安柏都说,“你越来越像老大了!” 初七心里咯噔一下,并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办公室门敞开,她走进,里面的宽大和清凉让她渐渐平静,打开电脑,心中对沈氏的未来一点底也没有,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她海口夸得太大了…… 如果,今天是她坐在这里办公的最后一天,那她怎么面对沈氏那么的员工?怎么面对那些元老?怎么面对……? 后面的名字她不能去想了…… 坐等奇迹?还是坐以待毙?她揉了揉脸,握鼠标的手有些发抖。 忽的,办公桌电话响,她一按,李秘书的声音响起,“米小姐,2号线,美国来电。” 美国?她对沈氏的客户一点也不熟悉,硬着头皮道,“接进来吧!” 里面的声音却让她大吃一惊,“言言,我是妈妈,你昨天怎么又转帐过来了?今天情况好很多了,你给我们的也够多了,妈妈真的不能再要这钱,我打还你帐号了,你手机一直打不通,只好打你办公室电话!” 妈妈还是这样的老习惯,一说起来就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也没别人插话的机会。初七听得很疑惑,终于寻到一个空,插话进去,“妈,你说什么?什么钱?” “七宝?怎么是你?言言呢?”米妈妈怎么也没想到坐在沈氏总裁办的人会是她! “妈!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的钱是什么意思?你和沈言之间又有什么来往?为什么我没有知道的权利?”初七有些气愤,两个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居然好像瞒着她很多事!两个最亲的人?这不由自主从脑子里冒出来的词让她一愣,是吗?真是吗?心中苦涩的滋味漫开。 米妈妈便叹气,“七宝,不是妈妈瞒着你,而是……我们都不想让你担心。” “妈咪——我长大了好不好?你们怎么总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 初七倾耳细听,试着叫了声,“妈咪?”唯恐她挂了电话。 “七宝……”终于响起妈妈悠长的呼唤,初七松了一口气。 “七宝,有很多话妈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我和你爹地这次回来看你们,原因有二,一来,你爹地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二来……我们在这边的事业遇到麻烦,我不忍你爹地成日在工作里给自己太大压力,那对他的病不利,所以借着来看你,让他休息休息。你爹地的脾气你知道,和你一个样,什么都放心里,脸上永远乐呵呵的,其实他人在国内,心还是系着这边的,说决不能丢了这份事业,那是我和他能留给你的最后财富,若没了,我们老两口走了,你怎么办?我们知道你有沈言,但是……怎么说,命运这东西谁也不能预测,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只有自己手里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初七听着,眼圈便红了,父母心中永远都装着孩子,而她这父母唯一的孩子,却连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妈,对不起!”她很内疚,如果她能干一些,如果她和爸妈一直在一起,那么他们就不用这么劳心,不用这么牵肠挂肚,甚至于,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爹地也不会这么快离开她。心中不免对父亲的离世更感痛心了…… “傻孩子!母女之间没有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这也是我不肯带你回美国的原因,妈咪不想让你看到美国这边的烦恼。可是,我却不知道沈言怎么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在我回美国以后,转了笔帐过来,很大一笔数目,昨天又转了一笔,可妈妈不能再要了,虽然公司还没什么起色,但是妈妈受之有愧,所以立刻转回去了,你告诉沈言,查收一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七的思绪随着妈妈的叙述而飘远,妈妈初回美国之时?那以后沈言的公司跟着就出了状况,会和这比巨款的转出有关吗?难怪她这段时间查沈氏的帐觉得奇怪,怎么资金这么紧缺…… “七宝!你爹地说,沈言是个好孩子,其实……”米妈妈欲言又止。 “其实什么?”初七很郁闷,妈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停下来。 米妈妈似乎又做了一番思索,才说,“七宝,有些是过去了就算了,算是两清吧……哎,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最爱你的人,我、你爹地、沈言、还有……你公公婆婆,都是真心疼你的,都想把你当小公主小宝贝似的保护起来,从小就是!” 初七越听越糊涂了,她公公婆婆?怎么扯那么远?把沈言死去的父母也扯进来了? “妈,你能说清楚点吗?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是……” “宝贝,懂就好,妈妈这来客户了,总之你记住爸爸临终前的话,不要怪沈言了,这一回真是两清了,就当是报应吧……” 妈妈说完就挂断了,初七细细思考,两清?什么叫两清?妈妈知道她一直怨恨沈言,一直无法对爹地的死释怀,所以,这一次沈言不顾沈氏而救美国的公司,就算是还清了吗?还把沈言的父母也扯进来,是要告诉她沈伯伯沈伯母是如何疼爱她,甚至对自己有养育的恩情,要她别忘恩吗?这也是两清的筹码? 她呆呆地握着电话,忘却?饶恕?爱?她也想,她很想,她怎么会不想?可是她做不到,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和父亲和生命划等号?又有什么能让她站在沈言面前的时候能像从前一样,心底水晶一般透明,不再有任何杂质? 呵……他们都是最爱她的人,沈言也是……这点她毫不质疑,她自己也是如此,她从来就不曾否定过对沈言的爱,可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爱,还和十七岁那年夏日的天空一样蔚蓝纯净吗? 她眼前便全是沈言的身影,七岁,十岁,十二岁……二十岁,二十六岁,二十八岁……不知不觉,他们竟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对她来说,却如弹指一挥间;忽的,父亲倒在地上喘息的画面又重现…… 她扔了电话,抱住头,想要忘记,想要抹去,可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七,你在干什么?” 黎安柏从休息室里的洗手间走出来,惊讶的声音把她唤醒。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立刻恢复了正常,“没什么!给他打个电话,说帐转回他账户了!” “什么意思?”黎安柏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却听不懂她的话。 “照说就行了!” 初七的目光集中到电脑上来,却发现自己在打电话期间,沈氏居然稳住了没有继续下滑。 难道奇迹真的出现了?她急唤,“小安子,你来看,是我眼花了吗?” 黎安柏正在打电话,看了初七一眼,又说了几句才过来,对屏幕上的情况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你没眼花,是稳住了。” “怎么会这样?”初七惊喜之余,却暗暗对他的淡定感到惊讶。 “刚刚老大跟我说了,他知道资金转回来了,所以去捅了连天雨的后仓,连天雨没有想到老大的迂回战术,现在全力以赴救他的后院呢!”黎安柏双眉一挑,眉间满是骄傲,好像是在说他的老大是永远不败的! “什么后仓后院的?”初七对他的话似懂非懂。 “这么说吧,A。M公司是连天雨的头脸,虽然大,但股东多,连天雨自己只有30 %的股份,还有一个公司呢,就是他的尾巴,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公司,对了,这是个商业秘密,知道他有两家公司的人不多哦。别小看了这尾巴,虽然小,但你知道吗?对于一只猫来说,尾巴可是有平衡作用的,靠着这尾巴,从高处跌下来都不会受伤,但是这尾巴一旦没了,可就没保障了。懂吗?” 初七愣愣的,还是摇摇头。 黎安柏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脑门,“我觉得自己已经笨得只能开夜店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笨的!简单说了吧,就是,连天雨是后起之秀,虽然风头十足,但沈氏还是大多了,无论是AM,还是他自己的尾巴公司都不能与沈氏比的,这次被连天雨击倒有很多外来因素,老大现在的资金不够把沈氏救出来,但是可以打垮连天雨的尾巴公司,然后,就把你摆在沈氏总裁位置上,表面倾尽一切和连天雨对抗,忽悠连天雨,让他没有戒心,老大和慕助理则偷偷在暗处搞连天雨那家尾巴公司,今天则给了致命一击。你没发现沈氏的资金可动用的资金很少吗?全是老大左转右转弄走,从后门攻击连天雨去了!呵呵,懂了吗?老大说,这次爆了连天雨的菊花!估计连天雨这时候在忙着修补肛裂呢,把沈氏放下了!” 说完他马上捂住了嘴,这最后一句怎么也说出来了?不过瞧初七这么单纯的样子应该是不懂的……于是嘿嘿一笑,“现在听懂了吗?” 话说再听不懂,他要跳楼了,这么简单的事,老大只在电话里说了三句,他多问了一句,老大还骂他笨,真想让他来看看眼前这个更笨的! 初七却似乎听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好……很好……他和连天雨去爆菊花,把我摆在这里当充气娃娃?是这样吗?” 黎安柏愕然,脸上肌肉抽了抽,假笑,“呵,呵呵,看不出来,姐就是姐,懂得还真多……小弟受教了……不过……充气娃娃?老大有这嗜好?大哥就是大哥,下回问问是什么感觉,我都不懂哎……”他笑到后来,眉毛一挑一挑的。 “黎安柏!你少给我装纯!什么男人!居然利用了我一把!”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她为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辛苦而不值!她还以为沈氏真的需要她,义无反顾站出来维护他,哪知道最后自己只是一个摆设!早知这样,她何必那么辛苦去啃文件、啃书本? “不是啊!绝对不是!”黎安柏急急辩解,“起初真是需要你出面稳住阵脚的,你知道老大最开始的时候把资金转来转去的目的是什么吗?就是想把这笔钱留下来,不入沈氏的帐,让它和沈氏毫无关联,然后留给你!他不是还要把股份卖掉吗?都是想给你后半生一个保障!那时,他是真的想放弃了!因为在他看来,既然没有把握救公司,不如放弃,留给你……后来慕助理把你请回来,然后我们又查到连天雨还有一家公司,老大就心生一计咯……要不慕助理一趟一趟去探视老大,真和他叙旧啊?当然是用他们的方式商量对策了!” “别告诉我其实功劳是我的啊!”初七心里虽然舒服了一些,但是仍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沈言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大狐狸! 溜须拍马顺杆往上爬的事谁不会做?黎安柏立刻讨好起来,“当然了!姐才是最大的功臣不是?想想,姐在外遮风挡雨多么不容易!他俩大男人躲在你后面图安逸,功劳不是姐的是谁的?” 一边说还一边给她敲起了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好想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好想你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虽然知道黎安柏是奉承,但听起来没那么不舒服了。只是面对这么大一个公司,初七本来就百愁莫展,这总裁的位置她还要不要坐下去?既然是一个摆设,现在是不是该下架的时候了? 说真的,真要离开这个位置,她还有些不舍呢!她一直以来就是一只米虫,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锻炼自己,学着温习自己的专业,运用自己的专业,不管作用如何,多少还是学到一些东西,她发现,人在事业中其实是很快乐的,有种催人奋进的力量!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黎安柏耸了耸肩,“如果我知道我也当总裁去了!不如……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一来分享初战告捷的喜悦,二来……问问下一步怎么办……顺便看看他……” 初七冷哼一声,“少来!只怕最重要是去看看他吧?别来忽悠我了!上次被慕助理忽悠了一次,你现在又来?我发现到了最后,就我还是孤家寡人,你们和他都是一伙的!” 黎安柏不否认,他内心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这想法并没有错啊?他给初七捶着肩膀的手更来劲了,“去嘛!我打赌,你心里是想去的!你想想,老大那晚迷糊地喊着要你别走的时候,你哭成什么样了?” 初七脸色微微一变,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扒落下来,冷着脸,“要去你自己去!我太累了,想睡觉!” 黎安柏看着她的背影,猛然蹦出一句,“七,你不敢面对他!” 初七肩膀一震,没有说话,继续往休息室走去。 眼眶里酸涩涌动,没错,她不敢面对醒着的他,她怎样才能去正视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 轻轻掩上门,把黎安柏关在门外,便是把所有的烦恼都关在门外了吗? 不去想了…… 只要不想就不会烦恼了…… 而此时的医院病房,已经俨然是一个小型办公室。 沈言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停口诉,指挥慕凌晨怎么做。他的手机、慕凌晨的手机始终都处于忙碌状态。 蓦地,慕凌晨盯着电脑弹出的财经新闻,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沈言说了一上午话,口干舌燥,声音比昨天还嘶哑。 慕凌晨难以置信地点开那条新闻,将大意念给沈言听,“今日一早,连天雨在AM官网发表声明,之前和沈氏的商业欺诈纠纷纯属误会,AM公司法律顾问已于早上九点赴法院递交连天雨的书面撤诉申请。并将在今天下午三点半举行记者招待会,届时沈氏副总裁亦将与会,就两家公司合作事宜做进一步的发布。” 慕凌晨念完后瞠目结舌,“连天雨会这么好心?难道有诈?副总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公司还有一个副总裁?” 沈言微一思索,“联系初七!” 事不宜迟,慕凌晨即刻拨打初七的电话,迷茫的眼神看向沈言,“用户忙。” “那等等!” 初七其实刚刚躺下,黎安柏把门敲得砰砰直响,“七,接电话!这是谁?雪娃娃?” 初七一听这个名字,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抢过手机,“喂,娃娃!” 里面雪娃娃的声音充满忐忑,“姐姐,我看了新闻了,你不要嫁给巫梓刚!一定不要啊!他很坏!” 怎么连雪娃娃也知道巫梓刚坏?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也不看看谁是她哥哥!她一笑,“不会的!那新闻是假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雪娃娃忽然嘻嘻一笑,“姐姐,我做了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否会对你有帮助,可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只能做到这么多了,我哥那人很固执,不会听我的!我只能先斩后奏!” “连天雨是你哥?”初七故作惊讶,“你做了什么呀?” “对啊!姐姐,我都没敢告诉你他就是我哥哥,怕你不理我了……我叫连天雪,小名叫娃娃。”连天雪说到这里停了停,想看看初七的反应,是否真的不理她了。 初七却笑了,“娃娃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不理你呢?可你还没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呢!” “呵呵,谢谢姐姐!”连天雪听初七这么说,放心地笑了,看来对初七的喜爱真是超乎寻常了,“姐姐,我做了两件事呢,第一,打了一份撤诉申请,冒充我哥哥的亲笔签名,送去法院了,沈言哥哥不会再被起诉了!” 初七大为惊讶,“娃娃,这笔迹是可以验的,你交法院去,法院不会验出来吗?” 连天雪却自豪地笑道,“姐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模仿字迹是没有人能验出来的!尤其是我哥哥的笔迹!我可是练了十几年了!” 初七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场小孩的闹剧,哭笑不得,“那好吧,谢谢你!” “还不止呢,姐姐你听我说,我以哥哥的名义在AM官网发表声明,说所谓的商业欺诈是误会,现在冰释前嫌,两家继续合作呢,下午三点半还有个记者招待会,我哥和沈氏副总都会参加!” “沈氏副总?”初七重复着这四个字,讶然,“我们公司哪来的副总?”是指慕助理吗?她暗想。 “就是你啊!姐姐!哈哈!”连天雪笑得很开心,“我把记者招待会的邀请函都发出去了,你记得三点半来参加记者会就好了!” “喂!娃娃,不行啊!”初七急了,这叫什么事?沈氏副总?她?没有任何任命书她怎么当?沈氏的人怎么看她?撤诉申请法院能批准?连天雨会去记者招待会?记者会上他又会说什么?万一说出更多不利的言论来怎么办?而且这件事是连天雪自己擅作主张,不知道连天雨知道后会怎么对她呢! 而果真冰雪聪明的雪娃娃居然深谙她的担心,笑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哥最疼我了!如果要想经过他同意再做这些事,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有先斩后奏,现在场面闹得这么大,他是极要面子的人,怎么会承认是自己妹妹的一场闹剧?就算吃瘪也要硬撑下去了!所以,他一定会参加记者会,而且不会乱说话的!至于我嘛,嘻嘻,大不了被他凶一顿了!我又不怕他胸,撒撒娇他就会饶了我的!” “娃娃!”初七既感动,又觉得可笑,“这不是什么小事,是关系到公司存亡的大事,不是你撒撒娇就可以过去的了!” “哎呀,姐姐你太不了解我们兄妹了!无论多大的,哪怕他造宇宙飞船,我砸了他的,他也不会把我怎样了!姐姐你其它都别管,记得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就好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看来不求助是不行的了!不禁摇头轻笑,“娃娃,我真是服了你,可是也好感激你,你怎么会愿意亏了你哥哥来帮我呢?” “亏什么呀亏!不就亏几个钱吗?我最恨的就是钱了!为了赚钱都不肯陪我!所以,少赚点!反正一辈子也花不完了,真不懂要赚这么钱干什么!不过……”连天雪叽叽呱呱一顿牢骚后,忽然来了个转折。 “不过什么?”初七的心被提起来了。 “不过我帮你是有条件的。”连天雪诡异地一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什么条件?”初七还真害怕她提出非分的条件来,难道让她答应以撤诉作为交换,把沈氏给她哥?不像啊…… “哈哈哈……”连天雪还没说条件,先发出一声大笑,“姐姐,你要答应我永远和言哥哥在一起,王子和公主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姐姐,我手机快没电了,拜拜!记得下午哦!呵呵!” 这个电话以连天雪开朗的笑声结束,初七听了连天雪的条件,愣在原地,无语凝噎…… 想着下午副总裁必须要参加的那个记者招待会,她真不知是否该相信,决定给慕凌晨打个电话求助。 慕凌晨其实正一遍遍地在重拨她的号码,一直占线,最后手中感觉一震,忙道,“她打过来了!”说完把手一伸。 “接啊,给我干什么?”沈言横了他一眼,嘶哑的嗓音分外难听。 慕凌晨耸耸肩,一副我这助理真是全方位助理的姿态接了电话,“喂,嫂子,打你电话怎么一直占线。” “慕助理,我有事和你说。”初七便把连天雪刚才跟她说的话尽数说给慕凌晨听。 慕凌晨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喂,你说话啊!我怎么办?”初七等不到他的回答,急道。 “你等等!我把这事跟总裁汇报一下。”慕凌晨纵横商场,从没见过这种事,实在没有把握。 总裁?这两个字让初七的心莫名就跳了下,脸迅速变热,当听到手机里他的声音传来时,那沙哑的磁性一丝一丝缠绕着她的心。 “让她去,马上起草副总任命书,在最快的时间内召开董事会,通过并通知这一决议。” 初七便听出了神,眼神恍惚起来,这是他的声音没错,可是为什么这么沙哑?当她想再细听时,他却不说话了,初七心里升起淡淡的遗憾…… “嫂子!嫂子?嫂子!” “啊?”慕凌晨连续叫了她几声,她才恍然回神。 “总裁说让你以副总的身份去参加记者招待会,随机应变好了,我会陪你一起的!” “哦,知道了……”其实她早就听见了。 慕凌晨应该很忙吧,一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掉了,她还手执手机站在原地…… 医院里,沈言开始驱逐他,“快去吧,别耽搁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慕凌晨本来想说叫文静来,可忽然想到,他已经和文静说分手了,便改了口,“我让黎安柏过来吧!“ “没关系的!我又不要干什么!而且有护士,他累了好几天,该休息了,别为了我把大家都拖垮了!” 沈言刚说完,敲门声响,护士进来了,面对这个不再像病房的病房,秀气的眉头皱起,“你们两个!再把病房当办公室,就请你们出院吧!尤其是你,要命还是要工作!” 沈言这辈子,除了初七和他去世的妈,就再也没有女人这么大声地训斥过他,颇觉意外,“好凶啊!” “凶的就是你!你看看你自己!要逞能得先站起来再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真的一辈子躺着下不了床!”护士戴着口罩的脸指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面倒是燃烧着火焰。 沈言看了看慕凌晨,莫名其妙,“有这么诅咒病人的护士吗?” “先生,你终于想起你是病人了?”护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拿出体温表,揭开他被子,往他腋窝里一伸,“夹好了!今天翻了几次身?” “翻……翻身?”沈言一头雾水。 护士便把矛头指向了慕凌晨,“我说你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我不是跟你们说了,每隔一段时间要给他翻一次身,还有,他被子打开一身臭汗的,多久没擦洗了?” “我……我不知道!”慕凌晨也从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 “不知道?难道我没有告诉你讲究卫生很重要吗?他不能动,你们家属就要帮着擦,还要用爽身粉,记住,还要翻身!不然要长褥疮的!”护士秀眉倒竖,噼里啪啦讲了一大推。 “我一个男的……怎么会这些啊?”慕凌晨自觉冤枉,她什么时候和他说过? “男的?不会?”护士拉下口罩,向四处看,“那女的呢?上回我教过她一次怎么擦的!” “什么?你……教她……你看过我?”沈言下意识压紧了被子。 护士横了他一眼,“拽什么拽?在我眼里都是器官!” 沈言忽然喷笑,只因想起初七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比这可经典多了,这就和人的嘴巴鼻子一样都是器官,所不同的是,用嘴喝下去的水从这儿排出来而已…… 一想就想出了神,她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好玩的句子呢?他自己都不曾留意到他眼里忽然溢满的温柔…… 护士见他这神情,鄙夷地皱了皱眉,“喂,你别YY我!” 沈言无语,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慕凌晨不禁笑了,看着护士的小俏脸戏谑,“护士小姐,看他的人是你,YY的人也该是你才对!” 那护士一回头,气势汹汹,“我说了那对我来说是器官!没看过一万个也看过一千个了!” 慕凌晨若有所思,笑道,“哦?那护士小姐真是阅人无数……” 明显的调笑让她红了脸,嗔怒,“我打针啊!说不定还给你打过!” “那就是也看过我了?”慕凌晨一副不胜荣幸的样子。 “那……那又怎样?”她渐渐有点底气不足,觉得这两个男人和她平常见过的不同,凶狠泼辣不管用…… “没什么,我只是为护士小姐担忧……”慕凌晨低头一笑。 “什么意思?” “阅人无数的护士小姐会不会嫁不出去?额……因为……那冷淡的问题……”慕凌晨好看的唇扬起邪魅的弧度。 “你才性冷淡!”护士脸绯红,气得转身就从冷彦腋下拔出体温表,板着脸念了声,“三十六度,冷淡!”说完冲出病房,在门口时没忘回头朝慕凌晨吼了一句,“记得给他擦身翻身,不会就叫他女朋友来!” “我……”沈言莫名其妙看着慕凌晨,“招她惹她了?凭什么说我冷淡?” 慕凌晨抱着笔记本外出,抿唇而笑,“难道你不冷淡吗?没见你找人泄过火!” “慕助理,你是不是嫌薪水高了?”沈言阴恻恻地哼哼,“把笔记本放下!” “不行!护士小姐会来骂你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半小时后,管家和司机却出现在病房里。 “你们怎么来了?”沈言颇为惊讶。 “慕助理打电话让我们来的,少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段时间报纸上的新闻一波接一波的,我这老头子可担心得,不知怎么下去见老爷呢!”管家眼睛湿湿的,还泛着红血丝,显然这段日子都没睡好。 管家在沈家做了一辈子,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也正为这样,他才什么都没跟管家说,怕他担心,现在既然都知道了,他便露了个无所谓的笑容,“管家,我不是好好的,没少胳膊么少腿的!” “这样还叫没少胳膊没少腿?”管家的眼神带了点长辈的怒意。 沈言呵呵一笑,有种暖暖的感觉笼罩心头,父母已逝,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若说不孤独是假的。作为朋友,黎安柏和慕凌晨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每天呆在医院陪他,至于初七……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呵,他不敢再奢望…… 唯有管家,现在是他最亲的人了。 他想起小时候,管家总是去给他买手磨芝麻糊吃的情形,每次他都把碗舔得干干净净,被父亲不知骂过多少次,说他丢沈家的脸,可他偏生不改,照样舔得不亦乐乎…… 那些事情想起来仿似昨天一样,竟不知不觉过了二十个年头了吗? 心头柔软的湿意使然,他嘎声说了句,“管家,好想吃芝麻糊。” 后来有一次,父亲发怒了,给了管家一顿家法,说他助长少爷的歪风。小小的沈言眼看自己连累管家,扑上去就挡在管家身上,杖打在他背上,疼得他尖叫,父亲才叫了停…… 管家鼻尖竟然一酸,点点头,“少爷还记得呢!” “当然记得!”沈言喉头热热的。 “可是现在很多事都变了,再也没手磨芝麻糊卖了……”管家神色间满是惆怅。 是吗?真的没有了吗?沈言想起那个叫做风港的地方,他曾和初七共吃一碗芝麻糊,初七唇上沾了好多,他低下头去舔她的唇…… 腹中一热,自然而然起了反应。他明显地感觉着,该死的慕凌晨,不是说他冷淡吗?这么容易就起反应了? 他苦笑,他不是冷淡,只不过只对一个人热情而已…… 七,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只要一想起那张脸,他的心就在酸酸甜甜的膨胀中中受着折磨。 他闭上眼,鼻头、咽喉都被堵住了一般,胀得痛…… 沈氏和AM的记者招待会,竟然是现场直播。慕凌晨发来这个消息时,已经开始了。沈言让管家打开电视,第一眼便看见坐在连天雨旁边的初七。 连天雨果然就所谓的商业欺诈事件做了一番解释,表示沈氏和AM从此冰释前嫌,将继续合作下去。 记者又问了初七几个问题,看不出来,她居然答得有板有眼,沈言看在眼里,骄傲之情油然升起。 管家也看清了,奇道,“这不是七小姐吗?” “嗯……”沈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精致的小脸。 “少爷,不是我多嘴,你已经二十八了,还没个孩子,老爷和太太在底下急着呢!”管家嘟哝着。 沈言被他的话逗笑,“是吗?你和他们两位对过话了?不然怎么知道他们着急?” “少爷,不是开玩笑呢!你看你现在,躺在这里连个照顾你的女人都没有!想当初,只要七小姐有点点小感冒,你都陪着守着哄着的,七小姐在这方面真不如文小姐,娶妻子,还是文小姐这样的合适。”管家似乎对沈言开玩笑的态度有些不悦。 沈言盯着电视,没说话,记者在问什么?问初七和他现在的关系?她会怎么答?他完全被吸引了。 “他是我前夫,是我兄长,是我的合作伙伴,更是我的上司,他是个……出类拔萃的决策者!”初七微笑着对着镜头。 沈言微微一笑,虽然早已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但心里还是十分失落。 “听米女士这么说,好像和沈先生关系仍然不错,米小姐和沈先生的故事很经典,我们媒体都耳熟能详,就这样分开了,米女士不觉得遗憾吗?”呵,无论是哪里的记者,好像都对别人的**更感兴趣。 初七得体地笑了笑,“好像今天我们记者会的主题是有关沈氏和AM的合作,这位朋友跑题了哦!” 电视机前的沈言一笑,伶牙俐齿是她的强项,这倒用对了地方…… “米女士,你和前夫共在一个公司,你们的关系直接影响沈氏的业绩,这当然与项目有关了!怎么算跑题呢?听说沈先生已经有新欢,是因为这个沈先生才不会和米女士复婚了吗?” 那记者竟然不依不饶,缠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连天雨这时及时充当了初七的挡箭牌,护着她道,“各位朋友,既然我AM敢把自己的未来押在沈氏上,就证明沈氏的业绩没有一点问题,至于米女士和沈先生之间是纯粹合作的关系,谢谢大家关心了!” 那记者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连天雨,“对了,连先生,之前还传出连先生和米女士的一段佳话,不知是否属实呢?记者招待会沈氏总裁不出席,却派副总米女士和连先生一起出席,是否与这个有关呢?还有,前段时间米女士还传出过和巫少爷的婚事,这是否属实呢?” 沈言皱起了眉,这时哪家台的记者?故意刁难吗?拿出手机拨打慕凌晨电话。 慕凌晨面前也有一个麦,接电话的时候故意对着麦,“喂,总裁,是,开始了……” 记者很敏锐,马上就有人说,“这是沈氏总裁来电,可以电话采访沈氏总裁吗?” 慕凌晨知道沈言是来救场的,故意问道,“总裁,有记者要电话采访您,可以吗?” “可以。”沈言暗赞慕凌晨的默契。 “沈总,您好,可否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AM和沈氏的记者招待会贵公司是派副总参加呢?” “全世界都知道我涉案,现在保外,我很想来参加这个记者招待会,各位神通广大的记者可否帮忙让我可以出席呢?”沈言言辞犀利。 他被捕一事确实是媒体曾大肆渲染过的,连天雨和初七都不便正面提起此事,他自己来说是最恰当的了,而且他一贯的作风,不给媒体留丝毫情面,言辞间看似幽默,实则充满嘲讽。 记者自觉尴尬,装傻笑了笑,却毫不放弃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因为沈言是鲜少能采访到的,沈言和妻子的故事更是一段传奇,“沈总,能否谈谈和前妻合作的感受?” “她很棒,是正在成长中的女强人,我很看好她。”沈言也打着官腔。 坐在主席台的初七,手指指甲掐入了肉里,她知道他只会这么说,可这话听起来多么陌生…… “那沈总可否透露一下,夫妻搭档是否表示有复合的可能呢?” 初七的心“咚”的一下,提到嗓子眼,一时狂跳不止。她恨自己这样的反应,用手悄悄按住了胸口,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屏住呼吸听话筒扩散出来的手机里的声音。 这个问题让沈言沉默了一会儿,一时招待会现场鸦雀无声,似在等待宣判一样。 终于,清晰、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从麦克风里扩散出来,“一切皆有可能!” 初七心头再度一跳,双眼迷蒙,眼前更是空蒙一片。一切皆有可能……她念着这几个字,他是什么意思? “抱歉!到此为止!”沈言恰到好处地挂了电话,招待会的摄影很能捕捉镜头,立刻把镜头调整到初七的脸上。 他凝视着电视里初七那张迷茫的脸,忽然觉得跟她相隔如此遥远,她在电视里面,他在外面,这个距离竟是无法跨越的,一种莫名而来的不祥之感笼罩在心头。如果,这个距离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是否可以叫做永隔?而永隔这个词只用于一个场景,一个成语没有任何预兆地跳进了脑子里——天人永隔……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共同拥有一个家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共同拥有一个家 不!混蛋!怎么想起这个词! 他怒骂自己,盯着电视屏幕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他想起很久以前,浪漫成性的初七总是喜欢做那谢情侣之间的小测试,还常常问他,是不是相信心灵感应? 理性的他自然是不相信,可为了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总是吻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告诉她,他相信,她想他的时候他就能感应到…… 可此时,他真的宁愿相信,这个世界有心灵感应,他在想着她的时候,她能感应到…… 七,你感应到了吗?我的话你听懂了吗?给我一个答案,把说不出的话都化作感应,告诉我,是否一切都有可能? 她凝视前方的表情,好像就是在凝视着他一样,只是眼神里那么空洞,空洞得他找不到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这让他很不习惯,他喜欢在每一次低头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他,而不是现在这样迷茫而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地朝电视机的方向抓了一下,似乎这样可以把初七抓出来一样,等他明白,镜头已经转开…… 他心里愈加不安起来,失去的恐慌感莫名其妙越来越强烈,他忽然很想见到她,很想很想,想到不顾一切…… “管家!叫司机来!”他急速道。 “有什么事吗?少爷?”管家虽然这么问着,却还是火速唤来了就在医院停车场的司机小陈。 小陈一到,沈言就吩咐,“快,我要去记者招待会现场!” 小陈大吃一惊,“少爷,你这样怎么去?” “行的了!帮帮我,管家也来!总之我要马上去!”此时已是下午,点滴已经打完,沈言自己用胳膊撑了起来。 管家赶紧扶住他,唉声叹气的,“少爷!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等你自己好点再说!你这样子,医生也不同意啊!” 沈言却是铁了心,“我的命我自己负责!” 他从来是说一不二的,除了面对初七。 是以,五分钟以后,他躺在担架上,医院的急救车载着他往会场而去。 然而,他刚刚离开医院,会场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有人把一个泪痕斑斑的女子推进了会场…… 有眼尖的记者看见了,马上喊道,“看这个女人,是沈言的新女友,我上次见过沈言和她在一起的,她来干什么?” 于是记者又朝她蜂拥而去。 面对这样的场面,她害怕了,尤其,看着她对面初七冷漠的脸,她扭头就跑,刚跑到门口,又猛然站住了脚步,脸上呈现惊恐的表情,继而泪如雨下。 跑在前面的记者追上了她,把她包围得滴水不漏,一个一个的问题海一样将她淹没, “请问你就是沈言的女友是吗?” “可否告知你来记者招待会的目的是什么?” “请问你为什么会哭呢?” 连天雨和慕凌晨都被这一幕怔住,这完全是超出他们控制和预料的事,只有初七,一动不动地坐在属于她的座位上,被不良的预感笼罩…… “叫保安……”连天雨动了动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慕凌晨和保安还在记者流中穿行之际,却听文静被记者的逼问弄得呜呜直哭,慕凌晨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做着手势,提醒她别乱说话。 文静的声音却清晰地从话筒中传来了出来,“你们别挡着我,我是来找沈言的……我有了沈言的孩子……” 初七脑子里“轰”的一响,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所有的声音也如隔了一层膜,吵吵嚷嚷,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原本狂跳的心,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记者有兴奋的,有尖叫的,慕凌晨和连天雨都愣在了原地,再往前走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这个会场一片混乱…… 等连天雨反应过来,看向身边的初七时,却只看见一个空空的座位…… “小七不见了!”连天雨冲着慕凌晨大喊。 慕凌晨闻声回头,没有再管文静,和连天雨一起从后门离开会场。 “你往南,我往北,找到通知。”连天雨简单说了句,便钻进了车里。 慕凌晨也二话不说,找到自己的车,边缓慢开着,边寻找。考虑过是否通知沈言,但想到沈言的伤,还是作罢,他知道的话一定不顾命地跑出医院来…… 半小时后,急救车赶到会场,整个会场却空当当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残局,倒塌的椅子,乱纷纷的纸屑,好像经历过什么不平静的事一样。 起初在医院那种强烈的不安又开始席卷,他掏出手机,开始疯狂拨打初七的电话,她的新号码,其实他一直都有存着,但是多久没有拨打她的电话了?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久得过了一个世纪,以致他拨号的时候,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然让他疯狂的是,接通了,她却始终没有接听…… 然后,他开始打慕凌晨的电话,“你在哪?”语气间有压抑的焦躁。 “……我在公司。”慕凌晨撒了谎,他不想沈言担心,打算找到初七再说。 “初七呢?” “也在啊!可能累了在休息吧,这段时间她真够忙的!”他怕沈言会打办公室电话,先把这话堵上,让沈言有所顾忌,不打扰初七休息。 沈言听慕凌晨这么说,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对管家说了句,“去公司!” 其他人熟知他脾气,不敢拦他,抬了他上车,往沈氏驰去。 从抬下车,到进电梯,再到顶层,没有片刻迟缓,一路沈氏员工奇怪的眼神想看又不敢看,他心里却被想见到初七的**而充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像动物园的动物在被人窥望。 在秘书室全体美丽秘书的直视下,担架直接抬进总裁室,可里面哪有半点初七的影子?休息室?浴室?全部找遍,他指挥着人抬他出来,问,“副总回来了吗?” 首席秘书急匆匆跑来应答,“总裁,副总不是和慕助理去记者招待会了吗?” “副总和慕助理都还没回来?”沈言手背已有青筋暴起,一股一股的。 “是的……”首席秘书感到了他小宇宙的压力,习惯性做好准备挨训。 该死的慕凌晨,居然骗他! 再一次拨打慕凌晨电话,他却关机了…… 沈言意识到,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联系今天与会的记者,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搞清楚马上打我电话,还有,如果有不利的新闻,我不想看到出现在媒体,最近我不在,已经乱了套了!”他即便躺在担架上,冷着的脸也不怒而威。 首席秘书训练有素,心中还是在战栗,“是。” “走!” 一个字,担架又抬着他下楼,而他一边不断重拨着她的号码,一边祈祷:七,我现在虔诚地相信心灵感应,你感觉到了吗?我很担心你,我很爱你,如果你有感应,一定要告诉我你在哪里,一定…… “少爷,去哪里?”转眼,已下了电梯,上了车。 他闭着的眼睛倏然一睁,想起了一个地方…… 在他家和初七家之间,隔着一一大片草地,草地中间有一棵大榕树,是很多年的古树了,枝干粗大,枝繁叶茂,他在树上为她建了一个树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时候的初七很淘气,闯祸不断,老师告状不断,有一次老师来家访,初七便躲在树屋里不敢回家。米爸爸后来找到沈家,是沈言把她从书屋里抱下来的,已经在里面睡着了…… 她说过,那是他和她的家。如果有一天他找不到她了,她一定会在家里等他的。 初七十七岁那年,父母远走,他把她强行留下,但小孩对父母的眷恋是天性,之后连续一周,初七每天放学都会把自己藏在树屋里,想爸爸,想妈妈。每一次,还是他哄她下来,唱着歌哄她下来,那首歌后来他都不敢唱了,只要一唱,初七必然哭得声泪俱下……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痛,暗哑着吐出两个字:“回家!” 他焦急而充满期待,真的希望她和从前一样,会在家里等他。七,如果我这一次没有猜错,那么证明我们果真有心灵感应,我……便不会再放过你…… 他承认,近断日子以来,他断断续续总是有想放手的打算,只因每一次初七见到他的时候都那么痛苦,他知道她爱他,可她又不能克服自己心中父亲的障碍,所以在爱和不爱之间徘徊的她有多苦,他完全懂。如果这个障碍可以消除,他愿意用尽一生去努力,可他担心的是,在这努力的过程中带给她的究竟是不是伤害?他实在不忍心看她面对自己时那双纠结的眼眸…… 心潮起伏间,车已开到初七旧宅,他躺着,隐约看见初七家的尖屋顶,这附近只有初七的家屋顶是尖的,因为她喜欢…… “去那棵大榕树。”他越来越紧张了,握着手机的手满是汗。 大榕树还和从前一样郁郁葱葱,巨大的枝干间,小小的树屋油漆如新,鲜艳的颜色一如往昔,那是因为自从有了这间树屋以来,他们都把它真正当成一个家来维护,每两年都会刷一次漆,里面隔两天便有下人来打扫一次,即便初七后来走了,这个习惯仍然沿袭着…… 来到榕树下的瞬间,沈言的喉咙便哽咽了,因为他看见树下的草地上,她的皮鞋东倒西歪地躺着。 她总是喜欢光着脚进树屋…… 他果真没有猜错…… 他一直躺在担架上,凝视着树屋小小的窗,张了张口,好想叫她的名字,却哽在了喉咙里,没有勇气叫出来…… 在此之前,他是多么盼望找到她,可当她就在眼前时,所有想见她的力量却消失殆尽…… 临近傍晚,太阳的光依然很强烈,透过榕树茂密的枝叶,在地面、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圆点,那圆点落在眼睛上,他的眼前立刻蒙上一层泪光…… 这夕阳多么熟悉,曾几何时,他总是踩着这样的夕阳背她回家,即便是十七岁的她,也需他唱着歌哄她跟他回家,那首歌,真的很久没唱了…… 他凝噎着吸了口气,微微嘶哑的声音在树下轻轻流淌:“天上的雪,悄悄的下,路边有一个布娃娃。布娃娃,布娃娃,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你也没有家,没有爸爸和妈妈?布娃娃,布娃娃,不要伤心不要害怕。让我借给你一半妈妈,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让我借给你一半妈妈,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 昔日的清朗少年,已是成熟英俊的男子,略微沙哑的声音却一遍一遍唱着幼稚的童谣,这场景是多么的可笑,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管家更是转过背,悄悄拭起了眼泪 沈言回忆着,十七岁的初七每一次都在这样的歌声里哭着钻出来,他在树下伸出双臂,将她抱下,她便会哭倒在他怀中,紧紧拥抱他,就好像,他是她的家,是她的妈妈,是她的爸爸,是她生命里一切的一切,因为,十七岁的她,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家…… “……布娃娃,布娃娃,不要伤心不要害怕。让我借给你一半妈妈,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让我借给你一半妈妈,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他如上了发条的音乐盒,一直不停地唱着,不停地流泪,哽咽…… 终于,树屋的小门,探出她的身影。 不再是十七岁的她青涩的模样,不再泪流满面,脸上除了冷漠,他再也看不到其它…… 他心中竟涌起了害怕,害怕这样的她。歌声嘎然而止。 她不再需要他的拥抱,他也不能给她拥抱。 她麻利地滑下,穿上皮鞋,她身后的背景,是火红的夕阳,她微微凌乱的发,消瘦的身影却在背景下显得那么苍凉…… “七……”他鼓起很大的勇气叫她的名字,那些心里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他要的场景。他预想的是:他一唱歌,初七就会从树屋里出来,然后,他会伸出双臂接住她,并且告诉她,他爱她,他离不开她,她便会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哭泣,要他带她回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歌没唱完,流泪的是他,她却已长大?长成他不认识的模样,这真的是她吗?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抑或,他们都变了? 暮色中,只剩一片静寂。 “为什么不在医院?”她留给他萧然的背影,夕阳火热的温度温暖不了她的声音。 可她终于说话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喜极,重新鼓起勇气,“七,让我们忘记一切,从头开始……” 初七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她接电话的时候显得迫不及待,手拿捏不稳,手机差点掉落,“喂,深海哥,是我。”瞬间,她的声音柔和起来,和她身后那满目斜阳很衬…… “是吗?好,我马上过来,等我。”她从容地拢了拢头发,准备走。 “七……”他叫住她,心中的绝望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她停住脚步,轻轻的,一声叹息,“我们长大了,树屋小了,都过去了……拆了吧……” 她孓然的身影便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不——”他呐喊一声,心肺剧痛…… 管家还是很管事的,追上几步,“七小姐,这里拦不到车,去哪,我们送你!” 她没有回答,只用纤瘦而坚定的背影告诉他,她不会再回头看了…… 她轻轻的四句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我们长大了,树屋小了,都过去了……拆了吧……” 他抬头看天,薄薄的云彩被切割成丝丝缕缕,燃烧成火一般的颜色,就如他此刻的心,被割成碎片,再燃烧,痛到无以复加…… 而他没有看见,已经远走的她,坚定的背影后,泪,无声无息地流淌,她咬紧唇瓣,挺直肩膀,让自己看起来如他看到的那般坚强,只是那眼泪,却如没有了尽头…… 他的手机一直疯狂的响着,他却恍若未闻,让天空蓝白红的颜色彻底刺激着自己的眼睛,如果看不见了,是不是就不痛了? 管家还记得他在秘书室说的话,想必这电话是紧要的,大着胆子提醒,“少爷,电话……” 他才缓缓回神,接了,“总裁,查清楚了,下午的记者招待会,文静到闹场,说是……说是怀了你的孩子……放心,我已经办好了,明天不会见报的……” 首席秘书的忐忑是显而易见的,补上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愿不要殃及她这条小小池鱼……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能生育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能生育 原来是这样…… 他终于明白,今天的初七为什么绝情得令人胆寒…… 可是文静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复他?破坏他和初七? 是吗?选这种方式?不可能…… “马上上车,去追初七!”他必须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这是首要的! 车上,他给慕凌晨打电话,这一次却打通了,他劈头盖脸将慕凌晨一顿臭骂,“你怎么搞的?关键时候手机不通?” 慕凌晨将手机稍稍拿远,沈言嗓音本就嘶哑,这么一吼和破锣一样,不过,看来是出大事了,他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额……手机没电了……我没发现,才换的备用电板……” “你的破手机!还想干下去就把手机换了!听着,马上去文静家,看看怎么回事!” 慕凌晨耸了耸肩,话说他的手机是才买的,新产品……不过,冲沈言这火气,估计他已经知道记者招待会上的事,还要他去找文静…… “总裁,那初七怎么办?我正在找她。”这件事挨骂是肯定的了,好死不死的,他也要顶住。 “我已经找到了,你办好你的事就行,我总觉得异样!”他躺着,却不断梗着脖子往外看,希望能看到初七的身影。 管家见了心疼,劝道,“少爷,我们都在看着呢,你别起来,对骨伤恢复不利。” 沈言被管家强行把头按下,慕凌晨点着头,暗想,不错,也只有沈言能找到初七,早知如此,就该老早汇报给沈言了,还少挨顿骂。 “总裁,那我就去文静家里了,剩下的事你自己善后,这回初七可是个马蜂窝啊,你捅的时候小心点……”慕凌晨唯恐再被沈言轰炸,说完立刻把电话挂了。 “管家,看到她了吗?”被管家按着头,他无奈地问。 管家摇头,“没有,估计拦到车,先走了!” 沈言便开始拨初七的号码,铃声至少响了一千遍,她也没有接过一次…… 他懊恼地选择了发短信,连续不断地发,把他和文静之间种种不可能尽数解释清楚,最后,附加了一条:七宝,今天回到树屋,我真的好多感慨,你问我为什么不在医院,因为我怕失去你,因为我想见你。七宝,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依然爱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最后一条发完,他舒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重大使命。 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握着手中的手机,期盼会有代表回音的震动,等待,竟是如此难受的一件事,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快要爆炸,如果再不回信息,他一定会爆血管而亡了…… 终于,“嗡嗡”两声,他惊喜不已,赶紧一看,竟然是财经新闻…… 从云端跌落至谷底的感觉真难受啊!他懊恼地想把手机砸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他给初七发信息的前前后后也有半个多小时了,她就一个信息也没回? 无法再忍耐下去,他直接拨了于深海的电话。 “喂,沈公子你好,又到我这里来找老婆?”于深海永远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调笑语气。 沈言有些吃瘪,每一次打电话给于深海总是这样的情形,但现在不是跟于深海斗气的时候,先服了个软,“七在吗?麻烦你让她听电话。” 于深海讶然,继而哈哈大笑,“今天是怎么了?如果我去买**彩会不会中头奖?沈公子居然对我说‘麻烦’两个字!” 沈言无心与他纠缠,隐忍了他的嘲笑,“是,麻烦!我有急事找她,我知道她上你那来了,请让她接电话好吗?” 这么一说,于深海便知道了,刚才沈言必是和初七在一起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初七会来他这里?听沈言的语气确实很急的样子,便不再戏耍他,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没错,她说她会来,但是还没到。” 沈言听他语气,想来也说了实话,便相信了他,又问,“请问你在哪?我方便过来吗?”’ “这个…”于深海有所迟疑。 “那算了吧!”沈言听他如此勉强,便不再强求,主要是又考虑了一下,不想当着于深海的面和初七争吵有关文静的事,“那这样好吗?如果七到了,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一定一定!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 “好吧……”于深海算是答应了,刚说完,便响起了门铃声,他忙道,“等等,她来了!” 沈言立即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端一片寂静,沈言心慌意乱,也不知道于深海是否把手机给了她,试着说了声,“喂?” 还是没有回音。 “七……你在听吗?”他忐忑不安地问。 “放开我!于深海,你按住我干嘛!”突然传来初七的挣扎声。 沈言心中稍宽,原来是于深海强迫她在听,心中对于深海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抓紧时间做解释,“七,我知道你在听,听着,我沈言发誓,我和文静之间什么事情也没做过!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发誓,我沈言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她叫米初七!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你听见了吗?” 初七愣愣的,这样的誓言谁会相信,上一次在包房,他还莺莺燕燕念了一大堆名字。 可沈言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又道,“七,上次在包房我是骗你的,我吃醋,吃于深海的醋,所以编了一堆女人来骗你,我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你,不是所谓的谁谁谁……” 当然知道,有录像为证啊…… 初七心里空空的,脑子一片麻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理不清头绪了…… “七,你听见了吗?给句话好不好?”他在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却一声不吭,他想如果他现在不是骨折,而是一具尸体,也会被急得诈尸! “你先回医院吧!”初七不冷不热来了句。 沈言顿时萎顿下去,“你还是不相信我?” 初七闭上眼睛,只觉得疲惫,“我该怎么相信你?何况……相不相信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沈言似乎听见了她挂电话的前奏,急道,“七,我有证据证明文静在撒谎!你要百分之百的相信我!” 初七却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的人品可信吗?你太狡猾了,什么证据伪造不出来?无法保外的事你而已走到保外,沈氏和AM,你也可以虚晃一招,还有什么证据捏造不出来呢?别告诉我你有医院证明你不能生育!” “没错!”沈言忽然大声道。 初七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倒是出其不意的震惊,他居然不能生育? “不是!不是我不能生育!是文静!”沈言放缓了语气,“七宝,你别急,让我把话慢慢说完。” 好奇心促使她听了下去…… “黎安柏应该已经把文静的事告诉你了。其实,他没说全,因为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他,这关系文静的**。”沈言顿了顿,一来整理混乱的思路,而来确定初七还在听,“巫梓刚那次何止是侮辱了她,他是个变态,他对文静施虐,虐待了整整一个晚上。巫家和沈家有宿怨,我们一直是对头,文静一个外人,当然不知道这回事,巫梓刚恨我,所以把恨都撒在文静身上,用尽各种变态的手段,文静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惨不忍睹……医生都不忍心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有新发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又有新发现 想起那段往事,沈言还是心有余悸,说起来情绪起伏比较大,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说初七可以嫁给于深海却决不能嫁给巫梓刚的原因。或许,他可以忍受她不再爱他,却不能忍受她所嫁之人非良人…… 他稍稍喘息后,接着说,“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伤治好了,但是却不能生育了……而且心理有很大创伤,几度自杀……后来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渐渐恢复,性格上却留下了后遗症,总是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如果你不信,医院的原始病历都还有保存,你可以看。所以,你说她怎么可能有我的孩子?” 初七被这个故事的惨烈程度震惊,一时将别的情绪稍稍放下,“那她为什么说有你的孩子?” 沈言想了想,“七宝,有的话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这件事的表面就是她在我们之间制造障碍,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因为之前我已经跟她说了,要和她分手,但是,是不是仅仅只是这样,我目前还不得而知。” “你这话的意思是另有内情?”“你是在为文静辩护,还是为你自己辩护?” 初七连续两句激动的质问让沈言后悔自己不应该说这话,明知道说了她会不高兴的话还说,他真是越来越愚蠢了!不,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这样愚蠢!她总是让他方寸大乱…… “七宝,当我没说!我道歉!” “呵!”初七苦笑了一声,“发生了的事可以当做没发生吗?如果你跟文静上过床可以当做没上过吗?” “我没有!” “我爹地死了可以当做没死吗?” “……” 瞬息无声。 只有两个人的心都在沉没,跌入湖底,只听见叮咚一声,什么也没留下来…… “对不……”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终没能说出口,初七那边已只剩嘟嘟嘟的声音…… 难道,真的回不去了? 不,他发过誓,只要在树屋找到她,就证明他和她有感应,他便不会再放手…… 继续努力!一定有办法可以跨越一切…… 此时,慕凌晨的电话也来了,“总裁!” “找到她了吗?带她来见我!”他在想,难道是她因爱生恨而做出这种愚蠢的事?但是,这不和逻辑…… “总裁,没有!他们一家人都不在!保镖们说他们从医院回来第二天去逛街,那晚就没回来!我在桌上找到一封信,没敢开启,是拿来给你,还是念给你听?” “念!”他心烦意乱,没这个耐心去等待。 “好的。”一阵信纸悉索的声音后,慕凌晨开始念,“言,让我最后一次叫你言,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改口叫总裁了。言,我把我们的事跟爸妈说了,他们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放心吧。这一晚我想过很多,若说对你没有怨恨,那是假的,可是,想到最后,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太傻。我早该明白你不爱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而已。也曾想过,是不是不放手,因为我太爱太爱你,如果我执意不肯分手,你那么善良,或许会心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吗?就算你和初七在一起,我也愿意继续守候你。呵呵,你当时骂了我。其实,如果真的可以,我还是愿意的。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会不会骂我没有廉耻?你当然不会,因为你那么善良,可是我妈会,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妈一定会打断我的腿。所以,虽然我很想很想,但是,我从小受的家教不允许。 言,我们在一起这段日子,你不幸福,而我,也总是在猜忌和担忧中度过。其实初七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就总是在担心,哪一天会失去你。你是那么的光彩夺目,平淡无奇的我怎么配得上你?我一直深深记得你说过,我是全世界最值钱的宝贝。可我不是傻瓜,你这话的意思是指我这样品性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这也是你常说的话。可你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却在你眼里读懂了另一层意思:我是全世界最值钱的宝贝,是世上少有的珍惜动物,可初七,却是你唯一的宝贝。我没有猜错,是吗?那一刻,我真的好嫉妒她…… 呵呵,现在说这些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同情我的傻…… 然后,祝福你和初七。我明白,只有她才会带给你真正的幸福…… 这两年,你给予我的一切已经太多太多,超出了我的承载范围。我只是个灰姑娘,可你不是我的王子,我没有权力接受你给的一切,所以,请让我保留最后的自尊。 这城堡式的房子不是我这样的平凡女子住的,它属于公主;你给我买的那些价格不菲的衣服,也不是我能穿的,我怕我穿成习惯以后,再也穿不了属于灰姑娘的衣服;还有这张卡,你给我的所有钱我一分也没动过,现在尽数还给你,就当我在自私地证明,我曾经真正地爱过传说中的沈公子,并且得到过他的垂怜,让我可以骄傲地回忆,我的人生有过一段和王子共舞的经历,那是源于真爱的,没有物质的诱惑,允许我不想污染它,好吗? 言,再见了。明天你见到的将是秘书室最普通的一个女秘书,叫文静,会在你进办公室的时候低头问候你:总裁,早上好。” 信念完了,沈言心中百感交集,酸涩,欣慰,担忧,应有尽有。他隐约觉得,信里的文静才是真正的文静,是他认识的文静,为何会发生下午记者招待会的事? “慕,下午的事有蹊跷。”沈言思忖着,“且不说这封信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她已经看透了,就单从她所做的事来说,如果她真的想破坏我和初七,一定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因为你我都知道,她不能生育啊!我有铁证,完全可以证明给初七看,她会找这样一个不成立的借口吗?” “没错……”慕凌晨经他一点,混乱的头脑脉络渐渐清晰,“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很担心,可我现在不能动,我终于发现,我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竟把自己绑在了病床上,医生说要两个月才能下床!”沈言对于自己在这多事之秋不能行动自如的状况十分恼火。 慕凌晨轻笑,“算了,交给我吧,你专心把初七那边处理好,其他人,既然都说开了,就交给我吧!” “嗯,谢谢了!” “哟呵!我跟你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谢字!等下我要好好庆祝一下!”他哈哈大笑。 “两个大男人,谢来谢去的有意思吗?”沈言也笑了,他和慕凌晨多年搭档的兄弟情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远远超过了老板和雇员的关系。 “算了,谁让我交友不慎呢!就这样吧,我办事去了!”慕凌晨电话挂断。 “少爷,现在去哪里?”急救车在市内乱转,漫无目的。 沈言想了想,初七在气头上,他无头苍蝇似的,也无法让她平息怒火,不如彼此先静一静,明天再说。 今天的于深海让他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什么原因使然他不明白,不过初七和他在一起至少是安全的,于深海也不会让她到处乱跑,总比她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丫头,再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丫头,再见 此时的她,可能更需要一个朋友,而不是他…… 经过了这么多,他当然不会再质疑初七和于深海之间的关系,于深海对初七有感情,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初七对于深海只有友谊。 “回医院吧!”他想清楚后,道。 而在另一处,初七默然把手机扔还给于深海,仰天往沙发上一躺,疲惫万分,闭着眼睛问,“深海哥,你发现了什么?” “起来!懒丫头!”于深海坐在她身边,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你说!我好累!睡着听!”她依然不愿意睁开眼睛。 “懒丫头!”于深海含笑,宠溺地轻骂一声,拿起遥控器一按,“你来看看这个VCR,我发现有问题。” “什么问题?”初七睁开眼,于深海一直重复播放着那个男人从楼道里出来的情景。 “你看,这个男人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个手电筒,很亮,往沈言车来的方向照了照,你说这么亮的光,能找到沈言的车吗?” “能吧……”初七微微皱眉,也觉诧异,“沈言那段时间老醉后开车,我担心,所以在车头车尾都贴了发光贴,就怕他万一忘记打灯,别人也能看见他的车。你的意思是……”她惊讶不已。 “没错!”于深海点点头,“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你说他用手电筒在照什么呢?” 故意的?初七想着这个问题,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在照车牌!” “聪明的丫头!”于深海赞许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很有可能在照车牌,要看准了才撞!当然,也有可能在照车型,不是流行这样一句话吗?撞车也要撞名车!” “这是一个阴谋?”初七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傻子,居然为了一个阴谋付出那么多! “别自责!”于深海看出她的心思,“我们谁也没想到,不是吗?这些天,我一直在致力于找这个人,但是整个F镇及周边城镇快被我的人掀翻了,也没找到,估计是远走他国了。丫头,把这个发现告诉沈言或者慕凌晨,让他们继续找下去,只要找到他们,就可以为沈言翻案。” “没有必要了……”初七的兴趣并不大。 “为什么?” “他已经办了保外,出来了呢!在医院躺着。” “话不是这么说,丫头!不管是否保外,那都是他人生的污点,把人找到,就可以还他清白。丫头,本来我打算帮你办好的,但是,现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于深海凝视着靠在自己肩膀的女孩,眉目间多了成熟,却也多了沧桑……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真希望她还是从前无邪的模样…… 初七微惊,“你什么意思?要离开吗?去哪里?” 于深海凝视着她,右手整理了一下她额前的发,“丫头,前几天我那件包庇案子结了,我没什么事,我现在可以走了。丫头,告诉我,会跟我走吗?” 于深海的手指凝着淡淡的烟草香,抚弄她发的时候若有若无地随着她的呼吸渗进肺叶里。 烟草味儿,是男人的专属。沈言的手指偶尔也有这种气息,每每在她鼻端飘过,都会使她气息紊乱。 但,于深海的,没有。 这就是区别吗? 她仰头,在他温暖的眼神里微笑,心头始终暖暖的,“深海哥,你这么好,一定会有比我温柔,比我懂事的女孩爱你,我这么傻傻的,配不上你。” “你的意思……傻瓜配傻瓜?那沈言也是傻瓜了?”他幽深的黑眸里星光沉落,就像心,也跟着沉落一样。明知她给的必然是这个回答,他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地问了,问了,也心死了…… 她不自然地一笑,换了话题,“深海哥怎么突然急着回去?” 他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老爹老娘急着抱孙子,催我回去结婚呢?” 初七微微一怔,这个消息很意外,不过,这样很好,深海哥应该得到幸福!她由衷一笑,“那当然要恭喜你啊!” 他一直盯着她的眸子,希望从她眼睛里看到些微在乎他的醋意,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一点点就够了,可是,却连这一点点也没有…… 他自嘲地一笑,这样也好,让他彻底无牵无挂…… 只是,她可知道,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没人取代得了? “傻瓜!我家里出了点事,要急着回去!”他在解释吗?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哦……”初七愣愣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自己傻瓜。 于深海被她打败了…… “丫头,肚子饿吗?该吃饭了!”于深海再度揉了揉她的发,把她整齐的头发拨乱,纯粹把她的头发当玩具。 她并没有不适,对于深海的亲近就好像亲哥哥一样,惊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餐,点点头,“饿,可我不想出去,好累。” “那就在家吃吧!”于深海把被他弄乱的头发又抚整齐。 “可是……我不会做啊!”初七有些尴尬,虽然妈妈这次来教了她几招,但要她独立把一桌菜做出来,那难度还是大了点。 “我来做吧!”于深海似乎早已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无奈地一笑,这个小包袱,娶回家到底是幸福还是负累哦!他开始同情沈言了……不过,谁说某人不是心甘情愿呢? 初七还一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你怎么会做饭呢?” 他没有回答,只摇头微笑。从来都是独立生活的他,如果不会做饭,迟早会饿死…… “我来帮你吧!” 她站起来跃跃欲试,却被他一句话从头到脚泼了盆冷水,“行了,我不想蹂躏我家的新厨房!” 她唇角抽搐,沮丧地躺回沙发上,她有那么逊吗? 四十分钟以后,于深海取下系在腰上的围裙,从厨房里钻出来,一眼瞥见沙发上蜷缩着的初七,居然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子的样子好像很冷。 他摇摇头,开始体会沈言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丫头,太不会照顾自己…… 从卧室取了床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她动了动。 他以为她醒了,谁知她却往他怀里更温暖处钻,嘴里嘀咕着,“言……” 他全身僵直……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针从“6”滑到“7”,不过一格的距离,长得像一个世纪,可又很短,短得他希望继续以这样的姿势保持下去。 但初七还是从他怀里醒来了,迷蒙间看见这样的状况,冒出一句,“深海哥,你怎么在这里?” 他暗暗好笑,又莫名心酸,“傻丫头,我还想问你呢。” 初七坐起一看,这个陌生的环境…… 终于想起,分明是自己在人家家里…… “真傻!”他照例揉揉她的头发,站起来,“我去热热菜,准备吃饭……”话没说完,他突然脚步趔趄,差点摔倒。 “你怎么了?”初七不明白,一贯有条不紊冷静沉着地深海哥居然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没事……”他硬着嗓子。怎么了?还不是拜某人所赐?他一直以同样的姿势在地上蹲了一个小时,换成沈言看会不会双脚麻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七真的没想到于深海会做出这么一桌菜来,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深海哥,谁当我嫂子一定幸福死了……” “吃你的饭!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于深海心里因嫂子这个词而不爽,把一块鱼扔进她碗里。 她的习惯,把鱼皮挑啊挑的吃了,鱼肉剩在碗里不动,以前吃鱼有沈言帮她把吃剩的鱼肉给吃了,现在总不好意思扔给于深海吧? 她默默地扒着饭粒。 于深海多多少少看懂了她,摇头叹息,“真不知道沈言这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意思啊?”她抬头抗议,好像她蹂躏沈言似的。 他避开这个话题不谈,继续往她碗里夹菜,恰似无意识地说着,“如果梦里也会叫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么意味着什么?” 她今天有点迟钝,眼神呆滞地看着于深海,“你……说谁?你梦里叫谁的名字?啊?”她很自做多情地想了想是不是叫她?可是没有说出口,她多少还是知道这是不能说出口的…… 于深海无语了,瞟了她一眼,“我自己做梦叫人的名字我自己能听见?” “那是……”她筷子塞在嘴里,唇上一粒饭粒。 “算了不说了!” 两人闷着头吃饭。 “丫头,有些事看开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路听凭自己的心,每一个真正爱你的人都希望你幸福,明白?”于深海又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一次她隐约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事,不想做过多解释,“嗯”了一声,算是敷衍。 他抬眼看了看她,又怎能不知道她在敷衍? “丫头,我不在的时候想我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了,无端的。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这房子,是我的,我不在这住的时候你给我看家吧,顺便打扫打扫,我们之间,就不用说给你工钱那么庸俗了吧?” 初七骤然抬头,这房子?给她住?可于深海根本就没看她,他镇定自若的表情让她明白,其实他是在体谅她现在的处境,住在办公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把他的房子给她住,又怕她拒绝,所以才用了这么个借口,看家?打扫屋子?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变得湿湿的。 “怎么?很委屈?还是嫌这房子小,不愿意住?”于深海即便不抬头也能看见她眼角的湿意,忽的,说了句十分感性的话,“我喜欢小一点的房子,到处充实得满满的,没那么孤独……” 初七心里一颤,对眼前的于深海充满同情,在她的面前,他一直是阳光的,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他也有这么阴郁的时候吗? 餐厅里的灯吊得低低的,橘黄色温暖的光,不是很明亮,他的脸在灯光里随着用餐手臂的摆动忽明忽暗。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孤独。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孤独。 “深海哥……”她将手伸出来,想覆盖住他的手给予温暖,却发现他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她的手无处可覆。 伸出一半的手便在空中停了下来,微微一笑,放下。这双不属于她的手,以后会有一双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放在里面,那是专属于他的一双手…… 她的这些小动作怎能逃过他的眼?不过一个瞬间,他又恢复了平常的于深海,温暖,阳光,一点点邪气,“丫头,是不是舍不得我了?舍不得的话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 “呵呵!”初七傻呵呵一笑,知道于深海在逗她,端起碗,西里呼噜喝汤。 这一晚,初七睡得很安稳,少有的安稳。就好像很多年前睡在自己家的旧宅里一样,身边有爸爸妈妈两位最亲的人,而这一晚,有于深海,和亲人一样,就在隔壁的卧室。 这套房子真的很小,小到她在入睡前听见他进隔壁卧室时关门的声音,她知道他就在隔壁,所以很安心,不怕。原来房子小真的不会感到孤独…… 第二天醒来时,于深海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她一坐而起,有点慌乱,明明昨晚关了门的。 于深海一笑,拉起她一只手,把手中那串亮晶晶的钥匙交到她手中,“傻,我有钥匙!” 哦,对,这是他的家……刚刚醒来的她手心里还有被子里的温度,很热,钥匙放在她手心凉凉的。他现在的意思是把房子交给她了吗? “记得给我看房子,每天要打扫!下次我不定时过来住的时候,打扫得不合要求可要罚你!我走了!”他走出卧室,提起行李。 “我…送你!”她从床上跳下来,穿着于深海的衬衫,因为昨晚洗了澡没有睡衣穿,所以拿于深海价格昂贵的衬衫凑合着混了一晚睡衣…… 于深海回头,目光落在她衬衫下裸露的修长而笔直的腿上,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送我呢!” 有句话犹豫着说不说,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口,“丫头,我真失败,你把我当女人还是把自己当男人?” 初七这才发现自己下半身不尴不尬的情形,扁了扁嘴,还真没把他当成异性,嘿嘿一笑,“我当然是把你当姐们……” 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她可不想大清早被修理一顿。 于深海望着紧闭的门,唯有苦笑…… 机场,于深海不停地抬腕看表,并不时望向入口的方向。 “你还在等人吗?”初七诧异地问。 “啊?”他眸子里一缕惊慌,“没,没等!一个朋友,说来送我的,没来算了!我进去了!” “嗯!一路平安!要常常回来看我!”初七心中酸酸的,她生命里交往的人本来就不多,父亲逝世,母亲走了,现今如同亲哥哥一般的于深海也要走了,为什么身边的人最后一个个都要离开她? 于深海低头看着她,“丫头,真不跟我走?最后一次机会了哦,别后悔!” 初七仰头一笑,“深海哥,如果有一天我穷困潦倒流落街头,一定会来投靠你,到时你和嫂子可别把我挡在门外哦!” “傻瓜!”于深海无奈而怜爱地看着她,“我宁愿你没有这一天!” 一时柔情百转,他心中难舍难离,凝视她精致的小脸,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迅速一吻,轻,而快,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她明白,于深海已经进了安检,回头,展开灿烂的笑脸,向她挥手,“再见,丫头!”唇上似乎还有她额头肌肤的滑腻,他回身,坚定地往前走。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只是吻的额头,因为额头是哥哥吻的,唇,只能属于一个人。 初七望着他宽阔的肩,孤单的背影,忽然想起他昨晚说的话:我喜欢小点的房子,到处充实得满满的,不会觉得孤独。 可他终究还是孤独地离开了,就像他当初孤独地来,手里捧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站在沈家的门外,下着雨…… 不自觉的,便泪雨阑珊,她举起手,轻轻挥动,轻轻地,用他听不到的声音说,“深海哥,再见……” “舍不得吗?”身边突然响起嘶哑而沉闷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用请特护,我来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用请特护,我来吧 她全身一抖,回看,沈言居然又躺在担架上让人抬着来了。 今天的他,头部包着的纱布已经取掉,脸上的伤还有些淤青,唇色仍然十分苍白。她就不明白,医院这么不负责任?让这个重伤病人到处跑? 而已经通过安检的于深海此时亦回头望来,微微一笑,这一次转身,就真的不会再回头了!沈言,我可是把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老婆哄回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没错,沈言之所以会出现在机场,是他给发的短信。 亲手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推给另一个男人,这是怎样一种滋味?他于深海不是圣人,说穿了还是有点小小邪恶的男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他早已看穿初七的心,在她的心里,除了沈言,再也住不进另一个人,在她身边,她也不允许再站着另一个男人,而偏偏沈言和她是同一种人,或许这是命中注定,让这两人好好相互折磨去吧。 话说,放手还真不是他的个性啊,不过,只因那人是沈言他才放手。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初七只有在两个人手里他才放心,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沈言…… 他没有看见,在他转身后,沈言面对他的方向,直起一只手臂,朝他的背影做了个OK的手势…… 初七明白了,原来这两个男人是串通的! 她愤然转身,朝机场外走去。 “七宝!”担架上的人一阵焦急,出于本能,想去追她,却忘了自己不能行走,一只脚踏下担架的同时,摔倒在地。 “少爷——”管家惊呼,一片混乱。 初七闻声回头,也是大惊失色,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要把她逼疯才行吗? 远远地站着,却没有勇气走过去,一直看着众人七手八脚把他重又抬上担架,他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唯恐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一样。 忽的,他苍白的唇色多了一缕殷红,她想细看,他却转过了头。 不知道管家和他说了句什么,众人便把担架抬起往回走,一直经过她身边,沈言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迷惑了…… 管家却在她身前站住,眼眸里深深的痛惜,“七小姐,不管怎么说,沈家也对你有养育之恩,七小姐这样,太没良心了!早知如此,当初……” “管家!”五步之远的担架上传来沈言的怒喝。 当初什么?初七一脸迷茫。 管家便摇了摇头,“少爷在吐血,他怕你看见难过……少爷肋骨骨折两根,手肘脚关节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两个月才能下床,可他要来找你……你若有良心,自己看着办吧……” “管家!你在胡说什么?!还不走!说了只是来送于深海的!” 初七怔怔的,沈言总是这个毛病,用暴怒来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意…… 真是来送于深海吗? 望着渐行渐远的急救车,她恍然醒悟一般,拔足追去,可急救车转眼消失在车流里…… 医院。 主治医生正在劈头盖脸地骂着护士,“你们怎么搞的?他一个重伤病人你们居然就这么让他三番五次地跑出去?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出了事情怎么办?” 护士长怯怯地,“他……不是沈言吗?” “沈言怎么了?沈言不是肉身?难道是机器人?出了乱子,我,还有你们都等着卷被子走人吧!那还算轻的,祈祷着上帝保佑别去吃牢饭!”医生一早来查房,又没见了沈言影子,大发雷霆。 一名小护士跑来,正是上次在病房发飙的护士,扯下口罩,气喘吁吁,“医生,沈言……回来了……在吐血……” 医生铁青着脸,哼了一声,急速往病房而去。 病床上,沈言脸色泛青,嘴角犹有残余的血渍,见医生进来,先讨好地笑了笑。人,不管如何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到了医院这地方,都得乖乖地以医生为尊…… “沈先生,如果你对我的医术不满意,可以投诉,或者请求更换主治医生。”医生显然十分生气。 “怎么会?医生多虑了……”沈言自知理亏。 “是吗?那就请遵守医院规定,别到处乱跑,我的饭碗可都在沈先生您这!”医生一半赌气一半生气。 “好,下次不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 “我来检查下!”医生对他的保证显然也是不信的,无奈地避开这个话题,给他做检查,末了,道,“还好这次吐血量小,沈先生,请你爱惜自己的身体,非得弄到吐血而亡,二度骨折你才满意吗?还有,你的护理是怎么做的?向苏苏,作为护士,你没跟病人家属交代要经常翻身,要擦洗保持干燥和卫生吗?” “我……说过很多次了……”向苏苏,亦即在病房发飙的护士嘀咕着辩解。 “那怎么还会长褥疮!?”医生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大。 沈言有些歉意,这确实与护士无关,“医生,她说过,是我……我没有家人,所以……” “那就请特护!沈公子不会节约到这个程度吧?”医生听了这话,脸色才稍稍缓和,同时,向苏苏也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 “这个……”请特护为他擦身?这个他好像不能接受。 而向苏苏脸上却浮起跃跃欲试的激动表情。 谁也不曾看到,在他们身后,有人已经站了很久,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尽数进入她耳朵。 “不用请特护了!我来吧!”清脆而冷静的声音响起。 门口,有人款款走来,还是昨天那身套装,精致干练,独独不同的是,盘起的发髻放落,随意披在肩上,脸上却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几个饭盒。 错愕、惊喜、激动…… 无数表情在沈言和管家脸上交替出现。 她却放下袋子,面向护士向苏苏,“请问有哪些事要注意,麻烦再重复一遍给我听好吗?” 向苏苏明显的,脸上有失望的表情闪过,但作为护士,职业道德不会忘记,先把怎么护理骨折手术病人的事宜说清楚以后,很突兀地问了句,“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初七微怔,在医院还要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淡淡地两个字,“妹妹!” “哦……”向苏苏转眼又多云转晴了。 “既然妹妹来了,就请好好看着你哥哥,不想残废就别到处乱跑!”医生皱着眉头警告,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管家乐呵呵地帮着沈言保证,“不会……这次一定会不了……” 让他到处乱跑的源头已经来了,还跑到哪里去? “嗯,但愿!”医生便领着护士走了。 初七打开柜子,里面有爽身粉,有各种日用品,便端起盆子进了浴室,出来时盆子里大半盆热水。 她把盆子搁在凳子上,热毛巾浸入水中。 接下来要干什么,谁都知道了…… 管家傻傻地站在一边,想着给七小姐打打下手,帮帮忙什么的,却遭来沈言恶狠狠的眼神,“管家,你出去!” 沈言忍无可忍,已经对他使了好几个眼色,他还看不懂? “啊?哦?!”管家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发出简单的两个语气词后出了病房,并识趣地把门带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怕它不听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怕它不听话 初七的脸依然紧绷着,将被子褪至他腰际,发现他上身没有任何固定措施,脸便沉了下来,“怎么不固定?” 此时的沈言乖乖的,像做错事的孩子,“麻烦……说完还偷看她的脸色,观察她是什么反应…… 她的到来怎能叫他不忐忑?虽然仍是一张冷漠的脸,可他已经满足了,所以说话行事都十分小心谨慎,千万别让她生气,免得她一气之下又丢下他不管…… 她的脸更沉了,“麻烦?那你一辈子下不了床麻不麻烦?” 她说这话的本意是万一残疾了下不了床,可这话好像很耳熟,什么时候常常说的?尤其沈言的眼神,看她的时候怪怪的,好像还有促狭的笑意…… 猛然想起,很久以前,沈言总是恶狠狠地抱着她,扬言要她三天下不了床…… 她的脸唰的通红,扔下毛巾转身就走。 “七宝!” 手腕被人抓住,哀求的声音充满怯弱,“七宝,别走,我不是不想固定,是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固定?” 一个人…… 他语气里的苍凉令人情不自禁酸酸的,她硬起嗓音轻吼,“不会叫护士吗?” “护士……是女的……”他那么小声,甚至还带了几分羞涩。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唇角已经慢慢松弛了,却立刻逼着自己重新绷紧了脸,回身,拾起毛巾,冷漠地说,“沈言,管家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你们沈家对我有养育之恩,你对我妈妈的帮助我也记在心上,我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来照顾你,算是报恩吧,你借给我妈的钱,我也会慢慢还给你,我不是有你30 %的股份吗?从我每年的分红里扣,扣完为止……”她顿了顿,说下一句的时候心中的酸痛滞涨到了极点,“那时……我们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她清晰地看见,沈言眼睛里的痛苦是如何汹涌澎湃起来的,他们彼此之间太了解,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足以泄露心中全部…… 她成功地击痛了他,可她一点也不快乐。 可她的初衷并不是想击痛他,而是真的这么想,把欠他的还给他,恩、情、钱,那时,就了无牵挂了…… 他干涩地笑了笑,“好……”一个好字,便再也说不出话。 她的手轻轻在他上身擦拭,他痛的叫出声来。 她停了停,皱眉轻问,“痛?” 他吸着气,点点头。 “对不起,我轻点……”她手持热毛巾继续在他皮肤上缓行。 他闭上眼,锥心的疼痛还是将他席卷,无论她多么轻,他知道,其实疼的是心,不是肋骨…… 他并不知道,当他一个简单而沙哑的“好”字说出口时,与他同时感到锥心之痛的还有她,甚至,在她转过背换毛巾的瞬间,她的泪竟毫无征兆地掉落了一滴在水盆里。 原来,痛,是真的有感应的…… “可以翻身吗?我帮你一起,把背擦一擦……”她已经擦完他的前胸,腹部,腋下,此时换了盆水,试着帮他侧翻。 “试试!”他用完好的手握住床栏杆,有一只脚可以用力,初七在助了他一把,他憋好红了脸,才终于翻过。 初七怕他累着,快速地擦了,再托着他的背,让他借着自己手臂的力量慢慢下躺。 当他终于躺平时,她却累得脱力,一个不慎,竟往他身上压去。 她唯恐压到他伤处,双臂赶紧撑在他身体两侧,她的头便恰好在他的头上方,距离如此之近,他们的鼻尖已经触到一起,淡淡的薄荷清香从他的呼吸里散发出来,尽数喷在她脸上……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许久,他的呼吸逐渐紊乱急促,他抬了抬下巴,他们的唇,贴在了一起…… 初七忽然如受惊的小鸟,从他上方迅速离开。 他眼前空空的,只觉得空气笼罩着他的脸、他的唇,全是不适应的凉…… “沈言,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立刻就走!”她脸色绯红,赌咒发誓的。 “对不起,我情不自禁……”他垂下眼帘的样子,完全是在盗版她的可怜兮兮…… 初七绷紧了脸,从柜子里找出爽身粉,在他脖子,耳后,腋窝等褶皱处都扑了粉,动作十分熟练。 这让沈言有点惊讶,偷看她脸色,“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以前……”她说到这里突然打住了。 “以前什么?”沈言错愕地看着她,追问。 “没什么!”她没来由地凶了他一句。 以前什么?要她怎么说?以前怀着他们第一个宝宝的时候,她去孕妇培训班,培训班有教过怎么给孩子洗澡,扑爽身粉和穿衣服…… 她换了盆水,脸上不露痕迹,麻利地把他的被子揭开。 穿了很大的睡裤,她犹豫了一下,手放在他腰际,却被他握住。 “干嘛!放开!”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 他脸色竟然有些红,“我……怕它不听话……你会生气……” 初七脸也红了红,强撑着拍开他的手,“不就是个放水的葫芦,放手了!” “哦……”他有点尴尬地放开,感觉一凉,裤子被初七褪下,他凝视着初七的脸,发现她竟然没有什么异样。 既然她能放开,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男人在这种事的无耻程度上绝对比女人要深…… 可是,当初七握着毛巾的手擦到大腿根部时,原本软绵绵的某处居然一触即发了。 初七脸色微微一变,沈言立刻便吓到了,很无辜的看着她解释,“我……说了它会不听话,我……也控制不了……没办法……” 初七不出声,用最快的速度给他擦完,同样在每一个褶子里扑上爽身粉,有些地方更是褶子多,要重点擦干,她细滑柔软的手不时擦过,摆弄,他憋得脸通红,这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好了!”初七重新找出一条睡裤,细心地把裤管套进他的石膏脚,再盖上被子,看起来,他整个人似乎清爽多了…… 稍稍收拾了一下,初七把门打开,让管家进来,从塑料袋里把饭盒都拿出来,“管家,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沈言舔了舔唇,“什么东西?我还没吃的!” “你可以吃?”初七看向管家。 管家点点头,“可以的,昨天晚上开始,医生说可以吃流质。” “那喝点粥吧,反正我也喝不完。”初七把粥盒打开,专属于周记粥铺的粥香味儿飘了出来。 沈言心中明白了几分。从机场到周记再到这家医院,可以说绕着整个城市转了一个圈,像她这么懒惰的人,会为了自己喝一碗粥跑那么远吗? 心头还是暖暖的,吸了吸鼻子,“好香……我几天没吃了,好饿…” 初七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某些人不是说不喜欢喝粥了吗?” “是吗?谁说的?管家,是你吗?那你别喝了!”沈言脸上写着的字叫无赖…… 初七也不点破他,用小勺挑了点,吹冷,喂到他嘴里。 他整颗心如沐春雨,立刻便湿润了,这一幕,真是太难求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如今的最高要求就是这样,只要她在眼前,在身边就好,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妹妹,爱人,朋友,什么都好,只要不再离开他;至于她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好,大发雷霆也好,冷冰冰也好,他都甘之如饴…… 他真是太饿了,不知不觉一盒粥竟然被他一个人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唇,“没了?” 初七也一愣,“你还不够啊?” “不是……够了……”他言不由心,看着空空的粥碗。 这种眼神摆明了就是还想喝…… 初七无语,另打开一盒,继续给他喂,他心头悄然升起一丝喜悦,别告诉他这不是她刻意去给他买的!如果不是,买两盒干嘛? 再吃了两口,他摇摇头,“不要了,饱了。” “真不要了?那我吃了!”初七瞪着他。 “嗯,你吃吧!”其实他还可以继续吃,不过他全吃了,初七吃什么? 只见初七把其它盒子打开,里面是各色周记点心。 她招呼着管家一起吃,眼看沈言好想吃的样子,回了句,“这个你可不能吃!” “知道……”他沮丧不已,看来自己这个苦肉计是他这辈子最失算的计划…… 眼睁睁看着初七和管家吃得津津有味,管家似乎还故意显摆似的,边吃边赞,惹得沈言横眉竖眼。 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护士向苏苏来发药了。 打开沈言的药盒,向苏苏便发怒了,“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病人,你昨天一整天的药都还没吃呢!” 她放下药盒,倒了一杯水,柳眉倒竖,“快点吃!必须当着我的面吃!” 沈言斜眼看着这护士,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冷不热说了句,“放那,我等下吃!” “不行!必须在我眼前吃!”向苏苏就跟他杠上了。 沈言当老大当习惯了,什么时候受过人这样的约束?不耐烦马上显露出来,“我不吃了,行吗?” “不行!” “莫名其妙!没见过态度这么恶劣的护士,我要投诉!” “你……”向苏苏刚刚还怒气冲天的脸忽然变得委屈万分,“你去投诉啊!去啊!” “难道我还不敢吗?”沈言是有良好教养的绅士,轻易不会跟人较劲,但这小护士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眼看就要闹大,一个清如泉水的声音插了进来,“我来吧!” 向苏苏呆呆的,看着初七端了一杯水,轻轻托着沈言的头,先喂了他一口水润润喉,然后,把药一颗一颗给他喂了下去。 整个过程,沈言都是乖乖的,很服帖的样子,一点抗拒的意思没有。 向苏苏皱眉思索,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了,这沈言像个暴君,敢在医院对任何人横眉竖眼,怎么单在妹妹面前这么听话?像个乖宝宝似的…… 也没见她用什么特别的方法啊?连说话都是轻轻的…… 也许,男人喜欢这种温柔型的吧…… 如此一想,也没说别的,出了病房。 眼看没什么事,初七便打电话回公司,问慕凌晨今天的情况,慕凌晨大致说了一下,公司应该是稳定下来了,业绩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慢慢回升,另外提醒她秘书室说今天有几个重要会见需要她参加。 初七看了眼床上的沈言,有点为难,“慕助理,你看能不能你去会见?如果有要签字的拿到医院来我签,或者是……他亲自签?” “你在医院?”慕凌晨显然十分惊喜。 “是的……” “那好,我尽量安排一下!嗯,晚上还约了连天雨吃饭,你去吗?” 初七想了想,“到时再说吧!” “那好,可以让总裁接下电话吗?”慕凌晨提出。 “嗯。”初七把手机放在沈言耳边。 “总裁,文静今天来上班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没说,只是说对不起你,要转告你们,祝你们幸福。” “没事就好吧!你多关注!”沈言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初七在面前,他不想说多了,让她胡思乱想,只叮嘱慕凌晨多留心。 “好,那我晚上来看你!” 公司没事,和连天雨的合作继续,这些都是好消息。不管这次危机是谁救过去的,初七还是很开心,工作让她尝到了乐趣,而且她也有一半功劳的,沈氏商业欺诈的罪名被洗脱,沈氏声誉恢复,而声誉是商家的根本,看来,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打开笔记本,一边学习一边处理公司的事。沈言见她如此好学,也不打扰她。他曾经想要给她最深的宠爱,最满的幸福,所以前二十年将她小心地收藏起来,不让她受惊,不让她受苦,只让她在自己构建的温室里长成最娇嫩美丽的花,开出最灿烂纯真的笑脸;但现在见她在学习的时候也如此开心,当然也会支持她。无论生活怎么过,只要她开心就好,这是他最根本的原则。 忽然遇到一个问题,她托着腮冥思苦想,又敲电脑又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怎么也搞不明白了。 她的一举一动就没离开过沈言的眼睛,见她这样,知道她犯难了,冷不丁问道,“哪里不懂啊!?” “这里,就这里!”思考相当入戏的她似乎一时忘了那些不尴不尬,把笔记本举到他面前问他。 他微微一笑,解释给她听。 她恍然大悟,“是这样啊!对对对!我怎么就糊涂了!”然后又接着继续。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沈言在旁边,无异于多了个老师,有不懂的,随口就问了,沈言也总是给予最易懂最完善的回答。 前段日子,初七也有自己看专业书的时候,但是总觉得太艰涩难懂,然而经沈言口里说出来的,一切怎么变得那么容易理解? 她好学心起,竟然越问越起劲。 “这些东西都是大学学过的……”沈言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他们小心翼翼避开感情两个字不谈,这样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如果一直保持现状,那也足够了。心情渐渐舒畅了些,便开起了她的玩笑。 她果然苦恼地皱起眉,“是吗?我怎么记不得?” “因为你上课都没听,不知想什么去了,晚上回来作业不会,全是我做的!考试一挂到底!”沈言一针见血,毫不容情地揭她的短。 “……”她无语以对。这点她承认,可是那时她上课到底想什么去了呢?想他?想他来接她放学后去哪里玩?想晚上有什么好电影要他陪她去看?反正都是与他有关的…… 这样被他指责好像很丢脸,总得为自己辩驳点什么,她眼睛一亮,“哪有一挂到底?我英文及格了!” “多少分?”他好笑地看着她。 “61……”这回答明显底气不足。 “是啊!61!还发短信给我,让我给帮着翻译了两个4分的句子……”他不紧不慢的,好像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那我们班还有好多没及格的呢……”英语挂科是很常见的了,她能考过就不错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能耐把手机带进考场!”沈总说话总是一语中的,在公司如此,在家也是如此……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妻管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妻管严 “那也是一种能耐……”她从小在这方面就特有能耐…… 沈言看着她,微微地笑。 他喜欢这样的她,自然,不做作,没事便依赖着她。她并没有发觉,他正一步一步把过去的她一点点引诱出来。 有些事,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而他,准备付出一生的努力。 下午的时候,慕凌晨来了,带来一堆的文件要签字。 沈言努了努嘴,示意有问题找副总。 于是慕凌晨把文件又呈给初七,初七一看就傻了,“这么多,手会签断掉!” “忙是好兆头!就怕不忙!”慕凌晨把文件搁好,笑道,“也不是现在要你签,放这,我明天早上来取!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和连天雨约了,他等会来医院接副总!那总裁……” 初七瞥了他一眼,“他用不着吃!”想了想,又道,“还是你去吧!慕助理!” 慕凌晨知道,她担心的是她走了沈言没人管,微微一笑,“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走的!我会把他看得牢牢的,不让任何小护士有机会可乘!” “瞎说什么呢?”沈言本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再来个小护士,他直接撞墙而死算了! 慕凌晨哈哈大笑,沈言一向无所顾忌,更讨厌人约束自己,只有遇到初七,所有的平静才被打破。 正说着,向苏苏敲门进来了,竟然一改彪悍的样子,轻轻巧巧走到沈言面前,在初七和慕凌晨愕然的眼神下,把一个保温盒捧到沈言面前,声音也温温柔柔的,“沈先生,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汤,我晚饭吃不了那么多,就给你分点吧!” 她的腔调让沈言感觉一阵阴风吹过,汗毛倒竖,“我为什么要吃你吃剩的东西!好笑!” 向苏苏急了,跺了跺脚,“不是吃剩的了!我还没吃过的!” “那你拿去吃啊!”沈言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护士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早上还是母夜叉,下午又变成林黛玉,这护士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调来的? “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笨死了!”向苏苏气得脸色绯红。 沈言更糊涂了,瞪着她,“我为什么要明白?没事的话你出去,我们还有话说!” “你……气死我了!”向苏苏葱白的指头指着他。 这是沈言所不喜欢的动作,有人对着他指手画脚…… 眉间微蹙,目光便冷了下来,“护士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样的目光任何人都会害怕,就连初七,曾经也会在他这样的目光下胆寒,然后像小兔子一样钻进他怀里撒娇才能过关,何况是这个小护士,立刻低着头,看着脚尖,轻轻地道,“我只是想要你喝汤而已……” 沈言一头雾水之际,一边的慕凌晨却差点憋笑憋出内伤,最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惹得沈言连看他的目光也变得寒冷。 慕凌晨自知惹不起这样的老大,决定平息这一场风波,好笑地对向苏苏说,“护士小姐,你是要沈先生喝你煮的汤吧?” “嗯……”向苏苏噘着嘴承认。 “可是沈先生做不了主!”慕凌晨又想笑了。 “为什么?那要谁做主?”向苏苏不够懂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询问慕凌晨,她不明白,喝不喝汤自己也不能做主? 慕凌晨朝初七努了努嘴,“问他老婆!可不可以喝别人的汤?” “老婆?”向苏苏愕然,目光在沈言和初七之间扫来扫去,“不是妹妹吗?”可细细一想他俩人的神情,确实不像兄妹…… “气死我了!”她羞愧难当,立刻跑出了病房。 “把你的汤拿走!”沈言冷冷地道。 跑到门口的向苏苏又跑了回来,羞得满脸通红,捧了保温盒就跑。 病房里,慕凌晨笑得喘不过气来。 沈言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很是恼怒,冷眼看着他,“慕凌晨……有这么好笑吗?” 慕凌晨见平时敏锐的沈言居然迟钝了,更觉好笑,“别告诉我你真的不懂……” “懂什么啊我懂?” 慕凌晨笑着摇头,不过也难怪,沈公子如今是石膏人一个,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任他自己也想不通还有这么大魅力,但初七也在这里,他还是别挑明吧,别惹起是非。 “她喜欢你!”初七却一语道破。 沈言这才恍然,错愕之余马上辩解,“七,我发誓我没有招惹她,你亲眼看见的,我冤枉的!不白之冤啊!” 慕凌晨憋着笑叹息,既然初七都看出来了,索性挤兑挤兑老大,机会难得,“你长成这样,又姓沈,自然就是你的错了!” “你什么意思?!”沈言对这煽风点火的家伙怒目以视。 “啊?我的意思就是长得帅不是你的错,长得帅还出来显摆就是你的错了……” “你给我滚!明年全年的奖金全部扣完!” “喂,公报私仇啊!你不能剥夺我说真话的权利!” “再废话明年的薪水也全部扣完!” “得了,他给你扣了,我发给你吧!”两人的争吵声中插进一个清脆而平静的女声。 慕凌晨邪邪一笑,“副总英明!我决定追随副总鞍前马后,甘愿为副总肝脑涂地,把他的一举一动,所有恶行一字不漏报告给副总!” “关我什么事啊!”初七淡淡的。 沈言以为她生气了,委屈地向她解释,“七宝,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一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真的没有惹别人的意思,不信你去那护士本人,我就没和她好好说过几句话……” 任沈言说了一大堆,初七就是不吭声了。 沈言开始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像复读机,不停地说着发誓辩解的话,最后,初七受不了他的呱噪,抬起头,冷静地看着他,“我听见了。” 沈言一愣,这个反应也太冷了吧?“听见了你不说句话?”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初七开始收拾电脑和书,和连天雨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你的意思是……相信我?”沈言很惊讶,为什么初七面对这件事情这么淡定,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啊? “相信啊!”初七还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话,然后把手机拿出来了。 沈言忽然觉得宁愿她说不相信,那他还可以继续纠缠着她解释,这么一说,就再也没有话可以接了…… 没有话说的感觉很难受。 “去出去打个电话!”初七也不知到底是和慕凌晨说,还是和沈言说,反正正眼也没瞧这两个男人一眼就走了出去。 直到她把门关上,沈言才皱着眉嘀咕,“给谁打电话,还要避着我!” “要不去去偷听?”慕凌晨难得见到他吃瘪,揶揄地提了个龌龊的提议。 这提议立刻被沈言给眼杀掉了,“你小子想两边拿钱吗?” 慕凌晨开始还不明白,猛然想起自己和初七开玩笑说的那些鞍前马后的话,再度大笑起来。 初七出去打电话的目的是想告诉黎安柏深海查到的疑点,想让黎安柏找沈家的律师一起去找风港已经消失的夫妻。 沈言还卧在床上,这些事就不要让他知道了,慕凌晨最近公司忙得晕头转向,还公司医院两边跑,就更不要他插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黎安柏,所以她才出来打电话。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给黎安柏打完电话后,想起沈氏已无碍,不知妈妈在美国的情况怎样了,便打了个电话回去,正好是妈妈接的,“妈咪,起床了吗?” 华灯已上,美国的这个时候已是早上,妈妈应该起了吧? 铃声只响了一次,米妈妈就接了,“七宝,吃饭了没?” “还没呢,约了客户,等下去吃。”初七想也没想就答了。 “客户?我家丫头也见客户了吗?”米妈妈很是惊讶,“这么说你和沈言和好了?” “没有,沈言在住院,所以我帮他……” “什么?沈言在住院?!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初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米妈妈打断。 初七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不应该把沈言住院的事说出来,这以后几天估计都要被妈妈电话骚扰了,她笑了下,其实这事长辈的关心…… “妈,没什么大问题,住几天就出院了!”初七轻描淡写地说着,“妈,你好吗?美国的公司怎么样?还需要钱吗?我是您女儿,不用跟我客气。” 米妈妈在电话那端轻轻地笑了,“当然,我不和你客气,这几天还不错。丫头,你不用挂着我,我很好,妈妈担心的是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沈言,不管发生过什么事,妈妈知道,沈言是很疼你的,妈妈只要你幸福就好。” “知道,妈咪,我会的!我也很好!”初七眼眶湿湿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依恋妈妈。 说实话,在她的成长历程中,沈言陪伴她的时间更长一些,她人生的很多第一次都是沈言教会的,就连生理期的初红也是沈言见证的,虽然十七岁父母远离她而去的时候有过几天不适应的想念,但几天后就习惯了。所以妈妈说她没心没肺还真有道理,过去的日子里就很少给妈妈打电话,可能是因为幸福的时候不觉得家人的重要,只有在最伤心的时候才格外依恋家人。 “对了,七宝,你还记得舅妈姐姐的儿子吗?叫瑞安的?” 瑞安?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美国的舅舅舅妈带了个混血儿男孩回来过春节,说是舅妈姐姐的儿子,还是正宗的丹麦皇室后裔呢! “记得,怎么了?”她记得那个男孩和沈言差不多大吧,回来那个春节就和沈言水火不容的,因为瑞安总是喜欢揪她的小辫子玩,而沈言则草木皆兵。 “他回来演出,还说起你,说要找你玩,可他走得急,也没把你手机号码给他,不知你们能遇上不,不如你去看看他的演出吧!” “好啊!他演什么呢?”其实初七对此兴趣不大,只为了迎合妈妈。 “芭蕾舞,你不是跳芭蕾跳得很好吗?” 说起芭蕾,初七倒有了点兴趣,她芭蕾舞的功底可不弱,师从国外名家的,不过,嫁给沈言就没跳了…… 病房里传来沈言叫她的声音。 她忙道,“好,妈妈,有时间我就去看。沈言叫我了。” “嗯,好,去吧!” 进了病房,初七见沈言的神色有些不对,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最后是沈言沉不住气,问她,“给妈打电话?” “嗯!”她简单地应了声。 “妈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看了看时间,正好连天雨打电话来了,她接了,原来连天雨的车已经到医院门口。 她讲完电话后,先进了病房的小厨房,里面有她熬了一下午的粥,上午去周记的时候,她又诚心向厨师讨教了一遍熬粥的方法,周记是老字号,老板厨师都还认得她,也不藏私,再次教了她一遍,可她现在揭开锅盖一看,挫败感顿生,唉声叹气,“怎么颜色和香味还是差这么远!” 她尝了一口,索然无味! 算了!倒掉!她把粥锅端出厨房,准备倒尽洗手间,却在半途被沈言看见,大喊,“你干什么?别倒!” “可是煮坏了……”这种时候,她这只小刺猬的刺总算收起来了,冰山一样的脸也化了一点点。 “没事,我爱喝!我就爱喝!”她煮的,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喝…… 初七看了看锅,叹气,“好吧,我放这了,等下冷了慕助理你帮下他!” “好,你去吧!”慕凌晨点头道。 沈言在确定初七已经出去以后,拿起手机拨了美国的电话。 “言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和七两个人都打电话来?!”米妈妈接到他的电话还是很高兴的。 “妈,你好吗?公司好吗?” “好!言言,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妈,刚才你对七说了什么没有?”沈言微肿的眸子闪烁着担忧。 “没!我什么都没说!” “好的!妈,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答应我,那件事永远别让七知道,我不想她有任何负疚或者不开心,我们之间发生的已经太多了!”沈言的语气是真诚的,末了,又向米妈妈保证,“妈,我会照顾七一辈子的,放心吧!” “好!我当然不会说!言言,谢谢你!”手机里,米妈妈的声音有点颤抖。 “妈!不用说谢字,我爱她!”一句我爱她,许下世上最隆重的誓言,因为爱她,所以可以容忍一切。 见沈言终于空闲下来,慕凌晨才开始汇报在初七面前不方便说的话,“总裁,记者招待会的事处理好了。庆幸的是,文静那一段发生在场外,摄像机并没有拍到,直播也及时掐断,所以并没有流传出去,沈氏和连天雨都对媒体施加了压力,所以没有一家媒体报道过,总算是处理得及时,不过,我还是看不懂连天雨,一会儿帮我们,一会儿又暗地里搞鬼,什么意思?” 沈言一笑,“我知道为什么,不提也罢!” “是吗?”慕凌晨想在他眼眉间找到蛛丝马迹,这一回却失败了,只好继续汇报,“还有,我是在文静原来的家里找到她的,看起来境况不太好的样子,她说要来上班,我想你们俩反正这段日子在医院,而她现在又调到我那当秘书,我也好看着她,就答应了,你和初七会觉得尴尬吗?” 沈言想了想,“先呆着吧!我有两个月都不会回公司呢!对了,我让你去找的疑点找到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设了监控和暗哨,只要有马脚就会露出来!” “嗯!很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不知道初七父亲的案子什么时候能查明真相,老宅的监控装了吗?没有任何人看见吧?” “应该没有人看见吧!如果早装的话就好了!”慕凌晨表示遗憾,如果早装,初七的父亲说不定不会去世,沈言和初七也不会这么被动。 沈言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才道,“老宅了,我爸不同意的!” 两人又扯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慕凌晨估计粥凉得差不多了,给他盛一碗,不过,要一个男人给自己喂,沈言还是觉得挺恶心的,推三阻四,非自己吃。 慕凌晨见他这样,笑道,“不要我喂,那我把那什么苏苏的护士叫来?” “那还是你喂我吧!”他宁可被传和慕凌晨有断袖之好,也不愿意再和任何女人扯上关系,不过,初七好像也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有女人喜欢他了,想着便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自己爬来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自己爬来的 慕凌晨见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的,馋虫被勾起,他也没吃饭呢,于是喂饱他以后自己去盛了一碗,刚吃了一口,他就满脸惨状,吐个不停,控诉道,“真是佩服你,这也能吃?” “我老婆做的!千年难得!你敢说不好吃?”沈言脸上一半得意一半愤怒。 “果真是自己的老婆自己欣赏……” 慕凌晨决定宁可挨饿,也不让自己的味蕾受折磨…… 沈言却已经一只手开始在慕凌晨抱来的文件上签名,因为只能躺着,只能把文件放在枕边,侧头看着签,十分费力。 慕凌晨看不下去,“还是等副总回来签吧!” “不!”他批文件的时候总是十分认真,“她要照顾我,要学习,还要处理公司很多事,很累的!我签好了,让她早点睡!” “嫂子比我想象中的能干!”慕凌晨由衷的夸奖。 沈言浮起得意的笑,“那是,也不看是谁老婆!” 慕凌晨无语,如果一直是他保护下的那个初七,他们永远也看不到初七勇敢能干的一面。 两人又说了没几句,门一响,初七竟然回来了,手里提了大包小包。 “这么快?”沈言很是惊讶。 “当然了!姐姐一直记挂你,吃饭也吃得不安心!只吃了几口就急着打包回来给你吃呢!”初七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女孩,十**岁的样子,很可爱。 “娃娃!你别胡说!我只是记挂着慕助理还没吃饭呢!”初七嗔了一眼连天雪,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慕凌晨,“给你,还没吃晚餐吧?” 慕凌晨受宠若惊,差点又把追随副总鞍前马后的话讲了一遍。 沈言脸色难看极了,委委屈屈地像个怨妇,“你记得他不记得我?给他带不给我带?” “你不是要喝粥吗?那一大锅你喝到明天也喝不完!”初七没好气地冲他一句。 “……”沈言哑口无言,可是,他亲爱的老婆知不知道那粥其实真的很难喝啊? “难得啊!叱咤风云的沈公子居然在老婆面前撒娇?这个场景拍下来传到网上一定点爆!”男子低沉的笑声响起,连天雨也紧接着出现。 本以为沈言会针锋相对,哪知他却只淡淡地笑了下,“在老婆面前撒娇是男人的天性!” 连天雪却突然凑到沈言面前,大大地唏嘘了一番,“我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爱你了!你们真的好和谐哦!” 初七晕倒,今天带这丫头来是个错误…… “娃娃!你别瞎说!”初七朝她挤眉弄眼,并转头严重警告沈言,“以后在外人面前少胡说,我不是你老婆!” 连天雪却嘻嘻一笑,“姐姐,你别害羞了!言哥哥被打成这样都还这么帅,小心被人抢走了!” “谁抢他?真没眼光了!”初七不屑地讥讽。 “怎么没有?我敢保证,言哥哥在这里住院,护士来窜门的时候都多了许多!别说护士,说不定我也会爱上言哥哥的!”连天雪嘻嘻一笑。 “娃娃!”这一回是连天雨警告她了,“女孩子嘴没遮拦!” 连天雪吐了吐舌头,对沈言道,“言哥哥,你别信姐姐的话,姐姐给你带了吃的呢,精心包好的汤,姐姐说你只能吃流质!还有,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凑在沈言耳边说了一通悄悄话…… 初七有种预感,她被这个丫头给卖了…… 沈言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谢谢你,你叫娃娃?” “嗯!”连天雪点点头。 “真可爱!比你小七姐姐诚实多了!”沈言和连天雪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连天雨见状便道,“娃娃,你说只来看看哥哥的,现在看了,别影响哥哥休息了,把礼物送给哥哥,我们走吧!”说完又对沈言道,“沈先生,希望你早日康复,也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沈言点头致意,“很抱歉不能起身,我也希望合作愉快!” 两人对话完毕时,好像最开心的是连天雪,她放下手中的礼物盒子,呵呵笑着欢呼,“太好了!我说了这样才是最好的嘛!言哥哥,那你快点好起来,不然姐姐多难过!哥哥,你和姐姐一定要幸福哦!”说完,居然低下头在沈言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奔着跑开,一路哈哈地笑着,“言哥哥,我真喜欢你!” 连天雨被妹妹的胡闹弄傻了眼,连连向沈言和初七致歉,是自己管教不严的过错。 当然,谁也没把这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胡闹之举放在心上,初七也是无奈地一笑,送连天雨兄妹上车。 只慕凌晨,好笑地看着沈言,“大哥,你还真是魅力无穷啊!从十八岁到八十岁,熟女到**,通杀!” 沈言马上紧张兮兮往门口看,严重警告他,“这话你要敢当着初七说,你后年的奖金都没了!” 慕凌晨暗笑,他们的老大,越混越窝囊,现在真的是妻管严了! 但是,初七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摆脸色给沈言看,和早上一样,给他喂了一碗从外面带回来的汤,收拾了残局后,便伏在文件堆里看文件签字,慕凌晨一时也没离去,让她安心批文件,自己帮着照料沈言。 然而初七这段时间应是太累了,批着批着竟然趴在文件堆里睡着了。 这病房虽然是贵宾房,但只一张大床,沈言努力往一侧移了移,示意慕凌晨把她抱上床来。 初七睡得很沉,以往的习惯就是这样,只要睡着,哪怕把她抬去卖了都不知道,所以慕凌晨把她抱上床以后她只稍稍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继续沉睡。 慕凌晨帮沈言给初七盖上被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看着沈言,“终于被你得逞了!祝你今晚好运!” 在他面前,沈言从不避讳,凝视她的黑眸里已是柔情百转,慕凌晨自知在这待下去是多余,很识趣地伸了个懒腰,“嫂子睡得这么好,晚上肯定很难醒过来,我留下来照顾你吧,万一要喝点水放点水,也有个人使唤!” 沈言知他故意这样,也不赶他,怡然自得,“随便你,只要你能坚持待下去。” “难道你现在这样还能有所作为?”慕凌晨显然鄙夷他无法动弹的身体。 沈言笑而不语。 慕凌晨也只是开玩笑而已,他怎是不识时务之人?无论怎样,他还得为自己后年的薪水考虑,他估计自己若在这里呆一晚,很有可能要为沈言无偿打十年工。 再嘲笑了一把,最终离开了病房,离开时关了灯,关了门,病房外走廊上的灯光却透过窗帘浅薄地透进来,不亮,却足以看清枕边初七的脸。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她静静相对了,在过往二十年的幸福岁月里,每一天的她都近在咫尺,似乎从没想过她会离开自己的视线,而到了现在,这样的靠近竟成了奢望,只有趁她睡着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得以实现…… 他和她之间,始终隔了寸许的距离,他不敢和她贴得太近,唯恐怕惊醒了她。世事变幻,他不敢确定如今的她是否真的和从前不同了,从前的她是他的小懒猪,只要睡下不到天亮就不会醒,可现在呢?真怕醒了的她又离得自己远远的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汤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汤 她睡觉的时候很可爱,长长的睫毛毛茸茸地覆盖着,唇瓣总是微微地嘟着,他每每看见都会忍不住去吮吸,可现在他不敢,不敢…… 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也是一种幸福了…… 夜晚,空调的温度有点低,薄被盖在身上沈言自己都感觉到凉意了,她一定也觉得冷吧?四处看了看,遥控器却在很远的地方,他够不着,正想着是不是把自己这边的半边被子也重叠在她身上,却感觉她动了动。 是醒了吗?他很紧张。 然而,却发现她往自己这边蹭了蹭,应是发现他这团温暖之处了,她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就贴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心里的温柔荡漾开来。 原来有些习惯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更暖和,他强撑着把身体侧着,她刚好躺在自己完好的手臂边,是以,顺手拥住了她的背,而她,竟然顺势倚进了他怀里,头也枕在了他肩窝里,这是她从前最喜欢枕的地方…… 她的发丝轻挠着他下颌,她的发香丝丝缕缕钻入他鼻子里,她柔软的身体被他拥在怀里…… 他的眼眶竟然湿润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心中涌动,只是久违了…… 所幸,他的宝贝睡觉的时候从来都很乖,在他怀里鲜少乱动,今晚更是乖巧服帖地贴着她,对他的伤丝毫未造成影响,这是她在冥冥之中的感知和体恤吗? 亲爱的,若这一刻能永恒,他愿用一切来换…… 他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祈祷…… 在这样的幸福中,他竟难以入眠了,无数的点点滴滴在他脑中回放,对于这个可爱而又可气的傻气小女人,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她做的那些傻事让他恨不能抓住他痛打一顿屁股,她爱他如斯,难道就不懂他最痛心的事便是看着她受苦吗?居然还把自己扔进监狱一年半…… 这一生,注定是他亏欠她了…… 她为他所受的委屈他怎样才能弥补?一辈子的爱够不够?不,那是定然不够的,两辈子、三辈子……一直到永远都不够…… 这样想着,直到天际泛白他才朦胧入睡,隐约听见有卫生员进出的声音,护士进出的声音,这些都没有彻底惊醒他,他不想醒来,也无所顾忌,只愿在这样的温柔里沉溺下去…… 直到怀里的人终于一动…… 初七显然感觉到了异样,她睡在哪里?这种温暖的感觉好熟悉? 这熟悉感也立刻使她清醒过来,她竟然睡在沈言病床上,而且被他抱在怀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挣扎着起来发怒,却听见头顶低柔的声音: “别动,会动到我伤口。” 初七马上不敢乱动了,只是气急败坏地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睡在这里?” 沈言很无辜很委屈的动了动被她枕着的手臂,“我怎么知道?我本来睡着了,睡到半夜发现怀里多了个人……” 初七脸色绯红,小心翼翼从他怀里起来,在地上站定以后才大怒,“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自己爬到床上睡的?” 沈言活动着那只健康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那你认为呢?难道是我抱你上来的?我这样能抱得起吗?” 初七皱了皱眉,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可是她怎么会自己爬上他的床?太离谱了吧? 沈言却丢给她一个哀怨的眼神,“还说呢!像只小猪一样,还和我挤位置,你看,把我挤成侧身的了……” 初七这才大惊失色,“你不要紧吧?啊?我有压到你的骨头吗?你别动,我去叫医生来!” 他看着她浅浅的笑,眸子里若隐若现的光晕。 她怎能隐藏她对他的心疼? 二十年的感情,他比她父母和她生活的时间还长,这二十年里,爱情、友情、亲情早已融入他们的血液,又怎是可以轻易便剥离了的? “七宝,不用去!”清晨,他的声音柔柔的,因为初醒,还有些不够清醒的模糊和粗噶。 初七愣了下,曾经最迷恋他这样的声音,在周末的清晨,他不用早起的时候,抚弄着她的头发,温热的唇在她脸上四处搜索,喃喃低语,像逗弄着一只慵懒的小猫咪。 有一瞬,她真的很想这样屈从于此刻的温暖,沉溺下去,她明显的感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她朝他走过去,立在他面前,甚至有倚靠他的冲动,可是,莫名的,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层什么,很薄很薄的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阻挡她穿过,只能透过这层膜,凝望他……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垂眸,轻问了句,“真的不用?感觉好吗?” “好……”他拖着些尾音,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好过?虽然很虚弱,虽然侧身躺着让他一夜都不舒服,可是,却很久没有这么舒畅过…… 她叹了声,“来,我帮你躺平吧。” 他亦未抗拒,自她来医院他就一直这么听话,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绝不半个字的反对。 这样的移动还是让他很痛,痛得轻轻皱了皱眉,尤其,昨晚一个姿势僵持了一夜…… 她熟悉他的一颦一笑,曾经在自己手上扎了六刀的他都没有皱眉,此刻定是十分痛了才会变了脸色,她心中那些不受控制的疼痛也随之萌生滋长,化做轻声地呵斥,“你笨还是怎么的?我挤到你不会叫醒我吗?你是伤病啊!万一真挤到伤处怎么办?” 他终于赶到慢慢地舒服了,眉头也舒展开来,不说话,仍是看着她笑。 这样的目光让她的心又有了悸动,好像内心深处某根弦被不经意拨动了一般,“铮”的一声,发出悠长的颤音,久久未平…… “以后别这么傻了!压到你了就摇醒我!”她再次怒嗔了他一眼。 他眸中居然光亮一闪,满足的笑容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好……” 又什么不对吗?她暗暗诧异,他怎么这种眼神?猛然醒悟,她刚刚说了什么?她的意思不就是以后还要和他共睡一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辩解,却越说越不清楚。 他仍然只看着她笑…… “不如……看看娃娃给你送什么礼物吧!”她急于摆脱这尴尬,把床头柜上的礼物盒拆开来给他看。 可是,拆完的瞬间,她又后悔了。连天雪送给他的是一对陶艺玩偶,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很明显是连天雪自己在陶吧做的,这样的寓意是什么,不用说谁都明白了吧? 沈言很是欣喜,“很可爱!” “是的!娃娃的一片心意收起来吧!”她有些慌乱,盒子包装纸胡乱塞成一堆。 手腕一暖,是他握住了她手臂,声音如窗口徐徐的风,“七宝,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对吗?” “像……谁?” “像这对陶偶,白头到老……”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在笑,“医生要来查房了!我给你洗脸刷牙吧!” 她挣脱他的手,却听“啪嗒”一声,手中那对陶偶掉落一个,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而且,是那个玩偶老头…… 心中莫名一紧,背心竟然冒出阵阵寒意,一种难言的惊悚感笼罩着她,情不自禁便抓住了他的手,瞳孔里充满害怕,“言!”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她有种直觉,这是不好的预兆…… 看见他这样,他反倒笑了,“怎么了?我又不是陶娃娃,一摔就没了!” 她很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瞎说!别瞎说…… 对,一定是瞎说!是她胡思乱想…… “去打水来,给我洗脸!”他拍拍她的脸,给她点事情做,让她别乱想。 初七从失神的状态回来,把陶偶碎片收拾干净,当她把那堆破陶片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心再度被利爪抓了一下般,疼痛不已。 她迅速合上垃圾桶盖子,如逃离梦魇一般逃开,在浴室里用热水给自己洗了个脸,当温热的水在她手中流淌,渐渐驱走那寒意时,她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发现整个背都被汗湿了…… 稍稍梳洗了一下,她端着热水出去,看见沈言把那个陶偶老太婆摆在床头柜上,他却歪着头在傻看。 刚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把水一放,有点生气,“看什么看?一个破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他却笑得很开心,“好看啊!你自己来看看,像不像你?这嘴巴,这鼻子,还有下巴,都好像!你笑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额头多几条皱纹就和这陶偶一样了!” 这个陶偶像她?那刚才那个不是…… 害怕让她丧失了理智,抢过陶偶就往柜子里一塞,吼了他一句,强调着,“哪里像我?一点也不像我!一点也不像!以后不准再拿出来看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却不敢惹她,“哦”了一声,柔顺得像个孩子,像从前的她。 她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倒,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能是心绪太乱了才会这样,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调整好心态,她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她给他刷牙。刷完了之后,他还靠在她肩上不肯动。 她轻轻推他,他却开始耍赖,“不,这样靠着舒服,老躺着背上的骨头都磕疼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好像一切都倒过来了。 从前是她赖床,他端着水杯水盆来给她刷牙洗脸,每次洗完,她赖在他怀里不肯起床…… 她苦笑,这个世界还真公平,凡事都讲究一个“报”字,他为她所做过的,她都要为他也做一次才能了解吗?这样也好,她原本就说了,留下来是了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她给他洗脸,给他刮胡子,给他修指甲,给他喂东西吃…… 似乎真是在一件一件回报他了…… 一直到中午,他才有了倦意,躺回床上,慢慢睡着,补昨晚的觉,而她则回到昨晚慕凌晨带回来的文件中开始签字,慕凌晨说今早来拿却没来,也幸好他没来,她还没签完…… 到吃晚饭的时间,慕凌晨却来了,手里提着个汤盒。 他是来拿文件的,顺便给沈言带了点汤和米粥。 初七打开闻了闻,还很香,不像外面餐厅做的,应是居家菜,不禁惊讶,“你炖的?你会炖吗?” 慕凌晨呵呵一笑,“我哪里会炖?我家里炖的!我昨天回去把总裁住院的事和家里说了,老妈就说外面的东西没营养又不卫生,就自己炖了汤,下午拿到公司让我给你带来!” “那可劳烦阿姨了!”沈言和慕凌晨关系很好,跟他家人也很熟,但慕凌晨妈妈如此费心,还是很感激。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我家也要吃饭,不过给你分一份!”慕凌晨一边客气一边把文件抱了起来,“这些我拿走了,初七吃饭了吗?没的话我去叫个外卖来。” “不用,管家会送来的!”初七笑答。 其实她早已给管家打电话,让他准备她和沈言的一日三顿,尤其沈言,还是吃自家的东西有营养。不过,慕凌晨既然带了来,就先给他喂了,免得他饿着。 慕凌晨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初七把汤盛出来,发现汤还热,而且是钙骨汤,不禁感叹,“慕助理妈妈还真是费心了,专给你熬的钙骨汤,来,喝点猪骨汤,补你的猪骨!” 连续几天,慕凌晨都是下午来看沈言,带来公司文件的同时,总是带了一盒汤。好几次初七都说沈家的柳姨每天也都炖了汤,让慕妈妈别这么麻烦了,慕凌晨也答应得好好的,可是每到下午,还是会送汤来…… 最后,初七只好让柳姨别做了,免得倒掉浪费,反正慕家的汤是雷打不动,天天都会有的,而且都是以钙骨汤为主,初七都暗暗诧异了,难道慕家自己也天天喝钙骨汤? 直至有一天,沈言忽然很想喝橙汁,偏偏病房里没橙子了,初七便在晚饭前去外面买,回到住院楼大厅的时候,恰好慕凌晨的车开了过来,停在住院楼旁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而这人,竟然是文静…… 看见她的第一眼,初七便心生一种厌恶感,她承认自己很狭隘,一直不喜欢文静,但是却有点同情她,毕竟她为沈言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自从发生在记者面前爆怀孕一事之后,这种不喜欢便上升到厌恶。 当她的视线落在文静手上熟悉的汤盒时,这种厌恶升级了…… 慕凌晨每天送来的汤就是盛在这个盒子里!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了!文静熬的汤,居然每天都由她亲手喂进沈言的嘴里,沈言还真幸福啊…… 她不明白的却是,慕凌晨为什么要这么做?沈言都已经明明做出了选择,难道他还要帮文静吗? 她脑子里一团混乱,没错,沈言做出了选择,可她并没有答应沈言,她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不答应和沈言在一起,看见别的女人给他送汤,她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可是,可是…… 那一团乱麻,终是理不清了…… 却见文静并没有跟慕凌晨一起进来,而是把手上的汤盒交给慕凌晨,又说了几句不知什么话,慕凌晨便提着汤盒往里走来。 初七赶紧加快步伐,先慕凌晨回到病房。 待慕凌晨提了汤来时,初七忍不住就讽刺起来,“慕助理,又带汤来了?你妈对沈言可真好啊!”同时,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说,你妈可真年轻…… 慕凌晨隐约觉得初七声音不对,笑了笑,“那是,我妈把他当自己儿子呢!比疼我还疼得多!” 那当然!文静当然疼沈言多一些!初七暗自冷笑,便道,“沈言,你就看在人家每天给你炖汤的份上,不如认人家当干妈吧!多个妈疼你多好!” “不错啊!好!等我能走了马上就带上礼物去你家认干妈!谢谢她这段日子来的费心!”沈言欣然应允这个提议。 “呃……好主意……”慕凌晨挑了挑眉,有些尴尬。 初七今天是存心寻事来的,怎么会轻易放过他,继续挤兑,“怎么?听慕助理的语气好像不太愿意啊?这么勉强?是沈言当你兄弟给你丢脸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慕凌晨职场多年,哪是省油的灯,立刻听出初七话外有话,同时也意识到初七可能看见什么了,而这么夹枪带棒的语气也让沈言多看了初七两眼…… 慕凌晨见风使舵,决定走为上计,撂下汤盒,“呵呵,总裁,副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汤盒明天再来拿!”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让你安心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让你安心 沈言的目光在慕凌晨和初七之间扫了个来回,“慕助理,明天别送来了,你回去转告我的谢意,心领了!” “哦……好!”慕凌晨和沈言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离开了病房。 初七尽管心里不痛快,却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像平常一样,把汤倒出来盛在碗里,粥则用另一个碗盛了,压着心里的不舒服,准备喂给他吃。 汤匙已经递到他唇边,他却目光融融地看着她,摇摇头,“我不想吃。” 她愕然,“怎么了?” 他微微一笑,晶亮的眸子里几许调皮,几许赖皮,“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可是……其实我不会做……”初七听他这么说,心中不免升起得意,但要她做吃的,真是为难她……唯一会煮的粥,现在也来不及煮了,而且据慕凌晨说,那粥是荼毒他的胃……还有,他今天为什么不肯吃了呢?难道看出了什么? 他始终用温和的眼神凝视她,孩子似的执拗,“没关系,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去给我做,好不好?” 她瞪着他,无语了,这种语气曾经是她的专利好吧!怎么从来没发现他有撒娇的天分?这几天惯着他,他越来越得逞了! 不过,这总比吃文静送来的汤让她舒坦!再说了,是他自己说的,她做的都喜欢,那可怨不得她残害他的胃了…… “那好吧,只有面条,我去煮面条给你吃!” 她放下汤碗,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沈言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是鲍鱼汁捞面吗?” “是啊!我昨天去超市买了鲍鱼汁,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初七有点腼腆,毕竟她煮面条的水准超不稳定,但愿这次正常发挥……“来,试试!”她挑起几根,吹冷了,喂进他嘴里。 “怎样?好吃吗?”她紧张地盯着沈言的反应。 沈言闭上眼,细细地品味,做出超陶醉的表情,“好……好……咸……” “啊?是吗?”初七等他的评价等得下巴都快掉了,却等来这么一句,自己尝了尝,何止好咸,简直咸得无法入口,她微微嘟了唇,有些委屈,“我都说了我不会做……” “可是我也说了只要你做的我都爱吃啊!来,我还要!”他张大了嘴。 “别,我再去煮吧……” “不用!要不加点水吧,多加点水就好了!” …… 终于把这碗面条喂完,初七回到厨房以后,偷偷尝了以后文静送来的汤和粥,嘴嘟得更高了,好像……确实比她做的味道好多了…… 她叹了口气,看来她真的对做菜没天分…… 晚上,她打开笔记本,找着各种汤的做法,她就不信,她烧不出一锅美味的汤来!她斜眼看了看沈言,反正有只小白鼠在这里,从明天开始真要好好练一练了! 沈言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挤眉弄眼的,一个晚上还叹气声不断,趁她去浴室洗澡之际,伸长脖子偷看了她的电脑,心中一暖,原来如此…… 初七洗完澡出来,她的手机嘟嘟两声,来了短信。 她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是慕凌晨发来的,心中便知可能是为了何事,打开,果然…… 嫂子,那汤是文静托我送的,她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表达歉意,她说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对不起。 初七看完,选择了删除。 “谁的短信?”沈言问。 “没,垃圾短信,删了!”她坐了下来,继续研究她的食谱。 有些事情,其实他和她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点破,谁也不敢去触及那个敏感的话题、敏感的名字。她用她的方式宣泄她的不满,却不敢明说;他却用他的方式表达他的心意,让她宽心。 这样看起来很和谐,很默契,但总觉得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他们真的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么坦诚了吗?两颗心总是隔了一层隔阂…… 不过,她总算不那么冷冰了…… 沈言很满意。 “七宝?”他叫了她一声。 “嗯?”她正专心致志地研究食谱,随口应了声。 他便笑了,明白了很久以前初七为什么总在他工作时在他身边转悠,然后有事没事叫他一声“老公”,他也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答个“嗯”字,她却没有了下文,继续发她的呆、看她的…… 原来这样的呼唤只是想确认对方的存在而已,只要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会安心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他和她都没说话,鼠标和键盘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沈言凝视沐浴后的她,肤如凝脂,两腮却自然而然泛着淡淡红晕,自然风干的头发微微凌乱,垂在两肩,眉心微微皱着,她只要一动脑筋眉心就会纠结,可她再怎么纠结也想不出什么绝妙的答案来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扑哧一笑。 “笑什么?”她瞪了他一眼。 “没,我想睡了!”他懒懒的,越来越像个孩子。 初七便想,是不是键盘的声音吵到他了?于是关了电脑,“那就睡吧!” 这几天她一直和他同塌而眠。本来她死也不肯的,非要自己睡沙发,后来沈言苦兮兮地提了一件事,“你睡沙发隔我太远,我想嘘嘘,怎么叫你都不醒,睡我旁边的话,我可以把你推醒……” 初七便没有了反对的理由,她承认,她睡觉的时候太自我了点…… 想到他现在这样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便应允了他,连续这么多天,他倒是老老实实的,其实晚上他也没摇醒过她要嘘嘘,他怎么舍得叫醒她呢? 初七把笔记本放好,便关了灯,在他身边睡下,并没有贴着他,和他始终保持点点距离,可是沈言知道,等她睡熟以后,她便会不由自主窝进他怀里最舒服的位置来的,然后在他给的温暖里一觉到天亮。 他真的很高兴,他还可以给她温暖…… 尽管,在她面前,他把自己的地位将至卑微,卑微到不敢有稍稍的放肆。 初七今晚睡得不踏实,不知是陶偶的事压在心底,还是文静送汤一时搅乱了她的心,总是在恍恍惚惚的时候又猛然惊醒,几次三番后,感觉左手被握住,温暖包裹着她整只手。 她知道是沈言,下意识地想缩回,却被他握得更紧。 “睡吧,我在这里……”头顶传来他轻柔的声音。 他感觉到她的不安了吗?他太敏锐了……不,应该说,他太熟悉她了,任何一点异状都逃不过他的触觉…… 他的手真的很暖和,此刻她好贪恋他的温暖,温暖得使她睫毛边上都泛起了湿意…… 而她,终于在他的温暖里睡着了。 她确信,她在做梦。 梦里的她处于许许多多的陶偶娃娃包围中,沈言牵着她的手,在诸多的陶偶中寻找像他和她的一对。 忽的,沈言兴奋地大喊,“在那!我找到了!” 于是,所有的娃娃都消失了,除了沈言指着的那对。 初七却挣脱了他的手,向娃娃跑去,她一手拾起一个娃娃回头朝沈言笑,“言,你看是这两个吗?好像!真的好像!”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她手上其中一个娃娃掉落下来,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低头一看,是像沈言的那一个摔碎了……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往回奔,想奔回沈言怀里,嘴里不断喊着,“言,你摔坏了!你摔坏了!”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当她终于奔到沈言身边时,他突然如那个陶偶一样倒在了地上,并顷刻间化成了碎片,亦如那个陶偶…… 她完全呆住了,当她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痛,撕心裂肺一般将她吞噬,她扑倒在地上,扑倒在沈言的废墟里,哭得痛不欲生。 她疯了一般,把身下的碎片一片一片拼凑起来,可无论怎样,也黏合不起来了。 她绝望地大喊,“言——言——你回来!没有了你我怎么办?言——” “七宝!七宝!我在这!你做梦了!快醒醒!我在这!” 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推她!有人在掐她的胳膊! 好痛…… 她终于醒过来,突然睁开的双眼一时不能适应这黑暗,左手伸出去摸索,腮边的泪是如此真实地存在着,她确信梦里她哭得很伤心…… 他的手终于重新握住了她的,她便伸开五指,和他的手指相缠相扣,脸贴着他的胳膊,黑暗中恐惧地呜咽,“言!我做梦了!我梦见你死了……化成了碎片……言,我好怕……” 他凝噎了,想把她抱起来安慰她,她却紧紧缠着他的手臂,而他另一只手无法动弹,便低下头试着用唇亲吻她的发,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柔声地安慰,“傻瓜!那不是做梦吗?人家说做梦都是相反的!我在这呢!嗯?别怕……” 初七流着泪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就像那个娃娃一样,突然就变成了碎片,我觉得好痛……好痛你知道吗?” 她语无伦次了,只记得梦里心痛的感觉如此强烈而真实,以致她现在的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如果,只是梦,会有如此深刻的痛吗? 不!是梦!她当然情愿它只是个梦…… 他心头湿湿的,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做了噩梦,总是这样挂在他身上,抽抽搭搭向他诉说,诉说每一个细节,诉说她每一点感受,而他,总是耐心地听着,帮她分析,给她安慰,哪怕她说的是注入蚂蚁搬家之类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总是很慎重地当一件大事来倾听…… 此情此景,让他如获至宝…… “小傻瓜!我知道,七宝找不到言就会痛,就会难过,可是言会一直陪着七宝的,永远也不离开七宝,记住了?在这世上,言只有七宝一个亲人了,怎么会舍得离开七宝呢?” 他低柔的声音在黑暗中流淌,渐渐安抚了她恐惧的心,她忽然想到,言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如果她也离开他,那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样一想,心中更加难过,抱着他的胳膊只哭泣,却不说话了。 他试着抽出胳膊来拥抱她,她却死死地抱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既觉好笑,又感心中酸酸的,“七宝不哭了,来,放开言的手,让言抱一抱?嗯?” 她仍在哭,抽抽搭搭的,如幼时的她,手却不由自主松开了,沈言便伸臂环住了她,她顺势枕在了他肩窝处,手随之拽紧了他的睡衣,似乎一定要拽住什么东西,才能确信他就在身边…… 他收紧胳膊,让她更近地贴着自己,本想低头吻她的眼睛,却怕惊了她,终究不敢造次,只轻轻告诉她,“别哭了,对不起,过去的日子,言让七宝流了很多泪,哭了很多次,是言不好,以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初七静静地听着,没有给任何回答,但他的声音却如给她施了魔法一般,让她晕晕的,眼皮又沉重起来,再度入睡前,她竟莫名其妙迷迷糊糊说了一句,“言,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害怕……” 黑暗中,他唇角微扬,低沉而清晰地回应,“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正抱着你呢,不是吗?” “不,你会,你已经丢下我好多次了……”她嘀咕了一句,终抵不过倦意的侵袭,合上眼睑,继续沉睡过去。脑子里恍恍惚惚闪过几个画面,全是她回来后他为了文静置自己不顾的情形…… 是吗?他丢下过好多次了?这丫头是做梦也在惦记着他的不好吗? 他承认,她回来最初,他对她怨使他有时会情绪化,以致伤害到她,可那深深的怨,却恰是源于更深的爱啊…… 那些伤害,在伤着她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伤着他自己呢?不过,错的事他,他明白,他会用他后半辈子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来弥补…… 这一觉,终是安安稳稳睡到了天亮。 醒来后,谁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只是,初七靠在他肩窝里,明明已经睁了眼,又合上,直到医生快要来查房了,才起来…… 从那天开始,慕凌晨再来看沈言时,便只带了公司文件,再也没有什么汤啊粥啊之类的。初七则果真开始了她艰难的煲汤之旅,每天买材料回来对着电脑里的食谱煲汤。 现在,她可学乖了,在给沈言吃之前,自己一定先尝,拿不出手的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所以,虽然味道还是不怎么样,但至少没有再闹出笑话,加之沈言总是赞扬和鼓励,她学煲汤的劲头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以后怎样,也没有谁再说这个“爱”字,日子这样平淡而温暖的流淌着,很好,很满足。 关于以后,他们并不是没想过,但只要想到这一层,马上就把思绪跳开,有时觉得,这样混着还真不错,那就继续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转眼已是两周,医生告诉他们可以出院了,回家继续休养,并一再强调,不要让沈言的运动机能退化,要多做按摩,多刺激他的运动神经和肌肉。 于是,在一切手续都办完以后,小陈便来接他们回家。 临走之际,那个叫向苏苏的护士,还眼泪婆娑地跑来给沈言送了一束花——粉玫瑰。 沈言不肯收,被初七一把接过,然后神秘地对向苏苏说,“护士,下次给他送桃花,他比较喜欢。” “为什么?”向苏苏见沈夫人居然还教自己给沈先生送什么花,完全傻了。 “男人最爱的便是桃花朵朵开呗!”初七笑着讥讽他,眼角一斜,因为她看见了某个花坛后面急速缩回去的身影——怯弱的文静。 也不知沈言看见没,依然躺在担架上的他视角没那么广阔。 只见他朝初七招了招手,“过来点,我有话和你说!”神情十分郑重。 初七真以为有什么重要事,因为他的出院对媒体来说也是一个新闻,此时已经有记者在候着了呢,可能要怪责她说错话了。 于是她俯下身去,谁知,他的胳膊却突然紧紧绕住了她的颈,她的唇便准确无误地和他的贴在一起。 她大惊,不断闪着的闪光灯让她无处可遁,更不敢用力挣扎碰到他的伤口,竟这样被他侵占了齿内的空间,深深地吻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缺你的味儿 第一百四十六章 缺你的味儿 “你疯了!明天会见报了!”等他离开她的唇,她在他耳边轻声怒喝。 他的手臂却还在死死地缠着她,“这可是我第一次深吻见报,不知道角度拍得怎么样!” “神经!放开我!你答应过我什么的?”她急得满脸通红。 “你不是说我桃花朵朵开吗?正好,趁这机会向所有宣布,我只要你这一朵!这也是对那些是是非非最好的还击和澄清!”他贴着她的耳,顺势又滑到她唇上,开始新的一轮唇齿相缠。 是是非非?初七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闪过那些流言蜚语,她和巫梓刚子虚乌有的婚事,文静莫名其妙的怀孕,是不是被沈言此举尽数攻破了呢?还有躲在角落里的文静,看见这一幕会怎样?这个想法刺激了初七,一半是他的引诱,一半是想给情敌看,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回吻他了…… 好吧,她承认,她原本就很邪恶…… 从医院回去的时候,仍是救护车送的。 他们抬着担架先上车,初七最后才上,车门关上的瞬间,她再度回头,角落里的文静探出了半个身子。 车开动了,她透过车窗,看见文静极力地拉长身子眺望,那种感觉,似乎是倾尽了全身的力气,望着沈言离开。 莫名的,初七心里涌起一种哀伤,说不清,道不明。 手背被熟悉的温暖覆盖,她知道,是他的手。 低眸,他看着她笑,眸子里荡漾着的涟漪叫做温柔。 她轻轻咬了咬唇,隐隐觉得他是在用眼神告诉她什么,她想,他应是看见文静了的,所以才会当众吻她,才会这样覆盖着她的手凝望她。 如他所说,他想让她记住,他心里只有她…… 其实,关于这一点,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一如她不会质疑自己心里还会有别的男人一样。 “我们回家了。”他的手心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温暖便在点点泛起的酥痒中蔓延。 回家?这两个字真是暖到了心窝里。她想到了沈家的房子,想到沈家花园里她七岁时亲手种下的小树,如今已经长得很高了;想到起居室柔软的沙发,坐上去整个身体都会陷进里面;还有那只叫做言言的吉娃娃,只要他们一开门,它就会迎上来围着她的脚呜呜转悠…… 那才是她的家,是全世界她最熟悉的地方,有她成长的足迹,有她熟悉的空气,有她一切最美好的回忆…… 眼眶渐渐发热,她点了点头,反手紧扣住他的手。 终于回家了! 初七深深吸了口气,其实她深深怀念的,就是这样的气息。 她始终深信,每一个人的家都会有不同的气息,闻到自己家的气息就会有回家的感觉,而她一直留恋的,唯一能给她归宿感的气息,就在这里…… 她跟着他们走回卧室,卧室门刚刚打开,那只叫言言的吉娃娃就跑了过来,围着她的脚呜呜直叫。 她眼里热热的,躬身抱起它,脸贴着它毛茸茸的身体,眼泪很轻易地就淌下来了。 抱着言言,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看着众人把他从担架上移到床上,看着他舒舒服服躺好,然后所有人都出去,门关上,只剩了他和她。 她还站在原地,他却凝视着她,似笑非笑,“我好羡慕它。” “谁?”她错愕。 “言言。” “为什么?”好好的羡慕一只狗? “你一回家就抱着它!亲它!把我扔在这不管!”他又露出哀怨的神情,像被遗弃的孩子。 她哭笑不得,却狡黠地一笑,把言言塞给他,“原来你是嫉妒啊!好吧,把它还给你,让你抱抱它,亲亲它吧!” 这一回错愕的是他…… 她和沈言回来不久,黎安柏便到访。 沈言住院的两周里,黎安柏只去医院看过几次,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 初七知道他在忙什么,而这一次到访,黎安柏给了她一个眼色,她心中明白了几分。 是以,黎安柏走的时候,她对沈言说,“我去送送他。” 沈言敏锐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沈家的花园里,初七陪着黎安柏慢慢地走着,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找到了?” 黎安柏点头,“是的!找到了!等你示下呢!你说怎么办?” 初七思索着,“小安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害沈言呢?动机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想过,最初怀疑是受人指使,但仔细思考后否定了,如果真是受人指使,怎么会在你和于深海给他们买的房子里住那么久?等着你们去找线索?其它可能性就更难想到了!” 初七微微点头,“是的,我也想过,本来也是怀疑受人指使,但听你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不是受人指使,那么就没有危险性对不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呢?”黎安柏有点狐疑地看着她,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 “所以……明天吧,明天你带我去找他们。”初七的眼睛里露出坚定的眼神。 “还是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去吧?”黎安柏担心她的安全,怎会答应? 初七却摇摇头,缓慢,而坚定。 黎安柏很了解她,虽然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甚至笨笨的没有主见,实际上却是个极为通透的人,而且一旦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他知道,说服不了她了。 “那好,你自己和老大说好,我明天来接你!” 送走了黎安柏,初七便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明天出去一天,她不想和沈言说真话,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她去。 回到卧室,沈言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她,“怎么送他送这么久?” “呃……好久没见他了,多说了几句话。他说挺过意不去的,你住院都没来陪你几天。”初七撒了个谎。 他没有再说什么,可眼睛里的光却好像将她穿透了一样。 她有些不自然,索性继续说道,“沈言,其实是小安子问我明天可不可以出去一天。” “哦?什么事?”他指了指他身边,示意她过来坐下。 想到要向他告一天“假”,她柔顺地挨着他坐下,就当是牺牲色相吧……“小安子说他明天约了个女孩出去玩,他第一次约女孩嘛,所以好紧张,问我可不可以陪他去……” 这是她冥思苦想的借口,可是好像可信度不高…… 她说完偷偷打量了一眼沈言,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但往往这种时候,她都会觉得失败,因为这种时候他脸上是没有表情的…… “那你想去吗?”他一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腰。 “肯定不想啊!我去了你怎么办?要尿尿了怎么办?”如果这时候她答想去的话那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 “唔……那就别去了……” 啊?她觉得自己白白牺牲色相了…… 她的表情逗得他一笑,手离开她的腰,在她脸上掐了一下,“谁让你不说实话!” “什么什么实话?我说的是实话啊!”就算不是实话也不能老老实实承认,坦白从宽,那一定是个傻蛋…… “想去就去吧!不过得让小安子亲自来接,亲自送回来!”他放开她,心中疼惜她这段日子在医院又辛苦又枯燥,真是难为她了,让她出去玩玩也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你救救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你救救他 “哦……那好吧……”其实心里很高兴,但是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在医院的时候,一直是初七给沈言做吃的,回到家,当然有厨师专门给他做了,沈言吃了一半,便让初七拿走。 “怎么了?就饱了?”慢慢恢复中的沈言现在食量增大,仅仅靠吃流质食物根本无法满足,每次都要吃很多。 “缺了点什么味儿!”他有点不高兴。 初七闻了闻,虽然她不喜欢吃这柳姨做的菜,但她熬的汤火候却是十分到家,“挺好啊!缺什么味儿?” 他半晌没吭声,最后看着她,眼神竟然像极了吉娃娃言言,“缺你的味儿!” 初七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里充满对她的依恋,黑瞳里的光点灼得她心疼…… “我去给你做吧!”她放下碗,是在不敢面对他这样的眼神。 她的腕子被他拉住,“不用了,我吃饱了,晚上你去做!” 他的依恋怎么越来越像她当初了? 下午沈言睡午觉时,她把她的行李箱打开,打算把自己的衣服挂回柜子里去。她看着这个行李箱苦笑,它可是从飞机场到宾馆,再到沈氏总裁办,再到医院,兜了一个大圈,最后还是又回到了沈家…… 一边想着,她一边打开柜子,却不禁愣在原地。 沈言挂在柜子里的衬衫居然每一件都被混上了别的颜色,花花绿绿的,全毁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把洗衣服的芳姨叫来问。 芳姨很是局促,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少奶奶,对不起。这段日子少爷不在家,我见太阳好,就把柜子里所有的被子和衣服都拿出去晒晒,见见阳光,可是突然刮大风,少爷的衣服全刮地上了,我就全部重洗一次,哪知道,不知是什么东西掉色,全混了色了……少奶奶,我知道错了……” “芳姨,你先出去吧!”睡午觉的沈言忽然开口说话了。 “是,少爷。”芳姨出去的时候还心事重重的。 初七不明所以,远远的看着沈言。 “算了,不就是几件衣服吗?再买吧!” 初七斜眼看着他,这明显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 “不行!你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说完她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了,言语间也开始充满嘲讽,“沈公子,不知你有什么衣服劣质到要掉色啊?” 沈言的表情瞬间尴尬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初七心里闷闷的,脸也耷拉了下来。 “我说了你不生气,行吗?” 初七瞥了他一眼,目光转开,他凭什么做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好像她故意寻他的茬似的。 “你爱说不说!我可没工夫生气!”她嘴上说着不生气,却“砰”的一声把衣柜门关得震天价响。 见她这样,他便知道不如不说,可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七,我说!可能我撒个谎你听了会比较舒服,但是我不想,如果你听了真话难过了,对不起。有一条领带,是文静送给我的,会掉色的也只有它了……” 沈言从来就没向她提过这领带的来历,当然也不知道初七已经知道。 他的话既让初七感到欣慰,又让她心里堵得难受。欣慰的是,他总算没有撒谎,而难受的,则是文静这两个字,这个人为何总是横在她和他之间,难道会一直存在吗?即便人不在,她的名字、她的影子也不会消散吗?如果是这样,她眼前便只有白雾茫茫,永远看不到阳光…… “是吗?那沈公子可真是珍爱这份礼物啊!”她鼻尖浮起酸楚,想起他连续两日都戴着这领带,弄脏了还单独拿去干洗。 沈言何其聪明,将她一眼看到了底,神情却变得怪怪的,看她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唔……这条领带我一共系过两天。第一天是从外面系回家,第二天……你又要我系这条,我很生气,以为你不在乎了,连我前一天系什么领带都记不得,回家换了条领带了你也不记得,所以你说系这条,我也就赌气说系这条呗……后来领带被你吐脏了,我不让妈妈混着洗,因为我知道它会掉色,如果真混了色,你肯定会起疑怎么买这样的领带,我那时该怎么跟你解释?说文静买的?我怕你生气……” “那现在说出来不怕我生气了?”初七心中好像有个死结,正慢慢地被解开一样,脸却依然紧绷着。 “怕啊!怎么不怕?可是七,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会让我们越来越远。我们在一起二十多年,似乎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可是,我们只是人,并非神,不会掐指神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角落是别人触及不到的,你和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不是不怕你生气了,而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的喜怒哀乐要让你知道,而你的喜怒哀乐也必须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好吗?” 他的声音始终柔柔的,像一双灵巧而温柔的手,在初七心口轻轻翻转,那个死结便渐渐松开了…… 顿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撇了撇嘴,“谁想知道你的喜怒哀乐?我可不想!”却不由自主把衣柜重新拉开,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放进柜子里去,和他的挂在一起,错落有致,整整齐齐,唇角不自觉便漫起了笑意…… 他不再说话,只是久久凝视着她,看着她把衣服挂回柜子里,想象着她的衣服和他的挂在一起的情形,心头便暖暖的。这样,是不是表示她不会再走了? “七,你明天去哪里?”他突然问道。 “嗯?陪小安子约会啊!”她的心突突直跳,不是说清楚了吗?他怎么又问?不相信她? 沈言果真便不问了…… 这一回他是相信了吧?初七暗暗放了心,然而,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却感觉半壁身子被压得麻木。 话说她很难从睡梦中惊醒,可这次却实实在在听见有人叫她“七……七……” 她骤然醒来,发现沈言一只胳膊紧紧地箍着她的身体,几乎将他大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本来就纤细,这段日子更瘦了许多,他一只胳膊圈着,还有很多余地。 她试着动了动,他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却没有醒,只是在梦呓,“七……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她倏然泪流…… 第二天,黎安柏来得很早,因为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一天之内来回有点勉强。 初七离开的时候沈言还在熟睡,她走到他床边,不忍心叫醒他,便想还是不和他道别了吧,只是许久没认真这样凝视他的睡颜了。他挺直的鼻子,浓密的睫毛,优美的薄唇,是她永远都看不够的俊逸容颜。 每次这么凝望他的时候,她都喜欢用手指去触摸他的睫毛,软软的,痒痒的。她微微一笑,伸出去的手指停在了半空,终忍不住,俯下身来在他唇上轻轻一碰,轻轻的,一触即开,唯恐吵醒了他。 而后,背上包包,换鞋,出门。 沈言的眼睛在她走出卧室的瞬间就睁开了,其实他早已醒来,她一离开他的怀抱他就醒来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还知道回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还知道回来? 手机就在床头,他取了来,手指不停地按着按键,屏幕上的指示光影在黎安柏和初七的号码上来回闪烁,他最后却关了机,把手机随手一扔。 管家不久之后进来了,征询他的意见,“少爷,他们走了,要不要派人跟着。” 他思考了良久,“不用。” 和黎安柏在一起,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她还会回来…… 黎安柏载着初七行驶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来到目的地——某城一个很普通的民居。 “就是这里!2单元1楼。”黎安柏指着一个阳台,阳台上种了好些植物,郁郁葱葱的。 初七正准备下车,黎安柏却拉住了她的手,“七,昨天我发现一个新情况。” “什么?”她睁大眼睛。 “昨天我遇到一个朋友,我请他吃饭,无意中说起F镇的海滩很美,那朋友就说,那地方,他再也不会去了,因为前几年在那被人坑过!” “什么意思?”初七脑中渐渐有一条脉络清晰起来。 “我朋友说,在那撞过人,赔了些钱。七,伍青青是那女的吧?那女的有病,治了很多年了,家里被她的病折腾得一贫如洗……” 初七终于明白了! 她打开车门下车,飞快地朝那扇门奔去,将门铃按得咚咚乱响。 门终究还是打开了,伍青青在见到她的瞬间如同见了鬼,“砰”的将门再度关上。 “不要!你开门!我求求你开门!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求你救救我老公!开门好不好?”初七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的光,绝不容许它就此泯灭。 这房子是旧式的住房,铁门把走廊围了起来,初七站在台阶上,午后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她头顶,照在铁门上。 阳光太烈,加之坐了太久的车,她有些眩晕,铁门也被太阳炙烤得滚烫,手拍在上面,感觉拍在火上一样。 黎安柏见她这样很是心疼,上前扶住她,“七,别费力气了!傻子才会去坦白!我叫弟兄们把他们抓出来吧?” 初七含泪摇头,“不!不要伤害他们!这个世界是有傻子的,比如我……” 黎安柏眼中疼痛纠结,不错,比如她,只有她这样的爱情傻瓜才会送上门去受牢狱之灾…… “你以为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傻子有几个?”他叹息。 她却忽然微笑了,含着泪,笑容迷蒙,“傻子!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那个会让你变傻的人,如果遇到了,你会比我还傻!其实,他们也是一样,不是吗?” 黎安柏愣住了,只要遇到那个让你变傻的人,谁都会一样……是吗?比如沈言?比如初七?比如文静?比如眼前这对夫妇? 他悻悻的,“呵,那我宁可不遇到!” 忽见初七扶着铁门慢慢跪了下来,她眼前回放着那一天,在那个酒吧,沈言为了救她,跪在巫梓刚面前的情形,心里疼痛,并幸福着,微笑再次在泪水中绽放,“青青姐,不管我们之间的恩怨如何,请让我叫你一声姐,好吗?因为我们都是如此的幸福。” 旧式的铁门,隔音并不是很好。 只要伍青青还在铁门后,她的声音应该可以透得过去。 “青青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先说一个故事,等我把故事说完你再决定帮不帮我好不好?”她理了理思绪,记忆开始放远,“青青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故事里有一个挚爱的人,你有,我也有……认识他的时候,他们说我才三岁,之所以说是他们说的,是因为我自己也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一直就在我身边存在着,好像我的降临就是为了他……” 烈日下,她把她和沈言的故事,从三岁那年开始说起,从那棵大榕树开始说起,从榕树上她和他的家开始说起,再说到风港,说到车祸,说到她替他入狱…… 她说故事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说完,却感觉脸上有东西在滚动,一摸,竟然是泪…… 她吞了吞唾沫,喉咙干涉而疼痛,太阳分明已经西斜了,她竟然讲了一个下午吗?而里面的人居然还没开门? 她双膝早已麻木,声音越说越小,可是她知道不能放弃,眼前开始发黑,依稀有金星在冒,她双手伏在铁门上,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微弱的声音在继续,“青青姐,我永远记得他大学毕业那一天,他穿着学士服,作为毕业生代表演讲,我坐在听众席里听,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灿然一笑,刹那间的光华,连阳光都黯然失色。他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是优秀毕业生里最为出类拔萃的,是所有女生景仰的王子,是我的骄傲,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心里无可取代的爱……青青姐……你能用保护你的那个他之心来体会我的心吗?他是那么干净清白的一个人,我不要他蒙受不明不白的污点,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也不愿意,是吗?” 她说到这里,已经全身脱力,再也跪不稳,整个人往铁门扑去。 滚烫的铁门烫伤了她的脸,她只尖叫了一声,却没有力气再退开…… “七!”黎安柏大惊,将她扶住,她的右脸已经被烫得通红一片。 黎安柏心痛不已,整整一个下午!就算他一个男人在这样的烈日下站一个下午也受不了,何况她还是跪着,在喋喋不休地说故事!他曾经好几次打断她,好几次要搀她起来,都被她粗暴地挥开。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固执的她只有一个能对付,而现在,只怕那个人也对付不了她了…… 他愤恨,一脚踹在铁门上,铁门却应声而开了,门内,站着泪流满面的伍青青和她的男人…… “我们跟你去……”两人异口同声。 初七软倒在黎安柏怀里,终于喜极而泣。 “很晚了,我们在这住一晚上再回去怎样?”黎安柏望着天边渐渐沉下去的落日。 “不!”初七抓紧了他的手,“我要回去!沈言会担心的!一定会!” 黎安柏点点头,将她抱上车,他不相信,她麻木的膝盖还能支撑她走到车上去…… 初七软软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十九点整,天幕已经蒙上薄薄的暮色,如笼了一层薄烟,重重叠叠,缠缠绕绕,就像她心里的牵挂,袅袅绕绕至远方。 他在干什么?她消失了一天,他一定急坏了吧?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在乱发脾气?浅浅的笑意便噙在了唇角,忽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却胆怯了。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一定会挨骂的了,还是先发条短信,拍拍他马屁,也好垫个底,免得莽莽撞撞回家撞到他枪口上…… 于是,唇角的笑意透着几分调皮,她一个字一个字输入:言,我想你了。 输完,把这几个字又念了一遍,好像自己就在他身边一样,撒着娇,糯糯地说着,我想你了…… 她毫不犹豫按了发送键,然后靠在椅背上想象他收到短信时会是怎样的表情,想着想着竟然笑出声来。 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好了!也许是因为办成了一件大事吧,很有成就感。是谁说的呢?她三岁起就不指望她能办成什么事儿!哼,现在可让某人开眼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休息了好一会儿,还没有他的短信回复过来,她开始揣摩,是在生她的气吗?糟糕,会不会因为这句话满世界找她?像前两次那样,躺在担架上劳师动众的? 不行!她得再发条信息,让他放心! 于是,急急地又输了几个字:言,放心,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先睡,别等我! 发完这条,她才算稍稍安心,她计算着,按这个速度,到家应该是晚上十一点以后了,真希望他真的睡着了,然后自己偷偷爬上床,明早起来好好的在他怀里,他就会忘了今天的怒火了吧? 但愿…… 途中,初七渐渐恢复体力,黎安柏提议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吃晚饭,结果这个提议被初七一句话给否定掉了,“不好!那言非急死不可!” 黎安柏摇头苦笑,“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先吃饱不是?我给你当免费司机,就连我自个掏腰包吃饭的权力都没有?” “我准备吃的了!来,给你吃!”初七掏啊掏的,掏出几代饼干,几个面包,给后座的伍青青夫妻俩分了些,然后拿了个面包喂到黎安柏嘴边,“我亲自给你喂,这总可以了吧?” 黎安柏苦兮兮的,“不把奴才当人使啊!” “怎么?你想反了不成?那我自己吃了!”初七说着狠狠咬了一大口。 “哎哎哎!”黎安柏叫唤起来,“那面包我刚刚舔过了的!我已经做了记号了!你不嫌我脏?” 初七又咬了一大口,“滚边去!你小时候还骗我在巧克力上涂了鼻涕呢,对你我早有免疫力了!” 她吃了一大半,才把面包塞他口里,“嗯,现在给你吃!” “奴才都是吃残羹冷炙的了!”黎安柏只能认命,不然连这半个都没了…… 解决了温饱,初七似乎精神好了些,回头和伍青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男人始终默默听着,不是个爱插话的主。 伍青青却说起了很多,说她和他的初时,说她的病,说他的难,说他的苦…… 初七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和沈言的故事才感天动地,原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沈言…… 最后,她是听着故事睡着的,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两腮还悬着泪滴,偶尔,车灯明亮的时候,泪滴折射出剔透的光泽…… 车缓缓驶至沈家大门,里面漆黑一片,黎安柏摇醒熟睡的初七,低声道,“七,到家了,为了不吵醒你家炸药包,我就不开进去了,你自己走进去,啊?” 初七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觉得他说得有理,“哦”了一声,果真乖乖地下车,关上车门的瞬间,想起后座的两个人,叮嘱黎安柏一定要安顿好了。 “嗯,放心吧!今晚我会安排他们的住处,明天亲自陪他们去警局,晚安!”黎安柏迫不及待和她道别,调转车头急速往来路开。 初七走进花园以后才猛然想起,这丫的小安子,跑得这么快,说什么怕吵醒她家炸药包,是怕吵醒炸药包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吧?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当肉盾?这就是朋友?太不仗义了! 她蹑手蹑脚走上月光下泛着白光的汉白玉台阶,掏出钥匙,轻轻扭转,一声轻响后,门锁开了,她先脱了鞋,赤脚踩上地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不敢开灯,一手举着一只鞋往卧室走,盘算着不洗澡算了,越早钻进被窝越安全…… 这念头还没转完,忽然便亮如白昼了……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你还知道回来?” “啪啪”两声,她手里的鞋子掉在地上,转身,之间沙发上坐着一个石膏人…… “你……你怎么起来了?医生不是要你卧床的吗?”她惧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他不听话而激起的怒火。 “你这一天去了哪里?” 比冷酷和发怒,她是永远也比不过他的,撒娇和耍赖才是她的强项…… 她捂住胃,愁眉苦脸地就贴了过去,“我好饿……还没吃晚饭……哎哟,胃好疼……” 她扑倒在沙发上,哼哼直叫。 他用鼻子想也知道她在演戏,可“没吃晚饭”这四个字已经足以熄灭他所有的怒气,顺手一巴掌便打在她屁股上,斥责里已经含了明显的宠意,“疯丫头!疯到哪里去了?黎安柏不给你饭吃!” “嗯!他就给我买了个面包!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她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心中有个恶毒的声音在说着,哼,黎安柏,谁让你大难当前当逃兵的?别怪我! “臭小子!下次我剥了他的皮!”他恨恨的,拿起电话,大声嚷嚷起来,那声音不把沈家所有人吵醒誓不罢休,“管家!柳姨!管家!柳姨!” 下人房离这较远,但人家速度飞快,从梦里醒来,巴巴地跑过来请示,“少爷有何吩咐?” “给小七弄点吃的。”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起来。 初七一时看傻了,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待管家和柳姨退下,他瞪着她,“过来!” 语气好像又冷硬了一些,她“哦”了一声,心中发毛,磨磨蹭蹭往他身边移。 离他还有半米远的时候,他胳膊一伸,单手把她揽入怀里,眼睛红红的,温热的唇在她发间胡乱蹭着,声音粗噶,反复说着,“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以为她回来了,连电话也不敢打,连手机都不敢开,只怕一打电话,就真的会听到她对他说再见,所以他宁愿关了机,坐在黑夜里枯等,只要不亲耳听到她说再见,至少就还有希望…… 初七原以为会和从前一样,有一顿爆骂,这样的他,这样粗噶而无助的声音,倒真让她心疼得难以割舍了…… 情不自禁便抱住了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肩窝里,怜惜地斥责,“谁让你在沙发上坐着的?还不快回去躺着?再这么着,我可真不回来了!” 她大声叫来管家,又吵醒几个下人,七手八脚把沈言弄回卧室躺着。雪亮的灯光下,她走向他,他的目光却落在她双膝上,雪白的休闲裤黑漆漆的两团,还渗出血印子。 他突然就发怒了,“你到底去了哪里?弄得自己那么狼狈?” 她知道瞒不过去了,现在事情办成,也不打算再瞒他,先和他保持点距离,以免屁股再度遭殃,“我给你发了信息的嘛,你都没回!” 是吗?他盛怒的脸缓了缓,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果然信息提示音嘟嘟直响,连续两条。 他打开第一条,看见几个字:言,我想你了。 他黑沉的脸上瞬间便云开月明,拇指轻抚着这几个字,如爱抚着一件稀世珍宝…… 初七踮起脚尖,瞥见他的脸色,知道警报解除,她可以上阵了! 连外套也顾不得脱掉,她风尘仆仆的一身便钻进了被子里,靠在他身边,“我先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我去哪里了!” “先把你膝盖上的伤给处理了!”他逼视着她。 “不要!不疼!”她打了个呵欠,“我累了……” “什么味儿?去洗个澡!你去泥地里打滚了呀?真把自己当猪?”他吸了吸鼻子,嫌恶地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章 欺骗背后的故事 第一百五十章 欺骗背后的故事 “不去不去不去!嫌我脏我去客房睡了!你到底要不要听我去了哪里?”她开始发飙了。 管家把吃的送来了,虽然卧室门没关,他还是先敲了门。 沈言抬了抬下巴,“先喂饱你的猪肚子再说!” “嗯!”初七是真的饿了,不过要她吃完以后再说可做不到,嘴里含着食物,便叽叽呱呱说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你怎么改不了?!”他拿眼狠狠瞪她,好了伤疤忘了痛,怎么就忘记她自己八岁时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结果鱼刺卡喉咙里,土方法用尽了也没出来,差点割开喉咙做手术。 “就是改不了!你先听我说故事吧,不然我会憋死的!”她喝了一大口汤润喉,开始讲故事,“有个女人,嫁了个男人……” 这故事一开头就遭到沈言的嘲笑,“这不废话吗?女人不嫁给男人,难道玩拉拉?”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很感人的!别影响我情绪,你准备纸巾!”她重新培养了一下情绪,“这个男人很爱很爱她……” “是说我和你吗?”沈言又开始打岔。 初七把碗往桌上一摔,准备大发雷霆了,沈言反笑,“好,我不说了,你说。” “再打岔我睡客房去了!”她瞪了他一眼,继续,“可是女人却有病,很严重的病,医生都说治不好了,而且要很多很多钱,亲戚朋友都劝他放弃,可他不信这个邪,一定要救活他的女人。为了治病,他变卖了家里所有东西,真到了一贫如洗的地步,可他女人的病还是时好时坏。”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看沈言,见他听得入了神,才继续道,“男人犯了愁,怎么办?女人的病还是要治的,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去工作,微薄的薪水对医药费来说还是杯水车薪,所以,他铤而走险,走上了一条错误的路,那就是敲竹杠吧。选一辆名车,一定要是名车,因为只有名车的主人才值得去撞。第一次,他撞成功了,自己被撞成内脏出血,跟车主私了,得到数目不小的赔款,他全部用来给女人治病,自己却背着女人偷偷吐血,胡乱口服一些白药草草止血。女人的病得到一段时间的控制,几个月后,却再度复发了,医院警告他,必须手术,否则就晚了。巨额的手术费他承担不起,于是有了第二次撞车,这一次,他选中了一辆法拉利……” 沈言惊讶地看着她,瞬间也明白了一切…… 初七点着头,“没错,这一次他却选错了车,车主是个酒疯子,竟将他自己撞成了重伤,以致中度昏迷。后来的事你该知道了吧?我去自首,我赔了很多钱给他们,女人手术还算成功,男人最终也醒了过来,可能怕我们发现,搬家躲了起来,结果被小安子找到了,我今天到找他们,请他们去自首,就可以还你清白了!” 很意外,初七并没有从沈言脸上找到惊喜或者震动等她因为该有的表情,反而只看到他眼睛里奇怪的光晕一直笼罩着她。 她擦了擦脸,狐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脏吗?” 他微微一笑,摇头。 “那……有哪里不对?”她打量着自己。 他便伸出手,把黏在她上唇的一粒饭拿了下来,骄傲和心疼在眸子里交错,“傻瓜,我的小傻瓜,我一直以为你是真正的小傻瓜!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眼前这个女人还是那个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娃吗?他真不知道这个小女人身上有多少能量!如果说救沈氏只是歪打正着,那么这件事呢?说实话,他确实震撼,并不是为这个故事,而是为他的小七,他这一辈子,心只会为一个人震撼,就是他的小七,其它人和事,都不过尔尔。 可是,他需要她这么做吗?这个蠢女人!又在自作主张了! 他的脸瞬息万变,这会儿已经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在人家家门口跪了一下午求人家去自首?” 她瞠目结舌,“你……你有千里眼吗?” 他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想被我打屁屁,就赶紧去处理下你的膝盖,伤口要消毒!” “我去拿来,你给我消毒,我怕疼……”她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 他宠溺地看着她,算是默许。 她想了想,还是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穿了睡衣,捧了棉签之类的,来到他面前,把膝盖露出来,血迹斑斑的,虽然伤得不重,可也够难看。 他只有一只手能动,用棉签沾了酒精,轻轻地涂抹,可她还是夸张地直呼疼。他知她在撒娇,横了她一眼,“米初七,下回你再不和我商量,擅自做主,回来我可给你吊起来打!” 她犯了错,她受了伤,他总是这样恶狠狠地教训。她知道,这是心疼她的表现,他怎么舍得把她吊起来打? 这种感觉真好,她越来越觉得,他们离从前近了…… 处理完伤口,初七也累得不行了,揭开被子便钻了进去,躺在他肩窝里,他却还在看书,她凑过头去,发现是意大利文的书,心里凉了半截,为什么他看这么厚的原著一点问题也没有?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突显她和他的智商差异好不好? 不悦地转开脸,却被沈言发现她脸上的异样,起初她披着头发,挡住了一直没看见。 “你脸上怎么了?这么红?破相了?”他声色严厉起来。 “没有了!别吵了!我要睡觉!” 他怎肯罢休?又闹腾了一阵,最终给她擦了烫伤膏,又在她耳边教训了她好一顿才放过她,最后还加了句,“如果真破了相,我可不要你了!” 初七知道他是开玩笑,却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连忙指着书上一个意文词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怎么读?” 沈言无语,这个词……他好像说过很多次了…… 他很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那这个呢?”她胡乱又指了一个。 “就是……”他侧目看了看她的神色,竟然没有任何异状?他真是服了她…… 第二天,伍青青和她男人真的去了警局自首,两年前的案子终于真相大白。 至于初七赔给伍青青他们的钱,初七并不打算追回,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沈言一说时,沈言只是笑着拍拍她的头,什么也没说。 这个反应太淡定了吧?初七觉得有必要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再深入一层,“我和你商量事情,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当一回事?你要发表意见啊!” 他把自己从一大本书里拔出来,“好,我先听你的意见。” “沈言,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对吗?哪怕我们在最贫穷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看着他。 “所以呢?”他挑了挑眉,知道她等着自己继续往下问,就好像说相声的,需要个搭挡。 “所以,不过几百万而已,你动一动手指头就赚回来了,却能救两条命,你觉得比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几回值多了吧?”她谄媚地堆起了笑脸。 他觉得有必要开口说话了,“等等!几百万我动几个手指头的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什么时候在外面花天酒地?”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娶民女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娶民女 “这个问题……与我无关……”初七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 他恍然,“哦……” “哦什么?”这样的表情很令人生疑,有诈…… “这个问题与你无关!”他继续在意大利文里面爬行。 她憋了几分钟,“你说的什么问题?” 他再憋。 最后慢悠悠地说,“今天你不在家,律师把复婚协议带来了,我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人家律师的时间都是按分钟算的,我心疼钱啊,就顺手帮你把名给签了……” “噗——”她拼命忍啊忍,忍住吐血的冲动,他说的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幻觉…… “你没我身份证怎么办手续?”她灵光一现,找到他骗她的证据。 “电脑里有扫描件。” “你……字迹不对!” “你爸妈的字我临摹了二十年,足以扰乱警局技侦科的法眼,你那手破字更不在话下……” “你……强娶民女!” “我被逼婚!我有证据!” “……”她决定不要他出示证据了,那段摄像她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七岁的她,居然很不知羞耻地捧着一把野花抱着他的腿求婚,成为她历史上永远也抹不去的污点…… “可是我不要和你复婚啊!”她怒发冲冠。 他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和你一张床睡了那么多天,如果不办手续,是违法的,我要做良好公民。” 她扁了扁嘴,怎么说得她好像不是良家妇女似的…… “沈言!我恨你!”她太没有自尊了!活了半辈子,两次结婚,一次求婚也没捞到!第一次,她才二十岁,根本就是他拐带无知少女,被他直接抓上飞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威尼斯直接举行婚礼了。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机会,还没说一定要嫁给他呢,就算要嫁他,也要磨一磨他才行,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要再离一次婚!”她插着腰,爆吼。 他直接无视…… “你听见没有!我要离婚!”她揪着他的耳朵大吼。 他抬了抬眼睑,淡定淡定……“你吼得再大声,爱尔兰总督也听不见!” “什……什么意思?”她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 “嗯哼,这次我请来的是爱尔兰的律师,拿来的是爱尔兰的注册结婚协议,爱尔兰是不允许离婚的,除非你能说服他们总督,把这条在下次议会上提出来给改掉!” 她彻底晕菜…… “所以,你还说与你无关吗?”他忽又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 她悲催地直接软倒在地,“沈言,你狠……” 某人唇角闪过邪恶的笑……从此“沈太太”一词终于再度名副其实。 “沈太太?该做午饭了!”某人小人得志。 “我、牙、疼……”她一字一句,恨得连连抽气。 做午饭要用牙吗?好吧,他的沈太太一贯迷糊不清,他憋了一肚子的笑。 过了几天,警局打来电话,需要做一些结案方面的工作,另外沈言被捕时搜去的一些物件也都要去领,初七见沈言一天好似一天,她的离开也不那么令他恐慌,便决定自己去,更好把握轻重,于是便让小陈送自己去警局。 在警局办完手续,和沈氏的律师一起离开,寒暄间,律师便提到昨天他带文件给沈言签的事。 等等?初七眉头一皱,不是说请的是爱尔兰的律师吗? 律师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叠东西,“夫人,这是爱尔兰那块地的地契,这里还有房产,全都办好了,夫人可以拿回去了!” 地?房产?她的? 她匆匆翻了翻,相关文件上签的真的全是她的名字呢?可是,沈言不是说是复婚协议吗? 她神经大条地问了句,“昨天不是签复婚协议吗?” 律师亦一脸惊讶,“夫人和沈先生终于要复婚了吗?” 该死的沈言,又骗她?! 一路,她都气鼓鼓的,把车窗开得老大,透透气,不然会死的! 然而,车途经剧院的时候,她发现了一张巨大的海报,海报写着“瑞安”的英文名字,她才忽然想起答应妈妈去看看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丹麦王子,只怪最近太忙了,把这事都忘记了。看来今天是泡汤了,再说,沈大公子在家,始终让她悬着心…… 算了,下次吧?她的目光扫过瑞安的脸,暗暗思忖,这人很面熟,一定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六十四章 鼻血 晚上回到家,初七把沈言安排妥当,自己却走进了一个尘封的房间。 这是沈家专门为她而设的舞蹈室,三面墙壁全是整块的镜子,金属的把干蹭亮如新。 打开那一套昂贵的设备,熟悉的音乐声中,液晶屏上出现她翩翩起舞的身姿。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她的最爱,除了沈言,除了父母,那就是芭蕾了,可是,自从嫁做沈家妇那天开始,她就永远地脱下了舞鞋。 她踢掉拖鞋,让自己的裸足释放出来。 她在家的时候总是喜欢赤足,沈言每每看见都要骂她不听话,可是她没有告诉他,之所以喜欢裸足,是因为不穿鞋子的脚很舒服。 她那么爱跳舞,为了成为芭蕾公主她一双脚早已伤痕累累,有一根趾骨甚至折断过。所以从小到大,给她的双足按摩、给她擦药、给她包扎也都是沈言的工作。 直到结婚后的一天,系里排练舞蹈,她再一次不慎摔倒,沈言正在国外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接到电话,立刻包机飞回来,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捧着她的双足,心疼地说了句,“宝贝,不跳了,好吗?” 关于她人生的重大决定,从来都是沈言做主,而她,也从来没有违抗过,这一次,也不例外。在内心感到一阵不舍的微微疼痛后,她习惯性地张口,微笑,“好……” 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想过为之遗憾,她的生命里只要有沈言就够了,不是吗?除了偶尔听到熟悉的曲子和看到电视电影里别人跳舞的画面会涌起淡淡的惆怅以外…… 今天看见瑞安的海报,便想起了瑞安那次来她家过春节,她和瑞安在家长面前共舞的情形,不知不觉便生了怀念的心,少女时代的梦想促使她走进了这间对她来说已经尘封的舞蹈室。 她还能跳吗? 她微微一笑,跃跃欲试。 从柜子找出昔日的舞鞋,居然还很干净,穿上,便随着音乐踮起了脚尖…… 一个小时候,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很久没跳,体力差好多了! 她看着自己镜中的身形,有点沮丧,好像也胖很多了…… 不过,今日这一小试,深埋的那颗关于芭蕾的种子却萌芽了…… “七!七!”沈言午觉醒来,没看到初七的身影,有些不安起来。 连续很多天了,他每次午觉醒来她都不在身边,这让他很不适应,这段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宠,他一睁开眼睛她就在他的身旁,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再一次从他身边离开,他会怎么样…… 他很想用一种形式把她绑住,比如复婚,但他没有信心,初七心中是否已经不再存任何芥蒂,她父亲的逝世,这道槛,迈过去了吗?文静造成的阴影还遗留在她心里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所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试探。 然而,得到的却是“我不要和你复婚”这几个字。 他从不怀疑初七是爱他的,但是,这几个字是真是假,他如今确无把握了。 他笑了笑,有些失落,继续努力吧! 管家听到他的声音,进了卧室,告诉他,七小姐在舞蹈室。 “哦?”他有些讶异,“扶我去看看。” 不知不觉,他出院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初七不但每天伺候他,还给他的腿、手推拿按摩,这是医生教的,帮他恢复运动功能,防止运动机能萎缩。 有初七如此精心的照顾,加之他本年轻,恢复得很快,如今已经可以在人的搀扶下缓慢行走了。 上楼,便听见音乐的声音传来,他微微一笑,仿佛看见那个穿白色芭蕾舞裙的小公主踮着脚尖旋转的模样,轻盈、欢快,看见他的瞬间,灿然一笑,是否叫做倾城他不知道,只知道,为这一笑,他愿意颠覆整个世界…… 她跳得很入迷,连管家扶着他到了门口也没发现,直到一曲终了,他轻轻击掌,她才抹着汗回头,回眸嫣然,一如从前。 他有短暂的呆滞,许久没见她这样彻底而纯真的笑过了,只有面对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才会发出如此会心的笑,就连他,如今也没有这个能力让她这样笑了,因为她对他的爱,太复杂,太沉重,不如爱芭蕾那般单一、纯洁、甚至不顾一切…… 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他爱了她那么多年,总是想给她最完美的幸福,可他认为完美的,就一定是她所想吗?比如,他心疼她跳舞的辛苦和疼痛,所以不让她再跳,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觉得自己当年不准她再跳舞,竟是折了她的翅膀…… 初七朝他走来,笑容也从最初的单纯慢慢变得羞涩而略有怯意,“我……很久没跳了,跳着玩玩。” 他知道,她想起了他当年不准她跳舞的禁令…… 她的汗滴正大颗大颗沿着脸庞下坠,他伸出手,温柔地拭去,突然一笑,哼了哼,“也就只能跳着玩玩,除了我谁也不爱看一只胖天鹅!” 初七脑袋一下转不过弯来,突然明白过来后大喜,他的意思是他支持她继续跳舞吗?可是……谁是胖天鹅?她皱起眉,看着自己的体型,真是丰腴很多了…… “都是你!每天要我吃那么多!我要节食减肥了!”她沮丧地蹦了蹦,到底是自己质量太大,还是地球重力加速度变了啊? “不准!”沈言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胸前。 她的脸因他的目光迅速飞红,批了衣服下楼洗澡,“走开!邪恶!”好吧,她承认,每次减肥最先缩水的就是这里…… 他看着她的背影微笑,如果他真的邪恶,她还能每晚安然睡在他怀里?虽然,他有时很想邪恶一下,不对,是常常这么想…… 减肥?他可不想她练舞蹈的时候营养不良而晕倒,在病天鹅和胖天鹅之间选择,他还是比较喜欢胖天鹅的…… 他扶着墙壁,跟着她慢慢下楼,管家赶紧扶住他。 到了卧室门口,管家还很忠心地扶住他的胳膊不放,他瞪了管家一眼,眼下之意不言而喻。 管家一阵尴尬,慌忙放手,他怎么就忘了七小姐刚刚进去洗澡的…… 沈言不动声色,进门,反手把门锁上。 浴室里的初七洗完澡,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她匆匆忙忙从舞蹈室下来,竟然忘记拿衣服进浴室了,就连穿脏的衣服都扔在浴室外面,她不是有边脱边走的习惯吗? 现在怎么办?裸奔出去?也不知道沈言下来没有?好吧,以前是无所谓了,可现在她和他关系这么尴尬,就这样出去好像太…… 但她也总不能一直呆在浴室里!她想了想,先叫两声,看他在不在,“言?言?沈言?” 他靠在卧室门上,微笑不语。 初七没听见回声,再透过模糊的玻璃门往外看,好像确实没看到人影,决定豁出去了。 打开门,迅速往衣柜奔…… “啊——”一声尖叫后,她石化在原地。 最直接的办法是滚上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可马上,她觉得自己犯了个最大的错误…… 上床?上床?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她真是猪脑! 沈言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幕。初七在浴室叫他,他不答应,只是故意逗着她玩,完全没想到,不但有幸得看美女出浴,而且还是完全无限制的出浴图…… 忽觉鼻孔一热,他一摸,竟然是血…… 他竟然喷鼻血了!! 最近是补得太厉害了…… “还不起来穿衣服!”他懊恼地开门出去,脚步不稳。嗯……他受伤未愈,自然脚步不稳…… 出了门,则更为懊恼,他怎么就出来了?为什么不扑上去? 初七在被子里也傻了半天,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怎么没有下一步举动? 末了,骂自己,怎么可以盼着他有下一步举动?心,却一直还在狂跳不已 沈言一天天康复,沈氏和AM的合作也一天天步入正轨。 慕凌晨这段时间很辛苦,一切洽谈和筹备都是他在进行,沈言和初七不过在网上和他交流。 最后阶段的签约慕凌晨不能代劳了,连天雨则亲自来到沈家拜访。 在会客室,进行着两个男人的谈话,没有任何人打扰,连初七也被沈言找借口支使开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合作愉快!” 此话一出,均是一愣,继而两人都笑了。连天雨扬了扬眉,“为什么还信任我?” 沈言微微一笑,是啊,为什么还信任他?他脑中闪过一个过往,有一天,文静来找他,告诉他一件事,“言,有人要我害你,这是他给我的东西,让我想办法下在我和你的食物里,可是你知道,我不会害你……” 那颗药丸,是催情药……他心中明白了几分,问文静知不知道是谁。 文静不知道,却只给了他一个号码,而依据这个号码,他查到,此人是连天雨的手下…… 他想,如果不出他意料的话,只要文静答应给他下药,那么他和文静做出不轨之事的时候,初七就会适时地出现…… 他同时想起初七被巫梓刚抓去酒吧那次,给他通风报信的人也是连天雨…… 一害一救,连天雨的目的是什么? AM打击沈氏的目的又是什么? 后来,他终于明白…… 对面,连天雨乌黑的瞳孔灼灼生光,沈言一笑,举起咖啡杯,“在商言商,当然是……为了利益……我们一定有着共同的利益……” 他刻意强调着“共同利益”两个字…… 连天雨何其精明,他知道,以沈言的头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既然彼此了解底细,他倒觉得没有什么可藏垢的了,也端起咖啡杯,和他的轻轻一碰,“没错,为了共同的利益……” 他垂下眼睑,咖啡里的奶没搅拌均匀,冒着白色的泡,抿了一口,微笑,沈言是个强劲的对手,也是一个得力的合作伙伴……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伙伴,利益相同时便是伙伴,利益想冲时便是敌人,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生嫌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生嫌隙 沈言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连天雨喝咖啡时微微的不适应,笑了笑,“是否给连先生换杯茶?或者白开水?” 连天雨抬眸,眼睛里闪着精光,不得不佩服沈言洞察一切的目力,哈哈一笑,“连某初次拜访沈府,竟连杯酒都讨不到,沈先生不怕连某将沈先生的待客之道散布出去?” 沈言也是一笑,笑容里透着无奈和幸福,“没办法,在下毫不隐瞒这妻管严的毛病,家规甚严,竟是一瓶酒也不允许藏。” 连天雨笑起来有几分不寻常的意味,“沈先生可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沈言想起,他也曾是初七的追求者,尽管是“伪追求者”,也不点破,笑着看向别处,“我看连先生的日子现在未必好过……”沈言阅人无数,无论商场还是情场,医院那个叫娃娃的女孩只怕够连天雨伤神的了…… 连天雨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嗯……既然合作正式开始,那沈氏总部只怕要个能做主的人,总不能让我的员工也一个个往沈先生家里跑?” 沈言点点头,“我家副总说了,我闭关时间还没到,她会亲自出马,明天开始回公司上班!” 沈氏顶楼。 初七很久没来了,一切在慕凌晨的领导下井然有序。 走过秘书室,她习惯性往文静的座位看了一眼,却已不是她,虽然眼睛舒服不少,但是心里反觉得这种安排太刻意了。 许是自己太苛求了。她自嘲地笑。 “副总早。”以首席秘书为首,秘书们齐刷刷站起来。 初七有度地微笑,以示问候,而后精神饱满地进了办公室。 第一天工作,事情不是很多,慕凌晨颇为照顾她,给她做的工作原本就少。不过两小时时间,她便无事可做了,便随意打开些网站浏览。 已近年底,就连各网站也是一片新年气象,想起曾和沈言约定的威尼斯狂欢节今年又错过了…… 这段日子的相处,和沈言的关系渐渐融洽,他们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体,这原也应是预料的结局,而所有的人都在祝福她幸福不是吗?连妈妈都是如此? 她望着办公室的大门,每每凝望,她还是会想起父亲苍白的脸,尽管她心中微弱的声音一直在说着,米初七,你该有愧,愧对父亲,可她的心却仍然一步步沦陷在现实的温暖里…… 她叹息了一声,不去想了,顺其自然吧。 她的鼠标胡乱点着,忽然弹出一个广告,不知是哪家公司做的活动,是为新年后的情人节做促销吧?还很有创意的。 活动奖品居然是威尼斯浪漫情人游,活动内容则是在I和YOU两个词之间填空,并配上唯美甜蜜照。活动方将会选出最佳创意,赠威尼斯情人游。 初七笑了笑,这种商家的促销,作为沈氏的副总是不会去追逐的,但觉得这个活动创意真的很温馨,她试着想象这中间可以填什么词:like?love?miss?romise…… 她笑,发现自己想出来的全是美好的词,每个人都有崇尚美好的心吧?以致沈言打电话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笑。 “喂?”她微微奇怪,一般办公室电话秘书会先通报才接,今天怎么直接接通了,不过对面那个人的声音响起后,她就没什么想法了,也只有他有这个特权。 “七宝……” 电话里他的声音比面对面说话更具磁力,柔柔地震着她的耳膜,让她觉得好像他在她耳际呼着热气一样,身体竟有微微的异样感。 “什么事啊?”她有些不自然,“别叫这么恶心,小心被偷听了!”公司电话,难说…… 他呵呵一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我想你了……”他也知道初七不过才离开家2小时而已,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他就受不住寂寞了,他开始体会到初七从前的生活,这么无聊,她都是怎么过来的?难怪总是有事无事骚扰他…… 初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掩饰不住唇角弯弯的笑意,“让你别这么恶心!被人偷听笑话!” “谁敢?”沈言声音硬了些,“你在干什么呢?忙不忙?累不累?” “不忙……”初七盯着屏幕上那个巨大的粉红色桃心中的英文单词I和YOU,忽然想听听沈言有什么独到的想法,沈大才子以前在念书的时候就是出类拔萃的,无论什么问题都有独到见解,“对了,我考考你啊,在I和YOU中间填个词,你会填什么?要有创意哦!LOVE那些俗词不符合沈大才子的风格!” 为了不让沈言借机对她说肉麻的话,她堵死了他的路,创意!创意!沈大才子有什么创意呢? “创意啊……”沈言思考了三秒,突然压低声音,磁性嗓音里多了一丝暗哑,“FUCK行不行?” 初七握着电话,当场石化…… 创意啊创意,果然有创意,沈大才子出口必不凡,这才是他的风格…… 电话里突然爆发出一个不属于他和她的爆笑声…… 慕凌晨!!! “慕凌晨,偷听我的电话,你不想活了!”沈言在咆哮…… 初七“啪”的一声把电话扔了出去,她有预感,从此以后她在沈氏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本来总裁办的电话是完全独立的,但是,因为上次初七来公司帮忙,什么都不懂,为了方便,就直接接了根线过去,免得转来转去麻烦…… 囧,就一个字…… 她的毛病,一紧张一错乱,她就想上厕所…… 起身去了休息室里的洗手间,却发现自己两月没来,洗手间门上贴着字:已坏。 想是办公室一直没人上班,所以也没人维修。 她走出办公室,嘱咐了首席秘书别忘记找人来修,便去了员工的公用洗手间。 进去,却听见隐约有人在哭,躲在卫生间哭的人一定是为了失恋或者被上司责罚,初七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窥人**,踮起脚尖迅速闪进并轻轻关上门。 只听那人哭了一会儿之后,在洗手间转起圈来,只听高跟鞋的声音响个不停,初七站在里面,出也不是,拉也不是,只盼着她快点出去。 脚步声终于停了,那人又哭起来,嘴里嘀咕了一句,“掉哪里了呢?我只在这一路走过啊!” 说完便哭着走了出去。 初七听出了这人的声音,是文静…… 不知她掉了什么东西,急成这样。 对于文静的事,她不想多管,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便洗手,出了卫生间。 恰好清理垃圾的阿姨过来收这边的垃圾,她一眼瞥见阿姨腋下夹着一个信封似的东西。 阿姨见到她,鞠躬叫了声“副总”,却使得手臂一松,信封掉落下来。 她善意地提醒,“阿姨,你掉东西了。” 阿姨低头一看,捡起笑着解释,“这个不是我的,我也是在地上捡的,不知是不是公司的重要文件,正打算交给保安科呢。” “是吗?”初七脑中忽然想起文静的哭声,想了想,“那给我吧,我看看就知道了!” “那更好了!”阿姨把信封给了她。 初七接到手里捏了捏,好像是光盘。打开一看,果然是…… 第一百五十四章 信任的考验1 第一百五十四章 信任的考验1 她不动声色,把光盘带回了办公室。 坐在旋转椅上,她一直盯着这张光盘摇来摇去,足足十分钟以后,她下定决心看看内容。 她米初七从来就算不上正人君子,加之八卦对**哟好奇心是女人的天性,她无法不对这极有可能属于文静的光盘想入非非…… 下定决心后,她把光盘塞入了电脑…… 当画面展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的心被击得粉碎,照片!照片!全是照片!而且,全是不堪入目的照片!里面的主角便是文静和……他! 初七甚至不愿意再想起这个人的名字!眼前这一切,从照片、到桌子、到她坐的椅子,再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突然之间都变得如此地肮脏! 她狠狠一推,稀里哗啦几声巨响,办公桌上所有东西全部被她推翻在地。 电脑顿时断电,显示器黑屏,办公室的门却被急速撞开,首席秘书站在外面惊恐不已,“副总,这是……” 初七在首席秘书惊愕的眼神中冷静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没事,不小心撞倒的,下班后再叫人来收拾!” 此时,她不想看见任何人!不想任何人来打扰,她需要静静的思考…… 她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她不再是小女孩,她要理性来分析…… 她闭上眼,用心去体会,体会沈言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温暖的拥抱,体会她和他二十年的感情,体会他所说的爱,体会信任这个词的分量……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她相信他,相信他的爱是真的,他的温暖是真的,她和他二十年的感情超越一切,她,应该信任他不是吗?他还发过誓,她不在的日子,他为她守身如玉…… 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些肮脏的想法也随着一起冒出来了呢? 她想起了休息室那根长发;她想起巫梓刚出狱那天沈言夜不归宿;她想起文静在医院为沈言擦身;她想起沈言和文静在办公室KISS,并因此而害死了爸爸,如果爸爸看见今天的照片会怎样? 这些,难道不也真真实实存在吗?虽然沈言每次都给了看似合理的解释,可眼前的照片又算什么? 她逼着自己不哭,她一直没有哭来着,但此刻却一阵气苦,眼泪终是流了下来…… 她的手机响了,可她一动也不想动,她的思维最终还是停在了僵化状态,她很想让自己脑袋转起来,去思考,去辨别,但她却如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连站起来都是如此的费力……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她的心却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铃声究竟响了多少分钟?她不知道,只知道作为铃声地那首歌已经唱了无数遍,最后,终于停止,她的心,便沉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突然,办公室门再度被撞开,慕凌晨高大的身影出现,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十分担心。见她好端端地坐着,似舒了口气,“你在啊?吓死我了!” 她直直地凝视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你怎么了?七?”他看着满地狼藉,看着她呆滞的神情,觉得有异,忘形之下,叫起了她的小名,而不是叫副总。 他关上门,走近她,对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她眼睛的方向确是在看他,可是,眼神里空洞的内容却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有看着他…… 他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初七终于有了反应,一甩手挥开他,“我没病!”简单的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如气若游丝一般。 “七,你到底怎么了?”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准备打电话给沈言汇报,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做了,电话也已接通,“总裁,初七在办公室……” “说我没事!我不想他担心!”初七终于从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赶紧阻止慕凌晨向沈言告状,至少,目前她不想沈言知道这件事。 慕凌晨忧虑地看着她,但终是遵了她的意,“嗯,她没事,说是没听见手机响,什么?你已经快到公司了?” 慕凌晨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而后,电话挂断,他抱歉地耸了耸肩,“与我无关,他打我电话,火急火燎地,让我来看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不接他电话,办公室电话也接不通,又不方便叫秘书来看,我以为只要我给他汇报就行了,谁知他说早已到了路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车上了……” 初七不知该说什么,他这么紧张她,自然是爱她疼她,可是…… 慕凌晨还充满疑惑地站在她面前,她得给人家一个解释,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真的,刚才只是胃病复发了,疼得很厉害,现在好多了,你出去吧!” 慕凌晨将信将疑,不敢离开,搬了张椅子坐下,“我还是等总裁来再走吧!”初七明显不对劲,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人亲自交到总裁手里才能走,不然若初七有个三长两短,沈言不杀了他才怪。 “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吧!他还没好全,不要到处跑!”初七无力地对慕凌晨说。她不想自己打电话,她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可她,又不忍心不关心他…… 慕凌晨想想也对,可电话接通后,才说了一句,就哭笑不得地告诉初七,“他已经进电梯了……” 初七再度叹息,忽想到一问题,目光在慕凌晨身上锁定,“慕助理,你有女朋友了吗?” 慕凌晨被她这样一问,实在大大出乎意料,笑道,“嫂子想给介绍女朋友吗?” “爱说不说!”初七淡淡的,也不追问了。 慕凌晨反觉过意不去,好像自己刻意隐瞒似的,再度一笑,“嫂子说的是女性朋友还是女朋友?” 初七想了想,“应该是……准备娶回家当老婆的女人。” “没有!我正为着发愁呢!难道我慕凌晨这么困难?”他这次回答得很果断。 初七若有所思,接下去这个问题……有点雷…… “那你不需要床伴吗?”她快速问了出来,怕自己多耽搁一下就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慕凌晨瞠目结舌,这就是副总第一天上班要跟他探讨的问题?可她认真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啊?他庆幸自己没有在喝水,否则一定全部喷在初七脸上了…… “这个……必须回答?”他想初七今天一定是受刺激了…… “必须!”初七坚定地点着头,而且必须快,得赶在沈言上来之前。 “好吧!”他舔了舔唇,视死如归的样子,“当然是……需要的……” “那你爱她们吗?”初七愣愣地看着他,眼眶里渐渐晶莹起来,其实这是她预料中的答案,慕凌晨和沈言年纪相差不大,若说一个成年男子这么多年没历史,是不可能的。 慕凌晨被她现在的表情彻底震住,如果不是对初七和沈言如此了解,他一定会误以为初七现在的表情是在暗恋他…… 好吧,副总审问,他决定豁出去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生理冲动和感情是两码事。” “那就是不爱了?不爱一个人也可以做那种事吗?”初七的睫毛上真的悬了一颗泪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信任的考验2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信任的考验2 慕凌晨不知道该怎么办,暗暗郁闷难道公司电梯坏了吗?这么久沈言还不来?再不来他要**了…… “咳咳,”他咳了一声,“嗯……这一点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是不爱也可以做的……只是一种需要……就好像尿憋急了必须得撒尿一样……这个你不如去问你家总裁吧?” 他急于摆脱这个尴尬的谈话,把最粗俗的比喻也说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沈言的声音立刻响起,“问我什么问题?” 初七越过慕凌晨往后望去,只见沈言站在门口,穿一身深灰的西装,简洁高雅,远远的,微笑着凝视她,由于伤后走路不便,估计走得还急,是以微微气喘,眼眸却愈加显得清亮,眸子里的温暖让她悬在睫毛上那颗泪滴终于落下…… 这样的他,这般爱她的他,会对不起她吗?只是因为她没接他的电话,他就拖着一条瘸腿从家里跑到公司,连慕凌晨的回电都等不及,这样的他不值得她信任? 慕凌晨如获大赦,“总裁,你来了,那我走了!还有很多事没做!”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言在门边凝望了她一会儿,才缓缓一瘸一瘸地朝她走近,眸子里的宠溺更甚,“打电话也不接,想急死我吗?” 初七本应去扶他的,他腿脚毕竟还不能行走如常,但她却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她想看清楚这个人,在她面前是否戴了一张伪爱的面具,同时也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把光碟交给他,向他要个解释…… 当他坐在她对面的瞬间,她有了结论:把光碟交给他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果他想否认,一定会找出一千个理由来为自己开脱,甚至于这光碟还可以被他动手脚,他这经济系的高材生还是电脑专家;可是,如果他承认了呢?她心中升起一种悲凉,如果他承认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她从来都把自己的烦恼和苦难交给他,每次他都能完美地为她解决,她相信,如果这一次她拿着光碟质问他的话,结果也不会例外…… 她对他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他舍不得她伤心,所以,为了不让她伤心,或者,他会为她打造一个虚假的美丽童话,抑或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假话…… 好吧,这光盘是她找到的,是她的问题,这一次就让她自己来解决…… “怎么这么看着我?这地上又是怎么回事?”沈言注意到她腮边那颗如珍珠般的泪滴,隔着办公桌为她抹去。 他的手指好温暖,还携着刮胡水的香味,她闭了闭眼,有点沉溺…… “言,我不舒服,刚才胃好疼,所以不小心把桌上的东西全碰倒了……”她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说话,那是她的声音吗?好陌生…… 她自己都有点怀疑,现在这样的她,真的是米初七吗?从前的米初七如果拿到这样的光碟一定怒火冲天,买了机票就走人了,还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她想,米初七也会长大。长大就意味着学会说假话,可是,长大也意味着学会自己处理问题,而不是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逃避问题…… 沈言听了很紧张,“那别呆在公司了,回家吧!我叫林医生来看看!或者,直接去医院?” 初七尽量让自己微笑,“不,我现在好了,不要医院,不要林医生,我要回家。” 他凝视着她的微笑,怔怔的,感觉突然之间她是如此的遥远,远得好像天上的星辰,只能仰慕地看着,却无法触及了…… “七?你怎么了?”他很害怕这种不确定,立刻站起来握住她肩膀,唯有确认她在自己手中,才能感到踏实。 她也站了起来,手搭在他手背上,还是那样微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回家了……我今天突然很想你,你就来了,我好高兴……” 听她这么一说,沈言才露出了笑脸,心中虽然仍然疑惑,却很是开心,“那走吧,副总翘班回家!” 初七从地上的废墟走过时,见主机工作灯还亮着,讥讽地暗想,这电脑质量还真好,顺手便取出了里面的光碟。 她决定,今天先不管这光碟,就凭自己的感性思维,来判断她是否还相信他。她真的不希望,她和他之间沦落到要靠证据才能证明忠诚度的地步。 一路,她都没有说话,沈言问她话,她也只是微笑地回答。 没有怒气,也不冷漠,始终微微地笑着,沈言第一次捉摸不透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喜还是悲,心中疼痛,将她揽进怀里,她也温顺地倚过来,不挣不扎…… 他开始恐慌,抚摸着她冰凉的脸,“七宝?你有心事?告诉我!” 初七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状,摇摇头,“没有,就是胃疼。言,你还记得巫梓刚出狱那天晚上吗?文静深夜把你叫走了,我当时好恨你,因为,那晚我也胃痛,好痛好痛,我不想要你走,可是你都不管我……” 初七的语气里隐隐带了幽怨和委屈,沈言心痛之余深感震惊,他自认是最了解她的人,从小到大,她不愿跟父母说的话全都跟他说,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往他这里倒垃圾,他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却原来,她这么擅长让自己受委屈…… 不禁更紧地抱了她,“对不起,对不起……” 可说一万次对不起也弥补不了…… 就连承诺也成了最虚华的东西,他握紧了她的手,没有许诺,没有誓言,只是,今生不会再松开…… 回家以后,沈言本想好好和初七说说话,她今天的情绪很反常,但是初七松开他的手就径直上楼去了舞蹈室。 他愣住了,看着她上楼,一直到音乐声响起,他才想到该上去看看。 音乐声越来越近,他站在舞蹈室门口,看着她跳舞,一直看着。 她心中有事,这是肯定的,但隐约觉得,此时的她,并不需要他,舞蹈或许是更好的发泄方式,不过,他不会离开,只是就这样静静凝望,静静陪伴。 他不知道她跳了多久,音乐循环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她跳累的时候,就自己随意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休息够了,起来再跳…… 就这样,一直到天黑,黑透,他为她打开灯,看着她继续在灯光里旋转。 管家来叫他们吃饭,上来转了几次,见是这种情况,也不敢打扰,最终还是悄悄下了楼。 直到音乐再一次停止,她才让自己停了下来,望向门口,发现伫立在门边的他。 “你怎么站在这里?”她微微惊讶,收拾衣服,擦着汗水朝他走去。 他笑,“我一直在这里。” 初七看了看天色,自己从中午跳到天黑,连午饭也没吃,他也和她一样吗?“一直?你疯了?!怎么不去休息?”她扶住他,他初愈的脚能承受他站这么久? 他并没有拒绝她的扶持,他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她这样搀扶着走过一生,不是吗? “我没疯,是你疯了,不过我会陪着你疯!等你疯够了,想起我了,我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所以,他才会一直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打扰她,可是只要她回头,就会随时看见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初七心口又湿润了,她还要怀疑他吗?抬头,却遇见他如星的眸子溢满柔情…… 今天的她真的好安静,安静地吃饭,安静地沐浴,安静地像往常一样给他按摩脚和手,然后累极了的她倒头就睡了。 他也不打扰她,只是贴着她的背,将她拥在怀里。 她觉得很温暖,全世界,只有他才能给她这样的温暖。 卧室里,只亮了一盏朦胧橘色的台灯,让夜变得更加暖人。 她眼睫湿湿的,忽然轻问了一声,“言,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他微怔,随即无比确定地告诉她,“爱,很爱很爱。” “很爱是多爱?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空蒙,让他的心情不自禁再度紧缩,这个小丫头,今天这么多愁善感?是在怀疑他的爱? “看着我,宝贝……”他轻轻将她翻转,果然发现她眼角的泪痕,疼惜地吻了下去,吻着她的眼睛,“宝贝,有时候,言也是很笨的,比如,我不知道该怎样来衡量爱的深度,我只能告诉你,言会倾尽全身的力气来爱你,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停止……” 他听见怀里传来低泣,随即,有熟悉的温软探寻到了他的唇,他全身僵直,转瞬明白了这个信号的意思,全身血液上涌,他手臂收紧,更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场景,他已经梦想过很多次很多次,几乎夜夜在煎熬,可是,怕触怒了她,始终没有勇气。 今天,她算是成功地挑起了他苦苦压抑的火种,且一发不可收拾。 沐浴后的她,馨香如兰,肌肤晶莹润滑。他本握着她的手腕,渐渐往上,至胳膊、肩,温润腻滑的触感终于彻底让他崩溃,睡衣的结子轻易被他解开,唇越吻越下…… “言,不要!”她开始阻止他,失声叫道。 他完全被渴望冲昏了头脑,而且,确实忍得太久了!此时此刻,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 “言……不要好不好?我不舒服……”她躲避着,低声请求。 “我不舒服”这四个字让他清醒过来,逼自己放开她,起身进了浴室,打开冷水,从头淋到脚。 初七看着他匆忙进浴室的背影,脚步还有些不稳,心尖便疼了起来。她回忆起很多很多,她和他十七岁初吻,二十岁结婚,这其中三年,有无数次,她都能明显得感觉到他身体的渴望,可他一直压抑着,直到她真正成为他的新娘; 她和他新婚之夜,只因为她说的一个疼字,他这个新郎便可以连洞房都虚度; 而今天,他明明箭已上弦,只因她说一声不舒服,他也放弃了…… 他发过誓,在她离开的日子他始终守身如玉; 他说过,他会倾尽一生的力气来爱她…… 难道她不相信他? 她反问自己,初七,你也会倾尽一生的力气来爱沈言吗?如果你的爱和他的一样多,你会背叛他吗?答案是不会,一定不会! 那么,她爱了二十年的沈言,品性不和她一样吗?她的人生观很多都得自于他呢!又怎么会背叛她? 慕凌晨说,男人在这件事上和女人不同。或许吧,但那只代表慕凌晨,不代表沈言,正如初七和慕凌晨的那些女人也不同一样…… 沈言从浴室出来了,头发上还低着水珠,之前脸上的燥热也已褪去,很清爽。 依然在她身边躺下,微凉的肌肤贴着她,“哪里不舒服?还是胃吗?我给你拿药来?还是给你揉揉?”他声音里还有**刚褪的暗哑,可是呼气却不再那么灼热。 她摇摇头,“不要,抱着我就好了,我累了,好想睡觉。” 他便关了灯,拥她入怀。 黑暗中,初七的声音像梦呓,“言,我相信你。” “嗯?什么?”他莫名其妙。今天他被她弄得晕头晕脑,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太悲观了,简直不像米初七的风格,既然选择了相信,又何必再这样?她回转身,面对着他,手指钻进他半敞的睡衣,在他结识弹性的胸膛画着圈,嘻嘻一笑,“我就想逗你玩玩!看你的忍耐力怎么样!” 经过刚才这一闹,他再无心跟她折腾,抓住了她手指,不让她再胡闹,却是哭笑不得,“我终有一天要被你折腾成废人!” 初七收回手指,乖乖地靠近他,她终于选择了相信,完全凭感觉做出的选择,明天,她将会维护自己这个选择,有些人和事,必须要处理了! 第二天初七去公司的时候完全恢复了正常,从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忧伤的痕迹。 沈言望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浮出点点忧思。初七明显是不正常的,是为什么呢?真的不舒服吗?不像! 他想起昨天晚上,最初她也是迎合的,但突然却说不舒服,即便她的不舒服是假的,他也不想强迫她,她不愿意,她还在犹豫,那么他就不会着急。他想来想去,初七是因为去了公司才变成这样,难道在公司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触景生情又想起了父亲的死?联想到她后来那句“言,我相信你”,估计便真是这个原因了!还是在父亲逝世和爱他之间纠结,最后那句“我相信你”也是相信他对自己和文静那个荒唐的KISS所做的解释吧…… 似乎,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原来,要让他和她之间父亲逝世这个阴影消失还真是一件难事…… 初七迈进沈氏大门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许多员工来上班,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可一见她出现,马上都住了口。 她心中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夹紧了包,唯一担心的是这张光碟不是唯一的…… 她急速进了总裁专用电梯,一路直达顶楼。 经过秘书室,里面隐约也有低语声,不知是谁轻声说了句,“嘘,来了。” 秘书们便全部归了位,规规矩矩站着向她问好。 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点点头,进了办公室。 先沉思了一下,然后接通了慕凌晨办公室的电话,“慕助理,把你的秘书叫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文静?怎么了?”慕凌晨有些意外,初七不是很讨厌她吗? “慕助理,你怎么这种口气?难道还担心我吃了她?”初七言语间有些嘲讽。 “不是,好,我马上跟她说!”慕凌晨不便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总裁办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初七知道是谁来了。 门一开,果然是文静,仍旧是一副怯弱的样子,而且,好像更加瘦了。 “副总,你找我?”文静走到她面前,低着头。 初七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微微摇着,直视着她,最后指了指椅子,“请坐。” 文静犹豫了一下,坐了下去。 初七盯着她,心中揣摩,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从前怎么也不会把她看成如此工于心计的小人,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任谁也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吧?那一刻,她甚至动摇了对沈言的信心…… 好在,自己及时调整了过来,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如果沈言都不可信的话,那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解决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解决 她了解文静的性格,她不开口,文静也不会开口的,而她,更不想拐弯抹角浪费时间,“文静,你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文静抬起头,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显得很无辜,却又有平时所看不到的躲闪和惶惑,“不知道……” 初七看她这眼神,心里便有了点底,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如果文静真的那么无辜,何必躲闪? 她微微一笑,脸上笼罩了一层冷漠,“文静,我这人说话一向直,而且也不懂说话的艺术,就说白了吧!我知道你对沈言一往情深,也很佩服你能够为沈言付出那么多,我曾经甚至认为,你对沈言的爱不比我少,你比我更有资格和沈言在一起,前提是,如果沈言也爱你。” 文静听了这话,眼泪就滚了出来,看初七的眼神充满惊异,唇微微张着。 初七被她这样无辜的表情惹得很心烦,索性快刀斩乱麻,“文静,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吗?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文静,我不是在炫耀我和沈言的感情,但我想要告诉你,其实我很早就想过退出来成全你们,因为我为你所付出的而感动过,但是走到今天,你我都很明白,我和沈言的感情是无可取代的,我和他之间的信任更不是随随便便的挑拨就能破坏的!你上次搞得怀孕风波有用吗?我相信了吗?你这次又来个光碟事件是什么意思?有意来考验我们吗?那我告诉你,在这样的考验中,我和沈言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 “光……光碟?”这一回,文静的脸终于变了色。 初七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冷笑,“没错!你以为区区一张破碟就能破坏我和沈言吗?那我和他二十多年的感情就白过了!更何况,这年头PS一张照片太容易了,我不是傻子!我现在奉劝你,爱情不是不折手段抢来的!以后不要再白费力气!沈言爱我,我爱沈言,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天塌下来,我也会和沈言死在一起,所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后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她刚刚说了什么?天塌下来也和他死在一起?自己的潜意识里早就是这么想的吗? 文静的反应却不是初七想象中的羞愧,泪眼婆娑的样子倒像是凄苦,“原来……终于还是到你那里去了……” 初七微微一怔,“难道你不是想让我看见吗?还是……你打算传到网上去?闹得人尽皆知,想借此出名不成?告诉你,就算你真发到网上去,也无济于事,丢脸的是你自己,你一个没结婚的女孩,闹出这样的事,拿自己的身体做饵行骗,你真的不想再嫁人了吗?” 听了这话,文静的脸色霎时惨白,浑身微微发抖,突然之间霍的站了起来,“米初七,你不要太过分了!” 初七还真没想到,文静会有这么强硬的时候,一时还被她唬住,忍了忍,问道,“难道那张光盘不是你的?” 文静胸脯距离起伏,显然是很生气,“是我的!” 初七便什么也不想说了,打开桌上的文件开始做事,“那不就得了吗?那种污浊的东西我简直不想看第二遍,请你自爱一点吧!还有,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好意思再在沈氏呆下去!” 人要脸,树要皮。初七觉得自己话已经讲得很过分了,她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恶毒过,但愿文静真能好自为之。 好一会儿,初七都没感觉文静有动静,心中暗暗惊奇,抬头一看,却看见文静泪流满面。 “还有什么话说吗?”初七蹙了蹙眉,文静这样走出去,她的罪过可就不小了!不过,她没认为自己做错,文静那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早就该解脱出来,否则文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再者,横在她和沈言之间,做一个小动作,又一个小动作,指不定哪天真的冒出一个小孩来叫沈言爹地,那就真叫圆满了…… 文静平视着前方,眼神里是使初七感到陌生的苦楚和嘲讽,“米初七,我会离开的!没错,我没你漂亮,没你可爱,没你出身高贵,得不到沈言的爱我无话可说,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羞辱我。事已至此,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我做过什么,我要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祝你沈言幸福,再见!” 说完,她抹着泪便跑了出去,她不想慕凌晨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扭头跑进员工洗手间,关上门,便在里面大哭起来。 秘书室有秘书看见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 不过,文静这样的反应却让初七暗觉奇怪,难道她冤枉文静了?还说得这么义正言辞!她揉了揉眉心,自觉虽然解决了文静,但似乎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文静在洗手间哭得伤心欲绝的,后来见有同事进来,才慢慢止住哭声,别人也不敢问她什么,只好奇地看了看她,又赶紧把目光转开。秘书室早有人传出话,文静是从总裁办哭着跑出来的,看来是在副总那里受了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了,前夫的新欢,怎会不给小鞋穿? 面对这样的目光,文静连洗手间也呆不下去了,洗了洗脸,让自己哭过的痕迹不那么明显,才出去,然后直接去找慕凌晨。 “辞职?”慕凌晨听了她的话大跌眼镜,“你真的要辞职?” “是的!辞职信我会补的,但是我现在就想离开了!谢谢慕助理这么久以来的照顾!”她说完便毅然走出助理办,连东西也没收拾,就离开了沈氏。 尽管文静再三掩饰,慕凌晨还是很容易便看出文静哭过,现在又闹辞职,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担心自己扛不起这个责任,还是得向沈言汇报。 “总裁,文静辞职了。” “什么时候的事?”沈言听了也是一惊。 “刚才。” “刚才?什么意思?” 慕凌晨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她还没提这事,但是刚刚副总把她叫去了……” 初七正专心致志地看才送来的报表,桌上的电话便响了。 秘书没有通报,当然是沈大总裁亲自打进来的。她笑了笑,接听,“沈总,有何吩咐?” 电话里,沈言的声音比较沉稳,“七宝,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没……什么啊……”初七有点心虚,难道文静把什么都给沈言说了吗? “别试图骗我!七,快告诉我!”他似乎开始急迫起来。 初七隐隐涌起不快,瞧这情形,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就这么着急来为文静出气了吗?她哼了一声,“没错,是我把文静炒了!” 沈言那边沉寂了数秒,继而更急切地声音传来,“告诉我原因!我要知道原因!” 她懵住了,沈言这么气急败坏干什么?这么舍不得文静吗?她怒火一起,“原因?我难道连开除一个员工的权利都没有吗?原因就是她根本就做不好一个秘书该做的事!我不知道之前你们沈氏是怎么录取员工的,这样的工作能力你们也能录取?还是你的裙带关系?那现在已经炒了,你想怎么样?给她出气?那你就罢免了我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七!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得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你就不对劲……” 沈言还没说完,初七就火冒三丈,把电话给扔了!他这算什么?她胡闹?如果她真要胡闹,她今天就把照片全部给传到网上去!反正丢脸的也不是她! 紧接着,她的手机,办公桌上其它的电话全都响个不停,她索性手机关机,电话线给拔掉,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生闷气。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慕凌晨马上就会赶过来…… 果不其然,才过了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吧!”她冷哼。 慕凌晨挂着一缕讨好的笑,把手机递给她,“副总,拜托你就接个电话吧?!别为难我了!总裁说了,如果我没办法让你听电话,我五年的薪水都没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还没老婆的哦!” 初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手机,语气甚是呛人,“沈总还有什么指示吗?” “七,你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一步也不许离开办公室!直到我来接你或者打电话叫你离开为止!听见没有?” 听得出来,沈言是气急败坏的,她耳朵快要被他给吼聋了…… “你最好不要来接我!别管我了!”她委屈地把手机扔还给慕凌晨,眼泪便大颗大颗往下掉。 慕凌晨手忙脚乱去接手机,连连叫屈,“副总!总裁!拜托你们吵架不要烤我这条池鱼啊!最近老板小气,我薪水奖金全被扣完了,哪有钱买手机啊!” 他刚刚把他的宝贝手机接在手里,手机马上又震动起来,他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他看了看来电,还是老板…… “老板,等等啊,我叫副总!”他匆忙说了一句话,正准备把手机给初七,却听见沈言瓮声瓮气的一句,“我找你!” “是!”他洗耳恭听的样子。 “慕凌晨,你听着你今天的任务……” “是……是……知道了……”慕凌晨从来没听过沈言这么严肃的语气,将沈言所说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最后,问了句,“那你呢?” 沈言没有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还在沈家的他,眼神凝重,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喂,安卿,是我,沈言。有件事……嗯!我们见面再谈!” 说完,腿伤未曾痊愈的他迅速换了衣服,开车出门。 而在沈氏,慕凌晨作为总裁助理,按照刚才沈言的指示,对相关部门做了详细工作指示后,就一直赖在总裁办和初七在一起。 “你在这干什么?回你自己办公室去!”初七满腹怒火无处发泄,慕凌晨在这里更使她不自在,想砸个东西都有所顾忌。 慕凌晨一张俊美的脸却露出坏笑,“总裁刚刚说了,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在这和副总说说话吧,接着上次的话题来,副总不是想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滚!没心情!我还指望谁给我介绍男朋友呢!”初七把脸转向一边,以示她对沆瀣一气的沈言和慕凌晨的抗议。 慕凌晨微微一笑,“副总,文静刚刚辞职了,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正好撞到初七满腔怒火的枪口上,她当即就翻了脸,“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一个副总炒个员工而已,用得着你们轮流来轰炸我吗?你们怎么就那么向着文静?怕她想不开吗?怎么没人担心我想不开呢?一个个都来问为什么,就为她不是做秘书的料!” 慕凌晨拿出一支烟,请示初七,“可以吗?” “不可以!”初七一声怒吼,“明知故问!我讨厌烟味!” 慕凌晨哭笑不得,“真佩服总裁,在母老虎的高压下过了这么多年!” “母老虎?”初七冷哼,“文静是小白兔啊!娇滴滴的,说话都嫌疼,你们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吗?秘书室放个这样的秘书,我真是服了你们!你们都去找她去!不是辞职了吗?不怕她寻短见啊?快去啊!别弄丢了总裁的宝贝,可是要扣光你这一辈子薪水的!” 慕凌晨这一回是摇头大笑了,“这女人啊!所以说麻烦!吃起醋来就不是本人了!你对文静的成见太大了,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刚来应聘的时候还刚刚毕业,性格沉静,但是做事稳重,就是那件事之后,才变成这样唯唯诺诺,出于自卑吧,女孩发生那种事等于一辈子完了,有很深的心理阴影,还咨询过心理医生。所以总裁都不让她工作了,在家休息,今年才回公司的,也不指望她做什么事,上着班,开心点,不那么孤僻就好!” “哈!”初七笑得很夸张,“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沈氏是慈善机构!以后断手断脚,没有工作能力的人都能来这开心地上班!” “好吧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慕凌晨不打算再跟她争执下去。 中午,沈言的车停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楼前,下车,里面出来几名黑衣人,将沈言迎了进去,“沈先生请,卿少在里面等候。” “嗯!”沈言脚步微有些不平衡,跟着黑衣人上楼。 同样是顶楼,黑衣人将他带进一个房间,里面光线稍暗,只看见一男子黑色的背影,和一缕袅袅上升的青烟。 “卿少,沈先生来了。”黑衣人禀报后就退了出去。 沈言将门轻轻一关,被叫做卿少的人听见声音回头,脸上并没有笑意,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一淡,一冷。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副性格,实际上和沈言算得上兄弟,因为他就是黎安柏的大哥黎安卿。 黎安卿很清楚,沈言一般来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为了不耽误时间,加之彼此又是兄弟,便开门见山,“有什么情况?” “我要找两个人!估计是落在了巫梓刚手里。”沈言把照片给了黎安卿。 “巫梓刚?”黎安卿提起这个名字脸上就蒙了一层寒气,冷哼,“他砸小柏的场子我已经不跟他计较了!这回又惹事了!” 他把目光盯在照片上,猛吸了一口烟,眯起双眸,“这两人不是你岳父岳母吗?” 沈言有点尴尬,“不是……我和文静……分手了。” 黎安卿脸上肌肉动了动,于他来说已经算是笑了,虽然是皮笑肉不笑,“才分手吗?你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这跟巫梓刚扯上什么关系?” “一言难尽!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两人,还有,文静。”沈言说到后来,顿了顿。 黎安卿敏锐的目光打量了下沈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总得跟我说个明白!你沈公子神通广大,轻易不求人,这回如果不是瘸了条腿,也不会上我这来吧!” 沈言点点头,“没错,初七回来了!” “是吗?”黎安卿冷硬的眸子总算浮起了一抹温柔,“小丫头回来多久了?竟然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可要跟她算算账!” “卿少!你要和她算账以后再说,现在先救人要紧!策划人力财力我都可以负责,你给我带人去指挥就行了!我这脚目前还真不争气!事不宜迟了!”沈言对这位卿少算是服了,初七回来后应是上过报纸的,和连天雨的记者招待会还直播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于是,沈言便和黎安卿一起把计划详细部署了一下。 末了,黎安卿却见沈言往外走,提议道,“沈言,我看在你暂时不要外出,就在我这里吧?巫梓刚要对付的最终目标不是普普通通的文家三口!” 沈言的脸色却更坚定了,“正因为他的最终目的不是文家,所以我才要走!” “呃?”这话连黎安卿都感到错愕了。 “我要和最终目的在一起!”他轻轻的一句,已走出这间被厚密窗帘遮住的豪华房间。 黎安卿微微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泛起些微嘲讽的意味,“什么脚不争气!原来只是把我当打手,自己跑去守着老婆,还以为沈公子怎么突然看得起我了呢……雷二,准备!很久没去踩老巫的堂子了!” 沈言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 他乘车往沈氏赶去,然而,车在途经一个分叉路口时,却突然横出另一辆车,直接就朝他的车撞过来。 司机小陈方向盘急转,虽然避过,却撞上另一辆的车尾,而导致这混乱局面的车却一溜烟飙走了。 被撞的车主人下来论理,横在路上不让沈言等人走,还打电话叫交警,小陈被纠缠住,和他们解释。 沈言皱了皱眉,开了一张支票,开窗扔给车主,“这钱够你买两辆车了!小陈,走。” “是!”小陈见老板是这个态度,虽然憋屈,诧异,也无话可说。 谁知那车主竟然十分蛮横,不但不拿支票,还用身体挡住沈言的车,叫嚣着什么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无视法规。 小陈始终无法突破这个人,回头问沈言,“少爷,怎么办?” “叫律师来,弃车!” 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沈言打开车门,带着小陈和两个保镖准备弃车而去,想不到对方车主的号召力还很大,居然煽动了许多围观群众,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说他们肇了事想走人。更有眼神好的认出沈言,大喊,“那是沈言啊!他一贯就是这样!前年不是肇事逃逸,还让他老婆去顶罪的吗?” 沈言终于明白,这是一场蓄意的撞车,目的是拖延他,难道沈氏已经出事了吗? 他在人群的推推撞撞中急call慕凌晨,得到的回音是:“老板,副总走了……” 沈言顿时大发雷霆,“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点记性都没有?!” 慕凌晨明显有了怯意,“对不起,我记得……你要我寸步不离守着副总直到你来,你说开启沈氏所有安全设施,苍蝇也不准飞进来一只,你说保安部二十四小时一级戒备状态值班,你还说……可是不要让副总发觉异样,不要让她担心和害怕……” “那你还让她走了!?”沈言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穿行,已经无法再顾及其它,无论挡住他的是否是真正的群众,只要妨碍到他,他便挥拳击过去。 两名保镖见他如此,也效仿他,在人群中边打边跟随他的身影。 手机里传来慕凌晨充满歉意的声音,“我只是去了次洗手间……刚准备给你汇报,你就打过来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沈言有将手机扔掉的冲动,愤恨地挂断,继续拨打别的电话发号施令, “保安部,所有人出发,沈氏周围全方位搜索夫人的下落!” “管家,派个司机出来,速来接我,XXXX路。” 最后再次联系黎安卿,“怎样?找到了吗?” “还在找,你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初七也不见了!你一起找!找到第一时间通知我!”沈言心中的焦虑如火烧一样,黎安卿拥有比警察更先进更迅速的设备和力量,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是黎安卿…… 在人群中艰难突围,终于冲出了重重包围时,他呼了一口气,于此同时,另一辆车靠边,在他身边停下。 “少爷,去哪里?”司机问。 “沈氏周边开始!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话说初七在沈氏办公室越想越生气,自己为沈氏为沈言投入了多少心血,可沈言嘴上说得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就向着文静。不过就是辞退了而已,就这么紧张兮兮的,唯恐文静出事似的,还这么凶,要她老老实实待在沈氏等他来接她,是不是要向她兴师问罪?凭什么?她凭什么要等着他来骂自己? 更可恨的是,该死的慕凌晨也来质问她,难道辞退了文静是滔天大罪吗?如此一想,心中越觉愤懑,趁慕凌晨上洗手间之际出了总裁办。 在过道上却遇上负责收发的员工,见巧遇副总,惊喜而慌张地向她问好,他手上一大摞报纸杂志和信件,最上面那封信写的收信人名字是:文静。 她心中一动,凡是和文静有关的事,她都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心,“那是文静的信吗?她已经辞职了!” 员工很是惊讶,“昨天还见她上班啊!那这信怎么办?” “去人事科查查,转投她家里的地址吧!”虽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是初七不怎么将一封信放在心上。 “好的,谢谢副总。” 初七正打算离开,却听见那员工在身后念念有词,“那以后再有信来不是每次都要转投?她辞职怎么也不早点把通讯地址给改改!” 这话让初七起了疑,文静有很多信吗?通讯如此发达的如今,还有谁会经常写信?“等等!”她叫住了他。 “副总有什么吩咐吗?”那名员工得到副总的注目,非常欣喜,巴望着副总给他交代个事情做做,让他有出头的机会。 “文静常常有信吗?”她问。 “也不是经常,近两月多了点,尤其这段时间,有时每天有,有时隔几天。” “是吗?是不是有要紧的事?转投很麻烦,我正好要经过她家,我给她捎去好了!”初七的目光再次落在信封上,这一次更加起疑了。这信封还不是手写的,是打印的地址和收信人名字。 “好!”这员工少了个麻烦,何乐而不为?何况副总的话也不敢违抗,于是把信给了初七。 初七接过,走出沈氏大厅,握着薄薄的信笺,心中在犹豫,这信究竟是看还是不看?如果不看,不知是否有比光碟更肮脏的东西?可是看了的话,真是不道德…… 想了很久,她把信装进包里,不打算让这封信破坏自己的心情,在她看来,无论这信的内容是什么,她心情都会不好! 在办公室生了这许久的气,她肚子有点饿,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饭,心情不好的原因,亦不想搭车,只慢慢在街上边走边寻觅。 这里是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人来人往,她没有发现,她的身后已经有人暗暗跟上,只是,此路段人太多,不便动手…… 初七漫无目的的游荡,意外地让她看见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亦是最不愿看到的身影——文静。 文静看起来仍是很惊慌的样子,却步履匆匆,而且不断前后左右环顾。初七起了疑,她这样明显是急赶着有重要的事要做,去干嘛呢?她不由自主跟上来…… 只见文静进了一家商店,初七透过玻璃往里看,发现文静在买刀,她心中一凛……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待文静出来后,她跟得更紧了。 下一路口,文静就叫了辆出租车,初七也叫了辆,让司机跟上文静的车。 原本跟在初七身后的人停住了脚步,打电话请示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指示却是:不用跟了,文静会找来的,她跟着文静自然也就自投罗网了! 而初七,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怎样的危险里…… 只见文静的车越走越偏僻,最后开出了城区,瞧这方向好像是往海边走,初七已无退路,只能继续跟下去。 她猜测过好几个文静来此的目的,却没有一个符合文静此时的表情,她想,是不是该给沈言打电话,毕竟文静带了刀,是人命关天的事…… 可是,自己明明今天对沈言发了脾气,现在主动给他打电话,是不是太逊了?手指在拨号键上一再游移,最终还是按了下去。毕竟她是米初七,不是没见识的小气女人,小事可以胡闹,大事不能马虎,如果文静真出了什么事,她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沈言刚刚接到黎安卿的电话,巫梓刚今天驾了游艇出海,有手下查到文静的父母被带上了游艇。 “那初七呢!”沈言对着手机大吼,他最关心的是她的下落,没有初七的消息,其它消息都是废话。 “……暂时还没有……”黎安卿感觉耳膜受到强烈震动,把手机稍稍拿远。 “行了!我也在找,你带人去游艇吧!”沈言紧盯着车上的设备,希望能搜索到初七的下落。但他知道,黎安卿和沈氏保安部都有最先进的定位系统,笨蛋初七却和他赌气,把手机关了,现在三方都找不到半点线索。 忽然,设备提示音响起,初七开机了,他看见光点在移动…… 同时,他的手机也开始响起来,是沈氏保安部打来的,告诉他,副总的手机信号所出现的具体位置。 车载电话也响了起来,黎安卿也告诉他,搜索到初七的信号,在去往海边的路上…… “我自己也知道了!”他立刻下令,“快!去海边!” 他手中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一看见屏幕上“宝贝猪”那三个字,他的心就抽成了一团,一接电话就开吼,“叫你别乱跑你瞎跑什么?!在那呆着别动!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初七被他一吼,连自己想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半晌,才道,“我……我看见文静了,所以跟着她……” 沈言一听更火了,“你以为你是谁?蜘蛛侠还是奥特曼?她去哪里要你管?!” 初七愣住了,难道他不是怕文静出事吗?难道他不是为了文静辞职要找她麻烦吗?现在是什么意思? 她说不出话来,却听见沈言暴怒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而颤抖,“七……?” 这声音震得她的心也随之颤抖…… “我在……”她赶紧应了声。 “在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沈言轻柔的声音忽然增大了无数分贝,初七算是见识河东狮也有雄性……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以为什么?以为她出事了? “我没事……好好的……”她上午的满腔怒火不知怎的,在他这样的声音里竟发泄不出来了,说出的话也是傻傻的。 她听见沈言的呼吸声,由急促到平缓,终于,声音也不再暴怒,只透着几分忧急,“别挂电话,让我听见你的呼吸,在那等我来接你!” “哦,可是文静……” “你闭嘴!不准再跟下去!安卿已经去海湾了!”他为这烦人的多管闲事的小女人而懊恼。 “可是……海湾就在前面了……”初七弱弱地说了一句。 沈言的神经再次高度绷紧,“别下车,等着我!记住,保护自己,别挂电话……快点!你怎么开车的?离海湾还有多远!”最后几句却是对司机吼的。 “马上……”司机全身冒冷汗,“前……前面,我看见出租车了……” 沈言果见前面停在一边的出租车,另外,另一辆出租车正往回走,这说明文静已经下车了。 他马上联系黎安卿,“你在哪里?文静已经到了!” “我在海湾享受阳光海浪……”黎安卿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我也到了!”沈言目光紧盯着前面的出租车。 终于,他们的车超在出租车前面,沈言打开车门就要下车,保镖劝阻,“少爷,小心有埋伏!” “你以为演电影吗?”沈言横了他一眼,固执地下车,虽然走路两脚稍有一高一低的痕迹,却是非常迅速,打开出租车门,把初七拖了出来。保镖们不敢怠慢,始终举枪,高度戒备。 当初七回到他怀中那一刻,他快速而用力的抱了抱,然后用自己的臂膀和身体护着她回到自己车上,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的一颗心才落回原处,双臂一紧,将她狠狠往怀里按,如同拾回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初七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哼了一声。 他却犹如没有察觉一样,只是抱着她,将她的头发揉得凌乱,嘴里仍是喃喃的斥责,“你这猪女人!谁让你乱跑的?我不是让你等着我来接你吗?我只去安卿那里把必要的事情交代清楚就来接你,你瞎跑什么?” 上午所受的委屈重新浮上心头,初七闷闷地,被他按在胸口,“你不是要来找我兴师问罪吗?谁会傻瓜似的等你来挨骂?” 不是吗?初七瞪着他,“我把文静辞退了,你那么凶,还问我原因是什么,不是要来找我麻烦给她出气是什么?” 沈言无语以对,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干脆给你打笨点算了!我快被你整抓狂了!我问你原因是因为预料到巫梓刚是不是又利用文静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了,最重要的还是会给你带来危险!我不准你走,也是因为怕你有危险,沈氏的安全设施是最好的!你个猪!慕凌晨不是一直看着你吗?” 此时,他的眸子像晴朗夏夜的月光,融融光华似能流淌出来一样,她低着头,任他将自己抱紧,委委屈屈,心中暗想,那你的文静呢?你不担心才怪! 沈言一手搂了她,一手和黎安卿联系,“安卿,我找到初七了,你怎样?” “有点小麻烦!不过没关系!你带初七回去!我能搞定!” 沈言太了解黎安卿,如果真的只是小麻烦,他是不会说的,他的小麻烦就是大问题了!低头嘱咐初七,“七宝,这一次要听话,让他们送你回去,我要去看看!”他说完又怕初七会在意,补充了一句,“小脑瓜别乱想,如果我只是担心文静就不会把安卿叫去救人,我自己回沈氏接你,我现在担心的是安卿,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么多兄弟,还有你和我,都危险!” “可是我要和你一起去!”初七一听就急了,抓着沈言的衣服不放。 “不行!太危险!这事怎么也由不得你!”沈言伸手去抠初七的手指,让她不再攀附着自己。 初七却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像只八爪鱼,“不管!我要去!就是因为危险才要去!” 沈言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他们的对话被黎安卿听见了,黎安卿便劝沈言,“让初七过来吧!在我们眼前还放心些,这样把她一个人送回去,还不知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有你我会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有你我会死 沈言想了想,也有道理,便严肃地对初七道,“听着,要去可以,约法三章。第一,要听话!这是首要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第二,不可离开我一米以外,当然这点我自己会把握,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一米之外!第三,不许逞能!这三点你只要一点做不到,回来我就会收拾你!” “文静已经上船了!我先去看看!你们在明处,早就暴露了,估计想走也走不了!巫梓刚很有可能是利用文静把初七引出来的,可是,巫梓刚好像没有发现我!”黎安卿在电话里道。 沈言会意,“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初七直接上游艇,你们暗地里救人!” “嗯!关键是一时还没找到关人的舱是哪一个,你们尽量把时间拖延得久一点!行动!”黎安卿那边没了声息。 初七忽然想起文静那一封信,拿出来交给沈言。沈言疑惑了一阵,最终撕开。 初七免不了又嘲笑他一番,“真是自己人啊!信件也可以擅自拆!” 沈言却完全不理会她的嘲讽,将信纸给她看,上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初七引到我这里来,否则就等着收你父母的尸体! 初七捂住嘴,原来自己又上当了! “笨丫头!一下圈套你就掉!”沈言笑骂她一句。 初七捂住嘴,原来自己又上当了! “笨丫头!一下圈套你就掉!”沈言笑骂她一句。 初七张大了嘴,惊讶不已,“原来你早就知道文静有坏心眼?什么时候知道的啊?那你还姑息她?还把她放在沈氏上班?” “没错!”沈言索性带了初七下车,朝游艇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上次她假爆怀孕这么明显还不知道吗?你以为个个都和你一样的猪?不过,我了解她,我想应该不是她的本意,所以继续留她在沈氏,放长线钓大鱼呗!” 巫梓刚果然站在甲板上看着他们,在他们也踏上甲板的一刻,巫梓刚拍起了手,“欢迎初七小姐大驾光临!”却是只字未提沈言。 初七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情形。 她、沈言、文静、还有巫梓刚居然会在同一桌上吃饭。 鸿门宴。 而这游艇,竟然离岸越来越远…… 初七脑中想着这三个字。 巫梓刚始终拿眼盯着初七,眉间间或若有如无邪恶的笑。 初七被看得心中发毛,吃了一小口牛排,食之无味。沈言下意识握住她腰,腰际传来阵阵暖意,她心中莫名安定了些,她知道,只要拖延时间,等黎安卿救出文静父母就可以了…… 隐约地,她也明白文静所做之事是为了什么。她一直就纳闷,文静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至此,对媒体称她已怀孕,显然她是不能怀孕的;然后又来个光碟事件,连带把自己的名声也给毁了。 可见,文静的父母已经被巫梓刚控制很久了…… 她对文静忽然多了怜悯…… “怎么?初七小姐是嫌不好吃吗?”巫梓刚扬眉而笑。 初七没有理他,用刀故意刮着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去洗手间!”文静忽然站了起来,往前走。 “站住!”巫梓刚一声大吼,猛拍桌子。 文静似乎受了惊吓,脚绊到了桌脚,没站稳,整个往沈言身上倒去…… 初七看着,心里多了几分不适。 然而,瞬息万变,文静从沈言身上再度起来时,手上多了一把枪,枪口直指巫梓刚。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文静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勇敢,举着枪走近巫梓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巫梓刚的头。 巫梓刚冷笑,“就凭你?你不管你父母死活了?” 文静的眼泪哗哗值淌,“巫梓刚,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父母已经死了!我今天就要你血债血偿!” 巫梓刚脸色微微一变,“你别乱来,你父母没死……” “是吗?”文静的泪眸里充满了恨意,“姓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把光碟寄给我之前。我父母就已经死了!你把他们抓来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逼着我昧着良心做这做那,他们实在不堪自己女儿的照片被你弄得面目全非,就想把那张光碟偷偷取走,可是被你发现,将他们打得……” 文静哭的说不下去,转头对沈言和初七喊道,“你们快走!我对不起你们!可现在也算是我的报应了!初七,我害死了你父亲,现在我的父母因你而死,你满意了吗?如果不是巫梓刚非要娶你,抓了我父母要挟我破坏你和沈言的感情,我父母怎么会死?我欠你们的都还给你们了!剩下的全是我和姓巫的私人恩怨,你们两个都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巫梓刚的人也渐渐围了上来,一个个要掏枪。 文静举着枪的手一用力,“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停!都别动!”巫梓刚终是怕死的,慌忙阻止手下爪牙。 突来的变化让沈言和初七一时震惊,初七情不自禁向沈言靠拢。沈言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黎安卿还没有回音,计划被文静破坏,似乎凭他三人难以逃脱,除非真的撂下文静。 此时,初七却开口说了话,“文静,你别傻!巫梓刚杀害了你父母,自然有法律来惩治,恶人有恶报,你别做傻事,把自己搭进去!” “是吗?”文静脸上满是苦楚,“恶人真有恶报吗?我被他害得那么惨,结果呢?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你让我怎么相信恶人有恶报?我什么都没有了,父母,清白,青春,做母亲的权利,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在乎什么?就算与他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小心!”沈言大喊一声提醒她。 情绪激动的她竟忽视了巫梓刚和他的手下,沈言亲眼看着一名打手向文静举起了枪,急忙之下,抓起一只碟子扔过去,击偏了爪牙的准头,子弹没有击中文静胸口,而是中了她手腕,枪被击落。 三人顿时陷入被动局面…… 沈言下意识去掏枪,猛然想起刚才他的枪被文静倒在他身上时拔了去,他下意识抓紧了初七的手,低问,“游泳?还行吗?” 在他的印象里,初七学游泳学了七八年,一直到第八年才勉强学会,游得距离还不能太远,可眼下,只有这条路了,只要用他的身体为她挡住子弹,然后把她扔下海,总比被子弹打成蜂窝煤好…… 初七似乎预感他要干什么,抓紧了他,低低威胁,“沈言,你要把我扔下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皱起眉,怒了…… 这一问一答,不过是几秒钟的事,他扭起她的手腕,准备强行扔她下海,却听“碰”的一声,枪响了,沈言眼前影子一闪,同时,这影子抱住初七,巨大的力量一直将初七撞到游艇边缘,并将初七掼下了海。 又是一阵枪响,这身影一晃,也随之跌下海…… “七——”沈言大喊,纵下海去,游艇上紧接着枪声大作,他感到肩膀一麻,回头,隐约看见黎安卿的人来了…… 枪在水面一阵狂扫,他看见初七的身影在水面一起一伏,不顾一切朝初七游过去,周围的海水染成血色……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是我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是我的 “言——”初七朝他伸出手。他抓住了,再也不放,在他们身后,游艇忽然爆炸,海面一时火光冲天…… “言……”她惊恐地长大眼睛,望着那一片火海,浑身颤抖,“言,卿哥哥!卿哥哥怎么办?还有文静!文静会死吗?刚刚巫梓刚开枪,是她给你挡的子弹!” 是的……是文静给他挡子弹,然后把初七推下海,因为文静似乎很明白,只要把初七推下海,他也就会跳海…… 沈言眸子里满是哀愁,只是,那炸弹还在不停地爆炸…… “别看!我们先走!”沈言捂住她的眼睛,潜入水中。 本来是晴好的天气,却突然起了风雨,黑云一阵一阵压过来,海面顿时黑沉沉的,火光骤灭…… 初七敏感地纠紧他的衣服,恐惧袭来,“言,暴风雨要来了!” 是的,暴风雨要来了!沈言环顾黑沉沉的海面,发现他们已经看不到岸了,这游艇竟然行驶了这么远! “别怕,有我!我们游回去!”他很想去看看那被炸毁的游艇,黎安卿如何?文静如何?只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已经丝毫没有生命的迹象,难道他们全……? 不,不可能…… 他负着初七,往岸边游去。这暴风雨,却说来就来了,海浪像魔鬼和疯子,将他们高高抛起,又高高扔下,海水一股脑往嘴里灌,寒冷侵袭着全身,刺骨一般…… 初七脸色渐渐苍白,紧抓着他的手也松开,嘴里虚弱地唤着,“言……言……” 他慌了,抱紧她,在风雨中大吼,“七!七宝!别放弃!抓紧我!坚持啊!” 他游到报废的游艇边,虽然这游艇已是破不堪言,可终究有个借力栖身的地方,他让初七攀附着游艇,自己不敢放松她分毫,暴雨狂狼打在脸上,疼痛不已,他极目望去,这一片翻腾的海水里还剩下什么?连尸体只怕都已被浪卷走…… 心中苍凉一片,身边的人更是气息微弱,他感觉肩膀越来越痛,而望痛了双眼,却怎么也望不到海岸线…… “言……”微弱的呼喊像小猫一样。 他凛然,突然增加了无限力量,不能气馁!无论如何也不能气馁!他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在!我在!宝贝儿!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岸了!”他将她放在一小块游艇残骸里,遮住她的身子,这样至少暴雨不会打到她,自己臂膀夹着她,向望不到边的海岸前行。 她全身发抖,双眼似乎睁不开了一样,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言……我好冷……好累……我想睡觉了……” 他拼命摇晃她,用牙齿咬她脸、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吼,“不行!不准睡!听见没有!傻瓜!唱歌给我听!” “不!不唱……我好累好累……言……再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慌了,暴风雨中怒吼,“初七!你给我醒来!听着!没有你我会死的!你睡着我就没力气了!你给我醒来!快唱歌给我听!你一唱歌我就有力气了!听见没有!你想要我死在海里吗?你忍心吗?” 她呜呜地哭,“不……你欺负我……我一点力气没有你还要我唱歌……” 听见她的回应,他欣喜无比,手掐着她的皮肤,掐着她的腰,她抗拒着,直呼痛,末了还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 他任凭她咬,他就是要她痛,痛则证明还有知觉! 他终于听见她的歌声响起,暴风雨中那么微弱,像低吟的雏鸟,像怯弱的小猫…… “天上的雪,悄悄的下,路边有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布娃娃,你为什么不回家, 是不是你也没有家,没有爸爸和妈妈, 喔……布娃娃,不要伤心不要害怕, 让我借给你一半妈妈,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 让我借给你一半妈妈,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 她唱得喘息,唱得支离破碎,根本无法把一句歌词整地唱完,可她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只为他那句——你一唱歌我就有力气了…… 她不要他死在海里…… 他听着,便哽了喉咙,“宝贝!我们回家!我带着你一起回家!” 冰冷的海水,肆虐的风,初七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些浪声风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得仿佛在天边了,她感觉自己正朝着黑暗沉下去,眼皮倦怠得再也无法睁开,可她仍旧没有忘记唱歌,“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和你共同拥有一个家……” 当她的歌声最终被海浪的呼啸声淹没的时候,她冰冷的身体唯有眼眶是热的,滚落的液体也烦着点点温热,家……她想回家…… “言……抱抱我……我冷……我要回家……”而后,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放任自己坠入黑暗里…… 很久很久,她终于有了知觉,第一个反应便是她的双手所触之处再也不是冰冷的海水,一阵欣喜,胃里边排山倒海开始吐,吐出了许多许多海水,有什么东西在她腹部用力地压,压得她又想吐…… 直到腹内吐得干干净净,她才缓了口气,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暴风雨过后,也没有月亮,她初醒,眼睛一时不适应这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忽然害怕起来,大喊,“言——” 旋即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搂进怀里,“我在这里!宝贝!我在这里!” 她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抱紧了他的腰,“言!我们还活着对不对?还活着!” “是的!还活着!宝贝很勇敢!一直唱歌!”他亦欣喜不已,抱着她上岸后,她已是昏迷不醒,全身冰冷,他唯恐她就此离他而去,当她那一声“言”划破夜空,他的整个天空都明媚起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忘乎所以,抱着她,吻雨点般落下,在她额头,脸颊,眼睛,鼻子,最后攫取了她的唇,吮吸碾磨,双臂越收越紧,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去,与他相融,永不分离…… 浑身湿透的她只觉得冷,他的紧拥正好给了她温暖,她紧紧贴向他,双臂绕着他的颈,心有灵犀般轻轻启开了唇,唇齿相依间终于磨出了火花,热度渐渐升高。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是温暖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是温暖 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温暖。 初七对这句话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欢愉过后,她气息未平,窝在沈言怀里,迷醉、慵懒,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里,也不想知道,只想这样靠着他,贴着他。 夜很深了,风狂乱肆虐,好冷…… 可是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心里却是如此的温暖,这温暖除了沈言,谁都不能给她,包括于深海,小安子,甚至父母,谁都给不了。 他们都很爱她,或许也会像沈言一样用生命来爱她,可是,没有人会给她这样的感觉——此时此刻即便和他同时死去,也是无怨无悔的。而如果换成父母或者于深海在身边,她都不会这么心安理得,她宁愿用尽一身的力气换取他们的生,而自己去死……只有沈言,她无可取代的沈言,才是她同生共死的归宿,而且理所当然,无论这归宿是天堂还是地狱,因为他原本就是为她而生,她,亦然 人生原本就是如此,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差别不过有你无你…… 终其一生,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贴近过沈言,心和心的靠近,身体和身体的融合,仿佛到了世界终结,他和她抵死相缠。也许,真如了那句话,很多东西,只有经历过,才知其弥足可贵。爱的火种,在生死考验之后,只会燃成更明媚的火焰,足以融化世界最顽固的寒冰…… 天涯有穷处,人生有尽时。她抬起微凉的手指在他胸口缓缓爬行,感受指尖他真实的存在,真希望此刻便是岁月尽头,他和她,便算是修得了属于他们的天荒地老…… 她眼里渐渐漫出了泪,热热的,刺激着眼眶。她乖巧地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着他胸口的皮肤,一点一点尝着他的味道,在无比幸福的此刻,她心里却莫名地滋生出哀伤,就像当初那个陶偶娃娃打碎时一样,哀伤并恐惧着,许是太黑暗了,她缠得他更紧…… 她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指头,浓浓的笑意在黑夜里回荡,“你以为我是铁打的吗?” “嗯?”真好!黑暗里能听到他的声音真好……只是,他是什么意思? “我拖着一只小肥猪从海里游到岸上,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受不了你的勾引,拼着最后一口气满足你,是为了证明我们还活着,你现在再这么的……我会精尽人亡……”他笑着,一边低头细细吻着她的手指。 她皱起眉头,他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勾引过他?不过,他非这么说的话,她愿意…… 双臂环住他,懒懒地靠在他肩上,含住他的喉结,吮吸,轻咬,手指抚着他宽厚的背…… 他闭上眼,隐忍,抱紧她轻道,“宝贝,别闹了,我去找点东西来生个火,好不好?” 想到他要离去,把自己单独扔在黑暗里,恐惧便席卷而来,如八爪鱼一样挂住他,拼命摇头,“不!不要把我扔下!我怕……” “可是很冷……” “不冷!我不怕冷!我们抱在一起就不冷了!”她固执地抱得更紧。 他不禁好笑,“可是我们的衣服要烤干……” “不嘛不嘛不嘛!”她开始胡搅蛮缠,甚至有了呜呜的哭泣声,心里难舍难离的痛在噬咬,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痛,明明沈言就在身边,黑暗中,陶偶娃娃的碎片又在眼前出现了,她吓得大哭,“言!不要走!不要摔碎!” 她的哭声撕扯着他的心,心口隐隐作痛,再也不提走开的事,只是抱紧她,抱紧她,很紧很紧,柔声安慰着,“我不走……不走……别怕……” 她的手指在他背上不断抚摸,让他光滑皮肤真实的触感证明他的存在,可是,她的手去触到一片黏腻…… 她暗暗心惊,放在鼻端一闻,淡淡腥味涌进呼吸里…… 可是,他怎么哼也不哼一声? 她全身僵直,声音却在发抖,“言,血……你流血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在海里拼搏的时候麻木了,在她昏迷未醒时忽略了,在和她激情燃烧的时候忘记了,而激情褪去,面对这寂静的夜时,疼痛如此清晰地纠缠…… 他微微一笑,寒夜里声音温暖低柔,“是吗?没什么大碍,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初七从他怀里挣脱,摸索着把湿衣服穿上。 “你干嘛?”沈言重新拉他入怀。 她绵软的身体萌生了力量,一把甩开他的手,“我去找火种找树枝,生火!最重要是找找有没有医院!看看这是哪里!” 周围仍是一片黑暗,但在黑暗中待久了的初七已能辨清景物模模糊糊的影子,也是醒来第一次打量周围的环境,她发现他们在海滩边的一个破帐篷里。 “你不害怕了?”沈言凝望黑暗中她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那光泽让他心疼…… 他的小七,早已让他刮目相看,刚才还闹着害怕,却突然变得这么勇敢,只有一个原因——为了他。他深谙,为了他,她什么都会去做…… 初七看了看外面,乌黑一团,海浪阵阵,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他的伤…… 她咬着唇瓣,坚定地摇头,“不!不怕!” 他笑了,背上应是中了枪,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宝贝,我们一起去?好吗?” 她怔了怔,想到他在流血,刚想劝阻他,他却突然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 她终是抿唇一笑,明亮的眸子更加晶亮了,水润水润的,握紧了他的手,“好……一起去!永远也不分开!” 他受伤了,初七焦急万分,却不知他伤成怎样,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支撑的力量。 沈言默默靠着,却不敢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心里的感动早已排山倒海。 一路走来,都是他背负她,是他支撑她,他以为,她依赖他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是她的力量源泉,却不曾想,时至今日,他也有依赖她的时候,并且,她才是他的力量源泉,他活着的意义便是为她。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还想试试?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还想试试? 比如,刚才在海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定随着漩涡沦陷下去了,无数次,他觉得自己已经坚持到极限,无法再继续努力下去,可只要看看她,他便会咬紧牙关,在风雨中继续前行,他所有的坚持和努力都只为了一件事——要让她活下去!不,确切地说,是让她和他一起活下去!他相信,她的生活里如果没有了他,也是一样晦暗无色…… 所以,所有的坚持才有了结果;而他们之间唯一的结果便是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们一路扶持前行寻找,却只在地上找到一个废弃的打火机,想必是谁在露营的时候丢弃的。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珍惜过东西,一个小小的打火机,平日丝毫不放在眼里,如今却成了光和火的来源。 在稍稍远离海岸线的地方,找到一些树枝,用打火机点燃了继续寻找,更失望的是,发现这个海滩他们从来就没来过,周围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偶尔在地上发现一两个烂帐篷,定是露营者留下的…… “算了,七,不找了!这么走下去太冷!”沈言停住了脚步。 他们穿的都是湿透的衣服,再不停下来生火烤干,初七一定会生病! “可是你的伤?”初七犹自不放心。 “难道你还指望这里有医院吗?”沈言反问她。 “也好!来,你坐下,我来生火!”初七扶着他坐下,自己四下里去找可以燃烧的东西。 等她回来,发现沈言却并非老老实实坐着,而是把那些破帐篷捡了来,重又搭起一个帐篷,却比刚才他们爱爱的时候搭的那个要结实。 “言!你不乖!”初七瞪着他,“为什么不好好坐着等我回来!” 他回头一笑,“我要等你回来的时候,建好一个家!” 她眼眶又热了,他说的话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打动她?每次都要把她惹哭!家,搭建一个家,他可知道这个“家”字对她来说多温暖吗? “可是你受伤了呀!”她眼圈红红的,责备。 他仿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满不在乎地一笑,“这点小伤死不了!我死了你怎么办?” 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击垮了她所有坚强的防线,她低头,任眼泪滴落在脚背,默默开始生火。 可是……这火怎么升?为什么点了那么多次还燃不起来?她却已经被烟熏得睁不开眼,连连咳嗽了! 而沈言却已经把帐篷搭好了,这好笑地看着她的成果呢? 她扁了扁嘴,把打火机扔给他,赌气,“你来!” 她无奈而撒娇的语气逗得他哈哈大笑,蹲下来,几经摆弄,那些树枝仿佛就听了他的话似的,初七怎么也点不着,他却几分钟就升起来了。火光中,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的笑容却使得那火光也黯然失色了…… 而她幼稚而可爱的模样更惹起了他的心疼,忍不住在她鼻尖轻轻一刮,含笑道,“别这么沮丧啊!这些事不需要你会做!有我,以后就什么都有了!” 他真的很想像从前那样去宠爱她,从不觉得疲惫,只因那是一种幸福…… 她没有说话,只凝眸望着他,莞尔一笑,他亦望着她,却忽然抱住她,笑得停止不下来。 “怎么了?”她被笑得莫名其妙。 “我们家从此多了一只小花猫了!”他吻着她的额头,宠溺的语气十分明显。 初七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脸上猛擦,然后更把头埋进沈言怀里,在他衣服上蹭。定是刚才生火时闹了个大花脸! 沈言索性把她抱至膝上,初七猛然想起什么,挣扎着要下来,一脸紧张,“让我看看你的伤!还有,你脚伤手术还没到两个月,今天这么折腾,会不会有影响?” 说着她爬起来,想绕到他身后去,却被他拦住腰,又拽了回来,将她死死按在怀里,“我说了没事!没看我体力充沛力大无比吗?怎么?难道你还想试试?”他挑起她的下巴! 她果真便神魂颠倒了,慢慢地回应,慢慢伸出自己的小舌,主动侵入他的领地,他呼吸一紧,便狠狠地深吻下去…… 沈言慢慢解开她的衣服,褪下她的裙子,手指不经意擦过她身上的皮肤,她有些动情了,微喘着,等待他卷来的又一阵狂风骤雨。 沈言却停止了动作,眸子里闪着逗弄她得逞的得意之光。 她仰着的脸,迷离的水眸,无一不动人。见他迟迟不来,看他的眼神更是多了份哀怨。 他却坚忍着,吻着她的下巴,笑道,“你想要我干什么?我只是把湿衣服脱下来烤干而已!” 啊?初七会错意,大羞特羞,钻进他怀里,借着火光,她终于看清他身上其实伤痕累累…… 背上的伤看得很清楚了,其实是枪伤,还好打在右边肩胛骨的位置,他身上无数的淤青和血痕,都是在海里和暴风雨搏斗时留下的吧? 初七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身体,除了手臂脚踝几处小伤,基本是完好无损的…… 她再次流泪了…… “傻瓜!”他冰凉的手指拭去她的泪,好笑地哼哼,“女人的皮肤如果划破了……嗯哼……会影响感觉的……” 她扑哧一笑,泪珠滚落…… “言,抱我!” 他不是正抱着她吗?唇角弯起微笑的弧度,他收紧了胳膊。 “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初七望着前方茫茫海岸,只觉得前路亦是一片迷茫。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眼眸上,携着海的气息,“别担心,等天亮再说,天亮了自然可以想到办法回去。” 初七喉咙一哽,在他一掌之宽的天空里犹豫许久,终道,“言,我真希望不回去了……” “别傻了……”他吻着她的头发。 “不,我没傻!”她抗议地挥开他的手,“我希望这是一座孤岛,与外界没有联系,我和你就像张无忌的爹娘一样在这样的世外桃源生活一辈子!” 他不懂吗?她真的好害怕,回去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文静生死未卜,巫梓刚那个坏蛋又怎样了?她和他还要经历怎样的考验?她真的累了…… 可是,他怎会不懂她?凝视她乌灿灿的眸子,一直望进了最深处,“说你傻你就傻!你认为还有什么会将我们分开吗?小七不相信言了吗?无论等在我们前面的是什么,小七只要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就够了!相信我,回去之后你会看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是吗?是这样吗?初七抬起眸子,轻叹,但愿吧,此刻,她唯一所想便是在他柔情涌动的光晕里沉沦…… 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虽然冷,却无法抵制疲倦的侵袭,她缩在他怀里最温暖处,渐渐沉睡过去。 再一次醒来,只觉周身温暖,睁开眼,阳光洒满海滩,连沙砾都泛着金色的光。她的心情忽然雀跃起来,暴风雨过后一定是晴天! “终于醒了!我的腿快被你坐断了!你真该减肥了,小猪!”头顶是他比阳光还温暖的声音。 她好心情地一笑,从他怀里跳出来,自己的衣服已经烤干,而且不知什么时候他还给她穿上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是安全期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是安全期 只是他,双眼红通通的,下巴胡子的青茬全冒了出来,还从没见过沈言这么狼狈的样子,她呵呵一笑,“你的样子就跟野人差不多!” “是吗?野人夫人!快把我拉起来!我被你压得半身不遂了!”他伸出一只手。 初七心中的慌乱又开始了,她凝视着他的脚,心里担忧,医生说要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可他不但在海里游泳,还抱了她整整一晚,会不会……? “言……你站起来试试……”她拉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 “言!你站起来啊!起来啊!”她哭了,泪雨中嘶声大喊,为什么她这么用力,他还是纹丝不动! “好!我起来!别哭嘛!”他轻笑,他的身影遮住了远方初升的太阳。 她愣住了,腮边还悬着泪,恍然大悟之际扑上去猛打他的胸膛,“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你……我恨死你了!”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骂他,心里那团堵得人痛楚的东西一定是恨! 他拉着她手腕,把她拉入怀里,她的耳朵贴在他胸口,只听见他强劲的心跳和胸腔里笑声隆隆的回音。 “我知道你爱我!傻姑娘!走吧,我们得看看怎么回去,至少得找点吃的,张无忌他爹娘不吃饭是没有力气造小人的!”他转过背,半蹲着,等她趴到他背上来。 “我不!”她挽住他胳膊,笑容在阳光里明媚而鲜妍,“傻姑娘长大了,要自己走!你的背就准备留给傻姑娘二代吧!” 他哈哈大笑,“嗯哼,这个提议不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天不是安全期……” 她微微一窘,没错,当然没错!他怎么会记错!?想着,手便情不自禁贴着自己小腹,温柔的情愫悄然而生。 “言,对不起,如果前年我小心一点,孩子都会叫爹地妈咪了!”那个失去的孩子,始终是她心里的隐痛,也是对沈言的愧疚,“言,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打掉它……” “不用解释!”他低头微笑,“我还不相信你吗?错的是我,有愧的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不过我会负责的,嗯……我看看……以后四倍赔给你!” “四……个?”初七伸出四个指头,瞠目结舌。 “如果你嫌少的话,我可以更努力!”他一本正经点着头,已示自己的决心。 “去去去!谁给你生啊?”她忽然想到他刚才的用词——“母子”,难道他也是重男轻女的家伙?心里有些不快,横眉冷对他,“你刚刚说什么母子?你就知道是儿子吗?如果是女儿呢?” 他果真很欠扁地摇头,“不要!我只要儿子不要女儿!” “喂!沈言你很过分你知道吗?”她皱起的鼻子已经在宣布她的怒气,她很生气! “我知道我很过分!”他微笑着,借机又在她嘟起的唇上一吻,“因为我爱一个女人爱得很过分,所以不可能再去爱另一个女人了,女儿也不行!” 她一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解释,脸居然渐渐热了…… 还会害羞?他乐得大笑,“我有说爱的是你吗?就脸红了?” 她不屑一顾的笑,除了她,他还能爱谁? 身体突然悬空,是他将她抱起,在海滩上发足奔跑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大喊着挣扎,沈言受伤了,她不可以成为他的负担! 可是,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他们走出海滩,还没见有居民,难道真是所谓的荒岛吗? 初七沮丧起来,虽说她很希望就此与沈言隐居天涯,可现在不是时候,沈言背上还有一颗子弹呢! 手机没了,周围更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他们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怎么回去?真是个大问题啊! 公路!初七远远的,终于看见公路如环绕的玉带,泛着灰白的光! “快!”有公路就有车,有车他们就可以回去! “好!”沈言低头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体力透支,一晚没睡,枪伤折磨,他真的快挺不下去了…… 可是,当初七兴奋的眸子对上他时,他眉间即刻便舒展开来,明亮的眼眸里恢复柔情光晕。 这样偏僻的地方,车原本就稀少,能遇到一辆车已是奇迹,可那车居然还不肯停下来!初七愤恨地两手叉腰站在路中间。 沈言看着她暗暗好笑,却不忘调侃她,“人家都说美女拦车是很容易的,可见你形象有多糟糕!” 初七看了看自己和沈言,也不禁笑出了声,就他们俩现在这形象,不像海盗就像偷渡客,别人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敢停车? 那怎么办?她灵光一闪,别人用过的计谋她也可以用! 终于,前方又过来一辆车,远远的还看不清车牌,初七便做好了准备,打算学一学伍青青的老公,撞了车,看他还敢不敢逃! 在她摩拳擦掌之际,沈言却看清了她的想法,拉住她警告,“你疯了!不准!不怕死?” 她眼里是被拆穿后的沮丧,不过并不代表会放弃,指了指公路另一个方向,“哎,这边也有车来,那你去试试这辆车!” 沈言一时没有防备,回头一看,初七用力推开他,便往疾驰而来的车头撞去。 “臭丫头!”身后传来沈言的怒喝,而车却在她前方五厘米处紧急刹住。 她盯着车牌,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车上下来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冲着她一顿爆吼,“你不要命了?早知道你想死,我何必辛辛苦苦开一通宵的车,狗屎一样找你们!” 初七从呆若木鸡的状态回过神来,扑向来人怀里泪奔,“小安子!小安子!姐好爱你!” 小安子张开怀抱等着她,她却感觉后领被人提住,整个人被提了回去,落入一双如铁臂膀,“你的爱太多了!”头顶,某人的声音还夹着昨夜暴风雨的余味。 她吐了吐舌头,抬头嘻嘻一笑,对上沈言充斥着不满的眼眸。 沈言真的累到极限了,刚上车,便沉沉睡去。初七则从小安子嘴里知晓她坠海以后的事…… 黎安卿没有事,只受了皮外伤;文静也没有死,可是却被炸弹炸飞了一条腿…… 初七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猛地沉了一下,对其他人的结果她忽然没了兴趣知道…… 她真的希望,文静好好的…… 她瞥了一眼沉睡的沈言,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小安子见她情绪低落,便想说一些大快人心的事,“你知道吗?巫梓刚死了。” “哦,是吗?”初七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表示她听到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死活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是文静干的,真没看出来,她那么一个柔弱的人,发起狠来,比男人还勇绝,巫梓刚游艇里的炸弹居然是她设下的,真不知她哪里弄来的炸弹!想是伤心到了极点,不顾一切了……其实她也算蛮可怜的……”黎安柏嗟叹不已,“还是太傻了,巫梓刚死有余辜,搭上她自己后半辈子也不划算!她应是做好准备与巫梓刚同归于尽的,幸而我大哥赶到,救了她!” 初七心里便隐隐疼了起来,嚅了嚅唇,“她……打算怎么办?”问完后觉得自己的问话十分愚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沈公子讲的故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沈公子讲的故事 黎安柏缓缓摇头,“她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巫老爷子肯定会控告她杀害巫梓刚,估计是要坐牢的,但大哥说,就这么撇下她不管,不够仁道,我们还是要给她请律师的,正等着你们回来商议呢!” 初七一声苦笑,许久才道,“我忽然后悔回来了……” 难道真应了她那句话?她和沈言不如在荒岛逍遥一生? 她很想靠近身边沈言的怀里去,可是怕惊醒他,她知道,他一夜没睡…… 沈言第一时间被送进了医院,和黎安卿以及文静住院的医院是一家。 取子弹,清创,检查旧伤…… 沈言的麻烦真的多得很啊…… 她坐在他床边,凝视手术后一直沉睡的他,唇角弯起浅笑的弧度。她的沈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鼻梁挺直,唇形优美,这样合上眼睛静静地躺着,整张脸就像完美的希腊雕塑…… 可是,在这张完美的脸庞以下,他的身躯上,却有着无数的伤,手臂、腿、肋骨……还有大大小小无数小血痕……医生还说,他术后的伤在海里泡得太久,运动过度,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尽管这样的他让她心疼,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真的,无论他变成怎样,都还是她的沈言,独一无二的沈言!他疼,她会给他充当止痛药;他累,她有支撑起他整个身躯的力量,哪怕他真的站不起来了,她仍会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她为什么这么害怕?是害怕什么呢?是隔壁病房失去一条腿的文静吗?文静,文静,你为什么要这么爱沈言?为什么要为沈言挡子弹?为什么要失去一条腿? 她忽然很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傻傻地站在一边任由沈言保护?为什么反应那么慢没去给沈言挡子弹?她也可以!她也愿意的!她对沈言的爱不会比文静少!可为什么命运偏偏安排文静去给他挡子弹? “傻瓜!现在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的吗?”他曾说过的话在耳边环绕,她握着他的手,告诉自己坚定信心,沈言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她一定要相信! 其实,她也很累,但是她不想睡觉,她在担心什么呢?担心一觉醒来沈言就不在她眼前了吗? 她垂下头,额头搁在他掌心里,终抵不过那倦意,渐渐沉睡…… 劫后余生,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已是体力极限,她这一睡,自觉睡了一个世纪之久,期间居然也没有人打扰,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睁开眼找沈言,身边熟悉的温暖告诉她,她就躺在他怀里,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看窗外,是夜晚的灯火琉璃,她这是睡了几天几夜了吧? “三天两夜!”好像有人知道她心里的问题似的,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还有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际,痒痒的,难受至极。 她仰起脸,沉落在他乌黑晶亮的眸子里,这双眼眸如此让她心醉…… 她有些难堪,三天两夜,确实睡得太久了…… “你怎么醒着?”她无头无脑地问了句。 “我不醒着怎么能亲眼见证这伟大的奇迹?”他眼里均是好笑的意味。 “什么奇迹?”她蹙起眉头,隐隐觉得他要嘲笑自己,可偏偏地还傻乎乎往里钻。 “比我这伤员还能睡!我也不过只睡了两天两夜!”他含笑看她的同时开始诉苦,“结果,还得我这伤员来伺候贪睡的小猪……不过宽衣解带这类事我很乐意效劳……” 初七扁了扁嘴,这人就是这样,稍好点就死不正经…… 但是,看见他这么好的气色,证明恢复还不错……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她想起作为沈太太应该要说的话。 他却笑了,“你终于想起我要吃饭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你和周公子约会,被美色迷惑得流连忘返,把我这沈公子忘记了呢!” 她一头雾水,“哪来的周公子?”她明明只认得沈公子…… 他哈哈大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笨!” 在他面前显得笨又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她从不否认……可是周公子的事事关名节,这么也要说清楚……“话说这个周公子是……”她刚想问到底是谁,可马上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地点着头,“这周公子果然是帅哥……我一定不负沈公子厚望,夜夜去和他约会……” 沈言大笑,下了床,给她端来吃的,“沈公子已经吃过了,现在来给约会回来的七小姐喂吃的,爬墙劳累……” 初七见他说得有模有样,不知死活地问,“如果我真的出墙了你怎么办?” 他不动声色,缓缓道来,“不怎么办,只教你认一个字呗……” “什么字?”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沈言端来的饭,开始拼命。 “死……”还是那么风轻云淡,脸上的笑容如蜜一样。 初七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咳嗽连连。 他把水喂到她唇边,笑得邪魅,“别急,慢点吃,吃完再做正经事……” “什……什么正经事?”初七有种预感,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没什么,别想歪了,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初七心里直打鼓…… 有了悬念,她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吃完,沈言躺上床,抱住了她。 “咦?你不是要讲故事吗?”她瞪着他,有种被喂饱了等着宰割的错觉,对,一定是错觉…… “对!故事是这样的!”他邪邪地笑,“从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天全黑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客栈,忽然在前方看见一个破庙……” 初七很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你不会吧?倩女幽魂?还是狐仙啊?别这么老土了!” “当然不是了……”沈言的眼睛里分明就写着不正经三个字,却还故作严肃,“听不听,不听拉倒!” “说吧说吧!”初七对他的故事已经不敢兴趣,难道他还指望自己听了鬼故事往他怀里钻?“庙里肯定有个女人吧?”初七哼了哼,“古代的书生都是蠢蛋,正儿八经的庙里怎么会有女人?有女人就一定不正常!” 沈言嘿嘿一笑,“没错,果然有一个女人,而且身穿一袭白衣,美得像天仙一样!身上的香味更是如兰如芷,撩得人心猿意马……” “然后那书生就不怀好意了吧?”初七不屑地看着他。 他做无辜状,“好吧,你让他不怀好意就不怀好意!” “什么叫我让……”初七不知这是个陷阱,犹自嘲笑他老掉牙的故事…… “那书生抱住女子,只觉得温香软玉满怀,他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他话一说完,低头便吻住了她…… 她一时迷离,被他越吻越深,好不容易寻到个呼吸的空隙,想起他不是讲故事吗?“喂……故事……” 他好笑地看着她,“没错,故事……然后那书生的手就覆盖在她盈盈一握的胸前……”与此同时,他的魔爪也钻进了初七衣内…… “你……大坏蛋!陷阱……”她又好气又好笑,沈言竟然越来越像毛头小伙子了,居然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逃避不是办法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逃避不是办法 他暗笑,终于明白过来是陷阱了,可是太晚了! “可是你的伤……”初七多余的废话被他的唇堵回。 好吧,初七承认,沈言可以向她证明他的伤无关紧要,可是非得用这种方式吗?他休息够了,他精力充沛,他不过是取出一个子弹而已,他甚至在一夜欢愉后第二天还神清气爽,可她不行,被他折腾一晚,一觉醒来全身酸软,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一脸怨念地看着他,惹得他既觉得好笑,又充满怜爱,捏着她的下巴,调侃,“我怎么看着你像欲求不满的样子?” 噗——她要吐血…… 到底是谁欲求不满?他不是要把他们之间两年错过的一个晚上补回来吧? 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笑得更邪乎了,“没错!我就是想补偿你两年没受滋润的小菜地……早点开花结果……” 初七恶寒,她敢保证,沈言上班肯定偷偷玩偷菜…… 据说,清晨的男人最危险……初七决定防着点,她真的不想下不了床…… 更何况,她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本来昨晚就要说的,但是昨晚那样的温柔缱倦,她不想破坏气氛…… 眼看他的唇又覆了下来,她不忍拒绝,迎合着与他深吻一番,才狠心将他推开,轻声说了句,“你去看文静了吗?” 她明显感到他身体一僵…… “没有……”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头埋入她颈间,细细地亲吻。 她心中有些难受,他在装吗?可是难道他忘记她是小七了吗?这样的伪装又能骗得过她?善良如沈言,面对文静受伤如果完全无动于衷那就不是她认识的沈言了…… 她捧住在她颈间蠕动的头,充满爱怜,“那你知不道她……” “知道!”他果断地打断了她,却噬咬得更用力,致使她痛得叫出声来。 “痛吗?”他却还很欠扁地问她。 “痛啊!”她有些恼怒。 他脸上涌起不悦,“这是惩罚你,和我亲热的时候还想着别的事!” 她愣住了,最终却捧着他的脸叹息,“言,别傻了!逃避不是办法,我现在能理解文静了,她还是很可怜的,不管怎么样,是她陪着你度过你人生最黑暗的时光,就算不爱她,也算得上是朋友啊,何况还救了你一命,你装一装就能搪塞过去吗?” 沈言不说话了,文静少了一条腿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他真的不希望初七误会,所以第一要事便是急着解释,“七,我们是我们,她是她,她从来就没有影响过我对你的感情!” “我知道!”初七努力抬起头,在他唇上一吻,“快起来吧,别赖床了,我也要去看看卿哥哥!” 他虽然不情不愿,却终究从她身上起来。果然如他所说,他肩背取出一个子弹,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和生活,至于原来的手术,目前也未见明显后遗症,初七暗自欣喜…… 其实初七自己也没还去见文静,说实话,她没有这个勇气…… 到了文静所住病房门口沈言站住了脚步,哀求的眼神看着初七,“你陪我一起去?” 初七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她知道,这只是沈言为了让她亲眼见证他和文静之间清白的方式。看来他也被搞怕了,不想自己再有任何误会,唉,沈言爱她之心她真的没有怀疑过 小心翼翼推开病房门,初七屏住呼吸向内看,只见病床上躺着的人瘦小得可怜,苍白如纸的脸色,呆滞无神的双眼,一直盯着天花板,似乎没有眨过眼…… 沈言牵着她的手,忽然握紧。 初七明显感觉到了,犹如心口被狠狠一抓却仰头看着他一笑,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上前。 他眸色沉重,点点头,拉着初七的手继续往前走。 可直到他们走到她身边,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沈言清了清嗓子,轻轻叫了声,“静静……” 还是没有反应…… 沈言和初七交换了个眼神,初七抬抬下巴,鼓励他继续叫。 他怅惘点头,再次试唤,“静静……是我,我是沈言……” 文静依然呆滞…… 初七耗不住了,低头俯下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文静,是我,你看看清楚,还认识我吗?” 然而,她却被文静的眼神吓了一大跳,竟然好像穿透了她的身体,看着她身后的风景一样,而事实上,瞳孔里却什么都没有…… 医生这时候走了进来,见状给他们解释,“病人受到的刺激很大,情绪不稳定,有时候是这样!” 沈言便放弃了唤醒文静,直接向医生打听文静的情况,医生告诉他,伤势不足以致命,断肢虽然失血过多,但输血后反应还不错!像文静这样,医生还建议装假肢。 正说着,忽听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言……” 沈言和初七急忙回头,惧惊。 “对了,这病人在情绪不稳的时候常常会叫着这个言字……是你吗?如果是,你该多陪陪她……”医生又补充道, 沈言和初七的手不约而同又紧了紧…… “过去说说话吧!”最后,还是初七十分豪爽地拉着他的手回到病床边。 初七尽量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文静,你好。” 文静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连片刻,转向了她身侧的沈言,却不像刚才叫“言”那么迷蒙,而是十分有礼地叫他“总裁”。 “你好!”沈言点点头,这种感觉似乎陌生了很多,不过,这样很好。 初七瞧这别扭的两个人,心知自己在这里怎么说话都不方便,便对沈言一笑,“我得去看看卿哥哥,你们慢慢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啼笑皆非的赌局 初七从文静的病房出来,压抑的感觉让她深深呼了口气,像是把胸内废气都吐尽,才去找黎安卿。 黎安卿的病房很安静,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初七进去的时候,他正凝视着窗外,出了神,连初七推开门的声音都没有惊到他。 初七有些诧异,这在黎安卿可是十分罕见的事,黎安卿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他必须保持高度的警觉心,这样的状况可是十分少见…… 究竟窗外有什么? 她好奇心起,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望,却什么也没看到,而黎安卿此时也收回了目光,一个转身,胳膊正好撞到她的额头,她疼得叫出了声。 “小七?来了怎么也不出声?”黎安卿很抱歉地拉开她的手,看看撞成什么样子。 初七皱着鼻子瞪他,“万人景仰的卿少大人,我已经弄出很大的声响了,是卿少自己神游去了!” “是吗?”黎安卿讪讪地笑了笑。 他很少笑,至少在初七的印象里是这样的。这位黎家长子从小就冷得像一块冰,她常常奇怪,黎安卿和黎安柏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怎么性格会反差这么大。 蓦地,黎安卿忽然拥住了她,唇亦向她的靠近,在她唇瓣上方吐着淡淡雪茄的气息。 这个……这个动作太暧昧了,初七的脑子开始打结,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她只要稍稍一动就会碰到他的唇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看不透的沈言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看不透的沈言 卿哥哥呢是很有男人味的人了,绝对十足的魅力,小时候的她十分崇拜卿哥哥的……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好要爬墙啊……沈言说会教她“死”字怎么写嗳…… 正当她脑子一团浆糊之际,身后却传来“啪嗒”一声响,吓得她赶紧从黎安卿怀里跳出来,回头,只见一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女孩站在门口,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渐渐漫起了泪水,地上,是打翻的保温盒…… 初七的脸居然很配合地自然而然泛红,她看了看黎安卿,只见他铜色的面容黑沉沉的,像锅底…… “黎安卿!我明白了!”那女孩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看得出来是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个……”初七觉得有必要说句什么话,这是什么状况?她该怎么解释?好吧,她承认,关键时刻她总是很笨…… 那女孩真是十分的倔强,竟然还笑着对黎安卿说,“祝你早日康复!”然后转身就跑…… 初七微微点头,总算是明白了…… 别人都对冰山卿少谈虎色变,她初七却偏偏是在老虎身上拔毛的人,从小就是…… 贼兮兮一笑,反身挂在黎安卿脖子上,像幼时讨糖吃的她一样,嘟着唇撒娇,“卿哥哥——卿哥哥——你刚刚想干什么?要不要继续嘛?”不对不对!喊卿哥哥多别扭,和叫自己哥哥没什么分别了,于是又改了口,娇声软语,“卿少——卿少——”她估计黎安卿的女人应该是这么叫他的…… 黎安卿果然一脸尴尬,抓住初七吊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往下扯,哭笑不得地躲避,“沈言怎么教导你的?教成个女色狼的模样!” 恶搞的初七哈哈大笑,印象中的黎安卿永远都是宠辱不惊闲庭信步,竟然有这么窘迫的时候?看来千年寒冰也融化了…… 她嬉皮笑脸地乘胜追击,“卿哥哥,好像有爆料哦?来满足一下我八卦的虚荣心吧?卿哥哥好像喜欢**?她有十四岁了吗?” 那女孩看起来像个清纯中学生…… 黎安卿比沈言还大,应该有三十出头了,他的终生大事一直是黎家两老最为头痛的问题,哪知我们黎帅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毫不手软地吃了嫩草! “少胡说!二十二了!”黎安卿瞪了她一眼。 初七雀跃起来,二十二?那黎安卿就是承认这个女孩果真不寻常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抢过黎安卿的手机准备广而告之昭告天下,要知道她和小安子可是打过赌的,就黎安卿的终生大事她下了重注…… “拿来!”黎安卿皱起眉,把手机抢了回去,“女人能不能有一个不那么八卦的例外?” “有——”初七拖长了声音,咳咳了两声,把手伸在他面前,“保密费、充当道具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卿少看着给个数吧!” 黎安卿哭笑不得,他这辈子如果真被一个女人给制住,不是别人,其实是初七…… “保密费道具费我能理解,可精神损失和误工跟你有关系?”他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有!”初七掐着指头,“我和小安子就你的性向打赌,他押男,我押女,赌注是五十万,十倍赔率,也就是说,我赢了五百万!但是,如果你不让我把这个有力证据出示出去,我不是白白损失了五百万?所以精神赔偿费误工费不能少!卿少深谙此道,好好算算,直接把钱汇入我账号吧,当然,折成实物送给我也行!” 黎安卿唇角抽搐,关于性向的赌局……黎安柏,很快你就会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滋味…… 某小柏夜店打烊,正呼哧呼哧睡大觉,梦里怎么觉得阴风阵阵?下意识将被子卷紧…… 初七看着黎安卿阴晴不定的脸,趁阴风还没刮到自己身上,迅速撤离。 回到文静病房门口,她站住了脚步,里面还有沈言说话的声音,他还没走,那她进不进去?一时难以下决定,在门口踌躇徘徊,病房里的说话声却声声传来。 “静静,不要难过,好好生活,其实你很勇敢,我知道的。其它的别多想了,我们会给你请律师,放心吧!”这是沈言一贯安慰人的语气,温柔而充满怜惜。 接下来便是沉默,文静一直没有说话吗?初七的双脚也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 这样的沉默持续下去,终于再度响起沈言的声音,“静静,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 病房里便多了脚步声,缓慢地朝门边走来,终于,脚步声里多出一声悲泣的长叹,“总裁……” 脚步声停住。 “如果有来生,我真希望不要再遇见你……” 依旧沉默,继而,沈言低沉的声音传出,“对不起……” “呵……”文静竟然笑了,“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太傻……总裁,我真的很笨,是吗?真不明白,上帝是不是睡着了,为什么让我这么笨的人还好好地活着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父母都被连累了……” “文静,对于伯父伯母的事我很抱歉,其实在记者招待会的时候慕助理就在你家设了监控,甚至对你的手机,你的邮箱,你的MSN,包括你家里的电话都有监控,可是都没有发现线索,否则伯父伯母也不会……” 文静的声音听来很虚弱,“总裁,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我父母那时就已经被巫梓刚弄走了,他和我的联系也从来不用你说的那些,而是直接寄信到公司。巫梓刚不是笨人,通讯越来越发达,你们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所以用大家都遗弃了的联系方式你们反而想不到……其实我早已不想在公司继续呆下去,但巫梓刚强迫我,还有那张光碟,我从公司收发那里取来,巫梓刚是要我想办法让初七看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已经得知父母被巫梓刚毒打致死的事,所以并不打算给初七,可心里因为爸妈的事很乱,不知把光碟丢在哪里了,还是被初七捡了去……” 光碟?沈言记得文静在游艇上就说了光碟的事,他一直没弄清楚是什么,初七解雇文静看来也是为这事了,什么光碟?初七居然不告诉他…… “总裁,通过光碟这件事,我才真正知道,你为什么爱她,她那么与众不同,如果换成是我拿到那样的光碟,一定又只会哭了,她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得让女人都嫉妒,美好得连巫梓刚那坏蛋都真心喜欢她。如果不是巫梓刚害我太深,我倒发现自己和他是同一种人,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痴,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也明明知道自己芥儿所爱之人不是同一种人,却仍然固执地去喜欢,好像是命中注定了一样,见到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呵……”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只不过,巫梓刚比我更大胆,更不折手段,他为了喜欢的人去伤害别人,而我为了喜欢的人,只会伤害自己……” 沈言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站在文静面前,有种前尘往事若烟的感觉…… 文静像是倦了,闭上眼,一颗泪噙在眼角,“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怔然,这样的文静是他所陌生的,那一滴泪里诠释的感情是悔和恨…… 她终究还是恨他的…… 不过,这也能理解,恨他是应该的。 “对不起……”仍是这三个他最不愿意说的字,说出口,丝毫不能减轻心里的压抑,他走出了病房,看见病房门口的初七。什么话也没说,只牵了她的手,回到自己病房。 接下来的一天,他什么话也没说,最后是初七憋不住了,问,“言,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光碟?” 沈言抬眼看了看她,“你不愿意让我知道,我还问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初七微微一笑,“确实,是你和文静不堪入目的私房照,限制级表演。” 沈言一愣,“怎么可能,我和她根本……” 初七伸出手堵住他的唇,“我相信你,幸好我相信了你!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啊!信任!信任是两个人在一起不可缺少的元素。 “所以,以后一定要相信我!不许有事瞒着我,知道吗?”他凝视着她,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初七微微一愣,沈言这样的眼神和表情为什么反让她觉得迟疑? 那一天,气氛一直怪怪的。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到了晚上,沈言便抱着她热烈地爱,热烈得令初七有种错觉,好像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言……”迷乱中,她有些心悸。 他却吻住她,把她所有的迟疑和话语都吞没在他唇温里,她最终放任了自己,在他的火海里尽情燃烧…… 沈言和黎安卿伤势不重,黎安卿住了三四天就出院了,而沈言也在一周后出院。出院前,他和初七一起再次去了文静病房,文静却在睡觉,静静的,像一片鸿羽。 他们没有打扰她,站了一会儿,轻轻地走了。 文静却在他们走后睁开眼,泪流满面。 临行,找到文静的主治医生,了解文静的恢复情况,并确定用假肢。初七还承诺,文静所需医药费全部由他们负责。沈言看了眼初七,眼里多了感激…… 在医院花园里,他们却遇到了巫梓刚的父亲,看他们的眼神颇不友善。 初七记得这个人是具有良好修养的伪善面孔的,深不可测,但绝不会把敌意露出来,是一只老狐狸,今天的他看来是痛失儿子,顾不得假面具了。 三人狭路相逢,沈言竟然温文尔雅地微笑,还唤他,“巫世伯。” 巫老爷子眼里的戾气也收了起来,眸光有意无意在初七脸上扫过,点点头,“你们……好!” “世伯好好休养,我们先走了!”沈言脸上晚辈该有的谦恭微笑始终保持,拉着初七的手离开。 初七很诧异,沈言对巫梓刚应是深恶痛绝的,怎么在人前是这样一副面孔?她忍不住感叹,“言,刚才我都认不出你了!” 沈言拥着了她的肩膀,笑,“傻,谁说对敌人就一定要冷着脸?我又不是卿少,千年寒冰脸!” “可是……”初七没有说完,放弃了。沈言的话她理解,沈言和黎安卿都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人,但好像有谁说过,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对手,这样的人让人分不出他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也许笑得越灿烂的时候,也就越危险…… 沈言是聪明人,一猜就能猜中她这可是后面省略掉的后文是什么,停下脚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你只要记得,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就够了!” 是吗?也对!不去费这脑子了! 然而,在他们回到家里不久,医院就打来电话,文静,用碎玻璃割破了手腕,再度自杀…… 接到电话后的沈言和初七都愣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初七推了推沈言,“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言皱了皱眉,迟疑地看着初七。 初七发自内心地一笑,“去吧,还是那句话,文静的事不了结,在你我心里始终是个结,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文静那个结只有你能打开,我百分之百地信任你!不要顾虑我了!” 他的眼眶居然红了,用力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感激地说,“七,你真的长大了!我爱你!” 她眸中也有了泪意,在他松开手的瞬间,她主动绕着他的腰,踮起脚在他唇上一吻,“我也爱你,等着你回来!” 沈言走了,她回到卧室,回到阳台上,吉娃娃热情地在她脚下绕圈,舔着她的脚趾头,温暖蕴满了整个心房,她将吉娃娃抱起,坐在阳台的大摇椅上,看着沈言的车离开。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看着他离开,心里总是酸痛难耐,而今,竟然完全换了个心境,心中只有温暖和期待…… 她低下头,侧脸贴着吉娃娃,轻笑,她相信,等候他们的只有幸福…… 沈言的电话基本一个小时便会打来一个,说的都是文静的情况: “文静还在手术室抢救,我们在外等。” “还没出来,小安子来陪我了。” …… “终于出来了!医生说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还没醒……” 后来,沈言的电话便少了,估计文静已经醒来,他全力照顾着她,所以没有时间打电话。 到了晚上,她想着该给沈言送晚饭吃,却等来沈言的电话,“七宝,吃饭了吗?” “吃了!你们呢?我打算给你们送饭呢!” “不必了!你早点休息,别太累着!今晚……我可能留在医院了!” 初七心里虽然有小小的不快,但马上就驱散了,笑着说,“好,没关系,你也要顾着自己哦,别着凉了!” “嗯!” “还有事吗?”她以为他要挂电话了,但手机里却一直传来他的呼吸。 “是的……” 她一笑,什么事还这么扭扭捏捏的?“说吧!我听着呢!” 他犹豫了一下,终道,“我想说……七宝,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嗯?啊?”她有些错愕,发出两个语气词。 “真是个猪……”某人一声斥责后,笑呵呵挂了电话。 剩下她握着手机,犹自回味着他说“我爱你”时动听的声音,而后,低下头,幸福微笑…… 沈言晚上果然没有回来,初七一个人睁着眼睛到天亮,一遍一遍回味着沈言说的那句“我爱你”,靠这三个字来坚定自己对他的信心。 第二天,她再也坐不住了,飞速吃了早餐,也没事先打电话,就装了些粥,直奔医院给沈言送早餐去。 还是文静的病房外,初七没敢直接敲门,她不否认自己的小女人心理,想听一听里面的动静,虽然,她是如此地相信沈言。 依稀听见文静是在哭的,她耳朵贴近,那哭声便愈加清晰起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我连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沈言沉闷的声音响起,“静静,你不要这样萎靡,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如果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别说我们看着难过,伯父伯母在天上也会伤心欲绝的,你的生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是伯父伯母赐予你的,你忍心他们死不瞑目吗?” 第一百七十章 白粥王子 第一百七十章 白粥王子 文静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哭声里是撕心裂肺的痛,“我这样一个人还活着干什么?你告诉我!我还能干什么?你说啊!说啊……”说到最后,便只有哭声了…… “别激动别激动,我知道现在说那些大道理都是虚无的,但是你必须去听。你还记得你从前是怎么骂我的吗?哪怕全世界都对不起你,自己也要对得起自己,生命是自己的,是父母赐予的,要在萎靡中爆发,活出精彩来,才不负自己,不负天上的父母!这是你的原话,你自己怎么就忘了?” 说起这些往事,文静哭得更伤心了,伤心中还夹杂着恍悟的苦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劝别人容易,自己做起来是多么的难!你走吧,不要再管我!更不要跟我谈明天,一个失去腿,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失去一切的女人还有明天可谈吗?” “……你没有失去一切……”沈言稍加踌躇后说。 她苦笑,“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我要为了什么而活着?我真的不知道了……” 再度短暂沉默。 “你还有我……” 沈言的声音如此温柔,以致在门口偷听的初七实在不敢听下去,她不想再知道“你还有我……”这四个字的后文是什么,她选择了逃跑…… 没错,他说的,她还有他…… 初七从来就没有怀疑沈言对自己的爱,哪怕到了现在,他亲口对文静说“你还有我”,她也深信不疑,沈言只爱她一个人。可是,有时候,生活并不是只有爱和不爱那么简单,不是吗? 她一口气冲出医院,心头完全被“你还有我……”这四个字搅得乱乱的,一边质疑却一边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沈言,一定要…… 忽的,她前方一辆车紧急刹住,她惊叫一声,粥盒飞出,正好落在车上走下的男子头上,一碗粥淋满男子褐色的卷发…… “对……对不起……”她目瞪口呆,傻傻地道了声歉,觉得自己很蠢,马上改口说“sorry”。 “是你?”那男子十分惊喜。 难道她认识他吗?初七仔细打量他,竟是很美好的男子哦!深褐色的头发是她喜欢的颜色,眼睛湛蓝湛蓝的,像爱情海的天空和海水,没有一点杂质。更难得的是,这个男子眉宇之间有着一种天生的贵族气质,这种气质完全不靠着装来打造,而是浑然天成的,就算他头顶顶着一碗粥,也丝毫不影响他这种贵族气质的外溢,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王子…… “你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那人双手插在裤袋里,很绅士地笑。 救命恩人?初七看着他走近,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他,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扣子上,才猛然想起…… “想起来了吗?”那人看见她眸子里光芒闪过,心中欢喜。 “是的!”初七点点头,“R……对吗?” 他也微微一怔,不过马上明白过来,笑道,“是的,R,我叫瑞安。” 瑞安?初七揉了揉眼睛,这真人和海报还真是两回事啊!如果他不说,她一定想不到他就是海报上的芭蕾舞王子瑞安…… “可是……你不是演出已经结束了吗?”她一直引以为憾,没有看到瑞安的演出,也没有机会和他认亲。 瑞安点点头,“没错,在这个城市的演出早结束了,可是我放不下一件事,所以在全部演出结束后,又回来了!” 初七大约知道是什么事了,嘿嘿一笑,“我知道了,你是来找我的!” 这回轮到瑞安惊诧了…… 初七心中的阴霾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王子驱散了些,故意摇头叹息,“哎,真是,别人的王子骑白马,怎么我的王子顶白粥……” 瑞安摸了摸头,一手粘腻,可脸上还是一副错愕表情。 初七只好把身份证摆出来,“请看!我就是你要找的米初七!你连我样子都不知道还来找人,真是佩服你了!” 瑞安纤长的手指便在她和身份证之间比划,然后咧嘴大笑,“真是初七啊!七北鼻~!”他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把她举了起来,抱着转圈。 他头上的粥便擦在了她裙子上…… 初七无语,用手撑着他的头,讨喜地笑,“呵呵,你先放我下来……”她好像忘记了,人家一头的粥是拜谁所赐…… 瑞安也笑了,脱下外套在自己头上胡乱擦着,“七北鼻!你知道我准备去哪里找你吗?我正打算去警局呢,你手机也换得太频繁了,我才问姑母要的号码,现在又打不通了!” 初七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已经葬身大海了…… “可是我怎么每次在医院门口遇到你呢?你身体很不好哦!”瑞安笑道。 初七指了指粥盒,“我是来看病人的!可是这粥喂了你了!” “那怎么办?”瑞安一副歉意的表情。 “算了,她已经吃过了!”初七无所谓地耸耸肩,指着瑞安的衣服红了红脸,“其实抱歉的是我!” 瑞安呵呵一笑,颇具王子风度,“不,女士永远是对的!怎样?有没有时间?我可是专程来看我的小天鹅妹妹,有没有荣幸请天鹅妹妹共舞呢?” 瑞安已经是世界级明星,早已今非昔比,在他面前,她只是一只丑小鸭了,真没有勇气…… 她局促地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跳了……” “没关系!有我在,丑小鸭也能变天鹅!”瑞安眨了眨他湛蓝的眼睛,天空都变得分外明朗。 还是这么自恋…… 初七的心情随着稍稍明朗了些,和王子共舞,会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沈家。 沈言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初七却还没有回来,管家说一大早给他送早餐去了,现在夜宵都结束了,她去了哪里?现在巫梓刚才出事,巫老爷子正在气头上,她怎么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氏和黎家已经发动人去找了,到现在为止一点线索也没有,这城市只有这么大,她能藏到哪里去? 他站在阳台上,终于,远远看见车灯环绕而上,应该是她回来了…… 果然! 有男人给她拉开车门,她下车的时候很开心,居然是跳下来的,在他记忆力只有儿时的她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这样,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心情好了,和谁在一起会这么开心? 柔和的路灯正好照在她脸上,她仰起脸,他触目的是她明媚的笑颜,一点杂质也没有的笑颜,一如童年的她每天清晨向他跑来时的模样,快乐如此单纯…… 他真的很久没见她这样笑了…… 这个男人是谁?让他嫉妒…… 是的,他承认他嫉妒了。虽然他不怀疑初七对他的感情,但能让她如此笑着的男人,比于深海还有杀伤力…… 可惜,他没能看清男人的脸,却见那男人在初七脸上亲了一下,而初七居然也没有避开,还笑着和那人挥手道别…… 怒火不可抑制地滋生了。 初七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因为她发现自己和瑞安共舞一天居然就得到不小的长进,大师就是大师,无论与他合作,还是听他指点,进步都是一日千里,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她本以为自己从此真的要和舞台绝缘了,但经过今天,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原来她是如此怀念在舞台上旋转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随你怎么处置 第一百七十一章 随你怎么处置 才十点,家里并没有开灯,她以为沈言今晚也没回来,所以并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去了楼上的舞蹈室。 沈言看着她回来,故意在黑暗中等待她,哪知,等了许久竟不见她人,不是明明进了屋的吗? 终失去了耐心,他打开门想看个究竟,却听见楼上传来音乐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跳舞?她最近真是着了魔了…… 他皱了皱眉,跟随音乐声上楼。 舞蹈室里也没开灯,黑暗中,熟悉的芭蕾舞曲在流淌,他曾经听过无数遍的,他暗暗奇怪,不开灯跳舞?她到底在搞什么? 然而,当他站在舞蹈室门口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和疑惑尽数消失。 她就在舞蹈室中央坐着,一动不动地坐着,超大的液晶屏是她和一个外国男子共舞的画面,屏幕上的光间或一闪,便照亮了她微笑的脸庞,美丽得如梦幻一样。 他没有打断她,走到她身边,陪着她坐下,陪着她一起观看她的舞蹈,从画面来判断,是今天才拍的,也就是说,她今天跳舞去了?刚才送她回来的男人就是画面里这个人?美得令人窒息的男人…… 他确实感到缺氧而窒息了。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在黑暗中问,“这人是谁?” “瑞安。”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很熟悉的名字,他脑子里还是搜索,很快,这个名字与一张外国男孩的脸重合,“你的丹麦王子?” “是的。” 他什么也不想再问下去了。他想起了初七很小的时候,那年瑞安来这里过春节,不知给初七灌输了什么东西,瑞安走的时候初七居然哭得不可收拾,那种难分难舍让沈言很不舒服,尤其,在瑞安走后,初七还常常问他,丹麦在哪里,是不是最美丽的国家。 他当然回答不是,并且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中国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国家。 她却歪着头眨眼,“可瑞安说那里是童话的王国,是美人鱼和丑小鸭的故乡!” 她眼里对丹麦的神往让他更不舒服…… “言,你觉得我跳舞怎么样?”她眸子里蕴满梦幻般的光泽,沈言再一次看到她对芭蕾的渴望。 这一次,他没有打击她,而是实事求是,“很棒!真的很棒!” 她便笑了,如向日葵般,没有任何虚假,就和刚才在家门口对着瑞安笑的时候一样,沈言心中震颤,原来她最单纯的快乐竟来源于对芭蕾的热爱…… 或许,她真的该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他不该把她禁锢在身旁。 这个想法让他既落寞又有些欢喜,很矛盾,却不知为什么。 “累了,睡觉去了!”他站起身,默默下楼。 回卧室以后他仍旧没有开灯,黑暗中躺倒在床上,心中只有一个字——累,却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灯刷的亮了,如白昼,他闭上眼,装熟睡,却清晰地听着初七进浴室沐浴的声音,水声沙沙撩得人心乱,而后,灯灭,身边多了她的馨香,她的肌肤柔柔滑滑的,带着沐浴后的清凉贴在他身上,他有些悸动难耐,却忍住了。 他心中有事,她心中也有事,却都选择了沉默。 初七真的很想问,他打算把文静怎么办?可听闻他均匀的呼吸,却不忍心吵醒他。 心中放不下,黑暗中转了转头,想看看他的睡颜,却不曾料到他也正朝她看来,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夜里闪着亮光,乍一看,她竟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了?”他倏然惊住,伸臂搂住了她。 肌肤的相亲,温热的怀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有些不快,也随着这拥抱而消散了。她余悸未消,抱怨地捶着他的胸膛,“吓死我了!大晚上这么直瞪瞪地看我干什么?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什么?”他可不愿听这说了一半的话,追问。 她有些好笑,“我以为是狼!” “是狼没错,不过是色狼!”他居然没脸没皮地承认,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她被他呵得直痒痒,不禁在他怀里扭着身体娇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温香软玉在怀中不安地扭动,她沐浴后自然的清香侵入呼吸,一切都让他急不可待了,他翻身压住她,唇便密密在她脸上颈间吮吸,一边带着怨气警告,“下回再乱跑看我怎么罚你!” 初七这才想起,应该给他打个电话才是,他一定担心她一天了…… 自己做错了事,可要老老实实认错,她吐了吐舌头,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对不起,老公,我错了,随你怎么处置好不好?” 她明显感到他的身体绷紧,她轻轻娇笑,无限魅惑。 “这可是你说的!”他一句狠话后,卧室里顿时一室旖旎,衣片纷飞。 “喂,你轻点”初七被他骤然的侵入顶得皱眉,他疯了?这么粗鲁?只有痛楚没有欢愉。 他微微一呆,意识到自己是过分了,丹麦王子成功地刺激了他,才让他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对不起”他变得温柔起来,缓慢地吻着她,带她一起渐入佳境 这一夜,他们都避开了彼此心中的阴影,谁也没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只是拼命让自己融入到对方的身体里去,用极致的融合来诠释他们的不可分离…… 然而,该面对的终究逃不掉。 第二天沈言还赖在床上不肯动,初七却先醒了,轻叹了一声。 “大清早的,叹什么气?”沈言的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缓慢游走。 初七没想到他已经醒了,拍开他的手,“我今天和你一起去医院吧?” “好啊!”沈言答应得很爽快,没有片刻犹豫。 初七纷乱的心稍稍顺了些,还好沈言没有拒绝,而且听起来还很乐意的样子,至少证明没有不可以让她知道的。 想到文静一个亲人也没有,初七便从家里带了早餐,诚心实意去关心她。 沈言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唇埋在他颈间,一点一点啄得她酥麻。 她缩紧脖子,暗笑,自从从海里劫后余生,他就越来越黏糊了,只要在他身边,他就会贴上来,不依不饶的。 “好了,够了没有?再不走要吃午饭了!”初七推开他,提起早餐盒。 沈言也不再坚持,揽住了肩,和她一同往外走,目光融融地看着她,“七宝,你真好……” 初七横了他一眼,“你才知道吗?” “我早知道了!”他低头,凝视她似嗔非嗔的娇俏模样,心中一动,忍不住又托住她下巴,在她唇上贪婪地品尝。 “七小姐——”一声呼喊传来,把初七惊得跳开,却见厨师柳姨拿着个餐盒站在身后,她脸蛋绯红。 沈言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什么事?” “这个……是七小姐要我装好带去医院的……”柳姨乍见这一幕,也是尴尬不已,把餐盒递上,眼睛盯着地面。 “好了!下去吧!”沈言接过,不无扫兴地拥着初七出了家门。 初七捂着嘴,窃笑不止,临上车前还丢给沈言一个戏谑的笑容,被沈言敲了个大大的爆栗。 柳姨一直看着两人上车,看着沈言搭在初七腰际的手,眉头稍稍皱起,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眼眸里闪过异样的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凶手是他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凶手是他吗?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文静的病房里正在大吵大闹。 沈言和初七相视一眼,急速进了病房,却见几个护士按着文静,文静则在她们的禁锢下挣扎大哭。 “怎么回事?”初七轻声问医生,沈言却走上前,接替了一个护士的位置。 医生示意初七走到门口来,才道,“我们说起装假肢一事,她不肯,然后就情绪失控了。” 初七点点头,不由看向文静,却见她眼泪婆娑,朝着沈言哭泣,“我不要用假肢!不要!那东西好可怕!我不要天天对着它,不要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对着一截断腿!” 沈言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点头,“好好好!不用假肢!不用就不用!你别急……” 初七走上前,尽量亲和地对文静微笑,“文静,饿不饿?我们给你带了早餐。” 文静一双泪眼在她脸上稍稍停驻,旋即垂下眸子,摇摇头。 “不饿也要吃,这样才能好得快!我和初七从家里给你带来的,是初七亲手做的,试试好吗?”沈言从初七手里接过餐盒。 文静也不抬眼看他们,却似乎不愿违抗沈言的话,点了点头。 初七忽然想到,文静如何吃东西?沈言喂吗? 想到这里,心中一时觉得堵得很,马上说,“言,你在这里陪她,我去公司看看吧!” 沈言回眸,凝视了她一会儿,清澈的眼眸里有着看穿一切的力量,不过终究还是点了头,“好,小心点!” “嗯!”她匆忙逃离。 她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 不过,她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回了家。她想跳舞,似乎在舞蹈中可以忘记很多烦恼…… 刚到家,家里的电话就响了,管家拿着电话递给她,“七小姐,你的电话,少爷打来的。” 她颇觉诧异,接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了?” 沈言在那端笑,“经过了这么多,如果我还不能看透你,那我就是傻瓜了!” 初七郁闷的心里得到丝丝安慰,“什么事啊?” “我想看看某个傻瓜是不是想歪了?!好像这两天不对劲……”沈言在那边用调笑的口吻在说。 “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看来我必须每天和你说一次,记住,傻丫头,我们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而分开!” 他竟是洞悉她心理的…… 她握着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傻瓜!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那边的人在笑她。 她努了努嘴,“胡说!我跳舞去了!拜拜!” 这回放下电话,心里是雀跃的,连上楼的步伐都变得十分轻快。 想去电脑上考一个新曲子,就近去了楼上沈言常用的书房,找到后,她四处寻找U盘,却不慎碰落了书架上的一排书…… 连锁反应,书架上的书全部倒了下来,她躲闪不及,肩膀头上都被砸了好几下,她恼恨地回头跺脚,却在一大堆书里发现了一个瓶子…… 这个瓶子太熟悉了! 不就是爸爸常吃的药吗?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沈言专用的书房,谁会进来? 她打开瓶子,自己也分辨不出来里面的药到底是真是假,只觉得心口突突直跳。 正巧,柳姨出现在门口,前来问她,“七小姐,管家让我来问问你中午要不要做少爷的饭给他送去?” 初七把药瓶藏到身后,看着这一地的书,蹲下来收拾,“我也不清楚,你让管家自己去问少爷吧!” “好!”柳姨嘴里答应着,人却走了进来蹲下帮忙,“七小姐,这些事还是我们底下人来做吧!” “哦,还是我来,这些书都是沈言的,得按一定顺序排好,搞乱了他就找不到了!” “这样啊,那我退下了!” 柳姨走了后,初七把书一本一本整理好,重新放回去,才回到电脑前,盯着那瓶药,发了许久的呆。 她终于想起自己是来下曲子的,便在引擎里搜索起来。 然而,无意之中,她竟然看见了沈言以前的搜索历史——他找过一些高血压高血脂冠心病和癌症方面的资料,而且居然还收在收藏夹里…… 搜索这些有什么用?心血管的资料还可以说和爸爸相关,那癌症呢?谁得了癌症? 她看着手中的药瓶,再也无心去研究曲子。 想了想,把瓶子放进一个塑料袋里,然后匆匆出门。 到了外面,她才想起问自己究竟该去哪里?又要找谁才能把这瓶子的事情搞清楚?如今,沈言肯定是忙着文静的,其他人似乎谁也不能信了,除了于深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按理黎家兄弟也是可信的,只是第一个跳入她脑子里的名字偏偏是于深海…… 她寻了个公用电话亭,给于深海打电话。 “七丫头?难得啊,终于想起我了!”于深海的声音总是那么富有阳光的气息,每次听到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深海哥,说实话吧,我找你有事的!你得帮我查查!”于深海面前,她从不拐弯抹角。 “好!七公主有命,谁敢不从啊?”于深海笑着一口应承。 初七便将自己对药瓶的疑惑说给于深海听,希望他能尽快查清楚。然后去了快递公司,把药瓶寄给于深海。在打包之前,她想了想,谨慎起见,她从药瓶里又倒了几颗药出来,才把瓶子给于深海寄去。 剩下的时间便是等结果了,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几天,多则一周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这几天里,初七都没有再去医院,一来被这药瓶的事困扰,二来根据两次探望的经历,也知道自己去见文静是不受欢迎的,不如落个耳根子清净,不如去找瑞安教自己跳舞。 沈言倒是每日去医院,每日都回来,初七却从不过问文静的事,只有时听沈言主动说起。 这天,沈言告诉她,文静伤好了,医生说越早装假肢越好,所以,他们准备给文静,今天要去说服文静。 初七没有跟他一起去,因为每次去都讨不到好,还不如偷听壁角,能听到有趣的东西。所以,她是估计着沈言已经到医院了,才从家里出发。 果然不出她所料,沈言已经在医院了,推着轮椅陪文静在花园里散步,文静膝上还盖了一双毛毯,时不时仰起头来对沈言笑,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笑容却有了生气。 初七站得远远的,也想笑,她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文静这结看起来是真的解了,只是,她为何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她最终没有去打扰那副美丽的画面,文静的笑容真的美得像玻璃,一碰就碎了…… 于是,她发现自己每一次离开医院都是逃离的…… 路上,她新买的手机响了,于深海的号码在闪烁,她的心砰砰直跳,赶紧问,“深海哥,找到了吗?” “是的,小七,这瓶里面的药是真药,吃过一些了,不是满瓶。另外你说要查指纹,可是有难度,我们这里只有你和沈言的指纹资料,其他人的都没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瓶子上你们俩的指纹都有,余下应该还有2-3个人,他们是谁?你有过怀疑吗?”于深海听了她这些话,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父亲的秘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父亲的秘密 “不!我没有!没有怀疑过……”矢口否认,却因一件事即将到来,心中隐隐不安。 “那好,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随时为你效劳!我先挂了!” 电话很短,初七更迷茫了…… 她记得这瓶药是林医生开给妈妈的,沈言没有从中接手,怎么会有他的指纹? 这件事,由不得她不怀疑,其实她真的不想怀疑…… 为了确认,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此时应是美国的晚上,她听见妈妈的声音传来,“喂,宝贝儿,最近过得怎样?” “很好,妈妈,别担心!我就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宝贝儿?” “妈妈,你还记得吗?爸爸吃的药是直接从林医生手里拿过来的?中间没有人插手?”她压低声音问。 “是啊!好像有这么回事!对,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林医生亲自送到沈家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初七摇了摇头,心慢慢下沉,“我只是问问,问问……” 她握着电话,很久很久都没有从恍惚中回神……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沈家的,只觉得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心中因某个将要揭晓的答案而隐隐作痛。 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和沈言这么多年,彼此默契,她的直觉一定不会错,比如前段日子她拾到那张光碟,而她凭自己的直觉选择了相信沈言,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而今天,这直觉却是如此恐怖…… 晚上沈言回来得比较早,吃饭的时候说起文静装假肢的事,他很开心,也很放松,文静终于肯装假肢了,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他握着她的手,手背传来热热的气息,一直绵延至心里,“七,这段日子没顾得上你,委屈你了。” 她抬起眸,抿唇而笑,“没什么,我明白的,我相信你。” 她真的明白,真的相信,所以她不怨他,她心中的他,是无懈可击的,即便后来,他真的离开她了,想起他的种种,也全是他的好,和他手心里窝心的暖意。 有时候,包括很久以后的后来,她真的很恨自己的直觉,每一次都那么准确…… 晚上,她坐在阳台上吹风的时候,他从身后拥住了她,宽厚的手很轻易便把她的整个脸都捧在掌心里,拇指在她皮肤上摩挲,他的声音低醇,清透,“七,我想复婚了,等文静假肢装好,我们就复婚好吗?这一次是真的复婚。” 她想起那个乌龙,终是笑了,眸子里却有一丝苦涩闪过,“言,你说不准离婚的法律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那样你就不能从我身边逃走了!”他弯腰,把她抱起,自己挤进摇椅,把她放在腿上。 “如果给我们的婚姻一个期限,你要多少年?”她曾经去查过那个全世界最感人至深的期限婚姻法,一年,五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那段将会写在一百年婚姻期限的结婚证书上的文字她已经倒背如流: 尊敬的先生、太太: 我不知道我的左手对右手、左腿对右腿、左眼对右眼、左脑对右脑究竟应该承担起怎样的责任和义务?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整体,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因为彼此的快乐而快乐。所以,让这张粉红色的小纸条送去我对你们百年婚姻的最美好的祝福!祝你们幸福! 她相信,每一对相爱的人在结婚之前都会期待一个百年的誓约,她甚至可以准确无误地猜到沈言会说“一百年”,可是,人生的魅力在于变数,不是吗?谁也不知道未来一百年会发生什么…… “当然是一百年!一百年还不够!”他咬着她的耳垂,热气熏染。 她笑了,再一次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沈言一定会选这个答案…… “七,你还没答应我呢!复婚好吗?”他的唇已经绕到她前颈。 她没有回答,仰起脸抚摸他的脸,他清澈的眸子离她如此之近,淡淡的薄荷气息雾一般笼罩着她,她莞尔一笑,“言,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怎么办?” 她清晰地看见,他深邃的瞳孔痉挛般抽动了一下,皱眉无比严肃的瞪着她,“怎么突然说这话?这两天又瞎想了是不是?因为文静吗?” 她摇头,拼命摇头,双臂收紧,抱着他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咬他的耳垂,感觉到他全身的僵硬后便哈哈大笑,“我逗你玩呢!” 他气结,把她的双臂扯落大声斥责,“以后不准用这种话来开玩笑!” 她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笑得前俯后仰,“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有违此誓言就请上天罚沈言……不举……哈哈哈……” 他被她稀奇古怪的誓言弄得哭笑不得,将她抱起便往内走,一边恨恨地道,“让你看看我是否不举!”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初七还是没有答应他复婚的请求…… 一直到他累极睡去,她还看着窗外那轮明月,淡淡的光华照亮了心中某一处,一滴泪滚落,而熟睡的他,没有看见…… 她终是狠不下心啊…… 第二天沈言依旧去了医院,临走前还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他和连天雨联手,整垮了巫老爷子半壁江山。 连天雨这个人,初七一直觉得他深奥,甚至是敌是友都辨不明,或许,商场本就如此,辨不清敌友,应时而异。 不过,沈言给她做出了解释,连天雨其实是巫老爷子带出来的,巫老爷子在寻找接班人,连天雨想取而代之,所以在沈言和巫梓刚之间煽风点火过,准备隔岸观火,坐收渔人。然而,最终被沈言闯过那一关,连天雨暴露,然后明智地选择了和沈言合作。 这其中的恩怨,是连天雨自己的私事,与他们无关,所以初七也没问,只在沈言说完后笑着夸了他一句,“你很棒!” 真的,他很棒!纵横商场,多年磨砺,早已游刃有余。同行称他是笑面虎是对的,沈言的喜怒哀乐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露得齐全,在别人面前全是温文尔雅,笑容缱倦的,比如,在巫老爷子面前还能那样恬淡地叫他“巫世伯” 可是,她却觉得,最近她也看不懂他的喜怒了,辨不清他哪一张脸是真的…… 她的夸赞他很受用,自得地说了句,“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也不会那么轻易宽恕一个人!” 她笑了笑,没出声。 “宝,晚上等我回来吃饭!”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而后又不舍地在她唇上吮舔了一番,才离开家。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挥挥手,心里说了声“再见”…… 这是她这两天第N次进入他的书房了,关于她想知道的答案,证据越来越多,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变寒…… 这两天以来,她几乎搜遍了沈家每一个角落,运气还不错,总有那么多的蛛丝马迹让她可以找到。比如手上这张纸笺。 这是爸爸的亲笔,她不会认错。 爸爸是守旧的人,总有用笔做随笔记录的习惯,或许是一些读书笔记,或者是心情小记,而这张纸是夹杂在一本旧书里的,是爸爸的书,放在客房,收拾遗物时小安子没给她们带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为什么是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为什么是他? 纸笺上的内容让她震惊而胆寒…… 今天,终于把往事跟言言说了,我心里算是踏实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背负着这个枷锁,遭受着良心的谴责,我想我不说一定会死不瞑目,更无脸去见地下的老沈。所以,在我自知命不久时,回国一趟,一来是见我宝贝女儿最后一面,二来必须来忏悔,在言言面前忏悔。 我终于做到了,死而无憾!无论结果是什么! 她找到这张纸笺的第一时间,便给妈妈打过电话,她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之前妈妈也说过,父亲的死是因果报应…… 妈妈起初是不肯说的,最后拗不过她,告诉了她真相:原来两年前沈氏遇难竟然与父亲有关…… 妈妈说,从头到尾,都是巫老爷子在作祟。年轻的时候,巫老爷子深爱沈言的母亲,上门提亲,当时巫老爷子是黑帮首领,沈言的外公外婆慑于他的淫威,应承了下来,但是,沈言母亲出身大家闺秀,怎么会愿意嫁给一个混黑道的?何况与沈言父亲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生,所以,最终以死相抵恁是嫁给了沈言父亲,但从此,也与巫老爷子结了仇。 巫老爷子一直想不通自己哪点比不上沈言父亲,所以,吞并沈氏,成为他一生的夙愿。两年前,沈言母亲病逝,巫老爷子竟然还十分伤心,更自以为是的痛恨沈言父亲没有照顾好婉仪(沈言母亲的闺名),所以大刀阔斧想灭了沈氏,但沈氏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巫老爷子便把主意打到了初七父亲身上。 沈家和米家是亲家,彼时沈家正在开拓海外市场,米家牵线自然是深得沈言父亲的信赖,而不值巫老爷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逼迫初七父亲给沈家的海外市场牵线了…… 最后的结果,这是一场巨大的骗局,沈氏遭受重创,几乎回天无力,沈言父亲更是惹上官司,加之婉仪新逝不久,沈言父亲心灰意冷,选择了跳楼…… 在听完母亲这个故事之后,初七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想通了,难怪两年前沈氏遇难,自己的父母常常打电话问初七好不好,甚至还劝说初七回美国去;而他们竟然以为父母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隐瞒下来,反正米家也没能力帮,不如别让他们担心…… “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也不会那么轻易宽恕一个人!” 沈言的话又在耳边回荡,她心中凉飕飕的,眼前回放着沈言的笑脸,全是笑脸,还有和巫老爷子对视时那般温润如水的面容…… 一个人笑起来也可以很恐怖啊…… 沈言,不要对我笑,我真的看不懂你哪张笑脸是真的,二十年,我原来从来就没有读懂你…… 手机急切地响起,她擦干泪,拾起,是瑞安…… “喂,七北鼻,我准备好了,你呢?” “我也准备好了,一个小时以后,在商业中心等我。”她手中的所有证据全部掉落在地…… 两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柳姨说:米老爷药吃完后扔掉的瓶子是少爷捡回去的…… 管家说:少爷曾经买过一种药,是他代为签收的…… 有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傻一点,那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懂得绕着许许多多的弯子从柳姨和管家嘴里套话出来,那么,她还是他的小七,他还是她的沈言……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狠不下心啊…… 他心中有多少恨?是她如此深厚的爱也化解不了的?可他的恨,又费了多少心机来用笑容掩盖?父母在沈家住了这么久,他都真诚相待,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沈言…… 真的很棒呵!她苦笑,所以所向披靡,总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每一场战斗,他都是胜利者,真无愧于业内送给他的三个字:稳、狠、准…… 她什么都没带,背了一个小包,像平常逛街一样出了门。 这时候从沈家走出去,她不敢保证是否会有人跟踪,为了谨慎起见,她决定正大光明让司机载她出去。 “七小姐,去哪里?”司机小陈问。 “去医院吧!”这是最好的转车点,从医院趁他们不备,随便搭个出租离开。 “是!”既然是去医院,就没必要向少爷汇报了,小陈直接将车开去了医院。 很合适的机会,进了医院初七便远远看见花园里的文静,她第一次因为看见文静而欢喜,“小陈,我在这里下车,文静在那呢,你去停车吧!” “好!”小陈也看见了文静,那么少爷也就在附近吧?把初七安全送达,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初七站在花园附近,并没有走近。彼时阳光普照,洒在文静身上,是一副难得的安宁画面。 “阿姨,给你吃!”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剥好的橙子,掰开一瓣,塞进文静嘴里。 文静初时是僵硬的,可能最后被小女孩柔软的手和橙子的甜酸软化了吧,居然对小女孩说话了,“贝贝,为什么老来找阿姨玩?阿姨没有脚,不能陪你玩。” 叫贝贝的小女孩大胆地靠近她,说了句,“阿姨,我真希望妈妈也没有脚,没有脚就不会跑了……” 花园里沉静下来,不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看你看,你就爱胡思乱想吧?人家小孩都比你懂事!” 初七再一次,在文静脸上看见了笑容,淡淡的,有种温柔而朦胧的光。 这种光辉,是值得感动的,初七心中真真实实涌起了感动,世间没有什么事比看见生命的气象更让人高兴的…… 只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不想再看见…… 转身,急匆匆离去,她要在最快的时间到达商业中心,瑞安在等她…… 身后熟悉的声音在继续,“静静,该练习走路了,起来吧!” 初七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可临上出租车的瞬间,却听见一声尖叫,心头一紧,她情不自禁回眸,原来是装假肢行走的文静不小心摔倒,幸而沈言眼明手快扶住,她倒在他臂弯里,那个叫贝贝的小女孩也帮撑着扶住她,嘴里唤着“阿姨,阿姨……” 她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是一家三口,也是挺幸福的画面,不是吗?不过,这真的与她无关了…… 决然上了出租车,任心里的痛,痛到刻骨铭心…… 米初七!你真懦弱!她鄙视自己…… 出租车将她准时带到了商业中心,瑞安的车已经在等她,付了车钱,换车,直到瑞安的车启动,她才舒了一口气,算是跟这里永别了,从此,要把这里的人和事全部从心里剜去,哪怕皮肉撕扯,鲜血淋漓,她也要全部剜干净…… 她一直在沉默,一直在流泪,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泪水漫延了整张脸庞,如雨链,连续不断往下滴…… 瑞安不知她怎么了,一直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给他打电话,要他带她离开,离开,且不留丝毫痕迹。此时,更是不敢多问,只默默开着车。 她忽然从包里拿出手机,双手颤抖,拨了一个号码。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光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光 她觉得,这个电话必须要打,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走也要走得明明白白,不能让自己天涯断肠,而罪魁祸首却毫无感知。 电话通了,传来迷蒙而模糊的一声“喂”,显然还在睡觉。 “小安子,是我。”她的声音又冷又硬。 “嫂子?什么事?”黎安柏的声音清楚了一些。 “小安子,我有个问题,请赐教。” 黎安柏听着她陌生人一样的语气,有些错愕,“怎么了?嫂子?” “告诉我,我父亲去世这么久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报警?为什么现在还查不出凶手是谁?以沈大公子的本事,查个凶手这么费力吗?就算沈公子查不出来,你家黎安卿还查不出来吗?还有,父亲下葬后,我妈妈手提包里的急救药哪里去了?那天晚上你陪我们在宾馆住又做了什么手脚?”初七这几天压抑已久,一连串的逼问竟似发泄一般,将胸中闷气尽数宣泄出来,声音尖锐而嘶哑。 黎安柏被问得哑口无言…… “说话啊!你说话啊!你们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初七哭得痛不欲生,“是他对不对?药是他换的对不对?!为什么?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仇恨?既然有这么多仇恨,为什么上天还要造出一个我,让我成为仇恨的牺牲品?我恨你们……” 电话里,黎安柏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七,七!你别冲动,听我说……” “你说!我就是要听你说!你给我一个回答!是不是他!?是不是!?”她声嘶力竭地对着手机大喊。 “小七……一句话说不清楚,你在哪,我来找你?”黎安柏几乎是在哀求她。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他?是,还是不是?!不说的话你永远也找不到我了!”她全身颤抖,握紧手机,屏住呼吸听着手机里的回音,如同等着最后的宣判。 轻轻的一声,“是……可是……” 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她瘫软在椅背上,打断了小安子的话,声音飘渺,如来自太空,“为什么我每一次直觉都这么准确……为什么他这么狠心?而我……到了今天还是不忍心啊……小安子……我该怎么办?我想报警,可是我怎么也不忍心……我那么那么爱他,为了他,我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愿意他受伤……可是我该怎么办?爸爸在天上看着我啊……小安子……我想杀了他……我想和他同归于尽……我们说过同生共死的……可是……小安子你知道吗?我可能有……”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关了手机,泣不成声,手轻轻抚在自己小腹,痛,从手掌抚摸处开始,漫延,抽搐,一直到心里…… “啊——为什么——”她疯了!她真的快要疯了!车窗开着,吹得她发丝凌乱,将手中的手机狠狠甩出窗子,趴在驾驶台上哭得肝肠寸断。 瑞安恐惧地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将车缓缓停下,尝试着抱住她。 她没有抗拒,扑进瑞安怀里大哭,“瑞安,不要停下来,带我走,带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妈妈,她会难过的,会伤心的……” 瑞安湛蓝的眸子涌动着哀楚,轻拍着她的背,“好……别哭……我带你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哭……” 瑞安等她稍稍平静,才放开她,车直接前行。 二十分钟后,瑞安的私人飞机起飞,离开了这座城市。 “小七,我带你去丹麦吧!”瑞安抱紧了怀中的初七。 自从上飞机以来,初七就一直保持缩在他怀里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不,他知道你是丹麦的。” 她终于出声了,嘶哑干涩的喉咙说每一个字都会痛一次。 瑞安心中明了,这个“他”是指的谁…… “那我们去法国,他不会再找到了。”瑞安一直在用纸巾给她擦泪,然,这泪却是越擦越多。 她没有反对,补充了一句,“瑞安,你换个手机号码,他神通广大……” “嗯,好!” “瑞安,我是不是很懦弱?”她无数次的鄙视自己,面对杀害自己父亲的男人,居然束手无措,选择了逃之夭夭,狠不下心,又不敢面对,像她这样,真该遭天打雷劈吧! 瑞安同情地看着她,湛蓝的眼眸雾霭迷蒙,“小七,你只是个女人……” 她泪水横流,多么希望,她不是这样的女人,至少不要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的女人…… “算了,过去的就别再想了,到了法国,一切重新开始!姑父姑母最希望的就是你开心!” 她木然不语,开心?心丢了,还能开心得起来吗? 医院。 还是花园,练走路练累了的文静和贝贝在一边玩,贝贝拿了本书给文静,缠着她读故事。 看着这个天使般的小女孩,文静眸子里的光辉越来越柔和,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心中酸楚,却不由自主接过贝贝的书,给她慢慢地读故事,“……小美人鱼为了自己最爱的王子变成了一堆泡沫,王子和王妃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贝贝听得出了神,眼睛里蓄满了泪,“为什么美人鱼要变成泡沫?为什么她不可以跟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她救了王子啊!” 文静一愣,眼圈顿时红了,微微一笑,把贝贝抱在怀里,“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只要王子开心就好了……” 远处,黎安卿和沈言坐在长椅上谈话。 “她看起来好很多了!”黎安卿看着文静的方向凝思。 “嗯!可以松一口气了。”沈言揉了揉眉心,有点疲惫。 黎安卿一笑,“不过,你是最辛苦的!熬过这段,你和初七该复婚了吧?初七不吃醋?” 沈言笑了,清亮的眸子里荡漾着幸福的光波,“七真的越来越懂事了,不过,完全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陪她的时间少了,我也不想这样,但我自己惹的祸总得自己解决,熬过这段,就是永远的晴天。所幸,我们之间现在不存在任何猜忌了,她很信任我,所以……”他深笑,拍了拍黎安卿的肩膀,“复婚的时候来喝酒就行了!” 黎安卿一贯淡漠,此时也为沈言和初七终将称正果而高兴,想了想,还是蹙着眉提出一个问题,“沈言,你不觉得奇怪吗?巫老爷子没动静啊!他独生儿子就这么死了?你看今天的报纸没有?” 沈言点点头,“看了!巫梓刚死了这么久巫老爷子才发讣告,而且还说什么游艇意外,把这件事给包过去了。显然是想息事宁人,确实悬乎!” “对啊!你想过为什么吗?这么轻易放过文静?”黎安卿自诩老练,却被巫老爷子这回的行事给弄迷糊了。 “当然想过!”沈言吸了口雪茄,淡淡烟味萦绕,凝着笑反问黎安卿,“难道你就没想过,文静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哪来的炸药?又哪来的本事去游艇设炸药?” 黎安卿有种醍醐灌顶的恍然,“对对,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没联系起来,你的意思是……”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沈言冷笑,“他们自己窝里斗的事我不管!不过,这个人倒是在我掌控之中!” “看来你都有准备!那就用不着我操心了!我白担心一回!”黎安卿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沈言的手机却响了,沈言笑了笑,“别走,你弟弟,看看有什么好事!” 黎安卿无奈地摇头,“我那弟弟,不知是不是姓沈的,什么事都找你,倒似你才是他正牌大哥似的!” 沈言只笑不答,接了电话,黎安柏炸雷一样的声音传来,“老大!完蛋了!七知道换药的事了!哭得那叫伤心,又不肯听我解释……” 沈言脸色顿时惨白,“她在哪?” “我不知道,关机了!” “看着她!”这句话却是对黎安卿说的,请他看着文静,自己飞快朝停车场跑去,“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不忍心报警,说爱你,什么的,然后说想杀了你和你同归于尽,然后又可是……” 沈言听得不耐烦,“她手机最后都打了哪些电话查了没?机主是谁?” “没……我第一个给你打电话啊……”黎安柏一上午脑袋都不清醒,本来是睡得不清醒,后来被初七吓得不清醒。 “马上查啊!”沈言怒吼,钻进车里,车飞速驶离。 几分钟后,黎安柏的电话就来了,“老大,有很多,美国的,于深海的,最多的是一个叫瑞安的。机场查了,没有她的登机信息。”这一回他聪明了,顺带把机场也查了,免得再被沈言骂。 “知道了!”沈言第一个反应便是很有可能乘私人飞机离开,方向盘一转,车调头,疾驰。 他心中焦虑,将油门一脚踩到底,红灯、单行道,不顾一切地狂飙,街上其它车辆看见这车如此疯狂,纷纷避让,敬而远之,然而,一个十字路口,一辆两层大巴开过来,无法避开,沈言再转方向盘,已是来不及,“哄”的一声,他眼前只剩一片血色…… 视线有些模糊,他摇了摇头,感觉眼前有红色在滴落。 很痛,胸口很痛。 他不知是撞在方向盘上的原因还是心本来就很痛,嘴里甜甜的,满是腥味,一阵作呕,他打开车门,吐出来的东西全是红红的。 车身被撞得歪歪扭扭,他跻身出来,大巴车却只少有破损。 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捂住胸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机场……” 出租司机被这个全身血糊糊的人吓倒,“先生……要不……先……先去医院吧……” “机场!”沈言面目狰狞地吼,血红的唇,映着雪白的牙齿,竟阴森森让人害怕…… 司机心中一寒,立刻开车。 到了机场,沈言才觉得茫然。 之前心心念念揪心揪肺要来机场,此时,真的站在这里了,他又能怎样?飞机早已起飞,剩下的只有痛罢了…… 胸口痛,痛得滴血;更痛的却是心…… 他是如此珍视她,不忍他们千疮百孔的感情再多一个疤,所以能不让她知道的,就瞒住,可“纸包不住火”这类的古话绝对是老祖宗们实践炼出的箴言…… 他不想;他不该;可事情总是朝着背离他愿望的方向发展…… 不甘心…… 他直接去了机场高层办公室,满机场的人看着这个浑身鲜血的男子均震惊万分,更有好心人报警…… 从办公室出来,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鲜血还在滴,他自己也弄不清哪里在滴血…… 口袋里的手机无损,他拿出来,按键上迅速染了鲜红的血,“Alva,我是沈言。” “言?很久不见了!自从你还清贷款后我就没见过你!”对面传来男子欣喜的声音。 “Alva!”他皱紧眉头,脚步虚浮,靠在栏杆上才勉力站住,“我要来法国,马上,你准备一下。” “真的吗?太好了!放心吧,美酒佳肴不会少你的!” “不是准备这个……是……医生……还有……寻人启示……你马上在里昂所有报纸,还有里昂电视台,里昂电台登寻人启示,照片和寻人内容我会短信给你……还有……最好能找到一架私人飞机……编号是……” “没问题……可是为什么要医生?言,你怎么了?” 沈言已经挂了电话,开始发短信,发完最后一个字已是面色苍白。 航空公司陆总裁亲自带了医生火速从总部赶来,见沈言这样,建议他不要飞行,入院治疗。 沈言摇摇头,“我没事,我自己知道!可以出发了吗?我赶时间!法国那边有医生等,死不了!” 见他如此坚定,陆总裁也无可奈何,安排航班,让医生和他一起登机。 当他终于抵达里昂的时候,Alva已经带了紧急救护亲自在机场等候,沈言换过的干净衣服又染了好些鲜血,但医生做了紧急止血处理,总算不流血了…… 可这模样还是把Alva吓坏了,立即把沈言扶进急救车。 沈言第一句话却是,“飞机找到了吗?” “没有!没在里昂降落,临时改了降落点!”Alva知道这飞机应是与沈言有重要关系,所以已将改降点也探清了,“去巴黎了。” 沈言满怀的希望转瞬又成空,心里剧痛袭来,挥着手无力地低语,“去巴黎!去巴黎!快!” “言!还是先进医院吧!”Alva看着他,心痛不已。 他却只是摇头,只是摇头…… “快!去巴黎!还有……寻人启示所有的,在巴黎登……马上……” “好好好!马上!马上去巴黎!赶快联系巴黎那边的医院,准备入院!急救跟上!”Alva对于这个固执的好友只能无可奈何。 巴黎。 瑞安缠着初七从贵宾通道出了机场,不免叹息,“小七,你也太小心了!还临时改变降落点!” 初七面无表情,“瑞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瑞安拥了她肩,摇头,“别这么客气!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怎么也算是亲戚,何况,你不是还拜我为师吗?哪有老师不管学生的道理?先找家酒店住下吧!然后我们再商量去哪里。” “嗯,瑞安,谢谢你!”初七的道谢是真挚的。 瑞安只是一笑,带她一起去酒店。 已是华灯初上,巴黎的浪漫风情却丝毫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沐浴过后,躺在床上,她脑子里空白一片,真希望从此沉睡下去,不再醒来…… 可是,闭上眼睛却全是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不!她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下去!她必须开始新的生活,必须充实自己!必须把自己的脑子塞得满满的! 她打开电视,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此时正是黄金时间段,她却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电视里…… 她的心忽的跳到了嗓子眼,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屏幕上用中文和法文写着许多字,法文不认识,中文的标题却是:众里寻她千百度…… 亲爱的: 时至今日,我不想再用华丽的辞藻来粉饰我和你的感情,我只希望,我在电视台、电台、报纸寻你的信息里,总有一条被你看见。如果上天赐予我荣幸,真被你看见,那么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你说过,你会一直信任我的,你忘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不愿听我的解释,可是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不管你要多久才会回头看,我都会在这里,永远在,当你累了,想起我了,只要你愿意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我,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亲爱的朋友,原谅我占用这么多的篇幅影响大家的视觉,可是,如果有朋友看见照片上的女孩,请你一定告诉她,言的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言在等她,等她回家,让她想家的时候给言打电话…… 初七寥寥数眼把这个所谓的寻人启示看完,虽是匆匆浏览,却字字句句不曾错过,那一字一句更如心中泣血,在她本就无法平静的心海掀起疼痛的巨浪,她再度在疼痛中肝肠寸断…… 她受惊般关了电视,伏在床上,却无法挥去刚才那些字字句句,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言在等她,等她回家,想家的时候给言打电话……” 每每回顾到这一句,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她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逃到法国他还不肯放过她? 他自己也说了,他要解释,既然要解释那就是承认父亲的药是他换的,何况这事小安子都承认了,小安子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他以为一两句解释就是可以将一切都化解吗?她已经算放过他一马了,他还要逼她怎样? 猛然反应过来,她打开门去隔壁将瑞安的门敲得咚咚直响。 “怎么了?”瑞安刚刚换了衣服,打开门便看见初七慌慌张张的样子。 “瑞安!恐怕我们得连夜离开巴黎!他找来了!电视里有找我的广告!肯定是知道我们在这里降落了!我就知道随便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她无措地像个孩子,拉着瑞安的衣袖哭诉。 瑞安抱了抱她,蓝色的眼睛里浮起忧虑,“七北鼻,你真的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以前的你是多么刁钻古怪,活泼精灵,你看看你现在,光会哭了!” 初七听了更加悲哀,没错,刁钻古怪活泼精灵那是建立再有人纵容她刁钻古怪,有人宠得她活泼精灵的基础上的,经历了这么多,她还是从前的她吗? 瑞安的蓝眸里却闪着坚定的光,“好,七北鼻!我们连夜走,我一定要让你变回原来的小七!” “嗯!我去收拾行李!”初七回到房中,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她本就什么都没带来。只是看着房间里的电话,心中有所不甘,思来想去,还是给小安子打了个电话,有些事情总是要做个了断的,了结了就彻底没有牵挂了。 “喂!”黎安柏的声音透着极度的不耐烦,想是也在为她的下落不明而烦忧。 她静静地握着电话,却不知该怎么说。 “喂!说话啊!”听黎安柏的语气似乎是要挂断了。 “小安子!”她幽幽唤了声。 “七!七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快急死了!”黎安柏看了下来电,惊喜不已,“巴黎?你在巴黎?你好好在那呆着别跑啊!” 言下之意是沈言也来巴黎了吗?她苦笑,用冷漠的声音去冻结他的热情,“小安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很好,真的。本来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联系,但是,我今天看到他找我的广告了,请你转告他,不要再找我了。他的心,我懂,可是我真的无法面对一个杀父仇人,你知道吗?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这一年却是我最累最累的,心累,我怕了,我想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请他放过我,如果他真的爱我,就给我自由,让我自由地呼吸,自由地飞翔,好吗?谢谢了!” “等等小七!”黎安柏怎么也不甘心这个好不容易联系上的机会错失,“小七,你真的不想听他的解释,老大完全是无心的……” “小安子……”她的心被这句“无心的”给刺痛了,无心之过,那也就是说是真实的了?连推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小安子,无论有心还是无心,都是事实是不是?无心之过我父亲也不会再复活是不是?难道你去跟上帝说,我是无心弄错了,请你把他放回来?小安子,经过怎样我已经不在乎了,无心有心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我真的不能背着父亲的枷锁和他在一起,那样的我很痛苦,请你们体谅好吗?” “七……”黎安柏似乎无言以对了,只悲哀地念她的名字。 “小安子,别难过了,也许……以后还会相见,也许……从此不见了,你和卿哥哥保重……还有他……”最后三个字吐出,竟是费了全身的力气,她放下电话,眼泪纷纷垂落,尽数滴在她手背上,热热的,传至心里,却演变成灼痛,剧烈燃烧,为什么最后还要想到他?为什么她就如此无用,让这个爱不得恨不起的人在心里始终形影相随…… 哭到最后,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小腹也随之隐隐作痛,她惊慌而起,想起了2年前的那一天,她四处奔波伤心欲绝,以致孩子终是弃她而去,当时也是这样,腹部隐隐地痛…… 不,历史不能重演!医生说过,情绪不能太波动,不能太辛苦奔波……她记得,她全都记得,这一次一定不能出差错了!对,要开心!医生说这是很重要的! 抚摸着腹部,可能已经滋生的希望点燃了她夜空里的明灯,她必须有个崭新的开始! 瑞安已经来了,在她身后轻唤,“小七,走吧!车来接我们了!” “嗯!好!”她擦干泪,转身走出房间。 瑞安不忍睹她一脸的泪,试着去安慰她,她却抬眸强笑,“没事,快走吧!” 是的,!她相信! 飞机在巴黎机场降落,沈言一开手机便看到黎安柏的连环夺命call,已是无数个未接来电。 他还没来得及回,黎安柏的电话又来了,一接便听见黎安柏火急火燎的声音,“老大,我有七的下落了!在巴黎,她给我打过电话,我把号码发过来,你去查查具体是哪里!” “好!快点!” 有了电话号码,沈言似乎看到了希望,Alva很快就查到是巴黎一家酒店的号码,可是,当一行人到达酒店时,才得知他们已经退房离开多时。 “怎么办?言?”Alva很想劝说他早点进医院,虽然外伤处理了,但总要做个全面检查才是。 沈言在思考的时候,黎安柏的电话又来了,“老大,你找到没?” “没有,走了。”沈言怅惘中深锁了眉。 “老大,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黎安柏欲言又止。 “说吧。”他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这一次,似乎是真的完全失去她的消息了。 “老大,七跟我说了很多,我觉得……你还是随她去吧!” 沈言听了这话,如被人迎头一击,头晕目眩,声音也嘶哑粗噶起来,“黎安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黎安柏似乎料到他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劝他,“老大,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对初七好,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们过来的,我还不清楚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初七是怎么想的?二十年了,她的生活一直是你安排,你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当然,这是你爱她的方式,她被你宠着也很幸福,可这种幸福只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才能保持,一旦有了风浪,就会出问题。你有想过,初七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人生的乐趣,牺牲了很多,她只有你,所以一旦你出了点点状况,对她来说,就是整个世界的毁灭,她受不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晚春 希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晚春 希望 沈言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后问道,“这是她对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的!你们两个太近了,近得好像彼此是对方的影子,这样有利其实也有弊,给她一点时间和空间吧!今天她对我说,无法面对你,而你的措手是事实,她说的没错,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换不回她父亲,所以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药是你换的,米伯伯因此而去世,这就是个结。很多事情需要时间来冲淡的,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自己长大,让她慢慢接受慢慢面对,我可以确定,你们两个人都不会像爱对方一样再爱上另一个人,因此,松一松手里的绳,也许,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一次,沈言一句话也没有说,黎安柏知道,他被说动了,索性趁热打铁,“老大,回来吧,这里的事你不管了?我相信,终有一天初七还会站在我们面前的,难道你想让她再次看见那个萎靡不振的你吗?你难道不知道怎样的男人才是值得她爱的吗?2年前的错误,你不要重蹈覆辙啊!” 这番话如一记警钟,敲在沈言头顶,他虚软无力地闭上眼睛,“知道了……”过了一会儿,听见对面还没挂电话,又加了句,“谢谢!” 心中空空的,却告诉自己该暂时画上句号。 Alva将他送进医院,做了几天的调养,虽然流血过多,但所幸伤势不重,一周后,沈言返回。 临行,诚恳拜托Alva,务必继续帮他寻找初七。他可以容忍她不在他身边,却不能容忍自己不知道她的下落…… 回去后还有几件紧要的事要办,第一件,便是回家,找来柳姨,在书房里进行了一次密谈。 “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柳姨一脸迷茫的样子。 “坐吧!”沈言指了指椅子。 “是……”柳姨有些惶恐。 沈言点了一支雪茄,整理了一下思绪,“柳姨,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找你来是想代表我岳父谢谢你这些年对秋姨的照顾。” 柳姨脸色一变,“原来你都知道……” “是的!就算我认不出,我岳父也认得出,虽然你现在变化大了,但是我岳父一回来便认出你来了,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柳姨便冷笑,“那又如何?” 沈言凝视着书房那一排排书,吐了个悠长的烟圈,“柳姨,我这书架上从来就只放书,怎么会多出东西来?” 他回来后把家里的监控都调出来看了,初七碰落书架,找到那瓶药的前前后后他都了然。 “没错,是我故意放那里给七小姐看到的,那又如何?你本来扔掉了,我又拿去捡起,就是为了拆穿你换药害死米老爷的事!” 沈言一声苦笑,“你还挺正义!可是你知道我换药的前因后果吗?我行得正坐得直什么也不怕,从前是怕初七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我也无需向你解释,你可以去报警,不过,柳姨,你真的只是为了主持正义?” 柳姨微微一怔,虽然来沈府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沈言也颇为了解,说一不二,做事果断智慧,想隐瞒是不可能的了,便毫无惧色的笑,“没错,我是为了给阿秋出口气,就算你不换药,我也会想办法出了这口气,你们有钱人以为自己是什么?想玩就玩,玩玩就扔?我看见你们一对对幸福地在一起,我就想起阿秋这么多年的苦,青春全给了姓米的老混蛋,最后还病死在大冬天里,我就是不要你们一对一对的幸福,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揭穿事实而已!” “秋姨死了,我岳父也死了,其实不能相聚人间,黄泉白首也是不错的!柳姨,我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明人不说暗话,说清楚了,柳姨还愿在家里做事的话就留下,不愿的话我也不勉强,去管家那里领了工钱走吧!”他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 柳姨听了这话倒是十分意外,她以为沈言必定不会放过她,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言却起了倦意,眉心稍稍蹙起,低低的一声,“出去吧。” 柳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说了个“是”字,便默默退出。 书房里恢复一片静谧,手机的震动在这静谧里显得分外清晰,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有点头疼,是美国来电,他该怎么跟米妈妈说?初七又对她说了些什么? “妈!”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事。 “言言!”米妈妈的语气也并没什么异常,“还没睡呢?” “没有!还有点事!” “言言……”米妈妈开始迟疑起来,“……七还好吗?” 沈言一愣,这么说米妈妈还不知道初七离开的事?他强笑了下,想先听米妈妈怎么说,“妈,有什么事吗?” “言言,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都好多天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想来想去还是得告诉你。”米妈妈似乎有些歉意,“言言,你要我保密的事,我告诉七了,她问我……” 沈言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初七认定自己会换药,是以为他想要报复吧? 只听米妈妈继续说着,“言言,我想这其实也没啥关系,七的父亲对不起沈家,七有权利知道,你们俩该同心同气才是,何况,你明明知道是我们对不起沈家,还不介意,一如既往地对七,她该更感激你才是。” 沈言不便多说,也不打算把药的事说出来,徒增米妈妈的烦恼,将最后一口雪茄狠狠吸入,刺激的涩味充斥着所有的味觉,他皱了皱眉,吐出烟圈,“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七的,上一代的恩怨与我们无关,不管是我父亲还是岳父,都希望我幸福,而我的幸福源泉就是七。” 米妈妈听了很是欣慰,“好,七在哪呢?让她来接电话,我有话和她说。” 沈言震住了,硬着头皮回答,“妈,七不在……她……去法国了。” “法国?去旅游吗?”米妈妈大惊,“这丫头真是,还不收心啊?” “……不是……”沈言微微沉吟,答得半真半假,“小七……生我气了,和瑞安一起去了法国。” “这孩子!太离谱了!我骂她去!”米妈妈一听便来了火气。 “别,妈!不要生气!”沈言连忙劝住,“是我同意她去的,去散散心也好。等她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 米妈妈被他的话说得直叹息,“言言啊,你对她真是太包容了!她号码是多少?我给她打电话!” “这……我也不知道,她去那边这边的卡就不用了,新卡……估计她暂时不会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她的下落。”沈言使了个心计,米妈妈要找瑞安是很容易的,找到瑞安就等于找到了初七…… “这孩子!真让人操心!好了好了,我自己想办法联系她去,等找到了,我给你电话!你别太担心了!” 沈言唇角微扬,“好!妈,你别太担心了,不管七怎么生我的气,我对她都没怨言,她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的,我还和从前一样。” 本不该让长辈担心,但是为了多一个希望找到七,他没办法,只能动用米妈妈,可宽宽长辈的心还是有必要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竟然是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竟然是他 米妈妈听了倒笑了出来,“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放心,不过,除了把七交给你,别的人我还真不放心!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别熬坏了身体!” “好!谢谢妈!”他果真是有点疲倦了,但去睡觉,他却不想。习惯了身边有她,突然消失不见,他又得重受孤寂的煎熬,他有点害怕。 关于换药这件事,是必须要对初七说清楚的,只是用什么方式呢?电话她不会接,也不会给他机会说话,这丫头从小就是这样,不得理的时候还不饶人,何况现在有个站不住脚的理了。 坐在笔记本旁,耳边忽然响起他住院时连天雨的妹妹雪娃娃在他耳边说的话:言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他卷唇而笑,或许这个秘密真的可以帮他…… 夜,终于完全沉静下来,窗外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沈言想起,竟然已经是晚春了,春季,总是让人充满希望的,明天,花园里的树叶一定被雨水洗得透亮而清新。 在这样的夜里,城市的另一角上演着不一样的戏。 巫老爷子的车在一座公寓前停下,只带了一个随从,进电梯,上楼。 沉闷的门铃响后,里面的人开了门,却不开灯,黑咕隆咚的,发出一声冷笑,但终是让巫老爷子进去了。 老爷子不习惯这样的黑暗,在墙壁上摸索着要开灯,那人喝止,“别开灯!” 老爷子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那人笑,满腔的玩世不恭,“我本来就见不得光,不是吗?” “你个逆子!”老爷子气着了,指着他骂,“你半辈子跟老子作对,现在还把你哥给炸死了,我都原谅你,你还要怎么样?” “哥?我没有哥!警察爱怎样就怎样!我去自首好了!”那人满不在乎。 “你……气死我了!我想尽办法,把现场都给改了,就为了保全你!失去一个儿子我就够心痛了!凶手却是我自己的儿子!你存心气死我啊!”老爷子指着他的手在颤抖。 “儿子?父亲?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高攀不起!没事就滚吧,我这里脏,别脏了巫老爷子您的脚!”那人竟是满腔恨意。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老爷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好好,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考虑清楚,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巫家的家业要人继承,你该回来帮我了!” 黑暗中,只剩沉默,和轻微的呼吸。 老爷子等得不耐烦,“你说话啊!” 良久,那人冷淡地说了声,“我想睡觉!” 清晨醒来,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昨晚睡前没关窗户,少量雨飘进了屋里,深深吸一口气,润润的,满胸满肺都是青草和树叶的气息。 习惯性往身边一捞,捞了个空,这晚春的雨季,满满的,全成了叹息。 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封信,信封上写了少爷亲启。 他取出展开,是柳姨留下的。 少爷: 我没有想到你会原谅我,留下,我是没这个脸皮了,我走了。来沈家做事,本是巧合,没想到会碰巧发现米老爷的事,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沈言觉得这个柳姨一定还有故事,不过这倒是让他看清了一件事,有时候宽容比报复具有更为震撼的力量。 将信收好,开车去公司。 生活,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一切和从前一样,似乎又不一样。 沈氏的运作井然有序,即便他不在,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这一切都归功于慕凌晨——得力智慧的助手。 他刚刚坐进总裁办,慕凌晨就跟了进来,很意外地,手里拿着一瓶酒,两个杯子。 沈言笑了笑,“一大早请我喝酒?” 今天的慕凌晨有些异样,自顾自把酒杯放在他办公桌上,斟满,“我知道你不喝酒了,不过,最后陪我一次吧,以后你想诈我的酒喝,都没机会了。” 沈言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端起酒杯,纤长的手指在酒红的颜色下映衬出别样的青白。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慕凌晨举杯和他轻轻一碰,自己先干为敬。 沈言只是微微一笑,也一口饮尽,末了,还把酒杯给他看。 慕凌晨再度给他斟满,“你不怪我?”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逊色的人吗?”沈言终于说话了,笃定的笑容始终没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的原则,没有人比你更懂。” 慕凌晨眼眶微微涩痛,竟然涌起了泪意,他扬腕喝酒,把自己这一刻的脆弱掩盖,再面对沈言时,已是平静如初,沉默之后,淡淡的三个字,“对不起。” 沈言把杯子放下,目光恬淡地看着他,“我现在才知道,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一个词。” 慕凌晨斟满第三杯,却不喝,只呆呆凝视那酒红色的液体,初升的阳光下闪着魅人的光泽,“我来沈氏六年了。” “是六年零九个月。”他淡笑着纠正。 “谢谢!”慕凌晨将酒杯举起,“第三杯,干!” “我不要你的感谢!”沈言和他一碰,眉目间飞扬着意气风发。“我等你回来!” 慕凌晨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他。 沈言一口喝干,杯子放下,“我一接手公司你就来了,我怕我会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人生的离别太多,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我,公司越做越大,人却越来越孤独。我想我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回忆。” “可是,我是……”慕凌晨欲言又止,难道沈言还不知道? 沈言却含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巫老爷子的儿子,一早就知道了,可是,我也知道你对沈氏的贡献,我不管你进沈氏的初衷是什么,也不管你姓什么,这么多年,我当你是……兄弟!可是兄弟,这一次你真的做错了!” 慕凌晨脸上浮现出少见的凄惶,睫毛终是染了点点湿润,苦笑着摇头,“你不让我说,我还是得说,谢谢!不过,这一次我会让你失望了,也许,我再也回不来了!” “会回来的!时间长短的问题,我已经准备用我一生的时间去等待,不在乎多等一个人!”沈言淡然的微笑里终于揉进一丝酸楚。 慕凌晨竟无法面对这样的他,站起身,匆忙道:“那我走了,保重!” 沈言没有再说客套话,那些虚伪的客套对他们俩来说完全没有必要!他看着他走出办公室,只觉得心中凄凄艾艾,越来越恨这“别离”二字。 慕凌晨走出办公室的步伐是沉重的。他搞不懂父亲那一辈为什么有那么多恩怨,而这恩怨又还和情有关。 得不到沈言母亲的父亲为何要惹上那么多桃花?然后还要生下一个他?让他从小背着私生子的名分长大? 从小,父亲这个词于他而言就是字典里的意思,没有血肉骨亲的亲情,有的只是仇恨。 他的仇恨来源于父亲的无情和善忘,来源于母亲托着病怏怏的身子跪在父亲面前发誓这个孩子是他的,来源于母亲辗转反侧时流不尽的泪水…… 而他、他正大光明的太太,还有那个被惯坏草包儿子,却游山玩水,享受生活。 第一百八十章 第一百八十章 他恨,他要毁灭巫老爷子的一切,所以,他进了沈氏,力图与沈言合作,力图击垮巫老爷子。 事实是,他果真快要成功了,却发生了文静的事。被仇恨冲昏了头的他不惜借文静的手…… 文静在沈言面前把一切都担了,但他很清楚,沈言是不会相信文静那番说辞的,他早该看出自己的异样。从他答应监视和保护文静父母开始,文静父母失踪,他没有汇报给沈言;从他屡次三番帮文静给沈言送汤或者做别的事,就该知道他们的关系有些变化…… 这些都体现了他是文静幕后的黑手,只不过沈言最擅长的便是假装,心思缜密如针,却有深翰如海,谁能看透? 不过,终于解脱了。 自从巫梓刚死了以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去了警局,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仇恨,是太辛苦太累心的事,他报了仇,却感到心情更沉重了,好在,沈言没有怪他,这是不幸中最温暖的因素,他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沈言是他最近的人…… 法国马赛。 这是一座典型的具有法式风格的房子,优雅而大气,最令人心醉的是花园里大片大片的勿忘我,此时花开正繁,紫色的小花迎风招展,空气里弥漫着无法言喻的温情和心痛,矛盾,交织。 花园里,穿淡紫色洋装的女子戴了草帽,推着婴儿车在花间散步,在白色的木椅边停了下来,逗着婴儿车里依依呀呀的孩子,唇角漫着温柔的笑。 继而,眉间又凝着浓浓的哀愁,抚摸着孩子的脸叹息,“小米,对不起,如果不是妈咪不小心,就不会让你这么孤独,你就有哥哥陪你玩了……” 远远的,保姆捧了奶瓶和报纸过来,“太太,宝宝该喝牛奶睡午觉了。” “好!”她把孩子交给保姆,自己拿着报纸来看。 这保姆是华人,初七叫她丽姐。初七的法语交际能力还是很糟糕,只能请华人来照顾孩子,丽姐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请到的,做事很认真细致,更是将初七母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初七自己都觉得,如果没有丽姐,孩子都不知怎样长大的…… “太太,中午太阳大,别坐久了,会晒出斑来。”丽姐俨然管家婆的架势。 初七被逗得一笑,“好!知道了!你去吧!小米,跟妈咪再见!”最后一句却是对宝宝说的。 宝宝还不会说话,粉嘟嘟的唇却裂开一笑,露出两颗细白的门牙和嫩嫩的牙床,同时,口水也沿着嘴角淌了下来。 初七一笑,赶紧给他擦掉,宠溺地丢给他一个瞪眼,“真是丢人!去吧!” 丽姐带着宝宝走了,她开始浏览今天的报纸。 在法国这么久,她一直订了亚洲的报纸,一来是因为语言障碍,法文的报纸她看不懂,二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总觉得一颗心是飘渺不定的,只有当熟悉的汉字掌握在手心里的时候,她能感到些微的踏实。 这种感觉因何而来,她不想去深究。隐隐的,总在心里逃避着什么,一旦接近那个点,思维就马上跳开。 有时,她不知道自己看报纸是为了什么,只是匆匆扫一眼大标题,似乎在期盼着能看到什么,可是,又害怕看到,每次拿着报纸的时候一颗心总是狂跳的…… 每天报纸的内容其实都差不多,她一目一版的扫过,正准备放下,却在娱乐版看到一个图片新闻:爱,让我们在一起。 原来这个新闻是关于一个残疾人集体婚礼的报导,婚礼中新郎和新娘中有一人或者夫妻两人是残疾人,或看不见,或听不见,或不能说话,或者,肢体残缺。 一个很有爱的报导!初七这么想着,觉得在勿忘我的花园里看这样的新闻还很温馨,只是……这是谁? 她在图片里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文静。 在诸多的新娘中,文静是比较惹眼的,因为她是站着的,双眼即使是在照片里也十分晶亮有神。 看来她已经习惯假肢了…… 初七继续扩大自己的视线范围,却被另一个身影震住…… 距离文静不远的男子是……沈言!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个名字,不去想这个人,她假想过很多次,或许他们有一天会不经意巧遇而重逢,或许,会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副局面。 心,突然沉落无边的黑暗,报纸也掉落在地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穿上铁甲外衣,不会再为任何事所动,可是,她错了,有些事刻骨铭心的程度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七北鼻!”瑞安回来了,大声叫着她,朝她走来。 她把报纸收拾好,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笑着迎上去。 真的很感激瑞安,在法国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他照顾她,连她生孩子的时候,也是他在医院陪着她,别人都误以为瑞安才是她的老公…… 瑞安一到她面前就开始抱怨,“我说你啊,真的该买手机了,要不在家里装个电话也行啊,我每次有事跟你说就要跑你家来,在法国还算方便啊,如果在别的国家呢?你给我报销飞机票吗?” 初七一笑,“没问题啊!拿票来!” 手机?电话?她不想要。 那些现代化的东西就像一个枷锁,她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找到,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避开所有人事纷争,只希望自己静静地,在自己的世界里生长,希望有独立呼吸的空间,最好不要被人找到! 瑞安这个话题是老生常谈了,她也听得耳朵起茧,每次都敷衍他,“瑞安,我走到哪里都只有你能找到,这不好吗?” “你是不希望被那个人找到吧?”瑞安戏谑了一句。 初七脸色一变,“瑞安今天来不是来说手机问题的吧?” 瑞安马上举手投降,对于初七,他从来就是无可奈何…… “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来和谈一谈第一次登台演出的事,女主角哦,好好演,可是压力也别太大。” 提起舞蹈,初七才算勉强压下了心头的苦涩,她得承认,一年多以来,瑞安教了她很多很多,之前怀孕的时候就教理论,看碟片,生了孩子,初七则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中,总算小有成就,瑞安请她当他舞蹈的女主。 初七的眼里充满憧憬,马上就回到舞台了吗?她可以做回那个舞蹈精灵吗?明天,就会见晓了! 没有时间再悲伤,她请瑞安进屋,把演出又详细推敲了一次,最后定了下来。 马赛歌剧院。 芭蕾王子瑞安的经典——《仲夏夜之梦》今晚在此拉开帷幕,让人们分外好奇的是今天的女主角,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而且还是东方人! 要知道瑞安不仅是芭蕾舞界的佼佼者,他本身就是真正的丹麦王子,这样的光环使他变成一颗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跟他合作,哪怕是跑跑龙套也是诸多女演员的梦想,除了固定的搭档,没人敢奢望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出演女主角。 这个东方人,究竟有怎样的神通?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仲夏夜与勿忘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仲夏夜与勿忘我 后台,初七已经化妆完毕,柔粉色波光绸的舞裙,轻软飘逸,鬓边卡了朵同色山茶花,高贵而典雅。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仍然难以置信,少女时代已经禁锢的双足可以再迈开飞旋的舞步,而且第一次上台便是和世界顶级的团队合作。 她坐在化妆凳上,手心里全是汗,她承认,她真的很紧张。 “米小姐,有人给你送花来了。”身后有人用中文跟她说。 瑞安想得很周到,她的助理和化妆师都是他刻意挑选的华人,以便和交流。 她回头一看,助理手里捧着一束勿忘我,淡淡的紫色,花瓣上凝着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晕出虹的光泽。 “是谁送的?”她在花束里寻找卡片,卡片只写了“祝演出成功”的中文字,而且还是打印上去的,没有署名。难道是瑞安?只有他知道,她现在突然特别喜欢勿忘我这种花,花园里全种的它。 “不知道!是花店小弟送来的,还有这个,也是一并送来给你的!”助理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 她接在手里,觉得有点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心地拆开,居然是一份冰淇淋…… “送东西的人在哪里?在哪里?”她突然抓住助理的手腕,尖声叫道。 助理被她吓住了,指指外面,“早已经走了!” 她拔腿便往外跑,不顾身后许多人焦急的呼唤。 外面夜凉,吹冷了她的温度,站在人流穿梭的街头,却没有一个人是她熟悉的面孔,她捧着冰淇淋,傻住了。 她出来干什么呢?跑出来是想找谁呢? 手心被冰淇淋冰得凉凉的,心里却一热,眼泪无端便大颗大颗滴落。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知道,她每次跳舞前都会紧张,每次一紧张就想吃冰淇淋…… 很久以前,从她五岁第一次登台开始,每一场演出前都会有一个男孩把冰淇淋送到她手上,或者,亲手喂到她嘴里…… 时光荏苒,她一天天长大,买冰淇淋的男孩也从穿校服的小男生变成众人仰慕的才俊,可只要她在舞台一天,冰淇淋就没断过,哪怕他在国外出差,也一定会在每一场演出前打电话给她最爱的冷饮店,请他们给她送来…… 可是,真的是他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七北鼻,你干什么呢?马上要上台了!”瑞安将她轻轻抱起,她美丽的芭蕾舞鞋已经沾上泥泞。 “拿双舞鞋来换。”瑞安一边对她的助理说着,一边把她抱回剧院后台。 初七却如傻了一样,只怔怔地捧着那盒冰淇淋,连瑞安蹲下来给她换鞋她都没有感觉。 直到最后,助理和瑞安都催着她上台了,她才回过神来,终究没有吃那盒冰淇淋,搁下,走向她的舞台。 音乐声响起的瞬间,她忘记了一切,全身心投入。 《仲夏夜之梦》讲述的本来就是多角恋爱的故事。郝丽雅爱着拉山徳,拉山徳的眼皮却滴上魔汁,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误闯进来的她的好友海丽娜,因此移情别恋…… 他们今晚演的是第二幕,开场便是婚礼进行曲,随着音乐的流动,初七仿佛在演绎自己的故事一般,回忆在音乐中翻转流淌,她分不清到底谁是自己,谁是郝丽雅了…… 在雷动的掌声中谢幕,她喜极而泣,她真的成功了! 望着台下为她欢呼鼓掌的观众,双眼蒙上泪水,却见渐渐退场的人流中有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整个人僵住,再仔细一看,却什么也没看见,是自己看花眼了吗?可是那冰淇淋…… 她退到后台,来不及换衣卸妆,就急切地问助理,那花是哪家花店送来的。 此时,后台已经有很多花篮了,助理说不出个所以然。 初七急了,“就是演出前那束花,还有冰淇淋!” “好像是……是……尼斯花店……” 初七居然推开助理就往外跑,门口有瑞安为她准备的车和司机。 “去尼斯花店。”她匆匆说了句。 可到了尼斯花店,却没有得到她期待的信息。花店小弟告诉她,是有人打电话让他去送的,并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她一看号码,很陌生。 “这是里昂来的电话,小姐在里昂也有粉丝或者朋友吗?”花店小弟很健谈,拉开了话匣子。 她摇摇头,里昂?她真的没有朋友…… 她把那个号码带了回去,让瑞安这个王子来查一个号码的主人,应该是不难的…… 深夜了,回到家,小米已经睡了,她坐在花园里皎白的月光下,满园都是勿忘我轻而薄地馨香。 勿忘我,勿忘我,谁会忘了我?我又能忘记谁? 瑞安在月色中走来,湛蓝的眼眸在黑夜里变黯,瞳孔周围已经完全是深蓝色了,就像头顶的夜空,也有星子在闪。 他是来告诉她答案的。 她凝视他完美的脸,等着他说。 “七北鼻,是个土生土长的法国人的号码!”瑞安如是说。 她便真的迷惘了,她有土生土长的法国朋友吗? “他叫Alva,是银行家。” “可是……我不认识他……”初七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想起这人是谁。 瑞安耸了耸肩,给了个无奈的微笑,“我也不认识……可能是你的仰慕者!” 初七哼笑了一声,仰慕者?第一次登台前哪里来的仰慕者? 其实,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这么去求证也没什么意思,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除了心底隐隐的痛,有能怎样呢? “瑞安,谢谢你,这么晚还跑来,早点休息吧!”她低了头,往家里走。 经过他身边时,忽然听他说,“七北鼻,你的意思是今晚留我过夜吗?” 薄风拂过,微暖,空气里多了暧昧的气息,初七仰头一笑,“是!我家的客房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能接待王子殿下大驾,是我的荣幸!” 在她的笑容里,他如蓝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黯淡下去,星光也尽数陨落了…… 瑞安的意思,她不是不懂。 在法国的日子,她感激瑞安,如果没有他的照顾,她不会过得如此安逸,她本就是个生活能力欠佳,仰仗别人的宠爱仰仗惯了的人,此外,瑞安给她帮助最多的,是她的事业,她的芭蕾,她好像迷途的孩子,忽然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生活也因芭蕾而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可是,感激不等于爱。 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瑞安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自己就不爱他呢? 在这一片勿忘我的花海里,她着坠地长裙离去的身影,如坠入凡间的仙子,极致芳华。他站在原地,只觉这满园的芬芳均随她而去,再美丽的花,也变得惨淡枯槁。 花开花谢,园子里的勿忘我已经开了第三季,初七的宝宝小米也三岁了。 这日是小米三周岁生日,初七和瑞安晚上却还有一场演出。 说起这演出,其实初七终究只把它当做娱乐,瑞安的家在丹麦,事业发展地主要在法国,但像他这样的顶级演员,必定得去许多地方演出,初七不可能一直跟随,对她来说,只有法国的演出她才参加,因为她不允许自己离开宝宝超过一天。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米想爸爸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米想爸爸 她从来不知道孩子原来这么可爱,每一个孤寂的夜晚,只要他肉呼呼的小身子贴在怀里,所有的痛苦和寂寞都会随夜而去,自觉拥着他的小身子,吻着他肉肉的脸蛋甚至小屁股,就拥有了快乐和满足,虽然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少了点什么,但她从不让自己掉进这个缺口里去…… 为了保证不耽误晚上的演出,初七大早就和专程赶来给宝宝过生日的妈妈一起将晚宴准备好了,说是晚宴,其实也没什么客人,不过就是加个瑞安而已。 下午,瑞安提前把小米从幼稚园接回来,小家伙手里捧了许多的礼物。 “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初七瞥了一眼,感觉奇怪。 小米脸红红的,看着妈咪,“是我朋友送的!” “朋友?”初七失笑,才上几天就有朋友送生日礼物了! “是的!朋友!我去拆礼物了妈咪!”小米把那一大堆礼物全部扔在客厅地板上,自己往地板上一坐,开始疯狂的拆礼物游戏,包装纸和花带扔了满地。 米妈妈看着他的样子直向着初七摇头,“七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看看你儿子,和你一个德行!一样的孩子,人家教出来的就不一样!” 初七先是笑,这儿子还真是继承了她的光荣传统,一到家里就把家搞得乱七八糟,丽姐抱怨不断。不过后来却听出妈妈话里的一异样,“什么?妈咪?什么叫一样的孩子人家教出来的不一样?” 米妈妈一怔,闪过一丝尴尬,“没,没什么,我是说都是当父母的,你看小米幼儿园其他小朋友的家长多会教育孩子!” 初七吐了吐舌头,好吧,她承认她这妈咪当得不合格,说是儿子,可却更像她的玩具,没事就整整…… 米妈妈见她今天心情好,小心翼翼地试探,“七啊,这几天小米一直问我一件事。” “什么事?”初七把最后一道菜烧好,出锅,准备开饭。 来了法国,她吃不惯西餐,丽姐的中餐水准相当高,她没事便跟着丽姐悉心研究,厨艺大涨,今天是宝贝儿子生日,当妈咪的当然要亲自下厨了。 “他问,为什么他姓沈?别的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姓的,这个沈是谁的姓?” 初七手一抖,几滴滚烫的汤溅在她手上,手里的碗随之掉落在地。 这几年和妈妈也偶有碰面,但是她们都自觉地避开谈论这个话题以及提起这个名字。米妈妈其实一直都还搞不清为什么初七就这么倔强非要一个人背井离乡带着孩子,甚至不许她把孩子的事向沈言透露半句。 但当妈妈的总归是向着自己的女儿,猜测也许是沈言真的做了对不起初七的事,毕竟他和文静那一幕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但是眼下的状况也让她着急…… “烫着没有?”米妈妈捧住她的手,担心地问。 “没事!”初七收回手,却朝客厅里的小米走去,把他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膝头,“小米,妈咪要告诉你一件事,小米之所以姓沈,是因为小米的爸爸姓沈,明白吗?可是爸爸住在很远的地方,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她从来就不打算隐瞒沈言是小米父亲的事实,孩子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更需要正确引导他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她不希望小米和许多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在心中留下阴影。只是,她原以为这是长大成人以后才需对他说清的事…… 小米黑亮黑亮的大眼睛里露出喜悦的神情,“真的吗?妈咪?小米真的有爸爸呀?那我们什么去看他?小米想爸爸!” 初七没有想到儿子会对父亲有这么强烈的渴望,她给了小米最深的宠爱,最好的条件,她以为小米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七,今年你父亲忌日,我要回去上坟。”米妈妈趁热打铁地插话。 “哦!”她平平淡淡应了一声,心里却乱糟糟的,毫无头绪。 “你觉得为难的话,我带小米回去吧!” 初七还没回答,小米就欢呼雀跃起来,“外婆,是带我去见爸爸吗?” “再说吧!”初七把这话题压下,转而对小米说,“把玩具都收起来,准备吃饭了!” 可将她的陋习遗传得相当到位的小米怎么会收拾?拉着外婆蹦蹦跳跳看生日蛋糕去了。初七无语,只能自己蹲下来收拾,却发现这一堆礼物里许多玩具都是价格不菲的…… 她蹙起眉,“小米,怎么回事?你幼儿园的小朋友送你这么贵的礼物吗?” “贵?是怎么回事?我不懂!是他们喊爸爸妈妈买的!”小米一只小手已经伸入蛋糕里,抠起一大块奶油往嘴里塞。 初七听了便不言语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顿饭,初七和瑞安就去歌剧院演出了。 二年半的时间,初七在法国各城市一共登台六次,这次是第七次,演出同样十分成功,有官方还给他们做了个专访。 在这次专访里,主持人出示了一张初七初次登台的照片,好像是助理抓拍的,拍的正式瑞安给初七换舞鞋的画面。 主持狡黠地一笑,“芭蕾王子可是真正的王子,有着高贵的皇室血统,却不惜屈身给女士穿鞋,很多观众都很好奇,很想知道缘由。” 瑞安的回答很体面,“为女士服务是每一个绅士的荣幸。” “仅仅只是这样吗?王子以前可没给女演员换鞋哦!”看来主持人是抓住不放了,“瑞安先生,盛传我们的女主角也是王子现实的女主角,是吗?” 初七现今的法语已经不成问题,抢在瑞安前面回答,“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也是亲戚,所以关系比较好一些,给我的照顾也很多。” 瑞安听了,脸上微微一沉…… 似乎她和他的私生活是整个专访的核心问题,一旦这个问题挖掘不出更有价值的线索,采访也变得索然无味,只把二人成功的经验了一番后,采访便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瑞安亲自开的车,窗户也开着。 “透透气!”瑞安轻轻地说。 中途沉默了片刻,瑞安忽发奇问,“七北鼻,你有没有想过小米需要一个papa?” 初七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去幼稚园接小米的时候,他和班上同学打架了,还不让我告诉你。原因是别人嘲笑他没有papa……” 初七脸上的笑容凝固,淡淡地说了句,“是吗?那我儿子打赢了吗?” “……”瑞安苦笑,这就是初七的教育模式?可是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不说出心里的话就错过了,“七北鼻,你知道后来是怎样的吗?” “嗯?”初七的思绪已经飘远,被瑞安拉回,不知道瑞安指的这个后来是什么。 瑞安没有发觉初七的失神,笑着继续道,“后来小米拉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愿意给他当papa,你知道,我无法拒绝。再后来,他告诉那些小朋友,我就是他papa,是真正的王子,小家伙很骄傲……” 初七没有再说话…… 回到那个种满勿忘我的家,又是夜晚了,小米早已睡着,初七洗尽一身铅华,静静来到儿子床前,熟睡中的小米粉嘟嘟的脸晕染着桃红色,眉目竟是越来越像自己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米姓沈,papa也姓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米姓沈,papa也姓沈 三岁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吗?她三岁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她记得,她三岁生日那天,遇到了影响她一生的人……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她抱住小米,让自己和他无空隙的贴近。 人生真是太奇妙,她远赴他乡,只是为了遗忘,遗忘那些刻骨的温暖,更为了遗忘无法跨越的仇恨,可是,年轻的她没有想到多出来的这个被自己命名为小米的家伙竟时时提醒着她,他的存在。 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人的小东西,有时候,闻着他的气息,仿佛能漂洋过海穿越到曾经的梦里…… 不再幼稚的她,明白这种气息叫思念。 无论她离开多久,逃得多远,都剪不断这缠绵如沙逐风的思念。 可是,思念又如何? 她闭上眼睛,恍恍惚惚,出现父亲的脸,出现那个药瓶,出现文静参加集体婚礼的照片,他就在她的身边…… 忽的,怀里的小东西扭动着身体,哭了起来。 她倏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睡着了,连忙把小米抱起来柔声哄着,“小米,妈咪在这,宝宝别怕,告诉妈咪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的进步还是非常显著的,至少已经改掉睡着以后把她搬走也不醒的毛病…… 小米在她怀里抽泣,“妈咪,小米要papa,别人都有papa,有papa保护就没人欺负小米了……” 初七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决定和儿子谈一谈,扭开台灯,儿子一脸的泪水让她心疼不已,“小米,告诉妈咪,你做过什么?让瑞安舅舅冒充papa?” “对不起……”小米怯怯的,把脸埋进妈咪怀里,妈咪说过,小朋友不能撒谎,否则鼻子就会变长,“可是Tonton说小米的鼻子不会变长,只要妈咪同意他当小米的papa,小米就不是撒谎。” 初七有些无语,小米现在说话是中文英语法语混合着来使用…… 同意瑞安当小米的爸爸?瑞安私下里买通小米了吗? 她心中微微一动,“小米,那你希望妈咪答应吗?希望Tonton当小米的papa吗?” 小米有点不确定的样子,抓紧初七睡衣的领子,泪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望着她,“可是,妈咪说小米有papa的,papa姓沈,对吗?” “对!”初七已经隐约猜出小家伙的心理了,看来血缘是天生的,纵使自生下来一面也没见到,对亲生父亲的向往没谁能替代…… “妈咪,那小米的鼻子会不会变成?”小家伙摸着自己的鼻头,以确定它还是原来的长度。 原来他担心的只是自己的鼻子……那鼻子和亲生爸爸哪个更重要呢? “小米,你希望自己的鼻子变长,还是希望见到自己的papa?”这对小孩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了吧?如果不接受瑞安当他的爸爸,他的鼻子就要变长,他会维护自己的爸爸吗? 小米陷入了纠结中,想了很久才忍着泪,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妈咪,那还是让小米的鼻子变长好了,瑞安Tonton很好,小米姓沈,papa也要姓沈的……” 小孩还不会用关联词,这个句子里复杂的转折关系和因果关系却表达得一清二楚,初七眼泪一涌,差点哭出来,侧脸紧紧贴在儿子脸上,努力不让自己的失态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太明显。 “妈咪,papa可以让小米的鼻子变回去吗?每个人的papa都很厉害!”怀里的小人又在嘀咕。 初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坠落,滴在儿子毛茸茸的头发上,她明白,父亲是每个孩子心中的偶像…… 她使劲点头,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乖,小米睡觉了,papa喜欢乖小孩!” 儿子听话地闭上眼睛,一会儿便在对父亲的憧憬中睡着了,而初七却再也无法入睡。她该怎么告诉儿子,他的papa已经成为另一个家庭的偶像?虽然那个女主人不能生小孩,但不代表不可以领养?而她又怎么能回头,跨越那些隔山隔水的仇恨,去打破现在的宁静,能帮小米寻觅到父子相聚的温馨吗? 在婴儿房门外,是留宿的瑞安,听见小米的哭声而来,在门口站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进去…… 勿忘我开得最繁盛的时候,米妈妈再度来到法国马赛,旨在带小米回去扫墓。 “七,不管怎么样,你可是你爸的掌上明珠,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现今你有了孩子,怎么的也要带回去给你爸看一眼,前两年小米还小,我也不勉强你,现在小米三岁了,完全可以带回去了。”米妈妈的意志竟是十分坚决。 初七知道父母都是守旧的人,特别看重这些旧习俗,若不让小米回去似乎说不过去,但是如果让他回去…… 她心头无端便浮现出一个身影,这个总在不经意间便会浮现的身影,只要她稍不留神就会跑进她梦里的身影,尽管每每只要一露面,她就硬生生把他赶走,但这许久以来,他却锲而不舍地总是要出来打扰一下她……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沈言的,也不会把小米带去见他,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只是想带他回去见你爸!”米妈妈知道她担心什么,许下承诺。 其实,初七明白,她没有权力不让小米认父亲,他是如此渴望父爱,只不过,她心中那一道沟壑,真的跨越不过去。关于换药的事她一直没跟妈妈说,怕妈妈受不了,曾经如此信赖的女婿竟做出这种事,妈妈不伤心死才怪……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回去,我们一起回去!”初七终于下了决心。 米妈妈听了,眼里闪过明亮的光芒。 回去那天,瑞安到送他们。 瑞安的眸子湛蓝如初,却多了勿忘我那种小紫花的忧郁,“七北鼻,你还会回来吗?” 初七一愣,心头浮起酸意,瑞安对她的好让她心存愧意,低头一笑,抬眸时,感激和柔情在眸中凝聚,“会的,会回来的。” 她只是带小米回去祭奠父亲,当然还会回来的…… “妈咪,我们会和papa一起回来吗?”小米被外婆抱在怀里,和初七一样明亮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兴奋和好奇。 这话让瑞安和初七两人脸上都有些尴尬。 瑞安如天空般湛蓝的眸子里如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舞,黯然之情犹现,“是吗?” 初七低着头,很尴尬,“别听小米瞎说,我们改进去了,你回去吧!谢谢你的照顾,瑞安,真的很感谢!” 尽管中国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但初七觉得除了谢谢,她没有别的词可以表达她的心情。 瑞安却笑得有些苦涩,“别说这句话,让我觉得是永别了。” “瑞安!”初七有点难过,眼眶红了。 瑞安却清朗一笑,抱了抱她,然后又亲了亲小米,终于跟他们道别,“进去吧,到了给我打电话,行李我已经帮你们托运了!” “嗯!”初七含泪点头,拉着小米的手和瑞安挥手道别。 三十分钟后,飞机从机场飞离,瑞安一直站在机场外的广场,看着天空的银翼越来越小,心中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仿佛他整个世界的灵魂也被这飞机带走了一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偶遇,绝对是偶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偶遇,绝对是偶遇 再一次踏上这块土地,初七竟然情不自禁深深呼吸了一口,这空气里居然有甜甜的味道……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旅居国外多年的游子会如此眷恋故土,就是这种感觉,踏上这块土地才有回家的感觉…… 看着周围和自己一种肤色一样瞳孔的人潮,唇角不由自主便放松了。 “妈咪,这是哪里?”小米紧紧拉着初七的衣角,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这是妈咪长大的地方!”初七忽然想到这个儿子和自己一样,方向感极差,现在这表现是有点害怕了,于是主动牵着他的手。 关于这个问题,米妈妈曾经暗示过她,别把男孩带成女孩的样子,男孩要有男子气! 好吧,初七承认这一点,小米确实受她影响太多了,越来越像自己,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米妈妈说过,教育是耳濡目染的成果,要想有男子气就得多跟男人在一起。她在法国的家里,除了偶尔来拜访的瑞安,其他全是清一色的女人,让小米怎么多染点男子气概? “七,你看我们是住酒店,还是……”米妈妈心里其实是想把初七往沈家引导。 但这个问题初七早就想好了,“我有房子,应该还在。” 她指的房子是于深海留下的那套,虽然时隔四年,但是于深海不会卖掉,因为她知道,那房子本身就是于深海留给她备不时之需的。 米妈妈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惆怅。初七似乎看透了妈妈的心理,立刻警告,“妈,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我可不希望有人在我身边摆无间道……” 米妈妈原本有一丁点想通风报信的心思也被初七无情的扼杀在摇篮里了…… 于深海家的钥匙初七一直保存着,到家后拿出来一套,应声而开,她微微一笑,心中暖暖的,就知道深海哥有这么体贴周到。 洗风尘,倒时差,缓过劲来的初七一大早便和儿子在床上打闹,儿子已经成功地把这个新家变成了战场,四处凌乱不堪。 米妈妈看着这一幕,除了叹息和摇头实在无言以对…… “儿子,喜欢这里吗?”初七让小米坐在自己身上,咯吱得他格格直笑。 小米滚落下来,打量着这房子,一脸思考的样子,“还行,就是太小了,没我们马赛的家大!” “臭小子!从小就学会贪图享受了!”初七跳下床,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 餐厅里,米妈妈已经把中式早餐端上了桌,可小米却在幼稚园吃惯了西式早餐,不免被初七妈咪一顿好训,小米扑进外婆怀里哇哇大哭,这一闹腾,吃完早餐已经快中午了…… 米妈妈却提了个在初七看来绝对馊的主意,“七啊,我好几年没回来了,难得回来一次,今天打算去黎家看看,一起去吧!” 黎……黎家…… 初七一口牛奶差点喷了出来…… 去黎家就意味着要见黎安柏,见黎安柏就以为着沈言马上知道她回来的事了,可她根本还没想好是不是见沈言…… “妈咪,你自己去吧……别提到我……”她从上飞机的时候就开始思考,心中那道坎始终过不去,而且,沈言极有可能已经是文静的老公,她带着个孩子出现他面前似乎不太好…… 米妈妈见她这样,也不便再强求,吃完早餐后就各自分开活动。 其实初七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到小米吵吵嚷嚷要去游乐场玩,她才给小米穿上黄色的外套,把小米带出了门。 小米玩得一头大汗之后发现了那家陶偶吧,小孩天生对泥巴糊糊的东西感兴趣,一见便站住脚不动了,眼睛看着别的小朋友做陶偶看直了。 这可是初七的拿手好戏,她微微一笑,把儿子带进了陶偶吧,让他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陶艺。 小米似乎对这个很有天分,教给他方法之后,作出来的东西居然惟妙惟肖。 “这是谁啊?”初七指着他做的小人。 “是米宝宝啊!”他心情很好的时候会称呼自己为米宝宝。 初七见他忙得十分专注,脸上脏得像只小花猫,汗水还一个劲往下滴,在灰扑扑黑乎乎的脸上流出一条条沟壑来,赶紧疼爱地给他擦了擦。 小家伙却十分有个性地把头一甩,意思是妈咪挡了他的视线…… “妈咪,我想嘘嘘。”他对妈咪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眨过,还一直盯着陶偶。 “好!去吧,等下再来做!”她牵着小米的手,用水给他洗干净。 游乐场的洗手间分了男女,自从上幼稚园以后,小米死也不肯再上女洗手间,在洗手间门口僵持了好久,惹得路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她才松了手,可心中却吊着一根弦,每次只要想起这件事,她就恨不得永远把儿子拽在手心里…… 正忐忑不安地想着,一个男孩的身影从男洗手间跑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往外跑,那不是她家儿子是谁?他傻了吗?不认识妈咪了? “小米!小米!”她在后面追,一把拉住男孩的胳膊斥责,“臭小子,不要妈咪了?” 小米却愣愣的,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臭小子!”初七正准备再骂他一次,小米却挣脱她的手,再度跑进了男洗手间。 初七完全被儿子弄糊涂了,然后,小米二度出现,兴高采烈地牵着她的手,“妈咪,我们再去玩泥娃娃!” 小米小时候,初七教他唱了一首歌——经典的泥娃娃,他现在还没忘呢。居然把自己手中的陶偶叫泥娃娃?这个称呼很有爱…… 可是,今天小米的反应很奇怪啊,她脑子里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思维也变得缓慢起来,只盯着小米,隐隐有种难言的感觉 小米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把他的陶偶做完了,一共做了三个,他得意地指给她看,“这是米宝宝,这是妈咪,这个是……” 不用想,小家伙一定把他爸也给捏出来了…… 小米偷看了她一眼,却不敢再说话,只宝贝似的把这三个陶偶抱在怀里。 然而小家伙的力气和平稳程度终是有限,只听啪嗒一声,竟然掉下来一个,初七脑中电光火石般回想起一幕——医院,连天雪,陶偶娃娃,摔碎…… 她神经质地上前把那个陶偶碎片捡起来一看,又是男陶偶…… 小米也大哭起来,“papa摔碎了……papa摔碎了……” 初七心中一寒,竟然打了个冷颤,呵斥道,“小米!别瞎说!” 小米被她一凶,完全吓住了,初七见他这样,不忍心,柔声从他手里接过陶偶,让店员包起来,自己则抱了他给他擦泪,亲吻他的额头,“小米,别哭,下次我们再来做一个好吗?现在太晚了,我们得回家去了!” 小米乖巧地点着头,“是做一个papa吗?” 初七被这阴云笼罩,心里有点不耐烦,敷衍地答了句,“是的!” 游乐场附近有家儿童餐厅,她寻思今天妈妈可能在黎家用餐了,她和小米两个不如就近结局了晚饭了再回去。 然而,在儿童餐厅对面的马路上,初七却望着餐厅的方向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墙壁上的阿姨是妈妈 第一百八十五章 墙壁上的阿姨是妈妈 有句话叫冤家路窄,还有句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初七脑子里完全被这一类的话充斥着,却觉得没有一句能完全表述现在的情形…… 对面的人是谁?沈言、文静、还有一个男孩…… 文静利用假肢行走已经算是自如,还牵着男孩的手,可惜距离太远,初七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却能想象她脸上的笑容;那男孩显然玩出了汗,外套都脱了,只穿着件长袖体恤,看他走路的样子十分帅气,竟像足了沈言的走路姿势。可惜也是因为距离远,她看不清这孩子究竟长得像谁…… 忽的,男孩指着初七的方向嚷了起来,“爸爸,妈咪,我还想去玩一会儿!” “不行!下次再来玩!”沈言和文静竟然异口同声,并朝游乐场的方向看过来。 初七赶紧把自己藏起来,唯恐泄露了自己和儿子,心却因这一声“爸爸、妈咪”而被狠狠一锥…… 如果报纸上那张照片还让她心存最后一线侥幸的希望,那这两声呼喊就算是最终宣判了…… 不过,这与她无关! 她对自己说!别说沈言已经结婚生子,就算他仍然独身,她也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因为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杀父仇人!她在心底狂喊着这四个字,似乎只有这样,才具有说服力! “妈咪,手疼……”小米的奶声奶气响起。 她恍然,满心歉意,“对不起,妈咪不是故意的……” 她懊悔不已,刚才握着小米的手一时忘情,太用力了,竟把小米给握疼了!她真是太不称职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好妈咪,她只有小米了,她抱紧小米,脸紧紧贴着他的小胸口,淡淡的奶香充满整个呼吸…… 而她的小米,望着那三人上了车,渐渐远去,竟然微微蹙起了眉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别样的意味…… “妈咪,他们是谁?为什么你要藏起来?”小米皱起鼻子的模样和初七一模一样…… 初七望着绝尘而去的车,竟然无言以对…… 妈咪这样的表情,小米是熟悉的,在法国的时候就常常这样,有时望着花园里的花,有时望着天上的星星,就这样出了神,他和她说话,她也听不见…… “妈咪,我们回家吧!”他拉了拉妈咪的手,他知道,这个时候的妈咪是不开心的…… “好!”初七把儿子抱起来,亲了亲,眼眶有点热。 华灯已上,夜渐浓郁,一辆很普通的保时捷停在了一所公寓外,公寓门口,站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和一个小女孩。 见车停下,男人马上上前帮着把车门打开,把车里的人抱下车。 “我自己可以,这么多人看着呢!”怀抱中的人红了脸,却伏在他胸口,眸子里幸福的光晕层层荡开。 小女孩也迎了上来,叽叽喳喳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妈咪,下次家长联谊会一定要你去了,爹地好逊,连谜语都猜不出来,我一个奖品也没捞到……” 男人怀中羞红了脸的女人正是文静,不禁笑嗔,“贝贝不乖,哪有这么说爹地的!爹地可是大牌医生哦,念书很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书呆子一个!”贝贝扁了扁嘴不以为然。 车里的司机看着这一幕,笑了,这真是一幅温馨甜美的画面…… 车里的小人却探出脑袋插嘴了,“姐姐乱说,爹地真的很厉害的,上次我的拼图连老师都拼不出来,可是爹地拼出来了!” “小虔,爹地厉害,爸爸不厉害吗?”某司机有了吃醋的表情…… 叫小虔的男孩绝对具备八面玲珑的品质,搂着吃醋司机的脖子一阵狂亲,“爸爸当然厉害啊!爸爸是怪兽……” 某司机被亲得晕头转向,双眉一扬,话说他还真没听出来这是赞扬…… 下句应该是“爸爸是怪兽,小虔是奥特曼,全世界除了奥特曼就是爸爸最厉害……” 他真想说,儿子,其实真正的宇宙无敌奥特曼不是你,她来了我们两个都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过,他真不明白,她还那么恨他吗?恨得连儿子也不想念?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接了,那边传来黎安柏的声音,“老大,她回来了!米阿姨在我家呢!” 尽管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他的手还是情不自禁一抖,面上却波澜不惊的,“知道了,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黎安柏恨恨的,“好心没好报!下次有消息再也不透露给你了!” 沈言心上心下的,把电话挂了,笑着和车外的男人打招呼,“宋医生,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是光荣完成了!你老婆安安全全回到你怀里,在下功成身退!再见!”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眼镜男人宋医生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谢谢你送我老婆回来,儿子呢?今天是回爸爸那边还是在爹地这里和姐姐睡?” 这话却是冲着车里的小虔说的。 小虔眨巴了下酷似某人的大眼睛,“还是和爸爸回去吧!” 司机沈言再度扬眉,这话听起来多勉强,像施舍…… 贝贝可有点不高兴了,嘟着嘴,“哼,小虔自从有了爸爸就不要我们了,连姓都改了!宋虔明明比沈虔好听多了!哪有送钱不要偏要省钱的……” 贝贝的嘀咕惹得大人哈哈大笑,可小虔的头脑不是一般的聪明,竟然一语惊人,“姐姐别生气啊!我那是要省下钱来送给你!” 笑声嘎然而止,这是不到四岁的小孩说出来的话吗?看来种子的优良真是决定了果子的质量…… 不苟言笑的宋医生此时居然开了一句玩笑,“小虔真不得了,长大了不知哪家姑娘倒霉,惑乱天下啊!我得让贝贝以后远着他一点!” 笑声中,小虔和车外的一家三口挥手道别。 车窗关上,小虔靠着椅背,不时偷偷打量身边的爸爸。 其实,他不是有了爸爸就不要爹哋了,他选择跟爸爸回家是觉得爸爸一个人很可怜。 爹地妈咪的家房子很小,可是却总是充满笑声。平时爹地在厨房做饭,妈咪就在一边帮忙,妈咪有一只脚是假的,可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因为爹地对妈咪很好,当然,妈咪也很爱爹地,只要他和姐姐不闯祸,爹地妈咪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 但是爸爸家却没有…… 自从他第一次跟爸爸回家就感觉到了。爸爸的房子好大,好几层,可是却好冷,走进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虽然爸爸在外面也有说有笑的,可是回到家里就显得很累的样子,听管家爷爷说,爸爸总是把自己关在顶楼的舞蹈室…… 有一次,他偷偷爬上顶楼,想看看爸爸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玩具不给他玩,然而,却只看见爸爸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听音乐,看墙壁上的阿姨跳舞。 阿姨好漂亮好漂亮,跳舞的时候像一只天鹅,有一回,爸爸看着看着就哭了…… 他亲眼看见的,看见一滴眼泪从爸爸脸上滑下来,爸爸却看出了神,自己都没发觉。 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跑到爸爸面前去给爸爸擦眼泪,然后爸爸就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墙壁上的阿姨是妈妈……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相信感应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相信感应吗? 他就懂了,爸爸一定是想妈妈才想得哭…… 因为很多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这样,只要不见了妈妈就会哭,也不敢一个人睡觉。可是那是因为小朋友们怕黑怕怪兽啊,妈妈不见了,小朋友就没人保护了,怪兽会把小朋友吃掉的,那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难道大人也怕黑怕怪兽吗? 一定是的! 那一次,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勇敢地对爸爸说,“爸爸,不要怕,小虔会陪着你的!小虔会陪着你睡觉,陪着你玩,小虔还会赶跑怪兽,爸爸,这样你是不是不怕黑了呢?” 他记得当时爸爸看他的眼神好奇怪,然后更紧地抱住了他…… 现在,车上的情形又和上次一样了。 爸爸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也不说话,平时他很少见到爸爸这样…… “爸爸,我们去哪?”他主动开了口,因为他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对了,提起认路这件事,连老师都夸他厉害呢!有一次班里的雯雯走丢了,就是他找回来的,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连每天都走的路都不认识…… “小虔陪爸爸去一个地方好吗?”他轻轻地回答儿子的话。 “好!”小虔最喜欢爸爸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小孩。 他和爸爸之间一直就是这样的,有什么事爸爸都会和他商量,在两人都觉得可以的情况下才去做。比如学钢琴还是学画画,比如给贝贝姐姐挑选什么生日礼物,比如幼稚园汇演穿什么衣服,爸爸都会听他的哦! 有一次爸爸去谈生意也把他带上了,他觉得自己不可以给爸爸丢脸,所以去之前找小安子叔叔学了好久的礼仪。正式会谈那天穿了和爸爸一样正式的小西装,坐在爸爸身边的凳子上,很有气场的!吃西餐的时候还是吃的法国菜呢,他一个叉子都没用错。 客人都十分喜欢他,夸他已经是总裁接班人的样子…… 今天爸爸会带他去哪里呢?他很期待…… 保时捷缓缓停下,爸爸却没有下车,车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就像爸爸眼睛里的光彩…… 小虔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可是,大人的心,他是读不懂的,但凭感觉,他认为爸爸一定又在想妈妈了,每次爸爸在舞蹈室,都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 他很懂事地陪在爸爸身边,一句话也没说。 沈言静静地凝视着那扇窗。 她的脚步离开法国土地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她回来了,连她坐哪班飞机都清清楚楚。 她下飞机的时候,他开了车在远处凝望她,看着她牵着小米的手一路走来,他很想开车过去接她们,引擎都发动了,却始终踩不下离合器…… 她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几年的芭蕾,让她的气质更加典雅和从容,尽管眸中若有若无总有些掩饰不住的忧郁,但她比从前自信了许多,与往常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女孩所不同的韵味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不着痕迹地显露出来……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放她飞翔是正确的。所以,竟然不敢在他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时突然吓倒她,逼她…… 她的每一场表演,他都不曾错过。在不起眼的角落,永远有他的凝望和关注。尤其,在她第一次上台表演仲夏夜之梦时,他以为自己赶不上了,委托了Alva务必把勿忘我和冰淇淋送到初七手上…… 不过,最终他还是赶上了,在演出已经进行了一半时,他赶到了剧院。她可曾想到,为了亲眼欣赏她复出后的第一次演出,他自己驾了小飞机在亚洲天气恶劣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飞行了呢? 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居然还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充满热情,似乎那一刻见不到她,他就无法让心回归原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冲动,不是矫情地以身涉险,仅仅只是因为思念…… 因为思念,所以放纵自己在想到无法安眠的时候远赴法国,在满园的勿忘我中寻找她的丽影;因为思念,他去学开飞机,只为了在任何他想她的时候,或者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身旁。 他甚至常常会想,他迷糊的路痴七宝,会不会在世界的另一端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会不会像从前那样打他的电话,苦兮兮地告诉他,“言,我迷路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原谅自己,若这一天真的到来,那他不是束手无策?不行!他是她的奥特曼,必须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旁,所以,飞机是必买不可!飞行是必学不可! 想到这里,他又失笑了,酸酸楚楚,无法言喻。 仰望,那扇窗里的人睡觉了吗?在干什么呢?她那样的人儿,也能带孩子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便想起从前的他和她,她何尝不是他带大的呢? 小虔一直凝视着爸爸,凝视他阴晴不定的脸,此时却见爸爸唇角浮起了微笑,这样的微笑好奇怪,像在梦里一样…… 可是微笑总能鼓舞人心。小虔今天在游乐场玩了一天,早都累得想趴下,此时更是瞌睡连连,但他却坚持着不肯睡,不打扰爸爸,因为他说过,会一直陪着爸爸的。 终于见到了爸爸的笑容,他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说了句话,提醒爸爸他的存在。 “爸爸?这是哪儿?小虔想睡觉了……”他努力撑开眼皮对爸爸说。 沈言从冥思中惊醒,终于发现睡眼迷糊的儿子,那惺忪朦胧的神态,和他妈妈有何二异?他不禁想起,曾经的小初七,每次也是玩累了回家,每次都是这样半路就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再度望了眼楼上的亮光,摸摸儿子的头,柔声道,“好,我们回家睡觉去。” 这是他第几次在这个楼下徘徊?却始终没有上去? 他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遥望她,遥望她的笑容,遥望她曼妙的身姿,遥望她平静的生活。似乎,她离开了他,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她,依然能美得让他惊心,而他若贸然出现,是否会打破这种美丽呢?她如此不肯原谅他,他的出现又是否会令她不开心?重重惶惑,致使他只敢是遥望了…… 回到家中,小虔已经在车里睡着,他轻轻抱起他柔软的身体,在他红扑扑的脸上一吻,那甜甜的奶香,粉嘟嘟的味道,融化了他整颗心。 他要怎样感谢上苍竟然让这千万分之一的巧合落在他身上?让他竟然可以在茫茫人海五十亿人口中巧遇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他和初七的孩子,让他有机会和荣幸见证孩子的成长? 孩子……孩子…… 她那么怕痛,连注射都要他千哄万哄的娇娇宝贝,居然有勇气生孩子吗?而且还是一个人漂泊在外…… 不,七宝,你不是一个人,你知道吗? 三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在公司好端端地工作,突如其来的腹部绞痛让他不堪负荷,他以为只是中午饮食不当,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只要挺过去就没什么事了,是以强撑着工作了半小时,把最后的工作处理完,但那痛竟然一阵比一阵紧,不得已之下,他打了林医生的电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来过,风往尘香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他来过,风往尘香 却原来他患了急性阑尾炎…… 住院,手术,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本来以为这只是生活中极其寻常的一个小事件,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同一时间,远在法国马赛的初七也腹痛异常,随即入院,临盆…… 当他得知这个巧合之后,有些自得地笑了,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止一次,他的手指在世界地图上法国的版图内勾勒抚摸,不止一次对着地图喃喃自语,一如对着心中的她:七宝,你相信心灵感应吗?生孩子是多么辛苦而危险的一件事,我不能在你身旁,可知我有多懊恼?可现在不懊恼了,原来上帝用另一种方式让我陪伴你,感受你。在天涯的两端,你痛,我陪;你苦,我知。 世界上没有人能如你我一样,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不可分离的一体,这是从你三岁开始就注定了的,所以,你痛的时候,我怎能不感知? 七宝,四年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你知道吗? “小米,睡觉了!” 初七从浴室出来唤着她的宝贝儿子时,小米正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他看见了傍晚遇上的那辆车,他知道车里坐着一个人…… 可是,他该不该把这辆车的存在告诉妈咪? 不,他答应过那个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他不能不守信用。 “哦!来了!”他钻进被子里。妈咪说过,今晚要早点睡,明天一大早要去看外公,他一贯就是个听话的孩子。 初七穿了睡衣出来,见儿子那么乖,心里颇为欣慰。话说儿子除了继承她一些小小的缺点,基本上还是很听话的,这已经足够让她骄傲了…… 出房间和妈咪道了晚安,她正准备睡觉,电话铃就响了。 初时一怔,她的世界里没有电话已经很久了,乍一听,还真是不习惯。不过,谁会往这里打电话呢?心念一动,不禁笑了,只有一个可能…… “深海哥……”她拿起电话,想也没想就笑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于深海的爆喝,“死丫头!你还记得我吗?居然玩消失?还一消失就是四年?你还舍得回来?” 面对于深海,她确实觉得自己有点没良心…… 记得从前,她已有困难都是直接找于深海帮忙的,但四年前,她却谁也没惊动。在她送于深海离开机场的那天,潜意识里,就把于深海划成了沈言的同类,沈言这个家伙,太过分,怎么连她的死党也举旗倒戈,弃明投暗偏向沈言了呢? “深海哥?你还好吗?”四年了,四年没听过他的声音,想说的只有这一句而已,还好吗?只要你过得好就足够…… “不好!”于深海怒气冲冲,“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四处找不到你,这个电话我没隔几天都会打一次,看你会不会傻乎乎地跑回来住,这一回,总算没让我绝望!” “呵呵……”面对这样的质问,初七只会傻傻地笑。 “丫头啊!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我永远比不过沈言了……”于深海的话里不无惆怅。 “呃?”初七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当你真正从我们眼前消失,我找不到你,可是沈言找得到;我做不到的事,沈言能做到;我感受不到的,他能感受到……” 初七被他越说越糊涂,脑子里只明确一件事,“你的意思是……沈言找到我了?”那么那个冰淇淋……不是她的臆想? “丫头,我结婚了……” 初七屏息等着他的回答,却等来这么一句话…… 适才的心境已被打破,初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渐渐的,心里涌起喜悦,每一个人都该得到幸福的,深海哥尤其…… “恭喜你哦!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嫂子?”她发誓,她是真心诚意的。 于深海却只是一声苦笑,“很晚了,睡觉吧!” “呃……嫂子在等你啊?”她笑得促狭。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晚安,丫头!” “等等!深海哥,你这个房子,我想要买下来,不如卖给我吧?或者,我付租金给你。”她心中有个打算,看来她暂时得留在此地了。 于深海没有说话。 “深海哥,我不是从前的丫头了!我有钱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可是国际芭蕾舞巨星哦!一次出场费够我吃很久了!”她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经济状况,怕的是于深海对自己的实力过于低估。话说她真的很有钱,她在沈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每年都有分红到她账上,只不过,她从来不屑于去动而已…… “是吗?”于深海清浅一笑。 “所以……我付房租给你……”她声音有点沙哑。 “好!晚安!” “……”这么快?初七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有点不适应。 电话握在胸前,她拨了个号码,也不管那边现在是几点钟,时差的问题她从中学开始就没搞清楚过…… 等有人接了,她压低了声音说,“瑞安,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个男孩……我反正看着像,太像了……瑞安,我可能要住一段时间才回法国。” 墓园。 白菊、香烛、酒。 黑衣男子清瘦的身影在满山青松中愈加显得颀长清秀,他身边,同样穿黑西装的小男孩静静的站立。 “爸,四年了。你要保佑我。不,四年来,你一直在保佑我,保佑我们,谢谢你。我和初七都很好,虽然我们不常常见面,但是,我们……和从前一样相爱,不,应该说,更加相爱了……”他始终微笑着,心中些微的酸楚,他相信,世界上一定有这么一种情感,就算一辈子不见面,情深依然可以如海,比如他,和七…… “爸,这是我和七的孩子,您的孙子,叫沈虔。我第一次带他来见您。他很乖,很能干。小虔,给爷爷作揖。”他拍了拍小家伙的头。 他的手机响了,在静谧的墓园十分刺耳,他看了眼,是公司来电。 “总裁,今天十点,和亚太网络有个会谈,还有半小时。”秘书职业化的提醒在耳边响起。 “知道了,马上来。” 他牵着儿子的手,朝着墓碑上的照片深深鞠躬,“爸,我们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十五分钟后,他的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穿行。 小虔仰起头问,“爸爸,我们现在去哪里?” “小虔,去陪爸爸谈生意。”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难得向幼儿园请了一天假,舍不得把儿子一个人留在家里陪管家。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四分钟,如果不堵车应该来得及。 十、九、八、七……红灯倒数,在他数到零启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最后一辆出租车贴着车身滑过,车窗开了一半,里面的女子露出半张脸,那如黑夜明星般闪亮的眼睛让他一颗心狂跳。 可是,只是一瞬,便交错而过了,身后其它的车辆喇叭按得天响。 应该是她…… 今天是父亲忌日,她定是会来拜祭的,这正是去墓园的路。 心中确定以后,反一片明镜。 再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三分钟。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重逢旧时阶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重逢旧时阶 他毅然踩下离合器,他相信,他们一定还会相遇。哪怕就此朝相反的方向背向而驰,只要不停往前走,就一定会相遇,因为,地球是圆的。 这句话,很小的时候,她就说过。那时,他嘲笑她矫情,小资。到了现在,他终于懂了,矫情也是一种幸福,小资很温暖。 十三分钟后,他牵着儿子的手,和亚太网络总裁共席而坐。 “咦,有人刚刚来过啊?是言言吧?”米妈妈注视着墓前的白菊和香烛。 初七默默看着,不语。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 空气中有淡淡白菊花的清香,混着松脂溢出时清冽的香味,却无法遮掩那似有似无的刮胡水的香味——她最喜欢的香型。 她对这种香型异常敏感。 她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沈言,她之所以总是给他买那种香味的刮胡水,是因为喜欢在这种香味中和他亲吻。 她吸了吸鼻子,想更清晰地捕捉到这种香味,却再也寻觅不到了…… 难道是她的幻觉?那么,到底是因为知道他来过,菜会心理作用觉得这空气里都有了他的味道?还是,真的留有他的味道,所以她知道他来过? 分不清了…… 唯一还能辨清的是,空气里白菊和松脂的香味,很香很香; 某人点的那只香烛颤颤地摇曳着微弱的火光…… “真亏了言言,这几年清明也好,你爸的忌日也好,都是他来看望。”米妈妈的声音在唠叨。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初七便想起父亲的死,却是拜他所赐…… 那么他现在如此殷勤是什么意思?赎罪吗?几朵破花,几根香烛,就想抹杀自己所犯的罪行?不,她不能再想下去…… 她抛开思绪,不让自己在那样的泥沼里继续沉没。四年,她都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要稍稍靠边,她就马上强迫式的逃开,然后,疼痛会弥漫她整个梦境…… 梦里的她痛苦不堪,可她却不知,到底是因为父亲的死因而痛苦,而是因为想念一个人而痛苦…… 睡着的时候,她从来不敢思念,但是在梦里,她却常常想起沈言的脸,或笑,或怒,或古板…… 这种想念导致的后果是,她在梦里也是痛苦的,苦不堪负…… 可是明明知道很苦,还是会止不住地去梦见他,去思念他。这思念,竟成了戒不掉的鸦片,享受时如幻如仙;痛苦时,如坠地狱…… 而后,午夜梦醒,总是泪湿满襟…… 此时,这种痛楚又来了,提醒着她的身体和感官都刺痛起来,她咬着唇,轻道,“爸,不肖的女儿来看你了,对不起……” 她将墓前那一束白菊拾起,给扔得远远的,洁白的,如丝如缕的旧东西沾得满是泥土。 俯身,把自己带来的花放在墓前,重新摆好,想起父亲从前对自己的宠爱,如今阴阳两隔多年,心中的哀楚泛滥成灾。 “妈咪,那个花花很漂亮,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们送的摆在一起呢?都给外公欣赏啊!”小米眼见那花洁白的花瓣上染了污泥。 初七一怔,小米的话好像透着什么玄机,看来她明天真的准备研究佛学了…… 米妈妈在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话,细数她和丈夫走过的时光,初七看着,双眼凝泪,妈妈竟然还和爸爸有这么多共同的回忆值得珍藏,他们在一起多年了呢?初七算了算,自己二十九岁了,那么父母至少也有三十岁的感情了。 她和沈言呢?又有多少年了? 回忆,和她,都不想再说话。 那些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准自己想起的事,现在不是想的时候,那些撕心裂肺的情话,更不应该在爸爸墓前想起。 当脑中无可抑制地闪过他、文静和孩子从餐厅出来的画面,心中唯一想着的却是,你过的幸福吗…… 亚太网络经营不当,已无力支撑下去,而沈氏近年来致力于IT业,在经过多面考核之后,决定插手亚太,成为亚太的合作伙伴兼最大股东。 今天,是签协议前最后一次洽谈。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洽谈结束后,是宴席。 整个过程,小虔都一言不发,虽然与席之人都看见了这里有个极不相称的人物,但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沈氏一方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有时总裁办公也带着儿子,尽管公司上下私下里都悄悄议论总裁的奶爸身份,可每每谈及,尤其是女员工谈起这话题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艳羡不已。 而亚太一方却并不知道沈言有这么一个儿子,只知道沈氏总裁早已离异,目前单身。这孩子是谁?怎么会带到谈判席上来?虽然心中犯嘀咕,但是碍于礼貌和教养,没有人提出质疑。 席上,亚太方女公关代表公司首先给沈言敬酒,举手妩媚,投足风流,加上媚眼如丝,顾盼生辉,不过是商场上惯用的风月一套。 沈言看着自己面前斟满的酒杯,微笑不语。 初度和亚太合作,看来亚太还不了解他的习惯。 然而,在他还没开口说话婉拒以前,一个一直被忽略的稚嫩声音却刺穿所有大人的声音,“爹地,你说过好男人不能喝酒的!” 清脆,冷静。 和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沉稳。 全场震倒一片。当然,倒的是亚太的人,沈氏的阵营里以沈言为首,全都是唇角微扬,保持缄默的平和神态。 亚太女公关的脸更是红一阵白一阵,无数个念头齐齐往脑子里涌。 沈氏总裁有儿子?不是早已离异了吗?私生子?不喝酒?会谈带儿子一起出席?可怜的奶爸?还被儿子管得死死的?…… 原谅她吧,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小孩一鸣惊人的震撼…… 随即,一只白呼呼肥嘟嘟的小手举起自己的牛奶向在座众人有模有样地一敬,“我,沈虔,代表沈氏敬大家一杯,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干净、利落。再度雷到一片,竟然一个个看着沈虔喝完牛奶,自己忘记了端杯。 小虔看着这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竟然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好吧,他承认自己这段话有点天雷滚滚的效果,不过,他跟随爸爸出入大小酒会宴席无数,人人都要说这段话,他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要知道,不过是一段话,他平时可是做足了功课,跟在爸爸身边暗暗学习,暗暗记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 亚太总裁看得饶有趣味,不禁问道,“沈虔小朋友,今年几岁?” “四岁。”他转了转眼珠,嗯哼,夸张了点,还没到四岁生日,不过,往大了说没坏处…… “四岁……未成年人啊,你凭什么向叔叔伯伯还有阿姨们敬酒呢?”亚太总裁有心逗小孩玩。 我们的沈虔小朋友气定神闲,“我爹地说,我是二十年后的沈氏总裁。” 亚太总裁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脸被打败的神情,戏谑地对沈言举杯,“沈氏出品,必定精品,果然……” 某沈一脸得意,“过奖过奖!”遂端杯,回敬。 他的手中却多了一杯牛奶,某奶声奶气还在说着,“给,爹地,我喝过的牛奶。”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幸福真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幸福真谛 沈言双眉一扬,举着牛奶对亚太总裁笑道,“抱歉,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男人的榜样,在下以奶代酒。” “噗——”亚太总裁千真万确地喷了,一口酒呛入气管。他发誓,这是他生平最大的失仪…… 末了,还不得不一边咳嗽一边招手唤服务员,“牛奶……给我换牛奶……” 话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孩子面前就这么把自己不是好男人的事实**裸地暴露出来…… 换了奶之后,还一脸不甘心地“请示”二十年后的顶头上司,“未来总裁,你爸爸的教育有误,喝酒就不是好男人了吗?” “当然!”小总裁仰起小脸,“小安子叔叔说的,酒后乱性……” 额,酒后乱性是什么意思其实他还不知道,不过,总归不是好词了…… “噗——”这一回喷的不仅仅是亚太的人,基本全场笑喷了,除了他家老爹……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优点”,小虔倒是很完美地继承了他妈…… 最没意思的是亚太的公关,还举着酒杯站着呢,那酒喝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更重要的是,小虔一双充满鄙夷的眼睛还时不时狠狠刺她一眼,那眼色的意思,显然就是她不是好女人…… 她心中委屈万分,她容易吗?谁愿意抛头露面出来和男人周旋?生活所迫…… 她唯一庆幸的是,如今两公司合并重组,眼前这太子爷还不是真正的总裁,不然,她的饭碗砸定了,趁早卷铺盖走路吧…… 而在座的沈氏女性员工,充满同情地看着她,没办法,只怪你自己不长眼,要知道,在沈氏可是有不成文的规定,总裁周围方圆三米以内,禁止任何雌性动物卖弄风骚,否则定遭太子爷狂PIA,无数只丧身在太子爷夺命PIA下的放浪雌蚊子就是最有力的凭证…… 亚太总裁最后打了个圆场,“不如,我们都换喝牛奶吧!喝喝更健康!” 于是,宴席上利润丰厚的,价格不菲的名酒被撤下了桌,酒店经理心中那个痛,十个手指头也算不出来本次宴席损失的利润,此后经年会损失多少利润只差仰天长哭:亲们喝的不是奶,是偶的血…… 宴席终于在一片祥和中落下帷幕,亚太总裁十分正式地朝小总裁伸出右手,“再会,未来总裁。” 小家伙自然不会输,小手放进大手掌中,小脸一本正经,“再会。” 许久以后,某七愤愤不平,为什么这么早就确定了沈氏的继承人是小虔?当然,她并不是对小米偏爱,小虔也是她儿子,她郁闷的是沈言对自己教育能力的否定…… 果然,某言哼哼地回答,“就你?能教出一个沈氏总裁来?别在路上迷了路,让小米他哥四处狗屎一样地找就很伟大了!” 一语成真,后来的很多次,某虔收到的夺命连环call千篇一律都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笨弟弟的哭声,“哥,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路了,来接我啊啊啊!” 宴席结束,沈言蹲下来和儿子说话,“小虔,爸爸要回公司,你一起去吗?” 沈言和儿子说话的时候一直是这样的,一定会蹲下或者抱着儿子,在和儿子一样的高度征询他的意见,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家长形象。 小虔想了想,爸爸在办公室的时候他没事可做,公司里的那些阿姨总喜欢把他当面团一样揉来捏去,他讨厌她们身上的香水味…… “爸爸,我还是去爹地家吧,你忙完来接我,我要和你一起回家吃饭。”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现在他都会陪着爸爸吃饭。 爸爸家的餐桌很大,每次吃饭厨师都会做很多很多菜,爸爸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得了那么多菜吗?他每次都看到爸爸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菜不好吃,偷偷尝了尝,很好吃啊…… 但是后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他回家陪着爸爸吃饭,只要他给爸爸盛多一点饭菜,爸爸都会高高兴兴吃完的。 “那好!”沈言从来就不强迫他,吩咐司机把小虔送去宋家,自己回了公司。 下午的事其实不多,沈言三点多就忙完了,想起早上出租车里的那双眼睛,他心尖渐渐柔软而湿润,习惯性打开某个博客,心中还是失望…… 无心再在办公室待下去,他离开了公司。 一时不只该去哪里,想起多年前那个商场,那个台阶,那个徽章…… 他让司机把车往商场开,耳边一直回响的是她撒娇的话语:只要你回头看,我就一定在等你,等你带我回家…… 这几年以来,他每次回家必定会绕原路,只为经过那个商场,期待着也许有一天,台阶上坐着穿裙子的女孩,撑着下巴可怜兮兮望着前方,粉嫩的唇嘟起老高…… “等等,小陈,停车!”他的眼睛死盯着商场前的台阶,声音颤抖起来。 近了,近了,停车的地方近得足以让他看清她的眉目。 那是谁?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刘海已经蓄成斜的,露出她细而弯的眉,上次在机场可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 她竟然没发现,在她前方有一辆车,车窗已经落下。 她在想什么?这么专注?还是,这一次又是他的幻觉,这台阶上根本就没有人? 之前已经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幻觉了,华灯初上的夜晚,他从这里经过,台阶上的女孩便冲着他的车窗笑,他连奔带跑地跑出去,台阶上却什么也没有,只剩空荡荡的台阶和他空荡荡的心…… “小陈,你看看那,是不是有人?”他指着台阶,白润的指尖在颤抖,声音是如此地不确定。 小陈初时没注意,经他一指,喜悦跃上眉梢,“有人啊!少爷,是夫……” 他话还没说完,沈言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回家,少爷都要他绕一个大弯,舍近求远从这边走…… 沈言的脚步在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住。 四年了。 他遥望了她四年,他终于站在了她面前,只要他继续向前,就可以闻到她的呼吸,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她细软的发,凝脂的肤…… 可是,他的脚步僵在了那里。 谈笑自若,纵横商场的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第一句话…… 他多么希望,此时她能抬起头来,两人目光能在空中相接,或者,他能一笑处之,说一声,“嗨,好久不见。”恰如无数狗血影片中的重逢…… 然而,她却只是低着头,盯着她足尖,她足尖有什么好看的? 终于失去耐心,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不想再和她擦家而过,不想再错失…… 低头,他胸前带着她的徽章——他亲手设计的徽章,送给她的礼物,上面刻着她名字的字母缩写,她曾经遗落在这个地方。 小心地取下,“叮叮”,轻轻的一声,徽章滚至她脚下。 她茫然的神情终于受惊,拾起徽章,一脸的讶然之色,而后抬头,下午的阳光下,某人澄澈的目光如两泓深湖。 “这位女士,你的徽章掉了。”他笑。 她略显局促。 第一百九十章 第一百九十章 不是没想过她与他的重逢,但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一幕。 在充满怀旧意味的台阶上,四年前遗失的徽章回归她手中,而他,竟若无其事地笑着。一如很多很多年前,她初搬新家,在大榕树爬上爬下,有人拾起地上掉落的蝴蝶结,沐浴着夏日炙热的艳阳,朝她展齿一笑,“小丫头,你的发卡掉了……” 那一个瞬间,她从榕树上掉了下来,本来以为小PP一定会摔成几瓣,然而,却跌在一团温软里。 她终于看清,屁股被摔成几瓣的另有其人,而她,则堂而皇之摔在人家怀里…… 那一年,她三岁,他七岁。 他在她PP下大喊,“你猪啊,这么重……” 从此,她彻底沦陷了,沦陷在夏日的艳阳里,沦陷在他比艳阳更灿烂的笑容里…… 可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再度勾起她这些回忆,有什么意义呢? 她怔怔地看着他,对自己的反应也颇觉奇怪。 不见面时,不是恨得咬牙切齿吗?不是恨得痛彻心扉吗?为何见了他,却是这样的呆傻?傻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年了。 她四年不曾见过他。 此时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熟悉的气息也渐渐浓烈,她的一颗心居然狂跳起来。不,不应该这样,她有种想丢盔弃甲的感觉…… 一步、两步、三步……他们之间一共不过五步…… 他的面容突然如此清晰,一点也不像在梦里,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太清晰了,清晰得连他眼角淡淡的纹路都看得清楚。 他,多大了?三十二?怎么就有岁月的痕迹了? 她又该是什么表情才对?笑?怒?冷? 这该死的重逢!来得不是时候!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这个……怎么在你这里?”她掌心的徽章闪着亮光,她表情僵硬…… “没有啊,不在我这里。”他笑,兵不厌诈。 “可是……我四年前掉的……” “哦!原来刻舟求剑的原理是可行的……”他微微点着头,蹙眉深思状。 他在装疯卖傻!初七溃不成军,“我……还给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有些着急,上前拉住她手腕,他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他得说他爱她,他想她,他还要说他找到他们的儿子了…… 可是,初七竟然像见了鬼一样,甩开他的手,撒腿就跑。 他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人海里,顿时束手无策…… 初七一路狂奔,唯恐他追上来,连TAXI都不敢乘坐,只怕他的车也会追上,最后进了地铁站,随便上了趟地铁就跑了,犹自喘息不停。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她跑个什么劲儿啊?!她又不曾亏欠他!她应该挺直胸膛站在他面前,戳着他胸口告诉他,她恨他!此外,还要充满恶毒诅咒地问候他的女人! 米初七!你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地面。 沈言的手保持着被她甩开时的姿势。小陈把车停在他身边,“少爷……” 他收回手,一脸阴郁,“算了,去接小虔。” 因为事先已经给宋家打了电话,是以,车开到宋家所住的公寓时,文静已经带了小虔在门外等。 车来,小虔上车,和文静挥手,“妈咪拜拜。” 文静怜爱地拍拍他的小脸,转头对沈言道,“不留下吃饭吗?宋林今天正好休息,在准备大餐呢!” “不了,谢谢!”沈言点头表示感谢。而后,车窗关上,车渐渐驶离。 文静望着汽车远离的方向,微微一笑,眸子里蕴着满足和感激。 转身回家,不大的公寓里,满屋都是菜香。 女儿上学去了还没回来,墙壁上挂着全家福纪念照,男人在厨房里剁肉的声音极富节奏。 她眼眸瞬间就湿润了,慢慢走近厨房,从身后环住正在忙碌的男人的腰。 “怎么了?”男人拍拍她的手,温和地笑。 她闭上眼睛,唇角上扬,“谢谢你,宋林。” 男人转过身,洗了洗手,扶着她到客厅里坐下,帮她把电视机打开,遥控器递到她手上,“给,先看看电视,等贝贝回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所以,零食就不许吃了!” 她仰起头,含泪一笑。 “傻!”宋林揉揉她的头发,重新进了厨房。 是啊!真傻!她不由笑自己。 年轻的时候不懂爱,给爱披上无比闪亮的光环,以为那样热切的崇拜一个男人就是爱,以为一个男人温柔地对自己说话就是爱,直到遇到宋林,她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被宠爱,什么才是真正的恋爱…… 她一直都拿初七和自己比,她不如初七漂亮,不如她聪明,不如她家世好,这些都不是她最在意的,她最在意的是,她永远得不到沈言看初七时那样的眼神,那种宠爱一个人的眼神,即便是恨着的,恨意下也是无边的宠…… 可是,在宋林这里,她全部都感受到了,原来被一个男人宠爱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原来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是被宠坏的公主,只要所遇之人是自己的MRRIGHT。 呵,难道她对沈言的付出就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不,她从不会和沈言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虽然惨痛无比…… 她是个懦弱的人,从来认命,或许,这是她命中的劫数吧!沈言,永远是她心口的那粒朱砂了。 最初嫁给宋林,也并非源于全心全意的爱,只是贪恋一种温暖,在沈言这里得不到的温暖。宋林的成熟、宽容,、温柔和宠爱让她感到,这才是一个女人想要的家庭的温暖。 此外,她还有个自私的想法。她知道沈言对自己有愧疚,这辈子,如果让得不到幸福,沈言心里也不会好过,所以,给自己一个归宿,让沈言放心,她很幸福,她不会成为他的牵绊,这样,对大家都好。 只是,她自己也不曾想到,在日积月累的生活点滴中,宋林这个男人真的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失去腿之后最初的那段日子…… 一个女人,失去了一条腿,失去了生育能力,失去了幻想中的爱情,最后,连父母也因自己的连累而永远的离开,她想不通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希望…… 所以,她第二次选择了自杀…… 偏偏的,每一次自杀都是他在身旁…… 当她无力地哭喊着,她活着还有什么的时候,他悲切地看着她,告诉她,“你还有我和黎安柏,他刚刚来看你了,我们都是你朋友;还有公司很多关心你的朋友,他们都问起你;还有对你感到内疚的慕凌晨,他请求你原谅;还有……天上看着你的父母……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 那一刻,她泣泪而下。 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父母…… 之后的很多日子,尽管沈言常常来医院看她,可是,她生命里的阳光却是因那个叫贝贝的女孩而照亮…… 那是一个和她一样怯弱而自卑的女孩,常常捧着一本书在花园的角落里发呆。直至有一天,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轮椅上拾起女孩掉落在地上的书,她发现,女孩脸上已经泪水阑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暖唯你知1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冷暖唯你知1 原来女孩的父母离婚了,妈妈嫌弃当普通医生的爸爸满足不了她膨胀的金钱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扔下他们父子和一个有钱人跑了…… 而爸爸在失去妈妈后,也是一蹶不振,很少再管她,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从前总是有爸爸妈妈给她讲故事,而现在,只剩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也许同是天涯沦落人,文静竟对这个女孩起了恻隐之心,打开书,开始给女孩朗读故事…… 她们居然就这样结了缘,当女孩说,没有脚更好,没有脚妈妈就不会走了时,她心中百感交集。 有人说,上帝关闭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留有另一扇门。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世界上有人是真心喜欢自己,原来没有了腿也可以给人带来欢乐,这个发现,让她觉得生活不再那么晦暗…… 她那时还不知道,她深深喜欢上这个叫贝贝的女孩的同时,也吸引了另一双眼球。 后来,她才知道,贝贝就是给她做康复治疗的宋医生的女儿…… 很久以后,她问宋林,为什么要娶一个残疾人? 宋林说,他是医生,在他眼里,肢体的残缺只是他医科书上的几个名词而已,与人生无关。他要的是一双温柔的眼睛,哪怕它们看不见光明;他想要一颗愿意和他相守的心,即使这颗心曾经也遭受风雨洗礼;他还想要一双愿意为女儿撑起雨伞的手,哪怕雨伞下的他们只有平凡和琐事零星…… 这段话,她一直都记得,而且还会铭记下去,直到他们一家三口走到永远…… 是的,一家三口!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家四口…… 因为她不能生育,可是又还想要个孩子,她和宋林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回来,那时候,男孩才几个月,他们给他起名叫宋虔,取的是虔诚祈祷幸福的意思,然而,谁知道阴差阳错,这孩子竟然是沈言的…… 她拖累了沈言和初七这么久,这样机缘巧合地帮他们找回孩子是不是也算做了些弥补呢?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孤儿院,也没有去打听,这是沈言和初七的事,她不应该再去好奇了,不是吗?所以,该完璧归赵的完璧归赵吧…… 又是一个傍晚,电话铃急切响起,小米趴在茶几上去接,说话是惯常的奶声奶气,“喂,我是沈小米,请问你是哪位?” 那边的人笑了,“小米,我是Tonton!” “Tonton?小米好想你啊!” “呵呵,Tonton也想你!妈咪在吗?告诉妈咪,Tonton来了!住在Vctoria酒店,今晚Tonton请你们吃海鲜,快来吧!” “好!吃海鲜咯!”小米放下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初七。 初七有些讶异,瑞安?这时候跑来干嘛?是为了那个孩子的事吗?可能吧…… 思忖着,她叫上妈咪,换了衣服赶赴Vctoria酒店。 这个酒店极其奢华,设计更是考究。海鲜厅处于喷泉的周围,错落有致的餐桌椅子都是贝壳的形状,露天摆着,别有一番风格。 而瑞安早已经在等候,见初七一家三口到来,站起来拼命挥手。 “Tontong——”小米历来和瑞安感情不错,见了瑞安便兴奋地扑入他怀里。 瑞安笑着将他抱起来,仍不忘礼貌地给初七和米妈妈拉开凳子。 初七微微一笑,刚刚坐下,便觉得有些异样,红了红脸,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外,她习惯性先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要用的物品。话说,这几年她已经学着去记自己的生理期了,没有了人依靠,总不能次次闹个措手不及。 只是,她后来发现,自己每次记也是白记,因为家里还有个人帮她记,这人就是丽姐!每到她生理期前几天,丽姐就会早早准备好必需品…… 所以说,她米初七这几年没了丽姐真是不行…… 初到法国的时候,她还因为水土不服和饮食不符的原因,常常犯胃病。虽然瑞安对她好,但这些过于私人的事,他却是不知道的,初七也不会逢人就哭诉自己的病吧? 后来丽姐来了,怜惜她面黄肌瘦,每日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而且都很暖胃,以致她在法国的后几年,胃病就没犯过…… 呃……好像她没有了丽姐真的不行哦,连上个洗手间也会想起她…… 她不禁一笑,加快脚步走向洗手间。 然而,到底是不是冤家路窄呢?横竖在通往洗手间的通道确实还比较窄,而迎面款款走来一个冤家也是事实…… 她正懊恼着怎么处处都要遇到他,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一眼便看见了她折叠起来拽在手里的东西…… 她脸色一红,怎么每次尴尬的局面都会让他遇上? 而他居然还朝她微微的笑…… 她咳了几声,裤裤里告急,她不敢再耽搁下去,不然要出丑了…… 可是,当她进去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丑了…… 这裤子里里外外都不能穿了呀!这可怎么办? 正焦急的时候,洗手间里有人在喊,“米初七?谁是米初七?” “啊?我在!谁找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她?这人真是天下第一霉人……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女服务员,服务员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给,你老公给你的!让我带进来!” 初七愕然,老公?她哪里来的老公? 服务员眼里无限艳羡,“你老公真好……” 初七打开袋子,脸色通红,居然是内裤和外裤…… 不允许她多想,裤子穿在身上,湿湿的,黏黏的,要马上换掉。 她换了裤子连忙出了洗手间,回到自己座位。 一路,她都用眼睛四处张望,希冀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然而,一张也没有!直到她落座,听着对面传来的一声轻笑。 很轻的一声,却在她心里掀起惊天巨浪,她不由自主抬头,邻桌,居然坐着他,和他的客户…… 他似乎是不经意往这边扫了一眼,然后做了个OK“的手势,算是打招呼。 她知道,一定是他买来的内裤无疑了…… 她迟疑地站在桌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然而,她还没想好,就见他们那一桌人离桌离开,沈言去买的单 很快,他们这桌的菜端上来,是瑞安早就已经点好的菜。 沈言离开前回头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像她眼前的喷泉一样,开放到最极致,而后,崩裂,散落,灰飞烟灭…… 这一顿饭,她吃得食不甘味,连最爱吃的螃蟹,也吃起来如同嚼蜡。 整个过程中,她也没说几句话,心不在焉的,好几次瑞安叫她,她都没听见…… “七北鼻?这汤淡了点盐,我们再加点辣椒好不好?”瑞安故意这样说。 初七手中拿着汤勺,在汤里翻腾,愣愣地回答,“好……” 瑞安无语…… 夜。 宁静如水。 初七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是因为今天在酒店遇上沈言的事吗?这个世界太小了,才回来不过几天,就已经遇上他好几次,而且她的表现一次比一次丢脸。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冷暖唯你知2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冷暖唯你知2 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说话呢?可是,只要面对他,她就成了跑了气的气球…… 要命的是,她现在开始腹痛,很久没有这样了…… 她生理期不能吃螃蟹,一吃就腹痛,而且痛起来连身体都直不起,这个毛病她怎么给忘了?在她记忆里,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时,是沈言在身边,他给她泡红姜糖水,给她腹部用热水袋捂着,后来还学会了一套足部按摩法备用。 印象中似乎就只发生过一次,因为后来沈言再也不准她生理期吃螃蟹,在法国的日子,丽姐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女人,她的饮食通通由丽姐掌管,竟比沈言还严厉,经期别说螃蟹,任何生冷酸辣刺激的东西都没机会吃了,在沈言那还可以撒撒娇换点甜头,丽姐这里撒娇也是不灵的…… 所以,当这种久违的疼痛袭来,她除了疼得在床上蜷成一团,想不出别的办法…… 妈妈就睡在隔壁,她唤了几声,没有回应,估计妈妈已经睡着了…… 她想给瑞安打电话,强忍着拿起床头柜上的分机,打过去却听见冰冷的电脑录音——该用户已关机…… 看来,她只能忍痛到天亮了…… 她的呻吟和不适惊醒了旁边的小米,小米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妈咪,你怎么了?” 初七见他醒来,想让他去告诉外婆,说妈咪肚子痛,可是又觉得自己不过是痛经而已,大张旗鼓把妈妈叫醒也不好…… 正在此时,门铃就响了。 这时候还有谁会来?初七暗暗纳闷。 “妈咪,有人在按门铃!”小米也听见了。 “别管,可能是坏人!”初七咬着嘴唇道,汗滴已经从额头滑下。 可是门铃却锲而不舍地响,隔壁米妈妈也被吵醒了。 她听见妈妈出卧室的声音,听见妈妈开门的声音,而后便是惊喜的一声,“言言!” 他?他来干什么?初七惊讶不已,侧耳细听。 只听他道,“妈,七睡了没有?” “睡了呀!你这么晚来有事吗?” “妈,我今天在酒店看见七吃螃蟹了,她有个毛病,生理期不能吃螃蟹,今晚可能会肚子痛的,如果她痛起来,你给她把这红姜糖水冲给她喝,还有,用这个热水袋捂捂会舒服点……” 米妈妈一度无语,最后不禁叹息,“哎,言言,难得你这么费心!女儿这毛病,我这当妈的都不知道,真是……” 沈言的轻笑传来,“这也没什么,她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少嘛!她这人就是马大哈一个,还爱逞强,如果不是我把丽姐放在她身边,她和小米怎么过日子的都不知道!” 丽姐!?丽姐?!初七觉得自己想撞墙…… “按理我这当妈妈的应该去照顾她才是,可是你也知道,美国那一摊子事情我实在走不开!”说起这个女儿,米妈妈真的很歉疚。在她少年时把她抛下,在她为人母时又没时间照顾她…… “妈,有我呢,不用觉得抱歉。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小七性子太倔强了,怎么也不会主动联系我的!” “嗯,好的!言言啊,你真打算就这么下去?” 沈言有一段沉默,“妈,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但是小七没给我任何回音,我想她还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你们一晃就过了四年了,人生有多少个四年?!我就搞不懂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米妈妈不耐烦地抱怨起来,“这种情况只会对我的外孙不利,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插手管了!再由不得你们任性!” 沈言笑得苦涩,是的,看来他和初七都达成默契,没把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说给米妈妈听,直到现在米妈妈还蒙在鼓里,不知他们是为了什么而分居,还一直以为是初七任性地要追求自己的事业…… “言言,这几年你也辛苦了,七这孩子,是我们大家给宠坏了,不过,她对感情的事还是有分寸的,她和瑞安之间只是朋友和兄妹的关系,你可不要往心里去。”米妈妈抓不住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又开始担心这个问题。 沈言呵呵一笑,“妈,这个我知道!你以为我还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呢?七心里的感情是怎样的我清楚,我想,我们确实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好了,妈,你就休息去吧,我得回去了!” 接下来,门关上,脚步声靠近卧室。 一缕灯光泄进来,继而更多,米妈妈见捂着肚子的初七大惊,“还果然被言言给算中了!真是!” 她立即出去泡红姜糖水,还把热水袋灌满放在她肚子上。 扶着她慢慢喂下那碗糖水,把初七放平,也不去隔壁睡了,挤在初七身边,仔细看她的变化。 十几分钟后,初七的脸色稍稍好转,看来是舒服多了…… 米妈妈擦着她的汗,怜惜地问,“七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妈咪吗?” 初七把头转向米妈妈怀里,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气息,眼眶湿湿的,“妈,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会好好的!” 米妈妈听得心疼不已,“傻孩子,你让我怎么不管你?我是你妈啊!这些年,妈妈之所以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就是希望你快乐幸福。本来我以为沈言是你不快乐的源泉,所以你去法国,去奋斗你自己的事业,我也不加拦阻,只要你快乐就好!可是,我看你仍然是郁郁寡欢的!傻孩子,你现在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你告诉我,你幸福吗?快乐吗?” 初七张了张嘴,心中一片茫然,突然之间,她不知道幸福的含义是什么了…… “七,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由着你任性不管你吗?”米妈妈抚着她的头发问道。 初七也是一片茫然,母亲对她的纵容,确实到了极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时给她经济支援,也不管她是否需要。 米妈妈的声音在暗夜里变得悠长,“因为,我和你爸爸过得不幸福。” 初七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父亲去世的时候妈妈不是说他们感情还不错吗?虽然爸爸没结婚前和别人有过恋爱史,可婚后就收心了呀? “是的!不幸福!”米妈妈似乎看见了她的疑惑,“我们你爸爸是商业联姻,迫于父母之命结的婚,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所谓的和睦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你爸爸结婚前,那个女人怀孕了,可那风尘女子也是个有骨气的人,居然就这样消失了,你爸很伤心自责,直到有了你,慢慢的,你爸爸才把心放在你身上,放在家里,我们相敬如宾,可那不是爱……直到6年前,居然被巫老爷子找到,然后便用她来威胁你父亲,陷害沈氏……” 原来是这样…… 她竟然还有一个姐姐…… 这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也太复杂了…… 米妈妈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不禁同意沈言的话,这孩子有时还真迟钝…… “七,妈妈把这些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妈妈希望你听从自己的心,你怎样快乐,怎样幸福就怎样过,不要重蹈妈妈的覆辙,把相爱这么简单的事弄得复杂,最后贻误了自己的青春和幸福,你已经是奔三的人了,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个方向,别老这么拖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找到孩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找到孩子 妈妈的苦心,她算是理解了。 正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年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妈妈从来不横加干涉。其实,妈妈之所以这么放心听之任之,只怕也是因为她身后还有一个沈言吧,无论她怎么任性,怎么任意妄为,好像沈言一直在她身边似的,如今,竟然连丽姐也是他安排的…… 她不禁苦笑,人生有什么是放得下的?有什么是放不下的?爱,抑或恨,究竟放下哪个会更快了?她真要好好想一想了…… 还有,沈言刚刚说什么?该说的他都对她说了?他什么时候说过?又说了什么?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已经是她今天找过的第十五家幼稚园。 她确定,那个丢失的孩子一定在这里,既然在这,那么一定会上幼稚园,只要她一家一家去找,就一定能找到! 可十五家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七北鼻,或者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或者寻人启示?”瑞安觉得这样找是大海捞针。 初七摇摇头,“不好,若别人不愿意归还小孩,不是带着孩子跑了吗?” 第十六家! 她在心里祈祷,但愿就是这里! 瑞安在她耳边嘀咕,“不一定就是在这个城市啊!说不定人家带着孩子来走亲戚,走完亲戚就离开了!” 初七心中那盏渺茫的希望之灯闪了闪,马上又变得明亮无比,“不管怎样!我要坚持到底!” 她注意到,这第十六家幼稚园规模和设施都远胜于其它,应该是一家贵族幼稚园。 她入园后,直接找到了园长,只对园长说自己刚才国外回来,儿子要入园,现在正在寻找合适的幼稚园,先来考察一番。 园长并未起疑,领着她四处看。 不经意间,便走过了一间间教室,忽然,小A班教室里,那个手举得最高的男孩吸引了她的视线…… 是他!真的是他!和小米长得一模一样! 她热泪上涌,一时竟然无法站立,抓紧了瑞安的袖子,扼住自己的喉咙,全身僵硬…… “这位太太,怎么了?您孩子多大?”园长以为她看中了这个班。 初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是的!是的!我儿子三岁多,就念小班!我看这个班不错!可否插班?” 园长微微点了点头,“先把小孩带来看看吧,一般我们是不能家长自己选班的!” “好……”初七嘴上答应着,却恨不得把整个头都从窗户的栏杆之间塞进去。 最后还是瑞安比较理智,死拽着她,在她耳边咬耳朵,“你站这里有什么用?你得先搞清楚孩子姓什么叫什么,父母是谁!” 初七恍然,赶紧把头缩回来,面对园长时十分抱歉。 园长也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 她眼珠一转,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园长,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失态了!是这样的,我旁边这位先生你认识吗?他叫瑞安!”关键时候,她只好出卖朋友…… 幼稚园园长通常对文艺界比较熟悉,一看之下大喜,“原来是芭蕾王子瑞安?真是太荣幸了!” 初七暗暗给瑞安递了个颜色,然后擅作主张说,“是这样的,我是瑞安的搭档,我们都十分热爱芭蕾事业,所以,这一次还想在这边办个芭蕾舞学校,我和瑞安亲自来教小朋友芭蕾舞,初步打算在我儿子所在幼稚园招收第一批学员,所以,我刚刚看入迷了,就想看看哪些孩子更有天赋!” 这个临时的谎言编得太赞了!园长不禁笑弯了眉,且不说这样的学校能培养出多少人才,单单她幼儿园拿提成就不知道要拿多少!世界顶级芭蕾舞王子亲自当老师呢!她想起这个广告打出去就惹眼! “园长,我今天就想选一选,把孩子的资料提供给我,行?”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尽管园长还是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但瑞安那张脸绝对是招牌…… 最后,初七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姓名:沈虔。 父亲:沈言…… 仅仅这几个字,就已经足够击垮她所有的防线…… “谢谢园长,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把孩子送来!”她求助心切,此时才想到自己撒了怎样的弥天大谎,园长如果当真了怎么办?不,不是如果,她本来就当真了! 她踉跄着往外跑,瑞安唯恐她出事,随即跟上,扶住她,一直将她扶上车。 车内,初七急切地道,“去沈氏!” 瑞安看着她,有些惊讶。 初七却坚定无比,是的,她要去沈氏!要向他问清楚!他凭什么藏着她的孩子!凭什么藏着她的孩子却不告诉她! 要知道,她为这个孩子流了多少眼泪! 她不禁回忆起当初…… 那时,她刚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她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医生在做检查时早就告诉过她,可当这对孩子真正降生时,她才明白生活的意义。她告诉自己,从此就算再多的艰难,再多的苦楚,她也不会再害怕,因为她完全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两个小人儿! 然而,她终究是不合格的母亲!居然在孩子满月后第一次带孩子外出逛街,就把孩子给弄丢了…… 时过境迁,到了现在,她还能体会当时的她有多么心痛和懊悔。她和瑞安四处寻找,几乎把整个马赛的地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孩子的下落…… 她以为,上天在惩罚她。她和这个孩子无缘,从此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让她终于碰上…… 沈虔?沈虔?多么好的名字…… 不过,孩子的父亲实在太可恶! 她充满憎恶地诅咒孩子的父亲,恨他独霸了孩子这么久,而暗暗的咒骂声中,车终于驶达沈氏。 她果断下车,径直冲进沈氏电梯,无论瑞安如何在后面喊她都不理,直接进了总裁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她原来在沈氏做过副总,大多数老员工还认识她,见她一路气势汹汹重来,惊讶不已,秘书室的挡驾挡不急,立刻传呼,“总裁,副总来了……” 话音未落,“碰”的一声,办公室门被一脚踢开,她,有着如复仇女神一样的目光,站在门外。 办公桌后那人,身后的背影是被窗格切割的蓝天,简约的米色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镀在他双肩,猝然抬头间,幽深的黑眸里是惊到极点的紧缩。 继而,笑容一点一点漫开,他极力想笑得自然一些,可是,僵硬的面容却如此局促。 他记得,自己在最重要的会议或者商务洽谈中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七……”本来这七字后面还有个宝字,却怕惊了她,恁给生生吞了回去。 站起身来迎接时,竟碰翻了手边的咖啡,各部门新做的报告尽数宣告完蛋…… 他一脸凌乱,用纸巾去擦拭,却是越擦越脏,最后放弃,为她拉开椅子,至门**代秘书,上一杯奶茶来。 奶茶?秘书有些无措,办公室什么时候备有奶茶?专程去买?来来回回只怕要十几分钟,会不会挨总裁骂?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要沈虔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要沈虔 初七冷了一张脸,“不用了!我什么都不喝!” 秘书怔在原地,看着沈言,等他示下。 沈言挥手示意秘书走开,然后,初七“砰”的把门关上。 两个人的空间,竟不知怎样开始谈话。 时隔四年,是有太多话要说而无从说起,还是已经相对无言?初七看着这个有点局促的熟悉陌生人,心里滑过一丝苦涩。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今天是来讨伐的! “沈言!我要告你!”她不屑于在沈言给她拉开的椅子坐下,挺直了身板,愤怒压抑。 这样的开场白?他颇为意外,笑了笑,却自然了不少,“哦?什么罪名?” 只要她肯开口说话就是好兆头!他怕的就是她的逃跑和冷漠…… “拐卖儿童!”她怒气冲冲,双颊因愤怒而涨红。 他亲自给她一杯水,知她不会伸手接,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依靠,对她伸了伸手,“有什么话坐下说!” 她终于想起他们父子俩了吗?在他通知她已找到儿子一年以后?不过,在他看来,一切都未晚…… 初七却仿佛害怕他,要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我没什么话要坐下来跟你说,我只是来通知你,等着接法院的传票!” “好……”他不愠不火地朝她一笑。 这笑乱了初七的分寸,他是什么意思?胜券在握?藐视她的能力?还是不把她的话当真? “沈言!我没跟你开玩笑!”她很讨厌他现在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出小孩的闹剧! 他的笑容僵了僵,“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名字,我正担心法院传票上的名字会不会写错!” 她一愣,这不是她意料中的回答……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而且颇多幽怨的意味…… 一个已经和别人结婚的男人怎么可以再和她说这种暧昧的话?! 她觉得自己出师不利!不应该说什么拐卖儿童之类的话!这条罪名在法律上根本不成立,她不过藉此发发心中的愤懑而已。 不过,打官司是必须的!除非沈言会答应把孩子还给她!但是,可能性大吗?在她看来不她可能!文静不能生育,这个孩子就算是沈言的命根子了,他能同意她带走? 她正了正脸色,正式和他谈判,“沈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和你胡搅蛮缠,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把沈虔还给我!” “好……”沈言还是那样看着她,软软的语气。 和他说话的感觉就好像一块硬硬的石头遭遇一块润湿的海绵,不但不痛不痒令人抓狂,还自己沾了一身水…… 浅浅的一个“好”字,让初七的愤怒无处投递,就像上膛的枪被卡住了一样。这么容易?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是不是有诈?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惹起了她的愤怒,他眼眸里居然还氤氲着熟悉的光晕,那种光晕叫什么?从前她常常会遇上的,在她登台表演,他在底下看的时候;在她趁他睡着时偷吻他却发现他是假睡的时候;在他抱着她回家的路上,她睡着后偶尔睁开眼瞥他一眼的时候…… 在很多很多时候,却不应该是今天这个时候…… 他怎么可以再用这种目光来看她?饱含好笑、疼爱、欣赏和得意的目光?他应该这么看着文静去才是! 她索性避开他的眼神,好吧,她承认,她真的不敢面对,这样的目光如火,心口的坚冰会有融化的迹象…… 她看着窗外的蓝天,冷静地说,“好!沈先生这么爽快,希望说话算话!我什么时候可以带走?” “随时!”他毫不犹豫。 她不得不回眸看他了,带着讶异,认真地寻找他说谎敷衍她的痕迹…… 他笑,“不要怀疑我的真诚。” 她心事被看穿,脸微微红了红,不由自主,“那好,我今晚就要带走!下午我去接他!” “行!不过……”沈言来了个转折。 初七冷哼,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果然有转折吧!“不过什么?”她神色倨傲。其实,只要他肯把孩子给她,或许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不过,你认为小虔会跟一个陌生人走吗?”他依然笑着,说得不紧不慢。 初七心里被“陌生人”这三个字狠狠一刺,陌生人?她明明是小虔的亲生妈妈,他却说她是陌生人?!反而叫文静“妈咪”? 她的伤一闪而过,却被他敏锐的眼神抓住。他有些狐疑,从她这个反应来看,应该是在乎儿子的,怎么会迟迟不来看儿子?到现在才提出要回儿子呢? 第二百零五章 冰释 他示以安慰的一笑,“所以,你说怎么办?” 她眼底有了湿意,一为“伤”,二为对儿子的想念…… “我不管!反正我今天要接走儿子!”她有些气急了,不希望自己涌到鼻尖的酸意泄露出来让他窥见,可是语气之间已经有了跺着脚耍无赖的意味。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眸光潋滟,“好……去接儿子,我们一起去接儿子!” 他的声音柔柔的,如同哄着爱哭爱闹的孩子一般,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得心中会不由自主升起一缕暖意。他的身高和她的相差悬殊,她觉得整个人都被他的阴影他的气息笼罩了,他抬起手,好像要抚摸她的头发似的…… 她心中一惊,赶紧后退,保持她和他的安全距离,目光相接处,只觉得他眼里的笑如窗外的蓝天白云,她如坠梦里…… “那……说定了!我……在幼稚园门口等你……”她断断续续结巴不清,在他如梦的目光下打开门,落荒而逃…… 他的手僵持在空中,握紧,垂下。 目光仍滞留在初七离开的方向,唇角浮起淡淡笑意。 他没有强迫她留下等他,他曾以为她因为恨他连儿子都不顾,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只要有儿子在,她就永远也走不远了。而他的儿子,从来就没让他失望过…… “儿子!加油!”他暗暗笑道。 初七离开总裁办以后,一颗心还在狂跳不已。 她按住胸口,进入电梯,为自己这样如小女孩般青涩的反应而懊恼。 这个臭男人!为什么总能把她的脑子和心都搅得乱乱的?快三十的女人了,居然还心慌意乱心跳加速…… 话说她不是没见过男人啊!和于深海瑞安在一起从来就没这样的感觉,似乎空气里缺了氧,连呼吸都被封住了! 出了电梯,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脸上还热热地发烫,她手心里却凉凉的,全是汗。捂住自己的脸颊,让脸上的温度冷却下来,她看了看时间,离幼稚园放学的时间还早。 她四处张望,寻找瑞安,这家伙明明送自己来的,人上哪去了? 停车场的保安过来,对她说,“副总,刚刚送你来的外国男子要我转告你,他临时有急事先走了,请您自己搭车。” “哦,好,谢谢!”她失笑,看来没手机确实不方便! 沈氏离幼稚园有几条街的距离,她想着反正没事,不如走路去,顺便也可以逛一逛,很久没回顾这城市的旧风景了,难得今天一个人出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关于小虔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关于小虔 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给自己一个回归年轻的机会,从前那些电玩店都不在了,沧海桑田的酸楚淡淡在心里流淌。 唯一不变的倒是那家电影院,虽然几经升级和装修,但地址一直没变,今天上映的电影是部文艺片,讲的不过爱与不爱的故事。她忽然觉得淡了…… 在海报前发了一阵呆,转身欲走,却不慎撞到身后一人,熟悉的一声“哎哟”,促使她回头看去,眼前被她差点撞倒的女子竟然是文静……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文静手里大包小包抱了很多东西,此时散落一地。她一只脚不方便,捡起来十分吃力。初七有点不忍心,虽然心中不愉快,但出于对无能力人士的同情,她蹲下来帮她拾起。 “谢谢!”文静接过最后一个纸袋的时候说。 “不用。”初七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干巴。她无法对一个取代自己位置成为自己前夫老婆和儿子妈咪的人泰然。 “有时间吗?喝杯咖啡?”文静居然主动对她笑。 她心中想着的是拒绝,可说出来却变成,“好的……” 她疯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街边的咖啡厅里,文静轻轻搅拌着她的咖啡。 初七勉强笑了笑,心里堵得厉害,“我也是。” 文静笑了,初七觉得她笑得很纯粹。 “我可以叫你初七吗?”文静问她。 她点了点头,当然,很勉强。 “初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她抿了抿唇。 “离开?”初七有点惊讶,她离开了沈言怎么办?他不可能放下沈氏的! “是啊!离开这里!去澳大利亚!宋林被澳大利亚一家医院聘用了,可能年底我们全家都会迁去澳大利亚!” “宋林?”初七完全一头雾水,这个人又是谁? 文静再度一笑,有些腼腆,“是啊,宋林!沈言一定对你说过了吧?就是我老公!你还没见他呢!” “你老公?”初七不禁回忆起报纸上那张照片,难道她脑子又短路了? “是的!对了,我们结婚的时候参加了一个残疾人集体婚礼,你知道吗?这个活动还是沈氏赞助的呢!我和宋林还作为新郎新娘代表发言,可热闹了!” 初七凝视着文静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简直想痛骂自己傻瓜。她这性子,真是无可救药了,为什么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想当然呢? 她苦笑,喝了一口咖啡,还没加奶的,有点苦,“恭喜你!” “谢谢!”这是文静今天第二次对她说谢谢。 一度,空气有些沉闷,稍后,文静的声音又响起,“初七,这一次你不会再走了吧?” “呃?”初七手一抖,咖啡泼出几滴。她不懂文静的意思。 “初七,四年了,你一走就是四年,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在的时候,我说不出口,能说出口的时候,你已经离开,这一次如果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这一去澳大利亚可能我们再也不会回来。”此时的文静脸上完全呈现一种平和的宁静。 “初七,首先想说的是,我对不起你。无论是无可奈何,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我都有愧于你。” 初七愣愣地看着她,现在的文静真的和从前不同了…… 现在的她,自信、真诚、面色红润,哪里还有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文静半点影子? 虽然过去的那些恩怨情仇不是那么容易忘记,但是这样的文静总算不让她那么讨厌,只是,一时她还不知道说什么。 而文静却显然比从前健谈,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初七,这几年沈言过得不好,很不好。你知道他唯一的爱好是什么吗?就是每个星期自己驾着飞机远赴法国。去干什么,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初七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了。他每个星期都去法国?他会开飞机?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她猛然想起小米三岁生日的那天从幼儿园带回来的玩具,难道…… 她被这个想法震惊着…… “初七,我没想到你这么坚定。沈言在法国的马赛晨报上连续登了四年寻人启示啊,四年如一日,一天也没落下过,你居然都不感动?” 什……什么?寻人启示?四年?她从来不看法文报纸的啊…… “呵……”文静笑了笑,“我本来也不知道,是小虔有一天拿着报纸来问我,报纸上的女人是妈妈吗?为什么爸爸的报纸里每天都有妈妈的照片?为什么妈妈不回来陪爸爸,爸爸一个人好可怜……我看不懂法文,但法文下面的中文翻译我却记得。” 她看着初七的脸色,微笑着继续说,“这段寻人的中文题目叫众里寻她千百度。小虔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是找一个人找了很久很久的意思。” 初七眼前浮现一个男孩和一个男人相依为命的凄惨画面,心无端生生地疼…… “初七,我背给你听,难道你每天看着这些话就没有感觉吗?”她顿了顿,开始背诵,“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不愿听我的解释,可是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不管你要多久才会回头看,我都会在这里,永远在,当你累了,想起我了,只要你愿意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我,一直在原地,等着你……亲爱的朋友,原谅我占用这么多的篇幅影响大家的视觉,可是,如果有朋友看见照片上的女孩,请你一定告诉她,言的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言在等她,等她回家,让她想家的时候给言打电话……” 这段话初七记得!她怎么会忘记?当她远赴法国的那天,他就在电视台做广告找她,广告词就是这段话!难道他竟然在报纸上连续登了四年? “呵!钱多闹的!”她嘴上说着,心里酸酸的。 “是!钱多闹的!情多闹的!我也搞不清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我,那现在完全没这个必要,我和沈言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如果不是因为小虔在中间,我和他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再者我马上就要离开,你完全可以放心了。” 初七笑了笑,有点苦涩,也不说话。她和沈言之间的障碍似乎不只一个文静…… “别这样笑!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你和沈言的感情有多深,我想我是清楚的,你不好过,沈言也一定很痛苦!如果不是后来小虔陪着他,他真是……”文静叹了声气,没有再说下去。 小虔的事她也很好奇,怎么会到了沈言身边,但自己把小虔搞丢那段事实在不宜拿出来晒,想了想,旁敲侧击地打听,“对了,我还真不敢想象沈言一个男人怎么带孩子的!” 其实,她心里清楚,绝不是沈言一个人带吧?应该有女人帮忙的,虽然文静现在和沈言没什么瓜葛,但是自己的孩子由另一个女人带大,叫另一个女人妈咪,她心里还是空空的,不舒服…… 果然,文静笑了,“什么男人带孩子?!这孩子我带到两岁多!说来也是巧合,我不能生孩子,家里虽然有个贝贝,但总觉得还想要个孩子才完美,宋林便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回来。起初,谁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宋林只知道是警察把这孩子送去孤儿院的,说是从一个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却不知孩子父母是谁,只好送去孤儿院。小虔长得十分可爱,生活里多了这么个小东西,我真是乐坏了。我喂他喝牛奶,把他当成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小家伙长到九个月就会喊‘爸爸’,我开心极了,还教他喊妈咪,这样,他一直呆在我身边,直到他两岁多……” 原来是这样……初七心里舒服了些,对于妈咪这个称呼也不再那么介怀 说起小虔来,文静的话更多了,脸上的得意骄傲神色和一般母亲没什么区别,“可能是父子天性,小虔和沈言的关系莫名其妙很近,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小虔竟然长得越来越像你,有时候,沈言看着小虔,就发好久的呆。有一次,沈言自己忍不住了,笑叹,小虔的样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我没见过你小时候,不过,沈言不会记错,直到后来,小虔两岁多了,有一次不小心受了外伤,流了很多血,需要输血,他的血型医院没有库存,而沈言居然和他血型一样……”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初七心中震撼,竟忘记了伪装,流露出对这个故事真是的反应。 文静这才留意到她的神色,也是十分惊讶,“原来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沈言告诉你了呢!那可真不知他每周跑到法国去干什么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对你说!…好吧,我索性讲完。后来,沈言出于一时冲动去验了DNA,结果是,小虔真的是他的孩子……至于怎么会到人贩子手里的,我就不清楚了……自那以后,小虔和沈言的关系更好了,再后来,小虔基本就随了沈言,沈言简直把他培养得像给天才!不,小虔本来就是天才!” 想起那个和小米一模一样的孩子,初七紧绷的嘴角终于流露出笑意,骄傲之色显露无疑,她的孩子,当然是天才! 只是,真的如此吗?小虔是天才初七有很大功劳?不知道沈言知道后会怎样来笑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家团聚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家团聚 文静看了看时间,马上站了起来,提起她七七八八的袋子,“我要走了!回去做饭去!一会儿贝贝要放学了!” 初七把一张钱压在咖啡杯底下,帮她提起东西,“还是搭TAXI回去吧!” 文静没拒绝她的帮忙,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再次说“谢谢”,并莞尔笑道,“其实我的脚很适应假肢了,宋林都说为我感到骄傲,我是用假肢用得最好的病人!” 初七微微一笑,没说话。四年前的文静会如此看待自己的却缺陷吗? 把文静送上车,关门的瞬间,她说了句,“到了今天,其实我也该说声谢谢你!”是的,至少谢谢她在小虔没有母爱的日子里给了他关爱和照顾,看得出来,文静是真心疼爱小虔的,那种感觉,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再者,还要谢谢她文静,让她知道了那么多事情…… 文静微微一愣,点头微笑,“初七,现在我很幸福,你也要幸福哦!一定要!” 初七一时无语凝噎,有些事,是文静所不知晓的啊…… 却终是点了点头,目送TAXI离开…… 眼看幼稚园放学的时间快到了,她也搭了辆TAXI,直接去了幼稚园。 小虔,小虔,她一路念着儿子的名字,心中充满疼惜。她心爱的宝贝,居然被人贩子从法国偷回了国,她的心何其疼痛? 她思绪纷乱,因小虔,因文静的话,因很多很多事,以致TAXI到了幼稚园她还不知道。司机停下来问她,“女士,是这里吗?” 她恍然回神,才匆匆付了钱下车,却见沈言已经早早地来了,在幼稚园门口远远地看着她。 一身墨黑的西装,显得他愈加清瘦,中午在办公室居然没发现,此时斜靠在栏杆上,分外明显…… 他也看见了她,笑着朝她挥手,“这里!过来!” 她的心开始发疼,他怎么可以笑成这样?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好像她从来没离开! 她默默走过去,始终低了头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二十多年,现在还深深爱着,并将继续深爱下去的男人,同时,也是和父亲的去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男人! 是的!她还爱着他,这点她从来不否认!而且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痛苦!如果她不爱他了,或者少爱他一点,她都不至于这么痛苦…… 她从来就没把父亲去世的真相告诉过妈妈,因为她怕妈妈伤心,可有时候,为了让别人不伤心,只能自己偷偷伤心……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她寻思着自己该用怎样一副姿态来和他说话。 思忖间,她的手腕被抓住了,温暖微湿的手心熨帖着她的皮肤,她的整个腕子也汗涔涔的了…… 她想抽回手臂,他却拉着她加快了脚步,催促她,“快点!马上放学了!” 她不由自主便跟着他小跑起来。 她不知道,鼓起勇气拉住她手腕的他,有多担心她会把手臂收回去…… 眼看那个穿着嫩黄色小鸭外套的小可爱背着书包出来,初七的眼睛湿润了,有张开双臂拥住他的冲动,然而,小虔却一头扎进沈言怀里,大声喊着“爸爸”,将她这个妈妈置之不顾…… 沈言一把就抱住了小虔,同时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她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俩嬉闹,心中酸楚,却掩饰不住眼眉间的笑意,这副画面是多么温暖…… “爸爸,今天你怎么有空来接我?小陈叔叔呢?管家爷爷呢?”老爸亲自来接,小虔既意外又高兴。 沈言抱起小虔,走到初七面前,“小虔,今天不止爸爸来接你,还有一个人,小虔知道她是谁吗?” 小虔先看了看沈言,才把目光凝聚在初七脸上。 第一次见儿子,初七竟无比紧张,努力展开母亲应该有的笑颜,却总觉得不够自然。 “小虔……我是……”她紧张得声音都有点嘶哑。 “你是妈妈吗?”小虔没等她说完,便把话接了过去,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是……宝贝……”她激动得声音颤抖,“妈妈”这个词从小虔嘴里喊出来,真是太令人幸福了…… 她伸出手,想从沈言怀中接过小虔,谁知小虔却冷冷地丢给她一个眼神,“我不认识你!我讨厌你!你走!” 说完转过头,紧紧抱住沈言的脖子。 初七愣了愣,一颗心被儿子这句话击得粉碎,捂住嘴,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淌…… 沈言见状,在小虔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你说什么?!小孩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妈说话?!” 这是沈言第一次打儿子,小虔立刻委屈得大哭,两只小脚不停乱蹬,将沈言的墨黑色西服和同色衬衫蹭上一团一团的灰土,嘴里还大嚷着,“小虔没说错!别人的妈妈都不是这样对小孩的!人家都是妈妈来接小孩放学,只有我没有!小朋友的妈妈都给爸爸和宝宝做好吃的饭菜,和爸爸宝宝一起睡觉!给宝宝讲故事!就我没有!妈妈不要爸爸和宝宝,宝宝也不要她!我不要!” “你还胡说!”沈言第二巴掌拍得更重了,“爸爸是怎么教你的?爱长辈,懂礼貌,全忘了吗?” 小虔的眼泪稀里哗啦的,连口水一起全擦在沈言肩膀上,哭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只爱爸爸!” 眼看这第三巴掌就要拍下去,初七不忍心,一把按住沈言的手,哭得泪如雨下,“别!别打了!是我不好!是妈妈不好!妈妈现在就走!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好不容易找到儿子,儿子却不肯认自己,还字字句句都伤着她的心,她心如刀割,哭着往外跑。 身后的哭声倒是慢慢小了,蓦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大喊,“妈妈——” 她站住脚步,不敢回头看。 “妈妈——”又是一声大喊传来,她禁不住回眸,只见小虔从沈言身上滑下,飞快朝她跑过来,脸上泪痕斑斑。 “小虔……”她流着泪,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怀中却已经多了肉呼呼温软的小身体,她立刻便抱住了,亲着他的小脸,叫着他的名字,声声道歉,“对不起!小虔!妈妈对不起你!宝贝,妈妈好想你!” “妈妈,不要走!小虔不让妈妈走!小虔错了……”小虔在她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最初的敌意到现在的难舍难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世间没有什么能割断这母子亲情,前一秒任性,后一秒真情流露…… 初七抱着朝思暮想的儿子,竟然不知如何才是最合适的力度,很想很想把这温软的小身体紧紧勒进自己怀里,又怕勒疼了他,上下抚摸着,不知所措,只是重复着对他的承诺,“对不起,宝贝,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 沈言慢吞吞地走到两人身边,不愿惊了这母子相认的感人场面,直到两人不再那么激动,才摸着小虔的头道,“小虔,可别光顾着哭啊!第一次见妈妈,是不是该庆祝一下?我们请妈妈吃饭怎么样?” “好!”小虔挂着泪珠欢呼,“小虔肚子好饿,妈妈也饿了吗?” 初七满足地抱起儿子,在他泪痕斑斑的脸上狠亲了一口,“好!我们去吃饭!小虔说想吃什么?” 小虔把目光投向沈言,“爸爸,我们去吃海鲜好不好?”小虔从来就不是家里的小霸王,会征求大人意见,就像爸爸常常征求他的意见一样。 沈言点点头,“好啊!我先送你和妈妈去酒店,然后爸爸再去接一个人来!” “爸爸,你要接谁?”小虔回过头来问。 “保密!到时你就会知道了!”沈言脸上浮起笑意。 初七却听明白了,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接这个人来,她当然是高兴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兄弟见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兄弟见面 二十分钟后,沈言把他们带到海鲜酒店,定了座,对初七道,“你们先点菜,我去去就来!” 初七恍若没有听见一样,只顾着和小虔说话。 倒是小虔,小大人似的挥挥手,“爸爸,你去吧,我会照顾妈妈的!” 初七一脸黑线,难道她长得就这么像需要人照顾的?连儿子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言微微一笑,朝儿子竖起了大拇指,自己出了酒店。 只剩下初七和小虔两个人,初七觉得自在多了,开始和儿子聊天,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问小虔,有太多太多的事想要了解…… 当得知儿子这么小就能和沈言一起参加商业会谈时,自豪地在儿子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宝贝,你真是太棒了!” 可是,于此同时,也升起小小的顾虑,她希望能把小虔带去法国,可是,小虔离得开沈言吗?离得开沈氏吗?沈言显然是把小虔当成沈氏接班人在培养…… 犹豫了一下,她试探着问,“小虔,跟妈妈去法国好不好?” 小虔的眼睛里果然黯淡下来,怯怯地问了句,“那……爸爸呢?” 初七不希望大人之间的恩怨影响到孩子,想了一个理由,“爸爸要打理沈氏啊,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小虔脸上是小孩不该有的成熟和深沉。 初七被他问得没有话说,强笑,“不是说了吗?沈氏在这里,爸爸就离不了。” “不,我是问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一定要分开?为什么你不可以回来?法国有什么好?”小虔竟然像在质问她。 而她,竟被孩子问得心虚了,捧着小虔的脸,故作轻松地笑道,“傻孩子,妈妈是跳芭蕾的,妈妈的事业在法国。” 小虔乌溜溜的瞳孔里,暗沉越来越深,神采越来越黯淡,嘟了嘟嘴,想问又不敢问。 初七不忍心看儿子这副委屈的样子,笑着鼓励他,“小虔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关系。” “好!”小虔似下了很大决心,“妈妈,如果小虔要你留在这里呢?爸爸、妈妈、小虔、还有小米,我们住在一个房子里,再也不分开,这样好不好?” 初七暗暗惊诧,小米?他知道小米?“你怎么认识小米?” 小虔低了头,“爸爸告诉我的。爸爸常常放你和小米的录影带看,我会和爸爸一起看,爸爸告诉我,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叫小米,和你一起在法国。” 录影带?沈言哪里弄来她的生活录影带? 她恍然大悟,只有一个人可以充当内奸!丽姐…… 沉思间,小米摇了摇她,“妈咪,你还没回答我呢?可以吗?” 初七凝视小虔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拒绝,可是又不能说谎…… “小虔,妈妈暂时不会去法国……”这样回答算不算敷衍呢?她对儿子感到歉意…… 可是儿子,你怎么会明白? 这四年来,她也曾反反复复想这个问题。 其实在她远赴法国的那一天她就已经选择了原谅,如果不是原谅,她就已经报警了,不是吗? 只是,原谅并不表示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 她怎么可以和一个直接或者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人生活在一起? 就算她真的选择了原谅,心中那道槛还是不过去…… 这么多年来,她也曾反复思考过,自己是否错了?她熟悉的那个沈言怎么可能害死父亲呢?可是,那分明是小安子亲口承认过的事啊!而且,从沈言的反应来看,似乎只是有话要解释,而不是暴跳如雷的反驳。 解释?不外乎就是在怎样不得已的情况下害死了父亲。 就如同在办公室门口那个意外的KISS一样,虽然不是有意,却直接导致了父亲的病发,不是吗?这换药可能也是这样一种情况吧…… 她记得自己曾问过,是不是沈言换的药,她只给了一个选择题,是还是不是…… 答案居然是:是。 就这一个字,便让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了…… 对她来说,过程是次要的,结果是主要的。因为死去的人是她亲生的父亲,她不可能做到法官那样冷静而中立地来倾听案情的1、2、3 “妈妈,你在想什么?”小虔肉嘟嘟的小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她回神,微微一笑,“没什么,乖孩子!来,我们先点菜,小虔想吃什么菜都可以!” 小虔眨了眨眼,心中想的是,只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随便吃什么菜都可以…… 母子俩点好菜,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听见一声响亮的呼喊:“妈咪——” 初七迎头看过去,只见小米乐呵呵地朝她跑过来,沈言跟在他后面。 小虔惊喜不已,哧溜一下滑下椅子,跑过去拉着小米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沈言笑着皱眉,“傻看什么?怎么不和弟弟打招呼?” 小虔这才不好意思地一笑,和弟弟抱成一团,“弟弟!我想你!”小小年纪的男孩,对当哥哥都是十分自豪的…… 而小米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才叫惊奇,结果他还叫自己弟弟?惊奇之余多了不服气…… 沈言看着小米的样子,突然想起很有可能小米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于是蹲下啦,一手抱了一个,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小米,这是你哥哥,叫沈虔,都是你妈咪的孩子。” 小米似乎不太相信沈言的话,目光望向初七,见初七微笑着点头,更觉得诧异了,疑惑地看着小虔,“你也姓沈吗?你知道我们的沈爸爸在哪里吗?” 窘……什么叫沈爸爸?不过,沈言自认这是他的错!尽管他常常在法国偷窥小米,甚至在丽姐的帮助下还偷偷多次和小米玩过,但他一直都是以叔叔的身份出现的…… 他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绍,“小米,我就是沈爸爸,我姓沈……” “真的吗?”小米的反应和小虔初见初七时一样强烈,不过小虔是强悲,而小米是强喜,抱着沈言的脖子就不肯撒手了,嘴里乱嚷嚷,“papa,你真的是我papa吗?我以前想过,如果你是我papa就好了,上帝真的听见了我的祷告啊!” 沈言挑了挑眉,这事和上帝无关,就算你不祷告你也是我儿子…… 初七则愤怒不已,这个小白眼狼!白养了这些年!人家小虔还装模作样哭了几声,给了她几个好脸色看,怎么小米这么容易就叛变了?! 她觉得小米应该有事情要和她交代…… “小米,你不觉得应该过来和妈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他什么时候和沈言勾搭到一块去的?竟然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小米乖巧地挣脱沈言的怀抱,走到妈妈身边,嬉笑着撒娇,“妈咪,你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马儿也追不上,我答应过这个叔叔,不,是papa不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叔叔也说,这是男人的游戏,女人不懂,所以我就没告诉你了……” 言语间竟然还有几分对男子的鄙夷…… 怎么可以这样!初七脸一板,就是要发火的样子。沈言眼明手快,把儿子捞回怀里,一副护犊的架势,“不准打儿子!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 初七无语,这叫什么事?他在幼稚园打小虔的时候,她护;她在这里要教训小米,他又护着…… 只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小米,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你这样和陌生人跑出去玩,被坏人抓走就会像小虔一样很久都见不到爸爸妈妈!” 小米虽然性子柔弱点,但是一张小嘴却和初七一样不饶人,“妈咪,那是丽姐带我出去的……” 初七被噎住了,无言以对,只怒目相向地看着他左拥右抱的。 沈公子更是满足得惬意然然,虽然还没取得初七的原谅,但是将两个儿子同时抱在手里是他梦寐以求的啊!先让这梦想成真再说! “先生,夫人,你们的菜上齐了。”服务员居然喊他们先生和太太?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隐患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隐患 初七瞪圆了眼睛,沈言则莫可名状地笑笑,没错,他们四个人坐在这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长得酷似初七,谁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家人,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难道不是吗? 小虔和小米一人坐了沈言一条大腿,粉嘟嘟的小脸带着崇拜仰望着心中伟大的老爸,小手更是紧紧抓住了沈言笔挺西装的衣摆,西装上已经是皱皱巴巴,灰灰土土…… 因为此时,他们的老爸正在玩着两手抛三个西红柿,把两个儿子的注意力和崇拜心理完全给俘获了,眼看初七已经没有了市场…… “叮当”一声,是初七把叉子摔在盘子上的声音,与此同时,沈言被惊吓,一个西红柿没接住,打在小米鼻子上。 那西红柿被沈言抛来抛去,里面的内容物早就变得稀稀的,砸在小鼻子上后破碎,果汁在小米脸上开了花。 小虔不禁指着小米哈哈大笑,初七则又好气又好笑,眉头一皱,轻喝一声,“吃饭了!” 沈言便把两个宝贝放在椅子上做好,给小米擦掉脸上的果汁和果肉,还臭美地在他鼻子上轻轻咬了一下,回味着西红柿和奶香的混合味,一脸陶醉,“真甜!” 旁边的初七看着这一幕,心头竟然浮起点点感动。 回来见沈言的次数不多,可是每见一次,心里的感受就都不相同,到了此时,居然觉得这样的氛围很温馨了…… 那一瞬,她竟想,如果沈言不是换药的那个人该多好…… 甚至,她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但,幸而沈言此时注意到她眼神的异样,冲着她笑了笑,她的理智才回来…… 思绪一度乱了。 她怎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不,即便孩子不在面前,她也不能说啊!确切地说,是不敢说…… 她真的害怕从沈言嘴里亲耳听见这个事实。 她好不容易花了四年的时间才让这痛缓缓平复结痂,再一次谈起,势必将旧伤口拨得鲜血淋漓,那种痛,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 “弟弟!给你吃!” 初七的思绪被小虔稚嫩的童音打断,抬头一看,小虔居然剥了一只虾喂进小米嘴里。虽然那虾剥得惨不忍睹,可小米居然吃得喜笑颜开,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动,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这……这是小米吗? 她无法把眼前这个小米和法国的小米联系起来…… 要知道,在法国的时候,丽姐的中餐可是做得一流,但小米却是个挑食而不肯吃饭的小家伙,每一顿饭都要追着他满花园喂…… “好不好吃?”小虔满手是油,笑得露出雪白的小门牙问。 小米舔着唇,频频点头,“好七……” 初七无语状…… 丢人!为什么小虔说话句句字正腔圆,可小米却还咬字不准呢?她可不可以自欺欺人地解释为小虔比小米大五分钟? 眼看小米那张脸已经像块调色板,红红黄黄好不惹眼,初七忍不住道,“小米,妈咪给你喂饭好吗?” 小米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小虔抢了话去,“弟弟还要喂饭吗?我都自己吃的!” 小孩子好胜心切,自然不愿意输给哥哥,马上抱着小饭碗道,“小米也是自己吃的!不要妈咪喂!” 初七愕然,榜样的力量果然是无限的…… 一顿饭下来,倒也其乐融融,小虔俨然一个大哥哥的样子,不但给小米剥虾,时不时还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往小米嘴里塞一口。 只是,整个过程,初七都不敢往沈言的方向看,是不敢看吗?许是吧…… 这顿晚餐的氛围她其实有些沉溺的,她真怕看了沈言后,所有的安宁都会成为假象,她怕沈言含笑的面容后会突然出现爸爸的身影,像很多次做梦一样,明明梦见沈言笑着像她走来,可最后,却出现双重的人影,沈言的身后是爸爸…… 有时她很恨自己这样的优柔寡断,其实优柔寡断不是她的性格,只有面对沈言的时候才会这样,她是在沈言的影子里长大的啊…… 她不是没有想过,既然无法释怀,就要完全断了和沈言的关系,完全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然而,她在法国四年了,过着的却是白天忘却,夜晚入梦的生活。她真的尽力了,她可以控制自己白天的意念,却无法左右自己的梦…… 她究竟该怎么办? 正想得出神,却感觉一道阴影迫近,小米细微的声音想起,“妈咪……” 她隐隐觉得不妙,猛然抬头,在他们桌边居然站着……巫老爷子! 她不禁打了冷颤。 如母鸡护小鸡一样,初七立刻走上前,隔在了巫老爷子和两个孩子之间。 初七莫名其妙觉得有种火药味在空气里飘荡。 沈言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即刻恢复正常,伸出右手,微笑,“巫伯父好!” 巫老爷子脸上看不出阴晴,也伸手和沈言握了握,目光却终于落在初七身后的一对孩子身上,脸上竟然浮现出长者的微笑,“这……是贤侄的孩子吗?” 说着居然把手伸向小米的头顶,想要摸一摸。 看得出来,沈言也有一丝紧张,急速走过去把小小米抱起,巫老爷子的手便摸了个空。沈言笑着解释,“巫伯父,犬子吃得满脸都脏乎乎的,别把油蹭伯父身上。” 巫老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停,也没流露出难堪,只呵呵一笑,“真快啊!如果刚儿不那么苦命,只怕我也抱孙子了!” 这话说出来,令初七和沈言都感到几分阴深深的。 初七情不自禁把小虔也抱在怀里。 巫老爷子见他们的状况反倒笑了,“看你们这俩小孩的样子!难道我会拐走你们的孩子吗?护得这么紧紧的?” “哪里……”初七强笑道,“我们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沈言,我们走吧!” “好!”沈言抱着小米,两人准备签单离开。 “等等!”巫老爷子居然又叫住了他们。 两人回头,不由自主相互靠近,同时直视着巫老爷子。 巫老爷子一笑,“我有心请你们吃饭,但你们一定不会答应,所以呢……”他说到这里,从手腕上褪下两串佛主,很名贵的玉石珠子,递给小米和小虔一人一串,脸上的笑容恰如一个慈祥老者,“初次见面,总得给俩孙儿见面礼不是?也没带什么,别嫌弃是我戴过的,据说这东西越老越有灵气!” 初七推脱着不要,拉扯间,一串佛珠掉在地上。初七以为一定摔碎了,心中想着老爷子这下脸上肯定不好看,谁知,这玉石竟然十分耐摔,这么掉下去还完好无损的。 老爷子的随从俯下身拾起,对于究竟是还给老爷子还是给初七,一时竟然僵持下来,气氛也有些沉闷。 沈言忽然发话了,“七,我们谢谢伯父好意,却之不恭。” 巫老爷子便笑了,“还是小侄大家之气,都是世交,何必这么拘谨。” 初七眼见巫老爷子亲手把佛珠套在小虔手腕上,继而又给小米也套了一个,感觉就像用绳子在勒着自己的心一样,阵阵发紧。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爸爸会怕黑 第一百九十九章 爸爸会怕黑 好不容易等这个过场走完,初七已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脸上的笑容像捏出来的一样,“老爷子,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再叙旧!” 说完抱着小虔就跑,心头暗骂着叙他个头! 沈言见状直接扔了现金在桌上,大步追了出去。 一直跑出酒店,初七一身虚汗,第一件事便是把小虔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来,扔给紧跟而来的沈言,“这个不带!坚决不带!” 沈言也把小米手上的取了,单手抱着小米,另一只手却拥着初七的肩,“走吧!回去!” 在沈言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的瞬间,她一颗心稍稍安定了点,她并没有意识到,从遇见巫老爷子那一刻开始,她就和沈言站在同一阵线了…… 可是,当她听到沈言这句“回去”以后,整个人完全清醒了,“回去?回哪里去?” 沈言依然拥着她,低头凝视着她一笑,“你说呢?” 这样的眼光让初七感到不自在,退出了沈言的拥抱,神色也清冷下来,“我……要回去,妈咪一个人在家……” “不,妈咪出门了,我去接小米的时候妈咪让我把她送去黎家了,还说今晚可能就在黎家和黎伯母叙旧。” 这是什么意思?初七暗暗郁闷,妈咪明显是躲出去了,把公寓留给沈言? 她没有抬头去看沈言炙热的眼睛,只抱紧怀中的小虔问,“小虔,去妈妈那好吗?” 小虔一双眼睛透着疑问和成熟,他还在想那个问题,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可以在一起? 可是沈言没有反驳初七的提议,只笑了笑,“好吧,送你们去公寓。” 沈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公寓,之前给初七送过热水袋和姜糖水,今天又去接小米,可见他对她的行踪真是了如指掌,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她在法国的行踪都不曾瞒得过他,何况就在他的地盘上? 所以,她甚至于不屑一问,他究竟是如何得知她的住址的。 在公寓门口,初七打开门,并没有邀请沈言进去的意思,只有小米,拉着沈言的手往里走,嘴里还十分热情地招呼着,“papa,哥哥,你们快进来啊!今天外婆不在家,我和哥哥睡小床,papa和妈咪睡大床!” 初七听了,恨不得揪住这个小家伙的耳朵摇一摇,有这么吃里扒外的儿子真是她米初七教育失败! “小米,你胡说什么呢!”她横眉竖眼瞪着小米。 小米很委屈地扁扁嘴,“别人家都是这样的啊!papa和妈咪睡的,哥哥你说是吗?”小米现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后盾…… 小虔猛烈地点头,还爆出一句,“妈咪,爸爸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这话连沈言都觉得太过火了,他什么时候一个人睡害怕?这不是颠覆他伟大父亲的光辉形象吗? 小虔却唯恐初七质疑自己话里的真实性,拉着初七的手强调,“真的!妈咪!我看见爸爸晚上哭过……爸爸怕黑……” 初七惊讶地看着沈言,这大老爷们也会怕黑? 沈言的脸涨成猪肝色,尴尬地吼小虔,“臭小子!别胡说八道!” 虽然他能体会两个儿子的苦心,可是这样颠覆他形象,也是忍无可忍的…… 初七看着他们父子的闹剧,无奈而感伤,只能使出一贯的耍赖手段,把问题扔给沈言,“你自己来解决!” 言下之意是,想进门是不可能了,还必须对孩子做出合理解释,不能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 沈言不忍心强迫初七,只好蹲下来对两个孩子耐心地说,“小虔,小米,今晚爸爸真的不能留下来,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爸爸要回去准备资料,等会开完了再说,好吗?” 虽然两个孩子极不情愿,但是总不能耽误爸爸的工作,好在小虔机灵,及时反应过来,“爸爸,明天不是周末吗?” 沈言脸上黑了黑,“周末也好开会的!爸爸工作这么辛苦,你们就更要听话了,好不好?” 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言离开,一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小米便拉着小虔的手跑进卧室,“哥哥,来阳台上看!” 初七暗暗纳闷,也跟了进去。正好看见楼下,沈言从楼道出来,路灯将他本就颀长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细,目睹他孤零零一个人到车旁,街道两边是辉煌的灯火,愈加显得他落寞,她心里突然堵得慌…… “papa——papa——爸爸——拜拜!” 两个小家伙扯了嗓子死命地喊,沈言听见,抬头朝着阳台一笑,路灯的光辉洒在他脸上,他的笑容温暖中透着感伤…… 初七看不下去了,赶紧进了房,阳台上的小虔还在拼命大喊,“爸爸!我等下给你打电话!别想我哦!别怕哦!” 这个小家伙!就是认定了沈言会怕黑…… 初七觉得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坐在床沿上,愣愣地看着化妆镜中流泪的自己,反问,这是何苦呢?这又是为什么呢? 终于,两个小家伙从阳台上回来,小米还在说,“papa的车看不见了……” 小虔跟着附和,“是啊……我等下要给爸爸打电话!你也一起来吧!” 两个小家伙便直接守在了电话机旁。 初七不希望儿子看见自己脸上的泪,擦干了才去哄他们,尽量保持着自己最亲和的笑容,“宝贝们,妈咪先给你们洗澡,再给爸爸打电话好吗?爸爸现在还没到家呢!” 小米现在的行动几乎完全听小虔指挥,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对小虔言听计从的,现在自然是把眼光投向了小虔。 小虔还小大人似的若有所思,最后同意了初七的建议。 到底是小孩心性,进了浴缸两个小屁孩就忘了形,在浴缸里泼水打仗,玩得不亦乐乎。 初七疼惜他们两兄弟从来没有这样欢聚的时刻,也听之任之了一回,任由他们玩了个痛快,才把两人从水里捞起来。 不过,刚刚才把两人的衣服穿好,小虔就拉着弟弟的手,一起来到了电话机旁。 “小米,你知道爸爸的手机号码吗?”小虔握着话筒问。 小米迷茫地摇摇头,他谁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因为妈妈没手机嘛,再说了,他才会写0——9这几个数字没多久…… “我告诉你!你要记住哦!”小虔一边拨号一边念,在等爸爸接电话的过程中还一直问“你记住了没有?你记住了没有?” 小米简直仰望哥哥,怎么和自己一般高,却懂得这么多,说实话,他还是没记住爸爸的号码,可是又不敢说不…… 小米一团浆糊的脑袋在想属于他的难题的时候,电话却已经接通了,小虔开始小大人似的说话,“爸爸,你到家了吗?” 沈言一颗零落的心,得到儿子这样的关怀后是融融的暖意,刚刚到家的他,扔下车钥匙,躺在沙发上,儿子的声音让他所有的疲倦都消失殆尽,笑容也渐渐明朗,“到了,刚刚到呢!你怎么还不睡觉?弟弟和妈咪呢?” “妈咪刚给我和弟弟洗完澡,爸爸,你要洗了澡才睡觉哦!” 第二百章 小米怎么了 第二百章 小米怎么了 沈言哭笑不得,这个儿子越来越像管家婆了,这些话可都是当初他用来教儿子的,现在儿子反过来教他…… “知道!谢谢宝贝提醒!”他不会因此而责备小虔,懂得T恤大人是一件好事,同时,他也感到心酸,儿子这么懂事多多少少是家庭不健全的原因造成的,像他这么大的孩子,绝大多数还只会撒娇撒泼,比如小米,就比小虔幼稚多了。 “爸爸,你等下别想我哦!如果害怕了就把言言抱到床上陪你吧!”小虔煞有其事。 沈言听着儿子傻傻的话,温暖充盈着整个心房,笑着安慰儿子,“宝贝,爸爸不会害怕,爸爸怎么会害怕呢?爸爸要保护你们和妈妈的,害怕了可怎么办?” “还有我啊!我可以保护弟弟和妈咪,还可以保护爸爸!” 沈言终于被儿子清脆的童音逗得大笑,“好,那小虔快长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妈妈胆子可小了!连毛毛虫都害怕,所以,保护妈咪的责任真的要交给你了!” 一听这话,小虔就急了,差点哭出来,“爸爸,你不要小虔了吗?你和妈妈说好了,要让妈妈带我去法国吗?不要!小虔不要去法国!小虔要和爸爸在一起!小虔不要爸爸一个人在这里!” 儿子在电话里声音的抽噎那么明显,惹得沈言心里也酸酸的,他怎么会让儿子去法国?又怎么会让初七回去?绝对不可能的!既然到了他的地盘就没那么容易走…… “小虔,放心好了,爸爸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小米和妈咪,我们全家都会在一起的!”他这样安慰儿子,也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愿,不止是安慰…… “太好了!”小虔终于破涕而笑,沈言没有看见,想到要和爸爸分离,小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当然,他也舍不得和弟弟妈咪分离,得到了爸爸这样的保证,他就放心了,爸爸答应过的事,还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呢! “爸爸,我把电话给小米,让他和你说话!”小虔说着把话筒放在小米耳边。 可是小米却不知道该和papa说什么,叫两声papa之后就嘿嘿傻笑着,等papa说话。 沈言不禁想起了初七小时候,也总是这样子,两人刚刚才分开各自回家,初七的电话就会追到家里来了,接通了之后便“言”啊“言”的傻叫,也不说别的。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我想叫你的名字,叫了你的名字才能睡着……” 于是,沈言便和从前对初七那样,耐心地和小米谈话,“小米,告诉papa,今天开心吗?” “开心……”小米奶声奶气地回答,末了,又加了句,“小米见到papa和哥哥就开心了……” 沈言呵呵一笑,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来和他聊,结果小虔也把耳朵凑过来听,不时还插上一句嘴,父子三人的电话粥煲得不亦乐乎…… 两个小家伙因为太投入,一时忘记了还有个妈妈在里面听着,尤其当初七听到小虔哭喊着“不要去法国,要和爸爸在一起,不要爸爸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时候,她的心抽搐了一下,难道她太自私了?或许,不该想着把小虔也带去法国…… 第二天是周末,而且阳光明媚,一大早,初七就被两个小家伙闹醒,在两人的强烈要求下,初七答应带着宝贝儿子去儿童乐园。 到公寓楼下,却正好遇上瑞安开了车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下。 “七,准备去哪里?我陪你们去!”瑞安下车,给他们把车门打开。 “带他们去儿童乐园玩呢!”初七得意地显摆自己的双胞胎儿子。 “正好我今天没事,我陪你们去吧!免得你一个人又把孩子给弄丢了!”瑞安把她的旧事翻出来取笑。 初七红了脸,揪住瑞安昨天犯的错来还击,“你昨天不声不响去哪里了?把我一个人扔下!” 瑞安笑了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尴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临时有要紧事,真是很要紧的事!” 初七也不是有意责怪他,瞪了他一眼,带着小虔小米上了车。 两个人小孩玩得不亦乐乎,并且一直都手拉书,表现出难能可贵的相亲相爱。 他们在玩的时候,初七就和瑞安在一边看着聊天,初七的眸子有种光晕,是瑞安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柔和、满足,似乎每一个眼神每一屡眸光都饱含了淡淡的笑意。 当瑞安看见这种光晕的时候,心中便如沉落了什么似的,一直沉到了如冰湖底。这种眼神是他在法国四年里都期盼能够帮助她恢复的,可是,穷尽他的力量,却始终无法做到。 或许,她站在芭蕾舞台上洒泪而笑的时候是欢喜的;或许,她在种满勿忘我的花园里喝着下午茶的时候是安宁的,但是,每一次他认真凝视她的眼睛时,都会在眼睛里看到迷茫和无措,没有任何时刻像今天这样,眼睛里的光芒使得阳光都黯然失色了…… 这种表情叫尘埃落定。 穿着丝质白裙的她,在阳光下就像一朵白色的小小蒲公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瑞安的心,因这样的感觉而微微地痛着,却终是一笑,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不是吗?她的幸福在这里,不在法国。只是她自己都还不知道罢了…… “七,过几天我要回法国了。”他声音里几分酸涩。 初七听在耳里,并非无感知,只是凝视着弹跳床里的小米,说着很俗气的一句,“谢谢你,瑞安。” 这两个字是瑞安最不愿意听到的,越亲近的人之间越用不着说这两个字,相信她对沈言就从来没说过这两个字,而对他,四年了,却一直是这样,虽然亲近,却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笑了笑,湛蓝的眼睛微微荡起涟漪,“七,我想问你,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现在小虔已经找到了,你在这里的事已经完成了。” “我……”初七犹豫了。 没错,她是给父亲拜祭的,同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小虔,现在这两件事都完成了,似乎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可是,可是…… 心中无数个转折连词…… “瑞安,我也不知道……”她悠悠叹了口气。 昨晚小虔的话让她的心无法坚定地说走就走,即便要走,她也不会再带走小虔,可是,她怎么舍得小虔?无论如何,也要和小虔多团聚一阵子…… 抑或,从此都留下不走了也说不定,她的芭蕾,也可以在这里完成,她还答应了园长要建一个芭蕾舞学校呢! 是的! 她仰起笑脸,“我是真的打算办个学校,在园长面前拍板了的,可不能丢人!” 她给自己找了个很好借口!瑞安暗笑着摇头。其实,她从来就舍不下,只是需要时间来磨合而已…… “好吧!”他并没有点破她,“估计你这几天都会忙着和小虔玩,也没时间来管我,就让我孤苦伶仃地走吧!” 初七扑哧一笑,“别说得那么可怜!” 他也笑了,蓝眸情深,“初七,等我回去以后会给你寄一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二百零一章 对不起…… 第二百零一章 对不起…… “是吗?什么礼物?水晶舞鞋吗?”她调皮地看着他笑。 他呆了呆,“不,比水晶舞鞋甚至钻石舞鞋都珍贵!” “是吗?有这么珍贵的礼物?那我可受不起了!”初七觉得瑞安不像在开玩笑,却因瑞安这样的眼神而慌乱,隐隐觉得有什么秘密似的。 两人说着话,一时没有注意孩子,忽听见小虔大喊,“妈咪,妈咪,小米……小米他睡着了……” “什么?”初七不明白小虔的意思,钻进弹跳床里,发现小米居然紧闭着眼睛躺在弹跳床上,两腮红通通的。 “妈咪,小米刚才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就睡下去了,我怎么叫他也不醒……”小虔急得直跳。 初七心中火急火燎,“小虔,快,自己下来穿鞋子,跟上妈咪!” 说完她自己抱起小米就跑,触手只觉得小米全身滚烫…… 瑞安把车开了过来,载着初七母子就往医院疾驰,初七抱着小米,不敢摇晃,不敢乱动,只用唇去亲他的脸,嘴唇碰到的地方,也是滚烫滚烫的,而小米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小米,小米,你不要吓妈咪!” 小虔很懂事,从弹跳床上下来的时候自己穿了鞋不说,还把弟弟和妈咪的鞋也都抱在怀里。此时,把妈咪的平跟凉鞋轻轻放到她脚下,轻轻地说,“妈咪,穿上鞋吧,脚会痛的!” 初七这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从弹跳床下来时鞋都没穿,看着小虔懂事的脸,她百感交集,“谢谢你,小虔!” 瑞安居然径直把车开到了林医生所在的医院的住院大楼,初七正暗暗诧异,瑞安怎么知道来这家医院?却发现住院部大楼门口,沈言和林医生已经在等。 “是我通知他来的!”瑞安觉察到初七疑惑的眼神。 小米出了意外,初七肯定是手足无措无法冷静的,而他终究是法国人,很多地方交流不便,也不熟悉这边的情况,沈言是孩子父亲,此时应该有权利也有必要亲自来医院。 小虔却低着头,弱弱地说,“妈咪,是我告诉瑞安舅舅爸爸的手机号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小米重要,车一停,初七就抱着小米下了车,沈言很紧张地从初七手里接过孩子,急匆匆跟在林医生后面,往儿科走去。 沈言抱着孩子,微微皱眉,边走边说,“林医生,好像是昏迷了!掐人中试试?” “是的!可以试试!” 得到林医生许可,沈言试着在小米人中的位置力度适中地掐,一会儿,小米果真醒了过来,小脸仍然通红,在沈言怀中声音又细又小,全身都没有力气,“papa……” 这声音如此微弱,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初七更是喜极而泣,“小米!宝贝!你吓死妈咪了知道吗?” 她暗暗懊恼,怎么她就没想到要掐小米人中…… “小米好想睡……”小米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 沈言抱着他,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压低声音,“乖,我们让医生看看就回家睡觉,现在在papa怀里休息一下!” 到了医生办公室,林医生便给小米最了各种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让大家都放了心,原来不过是感冒发烧,然后在儿童乐园晒了那么久太阳,加之剧烈活动,引起的暂时昏阙。鉴于感冒比较严重,医生建议小米住院治疗。 住院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命的是注射…… 小米长得肉嘟嘟的,小手小脚全都是肉,根本找不到血管。护士已经在他的两只手上扎了不下五针,可还是没有扎到血管,小米被扎得哇哇大哭。 沈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初七更是早已眼泪婆娑,和小米的眼泪混在一起,嘴里哄着小米“不哭,要勇敢……”,可是,她自己都勇敢不起来了…… 扎针的护士握针的手在微微发抖,这种情况不是没遇见过,越扎不准她越紧张。小米两只手已经不能扎针了,此时,只有脱了袜子,在脚上找血管,护士用手指试来试去,凭着手指的感觉,觉得就在此处,可是却迟迟不敢下针,她已经是第四个来扎针的护士了,再扎不准,她不敢保证孩子的父母会不会发飙…… 鼓起勇气轻轻扎了进去,不仅仅是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初七和沈言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整个病房只有小米的哭声惊天动地。因为小手小脚都被按得死死的,他唯有挣扎着他的小身体来抗拒,边哭边喊,“不打针了!小米不打针了——papa,救命啊!papa……” 然而,这一针仍旧以失败而告终…… 护士涨红了脸,退出针头,不知该如何自处,初七推开护士,哭着一把将小米抱起,和小米哭成一团,“宝贝不哭了!我们不打针了!不打了!” 而沈言已经大发雷霆,“还打什么打?!你们护士学校没毕业吗?以为这是在扎萝卜?!怎么不扎你们自己试试!” 护士委屈地眼泪直淌,话说她本来就是因为别的护士打不好,才来帮忙的,结果挨骂的是她。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们护士,宝宝的血管太不好找了…… 林医生听见动静也过来了,沈言气愤之余完全不顾所谓的多年交情,冲着林医生便嚷,“叫你们院长来!你们医院就这水准我看也不用开下去了!” 如果沈言想让医院开不下去,那就果真是开不下去…… 但是沈言一贯低调,看他的坐骑就知道,都是普通的车型,平时是断然不会说出这么狂的话来,现在看来是真被逼急了! 林医生讨好地笑,“别急,别急,我找我们医院最好的护士来,再打不好,让所有护士在我身上扎十针,总成了吧?” 沈言哼了哼,伸臂将初七和小米一起揽进怀里。 林医生知道事情有了缓和,再正儿八经地劝他,“我们医院能不能开得下去事小,但是耽搁了小米的病情事大,这病总是要治的,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朝护士做手势,护士巴不得赶快撤离火药现场,出去搬救兵去了。 几分钟后,来了个稍微年长的护士。 沈言不得不承认林医生的话有道理,无论怎么心痛撒气,小米的病不能不治,于是轻轻拍了拍初七,“七,来,孩子给我,我们再试一次!这次不行,明天就让医院关门!” 初七满脸是泪地看着他,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护士把小米头上的头发剃掉了一些,在他头上进的针,但总算是成功了! 点滴瓶离的药开始正常下滴的时候,病房里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终于松弛。小米仍然躺在病床上抽抽搭搭,小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棒棒糖,剥了糖纸,塞到弟弟嘴里。 “小米,我们是男子汉,不哭的!打完针就好了,我们一起回爸爸的家玩,爸爸家里好多好玩的哦!” 初七全身汗湿,坐在床边,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筋疲力尽,脸上和小米一样挂满泪水。她在自责,在悔恨,现在想来,如果不是昨晚让小米和小虔玩水玩得太久,说不定不会感冒,今早又没发现小米的异状,她真是太不合格了…… 第二百零二章 依靠 第二百零二章 依靠 沈言轻轻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忘了抗拒,反而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对沈言说,“对不起……” 沈言有一瞬的诧然和受宠若惊,能让初七说出这三个字可真不容易…… 可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轻轻一笑,柔光潋滟,“怎么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笑容跨越了千山万水,犹如很多年前一样,他们站在榕树下,太阳穿透密密麻麻的枝叶洒在他脸上,他的笑容便镀上一层或明或暗的光。这样的画面在她心中根深蒂固,一度曾让儿时的她以为,他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因为她要什么他就能变出来;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要他问一句怎么了,所有的烦恼就全部飞到九霄云外。 怎么了?怎么了?七宝怎么了? 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里,这句话是他常常挂在嘴上的,因为她总是会闹出许许多多的状况…… 眼眶一热,眼泪泉涌而出,她便只是摇头,只是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也想说明白!她不是个好妻子,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他;她不是好妈妈,把孩子搞丢了;她不会带孩子,小米完全是靠丽姐带大的;她迷糊的毛病总是改不了,小米生病完全怪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连父亲和沈言之间这个矛盾也克服不了,她总是在矛盾中逼自己,越来越凌乱,越来越糟糕…… 她,似乎只会哭了…… 其实她很久没有哭泣了,在法国的四年,清醒的时候就鲜少哭泣,只有在梦里,常常醒来的时候半壁枕巾都是湿的…… 她许久没在他面前这么哭了,在最近几年的记忆里,他记得的只有她的冷漠,他最害怕看到的冷漠…… 此时她却哭得梨花带雨般,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睫毛上凝了泪珠,就像深夜草间的露珠一样,亮晶晶的,让他心疼,让他怜惜。 他不再多问了,无论她想说什么,到了她打算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此时她需要的不是倾诉,只是拥抱。可是,他还能拥抱她吗?他有过片刻犹豫,但从小就养成的使命感却使他无法坐视,下定决心后,冒着进一步恶化他们关系的危险,他手臂加了加力,试探着把她抱入怀中。 她,终于没有挣扎…… 他如获至宝,拥着她温软的身体,她熟悉的馨香诠释着幸福的含义将他紧紧包围,如漩涡,让他被席卷而入;如深渊,让他此刻愿为她粉身碎骨…… 他站着,她坐着,初七的头靠在他腹部,坚实而弹性的肌肉质感让疲惫的她感到了几许安逸,她真想就这么一直趴下去,一直一直趴下去,这个世界只有他能撑起她全部的痛苦,从此不再有人世间的烦恼,不再有所谓的爱恨情仇,全世界只有他们一家人,从此不离不弃…… 可是,想象永远只是想象啊…… 感到他动了一动,恍恍惚惚的她惊恐不已地以为他要离去,双手竟然情不自禁挽住了他的腰……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他微微一惊,可转眼,深瞳中笑意便漫开了。 仍是那般宠溺的声音,“小米该换药了,我去按铃。” 她这才中恍惚中醒来,问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了?脑中一片空白…… 转过头去看小米,发现小家伙闹腾够了终于睡着,小虔估计也累着了,歪在弟弟身边也一同睡了。 沈言按了铃之后一笑,把小虔的鞋子和外衣脱去,让他和小米睡在一起,并且把病床两侧的护栏升了起来。 初七默默看着沈言做着的这一切,动作自然得如行云流水,诧异的同时心莫名就疼了。一个男人能把照顾孩子的事做到这个份上,他付出了多少?他会如何去宠溺一个人,她比谁都清楚…… 他的表情很认真,他的容貌依然英俊得无可挑剔,就连眼角那淡淡的纹路,也彰显了他的成熟和风度,反倒比青涩小伙的时候更让人移不开眼球…… 她的视线被切断,她忽然有些急躁,竟然站起身来让视线绕过护士去看他。 彼时,他也望过来,仍是展齿一笑,顿时天地无声…… “孩子睡了,你也睡一下吧?折腾了一下午,都累了!”他淳厚而干净的声音流淌着他的关爱,她没有反对,她知道小米有沈言照顾,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便自己靠在床头,半躺着休息,没过多久还真睡着了,睡得很安宁…… 似乎大家都忘了还有一个人。有人瞧着这一幕,唇角浮起自嘲的笑,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轻微的声音惊动了沈言,他顺声望去,看见一双落寞的湛蓝瞳孔,蓝色,是忧郁的。都为男人,他懂瑞安。 低头看了看初七,她已经睡得歪歪斜斜,身子也在慢慢下滑,只要再下滑一点就会跌到地上去,他赶紧跨前一步挡住,这一步很及时,她的头便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胸口,他伸臂揽住,才向着门口瑞安的背影道,“谢谢你,瑞安。” 他要感谢每一个爱初七的人,因为爱她,才让她在岁月的洗礼中依然如此美好…… 病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停住,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我是帮她,不是帮你!” 他的敌意那么明显,沈言怎会听不出来,不过仍然充满真诚,“都一样,还是谢谢你!” 听到这话的人双肩微微一抖,是啊,帮她不就等于帮他吗?她的孩子是他的…… 终是笑得心酸,瑞安没有回头,直接往前走去,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你要好好照顾她,再出什么乱子,我带去法国可不会再送回来!” “你不会有机会的!”他笑得那么笃定! 初七是被沈言的手机声吵醒的。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应该是怕惊了初七和两个孩子的睡眠,说话的声音也很低。 病房里很安静,初七也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好像是妈妈。 “言言,你们都上哪去了?全不在家?”原来米妈妈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初七又没有联系方式,只好给沈言打电话了。 沈言轻声说了小米生病的事,米妈妈好像说要来医院,电话便挂断了。 初七此时发现自己睡在沈言胸口,他的一只胳膊还紧紧抱着她,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敲打着她的耳膜,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她依然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睁开…… 睁开了又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自己睡在他怀里的情形? 那还不如继续装睡…… 细小的一声“妈咪”,让她再也装不下去,不过也给了她一个机会避免直接面对这样的尴尬。 她佯装初醒,从沈言臂弯里一跳而起,直接扑向床上睡着的小米,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感觉热度降了不少,一颗心算是落了地。 小米轻微的举动让小虔也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弟弟好了没有。 小米头上还挂着针,却对哥哥展开了笑颜,“小米不难受了!小米肚子饿!” 沈言听了忙道,“papa去买,小虔在这里陪妈妈和弟弟!” 第二百零三章 我不想回法国 第二百零三章 我不想回法国 他刚刚出去没多久,病房门开了,米妈妈走了进来。小米看见外婆喜形于色,马上就要坐起来把哥哥隆重介绍给她,嘴里嚷着,“外婆,你看你看,我有哥哥了!叫小虔,和我一样!” 米妈妈的表情一丝一毫惊奇也没有,只为了应景,为了不驳小米的兴,才菜装模作样地说了声,“是吗?” 这样的反应骗小孩子可以,骗初七可骗不到。 初七在想,沈言昨天去接小米的时候就应该把找到小虔的事告诉妈妈了,到现在这么久,妈妈竟然没有半点审问她的意思?那也就是说妈妈早就知道小虔的存在?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 “妈!”在米妈妈和小米小虔说话说得热闹的时候,她忍不住插了句嘴。 “嗯?”米妈妈显然对初七的话不太热衷,手里抱着小虔,眼睛看着小米。 初七决定直接问小虔得了! “小虔,告诉妈咪,你是不是以前早就见过外婆啊!”她发现小虔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婆也不感到惊诧。 小虔自然不会说谎,嘻嘻一笑,“是的,妈咪!圣诞节的时候爸爸带我去美国看过外婆!” “……”初七无语了,对妈妈颇有抱怨,“妈,你怎么不把小虔的事情告诉我?” 米妈妈更觉奇怪了,“沈言不是说你知道吗?还让我别逼你,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一想!我就一直不明白了,好好的把两个孩子分开,你要想什么?!我还想问清楚你呢!” 初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她说不知道,那么势必要说清楚她为什么去法国,孩子怎么会在沈言那里,为什么她迟迟不肯回来…… 可爸爸的事,正是她不想说的…… 以来怕妈妈难过,二来……如果妈妈知道了是沈言换的药,她会原谅沈言吗? 她颓然低下了头,难道自己这么多年都保守着这个秘密,最终目的是怕妈妈不会原谅沈言吗? 一个害死自己丈夫的凶手,无论是谁,也不值得原谅吧…… 比如,如果有人害死了沈言,那她会跟他拼命!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这是她内心的想法吗?事到如今,还如此护着沈言? 米妈妈看着她傻呆呆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生气,“你给我说话啊!现在到底打算怎样?难道你还要把小米带回法国去?” “妈,你让我想想,好乱……”初七皱了皱眉,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你还要想?已经想了四年了!还有什么想不清楚的?以前我是刻意不提这个话题,因为沈言说过,不要逼你!不要让你难过!他这个前夫这么体恤你,我这当妈的自然也不能看着你难受,所以能不说我尽量不说,每次来法国看你也只和你说些家长里短,可你现在看看,俩孩子在一起多开心多幸福!沈言又不是对你不好!如果你计较文静的事,那也都过去了,文静不是嫁人了吗?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犯点错,更何况,沈言也没什么错!从前我都是帮着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站在你这边谁帮你?但是现在,看着我这两个外孙遭罪,一个没有母爱,一个没有父爱,我可不主张你再在外面漂泊!要不你问问俩孩子,他们也满三岁快四岁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该得到尊重!” 米妈妈说着便问在一旁看妈咪挨骂看傻了的小米和小虔,“小虔小米,你们说,想不想爸爸妈妈和你们住在一起不再分开了?尤其是小米,你还想不想和妈咪回法国?” 小虔首先就嚷着不要妈咪和弟弟走,而刚刚退烧的小米则虚弱且怯弱地看着初七,大着胆子说,“妈咪,小米喜欢这里,小米不想回法国……” 初七的心抽痛了一下,初愈后的小米萎顿的样子让她不忍心说出拒绝他的话…… “妈咪……这里的人长得跟我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我不喜欢法国人……”小米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这倒是让初七愣住了,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强的种族观念? “小米,你都不说喜欢我……”小虔马上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我还没说完!小米不想回法国,小米只喜欢和papa哥哥在一起!”小米急了,连忙辩解。 初七沉默了。双手十指交错,叠在雪白的被子上,愈加显得她的手白皙纤瘦,白得似乎透明了一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米妈妈见她垂着头的样子也是楚楚可怜,她本来就是鸡心脸,现在瘦得两腮凹下去,整张脸只有巴掌大,锁骨和手腕上的骨头突出的十分明显。 到底是母女连心,米妈妈也不忍心再责备她。 她们母女之间,一向聚少离多。女儿十七岁的时候就不在自己身边,当时沈言那么强硬地要将她留下,按她做母亲的心理是不同意的,但沈言态度诚恳坚决,米爸爸思来想去觉得女儿总是要嫁人的,未必还能找到像沈言这么好的男人,再者十七岁也不小了,很多孩子都在这个年龄离家国外求学,何况初七只是留在沈家当女儿,相信沈家不会亏待她,所以米爸爸才说服了她,同意女儿留下。 这么多年,母女间交流的主要方式就是电话,每年虽然也有好几次见面,但时间短暂,怎么也弥补不了她心里对女儿的挂念和亏欠,女儿现在这个样子,她做母亲的也应该有责任…… 她真的搞不懂沈言和初七出了什么问题,两个人都是闭口不谈,此刻她也只能语重心长地老生重谈,“七宝,还是那句话,妈妈希望你幸福。如果离开沈言你觉得更幸福,妈妈一定支持你,可是,旁观者清,妈妈能看得出来,你仍然深爱沈言的,你在法国的这么多年哪一天真正开心的笑过?哪一天不是强作欢颜?” 初七轻轻皱起眉头,不想承认,不愿承认,可心里偏偏有双小手在撕扯…… 米妈妈见她这样,摇摇头叹息,“来,你现在试试,闭上眼睛,把沈言和你之间那些疙疙瘩瘩,忘得掉的,忘不掉的,都弃之不顾,只去想这样一个画面,你带着小米和小虔在沈家的花园里晒太阳,小米和小虔在一边挖土捉虫子,你捧了一本书坐在藤椅上,阳光洒下来,照在书本上,你觉得刺眼,看不了书了,便靠在椅背上看小虔和小米玩,然后沈言下班了,驱车从门外进来,看见你们娘仨在花园里玩也走了过来,一路轻轻叫着你和孩子的名字,小虔和小米听见爸爸的声音争先恐后地跑过去,两人一起扑在爸爸身上,泥呼呼的手把爸爸的衣服搞得脏兮兮的,可他却一点也不介意,一手抱了一个孩子朝你走过来……你对他笑……你现在笑出来,笑给我看,笑给他看,你摸着自己的心问,你笑得开心吗?你是发自内心的笑吗?你梦寐以求的是这样的画面吗?” 谁说的,知女莫若母? 妈妈怎么就知道,她梦里常常就是这样的画面?沈言在阳光下朝她走来,她便朝着他笑…… 沈言也微笑着,叫她的小七,他说小七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干净清厚,像他身后碧蓝的天空。 第二百零四章 你的微笑,我的梦 第二百零四章 你的微笑,我的梦 她的心顷刻间便暖融融的,她的唇角不自觉上扬,每一个毛孔都在他带来的阳光下舒展开来…… 周遭的一切都宁静了,小虔和小米不闹了,妈妈也不说话了,只有他的笑,温暖如昨,只有他的声音,在说着“小七,我回来了……” 她睫毛边湿湿的,可是心中涌动如潮的感觉却是如此熟悉,她知道,这种感觉叫幸福…… 她曾经的生命里,最幸福的事便是每一个黄昏的夕阳里,等待他回来的声音…… 她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害怕一睁眼这幸福就没有了,因为每一次做梦都是这样,梦到这个地方,沈言就消失了,爸爸的身影就会出来…… 不要!不要!沈言不要走! 她捂住眼睛,身体蜷缩起来不停摇头…… 忽的,整个身体被温暖圈住,他的气息如此熟悉地将她包裹,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我在这里!我回来了!” 她的泪顿时哗然而下…… 她没有看见,当她在妈妈的指点下闭上眼睛时,沈言正好买了吃的回来,将她每一个动作都看在眼里。 米妈妈对他竖起指头,让他别出声,他对两个孩子竖起指头让他们别出声。 他轻轻走到她面前,米妈妈把位置让给他,他看见她在流泪,在微笑,白皙的脸上浮起少见的淡淡红晕,睫毛轻轻垂着,又一次凝了泪珠。 她什么时候总是这样泪湿双睫的呢?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让她伤心,让她难过!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不敢碰她,这一次却再也忍不住,拥住了她,她瘦小得让他心酸,这个傻孩子,在外面这么多年始终没学会照顾自己,看来丽姐也不能取代他,只有他才能把她养得肥肥的…… 不知什么时候,米妈妈离开了病房; 不知什么时候,初七再次沉睡; 不知什么时候,护士拔掉了小米头上的针。这一次,小米一声也没哭,因为小虔悄悄在他耳边说,拔针不痛,勇敢的宝宝是不哭的,不可以把睡着的妈妈吵醒,妈妈醒了又会流眼泪的…… 小米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初七每每回忆起这天的片段,总觉得是个梦。一定是梦。 她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给她催眠了,是催眠吗?总之她在妈妈的引导下幸福地流泪,幸福地微笑,幸福地睡着,然后沈言就来了。她记得沈言抱着她,对她说,他在这里,他回来了…… 然后,那一个梦便无比安宁,梦里的沈言也再也没有离去,甚至,没有出现爸爸…… 梦醒,她眼角还有泪痕,唇角却挂着微笑,痴痴的微笑…… 出院那天,米妈妈因美国有急事,见小米病愈无恙便先回了美国。 下午快下班的时间才办完出院手续,医生又开了些口服的药,沈言便回到病房接他们娘仨回家。 没说什么多话,沈言直接把车开到了初七的公寓。 然而,当沈言放下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小虔和小米却扑上来一人抱住了他一条腿,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哭着嚷着,“不要走!小虔(小米)要爸爸(papa)……” 突然爆发的哭声震耳欲聋,两个小家伙还来了眼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尤其小米,生了场病之后似乎瘦了些,圆圆的下巴颌像初七一样露出尖尖的棱角,配合着眼泪在脸上滚动,初七的心,如何还能狠得下来? “那……就留下来吧!我去做饭!”她越过他们父子三人,进了厨房。 “哦也——”身后传来两个儿子的欢呼,她动了动唇角,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在微笑…… 沈言在外面的应酬很多,对于酒店里那些工艺复杂,作料丰富的精细菜早已吃腻,而小米初愈,更应该吃些清淡的东西,所以,初七只是做了几道很寻常的家常菜。不过,以她的厨艺和领悟力,也只能做这样的菜…… 简单的三鲜肉丸汤,清蒸鲈鱼,再炒两个时令蔬菜,就差不多了…… 她把鱼蒸上,开始剁肉捏肉丸,身后却多了三个男人,两个小男人还唧唧咯咯地笑。 初七假怒回眸,瞪着两个小家伙,“你们来捣什么乱?快出去玩去!” 小虔却煞有介事地拿起一把蔬菜乱扯,“我们来帮妈咪啊!小米你说对不对?” “对!”小米猛点着头,俨然已经是小虔的小跟班,一不留神还说漏了嘴,“papa说妈咪笨笨的!以前都不会烧菜!不知道烧出来的菜能不能吃……我说我在法国吃过妈咪烧的菜,他们都不信……” 岂有此理!他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揭她的短?! 手中挥舞着菜刀,她对沈言怒目而视。 沈言赶紧捂住小米的嘴,小虔已经开始呵斥小米了,“小米!你怎么可以说出来!爸爸说这是秘密的!” 小米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写着:我忘了…… “他们对你好奇,问……我才说的……小孩面前得实话实说不是?”沈言尴尬地笑着。 小米扒开沈言捂住他嘴巴的手,恰到好处的补充了一句,“妈咪,你说过好孩子不能说谎的……” 可问题是你们老爹还是孩子吗?! 初七手指往客厅一指,“出去!三个臭男人都给我通通出去!” “快!妈咪发威了!火力太猛,我们撤退!”沈言提起小米就跑,小虔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跟上。 岂有此理! 初七挥舞着菜刀,把怒火全发泄的瘦肉上,乒乒乓乓一阵乱剁…… 剁累了,也剁好了。她停下来,意识到一件事,她多久没有生气了啊?在法国的四年,她有的只是伤心而已,却从来没有生过气…… 生气原来也是一件很过瘾的事…… 生活的色彩原本就是如此,红黄蓝绿,喜怒哀乐,缺哪样都是不完整的人生…… 人不是没有怒气,往往缺的是那个能促使人生气发怒的人…… 这顿饭做得很快,至于是否保质保量,就要另外三人评价了,但就凭餐桌上每一只空空的盘子就可以说明一切了吧? 末了,初七还捏了捏小虔的脸,“怎么样?妈咪烧菜能吃吗?” “能!当然能!太好吃了!” 殊不知小虔的一句话,而且还是事先他老爹威逼利诱之下教他必说的一句话,对整个沈家,对他们以后的人生都起到了颠覆性的作用。 要知正是因为他这一句话,他们伟大的母亲母爱泛滥,竟然决定从此以后亲自下厨,对自家的大小男人科学喂养,他们不得不陷入食不甘味的深渊十几年,而且还得吃得“津津有味”…… 没办法,这是老爹的训条:男人一生的事业就是要学会怎样去哄女人,疼女人。学会说漂亮话这是首当其冲的一条。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老爹循循诱善以身作则的教育,致使十几年后,人间多了两个妖孽,天下美女趋之固然若鹜,倒下的更是后浪接前浪,然,一个美女倒下了,千万个美女站起来,此乃后话不提…… 初七对做菜没有什么意见,但洗碗她是非常憎恶的,公寓里没有下人,寄人篱下吃人嘴软的沈言,吃饱后很自觉地把桌子收拾干净,一头扎进厨房洗碗去了。 第二百零五章 我睡客厅好了 第二百零五章 我睡客厅好了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初七已经给两个小家伙洗完澡,此时小家伙在看卡通片,初七则正开着电脑,一边上网浏览,一边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在干什么呢?”沈言坐在她身边问,小米和小虔便往边上挪了挪,把位置让给他,他暗赞,好儿子…… “我在找合适的大楼或者门面出租,我要半个芭蕾舞学校!”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似乎没有再和他抬杠的意味。 这让沈言欣喜若狂,她终于肯和他说话? 这绝对是进步!而且是飞跃的进步!他激动得忘了回答,心中盘旋着一个问题,初七要在这里办芭蕾舞学校,那也就是说,她不走了? “你的意思是……”他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欣喜,却终是没敢把后面的话问出来…… 直到初七点开一个小区花园时,她眼前一亮,这漂亮的小区就像童话里的深林…… 她眼睛一亮的瞬间所射出的光芒被沈言敏锐地捕获。 “看中这里?”他眼底隐含了笑意。 初七详细看了看,眼里的光芒沉落,“算了!这么热的楼盘早就没了!” “一般老板都有预留的了!或许我可以想办法!你觉得不错就行!” 初七看了他一眼,没错,以他的能力有什么办不到的呢?说不定开发这楼盘的正是他的狐朋狗友…… “算了!”她关了电脑,“我哪天自己再看看!” 沈言也不再勉强,只看了看时间,对小虔道,“小虔,你该睡觉了!明天要上学!你已经请了一天假了!” “爸爸,我想让小米和我一起上学!”小虔穿着小米的睡衣,两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沈言向他投去赞赏的眼光,假意思索了一下,“唔……这个提议不错,小米的学习不能耽误下来……”其实他从来就不认为幼儿园的教育能学到什么东西…… 父子三人似乎对这个提议达成了共识,完全无视初七的意见…… “谢谢爸爸!睡觉去了咯!”两个孩子牵着手踢踢踏踏跑进了卧室,已经非常自觉地把这套小公寓的两间卧室做了分配——他们俩睡小房间,大床自然就留给爸爸妈妈了…… “喂……你们……”初七对眼前的情况反应显然还是慢了半拍,手伸向小米和小虔欢快奔去的背影,面部呈僵硬状。 因为小米生病住院,沈言和初七在医院照顾小米三天,初七还好,多多少少睡了睡,沈言几乎三天没合眼,此刻,有些无赖地伸了伸懒腰,往卧室走去,“真累!睡觉了!” 初七一时愣住,他就这么去睡了,她怎么办?屁颠屁颠跟他进卧室? 哪知沈言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又出来了,手里抱着枕头和被子,呵欠连天地指了指卧室,“你去里面睡,我睡沙发!” 初七看了看沙发,因为这套公寓比较小,所以沙发家俬什么的都比较秀气,沈言一米八几的个头睡这样的沙发好像应该是比较难受的…… “要不……你睡卧室,我睡这儿吧……”她的身高睡沙发还比较合适,而且她很清楚,沈言几天没睡好,今晚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说着便径直走到他身边,抢过他的枕头和被子往沙发上一躺就闭上了眼睛,其实,她也很累了,很累,却睡不着。 许久,她都没有听到声音,她以为沈言已经睡着了,睁开眼往卧室望去,被斜靠在门框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拥紧了被子,“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他很简单很直白地回答。 “为什么?”她坐了起来,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客厅的灯只亮了一盏,他的肤色在这样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暗,头发微微凌乱,下巴和上唇都有青青的胡茬,在医院这三天他都没顾得上剃须。因为事前并没有在此过夜的打算,所以他也没准备睡衣,沐浴过后的他**着上身,结实而弹性的肌肉在暗夜里有着不一样的诱惑。他仍穿着长裤,应是没有别的可以穿吧!?他素来爱清洁,穿过的衣裤断不会穿第二天,尤其贴身衣裤,所以,他此时长裤内是挂着空挡吗?初七不听使唤的脑子竟然冒出这样一个猜测…… 脸不由自主红了红,这样的氛围加上他这样的语气,似乎过于暧昧了…… 她清了清嗓子,毫不犹豫,“那就说假话吧!” “好!”他答应得十分爽快,然后说,“睡不着,因为我不想你!” 初七被噎住。这样的……假话!还真是真实的假话…… “那个……我……”她脑袋再次短路…… “我想你也睡不着,就出来看看!”他竟然朝她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往回缩,可窝在沙发角落里的她哪里还有别的退路? “那个……其实我能睡着!”她舔了舔唇瓣。 她的样子有些局促,有些害羞,还舔唇瓣……OMG!这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对男人极大的诱惑…… “停……你别走过来了……”她感觉到危险的靠近…… 可是,他还能停下来吗?他已经憋了很多年了…… “你别过来!我……别忘了……我来那个了!”她似乎窥见了他眼眸深处跳动的火焰,在暧昧的夜里越燃越高,她开始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这话惹得他想笑…… 沙发往下一陷,他已经坐在了沙发边缘,双手往前撑着,刚好将她圈在他的胳膊弯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他灼灼发光的眼睛更是闪耀着各种意味盯着她。 她心虚地往被子里缩,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喝杯水,可找不到杯子在哪里……” 她揭开被子,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当场石化…… 是她想得太多,还是这个男人思维太跳跃? 她居然还对他说她来那个了?! “你……让开,我去给你倒水!”她有些恶寒。 “好!给我拿进来吧!”他突然一下就远离了她,她仿佛感到巨大的压力离开一样,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当初七端着水杯进卧室的时候有种上当的顿悟感。 卧室里的灯比客厅更暧昧,沈言斜靠在床上,被子盖住下半身,整个上身裸露在外,而他的长裤也撩在一边,那么被子下的他是……光的? 当她这个想法冒出来时,她不禁想打自己耳光,为什么大脑会不受自己控制?她的恨呢?她的怨呢?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他会变得意乱情迷起来? 他是毒药。是妖狐。她最后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给你水!”她低着头,垂着眉,把水杯递给他。 他接过水杯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划过她的手背,有湿湿的温热,这温热顺着她的皮肤,渗进她的脉搏,脉搏的律动便不自觉加快了。 他并没有喝水,只是看着她。 她穿着丝质的睡衣,米黄色,纤瘦的身形在飘逸的睡衣下薄得像一层纸,唯有胸前的曲线凸显着她的玲珑,裸露的锁骨在灯光下白皙剔透得如透明一般,散发着如骨瓷的光泽。 第二百零六章 什么东西压着…… 第二百零六章 什么东西压着…… 她低垂着眼眸,睫毛长长的,在下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刘海斜垂下来,曾经的直发在发尾处稍稍卷曲,却是美丽不减,妩媚更甚。 “你瘦了很多。”许久,他只说出这句话。 她觉得气氛不对,转身就走,“我先出去了!” “等等!”他急切地去抓她的手,其实只是想告诉她,不用那么累,她看中的楼盘开发商其实就是他,明天他就会把钥匙给她!这个迷糊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她迷糊的老毛病呢?她看了那么久的楼盘介绍,难道就没发现开发商是沈氏吗? 可是,所谓心中有鬼,他越喊得大声,她闪得越快。 这一拉一挣扎,他手中的水杯打泼了。 热水! 天助他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啊呀——”他惨叫一声,自己也觉得有点夸张。 “烫到了吗?烫到了吗?”她回头,眼看他胸口红了一片,被子上还洒了好多水,一叠声地问。 “你说呢?”他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手腕上也红了一片。 “我……去拿烫伤膏……”她固然是迷糊的,但是米妈妈不迷糊,回来第一天便备下了各种家庭必备药品。 沈言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自觉这一杯水泼得恰到好处。 哪知初七拿了药膏来,却用棉签沾了,递给他自己,“你……自己擦吧……” 他的脸色暗沉下来,蓄满委屈,“哦……” 然后用自己烫红的右手去涂抹胸口的伤处,样子十分别扭。 初七看得着急,“你换只手啊!” 他无辜地看了她一样,神色居然似极了小米,“我左手不知轻重啊!” 她咬了咬唇,怎么都觉得他是故意的!还故意学小米的样子!可是,她又怎么忍心看他继续别扭下去? “拿来!我来吧!”她抢过他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另外换了支棉签,沾了药,躬下身子给他涂药。 “七……”他颤声叫她的名字,声音略微嘶哑。 “嗯……”她涂得很专注。 “别涂了!”他忽的拂开她的手,她这样弄得他麻麻痒痒的是折磨他吗? “呃……”她总是反应很迟钝,难道弄痛他了…… “你刚刚涂了药……”她余下的话被吞没。 让该死的药见鬼去吧! 他勒住她不安分的手,瘦小的她根本不盈一握,哪里是他的对手,立马被他圈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她深呼吸几口,犹自喘息不已。 此时,是真的睡不着了。 她一直注视着卧室里的动静,害怕他会再出来,可心底却又隐隐盼着他能出来,她究竟是怎么了? 当卧室里的灯熄灭的时候,她的心似乎微微往下沉了沉,有些失落,不禁卷紧了被子,合上眼皮,强迫自己从胡思乱想中出来。 她发誓,她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光着…… 如果他不是光着的,那么就证明他们昨晚什么也没做…… 应该是没做!她这几天不方便啊! 好吧,她承认她这个想法很混乱,她脑子现在本来就很混乱…… 谁一大早醒来发现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能不混乱? 但是,随即,卧室里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第二个发现是,她居然睡在床上! 难道她昨天不是睡在沙发上的吗? “你半夜的时候做梦也喊冷,所以我把你抱进来了!”他模模糊糊地嘀咕。 她皱了皱眉,他睡得这么迷糊也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以放开它了吗?”他的胳膊紧了紧。 “呃?”她依然迷糊,他的皮肤好烫…… “我家兄弟啊!” 这样的转变,令她有些害怕,可是,也有些隐隐的无法言喻的欢喜,甚至是让她有罪恶感的欢喜…… 她开着水,准备洗漱,可入了神,水哗哗直流,漫了出来,滴在地面,起初是几滴,然后一条线,汇集成流,最后漫延了整个地面…… 她犹自不知。 直到身后有两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妈咪!水都流出来了!” 她才恍然清醒,忙不迭地去关水龙头。 小虔和小米相视一眼,捂嘴偷笑…… 初七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小家伙眼神越来越像他们那老狐狸老爹,不由瞪了他们一眼,“去叫爸爸起床,让他送你们上学!” 第二百零七章 清晨的幸福 第二百零七章 清晨的幸福 “遵旨!母后!”两个家伙居然还像模像样的鞠了个躬…… 看来这几天时间沈言给他们灌输的东西挺多的,连“母后”两个字都学会了…… 她迅速洗漱完毕,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这一日三顿里,对她来说,只有早餐是最简单的,鸡蛋、牛奶、各色早已买好的糕点面点一会儿就上了桌。 可餐桌上却只坐着小虔和小米,另一个大男人不知还在磨蹭什么。 “爸爸呢?”初七问两个儿子。 “爸爸在赖床!”小米竖起指头“嘘”了一声。 什么?!初七的下巴差点被惊掉,他也会赖床?在她认识他二十几年历史里,从来赖床的都是她啊…… 她先把早餐给小虔和小米分配好,然后进卧室查看他有什么异常,结果发现他在蒙头大睡。 “喂!起来啊!送儿子去幼儿园!”她扯了扯被子,露出他的头。 谁知他却翻了个身,继续大睡,嘴里嘀咕着,“别闹!好容易睡得踏实……” 他的意思是这几年都睡得不踏实吗? 心中隐隐作痛,声音却变得低柔,“你该起床了!小虔和小米还等着你送他们呢!” “你去送嘛……我好想再睡会儿……” 初七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听见什么了?刚才是沈言在说话吗?他在撒娇? “那……我去……”她有点无可奈何。 她刚刚走出卧室,他便惬意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真的很多年没尝过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能拥有她在怀,哪怕她对自己冷冰冰的,仍然睡得安宁而踏实。他说谎了,其实晚上觉得冷的是他,不仅是这一晚,这几年里每一个夜晚对他来说都是寒冷的,所以,他才死皮赖脸把她抱上床,贴着她的温暖入眠…… 其实他早已醒来,听见她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声音,闻到她煎鸡蛋的香味,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他迟迟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怕一起床就要面对从前的生活,怕她会赶他走,怕很多很多…… 他想任性一次可以吗? 客厅里的声音依然很吵闹,儿子的大呼小叫,初七的宠溺呵斥,这些都是他生命里的天籁,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初七带着儿子出门了,他起床,面对餐厅里乱糟糟的一片,唇角浮起微笑。 初七一手牵着一个儿子正准备开沈言的保时捷送他们去幼儿园,却发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一边,车门打开,小陈恭恭敬敬走过来,“夫人好,小少爷好!少爷让我来接你们的!” 夫人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怪怪的,眼睛盯着那刺目的红色,“这车还没换呢?” 小陈呵呵一笑,“这车一直都没开,少爷当宝似的放着,自己都开别的车!” 也是!初七想着,如果沈言这个年纪还开那种耀眼的红车,确实不合适了…… “那走吧!”初七没有拒绝沈言的安排,为儿子考虑,她开车的技术比小陈差多了,而且还这么多年没开,早已生疏。 小虔一路都和小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介绍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介绍小陈,介绍爸爸大宅里的人,小米本来一直用法语喊沈言“papa”的,现在也慢慢改口,学着小虔叫爸爸。 到幼儿园的时候,小A班的老师领着小朋友热烈欢迎小米这位新同学。原来小米的入园手续早已经办好,初七怎么觉得再次掉进沈言的陷阱里呢? “妈咪,下午你和爸爸一起来接我们哦!”小米拉着她的手哀求。 第二百二十一章 懂事的小虔 初七怔了怔,还是不忍拒绝儿子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夫人去哪里?”小陈适时地在门口堵住初七。 “我想四处转转,你不用载我了!”初七其实想选个办舞蹈学校的合适地点。 “夫人是想看舞蹈学校校址吗?” 初七不得不佩服沈言的办事效率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小陈应该把钥匙都带来了…… 她双臂交错在胸前,以审视的眼光看着小陈,“你家少爷还有什么招你就一并说了吧,免得让我震惊过头了,我的小心肝受不了!” 小陈嘿嘿一笑,十分憨厚地样子,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少爷说这个是你昨天看中的绿野仙踪的楼盘,让我今天带你去看看。” 初七双眉一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是少爷给你的……说是为了两位小少爷,随时保持联系比较好……”小陈已经在滴汗了,把上好卡的手机交给她。 她也没有拒绝。 拿着手机胡乱按了一通,里面的号码簿已经建好,每一个她可能用到的号码都分好类存在里面,包括于深海的,当然,还有一些陌生人。 她正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沈言,如果打过去的话,是用怎样的口吻和他说话,质问?还是平淡?沈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时间掐算得很好,很符合他的风格。 她想也没想就接了,“喂。” “七啊……我没有衣服可以穿……”他说话的语气像早上起床找不到裤子的老公。 “你打错电话了!”她恶狠狠的一句,把手机扔给小陈,“你家主子万事想得周到,怎么就没让你带套衣服给他?” 小陈手忙脚乱接住电话,“少爷,我带了!带了!在车上呢!” “笨蛋!怎么是你?” 小陈很无语,自以为这一次自作聪明给老板带了些换洗衣服来算是立了一大功,可看眼下的情形还是拍到了马腿上…… 初七已经率先上了车,小陈沮丧地随之跟上,把手机还给她,“夫人,去哪?” “不是去看那个什么绿野仙踪吗?”她戴上太阳镜。才早上八点,这太阳就刺眼得受不了! 小陈暗暗一笑,不再多说。 初七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叫绿野仙踪。 这个设计太美了!完全就是童话王国。尖顶的五彩屋顶的房子,如森林般高大的针叶树,人工的小溪,如毡如毯的草地,此时夏花正灿。她毫不怀疑,针叶林里会跳出松鼠来…… 这个地方用来办学校,实在太可惜了…… 虽然这房子的设计毫无风格,似乎是多国风格的组合,可整体看来更像儿童调皮的涂鸦,够浓墨重彩,色彩明媚的! 而世界上最没有悬念的事,是沈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迎上去,不无嘲讽地笑,“沈大总裁这么闲?都不用上班的吗?” 他笑得更无耻,“我自己给自己批了假!” 哼!当老板果然是好…… “这么样?喜欢这里吗?”沈言看着自己的杰作,充满得意之色,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地方。 “不错啊!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设计的。”她说了句实话,在她还不知道开发商是沈氏的时候。 “是我们最杰出的沈虔同学。”说起儿子,他几乎眉飞色舞。 “什么?”她的下巴再次要掉下。 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眸子里的骄傲是专属于父亲的,“没错!是儿子的杰作,天才的设计师,我拿来改了改而已!” 第二百零八章 别后悔 第二百零八章 别后悔 初七算是听明白了,应该是小虔的一幅画,被他盗用了创意,拿去公司请专业设计师设计的…… “剽窃儿子作品,还有脸在这显摆!”她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不!”他突然变得严肃,“我没有!依然用的儿子的名字,因为这是儿子送给妈妈的礼物!” 说完他竟然拿出一幅画,交给初七,“你自己看看,这是儿子在知道有你这妈妈存在以后画的画。” 初七微蹙了眉,展开画卷,一副稚嫩的儿童画,蓝天白云,彩虹高挂,绿树成荫,青草如毡,野花遍地,期间更是掩映着尖顶彩色琉璃瓦和屋顶的房子,居然还有流星划过…… 儿童画就是这样,没有章法,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堆砌上去。 原来,这楼盘还真是孩童的涂鸦…… 然,让她心灵震颤的不是这画,而是画上的几个人,几句话。 草地上,还画了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小孩在放风筝,大人则相互倚靠着在一边看。题字的地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幸福的一家。妈妈,我和爸爸等你回家。落款是小虔,3岁。 “小虔三岁生日的时候画的。那天我去了法国陪小米玩,回到家的时候他睡了,手里拽着这张画。我把画取出来时惊醒了他,他说,吹蜡烛的时候,他许了个愿,希望妈妈和弟弟早点回来。他说,乖的小朋友,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而他一直努力做最乖的孩子!” “小虔……”初七眼前浮现出小虔早熟而懂事的眼神,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滴在画上。 “小虔真的很乖,比我小时候还乖!他说妈妈回来之前,他照顾我……”沈言有些语重心长,甚至心疼。 太懂事的孩子其实很辛苦,而幼时的他和现在小虔都这么懂事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画……我要了!”她几分霸道,几分耍赖,有些被娇宠过度的意味。 他笑了笑,宠她,是他和儿子的天职…… “这原本就是你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切……都是你的!” 她听出些别样的意味,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过近了,他高大的身躯所带来的压力让她心悸。他的衬衫显然是新买的,有几条不明显的折痕,散发着新衣的气味,加上这迎头而来的太阳,真的让她头晕。 “对了,小米说让我们下午一起去接!”她连看房子的勇气都没有了,开始往后退。 “那这里就定下来了?我明天找人来装修,你手机里也存了号码,你想自己和他们谈装修也可以!”他稳稳地站在原地,等着她回头,她必定会回头,不用数到3. 果然,才数了“1”,她就迫不及待回身,“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房子?而且这里也不适合做学校!” “第一,这整个楼盘都是小虔的,他如果要送给你作礼物,我无权干涉;第二,如果你觉得这是不劳而获有愧,那么你今年可以不拿公司的分红;第三,至于这里适不适合做学校,你得看看再说。这里本来有配套的儿童中心和幼儿园,完全可以给你教学用!我想,如果小虔知道,妈妈访遍全市,看中的是他的设计,一定会很开心,反之,则会很难过。儿子是天才的设计师,如果他发现自己的设计连妈妈都看不上眼,他幼小的心灵会受怎样的打击?”他为什么这样一副成竹在胸淡定自若的样子?还微微地笑着,眉梢扬起,像只狐狸…… 不过,他把话说得这么严重,好像她不把学校建在这里就把儿子的设计天赋扼杀在摇篮里了,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他知道她被说服了,胜利的喜悦一闪而过,握了她手,往外走,“那就定下来了!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了!” “哦!”这话初七爱听,应了声,就想脚底抹油。 可动了动,手还是被他拽得紧紧的,迈出一步,又被扯了回来,第六感还告诉她,有双喷火的眼睛在注视她。 她不由自主抬头,先瞥见小陈笑着钻进红色法拉利,再看见面对面的他紧绷着一张脸…… 原来,他是让小陈先回去…… 她努了努嘴,“你自己没说清楚……” 还怪他?好吧!他点点头,把她塞进车里。 “可是你不告诉我去哪吗?”她手里还握着小虔的画,一颗心暖融融的,对眼前这个人也不那么别扭。 “今天是监狱会见的日子,你不想看看慕助理吗?怎么说他也帮过你很多。”他忽然正经起来。 初七不出声了。没错,在情在理她也得去看看。 监狱会见室。 沈言和初七并排而坐,眼看着慕凌晨从里面走出来,穿着囚衣,剃着光头,比从前瘦了很多。 初七眼泪浅,见他这个样子又憋不住要哭了。 沈言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慕凌晨坐下来,声音从对讲机里面传出来,“哟呵哟呵,这是干什么,在我面前秀恩爱来了?怕我受的刺激不够多?里面可全是爷们,憋得我啊!” 初七禁不住扑哧一声又笑了,这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混成这样蹲里面了,还是这样一副腔调,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慕凌晨故意的,不想朋友为他而难过。 她拿起对讲,眼泪婆娑,又哭又笑的样子,“你好不好啊?” 慕凌晨唇角一扬,“有什么不好的?在里面吃穿不愁,挺好!倒是你,怎么说也快三十的人了吧?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呢?丢人不丢人?别给你家儿子比下去了!” 初七横了他一眼,“我和你说正经的,谁和你插科打诨!早知你这样我才不来看你,你最好一辈子别出来了!” “嫂子——这可要让你失望了!你舍得老爷子还舍不得呢!本来要判无期,最终判了有期,再到减刑,十年很快的!这已经过去四年了呢!六年后出来,你哥哥我正是男人一朵花的年纪,不知多少美女前赴后继投向我的怀抱呢!”慕凌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初七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才是慕凌晨吧,和沈言在一起久了,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收放自如,而且似乎比沈言还多了一份玩世不恭,显得更加邪魅了。慕凌晨的魅力,她从来就不曾怀疑…… 沈言也笑了,抢过对讲,“你小子,真该多关几年,人间少个祸害!你一出来,不知多少良家妇女要遭殃!” 两个男人彼此攻击笑话了几句,慕凌晨再度把目光投向初七,“嫂子,其实说实话,我在里面挺想你的,真的,说不难受是假的,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着自由啊!” 初七最听不得感性的话,眼圈瞬间就红了,埋怨他,“现在知道了,当初为什么要做傻事?后悔了吧?” “后悔了!”慕凌晨意味深长的目光凝视,“真的很后悔!我家老爷子,你家沈言,家里钱多得像堆着一座金山,可这世上也还有他们买不到的东西,就是后悔药!所以,我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百零九章 意乱 第二百零九章 意乱 初七觉得他话里有话,迟疑着把话题岔开,“所以……你在里面要好好表现,争取找点出来!” 慕凌晨一笑,“我会的!嫂子,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而嫂子你,也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什么叫让自己后悔的事?初七愣住了。 聪明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说到这个份上,慕凌晨也就不说了,只看了眼沈言,点点头,“大哥!谢谢你!去吧,我得进去了!放心,我好着呢!” “等等!”初七叫住了他,“也不知带什么来看你,就带了些吃的,交给警察了,缺什么说一声!” 慕凌晨呵呵一笑,“我缺酒和女人!想办法给稍点来!” 初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就没个正经!” 然而,这种状态下的慕凌晨至少也不让人那么担心,乐观点总是好事…… 出了监狱,两人都没有说话,昔日的一些场景在脑子里面不断翻腾重演,正如慕凌晨所说的那样,世上金钱买不到的就是后悔药,谁也不让时光倒流啊!不知不觉间,他们年华已逝…… 初七一路痴痴地走着,脑子里想起很多很多,一时又忘了自己在哪里。 忽的,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一股大力将她席卷,她落入沈言的怀抱,沈言将她抱得紧紧的。 她无辜地张大眼,斥责地瞪着他,到底干什么?却见沈言双眼看着前方,脸上的不友好一闪而过,瞬间换上亲和的笑颜,“巫伯父好!”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原来她刚刚差点撞上了巫老爷子。 巫老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和蔼,“来看小儿?” 他似乎并不避讳慕凌晨是他儿子的事宜,他也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是的!”沈言浮起一个微笑,握着初七腰际的手却加重了力道,“小侄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拥着初七急速离去。 虽然表面看来他依然很镇定,可初七却在他眼底看到一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巫老爷子,难道真的是一个潜在的危机吗?看起来颇有修养,和蔼可亲的老人? “你怎么回事?走路还是这么迷迷瞪瞪不长眼睛!你说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这样下去我放心把孩子交给你吗?”沈言边搂着她边在她耳边训斥。 她有过前科,她把孩子弄丢过,而且自己走路也确实迷糊,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理亏,只能低着头任由他骂……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 其实被他骂着是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后来,当她发现,他再也不会骂她的时候,才懂得她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他见她一直低着头任由他骂,仿佛又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老是不断闯祸的她,无论去哪里他都不敢放开她的手,唯恐一个不小心她就不见了。 时隔这么多年,一切都还是一样…… 心,渐渐软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叹息,“你说,我怎么能放开你的手……” 只这一句,便激起了她的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曾经最爱的一句话。 “去哪里?”他问她。 “我回公寓去。”她简单地回答后补充了两个字,“你呢?” 这于她,已是很难得的两个字了,她终于关注他的去向了么…… 他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那我先送你回去,我回公司处理点事,晚点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去儿子。” “嗯!”她没说太多的话。 “中午我来接你吃午饭?”他估计,今天小米上学去了,她一个人在家一定是胡乱对付了。 “再说吧!我有点累,不想出门!” 他也不勉强,“好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人送来!” “嗯!”还是简单的一个“嗯”字,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们之间确实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了,反而变得相敬如宾,很客气,客气地像陌生人了。 沈言微微皱了皱眉,而后又松开,算了,还在苛求什么呢?她回来了,一家团聚,这就是幸福的全部,其它的慢慢来吧…… 初七也觉得这样的对白很无趣,或许是她自己把他们之间变得这么尴尬,但是要她完全走出阴影,她认为自己还需要时间,真的,不是她不想,她已经在尝试,只是还需要多一点时间…… “坐好!”他侧目,发现她没系安全带,再次叹息,弯下身子帮她系好,“好了,现在的我,可像带着三个孩子?” 她凝视着他骤然靠近的脸,依然英俊如初,因为岁月的积淀而更具男人的魅力,他的气息离她如此之近,她想问他,你觉得累吗?可是她有些意乱情迷,甚至想做点什么…… 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额头颓然顶着她的额头,“我什么时候才算是考试合格?” “呃?”**迷蒙中还没醒过来的她,大脑短路是正常的。 “算了!送你回去!”他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体内躁动不安的因素,开始“全神贯注”开车。 第二百一十章 向日葵和勿忘我 第二百一十章 向日葵和勿忘我 初七一路回味着他那句话,到了公寓楼下下车的瞬间突然说了句,“中午……我想去吃四川菜!” 他起初还有些愕然,而后大喜过望,这个绝对是好的信号! 望着她的背影,他无奈而幸福的苦笑,此时他心中的滋味也只能用这几个词来形容了…… 他们相爱了二十年,她三岁开始他就霸占了她全部的生活,到了今天,竟然如同初恋般一步一小心地重新追求她…… 好吧,这算是他的报应吧!之前得到的太容易,她不是抱怨过吗?连求婚都没有…… 这一次,是否要重新来一次空前绝后的求婚呢? 只要她能答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暗暗想着,见她进了电梯,才开车前往公司。 初七浑浑噩噩的进了电梯,再浑浑噩噩出电梯去开门,却遇上物管叫她,“米女士,刚才有个从法国寄来的航空件,我帮你签收了,在楼下呢!” “是吗?谢谢!”她想起瑞安说的,所谓比水晶舞鞋更为珍贵的礼物,跟物管下楼去取。 究竟是什么神秘的珍贵礼物?她很好奇。 盒子很大,有些分量。 初七唯恐它是个易碎物品,一路小心翼翼捧着,回家后轻轻置放在茶几上,如同膜拜圣物一样膜拜着它。 因为被瑞安那句“比水晶鞋和钻石舞鞋都珍贵的礼物”所震住,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敢打开盒子。 心中揣测着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瑞安是皇族,不会把他家祖传的鸡血石之类的极品宝石镶在鞋子上送给她了吧?那她可承受不起,还得想办法还回去才是…… 自己和自己纠结了一番之后,她终于拆开了包裹。 没有她意料中的珠光宝气,有的只是厚厚的一叠报纸,报纸最上方是一封信,瑞安的笔迹。 她先拿起一张报纸翻看,是马赛晨报,她从来不看法文报纸,可不代表瑞安不看。 她想起文静说的那些话,马赛晨报上寻找她的广告刊登了四年。 她急切地在报纸中寻找关于她的文字,很容易便找到了,因为登在很显眼的位置,有她大幅的照片,她连续翻了好几张报纸,每张报纸登的照片都不一样,各种角度,各种服装,显然是为了让人更容易认出她来。 报纸上的广告词果然和文静说的一样,标题便是“众里寻她千百度”…… 其实何止文静能背出那端广告词?她自己又何尝不记得?尽管她只在到达法国的第一天看了一遍电视里的广告,她就已经一字不差的记得了!她的记忆里并不差,关键是有没有用心去记…… “……亲爱的朋友,原谅我占用这么多的篇幅影响大家的视觉,可是,如果有朋友看见照片上的女孩,请你一定告诉她,言的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言在等她,等她回家,让她想家的时候给言打电话……” 再一次读着这条广告,她开始觉得疑惑,瑞安收藏了这四年来的所有报纸,为什么他不给她?为什么不告诉她沈言在找她?而且这报纸马赛很多人应该都看了的,她在马赛虽然出入不多,也算是有几个街坊邻居,至少芭蕾舞的合作团队她还是熟悉的,这些人没有理由不看马赛晨报,可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有人在这么疯狂地找她? 只有一个答案——跟瑞安有关。 可是,这也怨不得瑞安,她瞬间就想开了,当初是自己哭着求着瑞安带自己离开的,瑞安又怎么会告诉她这些呢?他必定是以为自己不想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打开了瑞安写给她的信,用中文写的,瑞安的中文很不错。 亲爱的七北鼻, 首先我要请你原谅,这四年我隐瞒了你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在我带你离开中国的时候,我亲眼目睹了你是怎样的伤心欲绝;你在法国的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虽然我带给你芭蕾,带给你新的朋友,带给你事业,但是,只有我知道你心里是多么苦。 而你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一个人所赐,那人便是从小就和我争夺你的人,我最不喜欢的人——沈言。 七北鼻,我想要保护你,我想让你开心,我想看见你的笑容,所以,任何有可能带给你痛苦的事我都会在你知道以前斩断了它,不让你再有伤心的理由。因此,尽管这个人发疯了一般地在找你,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怕他再带给你伤害。 七北鼻,你知道吗?我是爱你的,可能开始还没有这么强烈,只是怜惜你,疼惜你,才带你离开,对你有求必应。 可是,在与你的相处中,我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沉沦了,看见你皱眉,我的心也跟着皱成一团;看着你流泪,我的心也在流泪;看着你微微一笑,我整个天空都明媚起来。 只要你说一声愿意,我就会把我的城堡给你,我们丹麦是童话王国,我一定会带给你最美丽的童话结局,王子和公主不都是幸福地生活在他们的城堡里吗?我是王子,我有城堡,等的就是像你这么美丽的公主。 可是,四年时间,我用尽我全部的力气,却始终等不到你的爱…… 不过,七北鼻,不要为我难过,我不怪你,爱情这个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我多么希望你能开怀大笑啊!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很明亮,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你照亮了一样。 可是,这样的笑容在这四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永远只是微笑,淡淡的微笑,笑起来就像你花园里紫色的勿忘我一样,忧郁得让人更加心疼,让人更加心碎。 我了解你,自然也深知你为什么这么忧郁,因为你的开怀大笑只对一个展露,那人就是沈言。七北鼻,你知道吗?你看着沈言笑的时候,就像一朵向日葵,沈言就是你的太阳,你一生所有的时光都是为了倾尽你的力气,围绕他展开你最美丽的笑脸,哪怕在太阳离去的黑夜,你也不愿给月亮半点机会窥见你美丽的容光。 你说我说得对吗? 七北鼻,原谅我不甘心,一次又一次询问你同样的问题,我是否有机会代替他来照顾你,照顾小米? 可你给我的回答从来都那么令人绝望…… 当你说要回中国时,我跌入了绝望的深渊,我预感,你不会再回法国了!所以,我跟你去了中国,我不希望你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然而,小米生病那天,我彻底醒悟,你和他,还有你们的小虔小米是一家人,是不可分离的一家人,我,只能算是多余了…… 因为,那天我又看见了你向日葵似的笑容。你闭着眼睛,他走向你的时候,你忽然便微笑了,虽然只是微笑,虽然还在落泪,可笑得那么纯粹满足,那就是我梦寐以求想看到的笑容,我终于明白,那样的笑永远也不会属于我,哪怕你们隔了千山万水,隔了时光隧道,也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那一刻,我想,我做错了,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这个所谓的比水晶鞋和钻石舞鞋更珍贵的礼物,就是他连续在马赛晨报寻找你的广告,我很早就看见了,没有告诉你,团队里很多人也知道,他们都善意地隐瞒了,因为他们希望我和你能在一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沈言的信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沈言的信 还有,沈言给你写了很多信。邮递员送来第一封的时候,恰好被我遇上,我给你收了,然后直接去邮局改了地址,凡是寄给的你的信通通直接改寄到我那里,所以这些信,你一封也没收到。 我现在仍然不知道你和沈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些信我一封也没拆开过。只有一次,你的电脑放在桌上没关,你刚好出去了,沈言有份电子邮件给你,也是我接了,里面有些道歉和爱你之类的话,我帮你回了信,说你现在很好,让他不要来骚扰你。然后,我把你邮箱密码给改了,那个邮箱你再也登陆不上,因为你那么迷糊的人,是不懂得也不耐烦去找回密码的。 七北鼻,我再一次对你说对不起,现在把沈言寄给你的信全部归还给你,我想,或许这些信能解开你们之间的症结。 这算得上是比钻石更珍贵的礼物吗?我想对你来说,是的。我的七公主连城堡和王子都不要,又怎么在乎礼物的价值呢?这份礼物的价值应该远远超过了钻石!不过,如果你和沈言幸福复婚的那天,我会考虑送个价值连城的礼物给你,比如你现在正在想的鸡血石…… 哈哈,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能猜中你所想?你这个傻瓜脑袋,谁不能一眼就看透你呢?下次要学聪明点,沈言就不会欺负你了! 七北鼻,祝福你。如果沈言对你不好,你还是可以来法国找我,我依然会在城堡里等你,我的公主! 你深感内疚的瑞安 请求你原谅中 原来如此…… 初七心中很多疑问似乎都因瑞安这封信而解。她会责怪瑞安吗?当然不会!瑞安是那么美好而体恤的绅士,不,不仅是绅士,是骑士,是王子!无论什么事都会先为她着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幸福,如果真有错,错的是她自己…… 对了,沈言有信给她!什么信呢? 她在一大叠报纸里翻找,终于在报纸的最下面找到了一叠信,信封全是沈言亲笔写的地址。 她按着时间的顺序,打开第一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对她的称呼:亲爱的七。 有时候他喜欢叫她七,只叫一个单字,他说比叫七宝和小七更有感觉,因为“七”谐音于“妻”…… 亲爱的七: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唯一遗憾的是,在你这么痛苦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这是从前的我,所不允许的。我以为,我的小七永远是属于我的,她的欢笑、她的悲伤都是属于我的。 可是,事实告诉我,我错了。我的出现只会让你更加难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便静静退开,然后一直等待,等待你气消的时候。 你耿耿于怀的是你父亲的事,我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对你说有许多原因,其中最自私的一个原因是,怕你会对我有芥蒂,怕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是实话。 你给小安子和我的是一个选择题,究竟是不是我换的药?要我们选择是抑或不是。这叫我该如何回答? 我们都只能选择“是”。 因为这是事实,无法撒谎。 可是世界上的事怎么是一个“是”和“否”就能定对错的?我承认,在岳父这件事上,我有错,但是只错在失察和大意。 你正处于盛怒之下,当面跟你解释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在知晓你地址后,写这封信给你,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不求你原谅,只是让你了解事情的真相。 岳父有天来找我谈话,把两年前和沈家的恩怨说清楚了,请求我不要迁怒于你,错的只是他。 其实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直以为是巫老爷子做的,但是岳父说,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知道,只是时候未到而已。他说他身体不行了,心血管的疾病是次要的,最致命的是患了癌症,而你和你母亲都还不知道,他不想告诉你们,不想你们难过,却担心万一他过世之后,我得晓了两年前沈氏遭遇打击的真相会不待见你,所以,还不如他自己主动对我说清楚,让我恨他,不要迁怒你。 七,若说没有一点怨恨是假的,可你知道,我更多的是爱你,而且这件事本身也与你无关,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全心全意爱我,我又怎么会迁怒你?至于岳父,虽然也怪责他,但是他一个垂暮老人,又是重病之躯,我还有什么计较的呢? 所以,我和他的那次谈话之后,你们一点也看不出异状,我们都只是想保护你和妈妈。 癌症是很痛苦的。我见过岳父发病时的症状,很痛,却不敢让你母亲看见,你不知道吧,有时岳父故意打鼾或者装感冒,只是为了你和你母亲同一个房间睡。 有一天,岳父单独叫我到书房,神秘地告诉我他找到一种新的治疗癌症的药,要从美国邮购过来。 他说他的帐户都是妈在管着,而他自然不想让妈知道他在买这种药,所以,让我替他用网银买。我告诉了他账号和密码,让他自己去买。 药买回来自然是写我的名字签收,那天我不在家,管家签了交给我。 我拿去给岳父的时候,岳父说妈每天都监督他吃药,这药不能让妈发现是治疗癌症的,让我把扔掉的那个旧药瓶找回来,装在里面。 我也没起疑,都按照老人家说的做了。只是我没想到,岳父是在慢慢加速自己生命的结束。其实我能理解,因为癌症实在太痛苦了,他说美国的医生已经宣布他的病无治了,他想过安乐死,但必然会让妈知道,妈是不会同意的。 直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还没有丝毫怀疑,我真是疏忽了,如果我当时脑子多转几个弯就会想到这药有问题,可是,七,真的很抱歉,这是我最大的失误。 一直到他老人家去世,我还没意识到这药有问题,后来林医生说这药被换了,我心里也是心知肚明的,这药确实换了,而且是我和你父亲换的,当时,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难道这药不是像岳父说的那样是治癌症的药?难道还有别人也会换药?当时疑虑重重,只能让林医生致力去查这药究竟是什么成分。 最后,我终于明白,这是老人家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且不说这是对还是错,但我不想闹得满城皆知,所以,警局那边就此了了,对你,也没做出交代。想着是否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似乎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而现在说,真是最不合适的时候。 但不管怎样,我终是对你说清楚了。我想你接受这个事实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会静静等待,一直等待,等待你可以再次面对我的那天。 又或许,这么多年来,我忽略了你的事业和爱好,你想和瑞安在法国跳舞,我也会支持你,等你跳累了,就回家吧,言会一直等着你。 对不起,宝贝,我爱你。 第一封信读完,初七手上的信纸掉落,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堵在胸口,十分难受。 这样的细节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如果,她对自己和沈言之间的感觉不那么灵敏而正确,或许她不会那么肯定药就是沈言换的,那么或许,她会追问个水落石出。但是,她的判断真的从来没有出过错,比如,她觉得沈言和文静的光碟没问题,那么就一定没问题,而她确信药是沈言换的,果真便是沈言换的,只不过,确有隐情而已。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不相信沈言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小安子和沈言本人都承认过了,她便是相信是有隐情的,也想到过沈言可能是无意的,只是,始终过不了这个槛,认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因他的手而逝。 若说恨,她其实并没有恨沈言。一开始就是原谅了他的,否则怎么不移交警局自己跑到法国躲起来?他是她最亲的人,说实话,说不定比父亲还亲,也正是这样,她才心有内疚,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原谅杀死父亲的仇人?她定是罪不可恕的…… 她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沙堆里藏起来,说穿了,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似乎越是折磨自己,心里才越平衡,内疚感才越少,她在用折磨自己来替沈言赎罪。 她是这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她笑了笑,把信折起来,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媚了…… 斜靠在沙发上,拖鞋甩掉,她自觉有些惬意了。把沈言余下的信都拿出来慢慢读,一点一点品味四年他的点滴。 小七: 我写了那么多信你都没有回信呀!还是恨我吗?无法原谅我?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 今天写信主要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这个小迷糊蛋外加小坏蛋,你是想惩罚我吗?生了一对双胞胎我都不知道! ALVA找到你的时候,小米已经几个月了,我只知道你给我生了个儿子,却不知道原来是两个!而且还弄丢一个! 你不想知道被你弄丢的孩子在哪里吗?呵呵,在我身边! 这说来就话长了,得从文静说起。 你知道吗?文静结婚了,找了个医生老公,对她好得没话说,两个人生活很幸福。你也知道的,文静不能生孩子,他们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 那孩子我只见第一面就特别喜欢他,那时可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呢!只觉得跟他很有缘分,他也很争气,明明在哭闹的,只要我一抱就不哭了。你说,这是不是奇迹呢? 更奇怪的是,他越长越像你,我心里就犯疑,这是怎么回事呢?而且,我还发现,小米和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后来他受了外伤,我陪他们一起去医院,医院说需要输血,血库库存却不够了,而我的血型竟然也和他一样。 这就无法抑制我早就萌生的做亲子鉴定的想法,带了他去做鉴定,原来他真是我们的孩子!你这小笨猪,想儿子了吗?想回来看儿子吗?儿子很想妈妈。 再拆开一封。 七: 儿子三岁了。我送他去幼稚园。 他很乖,不像有的孩子哭哭啼啼不愿去。因为,我对他说,如果他是一个乖孩子,妈妈就会带着弟弟回家来。所以,他一直很乖。 我给你的信,你一直没回,我便理解成你现在过得很好,不希望我打扰你,所以,我忍了很久没给你写信,可是,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又动了笔。 今天儿子又受伤了,手被刀划破,理由是管家接他回家后,他自己钻进厨房玩,被菜刀给伤了。 我发了火,把管家和厨师通通骂了一顿,结果儿子拉着我的衣袖求我别骂他们,不是他们的错,是他想做一顿饭。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很难过,真的很难过,然后就想起你了。 我问儿子为什么要自己做饭。 他说,老师说了今天是母亲节,每个孩子要回去帮妈妈做件事。 他还说,幼儿园的莎莎说过,她妈妈也很忙,常常在国外出差,每天都是爸爸做饭的,每次爸爸只要做好饭,妈妈就会回家了。莎莎爸爸还说,妈妈的鼻子可长了,在国外都能闻到爸爸做的饭香,多远都会赶回来吃饭。 儿子很聪明,也很傻,真的跑回家就做饭了。儿子知道我这个爸爸也很忙,没时间做饭等妈妈回来,所以,他要在母亲节这天做饭等妈妈,他相信国外的妈妈一定能闻到他做的饭香,他更相信,每一个妈妈都是疼爱孩子的,你不会不想他,不疼他。 他这个想法可能更多的受了我的影响,是我告诉她,妈妈很爱他,之所以总不回家,是因为妈妈要跳舞,全世界很多小朋友喜欢看妈妈跳舞,妈妈很忙。你知道吗?儿子有一次说得我心酸,他说,为什么全世界的小朋友都看见妈妈跳舞了,他却看不到呢? 七,母亲节那天晚上我和儿子一起做了一顿饭,我们摆了四副碗筷。后来的很多日子,在我没有应酬的日子,我和儿子常常一起做饭,我们很想你,我们希望你闻到家里的饭香,带着小米早点回家。 七,回家了,好吗? 这是最近的一封信,初七边看边哭,脑中不断勾勒着沈言和小虔相依为命的画面,想着他父子俩在厨房里快乐而伤感地做饭,等她回家吃饭的场景,眼泪竟然收不住了,把信捧在心口哭了个痛快。 四年的时光里,她觉得自己没有一天是活得尽兴的,既没有大声笑,也没有大声哭,甚至连流泪也只是在梦里。法国那些日子里的她真像个行尸走肉的木偶,如果一个人不会哭,也不会笑,那么那是叫活着吗? 直到了今天,她才把四年的泪水尽数释放出来,心中竟无比畅快。 四年之后,她终于明白什么才是她想要的,一切都还不迟吗?应该不…… 心里对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三个男人忽然无比想念,这想念和在法国时不同,那时是苦的,是涩的,是酸楚的,此时却是温暖的,甜蜜的。 她想见他们,尤其是那个大男人!她亏欠他太多太多了!只要一想起他瘦长寂寞的身影,她的心就是疼的。他们约好一起吃午饭的,可是她等不及了,她现在就要见到他! 虽然心中想念他的感觉如此迫切,可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无需那么心急了。她始终微笑着从容地在衣柜里挑了件裙子,淡淡的紫色,像法国那些勿忘我。 她的皮肤很白皙,紫色穿在她身上,肌肤显得透了明似的,给她添了几分娴静的气质。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那个毛糙咋呼的小丫头也会多了娴静,时间真是最伟大的魔术手,可惜,有些东西,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她冲着镜子里做了个鬼脸,把自己逗乐了,分外的唇红齿白。 感觉自己太瘦了点,瘦得脸色白皙中微微发青,她看不顺眼,用化妆品化了点点淡妆,后来想到沈言不喜欢,又全擦了…… 怎么这样?好歹认识也二十几年了,竟然像初次约会一样紧张…… 也许,真的会是全新的开始吧! 她很期待。 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她提了手袋出门,深紫色的包,深紫色的鞋子,很搭她的裙子。总之,今天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搭调。阳光、天空、外面一成不变的马路,都多了别样的温暖。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办公室尴尬 第二百一十三章 办公室尴尬 搭出租车来到沈氏时十一点还没到,离午饭时间还早,这样的迫不及待让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知道沈言看见她突然出现在公司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起来就觉得有趣,同时,也心酸。 她对他冷得太久了…… 沈氏一切如初,每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老员工都对她颔首致意,“副总好。” 她也会微笑示意,像四年前她真正坐镇沈氏时一样。 也有新来的员工不认识她,悄悄询问,“副总?我们公司还有副总吗?” 然后她的身后就会有人低低说着话,似乎在解释什么。 说什么她都不在意了,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乘电梯直达顶楼,经过秘书室时同样引起不小的震撼。谁都知道总裁挚爱前妻,不近女色,如今这前妻频频来访,是否意味着总裁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 初七却在秘书室停住了脚步,调皮天性忽起…… 总裁办里喷嚏声不断,沈言想起一句老话,不断打喷嚏代表有人想着咱了。可是,谁会想他呢?该不是儿子在幼儿园闯祸了吧? 他暗暗一笑,继续伏案工作。中午可是约了初七吃饭的,最好能上午把工作做完,吃饭饭就可以陪着她做点别的事。 门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他头也没抬,应了声,“进来。” 不出他所料,秘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总裁,有位女士要见你。” “预约了吗?”他冷淡如常。在他耳里,女士和客户没有多大分别。 “没有……” “没有还来通报?你越做越回去了!”他皱了皱眉,谁也不要来打扰他工作,别耽误他的约会时间。 “可是……” “还可什么是?出去!不预约的通通不见!”他开始不耐烦,没见他忙着吗? “那沈大总裁什么时候有空,给个时间约一约吧!别再为难秘书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可这甜美里却偏偏参杂了不该有的嘲讽。 居然是她! 完蛋!她千年难遇地主动来找他,他居然还把她拒之门外要她预约?混了吧他! “怎么是你?”他何止是意外,简直是惊喜,是震惊! 只见她似嗔非嗔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双颊微红,美目像浸了水一般,玲珑剔透的,含着一股子怨气,却全然不是从前那种冰冷的生气,眼前的她只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她双唇一嘟,朝他款款走近,“怎么?难道你盼着是别人?” 沈言脸色一黑,想解释,却见秘书还杵在这里,便使了个眼色,心中下定决心要扣这秘书薪水,越来越不长眼了! 秘书在老板这样的目光下满心凄惶地退了出去,真不知老板这样的目光对她来说是凶是吉啊!今早出门貌似忘记烧香了…… 门一关,他便迎了上去,讨好地笑,“哪像你说的那样!我这儿只有客户之分,从来没有男女之分,在我眼里,除了你,其余都是男人!” 初七故作惊讶状,“难道说你的性向变了?把人都当男人整!?” “你……”沈言举起手,在她头顶眼看一个爆栗就要砸下去,终是只轻轻拈去她肩上一根头发,轻声责备,“臭丫头!学坏了!什么都懂了啊!” 她扬起下巴,没有笑,可是也没有怒,可那眸光分明已经泄露她的心情,沈言看着她,只觉得她今天和从前不一样了,究竟是怎么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今天去买**彩一定能中…… 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不是梦! “你怎么跑来了?”他这话说得太糟糕了!不过他记得他们是约好吃午饭的,她提早来,不会又来找麻烦吧?心中暗暗怯了怯,可马上笃定了,就算是来找麻烦,他也乐意奉陪,怕的就是她的避而不见,她的一声不吭,她的一走了之…… “我在街上逛了逛,看时间还早就顺便过来了,不是说好去吃四川菜吗?”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蓝天,唇角卷起微微的笑意。 他有些愕然,逛街逛累了就来公司?这意味着什么?原谅他传染了初七的毛病——短暂性脑子短路…… 不,其实不是短路,而是不敢相信而已…… 她反而比他洒脱,往沙发上一靠,高跟皮鞋踢掉,半卧在沙发上,“你先忙,别管我!我走得脚疼,自己休息一下。” 她来了,他还能自顾自地忙工作?当他是柳下惠吗? 走到她身边坐下,双手捧起她的脚,搁在他腿上。 和她的脸蛋及身材相比,她的脚真的逊色很多,长期练芭蕾的缘故,双足变形,伤痕累累,他每每看见,都会心疼。 “真是猪啊!为什么不让我陪你逛?或者打小陈的电话也好,这脚本来就够难看的了,还不爱惜,以后老了可怎么办?”他皱着眉斥责。 她特喜欢看他皱眉斥责她的样子,她知道他那是疼她,他的眉头纠得有多紧,他心里就揪得有多紧。于是,便只任他力度恰到好处地给她暗角,也不说话,眼睛不时瞟瞟他的侧脸,轮廓优美,如玉如雕。 男人长成这个样子果真是祸国殃民的,害她一辈子惦记,天涯海角也无法忘怀。她有些可怜他的秘书,每日里近水楼台,却借不到半分月的光华,即便她远在法国,他的光芒也照耀得到,想到这里,又滋生几分自豪。 她的足很难看,但她踝骨以上的部分却堪称完美,弧线优雅,肤白如脂,他的目光渐渐由下而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听见自己失控的呻吟,另一只手开始扯自己的领带…… 然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办公室的门居然被人一脚踹开…… “滚!”他大发雷霆,发誓要将进来这个人“发配边疆”,此人真是太会挑时候了! 然,却发现来人居然是黎安柏,还带着一脸的坏笑望着他和她。 而黎安柏身后的秘书更是涨红了脸,一双眼睛很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大祸临头般指着黎安柏,向沈言诉苦,“总裁,我说了副总在里面,他还是要进来……我拦不住!” “出去!”沈言冷着脸,把今天这倒霉的秘书赶了出去。 秘书逃出去的速度那叫一个如临大赦,脑子里却还回响着刚才的画面,暗暗嘀咕,怪不得总裁对前期念念不忘,副总那身材那皮肤真是完美无缺啊…… “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黎安柏显然还不适应这样的画面,双眼发光,“儿童不宜啊!老大,你说如果进来的是客户,你颜面何存?” 沈言心里火冒三丈,当着初七的面又不好发作,此时见初七恍然醒来一头雾水的模样,他恨不得把黎安柏从沈氏顶楼扔下去! 再一看初七的身上,裙子下摆已经滑到腰际,领口春光也在外泄中,脸上还红红的,头发微乱,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春宫图…… 难怪刚才秘书的眼神像见到鬼一样…… 沈言的脸色乌云滚滚的,连忙将她收拾整齐,咬牙切齿地道,“黎安柏!你的眼珠子还要不要?” 黎安柏很欠扁地一笑,“要啊!为什么不要?我还要留着它看美女呢!尤其像嫂子这样的美女!” 初七终于从这一系列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嗯嗯,沈言给她按摩足,然后起了色心,她则故意装睡,也算是有意勾引沈言犯罪了,接着黎安柏来了,秘书也来了,沈言给她整理衣服,也就是说刚才她凌乱的样子被黎安柏和秘书看了光…… “沈言!你简直就是流氓!”她气愤不已,从此以后不用来公司了,丢人丢大了!无理也不饶人的米小姐淋漓尽致地发挥着她的特长,完全忘记了明明刚才是自己故意勾引人家的…… 沈言却冷冷地哼哼两声,“黎安柏,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啊?”黎安柏还不至于脑袋被门夹,如果说什么都看见了,那还不得死?他嘿嘿一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说他什么都没看见!”沈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初七盯着他,真不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好了!我们要去吃饭!黎安柏你可以滚了!”沈言站起来整理自己同样凌乱的衬衫。 “吃饭?我就是来找你吃饭的啊!你不会想甩了我吧?”黎安柏一副跟定他的样子。 沈言也不多说,把初七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回答身后的黎安柏,“我们去吃四川菜,少个司机,少个买单的,你愿意的话就跟着来!” “是!奴才马上就到!”小安子居然喜滋滋的跟上。 其实沈言心中十分清楚,黎安柏如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来找他必然是有事和他说。所以,到了餐厅,点了菜以后,趁初七上洗手间之际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确实有事!”黎安柏看了眼通往洗手间的路,初七还没回来,压低了声音说,“在过些日子是巫梓刚那厮的忌日,听说老爷子心里一直很不甘啊!” 沈言眸光一敛,“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那你们……还有嫂子……” 沈言喝了一口水,“该来的躲也躲不过,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说,初七在法国的家,被毁了!” 黎安柏拍案而起,“还玩到法国去了?简直无法无天!他真以为这天下是他姓巫的?” 沈言轻蔑地一笑。 “那怎么办?”黎安柏有些担心,“巫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达到什么目的?他老人家多不容易啊,这几十年忙着洗黑,好不容易洗得差不多了,难道想晚节不保?” “房子是在初七离开法国第二天就毁了的,现今我也搞不清究竟是不是老头干的,也搞不清他是什么目的,是要初七和我儿子的命还是仅仅只是恐吓?没有底……”沈言眼中浮起忧虑。 黎安柏有些愤愤不平,更多的是疑惑,“你说老爷子找你和嫂子干什么?又不是你们弄死他儿子!再说了,他儿子那样的社会渣滓少一个少个祸害!” “是啊!所以我才纳闷呢!老头到底什么意思!”沈言挑了挑眉,冷笑。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沈言已经瞥见初七回来的身影,小声道,“法国不安全,哪里都一样,不如让她在我身边,死也死一起吧!” “你胡说什么啊!”黎安柏最听不得这个死字,一时激动起来,“你以为还是从前的时候,你们两个人逍遥自在,就算死也是一对快活情侣?现在你们有俩儿子,要为儿子考虑!” 沈言见他如此反倒笑了,“她来了,别说了!我知道,放心吧,不会死!哪那么容易死!” “在说什么呢?”初七见黎安柏气呼呼的,他却在笑,不由也笑着问。 “没什么!我们说上次打牌他输得精光的事!”沈言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圈在她腰上。 吃完饭黎安柏自觉地去买单,伸了个懒腰,狭长的眸子慵懒韵味横生,“本人很自觉,就不当这只超级大灯泡了,你们自便,我回家去!” “好!谢谢!”沈言笑得很狐狸的样子,越过正在买单的黎安柏走出酒店。 泊车小弟把车钥匙送来,沈言接过,然后迅速拉着初七上车。 等黎安柏出来的时候,沈言已经驾着车在他面前绕行一圈,扬长而去。 “喂——喂——!我的车——我的……”黎安柏抓狂地后面追着跑,最后仰天长叹,“老大!你也太黑了吧!” 车里,初七瞥见沈言眸子里的笑意,开始打抱不平,“你就会欺负小安子!” 沈言扬扬眉,不以为然,“是他想黑我们在先,如果我们晚出来一步,被甩的就是我们!” “那他怎么办?” “放心!他黎二少难道还没车回去?酒店会觉得黎二少如果肯屈驾坐他们的林肯加长,是他们酒店的荣幸!”沈言微微地笑着,今天心情大好。 初七便不语了。从小沈言和黎安柏就这样相互玩惯了,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沈言赢。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好像又回到那些两小无猜的日子,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你回公司吗?”她问。 “不!我不想去!” “为什么?”又想翘班? “想回家休息!累啊!”他眯着眼睛,中午的太阳确实让人心生倦意。 “你变懒了!”她看着他侧脸,阳光变得毛茸茸的,刷在她心口,温暖而酥痒。 “你回来我就懒了,不知为什么。”他笑着看她一眼,其实,他是想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 阳光在他眼睛里反射出来,很亮,很灼人,她心头烫烫的,似笑非笑,“那我可是苏妲己了,不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燃烧 第二百一十五章 燃烧 他斜了她一眼,“你当然不是苏妲己,有你那么丑的狐狸精吗?” 她无语,还是这样,从小到大,在他眼里,她就没漂亮过…… 不过,纵然她不漂亮,他不也照样爱得她死去活来? 得意,渐渐漫上眉梢。 还是回了初七的公寓,沈言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初七则坐在单人沙发上规划她的芭蕾舞学校。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电视机的声音在响,沈言还把声音调得很小。 其实,电视只是在唱独角戏而已,沈言握着遥控器不停换台,眼睛却时不时盯着初七,根本就不知道电视里在演什么。 她,才是人间最美丽的风景。 尽管,他从来都说她不漂亮。 也许真是累了,他高大的身躯挤在小沙发里还真的睡着了,睡着前鼓起勇气嘀咕了一句,“七,搬回老宅住好吗?” 初七正专心致志地做策划,乍听之下,不甚明白,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闭上眼,动了动身体,“算了,没什么。” 是吗?真的没什么吗?初七蹙眉,怎么听着是要她回家呢?心中偷笑,真是越来越胆小了,从前那个霸道的沈言哪里去了? 想说什么,可是发现他呼吸渐渐平稳,竟然睡着了,便缄口,进卧室拿了床薄毯给他盖着。 凝视他棱角分明的脸,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再也无法将心思集中在策划上,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再度一笑,拿了旅行袋出来开始整理东西。 她的衣服、日用品,还有小米的衣服,七七八八收拾了大约三个旅行袋,收拾完竟出了一身的汗。 她呼呼喘着气,进了浴室,自自在在冲着凉。 忽的,浴室门被哗的一下拉开,她受惊尖叫一声,发现浴室门口站着的是沈言,铁青着脸怒视她。 “我问你想干什么才对!”他跨进一步,脸上的阴冷像要杀人。 她快停止呼吸了…… 似乎五脏六腑都被他吸了出来,身体的一切都被抽空,只有灼热在周身流淌,小腹的酸胀膨胀得快要爆炸。 他眼睛有些发红,死死盯着她,似乎看进了她瞳孔深处,蓦地,用嘶哑而粗噶地声音喘息说着,“不准再去法国!” 她愕然。随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怒气冲冲了…… 原来,他醒来看见地上的几袋行礼以为她要去法国…… 她不说话,只低着头笑。 “听见没有?”他的怒喝,在威胁,他的膝盖顶了顶,一阵酸软从肇事处蔓生,流遍全身每一个细胞。 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惶惑不定, 她扬眉,给他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笑,声音柔软如糯,“把湿衣服脱了,别感冒……” 他眼里便生出了隐忍,他误会她的意思了吗? 手机铃声响起,她从恍恍惚惚的世界回来,动了动,示意他去接电话。 他依然趴在她身上,头伏在她颈窝里,极其无赖,“不接,就不接……” “接啊!可能是公司有事!”她伸出一只手,四处摸索他的手机。 “真是公司啊!快点嘛!”她把耳机搁在他耳边。 他无可奈何,懒洋洋地,唯恐谁不知道他在床上似的“喂”了一句。 初七瞪着他,在他背上狠狠掐了一下,他……居然索性呻吟了一声,个妖孽!不丢人的啊…… “嗯……今天来不了,全推了!……我不管是谁!全部改期!嗯!”他很无赖地三言两语把公司来电打发了,然后关机…… “你太过分了!你给我起来去公司!”初七推着他的肩膀,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这男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事业心了? 哪知他的长臂胡乱抱着她的头,还把他的脸埋进她发丝里,嘴里嘀咕出一句话,“不,我不去……” 她有些哭笑不得,“沈言,你怎么变这样了!让儿子笑话!别懒了,快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多练习……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多练习…… “不!我走了你就会回法国了……” 他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嘟哝,唇在她发丝上摩擦着,微微的痒从头顶延续进她心里,却分明是疼的…… “傻……我只是……只是……”她哽咽着,抬头去寻找他的唇,找到了,便浅浅的咬,“小虔跟我说,想要我吃他做的菜,所以,我想今晚就去……” 他身体骤然僵硬,猛地抬起头,眸亮如星,“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回法国?” 他额头上还凝着汗,满目孩童般单纯的欣喜让她愧疚而心疼,在她的面前,他简单纯净得如一张纸,如三岁相遇时的蓝天,她怎么可以质疑他?怎么可以认为他在外面风风雨雨里竖起的堡垒是他面对她的假面?她又怎么可以让他孤单找寻了她这么多年? 二十岁到三十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他们竟然蹉跎了大半,这还是她和他吗? 眼泪忍不住上涌,怜惜地捧住他的脸,轻轻拭去他的汗珠,此刻,她下定决心,无论再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当缩头乌龟,一定要跟这个男人共同进退! 而他凝见她的泪却慌了,细密地吻着她的脸轻问,“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我不好吗?” 这个傻瓜!能不能不要把每件事都揽成自己的过错?她拼命摇头,在他耳边暗哑着嗓音低语,“不是!是觉得……你退步了……” 他惊讶地看着她,终于在她含泪的眸子里攫取到调皮的意味。一颗心落了地,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带着执拗的孩子似的负气。 她发丝凌乱,笑着躲避,“不要!别来了!” 他不依不饶,就为了那句“你退步了”他怎么也不服气,“不行!隔久了没练习当然会退步!所以你要多给我机会操练!” 语毕,已再度候在她柔软的入口蓄弹待发。 她可怜兮兮地告饶,“不要!你刚才弄疼我了,现在还疼……” 梦里似乎还在承受着他的冲撞,一下一下,每一次都撞进最深处,让她灵魂升腾,飘渺若仙…… 再一次醒来已是下午五点,他已不在身边,浴室里却传来哗哗的水声。她随意裹着被单便去寻找,玻璃门内,果然有他曼妙的身姿。 嗯,男子用这个词来形容似乎有点别扭,但是初七却觉得再合适不过。曼妙形容美艳,沈言这副身材和皮相走出去也称得上倾国倾城,用美艳来形容并无不恰当之处,虽然她承认这个词用来形容女性比较多,但是这只是个习惯而已,为什么习惯不可以改呢? 她敲了敲门,“快点哦!要接儿子去了!” 门哗的拉开,探出他美艳性感的脸,“一起洗?” 她扁了扁嘴,走开,才不要!谁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出得来?又或者,折腾多久才能出来?还是接儿子是要事! 她取了衣服前往外间的浴室,却惊讶的发现,外面浴室里的水还没关,流了一下午…… 到幼儿园的时候,沈言和初七发现教室里只有小米,小虔不知上哪去了…… “妈咪……”小米看见爸爸妈妈都来了,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出了教室。 “小虔呢?”初七诧异地问。 小米却抬起头,结结巴巴,“我……就是小虔啊……” 初七纳闷了,这明明是小米嘛!早上出门的时候小米就是穿的这衣服,难道哥俩换衣服了?她有点迷糊,话说她平时主要靠衣服来区别小米和小虔,当然,两人在气质上不一样,可这气质有时看不准…… 倒是沈言比较镇定,拉了拉她的手,“小虔,小米呢?” 这时,老师也走了过来。 “你们家小米今天闯祸了,在别人衣服上乱画,在办公室站着呢。”这个班的老师十分正直,从不管孩子的父母是谁,犯了错一视同仁。 初七暗暗叫糟糕,怎么进园头一天就闯祸?这个小米也太不省心了! 还是沈言,镇定自若,对老师颔首,“对不起,我们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育他!给您添麻烦了,真抱歉!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是彬彬有礼,但初七却暗想,能让沈大总裁这么低声下气的,除了她本人,也只有老师有这本事了…… “papa,是我……是小米在婷婷衣服上写了小米的名字……”一边的小虔咬着指头抢在老师前面“坦白”。 初七更加迷糊了,喊papa是小米的习惯啊…… 这个……到底谁是谁? “小女孩当时就哭了,说人家是才买的新衣服,回去妈妈要骂的!”老师把小虔没说完的补充完整。 沈言忙着解释,“真是对不起,我家小米才学会写名字,所以最近一直比较热衷于这个,在家里也到处写,这是我们的疏忽,回去一定给他点颜色看!” 老师见沈大帅哥态度这么和蔼,面色也缓和下来了,“那倒也不必,孩子不是靠打就行了的,好好和他说吧!” “是!还是老师教育有方!”沈言诚恳地点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初七心中不得不摇头,这笑面虎还真名不虚传,他心里服老师的话才怪!她有种预感,小米回去一定惨了……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犯了错,她爸爸打她时,他跑去求情,把她从爸爸的条子底下解救出来,可到了他手里,还是被他狠狠训了一顿……当时她就郁闷了,横竖是训,还不如被爸爸训好呢…… 只听沈言继续说着,“请问女孩和她家长呢?得让孩子当面道个歉,然后明天我让我夫人送份礼物给女孩,以表歉意吧。” 初七有点赞许地看着沈言,一方总裁,却行事低调,单单这诚恳劲儿就极难得了,还说送女孩礼物,也不直接说赔偿她衣服,既有诚意,又不张扬,沈公子就是沈公子啊! 老师听了这话,脸色完全云开月明,露出一丝微笑,在前面带路,“道歉已经道过了,礼物就不必了,孩子之间是这样的,哪个孩子没犯过错?知错就改就好了,今天回去也不要再打孩子,讲讲道理就好。” “是,那就谢谢老师了!”沈言也毫不吝啬地露出他倾国倾城的微笑。 在老师转过背以后,他一手牵了宝贝儿子一手搂住初七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也不跟我一起应对老师,就只会发花痴看着我,今天下午还不满足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们谁是谁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们谁是谁 初七的脸立马通红。天啊,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这什么地方?老师在前面走,儿子在旁边走,他发什么疯?竟然说这种话?! 她红着脸狠狠掐他,也低声警告,“你少胡说八道,儿子在旁边听着呢!” 他镇定自如地吐出一句话,不大不小,刚好是她能听到的声音,“性,要从小开始教育……” 初七彻底崩溃…… 说话间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老师把小米办公室里的小男人放了出来,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他们一家四口回家了。 “小米小虔,和老师说再见!”沈言的表情是有几分严厉的,但是初七却凭着她二十多年的经验看到这严厉的背后是更恐怖的暴风雨…… “老师拜拜!”两个小家伙却还没看到危险…… 和老师告别以后,沈言就转身往幼儿园外走,也不等他们娘仨,脸色也越来越铁青。 初七默默跟在沈言后面,只有暗地里为儿子求保佑,暗叹,儿子啊,自求多福吧! “妈咪,papa怎么了?”有人拉着她的衣角问。 她摇摇头,做了个抹脖子的东西,“总之,今天一定要乖,要听papa的话,不然完蛋……” 两个小家伙这才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在车上,平日里动来动去的两个人竟然乖乖地坐着一身不吭,直到自称是小米的终于发现他们不是在回公寓的路上,而是马上要到沈家了…… 他大喜过望,“爸爸!我们是回家吗?妈妈和弟弟也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沈言僵硬的脸上冷然不变,“你不是弟弟吗?怎么现在又是哥哥了?” 谎言穿帮…… 初七震惊…… 原来这两人竟然交换了名字! “究竟什么意思?说!”初七生气的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 “妈咪!对不起!不要骂哥哥!是小米的错!”刚才冒充小虔的家伙眼泪立马出来了,“妈咪,是我在婷婷衣服上写了沈小米三个字,老师叫沈小米站起来的时候,小虔不让我站,他站起来了……” 呃?小虔还懂得这样老保护弱小?可是这是不允许的啊! 她看着沈言,等着他处置。 说实话,小米跟爸爸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每次见面都是欢天喜地,这样的爸爸还真让人害怕…… 说着便低下了偷头,略带委屈地诉苦,“老师说,要我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好,写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就不会掉了!” 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觉得婷婷好漂亮,像妈咪一样,我就……在她衣服上写名字,婷婷就是我的了嘛!” 他边说还边用眼睛瞟正在开车的爸爸,会不会生气呢? 初七咳了几声,教出这样的孩子你也不觉得羞愧了哦!小色魔一个! 第二百三十章 分歧 她似乎忘了,小米其实是她教出来的…… 可是,这又和小虔有什么关系?初七不知这哥俩在玩什么把戏…… “嗯哼!”沈言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多说话,脸色依旧黑沉沉的。 小虔知道,这是老爹在等他坦白从宽…… “爸爸,你不要罚小米,是我不好,老师生气的时候说,沈小米站起来,我就站起来了,你说哥哥要爱护弟弟的……” 小米马上泪汪汪的,“哥哥,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在别人身上写名字了……” 初七被两兄弟的友爱而感动,朝沈言使了使眼色,“你看……他们多懂事啊!小米也知错了!要不就算了?原谅他们这一回?下不为例嘛……” 想到自己以前被沈言训得那就一个惨,尤其是染发那一次,差点被沈言用剪刀把头发剪光,此时对儿子充满同情,不知道回去会怎样呢…… 沈言丢给她一个眼神,分明写着:慈母多败儿…… 初七瞪了他一眼,不敢再开口,无论怎么说,儿子确实错了,总不能在儿子面前扫他老爹的权威,不然以后管不住了。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心,回去卧室里再跟沈言算账!才把她骗上了床,就不听她的! 两个小家伙见妈妈求情也没用,相互牵着小手,垂头丧气,准备同甘共苦。 本来老管家看到沈言的车开回来带回这么多人,欢天喜地地来接行李,但是一见沈言黑着脸的样子,笑容马上僵硬了,“少爷,七小姐,小少爷,吃饭吧,都准备好了!” “好!吃饭!我正好饿了!儿子,快来,先吃饭!”初七牵着儿子的小手直奔餐厅,吃饭是大事,从前无论她犯什么错,沈言都会让她吃了饭再说,说不定吃完饭就化险为夷了呢…… “站住!” 她的身体在这一声大喊中僵直。 “小虔在餐厅罚跪,其他人吃饭!”某人威严的声音压顶而来 初七转身瞪着他,一脸哀怨。 小虔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惩罚,从初七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老老实实跪在了餐厅里。 “变态的!”初七忍无可忍,低声嘀咕了一句。 沈言假装没有听到,又喝了一声,“吃饭!”自己坐下,目不斜视地开始吃饭。 等了几分钟,初七和小米还站在原地,怨念地看着他。 他喝了一口汤,慢悠悠地说,“二十分钟,不吃饭的就不要吃了!管家,叫吴妈准备收拾!” 只见小米把初七推倒餐桌边坐下,初七以为小米也会坐下来吃饭,谁知他却跑到哥哥身边和哥哥跪在一起。 这一幕看得初七这副慈母心怀酸得冒水,眼睛都泛了红。小米这孩子虽然迷糊,可是疼她的心比他老子强多了!虽然这么说良心上有点过意不过,可是,此时此刻沈言就是她和儿子的公敌! 沈言三下两下就吃完了,也不管初七,走到儿子身边,声色严厉而沉重,“既然你们俩要一起受罚,也行!你们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小米是初七的心头肉,从来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在法国的时候就算犯了错,初七也是象征性地拍拍他的屁股,从没动过真格的,哪里见过沈言这副表情,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小米错了,不应该在别人衣服上乱写……” 倒是小虔,跪得直直的,拉着小米的手安慰,“小米别哭,有哥哥呢,哥哥会帮你的!” 话音刚落,便传来沈言的爆喝,“小虔!” 这一声,连初七都吓得手一发抖,筷子掉落在餐桌上,两个小家伙顿时开始哇哇大哭。 初七这个心里疼得发酸,放下碗便奔了过来,将两个儿子搂在怀里,怒视他,“你好好说话不行?吼什么吼?把孩子吓坏了!” 沈言对她的话置之不理,沉了声音命令,“不许哭!跪好!” 奇怪了,他一声令下小虔马上从初七怀里挣脱,脸上还有泪在淌,却不出声了,默默地跪在沈言面前。 小米见哥哥这样,自然也学哥哥的样子,服服帖帖的。 沈言见他俩这样,面色终于缓和了一点,蹲下来,和小虔差不多的高度,看着他说,“小虔,你还是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你错在冒充小米给弟弟承担责任了。爸爸知道你是爱弟弟,可是方法不对,现在说这些你可能听不懂,但是你要记住,每个人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承担,你的错不能让别人来收拾,别人的错也轮不到你去顶,懂吗?这个叫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再长大点就会懂了,现在主要是记住爸爸的话!”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天几次?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天几次? 沈言这话说得很重,初七愣住了,怎么觉得是在说自己?心中不是滋味,不由自主顶他一句,“你现在说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他懂吗?” 沈言看了她一眼,她开始感激上苍,终于看她了…… 然而,他的话却说得更沉重,“这是必须的!责任是一个男人的根本!作为沈家的孩子必须有责任感,不然这么大家业我交给谁去?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走出去被人指着说是纨绔子弟!十六岁进公司,十八岁总经理,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跪满三个小时才准起来,任何人不能再来说情!” 说完再也不理他们娘仨,径直上楼,去了书房。 初七承认沈言说得有道理,可孩子这么小,跪三个小时还能走路吗?心中一酸,开始掉眼泪,小虔见了反而来安慰她,两只软软的小手爬到她脸上给她擦泪,“妈妈别哭了,小虔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小虔要快点长大,进公司给爸爸帮忙,爸爸很辛苦!” 小米整个一小虔的跟屁虫,见小虔这样,也嘟着小嘴安慰妈咪,“妈咪,是小米不好,小米不做错事,哥哥就不会被罚,小米以后会听话的……” 这一对儿子哦!初七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觉得比她还懂事呢?想来想去,可能还是沈言的基因比较好…… “妈咪,你去陪爸爸吧,别管我们了!”小虔居然开始撵她…… 她有点嫉妒沈言了!对儿子这么暴力,儿子还念念不忘他…… “去啊去啊!” 在小米和小虔的一再催促下,初七离开了餐厅,不过要她去陪沈言?她才不去!今天她一点面子也没有!怎么说也要磨磨他才行,看来有句话真是说得太对了!男人和你上床前,你就是女神,一旦把你弄上床,就完成将军到奴隶的转变了…… 她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陪儿子,也不敢给儿子拿饭吃,直到三个小时满,沈言准时从楼上下来,下令可以吃饭了,管家才把饭端出来。两个小家伙猛然站起,竟然一阵腿软,又摔了下去。 初七跑过去想抱他们起来,被沈言喝止,“不准抱!跌倒了自己爬起来!” 初七的脚步硬生生收回,气不过,一扭头进了卧室,抱着言言玩去了,实在是太气人了!四年没见言言,它居然还认得她,更惹得她眼泪婆娑的,狗狗比人可温柔多了,哪像他那个大暴君,今天第一天回家就给她个下马威。 一个小时以后,沈言才进来,门一关,便对她露出讨好的笑,“怎么?生气了?没事了!他们吃得饱饱的,已经睡觉了!” 初七不理他,抱着言言上了床,这个动作寓意很明显,这床是我和言言的了,你自己找地方呆着去吧! 他却死皮赖脸地挤上来,还从她手里抢言言,一来二去,她怕把言言给扯疼了,只好松了手,结果又被他得逞了,女人,永远是心软的那一个。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暗暗哼哼,现在来死皮白赖的,刚才干嘛去了? “七!不要生气嘛!我是为儿子好,我也是这么被我爸整大的,如果没我爸这么严格的教育,你哪来这么优秀的老公?”他趴在她背上温言软语,不安分的手还掀起她的睡衣。 她皱着眉一巴掌拍开,真应该让儿子来看看他们老爹现在的样子,刚才的威风哪里去了? “谁是我老公?我有老公吗?我的护照上明明白白写着离异!”她必须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虽然她和他上了床,但是他们的关系还待定! “是吗?那我们明天就去把关系定了?”他用力翻转她,让她面对自己。 沈言居然一副受尽委屈六月飞雪的样子,“宝贝儿!我们养的可是儿子,我因为心软已经教育失败一次了,总不能让儿子也毁了吧?” 初七敏感的神经绷紧,已经失败一次?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个孩子?而且还长大成人教育失败了? 她瞪着他,红了眼眶,“沈言!我要杀了你!你对不起我?!” “什……什么啊?”沈言被她这样的表情吓住。 “你私生子都有了还接我回家干嘛?跟你小老婆混去!我自己回法国!我把小虔小米都带走!你守着你私生子快活去吧!”她世界末日一般在他胸口又抓又咬。 “喂!救命!救命!谋杀……”他招架不住,钳住她两只捣乱的手,翻身压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然后好笑地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你看看,你看看,我千方百计想把你教成淑女的,你看你自己凶狠撒泼到什么程度?拜托有点贵夫人的样子好不好?像我妈那样!” 沈言的妈妈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后,说话永远轻轻的,但所有人都如沐春风,着了魔般去遵守,那样的人,怎么是她学的来的?她沮丧地皱皱鼻子,可是,他在说什么?他教她?难道他所说的教育失败的例子是她? 刚刚被打下去的气焰顿时高涨,她怒目圆睁,“沈言,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失败了?我很差劲吗?” 沈言一笑,“你说呢?出门连路都找不着的小路痴?作业要我写的小懒猪?走不了两步路就要我背的娇娇女?考试老让我帮着作弊的小差生?你希望儿子像你这样吗?” 好吧,提起她的光荣史她确实没有什么底气,可是……可是她真有这么差劲吗?她跳舞跳得很好啊…… 委屈的眼神不由自主瞄向他,他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她哼了哼,“那也不怪我!谁让你自己心软,我爸罚我不吃饭你还偷偷给我送吃的来呢!” “是……我心软!谁让我心软呢?你那时可是发育期,我真担心你吃不饱发育不好……”说着,他的色手就钻进了她睡衣,握住她发育很好的某处邪邪地笑。 初七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他……居然那时候就存了色心?她还一直以为他多么正直!他可是等到他们结婚才正式把她变成他的人,她还以为他和她一样纯良呢!原来是个大色猫! 她恨恨地扯他的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色魔,小米今天的行为完全是你的错!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遗传基因太到位了你!” “我只色你有什么错?什么叫好男人?就是我这样的,一生只色一个女人!”他甩开她的手,继续进攻,只是,突然之间又想起了什么,凝视着她,一脸的诚恳,不再像开玩笑,“七,文静的事给你带来很多伤害,对不起,现在都过去了,我想,我的心,你懂的,所以,我不再解释,只想对你说,我爱你,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我会用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来补偿对你伤害!”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甜言蜜语,何况是自己倾心爱着的男人对自己的誓言和表白?爱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倾尽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也不后悔,不论对错,不论深浅,更无须谈论补偿。爱就是爱了,在付出的过程中痛过哭过,可是,却从来不曾后悔过!那么,又何来补偿? 殊不知,补偿就意味更多的付出,补偿就意味着受伤,而她爱他如斯,又怎舍得伤他分毫?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热闹的清晨 第二百一十九章 热闹的清晨 她含泪摇头,纤细的手指抚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唇,每一处都那么熟悉,那么精致,任她走遍千山万水,也不曾有一刻忘记。还有他眼角,不易察觉的纹路,浅浅的,却如刻在她心里,深深的,微微刺痛。 “言,你老了。”她抿唇哽咽,泪珠在眼里滚动。 他的唇轻轻吻着她的手心,温热,湿润,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温馨,就别重逢,再无芥蒂。他坦然而笑,“是的,我老了,你怎么忍心再让我孤独下去。你不在的日子,我常常想,如果你永远都不回来了,该怎么办?到时我老得走不动了,谁来当我的拐杖?看不见了,谁来当我的眼睛?小虔长大了,飞走了,谁来陪我吃饭?我又想,那时你也是一个人啊,谁又来陪你呢?等你变成了老太婆,还会在法国的街头迷路吗?还会怕打雷吗?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初七听得声泪俱下,捂住他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对不起,是我太任性!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不走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唇埋入她发丝,吻她的发,她的耳垂,听见她敏感地抽气声,他低低呢哝,如同自言自语,“我们一起,把沈家发扬光大……” 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发扬光大?什么意思? 还没想明白,感觉自己的睡衣已经被剥了个干净…… 她惊住了,推着他胡作非为的手,“干什么呀?你今天下午才……现在又来……一天几次啊?不要啦!” 沈言拂开她的手,坚定地继续下去,“要的,当然要的,你算算啊,四年,你欠我多少次?就隔天一次,一天也要多少次才能补偿得完?” “七,我们复婚吧!” 从顶峰回落的时候,她左手无名指感到一阵凉意。举起一看,竟然已经被套上一枚戒指…… “把结婚戒指都给丢了的女人,叫我拿你怎么办?”他宠溺地叹息,吻了吻她瞪圆的眼睛,“这个戒指是四年前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你戴上你就跑了,现在可是套住了,再也不准离开!” 她看着这戒指,如黛双眉纠成一团,满脸的不甘心,怎么这么容易又套上去了?她不是一直遗憾沈言没好好求过一次婚吗?还以为这一次可以把从前的遗憾找回来,可现在又落空了!他怎么可以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套住她? “这个……不算啊!”她去扯戒指,想把它取下来。 “不准!你敢!”他突然变得很凶,把她的手握成拳包裹在手心里。 她无可奈何,却又不甘,狠狠挖了他一眼,转过背嘀咕,“欺负我!你就会欺负我!” 他从身后抱住她,“别闹了,还不累吗?你啊,三岁就是我的人了,还想怎么样?我们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想着浪漫呢?做点实际的事!别浪费光阴了!跪下来求婚不如在床上来得更有快感!是不是?” 她被他的话惊得回头,怎么越来越发现沈言不正经了?她心目中的沈言可是万人瞩目的偶像哦,偶像的私生活都这样吗? 他却无视她惊讶的眼神,直接捂住她的眼睛,“睡吧,如果你还不累的话,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体力劳动……”! 识时务者为俊杰,求婚的事搁一边,还是先睡了吧! 话说这事还真是重体力活,这一觉睡下去就不想起床,结果第二天早上是小虔和小米闯进来才把他俩闹醒。 “papa,妈咪,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啊?我们家的狗狗papa呢?”小米跑到床前,完全忘记了昨晚被老爹罚跪的事。 初七和沈言两人一丝不挂睡在被子里,不敢乱动,初七不由狠瞪沈言,用眼神埋怨他昨晚居然忘记反锁卧室门…… 沈言眨眨眼,轻声道,“昨晚太兴奋,所以忘记反锁了!” 然后才开始理儿子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儿子,什么意思?什么叫狗狗papa?” 小虔也跑了过来,口齿清楚地纠正小米的表达,“爸爸,是言言!我和小米说,我们家有只小狗,叫言言,和爸爸名字一样……” 初七扑哧一笑,她一点也不介意儿子给言言取的新名字——狗狗papa…… 小米其实有点迷惑的,望着皱眉的爸爸和大笑的妈妈,嘀咕,“那到底是papa是狗狗,还是狗狗是papa?” 初七笑着使坏,“两个答案都对!” 小米将信将疑,转而问沈言,“papa,妈咪说的对吗?” 自从有了沈言,小米就爱问这个问题,妈咪说的对吗?好像天下大事,唯有他老爹才是权威似的,难道妈妈说的话这么不靠谱? 初七再次吃醋…… 沈言则伸出手摸摸小米的头,“乖儿子,当然不对!让哥哥带你去看狗狗去!” “哦!”小米刚要转身,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皱起小眉头盯着沈言的肩膀问,“papa,你睡觉这么不穿衣服?妈咪说这样容易生病的!妈咪说的不对吗?” 小家伙如今质疑妈咪说的每一句话了…… 初七再度喷笑,好吧,看你们老爹怎么给你们解释…… 小虔这时接上了嘴,还有些不耐烦,“小米!你到底看不看言言?这都不懂!如果爸爸穿衣服睡觉就没我和你了!” “噗——”初七这回喷的不是笑,是想喷血…… 而小米终于跟着哥哥走到阳台上,一路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穿衣服就有我和你呢?那papa每天不穿衣服睡不是每天都有一个我和你啊?他们在哪呢?我们不穿衣服睡觉又有谁呢?” 小虔被问得无言以对,使出杀手锏,“这个你长大了就懂了!” “哦——”小米崇拜地看着哥哥,觉得哥哥一定是懂的,妈咪说哥哥只比自己大五分钟,五分钟是多久?是不是等他长到哥哥这么大就懂了呢?其实,他不知道,小虔也很不懂,很不懂…… 哥俩的对话把沈言听得一愣一愣的,初七使坏地伸出手,抓住清晨他最不安分的那个东西,在他耳边戏谑,“小虔真能干啊!你果然教子有方……” 沈言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学的这些……啊……”他受不了初七胡闹的手,一把按住,脸上满是隐忍,“别闹!” 偏偏小米和小虔都听见了沈言的这一声惨叫,齐齐回头,“爸爸papa,你怎么了?哪里疼?” 这俩小家伙,可不记仇啊!昨晚这么罚他们,这时还这么关心老爸…… 只是沈言有苦说不出,倒吸着气回答,“没事,你们把言言带出玩……” “不!我们就在这里!papa,我和哥哥陪你们!”小米摸着言言柔软的毛,头也不回地答。 第二百二十章 沈小米沈小米沈小米 第二百二十章 沈小米沈小米沈小米 初七脸一红,赶紧松手,掐着他的胳膊轻声嘀咕“色狼色狼色狼……” 他呵呵地笑,趁儿子不注意,偷偷吻她的脸,“我在想我们怎么起床?快把儿子哄出去!” 怎么哄?他都没办法,她有办法吗?只听儿子的声音在阳台上此起彼伏: “哥哥,狗狗的七七呢?” “什么七七啊?” “我们的妈咪啊!爸爸有妈咪,那言言也要有七七呢!还有啊,狗狗睡觉的时候没有穿衣服呢,怎么没有小狗狗?”说到这里又回头喊,“papa,快让言言生小狗狗吧,是不是叫小小米和小小虔呢?那我们家人可真多啊!” 到底是狗还是人?沈言一脸黑线,望着大笑的初七也笑了,“小米的思维果然和你一样……” 然后便做悲天怜人状,“我可怜的儿子!还好回来了!照此下去,长大活脱脱一个米初七,怎么找得到老婆?” 初七咬着唇,看他的眼神充满仇恨。 他便捏着她的鼻子笑,“难道让人家女孩子满世界去找迷路的他?” “沈言!你很过分哦!我……不干了!”她伸手去摘戒指,要罢工,现在只有这一套才能治得了他! “不行!我道歉!我错了!”他果真慌张起来,女人面前逞口舌之快实在是个错误! 可是,已经太迟了! 初七取下戒指往阳台上一抛,落地窗因为小米和小虔看言言而敞得大大的,戒指顺利飞出阳台,在清晨的阳光下划出一道闪亮的抛物线,坠落出去,沈言的心也跟着沉落了下去…… “儿子!快!快下去帮爸爸找戒指,不然你们的妈咪要飞走了!”他趁机大叫。 两个小家伙一听争先恐后往外跑,初七松了一口气,这样总算可以起床了,不然两人盖在被子里还不知要怎么把两个小家伙轰出去呢! 当小虔兴奋地举着戒指回来的时候,初七已经梳洗完毕,优雅地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取下去的戒指想要再戴上去可没那么容易,她斜眼看着沈言示威。 沈言终是沮丧地放弃,“好,我继续努力!” 一家人第一次在沈家的老宅吃早餐,管家在一边看着,竟然眼眶红红的。 小虔第一个发现,童言无忌,“管家爷爷,你为什么哭?是切洋葱了吗?” 本来管家还强忍着,被小虔点破,眼泪就有些关不住了,用袖口尴尬地擦着,嘴里却连连否认,“没有!小少爷,我没有哭……” 沈言也注意到了,知管家为今天这一幕而激动,微微一笑,“管家,坐下一起吃吧,你在沈家的年月比我还长,现在家里老人都不在了,你就和我们的长辈一样。” “那怎么可以?少爷!绝对不行的!”老管家跟随沈言父亲,是老一辈的传统观念,主仆有别,绝不可混淆。 小虔和小米却不顾那么多,跳下椅子一个拖一个推,强行把管家按住坐下,小虔还爬到管家腿上,帮他把早餐都盛好,“爷爷,我们班小朋友都有爷爷的,就我没有!我很想要一个爷爷呢!” 初七也笑了,“是啊,管家,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不是你照看着沈家,照顾着沈言,不知会怎样。从前,你就是最疼我的,后来是我让人你失望了,但是现在小七回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沈言是你带大的,小虔和小米以后还要麻烦你呢!” “对!也许以后小希小望都还要你带呢!就和自家爷爷一样,不要再客气了!”沈言笑着补充,还冲初七眨了眨眼。 小希小望?初七莫名其妙,“哪里来的小希小望?” “咳咳……”沈言咳了两声,开始喝粥。 小米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举着手高喊,“妈咪我知道谁是小希小望!昨晚爸爸没穿衣服睡觉,就会有小希小望了,对吗?我要当哥哥了!”小家伙那一脸得意的笑,觉得自己真是懂得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现在离早上那会有五分钟了吗?自己果然长到哥哥那么大了,长大了就懂了,哥哥说得没错! 噗——,这一次沈言和初七同时喷了,沈言还喝了一口粥,呛进了气管里,咳个不停,初七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偷偷瞄了一眼管家,然后低着头继续喝粥,再也不敢抬头,这个儿子,能不能别让她这么丢脸? 小米心疼老爸,学着自己从前咳嗽时妈咪的样子给沈言拍着背,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充满关切,“papa,我都说了,妈咪说不穿衣服睡觉会生病的,真的咳嗽了,papa,以后你还是乖一点吧,听妈咪的话……” “沈小米……”初七用筷子戳着碗,脸快要埋进碗里去了…… “可是……papa穿衣服睡觉的话我们就没有小希小望了,那我当不了哥哥了……可是papa如果每天都不穿衣服睡觉,那我们家就住不下了……”小米歪着头想问题,把自己绕进去了,忽然一声大喊,“papa,你有很多很多钱吗?” 初七发誓,这是她所见过的,过往二十几年里的沈言前所未有的尴尬,原来沈言也有凌乱的时候,而且还是被自己宝贝儿子整的,整得他不知所云了,“钱?还好了……小米要钱买什么?” 他很高兴话题终于可以不围绕他睡觉穿不穿衣服的问题上了,再说下去,他和初七直接钻地缝,管家的嘴直接挂耳朵上永远不要下来了…… “买房子啊!”小米瞪大眼睛,“papa,幼稚园老师教我们加法了,你每天不穿衣服睡觉,就会有两个弟弟妹妹,两天就有四个,三天就有六个,四天有八个,五天是十个,那六天是多少啊……啊?哥哥!” 他算不清楚了,求助小虔。 “是十二个啦!”小虔对弟弟的迟钝很无语地摇头。 “那七天呢……”小米掰手指头,不够,把沈言的两只手也竖起来,一个一个数,老问哥哥会不好意思的,显得他很无能啊…… “十四个!”小虔狠狠咬了一个三明治。 沈言算是服了这对宝贝儿子,从最初的尴尬,到后来的哭笑不得,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也不再顾及父亲的尊严,抱着小米猛亲了一口,捧腹大笑,“真是跟你妈咪一样的脑袋!快吃早餐吧!上学别迟到!” “哦!”小米本来还在算八天多少个,听了爸爸的话,老老实实坐回哥哥身边,然后凑在小虔耳朵边轻声问,“哥哥,你说papa有那么多钱买房子吗?” 小虔肯定地点头,“有!爸爸是修房子的!” “哦!”小米大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拜托,沈小米,你操太多心了吧?初七趴在餐桌上也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最后,好不容易克制住,憋住笑,红着脸对小米说,“小米,以后这种话不许再外人面前说!不对!是不许再说!” “为什么?”小米每当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皱起他的小眉头,尽管他想不出什么建设性的东西…… 沈小米!I服了YOU!初七暗道,脸上却挤出天底下最温柔的笑容,“小米,你知道世界上最爱问为什么的动物是什么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是什么?”小米想也没想就问。 “猪!”初七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 “别问!”小虔反应过来,想制止小米,谁知已经晚了,虽然是异口同声,但是小米已经问了“为什么”了…… “唉……”小虔叹息…… 全场笑喷,而我们的小米还不知为什么大家笑得这么开心,皱着他的小眉头,心里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呢?”可是却不好意思再问出口…… 若干年后,沈小米对他这个老妈愤愤不平,旧事重提,世界上有这么戏弄儿子的老妈吗?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呀?我为什么会这么笨?全是被老妈绕笨的啊啊! 当然,其实若干年后的小米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笨,此乃后话…… 话说老管家看着其乐融融这一幕,感慨万千,含泪发表总结陈词,“少爷,七小姐,只要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就算真像小少爷说的那样,一天两个,两天四个,六天十二个的,我这老骨头累趴下也愿意给你们带……” 完蛋!这沈小米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连老管家的思维也跟着不正常了,世界上有人这么生孩子的吗?一天俩,两天四,六天十二,母鸡下蛋啊?就算母鸡下蛋也不可能每天都两个两个下…… 沈言揉了把脸,争取先让自己正常下来,“管家,小米瞎说,您老人家就不要瞎想了,还是吃早餐吧,吃早餐……” “是!少爷!吃早餐!家里好久没这么多人吃早餐了!如果老爷知道了,还不知有多高兴呢!我等下得去跟老爷说说!”老管家擦着老泪,开始啃三明治,因为过于激动,大口大口,以致噎住。 沈言忙不迭递给他一杯水,“管家,慢点吃,我爸不急,关于和他对话的事不用那么忙!” “怎么不急?老爷昨晚还跟我说,沈家要再多个女娃就好了!”管家喝了一大口水反驳。 初七再度被呛,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管家,别啊……我知道爸爸一向疼我,可我胆小……别吓我……” 管家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嘿嘿一笑,“是梦里!托梦给我……” 只有沈言,好笑地看着初七,扬了扬眉,初七不知他什么意思,狠瞪了他一眼。她只知道,如果每天这么吃早餐的话,她会提前去见沈言他爸,不用他老人家上来找了…… 终于把一顿早餐吃完,一家四口上车,先送兄弟俩去幼儿园。 车上,初七沉着脸问,“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做什么鬼脸?” “什么时候?”沈言开着车,假装淡然。 “就是管家说托梦的时候!” 沈言得意地弯起唇角,“还说我不肯戴我的戒指,你刚才叫我爸什么?爸爸?” 初七白了他一眼,“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这样叫我爸妈的?再说了,你不是说我是沈家的女儿吗?叫爸爸有什么错?” 沈言的唇角耷拉下来,他说的话太多了…… 初七看着他光芒沉落的眼眸暗笑,看你还凶不凶!她有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他…… 她望了望窗外,银行就在前面,忙道:“停一下,我在这下车,你送儿子去幼儿园吧!” “你去哪?”沈言慢慢将车停下来,仍是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吧?我不去公司好了!”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今天好多事要办,晚上你回家再跟你说!”她下车,关上车门,跟儿子道别,“宝贝们,拜拜!” “拜拜!妈咪!” 小米额外多问了一句,“妈咪,你别走丢了哦!” “咳咳……”初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沈小米出言,必惊人…… 沈言不禁笑了,“儿子真了解你,要不一起吃午饭?你办完事来公司!” “也好!”初七想了想,对着小米挥舞了一下拳头,“臭儿子,少丢你妈咪的脸!快去吧,今天别闯祸!” “是,妈咪母后!” 眼看载着她家三个男人的车渐渐融入车流,她步入银行。 银行刚刚才开门,还没正式开始营业,她直接去了经理室,经理见是她,起身恭迎。 “经理,我来取我保险箱里的东西。”她和经理握了握手,开门见山。 “好的!请稍等!”经理让秘书给她上了一杯咖啡,请她就在经理室等。 应该是六年前了,六年前,她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存在这个银行的保险箱里,本来四年前就该取出来,但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一直没有来取。 那时这经理还只是个小主管,和于深海颇熟,这几年来可能是看在于深海的面子上,不但给她保留着这个保险箱,而且还垫付了租金。 不多时,经理回来了,手里捧了个保险箱。 办妥相关手续后,经理把保险箱打开,请她取回保险箱里的盒子。 其实,这只是一个首饰盒而已,初七拿起来,捧在手心里,无比珍爱。 首饰盒里躺着的是她和沈言的结婚戒指,迷糊如她,却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她一直妥善存放在这个保险箱里,一如珍爱她和沈言那份誓言那份感情一般视为珍宝。 “谢谢你,我得把您垫付的钱还给您!”她捧紧了这个首饰盒道。 经理却连连摇手,笑着说,“不不不!米女士谢错人了,给您垫付租金的不是我,是于先生。” “深海?”她惊讶极了。 “是的!”经理微微点头,“保险箱到期的时候,我联系不上你,就直接问于先生怎么办,他说继续租下去,他来付钱。他还说,这保险箱里装着的东西是米女士一世珍爱,您一定会来取的,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在您回来取之前,这租金他会一直付下去。” 深海哥……初七心尖微微湿润,于深海算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之一了,原来,他一早就料到她和沈言无论如何纠纠缠缠,都是无法分离的,这枚戒指,她一定会回来取的…… “那好吧!谢谢您!这几年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初七对他表示真诚的感谢,然后轻轻打开首饰盒,一枚精致绝伦的钻戒躺在首饰盒里。 多年以前,她二十岁,在威尼斯那座美丽的教堂里,沈言亲手把这个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在主的面前亲吻她时,他对她说了一句话:“七宝,永世吾爱。” 永世吾爱…… 初七用手指轻轻擦拭着钻戒,“永世吾爱”这四个字就刻在戒指指环内圈,刻在MCQ三个字母的后面,刻在她脑子里,刻在她心里,永远也不会磨灭…… 戒指光泽如初,一如他们的爱情,时隔多年,不曾有丝毫褪色。 她把它套进左手无名指上,发现有些松动,这些年是真的瘦了,看来今后的目标是增肥了…… 告别了银行经理,她在银行外搭了个出租,往墓园而去。 这墓园父亲忌日时她才来过,但是今天,她不是去看父亲的,而是去看沈言的爸妈,她有许多话要和他们说,而且还不方便和沈言一起。 沈言的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 在初七的印象中,沈爸爸脾气有点暴躁,对幼时的沈言犹为严格,沈言的行为稍稍偏离他的轨道一点点,重则家法,轻则罚跪,罚不吃饭更是常用的事。 第二百二十二章 愿意嫁给我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愿意嫁给我吗 那时的她不懂,为什么大人动不动喜欢罚人不吃饭呢?不吃饭多饿?她的父亲也是一样,所以,每次被罚不吃饭的时候,他给她送,她就给他送,两人倒也没饿着。 后来长大了,自然懂得父母要求严格,是为自己好,想来那时两位爸爸都是知道他们俩相互送饭吃这件事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心疼? 但沈爸爸那样脾气的一个人,却偏偏爱上沈妈妈那等绝代佳人。沈言的长相和脾气都像极了沈妈妈,所以才得倾国倾城貌,温柔包容心,亦所以让初七捡了个便宜,得此好老公。 两个截然相反的人,却是无比恩爱。哪怕沈爸爸暴跳如雷火山爆发之时,只要沈妈妈轻轻叫一声他的名字,他马上就会偃旗息鼓温柔如水。是啊,沈妈妈那样的人,谁不喜欢呢?谁会不听她的话呢?初七小时候之所以这么依赖沈言,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喜欢沈妈妈,喜欢她身上淡淡美人樱的香味。每当沈妈妈用手来摸她的小脸时,她都会产生幻觉,误认为是圣母玛利亚的手…… 她嫁入沈家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千方百计想学沈妈妈的仪态万方典雅高贵,可学来学去被沈言笑,最后只好不了了之了。 沈家出事前那一年,沈妈妈病逝,沈言和沈爸爸都很伤心。她亲眼见证沈爸爸在沈妈妈灵前跪了三天,流了三天泪,一句话也不说,一口饭也没吃,只差随着沈妈妈去了。 沈爸爸为她特制了一副水晶棺,下葬的时候,沈妈妈穿着结婚时穿过的婚纱,发丝黑亮如缎,眉目依然如画,周身都是粉红的玫瑰花。据说沈妈妈年轻的时候最爱的就是粉红色…… 当时,初七就想,沈爸爸这么粗犷的男人,对沈妈妈的爱却如此细腻,作为一个女人,真是值了!心中暗暗将这一份爱视为楷模,若能这样生死相爱,也不枉此生! 她记得,沈妈妈在回光返照之际,他们都围在她身边。沈妈妈把沈言交给她,要她陪伴沈言一生一世,她当时答应了,可是,这几年却食言了;而沈妈妈留给沈爸爸的最后一句话却是: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眼看着我们的孙子出生成长,然后每天把他们的故事讲给我听…… 沈妈妈最担心的原来就是没有了她,沈爸爸便会失去生活的勇气…… 沈爸爸当时也流着泪答应了,可是,终究也食言,选择从沈氏大楼跳下…… 她一直以为沈妈妈那么柔弱的人,一直是全家上上下下爱护的对象,却不知,原来她才是沈家的核心。她走了,沈爸爸终是少了生活的目标和斗志,以致余下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爆发过大嗓门,有的只是夕阳下的沉默和回忆,常常吃着饭便对她说,“七啊,怎么不去叫妈妈来吃饭。”说完便意识到了,然后便是对着餐桌发呆…… 这样的他,活着却也了无生机了,所以,后来沈氏不测,他心灰意冷,亦有下去寻找沈妈妈之意吧…… 两个人终于还是在一起了。 生能同衾,死亦同穴。这已经是人生最完美的境界,他们都拥有了,还有什么遗憾呢?其它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爸,妈,不孝的小七来看你们了!”她放下手中的白菊,眼泪顺着瘦削的脸庞无声淌下。 墓碑上沈妈妈的照片美得不可方物,那双始终温柔含笑的眼眸好像在对她说,“小七,为什么又哭了?沈言欺负你吗?等下我帮你教训他!” 沈妈妈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畔,她终泣不成声,“爸,妈,小七来向你们请罪。爸,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看见小七,我们米家对不起你,要怎样才能弥补我心里的愧疚?用一生的时间去爱沈言可不可以?我知道,其实对我来说这是福气,不是弥补。可是,我答应过妈,要陪伴他一生一世,对不起,妈,虽然小七这几年做得很糟糕,可是小七会改变,会加油,会努力,你们相信我好吗?” 她擦了擦眼泪,而后用手指拭去照片上的尘埃,“爸,妈,我要走了,沈言还等着我陪他吃午饭,下次,我和沈言一起来看你,带着我们的宝宝来看你,很可爱的哥俩,管家告诉你们了吗?爸,妈,再见。” 回首往事,她才将心比心,她竟如此自私,沈言原谅米家难道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吗?只有世界上最深切的爱,才能超越最深切的恨。 言,对不起,我回来了!这一次,我是真的长大了!她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走去,明天,一定是美丽的一天。 下山后,她的身影钻入出租车,随即跟上这出租车的有好几辆黑色的车。 路边一辆车里,花白头发的老者眯着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手下在向他汇报,“沈言有提防,我们无法接近,这些车都一直跟着她。” 老者冷笑,“走吧,我就不信他滴水不漏……”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她还在床上睡觉,小米和小虔闯了进来,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妈咪懒猪!快起来快起来!当新娘子了!” 新娘子?她揉揉眼睛,眼前一亮,哇塞,眼前这两个帅哥是她的儿子吗?头发梳得溜光,一模一样的白色小礼服,黑色小皮鞋,两张小脸蛋只有粉雕玉琢可以来形容。 他们刚才说什么?新娘子?什么意思?他们的老爹又上哪去了? “小虔,爸爸呢?”初七摸摸身边的被子,已经冷了,可见早已起床了。 小虔把她的拖鞋放到她脚下,“爸爸等你结婚啊!你快点!” 结婚?她还是一头雾水,小米却已经把拖鞋给她套上,还把她推进浴室,小虔则跑了出去,大喊,“你们都快进来,我妈妈起床了!” 当初七从浴室出来时,卧室里已经满屋的女人,有人提着结婚礼服,有人提着化妆箱,还有人手捧鲜花。 又来了!这一幕怎么和二十岁那年一模一样?!他又玩绑婚这一招!?她不干!怎么说也要他亲口和她说一声,我们今天去结婚吧?一大早的,人就不见了! “你们是谁?怎么可以随便闯人卧室?”她没好气地问。 “沈夫人,你好,我们是沈先生派来给您化妆的。”对方十分有礼地回答。 “我不画,也不嫁!你们谁爱嫁谁画!”她赌气钻回被子里。 众女人顿时傻了,还有人不嫁沈言?这话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个女人想嫁呢…… 小虔和小米也不闹了,卧室里鸦雀无声,尤其小虔,默默走到角落里,低着头。 小米悄悄揭开妈妈的被角,低声说,“妈咪,小虔哭了。” 哭了?!初七赶紧坐起来,小虔不是轻易会哭泣的人,沈言那么声色俱厉地批评他,他都不哭,怎么会突然哭了呢? 她奔过去抱住小虔,发现他果然在默默流泪,心忽的就疼了,亲着他软乎乎的小脸,柔声安慰,“宝贝,怎么了?告诉妈咪?爸爸说过,男子汉不可以轻易哭脸的哦!” 小虔眨了眨泪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妈妈,你真的不和爸爸结婚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出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出事 初七愣住了,不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有些难堪地笑,“小虔,这很重要吗?” 小虔拼命点头,眼眶红通通的,“妈妈,有人说小虔是孤儿院抱来的孩子,孤儿院的小孩都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小孩,妈妈,你不要我吗?不喜欢我吗?小虔不乖吗?妈妈只喜欢小米是不是?” “怎么会?”初七的心因为儿子的话酸痛不已,本就对小虔亏欠太多,如今还在儿子心里留下阴影,她真是罪孽深重了!不禁将儿子紧紧抱进怀里,泪如雨下,“宝贝不可以这么说,妈妈听了好难过,妈妈对不起你,你知不知道妈妈好想你?妈妈找你都快找疯了!” “可是,妈妈,我是爸爸的小孩,如果你不和爸爸结婚,小虔还是没有妈妈……”他推开妈妈,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注视着她,充满期待。 “小虔!你怎么这么说?”初七的心如被狠狠戳了一刀,如果儿子不肯认她,她情何以堪。 “妈妈,对不起……小虔很想要一个妈妈,真正的妈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结婚的……你不结婚,和文妈咪不是一样吗?都是别人的妈咪……”小虔咬紧唇,眼泪又要往下掉了。 “小虔!”初七抱着他大哭起来,“对不起!是妈咪对不起你!妈咪只是和爸爸开玩笑的,没说不结婚,你看,妈妈还带着爸爸送的结婚戒指呢!你看……” 她把无名指上的戒指给他看,小虔终于破涕而笑,越过初七的肩膀,小虔望向初七身后的小米,眨了眨眼,小米伸出大拇指,做了个鬼脸。 一个小时后,初七身穿婚纱,坐进久候的彩车里,彩车载着她驶向教堂。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沈言要先她一步离开家。 从家往教堂去的路上,每一个十字路口的液晶大屏幕上,都出现了沈言的身影。 他站在教堂的草坪上,白色礼服衬得他丰神俊朗,他的身后,是教堂,脚下是玫瑰铺成的一颗巨大的心。 他笑容满面,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我……参加过多次直播,演讲无数,这次最紧张,因为,我今天要完成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有一个女人,三岁就陪在我身边,有点笨,笨得可爱,有点任性,永远像我掌心里的小孩,还有点不讲道理,会凶我,偶尔还会有小暴力,别人都问我,她到底有什么好?我想来想去,真想不出什么好,可是,偏偏在我心里,谁都不如她美好。我要谢谢她,二十几年在我身边的陪伴,风风雨雨,终没有遗弃我。可是,我却欠她一个求婚,今天,我要请所有人见证我和她共度一生的决心,宝贝,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爱你!” “夫人,这个场景在所有频道,各大网站同时直播,少爷今天太帅了!”小陈盯着车里的汽车电视激动不已。 真得很帅! 初七看得眼睛发直,整个屏幕都是他笑脸的大特写,他竟然还有几分羞涩,“各位,对不起,我不希望她受到太多的瞩目,另外,我真的很担心她会拒绝我,那我太没面子,请各位体谅,所以,直播到此结束,谢谢!” 她怎么会不答应?她泪流满面,刚化的妆全花了。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小女人心思,他终于还是给了她一个旷世求婚,可是,这真的吓到她了,真没必要如此排场,她手上已经带着那枚“永世吾爱”的戒指,难道还不够表明心迹吗?女人只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而已…… 他是如此低调的一个人,能为她做到如此,已经超出她想象太多太多,她真的不知道,沈言还能如何爱她,而她,如他所说,真没有那么好…… 小陈把车开到教堂,她的新郎在等她,亲手为她拉开车门,见到她的模样,却是错愕不已,继而轻笑,吻了吻她的脸颊,“原来我今天要娶一只小花猫回家!” 她想起自己哭花的妆容,很是挫败,怎么就不能给他长脸? “补一个吧!”她嘟起了唇。 “不用!在我眼里怎么都可爱!而且,今天没有宾客,只有我们!”他伸出胳膊,让她挽住他的手,“本来是要爸爸把你交给我的,可是,现在,只有我了,我是你的父亲,是你的哥哥,把你的一生交给我,让我牵着你的手走,好吗?老婆!” 她看了看周围,除了布置周密的保镖,确实没有别人,这样挺好!她展齿一笑,没有丝毫犹豫,挽住他的胳膊,两人走进教堂,她的身后,花童小虔和小米挤眉弄眼地笑。 地毯尽头,神父在等候。 地毯两侧,密密地站了两排保镖。 当他们终于在神父面前站定,神父微微一笑,“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沈言先生和米初七小姐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 说完,他打开手中精装的BIBLE,沈言眉头微微一皱,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他下意识去拉初七的手,却终是晚了一步,一只手枪指在了初七眉心。 “妈咪——”身后的小虔小米被这情形吓住。 这呼喊抽紧了初七的心,她尽量放松,声音轻柔,“宝贝,别怕,爸爸会保护你们!” 两个小家伙早已经一人抱住了沈言一条腿,沈言见她受威胁,心中忧急,抱起儿子要交给保镖,“把小少爷抱回去!” “不要——我要妈咪——”小米尖声大哭,抱紧沈言的脖子。 初七定了定神,竟然无比镇定,“沈言,听着,别人不能取代爹地妈咪,这个时候孩子需要你!你必须在儿子身边,必须!如果儿子有什么事,我找你算账!” 神父终于开口了,“你们一家人诉衷情诉完了没有?不把我的枪放在眼里?是不是想试试我的枪有没有子弹?” “你想干什么?要钱?你说!放开我老婆!”沈言把两个孩子的头扭到后面,不想让孩子看见这丑恶的一面。 神父一声冷笑,“不,我只是奉命行事,请米小姐跟我走一趟,沈先生大可放心,我的主人承诺,只要米小姐肯合作,绝不会有生命之忧。” 沈言皱眉,虽然这一次求婚轰轰烈烈,但结婚的地点却人员相当简单,就是为了安全起见,所以一个宾客也没有,而且保镖已经数度向他承诺,万无一失! 没错!确实做得很漂亮,这教堂一只捣乱的蚊子也飞不进来,可保镖却忽略了一件事——神父。神父居然是假的! 沈言盯着神父握枪的手,冷道,“巫老头到底要怎样?你们需要人质?那抓我去,把我老婆放了!” “你?”神父笑道,“你没有价值!我们主子说了,请米小姐或者两位小公子都可以,你们夫妇俩斟酌斟酌!” 说完,他的枪口顶着初七眉心,伸手一拉,将初七拉到他身边。 “不!我!我跟你们走!”初七忙道。 “很好!那么沈先生,告辞了!沈先生最好不要追来,我不敢保证我一紧张,枪是否会走火!”神父钳制着初七的胳膊,将她带出了教堂。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二百二十四章 苦于初七在他手上,两侧的保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初七被带出了教堂。 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挟持走却无能为力是世间最难受的事,沈言暴怒,吼了一句“我养着你们这些饭桶干什么!”之后,把儿子交给保镖,抽了保镖一支枪往外追去。 之前顾及儿子,不敢有任何举动,现在神父出了教堂,儿子相对安全,他才点了几个人,“你,你们两个,还有你,跟我来!其他人,立刻把小少爷送回家!” “爸爸!papa!”小虔和小米害怕地叫他。 他回头,沉下心来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小虔小米,爸爸必须去找妈妈,你们跟着叔叔回家,爸爸很快就回来了!要听话,知道吗?” “嗯!我们不怕!”小虔其实很害怕,可是他更担心妈妈。 “好!乖!”事不宜迟,沈言立刻带人冲出了教堂,教堂外守着的保镖一个个举着枪,也不敢乱动,而神父却已经快要跑到马路边上,不远处,一辆车飞速驶来,显然是来接应他的。 沈言知道,再不开枪就来不及了! 可是,他估计没有一个保镖敢开枪!毕竟初七就在他手里,他不再思索,对离自己最近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然后瞄准那人的右脚,开了枪……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虽然不是专业枪手,但人人都喜欢玩射击,加之对枪支本身感兴趣,所以,枪法堪称准。 枪响后,男人跪在了地上,手也松开。 初七瞅准时机狠踩了他一脚,拔足往回跑。 沈言又补了一枪,神父的枪掉落在地,他便和和保镖拼命跑向初七,意欲和她汇合。然而,此时,飞速驶来的车却已经到达,窗内伸出一只枪,“砰”的一声,初七的腿中弹,摔倒在地。 “七——”沈言痛吼,终是停止了继续前进,因为车内的枪随时会要了初七的命…… 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人,从容走向初七,将她扶起,手中的枪指着初七的太阳穴,“我们一再表明,不会要她的命,不要逼我们!”那人一般嚼着口香糖一边说。 与此同时,教堂内传来小米的尖叫,“papa——” 初七听见这声音,顾不得自己脚伤,心都碎了,哭着呵斥沈言,“你快去看儿子!我没事!快去啊!” 痛楚在沈言眼中闪过,两难之下,稍稍权衡,目前这情况,要救下初七很难了,儿子可绝对不能再出事! 终是选择了转身,奔回教堂,教堂里,居然稳稳地站着巫老爷子,带着示威的微笑看着沈言。 原来小米是被这个人吓住了。 他从保镖手里接过孩子,小米趴在他胸口细声细气,“paap,这个爷爷好可怕,他要抱我,我不让……” 沈言紧了紧怀抱,低声劝慰,“别怕,papa在这,不用怕。”他看向另一边,小虔也缩在保镖怀里,看来受惊不小。 巫老爷子有恃无恐的样子,笑得如慈祥长者,“贤侄,成了家有了孩子就有牵挂了!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勇猛了吧?呵呵,这种心情,我深有体会!”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痛。 “你究竟想要怎样?明人不说暗话,搞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什么意义?”沈言平时至少表面还保持对巫老爷子的客套,现在爱妻被抓,他恨不得剥了眼前这人的皮。 “贤侄,跟我斗,你还嫩了点!你老爸都不是我对手!”巫老爷子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挺喜欢初七这丫头,请她回去坐坐!陪我老人家聊聊,我很寂寞啊!本来我不想露面的,但是看这两个小娃娃实在可爱,所以忍不住出来抱抱他!怎么?没戴我送的佛珠?是嫌弃我的不好了?” 沈言的短发有些凌乱,少数几根垂落在额头,“老爷子,我们之间恩怨太多,但我也听说老爷子年轻时是响当当的人物,原来不过是欺负女人的孬种!” 巫老爷子听了笑得更怡然,“贤侄,我年纪大了,不再年轻气盛,激将法对我没用!老了,稍微动一动就累,回去和初七喝茶去了!贤侄再见!两位乖孙儿,跟爷爷再见!”说着竟然旁若无人地往外走。 “老爷子,我最后说一次,如果初七出了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你了解我的!”沈言说这话时,眼里涌出平日从未见过的阴毒,眼神狠辣而寒冷,旁边的保镖都没见过这样的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巫老爷子没有回答他的话,也许也是有所顾忌的,沈言,他了解…… “少爷,怎么不把他抓起来和夫人交换?”一个保镖看着巫老爷子形单影只的背影暗暗称奇,竟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沈言心情极度不好,脾气也大了许多,“用你的脑袋想想!他是寻常人吗?他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就有恃无恐,抓了他?你看看是先抓到他还是先收到夫人的尸体,蠢材!” 他心中焦虑啊,巫老爷子一个人来这里分明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就算他有本事把老爷子给抓了,估计老爷子宁可在他面前自尽也不会把初七换给他,只是,他究竟要抓初七干什么呢?还有初七的枪伤,不知会不会找医生给她治…… 保镖头儿挨了一顿吼,心情低落,没保护好夫人,更觉失职,低了头道歉,“少爷,对不起……” 沈言看了他一眼,叹道,“算了!这也怪不得你们,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周密无缝的,他们是铁了心了,就算你做得再完善,他们也会找到漏洞来钻,就算我今天不结婚,他们也会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抓到夫人,这个结,只有解开了才会平安无事!” 陌生的地方,点滴瓶。 这是初七苏醒后首先映入眼帘的。 隐约记得前事,结婚、教堂、神父、中枪,还有小米呼喊“papa”的声音,然后她被人带上车,敲晕…… 她猛然坐起,小米不会有事吧? “初七,你醒了!”空气里多了一个声音。 很熟悉的声音,初七知道,是巫老爷子。 动了动,终于看清自己的状况,脚上的伤已经处理了,此时正挂着点滴,也就是说,她的枪伤是巫老爷子治的? “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子弹取出来了,医生说很快就会好起来!” 果然是他治的,奇怪的人……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也是她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巫老爷子坐在窗边的檀木椅上,微笑,“没事,我疼爱他们就像疼爱自己的孙儿一样,怎么会伤害他们?” 初七听着这话简直想作呕,道貌岸然这个词她从来只听说过,没真正见识过这样的人,眼前的巫老爷子算是让她开了眼界。 “沈言呢?你对他做了什么?”听见儿子没事,她稍稍放心,可她总觉得巫老爷子行为诡异,他的最终目标应该是沈言,不是吗? 巫老爷子手中两个健身球有规律地转着,发出轻轻的碰撞声,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苍老的气息,他竟有些自嘲地笑,“他一个壮小伙子,我这老人家能拿他如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巫老爷子的企 第二百二十五章 巫老爷子的企图 言下之意,是沈言也无事?她有些难以置信了,他抓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医院,古朴典雅的装修大气奢华,应该是巫老爷子的家?!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点头确认,“没错,这里正是鄙宅,觉得怎样?应该不太符合你们年轻人的眼光,没关系,可以重新装修。” 初七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为迎合她的眼光重新装修?他有问题吧?难不成要留她长期住这里? “饿不饿?叫厨房送吃的来?”他倒是把话题转换了。 “不!”她艰涩地吞了口唾沫,“我要回家!” “我希望你以后把这儿当成你的家!”老爷子慢悠悠地说。 “什……什么?”初七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老爷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这太莫名其妙了!简直不可思议!初七瞪着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休息,我让厨房给你送吃的来!”巫老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手中,健身球依然在转。 “等等!”初七终于回过神来,“你把话说清楚,我不懂你的意思!” 巫老爷子顿了顿,又坐了回去,让人上了一壶茶,茗香中,眉目间有了怀旧的意味,“有个故事,我从来没和人说过,你有没有兴趣听?” 现在这架势,就算她不想听也得听了,何况,她还是十分好奇…… “很多年前,我不过是天龙会最底层的混混,走到哪里都被人呵斥,被人瞧不起。有一天,我跟着别人去做任务,任务没完成,兄弟死了好几个,我也受了伤,一直被人追杀,我亡命在街上逃。经过一所女校时,正好遇上学校放学,一辆豪华轿车停在学校门口,显然是来接学生放学的,司机已经把门打开,一个女学生边和同学挥手道别,一边准备上车,我隐约听见她同学对她说,小曼,再见。” 小曼?初七渐渐明白他要讲的是怎样一个故事。小曼,正是沈言母亲的闺名。可是这个故事和她今天被抓来有关系吗? 巫老爷子的眼睛里提起这个名字时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氤氲着柔和而美好的光芒,“是的,小曼。可是,当时我没想那么多,直接撞开她窜上了车,然后,在司机和保镖的要把我扔下去的时候求她,救救我。那时,我才发现,这个女孩可真美!比画里的人物还好看,而她,竟然真的救了我……” 听到这里初七已经可以猜到后面的情节了,老套的故事,她冷哼,“然后你就爱上她了是吗?为了她不要命地打拼,终于成为人上人,可惜她不爱你。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救了你,你还要恩将仇报,还要打垮沈家,还把我爸拉下水,结果害沈言父亲跳楼!” 老爷子脸上浮起不屑,“我就不懂,沈大那样的人值得她爱吗?他哪点比我强?他的死是我造成的吗?堂堂男子汉,居然跳楼自杀,输不起的男人我看不起!我就是要证明给她看,我比沈大强,沈氏迟早要落到我手里!可惜,她看不到了……” “别忘了!沈氏现在还是姓沈的!你败在他儿子手里!”初七冷言回击他,“另外,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沈言爸爸,你再怎么有钱,再怎么有势,还是金装的垃圾,黑社会!” 巫老爷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事实!你以为你这些年拼命洗就能把自己洗白吗?谁不知道谁啊!” “既然知道我是黑社会,你还这么嚣张,不怕我?”老爷子脸色黑沉起来。 说不怕是假的,世界上没有人不怕死,尤其现在的她有老公有儿子有温暖的家,她怎么舍得抛下这些去死?不过,她隐约觉得巫老爷子抓她来绝不是要她的命,否则还给她治脚伤干什么?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不怕,你不会杀我!”也许,他是要利用她吧?杀了她还有利用价值吗? 他竟然笑了一下,“好,有点骨气!不愧是我巫家的儿媳妇!” “你说什么?”初七被他的话震翻,她什么时候成他家的儿媳妇了? “犬子生前唯一中意的姑娘就是你,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我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论如何,我要达成儿子的心愿,我就不信,我巫家每一代人都败在沈家人手里!”巫老爷子说完便站了起来,显然是在告诉她,他的决心。 初七觉得此人简直是疯子,她甚至觉得这事荒唐得可笑,“老爷子,您是不是忘记了?您儿子已经去世了!” “没错!犬子是带着对你的遗憾去世的!虽然不是你亲手杀害他,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为了得到你,他不会死!”巫老爷子脸上浮起愤恨,“犬子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丢,你,也要为他付出点什么!马上就是犬子忌日,那天我会让你们结婚,从此后你就是巫家的儿媳妇!我这当父亲的,也算是帮他达成心愿了!” 初七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反应过来后,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有问题啊?”让她和一个死人结婚?这太好笑了!世界上也没哪个国家有这条法律吧? 巫老爷子只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这一次原谅你不尊敬长辈之罪,以后要改口叫爸爸!还有,别玩花样,至于其它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我巫家一贯恪守旧制,法律是否承认我不在乎,只要拜过堂就是夫妻,以后,不准离开巫家半步,你就是巫家的儿媳了!” 他的意思是,他要囚禁她一生?真是疯子!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知道吗?是违法的!”她坐在床上,费力地咆哮,可这咆哮却是如此无力,真不知道,她深陷在巫家,沈言有没有办法救她出去。 巫老爷子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违法?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法律这东西,我不在乎!还有,你最好乖一点,这样,你儿子和沈言的安全系数也大些,对了,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你儿子,我可以考虑,把你儿子接进巫府,让他们改姓巫,我可以养大他们,反正犬子早逝,也没给巫家留下一二半女,就当是犬子的后代吧!” “你做梦!”初七愤然,他真是想得太美了!这真是对沈家最好的打击和讽刺啊!抢沈家媳妇不说,连沈家的后代都改姓巫,这是多大的耻辱!“姓巫的,我告诉你,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我宁死也不会留在这里!” 她的威胁,他权当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那俩孩子我一看就很喜欢,我会对他们好,你考虑清楚吧。我出去了,有事按铃,管家会伺候你。”顿了顿,又道,“等下先吃点东西,只要你乖乖的,巫家的少奶奶日子会过得很舒服!” 说完,不管初七在身后如何怒气冲天,他走出了房间,并吩咐门口的保镖小心看着,出了半点差池,自断胳膊来见。 三天. 初七消失了三天。 没有任何消息,巫老爷子也没有给他任何威胁之类的电话。他熬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营救 第二百二十六章 营救 如果不是黎安卿死命阻止,他已经带人直闯巫老爷子老巢。反正儿子已经被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救不回初七,他就和她一起命丧黄泉算了。 “与其这样等待,还不如来个痛快!我快疯了,你知道吗?别拦着我!”沈言被黎安卿带着几个人死死按住时狂怒。 “你怎么就不能冷静点?!以前那个从容不迫又狠又准的沈言哪去了?!你和初七都死了,你那俩儿子怎么办?!我告诉你,别指望我,我可不给你养!”黎安卿恨铁不成钢地吼他。 沈言被他吼得稍微清醒了点,慢慢安静下来。 黎安卿见差不多了,是以手下放开他,出去。 沈言起身,直接坐倒在椅子里,头发凌乱,衬衫不整,黎安卿鲜少见到他这样,以前或许他不理解,但现在,他已经懂得,任你是乱世枭雄,还是盛世豪杰,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女人会让你整个世界凌乱。沈言遇上米初七,就是这样。 一支雪茄过后,沈言镇定了不少,开始和黎安卿商讨,“我已经知道,七就在巫家老宅,而且老头还给她治了枪伤,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而已,至于老头把七抓去干什么,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他的帐再怎么算也算不到七头上,说句不该说的,当时的情况,绑我儿子会更有价值,也更容易。” 沈言这番话的意思,是问黎安卿是否能给出个理性的判断,因为他自己情绪冲动,无法理性。 黎安卿通常不会轻易做出决断,除非有十足的把握,斟酌一番后,给沈言提了个醒,“听我弟弟说,巫梓刚的忌日就这两天了……” “你的意思是……”沈言皱眉,这一点他想过,可他认为,如果巫老爷子真要把巫梓刚之死迁怒于他们,似乎目标也应该是儿子而不是初七,但突然之间他想到一个问题,巫梓刚是喜欢初七的,难道……他猛然抬头,“难道他要用七来忌巫梓刚?” 黎安柏瞳孔微微一缩,没有说话。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我要混进巫家,我知道你能做到,你给我想办法!”他扔掉手中的雪茄,抬眼看着黎安卿。 黎安卿端详了他一会儿,眼眶乌青,胡茬丛生,整个人老了五岁,明显这几天没睡好。他有些不忍,劝道,“再等等,你这样很危险……或者我们报警?” 沈言冷笑,“黎安卿,你什么时候变成随时和警方合作的好市民了?报警?什么理由?老爷子请初七喝茶?行,你不安排,我自己找人!我沈言还没到非求你不可的地步!” 他拿起外套要走,忽想起这是自己的地盘,暗恼自己气糊涂了,打开门,送客,“请!不耽误卿少赚钱!” 黎安卿摇摇头,叹息,“你啊!先给我睡一觉,等我电话!休息不好怎么去?”说完拍拍他的肩膀,出了门。 巫家,夜晚。 初七已经能下地,虽然走起来腿脚十分不便,可一旦有了行动的能力,逃生的**就会变得越来越强烈。 她在窗口已经眺望了很多次,周围的情况差不多摸清楚了。 这是一栋大宅,她住在三楼,门口有保镖日夜把守,如果要跳出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跳窗。 三楼,她估计了一下,不是不可能。 可是,跳了窗就一定能逃掉吗?她望着那严密的监控系统,和不断走来走去的保镖,心寒了…… “笃笃笃”,三声敲门之后,巫老爷子进来了,见她立于窗边,便知她要干什么,不屑地一笑,“你想跑?大可以试试,你难道不知道我巫家老宅在哪里?就算你跑出了这房子,又能跑多远?” 初七还真不知道巫家老宅在哪里,虽然这姓巫的一家跟沈家颇有渊源,想必自己家里和巫家也熟悉,但是,长辈们是绝对不会把这样一个“熟人”引荐给她和沈言认识的。 巫老爷子见她一片茫然,便叫来人,“来啊,带少奶奶出去走走!十分钟回来。” “是!”那保镖应了声,然后恭敬地对初七道,“少奶奶请。” 她忽然不想去了,既然巫老爷子这么说,那么证明巫家老宅定是占尽了地利,通常黑道老大的窝点不是在山上,就是在岛上,看来她想逃走,没有越野车或者是船,是逃不出去的。 “不,我脚疼,不去了。”她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坐了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真希望能联系到沈言啊,可是,巫老爷子会给她这个机会?痴人说梦! 巫老爷子见状很是满意,“也好,明天就是和刚儿结婚的日子,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吧,我特意来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要支枪可不可以?”真想要支枪把他给杀了!她暗暗咬牙。 巫老爷子也不和她计较,只说,“女人玩枪不是本分,还是学学别的太太,没事花钱就行了,另外,不要有用枪杀我的念头,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父亲,你这个想法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才遭天打雷劈!”初七在他走后,对着他的背影诅咒。 夜越来越深了,初七怎么也睡不着,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保镖换班的时间到了,每天十二点,看守她的保镖都会换班。 这些保镖,也真够累的,每天这么笔直地站着,又不能做别的,傻傻在门口发呆,偏偏一点空挡时间也不给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门再度被敲响。 “谁?”这么晚了,巫老爷子还来?不可能! “我。” 轻轻的一个“我”字,如兴奋剂,让她全身的细胞都激动起来。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是沈言?可能吗? “开门。” 又是两个字!这一次她确认无疑!一定是他! 一秒也不再耽搁,更顾不得脚上的伤,她扑过去,把门拉开,黑夜中伫立在眼前的身影,正是日思夜想的他,熟悉的刮胡水气息,化成灰也认识的轮廓,鼻尖顿时一酸…… “言……”她知道不能喊出声音来,只是让这个字在喉咙里低低地滚动,然后扑进他怀里,眼泪无声而下。她就知道,他会来救她!一定会的! 他的双臂将她紧紧一抱,只抱了抱,便马上松开,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温存。 “快走!”他迅速把她抱起,下楼。 初七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而其他保镖,已经横七竖八躺在了地上。 “这是……”她在他怀中指着这些人问。 “给他们打了麻醉弹。”沈言简明扼要地解释,抱着她奔跑的脚步却丝毫不停。 初七松了一口气,开始还以为那些人被他给杀了,她真不希望干净美好的他染上这些污秽,这是法治社会,姓巫的藐视法律,他们可要遵纪守法,没有人杀了人可以逃得过法律制裁的,慕凌晨是姓巫的亲儿子不都还要坐牢吗?所以,即便这些人是黑社会,她也不希望沈言这瓷器去碰瓦罐,不值! “言少,这边!”沈言身后那人猛地将他一拉,闪身躲进阴影里。 原来,刚刚差点被巡逻的保镖发现…… 等那个保镖走远,沈言才抱着她出来,在黑暗中继续往前走。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把小米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把小米怎么了? 夜十分寂静,远远的,初七听见海浪的声音,难道巫家老宅真的在岛上?那沈言混进来可是十分危险而艰难的啊!“你们怎么进来的?”她不禁问。 “黎安卿有办法,你别问那么多了!什么时候还有这闲情!”沈言又好气又好笑,低声呵斥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沈言就不害怕了,心安的时候,自然好奇心也起来了。好吧,她记住这是在逃亡,她再也不说话了!歉意地对他笑笑,发现月色下他的脸英俊异常。 心中叹息,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言,我现在好想亲你。”近乎耳语的声音,只有他能听见,可这句话的撼动力可真够大的,沈言差点摔倒…… 伏在他胸口偷偷窃笑,这次真的不出声了…… 沈言抱着她尽量选择隐蔽的地方一路狂奔,只要跑过前面那个关卡就安全了,黎安卿的接应马上就到…… 可以的…… 他们一定可以通过的…… 他身后和他一起来救初七的人是黎安卿的生死兄弟,只知道他叫阿郎,已经在巫老爷子身边很多年,不到最后关头,黎安卿是舍不得让他出面的。而沈言这次能混进巫家,正是他所安排,也是他,想办法干扰了所有的监控,所以,他们一定能出去…… “言少……”一声轻唤,如被人掐住喉咙一样的绝望。 沈言站住不动了,他的太阳穴被一支枪抵住,阿郎,亦然。 老爷子慢慢从黑暗的隐匿中移出身形,冷言,“沈言,我承诺过不伤人性命,你不要逼我!我了解你,你更了解我!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事!” 头上被枪指着,再如何逞口舌之快都没有意义,沈言脑子飞快旋转,寻思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纰漏,会让巫老爷子发现。他和阿郎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如星光闪过。 终于,还是失败了…… 沈言、初七、还有阿郎被老爷子关了起来,而且还是分开关的。 见不到彼此的状况,是最着急的事。初七回到她起初住的地方,担心的不仅仅是沈言,还有那个阿郎,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在老爷子身边玩无间道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她很内疚,因为她而连累了一个人……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知道是巫老爷子,他一定会来的,用沈言威胁她是吗?谁都知道,沈言是她的软肋,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忽然想起了文静,那个看起来懦弱而愚蠢的女子,为了沈言不惜用自己的清白去赌一个没有结局的谎言,易地而处,她自己会不会和文静一样呢?她摇摇头,还真想不明白了,或许她也会…… 比如今天,如果巫梓刚还活着,老爷子用沈言的命来威胁她嫁给巫梓刚,说不定,她真的就嫁了,只不过,沈言万万不会允许,估计他宁可自杀也不愿她嫁给巫梓刚,可是,这世上哪个痴情的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情郎好好地活着呢?不是说,活着就是希望吗? 原来,她本质上和文静其实是同一种人——为了爱而可以牺牲一切的女人。这在别来看来或许是傻,但在她们,是不是叫执着呢? 恍然而笑,心中便悲凉悲凉的。 门开了,毫无疑问是老爷子进来了。 “沈言呢?”她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问。 “你很记挂他?”老爷子笑得很狡猾。 她没有说话,随他怎么说吧,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想有一个人你会更加记挂!”他的声音里怎么透着阴气? 初七预感不妙,急速回头,只见他拿出手机,黑暗中阴冷地笑,:“这个声音你应该很熟悉……” 说完,他拨了个电话,对那边的人下令,“让那小家伙听电话!” 小家伙?初七所有的血液都往头顶冲,疯了般冲过去抢他的手机,只听见里面传来小米恐惧的嘶喊,“papa——papa——” 她眼前的巫老爷子顿时变成了三个四个,站立不稳之际,巫老爷子抢回了手机,笑得令人心生寒意,“听见了吗?” 她心尖痛得像针扎一样,完全丧失了理智,随手抓了只花瓶便像他砸过去,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你这神经病!你还我儿子!你把小米怎么样了!我跟你拼了!” 他只轻轻一挡,就挥开了花瓶,摔在地上,粉碎,“现在还没怎样,不过,你要好自为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明天就是刚儿的忌日了,我目前还没有烧给他一个儿子的打算,但,你最好不要逼我!” 初七如抽干空气的气球,软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巫老爷子笑了,凄冷而决绝,“怎么样?失去亲生儿子的滋味好受吗?你能体会我的感受了吗?所以,你认为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不过多赔上我的这条老命而已!这条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天就没有了!” 初七痛苦地抱住头,眼前这个人的思维和他们是不同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他们常常用以警世,用以警醒自己,可这个魔鬼是不会懂的!他只懂得怎么不折手段得到自己中意的东西! 她终于放弃了,“好,我答应你,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巫梓刚提出的条件,让文静送上清白,最后却出尔反尔,她怎么来信任巫梓刚的父亲?一个同样卑鄙无耻的小人? 巫老爷子沉声耻笑,“凭什么?你只能相信我!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初期愣住了,没错……眼前这样的情况,沈言失败,小米被抓,她能怎样呢? “还有一件事!” 初七猛的抬头,不知道这个魔鬼还有什么表态的要求。 初七这样的反应是他意料之中的事,眼神更加得意,“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沈家或者沈家的人在我的手里痛苦不堪,你说,如果让沈言明天亲眼看着你和刚儿拜堂,他会有什么反应?” “姓巫的!我告诉你,办不到!我宁可与沈言一起死在这岛上,变成鬼来找你算账,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初七觉得自己真的要被他给逼疯了。 巫老爷子眼皮动了动,冷哼,“那你儿子呢?也和你们一起死?” 狂怒的初七如遭雷击,呆在了原地。 他得意地笑了,“所以,你明天必须按照我的做…….哈哈,还真得感谢沈言亲自跑来当宾客,本来我是一个客人也不打算请的,真要谢谢他这么厚道了……” 初七真的希望,黑夜就这样无止无尽吧,明天不要到来……不要到来…… 然而,上帝听得见她的祈祷吗?这世界真有上帝吗?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步伐……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几个女人来敲门,把她从床上直接拽起来,强行撕掉她的睡衣,给她换上中式的大红礼服,头发还梳成髻,化了妆。 其实这些女人太多虑了,有必要这么死死围住她吗?怕她反抗?怕她逃跑?她还有这能力吗? 她木讷地被押去拜堂的地方,觉得简直是一出闹剧。好吧,权当是演戏,等曲终人散,一切都冷却下来的时候,她总能想办法逃出去的,又或者,到时沈言会把她救出去的! 到达目的地以后,她便四处张望,没看到沈言的影子,太好了,免得他受刺激…… 这念头刚刚落下,就有声音冒了出来,接得恰到好处,声音也压得很低,“怎么?在找沈言还是在找你儿子?告诉你,沈言在看着,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至于你儿子嘛,我还是十分宅心仁厚地不想让他看见他妈妈改嫁的事,这会是他的耻辱,除非你把他也带进巫家!” 初七便什么也不想多说了…… 巫老先生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初七身后,笑道,“初七,谢谢你把沈言引到我这岛上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算了,不要再强迫自己,没有你,我怎么也接近不了沈言。” 初七痛苦地闭上眼睛,费了很大的劲才让自己开口说话,而且尽量把声音说得较低,“不!还不够!我恨他!是他换药害死了我爸爸,是他先对不起我在外面另找了女人,我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他却在寻欢作乐灯红酒绿,所以,我就是要报复他!,我恨死他了!” “很好很好!可我觉得贤侄对你倒是情深意重呢?”老爷子又狡黠地开口,“既然你那么恨他,而你马上又是我巫家的人,那么,我不介意给你帮忙,废了他!” 老爷子居然眼睛眯起了一只,完全是职业枪手的习惯。 初七猛然回头,错愕间,竟然看见沈言就在不远的身后,带着疑问的眼神望着她,眼里还有隐隐的痛在跳跃…… 初七倒退两步,完了,被他听见了,全被他听见了……她居然承认自己恨他,居然还说自己要报复。。 她双眼看着沈言,用眼神告诉他,言,我是迫不得已的,我是说谎的,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啊!我是爱你的!你明白! 她看见沈言的眼睛疑云慢慢散去,晨曦下的眼睛愈加透剔透明亮,对她笑了笑,初七知道,他信她了?还有什么比两个人用眼神就可以传递心中信息更开心的呢?原来,彼此信任是如此美好!! 只是那个恐惧的声音又响起,“初七,杀了他!你就会快活了,快活地做你的少奶奶!”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沈言,对不起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沈言,对不起 一把银色的手枪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枪,看着对面的沈言,看着沈言微蹙的眉,和他眼里渐生的薄烟…… “papa——papa——”小米恐惧的嘶喊在耳边回现,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心痛欲裂的边缘,她抓过这把枪,枪口对准了沈言。 巫老爷子微笑,“对了!初七,你不是说过吗?他害死了你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狠狠地伤害他,再杀了他,现在你终于可以做到了!快动手吧!不要心软!没有他,我会负责把你的孩子养大,当成巫家的孩子养大!” 沈言听见这句话脸色一变,目光紧紧盯着初七。 初七不敢面对他的眼睛,可是孩子……孩子……她无从选择…… 沈言,对不起…… 心中剧痛,她逼自己开了枪…… 消声的枪,只发出轻微的一声“噗”,子弹便进入了沈言腹部,鲜血很快渗透出来,浸湿了他的衬衫…… 她心上如被拉开了一个口子,血,一股一股往外涌。 这一枪,痛的又何止是他? 面对他充满不解的眼神,她全身发软,坐倒在地,枪从手中掉落,泪如雨下…… 刚才那短短一瞬间,她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她考虑过倒戈用枪威逼老头把小米叫出来,但是,老头事先就警告过她,孩子在哪,这岛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是不会说的,那她就永远也找不到小米了;她也考虑过,是否对着空气乱开一枪,可是,巫老爷子有心要她伤沈言,又怎么会放过她?一枪没中,只怕还要来一枪,没完没了…… 所以,别无选择之下,她准头尽量朝下,只要不打中要害,那么就还能救。对不起,沈言……她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三个字,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心…… 老爷子似乎对现状很满意,“好了,准备和刚儿结婚吧!” 有人将初七从地上提起。 “七……”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瞥见沈言染红的衬衫。她看不见他的脸,不,是她不敢看他的脸,不敢看他眼里的伤,甚至,她不敢在他面前抬头…… “七……傻瓜……不要去……”他声息渐微弱。 她微微惊诧。 “不许去……”他慢慢地一步步朝她伸手,他的指尖染着自己的血,红色…… 老爷子扬眉,“怎么?贤侄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欢迎之至!” 沈言却只是看着初七,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他眼中只有初七。 巫老爷子便只是嘲笑,“哼,还是个痴情的种?你老婆这么对你,你还不罢休?” 沈言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眸中纠缠着痛苦与深情,只为初七…… 忽的,巨变…… 只见一物朝沈言的方向飞来,沈言伸手去接的同时,巫老爷子脸色也微变,伸手往腰间掏去,然,年纪大了,终比沈言动作慢了一步。他的枪还没掏出来,沈言已接住空中飞来之物,并用它顶住了老爷子眉心。 原来这空中飞来之物竟然是一把枪…… 会是谁这个时侯给沈言抛一把枪来? 巫老爷子有短暂紧张,但是很快冷静下来,冷笑,“你不敢开枪!” 没错!他不敢开枪!这就是他们的区别。一个是遵纪守法的公民,一个是黑道起家。一个行为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一个为所欲为。 沈言亦笑,“没错,我不会开枪,可是,我不敢保证这枪是否会走火!” 老爷子倒始终淡定,“是吗?不用指着我了,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答应的,有种你就让你的枪走火,不过是我先死一步而已!” 他眼皮微微下垂,盯着沈言腹部,沈言腹部的血一直没有止住,这样流下去,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一时,形成对峙之势。 岛上巫老爷子的手下不敢上前,沈言也没有轻举妄动。 一边的初七慌了,爬上来用手捂住沈言的腹部,希望这样便可以堵住那血不再继续流淌,可是,她纤白的手指瞬间也被鲜血染红。 她泣不成声,“言,怎么办?对不起……” 沈言安慰她,“别怕,没事,我死不了,我死了你怎么办?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好好的!” 孩子!初七更加难过,“言,救孩子,救小米……” “放心,孩子没事!”沈言给她一个安慰的笑。 初七心中闪过一丝纳闷…… 她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和沈言暂时不会有危险,可这样要僵持到什么时候?巫老爷子显然是不合作态度,宁死也不肯向他们妥协。他料定沈言是正人君子,不会真的开枪杀他,充其量也就是能要挟住老爷子的手下不乱来。 在她对前路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她却看见沈言笑得安然,他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正在此时,有岛上的保镖来报告,警察的快艇开来了…… 巫老爷子终于变了脸色…… 他在道上多年,警察一直拿他无可奈何,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他,而且,知他势力大,所以甚至不敢轻易抓他,这一次,敢开快艇来,难道真的出了事? 他颇有决断,竟然下令,“不用管我!开枪灭了这两人。” 沈言和初七没想到他真的存了一死的心,留他来要挟他的手下看来是没用了,沈言迅速抱着初七一滚,凌乱的枪声便响起了。 他只有一支枪,不敢和他们火拼,抱着初七四处躲藏。空中忽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沈言抬头一看,大喜,“黎安卿来了!” 枪声中,直升机越飞越低,并投下绳梯,让沈言带着初七上去。但是枪声密集,沈言不敢让初七冒险,示意黎安卿再降低些。 再降低,就危险了…… 所幸,此时,警察上岸,岛上一片混乱,火力也不再那么猛,趁此机会,黎安卿把直升机降落。 沈言立刻把初七送上飞机,哪知巫老爷子竟是拼了命,领着几个心腹在火力的掩护下,冲上来和他们肉搏,瞧这架势,是要鱼死网破了…… “快!起飞!”沈言把初七安顿好,自己一边爬一边让驾驶员起飞,以争取时间。 然而,在最后一秒,他上机马上就要关门的时候,老爷子用手臂卡住了门,竟然也跟着攀了上来,并随之抓住了沈言的腿。 “疯了!”沈言一边踢他,一边甩腿,但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疯了,无论他怎么踢,死也不松手,而且居然让他抓住了一个机会借了黎安卿手臂的力量爬上了直升机,此时,直升机已经离开了地面。 “别动!不然我杀了他!”老爷子的手枪直指飞行员的头部,“往北开!” 沈言和黎安卿对视一眼,原来他还是不想落在警察手里,想要逃亡……沈言眨了眨眼,黎安卿一拳打过去,老爷子手肘一歪,枪走火,子弹乱飞,打在直升机上,同时,枪掉落。 老爷子去捡,飞机一倾斜,枪便从未来得及关上的门滑出去。 “老爷子,我们送你一程吧,放心,我会来探监的!就当可怜一个孤寡老人!”黎安卿薄唇浅浅的弧度。 老爷子不甘心,冷笑,“要我死是吗?我死也要拖个垫背的!”说完竟然扑向驾驶员,同时,一手打开驾驶室的舱门,竟然和驾驶员一起从直升机滚落下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流星雨是谁的泪 第二百二十九章 流星雨是谁的泪 没有人架势,飞机立刻摇晃起来。 “怎么办?我不会开!”黎安卿望了望舱外,早已离开海岛,而且离地很高了,“跳伞吧?” “我不会!”初七立刻嚷道。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我会,让我试试……” 他强忍着枪伤,爬到驾驶室,故作轻松地笑,“怎样?卿少?老爷子这招狠啊,把驾驶员拖下去,想我们都死,他一个人的命我们四个人陪,真会计算!” 黎安卿笑了,“得了,不就想让我对你沈公子说个服字吗?行,我服了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开飞机了?” 初七脸红红的,低下头不语。 沈言唇角浮起笑容,开始操纵,失衡后的直升机慢慢有所控制,然而,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凝固…… 他伸手往座位下一摸,脑中闪过老爷子坠机时的画面,脸色一变,不过,仅仅只是一变,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七,你不是说没跳过伞吗?今天想不想玩玩?”他假装无事,依然笑得坦然。 “不要!玩什么玩!你中了弹,还不去取出来?!言,我跟你说……”她想解释自己不是真的想开枪打他。 “我没事啊!”沈言打断了她的话,轻笑,“难得有机会,让你的卿哥哥教你跳伞,他虽然不会开飞机,可是跳伞却很棒!” “意思是我只会当逃兵?”黎安卿挑了挑眉。 沈言发出一声轻笑。 看不到他的脸,黎安卿和初七都只听见他这一声笑,和平常说笑时无意,典型的沈言式的笑,不够张扬,一如他的性格,沉稳,自如。 “七,快点!这块区域正好适合跳伞。”他皱了皱眉头,眼里明显有些焦躁,却极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度,“安卿,把伞拿出来!” 这最后一句,却有命令的意味。 黎安卿微微一凛,沈言鲜少叫他安卿,若非十分郑重的场合,他都故意嬉皮笑脸叫他卿少,或者安少,更多的时候是直呼大名“黎安卿”…… 他凝视沈言,目光在舱内外一扫,心中大约明白了什么…… 莞尔一笑,帮初七做好跳伞准备,柔声道,“来,卿哥哥教你。” 初七有些狐疑,犹是惦记着他的枪伤,“可是你要……” “行了,我自己会把直升机开去医院的,没事,你们降落后就先打电话,让林医生做好准备取取子弹,我又来找他混吃混喝了!”他呵呵笑着,开着玩笑。 没有谁看见他紧皱的眉,和微微泛红的眼眶。 黎安卿自己也做好准备,然后对初七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虽然发现初七并没有在用心听,只是看着沈言的背影发呆…… “安卿,上次你说要当我儿子干爹,你准备好见面礼没有?”他调侃的语气好像平日在小安子那喝酒一样。 这下,连黎安卿都呆了呆。 “言……”初七隐隐觉得不对。 他微微一笑,眼里泛起了淡淡雾气,“七,你还怨我吗?”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从她嘴里听到原谅这两个字…… “言,我……” “七!”他又急速打断了她,似乎不敢听她的答案,再度轻笑,脸上终于有晶亮的液体滑落,“准备跳了!记住,要勇敢!一定要勇敢!你是最棒的丫头!” 一个男人一生,总有那么几次流泪的时候,不是因为怕死,绝不是…… 可是七,其实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怕死,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是吗?七,没有我你怎么办?他唇角笑容依旧,轻道,“安卿……” 黎安卿知道,不能再等…… 只听一声巨响,直升机螺旋桨炸毁,座椅弹跳出去…… 那一瞬间,初七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气流冲得她几乎晕过去,脑中隐约记得沈言居然没有伞包…… 她怎么现在才想起? 空中燃起熊熊的火焰,直升机像一只折翼的鹰拖着滚滚黑烟陨落…… 伞包打开,只有两朵……. “言——”她明明喊得撕心裂肺,可她的声音和浩瀚苍穹比起来又算什么?任她痛不欲生,他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呼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言会在最后那一刻说,“七,要勇敢,一定要勇敢……”那时,他就是在告诉她,他不能再陪伴她了吗?所以,她必须勇敢?不!他是给予她勇气的力量,没有了他,她怎么能勇敢? 再也没有了求生的**,痛楚像巨浪一样将她淹没,她放任自己在其中,就让她在痛楚中死去,和他同眠吧…… 夜,星空,紫藤花。 这是什么地方?那么熟悉? 她在紫藤花架的间隙里细数漫天星斗。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的家!她十七岁以前的家!夏夜的晚上,沈言总是在紫藤花架下陪她看流星。 她们说,流星有很多故事。 传说中,流星雨是因为一个天使与人类相爱,但不能在一起,被迫分开,又得知,她的爱人得了病,天使在天堂里天天哭,她把自己的眼泪变成流星雨,让看到它的人都会幸福,她的心爱之人好了,但天使却死去了…… 传说,看见流星的时候许愿,愿望就一定能实现。从小到大,她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和沈言在一起…… 可是沈言呢?沈言为什么不陪她一起看流星? 天空忽然传来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是沈言吗?她记得沈言会开飞机…… 她抬起头,却听见一声巨响,墨蓝的天空一团巨大的火球坠落下来,有人在天空用温柔的声音低低诉,“七,要勇敢!一定要勇敢!” 机毁人亡!机毁人亡!她脑中满是这四个字,还有那冒着青烟的火焰!不!她不相信!这一定是梦!一定是!她要醒来!醒来就一定能看见沈言了!可是她为什么醒不来?只有满满的痛,撞击着她胸口,似乎马上要从身体里突破出来,她不堪负荷了…… 她哭!她大声嘶喊!她拼命呼喊着沈言的名字!不是说在流星下许愿,愿望一定可以实现吗?她闭上眼默默祈祷:流星!你快点出现!告诉我言没事!一定没事!言!我不要勇敢!我只要你,只要你回来…… “小七……”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言真的回来了吗? 她睁开眼,跑出紫藤花架,果然看见沈言的笑脸,在半空,依然那么温暖,背景是一片墨蓝…… “言,你为什么隔我那么远……”她望着天空哭泣。谁说难过的时候仰起头,眼泪就不会流下来?那在她脸上奔流的是什么? 空中的沈言宠溺地笑,“小七,不哭,我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一阵风吹来,她抱紧双臂,为什么他笑得那么温暖,她还冷得发抖,她哭着哀求,“言,你下来好不好?你生小七的气了吗?小七不对,小七不好,可是你不能不要小七……言……你下来抱抱小七好不好?好冷……好冷……” “傻小七!言不会生小七的气,言爱小七,爱了好多好多年,言还会一直爱下去,可是小七,言累了,怎么办?小七自己学着长大好不好?” “好好!”她流着泪猛点头,“小七已经长大了!言累了,以后小七照顾你,小七学着认路,以后给你当司机,你走累了,小七牵着你的手回家,小七做饭给你吃,小七给你洗脚,给你打领带,小七真的学会打领带了,可是你要下来啊!言,你下来让小七抱抱啊!” 第二百三十章 来生不相遇 第二百三十章 来生不相遇 她听见他的笑声,轻轻地,沉稳,温柔,在空旷的夜晚有安宁的回声,可是,他的笑容却越来越模糊,仿佛只要她一眨眼就会消失在墨黑的天幕一样…… 她恐惧地睁大眼,尖声嘶喊,“言!你不要走!不许走!不要扔下小七!不要啊!” “小七,言不会走的,言永远在这里,看着你和儿子,小七……记住言的话,一定要勇敢哦,小七是最棒的丫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影像越来越模糊,她绝望地大喊,“言——言——不许走——不要走啊——言——” 可终于,那温暖的笑化作一道白光,转瞬,无数流星划破黑暗的苍穹,身边突然多了许许多多许愿的人,纷纷指着天空兴奋地嚷着“看,流星雨!流星雨!” 她在人们的笑声中放声大哭,你们不知道,那不是流星雨,是言的泪,言,你化作天使了吗?言,我恨你…… 周围的欢呼声阵阵起伏,为什么,她伤心欲绝的时候,他们会笑?她胸中剧痛,捂住耳朵大叫,“不准笑!你们都闭嘴!那不是流星雨!是言的泪啊!言——你回来——言——” 可是,为什么还这么吵?好吵…… “七,七……”谁在叫她?是言吗? 她倏然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雪白的光。她眼睛有些不适应,闭上,然后再睁开,一切才渐渐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妈咪流泪的脸…… 她猛然坐起,抓住妈咪的手问,“妈咪,言呢?言呢?我要去见言!” 妈妈捂住嘴,泣不成声。 “七!”又有人在叫她。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一张张熟悉脸,一双双通红的眼睛。黎安卿、黎安柏、文静,都在。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视,只要遇上她的眼睛,便都把头转开,尤其是文静,脸上更是泪痕斑斑。 她心中升起不良的预感,缺氧的感觉逼得她窒息,她握紧胸口,目光落在黎安柏身上。黎安柏是从来就不会骗她的…… “小安子,告诉我,沈言呢?”她倒吸了几口气,简简单单九个字,她竟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每说一个字,心里都会痛一下。 小安子眼睛湿湿的,也是费了许多的力气,才吞吞吐吐轻声说,“老大……他……飞机坠毁……他……回不来了……” 初七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片漆黑。 她咬紧唇瓣,逼着自己不躺倒,气血尽数郁结在胸口,心脏似有几秒停止了跳动一般,她拼命喘息,米妈妈更是担忧地给她不停抚着胸口,她才缓缓回过劲来。 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她推开米妈妈,一把揪住黎安卿,“卿哥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沈言没事!他不是说过吗?我们跳伞,他直接开直升机来医院,还要我们打电话给林医生,让他做好准备取子弹,你打电话了没有?有没有?!你说话啊!” 黎安卿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只是怜悯地看着初七,居然有泪顺着他铜色的脸庞滚落…… 初七握着他的手缓缓松开,她闻到了绝望的气息,卿哥哥是从来不流泪的…… “不!我不相信——”她骤然爆发出痛哭,“你骗我是不是?卿哥哥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要骗我!” 满腔的痛楚无处发泄,她双拳捶打着黎安卿的胸膛,点滴瓶被她扯得乱晃。 黎安卿唯恐扎在她手背的针头出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制服在自己怀里,痛声对她说,“七,你要勇敢!你忘记沈言怎么说的了吗?你要勇敢!” 痛哭的她忽然呆住了,静静伏在他怀里想了想,恍然醒悟,仰头瞪着他问,“卿哥哥,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跳伞前你就知道沈言在撒谎是不是?他根本不可能自己把直升机开到医院来!是不是?” 面对她的质问,黎安卿眸间纠结着内疚,把她的头按回怀里,沉重点头,“是……我知道……我看他不对劲……飞机也不对劲,我想可能飞机出问题了,不然他不会要我们跳伞,因为你根本就不会,跳伞很冒险,他怎么舍得你冒险?而且,直升机跳伞必须先炸毁桨叶,没了桨叶,他怎么把飞机开来医院?可是,我开始没想到他没有伞包……七,对不起,对不起……” 初七静静地听着,听着黎安卿话里面每一个“他”,这个他代表的是沈言,是与她同生共息的人。 从前跟着沈言一起读《庄子》,《大宗师》里有一则故事: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说的是,泉水干了,鱼吐沫互相润湿。 她和沈言应该就是如此。 如果到了生死相依的那一刻,无论是她,还是沈言,都会愿意用自己的沫乃至血供养彼此。可是,这一刻倒是来到了,吐沫舍血的仍是他,成全的还是她。他把他的泪变成流星雨,她活下来了,可是,她不会再有幸福…… 她泪流满面,却不再狂躁,只是回忆着直升机里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此时想起来,竟然都有了别样的意义。 她泣不成声,“卿哥哥,我怎么那么笨?我怎么没看出来他的异常?不然我一定把我的伞给他,我要他活着,卿哥哥,我要他活……” 黎安卿坐了下来,抱着她叹息,“傻瓜!不要这么想!不要自责!沈言这么做有他的道理!其实跳伞前最后一刻,我见他还没伞包,我才想起巫老头坠机时居然把驾驶座的伞包给带了下去。当时极快,我只看到掉了个东西下去,却没看清是什么,沈言估计也是要跳伞了才发现,但是他不敢告诉你,他说了你一定不会单独跳的,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三个都死,我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想把自己的伞包给他,可是他动作快得,马上就炸毁了桨叶……” 黎安卿痛失好友,而且是好友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他的命,心中的痛并不比初七轻,加之心中的内疚,他几乎和初七抱头而泣,“小七,错的是我,只怪我不会驾驶飞机,不然活下来的是你们两个……是卿哥哥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初七悲苦一笑,沈言如她,她如沈言,她又怎么会认为黎安卿是必须牺牲的那一个?只是,她该怎样才能接受沈言已经从她生命里离去这个事实?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唇边却浮出微笑,“卿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和沈言常常到黎家来玩,小安子那个坏蛋老把他的好东西藏起来不给我吃,每次沈言都找得到,把小安子气得半死,对不对?” 黎安卿不知她为何提起幼时的事,只觉更加难过,揉着她的头发点头,“记得,怎么不记得!”腮边已是晶亮一片湿润。 “沈言后来说,每次都是你告诉他的!嘻嘻,卿哥哥,沈言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吃里扒外?”她眸子晶亮,唇角含笑,整个脸庞一层柔美的光泽。 黎安卿乍看这样的她,呆住,禁不住和米妈妈相视一眼,米妈妈也是恐惧不已。 “我去叫医生!”黎安柏大骇,匆匆走出病房。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敢忘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敢忘 米妈妈把初七从黎安卿怀里扯出来,扶住她的肩膀流泪,“七宝,你别吓妈妈!你就算不疼惜妈妈年纪大了,也该为小虔小米想想,他们两个等着你接他们回家啊!” “小米?他还好吗?他没事吧?”初七猛然想起巫老爷子手机里的声音,虽然后来得到沈言的保证,说小米平安无事,但她还没亲眼见过小米…… 米妈妈点着头,眼泪流不止,“没事!小米和小虔都在美国!沈言在你出事后就马上把他们送到美国藏起来了,现在好好的呢!” “一直都在吗?”初七暗暗纳闷。 “是的,一直都在!在我得到消息,说沈言……”米妈妈把后面的字省去,“我飞机起飞前都还在,两兄弟都很惦记你!所以,你要振作,就算为了儿子啊!” 初七皱皱眉,隐隐觉得有地方不对,可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只要儿子平安无事就好了…… 她脸上又开始出现那种朦胧的色彩,微笑着对黎安卿说,“你知道吗?沈言对小米其实很宠,因为他觉得自己给他的爱不够,每次两兄弟犯了错,他都是罚小虔的,可小米那个傻瓜却偏偏和他老爸唱对台戏……” “对了,卿哥哥,你还告诉我呢,你收了沈言什么贿赂?为什么要帮我的忙?”她唇角微微翘起,竟是十分娇俏的表情,和脸上的泪痕极不搭调,灰暗和明媚如此结合在一起,看得人愈加心酸,黎安卿的心竟然狠狠一抽…… 他不敢笑,不敢哭,僵硬着表情,哽声,“傻丫头,你那么可爱,人人都宠着你,人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你,还需要什么贿赂呢?小柏也是逗你玩的,你若真找不到,他还不是都会拿出来给你!” 她痴了般,始终微笑,“卿哥哥,还有一次,你的笔记本中了木马,黎伯伯存在你电脑里的资料外泄,你们家丢了一个大单,还记得吗?黎伯伯还以为公司出了商业间谍,后来才知道是沈言动了电脑,黎伯伯没说什么,可是沈言回去却被他爸爸用家法打,打得背上都出了血……” “我记得,这些都过去了,别说了……”黎安卿拍拍她的背。 她的微笑化作哭泣,哽咽着摇头,“不!我要说,其实是我,是我动的电脑……卿哥哥,我是不是很讨厌,总是害沈言,从小到大除了给沈言添麻烦就没让他好过一天,我真的好讨厌好讨厌……我自己都讨厌自己……” “小七……不要自责,电脑那事其实我们早就知道是你,可你是我们的小公主啊,沈言要当你的骑士,他不出头谁出头?” “不,我不要……”初七仰起脸,眼前的人变成沈言的模样,她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脸,他的胡茬扎在手上有刺刺的感觉,这感觉延续到心里,刺得她眼泪哗哗直流,“言,对不起,认识小七是你最不幸的事……是我不好……如果我三岁的时候不去爬榕树就不会认识你,不认识你,你就不会成天给我收拾烂摊子,不会那么辛苦,更不会……” 她哭得说不下去,忽然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谁了,只在他怀里肆意流泪,“言,对不起,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一定天天给菩萨上香,告诉他,如果有来生,一定不要让我们再相遇了,下辈子你要忘了小七,找个温柔贤惠的老婆,让她给你洗脚,给你打领带,不再拖累你,让你可以舒舒服服,长长久久过一生……” “傻瓜!不许这么说!沈言是幸福的,你知道吗?他曾经对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把你宠成无法无天的样子,看着你在他的天空自由飞翔,成长为你最本性的模样;而他最乐于做的事,就是在你走累的时候背你回家,在你遇到麻烦时,欣赏你噘起嘴的模样;他毕生的追求,就是为你打拼出一个天下。如果没有你,他的幸福在哪里?”黎安卿开导着一直在哭泣的她。 初七一边流泪,一边仰起头凝视他,“言,你说的是真的吗?” 黎安卿脸色僵了僵,她还是把他当成沈言吗? 黎安柏带着医生走了进来,医生要给她做检查,示意黎安卿把初七放回床上去。 黎安卿试了试,可初七却唯恐失去了一样将他抱紧,嘴里胡乱喊着,“不!不要放开我!言,不要走!”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米妈妈在一边听着初七的话早已心碎,眼见她这神志不清的样子,自己便先崩溃了。 她走上前去扯初七,流着泪告诉她,“七啊,这不是沈言,你看看,你看清楚,是安卿啊!” 当米妈妈碰触到初七的瞬间,初七居然如若受惊了一般,紧紧往黎安卿怀里钻,嘴里更是语无伦次,“不!不要把言带走!我要言!言,言,言……抱着小七好不好?他们要把你带走……不要……不要……小七舍不得你……” “医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米妈妈接受不了初七现在的样子,捂住脸,悲呛而泣。 “我得先看看!”医生也叹息,上前欲把初七从黎安卿怀里拉出来。 哪知初七忽然狂躁起来,大声抗议尖叫,“走开!你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带走言?是你害了言!我要报警!我要报警!你们去报警啊!” 她挥舞着手臂,抵死抗拒医生的接近,医生无奈之下退远,想叫护士来打镇定剂,却见初七又泪流满面的伏进黎安卿怀里,孩子般哭诉,一如很久以前每每受了委屈的她,“言,他们好坏,为什么要带走你?我不让!言,以后换七来保护你好不好?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任何人也别想带你走!言,你不走了好吗?答应我!答应小七啊!” 黎安卿眼中隐痛,抱紧初七,胡乱揉着她的头发,果断而微微颤声,“够了!别打镇定剂!你没看她现在很安静吗?我不走就是了!我在这里陪她,她会听话的!” 埋首于他怀中的初七却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轻合上眼,唇角弯起微笑的弧度,表情充满了满足,“言,我就知道你最好,说好了,你不走哦,不准走,小七一定会听话,小七睡觉好不好……” “好……好!”黎安卿开始轻轻拍她的背,“小七睡吧,我在这里,我不走,小七睡一觉醒来就会看到我了……” “唔……”她似乎累了,呢喃出长长的尾音,唇边一直含着笑。 “安卿……”米妈妈转开头,伤心欲绝,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以免再惊动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初七。 黎安卿点点头,对黎安柏道,“小柏,你先送文静和米阿姨回去,这里我看着好了。” “不!我留下吧,你们兄弟俩送文静回去。”米妈妈摇着头泪流不止。 黎安卿低头看了看初七,以为她已睡着,想把她放回床上躺着会舒服些,可刚刚松了松手,初七的手臂就抱紧了他,还低低地抽泣了一声,“言……” 黎安卿便对米妈妈道,“你看,米阿姨,我现在根本走不开,我们没必要都耗在这里,您先回去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来接替我也是一样,你说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 米妈妈想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一边流泪一边应承,“那也好,只是辛苦你了!” 黎安卿眼眶泛了红,“米阿姨客气了,小七就跟我自己亲妹妹一样,何况沈言……” 这个名字说出口,又是众人心中那根刺,余下的话都不用说了,每个人都黯然神伤。 于是,不再说什么,黎安柏等三人出去,医生见初七没有什么异状也出了病房。米妈妈放心不下,再三追问医生初七到底怎么了。 医生微微思索,“我们初步诊断,她只受了些外伤,其它方面都没问题,至于她目前的情况可能是受到巨大刺激一时还无法接受,潜意识自己在逃避。具体的我们明天叫心理科专家来会诊。” 一席话说得米妈妈又泪流满面。 黎安柏心中难过,扶着米妈妈的肩,边走边安慰,“米阿姨,别难过了,七会好起来的,其实七不是我们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米妈妈点着头,悲痛之情未减半分,“小柏,你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比谁都了解七和沈言的感情,可以说,七可能对沈言的感情比对我们还深,这沈言是融进她血液里了,你说这生生把人的血都给抽完了,她还能活得下去吗?这老天真是太不公了!沈言这孩子多好,虽是女婿,比儿子还贴心,小柏啊,如今这样子,米阿姨都不想活了……” 黎安柏一双眼睛也是通红,自得知这个消息以来,他已经不知哭了多少次,但在这几个女人面前,他不得不强压悲痛,“米阿姨,老大的事谁都不好过,可您不能这么想,七现在就你一个亲人,老大还有两个儿子,如果你也想不开,那七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米妈妈哭出声来,“就是这个道理啊!所以,我打算还是得回来了,不去美国了!” “嗯,这样也好。七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估计她舍不得这个地方,但她一个人无论怎样也撑不下去。”黎安柏感叹,初七这半生一直都有沈言给她撑腰,给她一切,包容她一切,如果米妈妈不主动提回国的事,他也会向米妈妈提出来的。 黎安柏把米妈妈送回沈家,然后才送文静回去,一路,文静也是流泪不断。黎安柏和她的交流不多,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倒是文静先开了口,言语间难言的悲凉,“我曾经以为我是最脆弱的,也以为没了沈言自己就活不下去,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初七比我更依赖沈言,她才真正地失去了沈言就活不下去,以后她可怎么办?” 她这话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和他说,黎安柏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不!七一定会活下去的,而且会活得很好,因为她是我们的七,而且你没见我哥说吗?老大告诉过七要勇敢,要做最棒的丫头!其实你们都不知道,七表面看起来在老大面前无法无天,但事实上,老大要她做的事她没有一件不是努力去做好的,老大的话,她从来都当圣旨一样,没有人比她更在乎老大的感受,所以,她一定会勇敢地去做最棒的初七!” 文静点点头,“我相信!初七从来就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黎安柏眸子里升起点点骄傲,可更多的,确实悲痛和心伤…… 送完文静以后,黎安柏又打道回了医院,病房里,黎安卿居然还保持着抱着初七的姿势,一动也没动。 “怎么了?还睡得不踏实?”他走进病房轻声问。 黎安卿怜悯地看着初七点头,“只要一动就会惊醒,我不敢动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不回去睡觉?你也熬了几个晚上了。” 黎安柏皱起眉头摇头,“不,我在这里和你一起。”顿了顿,强调,“和她一起!” 黎安卿还待说,被黎安柏抢白,“别说了,我回去不会安心的,七是你妹妹,还是我姐呢,再说,沈言是我哥。他们俩本来就没几个亲人,沈伯伯沈伯母早不在了,七的爸爸也不在了,又没兄弟姐妹,就我们俩了,你说我们不陪着还靠谁啊?” 黎安卿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了。 “你抱累了吗?我来抱吧!”黎安柏走到他身边伸出双手。 黎安卿也没反对,轻轻腾出手来让黎安柏抱着初七,一动之下,初七眉头皱了皱,嘀咕了一句,“言,明天考英语,你早点叫我,记得手机充满电啊……” 说完滑进黎安柏怀抱,搂住他的腰,继续睡去。 黎安卿和黎安柏相视一眼,再同时痛苦的撇开,她真的把自己藏起来了吗?藏在过去那些美好的往事里不愿面对现状? “来,七,小心,坐这儿!”黎安卿扶着初七在沈家柔软的大沙发上坐下。 医院里的几天折腾,黎安卿脸上露出疲倦之色,两眼尽是红血丝,可他刚刚把初七放下,初七就依恋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上,嘴里只是说着“言,陪我……” 米妈妈除了叹息和神伤,别无它法,只觉得对黎安卿颇为愧疚,“安卿,真是过意不去,这几天你就没好好睡过。” “米阿姨太客气了,以后我和小柏就和您亲儿子一样,有什么事说一声就可以了!”黎安卿确实有些疲倦,靠在沙发上,让初七枕在他肩膀。 米妈妈点点头,又开始垂泪,“谢谢,谢谢你们!沈言和七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好!” “不!米阿姨,是我有沈言这样的兄弟真好!”那样的场面,那样的惨烈,每每忆起,还是锥心般的痛。 只有初七,对两人的对话犹如没听见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的插一句,“言,今晚吃什么菜?我想吃螃蟹。” 黎安卿拍拍她的手,“好,让厨房做!” “言,你真好……”她露出满足的笑,“我要看上次那个韩剧,你陪我一起看,不准中途退场!” “嗯!好!”他什么都答应下来。 米妈妈默默打开电视,随便放了个韩剧,初七便弯起唇角开始看,目光空空的,里面什么内容也没有。 米妈妈见初七还靠在黎安卿身上,不禁叹道,“安卿,你也该回去了,不然她该有意见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黎安卿的她。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没事的,初七不好转我不放心!” “医生说她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各方面检查也没问题,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得过来。再说,要她心理上也完全复原,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去了!”米妈妈双眼茫然,对初七的康复几乎不抱乐观的态度。 黎安柏本来一直没说话,在一边打量初七,此时皱着眉道,“医生说她是强行把自己放到她臆想的过去中生活,你看她,就像回到没离婚之前一样,这几天连小虔和小米她都没提到过。” 黎安卿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七必须醒过来!得找点刺激让她醒过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你倒是愿意给她当一辈子枕头,但那对她有害无益啊!而且沈氏这么大摊子,得她去收拾!尽管我们封锁了老大沈氏总裁罹难的消息,但是还是已经泄露出去,沈氏在亚洲的股市已经受影响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等 第二百三十三章 等 “所以呢?” “所以,米阿姨,不是如小虔和小米回来吧,可能初七看到他们就会好起来了。这是她当妈妈的责任和义务,她不能这样一直当缩头乌龟!”黎安柏抬眸,眸色间已没有了从前的幼稚。 米妈妈想了想,“我也这么打算的!前几天是七还在医院,小孩回来没人照顾,现在回家了,小虔和小米也确实该回家了。” 说着话,管家过来了,请示米妈妈是不是可以吃饭。 不过短短几日,管家尽然头发全白,仿佛老了十几岁。是啊,他是沈家的老管家,可这沈家的人却一个个走了,沈家那么大房子,竟然空落落的。更何况,沈言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虽是主仆,实则如同父子,沈言离世,他又何尝不是最痛的一个? 米妈妈黯然点头,虽然谁也没有胃口,但都考虑到这几日每个人都没好好吃饭,不要影响别人的胃口。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每个人都来到餐桌边。 沈言还在的时候,沈家的餐桌常常只有沈言和小虔两个人,那时,寂寥堪忧;而现在,这沈家的餐桌似乎人多了,但举箸执碗间,却笼罩着更加悲凉的气氛。大家细细地扒着饭,谁也不说话。 吃完饭,初七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又回到客厅里看韩剧。 米妈妈见她终于没有拉着黎家兄弟,赶紧悄声道,“你们回去吧,趁她现在不那么黏人,这里有我就够了,真的!” 黎家兄弟本不忍离去,但米妈妈十分坚持,说他们不可能一辈子住在沈家,这一刻总要来临的,晚一天不如早一天,也好让初七早点恢复。 他俩想了想,也觉得在理,于是一再交代有事一定打电话后,才从厨房的后门离开沈家。 初七本来一直在看电视,忽然想起一个剧情,随口就问,“言,你知道男主后来怎么哄女主开心的吗?” 她没听见回音,侧目一看,原来身边并没有人,一下便慌乱起来,站起来满屋子上上下下喊着,“言!言!你在哪里?言!” “七,妈妈在这!你怎么了?”米妈妈跑过来截住她。 初七眼泪哗哗直淌,“妈咪,言不见了!言不见了!” 米妈妈叹了口气,悄悄抹去泪,轻道,“七宝,言去公司了,你不是说他很忙嘛?不可能时时在家里守着你。他那么辛苦,你要听话,好吗?” 初七眼眸里灰暗灰暗的,看不到一点光亮,只是痴痴地低声道,“妈咪,我听话言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米妈妈无法再面对她这样的表情,将她搂入怀里,眼泪亦随之流下,“是!言说要你乖乖在家等他回家!一定要听话!” “好。”初七一句废话也没有,乖乖回了卧室,坐在阳台上,把言言抱进怀里。 夜色一点一点弥漫,她始终呆坐在藤椅上,一动也不动,眼睛望着沈家大门的方向。 米妈妈偶尔会进来看一眼,见她还没有开灯,顺手把灯打开,却见她忽然像受了刺激一样,把言言一扔,就爬上阳台的栏杆。 米妈妈吓坏了,紧忙跑上去死死抱住她,哭声无法抑制,“七啊!你干什么?!别干傻事!不要吓妈咪!不要吓妈咪啊!” 她倒是出了奇的冷静,皱眉望着米妈妈死抱着她的手,轻问,“妈,你干什么呢?” 初七双眼茫然无光,顶顶地说,“我去等沈言,他还没回来呢,我要等他回来!” 米妈妈松了一口气,半拖半抱把她弄下栏杆,“你要等也得走门啊,怎么能跳下去?” 初七默然看了一眼阳台,竟浮起孩子般的笑容,“哦,我忘记了!谢谢妈咪!” 说完,便如一片薄叶,轻飘飘出了卧室。 米妈妈不放心,跟了出去,只见她老老实实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来路,星光洒在她身上,在地面投下暗色的影子。她心中一酸,难道就任由女儿这样等一夜吗? 初七在外,米妈妈在内,时间便在这样的枯等中一点一点流逝,夜,越来越深了,单薄的衣已经禁不起夜露的凉意,米妈妈回卧室取了件外套,出来时,发现初七和门口的守卫有说有笑的。 米妈妈心里便先疼了一阵。最怕的就是看到初七这样的笑脸。这个时候,多么希望她能哭,如能哭,至少证明她是正常的,但她这样的笑容,单纯如孩子的笑容,当真就如刺一样,扎得人心疼。 她轻轻走过去,把衣服披在初七身上,初七回头,仍是一笑,“妈,你怎么也来了?” 米妈妈疼爱地拂去她头发上一枚树叶,轻笑,“夜深了,有点凉,我们先回房好吗?” 初七摇头,目光移开,嘴唇不知是因为冷抑或其它,已是乌紫的颜色。 “七……”米妈妈很想对她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叫了一声名字,话尽数哽在喉咙里。 “妈,你回去睡吧,我和小蔡边说话边等,一点也不冷呢!”初七回看她时,又是鲜妍的笑脸,只是唇依然乌紫得可怖。 米妈妈陪着她坐下,想着或许有个人陪她聊聊也是好事,便随口问,“是吗?你们都聊什么呢?” “聊沈言啊!”提起这个名字,初七眸子里便闪过一道亮光,微笑嵌在她唇角,竟像极了中学时她的神情,“我刚刚还和小蔡说,记不记得我在花园里种下的那棵小树,我和沈言用小刀在树上刻了我们的名字,小蔡居然说不知道,如果不是我要在这看着沈言回来,我就带他去看!” 米妈妈心中又是一痛,抬头看小蔡时,他眼中也是难以掩饰的悲哀和怜悯。 “七,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沈言说不定出差去了!”这是米妈妈唯一能找到的借口。 初七的微笑里有满满的自信,“不!言出差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言说过,他最开心的事就是回家第一眼就看到我在等她,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七宝!”米妈妈看着她迷茫的微笑,痛心疾首,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似乎想把她从她自己编织的幻境里摇醒过来,“七宝!你看清楚!我是妈妈,妈妈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沈言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其实很清楚,只是你要逃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不用面对吗?你告诉我,小虔怎么办?小米怎么办?沈氏怎么办?你是沈言的至爱,小虔小米还有沈氏都是沈言的心头肉,你这样对得起沈言的爱吗?对得起他为你而死吗?” 初七满头青丝被摇得散落,在夜风中翻飞凌乱,她梦幻般的笑容如枯萎的花,渐渐回缩,最终定格成呆滞的苍白,任由米妈妈摇晃她单薄的身体,仿佛被摇碎了就不痛了…… 终于,米妈妈发现了她的异样,她空洞的眼神看着米妈妈身后的方向,曾经鲜活的瞳如干涸的井,一丝水光也无。 米妈妈疼得心颤,抚摸着她瘦削而苍白的脸流泪,“七宝,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大声在妈妈怀里哭,你还有妈妈,妈妈和你一起努力,我们要把沈言没完成的责任继续下去,这样才对得起沈言这么多年对你的爱,你知道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言,你在哪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言,你在哪里 初七的眼神终于落到米妈妈身上,直愣愣的,不带一点流转,米妈妈甚至怀疑初七是否看见她就在眼前,惊骇之下,用手在初七眼前挥了挥,颤声道,“七宝?” 初七闭了闭眼,一语不发,挥开米妈妈的手,站起来便往屋里冲,不知她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然后跑向车库,米妈妈这才发现,初七竟然穿着沈言大大的睡衣,裤脚过长,卷了起来。 她正想追过去看初七到底干什么,却见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冲了出来,车速之快,惊起一阵风,从她身边擦过。 米妈妈急了,大喊,“小蔡,别让她出去!别让她出去!” 小蔡听了慌里慌张关门,但初七竟然没有停车的打算,横冲直撞而去,吓得小蔡不敢再关,那辆红色法拉利便如一团火窜出了沈家。 米妈妈连忙大声唤来小陈,让他马上跟着初七的车出去,心中仍是不放心,最终打了黎安柏的电话,“小柏,初七她……”说了一半,流着泪自责不已,“小柏,初七开了车出去,不知道会去哪里……” “怎么会这样?”黎安柏一边说一边拿了钥匙出门。 “是我不好!我见她恍恍惚惚的,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刺激一下她或许就唤醒了,谁知她拿了钥匙就开车出去了……开得那么快,精神又不好,我怕她有事……”电话里米妈妈的声音已哭得断断续续。 黎安柏上车,钥匙插入,发动,车如箭一般飞出,同时安慰米妈妈,“米阿姨,别急,我马上去找,马上跟我哥说,我们一定把七完完整整带回来!” 说实话,初七会去哪里,他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却不由自主给了米妈妈这个承诺——把初七完完整整带回去。 有时,人生真有许多无可奈何,或许,每个人都知道不应该轻易许诺,可是,许诺的时候,心都是真诚的,只是谁又会预料,总有那么多的预料让诺言无法实现呢?比如沈言和初七,彼此许的天荒地老却终于输给了命运。 他的车,融入车灯流光,夜,迷茫,不安,且哀伤。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从未走远…… 山顶。 寂寥的世界,空旷的天地,头顶星河璀璨。 初七仰坐在引擎盖上,车门打开,音乐放到最大,流淌在寂寞的夜里,整个世界便只剩下她,和想念。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那燃烧的璀璨拖着长长的瑰丽陨落至无尽的黑暗,仿佛落进无底的黑洞里,再也觅不到踪迹。 她心里,也有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洞,深得她此生不知该用什么来填满。 她心中,也有一颗星星陨落,陨落的轨迹如利刃划过的痕迹,割肉挫骨,流血不止。 从此,生命里全是黑暗,她该怎样勇敢? 望着漫天星斗,她静得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脸上更是僵硬麻木,唯一的动静便是她的泪,一行一行,从眼角不停往下淌,无声无息往下淌……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沈言应该是梦里,梦中星光满天。 所以她来到这里,这里凌驾于城市万家灯火之上,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可是,沈言在哪里? 她终于发出一声悲泣,对着天空,梦里他的方向千言万语,言,你在哪里?告诉我怎样才算勇敢? 言,妈咪为什么要叫醒我?为什么?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很想你,很想很想,所以,我把身边的一切都当做是你,那样,就会觉得你一直在我身边,没有离去。 我和小蔡说话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就在那棵小树下看着我笑; 我抱着言言在阳台的时候,会觉得路灯下,一定会有你的车影; 我自私地赖在卿哥哥身边,是因为你们都穿一个牌子的衣服,用一种香型的刮胡水; 我拼命去回忆,回忆我们的从前,把一件一件小事讲给他们听,这样,我就会感到活生生的你就在我周围,从来不曾远离…… 言,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就这样离开我了,你说过会永远在我身边的,为什么又骗我?告诉我,这次会不会像你把我书包藏起来那回一样,你骗我说丢了,第二天又回到我课桌了呢? 言,会吗?你只是在逗我玩对不对?明天,你就会回家来,对我说,七,我回来了。是不是? 言,你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离开你一年的错?如果是,小七已经回来了,你也一定要记得回家……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眼泪从睫毛间滚落下来,骤然翻滚的思绪让心内的痛也翻江倒海一般,已是不堪承载。 再次睁开眼,却在恍惚间看见天幕里出现沈言的笑脸,温润如昨,温暖如昨。 她睁大眼睛,舍不得眨眼,唯恐一个眨眼的瞬间,沈言就消失不见了。 她落下狂喜的泪,从引擎盖跳下,大喊,“言!言!你回来了吗?” 然而,沈言的影像却越来越远,她急了,全然不顾自己赤着脚,在山路上循着沈言远去的方向奔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言——等等我——等等我——别跑——” 上下山的路,虽然已全部修成平整的公路,但粗糙的路面,尖锐的砂石,还是划破了她的脚,每跑一步,地面便会留下或深或浅的血点,她却感觉不到痛,最痛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沈言的笑容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自己却再也追赶不上…… 不慎踩到一个小坑,她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顾不得膝盖火辣的疼痛,她第一件事便是抬起头看天空,那温暖的笑脸已经无影无踪,原来,真的只是幻觉…… 她最近在自己编造的幻境里生活得太久,便真的处处是幻觉了吗? 她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没有了泪,只有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惊天动地一般,把心中所有的痛尽数往外倾泻…… 直到哭痛了喉咙,发不出声来,她才放任自己趴在路面,已是筋疲力尽…… 最后,是她瞥见沈言的睡衣,才迫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眼看睡裤膝盖处磨破的洞,心便搅成了一团。 这是沈言的裤子,他留下的东西用一件少一件,她怎么能这么不下心把它搞破了?那她以后去哪里追寻他的气息?懊悔加心痛,致使她竟然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血早已渗透裤子,将膝盖那一圈染红…… 痛,到处都痛,痛得她无法思维。 天边已有浅浅白色,她想起,自己该回家了,便沿着山路往下走。双脚已完全没有意识支配,只机械地重复着行走的动作,整个人像具木偶。 到了山下,车水马龙,她却晕晕的,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怎么会这样?那她是怎么来这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团乱麻。 颓然之下,温暖的人影又浮上心头,她一边走一边喃喃念着,言,小七迷路了,你来带小七回家啊…… 沈家。 米妈妈急得一夜没睡,却终于等来黎安柏的车回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爱我七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爱我七 车一开进来,她就奔了出去,只见黎安柏从车里抱出一个人,穿着沈言的睡衣,脏乎乎的,膝盖上还流着血。 她一颗心落了地,不管捡回来的是怎样破的初七,总算是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发现何止是膝盖流血,双脚脚底也血糊糊的,她不由一阵心疼,“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路边!像个游魂一样晃悠,开出去的车也不知哪里去了!”黎安柏的脸黑得像乌云。 米妈妈一听,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快进来吧!找到了就好!” 黎安柏始终皱着眉,把初七抱了进去,却见沈家客厅里坐着沈氏的律师。 律师认识他,起身问候了句,“黎先生好。” “你好!”黎安柏点点头,并不打算做停留。 律师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初七身上,脸色异样之下也觉惋惜,“沈夫人这样……那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什么事?”黎安柏听见这话,站住了脚步。 “关于沈氏的事……” 黎安柏心中一动,把初七放在沙发上坐下,把她的身体扶正,故意说得很大声,“不必了,就现在说吧!” 米妈妈本已打算去卧室,回头没见黎安柏跟着,转身问,“小柏,是不是让七先洗洗?” “不!米阿姨!你也来坐这,我们先听律师的公事!”黎安柏似乎憋了一肚子气,竟然在沈家忤逆米妈妈的话。 米妈妈虽没把他当外人,但也听了他的,坐在初七身边,怜惜地看着她的脚。 律师见状,便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书,先把沈氏目前的情况对初七说了一遍,但初七似乎没有听进去,只呆呆地出神。 黎安柏居然很粗暴地钳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律师,并在她耳边大吼,“你给我听着!你不是爱沈言吗?你就好好听着他有什么话留下!” 初七死水一般的瞳孔才转了个圈,目光拉长,望向律师。 这是表明她是活物了吗?律师尴尬地点点头,开始解释相关文书,“沈夫人,不,在法律上应该是叫米女士,我是沈先生遗嘱见证律师,从现在来看,执行沈先生的遗嘱还不合法,这遗嘱有一份附件,倒是解决眼前这情形的途径。沈先生的遗嘱,是在沈先生接任沈氏总裁的时候就立了的,后来一直没有改过,但是,四年前立了一份附件,这附件里有提到如今这种状况,沈先生提出,请米初七女士接受他全部财产,并出任沈氏总裁。” 初七听见后眼睛眨了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 律师又把相关事宜交代了以后,初七木木地签了字,律师便告辞离开,初七则仍然坐在沙发上没动。 黎安柏见她这样,突然发起了大火,也不顾她脚伤,将她从沙发上一把就扯了起来,“你给我起来!少给我装死!” 米妈妈有点担心,想去扶初七,却被黎安柏拦住,“米阿姨,你别管她!她就是被宠坏了!老大就是什么事由着她,惯着她,宠得她无法无天自私自利!” 自私自利?初七被黎安柏骂人的话刺了一下,开始有点感觉。 黎安柏见她黑眸里波光一闪,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东西,继续骂道,“米初七,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米妈妈!昨天你一夜未归,你妈妈担心了一个晚上没睡觉,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知道吗?还有我,我和我哥开车找了你一宿,只差把全城翻过来,我们有多担心你在乎吗? 如果这些你都不在乎,那就请你打开电脑,去看看今天的股市,看看沈氏跌了多少!如果你连这也不在乎,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在我们面前摆出要死不活的样子,沈氏是老大的心血,是老大为你打拼的天下,他全部留给了你,如果你不在乎,你就配不上老大对你的爱,迟早把沈氏卖了,让别人把它发扬光大,别让老大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心血就这么毁在你手里而心痛! 我要讲的就这么多,如果你还是值得老大用生命来爱着的初七,那么,明天我亲自来接你去沈氏,当好你的总裁,如果明天你还是这样子,那对不起,我黎安柏从此不认识你,你死也好活也好,不要再打我电话!再见!” 他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沈家,留下初七呆呆地伏在地上,原本已经干涸的泪腺,此时又有了泪意,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米妈妈不知道黎安柏为什么要讲这么多伤人的话,作为母亲,她心疼自己的女儿,见女儿这般委屈,上前扶起她,柔声安慰,“七宝啊,不哭了,妈咪带你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 初七也不说话,只任由妈妈把她扶进卧室。 然而,当她看见桌上的电脑时,却突然一个激灵,一把推开米妈妈,坐在电脑前,开了机。 米妈妈小心地在她身后询问,“七啊,先换衣服洗干净吧?” 初七却恍若未闻,直接开始看股市。 米妈妈还想说话,觉得有人在拉她的衣服,回头一看,是已经离开的黎安柏。正想问他怎么又回来了,黎安柏却竖起一个指头,示意她别出声,跟他一起出去。 米妈妈见初七没什么其它异常,便顺了他的话,出去的时候,黎安柏还关上了卧室门。 “这样行吗?万一她在里面想不开……”米妈妈不忍心往下说。 黎安柏微微一笑,摇摇头,“不会,她肯看股票就表示她活过来了,我刚才那样激她如果都还没有用,那我也没办法了。米阿姨,今天尽量别去打扰她,让她自己想个透彻,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这心结不打开,我们再怎么努力,对她来说都作用不大!” 米妈妈还是一副很悬的样子,不放心。黎安柏将外套扔回沙发上,人随之躺下,“放心吧,米阿姨,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我先睡一睡!” 米妈妈垂头想了一会儿,上楼拿了床被子下来,只这一会儿工夫,黎安柏居然睡着了。她轻轻给他盖上,叹息,“这孩子,是太累了!” 初七盯着股票,一直到停盘,心里的黑洞越来越大,股票的下跌幅度让她想起那颗流星的陨落,恐慌的情愫迅速将她席卷,她想起了沈氏和连天雨对抗那次她所做出的努力,她开始明白,这恐慌的由来是什么。 黎安柏的话又响在耳畔,“如果你还是值得老大用生命来爱着的初七,那么,明天我亲自来接你去沈氏,当好你的总裁,如果明天你还是这样子,那对不起,我黎安柏从此不认识你,你死也好活也好,不要再打我电话!” 爱,深爱,亲爱,可是你在哪里呢?她该去哪里寻觅他的爱? 忽的,她想起了她的博客,记录了她和沈言前二十年幸福点滴的博客,那些文字在她心间一个一个一句一句清晰地流淌,心口渐渐有了暖意,这种感觉很好,她开始思念博客里字里行间的意味,于是,打开了它…… 她以为这么久没有更新,一定十分冷清了,却没有想到,点击率比她当初停下时涨了不知多少倍,再一看更新日期,居然就在今年,就在她回法国之前……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在这里 这是谁更的? 这个问题只在她脑子里一转,便立马知道了答案,能轻易就猜出她密码的人只有一个——她的言。 只是,他又怎么知道她这个博客呢? 无从思考,她看着沈言的更新,文章都是一个标题:我爱我七。 她从最近的更新看起,也就是我爱我七的最后一篇,读着,那些文字像温泉,从她的心开始暖气,渐渐将温暖渗进她每一个细胞: 四年了,我的七离开了我四年。在这四年里,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她,上班的时候明明看着电脑,她调皮的笑脸会跑到显示器上来;开车的时候,在后望镜里也能看到她撅嘴的模样;回家后,电视里是她,洗脸池里是她,天花板上是她;还有我们的儿子,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有时候,这种想念是温暖的,有时候,会揪心揪肺地痛。有朋友问我,既然这么想念,为什么不把她找回来? 其实,我真的很想她回来,可是,我怕束缚了她,我怕她面对我时不快乐,我怕很多很多。 对于我和她这么相爱的人来说,距离不算什么。 无论她是否见我,我都会在这里,在她回头就能找到的距离;无论她是否还爱我,我的爱都还在这里,不因时空而迁徙;无论她是否想念我,我的手始终暖暖的,等在这里,等她想起我时来我怀里,哪怕用一辈子的时间也不惜。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沈言后续的更新看完,这过程,初七始终在流泪。 她似乎开始明白,同样是分离,主动离开的人和被动等待的人所感受的思念是不一样的。 在她去法国的四年,沈言是不是就像她现在这样,等得心中荒芜,想到希望苍白?难道,这真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了?惩罚她拥有时不珍惜,所以现在把沈言收回? 她用手指在沈言敲下的词词句句上摸索,仿佛沈言指尖的温热传递到了手上,有一句话,在她手指下蒙上一层雾气: 虽然我和七现在天各一方,但我不会觉得她遥远,她永远都在我心底最温暖的角落,温暖着我每一个日子,给我的每一天增添勇气。七,如果有一天你想起言,会回来看看你的博客吗?言会一直努力,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爱你,因为,言要成为值得你爱的言。 看着这段话,仿佛能想象出言对她说这些话的样子,一定是含笑的,温暖的,沉稳的,沈言式的微笑。 那笑容便一点一点渗进心里,缓缓地,将流血的伤口包裹。她慢慢扬起唇角,依然流泪,那泪却有了温度,热热地淌过脸颊,这温热便浸透皮肤,一直浸入心里,那颗麻木的心,也一点一点暖和起来。 在这篇博客的后面,她加了一个回复:言,我懂。七会成为值得你爱的七。七会勇敢,会微笑,会自己长大。无论你现在在哪里,永远都在我心底最温暖的角落,温暖我每一个日子,给我的每一天增添勇气。 言,谢谢你,对不起。 七知道,你会一直看着我,看着小虔和小米,七不会让你失望了,不会再让你放心不下。 言,我爱你。 打完这段话,她让自己笑得尽量灿烂,因为那是笑给言看的。言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幸福,所以,她会好好的,幸福地活下去。希望言若有知,能原谅她一时的迷途。而她相信,她的言,一定是有知的。 她小心地把沈言的睡衣脱下来,这是要亲手洗的,用他们从前那个牌子的洗衣液,即便裤子摔破了,她也会好好珍藏。 忍着脚底的痛,她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穿的仍是沈言的睡衣,睡衣上他的气息让她永远沉迷。 家里是有常备的药箱的,她在每一个角落里寻找,终于找到,给自己擦药,凉飕飕的感觉瞬间驱走了疼痛。 把药箱收回去的时候,她笑着默念:言,你看,我能照顾自己,自己疗伤擦药,我会记住家里每件东西放在哪里,下次用的时候就会自己找到。 收拾好自己,她打开门,走出去,在米妈妈和黎安柏惊讶的目光下展齿而笑,“妈咪,我肚子饿,厨房有什么好吃的?” 米妈妈惊喜不已,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她的初七,拼命点着头,“有!有!你坐着别动,我马上就给你端来!” “谢谢妈咪!”初七很乖地坐在黎安柏身边,她打算好好享受妈咪的疼爱,让妈妈为自己端饭好像很可分,可她脚底毕竟还是疼的,她不希望明天走不上沈氏顶楼。 黎安柏看着她,眼睛通红,终是笑了,揉揉她的头发,一句“傻瓜”,满是宠溺。 初七挥开他的手,瞪他,“你比我小怎么也可以揉我头发?!” 黎安柏知道,他们的小七又回来了,眸光亮亮的看着她,继续笑,“傻瓜!” “黎安柏!” “傻瓜!” 最终,是黎安柏的手滑到她后颈,将她一按,按进自己怀里,叹息,“哪里像我姐了?真是傻女人!” 初七贴着他的胸膛,一种属于亲情的暖流淌过心间,她唇角扬了扬,算是微笑,眸子里水雾迷蒙,“对不起。” 想对身边的亲人说对不起,让他们担心了…… 黎安柏胸口和袖子都被她湿漉漉的头发滴湿,凉凉的,他把她推开,找了个吹风来,给她吹头发。 初七便想起从前,沈言也是这样给她吹头发…… 米妈妈把饭盛好,挑了她喜欢的菜,给她送到面前,她对妈妈笑了笑,开始认认真真吃饭——自沈言噩耗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吃饭。 米妈妈看着她,欣慰,流泪。 她想起了小虔和小米,妈妈说他们一直在美国,沈言也说过孩子很安全,可是巫老头却明明给他听了小米的声音。 “妈咪,小米真的没事吗?”她是相信妈妈和沈言的,只是想搞清楚巫老头是怎么回事而已。 “是的!”米妈妈确认,“昨晚还和我通话了呢,说明天瑞安舅舅会和皇家保镖一起送他们回来。” “那是怎么回事?”初七把巫老头的电话说给黎安柏听。 黎安柏耸了耸肩,“那就只可能是录音了。” 初七忽然回忆起自己被绑走的那天,教堂里小米的哭喊“papa——” 难道巫老头只是为了录音?多一个挟制自己的工具? 她一想,就开始头疼,索性不再想,只要小米平安就好! “巫老头最后怎样?”初七吃了一口饭,问。这个罪魁祸首的下场还是要关注的。 “死了。”黎安柏没做过多阐述。 初七也不再问,知道就够了。心中却隐隐又觉得悲凉。人这一辈子就竟是为了什么?像巫老头这样,年轻气盛为情赌气而风生水起,一世辉煌,最终也没能走出这个“情”字的困扰,害人害己。 人,有时真不可太偏执。 比如她,沈言总说她笑起来最美,那就笑吧…… 今天,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睡觉了。 虽然还是清晨,可昨晚谁都没睡,黎安柏极度疲惫之下,米妈妈没让他再开车回去,给他安排了个客房。 第二百三十七章 言,是你回来了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言,是你回来了吗 初七一颗心松下来,顿感疲惫异常,吃饱便往卧室走。 卧室门口,黎安柏叫住她,“七,你会是最棒的丫头!”这是沈言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黎安卿转述过无数次…… 她回头嫣然,“是!我是!” 是的!她是他的丫头,怎么可以逊色?她一定会是最棒的丫头! 裹着沈言的睡衣入眠,心,渐渐平静下来。怀念一个人的方式,不仅仅只有流泪一种,她微笑着入梦,如果能在梦里相遇,她一定会是笑着的…… 第二天,她准时起床,绾发,套装,淡淡薄妆,精致异常。 脚底还有些微的疼,她穿了双软底的鞋子。 早餐后,黎安柏履行诺言,充当她的专职司机送她到沈氏,而且保驾护航一直送到顶楼总裁办。 对于她的回归,公司上下还是欢欣鼓舞的,因为曾经的她挽救沈氏于水深火热之中。且不说当时究竟是谁挽救了沈氏,但对外,他们是这样宣称的。 所以,秘书室得知她回来早有准备,桌上插了新鲜的花,花瓣上还凝着鲜嫩的水珠。 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向媒体宣称,沈氏前总裁夫人正式出任沈氏总裁。她让秘书这么宣称的时候,拇指一直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没错,她是沈夫人,她和沈言的婚礼虽然被搅局,但是他们已经算结婚了,不是吗? 鉴于她上次的“政绩”,似乎各界都瞩目以待,她这个“女强人”会领着沈氏向更高更远的方向发展。 董事局其它股东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对于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子,已经让他们见识了她的厉害,而此时,沈氏也确实需要一个龙头出来了,股票已经跌得他们心慌,他们相信,总裁一上任,这股票下跌的趋势便要缓住了! 在沈言办公室打开电脑,首先还是去了自己的博客,她决定,每天都会重读一篇沈言的文章,那是她最温暖的动力。 今天忽然记起有个朋友告诉我的秘密——一个关于我和我夫人的秘密,而我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这里的每一个字我几乎能背下来,但是,请大家原谅我有个懒太太,做什么事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博客也是,停更了这许久,那么,从今天起,我打算将这个美丽的秘密延续下去。 亲爱的七,小懒猪七,有一天你会回来更新吗?你会知道我在这里吗? 从法国回来第一天,想你。 七,今天早上,我们家窗台上的爱情果开出了花朵,秋天一定能收获果实了。 七,我等着我们收获的那天。 她在后面加了几个字:言,我回来了。我知道你在,何止在这里?在我身边的每一个角落。 而后,微笑。 这一次,是真正的微笑。 米初七,加油!她对自己喊了一句,全身心投入工作! 下午下班的时候,有工人拿了门牌上来。 “干什么?”初七问。 “哦,我来换这个门牌。”工人并不认识初七,也不知这是总裁。 初七看了眼他手中新的牌子,写的是她的名字,原来是要把原本门上沈言的名字换下来…… “不必了!”她心中隐隐一痛。 “可是……”工人是奉命而来的。 “那就别换,把我的名字贴在这个下面。”她想,这是为了方便工作。但是,如果要把沈言的名字抹去,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仰仗着这办公室里他的气息而活…… 工人还算聪明,总算听懂了所谓“我的名字”这四个字的含义,原来她就是新来的总裁…… 初七走了很远,又往回看,工人已经把她的名字放了上去正在固定,而“沈言”两个字依然那么显眼地刺激着她的眼睛,她舍不得移开目光,只觉得那是中文里最好看的两个字…… 如果不是下属也下班,经过时和她道别,她还痴站在那里…… 回家的路上,她只觉得小陈开车开得太慢,因为小虔和小米今天应该到了!这几天因为放纵了自己对沈言的思念,完全让自己回到离婚前的初七时代了,只因离婚后的日子都太苦,所以竟在主观上刻意忽视了儿子的存在,清醒过来,无比想念。 到家后,车还没停稳,她就跳下车,往屋子里奔,在大门外就听见了小米说话的声音,热泪不由自主涌出。 跑进屋,客厅里两个小人儿正围着米妈妈说话,天真烂漫的表情如初,他们知道沈言的事了吗?她不敢确定…… “小虔!小米!”她叫着儿子的名字,把儿子搂进怀里。 兄弟俩多日没见她,也是十分想念,同时抱紧她的脖子直白地表达对妈咪的想念。 小家伙软绵绵热乎乎的身体让她感到无比充实,这是她和沈言深爱过的证据,无论什么都抹不去的证据!他们的身上流着沈言和她的血…… “妈咪,papa呢?”小米先仰起小脸问她。 她不知道米妈妈有没把真相告诉小米,先看了看妈妈的脸色。妈妈对着她微微摇头,意思是暂时别说。 她想了想,也觉得现在不是最佳时机,便亲了亲小米的小鼻子,“papa出国考察,要开拓国外市场,可能会有很长时间回不来!” “可是爸爸的电脑都在家里!”相比而言,小虔是比较精明的那个。 初七顿了顿,这儿子似乎比她机灵多了,尴尬地随口撒谎补救,“对啊!爸爸要出国那么久,公司交给我了,资料都在电脑里,所以,就把电脑也留下了,他买了新电脑带去的!” 她讲完就觉得自己的话漏洞百出,真担心小虔再继续问,那为什么你不拷下来,留下电脑干什么?那她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应答了。 还好,小虔听了没再多话。 晚饭已经做好,就等初七回来,两个小家伙在初七身上爬了几下,就把初七拉到了餐桌边。 初七还是没有勇气做到餐桌边来吃饭,因为沈言常坐的作为空着,每每看见,会加深心中的空洞感,但儿子回来了,不能不买儿子的帐。 坐在餐桌边,假装什么事也发生,她有一搭没一搭询问美国的见闻,发现不过几天时间,儿子的用词比从前丰富了许多,尤其小米,跟着哥哥,中文说得通顺了很多,语言里的法语单词也少了。这让她很欣慰。 尤其,后来小虔居然把青菜夹到她碗里,而她一向不喜欢吃青菜。儿子的意,不可拂,她勉为其难吃下去。 小虔竟然说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妈咪,听说你挑食哦!爹地说,他不在家的时候要我和小米照顾你,因为我们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咪。所以,妈咪再吃点!” 她怔怔的,眼中有了泪意,沈言这么和儿子说过吗?难道竟成预兆? 怕儿子看出来,她逼回了泪,挤出一个笑容,“是吗?那你们自己呢?”她知道,小虔深受沈言影响,绝不会挑食,但小米……和自己一样,对食物过于挑剔。 哪知,小米竟然又夹了许多青菜给初七,然后给自己也夹了不少,骄傲地对初七笑,“妈咪,小米不挑食了,你看,小米吃好多青菜!” 第二百三十八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又是哥哥的影响吧? 她鼓励地对小米笑了笑,沈言真是哪方面都比她优秀啊…… 她这辈子是无法超越他了!很多年以前她就发表感慨,究竟有什么事情是她能做而沈言不能做的?当时得出的结论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沈言没有…… 想起当初沈言痞痞地在她耳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咬着唇用枕头砸他,几乎把枕头里的填充物都砸了出来…… 想出了神,她唇边又漫开恍惚的笑。 小米瞟了她一眼,很鄙夷地说,“妈咪又在想爹地了!” “你怎么知道?”小虔终于发现一件小米懂而他不懂的事,就是小米对妈咪能做到察言观色。 “我当然知道……我是她教的……”小米扁了扁嘴说。其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和妈咪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虔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小米,以后我们要教妈咪!” 恁初七的心潮再怎么低迷,也因儿子这句话起了浪潮,不禁蹙眉,“什么时候需要儿子教妈咪?” 小虔看她的眼神居然似极了沈言,有一种近乎于宠的不屑,“爹地说了,妈咪什么都不会,走路也能走丢,我们能看着不管吗?爹地还说,妈咪是我们家唯一的女人,就是我们三个男人要疼的宝贝,我们不教你,谁教你?” 初七唇角扯了扯,终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心中有种难言的感觉,想笑,却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不过,无论如何,儿子回来了,沉闷的空气里多了生气,她不禁嘲笑,“你们两个也自称男人?” “为什么不是?”小虔成熟地蹙起眉,这个动作也酷似了沈言,“我们和瑞安舅舅比较过了,男人该有的我们都有!” 初七终于不能淡定了,筷子一放,竖眉,“瑞安!” 瑞安本来在拼命扒饭,听了这声大喊,对米妈妈谄媚地道,“真好吃!姑母做的菜真好吃!” “瑞安?”初七挑起眉,声音也变成升调。 “呃……”瑞安知道躲不过,低头嘀咕,“他们要问……我明天回国了……” 小虔和小米两双大眼睛骨碌碌在他们之间转悠,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米妈妈心中虽然酸酸的,但总算发自肺腑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孩子回来了,家,也像家了,尽管有些疼痛永远不会过去…… 晚上,小虔小米和初七玩闹了一阵,便被外婆赶去睡觉,妈妈明天要工作,他们要上幼儿园,生活,一如既往地要继续。 初七看着闹哄哄的客厅突然沉寂下来,微微扬了扬唇角,没错,生活,终是要继续的…… 低下头,把自己埋入公事中。 历史重演,初七又在沈氏动荡不安的时期进入沈氏。当然,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严重,但沈言就此留下的摊子也够她收拾。不过,这样忙着也好,至少没有过的时间去想不该想的东西…… 连续几个小时后,她实在撑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文件洒了一地。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上冷冷的,竟然被冷醒过来。 窗户没有关,窗帘被风吹得凌乱飞舞,难怪这么冷。 她动了动疲倦的身体,准备起来关窗,然而,一转头之下,不知是自己没睡清醒还是怎么的,竟发现窗户外有个黑影,玻璃的映衬下,一双眼睛异常清亮。 她心一悬,轻喊了一声,“谁?” 外面的影子没有回音。 她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分明是有个影子啊…… 她完全被一种难言的感觉笼罩,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再也坐不下去,站起身就往外跑。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脚底有伤,急速奔跑时的用力加重了疼痛,一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唯恐窗前又是会消失的幻象,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打开门。 只是,窗前除了那一地清冷的月光,还有什么? 难道,真的是幻觉? 言,我以为是你…… 她有些落寞而自嘲地笑。 原本就感觉到冷的身体因这月光的清冷而愈加寒意噬骨了…… 默默回到卧室,拥紧被子,睡衣里满是他的味道,身体却怎么也暖和不过来…… 第二天起床时,有重重的黑眼圈,她画了点妆,遮去。 是瑞安送她去公司的,送完之后,瑞安便要离开。 一路,瑞安似乎都有话想说,直到快要到公司了,才鼓起勇气开口,“七,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不合适,但我怕不说以后就更说不出口了。” “那就别说吧!”初七隐约猜到他会说什么,适时堵住。 瑞安却是铁了心,一贯温和通透的纯蓝眸子迸射出坚定的光泽,“不!我要说!七,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的城堡始终还在等待一位公主。公主是用来宠爱的,不是为抛头露面出来奔波的,支撑一个公司太辛苦。七,我不要你现在就回复我,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只要你给我一个可以等下去的希望,七,愿意试一试吗?” 初七凝神听着,缓缓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没有希望,还是不想答复?”瑞安好不容易建起的信心堡垒在慢慢倾斜。 “没有希望!”初七答得很肯定。 瑞安湛蓝的眸子光晕慢慢散开,迷蒙一片,“为什么?以前是因为有他,现在他……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你把他放在心里,让我帮你承担一些痛苦,这样不好吗?或者,你还在生我的气?还是,我比不上他?” 生气?初七脑子顿了顿,一时想不到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微愣后才想起,他说的是曾经插手她和沈言的那件事。其实,她早已忘记了…… “不,瑞安,跟生气无关,也跟你无关,你很好,只是对我来说,他从来就没离开过!”初七微微笑着。 瑞安有一瞬间的懵懂,盯着她没有说话。 初七微笑着凝视他,“瑞安,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份像我和他爱得这么深的感情,你就会明白,即便他不在,全世界也都是他。所以,他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去,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去。” 瑞安若有所思,点点头,有一刹那,甚至想伸手把她唇边的笑容掬起,“七,告诉我,你现在的微笑是真心的吗?不是强作欢颜?” 初七确定地点头,“是!绝对真心!谢谢你!” 已经伸出去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赞赏地扬起唇角,“懂了!要开心!” 说话间,已到公司楼下,瑞安给她打开车门,优雅地一如他王子的身份。 初七下车,轻轻拥抱了一下他,低声道,“谢谢!一路平安!” “谢谢!” 终是目睹她瘦削而坚定的身影消失在沈氏大楼,他唇边涌起淡淡酸涩,上车,离去…… 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初七每天把自己埋在如山的工作里,一周后开始得心应手,毕竟从前插手过沈氏,所以再度归来,难度不算大。 这日一早,将几个部门交来的报告都看了一遍,感觉心头沉甸甸的。 几年时间,沈氏的业务范围又扩大了很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氏开始涉足网络,她在这一块完全是白痴,而网络业竞争又太大,她真的完全茫然。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公司有一个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公司有一个人 以前还有个慕凌晨帮她的忙,而现在慕凌晨在监狱里,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网络发展分公司的姚总经理她打过几次交道,摸不准他的底细,可却明显地在他眼里看到了他对她的轻视。 为他提交上来的年度新网游计划,她已经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了,还是一头雾水。 她打了个呵欠,让秘书送杯咖啡进来。她本来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现在不喝不行了,而且越喝口味越重,越来越不喜欢加糖,只有那种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流转,她能驱走困倦。 “总裁,给。”秘书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她桌上。 她先看了眼杯子,她要的是咖啡怎么变成了奶茶?抬头一看,怎么是首席秘书亲自送咖啡进来? 这首席秘书是个临近四十岁的女人,成熟精干,在沈氏很多年了,上次初七来沈氏的时候她就在任,几年过去,地位没人能撼动。 正因为这样,初七对她也颇为尊敬,只轻轻道,“我要的是开非,不是奶茶!” 首席秘书脸上挂着职业式的微笑,保持和上司不近不远恰到好处的距离,“总裁,咖啡喝多了不好,还是改喝奶茶吧!” 初七觉得她的话已经逾越了上司和下属的界线,似乎管得过多了…… “Amenda。”初七叫她的英文名字,眉间已经有不悦,对待这样资深的老员工只需这样小小的提醒,应该就足够了。 哪知首席秘书居然十分坚持,并且还主动提出,“总裁才入公司,对公司状况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问我。” 她的不卑不亢倒让初七没了辙,看着那杯奶茶,只能作罢,却忽然想起了网络发展分公司的计划,问道,“Amenda,我想多了解一点网络发展公司,能不能谈谈你的看法。” 首席秘书很聪明,一下就猜中她的状况,挂着职业式微笑问,“总裁是不是对网络发展分公司的业务不了解?这个分公司是总裁走后才建立的,总裁肯定不熟。我也听说他们最近要上年度游戏,我对这一块比较陌生,但是,我知道公司有个人很擅长这个,不如让我把文件拿去给他看,然后你现学现卖,长长自己威风!” “谁啊?为什么不带他见我?”初七暗暗纳闷,如此优秀的员工,她居然不知道。 “谁啊?为什么不带他见我?”初七暗暗纳闷,如此优秀的员工,她居然不知道。 首席秘书训练有素,一副不惊不乱的样子,“是新来的技术,你不认识。” “让他来见我吧!”初七坚持自己的观点。她的坚持不是不无依据,这个策划是公司机密,她不可能随随便便让首席秘书拿走。 当然,她也想过,既然首席秘书这么堂而皇之从她手上拿走策划,那么就不会有什么不良用心,没人有这么傻,但,若不让她见这个公司员工,怎么都有些诡异。 秘书显然犹豫了一下,最后笑了笑,说,“好吧,我去叫他来!” 十分钟后,Amenda带来一个年轻人,青涩得似乎才毕业,这就是沈氏首席秘书看中的人? “总裁,这是麦哲,曾经是前总裁最信任的人之一。”Amenda笑着介绍。 还真是他了…… 初七点点头,和他交谈了几句,感觉还像那么回事,便把一份文件交给他,“这是今年新网游的企划,你先拿去看看吧,明天谈谈你的看法。” 她留了个心眼,打开了办公室的监控,把刚才那一幕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为了让自己尽快适应网络发展部的工作,她挑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准备晚上回去狠啃。 自上次接手沈氏,她开始相信自己,没有她做不好的事情,只看她努不努力! 晚上,照例和小虔小米玩了一会儿,她才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开始狂啃那些资料。 夜色渐渐弥漫下来,窗户依然没关,风一个劲往里灌,窗帘飘飞起来,有点诡异的色彩。 她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影子,还有夜幕下晶亮的眼眸。 她不明白,如果是幻觉,为何眼睛会这般清晰而透亮? 只是,如果不是幻觉,又会是什么呢?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再也看不进资料,然而,今晚那个黑影却没有再出现。她相信,那便是幻觉吧…… 走出屋子在花园转了几圈,发现下人住的那栋楼,管家的房间还开着灯,好像现在已经很晚了啊,其它房间的窗户全都一片黑暗…… 在众人都入眠的寂静里,她也终于感到了疲倦,转身回屋,拾起凌乱的资料,这一夜,她是在沙发上睡的。 第二天一到公司,首席秘书便等在总裁办门口,手中拿着麦哲一早交来的策划书。 她有点吃惊,麦哲真的一个晚上把它看完并作出分析了吗? 从Amenda手中接过策划书,她匆忙走进办公室,坐下来相信,而这个叫麦哲的员工何止是不让她失望,简直是让她震惊。 在原来那份策划的基础上,重新附了一份文件,至少是那份策划书的三倍厚,里面包括对这份策划书的详细解读,并提出了存在的问题。 初七被震惊了,就这叠文件,光打字就要打一个通宵吧?麦哲居然能做得这么精彩?她开始相信,麦哲是沈言从前最信任的人…… 将麦哲交上来的东西读透了以后,才让秘书把网络发展分公司总经理叫来,正中了Amenda那句话,现学现卖,对他的策划做了一针见血的评价,把总经理唬得一愣一愣的,话说在此之前他真的是小瞧初七的。 初七把策划书还给他,“有些地方还要斟酌,你拿回去再改改。” 她并没有把麦哲看出的问题直接指出来,这是他总经理该做的事。 “是!我会尽快改好的!”网络分公司总经理拿回策划书离去。 Amenda便倒了杯奶茶进来,脸上的笑容奇迹般不再那么职业化,“总裁,怎么样?麦哲还好用吗?” 初七这一次没有抗拒她的奶茶,接过便喝了一口,暖暖的,很舒服。 她点点头,“真不错!拼了命啊!” Amenda只笑,却不说话。 初七难得见到她这样,蹙眉,“你傻了你?去把麦哲叫来,我有事问他。” Amenda脸色又是微微一变,马上接着说,“我见他很疲惫,擅自帮他请了假,让他回去休息去了,这时可能刚刚睡着,总裁有什么事我待会儿转告他吧!” 初七想想也对,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人家小伙子应该是做了一个通宵才作出来的,理应好好休息。 “也好!”初七拿起一叠其它文件,开始伏案工作,“等他回来,你让他来我办公室。” “好……” 初七觉得Amenda这句话答得有点勉强,抬头看了她一眼,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下午的时候,麦哲终于来了,带着几分腼腆。 初七客气地请他坐下,完全没有老板架子,很坦然地说,“麦哲,你的报告做得很好。说实话,对网络我是个门外汉,如果不觉得唐突的话,我想请你指点指点。” 麦哲一听就慌了,“总裁,这我可不敢……” 第二百四十章 又见七夕 第二百四十章 又见七夕 指点领导?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初七笑了笑,不和他争,直接把昨晚自己学习的问题拿出来和他讨论。 麦哲见她很真诚,才不那么局促,一一给她解答了。 她边听边联系新策划的案例和他谈论,麦哲也答得十分流畅。 可是,初七却有了一种感觉,这个时侯的麦哲在阐述的时候远没有他的报告那么有逻辑性…… 或许报告是经过几番修改的吧!毕竟口述挑战大些。 初七这么想着,觉得似乎也还合理,不管怎么说,麦哲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讲解让她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有了麦哲的帮助,初七对网络的业务上手很快。 时间不觉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初七不但从麦哲那里学到很多网络发展方面的东西,有时她还把其它部门的工作也拿来和他探讨,他每每沉吟后都会对她说,“我回去想想,交给你一个书面的报告。” 而只要麦哲说了这句话,第二天必定会有一份堪称完美的报告出现在她办公桌上。 初七有时开玩笑,“麦哲,你是不是请了枪手?怎么每次回去都能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份报告来?” 麦哲也不说话,只嘿嘿一笑,当初七是在开玩笑。 初七往往也会哈哈一笑了事,她本来就是在开玩笑! 不过,有一件事情初七不是开玩笑。有一天,她对麦哲说,“麦哲,我打算升你为总裁助理。” 麦哲典型的受宠若惊,“啊?这个……我可能胜任不了!” 初七还没见过这样的员工,拒绝升职?这可否理解成麦哲诚实本分的优点? 她笑着鼓励他,“你能行的!我看好你!我实在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助理!” 有些话她是不能说出口的,难道她要说自己生性迷糊,管理公司本来就对她是个挑战,加上她迷糊的性格,她真担心自己哪天不小心把沈氏给坑了。 有个既像老师性格又谨慎的人当助手,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抉择。 “就这样说定了,你明天直接去助理办上班!”她低下头,继续看她的文件。 一直躲在外面偷看的Amenda发现了两点变化,第一点是,初七终于会真心实意的笑了!事业是拯救悲伤的良药,这句话一点也没错,至少充实了,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沈氏够初七劳心劳力了;第二点则是,初七处事作风越来越像沈言,就连她在不想把谈话继续下去的时候,就低头看她的文件这个习惯,也和沈言一模一样…… Amenda神情有些怪异,叹了口气,走开了…… 网络发展分公司的新游戏紧锣密鼓,预计下半年就要开始内测,但很多问题仍然处在待定阶段,总经理几次催她给出决断,但她总觉得不够成熟,却不知问题出现在哪里,是以一拖再拖。 但现在,是实在拖不下去了…… 初七想了想,还是叫了麦哲来,把这个问题扔给他商讨。 麦哲有点为难,“总裁,技术方面的事我可以帮你,但做决策要您自己来做!” 初七脑子乱乱的,用手理了理头发,“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不一定非采纳你的,懂了吗?不要有顾虑!” 麦哲似乎懂了,但眉宇间的不自在仍是那么明显,“好吧!不过,我可以回办公室想想吗?待会给你个答复。” “麦哲,你为什么总是要回去想?这里不能想吗?”这就是初七觉得他怪异的地方。 麦哲白皙的两颊竟然泛起了淡淡红晕,开始结巴起来,“我……见了你紧张……” “……” 这个回答可真叫初七啼笑皆非…… “好吧,你去吧,等下再来。”初七还能说什么呢? 麦哲如获大赦,急速走出总裁办,回到自己的助理办就开始打电话。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喂,她要我看这份企划书……哦,我传真吧……” 只见麦哲一边打电话,一边记录,忙得恨不能手脚并用。 当他心中有了完美的答案时,他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可眉间的疲惫怎么也散不去。深呼吸几口,忍不住便拨了个电话过去,语气竟有撒娇的意味,“表姐,我不想干这个了,太累了……如果被发现怎么办?”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他无奈地嘟哝,“好了!知道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笔记,再度深呼吸,如临大敌般朝总裁办走去…… 初七渐渐习惯了他的工作模式——总要离得她远远的,才能想出问题的答案……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每次拿到面前的都是最完美的东西。她都怀疑这麦哲是不是天才,棒得不可思议…… 不过初七知道,她要管理好沈氏,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所以每晚总是要学到很晚。 有好几次,她在点灯夜读的时候,也发现过窗户外有影子,也曾出去看过,但每次都扑了个空。 她觉得这不正常,难道自己的幻觉竟严重到了这种程度?或许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这天晚上,俩孩子缠得紧,一直缠着她玩,小虔还问初七,“妈妈,怎么爸爸还不回来?小虔和小米想他了……” 小虔是沈言带大的,和沈言感情深,这她知道,可是,她真的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妈咪,你怎么都不给papa打电话呢?小米想打电话,想和papa说话!”小米的头搁在她肩膀上,充满期待地望着她,令她想起小小的言言…… 她今天很疲惫,怕自己没这个精力处理说实话后会出现的状况,所以想来想还是说,“小米,小虔,爸爸这次出差很忙,而且要去几个国家,在飞机上飞来飞去的时间多,所以,要么就是手机关机了。再说,小米和小虔是听话的孩子,就算爸爸不工作的时候,也要让爸爸好好休息,我们打电话去,如果爸爸在睡觉怎么办?” 小虔和小米虽然脸色勉强,但是也不能再说什么,耷拉着头和初七再见后,去睡觉了。 初七却坐在客厅里,思念的绳,便疯长。 言,儿子想你,我也想你,你可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七夕了,七夕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陪我去威尼斯狂欢节,可是你又失约了! 言,威尼斯还有我们的足迹吗? 这一夜,月光如水,注定又是一个思念的夜晚。 她记得,四年前,她获释出来,恰逢爸爸妈妈从美国来看他们,正好也是这个时候。 那时候的妈妈就已经感觉到她和沈言之间有问题,为了增进他们的感情,定了去威尼斯旧地重游鸳梦重温的计划。 四年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思及这种物是人非的巨变等于把心底隐藏得最深的旧伤疤再鲜血淋漓地撕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触及这痛了,平日里只想温情,只忆温情。 可今夜,这痛却没来由地来势汹汹,她竟无法抵挡,以致,在梦里,她再度梦见那令她痛不欲生的一刻——拖着黑烟坠落的火焰。 最后是大喊着“言”的名字醒来的,醒来时,大汗淋漓,喘息不已。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游威尼斯 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游威尼斯 她捂着胸口,压着那疼痛,只听见黑夜里自己的呼吸,急促而粗噶。 蓦地,插入一声轻微的叹息。她发誓,这绝不是自己的声音! 她心尖一缩,急忙往窗外看,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知道,自己若出去仍然是一无所获的,她早已习惯了那样的失望——从满怀希望到痛心揪肺的失望,这样的感觉很难受,所以,她宁可不抱希望了…… 但,这太令人好奇。 她走到窗口,意外地发现,管家那扇窗马上灭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心中悬了个事,便睡不踏实,她想问个明白。 梳洗后,她走出门,恰好看见一辆车开了出去,这么早会是谁出去? 正逢管家从另一栋楼过来,她叫住了他,“管家!” 她平日很少起这么早,更很少一大早在花园散步,管家被她吓了一大跳,脸上的表情惊惶不定。 她略感诧异,“管家你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管家额头上竟渗出汗来,“哦,没事,有点感冒了,被夫人这么一喊,吓着了!” 初七将信将疑,“管家,你是不是常常忘记关灯?为什么灯老亮到天亮?” 管家似乎更惊惶了,低了头,“是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夫人责怪的是,下次我注意。” 初七叹了口气,管家是沈家老人,沈言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责备他,何况她呢?“管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话问你!” 管家突然抬眼看了看她,“什么?” 她微微眯了眯眼,“管家,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家最近很怪异?” “怪异?”管家那表情不知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 “是啊!我老发现窗口有人,但一走近就没了,昨晚我还听见人叹息了!你说是不是很怪?” 管家有些结巴,“可能……可能是夫人的幻觉吧?我怎么一次也没听见?” 初七陷入思索,眉间微蹙,“不!不可能是幻觉!太清晰,太真实了!管家以后你注意一点!” “好!那我现在先去做事了!”管家答应得很爽快,准备从初七身边擦过。 “管家!”初七又叫住了他,“今天早上是谁开车出去?” “早上?哦,是小陈,小少爷昨天说要吃豆花,让小陈赶紧去买新鲜的,小少爷上学前要喝!”管家的解释很合理。 “是吗?”初七也不再说什么。 不久,小陈果然买了豆花回来,小虔和小米喝完后便和妈妈一起乘小陈的车离开,他们上幼儿园,妈妈去公司,一成不变的生活。 如初七所料,麦哲第一时间把她要的报告放在她办公桌上。 不用看,她就知道自己会很满意,对麦哲也表示由衷的感谢。 虽然说员工为公司做事是应该的,但麦哲做了许多不属于他责任范畴的事,而且还是没有报酬的。就凭他几乎天天加班,初七也决定要给他发双倍薪水。 送走麦哲以后,她略略看了看他的报告,果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而且周密,初七觉得,这个麦哲的本事完全可以来当总裁了! 这么一想,她居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果麦哲能暂时管理公司,那她不是就可以休休假? 眼看七月初七又要到了,她心中怀旧的情愫藤蔓般疯长,她忽然很想去看看威尼斯的教堂,为你的小船,还有……那家冰淇淋老店还在吗? 想到这里,去威尼斯过七月初七的想法竟然生了根,非实现不可了! 她立即把Amenda叫了进来,请她订七月初七前的飞机去威尼斯,当然,酒店还要住那个套房——她和沈言新婚夜的套房。 当Amenda问她订几张时,她想了想,一张吧。 有时候人需要独立的空间去整理自己的思绪,不是冷漠,也不是逃避,只是想让浮躁的心沉落。 这样的临时起意才符合初七的风格,她开始迫不及待了! 将相关事宜交接给麦哲和Amenda,她回家,为自己的威尼斯之行做准备。 当她把想去威尼斯的想法说出来后,米妈妈没有反对,只微笑祝福,“好,一定要幸福!” 她点点头,坚定无比,“妈,我很幸福!” 小虔和小米这一次没要当跟屁虫,却在她身后追着,直嚷,“妈妈,你这次去是把爸爸papa带回来吗?” 是吗?初七凝滞片刻,柔声道,“是的!” 有些事,逃不过的,或许回来后就什么都跟小虔小米说了吧! 虽然会有一段时间难受,但那总是要经过的! 虽然还没到出发日期,她却早早把包整理好。整理出来以后,躺在床上,对仲夏夜的威尼斯充满怀念和感伤。 威尼斯,我又来了。 初七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离去威尼斯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自己就这么迫切地期待,自己这心智真是一点也不成熟。 然而,真的到了出发的时候,Amenda却告诉她,那间套房一直订不到,“总裁,很抱歉,一个月以前我定的时候就说有人定了,我想一个月以后总会有人退房的,谁知前几天去订还是订不到,所以我只好订了同一家酒店的另一个套房。” “没关系,谢谢你,Amenda,我不在的时候公司要麻烦你们了。有事情随时联系我。”初七对Amenda近期对她的关心很感激。 初七不是第一次接手沈氏,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觉得和Amenda特别投缘,感觉她就像一个大姐姐,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很贴心。 像她这样的性格,工作丢三落四是很正常的,如果没有Amenda随时的提醒,她可能找东西都找不到。 至于生活上,Amenda更是严格地把握她的饮食习惯,午饭定是要按时吃的,而且营养搭配很均衡,不时还有加餐。 初七无可奈何之下常笑,Amenda从前对沈言也是这样吗? Amenda初时脸色还会有异状,后来也索性陪着她笑,只答“当然!” 今天是她去威尼斯之前最后一次来公司,做交接的工作,公事交代完以后,Amenda竟然把一张单子递给她,“总裁,一个人出去旅行要准备充分一点,回去检查一下这些东西都带齐了没有!” 初七讶异的同时,心中一暖,握着她的手表达谢意。 Amenda也有些动容,和初七相处的日子,让她觉得总裁更像一个小女孩,不禁拍拍她的手背,“不用谢我,我也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初七有些诧异。 Amenda一愣,马上补充,“是啊,受人所托。前总裁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就算是为了报答他吧,我该对总裁尽心尽力的!”怕初七多想,岔开了话题,“出去玩就放心玩吧,玩得愉快!” “嗯!”初七重重握了握她的手,离开公司。 回到家里,把Amenda给她的清单拿出来对比,看看自己还有什么遗漏的,结果发现Amenda的清单里还列了防暑药,感冒药,创可贴,口香糖,卫生棉…… 这些东西她还真的没想过要带…… 在房间里一顿折腾后,她总算把要带的东西带齐。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屋子里一片凌乱,她不禁为自己的破坏力感到震惊,以为自己已经随着年月的流逝成长,却原来很多东西是根深蒂固的…… 一堆杂物中躺着的宝蓝色首饰盒吸引了她的注意,拾起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项链,是四年前她和沈言游威尼斯的时候,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因为嫌弃它是沈言随意挑选的项链,不曾用心,所以一直不怎么待见,就连去法国也不曾带走,只随意扔在沈家,此时重拾,且又将去威尼斯,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情愫,拿在手中,一时出了神。 卧室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小虔和小米跑了进来。小米首先发现妈咪手中的项链,大为惊叹,“妈咪,好漂亮啊!谁送给你的?” 初七微微一笑,尽管接受这项链时的心情阴郁纠结,但所谓前尘旧事,此时早已只剩怀念,“是papa啊,送给妈咪的生日礼物。” “给小米看看!”小米眼中放着光,对这项链十分感兴趣。 小虔有些不屑,“小米,这是女孩才喜欢的玩意!” 小米唯独在这一点上跟哥哥无法达成一致,他就是喜欢这些闪亮的东西,难不成真的沿袭初七的女性特质太多? 初七也不评价哥俩的话,喜欢首饰并没有什么过错,也许小米在这方面有天赋呢?她将项链放入小米手中。 小米将项链捧在手心里,看得很仔细,谨小慎微的,唯恐打碎了。 末了,他指着项链内侧刻的文字问,“妈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初七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道,“是意大利语生日快乐的意思!” “真的吗?”小米眼中光亮一闪,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工工整整把那些个花体字母抄写了下来。 “你抄这个干嘛?”初七瞥到一眼。 小米笑得两眼弯弯,“妈咪,好学的小米又学到一句外语!” 好学?初七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俩字和小米联系起来,他简直就是她自己小时候的翻版,好玩的都喜欢学,不好玩的想着主意逃避。倒是小虔,学习一丝不苟的,还总是超前学习,幼儿园老师说,小虔现在的水准已经可以达到小学三年级了。 初七有些认命,看来沈言之前的预言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小米这小鬼精灵,把抄好的纸条塞进兜里,然后把项链绕在初七脖子上,“妈咪,我给你戴上,记得回来给小米带礼物哦!” 一边的小虔眼中亮光一闪,似乎明白小米为什么要把那句话抄下来一样,露出会心的笑。 初七觉得小虔的笑有些诡异,所以关于礼物之事宜便先征求小虔的意见,“小虔,告诉妈咪,你要什么礼物?” 小虔想了想,认真地看着她,“我要爸爸回家。” 初七一愣,勉强笑了笑,转而问小米,“小米你呢?” 小米本来是另有礼物想要的,但听了小虔的话,觉得全世界所有最好的礼物加起来也不如papa分量重,也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也要papa!” 初七终是没敢给两个可爱的儿子一个肯定的回答,也不敢妄自就说明真相,每每望及儿子清澈的眼睛,她便不忍心去想象如果儿子知道真相,这两双眼睛会流淌怎样哀伤的泪。 带着儿子满心的期待登上飞机,旅行的心变得沉甸甸的,要带一个爸爸回去?她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到达威尼斯的时候是中午,先找到酒店,在Amenda事先预定好的房间住下,洗了个澡,仍是穿着沈言的睡衣。 她如今一直都是穿沈言的睡衣,这已经成为一种依赖,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沈言的睡衣全部穿坏的时候会怎样,但,这个习惯,她不想戒。 慵懒地坐在沙发里,算算时差,家里应该是傍晚,便给儿子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小虔,一听初七的声音便开心地大喊妈妈,然后便爆发出一阵大笑。 “小虔,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听见儿子的笑声,她沉闷的心情稍稍好转。 小虔笑得喘不过气来,“妈妈……小米……哈哈……小米好丢人……哈哈,被你害惨了……” “我?害惨小米?怎么回事?”初七被小虔笑得莫名其妙。 “哈哈哈……”小虔笑得止不住,好半天才把事情的原委解释清楚,“妈妈,我们班新来了一个意大利回来的女同学,叫吕佳怡,今天佳怡生日,小米给她送礼物,卡片上就写了一句意大利语的生日快乐……哈哈哈哈!” “那又怎么了?”初七还是不明白,心中唯一嘀咕的是,小米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吗?上次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在别人衣服上写他沈小米大名的? “妈妈!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啊?”小虔有些错愕。 “……”初七不说话了,隐约觉得自己会在儿子面前出丑…… “妈妈,小米不是把你项链上那句话抄下来了吗?他就是把这句话写在卡片上,结果人家佳怡……哈哈……把一整块蛋糕都PIA在小米脸上了……” “这个……为什么呢?儿子?”初七不知是自己愚钝,还是笑点高,怎么就不明白儿子的笑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呢? 小虔的笑声嘎然而止,半晌,蹦出一句,“妈妈,我终于明白小米为什么总犯些小白错误了!” 电话这头的初七挑了挑眉,儿子的意思是她很小白吗?有儿子这么说老妈的?她声音不觉多了凛冽,“小虔……” “嘿嘿……”隔着电话,小虔也感到凉风嗖嗖,连忙讨饶,“妈妈,我错了!我代表爸爸告诉你他送你礼物时想对你说的话,不是生日快乐啊不是……” “难道那句话不是生日快乐的意思?你爸爸说是happybirthday啊!”初七赶紧取下项链看。 “不是……”小虔有种被彻底打败的感觉,“那句意大利语是tiamopersempre,爸爸是想对你说,Iloveyouforever……嘻嘻,爸爸好浪漫,可惜妈妈你太……” 小虔嬉笑一声,明智地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说妈妈太笨了会不会挨揍啊?! 可惜来不及了,妈妈已经在逼问,“你说妈妈太什么?” “太……太可爱了……”小虔被逼再一次说谎。虽然老师说乖孩子不能撒谎,但是不让自己的PP受罪,不让妈妈受打击,是不是也算善意的谎言呢? tiamopersempre……tiamopersempre……初七念着这句话,隐约觉得很熟悉,好像沈言曾经在她耳边呢哝念过,而且似乎还因这句话而抱怨过她的智商…… 可是,小虔好像懂得太多了! 她念头一转,大声质问小虔,“小虔!你会意大利语?” “呃……只会几句……爸爸教过几句……”小虔明显底气不足了。 “只会几句偏偏就学会这句?!你爸爸教你这句?” 小虔明显听出了火药味,很诚恳地和妈妈辩解,“妈妈,爸爸说学知识要学精华,要有目的地学习,对自己的生存有帮助的就学,这句当然是要学的,不然我长大怎么生存?” “沈虔!”初七激动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小虔很乖,很内敛,现在发现,何止是内敛,简直是阴险,什么都不说,一副乖乖的样子,她却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居然一肚子坏水,“你简直跟你爸爸一个德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拥抱 第二百四十三章 拥抱 没有语言可以来骂他,最后得出这个总结。 “谁叫我是爸爸的儿子呢!”小虔得意地一句,决定从老妈的轰炸下逃走,“妈妈,小米要和你说话,我把电话给她!” 初七本来还有一肚子的气,结果小虔跑了,她无处撒气,偏偏小米一拿过电话就哭,“妈咪,哥哥欺负我!他认识那句话他都不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存心看我笑话……” 初七无语了,你那哥哥何止看你笑话,还看你老妈笑话呢…… “小米,妈咪同情你,可是妈咪很好奇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换目标了?原来那个叫什么的女孩呢?你在人家衣服上写名字的女孩?不跟人家玩了?”初七承认自己很八卦,这时候还不忘八卦一下。 小米的哭泣声渐渐停下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腔调,“当然要啊!我都喜欢!我喜欢的我都要!” “……”初七最终还是没了语言,原来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省心的主,她能预见他们长大后,沈家的男儿的名声是如何声名昭著…… 可是,小米这花花肠子遗传谁的?按理她也不是这么花心的啊…… 放下电话,初七觉得,其实生活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也是美好的。 儿子和她之间的谈话,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爸爸”这个词,许是因为经常提起,所以觉得不曾远离,仿佛他真的只是出了远门,总会在某个日子回来一样。 没那么揪心揪肺,也没那么绝望哀伤。 这样的感觉,有种灵魂相依的幸福,这,也是幸福的一种。 难道不是吗? 然而,这样的情形有一个前提,就是儿子不提爸爸回家的事,只要一提起就无法不面对,那终究是一道疤,一个伤…… 她按了按太阳穴,头有点痛,眼看窗外阳光明媚,却并不灼人,她决定外出走一走,呼吸新鲜空气,另外也感受一下旧地重游的心情。 走出房间后,竟然不由自主走到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口滞留。 不知道里面住了什么人,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房门,感觉跟心中最温暖的地方贴得很近很近…… 渐渐的,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她笑自己傻,难道这样就能呼吸四年前乃至二十岁时的空气吗? 可是,她宁愿这么想…… 当她见全身的力量都靠在房门上时,门突然一下就开了。 她站立不稳,整个跌了进去。 “你……是谁?”有男人惊讶的声音传来。 她挠了挠头发,大为尴尬,这可是蜜月套房,还好她没撞坏人家的好事……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她边退边带着留恋的心情打量这间房,这可是她和沈言新婚之夜住过的房间…… “你在找什么吗?”男子见她奇奇怪怪的眼神,心生提防。 “我……在想……这么不见你太太?”初七混乱地问。 男子便生了沮丧,“我没太太!” “没太太住什么蜜月房?!”初七大为光火,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这个与你有关?”男子也觉得她莫名其妙。 初七哑然,打量着四周,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先生,不如这样吧,既然先生是一个人来旅行,不如我们换一个套房吧,你住我的,我住你的这套,我来付房钱,怎么样?” 男子还没听明白,手指晃了晃,“你的意思是两套房都你付钱?” “是的!”初七答得很干脆。 “好!走!”男子怕她反悔似的,立刻带着她来到总台,和初七换了房卡。“旅途愉快,太太!”男子好心情地和她一笑,祝福她。 她心情也很好,有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欣喜。 回楼上把东西都交换过来之后,她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出了酒店。 四年时间,威尼斯并没有太多改变的痕迹。她依然记得那家冷饮店,她和沈言一人买了一份冰淇淋,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走,两人都给对方留了一半冰淇淋,可最后,两人的冰淇淋都化了; 这是记忆中的教堂,她和沈言两度在这里举行婚礼,第一次是二十岁,第二次是四年前,妈妈带着她来鸳梦重温; 这是沈言背着她跑过的地方,他一边跑一边用各种语言喊着“我爱你”…… 这样的记忆太多太多了,往事从青烟,从封印的瓶子里冒出来,一丝一缕都渗进心肺,一丝一缕,痛不堪言。 她以为自己不再记得痛苦的滋味,她以为自己只有剩甜蜜的记忆,却原来只是她自己自欺欺人的骗局而已。 故地重游,或许是个错误,她真的担心自己是否有勇气走完全城…… “小姐,要面具吗?”妇人和蔼地说着英语。 她从往事中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面具小店前。 意大利妇人的生意还不错,不断有人从店里买面具。 “今天买面具的人很多啊!”她随口闲聊。 “是啊!”妇人笑着念叨,“今天很特殊,有嘉年华会。” “嘉年华不是早过了吗?”初七心心念念的就是和沈言一起来威尼斯的狂欢节,春天早已经过去了。 “是!不过听说是有些公司做活动,商业味浓了点,也很值得期待,晚上还有焰火哦!”妇人又卖出去几个面具,一边忙一边和初七说话。 初七兴致大起,也买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混入人群。 活动还没开始,气氛却很浓烈了,露天的酒吧聚满狂欢的人,那些疯狂的人在喝醉的同时,相互泼洒着啤酒。 她被这气氛感染,不禁也要了一杯红酒,学着大口大口的喝,既然是来狂欢的,偶尔做点疯狂的事又如何?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Amenda的玩笑,要她小心点,别玩出一夜情来。 一夜情?她会吗?不禁苦笑。 几杯酒下肚,她确实有点眩晕了,天色渐暗,街上狂舞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天边焰火瑰丽辉煌,狂欢的人欢呼声达到**。 五彩斑斓的面具,华丽奇异的服装,谁也不认识谁,在街道上蜂涌,狭窄的威尼斯街道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初七在人群中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完全无意识地跟着人群移动,忽然,一阵惊呼之后,人潮乱了起来。 微醉的她站立不稳,居然摔倒在地。她朦朦胧胧觉得自己再不起来,说不定会被狂欢的人踩死,但却有心无力,试了几次都是刚站起又倒下。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后面扶起,“来!跟我走!”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她紧张得无法呼吸,一颗心如同要蹦出来一样,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好像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不敢…… 她怕看见之后不是他,那她会绝望;可是若看见之后是他,又怎么可能?那一定又是幻觉…… 所以,她定定地站在街上,一动也不动。 任不断潮涌的人群将她撞得东倒西歪。 “小心!”轻柔的呵斥之后,她被卷进一个怀抱,坚实,温暖,人群再也不能冲撞到她,她闭上眼睛,很安全,很窝心。 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怀抱可以让她如此贪恋,但她知道,这一定不会是他,不会……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宝贝,我想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宝贝,我想你 忽然之间觉得这绚丽璀璨的烟花,喧哗疯狂的人群,热情奔放的舞蹈,都变得索然无味。 原来,无论世界多么精彩,少了一个人分享,那也不过只是苍白。 她要的,从来只是属于他和她的嘉年华…… 越热闹,越孤独。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深切体会到这一点,也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渴望他就在她身边,在喧嚣的人群中,在浮华的俗世里,她想要抓住的,永远只是他,只是他而已…… 泪滴滑下,她依然闭着眼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终于哽咽着叫出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这个令她痛到窒息的名字,“言……” 一声呼喊之后,便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在陌生的怀抱,在不但擦身而过的人海,她放声大哭,哭声里什么内容也没有,只有一个字,“言……言……言……” 她承认她醉了,只有醉了才能勇气这样剖析自己的伤口,才有勇气这样无所顾忌。 她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一圈又一圈的箍紧,紧迫得让她眩晕,这样的拥抱有异?她鼓起勇气抬头,入目是一张五彩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眸亮如黑晶石。 她费力地眨眨眼,很想看清楚眼眸里那抹熟悉的东西是什么,然而,头重脚轻的感觉让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且一会儿变成三个,一会儿变成两个…… “你别晃,别晃,让我看清楚……”她伸手去捧他的脸,说话口齿不清。 “傻瓜!喝成这样还怎么玩?怎么跳舞?” 她眯起眸子,是这个人在跟她说话吗?在骂她傻瓜吗?声音真的好熟悉,是在做梦?她狠狠掐了下大腿,不痛,一点也不痛,真是在做梦啊! 她苦笑,做梦也好,她好久好久没梦到他了呢…… 她抱住眼前这个人,安静伏在他胸口不再乱动,“言,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了,好吵,好吵……” 是的,好吵,头好晕,她想要安静,想安安静静和他在一起,度过只有她和他的嘉年华,哪怕是在梦里,也足够了…… “小笨蛋!”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这么骂自己,唇角微微露出笑意,这样被骂着,真好…… 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在狂欢的人群中穿行,她便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这么背着她,用各种语言说着“我爱你”。 她迷醉地笑着,流着泪,认真地重复着那些话语,“言,我爱你,Iloveyou,jet‘aime……意大利语……意大利语怎么说来着?言?” “tiamo!小笨蛋!”有人宠溺地低语。 “嗯……tiamo……tiamo……”她觉得意识渐飘远,舌头在打结…… 他将她带去了哪里? 那些喧闹和狂乱都销声匿迹了,只有暖色的灯光,朦胧柔和,可是,她头有点痛,隐约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眼前有张脸在不停的晃,还带着嘉年华的面具,一双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只是她辨不明,眼前到底有多少星星,全是星星…… 胃里突然很不适,她推开他便要摇摇晃晃找卫生间。 他却抱住她,要她别乱动,他的声音很熟悉,真的好像记忆里的他…… 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的…… “放开我……”她难受!她要去吐啊!他抱着她干什么……. 他还将她打横抱起,说什么?她醉了,乖乖躺着,给她倒醒酒茶…… 不,她不要醒酒茶,她要吐…… 终于没能忍住,那些污秽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好像都吐在他身上,然后感觉自己的衣服也被浸脏了,热热的,黏黏的,很不舒服…… 她想起了某个夜晚,她去小安子的夜店喝酒,喝醉了,被沈言打了一巴掌,在夜店外面,她也是这么吐了他一身。 那时他一点都不在意,回去还给她洗澡,可是,那是沈言啊,她无论怎么待他,他当然不在意,但眼前这个人是陌生人,自己这么狼狈,多不好意思? 她很想说对不起,可是刚刚一开口,又一阵狂吐。 他把她抱进了浴室,她看见洁白的浴缸在眼前晃啊晃,所以她知道是浴室,然后他就扶着她让她继续吐,直到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清水,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好苦……”她仰起脸,苦兮兮地对着身边的男人扁嘴。 什么时候,他脸上嘉年华的面具已经掉落了,柔和灯光下男子的脸,真的是她的言啊…… 这是梦还是幻觉? 她不知道…… 她泪流满面,伸出手去捧着他的脸,肤质的光滑,胡茬的刺手,都表明这不是幻觉,不是…… 那就一定是梦吧! 一定是沈言知道她想他了,所以来梦里和她见面…… 她像从前一样流着泪撒娇,“言,好苦……苦……” 很久以前,每次她吃药的时候说苦,沈言都会亲她,吻她,分担她的苦,最后,她嘴里就只有沈言的味道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并不觉得苦,只是因为贪恋他怜惜她的那个吻,才故意撒娇…… 可是,他怎么站着不动? “言……苦……”她努力攀着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好软,有点凉,和她一样,刮胡水的气息还是那么好闻,她覆上了,就舍不得放开。 言很久很久没有吻她了…… 他的唇动了动,在说什么? 她听不清,也不想听,只趁他开口的时机,把舌尖探入他齿内,柔软的,凉凉的舌尖去碰他的,刚刚触到,便如电流通过。 她轻轻一声嘤咛,无力支撑,整个身体软在他身上。 她感觉到他胳膊的收紧,感觉到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掠夺着他。她知道,这是梦,是梦…… 可她顾不得这么多,就算是梦,也让她沉溺一次,放纵一次吧!哪怕一次就好…… 两人的衣服都很脏,隔在中间黏黏的很不舒服,她轻轻扭动着,想摆脱这不舒服的束缚,却听见他的呼吸愈加灼热了。 她的手圈在他脖子上,只觉他脖子上的皮肤也触手滚烫……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摸索,急躁地、混乱地撕开她的连衣裙,水龙头打开,淅淅沥沥的热水从花洒下喷洒出来,湿了她的发,她的身体。 她模模糊糊想起她刚才是吐了,吐得两人满身都是污秽,他在给她清洗…… 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她竟然用刚刚吐过的唇去吻他吗?想着便微微往后退缩,然而,只动了动,又被他按住后脑勺紧紧贴住…… 那般灼热而缠绵的吻,烫得她几乎融化,不去想了,既然他都不介意,她还介意什么呢? 一双手便顺着他的脖子而下,抚摸他的喉结,他的胸口,一切的触感都那么真实,真实得不像做梦。 有一瞬,她真的很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梦,可是,却终是不敢,她好怕,如果这真是一个梦,那么醒来,他就会消失无踪,与其如此,还不如在梦里继续沉迷…… 他的衣服全湿了,她抚摸至他胸口,一粒一粒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打湿后的衬衫贴在身上很难脱掉,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扔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只是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只是你 在这样的梦里,她很想告诉他,她爱他,想他,想到无以复加,可是却不知怎样才能准确表达,那么,是否可以像他从前爱她那样努力取悦他? 纵然醉酒,纵然觉得是场梦,她依然能看见他的享受,他的陶醉,于是更加卖力。直到最后,他再也不堪她这样毫无章法的挑衅,体内的膨胀似要爆炸了一般,却总是还差一点点,总是到了高处又回落,这样既是折磨又别有滋味的体验使他强忍冲动,看着她究竟还要怎样作恶…… 终于,她抬起小脸,笑得如梦如幻,“言,舒服吗?舒服吗?” 他心里微微湿润,凝视她的笑容,分明觉得她目光迷茫,不禁恍惚地问,“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还是梦里梦外,清醒迷醉都只有一个言? “你是言,只是言,只有言……”她闭上眼睛,在身体被填满的那一刻,伏在他胸口满足地低语。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坚信,只有言会给她这样极致的**蚀骨,每一次的深入都如此真实,如同很多个夜里一样…… 这样的幸福真的是梦吗? 她始终不敢睁开眼,怕的是肥皂泡幻灭,美梦破碎的残酷…… 从最高点回落下来,她疲倦地瘫软在他身上,就此沉睡。 或许,这一路走来,她太累太累,好不容易靠近的温暖,让她沉醉得不想醒来。如果是梦,就梦死醉生吧…… 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睡过,她快忘记自己的特性了——睡着以后把她抬走都不知道。但是今晚,她找回了她这一特质,他给她清洗干净的过程她一直都没有醒。 关掉朦胧的灯光,他躺进被子里,搂她入怀,而她则自然而然依了过来,寻到他怀抱最温暖的地方,安然入睡了。 清晨,威尼斯的阳光渗透套房厚实的窗帘,房间里的温暖升起些许燥热,初七迷蒙醒来,觉得依然头痛,这是醉酒的后遗症。 睁开眼,眼睛似乎有些肿胀,紧绷干涩的感觉让她难受,可是,这是哪里?她一坐而起。 打量四周,似乎是熟悉的蜜月套房,她和沈言曾两度入住。 昨晚的事便渐渐清晰起来…… 嘉年华,喝酒,喝醉,摔倒,有人将她扶起……. 她脑袋“轰”的一响,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又是谁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她急于掀开被子下床,通体的凉意吓了她一跳,她居然……未着寸屡…… 慌忙又缩回被子里,脑袋里被无数桃色画面冲击。她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与沈言彻夜欢愉…… 难道……那梦是真的? 她颤抖着掀起一点点被子往里看,自己满身的吻痕毫无疑问是欢爱证据…… 可是,那人到底是谁?她眼里的沈言便是沈言吗?她喝醉了……她常常出现幻觉……但,怎么可能是沈言? 顿时,悲从心来,她给自己判了死刑,此生,怎么可以对不起沈言? 如果沈言的离世带给她的痛已不堪负荷,那么自己一夜纵情之后的痛却是比听见沈言的噩耗更甚…… 米初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咬着被角,她开始后悔,应该早点去看心理医生,怎样就不会错把每个男人都当成沈言,就不会发生昨晚的事…… 昨晚…… 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一幕在脑中不断闪过,全是沈言的微笑,沈言的不可抑制,沈言的欲罢不能,她明明看见的是沈言啊,怎么会这样? 悔恨中,她的手机响了,短信提示音。 她想了想,还是穿了睡衣起来,找到手机打开短信,那条短信很长,内容足以将她击得粉碎: 昨晚我在街上捡到你,送你回了套房,我怕你醒来后吓到你,所以,请先做好心理准备,我现在在套房外,马上给你带早餐进来,希望你镇定。 初七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这么说昨晚的一切是真的!全都是真的!连她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都破碎了! 她做了对不起沈言的事,而这个人在外面马上就要进来,她怎么可以坦然面对? 她翻了翻包,好在,房卡还在这里,没房卡他进不来,她死活不开门就是了…… 她忽然又想,既然房卡一直没拿出来,他昨晚又怎么开门的?她捶了捶脑袋,服务员可以……她脑子今天真是太混乱了…… 就在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痛不欲生的时候,门一响,居然开了…… 她正好背对着门,身体僵直。 轻轻一声磕响,门又关上,她几乎能感觉身后有阴影在靠近,背心不禁爬上一层麻麻的寒意…… “七……”一声轻微的,熟悉的呼喊。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她心里激起惊涛骇浪,立时回身,眼前温和清朗笑着的人不是沈言是谁? 幻觉!一定又是幻觉!她拼命地揉眼睛,她知道,出现幻觉的时候只要多眨几次眼,多揉几次眼睛,幻象就会消失…… 可是,直到她把眼睛揉疼,他还是在那里笑着,浅灰色的衬衫,长身玉立,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被烟灰色迷蒙的梦一样……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床上的人儿紧闭了双眼,连嘴唇都闭得铁紧。 他轻抚着她小巧的眉眼,她的唇瓣,微微地笑。这个傻瓜,他知道他的出现一定会惊到她,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吓晕了过去…… 难不成她真的以为他是鬼? 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待会儿会自己醒来,否则,他会自责不已。 可是,她这样躺下去是什么意思?又是一个上午过去了!买回来的早餐早已被他当中餐吃了…… 他童心忽起,捏起她几根长发在她鼻端撩拨,几下之后,睡着的人连打了几个呵欠,却仍然顽强地闭着眼睛。 他觉得好笑了,原来早已经醒了,只是不敢睁开眼…… 他嗤的一笑,“傻瓜,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累吗?” 她开始微微发抖,心中百转千回。没错!是他的声音没错!可是,她真的可以相信他没死吗? 她咬了咬唇,带着不确定的颤音,“你……真的是……你是谁?” 一双温热的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好笑的声音响起,“你偷偷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他这一招还真具有安抚性,如果不蒙她的眼睛,她是不敢睁开眼的。仰仗有一双手阻隔,不用直接相对,她缓缓睁开眼,一颗心早已纷乱。 他的指缝间,透出光亮来,光亮处,他浅笑如昔,一双黑眸,晶亮如星…… 是他!真的是他!数不尽的痛楚如风暴席卷,过往数日里的压抑和伪装在这一刻爆发,她不想去追根溯源,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完好无事地在她眼前,不想思考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希望之间的转变有多么痛心疾首,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恨不得将这个让她一会儿下地狱,一会儿回天堂的罪魁祸首就地阵法……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套房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她张牙舞爪扑过去,在他身上胡作非为,似要将所有的痛楚和恼恨都发泄出来。 他居然骗她!居然撒如此弥天大谎!她为他痛不欲生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又还回来干什么?! 他是懂她的,是以由着她打,由着她抓,由着她发泄她的怒火和痛苦…… 直到她打累了,疯累了,像只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呜呜哭泣,他才捧起她的脸,凌乱地吻着她的泪,破碎地念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是摇头,只是哭泣,她要听他的对不起干什么? 忽的,她从他怀里起来,拉着他的手,让他站起,上上下下审视,泪眼婆娑的,“怎么样?是完好的吗?给我看看!” 他有心活跃气氛,坏坏地笑,“脱光了给你检查?” 她心中一荡,一抹羞红浮上脸颊,“死不正经!” 他便抱住了她,“没错,我死了也不正经,所以阎王把我放回来了!” “是吗?回来了……”她眼中依然全是迷茫,这样的奇迹都会发生吗?眼前的他果真是真实的吗? 她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温软的手爬上他的脸,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眼泪不由自主便流了下来,其实,她什么不要,只要他好好的在这里……只要他活着,她就可以原谅一切,所有的痛和恨都不再有了……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她傻傻的样子,傻傻地感慨,“在街上抱着我的人也是你?” “是……”他眯着眼,享受着她柔滑的手在他脸上乱爬的感觉。她还是这么迟钝…… “那为什么我掐大腿都不疼?” “……因为你掐的是我的大腿……” 她用力揉捏他的脸,掐他的五官,“那你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 “……你喝醉了,我怕你……”他选择了不说,这句话说出来一定没好结果。 “怎样?”她手下用力,他白皙的脸泛起了红印。 “老婆,饿了吗?我让人送早餐来……” “不要转移话题!”她睫毛湿湿的,嘟着唇,手指戳着他脑门,“说,是不是这里有污秽的东西?是不是以为我随随便便和人……” “没有!我发誓没有!”就算有过瞬间的,刹那的动摇,也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男人总有那么一点劣根性…… 不过,其实如果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他还是希望有另一个男人给初七幸福的…… 他给自己的劣根性开脱…… 初七则松开了手,他暗暗庆幸…… 殊不知初七已经起床,在偌大的套房里穿着睡袍四处游走,走到书桌前,把电脑键盘取了下来,扔在沈言面前。 “什么意思?”沈言有种不祥的预感,乌云压顶。 “言,你知错吗?”她轻言细语的,在他面前坐下,还带了点撒娇的语气。 “知错……”多年经验,不知也得知…… “你不觉得有很多事情要给我解释?”她正襟危坐,越来越有总裁的气势。 “咳咳……”他背心凉飕飕的,“有……我坦白……” “好!先跪键盘吧!本宫用完早膳再来升堂!”胸中的愤懑还是无法消除,想她似疯似傻的日子,他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我陪你啊!”他恶寒,跪键盘?传出去笑掉人大牙…… “不用!”她在衣柜里找了套衣服出来换,当着他的面脱了睡衣,无论胸前还是背后,都有他的痕迹,他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嗓子干涸起来。情不自禁,就把手伸了出去,想触摸她润白如玉的背。 “把你的色爪拿开!”她头也不回,淡淡地说着,言语里说不清的疏离。 他的手在半空僵住。 她哼了一声,“你以前是不是说过,你的手有在我身上通行的权利?” “是……”一丝喜悦闪过他的眸子。 “如果你还想继续这个权利,就看你的认罪态度!”她开门出去,脚步轻飘飘的,因为没吃早餐的缘故,还有,昨晚他的过度索取。一想起这个,她就牙根痒痒…… 用吃早餐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个透彻,心中大约有了底,也有了“升堂”的流程,有些话要打腹稿。 走出餐厅时,却遇上一位帅哥,正是和她换房卡的那位。 她心中一动,笑着打招呼,“嗨!” 他脸上有一丝尴尬,“嗨,睡得好吗?”说完眼眸里又多了笑意。 这笑,貌似不寻常…… “我想知道沈公子给你开多少薪水陪他来威尼斯旅游?还同住一个……蜜月套房?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嗜好?”她笑得邪乎。 帅哥嘿嘿一笑,“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我是被强的……” “嗯哼……”她若有所思,笑着进了电梯,看上去沈言就是攻类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用尽力气才能站在你面前1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用尽力气才能站在你面前1 回到套房,却见沈公子正把键盘顶在头上,很虔诚,很知错的样子,初七捏着下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表情盗版自小米? “你这是干什么?”她关上门,一开始打好的腹稿因此而凌乱。 “跪键盘啊……”他低眉顺眼任君宰割的模样。 “这……这叫顶,对不?你可以回去跟小虔学一学中文用词的准确性,老师说他有小学三年级的水准。”她在他前方坐下。 他很谦虚地点头,“这,正是三年级认证水准的小虔同学教的。我刚刚打电话求助亲友团了,他说妈妈又没说正着跪还是倒着跪,也没说用什么部位跪……” 初七深刻体会到,臭男人都是一伙的!她怒誓,“我一定要生个女儿和我同盟!” 某人得意地笑了,“我十分愿意配合!” 她恼恨地瞪他,“好!你就这样跪吧!跪倒明天早上!现在给本宫从实招来!这个套房是怎么回事?” 她跟人换了房卡,他那么凑巧也有房卡?没猫腻才怪了!她咧着嘴笑,“我把沈公子有个断背帅哥的消息发布出去,你说能赚多少钱?” “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他相信她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是坦白从宽,他总得把他下过的套全部解给她听…… “那是怎样?”其实她也不会怀疑他的取向,只是,她怎么就觉得这其中诡异多多?自己像个傻瓜? “这个套房是我订的,呃,抢了你的,其实就是想给你个惊喜,本来就是给你订的,就算你不和他换房卡……你晚上还是会睡在这张床上……”他挑了挑眉,有点风情万种的意味,很诱惑人。 初七觉得自己在美色面前防守大大降低,赶紧不看他,盯着他下巴的位置,这样既看不到他惹火的眼睛,又可以表现自己的威严,“沈言,我就觉得吧,你一生都以耍我为乐,你不觉得你这次的玩笑开得过火了吗?没错,惊喜惊喜,没有喜,只有惊!我惊得差点进精神病院,你知道吗?” 说到后来,痛楚回复,已是声色俱厉。 “七……”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悠然,如电闪雷鸣后空幽的山谷回声,“对不起,我也不想,你知道吗?我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能站在你的面前……” 如春风化雨,初七的愤恨在他怅然的语气里烟消云散,凝视他的眼睛,她看见薄薄的雾气,深瞳里隐隐的痛,如隔云端。 她心口的位置开始痛,她该知道,飞机失事后的他有多么不容易…… 去TMD跪键盘! 她一把抢下他的键盘扔在地上,扑进他怀里,眼泪说来就来,“你这傻子,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我想你快想疯了!” 他抱紧了她,细细啃着她的颈,“对不起,我也很想,很想早点看见你,可是……” 初七没听见下文,焦急地抬起头,遇上他的欲言又止。 “说啊!你没有降落伞,是怎么逃生的?一定险象环生!”她急切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却笑了,点她的鼻子,“你看看你,我怎么就没觉得你是在担心你老公呢?你的样子完全就像个八卦的娱记!” 初七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挣脱他的怀抱,怒气冲天,“沈言!你有没有良心!?你知道你没回来的日子我怎么过的吗?你说几句人话不行?” 他吃了瘪,其实,他只是想说句笑话活跃下气氛而已,可是,他似乎不擅长说笑话,总惹得她生气。 他从身后拥住她,惯有的温柔声音低低在她耳边呢喃,“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他把她收进怀里,抱着她一起坐在大沙发上,讲述他的经历: “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字,生或者死。学驾驶直升机的飞行员必修的一门课就是在遇险时怎么无降落伞逃生,你老公我无论学什么都会是最优秀的,当然,这个是赌运气,而我这辈子连你都遇到了,你说我在别的方面运气还能不好吗?” 初七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乖乖地窝着,听他把一件险到极处的事三言两语说完,正皱着眉慢慢体会那过程的凶险,却隐约觉得这话怎么就不对劲,而某人还埋在她颈窝子里笑? 恍然大悟之际横眉冷对,“沈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那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我这辈子连遇上你这么倒霉的事都经过了,其它方面还不否极泰来? 他哈哈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错不错,越来越聪明了!” “沈、言!”这是睡沙发的信号…… 他按着她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在她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说了一句,“宝贝,这辈子我能遇见你,是天下最幸运的事,你是我的福星,有你高照着,我怎么会不幸运?” “唔……”她迷迷糊糊的,觉得这话还差不多……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被他吻成一团浆糊了,她还有很多话要问呢!双手撑着他的脸,狠命把他推开,“别闹!别闹!你还没说你坠机以后的事呢!” “嗯……”他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啄了几下,“以后的事其实我也不知道,人昏迷了,不知怎么被人救了,他们说我七天七夜才醒来,本来以为我挺不过去了,医生说我求生意识很强。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她发现自己一到沈言面前就是一副反应迟钝的傻样,明明在公司里很精明的说…… 他把她往怀里收紧了些,下巴贴着她头顶,轻柔地诉说,“七,其实昏迷的时候我自己是清醒的,想醒却醒不过来,脑子里成天都像在做梦一样,我梦见你,梦见你在哭,在叫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离开你。那时,好像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喊,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你死了七怎么办?要活过来!活过来去见她!我想,医生所说的求生意识很强,可能就源自于这份力量……” 七天七夜…… 在那七天七夜里,她破茧成蝶,涅槃重生。她开始明白,管家那彻夜不灭的灯光是什么。 她很欣慰,至少他看见的她不是噩耗初来时疯疯傻傻的她,那样的她是不堪入目的,定会伤透他的心…… 她的泪早已湿了他的衬衫,且胸前那一滩水痕越浸越宽,她只是哽咽,“你早已回来了是吗?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手擦着她的眼泪,手指粗糙的纹理摩擦着薄薄的皮肤,痒痒的感觉。她贪恋他指端的气息,一动也不想动。 “七,我很想来见你,七天之后无论当地的医生怎么说,我都坚持要回来,于是,我回来了,可是却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只是远远的凝望你,看着你在我不在的日子已经走出了阴霾,那么健康而坚强地活在阳光下,我……不敢再打扰你,因为医生说,我不一定能康复,不一定能……活动自如,你懂吗?那不是你心目中的言……” 轻和的声音如雨天生长的藤蔓,缠绕攀附着她的心,酸楚,疼痛。 他用词那么隐晦,唯恐那些令人心碎的词碰疼她的心,她如何不懂?可是,这是她想要的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用尽力气才能站在你面前2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用尽力气才能站在你面前2 她呜咽着咬他,隔着衣服咬他的肩膀,咬他的胸膛,“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难道我会嫌弃你吗?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言,都是我心里唯一的言!二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 他任由她咬着,虽然她尖尖的牙齿咬得确乎有点痛,然,这点痛又算什么?微笑着吻她的头发,“傻瓜,我懂,可是当时就是那么想的,如果你过得好,我就悄悄在一边观望,如果换成是你,你不也会这么做吗?” 初七便不言语了…… 没错,如果是她,也不愿意沈言看见一个不够美好的自己,刚才她不还在庆幸,她最颓靡的一面没有被沈言看见吗? 但是,这么做对吗?为什么相爱至深如她和他,彼此之间还要有顾忌呢? 他们两个似乎还停留在原地,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爱对方…… “言,好像我们两个都错了!言,以后我们谁也不要逞强好不好?无论遇到怎样的风雨,都一起承担,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事就是没有你在身边,只要有你,再大的风雨,我都有勇气走过,你不也是这样吗?”她抬起头,泪光盈盈的眸子凝视着他。 他心里一团暖流不停地撞击,扩大,瞳孔深处弥漫雾气,动容地点了点头,“好!不逃避,不躲避!一起走下去!” 她满意地微微一笑,却仍有些担心,扒拉着他的衬衫往里看,“言,你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他任她的手钻进他衬衫里,四处“检查”,只在她耳边呵着热气,“你昨天晚上没看清楚?” 她瞪了他一眼,羞红了脸。 他暗暗好笑,认识她二十几年,她还真是个矛盾体,有时引诱他的时候一点也不见害臊,可有时一句话却能让她红了脸。 不过,这样的她不就是他深爱的吗?如她所言,无论是怎样的初七,都是他的初七,唯一的初七。 “言,你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很难很难是吗?”初七可以想象,他的康复是多么艰难的过程。 沈言脸上浮起泰然的微笑,仿佛一切不过拈花一笑,“不难,想起你,什么都不觉得难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克服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才让自己完好地重新站在她面前,连医生都不得不叹,他的意志力非常人所能比…… 初七知道他在宽自己的心,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她相信,从此天晴。 她重新整理了自己在餐厅想好的“升堂”过程,该审的还是要审清楚! “不是说坦白从宽的吗?你还有多少事没交代清楚?比如麦哲?比如管家通宵亮着的灯?比如有多少人知道你回来?”她斜斜地瞪他,收拾起哀伤的情绪,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得开怀,“看来还不算很笨!” 她的脸很白,轻掐一下就有了红红的印子,水润的唇嘟着,眼眸含嗔地看着他。 他更乐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别一副怨妇的样子,我招!我都招了行吗?” 他换了个姿势抱她,“我回来只有管家、小蔡和Amenda知道,连妈妈都瞒过了呢!麦哲是Amenda的堂弟,计算机专业高材生,但是刚刚走上社会,专业知识很过硬,其它方面还欠缺点,所以,你给他的case是他拿来给我,我看了之后口述,他按我的意思做出来的。” “就在管家那儿通宵工作是不是?”初七的脸贴着他下巴,胡茬扎得她痒。 “是……” “还常常扮鬼在窗外偷看我是不是?” “是……” “沈言!”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在……” “我要罚你!” “认罚!” “……”想了一会儿,不知该罚什么,“罚你给我洗一辈子脚!” “好……荣幸之至!而且,洗脚太便宜我了,我很乐意全方位服务,其它地方都洗了吧!”他的手开始往她衣服里钻。 她使劲拍打他的色手,“不要!我现在还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嗯……我用力就好了,你乖乖别动……” “你伤重初愈……” “嗯……正好检测一下康复得怎样了……” 厚密的窗帘将威尼斯的阳光过滤了大半,然而,蜜月套房里的空气却原来越炙热,重逢的火焰,足以燃烧整个威尼斯夏季…… 缱倦过后,初七偎在他怀里,水眸春意未褪,两腮桃红若霞,稍稍一动,还有春潮涌动,她索性微闭了眼,一动不动。 “生日快乐,宝贝!”他含着她耳垂暗哑低语。 她哼了哼,“我的生日,全是你在享乐……”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生日就是给他提供了一盘菜…… 他开怀大笑,捏着她下巴,她娇俏的模样令人情难自禁,轻咬着她的唇瓣,呼吸有些急促,“别做这惹人的样子,诱惑我呢?” “我没有……”她躲着他的唇,表示很冤枉。 他呵呵地笑,抱紧她,抑制住自己下一步举动的渴望,“出去走走吧?我们是来旅游的……” 她扁扁嘴,走?她没有力气走了,摇摇头,继续依在他胸口…… 而且,不知为什么,此时静静依在他胸口,聆听他如天籁般的心跳,感觉自己的心跳和他的一起搏动,就像生命相互纠缠一样,竟觉得无比的安宁和幸福。任它外面风光旖旎,全都没了吸引力,仿佛这一生,只愿能与他这样安安静静相依相守。 繁华过后,归于平淡。 说的就是这样的意境吗? “真不要去?我给你的嘉年华也不要?” 她的梦想,便是和他一起共赴威尼斯的嘉年华,但他们总是错过时机,所以,他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给她三天嘉年华,今晚,更有焰火晚会,届时,半壁天空都是她的名字,她都不要了吗? 她依旧是摇头,咬着他睡衣上的纽扣,“你就是我的嘉年华。” 他心中微微一颤,手指插入她的发,“那我把自己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你怎么样?” 她皱起眉头,开始在他怀里挣扎,“很好……已经太好了……不要了……” “既然好,那就好上加好!”转眼,他已经她压在身下。 “我不……我们出去玩吧……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嗯……现在就喂给你吃……” “不是这个……沈言你个色胚……你下去……我不要下不了床……” “我背你好了……” 当初七一脸怨念地站在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已是夜晚。 “对不起,宝贝……”有人神清气爽,一脸餍足的样子,从身后拥住她,顺便在她颊上一吻,“我实在没能忍住……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的生日啊!”她恨恨不已,她的生日,才吃了一顿饭,一整天都在被人吃! “我知道,我已经订了餐,马上就会送来了,我们就在房间里吃?”他讨好地搂着她摇了摇。 “不要!我要出去吃!”在房间里吃?不知道最后又是谁吃谁…… 他看透了她的心思,呵呵一笑,“好!都依你!” “我的生日礼物呢?”她转过身怨责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撑开他,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不要你!”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七月初七,晴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七月初七,晴 他憋不住了,笑出声来,“你刚才还说我这礼物好的呢?”女人真善变…… 你笑!你笑!你再笑! 初七喷火的眼眸闪着危险的信号。 某人指了指窗外,“快看!那是什么?” 初七回过头,只见墨色苍穹里,半壁天空流光泄银,是特制的烟花,盛开在威尼斯的夜空。她的眼前全是“七月初七,晴。”这几个字。 一幕落下,一幕紧跟着接上,配合着这烟花的盛况,依稀可辨街上狂欢的人群,欢呼声不断。 这是何等热闹而盛大的一个生日! “喜欢吗?宝贝?”沈言在她耳际暖声问。 喜欢,当然喜欢,这是沈言爱她的方式,她怎会不喜欢?张扬,高调,恨不能让全世界知道他们的幸福,恨不能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而她曾经也沉溺于这样的宠爱中,享受得理所当然,可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后,这些还那么重要吗? 她的沉默,让他心慌意乱了,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依然对着那山窗,窗外一幕接一幕的烟花绚丽盛开,似乎没有尽头。 “怎么了?宝贝?不开心?”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她倚进他怀里,摇头,“不,我很开心!可是,言,总觉得太过了!这样的铺排太过了……” “嗯?”他颇觉意外,“难道我们的小公主长大了?” 她有些羞涩,却很认真,“是的,长大了!言,我有时在想,我们是幸运的,因为你有上亿家产,可以用最奢华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爱,可世间还有那么多普普通通的夫妻,住着贷款买来的房子,拿着不高的薪水,要养老人养小孩,可他们依然相携着走过一辈子的风风雨雨,那他们又是怎么来爱的呢?” 沈言看着她的表情,沉默不语。 她以为他会不高兴,毕竟他费尽心思准备的生日礼物被自己否定,赶紧解释,“言,我的意思是……” 他的手指压住了她的唇,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生气,我刚刚只是在想而已,那我们一起来想想,一对普通的夫妻是怎么爱的。嗯,身为男人,我肯定拼命赚钱养家,每天下班回家时都累得半死,可是,一到家里,闻到厨房里传来的菜香,看见我们的宝贝在乖乖地写作业,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 “对啊对啊!”初七眸子里发出亮光,“我也要工作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奋斗那么辛苦,我们的生日纪念日一样会互送礼物,可是绝不是昂贵的首饰,更不会有这样的嘉年华,只是很普通的礼物,一点也不值钱,却十分珍视……” “嗯,我知道了!”沈言的额头顶着她的,“我可以想象我的生活了,业余我肯定是雕刻大师,首饰设计师,像我这么聪明的人,给你送的礼物一定是DIY的,全球限量版,绝无仅有。额……还有,我们短期内肯定买不起车,你每次下班不是迷路就是地铁搭错方向,我和儿子满世界去找你,结果发现你在路边的长凳上睡着了,我背你回家……” “喂,喂!”初七捂住他的嘴,强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气鼓鼓的,“换一种生活,难道我还是那样吗?” 他大笑,“换一百种生活,你也还是傻小七不是?就凭你问这个问题,就足见你有多傻!” 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沈言对她这么好,怎么好像她还不领情,鸡蛋里挑骨头?手臂挂在他脖子上笑了笑,“我是不是有点矫情?” “不!”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很矫情!只听过人羡慕有钱的,没听过这样羡慕人家没钱的!” “我哪是这个意思嘛……” “我懂你的意思!其实我心里想的和你想的一样!”他温热的唇贴着她额头,“你是不是想说,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要的只是我们在一起?” “是啊!”初七大有心有灵犀的惊喜,“我就是想说这个!言,你看,今晚的烟花这么美,可它总是要凋零的,就像流星一样,一闪即逝,可我们的日子,我们的幸福,却还要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这个是财富所买不到的。当我得知你回不来的时候,那种无力感你能体会吗?即使手上家产上亿,却买不回一个你,那又有什么用呢?” “完全能体会!”他将她抱得更紧,“我的小七真的长大了!你说得没错,幸福其实就过日子,而这日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过法,所以,不要纠结别人怎么过,我们怎么过,最重要的是,我们觉得幸福就好,而我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你笑,看着你因为我对你爱而笑!懂吗?就算你长大了,在我心里还是那个三岁的小胖妞,等着我来抱,等着我来宠,等着我尽我所能给你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可是,你不累吗?”回顾他们这一场爱恋,初七替他觉得累。 他本来想说“不累”,可一见初七那表情,心中一动,笑道,“累啊!怎么不累!所以,我想休息一阵呢,你说好吗?” 初七没料到是个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好,反正公司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基本可以应付,你就先休息一阵吧!” 沈言暗笑,岔开话题,“那现在要不要去吃晚饭?还是送上来?” “啊?去吃……下去吃……”漫漫长夜,有床的地方就是危险的地方,有些东西是不能当饭吃的! 沈言看着她红透的脸和慌乱的样子,只是好笑。 一小时后,当他们再度漫步在威尼斯街头,已没有了狂欢的人群,那是因为沈言发现现在的初七似乎更喜欢静,所以提早打电话让散了。 夜晚的街道,便只有闲散的游人。 沈言问她,“第三次来威尼斯了,还觉得美吗?” 这样的夜里,就连夜风都充满了异国情调,初七满足地眯上眼,“美!可是昨晚我看不到它的美!” 他笑了,因为昨晚没有他…… 路边有年轻人在开小party,热情的年轻人围着这对东方璧人歌舞,末了,还请他们喝酒。 作为答谢,初七送给寿星一份小礼物,瞥了眼身边的沈言,说了一句话,“tiamopersempre……” 寿星是个年轻小伙子,听见后脸色微微一红,呵呵直笑,周围的人更是欢呼声口哨声不停,只有沈言黑了个脸,揪住她衣服的后领便拖了走。 初七一边挣扎一边抗议,“放开我!你干什么!?发什么疯啊!” “我发疯?!”沈言黑着的脸预示着暴风雨就要来临,“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你个猪!不懂意大利语就不要乱说!” 初七狡黠的目光一闪,“谁说我不懂?我说的就是你送给我的项链上刻的那句啊!不是happybirthday的意思吗?” “谁说的啊?谁乱说我让他一辈子不好过!”他的表情像马上要砍人似的…… 初七扁了扁嘴,“你!” “嗯?”他愕然。 “你说的!沈大公子贵人多忘事啊!我看你怎么让自己一辈子不好过!” “是吗?是我说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他喃喃自语…… 第二百五十章 岁月静好 第二百五十章 岁月静好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初七把项链举起来。 “就是loveyouforever的意思了!”某人还在郁闷。 “说中文啊!我英语都挂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白了他一眼。 “我永远爱你!” “什么啊?没听清,大声点!” 他终于知道,原来这小妮子在作弄他,将她拦腰扛起就往酒店跑,“岂有此理!胆子也长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三次的威尼斯之行,较之上次,相隔五年。 五年,很多事情都可以改变。 比如,年龄,比如,心境。 漫步在鸽声咕咕的广场,两人十指相扣,初七无端地开始想家了。想念那两个总在她身边吵吵闹闹的小家伙,想念家里一坐就陷进去的沙发,想念妈妈做菜是从厨房里漫出的香味,想念阳台上那只毛茸茸的小狗…… 所以,当沈言握着她的手问她,“还想去哪里?” 她却仰起头,凝视他星般璀璨的眼眸,“言,我想回家了。” 他微微诧异,然马上读懂了她,一笑,“好,我们回家!” 当风景看透,最美的却是和你的相守。 余下的日子,只愿岁月静好。 七,你是这么想的吗? 夜风渐起,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却见她眼睑沉重,每走一步都会有轻轻摇晃的萎顿。 他暗暗好笑,任时光如何荏苒,岁月如何改变,有些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变的啊…… 比如,她那些惹人怜爱的小习惯;比如,他和她的爱随着岁月一起久远…… 他深知,此时的她马上要睡着了,却只是暗暗观望,看即将三十岁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她究竟会怎样。 只见她眼皮耷拉着,已经是半迷糊状态,走着走着也靠得他越来越紧,最后走到他前面,整个人便靠在了他身上…… 他低头凝视她已经闭上的眼睛,差点笑出声来。终是温柔地将她抱起,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宝贝,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抱不起你了可怎么办?” 初七睡得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他一句,“笨……不会开车吗?” 他挑了挑眉,没错,真是笨,而且他还笨了二十几年了,似乎会继续笨下去…… 看着怀中的她宁静的睡颜,忍不住轻笑,就算老了,他也愿意一直这么抱着她,看着她;就算老了,她仍是他记忆中三岁的模样,从榕树上掉下来,砸到他身上,他站起身,便看见她粉嘟嘟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眸,让满季的阳光都黯然失色。从此,初七这个名字便是他生命里的阳光…… 话说从威尼斯回来,沈言就以“累”这个字为借口,赖在家里休养生息,而初七疼惜他,一肩挑了沈氏兴亡的责任,继续她总裁的事业。 初七觉得,这样也不错,沈言确实太辛苦了,暂时由她顶替他一阵,而他则可以在家里好好抓一抓儿子的教育问题,小米真是该好好管管了,她也明白,如果一个男孩果然长成她这样,还真惨了点…… 然而,这天她从公司回来小米却屁颠屁颠迎上来对她说,“妈咪,我不喜欢佳怡了!” 额,佳怡!她知道,是那个意大利回来的小女孩,沈小米同学对人家许诺loveforever的。 她一边把自己陷进沙发里,眯上眼享受沈言讨好地蹭过来给她揉肩膀,一边问,“是吗?为什么不喜欢了呢?小朋友这样可不好,要团结友爱!” 沈小米眨了眨眼,“我对她一直很有爱,可她对我没有爱!今天她还说我papa坏话!” “什么坏话?”关系到自己的名声,沈言停止了对老婆的讨好,注意力转移到儿子身上。 “她说papa是吃软饭的!”小米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还气愤填膺的样子。 初七和沈言呆了呆,马上笑得前俯后仰。 小米还愤愤不平的,“佳怡还说我以后肯定也是吃软饭的,佳怡说她不喜欢吃软饭,喜欢吃硬一点的米饭,所以才不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也不喜欢吃啊!” 这下初七和沈言笑得直不起腰,初七更是将小米抱住,滚成一团,“儿子,你太可爱了!” 笑声中插入小虔的声音,“小米!你就笨吧!吃软饭不是这个意思啦!” “那是什么意思?”被初七揉成一团的小米迷糊地皱起眉,他明明只是不懂嘛,和笨有什么关系? “就是……应该就是……爸爸要吃妈妈的饭这个意思……”小虔挑了挑眉,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哦……”小米无辜地转着眼珠,“可是我长大了不会抢佳怡的饭吃啊,她为什么这样……”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嘴一扁,惨兮兮地哭了出来,“妈咪,papa,哥,惨了,我失恋了……” 沈言喷笑,初七拿起抱枕就往沈言身上挥,“沈言!这就是你教育的成果?你在家都教儿子什么?早恋?!” 沈言轻轻拿过抱枕,扔在一边,笑着搂住自己的老婆,低声道,“老婆,早恋也没什么不好,我爱上你的时候你才三岁,比小米还小……” “那是你!与我无关!”初七恶狠狠地习惯性去揪他的领带,却揪了个空,才想起这个男人居家的时候穿的是家居服,哪来的领带让她揪? 气恼之下,初七决定罢工,“沈言,你给我听着,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去公司上班,别在家吃软饭,尽教孩子乌七八糟的东西!” 正在为失恋而黯然神伤的沈小米同学亲耳从妈妈嘴里听到“吃软饭”这个词,大为震动,“妈咪,原来papa真的抢你的饭吃?papa,你太没绅士风度了,都是你害我失恋的,你赔我一个佳怡来!” 沈言抱着自己的老婆,笑着逗他,“儿子,papa赔个妹妹给你玩,让你过过哥哥的瘾!” “妹妹又不能当老婆!”小米同学居然很鄙视这个提议,而且对伦理关系搞得非常清楚,这也算沈言同志教育的功劳吗? 正当沈言得意地向老婆显摆的时候,沈小米抛给老爸一个白眼,“哼,你有老婆的人怎么知道我们没老婆的苦……” 这话一出,连正绷着脸生闷气的初七都忍俊不禁,再度和沈言笑成一团。 “去去去,我这当哥的还没老婆呢,你就想要老婆了?”一边的小虔也跑来凑热闹。 小米颇不服气,“哥,别的我比不过你,我肯定比你先有老婆!老婆肯定比你多!” “小米你就笨吧!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老婆的!不信你问爸爸,看他有几个老婆!”小虔摇头叹息,他怎么就摊了个这么小白的弟弟呢? 小米开始担心了,为什么只能有一个老婆?那他怎么办?他喜欢佳怡,还喜欢班上好几个女孩,为什么不可以把喜欢的都变成老婆呢? 这个问题真的很纠结啊!他不信! “papa,一个人真的只能有一个老婆吗?你有几个老婆?”小米无论如何也不能罢休。 初七不禁冷笑,“谁知道你papa有几个老婆!” 寒霜逼近,沈言做惊恐状,“儿子,你看你妈咪的凶样,我还敢有几个老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沈小米若有所思的点头,“哦……papa我懂了,如果老婆不凶,就可以有好几个对不对?” “沈、言!你怎么教儿子的!”河东狮吼起。 沈言仍然沉浸在小米的经典话语里,儿子一点也不笨啊!这么深奥的真理他居然四岁就参透了…… “沈小米你给我过来!”初七要抓狂了,决定亲自好好教育儿子一番。“你给我听着,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老婆,多了就犯法你知道吗?!” 她说完被自己震住,她居然跟自己四岁的儿子讨论老婆的问题?她真是昏了头了…… “不对不对!”她赶紧纠正,“沈小米,你现在的任务是给我好好念书,不到二十五岁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老婆两个字!” 沈小米张了张嘴,又掰着指头数了数自己离二十五还有多远,小脸一皱,向哥哥伸出手求助,“哥,papa好可怜,妈咪真的太凶了……哥,我们不能像papa那样找个这么凶的……”他终于还是牢牢记住了老妈的话,决不把老婆这两个字吐出来。 小虔也觉得这对话很无趣,牵着小米的手去厨房看外婆今天吵什么好菜吃,边走边赞同小米的话,“没错!我看我们爸爸真是窝囊,怕老婆的男人是男人吗?我老婆以后敢凶我,我把她赶出去!” 沈言苦兮兮地看着初七,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就如此恶劣吗? 两兄弟的对话还在继续, “哥,妈咪说不能说这两个字……” “她是不让你说,又没说不让我说……” “为什么我和你不同呢?” “废话,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你怎么不来当哥哥啊?” 沈小米觉得憋屈,甩开哥哥的手蹬蹬蹬跑回沈言身边,“papa,你什么时候把妹妹给我?你和妈咪最近有没有不穿衣服睡?怎么还没有妹妹呢?” OMG!问题又绕回到原地了…… 沈言捏着小米的脸笑,“今晚,今晚papa就努力把妹妹造出来!” “造?怎么造?像造机器人那样吗?还是像孵小鸡那样?”小米同学的求知欲一向很强…… 沈言一度无语,最后在这道选择题种二选一,“像……孵小鸡……” “那怎么孵呢?不是母鸡孵小鸡的吗?应该要妈咪孵啊,papa要努力干什么呢?”小米同学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嗯哼……没错,是你妈咪孵,可是没有papa哪里来的种子呢?”沈言做思索状。 小米同学大惊,“啊?还要种子的啊?又不是种菜!” “也和种菜差不多了……” “那土壤在哪里呢?床上又没有土?”小米同学快被忽悠晕掉了。 “嗯……你妈咪就是土壤……然后papa播种……懂了吗?” “哦……”小米同学做恍然大悟状,然后猛烈摇头,“不懂!” “这么说吧……”沈言似乎想和儿子把这个问题探讨清楚,却听一声巨吼,“沈言!你再教坏儿子试试?” 呃?沈言马上打住,讨好地对初七一笑,“性要从娃娃抓起……” 初七已经愤然抄起了家伙,曾经沈言的父亲用来惩治他的家法,初七一直收着,想不到竟然还能派上用场,“沈言!你再说一句家法伺候!” “不敢!”沈言连忙投降,一边使眼色驱赶儿子。 小米耸了耸鼻子,很鄙夷地哼出一句,“怕老婆!”突然想到妈咪不准说这俩字,唯恐那家法落在他的小PP上,没命地跑。 沈言被儿子的鄙视弄得彻底无语,冲着儿子的背影大喊,“儿子,你长大就明白了,听老婆的话才有肉吃!” 小米同学再度陷入迷茫,肉?难道他们不是每天在吃肉吗? 哎,今晚注定不寻常了……小米同学边跑边摇头叹息。 没错,这果然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沈家的主卧里,某人讨好地扯着初七身上的男式睡衣,“老婆,还穿我的睡衣?活生生的人在这儿,还需要我的睡衣吗?” “离我远点!我告诉你,明天开始你再不去公司,我把你从公司除名!”初七一脸严肃,还真吃软饭吃惯了。 “为什么?我累啊!”他说着便搂住初七的腰,低头,就在她脖子上密密地吮吸,同时,手伸进她睡衣里。 她按住他胡乱游走的手,瞪他,“你不是累吗?做这事不累了?” 他陶醉于她沐浴后的清芬中,“不累……这是享受……” “享受?”她被他撩拨地有些动情,强忍着翻他的旧账,“那是谁说过这是重体力活?” “反正不是我……” 他已经把她的睡衣拉下,露出雪白的肩…… 她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跟别人做这重体力活?” 嗯?他神色一凛,看来真不能让她在公司干下去了,训练得反应越来越快…… 这个时候,子弹上膛,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弄迷糊了…… “哪有这意思……你老是曲解……老婆,别闹了,我们还答应给小米造个妹妹出来呢,快点……”他吻住她敏感的耳垂,扯下她的睡衣,在她后颈和腰部摩挲,他知道她受不了这样…… 果然,她眸色迷蒙起来,情不自禁环住他的腰,嘴里还在继续玩倔强,“谁答应了?是你答应的,不是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难道我找别人生吗?”他顺势将她放倒在床上,自己覆上,吻一路而下。 “你敢!……啊——”刚刚威胁完,便被他挑起无法抑制的惊喜,叫出了声…… 他大受鼓舞,正准备有所作为,听见卧室门口传来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初七也听到了,推着他道,“去看看!” “不!”他热血澎湃,怎么也不愿这时候停下来。 “去啊!好像是儿子!”初七一脚踢过去。 “兔崽子!”沈言低低咒骂一句,起身来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不其然是他那两个小兔崽子! “干什么呢?你们不睡觉?”老子现在很生气的模样。 小米和小虔低头钻了进来,往大床上爬。 沈言郁闷了,把他俩从被子里拧出来,“不是说好了自己睡吗?又来这干什么?” 小米的双眼透着无限求知欲,“papa,我和哥哥来看你们怎么造妹妹的!快点开始吧……” 冷…… 然后爆发出大笑…… 貌似小米同学盼妹妹的心十分迫切,可他没有想到,妹妹没盼来,他却给自己盼来了一个姐姐…… 这日,初七如往常一样在沈氏上班,秘书接进来道,“总裁,来了个女人要见前总裁,我跟她说了,公司现在是你管,她就说要见你。” “预约了吗?”初七忙得头也抬不起,正在腹诽那个在家里睡懒觉的前总裁。 “没有,可是她说您一定会见她和她的孩子的!” 孩子?初七隐隐觉得不妙,把自己从文件里拔出来,“让她进来。” 稍后,总裁办大门打开,一个女人款款走进来,没经过初七的邀请就坐在了她对面,高傲地微笑,“你好,我叫付娅微,这是我的女儿,我和沈言的女儿!”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 初七头也没抬,继续忙她的工作。 叫做付娅微的女人以为她没听见,不可能有女人听见自己老公有私生女是这么淡然的反应啊? 她咳了两声,用更清晰更明确地声音告诉初七,“你好,这是你老公和我生的女儿。” 初七终于从文件里抬起头,面不改色心不跳,“为什么来找我呢?找他吧!他手机号码一万年不变!” 付娅微盯着她,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我认为应该来找你!” 初七也迎上她的目光,微笑。对于这件事,其实她在低头看文件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决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和沈言一样的习惯,一边看文件一边思考,不过短短数秒,脑中便可以百转千回,抬起头的瞬间,就一定是杀伐决断了。 “付女士是认为我该为你的女儿负责?好吧!”她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名片,“联系这个医生,我们约个时间,届时你带上你的女儿,我带着我家男人,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米初七,你好像对你家沈言很有把握?如果是沈言的亲生女儿怎么办?”付娅微下巴微微扬着,脸上倒也没有惧色,似乎有十足的把握。 “嗯哼,孩子是无辜的!认祖,归宗,我会是个很好的母亲!”初七说得轻描淡写。 “那我呢?”付娅微对于这样的回答颇感意外,也无端生了纠缠到底的兴趣。 “你?”初七微笑的纹路漫得更宽,“我想,你找上门来无非是想要三样东西,第一,钱,这个侮辱你人格的东西我倒是给得起;第二,爱情,这个我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你得不到;第三,男人,如果付女士的要求这么低的话,我可以给大名鼎鼎的卿少打个电话,他旗下所有夜总会随便你挑,你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 呵,原谅她说话刻薄吧…… 不过,如果卿哥哥知道真的有了这么回事,只怕会先灭了这女的…… 那惨状,初七不寒而栗…… 付娅微怔怔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笑意弥漫,“米初七,你平时都是这么处理你老公那些绯闻女人的吗?” 初七微微一笑,“不,我老公从来没有绯闻女人!” 付娅微真的笑了,笑出了声,随之,初七也笑了,两个女人似乎在某件事上达成共识。 “初七学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就很仰慕你,你知道吗?那时我就常常在远处崇拜你,觉得你是最美好的女孩,现在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的让人折服!真的很羡慕你和沈学长的感情。” 付娅微仍然保持着微笑,不过,眼眸里却渐渐弥漫了泪花,“初七,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本来不想来打扰你,因为你一定对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妹印象不深了,可我自己真的没有勇气去,而我除了找你来陪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初七微微觉得讶异,这个付娅微,唐突得可以,“去哪里?” 付娅微低头不语,然后掏出钱包来,钱夹里有一张照片,照片有点旧了,上面的男子青春飞扬,笑容亲和。 初七这次,是真的被震住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付娅微说除了来找她,不知道还能来找谁…… 这个城市,孤独的人太多了…… 监狱。 慕凌晨在内,初七和付娅微带着小女孩在外。 第一眼见到付娅微时,慕凌晨就变了脸色,转身就要往里走,初七猛地一声大吼,“慕凌晨,你给我站住!你是不是男人?!” 这一声吼,算是把慕凌晨吼住了,他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转身,只是僵直地站着。 许久,付娅微哭出声来,“晨,我没有办法才来找你……” 慕凌晨的肩膀微微耸动,再转身时,他的眼睛里也亮晶晶的。 缓缓走过来坐下,凝视着小女孩,初七和付娅微都没有打扰这一刻的凝望,直到慕凌晨眸子里的内疚越来越深刻,终于听得他哽咽地问,“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微晨。”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像风动金铃。 “对不起!”慕凌晨双手捂住脸,双肩抖动,指缝间有透明的液体溢出来。 “我和微晨会等你出来,请你不要再把我们推开。”付娅微泪流满面。 “不,不要等……” “不!我不管!十年二十年,我都等……慕凌晨,你欠我的,你别忘记了,你出来了要还!” 初七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这里,已是多余,含泪欣慰而笑,“你们聊聊,娅微,我在车上等你。” 将更多的时间留给这一家人,她走出监区,在车上等候之时,给地产部总经理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备好一套可以入住的房子,适合年轻母亲带着小女孩住,生活用品必须俱全。 她为自己的做法感到些微的不可思议,从来都仰仗别人宠爱的米初七居然也懂得关心别人了?还是一个和自己并不是很熟悉的女人? 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做错了什么。在她心里,并没有把慕凌晨当成坏人,虽然他是巫老头的儿子,相反,在过去的日子里,慕凌晨对沈氏绝对是尽心尽力的,而且,也给了她和沈言作为朋友的友谊,她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啊…… 探视时间到了以后,付娅微一边擦泪一边走了出来,初七把她迎上车,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今天也不用去公司了,便对她们母女道,“一起吃个晚饭吧,我给你们找了套房子,吃完饭我送你们过去。” 从付娅微母女俩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境况并不好,估计就算有住的地方,条件也不怎么样。 “不,初七,我来找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找份工作……” “别说了!”初七发动引擎,打断了她的话,“你明天来沈氏,我看看有什么工作可以给你,另外房子的事不必推迟,慕凌晨在沈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当给他发奖金吧!好像听我家沈言说,确实还欠他好些年奖金没发呢!” 初七这么说,付娅微再推迟反而显得矫情了,只点点头,“谢谢你!” 初七便将她们母女带到一家平时小虔和小米最喜欢去的餐厅,她想,小孩可能都喜欢这里吧。 在付娅微带着慕微晨去洗手间的时候,沈言打来了电话,声音腻得死人,“亲爱的老婆,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被大灰狼骗走啊?” 呃,世界真是反了,从前每到下班时间都是她给他打电话追查行踪,现在换过来了…… 初七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付娅微母女还没来,憋了笑,道,“沈大公子,我现在正在和你旧情人以及私生女吃饭!” “你说什么?” 初七用鼻子也可以想到沈言现在是什么表情,肚子里的笑憋得难受,“我说,你的旧情人和私生女上演苦情戏,今天找到沈氏来了,我正在给你擦屁股!” “不可能!你在哪,等等,我马上就来!” “嗯,就是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初七似乎已经看见沈言鼻子眼睛都冒火的模样,赶紧挂电话,再不挂就要笑破功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 在她掐断通话的最后一刻,听见沈言冒出一句脏话,“他大爷的!谁栽赃我!” 嗯哼,能听见沈大公子骂脏话,也是千载难逢了…… 她放下手机,乐开了怀,所以,当付娅微和慕微晨从洗手间回来时,看见初七正笑得灿烂无比,明眸皓齿的模样,既聪慧又纯真,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会失神。 付娅微不禁感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驰骋商海的女强人居然还能有如此直扑而真诚的笑容,难怪她和沈言的感情牢不可摧,想是对自己的魅力毫不怀疑吧…… 当然,如果付娅微知道米初七其实在做生意时无坚不摧,根本就没受到过挫折,一定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因为米初七的商海没有沉,只有浮,这又是因为她的好老公早已铺垫好一切,别人谁还给她憋吃? 不过,这内幕当然只有少数业内人知道,而这样的米初七已经足以让无知女性膜拜了…… 付娅微腼腆地看着初七,“对不起,初七学姐。” “嗯?”初七疑心沉浸在想象中,她脑子里的沈言说不定正一路红灯地闯过来呢,所以不知她为何突然道歉。 “对于刚开始的玩笑,我很抱歉……”付娅微脸蛋红红的,也有一双水润的眼眸,美女一只,配慕凌晨正好郎才女貌。 同时,初七也发现,付娅微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忧郁悲哀,眼眉间反而有种向上的蓬勃之气,想必平时也是一个开朗的女孩。 初七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付娅微仍然颇觉歉意,非得把自己的动机解释清楚,“初七学姐,本来我是想直接告诉你我和慕的关系,但是,嘿嘿,临时起意,因为学姐和沈学长的故事在大学里是经典佳话,而且,好像听说你们也分分合合的,我就想,来试试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是吗?”初七倒是没有想到,背地里还有人羡慕她和沈言的爱情故事?小小地自得了一下。 付娅微得见爱人,心情大好,和初七说话也不再那么拘束,“当然是真的!现在大学里都还传呢,说你们是史上最相爱的一对!要不,我怎么来试着好玩呢?” “那你试出什么来了呢?”初七对这个童心未泯的付娅微感到好笑,这人比她更不像妈咪,真不知微晨怎么长大的…… 付娅微看她的眼神还是充满了艳羡,“看出来了啊!学姐,其实你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的话,对吗?” 初七笑了,“聪明的丫头!” “你怎么那么信任沈学长呢?” 初七望着窗外,沈言的车已经驶来了,正在找停车位,想了想,笑道,“娅微,因为他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不信任他信任谁?没有人比他更爱我,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他曾对我说,我是他唯一的女人。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会记得并相信这句话!不过,娅微,从现在起,你别乱说话,也不要解释什么,让我和他玩一玩!” 刚刚说完,沈言的身影就已经急匆匆闪进了餐厅,初七向他微一招手,他便火冒三丈地走了过来。 付娅微站起来,朝他微笑致意,“沈学长你好。” 沈言见是她,微微一愣,“娅微?是你?” “咳咳!”初七咳了两声,“原来果然认识啊!嗯哼,果然是旧识……” “不是,七,你听我说……” 初七装模作样地板起脸,“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个小女孩挺可爱的,我们家没女孩,我认她做女儿了,带回去养吧!” 沈言惊愕,“不,这可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我都同意了还有什么不行?”初七说话的语调慢悠悠的,却不给沈言插话的机会,马上又说,“还有娅微,怪可怜的,我认了她做妹妹!我们姐妹相称你高兴吗?” 沈言要喷血,初七这样子比疯狂吃醋拿刀砍他还让他惊恐,这严重不正常啊!“不!我不高兴!” “那你还要我怎样?”初七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看了让人揪心,“你说,你要我怎样啊?我这么好的老婆你还不满意?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懂事的老婆吗?” 沈言头大了,“没有,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婆!” “那你还说不高兴?”初七委屈地拉长了脸。 “我没说不高兴……”沈言完全语无伦次了。 “你明明有说!”美目圆睁,是发怒的信号。 “我真没说……”某人有想哭的冲动…… “从现在起你给我闭上嘴,不准再说!”初七鼓起腮帮子,偷偷朝娅微眨了眨眼。 娅微暗暗好笑,沈言她是认识的,能言善辩,游刃有余,却在老婆面前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得不佩服初七,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沈言太爱初七了吧,太爱,所以在乎,太爱,所以凌乱…… 沈言一肚子冤屈啊,居然不准他说话?他求助于付娅微,“娅微,你也没话说?” “沈言!你还说?!”初七怒目而视。 沈言生生把所有的话狠狠吞下,好,不说就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付娅微暗暗好笑,低下头吃饭,假装没有看见沈言不断给她使眼色。 初七不断招呼着慕微晨,言行举止和慈爱的母亲完全无异,他一向运转超速的脑袋真是闹不明白初七要搞什么名堂了……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下来,初七始终没对他说一句话。吃完饭也不和他打招呼,带着付娅微就走了。 他急急地追上去,还被侍应生拦住买单……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而当他看着初七居然把付娅微送到沈氏的楼盘,算是彻底崩溃,难道初七还真的打算给他养个小老婆? 等初七踱着悠然的步子从楼盘出来,他黑着脸,冲上去就把她揪住,扔进自己车里。 他忽然觉得,对付这个小女人还是要用野蛮点的手段才行。 “你干什么?我自己开了车……”初七推开车门要下车。 沈言砰的又关上,上锁,黑沉沉的道,“就扔这里,等会让小陈开回去!” “你干嘛啊!受委屈的是我!你还凶我……”初七委委屈屈的样子,像个小媳妇。 沈言脸色又缓和下来,“你自找的,谁让你不听我说话,那付娅微是……” “就不准你说话!你还说?”初七眼眉一横。 沈言盯着她,突然之间就倾身过来,把她抱住,唇也压下来,吻住她,将她搅得天翻地覆…… 她迷迷瞪瞪推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准我说话,我就用行动来证明!”他喘着粗气,恼怒地瞪着她,“不听我解释?我就在这里要了你!” 沈言说这话的时候,气鼓鼓的,竟然有几分孩子气,初七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她的手去捏他的俊脸,一双眸子笑得弯弯的,“别这么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的!长皱纹就不帅了,不帅了我就不要你了!” 沈言终于醒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初七在戏弄他…… 哭笑不得之际,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回家再找你算账!”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3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3 初七嘻嘻一笑,在他脸上响亮地“啵”了一下,“至于吗?不就是把你骗来买单嘛……” 可是,沈言这一回好像是真的生了气,居然一直黑着脸不说话。初七也恼了,早知道不理他了,一理他还飘起来了,于是也闭了嘴,一路嘟着唇。 回到家的气氛有些诡异,小虔和小米两个脑袋探出来,一见他们下车,马上又缩了回去。 直到沈言和初七走进门,哥俩的眼神还落在他们身后,连和老爸老妈打招呼都忘记了。 “看什么呢?不会叫人了吗?”沈言的家教一向严格,长辈出门和回家,晚辈都要问候的。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了!”两人明显是在敷衍,目光紧盯着门外,当终于发现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哥俩露出了失望,“咦?人呢?”异口同声…… “什么人?”沈言皱着眉,一脸乌云在沙发上坐下。 小虔明显看出气氛不对,不再说话,只有不知死活的沈小米凑近沈言问,“papa,你的另一个老婆呢?” 小米……小虔做捂脸状,这个弟弟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了…… “一边吃饭去!”沈言怒吼一句,把小米吼得倒退几步。 “吃……吃过了……”小米从来没见过papa这样,吓得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还没吃呢!”沈言郁郁地抱怨了一句。 初七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好吧,今天玩笑开得有点过火,她就勉为其难伺候伺候沈大爷吧…… “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热热!”她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觉得郁闷,这玩笑也不是她开起头的啊…… 迟钝如小米也看着爸爸妈妈发了呆,papa怎么敢对妈咪凶?以前从来没有的情况啊?他招招手,把小虔召唤过来,压低声音说,“哥,发现没有,原来hellokitty真的会变老虎啊……” 小虔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超然,“嗯……这就是两个老婆的作用……有竞争了……” “哥,那你希望是妈咪争赢了,还是papa另一个老婆争赢了?”小米觉得问题复杂起来了,习惯性的皱起小眉头。 “废话!后妈都是坏人,肯定要妈咪赢啊!小米你是不是猪脑啊!”小虔已经感到他最爱的家受到威胁,警惕性顿起。 “可是……那个老婆有姐姐啊!我想跟姐姐玩!” 沈言将哥俩的话一字不落的停在耳里,起初他还不想插言,听到这里实在坚持不了,沉了脸训斥,“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在讨论什么呢?这个问题是你们该讨论的吗?还不去洗澡!” “哦……”哥俩哧溜上楼,不过,这只是一个假象而已,难得看到老爸老妈这样的情形,不看足瘾才怪呢!两颗小脑袋又从楼梯间探了出来。 只见他们的总裁妈咪从厨房出来,一改刚才和老爸斗气的模样,“亲爱的,只剩残羹冷炙了,你那两个儿子真没良心,我给你煮点面条怎么样?” “随便!”某人依然瓮声瓮气。 “哥,papa这么对妈咪,你说妈咪会不会在面条里放泻药?”小米看得入迷,情不自禁用他的小米之心去度妈咪的女人之腹…… “有可能,外婆看的那个肥皂剧里说,最毒妇人心!”小虔觉得弟弟终于聪明了一次。 “那……怎么办?” 小虔灵机一动,伏在小米耳边嘀嘀咕咕一通,小米张大嘴看着他的哥哥,那眼神,简直就是膜拜啊!哥哥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 于是两个小家伙“哒哒哒哒”,一会儿从楼上冲到楼下,一会儿又从楼下跑到楼上,初七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出来时正好看见鬼鬼祟祟的哥俩,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还不洗澡呢?赶紧给我洗完了睡觉去!” 小米无奈地摇着头,“每次都叫我们睡觉,真不知我们睡觉以后你们俩干什么……” 小虔一把捂住小米的嘴,瞪他,“沈小米你个笨死的,快给我上来洗澡!” 而初七则换了副脸色走到老公面前,捧上她的爱心面条,“亲爱的,试试好不好吃!” 他看了眼面条,很酷地问了句,“没放泻药吧?” 话说,这是儿子的原话…… 这下可把初七给惹毛了,面碗往茶几上一顿,“放了!还放了砒霜呢!爱吃不吃!”说完扭身进卧室去了。 哼,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坊,还真给她摆脸色看了?她都先低头了,他还黑着脸生气?好!看谁傲得过谁! 沈言看着初七的背影叹息,还是他的错吧,非把她打造成女总裁,现在越来越凌厉了,哪有从前的温柔?他还想着,从前的初七一定是撒着娇喂他吃…… 看来他偷懒太久了,是不是该重出江湖了? 端起面碗,香喷喷的气味随着热气往鼻子里钻,食欲被勾起,他稀里哗啦两下便将面条吃完,随后进了卧室。 初七正在浴室洗澡,花花的水声,玻璃后若隐若现的美妙曲线,成功将他心中的焦灼勾起,在门外稍作犹豫后,他推开了浴室门。 “你怎么进来了?”初七出于本能,遮住自己的羞处,脸色因蒸汽的蕴染自然一抹红色。 沈言如何还耐得住,拦腰将她抱起,初七浑身湿漉漉的,捶打着他,“放我下来!你刚才不是不理的吗?现在又算什么?” 他脸色晦暗,却说了句,“饱暖思淫欲!”说完,便将她扔进软绵绵的床上,自己也随之覆了上去,吻住她香甜美好的唇。 夜色,终于渐渐拉开帷幕……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小虔和小米的房间里,两人面面相觑。 “哥,papa和妈咪房间里这是什么声音啊?”小米取下耳机,困惑地问。 小虔接过来听来听,也充满疑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听起来妈妈好像很痛苦……” “是啊!papa真坏,真打女人啊!哥,我们去救妈咪!” “好!”小虔举手赞成,并有些洋洋自得,“幸亏我聪明,在爸妈房间里装了窃听器,不然还不知道妈妈会受苦呢!” “对哦,哥,你还会发明窃听器!真厉害啊!”小米对哥哥的敬仰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 小虔抿了抿唇,决定给弟弟做个榜样,决不能说谎,“小米,也不是你说的那样,窃听器是小安子叔叔给我玩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主卧门口,两家伙将门拍得咚咚直响。 里面的人正在颠鸾倒凤,热火朝天之际,九头牛也无法把沈言从她身上拉开了…… 初七则在丈夫的爱抚下,情潮涌动,不能自己,也没留神门口的敲门声,并随着沈言的努力,破碎的呻吟此起彼伏…… “怎么办?你听,妈咪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小米是关心妈妈的,拉着小虔的手没了主见。 小虔想来想,挥手让他跟上,“来,我们撞开!” 就在两个小家伙肉球一样滚向卧室门的时候,忽的,门居然打开了,哥俩没收住脚,一直往里滚去…… 可他们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伤,先跑了过来看妈咪,“妈咪妈妈,你怎么样?爹地有没打你?有没欺负你?我们帮你报仇!” 沈言朝两个儿子笑了笑,“傻儿子!你们妈咪是喜欢被我欺负的!不信你问问看!”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4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4 “真的吗?”小虔看着床上眯着眼养神的妈妈将信将疑,这世上有甘愿被欺负的人! 初七脸上一片潮红,眼眉间还是**未褪的羞涩笑容,风情万种。 小虔看着似乎便明白了什么,小米却嘀咕着,“既然喜欢干嘛还大声叫,害我们以为爸爸要揍你,在你房间装了窃听器……” “沈小米!”沈言怒吼。 “到!” 最后,沈小米和小虔是被他们狠心的老爸拧住后颈给扔出去的,卧室门“砰”的巨响的瞬间,小虔恨铁不成钢地戳小米胸膛,“沈小米,被你害死了!窃听器就是用来偷听的,偷偷摸摸做的事你能说出来吗?” “对不起嘛……我忘了……”小米自知理亏,认错态度超好,头埋得低低的。 “以后有秘密再也不告诉你了!”小虔转身就跑上楼。 “不要啊……哥……大不了我把我明天的蓝莓蛋糕给你,我不吃……把我一星期的点心都给你总行了吧……” 卧室里,沈言和初七相对而视,窃听器?会不会还有摄像头?儿子究竟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 “上梁不正下梁歪!”初七脸红红的,哼了一句。 “我四岁的时候会干这种事?”沈言犹自怒气冲冲。 初七斜着眼睛哼哼,“我三岁的时候你就掀我裙子了呢!” “……”沈言无言以对,赶紧捂住初七的嘴,“别乱说话,难说小鬼还在哪里装了摄像头!” 初七想笑,却笑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这就是生活吧。 每天的日子不过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儿子调皮捣蛋,一家人吵吵闹闹,很平淡,很真实,也很幸福…… 如果岁月就这样流逝下去,初七便大大的满足了,只是,沈言好像越来越懒,难道他真的打算就此当个老宅男,窝在家里让老婆出去打拼? 每次初七提起这个问题,沈言就找很多很多的借口,初七总是拿他没办法,不过,好在沈氏的工作她并不觉得劳累,自己的芭蕾舞学校可能花的时间还多一些,好在她手下的员工都很努力,也相当能干,让她省心不少。 只是,她不明白,沈言每天呆在家里干什么呢?她是当过宅女的,成天无所事事,她可不认为沈言有这个耐心和她一样去看言情。 这天从公司回来还早,她便去厨房帮妈妈打下手。 复婚以后,米妈妈一直和他们住一起,所以辞退了厨师,自己下厨,初七有空的时候也显摆一下厨艺。 米妈妈见她来,小声和她说,“七啊,你也说说沈言,成天趴在电脑前,对身体不好啊!他现在身体本来就比不上从前,年轻人怎么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成天在电脑前?”初七倒没想到这一层,想了想,应承下来,“好的,我待会儿说说他!” 其实每天的生活大多差不多,吃过晚饭,沈言和初七都会和儿子玩一会儿,然后沈言进书房,初七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果米妈妈不说,初七还不会觉得奇怪,现在她确实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沈言很少和她一起睡觉了,通常都是她自己先睡,而她属于头一碰枕头就睡着的,所以,往往沈言什么来睡觉她都不知道。 女人是极其敏感的动物,心中一旦有了点瑕疵,就会将它无限扩大,然后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所以,初七躺在床上竟然很少有的失眠了,开始思考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是不是夫妻在一起过日子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呢? 她和沈言虽然相爱了二十几年,但是真正的婚姻生活日子却不多,加上经历得太多太多,所以感情一直称得上是刻骨铭心,现在日子稳定下来,是不是就少了激情呢? 显然是啊…… 初七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心里有些不舒服。开始寻找感情变平淡的蛛丝马迹,比如,从前都是同一时间睡,睡前肯定会有激烈的运动,或者会相拥着说很多很多话;比如,以前他们夫妻俩的对话都是很浪漫很美好的山盟海誓,现在不是谈公司事务就是说那俩皮孩子又犯了什么错;再比如,嗯……嗯……他有多久没说“我爱你”了?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有了先声夺人的想法后,毫无疑问的,就先给当事人扣上了一顶不公平的帽子…… 她确定,她的婚姻和别人一样,进入淡季。 不行!得挽救!她想了想,决定从今晚开始,把老公从电脑前夺回来! 当然,最好的计策就是——色诱…… 她洗完澡,换上极诱人的睡衣,外面披了件薄睡袍,开始她的诱夫计划。 轻手轻脚走到书房,门是虚掩的,她轻轻推开,却发现沈言不在电脑前,电脑显示器上是网游的画面,而且是她们公司准备封测的年度新网游——《仙侣人间》。 她一看,这火就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个沈言!你老婆我在外拼死拼活,你就在家里玩物丧志?!真是岂有此理!难怪这段日子天天趴在网上,难怪睡前也不来和她温存,竟然学人家年轻人玩网游!拜托,你三十几的大叔了好吧! 虽然她是个网游菜鸟,但是公司的游戏,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所以,她一时好奇心起,想看看沈言玩得是什么角色。 刚刚坐下,就被游戏里那个银发男子的造型和装备闪花了眼,从头到脚……全部极品……坐在张扬跋扈的火麒麟上腾云驾雾,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 这游戏和人生一样啊! 她注意到这个角色的名字叫:一生誓言。 忽然,聊天框不断有人找沈言聊天,而这人的名字居然叫:一生诺言。 靠!她暗骂,明显的情侣名字嘛! 别让我发现你是女的! 她心里某个酸酸的坛子打翻了,酸意直冒…… 那人不断在刷频:来了没有?来了没有?进副本了!就等你进组! 初七决定试探一下,给那人回了一句:来了。 然后弹出一个组队邀请,初七点了接受,发现自己进入一个六人队伍,她看了看那个一生诺言的头像,果然是个女的…… 她有杀人的冲动…… 一进组,队伍里就热闹了,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聊天: “誓言,你终于来了,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誓言,还以为掉厕所里了!” “誓言,你踩到我坐骑尾巴了……” 初七一看,自己果然踩在人家尾巴上…… 此时,居然有人冒出一句:“誓言,踩尾巴不要紧,别踩你老婆裙子,你老婆要走光了!” 老婆?初七吐血……谁是他老婆?难道真是一生诺言? 而一生诺言接了一句,“老公,他调戏你老婆,扁他!” 初七彻底崩溃,果然是的啊…… 沈言!你想死啊!她心中暗吼,难怪婚姻变平淡了!原来是有了小三!岂有此理!怎么办?丫的,她是谁啊,沈氏总裁,《仙侣人间》游戏发行人,居然敢跟她玩? 她盯着“一生诺言”这个名字,一连串对策已经想好,封号,查IP,揪出真人来,拖去游行,扔鸡蛋丢白菜,带领全国良家妇女批斗小三,让她从此没有活路!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5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5 正想着,游戏里的一生诺言又说话了,“老公,今天如果BOSS爆了极品剑,就是我的啊!” 虽然“老公”那两个字让她看得眼睛刺痛,心里冒火,但她还是强忍着,回了一个字:“嗯。” 那一生诺言居然发了一连串的心心过来,还说,“老公,你真好,爱死你了!” 靠!她有砸电脑的冲动了! 该死的沈言,大叔一个了还学人玩网恋! 初七急怒之下想回几句恶毒的话去,但是沈言的脚步声在外响起,她赶紧站起来,假装在书架上找东西。借此时机,她暗暗压下怒火,不打算和沈言直接吵架,她要想想对策…… 沈言端着一杯咖啡,原来刚才是去冲咖啡了…… “七?找什么呢?”见她在书房,他显然十分好奇。 “找老公,老公丢了!”初七嘟着嘴,说话半真半假。她的老公本来就丢了一半给游戏里的一生诺言了。 沈言听得一头雾水,放下咖啡,走过来抱着她笑,“老公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丢哪里去了?” 说着话,初七的睡袍滑落,露出里面惹火的睡衣。 沈言的眼睛立刻直了,瞳孔里简直绿光闪动,呼吸便紧蹙起来,“老婆,你勾引我?” 勾引就勾引吧!初七下了狠心,她就不信她这正牌老婆的魅力比不过游戏里那个虚拟的小三!哼,想进副本吗?想打BOSS吗?想要极品装备吗?等着去吧! 她环住他的腰,媚眼如丝,“老公……” 只需这一声呼唤,沈言便无处可逃…… 好吧,这一个夜晚她算是把沈言给迷翻了,折腾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她自己也累得半死不活,看来美人计也不能用多,否则她这小身板可消受不起。 第二天按着酸痛的腰,颓丧地靠在座椅里,盘算着另想对策啊另想对策…… 网恋…… 她脑子里充斥着这个词,它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问问黎安柏去! 没心情上班,加之很久没拜访黎家了,她挑了些水果,开车直接去了黎家。 黎伯伯和黎伯母正带着黎安卿的儿子黎景泽在花园玩,小家伙一见初七就跑过来叫七妈咪,当然,眼睛是看着七妈咪手中的礼品袋的…… “景泽乖,和爷爷奶奶一起吃水果!”她捏了捏黎景泽的小脸蛋,把水果交给黎伯母,问道,“黎伯母,小安子呢?” “在书房呢!眼看快三十岁了,还整天只知道玩网游!”黎伯母对这个儿子颇有微词,从前不愿做家族生意,开了个小夜店,和自己家抢客源,现在夜店不做了,整天无所事事! “我去找他!”初七笑着进了黎家大宅,暗想,难道小安子也在玩她公司的网游? 对黎家,初七算得上熟门熟路,上楼,左拐,便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小安子不耐烦的声音,“妈,又怎么了?” “是你姐!还不开门!” 黎安柏正坐在电脑前,万千不舍地离开,打开门见到初七一脸焦虑,“姐啊!你可来的真是时候,你弟弟我正在结婚呢,你这时候来瞎搅和!” 结婚?初七眼睛一亮,推开黎安柏就冲进了书房,书房找了个遍,也没见人影…… “新娘子呢?”初七回头问他,发现他已经坐在电脑前了。 “在这里呢!”黎安柏指指电脑。 初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愣住了,他说的结婚竟是在游戏里结婚…… “看到没有?那个叫粉妆蝶衣的,我老婆!”黎安柏居然还一脸花痴相…… 不不不,初七把这个词从脑子里甩开,花痴貌似是形容女的……总之,黎安柏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拜托,小安子,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她同情地看着黎安柏,“小安子,姐知道你受伤颇重,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寄托自己的感情啊!这是游戏!游戏!你快三十了!” 黎安柏白了她一眼,“游戏怎么了?游戏是另种人生!我这老婆,对我看可好了!特善良!还是个清纯小美女!” 疯了!全世界都疯了!初七恨不得敲醒他,“小安子,你怎么知道是美女?也许是恐龙呢?” “我们见过面了!要不我怎么跟她结婚!”黎安柏镇定地说。 初七差点喷了出来,“你玩真的?” “真的!不是玩!”黎安柏的眼神坚定无比。 初七的心在颤抖,“小安子,这是游戏啊,游戏也会有真感情?而且还玩到现实见面?” “那有什么不可以?游戏就和人生一样,你看我,有意在游戏里扮个小垃圾,装备垃圾,穷光蛋一个,那妞能看上我,就证明她人品不错!不虚荣!”黎安柏扬了扬眉,有些自得,“看,我们的婚礼多热闹!” 忽然,满屏玫瑰花纷纷坠落,像一场瑰丽的花瓣雨,很醒目的一行大字从屏幕飘过:一生誓言祝绝对不是公公和粉妆蝶衣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小安子兴奋不已,“哇,誓言老大好大手笔,漫天花雨,几多人民币啊!” 初七听得开始腹诽,靠他老大的,全是她的钱啊啊啊! 花瓣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婚礼盛况空前,粉妆蝶衣最后给小安子发了一连串的吻,“老公,好开心,你们老大好拉风,我帮里的姐妹们都羡慕死我了!” 初七不由冷笑,“你跟她说,那你干脆嫁给你们老大好了!”还不虚荣呢!该死的沈言,又在玩游戏,还拿着她的钱四处显摆,讨小美女们欢心是吧? 黎安柏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姐,来,我和新娘子游街风光去了,看看我们的结婚礼服漂亮吗?我说你们公司这款游戏结婚系统是最棒的!” TNND的结婚系统!初七心里后悔了一万遍!“游街?撒花瓣?我怎么不设计扔菜叶子的功能?”她不无讽刺地瞪他。 “姐今天火气很大嘛!”黎安柏笑了笑。 “那你还不陪姐?只顾着陪你老婆!”初七怨念地瞪他。话说她玩得好的朋友不多啊,黎家是最铁的了,黎安卿让人很有安全感,但是不是一个说知心话的对象,所以,她有了烦恼就来找黎安柏,该死的居然重色轻友! “姐姐老婆两不误,说,谁敢得罪我们七姐?我马上暴了他!” 初七有些闷闷的,又不好直说,犹豫了半天,借着他老婆说事,“小安子,你真的在网恋吗?你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那有什么啊!很正常啊!就说这游戏里吧,有的人是真爱,比如你弟弟我,有的人是假爱,带有目的性的,因为结婚可以有机会获得仙器戒指,是最顶级的装备啊,多少人眼馋;还有些人,纯粹是在游戏里找个伴一起玩,没当真,一个游戏玩完,感情也就结束,没啥交集,也不会见面,纯粹就是一个伴!” 初七陷入了沉思,那沈言属于哪一种?为了仙器戒指?应该是的……他不至于缺伴吧? TNND,她又想骂粗话了,最近常常爆粗口啊!哪个王八蛋设计的这个任务?结婚有机会获仙戒?她要去改了! 不过,改了人家也结婚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6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6 屏幕上小安子和角色和粉妆蝶衣已经进入拜堂的环节,周围全是人头,热闹得像抢超市降价鸡蛋,里面最显眼的依然是一生誓言,走到哪里都笼罩着一圈光圈,而他的身边,就是一生诺言…… “喂,绝对不是公公?你让你老婆见证过你到底是不是公公没有?”初七很八卦地撑着下巴。 黎安柏看了她一眼,好像很鄙夷她的思想龌龊,不过,马上又得意地点点头,“我都说我们见过面了,而且不止一次,嗯,我们……做过了,她真是我老婆了!告诉你,她还是学生,第一次哦……” 莫名地,初七想吐…… 看来别指望从黎安柏这里得到安慰了,这厮中毒太深,她有种冲动,想把这个游戏给关闭了…… 话说她的游戏她做主,这点权利她还是有吧? “我走了!”她闷闷不乐,站起来就走,早知道她今天不来了…… “姐,我送你吧……” 还算有良心!初七回过头狠狠瞪他,“别啊!别让我破坏你和你老婆洞房!” 小安子回头大乐,“对啊!你下次让你们工程师加上这个功能!” “你怎么不去死!”初七咬牙咒他一句,发火甩门离开。 回公司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黎安柏的话,沈言和那个一生诺言到底是什么动机才在游戏里结婚的呢? 另一个声音马上冒了出来,不管是什么动机,都不值得原谅! 对!初七严重支持第二个声音!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种无力感?如果那个一生诺言在现实里,她还好对付些,偏偏在游戏里,看不见摸不着的…… 她忽的灵机一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言可以去玩自己公司的游戏,难道她不可以吗? 就这么决定! 加大马力,迅速开回公司。到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开始她的第一次网游之旅…… 她给自己注册了个角色名——全是谎言。心里哼哼了两声,这是在说谁谁心里明白! 音乐声响起,很古典韵味的曲子,屏幕上穿淡绿色古装的女子转了个圈,飘渺仙逸,美丽出尘。 她很满意自己这个形象,点了进入游戏。 只见屏幕上一朵莲花在祥云中旋转,落地,幻化成一翠衣女子,头上顶着角色名:全是谎言。 她知道,这就是她自己了。这么美丽灵动的女子却配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好像别扭了点,不过,怎么也比“绝对不是公公”好听…… 这是她的出生地,新手村。 音乐欢快清澈,人影络绎不绝。这说明这游戏玩得人还挺多,她有了些成就感,稍稍冲淡心里的不悦。 什么操作也不会,拿着鼠标乱点,屏幕上的人便动了起来,她不会掌握方向,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 再看周围,摊位林立,人声鼎沸,甚是热闹。小桥流水,绿树红花,一色低矮的青瓦民居,古香古色,风景十分美丽。再加上古典味十足的音乐,令人身临其境,仿佛真的穿越来到古代一样。 她一直都白日做梦,希望自己能穿越一回,这场景让她有梦想成真的喜悦感,忽然之间,她真正地爱上了自己公司这个产品,心情终于开朗起来。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人徒步,有人踏云,有人骑马,有人骑鹤,也有人御剑飞行,她知道,这些都是坐骑,忽然,一名白衣女子长着一双洁白的翅膀,从她面前飞过,她不禁大呼,“哇!天使啊!” 结果遭来鄙夷眼光一片…… 她弱弱地吐了吐舌头,打出一行字:人家是菜鸟嘛…… 1级的菜鸟,没有坐骑,只能靠自己的11路公交车了——用跑的…… 她暗暗发誓,既然玩就要认认真真玩,体验自己公司产品的精髓!努力!努力!为了天使的翅膀而奋斗! 因为是菜鸟,所以不知道怎么玩,看见城里的NPC就点,终于点对一个NPC,接到一个任务——去城外打10只粉蝴蝶。 这个容易!她四处乱窜,终于找到城门,城门外花草绮丽,蝴蝶翩飞,其中就有粉蝴蝶。然而,蝴蝶丛中伫立的是什么人? 银发似雪,随风舞动,一身银蓝盔甲,闪着夺目的光,身后飞剑如流星,划出璀璨的红光轨迹,随时都有脱鞘而出的危险……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初七看着他头顶“一生誓言”那四个字,气血上涌,冲上去就开始挥剑猛砍。靠的,现实我拿你没办法,游戏里我砍死你!我砍我砍我砍! 她一顿乱砍之后,系统刷频提示:10级以下玩家,不建议转换PK模式,你确定要与一生誓言PK吗? 靠,欺负新人啊! 她毫不犹豫点了确认,再砍砍砍…… 只见她的技能不断打在他身上,却如同在给他搔痒一样,他纹丝不动,他的头上开始出现-1、-1的红字,这是他在掉血吧?一次一点……她自卑地想要逃走。 忽然,银发微乱,他半眯的眸子里泻出鄙视,冷漠的声音传来,“你这样砍的话,二十五万次以后可以杀掉我!” 她噶然停住脚步,警惕地盯着他的剑,唯恐他一动,飞剑脱鞘,自己便会被秒…… 冷静!冷静!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她是潜伏在敌人身边的地下工作者,敌不动,我不动,千万不要一大早泄了底…… 她得装,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小菜鸟…… 不过,这貌似不用装,她本来就是…… 见他没有出招的意思,心里放宽,嬉皮赖脸一笑,“呵呵,呵呵,对不起,看错了,我以为是只大BOSS呢?” “BOSS?”他重度吐血…… 她垂头丧气,发了个大哭的表情,“人家第一次玩网游啊!” 心中却在哼哼,难道不是吗?就是一只大BOSS! 他一声冷哼,“佩服你挑战BOSS的勇气……” 骤然,传来马蹄纷乱之声,他一改慵懒的模样,星眸睁开,寒光四射,两个字,“闪开!” 闪开?她该闪到哪里去?直到眼前出现一群或骑马或踏云的人,她才醒悟到,这里要开战了…… 怎么办?怎么办?刀剑不长眼啊!回城!回城是最安全的!可是……哪里是回城的路?她是路痴啊!! 无头苍蝇一阵乱转之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决战之地,一组人正在和一生誓言厮杀,他的剑闪着嗜血的红光在敌人中穿梭不息,而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白衣女子,正在给他不断补血,这个女子,就是她刚刚在城里见到的天使啊,头上顶着的名字是:一生诺言…… 看着他俩默契的配合,她想起了许多四个字的成语——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总之,一切美好的词都属于他们…… 一时,竟看呆了…… 不曾料到,对方使出一阵箭雨,他们俩倒是啥事也没有,可怜的是她,一只小小池鱼,立刻被秒杀,躺在地上不起。 “救她!”只听一生誓言对一生诺言道。 一生诺言却不太乐意,“一只小菜鸟啊!救她干什么?你认识?” “救她!”一生誓言没回答她的问话,只是强调这两个字,并连续攻击,只见红光过处,对方终于纷纷倒地,他一人大获全胜!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7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7 一生诺言空闲下来,虽不乐意,但也不敢不听一生誓言的话,裙摆轻摇,走过来准备救她,而她却默默按了确认键,自动回城。 目睹了这一场大战,看清了胜负,就够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像黯然退场的小丑…… 米初七!你有毛病!你才是他老婆!把自己老公跟小三比作金童玉女,你脑袋被门夹了吧? 她严重鄙视自己,怎么把上游戏来的最终目标都给忘记了! 米初七,你是来勾搭老公的!没出息,居然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关键时候居然自卑?你不是米公主吗? 给自己一再鼓劲之后,她开始用私聊频道和一生誓言说悄悄话:“哥哥你好。” 嗯,据说在游戏里称男玩家哥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某哥哥很拽,居然不理。 她有些高兴,如果遇到一个妹妹和他搭讪他就理,估计更不是好现象!可是,他有了一个一生诺言了呀!这是她的死穴…… 她偷偷点开风云榜查看,发现一生誓言竟然排名全区第一!废话,这游戏就是他开的,他当然是第一了! 而那个一生诺言,是全区第四,不过,却是全区排名第一的百花!百花是这个游戏众多职业中的一种,在队伍里的主要作用是治疗,给队友补血,并起死回生。 其实她也想练百花,因为百花的装备是所有职业中最漂亮的,不过,要想练到一生诺言那样,不知还要多久…… 不知有没有什么作弊的方法?可以让她一天就追上他们?这个问题她没研究过,可是也不好问网络部,本来就不想别人知道她玩这个游戏…… 算了!不去想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她还是安安心心去打小蝴蝶,把任务完成了吧! 重新回到城外蝴蝶翩飞的地方,却发现他仍然在伫立在原地,城郊一片风和日丽,他的银发自在飞舞,一生诺言也不知何踪,一切都安宁祥和得如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整个地图,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银发飞扬,战衣酷炫,似乎他便是傲视天下的王,然,银蓝的光芒又让他蒙上一层孤独和苍凉的色彩…… 她重又萌生了继续勾搭他的念头…… “嗨!你还在这儿啊?”她嘻嘻一笑,上前打招呼。 他目不斜视,浑身寒气袭人,依然没有理她。 她绕在他周围蹦蹦哒哒,“帅哥,你路过这里吗?我也路过,真巧!” 她承认,这是最蹩脚的勾搭方式…… 他终于动了动,她以为自己勾搭成功了,却见屏幕上弹出一个消息,一生誓言请求和你交易。 交易?她毫不犹豫点了确认,便看见一生誓言给了她许多东西,还有……钱。 “你……什么意思?”她有点气愤,岂有此理,她是他正牌的老婆嗳,把她当什么? “还不够吗?”他冷冷的样子,好像还充满了鄙夷。 她虽然没玩过网游,但是也听人说过,游戏里也有些人总喜欢缠着高级别的人要东西要装备,沈言居然把她当成这种人了! 一气之下关了交易框,发了一屏的生气表情,“拜托!级高了不起啊?级高就可以把我们小号当垃圾桶吗?” 周围居然响起一阵喝彩之声,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居然围了许多围观群众…… “好崇拜你啊!谎言姐姐,你给我们小号争气了!” “姐姐,你真帅啊!” “姐姐,你不要就给我吧……” “姐姐,我们结婚吧……” 她要崩溃了…… 一生誓言见她既不要东西也不说话,上了坐骑就开始腾云驾雾。 她独自在草地上跳着脚叫嚣,“一生誓言!你等着,等我到你那么老的时候,一定会来找你算账!” 眼看人家还是酷酷的一去不复返,她气不过,在心里嘀咕,拽什么拽?今天晚上就给你算账! 屏幕前的她突然笑了,沈言又不知道她是他老婆,不理她也是正常…… 一个十几级的小号,向她靠拢,并且加了她好友。 这个游戏讲究的是团队合作,要想玩下去,必须有一帮子死党,所以,初七很乐意多认识几个朋友。 “嗨!你真厉害,居然敢骂全区第一。”那人是个男号,名字叫猪猪小杰。 初七暗暗好笑,何止敢骂?她还敢揪他耳朵,捏他的帅脸! “有我在,他永远都是全区第二!”她得意地发出一连串带墨镜的表情。 这句话直接把猪猪小杰吓得吐血…… “一起任务吧!会快些!”猪猪小杰决定放弃和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大概以为她疯了! “好!” 多了一个人,效率果然高很多,半个小时时间初七就到了十级,可以光荣地专职去了。 她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百花。 她喜欢那样婀娜美丽的女子,手中旋转着一颗闪亮的珠子作为武器。 在做余下的任务时,队伍里又加进了几个人,一个叫云天的,还有一个叫王者的,都彼此加了好友,约好以后一起练级。他们一个远程,一个肉墙,是很好的职业搭配。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先后都到了二十级。 这个游戏有个特色,也是吸引众多MM的特色,那就是有一个前生系统。故事背影大约是世间每一个女子前生都是一种花仙,而每一种花都有一个使者,由于种种原因散落人间。所谓的仙侣人间就是在人世间寻找彼此的花仙和花神。 找到以后结成情侣,那么组队后的经验会比普通队员多。 这就是二十级的主线任务。 初七跟着队友们找到NPC百花仙子,点了之后,便有了对话:全是谎言,你好,在仙侣人间里,每一个女子前生都是一朵花,想知道你是什么花吗? 下面有选项,想和不想。她毫无疑问,点了想。 身边顿时桃花飘飞如雨,百花仙子告诉她:亲爱的全是谎言,你的前生是桃花仙子,你和你的使者此生下凡历劫,只有找到你的桃花使者,才能拥有幸福的《仙侣人间》人生哦!只要你收集99朵玫瑰花,我就将你送到桃花使者身边。 玫瑰?这个容易!她在打蝴蝶的时候就看见城郊有许多玫瑰。 她先看了看队友们,云天是莲花使者,王者是水仙使者,而猪猪小杰是玫瑰使者,都不是她的那盘菜…… 于是和队友告别,出了城,用一级采集技能采了99朵玫瑰回来,交给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道:谢谢你,全是谎言,点击确认,我就把你送到你前生的使者身边,祝你们恩爱百年。 她迫不及待点了确认,又是一道五彩光环旋转,她被送到另一个地图,她的面前,站着一生誓言…… 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美!群山之间,云雾缭绕,山谷中驾着一座七彩彩虹桥,她和一生誓言正站在彩虹上,仿佛童话幻境…… 难道他就是她的桃花使者吗?“喂!喂!哈罗!”她不停向他打招呼,顺便偷看了他的人物属性,90级武当,前生:桃花使者…… 可是,他却根本就不理她,银发在七色彩虹映衬下发出倪幻的光芒,眸间的冷漠一如最初……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8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8 她嘟了嘟嘴,得了,人家是全区第一,自己是全区尾巴,人家怎么会理自己呢?早知道,一开测就来玩了,她是老总嗳,居然连这点便宜自己都没占到…… 黯然转身,却发现他身边和他并排战立的还有一个人——一生诺言…… 她偷偷一看,一生诺言也是桃花仙子…… 搞什么啊!难道系统配对也会配错?怎么可以一个使者两个仙子?可是……可是……为什么一生诺言看起来才真正像桃花仙子呢?翩然若仙,光环围绕,再看看自己新换的粉色布衣,实在太寒碜了……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声音,“MM,终于找到你了!你就是我的桃花仙子啊!” 她回头一看,原来身后那个人也是桃花使者,30级,叫做为你画地为牢。 这俩桃花使者貌似差别太大了…… 话说她不是势力小人,可这落差让人心理无法承受啊!她的妖孽老公啊,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出类拔萃的呢? “MM,我们去刷好感,准备结婚吧!”画地为牢很直接就打出了一行字。 结婚?同花的要结婚?她把公司的网游策划详案拿出来翻看,果然有这一条,白痴啊…… 她才不要跟沈言以外的任何男人结婚,虽然是游戏! 可沈言却跟别人结婚了啊?!该死的男人!她朝身边的沈言狠狠踹了几脚。 “怎么样?谎言妹妹?”画地为牢又在催她。 她骑上她可怜的小坐骑——一只小鹰飞走,临走回答他,“对不起,我是人妖!”这是最好的回绝人家求婚的方式。 “人妖我也不介意啊!”那人居然跟着她飞了过来,30级的坐骑比她的快,悲催…… 这时,世界频道居然有人在大喊:找老婆啦!找老婆啦!人妖也可以啊!结婚拿仙器啦!拿完仙器就离婚也没关系! 初七无语,再度深刻体会到黎安柏那句话:游戏如人生…… 还真是这样,现实里是怎样的人,游戏里他就会是怎样的人,而且还会把现实里的人性无限扩大! 这个凉薄的世界啊! 画地为牢还在“妹妹妹妹”地喊,她干脆说了声“再见”,然后下线。 一看时间,居然该吃午饭了…… 心还在游戏里沉浮,忽然很想念沈言,马上给他打了个电话,铃声不过响了两下,他就接了,声音温柔宠溺,“老婆,想我了?” 莫名地,初七眼眶就红了,其实老公是很爱她的,她从来就不会怀疑这一点,游戏只是游戏嘛…… 把那些不舒服的因素都压下,她点着头,好像电话那边的他能看见一样,“老公,吃饭没有?” “还没,妈妈在做呢!” “出来陪我吃好不好?”他们俩个很久没有单独约会了,每次外出都带着孩子。 “好啊!你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中午的阳光很温暖,初七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面对沈言,现在的她仍然有打扮的热情,跑进休息室里梳妆,忽然发现自己很久以来都是盘着头发,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打扮,线条很冷硬。 或许,今天改一改吧! 洗去脸上淡淡的妆容,奔三的她皮肤依然紧致细腻,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把头发放落下来,只是梳直,休息室里有她以前搁置的衣服,选了一件淡蓝色连衣裙穿上,换了凉鞋,然后出门。 秘书室的一群女人们见到总裁这样的打扮,一个个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首席秘书胆子大些,笑了笑,对她说,“总裁是和沈总约会吗?这样子看起来倒像只有十八岁!” 初七有些腼腆,“少笑我了!还不去食堂吃饭!” 到沈氏楼下的时候,沈言的车已经在等,她暗暗诧异,从家里到公司至少要40分钟,他这么快?还是自己穿着打扮的时间太长? 她笑自己,真是越老越矫情了…… 通常情况下,沈言都会从车里出来给她开门,但是今天却没有,初七自己拉开门,坐进副驾室,明显感到沈言火辣辣的目光。 迎着他的目光一笑,才读懂他眼里的惊讶,原来这傻瓜居然没认出是自己…… “老婆,你太美了!”他倾过身来,就抱着她,吻她的唇。 本来以为他只是浅浅碰触,哪知他却撬开了她的齿,来了个热情的法式长吻。好不容易从他魔爪中挣脱,她羞红了脸,这可是在公司大门口啊! 他笑,亲她绯红的脸颊,“傻瓜!害什么臊?我在自己公司门口亲自己老婆,有什么好害臊的?” 初七觉得,沈言今天心情很好,从他飞扬的目光里就可以看出来。 到餐厅以后,他更是把一顿平常的午餐弄得跟庆功似的,还叫了香槟,那是因为初七的禁酒令,沈言把最爱的红酒给戒了。 “怎么了?做错什么事了?”初七浅浅喝了一口香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沈言把一只剥好的吓,放入她碗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吃虾的时候,他剥,她吃。 看过来的目光是柔光潋滟的,还有点点宠溺的嗔,“你老公我怎么会做错事?今天是叫你出来庆功的!你个没情调的猪,也不和我碰杯自己就先喝了,当茶水在喝呢?” 初七头顶乌鸦飞过,他居然说她没情调…… 好吧,可总得原谅她不知情吧?“庆功?庆什么功?” 沈言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光彩的,这光彩就像从前念大学的时候一样,朝气蓬勃,“七,其实我最喜欢从事的行业不是沈氏的传统产业,而是IT或者网络,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死党,都有这方面的意向,但我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能弃沈氏于不顾。毕业十年了,沈氏网络到今天终于独占鳌头,你替我开心吗?” 开心是必然的,可是初七更多的却是歉疚,她是他的妻子,风雨同舟多少年的妻子,她却一直不知道自己老公的梦想是什么…… 她默默点着头,泪水垂落。 “傻瓜!你还真是傻!这有什么好哭的?再哭我就在餐厅吻你了!”他果真站起来靠近她。 她吓得赶紧擦着泪,“别啊!我只是……觉得好抱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跟我说……” “傻丫头,你永远都在我梦想的终点,我所有的梦想都是为你而打造,你在终点等着享受胜利就够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瞳孔里的雾霭也像梦一样美好。 见她有些失落,马上又补充,“其实你一直有参与的,你在沈氏坐镇就是给我做大的支持了,你知道,公司的元老们是怎么反对我开发网络的,虽然他们占的股份不多,但都是爸爸生前好友,我的叔叔伯伯,我不想和他们闹翻,他们说的话在公司也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有你在沈氏,我才能以身体不好为借口,在家里和我的死党们一起让沈氏的网络引领辉煌啊!所以,我要敬你一杯,来,祝我的傻丫头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初七端起酒杯,略感难为情,在他杯上一碰,嘀咕,“还丫头丫头呢!都快成老女人了!” 沈言呵呵一笑,“傻丫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傻丫头!” 第二百六十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9 第二百六十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9 男人的甜言蜜语就是一碗**汤,初七被灌得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结果是沈言送她回公司一直送进了总裁办,送进了休息室…… 她发誓她抗拒过,也提醒过他这是在公司,可是,可是…… 哎,再多的可是也改变不了被吃的结局啊…… 而某人居然还大言不惭,“老婆,很抱歉这段时间没好好疼你,所以你要补偿我……” 这是沈氏逻辑吗?他没好好疼她,却要她来补偿他? 当初七发丝凌乱地要起来上班时,被疲倦的他搂住,“陪我睡会儿,翘班一下午公司又不会倒闭!” “……”这是沈氏总裁该说的话吗?真是饱暖思淫欲啊…… 她默默忍受着他一双咸猪手在她身上胡乱掠夺,还抛过来一句,“你还不累吗?不累我们再来一次?” 她赶紧乖乖缩回被子里去,任他牢牢搂着,心中默念,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来了……她不想酸得坐在总裁椅上还往下滑…… 沈言真的是累了吧,一会儿便呼吸匀净。 似乎她很久没这样近距离观察他的脸了,眼角的细纹又深了些,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依然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垂着,在下眼睑投下微暗的剪影,这是一张属于成熟男人的脸,较之年轻时更有魅力了。 他的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起,所以眉间的纹路特别清晰深刻,忍不住低头在他眉心一吻,然后安安心心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进入梦乡…… 睡着的前一刻,她猛然想起一件事,自己不是要找沈言算账的吗?哎,太累了,算了算了,以后再说…… 这一觉醒来已是下班的时候,秘书室的秘书们很识趣,一个下午居然没来打扰他们,不过,这未必是什么好事,初七已经可以想象秘书们背地里在揣测什么了,总之他们这俩总裁都不会有好的形象了…… 初七第一天玩网游,充满新奇,所以回去后迅速把儿子收拾了,然后让他们自生自灭去,自己则窝进卧室里,进了游戏。 沈言也上楼去了书房,她估计他一定也在游戏里,所以,一上线就查他在不在线,果然在啊! 她向他提出好友申请,谁知这家伙臭屁得居然设置了拒绝任何人加好友…… 自大狂!水仙花!她腹诽了他一百遍,选择了和他悄悄话私聊,先发出一个色色的表情,“嗨,帅哥哥,你在吗?”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他的回话,“色女!我不在你和鬼说话?” 初七哼哼了一声,“老师没教你好孩子要懂礼貌吗?” “我不认为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表现出多少礼貌。”依然是酷酷的语气。 初七自知理亏,强词夺理,“那也不是我的错……” “难道是我的错?”貌似她的一生誓言哥哥今天心情很好,居然和她聊起来了。 “当然,人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长得丑却还一身极品四处招摇就是你的错了……” 一生誓言一辈子估计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长得丑,发出一个抽搐的表情,不再说话…… 哈!她笑,被气到了?你不说话我来说话招惹你! 她不停地发表情,刷他的屏,估计他的对话框里只有她满屏满屏的表情,别人说的话他都看不见了。 他终于怒了,“MM,你究竟想怎样啊?” 她窃笑,“没怎样啊!无聊呗!” “你是真的很无聊啊!你一上线就站在那个地图,到现在还在那个地图,你都不用做任务练级的吗?” 初七的脸红了红,没错,她一上线就招惹他,还没做过半点事呢,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个地图呢? 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东西她就不想…… 要想和老公比翼双飞,她的级别必须马上跟上才是,虽然20级到90级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她决定找点正经事做…… 骑着她20级的坐骑——丑不拉几的小鹰一只四处晃悠,做了几个任务,发现自己20级可以入帮了,便在帮会申请布告栏申请了入帮,只是,不知道她这只20级的小菜鸟有谁会要…… 不一会儿,猪猪小杰还有王者和云天相继上线,四个人组在一起去刷怪升级。他们叫她言猪,她很喜欢这个名字,感觉是在叫沈言一样。 “言猪,你给言式神话有什么关系?”猪猪小杰忽然问她。 言式神话?什么东西?她第一次听说,发了个疑问的表情,“没关系啊!怎么了?” 猪猪小杰好像很开心,“没什么,言猪,我们等下一起去做主线任务吧?风月婆婆那个!” 初七呆住了,风月婆婆的任务就是结婚任务…… “可是我们不同花啊?”她记得好像要同花的花仙和使者才能做吧? “不同花也可以,只不过好感和经验都少些而已!我找不到合适的同花花仙,不想随随便便结婚!” “这个啊……那多不划算……”初七婉转拒绝。 “也是……那我们四个一起练级,好感度够了就结拜吧,结拜组队也有好处,可以加血加状态!”猪猪小杰又提出。 “好啊!”这个主意大家都同意了。 20级的初七已经有了加血技能,但是还比较菜鸟,每加一次都很吃力,她不希望队友因她而死,所以全神贯注地按着加血键。 忽然,队伍里的王者说话了,“靠,又有人女人倒追一生誓言,话说这全区第一真香啊!” 初七本来还没发现,屏幕上忽然下起了花瓣雨,就是上次一生誓言在绝对不是公公的婚礼上洒的,全区玩家的屏幕都可以看见,而且还有声势浩大的系统公告,显示撒花瓣之人想说的话。 这一次的花瓣雨中,系统飘过的大字写着:一生誓言,我爱你,无论你有没有老婆,绝世小妖都会永远等着你。 OMG!这人间祸水……初七低声骂了一句。 绝世小妖的花瓣雨下了九场,初七暗暗算了一下,一个漫天花雨要一百元人民币,九个就是九百元,短短一瞬间,她又赚了九百块钱?这进钱太容易了!好像自己有点黑哦! 没想到的是她的老公居然靠皮相就能赚钱,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在游戏里搞个一生誓言见面会?一生誓言出租公司?见一次面收费一百银子,出租一生誓言一小时五百银子?那不是赚翻了? 她为自己的生财之道暗暗叫好……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游戏里和一生誓言还是陌生人,人家由得她卖吗? 绝世小妖这几个花瓣雨直下得全区沸腾,世界频道一片混乱,女的尖叫,男的嫉妒。就连初七队伍里的那三个男的也在哀叹世界分配不公…… 王者:神马世界啊?!财富不公直接导致女人分配不公,俺一个没有,他有俩…… 云天嘿嘿一笑:兄弟,淡定!淡定! 猪猪小杰:兄弟,你错了,他不止俩,貌似全区没几个女的提起他不流口水…… 王者:哎,我们队里的小言猪没流口水!言猪,记住,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傲骨! 云天:对!一定要顶住诱惑,做全区最后一个不对一生誓言流口水的女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0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0 初七很想很想告诉他们:我……顶不住……二十几年前我的口水就流了他满身了…… 可是,她终于很骄傲地打了一句话:我,要成为让全区男人为我流口水的女人! 王者:吐(表情)…… 云天:吐(表情)…… 猪猪小杰:吐(表情)…… 王者:看!帮战了!一生誓言的老婆找绝世小妖开战了! 猪猪小杰(先发了个色表情):有卖点,去摄下来!两女为争一男开帮战! 云天:来来来!我坐庄了!押注押注!我压一生诺言赢,你们呢? 猪猪小杰:我也压原配,鄙视小三! 王者:那……那我不是没得选择了?我不押绝世小妖你们玩什么? 云天猪猪小杰:还有言猪! 初七:啊……我啊……那个……我押我自己行不? 一片白眼中,初七怯怯地低下头…… 其实她知道,绝世小妖一定没戏…… 自始至终,当事人一生誓言都没有露面,是去洗手间而错过这场好戏?还是根本对绝世小妖不屑一顾? 初七体内邪恶的八卦因子开始作祟,悄悄私聊一生誓言:嗨,帅哥哥,很风光哦!两个美女为你开战呢! 一生誓言反应平平,似乎对她的话题兴趣缺缺:嗯。 “嗯一下就完了?”初七无法接受这么冷淡的回答。 “那你觉得该怎样?”语气还是很僵硬。 “至少……得意一下……” “习惯了!” 初七喷了出来,习惯了?这么说猪猪小杰还真说对了?这区觊觎她家一生誓言的色女无数? 她有一瞬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好歹该支个声儿,这是礼貌,人家是女孩!” “你希望?”他永远言简意赅。 “嗯……”她当然希望,他支个声,那绝世小妖估计又要下花瓣雨,她一不小心又赚了100元…… 她觉得自己真的黑啊……没办法,传说商人都是黑心的…… 很快,世界频道出现一生誓言的声明:兔子,别跟人打架!你知道的,我爱的只有老婆! 这句话“蹭”的把初七的怒火点燃了,她要他支一声没错!可没要他这么支声啊!他爱的只有老婆!哪个老婆啊?! 该死的花心男!她愤愤不已,在队伍频道发了一句言。 云天接了她的话,“言猪,没有啊,一生誓言哪里花心了?对老婆很专一的!” 一生诺言很快在世界频道回复了:老公,兔子知道,兔子不打了!兔子乖乖睡觉去!拜拜! 初七这算是明白了,兔子是一生诺言的爱称。鼻子里开始哼气,还兔子呢,兔唇吧! 绝世小妖这一回算是受了刺激,接连又下了十几场花瓣雨,每一场都下得声泪俱下,初七掐了掐手指头,眼看又赚了一千多银子的份上,算了,不计较了! 此时,一生誓言破天荒主动跟她说了一句话:满意了吗? 她有些气结:什么满意?关我P事!问你家兔子满不满意去啊! 很久,一生誓言都没回话,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和她说话时,他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你个猪! 呃,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她脑袋一片混乱之时,队伍里的猪猪小杰开始疯狂叫嚣:言猪!言猪!你个猪啊!发什么呆?我快挂了!加血! 呃……她回过神来,难道今年引领时尚的爱称仍然是“猪”? 只听“叮”的一声响,系统信息提示:你成功加入言式神话家族,地位:新人。 原来她这二十级的小菜鸟被纳入帮派了,她发了一连串傻笑的表情在帮会频道:各位哥哥姐姐,小女子初来乍到,请多多包涵。 立刻,帮里有了热烈的反应:“欢迎欢迎……” “好说好说!” “是美女吗?本帮狼多,美女请小心!” “各位姑娘,各位大爷,来新人了,全部出来接客啦喂!” “咳咳,新来的……MM还是GG?MM报三围,GG报家产……” “别欺负小妹妹啊!谁欺负俺妹,俺跟谁急!” …… 初七被聊天频道的刷频看得眼花缭乱,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但是却发现帮里好几个人的名字都是以“言”结尾,而她的头上出现了新的称号——言式神话帮众。 言式神话?这个名字很熟悉…… 而她的队伍里,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猪猪小杰:言猪,你不是说和言式神话没关系吗? 初七这才想起,原来猪猪小杰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但是,她当时确实不知道言式神话是什么东西……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刚才入的帮……”她弱弱地说。 猪猪小杰有些冷漠地笑,“是吗?全区第一帮会收一个20级的小号?” 看来猪猪小杰是不会相信她了,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言式神话会收她,更不知道为什么猪猪小杰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不过,她也不打算讨谁的好,只能无奈地表示:真的不知道。 如果猪猪小杰要为了这事生气,那她也没办法。 这时,云天和她说起了悄悄话:言猪,你不知道吗?小杰的帮和言式是敌对帮。 “……”初七只能表示无言,“我今天才开始玩游戏,我怎么会知道?” 云天:算了,看来有些事你不知道,别放心上。 初七:嗯…… 原来游戏里真的有爱恨情仇…… 说实话,猪猪小杰是她在游戏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但是如果朋友和老公有了冲突,那么见色亡友是她的本性…… 只是,她不懂,猪猪小杰不过是个二十级的小虾米,会和天下第一帮有什么深仇大恨? 私聊频道多了一行字: 猪猪小杰:言猪,不关你的事,我们永远是朋友! 这句话她爱听!立刻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等级任务做完,她顺利到了25级,云天和王者分别找自己的花仙做主线任务去了,队伍里只剩她和猪猪小杰两个人。 猪猪小杰:言猪,真不去拿戒指?其实拿戒指可以不结婚的,只不过,不结婚戒指上双方的名字就不能激活,名字不激活少一些属性而已。 初七总觉得,如果非要拿戒指的话,她也不会和猪猪小杰一起,而宁可跟一个陌生人,因为她在乎他们的友谊,既然是友谊就不要带一点点别样彩色。 所以,她还是回了他:不了,你说的,我们是结拜兄弟,不,我要你做我姐妹! 猪猪小杰发来一个气呼呼的表情,然后笑道,“好,不早了,我下线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初七:嗯,好的,晚安。 猪猪小杰:晚安,别熬夜,女孩熬夜会变丑哦! 初七:谢谢,我知道的。 猪猪小杰的头像变成了灰色,她百无聊赖,再次把那个主线任务看了一遍,发现这个任务如果不做,后期有些技能都无法学,甚至有好几个副本都需要那个戒指来开门…… 她把游戏设计者问候了五遍,决定去查查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难道真的找个使者去做主线任务?嗯,跟他讲清楚不结婚只拿仙器戒指就好,而且她还打算说清楚她是人妖,断了网恋的可能性!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1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1 茫茫人海,她上哪去找桃花使者呢?双倍经验,她可不想找个不是同花的浪费掉了! 她也学不来那些在世界频道里吆喝着找老公老婆的人,觉得那特丢人!思来想去,觉得在帮里问问,还比较能接受。 于是,在帮会频道发言:弱弱地问一句,有没有桃花使者可以帮我完成主线任务啊? “有!” “我是!” “完成了任务是不是嫁给我啊!”后面一串坏笑。 囧!这么多,找谁呢?她还来不及看清楚说话人的名字,插进一句冷冷的话语:我是!我来帮你! 她清晰地看见,说这话的人是——一生誓言…… 心,一片纷乱…… 她捂着胸口骂自己,笨蛋米初七,老夫老妻了还心跳啥?!拜托别那么花痴好吗? 可是为什么他也在这个帮里? 言式神话?言式神话?她默默念着这个帮会名字,再次骂自己笨蛋!言式神话自然是他打造的神话了…… 她终于想起可以看看帮会信息! 点开帮会一看,却发现他并不是帮主,只是长老而已,帮主是一生诺言…… 心情立刻就低落起来…… 刚才自告奋勇陪她做任务的帮众此时却不敢造次了,一个个发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誓言说话了,你们敢跟誓言争妞?” “誓言,不是吧?你老人家挥一挥手,全区的妞排队排到山海关,抢我们的?” 呵!初七嘟了嘟嘴,花心大少!还排队排到山海关呢…… 且看一生誓言怎么回答:这妞是我的 她的心狂跳不已,她是他的?啊?难道他知道她是谁了?又讶异又激动…… 谁知一生誓言接着打出另一行:徒弟! 全帮人吐血,她的心也从云端跌入低谷,差点粉碎…… 拜托不要说话说半截!她真想把这行字打上去,可是,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很想做他的女人哦,不好,不好……她忍了! 别忘了,她是潜伏在敌人身边的地下工作者! 忽而,聊天框里跳出一行粉色的字:老公!你又背着我泡妞!说话人却是一生诺言…… 帮里顿时爆笑一片…… 尤其是那几个名字以“言”字结尾的人,不断刷频爆笑。 只有她,看见老公这两个字,眼睛受到强烈的刺激…… 心里莫名其妙难受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啊,竟然还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 她断定自己吃醋了,而且很吃醋!就算她告诉自己,沈言只是为了戒指才和一生诺言结婚,也无法缓解这种醋意…… 一生誓言却没有回答一生诺言的话,反而和她私聊:在哪里?我带你去任务。 她没有理。 他发来加她好友的信息,她的鼠标在确定两个字上游移了很久,点了拒绝。 他的私聊又来了:在啊?怎么不说话?也不加好友? 她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吃醋吧?没打算现在就公开自己的身份,勉强回道:点错了…… 一生誓言:真是猪…… 她火了:你才是猪! 他偷笑:你是我就是。 她忽然想起了他们十几岁的时候,每次沈言骂她猪,她也不开心,反驳“你才是猪!”,然后,沈言就会揉她的头发,宠溺地哄她,“你是猪,我当然也是啦!我们是一对猪,以后生好多猪宝宝……” “叮”的一声,系统信息又来了,还是他加她好友的请求,她仍然在迟疑…… 一生誓言又发来私聊:“怎么不理我?” 她终于点了确认,回道:“你不理我,我为什么要理你?” 他很惊讶:“我什么时候不理你?” “中午啊!中午我和你说话,你站在彩虹上都不理我!”她发个气呼呼的表情,好吧,其实中午她是在彩虹上踢他,不过她不会如实说的,除非她脑袋被门夹了…… 他便大笑,“哦!这个啊!我说你啊,叫菜鸟是委屈你了!” 她不明何意,以为他要夸奖她,打了个问号。 他还是笑:你还是叫菜猪吧!笨得跟猪一样!我那是离线状态,在凝神,下线也可涨经验! 原来错怪他了…… 可是,离线凝神也跟一生诺言在一起,真是恩爱夫妻啊!莫名酸酸的…… “过来!”他又说。 “来哪里?”她问。 一生誓言:风月婆婆啊! 初七:找不到…… 一生誓言:去驿站坐车,来云霞山,再去烟霞岭,找NPC风月婆婆。 她转了老半天,记起自己今天一天玩游戏都是跟着队伍跑的,好像自己没有找过路?那她是怎么从一个地图换到另一个地图的?她完全不知道了…… 在城里转悠了一阵,还没找到驿站在哪里,一生誓言已经开始催她,“怎么还没来?” 她只好实话实说,“驿站……在哪里?” 她以为一生誓言要狂吐,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他居然笑了,“我忘了,你是路痴!路痴小姐,可以自动寻路的!” 是吗?她怎么不知道?话说她自玩这个游戏以来第一次对自己公司的设计师表示称赞。自动寻路!终于有点建设性设计了,给设计这个功能的程序设计师加薪…… 找到“驿站”这个名字,鼠标一点,人物马上自动移动起来,她心情大好,刚才因一生诺言而产生的不愉快也消散了点。 按照一生誓言给的路线,她找到了烟霞岭,任务里有风月婆婆的名字,鼠标一点,骑着小鹰的她慢悠悠地自己飞了起来。 她自觉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小鹰着实丑了点! 快点到五十级吧!五十级就可以换天使翅膀了! 终于找到风月婆婆,她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后,是美丽的彩虹,七彩的光芒模糊了她的视线…… 被这美丽震慑的她,情不自禁截了图,悄悄保存。 “你可真快!再不来我要睡着了!”他发出一串zzzzz的表情,邀请她组队。 她确认了,看着自己和他等级上的差距,暗暗郁闷,真的很想明天把程序设计师抓来,帮她走走捷径…… “接任务!”他发现她又在发呆,发了个好笑的表情,“看我看呆了?” 她鄙夷地瞪他,接了风月婆婆的任务。 “下鸟!”他忽道。 “嗯?”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下鸟啊!” 下鸟?她终于懂了,他是要她下坐骑…… 不服气地嘀咕:什么鸟,明明是鹰好吧…… 他笑,“就你那破鸟还敢叫鹰?” 她很想回她一句:破鸟也是你手下的人设计的! 可是这话不能说啊!憋气得!是不是明天宣布把美工设计师的奖金给扣掉? 哎,她又黑又丑的小鹰确实和他光芒四射腾云驾雾的火麒麟差距太大了…… 系统提示音响起:一生誓言邀请你共乘一骑。是或否。 共乘一骑啊!她感觉自己眼睛已经在冒心心了…… 废话,肯定点“是”啊…… 然后,她发现自己坐在了火麒麟上,而且坐在一生誓言前面,好像一生誓言抱着她一样…… 她忽的就想起了沈言温暖的怀抱,想起他带着渴望抱紧自己的感觉,甚至想起中午在休息室和他纠缠的画面……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2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2 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漂亮吗?”一生誓言忽然问她。 她从色色的画面里把自己揪出来,差点想撞墙,米初七!拜托争气点,春天已经过了啊啊…… “什么漂亮?”她的脸红红的。 “风景!你专心点好吗?”某帅哥要发飙了……如果他知道她因为什么而分神,一定不会发飙,只会发情…… 好不容易,她凌乱的春水终于可以平静下来,让她好好欣赏风景! 他说的没错!真的很美! 七彩云霞,群山雾绕,一切景象都十分逼真,连涧水的流动都那么自然,甚至可以听见潺潺水声。 而他们共骑火麒麟,从白云间穿过时,拖着迤俪恢弘的火焰光芒,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火红金亮之色。 真是太拉风了…… “太美了!”初七看着脚下的城郭绿林,赞叹不已。 他没有说话,只听见游戏里古典音乐袅绕,山涧溪水淙淙,宛若仙境。 然而,在这美景之中,却有人发出令人倒胃口的噪音,而且是一群花痴女: “咦,快来啊!来看一生誓言,错过就看不到了!” “哪呢?真的是他吗?” “是的!百分之百是!全区只有两个麒麟坐骑,一个是言式神话长老一生誓言的火麒麟,还有一个是傲世天下帮主傲世杰少的水麒麟。” “你们说为什么言式神话不是一生誓言当帮主?” “这还不知道吗?人家疼老婆,让老婆当领导呗!一生诺言幸福死了!” 初七心里又开始酸味翻滚,没错,这还真是他的风格…… 她不动声色,继续观望那群花痴女八卦。 “咦!奇怪了,怎么坐在一生誓言前面的女人换了?不是一生诺言了!” “我看看!全是谎言?二十级?可能是一生诺言的小号吧!” “也许……” 初七忍无可忍!原来他和一生诺言也用这么暧昧的姿势共乘一骑?气死了! 毅然按了坐骑键,她直接从云端跌倒了地面,游戏里居然还配了音效,“啪嗒”“哎哟”的声音十分逼真。 一生誓言大笑,“你怎么了?居然还能摔下来?真是有够笨的!” 她不说话,骑上自己的小鹰,慢慢吞吞往任务地飞。 “来,给我看看,小屁屁摔疼了没有!”他在云端笑嘻嘻地说。 她火大了,怎么听见那些八卦女的议论他都不动声色?“你没听见刚才那些女人说什么?” 他有些愕然,“说什么?我通常都屏蔽附近频道。” “……”她无语,气得半死是她一个人气,她冷冷的,“说你是白痴!” 他只是笑,再次发出共乘一骑的邀请。 她拒绝了,点了跟随,他的麒麟腾云驾雾,她便骑着小鹰,挥动灰暗无光的翅膀跟随他,像个傻瓜…… 可是,她的速度太慢了,竟然跟丢…… 在一群怪中失去了方向的她,被高于她等级的怪围攻,起初她还还击,最后发现无用…… 看着她的血一点一点减少,她索性不动了,让怪打,直到血条变为零,她倒在了地上,系统提示她,可以按确认回到最近的村庄…… 一生誓言又发来信息:猪啊!这也跟丢?用组队符啊! 她并不知道,用了组队符就可以立刻飞到队长身边……玩网游,她真的很笨,笨得像只小猪,他没有骂错…… 从来都认为被人叫做“小猪”是被宠爱的表现,但今天,心里就那么别扭,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倔强地点了回程,倔强地不打开包包使用组队符,甚至倔强地退了组…… 没错,她很笨,可是她并不稀罕与聪明人为伍,更不敢要这样的师傅,世界是不公平的,人和人之间是有距离的,他无论现实还是网游都比她优秀,她追不上,她放弃,总可以了吧! 有什么了不起!一生誓言,该死的言,有多远滚多远!姑奶奶总有一天叫你后悔! 她学别人的样子在世界频道里喊:寻找桃花使者共做主线任务,只为做任务拿仙器! 刚刚喊完,便有几个陌生使者M她,她正打算回话,世界频道一阵霸气:谁敢和我家小谎言做任务,先过了我这关! 说话人毫无疑问是一生誓言…… 呵!全区第一!谁敢与他争锋?不是找死吗?那些M她的人,瞬间销声匿迹了…… 我家小谎言?什么时候她是他家的? 还没缓过神来,她眼前一花,地图又变了,她站在他面前,周围正是任务地图。 她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她怎么就像他手中的风筝一样,只要他牵牵绳,就会回到他身边…… “很好玩吗?”她怒气冲冲打了一行字,恨的是自己太过弱小,不然定换成PK模式,和他决一死战! 他莫名其妙,“什么好玩?” “耍我啊!让我来就来,不让我来就扔下我不管!” “是你自己笨……” 岂有此理!还说她笨!她飞快地打出一行字,“没错!我笨!所以不配跟你这聪明人玩!你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骑上她土头土脑的小鹰就飞,在他的金麒麟前,她的坐骑丑得多么的可笑…… 即便这样,他还要让她难堪,只见她头上爆出三个字“落马式”,她立刻从她的小土鹰上摔了下来。 这落马式是必须用人民币充值的金元宝才能学的技能,而且必须等级达到60级才能学,这个家伙,又在她面前摆谱吗? 她丢脸丢到家了,跑也跑不掉,委屈地拼命乱敲键盘,在对话框里发出满屏泪流成河的表情,玩不过,只能耍赖哭鼻子了…… 他一连串无语,最后,打了几个字:水漫金山了…… “谁让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别的没有,免费的眼泪像自来水在屏幕上流。 只听叮咚一声,系统提示消息又来了:一生誓言邀请你做共同动作。 共同动作?什么东东?她没玩过!好奇心起,点了确认…… 天啊!屏幕上两个小人重叠在一起,那是在干啥?KISS??!! 她大窘,赶紧跳开,这个该死的!她的初吻啊!不对不对!她的游戏初吻! 而他,发出一长串得意的大笑,“徒弟!快走!做任务!拿仙器去!” 一吻乱了芳心,她对他的气恼通通到爪哇国去了,傻傻地跟着他走。 这个任务是要进副本,打几十个任务妖怪。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吻里,心扑通乱跳,根本无法思维,好在有他在,她根本不用动手,只要跟随他就行了。 “好了!可以出去交任务了!”某声音响起。 她凝神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人影,自己单独在副本洞口,怕怪来打自己,赶紧点了出去。 “来!”他说。 这回她聪明了,用了组队符,顺利地飞到他身边,风月婆婆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交了任务,风月婆婆居然说了一句话:一生誓言、全是谎言,恭喜你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别说你们只是朋友,朋友最后都要发展成情人的。 晕!这风月婆婆还真幽默…… 这个任务完成,作为奖励,她顺利地拿到了仙器——戒指。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3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3 戒指?他和她戴着一对戒指?赶紧点开他的装备一看,他身上装备着两个戒指——一个写着一生诺言的名字,一个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的是她的,因为他们没有结婚,所以名字无法激活,而他,和一生诺言是结婚了的…… 她差点想爆粗口了,设计这个游戏的设计师是猪啊!为什么一个角色可以装备两个结婚戒指?这不是鼓励二婚吗?难怪现在中国的离婚率越来越高了! 还害她从正房变成见不得光的暗室!连个名字都没有!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只听一生誓言哈哈大笑,“这个戒指真不错!还没激活名字呢,人物属性又加了!激活了可不得了,仙器就是仙器!” 她心中一沉,原来他做这个任务的目的,只是为了仙器…… 没来由地一时手多,就打了一句话出去:别美了,我绝对不会和你激活名字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绝对不会和你结婚! “为什么?”他居然还死皮赖脸地追问到底。 “别忘了我们是师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以后喊你老爸吧!或者叫爹!”打太极她还是比较拿手的! “……”某人抽搐中…… 她心里终于有了点报复的快感! 忽听一生誓言又道,“走!拜师去!等你出师的时候我给你一个奖励!” 拜师?她不稀罕!奖励?她更不稀罕!可是,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然人家还真要怀疑她有什么想法…… 系统又提示,一生誓言请求与她交易,她点了确认,他给了她几百张符,有之前说的组队符,用了可以立刻飞到队长身边;还有召唤符,只要输入名字就可以把这个人拉到自己身边,之前一生誓言把她拉来拉去的就是用的这种符。 她恨恨地看着他,既然有召唤符,为什么不直接拉她?害她骑了个破鹰四处找驿站,还害她挂了一次,掉好多经验! 他好像看透她的心思,解释,“之前我身上没带召唤符,刚刚去仓库拿的!以后遇到危险,看见我在线,就用召唤符拉我,我来救你!” 她哼了哼,这句话还像个当师傅的说的,不,当爹的说的…… “要钱吗?”一生誓言又问。 “不要!”她答得很干脆,尽管自己身上只有几个铜板,连学技能的钱都没有,可她为人处世游戏中和生活中一模一样,不会妄取一分一毫。不过说完她又后悔了,她自己老公的嗳,不花让他拿去养小三啊!白痴米初七! “那好!去找拜师人吧!”一生誓言说着就不见了,她这个路痴站在风月婆婆身边不知道怎么办,他又打了一行字过来,“站那别动,等我到了,我拉你过来!” 她嘟了嘟嘴,还不错!宝马接送啊! 果然,不多时地图一换,她又飞到了他身边。很顺利地拜了师,她的头上出现一个称号:一生誓言的弟子。 尽管她知道,只要顶着这六个字,便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但是,她还是选择了隐去,心中有些幽怨…… 本来想让他带着自己做任务,这样效率会快很多,但是帮里出现一行粉红色的字,“老公,快来帮我!” 他马上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笑了笑,也没说话,一个人闷闷地做任务做到30级,然后再默默下线,熄灯,睡觉! 可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热! 难道她又回到恋爱的时候了吗?这么忐忑不安?这么患得患失? 沈言怎么还没来呢?不知道跟一生诺言在一起干什么?她突发奇想,他和一生诺言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做共同动作? 这个想法一旦有了之后再也睡不踏实了,轻手轻脚爬起来,去书房找他。 书房门仍旧没有关,这让她心里稍稍好受点,如果关了门不知道会在干什么! 悄无声息推开门,看见沈言的背影,电脑屏幕上炫彩的光芒闪烁,估计是玩家们都在放技能,应该是在打BOSS了。 她决定挑战一下自己在沈言心中的地位,是BOSS重要还是她重要…… 于是,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明显一惊,猜到是她,好言相求,“七,别闹……” “不!偏闹!”她倔强地嘟起唇,绕到他身前,坐在了他大腿上。 这样一来,完全挡住了电脑,沈言无法再玩下去。 初七偷偷看了一眼屏幕,只看见一生诺言在狂吼,“老公!你在干啥?想害我们灭队啊!” 初七冲着屏幕得意地做了个鬼脸,灭队就灭队,全死光光才好!她娇媚地绕着沈言的脖子,粉唇几乎贴上他的唇了,软软的身体更是紧压着他,“老公,睡不着……” 沈言的呼吸早已紊乱,可瞟了一眼游戏里的惨状,勉强憋着气,哄初七,“嗯……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说着把初七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用胳膊夹着她的身体,空出手来一边抱着她一边操作。 初七恨恨的,暗恼,看你定力有多好! “小妖精!”他将她压在身下,对上她狡黠的眼眸,身体如火一般燃烧。 初七像只温顺的小绵羊一样装无辜,指指电脑,“那里……” “不管了!”声音因蒙上**的色泽粗噶而暗哑,说完熟练地将初七从睡衣里剥出来,明明知道这是老婆下的圈套,可他心甘情愿入套,而且不亦乐乎…… 最近似乎常常惹事的是初七,可每次惹事之后又没有那样的体力坚持下去,所以,总是在沈言意犹未尽的时候她就不负责任地呼呼去了。 今晚又是如此,他怜爱地吻着皮肤粉红,微汗渗透的她暗暗苦笑,“小东西,今晚饶过你了!” 朦胧中她觉得有些痒,拍了拍,正好拍中他的脸,然后顺势就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嘟哝,“你说什么?” 他轻笑,“我说,如果你很累的话,以后我自己去公司,不过你要陪我一起!” “哦……”其实她仍然没听真切…… 所以,第二天她从美梦中醒来时,发现书房的小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就颇为奇怪,再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了。 糟糕!迟到了…… 她坐起来,只觉得全身凉飕飕的,终于回忆起自己昨晚在书房点的那场火,还有,他似乎说了句公司什么的,可是具体说什么,已经记不起了…… 她满床找着属于她的睡衣和内裤,可那一堆零乱的被子下除了撕裂的睡衣碎片,什么也找不到…… 书房门被妈妈拍得咚咚响,“七啊!还不起来?小陈回来接你去公司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4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4 “完蛋!”她顾不得那么多,随便抓了两件布片套上,打开门对妈妈说,“妈咪,让小陈等十分钟,我马上来!” 可是,米妈妈却瞪着她,像看一个怪物…… “怎么了?”她揉着迷迷糊糊的睡眼,暗暗埋怨沈言,都是他,她不过小小勾引他一下而已,他犯得着八辈子没见过女人那样折腾吗?累死她了…… 米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拧她的耳朵,“难道你打算穿成这样去见小陈?” “哪样啊……”初七低头看自己,脸立刻羞得通红,她穿着沈言的睡衣也就罢了,反正她常常这样,要命的是居然还穿着沈言的内裤…… “砰”,门迅速关上,她不敢确定妈妈的鼻子有没被门砸到,可她这脸丢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后还是米妈妈救了她,从卧室给她拿了衣服过来,“快点穿上,沈言一大早就去公司了,小陈是特意回来接你的!” 她被惊住了,沈言回公司上班了?好像昨晚他是这么说的!那还要她去干什么?难道她在沈言鼻子底下玩游戏?那可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以初七现在对游戏的狂热程度,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嘲笑沈言大叔玩游戏的事了…… 她决定做一件很久很久都没做过的事…… 偷偷在卧室里拨了沈言的电话,小声哼唧,“老公……” “怎么了?老婆?才起床?”他的声音听起来就能让人想象得到他脸上的笑容。 “唔……老公,我肚子疼……”话说这种状况她读书的时候经常出,演技已经十分逼真了…… “怎么回事?我马上让林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要……”他很紧张的样子让她有点内疚,这个算得上善意的谎言吗? “七!生病这种事我不会由得你任性的,你知道!要不我马上回来,带你去医院!” “我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好一些了……”她恼恨自己找错了借口,好好的说什么生病啊!不过,如果沈氏员工知道他们的总裁为了玩游戏居然像小孩一样以生病为借口翘班,不知会怎么想…… 他暗暗笑了,就知道她在玩花招!表面却不动声色,“那好吧,在家里休息吧,晚上有个聚会,好好打扮打扮,等我来接你!” “啊……哦……”她发出两个语气词,很勉强地答应了,心中哀叹,她的游戏时间啊!一个聚会不知可以升几级? 在她抓着头发郁闷的时候,他在那边笑出了声,“亲爱的,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而已,有那么难吗?” 呃……初七脸红了,然后,挂电话,直奔电脑…… 她亲爱的万人景仰的老公想说什么?亲爱的,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而已,有那么难吗?有必要装病? 应该是这样的吧? 原来他已经猜到她的小花招了…… 脸上红潮未褪,已经进入游戏登陆界面,急忙输了账号密码,进入游戏。 上线第一件事就是看沈言在不在,一看“一生誓言”四个字亮着,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她偷笑着和他打招呼,“爹……..” “噗——”回应她的是沈言吐血的表情。 她发出一长串狂笑。 “你……叫我什么?” 她笑喷了,完全可以想象电脑前的沈言是怎样的错愕,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我叫你爹!爹!爹!” “再叫我爹我K你啊!” “你K啊!你K啊!全区第一欺负新手!我看你的老脸往哪搁!” 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召唤到了身边,然后共同动作的邀请又来了。 她发现自己和他正处于闹市之中,人来人往,摆摊的吆喝的,难道在这里表演限制级?她恶搞的心思又起,坏笑,“爹,不要啦!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一生誓言再吐,吐了满屏的血…… “接动作!我K你的动作!”他龇牙怒吼。 初七的脑袋有一瞬间迷糊,打人还需要配合?脑子短路的结果通常是手抽筋,所以,她点了接受…… 结果是她在电脑前尖叫…… 这……这太暴力了!好吧,确实不是上次的共同动作了,这次是直接把她压倒了亲…… 她慌得赶紧跳开,发言抗议,“你不是说是K我吗?” 一生誓言诡异地笑,“是K啊!KISS不也是K?” “你是色狼!”她给他下了定论,加之他昨晚的表现,这个荣誉颁给他当之无愧。 “谢谢夸奖!我老婆也这么说!” “……”她很想问他,你说的是你哪一个老婆?可是字都已经打出来了,最终却没能问出口,只底气不足地说,“哼,亲了一生诺言又来亲我,脏……” 这句话发出去后,她后悔不迭,明显有吃醋的意味了,但愿他别察觉…… 好在,他突然下线了。她暗暗松了口气,估计是公司里有事情忙了。 他不在线,她反而比较安心,一心一意开始做任务。今天大家似乎都比较忙,猪猪小杰他们也没上线,她一个人升到了三十级,又交了几个新朋友,其中有个女玩家,叫柠檬小影的,活泼可爱,很有意思。 她聊天聊得哈哈大笑的时候,卧室门被捶得砰砰乱想响,“米初七!你给我开门!” 完蛋!是妈咪!妈咪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她的大名…… 她心虚地打开门,妈妈居然挥舞着锅铲杵在门口,一见她就咆哮,“我还以为你去公司了!早餐不吃,头发没梳,在里面傻大姐似的哈哈笑,你知不知道你几岁?” “妈咪……我马上吃……马上吃早餐……”如果她是娘娘,那妈咪就是太后,得罪不起,她准备顺风就溜。 结果被妈妈拧住,“还早餐?你看看几点?该吃晚饭了!快把自己收拾收拾,沈言打电话说要来接你!” 她一看时间,竟然快五点了,玩物果然丧志啊!她觉得自己公司游戏里“不要沉迷网游”的警告字应该再大点…… “还再发呆?真是!这样的老婆带出去不知多丢人,如果我是你老公就不要你了!”米妈妈还在唠唠叨叨。 初七做了个鬼脸,哈哈一笑,心情极好地去找晚礼服,老公不要她?这种事永远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就有阴影闪过,一个名字浮上心头:一生诺言。 米初七,你个笨妞!游戏而已,怎么可能当真?杞人忧天吧! 等她换好礼服,化好妆,时间又过了一小时,沈言的车也准时回来接她,一见面就异常体贴地问她肚子还痛不痛,是怎么回事,边说不安分的手还从她裙子底下探到她小腹上摸索,当然如果不在不该停留的地方捣一捣乱,他也就妄自辜负了色狼这个美名…… 她怨念地瞪了他一眼,正好与他透着笑意的眼神相遇,不由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沈言,你就得瑟吧! 最终,他是在憋不住的大笑中开车离开沈家的。 初七以为是参加酒会,所以穿得很隆重,可是到了才知道,其实不过是沈言的几个死党之间寻常的聚会,就在KTV包房。 眼看满包房都穿着休闲便装的各位公子大少,初七只能继续找沈言胳膊的晦气。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5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5 沈言咬着牙低笑,“老婆,再掐就掐掉一块肉了!” “谁让你不告诉我不需要穿礼服?”她恨声控诉。 他瞥了她一眼,“很好看啊!” “你觉得好看有什么用?!” “那你穿衣服不给我看给谁看?” “当然是给别人看!” 沈言恍然大悟状,“哦,对,给我看的都是不穿衣服的你……” 初七脸色红透,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虽然是两人的悄悄话…… 这两人的异状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开始使坏,“沈老大,你和嫂子在说什么悄悄话,说得嫂子脸都红了?” 初七听了更加难堪,沈言却恬不知耻地搂住她,“既然知道是悄悄话还问?问你自己老婆去!” 另一人马上接腔,“切!誓言老大,你重色轻友的典范!老实交代,昨晚杀BOSS杀到一半,你怎么出状况了?” 初七连忙扯了扯沈言的衣服,示意他说个停电啊掉线啊之类的谎言好了,谁知她家老大还真是不知耻字怎么写啊!居然抱着她显摆似的说,“老婆叫睡觉不敢不睡!” “哦——”包房里响起拉长的怪声,这声音足以让初七抬不起头来。 “你丢不丢人啊!”她低声埋怨他。也许她有勇气在他面前极尽妖娆之能事,可是还没有勇气把这种事拿出来与别人分享,而且这群人都还是她不认识的人…… 一群人取笑了他们一阵,忽有人手机响,那人接了电话,报了包房名字后对大家说,“嫂子来了!”说完看了眼初七又觉得不对,怪异地一笑,“是诺言来了!” 初七刚才还因害羞而砰砰乱跳的火热的心,在这一瞬拔凉拔凉,她以为一生诺言只是一个不知在天涯还是海角的网友,却不知竟然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眼睛不由牢牢盯住门口,只见门一开,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一座大厦,忽然倾塌…… 进来的有好几个人,有几个还很面熟,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女人,不,确切地说是个女孩,很年轻,年轻得让人嫉妒,背了双肩包,梳着马尾,明眸善睐的样子,一身休闲装显得她异常活泼可爱…… 刚才接电话那人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嫂子!” 大家全都爆笑起来,那女孩却跺脚瞪了那人一眼,“别乱喊!” 这些人便更乐了,只有初七,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中一片冰凉,虽然沈言依然抱着她,可她却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了…… 与其说今天的聚会是沈言的同学会,还不如说是《仙侣人间》玩家聚会,他们谈论了很多玩家攻略,当然,因为其中有很多是游戏直接的设计师,所以谈论起来堪称游戏宝典,只是初七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前只有女孩明媚的笑脸在晃动,以致有张熟悉的面孔叫她,她都没留意是谁,只隐约知道是后来和这女孩一起来的…… 初七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在如此年轻而明媚的女孩面前,她的妆容,她的晚礼服,无一不在诠释着她青春不再。 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她不是聚会和话题的中心。在她的圈子里,她是唯一的公主,一直是大家众星捧月的对象,可今天,大伙的中心却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在这群陌生人里面,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沈言早已觉察她的低落,手臂一直环着她不曾离开,低头悄声问她,“不高兴?” 初七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自己不开心的理由是什么,只嘟着嘴,嘀咕,“我饿了!” 沈言便笑了,让人去催快点上菜。 吃饭的时候,沈言一点也不避嫌,和往常一样,挑她喜欢吃的菜放她碗里,帮她把鸡肉的皮除掉,鱼肉则小心地撕下皮留给她,当然,没忘记逼她把蔬菜全吃了…… 以致后来,全桌的人都停止了吃东西,只看着他俩。 有人便说了,“老大,你这是存心伤哥们的心呐!秀恩爱请你们回家关上房门秀好不好?我们这孤家寡人伤不起这心!” 沈言听了也不答,只对初七说,“吃饱了吗?” “嗯……”其实她没吃几口,但是似乎没胃口再吃。 沈言便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搂着她对其他人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听‘默默无言’老弟的命令,回家关门恩爱去了!各位慢用!” “老大!你这太不仁道了!” “就是!你和嫂子每晚恩爱也爱不够吗?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兄弟们聚一聚!” “老大,‘默默无言’那鸟嘴吐不出象牙,你听他的干嘛!” 抗议声一片,初七始终都没抬头,也不知是哪些人在说话,如此扫了大家的兴,她也觉得不好,但是,她真的不想再待下去,她想看看沈言到底怎么办,哪知沈言一句话雷死人,“兄弟如衣服,老婆如手足!各位衣服,拜拜了!” 此话一出,他们几乎是被轰出包房来的…… 沈言是疯了吧,出去以后也不开车,居然在她面前半蹲下,示意,“来!” 他要背她? 她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来啊!很久没背了,找找感觉!” 是啊,很久没背了,她微微一笑,心底涌起暖意。在他人面前,沈言毫不避讳对她的宠爱,可见他跟其他女人真的没有什么,是自己小心眼爱吃醋吧…… 这样一想,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她趴上他的背,悄然滑落温暖的泪。 “小傻瓜!” 她听见他宠溺的声音,然后,背着她在夜风里慢行。 “开心了吗?”他柔声问。 “我没有不开心……”她弱弱地狡辩,后来自己也觉得说不通,只好说,“我跟他们都不熟,当然没有话说……” “小傻瓜!”仍是这样宠溺的骂。 她趴在他宽厚的背上,抿唇微笑,只觉得岁月久长安好…… 她不知道沈言背着她走了多远,最后她不忍心了,非要下来,然后两人才搭计程车回家,初七摇头骂他,“疯子!好好的自己有车不开,花钱搭车!” 他握着她的手,笑着凝视她,“开心就好!” 当然开心,和他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一路十指相扣,直到家门口,才松开彼此的手。 回到家的时候,小米和小虔都已经睡了,米妈妈也不在客厅,沈言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先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正好遇上沈言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炒饭,“老婆,我知道你没吃饱,可是你老公的手艺只能做出这个来,将就点,下次请你吃好吃的!” 还要质疑他们的爱吗?不,其实她从来没质疑过,只不过她小心眼嘛,爱吃醋嘛…… 瞬时,她脸上绽开鲜艳的笑颜,和沈言一起把那一盘炒饭消灭得干干净净,“真好吃!下次继续努力!” 如果男人心血来潮为你做了某件事,哪怕做得不好,也要以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精神大力褒奖,以促进他继续努力的积极性…… 今晚,他们谁也没有玩游戏,早早地便睡了觉,理由是吃饱喝足的初七提出来的,揉着大肚子直嚷吃得太撑,要睡觉。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6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6 沈言对这句话是大跌眼镜的,“吃得撑还睡觉?走一走帮助消化!” 她坚决把自己扔到床上,“不,吃得太撑就走不动,对我来说,睡觉更能帮助消化!” “真是猪的特性……”某人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于是也配合着她,躺在了一起。 “老公,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有句话叫吃饱了撑的,貌似是说人没事找事,大约就是说的她这样的了…… 可沈言不这么认为,对老婆的问题总是要给出一个完美答复的,这是从上小学就养成的习惯,“没有啊!你还老那我不成老头了?”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他老人家连花骨朵都还不是,嫩着呢…… 不过这话也就只能在初七肚子里滚一滚,说出来他不飞上天了!? 于是又换了个话题,“老公,你会不会喜欢年轻的女人?” “喜欢啊……”某人慢悠悠地回答。 初七脸色马上变了,沈某人继续慢悠悠地补充,“如果我们再生个女儿,我肯定超爱她!” 初七虚惊一场,舒了口气,却不依不饶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他笑呵呵地握住,翻身压住她,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宝贝,我这辈子只爱三个女人,你,我妈,还有我们的女儿……” 她终于弯起唇角笑了,扯了扯他,“你下来!老老实实睡觉!” “老老实实睡觉哪里来的女儿?”他怎么会听她的?自然又是大半个晚上的激战…… 初七照例起来腰酸背痛,不过,总算沈言今天没说要她去公司,让她可以上游戏了,一天没玩游戏,心中便空落落的。 一上线,就有系统提示,她三十级了,可以去领师徒经验,她看了看,奖励的经验可以够她升三级,她喜不自胜,立即去找师徒NPC,交了任务后,只见光环笼罩闪耀,她连升了三级。 好友频道传来他的祝贺:恭喜! 她嘿嘿一笑:爹啊! 一生誓言:…… 初七:爹,你也涨了经验哦! 一生誓言(狂乱中):不准再叫爹! 初七:那……爹地? 一生誓言:…… 初七:老爸?papa? 一生誓言:停! 初七:嘻嘻,爹,我练级去了,到了五十级又可以领一次经验! 一生誓言:嗯,那我可以升一级了!现在升一级可真不容易,徒弟,加油! 听了他这话,心里为什么酸溜溜的呢?原来,他收她为徒只是为了经验……可是这是对的啊,难道还指望他爱上她?矛盾…… “爹,你有多少个徒弟啊?”她傻傻地问。 他哈哈大笑,“很多啊!为师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他貌似忘记介怀“爹”这个称呼了…… 她发了个和他一起大笑的表情,实际却笑不出来,看着屏幕上银发飞扬,银蓝盔甲的小人,她有点酸酸的道,“全是女弟子吧?” “你说呢?”他把问题推了回来。 “我做三十级连环任务去!”她埋怨自己酸不拉几,老是在牛角尖里转悠…… 这个任务要进副本,她从来没去过,在副本外加入了别人的队伍,跟着一起进去。 她并不知道这个副本要先清完小怪才能打大BOSS,从BOSS身边经过时不小心惊动了它,顿时,整个队伍乱成了一团,只看见队员的血条纷纷下滑,她拼命加还是来不及,最后,全军覆没…… 队员们一个个全怪她,她既难过,又内疚,不断道歉,队员们也不谅解,相继离队而去。 她一个人出了副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慢慢游荡到彩虹桥,一个人坐在上面发呆。 坐在彩虹桥上,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望无际的蓝天,云轻如纱,佛光万丈,整个画面一片金碧辉煌。 好美的景!好落寞的心情! 她因队友的全军覆没而自责,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个大熊王要绕过去。 凝视着屏幕发呆,看见世界频道里有人喊,“熊洞来朵美丽的花花!” 她想了想,点了加入队伍,她不信,一次失败,二次还会失败! 很快进了熊洞,先清除了一半的小怪,另一半则需绕过大熊王去河对岸,她握着鼠标的手开始发颤,手心竟然出了汗。 这一次,她一定要小心! 然而,越是谨慎,反而越出岔子。队友都已走出很远,她一个人磨磨蹭蹭,小心翼翼,没想到在熊王栖息的树杈间,她竟然卡住不动了,再一点鼠标,竟再一次惊动了熊王,咆哮着扑向她。 她吓得骑在坐骑上四处乱跑,队友大吃一惊,纷纷谴责她在干什么,然后便有队友来救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那点可怜的血根本经不起大熊王的扑腾,两下便挂掉了…… 一挂,便出了副本,这一组有一个队员还算善良,要她重新再进去,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信心了,打了三个字:对不起。然后仓皇离队。 沮丧的她准备下线了,却看见有人在世界频道骂人:全是谎言是全区最垃圾的百花,以后副本都不要组她! 那一刻,她真有想死的冲动。这样一来,全区全服的人都知道她有多么垃圾了…… 虽然有点怨恨这个队友,但是,主要还是自己太笨了,不是吗?算了,大不了从此与这个游戏告别,再也不玩就是了…… 她摇头轻笑,心里有点酸酸的,准备关闭游戏,却见世界频道另一个声音霸气地刷起:全是谎言怎么了?宝贝,我来晚了,来,我带你单挑副本! 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顷刻间将她整个人淹没,眼眶竟然湿润了…… 聊天框出现一行粉色的小字,一生誓言在跟她说悄悄话:谎言,难过了? 她抹去已经夺眶的泪水,回答:没有,师傅…… 他发了个笑脸过来:怎么回事? 她把自己过不了熊王的事简单地说了,结果他发来一连串张狂的大笑。 她被他笑得心虚,怯弱得不敢打字。却见聊天框出现一句话:说实话,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 她又羞又恼,她就知道!就知道他会笑话她,早知道她不说了! 屏幕前的她,粉唇嘟得老高,不再说话,只盯着屏幕发呆,理智上,她觉得自己该下线了,可是,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滞留,仿佛心中有朵微弱的火苗,始终不曾熄灭。 沉默。 关上了游戏音乐,她和屏幕那端之人交流停滞在沉默之中。 “叮咚”一声,是他发来的组队邀请,她没有接,心底有淡淡的怨,可是她知道,这怨和一生誓言无关,她想她是真的爱上这个游戏了,因为爱,所以在乎,所以难过。 “怎么了?真的生气了?”他发了个沮丧的表情过来。 “没有!”她硬生生地回了一句,生气?她才不会那么没肚量!可是,其实,是真的很生气!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那还不去任务!”他发了个凶狠狠的表情。 她还在犹犹豫豫,一生誓言再度高调在世界频道吼:现在我带全是谎言进副本单挑熊王,10分钟后,全区见证,我家宝贝是全区最棒的花!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7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7 她心头湿湿的,只因为“我家宝贝”这亲昵的称呼,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成为全区最棒的花,这个称号,她当不起。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生誓言会突然对她那么好,是对每一个徒弟都这么好吗?还是单单只对她?难道他知道自己是谁了…… “喂!你还在干什么?只有10分钟啊!全区的人都在看着呢!再耽搁时间,你想毁我一世英名啊?”他很凶地威胁。 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去也不行了!只好点了进组,迅速回到副本门口。而她真的不知道,一生誓言怎样一个人在十分钟内单挑熊王,因为,通常一个6人的组,最快也要20分钟才能完成任务,慢的要30分钟,但是,她却丝毫也不怀疑他的能力,他说他能,那么,他就一定能! 惯常刷熊的时候,玩家会把副本分成三个点。刷完第一个点的小熊,绕过熊王,去刷第二个第三个点,最后再收拾熊王。而一生誓言却让她站在第一个点别动,自己上了坐骑,进入密林,一分钟后,他竟然把所有的小熊一次性全部引到了第一个点,一时只见华丽的技能变换着倪幻的色彩,将所有的熊牢牢绑在他周围,没有一只来攻击她。 她惊叹之余,看着一生誓言的血一点点变少,心中焦急,想助他一臂之力,点了他头像,开始给他加血。 然而,她的级别太低,加的血量太少,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够塞牙缝,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结果是,她一加血,所有的熊便密密麻麻朝她扑了过来…… 她顿时吓傻了,不停地按着加血键给自己加血,但是加的血远远比不上失去的血多,看来,这一次,他的一世英名真的被她给毁了! “赶快隐身!”他吼了一句。 对!她怎么把这个救命法宝给忘记了! 赶紧按了隐身键,熊群潮水一般褪去,重新回到一生誓言周围。 她松了口气,慢慢恢复体力,补充气血。 这时候,一生誓言发来一句话:别给我加血! 她弱弱地回了一句: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却看见他的血突然回满,她想起来了,有的宠物宝宝有一个技能叫“共生”,就是牺牲自己一半的血供给主人,但是,这个技能貌似冷却时间要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其实只能用一次,这之后,真的再也不能出任何差池了,她谨慎得动都不敢动,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导致全盘皆输。 她细数着时间流逝,也看着他周围的小熊慢慢变少,终于在第七分钟时,她任务里80只小熊提示完成,他把她带到熊王所在区域。 “绕过去!”他命令她。 “不……师傅,我们共骑?”她弱弱地提议。 “不行!”他拒绝得斩钉截铁。 “那……你先走,我走后面?”她肚里打着小主意,或许她可以点自动跟随…… 哪知却被他一眼看穿,“别打主意想跟随!这是和我一起,以后你跟别人组队呢?谁会等着你一起跟随?” “可是……” “不许可是!想偷懒你就永远也克服不了这个障碍!抓紧!时间不多了!” 她看了看时间,是啊!说话间又过了一分钟,只有两分钟剩余了,她鼓足勇气,上坐骑,努力不让自己握鼠标的手发抖,忽然想到,既然他有勇气带她进来,并让全区作证,那么即使她过不去,他也有办法应对的,这是一定的! 这样一想,她心中便放宽了,鼠标轻轻一点,从熊王身边顺利绕过,没有惊醒熟睡的熊王! 她心花怒放,赶紧打字:爹!我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回头,却看见他已经在原地攻击熊王了,呃?对啊!小熊都清光了,根本就不需要再绕熊王了呀?他……只是故意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 只见他使出一招定身之后,连续数个华丽的技能,熊王在他的高攻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熊王杀死。 她一看时间,离十分钟还差40秒。与此同时,屏幕上出现系统提示:不可思议,一生誓言竟然击败熊王,获得冰晶石一颗。 她见地上一个包裹,拾起,系统同样提示:全是谎言获得红宝石一颗。 这一次副本任务连系统都帮她?竟然一次出了两颗宝石,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不过,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出她要的装备,不知道是不是一生誓言级别过高的缘故。 一生誓言大笑,“连系统都给你面子啊?” 他说完,天空忽然飘起了花瓣雨,纷纷扬扬,整个屏幕美得如若仙境。屏幕上出现了系统提示:一生誓言为全是谎言放起了漫天花雨,祝小谎言成为全区最赞的小花。 今天,他真是让她出尽了风头…… 明明知道这是虚假的,明明知道这只是游戏,可是,莫名的,她却在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里,真正融入了角色。她和他,在游戏里也很贴近…… 屏幕前的她笑了笑,打了一行字:爹,你对每个徒弟都这样吗? 他却滴了一地的汗,回了一行字:你当我有钱没处花啊?当然只对你这样,只因你是我…… 他在后面打了省略号,这半句话让她心头突突直跳,谁知,他打出下半句:只因你是我最笨的徒弟!后面还发过来一连串狂笑。 她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可是,心里却一点火气也没有,他常常骂她笨,她早已习惯了…… 而他此时在世界频道吼,以向全区宣告他之前夸下的海口:十分钟,大家可看见?全是谎言是全区最棒的花! 没有其他人敢接他的话,稍后,只有帮里,他的朋友跟着起哄,并且相继燃起了烟花。 可她明白,她这个全区第一是假的…… 弱弱地跟他私聊:别吹牛了!我这第一是假的!是作弊的! 他却微笑: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真的第一!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练级,虽然不能为第一,可她会让自己有资格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她要在游戏内外都成为他最值得骄傲的老婆…… 可是,她叫他爹嗳…… 她傻傻地对着屏幕笑…… “不过,徒弟,其实你没必要成为那么强悍的百花,有我为你遮风挡雨就够了!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她的师傅又对她十分体贴地说。 她脑子里出现的是初进游戏时所见的那一幕:一生诺言站在他旁边和他并肩作战,为他补血的画面,她发誓,他的身边只能站着她! “不!我一定要成为最强大的!”她不服输地回给他一个墨镜表情。 她忽然觉得,在游戏这个世界里,她的压力比现实生活还大。 在现实生活中,她可以完完全全依靠他,只要她愿意,她会一直是他无所事事的小妻子,可是在游戏里,只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她撑着脑袋幻想自己披着天使翅膀的样子,眼睛里大大地写着花痴两个字…… 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芭蕾舞学校打来的…… 万般舍不得地离开电脑,没办法,她是校长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好一件事,她这次一定要争点气,做得出色一点,免得又落沈言嘲笑……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8 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8 好吧,她承认,沈言那不是嘲笑,就是觉得她可乐。 好像从小到大就不寄希望她能对一件事情长情,用他的话来说,她把她生命里所有的坚持和耐心都用来爱他了,注定她在其它事情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也就是说,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事业了? 她非常地鄙夷他这个观点! 所以,她必须离开电脑,去学校履行一个校长该履行的义务! 学校的事还没处理完,中餐时间到了,她叫的外卖没送来,却迎来了花店小弟,手捧一束玫瑰问,“请问谁是米初七女士?” 她的助理小桃马上挤兑她,“呀,多久没来学校了,一回来就有仰慕者送花?” 初七把自己的人生在短暂的瞬间进行了彻头彻尾的回顾,也没想起身边出现个多少仰慕者。 她曾经还怀疑过自己的魅力来着,虽然她从来都对沈言忠贞不二,可念书时眼见周围的女生情书大把大把地收,她能不对自己妄自菲薄吗?加上沈言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是个小丑鬼,她真的以为自己丑才没人追来着,为此不知庆幸了多久,有这么优秀的沈言肯要她…… 后来,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不是没有仰慕者,而是某些男生蠢蠢欲动的心思在萌芽状态就被沈言给摧毁了…… 所以,这送花的人她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谁,除了她这辈子唯一的事业还有谁呢? 正想着,电话就响了,耳边果然响起沈言腻人的声音,“老婆,花漂亮吗?” “俗……”她扔给他一个字,这年头送红玫瑰,真是太俗了! “俗有什么不好?俗得能表达我的心意!” 她唇角分明弯起微笑的弧度,“你的心意是什么我可不懂?” “真不懂?” “不懂……”她朝小桃努了努嘴,示意私人电话中,回避。 小桃朝她做了个鬼脸,假装看不懂她的暗示,继续磨磨蹭蹭做她的事。 “呃……老婆,我的心意就如昨晚一样热烈……” 他的声音蒙上一层暗哑的暧昧,让人觉得心中最痒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似的,初七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色狼!”她不禁红了脸。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 初七发现无论多么优秀的男人只要精虫上脑就和流氓无异…… 而小桃明显猜到他们夫妻之间调侃的内容,冲着她一乐,眼睛里全是揶揄。 初七自觉在下属面前丢尽了颜面,把火全撒给电话对面的人,“有事快奏,无事退朝,少废话,晚上回家再收拾你!” 他笑得更无耻了,“老婆,我等着……” 初七暗恼,这色胚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上面绕?自从网络部的事情忙完以后,他整个就像禁欲几十年的饥渴一样…… “没事我挂了!”她实在不想再面对小桃一脸坏笑的脸。 “别啊!”他开始装可怜,“老婆,我这俗人要食人间烟火的,我饿了!” 原来是打电话约她吃饭,声音不觉柔和起来,“去哪吃呢?你说!” “唔……老婆。你爱我吗?” 初七懵住了,他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言,你没事吧?”她怎么就那么紧张呢? “我没事!你回答我啊!”他竟然像在撒娇…… 初七瞪了一眼一边的小桃,稍稍走远了点,“你今天傻了啊!还用问吗?当然爱你!” “那你给我送吃的来好不好?我们中午还要加班开个会!” 她呼出一口气,难怪又是送花又是甜言蜜语的,原来是想要她当免费送外卖的…… 老公要吃饭,老婆能拒绝吗?“好,我马上给你订餐!” “不!”沈言居然像孩子一样执拗起来,“我要你亲自送来,我想你了!我们有四个小时没见面了!” 初七惊讶的同时,心里涌起阵阵甜蜜。从前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天中午一定开车到学校来陪她吃饭,她苦口婆心劝他,不要来了,这样奔波很累,他都不肯,总是扳着手指头数给她听,他们有几个小时没见了…… 如今走过风雨,老夫老妻,还能听见老公用这样黏人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的心早已柔化成水…… “好的,我马上就来!行了吗?”她笑着挂了电话,脸上满是幸福的光晕。 少不了又要挨小桃一顿戏谑,她脸色通红的走出办公室,临出门还被小桃追问一句,“校长,你晚上都是怎么收拾你家沈总的?” 她脚步一顿,差点摔倒…… 初七去沈言最喜欢的餐厅点了他爱吃的菜,后来又想着在开会的话肯定不止他一个人,作为老板娘的她应该多多表现出对员工的体恤,也算给他长了面子,所以,多点了几个菜,又加了饭量,亲自开车和员工一起把饭送到沈氏。 到了顶层,首席秘书一看见她就过来打招呼。 她微微一笑,“沈总呢?” “还在开会呢!”Amenda指指会议室。 初七点了点头,“你也没吃饭吧?一起来吃点!” Amenda笑得促狭,“爱心牌啊?我可不敢!” 初七瞪了她一眼,“什么呀!刻意来慰劳你们的呢!”说着定招呼她一起进了会议室。 一迈进会议室,初七就愣了下,这是在开会吗? 不过这里面的人却都是网络部的,居然还包括上次在KTV遇到的年轻女孩,麦哲也在里面。 见初七提着这么多进来,麦哲和那女孩都来给她帮忙,麦哲还笑着打趣,“这顿叫沈总请客,拿账单来找他报销,他赢了不少钱!” “赢钱?赌博?” 初七脑子里的弯弯还没转过来,沈言却笑着走近她,把手搁在她肩膀上,“对什么帐,报什么钱,我的钱全是我老婆的,我每天找她报油钱呢!” 会议室顿时一片鄙夷之色…… 他愈发得意了,“干什么干什么?我知道你们嫉妒我有这么好的老婆!你们真想要的话……我也不借!” 初七一拳捅在他腰际,“你瞎说什么呢?我还没问你赌博的事呢!”她目光凌厉地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扬着下巴微微逼迫,“知晓赌博真相的,如果你不想去撒哈拉沙漠开发骆驼粪资源的话,就请坦白从宽!” 会议室立即有人举手告密,“嫂子,我请求宽大!” 沈言怒视过去,“小子,别忘了是我发你薪水!” 那小子贼兮兮地笑,“老大,你刚刚说你的钱都上交总财政,所以,讨好总财政才是识时务!” 初七抛去一个安抚小动物的目光,“乖孩子!加你薪水!” “嫂子,记住我名字!我叫万语千言,大名万宇,加薪水的时候别写错了!”某小子一脸叛徒的长相,“嫂子,老大说从小你就被他奴役惯了,他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他让你给我们送饭来,你不出半小时就到……” 沈言渐渐搂紧了初七,夫妻俩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略带邪恶的微笑,万宇说了一半,突然打住,这笑容是什么意思? 他拍了拍脑门,痛悔,他真是愚蠢到家了!这两口子本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如果初七事先就知道了他们在打这个赌,说不定还没到半小时就飞来了,谁都没有愚蠢到和钱过不去啊…… 第二百七十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9 第二百七十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19 万宇耸了耸肩,“当我什么也没说……” “老公……”初七娇柔地叫着沈言,“你们赌注多少?” “咳咳……赌钱多没意思……”沈言挑了挑眉,“我们赌周末……在座六个人,我输了连续六周他们过周末的花费我全包,我赢了的话……”他邪魅一笑,“他们连续六周轮流陪我们儿子,然后我们俩就可以……二人世界……然后加紧制造个小公主出来!” 说完他盯着初七的腹部,蹙眉,“怎么还没动静呢?” 包括万宇在内的六个人一个个抱头抓狂,沈家两公子?天啊!谁?究竟是谁答应打这个赌的? 初七皱了皱眉,“怎么了?咱家儿子有这么不招待见吗?陪过周末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万宇欲哭无泪状,“不!两位小主子是太招人待见了,我们……我们鸡冻啊……” 他已经预见了他的这个周末将无比精彩,永生难忘…… 一片哀号中,插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那七姐姐是不是像沈大哥说的那样呢?” 整个会议室除了那个年轻女孩,不再有别的女人,Amenda最终还是没有跟初七进会议室,所以,此时说话的只有她了…… 初七看过去,女孩今天清汤挂面的头发,简单明媚的打扮,从头到脚青春的气息逼人,尤其脸上纯粹透明的笑容,实在看不出会是有心计的女孩。 沈言见她在发呆,搂着她肩膀给她介绍,“这是麦哲的女朋友,大家都叫她糖糖。” 初七差点震得倒退,幸而沈言一直揽着她,否则她真会倒地…… 她有点哭笑不得,她郁闷了这许久,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麦哲笑着揽住糖糖的腰,对初七说,“总裁,我怎么还是习惯你当总裁……糖糖一直羡慕你和沈大哥的感情,每天念着要我多多学习沈大哥怎么疼老婆,而且非常想向你讨教御夫术,上次我们聚会她听说你要去,小狗一样地赖着去,结果你半道就走了,她回家念叨了好久呢!” 糖糖胳膊肘朝麦哲狠狠一撞,回眼瞪道,“你才小狗一样赖皮!” 麦哲捏了捏她鼻子,“怎么不是赖皮?我们游戏玩家聚会,你不玩游戏跟着去干什么?” 初七更闷了,原来这女孩根本就不玩游戏…… 她对于自己无中生有想出来的情节暗暗羞愧,看来是肥皂剧看多了,生活不狗血就接受不了…… “怎么了你?”沈言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样子暗暗纳闷,任他沈大总裁有读心术也读不透自己老婆的脑瓜子里居然乱点了这样的鸳鸯谱…… “呵呵,没事!”她觉得自己笑得很傻,对糖糖也有点愧疚,这么透明的女孩,看着就不具小三的素质嘛…… 沈言灵敏的触觉告诉他,她说没事,就一定有事,但见她脸色微红,目光躲闪的样子,估计是个尴尬的话题,难道好朋友来了?不对啊,时间没到…… 他一时想不到了,什么时候他老婆也变得高深起来…… 嗯,回去再审! “七姐姐!可以吗?”糖糖有点撒娇地对初七说。 “可以什么?”初七还没从自己的窘境中出来,面对糖糖感觉有点难为情。 “教我怎么治老公!”糖糖说这话的时候鼓起腮帮子看麦哲。 初七不禁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糖糖,这个问题以后我们私下谈论!” 麦哲一头耷拉在糖糖肩上,“完蛋了,我这辈子最怕的女人就是总裁和老婆,现在两个最怕勾结起来狼狈为奸,我还怎么活啊!” 糖糖又在他腰上一掐,掐得他夸张得大叫,糖糖红了脸,不放弃对初七的好奇,“七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真的对沈大哥那么……言听计从?” 初七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所有人都等着这个回答,如果她不做肯定回答,那岂不是沈言的赌局就输了? 赌注是什么并不重要,她也不在乎自己带儿子一起过周末,关键是老公的面子不能丢…… 她颠倒众生地一笑,“当然了!公司家里全是他做主,他说我开的那保时捷是船我不敢说是车,他说我们家儿子是兔崽子我不敢说是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当着他那些狐朋狗友的面一脸甜蜜地亲了亲他的脸,顺便咬牙切齿了一下,“回家键盘伺候……” 她终于知道今天的玫瑰花是为何了…… 每个周末都是沈家的活动日,无论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都得停下来,至少有一天得带着儿子上山下河,这是初七的规定。 不过,这两个孩子每次出去都会弄出点状况来,初七一贯宠儿子,还没什么怨言,沈言却每每叫苦不迭。 这个周末可大不相同,沈家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沈小米和沈虔得知今天带他们出去的是万宇叔叔和麦哲叔叔,开心得上蹿下跳,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提出的任何有理无理的要求都可以无条件满足。 小米曾经偷偷问哥哥,“哥哥,为什么万叔叔和麦子叔叔这么听我们的话呢?” 小虔跟沈言出入无数大场合,对这种微妙的人际关系在天赋上也极为敏感,皱着小眉头很大人似的瞥了一眼小米,“笨!他们怎么会听我们小孩的话,是因为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才怕我们的了!” 小米歪着脑袋做思索状,“他们怕我们,我们怕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怕外婆,外婆怕我们……那是不是我们最厉害?” 小虔有点惊讶地看着小米,想不到小米居然能理顺这么复杂的关系,“真的进步了哦!” “嘿嘿……小虔的弟弟怎么可以笨嘛……”小米抹了蜜的嘴不忘记讨好哥哥。 对于这个观点,小虔颇为赞同,“嗯!有点道理!出发了!” 哥俩长得一模一样,别说外人了,即便是他们的初七妈妈,有时也会认错,所以,为了防止万宇和麦哲认错人,初七给小虔带了顶蓝色帽子,给小米戴了黄色的帽子,并再三叮嘱万宇,让他记清楚。 “小虔蓝色,小米黄色,小虔蓝色,小米黄色……”万宇念了几遍后,找到个规律:米黄色,这样就不会记错了!万宇觉得自己很聪明…… 他刚刚停稳车,车上后座就钻进来一个小蓝帽,大大的笑脸朝着他笑,“万叔叔好!” “真乖!”万宇想去捏他的脸,在半空停住,因为他想起上一次也是捏他的脸,结果这小子动作迅速无比,举起一块油漆未干的板子,挡在了中间,害他摸了一手的漆。 这小子当时还用恨恨的眼光看他,说什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看来是被摸脸摸怒了…… “咳咳!”他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看清楚眼前的是小蓝帽后说,“小虔,去叫小米快点!” “小米来了!”小蓝帽规规矩矩地坐着回答。 万宇伸长脖子往后看了老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哪呢?小米在哪呢?我说小虔你去叫下啊!不想快点出去玩吗?” “小米来了!”小蓝帽还是那句话。 万宇怒了,“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0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0 小蓝帽质疑的眼神瞪着万宇,“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你看不见?万叔叔您去医院检查检查眼睛吧!” “我……你……”万宇心里默默把“米黄米黄”的口诀念了几遍,没错啊……他蹙起眉头,“不是……小蓝帽不是小虔吗?小黄帽是小米啊!” “你怎么比我还笨?帽子不可以换吗?”终于发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而且还是大人,小米颇为欣慰,不过,好像大人都比小朋友笨一点,除了papa以外,他家里的米初七女士是最笨的一个了,听外婆说连papa的内裤和她自己的内裤都分不清楚,不对啊,分不清内裤是眼睛的问题,不是智商问题呢!难道妈妈的眼睛和万宇叔叔的一样出毛病了? 不行!小米是爱妈咪的好孩子,一定要让papa带妈咪去医院看看! 他蹭蹭蹭跑下车,冲进老爸老妈卧室,咦?papa和妈咪在阳台上玩亲亲哎…… “papa!”他横空一声大喊,把相拥的两个人惊得分开。 “小米,你不是走了吗?”沈言太阳穴青筋暴起。 初七被沈言吻得有些迷糊,“嗯?这不是小虔吗?” 小米愣住了,完蛋,妈咪的眼睛真有问题了…… 他哇的一声,冲到妈咪跟前,使劲把妈咪拽下来蹲着,伸出一个小指头,“妈咪,这是几?” “一……”初七有些恼怒了,儿子和沈言一样,都当她是弱智呢…… 小米歪着头看了下妈咪,然后拉拉沈言的衣角,“papa,今天小米和小虔不烦你们,你带妈咪去医院看看眼睛吧!妈咪眼睛一定有问题。” “混小子,咒你妈咪呢!”初七轻轻拍了拍小米的屁股。 “那你为什么老分不清小米和小虔?”小米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她。 “呃……哪里总是啦……只是有时啊……臭小子,还不把帽子和小虔换过来!”她有些心虚,决定用妈咪的威严来回敬儿子的鄙视。 “哦……好……”小米不放心地扯了扯沈言的衣角,发现他的papa大人已经在一边笑翻了……“记得带妈咪去医院!不检查眼睛就检查智商!” 说完唯恐妈咪的巴掌拍他的小屁股,马上上楼去和小虔换帽子。 身后,沈言爆笑。 初七怒视着他,“你再笑?!再笑……” 沈言举手投降,“我没笑你……我笑儿子……到底是我的儿子啊,怎么就和我当初小时候的想法一样呢?我那时也特想建议你爸你妈带你去检查智商……” “姓沈的!”卧室乒乒乓乓,不知是什么东西落了满地…… 换了帽子的小米经过时,缩起脖子猛跑,“这……就是小虔那本看不懂的破书里写的世界大战吗?不只是传说啊……” 也不知小虔在磨蹭什么,现在还没下来,他迎着清晨的阳光,搞不懂书房里的那些书会比阳光更有趣?小虔为什么非要看完那几页才下来。 不过呢,小米还是很佩服哥哥的啦,都是五岁大大班的小朋友,哥哥为什么书上的字差不多都认识了呢?而他写个“沈小米”还是歪歪扭扭,“沈虔”的“虔”字还常常被他写成“虎”。 嗯,今晚回来要好好把“虔”字学会,哥哥的名字不会写是很丢人的事…… 再说了,小虔又不是老虎,是哥哥…… 其实沈小米无论做什么事的时候脑子都在很努力地转动,从来就没有不思考问题的时候,你看看,就连走路他的脑子都这么繁忙,只不过他想的问题永远和老师要求的不一样罢了…… 开门,上车。 万宇盯着这只小黄帽哀叹,“小米呢?小米哪去了?” 沈小米反盯着他,有种无言的哀伤…… “小虔,你来了怎么小米又进去了?快把小米叫来!准备出发了!”他看了看时间,真是不早了呢,一会儿太阳太大,会把俩小子晒坏的。 沈小米陷入对低智商的弱小人民无尽的同情中,绝望地摇头叹息,“万叔叔,我就是小米……” 万宇盯着他的小黄帽,瞬间石化…… “我发誓,打死也不要孩子……” 小虔上车时听见万宇这句惊人誓言,诧异而惊恐地问,“万叔叔,你有不孕不育症吗?去那家什么医院治疗来着,每天晚上黄金剧场插播的那广告,你等等我哦,我去问问外婆,她每天看一定记得……” 说着便去开车门,脸上一副万叔叔很可怜的表情…… “站住!”万宇忍无可忍,一声嘶吼。 小虔缩了回来,很无辜地望着他。 他抹了一把脸,惨痛踩下油门,“不孕不育……沈大,你家小子和你一样早熟……” 沈小米悄悄拉了拉小虔的衣服,很虚心地讨教,“哥,什么叫不孕不育?” “这个啊,我问过外婆了……”沈虔同学开始卖弄学识,“就是不能生宝宝……” 沈小米一听就释然了,拍拍万宇的肩,“万叔叔,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孕不育了!” 万宇唇角抽搐,脑子抽筋,他很想大吼一声,“老子没有不孕不育!” “万叔叔,因为你没有女人和你睡觉!”小米同学的语录一向都是如此的惊人。 “噗——”万宇这一回是真的吐了,他回头看着沈小米,像看一个怪物。 小米也皱起了眉头,暗暗奇怪万叔叔怎么这种眼神?难道他不相信吗?“真的啊!我papa妈咪……”他说了一半赶紧捂住嘴。 万宇从半疯狂状态回到现实,听出点八卦的猫腻,马上神叨叨地开始套小米的话,“小米,说说,你papa和妈咪怎么了?” 小米连连摇头,“妈咪说过,不准和外人讨论睡觉不穿衣服的事!” “沈小米!”小虔拼了命去捂他的嘴,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不,是沈小米的嘴太快了,拜托,男人有这么不深沉的吗?他无奈至极,“沈小米,你太笨了……” 万宇偷听到些许猫腻,喜不自胜,得意忘形,开车也开得眉飞色舞起来,忽听沈虔同学阴冷的声音传来,“万叔叔,你没有过不穿衣服和女人睡觉的事吗?这么高兴?” “我……小子……”他觉得要跟这小子说点什么才行…… “哦,我忘了你不孕不育……”小虔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沈大那么犀利了? “我告诉你,我没有……”万宇转过身来,一定要解释清楚,否则一世英明不保! “小心开车啊!”沈虔那双看起来淡漠的眼睛居然能透出寒意来…… 万宇哆嗦了一下,好险,差点撞车了!乖乖!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丢了命不要紧,别把这俩太子爷给搭上…… 他下决心再也不受这俩臭小子勾引,一心一意开车,等待会儿接了麦哲两口子再让他们和哥俩斗去! 麦哲和女朋友糖糖已经等了好一阵,才看见万宇的车来,上车后不免抱怨万宇的蜗速。 万宇冤屈无比,“两位太子爷慢,我有什么办法?” 麦哲便去逗小虔和小米,“你们谁是小虔谁是小米啊?” 小米瞪着他,实在不想回答这个已经第一千一万遍被问到的问题,当然,其实他数数还数不到一千一万呢,只是觉得这么说表示很多很多的意思。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1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1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大人都和他妈咪一样笨呢?这个问题他和小虔这么小的小朋友都能分清楚,大人却分不清楚…… 这个世界太疯狂…… 麦哲不知这哥俩为什么都用一种近似于鄙夷的眼光看他,他耸了耸肩,对同样坐在后排的糖糖说,“怎么样?沈总的儿子,可爱吧?我们也生一对!” “噗——”万宇再喷,暗道,等你今天和这俩小子呆一天后,你会和我一样不孕不育了…… 嗯?他忽觉不对,岂有此理,他竟然被两个臭小子同化了,真的接受了自己不孕不育的事实…… 不,不是事实!不是事实!好的灵坏的不灵!他念念有词,老娘还指着他给万家传宗接代呢,说归说,真的不生小孩估计会被老娘乱棍打死…… 胡思乱想之际,听讲糖糖气鼓鼓地一句,“要生你找别人生去!” 哟呵,小两口吵架了!有好戏看…… 万宇从不否认自己八卦的特性…… “糖糖……”麦哲看了眼万宇,示意糖糖在他同事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糖糖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只顾着逗小孩,她分不清谁是小米谁是小虔,但刚刚亲眼见证了计算机工程才子吃瘪,她决定换个方法来找出答案。 “小米!”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你好,美女姐姐!”小米对待美女一向都很有礼貌。 哈!这个方法成功了!原来戴小黄帽的是小米,呃,叫了人家,总要没话找话说吧?“咳咳……那个……”她还不太会和小孩打交道,尤其还要找他们感兴趣的话题,“那个……小米在法国住了那么久会说法语吗?” “会一点点!”小米发现人长得漂亮就是聪明,这个姐姐的智商显然高些,竟然知道他是小米,嗯,他把她排到了第三聪明的位置,仅次于papa和哥哥,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理论不成立,妈妈也很漂亮啊,怎么不聪明呢? 无意中,他瞥见姐姐的胸,心中了然…… 原来这个姐姐的胸小,所以聪明,妈咪应该是属于胸大无脑的那种…… 他觉得胸大无脑这个词真的很有水准,虽然是他和外婆一起看肥皂剧的时候学到的…… 谁说肥皂剧没营养?他和小虔可以学到很多新词的! 某正在电脑前拼命练级的胸大妈咪怎么觉得耳根发热?如果她知道儿子把她归为胸大无脑的那一类,不知会如何暴跳如雷…… 糖糖见小米一脸纠结的样子,暗暗好笑,转而和小虔说话,“小虔,告诉姐姐,你平时都喜欢什么?” 小虔通常都是一副很沉静的样子,男人,应该少说话才够深沉,才有城府,哪能像小米那样,别人一套就把家底全套出来了。 所以,他的回答是很谨慎的,“喜欢我喜欢的东西。” 好答案…… 糖糖愣了愣,麦哲却大笑起来。 糖糖自觉丢了面子,怒视麦哲,“你笑什么笑?” “笑笑还不行吗?”麦哲耸耸肩。 万宇隔了一阵不说话开始觉得无聊,决定聊点有聊的事情,“怎么了?麦子?小两口吵架了?” 麦哲哀叹,“是啊!这一个星期都没理我!” 万宇口无遮拦地嘲笑他,“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也太没出息了!” “万叔叔,什么**头吵架床尾和?”小米同学的求知欲又被勾起来了。 “啊……这个啊……就是比如你麦哲叔叔和糖糖姐姐吵了架,从床的这一头滚到床的那一头,就和好了……”万宇闷笑着解释。 “有你这么解释的吗?教坏小孩!”麦哲很富正义感地教训他。 万宇简直想向上帝喊冤,“他们两个还用教坏?不孕不育都知道……” 小米气鼓鼓地看着万宇,难道知道不孕不育就是坏孩子吗?那外婆也知道呢!电视里还打广告呢! 不过,小米同学现在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抬头问麦哲,“麦子叔叔,那你和糖糖姐姐怎么还没和好?” 一声清晰而沉着的声音传来,“因为他们没上床。” 除了小米和说话人自己,全车喷了…… 原来小虔同学不说话则已,一说也必成经典…… 最后糖糖满脸通红地瞪着两个龌龊的男人,“你们两个不纯洁的!人家小虔说的上床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上床!” 小米同学又开始好奇,“糖糖姐姐,小虔说的是哪种上床?麦子哥哥想的又是哪种上床?” 糖糖决定就此宣告败北,笑颜如花,声甜如蜜,“小米同学,你长大了就懂了……” “这也要等长大!”小米同学郁闷了。 “这个必须等长大……”万宇憋着笑强调。 “够了,你们两个坏男人,别带坏了小男人!快到森林公园了吧?我们得准备下车爬山了,小虔小米你们行不行啊?”糖糖问。 “我papa说的,男人不能说不行!” 狂倒一片…… 万宇笑得险恶,周一可以看到沈大发绿的脸了…… 话说小虔和小米之所以愿意来森林公园玩,贪图的是山顶的烧烤园,对于上山这段艰难的路,是极度厌恶的。 从前和爸爸妈妈来的时候,他们就不愿意自己走,而且还给出了非常合理的理由——明明可以开车上来,为什么要走路?真不明白,有这么笨的人! 那是唯一一次,沈言被儿子评价为笨。 不过他还真没想出反驳儿子的理由来,只是运用父亲的淫威,逼得他们自己爬上山。 但现在不一样,小虔和小米交换了一个眼神,有现成的便宜不占才是笨蛋…… 小米突然“哎哟”一声,摔倒下去,然后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把万宇给吓坏了,将他抱起来直喊祖宗,“你没事吧?” “痛,脚痛……”小米继续呜呜。 “万叔叔,他是走得脚软了,所以摔一跤。”小虔这么说的目的是告诉大家伙儿,他沈虔的脚也发软了,但是,假装摔跤这类活儿就还是让小米去干吧! 怎么办?“要不,别去烧烤了?”麦哲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沦为小虔的脚夫,开始打退堂鼓。 “不!要去啊!要去啊!”小米的小嗓子亮起来是十分惊人的,小虔后来建议他去学男高音。 “呃……小虔,你还能走吗?”麦哲试探着问。 至于小米,已经赖在万宇怀里了,不可能让小伤病继续走吧? 小虔苦恼地摇摇头,麦哲哭丧着脸走向他,背朝着他往下一蹲,“来吧!” 望着仿佛还在云际里的山顶,麦哲真的想哭…… 在万宇和麦哲被沈家两兄弟折磨得哀嚎的时候,初七却在游戏里厮杀了整整一天。 这个星期,她以立志站在沈言身边为动力,升级速度异常之快,到周末的时候已经顺利升到五十级,装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翅膀。 当她挥着翅膀得意地在洛阳城里翩翩而飞的时候,洛阳城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她洁白的翅膀上,让她觉得自己像童话里的精灵。 忽的,系统提示:恭喜你,一生誓言和你解除了师徒关系。 她一看这信息就怒了,凭什么?她这么努力,这个该死的师傅还要踢她?系统也抽风了吧?还恭喜她?二话没说,就发消息过去,“老家伙!为什么T我?”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2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2 “老家伙???”某人打出一长串问号,再度抽搐。 “那我叫你什么?爹?” “……”某人严辞为自己的身份证明,“我已经不是你师傅了,你可否不把我叫得那么老?” 初七脑子转了转,听他的意思,他把她逐出师门似乎不是嫌弃她……“咳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一生誓言没鸟她,系统再次提示:恭喜全是谎言顺利出师,师徒各获得经验五十万。 初七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不是被踢出师门,而是出师了…… 帮里顿时热闹起来,纷纷对她表示祝贺。她估计一生誓言会毫不吝啬地放漫天花雨,这 是他惯用的伎俩。 哪知,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这一次,一生誓言居然送出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整个屏幕全是绽放的玫瑰,绕成一颗心的形状,同时,世界频道响起一生誓言的声音:亲爱的全是谎言,你愿意嫁给我吗? 初七算是彻底被震住了,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一步?他不是有一生诺言了吗? 帮里更是沸腾了,看热闹的,打趣的,为一生诺言打抱不平的,聊天窗口屏刷得她几乎看不清了: “誓言,真牛!” “誓言,老牛吃嫩草啊!” “誓言,你这可不地道,把诺言往哪搁?” “誓言!你太过分了!喜新厌旧!诺言对你那么好!” “谎言,你出来!老娘最恨小三!同一个帮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对啊对啊!谎言,看不出来你平时装纯情装得挺好啊!” 初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她是小三?这叫什么事啊?还有,沈言他突然发什么神经要娶她? 帮里的人都开始叫嚣,要谎言站出来给个解释。 初七自然是不会站出来的,一生誓言在帮里发话了,“别吵了,和谎言没关系,更和诺言没关系,诺言已经和我离婚了。” 什么?初七赶紧点一生誓言的人物属性,果然看见他配偶那一栏是空的…… 她的脑子也突然变空了,不知道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在她愣神的时候,一生誓言的私聊出现在聊天框:亲爱的七宝贝,愿意嫁给我吗?怎么不回答? 这回初七真要吐血了…… 原来他竟然知道是她…… “你……你什么意思?”她有种冲动,想上楼去书房把他给揪住问清楚。 对方却发来一串狂笑,好像她不过是如来佛手里的孙猴子,怎么蹦跶都在他掌控里似的…… 心里这么想,她果真也这么做了,蹬蹬蹬就跑上了楼,一脚踢开书房门,河东狮吼吼起,“沈言!你耍我?” 沈言转过身,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大笑,“明明是你耍我!” 呃……好吧,本来确实是这样的……可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他耍她呢?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她觉得自己空有一肚子火,却不知如何发泄,傻呆呆地问了句傻傻的话,心中揣度着他知晓一切的方式,查IP?偷上她的电脑? 沈言上前来刮了刮她的鼻子,温柔而坏坏地笑着,“这世界上我上哪再找一个人能像我老婆那样笨笨的不说,还是超级大路痴?” “胡说!”初七拍开他的手,以为她是第一天玩游戏还是怎么的?她早了解过了,像她那么路痴的妹妹,游戏里多了去了…… 好吧,他本来就是胡说…… 怎么知道的呢?其实他在家里是可以监控到初七总裁办的电脑的,初七在电脑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然,她那么多大笔的买卖就那么容易成功? 只不过,他的初七宝贝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果真很有本事,在没有沈言罩着的情况下,也能将公司打理得风生水起。她压根就没看到她老公背后所做的事,更不会知道,其实很多谈判都是她老公谈妥的,她只是在签协议的时候露露面,签个字而已!也只有她不会知道,这世间的买卖不是一次谈判就可以签字的…… 不过,沈言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她。既然她能够在扮演“杰出女总裁”的游戏中获得乐趣,他就会成全她的乐趣,正如她能在游戏里扮演全是谎言得到乐趣一样,他也由着她乐呵了一段时间。 不过,他现在装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了危险的信号。有好几次,他偷偷上了初七的号,都有一个叫“猪猪小杰”的小号找初七,而且貌似关系比较密切,他查过,这猪猪小杰其实是傲世天下帮主的小号,不可小觑啊…… 看来,他得在另一个世界里也高调宣布,米初七,不,在这儿得叫谎言!小谎言是属于他的! 她不是喜欢浪漫吗?再来一次震惊天下的求婚又何妨? “喂!发什么花痴啊?” 沈言感到眼前有影子在晃动,原来是初七伸出手在他眼前不断乱摇。 他一把握住,将她圈入自己怀里,低头啃她的耳朵,“老婆,你没答应我的求婚!”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挣了挣,没有挣开,便老老实实趴着不动,嘴却撅得老高。 “你为什么不答应?”沈言皱起眉,为她小小的不乖,低头一口咬在她鼻子上。 “痛啊!”她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脸怨念地看着他,“为老不尊!你是我师傅啊!是终生的爹啊!怎么向我求婚?还咬我鼻子?!” 他的脸黑得很难看,“你再说我是你师傅试试?” “你本来就是我师傅!”初七瞪他,当初是他自己要收她为徒的,又不是她要赖着当他的徒弟?话说她从来都只想当他老婆的,而且是唯一的老婆!现在别人玩剩了的,她才不要!她哼了哼,“被一生诺言甩掉的男人,我也不要!” “你说什么?”沈言手臂加力,将她牢牢圈住,咬牙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看来我是太久没有惩罚你了!” “啊?没有啊!昨晚才罚过……”初七想起那令人酸软不堪的后果就双脚打颤,“总之不要不要不要啊……” 她的“啊”字消失在他的唇里,书房的小床深深陷了进去,初七在某人的重压下哇哇抗争,“不行啊!儿子快要回来了!” 他也知道昨晚累惨了她,努力抑制自己紊乱的呼吸,在她小脸上方逼迫,“叫我一声……” “师……”初七住了口,这时候叫师傅和叫老爹都是自寻死路,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女子更不要吃眼前亏了,双眼一眯,甜甜地叫了声,“老公……” “不是师傅了?”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3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3 “不是……当然不是……” “也不是爹?”继续卖乖…… “不是……怎么会是爹呢?嘻嘻……”她讨好地摸他的脸。 “那……爹地?爸爸?papa?”他挑了挑眉,这招是慕容世家的“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吗? “老公,你当我是小米呢?”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和小米如出一辙…… 他笑了,满意地在她唇上啃咬了几下,“乖!还不起来?去答应我的求婚!耽搁这么久,帮里的兄弟会以为我们洞房去了!” 沈言笑了,松开她,“嗯……有一部分知道!万宇他们都知道!” “那他们也都知道一生诺言了?沈言!这太不公平了!我都不知道你前妻是谁,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不嫁了!不答应!” “反悔者就地阵法!”他握住她双肩,滴溜溜一转,她又回到了他怀里。 她冷哼,“看谁阵法谁!”她一记九阴白骨爪抓向他身体某常常作恶之处,“还不从实招来,一生诺言到底是谁!” 沈言倒吸一口冷气,按住她手,“别乱动!这可是你自己惹的火,别怪我要你负责灭火!” 初七灵机一动,身体索性贴上他的,双臂绕住他脖子,轻轻蹭着,声音也变得柔软如水,“那你还不说你老婆是谁?” “我老婆?不是你吗?”他轻微地呻吟了一下,有难耐的坚忍。 “少给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是说谁!”还害她变成小三呢!这什么世道! “真的要招?”某人一脸苦相。 “千真万确!” “招了不准笑!”还是仇大苦深的模样…… “呃,不笑……”她预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不笑……才怪……当然,这是她的腹语…… “是……麦哲……” “什么?沈言啊沈言!我已经把你想象得够禽兽了!想不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禽兽!麦哲?你居然开始对男人有兴趣了……沈言!我要和你离婚!”她才不要和一个男女通吃的大魔头在一起!想想就恶心!她终于想起那天在包房里,有人为什么冲着糖糖的方向叫嫂子了,原来是叫糖糖身后的麦哲啊,她皱着鼻子在他怀里挣扎,真不知道这个兴趣恶劣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抱过麦哲?她家沈大是明显的攻类啊啊啊…… 沈言用蛮力把她翻过身来,她皱着鼻子往后退,他始终跟着她的脚步不放松,最后,退到墙边无路可走,他将她压住,双手禁锢住她的头,黑着脸教训她,“还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到哪里学的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你自己做了不觉得脏,人家说一说就脏了?”初七满脸都写着“受委屈的是她好不好啊?” “我做什么了我?”他捧住她的脸不准她乱动,“这是公司的游戏!最初是为了体验才进去玩的,既然体验肯定每个系统都要体验了!才把麦哲抓来玩女号!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你?”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不纯洁……没玩游戏之前有一阵子无聊看了太多BL,有点走火入魔了…… 见她的脸渐渐松弛下来,他眉头轻蹙,可不打算放过她了,神色严厉起来,“说!谁教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没人教啊……谁让你现在都不理我,一心只在游戏里,我无聊,只好上网看了……”她依然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看?那么多正常的你不看去看这不正常的?我看你是二十年没被罚面壁,忘记了吧?”他仿佛又看见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爱闯祸的小女孩,每每闯了祸之后便躲着他的情形,那水润的眸子,微颤的唇,轻轻颤动的睫毛,总是让他心软,就像她现在一样…… 他有些干渴了…… “我错了嘛……我答应你的求婚还不行吗?我去……我现在就去……”她试着活动活动,发现自己在他的禁锢下,还是动不了,眸子里的调皮和哀求却以一如从前,仿佛她总是那个爱犯错的小孩,在他面前永远是娇憨的模样。 他心中一动,这样的表情,经她作出来,无半点矫揉造作,更无岁月的痕迹,她,永远都还是她啊!手臂情不自禁松了松…… 趁他恍神的瞬间,她已经逃离,没忘记回头做了个鬼脸,哈哈笑着下楼。 知道了纠缠自己已久的秘密,她怎么会不开心?麦哲?想着他憋屈当人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帮里还热闹非凡地在讨论一生誓言的求婚,不知情的帮众对于帮主一生诺言的突然离婚更感好奇,而鉴于今天的帮主正在给所谓的“小三”带孩子,不能到场亲自给予解释,初七真是笑翻了。 她没忘记在世界频道给了一生誓言一个迟到的答复:亲爱的誓言,我答应你的求婚。 一生誓言狂喜的表情闪过:亲爱的,我的世界只有你! 屏幕前的她笑了,是的,他的世界只有她,只应有她!轻轻敲出几个字:但愿这是誓言,不是谎言…… 猪老婆!怎么取这么个名字!这是某人在世界频道最后一句话…… 而后,便在帮里宣布,速速去婚礼处集合,他要和老婆举行空前婚礼,发超大红包,很快,帮里的调笑声便将他们淹没: “誓言,怎么这么久才来?莫非你们先洞房了?”某知情人贼笑。 一生誓言:这你也看见了?没错,和老婆先洞房了才想起来补票。 这话引得帮里又是一阵大笑…… 初七不禁哀叹,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人总是对暧昧的热情不减…… 一片闹哄哄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加了进来:恭喜你。 她一看,不认识……傲世杰少是谁? “我是猪猪小杰。”那人似乎能看见她在屏幕前傻乎乎的样子。 “是杰猪啊,谢谢!不过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居然用小号耍我?”她还真不知道她的结拜弟弟就是名震全服,威名仅次于一生誓言的傲世帮主…… “我们之间的友谊会因为大号小号而有所改变吗?”他似乎笑得有些苍凉,不等初七回答就打出一行字,“我下了!来和你道别的。再见!” 初七隐隐觉得有一种诀别的意味,心中升起不舍,想问“你要去哪里”,这行字还没发出去,却见他的名字变成了灰色…… “七,还在干什么?快点过来拜堂了!”一生誓言在催她。 “来了!”她放下这难离的情绪,和一生誓言站在一起。 自然有帮里的兄弟充当司仪,她和他拜了天地。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4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4 婚礼是公开的,虽然只在帮里发了邀请,但来参加婚礼的客人确实前所未有的都,沈言发红包发到手软。 初七有些愤愤不平,“老公,这个设计不合理,结婚应该我们收红包才是,怎么还要送红包出去?不行,得改!” 一生誓言却无所谓地笑笑,“别担心,你老公就是钱多……” 初七扁了扁嘴,守财奴的嘴脸显山露水,“这个游戏,我一定要玩到底,我要参加所有人的婚礼,然后把我们送出去的红包给挣回来!” “有志气……这样的老婆是我的福气……”沈言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红包发完,一生誓言便骑着高头大马,全是谎言则坐着轿子,两人一身红衣,在白雪纷飞的洛阳城游街以示庆贺,参加婚礼的所有宾客都燃放起烟花,整个洛阳城陷入一片火树银花中,绚丽无比。 “老婆,我终于给了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某人悄悄对她说。 明明是虚拟的游戏,初七的眼眶竟然湿润了,她想起了很多往事,她似乎总是抱怨她的婚礼过于精彩,精彩得让她难以接受,那么今天的这一切,终于算得上完美了…… 其实她很想说,老公,小七已经长大了,早已不介怀他们拥有过的是怎样的婚礼,只想踏踏实实拥有彼此的每一天,相守到老! 只是,这一句话还没来得及打出,他们家的小魔星们就回来了,小米跑在最前面,手里举着他亲自烧烤的羊肉串,献宝似的冲进卧室,“妈咪,小米留给你吃的!” 初七离开了电脑,赞许地接过儿子的心意,可是只不过刚刚咬了一口,恶心的感觉就往上涌,她捂住嘴,跑进了浴室,一阵狂呕。 出来时,对上小米受伤的表情,“妈咪,小米烤的有这么难吃吗?” 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眼睛,初七的心立刻就疼了,“不是!宝贝,很好吃!是妈咪不舒服……”不舒服?呕吐? 她吓得扔下儿子跑上楼,“老公!老公!我上次大姨妈是什么来的?” 沈言回头盯着她,“这月已经超过几天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再玩游戏!” 貌似这才是他今天捅破她身份并和她结婚的真正原因,他预感她很有可能怀孕了,所以,满足她在游戏里的所有愿望,让她安安心心保胎待产才是大事! “啊?凭什么啊?我刚刚才结婚?也不一定就中了啊!大姨妈也可以推迟几天来的嘛,那也正常……”她后悔自己定力不足…… “妈咪妈咪,我们家什么时候有姨妈?我怎么不知道?”小米跑了进来,抱住初七的腿。 “去去去!和小虔玩去!”没看老妈烦着吗?怀孕嗳!又要遭几年罪!生孩子还很疼,她还没做好准备…… “不!小虔在忽悠万宇叔叔和麦子叔叔呢,不让我陪他,说我会坏事……”不失时机告哥哥一状,谁让他不让自己看好戏…… 沈家客厅,管家盯着惨不忍睹的万宇和麦哲,许久都没认出他俩是谁。 这可怨不得管家呀?谁来告诉他这就是少爷公司里自诩风度翩翩的帅哥? 一个脸上黑白配,乍一看还以为是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另一个更惊悚,一张包公脸不说,连都发都竖起来了。两人尊贵的名牌休闲装上更是蹭了无数个小脚印。呃,这个脚印他能肯定,是属于他家里那俩小魔星的…… 而大魔星小虔同学还在和两位叔叔谈判…… “万叔叔,麦子叔叔,你们是希望下月奖金翻倍还是被扣得一分不剩?”小虔同学很有他家老爸的风范…… 两位叔叔辈人物不约而同吞了口唾沫,“这……有选择的余地吗?” “叔叔们果然聪明!”小虔一本正经的模样是学的幼稚园老师,并装模作样咳了咳,以清嗓子,“我知道呢,今天我和小米做了一点点不该做的事,比如,每人吃了六个冰淇淋,呃……烧烤的时候把油全泼在火上燃起了大火,嗯……害你们变成火烧叔叔……你们背我们上山下山其实也很辛苦……可是我们把最大的鸡腿给你俩吃了……妈咪说吃哪补哪,你们该补回来了……然后……我和小米不该在山顶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虽然打赢了爸爸也要打人的……我们不是打不过爸爸……是不敢打……那个你们代赔给人家的医药费我和小米会还的……如果你们敢拿的话……还有那小子家的车是我们故意给刮花的,你们付的钱我也会一起还给你们……当然,你们敢收的话……” 万宇和麦哲被小虔一顿乱绕,绕进晕里雾里,好在,最后两句话是听清楚了的,只是敢怒不敢言啊!这都是什么霸王条款?!“如果他们敢要的话”?这不摆明了赌他们不敢要嘛?可他们还真丫的不敢要……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乖顺成熟,典型的闷骚加腹黑,不比小米容易对付啊!这沈氏以后交给他,底下的员工还不知怎么苦呢!好在他年纪大,一定要赶在小虔同学接手沈氏之前退休…… 万宇苦了一张脸,“哪能呢!怎么敢拿太子爷的钱?”话说他的心在滴血啊……光那车的刮痕就赔掉他两月薪水…… “就是……我和老万从来就没想过钱的事……”麦哲听见自己的笑声干巴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是虔少爷,你绕这么一大圈,到底还想说什么?”事关自己的奖金,可不能赔了积蓄又折奖金…… “我的意思是……”小虔同学颇有深意地扫了他俩一眼,“就是我和小米今天做的坏事,你们一件也不准向我爸爸妈妈汇报,如果我们的小屁屁挨了巴掌,你们这月的奖金我一定会想办法黑掉的……如果你们保密,我就有办法让爸爸妈妈给你们发双倍奖金!” “真的假的?”万宇想起自己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鸟为食亡啊……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们知道待会儿怎么说了吗?”小虔同学望了望身后,老爸老妈还没出来…… “知道!知道!”万宇的脑袋其实很灵光的,不然也坐不到设计总监的位置了。 说着小米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哥哥哥哥,你知道我们家的姨妈吗?” 随即,初七也奔了出来,一把抱起小米,捂住他嘴,“小米!以后得用OK绷把你嘴巴给贴起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5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5 话音未落,小米被沈言从初七怀中抢了过去,沈大黑着的脸明显是冲着老婆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不准抱孩子,不准再提重的东西,走路不能用跑的!” 有情况?客厅里众目睽睽,注意力都集中到初七的腹部。 初七嘟着嘴,转身就冲进卧室,“有孩子就不疼我了!” “爸爸快去哄妈妈啊!”小虔笑着怂恿,这样爸爸就没时间关注他和小米了。 可是,明察秋毫的爸爸大人怎么会忽略眼前那两张大黑脸?奇怪地问,“你们俩确定今天是带小虔小米到爬山?没去打扫烟囱?” 两人点头,“是!当然是……” 沈言把小米放下,让他和小虔站在一起,目光锐利,“今天是他们俩自己爬的?没有要抱?” “当然是自己爬的!”“对对!小虔小米爬山可厉害了!我几乎赶不上!” 小虔狠狠瞪了万宇一眼,万大爷,这牛皮吹得太大了…… “是吗?”沈言思索着,“很好啊……那你们二位身上的脚印是怎么来的?” “这个……”麦哲的计算机脑袋迅速展开引擎搜索,给出的答案却是你要找的内容不存在…… “小米,告诉papa,今天有没有和小朋友打架?”沈大眼角的余光扫过小米脖子上那几缕抓痕,战功赫赫啊…… “没有……”小米还没笨到相信坦白会从宽…… “嗯……很乖……那是别人打你们对不对?”某人眸子里狡黠闪过。 “对啊!”小米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眉开眼笑,“papa你怎么知道?那小子要抢我们的鸡腿,可鸡腿是我和小虔烤给麦子叔叔和万叔叔吃的!妈咪说吃哪补哪,小虔说他们要补一补腿……” 小米式的唠叨终于在小虔不停扯他衣角之后停了下来,隐约觉得小虔正以绝望的眼神看他,侧目,果然见到小虔恨不得一头撞死的表情。 呃,貌似他又上了papa的当…… 沈大笑得奸诈,“那我家的宝贝这么出色,怎么会打输呢?对不?” “嘿嘿……”小米模棱两可的笑了笑,不敢再乱说话。 “万宇,麦哲你们赔了多少钱?”沈大悠然坐下。 万宇和麦哲大喜过望,只要把他们赔出去的钱还回来,那双倍的奖金也就不在乎了……形势如此,不得不出卖小主! 万宇乐呵呵地算,“呃,是这样,医药费是我赔的,修车费是麦哲赔的……” “怎么又扯上修车费?”沈大眉头一皱。 “呃……”万宇看了眼怨念重重的小虔,狠心道,“因为两位小主在打赢之后还气愤不过,一时意气用事,就把人家的车给刮花了……” “哦?”沈言微微一笑。 万宇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般老大这样笑着的时候都是结果很惨的预兆…… “老大……”他连声音都颤起来了。 “嗯!不错!看来你和麦哲最近经济状况不错啊!那这样吧,最近公司周转不灵,你们是我最铁的兄弟,兄弟有难你们一定会慷慨解囊,所以,下两个月的奖金你们都捐除来吧,算是帮公司度过难关!”某人俨然我不坑兄弟还坑谁的表情。 万宇和麦哲软倒在沙发上,“老大,下手太狠了……” “起来起来!这沙发是白色的!就你俩黑得跟包公似的,小心我家财务总监为了省干洗费让你们俩把沙发垫子拆回去洗!” 沈言话音未落,只见两个影子闪过,沙发上的两人转眼就遁了…… 沈言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面对眼前一模一样的两个小魔星,指令简单而明确,“面壁两小时,一个月不准玩电脑,两个月没有零花钱,三个月劳动改造,帮园丁爷爷整理花园!今天就开始!” 说完站起身,回卧室哄老婆去了。 身后,传来儿子的哀鸣,“天啊!老爸才是万年老妖怪!” “妈咪啊!只有靠你来给我们报仇了!今天一定要papa睡书房啊!” 沈言唇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和儿子斗法,也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他们必须懂得一个道理,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山外有山,姜外有姜,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一姜降一姜,他得去哄哄他长不大的老婆去…… 此时的初七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呢,一见沈言笑嘻嘻的脸,转过身,给了他一个背。 他挨着她躺下,双臂小心翼翼抱着她,“老婆,别生气,听说生气对宝宝不好!” 某人更生气了,“我就知道你心里眼里只有宝宝没有娘了!” “没有!”他把头埋进她颈窝里,她最怕的就是他这样在她颈部和耳后乱蹭,“老婆,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了,语气才重了点!宝宝和你,我都在乎!只不过,你要体谅,你怀小虔和小米的时候我不知道,所以这次其实是第一次体会准爸爸的心情,你知道我多忐忑吗?” “来,让我摸摸!”他索性付诸于行动,伸手去摸她的小腹,第一次这么小心,仿佛掌下是极其易碎的珍宝。 出于母亲的本能,她怕伤着孩子,自然也不敢和他较劲,只顺着他,由着他温热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肌肤摩挲,坚硬的心逐渐软化而变得温柔。 “老婆,你说这一次会是个小公主吗?”他充满欣喜地感受着生命的奇妙,虽然此时初七平坦的腹部什么也摸不到。 原本,生命就是让人欢欣的事,初七也不过使使小性子而已,谁说她不爱这个孩子?这个她和沈言的孩子! 不过,还是有些醋意地皱了皱鼻子,“说谎不是好孩子!” “说什么谎?”他有些愕然。 “你自己说过的,你这辈子只疼一个女儿的,就是我!现在变卦了!”初七皱着鼻子讨伐他。 他失笑,捏住她的鼻子,“宝贝,你几岁了?还吃女儿的醋?丢人吗?” 她脸色红了红,却是不应该…… 沈言却将她搂得紧了紧,温柔如水的声音将她包围,“老婆,无论我们生多少个孩子,都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爱,别乱喝醋了,小希听见了可是会笑话你的!” “小希是谁?”她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傻瓜!小希不在你肚子里吗?”他咬了咬她的耳朵,以示惩戒。 她情不自禁微微颤抖,这个男人还真讨厌,每次挑衅她都从耳朵脖子开始,他明明知道自己受不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6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6 她躲闪着,笑话他,“在肚子里能听到我说的话?真是笨!” “怎么听不到?不然胎教是干什么的?对了,说起胎教我明天得亲自去选教材,不能由着你胡来,以免再出现一个沈小米第二,米初七第三!” 初七本来平复的怒气又被他轻易就点燃,横眉冷对刚开始,没没来得及河东狮吼,她的吼声就被他的唇堵住,几番纠缠,照例迷迷瞪瞪败下阵来,等沈言离开她的唇时,她早已忘了自己要吼什么…… “你……无赖!”最后,只能微肿着唇,用手指戳着他坚实的胸膛,狮吼也变成了嘟哝。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你自己笨,每次躲进被子里生气,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或者,我还可以理解为你蓄意勾引我!” 她的脸还是会好看地红了半壁,头埋进他怀里反驳,“哪有!” “这有!这有!到处都有!”他坏坏的,手在她身体各处拂过,最后覆在她雪峰,动作由轻而重。 她轻微呻吟,及时按住了他点火的手,“别!医生说不能呢!会给孩子带来危险!” “是真的?”他的脸立时绷紧。 “嗯……”强忍着心内的悸动,她把他的手扯出来。 某人对即将新增人员的喜悦减了一半,翻身躺平,仰天长叹,“煎熬啊!以后还得少生!计划生育这项基本国策好……” 她暗笑,摇着他,“起来!去花园走走,我躺着闷!” 花园里,刻有他们名字的那棵树下,伫立着相携的两个人影。 “老公,不知不觉过了这许多了年了,种树的情景好像还在昨天一样!老公,我真的老了!”今早起来,她发现了自己第一根细纹,感慨了好久,然后涂了一大堆护肤品上去才罢休。 他笑了笑,最近这妞老感叹自己老,女人啊!绕到她前面,端着她的脸细看,“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老了!咦,这根是细纹吗?” 她嘟着嘴,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自己的衰老怎么可以让他看见? 谁知他却呼出一口气,“终于老了!我也终于放心了!不然你这张娃娃脸老是背叛你的年龄,你可知道我多么担心,生怕有人要和我抢你!” “算了吧!对我有企图的人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被你全部消灭干净了!”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因沈言的话而甜滋滋的。 “以后也休想有苍蝇敢靠近!就算老了,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老宝贝!”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印章,霸道和任性不减当年。 “不行!妈咪也是我和小虔的宝贝呢!”清脆的童音响起,打断了树下这一吻。 沈言恼怒地大摆老爸威风,“臭小子,你不是在面壁的吗?” “papa,你忘记了吗?今天是景泽来我们家聚餐的日子啊!黎伯伯让我来叫你!”小米吐了吐舌头,为自己正当的理由而得意。 沈言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牵着初七的手往回走,“今天就算了吧,但是惩罚得往后挪一天!” 小米飞扬的神采耷拉下来…… 对小景泽来说,见到初七就等于见到了好吃的,所以摇摇摆摆跑过来,奶声奶气叫着,“七妈妈!七妈妈!” 初七挺喜欢黎景泽,挣脱沈言的手就迎上去要抱他,被沈言给拽了回来。小景泽抱了个空,诧异地看着初七。 初七挣扎着抗议,“干嘛?景泽差点摔跤了!” 某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我说你怎么那么健忘?刚刚才对你说,不准抱小孩,走路不准跑,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呃……”初七自知理亏,讨好地一笑,“真的忘记了……” 黎安卿双眉一挑,面露喜色,“七老婆又有了?” “什么七老婆?别乱喊!”沈言霸道地搂住七,显示自己对她的所有权。 黎安卿耸耸肩,笑道,“我儿子叫她七妈妈,那不是我七老婆是什么?” 初七无奈地笑着摇头,他们这几兄弟,平时打趣惯了,偏偏就她一个女人,总是充当靶子…… 不和他们计较,她牵着景泽的手坐下,笑问,“景泽,告诉七妈妈,七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虽然还没去做检查,但她也知道自己中招的可能性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 “妹妹!”景泽奶声奶气地回答。 “哦?为什么呢?”初七按按思忖,难道男人都好色? “可以给景泽当老婆!”奶声奶气的一本正经。 沈言惊叹,望着黎安卿戏谑,“家教有方啊!” 黎安卿点头赞许,“好孩子,有远见!如今听说这老婆都得从幼儿园开始预订!有眼光!沈家的嫁妆一定是丰厚的!” “不行!”有稚嫩的童音插了进来,原来是沈小米同学提出抗议,“她是我家的月亮,离我近些,应该做我老婆才对!” 初七笑出了声,原来沈小米同学是想表达“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意思吧?“可是宝贝,妹妹是不能当老婆的!” “啊?为什么?我肯定会很爱很爱妹妹的,比爱别的女人多很多……”沈小米瞪大眼睛发誓。 初七开始头疼,儿子这副花花公子的腔调怎么就是改不了?“小米,妹妹就是妹妹!不能有其它关系!”不管这么多了,得先把伦理观给他输进去。 “不公平……”小米望着景泽得意的眼神狠狠瞪回去,他比景泽大,仗着年纪的优势,很多事情景泽都不如他,这一回算是彻底败给景泽了…… 小米开始祈祷,妈咪肚子里的是小弟弟,千万不要是小妹妹…… 在小米的祈祷声中,妈咪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管最后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沈家的三个男人都忙坏了。 沈言言出必行,第二天就亲自选了胎教音乐,每天在固定时间陪着初七胎教,两个小男人则往往在这个时侯给妈咪捏肩揉脚的,让初七终于领悟到一个真理——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是女皇…… 在沈家三个男人忙忙乱乱数个月以后的某天,正是和黎家聚餐的日子,初七开始发作,急救车将她载入医院,沈家具划时代意义的一刻来临。 初七被推入产房后,沈言就一直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焦虑不安,里面初七的一声声叫喊一声紧似一声地绞着他的心。 黎安卿不耐烦了,“你别晃来晃去好吗?弄得像第一次当爸爸似的装纯情!” 沈言正愁满腹忧心无处投递,黎安卿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这次主动凑上来,他岂有放过之理,抓着他就开始抱怨诉苦,“怎么回事啊?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医院到底水平怎样?” 黎安卿鄙夷地看着他,“还真是第一次陪生孩子呢!告诉你,还早,我老婆疼了十几个小时才生下景泽!”话说当时也疼得他心里一抽一抽的。 “MD!”沈言又开始爆粗口,“这么疼以后不生了,坚决不生了!” 黎安卿拍了拍他,给予安慰。 终于,嘹亮的啼哭响起,沈言松了口气,全身虚脱,一身大汗,话说生孩子的不是他吧…… 护士抱着粉红粉红的小女娃出来时,黎景泽奔向前,拉下护士姐姐的胳膊,“让我看看!就看一下!”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信不得!明明说只看一下的,可黎景泽同学竟然就亲了下去,口水留在小女娃脸上,湿湿的一个印记。 “黎景泽!我要收拾你!你欺负我妹妹!”小米同学横空出世,对黎景泽夺走妹妹的初吻,恨了一辈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惜景时光1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惜景时光1 惜景时光 沈小惜的母亲米初七女士一直都怀疑沈小惜是否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难道会在医院里抱错? 否则以米初七女士的优雅温柔,和沈言先生的俊逸稳重,怎么会生出沈小惜这样胖胖墩墩,霸气十足的女娃儿? 细数沈小惜的光荣史,可以从满月那天算起。 沈家小女弥月之喜,自然是大宴宾客,整个沈家花园装点得如童话中的王国。 这是沈言先生父爱泛滥的结果。因为前两个儿子出生之时他都不在身边,所以,现在对这个小女儿真可谓愿在星星上刻她的名字,再加上他的观点女儿天生是用来宠的,儿子天生是要接受磨练的,是以,对女儿的放任比当年疼爱米初七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童话王国里蹦跶得最欢的除了因荣升为哥哥而兴奋不已的小米同学以外,黎景泽也算得上一个。 尽管小米同学对妹妹初吻被黎景泽攫取一事耿耿于怀,但黎景泽同学总能突破小米同学的阻挠而得以再亲芳泽。 对于这样的两小无猜,大人们大体上是纵容的,两小无猜总能发生青梅竹马的故事,知根知底,宝贝女儿的终生断然有托,更何况,沈家还有这样的良好传统。 对于黎景泽的一吻再吻,如果小惜不给予回敬是不是太没礼貌呢? 所以,当米初七女士把小惜交给黎景泽同学抱的时候,小惜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尿尿了…… 热热的地图在黎景泽崭新的小西装上画开,黎景泽当场就哭了出来。 这幅画面可把大人们给乐坏了,小安子笑得最夸张,指着黎景泽道,“这下做了记号了,景泽这沈家女婿当定了,不如今天就定了娃娃亲吧!” 曾经信誓旦旦要娶小惜为老婆的黎景泽却反悔了,泪眼婆娑地抗议,“我不!我才不喜欢天天在我身上拉尿尿的老婆……” 童言无忌,大人们笑成一片,沈小米同学却像大仇得报一样笑得得意,拉着哥哥的袖子低语,“哥,黎景泽终于不要小惜当老婆了,小惜永远是我们的!” 小虔和小米此时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其实小虔的程度已经达到四年级,完全可以跳级读书,但是为了和弟弟一个班,只能迁就他,不过,神色间却是远远比小米成熟。 只见小虔挑了挑眉,动作和沈言先生如出一辙,“哼,要想带走我们的妹妹,得先过我们俩这关……” “对……”小米托腮沉思,“我想想……给我们买多少香草冰淇淋我们才放妹妹走呢?一百盒?还是太少哦!哥,我看以后竞争吧,谁给我们买的香草冰淇淋多,就让谁把妹妹带走……” 小虔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沈小米,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那要多少啊?”沈小米觉得自己当前最渴望的就是香草冰淇淋了,偏偏老爸老妈一天只准吃一盒,馋死他了…… “除了香草冰淇淋你就没别的理想?”小虔白了他一眼。 “哦!哥,对不起,我忘记你喜欢吃巧克力味的了……再加一百盒巧克力味的怎么样?” 小虔无语地摇头,选择了直接从沈小米面前消失。他发誓,自己再不消失,一定控制不住揍他的冲动…… 沈家的弥月之喜热热闹闹进行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沈家两位公子居然在暗地里商量怎么把妹妹卖出去…… 而且,很多年以后,这俩没有良心的哥哥果真胳膊肘外拐,把妹妹给卖了,此乃后话。 且说沈小惜的成长过程,可是精彩无比。用沈虔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小惜,你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不就仗着我疼你吗? 没错,沈家三个男人对小惜没有原则的宠爱造就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惜,以致,小惜同学战果累累: 三岁,第一天上幼稚园,为了抢幼稚园最漂亮的玩具,胖胖的小身体直接拳脚相加,最后胖胖的身体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对手,那个瘦得像小猴的男生冯立嘉,从此奠定了自己在幼稚园的霸主地位。 当然,冯立嘉同学不服气,事后邀了死党一群报复小惜,结果连小惜的头发都没挨着,被念四年级的小虔和小米揍了个稀里哗啦,然后,沈言先生偕同夫人一起第N次上门赔礼道歉…… 之后,米初七女士自觉颜面尽失,痛心疾首,“你们两个兔崽子,还有下次吗?” 小米,“没有……” 小虔,“才怪……” 小惜,“欺负小惜者!” 齐,“消灭!” 俨然训练有素的样子…… 米初七女士当场震倒在老公怀里,一脸挫败而哀伤,“老公……我教不了!怎么这么暴力!” 沈言先生强忍住笑意,“小的们,想气死妈咪吗?保护女士是男人的天职!还不向妈咪道歉?” “妈咪对不起!保证没有下次了!”三小鬼异口同声。 “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你们这三张嘴!”米初七女士捂脸扑入老公怀里,这三个小鬼眼睛里分明写着敷衍嘛! “好了老婆,孩子们知道错了,我们洗洗睡吧!”沈言先生拥着大受打击的老婆回卧室。 “恭送大王!”那三个小妖相视一笑,做了个鬼脸。 沈言关上门后悄声安慰老婆,“老婆,这叫团结,这样我们的宝贝女儿才不会受欺负!” 米初七不认识似的看着沈言,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吧老公?你吃错药了?”这是那个一向以严格律子而著称的沈言吗? 沈言拂开她的手,“别乱摸,我很清醒!女儿娇娇柔柔的,当哥哥不疼惜谁疼惜?” 米初七唇角抽搐,“娇娇柔柔?你看我们的女儿有半点娇娇柔柔的迹象?长得也不娇柔,做的事也不娇柔……我真是失败啊!还想着生个千娇百媚的小公主出来,我可以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她,带出去人人都羡慕我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是现在呢?你看你看,哪件公主裙她能穿进去?带出去人家都以为我带了个超级大蛋挞……” 说起女儿,初七的嘴就停不住,开始唠唠叨叨,倾诉自己不满。 沈言还是用老方法,直接堵住她的嘴,把她吻得七荤八素以后才抱着她安抚,“别瞎说,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女儿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公主,不就是稍稍胖了点吗?小孩胖嘟嘟的才可爱!看我们小惜,五官像我,长得多精致,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上门提亲的踏破门槛!” 初七看着自恋的老公,只能抱希望于未来,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希望不要只是传说…… 不过,自己的芭蕾舞衣钵已经没有人继承了,好在小米从小学了些,从此以后要逼着小米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了! 可怜的是沈小米同学,不知道自己的老妈正在算计他…… 话说小惜和哥哥的感情这么好,自然最爱当哥哥的跟屁虫,所以,她的童年和过家家无关,和唱歌跳舞无关。 哥哥踢球的时候,她守在球场给哥哥打气加油送水喝,外加满外场跑着捡球,不亦乐乎;哥哥玩游戏的时候,她也不甘示弱,学着哥哥的样子,偷来妈咪的身份证,注册个号,和哥哥一起快意江湖。话说她玩游戏的年龄也太早了点,很多操作都不懂,不过,作为沈氏小女,多少有点天分,如果不是被妈咪发现,她和哥哥一定会决战到天亮……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惜景时光2 第二百七十九章 惜景时光2 最惊险的一次,是和哥哥去游泳,被该死的黎景泽使了激将法,“小惜,游泳是男孩的事,你一个女孩,光着屁股好意思吗?” 她倔强的性子轻轻易易就上了当,把自己脱得精光,跳进黎家的大游泳池…… 呃,春光外泄不说,还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小身子直往下沉。这可把沈家两位公子吓坏了,慌手慌脚把她捞起来,用大大的浴巾裹住她宝贵的春光,然后两人四只眼睛喷火,把黎景泽按在水里狠狠整治了一番才罢休。 黎景泽狼狈不堪地从水里出来时,看小惜的眼神更多了鄙夷,“小丫头片子!” 这句话激起了小惜的斗志,为了证明自己这小丫头片子不弱,在上学后干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终于可以和景泽哥哥同学了! 彼时,小惜才五岁,景泽念三年级,而小米和小虔六年级,小学马上要毕业,小惜正是因为还想和哥哥同学一年,才在家里又哭又闹非要提前上学。 虽然小惜样子大大咧咧,但好在智力却遗传自沈先生,入学考试时丝毫不逊于比她大一岁的小朋友,所以沈先生欣然应允她早一年上学。 自从那一次被景泽使了一次激将法后,她就非常在意景泽对自己的看法,总想证明自己和别的小丫头片子不同,更想引起景泽对自己的注意。 所以,有事没事都往三一班跑,三一班的同学很快都知道了黎景泽有个胖墩墩不讲道理的小妹妹。 一天,沈小惜照例在下课以后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朗姆酒巧克力拿去给景泽吃,却发 现景泽哥哥课桌前坐了一个好漂亮的姐姐,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正把一块慕斯蛋糕递给景泽哥哥吃。 景泽不是不喜欢吃蛋糕的吗?今天怎么从姐姐手里接过来,还笑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景泽!”公主裙说起话来的声音真好听,像唱歌一样,“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蛋糕呢!上次你的小妹妹拿来给你吃,你都没吃!” 景泽咬了一口蛋糕,大大咧咧地说,“你给我的我当然吃了!谁吃她的啊!” 小惜心里突然变得很难受,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巧克力,感觉到巧克力碎了,朗姆酒流了出来,流在手心里,凉凉的。 公主裙笑得很开心,“景泽,她是谁啊?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呢!” “她啊!就是一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成天跟屁虫似的跟着我们,一点女孩的样子也没有!”某人说这话的时候,唇上沾了蛋糕。 公主裙笑得更灿烂了,把自己的小手帕递给景泽,“景泽,擦擦嘴吧!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带,你还想吃什么?” “朗姆酒巧克力!是我最喜欢的了!”景泽把最后一口蛋糕吃完,用公主裙的小手帕擦了擦嘴,还嘿嘿一笑,“你的手帕好香!” 公主裙红了红脸,“朗姆酒巧克力我家好多,我明天就给你带来,以后你别吃你那个小妹妹的东西了,我会记得带的!” 黎景泽很明显顿了顿,片刻犹豫之后,笑得不太自然,“好……” 小惜霸道的天性使她愤怒不已,满心满肺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公主裙凭什么抢她的景泽哥哥?! 她这么想着,小脚就不由自主走了上去,狠狠一推,把公主裙推倒在地,公主裙的后脑勺还撞到了桌角,顿时鲜血直流,粉红色的公主裙上滴落了点点鲜血。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景泽班上的同学都吓坏了,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景泽上前扶起公主裙一看,冲着小惜就吼,“你疯了!” 小惜也没想到这个公主裙这么不禁推,她才一年级,公主裙都三年级了,她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她看着自己的小手,心里很难过,说到底,她是个善良的孩子,眼见出了血,觉得公主裙也蛮可怜的,于是怯怯地走上前,对公主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公主裙却哇的一声哭了,“你就是有意的!你就是有意的!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冲上来就推我!你是嫉妒景泽吃了我的蛋糕不吃你的蛋糕!” 小惜手中的朗姆酒巧克力快要被她捏成末了,从前发生这种事都有小虔和小米帮她解决,但今天只有景泽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光望向景泽,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可是景泽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眼神里的内容似乎表明他一点也不喜欢她…… “小惜!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吃你的蛋糕怎么了?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是景泽哥哥说的话吗?她不敢相信…… 虽然景泽哥哥常常叫她“小丫头片子”,或者“小胖妞”,但她知道,景泽哥哥是喜欢和她玩的,不然为什么她每次在他们踢球时,她拿给小虔的水,他会抢着来喝?每次玩游戏的时候总是把游戏币全部给她,自己一点也不留? 她还听大人们说过,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景泽哥哥就亲了自己的脸,要娶自己做老婆…… 虽然她不懂老婆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懵懵懂懂猜得到,是关系很亲密的人,就像妈妈是爸爸的老婆一样,有很深很深的感情,这句话还是听小虔说的呢,意思一直不太懂…… 可是,今天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默默低下头,从前的霸气荡然无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这时候真想念小虔和小米啊…… “我陪你去医务室!”景泽扶着公主裙就走了。 小惜站在原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回,她真做错事了,景泽哥哥不理她了…… 忽的,她眼前多了一个人影,是个和她一样胖墩墩的女孩,但是比她高很多,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你是哪里来的小东西?居然敢打我们班班花?我揍你啊!” 话音一落,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扇在了小惜脸上。 小惜完全沉浸在景泽哥哥不理她的哀伤里,加之年纪毕竟幼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那胖女孩见她不还手,另一个巴掌又要扇来,小惜终于反应过来,侧身躲过,顺手举起一张小凳子,向胖女孩砸去。 凳子对于她这一年级的小女孩来说,有点分量,举起来也是摇摇晃晃不稳,所以,原本想砸到胖女孩身上的凳子只砸在了她脚趾上,不过,这已经让胖女孩够呛了,抱着脚哇哇大哭起来。 不知是谁通知了教导处,教导主任忙不迭地赶来,把小惜提进了教导处办公室。 那公主裙好像是某个官员的女儿,平时和教导主任有来往,对他来说,小惜是闯了大祸,他不知该如何给人交代呢!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小惜身上。 “好啊你!你是一年级哪个班的?才一年级啊!就学会打人了!还打得流了那么多血!再长大点得了?不要杀人了啊?!你家长电话号码多少?马上把你家长叫来!” 教导主任严肃的样子平日里让学生很害怕,小惜也不例外。可是,叫家长来?叫老爸的话,后果还不会很惨,但老爸昨天去欧洲了呀!那妈妈要知道了,她不被抽死才怪…… 第二百八十章 惜景时光3 第二百八十章 惜景时光3 “我爸爸不在家,出差了……”她才不要被抽,还是能躲就躲吧…… “爸爸出差?那妈妈呢?”教导主任自觉看这类学生看多了,每次一找家长就有借口。 “妈妈……妈妈生病了不能来……”老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咒你的,可你昨天真的有感冒哦,也不算咒你了,感冒也是病呢…… “那你家就没别人了?能代表你家长的!” 她心中一动,“哥哥可以吗?可以让哥哥回家后再说给妈妈听……” “也行!”教导主任思忖,只要把赔医药费的事带回去让家长知道就可以了,这事关键是赔医药费啊! “好!我去请!”她一溜烟就往门外跑。 教导主任朝着她的背影喊,“谅你也不敢耍花招!如果不叫来,明天就不准你进教室上课!” 五分钟后,小虔牵着小惜的手进来了。念六年级的小虔,已经有乃父的风范和气度,在冷漠和疏离的气质上又有黎安卿的影子,刻意去模仿身边最优秀的两个男人的结果,就是造就了小虔小小的年纪浑身就透着不可侵犯的尊贵气息。 沈言是个相对低调的人,加之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最后成酒囊饭袋,所以要求他们在学校一定要有真本事真学识,因而并未曾让校方广而告之,他们是沈氏的小孩,以致,大部分人都不知小虔和小米的身后是什么…… “我是她哥哥,有什么事吗?我是她哥哥!”小虔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 “她打了人!你回去告诉父母,看看这医药费怎么办!”教导主人冷着脸道。 “是怎么回事?”小虔深知自己的妹妹骄横霸道,若说她打人,他深信不疑,如果只是要赔偿医药费,他的零花钱就已经足够,犯不着和父母说,只不过,事情的经过他有权知晓。 然而,低头的瞬间,他却发现了小惜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印。很明显,他家宝贝被人打了! 在他的意念里,他家的宝贝生来就是欺负人的!他可以在宝贝小惜后面为她善后,为她收拾烂摊子,也可以冲到她前面为她扫清一切欺负她的力量,可是,却绝不容许自己家的小惜被人染指,所以,这个手掌印让他怒了,撩起她的头发,质问教导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被本校六年级的学生用质问的语气说话,教导主任可是第一次碰上,偏生这男生浑身上下竟然有种夺人的气势,当他初时和他目光相撞时,他竟然还情不自禁有退缩的怯意。 教导主任因此而十分生气,从来还没有学生敢挑衅他的威严,他竟然在学生面前矮了一截! “这个……人家也不是傻子!被打了自然要还手……”其实教导主任并没有去详细调查事情的经过,只知官员的女儿被打,心中便只有一个严办的念头。 可是,在小虔同学的字典里,只有小惜打别人,没有别人打小惜的理,既然小惜被打了,那可就不是赔医药费这么简单了! 他很庆幸,小惜眼光不错,知道这类纠纷得叫自己出马,否则沈小米来了,定是把事情搞糟的…… “既然是两个人都动手了,为什么只把我妹妹一个人叫来这里?这不公平!”小虔同学的辩才是在谈判桌上练出来的,不是教导主任所能想象的。 当然,如果沈先生知道自己苦心培养的儿子把这一才能用在帮着妹妹为虎作伥上,估计还不会怎样,但米初七女士会再度抓狂…… 教导主任的威严再度被挑衅,他惊诧之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开脱的依据,“对方伤重,自然要先送医院!” “那家长呢?既然传了我妹妹的家长来,对方的家长也应该来!我想我需要跟对方家长谈,而不是一个没有经过深入调查的教导主任!”他冷静地顿了顿,又补充,“或者,直接叫校长来谈也可以!” 教导主任算是被激怒了,这小子到底算哪根葱?竟然敢跟他叫板,还要见校长?他就不信治不了这臭小子! “你!叫什么名字?胆子太大了!这里是教导处,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你以为你是谁啊?校长的儿子!”他愤然拍案而起。 对于教导主任的暴跳如雷,小虔只是淡淡一声冷笑,“我不是校长的儿子,我姓沈,她是我妹妹沈小惜!” 教导主任急怒之下,也没有去想“沈”这个姓氏到底有何意义,只觉得名字不熟,不是上面领导打过招呼的范围,有恃无恐,颇失风度地暴跳如雷,“姓沈有什么了不起?姓沈就可以不尊敬老师吗?你家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还扯上父母了?小虔心中不再平静,有微微的怒火在烧,“我父母教育我们要尊敬老师,尊敬长辈,可我只尊敬值得尊敬的老师。姓沈也没什么了不起,医药费嘛,我可以出!这里有张卡,密码是508826,你爱刷多少刷多少,只不过,我们兄妹三人要转学,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低沉的声音转为柔和,牵着小惜的手,“小惜,我们走!” 教导主任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小子说的话,银行卡?还告诉他密码?是一张废卡吧?忽悠他呢? “站住!你把学校当什么?想走就走吗?我告诉你,你妹妹打人,我要给她记过处分,我看哪个学校还要收她!”教导主任感到被气昏的极限。 小虔压根就没转身,背对着他,冷静地道,“沈氏在学校建立的惜学基金,是以我妹妹的名字命名的,学校即将开工的惜才电教楼也是以我妹妹的名字命名的,带着这两个项目,我们兄妹三个想去哪里念书就能去哪里念书,这点不劳主任操心了!” 教导主任当场石化,而小虔同学有生以来第一次旷课,还没忘记回教室把小米也拐走。当然,对小米同学来说,逃课是他比较热爱的活动之一…… 本来小虔还想把景泽也叫走的,但是小惜却拉着小虔的手摇头,“哥哥,还是不要叫景泽了……” “怎么了?”小虔有些讶异,小惜不是很喜欢和景泽一起玩吗? “这是我们三兄妹的事,而且说不定还要挨打,就不要连累景泽了,黎伯伯打人很凶的……”小惜想了个听起来合理,且不会泄露自己心事的理由。 小虔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但妹妹做的决定,他和小米是不会否决的,于是兄妹三人堂而皇之出了校门。 回家是万万不敢的,三人索性去了学校后面的大草坪晒太阳,只等着放学后沈家的司机来接他们回家。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小米觉得太奇怪了,自己平时只要有逃课的念头,小虔必然会像唐僧念经似的在他耳边刮噪不停,今天会主动提起旷课? 小惜手里还握着那捏碎融化的朗姆酒巧克力,看着两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哥哥,想起黎景泽对自己说的话,心里酸酸的,把小手举起来,送到小虔嘴边,“哥哥,你会吃小惜的巧克力吗?你会嫌弃小惜吗?” 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小虔看得心里一痛,马上就着她的小手,舔去她手中融化的巧克力,还砸吧着嘴,“真好吃!哥哥怎么会嫌弃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惜景时光4 第二百八十一章 惜景时光4 “哥哥……你真好……”小惜顿时感动极了,扑进小虔怀里,手里黑乎乎的巧克力全擦在小虔雪白的校服上,只觉得哥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自己以前怎么只想着给黎景泽带吃的呢?以后她要对哥哥好。 小米没看懂眼前这一幕上演的到底是哪出,却因小惜在小虔面前投怀送抱而吃醋了,酸溜溜地道,“小惜,难道只有小虔哥哥好吗?” 小惜从小虔怀里出来,展齿一笑,扑入小米的怀抱,“小米哥哥也好……小惜最爱哥哥……” 耳边依然回荡着景泽的声音:“小惜!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吃你的蛋糕怎么了?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说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不出现就不出现!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有哥哥疼! “可是小虔小惜,你们总得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我可是冒着被老妈屁股揍开花的危险陪你们旷课,怎么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啊!”小米抱着小惜,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虔便轻描淡写地把发生在教导处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米听得差点把下巴掉了下来,“哥,你真帅!我佩服你!不过,你想过吗?老爸老妈最不喜欢我们这么高调,你居然还在教导处耀武扬威,我看这回老爸也不会护着你了,等着老妈的家法伺候吧!” 他们两兄弟越来越郁闷,以前是怕老爸怕的要死,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似乎老爸越来越随和,老妈却变得暴力起来。 哎,更年期,没办法!老爸说要多理解…… 小虔无所谓地耸耸肩。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个高调的人,从来都没有这么仗势欺人过。好吧,他承认自己仗势欺人,可如果是他自己受委屈,他可以忍,但受委屈的是他的宝贝妹妹啊,叫他怎么忍得下去?再说了,教导主任本来就是一副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小米,要不我们和老爸说说,真转学算了!”小虔想到,如果小惜的事学校不妥善处理,他一定抗争到底。 小米张了张嘴,他从来都是小虔的跟班嘛,小虔说一他不说二的!“随便吧,我在哪读都一样,不过我觉得像哥这样的优等生也做这样的事,呵呵,太意外了!” 小惜其实是很懂事的,看哥哥们都因自己而发愁,在小米怀里细声细气地道,“哥,算了,如果要转学,老爸肯定要问为什么,我们一坦白,挨打的日子就不远了,小惜不要连累哥哥!” “小惜,再这么说哥哥生气了!”小虔果然板起了脸,“你是我们最宝贝的妹妹,天塌下来也是哥哥顶,你这一巴掌我一定帮你讨回来!别担心了,我估计学校也不会让我们转学,谁舍得惜学基金和惜才电教楼?从明天起,我们装病请假,等学校有了处理在返校上学!” 其实根本无需他们三个装病请假,他们前脚离开校园,教导主任就屁颠屁颠后脚将此事报告给了校长。惜学基金和惜才电教楼如果泡汤,他这小小的教导主任可担待不起这责任,所以,识时务者如他,还是选择了第一时间汇报给校长,毕竟,挨一顿批总比饭碗掉了好得多。 校长自然是将他一顿好批,然后责令他立刻把沈家三位优秀的孩子给找回来。 所以,小虔他们的逃课计划还没到中午就结束了。 教导主任亲自找到草坪,对自己处事不经调查,处理不公表示了歉意,并表示这件事校长已经调查清楚,与小惜无关,医药费无论如何也不要沈家出,学校方面会负责。 说着一头大汗地把银行卡还给小虔。 话说小虔真是一名懂礼貌,尊师长的孩子,至少在他过去的十二年生命里,每一个长辈都是这么说的,就连陪同父亲一起谈判时,谈判对方都是这么夸小虔的,可眼下,他真的对这个教导主任尊敬不起来。 从教导主任手里接过银行卡时,他强迫自己不要露出鄙夷的神情来,自制力如他,总算是做到了,但喜怒从不掺假的小米同学就难免要嗤之以鼻了,怪腔怪调地说了句,“哥,回头得去对对帐,看少了多少!” 小虔千年难得一回地嚣张了一次,“没事,就算刷光了也无所谓,咱家最不缺的不就是钱嘛!谁打了咱妹妹这一巴掌,只要能打回去,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教导主任对兄弟俩一唱一和的冷嘲热讽也只是讪讪地笑,“沈虔同学,应该去对对帐的,里面一分不少!不过,打回一巴掌这事,还是不要再提了,我们学校嘛,提倡以德育人,要多多与人为善,沈虔同学出身名门,修养必远超常人!” 小虔和小米对视一眼,小虔不言语了,小米却颇不正经地一笑,“主任就是主任,说得真好!小虔,如果我们不与人为善,老爸老妈的门风都被我们败坏了!” 教导主任忙道,“不是这个意思!同学误会了!总之,这件事学校会给出一个公平的处理,和令妹有纠纷的两名同学已经答应转学了,就算她们自己不转学,学校也会做出处分的!所以,还是请三位同学回学校上课吧,尤其沈虔和沈小米同学马上就要毕业了,耽搁了学习对自己不利,不是吗?” 小虔低头看着小惜,见小惜点了点头,便不再坚持,“好吧,既然学校这么有诚意,我们也不为难主任了,走吧,小米,回去!” 一场因黎景泽而起的风波就此平息,公主裙和胖女孩果真从此在学校销声匿迹,但小惜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景泽哥哥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从那以后,三一班门口再也没有了她胖乎乎的找黎景泽的身影。要知道,她在沈家,也是被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什么时候受过轻视?既然人家都说了不想看到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她何必去自讨没趣? 没有黎景泽,她还有小虔和小米,他们才是自己的哥哥,才会真正对自己好! 她报了学校的绘画兴趣班,这样就比平时晚一个小时放学,不用和哥哥还有黎景泽一起回家了,画完画,正好是爸爸下班的时间,每晚爸爸从公司回来就顺便把她接回家。 几岁的小孩本来就没有什么烦恼,即便有,也忘得很快。小惜在绘画板遇到幼稚园被自己压倒的瘦猴冯立嘉,还有比自己大一岁的黎景钰黎景泽的妹妹,小惜从小叫她钰姐姐。 冯立嘉对小惜印象深刻,上绘画班第一天就画了一副小惜的漫画,扎着马尾的胖墩墩的小女孩,正在草地上跳绳,旁边还有蝴蝶飞舞,苹果树硕果累累的。 冯立嘉把这幅画送给她,表示自己与她修好的愿望,小惜发现画里的自己虽然胖乎乎的,但是很可爱,看来自己在冯立嘉眼里并不是那么形象恶劣的,于是两个小家伙一笑泯恩仇,算是播下了友谊的种子。 小惜把画拿回去给小米看的时候,遭到小米的狂笑,小朋友画的画就是这样,春天和秋天可以同时并存,不过,小米同学最后的点评让小惜很高兴别的都不咋地,就这女娃儿招人爱!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惜景时光5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惜景时光5 至于黎景钰历来就跟小惜关系很好,在绘画班小惜曾经有意躲避过她一阵,但在黎景钰的一再靠拢之下,小孩间那一点点隔阂也消失了,两人再次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小惜,我怎么觉得你好久没到我家来玩了呀?”有一天黎景钰这么问。 小惜该怎么回答?因为你哥不想看见我?她才不会让自己这么掉价呢!只说每个周末都要看小米哥哥跳芭蕾舞,哥哥要参加芭蕾舞少年组的比赛了! “对哦!”黎景钰表示了赞同,“我听我哥说小米哥哥是这个星期六比赛吧?你会去给他加油吗?” “当然!”提起自己的哥哥小惜是很自豪的,没有人会比她那两个哥哥更优秀!小虔是公认的优等生,无论学习还是运动,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至于小米,虽然学习滥了点,但是芭蕾舞跳得可好了! “那太好了!我和哥哥也打算去看呢!我们全家都去!”黎景钰很开心的样子。 小惜心里有点低落了,不知为什么,不希望黎家的人去。 “小惜,是那个新蕾杯芭蕾舞比赛吗?我也会去看!我们一起去吧!”冯立嘉听见她们的话,也插嘴道。 “好啊!”小惜答应了,心情也很快转晴,因为有新的朋友。 星期六这天,剧院最前排的位置被沈家包了。 米初七女士简直就像广发英雄帖一样,把票发给亲朋好友,让大家都去给小米鼓劲。她的衣钵传人嘛,肯定得拿出来晒给大家看,另外也要给老公颜色看看,总说沈小米是她教育失败的范例,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出这口气! 冯立嘉同学小小年纪很懂得唯色是图,因为要和小惜一起看芭蕾舞,所以抛弃了爸爸妈妈,在剧院门口等着小惜,和她一起手牵手入场。 对于爱女的同学,米初七女士招待得十分殷勤,说不定这同学中某个人就是以后小惜的良人,得打小把底细摸清楚才是。 虽然,在她心里,早已把黎家人当成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这年头父母之命早不流行,最终还是要看两人缘分不是? 每每她为这些事情而操心的时候,沈先生都会敲她的脑袋,提醒她女儿才五岁…… 她振振有词的反驳,“我被你套牢的时候才三岁!” 沈先生便无语以对了…… 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黎家人风风火火赶来了,座位就在小惜旁边。 首先是黎伯伯捏了捏小惜的小脸,“我家小惜越来越漂亮了!” 小惜原本很喜欢黎伯伯的,可是却听着“我家”这两个字很别扭,她什么时候成黎家的了?她是沈家的好不? 然后黎景钰乐滋滋地在她边上坐下,从书包里掏出零食来要和小惜分享,忽的一只黑手横空出现,将零食抓走,然后连黎景钰整个人都被黑影提走,黎景钰的座位转瞬就被人坐了,一个很久没有听见的声音响起来,“去去去!这些垃圾食品别给小惜吃,小惜吃了会越来越胖的!” 小惜气鼓鼓的,她胖不胖与他相关吗?黎景泽! 这人正是很久没见的黎景泽。 黎景泽一见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手臂搭在她肩上,头亲昵地靠着她,“小惜,好久没看见你了!你都在瞎忙些什么啊?” 小惜的记忆力是很好的,而且向来恩怨记得很分明,可是这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让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吗?现在是怎样? “哎哎哎!把你的爪子拿开!”不用小惜开口,已经有人表示不满,小米同学在上后台准备之前,瞥到了黎景泽的爪子正老实不客气地搭在小惜肩上,愤愤然,“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 黎景泽却痞痞地一笑,“小惜是你妹妹,难道不是我妹妹!哥哥抱抱妹妹你急什么啊!” “小惜,你坐过来!”小米同学把小惜扯起来,和冯立嘉交换了个位置,这样,冯立嘉就坐在了小惜和黎景泽之间。 在小惜这个问题上,小米和黎景泽一直是天敌,加之以小米同学不太敏锐的观察力发现,近段时间小惜和黎景泽之间有问题,让他想到了上次的打架事件很有可能与黎景泽有关,换言之,就是黎景泽欺负他家小七了,他这当哥哥的自然要为小惜出头! 可怜的冯立嘉同学小小年纪一出场就落了个炮灰的角色,坐在黎景泽和小惜中间饱受黎景泽目光的荼毒。 “哟,小惜什么时候有了新朋友了?难怪都没时间和哥哥玩了!”黎景泽笑着用手揉乱了冯立嘉同学为今天而特意输得整整齐齐的小分头。 “你搞乱我发型了!”冯同学昂起脑袋抗议。 黎景泽笑笑不答,只隔着一个人对小惜说,“小惜,还记得我家的樱桃树吗?今年结樱桃了,去不去吃?” 年少是没有忧愁的,两小无猜的玩伴更不会因为小小的隔阂而老死不相往来,其实那些不愉快,对黎景泽来说早已经忘到了脑后,这段日子只是奇怪怎么好久没见那个胖墩墩的小妹妹呢? 家里花园里的樱桃已经熟了好些时候,小惜再不来吃,可全落了哦!要知道,他们家还有个贪吃鬼黎景钰呢!对了,还有小安子叔叔也成天盯着那些红红的果子哦,他可是天天守在树下不准他们多吃,小惜盼着樱桃结果盼了好久了呢! 樱桃好吃树难种!这句话小惜听大人说过,不过却不信这个邪,缠着小安子叔叔弄了几棵成年樱桃树来,和几个哥哥一起,移种在黎家的花园里,最后只成活了一棵。 虽然这是黎家园丁的功劳,但是小惜却毫不客气地将功劳据为己有,从此日日盼着樱桃结果,黎景泽的话够得她心里痒痒的…… “小惜,再不去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守得住了,你知道黎景钰有多贪吃吗?”黎景泽惋惜地叹息。 黎景钰从一边伸过来一个脑袋,“喂,哥,为什么说我坏话?” 一个手印盖在黎景钰的头上,把她的脸无情推开,“滚开,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就是她的哥哥吗?黎景钰很不服气地嘟嘴,“明明小惜比我还小……” 小惜心里渐渐漫起了甜蜜,原来景泽哥哥还惦记着她呢,竟然帮她守着樱桃不让景钰偷吃!好,原谅你了! “那我明天就去!”小惜眼前已经是一片红灿灿的樱桃,酸酸的感觉使嘴里的唾液分泌多了起来,她不禁吞了口唾沫。 “我也去好吗?小惜?”冯立嘉时刻不忘见缝插针。 “当然好!”小惜对朋友是一视同仁的! 黎景泽同学却不高兴了,暗暗嘀咕,“有你什么事儿啊!” 冯立嘉回瞪他,那眼神是在说,我跟我的小惜玩,有你什么事儿啊? 忽的,剧院灯一黑,比赛就要开始,小惜挥挥手,颇具女王霸气,“你们别吵了!看我哥比赛!我跟你们说,我哥上场的时候你们要死命鼓掌啊!咦,荧光棒呢?快拿来!” 这场芭蕾舞比赛,到底是满足了米初七女士的虚荣之心。 小米自出场的那一刻开始,就成功地俘获了上至五十岁下至五岁所有在场女性的眼球。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惜景时光6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惜景时光6 优雅、古典、英俊、可爱、帅气……所有美好的,能形容男孩的形容词华丽丽地往小米同学头上堆砌,沈小米同学的母亲有些招架不住飘飘然了,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优越感,仿佛在台上那人是她,而不是她光芒四射的儿子。 以致小惜和冯立嘉挥舞着荧光棒大喊着小米的名字时,米初七女士很丢脸地拍了拍小女儿的头,“宝贝,拜托,这是严肃高贵的芭蕾舞比赛,不是唱歌比赛,亲爱的,请优雅一点……” 优雅?这个词真美!可似乎从来与小惜同学无关嘛…… “什么叫优雅?怎样才可以优雅呢?”小惜好学地问妈妈,因为她看到了优雅的哥哥大受欢迎的程度,心想着,如果她变优雅了,是不是也能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呢?特别是景泽哥哥…… “优雅啊……”米初七女士瞥见小女儿眼中向往的目光,决定把女儿往这条路上引,“优雅和美丽的意思差不多,不过,美丽是上天赐予的,不可以改变,而优雅是可以培养的……” 冯立嘉同学忽然把手举得高高的,这是上课时养成的习惯,有问题一定要举手…… “冯立嘉同学什么事啊?是要上洗手间吗?”初七停下来询问冯立嘉。 冯立嘉站起来就答,“米阿姨,美丽是可以改变的,去整容就行了……”答完规规矩矩坐下,和上课一样…… 初七愣了愣,再低头看女儿,发现女儿眼中对她的崇拜和向往少了许多,她的权威遭到质疑…… 沈言在一边听得暗暗好笑,也不打扰他们的对话,任自己美丽的小妻子去忽悠两个小家伙。 “咳咳……”初七咳了两声,继续努力让女儿认知优雅的重要性,希望自己的小霸王女儿能有点优雅的特质,“小惜,你看见了吗?哥哥今天多让人骄傲啊!我们沈家的孩子呢,个个都是美丽的,但优雅就各不相同了,只有优雅的孩子才讨人喜欢呢,小惜,你想让大家都喜欢你吗?” 小惜茫然地点点头,她当然想,最想的是景泽哥哥喜欢自己!如果变得优雅,那景泽哥哥就不会叫自己小胖妞,也会喜欢自己了吧…… “那就好!妈咪告诉你怎么成为一个优雅的孩子……”米初七女士开始回忆年轻时妈妈是怎么教导她的,虽然,其实……她自己也做不到……“要做一个优雅的女孩子呢,首先要体态优美,穿漂亮的裙子……” 小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衫,小小的自卑悄然萌芽…… “然后呢……说话不高声……吃饭细嚼慢咽……” 小惜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的做法,说话她从来是扯着嗓子喊的,吃饭更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这两个词是她最新学的,用在自己身上似乎很贴切,可却让她感到难为情…… “优雅的女孩儿走路要有仪态,不快不慢,昂首挺胸,姿态优美……”米初七女士开始陷入对淑女向往的幻境中…… 小惜看着妈妈眼中热切的光泽,彻底低下头,原来自己离优雅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就连走路都走不对,她从来都是大步流星横冲直撞的好不好…… 难道大家真的都喜欢妈妈所说的女孩儿吗? 她想起了景泽哥哥班上的公主裙,穿着蓬蓬的裙子,脸蛋雪白,嘴唇鲜红,说话像唱歌那么好听,而景泽哥哥分明看入迷了的样子…… 看来她必须得像优雅进军了…… 米初七女士偷眼看见女儿紧抿的唇,知道自己的刺激成功了,暗自乐了一把,她米初七终于可以打造自己心目中的女儿了! 好!说做就做! 小惜下定决心向着优雅的方向努力!首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塞进公主裙里去,那不是就得……减肥吗? 这个容易!电视里好多阿姨姐姐们减肥就不吃饭了,她沈小惜也可以!蛋糕是第一要戒的!据说那个东西是长胖的罪魁祸首。 于是,第二天,在黎家,沈小惜同学除了吃了少量樱桃外,晚饭就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蔬菜,撑着肘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 “咦,小惜,今天怎么了?吃这么点?是不是不舒服?”黎太太关切地看着她,这可不是沈小惜的风格哦!这餐桌上全是小惜爱吃的菜,如果在往常,她一定往小嘴里塞个不停…… “她在减肥!”冯立嘉同学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代替她回答,这么多好吃的菜,小惜不吃,他正好大快朵颐。 黎太太觉得好笑,“小小年纪减什么肥?来,多吃点!不然你妈妈还责怪黎妈妈不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往她碗里夹了好多菜。 小惜饥肠辘辘的,盯着碗里的菜只想吞口水,可是想起妈妈的话,只能用细细的声音说话,“黎妈妈,人家真的不饿,没胃口……” 这句对白,这种语气都是从电视里学来的,这样子够娇柔了吧?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黎景泽听了不由笑道,“哈哈,小惜长大了呀?说话像个女孩了!没胃口正好可以顺便减肥了!我们小惜瘦一点一定是个大美女!” 黎景泽不过是三年级的小男生,哪里懂得美和丑?哪里懂得什么叫健康?只不过信口开河而已。 只是,他的信口开河却让小惜误以为黎景泽真的喜欢瘦一点的,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于是更加坚定了向老妈所说的优雅进军的信念。 狠心不去看碗里的菜,又往嘴里塞了几口樱桃,无限娇羞地对黎太太说,“黎妈妈,小惜真的不饿,吃点樱桃开开胃……” 去它的樱桃啊!她吃了太多樱桃了,怎么越吃越饿呢…… 终于把这顿饭吃完,黎伯伯就要送她和冯立嘉回家了,对她来说,算是解脱…… 哪知,临行,黎妈妈却往她手里塞了一大包蛋糕,还对她说,晚饭没多吃,带着回家吃点,是黎妈妈最拿手的蓝莓蛋糕哦…… 她忽然间懂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意思…… 冯立嘉这个趁火打劫的坏人,居然还说蛋糕是减肥杀手,为了不害她,就让蛋糕来害他吧! 于是,冯立嘉下车的时候,顺手就把她的蛋糕全给牵了去…… 不管怎么样,沈小惜同学的减肥计划是成功的,几天之后,明显有了成效。这成效并不是瘦了多少,而是,饿得四肢无力,走路漂浮,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连蹦带跳横冲直撞了…… 因为饿,也没有力气大声说话,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越来越有女孩味儿了…… 至于吃饭狼吞虎咽的问题……她根本就不吃了好吧……想起这个她就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脑中蹦出一个流行的词语美丽的代价…… 可是,这样就美丽了吗?她怎么觉得镜子中的自己两眼发直,脸色发青呢?原来那个面色红润的丫头再也不见了…… 如果这就是大家所说的优雅,那也不难嘛,她沈小惜这么快就达到境界了…… 她决定,坚持下去…… 然而,一个星期以后,就出大事了…… 话说她的减肥计划是偷偷进行的,每餐其实都装了很多饭,然后端去花园里吃。爸爸这个星期都不在家,好像吃饭的时候都没围着餐桌,她乐得在花园里吃饭,然后把饭都给偷偷倒掉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惜景时光7 第二百八十四章 惜景时光7 所以,米初七女士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减肥呢,只觉得女儿最近说话走路确实都斯文了不少,还以为是自己的优雅论起了作用。 直到有一天,学校打电话来,告诉她,宝贝女儿在体育课上晕倒了…… 她的小心肝疼得,立马往医院赶,恰逢老公出差回来,她把情况一说,沈先生也心疼德变了脸,两个人相携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才得知,原来女儿竟是因为连续一个星期没吃饭而晕倒的,而女儿不吃饭的理由竟然就源于她的优雅论…… 那时,她才叫一个悔…… 尤其面对老公责备的目光,她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她呜呜直哭,她也从来没叫女儿减肥啊,如果她知道女儿在偷偷减肥,一定不会答应的! 小惜同学的减肥工程终于在米初七女士的眼泪泛滥中结束。 为此,沈家在小惜出院后还专门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就小惜减肥一事做了深入探讨,以下是会议记录员沈虔同学的会议发言摘要: 米女士:小惜,妈妈想对你说对不起。妈妈们都希望自己的小孩成长为优雅的样子,可妈妈没有告诉你,真正的美丽就是你长成你自己的样子,而不是刻意去模仿学习别人,只要我家的小惜健健康康,就是最美丽的孩子。 沈小米:小惜,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说你胖了?你告诉我他是谁!哥揍得他满地长牙!我家小惜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贝儿,TMD不识货给哥滚一边去! 小惜同学弱弱地咳嗽:哥,优雅的人不骂脏话啦…… 沈小米:我那是气愤…… 沈虔:小惜,小米说得对,你看看我,再看看你小米哥哥,最后再看看我们的爸爸妈妈,我家小惜怎么可能不漂亮不出色呢?除非你不是爸妈生的…… 小惜左瞟瞟右瞟瞟,承认爸妈和哥哥都是比明星还好看的人物,可是……她扁扁嘴:万一我真的不是爸妈生的呢…… 沈先生(必须说话了):这个,我最有发言权,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小惜是我们家亲生的女儿! 沈小米:老爸,此言差矣!人家都说,这世上只有妈妈是真的!爸爸有可能是假的!(注:小米说完这句话被老妈一阵爆K,老爸说把这段删掉。) 沈先生:小惜,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这次出差带回来你最喜欢吃的那个牌子的巧克力,要不要?不要的话景泽说他全要了…… 小惜:啊?要要要!怎么能全给他呢?老爸,到底我是你小孩还是他是你小孩? 会议总结:OK!我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费尽口舌都比不过老爸最后这一招欲擒故纵,小惜饿了一星期后,又被医生和我们数落,怎么还能抵得住巧克力的诱惑,沈先生真不愧是小惜的减肥终结者! 散会! 散会以后的米女士和沈先生小别重逢胜新婚,小妖们是很知趣的,一个个乖乖滚回房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可是米女士却一直闷闷不乐,面对老公,更有一份歉疚。 “言,对不起……”米女士生平是鲜少在沈先生面前道歉的,她们实行的规则是:老婆永远是对的…… 沈先生在医院的时候确实一直沉着脸,对于这个小妻子,他并非怪责,只是觉得妻子的教育方法一直有问题,从小米到小惜…… 眼见妻子也不比自己好过,他早心软了。 老婆,儿子,女儿,都是他生命里最宝贝的,他怎么舍得老婆难过? 轻轻一个拥抱,将老婆纳入怀里,只在她耳边一句低语,便足以驱散所有乌云,“好想你……” 没错!想念,是他在外出差时生活里唯一的内容。 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老了。这一周出差在外,心里时刻挂念着家里。长不大的老婆,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儿子,宝贝疙瘩女儿,渗透在他生命的每一秒,他竟一刻也离不开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初七的侧脸贴在他衬衫舒适柔软的面料上,蹭了蹭,便感觉到衬衫下坚实的胸膛,这几年来,他还是那么挺拔,结实的肌肉没有一丝松弛。只面容,多了几分成熟的沧桑,比年轻时更有魅力了。 “言,真的对不起……”她只是觉得歉意,似乎在婚姻里,她怎么也扮不好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角色,沈言既要为公司操劳,还要为家里的事劳心,这么些年,真不容易…… 他懂她的意思,他这小妻子啊,就是太感性了…… 暗觉好笑的同时,手臂带着热情夹紧,热热的呼吸灼着她耳际的皮肤,“真觉得对不起我啊?那就好好慰劳我……” “言!正经点啊……”她现在真的没心情和他说这个,可是却已经被他抱起,而且直接抱进了卧室,一脚就把门踢上。 “怎么叫正经呢?”他热切地吻住她,极力吮吸。 “言……别啊……”她双肘撑在他肩头,想要推开他。 尽管这一吻已触动他久违的**,但他不想强迫她,谁让这个敏感的小东西,偏偏挑这个关键时候和他讨论问题?而他又偏偏对她每一个问题的重视都一如往昔! “好吧,老婆,想和我说什么?”他倒吸一口气,把她抱起来,走到阳台的大椅子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膝头,拥紧。 说什么呢?初七咬了咬唇,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了许久,莫名来了句,“老公,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是你?”她万能的老公一生都在猜她的谜,总有猜不到的时候。 “为什么我会是你老婆?你为什么要选择我?我有什么好?”其实,米女士从来都知道,从念书的时候开始,喜欢沈言的女生就一打一打的,只是,他从来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她从前就觉得奇怪,自己固然算得上漂亮,可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喜欢沈言的女生里不乏校花级人物,许多还是大名鼎鼎的才女。自己除了长得漂亮好像就没什么优点了…… 这个问题,她极不愿意去正视,但是小惜的事情触动了她伤感的弦,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失败的妻子,失败的母亲,好像真有点配不上沈言呢…… 他很想笑,他老婆脑袋里成天到底在想什么?老夫老妻了还问这样的问题?看来她是太闲了,再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带,她就没闲心来想这些…… “不准笑!”她嘟起嘴,讨厌他这样笑,好像在嘲笑她的幼稚。 他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好,不笑!不准讲话不准笑不准动!” 这让她又想起了曾经年少时玩的那个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禁不住自己笑了场。 他随之也笑了,碰碰她的唇,“开心了?现在可以了吗?” 她羞涩地回应着,“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地念着,其实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非得说出个子丑寅卯,那就是命吧,命中注定,他会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走到大榕树下,三岁的她不偏不倚砸到他身上,砸出这一世解不开的缘法……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惜景时光8 第二百八十五章 惜景时光8 “因为……你是米初七啊……世界上只有你一个米初七……”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暧昧。 或许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美好的女子,她们有的比初七漂亮,有的比初七聪明,有的比初七有才华,但属于他的米初七只有一个,而他,只要这一个…… “可是我……”她不乖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 他封住,不再让她说话,缠绵许久,将她抱起,进屋,迅速覆于她身上,热切地辗转间,打消她多余的担心,“傻瓜,别多想了,宠爱你和我们的宝贝,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我从来就没觉得累……” 她眼眶一湿,他啊,总是能一眼看透她的心里…… 不再有任何疑虑,环住他,用同样的热情回应,直到他肆无忌惮地进入,她才惊呼,“你没用那个……” “不用……”他极力一顶,顶得她失控地叫出声来,才满意地低语,“我们再生一个宝宝……” “你……还能不能生啊……”她戏谑地笑。 呃,这下挑衅到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的自尊了,沈先生咬牙,一副给你好看的表情,“能不能你试试就知道了!” “不准讲话不准笑不准动!”她调皮心起,忽然笑道。 他微微一怔,还真被她唬住,一动也不动了,心中升起逗弄她玩的念头,好,不动,真的不动…… 她正处于云端漂浮之时,他突然停止的动作让她有些不适应,渐渐的,紧密贴合处酥痒越来越难耐,急盼他能给自己更高的风雨,可是,这家伙,故意的! 她香汗淋漓,面色潮红,终是耐不住,扭动着身子表达自己的渴望,呻吟从紧咬的唇瓣泻出,“你……动啊……” 某坏人故作委屈,“是你不让动的啊……” “你……讨厌!” 其实某人自己也忍得十分难受了,豆大的汗滴一颗颗滴落下来,得老婆这一句又娇又嗔的埋怨,再也控制不住,纵情驰骋起来…… 朗姆酒巧克力。 小惜已经是上课以来第五遍数袋子里的朗姆酒巧克力,一共三十五颗。老爸说给黎景泽的,因为他喜欢。 他喜欢就要她给带来吗?好像以前都是这样子的。 可是,他明明说了,不要她再去他们班教室…… 她可不打算去! 她从袋子里拿出五颗来放进书包里,这五颗留着给冯立嘉,不知道男孩是不是都爱吃朗姆酒巧克力呢? 在她把余下的三十颗又数了两遍之后,终于下课了。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去三一班找黎景泽。 是他打电话给爸爸说要吃巧克力的,真想要就自己来拿吧! 眼看快要上课了,她还坐在座位上不动,教室门口忽然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跳着向内张望,看见她后朝她挥手,“喂,巧克力呢?” 她这才离开座位,把一袋巧克力交给他。 他拿出一颗来,先笑呵呵地塞进她嘴里,问道,“我等你老半天了!你怎么不给我送去啊?” 哼!是你自己不让我去的!你是不是健忘啊!? 她心中疑惑,嘴上却给自己找借口,“我有作业没写完呢!” 黎景泽也没起疑心,往自己嘴里扔一颗,对她笑,“今天你们不用上绘画课吧?” “干嘛?”她暗暗纳闷,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不上课? “我很久都没见你去看我踢球了,今天去看吗?”话说球场边少了她,他还真有点不习惯,谁给他拿衣服?谁给他递水喝?虽然班上也有啦啦队,但是……就是不习惯,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好……好吧!”这可他请她去的哦!哼…… 下午,冯立嘉到教室来找她,她把从黎景泽那里分出来的五颗巧克力送给冯立嘉,然后,就和冯立嘉一起手牵手去了球场。 球赛即将开始,这一次是三年级友谊赛,和小虔小米无关,所以小惜来看球就只为黎景泽一个人了,这点让黎景泽还是有点高兴的,可是,当他看见小惜和姓冯的小分头手牵手的时候,心里莫名就不舒服。 而且,姓冯的居然还在吃属于他的巧克力? 那朗姆酒巧克力不是沈叔叔说给他带的吗?他还以为是他专有的呢! 无名之火起,他极没有风度地把球一扔,上前拍开小惜和冯立嘉牵着的手。 “干嘛?”小惜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我……”他该怎么说?马上想起了小米的样子,学着道,“小惜,你家小米哥哥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别和人乱牵手!” 小惜愕然,回给她三个字,“神经病!” 她骂他?她居然敢骂他?她从来当他哥哥一样,很尊敬他的啊! 越想越生气,无奈开赛哨声响起,他上了球场,把校服扔给她,“给我拿着!” 然后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球上去了。 球赛是极易引起人情感波动,热血沸腾的,很快,小惜就被卷入球赛热烈的氛围中,随着三一班的啦啦队一起大喊大叫鼓掌跳跃,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冯立嘉…… 最后,三一班大获全胜,黎景泽径直朝她走来,接过她递来的水,一连贯的动作自然和谐,好像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后从她手里拿过校服擦了一把脸,手臂搭在她肩上,笑得开怀,“走,回家!” “哦!”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小惜比他矮一截的小身子在他的禁锢下往校门外走。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挣开他的手,回头牵起冯立嘉,“走了,立嘉!回家咯!” 黎景泽看着冯立嘉,有想揍人的冲动。 不过,经过这场球赛,黎景泽和小惜的关系总算回到最初,小惜和哥哥们又开始形影不离,耳边也总是响着黎景泽霸道的声音: “小惜,明天给我带七妈妈做的酸梅汤!” “小惜,今天别去画画了,我和你哥哥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市比赛呢,你去吗?” “小惜,这周是来我家聚餐的日子,我和景钰等你啊!” “小惜,你这是画的我吗?我有那么难看?你给我重画!” “小惜……小惜……小惜……” 日子,就在这一声声“小惜”里滑过,昔日的青梅长成,竹马俊逸,转眼小惜已成豆蔻女孩,胡闹的小子们也一个个长成翩翩少年。 小惜似乎一直在追随哥哥们的脚步,她上初中,哥哥们已将高中毕业,而黎景泽则已初三,仍然和小惜同校。 而等小惜上高中时,黎景泽高三,小虔和小米则已大三,小虔已经进入沈氏任总经理,接管了大部分的沈氏工作,而小米则以浪漫的艺术家形象游离于校园春色里,身边桃花朵朵开。 用小米同学的话来说,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爹娘把自己生得太帅?桃花来了挡也挡不住;可明明小虔跟长得一样,人家怎么没像他那么滥情? 小惜很鄙夷二哥小米的行为,还是大哥有责任心,大哥说的,要像爸爸那样,一辈子只爱一个值得他爱的女人…… 哇塞,多么令女人花痴啊!小惜幻想,如果自己不是小虔的亲妹妹,一定会对小虔爱得死去活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惜景时光9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惜景时光9 可自己偏偏是小虔的妹妹啊,那就只能把花痴的目光落在黎景泽身上了…… 话说黎景泽其实也很帅的!想想黎伯伯就知道了,黎伯伯那么有魅力的人,生下的儿子怎么会差劲? 和哥哥们不同,黎景泽肤色偏黑,看上去很健康的自然色,身形一样的颀长,结实却不五大三粗,功课跟小虔一样棒,运动场上也和小虔一样出色,除了芭蕾没小米跳得好,真是完美无缺的一个男孩。 这样的男孩注定是女孩们花痴的对象,从初中开始,小惜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女孩都托她当信使,给黎景泽送信送礼物。选中她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她是黎景泽身边唯一出入亲密的女孩。 小惜很郁闷,难道她就长得这么不具竞争力?她们就没想过自己会是她们最大的情敌? 她曾经问过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女孩,“为什么你们都选我送信?不怕我和黎景泽……呃,是一对吗?” “你?”对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黎景泽和谁在一起我们也不相信他会和你在一起!你和黎景泽不是哥们吗?我们压根没把你当女孩!” 她无语…… 没错!她跟在黎景泽身边出出进进任何场合时,黎景泽总是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向人介绍,“沈小惜,我哥们!” 真是郁闷啊!她挠头抓发,疯狂状。 她怎么就不像女孩?这些年她已经扯开了身条,不再是小胖妞好吧?虽然不至于瘦得像根竹竿一样飘摇,但是也很匀称的!再者,比同龄女孩发育得还好,曲线很明显的啦……唯一的缺陷就是常常跟着哥哥们户外活动,皮肤黑了那么一点点嘛,那是健康肤色好不好…… 她看着手中又一封请她转交的情书,飘着香味儿的信笺熏得她想打喷嚏…… 阴险的笑意在眼中一闪而过,她把情书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拜托,这群傻妞二百五,她才不二百五,平白无故给自己心爱的人送别人写的情书,真当她二啊! 老实不客气地说,这些年她这双小辣手不知摧了多少花!请她转交的情书没有一封交到黎景泽手里的,全部进了垃圾桶…… “小惜!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小米的声音。 她做了坏事,脸上有点点红,“啊?我……在等景泽!” 自从哥哥们念大学,她就不再和哥哥一起回家,而是和景泽一起等黎家的司机来接。大人们也不觉得这样是给黎家添麻烦,他们从来都认为沈家和黎家就是一家人嘛。 “景泽呢?还没来?正好我也回家,我们一起吧!”小米上大学后就用自己这些年演出和比赛获得的钱买了一辆骚包的跑车,每天开着上下课,抢夺美女们的眼球。 小米呵呵一笑,“她们敢!谁敢动我妹妹一根头发,休想进沈家的门!”好吧,其实他也不知怎么会开车开到小惜学校来了,这其中是有故事的,叫小惜一起回去也是有缘由的,嗯嗯,这个缘由还很不好说…… 小惜看在哥哥殷勤地为她拉开车门的份上,选择了和小米一起回家,上车后也终于明白小米为什么要接她一起回家了…… 因为每到一个十字路口,小米都要问她,该往哪边走…… OMG!她哥哥是路痴这回事她怎么就给忘了! 从小到大,上学放学都有专门的司机接送,小米同学从来就没想过要费心去记路!他的视野就只有汽车里那狭小的天地…… 等他终于拿到驾照,买了自己的车,便完全依赖导航仪驾驶,可今天,他的导航仪出了问题,罢工了…… 凭着人脑的记忆,他莫名其妙开到了小惜的学校,正好小惜在校门口,那就只好把她抓来充当临时导航了…… 话说,本来想打小虔电话的,可是自己因为迷路而向小虔求救的光荣史太多太多了,多得他难以再一次开口…… 面对小米笑嘻嘻的脸,小惜彻底无语摇头,她怎么会有小米这样的哥哥? “亲爱的妹妹!”小米讨好地接近,“今晚有空吗?为了感谢你我请你看电影怎么样?” 电影?她还比较有兴趣,不过,瞧眼前这情形,好像是小米不知又约了哪个美女看电影,请她当免费导航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微微点头,“好!去就去!”让她去见识见识小米的眼光也好,不入她眼的女人小米可别想娶进来! 可是,如果她早知道小米要去看的是一部恐怖片的画,打死她也不去了…… 她沈小惜胆大如男孩是没错,可她唯一害怕的就是鬼啊!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小惜抓爆米花的手在颤抖,当屏幕上,荒郊野外的坟地里,一只枯瘦的白骨爪突然伸出时,她吓得尖叫起来,扔了爆米花就往小米怀里钻,偏偏小米约来的那个花枝招展的女孩也想趁此机会往小米怀里亲近,把小惜给气坏了,哥哥是她的好不好? “小米……我怕……”她抓住小米的胳膊可怜兮兮的。 小米一把推开贴近他的女子,把小惜搂进怀里,还用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看屏幕。 那女孩的好事被破坏,尽管破坏者是小米的亲妹妹,可也气得七窍生烟,因为小惜在小米怀里居然向她投来示威的笑。 “小米!她一点都不怕!她还在笑!”女孩气不过,忘记了如果想要嫁给一个男人,一定不能得罪小姑子这一信条。 或许她以为,花心如小米这样的人,一定是有异性没人性的那种,可她却大大的错了!在沈家男人的心里,全世界所有异性加起来的分量都不如家里的两个女人重要,那就是米初七女士和沈小惜同学。 所以说,爱上沈家的男人,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沈家的男人都是深情的种,可惜的是深情只为家里的两个女人;沈家的男人又都是无情的种,除了家里那两个女人,其他女性都如同草芥。 沈小米听了女孩的话之后,眸子里便冷了,因为很明显,这女孩话里有想要凌驾与小惜之上的意味,这在他而言,是不允许的! “我的妹妹,不笑难道你还盼着她哭啊?”在学校以优雅的骑士风度而著称的沈小米居然会有这么冷冰冰的时候? “可是我怕……”女孩是骄傲的孔雀,被小米一顿抢白,想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怕关我哥什么事?”小惜霸道地把哥哥的怀抱占得满满的,电影里在演什么她早没注意了。 “你……”女孩被激怒了,彻底忘了风度,“沈小惜,你真没礼貌!有这么和我说话的吗?” 小惜打量着她,冷笑,“还真有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用什么口气跟我说话?我二嫂吗?你的道行还浅着呢!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那女孩也算得上校花级的人物,在学校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偏偏她只看中了沈家的芭蕾舞王子,小米英俊的外表和沈家庞大的家世都是让她心醉不已的。 而以她一贯受人追捧的形势,她早已养成目空一切的习惯,以为小米请她看电影,便已和其他男生一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所以,竟然不知死活地开始与小惜对抗。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惜景时光10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惜景时光10 当然那,她还不至于愚蠢到和小惜正面交锋,小惜这么强势,她装弱总可以吧?这招她曾经试过,可是百试百灵的!男人就是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孩哭! 她眼睛一闭,都不用培养情绪,立刻眼泪花花的,“小米,你看看她……”意思是我受你家妹妹多大的委屈啊…… 若是一般男子,或许立刻就会心疼地哄她,虽说不一定会对自己妹妹怎么样,但至少,他的怀抱应该是属于她的了。然而,她却搞错了一点,男人确实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孩哭,问题是小米最心爱的女孩是小惜啊! 他微微皱起眉头,这是不耐的表现,对于今天这场电影,他已经产生了厌倦的情绪…… 小惜索性不假装了,她就要在哥哥面前表现她的霸主地位,怎样? 挑衅的得意一笑,对哥哥说,“哥哥,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小米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从此我也不喜欢!” 那女孩呆住了。 小惜的笑容更得意了,“二哥,我不想看电影了!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小米把她放下,仍然搂着她的肩。 “那我怎么办?”那女孩悲愤地问。 小米站住脚步,从包里抽出几张钱扔给她,“打出租吧!”面色淡漠得如陌生人…… 黑夜,荒郊,墓地。 阴风阵阵,忽然从墓地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啊”小惜从梦中惊醒过来,背心全是冷汗,原来是做梦…… 可是,她再也睡不着了,窗户外黑影重重,她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似乎床底下随时都会冒出一只手来…… “爸妈”尖锐的大喊划破沈家寂静的夜。 随之,沈言和初七的卧房门被拍得咚咚直响。 门开,门内立着一头雾水的沈言。 “好可怕!鬼手啊!”小惜钻进卧室,直冲爸妈的大床,钻进暖融融的被子,被子里全是爸爸妈妈的味儿,好熟悉的味道哦! 她抱住妈妈,睡意上涌,打了个呵欠,“妈妈,好了,不怕了……” 不一会儿,响起小惜均匀的呼吸和轻微的鼾声。 沈言睡意全无,立在床边,哭笑不得,“老婆,女儿今年多大了?” “十五……” “那……我睡哪里?” “嘿嘿……老公,特殊情况,将就一晚,睡书房吧!” “不!” “老公……”什么时候他越来越像孩子?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某人怨念地看着把初七牢牢霸占的女儿。 “你怎么跟孩子计较?”初七似是斥责,实际唇角弯得落不下来。 “你也睡书房!” “那女儿……” “再来捣蛋扔出去喂狼!” “……” 这个是不是叫做“有异性没人性?” 初七只能庆幸自己家门口没有狼…… 可无论初七和沈言这几天怎么连续打游击战,他们的宝贝女儿都橡皮膏似的贴着不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小惜还是充当着信使的角色,不仅有人请她给黎景泽带信,还有人托她给小虔带信。难道她长得真的很像邮筒吗?为此,她整个青春期都憎恨穿绿色的衣服…… 一成不变的日子里,不变的还有他们的情感。 小虔仍然没有找到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爱的女孩,小米身边的女友换了一波又一波,黎景泽只和他们兄妹三人厮混,也从没听说有固定的女朋友。 但,小惜中意黎景泽之心,沈家人虽不明说,心中却都有数,沈言和初七甚至认为,小惜和黎景泽是水到渠成的事,黎家也一直盼着小惜快点长大,好上门提亲。 那一年,小惜高三毕业,黎景泽念大二。黎安卿和黎太太就想着是不是等小惜高考完就跟沈家提提,让这两个孩子先订婚,把心定下来,可事情的发展总是比大人预想的变化快得多。 从高考,到成绩出来,再到录取通知下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小惜却莫名其妙要去法国留学了…… 别说黎家不明白为什么,沈家的大人也搞不懂小惜在玩什么花样。她明明填报了黎景泽所在大学的美术学院,而且录取通知书都已经下来,大人们还心照不宣地认为这是沈言和初七的爱情故事的延续,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她突然改变决定要去法国。 “小惜,你想清楚没有?这个决定太突然了!妈妈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初七如是说。 “是啊!你能不能告诉爸爸,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改变决定?”沈言悉心开导。他家的女儿是宝贝着养大的,他可不愿女儿远离自己出国去受苦。 小虔就更婆妈了,“小惜,真要去法国?那让小米和你一起去吧!他小时候在法国生活的,对那里熟,可以照顾你!” 小惜瞪大眼睛,“哥,你真的认为小米可以照顾我?拜托!他一个路痴,我可不想每天下了课还狗屎一样去找失踪的他!” 事实上只有小米知道为什么,当时只有小米看见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小米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去法国是为了逃避。 不管怎么说,小惜远去法国留学的事已成定局,并且很仓促,决定马上就走,用小惜的话来说,是要在开学之前先去熟悉新的环境,魔鬼高中生活结束,她要去旅行放松,要游遍这个充满罗曼蒂克风情的国家。 当小惜挂在老爸脖子上撒着娇这么说的时候,沈先生怎么能拒绝? 于是,联系学校,订机票,联系住宿,短短几天时间就给宝贝女儿把那边的一切都准备好,只等着送这个宝贝女儿出国了。 晚饭后的黄昏,沈家的花园里,小米陪着妹妹散步,握着妹妹的手,满是不舍,“小惜,现在留下还来得及,如果是因为不想看见黎景泽那小子,我们就换一家大学,换个城市也可以,大不了让老爸去那边开分公司,二哥我去当总经理陪你,行吗?” 小米的样子,让小惜很感动。要知道,这个二哥是最不喜欢被束缚的,毕业也有两年了吧,一直东混西混,也不肯进公司去帮忙,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可是却愿意为了她而远赴另一个城市开拓分公司,也算得上兄妹情深了,但她不需要。 她承认她任性,而且只在最亲爱的家人面前才这么任性,那就让她继续任性下去好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疼痛的心有些微快意。 “二哥,谢谢你!也不全是为了景泽,我是学画画的,一直很憧憬法国,你知道的!只不过因为心里有景泽,所以才会报考他的学校。现在这样也挺好,断了这个念头,一心一意去实现我自己的人生梦想!”她凝视远处天空的夕阳,只觉得那样火热的红色仿佛灼在了心里。 机场。 沈家的宝贝疙瘩终于要远行了。 沈家大大小小,从外婆到小米,全体出动,来机场送她。外婆和初七抱着小惜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毕竟,小惜是在家里是全家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突然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别说外婆和初七了,就连沈言和两个哥哥眼眶都是热热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惜景时光11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惜景时光11 曾经,初七说要陪小惜一起过去,也说过,或者叫两个哥哥中的一个陪着过去,但是小惜都不愿意。 她是逃去法国疗伤的啊,正因为不愿意在家人面前流露自己软弱的一面,不愿把自己少女的心思暴露在家人面前,她才任性地选择了那么遥远的地方,如果家人都跟着去,那自己不是还要继续戴着伪坚强的面具?太累了! 她努力弯起唇角,对着妈妈和外婆笑,“妈,外婆,我是去留学哎,又不是出嫁,哭得那么伤心干什么?” “就是就是!”沈言作为一家之长发话了,“咱们小惜学成回来就是大画家了!我们可不要拖小惜后腿,法国说远也不远,想当初我可是每个星期都飞过去呢!大不了,我们全家一周再过去聚一次会嘛!就当小惜在学校住宿,一周见一次!挺好!” “爸爸!”小惜扑进沈言怀里,爸爸的怀抱和气息是最让人安心的,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男人永远是爸爸! “乖!既然决定了,爸爸就支持你!多给家里打电话!有困难就给爸爸说!爸爸是超人!”沈言怜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发。 小惜扑哧笑出了声,这是她小时候所产生的谬误。小时候的她总认为无论什么困难到了爸爸那里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才会让她产生爸爸是超人的想法。 “国际长途多贵啊!”她嘟着嘴在爸爸怀里笑着撒娇,努力把心里点点的期盼和难过压下去。 “小东西!”沈言捏了捏她的鼻子,对女儿的宠在眉目间表现得淋漓尽致,“别给爸爸省钱,在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爸爸和你哥哥赚的钱都是给你花的!就怕你花不完!” 小惜揉着眼睛,这时候流泪是合适的了吗?那么让人感动的亲情! 小虔不是喜欢多话的人,只是给了小惜一张卡,“小惜,这张卡我才拿到,可以刷外币,随便去哪个国家都可以狂刷,永远也刷不爆。大哥知道老爸已经给你做了准备,可是这是哥哥的心意,万一你哪天把老爸给的卡给掉了,还有这张备用的,记住,两张卡别放在一起,免得一块掉了!” 小惜在小虔白净俊俏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谢谢大哥!我一出国就成暴发户了!手上有六张卡了……” 话说她还是很得意的,至少大哥这张万里挑一的明星脸,不,应该说比明星还好看的脸目前只有她沈小惜一个女性亲过哦!当然,妈妈不算…… “小惜,我也要……”小米一脸怨妇的样子向妹妹索吻。 小惜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那张脸不知沾了多少女人的口水!脏死了!” 小米气呼呼地一把抱住小惜,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然后恶狠狠威胁,“记住啊!出去不准外国男人亲你!咱沈家的女孩是最优秀的公主,可别随便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还有,二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谢谢二哥!”小惜又想哭了,抱着小米的脖子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 小米性格外向,和她的共同语言更多一些,这次不仅把他自己平时存的私房钱全给了她,还给她准备了一大包她爱吃的零食,早就先托运过去了,他担心自己没出过门的妹妹在那边饮食不习惯。 就要进安检了,小惜背好背包,不再有任何期待,转身就准备进去,却听见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小惜!小惜!我们来晚了!” 原来黎家的人终究还是来送她了。 黎伯伯,黎妈妈,黎景钰,还有他…… 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走回去亲热地打招呼,“黎伯伯,黎妈妈,景钰……景泽哥哥……” 叫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很小…… 但是,她没有忘记在景泽这个名字后加上哥哥这个称谓,其实她已经很多年没叫他哥哥了,从进入高中,她就是景泽景泽的叫着,这其中的变化,可能他自己也没留意吧…… 其实,她不怪他的,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不是吗?他只当她是“兄弟”…… “你呀,走得这么仓促!我还以为可以迎媳妇进家门了呢!现在好了,又得等个好几年!小惜,我告诉你啊,黎妈妈可不希望你在法国再读什么硕士,大学毕业马上就回来给我当媳妇!”黎妈妈热切地拉着她的手。 这种玩笑,大人之家开的多了,她以前不在乎,因为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仰起大大的笑脸,依然和从前一样在黎妈妈面前撒娇,“黎妈妈,瞧你说的!我们都长大了还开这种玩笑!” 黎妈妈太太沉下脸来,“谁说是开玩笑!我可没开玩笑!一直把你当媳妇看呢!” “黎妈妈,我和景泽哥哥是哥们!您老这么说啊,别吓跑了景泽哥哥真正的女朋友,耽误景泽哥哥终生大事了!”小惜笑起来的时候很明媚,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真的什么也没有一样。 只是,除了小米和黎景泽本人以外,其他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从小这么形影不离的,真的只是哥们? “那是!”小米接上话了,“我们家小惜是谁啊!挑男朋友要千挑万选,最好把世界各国的优秀青年才俊都排好队选一次亲,哪能这儿轻易就嫁出去了呢!黎妈妈,别骂我,我可不想让我妹妹这么吃亏!” 小米一贯说话都是这样,黎太太自然也不会介意,只笑着骂他臭小子,难道景泽配不上小惜? 小米很想说,还真的配不上!不过,这话是说不得的,这点分寸他还是有…… 黎伯伯和景钰又对小惜嘱咐了几句,景钰还送给小惜一份礼物,最后,便是景泽站在小惜面前。 “景泽哥哥!我走了哦!真希望回来的时候可以有小爬虫抱着我腿叫姑姑了!”小惜仰着头灿烂地笑,明明是朝着他的方向,却不敢看他的脸,让目光的着落点游离在他身后。 黎景泽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一如从前他向人介绍她是他兄弟的时候,“哪有那么快!小丫头,到那边去别减肥了啊!现在这样挺好!” “谁减肥啊!现在全世界还有多少人吃不着饭呢!我长这点肉容易吗我?”她觉得唇角笑得有点酸。 “知道就好!”他还是从前那个大哥哥的样子,然后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石头来,宝蓝色,不知是什么材料,坠在一根细细的铂金链子下,石头里刻着一个字惜。 “来,我给你戴上!”他靠近她,双手绕到她后颈,她整个人便被圈在他的臂弯里,熟悉的属于他的气息充斥着她的呼吸,她有些眩晕,心底疼痛划过。 “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首饰这些的都太女人气了,好像不适合你,无意中看见这个石头,刚好有你的名字,我觉得比较适合我们之间兄弟的情谊!”他低声说着,淡淡薄荷的气息从他齿间溢出来。 她心尖再度刺痛,兄弟?多么好的一个词…… 低头,强忍住要滴落的泪,再抬起时,已是明媚鲜妍,“谢谢景泽哥哥,那我走了哦!大家保重!再见!” “小惜!”小米冲到安检处,紧紧抱了抱了她,在她耳边咬牙低声嘱咐,“把那破石头给我扔了,听见没?有点志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惜景时光12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惜景时光12 “嗯!一定!你妹妹我去法国色美男去了!祝我好运吧!”小惜拍拍小米的背。 终于松开了手,小米看着小惜过了安检,一步一回头,挥手和他们说再见,第一次觉得分别,是那么讨厌的一件事…… “小米!你刚刚和小惜说什么悄悄话呢?”黎景钰很八婆地打听。 小米瞪了黎家兄妹一眼,“我妹妹说,要我祝她好运!她要去诱惑全法国的美男了!”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小心艾滋病……” 小米一听就火了,冲上去揪住说话人的衣领,“黎景泽!你什么居心呢?我妹妹才走呢!你就这么咒她?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吧?你这么狠心?” 黎景泽有些莫名其妙,抓住小米的手,想扯下来,脸也黑得有点难看,“我说的是事实!哪有一个女孩这么随便的?你当哥哥还不管?那是害了她!” 小米居然一拳就挥在黎景泽脸上,直接将黎景泽挥倒在地,“她是我妹妹!我们沈家的人自己会管!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黎景泽我告诉你,就冲你今天这句话,我沈小米和你绝交!从此有你的地方没有我!有我的地方你也最好别出现!”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了,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眼看小米还要冲上去打人,被沈言喝住,“小米!你给我站住!你昏了头了!” 初七和小虔更是将小米死死拉住。 黎景泽从地上爬起,摸了一下鼻子,鲜红的血染了手指,也禁不住怒气冲天,“沈小米,你疯子啊!” 双方大人见状都将自己的人拉住,黎太太更是心疼儿子,可又不便对小米说什么,只跺脚,“哎,这是在干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不过就是几句玩笑话!” “真是对不住,这俩孩子也都是为小惜着想,关心着小惜呢!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小米,还不道歉!”初七真是习惯了,这三个孩子从小惹事不断,道歉是她和老公生活里重要的组成部分。 小米却把头一扭,挣开了初七的手,直接离开机场,开车扬长而去了。 “真是对不住……”儿子不肯道歉,只好当妈的上场了,和黎家这么好的关系,她把黎景泽也是从小当儿子疼的,小米把他打得流鼻血,她也不好过。 黎安卿怎么会在意这点小事?颇具风度地一笑,“孩子嘛,谁不是打架打大的?值得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我们两家什么关系?!不如,沈言,今晚在哪吃饭呢?安排下吧!” “没问题!等我电话!”沈言欣然应允。 机场风波告一段落,私底下,初七却和沈言悄悄探讨,“老公,你觉得女儿去法国是不是和景泽有关?” 沈先生很欣慰,他迟钝的妻子终于开窍了…… “唔……老婆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他决定装傻配合一下老婆,让老婆有点成就感。 “感觉呗!女人的直觉很灵的……”她果真有点小小得意。 “唔……真的很灵!”他好笑地搂住妻子的腰,为她这个迟钝的很灵的直觉。 她靠在老公怀里,很忧郁,“老公,怎么办哦?我觉得好像咱们家小惜是很喜欢景泽的,但景泽好像对她没感觉,你没看出来吗?小惜是在假装坚强呢,性格和我好像,明明心里苦死了,还要强笑!” 沈言怎么会看不出来,叹了一声,下巴搁在妻子头顶轻轻蹭着,“老婆,我们可以给小惜一切,唯独给不了她爱情。她和景泽会有怎样的结果,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只能随缘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满足小惜一切的愿望!” 初七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环住老公的腰,“老公,为什么景泽不可以是你?” 是啊!她米初七可以如此幸运,拥有独爱她一生的沈言,为什么她的女儿遇不到第二个沈言?明明是一样的背景,一样的经历?开出的花,却是不相同的呢? 沈言拍拍妻子的肩,以示安慰,“老婆,别想那么多了,小惜毕竟还小,说不定只是没遇上她的良人,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不会让女儿吃苦的!对不对?” “嗯!”初七肯定地点点头,不管怎样,对女儿来说,家永远是她最温馨的港湾,这一点,女儿比她和沈言都幸福。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生活会简单很多,有时候,简单就是一种幸福! 法国巴黎。 巴黎。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月,在这一月里,小惜走马观花地转了几个城市,看过整片整片的薰衣草花园,也亲身体验过葡萄庄园的乐趣。异域风情能缓释一些烦恼,不过,开学初,终究还是得返校,她期待,自己能在新的国度,新的环境里忘掉过去的一切。 其实她对黎景泽真的没有怨尤,自己暗恋了他那么多年,从来就没跟他表白过,而他也一直把“兄弟”这两个字挂在嘴上,他对她的感情可能就和他与小虔小米的感情一样,只是玩伴而已,是她自己要的太多了吧…… 只是,当她拿着被他所在的大学所录取的通知书兴冲冲地约他出来想和他一起庆祝的时候,却看见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这样的状况让她接受不了而已。 她还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穿着贴身的火红洋装,衣料很垂,很熨帖地包裹着她完美的曲线,胸如丘腰如壑,走起路来的时候,裙子像流动的火一样流泻,这样的女子又怎是男人所能抗拒的? 她当时低头看着自己虽然是名牌,但却简单而休闲的便装,气势就矮了一截。 而当他拥着那女子的腰在她对面坐下,向她介绍,这就是当年她一掌推倒,并将人家后脑勺撞出血来的公主裙女孩时,她愣住了。 禁不住抬头细看,发现虽然长得了一号,但那精致的眉眼,娇柔的气质,却是一点也没有变化。 “你好,小惜,小时候的事都过去了,你是景泽的兄弟,我也希望能跟你做朋友!”公主裙友好地向她伸出了手。 这是怎样一种情形,傻子也知道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伸出手和她握手的,只知道左手拿着的录取通知书被自己揉成一团,狠狠在手心里挤压,一直挤压得手心发疼,还不罢休。 “小惜,你还记得吗?上次的事以后泳儿就转学了,我完全没想到还能再遇到她,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黎景泽的声音在头顶盘旋,那样开心而炫耀的笑意。 她抽回手,低垂着眼皮,微微一笑,心中酸涩难言,“是啊,真有缘!” 餐桌下,她感到小米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包容,让她心存感激,回握了一下,表示谢意。 “对了,小惜,你不是说请我吃饭有话和我说吗?什么事啊?”黎景泽问。 左手的录取通知书已经被捏扁,她的指甲已经可以触到手心,一用力,便扎进肉里,钻心的疼。 她仍是微笑,“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我毕业了,准备去法国留学!让你给我饯行呢!”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右手小米的手僵直的震动,她知道,这个回答让小米震撼了…… 第二百九十章 惜景时光13 第二百九十章 惜景时光13 “啊?为什么?”黎景泽的意外也是十分明显的,“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和我到一个学校来!” 她仰起头,讽刺地笑在心底闪过,“我为什么要考你一样的学校?”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太过,好像含了幽怨似的,马上补充一句,“你们学校美术学院好滥!” 黎景泽就笑了,“也是……” 小惜心凉了,他真的不在乎,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亏她刚才还以为他舍不得才会说和他上同一个学校…… 她很感激小米的手机,这时候凑巧响了,而她更感激给小米打电话的人,小米一接电话就说,“是吗?在哪里?好,我和妹妹马上过来!” 讲完电话,小米就对黎景泽说,“景泽,我们家有点急事,我和妹妹必须先回去了,你们俩慢慢吃吧,签我的单好了!” “有必要签你的单吗?我请女朋友吃饭当然自己掏钱……”黎景泽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米拉着小惜的手飞快跑出了餐厅,不禁摇头感叹,“今天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奇怪!” 小米带着小惜上了车,却没往家里的方向开。 小惜觉得很奇怪,“不是家里有事吗?你去哪里?”他的导航仪明明修好了呀?还不认识路? “家里没事!”小米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那那个电话?” “也没人打电话,闹钟响,我顺便接了!难道你还想在那两个人面前装笑脸?”小米其实一眼就看透了…… 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想要忘记,但那些往事还是一丝丝一缕缕从记忆里往外溢,渐渐占据了整个脑海。 黎景泽。 这个名字要怎样才能抹去? “小惜!?”有人带着升调的语气在叫她的名字。 中国人?这所学校居然有中国人认识她?听错了吧? “小惜!”又一声呼唤传来,她才确定是叫自己没错! 回眸,却见梧桐树下立着一脸阳光的男孩,依稀熟悉的眉眼,仿佛若干年以前就认识。 男子迎上她诧异的目光,展开惊喜的笑颜,“小惜,真的是你!我是冯立嘉!你忘记我了吗?” 冯立嘉…… 小惜终于记起,那个幼儿园被她推倒在地的小瘦猴,以及小学时和她一起在绘画班学画画的男孩。 念初中的时候小瘦猴还跟她同校不同班呢,高中就随父母出国了,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三年不见,他长高了,不再是昔日的小瘦猴,有着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挺拔俊逸,眉目间也多了英气。 “想起我了吗?”他已走到她面前,含笑的眸子氤氲着老友重逢的欣喜和温暖。 小惜展齿一笑,“真是你啊!差点认不出来!” “是吗?”冯立嘉眼睛里别样的意味荡漾,“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虽然你已不再是当初的小胖妞!” “人家那叫胖吗?那叫婴儿肥,可爱着呢!”小惜瞪了一眼旧时小友。 冯立嘉笑了,眼眸里折射出太阳的光泽,“是!一直很可爱!可爱的小惜,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又是同学了吗?我在这所美术学院念大一,才来的新生!” 说完向她伸出右手。 小惜明媚一笑,“认识你很高兴!” 儿时的旧友在巴黎的秋天重逢,塞纳河的波光模糊而遥远…… 巴黎的生活因为有了冯立嘉的陪伴,小惜很快就适应了。 冯立嘉已经来巴黎三年,对巴黎十分熟悉,课余带着小惜玩遍了巴黎每一个角落。 凯旋门、埃菲尔铁塔、凡尔赛宫、卢浮宫,还有巴黎圣母院,本都是小惜已经游过的地方,但有了朋友的陪伴重游时,心中孤寂的空地被填得满满的,不再有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感受。 尤其,冯立嘉陪着她在香榭尔大街喝完咖啡后还会很有耐心地陪她逛时装店,这让她想起了小米。 在国内的时候,小虔总是忙于公司业务,能在她找不到景泽的时候每天陪着她无所事事厮混的只有小米。 行事散漫的小米陪着她逛小吃摊,横扫各大商场血拼,甚至陪她去二手货市场,淘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宝贝”,虽然小米对她这样的行径很不齿。 她想,这是哥哥对自己宠溺到极限的标志吧,明明是掉身价的事,明明是他很厌恶的事,可只要她高兴,他都会去做。 想着,思家的情绪便涌了上来,在冯立嘉上洗手间的空隙,给小米打了个电话。 电话直响了一声小米就接了,声音夸张得吓人,“惜宝贝!你可算想起哥哥我了!我以为你把我打入冷宫了!” 小米永远是这样!这样的声音总是让人被温暖包围得严严实实,她情不自禁咧开了唇角,“想二哥的女人多了去了!二哥哪有功夫想我这妹妹啊!” “天地良心!”小米在那一端叫屈,“全世界所有女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我家惜宝贝一根头发!” 小米刚说完,小惜便听见彼端传来一个声音,娇滴滴的女声,“小米……快点来帮我看看啊!这件好不好?” 而后便是小米不耐烦的声音,“去去去!一边去!” 小惜笑出了声,这二哥还真是!每次她和他的女人起冲突,二哥总是把他的女人撇开,话说当二哥的女人还真不容易!有她这样的小姑子算她倒霉吧! “小惜宝贝,我告诉你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小米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黎景泽那小子,把他那女朋友带回家了,结果被黎妈妈哄了出来!开心吧?” 黎景泽…… 听见这个名字小惜的笑容在唇边凝固,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这个名字,心头不经意划过的痛却如此真切地提醒她,他仍是她心口那一颗抹不去的朱砂…… “呵……”她勉强一笑,“有什么高不高兴的!跟我没关系了!” “真没关系了?”小米俨然是不信的,既然她不想提,那么他也就不说了吧,叹了声,“小惜,二哥也希望你真的放下,不过,既然放下了,你也该回来看看我们吧,你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爸妈都很想你!” 提起回家,她心头就莫名慌乱,“嗯,好,我看看吧……” 恰逢冯立嘉从洗手间回来,叫她,“小惜,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这个清朗的男声通过手机传入小米的耳中,小米敏感的触觉警钟高鸣,“咦?小惜?男人的声音哦?交男朋友了?” 小惜看了眼身边的冯立嘉,轻笑,“哪有,是同学!就是以前和我一起画画的冯立嘉,你还记得吗?” “哦那小子啊!小瘦猴一个!我记起来了!”对于妹妹的新动向,小米是十分开心的,他深知妹妹过于偏执的个性,担心的就是她人在法国,心却依然系着某个小子。 “人家现在不是小瘦猴了好吧!帅着呢!”小惜没忘记为冯立嘉正名。 “是吗?”小米笑得暧昧,“他乡遇故交!小惜,你要抓住机会!” “切!哥,看不出来你还会唐诗?我逛街去了,拜拜!代我向爸爸妈妈问好!还有,你身边的女人等得要抓狂了,你滚吧!”小惜飞快收了线。 第二百九十一章 惜景时光14 第二百九十一章 惜景时光14 “和你哥说什么呢?好像提到我了!”冯立嘉笑呵呵地给她把外套披上,咖啡馆外,巴黎的冬天有点冷。 小惜紧紧了大衣的领口,不知何时,香榭尔大街已经飘起了雪花,圣诞节就要到了,整条大街一派节日的气氛。 两年了吗?时间过得真快…… “小惜,我妈妈说请你回家过平安夜!”冯立嘉见她没戴围巾,把自己的取下,给她围在脖子上。 羊毛围巾柔软的温暖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点点头,和冯立嘉漫步在漫天飞雪中。 “白色圣诞!从前很向往!”小惜眯起双眼,感觉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 “如果你喜欢,以后每年都会有!巴黎的冬天比家乡冷!”冯立嘉说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在清冷的空气里化成白烟。 小惜没有说话,巴黎到家乡,这一条路还回得去吗? 地上渐渐积了薄薄的雪,两人的脚印落在上面,留下浅浅四行,脚印间的距离逐渐拉近,不经意,两人的手轻轻一碰,没有戴手套,冯立嘉立刻握住她的手,只觉透心的冷…… “怎么不戴手套?”他轻声喝问,暖暖的关爱。 小惜想把手缩回来,他却拽得紧紧的,并把她的手放进他大衣兜里。 突入其来的温暖迷蒙了她的双眼,升起点点雾气,心头,却划过一个名字,痛,还是那么明显…… “立嘉……”她想说什么。 “嘘别说,小惜,你看,那是我妈妈吧?提那么多东西?为了迎接你,圣诞大采购我妈妈可是亲自出马了!”冯立嘉牵着她的手朝不远处端庄的女人奔去。 冯妈妈是很好的人,而且冯家的中餐做得很棒,冯立嘉常常埋怨学校的西餐吃不习惯,带着小惜回家蹭饭,冯妈妈对小惜的到来总是很欢迎。 可是,这一年的平安夜小惜终究没有去冯家过,因为在平安夜前夕,沈家老老小小通通杀到巴黎来看她了! 那天下课,她和往常一样回公寓,却被公寓外忽然涌出的一群人怔住,接着,她便热泪盈眶…… 爸爸、妈妈、外婆、大哥二哥、还有……景钰,她逐一拥抱,在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擦了鼻涕和泪水,好在大家都不介意,尽管他们身上的大衣都价格不菲…… “爸,你们怎么来了?”最后,她回到沈先生怀抱,享受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所独有的气息。 沈言依旧捏她的鼻子,“狠心的丫头,你不回家看我们,我们只好来看你!” “爸……”她什么也不想再说,把头埋进沈言怀里,家人,永远是最能容忍自己的人…… 平安夜那天,在小惜的公寓,一家人济济一堂,米初七女士还提议每人下厨做一道菜,鸡飞蛋打一阵忙乱后弄得厨房一片狼藉,不过,这圣诞大餐终于上了桌。 鉴于小惜不能去冯家过圣诞,冯立嘉只好抛弃家人,来小惜公寓里过平安夜,小小的公寓,挤得满满的,小惜心头更是暖暖的。 初七心疼女儿,看着这小公寓摇头,“小惜,这公寓太小了,你爸给你买的大别墅你又不肯去住,你看,多挤!” 小惜挤到妈妈身边撒娇,“妈你们平时没来的时候,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别墅好吓人!你也知道我怕鬼的嘛!” 初七疼爱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小丫头!这么大还怕鬼!” 小惜嘿嘿一笑,“妈,女儿再大也是你的小丫头!就像妈妈现在也还是外婆的小丫头嘛!” 这话说得外婆也笑了,沈言乐呵呵地将妻子和女儿都搂在怀里,“算了,挤着也是一种乐趣,挤着更觉得亲近!” 小米则在一边闹开了,“老爸老妈,你们肚子不饿吗?我可是饿坏了!” 一家人这才坐下来,开香槟,过圣诞。 刚刚举起杯,黎景钰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目光却盯着小惜,“是我哥!” 小惜假装没看见,却听黎景钰说了几句后把手机交给她,“小惜,我哥要和你说话!” 如果这时不接他的电话,是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她想了想,接过手机,笑着问候,“景泽哥,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小丫头!” 呵……这声音已经两年没听见了…… 小惜心中酸酸的,低了头,一时不知该和他说什么,幸好他的心情听起来不错,能主动找话题,避免了两人之间沉默的尴尬,“小惜,你可真狠!一去就没消息了!一点也不想我吗?” 呵!她很想冷笑,难道他又想她吗?两年了,他又何曾联系过她? 然而,她却只是轻松地笑,“拜托,别这么恶心!我们俩想来想去别人还以为是玻璃呢!” 黎景泽便哈哈大笑,“说得也是!哥们!” 这时,坐在小惜身边的小米忽然大声说了句,“小惜,冯立嘉好像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呢,我看见了,快点打开来!” 电话那边的人笑声突然卡了壳,而后问,“小惜,冯立嘉这个名字好熟?” “嗯……是我以前的同学,和我一起画画的!” 黎景泽突然沉默了,沉默到小惜以为他没话要说,准备把手机还给景钰时,忽听他又道,“小惜,你们一直在一起?” “什么?什么你们?”沉默的时间太长,小惜听不懂他的话。 “你和冯立嘉啊,你们在法国一起念书吗?” “是的……”小惜想不出为什么黎景泽要问得这么仔细,她和谁一起念书,与他有什么关系。 黎景泽之前打电话的兴致忽然全都消散了一般,“好吧,没事了,替我向沈叔叔和七妈妈问好!” “嗯,好的……”这个让人堵心的电话她也不想再继续了! 把手机还给景钰之后,景钰笑着向她解释,“小惜,本来我哥也要来看你的,但是不凑巧,泳儿病了,所以……哥还让我跟你说抱歉呢!” 泳儿?小惜忽然想起是黎景泽女朋友的名字…… 她笑了笑,“没关系,当然是女朋友重要!” 景钰却哼了一声,“什么女朋友!我妈可不承认!我也不喜欢那个女的!小惜,我就喜欢你,如果你当我大嫂给多好!” “去去去!”小米朝景钰挥手,“我们家小惜才不要嫁给你哥,像我们小惜这么纯洁的女孩儿,肯定要找个纯情处男!你哥才不是!” 说完,他又把目光投向冯立嘉,“立嘉,拆礼物啊!让小惜看看是什么!” “拆开看看!”小米在一边怂恿。 小惜瞪了他一眼,就数二哥最鬼精灵,刚才她和黎景泽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是故意喊的吧?难道他想藉此来告诉黎景泽,她在法国也有人?真是幼稚,如果他心里没她,怎么说也没用啊!不过,她还是很感激二哥,总是这么细心体谅她…… 在众人的期待中,她拆开了礼物,居然是一套漫画书,名字就叫《我的小胖妞》…… 一看这名字,小米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漫画扉页笑岔了气,“像!还真像我们家小惜!尤其偷吃那张……” “小惜……”冯立嘉很紧张的样子,“小惜……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今天趁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外婆都在这里,我郑重向你提出,小惜,我们交往吧!你会答应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惜景时光15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惜景时光15 小惜之前隐约也能察觉到冯立嘉对自己特殊的感情,可冯立嘉从来就没表白过,她总不能自作多情地解释一番吧? 可她没想到,他会当着家人的面提出来。除了小米,大家都和她一样错愕,尤其黎景钰…… “小惜,我喜欢画漫画,小时候画了很多,我的漫画主人公永远都叫西西,是个调皮活泼的女孩,在这本书里,男主角叫家家,正等着西西答应他的告白……” “哇……老公,好感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浪漫!老公,你被比下去了!”米初七女士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 小惜无奈而苦恼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脱线妈妈,暗暗叫苦不迭,面对冯立嘉的告白,更觉无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拒绝他,他一定受不了,可是如果不拒绝他,那就更不对了,自己根本就对他没有恋人的感觉…… 她觉得跟冯立嘉在一起就好像跟小米在一起一样轻松自然,可那不是爱啊!爱是什么?应该是像对黎景泽那样,想起来既甜蜜而忧伤,不时还有痛楚从心底划过……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哥小虔替她解了围,“西西和家家?这两个名字很可爱啊!立嘉,正好,我们家的狗狗生了一对小狗,可不可以让它们叫这个名字?” 冯立嘉面色微微一僵,“呃……当然可以……” “太好了!小惜,来,为我们家新添的成员干杯!”小虔举起酒杯,难得的热情。 新添的成员?小惜有一瞬不明白,后来才恍然,原来是指的那两只新生的狗狗…… 她很感激小虔为她解围,举杯向小虔投去一笑,小虔朝她眨了眨眼,从来没见过沉稳的大哥这种表情,心中酸酸的,自己一直在伪装,可是却只能自己欺骗自己,家人原来都知道她的心事,不过帮她一起掩耳盗铃罢了…… 小米似乎瞥见了小惜眼中的哀伤,马上对小虔展开揶揄的笑,“小虔!你别成天说添成员添成员,我看你也该为沈家添个成员了吧?” 小虔脸色有些青紫,“我和你,难道不是一样?” 小米很自以为是地扬了扬眉,“如果我不是怕老爸打断我的腿,估计儿子已经一个排了!” 语毕,感觉沈先生一道冷冷的目光射来,小米自觉住了嘴,喝下一杯酒后,不吐不快地说了句,“话说小虔,你还是处男吧?” 说完赶紧把头一缩,唯恐沈先生拍他…… 沈太太却随之叹息,“是啊!小虔!你真的该找女朋友了……”突然,她双眼发亮,盯着儿子,“宝贝!你该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噗”满席全喷了…… “老婆,你BL看多了……”沈先生怜爱地摸摸老婆的头发。 小米憋了一肚子的笑,“老妈,佩服!实在是佩服!” 沈太太扁了扁嘴,好吧,她承认,最近无聊到狂啃BL,妇女变腐女,可这一家子也没必要那么大反应吧?尤其沈先生,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这样摸她的头发,好像摸宠物一样,这个习惯难道一辈子都改不掉了吗? 冯立嘉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很是羡慕,“小惜,你们家氛围真好!” “那是!”这样的老爸老妈,还有哥哥,是她沈小惜一辈子的骄傲和财富! 来法国巴黎后的第二个圣诞是在欢乐中度过的,从圣诞到中国新年,沈家一家人都陪着小惜在巴黎,家人短暂的重逢是温暖的,可是新年过完,一切还是会回到原点。 在这一个月里,外婆和初七狠狠给小惜补了补营养,原本小惜在离开家的这两年里已经瘦了好几圈,整个一纤纤美人,但一个月恶补之后,又渐渐丰润起来,惹得小惜大喊减肥失败…… 外婆心疼地戳她的额头,随即想起自己马上要回国,不能再照顾小惜,宝贝疙瘩又要挨饿,这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按初七的意思,是自己或者外婆留下来照顾小惜好了,但小惜说什么也不同意,毕竟老爸是离不开老妈的,而外婆年纪大了,在这里照顾她,她于心何忍? 更何况,她想过独立的生活,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不是吗?家人不能保护她一辈子…… 所以,春节过后,沈家大大小小又回了国,剩下的只有巴黎初春的寒冷,和那个叫冯立嘉的小子锲而不舍的陪伴。 大学四年,就这样平淡过去,期间冯立嘉向小惜表白过多次,都被小惜用各种理由婉言拒绝,直到毕业的时候,该决定去留了,小惜才认真开始考虑冯立嘉是否真是适合自己的人。 按家里的意思,是要小惜毕业后马上回国,爱她如珍宝的家人不能再容忍这样的天各一方,可是,小惜自己却觉得,这四年,怎么就渐渐习惯了远离?远离家乡,远离他,似乎痛苦便不那么明显。 所以,最终她仍用她的老办法,撒娇任性,非要留在巴黎工作。她知道,家人拿她无可奈何,而她,永远也只能欺负家人,因为她知道,他们爱她,且深爱她,不愿她有丝毫不如意。 或许,她就是这么没用的人吧,只会欺负爱自己的人…… 曾经在遥远的他的面前,却一点底气也没有…… 她苦笑,当她终于决定留在巴黎时,冯立嘉为她准备了一次烛光晚餐,小提琴奏响的音乐中,再一次向她告白。 她沉思了一小会儿,终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冯立嘉英俊的面容僵硬,“小惜,是我还不够努力吗?”四年了,他几乎倾尽他的呼吸去爱她,疼她,在她生病的时候,在每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她需要关爱的任何一个时候,都是他在她身旁…… 小惜几乎要落泪了,摇着头,“不是!是我!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这样的爱!” “不!你很好!是我的原因……”冯立嘉垂下头,几分哀伤,“因为我不是他,是不是?” 他……?只简单的一个第三人称单数代词,竟像一颗针,在她心上狠狠一扎…… 原来他,那颗她心口的朱砂,一直都还在,只不过连她自己也被蒙蔽了…… 她不想说不,这样给了冯立嘉希望,对冯立嘉不公平,可是,也不愿意说是,因为,她不允许自己说是…… “立嘉,我……” “没关系!”冯立嘉温暖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我们还是好朋友!我懂!” 小惜的眼泪终于簌簌而下,为他这句朋友…… “傻丫头!别哭!”冯立嘉抽出手给她拭泪,“别哭好不好?等下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小惜看了看身边的小提琴手,想必他是听不懂中文的吧?别真给误会了!不禁扑哧一笑,端起了酒杯,“立嘉,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葡萄酒摇曳出酒红色的迷醉光芒,小惜忽然很想让自己醉一回,而她果真是醉了…… 醉了真好!就可以肆无忌惮放任自己去想念,想念一个人,想念一个十年,两个十年…… 原以为自己会这样就在巴黎继续她漂泊的生活,她甚至想着是不是过两年沿着三毛的脚步走一走世界的沙漠,然而,家里一个来电,终将她催回了家。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惜景时光16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惜景时光16 那天晚上,她刚刚参加完一个party回来,就接到老妈的电话,向她哭诉,外婆病了,十分想念她,要她立刻回家。 任她再如何任性,也不可能置自小疼她的外婆于不顾,于是,马上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只跟冯立嘉打了个招呼,立刻就赶回了国。 来机场接她的是小虔,面容清瘦,脸色微微青白,想必这两日十分劳累。 一见哥哥如此模样,她心中便一疼,不知外婆究竟到了何种境地,扑进哥哥怀里哽咽,“哥……” 小虔拍拍她的肩,“没事,别担心,已经抢救过来了,先回家再说吧!” “不!”她仰起泪脸,“我要先去看外婆!” 小虔点点头,“也好!” 医院病房里正是探视的时间,妈妈和小米守在外婆身边,似乎,还有别的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小惜管不着那人是谁,她的眼里如今只有外婆,推开门,便看见外婆躺在床上,挂着点滴瓶。 她眼泪一涌,也不敢高声,只从喉咙里滚出一句,“外婆……” 初七和小米回头见是她,初七立刻就红了眼眶,小米则揽着她的肩,把她推到外婆身边,轻道,“外婆,你的宝贝小惜回来了,你看看……” 外婆缓缓睁开眼,似乎是十分疲惫的样子,见果真是小惜,缓慢抬起手,抚摸小惜的脸,摸着摸着眼睛就湿润了,“真是小惜啊!乖孩子,那么大老远的,跑回来干什么,外婆又死不了……” 说完这一句,外婆似乎十分疲惫,又睡了过去。 初七则在小惜耳边低泣,“小惜,外婆就是念着你呢,迷糊的时候一个劲地只念着小惜小惜,可又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怕你在那边不安心……” 小惜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从来只顾着自己,想着自己怎么逃离伤害,从不去考虑最爱她的家人是什么感受……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母女俩顿时抱头痛哭。 忽的,病房门再度被轻轻推开,一个声音传来,“七妈妈,外婆好点了吗?” 这个世界上叫“七妈妈”的男人只有一个…… 而小惜最不愿看见的也是这一个…… 好在,今天有悲伤可以遮掩她的情绪,她可以只在一边默默流泪就够了…… 初七已经松开她,和蔼地叫他,“景泽来了……” “是的,小惜也回来了……”他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拭了拭脸上的泪,低垂着头,“嗯,景泽哥哥好。”那语气,已是生分得连她自己都惊讶。 生分,这是最好的保护膜…… “七妈妈,本来昨天就该来看外婆了,我和景泽也是才从日本赶回来!”这是一个女声在说话。 小惜抬起头,看见穿黑色长裙的窈窕身影,原来是泳儿……也就是刚刚在病房门口坐着的人。 “小惜,你好!”泳儿朝她点点头。今天的泳儿没有化妆,素颜的样子看起来更舒服一些,加上纯黑的长裙,多了几分清冷的美。 每一个时刻,泳儿都是最美丽的。 她暗暗自嘲地想…… 而她,,刚下飞机,且又哭得那么狼狈,样子一定难看透顶!不过,这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外婆快点好起来! 小虔不爱说话,初七心中难过,不愿说话,小米对景泽本来就要理不理,一时病房里竟有些尴尬的沉默。 护士进来了,见病房里杵了这么多人,便有些不悦,“病人最需要的其实就是安静和休息,虽然现在是探视时间,但是你们人来得太多了,还是会影响病人休息的,看看就走吧,人多了空气也不新鲜!” 护士说完放下药就走了,初七握着小惜的手,拍了拍,“小惜,外婆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你才下飞机,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我们大家都在呢!” 小惜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瞥到景泽和泳儿,心里像堵了块海绵,遇水膨胀,越胀越大,她觉得护士说得对,这儿人真是太多了,空气里的氧气都开始缺乏,于是轻靠在初七肩头,“妈妈,我不想回去,我要陪外婆,大哥马上要去公司,剩下我们自己家的人在这里,人就不多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人,就不要在这里吧…… 她看见景泽面上有些难看,这是预料之中的,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初七却不同意,摸着小惜的脸,充满疼惜,“乖一点,宝贝,外婆已经看见你了,就够了,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还瘦了这么多,不回去好好休息,待会儿外婆醒来又得操心你在外边受了什么苦!” 听了这话,小虔也把小惜从初七怀里轻轻拉出来,劝道,“妈妈说得没错,小惜听话,回去睡一觉,把精神养足,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来看外婆,外婆见了那才叫高兴!正好我去公司,就送你回去吧,有妈妈和小米在这里就行了!” 这么一说,小惜不回去也不行了,初七又道,“景泽,泳儿,谢谢你来看外婆,你们也回去吧!和你爸爸妈妈说说,没必要每天来医院,添麻烦,外婆已经没事了!” “好……那我们走了!七妈妈这段日子可就辛苦了!”景泽看了一眼小惜,和泳儿一起出了病房。 小虔跟着走出,小惜本来不想和景泽一起走,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跟在小虔身后。 医院停车场,黎景泽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小虔说,“小虔,你要去公司,送小惜也不顺路,不如我送吧!” 小虔还没来及说话,小惜就赶紧接过话头,“哥,你不顺路我自己搭车回去好了,没关系的!”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黎景泽。 黎景泽便有些自嘲地笑,“小惜走了这几年,是真的跟景泽哥哥生分了,不愿和我说话就算了,连同坐一辆车也不愿意,真的这么讨厌我了吗?” “哪里……”小惜禁不住脸色有些红,被黎景泽这么一说,似乎若再对他要理不理,反显得不正常了,她沈小惜是谁?犯得着去刻意逃避某个人吗?微微一笑,“只不过怕麻烦景泽哥哥罢了!” “小惜说话真是越来越客气了!”黎景泽眸子里有种莫名的伤感,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 小虔见状便把小惜的行李搬到自己车上,“小惜,你的东西我下班再给你带回家,你需要的用品家里都有,先回去倒倒时差,晚上哥哥来接你吃饭!” “好!”小惜答应着,往黎景泽的副驾驶室走去。 在她没去法国之前,那个位子一直是她的,而今天这情形,似乎黎景泽也是为她而开的车门吧? 只是,他们都忘了,今时不再是往日…… 在小惜走到车边的时候,一个黑影敏捷而迅速地钻进了副驾室,小惜的脚步滞在原地,不经意和黎景泽目光相遇,瞥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尴尬。 她笑了笑,自己打开后座的门,上车。 黎景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把车门关上,自己进了驾驶室。 国内的天气有些炎热,黎景泽额头有几滴汗,泳儿便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体贴地给他拭去,温柔地埋怨,“看看你,总是一头的汗,这么急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惜景时光17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惜景时光17 黎景泽回头朝小惜笑了笑,莫名的意味。 小惜也微微一笑,本想说一句,“景泽哥哥真有福气,有这么体贴的女朋友!”可想了想,怎么觉得这句话冒着酸意? 最终还是吞了回去,只默默闭上眼睛。 车开动了,有些倦意袭上来,倒时差,嗯,这是最好的借口,那她就在车里倒时差吧…… 装睡果然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她就可以堂堂正正不说话,车里的尴尬也不会那么明显。 她对自己这样的状态还是比较满意的,在黎景泽面前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在意,就这样一路睡到家,就算功德圆满了。 唯一不足的是泳儿,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和黎景泽说话的时候总是嗲声嗲气。小惜没忘记自己是在睡觉睡觉睡觉,睡觉的人是什么也听不见的,什么也听不见…… “景泽,今晚我们过海去吃饭吧,很久没去了!”泳儿喋喋不休的小嘴里冒出一句话。 对于泳儿的“唐僧念”一直都用简单的“嗯嗯嗯”来回答的黎景泽,终于开口说话了,“改天把,今晚我约了人吃饭。” “约了客户?我怎么不知道啊!”泳儿在公司做他的助理,任何业务上的应酬她都了如指掌。 “不是客户,是同学!”黎景泽的声音有些异样。 很轻微的异样,如果小惜不是和他这么多年发小,也断断听不出来,可她是谁啊?爱景泽如她,完全可以以他肚子里的蛔虫自居。 也不知泳儿听出来没有,只“哦”了一声,话便少了…… “到了!”黎景泽忽然说。 这么快吗?小惜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听泳儿说,“我在这下?” 原来是泳儿到了…… “是啊!你不回家?”黎景泽反问她。 从泳儿短暂的沉默,小惜就知道,她是不愿单独回家的,只不过不愿逆了黎景泽的意,答得有些闷闷的,“好吧,你早点回来!” 小惜心中顿时如同吞了一只苍蝇。如果黎景泽和泳儿结婚了她不会不知道消息,家里人一定会通知她,景钰也会和她说,既然没结婚,那就是同居了? 泳儿关上车门时的碰撞声惊醒了她的痛,她不该痛的!不是吗?他们恋爱四年了,还不同居的话只能说明他们有问题!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一次,是真的释然了…… 车再次开动时,她双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这里是最豪华的住宅区,他们正在临水的一栋公寓前。 据说黎妈妈不准泳儿进家门,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吧? 她忽然想起黎妈妈很久以前说的话,要早早把小惜娶进门,这样她就有伴有女儿了,不用羡慕别人的女儿天天陪着妈妈看泰剧逛商场做美容…… 这个泳儿,在黎家如此强大的压力下,真有道行能一夕成为黎妈妈的女儿吗?小惜并不乐观,当然,更与她无关!她这样对自己说,继续假寐倒她的时差…… 车再度停了下来,小惜还在想着是否睁开眼,或者索性装到底,等黎景泽叫自己? 正想着,车门已经打开,闭着眼睛的她也能感觉到黎景泽的气息突然逼近,她有些慌乱,一颗心小鹿乱撞。 却只听得他一声轻笑,然后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竟是黎景泽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再装下去可不行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沈家的花园。 赶紧从他怀里跳下来,把鬓边垂落的头发拢至耳后,笑道,“景泽哥哥,真不好意思,怎么到家了也不叫我!” 彼时国内炙热的阳光正照着大地,黎景泽的身高已经比她高许多,看她的时候是俯视的,瞳孔深处星星点点的,像是太阳折射的光点。 “呵呵,看你太累了,就抱你上去,以前不是也这样吗?”他笑。 是的,以前也这样。 作为他兄弟的她,常常会在副驾室睡着,到家以后他也不会叫醒她,通常都是直接抱她进屋,把她交还给沈家。 她忽然想起副驾驶室的位置已经由泳儿取而代之,那么,泳儿是否也会在回家的时候累得在车上睡着,然后他也这样抱着泳儿回他们临水的公寓呢? 没来由地越来越感到索然无味,忘了吧,忘了吧,别忘了她是沈小惜,沈小惜不可以被任何人吃定! 她莞尔一笑,假装心中一片宁静纯然,“是啊!景泽哥哥不说我都忘了呢!” 黎景泽微微一怔,竟然开始躲闪着她纯然的目光,目光游移中,似乎在苦笑,“巴黎真的那么好?好得你把景泽哥哥完全置之脑后?” “呵呵!”她歪着头一笑,俨然中学时她的模样,“我怎么会忘记呢?我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景泽哥哥啊!你自己说过的,我们是最铁的哥们!” “是吗?我有这样说过?”他扯出一个笑容。 “景泽哥哥!你太健忘了!”她学着他幼时的样子,用食指戳他的脑门,只不过,如今得踮起脚尖才戳得到了! 黎景泽笑了笑,“可能吧!也不知是谁健忘!好了,不吵你了,先睡一觉吧!回见!” 小惜看着他钻进车,然后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去,没去想他那句“回见”是什么意思。 家里老管家老花匠都还在,她少不了和管家胡扯了一通,才真正去睡觉,睡得正酣,听见有人叫她,“小小姐!小小姐!” 听这声音是管家,她皱眉,打了个呵欠,嘀咕了一声,“嗯?什么事?” “虔少爷打电话来了,让你准备一下,他马上就到,带你出去吃饭!”管家在门外说。 她忽然想起小虔说下班来接她的事,赶紧起床,进浴室洗漱一番,然后打开衣柜换衣服。 想到小虔说过,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外婆,外婆才开心。她可是打算吃完饭再去医院的,所以得选一件让自己看起来漂亮的衣服。 依然是她简约的穿衣风格,经过浪漫之都四年的耳濡目染,简单的米色长裙穿在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飘逸和婉约,配了一条长长的链子,穿上平底鞋,小惜知道,镜子里的她早已不是四年前敦实的小丫头模样。 其实她的五官继承了爸爸和妈妈的优点,眼睛大而明亮,鼻头圆圆,是米女士容貌的特点,而沈先生略长的脸型沿袭给她则是典型的鹅蛋脸,还有沈先生的薄唇,遗传给她则如花瓣一样鲜嫩柔软。 这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何需修饰?只不过从前没有长开,婴儿肥突出不了她五官的精致,如今女大十八变,早已变成任何男人都会惊艳的模样,即便素面朝天,亦会让人惊叹…… 出了沈宅,小虔斜靠在车身上等候,深黑的衬衫和长裤,如皓的侧脸,无一不诠释着这个男人的优雅,可这么优秀的男人,老天怎么还不把他的唯一送到他身边来? 小惜跑过去,脆生生叫了声“哥”,小虔抬头,眼眸里有难以置信的惊艳。 待她走近,眸光渐转平稳,笑道,“昔日的小胖妞竟然长成倾城大美人了!” 昨日初见,她刚下飞机,一脸憔悴,头发蓬乱,加之家人的注意力全在外婆身上,是以没注意她的模样,今天这一见,确实把小虔给惊到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惜景时光18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惜景时光18 小惜挽着他的胳膊,调皮地笑,“那当然!咱沈家的人都是什么基因?你这么帅的哥哥有个丑妹妹也丢脸不是?” 小虔大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这小嘴,还是那么凌厉!上车吧!” 小惜坐进车里,侧目凝视着小虔的侧影,笑着叹息,“大哥!为什么你是我大哥呢?” “此话怎讲?”他不知这个宝贝妹妹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了。 “你这男人中的极品,如果你不是我哥哥,我一定嫁给你了!”小惜抱住大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 小虔宠溺地皱了皱眉,笑,“坐好!老实点!我开车呢!” “好吧!放过你了!既然大哥不能做我男朋友,就做我的专职司机吧!”小惜嘻嘻一笑,乖乖在座位上坐好。 “喳!”小虔很难得地幽默了一下。 一路,小惜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巴黎见闻,小虔默默地当她的听众,偶尔插一两句话,总是恰到好处。 小虔把车停在一个叫“Cherishing Missing”的餐厅,英文的名字,中式风格的装修,像幼时经常和黎景泽去泡的那些川味火锅店,一走进便有火辣辣的感觉。 “来,这边!”小虔牵着她来到临窗的座位,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黎景泽。 “嗨!”黎景泽笑着向她打招呼,目光却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艳,“小惜妹妹真的长大了!” 小惜的变化他昨天在医院就注意到了,怎么也无法把现在的她和昔日横行霸道的小胖妞联系在一起。 “景泽哥哥好!”小惜自进来看见他的第一眼心里就不平静了,不过,她告诉自己,淡定!一定要淡定! “我已经点了菜了,豆花鱼,毛血旺,川味虾球,竹叶粉蒸肉,还有几道时鲜蔬菜,怎么样?小惜回来景泽哥哥第一次请吃饭,不会说我小气吧?”黎景泽给小惜面前的杯子里倒上一杯茶,清香的柠檬柚子蜂蜜茶,是小惜曾经的最爱。从前吃饭的时候,黎景泽作为绅士,已经给她倒茶成了习惯,而他点的菜,也是小惜最爱吃的。 说来奇怪,家里人都不太爱吃辣,唯独小惜爱吃川菜,其实说怪也不怪,因为黎景泽爱吃而已,所以,她才爱了。 “小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我以为,老友相聚,喜欢就好,随意更好,不需每顿燕窝鲍翅的,那没意思。”黎景泽凝视她,忽然笑了,“好想念麻辣的味道,四年了,你走了以后,就没人陪我吃川菜了。” 小惜假装听不懂,低头喝了一口柚子蜂蜜茶,清香甜润溢满口齿,淡淡一笑,“是吗?嫂子不喜欢吃吗?” “嫂子?”黎景泽乍一听似乎没明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你说泳儿?她不能吃辣的,一吃脸上就长疙瘩!” 小惜心中一丝苦涩滑过,是吗?如今是他迁就她吗?她不能吃辣,所以,他也很久没吃了?那么,他知不知道,其实她也是不能吃辣椒的呢?为了迎合他的口味,逼着自己吃,初时常常辣得胃痛,回家猛吃护胃的药,到后来才慢慢习惯,打造出一个铁制的胃…… 想着胃里似乎又有了那种火辣辣的痛,脸上便有了些异样,却被黎景泽捕捉到,他敏锐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她回过神来,把茶杯往前轻轻一推,心中苦苦的,眼睛里就如从前辣椒水溅进去一样难受,唇角泛起笑,酸酸的,“没有,只是……茶太甜了!” “甜?”黎景泽端起她喝过的杯子,毫不介怀地喝了一口,这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她们之间没有隔了一个四年。 他喝下后咂了咂嘴,皱眉道,“还好啊!你以前喝得还甜一些呢!” 小惜目光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他,眼前的人容颜依旧,却恍若隔世,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不属于她自己,“以前是以前,我们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变了,我现在喜欢喝咖啡,不加糖的。” “小惜……”这样的她,这样的声音,竟让他心尖微微一痛,虽然只轻微的,却又酸又胀,难以忍受。 “其实,我也不吃辣椒了。这几年胃不好,不能吃辣的。”她淡淡地说,眸子里雾霭重重。 黎景泽的心,有一瞬停止了跳动,就好像心中某个角落一件最珍贵的东西被生生用刀给剜除了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明…… 他凝视着小惜若有若无的笑容,纤瘦的肩膀,突出得恰到好处流线优美的锁骨,那种疼痛便无声无息开始急速蔓延。 这种感觉他有过,很痛很痛的感觉,是小惜去法国后的第二个圣诞节,他给小惜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了在遥远的法国,那个叫做冯立嘉的家伙一直陪伴着她,那时的感觉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勉强扯出一个死板的笑容,很是难堪,“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以为你还和从前一样……那……我们换地方吧!” “算了!既然已经点菜了,就在这吃吧,我加点不辣的菜就好了!”她拿起菜单,招手唤来服务员。 小虔一直默然看着这两人,并不发表意见,气氛一度陷入沉闷。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沉闷,是小虔的手机响。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这是已经升为公司副总的小虔习惯性的礼貌,在家人面前也没忘记保持。 小惜浏览着菜单,只听见小虔断断续续的对话: “是!我是!……警局?……我弟弟怎么了?……好,知道了……我马上来……” 小惜听了,马上放下菜单,惊问,“二哥怎么了?我们一起去!” 小虔看了眼黎景泽,按住小惜的肩膀,“没事,小米那个白痴,乱开车,乱停车,被交警连人带车都给拖走了!我去看看,把他弄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先吃吧。景泽,我把妹妹交给你,别给我出篓子,不然有你好看!” “可是我还是担心二哥,大哥,我还是跟你去吧!”小惜站起身来。 “真的不用!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大哥的能力?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小虔把她按回座位,又道,“你今天不是还要去看外婆吗?等你从警局回来估计医院不让进了,所以,还是乖乖吃饭,待会儿让景泽送你去看外婆!” 小惜这才没说话,目送小虔离开,又点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谈笑自若地和黎景泽说着话,不外乎是问问黎伯伯和黎妈妈怎么样,景钰怎么样之类的。 他们之间的话题,提到的人和事都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却又那么的陌生。这让黎景泽很不舒服,在他看来,他和小惜之间熟悉得就像身体的手和足,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和小惜就是同一父母的发和肤,他们是死党,他们是兄弟,为何会变成今天的光景? “小惜,这次回来不走了吗?”他试探着问。 正好小惜点的酸菜鱼汤上了上来,黎景泽很自然地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盛了一碗汤,却是放在小惜面前,然后把小惜的碗拿过来,才是给自己盛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惜景时光19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惜景时光19 小惜目睹他这一连贯的动作,和从前一样自然,看不出丝毫做作和别扭,不禁苦笑,在他心里,真以为什么都还没有变…… 也不点破,拿着汤匙轻轻拌了拌汤,便欲往唇边送,却听他轻呵,“等等!” “嗯?”她有些诧异。 “还烫!”他微微皱眉,“说什么长大了,和从前不同了,还不是一样!” 她笑了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为他还记得她这样的鲁莽。 低头轻轻吹着汤匙中泛着点点油珠的汤汁,她听见他柔软的声音云一般在头顶回荡,“小惜,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她吹的劲儿大了点,汤汁溅回碗里。 “还走吗?” “……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为什么要走呢?”提起四年前她突然决定离去,他就觉得郁闷,也找不出原因,明明说好来他学校和他同校的。 她停顿了许久,把这个问题扔回给他,“为什么要留呢?” 他一顿,有些懊恼,“为了你爸爸妈妈,为了外婆,为了哥哥,为了……” 一连串的“为了……”,似乎最后一个“为了”应该是“为了我……”但,似乎这不是理由。没错,他和她确实很亲很亲,可是,却真的什么也不是,他不会是她留下的理由。这点让他有点沮丧。 “好吧!我会好好考虑!”她仰起脸幸福地笑。眼睛里澄湖一般,什么波纹也没有。 这样的眼神让黎景泽再度失望,难道他希望看见她眼里有什么内容吗?不,这太荒谬了…… 他摇摇头,把某个正在冒头的想法撇开,恢复到一脸轻松的样子,“对了小惜,你法国那位朋友这次没一起来?” 法国的朋友?小惜一愣,随即想起他说的是冯立嘉,一笑,“他啊?最近很忙,没时间!” 这样说话有故意引导人误会的嫌疑,她承认,她是故意的,目的是什么,她却不明确。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许是为了刺激他?不,第二个绝对不是,她连忙否定。他对她没半点企图,何来刺激? 她笑自己白痴…… 她的话却果然让他不舒服了,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两人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小惜挑清淡的吃,他吃火辣的,这样的不同让他觉得很憋闷,甚至想大喊一声来发泄。 末了,却说了句,“一个只会画漫画哄小孩的,有什么好?” “嗯?”小惜抬头看着他,满眼明亮。 “没什么!”他竟然脸红了,夹起一块麻辣鱼扔进她碗里,“哎,这个好吃啊,试试嘛!试试嘛!一个人吃没意思!” 小惜看得很清楚,这块麻辣鱼是他刻意在清汤里洗过的,没有了辣椒…… “谢谢!”她低头咬了一口,不去追究他刚刚讲的话。 没错,冯立嘉只是一个画漫画的画家,可是她也是,不是吗?她不知道黎景泽这酸溜溜一句为何而来。 没错,她虽然这些年在法国,可她也知道黎景泽混得不错,要想不知道也难啊,有个景钰三天两头骚扰她,唐僧得不得了,成天念经似的念着的不是她哥哥的好还是什么? 据景钰说,黎景泽颇有骨气,毕业后坚决不进黎伯伯的公司坐享其成,恁是一个人出来单干。 虎父无犬子,时至今日,已经在商场闯出一条血路,开创出属于他的天地,而他公司的名字叫“CHERISH”。 可这些属于他的荣耀是另一个女人与他分享的事,至于她,有个画漫画的朋友,妨碍到他了吗?真是好笑!管闲事管多了! 她把那一小碗饭急速吃完,筷子一扔,“吃完了!” 然后习惯性拿着那杯柚子蜂蜜茶喝,从前她吃完川菜都是这样,要喝点甜甜的东西来缓解辣味,可喝了一口才猛然想起,这是黎景泽喝过的,那她不是间接喝他的口水? 倏然抬头看了一眼黎景泽,他正好喝了一口汤,不方便说话,只对他眨了眨他明亮的眼睛,眼中莫名的意味。 若在从前,这真没什么,他们同喝一杯水的时候还少了吗? 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敏感而忌讳…… “小惜,我妈很想你,这个周末去家里玩玩?”黎景泽忽道。 小惜想了想,自幼黎妈妈确实把她当女儿疼的,因为景钰不贴心嘛,倒是她这个外姓人,黎妈妈疼得多一点,回来了自然少不了这些人情世故,不去拜访也不合理,于是点了头,“好!我正这么想呢!” 黎景泽忽然便很开心的样子,“走,我带你去医院看外婆。” 到了医院,外婆是清醒的,见了小惜后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然后直叹着“瘦了瘦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要放小惜回法国。 听了这话,黎景泽很意外地插嘴,“外婆这话说得太对了!一个女孩子在外,怎叫家人放心?” 一边的初七和沈言也附和不断,直逼着小惜非答应留下来不可。 小惜没有办法,只好承诺再也不走了! 外婆这才开心起来,拉着她的手重又打量,说了好些话儿,最后累了,便满足地睡着。 初七见天色不早,催着小惜回家,小惜本想接替妈妈留下来照顾外婆,但初七说什么也不让,坚持自己和沈言留下就行。 小惜拗不过妈妈,只好再坐黎景泽的车回家。 在沈家门口,黎景泽看着她娇小飘逸的身影进去,脑中有东西浮浮沉沉,忽然全是她幼时的模样。 她帮他捡球的、她给他拿校服的,她递给他水喝的、还有,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每天来教室找他,给他东西吃的…… 那时,为什么就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远离自己呢? 因为靠得太近,所以失去得越彻底…… 他点绕一支烟,在车内吸,火光一明一暗,忽然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这个位置正好对着小惜卧室的窗,他觉得在这里望着那灯光熄灭,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惜的是,沈家的门外不这么认为,一句,“黎先生,需要我帮忙吗?”就让黎景泽踩下离合器,飞一般向前驰。 去哪里?他和泳儿的公寓他忽然不想去了,于是调转车头,开车回了父母家。 这在黎家可是这几天破天荒的大事。自从泳儿被拒入家门,他搬出去住以后就鲜少回家了。 “哟,我们家大少爷怎么回来了?蓬荜生辉啊!”妹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黎家大公子颇具讽刺意味地说。 “爸妈呢?”黎景泽没理睬她的讽刺。 “爸爸在书房,妈……” “我在这里!”景钰还没说完,黎太太就出现了,见着儿子既欢喜又幽怨,“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不认我这妈了!” “哪能呢!”黎景泽抱了抱虽已养育两个孩子,却风韵犹存的母亲。 “就是!”黎太太坐在女儿身边,警告黎景泽,“臭小子我告诉你,你真要和家里斗气,就不认你爸爸好了,不准不认我!” 景钰扔给黎太太一个卫生眼,“这是当妈的说的话吗?” 黎太太一贯如此,挑了挑眉,对女儿的讽刺不当回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惜景时光20 第二百九十七章 惜景时光20 黎景泽讨好地挤到妈妈和妹妹身边,搂着妈妈的腰道,“妈,别我一回来就给我脸色看啊!我是给你们带来个消息,让你们提早做好准备!” “什么消息?”黎妈妈对他的消息不敢兴趣,尤其听见“准备”两字,以为儿子又要自己见他那个浪荡女朋友。 “妈,小惜回来了,说这周末来我们家玩,你不要好好准备?”他有些神秘,有些欣喜,连黑眸都灼灼生辉? “真的吗?”黎太太大为兴奋,“我的儿媳妇回来了?真开心,得告诉你爸去!” 黎景泽望着母亲上楼的身影,想到大人开的那些玩笑,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过? “哥,提起小惜你那么起劲干嘛了?”景钰刚才一直再电视节目,没来得及评论这件事。 “没什么啊,陪我喝一杯吧,景钰!” 景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陪着他来到黎家餐厅的吧台前,“哥,我发现你最近怪怪的!” 黎景泽给景钰倒了杯酒,自己先一口喝尽,“怎么说?” “小惜……”景钰也不说别的,只提了提这个名字。 黎景泽便自顾自地连喝了两杯,然后看着某个方向,眼睛里充满迷蒙,“景钰,我突然发现小惜是女人……” 景钰张了张口,十分愕然,“此话怎讲?” 黎景泽便不说话了,只顾着喝酒,一杯又一杯…… 景钰看不下去,一把夺过他的酒杯,黎景泽便对着瓶子直接喝,景钰抢了几次没能成功,便大喊,“黎景泽!你再喝我叫老爸下来了!” 拿一瓶酒已经被景泽倒光,喝了一半,洒了一半,听见老爸这个名字,没有敢再继续拿酒。 看着他郁郁的样子,景钰忍不住提醒,“哥,你爱小惜,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爱了,只不过你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他沉默了良久,面目滞然,“怎么会?我爱的不是泳儿吗?” 景钰怜悯地看着她,“哥,你真的那么爱泳儿吗?” 他不说话了,双眉紧锁,趴在吧台上,俨然的醉态。 他酒量一向很好的,今天怎么才喝了一瓶就醉了?他勉力支起眼皮回答景钰的问题,“爱啊……怎么会不爱?我甚至为了她和家里闹翻……” 景钰苦笑,“哥,你真的是为了她和家里闹翻的吗?我记得那时的你,年少气盛,倔强而叛逆,爸爸要你进公司帮忙,你死活也不肯,非得自己出来做电子,说不喜欢夜总会的分为,更鄙视‘龟公’,爸爸被你‘龟公’两个字气昏了,掐断了你所有的经济支援,你一气之下搬了出去……” 景泽这几年的日子景钰再熟悉不过了,当年爸爸反对他单干,反对他和泳儿谈恋爱,所有的一切都朝他压过来,叛逆的他便全部一起反抗,毅然和家里断绝关系,搬出去和泳儿同居。她一直在想,哥真的这么爱泳儿吗?今晚,算是让她看清楚了…… 她还想继续说,黎景泽的手机却响了。 他撑着头,只是皱眉,身体却一动不动,也没有接电话的意图。 景钰帮他把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是泳儿打来的,便替他接听,“喂,我是黎景钰!” “……”泳儿显然有些吃惊,微微一顿才说话,“他……不是和同学吃饭吗?回家了?” “是的!我哥喝醉了,可能今晚走不了!你要不要他听电话?”对泳儿,景钰一直是这样不咸不淡的。 “好……” 景钰便把手机放到黎景泽耳边,轻声道,“哥,接电话!” 醉了的景泽嘟哝出一个名字,“小惜……” 景钰当场石化…… 许久,她才想起彼端的泳儿,把手机拿回自己耳边,对面却已是“嘟嘟嘟”的一片忙音…… 她叹了一声,把黎景泽扶起来,努力撑着他的身体,扶他回了卧室。 这样的夜里,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黎景泽的公寓里,没有开灯,清白的月光下,泳儿同样喝得酩酊大醉。 她爱黎景泽。 小学时和他同桌的往事已成过眼云烟,可她却无法忘记那个逼迫她转学的罪魁祸首。 直至大学与黎景泽重逢,才发现昔日的同窗已经长成高大帅气的大男孩,而且品学兼优,充满活力。是大多数女生在寝室熄灯后所谈论的焦点,更是她们的梦中情人。 在这所著名的大学里,这几年最为津津乐道的男生只有三个:沈虔、沈小米,还有黎景泽。 沈虔冷漠,难以接近;沈小米花心,难以驾驭;而且这两人眼看就要毕业,女生午夜热谈的校草眼看就没了接班人,刚刚入大学的黎景泽很快便掀起了一股新的旋风,在女生中激起轩然大波。 较之沈家的两位公子,黎景泽同样优秀,且平易近人,对谁都一样,也没有绯闻,这,让一进校就被封为新一任校花的泳儿也同样动心了。 只有黎景泽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她! 于是,她想法设法引起他的注意,而她的光芒即便收敛起来也是挡不住的,何况刻意去释放? 终于,她顺理成章获得了他的青睐,两人走到了一起, 但是,她隐隐有个感觉,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小惜。 也许黎景泽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黎景泽提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沈小惜…… 他和小惜曾经去过哪里哪里,他和小惜最喜欢吃什么样的东西,什么东西小惜喜欢,什么东西小惜不喜欢,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他们在一起四年,一直都是她在记住,他喜欢什么,他的习惯是什么。尤其,在他为了她而从家里搬出来以后,她更加珍惜这份感情,千金小姐的她居然下起了厨房…… 基本,她改变了自己去逢迎他的喜好,唯一一次她奋起反抗,是他居然专门开了家叫做“CHERISHING&MISSING”的餐厅,专售川菜…… CHERISHING什么?MISSING谁?开业那天,她哭了,大哭大闹,说她讨厌吃辣的,吃了会胃痛,希望他记住…… 那天,黎景泽记住了她不能吃川菜;也在那天,她彻底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公司的名字叫CHERISH…… 当她第一次看到公司注册的是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莫名就想到了“惜”字,彼时,小惜已远走法国。 她问,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他说,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觉得人生该珍惜。 真的仅仅只是这样吗?她信了…… 她宁愿相信…… 同时,她也相信自己,以她的魅力和她的努力,一定可以把“小惜”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和心里抹去…… 可是,她错了。 当她在医院见到小惜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错了…… 她其实很清楚,今晚黎景泽所谓的和同学聚会,其实就是和小惜…… 她觉得自己很蠢,可是,黎景泽似乎更蠢…… 她喝完最后一杯酒,彻底沉睡过去,有些事情,似乎不醒来,就不会感觉到痛…… 同样的夜晚,相比这两个失意之人,沈家就热闹得多了。 小惜一回到家,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小虔在训小米。 第二百九十八章 惜景时光21 第二百九十八章 惜景时光21 进门后,果然,只见小米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小虔气呼呼的,坐在他对面,好像已经发过一阵脾气了。 他们家很奇怪,似乎智商高的地位也高,小虔在家里一直是除了爸爸以外的权威,只要小虔发火,她和小米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当然了,小虔是从来不会对她发火的,她是他们的宝贝嘛…… 她不知死活地挨着小米坐下,肩膀撞了撞他,“嘿,怎么得罪我们大少爷了?” 小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抱住她哀嚎,“小惜,完了,你二哥我坠入情网了!” 小惜无辜地将手举在半空,很想安慰他,可是下不了手,“二哥,从小到大,你已经自投罗网千儿八百回了!而且每次都乐此不疲!” 小米嚎了两句,放开她,哀怨地上楼,“都是没有同情心的家伙!我一个人伤心去了!” 小惜好笑地看着小虔,“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虔无奈地摇头,“这个白痴小米!花心大萝卜,这一回是活该!该死的乱停车,被交警开了罚单,结果还是一美丽的女交警,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天下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你二哥不都要收入后宫吗?看上人家女交警了,送花搭讪,人家都不理他,他就玩狠的,故意乱停车,故意闯红灯,故意违反各种交通规则,就是为了让人家女交警找上来。今天,人家要吊销他驾照了,他还和人家磨磨唧唧,女交警也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小雏,一怒之下把他连人带车拖回了警局,人家说让家长来领人,这不,我又成了他家长了!” 小惜听了喷笑,小虔作为大哥真是很辛苦,从小就充当小米和她的家长,帮他们一起骗学校,骗老师…… 话说小虔这个人真是一身正气凛然的样子,也立志要做一个行为端正,品格高尚的人,可偏偏摊上这样的弟弟妹妹,很难出淤泥而不染啊…… 不过,这一次,小米好像是玩真的…… 她随即跑上楼,去敲小米的房门,准备八卦一下。 门打开,她没能进去,小米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条贴在门上:别吵,哥烦着呢! 然后,门“砰”的关上。 从来没见过小米有这样的情形,他在花丛中从来游刃有余,小惜确定,她的二哥真的春心大动了…… 禀着看好戏的心,她回到自己房间,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小米还在房间睡得昏天黑地,估计昨晚因爱失眠吧,小惜便体恤地没有叫醒他,和小虔一起去了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初七还在给外婆擦身,小惜和小虔就在病房外等。 忽的,一个穿白大褂,戴了口罩的女医生走了过来,盯着小虔看了一会儿,大声道,“好啊你!现在被我抓住了吧?我看你往哪跑!” 小虔一脸茫然的样子,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医生,看了看她胸口佩戴的工作牌,好脾气地微笑,“花医生你好,我想不起我们在哪见过!” “你想抵赖是吗?现在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昨天当小偷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谦卑?还用钱砸我?有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姑奶奶我立誓,再让我见到你,一定要用碘酒泼你,帮你消毒杀菌,免得祸害社会!”这位姓花的医生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得小虔一愣一愣的,还没反应过来,果然两瓶碘酒泼了过来,尽数泼在小虔米色的衬衫上。 女医生哼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扔在小虔身上,“给!这是你昨天砸给我的钱!现在姑奶奶还给你!拿去买件衣服穿!把你这丑恶的畜生躯体给包裹起来,还有,没事别出来晒尸,小心天灾**!” 女医生甩完就走了,小惜掩着嘴,闷笑不已。 小虔脸色灰灰的,“臭丫,笑什么?告诉哥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小惜心中大约知道了,只摇着头叹息,“哥,是你流年不利,今天出门之前没上香……” 小虔冷哼了一声,“少来!一定又是白痴小米惹的祸!害我给他背黑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老天!我为什么有这么一个白痴弟弟?有个白痴弟弟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我长得一样?我上辈子是欠了他什么了?” 周末,是约定的小惜去拜访黎家的日子。 下午,黎景泽的车来接她,彼时,父母还在医院,小虔在公司,小米则不知去了哪里,小惜只好带着自己从法国带回来的礼物,和景泽去了黎家。 明明只小惜一个客人,黎家的人却像接待元首一样,隆重无比。小惜自己都觉得颇不自然,自己是晚辈,怎么好意思让黎妈妈和黎伯伯在门口迎接她? 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黎妈妈就把她搂进怀里,嘴里念叨开了,“我的小惜!我的乖孩子!怎么这么久也不来见妈妈,把妈妈给忘了吗?” 小惜那些矫情的话便说不出口了,黎妈妈待她,还和当初一样啊! 说起她和黎妈妈,也算是缘分了。 黎妈妈在生小孩之前,一直都想要个女孩,谁知生下来却是黎景泽这一傻小子,当时就哭了,一点也不待见这儿子。 后来初七怀孕的时候,她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初七身上,希望她生个女儿,然后再把沈家小女当成自己的来疼。 结果,初七果然比她争气,把白白胖胖的小惜生了下来,黎妈妈便将自己打造公主的热心尽数付诸在小惜身上了,以致后来有了景钰,对小惜的疼爱可没半分少。 客气的话不再说,小惜如同在初七面前一样,抱着黎妈妈撒娇,“黎妈妈,小惜不是回来了吗?小惜在法国还天天想着黎妈妈做的水晶虾饺呢!” “今天就做了有,专喂我的小馋猫!”黎妈妈喜笑颜开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转瞬又叹息,“什么时候把这黎字去掉,直接叫妈妈就好了,听着这么别扭!” “现在就叫嘛!妈妈!妈妈!妈妈!总有一天叫烦了您!再也不想见我呢!”小惜挽着黎妈妈的胳膊进屋。 黎景泽则提了她的包包和袋子跟在后面,像一对归家的小夫妻,好像这是做了几十年的事,做得自自然然。 小惜紧紧挨着黎妈妈坐着,像黎景泽伸了伸手,黎景泽默契地把包和袋子交给她,小惜便一样一样从里面掏东西,“这是香水大师阿加莎的独门秘药,全世界仅此一瓶,小礼物,可难得的是小惜的心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连我妈我都舍不得给,留给黎妈妈了!” 黎妈妈有个嗜好,收集各种香水瓶,当然对香水的鉴赏能力也是超群的,小惜这个礼物算是讨足了黎妈妈欢心,光香水瓶的造型就足以让黎妈妈心跳加快了。 “乖宝贝!还是小惜最疼我!”黎妈妈献宝似的拿给老公看。 小惜又掏出一支红酒来。法国最富盛名的除了香水,当然就是红酒了。而小惜这一支红酒可是1975年的,就连酒标都是毕加索的大作,小惜一笑,“黎伯伯,这是送给你的!希望黎伯伯别笑小惜不懂酒就好!” 黎安卿接过来啧啧赞叹,“小惜,这酒你爸爸一定没福分享受了,感谢你妈妈把你爸爸管得滴酒不沾!”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惜景时光22 第二百九十九章 惜景时光22 “黎伯伯,就算我爸喝酒,小惜也不会忘了黎伯伯的!”小惜巧舌如簧,和黎家人相处,不用刻意讨好,就能让黎安卿和黎太太欢喜。 黎景泽忽然插了一句进来,“小惜,既然叫妈妈叫得那么顺口,应该管我爸也叫爸爸的!怎么叫伯伯?” 小惜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里别样的意味,却不以为意,落落大方地应了,“好啊!爸爸,妈妈,小惜在法国可想你们了!” 黎安卿一向冷淡,但面对小惜却是和蔼可亲的,“这可如何是好?太太,小惜第一次喊爸爸妈妈,我们也没个见面礼?” “怎么没有?”黎太太白了老公一眼,褪下手上的红宝石镯子,套进小惜手腕上,“小惜,这镯子可是你黎伯伯,不,你爸爸的母亲在我嫁进黎家时给我的,既然你今天叫了爸爸妈妈,我就把它传给了你吧!” “妈!你也太偏心了!我可是你嫡亲的闺女!这传家宝平时摸也不让我摸,就这么给了小惜了?”景钰笑着开始吃醋,景泽则看着这一幕恍恍惚惚地笑。 黎太太瞪了瞪景钰,“你知道什么!” 景钰吐了吐舌头,她岂有不知道之理?这镯子是传给儿媳妇的呗!其实,不仅景钰知道,小惜也懂,所以,忙不迭地往下褪,“妈妈,这个太贵重了!小惜受之有愧,还是给……” “妈妈说给你就给你!”黎太太握紧了她腕子不让她褪,“就算不是我们黎家的儿媳妇,妈妈也愿意给你!就当是给干女儿的见面礼吧!你不收,可是嫌弃它没你沈家的首饰贵重?” 这下小惜再不收可就没意思了,于是谢过了黎太太,又给了景钰一份礼物,是限量款的手链,就连小安子叔叔,她也没忘记,带了份有珍藏价值的CD来给他。 眼看包里的东西掏得差不多了,黎景泽的脸色沉了下来,“小惜,为什么人人都有礼物,唯独我没有?” “有啊!怎么会没有?”小惜耸了耸肩,“我回来的时候找设计师MC给你设计了一件衬衫,可是,急着回来,没能等着拿,他做好以后会给你邮寄过来的!” “你还记得我喜欢穿他设计的衬衫?”黎景泽突然打了强心剂一样坐直了。 小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地球人都知道啊,有什么惊讶的?” 黎景泽顿时又委顿了下去,没错,大家都知道他的品味,并不是小惜独独的惦念。 吃饭时间还没到,黎家人便围着小惜谈她的法国见闻,黎安卿、黎太太和景钰都会时不时插句嘴,问几个问题,唯独黎景泽,一句话也不说,只凝眸注视着她飞扬的神采,动人的五官,唇角始终挂着迷蒙的微笑。 吃饭的时候,黎安柏回来了,黎景泽则去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泳儿打来的,问他在哪里,晚上去哪里吃饭。 黎景泽心里一沉,对泳儿还是有些歉疚,只道,“我在家里吃饭。” 泳儿沉默了一下,体贴地问,“和家里关系变好了?” 黎景泽“嗯”了一声,“到底是爸爸!” “这样是对的!”泳儿也不希望他和家里弄得这么僵,尤其还是为了自己,让她有罪人的感觉,“那……吃了饭你回公寓来吗?你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过!” “哦!这几天关系不是才融洽吗?所以每天在家里陪他们呢!”黎景泽左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什么东西,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好吧,我吃完饭先睡,不等你了!” “好!”黎景泽有些不安,泳儿永远都是这样,温柔体贴,这些年她给他的支持,他不是没有感觉,否则也不会四年都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绯闻。 挂了电话,他若有所思,却发现刚才自己左手一直掐着的是阳台上那盆花,茎被掐断了好几根,落红凌乱。 回到餐桌边,只剩了小惜身边的座位空着,他知道老爸老妈是什么意思,大大方方坐下。 餐厅氛围很不错,像四年前一样,小惜和家里每一个人都相处融洽,亲切得就像自己家人似的。 小惜的话一直都很多,餐桌上嘴巴使用功能最多的说,而不是吃。 他笑笑,很默契地给她盛饭,夹菜,把菜里面她不爱吃的葱末都挑去,汤用另一个碗盛着,这一切都做好了,她的话也告一段落,开始吃。 黎妈妈朝黎景泽眨了眨眼,然后和老公相视一笑,笑容里的意味别提有多明显。 黎景泽懂妈妈的意思,他和小惜的默契不是一天两天所能培养出来的,小时候每次小惜来家里吃饭,都把自己碗里不爱吃的葱末姜花或者她不爱吃的配菜都往他碗里撒,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主动给她挑走,免得充当她的垃圾桶。 每次黎安柏回来吃饭都要和哥哥对饮几杯的,今天也不例外,于是把黎景泽也给搭上了。 黎景泽这几年少有回家,爱子回归,黎安卿未免纵容了些,加之小惜也回来了,是以黎安柏吵着要和黎景泽猜拳,黎安卿也不阻止,当然,以他自己的个性是不会参与的,便由着儿子和弟弟闹,这弟弟反正也没个当叔叔的样。 黎景泽心不在焉,人在猜拳,一颗心全在小惜身上,自从她幼时玩了次减肥的游戏后,他就习惯了吃饭的时候照顾着她,盯着她吃,唯恐她再减,现在这个习惯一时也改不过来,加上有些故意讨好,所以,吃饭时就数他最忙。 一会儿给小惜布菜,一会儿给她拿餐纸,一会儿给她添饭,不时还问几句,这种状态下还要和叔叔猜拳,不输得一塌糊涂才怪。 于是,这顿饭结束时,黎景泽再度醉倒。 黎安柏笑他,“我们的千杯不醉今天是怎么了?” 景钰看着他笑,“这已经是第二回喝醉了!就这几天!我看啊,是就不醉人人自醉!”说着还把目光往小惜身上瞟了一眼。 黎安柏会意,频频点头,“早这样啊!兜什么圈子!” 小惜听出点眉目来,确也觉得黎景泽一个晚上竟盯着自己看了,可她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毕竟黎景泽有个处了四年的女友,而她不想做小三,再者,她还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当初她时时在他身边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分离四年后的短短几日难道他会悄然动心?这可能性太小了!估计是自己现在的变化挺大的,黎景泽觉得奇怪罢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在这呆着没意思了,于是提出告辞。 黎景泽巴巴地就跟了出去。 小惜惊讶地回头,“你喝醉了不休息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送你……”黎景泽的眼睛雾蒙蒙的。 “拜托!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小惜看向黎安柏,“小安子叔叔,你走吗?要不你送我好了!” “好!”黎安柏站起来,拍了拍黎景泽的肩膀,“你不是说有事要出去吗?我连你们两个一起送了吧!” 黎景泽是聪明人,知道叔叔是故意的,立马点头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黎安柏绅士地给小惜拉开后座的车门,小惜表示谢意后坐进了车里,并不知道自己钻进了圈套。 第三百章 惜景时光23 第三百章 惜景时光23 黎安柏朝黎景泽丢了个眼神,自己进了驾驶室,黎景泽便飞速打开车门,坐在小惜身边。 小惜反应过来,车已经开始发动。黎景泽熟悉的气息混着浓烈的酒味将她包围,她有些乱,心跳忽然加快,可是,如果这时候还非得换座位,那岂不是欲盖弥彰? 她想了想,只稍稍坐远了点,让他的气息不那么逼人。 这是黎安柏是怎么开车的? 左摇右晃,起伏不定,好几次她都没坐稳,差点倒进黎景泽怀里。 她大窘,抱怨黎安柏是不是也喝醉了酒?如果不行的话她来开车好了! “你?你们沈家的人开车我不放心,我不想迷路……”黎安柏忽然一个大拐弯。 “你以为我们个个都是小米……”话还没说完,一个重重的身体压住了她。 她扭头想要把这身体的主人痛骂一顿,车子又是一个颠簸,黎景泽的身体彻底压了下来,同时,他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 她脑袋嗡的一响,充血了一般浑浑噩噩…… 她明明没有喝酒,可从他口里度过来的酒味足以麻醉她每一根神经,她找到了醉酒的感觉,昏昏沉沉,如灼如烧…… 车里忽然响起缠绵悱恻的老歌:你漫漫走来,走进我的视线,这样重逢像是梦。多少年过去,深情已是曾经,如今重逢只是空。忘记你多么难,你该知道。离开你多么苦,你该明了…… 小惜的眼眶渐渐有了泪意,音乐声中感觉黎景泽在她唇上轻轻的摩擦吮吸,清新的薄荷味儿混着酒味,令人迷醉得不想退却。 他的唇很软,他的脸很烫,他,喝醉了…… 所以,她会原谅他的唐突,可是,她不会放任自己去沉溺。 她用了四年的时间来逃离,这逃离的过程太孤寂,太压抑,她不想让自己再次陷进他的漩涡里去…… 她奋力将他推开,从座椅上起来,后视镜里有黎安柏好笑的脸,小惜的脸刷的通红,狠狠瞪了一眼后视镜,她可以确定,黎安柏是故意的! “为老不尊!”她嘀咕了几句,转头看黎景泽,却见他已经歪在另一边睡着了。 看来他真的是醉了! 她松了一口气,马上又气愤不已,该死的黎景泽,这辈子欺负她欺负定了吗?她的初吻啊!居然被他这么莫名其妙地夺走!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不过,幸好他一无所知,不然她该怎么面对他…… 不知刚才他是不是把她当成泳儿了,想起来心里还有觉得有些惨兮兮的…… 车开到沈家,小惜下车仓皇而逃,也顾不得身后黎安柏戏谑的眼神,只扔下一句,“小安子叔叔,如果你跟他说了,我跟你没完!” 这一路,她都觉得自己嘴唇上有个什么东西,热热的,软软的,很不舒服。所以,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拼命擦洗自己的唇,可无论她怎么擦,那温软的触感总是停覆在唇上,如一个印记般不可去…… 她沮丧地把自己扔到床上,今晚是否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那一辆车上的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一样?依然闭着眼装睡,唇上还有她的气息余香,心里脑子里全是她的气息,满满的,让人沉醉。 “喂,醒来!人已经下车了!别给我装睡!”小安子太清楚黎景泽的花样了。 黎景泽半眯着眼睛,“我有装吗?我只是在回味罢了!” 小安子失笑,“那感觉如何?” 黎景泽舔了舔唇,极致享受的样子,“二叔,我真想后半辈子不刷牙不洗脸了……” 小安子终于笑出声来,“哈哈!臭小子!你当初干什么去了?” 黎景泽坐端正了身体,凝视窗外灯火流盈,惆怅开始蔓延,良久,缓缓道出一句,“二叔,我怎么觉得我前半辈子白活了……” “是吗?得出这么深刻的哲理,你得感谢我!”黎安柏眸子里深邃的笑意。 “凭什么?”黎景泽和二叔的关系更像兄弟,没大没小惯了。 “如果不是我高超的车技,你和小惜还在打擦边球,什么时候才碰得出火花?你这没出息的,吻了人家就装醉!想赖账还是怎么的?” 黎景泽苦笑。 他现在哪里有赖账的想法?恨不得时时贴上去才好,怕的是小惜会逃。四年前,她莫名其妙一逃就逃到了法国,这一次回来别被他吓到,逃到哪个不知名的小岛去就玩了。 想到她下车时撂下的那句话,他就哭笑不得,明明是他借着醉酒吻了她,她还生怕要她负责似的威胁二叔,可见,她心中是没有他的…… “二叔,我怎么办?”他放落车窗,让夜风吹冷他发烫的身体,吹醒他乱糟糟的思绪。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黎安柏吟起了诗。 黎景泽一个愤恨,把抱枕砸向他脑后,“见死不救非兄弟!” 黎安柏唇角抽搐,“我本来就不是你兄弟!小子,你皮痒!”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才是爱……”黎景泽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把“爱”字说出口,那么自然,毫无征兆,随心而发…… 到底什么是爱? 很多年以前,他的身边就有个胖乎乎的小妞在跟随,他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他把她看成生命的一部分,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没有惊心动魄,没有激情澎湃,有的只是一点一滴亲情般的渗透。 他把她当成兄弟。因为在他看来,兄弟是不可分离,不可遗弃的!哪怕后来长大了,十七八的年纪,他也这么认为。男生们不都豪言壮志地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衣服可以换,兄弟没了,便是断手折足,情何以堪?所以,兄弟,是他最看中最看中的感情,何况,她还是亲如家人的兄弟…… 十八岁的少年,正是青春萌动的时期,进入象牙塔这个半社会的环境,一切都那么新奇,包括那些中学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们,到了大学都花苞吐蕊似的,一个个尽情绽放。作为懵懂的少年,在室友对所谓的校花们评头论足时,也难免对身边的异性有了关注。 泳儿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必然,他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室友们夜谈和YY的对象,同时,小学时那段往事让他多多少少有点歉疚感。被逼从最有名的小学转学,这个名声并不好听。而泳儿却完全不介意那些往事,反而落落大方地主动和他交朋友。 泳儿是明艳的,火辣的身材,明媚的脸孔,是每个青春期的男生梦想中的情人,当室友肆无忌惮地说起晚上做了些什么肮脏的梦,清早起来一边收拾还一边不知耻地说梦里的对象是泳儿时,他很生气。 然后很简单,两人打了一架,再然后,泳儿成了他的女朋友。 泳儿作为女友,是非常合适的人选,漂亮,出众,带去哪里都给他增脸,而且还十分贤惠温柔,对他百依百顺不说,还亲自下厨。 所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就是泳儿这样的了。 他没什么不满意,真的。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缺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惦念。那种揪心揪肺的惦念是真的吗?有时,他独自在外出差个把月也不怎么想她时,他这么问自己。 第三百零一章 惜景时光24 第三百零一章 惜景时光24 但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答案,那都是古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淫词艳曲,现实是没有这样的爱情的,他和泳儿,应是相爱的。 小惜要远走法国的那天,他人生第一次感到了痛,可是他没有理由阻止,小惜有自己的前途,他有什么权力限制她的飞翔? 他以为,他只是舍不得他们的兄弟情分; 小惜走了以后,有很长时间都不习惯,和泳儿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起小惜,吃东西的时候会想起她,走路会想起她,做着工作也会想起她,最严重的一次,是他抱着泳儿的时候,突然迷迷糊糊就叫出了小惜的名字…… 他以为,他只是没有了这个小跟班不习惯…… 两年后,他听说了小惜身边有别的男子陪伴,那种痛苦酸溜溜的,把他整颗心都蚀化了。 他便开始隐约懂了这是什么感情,可是那又怎样?他身边有了泳儿,而她也有了她的他…… 他想,时间会冲淡一切吧,让时间来帮助他遗忘。 于是,时间溜走了,她回来了,那种压抑的感情竟像火山爆发一样,前所未有地熊熊燃烧起来…… “你去哪里?”黎安柏打断了他的沉思。 车窗外是万家灯火,他找不到他想要的那一盏…… “不知道……”他仰起头,耍无赖,“二叔,要不你收留我吧!” 黎安柏同情地摇摇头,“景泽,二叔给你个忠告,你现在的情况跟多年前小惜的爸爸一样,或许,他的经历可以供你参考!真不愧是岳父和女婿啊!遭遇都一样!” 岳父?女婿?这两个词让黎景泽窃喜,当然,更多的是诧异,“沈叔叔和七妈妈那样的感情也发生过插曲?太不可思议了!” 小一辈人谁不知道他二人是恩爱夫妻的典范?青梅竹马早恋的典型?不然,他家老妈也不会死心眼就认准小惜是他家小媳妇…… “这种事情不可强求,要顺应自己的心,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犯罪!嗯……这是谁的名言?忘记了!而且,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拖,越拖越出问题!”作为二叔的黎安柏总算给了侄子几句人生感言,也可算是忠告了…… “怎样?去公寓?”见他不出声,黎安柏追问。 他想了想,摇头,“算了,回家!” 医院。 外婆出院了,沈家全家都来接。 小虔结完帐以后,去医生办公室拿医嘱和其它一些相关资料。 却在办公室门口再度与上次所见的火爆女医生相遇。 今天的她虽然穿着白大褂,但是没有戴口罩,鹅蛋脸,一双眼眸大而清澈,鼻头圆圆的,顾盼之间,满是灵动和霸道之气。看年纪应该不大,估计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不过,大学一毕业就能进这家医院,本事不小。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这人看上去很熟悉…… “好狗不挡路!”女医生见是他,横了他一眼。 从来没有人敢跟虔少这么说话,这个女人是个异类。第一次见面,泼了他两瓶碘酒,第二次见面,骂他是狗…… 他微微一笑,“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如果你肯让开的话,我会赏你一根肉骨头吃!” 话说他虔少也很少跟人较真,这一次居然老实可不客气地和一个女人起了争执…… “你……”女医生估计从来没遇到过对手,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是女人,毫不犹豫选择了动手,不,应该是动脚。 她穿高跟鞋的脚狠狠朝小虔的脚踩去,谁知却踩了个空,而且整个人用力过大,失去重心,竟然一头倒在了小虔怀里。 小虔伸手抱住,生性冷漠的他破天荒对一个陌生女子开起了玩笑,“原来不是小狗狗,是有蹄子的……” 那女医生只觉得一股男性的气息劈头盖脸,可是,却并不难闻,然而清清爽爽的,即便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也没有一点寻常男子的汗味…… 这么想着,则早已红了脸,痛恨自己怎么这么花痴…… 乘他不备,再次一脚踩下去,这回,终于成功了! 小虔吃痛松开了手,女子飞一般逃走。 望着她的背影,小虔失笑,走廊另一头,小惜走了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摇晃,“喂,哥,你笑得那么色干什么?” 小虔自知失态,咳了一声,把她的手拍下来,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医生其实和小惜长得几分神似,难怪他会觉得她面熟…… “花时……”他默念着女子的名字,不经意一抹笑容浮上唇角。 小惜奇怪地看着他,“哥,你发春了吗?”眼前的小虔,太令人惊讶了,竟然对着空气笑?这明显只有恋爱中的傻子才能做出的表情嘛…… 她所了解的小虔,一辈子也没笑过几回,今天可是连续两次花痴地笑了…… 有情况!她确定!并且决定要八卦地把这个情报报告给老妈,慰藉慰藉老妈成天杞人忧天的心…… 小虔却白了她一眼,“走了!一起拿报告去!” 兄妹俩取了出院的材料,并肩往病房走,病房里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而且,黎景泽居然也来接外婆出院,此时正讨好地搀着外婆准备往外走,嘴里甜甜地叫着“外婆慢点,外婆小心”之类的话。 小惜受不了了,上前搀起外婆另一只胳膊,皱着眉瞪他,“喂,这是我外婆,你瞎叫唤什么?” 他笑,有点贼眉贼眼的味道,“你占了我家便宜,我当然要占你家便宜!” “我占你什么便宜了?”小惜脱口而出,说完觉得不对,马上改口,“我占你家什么便宜?”一张脸却已微微泛红。 黎景泽似乎很委屈的样子,“你叫了我爸我妈爸爸妈妈,那我不是很亏吗?所以我要叫回来,你外婆就是我外婆,你爸爸妈妈就是我爸爸妈妈,你哥哥……” 他的目光落在小米脸上,小米一副和他势不两立的样子,冰冷冰冷,“我可不是你哥哥,别乱喊!” 黎景泽耸了耸肩,不和他争辩,识时务者为俊杰,大舅子是不敢得罪的,以后要他帮忙的地方还多了…… 初七和沈言也不掺和到小辈们的争执中去,只提了东西道,“走吧!” 于是,黎景泽和小惜则一人搀了外婆一只胳膊,走出了病房。 医院门口,却有窈窕的影子款款而来,看见黎景泽后跑了上来,对着外婆笑逐颜开,“外婆,完全康复了!恭喜你啊!” 黎景泽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外婆今天出院啊!当然要来接!你也真是,都不等我就先来了!”泳儿如无其事地笑着说。 黎景泽不自觉看了眼小惜的脸色,发现她脸上平平静静的,什么波澜也没有,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堵得慌。 忽的,小惜的手机响了,救场般的电话,来得太及时了! 初七赶紧接听了,对方是来自遥远的法国的声音,“小惜,是我。” “立嘉!我知道是你!”她对着手机笑,那样的笑落在了黎景泽眼里,他便想起,小惜这一次回来,还没这么发自内心地对他笑过呢…… “小惜,我现在的飞机,马上回国,明天会来机场接我吗?”那端的人几分兴奋。 第三百零二章 惜景时光25 第三百零二章 惜景时光25 “真的吗?好啊!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呢?”不管怎么说,冯立嘉都是最好的朋友,在法国的日子全因有他而没那么艰难,如今他回国,她自然也要隆重款待。 “回来再跟你说吧!明天见哦!” “好!我在机场等你!”小惜开心地收了线,发现全场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在看她,她嘿嘿一笑,“是冯立嘉,明天回来!” “我们知道!”众人异口同声。 小惜眼珠骨碌碌一转,知道他们是想问她和冯立嘉的关系,她懒得解释,挽着外婆就走,嘴里嚷着,“回家咯!” “鬼丫头!”初七在后面疼爱地骂。 原本黎景泽是和小惜一块搀着外婆的,泳儿出现,这副场景就有些尴尬了。 小米本就对黎景泽的出现不怎么待见,现下抢了黎景泽的位子,对他说,“谢谢你来接我外婆,既然泳儿来了,你就和她回去吧,医生说了,外婆需要安静,人多了太吵!” 黎景泽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跟着小惜,便道,“也好!小惜,明天既然冯立嘉回来,那么我就请你们吃饭吧!” “好啊!”小惜若无其事的,答应得很爽快,又对泳儿笑了笑,“那明天见!” 说完和沈家人一起上了车。 路上,外婆不禁看着小米笑,“小米,你和景小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每次见面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小米哼了哼,谁欺负他妹妹谁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淡淡地说,“外婆,没啥,就是看不惯那小子!”然后看了一眼小惜,补充道,“小惜,明天吃饭我和你一起去!” “哦……”小惜随口答应了,有哥哥陪着也好,否则她会有一种单刀赴会的就义感…… 第二天,冯立嘉的飞机准时到达,原来他此次回来是为他新的漫画在国内发行举行签售会。西西和家家,这是他的笔名,如今已是闻名的漫画家。 黎景泽请客吃晚饭,原本只是请了小惜和冯立嘉,可最后到场的人却凑了一桌。 泳儿自是要跟着来的,景钰不知怎么也来了,小米一早就说了要陪小惜来,最后小虔也跟了来。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怪怪的,小惜左边坐着小米和小虔,右边冯立嘉,冯立嘉旁边则是景钰,然后便是黎景泽和泳儿。 泳儿今天盛装打扮过了,浓淡适宜的妆,新颖的发式,而且她总是喜欢穿紧身的连衣裙,这样会显得她身材很好。 想比之下,小惜随意多了,豆绿颜色的短袖麻质针织衫,灰绿色哈伦裤,平底鞋,背了大大的休闲包,整个人看上去休闲却又十分有品位。 四年美术,不是白学的,穿衣服便可看出她的审美高雅而不俗。 这和泳儿完全不同。 泳儿的高雅是名牌堆砌出来的,而小惜,则是由内而外散发着高雅的气质,无论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举手投足间,眼神顾盼间,就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此时她顾盼生辉的眼眸只在冯立嘉身上停滞,脸上温和的微笑是黎景泽很久都没见过的了。 黎景泽身边,泳儿细心地帮他把鱼肉里的刺给除去,才放到他碗里,而他却看着小惜和冯立嘉道着别后离情出了神。 泳儿有些黯然,却没表现出来,只把樟茶鸭子里的鸭舌挑出来,同样放进黎景泽碗里。 黎景泽无意识地便把鸭舌夹给了小惜,看着她亲和地笑,“这个小惜喜欢吃!” 泳儿的眼神一沉,笑而不语。 却听小米嘲讽地道,“黎景泽,我家小惜爱吃什么你管得着吗?自然有我和小虔,还有立嘉照顾,你好好照顾你老婆吧!” 黎景泽一直恍恍惚惚的,此时才醒悟自己的行为确有不妥在他和小惜的关系没确定下来之前,在他和泳儿还没说清楚之前。 泳儿到底是泳儿,即便这个时候也面不改色,只笑道,“我和景泽今天做东,我们俩多照顾着客人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小惜妹妹喜欢吃鸭舌,真抱歉!” “没事!”小惜看了看碗里的鸭舌,停顿了一会儿,道,“现在也不怎么爱吃了!” “听见没有?我妹妹不爱吃了!”小米老实不客气地把小惜碗里的鸭舌捡起来,自己一口吃掉了! 景钰一直对小惜和冯立嘉的谈话很感兴趣,苦于插不上嘴,好不容易找到这个空当,她两眼放光,激动地问,“小惜,你这位朋友就是法国那个大名鼎鼎的西西和家家吗?” 她记得自己去法国的时候见过他,而且他当时那本漫画就叫西西和家家,虽然没有大量发行,但是这本漫画的名字她却记住了。这个漫画界新秀所画的漫画,可是她的大爱。 小惜从景钰狂热的眼神里看出点端倪,莞尔一笑,“是的!这就是我们世界闻名的西西和家家,你要他的签名吗?那快点把手伸过来,签了之后一个月不许洗手!” “真的吗?”景钰立刻从包里掏出她才买的漫画,果真让冯立嘉给她签名。 黎景泽皱了皱眉,“景钰,有点出息好不好?女孩子也不懂矜持!” 黎景钰才不听哥哥的话,对他一努嘴,“得了,哥哥我知道把你这几天欲求不满,看谁都不顺眼,别挑我的刺,一边呆着去!” 黎景泽脸色转为酱紫色,敲了敲她的头,“越大说话口越没遮拦!小心嫁不出去!” 景钰一副要你管的姿态,把书递给冯立嘉签名。 而此时,小虔的手机却响了,有人告诉他:“虔少,那个女医生的资料查到了,名花时,美国G医科大毕业硕士,该医院院长的女儿……” 沈虔一笑,“知道了!嗯!没别的事!” 这顿饭进行到这里,小虔便先行告退,小惜、景钰和冯立嘉谈得火热,小米和黎景泽两人瞪眼比大小,剩下一个泳儿不知所措…… 饭局解散时,景钰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闹着要去KTV唱歌,黎景泽再也没了兴趣,扔下一叠钱给景钰,“去吧,我买单,人就不去了!女孩子家家的,早点回去!” 于是,小惜小米还有黎景钰和冯立嘉四人便去唱歌,景泽和泳儿先行离开。 小惜假装不经意去望黎景泽的背影,却只见泳儿把手插进他臂弯里,两人的影子亲密地合在一起…… 夜晚的风,总是有点冷的,泳儿穿着吊带的裙子,怕冷得朝黎景泽贴紧。 “外套呢?”黎景泽注意到她皮肤上爬起的小疙瘩。 泳儿笑了笑,“我没穿……” 黎景泽便深锁了眉,沉思良久,“泳儿,我对不起你。” 泳儿站住脚步,染着蔻丹的指封住了他的唇,靠进他怀里,“别说!我不要听对不起!” 黎景泽轻推了推她,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深眸暗影重重,“泳儿,我有话对你说……” “这么巧?我也有话对你说!”她仰起下巴,涂了唇膏的唇泛着华丽的光泽。 他面色有些凝重,最终让了步,“那你先说……”其实,他能猜到,她所说的,他未必爱听…… 她有些害羞,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景泽,明天我爸妈要过来,他们问我……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第三百零三章 惜景时光26 第三百零三章 惜景时光26 四年了,父母一直知道黎家不肯接受她,心疼女儿这么不清不白地跟着黎景泽,虽然她家不是黎景泽那样的豪门望族,但父亲终生为官,也颇具体面,不可能让女儿再这么毫无结果地耗下去,耽误了青春。 黎景泽的身体僵硬,稍稍站退了,泳儿的手便悬了空,身体也失去依托。 “泳儿……”黎景泽觉得头很沉,舌尖艰涩,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口,“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泳儿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是她所预料的一样。 有一瞬,停车场只听见风的声音。 她忽的笑了,笑得无奈而苍凉,“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四年,我跟了你四年,却始终填不满你的日子,即使她人不在,她的影子还见缝插针地横在我们中间,现在她回来了,我就该让位了是吗?” “泳儿……跟她没有关系,是我的错……”他对泳儿的愧疚无法用言语来弥补,这,确实是他一个人导致的错误。 “景泽,你爱过我吗?”她没有泪,连呜咽都不明显。 黎景泽将往事在脑中沥了一遍,有些恍惚,“这个还重要吗?”他问自己,爱过吗?或许,一开始是被吸引过的吧,仅仅只是感官的吸引,他以为那就是爱了,却原来不是…… 他用了四年的时间去将就,也曾以为或许一辈子就这样将就下去了,原来,他终究是做不到…… 深夜,黎景泽的车在街上转悠了一大圈,最后开到了沈家大门外,熄了车灯,在黑暗中远远望着小惜房间的窗口,白天的绿荫,此时已成黑影,遮去半扇白色的窗,皎白的月光下,什么也看不清。 可他忽然觉得很安宁,靠在靠椅上,一颗心便沉寂下来,心中有个声音在说,That’sit!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如若沧海有涯,岁月有尽,他便到了这尽头,别无所求…… 知道了自己这半生无所依托的心想要的是什么,胸口被温暖堵得实实的,不再疑惑和彷徨,调转车头回家。 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他轻轻上楼,却在楼道口遇到母亲。 “你给我站住!”黎太太喝住他。 “妈,这么晚还没睡?” “我起来喝水!”黎太太瞪了他一眼,“你鬼鬼祟祟三更半夜地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回家啊!难道妈妈真不让我回家了?”母亲面前,他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加之今天心情极好,更加讨好了。 黎太太宠溺地冲着他冷哼,“臭小子,你这几天不对劲,老实交代,在给我玩什么花样?”说着,揪着儿子下楼,大有在沙发上坐下好好讨论一番的架势。 “妈!现在是什么时间啊?明天说好不好?”黎景泽半闭着眼,哼哼唧唧。 “不行!你不给我说清楚我今晚睡不着!我睡不着必定闹得你爸爸睡不着,你爸爸睡不着就会问我为什么睡不着,然后……你就知道后果了!” 黎景泽做投降状,“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骨头不痒……”他可不想被爸爸拆了骨头,想了想,慢悠悠地对黎太太说,“妈,儿子今年多大了?” “臭小子,你自己几岁也不知道?”黎太太横了他一眼,“二十有五了!” 他眯着眼睛一笑,“妈,儿子想结婚了……” 黎太太一听,就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混小子!我说怎么突然转了性天天往家里跑,原来想讨好我和你爸爸!我告诉你!你想和外面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结婚我死也不同意!”哼哼,在她心里,小惜才是她认准的唯一的儿媳妇! 黎景泽想笑,妈妈还是这样,容易激动,稍稍一激就激动了…… 他讨好地搂住妈妈的腰,头搁在妈妈肩膀上撒娇,“妈……我就是想结婚了……我想和小惜结婚……” 黎太太身体僵硬,张大的嘴有片刻合不上,半晌,才抓住儿子的肩膀,犹若未信,“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黎景泽很满意这个消息所达到的效果,依然靠向妈妈肩头,合上眼睛微笑,“妈,你答不答应嘛?” 黎太太拍拍儿子的脸,欣慰和喜悦油然,“儿子,当然答应!真是妈妈的好儿子!”她想从儿子的魔爪中挣脱,她得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公去,不然她今晚睡不着…… 可是黎景泽却坏笑着抱着妈妈不放,“妈,儿子现在很多心事,你要陪我聊聊啊,不然今晚睡不着……” “心事?”黎太太只急着和老公去分享这个喜悦,没空管儿子的心事,言语之间全是敷衍,“儿子啊!你是不是担心小惜身边有个从法国追来的漫画家?我跟你说啊,你别担心,我儿子是最棒的!再说了,还有妈妈帮你,妈妈一定会帮你的!儿子乖,放手……放手啊!” 黎景泽看着老妈的反应暗暗好笑,他可以确定,老妈必然会吵醒老爸,然后把消息全倒出来,自己呼呼大睡,剩下的长夜是老爸睡不着了…… 第二天,黎景泽神清气爽,来餐厅吃早餐,发现老爸老妈都已经在餐桌上坐着,见他下来,和颜悦色和他打招呼,话说在他二十五年生命里,老爸可是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就连当初他考上大学也没这么赞赏过…… 家和万事兴啊!他终于领略到这个词的含义…… 刚刚坐下,黎太太就把早餐推到他面前,“快!快吃!我今天约了小惜逛街!” 他猛一抬头,老妈对他眨了眨眼睛,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流光溢彩,竟然像个少女…… 真是他的好妈妈! 他低头猛啃他的早餐,他人生的春天来到了! “晚上叫小惜来家里吃饭!外面的菜不卫生也不健康!”黎安卿话说得淡淡的,可谁都能看出这其中的喜悦。 黎景泽信心百倍,有这样强大的亲友团支持,他会不成功吗?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给妈妈和小惜当司机加搬运工,去接小惜的路上,他问黎太太,“妈,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不同意我和泳儿在一起?” 难道真如长辈们所说,他们走过路多,吃过的盐多,所以,看问题透彻,在他还没发现之前,就知道自己真正要娶的人是小惜吗? 黎太太稍加思考,告诉他,“儿子,既然你已经决定和小惜在一起,那我就告诉你实话。泳儿那个孩子我还是调查过的,我不否认她是个不错的女孩,但是跟我不搭调。妈妈的性格比较简单,不喜欢太有心计的儿媳妇和自己婆媳斗。当然,这个有心计不是贬义词,是表扬她,很聪明,八面玲珑,知道自己要什么,做事目的性强,哪有小惜那么善良单纯?你跟她结婚,她会对你很好,因为你是她想要的,她要你这个人,也要我们黎家的家业,要养尊处优的太太生活。如果你有本事,守得住黎家家业,你们会幸福,但是如果你败家,守不住黎家家业,我就不敢保证她会和你风雨同舟。” “妈,你眼睛是显微镜吗?”他没想到妈妈看问题的眼光竟然这么犀利,笑问。 第三百零四章 惜景时光27 第三百零四章 惜景时光27 “不!妈妈是有事实依据的!依据她所经历的人!” 黎景泽这下不明白了,经历的人?他记得他是她第一个男人…… 黎太太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儿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泳儿在认识你之前接近过小虔,你知道吗?” 黎景泽惊讶了,话说这点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不是个守旧的人,既然当时和泳儿在一起,就没想过要去追究泳儿认识她以前的事,那些都和他无关,他有足够的信心能驾驭自己的女人。 黎太太笑道,“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是不会去调查她的,再者她对你确实很好,好得无可挑剔,也没有调查的必要,不过,妈妈不喜欢她的气质,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逼得我去调查,你这傻孩子,倔强地要和她在一起,如果她真的能达到我想要的纯良,我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可她择偶的目的性太强了,看中的全是顶儿尖儿的人物,大有不嫁入豪门不罢休的目的。小虔那孩子比你成熟,比你有定力,怎么会看中泳儿这样妖艳的女孩?” 黎景泽自感惭愧,小虔居然还一直不说,可见是怕影响他俩的兄弟关系吧……老妈之前之所以也瞒着不说,其实还是给他和泳儿留了后路的,如果他执意和泳儿在一起,他知道,妈妈最终还是会答应…… “妈,我是不是很差劲……”他沮丧的说。 “不!孩子!这是个人缘分,泳儿那女孩我说了,其实很优秀,对你也是真心实意地好,只是不对我的胃口,不是最适合你的人……” 说着话,眼看快要到沈家,母子俩住了口。 黎太太拨了个电话,告诉小惜快要到了,请她准备好。 当黎景泽的车开进沈家时,他眼前一亮,他的小惜,怎么每天见到都不一样,每天都给他新的惊喜呢? 今天的她,穿了及脚背的碎花长裙,戴米色太阳帽,脖子上细细的一根铂金链子,简单得像个邻家女孩,可看上去就是那么的让人心动…… 待她走近,他下车,给她开车门,目光停留在她颈间的链子上,他想起四年前送给她的小石头,可她却戴的不是它…… 心,便微微一沉…… 他曾经对她说,那石头是他无意中看到的,因为有她的名字在里面,所以就买了……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那不是一般的石头,是他在缅甸时以最高价拍得的当时新鲜出炉的蓝宝石,他请来全世界最富盛名的首饰设计师,和他一起共同制作的这条项链,那个惜字,是他的亲笔,设计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嵌进去,做成天然的模样,且不说这条链子耗费多少财力,却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切切实实的限量版只此一条! 小惜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递给他,“给你,M.C的衬衫到了,有点遗憾,本来是重逢礼物的,现在却成了临别礼物,不过也好,都挺有意义!” 黎景泽原本捧着礼物笑眯眯的,一听她的话,笑容凝固。 等他反应过来,小惜已经上了车,他火急火燎追了上去,坐进驾驶室,急问,“小惜,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临别礼物?” 透过车窗,小惜放落车窗,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黎景泽第一次发现她的皮肤很白,记忆中的她不是个黑小妞吗?和他成天在球场上跑着的黑妞怎么突然那么白了?白得连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白得让人心疼。 她淡淡一笑,眼睛里的光好似在看着他,却又不落在他身上,“就是……我要回法国了……” “什么?!”他的反应有点大,“你还要回法国?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你答应了外婆的啊?” 小惜眼眸里露出些微诧异,继而微笑,“没错,那是为了安慰生病的外婆,才答应的,现在外婆好了,我的工作又在法国,外婆也会支持我回去的!” 他的脸沉了下来,闷声闷气上了车,那一脸的不如意像在和谁赌气似地,半晌,才发动车子,同时撂下一句话,“又不是养不起你,那破工作要来干嘛……” “你说什么?”小惜和黎太太坐在后座,亲热的拉着黎太太的手,探过头来追问。 “没……没什么……”他嘟哝着嘴,开车。 黎太太见儿子这样,诡异地一笑,拍着小惜的手背,“小惜啊,本来说是陪黎妈妈去逛街的,但是太太团的阿姨们今天突然说要我和她们一起过海去玩,你陪我一起好吗?” “好啊!”小惜乖巧地笑,“说好了陪黎妈妈,去哪里都一样,再说我也好多年没过海去吃饭了,有点想念那里的柴火饭和锅巴!” “那就好!”黎妈妈很开心,对着后视镜里的儿子眨了眨眼。 黎景泽知道,他天下第一鬼精灵的妈妈又要出鬼点子了…… 但他今天没心情,因为小惜要回法国了,他得想办法把她留下来才行…… 过了海,有许许多多的木屋山庄,是时下最流行的农家乐。许多人周末都会来这里,休闲一天,再尝尝最原汁原味的土菜,就连这里的饭都是旧时那种大锅大灶煮的柴火饭,锅底一层黄澄澄的锅巴,十分的香。 黎景泽将车开到码头停车场,再带着她们一起坐船过海,到了山庄,就已经临近中午了。 在一家名为“前缘”的山庄里,果然已经有几名太太先到了,拉着黎太太问,“怎么今天这么有空?还请我们过海吃饭?” 黎妈妈一听连连对她们眨眼,热情地对其中一位太太说,“哎呀,王太太,不是你说手痒,想邀我们过海打打牌吗?本来我是陪干女儿逛街的,你看,这不都一起来了!正好可以凑两桌!” 太太们面面相觑,不知黎太太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过既然来了,也就听从黎太太安排,先开了两桌麻将,黎太太和儿子小惜,再加刚才的王太太一桌,另外四人正好也凑成一桌,简单地吃了点午饭,便开局了。 论打牌,黎景泽是高手,不过,他今天的任务绝对不是赢钱…… 俗话说打牌看下家,从下家打出的牌可以大致推算出下手需要吃什么牌或者胡什么牌,上手就要避免去打下家要的牌。 黎景泽的下手就是小惜,他精于此道,所以,通常是小惜要吃什么,他便雪中送炭地打出什么牌来,而且为了不让人起疑,还隔几圈在最关键的时候打,结果,他一打出去,小惜就会听牌,而且不论多么难吃到的牌,黎景泽都会自动送上,一个小时后,小惜就胡得风生水起,笑逐颜开。 这样的牌打多了,终究还是让人生疑,王太太皱了眉,戏谑道,“景小子!我看你这牌打得有问题啊!是不是你们一家三口活宰我一个人,然后散了局,你们仨分钱?” 黎景泽嘿嘿一笑,“岂敢岂敢!今天手气太背,偏偏和我这干妹妹八字又相合,我打什么她要什么,我也没办法!” 王太太素来和黎太太关系好,也不在意这些小钱,打牌就图个消磨时间,她不是傻子,今天黎太太突然假她之名邀请诸太太打牌她就觉得诡异,一看打牌这架势,就知道这母子俩是拖着她们下水讨好这干女儿呢! 第三百零五章 惜景时光28 第三百零五章 惜景时光28 于是也不点破,只淡淡一笑,“我去下洗手间,换换手气再来和你们战!” 黎太太见状,也跟了去,“我也去换换吧!小惜,赢了黎妈妈的钱,我可要找你家初七报账去!” 小惜平时并不打牌,但初战告捷,手中一大堆的钞票,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喜滋滋地点着,频频点头,“好的!好的!顺便多报点!我们哪天去血拼!” 两位太太离开后,黎景泽蹭近小惜,“小惜,赢了多少,要给我分点红吧?” “去去去!有本事下半场来赢我的嘛!”小惜一心沉浸在喜悦里,没防备他。 “好!我们来赌一把,如果下半场我一扫三,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大灰狼的尾巴开始摇晃。 小惜猛然抬起头,盯着他,告诫自己不要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鬼知道黎景泽的那个要求是什么…… “你先说要求!”小惜皱起眉头,暗想,难道他要她和他上床她也答应?忽的,她又怪责自己思想不纯洁,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人家有泳儿了,人家从小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怎么会要和她上床? 黎景泽看着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害羞的样子,暗暗好笑,只觉得这小惜怎能如此可爱?随随便便一个表情都可爱得不行,自己从前没发现,真是头蠢驴! 他耸了耸肩,“先说了就不好玩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要提什么要求?别害我!”小惜嘟哝着嘴,瞪了他一眼。 他被她这一眼给瞪得心神荡漾,脑子里回忆起前阵子在黎安柏车上和她那一吻,目光便潋滟起来,恨不得把小惜抱在怀里,狠狠去咬她粉嫩的小嘴。 不过,他还不至于这么造次…… 笑了笑,诱她深入,“怎么会害你?!只是一件会让我爸爸妈妈高兴的事,怎么样?这都不答应?他们白疼了你那么多年!” “真的是这样?让黎妈妈和黎伯伯高兴?”小惜不是不感恩的人,黎伯伯和黎妈妈一直都很疼她,如果只是为了让他们高兴,她还是会答应的。 黎景泽越演越像,煞有其事地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过段日子就是我妈妈生日,我想送份特别的礼物给她,需要你帮我跑下龙套!” “可是……过段日子我有可能去法国了呀?”小惜不无遗憾地睁大了眼睛。想想往事,黎景泽确实从没骗过她,虽然不喜欢自己,却没有一句谎言的…… 黎景泽也不强逼,只若无其事地说,“到时候再说呗,如果你真在法国,如今交通这么便利,以我妈妈对你的疼爱,应该还能值得一双凉鞋吧?” 小惜被将了军在这,最后终于还是点头表示“好……” 黎景泽便偷偷地笑了…… 而洗手间里则是另一番景象,王太太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笑着对身边的黎太太说,“你啊,是不是想当婆婆想疯了?拉着我们一大伙的给你演戏?看我不当着女孩的面揭穿你!” 黎太太急了,“别呀!大不了你输多少我全给你填上行不?你只给我好好演下去就行了!”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就放心输了!对了,我上次看见一条链子挺不错的……”王太太笑道,不输自己的钱,当然就无所谓了,顺便提起了要求…… “你放心!事成之后何止一条链子!”黎太太哼了哼,为了儿子的终生大事,她得下大血本了。 “好!走吧!”王太太整理完头发,优雅地伸出手,和她相握成交,笑着走出洗手间,回了牌桌。 下半场不知怎么回事,形势果然立转,小惜把上半场赢得的钱全部输光以后不说,自己还倒贴出来不少,而黎景泽却赚得盆满钵满。 小惜初打牌,越打越是瘾大,嚷着绝不服输,一直到天黑,还嚷嚷着再战“三百回合”。 黎景泽笑道,“小惜,打牌是个高智商的活动,别坚持了!” 小惜脸孔一板,“什么意思?你说我智商不高?” 呃,说错话了…… 黎景泽爱煞了她俏脸板着的样子,可爱又有趣,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总要吃晚饭吧?吃完饭脑子供氧才充足,才有精力去思考嘛!” 小惜自知自己不过是任性地开开玩笑而已,这么多阿姨在这里,怎么可能陪着自己不吃饭? 黎景泽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你输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不会忘!”小惜横了他一眼。 黎景泽便得意地一笑,把赢得的赌资全掏出来,还给了三位女士,“陪女士们娱乐是景泽的荣幸,怎么能赢钱伤感情呢?”话说他已经赢得了天下最宝贵的东西,还会在乎几个钱…… 王太太冲着黎太太一乐,老实不客气地收下,“那我可不客气了!你这当侄儿的赢阿姨的钱本来就不对!吃饭了吃饭了!” 农家菜一上桌,香喷喷的,让人垂涎欲滴,小惜一下午没吃东西,早饿了,闻得香味,开始开怀大吃。 黎妈妈此时却提出要喝点酒助助兴,于是每人面前多了一只酒杯。 小惜见喝的是红酒,也没拒绝,在法国四年,虽不懂酒,可却能喝一点了。 只是今晚这红酒好像度数有点高,喝完后头有点晕晕的。 她笑,“黎妈妈,我喝醉了,这下可不能陪你们打牌了!” 黎太太也回之一笑,“打了一天了,没意思!吃完饭我们去散散步,泡温泉,做个SPA什么的,今晚就不回去了吧,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就说明天再回去!” 黎太太的意思,小惜不便驳了,给家里打电话以后便陪着几位太太们散步、泡温泉,做身体SPA,而黎景泽则不便再同去,订好了房间,留下来休息了…… 等这一套做完,也差不多晚上十点了,黎太太领着小惜来到住的地方,是一排木质小楼,靠海,别有风情。 把房卡给了小惜,告诉她在哪个房间,自己便和几位太太回了各自房间休息。 小惜打开房门,顿时愣在了原地,眼前只是怎样一副情形? 黎景泽居然穿着个内裤,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电视? 她的脸顿时通红,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走错房间了,可低头看了看房卡,没道理啊,走错房间怎么能打开房门? 那一定是给错房卡了…… 黎景泽见她进来也是吓了一大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惊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怎么知道?”她确实一头雾水…… 黎景泽有些明白过来,脸上浮起笑容,“既然进来了就一起睡吧,算我吃亏!” 什么P话!小惜想爆粗口,转身就往外走,找到服务台,要求再开一间房。 服务员查了查房间,很抱歉地告诉她,所有房间都住满了…… 她不信这个邪,想去别家山庄看看,服务员却很牛X地对她说,这里所有山庄的老板是同一个人,都联网的,她查过,别的山庄也住满了。 她扁了扁嘴,暗想,真的生意这么好?叫老爸来收购了,有钱自家赚好了! 身后响起黎景泽的声音,“小惜,夜凉了,别费劲了,进去吧!” 第三百零六章 惜景时光29 第三百零六章 惜景时光29 “不!我去找黎妈妈换房间!”她转身就走。 “小惜!”黎景泽叫住她,“你知道我妈住哪间房?难道你要一间一间去敲门?把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叫醒?” 小惜暗暗跺脚,这小山庄就是这点不好,只要一个人的身份证就可以订所有房间,没法查谁住在哪间房啊! “算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黎景泽的声音里蒙上夜的暧昧。 小惜回头看他不正经的笑容,怒从心起,“你给我滚远!”睡过?小时候的事也算? 黎景泽不介怀她对他的粗暴,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而且一进房间他就开始脱衣服…… “喂!你干什么?”小惜看着又只剩下内衣内裤的他又羞又怒。 黎景泽诧异地瞪着她,“脱衣服啊,睡觉啊!睡觉不用脱衣服的?” 她也知道是脱衣服好吧!可是今晚出鬼了,看见只穿着内裤的她,她怎么有点口干舌燥,昏昏沉沉,还心猿意马?大约是喝酒喝多了…… “你……有必要脱得那么干净吗?”她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好像身体也开始发烧…… 黎景泽便苦兮兮地对着她,“那怎么办?我习惯裸睡的啊……”他的手在自己内裤边缘摸索…… 小惜羞得直跺脚,拿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你敢!” “好好好!我不敢!”黎景泽暗笑,“其实这房间里有两张床,我们一人睡一张,井水不犯河水,你怕什么怕?再说了,我和你睡了十几年也没对你有非分之想,现在会突然有想法?” 小惜哼了两声,死鸭子嘴硬,“谁怕了?我累了,睡觉!” 她躺回那张干净整洁未被黎景泽碰过的床上,盖住被子,头一挨枕头,就觉得疲倦感袭来,尤其是昏沉的感觉,更强了。 看来,她是真的醉了…… 不去管身边那个暴露狂,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看电视,可是妈呀,这是什么破台?居然在放鬼片? 该死的黎景泽,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鬼吗? 这一眼看过去,正好看到黑暗中恶鬼现身的画面,还配着恐怖的音乐,她吓得一声尖叫,用被子盖住头,大嚷着,“关电视!关电视啊!” 电视关了,黎景泽睡了,整个房间陷入黑暗的寂静里。 听着旁边床上传来的黎景泽均匀的呼吸声,小惜心惊胆战的同时恨得牙根痒痒,凭什么他就可以安然入睡,而她却在忍受恐惧的煎熬?明明鬼片是他放的! 很想伸出手去扭开壁灯,可是整个人却缩在被子里不敢露出半点皮肤来。 越安静,越恐惧,窗外有海浪噼啪声,海风呼啸声,这一切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大脑里幻化成无数鬼怪横行的画面,被子里好热,她憋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可仍然不敢探出头。 忽的,一声巨响…… 她尖声大叫,忍不住掀起被子,只见窗外闪电划破黑夜,墨黑的天空狰狞得像巨大的怪物。 “啊景泽”出于本能,她叫着他的名字。 某人其实并没有睡着,听见她的声音,立马顺应她的召唤,来到她身边,将她抱入怀里,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惊恐的灵魂,“别怕!我在这里!不用怕……” 电闪雷鸣后,是倾泻而下的暴雨。 海风吹着窗帘呼啦啦乱飘,雨水穿过窗棂飘了进来,刚才还闷热无比的空气,转瞬之间便冷却下来。 黎景泽轻轻松开小惜,想去关窗,小惜却抱紧了他,死也不松手,他轻笑,放弃了关窗的想法,更紧的抱了她,情不自禁,唇落在她头顶的发丝,低低呢喃着安慰她,间或,吻,会擦过她额头。 红酒余香,让人有些迷乱。 暴雨的夜晚,常常会有故事发生…… 她的皮肤细腻而甜润,他的唇不经意触到,体内便如着了火一般躁动不安。努力压抑,可她的双臂却紧紧环抱着他,她柔软的丰盈更是紧贴着他的胸膛。 害怕使她竟然没有察觉他在吻她的额,她的眸,她的鼻尖…… 最后,他终难抑制,唇覆在了她唇上,甜美而柔软的感觉让他禁不住轻哼了一声…… 小惜终于发现他在干什么了…… 第一反应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脸蛋飘红,幸好黑夜里看不出来,再然后,才想到要把他推开…… 可是,黎景泽却抱紧了不放,机会来之不易,今天错过了,就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这样抱着她,他该感谢吗?感谢鬼片,感谢这场及时的雷阵雨,当然,最该感谢的就是他老妈…… 坚定不移地将这个吻加深加重,不再是轻轻的触碰,而是带着索求地吮吻,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禁锢着她的腰,不准她有丝毫地偏离。 这样的感觉对小惜来说是陌生的。这和上次在车上的吻截然不同,感觉他就像一阵疾风暴雨,要将自己卷裹;又觉得他像巨浪滔天,要将自己铺天盖地的掩埋一样…… 他的呼吸里还有红酒的味道,她又开始有眩晕的感觉,很奇异的,她并不讨厌他这样的亲吻,反而觉得自己坠入无边的迷蒙之中,模糊,漂浮,雾霭沉沉里,有过去十几年里的黎景泽在成长,交替。 被她深埋了四年的某种情愫如烟一般萌生,一缕一缕绕着她的心,一丝一丝渗入到血液里,血液开始燃烧…… “小惜,乖,张嘴……” 他迷蒙而魅惑的声音像咒语,她无法抵御地听他的话,微微张开唇,便觉有火热的湿软窜了进来。 她的世界顿时被填得满满的,任他横扫她每一个角落,害怕,却无处可逃…… 她的笨拙和怯弱让他欣喜,这是生涩的反应。这么说,她在法国四年,没有和任何男人接触过…… 他的小惜,完完整整是属于他的小惜。 同时,又感到内疚,她那么纯白无暇,自己却比她多了一段经历,他真的配不上她…… 可是,要他放过她,却是不可以! 唯一能补偿她的,就是用余下的生命,全力以赴来爱她…… “小惜,我爱你……”他离开她的唇,游移至她耳边,低低地告诉她,“我爱你”这三个字,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泳儿…… “我爱你……”说出来以后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么难说出口的。 他的吻便沿着耳际滑下,至她的粉颈,她的雪胸…… 感觉怀中的身体渐渐软化下来,他的手覆上她胸口,触手的柔软让他几欲喷泄。他一再告诫自己,小惜是初次,要温柔,要给她最美好的感受…… 这个小家伙,睡觉也不脱裙子,这么长的裙子,拉链在哪里? 他的手沿着她的曲线四处摸索,终于在侧面找到,隐形的拉链却不是那么容易拉下来,加之他现在焦躁的心情,待他拉下拉链时,已是满头大汗。 “哦,小惜……”他发出难耐的隐忍声,手探入她裙子,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游走,最后,停留在雪峰之上。 “不要……景泽……不要……”她知道黎景泽在干什么,也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谁来告诉她,身体为什么这么乏力?为什么对他的行为不感到反感?为什么隐隐的还有期待? 第三百零七章 惜景时光30 第三百零七章 惜景时光30 女人这时候所说的“不要”,对男人来说永远是半推半就的羞怯…… 对黎景泽来说,水一般化在自己怀里的小惜无力的拒绝犹胜挑逗,他褪下她的裙子,褪下她所有的束缚…… 夏季的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窗外很快风平浪静,室内,却是风雨初起,而后,越演越骤,终演变成疾风骤雨,最后,一片旖旎…… 小惜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自己,想动一动,却动不了,浑身拆裂了一般的痛。 睁开眼,看见一只健硕的胳膊压在自己身上,被子盖在腰部,双脚也被什么东西压着。 昨晚的一切电光火石般在脑中闪过,她惊出一身的汗…… 昨晚?她昨晚竟然和黎景泽…… 该死的! 怎么办?她问自己。 说实话,把她的第一次给黎景泽,她并不后悔,毕竟他是她爱了许多年的人,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也是期待这样的结局。 可是,这并不是表示她就可以不顾道德充当第三者!黎景泽是有女朋友的! 对于昨晚的事,她也不怨黎景泽,这种事是两厢情愿的,她记得昨晚自己并没有反对…… 然而真是见鬼了!她昨晚为什么不反对? 没错,是见鬼了!昨晚看鬼片惹出的祸…… 黎景泽也见鬼了吧,居然还口口声声在她耳边说他爱她…… 他爱她?! 她猛然清醒,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他怎么会爱她?要不,就是他把她当成泳儿了,对一定是这样! 他昨晚说“我爱你”的时候有说过小惜的名字吗? 她努力去回忆,可脑袋里一片浆糊…… 昨晚那么乱,谁记得清楚啊! 一团烦乱中,她静下心来,不管怎样,先跑了再说,免得面对黎景泽时的尴尬。他们只是兄弟,是兄弟啊! 多年兄弟,现在赤身**睡在一张床上,黎景泽会不会以为他自己断臂啊? 轻手轻脚挪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脚,迅速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梳洗,便背上包包,匆匆跑了出去。 本来想坐船先离开的,可那样也太怪异了,狡猾的黎妈妈会不会认为她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海边走走,回来再赖账好了! 昨晚的事…… 想起她又头疼,MG!就当她给自己的爱情一个交代好了!第一次给了黎景泽这样的美男,也算不亏了…… 呜呜呜,为什么她还是有想哭的冲动? 在海边走了一会儿,估计着他们也该起床了,就把自己用海水收拾整齐干净,走回了小木屋。 远远的,便看见黎景泽走来,边走边四处张望。 看见她的时候,他加快了步伐,她一颗心砰砰乱跳。 终于相遇,她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嗨,早上好!” 他看着她,眼光狠狠的,“我一点也不好!” “呃?你怎么了?”她假装关心他的健康,用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恼怒地瞪着她,任她摸,末了,有种找她算账的意味,“我昨晚被人睡了,结果肇事者不负责任地跑掉了!” 别用睡字这么难听嘛!她暗暗嘀咕,嘴里却笑着说,“啊?恭喜你艳遇啊!这种地方也有艳遇?莫非是女鬼?聂小倩?小心啊!” “聂小倩?!”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三个字,拉着她的手狂奔。 “你干什么呀?放开我!”她试图从他的大掌中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是枉然。 他走得好快!看起来真的很生气的样子!她要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拜托,他不能慢点吗?她全身酸痛得要死…… 他将她拖入房间,用力掀开被子,洁白的床单上鲜红的印记赫然…… 她瞥了一眼,脸色微红,赶紧把目光转开。 “告诉我!这是什么?”黎景泽指着一朵朵艳若红梅的落红,大有看你怎么赖账的架势…… 小惜眼珠骨碌碌一转,奇奇怪怪地看着黎景泽,小脸红红的,“咦?难道是你生理期……” “你……”黎景泽发誓,他有捏碎这张小脸的冲动!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激怒过!“沈小惜!你有种!” 小惜抓了抓头发,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无厘头得过分,嘻嘻一笑,“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昨晚有艳遇……那就是那个女子的了……难道聂小倩是处的?”她一脸愕然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装得很像,看不出来自己还有做演员的天分啊…… “沈小惜!你再说一句聂小倩!”黎景泽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小惜以为他要掐死自己,震惊的同时满是委屈,她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他攫取了,她不找他麻烦已经很不错了,他居然还想杀人灭口? 哪知,黎景泽却双手用力,撕开了她的裙子。 那一声“哧拉”,清脆而快速,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只穿着内衣裤站在他面前了,她双手捂住关键部位,又羞又气,一脚飞过去,直中他小腹以下,大喊,“黎景泽!你别太过分!” 黎景泽也痛得一手捂住自己的命根子,一手却不忘指着她,“沈小惜!你自己看看!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小惜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他种的印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门口响起黎妈妈的声音。 两人大窘,进来时竟然忘记关门,这下好了,让黎妈妈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床上红梅朵朵,小惜近乎全裸,而她的宝贝儿子,则手捂着命根子一脸扭曲…… 是人都会想到这里上演过怎样一出戏…… 黎妈妈震惊之后,脸上戏剧般变化出狂热的惊喜…… 小惜无颜见人,更无言回答黎景泽的质疑,见到黎太太便哭着扑进她怀里,“黎妈妈……” “乖!乖!”黎太太笑逐颜开,话说她本来只是来叫两人吃早餐的,这样的惊喜实在太火爆了,比她想象的还火爆…… “我们小惜乖啊!不哭不哭!放心了,妈会叫他负责的!我们黎家会负责的!嗯嗯,回去之后我就叫上黎伯伯,不,是叫上你爸爸,去你家提亲,我们选个日子尽快让你们结婚……”黎太太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如愿以偿,如今抱着小惜,眼前已经勾勒出小惜大腹便便,黎家第三代就要诞生的画面了…… 呃?不对啊!小惜听着听着怎么觉得黎妈妈这话有异?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安慰哦…… 结婚?嫁给黎景泽?黎家会负责? 疯了吧!她可不要黎家为了责任逼迫她和黎景泽结婚!更不要这所谓的一夜情而诞生的婚姻束缚! “黎妈妈……我不要结婚……”她抬起头,望着黎妈妈喜滋滋的脸,怯怯地说。心中祈祷,黎妈妈千万不要去她家提什么亲,她已经可以看见她家米初七女士笑成一朵花儿的脸…… “你说什么?”这句话却是油黎景泽和黎妈妈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我……我不要结婚,不要景泽哥哥负责……再说了,黎妈妈你误会了……景泽哥哥昨晚不是和我……不是……我昨晚没在这睡……”她朝黎景泽横眉竖眼,威胁他,如果他敢在黎妈妈面前乱说,有他好看! 第三百零八章 惜景时光31 第三百零八章 惜景时光31 黎妈妈叹了口气,疼爱地拾起地上的长裙,想给娃娃穿上,以遮住她那些数不清的吻痕,暗暗骂儿子太不懂温柔,小惜现在这么瘦,禁得起他折腾吗?看把小惜吓得,都不敢承认了…… 可是,却又发现这裙子已经被撕碎了,不由对儿子更加不满,有这么如狼似虎不见过女人的吗?居然连裙子都来不及脱,直接撕破? 末了,只要拾起被子,给小惜裹住,抱着她安慰,“小惜,黎妈妈知道你委屈,谁让我家儿子不成器呢!你是不是担心泳儿啊?你放心,这事交给黎妈妈,黎妈妈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不是啊……”小惜咬着唇。她的事与别人无关。不愿意和黎景泽结婚,也和泳儿无关。如果她和黎景泽是水到渠成的爱情,无论中间还夹着谁,都不是问题,他们之间,只是他们两个的问题。 她现在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和黎景泽是怎样的感情,黎景泽对她又是怎样的,之前的十几年都蹉跎了,四年不见,彼此都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她不是从前的小惜,黎景泽更不是从前的景泽哥哥,昨晚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她自己也糊里糊涂,结婚怎么可以在如此糊涂的境况下进行? 黎妈妈有些不解了,如果她自己没看错的话,小惜在去法国之前应该是喜欢景泽的,难道现在发生变化了? “小惜,如果不是因为泳儿,那是因为什么?”她的小惜,她的宝贝儿媳妇,不会在法国真的对别的男人动了心吧?都怨她不成器的儿子,居然放了四年时间给别人钻空子,小惜这样的女孩,不知多少男人打主意呢! “因为……因为我还不想结婚……我还小啊……”她想不出别的理由。说她不爱黎景泽?说不出口;说她喜欢别人?更加不是她的风格…… 黎妈妈莞尔一笑,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也没关系,“也对,我们小惜还没到二十二岁呢,可以先订婚的,其实也不算小了,你妈妈结婚的时候才刚满二十!” 小惜裹紧了被子,目光狠狠地望向黎景泽,黎景泽的心已被小惜一句“我不想结婚”伤得零零落落,再看小惜用这样警告的眼神威胁他,心里的挫败感让他眼前只剩一片灰色的前景。 但是,压力在前,他目前不敢得罪小惜,只好委屈万分地向黎太太洗刷小惜的清白,“妈,你弄错了,小惜和我什么也没有……” 哼!小惜对他呼了呼气,算是放过他一马…… 黎景泽心里这个憋屈啊,这个社会颠倒了吗?还是小惜去了一趟法国就被法国人洗脑了?人家都是女人哭着喊着让男人负责,到她这儿,怎么好像是他被强了,他哭着喊着要小惜负责,小惜还不鸟他? 黎太太终于被这两个人搞糊涂了,幸好手机响起来,太太团的女人们催他们三人赶快下楼吃早餐,然后再坐班船回去。 黎太太看着儿子,皱了皱眉,“好吧!既然这样,儿子,赶紧去找一套衣服来给小惜换上,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是……”黎景泽怨妇似的出了门。 黎太太和小惜说了几句后也跟着出了门,追上黎景泽,继续逼供,“臭小子,你老实告诉妈妈,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失败过,情绪低落到极点,对妈妈的话也没心情回答。 “别告诉我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黎太太一副看穿他的表情。 他紧皱着眉,眼眸里灰暗一片,“是是是,老妈你料事如神!可小惜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说你到底谈过恋爱没有?女孩是靠死缠烂打追来的!不是你愁眉苦脸地想一想就会主动投怀送抱的!”黎太太看着这儿子直摇头,或许这小子前半生太顺利了,那个泳儿估计也没花什么功夫追就到手了,该有个人给他点挫折! “怎么追?”黎景泽眼前一亮,“老妈,把当初老爸追你经验给晒一晒?让我向所向披靡的万人迷老爸学几招?!” 黎太太脸上浮起得意的表情,“你爸爸可不像你!当年不知多少女孩迷恋他,他……”说到这里,她住了口,脸上恢复少女般的光泽,“总之,你爸爸是真正的男人!” 黎景泽不满地嘀咕,“废话,难道你会嫁给一个太监或者人妖……” “去!怎么说话呢?!”黎太太敲了敲儿子的头,“你比你爸,道行可差远了!哼哼,如果不是我,你还不知多久才能和小惜生米煮成熟饭呢!” 黎景泽听出这话外之音,若有所思,“老妈,你别告诉我,昨晚是你算计我吧……” 他觉得完全有这个可能! 昨天的一切明显就是老妈的安排,说是去逛街,逛到过海来吃饭,然后打牌,再然后让他和小惜同房睡觉,那么凑巧的,整个岛上所有房间都住满了?打死他也不信!不过,黎氏老板娘说住满,谁敢空出一个房间来?这岛上的度假村都是一个老板没错,而这个老板就是姓黎,名安卿嘛…… 也怨不得他的小惜,怎么会知道黎氏的产业呢?以后要好好教教她…… 真不知,昨晚老妈还玩了什么花样…… 黎太太诡异地一笑,“那当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咳咳,昨晚你看电视的时候是不是只有岛上的内部闭路频道?因为我把其它信号全关了,放鬼片,小惜最怕鬼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女孩看电视看电影什么的,一定要看恐怖片,把她吓得往里怀里钻,你就成功一半了!然后,再加上妈带她去做SPA的时候,用了点催情精油……嘿嘿,小子,你不水到渠成才怪了……” 黎景泽瞠目结舌,现在只想对老妈说三个字“I服了YOU”!不,这是四个字…… “妈,难道老爸曾经是这么对付你的?”他不得不怀疑他专门经营休闲场所的老爸是否是表面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样子。 “去!”黎太太竟然在儿子面前红了脸,“你爸需要这么做吗?你以为和你一样没出息?” 他皱了皱眉,太不服气了,“做正人君子叫没出息?都像老爸那样霸王上弓就好了!” “还瞎说呢!还不去给小惜找衣服!”黎太太一巴掌拍在儿子屁股上。 黎景泽边跑边抗议,“老妈!我已经二十五了!拜托别打我屁股了!” 自打从岛上回来,小惜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害怕和黎家的人相遇,更害怕黎妈妈真的上门来提亲。 所幸,一个星期过去了,平安无事,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稍稍落地。 关于那一晚,也曾为之辗转反侧过,但思量再三,都将它归为一场意外,十几年单恋的滋味并不好受,远走天涯的痛也没忘记,她真的还没有勇气去想更多。 这日,在家闲得无聊,冯立嘉打了个电话来,说是近期要回法国,请她出来吃饭。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了,怕的就是遇上黎家的人,在家里已经被憋坏,既然冯立嘉召唤,她没有理由不出去。 换了衣服出门,正好在门口遇到小米回来,手中还拿着一捧玫瑰,并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第三百零九章 惜景时光32 第三百零九章 惜景时光32 小惜觉得好奇,八卦地问,“二哥!你的花也有送不出的时候?就这么扔了多可惜!” 小米却哼了一声,对她说,“小惜,我可告诉你,黎景泽那小子吃这碗里看着锅里,你被对他心慈手软,被他给骗了!你哥我,打四岁开始就在情海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我,那小子想对你身处魔爪,你得小心了!” “哦……”小惜暗暗心悸,如果告诉二哥自己已经被黎景泽吃干抹尽,会不会被二哥骂得狗血淋头?话说她还没试过被二哥骂是什么滋味,当然,她也不想试…… “哦什么哦!傻丫头!”他对她的反应不满意,追问,“去哪里?” “冯立嘉请我吃饭……”她盯着垃圾桶那些花,觉得有些怪异。 “二哥送你去吧!”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我回来取个东西马上就走。” “好,我等你!快点!” 小惜看着他进了家门,忙把那束花拾起来,里面有张撕碎的卡片,她很想知道,是谁让二哥这么憋,会是那个女警察吗?能收服情场浪子沈小米的女人一定不简单! 话说关于小米的终生大事,她还是有点内疚的,当初自己年幼不懂事,不知有多少倾慕二哥的女孩都因为她一句不喜欢,而被二哥直接淘汰出局,不然,以二哥的魅力,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叫她姑姑了,妈妈也不用成天拜神求佛地求两位哥哥快点结婚,眼看两位哥哥已经快三十了,哎,她罪孽深重啊…… 忽的,在那几片撕碎的卡片碎片中,她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字:景。 难道这不是二哥的花? 她恍然醒悟,她怎么就这么笨呢?如果是二哥送不出去的花,他怎么会拿到家里来扔?早都扔外面了! 她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趁二哥还没出来,偷着问门卫,“这花是谁送来的?” “花店!”对于小姐的提问,门卫答得中规中矩。 小惜唇角抽搐,谁不知道是花店啊?“我是问送花人是谁?” “这个……不知道……”门卫暗想,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偷看主人的**啊…… “那你怎么什么?”她急了,回头,眼看小米就会出来了。 “我只知道这个星期每天都会人送花来,是送给小姐的,但是每次都被二少爷扔了……”门卫一时口快,说了出来,说完才叫一个后悔,二少爷说过不能告诉小姐的,可是,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小姐,他都得罪不起啊!娘啊,怎么让他这么两难呢? 小惜终于明白了,果然是黎景泽…… 送花?是什么意思?顺应黎妈妈的命令,对她负责?黎景泽,犯不着了!负责这么落伍的事情就够老土了!送玫瑰更是全世界最老土的事!还不如当年他那颗破玻璃珠子呢! “以后你直接对花店小弟说,让他转告他们老板,如果这个送花人再去他们店订花送给我,就拒绝做他的生意,否则……你说,我会马上让他的花店倒闭,不想关门大吉的话就别来影响我的生活!” “是,小姐!” 小惜暗暗祈祷,希望爸爸妈妈还没看到这花,他们可不像门卫那么有操守,不看她的卡片?不看送花人是谁?那他们还是她老爸老妈吗? 正想着,小米出来了,请她上车后,先把她送到了目的地,冯立嘉口中那个叫随缘的餐厅。 等她到了以后,她才发现,这家餐厅居然离黎氏总部很近,她再次庆幸小米是路痴,并不知道黎氏就在这附近,否则怎么也不会把她送来这边。 冯立嘉已经订了窗边的位子,看见她走进来,微微一笑,“就你一个人?” “那你希望有几人?”她觉得有些好笑。 “刚才不是有辆车送你来吗?”冯立嘉并没有看清车里从她来的人是谁。 “哦!我二哥,他还有事呢,没时间和我们吃饭!”她想起二哥近期就要参加国际芭蕾舞大赛,这段日子一定忙晕了。 其实已经高龄二十八的小米,一点也不想再在舞台上蹦跶,但是他是妈妈的芭蕾舞学校多年历史上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妈妈的衣钵传人,老妈就指着他这一回给她争脸,加之本次比赛就在本市举行,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小米敢说不参加,估计米初七女士伤痕累累的心又要添新伤了,所以,小米算是被逼上梁山啊! 小惜情不自禁看了看时间,正午,正好是午餐的高峰期,但愿不要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 “小惜,想吃什么,自己点点看。”冯立嘉把菜单递给她。 她有些心神不宁,菜单上有什么菜也没看进去,惶惶惑惑之际,忽然想起黎景泽自己出去单干多年了,怎么会轻易出现在黎氏总部?想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于是,定下神来,点了几个菜。 菜还没上桌,小惜便和他谈起这次签售会的事,这是冯立嘉一生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说起便滔滔不绝。 小惜习惯了听他的漫画故事,每次听的时候都会静静地和他对面而坐,听他讲述,每当这个时候,他眸子里就全是梦幻的光泽。 他很优秀,她清楚,可她终究与他错过了最关键的那些年,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黎景泽,或许,她和冯立嘉可以是很和谐的一对…… “小惜!”这声音如同惊了她的魂。冤家路窄!到底还是遇上了! 只见门口处,黎景泽穿着一套米色的休闲装慢慢朝她走来,目光在她和冯立嘉之间游移不定。 她的脸不由自主飘红,低下头暗暗嘀咕,好好的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他不在公司老老实实上班,穿个休闲装四处晃悠什么? 眼角的余光瞥到身边的椅子多了一双皮鞋,和米色休闲长裤的裤腿,她抬起头,假装惊讶,“咦,景泽哥哥,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黎景泽看着她的表演,又好气又好笑,她这是在躲什么呢?当他是瘟神吗?还是,嫌他打扰了她和冯立嘉的约会? 想起冯立嘉这个小子,他眉头皱了皱,拉开椅子,在小惜身边坐下,“我和朋友来吃饭,正好看见你了!” “哦!那你去陪朋友吧!我不会介意的!”小惜挤出最讨喜的笑容,好一副乖小孩的样子…… 他苦笑,不介意?这是沈大小姐在下逐客令吧?偏生就不懂风情一把了! 他老实不客气地叫来服务员,“加副碗筷,加几个菜!” 小惜那个压力啊如乌云盖顶,怎么把他赶走?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景泽哥哥,别啊!那多失礼!还是去陪朋友吧,咱们俩谁跟谁?没必要刻意陪我……” 黎景泽自顾自地浏览着菜单,“唔”了一声,“我跟他们更是十几年损友,不去没关系!这里的蟹做得很有名,你们点了吗?没点的话来一斤,龙虾也不错,小惜不能吃辣的了,那就来芝士的吧!” 小惜看着这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人,暗暗叫苦,做出可怜状,低声道,“景泽哥哥,不要嘛,小惜今天钱没带够,请不起这样的大餐,景泽哥哥还是和别人一起去吃吧!” 黎景泽合上菜单,对服务员一笑,“先吃着,不够再点!”而后笑眯眯地对小惜说,“傻丫头,景泽哥哥怎么会要你买单?自然是我请你!” 第三百一十章 惜景时光33 第三百一十章 惜景时光33 小惜的耐心被磨光,终于怒了,什么大家闺秀风范,她不要了,当即桌子一拍,“黎景泽!你究竟想怎么样?吃亏的是我!你成天苍蝇似地嗡嗡个啥?!” 黎景泽感觉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下,痛,且冒出血珠。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追一个女孩,被人说成苍蝇似的嗡嗡,这对黎氏大少爷来说还真是伤了自尊,可是,当他抬头看向小惜的眼睛时,她那张小脸生动的表情却将内心小小的不快抹杀掉了。 谁让她是小惜呢?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不会介意。他觉得自己是活该,早几年干嘛去了…… 包容地对她笑了笑,也不管旁边还坐着冯立嘉,“小惜,我想怎样你知道的,我就是想结婚!” 小惜第二次听到结婚这个词,脑袋堵了堵,有点混乱,对这个软硬不吃的人只能摇头求饶,“拜托,你找错对象了,要结婚找泳儿去!” “不!就找你!”他坚定地看着她,“今天的求婚太草率了,下次,我准备好戒指玫瑰,不会亏待你!” 小惜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好吧,她和他发生了关系!没错! 他们两家是世交!也没错! 如果黎景泽不为那一晚负责,必然影响两家关系,这也没错! 如果影响两家关系,估计黎伯伯和黎妈妈会打断他的腿,这千真万确没错! 可是,为什么不问问她呢?她不要他负责!不要啊! 她目光瞟向冯立嘉,不管了,朋友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何况现在这状况让冯立嘉救急还算不上让他插刀那么痛苦吧? 她一把挽住冯立嘉的胳膊,看了看别的餐桌,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冯立嘉,我现在告诉你,我,沈小惜,你的未婚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和他酒后发生过一夜情,你介不介意?你还会娶我吗?” 冯立嘉呆了呆,还算聪明,不用小惜掐胳膊就反应过来,小惜这是在拿他江湖救急…… 好笑的同时,也略略觉得伤感,一脸诚恳地看着小惜,“小惜,我的心,你一直都明白,不管你在外面遇到什么,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小惜松了一口气,决定改天请冯立嘉吃哈根达斯最贵的款…… 她对着黎景泽微微一笑,“现在你看清楚了吗?我的后半生有立嘉负责,我很快就要跟他回法国了,你可以不必老想着那晚的事情了,OK?下次见面,希望你还是我的景泽哥哥,我还是你最好的兄弟!我们这样是最好的!” 黎景泽本来悠闲地端着一杯水准备喝,听了这段对白,彻底坠入冰窖…… 小惜瞪了他一眼,挽着冯立嘉站起来,“立嘉,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吃饭了!” 偌大的一桌菜,徒留黎景泽一个人,呆呆端了一杯水,一直这样坐着,直到他的朋友来,拍了拍他的肩…… 他抬头,遇上那双不友好的眼睛,低唤了声,“小米哥……” “哟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居然叫我哥?我可不敢当,要折寿的!”小米大大咧咧在他对面坐下,暗暗思索,“又是这地方……我刚才好像来过啊……你是不是请小惜吃饭?”他突然如临大敌,难道小惜骗他? “不是……我专程请你!”黎景泽今天收到花店的电话通知,说他以后可以不必再送花去沈家了,心里这个挫败啊,又得知因为小米的辣手摧花,他的花没有一束送到小惜手上的,所以今天才专程请小米这个他憧憬中的未来大舅子,高抬贵手,顺便看在两家多年世交,帮帮他……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忙着呢!”他确实很忙,老妈一会儿见不到他练舞,就恨不得全城通缉。 黎景泽自知小米对他有成见,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盯着眼前那一盘盘美味佳肴,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小米也不见动筷子,他默默坐了一会儿,不知从何说起,小米一杯水喝完,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站起来准备走。 “小米哥!”他一把按住小米的手。 “有话就说好不好?像个男人!”小米对眼前的黎景泽有些无语,这哪里还像从前的黎景泽?以前他不是很拽的吗? 黎景泽茫然地看着他,“小米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要打通小米这一关,给自己拉一个有力的帮手,至少得知道症结在哪里。 小米双手抱胸,看穿了黎景泽的想法,话说他沈小米不是真的笨,他那叫大智若愚…… “黎景泽,我告诉你,在这世上,对我来说有两个女人最重要,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妹,凡是让这两个女人不好过的人,我会让他一辈子不好过!黎景泽你,已经是个例外了,如果不是看在黎伯伯和黎伯母面子上,你黎景泽只怕早已经器官不齐全!”小米老实不客气地给他忠告。 黎景泽平日里脑袋也挺转的,今天却撞了邪似的一片混沌,“我……得罪了她们两个?”不可能啊!米妈妈他怎么敢得罪?那就是小惜…… 他等着小米宣判…… 小米哼了声,“黎景泽,我告诉你,既然你当初不把小惜当回事,现在想吃回头草,那是没门!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黎景泽这会儿脑袋灵光了,回头草?小米的意思是……小惜曾经爱过他? 十几年的往事开始在脑海里回放,从念小学一年级的她常常给他送东西来吃,到球场上给他拿校服的小丫头,再到立志要考他所在大学美术学院的小惜,最后却因为他带了泳儿在她面前,而突然远走法国的她…… 他顿悟了…… 这么多年他都没想清楚小惜为什么突然去了法国,原来竟是为了他…… 因为他有了女朋友,伤了她的心,所以才远赴法国…… 那么这些年,小惜是多么痛苦地过来的?他无法想象……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带给小惜这么大的伤害,不禁深深自责,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小惜这几年的苦给全部补回来!用一辈子的爱去补偿!不管她身边有谁,他都会把她给抢过来! “小米,我爱小惜,我一定会对小惜好!相信我!”他的策略是,如果要赢得小惜的芳心,攻破小惜本身的堡垒固然重要,他还得努力获取更多的支持,小米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否则有他在捣乱,哪怕就在结婚当天,只怕也会给同出漏子来! “叫我怎么相信你?泳儿怎么办?你不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还和家里闹翻吗?”小米自己虽然纵横花场,片叶不沾,但对自己妹夫的要求却是颇为苛刻的,如果他妹夫像自己一样花,他绝对不答应。 “泳儿的事我自会处理,你放心,至于其它的我不想多解释,但是,我一定会对小惜好!”黎景泽想了想,慢吞吞地道,“至于诚意嘛……我听说兰博最近上了款新款……” 小米是爱车之人,虽然路痴,这点地球人都知道…… “是吗?你在嘲笑我沈家买不起车?”小米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一亮。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惜景时光34 第三百一十一章 惜景时光34 黎景泽是生意场上察言观色成精的人,小米这一变化落入他眼中,不禁笑道,“我知道沈家买得起,可我都说了,那是我诚意的证明,当然,我的诚意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权当是我多年来迟钝的悔意,和我对小米哥的心意!” 小米哼了声,“你以为一辆破车就能让我出卖自己的妹子?打错主意了,小子,小惜能不能回头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小米说完,也没吃饭,出了餐厅。 “小米哥,谢谢你,车子一周后送到!”黎景泽追了出去,喜笑颜开。 虽然小米没有直接说帮他,但那话的意思是他已经不反对了! 小米没理他,钻进自己车里,暗暗恼火,都怪老妈,为了逼他跳舞,居然伙同老爸一起把他所有的账户都冻结了,比赛不结束,就不解冻,他现在穷得叮当响,哪里还敢去想新款的兰博? 话说他没有因一辆车而出卖小惜,他会教小惜怎么远着这小子的,最好叫黎景泽那小子赔了夫人又折车。 而小惜挽着冯立嘉逃离以后,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松开了手。 冯立嘉看着她打趣,“我还以为自己突然走运了,什么时候沈大小姐愿意嫁给我为妻?” 小惜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立嘉,对不起……” 冯立嘉摇着头笑,“是谁说要跟我去法国的?我下周可是要走了哦,去不去呢?” “嘿嘿……”小惜抓乱自己的头发,嘿嘿一笑。 冯立嘉也不再逗她,笑道,“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我们的教授你还记得吗?对你念念不忘的,我来之前还对我说,有没有兴趣读他的研究生,如果你想读的话,可以面试读他的。” “真的吗?”小惜有点心动,可是心里又有放不下的,“我……和家人商量一下……” “好!我下周才走,这之前你好好考虑把!”冯立嘉笑道。 小惜回到家的时候,米初七女士正在客厅等候,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妈!”她乖乖地叫了声,这种状况最好立刻溜回房间里去,不知是谁惹了米女士生气,她不想自己这只小小池鱼被殃及。 “站住!”米女士叫住了她。 “妈,女儿好累了,想上去睡会儿!”她开始撒娇。 米女士却不吃她这套,脸上依然乌云滚滚的,“我昨晚跟你交代什么你全忘记了吗?” 昨晚…… 小惜终于想起,这两天妈妈一直在唠叨,周家的儿子从法国念硕士回来,要举行盛大的宴会,各家各户的女儿们都得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赴宴…… 她沈小惜什么时候也成滞销产品了?需要这样去争宠? “妈,我不去可不可以?你女儿天香国色,天生丽质,天资聪颖……” “那也得去!这是礼貌!”米女士完全不为她所动,并提起了一个让她头疼的问题,“本来还指望你跟黎家小景子长大了擦出先花火,现在看来没戏,只好……” 黎景泽……黎景泽……提起这个名字她就头痛,捂住耳朵道,“好好好,我去行了吧?我去……” 终是被米女士押到了周家,彼时,周家已经灯火通明,燕瘦环肥,杯光流转中,每一个女子都美丽而优雅地在人群中穿梭,尽情展示她们窈窕的身姿。 小惜自小在帅哥堆里长大,自己家两个哥哥就是帅哥中的极品,很少再有让她看入眼的男人,所以对这样的聚会从来兴趣缺缺,眼看妈妈加入到一群太太中间聊得火热,没有时间再管自己,便装了一盘子的食物,躲到角落里吃起来。 话说她的午饭被黎景泽搅和以后,就和冯立嘉到路边摊随便吃了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样的晚宴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助餐好吃,这是她唯一感兴趣的地方…… “你是……小惜?” 她最讨厌吃东西被人打扰,今天中午被黎景泽搅黄了一顿就罢了,现在又有人这么不长眼色吗? 她忙着吞咽,抬起头来,还被噎了一下,眸子里正有了怒意,却被眼前这双温和的眼睛把怒意给融化掉了…… 咦?这世上还有和哥哥一样帅的男人?并且此人的气质完全和哥哥不同,没小虔那么冷淡,没小米那么轻佻,反而看起来更像……爸爸…… 她一脸的愕然让对方明白,这小丫头是记不得自己,笑着自我介绍,“小惜把我给忘了?在下周天颐。” 周天颐?这就是妈妈逼她来见的周天颐?怎么长大了完全不同了呀?记忆里的周天颐是个又矮又瘦的豆芽菜呢!一点也不入她的眼!都说女大十八变,看来男大也十八变…… 周天颐被她的样子逗笑,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要纸巾干什么?她自己都觉得诧异,当她发现周天颐的眼神落在她盘子里的蛋糕上时,才意识到自己嘴角一定沾满了蛋糕。 她脸微微一红,难为情地笑,“真不好意思……”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矫情地开始淑女式擦嘴。 周天颐便笑出声来,小惜的脸更红了…… “没关系,我喜欢看到好胃口的女孩!” 周天颐柔和的目光缓解了小惜的尴尬,她红着脸解释,“呵呵,我没吃午饭……所以……你家的蛋糕很好吃……” 周天颐若有所思的样子,“哦……原来小惜知道我家蛋糕好吃,所以刻意没吃午饭,留了肚子来大吃特吃的……” “哪有故意啊!”老天,如果米女士知道自己给周家少爷留了个这样的印象,一定又会在她耳边碎碎念三天三夜…… “哈哈!我开玩笑的!”周天颐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惹得有宾客朝这边看过来。 远处,米女士也听见了周天颐的笑声,居然朝小惜竖了竖大拇指,难道当妈妈的永远是这么无聊的吗? “开场舞就要开始了,周某有幸请小惜共跳一曲吗?”周天颐已经极为绅士地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盘中的食物,又听周天颐道,“我家厨房应该还有很多,跳完舞我带去吃个够!”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惜赶紧扔了盘子,把纤细的小手放入他手中。 随着他滑入舞池时,她还能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她自觉囧大了,话说她在人前按照米女士的要求装淑女一直很成功的,今天一举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啊! 机械地跟着他跳舞,第六感又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偷偷寻找这目光的来源,却在人群中看到一身白色礼服的黎景泽…… 阴魂不散啊……她哀叹。 “小惜,怎么了?”周天颐似乎察觉到什么,低声问她。 因为音乐声中,怕对方听不清自己的话,他靠近了她的耳朵,两人的姿势便显得暧昧起来…… “没……没什么……”她红着脸摇头。 他的轻笑声又传来,“小惜是芭蕾舞世家的哦,如果没心事,怎么会踩了我三脚了?” “啊?”小惜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如果米女士知道自己如此丢她的脸,一定会罚她三天不吃饭,三个月没零用钱…… “专心跳舞!”他低头看着她笑。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惜景时光35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惜景时光35 “哦……”她赶紧集中精神,随着音乐的节拍,一心一意和周天颐共舞。 周天颐举手投足绅士优雅,她体态婀娜舞姿翩然,两人一旦用心合作,这曲舞便跳得天衣无缝,舞曲终时,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 周天颐携着她的手退至她原来休息的地方,如影随行的,跟了一人上来。 “小惜,这曲舞该我了?” 小惜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很凑巧的,小米姗姗来迟,笑眯眯地也走向小惜所在之处,她抬头对某人一笑,“我去和哥哥打个招呼!” 说完扑了上去,“二哥二哥,你怎么才来?” 小米张开臂膀环抱自己的宝贝妹妹,同时看见了小惜身后某人怨念的目光,那人还很卑鄙地用口型对他说,“兰博” 小米鄙夷地瞪着他,兰博兰博!兰博他会收没错!那是对某人多年无视他妹妹的惩罚!可并不代表收了兰博就如某人的愿! “妹妹,为了哥哥不当壁树,陪我跳一曲舞吧!”小米搂着小惜如了舞池,对黎景泽投去意味深长的笑容。 黎景泽不知他这是何意,是答应帮忙?还是笑话他? 小惜随着这芭蕾王子的舞步轻松地旋转,不由赞叹,这专业水准就是专业水准,周天颐根本就无法和哥哥在一个台阶比,可惜的是,王子老矣,尚未婚啊…… 她轻叹,“二哥,别告诉我你沦落到参加舞会连女伴都找不到的地步!” 小米挑眉笑了笑,“这么小瞧你二哥?你二哥我说要一个女伴,可以排队排到山海关!只不过,二哥厌倦了!” “厌倦?”情场浪子也会厌倦?她贼贼地笑,“那是哪家的闺秀让浪子回头啊?难道是警察姐姐?” “去!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我来问问你,你自己的事打算怎样?”原来和芭蕾王子共舞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付出被逼供的代价…… “什么怎样?”她决定装傻。 “小惜,二哥是谁啊?情这个字,二哥一眼就看穿了!这么些年,你对黎景泽的感情始终都没有放下,可怜的冯立嘉光荣地成了炮灰,对不对?”小米洞悉她心事的眼神看得她发毛。 小惜低了头不说话,平日里被自己压抑的感情因小米的话如炊烟一般袅袅升起。 小米怜爱地抱了她,舞步慢了下来,“小惜,哥哥告诉你一句话,只要小惜的决定,哥哥都支持,二哥只希望你幸福。” “二哥……”小惜庆幸自己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哥哥,并且如此地疼爱自己,虽然小虔不像小米这样感性,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去给她摘。 “放心吧,二哥会站在你这边!去吧!”小米将她轻轻一推,一个优美的旋转。 音乐声中,她落入一个白色身影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便将她迅速席卷,原来,该交换舞伴了…… “小惜……”她旋转到他怀中的时候,他竟然双手发抖,一颗心狂跳不已。 这是他从来就没有过的惶恐,想把她紧紧抱入怀里,又怕弄疼了她,更怕惊了她,吓跑了她…… 就连说话,也不敢高声,只是颤着声音轻唤她的名字,然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自己都觉得纳闷,谈判桌上巧舌如簧的黎景泽哪里去了? 小惜的心随着他的呼唤微微一跳,脸上不争气地又泛起了红晕,不知该答什么,眼睛盯着他胸前那颗纽扣,闷不出声。 这样的小惜,让黎景泽心神微微一荡,很想覆上她娇嫩的粉唇,亲吻她,疼惜她,按理说,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一次最亲密的接触,要再一次吻她,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可黎景泽却觉得,如今这一步更难迈出去了…… 双臂微微收紧,小惜便和他贴得更近,偶尔大腿之间的摩擦,都让他心潮澎湃,无法平息,不过几个圈旋转下来,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黎景泽,你他妈的真没用! 他暗暗骂自己。 可是又能如何?他该怎么做?越紧张,越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说了一句最蹩脚的话,“小惜,你和周天颐很熟吗?”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已经能预测到小惜怎么回答他。 果然,小惜抬起头回了他一句,“关你什么事?” 他有点吃瘪,却不敢回嘴,很怨妇地嘀咕,“我老婆身边的男人,我当然要问一问嘛……” 小惜急了,停下舞步,低声呵斥他,“谁是你老婆?黎景泽,你给我弄清楚!别耽误我好吗?你到处乱说你是我老婆,想害我嫁不出啊?” 黎景泽的眼眸因她这句话黯淡下去,小丫头!还想嫁别人?看来他不用强是不行了!拽着她就在人堆里钻。 小惜挣扎着抗议,“你干什么?讨厌!你弄疼我了!放手!” 他猛然回头,“你想要我抱你去吗?” 她乖乖地闭了口,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抱走,也太丢脸了,那她可真嫁不出去了…… “可是你总得告诉我去哪里把?”她撒开小腿跟着他跑。 “到了就只知道了!”他牵着她,往东北角走去。 东北角,有他的父母和小惜的父母正在聊天。 他二话没说,冲上前就对沈言和初七道,“沈叔叔,七妈妈,我有件事要对你们说。” 小惜预感不妙,推着黎景泽,急道,“你想说什么?别乱说!” 黎景泽这一次才不管她的威胁,一把就搂过她的腰,大声宣布,“沈叔叔,七妈妈,我和小惜要结婚!希望你们能答应!” 除了黎太太以外,在场所有人均被惊到,黎安卿、沈言、和初七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而小惜,则只差捶胸顿足,唯有黎太太,一副料事如神一切皆在她掌握中的姿态。 “喂!黎景泽!谁要嫁给你?你疯了!”小惜使劲扭啊扭,怎么也扭不出黎景泽的掌控,长辈面前,又不敢过于失礼…… “小惜,别害羞!迟早要面对的!”黎景泽居然一本正经把她的不合作解释成害羞…… “我不是害羞……”她是不是有口难辩?看着老爸老妈已经把她的表情归结为害羞后,她突然发现,黎景泽居然也玩腹黑这一招? “沈叔叔,七妈妈,我首先想向你们道歉,因为……我已经把小惜变成了我的女人,然后,我郑重其事向你们保证,我会负责任!我要娶小惜,我会给小惜幸福!”黎景泽说着这话的时候,手臂紧了紧,将小惜更紧地搂在怀里,好像小惜已经归他所有。 沈言和初七的表情一愣,目光移到小惜脸上,小惜恨不得遁地而去,该死的黎景泽,还要不要她活了? 一脚踩在黎景泽脚上,恨道,“黎景泽!你神经病啊!谁是你的女人?” 她看了看四周,值得庆幸的是,东北角还比较僻静,周围都没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不然她真的不要做人了! “你别乱动!”黎景泽皱着眉头,心里乱乱的。 小惜却不依不饶,抗议声不断。 终于,这乱糟糟的局面,被一个冷静的声音打破,这声音来自于沈言,威严,而清冷,“景泽,你跟我来一下。”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惜景时光36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惜景时光36 沈言往大厅外走去。 黎景泽不知未来岳父找他什么事,更不敢违逆,不舍地看了一眼小惜,跟着沈言往外走。 临行,初七叹了口气,黎太太也叹了口气,把黎景泽吓到了,回头看两位女士,两人均拥同情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他有点胆怯。 “小子,你沈叔叔那眼神分明是,动我女儿者死……”黎安卿说道。 黎景泽眼神凛了凛,“该我受的我不会逃避!” 说完大步跟随沈言走了出去。 黎安卿对初七道,“是我管教不严,我去!” 三个男人前后走出了大厅,剩下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过了一会儿,黎太太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小惜哀求,“小惜,你帮忙说说话吧,沈言估计还会手下留情,可我家那位要动起手来,那可是往死里打……景泽小时候,有一次拿皮带抽,抽完还把浴缸里放了盐水,把皮开肉绽的他给扔进去泡……” 说着,黎太太眼睛居然掉下泪来…… 小惜是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孩子,不敢相信会有这么暴力的家长,不禁胆怯地往妈妈身上靠,“黎妈妈,不是吧?黎伯伯有这么吓人?” 黎太太流着泪点头,“有啊!你知道景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那次他爸爸拿这么大一根木棍打他,一直把棍子打断了,还不罢休……” “那……那……”小惜没了主意,看向妈妈。 初七叹了口气,摸着小惜的头发,“小惜,别看你爸爸平时看起来和你们没有代沟,总是能处处理解你们,但骨子里却是个守旧的人,这些旧时的道德他是最看中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忍了好多年,一直到结婚了才真正把她变成他的女人。如今年纪大了,孩子也大了,平日里随他们管得少,小米那么不像话他也不多说,那是因为小米是男孩,小惜是女孩啊,这女孩就是老爸的心肝宝贝,哪能容得下被人欺负? “可是……爸爸不会打景泽吧?”一个黎伯伯就够恐怖了,再加上一个老爸的话,那景泽不是不死也脱层皮了? 初七凝视着她,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惜在原地走来走去,心里像猫抓一样,她不想就这样嫁给景泽,可是也不愿意景泽遭受暴力袭击啊!怎么说那件事也属于你情我愿,如果她自己那时不糊涂,黎景泽也不会得逞…… “小惜……”黎太太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小惜终于忍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跑,她身后,黎太太和初七也跟着跑出去。 偌大的花园,黎安卿和沈言肯定不会在显眼处找黎景泽算账,小惜四处寻找,终于在偏僻的角落找到他们,彼时,黎景泽跪在沈言和黎安卿面前,微亮的路灯下,可以看见黎景泽的鼻子在滴血,额头也有几处破损…… 真的动手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动的…… “黎伯伯,爸爸!不要打啊!打人又解决不了问题!”小惜冲过去喊道。 沈言没有表态,黎安卿倒是先开了口,“小惜,放心,这小子欠揍,黎伯伯会给你做主的!小子,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办?” 黎景泽鼻子里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语气却是无比坚决,“父亲,沈叔叔,我说过,我会负责,我会娶小惜,我会给她幸福!请给我一个机会!” 黎安卿转向沈言,“兄弟,你说怎么办?养子不教父之过!这不长进的做出这种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向你交代,小惜我黎家是娶定了!至于小儿,我带回去之后自然还会家法伺候,让兄弟见笑了,真是这辈子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小惜一听,立刻就挡在黎景泽前面,“黎伯伯,不要打人啊!也不全怪他的!我……”她想说,我自己也有份……可是,这样的话在长辈面前哪里说得出口,还有老爸啊,妈妈说老爸最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没想到,黎安卿却对她笑了,“乖小惜,这么快就帮着他求情了?兄弟,看来我们俩个是白操心了,这小俩口感情好着呢!就这样吧,我做主,选个日子给他们结婚,怎么样?” “不是……我和他……”小惜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怎么这趟水越搅越混了“不是……我和他……”小惜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怎么这趟水越搅越混了…… 沈言也只能笑笑,“便宜了你家小子,你回去合计合计,准备多少聘礼吧!我可告诉你,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聘礼少了我可不干!” 黎安卿如释重负地一笑,“我就怕你不要聘礼!” 说着,初七和黎太太也赶到了,看到这一派祥和的样子,均舒了口气。 初七见黎景泽还跪着,主动拉他,“起来吧,以后好好疼着小惜就行了!” “是,谢谢七妈妈!”黎景泽终于如愿以偿,虽然挨了老爸几拳,掉了几滴血,也算有所值了,就当是苦肉计好了!至少,从这里试出了一点小惜还是不希望自己被打的…… 这让他很高兴,流着鼻血冲小惜一乐。 小惜嫌恶地扭开头。 “沈言,别站着了,你干的好事,送景泽去医院看看吧!哎,都是一家人,下手也太狠了点!”初七蹙眉怪责沈言,都说丈母娘疼女婿,这也太快了点吧? 家里又多了个男人,沈言觉得自己的地位越来越低,所享受的宠爱又少了一份,对黎景泽难免又多瞪了几眼,瞪得黎景泽心慌意乱,低下头。 黎安卿则表示不用那么麻烦,一点小伤,比从前轻多了,让黎景泽自己去洗洗就好,但初七怎么也不肯,非让沈言开车去了医院才罢休。 然后初七便和女儿一起慢慢走在花园里散步,女儿要出嫁了,她还有好多话要和女儿说呢,却见黎安卿和黎太太走在前面,他俩相互埋怨的对话传来: “这一定是你动的手吧?还好意思要沈言个你背黑锅?”这是黎太太对丈夫的怪责,还带着呜咽的撒娇,“只有你这当父亲的才下得了狠手,怎么说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咋就那么狠呢?” 黎安卿抱着娇妻的腰柔声哄道,“你以为我愿意打他?还不是他自己不成器吗?” “不成器也是学你的!”黎太太扭了扭腰。 “这……怎么跟我有关了?”黎安卿颇不服气,虽然在他们的家规里,老婆永远是对的…… “怎么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要不是你把我给……哼,我会嫁给你吗?”黎太太怨屈地哭诉。 呃?小惜呆住了,原来看起来冷冰冰的黎伯伯还会有这么强悍的时候?佩服啊佩服!真男人!小惜有点花痴地开始想象黎伯伯和黎妈妈从前的故事。 只见黎安卿满脸尴尬,低声道,“都过去好久的事了!老夫老妻的还说这些,也不怕晚辈们笑话!” 小惜彻底雷住,雷得她连自己马上要嫁黎景泽的悲剧都给忘记了,这是平日里以冷酷如冰著称的黎伯伯吗? 这一出戏让小惜没了心情再进周家的大厅,对初七道,“妈妈,你进去吧,我想在外透透气!” 她和黎景泽的婚事,看来已经铁板上订钉了,不过,她真的不想就这么嫁给他,她甚至觉得好笑,黎伯伯把他打一顿,逼着他跪下发誓娶她,她沈小惜有这么困难吗?非他不嫁?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惜景时光37 第三百一十四章 惜景时光37 她想静一静,好好理一理今天发生的事。 初七见她这样,也不想打扰她,叮嘱她别乱跑,一定要等着爸爸来一起回家。 小惜点了点头,把妈妈往里面推,自己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在夜风里轻轻荡漾,希望能梳理清楚自己的心事。 爱了那么多年黎景泽,她曾经的梦想就是想要嫁给他,当他的新娘,可是,他却用最残酷的事实粉碎了她这个梦想,当她用四年时间把自己用高高的城堡围筑起来,保证她的心不再收伤害的时候,他却突然又蹦出来说要娶她……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娶她?那他的泳儿呢?他不该为泳儿负责吗? 月光凌乱地洒落下来,她的心也一片混乱…… 蓦地,身后响起一阵冷哼。 是谁? 她回头,只见月影光华中站着极其美丽的女子泳儿…… 泳儿永远都是这么漂亮,精致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那样的妖娆妩媚即便女人见了也移不开眼神,何况是男人呢? 泳儿踱着摇曳的步子,朝她缓缓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的时候,自然而然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妆容精致的脸上那一抹冷笑充满嘲讽,“沈小惜!”她一字一字地叫她的名字。 小惜心知来者不善,很明显,泳儿现在是以弃妇的身份在和她说话,既然黎景泽要娶自己,那么必然会对泳儿摊牌,照这样看来,这底牌已经摊了。 小惜只是平静如水的看着她,从父亲和小虔身上学到的眼神,越是平静,越让人捉摸不透…… 敌不动,我不动,后发制人未必不是好招。 “沈小惜,你能不能自爱一点?从小你就喜欢招蜂引蝶,现在长大了还是这样一副模样?”泳儿居然大言不惭地泼她的污水。 小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今天出门刷了牙吗?” “你……”泳儿憋了气,冷笑,“我不刷牙不过嘴臭,你呢?人品都是臭的!勾搭完景泽,马上又去勾搭周天颐,你既然从我这抢走了黎景泽,就不能对他好点?” 小惜心里本来就乱,根本无心和泳儿在做无谓的争吵,只递给她同情的眼光,“泳儿,我知道你生气,不过,你该去找让你生气的人,而不是在我面前发疯,只要你套得住黎景泽,我还要烧高香感谢你!拜托把你的黎景泽牵回家,别在我面前晃悠!” 泳儿的眼睛忽然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 小惜不知她笑什么,回头一看,只见黎景泽头上贴了纱布,眼神阴郁地看着她。 这么说,刚刚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就不会再一意孤行地要娶自己了吧? 站在两人中间的小惜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谈,我有事先走了!” 从黎景泽身边走过,手被他一把抓住,低沉的喝问在耳边响起,“小惜,我现在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 呵,说什么只要泳儿套住他,她烧高香感谢?还把他比作狗,让泳儿迁回家?别在她面前晃悠? 在她心里,他是如此不堪的了吗?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就像有人用刀在剜一样…… 小惜被他的眼神摄住,为什么他的瞳孔深处好像流露出扭曲一般的疼痛?他不能娶自己很难过吗? 她真的讨厌他吗?她自己知道不是,只是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感情而已…… 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莫名其妙吐出两个字,“是的!” 她感觉黎景泽瞳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样子,他松开了她的手,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两步。 看见他这样,无端的,她的心也被刺得痛了,好像很难过很难过的样子,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被黎景泽这样的眼神融化,赶紧低了头,从黎景泽面前匆匆逃离。 浅白的月光下,剩下黎景泽和泳儿相对而立。 “景泽……”她含着泪叫他的名字,依然充满深情。 他将瞳孔深处的伤掩盖下去,换上疏离的冷漠,“你为什么来找她?谁允许你来找她?你凭什么来找她?” 一连串冰冷的质问,激落了她的泪水,她捂住嘴,在他面前,她从不掩饰她的悲伤,“景泽,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你把她当个宝,她把你当根草,甚至把你当成没人要的流浪狗,她说什么你不全听见了吗?景泽,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景泽……” “爱我?”黎景泽自嘲地笑,“你是爱我,还是爱我身后黎家的背景?” 泳儿愣住了,似乎经过了思考之后才慎重地回答,“景泽,没错,我承认最初看中你确实是因为你的家世。试问,嫁给白马王子是每个年轻女孩的梦想,我有这样的选择也没有错。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即便你现在倾家荡产,我也还是愿意跟着你,陪你吃苦,陪你一起东山再起!” 黎景泽凝视着眼前的泳儿,明艳依然如初,只是满脸的泪痕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日日在他面前极力展着欢颜的女子,坚硬的心渐渐融化。 没错,泳儿确实没错,错的只是他而已…… “泳儿,对不起!”他知道对不起是最苍白的语言,可是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还能给泳儿什么…… 泳儿仰起头,极力让眼泪倒流回去,再平视他时,脸上只有苦涩的笑容,“景泽,如果小惜没有再回来,你会娶我吗?” 黎景泽眼里有一丝茫然,会吗?也许会吧…… 其实,说到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泳儿态度的变化确实源于小惜回来,但是,这跟小惜无关,是他的错,他不希望泳儿再像今天一样去找小惜的麻烦。 不想过于伤害泳儿,他斟酌了一番才说,“泳儿,没有发生的事我无法预测,不过,如果没有小惜,我可能真的会娶你,但是,也许我一辈子也就不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泳儿面色是僵硬的,许是哭过了,眼泪绷在脸上绷得紧紧的,“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坦率?呵,真正的爱情!?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都是伤心伤肺的,如果可以,我林泳儿以后都不会再要!” 黎景泽看她的眼神多了怜悯,可是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怜悯,并不等于爱。 他不希望自己再有任何的行为会让人误会。 虽然,有一个片刻,发现泳儿伤心欲绝的片刻,他很想把泳儿拥进怀里给予安慰非情人间的安慰,但是,这样或许会给泳儿造成错觉,所以,他忍住,只对泳儿道,“泳儿,对不起你的人是我,除了爱情和婚姻,我想会用别的方式给你补偿,如果以后还能做朋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泳儿听着这话,微微点头,心中苦涩一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多么严重的誓言!若是平常听了,真要感动得热泪盈眶啊!可惜,你今天说出来不过是要我不要去打扰你的小惜,是吗?我就不明白,小惜究竟有什么好?横插在我们中间四年不算,她一出现,连手指头都不用勾,你就跟了去了,可她把你当什么呢?在她眼里,你狗屁都不如!”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惜景时光38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惜景时光38 提起刚才的一幕,黎景泽确实心如刀割,可那是他和小惜之间的事,无论小惜视他为什么,都与外人无关,更轮不到外人来评判!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也硬了起来,“泳儿,小惜当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那是我的心甘情愿!”他顿了顿,说得痛心疾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噬咬般难受,“她说我是小狗,我就是她的宠物小狗,能把我牵回去的人只有她一个……” 泳儿前半生所有的锐气可以说都被黎景泽这番话给击得粉碎,她终于明白自己和黎景泽在一起的四年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却仍是不甘心,执着于那句话,颤抖的声音道出,“景泽,你知道吗?你从来就没说过爱我……” 是真的不爱?还是说不出来? 不用说,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终不想再给她任何希望,清冷的月光披在他身上,淡淡的疏离渗透着华霜,转身,灯火阑珊处是即将离去的小惜和初七。 “对不起……”经过今晚,他知道,他和她连朋友的关系都无法再保持,既然如此,就断得干干净净吧。对不起三个字,比再见更有杀伤力…… 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远走,和前方属于他的人融汇在一起,泳儿深深明白,她是真的失去了他了,最后一丝幻想也无…… 林泳儿,曾经是何等高傲的女子,终于还是落入到这步田地,只因不该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抱有太多的幻想…… 她的手在她小腹上慢慢抚摸,忽而苦笑,对着远方,用他再也无法听见的声音说,“景泽,我可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 只是,孩子,你该这个时候来到吗?为什么你和妈妈一样,不懂得选择适合自己的窝? 小惜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 这时候黎景泽一定走了吧? 老天!黎景泽真是让人受不了!自从周家宴会以来,他就短信电话不断,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态度和他说话,他都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难道他真的爱她? 这个想法曾经不知好歹地冒出来过,但是刚刚冒头就被她打死了,怎么想怎么就无法说服自己…… 最后,她关了手机,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可黎景泽却死皮白赖每天来她家蹭饭吃…… 然后还要和老爸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切磋棋艺,实则对小惜挤眉弄眼…… 小惜对沈言和妈妈都提过,她不要嫁给黎景泽。 可老爸只问了她一句话,“你是不是已经是黎景泽的人了?” 小惜无言以对,只能低头低头再低头…… “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话说老爸在这方面还真的很古板啊!难道现在是古代吗?被谁碰了手就要嫁给他?也太老土了吧? 可她不敢说…… 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出去!在外面流浪混饭吃,估计黎景泽走了以后再回家! 这叫什么事啊?害她有家不能回! 该死的,害她吃不到外婆做的菜,馋死了! 其实,米初七女士见到女儿这个样子还是于心不忍的,暗地里曾对沈言吹枕头风,“老公啊,我看小惜是真的不想嫁给景小子,你何苦逼她?你就真的这么守旧?现在的年轻人开放了!时代不同了,你醒醒吧!” 沈言怎么听着就觉得该敲敲警钟呢?他板起脸,捏住爱妻的下巴,“老婆,什么叫时代不同了,我该醒醒了?难道你醒了吗?意思是你已经顺应这时代了?开放了?做好墙头红杏的准备了?” 他决定要去查一查老婆身边近期出现频率高的男性,从十八岁到八十岁一个也不能放过…… 初七气得一把拍掉他的手,“瞎说什么呢?我是说孩子!孩子!你干嘛非逼着小惜嫁给景小子?” 沈言挑了挑眉,“这你就不知道了!旁观者清,我看得很清楚,小惜和景泽就是相互喜欢的一对,小惜不过是在闹别扭呢!随她闹吧,结婚以后就好了!” 初七女士一片茫然,“你看得很清楚?我怎么看不清楚呢?” “呃……”这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有关智商的问题……沈先生不忍心击溃米女士的自尊心,委婉地道,“这个嘛……男人容易看得懂一点,比如,安卿也知道,小虔和小米都看得到,否则,小米怎么不反对了呢?” 初七想想,也觉得颇有道理,小米和景泽可是死对头,现在居然不反对他们结婚,想必也是看穿了的…… 可为什么连小米都看出来的事情,她还是看不出来呢? 郁闷…… 在老公面前,她习惯性地嘟起了嘴,尽管,她已过了嘟嘴撒娇的年龄…… 可她家沈先生就是受不了她这一套,只要她唇微微一翘,他便想起了少女时期的她。眼前的女子虽然青春不再,可在他眼里,每一个动作都还和少女时期的她一样娇俏可爱,心神荡漾之际,忍不住搂了她,在她耳边吹着热气,“老婆……老婆……” 初七明明心花怒放,整个人都随着他的呼唤和吹气软化下来,在他怀中柔软得如一滩水,可偏生还装出冷静的样子,“干什么?年纪一大把了,别为老不尊,带坏小的!” 他“嗤的”笑出声来,“老婆,我们老了吗?前几天你还说看见超市里别人抱着的小BABY你就好喜欢,还想让我再给你一个呢!” “切,你还行吗?”初七居然不知死活地鄙夷了一下她可爱的老公,殊不知这踩了男人的底线,或者说,踩了男人的尾巴更合适,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的,而且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不行,通常会火山爆发一次,让女人死死记住这个教训。 那晚,沈先生也不例外,直叫米女士后悔了三天三夜…… 不过,沈先生始终没有把小BABY放进她身体里去,无论平日里怎么开玩笑说还要再生个小BABY,但他都没有付诸行动,因为生小惜那一次,目睹初七所受的痛,他就发誓,从此以后都不让她再生了! 话说小惜从外面游荡回来,蹑手蹑脚走进客厅,终于只见一片宁静,没有那小子身影的日子多么美好!她几乎想唱歌了,大声道,“爸,妈,我回来了!” “要我们出来接驾吗?” 米女士从卧室敷着张面膜就出来了,把小惜吓了一大跳,忠忠言相告,“妈,你做面膜的时候一定不要在老爸面前做,不然吓得老爸不敢上床你就完了!” “去你的!”米女士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上去看看你爸吧,他正在书房和景泽下棋!” 呜呼哀哉! 小惜觉得自己再一次深刻理解了“噩耗”这个词的含义…… 而黎景泽居然和小惜玩心有灵犀,她不过想悄悄从书房绕过回自己房间,书房门却奇迹般打开了,露出黎景泽向日葵一样的笑脸。 拜托!现在是晚上,没有太阳! “小惜,你回来了?”黎景泽在她面前站定,眼神里几许迷恋,几许小心翼翼。 “废话!我不回来你在跟鬼说话吗?”小惜一顿抢白,对这个人,她就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黎景泽身后,沈言的身影出现,“小惜,怎么不能好好说话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惜景时光39 第三百一十六章 惜景时光39 虽然沈言语气和蔼,并没有谴责的意思,但还是让小惜觉得不舒服,至少黎景泽已经分走了老爸一半的爱了,半子半子,女婿不就是半个儿子吗? 小惜嘴一嘟,“我怎么没好好说话?哼,老爸!你不疼我了!” 沈言哭笑不得,这女孩儿就是轻不得重不得,只对黎景泽说道,“景泽,你先回去吧!” “好,爸爸!”黎景泽居然开始喊爸爸了! 小惜气得跳脚,撞开黎景泽,冲到沈言面前,挂在沈言脖子上不依不饶,“老爸!你是我的老爸嗳!不准答应他!不准答应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捂住沈言的嘴,不让他答应…… 黎景泽尴尬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并不和小孩心性的小惜计较,“小惜,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再见!” “你明天不要来了!”她气呼呼地捂继续捂着老爸的嘴,冲着楼下又大喊,“妈!妈妈!不准黎景泽叫你妈妈!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叫你妈妈了!” 楼下响起米初七女士悠然的声音,“嗯哼,你叫我姐姐我会更高兴……” 小惜吊在沈言脖子上恶寒,“老爸,你看你都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 沈言呵呵一笑,拉下宝贝女儿的手,“娶了你妈妈可是我这辈子最成功的事!” 小惜真是羡煞了老妈,趴在沈言肩头嘀咕,“老爸,妈妈可真幸福……” “傻瓜!你也可以幸福!”沈言抱着女儿柔声道,“我们商量过了,下个星期就让你和景泽结婚。” “什……什么……”小惜从老爸身上跳下来,跺着脚摇头,“老爸,我不嫁不嫁……” “别扭个什么劲!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和景泽一起长大,景泽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黎家的人对你更是比自己女儿还疼,嫁过去我们放心。我知道,你介怀的是黎景泽这蠢小子这四年和泳儿的事,说实话,我们若半点不介意,也是假的,但人无完人,那时的黎景泽年少不更事,经历过这样的波折,黎景泽会更加珍惜你!”沈言耐心地劝着女儿。 “那你年少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懂事?妈妈三岁就被你抓住了?”小惜对父母的感情一直存了景仰之心。 这也是沈言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抱着女儿得意地笑,“那可不!你老爸是谁啊!” “老爸,我就是不想嫁嘛……我还想念书,我要去法国念硕士!我都已经答应导师了!”小惜使出最后一招,其实,在此之前,她还没有回法国念书的念头。 “念硕士?嗯,不错,比你妈妈有出息多了!”沈言赞赏地拍拍她的肩,继而话锋一转,“不过,可以结了婚再去念书,我相信黎伯伯和景泽都会支持你的!你在法国也多了几个人惦念,这样不是更好吗?” “老爸……”小惜真的不明白,黎景泽给他灌了什么**汤,居然一心一意帮沈言说话。 “乖!老爸的决定不会有错!当然,如果你觉得昨晚和周天颐相处融洽的话,也可以考虑,不过,老爸懂你的心,你说对吗?” 小惜在父母面前鲜少讲假话,老爸自是具有一眼看穿人本质的能力,她承认自己的心独独对黎景泽而敞开,可是结婚,确实还太早了点,她无法适应泳儿和她之间过渡得这么快。 但是,黎家很急,自然也逼迫得爸妈很急,小惜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从爸妈这里走不通,她只能去找小米了。 小米开着里黎景泽送给他的兰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打开卧室门,却发现他家宝贝小惜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被子也没盖。 宠溺地笑了笑,轻轻扯了被子给她盖上,却不想,将小惜惊动了,她揉着睡意迷蒙的眼睛醒来,迷迷糊糊叫了声,“二哥……” 小米暗暗奇怪,他家惜宝贝可是继承了老妈的优点,睡下去被人抬走都不醒的,今天怎么这么稍稍一碰就醒了? “二哥……我在等你……”小惜说着像小时候一样往他怀里靠? 小米温柔地一笑,顺手把她抱住,自己也打了个呵欠,钻进被子里,“嗯?找二哥什么事?又看了鬼片害怕?” “没有……”小惜揪住他的衬衫前襟,哀求,“二哥,我和黎景泽的婚期定了,就在下个星期,可是我不想结婚,二哥,你帮我逃婚啊!” “逃婚?”小米微微涌起的睡意被尽数赶走,大为兴奋,“这个游戏很好玩啊!”他已经可以想象黎景泽吃瘪的脸了! 如果这件事做成,将是他沈小米一辈子丰功伟绩的里程碑啊!不过,玩归玩,妹妹的幸福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再一次确定妹妹是真不想和黎景泽结婚以后,他决定兑现自己的诺言,永远站在妹妹这边! 接下来的日子小惜一直在找机会,护照行礼她都收拾好了,也跟冯立嘉联系好了,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通知冯立嘉来接她,然后逃之夭夭…… 可是梦想跟现实的差距总是很大。 因为小惜要出嫁了,米初七女士忽然母性大发,仿佛女儿嫁入别人家就果真是别家的人了,天天时时拉着小惜陪她逛街看望朋友,就连晚上,也牺牲了老爸的幸福,每晚来和她挤着睡,说是母女俩要说说体己话…… 这种情况下,小惜就是变成苍蝇也飞不出去。和小米商量对策后,唯一的机会就是结婚那天了…… 小惜呆在妈妈身边,除了叹着度日如年,就是抱怨平日里挺民主的爸爸怎么在结婚这件事上就这么死脑筋! 负责负责,长辈除了这俩字就没别的想法了吗? 这个周末,更是惨不忍睹,黎家居然邀请他们一家子去海滩露营。小惜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拐骗外加强行塞进黎景泽车里后,就一直蜷缩着扮演蛹的角色,直到黎景泽轻轻叫醒她,“小惜,海滩到了!” 她才睁开眼,可是,谁能告诉她,现在是怎样? 明明说好是两家人来露营的,怎么到最后就只剩他们俩人了? 黎景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她的疑惑,陪着笑解释,“先是我爸妈说下周婚礼的酒席有点问题,要重新准备,然后你爸妈说请帖漏罚了一些朋友,今天要补上,所以,只有我们俩人了……” 局!这一定是个局! 小惜面无表情,对这样把自己卖了的父母,还能有什么表情? “我要回去!”小惜咬着唇恨恨地说。 “现在?”黎景泽碰碰她的手,“不要嘛……来都来了,就当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该死的黎景泽!和她在一起叫完成任务! 那和她结婚也是完成任务了?! 那还结个毛线啊! 不对!她这么生气干什么?既然不想和黎景泽结婚,为什么听见黎景泽亲口说出的“完成任务”这四个字这么生气? 不气不气…… 完成任务就完成任务呗! 就当牵着狗狗来海边散步好了! 她一瞬之间,神情百变,最后露出舒缓的微笑时,黎景泽的表情也终于松弛下来。 “走,小惜,我们捡贝壳去!”他果断地牵住了她的手。 她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异样,明明她想的是她牵他去散步啊!怎么换成了他牵着她的手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惜景时光40 第三百一十七章 惜景时光40 再说了,男生捡贝壳玩,真是有够娘的…… 不管心里怎么反感,她对拾贝壳这样的事还是很感兴趣的,和黎景泽在沙滩上追追跑跑,捡了一大堆,没有器皿盛放,黎景泽就把他昂贵的T恤脱了下来,跟在她身后帮她兜着。 小惜偶尔回头,便会看见他**的上身,那一晚缠绵悱恻的镜头不由自主砸脑海里闪过,她心旌一摇,体内有点热热的,赶紧跑开,跑进海水里,让海水冲冷她的温度。 捡了一上午贝壳,黎景泽兜了满满一兜,小惜一张小脸晒得红扑扑的,早餐早已经在奔跑中消耗干净,此时肚子瘪瘪的,唱起了空城计。 黎景泽是很懂她的人,把贝壳放在车上,拉着她去海边吃烧烤。 小惜关于烧烤的记忆都是和白吃白喝有关的,跟着哥哥那档子人出来,哪里用得着这个小公主动手?帅哥们争先恐后唯恐喂她不饱。 当年,黎景泽也是这群帅哥里比较积极的一个,所以,今天的他自然是忙前忙后充当伙夫厨师加服务生,把烤得香喷喷流着油的各种烧烤端到她面前。 她拿起一只翅膀开始咬,味道比从前更好了,心里便冒出一个念头,不知给泳儿烤过多少次才达到这样的水准…… 心里想着,嘴里不自觉念了出来,“哼,给泳儿烤习惯了吧?” 黎景泽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容里还有十二分的喜悦,解释的时候甚至透着眉飞色舞的狡黠,小惜正因他这表情而差异,他说道,“从来没有给她烤过。” 她丢给他一个白眼,“才怪!没烤过那么好吃?” 他离她近了些,阳光下微微眯了眼,“因为用心。” 小惜挪了挪屁股,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把咬了几口的翅膀还给他,“给你!” 黎景泽二话没说地接过来,就着她没吃完的地方继续啃,似乎从前就是这样,小惜吃鸡翅也好,吃鸡腿也好,只吃最好咬的中心部位,咬完后就不想再作践自己的牙齿,剩余的扔给哥哥或者他,他们再接着吃…… “你吃过泳儿吃不完的东西吗?”小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轻轻打了个嗝以后问。 他坚定不移地摇头,“不!我有洁癖!” 洁癖?小惜看着他不亦乐乎地啃着自己啃剩的鸡腿,很想提醒他,这是她吃过的……不过,最后还是作罢,心里有些许的喜悦…… 继续逼供,“那你和泳儿在一起的时候……” 他忽然停了下来,瞪她,“你干嘛老提她?” 小惜很委屈地瞪回去,明明他们就要结婚了,她问一下他前女友都不可以嘛?还瞪她!没结婚之前就瞪,结婚以后还不上房揭瓦啊! 不对!她被自己给绕乱了,她怎么忘记自己是要逃婚的呢? 想着又笑了,黎景泽,你就等着好看吧! 黎景泽看着她一会儿哀怨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样子,不知她脑子里又在拐什么无厘头的弯弯,却不怀好意地接着追问,“说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老提泳儿呢!” 小惜没搭理他,只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 他更来劲了,又坐近了一些,快贴着她了,眸子里闪着光看着她,“小惜,我知道,你是在吃醋……” 小惜正好觉得辣,举起瓶子喝水,一听他这话,“噗”的一声,把一口水全部喷到他脸上…… 黎景泽擦着满脸的水,自觉甘之如饴…… 吃饱喝足,小惜躺在躺椅上,眼睁睁看着黎景泽换上泳裤在她面前卖弄一番身材后下水,并且还力邀她换了泳装下水。 她戴上太阳镜,死也不肯…… 话说他身材如此之好,她的游泳技术如此之差,她换了比基尼和他跳入水中,那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想想就够限制级了,她还不至于脑袋被门夹了…… 而偏偏黎景泽那只美男鱼还如此可恶,在水里扑腾几下就得了,非得不时把他的好身材拿出来秀几秀,是想让她喷鼻血还是怎么的?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无限循环多次后,她决定找点事情来做转移视线和注意力…… 忽然想起以前她喜欢画画,总是在哥哥和黎景泽的车上丢一些水粉颜料什么的,以防止她和他们一起出去玩时,突如其来的灵感和创作冲动一来她无法排解。 想来黎景泽车上肯定是没有这邪恶东西了,不过,她还是拿了他的钥匙上车去找。未曾料到的却是,她还真的在驾驶室抽屉里找到了画笔和颜料……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车不知换了几辆,画笔和颜料也都不是她当初放进来的那些,她拿出来细看,还没开过封,是全新的…… 欣喜加些微的激动,她取了东西出来,回到太阳伞底下,从刚刚拾起的贝壳里找出一块来,在上面画上京剧脸谱。 画完一个,自觉有趣,一个接一个地画了下去。 尽画的是漫画版的人物,有爸爸,有妈妈,有两个哥哥,有自己,也有黎家的人…… 黎景泽独自一人在海里游了一会儿,甚觉没趣,却见小惜拿了笔在兴致勃勃地描绘什么,心中好奇,上岸来,蹲在她身边细看,越看越觉有趣,拿起一块画了男子脸庞的贝壳,问,“这是谁啊?” 小惜瞟了一眼,“你啊……” “我?为什么身子是乌龟啊?”用王八来形容男子好像不是一个好词…… 小惜哼了哼,把手中的笔倒过来,在沙滩上画着,“黎景泽就是一个大王八!大大王八!” “为什么?!”黎景泽本来有点生气的,谁也不喜欢被比喻成王八……可是看到小惜哼哼唧唧的样子,小嘴嘟得高高的,那一点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压抑住自己想搂她入怀的冲动,沉下心来看她画画。 见她笔下又多了云朵、沙滩、小乌龟,等可爱的东西,他一颗心不禁越来越柔软,在小惜拿着一块新的贝壳思考画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插了句嘴,“画个小破孩吧!” “为什么?”小惜边画边问。 黎景泽没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她画,画完后小惜把贝壳交给他,“给你,你儿子!” 他偷偷乐了,要她画小破孩的目的就是这个,心里悄悄乐了一阵,暗道,“是我们的儿子!” 这一个下午,两人坐在海滩上,把一兜贝壳都给画完了,收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黎景泽带着小惜在烧烤园亲自动手做了一顿饭。 他庆幸自己还算独立,做一顿饭对他来说不在话下,看着小惜津津有味吃着他劳动成果的样子,他心里充满了满足,原来这一刻,竟是他一生所要追求的…… 四年时光,他夜以继日地工作,奋斗,只为了证明自己无须靠家里也能拥有一片天下,在这样的奋斗过程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努力下去的终点是什么?如果他拥有该有的事业之后,他又该追寻什么?他曾经想到过一句话,高处不胜寒,似乎随着他事业越来越顺,他的孤独感也越来越强。 且不说商场多少尔虞我诈,朋友这个词在商场上更是以利益为前提,有时他放眼自己周围,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他笑看风云的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惜景时光41 第三百一十八章 惜景时光41 没错,泳儿一直在他身边,无怨无悔地支持着他,可是,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要泳儿提出结婚这件事,他总是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结婚,应该是个神圣的词。似乎,年少的冲动并不能成为结婚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这是太自私了。 对泳儿来说,太不公平。毕竟,泳儿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他。 对于泳儿,他并不是完全无情无义,他不是铁石心肠,看见泳儿难过的样子,他的心也疼,只是,二叔告诉过他,感情的事如果要做决定就一定要干干脆脆,不要拖泥带水,否则,会带给三个人无尽的伤害。 所以,他硬着心肠选择了决绝。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合适的办法,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决定选择小惜,那么对泳儿,就只能是一世愧疚了,希望泳儿能找到真正属于她的良人,给她一生疼惜…… 而今晚,在海滩的夕阳下,凝视小惜吃着他做的晚餐的画面,他空空的心忽然一下就充实了,他要找的,他毕生想要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如别人的爱情轰轰烈烈,不如别人的爱情浪漫感人,却只是在年岁的积累中,一点一点积攒属于他们的时光,生命里每一个普通的时刻都那么重要,一如他们逝去的过往,可惜的是,他现在才醒悟…… 不过,为时未晚!他告诉自己! 夜晚,海滩上的人渐渐退散,剩了些和他们一样露营的年轻人,燃起了篝火。 远远的,黎景泽和小惜齐肩而座,望着那火光,和那些青春洋溢的笑脸,忽然有沧海桑田的蹉跎感。 “小惜,如果我们能这样一辈子坐到老,该多好……”黎景泽有感而发,情不自禁。 小惜愣了愣,黎景泽是什么意思? 不及多想,爆出一句,“这样坐一辈子……你当我们半身不遂啊?” 黎景泽愕然,有撞墙的冲动,“小惜,月光,海滩,篝火,这么美的画面,解不解风情啊?” “我想睡觉!”小惜伸了个懒腰,钻进帐篷里。 留下黎景泽呆了半天,觉得自己在小惜面前智商和情商都等于零…… 忙不迭地跟了进去,小惜已经霸占了唯一的睡袋,好吧,其实他是故意,只有一个睡袋,呃,他承认自己不纯洁…… 可是,现在的难度是,他还能钻进小惜的睡袋里去吗? “小惜,我睡哪里?”他脱去外套,蹲在睡袋旁边。 小惜打了呵欠,满脸倦怠,“我怎么知道啊!” “我也睡进来吧……晚上会冷啊……”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又不是没睡过……” 话没说完,小惜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正好砸在他脸上,他捡起一看,居然是鸡骨头…… 他暗暗好笑,“睡前还吃鸡骨头?要长蛀牙的!” “谁让你做的菜那么好吃?”小惜已经到瞌睡的边缘。一直以来她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没有睡,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嘀咕几声后,也顾不得黎景泽在身边,竟然沉沉睡去了…… 看着她还油乎乎的嘴,黎景泽心里涌起温柔的情愫,用纸巾轻轻给她擦了擦,小惜似有察觉,皱了皱眉,哼了两声,继续睡去。 黎景泽这才注意到小惜搁置在一边的餐盒,里面居然是她偷偷藏起来的美食…… 他忍不住一个人笑出了声,小丫头自小就有吃宵夜的习惯,幼时常常跟着他和沈家两兄弟出去吃东西,他们偶尔也会去路边摊喝啤酒,小丫头就会把好吃的偷偷用盒子装起来,回家吃。 那时,他还取笑小虔,是不是沈家虐待小惜,需要小惜这样偷偷打包? 此刻,小惜睡着后对他毫无戒备的样子让他更为怜惜,也随之钻入睡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手臂甚至不敢用力,唯恐惊了这份难得的温馨…… 感觉小惜柔软的发丝在自己颈下挠啊挠,痒痒的,美美的,不一会儿,他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小惜的哼哼声惊醒,睁开眼,只见小惜忽然从睡袋里钻出来往外跑,急得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 他拿着小惜的外套跟了出去,不知她怎么了,焦急地大喊她的名字。 小惜奔到外面,开始大口的呕吐,待黎景泽赶到,她已经将晚上所吃的尽数呕了出来。 “小惜,你怎么了?”他给她披上外套,用手理清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小惜似乎很虚弱的样子,摆摆手,“没事……就是胃不舒服……想吐……” “想吐?”黎景泽心里一惊,喜悦的火花开始往外迸裂着火星,“小惜,你会不会……?那天之后你吃药了没有?” 那天……?吃药……? 小惜倏然大惊失色,抓住黎景泽的手,“不会吧?这么容易?” “走!我们立刻回去!去医院检查!”黎景泽抱起小惜就往停车场走,担心小惜的身体,也不敢走快。 小惜这回也老实了,窝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瞪着他,诅咒,“黎景泽!我告诉你,如果我怀孕了,我……我一定跟你没完!” 黎景泽对于这个事实的反应却是无比喜悦,脚步轻快,连头顶的月光都分外明亮,“好!我就喜欢你跟我没完!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没完!” 小惜除了对他吹胡子瞪眼,倒也不敢造次,毕竟如果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她就不能那么任性…… 一路,黎景泽将车开得又快又稳,到医院时,是晚上十二点多。 他也不管人家医院这时候已是下班时间,将住院部妇产科值班医生的门拍得咚咚直响。 值班医生以为来了急诊病人,结果黎景泽抱着小惜对医生说,“医生,麻烦你看看,我老婆可能怀孕了!” 医生愣了愣,话说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上…… 可为病人排忧解难是她的职责,她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个小小检查,也不必惊扰化验室,开了单子让小惜化验小便,自己用试纸给她测。 当化验结果出来时,医生暗暗好笑,这对年轻人啊,太紧张了…… 把试纸拿给她眼中的小夫妻看,黎景泽一脸惶恐,“这……是什么意思?”他依稀记得,一道杠是代表没有怀孕,可是,难道没有怀孕?不,一定是他记错了,一道杠代表阳性…… 医生笑了,“这是阴性,也就是说没有怀孕。不过别急嘛,你们还这么年轻,时间和机会都多得是!” “可是……她明明吐得很厉害……”黎景泽心中这个不甘啊…… “是吗?呕吐有很多原因,我看看是不是别的原因!”医生问了些问题,又给她稍稍检查了一下,最后得出结局饮食不当引起的肠胃不适而呕吐…… 小惜松了口气,黎景泽则沮丧无比。 考虑到小惜脸色很不好,医生建议她留在医院休息一晚,打点护胃的针,因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小惜想了想这么晚又去内科很麻烦,就坚持在妇产科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说。 这一晚,黎景泽整整一宿没睡,守着小惜,给她看着点滴瓶。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惜景时光42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惜景时光42 小惜一时也睡不着,睁着眼,直抱怨手背注射处不舒服,涨得疼。 黎景泽以为有什么不良反应,每隔十分钟去叫一次护士,护士每次都告诉他,是加了药水的正常反应,他仍然不罢休,跑去把值班医生的门再度拍得咚咚响,结果被值班医生给凶了一顿:“都跟你解释了是正常反应,一个大男人咋咋呼呼干嘛?真心疼你老婆就好好把她哄睡了,睡醒了针也就打完了!” 黎景泽吃了瘪,焉焉地回了病房,见小惜还是疼得直皱眉,他的心也跟着扭着疼,坐在她身边,给她擦着额头的细汗,轻问,“小惜,还疼不疼?” 小惜却咬着唇瓣摇头,只说,“你别找医生护士麻烦了!乖乖在这坐着吧!晃得我眼晕!” 黎景泽顿时明白过来,她是不愿意自己去闹护士,才撒谎说不疼的,其实还是疼…… 傻妞!他心中暗道,嘴上不悦地说,“加了什么破药水会这么疼啊?我去说说让他们换种不疼的药吧!” 小惜便拿眼瞪他,“你再说!你还说!” 黎景泽乖乖住了口,陪着小心打量她,稍后听从医生的话道,“小惜,你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可是我睡不着啊!”疼着怎么睡得着嘛?小惜委委屈屈看着黎景泽,低低说了一句,“都怪你,菜做得那么好吃,害我吃撑了……” 黎景泽也冤啊,难道菜做得好吃也是一种错? 好吧,老婆说他错,他就错呗……他得想个法子补救不是?眼前忽然一亮,“小惜,我给你讲故事吧?”记忆中,他幼时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就会给他讲故事…… 他承认,一个大男人讲睡前故事丢人了点,不过,只要小惜不疼了,要他做什么都好…… 小惜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你会?” “当然……”他想了想,他脑袋里还真没故事,除了小时候妈妈给他讲的那几个…… “在一个遥远的山村里,住着一位猪妈妈和她的三可爱的小猪。妈妈每天很辛苦,小猪们一天天长大了,可还是什么事都不做……” 他努力回忆那些童话故事的情节,却听小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脸微微一红,自己好像确实挺幼稚的…… “笑什么?在笑我不说了!”他皱了皱眉。 小惜赶紧憋住笑,鼓励他,“说嘛!我喜欢听!” 黎景泽也露出了笑颜,不过却有几分羞涩,“好!那你这次不准笑,再笑我就不讲了!” “不笑!一定不笑!”小惜微微闭了眼睛,免得自己看见黎景泽的表情会笑出声来。 “一天晚上,吃过晚饭,猪妈妈把孩子们叫到面前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已经长大了,应该独立生活了,等你们盖好自己的房后就搬出去住吧……” 小惜合上眼睛,只觉得黎景泽的声音温柔得像爸爸一样,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也给她讲过三只小猪的故事…… 渐渐的,黎景泽的声音越来越小,打针的地方似乎也不那么痛了,手臂还有人轻轻地给她按摩,唔……这样按一按,更加不痛了…… 好想睡觉…… 意识渐渐模糊,忽听得黎景泽讲故事的声音好像停了下来,迷蒙中他说了一句,“小惜,如果你觉得我做的菜好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她还来不及说好还是不好,也来不及思考好不好,就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黎景泽正趴在她床边睡着,还握着她的手,她没有动,她知道他昨晚没有睡好…… 有一个瞬间,她有一种错觉,她和他之间没有分开四年,时间还停留在她高中毕业的时候,如果还是那时候,该多好…… 她没有远走法国,他没有和泳儿在一起…… 只是,这世界上有如果吗? 她不禁轻轻叹息。 而这一声叹息,却惊醒了黎景泽,抬起头看她的时候眸光闪亮,“小惜,你醒了?好些了没?” 对眼前这个人,她不知该说什么,谢谢?还是不好意思? 没有一个恰当的词可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只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他的脸上刻着憔悴和疲惫,那是一夜的担忧使然。 小惜摇摇头,“我想回家吃!” “那好,我去办手续,马上就回家,你别乱走!”黎景泽叮嘱她一番后出了病房。 小惜本来就没什么大毛病,打了针,休息了一夜,已经恢复得不错,躺久了反而背部磕得疼,于是下床梳洗了一番,走出病房去医生办公室找黎景泽。 然而,当她经过手术室的时候却意外地遇见了另一个人林泳儿。 泳儿从手术室里出来,脸色煞白,捂着小腹,而且……是一个人! 当泳儿看见小惜的时候,眼里的憎恨和愤怒让小惜感到心悸…… 手术室!泳儿!小惜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充斥着这两个词,并且一种不祥的猜测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觉得,她有必要搞清楚这件事情! “泳儿!”她叫住了蹒跚着准备离去的泳儿。 泳儿站住脚步,缓缓回身,脸上挂着苍白的笑,“怎么?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小惜没有回答,泳儿的触觉很灵敏,一猜便猜中了她的意图。 泳儿苍白的唇上扬,“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这么好奇,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沈小惜,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我吗?你不过是仗着你有个好爸爸而已!” “我爸爸?”小惜搞不懂老爸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有关…… “没错!”泳儿的眸子里升起泪意,“我怀孕了!我怀了景泽的孩子!可是却不得不打掉他!你们沈家有钱了不起吗?黎家有钱了不起吗?呵!有钱就可以买走一条生命吗?沈小惜,你是刽子手你知道吗?是你扼杀了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一个暗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泳儿身后,出现了黎景泽郁沉的脸…… 泳儿轻蔑地看了一眼黎景泽,转身就往电梯里走。 小惜似乎明白过来了,泳儿怀了景泽的孩子,可是爸爸却让泳儿打掉了孩子……爸爸这是为什么啊! 她心里似乎堵了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冲着黎景泽道,“你应该去追她!” “小惜……”黎景泽的脸因了艰难的抉择而痛苦地扭曲。 “黎景泽!她刚刚打掉了你的孩子!请你有点责任心!”她悲愤交加,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替泳儿而感到悲愤,于此同时,她的心,也在撕裂着痛,这一次,是她亲手把她爱的男人推给另一个女人…… 她这样的表情让黎景泽心痛不已,上前一步抱住她,“小惜,小惜……对不起……我去看看,只是送她回家!你在这别动,我叫小米来接你!” 小惜轻轻将他推开,笑着摇头,心里是透着酸的涩痛,“走吧,我自己叫爸爸来接,你不用管我!”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比之前更多的决绝,他有一种感觉,小惜是在和他说永别,他似乎真的要失去小惜了…… 心便如被人撕开了一般的痛,他重重地抱了她,在她耳边承诺,“小惜,别多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我娶你的决心,因为……我爱你!小惜!” 第三百二十章 惜景时光43 第三百二十章 惜景时光43 她愣住,这一次,她是千真万确清清楚楚听见他说爱她了…… 原来,那一晚他是真的念着她的名字说爱她…… 可是,现在才明白,太晚了吗? “你去吧!快点!不然她走了……”她笑,她哽咽,她凝泪,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然后用力把他推开,再把他推进电梯里。 看着电梯门合上,她的泪终于哗哗流下…… 不过,她没有时间哭,她要去公司质问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扼杀一条小生命!这不是她心目中慈爱的爸爸! 她跑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就往沈氏赶。 到了沈氏,她才想起自己昨天是空手被塞进黎景泽车里,现在手上一个子儿也没有,连车钱都付不起…… “司机大哥,我没带钱,不如你跟我上去拿吧!”下车前,她很没脸地对司机说。 司机却很礼貌地对她说,“不用了,沈小姐,我们还不敢收您的车钱。” “为什么?”小惜这是从法国回来第一次搭出租车,不明白自己还享有这特权。 司机很憨厚地笑着,“呵呵,是黎先生让我来接您的,他的司机一时派不开,黎先生是个好人,我儿子在他公司……” 每个人提起自己的孩子总是充满骄傲,小惜耐着性子等司机说完他的儿子,不置可否,笑了笑,“哦……谢谢!”而后,心事重重下了车。 小惜一口气冲到顶楼总裁办,秘书室的秘书礼貌地笑着问候她,“沈小姐好,总裁在会议时刻开会。” 昨天周末,今天周一,每周一上午沈氏高层例会。她想起来了,立刻转身往会议室横冲直撞。 秘书急了,有心阻止她,“沈小姐,总裁……” 话没说完,小惜就推开了会议室大门,并发出巨大的声响,让会议室里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 沈言皱了皱眉,回头见是她,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小惜?没看见爸爸在开会吗?” 父亲的笑容让她心里又酸楚又痛苦,她深知,爸爸是疼爱她的,只要她想得到的,无论是什么,爸爸都会竭尽全力满足她,可是,也包括不择手段吗?她早就听说过爸爸在商场上以“稳、准、狠”三个字而闻名,可处理女儿的感情问题,也要用这三个字吗? “爸,我有话对你说!”她快要哭出来了。 沈言见宝贝女儿神情不对,抱歉地对与会高层道,“暂停,你们先讨论一下,我稍后再过来。” 说完把小惜带去了办公室。 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又让秘书给她倒来一杯水,自己扯了纸巾给她擦泪,哄小孩似的哄着,“我的小公主,是谁欺负你了?景泽吗?要不要告诉黎伯伯,让他给你出口气!” 小惜抢过他的纸巾,一边擦泪一边呜呜直哭,“你!是你欺负了我!就是你!” “我?”沈言云里雾里,失笑,“我怎么敢欺负我的小公主?疼还来不及呢!” 小惜狠狠擦把泪,凝视爸爸的样子,知他是爱自己,这怒气怎么也发布出来了,只幽怨地怪责,“爸!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泳儿?为什么要逼她打掉孩子?” 沈言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却仍是温和,“原来是为了这个!傻孩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逼谁做任何事!除了她自己!” “什么意思?”小惜抽泣着,看不懂爸爸的眼神。 沈言便坐在她身边,继续扯了纸巾给她拭泪,“没错,我是找过泳儿。她家里出了事,她爸估计是为官不廉,最近被抓了,家里也败落下来。我给了她选择,给她两千万,让她把孩子拿掉。”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一条生命啊!一条生命只值两千万?”小惜还是不认同爸爸的做法。 沈言便叹道,“傻孩子,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善良吗?泳儿可以不选的!她不拿那两千万不就行了吗?难道我还把她绑去医院?如果她真的不选择拿那两千万,我会敬佩她,认同她对黎景泽的感情,并且会撒手不管,随你们三人自己闹去,可她拿了,这证明她所谓的爱情也不过如此!” “可是……那是一个小BABY啊!”小惜虽然觉得爸爸的话有道理,但是扼杀生命是太残忍的事,而且竟然与她有关,这是她自己无论如何都克服不了的疙瘩,耳边似乎总有人在嚷着,沈小惜,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是刽子手! “小惜!”沈言握着她的肩,加重了语气,“我知道你在自责,可这与你无关!即便我不去找她,她又会怎样?用孩子要挟黎景泽结婚?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或者,不能和黎景泽结婚,那她还是会选择拿掉孩子!” 小惜听着爸爸的声音,陷入沉默,也许事情果如爸爸所说,爸爸在这其中不过是起了催化剂的作用,加快了事情的进展,帮他们三人做出了决定,让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可是,她真的不希望这个催化剂是爸爸的两千万…… “爸……这样会让我很难面对……爸,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和景泽在一起会幸福?”父亲爱女儿之心,她懂,可是,她简单的人生经历还不足以让她具备面对这么复杂境况的心理和能力。 “景泽跟我有过一次深谈,告诉我,他的幸福只是你,我不知道这傻小子是否跟你说清楚过他的心意,这可不是我能代劳的事;而宝贝,你想要的,爸爸从来都知道!”沈言拍拍她的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道,“爸爸要去开会了,你在这里玩玩电脑,看MR.sun是否有信息给你!” MR.sun?小惜怔怔看着爸爸离开的背影,疑惑重重。 MR.sun是她在法国的时候QQ上的好友,有一见如故之感,她基本将她所有的心事都倾诉给他听,包括她对黎景泽多年的爱恋,她之所以远走法国的理由,她在法国四年仍然恋恋不忘的感情…… 她心中忽的一跳,有答案呼之欲出…… 急忙打开爸爸的电脑,想登录自己的QQ,可打开QQ,却看见一个默认的账号,一串有些熟悉的数字,而数字旁边的名字正是:MR.sun…… 难怪爸爸如此了解自己的心,难怪爸爸非让自己嫁给黎景泽,难怪爸爸明了她之所以不愿嫁只是闹别扭…… 她完全不知自己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酸甜苦辣,百味交集。 首先,她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倍感幸福。 很明显,爸爸放心不下远走他乡的她,居然隐身在她周围,跨越父亲和女儿的代沟,以这样的方式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点点情绪的变化…… 她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个比爸爸更爱自己的男人,她没有理由去埋怨爸爸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只是,爸爸终究不是超人,这世上还有很多东西她想要,可并不一定就真的能属于她。 或许,黎景泽便是如此。 有句话说,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是真正的幸福。 多年前,她爱黎景泽的时候,是个错误的时间; 多年后的今天,黎景泽终于明白他是爱她的,可偏偏的,仍然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惜景时光44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惜景时光44 林泳儿,还有她的孩子,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障碍,她不能克服,她想,黎景泽或许也不能。 她转身,望向沈氏总裁办外被窗格分隔的天空,恰逢候鸟飞过。 过了这个月,就入秋了…… 一周以后,机场。 沈氏和黎氏的联姻终究取消,沈小惜和冯立嘉远走法国,同行的还有黎景钰…… 这丫头,不知何时成了冯立嘉的铁粉,且下定决心要追随冯立嘉天涯海角。虽然冯立嘉的热情还不如她那么高涨,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黎景钰却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以陪小惜去法国念书为借口,自己也选了所法国的学校继续学业。 小惜没有让家人来送,她已经不是十八岁那年的懵懂女孩,她要什么,该怎么做,心底有了越来越明朗的线条。要说的话,昨晚在家里已经说透,爸爸很内疚,甚至认为是自己弄巧成拙,毁了小惜的幸福,爸爸鲜少有这么感性的时候,这让小惜很心疼,心疼爸爸。 其实这件事真的不怪爸爸。林泳儿和她的孩子,是她迟早要面对的问题,到时又会有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后果?只怕三人都会心力交瘁。 这样快刀斩乱麻,至少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伤痛,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也给黎景泽和她一个思考的机会,只是可惜了那个小孩…… 黎伯伯和黎妈妈对这场婚姻的取消遗憾连连,至于失去的那个孙子,他们是怎样的态度倒没有在小惜面前表露,黎家和沈家多年世交,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黎伯伯只说自己教子无方,惹出这样的事端。但小惜想,每个人都是热爱生命的,每一对父母都是盼着孙子的,黎伯伯和黎妈妈背地里还是有遗憾的吧…… 黎景钰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所以不断催促着小惜快点进安检。 小惜不由好笑,却听身后传来黎景泽的声音,“小惜……” 呵,说了不送,他终究还是来送了…… 转身,已是心无城府的坦诚微笑,“嗨,景泽!” 她觉得这样很好,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彼此敞开心扉,真诚相对。 他走过来,给她整了整衣领,低头微笑,眸子里暖暖的,“小惜,法国那边快要入秋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感冒了。” “嗯!”她抿着唇,点头。 “泳儿走了,带着她妈妈出国了。” “嗯,我知道!” “小惜……记得给我写信!要手写的!” “嗯!好!” 机场响起催促登机的柔和女声,黎景泽把她推进安检,“好了!去吧!景钰会照顾你!” 她失笑,“我比景钰大!我会照顾景钰!” 他也笑了…… 半小时后,一架飞机飞离地面,银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黎景泽仰头遥望,心,忽然空了,空得装得下那一望无际的蓝天…… 这蓝天,原来和小惜十八岁那年走的时候一样,蓝得纯粹而透明…… 小惜,保重!他对着飞机远走的方向无声呢喃。 风景依旧,时光远走,所有的离别和分手都是因为该珍惜的时候,看不透…… 法国的冬天,还是那么冷,呼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化作白烟,小惜揉了揉通红的鼻子,走下公寓的台阶,准备步行去冯立嘉家吃饭,不过,却不是冯立嘉父母的家…… 又快到圣诞节了,不知不觉来法国两年,景钰不畏艰难,越战越勇,终于于今年中秋成功走进冯立嘉家里,见了家长,所以,今年的圣诞节,景钰是以准女主人的姿态邀请她去她和冯立嘉单住的公寓做客。 手上握着几封信,她扔进邮筒,那些信件全是寄回国内的圣诞祝福,其中给爸爸和黎景泽的信最长。 这两年时光里,她和黎景泽之间间或有书信来往,不多,可是从未断过,信中也未曾涉及到爱情,双方把自己的境况真实而平淡地描述,就像两个相交甚深的老朋友。 在这样的交往中,两人发现,原来对方还有那么多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原来自己和对方还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一个在国内,一个在法国,距离远了,却仿佛比从前隔得近了…… 不过,他们之间有一个禁区,谁也不会去提起,那就是“爱”这个字,因为这个字关乎泳儿,关乎那个被扼杀的孩子,似乎只要想起,两人都会不舒服。 有些硬伤,究竟要在时间怎样的流逝里才会软化直至消融? 不知道,也不期待,更不刻意去追求…… 小惜学的是美术,研究生期间迷上服装设计,去年的世界时装设计大赛,她作为时装界新秀,在导师的引荐下,一举夺得新人大奖,沈小惜这个名字很快享誉全球时装界。 今年,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创设了她的品牌惜言。 她没有随波逐流用花体的英文或者法文来作为自己品牌的名字,而是坚持用了中国的篆体字。 就这个问题,她曾经征求过爸爸的意见,爸爸只说了一句话:宝贝儿,记住你是中国人。 于是,世界著名品牌里就有了这样一个特别的品牌标识惜言。无心插柳,篆体的汉字在一堆西洋文里反而凸显与众不同,从而愈加热了起来。 有娱记曾经问她:惜言这个名字很明显是沈大设计师自己名字中“惜”字和另一个名字的组合,那么这个“言”是谁呢?是另一半吗? 小惜当时就笑了,“是的,是我生命中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男人!” 娱记惊讶至极,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挖到巨宝了! 小惜再度一笑,“是我的父亲,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崇拜的男人!” 小惜可以想象,听到这句话的父亲,会有怎样骄傲的表情,不过,她从黎景泽的回信里得知,沈言竟然为了这句话而大宴宾客,并且在宴会上将小惜被采访的这一段反复回放,只差抓住每一个人唠叨:看到没有,那是我家宝贝小惜,全世界著名的设计师,什么?想要我家小惜设计衣服?哎哎哎,这个要排期,要排期啦…… 哼,臭屁的!呃,这是黎景泽的原话,居然敢说沈言臭屁…… 小惜当时看着信,便笑出了声。 即便此时的小惜,走在法国冬天的街头,想起那一封信,唇角还是抿出了笑意,直至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 她暗暗诧异,这不是冯立嘉的车啊? 车窗落下,里面的人居然是……泳儿。 “小惜,真的是你?” 他乡遇故人,小惜觉得泳儿眼里的惊喜并不假。 “你好!”她记得泳儿是在美国南部的,怎么会来法国? 泳儿往她身后看了看,诧异地问,“怎么不见景泽?” 景泽?她为什么会认为景泽会跟自己在一起?小惜笑了笑,“他不在法国。” 泳儿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小惜说,“你一个人出门?” 小惜点了点头。 “那上车来吧!我送你!外面冷!”没等小惜答应,泳儿就给她打开了车门。 其实小惜自己有车,只是,她更喜欢漫步法国冬天的街头,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越是寒冷,越能感到温暖。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惜景时光45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惜景时光45 比如,她喜欢看街上那些年轻的情侣,男孩敞开怀抱把女孩裹在大衣里;也喜欢看一些年迈的法国老夫妇,彼此牵手,一步一小心走在寒冷的街头…… 虽然是冬季,这样的画面总会让小惜感到心里暖暖的…… 不过,泳儿既然车门都开了,拒绝似乎是不礼貌的事,便上了她的车,报了冯立嘉公寓的街道名。 泳儿笑道,“我对法国并不熟,你指点我开吧!”说完又自己解释,“其实我不喜欢太冷的地方,但是我妈妈喜欢,她想来法国过白色圣诞节,所以我带她来了,想不到会遇上你,我还以为,我走了之后你会跟景泽在一起。” 泳儿的谈笑自若让小惜原本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只问她,“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对于那个孩子,小惜始终有歉疚,如泳儿当年所说,她是刽子手…… 泳儿便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好!我很好!这也是我邀请你上车的原因。小惜,我想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当年我在妇产科跟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怀。没错,我收了你爸爸两千万,可是到了现在,我不希望那成为你的枷锁,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要感谢你爸爸。 你可知道,当我得知自己怀孕以后是多么茫然吗?那时家里正好出事,我妈精神完全垮了,我不想再用自己的事刺激她,可我真的不知道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我想过,告诉景泽,逼他为了孩子和我结婚,我想他也许会答应,可是小惜,你知道吗?只要我一想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另一个女人,那种滋味有多难受?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四年,再也不想过了……我以为只要假以时日,就会感化他,可是你一回来,我的梦想,我四年的努力就全部白废,于是我偷偷停了药,如愿要到了他的孩子,然而当肚子里真有了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要孩子有多愚蠢,无论景泽回不回头我都会是一个悲剧…… 于是,我想,这孩子终究还是得拿掉的,如果我不愿意最终这样糊里糊涂嫁给景泽话。正好这个时候,你爸爸找到了我,说给我两千万,让我把孩子拿掉!当时,我很气愤,尤其刚做完手术在医院遇到你,那时的失子之痛让我口不择言说了些伤害你的话,现在想来不应该,我想那些话对你和景泽一定有影响…… 小惜,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在美国有自己的事业,我不再是过去别人眼中的花瓶,我的裙下有无数追求者,只是我还没选中自己中意的而已。” 没错!小惜仔细打量泳儿,发现她过去那些做作的妩媚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从内而外溢出的成熟和干练,一种精干的美让她艳光四射,竟比以前更漂亮了! “恭喜你!”这句话是小惜的肺腑之言。 泳儿却笑着摇头,“我对你说这些不是要你恭喜我,其实我想告诉你,念书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学哲学,现在却对它的体会颇为深刻。老师说任何事物都包含着既对立又统一的两个方面,那么我想,我能有今天要感谢两个人,第一个便是你爸爸,不仅仅因为他给了我两千万,让我有了创业的本钱,更因为是他让我明白自己的价值不是当一个家庭主妇,原来我可以活得这么精彩!这话是当年他对我说的。 你爸爸看问题真的很有远见,看得很透彻,他给了我三种假设,第一,利用这个孩子嫁入黎家;第二,自己带着孩子当单身妈妈;第三,拿两千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不会让自己再嫁入黎家,而当单身妈妈我没有这个勇气。而这两千万,我一直以为是你爸爸仗势欺人买了我孩子的命,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如果你爸爸想要我离开,根本不需花钱,只要和黎家说一句话,凭你家和黎家的交情,我还有嫁给景泽的可能吗?这两千万是你爸爸在表达你们对我的亏欠,或者说,替景泽在表达对我的歉意。而我在美国之所以这么快风生水起,仅靠我的努力是不够的,小惜,你母亲的娘家在美国有生意基础的,对吗?后来被沈氏一起接管,做得越来越红火,这两年给了我很多照顾。” 泳儿停了车,眸子里涌起了点点泪光,“小惜,我这个人很势力,很俗,所以,我俗到底了,拿钱,走人!凡是有节气的人都会觉得用金钱做弥补是最可耻的,而我却因为你爸爸给我的这个补偿而感激涕零,如果没有你爸爸的点醒,如果没有这两千万,小惜,那我就还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怨妇,是被人瞧不起的贪污犯的女儿!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 小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爸爸的良苦用心没有来得及和她说清楚她就来了法国,是爸爸不屑于讲还是不愿讲?爸爸对女儿的宠爱无需理由,无需解释……她知道,爸爸再一次纵容了她的任性。她说她要景泽的时候,爸爸不惜一切代价帮她去争取景泽,而当她说不要,爸爸又不惜丢了沈家和黎家的老脸,在请帖都已经发出去的情况下,取消婚礼…… 在爸爸面前,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任性小孩啊!有一句话泳儿说对了,她沈小惜,没别的,就只一个好爸爸! 她第一次主动握住泳儿的手,忽然觉得,泳儿也是值得她钦佩的女子,凡是经历过逆境,能在逆境中站起的女子都是值得她尊敬的,独独她自己,生活得太幸福太幸福…… “泳儿,你很棒!真的!”她由衷地赞叹。 泳儿另一只手覆盖在她手上,手心的温热暖着她的手背,“小惜,关于这一点,我还得感谢第二个人黎景泽。你知道吗?我和他的四年,虽然爱得很辛苦,可是,我学到了很多。在他的公司里,我是半个花瓶,但他的能力真的很强,我跟着他一起创业,耳濡目染,我也知道怎么去开拓自己的事业,遇到难题的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是景泽,他该怎么做,然后我就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很多时候真的很有用!小惜,我现在觉得自己拥有很多,很充实,也很幸福,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是什么?”小惜被她灼灼生辉的眸子所感染,对她的答案也充满好奇。 泳儿一笑,眉间升起女孩的娇羞,“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找到自己的良人,结婚那天,能穿上鼎鼎大名的沈小惜设计师专为我设计的结婚礼服!” 小惜笑了,眼眶有些湿湿的,努力点着头,“一定!一定会!我希望这一点早点到来!” 谈话至此,小惜的手机响了,是黎景钰打来的,小惜抱歉地抽出手接听,景钰在那边哇哇大叫,质问她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在路上数蜗牛,难道这么冷的天还有蜗牛吗? 小惜大笑,看向窗外,却发现她和泳儿谈得太投入,什么时候过了冯立嘉的公寓都没留意…… 窗外飘起了雪花,泳儿孩子似的欣喜,“下雪了!妈妈想过白色圣诞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提前祝福,MERYYCHRISTMAS!”小惜要和泳儿说再见了,“祝你们一家早日团聚!”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惜景时光46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惜景时光46 “嗯……”提起狱中的父亲,泳儿眼中也不再灰暗,“帮我谢谢景泽,谢谢他一直在努力为我父亲减刑……” 小惜微怔,随之微笑,年轻时的错误,需要很多时间做很多事情去弥补,似乎这样才能求得心理的平衡。 可不管怎样,亡羊补牢,总比什么都没做好,是这样吗? 从景钰那回来,小惜迫不及待地写了封信给景泽,把今天遇到泳儿的事说给他听,写完又觉得自己这是多此一举,泳儿在美国创业既然得到她家的帮助,那么景泽对泳儿的情况也必然了解…… 不过,既然写了,她还是决定寄出去。 寄出这样一封信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就好像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心中某处花火一闪,隐隐对黎景泽的回信有了期盼。 然而,这一次,等黎景泽的回信竟然等了很久很久。 平日里还没察觉,几个月写一封信也不觉难等,只这次,圣诞节过了都没有黎景泽半点消息,她开始有点气恼,圣诞节也没有礼物给她,这算什么? 转眼到了新年,她赌气没有给黎景泽寄礼物,沈家和黎家每一个都想到了,买了礼物寄回去,连管家爷爷都没有落下,偏偏就没给黎景泽买,此外,她还匿名汇了一大笔钱到中国某省教育厅,希望给地震灾区的孩子建图书馆。 从小她就常常跟着外婆参加一些慈善活动,那时作为孩子的她,当她看到边远山区那些孩子求知若渴的眼神,心中最大的希望就是每一个孩子都能像她那样坐在宽敞的教室里上学,所以,多年来,她一直都有匿名为教育基金捐款,这几年,更是助养了好些孩子,这些孩子有的在西藏,有的在青海,有的在云南,因此,她还精心挑了新年礼物,把她的祝福带给她助养的小天使们。 陆陆续续的,从国内寄来给她的新年礼物也陆陆续续到了,爸妈寄给她真空包装的中国菜,外婆织的爱心毛衣,管家爷爷给她寄来的花园里最漂亮的玫瑰花苗…… 小米的包裹最大,居然是他这一年里在各种地方淘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知道她喜欢,全给她保存下来一并打包给她,小虔是最无趣的了,一个超大的红包,好像是九十九万块吧,直接打在卡上,说什么他这辈子的理想就是赚钱给妹妹花,她不禁失笑,真想告诉他,这话他该跟嫂子去说。 黎家也有礼物给她,黎伯伯和黎妈妈精心给她挑选的生肖黄金项链,今年是她的本命年…… 所有的礼物拆完,独独没有那个人的,失落的同时,有些愤恨了,甚至想着是不是又被哪个妖娆的女人给迷住了? 可是,转瞬又觉得自己很没有道理,她和他,毕竟什么也不是,凭什么要求他像对女朋友一样时时惦念着呢? 第二天,她出门的时候,在邮箱里发现一封信,红色的信封,来自中国某省。 她打开,竟是一封感谢信,来不及看信的内容,先看了落款沈小惜希望小学全体师生…… 她什么时候建过希望小学? 她什么捐款留过名? 迫不及待去看信的内容,原来这感谢信居然是十所沈小惜希望小学联名写的,代表了三个省边远地区的孩子…… 再细看,这感谢信是没有邮戳的,有人直接投进邮箱? “小惜……” 久违的呼唤声响起,她惊讶抬眸,手中的感谢信掉落在地。 眼前的他,头发蓬乱,胡茬老长,身上穿着她两年前送给他的衬衫,外面罩着一件灰色羽绒服,更重要的是,整个人又黑又瘦,如果不是她熟悉他的声音,如果不是他身上那件熟悉的衬衫,她真怕自己认不出他了…… “你……你这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吗?”她惊诧地走上前,拉拉他灰扑扑的羽绒服,同时,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儿冒了出来,她情不自禁捂住鼻子。 他本就是络腮胡子,平日里收拾得清爽整洁,但今日那一脸的胡茬,小惜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皮肤也黑黑的,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明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差不多……小惜……愿意收留我这流浪汉吗?” “去去去!收拾整洁了再来!身上有没有虱子和跳蚤啊!”她皱起眉头,发现他衣服上的污垢,这家伙是不是几个月没洗澡了? 他嘿嘿地笑,几分赖皮,“小惜……我们两年没见了嗳,就这么对我?” “你也知道两年没见了?两年没见你就这德行来见我?我不把你当叫花子处理了就很不错了!”她扒拉着他的衣服,全都有味儿了,尤其她送他的那件衬衫,已经旧得完全不成样子,领子上那黑黑的一圈看了让人作呕,她嘟起唇,转过身生气,“还有这衬衫,你也太不爱惜了吧?以后可休想我送你东西了!”哼,他毛衣也不穿,就这样衬衫加羽绒服,以为自己体质好还是怎么的? “小惜……”他可怜巴巴地叫她,“别这样嘛……一件衬衫穿了两年,两年里天天穿天天洗,你说会不会旧嘛……”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两年就穿这一件衬衫…… “你……什么意思?”她依然背对着他,声音却柔软了许多。 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难闻的气味传来,她挣了挣,没有挣脱,只能皱着鼻子,却听他的声音柔柔地在耳边回荡,“小惜,我好想你……每天都想,可是我不敢常常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的生活,我每天都给你写信,可是不敢寄出来,怕你不肯原谅我,只等着你几个月一封的信来了,才回给你一封……这么想你,想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每天穿着你送我的衣服,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那你现在怎么敢来找我了? 脸颊渐渐蕴染了红晕,她仍嘟着嘴反抗,“讨厌!远点啊!臭死了!来我面前装可怜吗?” 他抱得更紧,“不,小惜!我不是装可怜,我是真的很可怜!我也不想臭臭的嘛,可我一个多月没衣服换,有什么办法……机场差点没让我进头等舱……” 想到他邋遢成这样却坐在头等舱里就好笑,真是同情和他共一个航班的人,不被臭死才怪…… 可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个多月没衣服换?“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小惜,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他终于松开了她,打开他那个和他一眼脏兮兮的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日记本递给她,“先看看喜不喜欢!迟到的圣诞礼物加新年礼物。” 他总算还记得圣诞礼物…… 新仇加旧恨,她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如果这份礼物不合我意,我马上把你打包寄回国内去!” “那如果合你意,你要让我进家门,我好想洗澡……”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小惜想起家里的狗狗…… 她哼了哼,打开日记本。 黎景泽观察着她的表情,先是惊喜,然后便见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他知道,他终于可以泡进浴缸里舒舒服服洗个澡了…… 这是怎样一份礼物? 竟然是几十个孩子稚嫩的笔迹给她的留言,这些孩子有的是她助养的,有的在沈小惜希望小学就读。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惜景时光47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惜景时光47 小惜姐姐,我叫梦梦,我昨晚梦见你了,穿着白裙子,还长了天使的翅膀…… 小惜姐姐,我是南南,妈妈说,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这些鸡蛋是我们家那只母鸡下的,妈妈还说城里都喜欢吃土鸡蛋,我家的是正宗的哦,我们让景泽哥哥带给你…… 小惜姐姐,我叫阿噶,我没有妈妈,我想叫你妈妈,可同学都不准,说我把你叫老了,可是我真的想叫你妈妈…… 小惜姐姐,我是小风,我没有什么送给你的,就给你讲个笑话吧,祝你天天开心!下面果然附了一段手写的笑话…… 小惜姐姐,我们每个人都给你写一个笑话吧,如果你遇到不开心的事,就读一读我们写的笑话,一定就会开心了! 厚厚的一本日记本,写得满满的,还有擅长画画的孩子,画了纯自然的画,每一个字,每一笔画,在这寒冷的冬季,都温暖着小惜的心。 看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也顾不得眼前这个人多么脏,多么臭,扑进他怀里,呜呜直哭起来。 这真是太难得了…… 小惜居然主动投怀送抱,他受宠若惊,僵直着身体半天都不敢动,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抱住她,满足的微笑爬上他眼角。 直到她哭够了,她才抬起头,两只眼睛红红的,心里明白了什么,质问他,“你在哪里弄来的这个?你去见过孩子们了?” 他凝视她,眼眸里升起丝丝温柔,抬指拭去她的泪,“嗯!一年前,我就用你的名字在十个村子建希望小学,今年九月,十所沈小惜希望小学全部开始招生。 十一月,我用了两个月时间走遍了你的捐款所到达的三个省,看望了你助养的孩子们,并且参观了这十所小学。 他们中,有些人真的很艰苦,比如,叫南南的男孩送给你一篮子的土鸡蛋,也许对我们来说那只是一只鸡,一筐蛋,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生活的全部,因为那是他家唯一一只下蛋的鸡。本来想在圣诞节之前赶来法国,送上这份最沉重的圣诞礼物,所以,来之前我把我全身的装备,包括衣服,食物,现金,相机,笔记本电脑,等等全部留给了他们,我知道,那是我用过的,也许不敬,可当时的感觉,当地人民的质朴和热情,让我只想把能给的都给他们,真恨不得全身脱光了。 最后一站是西藏,深入到雪山最偏僻的村庄,圣诞前夕,从雪山返拉萨途中遇到雪崩,被困深山,通讯中断。我当时最担心的是赶不来法国陪你过圣诞节怎么办?和我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当地的藏民,他们送我出来搭车去拉萨的,幸而有他们陪同,他们丰富的生存经验让我们在雪山被困了月余后获救,可惜的是,南南送给你的鸡蛋全部被我们吃了…… 获救后第一件事我订了最快来法国的机票,在安检最后一分钟抵达拉萨机场,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这样来见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小惜听着他的故事,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戳着他胸口,叹声,“你啊……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的眸色变得凝重,“小惜,对不起!我只想说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享受惯了家里人对我的宠,你对我的宠,过去的时光里不懂得去认识身边的爱,更不懂得珍惜身边的爱,包括泳儿在内,和泳儿在一起,更加骄纵我的自私,似乎认为泳儿宠我是应该的。我把我成年后的时间都用在认识商业对手上,钻研对手的心理,却从不去研究身边的人,一味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以为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去,最后的结果是,赢了天下,却输了爱。是你,让我懂得珍惜,让我懂得去认识身边的人。 小惜,两年前你走后,我开始学会去了解,去理解。了解爸爸,了解妈妈,了解景钰,更多的是,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梦想,了解了你的博爱,所以,我让自己代替你去走你的梦想之路,我希望,你人生的梦想之路,从此都由我领着你走,让我在前面为你开拓,你在我身后享受梦想的硕果。” 小惜眼圈红红的,马上又有眼泪要掉下来,低着头,倔强地嘟着嘴,“凭什么?不,我要自己走!我以后要自己去看他们!” 黎景泽皱了皱眉,有些霸道地否决她,“不行经过这次,我更加坚定这个信念。青海云南西藏之行太艰苦,你怎么可以去吃那份苦!” 小惜哼了声,“刚才还说要理解我呢……” 他的霸气瞬间消散,口气软了下来,“那一定要让我在你身边!让我……牵着你的手!” 她转身,打开门,一声不吭。 “你……你到底是说话啊?行不行?”黎景泽站在屋外,不敢轻举妄动。 小惜把一双兔兔拖扔到门口,“你不是要洗澡吗?臭死了!” 他喜形于色,可那倒霉的兔兔拖只塞得进他半只脚掌嘛…… 不管那么多了!撑坏了他赔就是了! 半小时后。 洗完澡后的男人穿着她的卡通休闲家居服,拖着她的兔兔拖在厨房忙碌中餐,而她,慵懒地蜷缩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一封一封读者他背包里他给她写的信两年来每天一封却从来不敢寄出的信…… 原来他对她的思念如此深…… 尤其他被困雪山的那一个月里,更是每天好几封,字字句句充满诀别的意味…… 小惜: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走到你面前,更不知道我写的这些信你是否有机会看见,可是,有句话我很想告诉你,小惜,我爱你,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了,早到你和我都不曾发现的时候。 小惜,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我一定会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在我把我的初吻印在你小脸上的那一天就对你说:我爱你,此生非你不娶。 小惜,我爱你。你听不见也没关系,苍天可见,雪山可鉴。如果我从此深埋雪山,那么巴黎的雪也一定会转告你:有一个人,曾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再一次,小惜泪如雨下。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泪。 厨房里锅碗叮当,窗外,巴黎的雪纷纷扬扬。 如此冷的寒冬啊,果真越冷,越温暖……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两年前,那时的沈虔同学身为沈氏总经理,冷漠而帅气,总是喜欢穿深色的衣服,临风而立的时候,就像夜幕下挺拔的树,传说中的玉树临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话说这棵树最近爱上了在医院站岗放哨…… 难道沈氏最近很清闲? 花时医生的诊室,沈虔同学已经等候了整整一上午,在所有的病人都走完以后,他把病历卡递给花时,“花医生,现在可轮到我了?” 花时医生瞟了一眼,再瞟了眼挂钟,“对不起,我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可是我挂了号,你必须把号看完啊!”某人把树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咬定青山不放松…… 花时对于这句话无话可回,没错,这是她的职业操守,救死扶伤,哪怕就是深更半夜,有病人需要出诊,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惜景时光48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惜景时光48 她极不耐烦地拉开凳子,坐下来没好气地问,“哪里不舒服?” 小虔指了指脚。 “怎么了?” “被人踩了一脚!” 花时脸一红,想起那天她踩他的事……“你看错了科室!去外科或者骨科!” “不!我没看错科室!我这里痛!”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黑眸里闪过狐狸般的笑。 她把笔一摔,“我踩到你脚,你这里痛什么?” 小虔看着她,微微的笑,“踩在我脚,伤在我心,所以这里痛……难道不是看心血管科吗?” 花时把他的话当成了调戏,怒火中烧,“那你还是来错了地方!如果你觉得我踩伤了你,你可以去法医鉴定科拍照,做伤残鉴定,然后去法院告我!” 她发怒的样子好可爱!让小虔再度想起了小惜,不禁扬了扬眉,“不不不!我不会去法院,顶多去你们医务科投诉你态度恶劣,非礼病人家属!” “我?非礼你?”花时指着自己,张大了嘴。 小虔眯眯笑着点头,花时很想搬起桌上的电脑砸他满头包,却不料正好一个护士来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听到这句“我?非礼你?”却忽略了“我”字后的问号,把一个反问句直接听成了陈述句…… 护士站在门口,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然后自动识趣地消失…… 花时意识到这个误会有多大,追出去喊,“喂!等等我……你听我说……” “花医生,你怎么可以把病人丢下就跑了呢?这可不是医生该有的操守哦!”小虔安然坐在椅子上,悠然看着她笑。 花时要崩溃了,所有淑女的伪装通通撤去,冲他吼,“医生怎么了?医生也是人啊!我要吃饭去了!你最好去看精神科!” “哦医生辱骂病人有精神病……”小虔淡定地点着头。 “你……我就骂你了怎么了?你就是精神病!就是精神病!”没精神病才奇怪,没精神病会半夜三更来她公寓当采花贼?谁知道是真踩她家的昙花还是来踩她这朵花,哼,被她当场抓住,就扔给她一把钱了事? 不就是泼了他一身络合碘吗?他就死缠烂打上了,每天来蹲点!这不是精神病是什么? “好!我是精神病哦!这是医生给下的诊断,精神病做什么事都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哦!”小虔还是那么狡黠地一笑,却有效地阻止了她的咆哮。 她猛地捂住嘴,无论做什么事是什么意思?杀人?还是强暴?她情不自禁收紧了自己的白大褂,决定稍安勿躁,跟精神病是永远也说不清的…… “鉴于我的精神病与花医生有关,花医生难道不应该给我精神补偿吗?” 不说话就不好玩了呀?他继续挑逗她说话。 “哼!你要多少钱?”提到钱花时就不怕了,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她宁可亏一点,让这个人从此消失,不要再来她诊室蹲点,多少钱就愿意啊!否则她花时一世英名全要给他毁了! 小虔的狐狸笑涌现出猎物入坑的得意,轻轻“唔”了一声,“请我吃顿饭就好!” 花时不是省油的灯,大约也知道这是个局了,脸上便现出犹豫之色。 小虔从她的眸子里看出她的迟疑,噙着他独特的淡定笑容道,“花医生可以把你们医院的监控调出来看看,你上次是怎么踩我的,我可不想把这个捅到你们医务科去……我先去车上等你,你换衣服!” 花时冲着他的背影想大声“靠”,以为自己的背影很帅就了不起吗?好像她一定会去赴约似的,还笃定地在车上等她…… 可是,她究竟是怎么踩他的呀?莫非真有不雅的画面? 她先溜去保卫科,仗着自己是院长女儿,再仗着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求得保安部把录像给她看。 老天…… 她花时一世英名果然毁在这上头了! 她踩他两次没错!偏偏第一次没踩到嘛!没踩到就没踩到,为什么那一脚踢出去那么像踢他的小弟弟啊!? 难怪他说她非礼他…… 现在怎么办?他还在等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她的手机却传来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是:花医生想走为上计?我忘了告诉你,那个录像我拷了一份…… 花时怒视着保安部经理,这就是他的原则吗?院长的女儿看不到的录像外人能拷出去? 经理在她的眼光里看出了狼意,有些抖……“那个……没办法……这个……医院的新实验楼是沈氏捐助的……” “沈氏?”医院的大恩主与那个精神病有关? “嗯……是沈氏总经理沈虔先生拷走的……” 沈虔? 她不是花痴型女孩,可是沈虔这个名字还是如雷贯耳!每天身边的小护士嘴里念叨的就是他了! 沈氏太子爷。 帅气,冷漠,无不良嗜好,无不良记录,钻石王老五里面纯度最高的一位,最难得的是,恋爱史为零,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绯闻。 这样的男人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却没有人敢放话出来,说自己能搞定他。 因为,几乎就没有女人能接近他。 有的说他的眼光极高,有的说是他对爱情坚贞不移的信仰,有的却偷偷揣摩,是否是性向的问题,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和男士有染的绯闻啊? 于是,沈虔成了一个谜,一个神,一个梦想…… 这样的男人能和成天杵在她诊室蹲点的无聊男人联系在一起? 帅气?没错!长得是有那么一点可以让他拽起来的资本,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帅哥,加上男女人数越来越严重的失衡,长得养眼的男人放眼过去街上就有一大把! 冷漠?她怎么不觉得?成天像只狐狸一样地对着她笑,这也叫冷漠? 至于有没有不良嗜好她就不清楚了,不良记录警局也不会备案,可若说他的恋爱史为零,她不得不嗤之以鼻了!就他这副嬉皮笑脸,死缠烂打的劲,谁会相信? 虽然对他如此鄙夷,可眼下这约却不得不赴。 她衣服也不屑于换,穿着白大褂直接去了停车场,远远的,便看见沈虔斜靠在车身上,深灰色衬衫,同色裤子,身形颀长而挺拔,侧影看上去确实帅气而优雅。 他的车,无论车型还是品牌都是极普通的一款,这样的车开在路上,她绝不会认为里面坐的沈氏太子爷。 这样一副画面在她脑海里定格。 不是人配不起这车,反倒是这车配不上他人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事先就对沈虔有了不良的印象,就单凭这样一副画面,她或许都会怦然心动,而且,她承认,适才她的心确实漏跳了半拍…… 她清清嗓子,走到他面前,“走吧!去吃饭!” 沈虔扫了一眼她的白大褂,也不说别的,只问,“花医生打算在哪请我吃饭呢?” “食堂啊!你还想去哪里?”她白了他一眼。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淡定晴朗的笑,配合着他自身月辉一般的清冷气质,竟然使他周 围阳光耀眼的背景都黯然失色, 那样的目光,似乎带了魔力,可以让暴躁中的人平静下来,进入山空泉鸣的境界。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惜景时光49 第三百二十六章 惜景时光49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低了头,声音也不那么张扬跋扈,“那你说去哪里吃?” 低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干净,淳厚,“请我吃饭当然由我定地方!走吧!” 也不介意她穿着白大褂,替她把车门打开,十足的绅士风度。 她有些怀疑,这样的他会是那晚在她公寓偷昙花的采花贼吗?可明明是他啊!她一定不会看错! 不过,当她看清楚他把她带到哪家餐厅吃饭时,嘴巴张成了O型,刚刚对他建立的一丁点的好感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亏她还称赞他低调节俭的品性,他可知道,在这种地方,他们一顿饭是她好几个月薪水…… 她爸爸是院长没错,家里条件也十分优越,可爸爸却完全奉行西方式的教育,他的钱是他的,小孩的未来要靠自己去奋斗,所以,她住自己的小公寓,靠她自己的努力工作和稳定却不甚高的薪水养活自己。 眼下该死的资本家沈虔一顿饭花掉她几个月薪水,那她以后这几个月吃什么? 进去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一个个笑容满面地叫他“虔少”,尤其是那些女服务员们,一个个像待选的秀女似的搔首弄姿。花时看不惯,不禁恶毒地想。 而他却通通只微微点头,脸板得跟镜面似的,她怀疑自己眼花,揉了揉眼,没错啊!是沈虔没错!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了?难道他学过川剧的变脸? 来不及想这些,便有女子把他们领到一个包厢前,打开门,请他们进去。那女孩看上去极美,不像普通的服务员,还叫沈虔“虔哥哥”…… 对于一个女人叫一个在自己诊室站岗放哨一个月的男人“某哥哥”,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舒服,她立马不喜欢这个女子了。 可那女子却冲她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怕沈虔的冷漠,反而亲昵地靠着沈虔,“虔哥哥,这是你女朋友啊?” 沈虔没给出正面回答,只冲着花时一笑。 那女子便如见铁树开花似的,“哇塞!世界第八大奇迹!虔哥哥带女人来吃饭!世界第九大奇迹!虔哥哥对小惜以外的女子笑了呢!” 沈虔终于被她逗乐,拍了拍她,笑,“胡说八道!难道我没对景钰你笑过?” 景钰?这女孩叫景钰?是谁?沈虔怎么叫得那么亲热?还有,小惜又是谁?为什么他只对小惜笑? 忽的,叫景钰的女孩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说,“咦,我发现这位姐姐长得好像小惜哦!难怪虔哥哥你待她与众不同!” 原来他来找她是因为她长得像另外一个女人? 这让她的自尊和虚荣心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只听景钰打量着花时唠叨,“咦,穿白大褂的,还是个女医生呢!太好了!医生姐姐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我们和虔哥哥也是好朋友呢!” 花时对景钰口中的“我们”以及这个我们所包含的圈子一点也不熟悉,不过,她也不打算去熟悉,只盼着这顿饭快点吃完,从此和沈虔再无任何瓜葛…… 所以,对于景钰的热情,她只是给予礼貌上的点头微笑,并没表示过多的热情。 景钰见她淡淡的,以为自己的存在给两位的约会带来不便,于是选择了自动消失,把二人世界留给他两人。 面对沈虔点的这一大桌价格不菲的菜,花时有种冤大头的痛感,这沈虔,摆明了是想坑她! 他以为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他一样的资本家吗?他知不知道这一顿是她几个月的口粮? 抱着不能便宜了他的心态,她埋下头猛吃,怎么说自己花了那么多钱,她吃也要把它给吃回来! 是以,这一顿饭,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埋头苦干的花时,和默默看着她笑的沈虔。 沈虔并没吃多少,只偶尔沾沾筷子,一眼不漏地把花时的吃相都收进眼里,脸上始终含着亲和的笑容。 他这样的笑容让花时心中慌乱,无端便想起景钰的话和护士中流传的那些传言。 沈虔冷漠寡言?他对女孩子笑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他真的行为端正至此吗?那他连续一个月在她诊室站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喜欢她?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他是沈氏太子爷,虽然自己也算得上貌美如花气质高雅,可从来没把自己和这些富二代富三代扯在一起,自己想多了,真是想得太多了…… 对了!他有神经病! 在找出这样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后,她继续把自己埋进如山的食物里…… 这顿饭吃到最后,她觉得食物已经平了喉咙口,再也塞不进一粒米,看着光光的盘子和沈虔的笑脸,她忍住打嗝的冲动,问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沈虔答得非常爽快,他确定她已经吃饱了,叫来景钰买单。 花时习惯性伸手去拿包,却摸了个空,始想起自己是穿白大褂来的,没背包,更没带钱包,这下囧大了…… 她埋下头,红着脸,偷眼看沈虔的表情,“我……忘记带钱包了……” 她以为沈虔一定会笑话她,谁知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早已知道是这个结果似的,气定神闲地对景钰说,“签我的单吧!” 景钰却吐了吐舌头,“虔哥哥来吃饭我还收钱?那我一定皮痒了,不被我老爸揍一顿才怪!再说了,虔哥哥还是带女朋友来吃饭,我多大的荣幸啊!更不能收钱了!” 沈虔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那谢谢了!” 说完竟然自然而然把手搭在了花时的肩膀上,“走吧!” 花时傻傻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原来这家店的老板和沈虔的关系好到了这种地步,吃饭都可以不给钱的…… 这样可不太好了,她觉得自己必须解释清楚她不是沈虔的女朋友,免得他的熟人误会,可不等她开口,沈虔就半拥着把她推了出去。 她回头,景钰还笑着和她挥手道别呢!还大声对沈虔说,“虔哥哥,饭前不收了!你们结婚你可以要送我份大礼啊!” 花时不禁皱了皱眉,又觉这丫头可爱得很,哪有他们结婚,她不送红包,还反收礼的道理? 想到这里觉得不对,自己是疯子啊?什么叫他们结婚?她和沈虔会结婚吗?花时,你个白痴!她暗暗骂自己。 沈虔低头看了看她,笑问,“脸怎么这么红?” 花时终于反应过来,觉得今天丢人丢大了,猛然意识到他的手还搁在她肩上,连忙甩开,“把你的爪子拿开!” 沈虔不介意她的无礼,笑笑,松开手。 泊车小弟将车开了过来,他亲自给她打开车门,彬彬有礼,“送你回去上班。”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高峰期,出租车是最难等的,如果不坐他的车,很有可能会迟到,于是,也不推迟,上了车。 沈虔笑着坐进驾驶室时忽然笑道,“想不到医生也吃霸王餐!” 花时的脸唰的红都了脖子根,自觉丢人到极点,今天这脸都红了无数次了!可是她理亏啊!话说这年头钱还真是老大!谁让她自己请人吃饭不带钱这么没脸?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惜景时光50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惜景时光50 “我……忘了嘛……”她嘀咕了几句。有理的时候她会声高,可眼下没理,她这么低眉顺眼的也太丢份,立马趾高气昂地抬起下巴,“大不了我欠你一次,下次再请你好了!” “好!我等着!就明天晚上吧!”沈虔马上接口道,眼里有不易察觉的狐狸笑闪过。 花时皱着眉,怎么觉得这就是沈虔的局呢?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没带钱的,然后还故意不提醒她……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胡思乱想中,她的脸又红了几次,直到沈虔说“到了”,她才回神,暗暗觉得怎么这么快?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打开车门,也不和沈虔道别,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就走了。 第二天,沈虔没有来医院站岗。 花时走进诊室前朝沈虔往常所站在位置看了几眼,只觉得空空的,少了点什么,然后心里某个角落也少了点什么,有些不适应。 眼看病人越排越多,她走进诊室开始工作。 奇怪的是,今天没有人成天守着她,用似笑非笑的狐狸笑盯着她,她的工作效率反而慢了。手里拿的明明是彩超报告,上面的图像却突然变成了沈虔的招牌笑脸。 她吓得把报告扔到了地上,盯着它发呆。 其实真正被吓到的是病人…… 他不知自己到底得了怎样的病,会把医生惊吓成这样。脸色死灰一样白,拾起报告递到花时手中时,双手抖得像筛糠,“医生……我得了什么病?您就实话实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我能接受!真的!” 花时接过报告,先红了脸,有些歉意地对病人说,“你没事!这个报告还算正常!回去别有什么顾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顾忌……”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病人整个都滑到递上去了,哭丧着脸哀求花时,“医生啊!您就行行好,告诉我到底还能活几天吧!” 花时被病人的反应弄得错愕不已,终于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话让病人想多了,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病人的情绪劝得稳定下来,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却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这种状态怎么工作?赶紧把注意力强制性全部集中到看诊上来,再也不允许那张贼兮兮的笑脸在自己面前胡乱晃悠…… 紧绷的神经一直持续到下午,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之后,她伸了伸懒腰,今天真是太累了…… 她想起沈虔的约会,这个时候还没电话,真是太好了! 可惜,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手机就来了短信,果然是沈虔发来的,说他今天有要紧的事,所以没来陪她上班,半小时后来她公寓接她吃晚饭。还说什么,虽然他亦以她的职业为荣,但面对白大褂吃饭有压力,今晚可否换掉…… 呜呜!她捂脸,谁要他来陪她上班啊?!说得还这么歉疚,好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似的…… 不过,她自己也不想再一次穿着白大褂出现在餐厅,这样会吓坏别人,以为是来抽捡的…… 从门诊到她的公寓,要穿越大半个医院,如果现在不快点,还不知半小时的时间够不够,她赶紧锁了门,往公寓走去。 经过急诊科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人…… 她不由停住了脚步,这个人虽然穿着米色的休闲服,但那样的侧脸她绝不会看错!是沈虔!一定是! 他怎么了?手臂缠着绷带,旁边还走着一个年轻女孩,瞧这样子,神态亲密,关系绝非寻常。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走过她身边,沈虔的样子好像不认识她似的,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只低头看着那个女孩。 花时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原来传言都是假的!什么没有绯闻!什么冷漠寡言!不过是传言而已!还说今晚和她一起吃饭呢,现在却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孩这么亲热,什么意思?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冲着他就是一声大吼,“姓沈的!” 这一声吼威力十足,震得他当场傻住,半晌嗫嚅出一句话,“我……认识你吗?”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交过的女友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都没有眼前这个凶巴巴的女孩。 好啊你!现在说不认识了!之前那一个月站岗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了?她瞟了眼他身边的女孩,看起来也蛮清纯的样子,别又残害了一朵小花! 正义心在她心中猛窜,她不惜牺牲自己名誉来揭露沈虔的真面目,“哼!沈先生真是健忘啊!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之前每天都来接我下班的,沈先生忘了吗?” 她看见他身边的女孩脸色果然一变,原本扶着沈虔胳膊的手也放了下来,柳眉一竖,“好你个沈小米!还骗我说只有我一个!现在被揭穿了吧?我就知道,那些传言不是假的!你就是个花花公子!” 女孩说完转身就跑了,他记得在后面喊,“小光!小光你听我说!她弄错了!完全弄错了!” 叫小光的女孩跑远了,小米又放不下这边,急急地对花时说,“美女,你认错人了!你说的是沈虔吧?我是他弟弟沈小米!有什么话我们晚上见面再说!现在我有急事!” 眼看他的小光跑得已经没了影,他撒腿赶紧追去,把花时留在原地,在刚才这一幕里找不着边际…… 直到她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两个人…… 沈氏有两位公子吗?只怪她平时太不关注财经和娱乐了!看来她一直以来都弄错了!原来去她公寓偷昙花的不是沈虔,而是沈虔的弟弟沈小米!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沈虔见面就泼了他一身的络合碘,还真是太鲁莽了…… 心中却有暗暗的高兴悄悄爬上,庆幸他是沈虔,不是偷花的沈小米…… 手机不断地响着,提醒她沈虔已经来接她。 接听后,语气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盛气凌人,反而因为歉疚而变得温柔,甚至有羞怯的娇慵,“喂!我还没到公寓呢!” 沈虔听见这声音心中一荡,今天是怎么了?他竟然能有这样的待遇?是不是……圈套?“没关系!你在哪?我来接你,不用来公寓了!” “急诊科门口!可是我还没……”她想说她还没换衣服,沈虔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没办法,她只好呆在原地等,远远的,便看见沈虔的车开过来。 他居然穿着一身正装…… 黑色礼服,笔挺而端庄。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她有点晕……护士们常常开玩笑,说这世上有“晕帅哥症”,可她发誓自己没有这病,但为什么站不稳呢? 还好沈虔见她神色不对,搭了她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这下更糟糕了,他刻意修饰过的,身上好闻的气息全部钻进她鼻子里,在她浑身上下作乱,目前的她何止眩晕,简直无法呼吸了…… “没……今天工作太累……”她倚靠着他,幸而可以倚靠着他,不然一定滑下地了…… “哦,那上车休息一下吧!” “可是我还没换衣服……” “没关系!现在去买吧!”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可是她心里怎么就七上八下小鹿乱撞?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惜景时光51 第三百二十八章 惜景时光51 沈小米骚包的炫车上被华丽丽地贴上一张罚单,车窗放落,车窗外站着一名年轻的女交警,不施粉黛,却天然的唇红肤白。 天气很热,女交警鼻尖和额头都凝着细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像沾了露珠的水蜜桃。交警见到沈小米敬了个礼,“你好,这里不能停车。” 沈小米摘下太阳镜,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某个地方一动,这样的女孩,还真跟他从前的女友不同,他长长的女友队伍里,各种行业和身份的都有,独独还没有过警察,天生的猎人心态让他对眼前的女孩有了兴趣。 他是良好公民,绝对不会不与警察合作,老老实实地交上罚金,在她的手指快要触到钱的时候,他忽然缩回了手,蹙眉凝思,“能不能看看你的警官证?我怎么知道是你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 那女孩是新人,便把自己的证件出示给他看,沈小米同学记住了她的名字和警号,于小光,有意思的名字…… 他再度把罚金递给她的时候,笑出了声。 于小光皱了皱眉,“很好笑吗?” “没有!”沈小米同学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含蓄,微笑着说出一句雷死人的话,“我怎么就觉得我们俩是天生一对呢?” 于小光的脸立刻红了,啐了他一口,“你少胡说八道!我是警察!小心我告你!”说完转身欲走。 “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用谈恋爱了?”他不依不饶地缠上,“我是有理由的!你信算命吗?我算给你看看!” 听他这么说,于小光站住了脚步,“先生,这里不准停车,你如果再不开走,我就叫人拖走了!” “就一句话,说完我马上就走!”小米的车没有熄火,一直慢慢悠悠在她身边溜着。 于小光双手抱臂,微微歪着脑袋等他说。 小米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显摆,“姓名学说。你听过吗?你看我们的名字,我叫小米,你叫小光,这两个名字摆在一起几乎一模一样,笔画也一样多,从这形上就可以看出我们是多么的相配;再看看义,光的意思是没有,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有我小米,有了米就有饱饭吃,吃饱了就有力气干活,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就是你命中的贵人,我们的名字所表达的暗语就是我们是彼此的另一半……” “先生,你不是说只一句话吗?现在有多少句了?”于小光留给他一个背影,转身离开。 小米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弯起微笑的弧度,开车离开。 第二天,某交警大队办公室出现一大束橙红色海芋,在这炎热的季节火一般燃烧了整个大队。 在这个男性居多的环境里,有花出现本来就少见,就算偶尔有女交警收到花,也不过是玫瑰之类的俗物,这海芋还真是第一次降临此地。 收花人于小光惊讶的同时,怎么也想不起谁会给她送花。 “小光!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动静了?这海芋的花语是我喜欢你!到底是谁仰慕你啊?”女同事小满笑着打趣她。 “我也不知道……”小光耸了耸肩,她一个人远离家,远离亲人,偷偷来这里当警察,这地方连个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仰慕者? “看看卡片不就知道了!”小满翻找着卡片,夸张地念出声来,“送给我心中的太阳小光警官,和你相配的人……哇!谁和你相配啊?小光,你还拒不招供?!看来我们要大刑伺候了!” 相配的人?这四个字让小光想到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人,不禁咬牙,“沈小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满听见“沈小米”这三个字差点没晕过去,抓住小光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铜铃,“什么?小光,你说这花是沈小米送的?” “应该是吧!”小光兴趣缺缺地把花扔给她,“你认识他?” 小满捧着花,陷入花痴的状态,“小姐!小光警官!你不是本城人不知道我可以原谅你!凡是本城的女人没有人不知道沈小米的!沈氏二太子!少女杀手,妇女之友,你认识他居然不告诉我,那就太不够朋友了!” 小光同情地看着她,“小姐,你的花痴该去治治了!” 呵,原来是个花花大少,她于小光对此种人不感兴趣!她之前生活的圈子里,这样的人太多了!早已经看腻歪了! 她的手机在同一时间响起,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接了,“喂,你好。” “我的另一半,花收到没有?喜欢吗?” 手机那头居然是沈小米的声音,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还要我的另一半叫得如此顺口…… “花?哦!小满说谢谢你!”既然小满这么花痴,她就当帮小满了。 “小满是谁?”小米同学的思维已经够跳跃了,可还是没跟上小光的。 “同事啊!” “……”话说这是小米同学第一次送花受挫,没关系!越挫越勇!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他沈小米攻不下来的堡垒!“那……不知今晚你同事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请她吃饭,谢谢她这么……罩着你!” 连花都代收的同事,确实够罩着她了! “对不起,我没空,她有空,要我帮你约她?” “好啊!什么地方?”小光看了眼旁边小满,暗暗好笑。 “晚上六点,大明居吧,我来接你!”小米同学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接我就不必了!六点我自己去,不见不散!”小光挂了电话,一脸诡异的笑…… 当然,那晚的结局是小满喜滋滋去大明居赴约…… 小光把档案整理好以后,已经是六点,想着沈小米和小满约会的情形就好笑。 收拾了东西,下班回公寓,交警队门口猛然窜出的车把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么骚包的车只有沈小米才有!他居然敢在交警队门口如此胆大妄为地飙车?! 不过,她心里有点虚,毕竟今天是她摆了他一道,也不跟他啰嗦,赶紧溜之大吉。 “我的另一半……” 他居然好死不死在大街上就这么大喊起来,这如果让同事听见可怎么办? 她驻足,等着他的车在自己身边停下,冲他一顿乱吼,“我今晚没空!明天也没空!后天再后天都没空!我的时间对于你这个花花大少来说永远都是满的!如果你再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吼完她再也不管他的反应,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拦住上了车,叮嘱司机快开,把发呆的沈小米远远甩在了身后。 小米并没有跟上去,只看着那辆出租离开,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原来是自己的光辉历史把这位女警官给吓跑了…… 他脑中灵光一现,立刻调转车头往大明居而去。 大明居之约,来得太容易,他就知道肯定会是个局,所以压根就没去赴约,直接来交警队候着,不过,看来他必须去赴这大明居之约了,他得走迂回路线…… 从第二天起,海芋仍然每天送到,当小光再将之转送给小满时,小满却不肯收了,反而帮小米说起了好话,“沈小米以前是滥情没错,可是,最近都没有他的绯闻了,浪子回头金不换,这种花花公子不爱则已,一爱就是一辈子,永远不会移情别恋,越花心的人越专情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惜景时光52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惜景时光52 小光怀疑小满是不是被小米洗了脑,把花扔给她,还是那句,“你喜欢,你拿去啊!” 小米也无数次在交警队门口等她,或者打电话约她,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总之,她于小光的时间永远也不对沈小米开放…… 小米最初还只是对这个女孩的挑战性感兴趣,他不信世上有自己征服不了的女人,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竟然一天不见着小光就坐立不安了,哪怕每天凑上去只被她骂一顿,心里也踏踏实实,尤其,当有一天看到她和一个年轻男警官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来时,心里那个酸,就像打翻一坛子老陈醋,怎么她对别人都能这般笑靥如花,唯独对他,却永远板着一张脸……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送海芋过来,却也人生第一次失去了勇气,难受地看着她和那个男警官走远…… 跟着出来的是小满,她左顾右盼,最后鬼头鬼脑跑到他面前,“小米,最新内幕,小光喜欢花的不是海芋,是昙花!” 昙花?这花也太难找了!花店没有卖的啊…… 于是,在某个月白风高的夜晚,小米同学的人生履历上又多了一笔当了一回采花贼…… 当他在医院某个医生公寓的阳台上偷得一盆昙花被发现而被主人用笤帚打得满头包的时候,只用他的身体护着那盆昙花,并撒下一大把钱落荒而逃,唯一庆幸的是这家住的是一楼…… 可惜,他冒着声誉受损,生命遭到威胁的危险换回来的昙花,还是没能换回美人垂顾。后来,小光索性躲着不见他了,无论他用借口找她,她都不见,连他买通小满一起设了几个局,小光都没有入套…… 最后,他只能使出杀手锏,让小满把她当班的时间和片区列了个表,偷偷给了他。 他连自己的车都不敢开了,怕她看见就躲,每天都开了小虔的车出来钓鱼,看见她出现,立刻故意违章 惜景时光…… 她果然上钩了,朝着他英姿飒爽地走来…… 车窗打开,露出他阳光似的笑脸,“嗨!小光!”自从被她严厉“教训”多次以后,他不敢再叫她“我的另一半”…… 小光脸上呈现“又是你”的表情,一言不发地开了罚单,啪的直接贴在他车上,连敬礼这个程序都省了。 经过小米长期的观察,小光只对他一人是着这种态度,其他人无论同事还是和他一样的违章 惜景时光者,小光都是极其有礼的,深思熟虑深深分析之后,这让他觉得很惬意,他心甘情愿享受她这样的独一无二,只要能见到她就好…… 沈小米,他对自己说,你真的沦陷了…… 这样的游戏,他乐此不疲地玩着,连续多日换了十几辆车开着在她的片区“钓鱼”,终有一次,成功钓到她之后,她警告他,这一次再扣分,他的驾照可以被吊销了…… 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豁出去的他,想着反正是最后一次在她面前上演违章的戏码了,干脆把戏做足。好在他今天有准备,车里载满粉红色的气球,他站在他的敞篷跑车上,挥舞着粉红色的气球向她表白,每一个气球上都写着她的名字,引得路人全部驻足观望,还有人为他叫好喝彩,搞得小光满脸通红下不来台。 最后,小光一怒之下,只好叫了同事来,连人带车把他带走…… 于是,很没出息的小米同学只好打电话向“家长”沈虔同学求助…… 回家的路上,沈虔将他狠狠骂了一通,严重到骂他丢尽了老爹的脸,追女孩追到这个份上。 小米很不服气,“那又怎样?总比你在人家办公室站一个月岗,屁都不敢放出一个好!是不是男人!” 小虔气急,“你小子是男人就不要我来赎你啊!” 小米立刻矮了半截,“我是男人!可是……我更是你弟弟……” 此番风波以后,小米再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闹事,只远远地开了车看着她,每天只要看着就觉得满足了…… 沈小米,瞧你那点出息!最后混得和小虔一样!他嘲笑自己,前几天还笑小虔站岗呢,如今报到他身上了。 不过,如今的他,风景看透,唯觉这厢独好。就连他家老妈都觉得奇怪,这段日子怎么不见儿子上镜了? 今天的小米看起来却充满忧郁,因为这段日子老妈逼着他参加芭蕾舞比赛,没几天就要开赛了,老妈可能要对他进行强化训练以及赛前准备,可能得有好几天见不到小光。 所以,今天他不再遥望,而是走下车,走向她,手里拽了一张门票。 “小光……”他觉得自己的锐气在小光面前都没磨光了。 小光没理他。 他拉住她的手,飞快将门票塞入她手里,动作稚嫩得像个中学生。 “干嘛?”小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一张芭蕾舞比赛的票?贵宾席? “我下个星期要参加比赛,我希望你来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和小光的脚尖,他不敢抬头,因为怕看见小光拒绝的眼神,“还有,这几天我要加紧训练,可能有几天见不到你,你……你自己保重……” 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小光其实也有点动容,可偏不给他好脸色,“看看吧!如果我不值班就去!” “你没值班!我已经看过了,那天你休息!”小米同学有她的值班表在手,早已察过。 小光哼了哼,“如果别人叫我带班呢?” “那你不会说……你男朋友有重要比赛,你必须到场吗?”小米有点怨妇情结。 “谁是我男朋友啊?好笑!”小光拿着票走远。 说实话,她也是个女孩,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小米这样的穷追猛打,她一点也不动心才怪,什么时候开始对小米有一点异样感觉了呢?应该是他脸上带着伤把那盆昙花捧到她面前的时候吧…… 只是,她不敢。 小米的名声太糟糕了,她不是一个随便玩玩的人,一颗心投出去就一定要有回报,像小米这样的花花公子,说不定哪天玩腻了,就会去追寻新的目标,最后受伤的只能是她…… 所以,自那天以后,她反而将自己包裹得更深了,甚至刻意不见小米的面,为的只是怕自己会沉沦下去…… 小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难言的伤感,但是他知道,她讨厌自己苍蝇似的围着她转,所以,黯然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叠声的大喊,“抢劫啊!帮我抓住他!抢劫啊!” 他急忙回身,只见穿交警制服的她敏捷地钻进了人群。 这个死女人!管闲事啊!他暗暗骂了一声,也跟着跑了过去。 虽然小米自幼不爱学习,但运动天赋却遗传自老爹的优良基因,在人群中跑得飞快,很快超过了小光,对她吼了句,“我来追!你给我站好别动!” 小光没想到花花公子的他竟然跑得这么神速,岂能服输?卯足了劲追上去。 只见小米渐渐追上了劫匪,一把扭住了那人的肩,然而寒光一闪,她暗叫不好,果然,劫匪手上有一把刀,小米穿的是米色的外套,左臂衣袖被染红。 第三百三十章 惜景时光53 第三百三十章 惜景时光53 “小米”她不知哪里来的劲,超越自己极限地往前奔,一颗心因他袖子上鲜艳的红色而疼痛…… 又有几个路人来帮忙,大家一起总算把劫匪扭住。 两个人便在人堆里相互望着,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你个蠢女人!管什么闲事啊?你的职责是管车!”他冲着她吼,虽然知道自己的观点很狭隘,甚至如果被小报记者听到登了出来还会遭到舆论抨击,可他就是忍不住,警察这个行业太危险了! 小光眼睛里浮起泪花,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帮自己,小米肯定不会受伤,被他吼了一句后,更感觉到他的关心,忍不住吼了回去,“蠢男人!谁让你管闲事?!你的职责是跳舞!”还有几天就要比赛了,现在好了,胳膊受了伤,看他怎么跳! 小米愣住了,第一次看见小光含泪的样子,而且是因为他;第一次听见小光叫他“蠢男人”这种暧昧的称呼,虽然是责骂,也透着浓浓的关心,心忽的就柔软了,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的职责是管你,管你一生不受惊,不受伤,不用四下流离,不会无枝可依……” 小光的热泪终于流淌下来,狠狠一拳打在他胸口,“还不走!” “去哪里?”他有些错愕。 “医院啊!你不用包扎吗?”小光瞪了他一眼,他手臂上的红色范围越来越宽,他都没感觉的吗? “哦……”小米打量着四周,有些惘然。话说这一路追踪好像跑过了几个街区,他的车无所踪,那么他的方向感也就无所踪……难堪地碰了碰小光的手,“警察姐姐,我……找不到路了……警察姐姐带我走……” 小光惊讶地看着他,继而哭笑不得,“我也不认识路啊!我才来这个地方没多久,除了我自己工作的街区,还有大队到公寓那条路,其他地方我都不熟!”她又没有逛街的嗜好,因为吃的穿的,都有家人给她打包寄来,她自己的公寓已经可以开商店了,哪里还用得着上街…… “怎么办啊?”她看看四周,或许可以问问路,或者看有没有熟悉的同事,让顺便送送,计程车也可以啊!搭计程车是最方便的了,可偏偏这一带计程车都那么少…… 小米耸耸肩,“什么怎么办?叫家长呗!”他掏出手机,开始他的夺命连环call,“哥啊我迷路了!快来救救我” 某正在开会的沈虔有掐死对面那人冲动,这个声音是他从小听到大,一听见就怕的魔音。他真搞不懂,这地方有多大?他沈小米能迷路十几年锲而不舍?那他平时开车却开得如此的利索? 他不知道,沈小米同学开车的注意力更多的是集中在导航仪上,而不是外面的路况,标志性建筑。一旦离开汽车,只要稍稍远离他熟悉的那几条街,他就成了路盲…… 可当沈虔火急火燎感到沈小米所在地,看见他受伤的胳膊,他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崩溃,而是家里的老妈会崩溃,离芭蕾舞大赛还有一周,老妈要的是芭蕾舞王子而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维纳斯,他可以预见老妈今晚一定会晕倒在老爸怀里…… 亚洲区芭蕾舞大赛在本市举行,作为夺冠热门的沈小米却在一周前为保护女友而受伤,这是媒体大肆渲染的新闻,尽管小光在队里澄清了一百次也没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于小光是沈氏二少的新任女友…… 不过这样的新闻并不影响沈小米的人气,反而给他挣得许多感情分,一个用生命去保护女友的男人,这样的评论只会使他的粉丝队伍越来越壮大, 比赛这天,小米为了取悦老妈,表现得情绪高昂,刻意显示他受伤的胳膊一点事也没有,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的,不住往入口张望,等待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盼着的人。 然而,一直到台上的司仪报出他的名字,请他做好上场准备,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难道,她对自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就算在这样的场合,作为朋友给他鼓励和加油她都不愿意吗? 情绪有点黯然,家人其实也都瞧在眼里,但比赛在即,不便说明了打击他的自信心,只拍着他的肩,催他快点准备上场。 终于轮到他了,看着身边的舞伴,他的目光却放了空,找不到着落点,心里的空缺更是什么也填不满。 音乐声响起,他以及其优雅的舞步上台,台下立刻响起潮水般的掌声,他站在舞台中央,向他看了不下一百次的方向看过去,心头一跳,眼中便有热热的东西在涌动,心也立刻被填满,她来了,她终于还是来了…… 来自心灵深处的力量让他之后的舞蹈表现得比他这辈子任何一次都完美,连坐在台下的初七都看得如痴如醉,紧紧掐着身边老公的手,紧张而又陶醉得忘了呼吸…… 几乎没有悬念,沈小米和他的舞伴双双获得本次比赛冠军,站在领奖台上,司仪问他,“有舞评人说,这次比赛是沈先生的巅峰,比从前任何一次表演都出色。不知沈先生怎么看这个评价。” 沈小米想了想,目光中凝结着深情,“没错,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登台,因为我年纪不小了,年纪大了的人总想有一次最完美的终结表演,我把我最完美的一次舞蹈展现出来,给所有关爱我的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的爱人……” 他说到“爱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在小光所在的位置停留,小光低下了头。 媒体对“爱人”之类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好奇,就连司仪也不例外,立刻八卦起来,“是吗?从来没听沈先生在公众场合正式谈起过自己的爱人,那么这一次是认真的了?不知哪家的小姐有这样的福气?” 小米真的很感激司仪给了他这个机会,这个比赛是直播的吧?太好了!他朝着小光的方向微微一笑,“贵宾席里穿警官制服的那位女孩,你是我这一生要寻找的朱丽叶,可是,你的罗密欧不会给你一个悲剧。亲爱的我的另一半,我会用尽我一生的力气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尽职尽责管着你,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处流离无处可依。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灯光和摄像都很会来事,顺着小米的目光,全场的焦点全都集中到了小光身上,司仪索性下了舞台,挤到小光身边,把麦克风对准她,帮小米问,“这位警官,你愿意吗?” 小光完全没有料到沈小米会上演这一出,这时候,所有的摄像头都对着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如果她回答“不”,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完完整整走出剧院?只怕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我……愿意……”再三挣扎后,她选择了肯定回答,大不了以后再和小米反悔好了,这也是为了给他面子,他不会不知道。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初七靠在老公怀里,感动得热泪盈眶,“老公,咱儿子真厉害!” 某人得意地弯起唇角,“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子……” 初七白了他一眼,“小米以前老挂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你的种子……”终于扬眉吐气了,她活在小米的阴影里好多年了,凭什么缺点全是遗传自她,优点就全遗传自他?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惜景时光54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惜景时光54 司仪陷入亢奋状态,“沈先生!警官已经答应了!沈先生有什么要向警官承诺的吗?”她所希望自己的主持生涯里,能有沈氏二少的求婚仪式啊!所以,沈先生请赶快向警官求婚吧! 小米自然知道这不是求婚的最佳良机,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 所以,他只是走下舞台,怀抱奖杯,还有满满一怀抱的鲜花,走到她的面前,“我的另一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鲜花,我的奖杯,我后半生所有的成功和喜悦,都属于你,还有……”他把鲜花和奖杯交给小光,抬起胳膊,“还有我所有的伤和痛,都属于你!希望你陪我一起走过!” “哇!好感人!”司仪轻轻擦着眼角,唯恐弄花了自己的妆,“太感人了!警官小姐,有没有话和沈先生说?” 小光皱了皱眉,盯着他的手臂,吼了他一句,“今天是换药时间!还不快点去!” 花时穿着沈虔送给她的小礼服感觉有些别扭,不就是吃顿饭吗?有必要穿得这么正式?何况,她一点也不习惯收别人的礼物。 沈虔的行车路线越来越偏僻,好像进入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花时渐渐看明白了,这是一处高级住宅区,许多富人在这一带修建别墅。 “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她心中有了怒意,克制着不发作,质问他。 “到了就知道了!”他淡淡一笑,路边朦胧的灯光不时在他脸上掠过一片片光影。 “停车!”花时大概料到他会带她去哪里,她不喜欢这种毫无尊重可言的相处,终于发怒了。 沈虔急踩了刹车,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了?” “沈虔!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上花花公子车的女人!我也不是见了富二代帅哥就贴上去的女人!请你不要把我想象得太轻浮!”她说完握住车门把手,想要下车。 “别!”沈虔倾身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柔腻,突然之间肌肤的亲近让他手心有被灼伤的感觉,而骤然距离的拉近,让他闻到她盘起的秀发里溢出的发香,还有她雪白而细腻的颈部肌肤,很美,很美…… 他心中有波纹荡开,一层一层,乱了心湖。 她也感觉到些许不适应,扭头想叫他放手,却不曾想到,她的唇正好擦过沈虔的唇,空气中一粒花火“噼啪”一声点燃…… 这样的姿势,她正好被沈虔圈在怀里,他逼人的气息,使她双颊如火,慌慌张张想退开,但,是男人这时候都不允许她再逃脱…… 吻,便轻轻柔柔在她唇上辗转开来,渐渐越来越深入…… 最后,花时全身如着了火一般,被他搂入怀里,他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我……没有追女孩的经验,可能有些事没有顾及你的想法,可我是真心的,这是我的初吻,以后我会做得更好,你会嫌弃我吗?” 花时的脑子里乱乱的,刚才还为他不经她允许而带她回家生气,这时却没有力气说一句重话,接吻会有这样的魔力吗?会让一个人的斗志全都消磨干净? “那个……我也是初吻啊……”她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后悔不迭,只想咬掉自己舌头。 沈虔笑了,“那我们以后多多练习……” “啊?”花时抬起头,唇瓣水润水润的,眸子里更是烟水迷离的样子,“谁要和你练……” 话没说完,再度被人以吻封唇…… 这一次……嗯……这一次……他粗鲁了好多…… 可是……她怎么这么晕呢……oh,什么都不清楚了…… 许久,她还昏昏沉沉如在云端漂浮,却听他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今天下午,我弟弟获得芭蕾舞比赛亚洲区冠军,家里在给他开party庆功,你愿意参加吗?” “哦……嗯……”这个……好像是应该参加的…… 她答完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咦?这不是被骗去见家长了吗?太快了呀!她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呢?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趁人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提这种问题!?再想反悔时,侧目,却发现沈虔眼睛里狐狸般的笑容,她双拳紧握,抗议道,“沈虔!你是狡猾的大狐狸!” 到了沈家,花时发现他们俩已经迟到了,里面灯火辉煌的,party已经开始。 一个女孩忽然朝他们跑了过来,一头扎进沈虔怀里,花时看着这一幕,心里就泛起了酸意,正打算给沈虔一个凌厉的眼神,却听女孩开始说话,“大哥!你们怎么才来啊!老妈望儿媳妇都望穿秋水了!” “小惜!”沈虔把女孩从怀里拉出来,亲昵地摸摸她的头,“那还不走!” 花时一颗心落了地,原来叫小惜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很久以后,她问沈虔,当初决定追自己是不是因为她和小惜有一点点像? 沈虔没有否认,“是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觉得……你应该是我们家里人才对!然后,慢慢的就被你的魅力迷得不可自拔!” 花时少不了给了他一个白眼,心里却甜如蜜。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小虔一手携了花时,一手携了妹妹,朝爸爸妈妈走去,花时有点想退却,被沈虔拽得紧紧的,“别怕,就当是我的普通朋友见一见也没关系,没逼着你现在叫爸妈!” 只是普通朋友吗?花时瞪眼看着身边夺了自己初吻的男人,有点生气。 说着话却已经来到沈言和初七面前,花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沈虔两兄弟都长得如此祸国殃民了,原来他们的父母更加妖孽…… 和他们站起一起的,还有好几个长辈,但花时从长相上就认出了未来的公婆,尤其,初七,一见花时就兴奋得眯了眼,上前来拉着她上下打量,“不错不错!怪不得让我那傻儿子抛下公司一个月不管,去为你站岗!话说能让我这石头儿子开花的女孩,我真该好好感谢感谢啊!” 小惜乐呵呵地道,“妈,你能不能有那么一次照顾一下你儿子的面子,别出他们的丑?” “去!”初七瞪了一眼宝贝女儿,“你能不能给妈咪一次面子,别出我的丑?” 一番话把大家都惹得哈哈大笑起来。 花时自幼成长在医生家庭,家风严谨传统,鲜少有这样随意的场面,看着心里也暖融融的,原来父母和孩子还可以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于叔叔于婶婶好!”沈虔忽然对父母身边的两位长辈说。 花时也只好随着他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沈虔还记得你于叔叔呢!不错!不像小米那孩子,还是今天的主角,照面也不出来打一个!”于深海可是大老远地赶了来庆功,两家人已经十几年没聚到一起了。 小惜朝前方一指,“那不是来了?还带了他的新女朋友,但愿他这段恋情的热度能持续超过三个月!否则,哼,人家可是女警……” 大家都顺着小惜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小米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往这边走来。 于深海在看到女孩的瞬间变了脸色,女孩在见到于深海的瞬间也脸色如灰…… 第三百三十二章 惜景时光55 第三百三十二章 惜景时光55 “小米,快跑!我老爹来抓我回去了!”于小光拉着小米就在人群中乱钻,她喜欢当警察,可老爸不准,她只好只身来到异乡,骗爸爸说在某个跨过公司当行政助理,历练好了就回去帮爸爸,可这历练还没几个月呢,爸爸就戳穿她的谎言了吗? 于深海看着两个孩子在人堆里扎,暗暗好笑,对沈言道,“沈兄,你说说,你儿子对我女儿的热情能持续三个月以上吗?” 沈言自知自己儿子的脾性,老友面前挂不住脸,恼怒地看着远处的儿子,“他敢对不起小光,我打断他的腿,再赶出沈家,看他能有多大能耐!” 于深海哈哈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嗯!你多备点聘礼吧!”早知女儿在这里有沈家照顾,他还瞎操什么心,大老远跑来寻女儿? 只有小惜,望着哥哥的方向哀叹,二哥,恭喜你陷入终结情网,从此再也出不来了! 两年以后。 沈家两兄弟别出心裁的婚礼。 这是从小玩到大那一帮发小在婚礼开始之前突然想出来的馊主意,整个婚礼上新郎扮稻草人,不准讲话不准笑不准动…… 然后让新娘自己走到新郎身边去,自己选择自己的新郎,选中谁,就得跟谁结婚,哪怕错了,也得将错就错,就此送入洞房。 这个……有难度啊! 以黎景泽为首的发小们宣布完规则后,没给两对新人任何准备,就宣布游戏开始。 新郎被推进侧厅,然后再重新走出来,这样可以混淆大家的视听,就好像抽签打乱了顺序一样,无从辨别…… 面对身高一样,长相一样,发型一样,礼服也一样的两兄弟,两位新娘大眼瞪小眼…… 兄弟俩只能如两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新娘犯难,心中暗暗发誓,黎景泽!等着!你结婚的时候看我怎么整你!发完誓又懊悔不已,不对啊,整黎景泽不等于整自己妹妹吗?不行!看来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棒打鸳鸯,让小惜和黎景泽分手算了? 两人冷冽的目光同时看向黎景泽,黎景泽觉得怎么有冷风吹过?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忽听人群中传来老妈的声音,软软的,如沐春风,“儿子你们两个小混球,结婚也这么毛躁!忘记戴胸花啦!” 说着,初七女士一手拿了朵百合,一手拿了朵玫瑰,朝两兄弟走过去…… 谢天谢地!两人终于有一处不相同了! 兄弟俩真想抱着老妈狠狠亲一口,他们伟大的母亲糊涂了一世,终于聪明这一时了…… 初七笑眯眯地把百合给沈虔戴上,玫瑰给小米戴上,并且还甩给黎景泽一个挑衅的眼光,意为:跟我斗!小子还嫩了点! 黎景泽朝七妈妈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花时和于小光信心笃定地朝自己的老公走去,她们谨记,沈虔戴的是玫瑰,小米戴的是百合…… 当她们终于站在了自己选择的老公身边,黎景泽仰天一笑,连人带椅子摔到了地上,真是天助他也!天助他也…… 这巨大的响动惊了全场,看见黎景泽那副德行,似乎都明白发生了怎样的错误…… 初七悲哀地长大嘴,然后伏在老公肩上哀怨,“老公,我明明记得是给小虔戴玫瑰,小米戴百合,怎么会这样……” 沈言憋住笑,暗想,如果不发生这样的事你就不是我可爱的小七了…… 当然,这话只敢想想,要说出来可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只体贴地拍着老婆的肩,“没关系!错了也没事,婚礼照常可以进行……” “可是那洞房怎么办?”初七羞愧无比,自觉以后无法在儿子媳妇面前做人。 这个问题还真头疼啊!沈言揉揉眉心,对老婆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能搞定呢!别想那么多!” 可偏偏初七想的还挺多,一直嘀咕,“这双胞胎还真没什么好处,小时候害爸爸妈妈分不清,长大了要结婚,老婆分不清,以后有了孩子,估计孩子也分不清他们!真不知他们俩急个什么劲,非同时到这个世界来!一年一个多好!” 沈言挑了挑眉,很想说,什么叫小时候爸爸妈妈分不清?明明只有妈妈分不清好不好? 当然,这话也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他“嘘”了一声,“别瞎操心了,看婚礼开始了!” 如沈言所说,虽然新娘站错了位置,但是婚礼还是照常举行了,反正牧师是要叫名字的,念到谁,谁答应就是了…… 只是交换戒指的过程…… 新郎吻新娘的过程…… 两兄弟眼明手快,各自抓住自己的新娘,把戒指套上去,然后立刻强吻,唯恐再有什么变故,不等牧师宣布,便大吼一声“礼成”,抱着自己的新娘往外奔。 黎景泽岂肯放过他们,吆喝着一群发小,直追了上去,把他们当场揪住,说是违规要罚…… 罚什么?当然是罚酒! 婚宴上,两兄弟被这群损友灌得七荤八素,黎景泽更是扬言要他们入不了洞房,好在沈虔多留了个心眼,碰了碰小米的手,示意他别放手喝,免得被整得神志不清,不知他们还会玩什么,玩一玩无所谓,别不小心伤害到花时和小光。 小米会意,和沈虔喝得半醉的时候就装醉,人事不醒。 黎景泽见状便和发小们一起,把他俩抬上车,送回沈家,而且直接送入洞房。 结婚闹洞房是风俗,图的也是吉利,无论怎么过火都不好阻止,即便是沈言和初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小子胡闹。 而他们真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竟把沈虔推进小光的房间,小米推进花时的房间,并且,他们还守在洞房外,不准他们出来,更有甚者,刚才他们在酒里还下了催情药…… “喂,景泽,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有人有点担心,低声问黎景泽。 黎景泽心里也觉得悬,“不会吧,这样,只要他们拍门说要出来,那我们就每人意思意思,要个大红包,就放他们出来,怎样?” “只能这样,真出了事可不得了!”酒劲一过,胆子没那么大了,这帮人还真有点后怕了…… 然而,他们一直坐到后半夜,都没有人要出来…… 要命的是,两间房里面居然还传来不该有的声音,一直响了一个通宵…… “完蛋了!现在怎么办?”这群人也在房间外蹲了一个通宵,闯了祸,不敢擅自离开…… 黎景泽没想到会这样,暗暗懊恼,可又不得不骂沈虔和沈小米,就这么猴急吗?拜托也看看清楚身下的人是谁啊!现在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能怎么样?”他黑着一张脸,“等他们出来,大家一起磕头谢罪吧!” 话音刚落,两间房门同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绯红的两位新娘和神清气爽的两位新郎而且是没有配错队的…… “咦……怎么会这样?”黎景泽指着这四人,茫然中带着欣喜,还好还好,不然出了事他可真担不起责任。 于小光冲他做了个鬼脸,“兵不厌诈!就你们懂得暗度陈仓,我们就不会偷梁换柱!” 小米自豪地揽着老婆的腰,“想跟我警察老婆斗?回去再练两年!” 小虔也抱着自己的老婆从他面前满面春风的走过,很难得地还开了句玩笑,“兄弟,辛苦你值一晚上夜班,偷听壁角有趣吗?你不憋得慌?” 黎景泽有苦说不出,暗觉诧异,他们怎么就能未卜先知?只见小惜冷着脸从楼梯口转了上来,他恍然大悟,一定是小惜出卖了他的计划…… “小惜……”他有黑云压顶的感觉,小惜的脸色很难看。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小惜的女王气场很强…… 那一群和他一起值夜班的发小见状一个个拍了拍了他的肩膀,“黎兄,保重!” 然后闪得比风还快…… 只听身后一顿噼里啪啦乱响,还有黎景泽夸张的鬼哭狼嚎,“老婆,饶命啊……” 忽有一人提议,“下次黎景泽结婚,我们送给小惜一个平底锅吧?” “好主意……”众人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