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大明》 第1章 绝境求生 张牧捧着一叠厚厚的草纸,送进了面前烧的通红的炭盆内。 望着那些写满了整齐而苍劲字迹的草纸在炭盆之中变得发黄、卷曲、升腾起滚滚青烟,最后化作灰烬。 张牧不禁想到了他的前世,大权在握,光彩夺目,不过却最终难逃化作飞灰。张牧充满稚气的漂亮脸蛋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苍然世故笑容。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的了一阵脚步声,张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到了**.榻之上,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悠然的闭上了眼睛。 “少爷,睡下了没有?” 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少女走进房间内。 张牧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光凭脚步声,他便能判断出来进入房间的应该是府内姨娘的贴身丫鬟采莲。 一阵香气袭来,随后便听到采莲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道:“少爷,快醒醒。姨太太说您大考在即,要调理好身体,先起来将这参汤给喝了再睡吧。” 说完,听到张牧没有动静,她便走到了张牧面前,露出一抹轻蔑神色,用力的摇晃了一下张牧的身体。 “吵死了,吵死了!” 张牧喃呢着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睛,不过此刻的他眼歪目斜,目光呆滞,傻里傻气的揉着眼睛。和之前的张牧,顿时判若两人。 采莲将参汤递到了张牧的嘴边。 “不喝,不喝。” 张牧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故意用力一推汤碗。 当下,参汤便洒落在采莲的衣服上,采莲顿时跳了起来。 “哎呀,这可是人家新年衣。你这个小杂种。”说着她便从荷包里面抽出来一枚绣花针。 张牧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她收拾了,早就有了准备,看她刚要动手,便用尽了全身力气,猛然用头撞到了她的酥胸上。 采莲脚下一阵踉跄,撞到了桌子上狼狈不堪。 张牧看到这一幕,如同一个傻子一样开始没心没肺的拍手大笑。 “小畜生,没有王法了。看我收拾你。”采莲撸胳膊挽袖子,咬牙切齿的怒道。 张牧眼疾手快,当下跳到了地上,然后一溜烟的朝着门口边跑便喊:“来人啊,打人了。” 采薇刚追到门口,房门便被推开。 “深更半夜,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少妇,她穿着缎面织金青色的短裙,外面罩着紫色团云纹比甲,系着浅绿色竹纹马面裙。头上挽着一个松散发髻,插着一只金花步摇,体态婀娜丰盈,看着端庄稳重。 不过少妇美艳的俏脸上,带着些许愠怒,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微微上扬,透着一抹冷厉,她上下打量着赤脚的张牧,神情骤然一变,慈祥和蔼的笑道:“小可怜见儿的,大冷的天,光泽脚站在地上,这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采莲看到这个少妇,便急忙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说道:“太太息怒。是奴才伺候不周。惊扰太太休息。” 周姨娘并未理他,而是急忙笑吟吟的让刘夏坐到了书桌边椅子上,慈爱的抚摸着张牧的头,顿时冷眸一转,好似一道寒光射出:“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是是是。” 采莲急忙起身,退到了门口轻轻关上房门,这才出去了。 “牧哥儿,你身体单薄,可不敢再不穿衣服就乱跑了。万一再受风寒,岂不是要错过大考了?”周姨娘关切的说道。 而张牧依旧目光呆滞,显得傻里傻气,全然没有听到一般。 “哎!”周姨轻叹一声,不过眼睛却望着书桌上的草纸,上面的字迹如同虫爬,不堪入目,不经意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傻孩子,快去睡觉吧。”周姨娘笑吟吟的劝道。 张牧便打了一个哈欠,无精打采的爬上了**,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随后便听到周姨娘离开关上房门的声音。 此刻的张牧,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 月光透过纱窗,洒落在张张牧圆嘟嘟的可爱小脸蛋上,一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却露出了一抹忧伤。 准确的说,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刚刚被市人大提名为市长,他才刚刚三十五岁。前途无量,步步繁花,结果死于一场车祸。 在痛苦和混沌之中,他再睁开了眼睛,便成了张牧。 而张牧只是一个刚刚因为得了天花已经丧命,准备安葬的孩子。 他就是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当时吓坏了四周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在最初的日子里,他努力的想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不过最后在经过挣扎和绝望之后,他终于明白,他回不去了。 而目前的现实,对于他而言却不太乐观。 张牧出生在金华府永康县城一个富庶家庭里面。 听府里的老人说过,张牧的父亲乃是个秀才,如同古代所有的知识分子一样,信奉耕读传家,而整个张世家族在本地颇有威望。 后来突发一场大病,撒手人寰,而张牧的母亲,早就在诞下张牧的时候,便因为难产而死了。 张牧属于老来得子,可能在他父亲没有去世之前,估计府内的人对他百般疼爱。 只是,他父母双亡之后,家里主事的,便成为了周姨娘。 周姨娘有一个儿子,比张牧大三岁,已经婚配,不过他的这个哥哥不是什么好东西,整日游手好闲,花天酒地,还时不时的来欺负他,典型的纨绔子弟。 张牧刚醒过来的时候,周姨娘对他如同现在一般的“疼爱。” 不过,后来张牧渐渐发现,这个周姨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心肠歹毒到了极点,视张牧如眼中钉,肉中刺,几次都要至张牧于死地。 因为,只要张牧死了,这诺大的家业便都是他和他儿子的。 听府里的老管家说,张牧之所以会得天花,便是周姨娘命人将因天花而死的人用过的东西,放到张牧的房间内。 只是老管家刚刚告诉他这个秘密之后不久便意外的落水而亡。 那个时候张牧,心里便对周姨娘有了戒心,也意识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除了周姨娘,还有更加难对付的张炽。张炽是二房房族长,想要弄死张牧只有十多岁孩子太简单了。 之后周姨娘数次投毒,两次放火,张牧都警觉的活了下来。 就好比刚才采莲送的参汤,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然张牧刚一喊,她便能出现在房门外? 为了活命,张牧能做的,便是装傻充愣,以此来降低周姨娘和张炽的戒心。 不过,这种日子不需要再过多久了。 因为他辛辛苦苦准备了两年的机会,终于要到了。 而这个机会,便是科举。 如果能够成为一个秀才,有了功名,他便能够在族长们的支持下,名真言顺的拿回来属于他的家业。 那个时候再收拾这个恶妇,便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当时摆在张牧面前的,有两个难题。 为了解决这两个难题,张牧足足用了两年时间。 第一个难题,便是字。 现代汉字乃是经过简化的汉字,而古代人用的繁体字,书写工具是毛笔。 张牧在现代已经极少亲力亲为的写东西,至于毛笔字也只会写自己个名字,方便题词用。 为了科举,张牧这两年每天都在刻苦练习,好在,这个问题目前已经不再困扰他。 第二个难题,便是考试内容。 前世的张牧乃是复旦大学的毕业的高材生,应付考试乃是他最得心应手的东西。 当时他觉得,八股文不会比英语四六级考试更难,无非是熟读四书五经罢了。 结果,他有些低估了古人智慧。 八股文看似简单,八股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出题、中股、后股、束股、收结几个部分,其中精华部分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个部分你不能随便写的,必须用排比对偶句,共有八股,所以叫八股文。 这种写法十分古板,你想多写一个字也不行,真是害人不浅,很多人都是一边写一边乱编,只为了凑字数,达到对偶的效果,文字表面上看,十分整齐,细看下内容,废话满篇。 而大明朝的这些败类,还规定了所有的文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仿照古人立言,要按照圣人的思想去写文章。 让人惊叹的是,饶是如此,大明朝的学子们,依旧在这种呆板的模式下,写出了让人赞叹不绝的锦绣文章。 不过,八股文却是一种基础,张牧记得《儒林外史》之中的一句话:“八股文若做的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好在,张牧经过两年的苦读,加上前世在政府工作历练的一手上佳行文刀笔,如今已经成竹在胸。 要考状元怕是不容易,但是考个秀才的话,张牧还是信心满满。 只是,要成为秀才的话,首先要有成为秀才的资格,那便是童生。 在大明朝,科举不是你想考,想考就能考的。 要想成为秀才,首先要参加县试,取得童生资格,然后要参加府试,有参加院试的资格。 院试通过了,这才是秀才,成为了秀才,也就是生员,这才有资格参加乡试,成为举人。 这就如同小学毕业了才有资格上初中,初中毕业才能上高中,高中毕业了,才有资格高考一个道理。 不过,对于张牧而言,他志在必得。在张牧看来,苍天能够重新造化他一次,他便要活出来人样!至少不能比前一世混的差,心中有信念,便无所畏惧。 此刻的张牧,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偷偷的点了根蜡烛,躲在被窝里,将那本翻烂的《中庸》拿了出来,小声的背诵起来。 ―――――――――――――――――――――――――― 激动人心的时候开始了,诸位亲们,看书的请收藏,有票的请砸票。每天基本两更,每周固定十五更。分别是下午两点,晚上八点,十二点之前。如果两更就只有在晚上和十二点之前。已经写了一千万字,信誉保证。 第2章 退婚风波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热热闹闹的元宵节已经过去数日。 一场恼人的春雨如期来到。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的不停,将整个金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张家的老宅,白墙灰瓦,亭台楼阁错落有序,里面曲径通幽,回廊道道,处处彰显这江南水乡大户人家神秘气息。 张牧凌风窗下,背负着双手,望着房檐上落下的如同串珠一般的水滴落到了荷塘内,掀起了一片片的涟漪。 房间内,雨水滴落在铜盆内的声音不时传来。 张牧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漏水的地方有十多处,整个房间的四壁,就如同婴儿的尿片一般斑驳不堪。 墙面的裂痕,随处可见,窗台下还挂着青苔。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富家公子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两年之内,张牧已经换了数次居住地方。 起初张牧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他还居住在后院正房之中,后来周姨娘一把火给烧光了。 随后,张牧又搬到了厢房,结果周姨娘又放了一次火。 如今的张牧,只能搬到后院角门给客人居住的听荷轩内。 其实张府房间不少,这里是张牧主动要求来的。 一来是这里是个独院,人迹罕至,可以避开周姨娘的耳目,二来则是为了示弱,让周姨娘放松警惕。 前世在仕途混迹的十多年经验告诉他,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便要先退让几步,让他猖狂,让他得意,这样才能蓄积足够的力量,一击毙命。 县考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张牧已经懒得再节外生枝。 因为,在张牧的眼里,周姨娘已经是个死人。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远处们外,闪进来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 张牧当即便开始目光呆滞,口歪眼斜,装傻充愣。 “少爷,少爷,姨太太让您去前厅会客。” 面前的小厮名叫松纹,和张牧年纪一般大小,是周姨娘新买来“伺候”张牧的小厮。 “啊?可是我不想去,我想去抓螃蟹。” 张牧语气稚嫩,缓慢的说道。 “哎呀,少爷,别磨蹭了。” 松纹一把抓住了张牧袖子,拖着张牧便向外面走。 出门之后,松纹只顾自己打伞,张牧半边身体都露在外面,他和充耳不闻。 反正,这少爷是个傻子,府内上下人人都知道。 一溜烟拉着张牧便到了大厅外。 张牧进入了大厅,便看到周姨娘坐在左侧红木雕花座椅上,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年龄四十出头中年男人。 这个人便是张牧未来的岳父大人王会同。 今日王会同穿着一席青灰色缎面长衫,头戴飘飘巾,脚上穿着一双大红云头屐,儒雅沉稳。 他的身材微微发福,一张圆脸上蓄着八字胡,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过流露出来的眼神,却十分精明。 他的身后,站在三四个穿着青衣小帽的随从,都低着头,目不斜视,可见王家家规森严。 “哎呀,怎么淋成了这样。” 周姨娘看到张牧便跳了起来,一脸关切的走了过来,用手帕擦拭着张牧头上的雨水,随后便狠狠瞪了松纹一眼道怒斥道:“你是怎么伺候你家少爷的?” “姨太太恕罪,是少爷他非要把雨里跑。奴才拦不住啊。” 松纹顿时跪倒地上说道。 “没用的东西,出去自己掌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当心。”周姨娘怒道。 当即,松纹便退到了门外,当即大门口便想起来嘹亮的耳光声。 “让王先生见笑了,刚刚买来的小厮,不懂规矩。”周姨娘拉着张牧回到了座椅上,慈爱的抱着张牧带着几分歉意的笑道。 “呵呵,牧之还小,难免贪玩。人之常情。”王会同一面说,一边打量着张牧。 看到张牧神情呆滞,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眉头便皱了起来。 “牧哥,还不给你未来的岳父大人行礼?”周姨娘热情的笑道。 只是张牧就当听不到一般,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地面,突然露出了一丝傻笑。 王会同的脸色,慢慢的变得严肃起来。 “这孩子最近总是读书读到深夜,怕是没有休息好。”周姨娘急忙打围笑道。 “太太,这孩子目光呆滞,神情异于常人,我看还是要抓紧时间找个郎中医治才是。他目前的状态,我看再怎么读也是无用。”王会同沉声说道。 “王先生说的在理,这些年遍访名医,汤药不知道喝了多少,小小年纪的,也没有少受苦。哎,可惜就是没有见效。您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抛头露面的。如果王先生有知道的名医,不妨给奴家推荐几个?”周姨娘笑道。 “我会放在心上。”王会同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今日前来,一来是看看这孩子。二来么,是想跟太太商议一件大事。” “王先生见外了,我们这眼看便是一家人。您说便是,只要奴家能够帮上,便一定帮忙。”周姨娘急忙满脸堆笑的说道。 “大福啊,去命人抬上来吧。”王会同淡淡的说道。 他身后的四个家丁便鱼贯而出,片刻的功夫,便抬着八只礼盒放到了大厅中央。 “这是做什么?”周姨娘看到这里,顿时惊愕的起身问道。 “太太,实不相瞒,王某人也是思量再三,今日迫不得已这才走出了这一步。这些乃是你们张家当年下的聘礼,如今如数退还。这门亲事,我看,我看就作罢了吧。”王会同面露难色的说道。 “万万不可,牧哥儿的亲事乃是老爷在的时候就定下的,我这个妇道人家,可做不得主。王先生是嫌弃什么?是我张家那里怠慢了还是得罪了先生?”周姨娘有些慌乱的问道。 “太太多心了。并非是你张家之过。是小女命薄,配不上你家牧哥而已。”王会同解释道。 “王先生您可要再考虑考虑。不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说着,周姨娘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王会同看到这里,便长叹一声道:“太太,实话说了吧。女儿家的名节,乃是大事。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是辗转反侧数月。您也知道,我家四子一女,我这女儿最小,我对她犹如掌上明珠一般。为人父母你也知道,都盼着给儿女找一个归宿。可是,你看牧哥这样子,让王某人如何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是我张家身世配不上你家?还是我牧哥这人才配不上你家?你王当年不过是一个落魄童生,若不是我家老爷,你有今日么?”周姨娘一脸怒色的哭诉道。 “太太,您这说的是那里的话?张老爷对我王某人的恩德,我铭记于心。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家玉儿王火坑里面推啊。”王会同脸涨得通红,顿时反驳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张家怎么就成了火坑了?牧歌儿乃是嫡出,将来这份家业都是他的。你女儿嫁过来之后,她便是这府里大奶奶。是很少了她吃,还是能少了她穿?怎么就火坑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周姨娘已经开始撒泼,到底是女儿婚姻大事,这要是传出去,张家颜面扫地。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我王某人不是贪图名利之人。你们张家固然家大业大,是我王某人高攀不起。退一万步说,你我都是过来人,夫妻还要讲究一个举案齐眉不是?你看牧哥儿现在这样,我知道他是一个傻子,难道还要将女儿嫁给你们张家,那里有这样的道理?”王会同起身说道。 张牧已经蹲下开始望着那彩礼冒出了浓厚的兴趣,一脸傻笑的正在打开礼盒,一件件的往地上摆,清鼻涕已经留到了嘴边,就拿袖子胡乱的擦了擦。 “人心凉薄如此,古往今来莫衷一是。”张牧心里不屑的笑道。 对于退婚这件事,张牧心里稍稍有些恼怒,不过张牧已经是一个经历过人情冷暖,世间沉浮的成年人,早就看的很淡了。 张牧之所以恼怒,倒不是因为退婚,而是这一切都是周姨娘一手操纵,为是让他孤立无援。 而王会同,虽然有个秀才的功名,却目光短浅,利命智昏,为了点钱,白白毁了自己女儿的名节。 如果张牧现在是个正常人,王会同打死怕是也不会退婚,毕竟,这万贯家财都是张牧的,他跟着能够占不少便宜。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就算是如今自己是个傻子,王会同也不会悔婚,傻子也要继承家产不是?王会同是求之不得。 之所以他会退婚,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周姨娘暗中给了王会同好处,拿到了足够的好处,又看清了形式的王会同,自然会做出悔婚这种蠢事。 至于说什么为女儿着想,那都是狗屁。 要是真为他儿女着想,他就不会悔婚,在这个时代,悔婚是一件大事,关系到了女子的名节,所谓丢命是小,失节为大。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从一而终,不然金华府大户人家大门外,也不会有那么多贞节牌坊树立如林。 关于对于这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张牧是不屑一顾的。 毕竟,两个人面都没见过,就直接洞房了。 新婚那天晚上,弄的跟抽奖一样,拿着秤杆一挑,要是个贤良淑德的也就算了,要是个夜叉,您也只能忍着。 起初,张牧以为不喜欢正房了,能娶一个小的,纵然抽奖失败了,还有机会继续抽。 不过到了这里生活了两年才明白,古代也是一夫一妻制。 《大明律》规定: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另娶。违者笞四十。 张牧的父亲之所以纳妾,是因为婚后数年张牧的母亲不孕,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才将张牧母亲的陪嫁丫鬟周姨娘收了房。 想到这里,张牧心里无奈一笑:“父亲大人,您可真是造孽啊。” ―――――――――――――――――――― 今天第二更,加油。各位看书的朋友,请把你们票拿出来,谢谢了。再小的支持都是支持。 第3章 明枪暗箭 “真是古人城不欺我,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你听好了,这就不是钱的事情。”王会同估计是收了太多钱,不好好演,都对不起自己。 此刻的他,脖子都憋红了,一双小眼睛也瞪硕大,面红耳赤的喊道。 “姓王的,退婚的事情,我一万个同意。除非我死了。我已经通告族长了,告诉你,别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欺负我们!”周姨娘显然是已经入戏太深了,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张牧已经听烦了,他们无非是演给别人看的,于是张牧索性起身,一脸傻笑的便朝着王会同而去。 王会同和周姨娘争吵的脸红脖子粗,根本没有管张牧要干什么。 此刻的张牧,利索的脱下了裤子,然后露出了自己的小丁丁,朝着王会同身上就是一泼热尿。 刹那间,大厅内安静了下来,落一根针都能够听到。 正在扮演好大明好父亲的王会同,突然感觉自己裤子湿了,猛然一回头,当下便凌乱在那里。 “王会同啊王会同,怒射不了你女儿,那我便怒射一发,喝点童子尿补补你的缺心眼吧。” 想到这里,张牧用力的一撅屁股,尿液便朝着王会同的脸上而去。 “哎呀,你这个孩子,真是,真是……。” 王会同已经语无伦次,急忙向后躲避,张牧穷追不舍,同时哈哈大笑。 此刻的周姨娘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张牧竟然干出来这种事情。 “退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王会同终于暴怒了,扯着嗓子怒吼道,只是刚喊完,当即闭嘴了。 因为他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岁出头,头戴四角方巾,鬓角斑白,身穿青色缎面道袍的男子,背负着双手,一脸怒色站在门外。 “房族长,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在不来,我们张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周姨娘终于开始发挥他过人演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晕厥过去。 张牧自然看到了这个男人,他名张炽,字伯舆,乃是族内房族长。 张家乃是大族,在永康生息数百年,目前有十数房人。 张牧的父亲张燃本来是这一房的房族长,去世之后,便由张牧的伯父张炽接管。 在张家,族长权利甚大,因为他可以执行家法。 而房族长便是这一房人领头人,权利同样不小。 “聒噪什么?”张炽迈步进来,便厉声喝到。 顿时,大厅内鸦雀无声。 张炽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张牧在怒射他的岳父,此刻看到张牧身躯一抖,继续一脸傻笑的望着他,不由的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惭愧道:“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王先生,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王会同急忙擦了擦脸上的尿液,抱拳拱手,低眉顺眼的弓腰笑道。 “房族长,你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周姨娘一看有了人撑腰,便露出了那泼妇的本性来。 张炽瞪了周姨娘一眼,便径直落到了正南面的那张主人红木雕花的椅子上。 “王先生,我张家在本地已经多年,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先生和我乃同年诸生,博学多才,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王恒面沉如水,淡淡的笑道。 “知道知道。只是,我心意以定。不管今日王老兄再说什么,我也不会更改。”王会同坚定的说道。 “也罢,我儿女婚事,本就是两家人你情我愿。如今你要悔婚,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你日后不后悔便是。”张炽一脸严肃,看都不看王会同道。 “是是是,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哎。既然房族长都同意了,那小弟便不再多说什么。告辞。”说道这里,王会同便一抱拳。 “送客。”张炽冷哼一声说道。 王会同听到这里,便一转身如释重负,扬长而去。 “哎?房族长,就这么让他走了?那牧哥儿怎么办?”周姨娘一脸诧异可怜巴巴的问道,只是她的目光恶毒,紧紧的盯着背对着她的张牧。 “嘻嘻,好玩。好玩。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长。”张牧一脸傻笑,裤子还在膝盖处,低头盯着自己的小丁丁,屁股一摇一摆的笑道。 “你还是要先找大夫好好给牧哥看看才是,这成日里疯疯傻傻的,成何体统?”张炽带着几分愠色说道。 “是,奴家会用心寻访的。”周姨娘看到张牧疯疯癫癫,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几次都没有弄死张牧,她已经心里渐渐开始怀疑张牧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 不过今日的事情,倒是稍微打消了她的一点疑虑。 “松纹,还不把少爷带下去!”一转身,周姨娘便喝到。 松纹急忙从外面进来,脸颊上都是鲜红的手印,嘴角还有淤血,这顿掌嘴,怕是不好受,急忙拖着张牧便离开了。 “你们也都下去吧。”紧接着,周姨娘便说道。 “是!”四周伺候的丫鬟,仆从,一溜烟的从大厅内撤了出去。 等人都走完了,周姨娘这才款款的走到了张炽身边,脸上露出了一抹狐媚的笑容道:“今日也是要多谢小叔子您了。”说着,便坐到了张炽的怀里。 “光天化日的,别让人看见。”张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已经伸向了周姨娘翘臀上,用力的捏了一把。 “冤家,那你这几日怎么不来看看人家呢。”周姨娘带着几分哀怨,愁苦俏脸问道。 “族中这几日都在忙着为子弟办入学,一趟趟的把衙门跑,那里有时间。今日听到你传唤,我这不就来了么?”张炽此刻已经将解开了周姨娘的腰带,将手伸到了她的胸脯上,肆意的揉捏起来。 周姨娘气喘吁吁,俏脸微红,如同软泥一般的贴在张炽的身上说道:“张牧可是到了入学的年龄了,你可不能让他去考。” “放心,他一个傻子,就是让他去,他能考中?”张炽冷笑道。 “我总觉得,这孩子有些诡异。咱们几次设计都没有把他弄死,难道真的是命不该绝?”周姨娘撒娇一般哀怨的说道。 “那还不容易?想要弄死他,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只不过最近族长再三过问张牧的事情,毕竟张牧四岁便能作诗,七岁便能做赋。小小年纪,锋芒毕露。族长曾经对他推崇备至。最近又恰好开科,族长难免会记挂着。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找个由头弄死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张炽的手已经伸到周姨娘裤裆里,抚摸着那里一团湿滑,早就精虫上脑。 “我不管,反正这次不能让他去参加考试。你来想办法。”周姨娘呵气如兰,媚态百出,勾着张炽的脖子说道。 “好说,只要不给他互结、具结,他便不能去。只是,你要怎么谢谢我呢?”张炽色眯眯的问道。 “死鬼。”说道这里,周姨娘便松开了张炽,轻轻的咬着嘴唇,一双纤手,伸到了张炽的裤腰上,缓缓的拉开了他的腰带,然后便一头埋了进去。 张炽顿时浑身一颤,舒坦的靠在椅背上,摩挲着周姨娘的秀发。 他身后,中堂顶端悬挂着《齐家立德》的匾额,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 “跪下!”周姨娘一脸怒色的望着张牧,厉声喝到。 张牧神情呆滞,露出了几分惧色,便跪在了他父母的牌位前。 今日在中堂怒射岳父的时候,张牧便猜到了会有这一出,周姨娘是不会放过任何折磨他的机会。 只是,张牧必须给她这个机会,让周姨娘放松警惕。 “牧歌,你父亲临终之时,将你托付于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不识几个,所以让你放任自流。而今日,你竟然做出来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便不能不闻不问。采莲,请家法来。”周姨娘一双丹凤含着眼泪,娇躯阵阵颤抖,让任何人看到,都以为周姨娘这是在教育张牧,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太太,牧哥只是个孩子……。”采莲小声的劝道。 “闭嘴,今日我不教训他,日后他要是办出来大逆不道的事情,辱没家门,百年之后,我有什么颜面去见老爷?”周姨娘眼泪顿时顺着她美艳的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采莲这才颤巍巍的将摆在排位面前的藤条高举着递到了周姨娘的手里。 而张牧此刻心里冷笑一声,这主仆二人可这是演的一出好戏,府内上上下下怕都不会认为这是周姨娘在虐待他。 周姨娘高高举起藤条,脸色陡然狰狞,狠狠的便抽在了张牧身上。 “嘶!”张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的咬住的牙关。 一藤条下去,抽的张牧顿时小脸煞白,后背已经疤痕累累的肌肤,顿时出现了一道红肿。 到底,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不像成人那么皮实。 周姨娘咬着牙关,双目之中,满是怨恨,如同发疯一样的开始抽打张牧,藤条在半空中,发出了“呼呼”声响,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落到张牧身上,啪啪作响。 几下之后,张牧的脊背,便皮开肉绽。 张牧紧紧的抓着膝盖下蒲团,任由这如同刀子一样的藤条,抽打在他的后背,一声不吭。 “贱人!贱人!我有生之年,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张牧的心里咆哮着,身体颤抖着,积蓄着他的怒火,而他脸上却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 第4章 复仇开始 马车在颠簸的泥泞的道路上前行着。 张牧带着几分倦意斜靠着马车的车窗。 每一次颠簸,都会牵动着张牧的伤口,让张牧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这样的鞭挞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打的最狠的一次,记得在去年秋天,就因为张牧没有背诵下来《千字文》,周姨娘都差点将他活活打死。 好在后来张炽出现,怕族长起疑,这才放了他一条生路,后来族长知道之后,训斥了几句,也就不了了之。 自古都是棍棒下面出孝子,在张家这样规矩森严的大家族,更是如此。 张牧不是没有想过除掉周姨娘,只是他心里明白,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首先他亲自动手,没有足够的把握,其次借助其他人,族长是不会相信一个只有十二三岁孩子的说的话,再有,中间还有一个张炽。 对于张炽,张牧起初以为他可以依靠,本想借着他扳到周姨娘,现在想起来,多亏了他多年的谨慎。 也就是因为在官场混迹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才在后来偶然间他才发现,张炽和周姨娘有染,从此对张炽十分戒备。 在张牧看来,张炽是一个颇有城府的厉害角色,而周姨娘不过是张炽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这一点从张牧父亲去世之后,他得到了族长的青睐便能看出来。 有他帮着周姨娘那个贱人,除掉周姨娘容易,但是对付张炽却难如登天。 至于周姨娘和张炽有染这件事,府内已经成了不公开的秘密,几乎人人都心知肚明。 男女之间那点事,如果瞒着外人或许可行,但是张牧天天都在府内,自然也逃不出他的眼睛。 再有,张炽窥视张家家产,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就好比昨天,他进入中堂便做到主位上,丝毫没有任何掩饰之心,已然把张牧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府邸。 这些小事看出一斑,更加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了。 车窗外,阴雨绵绵,马车碾过的道路,留下了两道泥泞的痕迹。 湿冷的空气,涌入车窗,张牧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筹划复仇的细节。 马上便是二月,县考在即,按照张家的规矩,凡满十二,又在张家宗学超过三年者,便要参加。 张家到底是诗书门第,对于举业异常重视。 对于这些孩子而言,考上考不上都无关紧要,目的是让他们去见见世面。 张牧知道自己是符合条件的,只是,他心知肚明周姨娘和张炽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无论张牧是不是一个傻子。 就从昨天的退婚风波来看,张炽无疑是要斩断张牧任何的生路,让张牧孤立无援。 如果不退婚,张牧便会多一个媳妇和多一个岳父,这周姨娘和张炽是不会允许的。 张牧只能自己早作准备。 参加县试自然需要报名,因为历代科举都有舞弊现象,到了大明,更加是严防死守。 报名需要有亲供、互结、具结三个步骤。 所谓亲供,便是个人履历,要求填写姓名,年岁,籍贯,体格,同时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的人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张家在本地地位显赫,这个问题不大。 第二个便是互结,要求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而第三个具结,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完成以上,方准考,名册分存县署。 一般情况下,这些琐碎的事情,都是各房房族长去办,不过,张牧知道,张炽是不会给他办的。 眼下,必须要解决互结和具结这两件事,而今日便是一个机会。 片刻之后,马车在张家宗祠外停下,张牧便恢复了呆傻的神情,在松纹的拖拽之下,朝着宗学而去。 宗学乃是张家自家办的私塾,其实以张牧的条件,府内应该请西席先生单独教学。 估计是周姨娘怕请人在家里碍手碍眼,再加上张牧呆傻等原因,便让张牧上了宗学。 张家各房长子,必须上学,这是家规,周姨娘和张炽自然也要顺从。 好在有这个家规,给了张牧一条生路。 张家宗祠灰墙灰瓦,庄严肃穆,墙壁各处,旧迹斑驳,一看便是历史悠久,饱经沧桑。 张家先祖源于三国,兴盛于魏晋,当时在这里,乃是赫赫有名的世族。 经历了唐宋元之后,便已经衰败,不过,到了大明之后,便渐渐恢复了生机。 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此时人丁兴旺,在本地威望极高。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并不准庶民私自立庙,一直到了明世宗采纳大学士夏言的建议,正式允许民间皆得联宗立庙,祭拜先祖。 所以这里干脆成了宗学所在。 “快看,张愣子来了。”门口几个同宗的孩子,纷纷的大喊着,一溜烟的跑进了宗学内。 宗学内,大多都是家境一般的同宗学童,而且年龄和张牧一般大小,在这里接受启蒙教育。 起初张牧到了这里,难免会别欺负。 不过,张牧可不是一个能被人欺负的人,对于这群熊孩子,拳头可是硬道理,打了几架之后,将这里的几个熊孩子揍的屁滚尿流,他们自然也不敢再对张牧如何。 再加上张牧一向装傻充愣,先生都很少责备,他们自然气焰更加低迷,到了现在,根本不敢去惹张牧。 松纹打着油纸伞将张牧拖到了宗祠内,便松了一口气道:“少爷,您可别在里面惹是生非,不然小的的屁股又要开花了。”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张牧目光游离,提着装着笔墨纸砚书籍的篮子,便晃悠悠的走进了宗学之内。 进入学堂,里面一片哄闹,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大一些的不过十五六,正是玩的时候。 张牧径直走到了学堂最后面,属于他的桌子上,刚把东西放好,顿时整个学堂内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身材消瘦,穿着一席灰色棉布交领窄袖儒袍,头戴老人巾中年男子。 这个人便是宗学的先生――王宏泰。 王宏泰干瘦的脸颊上,须着几缕飘逸的胡须,一脸严肃,手里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大学》环视一圈,淡淡的说道:“年已经过了,入学就要收收心,一会我会逐个询问给你们布置下的功课。谁要是没有完成,仔细你的手掌。” 说完,下面的这群熊孩子人人都低着头,急忙翻书。 而张牧根本无视这一切,干脆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昨天晚上后背火辣辣的疼,又在父亲的牌位先跪倒了子时,回到房间之后,又看了背了半夜的书,早就支架不住了。 睡梦中隐约听啪啪啪打手掌心和熊孩子哀号声。 “少爷,吃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被松纹给摇醒,张牧揉了揉眼睛,刚要伸个懒腰,便牵动后背,顿时后背火辣辣的剧痛,当下让张牧清醒过来。 松纹看张牧醒来,扔下了食盒便出去玩耍。 张牧一看窗外,已经是中午时分,学堂内已经只有寥寥数人。 打开食盒,里面只有小半碗的白饭和几个油腻的空盘子。 周姨娘虽然想让张牧死,但是到底在外面上学,脸面还是要的,每次都四菜一汤的准备好。 只是,这些下人们当张牧是个傻子,早就不把张牧放在眼里,偷吃张牧的午饭,已经是经常的事情。 “果然又只剩下白饭了?”这个时候,一侧突然一个娇滴滴声音说道。 张牧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和张牧的年纪一般大小小萝莉,她梳着双丫鬓,刘海微微有些天然卷,外面罩着红色碎花比甲,里面套着红色棉袄,皱着秀眉,一脸愠色的爬在窗户上。 这个小萝莉肌肤白皙如玉,似乎吹弹可破,元宝一般的可爱耳朵,小巧的鼻梁略带弯曲,有着浓郁的外域风情,尤其是她睫毛纤长,眼窝深陷,一双闪亮蓝色眸子宛若夏日浩瀚璀璨星空,就凭张牧前世糜烂的生活,阅女无数,他便断定,这小丫头绝对是个美人胚子,而且还是一个略带波斯血统混血美女。 话说这个小美人乃是王宏泰的宝贝女儿,小名唤他巧儿。 王宏泰生在元末泉州一个诗书之家,而泉州当时是全世界最大的贸易港之一,有大量波斯商人在那里居住。 那个时候的王宏太,家境落败,作为第四等人南人只能当个杂役,于是便在一家商行内当计帐先生,从而结实了巧儿的母亲。 明初之后,太祖皇帝对蒙人、目色人恨之入骨,屠了泉州城,王宏泰举家一路逃命,到了永康,随后才结实了张牧的父亲。 只是,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王宏泰和妻子感情颇深,没有纳妾之意,便视这巧儿如同掌上明珠。 王宏泰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当先生,便是张牧父亲一手促成,早先是王宏泰落魄,宗学给的费用也不算低,而有了功名之后,他又极其喜爱小孩,便继续在这里教书育人。 这些年张家子孙,大多都是由他启蒙,故而,他在族内也颇有一些威望。 更加重要的是,王宏泰曾经是院试案首,有廪生资格,族长看他德高望重,又有功名,而他又成日里和孩童为伴,自得其乐,族长自然更加欢喜放心他在这里了。 此刻的张牧,擦了擦鼻涕,憨憨的朝着巧儿一笑。 “别愣着了,我娘喊你吃饭去。快点。”话音一落,巧儿便一溜烟的离开了。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成败就看今日!起身便朝着宗学大门外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第一更!来票! 第5章 说服先生 王宏泰的家在宗祠两条街之后的小巷独院内。 这里也是张家的产业,不过现在已经给了王宏泰居住。 三进小院,干净利落。 巧儿如同一只快乐的小兔子,早就颠颠的回到家里喊道:“娘,牧果果来了。牧果果来了。” 这小丫头,哥果不分,张牧听到这里,便莞尔一笑。 “别跑那么快,仔细摔了。疯疯癫癫的跟个男娃娃一样,小心被你爹看到。” 这个时候,正厅内出来一个穿着青色织金短袄,系着墨绿色百褶裙的波斯妇人喊道。 果然,巧儿听到他的父亲二字,便不敢发作了,急忙停下了疯跑,做了一个鬼脸,迈着小碎步,低着头走到了这个妇人身边。 这个妇人乃是王宏泰的妻子刘氏。 刘氏年纪四旬左右,却身材保持的很好,是一个典型的波斯人美人,一头浓密的卷发,虽然盘着发髻,不过刘海卷曲,眉骨略高,眼窝深陷,一双蓝色的眼眸,宛若宝石一般璀璨,巧儿几乎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 “快进来吃饭。”看到张牧,她便喊道。 “好。”张牧说了一声,便进入了后堂内。 在饭桌上,菜肴还算是丰盛,一碗肥的流油腊肉,炒的香气扑鼻,两荤两素,还有一个鱼汤,张牧闻到,便食指大动。 虽然是刚过完年,不过张牧这一个月,可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昨天基本上也是什么都没有吃,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坐下之后,刘夏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娘,要是今天中午你不喊牧果果,他又要吃白饭了。”巧儿看着张牧狼吞虎咽,便小声的说道。 “哎。”刘氏长叹一声,眼睛里便泛着泪光,她虽然是波斯人,但是出生便在中原,从未回过波斯,初了外貌,几乎和中原妇人无异。 刘氏心底善良,宗学里面吃的不好的孩子,她都常常接济一些,而张牧一家对王家有恩,自从刘氏知道张牧的事情之后,只要张牧上学,刘氏便喊他吃饭。 “好端端的一个人家,就这么破碎了。可怜的孩子!偏偏得了这怪病,傻傻呆呆的,这可如何是好啊。”刘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便给张牧又夹了一块烧肉。 她也曾经给王宏泰说过,王宏泰自然心里也清楚,只是这种事,他一个外人,不大好出面,毕竟张府内还是周姨娘主事,所以便吩咐刘氏,能照顾便多照顾一点。 “娘,你怎么哭了?”巧儿仰着头,一脸委屈的问道。 “没事。”刘氏给张牧盛了一碗汤,慈爱的抚摸着张牧的头说道。 只是她感觉到了张牧头上的硬茬,用力的一拽,低头一看,手心里竟然有一条血痂。 起身便拉开了张牧的后领里望去,当即便看到张牧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由的吓了一跳。 虽然古人棍棒底下出孝子,王宏泰也是极为严厉的先生,经常打的学生手掌肿的老高,笔都拿不了,但是看到张牧的伤口,刘氏便知道,张牧在家里是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怎么会对孩子下这样的死手。 “张府的那些下人坏透了,怎么周太太也不管管?”巧儿皱起秀眉说道。 “牧哥儿,一会吃完饭,师母给你涂点药。好不好?”刘氏温柔的问道。 这个时候,张牧将饭碗放下,缓缓的抬头问道:“先生在那里?” 刘氏当下一愣,面前的张牧,俊俏的脸蛋上,一脸肃穆,更加重要是,他那一双总是呆滞的眼眸,此刻却亮如星眸,和之前的张牧,顿时判若两人。 “先生,先生在书房内。”刘氏刚说完,还没有等他反映过来,张牧已经朝着书房而去。 “娘,好像牧果果的病好了?”此刻,纵然是巧儿也能看出来张牧的不同。 刘氏急忙起身道:“巧儿,你好好吃饭。我去看看你牧哥哥。”当即刘氏便也朝着书房而去。 ―――――――――――――― 王家的书房在后院西厢,房间虽然不大,但是书架上,各类书籍琳琅满目。 此刻的王宏泰坐在一张松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看的津津有味。 说起来王宏泰,也是一生蹉跎。 洪武三年,太祖下诏开科取试,因为天下初定,太祖皇帝求才若渴,便下令各省连式三年,中举之后,免会试赴京听选。 王宏泰是次年辛亥科廪生,怀揣着梦想和热血,准备参加这年辛亥科乡试。 结果,得了绞肠痧,好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不过这一病带养,就是一年多,错过了辛亥科的考试之后,这本来也无伤大雅,反正连考三年。 可是,天不遂人愿,老父亲与世长辞。 这下守孝三年,不能参加科举,结果却没有想到,三年之后,太祖皇帝发现科举上来的都是一些书呆子,让他们读书写字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治理国家可不是一介书生能够干了的事情。 于是干脆便取消科举,命各地举荐贤才以用。 这一蹉跎,便到了洪武十五年才重新下旨开科,十七年才恢复了正式科举,而十八年才成定制。 而王宏泰也从当年热血青年,到了不惑之年,这眼看半百,当年的雄心壮志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如今衣食无忧,便致情于诗词歌赋,花鸟鱼虫,准备颐养天年,欢度余生。 “先生。”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宏泰一愣,这分明是张牧的声音,可是张牧从未找过他一次。 “进来。”王宏泰带着几分好奇的喊道。 这个时候,张牧进入了房间,王宏泰看着张牧,不由的一惊。 张牧自从棺材里爬出来止之后,没过多久便成了傻子,这两年,每次看到张牧,张牧都是一脸的呆滞,目光游离,有时候疯的厉害,甚至敢对孔夫子的画像吐口水。 他感念张牧父亲对他照顾,便对张牧多少有些偏袒,就算是张牧傻了,他也希望张牧少受一些委屈。 可是,今日跪在他面前的张牧,俊朗的脸颊上,目光炯炯有神,神情肃穆,和之前的张牧,判若两人。 “牧哥儿,你这是?” “先生救我。”不等王宏泰说完,张牧便磕了一个响头。 王宏泰一惊,虽然这头他也受的,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大事,急忙起身扶住了张牧问道:“这从何说起?” “先生,家父去死之后,府内便是姨娘掌权。只是,这周姨娘视我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三番四次谋害于我。亏我一路装傻充愣,才活到现在。如今县考在即,她断然不会让我入学。现在哪能够救我的只有先生了。”张牧留着热泪,神情激动的说道。 “据我所知,这周太太虽然是做事虽然是有些偏颇,但是也不至于谋害你性命吧?这件事可不能乱说。”王宏泰猛然听到这个事情,加上张牧一贯的表现,谁知道他是不是又疯了,所以才故意试探问道。 “何用我乱说?这两年家中连番三次失火,每次都在我卧房附近。多次投毒,也亏我机警,这才逃出魔掌。如果我不装傻充愣,如何能够活到现在?”张牧一脸恳切,目光真诚的望着王宏泰,他心里知道王宏泰顾虑什么。 “好吧,就算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怎么不跟族长言明?反而来求我?”王宏泰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继续试探道。 “先生有所不知,次乃我府丑事。我本不打算说,但是也被逼无奈。周姨娘和房族长张炽有染,两个人私通多时。张炽欲霸占我府产业,便和那个毒妇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我一个黄口小儿,如果跟族长说这些,族长会相信我么?”张牧解释道。 “牧哥儿,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关系到了两个人名节。你说他们私通,可有证据?”王宏泰有几分相信了。 “我张府上上下下人尽皆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外人风言风语也是有的,村夫村妇之言,岂能相信?”王宏泰已经这把年纪,对张家了如指掌,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就十分可怕了。因为,他一直怀疑当年张牧的父亲母亲暴病而亡,太过仓促,中间怕是有什么猫腻,如果是真的,这后背的故事,足够掀起了张家轩然大波。 “先生,我已经被逼走投无路。您都不相信,族长如何相信?他们二人苟合本就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么能让我抓住把柄?弄不好再来反告我污蔑。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也罢,就算这都是真的。老夫一介书生,又能帮你什么?”王宏泰看张牧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便好奇的问道。 “先生能够让我参加县试,只要我有了功名,引起族长的重视,这件事便完成了一半。那一对奸夫淫妇,一定惧怕我要死,他们难免不会露出马脚。我便能有证据。就算是除不掉一对奸夫淫妇,我也能名正言顺的夺回我的家业,总比现在坐以待毙强!”张牧说道。 王宏泰听到这里,心里暗暗一惊。 面前的张牧不过十三四岁,已然能够想到这个办法,看来这两年,怕是经历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人便是如此,不经风霜,怎么可能成长? “等等,让我看下。”当即王宏泰转身,便朝着书桌而去。 从里面抽出来一具结名单,果然上面没有张牧。这份名单昨天各房才送来,他还没有仔细看过,按照张家家规,张牧是应该参加县试的。 不过鉴于他呆傻,倒是合情合理。 这个时候,刘氏进入了房间,她在门外听了半天,此刻已经忍不住了。 “老爷,您就帮牧歌一把。这孩子,如果我们不救他,便没有人能够救他了。”刘氏眼里泛着泪花,将张牧从地上拖起来,便解开了张牧的衣衫,将张牧转身背对着王宏泰。 王宏泰抬头看了一眼,不禁愣住了。 张牧的背上,血肉模糊,而且旧伤比比皆是,伤痕累累,看着都触目惊心。 王宏泰活了大半辈子,看到这里,便不用多言。 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纵然是再如何调皮捣蛋,也不该下如此狠手。 “牧哥儿,先不说你父亲对我知遇之恩,便就凭你是我的学生,这个事情,老夫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便帮你到底。”王宏泰犹豫了一下,便沉声说道。 “多谢先生。”顿时,张牧跪在地上,这两年受的委屈,再也无法克制,不禁泪流满面,然后给王宏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一件大事,尘埃落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第二更,兄弟们,看书的请收藏,有票的给几票,虽然是老写手,却也初到起点不容易。多谢大家了。 第6章 胸有成竹 王宏泰想到故人种种,有看到张牧小小年纪,便忍辱偷生,不禁老泪纵横。 三个人不由的抱头痛哭。 好半天刘氏才说道:“老爷,别难过了,小心伤了身子。”一面说,一面给张牧披上衣服。 只是,看到二月的天,张牧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满是血迹,不禁有落下了眼泪。 “牧哥儿,虽然说你这计策万无一失。可是开科取士,到底不是儿戏。你学业荒废这么多年,有多少把握?”周宏泰忧心忡忡的问道,此刻的他的心里,隐隐的为张牧担心。 毕竟,万一这次不成,张牧便暴露了身份,怕是日后更加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了。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如果没有把握,便让张牧明年在考,用这一年时间,好好温习一些功课,至于其他,他已经准备和周姨娘去周旋。 “先生放心。我有把握。”当即张牧走到了书桌前,坐下之后,拿起来毛笔,便在草纸上开始书写。 “玉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周永泰看到这里,猛然一惊,不禁和他夫人对视一眼。 张牧的字迹苍劲工整,铁骨铮铮,古人看字如看人,就凭借这几个字,便也能够知道张牧的功底。 再看写的内容,便知道他志存高远,期待有朝一日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年轻的时张牧的父亲。 “先生可放心了么?”张牧回头问道。 王宏泰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事成了。” 县试只是科举第一道门槛而已,所以要求很低。 一般情况下,县试分为正场、初复、再复、面复。 正场一旦考中,便直接进入面复。 而正场的要求十分简单,那就是字迹工整,字通顺者便能考中,而且可以直接参加府试,而想考不想考,便全看考生自己。 凭借张牧这几个字,在此道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王宏泰便知道,张牧这次绝对案首无疑。 “看来,张家要出一个大才子了!”王宏泰心里兴奋的笑着,不过王宏泰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县考可能轻松一些,但是府试怕没有那么简单,诗词歌赋只是偏才,时文才是王道。 最后能成不能成,还要看经义和四书义,也就是八股文。 “牧哥儿,经义可做得?”周宏泰好奇的问道。 “可以一试,请先生出题。”张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了等这一天,他等了两年,如今也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这样,就简单一些。听好了:匹夫而有天下者。”周宏泰说道。 张牧沉吟一声,心里暗道:“这一句出自《孟子,万人上》第六章。” 思考片刻,于是提笔写到:“大贤两推圣人不有天下之故,以见天与子也。盖圣人之有天下,不独以其德。亦以天子之荐于继世之不贤耳。不然,其如德何哉?” 看到此处,王宏泰便一惊,八股文讲究破题、承题、起讲、八股、收结五个大部分。 破题乃是八股之中最简单的部分,要你用一两句点出这句经义出自哪里,并且要叙述他的要点和含义。而要求便是不能直接出现具体人名,而是要用“代字”,比如孔子比作圣人,孟子比作大贤。 说起来简单,但是四书五经十数万字,随意出来一句,便说出来是出自哪里,意义如何,这要对四书五经不熟悉,万万办不到。 张牧不仅快速破题,说明他对四书五经,熟烂于心,其次,他还注意到了“代字”,对已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当真不简单了。 接着,便是稍微有些难度的承题了。 只见张牧沉思一会,提笔写到:“此孟子历举群圣之事,以证禹之非德哀也。不然,其如德何哉?此孟子历举群圣之事,以证禹之非德衰也。想其告万章之意……。” 这几句便是破题,进一步阐述题目,加以补充说明。 王宏泰看张牧写的有模有样,不禁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过承题、破题不算什么,接下来最难的部分“起讲”来了。 所谓起讲,算是八股文之中最有特色的部分。因为从起讲开始,便不能再用自己的观点口气来议论问题,而是要用孔子、孟子的语气口吻议论,这便是最坑的“代圣人立言” 张牧到了这里,便深吸了一口气,沉思了大约一刻钟提笔写到:“吾子谓禹为德衰者,盖徒知益之为舜、禹,而不知道启之非朱、均也。切自古圣人之不有天下者多矣,岂独益善,何则?匹夫而有天下者,非曰德为圣人而天遂与之也。” 看到此处,王宏泰忍不住一拍手道:“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研究了一辈子经文的王宏泰,看到这精妙起讲,语法独到,高瞻建伶,心里便知道,张牧绝对是这块材料。心里暗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绝对不像一个十三岁孩提所写,真是可怕!其中“朱、均”乃是尧的儿子丹朱和舜的儿子商均,出自《史记?五帝本纪》,说明张牧这孩子对史学也有涉猎,这就更加不容易了。” 接下来便是八股文中最难的部分――八股。 所谓“股”就是指这一部分的对偶句,一组对偶句计两股。 这一部分进步一申明起讲的内容。而且要用对偶句,这便是充分展示考生的才学和能力,犹如针尖上跳舞,米粒上写字,万分苛刻。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多少考生都毁在这里。 王宏泰研究经义文多年,对这一部分把握也不是很大,往往为了对偶,都会凑字而偏题。 他不认为张牧有这个本事,便轻声说道:“不用着急,做不出来也无妨。” “学生试一试。”张牧信心满满的说道。 又沉思了大约一刻钟,张牧终于下笔了:“功不得违势而独立,名不得背时而独彰,……“舜不遇尧,一耕稼之夫已矣,禹不遇舜,一崇伯之子而已矣。是故仲尼虽有舜禹之德,而所遇非尧舜也。熟委之以国蔫,盖其德则是,其位则非,天亦何从而与天下哉!若夫有德矣,有荐矣,而亦不有天下者,何也?盖匹夫以有天下者与继世以有天下者,其势相抵昂着也。……。大恶如纣,而后有牧野之诛。禹之天下,苟不遇桀,未亡也;汤之天下,苟不遇纣,未亡也。故益、伊尹、周公虽然有舜禹之德,有天子之荐,而所遇非诫纣也。启之贤足以继夏,而商则太甲;太甲之贤足以继商,而周则成王。” 王宏泰看到这里,心惊肉跳,不禁踉跄后退了一步,不由面露苦笑,仰天长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岂是人力可为?” 大约一个时辰,张牧写完,举起来吹干了墨迹,又仔细的看了几次,自己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忐忑的递给了王宏泰。 然而,王宏泰却看都没有看,望着张牧一阵阵出神,他从张牧写第一个字便开始看,这片文章理法精妙,语皆天出,行文开中有阖,几乎可以和韩愈《对禹问》媲美。 他扪心自问,凭借他的才能,是无论如何也不出来这样的锦绣文章的。 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不知为何,王宏泰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老了。 “先生?”张牧小声的叫了一句。 王宏泰才从天人交战之中回过神来,用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张牧,欣慰的笑道:“如果你能保持这个水准,莫要说一个诸生,就是举人咱们也考得。” “当真?”张牧有些忐忑的问了一句,毕竟,他对八股文还是有些生疏,没有多少自信。 “你只管好好温习,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便是。张家看来要出一个人物了。”王宏泰感慨颇多的说道。 “先生,我现在担心真要是到了县考那一日,周姨娘一定会十分戒备。我眼下倒是有个法子能脱身,不过还要仰仗先生帮忙。”张牧小声的说道。 “好说好说。”王宏泰显然还沉浸在刚才文章内,一愣之后才道:“你且先说,我和你师娘帮你出出注意,这件事咱们务必要办的滴水不漏,万无一失才是。” 随后,张牧小声和王宏泰以及刘氏说完,三个人互相一看,当即会心一笑。 ―――――――――――――――――――― 黄昏时分,小雨依旧淅淅沥沥。 而天色早早的便阴暗下来,张牧的马车到了角门,他下车朝着自己的独院而去。 和王宏泰商议一番之后,张牧谋划许久的事情,终于看到了眉目。 眼下要做的便是温习功课,以及更加的小心谨慎。 “站住。” 这个时候,张牧猛然听张敖的声音,回头一看,当即露出了一脸傻笑。 张敖乃是周姨娘的儿子,也是张牧同父异母的兄弟,比张牧长三岁,去年成亲。 今日的他,穿着一席蓝灰色云头缎面道袍,腰间系着蓝色丝绦,头戴唐巾,看着倒是仪表堂堂。 这要归功于张牧父亲和周姨娘有个好皮相,不过他双眼布满血丝,眼袋发黑,一身酒气,天知道这是从那里刚鬼混回来。 而跟在张牧身后的是穿着一领镶边锈红鹤氅,头戴黑毡纯阳巾的道士。 这道士自号玉真子,年纪三十开外,身体微微发福,乃是城外青云观的道长,和张敖相交甚密。 “去那里疯了?怎么也没有个人看着你?”这个时候,张敖带着几分怒意,冲着张牧嚷嚷着。 张牧懒得和他交集,便依旧一脸傻笑。 这个时候松纹疯跑了过来,急忙跪在地上道:“大爷,二爷刚上学回来。小的刚才在马厩……。” “少??拢?阈∽涌筛?页ず眯难邸2蝗恍⌒男∫?帐澳恪!闭虐讲荒头车娜酉铝苏饷匆痪洌?值勺耪拍量戳艘谎郏?獠呕赝饭??Φ溃骸暗莱ぃ?獗咔搿!?p>玉真子一欠身便朝着后院而去。 “哎呀少爷,别看了,让我赶紧送您回去,不然一会我又吃不上饭了。”说到这里,松纹便拖着张牧回到了他的小院。 丢下了张牧之后,松纹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张府晚饭比较早,松纹怕错过了晚饭。 张牧目送松纹离开,安坐在书桌前,点上蜡烛,便开始背诵功课。 通常这个点钟之后,这里便不会再有人打扰,一般情况下,张牧没有晚饭可吃。 不过这也给了张牧充足的时间来发愤读书。 记得在前世张牧的一个领导说过,人这辈子能够经受的苦难,都会成为日后成功的基石。 而在张牧看来,这些苦难便能让他燃起无尽的怒火,就是这些怒火,支撑张牧走到了今日。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张牧饥肠辘辘,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就在后院的角落,距离张牧小院离得不远,这也是张牧当初搬到这里的一个原因。 轻车熟路的推开了厨房的门,只是黑暗中,一片混沌,长期营养缺失,让张牧有严重的夜盲症。 好在凭借对这里的熟悉,顺利的摸到了两根水萝卜和几个生鸡蛋。 “今天运气不错。”张牧会心一笑,便朝着厨房外而去。 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有脚步声,张牧急忙躲在墙根。 “道长,这件事您真的可有把把握?”墙外传来了张敖的声音。 “贫道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玉真子便笑道。 “那万一要是失败了……。” “张敖,我教历来谨慎,这次贫道也是看你一心虔诚的份上,才给了你一个机会。虽然铲王失败了,不过,只要我们这次得手,大明必然大乱,到时候,这江南还不是我们的天下?你只不过是为敝教出点银钱而已,但是如果事成,好处就不用贫道说了把?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才是。况且,这件事天知地知,就算是事情败露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玉真子淡淡的一笑。 “道长说的及是。”张敖急忙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屏住了呼吸。 然后听着张敖将玉真子送到了角门,张敖这才一溜烟的朝着自己的小院而去。 回到房间,张牧将那些吃的一股脑的扔到了桌子上,大口大口的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定住了心神。 这玉真子和张敖来往密切,起初张牧以为这玉真子不过是想骗点香火钱,如今张牧才知道,这玉真子弄不好就是白莲教的教徒。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教徒,他刚才提起的产王就是反贼吴奋儿。 这吴奋儿号铲平王,洪武十一年在湖广聚众谋反,被镇压之后,便躲了起来,一直到了十八年才再次谋反,号二十万大军,不过随后被信国公汤和给覆灭。 这件事过去没有多久,所以百姓们还记忆犹新,张牧是从府里的伙夫那里听到这个事情的。 张敖这是在参与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大逆不道之罪,如果事发,张家上下,一个都活不了。 想到这里,张牧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杀意。 第7章 县试在即 一连过了七八日,府内十分平静。 张牧白天去宗学,晚上熬夜苦读。 只是这三日,周姨娘便让张牧继续上学,防备着出了意外。 同时,张牧也暗中窥视着张敖的消息。 自从那日和玉真子一别,那个货色便继续开始花天酒地,勾叫一众狐朋狗友胡吃海喝。 看到这里,张牧也微微放心了一些。 那个傻子天真的以为只要出点钱就能够为官做宰,要真要是那样,朱元璋也不用打了二十四年才有了这大明江山。 至于白莲教,张牧心里倒是十分谨慎。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张牧在前世工作经历,长时间的维稳让他对这些歪门邪道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其次,纵观宋元明清甚至是民国,白莲教都如同鬼影一般一直阴霾不散。 当然,张牧心里清楚,白莲教不会有任何机会的,或许他们蒙蔽一下这里愚昧的百姓还行,在张牧看来,盛世谋反,那绝对是脑子进水的节奏。 一连下了几日的小雨,终于在这天晚上放晴,远山霞光如匹,洒落张牧窗外的池塘,宛若一池金水。 张牧此刻站在房间内,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一切,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这一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张牧心里暗想着。 明日清晨便是县考正试,苦心费力准备的足足两年之多,便在明日有个分晓了。 张牧探出头看了一眼窗外,果不其然,在小院的拱门之外多了几个府内的家丁。 他们守在大门之外,监视着张牧一举一动。 “周姨娘看来还真是细心啊。”张牧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计划要开始了!! 远远的看了一眼,厨房那里已经升腾起滚滚炊烟,由于张府作息十分规律,张牧判断,这已经是酉时。 这个时候,张牧走到了院子里,顿时引起了门外几个家丁的注意。 张牧依旧如同傻子一般一脸憨笑,一个人踩着自己的影子转圈。 家丁们看到这里,便放心了下来。 张牧小心的盯着门外,往常这个时候,松纹都会路过这里。 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松纹却迟迟没有露面。 等待之中的张牧,手心沁出一层冷汗,心跳也在渐渐加速,尽管前世经历过数次波澜,可是两年的时光,终究过的太平淡了。 眼看门外的家丁在轮换,张牧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那个孙子今日病了?不应该啊?上午我看他还好好的。”张牧的心里开始天人交战。 “王大叔,快去吃饭吧。今天晚上可有荷包蛋。”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松纹的声音,张牧陡然一个激灵。 心跳不由的加快了,这次,要比第一次爬上女友的**还紧张。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镇定下来,便呆傻的说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此刻,已经吃饱的松纹刚好过来,听到张牧在那里自言自语,不由的勾起了他好奇心。 松纹知道那宗学的先生似乎对张牧很好,他见过几次那个目色女人偷偷给张牧赛过好吃的。 当即,松纹便好奇的走了进去。 “少爷,什么好吃啊?”松纹好奇的问道。 “咦?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张牧说道这里,便急忙朝着房间而去。 松纹是专门伺候张牧的小厮,不过知道张牧是个傻子,他便越来越肆无忌惮,便追着张牧进入了房间。 张牧进入房间便躲到门扇之后,松纹紧跟着进来,张牧看到他的影子进入房间,便深吸了一口气。 当下,张牧飞扑了出去,先捂住了松纹的嘴巴,身体向后一靠,先关上了房门。 可是张牧没有料到这松纹力气大的吓人,毫不费力的便挣开张牧,庄家人的孩子当真是皮实,又是张牧这个饭都吃不饱公子哥能比的? “少爷,你干什么呢?”当下回头问道,这是这一回头,便愣住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张牧,眼神狰狞,一脸凶相,和之前傻憨傻憨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由的吓的双腿有些发软。 张牧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直接一个飞扑,两个人便滚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张牧用力的掐住松纹的脖子,任凭松纹如何挣扎,张牧都没有松手,同时,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针,对着松纹的眼睛,分分钟都能扎进去。 “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不想死就别动,不然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张牧小声的呵斥道。 松纹显然眼睛吓傻了,他从未见过张牧这般模样,小家小户十多岁的孩子,那经得住这样恐吓,身子早就瘫软了。 “听着,别喊叫,现在没有人能救了你。你是不是当我是个傻子,老子现在告诉你,你干的那些勾当,我都知道。一个奴才对主子不敬,你可知道把你送到官府,官老爷会怎么收拾你?”张牧看到恐吓见效了,锦继续恐吓。 松纹瞪着一双牛铃一样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张牧好像正常了。 在松纹的心里,张牧到底是少爷,他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当下害怕的摇摇头。 “一般情况下,官老爷会把用一把铁刷子烫的通红,然后一层层的刷你的皮,每唰一层,便撒上盐巴,让你活活疼死。当然,我也不用去告诉官老爷,只要告诉周姨娘,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张牧冷笑道。 “少,少爷,绕绕命。”他只是一个小厮,每次周姨娘见到张牧,都感觉她对张牧十分喜欢。 如果让周姨娘知道了,他还能活命么?当下便开始求饶。 “哼,让我饶你小命也可以,不过你得乖乖听话。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周姨娘。”说道这里,张牧便松开了他,拖着他的领口将他拽了起来向外走。 松纹也不知道哪里来傻力气,顿时推开了张牧,急忙抱住了书桌腿害怕的喊道:“少爷少爷,我不敢了。求求你别把这些事告诉周姨娘。求你了。” 张牧看他已经吓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对付熊孩子,连哄带吓,千古不变。 “给我起来,现在你害怕了,每天偷吃我午饭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偷偷跟周姨娘告我状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张牧当下踢了松纹屁股一脚,恶狠狠训斥道。 松纹看张牧这是不打算告发他了,急忙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那里,一个劲的磕头。 看的他哭的稀里哗啦,张牧便冷笑道:“我是看在你这一年多对我忙前忙后的恩情上,暂且饶你一次。不过,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把手伸出来,老子今天要先给你点教训。” 说道这里,张牧便从书桌抽屉里将麻绳先掏了出来喊道:“把衣服给我脱了!” 松纹都被吓的快要尿裤子了,那里还敢说个不? 进入张家的时候,管家就说过,对主子不敬,手脚不干净,轻者鞭笞五十,重则报官处理。 他回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还因为张牧走的太慢踢过他一脚,吓的浑身都颤抖。 急忙颤巍巍的将外面的青衣给脱了下来,张牧直接将他手脚绑起来,然后将他塞到了**下。 “本少爷今天不打你,只是让你长点记性。就罚你在**下好好呆着,反思一下你的过错。你要是敢出声或者逃走,后果你自己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张牧喝到。 松纹本来以为一顿暴打是免不了的,如今一看少爷只是罚他思过,急忙头点的跟捣蒜一样。 张牧将**单放心之后,起身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搞定了。”张牧心里暗想着。 他定了定心神,便回到了书桌边上,开始拿起毛笔,歪歪斜斜的在草纸上乱画起来。 “给太太问安。”大约半个时辰后,大门外便传来家丁李福的声音。 李福是周姨娘的远门亲戚,不过张牧知道那是瞎扯,周姨娘是逃荒到了本地,被张牧母亲家收留,后来陪嫁到了张府,那还有什么亲戚?此人和张炽关系密切,乃是府内周姨娘的心腹之一。 不然周姨娘也不会派他来守大门了。 “牧哥儿可好?”周姨娘问道。 “好着呢,一天了都在屋子里没出来,就下午在院子里晃了晃,松纹也在里面看着呢,放心把太太。”李福弓着腰,笑的跟条狗一样说道。 “嗯,我进去看看。”当下,周姨娘便带着采莲朝着房间而来。 到了房间内,周姨娘便看到张牧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眼歪嘴斜望着地上一滩水,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松纹呢?”周姨娘看到张牧这是尿了裤子,便回头问道。 跟在外面的李福一惊,又怕周姨娘责骂,急忙笑道:“回太太,刚刚出去了。小的忘了说,该死该死。”心里暗想着:“狗日的,那些人见到松纹走了怎么也不吱声!都想看老子笑话是不是?” “牧哥儿?牧哥儿?”周姨娘带着一脸慈爱的笑容,走到了张牧的面前喊道。 “贱人,你就在这里继续演吧。”张牧心里冷声说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傻兮兮的只是傻笑。 周姨娘看到这里,心里便放心了一些,似乎最近张牧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这到也合她心意,便回头对着李福道:“今天和明天,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谁要是敢乱闯,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夫人您就放一千个心吧。”李福急忙笑道。 “走!”当下,周姨娘便离开了房间,李福送走了周姨娘,亲自来房间绕了一圈,发现没有异样,这才关上房门离开了。 张牧**未眠,躺在**上翻来覆去,倒是松纹的鼾声此起彼伏,断断续续。 好容易到了熬到了寅时三刻,张牧翻身下来,将睡的跟猪一样的松纹拖了出来。 “少爷,干什么啊。”松纹打了一个哈欠,准备伸懒腰,才发现自己被绑着,顿时想起来昨天的事情,睡意全无。 “起来,穿上我的衣服,给我躺在**上。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别给我露馅了,不然仔细你的小命。”张牧带着几分怒意说道。 “是是是,少爷放心。” 张牧松开了松纹,穿上他青衣小帽,轻轻的拉开了门,垫着脚尖走了出去。 到了拱门,果然李福和张泰睡的跟猪一样,张牧放心的离开,走到了后门那里。 此刻后门已经开了,趁着没人,张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出了巷子,果然看到一辆马车,他一路小跑,到了车边喊道:“是先生么?” 这个时候车帘掀开,看到王宏泰满眼血丝的道:“走,快上车。该入场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感谢小船第一打赏,感谢烟雨第二打赏。今日两章,这是第一更。看书请收藏,喜欢的给票,谢谢大家了。 第8章 县考 在黎明破晓之前,马车便听到县衙东侧县学门口。 此刻,已经有不少童试的学生早早的便等候在这里。 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不少张家子弟。 “总算是赶上了。”张牧送了一口气笑道。 “这里是考试用的东西,把这身衣服换下,一会来了龙门,咱们便进去。你只管好好考试,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王宏泰笑道。 张牧急忙脱下身上青衣,换上了王宏太给的衣衫,完事之后,王宏泰上下看了一眼。 面前的张牧圆嘟嘟的小脸蛋,浓眉星目,煞是可爱,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如同经历过沧海桑田一般漆黑而深邃。 穿上了合体的缎面青色云头长衫,头上带着方巾,看着也是仪表堂堂,庄重大方。 “师娘当真好手艺,这衣服做的比府里的都好。”张牧收拾好之后,大小合身,不禁笑道。 “你师娘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好的。哎呀,这个到忘记了。”说着王宏泰起身掀开了座垫下的暗格,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食盒道:“这是你师娘给你做的点心,你一会一并拿进去。” “嗯嗯,我记下了。”张牧接过食盒,提上了考篮,看看没有什么遗忘的事情,便跟着王宏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哎哎哎,你们快看,那不是张傻子么?” “是啊,怎么先生带着他来了?” 张牧一出现,顿时在县学外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这些孩子都发现今日的张牧和之前大不相同。 之前张牧,呆傻不说,身上总是邋里邋遢,尤其是夏天,那一股汗臭味都能够把熏倒了。 可是今日的张牧,衣着得体,脸上表情十分严肃,真是和往日里判若来人。 “先生早。” 这个时候,张家子孙急忙给王宏泰作揖行礼。 “今日可要好好的考,考上了,先生有奖励,没考上,小心一顿板子。”王宏泰一脸严肃的说道。 当下,那些张家的考生们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出生了。 这些孩子都是王宏泰一手带大的,大部分都如学三年左右,有些已经五年,县试考取童生资格门槛很低,只要不是发挥失常,这些孩子问题不是很大。 “王先生,今日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头戴唐巾,穿着缎面灰色祥云纹道服的二十多岁男子走到王宏泰面前弓腰作揖笑道。 此人名叫张文,字润之,乃是长房族长之孙,洪武二十年的廪生,也是张家最为器重的后辈之一。 “润之啊,今日是你给你们的子弟唱保?”王宏泰笑问道。 “是啊,族长吩咐的,不敢怠慢。”张?笑道。 “我今日来给牧哥儿作保。”王宏泰慈爱的扶着张牧的肩膀,带着几分得意的笑道。 张文略带几分费解看了一眼张牧,这次参加童声试的族内子弟都是他给作保的,张文的名单内,确实也没有张牧的名字。 之前听闻张牧疯傻,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今日王先生亲自带他而来,张文顿时感觉这里有些猫腻了。 只是碍于先生身份,他也不便多问,只是望着张牧笑道:“三年前先生带我来作保,今日轮到了你。你可别辜负先生的一番心意才是。” “是是是。”张牧急忙弓腰说道。 张家家规森严,长幼尊卑有序,张文是长房大孙,虽和张牧是文字辈,不过张牧得把他当做长辈看待。 张文看张牧谈吐衣着举止都不像个疯子,不禁有些心疑,不过看到面前的王宏泰双鬓已经斑白,背也微微有些弓了,心里不免觉得辛酸,于是小声的笑道:“学生这些时间一直在苦读备考秋闱,没有去看望先生。先生还是要保重身体为是……。” “安心温习,等你中了举人再来看先生,先生脸上也有光。”王宏泰拍了拍张文的肩膀笑道。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远处两班衙役远远而来,身后还跟着两顶锡顶二人抬轿子,张牧知道,主考官到了。 这个时候,县学对面的考棚大门打开了。 两班衙差和轿子进入考棚内,这个时候衙差出来开始挂灯,一个小吏站到门口,手握朴刀刀柄,一脸煞气的喝到:“考生进龙门。” 于是,四周顿时一片嘈杂声,父母老师们将这些童生送到贡院大门口,张牧跟着王宏泰走到了大门前,这个时候便有“搜子”开始搜身,考生只能带考篮和一些茶点进入考棚,其余物品,均不能携带。 如果发现有人夹带,当场治罪。 所有的考棚不论大小都坐北朝南,最南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为正门,叫“龙门”,龙门后为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 此刻的张牧,便和大约不到五十个童生站在这里。 在广场北面大厅内,张知县穿着青色公服,背负着双手,一脸威严的站在大厅中央。 宋县丞和王教谕都穿着绿色公服垂手站在张知县的身后。 张牧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官服,大明朝刚刚建立,诸多制度尚未完善,这其中也包括了官服制度。 此刻的官服还没有补子,只能从颜色和腰带上来区分他们的级别。 五品官员到七品官员是青色,而七品之下,是绿色,张知县腰间是素银腰带,身穿青色公服,便知道他是正七品,而宋县丞和王教谕则是乌角腰带,着绿色公服正八品官员。 官员的衣服分为朝服,祭服,公服和常服,今日来是开科,便都穿着公服,头戴幞头而不是乌沙。 张知县年纪五十出头,洪武五年举人,须发却已经斑白,国字脸,虎目剑眉,不怒自威,他抬头便先讲了一番孔孟之道,随后便又大拍皇帝马屁,最后宣布了一下考场纪律,惩罚制度,这才喊道:“开科吧。” 王教谕走到了张知县面前一揖致敬,站到张知县略后侧,朗声喊道:“作保廪生入内。” 这个时候,王宏泰,张文等七八个廪生分别张知县、王教谕。宋县丞等人作揖致敬。 随后便都站到大厅之后,这个时候,宋县丞喊道:“点名唱保。” “刘同。” 宋县丞一喊,人群之中便站出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走进了大堂内,从张知县的手里接过考卷,便喊道:“魏云书作保。” 此刻,一个五十多岁的廪生紧接着喊道:“魏书云认保。” 这便是唱保,如果中间作保的廪生看到有任何疑问,知县便有权给考生披枷带锁,大刑伺候。 片刻之后轮到了张牧,张牧从知县手中接过考卷,便抬头甜甜一笑。 张知县看张牧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小脸蛋白皙细腻,一双漆黑的眸子,笑的如同两弯月牙,煞是可爱。 而且这些考生见到他的时候,都一个个吓的浑身颤抖,只有张牧毫不畏惧,便不由的伸手捏了捏张牧的脸蛋。 张牧转身便朝着考棚而去,发的试卷上有考号,需要按号入座。 张牧被分到丙字十八,落座之后看了一眼,这里只是一个狭小的格子,放下桌板之后,基本上就不能动弹了。 考棚是严格按照江南贡院的模式修建的,有些地方条件不好,考生还要自己搬着桌椅在县衙或者寺庙内开考,不过江浙地区,历来富庶,这座考棚乃是县里几个乡绅一起出资修建的,张家自然也有份,自然要按照贡院的格局修建。 将考篮内的笔墨砚台拿出来之后,张牧并没有着急打开试卷,而是从食盒内拿出来快糕点祭奠一下五脏庙。 昨天中午只吃了半碗白饭,晚上又没有吃东西,现在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放排要等到日落之前,不吃点东西怎么能扛过这一天? “师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张牧一边吃一边暗道,同时好奇的看了一眼卷子。 封卷的之上清晰的写着:“县丙字十八。”后面跟着一行小字写到:“张牧,年十三,童。面貌清秀,体型偏瘦。民籍,本县张氏后人,曾祖罔,祖裂,父燃。王宏泰认保。” 打开封卷之后,有十张考卷,红线横直道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发素纸两张以起草之用,唯题目及抬头字,草稿中亦需填楷书。 这个时候,衙役用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巡回展示。 张牧抬头看了一眼,考板上写着:“仪封人请见”五个字。下面另外一道题目是:“诗三百”。 此刻,考场上突然鸦雀无声。 张知县脸上淡淡的一笑,这两题一难一易,到底是举人出生,对题目的难易度把握的很好。 此刻,考场上的诸多学生一个个都愁眉不展,有人沉思,有人挠头,那表情,比上坟还沉重。 不过,只有张牧吃着糕点,却丝毫没有当做一回事。 张县令巡视一圈,发现张牧吃的不亦乐乎,不禁莞尔一笑,心里暗想:“张家到底是诗书门第,这般年纪便来报名,看来是谋略长远啊。” 不过这个时候张牧已经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小手,便提起了毛笔舔了舔墨。 这是两道标准的四书义,都出自《论语》 “仪封人请见”出自《论语》二十篇之中第三部分《八佾》,确实不是太难;而“诗三百”出自《论语?为政第二》“诗三百,思无邪。”是孔子评价诗歌总集《诗经》的著名观点。 这个题目难度便很大了,因为古往今来,越是简单的题目,往往越难写。 张牧沉思片刻,便先从简单的下笔,提笔便开始破题,在草纸上写到:“封人未见圣而思之切,既见圣而叹之深。夫天不丧道,二三子可无患矣,封人信之以天。所以一见而有木锋之叹也。” 张知县恰好转了回来,看到这里,便不由的停下了脚步,眼神之中露出了惊愕神色。 ―――――――――――――――――――――――――――― 看书请收藏,有票赏几票。谢谢大家支持。谢谢。 第9章 县试案首 上 张知县乃是山西人,洪武辛亥科举人,今年已经五十有三,在永康任知县已经十三年整。 几乎年年县考他都亲自主持,但是从未见过张牧这样的孩子。 先说这字,古人云字如其人,看一个人字便能看出来他的性格脾性,张牧的字笔锋凌厉,铁骨狰狞,如果不见其人,只看这个字,傲骨铮铮,煞气凌人,一横一竖都似乎咄咄逼人。 如果不看人,只看这字,倒是让张知县想起本朝中山王的手笔,铁马金戈,征战一生,只看他的字,便让人有一股寒意。 很难想象,面前的字出自一个只有十三岁孩子的手笔。 再看这行文风格,极其老练,八股文虽然刻板,有固定的格式,极大的禁锢人的思想,但是强中只有强中手! 真正的行家能够做到对仗工整,文章通顺,且贴合题目。而行家之大才,便能在行文之中借古比今,引经据典,一抒心意,这种人,可遇而不可得。 这篇“仪封人请见”大意说的是:仪这个地方的长官请求见孔子,他说:“凡是君子到这里来,我从没有见不到的。”孔子的随从学生引他去见了孔子。他出来后(对孔子的学生们)说:“你们几位何必为没有官位而发愁呢?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上天将以孔夫子为圣人来号令天下。” 当张知县看到张牧写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盖否而泰者,天也;往而必反者,势也。况乎有其具,不患无其施;而拙于藏,当必大于用。则天下聋聩,舍夫子其谁起?”的时候,不禁更加惊呆了。 他已经主持县试数年,一般县试学生所知有限,能够写的通顺,对仗整齐已经不易,而能够引经据典的,阐述自己的意愿,这已经绝顶高手之列,十余年县考生涯之中,张知县只见过张牧一人。 其中“盖否而泰者,天也;往而必反者,势也。”引自《易经》语。否、泰为《易经》挂名,天地不交谓之否,天地交谓之泰。 大意就是说:天地都有其规律,兴衰存亡,周而复始,如今万马齐喑,便会有真的圣人来结束这一切,如今除了孔夫子,还能有谁来独领**? 张牧小小年纪用《易经》点出了这片文章的核心意思,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这已经算是真正的行家了。 这还是其次,更加重要是,这个观点根本不想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应该有的,倒是像一个洞悉了沧海桑田变迁,看尽了人间冷暖的年暮之人所写。 好似坐看云起云落,独钓寒江之雪,意境悠远。 只是,当张知县还沉浸这片文章之中的时候,张牧已经收结写到:“噫,夫子生不遇于时,如仪封人者,亦可为倾盖之交也。” 张知县看到张牧写到这里,不禁再次一惊,忍不住赞叹道:“真真不简单。” 一般考生只读经,而很少读史,倾盖之交出自《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 张牧能够用到这四个字,显然是对史学也有涉猎。 更加重要是,张牧小小年纪,这口气倒是老气横秋,感叹孔夫子生不逢时,没有遇到赏识他的人,这便更加不易。 一时间张知县扪心自问,让他这把年纪,这等阅历来写这片文章,他自问办不到。 这篇文章简淡闲逸,而议论叙事一一管到,其文体高妙,笔墨之洒脱,亦当于唐宋人追求风格,极其难得。 “大人,要小的给你一把椅子么?”这个时候一个衙差小声的说道。 “哦!”张知县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竟然在这里生生的站了两个时辰,一个字一个字看张牧把出写,每个字都让他觉得惊心动魄。 这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事情吸引他了,此刻才突然觉得双腿有些发木,苦笑一声道:“老了。老了。” 说完,他便挥挥手,朝着考厅而去。 “大人,可是不舒服?”看到张知县回落座奉茶之后,轻轻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宋县丞关切的问道。 “宋大人,依你看咱们县这次案首是谁?”张知县颇有兴致的问道。 “呃,下官这些年案牍劳形,已经很少过问举业之事。还真不好猜。”宋县丞尴尬的笑道。 “王教谕,你看呢?”张知县便回头笑问道。 教谕乃是大明儒学之官,掌本地文庙祭祀,教育所属生员。相当于现在县教育局局长。 “依下官看,十有八九应该是合德乡刘家刘同把握很大。年前老夫看过他的学业,颇有功力。”王教谕微微笑道。 “本官可不这么认为。”张知县淡淡的笑道。 “那大人认为是谁?”王教谕笑问道。 “张家张牧。”张知县笃定的说道。 “就刚才那个毛孩子?这不可能,以他的年纪能背诵四书已经不易了,但是这写文章,恐怕不行吧。”王教谕淡淡的笑道。 “哦?那本官倒是愿意和你赌一局,你敢不敢?”张知县笑道。 “有何不敢?大人有兴致,那下官自然奉陪。”王教谕冷笑一声道。 这王教谕和张知县乃是同年举人,可是两个人之后的命运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地方父母官,一个是县学教谕,王教谕心里常常为自己命运不平。 如今张知县要赌,所谓佛争一炷香,人活一口气,自然要赌了。 “那好,一言为定。就让周教谕做个公证,免得你不认账。”当即张知玩笑道。 周教谕乃是武义县教谕,因为规定不能本县官员阅卷,防止联名作弊,便请来了隔壁武义县的周教谕一起阅卷,已示公正。 “二位光说赌,那赌些什么呢?”周教谕开玩笑的说道。 “就赌一百文,小赌怡情,诸位看如何?”张知县微微笑道。 “知县大人是怕我们王大人不认账么?”周教谕急忙打围笑道。 “那老夫倒要亲自去看看这张牧如何了得。”王教谕愤愤不平,起身便朝着考场而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凌晨还有一章,看书请收藏,谢谢大家。 第10章 县试案首 中 此刻的张牧已经将第一题誊抄完毕,准备写第二题。 王教谕背负着双手,假意巡视,走到张牧案前,低头便看到张牧写到:“圣人约《诗》之位教,不外乎使心得其正而已。” 这一句乃是破题,一般要用两句点出题意和要点,而且不准出现具体人名,要用“代字”,如孔夫子代比圣人,孔门高弟、孟子代以大贤等。 王教谕看到这里,便露出了一抹惊讶。所谓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在经义考试之中,能够破题,便十分不易。 毕竟四书五经洋洋洒洒十数万字,看这简单的“诗三百”三个字,便能知道出自何处,已经十分不易。只有把四书五经熟背于心怕是才能办到。而张牧的年龄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便更加不易。 不过王教谕心想:“可能是正好蒙对的?老夫再看看。” 此刻张牧已经开始承题写到:“夫《诗》,所以感人而入于正也,“正”之言虽约,而《诗》,之位教无有出于此者也矣。且夫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此观书者之恒病也。……。” 王教谕看到这里,不禁愣住了。 所谓承题,便是承接破题,的意义加以说明,补充。使破题更加清晰。 张牧的破题之老到,非一个黄口小儿能够写出,尤其是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这八个字出自《史记?太史公自序》,引经据典点出提要,从此便能看出张牧功底之可怕,非一般人能够相比。 王教谕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他在此地任教十多年,怎么样的天才都见过,但是像张牧这般的,却一个都没有见过,一时间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此刻便到了八股之中较难的部分――起讲。也是八股文之中最有特色的部分,这一环节,要模仿圣人之言,不能再以自己的口气来阐述题意,这便是“代圣人立言!” 只见张牧写到:“吾反复于三百篇中,而得一言之要,《鲁颂》所谓“思无邪”是也。盖天命之真,人心之本,全具于中而不得失,是性情之所以正也;而形生之类、气廪之偏,比待涵儒长育而全,是《诗》之所以为教也……。” 看到此处,王教谕一脸苦笑,小小年纪这起讲做的要比老儒还要精到,不可谓不可怕,不可谓不厉害,心里已经彻底折服。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等着接下来的真正八股,这要是经义文中,最难的部分。 这一部分要进步一申说内容,难就难在要用对偶句为主,如果不是有深厚功底,很难完成。 只见张牧停笔思量,王教谕急忙俯身给研墨,张牧一抬头都吓了一跳,于是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好好写,别紧张。”王教谕浑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淡淡的笑道。 于是张牧提笔写到:“《诗》之有善,非徒诗之善也,是劝之而归于无邪也;《诗》之有恶,非徒诗之恶也,是惩之而归于无邪也。以吾之天而触彼之天,则事前而机动,不独盛世遗可以宣化,而治乱世贤否所感不同,而其归同矣;以彼之天而契我只天,则世隔而心通,不独朝庙歌声可以平心……。” 王教谕看到此处,已然一脸崇拜,自问他的才能,做这样难解的题目,能写到这个份上,怕是他也办不到。 通篇圣人立言之意,缈众虑而为言,淳古淡泊,风格最高。虽里面有些小毛病,但是精深古健,不可多得。 凭借此篇乡试,纵然中不了解元,举人必中。 随即王教谕便打开了张牧早就完成的一篇,只是看了一遍,心里暗叹道:“这一篇更好,如果乡试能有这个发挥,解元怕是非他莫属。就是会试也必中。到底是连写两篇,县试只有一天时间,难为他了。” 随后王教谕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座位上,摇头不断。 “王大人,怎么身体不适?”张知县淡淡的笑道。 “张大人,老夫教授学生数百人,各个都乃是生员之功,怕是无一人可与张牧相比。此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不出意外,今年咱们金华府可要出个解元了。”王教谕激动的说道。 张知县得意的说道:“老夫起初也是不信,只是看他一篇,真是语出天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有如此功底,我等真是自愧不如。” “张大人,稍晚些下官将一百文送来。愿赌服输。”王教谕尴尬的笑道。 “说笑而已,你还当真。我只是怕你晚些时候阅卷不相信是他所写而已,这次亲眼得见,这第一名的案首非他莫属。”张知县笑道。 “大人英明,下官有失查之罪,还请大人责罚。”王教谕急忙起身弓腰说道。 “这从何说起?玩笑而已,坐把。”张知县淡淡一笑,这一场角逐,他再次胜利了。他的权威,是不允许有人挑战的。 就当考厅内他们对张牧议轮不休的时候,张牧恐怕还不知道他已经得到了县衙各个老爷的青睐。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冬日斜阳铺满了考棚,可是春寒料峭,张牧不由的搓了搓冻的通红的双手。 此刻,张牧已经将文章誊写到了考卷上,拿起来吹了吹,等墨迹风干。 对于八股文,张牧已经渐渐的了然于胸。当然,这要归功于前世寒窗十年所积累下来的宽泛的知识面和参加政府工作之后练就的一手绝佳行文刀笔。 有了这两点,再加上硬朗的基本功,八股文也不过是一篇格式要求严格的议论文罢了。 古人为了八股,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就如同《红楼梦》里面,贾宝玉的诗才还是不错的,可是在他父亲眼里,只有仕途经济才是正道,别的不过是消遣娱乐而已。 殊不知,没有宽泛的知识面和对人生深刻的理解,再怎么堆砌辞藻,写出来的东西,也没有灵魂。 张牧是从现代来的,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这一点古人是永远无法比拟的。好多词语在现在社会都是当做成语使用,比如否极泰来,倾盖之交等等,信手拈来,而在古人就觉得十分不易。 虽然造纸术和印刷术都是中国老祖宗发明的,可是汉王朝历来都实行愚民政策,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虽然后世君王没有再干焚书坑儒的事情,不过书籍依旧十分的稀缺而且管制森严,普通的仕子就是想读,怕是也没有书可读。 其次,张牧大学毕业之后从基层摸爬滚打到了市长这个位置,周遭经历也并非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仕子可比。 经过两年的积累和准备,再加上王宏泰的指点,张牧对县考,已经十八九稳。 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张牧看了一眼天边斜阳,已经将东西收拾起来,等待排放了。 县试和秋闱不同,当日考,当日完,此刻距离结束,还不不到一刻钟了。 时辰一到,站了一天的衙差们便急忙催促收卷弥封考卷,张牧便收拾东西跟着考生从龙门内排队出来。 “写的如何?”等候在门外的王宏泰见到张牧便迫不及待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这两篇我都提前琢磨过,运气不错。”张牧讪讪的笑道。 “那好,咱们走。”王宏泰急忙让张牧上了马车,朝着张家府邸而去。 马车停到了门口,张牧已经换上了青衣小帽,回头对着王宏泰笑道:“先生,这次真的要多谢您了。” “说这些干什么?你赶快回去。我在外面等你。如果松纹露馅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跑出来。别逞能。”王宏泰嘱咐道。 “放心,我知道。”说完,张牧便下了马车,朝着角门而去 张府角门一般白天都虚掩着,方便仆从们出入,张牧轻轻的推开了角门,看到没有人,便一路朝着自己的小院疯跑而去。 张牧远远的便看到李福和两个家丁站在院子门口,一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他们依旧守在门口,那便说明松纹的事情并未被发现。张牧便彻底的放心下来。 “李叔,厨房喊你们吃饭了。快去吧。”张牧远远的望着李福喊道,趁着李福朝着厨房而去的时候,张牧便一头冲进了院子里。 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张牧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才回来?”松纹一股脑的从**上翻起来,再看到张牧,比看到自己亲爹还开心。 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天,就怕周姨娘发现,门外但凡有个脚步声,都吓的出一声冷汗。 “小子,这次你立了功。之前对本少爷不敬这件事,我便不再追究了。快换下衣服,你去吃饭。”张牧笑道。 松纹巴不得干净脱身,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换上,便朝着厨房而去。 望着松纹的背影,张牧略带几分疲倦的靠到了大门之上。 远山夕阳宛若赤金光匹,余晖洒落在院子内,幽幽水塘,一条小鱼浮出水面,掀起了一圈圈金色涟漪。 “计划第二步完成了,下一步便要想办法除掉周姨娘,这次县试必中,装疯卖傻已经没用,早日夺回家业,便不用受制于那个贱人!……”张牧心里暗暗盘算着。 第11章 县试案首 下 “少爷,少爷,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快起来……。” 还在熟睡之中的张牧,不由的皱起眉头,这个时候房门已经被推开,松纹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刮了进来,不停的嚷嚷着。 “干什么?”张牧睡意正浓,昨天晚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有是担忧,林林总总,辗转反侧了半夜,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此刻根本没有睡醒。 “快穿衣服,族长正在朝着你这里来呢。快点。”说话的功夫,松纹已经将张牧从**榻上拉了起来,手脚忙乱的给他披衣服。 “族长么?”张牧顿时清醒了过来,看来,发案了,顿时张牧的心跳便加快了。 这个时候,张牧便听到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来的人不少。 紧接着,一个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穿着一席青布长衫的头戴四方巾老人,首先进入了房间,他乃是张家族长张?。 随后周姨娘、王宏泰、王教谕等人鱼贯而入。 “是他,就是他,本官怎么会看错呢?”王教谕指着张牧便哈哈笑道。 “草民张牧叩见教谕大人。”当即,张牧便跪下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今年县试,张大人亲点你为案首,恭喜恭喜。”王教谕一把扶住了张牧,十分欣慰的笑道。 “牧之,还不快谢谢王教谕。”这个时候,张家族长张?捋着花白的胡须,淡淡的笑道。 “啊?多谢大人。”张牧先是一怔,随后大喜过望的笑道。 “张员外,说实话,本教谕在永康任教已经七八个春秋了,像是想张牧这般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可是第一次见。你们张家可还要露脸了。”王教谕回头便讪讪的笑道。 “王大人谬赞了,牧之年龄尚小,可经不住这么夸赞。”张?老脸上红光满面,略带几分得意的笑道。 “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岂不闻甘罗十二岁便拜相?我看这牧之很有灵性,文章写的飘逸俊朗,张知县和我都看得赞不绝口,得好好培养才是。”王教谕淡淡的笑道。 “是是是,草民谨记。”张?急忙笑道。 “张牧,县试案首虽然成绩不错,不过常言道学海无涯,切莫骄傲自满。”王教谕一副老夫子的样子教育道,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另外,张知县已经给你做主报了金华府府试,可要抓紧时间攻读,别荒废了学业才是。我和张知县可都看好你。别辜负了张大人一番厚望。” “学生一定发愤图强,一定不辜负大人厚望。”张牧急忙作揖说道。 “那便好,本官便回去复命了。”王教谕笑道。 “我送大人。”当即,张?急忙跟在王教谕身后朝着大门外而去。 而此刻,房间内顿时一片寂静。 张牧长松了一口气,计划的第一步,目前看是顺利的,然后急忙跟了出去。 片刻之后,送走了王教谕,众人便都回到了大厅内。 张?坐在主座上,手里端着茶盏,一脸肃穆,沉默不语。 周姨娘坐在下侧,脸色十分难看。 而张牧则坐在族长右侧,抬头挺胸,带着一脸稚气的目视前方,大有深意的看了周姨娘一眼,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冷笑。 周姨娘看到这里,脸颊上的肌肉不禁抖动了两下,凌厉的目光宛若刀锋,杀气弥漫,不过只是一闪既逝,脸上依旧是一副端庄贤良的和蔼表情。 今日的事情,太过突然,她还不知道那个环节出了纰漏,族长在这里,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 “兰芝啊,燃儿走了有些年了,老夫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实在不易,也对你们十分照顾。府上的事情我虽很少过问,但是也知道你们没有拮据到了这般地步。牧之好歹是个爷,怎么住在下人的房间内?”这个时候族长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口气带着几分怒意的质问道。 “族长,是奴家没有考虑周全,起初是牧哥儿非要吵着去那里住,奴家本打算修缮了正房……。”周姨娘浑身一哆嗦,急忙跪在了地上说道。 “罢了,你也不必多言。我是知道你历来是个心善的,对牧之也视如己出。只是,咱们这种人家,到底还是要脸面的。牧之年纪小不懂事便罢了,你也不懂事么?”族长看也不看周姨娘,打断了他的话训斥道。他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今日一到张牧房间,便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张牧还小,这又是人家家事,不太好插手,训斥几句,警告一下便可以了。 “奴家知罪,族长放心,我这就给他收拾房间。”周姨娘眼圈一红,带着几分委屈的说道。 “你可要记住,尊卑有序,上下有别,老祖宗的规矩是不能乱的。牧之到底是二房长子,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学业,他可是我张家的希望,你心里可要有个分寸。”族长告诫道。 “奴家明白。”周姨娘急忙擦了擦眼泪说道。 “族长,您也别怪周姨娘,那确实是我自己要求去的。”这个时候,坐在一侧的张牧笑道。 “你这孩子倒是心善,怎么怕我怪错了你姨娘?”族长开玩笑一般的笑道。 “族长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哪里清净,适合读书罢了。另外,我有一个请求,还请族长答允。”张牧笑道。 “莫说一个请求,只要是跟学业有关,一百个我也答允。”族长欣慰的笑道。 “下个月便是府试,紧接着便是院试,所以我打算让先生搬到府里小住一段时日。王先生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孙儿好让先生好好指导指导。”张牧笑道。 “族长……。” “不错不错,而且今年正值秋闱,以牧哥儿的实力,倒是可以去试一试。如果中举了,可是张府自大明以来第一个举人,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可不能耽误。正巧我也无事,搬到这里看着他也是正事,他毕竟年纪小,未免贪玩,想必族长也放心吧。”王宏泰不等周姨娘说完,便抢先说道。 “这……,老朽是觉得麻烦先生了。”族长淡淡的笑道。 “不麻烦,牧哥儿聪慧,和他父亲一般机敏,说来也怪,和晚生十分投缘。我看族长就不要犹豫了。您放心,我好歹也是廪生,难道还怕我教坏了不成?”王宏泰开玩笑一般的说道。 “也罢,兰芝,王先生一番好意,我看这件事老夫便做主了。先生既然愿意教,牧之又愿意学。让周先生搬进来吧。”族长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 “多谢族长。”张牧急忙起身作揖道。 “谢我做什么?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王先生。好了,一会帮先生去收拾东西。”族长笑道。 “族长,我去收拾厢房出来,让王先生休息。”周姨娘急忙起身说道。 “太太留步,给我收拾房间倒是其次,倒是牧哥也该好好收拾一下了。”王宏泰沉声说道。 周姨娘此刻才恍然大悟,心里暗道:“日防夜防,竟然没有防住这个姓王的!那个小狗,果然骗了我。”不过脸上倒是谦和的笑道:“牧哥一直疯疯癫癫,所以……。” 族长张?看到张牧身上衣衫单薄,这才刚刚二月,天气依旧十分寒冷,上面也是污秽不堪,不禁回头瞪了周姨娘一眼。 顿时吓的周姨娘急忙低下头,不敢吭气。 “王先生,牧之中了案首,您劳苦功高。一会我打发人给你送二十贯宝钞。一半算是半算是老朽的一点小意思,另外一半是赏给牧哥儿的”族长起身看着周姨娘皱眉说道。 “哎呀,怎么能让您破费呢。我府上不缺这些。”周姨娘急忙说道。 “缺不缺这是我一个当长辈的心意,这也是祖宗的规矩!王先生住在这里,你府上可要派几个得力的小厮、丫鬟去伺候着。”族长说道这里,便带着几分恼怒道:“另外牧之到底是个爷,爷便要有个爷的样子。” “是是,我记下了。”周姨娘急忙点头说道。 “兰芝,牧之院试之后,你便将家里的产业拿出来一部分交给他打理吧。这家啊,最后还是他的!”族长冷声说道。 “奴家明白,奴家明白!”周姨娘心里一惊,急忙说道。 “好,咱们走。”说完,族长便一挥衣袖,朝着门外而去。 出了大门族长上车,王宏泰上马,周姨娘眼圈微红,委屈的擦了擦眼泪,慈爱的望着张牧道:“牧哥儿,早去早回,晚上姨娘给你做好吃的。” “姨娘放心,我会回来的。”这个时候,张牧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看的周姨娘后背一阵发凉。 说完,张牧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族长的马车,在几个仆从的簇拥下,朝着王宏泰家的方向而去。 周姨娘怔怔的望着马车远去,娇躯微微的开始颤抖,目光渐渐狰狞。 “太太,我们回去吧。外面怪冷的。”采莲小声的劝道。 周姨娘回头便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去告诉张炽,说我有要事见他。”说完,便怒气冲冲的朝着大厅去了。 第12章 月黑杀人夜 “啪” 一件元青花梅瓶应声而碎,雪白的瓷器碎片顿时溅射一地。 “小畜生,竟然敢骗我!”周姨娘极其败坏的怒吼道。 阁楼内,李福跪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心跳的如同打鼓一般。 “你说!那小子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你不是万无一失么?”周姨娘指着李福质问道。 “小的,小的确实没有看到那个小子出去啊,这种事我怎么敢骗太太?我对玉皇大帝发誓,我确实没有看到。”李福委屈的说道。 “真是个饭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周姨娘怒道。 “太太息怒,小的知错。我现在就去吧那个小子干掉,绝对不会让外人知道!”说道这里,李福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这个时候,张炽穿着一席缎面青色织金长袍,背负着双手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满地狼藉,他便皱起眉头道:“不就是一点意外,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么?” “意外?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一定不给那个小子机会么?怎么他就能去参加了县试,还拿到了案首?如今那个小子成了族长明前的红人,又搬了出去。他这两年装疯卖傻,可是吧我们骗的团团转。我看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对我们如此防备。你现在不除掉他,难道要让我坐以待毙么?告诉你,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休想独活!”周姨娘怒道。 “李福,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张炽缓缓的做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等李福走到门口接着道:“别出去无事生非,这里不是铲王寨,给我规矩点,不然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香主放心,小的明白。”这个时候李福这才如释重负离开了阁楼。 “我们确实小看了那个小子,这次是王宏泰在暗中帮他,真是百密一疏。不过你且放心,张牧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不值一提,别动怒伤了身子才是。”张炽淡淡的说道。 “说的轻巧,既然是小角色,那你为何你不去给我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周姨娘怒道。 张炽起身,走到了周姨娘的身边,揽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蛮腰,在她耳边笑道:“如今他风头正盛,我们何必于他针锋相对?退一万步说,他就算是知道什么,他手里也没有证据。凭借他空口白牙,谁会相信他?” “哼!今日族长可是跟我说了,等今年院试完了便让他开始接手家里的产业。你我辛辛苦苦谋划多年,可别到头竹篮打水一场空。”周姨娘冷笑道。 “哎呀,我的小美人啊。着急什么?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你现在去动他,如果失败了,还将把柄落到他的手里。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张炽劝道。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除掉他?”周姨娘语气一软问道。 “参加府试要到金华去,一百多里路,你说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张炽一边说,一只手已经开始解周姨娘的腰带。 “要是万一再失败了呢?岂不是引起族长的注意了?”周姨娘握住了张炽的手道。 “放心,我安排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去,他一个黄毛小子,弄死他还不容易么?”张炽安慰着,便将周姨娘一把抱起,朝着牙**而去。 凤尾森森,龙吟细细。 下午慵懒的阳光投射入纱窗。 周姨娘端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的用炭笔瞄着秀眉。 铜镜中的她,端庄稳重但又不失妩媚,狐媚的脸蛋上潮红还未退去,眉如远山,眸如新月,由于保养的极好,虽然四旬,却出落的如同三十多岁一般,正是女人最妩媚的时候,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端庄成熟,光彩照人。 低头望着纤手上刚打一枚金戒指,周姨娘的俏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份得意。 回想当年,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过上这样体面的生活,现在唯一的心腹大患,便是张牧,只是稍微一不留神,便让这个小子得了便宜,想到这里,周姨娘不由的皱起秀眉,眼神之中杀气滚滚。 “太太,少爷和王先生回来了。”这个时候,采莲进来慌张的说道。 “少爷?哼,我到要看看他能得意几日?走去看看。”说道这里,周姨娘定了定心神,便在采莲的陪同下朝着客厅而去。 客厅内,张牧和王宏泰正喝茶。 “牧之,有老夫陪着你,接下来你便安心温习吧。”王宏泰小声的说道。 “多谢先生了,有您在,姨娘自然不会乱来。”张牧淡淡的笑着,可是心里却如同明镜一样。 在王宏泰看来,周姨娘只不过是个妇人,只要张牧举业顺利,便一切都不在话下,不过张牧却懂得,最毒妇人心,周姨娘的歹毒他是知道的,而且周姨娘也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去府试,为今之计,只能先下手为强,这也是张牧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太太来了。”松纹急忙喊道。 这个时候,周姨娘在采莲的搀扶下,迈步进入了花厅。 今日的周姨娘上身穿着一席缎面织金缠花圆领袄,系着散花草绿的百褶裙,略施粉黛,淡扫蛾眉,看着端庄而大气,手里捧着一个描金手炉,进来便将手炉递给了采莲,眼里满是慈爱,三步并做两步便走到张牧面前,望眼欲穿一般的说道:“牧哥儿,你可是回来了。” “少爷,太太从中午就等您回来,午饭都没吃呢。”采莲急忙帮腔道。 “姨娘,先生在呢。”张牧起身笑道。 “哦哦。”周姨娘尴尬的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王宏泰淡淡一笑,便继续奉茶。 “姨娘已经给你收拾出来房间,晚上想吃点什么?”周姨娘热情的问道。 “随意便好,不用太麻烦。我和先生去父亲书房看看。”张牧笑道。 “好好好,你们先转转,一会了喊你们吃饭。”周姨娘急忙笑道。 张牧带着王宏泰便朝着花厅外而去,而周姨娘站在花厅内,怔怔的望着张牧的背影,脸色陡然一变道:“告诉李福,给我看紧一些。” “是太太。”采莲小声应道。 “吱呀。”一声,张牧推开了张然书房,站在门外,却一言不发。 书房内样样摆设都十分精致,和张牧几年前到了这里摸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如今的书房内依旧是一尘不染,显然每日还是有人打扫。 王宏泰看到故人居室,往昔在这里谈笑风生,不禁有些伤怀,只是怔怔的愣在那里。 而张牧则径直走到了书架上,找到了张燃再世时候的几本账簿翻看起来。 晚饭时候,周姨娘热情款待,王宏泰吃了几杯酒,便早早的歇息了。 而张牧坐在凳子上醒酒,虽然现在已经有了蒸馏酒,不过那都是穷人喝的东西,好酒还是米酒花雕之类的酿造酒,度数虽低,不过后劲很大。多年不饮酒的张牧虽然今天捣鬼不少,不过此刻头还是有些晕,便躺倒**上休息。 睁着眼一直等到后半夜,张牧这才起来,到窗外看了一眼,提着宝剑便轻轻的推门出去了。 此刻院子里寂静无声,远处花墙下,幽幽的传来一阵呼噜声,张牧判断应该是张福,蹑手蹑脚的溜过去,用黑布蒙面,直奔周姨娘的房间。 周姨娘住在后院正房内,和张牧的房间只隔着一道长廊,走到门口,张牧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声音,里面十分安静,只是能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用宝剑小心翼翼的挑开门栓,顺利的进入房间,房间内先是正厅,随后才是卧室,采莲睡在卧室外陪房,里面才是周姨娘。 张牧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毕竟这是第一次杀人。 面前的采莲呼吸平稳,张牧举起宝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朝着采莲的咽喉便刺了下了去。 “蹼!”鲜血顿时咽喉里喷射出来,采莲惊恐的睁大眼睛挣扎着,望着面前的张牧要说些什么,张牧已经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这死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周姨娘的声音从里屋响起,张牧随后听到周姨娘下地的声音。 此刻的张牧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紧接着周姨娘推开了厢房大门,只是开门瞬间,张牧抽出了宝剑,一个箭步便爆射了进去,一头就撞在了周姨娘的身上。 “哎呀!”周姨娘一声惨叫便瘫坐在门后。 周姨娘显然已经完全慌了神,刚一抬头,便看到了面前的张牧,虽然张牧蒙着面,但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还没有来及的开口喊,张牧猛然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顿时将长剑刺入了周姨娘的胸口,然后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周姨娘拼命的挣扎着,张牧死死的按着她,几分钟过去,周姨娘挣扎终于越来越弱。 张牧一脸狰狞的望着她,咬牙道:“姨娘,我谢谢赐给我的折磨和屈辱,也感激三番四次的要除去我。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案首,等你死后,这府里的一切,还是我的。而你的老相好张炽很快就会去陪你,而你唯一的儿子张敖,也会去陪你。这都是我给你的礼物,我会让你死不瞑目!” 周姨娘听到这里,刚刚平息的挣扎又开始了,只是没过多久,身体便开始抽搐,呼吸也渐渐微弱,一直到瞳孔扩散,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张牧顿时瘫坐在地上,定了定心神,然后开始清理现场。 ――――――――――――――――――――――――――新人不容易,看书请收藏,有票请投票,谢谢大家捧场!! 第13章 夺回家业 上 张牧在夜幕之中浑身是血的回到了厢房内,悄悄掩上房门之后,便瘫坐到了地上。 双腿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虽然计划是早就制定好的,执行也没有问题,只是第一次杀 人,难免有些后怕。 加上胆战心惊的去了一趟李福的房间,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周姨娘不除,如芒在背,所以周姨娘一定要死,而下一个便是张炽,只是张炽要比周姨娘难对付的多,不过明日便是一个开始。 现在刺杀周姨娘的计划的剩下了最后一步,张牧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一咬牙关便刺入了大腿。 然后将剪刀擦拭干净放回到原处,顿时撞开房门惊恐的喊道:“来人啊,有贼人!……。” 当下,张府内平静被撕裂了。 花墙外的李福自然是第一个听到的,睁开双眼便看到张牧躺在厢房外的台阶上,身上浑身是血。 本打算第一个冲出去,但是心里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王宏泰推开了房门便冲了出来。他急忙蹲下了身子。而家仆们卧房纷纷点灯。 此刻王宏泰已经冲到了张牧面前,看到张牧一脸惨白的躺在血泊里面,当下吓的魂不附体。 “张牧,张牧,你怎么了?”王宏泰当下当蹲在张牧身边关切的问道,同时警戒的望着四周。 此刻,后院之中的几个老妈子已经跑了过来,看到张牧的样子顿时几声惊叫。 随后,几个男丁过来,这才七手八脚的将张牧抬到了屋子里。 一时间找大夫的找大夫,找强盗的找强盗,整个张府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张牧躺在**上,王宏泰手忙脚乱的正在给他包扎,这个时候,突然外面有人喊道:“不好了,出事了,太太被人杀了!” 刚刚平息一会的张府,瞬间再次炸开了锅。 而张牧听到这里,便松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清晨时分,旭日东升,往常应该平静的张府,如今却上下都乱了套。 老族长张?带着带着十多号人匆匆忙忙的进入张府内,而当他刚到后院,便看到穿着皂衣的衙差已经在办案。 张知县穿着青色官袍,头戴乌纱脸色憔悴的站在周姨娘房间大门外,神情凝重。 永安治安一向良好,如今出了这种恶性案件,实属罕见,如果处理的不得当,再被言官参奏一本,当真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格外慎重。 “大人,凶犯可能是为财而来,地上都是染血脚印,房间内被翻腾过,梳妆台上的首饰都不见了。另外小的推测,应该是惯犯。”一侧的捕头小声的说道。 “何以见得?”张知县问道。 “现场好像被重新处理过,墙上的血污是被涂抹上去的,而凶犯杀人之后并不着急逃走,反而是隐藏线索,如果不是惯犯怕是没有那个气魄。”捕头解释道。 “知道了。”说道这里,张知县便朝着张牧而去。 此刻张牧坐在一张藤椅上,哭的痛不欲生。 “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要节哀才是。”松纹小声的劝道。 “姨娘啊,你对我视如己出,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养育之恩,你便先走了……。”张牧六神无主的哭诉着,让四周人不免一阵唏嘘。 “哎,可怜的孩子,爹娘早逝也就罢了,结果这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张知县心里暗想着便和声问道:“张牧,本官问你,你可看清楚了那个贼人相貌?” 张牧擦了擦眼泪,刚想站起来行礼,便被张知县给拦住道:“坐下说。” “大人,他穿着黑衣,头戴面巾,草民没有看清楚他的形貌,当时草民正在温书,这贼人突然闯了进来,草民便拿起凳子反抗,好在惊动了先生,这贼人才匆忙跑掉。”张牧呜咽的说道。 “张牧,你放心,有本官在这里,本官就会为你做主。你放心吧。”张知县严肃的说道。 “大人,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张牧小声的说道。 “哦?”张知县摆摆手,示意四周的人走开,俯身道:“你说便是。” 张牧擦了擦眼泪小声道:“我府内内外两层,前后七进,内外门都有婆子和家仆看守,那个贼人被惊之后,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漏痕迹,可见对我府内了若指掌,怕是……。” 张知县听到这里便略微一愣,经历如此重大变故却思维不乱,和他猜测的如出一辙,不由对张牧更加青睐。 毕竟张府不是普通人家,家里主仆上下几十口人,凶犯能够无声无息逃走,是内贼作案可能性极大。 “本官知道了。”张知县起身说便喝到:“王捕头,马上把张府下人圈禁起来,带着手下衙差给下人们的房间挨个仔细搜查。别漏了!”说道这里,又犹豫了一下道:“别乱来。” “草民张?叩见大人。”张?看到这里,便急忙走进去行礼。 “哦,张员外快起来。”张知县扶起张?道:“只是搜查一下,不碍事。” 片刻功夫,院内一阵吵扰,张家上下奴仆都被赶到内院之中,张知县环视一圈,一言不发。 此刻的张炽背匆匆而来,冷眼望着这一切,颇为震惊。 自然他第一个便朝着张牧张牧望去,只见张牧在那里十分悲伤,张炽眼神顿时露出了一抹狐疑。 随即他谨慎的朝着李福望去,李福混在下人们人群中,两个人四目相对,李福悄悄摇头,张炽不禁咬了咬牙关。 而这一切张牧都看在眼里,心里暗道:“果然这个李福和是张炽的人。” “是那个天杀的干的,我操他八辈祖宗。……。”顿时房间内传出来摔东西的声音,周姨娘到底是张敖生母,悲痛是在所难免。 片刻之后王捕头手里拎着一个包裹和一柄染血长剑,匆忙进入了到了后院内,当下弓腰说道:“大人,我们刚才在张福的房间内发现了这个。”当下将包袱摊开,放到了地上。 包袱里有一叠的宝钞,还有一些金玉首饰,价值不菲。而另外一柄长剑上,血迹斑驳。 李福看到这里,当下愣住了,顿时喊道:“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好个凶狠手辣的奴才,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你的。来人,给我拿下!”张知县顿时勃然大怒道。 王捕头拔出佩刀便想李福扑去,没想到这李福竟然有两下子,一脚踹开了一个衙差,夺路而逃。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张知县喝到。 顿时一干衙差便冲了出去。 李福虽然有些能耐,不过双拳能敌四手,一干衙差加上张?带来的奴仆,几下便将李福给压在地上,随后便给五花大绑。 “二爷救我!”李福顿时绝望的朝着张炽喊道。 张炽一下也慌神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出,当即走过去一脚踩在李福身上道:“畜生,枉我平日对你不错。别他娘的赞?j,大院的东西也敢偷,线上呆着腻歪了么?老子插了你!”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惊愕的朝着张炽看去,这一段话看上去像是在骂李福,不过这里却有黑话,“大院”指的是监狱,“线上”便是里面有人,“插了”就是你敢背叛我,我要你的命。 张炽这是在告诉李福,你别害怕,监狱里有人照应,如果你敢乱来,老子现在就结果了你。 李福听到这里,果然老实了。 张牧下意识的觉得,这张炽怕远不是他看着那么简单。 “将此人给本县羁押回去,好生看着。”张知县当下喝到,这样的一件案子,人证物证皆在,让张知县也松了一口气。 “张员外。”张知县紧接着说道。 “草民在。”张?急忙弓腰道。 “如今这案子已经水落石出,明日清晨带张牧到公堂听审便可。等这贼人签字画押便能结案。”张知县笑道。 “草民遵命。”张?心里清楚,这是要带李福回去严刑拷打了。 “还有,如今这府内没有大人,张牧这孩子本县十分看好,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张知县提醒道。 “草民明白,这几日草民便帮牧之处理他姨娘后事,等一切妥当最后再做打算。是这这周姨娘的尸体?”张?说道。 “凶犯已经落网,该办后事办后事,不必走那倒程序了。早日入土为安,也好让张牧早日温习课业。”张知县说道这里,便走到张牧身边道:“人死不能复生,一切事务本县自会替你做主。你且好生养伤,别再耽误了课业。” 张牧哭的跟泪人一般道:“多谢知县大人。” “我们走。”张知县听到这里,便转身离开,一票衙差紧随其后。 “草民恭送大人。”张?急忙追了送了出去。 片刻之后,送走张知县,张?回到了后院中,当即喊道:“牧之,你且回去先休息吧。你姨娘的事情,我会操持。别在发热起来,那就麻烦了。” “多谢族长了,姨娘虽然只是侧室,但是为我父亲生下了张敖,又抚养我一场,视我如同己出一般,如今张敖是指望不上了,还请族长办的体面风光一些。权当我一片孝心了。”说道这里,张牧便哭的跟泪人一般。 张?看他哭的痛断肝肠,当真以为他母子连心,心里唏嘘不已,便安慰道:“难得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放心吧。”当即转身道:“管家呢?” 这个时候管家张文广急忙出来道:“小的在。” “刚才牧哥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从今日开始,这府内上下便都要听你家少爷的。谁敢造次,别怪老夫我翻脸!!”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少爷问安。”张文广急忙回头喊道。 “给少爷问安。”府内老少奴仆急忙给张牧问安。 “免了。”张牧擦了擦眼泪说道。 “快把少爷抬回去,该去采买棺椁寿衣的去采买,该去通知亲友的去通知,还都愣着干什么?这都要我教你们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张?跺着脚骂道。 当下,下人们一哄而散,张牧被抬到了厢房内,躺倒了**上,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做,计划到了这里,便剩下了最后一步――收拾张炽,张牧沉思了片刻,便喊道:“松纹,去把先生和管家都给我请来。” 第14章 夺回家业 中 片刻之后,王宏泰先到房间,紧接着管家张文广匆匆的进入了屋子里弓腰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张牧起身望着张文广,面前的张文广有了四十多岁,穿着一席青色棉布道袍,头戴小帽,老脸上满是岁月沧桑,或许是今日有些劳累,带着几分倦容。 “文广叔,你在府里多少年了?”张牧问道。 “回少爷,有了四年了吧?”张文广客气的弓腰说道。 张牧对他的印象还算是不错,曾经有一次周姨娘罚张牧禁食,张文广曾偷偷的塞给了张牧半块米糕。 “府里的账目一向可是你打点的?”张牧接着问道。 “小的平日里只管计帐收租,至于府上其他买卖都是姚掌柜打理?”张文广老实的回答道。 “好,你派人去通知姚掌柜,告诉他我要查账?还有,你把府内这来两年账簿拿来?”张牧淡淡的说道。 “少爷,这……?”张文广面露难色,心里正在琢磨怎么推诿。 张牧冷笑道:“怎么?要去请族长来么?”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拿?”说完,张文广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牧之,你该好好休息,好好的查什么账?”王宏泰不解的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张炽夺我家业之心便路人皆知,如今周姨娘归天,今日如果不给张炽一个下马威,怕是我的日子怕是比之前还难过?”张牧咬牙说道。 王宏泰听到这里,略微一愣,不禁又看了张牧一眼?作为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这张牧心智未免有些太成熟了一些。 “松纹,给我喊几个汉字来,拿着棍棒绳子在外给我伺候着?快去!”紧接着,张牧又喊道。 “好的少爷?”松纹立马下去办,片刻后,几个大汉已经站在了门外听命。 这个时候张文广已经抱着一摞账簿放到了桌子上,弓腰道:“这两年账目已经全部都在这里,小的已经派人去通知姚掌柜。少爷且等等。” “嗯,文广叔,我对府内的情况不太了解,不如你先给说说情况。”张牧微微笑道。 “少爷,咱们在城外有三个庄子,大约合十多顷田,每年收租一千一百三十石,目前库房内存粮不到三千余石,府内每年开支大约九百石左右……。”张文广拿起账簿念到。 “等等,家里十多余顷田,合一千多亩,平均一亩田才收一石粮食。文广叔,你是在糊弄我么?”张牧挣扎的坐了起来,瞪着张文广说道。 “少爷,奴才那里有这个胆子?这一亩田要平均交税七到八升,给佃户半粮,再算上耗费,合下来也就这个数了。”张文广急忙弓腰说道。 “呵呵,文广叔,我一向当你是个老实可靠的,你真当我是一介书生?先不说山田,中等田,城外张庄上熟之田每年两种,夹种春花,少说一年稻三石,春花一石,至少合四石,就算是你找的佃户又蠢又懒,那么至少也收三石粮食?就算是抛去税租等消耗,每亩田至少收两石,刚才我看你账簿上我张家上等田合四百七十多亩,单这一项,一年也差不多顶上你的数字了。如果再算上中田,山田,我怎么就敢给我编一个一千多石出来?”张牧将手里的账簿用力的甩在了张文广的脸上,一脸怒色的怒斥道。 张文广当下哑口无言,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再说开支,就算是府内一年收租一千石,你竟然给我一年开支九百石!九百石啊!!府内每天是吃金还是吃银呢?就算是咱们敞开了吃,九百石粮食都吃进了你咱们的肚子,可我怎么觉得从来没吃饱过呢?”张牧继续怒道。 此刻,就连一向很少过问世事的王宏泰都皱起了眉头,这账目确实有问题的厉害。 “少,少爷,这些年府内开销确实很大,修缮了中堂,后院,……。”张文广急忙解释道。 “放屁!你当你是沈万山给万岁爷修南京城呢?修个破中堂再加个后院,拢共用了半年,还用是庄里的汉子,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开支了九百石了?”张牧跳着脚骂道。 “这,这里面具体的事情都是太太吩咐办的,小的,小的只是个奴才……。” “哈哈哈哈,张文广啊张文广,好一个奴才啊!真是要翻天呢?别把这事情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你就不怕太太半夜变成厉鬼来找你么?好,就算是太太授意你干的,你可知道按照《大明律》欺隐田粮是什么罪?太太如今撒手人寰了,官府不会将她如何,你有几个脑袋?”张牧冷笑道。 “就算是你没有欺隐田粮,这些平白无故消失的粮食,那便是你中饱私囊了,这罪可比欺隐田粮更重。王先生,你一会去官府一趟,我倒是看看张知县怎么收拾你这个欺上瞒下的奴才。”张牧一脸怒色喝到。 王宏泰自然心领神会,迈步便朝着外面走去。 “少爷,少爷,饶命啊?”当下,张文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 “饶你?老子凭什么饶你?是你有功劳还是苦劳?难怪你这些年走路都带风,这是要造反吧!”张牧怒喝道。 “少爷,冤枉啊,这,这都是太太授意的,每年庄上的余粮多半都给入了炽二爷的账。小的只是听命行事,求少爷饶命啊。”张文广急忙说道。 “我二叔张炽?”张牧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宏泰,当即问道。 “是炽二爷,小的不敢瞎说?”张文广急忙说道。 “你先起来吧。马上给我把真账簿拿出来?可别想糊弄我?”说道这里,张牧便从**榻边拿出来一本账簿,扔到了桌子上。 这本账簿是张牧在张燃书房发现的,是张燃再世时候的账目,张文广看到这里,心里知道这是无法糊弄过去了,急忙弓腰道:“是,是,是。” “好了,把去姚兴登给我叫进来。”张牧说道。 站在院子里的姚兴登背负着双手,看着四周下人们一片忙碌,不由的轻叹一声。 周姨娘这一走,东家变化极大,他本想想去请示一下张炽,结果张炽正好被派出去采买丧礼用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张文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从厢房内走了出来道:“少爷喊你进去呢。”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姚兴登问道。 “哎,别提了?这少东家精明着呢,你可小心点?”张文广提醒着他,便瞅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几个壮汉。 “怕什么?有二爷给咱们做主,天塌不下来。”姚兴登这么说,一是安慰着老张,二也是安慰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说着,姚兴登便推开了房间大门。 抬头一看,张牧依在chuang边,手里翻着账簿,看也不看他. 他是见过张牧的,之前经常来府里,那个时候的张牧疯疯傻傻,成日里邋里邋遢,今日一见,倒是让他有些恍惚。 此刻的张牧头上束着发,干净利落,圆嘟嘟的脸蛋上,鼻子高挺,唇红齿白,乍一看真是可爱至极。 “少爷?”姚兴登笑吟吟的弓腰作揖道。 “姚掌柜的,请坐吧?”张牧将账簿放到了一侧,起身笑道。 “听闻少爷昨夜差点遇害,小的今日清晨便想来给少爷请安,结果店里有些事情,便脱不开身?”姚兴登寒暄的笑道。 张牧抬头看他,姚兴登穿着一席灰色团领衫,头戴员外巾,年纪五十岁左右,不过面容倒是保养的很好。 “姚掌柜在到了我张府之前是在那里生活。”张牧问道。 “呵呵,少爷,之前一直在处州丽水城生活。”姚兴登笑道。 “处州可是个人杰地灵好地方啊,大名鼎鼎诚意伯的故乡。那姚掌柜是怎么到了我府上的?”张牧笑吟吟的问道。 “小的起初在处州一个当铺当伙计,后来遇到了炽二爷,便将小的纳入了他的绸缎庄。几年后少爷府上王掌柜的大病不起,炽二爷这才让小的到了少爷府上打理外面的生意,算起来已经有了四个年头了。”姚兴登颇为得意的笑道。 “看来姚掌柜是一生经商,我是相信姨娘的眼光的。那账簿可带了?”张牧问道。 “回少爷,小的听闻少爷传唤,便匆忙而来,这账簿还在总店。小的已经命人去拿了。”姚兴登笑答。 “这样子,你看这太太撒手人寰,我对家里的产业是两眼一抹黑,敢问姚掌柜这几年是不是世道不济,经商艰难呢?”张牧笑道? “少爷也知道,咱们的买卖大多布庄,当铺,粮庄为主。这几年确实生意有些艰难。效益确实不怎么好。”姚兴登讪讪的笑道。 “对了,姚掌柜,你一年在我张府拿多少薪水?”张牧问道? “刚来的时候太太给二十贯宝钞,五十石糙米,车马用度一应府上报销。去年太太给涨成了四十贯,五十石糙米。”姚兴登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略微点头笑道:“看来姚先生劳苦功高,太太当真十分喜欢。”随即喊道:“张管家,你进来。” 这个时候张文广急忙进来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样,你去库房给姚掌柜预支宝钞一百贯,细米一百石。”张牧笑道。 姚兴等听到这里顿时一喜,急忙起身道:“多谢少爷。” “呵呵,姚掌柜客气了。你也不需要谢我。咱们主仆一场,这点情谊还是要讲的。不过呢,从今日起,张府的生意就不劳烦姚掌柜了,还请姚掌柜另谋出路吧。”张牧淡淡的笑道。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姚兴登猛然一惊,起身问道。 “我不是说的都已经很明白了么?你看这买卖一年比一年难做,我一个读书人,实在懒得去参与这些?姚掌柜这几年辛苦了。”张牧冷笑道。 “少爷,我可是二爷请来的,再说,我姚兴登有什么错?少爷凭什么辞退我?”姚兴登当即怒道。 “姚掌柜啊,我怎么听您这话有些不明白呢?言下之意我张府的买卖是二爷说了算么?至于你问我为何要辞退你,你心里不比我清楚么?”张牧冷笑道。 “你!你!我去找二爷去!”姚兴登当即怒道。 “来人啊,给我将这个大胆的奴才绑了,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那好,今日咱们便新账旧账一起算!”张牧顿时起身怒道,只是牵动了腿上伤口,疼的张牧呲牙咧嘴。 “少爷,这样办不好吧?”张文山急忙说道。 “松纹,你死了么?”张牧顿时喊道。 这个时候等在门外的松纹带着几个府内的仆从便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将姚兴登给捆住了。 “给我吊在外面的树上打!”张牧怒吼道。 松纹一看少爷发威了,那里还敢二话?拖着杀猪一样姚兴登便挂在了树上,几个愣后生当下便左右开弓的打,弄的后院瞬间和杀猪一样。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前院的人,张炽是才采办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歇一下,便匆忙的到了后院。 看到这情景,一下子愣住了。 “张牧,你这是干什么?”张炽顿时怒喝道。 “扶我起来。”说了一声,松纹便扶着张牧站了起来:“原来是二叔,没看见我在教训府内的下人么?" “二爷救我啊,……。”姚兴登看到张炽便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扯着嗓子喊道。 “给我使劲打!”张牧顿时怒道。 这个时候老族长也带着一群人匆忙赶来,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看到这一幕都瞬间愣住了。 第15章 夺回家业 下 “牧之,这是怎么回事?”族长急忙问道。 “这个狂妄的奴才,这几年仗着太太仁慈,不知道侵吞了多少财产。今日我要查账,这畜生竟然连账本都不带就来了。我要辞退他,他竟然要去找二叔评理。族长,你说说,我府内的事情,他去找二叔评理是什么个事情?”张牧冷笑道。 “族长,这姚掌柜是我推荐给周姨娘的,所以……。”张炽急忙解释。 “难怪这奴才敢怎么放肆,原来是炽二爷给他撑腰啊。那我就问你一句话,这姚兴登是不是我府上的?”张牧质问道。 “自然是你府上的。” “那好,我教训我府上下人,你有什么资格参与?”张牧怒道。 一时间张炽语塞,再看族长一脸铁青,便没有再说话。 “给我拿鞭子沾水打,不把你这些年私吞的财产给我吐出来,我今天便扒了你的皮!”张牧跺着脚怒道。 松纹急忙跑着去拿长鞭,沾水之后,抽在姚兴登身上啪啪作响,呼呼生风,十几下便打的姚兴登鼻涕眼泪齐飞。 “二爷,您到时说句话啊。我可是一分不该拿都没有拿。哎呀,绕了小的吧。”姚兴登求饶道。 “等等,姚兴登,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父亲在世时,外面的十多处买卖每年进账两三千贯,这几年怎么每年才两百贯,就算是世道不济,一年五百贯问题该不大吧。你倒是给我说说,这钱都去那里了?”张牧怒问道。 “少,少爷,这钱奴才都是给了二爷的。其余的小的当真不知道啊。”姚兴登扯着嗓子喊道。 刹那间,后院一片寂静。 “族长,这都是周姨娘一介女流,不方便抛头露面,便将府内的买卖交给我打理。钱还都在我那里存着,实在是没有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张炽急忙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炽二爷才是?那倒是我不对了,如果外面的买卖是姨娘授意你搭理的,那敢问恒二爷,我府内内年的租子怎么大部分也都到了你的手里了?”张牧冷不丁的说道。 看到这里,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毕竟都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情自然也不用多说。 “族长,那些租子是姨娘托我给敖哥修房用的。”张炽急忙解释道。 “等等,我有点乱啊。让我理一理。我父亲当年去世之后,按照《大明律》,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姨娘早就分家给了张敖,怎么如今他修房子,还用我的钱?好吧,我退一万步,当弟弟的给哥哥修房子,我认了。府内这四年的租子加上我父亲在时候的积蓄,少说七八千石粮食,敢问您是给张敖修宫闱么?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不是?”张牧冷笑道。 “族长,您听我解释……。”张炽一时间有些慌张,他实在没有想到张牧竟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闭嘴!”族长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厉声喝道:“给我拿账簿来!” 张文广看到这架势,胆子都吓破了,急忙回账房将账簿取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递给了族长。 族长打开翻看了几页总账,脸色便更加的难看。 四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来人,给我将姚新登使劲打。”族长将账簿甩到了张炽脸上,当即怒喝道。 跟着族长的几个奴仆,顿时冲了上去,拿着马鞭左右开弓,打的姚兴登浑身是血。 众人都知道,族长表面打的是姚兴登,实际上是在抽张炽的脸,到底张炽是个爷,又是一家子,得给他留面子。 几个大汉不消一刻钟,便打的姚兴登死去活来。 张牧见到时机成熟,便厉声喝道:“畜生,还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求求族长开恩,不然今日就活活打死你。” 姚兴登一个生意人,那受得了这般毒打,眼看张炽无法为他出头,便知道今日形式,当下便哀号道:“族长,绕命啊。这跟小的真没什么关系,小的就是一个管账的。都是炽二爷周太太穿一条裤子,不然太太也不会把钱都给他……。”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你少胡沁。”张炽听到这里,顿时便朝着姚兴登而去。 张牧也急忙起身怒道:“你少胡说!” 族长张?起初就有些怀疑,周姨娘到底是个精明的女人,能够把钱都心甘情愿给了张炽,这里面到底有些猫腻,如今姚兴登竟然捅破了这张窗户纸,他这张老脸,算会让张炽给丢尽了。 “张炽,你给我站住!来人啊,给我把二门都关了,不相干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张?此刻已经怒发冲冠,额头的青筋都迸了起来。 四周的人看到这里,都知道是出了这样的惊天丑事,躲开来不及,那有把跟前凑的,急忙都退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内院之中只剩下了一干族长带过来的奴仆和张家几个房族长。 “畜生!给我跪下!”张?跺着脚吼道。 张炽浑身一颤,顿时跪在了地上,急忙道:“族长息怒,都是姚兴登胡说八道……。” “姚兴登,今日你要想活命,便给老夫说实话。如果真跟你没关系,老夫就绕了你。如果你胡说八道,老夫有的是办法!”张?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 姚兴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道:“族长老爷,奴才哪敢瞎说啊。这府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只有牧哥儿不知道罢了。不然您想啊,周太太干嘛把钱都给了二爷?小的说的可都是实话,饶命啊族长老爷。” “张文广,你是二府管家,老夫问你,你知不知道?”张?强忍着怒火,沉声问道。 张文广顿时跪倒了地上,吓的魂飞魄散,急忙朝着张炽望去,只是还没有等张炽开口,张?一脚便见他踹翻在地怒道:“你是不是你皮痒痒了?” “老爷,饶命啊。二爷,二爷和太太,确实,确实有些新闻……。”张文广颤抖的说道。 “族长,那都是下人们胡说的。我和嫂子清清白白……。”张炽急忙解释道。 “住口!空穴不来风,无风不气浪。怎么他们不说别人,就说你一个?老夫你问你,家规第六条怎么说?”张?气的浑身颤抖的怒道。 “人非财利不养,而生财之道;不读即耕,不商即贾,必各有所业,而后身可以生,家可以养,不然谓之游民,衣食之源无所从出,势必至于为非一旦,上天谴罚,罹刑章破,荡家产抛弃骨肉,当此之时,悔何及哉,有志者早宜自立……。”张炽急忙跪在那里背诵道。 “好,家规第九条怎么说?”张?再问道。 “伤风败俗,丧坏心术,破荡家资,祸乱宗亲……。” 还没等张炽背完,张?便怒喝到:“原来你知道?国法家法,你选一个吧。”张?铁青着脸说道。 “族长,您听我说啊,下人们嚼舌根那个府内没有?况且他们那个亲眼看见?我纵然是个不成器的,家里也是有妻有妾,何至于干下这个伤风败俗的事情。”张炽跪在地上,委屈的辩解道。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暗暗佩服,这张炽确实不好对付,所谓捉贼做赃,捉奸捉双,周姨娘一死,这便是死无对证,只要他咬着牙不松口,族长没有只有旁证,便没有办法对他如何。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第一件贪墨张燃家产的事情已经坐实,至于他和周姨娘有染么……,黄泥甩到他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说不清楚,这样最好。 总之今日他是身败名裂,二房房族长这个位置,他是没脸再坐了,就算是他想,张?也不答应,目的已经达成,下一步自然就他扶上马,再送他一程。 “族长。”张牧让松纹扶着他走到族长跟前,小声的说道:“二叔和姨娘的事情,我们还是别再说了。到底一家子,打断了胳膊还把袖子里藏,这等丑事,不易外扬。还是要保全咱们张家的声誉才是啊。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被别人笑话?” 他猜测,族长也不想将这件事闹大,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他这样拷问,无非是想给张牧一个交代,如今张牧松口,他心里感激还来不及。这察言观色,推敲上人心思,乃是在基层摸爬滚打练就的,卖给张?一个人情同时,让张?对张炽失望彻骨,一石二鸟,这买卖不亏。 果然,张?听到这里,慈爱的抚摸着张牧的脑袋,感慨的说道。“我的儿,亏你还想保全咱们张家的名声,保全老夫的名声,真正是难为你了。也罢也罢,你既然都不想追究,老夫还能说什么?” “不过族长,二叔将李福那个贼人安插在府内,我心里却是有些发毛。还请族长为我做主。”张牧望着张炽,幽幽的说道。 这话就诛心了,刚才抓捕李福的时候,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李福和张炽的关系不一般。而张炽和周姨娘又有染,言下之意,便直指周姨娘的死因是不是张炽雇凶杀人,为了掠夺张牧的财产。 张?被张牧这么一点,心里都不敢往下想。 老脸上肌肉抽搐了两下之后,心里都有些后怕,如果事情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李福已经被抓,一旦吐了出来,张家的脸面便是丢尽了,当即便沉声道:“牧之你放心,老夫为你做主。” ――――――――――――――――――――――――――三十岁,加油!!兄弟们,看书的收藏,这大半夜更新,身体真心不行了。相当年,我也是能夜夜那个啥的。哈哈哈哈。 第16章 大计成功 说道这里,族长张?便大声喝到:“张炽,你勾结匪类,辱没门风这是其一,贪夺无度,沾染是非这是其二,这二房族长,从今日起,便和你没有关系。” “族长,我冤枉啊……”张炽急忙辩解。 看到这里,张?更加来气,当即喝到:“闭嘴,如今你不思悔过,无视尊长,这是其三。来人啊,按照家规,给我困在树上,给我重打。” 众人看张?如此动怒,那里还干废话?当下几个小厮拖着张炽便如同杀猪一般的绑到了树上。 “族长,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从未有一刻,哎呀!”张炽还没有开说,奴仆们拿着棍子便左右开弓,一顿痛打。 “畜生,你还敢顶撞?你虽是庶出,你哥死后,我将二房交给你你打理。结果,你却干出来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情,今日老夫不教训你,日后你干出来弑君杀父大逆不道的事情发,岂不是要连累我整个张家?给我换门栓打。”张?咆哮着喊道。 伺候张?的人何曾看过他老人家如此动怒?当下便抽下门栓,左右开弓的猛抽。 片刻的功夫,张炽便被打的浑身是血,他此刻才恍然大悟,这一切摆明就是一个圈套,张牧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他向里面跳。 心里后悔没有早日杀了这个孽障,怒视着张牧,咬着牙关恨不得将张牧生吞活剥。 张牧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漠视着张炽,他心里清楚张?要干什么,不过他需要给张?下个决心,于是他便装作作害怕的一样的向张?的身边靠了靠:“爷爷,我害怕,二叔好吓人。” 张?看到这里,肺都要气炸了,顿时怒道:“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种孽障。给我打,从今天开始,将他的名字在族内除名,他名下族中产业,尽数充公。从此这个不孝的东西,便和我张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族长,这未免是不是有些过了?”当下,有人便小声劝道。 “哼,都是老夫纵坏了他。这等顽劣之人,再留在家中,那日惹来灭门之祸,你们才甘心不成?”张?怒吼道。 那些人看到这里,便明白了族长的意思,族长这是摆明了要跟张炽划清界限了,如果李福杀周姨娘的事情确实跟张炽有关系,张家不能为这一个庶出败坏了名声。如果他跟周姨娘的死没有关系,那么,族长这么做也是为张牧正名,免得人说他做事不公。 众人知道,张炽大势已去,多说无益,便都纷纷闭上了嘴巴。 张牧冷眼看着张炽,心里知道,今日是杀不了他的,不过夺取了他头上光环,这要比杀了他跟爽,接下来再对付张炽,便容易很多。 计划到了这里,算是完成,张牧幽幽的闭上了眼睛,为了等待这一刻,他足足用了两年时间,忍受了多少毒打去折磨,屈辱和伤痛,今日终于一吐为快。 片刻之后,张炽被打的浑身是血,多人劝阻,族长这才作罢。 随后命小厮将他抬了出去。 至于府内的人看到张炽这般下场,都吓破了胆子,谁还敢造次?这张府,从今日开始,换了主子了。 “牧之,今日劳累了一天,去休息吧。你府上的事情,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张?看到张炽那狼狈模样,心里也有几分伤感,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族长,只是周姨娘的丧事还请族长多多费心了。”张牧说道。 “她那样的一个人,你也不必为她求情了。文广,你过来。”张?背负着双手说道。 张文广急忙弓腰过来道:“族长有什么吩咐?” “弄一口棺材,装裹了算了。法事就不必了,亲友也不必通知。一个姨娘而已,不用劳动什么。今夜就下葬,记住,不准她进祖坟。”张?淡淡的说道。 张文广一愣,急忙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等等,你先回来,给老夫收拾出来一间房间,老夫要在这里住上几日。还有,把这个姓姚的送回家。顺便把他的账簿给我带来。”张?又吩咐道。 张文广知道,族长是不放心他们这些下人,急忙弓腰道:“小的马上就去安排。先告辞了。” 张?一摆手,张文广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的急忙退了出去。 随后小厮门急忙抬人的抬人,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一场风波,慢慢平息。而张牧此刻,终于能安心休息一下,回到房间,到头便睡,梦中,似乎梦到了远在未来的父母,格外香甜……。 ―――――――――― “妈的,你就不能给老子轻点?”张炽躺在**上,呲牙咧嘴,一把将一个伺候的他的小丫鬟给推了一个踉跄。 吓的那个小丫头花容失色,急忙跪在地上道:“老爷息怒。” “滚!”张炽怒吼了一句,小丫头急忙的退出了房间。 他爬在**上,后背棒伤火辣辣的剧痛,让他心乱如麻。 从出生到现在,从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心里怒火腾腾的向外冒,恨不得现在就将张牧给碎尸万段。 真是玩了一辈子鹰,最后竟然让鹰给伤了眼,自己都觉得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尤其是输给了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傻子,这让他更加愤愤难安。 这算是把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不仅让族长赶出了张家,而丢掉了不少产业,更加可气的是,他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如今付之一炬。 之前还是谦谦君子,如今一转眼不仅成了贪婪无度,乱伦恶淫的伪君子,这如后他还在永康如何抬头做人? 一想到这里,心里的痛比后背的痛,痛苦万倍不止,不过这还不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老爷,王捕头来了。”此刻,外面的小厮通传道。 “快让他进来。”张炽听到这里,急忙喊道。 这个时候,王捕头进入房间,他头戴六合一统帽,身穿红罩甲,内衬青衣,下身灰色长裤,一条青索子系在腰间。 此人在永康县衙当差,人送外号王麻子,专管维护治安,追捕罪犯以及侦查缉访。李福便是他今日亲手带走。 “哎呀,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王捕头进门还没来及的坐下,便看到躺在那里的张炽,顿时惊讶的说道。 “先别说这个,李福现在如何?”张炽急忙问道。 “放心,那小子在押回到县衙的路上我便给他吃了药,后张知县又命我等拷打,那个小子现在已经不行了。什么都吐不出来。明日等他签字画押之后,一旦关入大牢,等不到秋后就也就没命了。”王捕头小声的说道。 张炽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道:“真是好险。” “对了张香主,宋大人命我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捕头小声的问道。 “老爷,张熬公子在大门外。”突然有小厮喊道。 张炽刚要开口,听到这里之后便低声嘱咐道:“你先走,这件事我自然会禀明宋大人,告诉宋大人,只是意外,让他老人家不必担心。”说道这里,他喊道:“云来,你进来。” 这个时候进来一个身穿青衣小帽的小厮,张炽道:“你带着王捕头从后门走。别让张敖撞见了。” “那我先告辞了。香主可好生休养。”说完抱拳拱手,转身离开。 “让我进去,我看我二叔,你烂他娘的什么?”片刻后,便传来张敖的聒噪声。 “让他进来。”张炽暗暗咬牙,心里暗道:“这个恨铁不成钢的东西。” 当下,张敖推门撞门,看到张炽躺在**上一脸铁青,又一声的伤,顿时一惊道:“二叔,你怎么弄成这样?” “你不在家料理你娘的后事,来这里做什么?”张炽皱眉质问道。 “黑呀,二叔,快别说了。”听到这里,张敖挺大的人,眼圈一红,顿时跪倒在地上道:“请二叔给我娘做主啊,本来准备风光料理后事的,谁知道族长突然就不让发丧了,如今我娘已经被装上了车,运到城外去了。我追了半路,看见不是去祖坟的,想必是族长不让我娘入祖坟,您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我们有什么办法?今日你在前面哭你娘的时候,我已经被族长给贬出了张家,还差点把族长给打死。你看看我这样子,族长不杀了我,已经不错了。”张炽冷笑道。 “怎么会这样?”张敖这下算是两眼一抹黑,今日倒是听到后院有事,但是他那会只顾着哭他娘来着,根本不知道,一直等到给他娘装棺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追了半路,手足无措,这才来求张炽,那里料到张炽竟然被贬出了张家,这可是惊雷大事。 “那你要去问你的好弟弟。”张炽没好气的道。 “好弟弟?你是说张牧?那一个傻子,怎么会把二叔弄成这样?”张敖一头雾水的问道。 “妈的,让你看着张牧,你他娘的成日里喝酒赌钱,嫖花宿柳。你还不知道吧,他刚刚县试中了案首,如今可是族长面前的大红人。你说他是一个傻子?我可告诉你,那个小子比你一万个都精明。 他这一路装疯卖傻,我们都被骗了。今日他设计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是一环套着一环,步步为赢,真是一棍子一棍子将我置于死地。这让的人,他这样的年纪,想想都让他觉得后背发凉。“张炽咬牙说道。 张敖听到这里,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瘫坐在锦地上,茫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感谢:我是?讶肌?40330003504558、熟习的?嘏??淮蛏汀?词榍胧詹兀?璩炕褂幸徽隆c魈烊??。⌒恍淮蠹抑c帧?p> 第17章 风波再起 这个打击对张敖属实不小,本来还指望张牧死了之后,他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二房长子,这下算是都没指望了。 如今母亲被杀,他最大的靠山张炽也被赶出了张家,顷刻之间,变化天翻地覆,不禁傻在那里。 “二叔,那李福为何要杀我母亲?”半天之后,张敖才回过神来问道。 “说你笨,你他娘的还真是笨。你真以为你娘是李福杀的?李福是你娘的亲戚,你娘待他又是心腹,他杀你娘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他杀人之后不逃走,今日还被抓了一个现形,李福就是蠢笨,也没有到这个的地步吧?”张炽怒斥道。 “那,那我娘是谁杀的?”张敖一听也有理,顿时问道。 “哼,还能是谁?自然你是那个好弟弟,你想,之前我们是这么对他的,他岂能不怀恨在心?杀你娘,将我驱逐出张家,我还实话告诉你,下一个就是你。”张炽冷笑道。 张敖听到这里,更加六神无主,一下就慌了,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那知道怎么办?你看我这德行,我还能帮你什么?”只是张炽说道这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松口道:“你和玉真子相识?” “对啊,我认识玉真子。”说道这里,张敖小声的道:“他可是白莲教的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我也听说过此人,眼下你只能先下手为强,除掉那个张牧。不然,你和我都会落得跟你娘一样的下场!”张炽冷冷的说道。 “啊!!”张敖一下傻了,他虽然是个纨绔,不过胆量实在有限,如果让他**个良家妇女他敢,让他雇凶杀人,真是没那个胆子。 “你怕什么?想想我们叔侄现在的处境,如果张牧不死,死的就会是我们!不是二叔吓唬你,你想想你之前是怎么对待那个小子的?”张炽冷笑道。 张敖一想,当下魂飞魄散,他母亲不过对张牧严厉了一些,便遭了杀身之祸,他对张牧的恶行那可就太多了。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道:“难道族长就信他?” “这不是废话?族长如果不信他,我何至于此被贬出张家门墙?就算是族长有怀疑,他如今可是案首,将来弄不好还是举人,万一在中个状元,你我那可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张炽接着挑唆道。 张敖一想到以后他自己的凄惨的光景,他母亲的惨死,不禁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犹豫了一下道:“好,我就去求求玉真子。”只是说道这里,有觉得没有把握,便小声问道:“可是他如果不答应帮我么?” “哎呀,你放心好了。那玉真子虽然有些本事,但是绝对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你只要给够他钱,他什么不敢做?你二叔看人一向很准,错不了!”张炽笃定的说道。 只是看张敖还有些犹豫,便接着道:“这样,张牧将我弄到现在这模样,也不是一个人要杀他。我出一百贯,你拿出来一百贯,算咱们合伙的。” 张敖听到这里,便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找玉真子。” “站住,你着急什么?现在都要关城门了。明日再去,玉真子那个臭杂毛见钱眼开,你只要给跟他谈价钱就好,别扯那些没用的。关键别提到我,我和他不对付,再坏了事!”然后语气一转道:“二叔这可是在真的帮你,杀了那个小子,二房的家业都是你的。二叔不过出出这口恶气罢了。”张炽嘱咐道。 “多谢二叔了,那侄儿就先回去。明日就去找玉真子。杀了张牧,报仇了我娘的大仇,我一定重谢二叔。”张敖信誓旦旦的说道。 “哼,少说这些没用的。等事成之后,你可给我争争气吧。别再成立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走吧,我也乏了。”张炽没好气的说道。 “那二叔我先走了。”当下,张敖昂首离开了。 张炽等他离开,眼神陡然狰狞起来,咬着牙关,一脸怒色,心里暗道:“张牧啊张牧,我确实小看了你。不过这次,我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 ―――――――― 张牧躺在后花园的摇椅上,盖着一张锦被,伴随着摇椅款款摆动,眼前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 松纹弓腰站在一侧,正在拨弄香斗内燃灰。 丫头小月捧着一张紫漆托盘,半跪在地上,将托盘上的茶盏放到了一侧的矮几上,和声道:“少爷,这是您要的枫露茶,按您的吩咐,已经过了三道水。” 张牧端起茶盏,抬头看这丫头身量还未足,不过明眸皓齿的也有几分可爱,便善意的一笑,随后轻轻抿了一口香茗,唇齿生香,将茶盏放下后,舒坦的又靠回到了摇椅上。 “来到大明朝两年,今日方才过上了正经日子。”张牧心里感慨着。 他身后凉亭内,张?和王宏泰正在下棋消遣。 “先生一直说牧之的文章老健精深,昨日看了一眼他的文章,才知道果真如此。先生正是教导有方,老夫多谢了。”张?笑道。 “惭愧惭愧,这做学问,虽说是学海无涯苦作舟,不过也要看天赋。牧之这是秉承了他父亲遗风,晚生还真是没有教导他什么。”王宏泰急忙说道。 “先生自谦了。牧之这等才华,今年中举我看倒是问题不大。只是眼下时运不好。听闻皇帝一向对吏制十分严苛,听说去年松阳县知县被枭首示众,并将尸体剥皮楦草,置于衙门官座。至今还杵在那里。”张?小声的说道。 “何止他一个?我听同科的几个朋友说,就这两三年严州府王知县,衢州府李县丞都是这个下场。这年头官确实不好当啊。一个知县一月俸禄才六石五斗,一年也不到一百石。老族长,您说说,他有上有父母高堂要孝敬,下有儿女要抚养,又要婆子丫鬟要使唤,骡马还要嚼头,这点俸禄怎么够干什么?”王宏泰苦笑道。 “可说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结果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依旧落魄。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张知县,那样清廉的一个人,每年夏秋交粮时节,有时候都亲自踢斛。可见现在为官确实艰难了。”张?唏嘘道。 一侧的张牧听到这里,不禁心里一笑。 这年头缴纳赋税都是以粮食为主,所谓踢斛,便是百姓交赋税的时候,官员用脚踢一脚装粮食的斛,掉在外面的粮食,这便是所谓的火耗。 这些火耗慢慢的便成了官员的灰色收入,张知县那样严肃的一个人,光想想他绷着脸去干这买卖,便十分有趣。 “洪武年间的官确实不好当,看来还真不是史书乱写的。英明神武的朱元璋真是对这些贪官污吏恨的压根都痒痒。”张牧心里暗道,前两年为了生存一直装疯卖傻,如今危机解除了,倒是也该为以后谋划谋划。 “经商?”这个念头一闪,张牧不禁又是苦笑。 来了这两年张牧冷眼看着,在大明朝,士农工商等级分明,户籍又分是军、民、匠、灶四类。商人在这个年月,既没身份,也没地位,属于“贱籍”,虽然比唐宋地位略高些,升斗小民见了也屈身喊一声“员外爷”,可到底看不起你。连个绸缎的衣服都不让穿,从此可见一斑。 张家经商不过是副业而已,就算富可敌国又如何? “沈万三富可敌国,不一样是家破人亡?前些年松江府的那些富户,都被剥夺了家业,强迫他们迁入应天府和陪都,败家的败家,要饭的要饭。 《大明律》规定“农业者不出一里之间,朝出暮入,作息之道相互知”看来朱元璋确实不待见商人,就让你老实呆在家里种地,在这个时候经商,那是不靠谱的。” “入伍建功?刀剑无眼的,咱的命可是很金贵的。再说现在天下安定,那有那么仗打?况且又不是军户,当不了兵。就先不考虑了。” “可恨的是自己孑然一身而来,口袋里没装个土豆玉米的农作物,也没有带个什么高科技,好在前世学习用功,学的那些数理化还没有都还给老师,倒是可以搞些小发明,保证让大明朝那些土鳖开了眼。”想到这里,张牧的心里便暗暗的盘算起来。 只是刚想到这里,张牧便又想起来张炽。 “周姨娘被杀的案子已经风平浪静,李福不管如何,反正是招供画押了,只是可惜没有把张炽给扯出来。 如今他被驱出了张家,又损失了不少祖产,老族长又天天打发人去要账,估计他的日子怕是真不好过。这个人绝非善类,他是一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背地里一定在谋划什么,看来要早作打算才是。”张牧心里暗暗的琢磨着。 “老爷,兴隆街王会同求见少爷。”这个时候张文广匆忙来通报道。 “王会同?”老族长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个人。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给我定的亲,后来这人看我呆傻便悔婚了。现在来找我,自然是后悔了。正好,我倒要去会会他。”张牧冷冷的说道。 “别胡来,永康巴掌大的地方,也不便于他交恶。坐坐打发了便是。”老族长嘱咐道。 本来会客这种事情,张?是应该出面的,不过张?一听是他,心里便什么都明白。 张家到底是本地大族,毁了张家的婚,这便是打了张?的脸,张?怎么可能会见他? 表面上嘱咐张牧,心里已经表明的态度。 “爷爷放心。”张牧一看张?没有起身的意思,心里便松了一口气,于是吩咐道:“松纹,把我抬到宣荣堂去。” ―――――――――――――――――― 今天接到编辑短信,弄合同所以跟新晚了,不好意思。 已近签约,放心阅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92ks就爱看书网】 第18章 让你再悔婚 宣荣堂修建在张府的中轴线上,乃是张府核心建筑,平日里会客都在这里。 王会同忐忑的坐在大厅内,早有仆从奉茶伺候着,只是他心里不大自在,时不时的拍打着衣服上褶皱。 环视着宣荣堂内青砖蔓地,上面铺着上等的波斯地毯,几根墙木做的堂柱,粉上黑漆折射着幽幽的光泽。 大堂摆设的家具,乃是用清一色的上等水沉木打造,中堂上挂着的北宋山水大师巨然和尚的真迹《春江图》,两侧楹联乃是元代大家赵仲穆亲笔所提。随意摆设的几样古玩玉器,也都有来头,真是世族之家,虽然几经沉浮,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一想自己走的悔婚那一步棋,真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 那日他是看了又看,怎么看张牧也是傻子,谁曾想,这还没几日,这小子竟然中了案首。 更加重要的是,他唯一的亲人周姨娘归天了,如今偌大的家业都成了张牧的,这正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年是费劲了力气才攀上这门亲事,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能甘心? 所以今日来碰碰运气,反正张牧只是个孩子,他又做不得主,听闻张家老族长还住在这里,今日如果见到老族长,这事情怕就成了一半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便看到七八个小厮抬着张牧走进了宣荣堂。 王会同急忙起身,只是没有看到老族长,眼底便闪过了一丝失望。 松纹急忙从藤凳上扶起来张牧,张牧虽然腿上有伤,不过修养几日,已经长出了新肉,走路虽然不方便,扶着站起来问题不大。 “王先生,晚辈有伤在身,便不给您行礼了。”张牧说着,便坐到了椅子上。 “不必不必。”王会同急忙陪笑着说。他再抬头看张牧,身上穿着一件云罗纹缎面百花穿蝶织金直身,头发梳成络子,束着镶嵌着拇指大小祖母绿的紫金冠,面容俊朗,目光炯炯有神,正是偏偏美少年,富家公子哥。 一时间看的王会同都恍惚了,这和他那日见的,那里是一个人? “牧之,听闻你姨娘的事情,万分惋惜。你也不必悲伤。免得耽误了学业。”王会同笑道。 “松纹,给我沏庄里新送来的碧螺春。”张牧也不理他,只是管吩咐道。 “牧之啊,你的伤还碍事不碍事了?”王会同讪讪的问道。 “先生,你尝尝这新来的碧螺春,雨前新茶,高山茶树,味道很鲜的。外面这一丁点就要一贯宝钞。十分难得。”张牧淡淡的笑道。 “老夫刚才已经尝过了。果然不错。”王会同笑道。 “松纹,给先生包一些,一会让先生带走。”说道这里,没等王会同寒暄,张牧便接着道:“先生来专程看我,又岂能让先生空手而归?” 王会同听到这里,心里一喜,暗道:“看来这孩子还是念着旧情,懂得孝敬。”便笑道:“牧之你太客气了。” 张牧一笑,便问道“王先生和家父早就认识了吧?您知道,咱们这读书人,听的是先贤之道,学的是济事文章。圣人教我们做人,首先这心就一定要善良。我这府里,来条狗都会让他好吃好喝送走。这不算什么。” 大厅里的仆从听到这里,当即一个个都低下头了,一个个身体微微的颤抖着,想笑又不敢笑。 王会同一脸尴尬,还没开口,张牧便又说道:“说起狗来,你看我府内大黄就是一个好榜样,所谓狗不嫌家穷。你让他滚,他也不滚,谁知道有一日,我只是训斥了它两句,他便再也不理我。估计它要是会说话,一定跟我说:对不起主人,您让我滚,我一不小心滚远了。看来畜生终究是畜生,你对他好是没用的。” 当下,大堂内的下人头低的更低了,松纹的下巴都低住胸脯,颤抖的更厉害。 “畜生不听话也是有的。”王会同只当他是一个小孩,便随意的笑道,只是刚说完,看到四周的仆从都在偷笑,不禁怒道:“牧之?你是在骂老夫?” “当啷”一声,奉茶的小丫头把托盘掉到了地上,急忙欠身捡起来,又急忙弓腰给张牧欠身表示道歉。而孙纹手里捧着托盘已近如同筛糠一般的颤抖。 “先生说什么呢?我开个玩笑而已。再说,先生怎么能够跟畜生相比呢?”张牧微笑到。 “你竟然骂我**不如?”王会同顿时站了起来怒道,在永康生活一辈子,从未被人这么羞辱过。 “王先生果然聪明绝顶,配合的真好。”张牧冷笑一声说道。 当下大厅内哄堂大笑,孙纹扶着堂柱已近笑的岔了气,几个丫鬟笑的前仰后合。 “送客。”没等王会同再说什么,张牧边挥手说道。 当下孙纹急忙到:“先生请。” “孺子不可教也!”王会同老脸今日都丢尽了,一挥袖扬长而去。 “这个混蛋孩子,尽然敢奚落老夫。”站在张府朱漆大门外,王会同心里愤愤的暗道,只是想到这里,王会同突然道:“不对啊,我来是提婚的?怎么就跟他扯了起来?” 又一想,不禁一脸苦笑,自从走入大厅之后,话题就一直被张牧带着走,一不留神便上了套。 “唉!”王会同一躲脚,这门亲事算是彻底的黄了。 “老爷,我们回去么?”一个小厮低声问道。 “回你的卵蛋!”王会同顿时一个耳光,怒冲冲的上了车。 ―――――― “牧之,王先生怎么一脸怒色的走了”等张牧刚到书房,王宏泰便进来问道。 “我那里知道?”张牧一脸无辜的说道。 王宏泰看孙纹咬着嘴唇暗暗的笑,顿时明白了过来,无奈的笑道:“你又调皮什么了?” 这个时候,后门的婆子道:“王先生,派去你家的车来了。” “我也去前面看看。”王宏泰笑道。 “先生自便。”张牧应了一声道,边拿起一本《文心雕龙》看了起来。 “牧果果,牧果果。”片刻后,巧儿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捏着一块已经咬了一口的栗子糕,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冲到了张牧身边。 如今王宏泰孤身在这里教导张牧,回去又麻烦,所以族长干脆派车把师娘和巧儿也接了过来,这丫头应该是刚到。 “好好久没来过这里了?这下可好了,以后就有人跟我玩了。”小丫头一边说话,嘴里的还嚼着栗子糕含糊不清,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至极。 这个时候,小丫头低着头,水葱一般的纤手在荷包内抓了一把干果和一块栗子糕递给了张牧道:“给你的。” 张牧刚接过来,小丫头便滔滔不绝的说道:“听说这次你中了案首,真是好了不起啊。平日里阿爹让背书,什么之乎者也的听着就头疼。我就说牧哥哥怎么会是傻子呢。不过你府内真好玩呢,和几年前模样没什么变化,门口的大黄狗还在那里,就是仆人们我都不认识了。”这丫头估计是在家没人跟他说话,真是小话唠一个。 孙纹听到大黄狗,不禁又笑了起来。 “牧果果,他笑什么呢?”小丫头狐疑的问道。 “没事,他肚子疼。”张牧笑道。 “巧儿?”这个时候,王宏泰从大门外进来。 小丫头听到王宏泰的声音,急忙放下袖管,也不大口大口的嚼东西,乖巧的跟小猫一般的站到了一边。 “成日里疯疯癫癫的,吃着东西便把出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食不言寝不语,要跟你母亲学,女孩子要端庄稳重才是。仔细以后找不到婆家。”王宏泰板着脸说道。 “哦。”巧儿委屈的嘟着嘴,一双水灵灵大眼睛朝着张牧眨了眨道:“找不到婆家那我就嫁给牧果果算了。” “咳咳……。”张牧顿时被栗子糕给呛住了,狼狈的一阵咳嗽。 “哼,看把你吓的,原来牧果果也不喜欢巧儿。”说完,小丫头便赌气一般的跑开了。 “巧儿,我咳咳……。” “来喝口水,巧儿让我惯坏了……。”王宏泰转身递给了张牧水杯,苦笑着说道。 “巧儿天性纯良,如同璞玉。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张牧喝了一口水镇了镇,急忙笑道。 王宏泰听到这里,不禁多年来的一桩心事,浮上心头。巧儿过年了已经十三,确实也该到了找婆家的年龄了。 媒人虽说了两家,结果那两家便再无音信。 王宏泰知道原因,虽然他是廪生,在本地也有些威望,可就是因为巧儿的母亲是个目色人,巧儿又长的像她母亲,外面人都看巧儿如同夷狄,虽然不明着说,但是王宏泰却清楚。 早年前王宏泰确实想过让巧儿嫁到张府,不过怕别人说他高攀张家的闲话,况且儿女又小,便没有开口,结果让王会同捷足先登,这件事便错过了。 他就巧儿这一个女儿,嫁给村夫他又不甘心,找个门当户对的,别人有嫌弃巧儿,一来二去的,这丫头便知道了一些。 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是到底已经明白事理,心里也有些委屈,王宏泰也为了这件事常常头疼。 可是如今王会同婚也退了,张牧又是他看着长大,经历了这件事,王宏泰认定张牧日后必成大器,今日的事情倒是点醒了他,张牧父母双亡,如果张牧日后有了功名,他也愿意,这件事倒是也可以成了。 “巧儿这孩子随她母亲,骨子里善良,就是调皮了一些。”王宏泰淡淡的笑道。 “一会我去哄哄她,不碍事的。”张牧笑道。 “哦,对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王宏泰问道。 “眼下当然最重要的是府试了,只是我心里还有些担心张炽。”张牧担忧的说道。 “他已经被族长如此责罚,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吧?”王先生笑道。 “这可不好说,先生还记不得那日李福被抓的时候,张炽和他说的话?”张牧问道。 “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依稀记得张炽在骂李福之类的。”王宏泰说道。 “不错,确实是在骂了李福,不过他骂的可是黑话。先生想想,什么人才会说黑话?”张牧小声的说道。 王宏泰听到这里,陡然一惊,失口道:“你是怀疑他是……。” “就算不是,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不能不防着一点。虽说族长在这里,保不齐张炽会有什么举动。为了大家安全,我觉得不如找点保镖为上。”张牧说道。 “保镖是什么?”王宏泰茫然问道。 张牧一想,这年月还没有保镖这个东西,镖局是清朝才诞生的,于转口道:“就是护院。”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说道这里,王宏泰踌躇了一会,便眼前一亮道:“我倒是一个合适的。” “是谁?” “你听说过城外十五里义丰乡的严家没有?”王先生笑道。 “城内兴隆当铺的东家么?”张牧问道。 “不错,严家这些年买卖做的不小,家里的几个兄弟,都是一身好把式。去年他们的一个子弟考学,让我指点作保,我便去了几日,稍微有些交情。如果我开口,严老爷子想必会帮忙的。”王宏泰笑道。 “他们靠的住么?”张牧问道。 “应该问题不大,前几年听说他们还和张炽因为一宗买卖闹了点矛盾,后来便没有交集,我看可以。”王宏泰笑道。 “那好就他们吧,务必找几个有真才实学的才靠得住,只要挨过府试,张炽是好是坏,便有分晓。”张牧说道。 “我明白。”王宏泰笑道。 “那就有劳先生了为我跑一趟了。”张牧起身作揖道。 “不必客气。”王宏泰现在看张牧,已经把张牧当成了半个女婿,自然乐意,当即笑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书请收藏,有票请给几票。您随手小小举动,便可以改变这本书的命运。谢谢大家了。本书被一组签约,放心阅读。 第19章 两小无猜 第19章两小无猜 三月的天,入夜的早。 巧儿百无聊太的爬在八仙桌上,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刘氏坐在她的对面,对着烛台正在做针黹,偶然抬头看了巧儿一眼,不由的一笑。 平日里这丫头就跟没笼头的马一样,成日里叽叽喳喳,活蹦乱跳,没有一刻安闲。也就是在王宏泰在的时候还能稍微安分点。 可是今日这小模样,倒是格外少见,于是伸手便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只以为是她生病了。 巧儿赌气一般的将头一偏,刘氏便好奇的问道:“傻丫头,又被你父亲逮住你顽皮了么?是不是又挨骂了?” “才没有。”巧儿无精打采的说道。 “那是怎么了?看你晚上吃饭也没有好好吃?是谁惹你生气了?”刘氏又问道。 “还不是那个臭牧果果。”巧儿没好气的说道。 刘氏一听,便笑道:“你牧哥哥怎么会欺负你吖?娘可不相信,你牧哥哥平日里最疼你的。” “哼,他那是假装疼我,今日爹在训我,说我嫁不出去,我说我嫁给牧果果,谁知道他竟然吓的目瞪口呆。娘,连牧果果也嫌弃我。人家不要住在他家里,免得让他看见碍眼。走,娘,咱们回家去。”小丫头刷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委屈的嚷嚷着。 说着说着,她明净清澈眸子,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可爱的脸颊便嗒吧嗒的滑落下来。 刘氏听到这里,便勾起来她的心病,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便急忙起身安慰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笨丫头。你跟谁说这种事情,他都要吓一跳。娘以前没有教过你《女论语》么?女儿家要娴静贞德,婚姻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随便说呢?你牧哥哥出生在这样严谨的人家,学的是圣人之道,岂能不被吓一条啊?” “那娘你以前跟我讲什么王子公主的,他们怎么就能随便说?”小丫头委屈的反驳道。 “娘的故乡在很远很远地方,那里的风土人情和这里不一样了。你看娘来了这里不也入乡随俗了么?以后这样的疯话,可不敢再乱讲了。”刘氏笑道。 “师娘?”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张牧的敲门声。 巧儿听到这里,急忙一转身擦眼泪。 刘氏温柔的一笑,把手帕递给了巧儿,急忙去开门,看着张牧被松纹扶着站在门外,便说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下地乱走?万一牵动伤口怎么办?” “我的伤已经不大碍事,师娘来了我还没有问安过,现在过来看看你们住的如何,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让下人们去安排。”张牧笑着,便看着巧儿,小声的问道:“还生气呢?” 刘氏默默点点头笑道:“快进来吧。”,转身道:“巧儿,你牧哥哥来了。” 巧儿背对着张牧,显然还在赌气。 张牧便悄悄做了个手势,告诉师娘我来哄她,刘氏莞尔一笑道:“巧儿,我去看看你爹。你陪你牧哥哥说说话。”说着,便出门去了。 张牧转身望着刘氏的背影,感觉到了一阵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师娘身上有母亲的味道,离开家越久,便越是思念,暗想着:“离开了快要三年了,不知道父母现在如何了?” 巧儿看他母亲走了,干脆起身坐到了绣**边上,依旧背对着张牧,发着小脾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榻。 张牧让松纹扶着他坐到了锦凳上,便抬头看着巧儿,巧儿穿着红绫织花的短袄,外面罩着大毛的碎花缎面比甲,下身一条粉绫百褶裙,绣着百花争艳的垂纹,平日里总是装满了各种小吃食的荷包,还挂在蛮腰上。 “巧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张牧从松纹手里接过了一个点心盒子,放到了桌子上笑道。 “不稀罕。”巧儿赌气一般的说道,说道这里又一想,便道:“以后你也不要跟我说话了。反正你也讨厌我。” “谁说讨厌你?听说你来了,我还专门给你找了一个好玩的。你就不想见见呐?”张牧讪讪的笑道。 “哼。爹说跟我说,玩物丧志。再说了,你是大少爷,我是小丫头。你当然清闲了,我可还要跟娘学女红,爹还要我写字。没工夫见。”巧儿一转身气鼓鼓的说道。 张牧看她白皙的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深邃蔚蓝的眸子雾气氤氲,眼窝微微的红肿着,真是我见犹怜,便笑道:“松纹,你去抱进来。” 当下,松纹转身出去,随即抱着一条刚两个月的小狗崽子走了进屋子,张牧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这小狗崽子吃的滚圆滚圆,肥嘟嘟的,站在桌子使劲的冲着张牧摇着尾巴,可爱死了。 小丫头看到这里,刚要起身,便顿时又坐了下去。 “这可是我专门打发人从庄上给你找来的,你不喜欢啊?那算了,我让人给给送回去。反正你以后也不跟我说话了。”张牧轻叹一声说道:“松纹,你抱走吧。” “不要啊。”当下,小丫头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便抢先将小黄狗抱在怀里,芊芊小手抚摸着小黄狗,爱不释手。 “喜欢不喜欢?”张牧问道。 ‘“当然喜欢了。” “那你生我的气不了?”张牧笑问道。 听到这里,小丫头便一板脸,心里暗道:“哎呀,我怎么跟他说话了?”便道:“当然要生气了。” “哎,可惜了。”张牧故作失望的轻叹道。 “可惜什么?” “我还打算后日去庄里看看,想着带上你一起去的。你知道,这几天池塘里的鱼过了一冬都养肥了,真是好吃的时候。啧啧啧,可惜你还生我的气,一定是不肯去的。白白错过了这美味。”张牧摇头说道。 “谁说人家不肯去了。”巧儿当即反驳道。 “咦?那你不是要学女红,又要写字,一定没时间的。”张牧故意坏笑道。 “女红可以以后再学,又耽误不来什么,至于写字么?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碍事的。”小丫头急忙说道,只是说道这里,便觉得不对,顿时道:“好啊,你还欺负我,小黄,去咬他。” 当下,两个人打闹成了一团,片刻后都笑的气喘吁吁,张牧问道:“现在不生气了吧?” 小丫头刚才被他娘说教了一通,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张牧又带着小黄来看他,可见他是用心的,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只是脸上还有些挂不住道:“刚才,刚才那你为什么吓成那个样子?” “什么吓成了那个样子?我只是被噎住了。再说了,婚姻大事有怎么能开玩笑的。两个人要成为夫妻,首先要彼此喜欢,心心相印才行。”张牧解释道。 “你胡说八道,娘说女儿的事情,要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丫头抱着小黄漫不经心的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暗想:“看来封建荼毒,当真是害人不浅啊。这年头人思想单纯,没有流行歌曲,也没有大长腿欧巴,没有早期的爱情启蒙。只是一味的三从四德。”于是便笑道:“那牧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啊?” “嗯,叫来自星星的你。从前啊,有个人……。” ―――――――――――――――――― 微风荡漾,吹得油菜花宛若千层波浪在绿海翻涌,一波潮来一波歌,让人心旷神怡。 中午刚过,义丰乡四周百姓大多还在歇晌休息,田间地头空旷无人。 位于义丰乡的严家,白墙灰瓦屹立在乡上东北一角,内中阁楼林立,规模不小,后面还有一片土地,正在准备破土动工,显然还在扩建当中。而此刻大院内寂静无声。 后院的阁楼内,炭炉烧的通红,温暖如春。 几十盆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鲜花竞相绽放,让人进入房间内增添了一抹勃勃生机。 除了这些花,房间内便十分空旷,一张两米的大理石长案,上面摆满了刀铲等工具,再有便是一张太师椅,而在太师椅一侧,竖着一柄生锈的偃月刀,另外一侧,者挂着一套破旧铠甲,好似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只是已经数年不用,上面布满了灰尘。 一个穿着一席青色棉布长衫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在长案一侧修剪着一盆盆栽。 他白发苍苍,微微的有些驼背,不过挽起的袖管露出的手臂,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虽然年代久远,不过现在看着,依旧触目惊心。 如果说老头手臂的疤痕狰狞,再看他的脸的话,那一道疤痕便不算什么。 他的脸上似乎被大火烧过,面额焦烂,五官早就已经变形,一双浑浊的眼睛之中,却微微的露出寒光,此刻的站在那里,从背影看,只是一个年纪花甲的老头,可是却有一股无法言明的威严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老头,便是严家的主人严永年。 提起严永年,义丰乡的老百姓,谁不竖起大拇指? 乡里的老人都知道,严永年不是本乡土长的,二十多年前是躲避战乱才到了这里,从此便在这里安下了家,开枝散叶。 这些年,严家买卖做的风生水起,客栈、药店、车船行、牙行、武馆等等,只要朝廷允许沾手的生计,几乎都有严家的身影。卖买一直从江浙做到了福建湖广,真可谓是远近皆知。 更加可贵的是严永年这些年为乡里捐资助学,搭桥铺路,是永康县乡绅的代表人物之一。 严老爷子做人十分低调,几乎很少出门,如果乍出现在人群里,除了他这狰狞的相貌,怕是没有人能够认出他就是严永年了。 片刻之后,老爷子将剪刀放下,一只手微微的捶打着后背,步履蹒跚的朝着太师椅而去。 刚刚坐下,一个三十七八岁,头戴逍遥巾,身穿灰色道服的中年男子便推门进来,他是严刚,严家如今管事人,径直走到了严永年身边小声的道:“父亲,县里的王宏泰来拜访您。您见还不是不见?” 严刚心里清楚,虽然严家如今有金山银山,不过归根到底行商只是副业,而且商人地位低下,族里的子弟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走举业。 普通人他也不来麻烦老爷子,这王宏泰今年可是教出了一个廪生,一个案首,如果族内的子弟让他点拨一下,那便十分有用了,也不敢怠慢,所以才来禀告。 “王宏泰?”严老爷子沉.yin一声道:“扶我去花厅,他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肯来咱们家,必定是有事相求。族中子弟日后难免要求他照应,我亲自去见见他。”严老爷子缓缓起身,严泰急忙扶着他,朝着门外而去。 ――――――――――――――――――――凌晨还有一更。看书的亲们请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20章 严家 王宏泰坐在严家欣荣堂之中奉茶,偶然抬头便看到中堂上悬着的一副长联,不由好奇起身。 这幅长联,字迹苍劲,古意盎然,绝是大家手笔,王宏泰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心里暗道:“想不到严家这种商贾人家竟然藏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简单啊。” 这个时候,一名小厮通传道:“老爷来了。”说话,严永年便被严刚搀扶的进入大厅内。 “哎呀严员外,几个月不见,您老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健硕了。”王宏泰看到严永年进来,便急忙作揖笑道。 “王先生客气了。快坐,人老了,胳膊腿都僵住了,让王先生久等了。”严永年淡淡的笑道。 “老先生说笑了。是我叨扰了才是。”王宏泰落座之后寒暄的笑道。 “王先生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严永年问道。 “呃,确实是有些小事麻烦严员外,只是……。”王宏泰看了看四周,尴尬的一笑。 “你们先退下吧。”严永年挥挥手说道。这个时候,大厅内伺候的人便纷纷离开。 “不瞒严员外,我在城里听人说,你严家太极拳十分厉害,家里的几个后生小哥,也都是武艺精通,所以,想从严家借几个人用用。”王宏泰抱拳笑道。 “哎,只是别人胡言乱语罢了。王先生可不比当真。”说道这里,两个人都微微一笑。 “我倒是好奇了,王先生一介书生,怎么好好找起来武夫了?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一侧的严刚问道。 “到不是在下,是我的一个学生,员外可听说永康东门内张家二府么?”王宏泰笑道。 “东门外张家二府?你说的可是张燃的府邸?”老爷子沉吟一声,抬头问道。 “不错,这次我找你帮忙,为的是他儿子张牧。想必您也听说了,前几日他府内姨娘惨遭横祸,我是有些担心罢了。怎么老先生见过张燃?”王宏泰问道。 “张燃乐善好施,颇有孟尝之风。老夫和他做过相与。倒也认识。这样,王先生既然亲自而来,老夫又钦佩张燃的为人,这个忙啊,老夫帮了。只是眼下我庄子里人都在外面跑买卖,先生能不能稍等几日?”严永年说道。 “这……。”这在王宏泰作难的时候。突然外面只听到一声大喊。 “别跑!” 王宏泰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深衣,身材消瘦的孩子健步如飞,瞬间闪到了花厅内。 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只是那个孩子膀大腰圆,看上去比倒要比消瘦的那个孩子大好几岁一般。 那个消瘦的孩子手里拽着一个荷包,高高举着,嘴里喊道:“来追我啊,有本事来追我。” "看我收拾你!"当即,高个子孩子伸手便抓住了他的右手,而那个瘦子略微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稳住身形,褪一弓,左肩向外一推,身体一压,浑身寸劲陡然出手,顿时那个高个子的孩子噗通一声便坐到了地上。 "成何体统,给我看住他。"严刚当即喝到。 当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大汉,顿时朝着这个身材消瘦的孩子扑去,只是刚抓住了他的肩膀,这个孩子双手一架,一招如封似闭便挡开了他的胳膊,紧跟着他迈出一步,身体向后一弓,双手抬起,一招进步搬拦捶顿时撞在那个大汉身上。 大汉踉跄倒退了七八步,刚回过神来,那孩子已经跑到了严永年身边道:"爷爷,看我的功夫是不是又长进了?" 此刻的王宏泰顿时眼前一亮,面前的这个孩子年纪比张牧稍大两三岁,身材纤长,皮肤白皙,消尖的下巴,五官精致,睫毛纤长,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娃娃。 “这个孩子我看妥当。护在牧之身边,也不易察觉。”王宏泰心里暗暗的想着。 "没看见有客人在么?"严刚眉头一皱,当即喝到。 而那个身材纤长孩子当即朝着王刚做了一个鬼脸,倒是一点都不怕他,反而那个摔倒的高个子孩子垂头丧气的作揖道:"孙儿知错了。" "又欺负你哥了?"严永年倒是格外的喜欢这个孩子,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问道。 "什么欺负他?爷爷,你看这个荷包,前几天我还看见在表妹身上,这几天就到了他的身上。哈哈,你说怪不怪。"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那个高个子的还是眨眼睛,还不忘做个鬼脸。 "是,是表妹送给我的。"高个子的孩子顿时一张大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了,先下去吧。"严永年淡淡的一笑道。 当即,他们便纷纷离开了大厅。 "严员外,晚生知道有些唐突了。只是想问问,刚才那个小哥能不能,能不能去帮在下这个忙?等家里的其他人回来了,再把他给换回来。我不是也正好看看这孩子的课业。"王宏泰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怕是不行吧,素儿虽然功夫可以,不过到底年纪还小,学业么,就别提了。再说经验不足,而且我家老爷子可是舍不得啊。"严刚哈哈笑道。 谁料到严永年竟然笑道:“这有什么?王先生既然看中了他,那是这孩子的福气。让他去便是。只是下午还请先生看看我这剩下几个孩子的课业,看看他们有个人才没有" "那多谢王员外了,晚生自当尽力。"当即,王宏泰笑道。 ―――――――――――――― 下午时分,微风习习,严家子弟尽数到了书房之中,王宏泰正在逐一的检查他们的功课。 而严永年拄着拐棍,凌风窗外,听着儿孙们朗朗的读书声,浑浊的眼睛里面,深邃而悠远,似乎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怔怔的出神。 “父亲,这个姓王的真是没个分寸,读书人就是穷酸麻烦。不是说那个贼人已经被逮住了么?如果没逮住,为何不去求官府呢?”严刚牢骚着。 “怕是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吧,再说,张家到底是本地世族,于他们结善,也无可厚非。”说道这里,严永年便低问道:“刚儿,你可记得我早年跟你说过是怎么来到了这义丰乡的么?” “当年父亲一路从应天府南逃到了永康,性命垂危,行将就木之时,被好心人收留医治,这才侥幸活了下来。”说道这里,纪纲猛然一怔,恍然大悟道:“父亲说的好心人可是张燃么?” “老夫当年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书生。知道了老夫的身世毅然将老夫收留在他的府里两年之久。伤好之后,又给了老夫几亩田地。这才有了你现在偌大的家业。如今争夺黄图霸业的心是没有了,可是行走江湖,义字当头。这个张牧既然是他的骨肉,我便没有坐视不理道理。素儿根骨上佳尽得我真传,而且冰雪聪明,凡事一点就透,心思又缜密,贴身保护张牧,我看绰绰有余了。”严永年说道。 “可,可素儿到底是个女孩家家的……。” “女儿家又怎么了?那个朱和尚要是没有马大脚,他能有今日?我看这府后代,没有一个人能比素儿强的。如果她能和张牧结缘,倒是也了了我三桩心事。一来报答了张燃当初救命之恩;二来么,也算是给素儿找了一个安稳的归宿;第三,咱们做这偏门买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给后人留一条活路啊。这次和张家结缘,说不定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严永年低声说道。 “话虽然如此,可我还是担心。”严刚说道。 “担心什么?” “张府的事情,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我却知道一清二楚。张燃的弟弟张炽乃是白莲教分舵香主。我看王宏泰要防的十有八九是他。这张炽怕是为的要张牧名下的财产。前几年因为一宗海货和他结怨,之后便查了查他的底细。白莲教可是不好对付。”严刚说道。 老爷子听到这里,浑浊的双眼射出一抹肃杀的寒光,仰天道:“山不转水转啊。原来是老相识!几个神棍翻不来什么大浪。等庄上运海货的人回来,多派几个人得力的暗中保护着张牧。白莲教要是真不要脸,那就收拾他们。老子还没死呢,造反也轮不到他们,这永康的一亩三分地,我张九四说了算。” 严刚听到这里,当即弓腰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吧。”严永年一挥手,严刚便退了下去。 他蹒跚的走到了长廊里,艰难的抬起腿,放到长廊坐上,靠着栏杆,抬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心里暗道:“朱和尚啊朱和尚,老子当年可不是败给了你,而是败给了常遇春和徐达。打仗老子是不服你的。不过么,这些年你把这个大明治理的倒是国泰民安。想来你日子还应该还没老夫好过?哈哈,皇帝老子是当过了,这当皇帝么,嗯,老子不如你。就不给你裹乱了……。” 听着耳畔朗朗的读书声,他悠然的闭上了浑浊的双眼,而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来那一段铁马金戈,血染黄沙的铮铮的岁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深夜更新不易,请大家收藏投票。感激不尽! 第21章 地主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张牧刚睁开了眼睛,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外面便听到有人说道:“少爷醒了,快伺候 着。” 当下,房门被推开,丫鬟小月和秋雨两个人并排走了进来行礼道:“少爷,洗漱更衣了。” 还没等张牧反应,小月便掀开了张牧的锦被,张牧当下尴尬的笑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踩着木屐刚下地,秋雨便捧着铜盆等着张牧洗脸。 张牧伸手洗脸,刚起身,小月便将一块热毛巾贴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小月便伺候他开始更衣。 张牧站在地上,一动不动,衣服便穿了一个整齐。 想想和之前的在听荷轩过的那苦日子,真是天壤之别。 刚到了外厅,传饭的婆子便抬着两个下面有蒸气饭盒走了进来,放到地上行礼退走。 小月急忙打开饭盒摆饭,一碗甜津津的八宝粥,一碟水晶枣米糕,一盆水蒸蛋,上面淋 着香油,撒着芫荽,香气扑鼻。 另外还有八样小菜,四咸,四甜,两荤六素,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个时候松纹进来问安,之后道:“少爷,车马已经都备好。您请过饭,给族长问安过,就能走了。” “你吃过早饭没?来一起吃点?”张牧笑道。 “哎呦爷,您快吃吧。眼下府里真不比之前,昨天外老族长在外院看到有些杂草,便让张管家叫人把李狗子打了二十板子。现在他还在**上躺着呢。要是让族长知道我和您同桌吃饭,还不要了小的的命?”松纹急忙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无奈一笑,老族长是从严治家,内外规矩分明,一点都不准僭越。 吃过饭,净手,漱口,这才让松纹扶着朝着宣荣堂而去。 自动夺回家业这七八天,日子过的悠闲惬意,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晨昏定省,再者就是跟王宏泰看书论道,省下的时间吃饭睡觉,然后给巧儿将故事。 松纹和三个小厮抬着张牧到了张?房门外,放下藤凳,张牧便进去问安。 老族长年纪大了,早就起来,如今正坐在书桌一侧捧着一本《会真记》看的入神,见到张牧进来,急忙将书放下,再用其他书盖上,这才走了出来。 “孙儿给也有问安来了。”张牧笑道。 “腿上的伤可好些了?”张?问道。 “已经打好,不碍事了。”张牧笑道。 “嗯,那便好。今日老夫也陪你去庄里看看。文广,车好了么?”张?笑道。 “都在门外候着呢。”张文广急忙进来,先给张牧作揖,然后才笑道。 张牧自从接管了二府的家业,还没有去过自己的田庄,本来是管家带着张牧去的,估计是张?怕张牧五谷不分,被人骗了,所以才亲自陪同。 “**明媚,孙儿就陪族长出去走走。”张牧笑道。 片刻之后,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七八个随从,从张府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牧果果,你说那个贾宝玉为啥不喜欢薛宝钗,而是喜欢林黛玉呢?我就觉得薛宝钗好。”巧儿坐在车里面,望着城外大好**,兴奋的问道。 “笨蛋,我不是说过了么?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史湘云劝贾宝玉以后好好读书,史湘云借机劝宝玉留心“经济仕途”大事,宝玉说这叫混账话,并宣称:要是林妹妹也说这些混账话,我早和她生分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这就是脾气相投,心心相印。贾宝玉心自然只有林妹妹懂,所以他才会喜欢林妹妹。明白了么?”张牧笑道。 “唔,好复杂。”巧儿茫然的摇摇头道。 “笨丫头,简单的说,喜欢有两种。第一种喜欢呢,就是你觉得他好,愿意跟他在一起。而第二种喜欢,即便他不好,你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这种喜欢,就能做夫妻了。”张牧费劲的解释道。 “才是胡说八道,用你的话说,那第二种喜欢,就是脑子进水了。既然他不好,为何要还喜欢他呢?”巧儿不屑的说道。 “哎,等有一天,你为某人个牵肠挂肚,一刻见不到他,生活就寡而无味,你就懂了。就好比薛宝钗确实温婉动人,可是贾宝玉就是喜欢爱发脾气的林妹妹,所以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张牧轻叹一声,无奈的笑道。 “那人家才不要喜欢人,听到好麻烦的样子。”巧儿小声的嘟囔着。 “少爷,田庄到了。”松纹在马车外喊道。 张牧和巧儿下了马车,抬头望去,眼前一望无际的是一片菜花地。 微风荡漾,成片成片菜花宛若波浪一般起伏着,犹如海洋一般壮观。 在不远处,有一座规模不大的院落,此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头戴青布包头包着发髻,身上穿着粗布短褐袍,腰间系着一条杂色短须绦,穿着草鞋迎了出来。 这个老汉皮肤黝黑,走路带风,虽然头发斑白,但是精神矍铄,脸上被岁月苦难雕刻的满是痕迹,一双大手如同蒲扇一般,上面老茧丛生,还有几处伤痕,一看就是老实的庄户人。 “小的王大,给老族长,少爷请安了。”王庄头快步走到他们面前,赶忙作揖笑道。 “老王头,你身体还硬朗啊?”族长背负着双手笑问道。 “托老爷、少爷的福。身体好着呢,一顿还能吃三大碗白饭。还能伺候少爷几年呢。”王庄头爽朗的笑道。 “行了,你带我们去田间转转,老夫许久没有出来走走了。”老族长笑道。 当下,王庄头便急忙走在前面带路。 “牧之啊,你看看四周,以前我们张家最鼎盛的时候,你眼睛能够看到的,看不到的,乃至于整个永康,都是我们张家的。如今是不行了。我只能给你们守着这份家业,以后张家如何,还要看你们能不能撑得住。”张?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爷爷放心,等以后我一定会让咱们张家,比现在强。”张牧若有所思的笑道。 “嗯,有这个志气就好。可别学了那个败家的哥哥。那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老族长带着几分怒意说道。 片刻之后,便到了一处田间,一望无际都是油菜花。 “少爷,路这边的地,一只到远处山头,是少爷的家的上熟田。眼前这四十亩上熟田,一直是老头子一家亲自照料的。等这个月谷雨菜花收了,便赶紧翻地播种,下个月插秧。等到七月收一茬,等到立秋前双抢一茬。十月下旬收了之后就种上菜花。” 然后伸手一指远处隐隐的一个山头道:“那里是中田,也是少爷的,种一茬稻,种一茬豆子,有时候雨水少也种麦子,豆子用来做豆腐,饲料,菜花榨油。剩下的渣子做成枯饼子,那可是上好的肥料。 边说边走,过了片刻之后乏了,王庄头急忙命庄里的伙计抬过来三架小竹轿子,让庄户们抬着,继续查看。 片刻后到了一处鱼塘,大大小小三十几个,一眼望不到头,阳光洒落在鱼塘内,微风袭来,掀起一圈圈涟漪,白练横空,烟波浩渺,偶然有肥鱼跃出水面,岸边青草随风起伏,好不惬意。 “少爷,这是咱们家的鱼塘,间种写藕、莲、虾蟹之类的副业,除了供给府里食用,剩下的便都卖了换成钞,供到府里。这处地方有一户佃家专门料理。也是庄上的老人了。”王庄头继续介绍着。 大约又一炷香,到了一片山丘处,张牧抬头望去,山丘上种满了各种果树,以橘树、毛竹居多,王庄头介绍道:“这片山林,如今有一半是少爷的。上面的的果子、笋菜,鲜菇、,竹子都先供府里,剩下的都卖成钞,交给了张管家。” 一只到了中午时分,也只逛了十之分三四,回到庄里,张牧望着那一望无际的产业,听着王庄头叙述,鼻子里菜花飘香,这是来到大明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原来我还真是个地主。”张牧心里喃喃说道。 ――――――――――――――――――――稍晚些还有一章,请大家看书收藏。谢谢大家了。第三波**就要来了。 第22章 鱼基桑塘 中午时分,天边滚来了一片黑云,淅淅沥沥的寒雨,说下就下。 窗外雨打芭蕉,而屋子里炭盆点红苗旺盛,却春意盎然。 老族长、张牧、巧儿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张牧抬头看着桌上四碟菜果,然后又放了四碟案鲜:红邓邓的鸭蛋,曲弯弯王瓜拌金虾,香喷喷油炸的烧骨,秃肥肥干蒸的劈晒鸡。 第二道:三热腾腾碧莹莹绿畦香稻粳米饭,一瓯儿滤蒸的烧鸭,一瓯儿水晶膀蹄,一瓯儿白炸猪肉,一瓯儿炮炒的腰子。落后才是里外青花白地磁盘,盛着一盘红馥馥柳蒸的糟鲥鱼,馨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 这些食材都产自家里的庄子,新鲜自然是不用多说了,而且没有化肥,虽然少了一些近代的调味品,但是依旧让人食指大动。 张牧起的晚了一些,所以并不太饿,而老族长只是尝了几筷子,吃了半碗米饭,可能是年纪大了,不喜欢荤腥,而且肠胃到底也不行了。 吃的最欢的当然是巧儿了,此刻他嘴里嚼着鸭肉,筷子上还夹着排骨,眼睛看着饭桌中央的鲫鱼汤,两弯眸子,高兴的如同月牙一般。 老族长看着巧儿吃的满嘴的油腻,不禁莞尔一笑,张家人丁兴旺,这倒是不假,只是可惜都是小子,所谓物以稀为贵,看着怎么一个可爱的丫头,老族长心里着实的喜欢,便吩咐道:“给巧丫头盛汤。“ 松纹站在边上急忙伺候着。 “王庄头来请安了。”这个时候,张文广在门外通报道。 “让他进来。”老族长伸手,便有人递过来水盆,净手,漱口。 “给族长,少爷问安来了。”这个时候王庄头弓腰进来作揖,随后问道:“庄上不比府里,没什么精细的东西。这都是些头鲜儿,族长、少爷吃的还可口?” “还好。老王头啊,今日我带牧哥来,一呢,是让他自己看看自己的庄子,知道这一食一物来之不易。第二呢,也是让你见见新主子。你可算是府里的老人了,伺候了我堂哥几年,又伺候了燃儿和他媳妇多年,如今到了牧之,还要你好好的看着这片祖业。” 说道这里,老族长回头道:“牧之,还不给王庄头作揖?这读书做学问,他不如你,但是这农耕种地,你以后可还要多问问王庄头。” 张牧急忙起身,走到王庄头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道:“以后还要多仰仗王庄头了。” “可不敢,可不敢。”王大急忙闪到了一边,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不是折老头子的寿么?咱们庄家人可受不起。少爷慈悲,给了小的和庄上几十口人饭吃。那里还敢不好好伺候?只要不是灾年,少爷就安心做学问,这庄上的事情,小的给你料理的妥妥当当的。” “牧之啊,你有了这片族产,你就要好好经营。日后无论是做学问也好,为官也罢。总之要比那些穷官活的阔气。这官啊,无欲则刚,只要腰杆子挺直了,眼睛才能看到远处。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短。说话都不硬气,这官便当的没什么意思了。”张?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牧听着这番话,就前世官场混迹多少年经验来说,可真正是肺腑之言。官场上总要受制于人,要么西方压倒东风,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想站的稳,走的远,最起码自己的屁股要干净。 不然,不是被西风压倒就是被东风压倒,这官当的,确实没什么意思,于是急忙道:“孙儿会好好琢磨琢磨的。” “文广,今天的雨我看是停不了了。你把庄上的老宅收拾出来三间,老夫今夜在这里住下。在城里闷了许多天,来这里透透气也是好的。”张?笑道。 “小的这就去。”张文广急忙退走。 “牧之啊,你现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张?意味深长的说道。 张牧自然明白,这是老族长要调开张文广,具体问问庄子里的底细。 张文广到底是周姨娘的人,老族长不放心,不摸摸底细,怕张牧吃亏,这年头欺上瞒下的奴才多的是,老族长活了一辈子,这点手段,他自然明白。 “王庄头,现在庄里到底还有多少地?一年有多少粮食?”张牧问道。 “回少爷的话,老头子手头里拿着都是张家二房的祖产,按照祖宗的规矩,祖产不分,所以老头子手里的地,一分未动。祖产上还有各类田亩五百多亩,正常年月,供给府里最少一千石米粮。 “剩下的两个庄子,乃是二府太爷挣下的,起初有二十多顷,四五个庄子,后来燃大爷和炽二爷分家,分走了一半。少爷和敖二爷分家又分走了一多半。眼下少爷的那片庄子,都是下等田,出不来什么粮食。种些桑树可算可以。”王庄头笑道。 “混账!”张?听到这里,顿时咬牙骂道。 “族长息怒,小的那里说错了?”王庄头吓了一跳,急忙跪在了地上。 “老夫不是说你。二府的孽障,仗着没人给牧哥做主,竟然做事如此不公!亏的牧之还有祖产,不然真要去喝西北风了。”张?怒道。 张牧无奈一笑,当初张敖自立门户的时候,周姨娘还做主二府,张敖乃是他的亲儿子,她岂有不偏心的道理? 除了祖产之外,剩下的两个庄子,好田地都被张敖拿走了,就给张牧剩下了一些下等田和中田。 “爷爷不必动怒,随他去吧。以后岁月还长,我慢慢的会挣回来的。”张牧安慰道。 “哎,你倒是个慈善的。真是家门不幸。”张?无奈的说道。 “当初分家的时候,小的也跟太太说过,不过人微言轻,没起什么作用。如今剩下的两个庄子,产的粮食除了交了税粮和徭役之外,八百多亩只能产出不到一千石粮食。这还是老头子追的紧。不然真是不好说了。”王庄头尴尬的笑道。 张牧和张?互相看了一眼,和张文广叫交出来的真账簿出入并不大,可见张文广并没有在里面捣鬼,倒是张炽这四年差不多把二府的积蓄都给掏空了,老族长想到这里,脸上不由的挂上了几分怒意。 一时间房间内一片安静,吓的老王头气都不敢大声出,就能听到巧儿吃饭的声音。 “老庄头快起来,这人心都是朝下长的,太太护着点张敖也无可厚非,跟您没啥关系。” 张牧急忙王老王头扶起来笑道。 “少爷真是菩萨心肠。这把老骨头跟着少爷,也算是值了。”老王头急忙恭维的笑道。 “眼下二府就我一个主子,这些产业我一个开销,绰绰有余。爷爷您也不用生气,只是,王庄头,难道就没有什么提高产量的办法了么?”张牧笑问道。 “哎呀少爷,快别说了,老头子侍弄了一辈子庄家,天天跟泥土打交道。真是使劲了浑身办法了。那些薄田,种什么也不好产量。反而还要亏人力。真是巧媳妇也米,也做出来好饭啊。”王庄头急忙笑道。 “我看也不尽然吧。”张牧若有所思的说道。 “牧之,王庄头可是庄稼的一把好手。你一个读书人,那里知道这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张?急忙打围道。 老王头是个老实人,听到张牧这样的问他,只以为是张牧嫌他懒惰了,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心里也委屈,为了那些薄田,他可是绞尽脑汁,可就是没有办法。 如今被张牧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火,便道:“少爷,您别怪老头子无礼,这种地,老头子一辈子,自问没有输过谁。不然也不会在张家干这么多年。就那些薄田,少爷您是没有去看,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如果少爷要是有好办法,能比老头子种出来的地产量高。老头子甘愿给少爷白干两年。” “呵呵,王庄头别恼。牧之年纪小,又生在城里,五谷不分的,你快别他计较。老夫知道是你是勤奋的人。”张?急忙安慰道。 “王庄头,你别动气。我说几点,你就按着办。我保证明年粮食产量,比现在强。”张牧抬头笑道。 “那不可能勒,除非天上掉馅饼。”王庄头赌气道。 “这样,我说,你看看有道理没有?”张牧笑道。到底之前从基层摸爬滚打起来,虽然没有亲自下地干过活,不过民以食为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虽然在现代,商业看的很重,但是农业作为第一产业的地位,从未动摇过,尤其是在十三亿人中国,张牧就农业上的问题,听报告都听的耳朵起茧了。 张牧今日仔细分析的一下,如今就是张家最好的上熟田,也不过一年产量是三石,加上菜花之类的一石,一年三种,也就是四石粮食。 这还是上等田,中等田根本达不到这个要求,一年两种也算是可以了。 按照大明和现在的换算,就算是上等田,下人们再勤快点,一年产量也不过五六百斤的样子。和现在粮食产量,才是现代粮食产量的三分之一到四分子一。 原因自然很简单,第一是品种,目前水稻的品种没有经过改良,根本无法耐旱抗虫,遇到天灾,真是靠天吃饭,第二个就是没有化肥农药,没有办法人为的提高的单亩产量。 而如今洪武年间,高产的农作物比如番薯,土豆,花生之类的还没有引进,要想改变目前的现状,确实不大容易。 不过这些对张牧来说,问题并不大。 于是张牧笑道:“咱们下说下等田,下等田土地不肥沃,确实不好出产量。不过,咱们动动脑筋啊,庄头,你想,如果咱们在下等田里除了种上农作物,再在田埂四周堆高,种上桑树,这是不是一笔收入?其次,在下等天理放上鱼苗,泥鳅,这是不是又是一笔收入?” 王庄头听到这里,顿时一愣,眼前一亮道:“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看书请收藏,谢谢了。码字到深夜,真是不容易。 第23章 严素 是吧,那咱们举一反三的想,刚才我看的那一片池塘,四周也种上桑树,下面养鱼虾蟹,鱼虾给桑树养分,而桑树又给鱼虾提供饲料,是不是可行?再有,在鱼塘内种些甘蔗之类的,这是不是又是一笔收入?桑叶养蚕,蚕能纺丝,这是不是一笔收入?”张牧又问道。 王庄头听到此处,已经不敢做声,一个劲的赔笑。 “说了中下田,我来说说上田。上田的产量确实不低了,倒不是你种地手艺有问题,而是肥料上,咱们还能想办法。你早说枯饼子是上好的肥料,我知道你们的养肥办法,枯饼子加一些粪料对吧?这种肥啊,太薄了。自然出不了产量。”张牧笑道。 “那少爷您说怎么办?”王庄头问道。 “你看那些池塘边上的草疯长,就是塘泥很肥,但是塘泥到底有数,又不能多挖,咱们可以人为的想办法做塘泥?你挖上一个大坑,两米见方,把粪料,鱼虾内脏,秸秆,杀猪之后的骨头,平日里瓜果皮都扔到里面,用大板盖上,不出两个月,那里面便是上好的肥料。有了这些肥料,上等田是不是又能多些产量呢?这是不是一笔收入?如果在田里再养些鱼虾,是不是又是收入?”张牧又问他。 王庄头此刻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感慨道:“还是读书人脑子活泛,十个老汉都比不上啊。” “这都不算什么,我看每年供府里的副业,数量很少,想必你们平时吃都吃不到。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转了转,猪是圈养,鸡鸭都是散养,数量很少,又没规模。要想有些油腥,就得再雇几个人来。 就在外面找一片荒地,盖上猪圈,弄他几头种猪和几十头猪崽子。就让他睡了吃,吃了睡的长肉,再收上百十来只鸡鸭,他们的粪便什么的,都可以养肥料,咱们自己吃不了的买出去,可以换成你钱。 那些实在不出产量的下等田,边角地,干脆种上苜蓿大豆糜子。山林里的野草,稻田里的杂草,这些都可以喂猪。大豆糜子可以喂鸡喂鸭。这些是不是一笔收入? 那些中田产量不高的,干脆找几个有手艺花匠来,种上花草,那些东西金贵着呢,如今天下太平,又没有饥荒,日子好过了,女人也爱臭美,那些花能入药的卖给药铺,不能入药的卖给胭脂铺这是不是又是一笔收入?”张牧问道。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少爷一个读书人,真是比我这种了一辈子地的庄家人还要厉害。单单这几项,给府里上供的翻一倍也不止啊。”王庄头听到这里已然是目瞪口呆,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张?听到这里,也是瞠目结舌,真是没有想到,张牧一个少年公子,竟然能说出来这么样一大番种地经来,凭借他多年的经验,一听张牧的办法就可靠,那些鸡鸭鱼肉可比稻米金贵,这么里外里算下来,还真是比现在强许多。 “少爷,我王老汉今天算是服了。刚才冒犯了少爷,少爷不要把心里去,我这把老骨头,就权当给少爷白干了。”王庄头心里又是羞,又是臊,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的垂头说道。 “刚才不过是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你真当本少爷稀罕你那几个工钱?你好好的干,要钱给我你钱,要人我给你人。咱们把在日子都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将来日子富裕了,让后辈去社学里读个书,认个字,日子也就有盼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张牧笑道。 “难怪老太爷都夸少爷聪明,老汉今日可真是见识过了。别的不多说,从今日起,老汉就铁了心的跟着少东家了。你说东,我绝不说西。”王庄头一听张牧一点都不为刚才的事情恼火,心里更加踏实的笑道。 “行了,你也别说这些感激涕零的话。本少爷可不喜欢买嘴皮的。你去算一算,刚才我说那些的要多少挑费,我让张管家给你拨出来,你过几日去府里拿钱。等到今年秋天,我可要看你的本事。没翻出一倍来,你可真别来见我了。”张牧笑道。 “少爷,您就放心吧。”王庄头笑道。 “好了,你下去吧。”张牧挥挥手,王庄头急忙告退。 张?在一侧怔怔的看着张牧,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先不说刚才那些种地经,就是对付王庄头这种看似忠良的老油条子,他也是十分有手段。先打了一个耳光,然后又喂了一个甜枣,最后又是恩威并施,彻底的把王庄头给收服了。 莫说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是他也未必有这样的手段,心里暗道:“这个小子,真真儿是不简单。书读的好就难道,这做人做的好,更加难得。所谓活人容易做人难,书好对付,人就不好对付了。看他刚才那一手耍不漏痕迹,日后还不官场里如鱼得水?看来我张家到底是要出个人物了。” “爷爷,刚才我那里说错了?”张牧回头看着张?一脸惊愕,便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做的好。爷爷还怕你应付不来这些下人,你小子的本事,可真是让我这个老东西,开了眼界了。”张?欣慰的笑道。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就在这个时候,王宏泰出现在了门口。 下人们急忙伺候着给他脱蓑衣,斗笠,王宏泰整理了一下衣衫,刚进门,巧儿便笑道:“爹怎么来了?” “当然是怕你淘气了。”王宏泰转身笑道:“给老族长问安。” “这是刚从严家回来?”老族长起身问道。 “今天早上刚回来,可赶你们出门去了。我在家里呆了一会,左右无事,便也过来看看。谁料到半路上下雨,还好遇到熟人,借了一套雨具就来了。”王宏泰笑道。 “严家怎么说?”老族长问道。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严公子,进来吧。”王宏泰笑道。 张牧抬头朝着门外望去,看见有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男子正在将身上的蓑衣、斗笠交给松纹。 这个时候,严素走进厅房内,张牧看他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庞甚是稚嫩,不过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神采奕奕,眉梢眼角带着几分肃杀凌厉。 张牧注意到他身上半边淋湿了,但是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看样子里面包的是一把兵器,而那包裹却一点都没有淋上雨水,可见他爱惜自己的兵刃。 文人爱书,农民爱地,他那样在意他的兵器,可见是学武出生。 “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张家老族长。”王宏泰笑道。 “义丰乡严家严素,给老族长问安。”严素利落的一抱拳行礼道。 “你爷爷身体还好吧?”张?笑问道。 “身体还硬朗。”严素寒暄道。 “这个就是我个你说的张牧,那个丫头是我闺女,小名巧儿。”王宏泰介绍道。 严素上下打量了张牧一眼,看张牧只有十三岁的样子,便点头算过。 巧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好奇的躲在王宏泰身边怯生生的喊道:“严果果好。” 严素低头看着巧儿,粉妆玉琢一般的可爱小丫头,不禁会心一笑道:“巧儿好。” 王宏泰看张牧眼底有一丝怀疑,以为是张牧看他找了一个少年怕不放心,便介绍道:“严家祖传的太极拳,是得张真人亲传。十分厉害,十里八乡无人不知。而这严家小公子,生得他爷爷真传,功夫我已经见识过了,蟒壮大汉都近不了他的身。” “哦,佩服佩服。”张牧讪讪的说道,其实张牧心里并不是怀疑他的武学,而是他刚才那一笑,风情万种,张牧差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便朝着他的脖子望去。 果然,看了一眼,粉颈上没有喉结突起,张牧心里暗暗一惊:“怎么是个女的?” 而严素此刻也在看着张牧,四目相对,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刻严素心里暗道:“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府里的爷们读书。那有什么用?”如今有看到张牧这样轻佻的目光,心里便更加不快。 他出生在草莽人家,虽然历经了三代,不过终究是江湖出生,对高门府邸的少爷公子,本来就反感,平日里又听出门在外的叔叔伯伯一轮,那个纨绔又欺负人云云的,最讨厌的便是张牧这种纨绔子弟。 如今看到张牧目光如此放肆,自然更加反感。 “小子,要不是看在我爷爷份上,我今天打的你满地找牙。”心里说着,便瞪了狠狠的瞪了张牧一眼。 谁料到张牧全然就当没有看到一般,走上来便拉着她的手道:“你吃过午饭没有?” 严素吓的急忙将手抽回去,退了一步,抱拳道:“吃过了。” 说道这里,严素心里又一想:“不对啊,我现在是男人打扮。他怎么对我这样热情?难道是说叔叔伯伯讲的都是真的?那些高门府邸里的男人,也喜欢男人?咦!好恶心!”当下脸上便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 “老爷,少爷,哦。先生也在,老宅已经收拾出来了。”张文广这个时候笑道。 “好,我们去那边。牧之,你带着严素巧儿去玩吧。”说道这里,老族长便迈步向外走去。 “走吧,老宅距离这里不远,我们去那边。”说道这里,张牧拉着巧儿手,便朝着外面而去。 严素望着张牧背影,紧紧的握着拳头,心里委屈着怒道:“爷爷,你又骗我!就这种纨绔,分明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看书请收藏,谢谢大家了,今天周六,可以放松放松。 第24章 刺杀 “轰隆” 一声春雷在天边炸响,瞬间接着数道闪电宛若撕裂虚空一般,将大地照耀的一片银白。 大雨滂沱,四周空旷无人。 然而此刻,一人一马,宛若一道旋风一般的飞驰在田野之中,直奔张牧的田庄而去。 马上的人,穿着一席蓑衣,头戴斗笠,到了田庄外,便翻身下马,到了一户庄户人家门口喊道:“老乡,外面雨大,能不能让贫道避避雨?” 这个时候,小院大门打开,一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当下道:“这不是玉真子道长么?快进来吧,我给你牵马。你快进屋。” 玉真子径直之朝着堂屋而去,脱下斗笠,换了蓑衣,庄户人急忙递过来一条毛巾道:“先擦一擦,道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去东北边村里打醮,出门的时候还是小雨,谁料到半路上越下越大。无奈先来这里避一避再说。”玉真子笑道。 “道长里面坐。”庄户人急忙将玉真子请进去,又是倒水,又是端茶,忙了一通。 “你家女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玉真子好奇的问道。 “今日城里的族长、少爷来庄里看看,家里的婆娘都去庄上伺候了。约摸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庄户人笑道。 “他们来了多少人,也值得这般兴师动众的?”玉真子笑问道。 “人倒是不多,就族长和少爷,还带着一个小丫头,不知道谁家的。拢共七八个仆从。只是这少爷刚接管了家业,这第一遭来,庄头自然要费心伺候,免得落下不是。”庄户人说道。 玉真子听到这里,心里暗道:“果然是个好机会。” 张敖找到他已经快有七八天了,只是张府成日里大门紧闭,晚上又有人值夜,他实在是混不进去,今日张敖给他通风,说是张牧出城去了,如今又听到只带了七八个人,他的心里顿一喜。 凭借他的本事,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那是手到擒来,此刻他已经琢磨这两百钞贯钞应该怎么花了:“听说那边官坊新来了几个不错的,等干完这票,老子先好好去乐乐再说。” ―――――――――― “后来,杨过就遇到了神雕,便在山里苦练武功。” 外面大雨滂沱,三个人团座在屋子里,张牧正在唾沫横飞的给这两个女孩讲故事。 “那他后面遇到了小龙女没有?”巧儿爬在桌子上听的入迷,迫不及待的问道。 严素坐在一侧,也听的十分入迷,这可比那些叔叔伯伯讲的江湖故事好听的多了。 “严果果,你的剑样子好特别啊。”此刻,巧儿一双水灵灵的蓝色眸子,好奇的落在严素摆在桌子上的长剑上。 “这不是剑,这是唐刀。取名断水流,剑有双刃,而刀则单锋。”说道这里,严素抓住剑鞘,拇指一磕机括,一挥手,寒光一闪,长刀出窍,金铭之声,幽幽回荡。 张牧坐在一侧,看到这把刀,不禁心里也是暗暗的一惊。 之前张牧也在铁铺里面见过这个时代的兵器,不过那些兵器和这把刀比起来,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 先不说刀,就说这刀鞘,刀鞘是用黑蟒皮包裹而成,古典素雅,上面镶嵌着两颗拇指大小的绿宝石,宛若恶魔之眼窥视苍生,杀气凛然。 而这把刀长三尺,才两指宽度,不过通体布满缦理冰释纹,寒光四射,纵然在唐刀里,也怕是罕见的货色。 “严果果,那你为什么不用剑呢?人家都说剑客剑客的,用剑才潇洒啊。”巧儿好奇问道。 “十八般兵器九短九长,刀乃短兵之首,百兵之霸,实战之中威力更大。你这严果果修炼的是内家拳,自然会用威力更大的刀来弥补混战的不足。”张牧淡淡的说道。 “没看出来你懂得还挺多,那你说说这把刀好在那里?”严素不禁好奇问道。 “唐刀源于盛唐,恐怕也只有盛唐才有那么多资本来打造这玩意。刀身用的百炼钢打造,覆土烧刃,包钢夹钢铸造,韧性和硬度和锋利程度,都到了巅峰。 这种技艺早就失传了。流传在世的唐刀价早就成了凤毛麟角。而你这把唐刀有刀挡,这是到了盛唐巅峰唐刀才有的样式,从刀身的花纹和刀柄上已经发紫金线来看,也不是普通士兵佩刀。当年大唐名仕,耗尽家财铸刀一把。你说这把刀好不好呢?”张牧笑道,这些都是坐有一次坐飞机无聊,在一本杂志上看的。 “牧果果,你真了不起。什么都知道。”巧儿听的都入迷了,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张牧。 “这小子懂得倒是挺多。难怪爷爷当初不肯给我。死磨硬泡好几年才弄到手。”严素怔怔出神的想着。 这个时候王宏泰打着雨伞,穿着木屐走了进来笑道:“巧儿,不早了。跟爹回去休息。” “不嘛,人家要听木哥哥讲故事。”巧儿撒娇的说道。 “明日再听好了,你看都什么时辰了,牧之还要温书,严家小哥也劳累一天,让他们早点歇着。”王宏泰略微一皱眉说道。 小丫头虽然调皮,但是对王宏泰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便一脸不情愿的从凳子上下来,嘟着小嘴道:“好吧。牧果果晚安,严果果晚安。” “牧之,看一会儿子书便休息吧。别熬的太晚了。明日早起咱们好回去。”王宏泰笑道。 “先生,那我去那里休息?”这个时候严素起身问道。 “哦,这里是庄里,老宅的房子大多年久失修,你们两个哥儿挤一挤,将就**。等到明日回到府里再说。”王宏泰尴尬的笑道。 “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严素听到这里,俏脸刷的一下红跟秋后的苹果一般,带着几分慌张说道。 “这怎么不行?你我都是男人怕什么?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哎?严兄,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发烧了?……。”张牧笑问道。 这个时候王宏泰已经拉着巧儿的小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弄的严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严兄,听闻你家练的是太极拳,我十分敬仰,你能不能给在下演示一下?”张牧等王宏泰走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毕竟,张牧也是看金庸古龙长大的,想当年对武侠那是迷的上火,如今见到了张三丰的传人,岂能不看看? 严素也不理他,心里还在为今天晚上睡觉的事情恼火。 “这太极拳我可是听说过,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听闻这内家拳修炼十分不容易,严兄这般年纪便有所造诣。佩服佩服。”张牧厚着脸皮笑道。 听到这里,严素便露出了几分错愕,不由的回头打量了一下张牧,心里暗道:“没看出来这个小子还懂得不少。”当下一板脸道:“既然先生让我保护你。那你便要听我的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约法三章。如果你不听我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了然了然。严兄这是好意,我悉听尊便。”张牧笑道。 “那你听好了,第一,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陪同,不准外出。第二,你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必须我先尝试。第三,给我收起来你这纨绔子弟的作派,我不吃这一套。”说道这里,严素便不再言语,只管在那里擦拭手里的断水流,眉梢眼角杀气凛然,张牧也只好拿出来一本书看了起来。 外面越下越大,张家人睡的都很早,院子里万籁俱静,张牧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脖子,不禁朝着严素望去。 严素坐在桌子一旁,用手支撑着脑袋,已经在打瞌睡。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灯光洒落在严素俏脸上,让她平添了几分妩媚,眉如远山,琼鼻微翘,略带几分倔强的嘴唇微微翘起,眉梢眼角,都带着一抹别样的**。 此刻的她和白天的她,到不像一个人。 “这女汉子安静下来,倒是也不错。”张牧心里暗想着。 “严兄,夜深了,去里屋休息吧。”张牧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她身边,刚轻轻的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谁料到严肃突然睁开双眼,一手便扣住了张牧的手腕,紧接着一掌便落到张牧胸口。 顿时张牧脚下一阵踉跄,轰隆一声撞到了墙上。 一时间严素也蒙了,急忙尴尬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张牧蹲在地上都喘不过气来,不得不说,这练过的和没有练过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下手也太狠了,报仇也不带这样吧?我好心叫你睡觉,你却偷袭我。”张牧揉着胸口说道。 “快让我看看。”说话的功夫,严素便拉开了张牧的衣衫,胸口处一片红肿,她急忙从荷包里取出来一个瓶子,然后倒出来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双手用力的搓了搓,然后按到了张牧的胸口。 “嘶!疼!”张牧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这瓶子里的跌打药倒是十分有用,涂抹到伤口上,顿时感觉一丝冰凉,只是原本以为严素应该有一双细腻的纤手,结果她的手掌满是老茧,张牧不由感叹大煞风景啊。 半天之后,张牧才反应过来,扶着墙站了起来,踉跄的走到了桌子边上。 “你也真实莽撞,好在我下手不重,要是再用点力,还得给你找大夫去。” “这还不重啊?我好容易活到现在,差点死在你手里,这要是做了鬼,去了地府非要哭死不可。”张牧苦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轰隆一声,房门被踹开。 紧接着一个黑影如同旋风一般的冲进了房间内,他手中的长剑,明晃晃的便朝着张牧的咽喉而来。 _____________喜欢本书的朋友们,请收藏。谢谢了。 第25章 对策 “走开!” 刹那间的功夫,张牧感觉被人推了一把,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脸颊而过。 紧接着一声闷响,严素一招左单鞭,挡开那人手中长剑,紧接着就是一招野马分鬃,寸劲向外一推,浑身力量陡然爆发,贴着那人手臂一掌便落到他的左肩。 当即那个黑衣人向后踉跄倒退了一步,不禁抬头惊愕的看了面前的严肃一眼。 此刻的严素已经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断水流,寒光一闪,长刀出鞘,一双凤眼,杀气四溢,幽幽的盯着面前的黑衣人。 张牧急忙举起来地上的凳子,也虎视眈眈的望着这个黑衣人,看的他身材倒是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黑衣人一击没有得手,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一个箭步再次朝着张牧爆射而来。 严素身体一弓,如同匍匐的豹子紧盯着的猎物,瞬间也冲了出去。 只见严素起手单刀一扬,铛?]一声将长剑挡开,紧接她环手又是两刀劈下,一刀比一刀速度快,一刀比一刀力量大,两声撞击之后,黑衣人竟然被压制的不断向后退去。 到了第三刀,严肃趁着黑衣人踉跄向后退去,她整个人宛若陀螺一般旋转一周,咬着银牙一刀挥下,浑身的力量都压在这可怕的刀势之中。 黑衣人陡然一惊,稳住身形之后双手高举长剑,想要挡住这可怕的一刀,可惜的是,他低估了严素的厉害。 “断!”一声大喊,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应而断,刀锋沿着他的面颊划过,当即鲜血飞溅。 “是你!”张牧顿时一惊,黑衣人脸上的蒙着的黑布被撕裂,脸上鲜血横流,不过张牧依旧认出了他,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城外青云观的玉真子! 这玉真子显然不是严素的对手,稳住身形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白灰朝着冲出来的严素便洒了上去。 “小心!”张牧大喊一声,可惜的是严素已经冲到白灰之内,顿时眼睛火辣辣的剧痛,一刀落空。 玉真子拿着手里的半截长剑,一声怒吼朝着严素的胸口便刺了过去。 张牧眼疾手快,一脸狰狞的提着手里的长凳便冲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张牧用心了浑身力量,轰隆一声将凳子砸在玉真子的肩头,凳子顿时四分五裂,打的玉真子脚下一个踉跄,长剑和严素擦肩而过,玉真子顿时撞到了严素身上。 严肃眼睛虽然看不见,不过习武多年本能的反应还是有的。 她被玉真子撞的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之后,一招退步穿掌紧接着一招歇步擒打,碰碰两声,接连两掌都轰在玉真子的身上。 玉真子当下向后退了几步,而严素长刀宛若狂风骤雨一般紧接袭来。 这个时候一侧的正房已经有了灯光,显然是惊动了王宏泰,玉真子接连后退避开了刀锋,转身便朝着前院狂奔而去。 严素听到玉真子离开,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十分痛苦。 “出什么事情了?”只听到王宏泰一声大喊,便拿着门栓从房间内冲了出来,紧接着老族长跟着几个仆从也匆忙赶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愣住了。 “刚才有个贼人要取我性命,万幸严小哥功夫了得,不然真不好说了。快去拿菜籽油来,他的眼睛里被撒了白灰。” “快去弄菜籽油来。”老族长急忙喊道。 片刻之后,菜籽油弄了过来,张牧急忙蹲下给严肃清洗眼睛,好在摄入的石灰量不是很大,并无大碍,饶是如此,严肃的一双杀气凛然丹凤眼,红肿的跟两个水蜜桃一般高。 这么一闹,整个张家老宅都不得安生,弄的人心惶惶。 大家都退到了张牧的老房内,生怕那个贼人再回来。 “少爷,你的腿怎么流血了?”松纹突然喊道。 众人急忙一看,果然张牧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张牧刚才太过紧张,如今心神一宁,顿时感觉到了伤口瑟瑟的剧痛。 “快去打水去。”严素想起来刚才张牧舍身去救她,十有八九是把伤口给崩开了。 当下,众人乱成了一团,严素急忙用抽出来断水流挑开了张牧的裤子,然后从他包袱里拿出来一个锦盒和一包纱布,棉花,等水一来,急忙给张牧重新清理伤口,止血,然后给他换上药。 看着张牧咬着牙坐在**上,给他上药的时候,愣是一声不吭,有想起来刚才张牧舍身相救,心里暗道:“虽然是个纨绔子弟,说话要讨厌一些。不过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罢了,以后对你客气点。” “严小哥,你可仔细点,我的命可是很金贵的。”张牧开玩笑的一般说道。 “知道了。”严素瞪了他一眼说道。 一侧的族长和王宏泰不由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都掠过了一抹欣赏。 刚才刺客来要他性命,他竟然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开玩笑,可见他的沉着镇定,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们两个如今还吓的心里砰砰乱跳呢。 巧儿站在王宏泰身后,看的一张小脸煞白煞白,不由的心里难过,哭的泣不成声。 “牧果果,你疼不疼?”巧儿抹着眼泪问道。 张牧抬头看她,小丫头哭的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便强笑道:“一点都不疼,多大点事情。放心吧,牧哥哥命大着呢,一半个小毛贼还我不放在心上。” 小丫头这些天和他朝夕相伴,突然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如果张牧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假如日后再也见不到他,心里顿时被重重的捶了一下。 “这就是木果果说的牵肠挂肚么?不对啊,我明明对木果果只是第一种喜欢的,可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就好难过的说,可是我现在为什么突然感到好害怕?”小丫头心里天人交战,怔怔的站在那里。 “牧之,你可看清楚贼人是谁?”张?问道。 “是玉真子。”张牧斩钉截铁的说道。 “玉真子?那个玉真子?”张?问道。 “就是城外青云观的玉真子,我之前就在府里看见过他。今日我和严小哥都看的真切,错不了,绝对是他。”张牧说道。 “他和你有什么大仇?竟然要杀你?”王宏泰不解的问道。 “这个玉真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道士,有一次偶然我听到他和张敖讲,他乃是白莲教的人,是铲王寨的余孽。起初我以为他吹牛,并未把心里去,不过看他今日的行事,倒真像是白莲教的人,而且我还肯定有一点,这件事和张敖脱不了干系。 “别的不说,我和这个老杂毛没交集,他犯不着来杀我。我猜十有八九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老族长,您想,如果我突然暴毙,这二房上下,谁最开心?”张牧分析道。 张?听到这里,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二房张炽被驱赶了出去,如今只剩下了张燃一脉,如果张牧暴毙,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张敖。 这些天他住在二府,观察张敖也有段时间,这张敖是张家有名的浪荡货,又是庶出,张?心里着实讨厌他。 不过他倒是觉得,张敖没那个胆子,不然他娘死的时候,他没有给周姨娘办丧事,张敖竟然屁都没有放一个,可见他个窝囊废。 张?心里隐隐的猜测,这件事怕是和张炽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现在有些犯难,放在平时,收拾张敖,张炽都没什么难的,只是如今这白莲教一掺和进来,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对白莲教,明教什么弥勒教都知道,当年洪武皇帝起兵都打着他们的名号,后来大明建国之后经过打压,这些教派气焰低迷,不过如今他们依旧猖獗。 如果报官,万一张敖和张炽参与在里面,怕是整个张家都要受到牵连,如果不报官,凭借他们张家实力是万万没有办法去对付白莲教的,饶是他一把年纪,此刻有些手足无措。 张牧自然清楚张?在担心什么,便宽慰道:“老族长,这件事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张敖和张炽果真和那些邪魔外道有关系,我们于其坐等蚕食,不如壮士断腕。” “那依你看如何做?”张?问道。 “简单,我们报官。白莲教我们对付不了,虽然推断是这件事幕后主使是张敖,但是我们手里没证据。不好拿他如何。但是官府可不一样了。明日我们只说凶手是玉真子,不说他是白莲教。自然有官府去对付他。这便是敲山震虎。 然后我们将张敖驱逐出张家门墙。到时候官府就算是追查到了他的身上,也跟我们撇清关系。” “可是张敖虽然浪荡,可是如今我们手里没有证据,怎么治他?”张?问道。 “他是周姨娘的儿子,如果不是呢?我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丢人总比砍头强。”张牧低着头,淡淡的说道。 张?听到此处,顿时点了点头道:“哎,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好了,今日大家都被我连累受惊一场,回去休息吧。这玉真子单枪匹马,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大家养好精神,明日还有大事要做。”张牧笑道。 “也罢,你们先休息。我吩咐下人在门口值夜。明日咱们在做计较。”说道这里,张?便转身而去。 众人看到这里,便纷纷的散去,值夜的值夜,睡觉的睡觉。 倒是严素怔怔的望着张牧,心里暗道:“早就听闻这些书香门第里面不干不净,看来果然如此。不过这个小子倒是还挺冷静的。” 这个时候,张牧已经一瘸一拐的朝着**上走去。 严素坐在那里,其实刚才就已经瞌睡了,只是碍于房间就一张**,在家这个时辰早就睡觉了,无奈只能熬着。 经过一番打斗,此刻是更加的疲惫,只是这要睡到那里去呢? “严兄,你是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对了,你有没有脚臭啊?”张牧回头笑道,说话的功夫,张牧打着哈欠一边脱衣服,一边向**上爬去。 严素看他的样子还是一个孩子,不禁心里暗笑自己太过紧张了,心里暗道:“怕什么,他有不知道我是女儿身。再说,他还是一个小屁孩,我在意这些干什么?” 严兄,我先睡了。你把灯熄了。”张牧揉着眼睛,已经钻到了被窝说道。 “好。”严素也是一阵倦意袭来,有些扛不住,便熄灭了油灯,和衣躺在了**上。 月光洒落到了房间,严素偶然回头,便看到闭上眼睛的张牧,心里不由的划过了一丝异样。 “他年纪虽小,可是今日遇到刺客比我还镇定。危急时刻,还能挺身而出,倒是不像个书呆子。”躺在**上的严素胡思乱想着。 “严兄?” “嗯?” “你身上好香啊。” “滚!” ……。 ――――――――――――――――――看书请收藏。谢谢大家了。希望大家看的开心些。 第26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上 “升堂。” 张知县端坐在公堂之上,心里不免有些恍惚。 他到永康数年,很少有人击鼓鸣冤,今日清晨,他才刚吃过早饭,准备一会和宋县丞去城外看看康溪河的河堤,毕竟马上就是夏天,汛期又要到了。 还没出门,便听赵主簿说有人鸣鼓伸冤,这才急忙穿了官服出来。 坐定之后,看着堂下的张牧.张?跪在地上,王宏泰站在一侧,不由的吃了一惊。 王宏泰他是认识的,毕竟县丞里就这么几个廪生,所谓廪生,乃是秀才里的拔尖人物,每月都给廪膳,补助生活。名额有定数。 王宏泰虽然已经无心举业,不过在这小小永康县内学识渊博,也算是一号人物,张知县倒是也敬佩。 而张牧则就不用多说了,那日县试,这个孩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年纪轻轻便写的一手好字,做的锦绣文章,他心里断定,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而白发苍苍的张?,乃是本县有名的乡绅之一,平日里名声很好。 “威――武――!” 两班衙役手持水火棍站定之后,喊过堂口,这便是正式升堂了。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张知县板着脸问道。 “诸生王宏泰见过大人,今日晚生带徒弟张牧状告县城青云观玉真子行凶杀人。这是晚生的状子,请大人过目。”当即,王宏泰将诉状递给了主簿。 主簿又递给了张知县。 张知县粗略的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状子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张牧被差点被人给杀了。 上次张牧遇刺这才过去了不到七八天,本以为这件事就此风平浪静,结果竟然又蹦出来一个贼人,这要是让言官知道了,那还了得? “王捕头,火速带着三班衙役,跟我去青云观。”张知县二话不说,便下令拿人。 当下县衙内一阵喧闹,片刻的功夫,大约二十多个组成的缉捕队伍便已经成型,在张知县亲自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青云观而去。 张知县坐在轿子里惴惴不安,在洪武年当官,确实不太好当。 洪武十四年颁布了官吏考核之法,这还不算,整日里还有一帮吃饱了撑着的没事干的御史言官盯着,好在这两年锦衣卫没什么活动了,要不然,真可没活路了。 张知县接任这十多年来,单单是金华府,看到的,听到的,被杀的,流放的官吏大小过了一百多,就好比说临县的王大人,上午还在坐堂,下午披枷带锁成了阶下囚。 这还不算,新任的官来不了,他还要戴着枷锁继续公干,结果好容易把新任知县给盼来了,没想到那货刚上任三天就被参了,说是和胡案有关,锦衣卫直接带走,可怜的王大人都已经走到了发配的路上,结果又被劫回来,继续又干了一个月。 恐怕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都是绝无仅有的,且不说还有上个月刚被枭首示众,扒皮充草的刘大人,尸首还在县衙门外庙里摆着呢。 这下可好,一连出了两起大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如果处理不当,真怕是要回家种地去了。 青云观位于善堂村附近,距离县城不到五里,出了县城片刻的功夫便抵达了这里。 此刻的青云观大门紧闭,张知县抵达之后,便下令将这里团团包围,随后范铺头带着三个衙差翻身进入道观内,悄悄的打开了大门。 当即,一干衙差便冲进去,安静的青云观,当即一片鸡飞狗跳。 “大人,这青云观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小的发现了这个。”范捕头当即拿着一件染血的夜行衣递给了张知县。 张知县看了一眼,和张牧诉状描述无异,当下脚下一个踉跄,脸色苍白的说道:“即刻给罪犯画像,马上发缉捕文书。” ―――――――――――――――――― 皓月当空,宋县丞拖着疲惫的身躯翻身下马,宅院内一个老仆从急忙出来给他牵住了马,弓腰道:“老爷,张员外在花厅等候多时了。” “张炽?”宋县丞脸色一变,就忙撩起官袍朝着屋子里走去。 进入了花厅,便看到张炽端坐在一侧奉茶,神情甚是紧张。 “草民参见大人。”张炽见到宋县丞急忙作揖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宋县丞挥手说道,花厅内的奴仆鱼贯而出。 “噗通!”一声,张炽跪倒了地上,浑身颤抖的说道:“大人饶命啊,昨天夜里的事情,确实不是草民指使的。草民也是刚刚才听说了这件事,这便急忙来找大人商议了。” “混账东西,你脑袋里面都是草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三番四次告诉你们要小心行事,你们怎么蠢的和猪一样。”说道这里,宋县丞恨的压根痒痒,一脚便踹到了张炽身上。 当下张炽滚在了一边,狼狈的爬起来之后,不断的磕头求饶。 “玉真子现在在那里?”宋县丞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怒火,沉声问道。 “在小的城外的田庄里面躲避风头,小的稳住了他,这便急来禀报大人。他是收了我侄儿的钱,这去做这件事,没想不小心失手了。”张炽战战兢兢的说道。 “玉真子不能再留了,这半路上来的人,果然靠不住。”宋县丞小声的说道。 “小的明白,明日小的便亲自去结果那个混蛋。”张炽急忙说道。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府衙,今日老子给你们擦了一天的屁股,明日冯推官便会亲自来过问案情。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要是这次再出错,小心你的狗命。”宋县丞怒道,只是说道这里,宋县丞回头问道:“张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玉真子的身手还算是不错,怎么就能失手呢?” “回大人,玉真子交代是张牧身边有一个高手保护他,他才失手。至于那个高手,小的还没有来得及查明是谁。不过张牧这个孩子确实是小的小看了他,在张府装疯卖傻两年多,生生的把小的都给骗了。前几日上了他的当,如今弄的身败名裂。”张炽低着头说道。 “看来张牧这个小子倒是城府颇深,这几日风声紧,不能再去碰他。不过他不能再活着了。你找个适合的时机给除掉他。”宋县丞冷声说道。 “小的已经计划好在张牧去府试的路上除掉他,要不是那个不成器的侄儿莽撞,只要等些日子便可成事。小的回去好好收拾他。”张炽急忙说道。 “张炽啊,你为本官效力多年,本官心里有数。看来这件事确实跟你也没有多少关系。起来吧。”宋县丞听到这里,便坐到了椅子说道,打一个耳光也要给一颗甜枣,如今玉真子案发了,他眼下靠着张炽。 说起来这才是让他最窝火的,收留玉真子本还还有大用,如今全泡汤了。 张炽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 “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受命于人,要办的事情,也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不得不事事小心。要是我们办砸了,朝廷不会放过我们,主子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日后凡事都要动动脑筋。”宋县城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的都明白。”张牧弓腰说道。 “明白就好,日后事成,本官你和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别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有,当年本官让你除掉你哥哥,是因为你哥哥乃是锦衣卫的身份。如果不是他了解了我们的情况,本官也不至于杀他灭口。至于他府内的家业,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别再为了这点小事再给我因小失大。明白没有?”宋县丞望着张炽说道。 张炽急忙点头,宋县丞接着道:“胡案之后,锦衣卫的势力虽然大不如从前,不过主子可说了,皇帝要杀的人还没有杀完,锦衣卫依旧还有用处。我们更加要处处小心。明面上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但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大人放心,张敖和玉真子,我亲手做掉,一定不留痕迹。”张炽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 “天色不早,你回去吧。再有,那个张牧的事情,务必做的滴水不漏。要是再出了差错,就算是本官容得下你,主子也容不下你了。去吧。”宋县丞说完,便疲倦的靠在黄花木太师椅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小的告退。”张炽作揖之后,退到了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第2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下 悦来酒楼,位于永康县东大街。 此刻天色刚刚昏暗下来,悦来酒楼迎来了一天第二次高峰,酒楼内座无虚席,踌躇交错,斗酒声,笑骂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骑着马到了酒楼下。 他身材十分魁梧,穿着半新不旧的皂衣,挽着袖子,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小山,两道剑眉插入鬓角,一双虎目寒光乍泄,不怒自威, 他翻身下来之后,小二急忙迎了上去,弓腰笑道:"客官,您看着眼生啊,不是本地人吧?不过您可来对了地方,我们这里菜肴可是县城里首屈一指的美味。" "你们陶掌柜在不在?"中年人将马缰塞给了小儿说道。 "在在在,麻烦您报上姓名,小的好给你通报一声去。"小二的有些怕他,急忙弓腰笑道。 "告诉他我姓韩,金华府来的。"中年男人淡淡的说道。 "您等着,我这就去跟我们掌柜的说一声。"当下,小二牵着马带着他朝着后院而去。 进入了后院,这中年人便背负着双手等在院内,片刻的功夫,一个身穿灰布道袍,头戴方巾的胖子从正屋匆忙出来。 这个人便是这悦来酒楼的掌柜的,名叫陶行昌,个自不高,身材发福,大圆脸,小眼睛,酒糟鼻,熟悉的人都喊他陶胖子。 陶胖子见到这姓韩的中年人先是一愣,再是一怔,当下一脸热情的笑容喊道:"韩老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跟我进屋说话。" 这中年人背负着双手跟陶胖子进入到了后院厅房内,然后陶胖子又警戒的左右看了一看,这才关上房门。 刚转身,姓韩的中年人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枚象牙腰牌,上写:"锦衣卫试百户韩方山"几个大字。 陶行昌看到这里,顿时跪在地上行礼道:"小的锦衣卫缇骑陶行昌叩见韩大人!" “起来吧。”韩方山淡淡的说道。 “大人请坐。”陶行昌急忙给韩方山让座,而他自己则垂首战战兢兢的站在对面。 “今日本官亲自前来,为的是张府的案子。你可曾有所耳闻?”韩方山问道。 “回大人,你指的是总旗张燃的案子么?这案子已经成了无头公案,如今已经过去数年,怕是不好查了。”陶行昌小声的说道。 “是他也不是他,你可听闻昨夜张燃之子,张牧遇刺的消息没?”韩方山抬头问道。 当下陶行昌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也是中午才听人说起,却没有想到消息竟然已经惊动了韩百户,而他还没有来接上报,这可是有些失职罪过。 “大人恕罪,小的准备明日通告,只是不知道大人是如何知道的?”陶行昌跪在地上问道。 “我今日恰好在金华府公干,正好听到这个消息,便匆忙而来。我虽到此地上任不久,但是却知道张燃突然暴毙的事情,我特地翻看了你的卷宗。 卷宗上你怀疑他是暗害。如今他的儿子如今也被人刺杀,本官倒是觉得,这两件事怕是有莫大的联系,你可知道些什么详细的经过?”韩方山问道。 "大人,张总旗当年全力追查胡案逆党,只是突然身亡。张总旗为人低调,虽然平时看着孱弱,但是下官却知道他那都是装的,掩人耳目而已。出事之后,下官当时就觉得十分蹊跷,便急忙上报,本想一查到底,结果接到了上面的暂停一切活动的命令,这件事便搁下了。 这些年上面不准我们活动,小的便也不敢暴露身份,如今物是人非,人已经下葬,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不过他的儿子张牧前几年听说疯疯傻傻,就在不久前,突然又中了案首。小的已经上报。今日中午才听说他昨夜遇刺的消息。凶兽就是本地的一个道士。"陶行昌小声的说道。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江浙地区历来富庶,乃是天下鱼米之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前胡案便有他的下属假借邪教之名在此地敛财,只是却没有查出来一个究竟。这次本官亲自前来,便是要重新开启此案,而张燃暴毙,便是一个切入点。"韩方山淡淡的说道。 "大人,恕下官冒昧。我们,我们没有上面的命令,不敢动弹啊。万一惹出了事情,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陶行昌颤抖的说道,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片冷汗。 "呵呵,陶大人啊。这才短短几年时光而已,你们是不是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韩方山冷笑道。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这些年潜伏在此地,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犹豫。"陶行昌急忙磕头说道。 "知道自己的职责就好。上面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只管执行你的命令。要人本官给你人,要钱本官给你钱。务必将这案子查的水落石出。我锦衣卫能否重整旗鼓,这担子可就落在你我肩头了。"韩方山大有深意的说道。 陶行昌听到这里,顿时愣住了。 这韩方山是去年冬天才调遣到了这里,不过他的大名如雷贯耳,陶行昌可是听说的。 原先这韩方山在北镇抚司当差,镇抚司乃是锦衣卫下设机构,拥有自己的监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而这韩方山人送外海铁面判官,乃是镇抚司悍将之一。 当年空印案、郭恒案、胡案,韩方山从头到尾都参与过,督办过的案件,多不胜数。 只是三年前陛下下诏焚毁了锦衣卫刑具,将诏狱内囚犯转交刑部审理;同时下令内外狱全部归三法司审理,锦衣卫已然是名存实亡。 这些年陶行昌一直潜伏,不敢动弹,只是偶然上报一些情报,去年韩方山突然调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看来,怕是风向要变动了。 "大人,难道是……?"陶行昌还是不放心,便忐忑的试探问道。 "不错,这些年我锦衣卫确实如履薄冰,不过,咱们毕竟是替陛下分忧,陛下怎么会忘记咱们的功劳?如今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你只管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事情,本官给你担着。"韩方山淡淡的笑道。 "下官明白。"当即陶行昌急忙抱拳说道。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刺客,如今整个金华府都在找他,趁着他还没有跑远,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其次,便是要抽丝剥茧,寻找张燃的死因。如果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这后面一定是一条大鱼。到时候,你可是首功一件。"韩方山笑道。 "小的多谢大人提拔,这都是韩大人栽培有方,小的一定竭尽所能,请大人放心。"陶行昌抱拳说道。 "胆敢和我锦衣卫做对,本官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圣神。"韩方山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抬头望着天空,遮住月亮的乌云缓缓散开,他心里暗道:"张总旗啊张总旗,你要是在天有灵。便保佑我锦衣卫能顺利侦破此案吧" 第28章 锦衣入囊 上 江南三月,烟柳飘荡。 张府后花园内,花团锦簇,桃李争芳。 巧儿蹲在地上和小黄玩的开心,咯咯的笑个不停。 严素抱着他的断水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自从玉真子刺杀事件之后,严素便对张牧寸步不离,只是什么时候也板着俏脸,一脸冰霜,吓的府内的人都不敢靠近张牧。 此刻,微风吹来,树上落红成阵,撒了巧儿和严素一身,头上,衣服上,到处都是,一池春水,微波荡漾,真是好一个江南**。 然而比较煞风景的就是张牧了,他此刻蹲自己垒的土灶之后,松纹不停的向里面扔柴,上面架着一口大黑锅,燃起了滚滚黑烟。 张牧和松纹两个人都用汉巾子蒙着面,饶是如此,两个人脸上都跟花猫一般狼狈。 松纹不知道大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黄不拉几的看着都恶心,气味还十分刺鼻,前日从庄上回来,就开始挖土垒灶,跟着魔了一般,先后已经倒掉了四五大祸的东西,今日清晨,天刚亮,他又折腾了起来。 “哎,少爷这是不是被吓傻了,老族长也不管管,真不知道这都是怎么了?”松纹抱怨道。 “快扔柴火,温度可不能降下来。愣着干嘛呢?”张牧当下踢了松纹一脚,松纹赶忙继续扔柴。 严素抱着双臂脸上虽没有表情,但是那一双丹凤眼,却满是狐疑。 一个公子哥不去好好读书,在这里堆灶熬油,可是这熬油的材料也不对头啊?别人熬油都是拿白肉熬,他直接是拿的现成的油脂,结果还在里面加了半袋子石碱,气味别提多难闻了。 反正打死她,她也不认为这是能吃的东西。 “木果果,你在干啥呢?”远处的巧儿也闻到了这股刺鼻的气温,不禁皱眉回头喊道。 “当然是在赚钱了。等牧哥哥赚钱了,给你买好吃的。”张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 看着大锅里面的的肥油和石碱慢慢的分水,急忙拿着木棍搅拌起来。 一直等到锅里的那一坨东西慢慢的融合,张牧这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看来第一步是差不多了,果然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昨天那一天算是没白费。”张牧站在一侧心里暗道。 “少爷,东门悦来酒楼陶掌柜的来了。”这个时候张文广匆忙过来说道。 “悦来酒楼?我们家个他有来往?”张牧问道。 “一向没有来往,他今日突然登门,族长又在和其他房族长议事,所以小的才来禀报您。”张文广急忙解释道。 张牧琢磨应该是老族长正在处理张敖的事情没工夫,一个县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才他去见见。 “我去换衣服。”说道这里,他回头嘱咐道:“松纹,小心给我看着。等这一炷香烧完了就把那边我澄清的盐水给到进去。我很快就回来。” 洗漱,更衣,换衣服折腾了一会,匆忙跟着严素一前一后到了欣荣堂内。 一进门便看到了陶行昌坐在客座奉茶,见到张牧急忙起身拱手道:“张少爷,久仰久仰。” 张牧抬头看他,身材发福,穿着上等的云棉员外衫,头戴方巾,倒是一团和气。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纵然是他有钱,也只能穿着棉布衣衫,再加上他滚圆的身材,看上去和暴发户没有区别,于是寒暄道:“陶员外快请坐。不知道员外今日来有什么事情?” 张牧心里还惦记着他你一锅没成型宝贝,所以想打发了他算了。 “在下有一件大事相告,能否让四周人回避下?”陶行昌神秘的笑道。 “你们先下去吧。”张牧摆摆手。 “少爷,这怕是不妥吧。”张文广小声的问道,毕竟张牧刚刚遇刺。 “无妨。”张牧心里不知道这陶行昌卖的什么药,便说道。 片刻功夫,欣荣堂内只剩下了陶员外和张牧两个人。 “陶员外,现在可以说了么?”张牧笑问道。 “锦衣卫张牧,还不跪下听令。”说话的功夫,陶行昌便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枚牙牌,举起来放到了张牧面前。 张牧都傻眼了,直勾勾的看着那枚牙牌上写着:“锦衣卫小旗陶行昌”几个大字。 “锦衣卫!!” 当这三个字闪过张牧的脑海,张牧下意识的想起来这个可怕的机构。 有明一代,锦衣卫便贯穿其中,恶名狼藉,让人生畏。 朱元璋和他们伙伴们一起打下的大好江山,到了暮年,最担心的便是这些伙伴们不老实。 而太子朱标又太过仁善,朱元璋怕太子驾驭不了这些功臣,便有了著名的“消荆之喻”,锦衣卫便是剪除这些荆棘的利器。 接着郭恒贪贿案、胡惟庸谋反案,朱元璋除掉了一批功臣,不过锦衣卫也闹的沸沸扬扬,朱元璋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这才有了洪武二十年焚毁锦衣卫刑具的事情。 不过,要杀的人还没有杀完,锦衣卫还大有用处,远不到兔死狗烹的地步,所以,锦衣卫如今有开始活动,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距离胡惟庸案过去三年,这些蛰伏的锦衣卫,又出动了。 只是张牧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会跟锦衣卫有任何交集。毕竟现在洪武二十三年,等到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就废掉了,一直等到了永乐年间才重新恢复。所以压根没把这边想。 而且,刚才陶行昌说的是:“锦衣卫张牧。”他听的明明白白,一下有些恍惚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涛员外,不,陶大人说小的是锦衣卫?”张牧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错,你父亲张燃乃是锦衣卫总旗,七品武官。潜伏在本地替陛下办差。你乃是军户,按照国法,你父亲死了,难道你不该子承父业?”陶行昌突然之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老板,而是横眉竖目,让人生畏。 “什么?我父亲竟然是锦衣卫!”张牧听到这里,犹如大地惊雷,醍醐灌顶,又惊呆了。 ________兄弟们,喜欢本书的请收藏吧,红眸谢谢大家了。 第29章 锦衣入囊 下 “原来我是官二代啊?”张牧心里暗暗的说道,他真是做梦也有想到命运跟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按照张牧的设想,他应该是考取举业,正途出生,到了进士,外放县官,也算是不枉此生,再不济,就算是中不了,在这富庶江南,太平天下,安安稳稳做一个富家公子,**一下丫鬟,取个漂亮媳妇,赚点小钱,富富足足,安安稳稳过日子。 结果,这一下杀出来一个陶大人,他就成了锦衣卫! 凭借张牧多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他瞬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天上掉馅饼,多半是陷阱。 “怎么,你怀疑本官是假的?”陶行昌皱眉问道。 “不敢不敢,若是冒充个别的也就罢了,这锦衣卫大名鼎鼎,谁敢冒充?”张牧急忙笑道。 “那本官怎么看你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你要知道,这军户里不是谁都能够成为锦衣卫的,多少人打破了头都挤不进去。咱可是皇家禁卫,直接给万岁爷办事的。”陶行昌得意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听闻前些年陛下烧了锦衣卫的刑具,不准锦衣卫再办案了。”张牧小声的说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那是上面的事情,我们只管办案便可。多的不要问,也不需要问。知道多了,反而不妙。”陶行昌冷笑道。 “大人说的是没错了,不过你看我这刀也不会用,马也不会骑,我这年纪能干什么?大人会不会弄错了?”张牧又试探性的问道。 陶行昌听到这里,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牧,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向外是散发着幽幽的寒光,当即笑道:“难怪你小子可以几次死里逃生,心眼还真挺多。” 说道此处,陶行昌屁股一坐,便笑道:“看在你父亲待我不薄的份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这次可真是你小子的造化,你这锦衣卫的身份,乃是百户大人亲自定下的。至于原因么,就是你父亲的死因。” “我父亲?我父亲是得了绞肠痧病死的,这在族里人人皆知。有什么原因?”张牧问道。 “小子,你父亲的事情,莫说是你,怕是这整个永康,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早在攻打逆匪张士诚的时候,你父亲便给陛下出过力。洪武十五年,陛下将銮仪司该锦衣卫,他便荣升了中旗,负责督察永康以及周边一带民风官情。那个时候我便追随在他的身边。 你父亲虽然是读书人,可是早年练过武,一套五虎断门刀法使的十分惊人。后来你父亲受命在此潜伏,便装的十分孱弱,其实身子强壮的很。 你父亲去世那年,嗯,那是洪武十九年冬天,我父亲派我正在追查一件大案,而且刚有了眉目,结果等我回来,他已经暴毙,当时我便觉得有些蹊跷,刚准备追查,紧接着便收到了上官的命令,不准我们再有动作,于是这件事便搁置了。 这些年我冷眼看着你府里,自从你父亲去世之后,你姨娘便匆忙更换了府内的下人,如果他心里没鬼,又怕什么?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如今你姨娘死了,你一连被暗杀两次,看来是有人要杀你灭口啊。” 张牧听了这一大通话,隐隐的觉得这次锦衣卫追查他父亲死,这后面怕是更加可怕的腥风血雨。 毕竟,这是锦衣卫督办的案子,普通的案件,锦衣卫怕是也看不上眼,其次,他父亲去世已经三年,在这个时候重新彻查他父亲的死因,显然是他们一直咬着的那条线断了,如今又回到了原点。 “那陶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张牧好奇的问道。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官没有看错你。我们不比明面上的缇骑,有些事情需要暗中来做。我虽然怀疑你父亲暴毙乃是有人杀害,可是我手里没有证据。”陶行昌微微笑道。 “你想让我开棺验尸?”张牧抬头问道。 “本官可没有让你这么做。”说道这里,陶行昌起身道:“不过,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的死因么?” “如果我父亲真的是被歹人所害,杀父之仇,岂有不报的道理?不过眼下玉真子还没有抓到,大人看我这孱弱的身子,可真是经不起折腾了。”张牧笑道。 “哈哈,臭小子。你比你老子还精明。是个干这块的料。别那这套跟我打幌子,你放心,我说你是锦衣卫,你就是锦衣卫。这个是你的。”说道这里,陶行昌便取出来一个锦盒,递给了张牧。 张牧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铜制牙牌,上写:“锦衣卫校尉张牧”几个大字。 “小的张牧,见过大人。”当下,张牧便给陶行昌行礼。 “起来起来,你父亲在世之时,待我如同兄弟,私下不用这些客套,只是,这些事情,出了我嘴,入了你耳。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有什么发现,来我悦来酒楼找我便是。这个案子你真的立功,不仅报了你父亲血海深仇,日后飞黄腾达,便也不是难事。不比当个穷酸秀才强许多倍?”陶行昌笑道。 “那我日后还可以考取举业么?”张牧忐忑的问道,他如今接下这个差事,一来是为了对付张炽,二来也是迫不得已,这陶行昌今日连牙牌都给他带来了,显然他谋划这件事不是一日两日,如果他不答应,张家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然而,锦衣卫到底在洪武一朝只是风光一时,而且牵扯重大,朱元璋干掉蓝玉之后,便会撤销,实在不是一个长久出路,所以要为日后做打算。 “有什么考不得的?你虽然是军户,又不是边卫,咱是暗中缇骑,需要身份掩饰。再者,万岁爷说过,军户下止有人一丁充生员,起解兵部,奏请翰林院考试,如有成效,照例开豁军伍。若无成效,仍发充军规定。这先例早就有了,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果真有本事,给咱弄个状元回来,咱们锦衣卫也长长脸。”陶行昌笑道。 张牧一想也是,后世阁老里面,李东阳、万安、刘吉、岳正、刘?、翟銮、梁储、毛纪、高拱、张居正、沈鲤、赵志皋、王家屏、叶向高、方从哲这些都是军户出生,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走路强得多。 “好了,你抓紧时间办。我会派人全力追捕玉真子。就算你不是我的下属,冲着你爹的面子,我也得保护你。我先走了。” “大人等等。”张牧急忙从袖子里抽出来十张宝钞,递给了陶行昌。 “你这是做什么?万岁爷三令五申的要我们遵守法纪,你这不是害我么?”陶行昌嘴上虽然这么说,却已经把宝钞踹到了袖子里。 “大人提拔小的一场,这只是一点意思。下不为例。”张牧笑道。 “嗯,有前途。不必送了。”说道这里,陶行昌转身便走了出去,张牧将他送到大门之外。 第30章 伊人坊 张牧望着陶行昌的背影,沉默不语。 刚才送给陶行昌那十贯宝钞,乃是试探,如果陶行昌不收,便能说明他果真和自己父亲关系极好,可是他偏偏收了,这便能说明陶行昌的话,不能全信。 其次,张牧在官场混迹多年,最难对付的官,便是油盐不进,无欲无求的官,陶行昌收了钱,便能说明他喜欢钱,日后便好走他的路子。 至于开棺验尸,张牧心里倒是已经有打算,没有想到,原本极力想避开的东西,如今还是找上门来了。 既然找上门来,躲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是福是祸,全看日后造化。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愣着,后院的东西差不多了。”松纹匆忙跑出来说道。 张牧一拍大腿,急忙转身朝着后院跑去,这后院的东西,可是他发家致富的宝贝,如今虽然成了锦衣卫,怕是以后用钱的地方怕是更多了,谁让大明的这帮官穷的两袖清风呢,不得不努力多赚点。 回到后院,大锅已经停火,掀开锅盖,里面的一锅肥油如同烂泥一样,不过在肥油之上,漂浮着一层如同米汤一样的脓液。 “把这上面漂的浓汤弄倒进了缸里,这可都是宝贝。”张牧兴奋的笑道。 两个人顿时开始忙碌,随后松纹又是刷锅,又是倒水,忙碌一通,张牧也休息了一会,养好精神,一脸兴奋起身道:“要命的时候来了。生火吧。” 严素只见张牧重新倒进去四桶水,半袋石碱,化开后加入大约十多斤的肥油,还有第一次提炼出来的浓汤,松香等物,不停的搅拌。 两个人忙碌一通,一直折腾到了傍晚时分,日渐西沉,张牧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笑道:“大功告成了。” 当下,巴巴等了一天的巧儿、严素纷纷的围了过来,张牧将大锅掀开,只见里面还是一锅浓汤。 “这是什么东西?”严素没好气的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完,张牧将上面漂浮的脓汤都用飘舀出来,将第一天折腾出来的白色粉末倒入锅里数碗,用花瓣磨的香料若干,以及皂角浸出了脓液若干,用力搅拌。 “灭火吧。”松纹急忙将灶内的火熄灭。 伴随着时间推移,大祸内的东西慢慢凝固,张牧用刀切了一块,拿了出来笑道:“你闻闻,香不香?” 严素凑上去,倒是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只是看着这东西半透明状,隐约感觉像是胰子,便问道:“这东西用来干什么?” “当然是洗衣服洗脸了。这叫做肥皂,你能叫香皂。保准能买个好价钱。”张牧**道。 “弄了半天你这是做澡豆,早说么,让人家巴巴等了一天。”巧儿失望的说道。 “什么澡豆?那东西也能洗澡?黑不溜秋,看着就恶心,就说市面上卖的胰子,价钱又贵,卖相也不好,又没有办法大规模生产,多少人能买得起?这东西可不一样了,价钱便宜,老少皆宜,去污能力要比那些强很多,洗衣服也好,洗澡洗脸都没问题。先让我赚个盆满钵满再说。”张牧得意的笑道。 “那先让小的来试一试。”当下,松纹接过那一小快肥皂,蹲在池塘下洗脸,片刻之后,花猫一样的小脸洗了一个干净,顿时兴奋的笑道:“少爷,果然比我们用的胰子好用多了。摸着皮肤也光华,洗的也干净。” “你在这里把锅的这些东西切成巴掌大小的小块。要用铜线切,均匀点,然后每一块都用这个石章印上我们的名号。小子,你跟着我学会了这个手艺,将来不愁没有吃穿,好好干。”说完,张牧便拿过一块肥皂兴冲冲的朝着书房而去。 片刻后,张文广进入了书房内,弓腰道:“少爷,您找我?” “文广,你先坐,我来跟你商议个事情。咱们家外面的买卖,我看了一下账簿,东山石料、县里米铺,杂货算是可以,铁铺勉强还维持,但是这布庄的买卖,怎么就差的这么远?”张牧问道。 “前些年县里就我们一家布庄,这些年几个财主接连开了好几家,如今都是穿自家纺的布,百姓买的也少,咱们这里人也少,所以买卖就不好做了。”张文广解释道。 张牧一想也是,现在是小农经济,都是自给自足,于是笑道:“这样,把布庄给关了吧。里面屯的货,能出售给别家就出售,卖不掉的就拿回家来,给宅内的下人做衣服用,另外你让人做个匾,名字我都取好了。过上几日准备好,就重新开张。” “伊人坊?少爷,您这是要打算开**么?那店面可是有些小,实在不适合做**。”张文广急忙反对道。 “别胡说,我张家一直都是清白人家,怎么能去做这皮肉生意?我是要开胭脂铺。”张牧笑道。 “胭脂铺?城里宋员外,李大人的小舅子都开了一家。买卖也不是特别好,怕是还不如布庄呢。”张文广讪讪的笑道。 “他们买他们的胭脂,我们卖我们的肥皂,两不相干。你看看这个。”当下,张牧将桌上的肥皂扔给了张文广。 张文广接过来看了一眼,用手摸了摸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自然是洗脸洗衣服用的,这东西比胰子便宜,洗出来的东西干净,不怕买不掉。”张牧笑道。 张文广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张牧这两天在后院乌烟瘴气就是弄这个东西,便尴尬的笑道:“就算是这东西比胰子好用,那能赚几个钱?再说了,百姓也不见愿意用啊。大家都用了这么多年的澡豆、胰子,这东西看着虽好看,可是、可是到底刚出来。……。”张文广担忧的说道。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好。我自然有办法将这东西推销出去。你想想,这一块小东西买三十文钱,看着虽小,可是整个大明万里国土,这个巨大的市场,如今是一片空白。如果我们一年卖出去几十万快,不比守着那几亩地实在?”张牧笑道。 张文广听到这里,也懒得再说,反正这府里如今张牧说了算,便无奈的笑道:“少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怎么?你不相信本少爷的本事?”张牧一皱眉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小觉得府里如今没有多少积蓄,这么折腾免不了又是一番花费。”张文广笑道。 “蠢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本少爷自有办法一个月之内卖出去数千块,到时候你就准备数钱数的手抽筋吧。”张牧冷笑道。 “如果真的和少爷说的那好形式好,小的倒是可以数钱数的手抽筋。那你说,我照做。”张文广说道。 “这样,你先找个雕版画匠人,雕上伊人坊的的名字,再雕刻上个美人在上面,务必做的精致典雅,这个是用来做包装的。等开业那天,请一班好戏子,在门口联唱七天。这七天内,所有的胰子都免费给。 不过一个限给一块。七天之后,正式营业,我合算了一下成本,这一块卖三十文,咱们对半赚,这还是规模小,如果将来规模大了,利润便更高。你先抓紧时间去办,就算是赔了,你少不了你的工钱。”张牧笑道。 张文广听到这里,根本不知道张牧葫芦里买什么药,嘴上虽然唯唯若若,心里直骂他败家子,作揖之后便退了出去。 张牧望着他的背影,略带几分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肥皂大王的就此出现。 第31章 开棺验尸 “大伙加把劲,争取晚上能收工。别他娘的拖拖拉拉。” 在张家的祖坟内,八个坟公挥汗如雨,正在紧锣密鼓的除去张然坟上的浮土,准备打开墓穴。 “这周姨娘做事也太不毒辣些,也怪老夫疏忽,你父亲下葬的时候,竟然忘记和你母亲合葬。”张?轻叹一声道。 “这也不能怪老族长,我母亲亡故的时候,我父亲健在,按照规矩我母亲是不能进入祖坟的。可能是周姨娘没操持过这样的大事,一时的疏忽再所难免。如今我也是三年热孝满了,理应给该为父母合葬。”张牧神情不定的望着远处笑道。 张牧心里清楚,周姨娘这么做,无非是是琢磨他活着没有扶正,等死了葬在一起,那也算是扶正了。 自从送走了陶行昌,张牧如同疯子一般在家寻找他父亲的遗物,其他的也到作罢,他父亲乃是锦衣卫总旗,七品官员,官服,官印,腰牌这些东西应该是有的,可是一直没有找到。 张牧倒不是不相信陶行昌说他父亲乃是锦衣卫总旗,而是如果他父亲被暗杀,这些东西来不及上缴,就应该在他父亲的棺椁内。 “爷爷,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学过武么?”张牧突然问道。 张?回忆了一会道:“学过,好像还是跟一个挺厉害的师傅学的。那个时候元人还在,紧接着就是兵乱,百姓如同刍狗,人命贱如草芥。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过的也十分艰难。 大概是止正二十六年还是二十七年忘记了,反正就是洪武皇帝攻打张九四的时候,你父亲那段时间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外忙什么。 等洪武二年的时候,他突然就带着一个伤的极重的人回来,后来开科取士,他是咱们张家第一个秀才,你亲爷爷本打算让他再考,结果他死活不去了。还闹的沸沸扬扬的。” 听老族长这么一说,倒是和陶行昌说的都对上了,他父亲确实参加过剿灭张士诚的战役,弄不好还立了功。至于后来为什么回到家乡,张牧有些想不通,不过他回到家之后,怕是一直充当着朝廷的眼线,不然也不会的等锦衣卫成立,他就成了总旗。 张牧之前在电视里讲过,朱元璋戒心大,很为了整顿吏治,随时掌握官吏们的所作所为,朱元璋实施了严密的监控。官员们吟诗作画、请客送礼,乃至夫妻间争吵,晚上发生的事,一大早朱元璋便了如指掌。 而他父亲张燃,怕是就一直充当着这种打小报告的角色。 “刚才爷爷说我父亲带回来一个重伤的人,他是谁呀?”张牧好奇的问道。 “就是如今义丰乡的严员外啊,不然你真以为凭借你先生王宏泰两张嘴,那严家就肯帮忙呐?”张?笑道。 张牧当下恍然大悟,难怪严家会把他他最疼爱的“公子”送来自己身边当保镖,原来这里面有猫腻呐。 “老爷,少爷,地墓打开了。”这个时候坟公头子急忙跑过来说道。 “走,去看看。”当下,老族长张?带着严素等人朝着祖坟而去。 张牧走到近处之后才发现,原来古人下葬并不是直接刨个坑将棺材放里面,而是要在地下修建葬坑,相当于在地下修了一间小房子,张家比较富裕,他父亲的葬坑还是用石头砌成的。 此刻坟公正在向里面用风箱把里面鼓风,张牧母亲的棺椁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看着这些,不禁让张牧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怔怔的站在那里发呆。 片刻后,坟公点了一盏灯先跳了下去,进入墓坑后,这才喊道:“来把上面的那位给请下来吧。” 于是几个坟公这才抬着张牧母亲的棺材进入墓坑内,随后坟公他们纷纷出来,弓腰道:“两位爷,你们下去看看么?要不下去,我这里就封土了。” “等等,我下去看一眼,你们先避一避。”张牧喊道。 坟公一听,知道张牧这是要将里面放陪葬,便急忙挥手道:“那小爷麻利点,下面阴凉,别在闹病了。我们去那边歇一歇。” 族长跟着坟公他们在树荫下闲聊,张牧给严素打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便抱着一个小箱子跳了进去。 墓室不大,勉强能够站直,张牧母亲的棺椁已经停放完毕,张牧父亲的棺椁放在一侧。 张牧打开了盒子,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玉器,而是一把锤子,一把凿子,二话不说便朝着自己父亲的棺椁走去。 “你要干什么啊?”严素猛然一惊,小声的问道。 “嘘……,我要开棺验尸,先别问这么多,快来帮我。”说完,便开始开启张燃的棺木。 张燃的棺木已经下葬三年,虽然是用上好的松木打造,不过也已经松垮,张牧将凿子钉入了棺材盖板缝隙,稍微一用力便打开了一道缝隙。 严素看到这里,急忙上去帮忙,好在棺椁上钉的蟒钉不多,片刻后便将棺材盖板用力掀开。 顿时,一股腐臭难耐的味道瞬间飘荡出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棺材内张燃穿着寿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骸骨已经高度腐烂,鲜血和尸油混杂在一起,污秽不堪。 张牧从小箱子里拿出来剪刀便绞开了寿衣,张然的骸骨,渐渐裸露出来。 严素将灯举起,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眼道:“果然,你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从那里看出来的?”张牧好奇的问道。 “你看这里,他的左边的靠近心脉的肋骨折断,死前应该是有人重击他的胸腔,导致肋骨折断,刺入心扉而亡。还有,他的颈椎也被人折断了,手骨,腿骨也都有裂痕。可见他死前怕是还经受了一番折磨。”严素当即说道。 到底他是学武出生,对人体结构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这外伤实在是太明显了,怕是名眼人都能够分辨出来。 张牧心里一沉,只是此刻还来不及多想,急忙开始在棺材里翻了起来,如果他父亲是被害死的,周姨娘一定参与其中,不然不会隐藏的这么好。可惜的是周姨娘被他杀了,但是可以肯定,这件事和张炽脱不了干系。 果然,在尸体下被褥里面,张牧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包裹,用力的提了出来,放到地上摊开,张牧一眼就人出来这包袱皮是绯色官衣,这是锦衣卫的制服,摊开之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铜印,方二寸一分,厚三分,这是七品官印。 另外一侧乃是一枚腰牌,上面写着:“锦衣卫总旗张燃”几个大字。 “你父亲是锦衣卫?”严素此刻目瞪口呆的望着张牧,惊愕的说道。 “先把棺材盖上。”张牧将官服放回到了棺材里,见官印和腰牌放到了带下来的盒子里,和严素刚盖上棺材盖,就听到张?喊道:“牧之,快上来吧。下面太阴凉。小心你的身体。” “这件事万千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关系重大。”张牧望着严素恳切的说道。 严素点了点了点头,张牧喊道:“我这就上来。” 第32章 收拾张敖 张牧站在地上看着坟公一铁锹一铁锹将封土填埋进入墓坑,心里却无法平静。 前世官场,虽然风浪起伏,但是到底不涉及人命,如今这些事,桩桩件件杀气腾腾,稍不留心,人头落地。 而此刻的张牧突然意识到张炽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小角色,恐怕他身后的势力也不是土匪山贼那么简单。 这个张炽杀了他的亲哥哥,而且他的亲哥哥还是锦衣卫,一个胆敢杀朝廷命官人,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看来陶行昌还真的说对了,虽然陶行昌不知道凶手就是张炽,但是张炽处心积虑要除掉他,并不是夺取家产这么简单,自然也不是杀人灭口,而是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张牧此刻不禁感慨,如果不是自己当初装疯卖傻,委曲求全,怕是如今也埋在了这祖坟里了。 “如今我已经是锦衣卫,管你身后是什么势力,这次我非要将你置于死地不可。”想到这里,张牧便转身朝着马车而去。 回到张府已经是旁晚,夕阳西沉,张府内外,沐浴在晚霞之中,一片静谧。 张牧刚回家更衣完毕,张文广便拿了一张版画小样递给了张牧道:“少爷,你让我做的样子,您看还满意么?” 张牧看了一下,倒是也十分精致,一个小美人,边上便是伊人坊的商标,抬头道:“还不错,去先印上五千份。店面如何了?” “回少爷,那些上等布料已经都卖给了别的相与,粗糙一些的都拉了回来,店面已经腾空,我找了两个匠人正在粉墙,匾额也交了出去,三天后交工。不出意外,再有五六天我看怎么也能开张了。”张文广笑道。 “你办事我放心,对了,一会让人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你亲自去张敖家,去把张敖给我请来。就说是族长的意思。”张牧沉声说道。 “小的这就去。”张文广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张牧坐在书桌前整理着思路。 这件事眼下不能惊动锦衣卫,因为张牧心里不清楚张炽到底是什么来路,一旦把事情捅出去,怕是后果不可预计,万一最后抄家掉脑袋被连坐,张牧可不想看到这一幕。 毕竟陶行昌对张家没什么感情,他这个人信不过,所以有必要先投石问路。 而另外一头,张敖听到族长请他,急忙散了赌局,换了衣服匆忙的朝着张府而来。分家之后,张敖已经自立门户搬了出去,省得他母亲成日唠叨。 如今站在二府的大门外,张敖有些恍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母亲没了,这府内上下,都成了张牧的产业,让他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玉真子那个混蛋真是靠不住,吹的天花乱坠,如今也不知道他的生死,弄的老子饭也吃不下,赌钱也没心思。”心里咒骂着,张文广急忙笑道:“二少爷,族长在后院等您呢。” “知道了。”说完,张敖便匆匆到了后院厢房,一推开门,便看到张牧端坐在一张饭桌之后,饭桌上四荤四素,十分丰盛,此刻张牧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张敖刚进来,看到只有张牧,刚要走,严素便挡在了门口,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手便放到了刀柄上,吓的张敖急忙退进了房间内。 “妈的,这是鸿门宴啊。”张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大哥来了,快请坐吧。咱们兄弟从来不曾好好坐坐,前段时间忙,今日是特意请大哥来吃酒的。”张牧起身笑道。 张敖心里有鬼,不过他又一想,张牧就算是怀有他,他手里又没有证据,张牧不能拿他怎么办,于是便大大咧咧说道:“弟弟一番好意,为兄岂能推辞?” 坐下之后,张牧起身给他斟酒道:“大哥,听闻你和玉真子关系挺好的吧。” 张敖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块肉还没有送到嘴巴里,顿时手上一哆嗦,赶忙掩饰道:“只是泛泛之交,谈不上关系多好。他无非是想骗我一些香油钱。”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他将他是铲王寨余孽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只是泛泛之交不可能吧。”张牧微微笑道。 张敖听到这里,顿时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急忙笑道:“弟弟说笑了,他怎么可能是铲王寨的人。” “这么说不是你雇他杀了我?”张牧抬头望着张敖,目光锐利如同刀锋,看的张敖心里一阵害怕。 “弟弟开什么玩笑,我好好的杀你做什么?”张敖急忙笑道。 “当然是夺我这家业,大哥啊,今日我叫你来,是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给你一条活路,且行且珍惜。”张牧冷冷一笑道。 “弟弟,这事情可不能乱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我这名声还是要的。”张敖心虚,急忙试探张牧,看看张牧手里有证据没有。 张牧听到这里,便可以肯定玉真子的事情,跟他脱不了干系了。于是张牧从怀里的口袋里面,掏出来锦衣卫的腰牌,静静的放到了桌子上笑道:“看来大哥是要名不要命了,那大哥认识不认识这个东西?” “什么东西?”张敖从桌子上捡起来看了一眼,当下吓的面如土灰,一哆嗦腰牌掉到了桌子上,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道:“你,你是锦衣卫?” “呵呵,实话跟你说了吧,玉真子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什么都招了。大哥还准备扛到什么时候?”张牧坐在那里淡淡的笑道。这便是在试探张敖,如果张敖知道玉真子的下落,他一定会咬牙硬抗,如果他不知道,那他一定扛不住了。 张敖听到这里,顿时吓了魂飞魄散,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当下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哆哆嗦嗦的问道:“他,他都招了?” “锦衣卫的大牢,别说是玉真子,就是天王老子进去三五刻也什么都吐了。怎么大哥想去试一试?”张牧冷笑道。 “噗通!”张敖顿时跪在了地上,磕头如同捣蒜一般的说道;“弟弟,弟弟饶命啊,看在你我父亲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把。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起了歹念。我该千刀万剐,我**不如,弟弟,弟弟,求求你,绕了我吧。” 张牧冷眼看着他,额头都磕出了血,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想想当初他在府内横行霸道,对自己百般欺辱,随后又要杀自己,心里不急燃起了一股怒火,便冷笑道:“饶你?我凭什么绕你?勾结匪类意图不轨在先,刺杀朝廷命官在后,那一条不够你砍头的?” 张敖听到这里,顿时六神无主,急忙爬过去抱着张牧的大腿道:“求求你绕我一命,都是二叔他撺掇的,,以后给你张牛做马,再也不敢了。” “滚!”张牧一脚踢开了他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胡沁,二叔他好好后撺掇你干什么?看来不让你尝尝他铁刷烧红刷肉撒盐厉害,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我手里有证据,确实是二叔撺掇我的,我只是从犯,这不是我的主意。”张敖顿时哭诉道。 张牧听到这里,嘴角微微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 五一了,哈哈,大家都能出去好好耍耍,可怜的俺还要码字,看在不容易的份上,请收藏一把吧。有票的给几票,多谢多谢。 第33章 抓捕张炽 上 “我真的有证据,弟弟,不,大人,你可真要救我啊,刚才你不是说给我一条活路,求求你了。“张敖已经语无伦次。 张敖知道这件事他脱不了干系,即便他不懂《大明律》,胆敢刺杀锦衣卫,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眼下之求落个从犯,或许还能免一死,流放发配已经最好的结局了。 “你先说来听听。”张牧冷冷的笑道。 “这计划是二叔跟我商议的,就是玉真子也是二叔给我推荐的。雇佣玉真子的二百贯宝钞是我们一人一半。我跟他商议完的第二天,他便打发他的小厮送来了一百贯宝钞,并一封密信。我当时长了一个心眼,就把信给留下了。如今信就在我家里。” 张牧给自己到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低头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可是我给你的机会。” “就在玉真子下手的那个晚上,我,都是我该死。”张敖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道:“那天夜里,我其实不在城里,而在我的庄里等候玉真子的消息。他是后半夜来的,跟我要剩下的那一百贯钱准备跑路。 我听事情败露了,便把钱给了他,顺带问了他一句他去那里,结果他却说要去找二叔避难,我赶忙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都是白莲教的香主,只是玉真子是铲王坏了事情投奔过来的,两个人之间稍微有些不对付。我一说这一百贯钱其实是二叔的,他当下就恼了,说二叔坑了他。说完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张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暗道:“看来和我之前的猜测一样,这张炽果然不干净。难怪这么嚣张,弄了半天是白莲教的人。按照张炽的作风,看来玉真子十有八九是已经死了。” “张敖,你的话我相信,不过,你也知道,你犯下的事不是我能赦免的,我只能尽量从中周旋。这官字两张口,我这府里被二叔掏了一个干净。……。” “大人,只要你肯帮我躲过这一劫,我就千恩万谢了。这样,一会我回家把地契,房契都给你拿来。你先拿着用。不够了我再想办法。你也知道,我这手里其实也没什么余钱。这次只要能把命保住,我倾家荡产都无所谓。”张敖急忙磕头道。 “哎,好吧,那我尽量试一试。严兄,你去喊张文广来。”张牧喊完,便小声的说道:“你回家之后,就老实呆在家里。我会派人保护你。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张敖当下一个劲的磕头。 片刻后,张文广进来,张牧便吩咐道:“你去陪着二少爷取些东西回来。多带上几个人。” 张文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张敖跪在地上跟一坨烂泥一样,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也不敢多问,急忙道:“小的明白。” “好,你去吧。”张牧挥挥手笑道。 张敖顿时如释重负,急忙屁滚尿流的跟着张文广踉踉跄跄的出去了。 等张文广和张敖一走,松纹便急忙进来道:“少爷,按照您的吩咐,刚才我一直守在后门,看见马圈里的王二狗子匆忙的离开了。除了他,并没有人再出门。” “我知道了,做肥皂的核心材料还够用几天的?”张牧问道。 “多着呢,再做个几千块不成问题。”松纹笑道。 “你这几日就按照我的方法安心做肥皂,工钱少不了你的。去吧。”张牧说道。 等松纹走了之后,严素便走了进来问道:“那王二狗是张炽的人?” “我这二叔疼我,这府里的眼线多着呢。先别管这个,跟我去一趟悦来酒楼,也该收拾他了。”张牧笑道。 ―――――― “香主,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小子和严家的公子跳到了墓坑里,有好大的一会儿才上来。晚上回来之后他就让张管家去请二少爷去了。小的觉得不对,急忙来告诉你。”此刻,在张炽的家的花庭内,二狗子穿着灰色短竭,挽着袖子,垂头站在张炽身边小声的说道。 张炽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半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件汝窑的小玩意,听到这里,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沉声问道:“你可看到他们进入墓坑干什么了?” “没有,当时小的不敢靠过去,怕那个小子起疑。”二狗子低声说道。 张炽手指敲的桌子梆梆响,一脸的狐疑,心里琢磨,如果是给他父母合葬,应该挑选清明之前最好,眼下距离清明还有十多天,他怎么选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又是一个中年人,身材发福,穿着灰布长衫,跌跌撞撞进入了花厅道:“香主,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张炽抬头看到孙胖子,他是在张敖家的厨子,也是他的兄弟之一,安插在那里,掩饰身份,便沉皱眉说道。 孙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急忙道:“张敖将家里的地契房契都交给了二府的张文广,等张文广走后,张敖就在家收拾东西,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他媳妇和他闹的不可开交,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玉真子的事情暴露了。那个货怕是要跑路。” “坏事!”张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太了解张敖了,表上面看着蛮横,其实是个草包,以张牧的手段,哄他几句,怕是真的招架不住,再一想。 他曾经怕张敖坏事,为了玉真子的事情还给他写了一封书信嘱咐他,主要是那几日他还在养伤,不便出门,弄不好那个混蛋书信都没烧了。 结合今日张牧这合葬和十分蹊跷,弄不好是知道了设么猫腻,当下喊道:“速度通知兄弟们。今天晚上我们得做了张敖和张牧。不然事情一旦发了,我们都要死。” “可是现在城门都关了,城里的兄弟只有十几个人,张府高门大院的,怕是会惊动官府啊。”王二狗急忙说道。 “不碍事,我们官府有人。二狗子,一会跟我取一包药,你买点好吃的,把药下在里面,给二府的下人们吃,你在二府做内因,今天晚上把门给留下。万一要动手,我们做好准备。”张炽吩咐道。 ‘“小的明白。”王二狗说道。 “走,我们现在先去张敖家探探风,如果他真的把我卖了,咱们就先结果了他。他家人不多,带上丫鬟一共六个人,一会看我眼色行事,手脚麻利点,弄不出来什么动静,然后紧接着去二府。”当下,张炽匆忙出去了。 ―――――――― 大家五一快乐! 第33章 抓捕张炽 中 张敖家里鸡飞狗跳。 张敖的媳妇李氏爬在地上,撒泼打滚哭诉道:“你这个天杀的,平日里吃喝嫖赌就算了,结果你竟然去干那触犯王法的事情,如今把我也连累进去,你说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了……。” 张敖瘫坐在锦凳上,头发披散着,脸上还有来两道血痕,显然是李氏给挠的,衣服也被撕扯了开,狼狈不堪。 “别他娘的坐在这里撒泼了,有这功夫赶紧去收拾。我和看城门的那几个货认识,一会咱们连夜出城,先躲几天再说。”张敖回头怒吼道。 李氏也不是好惹的,顿时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怒道:“要走你自己走你娘的。老娘不走。你把地个房子都给了那个张牧,你让老娘以后去喝西北风啊?” 张敖现在欲哭无泪,摊上这么一个货色,真是倒了血霉了,当下起身跳着脚怒道:“好,你不走我走。他妈的,你们还都愣着干啥?赶紧给我收拾啊。把值钱的细软都拿上。”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匆忙进来道:“少爷,炽二爷带着十几个人在大门外,要见你。” 张敖听到这里,顿时双腿打颤,急忙道:“把门关上,别让他进来。”说完随便拎了一个包袱就向外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张炽带着十几个人走到了房门口,张敖一低头,便看到张炽手里拎着一个一把刀,只是用包袱皮给包住了,顿时吓的摊在地上。 “我的侄儿,你这是要干啥去?”张炽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二叔救我啊,我们找玉真子做掉张牧的事情,他知道了。他是个锦衣卫啊!”张敖顿时跪在地上说道,只是双腿下已经湿了一片,显然是吓尿了。 张炽听到这里,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当下他意识到他上套了,当下脸色一变,狰狞的问道:“你这个畜生,坑死我了!” “我,我是被……。”张敖话还没有说完,一把雁翎刀便刺穿了他的胸膛。 “啊!!” 李氏被血溅射了一身,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不过还没有等求救,张炽身后的人便冲了上去,当下一刀结果了她。 院子里的下人马上就准备逃命,不过他们还是慢了一步,顿时院子里几声惨叫,随后一片寂静。 张炽将雁翎刀从张敖的身上抽了出来,只是他的手臂,微微的颤抖着,到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绝望。 他虽出生在张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不过却是个庶出,张府上下,没有人能看得起他,饱受凌辱,也就张燃还待他不错,跟着张燃也学了几天功夫。 那个时候,天下大乱,群雄割据,十七岁的时候,便毅然离家去参加了白莲教,投到了汉王陈友谅的帐下,本想着拼命博一个出生,然后回来光宗耀祖,将往昔那些看不起的人他,统统置于死地。 结果,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鄱阳湖一战,陈友谅被朱元璋大败,他从成堆成堆的尸体里爬了出来,一路要饭回到了永康,站在张府大朱漆大门外,他哭的跟狗一样。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战场上他拼了命的冲,好容易有个点出息,结果付之一炬。 擦干了眼泪之后,他没有回家,而是转身投奔了张士诚,他就想着,要活出个人样来,要让张家上上下下那些富贵眼,都看着他衣锦还乡那一日。 可是命运啊,弄人的命运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紧接着平江一战,张士诚一败涂地,万幸他看到苗头不对,便跑了出去,逃了一命。 本打算跟着兄弟们在图东山再起,结果朱元璋无人可挡,眼看着大明朝鼎立,他孑然一身,无能为力。 小打小闹的折腾了几次,最后都无疾而终,他终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好在他在白莲教还有地位,这些年如履薄冰,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 而如今,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路要饭回到了张家,站在大门外的情景,刺入骨髓的绝望,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又要付之一炬。 “香主,你快拿个主意啊。” “他妈的,邪门了,这锦衣卫不是都不管事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我们得赶紧撤,不然来不及了。” 他手下的弟兄们纷纷的说道。 张炽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他不想妥协,都到了这个年纪,他还怕什么? 当即张炽道:“兄弟们,你们别慌。当年朱元璋咱们都没放在眼里,几个锦衣卫就把你们吓尿了?永康只区区一个县城,就算是有锦衣卫,能有几个?现在要想活命,就按照我们的计划,血洗了张府。” “万一有圈套呢?”孙胖子问道。 “怕个鸟,咱们出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张牧就是想去报信,未必能出的去。这会城里也没动静,我看他消息一定没送出去。县衙门口都是咱们的人,他就是报官也未必能进去。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想当年咱们不是也做了张燃? 再说了,朱和尚三年前便停了锦衣卫的活动,怎么会突然蹦出来锦衣卫呢?张牧那个小子脑袋好使的很,我看弄不好就是他吓唬张敖的。不然现在早该有动静了。于其束手就擒,不如搏一把。你们怎么看?” 跟着他的人,都是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到了这个份上,彼此看了一眼道,琢磨张炽的话十分有道理。 当下纷纷点头道:“香主,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先把这里的尸首都藏起来,二狗子回去给张府的下药去了,他们家一共三十几口人,又是深宅大院,男丁都被药了,剩下几个女的怕什么?干完之后咱们放上一把火,天王老子知道是咱们干的?反正有个已经死了的玉真子给咱们背黑锅,怕个鸟呢?”张炽笑道。 众人一听,当下纷纷说好,便急忙开始掩埋尸首,扔到井里的扔到井里,挖土的挖土,等到了二更天,便偷悄悄的朝着张家二府而去。 第35章 抓捕张炽 下 寂静的夜,淡淡的月光。 像是白天抽去了光亮 喧闹抽去了人声。 张府之内,一片漆黑,只有在二道门值夜的小厮打着瞌睡,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提着气死风灯朝着卧房而去。 张牧站在厨房之内,身后是被绑成了粽子一般的二狗子,他的嘴里塞着抹布,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骂什么。 陶行昌一袭利落的短打,裹着绑腿,手握朴刀,幽幽的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张牧,这张炽会不会不来了?”陶行昌小声的问道。 “绝对不会,怕是现在正在掩埋张敖的尸体,很快便会来。”张牧轻声说道,只是张牧朝着远处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他想到张炽一定会来张府杀人灭口,唯一失算是陶行昌竟然不去惊动县衙,而是要自己带着人抓捕,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张牧原本设计是去张敖家抓人,人赃并获,张炽怎么也逃不掉了,如今不去惊动县衙,张牧猜测,他极有可能是怕打草惊蛇,毕竟,张炽只是一条小鱼,张炽背后的势力,才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眼下,陶行昌只带了五六个人,虽然都配着神臂弩,可是张牧还是有些担心收拾不了张炽。 毕竟张炽这次可是要赶尽杀绝,搏命一拼,怕是弄不好就会带着他所有的兄弟而来,到时候就靠这五六个人,本来是瓮中捉鳖,结果成了羊入虎口。 陶行昌带来人都已经上了房檐,一个个小心的戒备着,而只有一个锦衣卫如今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厨房的长凳上。 张牧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看陶行昌的言谈举止,似乎格外的对此人小心,张牧猜测,这个人应该是陶行昌的上司,看他的样子,气定神闲,仿佛一定手到擒来的样子。 严素面无表情抱着他的断水流,虽然看着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张牧发现她的双腿有些微微颤抖,不禁微微一笑。 “严兄,我让你准备的柴草你都准备好了?”张牧小声的问道。 “准备柴草干什么?”陶行昌问道。 “张炽心狠手辣,我怕一会局势失控,所以做了一些准备。”张牧小声的说道。 “几个白莲教的逆党,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我们爷几个就能杀他个人仰马翻。”陶行昌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张牧知道陶行昌这是急于立功,想在上司面表现表现,忍不住的提醒道:“陶大人,我觉得还是通知县衙为妙,张炽在本地经营多年,万一他带的人多,我们这些人,怕是对付不了。” “哼,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一会让你见识见识咱们锦衣卫的厉害。告诉你,我手下的兄弟都是行伍出生,别说几个小毛贼,就是上了沙场,也让敌人胆寒。”陶行昌洋洋得意的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暗骂:“蠢货,真是谁当你的手下谁倒霉,希望你一会大展神威,别最后成张炽的刀下鬼。” “布谷布谷。”这个时候房檐上传来几声布谷鸟的鸟鸣声,顿时厨房内的人都警觉了起来,严素瞬间抽出了断水流,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这是锦衣卫的暗号,告诉厨房内的人,有人进来了。 然而,接下里发生是事情,让厨房内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听到房檐上传来了麻雀叫声,急促而短暂,这说明对方来的人超过了十个,不到二十个,这下可就麻烦了。 陶行昌估计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张大饼脸顿时煞白,他猜测张炽最多带五六个人,毕竟城门已经关上了,一对一问题不大。 可是如今对方有十多个人,这是要出大麻烦的。 此刻,一直端坐之长凳之上的韩方山也站了起来,抽出了身上的秀春刀,狠狠的瞪了陶行昌一眼道:“稳住,让他们过了厨房再说。” 张牧知道,这是要背水一战了,心里狠的压根都痒痒,好好的计划天衣无缝,都让这个二货陶行昌给弄砸了。 “大人,硬拼不是办法,就算是兄弟们一个个武艺高强,毕竟双拳不敌四手。万一再让张炽得了手,后果不堪设想。”张牧急忙跟韩方山说道,毕竟这院子里几十条人命,老族长和王宏泰一家都在这里,大意不得。 “张牧,你倒是向着那边的?”陶行昌皱眉喝到。 “你有其他的办法?”这个时候韩方山小声问道。 “他们人多,我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我在听荷轩堆放了不少马草和干柴,一会我将他们引到听荷轩去,你们便在外面放火。我自有办法出来。到时候他们被堵在里面,我们有弓弩,在外面守着,不愁收拾不了他们。”张牧急忙说道。 “太危险了。”严素急忙皱眉劝道。 “我张家几十口人命都在这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父亲的悲剧重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张牧说完,便脱下身上的衣服,浸到了厨房的油缸内,然后裹上干柴,做了一个火把扔到炉灶里点上。 韩方山二话不说,顿时脱下衣服做火把,陶行昌看到这里,那里还敢二话,将他刚做的短打也咬牙脱了下来。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当下便推开了厨房门冲了出去。 此刻,张炽带着他的兄弟们小心翼翼的沿着摸了过来,这个时候,猛然看到厨房闪出来一个人,他以为是二狗子,结果定睛一看竟然是张牧。 张牧举着火把,转身便跑,张炽看到他,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顿时追了上去。 一转眼的功夫,张牧便跑进了听荷轩内,此刻听荷轩里面四周以及房间内,都是马草干柴,张牧一头撞进了房门,二话不说便从后窗跳了出去,然后到了后院,将火把让扔到干草内,顺着梧桐树便翻出了院墙。 这个时候张炽和他的兄弟们刚进入了听荷轩,冲到房间内,张炽看到满地的马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好,上当了。” 这个时候,堵在院子外的韩方山二话不说将火把扔到了院子里。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呼呼西北风一刮,当下整个听荷轩内火光冲天。 “冲出去。”张炽一声令下,当下十多个亡命之徒便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嗖嗖嗖!” 守在门外的锦衣卫顿时发动连弩,羽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当下被射成了刺猬。 第36章 激战 “妈的,有埋伏!”孙胖子怒吼了一句,顿时左肩被羽箭灌入,当下一个踉跄。 张炽看到这里,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孙胖子挡在他的身前怒吼道:“拿尸体挡住,冲出去杀光了他们,他们没几个人。” 惶惶之中的恶徒,听到这里,急忙躲开箭矢将同伴的尸体抱着,拼命的朝着门口冲了过来。 听荷轩虽然是独院,但是健在府内,院门是拱门,没有门扇,他们一冲出来后果不敢设想。 “拼了。”韩方山二话不说,扔掉了手里的诸葛弩,抽出了秀春刀迎着张炽便飞扑一脚。 张炽用孙胖子的身体当着自己,看不到前面,猛然感觉一脚踹了上来,他和孙胖子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让开!”就在这个时候,韩方山听到身后一声大喊,猛然回头,只看到张牧推着一辆平车,上面干草火光冲天,拼命的朝着大门冲了上来,韩方山赶忙一闪。 “轰隆”一声,平车撞到了拱门之内,顿时挡住了拱门出口。 此刻的韩方山才意识到,里面张炽等人,根本不是普通的白莲教教众,而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油子,是一群亡命悍匪,心里恨不得将陶行昌立马就给千刀万剐了。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马草借着火势越来越大,不过院子里有池塘,这些火还不足够烧死他们。 张炽将孙胖子的尸体推开,四周灼人的热滚滚袭来,他起身便朝着池塘跳了进去喊道:“先把身子弄湿了。从墙上越过去。” 刚才一轮混战,被射死了六个人,一个负伤,他们还有九个人,当下他们跳入了池塘内,张炽此刻已经爬出了池塘,伸手一指道:“那边火势小。我们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当下,这九个人跟着张炽冲进了火场,眉毛,头发都已经烧焦,冲到墙根下,将马草一脚踢开,当下一个人便蹲在地上,张炽踩着他的背一翻身便越过了院墙。 “在那里!”陶行昌一眼看到张炽,当下举起连弩便朝着张炽射去,只是连弩射程有限,全都射偏,一脸狰狞的张炽举着刚刀,就如同发怒的野兽一般朝着陶行昌便爆射了过来。 这个时候射下的几锦衣卫赶忙过去支援,一阵乱射,刚翻上墙头的一个悍匪顿时被射了了刺猬,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张炽的手下如今为了活命已经杀红了眼,紧接着便有人迎着漫天箭雨翻出来几个人,顿时和锦衣卫混战成了一团。 张炽的刀法极其凌厉,杀红了眼之后,威力无比,陶行昌那里是他的对手?三下交锋就被伤了左臂。 逼退了陶行昌之后,张炽顿时朝着张牧爆射过来。 一直守在张牧身后的严素一声怒喝,顿时寒光一闪,断水流出鞘,迎着张炽的刀锋便撞了上去。 “铛铛!”两声,严素脚下一个踉跄,张炽到底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老兵,出手极其歹毒,严素显然有些不敌,被逼的节节后退。 站在门后的韩方山看到这里,一声怒吼,举着秀春刀便从侧翼砍去。 张炽显然早有准备,一刀逼退了严素,举起手来心外一撑。 “碰!”的一声闷响,他藏在袖子里的袖箭两只连发。 韩方山大惊失色,一刀砍断了一只袖箭,然而另外一只袖箭顿时灌入了他的左肩,整个人踉跄的后退,轰隆一声撞到了墙上。 这个时候严素又逼了上去,狂狼的刀锋直奔张炽额头而去,而张炽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冷笑道:“你还太嫩了。” 说道这里,他双手一握长刀,挡开严素刀势之后,紧接着一拳便朝着严素面门而去。 严素被逼得后退,身形都没有站稳,好在她到底有真才实学,一把抓住了张炽手腕,一招右揽雀尾稳住身形,紧接着便是进步搬拦捶借过来张炽巨大的力量,一声怒吼,浑身寸劲爆发,一招野马分鬃出击。 “碰”的一声闷响,一拳落到了张炽胸口,顿时张炽踉跄后退,稳住身形之后,不禁眼底露出了一抹惊愕,这个时候严素乘胜追击。 只是严素刚举刀,张炽一抬手,最后一根袖箭朝着严素爆射而去。 严素大惊,当下躲闪,这个时候张炽瞅准了机会,一刀挥落,眼看严素小命不保。 一侧的张牧看到这里,一声怒吼便从侧面冲了出去,一把便抱住了张炽的腰,生生将张炽撞开,刀锋贴着严素面颊滑落,吓的严素一身冷汗。 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韩方山当下冲了过来,趁着张炽没稳住身形,一刀便砍到了张炽的左臂上,鲜血顿时喷洒了出来,张炽的左臂握着钢刀铛?]一声掉在地上。 严素看到这里,冲上去一刀便灌入了张炽右肩,韩方山从身后搂住了张炽的脖子,三个人用力才将张炽按到了地上。 此刻,听荷轩内火光烧红了天际,族长等家仆匆忙带着锄头,门栓,鸡毛掸子匆匆而来,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 “别愣着了,快来帮忙。”张牧撕心裂肺的喊道。 张家的男仆们这才一拥而上,将张炽给压住。 而在另外一边,四个锦衣卫和三个悍匪打的有来有回,老族长看到这里,顿时怒吼道:“把这些贼人都拿下。” 小厮们和男仆战战兢兢的冲了上去,那几个悍匪已经是强弩之末,被人一围攻,顿时落了下风,此消彼长之间,锦衣卫个个击毙。 老族长这才赶忙招呼人救火的救火,绑人的绑人。 张牧望着四周的一切,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 严素也瘫坐在一侧,浑身上下香汗淋漓,和张牧四目相对,不禁都狼狈一笑。 这次恶战,锦衣卫除了韩方山六个人,两死三伤,陶行昌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到了韩方山面前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本官无事,不过你的事就大了。”韩方山看着他,恨的压根都痒痒,如果今日不是张牧计策以及在关键时刻冲出来抱住了张炽,怕是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如今坐在这里,气喘如牛,心里却一阵阵的后怕。 “这位壮士高姓大名?”这个时候老族长走过来问道。 “他,他是严家的兄弟。今天多亏了他们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张牧姐忙爬起来解围道。 “哎呀,多谢英雄了,我张家感激不尽,来日定上亲自上门道谢。”老族长急忙深深作揖说道。 韩方山十分欣赏的看了张牧一眼抱拳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心里暗道:“这张牧小小年纪有勇有谋,心思缜密。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于是又笑道:“老族长,这张炽我们要先带走,今夜的事情,务必不要报官。张牧自会跟你解释。” 老族长一看悦来酒楼的陶掌柜都拿着朴刀,浑身是血的站在一侧,心里便清楚他们绝对不是严家的人,所以也不敢多问,急忙笑道:“老夫明白。” “嗯,我们走。”当下,剩下的锦衣卫抬着同伴的尸体便离朝着后门而去。 张牧急忙跟着一起走,到了门口,韩方山道:“张牧,你今夜不必来了,好好安抚你的家人。” 张牧知道他的用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控制,第二天就传遍全城,当即道:“小的明白。” “嗯,回去好好休息。这次你的功劳不小,我会据实上奏,等着晋升吧。”说道这里,他便看了一眼陶行昌,猛然踹了他一脚道:“妈的,跟老子回去,你这个瓜娃子,害的老子差点丢了命。看我回去收拾你。” 陶行昌面如死灰,欲哭无泪,霜打了一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37章 审讯 天灰蒙蒙亮,张家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张牧背负着双手站在听荷轩的废墟之上,看着里面袅袅余烟在半空中飘荡扩散,再一想昨天夜里这里的激战,恍惚之中,宛若做梦一般,只是手上的伤痕瑟瑟的疼痛,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不得不承认,张炽确实是一个人物,严素,韩方山,陶行昌三个人都差点折在他的手里,武艺高超,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不止是是他,纵然是他手下的那帮兄弟也不是等闲货色,在那样的困兽情况下,依旧干掉了两个锦衣卫,如果不是张炽被抓,怕是后果还真不堪设想,想想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如今府内的男仆已经粉粉回去休息,张牧又特意的吩咐了一番不准告诉外人昨天晚上他们看到的情况。 好在这些仆人看到了十多具尸体,就是傻子也明白这里面的事情有多邪乎,所以谁还敢出去乱说,怕是别人问起来,都异口同声说是失火了。 老族长虽然有猜忌,却也没有问过张牧,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件事如果能说,张牧一定会告诉他,如果张牧不说,那就说明他不该知道。 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该乱问,毕竟,有十多具尸体摆在那里,看着都让人心惊肉跳,他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是张炽报复张牧这么简单。 “张牧,我已经写信给了家里,打发松纹骑马去义丰乡送信去了。我爷爷知道,一定会派庄上的人过来,你放心吧。”这个时候,严素出现在张牧身后说道。 张牧回头看她一脸憔悴,手上包裹着纱布,白皙的俏脸上还有一处擦伤,应该是最后制服张炽的时候,张炽挣扎留下的。 “你的伤碍事么?”张牧伸手摸到了她的脸上,关切的看着她的伤口,温柔的问道。 严素俏脸一红,赶忙向后退了一步道:“我们学武之人,这点皮外上不算什么。” “昨天晚上多谢严兄出手相救,若不是你拖着张炽,怕是我早就去见我爹了。”张牧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贫嘴?再说我答应保护你,自然要一诺千金。不过……。”说道这里,严素便带着几分尴尬的道:“我也要感谢你昨天晚上又救了我一次。” “哎,可惜可惜啊。”张牧撇咧嘴笑道。 “可惜什么?”严素好奇的问道。 “可惜你是个男儿身,不然我救你两次,是不是该以身相许来着?”张牧笑问道。 严素听到这里便狠狠的瞪了张牧一眼道:“少说这些胡话,对于有龙阳之好的这种人,我可是见一个打一个。”说完便扬了扬拳头,不过心里却满是狐疑,琢磨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他看出来了? “切。”张牧冷笑一声道:“走吧,跟我去一趟张敖家,然后去悦来酒楼交差,家里还停放着十多具尸体,总不能扔到在这里等着烂掉吧?你让文广去备车吧。”张牧笑道。 片刻之后,马车到张敖家门口,下车之后看到张敖家门虚掩着,当下严素便抽出了断水流,挡在前面,轻轻推开了房门。 只是院子里寂静无声,越过青砖照壁,当下看到了院子里的血迹斑驳。 “看来是都死了。”张牧说道这里,便大步流星的朝着正房而去。 正房内一盘狼藉,地上血迹还没有干透,走进了卧房便看到张敖和他的妻子都躺在床上,鲜血流的满地都是。 张牧走过去看了一眼,张敖胸口一刀致命,他妻子则是被刀抹了脖子,两个人都一脸痛苦,显然是死不瞑目。 张牧从张敖身上扯下来他的玉佩道:“这是张炽在他及冠时候送他,若是知道日后会死在他的手里,不知道会做什么感想。” “需要报官么?”严素问道。 “不必了,先去悦来酒楼再说。”当下便转身出去。 片刻后到了悦来酒楼门外,已经是日上三竿,只是悦来酒楼大门紧闭,窗户还上着挡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去后院看看。”张牧说道。 马车停到后院小巷外,张牧下车走到了后院大门口,轻轻的扣了扣门环,便听到有人在里面喊道:“小店掌柜的生病了,暂不营业,还请客官去别处吧。” “是我。“张牧当即喊道。 这个时候,后门被打开,张牧便看到是昨天夜里的一个锦衣卫,胳膊上还缠着纱布,看到张牧之后,便急忙道:“进来吧。” 张牧进入大门,绕过车马房到了后院,便看到在后院的石桌一侧,站着七八个人,面相都听凶悍,而且都是生面孔,张牧心里琢磨他们应该是今日清晨赶来增援的人。 到了后一间厢房外,张牧便听到房间内审讯张炽的声音,那个锦衣卫笑道:“小老弟,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通传一下。”说完便进入房间内。 片刻的功夫,审讯声停下了,韩方山和陶行昌走了出来。 两个人昨天都负伤,又是一夜没睡,看上去都有些神色憔悴。 尤其是陶行昌,跟霜打了一般,蔫在一侧,见到张牧到也不再是横眉竖目,毕竟昨天张牧救了他的命,此刻尴尬朝着张牧笑了笑。 而韩方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审讯到了现在,他心里知道,张炽失踪的事情不可能隐瞒太长时间,所以他一定要抢在对手没有发觉之前弄到线索,不然又百忙一场。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韩方山小声问道。 “大人放心,已经处理妥当。只是那些余孽的尸体还在,张敖处也是如此,所以来问问大人怎么处理?”张牧弓腰说道。 “哎呀,都忙忘记了,一会我打发人备车去抬。”韩方山急忙笑道。 “那小的就先告辞了。”说道这里,张牧转身便准备离开,对于张炽的后台,张牧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如今张炽落网,他的目的也就达到,这种腥风血雨事情能少参与便少参与。 “你且等一下。”韩方山在镇抚司这些年,刑讯过的犯人没有不计其数,但是张炽无疑是一个快硬骨头,如今该用的手段都用了,可是张炽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就是他也有些黔驴技穷,故而笑道:“张牧,你也知道如今时间紧迫,这个张炽,软硬不吃,不如你去试一试?” “大人,这不符合规矩吧?张炽到底还小,也没有跟师傅们学过这些,怕是不妥吧?”陶行昌就忙弓腰说道,昨天被张牧枪了头功,如果再让张牧审问出来什么,他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百忙一场不算,还负伤。 “瓜娃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韩方山一皱眉便怒道,陶行昌急忙弓腰赔罪。 张牧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出来,只是韩方山一走,陶行昌还是他的上司,以后如果给个小鞋穿也是麻烦事,不如送他一个功劳便笑道:“张炽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这样刑讯,怕是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不过我听族长说,张炽为人十分节减,而他又十分贪财,大人您说,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韩方山听到这里,顿时眼前一亮,不由的上下打量着张牧笑道:“果然还是你有办法。陶行昌,即可去将张炽家的账簿给我搜出来。搜不出来,我要你脑袋搬家。” “是是是。”陶行昌急忙感激的看了一眼张牧,顿时去招呼人,准备去张炽家搜寻账簿。 “这样,陶行昌去忙他的,你也进去问问。咱们双管齐下,岂不是也省事?”韩方山看陶行昌走了,便又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明白这是韩方山担心张炽的精明,怕是陶行昌一无所获,于是无奈的道:“那我就去试一试。” “大胆去做,如果这条线咬好了,功劳少不了你的。”韩方山承诺到。 “那大人能让小的和他单独呆一会么?”张牧问道。 韩方山顿时一笑道:“你小子心眼可真多,放心吧,你的手段我不听就是。蟒虎,出来吧。” 第38章 死不瞑目 这个时候,厢房内走还出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壮汉,他的衣襟衣襟被汗水湿透,显然刑讯也是力气活,韩方山如今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上阵了。 这蟒虎是今天匆忙赶到,乃是刑讯的一把好手,一脸的络腮胡,长的其丑无比,比画上的夜叉还丑,只看脸,要是不仔细辨认,你都不知道他是个人,怕是黑夜见了,真跟见了鬼是一样的。 “大人,有什么吩咐?”蟒虎出来一抱拳说道。 “你也累了半天,先去喝口水歇一歇。让他去试一试。”韩方山笑道。 蟒虎低头一看张牧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孩子,当下露出了一抹轻蔑神色道:“大人,你这是跟小的开玩笑么?” “滚!”韩方山提了他一脚道:“别看他小,本事可不小。” “就他?他要是能问出来一个长短,某家就把头摘下来给他当夜壶。”说道这里,他还不忘嘲笑张牧道:“娃娃,你断奶了没有?” 张牧听到这里,便冷笑道:“正好,我家里还缺一个夜壶,大人一会可别舍不得。” “呀?你小子是不是欠揍?”蟒虎顿时扬起了拳头。 韩方山看到这里,顿时一脚便踹了上去,他和蟒虎虽是上下级,不过关系极好,当下道:“少胡来,别耽误人家办正事。” “他能办什么正事?我还就不相信了?娃娃,我把话撂下,你真要是问出来一个长短,俺就给你磕三个头。不过一会你要是问不出来,嘿嘿,那就给俺十贯钱喝酒,你看如何?”蟒虎嘲笑道。 韩方山知道是他胡闹,不过倒是觉得让蟒虎激他一下,说不定有效果,于是道:“好,我就做个公证。” “大人也不用激小的,十贯钱而已,我还拿的出来,只是蟒虎大人这头可不受不起。”张牧笑傲。 蟒虎只以为他怕了,便更加得意的道:“小子你还挺知趣,看来某家是有酒喝了。” 谁料到张牧紧接着冷笑道:“我府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夜壶,蟒虎大人可别一会不认账。”说道这里,张牧便推开了房门进去了。 “看他这张狂劲,瓜娃子!”一转身又问道:“大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蠢货,人家看不起你三个响头,非要拿你人头当夜壶用。“韩方山无奈一笑。 蟒虎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怒道:“一会看你问不出来我再收拾你。” 韩方山急忙扯着他朝着一侧厢房而去。 张牧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不禁一笑,抬头便朝着房间四周望去。 这是一间普通的厢房,只是里面并没有家具,地上有一个水缸,一个炭盆,炭盆内有一把烧红的烙铁,而水缸内有一把卷和铁线的短鞭。 地上还有一个半人高四方的盒子,张牧走过去看了一眼,盒子里有好几层,里面挂着各种各样染着血迹刑讯工具,什么钉指头的钢针,拔指甲的钳子,甚至有一把黑乎乎的铁刷,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烫红刷人肉的玩意。 当真是看一眼让人都觉得头皮发麻,锦衣卫的手段真不是浪得虚名。 张牧抬头,便看到张炽被绑在房间中央的堂柱上,身上血迹斑驳,皮开肉绽,看着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此刻的他歪着头,身上的凉水和着鲜血流到地上,脚下一滩鲜红,昨天恶战,他失去了半条胳膊,如今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住,鲜血此刻还不断渗出。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脸上也满是伤痕,斑白的头发披散着,奄奄一息绑在那里,似乎随时都会死掉一般。 饶是张牧心肠刚硬,看到这里,也不免有些唏嘘,于是拎起来桌子上的水壶走到他的身边,将壶嘴放到了他的嘴里,张炽顿时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或许是喝了几口水,有了精神,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看到张炽,当下目露凶光,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怒道:“我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张牧冷眼看着他,将茶壶放下,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看他在那里折腾,一直到了张炽筋疲力尽之后,才从怀里逃出来一枚腰牌放到了桌子上。 “你应该见过这个东西吧?”张牧抬头问道。 张炽看了一眼,那是张燃的腰牌,是他亲手将张燃的官衣和官印以及腰牌放到了张燃的棺椁内,他自然见过。 “你父亲是杀我,我也不想杀他,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你要为父报仇,就现在杀了我吧。”张炽颓然说道。 “我听府内老管家说,你小的时候之府内不被人待见,但是我父亲却真把你当兄弟。别房的孩子欺负了你,我父亲都会帮你出头。爷爷不准吃饭,我父亲悄悄的给你送饭,就是你这一身的武艺,也是我父亲偷偷的传授给你的对吧?” “哈哈哈哈,少说这些没用的,老夫这辈子最大错便是没有杀了你。不然,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张炽红着眼,额头青筋迸起,朝着张牧咆哮道。 “其实,我挺感激父亲当年对你不错,所以一向心狠手辣的你,才会看到我疯傻之后,念及我父亲的恩情和心里愧疚,才没那个时候杀了我对吧?”张牧抬头问道。 张炽听到这里,幽幽的望着张牧道:“你果然聪明,我确实小看了你。看来那个该死的老管家,跟你说了不少秘密。” “是啊,我能活到今日,第一个感谢我父亲,种善因得善果。第二个要感激,便是年迈的老管家,如果不是当初他那一番话,我或许早就成了糊涂鬼。 其实周姨娘死的那日,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的。可惜的是你竟然怂恿张敖那个蠢货来杀我。落到今日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罢了。”张牧平静的说道。 “咎由自取?你何曾知道我的痛苦?老夫这辈子九死一生,就是想活的像个人样,如今老夫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你也少来这些花言巧语,实话告诉你。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心满意足。你今日杀了我,迟早有一日会有人为我报仇。我会在地下看着你们张府满门抄斩的那一日,看着你们灰飞烟灭。”张炽当下怒道。 “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一声二叔。其实我进来压根没准备审问你,因为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况且只要查一查你这些年挣的钱都流到那里,便能知道你的后台是谁。我也懒得和你费这个劲。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好让你死不瞑目。”张牧淡淡的笑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 明天三更!看书请收藏,谢谢了! 第39章 崩溃 “你别得意了,老夫都落到这个地步,都是拜你所赐。我自然死不瞑目,没想到你竟然偷偷的成了锦衣卫,不过,无所谓,会有人为我报仇的,别说你是锦衣卫,就是天王老子,你也会死的比我惨!”张炽嚣张的笑道。 “哎。”张牧这个时候缓缓起身道:“当年老管家跟我说,周姨娘坏张敖的时候,父亲并不在家里。当时老管家就怀疑,后来偷听周姨娘和他丫鬟说话,才知道张敖原来是造下的孽。 老管家急忙给父亲写信,父亲得知之后,回家并未发怒,而是照顾你的不易,选择了保全你的名声,将这绿帽子自己戴上了。兄弟到了这个份上,我真心觉得不易,而你却为了你的前途,将他杀了。你还是人么?” “什么?张敖是我的儿子?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夫娶了三房姨太太,没有一个能生育的,如果张敖真是我的儿子,兰芝为何没有跟我说!你胡说八道。”张炽顿时怒吼道。 张牧自然是在诈他,他只听老管家说张炽和周姨娘早就有染,只是怀疑张敖的出生,却并没有证据,不过这些无所谓,张牧看到他如此震惊,便接着笑道:“周姨娘没跟你说,但是却跟我说了。你也应该猜到,她是我杀的。将死之人,自然是什么都肯说了。反正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亲手杀了你自己唯一的骨肉。相信你也该死不瞑目了。” 果然张炽听到这里,顿时崩溃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炽这把年纪,膝下无子嗣,一直都是他的心病,张牧这一赌,算是赌对了。 “我杀了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不可能!”张炽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 “怎么不可能?不然我干嘛费劲的将消息放到你的府里。好等着你们骨肉相残的这一幕?只可惜没有亲眼看到。不然要有多痛快?”张牧冷笑道。 “混蛋!畜生!王八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张炽如同疯狗一样的咆哮着。 “哎,如今唯一可惜的是,今日我去张敖家里,你猜如何?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死,从客厅爬到了院子里,还有一口气。你那一刀确实够恨的,不过那小子命大,别人的心都是在左边,而他偏偏是右边。哈哈哈哈。”张牧冷笑道。 张炽已经到了崩溃,猛然听到张敖没有死,顿时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乞求一般的看着张牧道:“你,你想将他如何?” “他乃是逆党之子,自然交给锦衣卫,好让我升官发财了?要不然能如何?”张牧冷笑道。 “这样,这样,你放他一马,我什么都告诉你。让你一样升官发财。”张炽急忙说道,他如今这个地步,死一万次他也不害怕,可是猛然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护犊子请油然而生。 “我真的没什么兴趣。”张牧继续欲擒故纵。 张炽听到这里,刚要开口,不过他顿时停住了,随即一脸冷笑的望着张牧道:“果然狡猾,差点便上了你道。他是我儿子又如何?那一刀是老夫亲手刺的,怎么可能活命!“ “呵呵,那好吧,我这就去把他交给锦衣卫,好让你们父子团聚一下。你想啊,看着自己儿子死在自己面前,这可比我升官发财爽多了。”说道这里,张牧转身便走,心里暗叹,前功尽弃,张炽果然是老狐狸。 “等等,他真的活着?”张炽看张牧没有破绽,不禁那一缕希望勾着他又狐疑的问道。 这个时候,张牧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玉佩放到了桌子上道:“这是他身上的东西,你看着眼熟不眼熟?” 张炽看到这枚玉佩,猛然一惊,急忙道:“他真的活着?” 张牧也不理他,径直想外走,心里砰砰乱跳,张炽看到这里,顿时喊道:“你要升官发财,我让你升官发财。求你绕他一命,绕他一命啊。你去查昌隆布庄,我的钱都汇到了那里,乃是宋县丞小舅子开的。宋县丞是我的堂主,这些钱是用来做大事的……。” “什么大事?”张牧问道。 “我知道有限,但是和吉安侯有关。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详细。”张炽急忙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面竟然涉及到了一个侯爷,张牧努力的回想明朝的历史,但是历史知识实在匮乏,一时间实在也想不起来什么。 “就凭这个消息,你顺藤摸瓜,功劳无限,你可以放了熬儿了吧?”张炽可怜巴巴的问道。 “其实,刚才我都是哄你的。张敖早就死了,不过他确实是你的儿子。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到了那边你们父子团聚,记得替我问好。”说道这里,张牧便推开房门出去了。 张炽怔怔的望着张牧的背影,猛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 “蹼”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洒了一地,冲着房门怒吼道:“你给我回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呜呜呜呜,你骗我,你骗我!” 张牧出来,便看到韩方山和蟒虎两个人脸贴着窗户在那听的起劲,看到张牧两个人都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尤其是蟒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牧,嘴里念叨这:“这小子没人性啊,妈的,真没人性啊。老子审了一辈子犯人,没见过这么狠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可比杀人恨多了。” 韩方山也是一脸欣赏,别人送他外号铁面判官,但是和张牧一比,刑讯逼供这种东西,都上不了台面。 真是让人求生额不得,求死不能,欲仙欲死,死不瞑目,也活该张炽倒霉,竟然遇到了这个一个煞星。 “这小子就是天生当锦衣卫料啊,不当锦衣卫真是太可惜了,绝对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此刻的韩方山心里暗暗的琢磨道。 “两位大人可都听明白了?”张牧作揖笑道。 “张牧,这次你又立功了。不错不错,你给我说说,这是个什么办法?”韩方山好奇的问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了。”张牧略带几分害羞的摸着脑袋道:“他这种悍匪,活到了这把岁数,自然是油盐不进了。不过么,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只要有欲,他就有弱点。 张炽这把年纪膝下没有子嗣,岂能不遗憾?抓住他这一点,给他一丝希望,勾起他的欲望,便可以一击将他击溃。“张牧淡淡的笑道。 “他娘的,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今天俺可是开了眼了。只是,俺这脑袋不好看,不如我给你买好夜壶,你看如何啊?”蟒虎急忙尴尬的笑道。 “这……。”张牧迟疑一声。 蟒虎急忙便跪下道:“那,俺是愿赌服输的,就给你磕三个响头。其他的你就别想了,不然小心俺翻脸!” 张牧急忙一把扶住了他道:“跟大人说笑的,大人也当真。小的可受不起。” 蟒虎这才如释重负起来,一脸尴尬。 韩方山在在一侧笑而不语,脑袋里已经在筹划下一步的行动。于是道:“蟒虎,你打发个人去告诉陶行昌账簿在那里,别让他乱翻。另外,控制了张炽家人。” “遵命!”当下,蟒虎便离开了。 _________________ 今天第一更,下一更八点。 第40章 逃脱 这边韩方山沉思怎么顺藤摸瓜,片刻后陶行昌匆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道:“大人,账簿已经找到了。多亏大人后来送信,不然隐藏的那么隐蔽,还真是不好找。” “你应该多谢张牧,如果不是他从张炽嘴里套出来这账簿下落,你还真是要白跑一趟。”说道这里,便打开锦盒翻阅起来。 陶行昌再次感激的看了一眼张牧,垂首站在一侧。 翻看了几页,韩方山合上账簿一拍手道:“去召集兄弟们。” 当下,大约十多个锦衣卫纷纷的到了后院之中,韩方山道:“兄弟们,这次立功的时候到了。陶行昌,你带上七八个人马上去抓捕宋县丞的小舅子王恒,务必要做的干净。蟒虎,你带着人跟本官去县衙,将这个姓宋的缉拿归案。” “遵命。”当下,陶行昌和蟒虎纷纷抱拳弓腰说道,随即便开始招呼手下的人去做准备。 “张牧,这案子的你功劳不小,眼下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再有什么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韩方山笑道。 “那多谢大人,小的告退。”说道这里,张牧便朝着大门而去。 到了门口,便看到两辆马车回来,一辆是从他的府里而来,另外一辆是张敖家过来,看来他们的尸体都给运回来了。 张牧打了一个哈欠,脸色也有些憔悴,从昨天到现在,一夜未眠,发生的事情惊心动魄,如今平静下来,打算回家先好好的睡一觉再说。 上了自家的马车,便缓缓的朝着张府而去。 ―――――― 天刚灰蒙蒙亮,雾水还没散去。 宋县丞换上官服,刚从后院出来,准备骑马去康西河河堤一趟。 这几日康西河的河堤正在修缮,他自然要去监工,免得耽误了进程。 只是,他刚走到二门,老管家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道:“老爷,出大事了。” 宋县城看他一张脸都煞白,不由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刚才后门来了一个人,浑身是血,说是要见大人。老夫先把他抬到了柴房里,老爷快过去看看吧。”,老管家说道。 宋县丞二话不说便朝着后院柴房而去,推开了柴房大门,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出头的汉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的身上血迹斑驳,不少地方都已经少的血肉模糊,看的都让人觉得生疼。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乌漆墨黑,头发眉毛也被烧掉,无法辨认。 “我是宋罗欣,你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宋县城急忙低腰问道。 那个汉子嘴唇煽动了一下,微弱的喊道:“水。” 老管家急忙用葫芦瓢舀水过来,宋县丞亲自拿着喂到了他的嘴边,那个汉子喝了几口便抱住了葫芦瓢,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喝完之后,他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眼睛也有了精神气,急忙说道:“堂主,我是赵虎,跟着炽二爷的。昨天晚上,炽二爷去杀张牧,结果中了锦衣卫的埋伏。兄弟们全都死了,小的躲在池塘内,趁着他们救火的时候才混了出来。这就赶忙来给大人报信。” “锦衣卫!”宋县丞听到这三个字,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问道:“你确定没有看错?是锦衣卫?” “千真万确,他们手里拿着军弩,如果不是锦衣卫,普通人怎么会有神臂弩?”赵虎解释道。 宋县丞听到这里,当下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下,如今大明子民虽然可以携带短兵器,但是弓弩是禁制百姓使用的,即便猎户使用,也要在县衙这里备案。神臂弩这种东西,只有军卫才配备,普通百姓是不可能有这东西的。 “那张炽呢?”宋县丞赶忙问道。 “应该是被抓了活口,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赵虎急忙说道。 宋县丞背负着双手,在柴房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如果张炽死了,那还好说,万一没死,落到锦衣卫的手里,怕是什么都能吐出来。 好在张炽知道的并不多,不过他是在劫难逃。 “老王,你马上去通知王恒,让他把布庄内的账簿都给烧掉,然后自己逃命去。快去。”宋县丞急忙吩咐道。 当下,老管家转身便朝着外面去了。 “堂主,现在要赶紧逃命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虎急忙劝道。 “好兄弟,本座不会忘记你的。”宋县丞淡淡的说着,只是话音刚落,他就蹲下从官靴内掏出来一把匕首,径直刺入了赵虎的心脏。 赵虎瞪着一双牛铃一般的眼睛,紧紧的抓着宋县丞的手,片刻后,便瘫软在柴堆上。 宋县丞将匕首抽还出来,在杂草上擦了擦,放了官靴内,转身便朝着前门而去。 出门骑上马,头也不回的朝着城门而去,此刻城门早就开了,看守城门的几个官兵看到是宋县丞都急忙作揖。 这几日宋县丞太太清早就出去了,他们也见怪不怪,只是往常都会跟他们打个招呼,今日骑着马飞驰而过,让这些官兵心里不爽。 “不就是个穷官么,神气什么?” “穷官人家也是官,有本事你去考个秀才啊?” “……。” 宋县丞并没有听到什么说什么,只管向前跑,这么一会功夫,已经跑出去了七八里,回头看着永康县越来越小,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是跑出来的,可惜的是家里的一家老小,怕是一个都逃不掉,他最心疼的就是刚娶了才几日的小妾,如今这也竹篮打水一场空。 冷静下来之后,宋县丞琢磨,如果锦衣卫抓不到他,这条线就算是断了,如今最麻烦的是张炽还活着,他虽然知道不多,但是活着就是一个威胁。 锦衣卫一定会把张炽运送到金华府去羁押,毕竟永康太小了,也不安全,想到这里,宋县丞的目光陡然狰狞了起来,心里暗道:“左右是活不成了,即便是锦衣卫抓不到我,上面的主子也绕不了我。不如拼一把,杀了张炽,或许还有活命的希望。” 想到这里,宋县丞便顺着小路朝着茭道市飞驰而去。 ―――――――――――――――――――― 第二更,第三更凌晨。 ps:茭道市:并非现在的市县行政单位,这里的市是指集市、驿站。其实是茭道村。 第41章 出事 下午时分,张牧睁开了眼睛,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宋县丞应该落网了吧?”张牧揉了揉双眼,翻身起来踩上了木屐,坐到了桌子一侧,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少爷,起来么?”这个时候张文广小声的喊道。 “进来吧。”张牧应了一声道。 “少爷,陶掌柜给您留了一封信。”张文广将信放到了桌子上,便垂首站在了一侧。 “他说什么了没有?”张牧问道。 “他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小的都没有见上。只是把信交给了大门上的人就走了。”张文广解释道。 “一会晚饭的时候,你再去吩咐一下府内的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准乱说。就告诉他们,这不是玩笑,乱说要掉脑袋。”张牧吩咐道。 “小的记住了,少爷放心。还有,严家来人了,族长接待了一下便给他们安排了食宿,严家小哥说,你要是醒了就去找他。”张文广说道。 “好吧,你先去忙。”说道这里,张牧便拆开了信封,打开信件之后粗略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信上说,今天抓捕十分不顺利,王恒被大火烧死了,宋县丞提前跑了,审问了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下落,韩方山怕再有变故,便将张炽起解朝着金华府而去,他也跟着去了,吩咐张牧留心宋县丞下落,并自己小心,有风吹草动就去越来酒楼,那里还有人留守。 张牧将信放下,下意识的觉得有人走漏的消息,所以韩方山才不放心继续把张炽留在永康,先押解回去再说,看来他们咬的这条线,如今只能指望张炽了。 这案子看着小,不过张牧知道,这后面的事情,怕是一场腥风血雨,张炽说过他们的大事和吉安侯陆仲亨有关,能牵扯上一个侯爷的事情绝对小不了。 只是张牧这两年听了许多故事,对这个陆仲亨却有些不了解,毕竟明朝开国,猛将如云,灿若繁星,比如百姓们经常说的常遇春、徐达、李善长这些人他都耳熟能详,这陆仲亨么,名气就小了一些。 不过事情到了这里,张牧觉得已经跟他关系不大,再怎么折腾都是韩方山的事情,他目前要做的第一就是买肥皂,第二就是继续走举业,毕竟锦衣卫在洪武一朝,不过昙花一现,这颗大树靠不得。 起身穿上衣服梳洗了一下,便朝着严素房间而去。 走到门外,便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张牧推开门,便看到房间内坐在几个壮汉,一个个风霜染鬓,皮肤黝黑,一看就都是常年在外奔走的人。 “你醒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大哥严厉,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张牧。”严素急忙起身笑道。 张牧抬头望去,挨着严素坐着一个少年,年纪看上去十七八岁,要比严素大一些,他身穿一席天蓝色云纹长衫,头上绑着逍遥巾,身材适中。 刚毅的脸上,两道剑眉,英气勃勃,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眉宇之间,倒是隐约有些严素的影子。 “严大哥,快请坐。诸位大叔们也都快坐。”张牧急忙寒暄道。 严素见了家里的亲人,显然十分开心,走到张牧身边便笑道:“这下你放心了吧,我的这些叔叔伯伯都是练家子,我看谁还敢来你这里找事?” 严厉一脸狐疑的望着严素,心里暗道:“这妮子平日里在家横行霸道,怎么对这个小子这么客气?难不成是……。”想到这里,他便起身客气的笑道:“牧之老弟,今日接到素素书信,正巧我们外面的人也都回来了,我爷爷便吩咐让我们火速前来。我等学武之人,一诺千金。你张府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力照看,你大可放心。” “多谢诸位。晚上我亲自摆酒,为诸位接风洗尘。”张牧作揖笑道。 此刻,松纹突然在门外喊道:“少爷,悦来酒楼来人了。” “几位略坐,我去去就来。”说完,张牧便出门。 “我也去看看。”当下严肃便追了出去。 “人在那里?”张牧出门便问道。 “在后门候着。”松纹说完,张牧便匆忙到了后门外。 在后门处,蟒虎一头大汗,衣服上也都被汗水浸透,留下了一片白花花的盐渍,脸上满是郁郁之色,本来就丑,这一皱眉,就有些吓人了。 “蟒虎大人,你怎么来了?”张牧急忙小声问道。 蟒虎看到张牧身后跟着严素、松纹,便给张牧打了一个眼色,张牧急忙道:“你们在这里等等。”说完便跟着蟒虎出去了。 “张牧,好像出事了。”蟒虎突然说道。 “出事?出什么事了?” “陶大人走的时候应该给你留下书信,相信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蟒虎问道。 张牧点了点头,蟒虎继续道:“韩大人怕我们里面出了内鬼,所以吩咐我和他分批走。他羁押张炽和宋、王恒二人家眷,我带着张炽的账簿先走。结果我都回到了金华府,迟迟不见韩大人回来,等了半日又不放心,刚才又沿路返了回来寻找,结果发现了这个。” 张牧低头一看,他手里拿着半截断箭,上面还染有血迹,而且血迹很新,应该是今天才染上的。 张牧看到这半截断箭,急忙问道:“这是锦衣卫的东西?” “不是,我们用的箭是特制,杆一般用桦、柳木做成,而且用雕翎。只有南方的卫所才会用箭竹做杆,后面是燕翎。”蟒虎急忙解释道。 张牧一听,当下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是怀疑有卫所官兵袭击了韩大人?” “可不是呢!这次韩大人受命暗中调查,从应天府就带了我一个,身边的人都是潜伏在这里的暗桩。如果有人通风报信,怕是防不住。本来我打算去惊动官府,后来又一想,如果真的是卫所官兵袭击的韩大人,我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这才急忙来找你商议。”蟒虎紧张的说道。 张牧一听,心里暗道这蟒虎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急忙问道:“那咱们现在能够调动还有多少人?” “没有了,今天你回去睡觉,韩大人没有抓到了人,便下令调集了所有金华府的暗桩前来协助押送人犯。如今是一个不剩,刚才我去了一趟悦来酒楼,那里只有一个负伤的兄弟,指望不上。如今能指望的只有你我二人。现在再去找别府的暗桩,怕是来不及了。”蟒虎说道. “先别着急,让我想想。”张牧知道这次的事情可是闹大了,如果蟒虎推断是正确的,他们都能暗中调动卫所官兵,韩方山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你有权限调动处州府的人没有?”张牧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怕是赶不上啊?”蟒虎急的一头大汗。 “处州府在丽水,距离永康一百五十里,来回三百里,算是最近的。你现在出发,快马加鞭,丽水关闭城门之前抵达。这里的官府卫所如果指望不上,就凭咱们两个人,即便找到韩大人也是白搭。我带上府里的人沿途寻找,咱们兵分两路,你明白我的意思不?”张牧说道。 _________ 喜欢本书的朋友,请收藏一下,谢谢了。 第42章 逃命 “你的意思我明白,那我即可就走。”蟒虎说完就准备上马。 “等下,你在那里找到这根断箭?我好有目的的去找。”张牧急忙问道。 “就在茭道市七里外的官道旁,我在那里留下了记号。”说着,他便从怀里抽出来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张牧道:“这册子里都是我锦衣卫的联络暗号,如果你有发现,在路上做记号,我会找到你的。还有,你多多小心。” “你也小心。”没等张牧说完,蟒虎已经翻身上了马,一扬马鞭,飞驰而去。 张牧撩起衣襟下摆便急忙回头朝着府内而去,严素看到张牧神色慌张,便急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路上说,松纹,快去备车。严兄,你能否通知你的兄长,跟我一起去找个人?”张牧问道。 严素看他神色当下知道出了大事,急忙点头道:“我去叫哥哥。” 不到一刻钟,张牧便带着严家兄弟以及严家派来的十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悦来酒楼而去。 严厉一脸狐疑的望着张牧,心里有些没谱,便小声问道严素:“他这是去找谁?怎么来悦来酒楼了?“ 严素看着张牧去敲门,回头道:“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一会他跟你解释。” 此刻的张牧进入悦来酒楼后门,悦来酒楼只留下了一个看守的锦衣卫,张牧认得他,他昨天夜里也在张府血战,胳膊负伤,不知道他具体姓名,只知道他姓刘。 “刘大哥,这里是锦衣卫暗桩,我想问问,这里还有什么弓弩等东西没有了?”张牧开口问道。 刘安当即狐疑的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蟒虎大人刚才去找我,他估计韩大人可能遇到了埋伏,我们现在去找人,只是我的人手上没有弓弩,万一遇到贼人怕是吃亏。”张牧解释道。 刘安听到这里,顿时一惊道:“不可能吧?”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你告诉我东西在那里,出了任何事情,我自己承担。你就当没有看到。”张牧急忙说道。 刘安心里也没谱,听到这里,也有些慌神,犹豫了一下道:“跟我走,我知道在那里放着。” 当下,刘安带着张牧到了柴房内,他弓腰将杂草挪开,便露出了一个地窖暗门,掀开之后,刘安道:“东西都在里面,不过数量有限,我去备马,跟你一起去。” 张牧当即下了地窖,里面果然有几个大箱子,打开之后看到弓弩羽箭,数量不多,只够七八个使用。 张牧翻身跑到门口,冲着严厉喊道:“严大哥,严素跟我进来。” 严厉跟严素跟着刘夏回到了地窖内,张牧道:“把这些东西分发给你的人,快。” 严厉看到这里的东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怎么会有军中的弓弩?” 张牧从袖子里拿出来锦衣卫的腰牌道:“实不相瞒,小弟乃是锦衣卫校尉。在这里查一桩大案子,犯人已经落网,在羁押途中很有可能出了意外。而且怕是卫所的官兵干的,所以麻烦严大哥跟我一起寻找。”说道这里,张牧便沉声道:“如果严大哥怕有危险的话,我不强求。” 严厉行走江湖多年,不比严素那样单纯,看到这里,他顿时明白他爷爷为何执意要派他亲自来,而且带上的人,都是家里的高手,甚至是已经归隐的浙东刀王赵锋都给叫上了。 看来他爷爷是准备让严家攀上张牧这颗大树,给严家留一条后路走,当下他点头道:“牧之老弟当我是什么人?除暴安良乃是我学武之人分内之事。你怎么吩咐,我们便怎么做。” 当下他和张牧将弓弩抬上来,随即去分发给了他带来家仆,众人看到这东西也都十分的惊讶,不过严厉随即将他们聚在一起,不知道给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便纷纷装备起来。 刘安牵马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谨慎的问道张牧:“这些人靠的住么?” “应该没问题,和我家老相识。蟒虎大人已经去处州调动其他的兄弟,很开就会到,我们先沿途找人。”说完,张牧便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永康城外而去。 ―――――――――― 天空之中月朗星稀,洒落满地白霜。 韩方山将已经晕死过去的张炽扔到了地上,一屁股坐下,肩头上的伤口,便瑟瑟的剧痛。 半只羽箭还插在他的肩上,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躯,而蹲在地上的陶行昌脸色苍白,即便是蹲在地上,都浑身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自从高邮之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今日这般血腥场面。 今日押送张炽的锦衣卫,都是金华府的暗桩,一共十六个人,如今已经都成了鬼。 即便是他们已经亮出了锦衣卫的身份,对方依旧是不闻不问,照杀无误,可见对方这是非要至他们与死地不可。 “妈的,这些倭寇,等老子回去了非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陶行昌小声的咒骂道,因为他听到这些人说的是倭话,叽叽呱呱不知道说了什么。 “倭寇?本官看没怎么简单吧。他们用的长弓可是军弓,这箭乃是南方卫所才有的东西。”韩方山用秀春刀将肩头的箭头砍断,握在手里说道。 陶行昌伸手抓过来那箭头在黑暗之中摸了一把,顿时一惊道:“果然是江浙卫所的人。” “这次可是一条大鱼,如果钓上了,你跟我的前程都不是问题。蟒虎一定会发现破绽来救我们,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便是先活下来。”韩方山说道。 陶行昌吞了一口口水,当年高邮之战的时候他也曾经立功,只是这些年活的安逸罢了,休息了片刻稳住了心神,当即道:“大人,他们人多,我们冲不出去,把后面山头走,里面是一片老林,只要我们躲起来,他们不见得找的到。” 这个时候,远处便传来一阵嘈杂声,韩方山和陶行昌都脸色一变,陶行昌急忙将张炽背上,两个人趁着夜幕,不断的朝着山上摸了上去。 ――――――――――― 兄弟们,喜欢本书的请收藏一下,每一个收藏都是我码字的动力,谢谢大家了。 第43章 救人 上 黄昏时分,远山夕阳西下,霞光如匹。 山林内倦鸟归林,寂静无声。 本来应该是安静的官道上,扬起了一片灰尘,张牧带着严家兄弟越过了茭道市,到了蟒虎说的地方,便减缓了速度。 张牧在车上已经看过锦衣卫的暗号,这下也算是开了眼界。 原来暗号的种类五花八门,什么这里有人,找我联络,小心谨慎云云,都有固定的图案,这些图案都十分简单,基本看一眼就能记住。 张牧不会骑马,下了车之后便沿着官道两侧的寻找起来,一直到了一片树林,张牧终于看到了蟒虎留下的标记,那标记告诉张牧,就在这里。 张牧抬头,前方官道两侧乃是一片茂密树林,如果在这里埋伏,倒是一个绝佳的地点。 大明朝百姓出门需要路引,因为手续麻烦,所以大多不爱出门,这是县城通向金华府的官道,也不是交通要冲,所以平日里路上行人并不算多。况且南方水路四通八达,坐船远比走路要方便的多。 如果在这里下手,只要埋伏的好,得手的几率很大,张牧不禁有些担心韩方山。 如果张炽死了,韩方山也死了,那个姓宋的狗官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张家,所以,不管如何也要找到韩方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牧回头,看到严家带来的那些人,似乎各个都有些本事,其中一个穿着灰布短竭、老脸上坑坑洼洼的老头半跪在地上,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便起身道:“少东家,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人很多。” 张牧、严厉急忙走过去,老者解释道:“你看这片树林上有不少箭槽,而且还都是新的,如果我在这里埋伏,一定会在对面的树梢上放暗箭。”说道这里,老头便用手在地上的黄土上划拉了起来。 当下,当一层浮土掀开,果然地上露出了一片暗红色污泥,老头捏了一点放到鼻尖上道:“是血迹,看来有人在这里中箭了。不过他们的埋伏恐怕不是十分成功,所以只留下了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剩下的人应该追进去了。” “周爷爷,你知道他们朝着个那个方向去了么?”严厉和气的问道。 这姓周的老头起身便朝着树林走了进去,看了一会道:“应该是西南去了。你们放心,老头子打了一辈子猎,追几个活人不成问题。” “我们走。”张牧当下便说道,只是这里马车已经无法进来,只好跟严素两个人骑一匹马继续朝着山林挺进。 走到了树林半路道上,约摸不到一刻钟,果然看到这里灌木倒下了一片,地上十分凌乱。 周老头翻身下马,在地上查看了一会之后,径直走到了一片山地断裂带,下面有一条沟壕,应该是雨水冲刷而成。 壕沟上掩盖着一片树枝,周老头掀开了那片树枝,顿时看到了七八具尸体,他们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已经都断了气。 张牧看了一眼道:“他们都是锦衣卫,今天早上我在悦来客栈见过他们。看来真是遇到了埋伏。” “这里发生过激战,不过十分短暂,敌人的数量很多,怕是他们数倍。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么?”周老头问道。 张牧摇摇头,心里便猜到韩方山一定是看道情况不对,于是下令让他们堵住追兵,他带着人继续逃命去了,这些人结果全部都牺牲在这里。 “那我们走。”周老头翻身下马,继续追查。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树林内伸手不见五指,搜寻的速度顿时降低下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周老头翻身下马,当即回头道:“小声点。” 于是众人都翻下马背,躲到了树林后面,这个时候,张牧才看到在远处有一片火光,隐隐的听到有人说话。 严厉当下打了一个手势,他的人纷纷掏出来武器,然后一步步的摸了上去,张牧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妈的,真是遭罪。他们去前面抓人领赏,留下咱们几个人在这里断后。挖了一天的坑……。” “少??掳桑?懊孀サ娜丝筛鞲霾皇堑认谢跎??勖钦饬狡斓娜耍?肆似甙烁觯?懒巳?觥u嫒媚闳ィ?闼?锏乃涝谡饫铮?憔筒慌履阈氯5南备救ス春鹤樱俊?p>顿时一阵哄笑声。 张牧他们躲在灌木里面看到前方有四五个大汉,此刻围着篝火正在吃东西,边上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应该是用来掩埋尸体的。 这个时候严厉打了几个手势,一伸手便从后背将长弓拿下,抽出来一枚羽箭搭上,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汉子也都纷纷拿出来弓弩瞄准。 “杀!”一声低沉的喊叫,顿时张牧只听到嗖嗖的破空之声,随即便看到篝火旁传来惨叫声。 放下长弓,严厉抽出来佩刀便冲了出去,对方的五个人被射死了四个,只有一个活口,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片人从树林内冲了出来,吓的转身就跑。 只可惜他满了一步,严厉手中雁翎刀一甩,用力飞掷了出去,当下那把雁翎刀笔直的钉入了那个人腿上,随即张牧看到那个家伙噗通一声滚到地上。 随后严家的人冲上去便将他控制住了。 张牧看的目瞪口呆,而一侧的刘安也看的愣住了,只有严素仿佛已经是习以为常一般。 “张牧,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这活做的真漂亮。”刘安好奇的问道。 “放心吧。”张牧也不敢多说,从刚才的抓捕来看,一气呵成,显然是平时就有配合的,不然根本办不到,十多个人一起出手,杀了四个还留下一个活口,几个简单的手势就完成,心里琢磨这严家怕不是经商这么简单。 张牧急忙冲了过去,蹲在地上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现在都在那里?” “大爷饶命啊,我们是山里的猎户……,哎呀!”他还还没说完,姓周的老头便一脚踹到了他的伤口上,顿时传来了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 “放你娘的罗圈屁,你们要是猎户,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再不老实,老子一刀杀了你。”姓周的老汉怒道。 “你们这些大胆的贼人,老子可是卫所官兵,你们再动老子,老子弄死你们。”这个时候,那个看装软不行,干脆来硬的。 张牧走过去,一把将插在他腿上的刚刀抽了出来,二话不说的便插到了他另外一只腿上,一脚踩在他的裆部怒道:“你是那个卫所的?锦衣卫你也敢杀,我看你是全家都活的不耐烦了?你现在交代了,还算你一个戴罪立功,你要是咬着不说,是不是想株连九族?” ―――――――――――――― 嗯,求收藏啊求收藏。凌晨还有一更。 第44章 救人 下 张牧看那个汉子还在犹豫,便二话不说再次拔出了他腿上长刀,咬着牙便朝着他裤裆刺下。 那汉子疼的脸色煞白,眼看钢刀落下,急忙扯着嗓子喊道:“我说,我说。小的名叫钱狗子,是茭道驿的兵户。” “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张牧怒吼道。 “大,大人啊,小的真不知道。今日上午接到了李百户大人的命令,让小的戴上家伙事去官道上。去了才知道说是有一伙悍匪流窜到了这里,要小的们去抓人。”钱狗子急忙说道。 “胆子真不小,说,你们一共多少人?现在在那里?”张牧厉声问道。 “出动了一个总旗的人马,如今朝着东南方向追去了,小的跟着小旗总在这里断后。其余的都不知道啊。”钱狗子带着哭腔说道。 一个百户下有两个总旗军户,参战人员大约一百人左右。一个总旗就是五十多军户,私自调动这么多人,看来这个李百户是狗急跳墙了。 这次牵扯到了不止是地方官吏,就是军户都有牵扯,看来这个案子当真可怕。 “历兄,将这个军汉绑在这里,这家伙是证人。别让他死了。”张牧吩咐道。 严厉当下蹲下给他包扎伤口,随后堵住嘴巴,捆在了一颗树下,众人急忙翻身上马,朝着东南方追寻。 山路崎岖难行,又不敢点明火,走的很慢,大约过去一个时辰左右,进入了一片老林。 这片老林十分茂密,抬头枝桠遮天蔽日,偶然有一两声鸟鸣传来。 “嗖!”这个时候,陡然一声哨箭破空声传出。 张牧当下一惊,这哨箭乃是军伍之中集合人马时候用的,箭头有孔,开弓之后有鸣叫声。 “在那边。”张牧顿时朝着北方冲去。 跑了不到半个时辰,气喘吁吁,出了老林之后,便看到远处山头上有一片火把,在黑暗之中,星星点点,十分好辨认。 当下众人悄悄的摸了上去,藏在暗处,看到山头上有一座破败的土地庙,此刻大约三十多个汉子举着火把正在合围。 其中一个汉子举着火把,刚准备翻入土地庙的已经坍塌的墙壁,这个时候一只利箭从土地庙窗户爆射出来,顿时钉入了那个汉子的额头,那个汉子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剩下的人急忙找掩护。 “他们就两个人,还都负伤了,怕什么?给我冲进去拿人,一个人头一百贯宝钞!”这个时候,一个满脸络腮胡,穿着皂衣的汉子怒吼道。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躲在大门之后的两个汉子举着手里的长刀便朝着土地庙大门爆射而去。 “救人!”张牧低声的说道。 严厉顿时起身,拉开长弓,朝着那个穿着皂衣的汉子便一箭而去。 只听到弓弦一响,顿时那个穿着皂衣的汉子脑袋被一箭钉穿,身体一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随即一片乱射,羽箭破空声不绝于耳,当下听到上面一片惨叫声。 “冲上去救人!”这个时候,严厉一声大喊,跟着他的十多个人抄起家伙便一拥而上。 对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惶惶之中还没用弄明白怎么回事,长官已经倒在血泊中,急忙拿着武器反扑下来。 张牧和严素都躲在草丛中,看到山坡上一片混战,不过明显严家的都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张牧看到一个以及头发花白的老汉,举着一把钢刀,杀进了人群,两下便结果了一个壮汉。 随后又是两个人围攻他,都是一刀一个毙命,看的张牧都愣住了。 “那个人是名叫赵峰,是我爷爷的好友,年轻的时候乃是浙东刀王,一把钢刀在手,无人能敌。”严素微微笑道。 “你的刀法是不是跟他学的?”张牧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了,只可惜没学成个样子。”严素尴尬的笑道。 战斗十分激烈,不过也十分短暂,对方长官被毙,一波冲锋干掉了他们十多个人,士气崩溃,转身便跑。 “穷寇莫追。”严厉当下喊道。 张牧急忙看到安全了急忙从草丛里出来,朝着土地庙喊道:“韩大人,我是张牧。” “张牧?”这个时候,陶行昌露出了大饼脸在门口看了一下,顿时喜出望外,刚要出去,就听到韩方山喊道:“张牧,你一个人进来。” 张牧知道他担心自己是内鬼,又带着这几个厉害人,多少不放心,当下他便赶忙进了土地庙内。 借着月光,张牧看到韩方山脸色苍白的靠在墙后,一侧的张炽昏迷不醒,陶行昌的腿上插着一根羽箭,鲜血染红的衣襟。 “大人,小的救驾来迟,还请大人恕罪。”张牧跪下说道。 “蟒虎呢?”韩方山问道。 “我让他去丽水搬救兵去了,估计今天清晨就到能到,沿途我都坐下几记号。他能找到我们。”张牧急忙解释道。 “很好,此地不宜久留。这次让本官活着回去,非要让这些狗东西人头落地不可。”说道这里,他向外面看了一眼道:“外面的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我的朋友,大人放心,不碍事。”张牧解释道。 “很好,告诉他们,本官会重重有赏。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韩方山挣扎起来,只是还没有站稳,顿时又跪倒了地上。 张牧看他脸色怕是失血过多,急忙喊道:“厉大哥,快先给大人包扎一下。” 严厉进来,急忙作揖,然后便从身后包袱里拿出来纱布,金疮药,给韩方山止血包扎。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是一声哨箭声传来,众人顿时脸色一变。 张牧冲出去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山头下,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片火把,看样子人数竟然有百余多人,此刻正在朝着山头合围,看来他们今日是豁出去了,出动的人根本不是一个百户能够调遣的。 “八格牙路,山上的人,出来受死。”这个时候山头下有人喊道。 陶行昌当下爬到了门口,朝着山下喊道:“李百户,别他娘的装了倭人了。你的声音老子化成鬼都认的。袭警锦衣卫,你全家老小都活腻歪了么?” “锦衣卫?哼,陛下早就不准锦衣卫私自活动,你们胆子倒是不小,锦衣卫都敢冒充,来啊,准备攻山,一个贼人头颅两百贯钱,想过好日子的,上去杀了他们。”当即,山下的李百户怒吼道。 ―――――――――――――――――――― 喜欢的请收藏一下,谢谢了。 第45章 狗急跳墙 (喜欢本书的请收藏下,谢谢了。) 伴随着李百户的一声令下,山下合围的官兵便开始举着长矛开始攻山。 一个人头两百贯,足够一个家庭好吃好喝过两三年,尤其是大明的军户,生活本就不易,没有军功非要饿死不可。 张牧回头看着自己的人,算上韩方山和陶行昌,一共也就十五六个人,马匹都留在山下,对付山下的这些军户,怕是凶多吉少。 毕竟这是现实生活,纵然是武功再高,十多个人拿着长矛对付一个,这和屠杀没啥区别,何况他们还有弓箭手,刀斧盾兵,谁知道还没有增援? 硬拼不是办法,张牧急忙回到庙里道:“韩大人,外面有百十多人,咱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我倒是有个冒险的办法,不知道大人信不信我?” 韩方山脸色煞白,深吸了一口气道:“左右死路一条,你说就是。” 张牧急忙贴在韩方山耳边说了几句,韩方山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好,就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厉兄,我一会设法将那个姓李的骗到坡上,你有没有办法拿下他?”张牧问道。 “能尽力一试。”严厉说道。 “那好,你去安排。我去骗他,蟒虎去找援兵,咱们拖到清晨便是胜利,成不成就看天意了。”说道这里,张牧便弓腰出了庙门,躲在土墙后喊道:“李大人,我是张牧,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少废话,尔等瓮中之鳖,准备受死吧。”李百户怒道。 “大人,我手下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严家的高手,其中有鼎鼎大名的浙东刀王赵锋也在,我们手上有弓弩,虽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咱们要拼鱼死网破,你们不送三五十条人命是办不到的。就算你不心疼你的弟兄们,你难道就不怕上司责问下来么?”张牧喊道。 “少在这里花言巧语,继续攻山。”李百户怒道。 “反击!”张牧喊道,当下严家兄弟便张开弓弩,朝着山下一阵乱射,恍惚之中听到有人倒下,一片混乱。 “大人,韩方山已经死了,陶行昌重伤,我把他们交给你,随便你如何处置,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咱们何必刀兵相见?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只要给兄弟我一条活命,今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我愿意每人犒赏三百贯钱。你看如何?”张牧喊道。 果然,山下没有了动静,张牧便知道有戏。 李百户五十出头,本名李观,字少游,如今站在一匹枣红马一侧,手里握着长枪,穿着一席蓝色长衫,并未穿戴盔甲。 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今日清晨出逃的宋县丞。 “少游兄,这小子诡计多端,他的话可信不得。趁着现在将他拿下,绝了后患,上面问起来,自然有人替你遮掩。你放心做就是。”宋县城附耳说道。 “宋老弟稍安勿躁,他的身份我已经知道,岂有放他回去的道理?所谓兵不厌诈,只要把他们从庙里骗出来,那还不是想怎么收拾他们就这么收拾他们?如果真的死伤的兄弟太多,怕是堵不住悠悠众口。”李观小声说道。 宋县丞现在很不得将张牧碎尸万段,不过李观有李观的考虑,今日埋伏他们已经死了十多个人,伤了七八个,这些大头兵到现在还以为山上的悍匪,如果死的人太多,确实不好遮掩,于是道:“那好,切莫上当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当下李观喊道:“韩方山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一口气都没了。李大人,我只是误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是锦衣卫,不然我死也不会帮他。大人想想,这件事对你我都有利,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张牧喊道。 “那好,你把韩方山的尸首给我送下来,我就放你们兄弟走。”李观冷笑道。 “这怎么行?我到不是不相信李大人,而是你们人太多了。不如你先让你的退下去,我把韩方山的尸体抬出去,你验明正身之后,让开一条路,把我们的马匹还回来,你看如何?”张牧喊道。 “哼,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谈条件?”李观怒道。 “李大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我们就出来三个人,将他尸体抬到半坡上,你可以带着亲兵上来,我留下做人质,你验明正身,就放我们的人走如何?”张牧喊道。 李观听到这里,不禁一笑暗道:“看来这小子之求活命了。”当即喊道:“那好,一言为定。尔等先退下,把他们的马匹牵出来放到山脚下。”说到这里,他便喊道:“我李某人向来一言九鼎,你出来吧。” “那好,你们别动手,我这就出来。”喊道这里,张牧便回头道:“厉兄,赵锋我们走。其他人别出来。”张牧低声说道。 “我去吧,赵峰如果在,那个姓李的绝对不敢靠过来,反而坏事。他看我们三个孩子,说不定就会放松警惕。”严素急忙说道。 “不行,太危险。”严厉摇头道。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如果被他识破,咱们都活不了。”严素说道。 “罢了,严素我们走,这姓赵的绝对不会让我们活着,机会只有一次。要活一起活,要死,咱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不孤单。”张牧犹豫了一下说道。 严素看着张牧坚毅的目光,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当下赵峰等人急忙将匕首,袖箭等暗器纷纷递给了他们。 张牧将一把匕首赛道了靴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着韩方山道:“韩大人,要是这次咱们活了,怎么也得给我升升官吧?” “瓜娃子,都什么时候还邀功。”韩方山咧着嘴一笑。 张牧回头看了一眼众多严家高手,惭愧的笑道:“诸位,对不住大家了。要是能活下来,我一定报答大家。我们走!” 说道这里,张牧便探出了头喊道:“我们下来了,大人,你可以把上走了。”说完,他和严厉便拖着韩方山的双腿,小心翼翼的迈出了庙门。 李观抬头看到一共出来四个人,张牧就不说了,年纪十二三岁,严厉的样子十七八岁,不过没有武器,剩下一个稍微比张牧大一些,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武旗总,带上十个靠得住的兄弟跟我上去,只要看其他庙里其他人到了半坡上,让弓箭手长枪兵弄死他们。”李观小声的说道。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武旗总一抱拳说道。 片刻后,李观果然只带着十个人拿着长刀朝着山坡上逼近。 张牧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看着李观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李观远远的望着躺在地上的韩方山,确实没有了呼吸,便放心靠了上来,蹲在了地上看着韩方山冷笑道:“很好,可以让你们的人出来了。” “动手!”张牧一声怒吼,韩方山陡然睁开了眼睛,一把便抱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严素和严厉便掏出来暗器朝着他的亲兵洒去。 张牧掏出来匕首一把刺进了李观的屁股蛋上,朝着四周怒吼道:“都给老子别动,不然老子送他上西天!” 第46章 杀 (ps:看书的朋友请收藏下。虽然登陆艇麻烦的,不过小小举动对我意义重大。) “快救大人!”其中一个亲兵反应过来,举着长刀便朝着张牧扑了上去。 这个时候,嗖的一声,一只利箭顿时钉入了这个亲兵额头。 此刻,庙里的众人带着武器便冲锋下来,张牧爬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都是利箭穿过的破空声和严素严厉的打斗声。 再抬头,赵峰等人已经冲了下来,当下加入了战团。 韩方山一翻身,将李观按到了地上,李观刚要反抗,张牧一匕便插到了他上臂,李观吃痛,韩方山当下掐住了他的脖子。 周老汉上来便帮着韩方上将李观拿下拖拽了起来,赵峰干掉了两个亲兵护着严素、严厉急忙向后退去。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山坡下的人都看傻眼了,尤其是武旗总,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张牧他们将李观拖到了庙里,山坡上就留下了七八具尸体,剩下的亲兵虽然还在追,不过刚靠近土地庙土墙,顿时两个汉子拿着连弩便冲了出来,一阵乱射,庙门口又多了几具尸体。 将李观挟持回去,李观还在挣扎,张牧喊道:“绑了他,有他在手里,咱们就能活命。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将士们,列阵,把大人抢回来。”武旗总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抽出了佩刀,当下朝着山上而来。 “把他拖出去。”张牧一声怒吼,赵峰等人便将李观架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张牧拿过来一把长刀放在李观的脖子上喊道:“你们想让他活命,就给我退下去。” 结果,山下的人根本不听,张牧一咬牙,顿时怒道:“把他胳膊抬起来。” 当下一刀挥落,刀锋顿时砍在上面,胳膊虽没有断,不过却喷了张牧一脸血,张牧怒道:“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他!你们再向前半步试一试?” 果然,这一招见效了,武旗总急忙一挥手道:“停下,山上的贼人你们听着,跑是跑不了了,把李大人放了,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贼你奶奶个大腿,你有脑子没有?锦衣卫你敢杀,我告诉你们,我们的援军很快便到,想活命的就放下武器,等着一会发落,不然,一会你们都要死!” 当下,两帮人相持不下,武旗总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东方渐渐的露出了白肚皮。 “武旗总,别听他胡说,我这里有千户大人的手谕。”宋县丞知道不能再等了,急忙掏出来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武旗总看这确实是千户大人的手谕,上面还有盖着大印,只是李观现在在他们手里,真要是攻山,李观必死无疑。 “武旗总,李大人为国捐躯,朝廷不会忘记他的。如果放跑了这些在贼人,上面怪罪下来,你可担不起。”宋县丞急忙劝道。 张牧这个时候看到了半山坡上的宋县丞,当下喊道:“姓宋的,你这个白莲教的妖人。今日抓捕你让你逃了,现在还在这里妖言惑众。下面的长官,我们是不是锦衣卫,等到天明就有分晓,别再听他胡说,把自家兄弟们往火坑里推。 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是正事匪徒,手里怎么会有锦衣卫的腰牌,怎么会有锦衣卫的武器?现在回头大家都有活路,就算是你们今日杀了我们,难道你真以为没有人追究了么?”张牧喊道。 武旗总听到这里,心里便泛起了嘀咕,今日他们埋伏的这些人,确实不像是一般的土匪,只是李观做主,他也不敢多问,如今李观被抓,他要是继续攻山,庙里的人如果真是的锦衣卫,他想想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武旗总,你还犹豫什么?”宋县丞知道张牧说的不假,一旦锦衣卫还有追兵,这件事便再也遮盖不住,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早知道就一走了之,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这条命算是保不住了,但是不杀了张牧,他不甘心。 武旗总看他如此着急,心里便更加怀疑,当下道:“宋大人,你先别着急。不如我们派人回去问问,如果真是千户大人的意思,他们又确实是土匪,咱们再做了他们。反正他们也跑不了。” 宋县丞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一把拖着他道:“我实话告诉你,他们确实是锦衣卫,你们已经杀了他们十几个人,左右都是一死。他们如今全部都在这里,他们如果还有援兵,怎么会将严家的人也拖累上?杀了他们,自然有千户大人给你做主。不然,一旦案发,你想想你全家老小!” 武旗总听完,不禁踉跄了后退了一步,急忙问道:“你确定他们没有援兵?” “确定没有,如果有,他们何必等到现在?放走任何一个人,你我都是人头落地,杀了他们,还有活路。你还犹豫什么?”宋县丞怒道。 武旗总如今脑袋里一片混乱,张牧看到这里,心里便知道坏事了,当下道:“不好,他们呀狗急跳墙。”急忙朝着外面喊道:“外面的兄弟们,把姓武的和姓宋的活捉了,你们算是戴罪立功,朝廷不会怪罪,要是真冲上来,想想你们家里的亲人。” “兄弟们,别听他妖言惑众,抢回大人,杀光他们回去领赏。千户大人手谕在这里,不会有错。”武旗总喊道。 张牧看着天空渐渐明亮,知道蟒虎快要来了,看着山下人不断向上涌来,他急忙起身道:“诸位,现在没别的路可走,冲出去是死,在这里也是死。大家守住这土地庙,援军一定很快就到。” 韩方山脸色苍白,一脸颓然的坐在地上道:“现在已经是白天,张牧,你突围吧,凭借你的人杀出去问题不大。找到蟒虎,为我报仇。” “不行,蟒虎一定会到。大人如果死在这里,难道小的杀出去就能活命?”张牧当下说道。 此刻,山下的士兵已经距离庙里不住十米,周老汉喊道:“他们来了。杀不杀?” 张牧当下捡起韩方山的秀春刀握在手里道:“跟他们拼了,杀!” 当下有士兵翻过了土墙,赵峰拎起长刀便冲了上去,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严家的人顿时开始反击。 只是对方人多,越来越多的人越过土墙,从院门、土墙向里冲了进来,严厉和严素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一个大头兵从进来,严厉一刀上去将他砍翻,张牧冲过去一刀便结果了他。 这个时候,武旗总冲进了山庙大院,扬起长刀便朝着张牧砍来,赵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顿时将他撞开。 那边严家的一个人被七八个士兵包围,长矛顿时刺入了他的身躯,那个汉子一声怒吼,举着长刀便死了一个士兵,紧接着第二根长矛从他后背刺了进去,顿时将他钉在地上。 众人都朝着庙内退守,眼看院子里全都是对方的士兵,张牧都杀红了眼,也不管是谁,冲上去就乱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一声哨箭声,紧接着感觉地面一阵阵颤抖。 “关上门,挡住他们,我们的援兵到了。”张牧喊道。 当下,赵峰一脚踢飞了一个冲进大门的士兵,哐当一声将门闭上,结果刚闭上,顿时十多个军汉撞碎了大门进来。 而这个时候,张牧看到蟒虎骑着一匹战马越过了庙墙,顿时落到了院子里,翻身下马,朝着门口的那些军汉便杀了过来。 第47章 脱险 蟒虎砍翻了一个卫兵,当下便又有几匹战马冲了进来,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全身甲胄,手持偃月刀怒吼道:“都住手,我乃是江浙按察副使李云昌。还不放下武器?等着被砍头么?” 他一声怒吼,如同天雷炸响,此刻又有几十匹马出现在了山庙外,正在搏命的那些军户看到这里,当下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李云昌急忙翻身下马,走到了庙里弓腰道:“韩大人,你可还好?” “我不碍事,将这些贼人都下拿下。”韩方山急忙喊道。 “去抓那个姓宋的。别让他跑了。”张牧看大局以定,当下便朝着外面跑。 蟒虎率先反应过来,急忙翻身冲了出去,紧接着严素也都冲了出去。 蟒虎一把将张牧拎起来抱上马,从庙里出来,顿时朝着山下狂奔。 此刻外面的士兵已经被李云昌的骑兵控制,都跪在地上,张牧就看到有一个人正在朝着马群狂奔而去。 “在那里。”张牧喊道。 蟒虎二话不说,扬起马鞭便冲了上去。 宋县丞看到大势已去,只管逃命,翻身上马便朝着远处狂奔,张牧和蟒虎紧随其后,在张牧身后的是严素,生怕张牧出了差错。 三匹快马沿着小路狂奔,李云昌看到这里当下喊道:“还都愣着干什么?快去追。” “妈的,没带弓箭。”蟒虎看着宋县丞近在咫尺,可是就是在抓不到。 张牧回头便看到鞍座上的绳索,急忙伸手抓了过来,这个时候严素已经从一侧追赶而来,张牧喊道:“接住。”然后用力一扔,绳子的另外一头便到了严素手里。 “冲上去。”张牧大喊。 蟒虎顿时反应过来,狠狠的一抽马鞭,跟严素分头并进。 宋县丞只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刚一回头,便看到绳索仇自己的头顶划过,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胸部被什么东西一勒,整个人就感觉身体下坠,轰隆一声,顿时摔倒在地上。 “吁!”蟒虎一勒马鞭,停住脚步,翻身下来将已经摔的七荤八素的宋县丞给制住了。 山坡上,李云昌以及陶行昌负责的韩方山众人都目睹了这一幕,李云昌咂舌道:“这孩子也是你们锦衣卫的?真不简单!” “何止不简单,如果不是他设计将这个姓李的百户在住,昨天晚上就丧命在这里了。那还能等到你们来就我?”韩方山苦笑道。 李云昌听到这里,急忙弓腰道:“本官救驾来迟,还请韩大人恕罪。” “李大人客气什么?等我回去,自然会跟上峰言明,李大人这次可功劳不小。”韩方山淡淡的笑道。 “多谢多谢。”李云昌虽然是按察副使,不过却也是督温处兵备道,虽然此刻还没有道员这个官职,却也有了雏形,掌监督军事,并可直接参与作战行动。 他虽然品级比韩方山高,但是韩方山是锦衣卫百户,自然说说话客气许多。 山下,张牧爬下了马背,冲到了宋县丞身边,朝着他的老脸便狠狠踹了一脚。 七荤八素的宋县丞刚睁开眼,顿时又摔在地上,脸上已经出出现了一个鞋印。 “妈的,老子没被张炽弄死,却差点死在你手里。王八犊子,干你娘的!”张牧冲上去一顿爆踹,宣泄着心里的恐惧。 就在刚才,他都以为活不成了。 蟒虎急忙一把抱住了他道:“出出气就行了,别弄死他,咱们还指望他升官发财呢。” 张牧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严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时候,七八匹快马而来,几个锦衣卫翻身下来,便将宋县丞给五花大绑。 宋县丞被拎起来,一双眸子宛若毒蛇一般看着张牧,被人给拖走了。 张牧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之中白云悠悠,感受着微风轻抚,刺眼的眼光和煦而温暖,心里感慨,真是恍然隔世。 严素坐到了他的身边道:“刚才韩大人让你突围,你为什么不走?” “我说过,要活着咱们一起活着,要死,咱们一起死。”张牧用手遮挡着天上的阳光笑道。 “没看出来你一个读书人还挺有血性的。不过你刀法就歹毒了一些。”刚才混战之中,张牧个子矮,砍头是砍不到了,那只能砍别人裤裆了,别说这一招威力很大,至少比砍头大,想到这里,严素不禁羞涩一笑。 “严兄,这次回去我要跟你学武功,嗯,还要学射箭,最关键的是学骑马。”张牧坐起来说道。 “就怕你吃不了这个苦。”严素笑道。 “切,别小看我。说不定哪天我还要挂印出征呢。”张牧不屑的笑道。 “起来,都起来。”这个时候,张牧就听到山坡上一阵吵扰声,这次李云昌带来了差不多一百多骑兵,控制这些人是足够了。 山坡上参与昨天围攻山庙的军户,都被麻绳跟绑着手串成了一串,一个个垂着头,哭丧着脸朝着山坡下而来。 “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了。”张牧心里暗暗的想着。 此刻,韩方山被两个军户抬着走到了张牧这里,张牧急忙弓腰行礼,韩方山挥手道:“免了,本官欠你一条命。回去好生等着,你有的好消息。另外,先替本官安抚一下严家的兄弟。等本官抽出手来,一定亲自祭拜。” “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妥。”张牧急忙弓腰说道。 韩方山点点头,便让人抬着继续远去。 张牧望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他也该回家继续卖肥皂,清明过后,马上就是府试,他也该好好准备准备。 回到庙里,地上摆着两具尸体,这都是从严家的人,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一个五十多岁开外,张牧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看着四周众人默不作声,便跪倒了地上,恭恭敬敬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若不是他们舍命保他,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严厉看到这里急忙过来扶住了张牧道:“牧之老弟,快起来。他们可受不起。” “没什么受不起的。他们还有家人么?”张牧问道。 严厉点点头,张牧道:“回去我会亲自厚葬这两位兄弟,他们的家人衣食住行日后都有我包办。还有,我欠你们严家一个人情。” 严厉听到这里,心里便彻底放心,顿时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迎着朝阳,一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永康方向前进。 张牧回头望着身后越来越小的土地庙,心里知道,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卷到了大明朝紧接着的到来的腥风血雨中,他能做的,便是好好的活下去,谁敢来要他的命,他便要他全家的命! 第48章 开张 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三月春风席卷江南,纵然是这小小的永康县城,都显得生机盎然。 永康县东大街,是县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几乎永康所有的商铺都集中在这里,虽然在永康四周,还有是十多个集市,不过集市毕竟不是天天有,所以老百姓缺什么都愿意来县城逛逛。 不过县城就是县城,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东大街行人稀疏,一个老农,头戴斗笠,挽着裤腿,草鞋上满是黄泥,牵着一头水牛,扛着锄头优哉游哉的走在东大街,时不时还摸一摸挂在胸前的褡裢。 褡裢里面有一吊钱,这可是他全部的积蓄,准备给马上织满月的孙儿去首饰铺买一把长命锁,金的银的买不起,黄铜还是可以买得起的,有钱没钱的,别人家孩子有啥,自己的孙子也该有,谁让这人心是朝下长着呢。 当然,其次便是准备给新添的小牛犊子买个铁铃铛,免得走丢了。 “碰……。”天空中一个二踢脚炸响了,紧接着气老汉就听到前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以为谁家娶亲的队伍,急忙拉着黄朝着两侧靠了靠。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隐隐的就听到有了唱戏的声音,老汉琢磨,这是谁家办寿?记得前几年张家老太爷大寿的时候,可是整整唱了七天大戏,看的那叫一个过瘾。 想到这里,他便急忙牵着牛听着热闹动静而去,结果等到了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原来是开张呢,只听过逢年过节,有喜事唱戏,怎么这开张也唱戏?这排场也太大了吧!”老汉有些捉摸不通。 面前原来布庄如今换了门脸,如今悬挂着《伊人坊》的硕大金字匾额,门口站在好多人,也不知道在说笑什么。 “知县老爷到。”这个时候,就听到远处有人唱道。 老农急忙躲了躲,就看到知县老爷下了轿子,这个时候从伊人坊出来一个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哥,知县跟他说说笑笑,看着平日里总是一副神气活现的知县老爷,如今跟这个小哥说话客客气气。 老农不禁扯看热闹的人问道:“那个娃是谁呢?怎么这么大排场?” “哎呀,你还不知道?那可是咱们县的大红人,刚刚中了案首的张府张牧。你看看那买卖,就是人家刚开的。”路人笑道。 “你说这有钱人,不好好读书,做什么买卖?将来中个状元不比挣几百吊钱风光?”老汉皱眉说道。 “您老这就不懂了,那个有钱人还嫌自己的钱多呢?听说一会还要白送东西呢。” 正说着,锣鼓点响了,戏班开始唱戏,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急忙朝着戏台涌去。 “这败家东西。”老汉心里不屑的想着。 “义丰乡严家,严老太爷送喜来了。”这个时候,老汉猛然听到了一阵密集的锣鼓点,一班舞狮队踩着鼓点便到了伊人坊大门口,当下舞狮队伍开始表演。 义丰乡严家他是知道的,有名的大财主,也是一个极和善的人,没想到竟然和张家也有交集。 这边舞狮还没有表演完,就听到远处又有喜乐声,紧接着就有人喊道:“金华府府尹王大人送日进斗金匾额一副。” 老汉回头就看到两个衙差翻身下马,举着一面匾额送到了店门口,这边还没有完,就又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处州府府尹送招财斗方一副。” 老汉听到这里,不禁咂舌,怎么这小子年纪轻轻都结交的是一些贵人。 只是还没想完,就听到又有人喊道:“江浙处州兵备道,提刑按察司李副使送金猪一头。” “江浙盐课提举司周提举送漆金斗方一副。” “江浙承宣布政使司王参政送进宝玉挂件一副。” 听到这里,纵然是张牧都有些愣住了,不过这还没有完,紧接着便有人喊道:“江浙都指挥使司指挥俭事钱大人贺礼一份。” 这下就是张知县都有些傻眼了,都指挥使司掌一省军政大权,根本不将本地官员放在眼里,竟然都派人来送贺礼,且不说江浙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有人来送贺礼,甚至是盐科官员都有送礼,可见张牧这锦衣卫的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 张牧听着别人唱礼单,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苦笑。 从山神庙回来已经五六天,这五六天里面,张牧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在家里面研究做肥皂。 张牧发现,用做馒头的碱面加上生石灰以及水,可以做出来烧碱,有了烧碱之后,可比石碱做出来的肥皂还要好,透明度更高,去污能力更强。 不过,这几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情,自从宋县丞落网之后,金华府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 先是金华所正千户被抓走,副千户被绞死,一个千户所,斩首七十六,流放三百多人,震动当地。 紧接着金华府同治、通判、枭首充草,金华府周边几个知县也别抓走,至今不知道是生是死。 案发之后,张知县跟窜稀一样的把张牧家里跑,好在张牧安慰了又安慰,这几日才好点,不过事情还在继续发酵之中。 如今整个江浙官场,人心惶惶,因为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一夜之间突然又回来了。 正当他们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放出来风,说是金华府永康县张家张牧跟这案子有关。 于是接下来的这五六天,整个江浙官场都向张知县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知道了事情始末,他们一研究,果断觉得张牧有问题。 于是,永康县一家小小的胭脂铺开张,就出现了今日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 “张老弟,这么多大官给你送礼,你怎么不高兴呢?”陶行昌站在张牧身边小声的问道。 “高兴个屁,刚准备过几日安稳日子,这下全泡汤了,是韩大人的意思么?”张牧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回头你亲自问韩大人吧。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诉你。”陶行昌买了一个关子。 “什么?” “三日之后,就是你府试的日子。”说道这里,陶行昌压低了嗓音道:“镇抚使蒋大人亲自从应天府来了,点名要见你。嘿嘿,你小子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 张牧听到这里,好奇的问道:“你说的蒋大人是那个?” “啧,还能是那个?当然是蒋?(huan)蒋大人了。”陶行昌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当下意识到他卷入何等可怕的洪流里面。 第49章 风雨满楼 “少爷,今日一共送出去五千六百多块肥皂,您要送七天呢,这怕是库存不够了。”张文广拿着账簿,垂首站在一侧恭敬的说道。 这几日什么大官他都见了,可真是开了眼界,尤其是开张那一天,随便来个送贺礼的都是穿绯色官袍的大员,虽然人没有亲自到,送的东西也不值钱,不过这面子可是不得了。 那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张知县,见了那些送礼官员的家奴都客气的一塌糊涂,可见这张牧这本事有多大,起初他还怀疑张牧这肥皂买卖,不过现在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也不敢质疑。 “送出去这么多?”张牧不禁有些诧异,永康县内住户不过五千多,他估计送出去一两千是问题不大的,这五六千可就有些吓人了。 “少爷您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百姓要的数量也倒不多,有个一千两千的够够的。可是那帮来送礼的官员家奴,都是五六百的要,那个,对,那个什么盐科老爷的家奴,当场就要了一千块,还放下了五千块的定金。又定了一批胭脂、水粉什么的。这还没正式开张,就做了一单大买卖。”张文广急忙解释道。 “其他的官员都定了?”张牧问道。 “定了,昨天开张,今日便陆陆续续的有人来订货,您看,这是今日的流水。”张文广急忙把账簿递给了张牧。 张牧看了一眼,今日一天就定出去三万多,不禁吓了一跳问,看来这些官员都是变相的送礼了,不过也倒合了张牧的心意,有他们做宣传,不愁这东西卖不出去。 “另外,江浙商会也来了人,住到了驿站,已经跟小的谈过了,说是要跟咱们家做长久相与。虽然还没有报数目,不过我看小不了。另外。”说道这里,张文广小声的道:“严家也和咱们定了一万的货,小的想问问您,是不是先给他们?” “严老爷子是咱们老相与,自然先给他们。看来如今这小作坊怕是不够供货的。文广,明日正好清明,我们回家上坟的时候,你把从咱们这里低产的几个庄子花点钱改造一下。就专门弄个作坊,规模要大。反正张敖手里的好田庄已经收回来了。 另外,告诉庄头们,要多养猪,少种地。这样能够降低油脂成本,另外,你再买些猪崽子,金华没有了就去别的地方收,让庄里附近的散户给养着,到了秋天够了斤两,咱们集中按市价收购。这买卖,我迟早是做遍整个大明版图,所以一定不要省钱。“张牧嘱咐道。 “小的明白。”张文广急忙说道。 “我这几日要去府试,怕是不在家里。你带着人,在咱们家石料厂下面,修两座石灰窑,匠人们去外面找,工钱不是问题。至于手续么,我亲自去跑。你管你先开工。”张牧又说道。 “少爷,有一句话,老奴不知道该不该说。”张文广突然说道。 “你说便是。” “是这样,小的这几日看少爷做肥皂,工序好像不怎么复杂,我担心一旦开作坊,这秘方要是流传了出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张文广小心的提醒道。 “这个我早就算到了。这肥皂本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关键是材料。我看他们现在卖的胰子用的材料都土方,工序也有问题。我只是改进了一下。不过你放心,咱们家的肥皂之所以能够做的比他们好,是因为那些白色粉末,也就是烧碱和泡花碱。 烧碱是我才弄出来,是制作肥皂的关键,而泡花碱是水质软化剂、助沉剂。他们没有这两样东西,再怎么做出来的肥皂只能叫胰子。至于这两样东西秘方,只有松纹一个人知道。正好这听荷轩也被烧了,你干脆把那里叫工匠重修下,跟咱们府隔开,留下一个后门,专门在后院给他开个大门,日后就松纹一个人在那里专门做烧碱和泡花碱。”张牧吩咐道。 “小的都记下了。”张文广根本听不懂张牧说什么,赶忙笑道。 “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张牧摆摆手,便拿起来书翻看起来,张文广急忙告退。 张牧一页页的翻着手里的《大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昨天开张送礼的官员,都十分讲究,虽然江浙三司都来人了,不过却都是二三把手,他们如果没有一把手的授意,是不会来给他这么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小人物来送礼的。 他们表面上是给张牧送礼,其实是给锦衣卫示好,尤其是都指挥使司都来人,看来是对那日土地庙发生的事情,低头认错了。 锦衣卫虽然雪藏三年,不过锋芒依旧,只是这次锦衣卫这把利刃出鞘,绝对不是收拾几个贪腐官员,白莲教余孽这么简单,他们要钓的是大鱼,如今这不过是先收拾了一些小虾米罢了。 而当蒋?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张牧彻底的明白这次锦衣卫要对付的到底是谁。 张牧看过一部锦衣卫的纪录片,其中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锦衣卫第一代指挥使毛骧,第二个便是陶行昌提到的大明历史上第二代指挥使蒋?。 毛骧早年乃是军中千户,跟着朱元璋征战天下,大明鼎立之后,便晋升锦指挥使,深的朱元璋器重,后来滕州段士雄谋反,毛骧征讨大胜。浙江倭寇横行,他又对抗倭寇,卓升都督佥事,后来锦衣卫改制,他便成为了第一任指挥使。 轰轰烈烈的胡惟庸谋反案,其中绝大部分官吏都是在他手里办的,如今还在指挥使的位置上。 如今虽然胡惟庸案已经过去多年,但是这案子一直都在发酵中,因为朱元璋要杀的人还没杀完。 今年是洪武二十三年,也是胡惟庸案最后一年,张牧如果没有记错,这一年,鼎鼎大名开国元勋之一的李善长因为胡惟庸案被杀,而且还牵扯到了朱元璋的一个儿子――潭王朱梓。 胡惟庸案一共杀了一公、二十侯,连坐、死罪、黥面、流放的有数万人之多,朝中文臣几乎为之一空。 这些年大明朝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内中暗流涌动,纵然是锦衣卫在这斗争中,也是损兵折将,二十年之后,焚毁刑具,几乎是雪藏三年,估计毛骧也是骑虎难下,和这些开国功臣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毛骧这次老刀出鞘,派来了他的心腹蒋涵,要跟这些朝中功臣,决一死战。 而这蒋?就是后来洪武朝四大案最后一案蓝玉案的主办人,张牧知道,他卷入到了洪武朝中,朱元璋肃清功臣的洪流之中,而三日之后,蒋?要见他,绝对是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时候,突然外面一阵狂风,紧接着天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张牧望着窗外,风雨满楼,起身背负着双手,站在窗边,心里暗道:“父亲啊,你真是给我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坑的我好苦!” ____________ ps:谢谢大家的投票和收藏。真心很感动,笨嘴笨舌不会说什么,努力更新感谢大家。 第50章 上路 “牧果果,你可要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啊。”巧儿站在张府朱漆大门外,一双如葱段一般的纤手,恋恋不舍的拉着张牧衣袖说道。 张牧看她今日穿着红色碎花的短袄,下身系着一条浅色苏绣的石榴裙,梳着双丫鬓,纤长的睫毛下,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眸子一闪一闪,眼神中满是期待,面对这样的小萝莉,看的张牧心都融化了。 “好好好,你放心吧。甜甜的蜜饯,上好的干果,我都记下了。”张牧温柔的说道。 小丫头听到这里,当下甜甜一笑,可惜一口如同编贝一样的牙齿,正处在换牙期间,一颗大门牙光荣下岗,这么一笑,全露馅了。 王宏泰正在他师娘嘱咐什么,严素看到巧儿和张牧如此亲昵,不知道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邪火,便抱着他的断水流上了马车。 严厉在大门口跟周老汉一一交代,这次张牧去府试,严厉开始如临大敌,专门将刀王赵峰都带上了,府里留下周老汉他们看家。 “牧之啊,出门在外,可不比家里,你要事事小心。府试完了,就赶紧回来,别在外面耽误。”老族长张?嘱咐着。 张牧如今是他们张家的骄傲,张?心里一万个不放心。 “爷爷放心,我考完就回来。”张牧说道这里,便转身跟张文广道:“我吩咐你的事情,要抓紧办。别耽误。” “少爷放心,老奴明白。”张文广急忙弓腰说道。 “那好,咱们走吧。”张牧给师娘,老族长作揖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一辆大车,五匹骏马,浩浩荡荡的从永康城出发了。 张知县亲自送到了城外五里外,永康的乡绅几乎是全员出动,一顿马屁拍的张牧恍惚又回到了当初当市长的时候。 永康距离金华府一个多时辰路程,路上怕遇到麻烦,速度又快了一些,到了金华府,正是上午时分。 这还是张牧第一次到金华府,进了城门之后,看到里面略微有些失望。 金华府的规模只比永康大一些,却也大不到那里去,人比永康多一些,不过也是稀稀拉拉,和张牧在现代到金华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 马车听到了金华驿,当下便有人出来招呼,停车住店不在话下。 到了厢房之后,张牧换上衣服,便朝着驿站后院而去。 驿站后院乃是停靠车马的地方,一般都是下人们居住,十分杂乱,张牧刚进去,便看到一个蟒虎正在那里喂马,蟒虎也正好看到了他,当下笑道:“你小子可算是来了。”只是这一笑,那张脸就不能再看了。 说着,蟒虎走过来就给了张牧一个熊抱,张牧差点断了气,急忙道:“不是说蒋大人要见我?” “哎呀,把这事情给忘记了。你跟我来就是。”说着,蟒虎便给张牧带路,出了后院大门,小巷对面有一户民居,看着十分普通。 蟒虎走到门口轻轻的敲敲门,这个时候大门压开了一条缝隙,张牧便看到一个一脸麻子的中年人弹出了头,看到蟒虎,急忙开门,又看到了蟒虎身后的张牧,不禁问道:“他便是张牧?” “当然是了。别看他年纪小,本事可不小。让开,我带他去见大人。”说着,蟒虎便轴线前面带路。 张牧进入了院子里,越过照壁才发现这院子规模不小,前后三进,房屋数十间,院子里不少壮汉都在那里闲扯,张牧看他们一个个都杀气腾腾,琢磨这些可能都是锦衣卫。 经过通传,张牧到了前院大厅门外候命,蟒虎进去通报,片刻后蟒虎出来,小声的道:“韩大人在里面,你别害怕。蒋大人是一个十分和气的人。” 张牧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当蟒虎关上门之后,张牧急忙跪下行礼道:“锦衣卫校尉张牧,叩见镇抚使将大人。” “免了,你就是张牧?抬起头来。”这个时候,张牧听到一个极为富有磁性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在正堂主位上,有一个年纪接近五旬的中年人,他身材发福,大圆脸,两弯浓眉下,眼睛不大,一团和气。 他穿着一席上好云头缎的团领衫,头戴老人巾,手指上带着一枚碧绿碧绿的玉石扳指,手掌粗大,皮肤白皙。 乍一看,就如同弥勒佛一般,感觉是一个十分好和善的人,不过张牧多年混迹官场,往往越是这种人,越是难对付。 比如蟒虎这种人,看着是个炸雷,其实是个顺毛驴,合着他的心意,什么都好说。 而这种总是一脸微笑,见谁都客客气气,越是这种人,往往心里越阴暗,不然他怎么能够爬到镇抚使这种位置? “大人,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牧,当日土地庙一战,如果不是他,怕是我就折进去了。这孩子年纪虽小,不过足智多谋,又十分勇敢。对朝廷和我们,都忠心耿耿。我看值得培养啊。”韩方山急忙推荐道。 蒋?笑眯眯的看着张牧,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是微微的点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张牧这名字取的好啊,你父亲看来对你寄予厚望。”说道这里,蒋涵端起一侧的茶盅,吹了吹上面的浮叶问道:“本官问你,你对着案子有何看法?” “小的人微言轻,不敢王下断言。”张牧急忙弓腰低头说道。 “你说便是,本官只是随便问问。”说着,喝了一口,轻轻抚摸着茶盅的杯口,画着圈,也不看张牧,和声问道。 “小的觉得,这一股逆党潜伏在此,为的是江浙地区钱粮富庶。为他们日后举事做准备。”张牧低声说道,只是说完,大厅内一片寂静,张牧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办?”过了片刻,蒋?又突然问道。 “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张牧干净利落的说道。 “可是,这线索如今断了,你又该怎么办?”蒋?又问道。 张牧听到这里,当下一惊,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个坑等着他,就看他跳不跳。 “小的愚昧,还请大人明示。”张牧打了一个太极,将问题抛了回去。 “呵呵,人小鬼大,心眼道不少。你随便说,我就随便听。对错都无妨。“蒋?笑道。 “妈的,打的一手好太极啊。”张牧知道这个坑他非跳不可,心里很的压根痒痒,于是道:“如今大人雷厉风行,将逆党财路断尽。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重新发展下线。已图后路。如果小的办这案子,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打入他们内部。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这个时候,蒋?看了一眼韩方山,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浓浓笑意,起身道:“张牧听令。” “卑职在。”张牧急忙跪下说道。 “你初为锦衣卫,屡立齐功。擢升你为锦衣卫总旗,从即日起,督察此案。不得有误。”蒋?突然说道。 张牧一时间都愣住了,说是个坑,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大坑,深不见底的坑,急忙道:“卑职怕不能胜任。” “哦?那也好办,张炽乃是你张家之人,虽然逐出了你们张家门墙,不过么,参与谋反,罪可不轻啊。”蒋?又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吓了出了一身冷汗,言下之意,张牧要是不听他的,他就要翻脸。 心里骂道:“干你奶奶大腿。”急忙跪在地上重新说道:“卑职肝脑涂地,一定竭尽所能。请大人放心。“ “好孩子。“蒋?这才满意的笑道。 这个时候,张牧从怀里逃出来一个小匣子,弓腰道:“这是卑职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蒋?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摆着一个上等羊脂玉籽料玉佩,纸上乃是开张那日江浙官员送礼账目,蒋?看了一眼,会心笑道:“你果然会办事。这是你应得的。去吧。”说完,便将匣子有递给了张牧。 张牧急忙退了出去,打开匣子看到那张纸还在,玉佩不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等在门外的蟒虎看到张牧出来,一头冷汗,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你们锦衣卫坑我。”张牧苦笑一声,垂头丧气的朝着大门走去。 ―――――――――――――――――― 求票,求收藏。争取过三百大关!! 第51章 报名 韩方山看着张牧出了大门,便谨慎的问道:“大人,这案子错综复杂,牵扯众多,交给张牧合适么?” 蒋?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张牧送给他玉佩道:“韩百户,你可知道都察院为何都启用的是一些年轻官员?” “都察院乃是陛下耳目,里面都是御史言官,掌监察、弹劾天下官员。陛下用年轻官员,可能是觉得他们在朝廷之中没有根基,又建功立业心切,无所顾忌,所以才都启用的他们。”韩方山回答道。 “不错,这也真是本官的意思。这次要对付的人,那一个不是本朝股肱?那一个不是赫赫战功。他们彼此之间关系庞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锦衣卫要想做点事情,怕是只能依靠这些初生牛犊。”蒋?轻叹一声说道。 韩方山会意,锦衣卫在经历了洪武二十年的打击之后,虽然威名在外,可是士气低迷,人心惶惶,这次重新出动,对付的人又是参天大树,纵然是毛指挥使都有些力不从心。看来,如今的锦衣卫是准备改变一些作战策略了。 “韩百户啊,实不相瞒,本官多年之前和张牧之父张燃,乃是同泽,一起出生入死,几经沙场。围攻姑苏城的时候,张燃救过老夫一命。如果不是当年他执意归家,怕是现在位置不在你我之下。 本官用张牧,提拔张牧,于私,算是报答他父亲救命之恩。于公,我看这孩子聪明伶俐,又老诚可靠。是块好材料。”蒋?微微笑道。 韩百户听到这里,当下一惊。 “韩百户,你我都是锦衣卫老人,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果这案子办了,你我都有功劳,如果这案子办不了,我们都要粉身碎骨。玩笑不得。现在乃是我们生死存亡的时刻,那些鸡毛蒜皮的算计,就收起来吧。”蒋?大有深意的说道。 韩百户听到这里,顿时明白,蒋?是告诉他,别担心张牧枪了他的功劳,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当即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全力支持。” “这样最好。”说道这里,蒋?便起身朝着大门外而去。 ―――――――――――― 张牧揣着小匣子回到了驿站,他将官员送礼的账目交给蒋?,主要是想试探一下,是不是蒋?故意暴露了他锦衣卫的身份。 而蒋涵收了玉佩,将送礼账目又还给了张牧,便是告诉张牧,这件事他知道,只是张牧想不明白,既然蒋?要用他当细作,可是为何还要将他的身份暴露了,这样一来,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想到这里,张牧顿时停下了脚步,心里暗道:“韩方山!是航方山!” 看来是韩方山怕张牧抢了他的功劳,故意把张牧的身份放了出去,这样一来,张牧锦衣卫的身份等于曝光,作为一个锦衣卫暗桩,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建功立业。 之前在政府工作,勾心斗角的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看来是最近连续几件事情办的锋芒毕露,正好蒋?又下来,韩方山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才给张牧下了绊脚石。 不过从今日情况看来,蒋?是一定要用自己,所以张牧觉得,蒋?会从中间调停一下。 “看来日后要多多小心才是。”张牧心里琢磨着,便吩咐严厉备车,朝着金华府府衙而去。 今日乃是府试报名领取对牌的时候,明日便是府试,对牌相当于准考证,府试的是时候需要有对牌才能够进入考场。 金华府的府衙落在城南,规模比县衙稍大一些,张牧抵达的时候,府衙外已经有了长长的队伍。 张牧抬头望去,前面的这些人,都是来领对牌的童生,大多数都比张牧的年龄大一些,其中不少童生,看上去十分寒酸,衣服上打着补丁,一个个面色焦虑,都指望十年寒窗,一朝成名,好借着科举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客官的说,科举制度确实有诸多弊病,不过也是相对公平的一个上升通道,纵然在现代社会,也没有比考试选拔更加好的办法。 于此同时,大家都学习孔孟之道,聆听圣人教诲,这便算是政治教育了,毕竟中国版图太大了,有了共同的理想追求,这样才能共同来治理这个国家,这也是统治者愿意看到的情况。 正在张牧低头沉思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一阵吵扰声,回头望去,张牧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七八个家丁浩浩荡荡而来。 “让开,你们这些穷鬼,都他妈的让开。”当下,他的那些家丁便一个个耀武扬威的喊道。 来府试的童生纷纷躲避,都不愿意得罪这些人。 张牧看那个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体态微微发福,大圆脸,吊梢眉,穿着一席流云纹灰色团领长衫,踩着云头屐,系着绿色丝绦,挂着一枚上等的和田玉玉佩,到也是人模人样,不过那趾高气扬,总觉得高人一等的气势,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这人是谁这么嚣张?”有几个童生家人探头探脑的问道。 “他你们都不认识?人家可是东阳县知县的公子。”有人说道。 “小小一个知县的公子就干这么放肆?这可是金华府。”当下有人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什么?他父亲杜淳乃是有一儿一女,这便是他那个儿子杜峰,在东阳县号称小霸王,而他的那个女儿可争气,不知道怎么攀上了潭王,就嫁给了潭王做了侧室。” “难怪难怪,原来是潭王的小舅子,怨不得这么嚣张跋扈。”众人纷纷议论道。 杜峰大摇大摆的径直朝着府衙大门而去,身后的那几个家丁也一个个鼻孔朝天,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绿色打着补丁的长衫的童生,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摇头晃脑,津津有味,或许是站的乏了,便向后退了一步。 恰巧,这一退便正好踩住了杜峰的脚,杜峰当下疼的呲牙咧嘴,起手便抓住了那个童生的头发,抬腿一脚将便他踹到了地上。 “妈的,你长眼睛没?”杜峰指着那个童生怒斥道。 那个童生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倒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到底是年轻气盛,起来便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呀喝?还敢顶嘴?给我打死这个穷鬼。”杜峰当下一挥手,他身后的家丁便一拥而上,顿时拖着那个童生便一顿暴打。 七八个家丁,身强力壮,这个童生那里是他们的对手,片刻后被打的躺在地上耳鼻出血。 远处的几个衙差也都跟没看见一样,纷纷消失了。 这下,杜峰更加有恃无恐,揪住了那个童生的头发喝到:“刚才你踩了大爷一脚,想活命,就给大爷把鞋上脚印舔干净,不然今天就打断你一双腿。” 那个童生到底是读书人,气节还是有的人,朝着杜峰便吐了一口口水,这下杜峰彻底的暴怒了,当下喊道:“给我把死里打,妈的,我倒要看看你这刁民这身贱骨头有多硬!” 张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当下喊道:“给我住手!” ______________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书友140429204252759、nagic打赏。喜欢本书的请收藏下,谢谢了。万里征途,始于足下,我会努力的。 第52章 嚣张 猛然听到张牧一声大喊,张牧身边的童生和他们的家人,纷纷躲避到了远处。 杜峰被面前这个童生啐了一脸,一肚子的怒火准备发泄,猛然听到身后有人朝他大喊,当下以为听错了。 在东阳县,谁敢跟他大喊?就是在金华府,谁敢不给他面子?当即缓缓转身,上下打量着张牧。 张牧今日穿着一席竹绿纹缎面长衫,头上带着紫金冠,一张英俊的脸上,浓眉大眼,器宇轩昂,不过张牧才十三岁,到底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杜峰不禁一笑道:“那里来的毛头小子?活腻歪了么?识相的给大爷滚一边去。” “那我要是不识相呢?”张牧背负着双手冷笑道。 “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子,你皮痒痒了是不是?”杜峰瞪着张牧怒道。 “是痒痒了,你又能如何?”张牧向前走了一步,淡淡的笑道。 杜峰看他小小年纪,脸上不但毫无惧色,还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心里这一股怒火,顿时无法压制,朝着他身后的家奴喊道:“那老子就给你止止痒!” “我可劝你,你别后悔。”张牧笑道。 “妈的,给我打。”说着,杜峰便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的朝着张牧而来。 站在张牧身后的严厉、严素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碍于保护张牧,不能出手,看到这杜的来了,岂有不收拾他的道理? 杜峰的一个家奴刚冲过来,严厉一个箭步从了上去,一脚便踹到了那个家奴胸口。 当下,那个家奴犹如断线风筝一般轰隆一声摔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更多家奴一拥而上,张牧身后的严素也冲了上去。 严家兄弟都是练家子,对付这七八个手无寸铁的恶奴,那是砍瓜切菜,兄弟两个你一拳,我一脚,当下这些家奴便都躺倒地上,不断呻吟。 四周的童生们看着,那叫一个大快人心,纷纷拍手叫好。 这下杜峰傻眼了,看着他的家奴们一个个都躺在地上不起来,下意识的觉得遇到了硬头货,心里也害了怕,当下便朝着府衙大门口退去,一边退,一边伸手指着张牧道:“你给我等着,小子,你给我着。” 话音一落,便转身跑进了府衙内,张牧知道这事情还没完。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童生急忙起身走到了张牧身边作揖道:“在下黄淮,字宗豫。多谢老弟仗义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张牧一听黄淮这个名字,心里不由的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明朝首辅,历事太祖、惠帝、成祖、仁宗、宣宗五朝。几乎与三杨相埒名臣黄淮。 当然,此刻他还是一个落魄书生,张牧急忙笑道:“我们都读圣贤书,岂能见死不救?” “老弟,那个货一看就是个纨绔,说不定跟这府衙的人认识,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黄淮劝道。 “无妨。”张牧一笑,转身道:“厉兄,你先他去医馆看看伤。这里不碍事。” 严厉刚要带着黄淮走,就看到府衙里面冲出来七八个衙差,咋咋呼呼的喊道:“刚才是谁在这里闹事?王八羔子,你也看看是谁就敢打,都活腻歪了么?” 跟在他们身后的杜峰指着张牧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还不把他给我抓了等什么?” 当下带头的衙差就要拿人,严素抽出来断水流当下便挡道张牧身前。 “哎呀?竟然敢在衙门口动兵器?活腻歪了吧!”捕头看到这里,当下便挥手道:“给我将这些大胆逆贼都拿下。” “等等!”张牧顿时喊道。 “怎么?你要造反?”捕头怒道。 “造反?我为何造反?我劝你们别跟着惨呼这件事,我你们可得罪不起。”张牧平淡的说道。 “瞧这嚣张的样子,本老爷就看不惯这种人。小小年纪,猖狂的没边了。给我拿下!”捕头一声令下,当下七八个衙差将便张牧等人团团包围。 杜峰躲在捕头身后阴笑道:“小子,我舅舅是这府里通判,一会让你见识一下老虎凳,辣椒水的厉害。得罪小爷,让你走着进去,躺着出来。” 张牧看到这里,朝着杜峰笑道:“今天我本来只想教训一下你,可惜你自己作死,就怨不得我。” “狂你娘的,我老子把他们都拿下。”捕头看到这里,当下抽出了佩刀,严素眼疾手快,上一掌便按住了衙差的佩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断水流当下驾到他的脖子上。 这下,所有人没有想到,一下子都愣住了,四周一片寂静。 倒是张牧还十分平静,走到了那个捕头面前,一脚便踹到了他的裤裆上,顿时那个捕头捂着裤裆便跪倒了地上。 他身后的几个衙差觉得不对劲,急忙跑进了府衙内。 杜峰也看的愣住了,光天华日劫持衙差,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四周的人纷纷的躲开,生怕一会溅一身的血。 黄淮也傻眼了,急忙劝道:“牧之老弟,别把事情闹大了。快住手吧。” 捕头战战兢兢的望着张牧道:“小子,今日你算是完了,一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张牧一个耳光便甩了上去,当下笑道:“我等着,就怕你不敢!” 正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青色官袍,头戴乌沙帽,匆匆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愣住了。 众人都以为这老爷要捉拿张牧,谁知道,他走张牧身边,竟然弓腰道:“本官乃是金华府通判王长英。张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差点把眼珠子掉到地上。 “王大人,你这衙差说我是强盗,扬言要杀我。你说我冤枉不冤枉?”张牧冷笑道。 “这,这从何说起?”王通判顿时出了一头冷汗,急忙一把揪住了那个衙差,一个耳光便甩到了他的脸上怒道:“畜生,还不马上跪下?” 那衙差都傻眼了,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当下跪在地上。 “张公子,本官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这里人多,不如咱们进去说?”王通判急忙堆笑道。 “不急,这个杜峰,光天化日纵使家奴殴打童生,就发生在你这府衙门口,王大人视而不见么?”张牧冷笑道。 王通判听到这里,当下魂飞魄散,回头便怒道:“把这个大胆狂徒,给我拿下。” 那些衙差们那里还敢二话,上去便将杜峰给按到地上,杜峰大惊失色,急忙喊道:“舅舅,你这是做什么?” “混账东西,平日里是怎么跟你说的。”上去就狠狠的踹了两脚,杜峰被踹的气都出喘不上来,下意识的知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然后,王通判急忙转身道:“张、张公子,快里面请,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一会好好教训他。” 张牧摇头道:“大人先等等,我去办点小事。” 说完,张牧便转身朝着马车而去,片刻后,张牧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个长凳,这长凳是上马车时候用的,分量很足。 他径直走到了杜峰面前,朝着边上的衙差道:“几位衙差大哥,麻烦你们先把他手按住。” 杜峰急忙喊道:“舅舅救我啊。“ 王通判一脸尴尬,可是也不敢开口,只是站在一边,张牧踩住了杜峰的胳膊,露出了他的手掌,然后高高举起马凳,狠狠的砸了下去。 ―――――――――――――― 三百收藏了,兄弟们真给力。看书的兄弟们请收藏,谢谢了。 第53章 打的就是你 “啊!”一声惨叫,在金华府后门响彻云霄。 这长条凳二十多斤重,砸在杜峰的手指上,十指连心,疼的他如同杀猪一样。 张牧还不解气,高高举起,又狠狠的砸下了下去,两边按着杜峰的衙差,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就是你,看什么看?”张牧指着刚才捉拿他的捕头怒斥道。 那个捕头不知道张牧要干什么,茫然的问道:“张,张公子,让小的干什么?” 张牧将长凳扔到了地上道:“他另外一只手是你的。刚才你不是挺横的么?” 捕头吓的魂都丢了,急忙磕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该死……。”说着,便开始给自己掌嘴,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啪啪作响,抽的自己嘴角都有了血渍。 这杜峰可是王爷的小舅子,张牧不知道什么来头不怕,他可知道底细,这要是一凳子下去,小命就丢了。 “王大人,小的替你教训一下你的外甥,您没意见吧?”张牧笑问道。 “张公子打的好,这小子早就高收拾了。只是公子别为这种畜生生气,伤了身子就不划算了。”王通判急忙赔笑道。 “放开他。”张牧回头说道。 两个衙差急忙将杜峰人松开,杜峰捂着自己的手,疼的在地上打滚。 张牧走过去,一脚揣在他的身上怒道:“别给我在这里挺尸,你不是挺嚣张的么?不是要给我辣椒水,老虎凳尝尝么?” 王通判听到这里,吓的目瞪口呆,急忙过去拉着杜峰怒道:“还不给张公子磕头,求他饶了你!”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张公子饶命啊。”杜峰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道。 “饶你?这位黄老哥乃是在下的朋友,你打了他,这怎么说?”张牧厉声问道。 “我赔,要多少钱我都赔。”杜峰急忙说道。 “去你的,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张牧一脚便踹了上去怒斥道。 杜峰顿时被踹的摔倒,急忙爬起来跪倒地上道:“那张公子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你看,刚才踹你把我的鞋弄脏了,你是不是该给我舔干净?”张牧冷笑道。 杜峰听到这里,急忙冲着黄淮磕头道:“黄公子,刚才都是我糊涂,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黄淮看到这里,急忙小声的道:“张老弟,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我没事了。” “还不滚!以后别让我在金华府看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这次是一只手,下次就是一条腿!滚!”张牧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脸上,踹的杜峰头晕脑涨,急忙带着他的家丁,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府衙门口。 “张公子,让您见笑了。快里面请。”王通判终于松了一口气,弓腰笑道。 “王大人,今日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去领上对牌就走,王大人不必客气。”张牧笑道。 王通判听到张牧不准备追究,如释重负,急忙道:“张公子不用劳动。”当下转身喝到:“还不快去把张公子的对牌给拿上?” 那个捕头听到这里,急忙起身朝着府衙跑去,片刻后,拿着对牌交给了王通判,王通判笑道:“张公子,您的对牌。” 张牧接过对牌道:“王大人不用送了。后会无期。”说道这里,张牧转身就走。 王通判急忙弓腰送行,看着张牧的马车消失,他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转身便朝着府内走去。 “王大人,这个小子是什么来头?”捕头愤愤的问道。 “锦衣卫!”王通判只小声的说了三个字,那个捕头顿时一脸煞白,差点就跪倒地上。 ―――――――――― 马车缓缓的朝着驿站前行,张牧靠在车窗边上,看着路上零星行人,沉默不语。 黄淮坐在张牧对面,也不敢多问,神色郁郁。 张牧看了他一眼笑道:“黄大哥放心,那厮这次长了记性,不用担心他报复你。” “张老弟今日仗义相救,在下万分感激。我只是担心,官官相护,今日得罪了他,怕是以后麻烦颇多。”黄淮苦笑道。 “没那么严重,如果有人敢给你穿小鞋,我替你收拾他。黄大哥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张牧笑道。 “我,我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黄淮尴尬的笑道。 张牧看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便猜到他可能是囊中羞涩,于是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宝钞递给了黄海道:“这里有五百钱,虽不多,你先拿上。等府试完了,黄大哥如果有空,便来永康做客,咱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黄淮虽然穷,但是读书人气节还是有的,急忙摇头道:“这可使不得。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拿。” “拿上吧。你我一见如故,何须这等俗套?”张牧没等黄淮在开口,便塞到了他的衣服里。 “那,那我就先拿上。算是借老弟的。日后有了还你。”黄淮尴尬的笑道。 片刻后,马车在一家客栈处停下,黄淮下车,谢了再谢,张牧这才跟他分开。 “这穷酸书生,真是好麻烦。”严素看着黄淮进入了客栈内,皱眉说道。 “今日被人凌辱,却死也不低头。这种人,有骨气。有句老话说的好,莫笑少年贫。这个人,迟早有一天要成大器的。”张牧淡淡的笑道。 “是么?”严素不禁好奇的又看了一眼黄淮,始终没觉得,他那里能成大器,她幽幽的望着张牧道:“以你的性格,今日怎么好好的为人强出头?” “我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好不好?”张牧无辜笑道。 “骗鬼去吧。”严素白了张牧一眼说道。 张牧带着几分倦意靠在车上,心里琢磨,如今蒋?要用他,而韩方山却暗中算计他。 看来锦衣卫之中,怕也是派系林立,矛盾重重。 不过,今日一闹,索性把身份公开,张牧到想知道,这航韩方山如何来给他擦这个屁股。 别人一巴掌打右脸上,没有理由伸出去左脸再给他打,韩方山打了张牧一耳光,便要回敬他一个耳光,不然就对不起在山神庙舍命救他,让人实在心寒,其次,韩方山这个人,靠不住。 只是倒霉的杜峰运气实在不好,撞到了枪口上。 张牧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跟严厉道:“厉大哥,去正街上一趟,我想在这里找个店面。” ――――――――――――――――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发到书评区,一起讨论。 第54章 掩饰 片刻后张牧的马车到了金华府东大街,这里乃是金华城内坊市,一条街上有几十家商铺,布庄、铁匠铺、药铺、当铺,酒楼茶肆 林林总总。 街道上行人如梭,挑着挑子的小买卖人蹲在地上,躲着艳阳,打发着时间,偶然有小贩的吆喝声传来,比起金华府城的其他地方,这条街算是热闹很多了。 马车经过了一家名叫天香楼的酒楼门外,张牧发现门口车马不少,又正值中午,腹中饥饿,便笑道:“我们就现在这里吃点,一会再去找铺面。“ “你要死啊,这地方也也进去么?”严素顿时红着脸,横着眉朝着张牧嚷嚷道。 “这地方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张牧茫然一脸茫然的望着天香楼,看着装潢的也挺大气,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能进去的。 “牧之老弟,这酒楼可不是普通的酒楼,乃是**。隶属于教坊司下的产业。”严厉解释道。 张牧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笑道:“该死该死,我竟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么?怎么你们一眼都能看出来?” 严厉笑道:“你身在高门大院内,自然不知道这三教九流的行当。大明律上云:伶人见人,要戴绿头巾,红褡膊,你看门外站着的龟公是不是这个打扮?” 张牧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当下笑道:“差点弄个大乌龙,咱们换一家。”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就想进去呢。少在这里找借口。”严素阴阳怪气的说道。 张牧无奈苦笑,心里暗道:“我倒是想进去,可是这年龄也不给力啊。”说完,便低头裤裆看了一眼。 “厉兄,你们严家到底是做什么产业的?也不曾听你说起过?”张牧好奇的问道。 他们虽然来保护张牧,但是细心的张牧发现,严厉严素吃穿用行,都十分讲究,如果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很难有这样的修养。 “都是一些小买卖。”严厉干笑了一声,便岔开了话题道:“我知道金华府有一家馆子很不错,作的一手绝佳火腿宴。咱们去尝尝。”说完,便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张牧看他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便觉得严家做的买卖,怕是见不得人,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说,张牧便也不再问。 到了酒楼,三个人便坐在大堂里,要了几样小菜,一壶花雕酒,便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的火腿作的确实不错,比家里的厨子做的好吃的多,张牧也是饿了,不禁食指大动,低头吃了起来。 “牧之老弟,你一个读书人,怎么突然对这种做买卖的贱业有了兴趣?”严厉冷不丁的问道。 “我要说家道艰难,你们相信么?”张牧抬头,一脸无辜的说道。他来自现代,虽然知道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不过骨子里却没有什么概念。 “也是,守业不易,创业更加不已。不过你已经有了身份,何必做这些让别人说三道四的?”严厉知道他锦衣卫的身份,便好奇的问道。 张牧看遮掩不过去了,便笑道:“我需要一个新身份,所以,就需要一个新商铺。等府试一完,怕是有的忙了。” 严厉听到这里,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小声的道:“牧之老弟,我有一件事求你。你也知道,我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是军户出生,报国无门。能否给我引荐一下?” “这个……,具体我问一下,如果允许的话,我岂能不帮你?有你在身边,我也放心一些。”张牧笑道。 “那在下感激不尽。”严厉急忙说道。 “客气什么?就冲严兄在山神庙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有这份情谊,我一定全力以赴。”张牧笑道。 他如今被提拔了总旗,接下来要查的案子,怕是也是九死一生,如果能够个靠不得住帮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陶行昌那种货色,和韩方山一样,靠不住,如今已经一只脚迈进了腥风血雨之中,便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求一条活路,其他的都是扯淡。 正在这个时候,张牧听到角落里一张大桌上传来一阵哄笑声,不禁好奇的回头望去。 那张桌子坐着七八个人,看打扮和年龄,应该是来参加府试的童生,其中有一个少年,身姿挺拔,浓眉星母,穿着虽然普通,不过英姿勃发,引起了张牧注意。 这里虽是酒楼,不过也能住宿,所以便喝酒消遣,等待明日府试,此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都喝的有些飘飘然,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人搂着那个少年道:“陈瑛兄,我看以你的功底,这次金华府府试案首,非你莫属。将来高升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穷兄弟。” “一定一定,那是自然。来咱们喝。”陈瑛当下起身举杯说道。 张牧对酒场上这些片汤话,早就免疫了,喝醉了拍着胸脯说咱们亲兄弟,酒醒了该背后捅刀子,照捅不误,这种酒肉朋友,还是少交为妙。 只是这个名叫陈瑛的,张牧听的十分耳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那里听过,正在沉思之际,张牧看到张文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儒走进了酒楼内。 张文自然也看到了张牧,当下走了过来道:“堂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牧知道他乃是给府里的其他几个府试的考生唱保来的,府试和县试的流程基本一致,不过需要两个廪生作保,王宏泰是一个,张文就是另外一个。 这个时候,长幼尊卑有序,况且张牧对张文印象十分不错,急忙起身作揖道:“大哥是刚来金华府么?” “也不是,早上便到了。去拜访了一下温教授,来我给你引荐一下,他怕是明日监考。”张文小声的说道。 所谓教授,乃是掌府学儒官,朱元璋小时候没念过书,当了皇帝就希望穷苦百姓都能念上书,就办了社学。 大明朝地方上一般百姓都能上社学,社学基本是启蒙教育,到了一定地步,便可以参加科举。 如果院试中了秀才,成了生员,便可以入学儒学。 儒学是官办的,分为府、州、县学。要想参加秋闱,考取进士,就必须入儒学,就好比要想高考,就必须念高中一样。 一般都是就地入学,县里的生员就直接入县学,府内的生员,就入府学,进入儒学之后,有机会被推举进入应天府国子监,成为贡生,一般情况下,在洪武朝成为贡生,百分之百的有机会外放当官。 这也算是科举的一种补充,毕竟老朱屠刀太锋利,科举上来的那些官吏,不够他杀。 一般府学配教授一人,训导四人。州,学正一人,训导三人。县,教谕一人,训导二人,教授、学正、教谕,掌教诲所属生员,训导佐之。 张文和这??教授关系这般密切,看来是给他自己铺路。 张牧急忙起身,走到了温教授面前,这老儒鹤发童颜,眉宇间十分淡泊,看上去是个和气的人,急忙作揖道:“张牧学生给温教授请安。” 这个时候,那个陈瑛也急忙过来作揖道:“学生陈瑛,给先生问安。” 温教授看到他们二人,便笑道:“少吃些酒,多看些书。仔细明日马失前蹄。你就是张牧?永康今年县试案首?张知县可是对你推崇有佳啊。” “张知县谬赞了。”张牧急忙弓腰笑道。 “陈瑛啊,以你的功底,府试问题不大。不过,你乃是老夫一手所教。不拿个案首,可别来见我。”温教授当下笑道。 “先生,怕是你要失望了。我倒是觉得,这次案首非我弟弟张牧莫属。”张文站在一侧淡淡的笑道。 张牧一听,当下抬头看了张文一眼,心里无奈的笑道:“看来张文要坑我啊。” 第55章 应战 温教授听到这里,便有诧异的看了张牧一眼,起初听张知县说起,他以为张牧应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成年人,如今看到张牧只有十二三岁,以他见识,这个年龄的孩子,最多就是能背诵个《论语》《大学》就算不易。 这做八股文么,他这样的年龄的孩子,还差的很远。 不过这陈瑛就不一样了,陈瑛八岁便跟他启蒙,一晃十年,时文已经很有功底,打算让他先取个秀才功名,等合适的时机,荐入国子监,某个好出身。 听到张文这般夸张牧,只以为是他们乃是堂兄弟,便笑道:“你们张家可真是人才辈出,老朽明日定当亲自看看他的文章。” 一侧的陈瑛听到之后,反应可不一样,他不禁打量了一眼张牧,看到张牧这年纪,乳臭未干,眼底便掠过了一抹轻蔑。 他苦读十年,早就等这个机会一鸣惊人,成为案首,被推荐进入过国子监的机会要大很多,他不能将这个机会,拱手让人,甚至都不允许,有任何人对这个位置,有任何非分之想。 “张牧老弟,不知道你现在书读道那里了?”陈瑛斜着眼看着张牧,如今喝了几口猫尿,口气自然有些轻佻。 “书经都已经读完。”张牧本来对他印象不错,看到这这般德行,心里也有几分不爽。 “哦?书经都读完了?不简单啊。”陈瑛紧接着冷笑道。 此刻张文看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些年他拜入温教授门下,对陈瑛的性格脾气,以及才学,十分了解。 他对张牧起初并未有什么不爽,只是自从张牧中了案首,又夺回了家业,老族长张?几乎是张口闭口都是张牧。 这让他觉得有些恼怒,毕竟,他是长房长孙,张家族长的位置,就应该是他的,他就应该是张家的天之骄子,张家的人就应该众星捧月一般的围着他,可是,张牧的出现,让这一切似乎都受到了动摇。 所以,今日他走进了酒楼,看到张牧和陈瑛,心里便已经想让张牧出出丑,好杀杀他的威风,告诉张牧,谁才是张家日后的一家之主。 “先生,今日我看大家都在这里,不如咱们去厢房内,谈经论史,消遣消遣换换脑筋。也免得大家都生分了。”张文提议道。 温教授上了年纪,本就喜欢热闹,平日里又喜欢吃酒,如今看到这么多人,心里自然欢喜,于是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高谈阔论长长见识,也比喝醉了胡闹强。” 张牧听到这里,已经肯定是张文要坑他了,再加上一个陈瑛虎视眈眈,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张牧本不想伤了张家内的和气,于是笑道:“在下一会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有什么事情能比和温教授一起涨涨见识还重要?怎么?我这个堂哥说话不好用?”张文冷笑道。 一侧的陈瑛跟着便冷笑道:“润之兄,我看还是让他走吧,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跟他说了也是白说。他还以为能写个《千字文》就能考上秀才了。” 当下,跟着陈瑛一起的那帮生员和童生,纷纷起大笑。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顿时生还出来一股邪火,张文好歹是长房长孙,怎么也应该有些气度,怎么还能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人?尤其是看到这个陈瑛,蹬鼻子上脸,今日不收拾收拾他,还真对不起这几年苦读了。 “不就是谈经论史么?你们这几个土鳖跟井底之蛙一样?今日就让你开开眼界。”想到这里,张牧便弓腰道:“那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 张文、陈瑛一看张牧上套,两个人心里都各自暗暗欢喜,温教授冷眼看着,倒是对张牧有了几分好奇,便笑道:“走,咱们上楼。” 张文赶忙去打发小二送餐,陈瑛带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拍着温老夫子的马屁上了楼,倒是严家兄弟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 严素赶忙过来小声的说道:“要不咱还是走吧,他们这没安好心。” “无妨,你们跟着我来吧,大家热闹热闹。”说完,张牧便转身上楼,嘴里哼着:“看前方黑洞洞,让俺去杀个干干净净。” 片刻后,众人上楼,找了一个大花厅,满满的珍馐摆了一大桌,上好的花雕美酒,一开泥封,酒香四溢。 众人尊卑落座,一番寒暄。 严素、严厉很少跟这些文人打交道,有些局促,不过好在他们也不是焦点,只是陪着张牧说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熟络了起来,自然也就放开了。 这个时候,陈瑛便举起酒杯笑道:“今日我得了一部奇书,名曰《三国志通俗演义》,看的十分入迷。不知道先生看过没有?” “这本书老朽倒是看过,说起来此书作者,老朽还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温教授得意的笑道。 “起初学生看此书,只以为是胡编乱造,后来找到了三国志,才知道这是真历史。看到武侯《出师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让学生泪流满襟。真是应了杜工部那句诗:是非成败烟云事,吊者何须泪满襟。”陈瑛伤感的说道。 张牧知道,这是要要开战了。 “纵观武侯一生,躬身拢田,隆重对策,火烧赤壁,白帝托孤,南征北战。可谓是我辈楷模,人神共仰。”说道这里,陈瑛便轻叹一声道:“只可惜,我倒是觉得,武侯白帝托孤之后,如果能够坚守蜀中,韬光养晦,暗度陈仓,说不定三国最后,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哦?你倒是觉得武侯七出岐山是错的?”温教授饶有兴致的问道。 “对错不敢妄言,只是看当时局势,魏国兵多将广,北方又十分富足,蜀国虽还有几个老将,不过已经是残年孤灯,难成大事。如果是我,便坚守蜀中,毕竟蜀地山路崎岖,诗仙有云:蜀道难,难如上青天。而且蜀地物产丰富,七擒孟获之后,又无天敌。如果能够学刘邦暗度陈仓,等待时机,便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陈瑛侃侃而谈道。 当下众人纷纷点头,也觉得陈瑛的观点也有几分道理。 “嗯,有些见地。”温教授和夸赞道。 陈瑛这个时候,将目光落到了张牧身上,一脸冷笑道:“那牧之小弟弟,你可曾读过三国?你又要如何看?” 张牧知道,这陈瑛肚子里早就憋着坏水,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等着让他出丑。 这题目选的也好,不得不说,陈瑛还是有些学问的,只可惜,他一双狗眼,不知道张牧的底细 张牧缓缓起身道:“一知半解,纸上谈兵。可笑可笑。” 第56章 耳光响亮 上 张牧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甚至是不懂三国的严厉也觉得陈瑛说的话,是有些到道理的。 张文听到这里,嘴角更加是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自然不用说陈瑛,等着张牧自投罗网。 “你刚才说我纸上谈兵,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了。别一会说不出来子丑寅卯,又哭着回家喝奶去吧。”陈瑛当即讥笑道,当下四周一片哄笑。 张牧冷眼看着四周众人,淡淡的说道:“说你是纸上谈兵,书生意气,你还不高兴。其实说你是酒囊饭袋,也不为过。因为,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三国志诸葛亮上云,诸葛亮亲自说曹魏非速亡之国,这一点,你承认不承认?” “自然承认,曹魏兵多将广,占据北方千里沃土,司马懿又雄才大略,确实不是速亡之国。”陈瑛冷笑道。 “那好,我问你,刘备丢了荆州之后,益州并非进取之地,这一点你认同不认同?”张牧又问道。 “这么,益州外面乃是群山峻岭,里面乃是千里沃野,怎么说不是进取之地呢?”陈瑛摇头道。 “说你笨,你还喘。益州也就是现在的四川,周边是崇山峻岭,中间是成都平原,四季常青,沃野千里,物产丰富,所以到了这个地方,避难可以,守成可以,出击困难。丢了荆州屏障,益州成了孤地。益州只是偏霸之地,所以说他不是进取之地,这个你承认不承认?”张牧又问道。 “好吧,你说的都有道理。可这不是也正好说明了诸葛亮大可偏霸益州,暗度陈仓么?干什么非要七出岐山,非要北伐不可?”陈瑛一脸冷笑,等着张牧出丑。 “这就你蠢的地方。如果你仔细读一读《出师表》,里面说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就问你,什么叫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难道是曹魏这个时候在攻打蜀汉么?没有把?是东吴在攻打蜀汉么?好像也没有,那为何就成了危机存亡之秋?解释只有一个,益州内部矛盾重重。 众所周之,大唐之前,乃是士族把持天下,到了两晋南北朝,士族到了巅峰。刘备入川,士族大致荆州派代表主导地位,东州派次之,本土派属于最低层。但是,这个在刘备死后,荆州丢失,这些士族蠢蠢欲动。 其次,后主刘禅,昏庸无能不说,虽然对诸葛亮敬重有加,不过也恨之入骨,这点从诸葛亮死后,刘禅不肯为他建庙便能说明。 再有,还有一个同为托孤大臣的李严对诸葛刘虎视眈眈。更加别说刘备手下的老臣对诸葛亮是何等看法。 南边虽然平定了孟获,可是依旧危机四伏,魏蜀吴三国之中,蜀国最为弱小,内忧外患,如果你是诸葛亮,你会怎么办?” “我……,我就把那些不听我的人都杀了。”陈瑛不屑的说道。 “哈哈哈哈。”张牧听到这里,拍着桌子大笑:“所以说你蠢,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能办出来亲者痛,仇者快,自相残杀的,自取灭亡的事情。”张牧说道这里,便饮酒一杯继续说道。 “诸葛亮他既然知道曹魏并非速亡之国,而益州又不是进取之地,但是他依旧坚持北伐,是因为他真正雄才大略。出兵北伐,他自己心里明白,毫无胜算,但是他必须坚持。因为道理很简单,安内必先攘外。 诸葛亮之忧,忧在萧墙之内。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有采取这样的一个政策,就是对内依法治国、对外发动战争。战争对于转移注意力、加强凝聚力、镇压反对派,都是很有利的,这叫做安内必先攘外。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小国必须图强。魏蜀吴三国,蜀国最弱,诸葛亮必须让蜀国随时保持在战备状态,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话有可乘之机。事实证明,他的办法是对的。 诸葛亮之所以叫做诸葛亮,是因为他的胸襟和才能,目光和抱负。纵然在如此困境下,依旧保了蜀汉三十年太平。你当真以为治国如同烹制小鲜?你当真以为读几本书就能治理天下? 你知道不知道一亩水田一年产几石粮食?你知道不知道,一万大军需要多少给养?你知道不知道,这天下穷苦百姓,最期望的是什么?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之乎者也,只知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你知道什么仁?什么是义?只想着十年寒川,一朝天下闻,却不知道为何要这十年寒窗,你这样的读书人,还不如商贾娼伶,最起码人家还给朝廷纳税,你的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吧! 不说别人,就说我朝陛下,戎马一生,征战南北,纵然如今,处理国事都通宵达旦,谨小慎微,为何?是因为陛下知道民心所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把反对你的都杀了?你能把天下的百姓都杀了?收起来你的天真和好愚蠢吧,让人耻笑。” 张牧这一番通篇大论,把陈瑛彻底的给堵的哑口无言,尤其是最后搬出朱元璋这面大旗,你敢说个不是么? 一时间陈瑛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就好比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打的他晕头转向,张红着脸,一言不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哑口无言。 张文看到这里,一时间也惊呆了,只是他不甘心就这么让张牧得逞,于是起身道:“这读史么,就是你云我云,才有味道。咱们读书人,先读好书,修身齐家才能治了天下。都先都坐下说。坐下说。” 众人都一脸诧异的望着张牧,因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严素暗暗的给张牧竖起大拇指,心里暗道:“这小子三下两下便将陈瑛给绕进去了,不简单啊。” 而温教授捋着胡须,心里也暗暗佩服,看问题独到,思路清晰,口才上佳,又洞悉世事,心里暗道:“这个小子,假以时日,怕成大器啊。难得,当真难得。” 众人坐下,缓和了一下气氛,陈瑛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不再言语。 张牧知道这还不算完,下一个该张文上场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的爽就收藏吧,让我也爽爽。 第57章 耳光响亮 下 “堂弟,我只知道你这经义做的好,却不知道你原来你三国志也有这样精深的学问。不过咱们读书人,读史只是为明智,唐太宗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不知道堂弟有何看法?”张文望着张牧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知道这是张文给他挖的坑,如果他同意了张文的说法,那就掉入了张文的圈套内,他紧接着便会拿礼义仁孝这东西来打击他,如果不同意,必定会激起众怒,群起而攻之。 张牧心里跟明镜一样,礼义仁孝这东西,不能碰,但是他不怕众怒,起身道:“以史为镜?这首先狗屁不通。” “哦?那我倒是愿闻其详了。”张文冷笑道。 “我天朝上国,泱泱数千年。历史上名家辈出,英雄璨若浩瀚星辰。从春秋、史记,到资治通鉴,商周秦汉到蒙元,试问,那一个朝代不都是以史为镜?但是为何从鼎盛又走到灭亡?”张牧起身笑问道。 “这,这乃是他们的运数。”张文被猛然这么一问,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哈哈,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哥你是真糊涂,我辈读书人,求学问道,上下求索。岂能用运数一概而论? 我想说的是,首先史书上记载的历史,本就不尽详识,众所周知,成王败寇,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的的遮羞布而已。真实发生的事情,早就不知道淹没在了那里。我们以这样的歪曲现实的东西来做镜子,又能学到什么? 再有,固然那些书都是对的,可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们短暂的寿命和内心无法克制的**,根本不允许我们拿历史来当镜子,唐太宗知道拿历史来当镜子,可他却杀了他的兄弟,是历史告诉他这么做的么?不是,是**。 所以,圣贤才告诉我们,存天理,灭人欲。抑恶扬善,只有这般,才能造福苍生。至于拿历史做镜子,哼,一派胡言。”张牧不屑的说道。 饶是张文有千万句话,结果被张牧一句存天理,灭人欲给堵住了,如果他敢反驳,那无意于和反对儒学教理,他没那个胆子。 张牧看到时机成熟,反击的时候到了,于是便又问道;“听闻大哥对经义很有造诣,我倒想问问大哥听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没有?” 张文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出自《春秋》,《左传?隐公元年》。这里有个著名的典故就是――郑伯克段于鄢。 郑伯就是郑庄公,而这个段就是他的弟弟共叔段。庄公设计并故意纵容其弟与其母,其弟骄纵,于是欲夺国君之位,庄公便以此讨伐共叔段。庄公怨其母偏心,将母亲迁于颖地。后来自己也后悔了,又有颖考叔规劝,母子又重归于好。 张牧故意拿这个题目出来,便是来打张文的脸,暗指他和庄公一样,心肠歹毒。 张文到底也不是吃白饭的,于是起身道:“正如堂弟刚才所云,我辈读书人,行天理,灭人欲。信奉纲理伦常,郑庄公即便是是对段叔刻薄一些,那也是因为段叔多行不义。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长幼有序,这便是天理。庄公是君,段叔是臣,是臣子就不该有不轨之心。是儿女,就不该对父母不孝,是兄弟,就不该对长辈不敬。堂弟,难道连这也不懂得么?”张文冷笑道。 张牧一听,这张文果然比陈瑛那个蠢货厉害,搬出来纲理伦常这面大旗,如果敢反驳,那就等于自寻死路。 不过,张牧却不以为然的道:“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却记得还有一个典故,叫做祸起萧蔷。不知道大哥如何看?” 张文当下愣住了,他茫然的道:“这和郑伯克段于鄢有何关系?” “我张家乃是永康大族,在金华休养生息百多年,如今陛下英明神武,大明之内,万民归心,四海平靖。这乃是我张家崛起的大好时机。 只是,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这祸起萧墙这个四个字,便送给大哥吧。“张牧冷静的说道。 张文听到这里,一时间又是羞愧,又是尴尬,想想他一个成年人,竟然看问题却没有张牧这样一个十二三的孩子看的真切,不禁怔怔的落座了回去。 陈瑛、张文皆被张牧辩的一言不发,张文一想自己乃是长房长孙,就应该有些气量,今日有叫上陈瑛来羞辱张牧,心里万分惭愧,头都不敢抬。 而陈撄却心里一肚子不服气,证经辩史是输了,不过他还有机会,于是起身厚重脸皮道:“这些不过是玩笑而已,有些歪才不算什么。正经还是要看举业。明日便是府试,我到要看看你能写出来什么锦绣文章。” 张牧一看这个陈瑛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端起酒杯道:“听陈瑛兄这么说,好像是对案首十拿九稳?” “十拿九稳不敢说,至少要比强些吧。”陈瑛冷笑道。 “那好,不如我们赌一局如何?”张牧笑问道。 “那要看赌什么了。”陈瑛不屑的说道。 “简单,咱们就赌案首**。若你中了案首,我愿意在放排那日,当着金华府所有童生先生,给你磕三个响头,从此只要你陈瑛在的地方,我见一次,便磕头一次。尊你一声父亲,你看如何?”张牧冷笑道。 陈瑛一听都市笑道:“好,一言为定。” “你先别着急,如果要是我中了案首呢?”张牧问道。 “就你?好吧,如果你能中案首,我也给你磕头三个响头,日后再见你,再磕头叫你一声父亲。”陈瑛洋洋得意的说道,似乎已经看到了放排那日,张牧给他磕头的场面。 “那诸位有兴趣没有?”张牧又笑问道。 那些童生看到陈瑛今日吃了亏,心里都有些愤愤不平,于是纷纷说道:“如果你能中案首,我等和也陈瑛兄一样。” “那大哥呢?”张牧问道。 在座的,只有张文看过张牧的文章,心里知道,这是张牧给陈瑛挖的坑,心里不禁暗笑:“这堂弟,太狠了。”赶忙道:“我就不参与了。” “那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温先生,晚生敬你一杯,还请先生做个公证。”张牧双手举着酒杯,走到温教授面前,弓腰说道。 温教授听到这里,心里也好奇张牧竟然有这种群气魄和胆量,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张牧的本事,于是欣然笑道:“那好,老夫就来做个公证,咱们一言为定。” “好,干杯。”说完,张牧一饮而尽,作揖道:“晚生有事先告辞,咱们放排那日见。”说完,就给严家兄妹打了一个手势,三个人消失在花厅内。 _______________ 求收藏,谢谢了。 第58章 神秘人 张牧带着严家兄妹去了柜台给上面厢房结了账,便径直朝着酒楼大门外而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便喊道:“张公子留步。” 张牧回头看他,身材孔武有力,高八尺有余,面庞俊朗,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位大哥认识在下?” 此刻,这个中年人走到了张牧身边,弓腰小声的说道:“蒋大人要见你,就在楼上。” 张牧眨了眨眼睛,看来今日中午蒋大人也在这里吃饭,于是便弓腰道:“还烦请带路。”然后转身道:“严兄,你去备车吧。我回去一趟就来。” 中年人带着张牧上了二楼,就在张牧和张文、陈瑛辩论的隔壁房间停下了,二楼都是花厅厢房,怕是刚才辩论的声音大了一些,让蒋大人听到了。 “进去吧,蒋大人就在里面。”中年人说完,便给张牧推开了门。 张牧急忙垫步凌腰进入房间,房间内,只有四个人,一个是蒋?,另外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者,皮肤发黄,两鬓斑白,身穿一席灰色缎面直裰长衫,头戴老人巾,面容带着些许憔悴,却有一股无形的威严,压的张牧都不敢大声喘气。 张牧心里暗暗吃惊,前世在官场混迹多年,有些官员常年在上位养尊,不自觉的便带着几分气场,面前的这个老人,怕不是个小角色。 “你便是张牧?”此刻,这个老人突然开口问道。 “卑职张牧,扣见大人。”张牧急忙跪下行礼。 然而,细心的张牧也发现,这个屋子里,一共四个人,但是只有两个人坐着,纵然是已经是锦衣卫镇抚使的蒋?如今也只有站着的份,可见这个老人,职位要比蒋?还高。 “张旗总,这位大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毛大人。”蒋?急忙弓腰介绍道。 张牧当下一惊,急忙低下头道,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不在言语。 张牧发现,另外一个站着的,乃是一个白面无须,低眉顺眼,弓腰伺候的老奴。 而这个老奴伺候的也并非是毛骧,因为毛骧并非坐在主位上。 坐在主位上的乃是一个看着带着几分老态,白发怅然老人。 这个老人,头戴对角方巾,身披紫羊绒鹤氅,内衬黑色缎面直裰,此刻正在用桌子上的毛巾插手。 一侧的老奴等这个老人擦完之后,便急忙将毛巾收起,递给茶盅。 张牧刚才撇了这个老人一眼,看上去十分镇静的一个人,坐在那里,便宛若泰山安然,虽然老态龙钟,不过却有一抹淡淡的肃杀,眉梢眼角透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自信,仿佛这世间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这老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弥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一跺脚,这大地就要崩塌一般,这种摄人心魄的气场,张牧第一次见到。 即便前世见到中央大员,也未必有这份天威。 张牧发现,毛骧只有半边身子坐在锦凳上,从他的坐姿,便能判断出来,坐在主位上的这老人,怕是连毛骧都惧怕人的。 毛骧是谁? 锦衣卫指挥使! 连锦衣卫指挥使都怕人,除了皇帝还有谁? 张牧下意识的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老人,怕就是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了。 张牧一想这里是江浙,朱元璋不在南京好好呆着,来这金华府干什么?吃火腿?难道朱和尚也干这微服私访这一套? 想到这里,张牧急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也有可能。 “刚才本官听你在那边高谈阔论,说的很有道理。因此想见见。果然小小年纪,满腹经纶。十分难得。我锦衣卫正在用人之际,可要好好表现。”这个时候,毛骧微微笑道。 “不知道大人在此,惊扰了大人。刚才不过和那些考生们玩笑而已。”张牧急忙笑道。 这个时候,毛骧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人,老人只是摆摆手,毛骧这才说道:“好了,你去吧。明日好好考。如果能中个状元,也让那些文官知道,咱们锦衣卫里面也有人才。” “卑职惶恐,卑职告退。”说道这里,张牧急忙磕头,起身之后弓腰退到房门外,关上了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觉得额头已经渗出了一片细汗,心里琢磨:“这毛骧怎么到了金华府了?也没听蒋?说起过。 总之疑团重重,也不敢在这里琢磨,急忙下楼去了。 等张牧走后,房间内毛骧急忙从锦凳上起身,低头弓腰站到了一侧。 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笑容道:“是个小机灵鬼。他便是张燃之子?” “回陛下,是张燃之子。”毛骧急忙跪下回话,没有朱元璋的赦免,也不敢起身。 “仔细留心看着这个孩子,如果得用,朕日后要用他。”说道这里,朱元璋便缓缓起身,一侧的老奴急忙弓腰上来伺候。 “义丰乡那里可准备妥当?”朱元璋又问道。 “陛下放心,已经妥当。”毛骧急忙回禀道。 “嗯,朕去看看这个老不死的。走吧。”说完,朱元璋便起身个朝着门口而去,毛骧等人急忙紧随其后。 张牧恐怕话不知道,今日他在那里高谈阔论的时候,在隔壁的朱元璋,听的一个清楚,尤其是有几句马屁拍的他老人家舒服,当下便起了几分好奇,顺便问了一句,蒋?便说了张牧的来历。 朱元璋一听,便干脆让蒋?叫过来看了一眼,只是没想到张牧的年纪和他想的有些差距。 不过看到张牧这般年纪,便有这般见识,倒是给朱元璋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只是此刻的张牧还浑然不知,虽然猜测到了是朱元璋,可是他想不通朱元璋来金华府做什么,所以也不敢肯定朱元璋的身份。 坐在马车上,严素看着张牧领口都湿透,便好奇的问道:“刚才你回去做什么了?” “只是跟大哥说了几句话而已。”张牧遮掩着,便转移了话题道:“厉兄,你说盘下一间铺面,做什么买卖能让觉得你是个有钱人?” “当然是当铺了。”严厉回答道。 “哦,那就开一家当铺。”张牧淡淡的说道。 ―――――――――――――――――――――― 求收藏! 第59章 府试 天灰蒙蒙刚亮,张牧便洗漱更衣,从金华驿朝着府学出发了。 今日乃是府试的大日子,府试的地点就在金华府儒学处,距离驿站不是很远。 张牧昨天从酒楼出来,绕着金华府转了一圈找店面,结果没有合适的,于是到了下午干脆就去了牙行,交给牙子找,无非是多花几个钱。 马车到了府学大街,张牧便看到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到底是府试,规模要比县试高一个级别,整个金华府的要参加府试的童生不在少数。 张牧下车,便看到陈瑛和他的一群同窗,都在府学大门外等候,看到张牧,他们那群人便一个个阴阳怪气,似乎只要等府试完了,便可能看到张牧出丑一般。 王宏泰、张文等廪生都在别处说笑,议论着今年的形式,猜测谁家的孩子能拿案首。 人群中黄淮已经看到张牧,急忙过来打招呼,一番寒暄之后,张牧将一个锦盒递给了他道:“里面有些点心,我备了两份,这一份给你,一会进了龙门充饥用。” 黄淮接过后客气了一番,这个时候,便听道府学大门开启,紧接着,两班衙役从大门出来,一个穿着皂衣的训导出来喊道:“开龙门,童生进场。” 基本和县试是一个流程,先是搜身,然后到大院等唱保。 张牧告别了严素,便提着烤蓝和食盒混在考生们的队伍里,进入龙门,站到了大院内。 参加府试的人比较多,衙差们安排考生们按号列队,张牧看到这里还有三十多岁的童生,不过年龄最小的怕是他自己了。 张牧抬头,看到在大厅门外有一片穿着官袍的金华府官员,金华府的知府正四品官员,身穿红色绯袍,头戴幞头,背负着双手站在众多官员之前。 张牧看他年纪大约不到五十岁,身材消瘦,颧骨高耸,十分精神,看着就是一个干练的人,只是看他眼袋严重,琢磨昨天晚上可能没有睡好。伊人坊开张的时候,他送过东西,隐约记得他姓王。 他身后乃是几个同知和通判,后面还站在经历、知事等官员,不过那个杜峰的舅舅,今日却不在这里,怕是心虚不敢出现。 张牧看他们几个人站在一起,绯袍,青袍,绿袍,红红绿绿一片,心里便琢磨,这朱元璋的审美确实有问题的,估计他老人家在金銮殿,只能看到一片绯红,结果到了地方,这些官员扎堆在这一起,还以为是戏班子出台了。 片刻后,开始唱保,张牧竟然排在第一个,王宏泰和张文先后给他唱保,张牧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台前。 台前的一片官员,一个个朝着张牧眉开眼笑,就差给张牧作揖了,让张牧后背一阵发凉。 从王知府手里接过了试卷,王知府看张牧这般年纪,便语重心长的道:“好好考,本官一会亲自看你试卷。” 张牧羞涩一笑,接过考卷便回到了自己的号上,放下桌板,从食盒内拿出来茶壶点心,先吃点祭下五脏庙。 由于人较多,唱保时间较长,大约半个时辰,衙差们才提着灯板开始巡场。 灯板上乃是这次考试的题目,第一题欲齐家家者;第二题民之归仁也;第三题极其至也。 张牧看了一眼,这三道题目,都不大好写。此刻考场上,一片寂静,张牧看到对面号子里的童生一个个哭丧着脸,表情比死了亲爹都沉重。 偶然间,张牧看到在他斜对角坐着的竟然是陈瑛,不过,陈瑛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了几分踌躇,看到张牧正在看他,急忙装的一脸不屑。 张牧正在沉思的时候,王知府和方同知就过来了。 同知乃是五品官员,其实就是副市长加市委秘书长这样一个官职,辅佐知府处理公务。 方同知乃是监生出生,所谓监生便便是又府州县学推荐进入国子监学习,之后至仕的考生。 洪武年间,监生与科举、荐举同为入仕做官的重要途径之一。 而王知府便是举荐入仕,因为洪武七年之后,科举被废了十多年,这几年才有开始科举。 昨天夜里,王知府彻夜难眠,为的就是张牧。 因为张牧如果只是普通童生,那是无所谓的,但是张牧这个锦衣卫的身份不知道真假,万一他要是落榜了,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他如果放水,让张牧进入院试,万一被那些可恶的言官给盯上,在科举上行私舞弊,那是要掉脑袋的。 于是就找方同知商议,方同知也是没有对策,上下为难,最后干脆一合计,咱们就把题目出的难一些,万一张牧落榜了,锦衣卫反正也没有交代,他们或还可以躲过一劫。 如今这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来看看张牧的功底,如果张牧确实写的不错,那就罢了,大家皆大欢喜,如果张牧写的狗屁不通,他们也得及早想个对策,免得落的被动。 张牧看他们两个一脸皮笑肉不笑,神色郁郁,便猜到了几分,心里琢磨,也确实难为他们了。 于是这就提笔写到:“家取则于身,故君子谋所以齐之则焉。” 这句乃是破敌,这题目出自《大学》首章。 王知府和方同治看到这里,眼底都掠过一抹喜悦,看来张牧不是莽夫一个,当下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温教授也走了过来,他刚才看的是陈瑛的那边,这第一题破题容易,但是后面不太好写,陈瑛已经陷入了沉思,便走过来看看张牧。 看到张牧也已经破题,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欣慰,毕竟在他眼里,一个死十三岁的孩子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不容易了。 紧接着,便是承题:“夫以不德之身,强行于物,既家且先格矣,岂能齐呼?” 围观张牧三人组不禁互相看了一眼,王知府和方同志看到温教谕都在点头,两个人脸上笑意更浓了。 只是紧接着就是比较难的起讲,王知府又一下紧张起来。这里要代圣人立言,口气要老气横秋,有些难度。 尤其是对张牧这样的十二岁的孩子,这就更难了。 不过张牧倒是一脸轻松,沉思一会后继续写到:“且夫家之难齐,甚于国之难治也。所谓甚于国者有二:国者,威权之所可驭也,用恩之地而威权之分失矣;国者,耳目之所不能接也……。” 看到张牧的起讲写到这里,你温教授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十分有功力。” 听到了温教授的赞赏,方同知和王知府已经按耐不住这份喜悦,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大有再世为人的的感觉,这下脑袋算是放回到了自己的脖子是上,心里算是踏实了。 谁料到紧接着温教授沉吟道:“接下来就是最难的八股,牧之,好好想想再动笔。” 方同志和王知府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到了嗓子眼,方同知急忙给张牧倒茶,而王知府则之一侧研墨,小声的嘱咐道:“别着急,慢慢写。慢慢写。” 张牧被他们三个人包围着,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想想自己当初在永康县试的时候,朝不保夕,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于是羞涩的道:“三位大人,要不你们坐着看?” _____________ 写的费劲一些,对不起更新晚了。请见谅。 第60章 猜测 三位大人急忙都纷纷摇头,这个时候,巡场的衙差都纳闷了。 当差十多年,监考过的府试也有了两三次,可是没有一次见到这个场景。 “这个小子是什么来头?你看知府大人那巴结的劲,对他亲爹都没这么好过。” “你记不得昨天有人在金华府大门外打闹?潭王的那个小舅子杜峰带着缉捕房的赵捕头就是去拿的这个小子。” “哎呦喂,怪不得。原来是他啊,把那个杜峰手给废了,赵捕头脸也被自己打肿了,昨天到现在,愣是吓的不敢出门,今日称病在家,原来躲的是他啊。” “可不是么,你以为呢,王通判后来听到杜峰被欺负,这还了得?出去就准备给杜峰出气,结果你猜怎么得?最后灰溜溜的跟孙子一样将人家送走了。”说道这里,那个衙差小声的道:“听说这件事传到知府老爷耳朵里,在大堂上就扇了王通判一个耳光。” “啧啧啧,真是好威风!能有这来头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可是也没听说过咱们这里有这号人物呀?” “你懂什么?前些天茭道市王家庄驻守的卫所军户,被杀了七十多个,流放三百多人。紧接着永康、武义等几个县都有官员被抓,听说是参与谋反来着,好像就跟这个小子有关。都传他是锦衣卫的暗桩。” 巡场的衙差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都吓的不敢在吱声,急忙各忙各的了。 张牧这个时候已经重新提笔,进入了八股部分写到: “一家之中,其为贤不肖者不一而足,齐之者,将使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夫狭邪淫比,禁之而不止者,无术以至也,吾修吾身,言必先王,动必稽古昔,则做事可法而无自恣其偷越之思,故其子弟之教不肃而成 一家之中,其爱恶相攻者亦不一而足,齐之者,将使人人有秉礼度义之意,夫诟淬嚣陵,调之而愈焚者,无道以御之,吾修吾身,情欲之感无介乎仪容,晏安之私不形于动静,则用情正大而无自开其偏溺之端,故其起伏之情不剂而平……。 一侧的温教授看到这里,一脸的诧异,八股部分,是最考验考生的功底的地方,行文对仗,进一步申说起讲的部分,十分有难度。 但是张牧这八股走到这个地方,让人眼前一亮,不禁小声称赞道:“词旨明达,体质纯茂,而灵携之笔,复曲折尽意。上佳之作。上佳之作。” 王知府和方那同知此刻终于彻底的安心,看着张牧那可爱模样,恨不得冲上去就先亲一口。 这个时候,王知府给方同知打了一个眼色,便悄悄的离开了。 “真是没想到,张牧这孩子,倒是给人惊喜连连。这下大人放心了吧。”方同知笑道。 王知府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这回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就凭借他刚才这篇文章,不点他个案首,那才是舞弊。” 只是王知府沉吟一声又道:“方大人,你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锦衣卫?那些军户出生的孩子,那个能写这样一手文章?” “大人,倒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到底不是宫里伺候的力士将军,怕是也需要身份作为掩饰。再说,这些年锦衣卫风头大不如从前,或许是想凭借举业再谋个好出生呢?”方同知说道。 “恩,这话有道理。可惜啊,我洪武朝文臣本就没有武将吃香,再加上空印、郭恒、胡惟庸三案,人才几乎耗尽。就算是中个状元,又能如何呀?”说道这里,王知府便颓然而去。 方同知知道,他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爬到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已经看透,也看淡了。便急忙跟着他继续巡场。 不知不觉,便已经是下午时分,张牧中午吃的饭菜乃是知府大人打发人送过来的,这份荣誉,让考场上的所有考生,都纷纷侧目。 三篇文章都已经誊写完毕,张牧坐在号子里,就等放排了。 温教授是看完张牧三篇文章之后才离去,对张牧赞不绝口,他心里知道,陈瑛这次要拿案首,几乎是不可能了。 怕是放排那日,有的热闹看,虽然陈瑛是他的学生,不过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天资聪颖,最近也是懒怠了一些,成日里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借着张牧这把刀,砍他几下,挫一挫他的傲气,也并非坏事,不经磨难,又如何成事? 而张牧此刻舒服的靠在墙上,看着陈瑛表情跟上坟一样沉重,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等这次放排,多了这么多儿子,想想就觉得舒坦。 不知不觉,张牧突然又想到了昨天在酒楼里面遇到的毛骧和那个神秘的老人,张牧猜测他可能是朱元璋,但是又能确定。 因为,进入房间之后,从头到尾,那个神秘老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看他行为,有十分可疑。 胡乱猜测的时候,张牧又想到了张炽一案,突然,张牧顿时一惊。 张炽说他的钱是用来做一件大事的,可是,到底做什么,张炽和落网官员,没有一个知道。 如果朱元璋出现在这里和张炽要做的大事有联系,张牧想到这里,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张炽一党余孽又如何知道朱元璋的行踪?这一点似乎有些说不通,再说,朱元璋来江浙金华府做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张牧倒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那个神秘人真是朱元璋,而张炽一党果然是准备刺杀他朱元璋的话,那还了得? 所以,张牧觉得等一会放排了,他有必要提醒蒋?,不然真要是老朱同志在这里出了差错,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命。 片刻后,龙门放排,考生们都接二连三的走出了考场,张牧第一个交卷,匆忙的朝着龙门外跑去。 陈瑛看到这里,只以为是张牧今天考砸害怕了,心里带着几分得意,出了龙门便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准备找地方吃酒去。 到了府学外,严素看到张牧出来,急忙问道:“作的如何?” “先别说这个,快跟我回驿站,我有急事。”张牧说道。 ―――――――――――――――――― 求收藏 第61章 所图甚大 夕阳迟暮。 金华城外,老农将锄头抗在肩上,提着水瓮摇摇晃晃的朝着城内而去,身后的老黄狗,吐着红舌,紧随其后。 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匆,民宅内,炊烟道道。 卸下喧嚣的金华城,渐渐陷入了宁静。 而在金华府东大街天香楼,却灯火通明,喧嚣鼎沸。 姑娘们一个个穿红戴绿,引来送往,好不热闹。 在天香楼二楼的天字号包房内,却显得格外安静。 往常,有钱包这个房间的客人,都会叫上七八个姑娘陪坐,丝竹声声,莺歌燕舞,好好的在这销魂窟内快活一晚。 可是今日这房间内,只坐着两个男人,听着外面姑娘们的谈笑声,两个人脸上却满面愁云,一筹莫展。 背门而坐的乃是一个三十岁开外,四方脸,高鼻梁,三角眼的男人,他身穿灰色团领员外衫,头上带着网巾,眼神中透着一股彪悍,仿佛谁瞪他一眼,他都能站起来跟人拼命,他名叫段天德,乃是淞沪商贾。 另外一个人,身材强壮,头发稀疏,年纪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穿着上等的缎面直裰,头戴折角方巾,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却透着一抹杀意,他乃是金华府武义县乡绅,名叫宋佑。 这两个人今日不在这里**取乐,反而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四目相对,心情沉重的跟上坟一样。 片刻后,实在心焦的宋佑忍不住的说道:“段堂主,你倒是想个办法啊,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了。没有那个姓宋的,难不成我们白白的将这个大好机会错失掉么?” “你冲我嚷嚷什么?眼下我们手里的线都断了,不知道那个朱和尚的行踪,让我们怎么办事?”宋佑皱眉喝到。 “你耍什么横?当初若不是你拍着胸脯说这件事万无一失,我才不跟你躺着浑水。如今宋县丞都折了进去。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落到锦衣卫的手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招了?如果招了,我这全家老小怎么办?你他娘的还横了起来,老子还不知道找谁横去呢!”宋佑一拍桌子,起身喝到。 正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二十多岁白面书生进入了房间内,房间内的宋佑和段天德都纷纷起身相迎。 这少年浓眉杏眼,皮肤白皙,带着几分书卷气,加上身材瘦弱,不知道他身份人,只以为他是一个书生而已,他乃是大名鼎鼎的韩童山之孙,韩林儿子子。元末枭雄后人韩罡。 少年进入房间,便皱眉道:“你们两个聒噪什么?站在走廊内就听到你们嚷嚷,脑子里装的都是草料么?” 宋佑和段天德都急忙低下头,不敢反驳,少年走到了桌子边,段天德急忙拉开了椅子,请这少年坐下。 “韩护法,不是我们沉不住气,实在是现在的形式对我们太不利。”宋佑急忙解释道。 韩罡嘴角露出了一抹深沉冷笑道:“有什么不利的?这天又塌不下来。不就是折进去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刚才我得到了消息,那个朱和尚已经到了永康义丰乡,一个姓严的乡绅家里。宋香主,你可认识这家人?” “义丰乡严家?认识倒是认识,他们做私盐海货买卖。跟咱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严家的几个弟兄,倒是都好武艺。”宋佑说道。 “这朱和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千里迢迢的微服到了他家?”韩罡不解的问道。 “这个小的的就不清楚了,不过眼下朱和尚到了永康,咱们是不是有了下手的机会了?”宋佑问道。 “不急,别莽撞。朱元璋这个人,我父亲说他心狠手辣,狡诈恶毒,心计很深。不然也夺不了元朝的天下。他看似微服出门,身边却带着毛骧,毛骧在这里,锦衣卫就在这里。难道你们没发现,最近一段日子,这金华府内多了许多人?”韩罡摇头道。 “可是朱和尚一旦回到了应天府,我们怕是就没机会了。”段天德说道。 韩罡摇摇头道:“机会多的是,只是我们要保万无一失。出不得差错。况且,想要他死的也不止是咱们。朱元璋预备出宫的消息,就是他们放给我的,如今朱元璋在永康的消息,也是他们放到我这里的。这帮人摆明是要借刀杀人,拿咱们当枪使唤。万一再中了这朱和尚的套,那就不值当了。” 段天德和宋佑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活动的重点是在陕西山西一带,那里生活贫苦,老百姓容易上当,去年的时候,他们韩罡突然亲自到了江浙,问他原因,他也不明说。 和这里的白莲教分舵接头之后,便在这里秘密部署起来,如今才知道原因。 能把朱元璋的行踪暴露给他们的人,一定是宫内的人,至少是朱元璋身边的近臣,不然如是万万做不到的。 段天德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么,眼下先不要轻举妄动,最近有个叫张牧的永康童生,在金华府声名鹊起。他乃是张炽的侄儿,他的父亲便是锦衣卫暗桩总旗。被我们除掉了。我看锦衣卫一定是让他子承父业,当上了锦衣卫才抓了张炽。张炽他们知道的不多,咬不出来什么。所以不用担心。” 说道这里,韩罡继续道:“这个张牧既然是锦衣卫,正好段天德你找个机会,跟他接触一下。有人想把咱们当枪使唤,那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先把他们咬出去,看看锦衣卫的动静。如果锦衣卫没动静,那就说明是个圈套,咱们再找机会。如果锦衣卫有动静,这便说明可以下手。这样方可以万无一失。” 段天德当下点头道:“这个注意不错,咱们也来个以毒攻毒,试探一下。” “宋佑,你告诉咱们的兄弟,都小心一些,这几天万千别露出马脚。让他们随时待命,一旦要准备动手,就一定要成功。朱元璋一死,朱标无法弹压大局,到时候大明非乱套不可,咱们这不就有机会了么?”韩罡冷冷的笑道。 “韩护法英明。”宋佑急忙弓腰道。 ――――――――――――――――――― 求收藏。谢谢大家了,朝着一千收奋斗! 第62章 勾心斗角 张牧回到驿站之后,便直奔锦衣卫小院。 见到蒋?的时候,蒋?正在地牢内审讯犯人,土地庙一案,除了宋县丞,张炽落网,余下还有永康所的李观。 李观的上司赵千户在事情败露之后,就已经服毒自杀,张炽和县丞被折磨的已经奄奄一息,可惜他们这种小喽喽,知道的实在有限,这条线索,便从这里又断了。 蒋?此刻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下唯一的剩下的一条线索就是张炽咬要出来的吉安侯陆仲亨,可是没有直接证据又涉及到了一个侯爷,总不能把人先抓回来拷问吧?况且谁知道张炽是不是胡说的。 锦衣卫如今如履薄冰,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在还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再轻易和这些洪武朝的功勋开战了,毕竟洪武二十年的教训还摆在那里,不得不小心谨慎。 张牧看到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张炽和宋县丞,心里一时间五味杂然。本来只想在大明朝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今却身不由己的越陷越深。 见到张牧,蒋?便板着脸问道:“你也太胡闹了,怎么能在金华府外殴打杜峰?你明知道我还有任务交给你,这般暴露身份,还怎么混到敌人那边做内应?” 张牧知道是韩方山故意整他,将他暗桩身份揭穿,张牧干脆就将他扶上马,又送了一程,索性把事情闹大,看韩方山如何收场。 从现在来看,韩方山确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已经无法收拾,所以干脆将这件事捅打到了蒋涵这里,让蒋?来给他擦屁股。 如今韩方山一脸阴沉的站在蒋?身后,见到张牧,脸上便露出了一抹不悦,让张牧对他十分讨厌,不过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张牧已经司空见惯。 当即弓腰道:“大人,我做事历来小心谨慎,殴打杜峰一事,乃是杜峰知道我锦衣卫身份,我不得已警告他而已。我想,是有人故意拿着我的身份做文章吧。” “杜峰竟然都知道?”蒋?略微愕然问道。 “何止是杜峰,怕是整个金华府早就闹的沸沸扬扬。我看是有人暗中搅局,其心当诛啊。”张牧一脸冷笑便朝着韩方山望去。 “这件事我会调查,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我本打算将你安插在安吉侯身边,如今你身份暴露,又如何行事?”蒋?转移了话题说道。 “大人放心,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对策,只是一日不将这个搅局的找出来,我一日也不敢办案,万一此人包藏祸心,和那些人是一伙的,我岂不是要白白送了性命?卑职到不是怕死,而是怕死的不值得。万一再让敌人抓住了欧把柄,反咬我们一口,岂不是坏了大人的安排?”张牧抱拳弓腰说道。 蒋?当下冲着韩方山望去,吓的韩方山向后退了一步,急忙低下了头,蒋涵带着几分怒意道:“韩百户,从今日起,这案子你便不用在追查,先把这个搅局的人给本官找出来。” “卑职遵命。”韩方山急忙抱拳说道,心里知道,他算是触动了蒋?的逆鳞了,将他赶出了这案子,并且让他追查,已经算是惩戒加警告,他那里还敢再说什么? “那你说说你的对策。”蒋?问道。 “呃,这个……,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张牧小声说道。 蒋?知道张牧这是在防着韩方山,便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等着韩方山愤愤离开之后,张牧才弓腰道:“我已经在城内找牙行收了一间铺子,到时候大人给我重新弄一个出生,这件事便也遮掩过去,而且更加安全。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方山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以锦衣卫的势力,给张牧做个假身份,自然能够做到天衣无缝,于是笑道:“果然你是个机灵鬼,马上着手去办吧。这案子不能再拖着了。” “卑职遵命,只是大人,恕卑职斗胆的问一句,昨日在酒楼内,除了毛指挥使之外,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当今陛下?”张牧问道。 蒋?一惊,不过却镇定自若的笑道:“你为何会这般问?” “卑职虽年纪小,不过观察力却十分敏锐。那日见毛指挥使的时候,发现毛指挥使正襟危坐,处处等那个老人指示,卑职猜想,能够让毛大人都敬畏的人,怕也只有当今陛下了。”张牧笑道。 “你洞察力确实敏锐,不过那个人不是当今陛下。”蒋?笑道,毕竟朱元璋微服出访这件事,乃是机密,张牧这个级别,不能告诉他。 “卑职就随便问问,若不是,也没有什么打紧的。只是卑职担心,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陛下,是不是和张炽一案,他们要办的大事有联系?如今知道不是陛下,那是卑职多心了。那卑职告辞。”张牧说道这里,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蒋?也刹那间觉得这两件事有些猫腻,张炽他们要做的大事,怎么正好和皇帝行程撞到了一起? 如果说是有联系,确实十分牵强,毕竟陛下微服私访,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人,纵然是他也是在先奉命来江浙查案,等到了江浙,这才接到了护驾的命令。 张炽那帮白莲教的妖孽,又如何能够知道皇帝的行程?估计只是凑巧而已,但是这种凑巧,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得不防。 “卑职只是猜测而已,那日张炽偷袭我家,他的手下的兄弟,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油子,并非普通白莲教教众。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强大的战斗力。那日如果不是卑职提前有所准备,怕是韩大人和卑职都已经送命。卑职是觉得实在有些太巧了而已。”张牧说道。 蒋?听完,便不安的在屋子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片刻后,他便低声问道:“那如果这两件事有联系,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张炽,宋县丞,李观三个人跟土地庙的案子有直接联系。张炽和宋县丞指望不上,不过这个李观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我觉得,不如把李观给想办法放了,然后故意把陛下在金华的消息告诉他。看看他去找谁,然后干什么,这件事便能水落石出。”张牧说道。 蒋涵沉思了一会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务必办的漂亮一些。如果没什么联系,就收了网。如果有,你便是立下奇功了。” “卑职遵命。”当下,张牧抱拳告退。 ______________ 求收藏。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第63章 请君入瓮 张牧出了地牢大门,便看到韩方山站在大门外,一脸阴翳的望着张牧,冰冷的说道:“张老弟,如今你可是抱上了大树,可别忘了有句老话叫山不转水转,做人还是别太得意了。” “韩大人说的极是,可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大人太得意了,小心爬的高,跌的重。”张牧说道这里,便冲着韩方山一作揖,转身而去。 张牧前世混迹官场,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韩方山这种人只是小角色,充其量只能背后不痛不痒的捅几刀,决定不了张牧的命运,决定张牧的命运的人,是蒋?。 这就如同办公室里,你是科员,他是科长,大家都是公务员,无非你资格老一些,又没权利开除我,无非是打个小报告而已,我只要跟局长搞好关系,这些事情,便如同云烟。 对付韩方山这种人,他越是强势,你便要比他更强势,打几个耳光,顺便踩几脚,让他知道你的厉害,他也就作罢了,官场上,从来只有利益,不讲人情,所以张牧不怕韩方山会翻脸,因为他不蠢。 张牧匆匆回到驿站吃了点东西,又跟同僚们打听了一下李观的背景,等到入夜时分,张牧便孤身返回到了地牢,地牢修建在后院假山下,十分隐蔽。 张牧推开了关押着李观牢房大门,看到李观被吊在房间中央,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借着地牢昏暗的灯光,张牧看他身上的白绫单衣血迹斑驳,估计这几日,没少吃苦头,当日土地庙擒获他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如果不是他的贪婪和心存侥幸,那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李观披散着长发,缓缓的抬头看到了张牧,脸上露出了一抹怒意,不过却已经没有力气咒骂,只是瞪着张牧,恨不得将张牧千刀万剐。 “李大人,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张牧问道。 李观冷笑一声含糊的说道:“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你。” “那咱们就不需要废话了,我今日来,谁跟你做一桩买卖,你也知道,眼下你犯下的案子,按照大明律,要凌迟处死,我知道李大人身经百战,早就已经不怕死了,不然也不会参与这案子。只是,李大人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妻儿以及族内一家老小?”张牧平静的问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要交代的早就交代完了,凭你再如何花言巧语也是没用的。”李观苦笑道。 张牧从刑讯上看,李观知道的还没有张炽多,他确实是奉上峰的命令行事,张牧便笑道:“这个我知道,我来跟你商议的买卖,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的命,我是救不活了。 不管你是否冤枉,到底是参与了谋反,凌迟处死只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么,你全家老小以及族内平安,这个倒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想想,你老父亲已经六十有五,老母亲老眼昏花,妻子体弱多病,儿子刚刚成人还未娶亲,你当真要让我将他们流放到了荒芜之地,客死异乡么?” 李观本已经万念俱灰,尤其是听到赵千户服毒自戕的事情,只觉得赵千户坑了他,他知道谋反会怎么样处置,早就不报任何幻想,如今听到张牧这么一说,心里知道他自己是无法活命了,不过,家里妻儿以及年迈双亲又何苦为自己作的孽而受罪?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观抬头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不相信,我明日清晨就可以告诉衙门,让他们放人。只是你儿子的怕是要被贬入贱籍,无法子承父业,成为军户了。”张牧坦然的说道。 “那好,你说你想做什么?”李观一听,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歹活着他的香火还有断了,便急忙问道。 “也不用你再做什么大事,只需要你去传递一个消息。告诉你上面的人,如今陛下就在永康,只要你把消息传到了,你便戴罪立功了。”张牧笑道。 “实不相瞒,我确实不知道赵千户一直和谁联络,即便是宋县丞也是刚认识不久。只知道他是教内的人,却不知道他是什么职务。如今他也被抓了,赵千户自戕,我能把消息放给谁去?”李观急忙说道。 “那你仔细想想,赵千户平常都跟什么可以的人来往?”张牧问道。 “这个,赵千户平日杂交很多,一时间还真不好定论。况且小的在茭道市驻扎,千户大人在金华府……。” 说道这里,李观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最近这两年,赵大人生活突然阔绰起来,我原本以为他是贪墨了军饷,后来才知道,他暗中作起来买卖,似乎是和淞沪商会的一个名叫段天德的人,来往密切。给他做路引,帮他在本第盘货,这个姓段的,还孝敬过我二十贯钱。我想,如果有可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所谓路引,乃是大明出远门百姓必须有的通行证,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就必须要开具,不然被抓到,是要当场收监治罪的。 段天德如果真正经商贾,在淞沪当地就办了,又何须让赵千户给他做路引?看来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李观,今天晚些时候,我会找个空隙想办法将你放走,明日清晨,你就去找个段天德。把消息放给他,看看他的反应。然后胡来禀报我,我清晨时分,先放了你父母双亲,等你回来之后,我在放了你妻儿,然后我给跟上峰给你请功,免了你一族横祸。你看如何?”张牧问道。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将这件事办妥。”李观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道。 “那好,来人啊。”张牧喊道,当下进来两个锦衣卫的校尉,张牧喊道:“给他松开,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让他好好休息一晚。” 两个锦衣卫校尉知道这个小子乃是蒋?如今的大红人,也不敢得罪,急忙道:“大人放心吧。” 张牧又掏出来两张五百钱的宝钞塞给了他们两个人道:“你们也好好去歇一歇。” 两个校尉拿到了钱,急忙道:“这如何使得。小的可受不起。“ “拿上,咱们都是同僚,来了金华我就是东道,请兄弟们喝顿酒,有什么受不起的?只是有一样,今天别在折磨他了,这是蒋大人吩咐的。”张牧提醒道。 “您就放心吧。”两个校尉急忙笑道,说着就给李观松绑,李观顿时瘫坐在地上,感激的看了张牧一眼。 张牧轻叹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看书请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64章 投石问路 昏暗的油灯下,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驿站不比在家,家里的灯油都是用桕仁的油添加香料做成,耐烧而且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受用,不过价格略贵一些。 一般人家用菜籽油,再没有钱的人家就用亚麻油,胡麻油,甚至也有用桐油的,不过味道极其难闻。 至于蜡烛么,都是用桕仁油参合其他油脂做成,北方大多用当牛脂,价格还是比较昂贵的,所以大多数百姓家里并没有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张牧顿时想到了一条赚钱的门路,来到古代虽然有诸多不利,不过随便做出来个什么东西,都是赚钱的好门道,心里也算是平衡了一些。 做肥皂的时候油脂皂化,不过边角料却不能做蜡烛,因为里面有甘油,燃烧有很浓的臭味,不过么,可以用盐酸从肥皂中提取好硬脂酸,虽然没有石蜡蜡烛经济实惠,但是也比现在的卖的蜡烛便宜很多很多。 毕竟石蜡要从石油中提炼,现在没这个工艺,也没有这个本事,不过这硬脂酸的蜡烛,一样可以卖的很好,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做肥皂边角料的问题,也可以进一步的开发油脂利润,降低生产成本。 想到这里,张牧便有些洋洋得意,只是眼下盐酸这个问题有些麻烦,不过盐酸可有用食盐和硫酸做成,想到这里,张牧又是一脸苦笑:“看来要先从硫酸做起了。” 张牧琢磨了半天,最靠谱的办法就是用蓝矾来做硫酸,蓝矾从中药店便可以买到,不算什么稀缺东西。 蓝矾在一百六十度的时候,可以失水变成无水硫酸铜,但是在七百度的时候,便能分解成你一氧化铜和三氧化硫。 炭烧窑烧造瓷器,石灰,温度可以到了一千多度,所以温度不是问题,倒是三氧化硫不好搜集。 张牧琢磨了一会,觉得有必要用瓷器烧造一根管道,再研究一套鼓风设备,然后将三氧化硫引入水里,可以做成稀硫酸溶液,然后熬制成了硫酸。 有了硫酸,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泼他一脸,倒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好东西啊。 而且油脂皂化可以提取甘油,浓硫酸和硝石可以得到硝酸。用浓硝酸和浓硫酸混合液,加上用烧碱处理过的棉花,也就是脱脂棉花,可以做出来硝1化1甘油。 不过硝1化1甘油不太稳定,摇一摇都爆炸,张牧暂时不去意y了。 不过这个办法,明显行得通,张牧便急忙提笔写在了纸上,等回到了家里,就吩咐张文广先去烧陶瓷管道打一台风箱。 “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紧接着就是三声铜锣声,张牧一看都四更天了,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回到了地牢内,张牧看李观靠在墙上迷瞪着,张牧便打开了牢门,轻轻摇了摇李观,李观顿时睁开了眼睛,看到张牧便问道:“可以走了么?” “跟我来。”张牧小声的说着,便引着李观到了后角门,小声的说道:“你知道段天德在那里住着么?” “知道,他在城隍庙后的花篮巷内有一处产业。我去过一次。”李观说道。 “那你去吧,放心,我这里会给你做一个全套的戏码,你去吧。”说完,张牧便打开了角门。 李观回头望着张牧,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失信!” “放心,我说话一言九鼎。”张牧说道。 李观这才一咬牙道:“告辞。”说完,他便扶着墙,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巷子里。 张牧转身回到了马厩内,此刻早有人准备了干草在这里,张牧叫醒了他们,两个校尉急忙蹲下点火,片刻的功夫,偌大的后院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当下,后院之中一片铜锣声,紧接着住在这里的锦衣卫,纷纷出了房门,不过却都只是装样子,并不去救火。 反正这火本来也烧不起来,片刻后,大约十多个锦衣卫从正门出去,分成了两队人,骑着马在金华府李搜寻了起来。 张牧冷眼望着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就是要演的逼真一些,不然李观逃到了那边,看着也不像。 打着哈欠的蒋?显然是没有睡,看到张牧站在大火前发呆,便问道:“李观这个人可靠么?” “应该问题不大,提到他父母的时候,明显感觉他还是十分在意的。”张牧说道。 蒋?不解的问道:“这种人戎马半生,你从那里看出来的?” “我提到他父母的时候,他的手脚都微微发抖,呼吸频率也加快,眼神涣散,显然是紧张他父母的。所以,我这才有把握能说服他。”张牧笑道。 蒋?上上下下的看了张牧一眼道:“你小子都从那里学来这东西的?老夫审了一辈子犯人才有的这几点经验,你竟然也知道?” 张牧急忙解释道:“这都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原本以为是玩笑,所以并未在意,后来古书也被我父亲给烧了,说我不务正业。” “可惜了,可惜了。不过他娘的读书倒是还真有用。那咱们就等李观回来吧。”蒋?笑道。 “大人,有一件事其实我没有说明白。”张牧小声的说道。 “哦?你说来听听?”蒋?说道。 “李观这一去,十有八九是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会被杀人灭口。那他说的段天德,绝对是有问题的。如果李观回来了,至少说明这个段天德,问题并不大,一个不敢杀人的人,怎么会刺杀陛下?”张牧小声说道。 蒋?顿时明白过来,张牧用李观是去投石问路,看来他早就想好了,蒋?下意识的觉得,张牧这十三岁的孩子,心计可比成年人还厉害,不得不说是天赋异禀。 张牧又接着说道:“如果李观没有回来,咱们便有了目标,不愁问不出来什么。如果张炽一党果真和陛下出行有关系,那大人,这案子恐怕就麻烦了。” 蒋?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张牧又说道:“大人,我答应李观会释放他的家人,还请大人做主。” “放心,本官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失信。明日我便通知府衙让他们放人,时辰不早了,明日放排,你去睡觉吧。蒋?说道。 “那大人告辞。”张牧打了一个哈欠,便转身回答了房间内。 ―――――――――――――――――――― 喜欢本书的同志们,请收藏,谢谢了。 第65章 认儿子 四月江南,柳絮儿满天飘舞。 沐浴在江南春风下的张牧,舒坦的靠在坐在马车上,享受着温暖而和煦的阳光,感受着在大明的美好时光。 不得不说,江南春风确实好比母亲的手,而张牧前世所在的山西,四月的春风,那是周姨娘的手,大风卷着煤面子,抽的脸蛋子生疼,有时候遇到沙尘暴,还要躲在屋子里默念咒语:“孙长老,收了你的神通吧。” 严素抱着他的断水流,靠在车窗上打着瞌睡,张牧看她白皙的皮肤,狐媚的脸颊上透着一抹红晕,仿佛吹弹可破一般,纤长的睫毛下,宜嗔宜喜的丹凤眼,如今紧闭着,琼鼻微翘,安静的宛若一朵睡莲,张牧突然有一股想上去亲一口的冲动。 “这女汉子,倒是睡着的时候看着可爱一点。”张牧心里暗暗的琢磨着,目光落到了他唇边流下的哈喇子,感叹有些大煞风景啊。 严厉盘膝坐在车内,紧闭双目打坐,一呼一吸之间,胸脯微微起伏,说是在修炼内功,不过张牧怎么也觉得他是在睡觉,果然,一阵轻微的鼾声从他喉咙里发了出来。 张牧身边,放着一个褡裢,里面装满了红包,今天可是认儿子的大好日子,怎么能不准备一些喜钱呢? 从车窗向外望去,果然陈瑛那帮熊少年焦急的等候在府衙大门外的公告栏边上,今天是发榜的日子,那个参加考试的人童生能不心焦? 这个时候,从府衙大门打开,温教授带着几个衙差出来,当下便掀起了一片沸腾声。 严厉顿时睁开眼,而严素也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问道:“发榜了?”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会有好戏看。”说完,张牧便拎着褡裢下了马车,径直朝着公告栏而去。 此刻的公告栏已经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张牧刚过去,眼尖的陈瑛便看到他道:“张公子,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是不是心虚了?” “陈瑛兄,那日的赌约可还做数?”张牧笑问道。 “怎么?你怕了?”陈瑛斜视着张牧,带着几分挑衅的问道。 “不是,我是怕你不认账。”张牧淡淡的笑着。 “放心,多个儿子,这是高兴的事情,我不会不认账的。”陈瑛不屑的笑道。 “发榜了,发榜了。”当下,前面传开一阵骚动。 衙差将面粉熬的浆糊刷在公告栏上,一张大红榜,缓缓的张贴了上去。 等衙差拿着笤帚将榜单扫平整之后,众人都西先朝着案首的位置望去。 结果,那个位置上写着:“金华府洪武二十三年,庚午科府试,案首永康县张牧之。” 陈瑛看到这里,顿时一脸煞白,而陈瑛的那些小伙伴,也都惊呆了。 倒是只有张牧坦然自若,背负着双手,嘴角慢慢的裂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余童生有的失望,有的伤心,中了的欢欣雀跃,奔走相告,真是人生百态,一言难尽 但是,陈瑛一群人,此刻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一个个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因为张牧就在他们的身后。 这下尴尬了,陈瑛只觉得双颊烧的发烫,有些头晕目眩,自己没中了案首不说,还让张牧给个小子中了,这下可如何收场。 “陈瑛兄,这个怎么办?”陈瑛的小伙伴问道。 “你他娘的问我,我去问谁去?”陈瑛哭丧着脸说道。 “要不咱们跑吧?”又有小伙伴小声的提议道。 “不行,跑了更丢人。这小子一定是舞弊了。不然就凭他,能考上案首?”陈瑛当下咬牙说道。 “对,他肯定作弊了。”顿时,小伙伴你一句,我一句,陈瑛一听,更加来气,当下怒凶凶的转身朝着张牧而去。 “你,就是你,一定是作弊了,我不服。”陈瑛扯着嗓子喊道。 “你这是想赖账啊?不过无所谓,那不是温教授?你若是不相信,去问好了,我这里可还准备着认儿子呢。”张牧漫声笑道。、 陈瑛当下朝着温教授跑去,先作揖,随后起身道:“先生,这张牧怎么可能中案首?” 温教授知道就有这一出,不然早就走了,当下板着脸道:“他为何就不能中?案首乃是知府老爷和几个教谕一起拟定的。岂能有假?你若不相信,若,这是他的试卷。我誊抄的,你看看把。” 陈瑛一把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颓然向后倒退了一步,陈瑛的小伙伴便急忙接过来纷纷传阅起来。 他们也都是读书人,有的是生员,有的是童生,一看张牧的时文,一个个骇的目瞪口呆。 这样三篇经义,乃是经义之中的典范,简直就是经典的模板,笔法老道精深,言辞考究通达,就是把他们的脑袋都拿下来堆在一起,也不见得能写出来这样的锦绣文章。 “陈瑛兄,男人大丈夫,说话要敢作敢当。我刚才问你赌约还作数不?你可是拍着胸脯说你不会不认账的。现在想反悔可有些迟了,你看我连红包都带来了。”张牧将褡裢拿下来,给陈瑛看了一眼笑道。 陈瑛一伙人,一个个面面相窥,这么一闹,不少不明真相群众纷纷围观上来,一个个都准备着瓜子毛豆,搬马扎准备看热闹。 此刻的陈瑛,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算了,便急忙用祈求一般的眼神,朝着温教授望去。 结果,温教授全然就当没看到一般,背负着双手,一张布满皱纹,如同风干橘子皮一样的老脸,四十五角仰望着天空,轻捻着胡须,明媚且忧伤。 陈瑛此刻才幡然醒悟,他小看了张牧,张牧之才,远在他之上,其心计见识,也绝非他能比,当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喊了一声:“父亲” “你说什么?我这人耳背,没听清楚,你再喊一声我听听”张牧笑道。 “你……,你欺人太甚。”说道这里,陈瑛双眼便泛起了泪光,委屈的鼻子一酸,眼泪当下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起身便跑开了。 “哎,你别走啊,我还准备了见面礼呢,你不要了?”张牧当下喊道。 顿时人群中一阵哄笑,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当下也如同一窝蜂一般的消失了在人群中,张牧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暗道:“跟老子斗?老子纵横官场的时候,你们还围着尿布呢!” 温教授看着张牧,心里暗道:“这个孩子,不但学识渊博,心思又缜密,将来到到了官场,怕也是一号人物。不简单啊。”完事,便背负着双手离开了,打算给陈瑛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 请收藏。 第66章 羊入虎口 张牧坐着马车优哉游哉的回到了驿站,刚下了车,一个锦衣卫便急忙过来道:“张旗总,出事了,大人等候了你半天,快跟我来。” 张牧急忙跟着那个锦衣卫回到了锦衣卫的独院内,直接进入了中堂,中堂内,蒋?神色阴沉,背负着双手,一脸愁云。 而地上还有一副担架,单脚上有白布蒙着一具尸体,血迹斑驳,张牧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人李观,只是李观已经气绝,胸有有致命一刀,直接碰到了心脏,当场毙命。 “蒋大人,这个人是从那里发现的?”张牧问道。 蒋?沉声说道:“刚才我打发人去衙门释放他的家人,结果回来便告诉我,今日在金华府城外十里外的东阳江畔,发现了他的尸体。府衙的推官正准备稽查这案子。我便急忙让人将他尸体带了回来。” 张牧听着蒋涵细说,低头看到李观紧紧攥着拳头,便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眼,结果发现手指缝隙里面,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张牧急忙用力的将他的手掰开,才发现里面攥着一个小纸团,将纸团展开之后,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递给了蒋?。 蒋?看完,双腿一软,顿时坐在了椅子上,因为纸条上写着:“猪已到浙,永康严家”八个大字。 如果猪就是朱元璋的话,这说明确实有人将皇帝的行踪放了出去,而且,这纸条出现在李观的手里,便更加意味深长。 “蒋大人,我们去监视段天德的人呢?”张牧问道。 “他们回报,段天德从未离开过家里,早上只有一辆水车出去了。”说道这里,蒋?便起身道:“来啊,准备去抓人。” “大人且慢,如今看来是段天德杀了李观不假,他是一定有问题的,但是,他杀了李观之后没有离开,反而有恃无恐的继续呆在家里,卑职推测,他并不知道李观已经被我们收买。而他故意把这张纸条放到了李观手心里,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们,这中间是不是有些猫腻?”张牧急忙说道。 蒋涵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放出消息的和准备刺杀陛下的人,不是一伙人?” “目前看是这个样子,李观刚刚逃出去,怎么可能弄到这样的消息?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段天德故意这么做的。他知道,李观的尸体一旦被发现,我们锦衣卫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李观。他是想通过李观,来借刀杀人!”张牧分析道。 “你这么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可是,他将消息放给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找到了内奸,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么?”蒋?问道。 张牧摇头道:“大人,这正是他的目的。我猜测,放消息的是一波势力,要杀陛下的是另外一波势力。但是,这两股势力,彼此之间没有信任。段天德把消息放给我们,他这是在投石问路。 如果我们没有动静,段天德他们一定以为这是阴谋,是个布局,所以便不会行动,如果我们抓了内奸,段天德他们就知道,陛下来江浙,这最起码不是个圈套。所以,他们才会有下一步行动。如果现在抓了段天德,只能是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 “不行不行。”蒋?连连摇头道:“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陛下不能出任何差错。先将这个段天德给拿了,看看他能吐出来什么,然后暗中查找陛下身边的内线,将这两股势力都给拿了,才是正事。” 张牧心里知道,蒋?承担不起任何风险,他有他的考虑,这没有错当下抱拳道:“大人,那如果段天德和张炽一样,只是一个小喽喽,或者,我们在抓捕的时候,跟赵千户一样自戕了,这线索一断,将两帮人都惊扰了,更加可怕的是,如果埋伏在陛下身边的人,听到消息,狗急跳墙,那岂不是坏了事?” 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督办过的案子,多不胜数,但是这案子无疑是最棘手的,而且张牧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便转身问道:“那你怎么看?” “先想办法找出来埋伏在陛下身边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威胁。毛指挥使和陛下来江浙,咱们锦衣卫一定也是暗中来了不少人保护陛下。 段天德他们就算是发动袭击,也不见得能的手。但是,埋伏在陛下身边的人,他们要想得手,怕就容易很多。我觉得,既然我们现在不知道谁是埋伏在陛下身边的人,那这件事就必须先告诉陛下。不然,陛下没有防备,绝对坏事。”张牧抱拳说道。 蒋?起身便朝着屋子外而去,只是走到了门口,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怀疑,锦衣卫里面是不是有敌人的眼线,如果有,他这么一去,岂不是全部都暴露了?朱元璋就在严家庄,准备明日便启程去陪都凤阳,严家兄妹就伴在张牧身边,让张牧去,别人也不会发现什么。 再者,那日在酒楼听到陛下对张牧十分赏识,不如将这个功劳给了张牧,反正是张牧是他的手下,张牧有功,他便有功。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一去,朱元璋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张牧有过,他也无事。 打定注意之后,蒋?回头道:“张牧,本官命你速速去严家报信。但是切记,此事不能告诉第三人。即便是毛大人,也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本官随后就去。” 张牧知道蒋?这是放着毛骧,毕竟,在没有找到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之前,除了朱元璋,任何人都有嫌疑。 “大人放心,我一定办的滴水不漏。”张牧说道。 “快去把。”蒋?一挥手,张牧急忙出了中堂,直奔驿站,找到严家兄妹之后,火急火燎的朝着永康而去。 在路上,张牧回忆着他知道的大明历史,琢磨着谁可能是潜伏在朱元璋身边的逆贼,可是这一年,除了李善长死了,潭王朱梓**,实在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善长的死,后世已经有了定论,是被冤死的,所以他不会去刺杀朱元璋,况且他都七十七岁了,封王拜相,位极人臣,不至于去冒这个险。 朱梓乃是朱元璋的第八子,英敏好学、礼贤下士,在朝廷中口碑很好,不过他也没有刺杀朱元璋的理由,因为太子朱标还活着,朱元璋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他。 何况还有一个能征善战的,日后发动靖难之役的燕王,同样驻守北疆的晋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朱梓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才是。 可是,谁知道这朱梓是不是猪油蒙蔽了心智?张牧心里猜测着,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马车便进入了义丰乡。 ___________ 中午出去喝酒,这一章更新晚了,一会还有两章。看书请收藏,谢谢了。 第67章 天威 上 “牧之,你在想什么?”严素看张牧在车上一言不发,便关心问道。 张牧小声的说道:“一会到了你家,你要想办法去找你爷爷。我猜他正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我的目的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这个客人。” “你怎么知道我家来了客人?难道你会未卜先知?”严素一双丹凤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张牧,好奇问道。 “这个么……,天机不可泄露。”张牧笑道。 这个时候,车已经到了严家大门外,张牧下车,便看到严家的气派,灰瓦白墙,延绵数里,之前只是听说过严家富裕,却没有想到规模竟然如此之大。 严素下车便自豪的说道:“走,我先带去逛逛。” 当下,严家兄妹便带着张牧进入了严家大院,张牧便走便看,这严家短短的二十年不到,有了如此规模,张牧不禁好奇,这严老太爷到底做的是什么买卖? 不过一想朱元璋微服私访到了这里,看来这严家不显山,不露水,却没有想到有如此大的背景,真是让人咂舌。 不知不觉,便到了严老太爷住的院落,严素一下如同脱缰的野马,回到家里自然是什么都不顾忌,严厉陪着张牧,说说笑笑,只是刚一转身的功夫,便听到前面吵扰起来。 “这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让开,你是那里来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这个时候,张牧看到严素跟守在门外的一个汉子大眼瞪小眼的,几乎要动手。 张牧看那个汉子,身高八尺,剑眉星目,穿一袭黑色直裰,干净利落,站在那里,就好比一堵墙一般,不用看都都知道这怕是宫内的锦衣卫了。 张牧急忙上去拖住了严素,万一真打起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何人在此聒噪?”这个时候,毛骧出现在院门内,看到张牧,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毛大人,这两位乃是严家兄妹,我府试完了,便跟他们回来看看。怎么毛大人也在这里?”张牧弓腰说道。 严素和严厉一听这毛骧是个当官的,便都不在言语。 尤其是严厉,一脸的狐疑,从未听说过他爷爷结交过什么大官,怎么这里突然出现了锦衣卫? 毛骧一看原来是严家兄妹,便也和声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传一声。”说完,毛骧便转身朝着正屋而去。 张牧看着他的背影,堂堂的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让洪武朝百官闻风丧胆,但是在朱元璋的天威面前,不过也是一个仆从罢了,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从此便能窥见一斑。 片刻后,一个老奴才跟着毛骧从正屋内出来,这个奴才,张牧那日在酒楼见过一面,还有印象,张牧猜测,这应该是伺候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不过洪武朝的太监可没有什么名气。 朱元璋在洪武九年的时候,就规定宦官不得识字,压低其官阶,禁止其兼外臣的文武职衔,并悬铁牌于宫门上,明示不许干政的警戒。可惜是燕王靖难之役之后,大肆启用太监,为大明朝后来宦官专权,埋下了无尽的隐患。 这个太监名叫魏云,伺候朱元璋已经二十多年,这里不是皇宫,所以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魏云弓腰道:“三位请跟老奴进来。” 在个时候,毛骧一把拉住了张牧小声的说道:“一会谨言慎行。” 张牧知道毛骧这是在提醒他,毕竟严家兄妹乃是一介草民,也不知道朱元璋的身份,即便是冲撞了圣驾,也是无心之过,但是张牧到底是锦衣卫,朝廷命官,不能和严家兄妹相比。 张牧知道他一番好心,便小声道:“大人放心。” 魏云将门帘掀开,三个人鱼贯而进,张牧知道要去见朱元璋,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些紧张,前世混迹官场,虽然都到了市长,可是连个常委都没见过,就别提国家主席了。 这里面可坐着的乃是大明朝的开国皇帝,鼎鼎大名的泥腿子和尚,朱元璋是也。 严老太公严永年的房间极其素净,偌大的大厅内,正当中一张桌,对门一张塌,一应古玩器皿全无,如同雪洞一般。 此刻,严永年和朱元璋两个人都盘膝坐在榻上正在下棋,张牧看道年永年穿着一席朴素的黑色棉布长衫,挽着袖子,带着一顶老人巾,手里捏着一枚白子,只是他面容焦烂,伤痕累累,十分狰狞,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不卑不亢。 而朱元璋穿着一席缎面直裰,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便觉得让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严素当下跑到严永年身边撒娇道:“爷爷,我回来了。你要怎么奖赏我啊?” 严厉倒是规矩多了,站在一侧,作揖行礼道:“给爷爷问安。” 严永年慈爱的摩挲着严素的头,跟朱元璋道:“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两个孙子,前些日子让他们在张家帮个忙。今日才回来,还不快给你朱爷爷问安?” 严素和严厉当下朝着朱元璋作揖,朱元璋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便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赏。” 魏云急忙端着一个小托盘上来,上面摆着两个玉如意的手把件,乃是用羊脂玉雕琢而成,镶嵌着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一看就是好东西。 “多谢朱爷爷。”严厉接过托盘,兄妹双双还礼道。 “这个孩子可是张家二府的张牧?”严永年将目光落到了张牧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爷爷你真是来来火眼金睛,他刚中了府试案首,今日来咱家,是有事情跟朱爷爷说。”严素笑道。 严永年听到这里,不由的一惊,便看了一眼朱元璋道:“老朽先出去转转,到底不中用了,坐了一会便腰酸腿疼。”说着,便起身,严厉急忙伺候着将老太爷搀扶起来,给严素打了一个眼色,三个人便出了大门。 此刻,房间内就剩下了魏云和朱元璋以及张牧三个人。 “锦衣卫总旗张牧,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下,张牧便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这样行礼对不对,反正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推金山,倒玉柱,山呼万岁,便照葫芦画瓢的跪拜起来。 如果是第一次见皇帝,都要在现在礼部学演礼,怎么跪,怎么说,手放到哪里,眼睛看什么地方,这些都是有规矩的。 不过张牧也顾不得这么多,只是等他喊完,屋子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安静的宛若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张牧心里便微微的有些忐忑,果然是皇帝天威,非同寻常。 第68章 天威下 房间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张牧只能听到自己由于紧张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前世的张牧,对朱元璋印象平平,毕竟中华五千年文明,英明神武的皇帝有的是,朱元璋也算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励精图治,这才有了洪武盛世,只可惜明初四大案,先后杀了数万人,开国元勋付之一炬,让张牧觉得他太歹毒了一些。 不过,客观的说他还是一个伟大的人,真正的泥腿子出生,具有特殊的传奇性,历经二十多年,先后击败了陈友谅,张士诚等枭雄,又远征漠北,勤政廉政,这都十分不易。 混迹官场多年,张牧明白,一个人能走到高位,运气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能力,不然烂泥扶不上墙,上了高位也要得跌下来,朱元璋能够从一介布衣走到了九五之尊这个地步,必然有他过人之处。 想想前世的经历,从一个公务员混到市长都何其艰辛?多少波澜?朱元璋能当皇帝,若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是万万不可能的。 说起来当皇帝只是一句话,但是这条路,会有多艰难?九死一生,步步惊心,怕是这里面的滋味,也只有朱元璋自己知道,成功是没有偶然的,天下有多少人都想当皇帝,结果又有多少人庸庸碌碌的活了一生?且别说做皇帝这种梦话,就是做个小员工,想混的如鱼得水,都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和这种精明人之中的精明人打交道,就需要格外小心。 朱元璋手持以一枚黑子,半靠在床榻上,戎马一生的他,建立了不世伟业,如今也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脸上一道道皱纹,都好比一条条天壑,填满了睿智和威严,威容不见半点喜怒,却让人心生寒意,手中举棋未定,却掌握着生杀大权,跺一跺脚,大明江山都为知颤抖。虽然身材不复当日伟岸,却如同参天大树,根深千里,额头青丝变成白发,但是一呼一吸之间,都让人心生畏惧。 “呈上来吧。”此刻张牧听到朱元璋略带沙哑的说道。 张牧一惊,也不敢抬头,急忙将李观手里握着的染血的纸条双手高举捧上,这个时候,作为尚宝太监的魏云,便弓腰走过去,将纸条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退开。 张牧心里暗想,这老朱果然厉害,他一言未发,朱元璋就知道他来做什么,不过一想也是,他乃是蒋?下属,越级见朱元璋,绕过了毛骧,可见他是有东西要给老朱的,而且事关重大。 此刻,朱元璋将手中黑子放回到了棋篓内,稍微活动了一下颈椎,缓缓道:“来跟给朕捶捶肩,乏了。” 张牧茫然的微微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魏云,结果看到魏云正在朝着他努嘴,意思是让他去捶,张牧一愣,赶忙爬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轻轻的捶打着朱元璋还算是宽厚的肩膀,却没想到这个名震天下的老人,竟然这般的瘦弱。看着发福,却是衣服宽大而且穿的很厚造成。老年人,都是畏寒的。 “魏云,出去伺候吧。”朱元璋似乎十分受用,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奴才告退。”当下,魏云一弓腰,然后倒退到了门口,关上了房门。 “朕听闻,你在鱼塘边上种桑树,在稻田里养鱼,这办法是跟谁学的?”朱元璋漫声问道。 张牧没有想到,这种小事,竟然都落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可见朱元璋是专门打听过他的,便谨慎的说道:“卑职只是突发奇想,却不知道行不行的通,所以暂且试一试,如果有成效,多产一些粮食,也是好的。” “民以食为天,你一个读书人,肯在这些上下功夫,你的书也算是没有白读。”说道这里,朱元璋又说道:“你可知朕这次为何微服来江浙?” “江浙乃是天下鱼米之仓,陛下躬耕农事,开春三月,自然是想来亲自看看。这就如同卑职家里的田庄一样,到了这个时节,也要去庄上看看的。”张牧灵机一动说道,朱元璋说到底也是个地主。 “是个小机灵鬼,湖广熟,而天下熟。朕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看看,也是一样的。不过这只是其一,其二么,便是想看看朕的天下,还有多少忤逆之人。”朱元璋冷声说道。 张牧当下觉得,朱元璋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看来有些事情的发生,怕是在他预料之中,朝廷之中的暗流涌动,看来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他的眼底。 “你可知道这严老太公是何许人也?”朱元璋又突然问道。 “卑职实在参不透陛下玄机,不敢妄言。”张牧笑答。 “他原来不姓严,姓张,名士诚。小名九四。这些年重操旧业,日子么,倒是过的有模有样。”朱元璋淡淡的笑道。 张牧当下一惊,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严老太公,竟然是朱元璋的死对头,当年鼎鼎大名的张士诚,而张士诚的旧业是什么?贩卖私盐!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严家能够在短短二十年,积累起来如此惊人的财富。 “都说朕是一个铁面无情的人,朕却不怎么看,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候,朕也有许多身不由己。这天下乱了,百姓就如刍狗,人都能吃人,还谈什么教化?所以,朕的天下,不能乱。任凭是谁,朕都不会放过他。”朱元璋微微笑道。 张牧确实有些看不懂朱元璋了,尤其是听到张士诚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些风中凌乱了,根据史书上记载,张士诚战败之后,在应天府被杀。看来,朱元璋到底是留了他一命,而自己的父亲,怕就是执行这命令的人。 看来史书上的话,大多都是狗屁。 “一会你手持朕的亲笔书信,即可启程到处州府,密诏处州兵备道来见朕。至于这件案子么……。”朱元璋捏起来桌子上的纸条,便扔到了脚下的炭盆内,沉吟道:“传朕旨意,命蒋?一查到底。不得有误。” 张牧急忙跪下道:“卑职遵命。” “嗯,起来,再给朕锤锤腿。”朱元璋向后一趟说道。 “擦!”张牧心里琢磨,这老朱是彻底把自己当他们家长工了,急忙屁颠屁颠给老朱捶腿。 ―――――――――――――――――― 凌晨三点更新,说话算话。请大家收藏。 第69章 毒牙 “陛下都跟你说什么了?”等张牧出了院门,毛骧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牧笑道:“不过是问了一些家长里短,都是一些不打紧的话。看样子陛下应该是没有动怒,不过也把小的吓的够呛。” 毛骧微笑着点头道:“陛下天威,又岂是你这小小孩子能够明白的?”说道这里,毛骧左右看了看,便小声问道:“蒋大人在做什么?” 张牧知道毛骧这是在试探他,毕竟张牧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总觉得有些诡异,便笑道:“蒋大人正在追查李观的案子。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 毛骧看他表情真切,倒是也不像在说假话,再看他年纪毕竟还小,童言无忌,张口便说了蒋?的行为,所以便挥手道:“锦衣卫案子,别跟别人说起。今日游玩一天,晚上回家去吧。” “那卑职告退。”张牧急忙弓腰举臂行两拜礼退走。 张牧从大门出来,心里琢磨这毛骧对蒋?怕也不是那么信任,不然刚才就不会故意一问,而朱元璋却看都没有看纸条直接扔掉,显然他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成竹在胸。 朱元璋这次出巡,一是真的为了视察农耕,毕竟农业是立国之本,尤其是现在古代社会,这是重中之重,农民吃不包饭,天下就会大乱。但是,更加重要的原因,是朱元璋要借着这次出巡,干掉潜伏在他身边的敌人。 虽然朱元璋没有明说,不过张牧隐约猜到了有这个意思,那么,这次他微服出巡近臣又只带了毛骧一个人,而朱元璋并不信任毛骧,不然就不会命自己去处州府调动李云昌,这么一想,张牧顿时恍然大悟。 朱元璋要杀毛骧,而毛骧也要杀朱元璋,极有可能那个给白莲教通风报信的人,就是毛骧,他要借着白莲教的手,干掉朱元璋,而他作为朱元璋的贴身侍卫总管,稍微一放水,这件事就办成了。 至于毛骧要杀朱元璋的原因张牧就不太清楚,洪武朝之中,暗流涌动,可见一斑,可是朱元璋作为皇帝,要想杀掉毛骧,不是十分容易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不惜以身犯险恶? 张牧觉得,只有一种解释,朱元璋要借着毛骧这件事,做一件更大的事情,张牧想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都看到了不日之后,应天府血流漂橹,尸山血海的场景,而朱元璋的屠刀,又高高举起了。 张牧想到了这层关系,怀里还揣着老朱的密信,那里还敢在严家夺逗留,赶忙找到了严素以及严厉,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便从严家告辞,直奔永康家里,回到家,二话不说,还了一身下人们的衣服,将马车也换成了驴车,扮作张府正在修缮的府宅的下人,趁着天亮,从西城门出城去了。 严素不知道张牧在做什么,只是看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管让严厉赶路,手里把玩着朱元璋赐给他的玉如意手把件道:“那个客人是谁啊?怎么我问我爷爷,他只管支支吾吾的,他带着那几个下人,好像都牛哄哄的,真把我们家当成了他们家。” “把你们家当成了他们家,这是件好事,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求都求不来这种恩宠。你可知道,这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就别提你严家了。”张牧苦笑道。 严素一听便不服气的道:“好大的口气,这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才能说,这天下都是他们家的。”说道这里,严素顿时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张牧颤声道:“你,你是说,那个人是当今皇帝?” “吁!!”前面赶着驴车的严厉听到这里,当下手里一哆嗦,将驴车差点赶到沟里,急忙拉住了缰绳,掀开了帘子问道:“真的假的?” “就刚才给咱们通传的那个老头,你们知道是谁么?”张牧笑道。 严厉和严素都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张牧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毛大人。能够让锦衣卫指挥使都伺候着的人,你们说是什么人?” “我的乖乖,他,他竟然是皇帝陛下。真是没看出来,可是他跟我们爷爷有什么关系?怎么会道我们家来?”严素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等你回去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张牧望着窗外,心神不宁的说道。 兄妹两个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严厉当下一挥缰绳,抽打着毛驴屁股,赶紧朝着处州狂奔。 ―――――――― 毛骧挺立着身躯,站在严家后花园大门后,宛若一座石雕,几只虫儿落在他的面颊上,而毛骧却一动不动。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武功却一刻也没有放下,如今一顿都能出三碗白饭,所以身材依旧健硕。 早些年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建国之后又平定反贼,驱逐倭寇,戎马一生,晋升锦衣卫指挥使之后,虽然身处高位,却因为锦衣卫职责特殊,为皇帝站岗,早就练就了这一身站功,有时候皇帝上朝几个时辰,他都能够在大殿外,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朱元璋最信任的人,老朱又怎么可能把他的人身安全,全权交给他? 听着朱元璋和张士诚两个人在后花园饮酒谈笑,两个人不论朝事,只说一些风土人情,比如一年打多少粮食,谁家的孩子有本事,四邻八乡都议论些什么,听的毛骧都有些恍惚了。 当年,朱元璋恨张士诚,恨的夜不能寐,食之无味,将张士诚的名字,写在他的长案上,天天都要看上几次,这些毛骧都知道,姑苏破城之后,张士诚被押解到了应天府,当着朱元璋的朝臣大怒说道:“天日照尔不照我而已。”彻底的触怒中了朱元璋,当天就下令他斩首。 只是那天关押张士诚的牢房,意外失火,张士诚被活活烧死,然而,今天到了严家,毛骧才知道,张士诚并没有死,反而还好好的活着。 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毛骧都觉得这场景诡异的无法形容。 心里暗暗的琢磨,可能张士诚被关押之后,和朱元璋达成了什么协定,毕竟当时张士诚虽然被抓了,但是他的余部依旧在残余抵抗,北边还有蒙元虎视眈眈,所以张士诚才活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锦衣卫悄悄的走到了毛骧身边附耳道:“那个张牧确实回到了家里,小的没有再见到他出来。” 毛骧只是点点头,摆手让他退下了。 余光瞥了一眼已经白发苍苍的朱元璋,毛骧不由的紧紧握住了拳头,眼底散过了一抹杀意,不过随后,便又恢复的如同古井一般,不见波澜。依旧面无表情,忠心耿耿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70章 送信 月色撩人。 处州府的城门早就关上了,虽然已经是到了四月,不过夜晚依旧感觉有些寒气。 城墙上守城的老兵,够搂着身躯,举着气死风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穿着青色罩甲的小旗官,翘着腿,半躺在一张藤木太师椅上,鼾声时不时的传来,偶然只能听到火盆内,木炭燃烧发出了劈啪声。 带头巡逻的老兵叫王顺子,虽然才五十多岁,不过这一生过的饱经沧桑,脸上布满皱纹,鬓角也早就花白,饶了一圈回来,便跟同僚坐在地上说着闲话。 这个时候,大门下隐约传开了喊叫声,王顺子举起灯笼,朝着城墙下望去,只看见一个小孩模样的人,站在那里。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大半夜的不回家?”王顺子喊道。 “我家就住在城里,今天跟朋友们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路上耽误了。麻烦您老用吊篮把我吊上去吧。”张牧站在城门下扯着嗓子喊道。 王顺子老眼昏花,转身问同僚道:“你们看看,他是不是个孩子?” 几个同僚爬到了城垛上,看到城门口果然站着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他穿着灰布短竭,戴着破破烂的小帽,乍一看以为是城里那个大宅门里面的小厮,便纷纷说道:“让他进来吧,也怪可怜的。这要是等到天明,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你等着。”说完,吊篮便缓缓的放了下去。 张牧回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 “万一你遇到危险呢?”严素不放心的问道。 “那就那么多危险,我一会出来接你们。”说完,张牧便爬上了吊篮,这吊篮用藤条和竹子做成,倒也坚固,几个老兵你一把手,我一把手,不怎么费力便将张牧拽了上来。 张牧从吊篮内出来,跃过了城垛,双脚刚踩到地上,王顺子便伸手一指说道:“从那里下台阶就下去了。大半夜的,可别乱跑……。”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张牧便一溜烟的朝着那个正在睡觉的小旗跑去,几个老兵吓的大惊失色,急忙阻拦他,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张牧上去,直接踢了那个小旗一脚,当下那个小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还以为是做梦,又揉揉了眼睛,这才借着火盆里的光亮,看到张牧正在踢他,顿时跳起来,当下扯着嗓子喊道:“这是那里来的野孩子!反了天了。” 张牧二话不说,便将锦衣卫的腰牌拿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小旗看到这腰牌,当下吓的魂飞魄散,急忙弓腰,刚要开口,张牧便说道:“马上带我去见你们兵备老爷。快!” 小旗当下想起来就在不久前,有一个彪形大汉,也是这个时辰来的,也是锦衣卫,找的也是兵备老爷,那里还敢怠慢?急忙弓腰道:“您跟小的走。”说完,便朝着那些老兵喊道:“还都愣着干啥?快去牵马来。” 于是夜幕下,张牧跟这小旗骑着一匹马,飞速的到了温处兵备衙门,虽然是深夜,但是兵备衙门却有人值夜,通传之后,张牧便进入衙门大堂,不到一刻钟,张牧便看到李云昌衣衫不整的匆匆而来,看到是张牧,当下惊愕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张牧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感觉这书信里还有什么硬东西,便递给了李云昌。 李云昌将信件拿出来粗略的看了一眼,顿时双手一哆嗦,随即从从信封内倒出来半块兵符,脸色苍白,急忙道:“你且稍等我一会,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出发。” 当下,李云昌命人敲响堂鼓,一群斥候纷纷到了大堂,李云昌道:“速传军令到处州各卫所,命处州卫,即可整备军马,半个时辰之后,兵备府衙门外点将。” 等那些斥候纷纷离开,李云昌这才问道:“陛下是何时到了永康的?” 张牧茫然的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第一次见到陛下,乃是两三天前的事情了。” 不过张牧看到李云昌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心里已经猜到,朱元璋调集处州卫所去义丰乡护驾,看来是要准备对毛骧下手了。只是不知道毛骧带了多少人,不过张牧猜测,这次毛骧带的人,应该都是他的心腹,人数不会很多。 张牧不知道毛骧在这场角逐之中,站在那一边,但是张牧清楚,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动手,所以他才会放风给了白莲教,只是这次事情过后,怕是锦衣卫之中,要有一轮大清洗了。 毛骧之所以不愿意亲自动手,便是有这个顾虑,毕竟锦衣卫都是他亲信,一旦动手失败,他多年经营的一切,都付之一炬,不得不说,毛骧是犯了一个糊涂,面对朱元璋那样可怕的敌人,任何的侥幸和顾虑都能让他丢了性命。 张牧知道,等明日清晨毛骧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李云昌带着大兵抵达,他将失去最后一个机会,彻底的葬送自己以及他一族人的性命。 同时张牧也感到一阵阵后背发凉,朱元璋的神通,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是如何知道毛骧给白莲教秘密送信的?想来想去,张牧便问道:“李大人,你和金华卫赵千户,是否认识?” “就是当日在土地庙,下令击杀你们的那个赵千户?”李云昌问道。 “就是他。”张牧说道。 李云昌作为温处兵备道,自然认识赵千户,只是他知道张牧的身份,为了避嫌,便尴尬的笑道:“只有数面之缘,不过我却知道他。大明鼎立之后,他原本只是温州的一个百户,后来浙东抗倭的时候,他立下战功,被战场提拔成千户,洪武二十年才从温州换防到了金华。”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这个服毒自戕的赵千户,原来和毛骧在浙东抗倭的时候认识了,极有可能被毛骧收成心腹,所以聪明的朱元璋知道这件事之后,当下便怀疑毛骧,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朱元璋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宋县丞为何能够说服这个赵千户出兵来杀他们,因为就是赵千户将朱元璋出行的行踪告诉了宋县丞,而宋县丞就是负责和赵千户接头的人。 他们之所以在土地庙干出来狗急跳墙的事情,就是因为害怕张炽知道什么。而毛骧以为赵千户死了,他的计划便天衣无缝,实际上,他低估了朱元璋。而这个赵千户是不是服毒自戕的,都十分可疑,弄不好就是被毛骧杀人灭口了。 “看来这个姓宋的没有全招,等回到金华,一定还能从他嘴里问出来些什么。”张牧暗暗的琢磨道。 ―――――――――――― 求票,求收藏。一会还有一章,明天尽量准时更新。年纪大了,家事较多,诸位请见谅。 第71章 屠刀 张牧坐在大堂等候,半个时辰相当于一个小时。 之所以集结用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明朝特有的卫所制度。 在大明朝前期,老百姓大致被分成了民户和军户。简单的说,就是朱元璋把老百姓分成了种地的和当兵的。 民户的老百姓,也就是农民,乡绅,商人受府州县管制,听令于承宣布政司,而军户属于各地卫所管制,听令于都指挥使司,内属五军都督府。州府管百姓,卫所管军户,互不干涉。 所谓军户,就是世世代代都是当兵的,父亲是当兵的,儿子长大以后不能干别的,只能去当兵。如果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去当兵叫正军,小儿子虽然不用去当兵,但是要去种国家专门给军户的田地,给大儿子提供给养,名叫馀丁或军馀。大儿子如果阵亡了,二儿子就补上。 浙江东临大海,倭寇滋扰,主要的守备卫所都集中在沿海,抵抗倭寇。 浙西这边的卫所都是屯田卫所,便分布的就比较散一些,大多集中在驿站,官道等要冲地带屯田训兵。 比如处州,金华等府,因为不是战略要地,所以军户在城内的并不多,大多在城外,平时操练聚在一起,操练完毕,回家种地,不然就没饭吃。 朱元璋曾经洋洋得意的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不过却把这些军户坑的也挺苦,所以到了明朝中期,卫所制渐渐被募兵制取代了。 处州城内只有一个守备百户所,用来城防,其他的军户需斥候要一个所一个所的跑马通知,自然要耗费一些时间,如果遇大敌,会燃起烽火传令,不过朱元璋给李云昌乃是密令,他也不敢这么做。 到了时辰,李云昌在兵备道衙门口点将,让张牧带着一百骑兵,配备弓箭短刀,轻装简行,先从处州府出发,直奔义丰乡,而李云昌随后带着大股人马,星夜赶路,奔赴金华。 身处南方,少跟蒙元余孽对战,大明朝的虎狼精兵都集中在北方卫所,就这一百骑兵,还是好几个百户所凑起来的,军马还是十分珍贵的战争资源。 李云昌这么安排,也是因为怕再有变故,毕竟马要比人跑的快多了。 张牧也不废话,带着这一百骑兵便出了城门,找到了严素和严厉之后,冲着义丰乡飞驰而去。 天色灰蒙蒙的刚亮,义丰乡的百姓都起的挺早,如今春花收割了,马上就该种稻子,此刻正是农耕最繁忙的时候,家家户户起的都挺早,准备吃过早饭就去田地里劳作。 一个农汉嚼着一块米糕,扛着锄头,冷着瓦罐摇摇晃晃的漫步在田野间,呼吸着潮湿冷咧的新鲜空气,琢磨今日要下多少种子,沤多少肥料。 这个时候,就感觉大地一阵颤抖,猛然抬头,在大雾之中,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响,宛若奔雷,吓的他急忙躲到了田野里。 抬头望去,只看到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小厮带着黑压压的一片军汉,如同一股黑风一般从他面前掠过,那些人一个个跑的汗流浃背,双眼冒火,农汉心里嘀咕着:“这是倭寇要来了么?” 不远处的严家一家人,也都起的挺早,尤其是毛骧,这次朱元璋微服出巡,下一站是陪都凤阳,所以打算今日早早启程,他正在门口命人准备车马。 伺候朱元璋随行的只有十几个人,不过这是明面上的,朱元璋到底是九五之尊,说是微服出巡,不过是不想引起注意,暗中这次毛骧带来了一个千户所,他们化整为零,打扮成了商贾百姓,遍布在方圆十里,有些负责探路,有些负责断后,有些则暗中保护。 这个时候,一个校尉匆匆翻身下了马,他穿着普通的百姓短竭,很不起眼,不过他却是锦衣卫的一个校尉,翻身下马之后便抱拳道:“大人,大事不好,前方突然发现了百名骑兵,正在朝着此地狂奔而来。怕是有不轨之心。” 毛骧听到这里,当下一惊,下意识的知道这可能是坏了事,转身刚要进严家,这个时候张牧已经带着一百多骑兵到了严家大门口。 一路颠簸,张牧蛋都快碎了,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一般,翻身下马就是一个踉跄,忍住了干呕便喊道:“毛大人请留步。尔等速速将这些人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身后的那些军汉出行之前,得到了李云昌的命令,让他们听张牧指挥,顿时牵着马挡住了严家大门,随后剩下了五六十人,翻身下马,抽出长刀当下将毛骧和七八个锦衣卫包围的水泄不通。 “张牧,你这是要造反么?”毛骧看到这里,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当即抽出了佩刀朝着张牧喊道。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奉陛下口谕,命毛大人和卑职一起见君面圣。”张牧弓腰说道。 毛骧看到这一百多骑兵都带着弓弩,如果他此刻要敢动弹,分分钟就成射成刺猬,不过,他无所畏惧,因为,他还有一个杀招,于是他将秀春刀还鞘,一脸冷笑的说道:“尔带兵冲撞圣架,一会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死。” 说完,毛骧被背负着双手,跟着张牧一前一后朝着朱元璋居住的正堂而去,严素和严厉紧随其后。 此刻,正堂内朱元璋和严永年正在正堂辞行,突然听到门外有人通传道:“指挥使毛骧,锦衣卫总旗张牧,求见陛下。” 朱元璋听到这里,脸上笑意渐渐散去,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杀意,渐渐弥漫开来,当即说道:“传张牧觐见。” 毛骧站在院子里听到没有让他进去,顿时心里什么都知道了,看着张牧进入房门,他当即喊道:“此刻不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牧刚进入大门,猛然听到毛骧的喊声,当下看到朱元璋身后站着的魏云,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淬毒的匕首,顿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去,一头便撞到了魏云的身上。 魏云到底是个老太监,被张牧一撞,顿时摔倒在地上,朱元璋回头看到这里,一双虎目,杀气狰狞。 只是还没有等他说话,房门就被一脚踢开,毛骧带着守门的两个锦衣卫,手握秀春刀,一刀直奔朱元璋而去。 ________ ps:??铝骄洌?词檎饧改辏撕芏嗍隆5?敲挥泄??嗟南肮摺;厍兀?煳祝际切吹搅肆饺?偻蜃植磐瓯尽3杉u缓茫?团?π春茫?挥兄型径?系南肮摺?p>再说,我的生活中,除了码字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已经五六年,成了习惯。一天不码字,就感觉少了设么东西一样,有负罪感。所以大家放心看,绝对不是坑。请收藏。十点还有一更。 第72章 救驾 朱元璋好歹是马上天子,南征北战数十年,刀光剑影的见多了,向后略退了一步,抄起大堂内的太师椅便朝着毛骧砸了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太师椅碎裂,木屑掉落一地,毛骧被砸了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张牧跟魏云扭成了一团,魏云摔倒的时候,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张牧爬过去捡起来,趁着魏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匕首便刺入了他的胸脯内。 魏云瞪着一双狰狞的眼睛,死死的抓着张牧的胳膊,张牧挣脱开他,刚回头,便看到另外一个锦衣卫一刀朝着朱元璋劈了过来。 朱元璋当下向后退去,张牧知道,生死都在这一线之间,从地上爬起来便朝着那个锦衣卫冲了过去。 不过张牧个子太矮小,还没冲到他面前,被被那个锦衣卫抬腿一脚给踹到了胸脯上,顿时跌落到了地上。 不过却给了朱元璋一个反击的机会,朱元璋左右看了一眼,正好退到了一个茶几一边,抄起这个茶几便朝着那个锦衣卫扔了上去。 那个锦衣卫一挡,朱元璋犹如猛虎下山一般飞扑而上,一拳径直落到了那个锦衣卫胸口,碰的一声闷响,那个锦衣卫脚下一阵踉跄。 毛骧和另外一个锦衣卫分成左右,再次朝着朱元璋挥刀就砍,站在房间里的严永年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头扑上去便抱住了毛骧的腰,两个人顿时摔成了一团。 朱元璋一侧身避开了那个锦衣卫的刀锋,一个大劈手,正好砍在那个锦衣卫的咽喉,顿时那个锦衣卫后退,面对朱元璋的天威,还是有些畏惧。 朱元璋到底是老了,几下的打斗,气喘吁吁,毛骧此刻已经将严永年推开,起身便如同疯狗一样再次朝着朱元璋砍落,而他身后的两个锦衣卫,也都纷纷助攻。 张牧刚从地上爬起来,抄起一把太师椅就砸了过过去,毛骧一惊,挥刀将太师椅砍翻,紧接着张牧举着匕首就冲了过去,趁着毛骧没有反应过来,一匕首插到他的肚子里。 另外两个锦衣卫听到毛骧一声惨叫,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朝着朱元璋砍去,朱元璋当下后退,结果被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魏云给绊倒,狼狈的摔在地上。 张牧松开手,回头一看,魂都吓破了,根本顾不得什么,其中一个锦衣卫一刀砍下,朱元璋一翻身,躲了过去,但是另外一个锦衣卫举起长刀,眼看必中,千钧一发之际,张牧飞扑了上去,挡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张牧顿时感觉后背一凉,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第二刀便砍道了张牧身上,然而张牧咬着牙关撑起来身体喊道:“陛下快走!” 此刻,一直等候在院门口的严家兄妹终于感觉里面动静不对,不顾一切的冲进来。 严厉推开门便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当下拉开长弓,一箭出击,顿时一枚羽箭贯穿了那个锦衣卫胸口。 而严素看到张牧后背染血,抽出段水流便扑了上去,紧接着严永年之子严刚正好回来复命,也听到了动静不对,急忙招呼人便冲进了正堂内。 此刻正堂内,毛骧中了毒匕首,躺在地上不停抽搐,一个锦衣卫被击毙,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众人上去一顿围攻,顿时将那个锦衣卫击毙。 朱元璋眼睁睁看着张牧为他挡了两刀,最后时刻,还不忘记让他赶紧走,坐在地上抱着鲜血染红衣襟的张牧,苍老的面颊上,怒火中烧,望着躺在地上毛骧,魏云等人,平日里嘴里忠心耿耿,竟然刺王杀架,张牧一个一个未弱冠少年,竟然拼了命的在保护他。 严刚急忙去探视倒在地上的严永年,好在年永年并无大碍,只是年老跌倒,喘不过气来,此刻坐起来喊道:“快去命人将府内二门角门都给关上。吩咐家人,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在踏入内院一步。” 严刚急忙跑出去传令,严老太公被严厉搀扶起来,走到了朱元璋面前道:“陛下,让老夫看看这个孩子。” 朱元璋急忙抱起张牧,朝着正对门的长案走去,伸手将上面的摆设的古玩器皿划拉到了地上,将张牧轻轻的放了上去。 张牧看到朱元璋已经脱险,刚才由于紧张,感觉不到后背剧痛,此刻一放松下来,当下疼的张牧脸色苍白。 “快去打水来,把宅里的张教头喊来,他会治伤。快。”严永年当下喊道。 “陛下,李云昌已经在来的路上,卑职带了骑兵守在门外,请陛下放心。”张牧奄奄一息说道。 朱元璋看到这里,突然感觉胸口一堵,半生铁马金戈,南征北战,杀敌无数,心硬如铁,但是看着一个孩子拼了命的保护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念及自己安危,他这一颗钢铁之心,都为止动情,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情绪,沉声说道:“牧之,安心治伤。朕勿用挂念。” 张牧一夜未眠,来回颠簸二百多里,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又负伤在身,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严素急忙将张教头找来,张教头是个莽夫,不过跟着严家走南闯北,会治疗创伤,他看到张牧,急忙有佩刀割裂了张牧后背衣衫,用毛巾擦拭了上面的血迹,这才道:“这小子命大,两刀都避开了要害,虽伤了筋骨,并不大碍事。快去拿针线来,先给这小子把伤口缝上,只要伤口不化脓就没事。” 严厉急忙去找针线,严素看着张牧后背,两道伤口,都避开了脊柱,只是一道两指多长,一道有三四寸,皮肉外翻,触目惊心,不觉的眼圈一红。 张教头随后接过了针线,开始给张牧缝合创口,一阵下去,疼的张牧呲牙咧嘴,双手紧紧的抓着长案,愣是一声不吭,其实是没力气喊了。 朱元璋冷眼看着张牧在那里痛苦的挣扎,就好像有人在抽他的老脸一般,见的人太多,听的奉承话也太多了,但是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却不见了,此刻朱元璋心里暗道:“日后朕要让他活的翻云覆雨,不然便对不起这孩子一片赤胆忠心……” 第73章 太子朱标 张牧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chuang榻边上,站着一堆人。 严永年、严刚、严素、严厉自然不用说,李云昌身穿着一身甲胄,也在这里,自然不用说坐在一侧锦凳上的朱元璋。 房间里还有一个大夫,须发花白,用手摸了摸张牧的额头,转身弓腰道:“陛下,热已经退了,应该无大碍。” 创伤最忌讳发炎,尤其是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几乎能要了人命,退了烧,便是好转的迹象。 张牧昏昏沉沉,听到大夫这么说,知道自己捡回来一条小命,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朱元璋听到之后,欣慰的点了点头,一言未发,便转身朝着房间外而去,李云昌等人急忙跟着出去了,片刻后,房间就还剩下了严家兄妹。 “你可感觉好些了么?”严素急忙蹲下身子问道。 张牧恍惚之中,看到她眼圈有些红肿,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那股子劲不见了,一下变的低眉顺眼的,让张牧还有些不适应,于是虚弱的道:“功高莫过救主,这次哥们赚大发了。且要好好活着,不然就亏了。” 严厉和严素听到这里,都不由一笑,严素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你还这么贫。你也有些太孟浪了,好在这两刀都不致命,万一砍在要害上,你那里还有命在?且不说别人,你家里老族长要是知道了担心不担心,就是我们看着……。” 严素说道这里,觉得有些不妥,顿时羞的脸颊通红,不再言语。 严厉站在一侧,听着严素说这番话就跟做梦一样,成日里看着假小子活蹦乱跳的,怎么对张牧这么温柔体贴,心里暗暗赞叹张牧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此刻,蒋?从大门外匆匆进来,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发紫,看到张牧已经醒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哎呀呀,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非上吊了不可。” 这件事祸从锦衣卫来,毛骧伏诛,必定锦衣卫有一番腥风血雨,蒋?此刻来,一定是有大事要跟张牧商议,张牧便说道:“严素,历兄,你们先去忙吧,我和蒋大人说说话。” 严厉和严素都是明白人,再一看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蒋涵如今站在那里双手都颤抖,便急转身出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等人走了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乃是两个时辰前才接到了消息来义丰乡护驾,朱元璋并未见他,只是李云昌传了朱元璋口谕,又不见毛骧,跟严家的下人们打听了一下,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可是他不知道事情经过,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好容易等到张牧醒了,就急忙过来打听,以准备对策。 张牧将事情始末跟蒋?说了一遍,听的蒋?额头都出了一片冷汗,当下坐在那里,怔怔的不出声,朱元璋到现在都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只听说李云昌派了斥候去江浙指挥使司传令,天威难测,谁知道朱元璋要怎么对付锦衣卫?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内忧外患,被毛骧这个一搞,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张牧看蒋?已经是六神无主,估计蒋?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还满心在为锦衣卫东山再起做准备,结果毛骧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竟然带头忤逆,这就好比五雷轰顶,天塌地陷。 “大人,这件事恐怕是纸不包住火,陛下只要回到了应天府,必然会传的沸沸扬扬,加上我们这些年积威在外,早就引起了众怒,到时候我们便成了众矢之的,陛下纵然是有心留我们,怕是那些御史言官以及满朝的功勋都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那个时候,才是粉身碎骨。如今陛下还未下令,我倒是觉得,还有一线生机。”张牧小声的说道。 “那你快说说这一线生机。”蒋?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赶忙问道。 “那我问大人,你觉得这次毛骧背后的主使用是谁?”张牧问道。 蒋?隐隐的猜到了一个人,但是他不敢说,就从朱元璋一死,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太子朱标,还能是谁? 张牧知道蒋?已经猜到,便接着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跟那个人彻底的划清界限。这是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陛下召你来护驾,可见他还并不想彻底废掉锦衣卫,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自我清洗,保证咱们的人,都是对陛下忠心耿耿的。自断一臂,总比被人碾压成了齑粉要划算一些。” 蒋?心里明白,张牧说的没错,只是他还是有些怀疑张牧的推断,便小声的问道:“你确定是那个人?”言下之意,就是问是不是朱标。 “这个……,卑职不敢胡乱猜测,咱们人微言轻,外面的大是大非咱们就不参与。也不敢参与,咱们只要保证对陛下忠心耿耿便好。”张牧提醒道。 蒋?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你好好养伤,如今你立下了这等功劳,陛下自然不会忘记你。告辞了。” “那我就不送大人了。”张牧说道。 蒋?起身急忙朝着门外走去,心里沉甸甸的,张牧望着他的背影,知道今天夜里,外面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即便是蒋?不动手,朱元璋也会动手,而且蒋?如果不动手,朱元璋必然对他也产生怀疑,不如送给蒋?一个功劳,保存锦衣卫一些实力,这也是朱元璋想看到的。 至于太子朱标,张牧记得史书上记载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命他巡视陕西,在途中一病不起,二十五年便撒手人寰,随后朱元璋才立了他的儿子朱允?桑?簿褪呛罄吹慕ㄎ牡鄢闪舜14??p>看来,这个史书上记载的仁慈宽厚而福薄命短的朱标,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毕竟当了二十多年储君,老朱依旧身体健康,换了谁,谁能没有异心? 再者,朱元璋这些年借着胡惟庸谋逆,一直都在清洗开国功勋,这些开过功勋又不是栈板上的鱼肉,毕竟都拖家带口的,老朱做事又未免太毒辣一些,动不动就抄家灭族,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没有二心?他们如果都是一些安分守己的人,早年也不会跟着朱元璋来造反大元了。 如果老朱一死,这些还活着并且支持太子的开国元勋们,便又有了鼎立新君之功,不仅可以活命,还能够加官进爵,谁不想看到这一幕? 而且,除了太子朱标,谁还有本事能够鼓动毛骧这个锦衣卫的指挥使,以及一个无根之人魏云来刺杀朱元璋? 况且朱标和朱元璋政见不合,已经不是秘密。著名的“消荆之喻”之中,朱元璋将一根满是荆棘的棍子扔给了朱标,而朱标不敢抓,老朱便道:“你怕有刺不敢拿,我把这些刺都给去掉了,再交给你,岂不是好。我所杀的都是天下的坏人,内部整理清楚了,你才能当这个家。” 而朱标却说:“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意思是说有怎么样的皇帝,就有怎么样的臣民,元璋大怒,拿起椅子就朝他掼,并继续追打他。从此可见一斑。 张牧想到这里,只感觉头一阵阵的疼,先不说朱标,后面还有一个篡了朱允?晌坏难嗤踔扉Γ?煸?暗恼庑┌芗叶?用牵?灰桓鍪⌒牡摹?p>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请收藏。谢谢兄弟们了。 第74章 少男心事 张牧躺在床上养伤,百无聊赖。 脑海里规划者他的肥皂蜡烛大业。 朱元璋还在严家未动,蒋涵已经一连两天不见人,张牧推测,浙江都指挥使司一半日就会到大军前来护驾,估计老朱也没心情当地主,再去凤阳转悠,等浙江都指挥使一来,他便可能要起驾回南京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朱元璋一直没有任何举动,这后面,一定酝酿着一场风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人头落地。 毛骧不是个蠢货,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借着白莲教的手,杀了朱元璋,朱标登上皇位,大家都皆大欢喜。 可惜张牧的出现,让这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尤其是金华所千户赵千户的自戕,引起了朱元璋对毛骧猜忌。 毛骧对朱元璋还是了解的,知道朱元璋对他有了猜忌,就绝对不会饶了他的命,于是,他就狗急跳墙,准备先下手为强,结果,让张牧给阻止了,怕是毛骧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麻烦,那就是潜伏在江浙的白莲教。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果不是段天德他们自作聪明,毛骧也不会彻底暴露,或许他们的大事,已经成了。 不过,现在也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严厉扭扭捏捏的走了进来,看到张牧之后,站在那里,一脸尴尬。 “严兄?有你事?”张牧好奇问道。 “咳咳,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了。我来是想跟牧之老弟讨教一个事情。”严厉神神秘秘的说道。 显然这严厉是老实孩子,估计也没怎么骗过人,想算计张牧,那是没什么机会的,于是张牧笑道:“可是为了锦衣卫的事情?那历兄这次大可不必来问我,你我从龙有功,陛下封赏不日便会下来。到时候你还怕少了你的功劳?” “也道不是这个。”严厉尴尬的一笑,便小声道:“就在距离咱们义丰乡不远,有一个合德乡,那里有一户乡绅,日子过的还不错。关键是他们有个女儿,小名唤作英莲,出落的十分标志,上次我在元宵灯会上见过一次……。” “你要给我说亲?我年纪还小,暂时还不想考虑。”张牧便故意打断笑道。 “什么叫做给你说亲,咱们是兄弟,不瞒你说,我自从见了那个英莲姑娘,就白天也想,晚上也想。人都瘦了一圈。后来我就想办法在庙会上跟他偶遇,结果可能是说话有些孟浪了,得罪了那个姑娘。自此之后,我写信人家也不回,去拜访人家也不见。哎,你给我出出主意呗?”严厉贼眉鼠眼的说道。 “这还不说好?以你严家如今的身世,让你爹正大光明的去提亲不就完事了?现在婚姻大事,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先把她娶回来,得到了她的人,不也得道了她的心?”张牧看严厉也都十七八岁,确实也该谈婚论嫁,便提议道。 “你说的这些我何曾不知道?只是他爹那个人很顽固,虽然大家都是乡绅,却因为我们家做买卖,他们家是读书人,觉得高人一等,看不起我们家。我去拜访的时候,人家就不耐烦,听说他他父亲笃信佛教,又听一个游方的和尚说,他家英莲不易找属狗的,我真好属狗,如果去提亲,万一被拒了,我父亲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我怕是就跟这英莲姑娘有缘无分了。”严厉哭丧着脸说道。 “看你这点出息,等几日陛下封赏下来,赏你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你再去提亲,他敢不答应么?”张牧说道。 “哎呀,这个我当然是知道了。可问题是,今天我听说,他父亲已经找了媒人给她说亲了,听闻是跟他们同乡的刘家,那个姓刘名叫刘同的,也刚刚中了府试,都说他前途无量,我怕是等不到陛下封赏,那英莲就成了别人媳妇,你说我亏不亏啊。” 说道这里,严厉便开始给张牧戴高帽道:“我知道你注意多,对女孩又有一套,不然我那家那个,不对,反正你手眼通天,本事这么大,不会见死不救吧?” 张牧看他这是少男怀春,一片相思,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也不会轻易求他,于是笑道:“看你百爪挠心的就帮你一次。不过说好了,日后你要是娶了人家闺女,就要好好对待人家。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干的可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想以后遭报应。” “放心吧,我要是真的能够和英莲姑娘在一起,一定把她当宝一样,岂能朝三暮四,你看我是那种人么?”严厉拍着胸脯说道。 “谁知道呢,再好的东西都有够的时候。你去我衣服里面找找,看看我的腰牌还在不在了?”张牧问道。 严厉一惊道:“牧之老弟,你莫不是准备拿你锦衣卫的身份去吓唬人家吧?” “我是那种欺男霸女的人么?你放心,我一定是让他的那个老爹,心甘情愿的把女儿嫁给你。不然,我这不是伤天害理了?你拿着我的腰牌去悦来酒楼找陶行昌。让他来见我。不就一个游方和尚的话么?咱们这次找个大德高僧去给你说亲去。保证靠谱。”张牧笑道。 “可是咱们这里也没大德高僧啊?”严厉问道。 “我说有就有,别磨磨唧唧的。你还想不想娶你的英莲了?”张牧说道。 “当然想啊!” “那就别废话,赶紧去,要是人家刘家下了定,你哭都没地方去。”张牧撇嘴道。 严厉听到之后,转身就走,结果到了刚出门,和蒋?撞了一个满怀,严厉急忙作揖,蒋?只是一笑,便匆忙进到了张牧的房间内。 张牧看他满面春风,知道一定是把事情办妥了,蒋?开口便道:“刚才陛下终于见了我一面。我将事情禀报完毕,陛下没有夸赞,也没有反对。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看来你说的果然没错,陛下目前还不准备彻底裁撤了咱们锦衣卫。” 张牧知道,在他床上躺着的这段时间,毛骧的心腹怕是都倒了血霉,张牧道:“大人,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还需要立功一件,好堵住了满堂朝臣怒火。” “立功?怎么立功?”蒋涵问道。 “那些白莲教教徒,就是我们立功的最好机会。”张牧笑道。 第75章 屠龙大计 金华府的夜,静悄悄。 打更的老汉已经在打三更,大多数的人家院子里都是一片漆黑。 而在城隍庙背后的箱子里,有一户人家却灯火通明。 这个小院规模不大,前后两进,稍显的有些破败。 前院正厅内,大约坐着十几个汉子,高矮胖瘦都有,衣着朴素,有的还打着补丁,乍一看以为是金华城内普通的农家百姓。 不过,他们随身都带着家伙,长短刀弓弩样样都有,胡乱的靠墙跟放着,十分随意。 朝南而坐的乃是韩罡,穿着一席青色直裰,头戴黄铜冠,系着一条绿色的丝绦,看着彬彬有礼,极像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下手两侧,分别坐在宋佑和段天德,宋佑面沉如水,紧皱眉头,一脸的犹豫之色,似乎正在拿什么主意。 段天德倒是带着几分笑意,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喜事,小声的说道:“韩护法,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混在严家的细作说,就两天前,确实毛骧被诛了,那个朱和尚随身带着的个老太监也死了。说明我们的办法奏效,这不是个圈套。而且现在就温处兵备道带了不到一千人驻扎在义丰乡。咱们得手的机会很大。” “我觉得不妥,到底他们有一千多人,再算上严家的家丁和护院,怕是人数在一千一二左右,而且严家高墙大院,我们只要一露面就暴露,杀进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时间一长,再惊动了金华府,我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宋佑担忧的说道。 “宋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前几天吵嚷着下手的是你,如今有了机会你反而到?z了,不就是惦记着你的那点产业,咱们这一票要是干成了,你还愁挣不回来么?”段天德嘲笑道。 “老夫不是怕死之人,只是凡事要讲究一个对策。我们拢共就不到三四百人,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韩护法,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宋佑道。 韩罡倒是不着急,端着一个白瓷的茶盅,一口一口的喝着,他虽然年纪轻轻,不过跟着他父亲在陕西这些年打拼,见识的多,阅历也广,脑子还是很不错的。 眼下虽然是个一个机会,不过凭借他们的人马,这事情办不成,况且,严家也不是一个善茬,这样冒险的事情,他是不会考虑的。 于是他淡淡的笑道:“两位,都稍安勿躁。咱们再等等。反正如今锦衣卫都忙着内乱,本地官府又不知情。咱们的机会还多。我说过,这一票要干,就要干的万无一失。”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道:“有人敲门。” 当下,屋子里坐着的汉子,纷纷的都抄起了家伙,段天德道:“别紧张,要是官府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敲门。早就冲进来了。我去看看。”说完,起身就朝着街门而去。 “云山雾罩星满天。”段天德在门口后小声的说道。 “白莲一出圣世举。”门外的人回答道。 “自己人。”段天德回头说了一声,急忙将街门打开,只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匆忙的闪进了院子里。 “你怎么过来了?”段天德看到他惊讶的问道,这是他安排在严家眼线,负责每天给严府送柴草。 “进去说,护法在么?”老汉问道。 “在里面呢。”两个人回到屋子里,老汉就抱拳跟韩罡行礼,坐下之后端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牛饮一顿,用袖子一摸嘴,这才说道:“我下午听到消息,说是点子要动,好像明天要启程去凤阳,那个蒋?正在让人准备。” “那个李云昌呢?”韩罡心一紧,急忙问道。 “那个姓李的兵备道,今日下午便打发人沿途设暗哨去了。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老汉说道。 “韩护法,这次可这是天助我等,只要朱和尚离开了严家,在路上下手的机会很多。看样子这朱和尚是准备继续微服私访,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下次了。”段天德急忙说道。 韩罡历来做事稳健,不过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如同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心里也渐渐的活动起来。 “没听说有人去江浙府报信?”韩罡还是小心的问道。 “我总是没听说,我琢磨,这朱和尚恐怕是不想把事情给闹大了,听闻就在昨天下午,距离义丰乡不远的一个庄上,发生了打斗,不过时间十分短暂,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收拾完了。不过咱是干啥的?一眼就看的出来,怕是杀了不少人。”老汉解释道。 韩罡知道,这是锦衣卫自相残杀,和他的猜测没什么区别,当下转身道:“快把地图拿来。” 宋佑觉得不妥,急忙劝道:“护法,我们还是再等等。万一这是一个圈套呢?” “应该不会,如果朱元璋要回应天府,早就让李云昌护送去杭州了,等了两天,杭州三司都没动静。我觉得老马的说的有道理,朱元璋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也是他的性格,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水。他们老朱家的争斗,跟咱们没关系。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老朱给干掉。等老朱一死,南京忙着改朝换代,咱们在陕西一举事,一定能成。”韩罡笑道。 宋佑听到这里,知道韩罡是非要动手不可,虽然大家都是白莲教,不过宋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陈友谅坏了事,他才躲到了这里蛰伏起来,没想到被韩罡给找到了。 这次韩罡带来的人都是从陕西带过来的,而他带着人,都是本地人,一旦事情败露,韩罡可以逃之夭夭,可是他就不行了,所以不得不谨慎。 “宋香主,我等替天行道,自然有黄天庇佑。你还犹豫什么?莫不是你是朝廷的眼线吧?”段天德冷笑道。 “你胡说什么?老夫岂是那种人么?”宋佑怒道。 这个时候,韩罡给段天德打了一个眼色,段天德顿时会意,当下笑道:“说几句玩笑也不行?你这个人,真是没趣。”说道这里,他便朝着门口走去。 宋佑总是觉得不妥,转身准备再劝劝韩罡,只是还没有开口,就觉得后心一凉,当下回头,看到段天德一脸的冷笑,一把长刀已经后面穿透了他的肚子,紧接着,韩罡抽还出来佩刀,顿时砍到了他的脖子上,宋佑的脑袋,顿时落地。 “大战在前,竟然蛊惑人心!死有余辜,把他的尸体抬还出来给先埋了。咱们商议大事。”韩罡说道。 这些人都是韩罡从陕西带来的,刚才看着宋佑言辞闪烁就心里不爽,杀了他正好去了疑心,当下便将宋佑抬了出去,众人聚集一起,开始商议屠龙大计。 第76章 一网打尽 “嘘,小声点,他们来了。”这个时候,躲在一个山头后的蒋?果然看到大约有数百人鬼鬼祟祟的朝着他们这边摸寻了过来。 张牧也躺在山坡上,身上堆着杂草,躲藏的极其隐蔽,一双贼兮兮的看到这些白莲教的逆党,心里只感觉有些可笑。 如果只是当个神棍去骗几个钱花花,也就罢了,如今天下归心,百姓思定,这些人竟然还要图谋造反,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装的还是草料还是面粉,不过肯定,他们这些人是没有脑子的。 就冲他们把毛骧给卖了这一点,便能说明这些人鼠目寸光,成不了什么大事。 蒋?看着那些人,大多裤腿都是湿淋淋的,朝着张牧竖起了大拇指,小声的说道:“你小子神了,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来这里?而且一定会走水路?” “这些蠢货自然不甘心陛下就这么安全的离开金华,而且这里地势险要,两面山坡,中间窄路,双面夹击,除了神仙,一般人怎么跑?本来还有一个合适伏击的地方,结果被李百户提前给用了,就是那次伏击韩方山的时候。 至于为什么走水路,段天德一直藏在金华,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后半夜猜得到了消息,他们这么多人又拿着家伙,走官道一定引起注意,走水路就很安全了。而且速度也快一些。”张牧分析道。 “这次擒拿了这些逆贼,果真能让陛下息怒?”蒋?有些怀疑的问道。 “蒋大人,说实话,现在无论我们做什么,陛下都不会息怒。只是陛下需要一个台阶下,我们也需要一个台阶下。等拿住了这些逆贼,一会一个活口不留。参奏陛下的时候,就说是这些逆贼鼓动毛大人刺杀陛下。其余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张牧小声的说道。 蒋?伴君多年,对朱元璋的脾气还是稍微了解的,朱元璋虽然对天下的官吏十分严苛,但是对他自己的儿子们,却俨然是一个慈父。 这几天朱元璋的虽然一声不吭,但是蒋?知道,朱元璋其实心里如同刀绞。毕竟,连他都知道毛骧身后的人,必定是朱标,朱元璋何等精明,怎么会猜不出来? 朱元璋对朱标,那是寄予厚望,从鼎力太子那一日开始,为了将朱标培养成能干的守成之君,朱元璋处心积虑,费尽心机。 建国后,广聘名儒,在宫中特设大本堂,贮藏各种古今图书,让诸名儒轮班为太子和诸王讲课,并挑选才俊青年伴读。在教学中,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被要求按礼法行事。太祖自己也时常赐宴赋诗,商榷古今。 可就是朱标,竟然对他举起了屠刀,试问那个父亲,能够不心寒?能够不伤心?能够不愤怒? 所以朱元璋这三日,一言不发,痛心之状,溢于言表。 这便是蒋?最佩服张牧的地方,年纪轻轻,看问题却十分透彻,恐怕朱元璋心里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真的是朱标干的,那么,就需要有人来当替死鬼,把这些事情都背上,以此来堵住朝廷之中悠悠众口和漫天流言。 至于锦衣卫这次,必定遭受打击,不过办这件事办的漂亮了,给天下人以及朱元璋一个交代,或许还你们有一线生机。 于是,这些愚蠢的白莲教,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山坡下,韩罡看看了四周,两侧山坡后树林茂密,如果遇到麻烦,可以顺利撤走,虽然这里不是最好的伏击的地点,不过眼下也找不出来更好的,一旦让朱元璋出了永康,谁知道会发生怎么意外? “快去准备陷阱,让兄弟们披草埋伏。现在已经日上三竿,说不定那个老朱一会就到了。”韩罡吩咐道。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十分急促,韩罡脸色一变,急忙打了一个手势,让他的人潜伏起来。 瞬间功夫,大约三四匹马疾驰而过,韩罡看到这里,更加放心,那些马一看就是军马,上面的骑兵穿着军服,就是李云昌命人探路的探马。 等探马一过,当下他们开始准备,山坡上躲在树林里的蒋?小声的说道:“是不是能动手了?” 张牧点了点头,蒋?到底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当下解下弓箭,搭上哨箭,嗖的一声,直冲云霄。 顿时,山坡两侧埋伏的锦衣卫从树林里冒了出来。 “杀啊!”蟒虎一马当先,举着长刀,犹如饿虎扑羊一般,朝着山坡下就狂奔。 韩罡都傻眼了,他虽然想过可能是埋伏,但是心里不甘心,所以豪赌了这一把,结果还是中了埋伏,当下喊道:“并肩子,念短吧,棵子里伏着不少点,扯呼。” 这是黑话,告诉他兄弟们埋伏有人,快撤,不过,现在谁都看到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这次蒋?务必要将这件事办的漂亮,毛骧出事之后,为了清洗毛骧的部下,他把整个江浙的锦衣卫都给召集过来,如今有三四百人,再加上严家出的人和李云昌派给他们的兵卒,足足有上千人,对付他们这点人,足够了。 锦衣卫占据高地,两侧羽箭跟下雪一般落到官道上,瞬间官道两侧就插满了一片白羽,看着真跟下雪一般。 那些白莲教的逆贼,刚要跑,当下便被射死了一半,韩罡带着人朝着一个山坡冲锋,张牧看到这里,知道韩罡今天跑不了了。 本来锦衣卫就居高临下,占据地利,聪明人都会朝着官道两侧走,而笨蛋才会选择仰攻,估计他是准备擒贼先擒王来着,可是方向也不对啊,张牧和蒋?都潜伏在南边,他们朝着北方而去,只能说这韩罡不但蠢,而且运气也不好。 韩罡一伙刚冲到半山坡上,死伤就极其惨重,冒着漫天飞矢,又没有掩护,这完全就是送死。 刹那间他们和北坡锦衣卫短兵相接,这正好和了蟒虎的胃口,蟒虎如同铁塔一般,身高力大,一刀便将一个贼人给劈死当场,紧接着抽刀就朝着韩罡扑去。 这个时候,官道两侧传来马蹄声,李云昌合围的人马到了,当下如同砍瓜切菜一样,把那些白莲教负伤的逆贼诛杀。 韩罡看到蟒虎冲了过来,举刀就冲,只是一刀下去,被蟒虎力气震的手臂都发麻,踉跄了的退了一步,刚准备反击,一只羽箭顿时钉在了他的左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蟒虎一刀劈下,顿时人头落地。 在他人头跌落到地上瞬间,看到四周他的兄弟们大多已经都躺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山坡,韩罡就这么死不瞑目滚落到了山坡下。 另外一个头目段天德看到这里,心里知道大势已去,没等他喊出什么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豪言壮语,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一张激战,前后不过两刻钟,就以白莲教全军覆灭,画上了句号……。 第77章 父子君臣 傍晚时分,夕阳归山。 从田间地头劳累的一天的百姓,纷纷准备回家,在义丰乡外围,李云昌带来的士兵也在埋锅做饭,一时间义丰乡内外炊烟道道。 不过,今日的义丰乡百姓却发现,除了前几日来的这些人马,今天好像又来了不少人,一个个要么骑着高头大马,要么坐着官轿,百姓们纷纷猜测,严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都躲的远远的。 在严家府邸的中堂内,朱元璋一身黑色长儒,头戴四方老人巾,一脸阴沉的坐在书桌后。 跪在他面前的,乃是江浙三司官员,所谓三司,就是江浙的最高管理机构。 承宣布政司掌民事,提刑按察司掌刑狱,都指挥司掌一省卫所军务,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不过,这七八个人跪在那里,却一个个浑身颤抖,甚至连呼吸都小心谨慎,生怕触犯天威,人头落地。 他们在觐见朱元璋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事情经过,一个个吓的面如土灰,如今进来之后,朱元璋又一言不发,让他们更加心惊胆战。 朱元璋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官员,只是坐在那里阵阵发呆。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皇帝。 朱元璋就是第三种人,不过,只要是个人,就有情欲,有情欲,那就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伤心,也会沮丧,会绝望,会愤怒,会心碎。 无非是皇帝的情欲不能告诉天下人,因为皇帝是圣人,圣人就应该有个圣人的样子。 可是,当这毛骧刺杀案发生之后,饶是朱元璋这个圣人,也是有些吃不消。 朱元璋小时候穷啊,兵荒马乱,蒙元无道,眼睁睁看着爹娘饿死,家破人亡。 孩童时期颠沛流离,看尽了人世间的冷暖悲欢,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甚至亲眼看到一群饿红的眼的流民,把活生生的孩子都给吃掉了。 随后这几十年,一刀一枪打下了这大明天下,他最恨的,便是这些贪官污吏,然而,最疼爱的,便是他的这些孩子们。 少年时期没有享受过什么家庭温暖,便格外的把他的这份帝王的不应该有的情欲,赐给了他的儿孙们,希望他的儿孙,再也不用像他一般,颠沛流离,饱尝辛酸。 而对于朱标,除了慈父一般的关爱,更多的还对他寄予了厚望。 毕竟,他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人这一辈子,能斗的过天,斗的过命,却斗不过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管你帝王将相,百年之后终归一死,这便是理。 他一直都把朱标当做他的接班人,大明江山,还要传承。 他也深深的明白,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武能开国,却不能以武治天下,大明的运数,要想走的更远,还是需要仁厚传国。 所以,他想把朱标培养成一个仁君,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 他对天下严苛一些,到了朱标手里,对天下仁厚一些,大明便能走的更远。 事实上,朱标这些年也十分让他满意,结果毛骧一案发,犹如当头棒喝,他心目中无可挑剔的继承人,结果,毛骧这一刀,不仅砍伤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也伤了他对朱标的君臣之心。 一个连父亲都给杀的人,他会对百姓们仁厚么? 这是朱元璋这几日一直都在想的一个问题。 “启奏陛下,锦衣卫镇抚使蒋?在外候旨。”这个时候,李云昌小心的进来说道。 “尔等出去把,宣蒋?觐见。”朱元璋摆手说道。 江浙三司官员,这才如释重负,急忙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随后蒋?穿着绯袍官衣进入大堂,在大堂门口便跪下行礼,山呼万岁,低头高举手中奏折喊道:“今日中午时分,得本部张牧总旗消息,剿灭白莲教匪三百余人,经过审讯,具已招供。还请陛下过目。” “呈上来吧。”朱元璋淡淡的说道。 李云昌急忙捧着他的奏折,低头放到了桌案上,然后躬身退开。 朱元璋打开奏折看了一眼,这奏折不是蒋?的笔迹,应该是张牧的,这字写的十分有功力,蒋?是一个武将,没这个本事。 这奏折的格式写的有些狗屁不通,不过朱元璋却不介意,上下通读了一番,嘴角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奏折上云,这次毛骧逆反,都是白莲教蛊惑人心,毛骧听信谗言,干出来这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些白莲教教徒已经都供认不讳,证据确凿。 朱元璋看到这里,心里微微一宽道:“跟我去看看这个小子。负了伤还不好好养着,真是嫌自己命大。” 蒋?听到朱元璋口气一松,赶忙磕头道:“遵命。” 而在厢房内的张牧,此刻正躺在床上,呲牙咧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正在给他换药。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路颠簸,躺在这里,浑身跟散架一般,又赶忙写了一封奏折,人困马乏。 “你不是挺能耐?上点药就跟杀人一样,再让你乱跑,活该。”严素抱着断水流,幸灾乐祸的说道。 此刻蟒虎,韩方山等人都在屋子里,突然听到房门打开,随后一片寂静,屋子里鸦雀无声,给张牧换药的大夫也都停手,张牧回头才看到地上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朱元璋迈步从外面进来,挥手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本来是没有大碍的,结果他颠簸了一天,稍有些发炎。”大夫跪在地上说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面让大夫继续给他换药,蟒虎等人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等张牧药换完,有包扎好,大夫告退,朱元璋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随后屋子里的人走了一个干净。 “你这小兔崽子,竟然背着朕出去查案,你有几条命?”朱元璋皱眉问道。 “陛下息怒,卑职是线人说,那些白莲教逆党潜伏在这里,准备造谣生事,卑职担心陛下安危,便急忙跟蒋大人去处理。还请陛下责罚。”张牧笑道。 “造谣?造谣什么?”朱元璋饶有兴致的问道。 “卑职不敢说。”张牧咬牙道。 “童言无忌,你说便是。”朱元璋笑道。 第78章 君臣之道 “白莲教那些教匪都云,这次说服毛骧逆反,其实乃是一石二鸟之计。当然,陛下天威不可侵犯,毛骧是绝对绝对不会成功的,但是毛骧不成功,却可以利用这件事来让陛下和皇子反目。这是他们的反间计,这帮白莲教的剿匪,简直是坏透了。”张牧恨恨的说道。 朱元璋听到这里,心里当下宽松了许多。 朱元璋足智多谋,雄才大略,毛骧这件事,他看的十分透彻,朱标纵然不是主使,但是绝对也和朱标脱不了干系。 他虽然是明君,但是作为慈父,花了二十多年培养的一个接班人,难道就说废就废?太子到底是储君,干系国运,在对待这件事上,朱元璋心里还没有拿定注意。 因为他认为太子走到这一步,必定和朝中一干肖小鼓动有直接关系,不然那么仁孝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干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听到张牧这翻说辞,倒是然他觉得如释重负,不过此刻的朱元璋到底对朱标有了芥蒂,只是不发作而已,当即笑道:“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这里面的厉害。这些匪教,都打行天理之名,干狼狈之事。祸国扰民,其心当诛。” 张牧看着面前的这个略显老态的朱元璋,知道他这一赌,算是压中了。 皇家的斗争,厉害都是腥风血雨,张牧不想玩,也玩不起。 再说,也不能劝老爹去杀了他儿子吧?虽然朱元璋是个皇帝,但是他到底还是个人,那个正常人愿意看到骨肉相残的事情? 这种事情,只能劝合,就像人家夫妻两口子打架,你跑去搅和一通,最后即便是人家夫妻两口子一方有错,人家还是要过日子的,你也落得里外不是人。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都找个台阶下,送朱元璋一个台阶,送蒋?一份功劳,再送自己一份前程,这种事情,一本万利,干啥不做? “陛下英明神武,卑职受教了。”张牧谦虚的笑道。 “朕明日便要离开严家,这次你护驾有功,可有何心愿?”朱元璋笑问道。 张牧一听就乐了,知道老朱这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回去磨刀杀人去了。 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于是笑道:“卑职倒是有几个心愿,一想白发人不见刀兵,二想百姓丰衣足食,第三就希望陛下龙体康泰。”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你这小鬼,怎么学的和那些文臣一样,专拣好听的说。拍朕的马屁,可是没用的。” “自古都是食君子禄,为君分忧,那有臣子挑三拣四的。卑职可不敢。”张牧急忙笑道。 朱元璋心里大赞,琢磨这孩子居功不自傲,聪明机警,很是对他胃口,便起身道:“你好生养着吧。朕自会有封赏。”说完,便起身而去。 张牧顿时如释重负,当下喊道:“卑职恭送陛下。” 望着朱元璋的背影,张牧心里却忐忑起来。 可以预见,老朱回到应天府,必然有一场腥风血雨,不然他早就回去了,不会在这里又等了两日,这两日,便是琢磨怎么下手。 张牧只想距离那个权利争斗的中心远远的,心里担心老朱这次一高兴,把他调到南京,那他这小日子可就过的艰难了。 况且几年之后还有燕王靖难,南京那个地方,去不得。 通过处理严家的这件事,张牧知道老朱绝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如今的严永年就是当初的张士诚,老朱没杀他,留着他就是要屈辱他。 明初总计天下税粮,共二千九百四十三万余石,浙江二百七十五万二千余石,松江一百二十万九千余石。 松江一个府,纳税乃是江浙一个省一半,之所以松江纳税如此之重,就是因为当时那里是张士诚的地盘。 老朱就是这么来羞辱张士诚,到了这把年纪,还不忘来看看张士诚,顺便再羞辱他一番。 可见老朱的胸怀远不如唐宗汉祖那般博大,所以,这次挑动太子造反的人,要倒血霉了。 不过老朱一走,江浙也就终于太平了,张牧琢磨,得干净抓紧时间,把他的肥皂蜡烛大业,做的风生水起。 另外,锦衣卫这趟浑水,还是不能多贪,抓紧时间攻读,先考个秀才是正事。 这次救了朱元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朱元璋必定会用他,要想躲过靖难之变,就得抓紧时间科举,日后最好能外放当个县令什么的,距离南京远远的,也就算是躲过去了。 蒋?片刻后匆忙进来,看到张牧比看到自己的亲爹还开心,当下笑道:“陛下这三日,食不甘味,夜夜不眠,你的办法果然奏效,陛下已下令明天回应天府,刚才用了膳,如今已经躺下休息了。” “那蒋大人你呢?”张牧问道。 “我当然是一路护驾回京,还留在这地方干什么?”蒋?说道。 张牧知道,毛骧一死,锦衣卫必然会有一番清洗,这次洗牌之后,锦衣卫的大权,怕是十有八九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当下张牧笑道:“那我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升官发财。” “同喜同喜,你这护驾有功,陛下自然会对你大有封赏。怕是不日我们就能够在南京聚首。”蒋?知道张牧太讨朱元璋喜欢了,而且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他年纪又这小,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当下恭维笑道。 “我有伤在身,就不能送大人了。大人一路保重。”张牧笑道。 “那你也好好养伤,我先告辞了。”蒋?说完,便就忙转身出去了。 张牧心里长叹一声,这次风波,终于要告一个段落。 正在感叹的时候,严厉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忙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办了没有?” 张牧这才想起来严厉的婚事道:“该死该死,差点就忘记了。陶行昌呢?” “就在门外,刚才要走,让我给你拦下了。”严厉这才说道。 “快把他叫进来,我给你当这个月老。”张牧笑道。 当下,陶行昌推门而进,见到张牧,急忙给张牧行礼道:“旗总大人有何吩咐?” 第79章 月老 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陶行昌顶着大日头,气喘吁吁,由于体态较胖,这两年动弹的也少,走的是汗流浃背。 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和尚,穿着灰色僧袍,唯唯若若的跟在陶行昌身后。 陶行昌心里这个不平衡啊,琢磨着真是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 要说张牧这个小子,那运气简直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你说说,这从龙护驾这种天降馅饼竟然都能砸到张牧的脑袋上。 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燃再世的时候,陶行昌就是小旗兵,捉摸着好容易张燃死了,他怎么也该升一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嘿!谁想到他的这个儿子张牧,插上一身毛,比猴子还精明。 这也到罢了,更加可气的是,他这当了一辈子锦衣卫的人,连皇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结果这张牧当了锦衣卫才几天?把皇帝的命都给救了,这找谁说理去? 眼看张牧这以后是高官厚禄不在话下,而他还差点受到了毛骧牵连,如果不是张牧说情,估计现在早就做鬼了。 你说这没招谁,没惹谁的,怎么就能倒霉到这地步? “施主,不,大人,老衲从未干过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啊。”慧空眼看就要到了合德乡,便面露难色小声的说道。 “少废话,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度牒么?这件事办好了,你想要多少度牒都没问题。”陶行昌不耐烦的嚷嚷道。。 这次他是奉张牧的命令,去合德乡说媒,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敢说个不么?只能屁颠屁颠的给张牧办差。 这慧空和尚,乃是金华府大佛寺找来的,在大佛寺当主持,虽不知道佛法有多高深,但是这长相,慈眉善目,白眉飘髯,倒是一副大德高僧的德行。 按理说,这出家人六根清净,自然不该管这红尘是非,可是不中用,和尚没成佛之前也是人,吃喝拉撒也是要钱的,总不能念念经佛祖就便变出来米面油粮。 在大明朝,除了这官不好当,和尚也不好当,洪武十五年,老朱设立了僧录司,道录司,在各地府衙设立了僧纲司,要想当和尚,还要有州府给颁发的度牒,也就是上岗证,不然朝廷不承认你。 野和尚只能到处混吃混喝,要想在本地开宗立庙,接收施舍,没有度牒是万万不能的。 慧空自然有度牒,只是他这把年纪,马上就要去见我佛如来,寺内还要继承人不是? 正在发愁的时候,陶行昌就来了,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先打劫了这老和尚一顿吃喝,然后拍着胸脯说,想要度牒,没问题,不过你要替我办一件事。 这慧空和尚敢说个不么?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陶行昌眼看前面就是合德乡,便在田埂边上的一颗柳树下坐了下来,稍等片刻,一个打扮的如同乞丐一般的人,便匆匆而来。 陶行昌见到他就问:“事情都办妥了没有?” “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兄弟几个,每天晚上都在那里装哭,要么就敲他家房门。扰的他家鸡犬不宁,早就快疯了,就等大人去解救他们呢。”那个属下抱拳笑道。 “办的很好,等事情完了,张旗总自然有赏。”陶行昌说完,便回头对着慧空道:“我说的办法,你可都学会了?” “大人,老衲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老衲这辈子,就没做过坏事,万一穿帮了,那不是坏了大人的事么?”慧空难为的说道。 陶行昌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道:“你给我少来这套,平时做法事骗钱的时候,也没见你脸红过,非要我把你老底儿都给兜出来么?别给脸不要脸!” 慧空一听,当下老实了,急忙尴尬的笑道:“那贫僧就去试一试。”说完就开始装扮起来,戴上毗卢帽,身披锦斓袈裟,手持黄铜禅杖,一摇三晃的朝着合德乡去了。 在合德乡东侧的宅院内,王员外背负着双手,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的妻子武氏捏着手帕,一个劲的啼哭,扰的王员外是心烦意乱。 他今年五十有三,家里世代读书,家境殷实,只可惜传到他这一辈,人丁稀落,本来有个儿子,得天**折了,后来又娶了一房小妾,可是一直没有生育。 如今家里就有个宝贝女儿,上有七十三岁老母亲,可就这几天,跟见了鬼一样,家里夜夜有人啼哭,要么就有人敲门,结果,把他老母亲给吓病了。 如今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不吃不喝,家里的下人也是夜夜不敢睡觉,弄的整个府邸,鸡飞狗跳,此刻束手无策。 听到妻子啼哭,便不耐烦的喊道:“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是该侍奉在娘的身边端茶递药,伺候着才是,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怎么不懂?是你娘把我给赶出来了,非要说我断了你们家香火,说我是不祥之人,我这里还一肚子委屈,你反倒说起来我?”武氏一听就不干了,当下一拍桌子喊道。 王员外焦头烂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匆忙进来道:“老爷,外面有一个和尚,自称是金华府大佛寺主持慧空。说是有要事要见老爷。” “慧空?”王员外听到这里,当下一喜,他笃信佛教,大佛寺是金华府有名的大寺庙,他曾经还捐过香油钱,给他母亲点过长生香,自然知道,当即道:“快请进来。” 武氏听到这里,也赶忙出去了,古代男女有别,要遵守妇道。 片刻后,慧空和尚手持黄铜禅杖,一步三晃的晃进了王家大厅,见到王员外,他将禅杖树到了一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王员外许久不见,身体还好?” “哎呀,慧空禅师,您怎么亲自来了?”王员外赶忙问道。 “善哉善哉,贫僧前太天晚上在我佛面前诵经,突然得到了我佛提点,说是合德乡王家几代都是善男信女,笃信我佛,如今被魑魅骚扰,故而派贫僧前来渡化。不知道府内最近是不是不太平?”慧空笑问道。 王员外一听,目瞪口呆,赶忙道:“禅师真乃神人也,竟然未卜先知,实不相瞒,确有其事。如果禅师能够施法除妖,佛弟子感激不尽。” 第80章 月老下 ps:求收藏,兄弟们,加把劲。有票的给几票。谢谢了!―――――――――――――――――― 片刻之后,王家大宅内,便开始准备法事。 这几日王家的事情,惹的合德乡人尽皆知,人们都背后议论,说是王何员得罪了神灵,传的有鼻子有眼。 如今一听说王家要办法事,中国百姓历来都有看热闹这种传统美德,岂能错过? 于是,王家前院,片刻后便挤的满满当当,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引颈期盼。 在拥挤的人群中,陶行昌自然也在,不过除了陶行昌,还有一辆马车,停在王家大门之外。 马车上,严厉、严素、张牧都在上面。 “牧之老弟,这个办法行么?”严厉看着人是越来越多,不禁忐忑的问道。 “当然行了,你放心,我传授给他的办法,保证能行。一会绝对哄的那个王员外心甘情愿的把英莲许配给你。如果这办法行不通,我把脑袋给你摘下来当球踢。”张牧信誓旦旦的笑道。 严厉张牧如此的笃定,便道:“我下去看看。” 当下严厉便也混到了人群之中,只是他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太露面,躲在最后面。 此刻的慧空和尚,身穿灰色僧袍,披着一领锦斓袈裟,头戴毗卢帽,手持黄铜禅杖,一张慈眉善目的老脸上,带着几分健康的红晕,乍一看真是鹤发童颜,绝对是一副大德高僧的模样。 他的面前,垒了一口土灶,上面有一口油锅,此刻大火烧的十分旺盛。 慧空老和尚嘴里默念佛经,双目紧闭,好歹也是经常做法事,全靠这个给寺庙带来一些香油钱,所以一脸禅定。 王员外脸色苍白的站在一侧,心里万分忐忑,眼看着油锅里的油开始缓缓沸腾,心里七上八下。 就在这个时候,慧空禅师突然起身,嘴里念着咒语,含糊不清,双手一挥,手里便出现了一个血迹斑斑的骨头,大声喝到:“孽畜,让人在为祸一方,今日老衲就收了你。” 当下,这慧空禅师就将手放到了沸腾的油锅内,顿时油锅内的发出了一阵阵吱吱声,就如同厉鬼哀号一般。 四周的百姓看到这里,都市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踮起脚尖观看。 就是见多识广的跑江湖的严厉,也一下愣住了,那一口黑锅内,可是沸油,如果不是真的有道行,早就成了油炸和尚手了。 心里暗道:“张牧这是从那里找了这么一个高僧,真是了不起啊。” 王员外已经看傻了,顿时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急忙给慧空禅师磕头,而四周的百姓看到这里,那个还有质疑的? 当下,王家大院内,跪倒了一片人,纷纷参拜慧空。 这下,慧空可高兴坏了,这办法乃是陶行昌教给他的,他已经和陶行昌演练了好几遍,什么时候下手,怎么做原料,早就是十拿九稳。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下子就把这些老百姓都给唬住了,日后看来少不了香油钱。 随后,慧空禅师将手抽出来,冲着院子的正堂喊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怀,不忍再造杀孽。尔等还不速速退走?” 老百姓一听还有鬼,顿时又开始围观。 只看到慧空禅师挥舞禅杖比划了两下,顿时脚下一个踉跄,气喘吁吁的道:“真是不知道好歹,让你见识一下贫僧金刚伏魔咒的厉害。” 顿时,慧空禅师又开始诵经,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从袖子里掏出来写着佛家真言的黄表纸,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大喊一声“定!” 随后他从腰上解下来一个葫芦,喝了一口葫芦的药水,鼓腮朝着黄表纸一喷。 “蹼!”的一声之后,黄表纸上顿时鲜血淋漓,慧空禅师将黄表纸扔到了熊熊大火之中,顿时燃起了一阵青烟。 这下,四周的百姓和王员外都看傻眼了,一个个是顶礼膜拜,都快把慧空当成亲爹了。 慧空一看连续两次都没有露出马脚,更加得意,也就更加大胆,到底是神棍出生,当下喝到:“不知道死活,竟然还敢和贫僧造次。这次贫僧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当下,他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铜盆取来,里面都是清水,慧空绕着铜盆走了两圈,口中默念咒语,当下伸手一指铜盆,忽然,铜盆内水中火起,且有火球绕盆旋转,俄项方熄。 然后慧空在水中又滴入几滴水,水中竟现出鬼的鲜血。 经过这一番表演,慧空到底是上了年纪,也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这才一股屁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王施主,附在你家的厉鬼,贫僧已经都除去了。” 王员外一听,感激的是痛哭流涕,急忙跪在地上说:“高僧大能,让佛弟子大开眼界。弟子感激不尽。” 慧空这个时候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陶行昌,那陶行昌朝着他微微点头。 慧空便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他大德高僧的德兴,漫声道:“王员外,你家厉鬼虽除,贫僧只能保你一时之平安,却无法保你一世平安。” 王员外以为这件事就算完了,听到这里,猛然一惊问道:“高僧,这是为何?” 慧空侃侃而谈道:“虽你家几代都是善男信女,于我佛结缘。可是,你少年时造了杀孽。所以你才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贫僧说的对否?” 王员外一听,顿时就蒙了,他年轻的时候,中原大地被蒙人侵占,蒙人根本不把汉人当人,而是当做奴隶,所以横征暴敛,中原大地饿殍满地,白骨森森。 当时的王员外到底是年轻,十分有血性,便参加了义军,只是后来家中独苗,便回到家里,确实是杀过人的。 因为他投靠的是陈友谅,所以这段历史,天下无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所以猛然听到慧空一说,吓的一身冷汗,当下道:“弟子虽然年轻莽撞,害下了祸根。但是弟子这些年一心向佛,还请禅师指一条活路。” 当然,这些是陶行昌告诉慧空的,锦衣卫要想查谁,那还不容易? 慧空笑道:“这条活路,贫僧帮不了你,但是你可以自己帮自己。” “禅师这话怎么说?”王员外赶忙问道。 “早年你造的孽,戾气太重。需要找一个阳刚之人,于他们家结亲,放能镇住。不然,贫僧之能救你一次,不出一个月,你家必有血光之灾。”慧空淡淡的说道。 王员外猛然一听,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还请禅师指点迷津。” “义丰乡严家少主,字少暮,小名一个厉字。乃是重阳节出生,九阳之体,万邪不侵。你家于他联姻,可保你家永远太平。”说道这里,慧空顿时一阵咳嗽,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吓的王员外赶忙道:“禅师,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于妖魔斗法,伤了元气,如今有泄露天机,自损寿元。也罢,也罢,这一身臭皮囊,要他何用?”说道这里,慧空禅师起身就走。 王员外急忙拖住了慧空的袖子道:“禅师留步,这次禅师为我王家除害,有指点了一条明路。来人,快把东西送上来。” 当下,一个小厮便捧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着十多张宝钞,面额不小。 慧空看了一眼,都觉得肉痛,不过他记得陶行昌的话,不敢拿,只能咬牙喝到:“贫僧念你是个有缘人,你拿这些黄白之物来做什么?”说道这里,便挣开王员外,扬长而去。 众多百姓看到这里,这和尚做法事竟然不要钱,可见不是骗子,纷纷的追了出去。 严厉站在门口看到王员外愣在那里,心里暗道:“张牧,你真是神人也!” 第81章 蜡烛大业 上 严厉回到了车上,津津有味的把看到的事情前后一讲,听的严素都目瞪口呆。 “牧之老弟,你真是神了,从那里找的这个一位高僧?”严厉一脸喜悦的问道。 “什么高僧,不过是一些江湖小把戏而已。你还当真?”张牧不屑的说道。 严厉眨眨眼睛问道:“江湖小把戏?你快给我说说。” 张牧漫声道:“那日我吩咐陶行昌的时候,你不也在场?我吩咐陶行昌来他们家搞风搞雨,就是为了今日这老秃驴出场做铺垫。那就真有什么神啊佛啊,活了这么大,也没出来一个让我见见的。” “可是,那个捉鬼的时候,又是油炸小鬼,又是剑斩妖魔,有是水火练鬼,你这些都是这么做到的?”严素一脸迷茫,好奇的问道,女孩家对这些神神鬼鬼的,还是要比男人感兴趣的。 “你没有发现,这些做法事的道具,都我让陶行昌提前准备好的。那个油炸小鬼,其实有两种办法,一种办法是将油里放入硼砂,硼砂稍微一遇到热量,就会产生气泡。看见就像油锅沸腾了一般。可惜的是,没有找到硼砂,于是我就用了第二个办法。”张牧得意的笑道。 “什么办法?”严厉都听愣住的,急忙问道。 张牧笑道:“在锅下边放醋,醋上边放油,由于醋密度大,受热时向上运动,看上去也与油开无异,其实温度还很低,洗澡是没问题的,油炸神棍就差点。难道就没有闻到有一股酸味?” 严厉当下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有一股醋酸味,原来是这样子。那我问你,那为何油锅里会有鬼的惨叫声?” “这个就更加简单了,慧空老秃驴将骨头放到油锅里,那骨头是事先处理过的,里面有水银,水银遇热就会分裂,伴随着骨头在油锅里翻滚,听到就跟鬼惨叫一样。”张牧笑道。 严厉竖起大拇指道:“早先听父亲说,古人骗术分为蜂麻燕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学好数理化,走遍太下都不怕。”张牧笑道。 严厉还在琢磨这数理化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严素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个,那个剑斩妖魔和水火练鬼是怎么做到的?” “剑斩妖魔用的黄表纸是用碱水浸泡过的,晒干之后,乍一看和一般黄表纸一样,不过么,用姜黄水一喷,碱水和姜黄水就会起反应,变成红色,看着鲜血淋漓,其实那都是假的。” 张牧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水火练鬼,其实是更加简单。我从那些白莲教逆党身上搜出来一些钠石,这就是白莲匪教用来欺骗老百姓的。钠石遇到水就会燃烧,最简单的化学原理,老百姓不明白,以为是有多大的神通。至于那一盆水百变成血水,和剑斩妖魔用碱水、姜黄水反应变成红色是一个道理。” “好啊,你先让陶行昌搞鬼,然后趁着王家慌乱的时候,天将神仙,哄骗王员外把女儿嫁给我哥。你怎么就这么多坏心眼?”严素没好气的说道。 “看看冤枉不冤枉?我这也不是为了帮少暮兄一把么,怎么?害怕王家小姐嫁到你们家成了你嫂子欺负你啊?”张牧笑道。 严素顿时俏脸绯红,抱着断水流一转身道:“懒得理你。” 张牧最喜欢看她这那娇羞模样,严厉故意咳嗽两声,告诉张牧我这大舅哥还在,别当着我的面**我妹妹,赶忙岔开话题道:“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家等着,不日这王员外就颠颠的去你家提亲了。到时候你就说你不娶,他都非哭着喊着嫁给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这里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张牧笑道。 严厉到底年少,一想到能够和自己心上人永结白头,一路上只管傻笑,看的张牧和严素,都笑而不语。 回到家里,小厮们抬着张牧回到府里,老族长到底是长房,再看张牧也是一个治家好手,便也放心回去了。 如今张府只有张牧一个主子,王宏泰一家还住在这里。 张牧先给王宏泰去请了安,然后便回到了卧房内。 躺在床上大夫伺候着换药,张牧一言不发。 朱元璋已从义丰乡起驾七八日,江浙这两天,一片平静,除了江浙各级官吏轮番来探望之外,张牧基本上就养伤读书,日子过的十分清闲。 不过张牧知道,这种好日子不会过多久,等朱元璋封赏的圣旨一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此刻,张文广匆匆进来,张文广其实和张牧是一辈人,张牧这一辈都是文字辈,张文,张敖,张牧,他父亲那一辈都是火字辈,张燃,张炽,他爷爷拿一辈都是衣字辈,张?,张裂等等。 虽然张文广是周姨娘提拔上来的,但是人到底心地善良,不然当初也不会偷偷救济张牧,因此,张牧将他留下。 自从伊人坊开张之后,张文广便佩服张牧五体投地,这些天眼看着探伤的人,那一个不是江浙跺跺脚都颤抖的大员?奴以主贵,自然对张牧更加敬重。 看着张牧换药,便手拿账簿,垂首站在一侧。 一直等着大夫换药出去,这才说道:“少爷,这是这些天伊人坊账目,如今整个江浙大员都命人在我们这里采买,真可谓是日进斗金。另外,您吩咐的作坊的事情,我已经命去正在破土,估计两个月后便能建成。从张敖那里收回来的田亩,已经交给庄头们打点。您吩咐我建的石灰窑,昨天开窑十分顺利。还有,您让我做的陶瓷器皿,已经照烧成形,正在运回来的路上。” “账本就不看了,你办事我放心。我吩咐你才买的蓝矾到货没有?”张牧问道,蓝矾是目前条件下,制作硫酸最容易成功的材料,有了硫酸才能有盐酸,才有大规模的生产便宜的蜡烛。 “小的已经把金华府所有药铺的胆矾都买上了,另外吩咐了几家相与,他们说胆矾产于云南,我已经让他们大规模进货。”张文广回答道。 蓝矾有具有催吐,祛腐,解毒;治风痰壅塞,喉痹,癫痫,牙疳,口疮,烂弦风眼,痔疮,肿毒的功效,一直就是一味中药,张牧道:“你先下去吧,等咱们的陶瓷器皿到,及时通知我。” 张文广不知道张牧要做什么,不过他觉得东家要做的事情都是对了,当下弓腰退走。 张牧笑道:“寡人的蜡烛大业要开始了。” 第82章 蜡烛大业 中 ps:求收藏。顺便求推荐票。谢谢了。 ―――――――――――――――――――――― 一连两三日,张牧都在家养伤,到了第四天,命人烧造的陶瓷管道来了。 张牧想过制造玻璃器皿,而且古代就有制作玻璃的记载,那个时候称为琉璃,不过不知道为何没有被推广。 不过现在这个技术条件还不成熟,陶瓷烧造技术是现成的,所以先拿过来用。 回到明朝张牧才发现,老祖宗其实有不少好玩意,结果都让那一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给毁掉了。 就不说其他,比如大名鼎鼎的唐刀,其制作工艺传到了日本给保留了下来,成为有名的倭刀,而中原大地却再也找不到锻造唐刀的技艺。 再好的东西不过是奇淫技巧,比起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那都上不了台面,白白的把老祖宗的智慧都给糟蹋在了摇头晃脑之间,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惜。 这种千年延续下来的观念,要想转变,在这个思想都禁锢的大明朝,十分有难度。 要想改变这些东西,要触及到最有权威的士大夫阶层,所以张牧还不想那么多。 就好像现代张牧听过的一句话,抽着两块五的红金龙,住着出租屋,惆怅着国家大事。 挨不上,也犯不着,太平天下,努力赚钱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等日后一朝一日,身居高位,那个时候再操心也不迟。 等片刻后,张牧到了东山采石场,看到山坡上一片工匠叮叮当当的开凿,张文广急解释道:“这都是招募北上流民,少爷给的工钱多,所以他们也卖力气。” 所谓北上流民,就是当时淞沪的富户,大明建立之后,朱元璋恨这些人当初支持张士诚,陈友谅,便下令将淞沪富户迁到了陪都凤阳,这些富户失去了土地,又没手艺,没在凤阳呆几年,一个个破产流浪。 每年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会组团北上回家要饭,于是就有著名的凤阳花鼓的唱段:“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到有九年荒……。” 张文广干脆将他们招募,发给工钱,决绝了劳力,也是个好办法。 张牧背后负伤,所以张文广打发了奴仆让担架抬着到了石灰窑附近的一个茅草凉棚内,张牧仔细回想了一下蓝矾加热变硫酸的过程,中间最难的就是温度掌控。 这土窑温度能烧石灰,温度是绝对够,但是要保持在七百度,可就麻烦了,因为,这个时候也没有温度计,无法精确掌控,全靠窑工们的经验。 如果是七百度,蓝矾分解成了氧化铜和三氧化硫,但是温度再高,三氧化硫很不稳定,就会分解成了二氧化硫和氧气,那就没什么用了。 至于鼓风和采集设备,都已经解决,陶瓷管道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张文广随后将一个老窑工给喊来,老窑工看着五十多岁,皮肤黝黑,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污秽不堪,见到张牧也是唯唯诺诺,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工匠人。 “这就是咱们家少爷,还不赶快给少爷行礼。”张文广说道。 老窑工急忙作揖道:“小的名王鱼儿,家里世代都是烧窑的工匠,给少爷请安了。” “王匠人,快起来。您老给我行礼,我也不敢当。我听文广说,你是烧窑的一把好手,石灰窑,陶瓷窑,砖窑都能烧是不是?”张牧问道。 王鱼儿老实巴交的憨笑道:“我七岁就跟我爹学烧窑,这一晃都四十年过去了。石灰窑,砖瓦窑都很简单,陶瓷窑难一点,不过也难不住老汉我。不知道少爷要烧什么东西?” “我其实不烧石灰,也不烧陶瓷。要烧胆矾,这东西有大用。你能把烧石灰窑的温度控制在七层左右不能?”张牧问道。 “问题到不是很大,少爷不是这行的不知道,粘土烧到了七层火,就是文火,能制作粗使的陶具,比如水缸,瓦当。不过要制作精细的瓷器,就要武火快攻,文火辅助,这才能称为磁具。”老汉笑道。 张牧一听,果然古人的智慧是无尽的,火烧到了七百度,便能烧成陶具,要烧瓷器,需要到一千二三百度,粘土才能够瓷化,看来对古人对火候的研究,已经十分有行道,他倒是多心了。 “那好,你把这个戴上,咱们先烧一窑看看。文广,去把东西都招呼上,我在这里等。”张牧说道。 张文广急忙招呼人开始你架设鼓风设备和陶瓷管道。 王鱼儿接过张牧的帽子,看了一眼,这帽子是用牛皮缝制而成,前面有一截竹筒,戴上之后跟猪鼻子一样,便玩笑道:“戴上以后可成了猪八戒了。” 当下四周的工匠们哄然大笑。 张牧抬头一看,他制作的防毒面具确实外观有些欠缺,不过也只有这个工艺了。 竹筒前后开孔,里面放用纱布包着木炭粉末,然后用棉花沾上碱水,可以防止烧窑的时候呼吸中毒,便笑道:“胆矾有毒,烧他的时候你戴着这个,可保你无事,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出来,不要逞强。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鱼儿一听这东家心地善良,心里也很是感激,便笑道:“少爷放心吧,窑工最忌讳烟毒,我们会留心的。” 前后忙活的半个时辰,最终对石灰窑改造完成,王窑工开始在里面铺煤炭,这煤炭怎么铺,铺多少,都十分有讲究,隔行如隔山,张牧也不去参与,躲在凉棚内喝茶纳凉。 在石灰窑的不远处,放了一口大水缸,里面盛满了清水,这些清水都是蒸馏水,用盖子封口,将陶瓷管道接入水缸内,另外一侧的人力鼓风车也准备就绪。 最后王窑工把一车的蓝矾放上,开始封口,最后点火。 伴随着窑洞内温度逐渐上升,张牧看到窑洞上方开始有一股股黄烟冒出,急忙吩咐人开始鼓风,伴随着鼓风车将风吹进了窑顶部,黄烟便通过陶瓷管道进入了水缸内。 水缸下有个木盘,有车轮,一个时辰后,第一个水缸推走,紧接着用上了第二个水缸。 如此反复,让水缸内的稀硫酸冷却,然后点火熬煮,来蒸发水分提取更高浓度的硫酸,让提取出来的硫酸再倒入空水缸中,再次让接入陶瓷管道,反复增加硫酸的浓度。 一直等到了晚上,一窑的蓝矾烧完,这张牧最后得到了半水缸硫酸。 用陶瓷勺子弄出来一点,泼到地上,顿时那里的草木便发出了嗤嗤声,紧接着枯萎凋零,张牧冷笑道:“老子硫酸在手,以后谁再惹我,泼他一脸。” 第83章 蜡烛大业 下 “木果果,你要去做什么呀?”巧儿拎着裙角蹦蹦跳跳的闪进了张牧房间。 张牧正在带着他的猪头防毒面具,躺在床上拿着铜镜臭美,巧儿进来看到这一幕,当下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笑什么?再笑小心把另外一颗门牙也笑掉了。”张牧没好气的说道。 巧儿赶忙捂住了嘴巴,好奇的看着张牧问道:“大热天的你戴着这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有大用了。”张牧说着,心里正在琢磨怎么用硫酸加海盐做盐酸。 有了盐酸和皂化过的脂肪就能做出来硬脂酸,加上白蜡就能做成经济实惠的蜡烛。 “你的后背还疼不疼了?”巧儿好奇的掀开了盖在张牧后背上的衣衫,只看了一眼,小丫头急忙吓的松开。 张牧看她今日穿着一席段青的短袄,下面精致的浅绿绫马面裙,外面罩着一件浅色的齐腰比甲,乌黑的长发梳着两根小辫子,系着红头绳。 白皙的脸蛋上,透着一抹红晕,略显的有几分婴儿肥,琼鼻微翘,睫毛纤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内,蓝宝石一样的眸子,清澈而宁静,粉妆玉琢一般的可爱小丫头,真是人见人爱。 “早就不疼了,中午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让厨房去给你做。”张牧笑道。 “你家里不是鸡鸭就是鱼肉,吃的人家都又胖了。”巧儿说着便拍了拍他的小肚子,从腰上的荷包内,掏出来一颗冰糖,喂到张牧嘴里。 这个时候,松纹匆忙进来弓腰道:“少爷,你吩咐让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要不要把您抬过去?” “巧儿,你先去和严果果玩去,我去后院一趟。”张牧笑道。 “不嘛,人家也要去。”府里只有张牧和她年纪相仿,张牧有疼她,所以平常总是粘着张牧。 “行,那一会去了可别乱跑。”张牧说完,便让人抬着他朝着后院而去。 之前的听荷轩虽然被扫了,中间的屋子是没了,不过围墙还在,他在金华府的这段日子,张文广将这里改建了一下,修了几间小屋,专门让松纹在这里做烧碱和泡花碱。 到了地方,张牧让松纹戴上面具,穿上棉服,包裹的严严实实。 因为制作工艺太过简陋,盐酸挥发是有毒性的,所以不得不做点防备措施。 张牧躺在屋子外的藤床上,一一吩咐松纹怎么该怎么做。 后世工业做盐酸,都是电解盐水,但是没有电,只能用硫酸和海盐加热, 不加热或稍微加热,分别生成硫酸氢钠和氯化氢,然后在500c到600c的条件下,继续起反应而生成氯化氢和硫酸钠。 氯化氢是气体,导入水中,就可以成为盐酸。 盐酸的浓度只有三十多度,所以不需要像蓝矾制作硫酸一样,不用怎么提纯。 松纹记住之后道:“少爷我先进去试一试,您在这里等候着。” “千万小心,如果觉眼睛不舒服,赶紧出来。”张牧说道。 松纹点了点头便进去了。 张牧便和巧儿在门外说笑聊天。 蜡烛中国自古就有,宋朝记载有当时和西夏的边境贸易中,交易的用品就有蜡烛。蜡烛作为外贸、对外交换的一种东西,说明虽然当时用的比较普遍,但还是比较珍贵的。 这里面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蜡烛的原材料。 现代的蜡烛都是用石蜡作为主要燃烧材料,石蜡是从石油里面提取,十分便宜。 但是古代蜡烛主要材料是皮油制作。 皮油并不是动物油脂,而是从乌桕树提取,是植物油料,所以价格不菲,做出来的蜡烛一般百姓也消费不起,大多还点油灯。 而且现在农耕技术落后,又没土豆玉米高产作物,粮食产量上不去,大规模种植乌桕树和百姓争口粮,不是一个长久的计策。 用盐酸和皂化油脂做硬脂酸,不仅解决了做肥皂边角料问题,通过大规模的饲养畜牧业,可以进一步的降低油脂成本,况且杀了猪浑身上下都能卖钱,远要比乌桕树的植物油脂划算。 不到半个时辰,松纹从屋子里出来,抱着一个大瓷瓶道:“少爷,按照你吩咐做了一些。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你做肥皂的边角料还有没有了?”张牧问道。 “有,多着呢。我去给你取一点。”说完把瓷瓶放下,拿着一个木盆去取了一大盆过来。 巧儿看着那一盆泛黄飘着肥腻泡沫的东西,当下躲的远远的。 张牧吩咐换了水缸,然后将盐酸和边角料倒入在一起,静静等待。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水缸上面便漂着一层厚厚的白霜,松纹戴着手套,捏了一点,走过来给张牧看。 张牧用手一碾,十分滑腻,油性充足,便笑道:“成了,快去叫管家。” 片刻后,张文广急忙过来,弓腰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让你买的模型和虫蜡你买了没有?”张牧问道。 “买了,我这就去取。”当下,张文广急忙打发人去拿来。 虫蜡又叫白蜡,是白蜡虫分泌的一种天然蜡,在川滇、湖广、江浙均有养殖。 虫蜡可以塑形,和硬脂酸混合,便能完全取代乌桕油,做出经济又便宜的蜡烛。 张牧让人取来棉线,三根编成一根。 家里用的蜡烛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就是灯芯。 每燃烧一段时间,就需要去剪掉一部分灯芯,唐代诗人李商隐有“何当共剪西窗烛”的诗句。 这是因为灯芯无法完全燃烧,但是三根棉绳编了一根,使烛芯燃烧时自然松开,末端正好翘到火焰外侧,因而可以完全燃烧。 这样就彻底的解决了灯芯问题。 将硬脂酸和虫蜡按照比例灌入模具,通入灯芯,等了大概一个时辰,等油脂凝固,张牧吩咐人脱模,然后亲自用火石点上。 一试成功,蜡烛燃烧,而且没有异味,火苗旺盛,而且十分耐燃,张牧望着那小小的火苗,仿佛听到了铜钱哗啦啦的声响。 嘴角当下裂开了一抹笑容道:“先做肥皂大王,再做蜡烛大王。改天研究一下火柴,这以后不数钱数到手抽筋,都对不起自己了。” 正在得意的时候,猛然听到门外一个小厮匆匆而来,弓腰喊道:“少爷,门外来了好多人,说是皇上的圣旨来了。让您去接旨呢!” 第84章 圣旨到 ps:求收藏,求推荐票。兄弟们加油啊。 ―――――――――――――――――――― 张牧听到这里,急忙命人去焚香摆案,然后匆匆更衣,忙慌被人抬到了宣荣堂外。 此刻,宣荣堂外传旨的官员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大院内等候,张牧看到来传旨的只有五六人。 领头的一个面白无须,年纪看着很轻,就知道是个太监。 古人受儒家影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轻易毁伤,所以正常人都留胡须,只有太监不留,那是因为他长不出来。 他身后跟着的是锦衣卫,虽然没有穿着锦衣卫的官服,不过看他们身材和气度,一般兵丁没有他们那样的气势。 张牧急忙让人扶着到了长案后,然后跪在蒲团上。 此刻,那个太监问道:“你就是张牧?” “在下锦衣卫旗总拜见钦差大人。”太监出宫传旨,便是钦差,张牧自然不敢怠慢。 此刻,那个太监转身从一侧锦衣卫手捧托盘内,启出圣旨,缓缓展开,扯着嗓子喊道:“锦衣卫总旗官张牧接旨。” “奉天承运 皇帝敕曰:忠孝之家,庭训早膺乎节义绳武之胤堂谕切凛乎纲常,光前无?`,贴后有方,爰申疏爵之荣,用章式谷之报。尔父张具燃,独醇朴良士,家道丰富,周济乡民,大义可嘉,潜德宜表。兹敕忠武校尉。其子张牧之,赤胆忠肝,破卷通经,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兹特敕尔云骑尉,升授承信校尉。领锦衣卫百户,补赐蟒袍玉带,秀春刀。嘉尔冠荣,永锡天宠。 敕命明洪武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九日 之宝” 张牧听到这里,急忙扣首道:“臣张牧之,永念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将圣旨交给张牧,又命人将蟒袍玉带,秀春刀放到了长案上,这才急忙扶张牧。 身后的小厮们急忙将张牧扶起,张牧赶忙问道:“这位公公贵姓?” 这个太监倒是不是十分张扬,弓腰笑道:“张百户不必客气。杂家姓王。” “王公公,快进去奉茶。”张牧急忙招呼,王太监摆手道:“不必了,杂家要要去义丰乡宣旨,不便久留。” 说道这里,王公公悄悄的道:“陛下还有一道密旨。”说完,便递给了张牧一封火漆信封。 张牧赶忙从袖子里掏出来厚厚一叠宝钞,暗中塞给了王公公,小声道:“公公辛苦一趟,从南京到江浙,千里迢迢,这点意思,您拿去喝茶。” 王公公一看张牧这点年纪,就这么懂道理,一张粉白的面孔,笑的跟一朵花一般道:“张大人客气。杂家伺候陛下也有些日子,但是张大人这般年纪便得到功勋实在少见,关键是这蟒袍,为此还闹的沸沸扬扬,啧啧啧,这份荣光,绝无仅有啊,日后指不定还能在南京相遇,告辞。” 张牧急忙相送,一直送到了大门外,等这帮人走的远远的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文广好奇的问道:“少爷,这万岁爷都赏赐的是什么东西?小的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皇帝先赏赐了我父亲从六品武官,算是对父亲为国精忠的恩典,只是因为我父亲身份,所以没明说。 至于我,云骑卫是勋阶,战功卓著或者治国有功的文武大臣才会有的封赏。仅次于爵位。算是我这次舍命救驾的封赏。 承信校尉乃武将散阶,正六品,所谓散阶,凡进入官场,做了朝廷命官,即可按品级获得“散阶”,散阶的名称与品级关联。锦衣卫百户是正六品,那就是六品散阶了。”张牧解释道。 琢磨这散阶和现在的副科,正处,正厅级别是一个道理,百户是官职,就好比局长,县长,这样子。所以古人当官的死了,前面才会有那么一长串东西。 至于勋阶和爵位差不多是一个东西,不过大明开国,那些百战名将杀敌无数才混了一个爵位,单单救了皇帝,还远不到封爵的地步,所以赐给了勋阶。 张文广听到这里,当下撇撇嘴小声道:“这陛下也太抠门了,少爷你舍身救了他老人家,才做了一个六品武将。有些亏啊。” “少胡说,没看到特赐了蟒袍和秀春刀么?那可是无上荣耀。”张牧说道。 “不就是一件衣裳外加一把刀,有多厉害?”张文广问道。 “你懂什么,蟒衣有单蟒,即绣两条行蟒纹于衣襟左右。有坐蟒,即除左右襟两条行蟒外,在前胸后背加正面坐蟒纹,和龙袍样子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龙袍是黄色的,蟒袍是绯色的,上面的飞蟒比龙少一爪,乃是无上恩典。穿着蟒袍就是见到一品大员,他也得客客气气。至于秀春刀,是锦衣卫有大功之人才有赏赐。”张牧笑道。 张文广听到这里,虽然不明白有多厉害,不过跟皇帝穿的一样的衣服,心里就觉得很了不起了。 张牧急忙回到府内,将圣旨供奉起来,爬在床上,这些赏赐其他的到也罢了,从总旗升任百户,等于是跳了一级,中间还有试百户从六品,另外赏赐了勋阶,算是无上荣光,但是比起来救驾之功,是有些不足。 朱元璋作为一代明君,封赏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赐一些金银玩物来抵消不足,张牧觉得无可厚非,可是这蟒袍玉带有些太过了。 张牧琢磨,应该是朱元璋的封赏应该很重,但是最后权衡了一下,觉得他年纪尚小,所以高举低落,只赐给了六品勋阶,后来有扑赐蟒袍玉带,来抵消救驾之功,这里面意义深远,而且张牧觉得上次蟒袍玉带和密信有关。 随后张牧将朱元璋密信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拆开,大概看了一番,张牧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朱元璋的密信交代了三件事,第一件,便是彻查江浙白莲匪教,关键要彻查和朝廷勾结官员,这让张牧就有些头疼,不过也无可厚非。 第二件就更加棘手,命张牧监督江东卫所抗倭,反正锦衣卫就是干这的,也就算了。 关键是第三件事,要张牧参加今年乡试。 前面这两件到也罢了,张牧也明白,这是朱元璋赐给张牧蟒袍玉带的真正原因,是怕他弹压不住局面,有了蟒袍秀春刀,就是另外一回事,毕竟这次刺杀朱元璋你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毛骧的问题。 这第三件,朱元璋执意让张牧参加乡试,看着像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毕竟张牧已经是六品武将。 但是后面那就意深藏,参加乡试之后必中举人,张牧必须明年去南京会试,甚至是殿试。之后,朱元璋便会给他一个正经出生,让他光明正大的留在南京。 这里面,张牧隐隐的觉得,朱元璋要对锦衣卫再次动手,所有有心让张牧早点摆脱锦衣卫,重新给张牧一个出生,这算是格外恩宠,说明朱元璋对张牧有庇护之心。 此刻的张牧,无奈的苦笑一声,一直都想躲南京远远的,这下看,算是没希望了。 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看看是福是祸。 “少爷,起风了。”张文广站在窗外关窗喊道。 “嗯,起风了。”张牧冷冷的说道。 第85章 从长计议 第二天上午,张牧正在和王宏泰谈笑,商议院试细节。 院试是童试最后一关,如果院试过了,便摆脱童生身份,成了秀才,也就有资格参加今年秋天的秋闱。 张牧的县试和府试都十分顺利,接下来的院试,问题也到不大,毕竟此刻的张牧对八股文已经了然于胸。 而院试的形式也和县试,府试不同,院试的监考大多数皇帝钦点的学道官来监考,所以又名道试。 而考试地点,一般为了照顾考生,会分地区分时间段开考,不过一般都在秋闱前两个月结束。 因为一个行省考生较多,而且古代出门不易,爬山涉水,一般会分成浙东,浙西两场分别举行,浙东便集中在杭州考试,浙西便在台州。 金华府距离杭州较近,于是便在杭州开考,时间按照惯例,一般在五月中旬,而台州院试一般在五月下旬。 这边王宏泰刚走,严厉兴冲冲的进入房间,一脸喜悦,见到张牧便跪在地上道:“卑职锦衣卫旗试百户严厉,叩见张百户。” 张牧急忙起身扶起他,心里知道这是朱元璋的封赏下来了,因为严厉救驾有功,故而破格提拔严厉成为了试百户,从六品,官职仅在张牧之下。 “你我兄弟,快别来这套。严素呢?”张牧看到门口空荡荡的,心里有些失落的问道。 “爷爷身体不适,她在家伺候呢。”严厉说道。 “她得了什么封赏?”张牧问道。 严厉小声的道:“说来也怪,严素没有封赏官职,不过陛下赏赐了她不少宫里的玩物,一口宝刀,对了,有一串金镶玉的菩提籽的手串,说是你和严素一人一件。” “手串?”张牧琢磨了半天,没看到圣旨里有这样的东西?急忙道:“把昨日陛下赏赐的东西拿来。” 仆从急忙捧着过来,昨天朱元璋赏赐的有两个锦盒,一个锦盒里面装的是蟒袍玉带,另外一个锦盒里面是官服,官印,牙牌之类的东西,张牧还没有打开看。 让人打开之后,果然张牧看到在装官印的锦盒边上,躺着一个檀木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果然静静的躺着一串念珠,念珠是用上等羊脂玉镂空雕成,上面镶嵌着金线,每一颗念珠内,都有一颗菩提,到底是皇宫里面的工艺,巧夺天工。 张牧看到这里,心里大概猜到了朱元璋的心意,严素女儿身他都能看出来,朱元璋岂能看不出来? 所以没有给严素官职,于是便连升了严厉,让他一跃成为了试百户,等于是严厉一个人领了两个人赏赐。 至于这串念珠,他和严素都有,是一对,看来朱元璋有指婚的意思,不过可能是觉得张牧年纪还小,所以没有说破。 所以严永年才不让严素继续来保护张牧,到底是男女有别,所以严素才没有来。 整日里看到严素,虽然两个人经常拌嘴吵架,动不动就要收拾张牧,这一下严素不在身边,张牧的心里倒是有几分挺失落的。 “张大人,陛下让我全权听你调度,我们下一步干什么啊?”严厉刚当上锦衣卫,自然十分兴奋,准备大干一场。 张牧这才回过神来道:“以后你跟我在一起,别大人长,大人短。咱们还按照以前的称呼,我称你为少暮兄,你还叫我牧之老弟。不然显得多生分。”张牧笑道。 古人一般有姓,有名,有字。 比如张牧,姓张,名牧,字牧之。 一般同辈或者同僚互相称呼,必须喊字,也就是张牧之,这是大名,张牧是小名,只有长辈才能喊张牧,不然外人喊张牧,那就等于是骂人了。 严厉字少暮,如今有了官职,就不能再胡乱称呼,所以要喊他少暮。 “好吧,牧之老弟,你说我们下一步做什么?”严厉问道。 张牧看严厉这样的热血青年,着急着建功立业,跟愣头青一样。 后世所有单位也是这样忽悠刚去实习的大学生,最容易上当,便笑道:“少暮,你要冷静。相信江浙锦衣卫已经得到了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来找咱们,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干。” “不说说清官上任三把火么?我们怎么什么也不干?”严厉问道。 “这论武功,我是不如你的,但是论人心,你绝对不如我。咱们如今是官,不是兵,所以刚被提拔上来,在不明白这里情况的条件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先冷眼看着这里面的深浅,摸清楚情况之后再去烧火,不然小心引火烧身。也容易被人当枪使。”张牧告诫道。 严厉缓缓的点了点头,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德行道:“难怪我爷爷让我多跟着你学。” “我问你,你对倭寇的事情知道多少?”张牧问道。 严厉坐下张口便来:“倭寇啊,就是东瀛人。每年到了五六月就会乘船来犯,不过年年打,他们是年年闹。也奇了怪了。” “那倭寇都是东瀛人还是有汉人?”张牧问道。 “东瀛人居多,不过也有一部分流民。不过数量很少。大多在沿海劫掠一次,就换了地方,让人十分头疼。”严厉解释道。 张牧听到这里,便说道:“这几日你替我去一趟杭州,召集咱们在这里的所有锦衣卫,说我要见见他们。” “牧之老弟放心,我明天就走。”严厉说道。 张牧心里暗暗琢磨,倭寇那是大明朝的心腹之患,其根本原因,就是明朝封关禁海。 明初朱元璋规定片板不得入海,但是海上贸易的需求是旺盛的,而其东南沿海百姓,以海为田,封关禁海,他们吃什么? 当然,这是因为北面蒙元一直虎视眈眈,朱元璋也腾不出手来对付东南倭寇,主要是没钱打造强大的水师,封关禁海,也就成了一个无奈之举。 虽然蓝玉在洪武二十一年北征漠北,大获全胜,但是蒙元气焰依旧十分嚣张,以至于朱棣继位之后,五次亲征,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一直到了明朝中后期蒙元才渐渐平定。 所以导致倭寇这些年是越来越猖獗,和明朝中后期的倭寇相比,洪武朝的倭寇,大多都是真的日本浪人,其中一个重要的利益驱使,就是白银。 因为中国不是产银国,所以老百姓才大多使用铜钱,甚至使用过铁钱,而日本是产银国,用银子换了丝绸,粮食,如今封关禁海,而且朱元璋不准银子流通,他们只能抢,于是就有明初的倭寇。 要想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开放海关,事实上证明,大明朝只有明初和中后期有倭寇,朱棣继位之后,六下南洋,开了几个通商口岸,倭寇就没有了,从这一点就能说明原因。 但是张牧自己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还是不要轻易去挑战没把握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倒是防止倭寇入侵了。 想到一收拾小1日1本,张牧倒有些磨刀霍霍,心里琢磨:“终于可以报仇了。” ―――――――――――――――― 更新晚了,一会话有一章,不好意思。 ps:解释一下,正常情况下,院试一般在秋闱前一年,秋闱是三年一次。因为情节需要,所以提前了一年院试。谢谢了。 第86章 老相识 严厉去杭州两三日,张牧这边伤口渐渐的长出了新肉,也不需要人再抬着四周走动,能够自己下地行走。 只是时间长了,后背的伤口还是有些牵扯的疼。 这一日**明媚,天气也渐渐的升温,眼看进入了五月。 下午时分,张牧舒服的躺在后花园的竹床上,巧儿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剥粽子,然后递给了他。 “这是我娘专门给你做的,尝尝好吃不好吃?”巧儿笑吟吟的说道。 “师娘的手艺那还用说?”张牧一口咬下去,软糯香滑,含含糊糊的说道。 “听我爹说,你现在做了大官,是不是真的呀?”巧儿用毛巾擦着手,好奇问道。 “那还用说?像你木果果这样的有才华的人,就像是黑暗之中的萤火虫一般,根本无法掩饰我的光华。”张牧笑道。 巧儿伸手双手对着小嘴一吹,当下起身,放到了张牧腰饶痒道:“让你再臭美。” 张牧最怕这个,急忙抓住了巧儿的皓腕,便要反击,巧儿笑的花枝乱颤。 正在这个时候,严厉一脸风尘的到了后花园,看到这一幕,急忙低声的咳嗽了两声。 张牧抬头看见严厉,急忙松手,跟巧儿道:“木果果有正事,先别闹了。” 巧儿这才起来,她年纪还小,也不觉得有什么,梳理了一下她凌乱的长发道:“哼,这次就先绕了你。”说完便颠颠的离开了。 张牧这才坐起来道:“事情办的还顺利?” “人都已经在宣荣堂,候着你呢。几乎各个州府的暗桩头目都到了。”说道这里,严厉小声的道:“那个我们之前见过的韩方山也在,他如今负责江浙地区锦衣卫的暗桩。” 张牧知道这是蒋?不放心他,所以专门派了韩方山在这里监督,这也倒是清理之中。 “我去更衣。”说完,张牧便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 这是继任以来,第一次接见锦衣卫的下属,所以不能含糊,免得让他们觉得张牧年纪小,便不把张牧放到眼里。 毕竟工作还是需要手下的人通力合作才能完成,如果上下不是一心,以后便举步维艰。 所以张牧这次是身穿蟒袍,头戴乌沙,配上了那秀春刀,站在镜子里一看,其他都好,就是看着稚气未脱,不由的一脸苦笑。 此刻,整个江浙的锦衣卫暗庄都在宣荣堂内,大多乃是小旗总,旗总官职,乃是缇骑身份,自然以韩方山为首,如今正在宣荣堂内寒暄。 突然听到:“锦衣卫百户张牧到。” 当下,整个宣荣堂内一片安静,韩方山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今日他是打定注意要给张牧一个难堪,以报张牧当初剥夺他功劳之仇。 反正蒋?一走,没有人给张牧撑腰,他还怕什么? 正在得意的时候,韩方山就看到张牧穿着蟒袍,腰配玉带,手持绣春刀,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宣荣堂内。 刹那间,整个宣荣堂一片寂静,人人都是目瞪口呆,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张牧一撩蟒袍,便安坐在在太师椅上,环视了四周一圈,看到他的这帮临时手下,还真是五花八门。 有跟陶行昌一样的商人,有穿着皂衣的衙差,也有穿着深衣的儒生,更加怪异的竟然还有一个和尚,坐在那里慈悲善目,肚大肠肥,乍一看还以为是弥勒教弥勒真佛转世。 “这就是锦衣卫?”张牧眨了眨眼睛,心里暗道。 或许是跟他见过的那些负责皇帝禁卫的锦衣卫,一个个人高马大,生龙活虎,威风咧咧,太有些出入了。 “卑职锦衣卫小旗陶行昌,拜见张大人。”当下,陶行昌首先反应过来,先给张牧行礼。 于是,剩下的这帮人也都一个个撩开衣袍,纷纷行礼。 只有韩方山还愣在那里,看着张牧身上的蟒袍玉带,跟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的说不还出来话来。 心里是又是妒忌,又是愤恨,又是委屈,林林总总,在锦衣卫拼死拼活的干了这么多年,就混了一把秀春刀,更加别说蟒袍玉带这种赏赐。 据他所知,洪武朝到如今,只给五个人赏赐过蟒袍玉带,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宰辅韩国公李善长,一个是已经病故岐阳王,皇帝陛下的外甥李文忠。 还有就是百战名将中山王徐达,率领大军北征漠北大捷的蓝玉,最后一个是已经告老还乡信国公汤和。 就是曾经气焰滔天的胡惟庸,在最得宠的时候,也只得了一件斗牛服,更加别说蟒袍。 张牧何德何能,竟然得到了这样的赏赐,可见朱元璋对张牧有何等天宠? 本还打算给张牧一个下马威,现在心里彻底没这个想法了,跟皇帝天恩笼罩的人打别扭,这不是找死的节奏么? 蟒袍,飞鱼服,斗牛服乃是赐服,文武官员服饰主要有朝服、祭服、公服、常服、赐服,而蟒袍是一种皇帝的赐服,穿蟒袍要戴玉带。 蟒袍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不在官服之列,获得这类赐服被认为是极大的荣宠,而蟒袍又是赐服之中规格最高的一种,韩方山虽然看张牧不顺眼,但是可不傻。 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急忙给张牧行礼道:“卑职韩方山,拜见张百户。” 张牧冷眼看着韩方山,淡淡的说道:“诸位请坐。” 众人落座之后,张牧才道:“诸位,陛下有密旨。” 当下,所有人急忙从椅子起来,推金山,倒玉柱,行跪拜大礼,山呼万岁。 张牧才道:“陛下吩咐,第一要我们严查江浙白莲匪教,不准有漏网之鱼。第二,要我们监督浙东卫所抗倭。尔等可听明白?” 韩方山一听是皇帝的命令,那里还敢二话,急忙喊道:“卑职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张牧这才笑道:“好了,诸位都起来吧。我想先知道一下江浙锦衣卫的情况,韩大人,你可知道?” 韩方山起身弓腰道:“江浙锦衣卫一共三百零七人,因为毛骧逆党伏诛六十九人。剩余长官,今日全部在此。” 张牧一看堂下的这帮人,三教九流都有,乌合之众一般,心里暗道:“老朱,你也太坑我了。不带这么玩的!” 第87章 内外勾结 张牧看着他手下的这帮“精兵强将”只能是一阵苦笑,便抬头问道:“诸位谁对倭寇有些了解?” 这个时候,在坐的那个胖和尚终于起身道:“卑职乃是锦衣卫小旗杜致远,法号空冥。驻守在黄岩县苦竹寺,一直负责台州松门卫、海门卫等卫所的军户监察。同时也负责刺探倭寇的消息。对于倭寇,卑职倒是知道一些。” 张牧这才想起来,锦衣卫到底是一个特务机构,除了奉命缉捕钦犯之外,平日也负责驻地的民风动向,刺探敌情等等,于是便道:“你说来听听。” “张大人,卑职这些年一直冷眼看着,倭寇大部分人其实都是东瀛浪人,听闻这些年东瀛也是战火不断,不但自己国内两派激战,而且和高丽也是战火连连。那些东瀛浪人因为没有人管束,所以便每年三四月出发,到了五六月便在浙东,福州等地抢掠。” 说道这里,胖和尚喘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些倭寇头领听闻是叫什么松浦什么的,来自东瀛平户藩地区,他们称作的船做八幡船,好像听闻八幡是他们那里的一个什么神,能保佑他们。 这些浪人十分凶狠,他们和普通的海寇不一样,普通的海寇只是劫掠渔船,货船,因为陛下禁海,他们就堂而皇之的来攻打我们的县城甚至是州府。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好在这些年大多数卫所都调到沿海抗倭,他们也不容易得手。 不过,从前几年开始,这些倭寇里面便有了一些高丽人,使他们的队伍更加壮大,再加上,我们内陆有人跟他们互相勾结,使得他们对我们防线十分了解,经常钻空。 更加可气的是,我听闻有些卫所将官也被拉扯进来,从中牟利,不少内陆商贩,也充当他们的耳目,甚至有匪教和他们坐地分赃,所以情况并不容乐观。” 张牧听到这里,当下明白了朱元璋为何没有调他入京师,而是将他留在了江浙,来完成这两个任务,说白了,这两个人任务就是一件事情――抗倭。 张牧当下觉得自己肩头沉甸甸的,一旦倭寇和内陆内外勾结,就如同顽癣,这也是倭寇越来越张狂的原因。 这中间有卫所官兵牵扯,又有奸商掺杂,更加可气是匪教也参与其中,看来攘外必先安内。 张牧隐约对日本的这段历史有些了解,明朝建国初期,日本貌似陷入了他们的南北朝苦战,也就是日本有了两个天皇,彼此之间征战不断。 打仗是极其烧钱的一项买卖,日本地处荒凉,来中国抢夺,无疑是筹集军费的最快手段。 张牧沉思了片刻,便起身道:“诸位舟车劳顿,一路奔波,先到悦来酒楼休息,明日咱们再议。陶旗总,晚上好生伺候着,所有账目都先记在我的账上。” 众人一看,张牧一点都不漏声色,彼此之间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告辞。 等众人走后,严厉关上了房门,看张牧愁眉不展,便小声问道:“你打算这么做?” “少暮兄,你严家当年发迹,是否也做过这些买卖?”张牧沉声问道。 严厉一惊,急忙道:“我接手家里买卖没有几年,这个还不大清楚。况且这些大多都是我父亲操持,我也就是当个跑腿。” 张牧笑道:“少暮兄不必多心,我当你亲哥哥一般,自然不会坑你严家。况且这些年严家已经转了正业,陛下都不追究,我自然不会追究。不过少暮兄如果知道一些内幕,咱们就能将奸商,匪教,官兵各个击破。不然没有线索,老虎吞天一般,无从下口啊。” 严厉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道:“也罢,我听我父亲讲,我们家起初确实做过私盐买卖,后来干过几年海货生意。不过后来因为跟张炽闹了一些矛盾,死伤了十几个兄弟。因为不想跟白莲教有什么交集,便干脆做起来正当买卖。” 张牧知道所谓海货,就是走私,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严家能够短短二十年崛起,听他这么一说,也倒是合情合理。 “这就好办了,张炽既然参与,那就说明送县丞一定知道什么。顺藤摸瓜便能找到跟倭寇勾结的匪教,然后利用你们家关系,想办法混入海货买卖的行当内,便能找出来奸商。只是和倭寇勾结的官兵,得另外想办法了。”张牧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严厉问道。 “官兵和倭寇勾结,我猜有这么几种可能,第一,就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倭寇坐地分赃。第二,就是和倭寇内外勾结,谎报战功,以此来骗取朝廷的奖赏。”张牧分析道。 “战功也能谎报?”严厉茫然的问道。 “当然能了,倭寇又不是目色人,他们和我们的长相很像,如果卫所和倭寇勾结,等倭寇洗劫完了,弄几套倭寇的铠甲穿到老百姓的身上,这不就是战功么?”张牧解释道。 “原来如此。” “当然,倭寇要想和卫所勾结,自然少不了中间人,我猜想,这些奸商便充当中间人,为倭寇和官兵牵线。能够找到牵线的奸商,便能够找出来这些腐败的官兵。关键在奸商身上。”张牧说道。 严厉听到这里,顿时一拍大腿道:“还是你脑袋好用。一下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不止如此,如果咱们能够提前找到这帮败类,然后利用他们给倭寇放出假消息,你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张牧冷笑道。 严厉顿时竖起大拇指道:“大人英明。” “这次牵扯重大,我们必需小心谋划。不然很有可能粉身碎骨。至于对付那些倭寇么,得让他们尝尝我们的杀手锏。”张牧又说道。 “杀手锏?什么杀手锏?”严厉问道。 “等几天就你知道了。”张牧一脸冷笑,心里琢磨,他已经能够做出来**,只是那东西不太稳定,摇一摇都能爆炸,不过呢,要是填充了硅藻土就变成了著名黄色火药――达纳炸药。 达纳炸药是诺贝尔发明的,不过张牧到不介意拿来先用用,达纳炸药填充硝化纤维,就是胶质达纳炸药。 把拿东西装到铁管里面,就是炸弹,弄上**引线,就是手雷,威力比**强悍数倍。 想想后世小日本那般猖獗,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一想到用手雷炸棒子和小日本,张牧嘴角露出了一抹淫1荡的笑容。 第88章 对策 “你们说说,这张百户十多岁的娃娃,能干什么?也是邪了门了!” “是啊,前些年上面不让这么动弹,这一等就是三年,好容咱们锦衣又有了权,准备大干一场,结果让这么一个小娃娃带着,能干出来什么事?” “之前赵大人虽然胆小怕事,不过好歹心思缜密,陛下弄这么一个小孩子来管咱们,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嘛。” “老王,把着点你的嘴,少胡说。陛下圣断,也是你胡咧咧的?” 杜致远喝着白粥,就着咸菜呵斥道。 当下,悦来酒楼的后院厢房内,一群人都安静了下来。 陶行昌坐在炕沿上,沉默不语。 韩方山斜靠在炕上的被褥上,闭着眼睛养神,一大清早,这些锦衣卫一个个愁容满面,都觉得前途堪忧。 他们虽然都是锦衣卫,但是不能比那些在南京给皇上当禁卫的锦衣卫。 隐藏着身份不说,俸禄也少,都盼着立功有朝一ri能够调回南京,也好早ri跟妻儿团聚。 蟒虎今ri的胃口好像十分好,已经吃了五个馒头,喝了三碗稀饭,如今又抓起来一个馒头,整个厢房内,就听听到他吧唧吧唧吃饭声。 “蟒虎大人,你倒是说说啊?”这个时候,一个身穿深衣的生员摸样的年轻人,小声的问道。 蟒虎和韩方山到底是南京下来的上差,在没有见到张牧之前,他们都听韩方山的,蟒虎是韩方山的心腹,所以想问问蟒虎的看法。 “说啥?”蟒虎拿着已经咬了一口馒头横眉问道。 那个生员着急的道:“这张百户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如今陛下又吩咐下来事情,你倒是拿个注意,说说这该怎么办才是啊。” “一群瓜娃子,我还告诉你们,别看张百户年纪小,道行可不浅。你以为这次毛骧那个逆贼的案子是谁办的?”蟒虎皱眉说道。 众人纷纷一脸迷茫,那个生员道:“不是说蒋大人办的么?” “哼,案发的时候,蒋大人还在金华府喝酒呢。当时是张百户从白莲匪教的案子看出来端倪,又孤身连夜去了处州,请了援兵,回到了义丰乡又舍身救了陛下一次。这才有了蟒袍玉带的赏赐。你们以为这是巧合么?”蟒虎不屑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对义丰乡发生的事情,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如今才知道这原来都是张牧功劳,一个个到也安静下来。 那个生员疑惑的道:“可是这小子到底年龄小,能行么?这次咱们要办的可都十分棘手。先不说那些jian商匪教,就是卫所中的那些官兵,也不好对付。弄不好咱们都要赔上xing命。” “瓜娃子,就你事多。”说道这里,蟒虎擦了擦手,将剩下的半碗稀饭咕咚咕咚仰头全喝了,放下碗道:“本官跟你打个赌,今ri大人来议事,一定会宣布对策。如果张大人的办法对头,你怎么办?” 那个生员撇嘴道:“上次毛骧的案子是他运气好,这次我看他说不出来一个子丑寅某来。这案子有多棘手?就凭他?这样,如果他今ri能够说出来一个对策,我晚上请兄弟们吃肉喝酒。” “王瘦猴,你特娘的把钱都花到了女人肚皮上,身上有半个子儿没有?还请我们喝酒?”杜致远不屑的说道。 “哎哎,杜和尚,你还少来这套。反正我还不一定输呢。说不定是蟒虎大人请喝酒。”那个生员说道。 蟒虎一拍桌子哈哈笑道:“好嘞,咱们就一言为定,看看一会谁请喝酒。” 众人吵吵嚷嚷,陶行昌却看到韩方山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琢磨,这蟒虎看着人高马大愣头货一个,什么时候也学会挖坑了? 张牧的厉害,他和韩方山也都领教过,心知肚明,知道今ri张牧一定能够想出来对策。 就在众人说笑的阵正热闹的时候,严厉和张牧先后走了进来,顿时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起身迎接。 今ri张牧穿着一席竹绿se长衫,系着蓝se的缠着金线丝绦,束着紫金冠,干净利落,俊朗**,大方的将长凳上一坐,低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大盆稀饭,一大盆馒头,还有一碟子芥菜。 便朝着陶行昌道:“陶掌柜,你是诚心替我省钱是不是?就给兄弟们吃这些?” 陶行昌赶忙从炕沿上下来尴尬的笑道:“小店最近一直打烊,也没有备货。这不是准备一会去坊市上进货去么?” 张牧也知道最近锦衣卫风波不断,他这悦来酒楼怕还真是没好好营业。便笑道:“文广,把吃的都抬进来。” 当下,张文广带着七八个小厮,抬着两个大食盒进入了屋子里,各样jing致的小菜,七八样主食,满满当当的摆了一个大长案。 蟒虎一看就嘟囔道:“他娘的,都吃饱了,亏大了。” 当下,屋子里一片哄笑声。 张牧拿着筷子道:“兄弟们都坐下,我也没吃呢。来一块吃点,咱们边吃便商议对策。跟我就不必拘束了。” 众人本来也不怕张牧,便都纷纷落座,张府做的早饭手十分jing致,看着就食指大动,便都胡吃河海起来。 “别我看我是一个读书人,不过,早几年苦也没少吃。知道咱们这些弟兄们在外面风餐露宿,ri子过的都十分辛苦。既然陛下让我带着大家做事,我就不能亏了大家伙。” 说道这里,张牧咬了一口包子道:“昨天你们走后,我仔细想了想,陛下让咱们办的这两件事,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揪出这些害群之马,抗击倭寇。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敌人有三个,第一个就是匪教,第二个是跟倭寇勾结的jian商,第三个,就是和倭寇狼狈为jian官兵。 看似千头万绪,其实也十分简单,有一句话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论是匪教,还是官兵,还是jian商,都是为了东瀛白花花的银子。 咱们只有能够揪住这条线,顺藤摸瓜,把这些害群之马一网打尽,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听到这里,当下一个个都觉得醍醐灌顶一般,眼睛顿时放出了亮光。 “那大人准备怎么办?”王猴子急忙问道。 “我打算假扮成jian商,混到他们这个圈里,然后摸清楚他们的路数,具体办法,我已经和严百户商议过了,他们家相与遍布江浙,为我牵线搭桥,问题不是很大。但是,难就难在诸位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通力合作,除掉这帮卖国贼。”张牧抬头问道。 屋子里的人一听,张牧这办法确实可靠,而且张牧作为上官,竟然愿意以身犯险恶,带头冲锋,他们还能说个不? “张大人,你说我们具体怎么做,我们都听你。”韩方山从炕上跳下来首先表态。 “大家先别着急,揪出这帮卖国贼还是其次的,等咱们揪出了这帮卖国贼之后,再用一个计中计,将倭寇引入咱们的埋伏圈,到时候朝廷剿灭了倭寇,咱们不仅完成任务立了功,而且帮朝廷覆灭了心腹之患,你们说,陛下到时候会不赏赐你们么?”张牧淡淡的笑道。 大家伙听到这里,一个个神情激动,纷纷起身道:“我们都听你的,大人,你就吩咐吧。” “王猴子,别他娘忘了今天晚上请喝酒。”蟒虎当下嚷嚷道。 王猴子老脸一红,一拍胸脯道:“大人要是能帮我们得了功劳,这顿酒算什么?张大人,我王猴子这条命就就是你的了。” 当下,屋子里一片哄笑声。 张牧看到这里,便和严厉互相看了一眼,除倭大计开始了。 ; 第89章 有点酸 严素穿着青衣,戴着小帽,打扮的和小厮一样。 将断水流包在包袱里,探头探脑,偷偷摸摸的摸到了严家后门,刚要出门,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喊:“站住,你要去那?” 严素一脸沮丧的回头,看到严刚面色铁青的戴着几个叔叔伯伯站在他的身后。 那些叔叔伯伯们一个个笑而不语,神情十分滑稽,偏偏又大有深意,好像把她的心思都看透了一样,不由的严素俏脸一红。 不过,严素和他老爹斗争的经验还是十分丰富的,急忙跑到了严刚面前,撒娇的道:“爹,我听说今日南街有集市,想去转转嘛。” “哼,去集市穿的跟下人一样干什么?你好歹也是府内的千金,虽然不能跟那些公门侯府大小姐相比,但到底是个女娃娃,要出去也应该吩咐下人,带着么么奶娘们,并着丫鬟伺候着。一个个偷偷摸摸的出门,成何体统?”严刚显然对这一套有了免疫,脸色越发黑沉的说道。 “那多麻烦啊,我一个人去去就回来了,至于那么兴师动众么?”严素撇嘴说道。 “小姐,前几年您不是最恨去逛集市么?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是不是着急的去准备嫁妆啊?我听说你爹可给你准备了不少哩,你可不用亲自去。”一个黑面大汉淡淡的笑道。 顿时,后院一片哄笑声。 严素越发的脸红,跳着脚道:“爹,你看他们。” 严家人丁倒是兴旺,不过一群秃小子,就严素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严刚也舍不得让她难堪,于是便道:“行了,乖乖的回去跟你娘学女红。别成天去外面野。” 严素轻叹一声,一脸不情愿的,嘟着嘴,一步步的朝着内院挪,本打算去看看张牧,结果不知道谁给告密了,这下可有些麻烦。 正在这个时候,严永年你拄着拐杖让人搀扶着正在朝着后花园而来,严素严刚看到他,急忙给言老太公行礼。 “父亲,你这是要去那里?”严刚急忙问道。 “身上困乏,出来走走。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严永年问道,又看到严素这身扮相,心里大概猜出来几分。 “我和几个相公去看看花园里面的水塘,这马上就是雨季,想看看怎么改改,把东西院打通了。以后父亲大人就不用来回这么走动了,也不怕池塘水漫出来。”严刚弓腰说道。 “嗯,那你们继续看吧。素儿啊,一会给你哥哥去送封去,这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顺便再给他带几身换洗的衣服。”严永年不动声色的说道。 严素一听,心花怒放,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一般道:“好嘞,我这就去。信在那里哪?” “在书房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就好。”严永年淡淡的笑道。 严素当下一溜烟的便消失了,严刚咳嗽了一声,回头道:“你们先去。” 等身后的人走干净了,严刚才说道:“父亲,你为何要让素儿去?他一个女儿家家的,整日里抛头露面,不大合适吧?” “你以为你把你这宝贝女儿关在家里,她就乖乖的听话了?她啊,人虽在家里,心可不在家里啊。”严永年大有深意的笑道。 “可是,陛下颁赐的赏赐,我看有赐婚的意思,女子不是还讲究个三从四德,这会不会让张牧那个小子觉得咱们家素儿不大尊重?看轻了咱们家?别再让素儿以后嫁过去了,再吃了亏。”严刚担忧的说道。 “吃亏?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这宝贝孙女!再说,你这媳妇是怎么来的?厉哥儿又是怎么来的?那些三从四德的鬼话,提他做什么?就好像你懂得一样。”说完,严永年白了严刚一眼,便让人搀扶着朝着后门而去。 严刚听到这里,顿时老脸一红,急忙道:“我送父亲大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书房内,暖玉生香。 张牧手捧着一本《三国演义》看的入味。 巧儿坐在他的身边,剥一个栗子,自己先咬半个,然后递给了张牧半个。 因为在家里,天启也渐渐炎热,小丫头一伸手,便露出了雪白的一截皓腕,小手掌十指芊芊,如同葱段一般雪白晶莹。 张牧偶然一低头,看到这一截藕臂,抬头望着巧丫头,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 这丫头平日里打扮的十分素净,或许是因为王宏泰家里虽然还过的去,但是也没有到了穿金戴银的地步。 就是师娘头上的首饰也总是那么几件,于是心里一动道:“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呀?”巧儿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眸子,好奇的望着张牧道。 张牧急忙走到衣柜边上,打开之后将皇帝赏赐给他的一串金镶玉菩提子手串拿了出来,伸手便戴在了巧儿的皓腕上。 这下,羊脂白玉映衬着下,小丫头的肌肤更加雪白,巧儿摇晃着纤手,一双美眸笑的如同弯月一般,仔细的看着上面繁复的玉雕,好奇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把菩提子弄到这玉念珠里面的?” “当然是先把玉石雕成念珠,然后切开掏空,将菩提子放到里面之后,用金线镶嵌,弥补切口。这可是皇帝赏赐的,以后就给你戴着了。”张牧笑道。 小丫头显然十分喜欢,爱不释手,笑吟吟的道:“木果果真好。” 这个时候,严厉匆匆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匆匆的道:“我爷爷回话了。你看。” 正说着,严素便迈步进入了房间内,巧儿看到严素,便兴奋的喊道:“严果果,你去那里啊。” 张牧看到严素,便急忙起身笑道:“你怎么来了?” 严素这几日心里如同百爪挠心一般,在家里坐立不安,一路上火急火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隐约作祟。 一直等进入了书房,看到了张牧,突然心里又平静了下来,一时间好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偏偏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只是尴尬的一笑,咬着嘴唇道:“我为何不能来?” “严果果,你看好看不?”这个时候巧儿伸出藕臂,露出了那羊脂玉菩提子手串炫耀道,只是刚说道这里,细心的小丫头便发现严素的手腕上,好像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便好奇的问道;“严果果,你怎么也有一个啊?” 本来满满思念的严素,看到这里,突然觉得心里一堵,就好似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严果果怎么生气了?”巧儿迷茫的问道。 “嗯,有点酸。”张牧淡淡一笑道:“少暮兄,先谈正事。” 第90章 寻找目标 张牧接过信看了一遍,上面只说了一家处州府的茶商,这家人姓温,乃是温州大族。 信上说,前些年还和他们家有些来往,后来严家转了正行之后,就几乎断绝买卖。 走私的货物主要是丝绸,陶瓷之类的制成品,而换回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朱元璋下令不准金银流通,强制使用宝钞,不过银子终究是贵重金属,明面上不准用,暗地里不少商家还是使用银子铜钱交易。 “走,去一趟越来酒楼。咱们得动起来了。”张牧说道。 当下,严厉和张牧便收拾出门,片刻后到了悦来酒楼后门,这几日大部分锦衣卫都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韩方山和蟒虎在等候在这里。 到了厢房,韩方山正在和陶行昌下棋消遣,见到张牧,急忙给张牧行礼,张牧摆手落座道:“免了,陶掌柜,你对温州温家可知道一些什么情况不知道?” 陶行昌急忙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个锦盒,打开之后里面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他看了半天后道:“找到了,温家在温州也是大族,良田无数,家里的产业遍布温处二州。” 说道这里,陶行昌便小声的道:“听闻他们家这些年和潭王关系极好,这温家娶去年取媳妇的时候,潭王还送来了贺礼。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面子十足。” “潭王?”张牧听到这里沉吟一声。 之前因为要暗斗韩方山,曾经教训过一个杜峰的学子,他的父亲杜淳乃是东阳县知县,女儿嫁给了潭王家,便问道:“东阳县的知县杜淳和这温家有关系没有?” “大人英明,这东阳县的杜知县,娶的就是温家的大小姐。他们两家关系极好。”陶行昌解释道。 “还真是吴巧不成书。”张牧暗暗的琢磨了一阵,便抬头说道:“韩百户,我需要一个假身份,至于铺面我已经在金华托牙子找好了。有问题没有?” “不知道大人要什么身份?”韩方山问道。 “最好是从南京来的商人,如果有些皇商背景更好。我得想办法和温家接上头。这次弄不好就是一条大鱼。”张牧冷冷的笑道。 “卑职尽力,只是我们要和温家做买卖,拿设么东西去啊?总不能空手套白狼,看着也不像啊。”韩方山问道。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张家的肥皂如今炙手可热,那个商人不像弄点?再说了,我刚研究出来的蜡烛正好投入生产,价格便宜,经济实惠,又没有外卖,不怕他们不上钩。倒是你这里得做的天衣无缝,不然我一场辛苦就白搭了。”张牧说道。 “大人放心,小的这就马上去杭州一趟,亲自为大人办妥这件事,保证天衣无缝。”韩方山抱拳说道。 “那好,咱们兵分两路,陶小旗,你即可启程去温州府,将温家的男女老少,哪怕是他家的一条狗,都给我打听清楚。等韩大人回来之后,我去金华府用这假身份开始做买卖。到时候咱们温州汇合。”张牧说道。 “卑职遵命。”陶行昌当下弓腰说道。 张牧随后有吩咐了一些细节,这才转身从悦来酒楼,上了车,严厉问道:“咱们回府么?” “不了,先去一趟首饰铺。”张牧笑道。 “去那里做什么?” “哎,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张牧苦笑一声,严厉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赶车前行。 ―――――――― 严素独自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凉亭内,一脸的郁闷。 手里的狗尾巴草已经被她秃噜光了,俊俊有神的丹凤眼内,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还有些气恼。 高挺的鼻梁下,小嘴嘟着,抱着双膝,将头埋在里面,闷闷不乐。 “死张牧,别让本小姐看到你,不然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心里愤愤的想着,不过又想到了张牧舍身救过他,心里又一暖。 可是想到张牧把那御赐的手串给了巧丫头,心里就有一股无明业火。 而且在张府住着的这段时间,总是看到张牧和巧儿腻在一起,起初还不觉得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看到这一幕,她就有些不痛快。 不自然的就摸了摸手里的断水流,一股淡淡的杀气,由内而外的弥漫出来。 少女的情怀总是诗,像雨像雾又像风。 张牧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蹑着脚步悄悄的向她走了过来。 看着平日里总是大大咧咧的那么一个人,如今跟受伤的小猫一般蜷伏在那里,倒是让张牧心里有些酸楚。 “严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张牧走过去讪讪的说道。 严素听到张牧的声音,起身就走,张牧也不喊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慢声说道:“刚才去首饰铺看了一只极好的步摇,一会我送给巧儿去。” 严素听到这里,也不知道那里来了一股无名大火,当下停住了脚步,回头喝到:“你爱送谁就送谁去。干我什么事?” “听严兄口气,好像是生气了。难道严兄是看我跟巧儿太亲近,吃醋了?”张牧慢悠悠的说道。 严素被张牧这么一点,更加恼羞成怒,拔出来断水流气势汹汹就朝着张牧而来,张牧也不怕她,起身盯着她笑道:“怎么?然我说中了心事?我就知道你喜欢巧儿。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严素本来还有一肚子的气,听到这里,不禁愣住了。 低头看看自己,这一声男装,心里不由一阵苦笑,敢情是这呆子没看出来他真是女儿身,便怒道:“你才喜欢巧儿呢。” “不错啊,我确实喜欢巧儿,那个丫头,人间人爱。我对她兄妹之情,有何不妥?”张牧一脸无辜的说道。 “你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严素质问道。 “那严兄以为呢?巧儿还没成人,天真无邪,严兄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好歹等两年是不是?”张牧冷笑道。 “别胡说,谁说我喜欢巧儿了!”严素听到这里,气也消了大半,便尴尬的说道。 “那就奇怪了,那你为何生气呢?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严兄,你莫不是喜欢我吧?对不起啊,我可不喜欢那个调调,严兄还是洁身自好的好。”张牧又说道。 严素是哭笑不得,当即反驳道:“你就别臭美了。我就是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 “哦,那我倒是放心了不少。呵呵,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先去忙,这步摇就先送给你了。”说完,张牧放下步摇便转身离开。 严素知道他和巧儿没什么,心里也不生气,被他胡闹一阵,哭笑不得,看到他走了,这才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鎏金镶嵌着宝石的步摇,十分漂亮。 拽在手里,心里满是化不开的甜蜜,只是突然严素又一想:“他以为我是男的,送我步摇做什么?” 不禁,一双丹凤眼杀气凛冽,心里暗道:“好啊,张牧之,你逗我玩是吧!”当下追了上去喊道:“张牧,你给我回来。” 可惜的是,张牧早就跑的没影了。 第91章 骑马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张牧的伤势也渐渐平复。 此刻,张牧骑着一头枣红马,在永康县城外的小路上,跑的汗流浃背。 这些天,张牧也没有闲着,先从骑马开始学,如今好歹是个武官,不会骑马总是坐着车,麻烦不说,总让人笑话。 几乎大明朝的官员,骑马是必修课,就是国子监贡生,除了学习经文之外,骑射也是必修课之一。 毕竟,这年代如同外放到了富庶繁华的地方也到罢了,外放到了偏远地区,不是平叛就是抓捕贼人,不过骑射,怎么能行? 况且,大明朝以武立国,这一股彪悍风气正在盛行,尤其是洪武朝,清流文官没有形成气候,那有官员不会骑马的? 至于射箭么,那东西被张牧想象的要难一些,严厉的骑射十分霸道,仔细一问,严厉八岁便开始,学了十多年,如今才能在马上百步穿杨,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 张牧觉得,武功再高,也敌不过火枪,如今火药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就琢磨做几把枪,哪怕是火绳枪,总比弓箭要威力大一些。 所以也没怎么学,倒是准备了弄了一把上好的诸葛连弩,以备不时之需。 “吁!” 张牧跑到了河滩边上,勒住了马缰翻身下来,这匹马名叫小乌骓,是严家送的,温顺而且听话,耐力也不差,从小就是上好精饲料喂大,十分健硕。 而且,这马送到了张牧手里,已经被驯的极其听话,即便是放开了它,都不会远离主人一步,十分难得。 张牧将它牵到了河边,小乌骓便大口大口的痛饮起来,张牧气喘吁吁的坐在石头上,休息体力。 骑马是个力气活,时时刻刻要踩着马镫,双腿要夹紧马腹,起初不适应颠簸,稍微跑快点在马上就东倒西歪。 这些天已经初步适应,算是完成了来到大明之后的一个心愿。 片刻后,严厉和严素紧随其后赶到,翻身下马之后,严素鬓角香汗淋漓,用袖子擦了擦便坐到了张牧身边。 严厉将水囊接下来递给了张牧,张牧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道:“这骑马还是太累了。” “习惯了就好。牧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温州?”严厉问道。 “韩方山已经送来了信,身份,路引都已经准备好,眼下就等陶行昌那边。只要他那里有了消息,咱们就能启程。”张牧说道。 严素听到张牧又要走,心里不免的有些失落,如今张牧也不需要人保护,他也没有借口再跟着张牧乱跑,想到这里,就有些闷闷不乐。 张牧回头看了她一眼,严素今日穿着一席黑色的缎面的短打,束着长发,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刚才一番疾奔,如今白皙的俏脸上透着一抹迷人的红晕,胸前微微的起伏着,让人看着心就一动。 张牧从怀里掏出来手帕便给她擦汗,严素竟然也没有躲,肩并肩坐着,严素反而嫣然一笑。 严厉看到这一幕,便咳嗽道:“我去那边转转。” 作为大哥,他也知道他这妹妹,是看上张牧了,反正严家上下看上去也没有丝毫反对这门亲事的意思,反而都十分高兴,再者,严厉也觉得张牧倒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这样的妹夫,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只要两个人不做出来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他也懒得管。 “是不是不想回家?”张牧回头笑吟吟的问道。 “回家多没意思,成日里被被关在监狱里一样,每天被一群丫鬟婆子跟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别提多没意思了。”严素顺手揪了一颗野草,捏在手里,缠在指头上说道。 “等会回去,我给你爷爷写信一封,这样你就能跟着我去温州了。”张牧说道。 这层窗户纸,张牧有心不捅破,本来来自现代,对媒妁之言那一套就十分反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大家日后见到也尴尬,不如就像现在,耳鬓厮磨,心有灵犀,张牧觉得挺好。 “真的啊?”听到这里,严素那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顿时放光。 “我什么时候晃点过你?再说了,你一个男娃娃,干啥非要跟千金小姐一样被关在家里啊?出来见见世面也是应该的。”张牧说道。 严素听到这里,不由一笑,也不知道张牧是真傻还是假傻,便笑道:“快看,那里有一只呆头雁。” “那呢?”张牧好奇张望着,当下反应过来道:“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收拾你。”说完就便挠痒,严素赶忙吓的站起来就跑。 就在这个时候,张牧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去,便看到陶行昌骑着一头黑马,匆忙的到了河滩上,翻身下来急忙朝着张牧而来。 张牧赶忙上去,两个人一见面,陶行昌急忙给张牧行行礼,张牧一把扶住了他道:“出什么事情了?” “张大人,倭寇来了。前天夜里在突然在金乡登陆,烧了七八个村子,当地的卫所已经派人去围剿,不过扑了一个空。我这边打听完了,就急忙回来禀告。”陶行昌气喘吁吁的说道。 张牧知道,这应该是一小股倭寇,大股倭寇,怕是随后就会到。 东南沿海,马上就不会天平了。 而且,张牧看过浙东的海防部署,整个江浙的重兵,几乎都在浙东海岸线上,大明虽然没有财力铸造水师,但是对东南沿海,那是严防死守。几乎每隔三十里就有边卫驻扎。 而且金乡本身就驻守的有一个边卫,距离金乡五十里就有浦门的一个所,加起来六千多人,竟然让这一小股倭寇跑了,这里面就大有文章。 “回府,我们得动身了。你那边安排的如何?”张牧问道。 “大人放心,温家的情况我们已经摸查的清楚。韩百户昨天带着浙西的兄弟们已经抵达了。就等着你去主持大局。”陶行昌说道。 当下,张牧带着严家兄妹便匆忙回到永康,跟张文广交代了一番费肥皂蜡烛的事情,收拾了一下衣服,匆忙的从永康出发。 第92章 惨状 一脸赶路三天,昨天夜里抵达了温州玉苍山山脚下。 自从踏入温州府之后,路上到处都能够遇到内迁的百姓。 虽然倭寇只在海岸线上滋扰,不过有时候他们也会大举进攻内陆,曾经有一年甚至都打到了处州府。 不过这都是张牧听说的,从未见过,这几年海防的跟铁桶一样,那些倭寇进攻内陆,代价惨重,所以只在边防骚扰,逮住空子就劫掠一番。 这些百姓拖家带口,一路上看到这些,让张牧心情十分沉重。 到了玉苍山驿馆,休息了一个晚上,清晨时分,张牧便带着严家兄弟,韩方山等人直奔金乡而去。 到了中午,张牧便抵达了一个村落外,隐隐看到一股股黑烟升腾,张牧便牵着马进入了村子里。 这个村子规模不大,四周田亩内刚刚种下的稻谷一片碧绿,但是这农忙时节,田间地头却看不到耕种百姓。 进入了村子里,张牧不禁愣住了。 村里的房屋,几乎被大火付之一炬,男女老幼的哭泣声,隐隐的传来。 村里的年轻人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正在将尸体抬到一处,地上血迹斑驳,随处可见。 到了村里土地庙外面,有一快平坦的广场,平日里是用来晾晒谷物,开始如今这里却淌满了尸体。 “我的儿啊!”一位伤心欲绝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放声痛哭,几个人都拉不起来。 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浑身鲜血淋漓的瘫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奄奄一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了,张贵的家的上吊了。” 当下,村里的人急忙朝着张贵家跑去。 张牧紧紧的跟在后面,这是一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院子,院子里的房屋都已经焚毁,地上还躺着三具尸体,树上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只穿着中衣的妇人,看样子年纪才刚刚十七八岁,伸长着舌头在空中微微摇曳。 她的身上满是伤痕,淤青成片,脸已经被打的看不出来模样。 村里的人七手八脚的将这妇人从树上弄下来。 “哎,好好的一个家,全毁了。去年冬天才成了亲,一家五口,就活了她一个……。”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长吁短叹的说道。 “我听说,那些倭人,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把村里的男人都杀了,把女人都集中在庙外面,**了整整一夜才离开。这王贵家的,怕是受不了这侮辱,自尽了。”另外一个年轻人说道。 这个时候,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牧回头便看到一个身高马大,穿着皂衣军汉拿着马鞭指着他们喝到:“都他娘的在这里愣什么愣?赶紧把尸体都给掩埋了,天气这么热,就不怕瘟疫来了?” 这些百姓急忙开始抬尸体,这个时候,这军汉这才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呸!打倭寇的时候你们去了那里?现在来耍威风。”一个小伙子怒道。 张牧看到这里,便问道:“你们不是本村的人?” 这个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牧,看他锦衣华服,活脱脱的一个少爷,便叹气道:“您怎么到了这里?赶紧走吧。这里很危险的。这村子的人,男女老幼被杀了一个精光。就几个女人奄奄一息的活了下来。我们是外村的人,被兵老爷派来掩埋尸体的。” “都杀了?”张牧一惊问道。 “哎,一看你小娃娃就没见过这些。这里不干净,赶紧回家去吧。再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一个老人迷信的说道。 这个时候,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发现他们了。快来啊。” 张牧下意识的手握住了身上的诸葛连弩,跟着人群到了村西头的一个祠堂内。 几个年轻人正在用斧子砍门上的挡板,等挡板一砍开,轰的一声,一片苍蝇从里面冲了出来,众人急忙躲闪。 张牧急忙走了过去,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顿时一阵反胃,不禁的怒发冲冠。 这一间祠堂内,被关了数百人,门窗都用挡板给封死了,而里面的人,都是被活活烧死的。 一具尸体压着一具尸体,从他们的体型上看,年纪小的不过五六岁,怕是整个村里的男丁,都被关在这里。 “少爷,我们走吧。”严厉紧紧的攥着拳头,虎目泛红,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韩方山还好些,到底是打过仗的人,不过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层怒意,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这样残杀,只要有些人性的,谁能无动于衷?谁能坐视不理? 然后,金乡卫的那些官兵,却能坐视不理。 从金乡卫到这里,不过半个时辰,那些倭寇在这里肆虐了一夜才撤去,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如果真想出兵来救,半个时辰,这些倭寇也不至于如此有恃无恐。 “爹啊,爹啊!”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年轻人冲了祠堂内,在成堆的尸体里翻刨起来,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张牧看到他的身上,衣衫褴褛,后背渗出了血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老乡,这个年轻人是村里的?” “可不是么,他是村里的秀才。昨天晚上倭寇到了的时候,他就逃了出去去到金乡卫去搬救兵。结果反而被打了五十军棍,说他妖言惑众,谎报军情。刚才才被放回来。”一个老汉小声的说道。 “这些王八蛋。”张牧咬牙怒道。 这个时候,几个胆大的壮小伙,用毛巾蒙着面,抬着门板过来,准备将里面的尸体都搬出来,去村外掩埋。 张牧二话不说,挽着袖子便朝着屋子而去,跟着那些小伙子一起搬运尸体,韩方山等人看到这里,那个还敢站在这里? 等祠堂那里的事情完事了,张牧回到了庙门口,准备牵马离开,这个时候中午见到的那一对官兵又回来了,为首的一个看样子是个旗总的长官,绕着土地庙外的广场看了一圈。 这里的尸体都已经被掩埋,不过广场中央,架着一口大锅,应该是倭寇昨天到了这里**妇女时候煮肉用的。 那个长官走到大锅边上,探头看了一眼,一脸冷漠的说道:“妈的,这些倭寇还挺享受的。”说完,便用大勺舀了一下,竟然发现里面有一只婴儿的手臂,顿时吓的后踢了一步,一脚将大祸踢翻,里面的东西流了一地。 张牧看到在一堆骨头里面,竟然有三个婴儿头颅。 在场的一个个都忍不住一阵反胃。 张牧看到这一幕,握着拳头道:“走,去温州府。” 第93章 腐败 “站住!” 见到张牧要走,这个时候那个小旗官突然发话了。 这小旗官名叫张小狗,早就盯上了张牧,毕竟张牧锦衣华服,跟着张牧的人,看着也谈吐不凡。 他今天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牧,当时着急的去传令,便没有搭理,结果回来了看到张牧还在这里,不免跟看到一只肥羊一样,岂能让张牧白白走了? 张牧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回头看到这小旗官军服穿的歪歪扭扭,一脸的**相,心里更加不爽,于是便说道:“有什么事情?” “哎呦喂,还挺横的。”张小狗给他手下的兄弟们打了一个眼色,顿时他带着的这十多个官兵,瞬间便将张牧等人合围起来,一个个脸上满是挑衅。 跟着张牧的人下意识的摸到了武器的刀柄上,张牧如今可是皇命在身,出了差错,他们谁都不要想活。 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的躲得远远的。 “你那里的?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倭寇派来的细作吧?给老子把路引拿出来!”王小狗一脸冷笑的问道。 张牧一听他这口风,明显是要准备敲诈张牧一笔。 一个外通倭寇,足够治罪了。 不过张牧可不吃这一套,冷笑道:“大爷的路引也是你这双狗眼配看的?” “呀喝!他妈的你是活腻歪了吧。”说话,这小旗官就要拔刀。 严厉,在他刀还没有出窍之前,一个箭步上去,伸手便按到了他的刀柄上,另外一只手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抵在了这小旗官的肚子上。 这王小狗大惊,他的兄弟也都愣住了,那里会想到有这样的变故? “你们要造反么!”王小狗当下喝到。 张牧背负着双手走到王小狗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一眼,缓缓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路引,放到了王小狗的面前。 王小狗还是识字的,当下看到路引上写着:“曹国公府”四个大字,顿时这王小狗老实了。 曹国公乃是李文忠乃是大明开过元勋,此刻虽然已经归天,不过爵位世袭,他儿子李景隆如今的曹国公,张牧不知道韩方山是怎么弄到这路引的,不过也足够镇住这小瘪三了。 “你刚才给谁当老子来着?”张牧冷笑道。 这小旗官顿时下的面色如土,噗通一声便跪倒了地上,左手一个耳光,右手一个耳光,抽的自己那张脸,几下就红了。 “还不滚!”张牧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小旗官转身就带着他的人,一溜烟就没影了。 张牧一脸阴沉的朝着上了马,朝着温州府进发。 大明建国不过二十多年,这些边军的**程度,倒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个小旗官都敢在青天白日下,明目张胆的跟路人讹诈钱财,可见他们平日里是怎么在这里作威作福的。 难怪那些老百姓看到他们,虽然敢怒不敢言,但是能够看出来对他们的厌恶。 朱元璋为了惩治**,已经是耗尽心血,上面有监察御史,又有锦衣卫暗中做桩,层层监管,对贪腐官员惩治也是耸人听闻的。 可是,这里倭寇横行,从侧面便能知道卫所官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如今是亲眼得见,看来这里的卫所弄不好已经烂成了一锅粥,当兵的如果贪财怕死,此消彼长之下,倭寇这般猖獗,到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实在是有皇命在身,不便于暴露身份,不然今天这群兵痞,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就让他们再蹦跶两天,老子一个一个的收拾你们。”想到这里,张牧狠狠的一抽马鞭,飞速赶路。 到了晚上,张牧等人进入了温州府。 温州此刻的规模远无法和后世相比,加上入城已经天黑,张牧也没心情闲逛,到了驿馆便住下了。 韩方山急忙命人送来了饮食,只是张牧毫无胃口,前世长在红旗下,太平盛世,虽然看过电影电视,但是远无法跟亲眼目睹这惨况可比。 朱元璋还是雄才大略,目光卓远,他这次专程来江浙,估计也是知道这倭寇年年来打,年年来,有些不大正常。 只是毛骧的案子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所以便匆忙回去了,于是将这一副沉重的担子,砸到了张牧的肩头。 严厉也没有什么胃口,到底年轻人,血气方刚,一肚子的怒火,恨不得亲自提刀和倭寇拼命,学武之人这点血性还是有的。 韩方山老道一些,便小声的劝道:“大人,多少吃一点,身体要紧。” “一会再说,陶行昌,温家的情况到底如何?”张牧问道。 “小的让这里的锦衣卫仔细打听了,我让他来跟你亲自说。”这个时候,陶行昌一开门,进来的竟然是王猴子。 王猴子乃是驻在本地的温州的锦衣卫,见到张牧行礼之后便道:“大人,您要打听的这温家,目前在本地有三大房人,旁支还有七八房人。目前管事的乃是名叫温远道,是他们的族长。今年已经六十四岁。小的在这里多年,并未听过他有什么不妥。平日里修桥搭路,捐资助学,赡养孤寡,有温大善人的美誉。这是他们族谱,请大人过目。” 张牧打开之后仔细的翻看起来,温家三房内的人,尽数都在里面,每一个人性格,爱好,家里儿女姬妾,一应俱全。十分详细。 这个时候,张牧目光落到了一个名叫温德佑的进入了张牧的眼帘。 上面写着此人乃是温家长房如今的第三代人,年纪十九,不过他却是温家庶出。 上面记载着他平日里好色好赌,在温州城内有呆霸王的称号。 张牧抬头问道:“这个人资料可属实?” “大人您说他啊,我就认识他。此人虽然胸无点墨,却十分喜欢附庸风雅。而且为人做事不计后果,故而有这诨号。怎么大人要从他身上下手?”王猴子问道。 “他在温家这样的大族乃是一个庶出的身份,想必他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要靠上这个人,咱们得做个局,他不是好色好赌么?这样的人也容易上钩。他最喜欢在那里赌钱?”张牧问道。 “温州府有一个有名的地下宝局名叫斗金坊。他经常去那里玩,有时候一掷千金。”王猴子道。 “你有把握在那里设局没有?”张牧问道。 “大人放心,您要说小的杀人放火不行,这赌局牌坊么?可是手到擒来。您放心吧。”王猴子拍胸脯说道。 第94章 下套 “买定离手,开了!” “哎,又他娘的输了。” “邪门了你说,他妈的次次都买不中?” “哈哈哈哈,我的中了,把钱都给我拿来,统统都给拿来。” 斗金坊内,一片吵嚷声,众多赌棍,一个个双眼发红,盯着骰盅,如同看到露骨的美女一般,恨不得上去摸两把。 在众多赌徒内,温德佑也混在其中。 他今日穿着一席竹绿缎面长衫,长发束着鎏金冠,此刻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双手掐腰,双眼满是血丝的望着桌子上的骰盅,一咬牙把一张一贯面值的宝钞扔到了赌局内,大声的喊道:“开大,开大。” “买定离手!”荷官一声大喊,当下掀开了骰盅,里面竟然是三个六,满堂红! “哈哈,哈哈哈哈。”温德佑得意的大笑,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一挽袖子道:“今天晚上老子通杀,你们谁还玩?” 此刻,一桌的赌徒一个个愁眉苦脸,他们的赌本大部分已经堆到了温德佑的面前,还有几个赌徒,看着手里仅剩的钱,还在犹豫。 “呆霸王,你他娘的晚上吃什么了?这么运气这么红?见鬼了都。”一个汉子将剩下的钱踹到了兜里,转身就走。 剩余的人一看,确实呆霸王今天太红了,完全不是他对手,便一个个悻悻离开。 呆霸王赌的起性,一看人都要走,便有些不甘的喊道:“都别走啊,现在这么早,都他娘的回家着急抱婆娘啊?” 众人也不理他,片刻的功夫,赌桌前就剩下了张牧、严厉、严素和韩方山几个人。 他们今日都穿的十分普通,也不起眼,一直从下午赌到了现在,严素都有些困了,歪靠这张牧,张牧站的确实也累了。 “打起些精神,好戏才开始呀。”张牧小声的在严素身边说道。 “你们还玩不玩?”温德佑冲着严厉问道。 “玩啊,不玩怎么把老本给赚回来?”严厉叼着一个稻草,拍着桌子喊道。 温德佑一听,大喜,当下抽出来一张宝钞压到了赌局内。 严厉一咬牙,一跺脚,将腰带给解开,敞开衣衫,从**的兜里掏出来最后十几张宝钞。 围观的众人一看,顿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十多丈宝钞,都是一张一千文大面额,相当于一两银子。 这完全是赌红了眼。 赌徒一般输钱输到了全部身家的一半以上,多半会沉不住气,温德佑好歹是赌场老手,见的舔了舔嘴唇道:“下注。” 四周人一起哄,严厉将这十张宝钞全部都压在了赌桌上。 荷官当下喊道“买定离手。”说完,就开始使劲的摇骰盅,碰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缓缓的拿开。 四周一片人,有的喊大,有的喊小,都赌红了眼。 等荷官将盖子拿开,里面竟然是四五六,还是大。 “哈哈,老子又赢了。”温德佑喊道,当下一共腰,将上面的钱尽数划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拿出来一张一把文的宝钞,扔到了荷官面前。 “谢大爷的赏。”荷官急忙将钱踹好,然后喊道:“下注,下注。” 严厉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张牧给荷官打了一个眼色,这荷官也不是别人,就是王猴子。 王猴子顿时会意,便喊道:“有本的下注,没本的清场了。” 四周的人又走了一批,温德佑看到人是越来越少,赌性确实越来越大,当下喊道:“你们谁还玩?” 这个时候,张牧站了起来,从身后解下了包袱,拿出来一个盒子。 一打开,里面躺着厚厚的一叠宝钞,都是一千文一张,足有上千张,四周的人一下又围观上来。 众人看张牧穿的普通,不过料子却是上好的布料,再看他的年纪轻轻,琢磨这可能是那家的富家公子哥出来玩,当下便激发起来他们强烈的好奇心。 温德佑看到这里,也是愣住了,随身带着上千贯钱,纵然是他这样的大族公子,也没这个能耐。 仗着今日手起红,恨不得大杀四方,看到张牧这种肥羊,岂能作罢? 当下他便喊道:“你玩不玩了?” “玩啊?图的就是一个乐,为何不玩?不过赌小的没意思,咱们来玩点大的如何?”张牧冷笑道。 温德佑现在还是理智的,不过低头看到他这里一桌子的赌本,少说也有二三百贯钱,心里十分痒痒,当下道:“老子还怕你个吃奶娃。你说赌多大的?” “五十贯一把如何?”张牧问道。 “好,老子跟你玩了。我压小。”当下,温德佑撸胳膊,挽袖子,拿出来五十贯宝钞便扔到了桌子上。 张牧也不示弱,也扔了五十贯压大。 这个时候,王猴子开始摇骰,众人的心都被勾了起来,碰的一声骰盅砸在桌子上,王猴子一掀,当下喊道:“双一六点小。庄家赢。” “看看,老子就说你不行。”温德佑得意的说道。 “再来。”当下,张牧再压。 前后不到一刻钟,连开了十把大,六把小,张牧盒子里的宝钞所剩无几。 温德佑看到今天晚上自己的战纪,高兴的都得意忘形。 不过,赌局还在继续,当张牧剩下了最后五十贯钱的时候,毅然压到了大上。 温德佑看到这里,只想着今天赢光了他的钱,然后去方春楼好好的乐一乐,当下道:“我压小。” 王猴子摇骰子,大喊道:“开了。” 结果这一次竟然张牧中了,从五十贯又到了一百贯。 温德佑已经不耐烦,当下道:“咱们干脆来大的,一百贯一把。” 张牧就等他这一句呢,当下道:“好啊,来吧。” 骰盅落地,张牧赢。 “再来。” 张牧又赢。 前后不到一刻钟,张牧不仅把本给赢了回来,还赚了一百贯。 温德佑看到自己桌面上你还有不到三百贯,当下咬牙道:“咱们一局定胜负吧。老子三百贯都压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跟了,也是在玩不起,赌场赌的其实都不大,真有钱人都在自己家里玩,谁来赌场?此刻都在看热闹。 “区区三百贯有什么意思的?你要是有种,咱们就再玩的大些。”张牧冷笑道。 温德佑看着张牧面前那一堆本来属于他的钱,心里又是懊悔,又是不甘,此刻也赌的上头,当下问道:“你说怎么赌?” “我这里有差不多一千三百贯。咱们就玩一千贯一把的。”张牧冷笑道。 顿时,四周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当时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符俸禄不过四十贯钱,合八十石米。 一千贯一把,可以说是豪赌了。 温德佑有些犹豫,他一个庶出,族的买卖也不是他的,平日里花钱也大手大脚,积蓄本就不多,他全部家当也不到一千贯。 不过,他看到张牧那里一张张崭新的宝钞,舔了舔嘴唇,心里琢磨“富贵险中求,老子怕什么?”当下喊道:“我没这么赌本。” 张牧笑道:“那有什么?我借给你便是。难道还怕你温家赖账么?拿笔墨来。” 温德佑一看这空手套白狼,不干白不干,当下写了借据。 于是,豪赌开始了。 王猴子都有些紧张起来,当下开始摇骰盅,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颤抖的道:“二位爷,你们自己开吧。” 温德佑一把掀开盖子,一看顿时瘫坐在凳子上,里面一二三点,是小,他买的大。 张牧冷笑道:“还玩不玩?我还可以借给你一千贯。” 温德佑已经赌红了眼,只想把老本给赚回来,起身道:“赌。不过咱们赌两千贯一把。” 众人一听都傻眼了。 张牧却十分冷静的笑道:“好,随便你。不如咱们干脆玩点大的,五千贯如何?” 四周的人都崩溃了。 温德佑舔了舔嘴唇道:“拼了,还怕你。给我笔,我写借据。” 等写好之后,温德佑顿时喊道:“我要亲自摇骰盅。” 王猴子急忙朝着张牧望去,张牧却淡然笑道:“好啊。就随便你。免得说我出千讹诈你。” 王猴子当下拿起骰盅递给了他,温德佑一阵猛摇,碰的一声将骰盅砸到了桌子上。 这可是五千贯一把的豪赌,他都有些颤抖,于是颤颤巍巍的打开了盖子,结果里面是三个五,顿时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上。 张牧冷笑道:“温兄,你现在可欠我六千七百贯钱了。什么时候还啊?” 温德佑已经傻眼了,怔怔的说不出来话来。 第95章 威逼利诱 温德佑一下从云端跌入了烂泥里,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六千七百贯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以换上万石粮食,卖十房小妾,在这温州府内,修建一座大庄园也是绰绰有余。 这笔巨款,就是把他卖了他也还不起,且别说,他名下的房产都是族内的,外面也没有铺面,每年能够从族内领到的份子钱也不过三百贯。 这些年仗温家家大业大,在外面放了一些印子钱,这才有了了一些积蓄,如今,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张牧拎着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一抹嘴便坐到了长凳上,翘起二郎腿笑道:“温老哥,你倒是给一句痛快话啊?” 温德佑到底也不是个吃素的,当下站起来便要抢张牧手里的借据,反正这里是他温家的地盘,结果刚迈出了一步,严厉一个箭步上去,一掌出击,寸劲爆发。 “轰!”的一声巨响,温德佑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到了后墙上,贴着墙面碰的一声又摔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张嘴便溢出了血丝。 严厉走过去,一把揪住了温德佑的头发,拖着他到了张牧面前,然后韩方山抬头,缓缓抽出了长刀,碰的一声扎在了桌子上,冷声说道:“不相干的人,不想死的都滚开!” 四周的那些赌徒一转眼的跑了一个干净。 温德佑这下知道遇到了硬茬货,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他偏偏是个庶出,在温家无权无势,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位壮士,你们宽限我几日,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们。我温家偌大的产业,区区七千贯钱我还是能拿的出来的。”温德佑急忙拱手求饶道。 张牧冷笑一声道:“是么?你当我是个傻子?你要是真有钱,刚才怎么会跟我借钱?” “刚才是我猪油糊了心,你们给我三天的时间,就三天,我一定把钱还给你们。”温德佑解释。 “这话你说给鬼听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没钱,就拿你的命抵吧。”张牧说完,就给韩方山打了一个眼色。 韩方山一把拎起刀就就放到了他的脖子上,温德佑这下傻眼了,敢情这货人,软弱不吃,急忙扯着嗓子喊道:“壮士们饶命,我求求你们,放了我把。我一定还钱给你们。不然我不得好死。” “等下。”张牧一挥手,便俯身问道:“那你说说你拿什么还我?” “我……,我回去跟我大哥借,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温德佑说道。 “你大哥有这么多钱么?”张牧故意问道。 “他经营者家里的买卖,绝对有这个钱。我要是做假话,我天打五雷轰。”温德佑看张牧松口了,急忙说道。 “好吧,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在驿站等你。你就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至少也保人给我带来。不然,我可不管你温家的还是湿家的,你小命难逃。”张牧冷笑道。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做到。”温德佑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一样。 “我在城内驿馆住着,滚吧。”张牧说道这里,便皱眉喝到。 温德佑起身便跑,片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人,这个人靠得住么?”韩方山问道。 “无所谓,反正我要见的是他大哥。走吧,时辰也不早,咱们回去休息。”说完,张牧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 第二天下午时分,张牧正在房间内给老朱写奏折,锦衣卫到底是天子耳目,有直接上疏的资格。 浙东边防问题已经十分严重,凭借他们这几个人,很难撼动目前的局面,所以张牧想知道,老朱的意思。 毕竟老朱只命令他们剿灭白莲教,督察边卫,也就是说,张牧对边卫只有督察权,没有处置权,一切还要看老朱的意思。 所以,张牧便把他亲眼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写给老朱,让老朱最后定夺。 写完之后,张牧封上火漆,便对韩方山道:“加急送到应天府。有多快要多快。关系到我们几个人性命。” 韩方山明白,当下拿着信便出去了。 这个时候,严厉进来道:“牧之老弟,温家来人了。” “等的就是他们,咱们走。”张牧起身便下楼。 到了驿站大堂内,看到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老管家,年纪五十岁左右,收拾的干净素朴,低眉顺眼,彬彬有礼,一看就是大宅门当差当惯的。 只有那些暴发户的家里的仆从,才是张牙舞爪,不可一世,张牧知道,那都是作死的节奏。 “您就是严公子?”老管家弓腰作揖问道。 张牧如今用的是假名,取名严士,便笑道:“在下正是,不知道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情?” “不敢不敢,是我家大公子差我给你送请帖。今天晚上在福满楼为公子接风洗尘。还请公子赏光。”老管家弓腰拱手说道,随后便拿出来一封红色的请帖,递给了张牧。 张牧接过请帖笑道:“劳烦回去转告你家少爷,说我今夜一定去捧场。” 老管家称谢告辞,转身出了驿站。 “大人,会不会有个圈套?”严厉担忧的问道。 “咱们这里有多少人?”张牧问道。 “浙西的兄弟们来了五十多个,还有兄弟们正在来的路上。” “这些人够了,我倒是希望是个圈套,这样,咱们反而省事了。你让人暗中埋伏下,防着点他们就好。今天晚上,你跟我去赴宴。我到要看看这温家有多大的能耐。”张牧冷笑道。 严厉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去踩踩点。” 张牧转身便朝着楼上而去,今天晚上的任务,便是搞定温家,有严家的推荐,他还有李文忠的背景,想必应该不会太难。 等搞定温家之后,只要打入这个圈子,便能摸清楚他们的规模,到时候抓着温家这条线,揪出来那帮卖国贼,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前方黑洞洞,让俺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第96章 温家少爷 灯火阑珊,夜里的温州府马路上行人稀少。 不过,福满楼的生意,却也是一天最红火的时候。 隔壁便是虞春坊,那里更加是莺歌燕舞,热闹非凡。 张牧骑着马刚抵达了福满楼门外,便有温家的小厮过来问安。 随后引着他们到了福满楼的包厢内。 一进门,张牧便看到温德佑,无精打采的跟泄气的皮球一般,唯唯诺诺,昨天晚上那嚣张跋扈的德行了没了,弓着腰站在那里,跟小冻猫子一般。 倒是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器宇轩昂,衣冠讲究,玉树临风的站在门口,抱拳拱手道:“在下温德胜。这位便是严家公子吧。” 张牧抬头看着这温德胜,头戴白缎忠靖冠,丝绒鹤氅,白绫袄子,穿着皂靴,气度雍容,到底是世族大家长公子,不是温德佑可以比拟的便笑道:“久仰久仰。” 一番寒暄,四人落座,温德胜看到张牧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本来还如临大敌,这下便彻底的放松下来。 大家都是大户子弟,聊了几句,便说的火热。 于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温德胜才开始扯如正题道:“严老弟,听闻昨天晚上我这不争气的弟弟,欠了你们一笔钱?不知道借据何在?” 张牧将借据拿了出来笑道:“其实是和德祐兄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这说的是那里的话?咱们走江湖的,一诺千金。输赢各有天命,那里有欠钱不还的道理?”温德胜淡淡的一笑,起身便取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厚厚一叠的宝钞,一捆一捆,不用看也差不都够数了。 张牧和严厉互相看了一眼,到底是温家,家大业大,即便是这些钱肉疼,但是面子是不会丢的。 张牧看到这里,便起身朝着烛台走去,伸出手便将那七千贯的借据点燃,然后扔到了地上。 看着那些借据燃烧,最后变成了灰烬,这才抬头朝着温德胜一笑。 “严兄是这做什么?”温德胜故作惊讶的问道。 “区区几千贯银钱而已,怎么比得上你我兄弟情谊?谈这些就见外了。”张牧大咧咧的坐下。 温德胜看到这里,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冷笑,他回头瞪了一眼温德佑,几乎跟他的猜想没有什么两样,以他的精明,他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那严老弟,那到了这地步,咱们也就不用废话了。你千方百计的设计我的弟弟,如今也不肯收钱,你想做什么?”温德胜端起酒盅冷笑道。 “温兄请别误会,在下其实只是想见温兄一面而已。实不相瞒,我乃是金陵应天府而来的商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是想靠着温家这颗大树,好乘凉而已。”张牧急忙给温德胜斟酒道。 “严老弟说笑了,我温家行商不过是副业。你也知道,有些时候都是外面看着热闹,里面的事情各有个的难处。光凭借那些田租那里够这一大家人开销?无非是几个祖上的铺子留下勉强维持着。你要是想这里做买卖,只要官府同意,我温家可不会干涉。”温德胜笑道。 张牧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便小声的道:“实不相瞒,金华府义丰乡乃是我的本家。虽然这几年在曹国公府里做个买办,可是你也知道,如今开销很大。入不敷出,所以我父亲才让我南下碰碰运气。这不是就走到温公子了么?” 温德胜听到了义丰乡严家,却不动声色,想了片刻道:“金华府义丰乡严家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早就跟我们家没有往来了。这些陈年旧账,我是不记得了。” “是么?哎,可惜了。我还打算跟温公子做个长久相与呢。手上倒是有一批好东西,可惜了,这是无法换成银子了,等回到金陵再说吧。”张牧苦笑一声。 温德胜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有什么好东西?” “温家既然都做正业了,说这些也没用。别再最后牵连了温公子。”张牧摇头说道。 温德胜显然是个老手,听到这里竟然也不接茬,反而是笑道:“眼下市面上都流通宝钞,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又不能当钱花?做首饰么?” “温老弟真会说笑,作首饰谁用银子?用金子不更好?其实也不瞒你,这宝钞虽然在关内流通算数,但是到了关外,这东西就是废纸,那些蛮子们可只认得白花花的银子,认不得这这种废纸。”张牧笑道。 “关外?你是说关外要通商?”温德胜猛然一惊问道。 “这可不好说,不过么你也知道,我家主子曹国公李将军乃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和太子殿下又是玩伴,听闻用不了多久,陛下就又会对漠北用兵了。 这次应该是第七次。漠北的蒙元已经被咱们打的节节败退,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我家主子说,陛下说了,要想彻底的覆灭蒙元,那是不可能的。等这次出兵完了,陛下就准备采用怀柔政策了,以后就不会再轻易用兵。毕竟年年征战,劳民伤财,也不是长久的事情。”张牧大有深意的笑道。 温德胜听到这里,便知道张牧不是胡说八道,从洪武元年开始,朱元璋就先后六次北征元戎,记得前几年,大将军蓝玉还在漠北大获全胜,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多久。 蒙元确实没有什么气候,但是不停犯边也确实头疼,因为漠北生活苦寒,他们那里越是穷苦,便越要来中原掠夺,一味的打并不是办法,所以大家都猜测,朱元璋可能要改变策略了。 没想到被张牧这么一说,温德胜倒是觉得,这件事十有**是真的。 漠北有这里急需的皮货,兽筋,那东西买到江南,几乎是一本万利。 而卖给漠北的则是盐铁布匹茶叶,也是一本万利。 如果日后真要是通商了,自然需要大量的白银作为筹码,温德胜的心里,不免有些活动开了。 毕竟,如果能够沾手了这种买卖,不会比走海货利润低到那里去,而且名正言顺。 于是便笑道:“严老弟,不妨你跟我说说,你手里有什么宝贝?咱们说笑怕什么?我又不会跟外人讲。” 张牧这个时候和严厉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知道,温德胜上钩了,便笑道:“你听说过伊人坊没有?” 第97章 白莲圣女 温德胜沉吟一声道:“伊人坊?可是金华府永康的那个伊人坊?” 张牧炸了眨眼,没又想到如今伊人坊的名气已经传道了温州府了,便笑道:“温兄听说过?” “何止听说过,虽然买的东西不起眼,普通胰子而已,可是做的却很好。如今我府上下都用,而且还很不好买。”温德胜笑道。 “不错,就是肥皂。这次我南下,奉命采办,便利用曹国公府的身份,强定了一万块。本打算弄的金陵贩卖,不过听到严老太公说起这边的买卖,便动了心。虽然说在这东西是紧缺货,不过眼下我最缺的是银子,所以就打算用这批货换一批海货,找个路子,弄点银子。毕竟,关外的买卖,才是大头。”张牧笑道。 温德胜沉吟了一声道:“严老弟,这样吧。我家虽然已经许久不碰这生意,但是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倒是可以去碰碰运气。” 张牧知道他终于上钩了,温家这种的大族,自然不会抛头露面出来干海货,毕竟逮住是要被流放的,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暗中操作,给自己介绍的人,一定是他们家的下线,当下张牧起身作揖道:“哎呀,温大公子,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对我是救命之恩啊。” “那里那里。”温德胜急忙扶起来张牧,然后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严老弟他客气了。他日如果关外的生意开始了,还要老弟多多提携提携,在下才是感激不尽。” 张牧笑道:“有钱一起赚,这天下的钱,一个人怎么能够赚完?老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一单买卖,可是还要温大公子多多指点。” “老弟客气。”温德胜急忙给张牧斟酒,四个人把酒言欢,谈定了正经事情,便又胡扯了起来,半个时辰酒足饭饱,大家相处的极其愉快,这才告辞。 等张牧从包房离开,这个时候,厢房内一面墙壁,缓缓的列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这厢房里面还有一个密室,此刻,一个年纪四十多岁开外,身穿一席灰色团领员外衫,带着四角方巾的儒雅中年人缓缓的从密室内出来。 温德胜和温德佑急忙起身弓腰道:“父亲大人。” 此人名叫温乐邦,温家实际上的掌舵人,他气度雍容,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带着浓郁的书卷气,一副富贵像,站在窗边看着张牧上马离开,这才回头坐到了锦凳上。 抬头憋了一眼温德佑,温德佑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颤抖的跟筛糠一样。 “父亲大人,你看这个人可信么?”温德胜谨慎的弓腰问道。 温乐邦面沉如水,四平八稳的坐在餐桌边上,旋转着拇指上的玉石扳指,沉吟道:“这个人,虽然年纪小,不过城府很深。而且,跟着他的那个小子,走路跟猫一样没有声音,是个内家拳高手。应该是严家的子孙。这身份么,倒是看着没有问题。他处心积虑的安排赌局来接近咱们,我看动机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能大意。还是派人去打听一下他们。然后再说。” “儿子知道了。”温德胜弓腰道。 然后温乐邦起身走到了温德佑面前,冷声道:“孽障!从今天开始,你要再看踏出家门一步,我打断你的狗腿。”说完,他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温德佑委屈的道:“大哥,你看我们给咱们家找了一个好相与,又没有陪出去银子,还落了一顿数落,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温德胜笑道:“你呀,以后还是少招惹是非吧。也不是父亲说你,亏助这帮人不是匪教的,如果他们是匪教的人,今天夜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以后就呆在家里规规矩矩的,免得让爹动用家法来收拾你。”说完,他也离开了厢房。 温德佑这才委屈的站了起来,愤愤的说道:“都教训老子,有了好事都是你们的,黑锅都是老子的。反正这次遇到这么以大宗买卖,不能让你们都独吞了。老子也要挣钱,哼,让你们看看,老子也不是窝囊废!” ―――――――――――――――――― 金华府,城门口熙熙攘攘,进城出城的百姓络绎不绝。 一辆毫不起眼的驴车,混在行人之中,朝着城门口缓缓前进。 这个时候,驴车的窗帘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双含情脉脉,秋水一般的美瞳,抬头朝着城垛上望去,那一双美的让人心碎的美眸,突然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在金华府的城垛上,悬挂着几十个竹篓,而竹篓内,是一颗又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些人,便是当日张牧围剿的白莲匪教的人马,他们被枭首示众,已经有了快一个月的功夫。 那些头颅基本上都已经稀烂,成群成群的苍蝇嗡嗡咆哮,但凡路过的路人,都皱起眉头。 驴车外,一个赶车的蟒壮大汉,**着上半身,抬头看到那些竹篓,不由的紧紧握住了拳头。 而驴车内,那个美人将窗帘放下,俏脸上便如同井中月一般,再见不到任何涟漪。 她穿着一席青色苏绣短袄,外面罩着绿色丝绒比甲,下身穿着竹绿色石榴裙,身材**婀娜,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骨感却不失丰盈。 俏脸上肌肤白如凝脂,透着一抹粉晕,仿佛吹弹可破。芊芊玉手,晶莹如玉,水葱一样,一抬手露出了一劫白玉一样的皓腕,上面戴着一枚银镯子,不过只看这粉白的皓腕,都让人有无限的遐想。 可惜的是,她用青纱蒙着面,看不出来容貌,不过一双黛眉,犹如远山,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眸,纯净而深邃,任何人看一眼,仿佛都能够跌入进去,无法自拔。 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如同一朵夜里绽放的白莲,清幽芬芳。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乍一看还以为是滴落人间的仙子。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深衣,头戴方巾,满面红光,手里拿住一把折扇,看上去儒雅大度,如同饱学之士,此刻,这个中年人问道:“圣姑,你看到护法的圣躯了么?” 女子悠然的闭上了眼睛淡淡的道:“本尊不管是谁害了他,都要让他不得好死,万劫不复。” 第98章 买卖 走在温州坑洼的街道上,耳畔听到的是小贩们有气无力的叫卖声,让张牧有些恍惚。 前世来温州考察的时候,这里高楼大厦林立,温州人以他们的勤劳和智慧谱写了一个时代的传奇,被人骄傲的称为温州模式。 只是眼前这般光景,很难和日后大都市联想起来。 温州城规模并不大,甚至还远不如金华府,因为倭寇连年骚扰,百姓们朝不保夕,有能力的都向浙西迁家,没能力的就继续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再加上大明封关禁海,还远不如蒙元在的时候繁华,因为那个时候,目色人居住在泉州港,而泉州当时是国际上最大贸易港口,温州作为其中的一个中转站,沾了不少便宜。 如今的温州,彻底的落寞了,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州府之一。 张牧抬腿进入了一家名为福瑞祥布庄,店里的伙计急忙出来招呼,张牧大咧咧的一座,便笑问道:“你们掌柜的在么?” “敢问阁下姓名,小的好去通报。”伙计热情的笑道。 “在下姓严。”张牧笑着说道。 伙计急忙进后院通报,片刻后,一个五十多岁的颇为富态的中年人,急匆匆的出现在了大厅内。 两个人一番寒暄,便到了福瑞祥的后院厢房中。 斟茶递水之后,张牧才笑道:“谢掌柜,想必在下的来意,您都清楚了。那咱也不用兜圈子,您跟我说说,我都要准备什么?” “严老弟,你的情况温家的都已经跟我说过,你手上带的货,我会按照世面价格都收了。然后给你换成丝绸,瓷器,等船一出海,到了那边换成了银子,我自然会通知您您起来取钱。”谢掌柜的笑道。 “谢掌柜的,实不相瞒,其实这买卖大家都有风险,我是不想长久做的。要不是为了银子,我也不爱趟这一趟浑水。所以打算一次性赚够了,以后就不再找这麻烦了。”张牧笑道。 “怎么?严老弟的意思是要加码?这怕是不好弄啊,其实不用我说,您也能猜到一些。如今片板不得入水,我们的船都是弄成小船出去,也没有大船。每次交易的时候,数量都是有定数的,你这边加了,便有人那边少了。这次还是看在温家的面子上,要不然我也不敢和您这样的生人打交道啊。”谢掌柜难为的笑道。 “那我缺银子怎么办?”张牧问道。 “其实,您真要是缺银子,不如干脆跟老朽换。老朽按照官价给你白银,你给我宝钞,这样一来,您都不用去犯险,白花花的银子不是也到手了?”谢掌柜的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看来温家还是信不过他,此刻的张牧缓缓起身,走到了谢掌柜的面前道:“您老是看我年纪小,诚心忽悠我吧。一船海货到了倭寇人手里,最少一千两银子,银子是钱么?如今谁敢要?要让我收你的银子,没问题,一贯宝钞换五两银子。你要做就做,不做拉倒。” “哎呦,我的爷。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也不容易不是?雇人要钱吧?出海船要钱吧?上上下下打点要钱么?看似赚钱,其实一分,就没了。况且,走海货也不是我们一家,人家倭寇也学精了,知道货比三家呢。风险还是很大的。”谢掌柜笑道。 “少跟我胡扯,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他要是真心跟我做个相与,我就真心跟他往来,他要是给脸不要脸,老子这就写一封信给江浙都指挥使司,我想,我家曹国公的面子,没人不给把?”张牧说完,一挥衣袖便愤愤离开。 谢掌柜一脸难色,急忙进入了里屋,温德胜就坐在里屋的床榻上,鞋掌柜进来便道:“少东家,您看这这么办?” 谢德胜起身背负着双手,面露难色,如果大宗海货买卖,张牧一定会亲自参加,而他确实信不过张牧,所以不想让他知道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这个小子,确实不好对付,而那边打探张牧身份的人也没有回来,一时间还真是进退两难。 谢掌柜看到这里,便弓腰道:“东家,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说。” “东家,咱们往常出海都走的是盘石卫的关系,张千户那个人心狠黑,每次跟我们都是狮子大开口,咱们是得罪不起。不过,这个小子既然有曹国公的背景,不如让他去走走盘石卫的关系。如果他去,张千户给他面子,咱们的日子不是也好过了?”谢掌柜的笑道。 “你是说让他去呐个投名状?”温德胜问道。 “不错,如果他去了,就说明他确实是想赚钱,至少不会是朝廷的人。那咱们还怕什么?”谢掌柜的说道。 “到也是个办法,盘石卫驻扎在永嘉江的出海口,遏制着咱们的命脉。张千户那个人,胆小谨慎,又**贪财。确实是个麻烦。这件事我会跟他去说。”说道这里,温德胜便朝着门外走去。 张牧从福瑞祥出来便朝着驿馆而去,刚回到了驿馆内,韩方山便道:“大人,有金陵急件。” 张牧赶忙进去,到了房间,韩方山这才将一封火漆信给拿出来递给了张牧。 这应该是朱元璋的批示,张牧急忙把火漆拆开,拿出来信看了一眼。 信上老朱对张牧伤势先进行了一番假惺惺的问候,然后表示对浙东发生的事情,十分愤怒。 信中明确告诉张牧,如果要借助当地卫所,可以直接向李云昌求助,如今李云昌已经被拍排到了台州,升任副总兵,总领台州海防。 张牧看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朱元璋老谋深算,事情每一步的发展,他都已经算到了。 总兵在洪武时期,乃是带兵出战大将的称呼。 当地卫所以及都指挥使司,虽然手下有兵马,但是没有调动权,总兵,副总兵,兵备道,他们算是武将,手下没有兵权,倒是有对军队的调动权。 总兵都是朝廷任命,任务完成之后,回去交差,这样一来,可以做到兵不识将,将不认兵,将军队牢牢的掌握在朝廷的手里。 有李云昌帮忙,不愁这事情完成不了。 第99章 投石问路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尤其是江南湿热,即便是一动不动,片刻之后都浑身大汗,湿透衣衫。 尤其是今天,天空中乌云密布,但是就是听不到打雷声,闷的让人心浮气躁。 张牧坐在车上不停的用毛巾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水,前世是北方人,虽然到了南方已经有了两年,但是依旧不适应这里的天气。 北方的五月九月,风轻云淡,怕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了。 而这里,已经进入了蒸笼模式。 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路上都是给浙东卫所运送辎重的马车。 浙东以边卫为主,屯田数量少,需要从浙西补给。 “大人,这个姓温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严厉看着温德胜的书信,抬头问道。 张牧看车车窗外不少良田野草重生,伴随着倭寇滋扰,越是靠近海边,竟然越来越荒芜,让张牧不由的轻叹道:“这姓温的不相信我们,这也是情理之中。他言下之意,是让我们疏通边卫的关系,放我们出海。” 严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韩百户,这盘石卫的赵千户情况你了解多少?”张牧问道。 “大人,盘石卫目前下属有五卫兵马,分别驻守在海防沿线。他们的指挥姓周,和您要见的这个赵千户乃是连襟。这个赵千户就驻守在盘石卫。这个人倒是一个久经沙场,不过听说胆小怕事。而且贪财**。在军中口碑不佳。因为他和周指挥的关系,所以倒也无事。”韩方山解释道。 张牧沉吟一声,一卫有理论上有五千六百人,最高长官就是指挥使,下属千户所,千户所下属百户所,是明朝军队最基本的组成结构。 指挥使有兵马,但是没有调动权,一般是总兵,副总兵,守备才有调兵权。 如果没有战事,边卫指挥使就是最高长官。 温家的买卖在这里做的风生水起,这盘石卫弄不好应该是从上往下烂透了。 但是处理这种事情,需要小心谨慎,万一弄起来兵变,后果还是很麻烦的。 不知不觉的便到了盘石卫大寨之外。 张牧下车,便看到了一座土堡,进入堡垒的车马,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倒是看着有一些气象。 军营内,操练的声音不绝于耳,门口站岗巡逻的士兵看着也精神抖擞,倒是比他象形的情况好很多。 刚要进去,就被一个大头兵给拦住,指着张牧道:“那里来的小孩?军营要地,也是你随便来的?” 张牧急忙笑道:“这位官爷,小的是从温州来。有事要见赵千户。”说着,便拿出来一张一把文的宝钞,悄悄的塞给了他。 这守门官当下笑道:“你早说么。等着,我进去通传。” 张牧守在门外,片刻后,便被一个小旗官带着到了赵千户的房门外。 进去之后,张牧就看到赵千户**着上身,张牧看他,这赵千户倒是身材还健硕,四方脸,三角眼,倒是有些英武之气。 张牧急忙作揖道:“草民严士拜见赵千户。” 赵千户斜眼看看了张牧一眼,便一挥手遣散了房间内伺候的小兵,大咧咧的站起来道:“他娘的,温家那个小子呢?怎么打发你来了?” “大人,小的跟温家不是一回事。”张牧拱手笑道。 赵千户顿时警觉起来,低头道:“你是谁?” 张牧急忙道:“在下乃是曹国公府内买办,南下做一笔买卖。知道您赵千户手眼通天,所以就来跑跑门路。” 赵千户一听是曹国公府的,当下客气了两分道:“你说的门路什么?”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我手里有一艘大船,准备出一些海货。还请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小的们过去。小的一定有重谢。”张牧弓腰说道。 “这怎么能行?本官镇守盘石卫,岂能不顾国法?给你们徇私情?回去吧。”赵千户摆手说道。 “大人,您先别生气,小的也知道这买卖做不得,所以只做这一次。实不相瞒,其实这次为了倭国的银子,我家主子说,北边马上要开市了。手里只有宝钞,没有白银,所以想换一些白银而已。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等事成之后,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好处。想必曹公也会感激您的大恩。”说着,张牧便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只走一次?”赵千户狐疑的问道。 “只走一次,要不是为了银子,在下也不不必冒这个险不是?”张牧笑道。 赵千户犹豫了一下道:“你说是你曹国公家的,就是曹国公家的?有什么印信没?” “有的,有的。”张牧急忙把曹府的对牌拿了出来,然后又拿出来奉命南下采办的李景隆的亲笔手谕,这些都是韩方山给办的,虽然不知道真假,只能试一试了。 赵千户这些东西,疑心又去了一半,便挥手道:“你们先走吧,这件事本官要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们答复。” 张牧知道事情完成了一半,这姓赵的自然是信不过他们,需要跟温家打听张牧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曹国公府上的,卖给曹国公一个面子,也倒是问题不大。 于是张牧弓腰道:“在下告辞。” 说完,便从大营内出来,上了马车之后,张牧问道:“这身份没有什么问题吧?” 韩方山抱拳道:“大人放心,曹国公家的买办如今就在杭州,小的已经打点天衣无缝。这手谕和对牌,都是真的。况且,那边也通了气。除非他真的去问李景隆,不然谁知道?再说了,李景隆如今在江西练兵,他们又找谁问去?” 张牧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次和李景隆这个草包扯上关系,便笑道:“也罢,咱们先回去。” 这边张牧离开,而军营内,赵千户却匆匆的揣着张牧留下的锦盒朝着中军大营而去。 推开门,便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端坐在大帐内,处理军务。 赵千户行礼之后道:“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这老人便是盘石为周指挥使,他看到赵千户一脸焦急,便退下左右道:“什么事情弄的这么紧张?” 第100章 准备出海 赵千户将锦盒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之后弓腰说道:“大人,刚才曹国公家的买办来找小的,让小的放水一次,准备出一次海货。” 周指挥听到曹国公三个字,老脸当下一变,起身道:“曹国公是如何知道的?” “小的也是担心这个,所以这才匆忙来找您商议对策。他们貌似走的是温家这条线,这温家办事,是越来越靠不住了。”赵千户皱眉说道。 “他可说原因?”周指挥问道。 “那个小子是说北方要开市,急需白银,所以这才冒险试一试。”赵千户说道。 周指挥背负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据他所知,朝廷在北边又在调集兵马,燕王和晋王准备出兵讨伐。 朝廷里面一直有传闻,说是陛下可能这次出兵之后,便要改变政策,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这次曹国公都来找白银,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带兵多年,知道北方蒙元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消灭得了的,这么劳民伤财,年年征战,也不是长久之计。 便回头问道;“他说要走几次?” “他说就一次,赚一笔就走。”赵千户说道。 “看来温家也信不过这个人,不然不会让他亲自来找你。先不着急,稳住他。如果他真是曹公府上,那就罢了,如果不是,不能让他活着走出温州。告诉温家,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了。”周指挥斩钉截铁的说道。 “卑职明白,这几年温家仗着潭王的关系,又巴结上了安吉侯和延安侯。越发的猖狂了。如果他们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惹出来麻烦。小的觉得,是不是给他们一些颜色?不然出了事,咱们都跑不了。”赵千户说道。 “这个你先不必操心。老夫自有算计。你知道之前温处兵备道李云昌么?”周指挥问道。 “知道啊,他不是升任台州副总兵?总领台州海防了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管不到我们。”赵千户问道。 “通过这次曹国公的事情,我倒是觉得,咱们有些树大招风了。李云昌这个老小子,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陛下将他调到台州,便说明对这几年的倭寇动向,感觉有了异样。所以,咱们得立功一次,证明给朝廷看,咱们是没有问题的。”周指挥笑道。 “可是倭寇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好勇斗狠,不好对付啊。”赵千户说道。 “倭寇当然是不好对付的,但是假倭寇么?温家不就是假倭寇么?等再过一个月,得把温家给收拾掉了。不然,后患无穷。反正,银子可以慢慢赚,但是命可就一条啊。”周指挥咬牙说道。 赵千户一听,当下抱拳道:“卑职明白。” “至于曹国公么?他的身份没问题,就卖给他一个面子。反正他们只走一次,无啥大碍。以后这海边的秩序,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他们温家可以做,咱们自己为何不能做?反而要仰仗他温家的鼻息,没什么意思。你下去琢磨琢磨,制定出来一个计划。等时候到了,咱们好建功立业。”周指挥阴冷的说道。 “卑职遵命。”说完,赵千户转身离开。 ———————————— 一连过了三日,温州府内都相安无事。 张牧坐在房间内,看着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群,琢磨这温家办事效率也有些太低了。 去杭州打听个人,也至于这么费劲?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终于,赵千户派来了一个小兵,交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说,五月时日晚上,他要去宁村所训防,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张牧,那天晚上可以从宁村所出海。 张牧打发走了这个小兵,二话不说,起身便朝着福瑞祥而来。 见到了谢掌柜,将赵千户的信交给了他,谢掌柜大喜过望。 当下抱拳道:“果然是曹国公有面子,之前我们求爷爷,告奶奶,求人家给一条生路,人家都半推半半让的。如今您一出马,这姓赵的就全妥当了。” “那里那里,我毕竟只做一次,他也愿意给个面子而已。那船只和货物呢?”张牧问道。 “这个……,敢为你要出多少货?”谢掌柜的问道。 张牧悄声的道:“至少五万贯。” 谢掌柜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万贯的货,普通的小船是根本无法运走的,必须是大船。可是如今大船都在边卫手里,普通百姓不要说是船了,就是门板都不让下海。 他手里都是小船,一船能用一千贯货问题都悬,加起来在五万贯也运不走。 “严公子,您这不是难为我们么?小的确实办不到。”谢掌柜苦笑道。 “是么?少跟我在这里打哈哈。你要是做不了主,最好把你们家主子给我找来。我可以给他抽一层。不然的话,我就会金陵去了。”张牧冷笑道。 谢掌柜实在无奈,便笑道:“那您稍等吧。” 当下,他便朝着里屋而去,片刻后,站在里屋大门外道:“严公子请。” 张牧走到了内屋,便看到温德胜端坐在锦凳上,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喝茶。 张牧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装着十分气恼的道:“好啊,你们温家逗我搵玩了是吧?” 温德胜急忙起身道:“严兄息怒,严兄息怒啊。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买卖是把脑袋挂碍裤腰带上玩,稍不留心,就是全军覆灭。就算是不为了手下兄弟,也要为我家里这一家老小打算。那里敢大意?” “那好吧,你说这这么做?”张牧质问道。 “五万贯确实太多了,一次根本出不了这么多货。而且,我还需要跟那边联系。不止是光你曹国公府一家用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里还有潭王的事情。我总不能为了你,把潭王给冷落了不是?”温德胜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跟他猜想的没有错,果然有人给温家做靠山。 难怪他们能够这么有恃无恐,当下咬牙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潭王的货是这么出的?” “这个么,咱们的船是不能出去,但是倭寇的船却可以进来。有时候实在要出大宗的货物,就干脆让倭寇上岸。不过这风险很大,轻易我们是不会做的。”温德胜说道。 “那为了老弟我,就不能破例一次?你现在照顾我,等以后北边关卡开了,我一样也会照顾你不是?”张牧说道。 “这样吧,我回去商议一下,回头给你答案。”温德胜说道。 “那好,一言为定。”张牧说道这里,心里便道:“这次,看你们还怎么跑?” ———————————————————————— 出去喝酒,回来晚了。见谅。 第101章 吻 张牧从福瑞祥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驿站内灯火阑珊,后院已经燃起滚滚炊烟。 天空之中万里无云,蓝的让人心碎,后世的张牧隐约只有在孩提的时候,还记得有这样的蔚蓝的天空,自从上了高中,抬头看到天空总是灰蒙蒙一片。 信步走到了驿站后院,看到严素穿着一席黑色的短打,正在那里练功。 学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张牧已经习惯了。 只见,严素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一般舒展。 身体在一动一静之间,犹如太极两仪盘旋,出拳迅猛,力未发,而意先至,寸劲暗藏。 每次出拳都感觉有万钧之力,拳到尽头,却又绵里藏针,用意而不用力,这才是太极拳的要义。 “嘿!” 严素猛然一跺脚,地面顿时掀起了一层浮土,双掌揉成太极,向外猛然一推,只感觉有一股罡风掀起,紧接着一步快似一步,人如游龙,一拳接着一拳,带着四周的尘土,滚滚向前。 “碰” 一声闷响,纤手砸在后院中央的一颗水缸粗细梨树上。 那梨树一阵摇晃,漫天雪白梨花伴随着绿叶,如同下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 这个时候,严素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收功。 张牧看到梨树上竟然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环绕着手掌印四周,有无数蛛网一般的裂痕,看的他是目瞪口呆。 这一掌如果打到了人的身上,那还了得? “我去,这以后要是成了亲,动起手来,我还有命在么?”张牧怔怔出神的想着。 “书呆子,你在想什么呢?”严素走到了张牧面前,一双丹凤眼满是狐疑的问道。 张牧含糊的说道:“你的拳法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收拾张炽的时候使出来?” 严素一听张牧夸她,俏脸一红道:“笨蛋,我的拳法才刚学了一个皮毛,远不如大哥精到。况且套路是套路,实际对敌的时候讲究一招制敌,人家没有充足的经验,拳法也没有大乘,远不到收发自如,意力合一的境界。所以我只敢用刀法,不敢用这拳法啊。”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张牧笑道。 “那当然了!内家拳本就十分难学,我哥哥三岁开骨,六岁锻筋,每天苦练七八个时辰,有时候夜里疼的都能哭出来。到了如今才算是小有所成。我一个女娃娃,家里人舍不得,所以就没那么厉害了。”严肃得意的说道,只刚说完,便一惊,急忙用纤手捂住了嘴巴,小脸蛋羞红羞红的。 张牧看她窘迫的样子,便故意的笑道:“哎呀呀,你,你竟然是女孩子?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来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女的?”说着,双手便朝着她的酥胸上去。 “你敢!”严素一瞪眼,小声的喃呢道:“装什么装,你这么聪明,我知道你早就猜到了。” 张牧便牵着她的手道:“猜是猜到了,不过还是验明正身才放心。” “哎呀,你要死啊。人来人往的都看着呢。”严素急忙挣开张牧,向后退了一步皱眉道:“我可告诉你,我严家虽然是草莽出身,但也是正经人家。你要是再这么满嘴胡说,动手动脚的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切,你当我张牧是什么人?我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货色么?”然后又拉住了她的纤手道:“要怪就怪你长的这么漂亮,我这是情不自禁么。” 严素咬着嘴唇,心里又是喜悦,又是羞涩,一时间低着头,满面桃花,喃呢道:“你就会说这些好听话。” 张牧当下皱眉道:“什么叫做好听话,我这可是肺腑之言好不好?天地可鉴。” “鬼才相信你。”严素那里听过这等热辣辣的情话?窘的脸红的跟深秋的苹果一般,急忙推开了张牧。 却没想张牧紧紧的拉着她的纤手,下意识的便用了小擒拿手,一下就把张牧给按到了墙上。 张牧后背的创伤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不过毕竟没有痊愈,当下疼的呲牙咧嘴。 严素一看,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快让我看看。” 张牧看她白皙的俏脸上,满是紧张,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眸全是关切,便趁着她不注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严素当下呆住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张牧便用手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然后吻住了她的香唇。 就这样好像很久好像又一瞬象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严素想推开张牧,但是却发现张牧抱在着她更紧。 偏偏心脏就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都被抽空了,感觉如同窒息一样,偏偏又舍不得离开。 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她躲避着张牧的眼睛,低着头,咬着嘴唇。 “咳咳,大人,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个时候,蟒虎端着一个大海碗从厨房内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严素赶忙推开张牧,羞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转身就跑,结果碰的一声撞到了梨树上,狼狈不堪差点摔倒,稳住身形之后,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拉开门就进去,急忙关上了房门。 蟒虎一脸茫然望着严素的房间的道:“俺知道俺长得丑,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跑什么跑?” 张牧轻叹一声道:“蠢货”便朝着自己房间而去。 “蠢?大人?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蠢了?”蟒虎嚷嚷着。 这个时候,韩方山从厨房内出来,狠狠的在蟒虎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道:“还问!蠢货。” “我那里蠢了?”蟒虎委屈的说道。 “啧,蠢东西,你没看出来那严家小哥是消肩束腰,是个女人么?”韩方山极其败坏的小声说道。 “怎么可能,那天她还把我手里的刀夺了,力气比俺的都大。”只是说道这里,蟒虎又眨巴了眨巴眼睛,想起来刚才那一幕,一拍后脑门道:“俺的娘啊,我这么就这么蠢?”急忙嚷嚷道:“张大人,你听俺解释,俺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韩方山听到这里,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第102章 筹钱 张牧拖着下巴,呆坐在自己房间,望着窗外麻雀叽叽喳喳,愁眉苦脸。 这个时候严厉和韩方山两个人想跟着进来,看到张牧表情跟上坟一样沉重,严厉便弓腰问道:“大人可有难事?” “哎,我再想去那里弄五万贯钱呢。”张牧带着哭腔道。 “啊!五万贯!”严厉和韩方山都一惊。 万贯家财就能富甲一方,这五万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韩方山不解的问道。 “说来话长,到了温州的时候,我身上只带了不到八千贯宝钞,这可是我全部家当。本来琢磨这些钱应该够了,可谁想到,这里的情况要比我们想的严重。这温家都直接做潭王的买卖,区区八千贯,人家能看上眼么?”张牧撇嘴道。 韩方山这才反应过来道:“所以您才用五万贯做诱饵?” 张牧苦笑道:“答对了,你们想想,可有什么办法?” 韩方山急忙摇头道:“大人可别看小的,小的穷啊,一年到头就那么点俸禄,还不够塞牙缝的。” 张牧一想也是,洪武朝都是一票穷官,地上掉个铜钱都两眼冒火,所以这才导致大明后期贪腐格外严重。 “我倒是愿意为大人分忧,不过这五万贯小的可拿不出来。”严厉苦笑道。 张牧摇头道:“这钱就是你给,我也不能要。这一趟海货出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韩大人,咱们可以跟上面申请经费么?” 韩方山干笑了两声道:“大人,要是几百贯上面或许还批了,五万贯钱,您就是把毛大人脑袋给柠下来,他也拿不出来。您别想了。”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愤愤的暗道:“妈蛋,老朱又坑老子,一不给人,二不给钱,让老子玩蛋去么?就算是老子想自己掏腰包,也没这么多票子。家里那边买卖才起步,还是用钱的时候。这可如何是好?” 沉思了片刻后张牧问道:“咱们锦衣卫招人都是这么个流程?” “大人,一般锦衣卫都是子承父业,即便从外面招人,也是先从功勋之家选拔,再说,这卖官鬻爵可是死罪啊。”韩方山提醒道。 张牧犹豫了一下道:“那边盘石卫赵千户约定的日子如今还剩下不到二十天,至少得提前十天把宝钞交给温家,让他们代办丝绸瓷器等海货,如今只剩下了十天时间。” 说着,张牧便在房间内绕来绕去,嘴里嘀咕着道:“这马上就是院试,到时候还要耽误几天时间。这可如何是好。”刚说道这里,张牧顿时眼前一亮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韩方山和严厉都急忙问道。 “每年地方不是都给国子监送监生么?其中一种监生叫做例监,就是秀才身份,你只要肯出钱,就能到国子监去当贡生。虽然不是正途出生,不过你想啊,那些大茶商,盐商,那个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去当个贡生啊?这不是就有钱了么?”张牧笑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些名额都在学政老爷手里掌握着,那些穷酸老先生,可不太好打交道。”韩方山笑道。 “这个你们不用管,只管去挑选一些大肥羊来就好。我会本陛下禀报此事,如果上面怪罪下来,黑锅我抗。”张牧说道。 韩方山知道这办法靠谱,在洪武朝想要入仕为官,无非是科举,监生,推举三种办法。 监生就是国子监的学生,要想成为国子监的学生,一般就三个办法,一是当地儒学推荐,举人身份进入国子监的叫做举监,秀才身份进入国子监的就是贡监,也叫贡生。 第二个办法就是萌监,说白了就是官宦人家子弟,可以破例进入国子监,称为恩监,要么就是老爹战死沙场,为国殉难,儿子也能成为监生,又叫难监,统称为萌监。 第三个就是例监,花钱进入国子监学习,这种监生虽然不被人看重,也不被人看做正途,但是到底进入国子监读书,那可是无上荣光,那些有钱人家,儿孙举业又不行的,还不打破头? 当下韩方山笑道:“等回到杭州,卑职就马上办。” “到时候就算是陛下不允许,那也无妨,反正钱到了手里,先把这批海货出了,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后换回来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咱们大不了再退给那些人就罢了。无非是借他们的钱用用,无伤大雅。陛下即便怪罪,这次干成了,咱们功大于过,也不怕。再说,兄弟们也能发点小财不是?”张牧笑道。 韩方山急忙道:“大人英明。” 把这件事解决,张牧心里一桩大事落定,便吩咐道:“你们收拾东西吧,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当下,两个人都起身,张牧喊道:“严兄等下,我还有事情吩咐。” 说着,张牧从书桌的锦盒内拿出来朱元璋的手谕道:“你拿着这个去找李云昌,让他在杭州院试前抽个时间来见我一面。走的时候留些心眼,小心让人跟上。” 严厉抱拳道:“大人放心吧。” 张牧送走了他们两个人,这才迈步朝着严素房间而去,心里琢磨晚上跟温家辞行,就说回去筹银子,等院试之后,马上回来,也露不出什么马脚。 只是,张牧刚推开门,就愣在了地上。 面前的严素将如瀑长发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他送给她的鎏金步摇,上身穿着一席浅绿缎面短袄,下身穿着黄色苏绣寒梅古枝图案石榴裙,亭亭玉立的站在铜镜面前,左顾右盼,神采飞扬。 看管了她总是一席男人装扮,突然换上了女装,让张牧是大吃一惊。 芊芊素手,如同水葱一般,白皙的俏脸,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和红晕,刘海下,眉如远山,睫毛纤长,一双一嗔一怒的丹凤眼,顾盼生辉,笑的就如同两个半弯的月牙,琼鼻微翘,红唇贝齿。 看的张牧都有些恍惚了,尤其是放开了裹胸的之后的身材,虽然还在发育之中,但是消肩束腰,前凸后翘,就像清晨还挂着露珠,含苞待放的青涩花蕾。 张牧吞咽了一口口水道:“素儿,你真漂亮。” 严素猛然回头看到张牧,吓了一大跳,急忙就朝着床上跑去,放下帐幔道:“你快出去,不许看。羞死了。” 张牧坐到了床边上,撩开了帐幔温柔的道:“怕什么?丑媳妇还要见老公呢,况且我家素儿国色天香,来让我好好看看。” 严素一听,心里跟喝了蜜一样,便咬牙道:“那你只许看,不许乱来。” “放心放心,我是那种人么?”张牧便脱下鞋也滚到了床上。 “呀,你把那里摸啊!”严素顿时惊叫道。 “我就看看这衣裳是什么段子做的。” “再胡来我生气了。” “放心放心,我不摸就是,那先来亲个嘴吧。” “……。” 第103 杭州 “热死了,乖乖的一边去。”严素推开张牧,满脸羞红的整理着衣衫说道。 马车上,张牧意犹未尽的将手从她柔软的娇躯上抽出来,打开了车窗,一股清风进来,顿时车内凉爽了不少。 从温州离开已经两三日,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不过跟严素腻在一起,也到不觉得路途遥远,只希望这么永远长久的一路走去下去。 两个人从相识到现在,一点点情愫暗生,一直都刻意的保持的距离,不过自从那天驿站的一个吻之后,挡在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被捅破。 严素少女情怀,刚刚尝到爱情滋味,两个人这些天迅速升温,真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哪怕一秒钟见不到,都牵肠挂肚。 在严素看来,张牧虽然比她小两岁,可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说话办事都有板有眼,倒是比她成熟许多一般。 最重要的是,张牧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比如很多男子根深蒂固的观念,比如三从四德,君臣人伦,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在他眼里都不屑一顾。 更加重要的是,严素觉得张牧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不仅舍命救她,而且十分护短,平日里就是严厉训她两句,张牧都要出来维护她,对她也十分尊敬,她的倒是满心觉得,再也找不到这样可心的男人了。 此时,恨不得把一颗心都交给张牧,但是身体么,就不行了,因为严厉走的时候,再三嘱咐,晓以大义,光说就说了三个时辰,连哄带骗,又以性命威胁,严素那里敢越过雷池一步。 不过对于张牧而言,可没有这么快乐,每天守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肤如凝脂,柔若无骨,但是每次只能浅尝辄止。 一到了关键时候,严素说什么也不干了,心里一直暗叹:“封建礼教害死人了。” “大人,刚才过了钱塘,马上就到杭州了。”这个时候,在前方探路的韩方山急忙策马回来。 护送张牧的七八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家都揣着明白当糊涂,只要看到马车车窗放下,就都散开,谁也当没看到,谁也当没听到。 最苦的就是蟒虎,分配了一个赶车的差事,一看车窗放下,就急忙远远的牵马而行。 张牧听到杭州要到了,心倒是莫名的激动起来。 一直在小城市呆着,早就想看看明朝大都市的繁华。 杭州府是江浙境内,最繁华的大都市,康王赵构难逃,在这里建立南宋之后,人口激增。 并且在这里大兴土木,修建宫闱,到南宋末年,人口就已经百万,现在经过数百年发展,加上襟三江,带五湖特殊战略位置,如今的杭州城已经是南方最重要的城池之一。 沿途上,看到杭州城外,阡陌纵横,村落成片,良田是一望无际,勤劳的百姓,在田间地头忙碌着,跟温州城外的萧索和破落,有云泥之别。 到了城门口,张牧看到进出城门的人是络绎不绝,车马辚辚,确实有大都市的气息。 交税,越过长长的拱道进城,顿时听到了里面的喧嚣声,让张牧突然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来往如梭,耳畔南方如侬软语叫卖声,倍感亲切。 韩方山和蟒虎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倒是严素和张牧跟两个土鳖一样,好奇的爬在车窗上看来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马车一晃,就听到蟒虎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走路呢?长眼睛了没有?” 张牧探出头看到一个挑着担子菜农,年纪四十开外,一脸惶恐的一个劲的作揖,张牧急忙推开门下来瞪了蟒虎一眼,然后作揖道:“你没事吧?” 那个菜农看到张牧,锦衣华服,急忙作揖:“刚才腿抽筋,差点让撞上,还好这位壮士把车给停下了。” 张牧刚才还以为是蟒虎撞人了,听到这里这才笑道:“原来一场误会,您下次靠着路边走,就没事了。” 这菜农老实巴交弓腰道:“大少爷真是好人,真是好人。”说话,就挑起了担子,赶忙靠到了路边。 蟒虎这才喊道:“都散了,都散了,这里没热闹。”然后等张牧上车后,继续赶车前行。 “刚才吓了俺一大跳,突然就窜了出来,我把左边打,他也把左边走,的亏我力气大,硬生生拉住了马缰,不然撞上还麻烦了。”蟒虎嘟囔道。 “这老头不是碰瓷的吧?”严素突然说道。 张牧一听就乐了,心里琢磨这年头就有碰瓷这一说了?于是问道:“你怎么说他是碰瓷的?” “他明显不是一个庄稼汉嘛,你看他挑着的东西至少有几十斤吧?刚才让开的时候,身轻如燕,毫不费力,而且他都是垫着脚尖走路。这如果不是常年练腿法留下的习惯,正常人谁这么走?”严素说道。 张牧这再探出窗外,果然发现这个人早就没影了,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道:“韩方山。” 韩方山急忙靠到了车窗边上,小声的问道:“大人,怎么了?” “马上派人去盯着那个人。”张牧小声的说道。 韩方山刚才亲眼看到,却并没有留心,被张牧这么一说,心里自以为他大惊小怪,不过张牧吩咐,也不能不做,急忙回头跟身后的两个人打了一个眼色,当下那两个人便将马缰交给同伴,沿着街道开始搜寻起来。 随后张牧一行人到了杭州驿馆,直接住到了驿站后门的小院内。 这里也是锦衣卫的秘密联络点之一,紧邻就是浙江都指挥司衙门。 收拾妥当,韩方山这才道:“大人,一路上跟着我们的温家人怎么办?” 张牧知道温德胜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所以为了放心,还是派人暗中跟踪着他,不过却没有逃过韩方山的眼睛。 “无妨,让他跟着就是。曹国公府的买办呢?”张牧问道。 “就住在前面的驿馆内。”韩方山回答道。 “今天晚上找个酒楼,我亲自宴请他,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能漏了马脚。另外,你马上派人去趟杭州儒学,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这里的的学道。还有四万贯宝钞没着落呢。”张牧提醒道。 “卑职明白,卑职马上就去办。”说完,韩方山便离开了。 第104章 美人儿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杭州西湖在这迷人的夜色下,烟波浩渺,寂静无声,然偶一条肥鱼跃出水面,将波光粼粼的湖面,掀起了一圈圈涟漪。 暖风习习,吹拂着一望无尽的荷叶,掀起了滚滚波涛。 在湖岸边,飘荡大大小小的数百艘画舫,灯火阑珊,倒映在水里,流光溢彩,几乎家家都是丝竹声声,莺歌燕舞。 好一副盛世无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的太平景象。 然而,在其中的一艘画舫上,却格外安静,虽然船上也是灯火通明,但是却跟其他画舫不一样,并没有来**作乐的客人,准确的说,这是一艘私家画舫。 在画舫的二层阁楼的矮塌上,慵懒的侧躺着一个少女。 她穿着单薄的丝绸中衣,晶莹如雪的肌肤隐约可见,酥胸高耸,美腿修长,一举一动之间,风情万种。 如瀑的青丝,没有梳成任何发髻,就任由它披散在肩头,散落矮塌上,映衬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更加晶莹动人,仿佛吹弹可破一般。 一只晶莹如玉的纤手,指头如同水葱一般细嫩,轻轻的撑着螓首,露出了一截粉白的藕臂,让人遐想连篇。 几乎是神来之笔才能勾勒出来像她这样完美无暇脸部线条,美的让人窒息。 可惜的是她俏脸上蒙着一块碧绿的纱巾,看不到全貌,不过就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反而想让他看看他面纱下遮盖的这张美的惊心动魄的绝世容颜。 一双黛眉下,睫毛纤长,平静的如同湖水一般的美眸,半磕半闭,顾盼生辉,好像会说话一般, 即便是不看全貌,都知道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就好像从是天界滴落凡间的仙女,寂静深夜幽幽绽放的白莲,让人不仅没有半分亵渎,反而从心底有一股朝圣的冲动。 而就在这样的一个美人儿面前,双膝跪着的却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年纪五十开外,如果张牧看此人,一定能够认出来,因为他就是今日张牧车驾差点撞上的那个菜农。 此刻这个菜农一言不发,跪在那里,额头都触碰到了地面,一动都不敢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一股暖风徐徐而来,夹杂着不远处喧嚣的歌舞声和斗酒声,这个菜农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而他鼻子里闻到的确是面前少女身上失魂夺魄的芳香,不禁将头低的更低,干脆将额头贴到了地毯上,汗水顿时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将地毯打湿。 “这么说,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张牧?”美人儿黄莺一般动人的声音传来,如同天籁。 菜农急忙道:“回禀圣姑,千真万确,小的为了确认是他,还专门打扮成了菜农冲撞了他的马车。绝对不会看错。” 只是还没有等他说完,美人儿便缓缓的起身问道:“那你为何不杀了他!” 菜农浑身一颤,急忙道:“当时小的就一个人,而护送他有七八个锦衣卫,小的实在没有把握,担心坏了圣姑的大事。所以这才急忙退了出来。” 美人儿冷冷的笑道:“是么?” “小的一直对我圣教忠心耿耿,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如果圣姑要他性命,小的这就去办。”菜农笃定的说道。 “且慢。”这个时候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穿着一席青色深衣,外面罩着残翼纱制作的鹤氅,头戴方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如同大儒名仕一般信步走到了阁楼内。 此人名方锐,在明教之中,地位显赫,乃是韩林儿之孙,已经被击毙的韩罡的授业恩师,在明教居光明左使之位,地位仅次于教主和圣女。 方锐随后朝着美人儿作揖道:“圣姑息怒,目前咱们这些人,就他认得张牧那个邪魔,还是留下他让他为本教尽忠吧。” 美人儿这才又柔若无骨一般的斜靠到了矮塌上问道:“那日本教圣战诛灭天魔,为何独你一活命?” “那日清晨小的被派出去联络宋佑的一批人马,韩护法走的乃是水路,我们走的旱路,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韩护法已经释天。小的本打算找个机会把韩护法的法身给抢夺回来,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菜农急忙解释道。 “下去吧。”方锐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这个菜农这才急忙跪拜告退,等下了阁楼,早就汗湿重衣。 方锐抱拳道:“圣姑,眼下韩护法的法身已经找到,我们还是及早返回陕西吧。这里不宜久留。” 美人儿俏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道:“那按光明使的意思,韩护法的死就这么算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觉得此地到底靠近金陵,我们在这里的力量薄弱,况且弥勒教对我们也十分忌惮,时间一长,怕是多生变故。”方锐说道。 美人儿眼底泛起一抹淡淡的哀伤,抬头望着远处灯火阑珊,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姬歌声,如泣如诉,摧肝断肠一般悲切,不由的道:“我主意已定,不给韩护法报仇雪恨,我是不会踏出江浙半步的。至于弥勒教,让他们来好了,几十年前就是我教下属,现在还怕他们翻天不成?” 方锐听到这里,知道再劝也无用,他乃是韩罡的授业恩师,听闻韩罡被杀的消息之后,也是万分悲切。 明教如今的教主韩林儿已经年迈,对教内的约束已有心无力,本来就打算让韩罡继承教主之位,所以才让他南下立功,结果这韩罡突然一死,惹的如今明教上下人心惶惶。 如果圣女要是再出了意外,明教内部非要大乱不可。 不过方锐也知道,这圣女乃是韩林儿的养女,从小和韩罡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韩罡之死,对她打击不小,所以这才执意来到江浙,表面上说是要迎会韩罡法驱,其实要为韩罡报仇雪恨。 “那属下便去召集我们的人马,这次张牧来杭州,十有八九为的是院试,要除掉他,也并非什么难事。“方锐说道。 美人儿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起身走到了栏杆处,望着一望无际的西湖,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她和韩罡的往昔一幕幕的往事,不由的眼圈一红。 抬头望着漫天星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让眼泪落下来,强忍着悲痛道:“去吧,这次我要让那个张牧,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让他张家,鸡犬不留。” “属下遵命。”方锐这才抱拳退了下去。 第105章 四万贯 上 “大人,昨天晚上你和曹国公家买办吃完饭之后,温家的两个细作,今天早上就离开了杭州。” 马车上,韩方山小声的笑道。 “温家这关是过了,只有搞定四万贯,便能混到他们的圈子里,成败就看今日。”张牧笑道。 片刻后,马车到了杭州儒学处――敷文书院。 敷文书院可是鼎鼎大名的天下四大书院之一,明朝弘治十一年后改名成万松书院,相传这里乃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相识的地方。 后世的张牧在复旦大学读书期间就来过这里,不过那个时候万松书院已经成了西湖湖畔著名的景点之一。 下车之后,张牧看到这里学子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刚进入书院的仰圣门,便能够听到书院内朗朗的读书声,这里乃是江浙儒学的最高机构,到底气象和金华府儒学有些差别。 看到那些穿着深衣的儒学学生,三五一群,让张牧倒是回忆起来他大学时候那每天跟养猪一样的颓废生活,不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韩方山引着张牧到了学院后院的一间厢房外,便小声的弓腰道:“武学政就在里面。” 学政乃是皇帝钦点的钦差,主管一省教育科举,儒学生员,乃正三品大员,和布政使,按察使,合成三台,也算是封疆大吏之一。 张牧到了明朝之后发现,确实一般文官官居二品就算是位极人臣了,尤其是废除了宰相之后的洪武朝,一品大员往往都是虚职,比如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三孤:少师,少傅,少保。东宫辅臣,太子太师等等,更多是一项荣誉。 三品文官,绝对是封疆大吏级别的大官了,所以张牧还有些微微紧张。 一般学政都是皇帝极其信任的宠臣,大多由翰林院官吏充任,红楼梦里面的贾政就曾经被皇帝点过学政。 张牧脱下了外套,露出了穿在里面的蟒袍玉带,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回头道:“如何?” 韩方山看着张牧这一身行头,眼红的就差留下血泪了,弓腰道:“大人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无人能敌。” 张牧这才走到了门口,弓腰喊道:“学生张牧,求见武大人。” 坐在厢房书桌后的武学政年纪六旬,须发花白,干涸的老脸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般,手里握着一卷资治通鉴,听到张牧的喊声,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张牧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毕竟他管一省教育科举,督考院试,每年县试、府试案首的试卷,他一定是要亲自过目的,以防止当地官员徇私舞弊。 张牧的试卷,他都看过,对张牧的印象,好的不能再好。 尤其是知道张牧的年龄之后,除了惊讶就是感叹。 在他看来,只要张牧这次院试的发挥不失常,这院试案首的名额,非他莫属。 甚至他都都打算等张牧秋闱之后,直接推荐张牧进入国子监成为贡生。 他此刻之所以皱眉,是因为张牧送来的拜帖,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锦衣卫的身份,这下这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翰林,倒是有些心里犯了嘀咕。 因为按理说,张牧如今六品武将,又是锦衣卫,已经不需要院试,这真是有些多此一举。 院试和府试不同,取得府试案首的童生,便要提堂号入座,算是一种童生的荣誉,所以他分明看到院试的名单里面有张牧的名字。 这下他有些不会了,想不通这张牧为何要参加科举,而且张牧要见他,让他隐隐的担忧张牧有求他放水的嫌疑。 可是张牧又是锦衣卫的身份,他又不能不见,如果张牧真的开口求他,他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这答应了吧,心里觉得是在多此一举,而且有悖他的性格,可是不答应,万一张牧参奏他一本,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犹豫了一番之后,武学政便喊道:“进来吧。” 这个时候,张牧推门而入,武学政抬头看到张牧,差点把眼睛掉到地上。 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之后,又摇了摇脑袋,又揉了揉老眼,这才确定以及肯定张牧身上穿着的乃是蟒袍玉带。 当下,他急忙起身相迎,能穿上蟒袍的官员,在洪武朝一共也就五个,算上张牧才六个,莫不是天大荣耀,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皇帝对张牧,是多么的青睐有佳。 “学生张牧,参见先生。”张牧赶忙作揖,武学政急忙一把扶住了他,一张老脸笑的跟一朵花一般道:“张大人,无须客气,快请坐。来啊,快奉茶。” “奉茶就不必了,学生今日来,是想求先生一件事。”张牧开门见山的说道。 “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也好说。”武学政看着张牧比看到自己亲儿子还亲切,急忙笑道。 毕竟张牧身上穿着蟒袍,这份天恩,他看的明白,不要说是放水,就是张牧不来,他亲自写一篇试卷替张牧考试都没问题。 “先生这是痛快人,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今年例监的名额,能不能拨给我十个?”张牧问道。 武学政一听就傻眼了,赶忙问道:“你要例监的名额做什么?” “此事机密,不能外泄。学生只能说是事关重大。”张牧笑道。 武学政这下可犯难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学政,自然知道例监是一个大油水的好买卖,他到不在乎那几个钱,可问题是万一皇帝追问起来,他可要掉脑袋的,急忙笑道:“哎呀,这个怕就不行了。例监又不是正途出生,你这些做什么?” “先生不必多问,其实也不必真的给我十个名额,我只跟先生打个招呼而已。先生放心,陛下那边我自会禀报。不会让您担什么风险。”张牧笑道。 武学政一听就明白了,这张牧一定是为了钱,当下摇头道:“不可不可。陛下对你如此恩宠,你如果敢有什么不轨之心,可是要天诛地灭的。” “先生想多了,我其实不缺钱。只是眼下有急用,实在没有办法,不然也不会来求先生。还请先生给个面子。”张牧说道。 “这万万不可。老夫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看着你万劫不复。你走吧。”武学政说道。 张牧一看这老东西确实不好说话,便干脆翘起二郎腿道:“先生一番心意,学生是明白的。不过么,先生可曾提过蕙娘这个人呢?” 武学政一听,顿时老脸苍白无比,这要说起来,就要怪他那个宝贝孙子,成日里在家作威作福,后来有一日他孙子在乡下看上了一个村姑,便强行将人家侮辱,那个村姑最后投河自尽,他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件事摆平。而那个姑娘就是蕙娘。 如今这案子落到了锦衣卫手里,一旦送到朱元璋面前,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武学政这才苦笑道:“好吧,就十个。” “多谢先生,不过请也先生放心,蕙娘的事情,我会把档案都给烧掉。从此这件事再也不会有人问起。告辞了。”张牧起身道。 武学政急忙起身恭送道:“张大人慢走。” 第106章 四万贯下 从敷文书院出来正好是中午时分,站在凤凰山下,望着面前的西湖,回头跟韩方山道:“名额已经拿到,你回去马上跟兄弟们办这件事。一个人四千贯,我这里只要四万贯。” 韩方山一听就明白,张牧只要四万贯,多出来的就是他们的,当下抱拳道:“多谢大人体恤小的们。” “我心痛你们,你们也要心疼我。别给我出去胡闹,不然陛下追究下来,谁都活不了。”张牧告诫道。 “小的明白,大人放心吧。”韩方山弓腰说道。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转转。反正距离驿站也不是太远。”说罢,张牧便翻身上车,脱下穿在里面的蟒袍玉带,换上了便装。 韩方山看看四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西湖湖畔,也是游人如梭,便安心的道:“那大人小心一些。我们先告辞了。” 挥退了韩方山,张牧便沿着西湖湖畔溜达,五月江南,桃李争芳,西湖岸边,花红柳绿。 片刻后张牧到了一家茶肆边上,心里惦记着著名的西湖龙井,便走了进去。 中午时分,这里人并不是很多,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上品龙井,两碟茶点,便翘起二郎腿,听着咿咿呀呀的苏州弹词,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 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唇齿留香,味道极其正宗,心情大好。 正在张牧高兴的时候,就看到七八个家丁并五六个嬷嬷簇拥着一个美妇人以及一个小美人儿便进入茶肆。 这个美妇人年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锦衣华服,身材窈窕,在众人的护卫下,张牧只看到了她一个侧面便径直上了二楼。 倒是美妇人带着的一个小美人,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四五岁,和严素年纪相仿,好奇的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正好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张牧。 张牧抬头也看到了她,这小美人肌如凝脂,梳着双丫髻,圆圆的小脸蛋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顾盼生辉,身上穿着粉色宽绸小杉,下身穿着白罗绣花裙,迈着小碎步,挽着那个美妇人的纤手,看到张牧直勾勾的看她,她便狠狠的瞪了张牧一眼,随后便上了二楼。 张牧猜测这一家人应该是杭州的官宦女眷,身上的打扮十分细致华贵,带着的那些家丁,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身姿挺拔,那些老嬷嬷一个个也都是目空一切,所谓仆以主贵,从此便可以看出一斑。 倒是那个小美人乍一看十分可爱,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杭州毕竟是一省省会,风景又十分绚丽,在这里出现官宦人家家眷,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片刻之后,龙井也喝了,茶点也吃了,便信步出了茶肆,背负着双手看着西湖的湖光山色,耳畔便幽幽的传来了佛寺的鸣钟声。 张牧远远的望去,便看到了南屏山,此山山峰耸秀,怪石玲珑,棱壁横坡,宛若屏障。因地处杭城之南,有石壁如屏障,故名南屏山。 山上有许多寺庙,有佛国山之称,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净慈寺,落日余晖下,净慈寺钟声悠扬,这便是著名的西湖十景之一的南屏晚钟。 张牧倒是好奇此刻的净慈寺和现代的净慈寺有什么不同,看着天色才刚过中午,便迈步朝着南屏山而去。 山上竹林掩映,鸟语花香,让人精神一震。 进入了净慈寺,此刻香客并不是很多,显得有些冷清。 进入山门之后,看到了几个沙弥昏昏欲睡的打着瞌睡,到了大雄宝殿转了一圈之后,便到了千佛阁。 看着四周形形色色的佛主菩萨,香火鼎盛,张牧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对这些神啊佛啊,张牧一直就不怎么相信,他认为坚强的人只需要相信自己。 毕竟,年纪小的时候,也没有见过神佛,那就姑且相信他是有的,但是后世活了三十多岁,也没见过那个菩萨佛祖出来显摆显摆,既然见都没见过,相信他们干什么? 此刻的寺庙这里的和尚最起码是真的出家人,不管有没有佛祖,人家有人家的信仰,后世的张牧看到的和尚,都他娘的娶媳妇,开豪车,尤其是旅游景点的和尚,比土匪还凶残,你要是不捐个千八百的,那架势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你怎么亵渎佛祖呢?”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张牧身后响起。 张牧回头,便看到了今日在茶肆见到的那个小美人儿,圆嘟嘟的小脸蛋上,一双眸子闪亮闪亮,纯洁无暇,而且还瞪了张牧一眼,让张牧印象很深。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亵渎佛祖了?”张牧转身不屑的说道。 “别人站到佛像边上,都是满脸的虔诚,你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亵渎佛祖是什么?”美人儿一撅嘴说道。 张牧笑道:“那我为何要对佛祖虔诚?它能给我吃还是给我穿?” 小美人儿一听,便皱起眉头道:“真庸俗,你要是相信佛祖,他自然会庇佑你,能给你吃的,也能给衣穿。”然后上下看了张牧一眼,接着道:“说不定还能让你考上功名。” “真是笑话,我考上功名,是我自己发奋读书,十年寒窗苦熬出来的,跟佛祖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再说了,佛祖真要是佛法无边,那天下那么多信奉他的教徒,为何还会吃不饱饭?穿不上衣?”张牧不屑的说道。 “羞不羞?你才多大啊,就十年寒窗。难不成你三岁就开始读书了?你站在佛祖面前亵渎神佛,小心遭报应。”小美人儿不屑的说道。 张牧这个时候才发现,刚才还有几个游人的千佛阁,如今已经空荡荡了,而且前院隐隐的传来诵经声,不知道那个美妇人来这里祈福还是还愿,将寺院给戒严了。 可能是和尚们没有看到他,所以将他遗漏在这里,便撇嘴道:“让报应来好了,我才不怕。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瑾儿小姐,你在那里。”远远的便听到有人呼喊,小美人儿听到这里,便喊道:“我在这里。”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张牧看到在小路尽头,站在一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正在快步朝着这里走来,只是刚走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随即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牧看到他的后背被插了几根羽箭,那个家丁一口血喷出来,来当下喊道:“快跑!” 张牧顿时一愣,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有听到一阵破空之声。 一回头,邦的一声,一根羽箭已经插到了他一侧的佛像上,白色的箭羽,不停摇晃,嗡嗡作响。 张牧当下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许多,拉着这个小美人转身就跑。 小美人儿也被吓的傻眼了,可爱的俏脸上,惨白惨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家丁倒在血泊当中,手足无措,突然被人拉了一把,也顾不得许多,跟着张牧就朝着后山夺路而逃。 第107章 千钧一发 “跑!”张牧拖着这个小美人儿就朝着前院疯跑,身后箭矢落地声不绝于耳。 眼看就要到前院大路,张牧看到几个人蒙着面纱,手持钢刀冲了出来,当下转身拉着小美人朝着后山跑。 可恨的是中午时分,本来就人少,再加上这小美家人来上香,把前院给一戒严,人就更少了。 慌不择路的两个人,一头扎进了竹林内,不顾一切的疯跑。 身后脚步声和呼喊声成片,张牧都不敢回头看,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这小美人来的,抬头看到竹林尽头有一片院落,头也不回的便冲了进去。 这里的寺院大多相连,张牧还寻思着或许能找到一条出路,结果到了院子里,张牧就傻眼了。 这院子看样子是僧房,而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慌乱之中张牧伸手一指角落最靠后的一间,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关上房门之后,张牧急忙搬起一张桌子挡住门口,然后蹲在地上,背靠着墙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当下听到院子里一片的脚步声。 小美人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吓的浑身颤抖,不过倒是还算镇定,没有大喊大叫,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带着几分惊慌。 张牧小声的劝道:“别害怕,有我呢。” 小美人儿这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紧紧的抓住了张牧胳膊道:“再让你亵渎神佛,看看报应来了吧?” “你这个小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你们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招来了这么多强盗?”张牧问道。 “你凭什么说是我家招来的?”小美人问道。 “废话,我刚到杭州,人生地不熟,谁会认识我?再说了,我今天是临时起意来游历西湖,而这一伙人目标明确,制定过计划,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然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前院的僧侣?直接到了这里?”张牧分析道。 “这不可能啊?我姐姐是江都郡主,我姐夫是杭州都指挥同知,谁敢惹他们?”小美人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 张牧顿时愣住了,江都郡主是太子朱标长女,下嫁长兴侯耿炳文子耿璿。 如今跟他蹲在一起的小美人儿,称呼江都郡主为姐姐,那么,她也是太子朱标的女儿,也是一位郡主殿下 “郡主殿下,在群众里面也有坏人啊。前段时间你皇爷爷还在这里差点遇难,要不是我挺身而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张牧小声的说道。 小美人儿一听就愣住了,当下说道:“你就胡说吧。” 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翻箱倒柜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道:“张牧,识相的就滚出来,不然一会抓到你,让你生不如死。” 小美人一惊,回头怔怔的望着张牧问道:“你是张牧?” 张牧听到这里,毛孔都竖了起来,当下汗湿重衣,这些人如果是冲着他的来,可比冲着这小郡主啊麻烦多了。 显然这些人自从他进入杭州开始就一路跟着他,不然他今日临时起意来游历西湖,这些人竟然都能布置下计划! “你到底干什么了?这么惹的这么多强盗来杀你?”小美人儿急忙问道。 张牧苦笑道:“还不是你那个爷爷干的?”然后爬在地上,朝着门缝处看了一眼,那些人已经渐渐的朝着这边涌来。 张牧看了一眼四周,这房间到处都是窗户,死守肯定不是办法,深吸了一口气道:“郡主,你听我说,咱们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出去引开他们,然后你等他们都走了,看看能不能去前院搬救兵。如果前院的人也遇到了麻烦,马上就去杭州驿站去找韩方山。” 说道这里,张牧便将他锦衣卫的腰牌拿出了递给了小郡主。 “你是锦衣卫啊?”小郡主吃惊的问道。 “来不及多说,快先脱衣服。”张牧起身便走了一张床上,从上面拿了几个枕头。 小郡主俏脸一红道:“脱衣服干什么?” “哎呀,他们看到咱们两个人进来,我一个人走了,他们一定起疑心。你脱下衣服套在枕头上,我拿着出去,他们以为我们是两个人,而你就躲在这里床底下,一会换上僧袍出去,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也不认识你。你不就可以脱身了?”张牧解释道。 小郡主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脱下衣服,好在古人的枕头都是长条方形,两个并在一起,套上衣服之后,倒也像个人,然后再带上斗笠,远远的看不出破绽。 张牧弄好之后道:“快钻到床下,一会不管发生什么,切莫不要出声。等他们一走,你马上就跑。记住,去找救兵,我不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 小郡主看着张牧走到了窗边,心里顿时一暖,这样紧要的关头,张牧牵挂着她的安危,当下用力的点点头,赶忙钻到了床下。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当下打开了窗户,翻身跳了出去,然后大喊道:“老子在这里,有种你们来抓老子。” 说完张牧撒腿就跑。 “他在那里,快去追。”当下有人大喊。 顿时一片慌乱的脚步声便朝着张牧逃脱的方向而去。 躲在床下的小郡主心里砰砰乱跳,手里紧紧攥着张牧给他的腰牌,听到院子里再没有动静,这才急忙从床上扯下了一席僧袍,胡乱的套在身上,也从窗户里面翻了出去,赶忙朝着前院而去。 张牧背着两个枕头拼命的奔逃,或许是求生心切,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身后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碰的一声闷响,当下张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箭矢射到了枕头上救了他一命。 稳住身体之后,张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竟然有十几个大汉,都蒙着面,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一向都把诸葛连弩带在身上,偏偏今天是毛都没有,只管在竹林内狂奔,冲出了竹林,这次张牧是真的傻眼了,因为前方竟然是一个山涧,有七八米宽,十多米深。 一转身,一只羽箭和他擦肩而过,那些壮汉距离他都不足十米,张牧知道落到他们手里,绝对是生不如死,看到山涧下还有溪流,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第108章 大难不死 追杀张牧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张牧跳到了山涧下,带头的一个穿着灰色直裰的中年人走到了悬崖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不禁愣住了。 这山涧十多米深,下面是湍急水流,山崖崖壁上怪石突兀,他隐约有个人撞在了突出的石头上,正常人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运气如果不好撞到了山崖突出的石头上,绝对无法活命。 此刻,下面水流依旧潺潺,根本看不到张牧影子,这个中年人这才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露出来本来面目,此人正是光明使方锐,他恨恨的说道:“便宜了这个小子,跌下去粉碎碎骨,也算是报应不爽。” “光明使,现在怎么办?”他身边的一个随从小声问道。 “你们先按照原定计划撤离,王贵你和我咱们去水流出口等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走!”当下,方锐大手一挥,众人当下四散在竹林内,片刻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前脚刚走,前院便传来了一阵骚动,小郡主慌张的带着他的护卫们一路追赶到了悬崖边上,看到了前方的深渊,不禁都愣住了。 小郡主探头朝着下面望去,看到在一块突兀的石头上,分明有她的衣服,而张牧却不见了影踪,当下喊道:“他一定是从这里跳下去了。” 这个时候,江都郡主也匆忙赶来,一路上都看到竹林内满地箭矢,知道小郡主说的不是瞎话,小郡主看到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顿时溢出了泪水,一头便扎进她的怀里痛哭起来。 “郡主殿下,这里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一个随从小声的说道。 江都郡主朝着山涧下看了一眼,便皱眉说道:“这个锦衣卫如此忠勇,一定要想尽办法找到他。瑾儿,我们先回去,等候消息。” 小郡主擦了擦眼泪道:“他离开之前让我去驿站通知他的人,我们先去驿站一趟吧。今天若不是他,怕是我也活不成了。”说道这里,小郡主又落下来眼泪。 江都郡主长叹一声道:“也好。我们回去吧。” 说哇,她便牵着小郡主的手,离开这里,小郡主三步一回头,哭的双眼红肿,可怜兮兮,心里暗道:“阿弥陀佛,满天神佛你们可一定要保佑他平安无事啊!” ―――――――――――――――― 昏昏沉沉的张牧,睁开了眼睛就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般。 身上稍微一动弹,疼的他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刚才从山涧上往下跳的时候,好在被长在山崖上的密密麻**树树抵消的不少力道,这样落到水里,不至于丧了命。 不过饶是出如此,身上的衣衫被挂的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痕。 掉进水里之后,被水冲杀着往下游而去,如今被一颗横卧在河上的一颗古树给挡住,他就躺在树干上,身体半边还浸泡在水里。 也幸亏是这颗树挡着,没有把他冲刷到了河流出口。 缓了一会,张牧恢复了一些精神,然后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万幸并没有骨折,阵痛过去之后,张牧吃力的抱着古树爬到了岸上。 一上岸,张牧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再看,已经是傍晚时分,远山晚霞如匹,夕阳西沉。 耳畔幽幽的传来了净慈寺凄凉而沧桑的撞钟声。 “真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境况下欣赏了到了南屏晚钟。”张牧苦笑着,琢磨今天的运气实在是有些差,怎么偏偏到了最后竟然遇到了一处悬崖? 不过就算是遇到的不是悬崖,对方二十多个人,手上有gong弩,追上他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是小郡主带着人来了,他也早就成尸体了。 “妈的,这个小子去了那里?”这个时候,远处恍惚有人说话的声音。 张牧顿时警觉起来,赶忙抱着树干,又潜回到了水里,借着大树一段茂密枝叶掩盖,悄悄的藏了起来。 片刻后,张牧便看到了一高一低两个人,高个子的年纪五十左右,身穿灰色直裰,带着一股儒雅之气,另外一个人打扮的十分朴素,个子稍微矮一些。 两个人越过了树干,就听到那个矮个子的道:“光明使,咱们这都找了一路,那个小子是不是已经被谁冲下去了?” 方锐也是一脸焦急,看着日头渐渐西下,马上就要天黑,有些不耐烦的道:“圣姑脾气你是知道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少废话,继续找。” 张牧躲在水里,抱着树干看到了他们两个人正脸,高个子的他虽不认识,但是那个低一些的,他却认识,这个人,就是那天冲撞他马车的那个菜农。 张牧嘴角顿时泛起了一抹冷笑,听他们的对话就是匪教的人,看来这次是有人为韩罡报仇来的。 如今正愁找不到他们,他们到找上门来了? 今日被他们逼的如此狼狈,不报此仇,真是誓不为人。 片刻后,这两个人折返了回来,显然是在上游没有看到张牧的尸体,他们认为张牧被水给冲走了,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两个人都准备回去交差。 张牧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费尽力气的爬上了岸。 休息了片刻,就远远的听到有人在那边漫山遍野的喊道:“张牧,你在那里?” 张牧听到是韩方山的声音,急忙回应道:“我在这里。” “找到大人了,找到大人了。”顿时,韩方山大喜过望的喊道。 随即,张牧就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到来。 严素抛在第一个,看到张牧之后,一脸焦急的她,顿时哭的稀里哗啦,冲上去便将张牧给抱在怀里。 韩方山和蟒虎等人随后赶到,除了他们,还有几十个军汉,张牧猜测应该是江都郡主派来的人。 张牧急忙转身背对他们,毕竟现在身份不能曝光。 “你可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以后还怎么活下去?”严素呜咽的说道。 “安了,我我这命很硬,阎王不敢要,你看到没,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都没死,注定我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张牧笑道。 “你就臭贫吧。”严素擦了擦眼泪说道。 “好了,别哭了。韩大人,你先带着这些军大哥先走,我们在后面。等一会出去了再说。”张牧小声说道。 韩方山明白张牧的意思,急忙回头招呼道:“诸位多谢了,跟着我们辛苦一下午,走,咱们先出去。” 那些军汉看到人也找到,心里也都放心下来,跟着韩方山插着山口而去,蟒虎急忙将张牧背到背上,跟在他们后面。 张牧此刻这才松了一口气,万幸捡回来一条命,心里怒道:“白莲教,你没弄死老子,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第109章 必报此仇 昏暗的油灯下,严厉正在为张牧清洗包扎伤口。 张牧披头散发,看上去十分狼狈。 不过,他略带幼稚的脸上,却弥漫着一抹浓郁的杀气,韩方山,王猴子,杜致远,陶行昌,蟒虎等认几个人站在房间内,一个个都是一脸愤怒。 蟒虎愤愤的说道:“太他娘的嚣张了。简直是不把大明王法放在眼里。大人,这次不给这些匪教一点颜色,他们还不反了天?” 王猴子,杜致远,陶行昌三个人是面如土灰,他们在本地蛰伏多年,本应该对本地的匪教了若指掌,但是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想都觉得后脖颈发凉。 韩方山一脸阴沉,抱着双臂,裤腿上还是一片烂泥,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洗涮一下,心里也暗暗的觉得后怕,心里暗道:“幸亏他命大,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这就该发配到了新疆看仓库了。” 张牧虽然愤怒,却还灭有丧失理智,便抬头沉声问道:“韩百户,你办案多年,对圣姑了解多少?” 张牧心里深知,虽然贪官、土匪,海寇难对付,但是这匪教比这些更难对付。 根本原因就是老百姓恨透了贪官、土匪、海寇,但是却对匪教态度暧昧,这些匪教打着神鬼之说,有一定的群众基础,藏在民间,犹如顽癣,无论哪朝哪代,都无法根治。 想要对付这些匪教,就必须格外小心。 大明朝这建国至今二十三年,先后洪武十二年四川彭普贵、十四年广州曹真、苏文卿、十九年湖广吴奋儿、福建彭玉琳都还在打着白莲教的旗帜造反。 其他的不说,就是老朱当年也是打着匪教的旗号开始征战天下的,匪教如今如此猖狂,到也不是什么奇事。 韩方山面露难色,尴尬的说道:“小的倒是知道一些,不过……,不过小的不敢乱说。” “说就是,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倒要看看谁敢乱嚼舌头。”张牧冷笑道。 “呃,大人,卑职前些年在汉中办案的时候,曾经听过这个名号。圣姑并不是白莲教的人,但是却跟白莲教颇有一些渊源。”韩方山说道这里,便将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道: “圣姑是明教尊者,地位仅次于明教明王,我听汉中愚昧的信徒说,这圣姑法力无边,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说她是大明王转世。” “明教!”张牧听到这里,不由的乐了,笑吟吟的道:“看来真热闹,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还以为这圣姑是白莲教的人,弄了半天不是一回事。” “大人有所不知,这明教由来已久,当年北宋有名的枭雄方腊,就是明教中人。蒙元在时,明教和白莲教都曾经造反过。大人应该知道大名鼎鼎的明王韩山童吧?”韩方山小心翼翼的说道。 张牧点头道:“知道。” 这韩山童是元末起义发起人,最有名的就是那一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打着明王出世,弥勒降生的旗号,给了蒙元致命的一击。 韩山童虽然最后被蒙元杀害,但是他儿子韩林儿就更加牛逼,自称小明王,干脆说自己是宋徽宗九世孙,跟刘福通建立了后宋政权,年号龙凤,准备光复宋朝。 就是老朱当年也是后宋政权出生,一直都奉韩林儿正朔,即便日后鄱阳湖水战成名,成为吴王,下旨都说:“皇帝圣旨,吴王令旨”,并且一直用龙凤年号。 不过老朱也不是省油的灯,龙凤十年,老朱在北方战场节节胜利,就命人去接韩林儿和刘福通到应天府,结果韩林儿和刘福通在瓜步就离奇溺水身亡,实在是值得人细细品味。 韩方山说的这么小心翼翼,是因为老朱的这段历史,不是那么光彩。 韩方山紧接着道“大明鼎力之前,明教和白莲教都牵扯不清,不过大明建立之后,白莲教就和明教分离。从目前形势上看,白莲教貌似力量强大一些,不过明教也一直还都在活动。有时候依旧会联手。” 张牧知道这些匪教派系众多,不说其他,就白莲教内分支都很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他们都不是什么省油灯。 “那可曾有人见过这个圣姑?”张牧紧接着问道。 韩方山摇摇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匪教头目都十分狡诈,除了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如今的白莲教算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但是明教却依旧组织严密,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十分稀少,大人怎么突然问这些?” “我怀疑这圣姑就在杭州,我今日遭此横祸,就是这圣姑的命令。”张牧冷冷的说道。 房间内众人一听,当下互相看了一眼,不过又一想,这圣姑神出鬼没,抓到他的难度比对付倭寇还难,便有些气馁。 “韩大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进入杭州那天,那个冲撞我车驾的菜农?”张牧问道。 “卑职记得。” “那个人就是明教的人,我今日亲眼在山谷里面见到他。看来我们一进入杭州,就被人盯上了。不然他们不会知道我的行踪。我听那两个找我的明教匪徒说,圣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见,只要我不死,这圣姑就不会轻易离开,我倒是觉得,我们还有机会逮住他。”张牧冷笑道。 韩方山听到这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那天要是当回事,也不至于放炮了这条大鱼,当下拍着胸脯道:“大人,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稳住敌人,得告诉他们,老子还活着。短期内他们是不敢再冒头了,不过,咱们也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此仇不报,我张牧誓不为人。后天就是院试,到时候等案首一宣布,不怕他们不知道我还活着。”张牧说着,便转身问道:“李云昌那天来杭州?” 严厉道:“我先起身走的,他应该明日就到。” “杭州到金华府,路途遥远,圣姑应该不会让我活着回到金华府。到时候他们再敢出现,咱们就布置下天罗地网,将这帮狗日的一网打尽。”张牧起身怒道。 第110章 北安郡主 上 “真是热死个人啊。”张牧匆匆的回到了驿站内,便走便脱衣服,韩方山跟在他身后,张牧脱一件,他拿一件。 今日天空阴沉,却不见下雨,越发的闷热,刚从敷文书院拿上了堂号回来,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回到房间刚坐下,撩开中衣,**着上身,拿着一把折扇就扇了起来,额头脖颈的汗水,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严素看到他这狼狈模样,递给了他一条毛巾道:“以后做了大官朝圣,你也这个德行么?” 张牧一想,那些能够觐见天颜的高官,大热的天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朝服,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道:“谁爱见谁见去,反正我是不想见。” 严素不禁笑道:“看你能耐的!你真以为你想见就能见啊?美死你。” 张牧接毛巾的瞬间,一伸手便将她拉倒怀里道:“我那是不稀罕,有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陪着,给我当宰相我都不干。” “哎呀,大白天的再让人看见。”严素赶忙推开了张牧,俏脸微红道:“你不嫌热,我还嫌热呢。老实呆着。” 张牧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换上了丝绸的中衣,泡上了一壶好茶,美美的喝了一口,心里琢磨明天院试的事情。 这个时候张牧就听到楼下一阵吵扰,爬在窗户上一看,不由一愣。 驿站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队人马,大约有二十多骑,并着七八个老嬷嬷丫鬟,护送着一顶小轿听到了驿站门口。 张牧看到,小郡主从轿子里下来,径直进入了驿站。 张牧赶忙道:“快把我衣服拿来。” 严素笑道:“你刚才不是说皇帝你都吧稀罕见?怎么来了一个小姑娘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我是不稀罕见她,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能躲到那里去啊?怎么也有君臣之礼呢。”张牧一边说,一边套衣服,这边还没有穿完,就听到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紧接着,小郡主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拎着一个食盒便闯了进来。 张牧看她穿着一席墨绿色织金妆花云肩通袖龙纹缎女夹衣,下身一条黄织金云龙海水纹襴裙,一头乌黑长发竖成了两条小辫,垂在胸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正在看着他和严素,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张牧衣衫不整的急忙跪倒地上行礼道:“卑职张牧,叩见郡主殿下。” 严素也赶忙跟着行礼。 小郡主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绕着张牧转了一圈,弓腰道:“抬起来头来让我看看。” 张牧顿时有种被**了的感觉,但是人家是天潢贵胄,得罪不起啊?只能半推半就,带着一抹羞涩的抬起头,尴尬的笑了笑。 “张牧,你可知罪?”这个时候,小郡主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嬷嬷便急忙搬过来一张椅子,她大咧咧坐下问道。 张牧一脸无辜,人畜无伤的说道:“卑职何罪之有?” “大胆!”此刻,跟在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大声的喝到。 “卑职确实不知道那里做错了?还请郡主殿下明示。”张牧可怜兮兮的说道。 小郡主噗嗤一笑,然后装作十分严素的道:“好大的胆子,本郡主问你,你既然都脱险了,为何不亲自来给本郡主问安呢?” 张牧一听,这才尴尬的笑道:“卑职公务缠身,一时忘记了。还请殿下恕罪。再说卑职乞怜天恩,有殿下庇佑,那敢在劳殿下记挂?” “嗯,这还差不多。起来吧。”小郡主哈哈一笑道。 张牧这才赶忙爬了起来,低头束手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小郡主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还有划痕,便挥手道:“你们都退下把,本郡主有话要跟张大人交代。” 当下,跟着郡主的一票奴才这才都弓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一个贴身伺候的奴婢,严素此刻也跟着众人退了出去。 “你吃饭了没有?”小郡主抬头问道。 张牧弓腰道:“卑职还没有。” “那还不赶紧过来?“小郡主甜甜一笑说道。 张牧向前走了两步,便又垂首站到一侧。 “哎呀,你坐下。”小郡主不悦的说道。 “卑职不敢。” “本郡主让你坐下,听到没有?”小郡主笑吟吟的说道。 张牧这才正襟危坐在锦凳上,一脸严肃,表情跟祭祖一样肃穆,弓腰道:“卑职遵命。”“ 只可惜身上的衣服还敞开着,头发也披散着,一副狼狈样。 郡主看到他这幅尊荣,便不由的笑道:“你那天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现在就蔫了?” “那日不知道殿下身份,如有冲撞,还请殿下恕罪。”张牧急忙说道。 “别装的这么一本正经的了,又没有外人。你连鬼神都不怕,还怕我?”小郡主说道这里,便挥手让丫环把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碟精致的松穰鹅油卷,一碟金银蹄,一壶上等花雕,并两碟子点心。 “这是我姐姐赏赐给你的,感谢你护驾有功。没良心的,还不赶紧吃了?”小郡主拖着腮帮笑道,一双美眸,弯弯的跟月牙一般,格外可爱。 “多谢郡主赐食。”张牧尴尬一笑,便用筷子夹起来一个松穰鹅油卷吃到了嘴里,不得不说,做的确实不错,至少比他家里的做的要好很多。 “这个玫瑰点心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小郡主又笑道。 张牧夹了一块刚吃了一口,顿时停住了,这点心做的,绝对不是一般难吃,一股的臭脚丫子味,还十分咸,张牧强忍着吞咽了下去道:“殿下的手艺果然不错。” “哈哈,人家辛辛苦苦做了一个上午,好吃你就多吃一点。”说话的功夫,小郡主便又给张牧拿了一块。 张牧看到这里脸都绿了,天知道他这点心放了多少盐,能活活的把人齁死。 “彩云,你看这点心好吃的他都快哭了。”小郡主看到张牧纠结的表情,当下起身拍手说道。 张牧急忙将点心放下,然后讪讪的笑道:“郡主今日来是看望卑职?” “别一口一个卑职的,本郡主问你,那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小郡主好奇的问道。 “郡主殿下洪福齐天,小的是沾了郡主殿下的福气,所以没有摔死。”张牧笑道。 “你这么小的年纪,倒是马屁拍的挺好,我身边正好缺一个得力的公公,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小郡主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哐当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111章 北安郡主 下 小郡主看到他那狼狈样,差点就笑爬在桌子上,身后的彩云身体一个劲的颤抖,想笑又不敢笑。 张牧狼狈的站了起来,小郡主便笑道:“那天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怎么这就害怕了?” “殿下,咱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乃是张家单传,还指望给张家传宗接代呢。”张牧赶忙尴尬的说道。 “你羞不羞啊!”小郡主吐了吐舌头,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眼波流转,抬头好奇的问道:“那天你跟我说,你救过皇爷爷的命?快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涉及到了机密,卑职,卑职实在不敢多说。”张牧小声的说道。 “你放心,这件事出了你嘴,入了我耳,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彩云,你也出去吧。”小郡主急切的说道。 等彩云退了出去,张牧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是不怕这小郡主的,虽然没有相处多长时间,但是本心的觉得小郡主天真烂漫,心地淳朴,还没有被世俗沾染。 张牧害怕的是跟着小郡主的那些麽麽们和丫鬟,皇宫里出来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谁知道他们回去会跟江都郡主说什么?小心总是没错的。 张牧这才大咧咧的坐下,急忙拿起一把折扇,呼哧呼哧的扇了起来道:“差点就被热死了,你穿这么多,不热么?” 小郡主拖着腮看张牧反差这么大,却一点都生气,反而笑吟吟的拖着腮帮道:“热能怎么样?我们女娃娃的,总不能跟你一样吧?再说,我从懂事开始,就被一群老嬷嬷跟着,说什么,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他们都要管,烦都烦死了。” “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孩子都想像你一样,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我给你扇一扇。”说着,张牧便拿着折扇给她扇了起来。 “你赶紧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救了皇爷爷的?”小郡主不依不饶的问道。 张牧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放下后,一抹嘴,便开始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前世混迹官场,早就练就了一副好口才,把这个故事讲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催人泪下。 小郡主听着听着就入迷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渐渐的冒出了崇拜的光芒,等张牧一讲完,便痴痴的说道:“难怪当日你敢把他们引开,原来你这么了不起。” 张牧洋洋得意的道:“这算什么?小菜一碟,我的本事要是都亮出来的话,惊天地泣鬼神好不好?” “你就吹牛吧,那当日你为何还会跳崖?”小郡主问道。 张牧不屑的道:“你以为我想啊?对方好歹有一百多号人,我就一个,跳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不跳的话,落到他们手里,那我才叫生不如死呢。” “那天竟然有这么多人?”小郡主吃惊的问道。 “可不是么?我逃出去之后,和他们是且战且退,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等你的救兵就等不来,再说了,像我这种盖世英雄,阎王爷也不敢收我。跳下去也死不了。”张牧说道。 小郡主撇撇嘴道:“那你既然这么厉害,明天本郡主要去千岛湖游玩,你来护驾吧。” “明天啊?明天我去不了。”张牧摇头道。 “为什么?”小郡主问道。 “我明天要去参加院试,我还要考状元呢。”张牧失落的说道。 小郡主一脸惊愕的望着张牧,起身道:“你就骗我吧,你分明就是不想跟我玩。我早就跟我姐姐打听过了,你已经是百户,堂堂六品武将,考什么科举?做一个大将军多威风,干嘛要做一个穷酸秀才。” 张牧听到这里,不由苦笑一声,看到洪武朝文臣地位确实不高,从小郡主的口中便能窥见一斑,便笑道:“我这可是奉旨办事,不相信你看?” 说着,张牧便从抽屉里找出来老朱的亲笔书信,递给了小郡主,小郡主看完,目瞪口呆道:“还果然是真的。” “你懂什么?武功虽然能够打天下,但是却不能治天下,再说了,如今杀我的人还没抓住,你让我去护驾,就不怕再把贼人给引来么?”张牧笑道。 “哎,好容易从应天府出来玩几个月,结果还是一大群老嬷嬷丫鬟跟着,这还罢了,如今又多了好多侍卫,出去一趟,前呼后拥,麻烦都麻烦死了,一点都没意思。本打算叫你出去一起玩,你也没有空。本郡主的命这么就这么苦。”小郡主哭丧着脸说道。 “你还命苦,让你当几天普通老百姓,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张牧笑道。 小郡主大眼珠秃溜溜一转,便问道:“那你院试完了是不是就有时间了?” “院试完了我还要去……。”张牧说道这里,犹豫了一下,院试完了要去温州,而这小郡主的姐夫如今是杭州都指挥使司同知,天知道他是不是有问题,便改口道:“去追查匪教,那有你这命啊,生下来就天家富贵,不愁吃,不愁穿的。小的还的养家糊口呢。” “这有什么?等我回去给皇爷爷写信,然他给你涨俸禄。皇爷爷最疼我,一定会给你涨俸禄的。你有了钱,不就能够陪我玩了么?”小郡主天真的说道。 “别闹,你当朝廷的事情是儿戏啊?”张牧说道。 “那这也不行,那月不行,要么干脆等你院试完了,带我去追查匪教吧。”小郡主说道。 张牧一听,差点就跪地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心里暗道:“拐郡主出去玩,我要还脑袋呢。”可是又看这小郡主不依不饶的气势,便笑道:“那这样吧,等院试完了,我答应可以陪你玩两天如何?“ “真的啊?”小郡主听到这里,顿时两眼放光道:“那你可不许抵赖。” “安心把,我这种大英雄,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么?”张牧说道。 小郡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还算你识相,如果你要敢反悔的话,我就去求皇爷爷把你赏赐给给做小公公。” 张牧当下一脖颈子汗尴尬的说道:“绝对一言九鼎。” “好吧,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本郡主就告辞了。那点心你可记得吃,我下次接着给你做。”小郡主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牧尴尬一笑道:“多谢郡主赏赐。” 小郡主这才转身推开房门道:“我们走。” 张牧急忙整理衣冠,将小郡主送出了驿站,这才苦笑一声道:“老朱家的人,不管男的女的,没一个省心的!“ 第112章 院试案首 一 夜里终于下了一场透雨,到了天灰蒙蒙亮才停。 张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清晨时分,便洗漱了一番,换上衣服,准备出发。 今日乃是院试的大日子,所谓院试,便是童试的最后一次考试,这次考中,便是秀才,也是正式成为士大夫阶层的第一步。 成为了秀才,便是生员,就拥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乡试考中,就是传说中的举人。 张牧一夜未眠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天太热了,听着窗外雨打芭蕉整整一夜,脑袋里琢磨着对付海寇以及匪教的事情。 后来莫名的又想起了远在未来的父母亲朋,就彻底的失眠了。 严素也早早起来,将张牧送到了门口,恋恋不舍。 毕竟院试就是正规的考试了,不像县试和府试,当天考,当天完,而是要连考两天到三天,具体时间要看考试的内容而定。 考生要自带被褥,准备好在考棚内过夜。 一直等考完最一场,才能够出龙门。 严素看着张牧眼圈发黑,脸上的伤也没有全好,精神萎靡,便心疼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天太热,没有睡好。”张牧大了一个哈欠说道。 严素幽幽的冷笑道:“我常听闻心静自然凉,我不是天太热,而是你心里惦记着人家小郡主,夜不能寐吧!” “我惦记她做设么?再说了,人家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我那里高攀的起?况且,她那里有我家素儿温婉动人,明妍可爱?别说她是郡主,就是我公主我也不稀罕。”张牧赶忙笑道。 “真的?”严素羞涩的问道。 “骗你做什么?驸马可是天底下最窝囊的官,连摸摸老婆的手都得看别人眼色,那种日子是人过的么?我可受不了那样的屈辱!”张牧笑道。 严素这才吃吃的笑道:“算你嘴巴甜,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张牧附耳过去,严素回头看看四周,韩方山等人还在忙碌,便悄悄的在张牧脸上亲了一口道:“好好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张牧看她面若桃花,含羞带媚,便趁着她不注意,亲了她一下便转身上车去了。 片刻之后,马车到了敷文书院之外,张牧刚下车,便看到乌泱泱的一片考生。 此刻,龙门还没有开放,大家都等候在外,张牧有些吃惊的道:“今年院试的人怎么这么多?” 韩方山笑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因为浙东倭寇闹的厉害,原来准备在台州的院试取消了,全部都在杭州考。这些考生来自江浙各地,就这五六天的功夫,整个杭州城客栈爆满。” 张牧这才恍然大悟,院试一般会分两到三次考,有些省份甚至分五六次,这都是考虑到考生爬山涉水不易,学政会挑选人一些州府,分批考试。 如今江浙倭寇来了,台州的院试取消了,所以才会出现了这么多人。 张牧不由轻叹一声,考生倒是如此,可见浙东百姓心里已经惶恐到了什么地步? 凭良心说,洪武年海寇远没有明朝中叶海寇猖狂,和正德年间的海寇相比,他们这这能算是小大小闹。 朱元璋当初封关禁海,一来是考虑到张士诚,陈友谅的旧部孤悬海外,牵扯不清,而且蒙元才是最主要的敌人,没有多余精力去关注海外,二来是觉得大明朝物产丰富,可以自给自足。 于是他就在沿海招募降将,修筑堡垒城池,打造军舰,用来驱除倭寇,以保内陆平安。 可是,自从唐宋到元,一直都不曾禁海,沿海居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尤其是人口稠密的地方,更加是以海为田,渔业也他们的粮食。 北宋末年败家皇帝宋徽宗靖康之耻,康王赵构难逃,在南方建立南宋,导致中国北方人口大规模迁移到了南方,土地压力本身就很大,如今又封关禁海不,沿海的百姓吃什么? 其次,海上贸易已经有了千年历史,如今断绝了这条路,多少人都为此破产? 封关禁海百害而无一利,不是个长久之策。 没有贸易之后,倭寇就只能来枪,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普通的老百姓只要想想朝不保夕?谁能安心过日子? 所以出现这一幕,也倒是情理之中。 朱元璋围海造城,囤积兵马的思路也是不错的,毕竟洪武年间的倭寇都是真倭,只是小股力量,大明朝又刚刚建国,兵强马壮,也不怕倭寇。 可是,再强大的防御系统也架不住巨大的利益的腐蚀,人心本就贪婪,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在巨大的利益链条趋势下,海防日渐腐蚀,此消彼长之下,倭寇越来越猖獗,百姓便更加害怕。 这里终究是个心腹大患,虽然此刻还是顽癣,闭着眼睛都能够预见日后倭寇无法收拾的场景。 想到这里,张牧便有些感觉棘手,心里琢磨如果能有机会上疏此事,倒是可以试一试,就算是不行,也是尽力了。 这个时候,张牧偶然抬头,看到了陈瑛等一干人,那些人显然没有看到张牧,一个个还都在讨论一会的考试内容。 张牧当下迈步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了陈瑛的肩膀,陈瑛正在高谈阔论,猛然回头看到张牧,顿时一脸尴尬,跟着他的那些小伙伴,当下转身就准备离开。 “咳咳,诸位,咱们是见面了,怎么?都准备跑?难道忘记了我们的赌约了么?”张牧冷笑道。 陈瑛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便硬着头皮道:“牧之老弟,你也老院试啊。” “少废话,牧之老弟是你叫的么?”张牧怒斥道。 陈瑛哭丧着脸,便跪倒了地上,抱拳道:“父亲大人。” 他的那些小伙伴看到陈瑛都跪下了,急忙也都跪下道:“父亲大人。” 这么一喊,顿时把四周的所有的目光都召集了过来,张牧这才得意的笑道:“好儿子们,今日可要好好考。” 陈瑛起身,当下怒冲冲的离开。 张牧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冷笑:“陈瑛啊陈瑛,说实话我是不想为难你。可是谁让这天下不太平呢?我不闹,那些明教的人怎么知道我还活着?就委屈一下你吧。” 第113章 院试案首 二 “开龙门!” 正在众人对张牧议论纷纷的时候,伴随着考院大门缓缓开启,考生们开始进入考场。 韩方山将张牧的被褥考篮交给他之后说道:“大人放心去考,卑职等候你的好消息。” “四万贯事情你要抓紧时间去办,等院试放排之后,怕是有的忙了。”张牧笑道。 “卑职明白。”韩方山小声说完,便将张牧送到了考棚大门口,看着张牧进入考场,这才转身离开。 杭州考棚规模不小,这个考棚乃是南宋时就建成,一砖一瓦,饱经岁月沧桑。 虽然后老几经战火,这里都保存了下来,毕竟谁打天下,也不愿意得罪读书人,士农工商,士大夫阶层地位最高,民心所指。 此刻的大院内,已经被背着被褥,提着烤蓝的考生站的满满当当,一群衙差和军汉正在给考生排队,场面是极其壮观。 常保的廪生比考生还多,一个个穿着朱子深衣,人五人六的站在考堂之内,浩浩荡荡。 张牧因为府试案首,有资格领取堂号,所以不在用廪生唱保。 所谓堂号,就是在府试考试之中前十名的童生,他们被列入堂号,而且他们的试卷,学政是会亲自查看。 一会落座的时候,也要提号而坐在考棚最前面,是一项童生的荣誉。 院试的主考是学政大人,此刻武学政穿着绯红管袍昂首挺胸的站在众多官员之前,等排队完毕,便开始焚香祭拜孔圣人,然后又拍皇帝马屁,最后宣布考场纪律。 几乎来来回回都是这个过程。 随后这才开始唱号,每个州府的府试前十名依次出领取试卷,先是杭州府,然后是金华府。 张牧作为金华府府试案首,自然是第一个被点到,他迈步走了过去,下面考生之中,便出来一阵议论声。 “哎呀,他年纪这么小,既然能中府试案首?” “是啊,真是不简单啊。” “这算什么?人家县试的时候匜是案首。” “可不是么,金华府大才子陈瑛,听说在金华的时候被张牧给狠狠的羞辱了一把,你们没看到今日他见了张牧,都跪地喊爹么?” “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啊。” “可不是呢,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读完四书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张牧已经从武学政的手里接过了考卷,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一笑,武学政道:“好好考,你的试卷我可是要送到应天府的。” 身后众多官员一个个一脸不解,送到应天府那自然是给皇帝陛下看的,区区一个院试,皇帝怎么会看?就是乡试的试卷,皇帝也没说要看过。 “大人放心,我是为了案首而来的。”张牧说完,便规规矩矩的作揖离开。 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张牧放下铺盖,收拾妥当,便眯着眼睛打起来瞌睡。 等堂号喊完,才开始唱保,足足有一个时辰后,这唱保才算是解释,随后衙差开始巡场,紧接着,便有几个教谕举着灯板,开始亮题。 一般院试最少考两场,第一场,一般是四书意或者是经义,第二场要么考策,要么考论。 时文就是八股文,一把出两题,和府试县试基本一个流程。 第二场策论,一般会在第二天亮题,所谓策论,就是考生对政要事实的评论。 策论从唐朝开始就是科举的重要考试内容,从策论便能看出来一个考生对政要事实的了解程度和处理重大问题的能力,反对考生读死。 本来这事好意,可惜的是,大明朝的科举,几乎把策论忽略,只看看八股文做的好不好,基本上判定了这个考生的命运。 至于科举考试其他的内容,比如判、昭、诰、表,内科等公文题材,只有在乡试或者殿试的时候才会有涉及。 最为重要的策论,也只有在殿试的时候,八股文无法分高下的时候,成为选拔状元的一个补充手段。 张牧想到这里,便觉得十分可悲,这也就为大明朝日后文官无能迂腐,贪财弄权埋下了无尽的祸患。 纵观大明两百多年历史,除了明朝初期多如牛毛,灿若星河的名臣能将,后面只有三杨还算是有些名气,再有就是主持变法的张居正,剩下全部都是祸国乱民的阉党和昏庸无能的皇帝。 八股之利弊,可以说是一眼便知。 不过,凡事都有他的游戏规则,要想改变游戏规则,就必须先玩好游戏,这种国家大事,张牧觉得距离自己太遥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收拾那个圣女,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天天有人惦记要你的小命,这谁睡不踏实。 张牧抬头,看到灯板上两道题,第一题:“举舜而滶治焉。”第二题:“有攸不为臣东征。” 这两道题目都出自《孟子?滕文公下》 标准的四书义,难度不是很大,张牧便趴在桌子上,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先补补觉。 反正要连考两天,时间有的是。 这个时候,武学政背负着双手走到了张牧这里,看到张牧趴在桌子上,便不由了苦笑了一声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有些疲惫,张牧竟然睡的格外香甜,不知不觉还开始打鼾,声音之大,引的四周童生纷纷侧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牧就听到有人喊道:“好啊,别人都在那里幸亏做题,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呢?起来!” 张牧懒得搭理她,便侧头继续睡,结果就感觉有一个人再揪他的耳朵,张牧顿时抬起头来,不由的火冒三丈,刚要开口,当下愣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衙差,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圆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张小嘴一嗔一怒,这不是小郡主又是谁? “好啊,你竟然在这里睡大觉,等我回到应天府,非告诉皇爷爷不可。”小郡主小声的说道。 张牧急忙道:“别介啊,卑职昨天查案查的太晚了,这不是实在扛不住了么?” “你以为本郡主会相信呢?我看你分明是不会写。”小郡主偷偷的笑道。 “不就是时文么?分分钟信手拈来!”张牧冷笑道。 、 第114章 院试案首三 清晨时分,西湖岸边鸟语花香。 韩语嫣站在画舫船身一侧,凭栏远眺,面前西湖微波荡漾,荷叶接天连海,伴随着微风掀起滚滚翠绿波涛。 今日的她,一席月白竹裳,素净典雅,宛若荷花圣洁,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映衬着肌肤晶莹如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美的让人窒息的俏脸上,带着一抹淡淡愁云,站在这烟雨霖铃西湖画肪上,远远的望去,她仿佛融到了这山水之间,宛若一幅催肝断肠。销魂噬骨的美人图。 这个时候,方锐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后,弓腰说道:“圣姑,时辰不早,我们该启程了。” 韩语嫣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沉默不语。 方锐低着头也不敢再说,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这个时候,突然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嗖的一声,一只连着绳索的铁爪,碰的一声抓住了船舷。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从水里冒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绳索一跃而起,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奔韩语嫣的咽喉。 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方锐大惊失色,急忙去救,不过那里来得及?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如同雕塑一般的韩语嫣却十分镇定,她幽幽的闭上眼睛,鲜红的朱唇,露出了一抹冷笑,在那一柄长剑即将要刺穿他咽喉的瞬间,她举起芊芊玉手,伸出两指,准确无误的在剑锋上轻轻一弹。 “铛……。”一声悠扬的剑鸣之后,那一柄长剑偏离轨道,贴着韩语嫣的粉颈而过。 持剑的刺客目光之中陡然露出了一个惊愕,而他对面的韩语嫣娇躯一晃,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到那个黑衣人胸口。 “碰!” 一声闷响,黑衣人一声闷哼,直接掀飞,在半空中抛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噗通一声跌落到了湖水里。 这个时候,七八只铁爪落到了船舷上,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水里冒了出来,径直落到了船上,瞬间将韩语嫣和方锐团团包围。 方锐如临大敌一般,手持折扇,一脸苍白,不过韩语嫣却一脸的风轻云淡,背负着双手,睁开美目,依旧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西湖,全然当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方锐怒喝道。 这个时候,带头的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衣人怒道:“少废话,老子是来杀你们的人。一会把这个小娘们给留下,老子要好好享受享受!” 那些黑衣人都发出了一阵狰狞的笑声,顿时朝着他们发动了进攻。 一个黑衣人手持钢刀,直奔韩语嫣而来,凛冽的杀气,逼的人呼吸的都感觉困难。 这一刀劈下,足够将韩语嫣劈成两半,滚滚刀势,快若奔雷。 眼看一刀劈挥落,韩语嫣伸出两指,向前迈出了一步,带着一股吞天之势,毫不费力的避开他的刀锋,径直点到了他的胸口。 看似轻轻一点,到了那个黑衣人身上,黑衣人顿时闷哼一声,脚下一阵踉跄,碰的一声撞到了画舫的柱子上,当下柱子出现了一片蛛网一般的裂痕,这还不算,那个黑衣人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突然僵住,动弹不得,一脸惊愕。 紧接着,后背偷袭的韩语嫣的刺客一剑而来,剑还未到,刺客身上水汽便查朝着韩语嫣扑面而去。 韩语嫣似乎后背长了眼睛一般,转身一脚便踹到了那个人胸口,那样一个彪形大汉,竟然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轰隆一声砸在地上,狼狈不堪。 这下,来刺杀韩语嫣的刺客都惊呆了。 短暂的惊愕之后,两个刺客一左一右的朝着韩语嫣飞驰而来,漫天刀影挥舞,径直朝着韩语嫣劈下。 韩语嫣冷哼一声,陡然一个箭步出击,娇躯一闪,避开了致命一刀,伸出纤手,朝着左侧刺客肋骨就是一指,顿时那个刺客一脸苍白来踉跄后退,手中钢刀脱落,韩语嫣一把接过刚刀,朝着另外一个刺客一刀横扫,将他逼退。 那个刺客稳住身形,一声怒吼,再次冲了过来,韩语嫣冷笑道:“去死!” 陡然,手中刚刀化成了漫天刀影,铛铛两声过后,韩语嫣将长刀扔到了一边,再看那个刺客,缓缓转身,手中钢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急忙捂着脖子,殷红的鲜血当下从指缝处喷洒出来,整个人踉跄的走了两步,直接跪倒了地上。 一共上来八个人,转眼就废了四个,带头的那个黑衣人,一脸的震惊。 方锐此刻正在跟两个黑衣人缠斗,无暇分身,带头的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当下喝到:“一起上,结果了她!” 三个人陡然朝着韩语嫣爆射而来。 韩语嫣那一双美的让人心碎的眸子,突然露出了一抹杀意,不退反进,迎着那三个刺客就冲了上去。 一双纤手,晶莹如玉,避开了第一个人刀锋,伸手一点,直接点到了他的咽喉上,顿时那个人双眼一鼓,眼睛里就出现血丝,满面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直接跪倒了地上。 另外一个人刀锋挥落,韩语嫣侧身躲开,刀锋贴着她的娇躯而落,韩语嫣抬腿一脚,直接将那个黑衣人踹飞。 带头的黑衣人紧接着一刀就冲着她的咽喉而来,韩语嫣身躯一仰,冰冷的长刀贴着她的面颊而过,等韩语嫣起身之后,化掌为拳,陡然反击。 一双肉拳,二变四,四变八,拳影重重,每一次出拳,都好似风卷狂沙,速度快的让人发指。 “砰砰砰砰!” 接连七八声闷响,拳拳到肉,打的带头的黑衣人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摧心掌!” 紧接着,韩语嫣一声怒喝,声音宛若炸雷,很难想象这是她身躯里面发出的巨大力量。 这致命的一掌,带着万钧雷霆,直接轰到了带头黑衣人胸口,那个黑衣人后背的衣衫,陡然一鼓,紧接着他一口血喷出来,轰隆一声撞到了栏杆上,眼神带着无限的惊恐,望着面前的韩语嫣。 他的眼睛和耳朵以及鼻子,当下溢出了鲜血,然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此刻的方锐已经解决了掉了最后两个刺客,赶忙冲到了韩语嫣的身边道:“圣姑,这里不安全,我们先走。” 不过,韩语嫣却只是冷笑一声,背负着双手朝着二层阁楼道:“出来吧,别逼本尊杀了你!” 第115章 院试案首四 “哈哈哈哈,明教圣女,果然非同凡响。” 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从阁楼上顿时传出。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打满了补丁僧袍的和尚,出现在了韩语嫣和方锐面前。 这个和尚,极其胖,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肉山一般,每走一步,都感觉他身上的肥肉在晃,一张圆盆大脸上,慈眉善目,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弥勒下生,化身千万的弥勒佛。 他的脖子上,带着一串念珠,各个有拳头大小,僧袍敞开着,露出了他那巨大的肚腩,他站在那里,方锐都担心把甲板给踩塌了。 见过胖子,但是像他这样的胖的人,这辈子算是第一次。 “你是何人?”方锐当即喝到。 “阿弥陀佛,多年不见,方护法就是对明教忠心耿耿吶。”这胖和尚微微笑道。 “你认识我?”方锐看他的年纪五十多岁左右,实在想不起来面前的这个和尚是谁? 胖和尚道:“方光明使大名如雷贯耳,贫僧自然知道了。” 这个时候,韩语嫣翩然坐到了栏杆处的长凳上,漫声说道:“高邮一战之后,我们明教和你白莲教,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空灵禅师今天演这一出,予以何为?” 方锐听到空冥禅师这四个大字,顿时一惊,他虽然没有见过这空冥禅师,但是却听过这空冥禅师的大名。 这空冥禅师乃是鼎鼎大名彭和尚的亲传弟子,至于彭和尚就是彭莹玉,元末南派红巾军的开山始祖。 江湖上一致公认彭和尚的武功,天下第一,曾经作为弥勒教的教主,风靡天下。 后来在至正十三年,在瑞州被元军所杀,不过江湖上也有传闻,彭和尚并没有死,只是再没有人见过他而已。 彭和尚的徒弟,各个武艺高超,其中这空灵禅师,是他第十三个弟子,但是却是彭和尚收的唯一的一个关门弟子,都传言这空灵禅师尽得彭和尚真传,在南方无人能敌。 “阿弥陀佛,圣姑这话倒是说道老衲心坎里,既然你明教和我白莲教井水不犯河水,那你为何又出现在杭州?”空灵禅师冷声说道。 韩语嫣缓缓起身,空冥的美眸之中,陡然露出了一抹杀意道:“空灵禅师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这杭州是你白莲教的地盘么?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天下都是他朱和尚的,你们白莲教有什么脸面说这是你们的地盘?” 空灵禅师冷笑一声道:“好一副尖牙利齿,难怪小明王都对你青睐有加。既然如此,那贫僧只能得罪了。” 话音刚一落,空灵禅师眼神陡然一变,以掌为刀,朝着韩语嫣当头轰击。 别看他胖的跟一座肉山一般,不过速度很快,浑身衣服猎猎作响。 这一掌,气势如虹,仿佛站在九天云端,府试芸芸众生一般无可匹敌。 这种气势,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才会拥有,挫败强敌无数,手上染血如海,心中意念为刀,摧枯拉朽。 掌未到,一个罡风便先抵达,当下将韩语嫣身后的长发掀起,身上衣衫,顿时紧贴娇躯。 “好掌法!” 韩语嫣大喝一声,迎着这狂风骤雨一般的气势,韩语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软绵绵一掌呼啸而出,面对着空灵禅师强大无匹的力量,似乎这一掌微不足道,随时都会被空灵禅师碾碎一般。 但是,这一掌极其阴柔,乃是内家拳至高境界,无声无息,大道无声。 “碰!” 顿时两掌相对,韩语嫣当下倒退了一步,脚下三寸多厚甲板顿时破碎。 而空灵禅师手臂一麻,紧接着刷的一声,一脚踢出,快如疾风,力道万钧。 被这一腿扫中,绝对被被踢飞,少说也要断几根肋骨。 不过韩语嫣却不退反进,整个人就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竟然向后一弯腰,轻易避过这一招,紧接着她的腰身就如同安装了弹簧一样,顿时反弹起来,趁着空灵禅师一招力竭,指头便硬生生点到了他的左肩上。 空灵禅师当下踉跄后退,感觉左臂酸麻无比,抬都抬不起来。 韩语嫣此刻呼吸也有些散乱,刚才对拼的那一掌,吃了一些小亏,毕竟像空灵禅师这种强悍的力量,硬抗都占不到便宜。 此刻空灵禅师深吸一口气道:“果然小明王把他的看家本领神阳指都传授给你,可惜的是,你不知道我的布袋功不怕你这神阳指么?”说道这里,他便抬起了左臂,虽然有些颤抖,但是并没有大碍。 方锐大惊失色,一般人被点中,绝对会瘫麻,而这空灵禅师竟然无事,再打下去,非要吃亏不可。 不过韩语嫣却不以为然的笑道:“是么?那你为何不看看你的手掌?” 空灵禅师猛然一愣,低头看到自己左掌上,有一根细针,这才想起来刚才对掌的时候,被韩语嫣给暗算了。 “你……。”空灵禅师顿时暴怒,当下朝着韩语嫣追杀过来。 不过,韩语嫣却只躲闪,不还手,几下之后,空灵禅师就气喘吁吁,紧接着就单膝跪倒了地上,此刻,他的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毒发了。 韩语嫣背负着双手淡淡的笑道:“空灵禅师,现在感觉滋味如何?” “妖女,你以为这点毒就能毒死老衲?”空灵禅师怒道。 “毒死你做什么?我来杭州只是为了为我义兄报仇,对你们白莲教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对这江浙没什么兴趣,禅师要是听明白我的话,咱们就此作罢。不然,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一点点的烂掉喂鱼。您这身材,可够这湖里的鱼儿,饱饱的吃一顿了。”韩语嫣笑道。 空灵禅师听到这里,幽幽的望着面前的韩语嫣道:“你只为报仇?” “那你以为我来做什么?杭州距离应天府这么近,在这里传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韩语嫣说道。 “果真如此?“ “禅师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么?我明教和你白莲教虽然有些摩擦,不过也没有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吧?今日的事情,本尊不会再跟你白莲教计较,如果有下次,就别怪本尊不客气了!”说道这里,韩语嫣拿出来一包药粉扔到了地上道:“每天一次,连服七天就可以驱毒。空灵大师请吧!” 空灵禅师捡起来解药,冷笑一声道:“山不转水转,又会有期。”当下便翻身便下船而去。 “圣姑,你为何放走了他?他这个人睚眦必报,今日丢了这么大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方锐急忙劝道。 韩语嫣冷笑道:“放心,他不会来的。” “为何?”方锐问道。 “这空灵禅师一直都在山东,河南一带活动。我们到了江浙是为了报仇,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韩语嫣问道。 方锐沉吟了一声道:“圣姑的意思是,他们有了张士诚宝藏的下落了?” 第116章 院试案首五 韩语嫣背负着双手走到了栏杆边上,冷笑着说道:“江浙虽然富庶,不过却是金陵应天府的屏障,襟三江带五湖,又还是兵家必争之地,朱和尚怎么可能允许咱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再说,这里百姓开化较早,生活也比北方或者东南沿海富足,人心思定,也不利于咱们传道。 所以咱们这些年很少涉足江浙地区,这个道理咱们都明白?他白莲教为何会不明白?所以我断定,这空灵和尚绝对不是为了传道而来,那他不惜涉险到了江浙,自然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那合理的解释就只有张士诚的宝藏了。” 方锐拈须说道:“那刚才空灵和尚来杀我们,是怕我们跟他争夺张士诚的宝藏?” “他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我们来江浙是为了跟他争夺宝藏而来的,刚才这几个刺客,都是北方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他带了这么多人南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韩语嫣冷笑道。 “这么说来,张士诚的宝藏是真的?果真确有其事?”方锐沉吟一声问道。 “我听教主说过,当年彭和尚兵败瑞州,生死不明,不过他的那些弟子却分别到了张士诚,陈友谅,朱元璋的帐下继续效力。只是那个时候陈友谅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且这个人穷奢极欲,性情强硬而多疑,他已经被朱元璋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在鄱阳湖和朱元璋一决生死。 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就命人将储备的大量金银财转移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而着手办件事的人,就是赵普胜。” 方锐当下问道:“可是双刀神王,号称天完四大金刚之一的赵普胜?” “就是他,陈友谅何其精明,故意中了朱元璋的反间计,表面上杀了赵普胜,暗地里让他改名换姓,密谋此事,不过他那两把玄铁金刀却无法逃过我教法眼。 这个赵普胜这边刚将宝藏藏好,陈友谅就已经在鄱阳湖战死。他的部队自然也就树到湖松散,投降朱元璋的投降朱元璋,投靠张士诚的投靠张士诚。而这个赵普胜就去了张士诚那边。 为此,朱元璋还曾经重金悬赏过此人下落。后来赵普胜在张士诚帐下效力,并且将陈友谅的藏宝图都一并带去并且献给了张士诚,只可惜宝藏还没有开启,朱元璋就已经和张士诚开始大战。 张士诚随后节节败退,也为了自己留一条后路,便将他的一部分财产交给了赵普胜,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我听我义父说,当时张士诚占据松江富庶繁华之地,为了转移财产,先后用数百辆大车运送,时间有几个月之久,赵普胜随后便和张士诚兵败,张士诚被杀,赵普胜下落不明,随后这一批天大的宝藏,就成了无头公案。”韩语嫣笑着说道。 “如此说来,这赵普胜手里拿着张士诚和陈友谅两个人的财富?难怪空灵和尚竟然冒险来江浙,而且不惜跟我们彻底翻脸,原来如此。”方锐说道。 韩语嫣目光一寒道:“赵普胜乃是彭和尚的弟子,这批宝藏的下落,外人恐怕不好知道,但是作为彭和尚的传人的空灵和尚不会一点都没有听说。这些年不止是白莲教,就是我教也一直都在追查这笔宝藏下落,如今这空灵和尚到了江浙,我看一定是有了重大发现,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盯着这个空灵和尚,这等富贵,不能让他白莲教给独吞了!” “属下遵命。”方锐急忙弓腰说道。 这个时候,七八个大汉匆匆的上了画舫,看到这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不由的一惊,急忙都跪倒在地上道:“属下护驾来迟,还请圣姑责罚。” 韩语嫣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方锐便道:“你们几个先把这些尸体都给处理了。另外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一会要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其中一个大汉抱拳道:“小的正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前来禀报。” 方锐道:“说就是。” “启禀圣姑,方才我们在雇车的时候,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方锐不耐烦的说道。 “小的们看到了张牧,他并没有死,此刻已经在敷文书院参见院试呢。” 方锐一惊,急忙喝到:“少胡说,那日你们可都看到他跳下了悬崖,怎么可能活命?” “千真万确,小的还专门去看了一个仔细,就是他,绝对错不了!” 方锐有些恼羞成怒道:“闭嘴。” 此刻,韩语嫣切缓缓转身,背负着双手走到了韩方锐面前,清澈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方锐,看的方锐一时间毛骨悚然,急忙跪倒了地上道:“圣姑息怒,这件事一定是出了什么蹊跷,那山崖十多米深,小的在他跳崖之后,还亲自找寻过他的尸体……。” “够了。”韩语嫣朗声喝到,吓的方锐急忙闭嘴。 “本尊说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道这里,韩语嫣便转身朝着阁楼而去,便走便说道:“这件事本尊日后亲自处理,光明使还是马上快马加鞭回总坛去吧,将空灵和尚的事情,即可禀告教主。让教主定夺。” 方锐知道,这是韩语嫣是动怒了,只是碍于这么多部下在这里,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当下磕头道:“属下遵命。” ―――――――――― 晴空万里。 位于敷文书院之内的考棚内,一片安静。 偶然只能听到巡场衙差们的走路声。 里面的考生们,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奋笔疾书。 但是张牧却一个字都没有写,因为小郡主还在这里。 这小祸害今日穿着一席皂衣,只是这皂衣十分宽大,显然不知道是从那里弄来的。 几百人考试,单凭衙差数量远远不够,所以便会调集一些守城的官兵,小郡主的姐夫乃是江浙都指挥使司同知,这点小事还难不住她。 况且她乃是天潢贵胄,她要是执意胡闹,谁又敢说什么? 两个人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说说笑笑,自然其他的考生也看在眼里,巡场的监考官们看他是军伍的人,过来提醒了几句,不过这小郡主全然当没有看到一样。 跟他们的长官去反应,结果长官脸都绿了,愣是不敢过来劝说,由着这小祸害在这里闹。 虽然看着无伤大雅,但是却都落在其他考生眼里,尤其是陈瑛的眼里。 他对张牧的恨意,犹如长江之水一般滔滔不绝,上次金华府府试,虽然张牧得了案首,张牧的试卷他也看了,可是他还是不相信张牧有这份才华。 如今看到张牧跟一个衙差在那里说说笑笑,更加是觉得抓到了张牧舞弊的把柄,咬着压根道:“姓张的,今日我让你好看!” 第117章 院试案首六 “郡主殿下,您赶紧回去吧。卑职胆子小,你站在这里,卑职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张牧哭丧着脸说道。 小郡主刷的一下直起腰,头顶上的帽子太大,当下遮住了眼睛。 气鼓鼓的将帽子扶起来,露出了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斜眼道:“你还胆子小?我才不信呢,那日你连本郡主的衣服都敢扒,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么?” 张牧一拍额头就靠到了墙上,一脸痛苦的道:“卑职那是迫不得已好不好?好心当做驴肝肺。” 斜对面的陈瑛看到张牧和那个衙差两个人关系暧昧,便更加咬定了张牧舞弊,再想想那日在金华府受的奇耻大辱,心里怒火滚滚翻腾,咬牙切齿道:“张牧啊张牧,晴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敢这般放肆,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武学政正好带着几个教授和教谕巡场回来,刚路过他的身边,然而却对张牧跟那个衙差说笑全然不管,心里更加恼怒。 当下起身道:“大人,学生有话要说。” 考棚内本身就十分安静,偶然只有张牧和小郡主窃窃私语的说话声,陈瑛怒发冲冠,声音宏亮,顿时引来了所有考生注目。 武学政也让吓了一跳,拍着自己胸口道:“放肆,考场重地,岂是你大声喧哗的地方?” “大人,学生知错。只是学生苦读十年,聆听圣人教诲,子曰:君子纳于言而敏于行,学生若不是心中愤愤难平,绝对不会如此孟浪。”陈瑛作揖说道。 武学政上下打量了一眼陈瑛,看他年纪轻轻,又张的一表人才,也倒是听说过他,便沉声道:“你又何愤愤之事?” “大人,陛下开科取士,务求公平公正。如果考场上有人舞弊又该如何?”陈瑛弓腰道。 “岂有此理,如果有人敢舞弊,那就应该按照大明律治罪,绝不姑息。”武学政冷声说道。 “既然如此,考场上有人舞弊,为何视而不见?”陈瑛接着说道。 武学政不由的有了几分薄怒,他好歹也是学政老爷,让一个连秀才也不是童生如此的质问他,他如何不生气? 此刻身后的杭州府知府赵大人当下喝到:“放肆!” 陈瑛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太过孟浪了,急忙跪下磕头道:“诸位大人息怒,学生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站出来。绝对不是有意冲撞几位大人。” 武学政看到四周的童生都在看这里,便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谁敢舞弊?本官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置国家法纪不顾!” “就是那个张牧!大人您看,那个衙差和他在那里已经说笑了半个时辰,显然是他跟那个衙差内外勾结,全然没有将诸位大人放在眼里。如此猖獗,如果大人不为我辈做主,学生如何知道这考场公平公正?”陈瑛低头说道。 武学政抬头,果然看到张牧那里有一个衙差站在那里,他刚才巡场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在还在这里,便回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杭州府知府赵大人当下弓腰道:“大人,那不是我们衙门的人,是从都指挥使司衙门抽调过来监考的。下官已经派人去说了几次……。” 武学政听他声音越来越小,便咳嗽了一声,让赵知府闭嘴,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寻思道:“这个张牧到底要做什么?这不是存心让老夫难堪么?” “大人,请您为我等做主啊。”陈瑛当即磕头说道。 武学政当下迈步便朝着张牧那里而去,顿时,所有考生的目光都击中在张牧那里。 小郡主和张牧自然听到了陈瑛说的话,毕竟距离也就十多米,又不是聋子,此刻小郡主双手叉着腰,看着那个陈瑛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就要上去理论,张牧急忙起身拉住了她道:“姑奶奶,您消停会。”心里暗道:“陈瑛啊陈瑛,你这可是自寻死路,我是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这个时候,武学政带着一群考官到了张牧面前,看着这个衙差穿着最普通的皂衣,显然只是一个普通军士,但是他的赵知府连续跟他的长官说了几次,这小子都没有动,可见他的身份也不一般。 到底是混迹了官场一辈子的人,这点谨慎还是有的,便朗声问道:“你是何人啊?” “我是谁用告诉你么?”小郡主气鼓鼓的说道。 武学政一听这口气,不由的愣住了,他可是穿着官服呢,普通军户那个敢个那他这样说话?就是傻子也知道一个轻重不是?便咳嗽了一声道:“这乃是考场!陛下开科取士的地方。不能胡闹。赶紧退下。” 小郡主自然也知道一个轻重,只是看那个陈瑛不顺眼,便抱着双臂道:“我乃是奉命来巡场的!我恪守本分,怎么就是胡闹了?倒是那个家伙给栽赃陷害于我,不收拾他,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王法。黄千户,你在那里?” 躲在考棚一侧的黄千户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本来他就觉得这事不靠谱,结果上峰命令,他也不敢违背不是? 来的路上就一路祷告,结果还是出了事了,别人不知道这小郡主的身份,他可是知道,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出来,装作一脸镇定的道:“有什么事情?” “那,就那个家伙,胡说八道,咆哮考场,污蔑于我,你说怎么办?”小郡主双手一叉腰说道。 黄千户听到这里,下来了,急忙向武学政求助道:“大人,按照律法该怎么办?” 武学政也不傻,看到一个千户大人,堂堂正五品武将,对一个没有品级的小毛孩子言听计从,毕恭毕敬,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个毛小子不是一般人。 只是这烫手的山芋扔到他的手里,他也有些发毛,你说办这陈瑛吧?陈瑛又没有过错,况且考棚里的考生都看着呢,确实是张牧和这小孩子鬼鬼祟祟在先,总不能置若罔闻是不是? 可是不办,谁知道这位爷是什么来路?张牧这等年纪,锦衣卫百户,蟒袍玉带加身,跟他混在一起的人,那还了得? 正在这里犹豫呢,小郡主可不干了,当下跺脚道:“你们是不是想包庇他?胆子不小啊?” 黄千户听到这里,吓的脸都白了,急忙道:“武大人,你倒是说话啊!” 张牧看到这里,知道再这么闹下去,非坏了菜不可,当即起身解围,指着陈瑛质问道:“陈瑛,你说我舞弊,可有证据!” 第118章 院试案首七 武学政眼看着今日无法收场,猛然听闻张牧发言,眼泪都差点都掉下来,感激的看了张牧一眼道:“肃静!” “这里乃是科场重地,你们这般吵吵嚷嚷,当这里的是菜市场么?来啊,给我拿下!”武学政当下喝到。 得到了命令之后,杭州知府赵大人当下大手一挥,几个衙差冲上就陈瑛给按到在地上,然后拖到了武学政面前。 张牧赶忙从考棚内出来,也跪倒了地上,心里琢磨,今日的事情如果闹的太过分,小郡主人家是天潢贵胄,无非是被老朱责骂几句,但是武学政这帮人,可都是无辜的,一大半年纪,为这点事情丢了官,实在不值当,于是就配合了一下。 小郡主显然是生气了,双手掐着小蛮腰,斜着眼望着陈瑛质问道:“唉唉唉,就你,说!你凭什么说张牧舞弊了?” “你鬼鬼祟祟的站在张牧面前已经半个时辰,如果不是舞弊,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陈瑛抬头,一脸怒意的说道。 小郡主更加生气,当下一跺脚道:“我站在这里就是舞弊?那这巡场的这么多大人,都是在舞弊了?” “你心虚什么?科场规定,不准交头接耳,你看到那个大人跟考生在这里交头接耳?如果你不是传递答案,又是什么?”陈瑛冷笑道。 小郡主到底是个女娃娃,一时语塞,羞的满脸通红,陈瑛看到这里,更加得意道:“大人,张牧跟他一定有鬼,大人不是要证据么?依我看,他们一定是把答案藏在衣服里面,搜一搜他们两个,便一目了然!” 张牧听到这里,便一脸苦笑,这陈瑛就是个愣头青,毫无涉世经验,此刻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小郡主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而他竟然还敢让武学政搜身,这真是作死的节奏了。 小郡主一听就炸了,指着陈瑛怒道:“放肆!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来人啊,给我掌嘴!” 站在小郡主身边的黄千户一听这还了得?莫要说是小郡主,就是一般女子也不能随意搜身不是?上去二话不说,一挽袖子,咣咣就是一顿耳光,抽的陈瑛头晕目眩,嘴角出血。 陈瑛都被打蒙了,爬在地上诧异的望着面前的这群人,怔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考场上的考生们也都看不下去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好歹也有一腔热血,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岂能坐视不理?当下便有陈瑛的好友起身道:“大人,陈瑛仗义执言,有什么做错的?” “是啊,明明就是这个张牧和这个衙差违纪在先,你们却坐视不理!如今又无故打人,这是什么道理?” “太过分了,你打了陈瑛,就能堵住天下学子的悠悠众口么?这不公平!” 顿时,整个科场都内沸腾了,毕竟,在他们眼里,陈瑛也没有什么错,文死谏,武死战,陈瑛就算是说的不对,皇帝都不轻易杀谏臣,何况他们这等读书人,岂能眼睁睁看着陈瑛被一个军痞欺辱? 武学政看到这里,脸色无比苍白,陈瑛听到有人为他撑腰,心里知道王法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开弓已然没有回头箭,左右他跟张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捂着脸怒道:“张牧,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你可以胡作非为!你能打死我,难道能将天下读书人都打死么?我陈瑛不服,恳请诸位大老爷为我们做主!” 陈瑛带头一闹,科场上不少童生都站了起来,倒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张牧看到这里,知道事情再发展下去,万一他们以武犯禁,一个都不要想活命,再看陈瑛一脸的趾高气扬,恨的压根都痒痒,当即冷笑道:“陈瑛,为了你一己私利,煽动童生闹事,你可真够卑鄙的!” “卑鄙?我们两个还不知道是谁卑鄙呢!张牧,有种你让大人们搜身,证明你的清白,不然,今日你在劫难逃。”说道这里,陈瑛便振臂高呼道:“搜身!搜身!” 科场内的童生们也都开始纷纷大喊,一时间整个科场乱成了一团。 武学政看到这般失控,满头大汗,刚要开口准备拿下这些带头闹事的人,张牧知道这要坏事了,当下喊道:“武大人息怒。万万不可。” 然后张牧挥手道:“陈瑛,你不是要搜身么?好,我让你搜,不过,你要是搜不出来又怎么说?” 陈瑛一下愣住了,他确实看到张牧和这个小衙差说说笑笑,可也没有看到真的舞弊,张牧这般信心满满,显然是不怕他搜,如果搜不出来,这明显是个大坑,他可要死无葬身之地。 吃过一次亏之后,陈瑛也学聪明许多,当即冷笑道:“搜不出来自然证明你的清白,你是你的本分,你想做什么?难道搜不出来你就要责罚于我么?我只是仗义而言,何错之有?” “是么?第一,煽动考生冲撞考官,第二,无故污蔑我的清白。就凭这两点,国法不容。”说道这里,张牧作揖道:“武大人,还请为学生做主!” 陈瑛一下就慌了,急忙辩解道:“就算是你没有然他给你带夹带,可是你们两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说了一个时辰话,天知道你们说什么?” 张牧一听,这陈瑛真是歹毒,这明显是甩他一裤裆稀泥,不是屎也是屎,不过张牧不怕他,当下背负着双手道:“陈瑛,你口口声声说我舞弊,显然是对丢了金华府案首,耿耿于怀。伺机报复是吧?那好,今日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想怎么样?”陈瑛问道。 “你不是说我舞弊么?那么好,今日题目已经揭晓,我写的再好,你也不会心服口服。那么,题目你来出,我愿意在众人监督之下,完成此题。”张牧冷笑道。 陈瑛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看到张牧这般有恃无恐,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可是那些童生看到这里,一个个振臂喊道:“让他做。看看他们写出来什么?” “对啊,陈瑛,别怕他。量他也写不出来什么。” 陈瑛这才意识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已经没有退路,咬牙道:“好!我就来出题。” “等等,陈瑛,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你栽赃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煽动科场童生闹事,违背国法,我却管不着。相信诸位大人,自然会有一个定论!”张牧说道这里,便给众多考官作揖。 小郡主听到这里,当下拍手道:“就这么定了。武大人,给张牧准备一丈白纸,题目就让这个人出。我倒要看看,你一会怎么死!” 第119章 院试案首八 武大人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看黄千户悄悄的给他打手势,便沉声道:“好,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去准备一丈白纸,准备告示长案。” 当下赵知府急忙下去准备。 “陈瑛,如果张牧做出来此题,本官首先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你可要好好想!”武学政自然有些动怒,让一个童生如此放肆,他的脸面今日都丢尽了。 陈瑛心里一惊,不过他也豁出去了,当下作揖道:“学生自然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可是,张牧要是做不出来呢?” “本官自然也不会放过他!按照科场舞弊治罪,定不轻饶!”武学政当即说道。 这个时候,杭州知府已经命衙差抬上过来几张告示栏,并排在一处,然后将宣纸铺开,树立起来。 张牧知道陈瑛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便笑道:“陈老兄,出题吧!” 陈瑛已然没有退路,便背负着双手琢磨起来,这次出题,自然要出极难的题目,这样才能难倒张牧。 而且,要让张牧搬起石头开砸自己脚,犹豫了一下之后,陈瑛便拿起笔走到了告示栏一侧,挥笔写到:“见义不为无勇也!” 当下,科场内掌声雷动,这个题目,十分应景,而且难度较高,也等于狠狠的抽了张牧一个耳光。 武学政看到这个题目,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摆明陈瑛是在指桑骂槐,而且他也知道,这个题目不大好做。 张牧只要顺着他的意思写,反而等于张牧在为陈瑛开脱一般,通过张牧来歌颂陈瑛见义勇为行为,好为他自己找一条后路,真是居心叵测。 张牧背负着双手走到了长案前,拿起来毛笔,回头望着陈瑛道:“陈老兄,一会挨打的时候,可别叫疼。” “你先写出来再说。还不知道谁一会哭呢!”陈瑛冷笑道。 “可惜啊,陈瑛老兄,今日你就算是扳倒了我,也把整个江浙的儒学得罪了精光,甚至把学政大人都得罪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哭了。恭喜老哥,贺喜老哥。你这辈子走举业没希望了。”张牧说道这里,便朝着长案而去。 陈瑛怔怔的望着张牧,看了又看,当下反应过来一件事,他这么做,哪和抽所有考官的脸有什么区别? 回想起发生的所有事情,张牧简单的一句科场聚众闹事,就把他放到了所有考官的对立面,而他竟然傻子一般无限配合,不知不觉便踩到了张牧的圈套之中。 这下,算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再看看武学政那一张铁青的老脸,陈瑛向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就像张牧说的,今日就算是他扳倒张牧,他怕是永远都是个童生了,得罪了武学政,这辈子都别想成为秀才,而且有了这次事情,日后无论那个学政来了,也都不在再正眼看他,真是欲哭无泪。 这个时候,张牧已经挥笔写到:“圣人以取义望天下,而激其本明之心焉。” 这一句是破题,点名题目出自《论语 为政》。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此刻所有的童生都在看着张牧写,从看到题目到破题,张牧只用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从这一点,便能看出来张牧绝对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 毕竟,四书五经洋洋洒洒数十万字,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绝对做不到一看就能知道出自哪里。 而且张牧也十分注意代字,这一句,无可挑剔。 紧接着张牧承题写到:“盖勇生于义,义立于为。第曰见之而已,吾何望哉?” 这一句承题,紧接着点明题意。 紧接着便是稍微有些难度的起讲,这里要以圣人口气开始进一步讲明题意,代圣人立言。 张牧只是停笔一下,便紧接着写到:“夫人有识以明内,则可帅气使必行;有气以充外,亦可扶识使必达。而吾终不敢谓天下大事皆取识多气少之人。夫非气与识而为二也,识尝主乎事之发,而气尝主乎事之成。……。” 众人再一看,这起讲说的有理有据,老气横秋,十分难得,便不少人都暗暗点头。 接下里,便是最难的部分――八股! 成与不成,都看这一段了。 陈瑛站在一侧,一颗星渐渐下沉,张牧这提笔就写,一气呵成,想都不用想,可见张牧绝对是有真才实学。 此刻,张牧已经开写:“居平私忧怯叹以究当世之利病,事至则循循然去之,曰:“将有待也”,逮所待者既至矣,则又自诬其前日之议论,以为狂愚,此其力尚足杖哉? 夙昔引绳批根以刺他人之去就,身临则缩缩然处之,曰:“期有济也”,至所济者罔闻矣,则又反訾乎贤豪之树立,以为骄激,刺其气尚可鼓哉?” 陈瑛等童生看到这里,不由的脸一红,张牧大意就说,见义勇为自然没有错,但是人云亦云,那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张牧写到这里,在场的童生已经知道,张牧绝对不是不学无术的之人,其中引绳批根出自《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而且《将有待也;期有济也》都出自经典。 八股之中还能引经据典,这有人针尖上跳舞,如果不是胸中有丘壑,绝对是办不到的。 况且,张牧是想都不想,提笔就写,如果不是大才子人,绝对是无法办到的。 这样的时文,题材格式无可挑剔,而且老气横秋,杂糅进去自己诸多观点,已然是上乘之作。 武学政捻须点头称赞道:“肝胆呈露,精神自不可磨灭。是知言者心之声,不可以为伪也。” 陈瑛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他心里知道,别说张牧短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写出来这样的锦绣文章,就是写的比这差,他也跑不了。 如今最后一抹希望破灭了。 今日不仅没有扳倒张牧,反而让张牧倒打一耙,想想一会的悲惨境遇,不由面无血色。 正在惶惶不安的时候,看到了一侧的小郡主指颐气使,心里犹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琢磨,反正张牧和这个衙差有错在先,我只要咬住这一点,最多也只是做事孟浪而已,谈不上聚众闹事。 想到此处,陈瑛便要紧了牙关。 张牧此刻已经写完,回头看到陈瑛阴毒的看着小郡主,知道陈瑛要做什么,心里暗笑道:“陈瑛啊陈瑛,你可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事到如今还心存侥幸?那我就干脆送你一程,路上别哭!” ________ 明天生日,我最少一更。看书请收藏。大家请见谅。 第120章 院试案首九 此刻,考场上一片寂静。 陈瑛站在那里,浑身瑟瑟颤抖。 武学政等监考官一个个面如黑漆。 张牧走到了陈瑛面前笑道:“陈老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陈瑛欲哭无泪,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变成眼前的这个样子,当下跪倒在地上朝着武学政道:“大人,学生仗义自言,做事孟浪,甘愿受罚。只是,学生还有话要说!” “你说!”武学政挥袖喊道。 “这个衙差先不说他是否和张牧串通舞弊,但是怎么说也违背了科场规矩,大人难道就这样放过他?”陈瑛干脆咬着不放说道。 张牧料到他就会这样,远看无法扳倒自己,便开始从小郡主身上下手,但到底也要保全小郡主,便起身道:“你那只眼睛看见他违背了科场规矩?” “你还想抵赖?他跟你说笑了一个时辰,难道这还不算违背科场规矩?”陈瑛怒道。 张牧二话不说,当下解开了自己衣服,将上衣一脱,便露出了满身的伤痕,这些伤痕都是那日掉下悬崖时候弄的,虽然都不重,但是看着也触目惊心,尤其是后背有两道伤口,显然是刚刚长上了新肉,十分狰狞。 “这些伤痕乃是前几日遇到贼人所致,刚才旧伤发作,隐隐剧痛,正好这位官差大哥跟我认识,我便询问了一下那一伙贼人的下落。并央求他一会帮我换换创口上的金疮药。要说违背科场规矩,也是我的错,和这位衙差大哥没有半点关系!”张牧掷地有声的说道。、 陈瑛一听,总算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下激动的说道:“大人,你可听到了!张牧他自己都承认违背科场规矩,不是小人信口雌黄。” 张牧清楚,只要他今日咬住这一点,就能把张牧拖下水,可惜的是,陈瑛完全不知道这衙差是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物,所以干脆闭嘴,让他自寻死路。 小郡主猛然看到张牧这一身的伤痕,有些创口才刚刚结痂,青一片,紫一片,知道是那日为了救她导致的,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还再维护她的安危,不由的心里一阵感动。 再想想也确实是自己太胡闹了,让张牧受了这么大委屈,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便冷冷的说道:“他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弄下这一身的伤疤。我跟他说几句话,有什么不可以的?” “哼,科场铁律,管你是谁,都不能违背。”陈瑛死了心要报刚才耳光之仇,当即喝到。 小郡主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受过这份屈辱,当即喝到:“黄千户,告诉他,我是谁!” 黄千户急忙道喝到:“混账东西,见到北安郡主殿下,还不下跪!” 这下,偌大的科场,死一样的寂静。 武学政等一干监考官员,顿时傻在那里。 所有的科场童生,都目瞪口呆。 陈瑛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张着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微臣叩见郡主殿下……。” 紧接着科场所有的官员一个个跪地行礼,随后监考的兵丁也都纷纷下跪。 张牧也急忙跪倒在地上,随后就听到科场内一片衣衫窸窣声响,小郡主掐腰站在大院内,抬头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小郡主虽然是朱标三女,年纪也不大,但是架不住隔代亲啊? 所以这小郡主从小就是在皇宫内长大,老朱是格外的疼爱,反而跟朱标在一起的日子,少之又少,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怒意,如果目光能够杀人,陈瑛分分钟都很化成飞灰。 从小到大,谁敢对她不敬?除了老朱以及爹娘,谁敢跟她说不字?平白无故被人一顿冤枉,心里这一股怒火,腾腾的向上冒,当下指着陈瑛喝到:“本郡主微服探查民情,今日来此监察科场,见到故人,询问两句,有何不可?” 陈瑛一头就磕在地上,心里这个悔啊,别说肠子都青了,就是心肝脾肺肾也都悔青了。 本来打算一口咬着这个衙差和张牧违规,好为自己开脱罪名,结果,这下是彻底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是砸的粉身碎骨。 天知道这衙差竟然是小郡主,只能说点太背了,有眼不识泰山。 眼看小郡主亮出身份,科场上的童生一下也老实了,一个个生怕引火烧身,都老实的跪在那里,不敢吭声。 “你刚才不是伶牙俐齿,口若悬河么?现在怎么不说了?还想搜本郡主的身?你还知道王法两个字怎么写么?武大人,本郡主问你,聚众闹事,滋扰科场,该如何定罪?心存不轨,蔑视天威,又该如何定罪?”小郡主怒道。 武学政听到这里,急忙弓腰道:“回禀郡主殿下,滋扰科场秩序,杖一百,发配充军。” 陈瑛当下就瘫倒在地上。 武学政紧接着又说道:“心存不轨,蔑视天威,轻者黥面流放,重则……,重则斩首。” 陈瑛顿时眼前一黑,只感觉裤裆里面有一股热流冒了出来,别说大好前程没了,就是性命怕也难保,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大小便**。 张牧看到这里,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陈瑛虽然该千刀万剐,但是给陈瑛唱保的廪生又没有什么错!因为陈瑛的错,让人家也跟着连坐,实在不值当。 再说,这件事小郡主也不是没有一点错,他无非是让老朱回去训斥几句,但是这帮监考的官员可都是无辜的,何必弄的满城风雨。 其三,陈瑛就算是有错,在天下人看来,也是见义勇为,如果处罚太狠,未免让人诟病,当下劝道:“殿下,陈瑛不知道您的身份,又是初犯,还请郡主殿下念在圣人之道,仁义之心上,绕他一次。” 满场的人看到张牧此刻挺身而出,不计前嫌,为陈瑛开脱,瞬间对张牧的看法一百八十度的改观。 人人心里都觉得,张牧这才是大丈夫胸怀,光明磊落,暗暗的为他竖起大拇指。 小郡主又不傻,心里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是杀了陈瑛就有些太过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处罚会这么重。 再看到陈瑛这一副倒霉模样,也想找个台阶下,便口气一软道:“也罢,张牧这般胸怀,本郡主今日重罚了他,反而辜负了朝廷天恩,武大人,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张牧急忙给武学政打眼色,武学政本想从重处罚,看到这里,转念一想,便朗声道:“来啊,拖出去仗一百,披枷带锁,游街三日,以儆效尤。” 第121章 院试案首十 武学政说完,便急忙满脸堆笑的道:“郡主殿下以为如何?” 小郡主这才盛怒未消的说道:“那还不拉下去?” 黄千户急忙一挥手,拖着已经瘫软的陈瑛出了龙门。 小郡主看着陈瑛消失在龙门,这才昂首挺胸的说道:“武大人,你做的很好,我自然会跟皇爷爷禀报。今日的事情,到此结束,本郡主也该回去了。” 黄千户一听,下来了,心里暗道:“姑奶奶啊,你可算是要走了。您要是再惹出来什么事情,小的这脑袋也该搬家了。”急忙弓腰道:“卑职护送郡主殿下。” 小郡主指着张牧道:“起来送本郡主出去。” 张牧急忙起身,将衣服穿好,这才跟在小郡主的身后,屁颠屁颠的朝着龙门而去。 武学政跪了大半天,双腿都跪麻了,急忙磕头道:“微臣恭送郡主殿下。” 一直等小郡主消失无影无踪,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让杭州知府扶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老夫为官二十余年,你说这叫什么事?” 剩余的监考官也都纷纷长出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今日的事情没有闹大,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张牧护送小郡主到了龙门处,弓腰道:“草民恭送郡主殿下。” 小郡主咳嗽了一声道:“黄千户,你先出去备车把。我还有事情跟张牧交代。” 黄千户赶忙离开,小郡主才道:“这次为了你,回去之后肯定要被姐姐臭骂一顿,说不定还要被爷爷责罚。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 张牧一听,差点哭出来,心里暗道:“今日要不是你,也没这么多幺蛾子闹出来。我还好坏不是人了?”不过嘴上却说道:“哎,可说不是呢?这件事要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小的怕是也逃不了一顿板子。” “皇爷爷干嘛打你?”小郡主眼波流转,好奇的抬头问道。 “我是锦衣卫暗桩,是秘密替陛下办事。闹的沸沸扬扬的,陛下一定说我办事不利。再说了,你来考棚,本身就违例,陛下心疼你,不责罚你,十有八九找我出气,冤枉死了。”张牧苦笑道。 小郡主看了张牧一眼,大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觉,嘟着小嘴道:“今日倒是便宜了那个陈瑛,才打了他一百军棍。” “这还便宜了他?他一个读书人,一百军棍打完,不死也剩下半条命。而且让他游街示众,等于剥夺了他日后参加科举的资格,虽然这陈瑛也是罪有应得,不过这可不算清了。”张牧说道。 “这还算重么?”小郡主不解的问道。 “怎么不算?他一个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参加举业,这就算是毁了他的一生。” “真正啊?”小郡主吃惊的说道。 张牧道:“当然了,你从小锦衣玉食,深受皇恩,那里知道普通百姓的不易。尤其是读书人,十年寒窗,图的就是日后能够金榜题名。在你看来只是小事,再他看来就跟要了他的命一般。所以啊,你看你皇爷爷处理国事,都这么小心翼翼。上面差出来一毫厘,下面就可能错千里。” 小郡主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皇爷爷总是夜里睡不着。” “要我说,你回去之后,就先主动给你黄爷爷认错,这样争取一个好态度,以后可不要这样胡闹了。”张牧说道。 “好吧,听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那我就按照你说的试一试。”小郡主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牧这才松了一口气,琢磨他这回去面壁思过,总应该消停两天,结果小郡主紧接着说道:“我听闻明日就考完了。后天你陪我去钱塘江看潮。算是补偿本郡主的损失。你要是敢不来,后果你知道的。” 张牧眨巴了眨巴眼睛,敢情自己说了这半天都等于白说了,便苦笑道:“卑职遵命。” “嗯,你回去好好考试。本郡主回去了,不用送了。”说完,小郡主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张牧望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心里暗道:“这丫头可能沐浴天恩,在宫里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还不知道人世险恶这个道理。今日的事情闹成这样,一定会传到老朱的耳朵里,哎。陈瑛啊陈瑛,不作死就不会死,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回到考场,考棚内已经恢复了秩序,张牧便开始继续做题。 第一天乃是时文两篇,张牧在日落时分便已经写完。 不过第二天还有一场,所以不能离开,要在考棚内过夜。 考棚实在是狭小,晚上蚊虫又多,不过折腾了一顿,又连写了两篇时文,精神萎靡。 随后等发下来蜡烛,望着天空的漫天星辰,打发着时间,整理着烦乱的思绪。 浙东沿海的倭寇刚有了头绪,这边匪教又闹了起来。 张牧琢磨,等科举完,也该马上回到温州才是正经事,他这身份,隐藏不了太久,尤其是这么一闹,浙东的童生都认识他,万一被温家发现马脚,功亏一篑。 倭寇那里还好说,更加头疼的是匪教,一个白莲教就够让人头疼了,如今平白无故的又多出来一个明教。 这帮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剿灭他们,实在是要绞尽脑汁。 不过经过了当天南屏山的事情,张牧如今迫切的觉得不会武功确实太危险了。 可是,武功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才能够练成的,从现在开始练,虽然还不算太晚,可总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张牧思来想去,琢磨还是要发明一些防身的东西。 想到这里,张牧便在草纸上比划起来,涂涂抹抹,一直到了深夜,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图纸上一个是手雷,另外一个是毒气弹。 本来想做把枪,可是炮钢锻造那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需要改进现在的冶铁技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想来想去,手雷这东西经济实惠,工艺也不太复杂,反正黄火药都能做出来,核心科技有了,剩下的就好解决多了。 至于毒气弹么,张牧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以后随身带着几枚,就算是你武功再高,也休想近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二十五岁那年,开始码字,一晃五年过去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都在键盘上消磨了过去。 回头看看,写了一千多万字,心里也满自豪的。 曾经也迷茫过,彷徨过,伤心过,痛苦过。 甚至为了更新任务,连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不敢多想。 一千五百个日夜,各中辛酸,一言难尽。 虽然在我这个年纪,提到梦想,感觉有些扯淡。 但是,写够二十本书,是我的梦想。 年纪越大,便越是觉得要做成一件事情,有多艰难。 我希望我能坚持下去,也希望大家能够陪我走完这一程。希望等有一天老了,回想起来,我的人生不至于是一片空白! 红眸!加油!天道酬勤! 第122章 院试案首十一 第二天清晨十分,大多数的考生都还在考棚内昏昏欲睡。 张牧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和蚊子搏斗了整整一夜,身上汗津津的,衣衫都黏在身上,一抹就是一层油,十分难受。 这个时候,伴随着几声铜锣声响,张牧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院试的第二场,题目还没有公布,考生们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翘首企盼着今日的题目。 院试的第一场必定是时文,第二场就不知道考什么了,一般要看主考官的兴趣。 内容无非是策论、判、昭、诰、表,内科,甚至是试帖诗也都有可能。 第二场一般都是作为第一场的补充,如果是乡试还有会第三场。 目的只是当时文无法判断案首**的情况下,用第二场甚至是第三场成绩来决定前三甲名次。 是否考中,只看第一场的时文就一目了然了。 所以从大明朝开始,考生们才格外的重视八股文,八股文的好坏,直接决定了考生的命运。 剩下的,不过是在一种补充,策论不会做,无所谓,反正只要八股文写的好,就考中了。 无非是当不了前三甲,又能吓谁一跳? 名次这东西,说白了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就好比现代社会,只看高考成绩而已,至于其他的德智体美劳,不过是补充罢了,反正如果不是艺考,这些都无所谓的。 科举取士,说到底只是文字功夫,所以有时候在判定高下,难免出分歧,第二场和第三场作为补充,也是情理之中。 张牧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开始亮灯板,第二场的题目开始公布。 张牧看着四周众人,脸上的神情都轻松很多,毕竟第一场才是真正要命的考试。 张牧抬头看着灯板,上面有两道题,都是试帖诗,第一题:惊雉逐鹰飞,第二题:阴阴夏木啭黄鹂。 张牧看完,衙差们便开始发卷。 试帖诗说白了就是作诗,只是有严格的要求,比如一定要用官韵,全是仄起格。 除首联和末联不用对偶外,其余各联均要求“铢两系称”的对偶。 在用韵方面,要严格遵守“八戒”,即出韵、倒韵、重韵、凑韵、僻韵、哑韵、同义韵和异义韵均不能用。 说白了就是要按照八股文那样写。 武学政此刻背负着双手开始巡场,他走到张牧这里,便微微的点头一笑。 张牧昨天的三篇时文他已经看过,要不是不出意外,这次的案首已经就是非她莫属了。 看到张牧打着哈欠已经铺开试卷,不由的引起了他几分好奇。 第一场考的是考生功底,第二场偏重才情,如果有第三场,一般就是看考生对实事政务的见解。 院试不过是童生试最后一场,参加的考生大多年纪也不大,所以一般不考第三场。 张牧提笔,沉思了片刻。 试帖诗也要破题,难度也算是不小。 “惊雉逐鹰飞”出自庚信的《冬狩行应沼诗》 原句是“惊雉逐鹰飞,腾猿看箭转” 于是张牧琢磨了一会,提笔便写到:“百中虚文囿,苍鹰掠地归。” 武学政看到这里,便微微点了头,一直以为张牧的时文功底很深,没想到杂学也十分有见地。 一般试帖诗的题目,只是撷取前人诗中的一句,或择取一个典故、一个成语。应试者如果不知命题的出处,也就无从着笔了。 破题一般都是将原句拆分,将命题的字点出出处,便叫破题。 张牧用“苍鹰掠地归”便点明了这句诗出自哪里。 紧接着就是承题:“如何惊雉影,翻逐鸷禽飞” 这一句便将题目剩下的字填充进去,上一句已经用了鹰,剩下的惊、雉、逐、飞全部加进去,进一步点明题意。 接下来就和八股文没有区别,需要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紧接着,张牧开始起股写道:“色木罹罗避,心偏窜野违;多因魂未定,不识计全非;” 武学政看到这里,点头暗道:“这个小子,果然是个人才啊。难怪陛下执意让他走举业。虽然现在文臣还不曾气候,但是纵观历朝历代,最终还是文臣天下。这个小子年纪这么小,迟早要成大气候啊。” 此刻张牧已经开始中股:“路问金眸疾,风卷铁距威;几番愁侧翅,一瞬失残翚。” 这个时候杭州知府等几个考官也都走了过来,低头看到张牧写的试帖诗,纷纷点头。 随后张牧沉思了一会,仔细推敲,便紧接着写到后股:“抱木猿犹转,藏林鸟亦稀。” 最后一气呵成,束股写到:“山梁无猎羽,好自惜毛衣。” 试帖诗主要讲究对仗韵脚,是看考生的文学功底,至于意境那就要看天赋了。 张牧这一首试帖诗写的相当有意境,已经是上乘之作,武学政不足点头,背负着双手幽幽的离开,杭州知府等人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这个张牧啊,这般小的年纪,功底这样深厚,时文才情,博古通今,不简单啊。这次如果不点他个案首,倒像是本官作弊一般,诸位看如何?”武学政淡淡的笑道。 身后跟着的几个教授,教谕也纷纷点头,杭州知府急忙拍马屁道:“当真十分难得,从县试,府试,到院试,连连案首,先中了一个小三元。如果今年他参加乡试中举,我看问题也不大。弄不好还能中个**,到时候武大人脸上可有光了。” “是啊是啊,本朝太祖自从开科取士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个小子要是有运气中了**,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人啊。”一个教谕奉承说道。 武学政淡淡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他为官这么多年,已经说话做事都十分谨慎,因为他知道,小三元容中,但是**就难了。 所谓**就是在乡试第一,会试第一,殿试第一。 乡试第一名解元,会试第一名叫会元,殿试第一叫状元,能够连中三元的人,少之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张牧那里,写完之后便开始炒誊昨天的时文和今日的试帖诗,随后有仔细检查,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下午。 伴随着一声铜锣声响,张牧混在考生之中,出了龙门。 院试终于结束了。 第123章 院试案首十二 放排之后,张牧被韩方山接到驿站,然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饭也没有吃,倒头便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韩方山的声音道:“大人,大人,李副总兵到了,现在在门外候着呢。” 张牧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就听到外面雨打芭蕉的声音,心里琢磨,院试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连昨天晚上什么时候下雨都没有听到,推开窗户,湿润的空气卷着泥土的芬芳涌进胸腔,让张牧精神一振。 “快请进来。”张牧赶忙翻身下地,洗漱更衣。 这个时候,李云昌推门而入,张牧看到他,不由的一愣。 李云昌穿着一席灰色直裰,满脸倦容,衣襟前胸后背都有一片白花花盐渍,急忙弓腰作揖道:“李大人辛苦了。” 张牧知道,杭州到台州虽然只有五六百里地,但是大明朝的路可不好走,翻山越岭,看他这样子,怕是路上都没有休息,今天杭州开了城门才进来。 “张大人客气,为陛下分忧,乃是本官分内之事。”李云昌急忙笑道。 “韩百户,快去准备一些吃的。我也饿了。”张牧笑道,然后看了一眼李云昌便问道:“台州是不是有倭寇滋扰?” 李云昌一惊,便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严厉回来已经有了几日,而你今天才到,想必是倭寇侵扰,你被拖住了。不然你早就该到了。而且我猜战事还没结束,而你又知道我马上院试考完,所以才连夜赶路,过来见我一面。”张牧笑道。 李云昌笑道:“你可真是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猜的不错,五六天前,一大股海寇突然从温岭松门卫五十里处登陆,一路烧杀劫掠,有三千多人。 我得到消息就急忙组织兵马剿匪,昨天才将他们逼退,斩首四百,俘虏几十人。不过可惜的是让他们给跑了,功亏一篑。听闻这些倭寇好勇斗狠,睚眦必报,我担心他们又突然杀回来,又放心不下你这里,所以这才连夜而来。” 张牧听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李云昌连夜而来,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不然他大可不必如此急切,便沉声问道:“让他们跑了?李大人是不是觉得这里面也有猫腻?” 李云昌冷笑道:“你小子,少跟我买关子。前些年我一直都在浙西防卫,所辖的都是屯田卫所,虽然对前线战事多少了解,可是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这一股倭寇,我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阻击在横山附近,然后命楚门所包抄他们后路,我带大队人马兵分两路围堵,形成三面合围的包围圈,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 结果没有想到,我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形成,他们好像事先得到了消息一般,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等我再发现他们,他们已经越过了楚门所后防线,直接逃到了海上。 他们对台州防卫一清二楚,而且对这里的地形也十分熟悉,所以我怀疑,有汉奸给他们通风报信,甚至给他们带路。不然怎么就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所以我这才急忙而来,想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发现。” 张牧轻叹一声道:“这些海寇和岸上的奸商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他们通过奸商,又拉拢了海防卫所官兵,已然成了气候。”说道这里,张牧便将盘石卫赵千户的书信拿出来给了李云昌。 李云昌看了一下,顿时一拍桌子怒道:“这群混蛋,简直是丧尽天良!” “李大人请息怒,事情远远比你我想的要麻烦。我打通了和温家的关系,才知道这后面还大有文章,里面牵扯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奸商,贪腐的所卫官兵,甚至有应天府一些侯门都有参与,而且,远远不止这些。”张牧话里有话的说道。 李云昌听到这里,不由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张牧道:“你是说……。” 张牧缓缓的点了点头,李云昌不由的长叹了一声道:“创业艰难,守业更加不易。” “大人也不必绝望,虽然看着乌云遮天,但是好在上下还没有烂透,陛下英明神武,早就看出了这里的猫腻,所有才会命我彻查这件事。有陛下支持,不愁干不掉他们。只是我们小心谨慎一些便是。”张牧说道。 这个时候,韩方山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上来,张牧道:“李大人,先吃些东西。咱们便吃便聊。” 李云昌奔波一夜,早就饿了,便尴尬的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道这里,便抓起来一个包子,就着白粥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抬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通过温家混到了他们的圈子里,下一步便是彻底的摸清楚他们的底细。这些都不用您操心,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我准备收网的时候,出兵相助,咱们以雷霆之力,肃清海防漏洞。以保海疆平安。不过这也只能保了一时,不是长久之策啊。”张牧笑道。 李云昌喝了一口白粥道:“嗯,这件事我回去琢磨琢磨。眼下最难的就是需要一只忠心耿耿的人马。我得细细的挑选。不过你放心,陛下的旨意说的很明白,我自然会竭尽全力。”然后好奇的问道:“那你说说长久之策是什么?” “李大人,实不相瞒,自从唐宋以来,一直都不曾封关禁海。即便是蒙元在时,都有泉州那样的巨大的港口。而一直在封关禁海之前,海上只有海盗,却很少听说倭寇。李大人可知道原因?”张牧问道。 李云昌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倭寇的出现和陛下封关禁海的旨意有关?” 张牧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沿海百姓,以海为田,捕鱼为业,其次,海上贸易已经千余年,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南方富庶,一来是因为这里确实是鱼米之仓,但是更加重要的就是海上贸易所带来的滚滚财富。 我大明朝虽说是物产丰富,可以自给自足,但是面对这样巨大的利益**,堵绝对不是一个办法。干掉了一个温家,还会有更多的温家冒出来。要想彻底的解决倭寇的问题,只能废除封关禁海的国策。开放通商口岸,疏通贸易之路,这样不仅可以增加朝廷的收入,还可以彻底的解决倭寇问题,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我想和李大人联名上疏,向陛下阐述其中利害。彻底的扭转现在的局面。”张牧说道。 第124章 院试案首十三 等张牧说完,李云昌却只顾吃包子,不再接下茬,张牧看到他的态度,这感觉这件事,怕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片刻后,李云昌擦了擦嘴,这才抬头说道:“牧之啊,说一句老实话,本官确实挺佩服你,当然不是因为你运气好之类的,而是你这般年纪,看问题往往都一阵见血,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有道理。但是,要开放海疆,却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说道这里,李云昌起走到了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沉声说道:“按照你说的,开放海疆利国利民,我也明白。可是,要改变一项国策,却绝非你我两个人就可以办到。 你从未在朝廷里做过官,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暗流涌动,纵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都有可能成为党争的权柄。撇开这些不提,就说陛下,你可知道松江府一个府的赋税乃和江浙一个省的赋税相差不多。 陛下虽然对天下官吏严苛了一些,但是绝对爱民如子,可是惟独松江一府,陛下是恨之入骨。多少人轮番上疏,陛下都置之不理,甚至还出言责备。封关禁海的国策是陛下一力圣断,纵然你摆平了满朝的文武,你有多大把握能够让陛下改变这项国策? 再说了,我们为人臣子的,首先是要忠心耿耿,其次才是帮着陛下治理天下,陛下圣断的事情,又岂我这一介武夫该参与的?我的使命就是为陛下战死沙场,精忠报国。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我们真要开放海疆,那也不能是这个时候。你可知道原因?” 张牧道:“海寇日渐成了气候,即便要开放海疆,也要先狠狠的收拾他们,打一个耳光,喂一个甜枣,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服服帖帖。” 李云昌欣慰的一笑道:“不错,兵者,王道。他们闹几下,就开放了海疆,那他们只会觉得你懦弱,日后他们一旦不满意动不动就来闹,反而滋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可是啊,这些年朝廷的国帑都花在了北面蒙元上,那还有钱来造船对付倭寇? 起初陛下封关禁海,也是无奈之举,倭寇自从元末大乱就已经滋生,再加上张士诚的一些败将逃离到了海外,如果不封关禁海,那有功夫去对付北边的蒙元?所以事情发展到了今日这个地步,纵然陛下有开放海疆的心,也是没有这个力啊。” 张牧听到这些,心里暗叹一声,也明白弱国无外交这句话的道理,大明朝虽然兵强马壮,但是水师还没有成了气候,如今倭寇闹的这么凶残,已经成了气候,此刻开放海疆,虽然能够对倭寇造成一定的遏制,但是无法根除他们。 开放海疆的前提就是大明朝必须有一只强大无匹的水师作为后盾,但是如今大明朝没有钱,于是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再加上朱元璋虽然说是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但是到底农民出身,屁股决定了思想,在他眼里,蒙元才是心腹大患,倭寇只不过是顽癣之疾,毕竟倭寇再这么闹,威胁不到他的皇位。 而蒙元南下,便有可能让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综合诸多因素,便陷入了如今的僵局,要想开放海疆,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办到的。 张牧沉思了片刻道:“不管这件事有多难,我也会尽力一搏。不然一直如此,迟早倭寇会成心腹大患。” 李云昌倒是有些错愕,便笑道:“我还以为经我一说,你就死心了。” “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我怎么会死心?国泰才能民安,不过反过来说,要想民安,就必须富民。老百姓有了钱,国家才能昌盛。开放海疆,势在必行。只不过,以后我不会再这般孟浪,轻易不会出手。我要积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再来做件事。 就算是铜墙铁壁,我有这个心,今日一拳,明日一掌,我总要把这件事办成。”张牧冷静的说道。 李云昌听到这里,便转身笑道:“有志气!难怪陛下这么看重你。” 说道这里,他便拍了拍张牧的肩头道:“在朝廷里,办事不容易,办一件好事更加不容易。要办一件天大的好事,难如登天。以后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官场如战场,稍不留心,灰飞烟灭。所以,要做大事,就要学会审时度势,等待时机,切莫在这般冲动了。” 这番话李云昌说的推心置腹,张牧心里十分感激,便笑道:“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李云昌道:“那就好,说句实话,本官也想看到有朝一日,我大明万国来朝,北驱元戎,四海归心。如果日后时机成熟,本官还健在,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只是眼下时机还不成熟。要想开放海疆,需要朝廷有配套的秩序,有强大的水师,专门的衙门和律法,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有完成。 你年纪还小,日后大有鸿途,所以我希望你做一个能人,而不是一个妄人。要改变这一切,要拿出来切实可行的东西,而不是凭借一腔热血,本官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也熟读史册。改变一项国策,往往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秦时商鞅,汉时王莽,北魏孝文帝,大宋王安石,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是最后都撞的头破血流才推动了国策更改,然而,即便如此,他们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所以,千万别寄希望你一两句话就能够更改国策,纵然是陛下,也不是事事都能顺心。那些迂腐的傻书生,满脑子都是圣人文章,以为真的读了几本书就能治理天下。要是那么容易,当年后待仕人的宋朝也不至于灭亡。” 张牧心里暗暗佩服,李云昌也是封疆大吏,看问题确实更加成熟实际,是一个真正有治国经验的人,便起身道:“多谢大人今日这番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那好,咱们先来说说眼下的最重要的事情吧。”李云昌这才坐下,和张牧继续说海寇的事情。 第125章 院试案首十四 送走李云昌已经是中午。 张牧坐在房间内,整理着思绪。 心里琢磨着李云昌跟他说的话,心情有些沉重。 关于开放海疆的事情,张牧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况且,以他目前的官职确实很难办到,一切都要等到日后在朝廷中有了足够影响力才能够开始。 当然,在这之前,需要提出来一揽子可行的办法,比如税率,海关衙门,通商的口岸诸如此类一些列设施。 就如同李云昌所言,在这些可行的办法没有拿出来之前,怕是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再有,上面还坐着一个一脑子小农思想的朱元璋。 当然,这并不是朱元璋问题,而是这个时代问题。 张牧想到这里,便有些头疼,士农工商,等级分明,重农抑商这是国策。 所以开放通商口岸,虽然士大夫阶层到不至于激烈反对,但是人家根本就看不起商人,商人再有钱,地位最低。 士大夫阶层压根漠不关心,在他们看来,有这闲工夫,不如看两本圣贤书,玩几个女人划算。 至于农民么,只要有地种,有饭吃,开放不开放口岸,人家也关心。 至于商人虽然对开放通商口岸有迫切需求,但是他们没有话语权。 皇帝还指望着士大夫阶层帮他治理国家,自然不会提高商人地位,去打压士大夫阶层,有话语权的漠不关心,没话语权的一琢磨,老子走私总可以了吧。 再加上老朱这种土包子,左右一琢磨,反正我这里天朝上邦,外面都是夷狄,老子自己关门在家过日子,你们爱咋咋地。 于是,这种事情便没有人再提,一旦这种事情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提上朝堂,弄不好就会激怒士大夫阶层,因为,他们会说,你不让老百姓读书种地,反而去出海经商,这不是不务正业么?反而会把事情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时候,门外锣鼓喧天,鞭炮声不绝于耳。 韩方山匆匆进来抱拳道:“大人,发案了。你中了院试案首。武学政亲自来贺喜来了。” 张牧赶忙更衣,然后到了驿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是里三层,外三层,张牧出了大门便急忙给武学政行礼。 武学政扶住了他笑道:“恭喜恭喜啊,连中小三元。等过几日,你就可以回到金华府学入学了。” “大人快里面请。”张牧急忙寒暄道。 此刻,张牧转身的时候,不由一惊,不过不动声色一面恭维着武学政,便和武学政进入驿站。 此刻,韩方山急忙捧着满满的竹筐铜钱出来,当下喊道:“感谢父老乡亲,这是我家少爷的赏钱。” 说完,他便抓着一把把的向外扔。 过了院试,就成为了秀才,正式的进入士大夫阶层,成为生员,有资格进入州府县学,也有资格参加乡试。 而且张牧乃是院试案首,有了廪生资格,这是莫大的荣耀。 自然要好好的庆贺一下,这可是大喜事。 围观热闹的老百姓早就等着这一出,顿时蜂拥而上,场面极其热闹。 张牧和武学政寒暄的上了阁楼,进入房间之后,张牧小心翼翼的爬在窗户边上,朝着外面望去。 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之中,张牧寻找着那个菜农的身影,刚才转身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他。 只可惜,那个人已经没有了影踪。 倒是在驿站大门口,有一辆马车正好经过,马车的车窗是打开的,张牧只是偶然看了一眼,不由的惊呆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马车内坐着的是一个绝色女子,白衣飘飘,肌肤胜雪。 乍一看,犹如雪莲绽放,纯洁无暇,身上透着一股仙气,仿佛是从九天滴落凡间一般。 张牧前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没有一个女子有这般摄人心魄。 她的那种美,不是妖艳的美,是灵动不沾染凡尘的美,圣洁无比,美的都让人没有一丝邪念,甚至有一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那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一潭宁静的湖水,柔柔静静,但是却好像会说话一般,一下就把张牧看的惊住了。 而车内的韩语嫣也正在看着张牧,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条街,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撇而过。 张牧看到韩语嫣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便关上的车窗,张牧下意识的喊道:“韩方山,快来!” 韩方山急忙推门而入,抱拳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就那辆马车,给我派人盯住了。记住,不屑一切代价给我盯住!”张牧说道。 韩方山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有了那菜农的教训之后,顿时道:“大人放心,这次一定出不了差错。” “还有,一会我们就离开,这里不安全。刚才菜农又现身了。”张牧说道。 韩方山陡然一惊,急忙道:“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准备安全的地方。” 送走了韩方山,张牧这才转身回来,坐在锦凳上的武学政一脸迷茫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受惊了,一点小事。进入要多谢大人亲自来给我贺喜。”张牧急忙寒暄道。 “本官已经把你的试卷送到了应天府。估计陛下看到,一定会龙颜大悦。”武学政说道。 “那下官今日晚上在烟雨楼摆宴,还请大人务必赏光啊。”张牧作揖说道。 “摆宴就免了,本官知道你公务缠身,这些虚礼就不用了。佳绩已然送到,本官就告辞了。记住,这个月一定要去府学报到,领取你廪生资格。本官知道你在意这点粮食,不过这么说也是朝廷的恩赐。”武学政笑道。 “我送大人。”张牧急忙弓腰说道。 这边刚将武学政送走,看着武学政的轿子还没走远,那边便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后二十个虎背熊腰的军汉翻身下马,戒严四周,随后一辆马车抵达,张牧看到这辆马车,不由的一脸苦笑。 紧接着,马车上的北安郡主才跳了下来,指着张牧喊道:“哈哈,你果然中了案首,这次可以陪我出去玩了吧?” 第126章 命犯太岁 “我的天啊!”张牧心里苦笑一声,急忙弓腰道:“您怎么来了?” 外面人多,小郡主进入驿站,到了张牧的房间,这才双手一叉腰道:“你中了案首,我当然要来给你庆贺一下了?再说,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张牧一脸茫然的问道。 “就是进宫当小公公的事情啊?难道你都忘记了?”小郡主冷哼一声,抱着双臂说道。 张牧赶忙笑道:“不就是陪您出去游玩的事情么?只要您吱声,卑职为你牵马坠蹬,绝不含糊。” “算你识相,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出发。”小郡主斜着眼说道。 “好嘞。”张牧顿时翻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问道:“敢问郡主殿下,咱们这是去那里啊?” “当然是去桐庐山游玩了?还能去那里?”小郡主一脸神往的说道。 张牧想了想,实在没有想到杭州境内那里有个桐庐山,便小声的问道陶行昌道:“桐庐山在那里?” “回大人,在严州府和杭州府边界上,富春江斜贯县境,地处钱塘江中游。距离杭州有二百多里路,那里素有钟灵毓秀之地、潇洒文明之邦的美誉。”韩方山小声的说道。 “我去!”张牧不由一惊,急忙转身道:“郡主殿下,如今外面不大安全,能不能选一个不出杭州的地方玩?万一您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小的可担当不起啊。” “天天游西湖,看都看腻了,雷峰塔、岳庙、三潭映月、苏堤、六和塔、这些也都去过了。本打算去看钱塘潮,结果听姐姐说,这钱塘潮每年八月才是观潮最佳时机,加上倭寇又闹的凶,姐姐也不让我去。”小郡主一脸委屈的说道。 “那郡主殿下就同意你去桐庐山么?那里距离杭州可有二百多里路啊!好远的!”张牧说道。 小郡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乌溜溜一转,便咳嗽了一声道:“姐姐他自然不同意了,不过你自己不是吹牛说你英明神武,机智过人。你去给我当说客,姐姐一定会同意的。” “原来如此啊。”张牧说完,便松了一口气四平八稳的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漫声道:“卑职笨嘴笨舌,可没有那个胆子。还是求郡主殿下放过小的吧。” 小郡主听到这里,便幽幽的笑道:“张牧,你再说一次?” “小的说的都是实话么?”张牧说道。 “好,你不去说拉倒,等我回到金陵,就求黄爷爷把你赏赐给我做小公公。”小郡主一跺脚说道。 张牧一脸风轻云淡的道:“陛下英明神武,神目通天。才不会让你这般胡闹。” 小郡主顿时语塞,一看杀手锏不起作用,不由的就要动怒,不过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张牧对面,对着陶行昌等人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秘密的事情跟他商议。” 陶行昌等人急忙告退,关上了房门。 小郡主咳嗽了一声道:“姓张的,本郡主再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别不识好歹。” “吓唬我?你当我张牧是吃干饭长大的?像我这种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人,我是不怕的。”张牧笑道。 “是么?”说道这里,小郡主便伸手拔下了头上的金钗,缓缓的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慢慢的起身。 张牧一愣,急忙道:“你要做什么?” 小郡主一脸的人畜无伤道:“哎,我能做什么啊?张大人既然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好人,本郡主十分仰慕啊。”说着,她便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张牧唰的一声站了起来,赶忙向后退去道:“你别胡来啊!” “张大人放心,本郡主是不会胡来的。”说道这里,小郡主将腰带扔到了地上,然后双手插到头发里,使劲一晃,顿时头发乱跟鸡窝一般,然后缓缓的拉开了衣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张大人是个聪明人,你说,我现在要是喊一句非礼啊,你猜会怎么样?” 张牧听到这里,当下吓的一佛升天,二佛冒烟,双腿一软,便靠到了墙上,伸手指着小郡主道:“你……!” “张大人别害怕么!反正皇爷爷知道了,最多就是满门抄斩喽?”小郡主一脸无辜的说道。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这老朱家的没他娘一个省心的,都是什么熊孩子!”当下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道:“郡主殿下,实不相瞒。这驿站上下,都是我的心腹。你倒是喊一句我听听?看看谁会搭理你?” 小郡主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道:“哼,本郡主就不相信你不怕!” “反正今天左右都是个死。那我张牧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嘿嘿。”说道这里,张牧一脸淫笑,便一步步的朝着小郡主而去。 小郡主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向后退去,指着张牧道:“你别胡来啊。” 张牧冷冷说道:“放心,卑职不会胡来的。” 小郡主也不是吃素的,说着就抓起来桌子上的金钗,跑到了窗口道:“好,你恨!驿站里都是你的人,但是外面可都是本郡主的人。你去还是不去?” 张牧一股屁跌落在锦凳上,内心涌起一股挫败感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早知道那日就不该去救你。” “少废话,人家好容易来杭州一趟,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了!让你去帮这点忙,你都不愿意。”说着,小郡主便眼圈一红,一脸委屈的将金钗扔到了地上,晶莹的泪滴,顺着可爱的脸颊便滑落下来。 “大人,陛下的旨意到了。”此刻,韩方山在门外说道。 小郡主听到这里,当下便朝着门外走去,张牧急忙拦住了她,让别人看到小郡主这样狼狈,脑袋也就该搬家了,一个劲的作揖。 小郡主道:“你去不去?” “哎呀,姑奶奶,我去还不行么?”张牧求饶道。 “你发誓!”小郡主不依不饶的道。 “卑职发誓,一定去跟你姐姐求情。” “不行,是一定要说服我姐姐,让你我桐庐山。”小郡主气鼓鼓的说道。 “好好好,我张牧发誓,一定跟你姐姐说,求她让你去桐庐山玩,如果我不能说服你姐姐,我就变成一个一只大王八。”张牧举着手说道。 小郡主这才作罢,张牧推着她到了屏风后道:“你先在这里整理一下,我看完陛下的圣旨,马上就给你去求情。”这才转身朝着门口而去,心里暗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么,命犯太岁啊!” 第127章 江都郡主 张牧打开了一道门缝,将信件接进来道:“一会给我备车,我要出去。” 韩方山点头离开。 张牧坐下之后拆开了火漆信封,将书信拿了出来,大致看了一眼,不由哭笑不得。 信件上,老朱先对张牧救了郡主的事情进行了口头表扬,随后对他私募银钱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最后来了一句功过相抵,完事又送了一句下不为例。 感情,这小郡主是白救了。 张牧心里琢磨:“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说我招谁惹谁来着?” 小郡主已经收拾妥当从屏风后出来,张牧看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随后,张牧便跟着小郡主的仪仗队,乖乖的到了西湖湖畔的的天心园内。 这里原本是南宋皇宫的一部分,后来成为了杭州权贵的聚集地。 江都郡主便临时住在这里。 张牧知道,在大明朝,郡主是亲王之女,公主才皇帝之女。 公主下嫁,原则上是不允许离开京城的,除非赐婚蛮夷,而郡主则宽松一些。 江都郡主乃是朱标长女,下嫁给了长兴侯之子耿璿,耿璿来江浙上任,江都郡主便也来了。 小郡主跟张牧先后下车,然后进入了天心园内。 到了江都郡主门外,小郡主瞪着张牧道:“我先进去说,一会喊你你就进来。然后乖乖的配合。不然休怪本郡主翻脸。” 张牧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小郡主这才推开门迈步进去了。 此刻,小雨刚停,微风送爽。 江都郡主身穿一席青萝长裙,外罩着织金的比甲,昏昏欲睡的躺在一张矮塌上。 一个宫女拿着团扇,小心翼翼的摇曳着。 这个时候,小郡主迈步进入房间,宫女看到她,急忙行礼,小郡主打了一个收拾,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江都郡主身边道大喊道:“姐姐!” 江都郡主吓了一跳,将手里的书都扔到地上,定住心神看到了小郡主,拍着胸脯道:“你就胡闹吧!等回到金陵,我非告诉母亲不可,到时候,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小郡主便滚到了江都郡主怀里撒娇道:“好姐姐,人家再也不敢了麻。” 江都郡主拿她也是没有办法,他们两个自一起长大,长姐如母,便无奈的道:“你又去那里疯跑了?” “人家才没去疯,就是去看了看张牧。”小郡主说道。 “姐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张牧是外臣,你一直去见他,小心让别人说闲话,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娃娃,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才是。”江都郡主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桐庐山玩呀?”小郡主问道。 “这几日阴雨连绵的,姐姐身上不痛快,等过些天再说吧。”江都郡主说道。 “哎呀,又是过几天再说。等再过几天,人家就得回京城去了。刚才我去看张牧的时候,他毛遂自荐,愿意为我护驾。姐姐身体不舒服,就安心在家养病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小郡主说道。 江都郡主莞尔一笑道:“你又胡闹。张牧人家是锦衣卫,有正经事情做,再说,我还不知道你?” “真的么,不相信你问他,他就在外面。”小郡主说道。 江都郡主更加哭笑不得,心里知道这丫头的性情,便无奈的道:“好吧,你且把张牧叫进来。” 小郡主一听,颠颠的就跑了出去,乐的跟一朵花一样。 张牧看到小郡主出来了,心里琢磨江都郡主应该不会答应,所以他来走个过场,也算是仁至义尽。 结果看到小郡主一脸笑容,心里就咯噔一下。 “快进去吧,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一会给我好好说,这件事要是办不成,小心你的小命。”小郡主笑道。 张牧进入了房间,急忙跪下行礼,也不敢抬头。 眼光撇到了前方有一架屏风,就他和江都郡主隔开。 江都郡主看到张牧,不由的笑了,他本来以为张牧应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结果看到这般张牧这般年纪,不禁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卑职今年十三岁。”张牧趴着说道。 江都郡主看他长大粉妆玉琢的,十分可爱,眼看还是一个孩子,心里不由笑自己多心了。 “是你主动请缨要护送北安郡主去桐庐山的么?”江都郡主问道。 “呃……。” 没等张牧说话,小郡主便使劲的咳嗽了两声。 “回禀殿下,是小的主动请缨的。”张牧无辜的说道。 江都郡主那里看不出来这里的猫腻,本来心里本不打算让小郡主去,可是转念一想,来到杭州这段时间,她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直没有好好的陪着小郡主出去玩玩,心里便有几分愧疚。 毕竟,生在帝王之家,出门一趟,十分不易,如今看到张牧这般年纪,琢磨是小郡主觉得孤单,找个玩伴而已。 看到小郡主一脸期待的眼神,便心里一软道:“张百户,既然你主动请缨,那我就恩准了。明日你就陪同郡主去桐庐山去吧。” 小郡主一听,顿时乐疯了,一把将将江都郡主揽在怀里道:“好姐姐,谢谢你了。” “咳咳。”江都郡主咳嗽了一色道:“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小郡主这才松开,江都郡主道:“张牧,你可要尽心尽责。莫要让我失望。” 张牧眨巴了眨巴眼睛,本来还以为这事不靠谱呢,谁知道这江都郡主更加不靠谱,便哭丧着脸道:“卑职遵命。只是卑职手下没有多少人马。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你放心,明日我会派一队人马跟你同行。但是记住,最多五天内必须回来。要是北安郡主出了任何意外,小心你的小命。”江都郡主说道。 “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张牧抱拳说道。 “嗯,跪安吧。”江都郡主说道。 张牧哭丧着脸从房间内出来,心里琢磨,陪着小郡主去桐庐山倒是没有什么,可是眼下匪教的人没有找到,这要是出去,他要是有个闪失还罢了,如果小郡主有个闪失,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便匆匆的朝着驿站而去。 第128章 冤家 张牧骑着他的小乌骓走在官道上,夕阳西沉,官道都被晒的升腾起滚滚热浪,张牧衣衫前后都被汗水浸透。 看着一侧行使的马车,张牧的心里不由一阵苦笑:“流年不利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苦差事。” 抬头朝着前方望去,浩浩荡荡的两百多人的队伍,让张牧的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 这个时候,韩方山骑着快马从前方而来,停到张牧身边小声的道:“大人,距离桐庐县还有二十里。” “还有二十里?”张牧用力的一瞪马镫,微微的站了起来,伸手一摸屁股,裤子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而且屁股也酸疼,便问道:“你们屁股都没事么?” 韩方山笑道:“起初骑马都这样,等日后慢慢的就习惯了。” 张牧听到这里,便怀着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小郡主的马车道:“继续探路去吧,只求这一趟平平安安,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大人放心,卑职一路上都留心看了,并没有人跟着。”韩方山笑道。 “那天武大人来的时候,我让你追查的那辆马车,你可有了下落?”张牧问道。 “小的已经查明,那辆马车最后到了杭州城南的谢家。这谢家乃是杭州本地的乡绅,几辈子都在杭州城居住。门下一些田地和小产业,祖上三辈都是老实人。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韩方山说道。 “那那日车上的人,你问询了没有?”张牧问道。 “回大人,那日车里的是个女人,卑职亲自去打听,听他们后门的老奴说,这个女子是他们谢家的远房姑表亲戚。只是临时来这里住一段时间。余下的卑职怕暴露了,就没有再多问。不过已经派人暗中盯着那里,并派人继续探听,大人放心。”韩方山道。 “给我盯紧点。我总觉得车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一般人。”张牧幽幽的说着,脑海里便回想起来那日见到这个女人的时间的场景。 虽然隔着一条马路,只是惊鸿一瞥,张牧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来是因为那个女人确实长的倾国倾城,但是更加重要的是,那个女人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一抹冷笑。 这一抹冷笑,让张牧觉得,这个女人绝对认识他,而且这个女人和那个菜农是同时出现,让张牧觉得疑点颇多,不调查清楚,无法安心。 “什么女人?”这个时候,严素骑着马到了张牧身边问道。 张牧急忙笑道:“就一个可疑的女人,没什么大事。” 严素幽幽的看了张牧一眼,咬着牙道:“你最近命犯桃花,可要小心点。”说完,她就摸了摸断水流的刀柄,然后大有深意的看了张牧一眼。 张牧咳嗽了一声道:“那有啊?再说了,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哼,谁知道你的心意是什么?又是什么小郡主,又是什么神秘女人,张大人最近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严素漫声说道。 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严素就说话夹枪带棒,张牧听到这里,不禁一笑道:“怎么?吃醋了?” “呸!我才不稀罕呢。”严素白了张牧一眼说道。 张牧刚要解释,就听到马车车窗打开,紧接着小郡主探出头来喊道:“张牧,你给本郡主过来。” 严素听到这里,俏脸陡然一黑,一咬牙牵着马便朝着前对而去,张牧不由的苦笑一声道:“遵命。” 到了马车边上,小郡主百无聊赖的道:“闷死了,给本郡主讲个笑话听听。” “郡主殿下,小的不会讲笑话啊。”张牧耷拉着脸说道。 “那给本郡主唱个歌也行。”小郡主说道。 “殿下,您就别难为小的了。”张牧急忙笑道。 这个时候,陪同在车内的一个老嬷嬷咳嗽了一身道:“殿下,把窗户关上吧,外面热。小心中暑了。” 小郡主秀眉一皱,一脸的不痛快道:“停车!” “停!”张牧急忙大喊一声,浩荡的队伍马上停下。 小郡主便从车门内跳了出来道,伸了一个懒腰,张牧赶忙翻身下马,赶紧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小郡主看到这里,俏脸一红道:“你羞不羞啊,这么大的人竟然尿裤子还不知道。” 张牧不由的老脸一红道:“别闹,卑职这裤子是被汗水浸透的。您老人家坐在车上,小的可怜兮兮被大毒日头暴晒了一天。小命都剩下半条了。” “嘻嘻,你当日不是一个人对战一百个人都不怕么?怎么今日才骑了半天马就怂了?”小郡主弓着腰,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忽闪忽闪的问道。 这个时候,老嬷嬷从车上下来,行礼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还是赶紧赶路吧。这马上就天黑了。” 小郡主看到这个老嬷嬷就一脸不爽,她就烦这些人,整日里唠唠叨叨,耳朵都快起了老茧,便一皱眉,强忍着怒火道:“张牧,你来教我骑马吧?” “哎呦喂,郡主殿下,万万使不得,这那有女娃娃骑马的?这不成体统。再说了,您是金枝玉叶,万一摔了,老奴和担待不起。快别胡闹了。”老嬷嬷急忙说道。 小郡主咬牙道:“我祖母孝慈高皇后,骑的马,打的仗,我为何就不能骑?你是说我祖母也不成体统么?” 老嬷嬷陡然一惊,急忙跪下磕头道:“殿下,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小郡主怒道;“张牧,扶本郡主上马。” 张牧看这小郡主正是叛逆期,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是越来劲,看了一眼天色,确实也不早了,今日一路上都没消停,再闹天就黑了,无奈的道:“来啊,给郡主取上马凳。” 侍卫们急忙将上马凳给拿过来,张牧扶着小郡主上马,老嬷嬷急忙在两边伺候着,队伍这才又缓缓的前行。 小郡主应该是第一次骑马,十分的兴奋,再加上她性格外向,也不怕跌下来,让张牧牵着,在马背上高兴的手舞足蹈。 张牧吊着苦瓜脸,心里暗道:“得,刚才还有马骑,现在直接走路了。你说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129章 又见她 二十里路,走的张牧腿都酸了。 好容易在日落西山之前,看到了桐庐县城。 激动着的张牧就差热泪盈眶。 桐庐县知县带着三班衙役苦苦等候在城门外,看到小郡主的车队抵达,急忙磕头迎接。 然后在前呼后拥下,到了桐庐县一户乡绅家里后院安顿。 为了迎接小郡主,王知县今日一早就将这一户人家都搬了出去,能让天潢贵胄住一晚,这乡绅高兴还来不及,早就将家里收拾的妥妥当当。 小郡主坐了一天车,舟车劳动,已经去沐浴更衣去了,而张牧则带着他的人马守到二门各个角落。 小郡主带来的护卫兵马都在前院和后门过道上,将这个院落包围的跟铁桶一般。 这次护送小郡主来游玩的乃是黄千户,张牧在院试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对他印象十分不错。 等布防完毕,张牧便带着严厉和韩方山便各处巡防,走到了前院大门口,正好碰到黄千户。 黄千户穿着一身铠甲,威风凛凛,手里捧着头盔,见到张牧便抱拳寒暄了两句,张牧继续带着韩方山和严厉在府邸四周转悠起来。 到了后街,已经是万家灯火,炊烟道道,王知县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宵禁,街道上十分冷清,并无行人。 “大人,放心吧,就算是那些贼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进入院子里。今天劳累一天,回去好好休息。”严厉笑道。 “少暮兄,你说真的有轻功这种东西么?”张牧好奇的问道。 严厉笑道:“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不过也没有亲眼见到。听闻轻功练到了化境,可以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不过这种江湖谣传,不信也罢。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也不过是比正常人跳的高一些,跑的快一些而已。” 张牧失望了点了点头,记得前世看李安的卧虎藏龙,里面描述的轻功都赶上飞机了,到了大明朝之后,张牧才发现,真实的国术和小说电影等描写,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个时候,张牧听到远处有车轮碾压马路的轰隆声,速度不是很快,片刻后,张牧看到一辆驴车缓缓的从他的面前而过。 驴车倒是十分不起眼,看着也破旧,不过当车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车窗是开着的,一摇一晃之间,张牧隐约看到车帘后是一个女人,赶车的是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看着年纪五十多岁。 当驴车经过之后,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十分特殊,便问道:“你们闻到了没有?” 严厉也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不过这香气好特别,好香不是什么花香也不是脂粉香。说不出来。” “不就是香味么?又什么好讲究的?”韩方山不解的问道。 “韩大人你有所不知,家里前几年一直做生意,对香料有些一些研究。自问也见识过不少香料,但是这种香味,如兰似麝,诡异的很。”严厉笑道。 “我看严家小哥是想女人快想疯了吧。”韩方山哈哈笑道。 严厉也不以为然道:“韩大人多久没有回家了?就不怕你婆娘给你戴绿帽子么?” 韩方山也是粗人,便笑道:“老子的婆娘听话的很,倒是那日我看到你小子拿着一块手帕看了又看,一个人坐在驿站后院的凳子上,怔怔发呆,啧啧啧,那叫一个痴情。快他娘比上西厢记里的张生了,快给老哥说说,你哪手帕是那里来的?” 严厉一听便脸红道:“滚一边去。” 韩方山也不恼,腥风血雨的见多了,平日里没事就开荤素玩笑,都习以为常,当下一拍大腿道:“张大人,你看看他还脸红了。” 张牧此刻怔怔的望着那辆驴车晃悠悠的远去,听到他二人大闹便问道:“对了,王家提婚了没有?” “这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谁知道呢。”严厉惆怅的说道。 张牧笑道:“别着急,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如果王家还不提婚,我就去找知县给你提婚去。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 ―――――――――――― 驴车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木头车轮碾压者青石板,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洒落到车内,映衬着韩语嫣的倾国的面容,更加圣洁。 一双平静而深邃的漆黑眼眸,宛若一池静谧的湖水,半磕半闭之间,不悲不喜。 此刻的她,一席月牙竹裳,胜雪洁白,三千青丝挽着低垂发髻,万总风情。 盘膝坐在车内,伴随着一呼一吸之间,"shuxiong"微微的起伏着,水葱一般白皙的纤手,捏着手印,宛若佛堂内观音坐像,肃穆而庄重。 “小姐,我们快到了。”车外,赶车的马夫说道。 韩语嫣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一双美眸,望着车窗外,顾盼生辉。 美的让人窒息的俏脸上,露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眼神看的让人心碎,然而,在在一抹心碎之后,却是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怒意。 宛若平静的海面下,波涛暗涌,蓄积着力量,足够粉碎任何敌人。 “王胜,我们的人都到了没有?”韩语嫣突然开口问道。 赶车的家丁就是王胜,他小声的说道:“回禀圣姑,方光明使已经通知了北方各处分舵,教徒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跟着我们的教众,已经先一步到桐君山。” 韩语嫣听到这里,并没有再言语,心里冷冷的说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区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都对付不了。这方锐办事,是越来越靠不住了。” “圣姑,今日我们出发的时候,好像弥勒教的人有几个也跟着来了。我们要不要除掉他们?”赶车的王胜问道。 “弥勒教?”韩语嫣不由皱起了眉头,冷冷的说道:“看来那日在画舫没有给够他们教训。不过,先别动他们,免的打草惊蛇。这次我们先为韩护法报仇,剩下的事情,等张牧归西了,我再好好的找弥勒教算账!” 第130章 醋海波涛 月色撩人,天空中繁星满天。 张牧回到了院子里,四周查岗之后,这才朝着自己的房间而且。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头便倒在了床上,浑身就跟散架了一般,尤其是屁股酸痛无比。 这个时候,大门被推开,张牧费劲的仰起身体,这才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席短打的严素推门进来。 “你怎么不点灯呢?黑漆漆的,你能看得见么?”严素到了桌子边上,便用火折子将油灯点上,顿时屋子里明亮起来。 张牧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道:“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看你这点出息,才二百多里路,还骑着马,还不如我一个弱女子。” 严素一边说,一把拉着张牧的胳膊,将他拖拽了起来道:“先别睡,好歹洗一洗,明天要是一身汗臭,把人家小郡主给熏晕了,你岂不是罪过大了。” 张牧有气无力的道:“让她把我的头砍了算了。我现在这才叫生不如死。” 昏暗的灯光下,严素长发束冠,男儿打扮,英姿飒爽。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白皙如玉的肌肤,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金光光晕,亦嗔亦怒的瓜子脸,睫毛纤长,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顾盼生辉,消尖的下巴上,红唇娇艳欲滴,让人有有想亲一口的冲动。 她身材适中,虽然没有长足,不过要比张牧高一些,毕竟女孩子发育的早,又比张牧大两岁,不过那一双纤长而浑圆的美腿,让人觉得日后她绝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 羸弱的小蛮腰盈盈一握,一眼望去,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虽然女伴男装,胸脯看上去平平的,张牧知道很是有货,再看哪蜂腰"qiaotun",是怎么都无法遮掩的,尤其是穿着利落的短打,更加是无比诱人。 在张牧眼里,严素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娇艳欲滴,芳华暗生,不由的便反手拉住了她的纤手。 严素俏脸一红便挣开了他道:“小心让人看到。” 张牧便顺势一把将揽住了她的蛮腰,然后让她坐到了自己大腿上,一脸坏笑道:“小娘子,先让相公香一个。” 严素伸手纤手挡住了张牧的嘴唇道:“大热的天别拉拉扯扯的。”说着,便挣脱开张牧,站了起来道:“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相公。” 今天出门的时候,严素便是这样,张牧便坐起来道:“哎呀,听这口气还挺酸的么。我怎么就不是你相公了?咱们这都不是说好的么?” 严素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冷声说道:“我这一介民女可高攀不起,万一您将来有了一天成了驸马,衣锦还乡的时候,可记得来看看我。” 张牧干笑了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就你我这关系,我将来一定亲自看你。” 严素听到这里,当即转身便走,张牧一看这是真的恼了,急忙起身就去拉她。 严素到底是学武之人,张牧刚碰到她,就被她我一个小擒拿手给按到了门框上。 严素要压着道:“姓张的,你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我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以后你要是在动手动脚的,形同此门。” 话音一落,严素一掌便拍到门框上,那结实的黄花梨木雕刻的大门,轰隆一声成了一地的木头渣子。 张牧一惊,心里暗道:“我擦,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会武功的女人,是水泥做的啊!” 他使劲的挣扎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道:“素儿,别闹了。再惊动了别人。” “素儿也是你配叫的么?刚才我的话,你都没有听到是不是?”严素怒斥道。 张牧不由恼怒起来,忍着剧痛道:“你先给我松开,别以为你会几下我就怕你。小爷我还就叫了,你能怎么样?来啊,有种你就打死我!来啊!” 严素听到这里,不由的一肚子委屈,尤其是想起来今日在路上,看到张牧跟小郡主说说笑笑的,便更加来气,抬起手便准备朝着张牧的后背拍去,只是手掌距离张牧后背还有一寸的时候,始终没有落下。 一双丹凤眼内,顿时雾气蒙蒙,随即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下来。 她在严家从小都被当成了一个宝贝,上上下下都顺着她,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下推开张牧就朝着门外而去。 张牧看着她的背影道:“你给我站住!” 严素猛然回头,一拳便朝着张牧的面门而来,亏的张牧,向后一闪躲了过去,凛冽的拳风是贴着他的面颊而过。 张牧稳住了身体便喝到:“你要走是吧?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有一句,我要说清楚。玩归玩,闹归闹。你好好的怎么恼了?如果是因为别的,那还罢了,如果是因为今日小郡主的事情吃醋,我告诉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严素一听这还了得?当下怒发冲冠,咬牙带:“我杀了你。” 张牧这次干脆不躲,挺起胸脯道:“来啊,有种你就动手!” 严素一把揪住了张牧领子道:“别以为我不敢!” “那你就来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天,我张牧对你如何?你心里没有数么?我对你情谊,难道都喂了狗了么?别的到也罢了,我总觉的我们两个人心有灵犀,一起经历了患难,度过了生死,怎么也要比别人强点,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都是假的!”张牧气的额头青筋都崩了起来,抓抓着严素的双手便喊道。 严素听到这里,更加气愤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跟那个小郡主眉来眼去,说说笑笑,我看你分明就是把我们的海誓山盟都忘记了。” “你给我闭嘴,你也是江湖儿女,没有听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么?你真以为我想来这破地方游玩么?我在执行命令你懂不懂?该解释的我早就跟你解释过了,你要是生这种气,我实话告诉你,以后别说我遇到郡主,就是公主,皇后,太后也要遇到,你这飞醋能吃的过来么?”张牧怒道。 “好啊,你还是说实话了。你就是喜新厌旧。”严素怒道。 张牧这才想起来,女人就不是讲道理的品种,当下一跺脚道:“好吧,我就喜新厌旧。我就三妻四妾。受不了是吧?受不了你走,爱去那里去那里,小爷还不伺候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你不是要分手么?那我成全你,严素,你给我听着,从今天起,我张牧再跟你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要分手,也是老子甩的你。” 严素猛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用力的一推张牧道:“姓张的。” “怎么地?” 严素一擦眼泪,咬牙道:“想甩了我,门都没有。我做鬼也跟着你。”说道这里,她转身便走。 张牧望着她的背影,一脚踢翻了屋子里的桌子,气鼓鼓的坐在么门框上怒道:“妈蛋,女人会武功,真心不是他妈的什么好事。” 第131章 桐君山 天刚灰蒙蒙亮,外面便是一阵吵扰声。 驻扎着两百多人的卫队,吃喝拉撒,动静也小不了。 张牧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全身一阵酸痛。 吃力的坐了起来,耳畔还有蚊子的嗡嗡声,便愤愤道:“妈蛋,等老子发明个蚊香,迟早都弄死你们。” 这个时候韩方山站在门外,眼睛却盯着那半扇毁坏的木门,神色复杂,小声的道:“大人,您起来了?” 昨天那么大的动静,韩方山自然都听到了,只是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敢参与,便都装作没听见一般,今日看到这扇门,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牧撩开了蚊帐,穿上鞋道:“小郡主起来了没有?” “内院还没有动静,应该还没起来。”韩方山说道。 “那先给我弄一盆洗澡水来。”张牧一边说,一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的一笑。 跟女人计较是不应该的,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一旦认真,那个有不生气的道理?如果感情都能够理智,那还是感情么? 其他的到也罢了,动不动就武力威胁,好歹也是大老爷们,以后娶回家来,那还了得? 张牧琢磨到这里,便暗道:“我先冷她几日,这毛病坚决不能惯。” 片刻后,下人送来洗澡水,张牧舒舒服服的泡在澡盆内,脑子里琢磨着今日去桐君山游玩的事情。 桐君山距离桐庐县只有一水之隔,倒不算远,张牧眼下最担心的就是匪教闹事。 上次的事情张牧记忆犹新,他们的目标明确,行动分工到位,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今护送小郡主游玩,万一再遇到那伙人,倒是一个铲除了他们的最好时机。 唯一担心的是小郡主的安危,还是要琢磨一个万全之策妥帖。 不铲除了这帮人,如芒在背,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谁能受的了? “张牧,张牧,你磨蹭什么呢?”这个时候,张牧就听到小郡主嚷嚷着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张牧赤身裸体的躺在浴盆内,不由的赶忙转过身去。 一张圆嘟嘟的俏脸上,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般,咬牙道:“你这个人,怎么洗澡也不关门!” 张牧一脸委屈的道:“殿下啊,你进门之前就不能敲敲门,虽然这天下都是你老朱家的,可男女授受不亲啊。万一让跟着你的看到,我这可真要去当小公公了。” “哼,我现在就去告诉王嬷嬷,让他把你带到宫里。”小郡主一跺脚,便急忙飞奔的朝着外面跑去。 张牧急忙站起来擦了擦身子,准备出发,这个时候严素突然走了进来,看到张牧赤身裸体的站在浴盆内,一下子就愣住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空气跟凝聚了一般。 “啊!” 一声尖叫,严素捂着脸转身便跑了出去,张牧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体嘟囔道:“今天这都是怎么了?明明是你们沾了老子便宜,怎么都跟吃了亏一样?” 半个时辰后,张牧护送着小郡主,浩浩荡荡从桐庐县乘船出发了。 黄千户已经派人去封锁了山路,清空了游客,并派出巡山的人随时报告那里的情况。 小郡主一来,整个桐庐县都如临大敌一般,等张牧出了大门才发现,从这宅子通向码头的街道上,都已经用两米高的帐幔围了起来,县令等外臣不敢擅见,早早的就在码头准备船只。 等了大半天,小郡主的銮驾这才缓缓的从宅子出发,朝着码头而去。 张牧骑在马上,越过帐幔看到街道上基本没有行人,当地的衙差来回在街道上巡逻,守卫森严,让张牧放心不少。 等到了码头,在内侍门的护送下,上了画舫,浩浩荡荡的船队这才朝着河对岸而去。 随后众人到了对岸,下船便朝着桐君浩浩荡荡而去。 这桐庐县县令怕是昨天夜里一夜都没有睡觉,忙着在这边封山,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到了山脚下,郡主下了轿子,然后在内侍的簇拥下,朝着山上缓缓而行。 张牧尾随在后面,探头寻找这严素的影子,只见严素跟在严厉后面,看到张牧再看她,她便狠狠的瞪了一眼张牧。 “这小妮子。”张牧嘀咕了一声,便也反瞪了回去。 严素干脆一扭头,故意不看他。 严厉夹在中间,看着这一幕,赶忙躲了躲,生怕溅一身血。 张牧抬头看着这桐君山,形似碧螺,美若翠玉,山上植被森然,郁郁葱葱,鸟鸣声不绝于耳,回头便是滚滚的富春江,依山傍水,形同孤岛,确实是一个独到的好去出。 片刻后,站在半山腰的凤凰亭上,远远的眺望,引入眼帘的是满眼的苍翠,气象非凡。 小郡主今日兴致似乎格外高涨,也不嫌累,片刻后便到了桐君祠外,便干脆迈步走了进去。 张牧等人守在外面,片刻后便听到有人叫他进去,张牧这才进去。 抬头就看到小郡主一脸疑惑的望着桐君祠的内的塑像,回头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博学多才,本郡主考考你,这里供奉的是谁啊?” 张牧道:“当然是药祖桐君了。相传三皇五帝的时候,这里出了一个老人,名叫桐君,采药治病救人,著下《君采药录》,沿用至今,被公认为药祖。” 小郡主一脸错愕的望着张牧,水灵灵的眸子露出了一抹崇拜的神色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回郡主殿下,外面石碑上有铭文。”张牧弓腰说道。 “哈哈,原来你是现学现卖啊。难怪这里有一股药材味道。”小郡主一拍手,便笑道。 这个时候跟在她的老嬷嬷咳嗽了一声,小郡主听到之后,不耐烦的道:“知道了。咳死了你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牧微微抽动了两下鼻翼,殿内有浓郁的药香,而且中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特殊。 这里的药材味虽重,但是依旧无法掩盖这股香气,此刻的张牧突然想起来这股香气是属于昨天晚上那个驴车内香气,不由的一惊,赶忙喊道:“快……。” 只是这个快字还没有喊出口,就看到一个人影突然从房梁上坠落下来,一双洁白如玉的纤手,顿时点到了张牧胸口。 张牧闷哼一声,踉跄后退,碰的一声撞到了门框上,半边身体都酸麻无比,瞬间感觉脖子一凉,低头看到一把匕首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看着小郡主的老嬷嬷当下一声惊叫,只是还没叫完,又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一刀便穿透了老嬷嬷的胸口,然后一反手便制住了小郡主。 第132章 突围 张牧心里一惊:“小命休矣!!” 这个时候,外面听到动静人瞬间冲了进来,看到这里的情况,不由都愣住了。 最后冲进桐君祠的乃是黄千户,看到眼前的这幅样子,吓的脸色都无比苍白。 短短的片刻功夫,桐君祠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张牧本来以为刺杀的人会马上动手,结果他没有见他下手,心里不由一松。 琢磨这些人,应该不是亡命之徒,不然他已经死了。 小郡主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吓的小丫头瑟瑟发抖。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道:“朋友,有话好说,刀剑无眼,你如果是冲着我来的,就把那个丫头给放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面前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张大人真是巧舌如簧,不惧生死。可惜,这朱和尚的的孙女,你觉得我会放了她么?” “那你想怎么样?”张牧问道。 刚说道这里,就看到门外有几个人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抱拳道:“黄大人,大事不好,我们的船都被点了。” 黄千户猛然回头,看到滚滚的黑烟在远处升腾,心里更慌。 如果是当面锣,对面鼓,黄千户好歹也上过战场的,毫不畏惧,但是眼前的这情况,他怎么也没有料到。 张牧落到刺客的手里也到罢了,关键是小郡主,如果小郡主有个什么闪失,那还了得? “把人给放了,有什么条件好商量。”黄千户在门外喊道。 “黄大人是吧,你给我听好了,要想你们这小丫头平安无事,马上让开一条路,不然,后果你自己知道的。”这个时候,挟持着张牧的黑衣人喊道。 张牧这才发现,他穿的衣服纹理颜色和头顶房梁的颜色几乎无异,如果他们爬在房梁上不动的话,几乎看不到他们,这样高超的伪装术,可真是耗费了一番心血。 “黄大人,千万不要听他的。”张牧当下扯着嗓子喊道。 那个黑衣人身手一指,当下戳中了张牧的左肋,疼的张牧顿时跪倒了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此刻,他给另外一个同伙打了一个眼色,那个同伙拎着小郡主便站到了门口,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小郡主脖子上,稍微一用力,顿时小郡主的脖子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黄千户吓的魂不附体,赶忙喊道:“住手,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要先放人。” “黄大人,到了这个时候,您就不要开玩笑了。你当我们是傻子么?蝎子,砍下她一只手来。”挟持张牧的黑衣人怒道。 黄千户赶忙道:“停停停,来人啊,马上让开。” 张牧疼的都爬不起来,看上去轻轻一指,竟然有这样的威力,感觉肋骨就如同骨折了一般。 看着目前局势,张牧知道,他们这样处心积虑,自然是把每一步都计算在内。 烧掉了黄千户的船,是为了拖延黄千户追赶的时间,那么这一伙人一定有别的船隐藏在附近接应,只要他们冲出去,上了船,那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挟持张牧的黑衣人看到黄千户不断后退,便伸手拎着张牧的后领口,将张牧提了起来。 张牧一直蜷缩着身体,趁着刚才爬在地上的时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罐,紧紧的拽在手里。 趁着黑衣人不注意,他一拉瓶口,当下瓷瓶冒出了滚滚黑烟,然后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碰”的一声闷响之后,顿时一股遮天蔽日的黑烟从瓷瓶内爆发出来,瞬间填满了整个祠堂。 那一股黑烟有极其刺鼻的味道,碰到一点,眼睛就流泪不止,咳嗽不停,站都站不直。 张牧爬在地上,咳嗽的也是站不起来,看到小郡主,举起手,一触碰手臂上的机括,一枚袖箭朝着那个黑衣人便射了上去。 挟持小郡主的黑衣人已经是狼狈不堪,猛然听到有风声,本能的举刀一挡,叮当一声便将袖箭弹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牧早就蓄势待发,用尽了全身力气,猛然跃起,使劲的推了一把小郡主。 当下,小郡主连滚带爬的便滚到了祠堂外。 严厉看到这里,顿时一个箭步冲上去。 挟持小郡主的黑衣人大惊失色,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扑了出来。 严厉深吸一口气,游龙身,太极步,进步搬拦捶,一气呵成。 滚滚的拳势宛若决堤之大江,一泻千里。 黑衣人一拳出击,气势爆发,力压千钧一般不可收拾。 触碰到严厉那一瞬间,严厉拳风陡然一变。 太极拳,借力打力,身体向后一弓,一个粘字诀将对手牢牢黏住,然后一声猛喝道:“滚开!” “碰”的一声闷响,黑衣人宛若断线风筝一般跌落到了祠堂内。 严厉心里记挂着张牧,弯腰抱起小郡主,让她站稳,然后一个箭步便冲进了房间内。 然而,没有想到,猛然看到一直白皙的纤手硬着他的面门而来。 严厉一惊,连消带打。 “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十多声闷响,感觉每一拳都贴在打在肉上。 韩方山拔出佩刀就要冲进去,这个时候严厉顿时踉跄的从祠堂内倒退了出来。 每退一步,都泥土地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一直退了十多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然后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手臂一直高举着,颤抖不止。 严素一看,不由一惊。 严厉的功夫,她心里是有底的,对方在遭受了张牧暗算的情况下,将严厉逼退了出来,可见里面的人功夫之高,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黄千户急忙脱下身后的披风裹在小郡主身上,一挥手道:“把里面的恶徒给我就地正法。” 当下,几十个弓弩手便冲了进来。 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猛然冲了出来,直接朝着黄千户扑了上来。 “放箭!” 黄千户一挥手,顿时羽箭横飞,瞬间将冲出来的黑衣人射成了塞子。 “去救张大人。”严厉急忙喊道。 当下韩方山,蟒虎便冲进祠堂,只可惜的是,祠堂后窗大开,里面已经没有了人。 “快追,他们一定有船接应。救回张大人!”韩方山当下喊道。 第133章 明教 张牧咳嗽不止,泪流满面,也被自己的催泪弹熏的七荤八素。 浑浑噩噩之中,猛然听到一声巨响,在恍惚之中看到后窗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一把将他抗在肩头,便越窗而出。 颠簸中,张牧感觉自己被扔到窗外,窗外有人接应,直接将他拎起来抗在肩头便走。 而负责包围祠堂后面的侍卫则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之中。 刚才一闹,大部分的兵力都击中在前院,而祠堂后面乃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院,只能容纳几个人,后院外,是一个陡坡。 这些人越过墙头,顺着早就布置好的绳索向下滑去,这个陡坡直通后山河滩,但是因为陡峭,却并没有路,所以这里并不会有人注意。 张牧痛苦不堪的喘息着,眼睛都睁不开,只感觉自己耳畔风声呼啸,最后被人扔到了地上。 睁开眼睛,就看到三个蒙面大汉抬着他上了一艘帆船,张牧的心里猛然一沉。 黄千户他们的船都被焚毁,此刻就是想追都追不上,况且,他们还在半山腰,等他们下来,船早就走远了。 张牧当下不顾一切的爬起来,朝着船舷便冲了过去,只要跳到了江里,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这个时候他猛然感觉腿被什么东西绊住,顿时摔了一个狗吃屎躺倒了地上。 当下几个壮汉上来就把他按住,然后五花大绑,捆在了桅杆上。 伴随着帆布升起,这艘船缓缓的离开了江岸,顺着富春江而下。 张牧绝望的望着越来越远的桐君山,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黄千户他们没有船,想追都追不过来。 况且,这年代也没有什么先进的通讯设备,别人都统统都指望不上了,能不能活命,眼下就全看自己。 这个时候,挟持张牧的黑衣人走到的张牧面前,狠狠的踹了张牧一脚道:“张大人,为了抓你,可是煞费苦心,等到今天晚上,我会用你的血来祭奠我们明教的兄弟们。” 张牧被窝心踹了一脚,疼的差点背过气去,抬头望着面前的黑衣人冷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可是最后没有一个活命的。” 此刻,黑衣人缓缓的摘下了面纱,露出了绝世的倾城容貌。 张牧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虽然张牧早就料到这个人一定是那日在驿站外的女子,应该刚才在祠堂内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张牧就认定是她。 那一双眼睛,深邃而宁静,宛若一池秋水,而且充满灵气,仿佛会说话一般,让张牧印象深刻,不过那日只是惊鸿一瞥,没有看到她的容貌,此刻才一睹她的容颜。 她戴着黑色的头巾,将长发都笼罩在内,身穿一袭木头纹理的夜行衣,更加显的她身材高挑,前凸后翘。 优美的脸部线条勾勒出来一张美的让人窒息的倾城俏脸,肌肤白皙如玉,透着一抹健康的红晕,精致的五官,美的都让人觉得她不惹尘埃,宛若九天滴落的仙女一般。 张牧前世今生见了不少美女,但是没有一个女人的容貌,能够跟面前的这个女人相比,同样都是人,但是美成这样的,真是感叹老天爷造人的时候,还是偏心眼的。 不过现在不是看美女的时候,越漂亮的女人,心里越歹毒,张牧冷笑道:“妖女,果然是你。” 韩语嫣鲜红的嘴角荡起来一笑容,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顿时让四周这秀丽山河都失去了颜色。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胆子还不小。刚才在祠堂,差点就让你暗算了。不过,天要收你,谁也救不了你。敢和我明教做对,只有死路一条。”韩语嫣冷笑道。 “我说姑娘,你也小小年纪,便整日里装神弄鬼,我看你这是病,需要治!” 只是没有等张牧说完,韩语嫣便又踹了张牧一脚,踹的张牧感觉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给我把他抬到船舱内,好生看着。今天晚上,开坛祭献!”说完,她便一挥衣袖,朝着船舱而去。 随即过来几个人将张牧从桅杆上解开,嘟上了他的嘴,直接用一个麻袋给套住,抬着也下了船舱。 下了台阶,被扔到了地上,张牧闻能够闻到的只有一股鱼腥味,大约飘荡的了不到两个时辰,船就停靠了岸。 由于被装在麻袋里,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随后就被人扔到了马车里,颠簸了整整一路。 张牧被困到结结实实,无法动弹,而且边上有人,只要他挣扎的稍微用力一些,就会人踹一脚。 身上还有一把放身用的匕首,只是没有办法拿出来。 而催泪弹就做了一个,而且还是半成品,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牧心里明白,活着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 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他被抬了下来,又扔到了地上。 贴着地面听到凌乱脚步声,也不知道这些明教的人在忙些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张牧被人扶起来,终于解开了麻袋,然后松开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当下几团篝火,映入了眼帘。 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心里无比绝望。 这是一个山坳,看样子应该十分偏僻。 张牧被人推着走到了临时搭建的祭坛木桩边上,然后被绑在上面。 四周明教的日月旗迎风招展,发出了猎猎响声,张牧这才看到了四周竟然有三十几个人,神情肃穆,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韩语嫣就坐在祭坛的对面,面前的她一席白衣,纤尘不染,配上了她绝世的容颜,确实有几分仙女的样子。 这个时候,韩语嫣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挥手,两个**着上身的壮汉,便抬着一张长案上来。 长案上摆满了各种铜铁做成的祭器,在火光之下,散发出了幽幽的寒光。 张牧看到这里,知道今日在劫难逃。 此刻的韩语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低头道:“圣光不熄,光明永存。” 然后张开双臂道:“焚烧邪魔,为善除恶。圣火熊熊,血祭忠魂。” 顿时,四周的人都跟着魔一般的跪倒了地上,口里都大喊着:“圣火熊熊,血祭忠魂。” 这个时候,一个用白色布匹包裹全身,如同木乃伊一样的刽子手,走到了长案面前,拿起一把匕首,便缓缓的朝着张牧而来。 第134章 赌命 张牧看到这里,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张牧竟然会死在这里。老天爷,你这是玩了我吧?” 这个时候,刽子手走到了张牧面前,伸手便用手里的匕首,划开了张牧的衣衫,当下张牧便**了胸膛。 四周的明教教众看到这里,喊的声音更大,一个个看着张牧的目光,充满了怨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而韩语嫣的目光,更加歹毒,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张牧,火光映衬着她圣洁的面庞,看着格外的诡异。 这个时候,三个明教的教徒拿上来三个锦盒,锦盒内,分明是三科用石灰裹着的人头,只是这三颗人头已经高度腐烂,已然看不出来容貌。 “妖孽,你荼毒我明教教众,今日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了。开始吧。”说道这里,韩语嫣一挥手便坐在了椅子上,她的目光幽幽的望着其中一个锦盒。 张牧分明看到他那一双眸子里,渐渐的升腾起一抹水雾,此刻的她,娇躯不停的颤抖着,显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时候刽子一手按在张牧的胸脯上,锋利的刀锋对准了张牧心脏。 张牧当下喊道:“等等。” 韩语嫣冷笑道:“我当张大人铁骨铮铮,没想到你也害怕了!动手吧,让他的血来祭奠我们明教英灵。” “妖女,你要杀我,最起码要让老子知道老子为什么死吧!”张牧怒喝道。 “想拖延时间?别做梦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不过你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我倒是可以满足你。”说道这里,韩语嫣猛然起身,指着这三个锦盒道:“这三个人,都死在你的手里。其中就有我教护法韩罡。你现在可以死了的心服口服了。动手。” 张牧心里咯噔一下,只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东侧传来一阵骚乱,顿时传开两声惨叫。 紧接着,一片箭雨瞬那间落下,当下明教这边又有人倒在了血泊之内。 韩语嫣秀眉一皱,一脚踢翻了椅子挡在身前,当即喊道:“有埋伏!” 张牧以为是官兵找到了他的,可是没想到竟然冲出来一片黑衣人,不由的愣住了。 那些黑衣人二话不说,上来就个明教的人厮杀在了一起,场面极其混乱。 “先杀了这个狗官。”韩语嫣一声怒喝,用力的将椅子扔了出去,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出去,一掌便落到了冲过来的黑衣人身上。 当下那个黑衣人直接别掀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摔倒在篝火上。 侩子手举起匕首冲着张牧胸口便挥落,结果顿时一枚羽箭洞穿了他的胸口。 他瞪着牛铃一般的大眼,直挺挺的爬在了张牧身上。 随后又是一阵箭雨,好在这刽子手挡在他身上,张牧躲在后面,既然也没有事。 打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张牧本以为是朝廷的人,结果看到他们都穿着夜行衣,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赶忙拼命的挣扎起来。 然后等绳索一松,便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脚勾住了刽子手跌在地上的匕首,然后挪动到了面前,使劲的转身,用手拿住匕首之后,急忙锯自己的绳索。 慌乱之中,张牧看到有韩语嫣和一个身材十分肥胖的胖子正在交手。 那个胖子虽然胖的已经没有人样,感觉如同一个肉球一般,但是动作竟然十分的敏捷。 此刻一掌山呼海啸的一般的朝着韩语嫣铺面而来,肉掌未到,但是强大的气劲顿时将韩语嫣的长发掀起。 韩语嫣当即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这致命一掌,伸出二指便狠狠的戳向了那个胖子。 “碰”的一声闷响之后,胖子和韩语嫣顿时双双踉跄后退。 韩语嫣目光陡然狰狞,恶狠狠的道:“空灵秃驴,我上次绕你一命,是念在我们江湖情谊。今日你为何要来惹我明教?” “阿弥陀佛,一山不容二虎,这句话你都没有听过么?再说了,本佛爷怎么舍得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呢?”空灵禅师一脸淫笑,话音一落,当下朝着韩语嫣便飞扑了过去。 两个人在那里缠斗,而张牧这里已经将绳子割断。 空灵禅师一掌接着一掌,每一掌都开山裂石,力道万钧。 韩语嫣被逼的接退了两步,一伸手,当下小蛮腰上抽出来一柄软剑,挽出了一片剑花之后,直取空灵咽喉。 空灵禅师向后一俯身,伸手便抓住了脖子上的佛珠,怒喝道:“去死!” “当啷!”一声,佛珠和长剑相撞,顿时碰出了一片火花。 这个时候,韩语嫣刚好回头,猛然看到张牧竟然割断了绳索,准备逃命。 当下她一咬牙,化拳为掌,刷刷刷就是十多剑。 她的剑法十分刁钻,每一剑都直取空灵要害,软剑寒光漫天,空灵手里挥舞着佛珠,斗的难解难分。 突然,韩语嫣一声怒喝:“摧心掌!” “唰”的一声,纤手在漫天剑光之下,直接空灵心口。 这摧心掌韩语嫣苦练十年,已然小成,凛冽的掌风在漫天剑雨过后,犹如泰山崩塌之力,直捣黄龙。 空灵哈哈一笑道:“来的好!” 陡然他眉毛一竖,肥胖的身体一弓,犹如匍匐的豹子一般顿时爆射了出去。 两双肉拳,犹如两个巨大的山包,当下一脚踩在地上,顿时地面掀起了一层浮土。 “碰!” 一声闷响之后,拳掌想交,空灵身躯一晃,而韩语嫣脚下一阵踉跄。 空灵闷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佛珠便朝着她的头上砸落。 韩语嫣变掌为指,身体宛若游龙,在空灵和尚佛珠落下之前,竟然缠绕在空灵身上,贴着他的胳膊,径直点到了空灵的肩头。 空灵显然十分狼狈,手中佛珠竟然脱手而出。 韩语嫣紧接着长剑剑走灵蛇,将空灵逼退,心里只想去杀了张牧。 可是这个时候,空灵稳住心神,直接一挥宽大的衣袖,顿时喷出来一股白雾。 韩语嫣一惊,急忙爆退,可是已经被洒到了脸上,嘴里怒道:“你卑鄙无耻!” 空灵哈哈大笑道:“上次你暗算老衲,这次老衲就还回来,这石灰粉的滋味不错吧!” 韩语嫣不敢睁眼,这个时候空灵手里捏着两枚梅花镖,用力一甩。 “嗖嗖”两声,韩语嫣挥剑挡开了一只,另外一只直接钉入了她的肩头。 “救圣女。”这个时候,混战之中的明教教众不屑一切的冲了过来。 韩语嫣知道今日吃了大亏,敌人是有备而来,再战怕是死路一条,当下一吹口哨,一批白马当下从树林内冲了出来。 第135章 在劫难逃 空灵和尚被三四个明教教众围攻。 韩语嫣咬着银牙,转身便走。 那一匹白马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战马,径直冲到了韩语嫣面前,韩语嫣飞身一跃,直接翻身到了马上,掉头便走。 空灵眼睁睁的看着韩语嫣离开,岂能善罢甘休? 他一身怒吼,大袖猛然一挥,逼退了四周围攻他的敌人,当即喊道:“别让妖女走了!” 潜伏在密林里面的弓箭顿时都瞄准了韩语嫣。 “嗖嗖嗖!” 一阵破空之声。 不过,韩语嫣的骑术相当之精湛,在马背上左右腾挪,竟然是毫发无伤。 空灵一掌击毙一个明教教众,当下又有两个包抄上来,一个抱住了他的大腿,一个抱住的手臂。 “啊!!” 空灵猛然暴怒,一声怒吼,宛若寂夜惊雷。 挥舞着手中佛珠,直接将抱着他大腿的那个明教教众脑浆都砸了出来。 紧接着他猛然转身,将抱着的他手臂的那人甩飞。 此刻,几个弥勒教的人过来增援,空灵禅师终于腾出手来,只是此刻韩语嫣已经跑出去二十多米,空灵当下怒喝道:“弓箭来。” 这个时候,他的一个下属将弓箭递给了他,空灵禅师直接取出来三支箭,当下将长弓拉满。 “妖女,给我下来。” 话音一落,碰的一声,弓弦震荡。 三只雕翎箭朝着韩语嫣爆射而去。 张牧这个时候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逃命,本以为这些黑衣人和明教斗的难舍难分,结果猛然听到了马蹄声,回头看了一眼,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眼看韩语嫣俯身来抓自己,张牧顿时趴在地上一滚,顺利的躲了过去。 这个时候就听到脑袋上有破空之声,急忙底了头,韩语嫣勒住马缰准备回去抓张牧,就感觉不对劲。 她一瞪马镫,娇躯身轻如燕,竟然瞬间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第一枚羽箭从她胯下飞过,第二枚羽箭被长剑一挥斩断,而第三枚羽箭直接朝着她的胸口爆射而来。 韩语嫣在电石火光的刹那,伸手两将第三枚羽箭接住,飞身旋转,宛若陀螺一般落地。 将羽箭扔到了地上之后,一个箭步朝着张牧便冲了过来。 张牧爬起来就跑,韩语嫣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一声怒喝,双指当下点到了张牧的后背上,张牧感觉身体一阵酸麻,顿时摔了一个狗吃屎,狼狈不堪。 韩语嫣抬头看到空灵等人已经追了过来,二话不说,抓住张牧的腰带便将张牧扔到了马背上,一拍马屁股,白马飞奔。 她快跑了几步,一个鹞子翻身,上了白马,扬长而去。 “别恋战,追妖女。箭头有毒,她刚才竟然空手接住,一定中毒了,跑不远。”空灵当下喊道。 这次空灵是有备而来,带了五十多个人,明教寡不敌众,已经死伤大半,此刻已经是困兽之斗。 当下,树林内冲了出来七八匹骏马,等这些马到了空灵身边,他翻身上去,一挥马鞭便追赶了上去。 韩语嫣知道这次空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咬碎银牙不断的抽打着马鞭。 胯下的白驹乃是塞外宝马,速度奇快,瞬间便冲入了树林内。 张牧爬在马背上,被韩语嫣点了之后,上半身酸麻无比,挣扎着就要跳下马背。 韩语嫣牢牢的抓着他的腰带,让他是无计可施。 慌乱之中,张牧费劲了力气掏出来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插着韩语嫣的胸口便刺去。 韩语嫣一仰娇躯,躲了过去,然后一个擒拿手,顿时张牧的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碰的一声,一枚羽箭钉在了树上,距离张牧的脸不足一寸。 张牧回头才看到有七八匹骏马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而且马背上的人,每个都有弓箭。 韩语嫣一弓腰,开始在树林内穿行,低声喝到:“别乱动,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张牧知道,现在被扔下去,一定会被后面的人马踩成肉泥,急忙贴着马背,不敢动弹。 羽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韩语嫣的骑术相当精湛,完全做到了人马合一,借着树林遮挡,竟然也没有中箭。 然而,韩语嫣却发现,她胸口十分憋闷,呼气急促起来,眼前一阵恍惚,不由一惊。 按照她的功力,即便是刚才恶战,也不至于脱力,肩头虽然有伤,不过并不致命,急忙伸手看了一眼。 刚才接空灵羽箭的时候是徒手接的,哪一箭威力巨大,虽然接住了,但是手指自然也破了。 此刻,从他手指上流出来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下意识的韩语嫣知道中了毒。 张牧爬在马背上,韩语嫣紧紧的贴着他的背骑行,她那丰盈的"shuxiong"贴在张牧身上,张牧感觉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当下一惊。 肩头的伤口鲜血淋漓,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袖,而韩语嫣的脸色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嘴角还溢出了血丝,急忙问道:“你是不是快死了?” “闭嘴。”韩语嫣虚弱的说道。 这个时候,一只羽箭径直射中了白马的屁股,白马吃痛,差点将张牧颠下马背。 张牧紧紧的抓着马鞍绳索,瞬间感觉四周明亮了一些,回头望去,此刻他们已经冲了了树林。 韩语嫣一拉马缰,朝着北面山坡而去,后面追兵紧追不舍。 空灵看到韩语嫣的样子,知道韩语嫣一定是毒发了,便大笑道:“抓活的,别放箭。这么漂亮的妖女,死了多可惜?” 顿时,身后便一阵淫笑。 韩语嫣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黑一阵,明一阵,知道落到了空灵手里,绝对生不如死。 她大口的喘息了几下,知道上了北坡不远,就是一处悬崖,下面是富春江,二话不说,一抽马鞭,便冲上了坡顶。 张牧正在琢磨这个妖女死了,他要落到白莲教的手里,该怎么活命,就在此刻,突然感觉感觉不对,回头一看,此刻白马竟然都到了悬崖一侧,吓的魂飞魄散。 刚准备开口喊:“让我下去” 结果,韩语嫣狠狠一抽马鞭,连人带马,朝着悬崖坠落……。 第136章 明教妖女 夜晚的富春江静静流淌。 张牧费劲吃奶的力气才爬上了岸,一头倒在河滩上,大口大口的粗气。 吃力的翻身,看到天空中星河璀璨,顿时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休息了片刻之后,张牧才爬了起来,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根本不知道这是那里。 眼前河滩的尽头,是一片树林,张牧琢磨顺着河滩走,应该能找到路,只要找到路,就能活命。 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杖,便踉跄前行。 走了还没有几十米,张牧便看到了一匹白马还要明教的妖女。 白马已经气绝,半边身体都在河水里,而明教的妖女则爬在沙滩上。 张牧小心翼翼的停住了脚步,心里暗道:“妈蛋,这是阴魂不散啊。” 就在这个时候,妖女竟然动了一下,吓的张牧踉跄后退,毕竟这妖女的武功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结果等了片刻,妖女干脆没了动静,张牧这才谨慎的过去,拿着树枝去桶了几下,看到她没有任何反应。 结果妖女是一动不动,心里大喜:“果然是苍天开眼了。老子先逃命,等找到了官兵再来收拾你。” 只是,话音刚一落,妖女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张牧便扑过来。 张牧吓的魂飞魄散,赶忙转身就走,结果刚走了一步,妖女已经撞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狼狈不堪的滚到了地上。 张牧当下便爬起来准备逃命,结果他的脚踝被妖女牢牢的抓着。 张牧以为妖女一定会痛下毒手,结果妖女抬头茫然的望着张牧,嘴里喃呢道:“这是哪里?” 说完这一句话,当下一阵剧烈的咳嗽,顿时喷出来一口殷红的鲜血,随即便松开了张牧。 张牧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看到妖女倾国倾城的俏脸上,一脸的痛苦,而且脸色煞白煞白,肩头鲜血染红了白衣,紧接着张牧接着月光看到,妖女有一只纤手,已经被成黑紫色,而且半截藕臂都变了颜色。 张牧下意识的觉得,这妖女中毒了。 张牧顿时松了一口气,冷笑道:“妈蛋,想让老子救你?做梦去吧,又没有听到农夫与蛇的故事?要不要现在就给你讲讲?” 妖女十分的痛苦,咬着银牙,奄奄一息的望着张牧,目光充盈着泪水,喃喃自语道:“你是谁?我和你有什么冤仇?” “等等,你不认识我?”张牧不由一愣问道。 妖女虚弱的摇了摇头,便有是一阵咳嗽,看到她的样子,让张牧心里不由的一软问道:“那你知道你是谁么?” “我……?” 妖女喃呢了一声,一脸的迷茫,目光茫然失措,许久才道:“我,我也不知道。” 张牧走到了她的面前,狐疑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妖女十分苦痛的摇摇头,便奄奄一息的爬在了地上。 “莫非是失忆了?”张牧心里琢磨着,又暗道:“这女子狡猾的恨,我再试一试。” 张牧盯着妖女的眼睛问道:“你记不记得明教?” 妖女听到明教这两个字,似乎想起来什么,不过依旧是一脸迷茫。 “那护法韩罡呢?”张牧又问道。 妖女一阵咳嗽,继续摇了摇头。 张牧看她的样子,确实不像装的,毕竟前世见的人多了,说谎的人,总是能够看到一些破绽。 然而这个妖女,似乎并不像是在是说谎。 张牧听到这里,便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树枝,心里暗道:“现在杀了她,倒是一个绝好的时机。昨天晚上,老子差点就死在她的手里。只要她活着一日,对我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不过看到这妖女现在的样子,心里有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正在犹豫的时候,妖女狼狈的一阵咳嗽,奄奄一息。 张牧看到这里,一咬牙道:“罢了,留她一命,说不定能找到其他匪教下落。” 当下,张牧将她翻起来,然后先解下自己的腰带,用树枝当绞盘,帮她的手臂绑住,这样能减缓毒素扩散的速度。 起身费力的将她拖到了河水边,在她柔若无骨的身上摸索了一会,找到了那把软剑,割开了中毒伤口,让毒血流出。 张牧推测,她中的毒应该是不是剧毒,不然早就毙命了,不会活到现在。 放血清理伤口,应该可以暂时保住她的性命。 妖女此刻已经昏昏沉沉的,紧缩着眉头,月光洒落在她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圣杰不染尘埃。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了她的肩头鲜血还不断的向外渗出,便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妖女一把便紧紧的抓住了张牧的手,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一脸惊恐,虚弱的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当然是在救你了,你肩头有伤,得清理伤口止血,不然的话,就算是不是失血而死,伤口也会感染。”张牧说道。 妖女缓缓的松开了他的手,无力的将头一偏,咬着嘴唇,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张牧手掌感觉倒了她娇躯散发出来温暖,不由紧张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虽然心里想着是救死扶伤的慈悲事情,但是看到她这样的绝世美女,心里不免的有些心猿意马。 缓缓的解开了她的腰带,掀开她的衣襟之后,张牧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如玉的肌肤在月光下,宛若映雪,她的身材倒是要比看上去纤弱一些,消瘦而锁骨分明,显得十分诱人。 粉颈上绑着白色丝绢做成肚兜,上面绣着两朵大红的牡丹,不过已经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肚兜下是她高耸的"shuangfeng",张牧不由的撇了一眼,虽然这妖女看着瘦弱,不过身材还是十分不错的,尤其是这一对"shuangfeng",就如同两只白兔,让张牧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 而伤口就在右肩下,看样子应该是一枚飞镖,张牧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没有伤到血管,然后便拿起她的腰带上的荷包翻看起来。 因为张牧记得严素就经常把金疮药纱布什么都放在荷包里,学武之人大部分都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果然张牧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瓷瓶,打开闻了闻,确实是金疮药,张牧便小声的说道:“你忍一忍,我把飞镖取出来。” 第137章 救死扶伤 张牧说完,便看到妖女脸颊上多出来两道泪痕。 惨白的月光下,楚楚动人,看的让人心都碎了。 张牧脱下来自己的外衣,用剑割裂成了布条,然后垫在伤口上。 伸手抓住了飞镖穗子,用力的拽了出来,顿时鲜血便向外涌出。 张牧手忙脚乱的将金疮药打开,倒在伤口上,然后用力的按住了伤口。 妖女猛然紧紧的抓住了张牧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她娇躯一阵一阵轻微的颤抖。 张牧将飞镖扔到一边,看到这飞镖竟然两寸多长,好在臂力是有极限的,如果整根没入,这妖女性命堪忧。 低头看到妖女的手臂的毒已经退了一些,张牧急忙开始给妖女包扎。 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用布条缠绕伤口,这个时候,张牧又嗅到了她身上那一股奇异的香味。 按理说一个人被浸泡到水里这长时间,浑身又沾染了鲜血,经过了一番恶斗,如果是普通的香气,早就该驱散了。 可是,张牧依旧能够嗅到这一股香味,心里不由的琢磨:“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体香么?就好像还珠格格里面的香妃?还真有这种人啊?” 妖女的头虚弱的靠在张牧的肩头,轻轻的咬着朱唇,张牧每一次将布条缠绕过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她那一双清澈,宛若深潭秋水一般的眸子。 目光柔弱,带着一抹羞涩和感激,以及无法掩饰的痛苦,让张牧赶紧转移开了视线。 只是一低头,又看到她肚兜里面那一双大白兔,不由感觉热血沸腾,这个时候,张牧意外的发现,他竟然下面有了反应。 此刻,张牧不由的老泪纵横,来到了大明朝两年了,这一副十三岁的躯体,终于开始发育了。 张牧急忙想了想别的事情,然后将她的衣服穿上,给她系上腰带,这个时候,张牧才发现,妖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道:“谢谢。” “以后别再杀老子就成了,谢谢就免了。”张牧心里嘀咕着道:“这里不安全,你要是不怕疼,我就背着你先到树林里。” 妖女缓缓的点了点头,张牧将她脱出水面,然后费力的将白马的尸体推到了水里,又清扫了一下这里的血迹。 张牧琢磨,那些黑衣人不明来历,显然是冲着这个妖女来的,没有找到妖女的尸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了看天空,算了算时辰,琢磨他们应该离开了桐庐县,到了富春江下游的某个地方。 按照人类活动的规律,有水源的地方,必定有城池,只要找到城池,活命就有希望。 张牧二话不说将妖女背在背上,然后踉踉跄跄的沿着河流向下走。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张牧就气喘吁吁,不过感觉妖女的呼吸似乎越来越虚弱,而且身体也十分滚烫,流了这么多血,又中毒,在水里浸泡了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这个时候,张牧远远的看到远处有几只火把,张牧急忙躲到了树林内。 片刻后,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壮汉从他的面前而过,其中一个嘴里嘟囔道:“真是邪门了,他们在家里吃香喝辣,让老子出来找人。这大晚上,鬼都没有,能找到个屁。” “少说两句吧,那个妖女可值五十贯宝钞。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是不是?” “这黑天半夜的,那个疯女人又掉进了江水里,身上还中毒,弄不好早就喂鱼了。” “别废话,赶紧走。听说那个妖女劫持了朝廷的一个什么官,现在整个严州府都乱了套,就连卡哨的官兵都出动了。要是找不到,咱们得赶紧回去,被发现了就麻烦了。”另外一个说道。 当下,这两个人远远的而去。 张牧听到这里才弄明白,原来是明教和其他匪教闹冲突,不过也万幸是这样,不然现在自己早就去见阎王了。 张牧赶忙沿着树林向前走,半个时辰后,张牧发现了一条小路,赶忙沿着小路狂奔。 好在妖女身上的衣衫都被湿透,可以用来暂时降温,不至于被烧坏了。 等到黎明时分,张牧终于看到了一个小镇。 看镇子的规模并不大,张牧先把妖女从背上放下来,妖女此刻已经昏昏沉沉的晕厥过去,探视了一下她的呼吸,还算是平稳,张牧赶忙起身朝着小镇而去。 到了小镇内,此刻镇内的百姓才刚刚起来,路上行人稀少。 张牧直接便朝着镇上的衙门而去,在大明朝,一般在江河畔建立的城镇,都有漕运衙门,就如同路上的关卡一般,会检查船内货物,人员路引等等。 到了衙门口,衙门的大门还紧闭,张牧看到衙门外写着:“东梓关”三个大字。 张牧知道,漕运是这个年代赋税主要运输方式,因为白银不通行,粮食就是重要的货币之一。每年的赋税,都要通过漕运来抵达国库甚至是边卫。而且这个时期的漕运,并不允许民间插手,所以都是官兵在做。 基本上在重要的关卡,都驻扎有官兵,这里也不例外。 张牧伸手便去敲门,半天后才有一个穿着皂衣的官差出来,他擦了擦睡眼惺忪的双眼,低头看着张牧,不由的怒道:“妈的,那里来的穷叫花子,活腻歪了吧!衙门的大门也敢乱敲?” 张牧懒得跟他计较道:“少废话,你的长官是谁?我要见他!” “滚,老子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墨迹。再不走,小心老子打断你的狗腿。”那个官差怒道。 张牧低头看到自己就穿着**,而且上面污秽不堪,伸手便摸了摸腰牌道:“把这个给你长官,让他滚出来见我。” 这官差不由一惊,当兵十多年,早就成了老兵油子,看到这小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再看他的腰牌,跟他们长官的腰牌样子差不多,便和气了一些道:“你在这里等着。” 不到两三分钟,就听到里面一阵鸡飞狗跳,随即便有四十多岁的壮汉从里面是连滚代爬的出来喊道:“张百户大人在那里哪?在那里哪?” 第138章 死能活 “这位就是张大人。” 这个时候,那个四十多岁的军汉低头这才看到张牧,上下打量了张牧一番,不由的愣在那里,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就是张牧?” “不错,我就是张牧。”张牧抬头挺胸的说道。 这个总旗官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拿着张牧的腰牌看了又看道:“你果然是张牧?” “废话,冒充朝廷命官是要被砍头的,我就为了骗你,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么?”张牧向前迈了一步说道。 “哎呀,张大人啊,可是找到你了。快,快进去说。”当下,这个军汉便弓腰搀扶着张牧,向衙门里面走。 “等等,你们找我?”张牧问道。 “昨天黄昏我们便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我们检查所有过往船只,并且全力搜寻您的下落。卑职接到命令便派出去人寻找,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真是苍天有眼,将您送了回来。小的这就去通知上面的人。”军汉说道。 “敢为大人贵姓?”张牧问道。 “大人不敢,卑职免贵姓宋,乃是这里的总旗。督促东梓关水道。”宋旗总说道。 “这东梓关在什么地方?” “回大人的话,这东梓关在隶属新城县,属杭州府管辖。”宋旗总说道。 张牧算了算距离,也差不多,琢磨昨天上午出事,小郡主一定还没有离开桐庐,寻找他的命令,应该是小郡主下的。 张牧急忙道:“宋大人,你马上派人去桐庐报信,说我一切平安。另外,给我找你们本地最好的郎中,要快。” “大人受的什么伤?”宋大人问道。 “我的伤不碍事,是另外一个人。你带着几个兄弟跟我来。”说道这里,张牧转身便走。 宋旗总那里还敢废话,跟着张牧便火急火燎的到了小镇外,到了一颗古树下,宋旗总便看到了一个受伤的女子,当下一惊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跟我一起被抓。为了救我负伤了。先把她抬回去再说。”张牧说道。 宋旗总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不由的感觉到骨头都酥软了,虽然这个女子一脸倦容,带着几分痛苦,愁眉不展,脸色苍白,但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当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宋旗总自问也见了不少女人,但是那些女人跟面前的这个女子一比,那都没有办法看了。 真是货币或要扔,人比人要死。 他不由的暗道:“啧啧啧,这小张大人可真是艳福不浅啊。这样的女人,给老子摸一下,死也行了。” 心里虽然这么龌龊的想,不过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张牧抱着韩语嫣到了担架上,然后匆忙将人抬到了东梓关转运司衙门。 到了宋旗总的房间之后,也不顾的单身男人床上污秽,张牧先将她抬到了床上,然后喊道:“你们先出去,弄一锅开水来。” 当下众人关上房退出去之后,张牧累的一屁股瘫坐在床上。 回头看到韩语嫣俏脸惨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鲜红的朱唇也成了粉白色,而且嘴唇干裂。 张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滚烫滚烫的。 受伤之后,发烧正常现象,因为没有抗生素,能不能挺过去,就得看她的造化。 张牧急忙喊道:“宋总旗,你进来。” 老宋进来之后弓腰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去,快去镇上买最好的烧酒来,越烈越好。拿水和毛巾来。”张牧喊道。 众人一顿忙碌,张牧用毛巾沾上烈酒,擦拭韩语嫣的额头,脖子,手臂,给她降温。 然后又喂了韩语嫣几口水。 韩语嫣浑浑噩噩之间,睁开了眼睛,看着张牧一团忙碌,心里便微微的放心了一些。 受伤的时候,有个人照料,总是让人觉得多了一份安全感。 “你现在感觉如何?”张牧问道。 “冷。” 韩语嫣轻启朱唇,虚弱的说道。 张牧急忙拿了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韩语嫣在一阵阵痛苦之下,紧紧的抓住了张牧的胳膊。 犹如无助的孩童一般,舍不得松手,眼神之中,满是祈怜,看的张牧心融化了。 张牧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也不敢真的确定是她是否真的失忆了,不过,这一刻倒是让张牧发现,退去她身上无数的光环,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放心,我一直都在这里。不会离开你的。他们已经去找大夫了,一定会治好你。”张牧小声的安慰道。 韩语嫣微微的点了点头,却将张牧的手臂抓的更紧了一些。 痛苦之中的韩语嫣,脑海里一片空白,前尘往事,都已经想不起来。 张牧昨天夜里,背着她走了一夜,此刻是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眼前的张牧,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就如同漂泊在汪洋上看到的一叶孤舟,狂风巨浪之中看到了灯塔,生怕张牧离开,她最后一丝希望,都会破灭。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一定认识她,一定知道她,不然怎么会这样费力的来救她?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时辰,宋旗总终于在门外喊道:“大人,您要找的郎中到了。” “让他进来。”张牧喊道。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一个六十岁开外,穿着灰布直裰的老人,拄着一根枯木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见到张牧,急忙要给张牧行礼,张牧一把扶住了他道:“老人家,我可受不起。您快来看看这姑娘。” 老人晃悠悠的走到了韩语嫣面前,弓腰看了一眼,然后急忙给她诊脉,片刻后,这位郎中起身又撩开了韩语嫣的衣衫看了一眼外伤,摇了摇头,又低头看到她的手指,这才回头道:“这姑娘不中用了,准备后事吧。” 张牧一惊道:“为什么?” “大人啊,她的外伤并不重,而且这姑娘应该是从小习武,身体根基很好,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她中的毒。这毒原本也不算厉害,可是她中毒的时间太久,已经侵入心脉。眼下老朽根本不知道这毒是何种**。怕是老虎吞天,无从下手啊。”老郎中叹息说道。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能救活她,多少钱,我不在乎。”张牧说道。 “哎,医者父母心,如果能救,老朽岂敢见死不救?只是老朽医术实在有限。”说道这里,老郎中沉吟一声道:“如果大人愿意试一试,老朽倒是知道一个人,就是不知道大人能不能请的动他。” “你说,是谁?”张牧问道。 “距离这里十里,有一个药王村。那里有一个姓白的大夫,他们家世代为医,祖上还在前朝当过太医,号称死能活。大人要是能请的动他,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郎中说道。 第139章 神医白 “这个神医什么来头?”张牧回头问道。 宋旗总面露难色的说道:“这个……。” 张牧挥手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等人都离开了房间之后,张牧才问道:“什么情况?” “回大人,说来话长,此人医术确实高超,不过此人十分张狂。传言有三不治。”宋旗总尴尬的说道。 “那三个不治?”张牧问道。 “为官的不治,乡绅不治,女人不治。”宋旗总小声的说道。 张牧回头看了一眼韩语嫣,只见她俏脸上写满了痛苦,秀眉紧皱,两道泪痕,分外让人看着心疼。 尤其是她此刻无助的抓着张牧的手臂,眼神中说不出来的难过。 张牧看到这里,便咬牙道:“那怎么也要去试一试。你们这里有马没有?” “回大人,这里虽没有,不过驿站有,小的可以去借。马上就回来。”宋旗总说道。 “你马上去,顺便给我弄一套衣服来。”张牧说道这里便回头安慰道:“你先在这里躺着,我去去就来。” 韩语嫣微微的摇摇头,紧紧的抓着张牧的袖子不松手,张牧温柔的说道:“放心,我就在门外面。” 韩语嫣这才松开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张牧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不由的轻叹一声,推门而出。 老郎中此刻还守在门外,见到张牧便急忙作揖,张牧扶住了他道:“老人家,依你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呃,这种毒小的以前没有见到过,小的这就先去开几幅解毒将热的草药,实在不行,可以拿参汤吊命。几个时辰应该问题还不大。”老郎中谨慎的说道。 张牧上下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张银票,可惜已经被水浸透,不能再用,当下扔到地上道:“老先生,那就全仰仗你了。钱不是问题。只要您能让她熬到我回来。我必有重谢。” 老郎中看着地上的那几张湿哒哒的宝钞,不由的心里暗暗咂舌,便急忙笑道:“老朽一定尽力。大人放心。” 张牧翻身回到屋子里,看到韩语嫣昏昏沉沉的睡去,急忙翻身出来,这个时候送旗总已经牵来两匹骏马,顺便给张牧拿了一套衣服。 不过衣服有些大,张牧胡乱的套上之后,翻身上马道:“快带路。” 顿时,两个人便沿着官道飞驰,十里路并不算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张牧和宋旗总便已经抵达。 抬头望去,山村规模并不大,村落外庄家长势喜人,几个光屁股的孩童,赶着一群鸭子嬉闹而来。 宋旗总去询问了一番,便带着张牧进入了村子里。 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外都晾晒着药材,进入村口,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大人,这里便是药王村。村里的百姓不少都贩卖药材为生,不少杭州府的药铺都在这里定做药丸。这些年已经有了一些规模。”宋旗总介绍道。 看到这里,倒是让张牧的疑虑打消了几分,急忙道:“那个神医在那里?” “小的给你带路。” 片刻后,两个人到了一家妙手堂的药铺门外,张牧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村落虽然小,不过药铺到有七八家,而这一家,看上去最为陈旧。 其中让张牧印象深刻的是,这家药铺的外墙,竟然是用匾额镶嵌而成,密密麻麻,大部分都是歌功顺德的赞美神医的牌匾,张牧琢磨:“看来不是个庸医。” 两个人翻身下马,因为现在刚刚上午,看病的人还不是很多,不过依旧排队到了大门外。 宋旗总当下嚷嚷道:“让开,都让开。” 张牧急忙拉了他一把道:“按规矩来。” 宋旗总急忙弓腰道:“是卑职孟浪了。” 不到一刻钟,张牧和宋旗总进入药铺内,药铺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整个药铺的墙壁,同样也是被各色各样的匾额挂满。 在大堂内坐诊的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身穿一袭黑色的粗布直裰,头上束发带着逍遥巾,看上去十分素雅文静的一个人。 张牧轻轻的拍了拍前面排队的一个人问道:“敢问老乡,这个坐堂的是号称死能活的白神医么?” 那个人回头看了张牧一眼,虽然看他年纪很小,穿的也不合身,不过细皮嫩肉,知道是一个读书人,便笑道:“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张牧点了点头。 “难怪,他不是白神医,是白神医的儿子白锦堂。医术也相当高超。听闻前些年因为得罪了一些杭州的权贵,已经很少出面给人看病了。”前面的人说道。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白锦堂正在给一个大爷诊脉,那个大爷看上去十分寒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打满补丁,脸上饱经岁月沧桑洗礼,一脸困苦,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 白锦堂诊脉之后提笔便开方道:“我给你开一副药,你回去三碗水熬成一碗。每天下地回来,喝上一计。三天就能好。” 那个大爷急忙起身作揖,拿着药方看了一下,小声的问道:“白郎中,这药贵么?” 白锦堂抬头看了他一眼,和颜悦色的拈须喊道:“王二,给大娘抓药。药费诊费就先免了。” “好嘞。”当下过来一个伙计,扶着大爷便笑道:“您这边请。” 大爷自然千恩万谢,张牧发现,大堂内的人并不以为然,显然,这种事情这药铺不是第一次做了。 张牧对这个大夫的印象很好,同时也多了几分希望。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好容易轮到了张牧,张牧还没坐下,白锦堂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喊道:“给这位小公子一副跌打药。回去涂抹三天。你腿上的伤就好了。” 张牧一愣道:“白郎中,不是我看病,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中了毒,而且受了外伤。性命垂危。还请白郎中出手相助。” 白锦堂一听,当下起身背着药箱道:“哎呀,怎么不早说。这不是浪费时间么?快走。” 张牧大喜,急忙道:“多谢您了。这边请。” 白锦堂问道:“他中了什么毒?外伤严重不严重?” “中的什么毒不清楚,外伤倒是不致命,关键是毒。已经请过一个郎中看过,无法解毒,这才来请您出马。”张牧说道。 “什么时候中的毒?”白锦堂问道。 “昨天晚上。被一枚毒箭射伤。”张牧说道。 白锦堂点了点头,便去拿药材,回头道:“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吧?官员不看,乡绅不看,女人不看。” 张牧尴尬的道:“她是一位女子……。” ―――――――――――― 不好意思,最近事多。明天正常更新! 第140章 请神医 上 白锦堂听到这里,当下将药箱放下,脸色陡然一变道:“王二,送客。” 当下店里的伙计便出来道:“两位贵客,你们请吧。” 张牧当即作揖道:“白郎中,医者父母心,眼下病人生命垂危,还请您高抬贵手,救她一命吧。” 白锦堂摇头道:“二位,并不是我白某见死不救,这是我父亲立下的规矩,我若去救她,就是不肖。还请二位回吧,别再难为小的了。” 宋旗总当下便皱眉道:“你这个人怎么给脸不要脸?不去救是吧?”话音一落,宋旗总便抽出了佩刀,一把便抓住了白锦堂的领口。 白锦堂虽然看着孱弱,不过却并不害怕,瞪着宋旗总道:“来啊,有种你就动手,你杀了我白锦堂,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去跟你上司交代?这大明朝没有王法了么?” 宋旗总这下傻眼了,尴尬的看了张牧一眼,张牧这才发现,这货根本就是软硬不吃,便急忙笑道:“宋旗总,先松开。” 白锦堂看了一眼宋旗总,竟然冷笑道:“你们还是官兵?那在下更加不能去了。还是请二位出去吧,小的还要给别人看病。” 说完,他便推开了宋旗总,四平八稳的回到了桌子后。 大堂内的百姓虽然都不敢吭气,但是一个个看着张牧和宋旗总都面露不屑。 张牧心里记挂着韩语嫣的安危,当下咬牙道:“白郎中,那敢问你父亲大人现在在那里?我可否能去见见他老人家?如果他老人家也不肯,我这便走。据对不为难于你们家。” 白锦堂看张牧年纪轻轻,而旗总都要听他的,知道张牧这来头不小,抬头道:“我父亲是不会见你们的,况且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请回吧。” 张牧听到这里,便给宋旗总打了一个眼色,宋旗总当下会意,手握钢刀便朝着后院冲去。 一般这种店面,前面是店铺,后面一定有独院,乃是他们一家居住的地方。 店里的伙计一看,不由的上去阻拦,不过宋旗总一脸铁青,手持钢刀,凶神恶煞一般瞪了他一眼,吓的小伙计急忙靠到了墙根下。 张牧当即跟着宋旗总进去。 白锦堂看到这里,只是露出了一抹冷笑,也并未阻止,而是坐下看病道:“下一位。” 张牧和宋旗总进入后院,后院并不大,乃是一个四合院,有三四间瓦房,院子里堆满了各种竹筛,上面都晾晒着药材。 几个伙计正在后院制作药材,一片忙碌。 宋旗总进去之后就嚷嚷道;“白神医,你在那里?” 伙计们看到他的样子,以为是强盗进来了,吓了起身就跑。 这个时候,正堂的大门打开,一个年纪古稀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张牧看他的年纪应该有了七十开外,年纪古稀,不过精神矍铄,满面的红光,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老头慈眉善目,须发花白,他拄着拐杖到了门口,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宋旗总,也并不惊慌,而是一脸笑意的作揖道:“这位官爷怎么称呼?” 宋旗总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差?” 老头微微笑道:“老朽虽然上了年纪,人还没有老糊涂。整个江浙的习武世家,那个没有收到老朽的恩惠?一般的小毛贼,谁敢来这里造次?也就是官差大人,不将老朽放在眼里了吧。” 宋旗总听到这里刚要发作,张牧便拉了他一把道:“刚才多有冒犯,还请神医见谅。” 白圣手拄着拐杖,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幽幽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张牧道:“小小年纪,有如此官职,不简单啊。” 张牧道:“先生认识我?” “到也不认识,不过老朽除了会看病,也会看像。公子眉宇间有一股英气直冲云霄,不怒自威。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如果二位是来求老夫看病的,那还是请回吧。”说道这里,白圣手便颤巍巍的一作揖说道。 “神医难道就不能通融一番?实在是在下一个朋友,性命垂危。……。” 还没有等张牧说完,白神医便摆手道:“不要再说了,老朽当年立誓有三不治。如违背誓言,便如同这三根手指一般。” 张牧这才看到,他右五根手指,只剩下了拇指和小手指,中间的三根指头,已经荡然无存。 宋旗总看到这里,便皱眉走到张牧身边,小声的说道:“大人,这老东西已经这把年纪,怕就是抓回去,也未必会给那个姑娘看病。此人在本地名声极好,如果他在我们手里有个什么闪失,怕是会让人说我们草菅人命,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张牧笑道:“我又不是土匪,抓他回去做什么?” 他迈步走到了老神医面前道:“老先生,那在下能问问老先生为何会立下如此誓言么?” 白圣手斜着眼睛看着张牧道:“老朽知道,如果老朽不说,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也罢,进来吧,老朽就告诉你。” 当下,张牧便搀扶着他进入正堂。 落座之后,便有伙计上来奉茶,老神医笑道:“老朽手无缚鸡之力,让你的侍卫退下吧。” 张牧笑道:“宋旗总,你出去等候吧。” 宋旗总抱拳退出去,将大门关上。 白神医道:“不知道大人官职为何?如今在那里行走?” “不满老先生,在下乃是锦衣卫百户,奉命督察江浙。”张牧笑道。 老神医听完,并不惊讶,只是笑道:“那公子一定是将门之后了?敢问令尊是谁?” 张牧不由的笑道:“在下并非将门之后,生在永康,父亲也是锦衣卫,在下不过子承父业罢了。” 老神医不由的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牧道:“那倒是老朽眼拙,没看出来大人小小年纪,竟然是凭自己爬到锦衣卫百户的位置,而且监察江浙,可是当今陛下的心腹。失敬失敬。” “老神医谬赞。只是运气好罢了。那在下冒昧的问一句,老神医是如何断指立誓的么?”张牧问道。 第141章 请神医下 老神医听到这里,缓缓的闭上了浑浊的双眼,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道:“老朽岂不不是杭州府人。早些年住在居住在苏州城内。 家里世代为医,传到老朽手里,正是蒙元末年,天下兵荒马乱,人如刍狗。这些不说也罢。 到了朱元璋登基,天下太平,老朽本以为可以过上几日安生日子,可是没有想到,朱元璋是恨透了苏州人,赋税之重,见所未见。 老朽行医多年,竟然在天平盛世,看到富庶江南饿殍满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苏州富户,短短几年就家破人亡。老朽的朋友们,都被迁入凤阳,这些也都作罢了。 洪武十四年,马皇后一病不起,朱元璋下诏寻访名医,在下为了苏州百姓,便亲自去了应天府,揭下皇榜,敲响登闻鼓,愿意以一己之力,想救救这苏州府的百姓,哎。” 张牧听到这里,隐约记得马皇后也就是孝慈高皇后,朱元璋的原配夫人马大脚应该是洪武十五年死的便道:“那您没有救下马皇后么?” “见到马皇后的时候,其实马皇后已经病入膏肓。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朱元璋更加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惶惶不安。不过,在老朽的调理下,马皇后的病情,倒是慢慢的稳定住了。可是,终究有命,治得了兵,治不了命。马皇后的病乃是绝症,绝非人力可以回天。”老神医摇头叹息道。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张牧问道。 “老朽看到马皇后的病好转,便趁机一日见到朱元璋,便恳请朱元璋降低苏州府的赋税,对待天下子一视同仁。结果,朱元璋听完之后,勃然大怒,好在马皇后苦苦哀求,老朽才苟活下来。”老神医苦笑道。 张牧虽然只见过朱元璋几次,不过对朱元璋这个人性格,还算是有些了解。 他这个人固执的很,决定的事情,岂会轻易更改? 况且那个时候,朱元璋虽然打下了天下,不过淞沪苏州百姓,依旧感念张士诚的好处,甚至民间还有纪念张士诚的活动,老朱岂能容忍治下子民,心里感念别人? 有这样的结果,张牧倒是觉得在情理之中便笑答:“老神医心怀天下,晚辈万分佩服。不过,朝廷里面的事情,每一项制度的推广,都伴随着暗流涌动。无疑都是利益斗争的结果。岂是一个人就能更改的? 这中间牵扯太广,甚至威胁到了大明江山根基稳健,老神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马皇后当年也这样跟老朽说,老朽又不是在朝为官,只是为天下百姓请命,有何错焉?这些都罢了。虽然朱元璋不采纳老朽的上疏,但是马皇后此人,当真是国母风范,母仪天下,慈德昭彰。老朽曾经见过病榻之中的她,依旧苦心劝导朱元璋。便想着竭尽所能,救她一命。即便是不能,哪怕保她多活几日,也算是功德无量。 可是,人啊,终究无法战胜命运。老朽自信,有十分把握可以为马皇后续命三年。不过,皇宫之中争斗,当真是可以用血雨腥风来形容。马皇后最后其实并不是被病死的,而是被毒死的!”说道这里,老神医便凄然一笑。 张牧听到这里,猛然一惊道:“被毒死的?” “皇宫之内,珍惜药材不计其数,要想保马皇后几年,问题确实不大。可是,就如同老朽说的,治的了病,治不了命。等老朽发现她中毒,已经为时已晚。终于在洪武十五年八月病逝了。”老神医长叹一声道。 “那陛下知道么?”张牧问道。 老神医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老朽没有十足的证据,岂敢胡说八道?这种毒,十分独特,老休耗尽平生所学,都没有找出来解毒的方法。就眼睁睁看着她凋零枯萎。” “那后来呢?”张牧问道。 “老朽那个时候,一面给他驱毒,一面暗中寻找下毒的人。可是,那有那么容易?等我刚刚发现了一些苗头,马皇后已经病逝。朱元璋对马皇后那是情深意重,马皇后病逝之后,他也是痛心疾首,一怒之下,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斩首。好在有马皇后的一道懿旨,我们才侥幸活了一命。不过都被驱逐出了皇宫。 虽然朱元璋没有杀我们,但是却也没有放过我们。他对老朽,那是耿耿于怀,一直认为老朽是故意让马皇后病死,老朽的大儿子,在流放的路上病死。二儿子被诬陷入狱,在狱中被折磨致死。三儿子至今都在牢狱之中,从此之后,家破人亡。老朽更名换姓,这才侥幸苟活了一命。 从此,老朽便立下誓言,绝对不给这三种人看病。”老神医激动的说道。 张牧幽幽的望着他道:“那你知道我是锦衣卫,你就不怕我禀报给陛下么?” “哼,老夫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为朱元璋刻薄寡恩,刚愎自用。再说,老朽已然是这个年纪,人活百岁,终究一死,你说,我还怕什么?”老神医冷冷的笑道。 张牧听到这里,不由的缓缓起身,如果这老神医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些年朝廷之中的争斗,可谓是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了。 堂堂皇后,竟然被人下毒,可知这里面的事情,有多么可怕。 这老神医是一定知道什么,不过他并不说明,显然有他的用意在内。 张牧想到这里,便沉声道:“那不如我们做一笔买卖如何?” 老神医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老朽没兴趣。” 张牧明知道他这是欲擒故纵,但是眼下韩语嫣的情况,刻不容缓,犹豫了一下道:“这笔买卖,很合算的。我们一命换一命。” “老朽对你的这条命,也没有兴趣。”老神医依旧摇头道。 “我这条命可是很金贵的,您老就别多想了。我说是你儿子,我想办法将你儿子放出来,而你,救我的朋友一命如何?”张牧问道。 老神医听到这里,顿时睁开了浑浊双眼,不过他打量了一下张牧道:“就凭你?还是算了把,免得把你这条金贵的命也搭进去。” “呵呵,您老听我说一个人。恐怕就不这么想了。”说道这里,张牧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 当张牧写完,老神医顿时起身,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短暂的惊愕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怅然笑容道:“有点意思。” 第142章 救人一命 “白神医,你看这笔买卖如何?”张牧笑问道。 白神医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把握倒是有十分,不过,时间怕是要长一些。”张牧笑道。 “既然这样,那老夫为何要信你?”白神医反问道。 张牧缓缓起身作揖,然后镇静的说道:“如果白神医不相信我,有岂会把这样惊天的秘密告诉我?” 白神医捋着下颌的胡须,抬头道:“你可要想好了,这弄不好会把你身家性命都搭进去。老夫已然这把年纪,生死早就看透。你可有大好前程。” “神医你可真会说笑,你真要是为我想,就应该不告诉我。你既然告诉我,又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张牧笑道。 “那你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么?”白神医缓缓坐下,抬头望着张牧笑道。 张牧淡淡的笑道:“可我朋友还躺在家里,性命垂危,你可以装作没听到,但是却无法看着她去死。所以,请神医不要跟我兜圈子,咱们一命换一命。这是我的底线。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要看造化。” “那依你的意思,马皇后事情就该这样结束?”白神医问道。 张牧走到门外,望着天空中白云悠悠,回头笑道:“您老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时候见过云彩能够永远遮掩住太阳?” 白神医当即起身问道:“多长时间?” “最少两年。”张牧说道。 白神医拈须笑道:“那如果到时候你办不到呢?” 张牧喊道:“那你可以给我一张纸,我写一句话。” 白神医也不多问,径直找了纸笔放到了桌子上,张牧提笔写了八个字,然后笑道:“如果两年之后,你儿子没有放出来。这张纸上的东西,足够致我于死地。” 白神医看到这里,顿时一拍桌子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张牧二话不说,取出来自己的官印,在上面便盖了上去,然后郑重其事的签了自己的名字,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白神医道:“您老可要多活两年。不然我的辛苦弄不好就白费了。” “放心,长命百岁老夫不敢保证,两年对我而言,不过白驹过隙。如果老夫两年之内身亡,这张纸就陪着老夫进入棺材,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白神医接过之后,小心翼翼的折叠成了四方,放到了怀里。 “那白神医可否跟我回去了?”张牧问道。 “听风,去把老夫的药箱给拿上,吩咐柜台,把我配制的万瘴丹拿上,我们走。”说道这里,白神医拄着拐杖便颤巍巍的走出了房间。 张牧急忙紧随其后,到了前厅,白锦堂看到白神医颤巍巍的出来,当下起身道:“父亲,您这是去那里?” 白神医笑道:“出诊。” 白锦堂急忙道:“父亲,如果是他们强迫于你的,孩儿跟他们拼了。” 白神医却一挥手道:“这天下,除了庙堂之上哪位,谁还能强迫老夫?” 说完,白神医便出了大门。 张牧和宋旗总随后出来,白景琦一脸茫然的望着张牧,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不知道张牧用了什么方法,既然能让固执到了极点的白圣手破了他的誓约。 白景堂当即道:“我父亲如果有半点闪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宋旗总当下就要发作,张牧拦着他道:“安心,一定给你全须全影的送回来,我拿性命担保。” 白锦堂赶忙出去雇车,亲自负责颤巍巍的老人家上了马车,然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张牧心里记挂着韩语嫣,不由的快马加鞭的先回去,命宋旗总在后面护送老神医,并吩咐他一定要对老神医客客气气。 回到了衙门,已经是日上三竿,张牧急忙下马便冲了进去。 床榻上的韩语嫣,果然是比他走之前更加的虚弱,眼看已经是奄奄一息。 “现在如何?”张牧迫不及待的问道郎中。 老郎中道:“毒已经侵入心脉,最多只能再支撑一个时辰。这前后已经喝了好几碗续命汤……。” 老郎中的话还没有说完,韩语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张牧,眼睛里顿时水汽朦胧。 颤巍巍的伸出纤手,如同迷途的孩童一般,紧紧的抓住了张牧的袖子。 张牧挥挥手,让郎中出去,然后急忙坐到了她的身边道:“安心,神医已经在来的路上,我张牧发誓,一定救活你。” 韩语嫣那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顿时滑落了两行泪珠,滚落到了枕头上。 张牧知道,她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体力已经被消耗干净,不然一定是挣扎不休。 韩语嫣吃力的摇摇头,脸上已经泛了潮红,张牧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时候,人果然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如果我死了,请你一定要把我葬在能看到日出的地方……,我怕黑……咳咳咳咳。”韩语嫣没有说完,便一阵猛烈的咳嗽。 张牧知道,这个时候的她,意志已经被消磨干净,只求一死解脱,如今最关键的,便是要给她希望,急忙说道:“别胡说,我们约定,要在三生石上写上我们的名字。我还要娶你过门。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肯独活。一定要坚持。” 韩语嫣一脸诧异,虚弱的问道:“我们……,我们认识?” “当然认识,不然我干什么救你?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都已经下聘,我岂能让你就这样扔下我走了?”张牧说着,便哽咽起来,积累多年的演技,顿时发挥了作用。 韩语嫣看到张牧虎目之中泪光点点,不由的信以为真,所谓人之将亡,其言也善,谁会在这样的时候来欺骗她? 她不由的怔怔望着张牧,看了又看。 这个时候,宋旗总喊道:“神医到了。” 张牧急忙松开了她道:“神医来了,快让他进来。” 白神医当下推门而入,拄着拐杖到了韩语嫣身边,不由一愣。 只是这一愣十分短暂,别人并未察觉,当下伸出一根指头,搭在她的皓腕上,片刻后白神医道:“无需担心,她这毒,落在别人手里,那是无法回天,不过落到老朽手里,手到擒来!” 第143章 援兵到 “她真的能够救活”张牧问道。 “安心,老朽这一生,从不说诳语。一来是这姑娘体质本强,应该是学武之人。其次是因为有人及时的给她放血驱毒,不然她早就去见阎王了。你们都出去吧。给老朽弄一盆热水,老朽要给她疗伤。”白神医说完,就颤巍巍的从药箱内拿出来一个包裹团和一瓶药。 包裹团缓缓展开,张牧看到上面插满了针灸用的银针,白神医二话不说,便点了油灯,开始下针。 张牧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您老知道她这是中的什么毒?” 白神医专心致志的将银针插入了韩语嫣的商曲穴中,漫不经心的说道:“迷魂散而已,断肠草乃是主要配料,不碍事。” 随后,他起身道:“去弄热水来,别在这里傻站着。老夫说她没事,便一定没事。过几日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张牧这才安心的出了大门,急忙吩咐人弄热水。 片刻后,白神医开了一副药方,张牧便吩咐宋旗总去抓药,宋旗总接过药方便走。 张牧一把扯住了他道:“你稍等。” 宋旗总回头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手下有多少兄弟?”张牧问道。 “除了卡上的,还有七八个兄弟。大人有什么吩咐么?”宋旗总问道。 “一会让他们守在出口,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自然,也不准让任何人出去。”张牧冷冷的说道。 宋旗总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的房间,便会意道:“小的明白。” 看着宋旗总背影,张牧焦急的等候在大门外。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要比想象的棘手,如果这老神医救不活妖女,说明他的医术也就一般,让马皇后续命的事情,怕是子虚乌有,所以不能相信他。 如果能救活妖女,说明他的医术确实高强,至少能够说明他的说话里面没有多少水分。 多年在官场的闯荡的经验,张牧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谨慎总是没有什么大错的。 片刻后,宋旗总抓药回来,张牧便蹲在火炉旁亲自为妖女煎药,然后亲自送到了房间内。 不过,这个时候再看韩语嫣,确实已经平静了许多,至少不像之前那般一脸痛楚。 老神医接过药碗,并没有喂韩语嫣,而是自己亲自尝了一口,细细的品尝之后,这才又交给了张牧道:“你要想办法喂她喝下。” 说完,老神医便转身,爬在了桌子上,拿出纸笔吩咐道:“我要一间封闭的房间,这里有一副药方,里面有些药材怕是镇上没有,你命去我的药铺取。”说完,他便起身,颤巍巍的朝着外面走去。 张牧拿着药碗问道:“您要去那里?” “老朽出去透透气。放心,在她没有康复之前,老朽那里也不会去。”说罢,他便推门而出。 张牧拿着调羹喂给韩语嫣,只是韩语嫣紧闭着朱唇,汤药根本喂不到她的嘴里。 张牧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为何老神医说让他想办法喂下去,然后自己便躲了出去。 张牧看着奄奄一息的韩语嫣,咬牙便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心脏不由的碰碰乱跳。 然后,轻轻的贴住了韩语嫣的香唇,一点点的喂到了她的嘴里。 韩语嫣全身重要的穴道都被银针封住,目的是为了防止毒素扩散,故而不能动弹,而且老神医已经给她喂了解药,思维清醒。 尤其是摒除了她的剧痛之后,感官还是十分的清楚。 感觉有人吻住了她的朱唇,一缕苦涩顿时泛起在舌尖,不由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张牧吻着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惊恐,又是害羞,然而,心里也回荡起来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他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我真的跟她乃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难道我们两家真的已经下聘?……。” 无数的问题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但是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她的脑海里,如今是一片空白。 片刻后,张牧又起身,喝了一口,准别继续喂她,看到韩语嫣睁大双眼望着他,不由的有些心虚。 韩语嫣此刻望着张牧,心里涌起了更加复杂的情愫,想起来张牧刚才跟她说的那番话,不由的羞红了面颊,害羞的闭上了双眼。 张牧一看,便赶忙俯下身继续喂她。 一碗苦涩的不能苦涩的汤药,在韩语嫣这里,却犹如五味杂然一般无法分辨,脑海里林林总总,天人交战,仿佛过了亿万年一般漫长。 感受着张牧柔软的嘴唇,体验着这种最亲密的接触,似乎心里的那一道防线,也在渐渐的垮塌一般。 终于,当一碗药喝完,张牧这才起身,轻声的说道:“你安心养伤,老神医还有吩咐。我一定会救活你。” 看着张牧圆嘟嘟的脸颊,充满了眼光和朝气,以及一股无法抗拒的信赖,让她心里对张牧,产生了一圈圈涟漪。 张牧知道她无法动弹,急忙拿着药方便出去了。 等到了大门外,张牧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站在院子里的老神医,当下望着张牧,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的张牧浑身不自在。 “小子,感觉还不错吧?”老神医淡淡的笑道。 张牧尴尬的笑道:“让您老费心了。” “那里,那里,分内之事。”老神医心照不宣的说道。 张牧急忙逃一样的跑了出去,然后吩咐宋旗总去抓药,自己则指挥者剩下的人,把一个仓库给清空。 按照老神医的要求,弄了两口大祸,开始烧水。 然后带着人将仓库的门窗都给用木板给钉住,按照老神医的吩咐,一一的办完。 等了片刻之后,宋旗总骑马归来,后面还拉了一个大车,上面有两麻袋的药材。 老神医急忙命人将药材倒入锅内,开始大火熬煮。 等了一个时辰,库房内已经热的不能进人,一股药香从门内散发出来,里面弄的跟桑拿室一般,雾气昭昭。 老神医道:“去把那个姑娘抬进去。两个时辰之后,老朽保证她能够下地。” 第144章 豪赌 张牧赶忙命人将韩语嫣抬出来,送到了仓库内。 然后便焦急的等候在门外,白神医一脸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悠然自得。 张牧看到他这幅样子,也稍微安心了一些。 望着仓库里不断的冒出了滚滚蒸汽,鼻子里嗅着浓郁的药味,张牧的心里,却激烈的天人交战着。 自然,答应下白神医这件事,并不是以为要救妖女,救妖女只是附带条件。 这件事的根源,在于马皇后的死因。 张牧听到这件事,本能的就知道,这是一场看不到硝烟,却有弥漫着腥风血雨的斗争。 其惨烈程度,从马皇后的死就可见一斑。 白神医在见到自己之前,这件事从未说起过,但是他偏偏告诉张牧,不得不说,白神医的道行之深见所未见,怕是要比他的医术还深。 毕竟在皇宫里面摸爬滚打几年,要是傻子,岂能活到今天? 白神医为了这件事,让整个家族都遭受到了致命打击,他心里的怨念,日复一日的积累,今日这才爆发出来,而爆发出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张牧知道白神医要什么。 这老头要的只是一个说法,给他受难死去的家人,一个交代。 不过张牧也知道,这件事可没有那么容易。 他之所以告诉张牧,就是因为他知道张牧锦衣卫的身份。 而且他也知道,锦衣卫这些年在朝廷势力的斗争中,已经处于下风。 锦衣卫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而张牧也需要这样的一份功劳。 至于害死马皇后的人,张牧之前在就桌子上写了三个字,那三个字就是胡惟庸。 马皇后如果真的是中毒,那和胡惟庸案绝对脱不了干系。 不论胡惟庸案后世如何定论真假,但是这一场腥风血雨,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如果马皇后的案子坐实,便能够给胡惟庸党最后致命的一击。 这一击,不仅能让锦衣卫彻底的翻身,同时也让除掉了朱元璋心腹大患。 所以,张牧这才应下这件事。 而白神医也知道,张牧一定会答应这件事,毕竟,对张牧没有坏处。 至于释放他儿子,救活韩语嫣,就如同张牧所说得,这只是一笔交易,一命换一命而已。 留给了白神医的把柄,张牧到也一点也不担心。 跟白神医这种人精打交道,如果让他相信你,不拿出来点诚意怎么能行? 毕竟这老头已经是行将就木,即便是抓回去,他明知道最后是一死,他会配合锦衣卫么?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马皇后的案子,还需要他的鼎力相助。 所以张牧才问他,是否还能多活两年? 白神医的回答是,再活十年也可以。 那这案子,就还有昭雪的一天。 张牧知道,际遇和风险永远是并存的,前世官场的混迹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想向上爬,不承担风险,那是没希望的。 有时候,就需要这千金一掷的豪赌,赌一个大好的前程出来。 张牧已经下注了,接下来便是看实力,也是看运气。 正在张牧天人交战的时候,白神医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道:“差不多的了。把她抬出去吧。” 张牧急忙命宋旗总打开库房大门,将浑身已经湿哒哒的韩语嫣抬了出来。 张牧再看韩语嫣,刚才苍白的俏脸上,已经有了一抹健康的红晕,而且她正在熟睡着,当下作揖道:“先生真乃是神人也。” “张大人客气,不过举手之劳。我先去给她料理一番,一会她便能下地。你尽管放心。”说完,他便跟着韩语嫣回到了宋旗总的房间,将大门关上。 张牧此刻一颗心才落地。 宋旗总摸着后脑勺走了过来道:“这白神医的名号,看来真不是吹出来的。那姑娘抬进去的时候,已经半条腿踩到了阎王殿,现在竟然又活了。高明啊,真是高明。” “让开,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再不让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此刻,前院隐约听到了一阵吵扰声,紧接着便有一个穿着皂衣的士兵进来,面如菜色道:“大人,大事不好,外面来了几个人,凶神恶煞一般,要闯衙门。” 宋旗总听到这里,当下按住了刀柄道:“还反了他的。走,我去看看。” 张牧便跟在他们身后,到了衙门大门口,隔着门缝一看。 结果,张牧看到蟒虎,严素,严厉三个人正在个守门的士兵吵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宋旗总刚要开口说话,张牧便笑道:“自己人。” 宋旗总一愣,急忙喊道:“快把大门打开。” 黑漆大门吱呀呀的开启,张牧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出去,严家兄妹,蟒虎看到张牧,不由的一惊。 严厉上来就给了张牧一个熊抱,开心的说道:“大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的我现在双腿还在发软。” 蟒虎站在一侧憨笑道:“我就说大人洪福齐天,一定没事的。大人,您还好吧?” 严素看到张牧,一双丹凤眼,不禁眼圈一红,鼻子有些发酸,只是碍于这么的人在这里,不便说话。 张牧赶忙走了过去,小声的笑道:“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他不说话还好,一张嘴,严素便哽咽的道:“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当下,便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张牧。 张牧抱着她,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和香气,当真是有些后怕。 如果那日他真的死了,不知道这丫头要多伤心。 虽然吵架归吵架,拌嘴归拌嘴,严素对他的这份情谊,他心里都了然。 “咳咳……。” 严厉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便朝着宋旗总作揖道:“在下刚才寻找张大人心切,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宋旗总一听他喊张牧大人,知道他是锦衣卫的人,赶忙寒暄道:“没啥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哈哈哈哈。” 只是,他斜眼看着严素,虽然严素穿着男装,不过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不禁心里暗道:“不愧是锦衣卫啊,里面还躺着一个,现在还抱着一个。啧啧啧,什么叫做艳福无边,什么叫做美女如云,要是换成俺老宋,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第145章 安慰 “诸位,快里面请。先进去喝口茶。”宋旗总急忙招呼严厉,蟒虎两个人进去。 顺便狠狠的踢了一脚门口当差的大头兵,使了一个眼色,当下所有人会意,一路寒暄着进入大门。 张牧抱着严素温柔的安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么?快别哭了,弄的跟小花猫一样,小心让人笑话。” 严素委屈的抱着张牧不撒手。 严素长这么大,就没有为谁这么牵肠挂肚过,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初恋的甜蜜还在心里回荡,恨不得把生命都交给对方。 如今又经历了这么一翻生离死别,此刻再见到张牧,那里肯松手,就希望这辈子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一直都世界的尽头。 “讨厌了。”严素听到张牧这么说,含羞带媚的嘟囔道。 张牧望着她笑道;“呀,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撒娇了?” “你这个人就没个正经的时候,人家昨天一天担心的你,你现在还取笑人家。”严素嘟着嘴说道。 “我那里取笑你了,我这分明是夸赞你好不好。谁让你动不动就拿拳头吓唬我,以后咱们可要说好了,我好歹是个爷们,你这么吓唬我,我是没什么,万一被我下属看到了,说我怕老婆,你说,我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啊?”张牧伸手擦拭着严素脸上的泪痕笑道。 “那好吧,这次也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了。但是,人家就是看不惯那个小郡主总是把你呼来喝去的,知道的你是为国尽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想法呢。”严素委屈的说道。 “笨蛋,人家天潢贵胄,我一个小小锦衣卫,我也配不上人家不是?再说了,我张牧大好男儿,就是老朱他想招我当女婿,我还不干呢。吃软饭这种事情,我张牧可做不来。也不稀罕。”张牧笑道。 严素白了张牧一眼,娇嗔道:“美死你,还想当驸马。人家老朱也得看得上你。也就是我被你骗了,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上天派你来惩罚我。” 张牧一听,便皱眉道:“那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去当驸马了,你可不要后悔。” 严素丹凤眼一瞪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等我回去,就跟小郡主私奔去。”张牧笑吟吟的说道。 严素一撇嘴道:“去你的。” 这个时候,张牧趁着她不注意,悄悄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当下严素一愣,顿时俏脸羞的通红,轻轻的打了张牧一下,羞涩的道:“让别人看到了。” 这才赶忙推开了张牧。 “那咱们准备回去吧?”严素看看四周无人,这才笑问道。 “等等,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 “什么事情?” 张牧尴尬的一笑道:“事情比较复杂了……。” 随后张牧添油加醋的将妖女的事情说了一番,自然不能说是妖女取他性命而弄成这样,而是侠女在危机时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然后调入悬崖,失去了记忆,并且中了毒,如今还在修养云云的,给严素说了一番。 本以为严素又会吃醋,却没有想到这次严素竟然格外的深明大义道:“人家舍命救了你,咱们江湖人,绝对不能见死不救。既然她有伤,就一定要把人家给治好了。我爹常常跟我说,别人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这件事,你做的很对。” 张牧眨巴眨巴了眼道:“你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严素一脸迷茫的问道。 张牧松了一口气,严素到底出生在江湖世家,从小耳读目染,对江湖上这些最基本的道义和侠义精神,还是从骨子里认同的,于是张牧笑道:“那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交代。” “什么?” “那个姑娘垂死之时,眼看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所以,因为失去了记忆,我就骗她……。” 严素好奇的道:“怎么吞吞吐吐的,你说便是,我又不会胡乱吃醋。” “我说我他是夫君。”张牧说完,急忙道:“我只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严素却丝毫没有当回事,大咧咧的道:“那有什么。走吧,我们先进去看看恩公。” 张牧看着严素的窈窕的背影,不禁有些恍惚,仔细一琢磨也是,她对巧儿十分敏感,对小郡主貌似也十分敏感。 对巧儿敏感是因为巧儿和自己是青梅竹马长大,所以害怕,对小郡主敏感,是因为小郡主身份地位特殊,严素自己心里有些自卑。 所以才会吃醋,归根到底是心里觉得没有办法跟这两个女人相比。 而这个妖女在严素眼里都是江湖人士,她倒是觉得四斤八两,所以十分自信。 张牧想到这里,不由一笑。 心里暗道:“看不出来这丫头平时跟女汉子一样,心思倒是还挺多。难为她了。” 进入了后院,宋旗总正在和严厉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家常,见到张牧,急忙给张牧行礼。 “情况怎么样了?”张牧问道。 “白神医出来了一趟,说是已经没有大碍,此刻正在里面处理外伤。”宋旗总说道。 正在说话的时候,白神医端着一个染血的铜盆出来,见到张牧便将里面的血水倒入了地上笑道:“她已经没有大碍,今天休息一天。我看明天就能够跟你们回去了。” “多谢神医。”张牧赶忙作揖道。 “你也不用谢我,要不是你及时的给她包扎了伤口,又割开手指给她排毒,她也活不到今天。”白神医笑道。 严厉刚才已经听了一个大概,并知道这女人来历,毕竟,妖女劫持张牧时候,蒙着面,穿着特殊的夜行衣,无法辨认。 所以好奇的问道:“大人,这女人是什么来头?” 张牧摇摇头道:“说来话长,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会让严素给你解释。” 然后转身道:“宋旗总,去外面找个好厨子,弄几桌上好的酒席,替我谢谢衙门里的兄弟们。他们奔波一天,也辛苦了。” 宋旗总急忙道:“大人真见外,这是卑职分内的事情。” “别客气,另外,你给收拾两间干净的房间。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启程。”张牧笑道。 “放心,我这就办。”宋旗总急忙吩咐人打扫房间。 张牧回头道:“老神医,咱们来说说咱们的正事吧。” 白神医微微点头道:“甚好。” 第146章 真相 傍晚时分,天边晚霞如匹,烧红天际。 落日余晖洒落在衙门内,披上了一层金装。 一阵微风袭来,让劳作了一天的百姓,感觉到了一阵清爽。 而此刻,张牧盯着窗外的狗尾巴草,看着它被微风吹的左右摇曳,心里千头万绪。 匪教、倭寇还未平息,而这边偶遇的白神医,却又然他卷入了一场许久之前就开始,但是如今还没有平息的风波之中。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客房内茶壶水在沸腾,冒出了滚滚白雾。 白神医提起茶壶,颤巍巍的从药箱内拿出来一个竹筒,打开盖子之后,将里面的茶叶拨了一些倒入茶壶内。 伴随着滚滚的沸水倒入了茶壶之中,顿时满室飘香。 “这是老夫在云南游历的时候,带回来一株普洱茶树,张大人请尝一尝。”白神医笑道。 张牧端起茶盅品了一口,口感醇厚,清爽滑润,入口回甘,不禁赞赏道:“老先生不仅医术高明,对这茶道也是颇有研究呐。” “不过奇巧淫技,不足挂齿。倒是张大人这般年纪,区区一介布衣,到了这个位置,十分难得。”白神医放下茶盅,拈着胡须笑道。 “老先生客气。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件事情,还想请教请教先生。”张牧笑道。 白神医将茶壶放到了炉子上,抬头笑道:“你是想问问,是谁一直伺候马皇后的饮食?” 张牧点了点头,白神医便笑道:“当年伺候马皇后的饮食的宫女在马皇后病逝之后,已经被赐死。事实上,整个坤宁宫在马皇后病逝之后,里面伺候的仆从,没有一个活命的。”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暗暗琢磨,之前听说朱元璋心狠手辣,但是却没有想到会狠毒到了这个地步。 坤宁宫伺候仆从,怕是少说也有几十个人,一夜之间就荡然无存,从此可见一斑。 这个世界上,**都要比皇宫干净一些,看来还真不是玩笑而已。 不过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朱元璋对马皇后情谊,绝非一般,因为纵观洪武一朝**,朱元璋似乎也并未再立皇后。 白神医显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告诉张牧,想利用锦衣卫迫切翻身机会,来为他家人翻案。 如果这件事坐实,以朱元璋对马皇后的情谊,绝对是雷霆之怒,这一点是不容含糊的。 “陛下一夜之间铲除了坤宁宫内的仆从,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有些怀疑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当然泄愤是一方面原因,而他的猜忌,是不是主要原因?”张牧问道。 “这一点老夫并不清楚。不过在洪武十四年,我隐约听宫人说起过,在五月十七这一天,确实有下过下毒事件。当时负责尝膳主管太监在品羹的时候,中毒暴毙。让朱元璋暴怒,曾经清洗过一次宫闱。”白神医笑道。 张牧这下便恍然大悟,看来他的推断是正确的,按照常理,朱元璋再如何暴虐,再如何杀人成性,作为一国之君,为了泄愤也不至于清洗**。 看来他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确实怀疑马皇后的死,另外其他原因,毕竟白神医的医术不是闹着玩的,朱元璋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猫腻? 在马皇后死之前,宫闱里面就闹过下毒事件,所以朱元璋才会一直怀疑马皇后的死因。 能够在皇帝的御膳之中下毒,需要经过众多关卡,若不是最后的尝膳制度,怕是老朱也难道一劫。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当时朝廷里面的斗争,已经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张牧不禁皱起眉头道:“这么说来,这案子已经成了无头公案,不大好办啊。” “张大人怕了?”白神医冷笑道。 “我当然怕了,您老人家到了古稀之年,自然无所畏惧。横竖人百岁之后都有一死,您是活够了,我才十三岁,你说我怕不怕?”张牧笑道。 白神医呵呵一笑道:“人还是有敬畏之心,方才能成大器。” 张牧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那您老人家也不必跟我兜圈子了,明朝这么大,您偏偏选择在这里定居,然后如同姜太公钓鱼一般,谋算这件事,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我想,你老的心里,应该还知道些什么。大家坦诚相见,还是都告诉我吧。” 白神医哈哈笑道:“你这小鬼头,也罢。”然后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扶着窗台道:“老夫这一家人,都因为老夫遭受此厄运。若是老夫当年就跟陛下言明此事,说不定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结局。都怪老夫当年一时之仁慈,才铸成这等大错。这事情,倒是也用埋怨别人。” “那先生当年是站错了队吧。”张牧问道。 白神医一惊,回头望着张牧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一抹忧伤道:“你说的不错。如果当年老夫舍命出全力,马皇后也未必就一定会死。” 张牧笑道:“那当时是谁阻拦了你,换句话说,当时是谁让你放弃医治马皇后?” 白神医幽幽的望着张牧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以先生的医术,纵然是马皇后中毒,未必就一定会因为中毒而死。我猜就是有人给你透风报信,无非是想用马皇后的死,给朱元璋致命一击。如果我没有猜错,陛下在洪武十四年,一定也身体欠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朱元璋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崩塌,相反,却因为此事,点燃了他心里复仇的火焰。”张牧说道。 “人如浮萍,身不由己?纵然是我一介小小御医,只要身在皇宫之中,也难免被人左右。当时朝廷局势动荡,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铸成此错,多说无益。只是老夫耿耿于怀,当年挟持老夫长子的人,如今还逍遥法外。老夫心有不甘。你若要想找到此事主谋,我倒是可以指给你一条明路。”白神医转身说道。 “多谢先生。”张牧当下给白神医作揖,起身道:“先生愿意全力配合,我必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白神医听到这里,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已经被火烧了半边,旧迹斑驳的书信,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笑道:“老夫告辞,静候佳音。” 第147章 启程 “严厉,你进来。”张牧喊道。 严厉推门而入,抱拳问答:“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将白神医送回去。”张牧笑道。 严厉急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吟吟的说道:“神医请。” 白神医回头看了张牧一眼,苍老的面颊上,露出了一抹解脱一般的笑容,随后跟着严厉离开了房间。 张牧转身拿起那封信打开看了一眼,这封信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已经被火烧掉。 不过从信上的内容看,倒是一目了然。 大意就是告诉白神医,他的儿子如今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便会让他们的儿子死。 如果白神医听他们的,不但可以保证他儿子和他的安全,而且还会有一个锦绣前程。 这便是白神医当初妥协的重要原因,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站错了队伍,从而导致了他悲惨的一生。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当年朝廷之中的斗争,已经到了一个何等惨烈的地步。 张牧看到结尾,写信的人吩咐白神医,将这封信焚毁。 可见当初白神医还是长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烧毁这封信,而这封信的落款是一个名叫周锐的人。 张牧将信翻过来,上面有白神医的书写的一行小字道:“周锐,更名王茂,现居温州平阳县。” 张牧将信封折叠整齐,然后放到了怀里,贴身保存。 张牧琢磨,这是重要的物证,白神医乃是人证,有了两这两样,事情便完成了一半。 等将这个周锐抓捕,一定能够从他嘴里,问出来更多秘密。 只要找到了线索,一旦和胡惟庸党有干系,这案子便办妥。 至于剩下的,白神医绝对是难逃一死,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不过,他也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张牧想到这里,便不由的轻叹一声,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推开门,太阳已经日落西山,衙门的厨房一片忙碌,传来一阵阵饭香,张牧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时候,严素端着一个瓷碗,从韩语嫣的房间退了出来,张牧急忙走过去问道:“她如何了?” “刚才喝了一小碗粥,现在又睡下了。烧也已经退了,我看性命无碍。”严素说道说道这里,便上下打量了一眼张牧,一双丹凤眼内,满是狐疑,看的张牧一阵心虚。 “这姑娘长的可真漂亮。”严素淡淡的说道。 张牧一脸迷茫的道:“有么?我觉得她长的一般啊,我看我没有你漂亮。” “真的?”严素微笑着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你在我的眼里,比任何女子的都漂亮。”张牧斩钉截铁的说道。 严素被张牧这么一夸,羞涩的一笑道:“算你嘴巴甜,不过,看这姑娘的情形,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张牧沉吟了一声,心里琢磨,如果明说,严素怕是不会同意,于是抬头道:“她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她一命。大家算是扯平了吧,日后互不相欠,她走她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明天等她恢复了体力,我便跟她言明,然后咱们回杭州去。” 严素听到这里,不由的回头朝着房间看了一眼,刚才进去的时候,那姑娘什么都不记得,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她万一被坏人骗了,可如何是好? 心里一软道:“你这个人,怎么能够忘恩负义呢?人家好歹是你的就命恩人,如今她伤势还没有好利索,你也未免有些太绝情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张牧一脸严肃说道,心里不由一阵暗喜。 严素犹豫了一下道:“要我说,干脆先她带在身边,然后再找郎中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恢复她的记忆。如果能的话,当然皆大欢喜了,如果不能的话,人家好歹也是为了你才负伤的,所以,你也不能撒手不管。” 张牧板着脸问道:“那我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吧。” “你这个人真是薄情寡义,受人滴水之恩,就算不能涌泉相报,也应该竭尽所能。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品德好不好。”严素反驳道。 张牧心里有一喜道:“好好好,我听你的。但是说好了,你可得照顾她。免得让人以为我有什么不轨图谋一样。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严素点头道:“放心吧。” 张牧心里不由的给严家三十二个赞,严素虽然有时候爱耍一些小脾气,不过心地到底是纯善的,这都是严家教育的功劳,当下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便朝着厨房而去。 到了晚上,自然一顿胡吃海喝。 宋旗总找到张牧有功,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竭尽巴结,大拍马屁,这些都不在话下。 次日清晨,张牧从床上醒来,头疼欲裂。 穿上衣服洗漱,严厉已近备好了马车,准备启程。 张牧到了韩语嫣的房间外,就听到了严素里面说话,推门进去,看到严素正在给韩语嫣梳头。 韩语嫣坐在床上,气色跟昨天相比,截然不同。 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润,一双眸子,顾盼生辉,恢复神采。 见到张牧进来,她便急忙一转身,严素便笑道;“你先出去,女孩子的房间,也是你随便闯的?” 韩语嫣似乎对严素格外的没有戒备,竟然缓缓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赞成她的意思。 张牧苦笑了一声道:“好好好。” 出门之后,张牧心里一阵纳闷:“怎么一个晚上,这两个丫头就混到了一起了?这时间长了,还不出事?” “大人,车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动身。”严厉问道。 “小郡主那里什么情况?”张牧问道。 “那日之后,小郡主受了一些惊吓,并无大碍。现在还在桐庐等候消息。”严厉说道。 “等她们两个妥当了,我们就出发,先到桐庐复命,护送小郡主返程。对了,韩方山呢?”张牧问道。 “他去杭州调集人马,怕路上再出差错。”严厉说道。 “甚好,走去和宋旗总辞行。”说完,便朝着外院而去。 第148章 部署 和宋旗总告别之后,张牧一行人便上路,朝着桐庐县出发。 蟒虎在前面开路,张牧和严厉都走在后面,马车宋旗总从镇上和一户乡绅借的,主要是为了照顾负伤的韩语嫣。 一路上风光绚丽无比,而张牧却没有心思游山玩水,幽幽的望着摇晃的马车,一言不发,故而气氛有些沉闷。 偶然能够听到车厢内严素和韩语嫣的说笑声,蟒虎在前面昏昏欲睡。 严厉看到张牧魂不守舍,便靠了过去小声的问道:“大人,你在琢磨什么呢?” “匪教这般猖獗,得想个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才是。”张牧低声的说道。 “那这个女人,是不是和匪教有关系?”严厉问道。 张牧一愣,便看了一眼严厉道:“你如何知道的?” “大人说的那些东西,骗骗我妹妹还可以,小的好歹也在江湖混迹了这么多年,关于这种美救英雄的事情,我是不相信的。”严厉嘿嘿笑道。 张牧尴尬的一笑道:“看来你都瞒不过,怕是要瞒过韩方山,就不容易了。” “这女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严厉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装的,不过从目前看,十有八九是真的。”张牧小声说道这里,便问道:“你是从那里看出来破绽的?” 严厉笑道:“大人忘记了?小的当日在桐君山救您的时候,和这个女人交过手。虽然她蒙着面,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格外迷人。但凡普通人,看一眼都会记忆犹新。何况,小的呢?” 张牧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要跟我想办法瞒着韩方山。这个女人有大用。韩方山毕竟是老江湖,是毛骧留下来监督我的。未必跟我是一条心。我怕他坏了事。” 严厉笑道:“这个轻重,卑职懂得。那大人是准备用这个女人来个引蛇出洞么?” 张牧点了点头道:“这个女人乃是明教的妖女,在明教地位非同一般。当日若不是弥勒教暗算他们,我未必能活到今日。万幸的是,如今她落到我们手里,对弥勒教和明教,都是一个极好的诱饵。我们要谋划个圈套,给匪教一个沉重打击。” 严厉小声的说道:“卑职全凭大人吩咐。” 张牧咳嗽了一声道:“还有,你要暗中监视着她。如果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也就罢了。如果是装的,格杀勿论。” 严厉点了点头。 随后,在接近旁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桐庐县。 刚到城门口,便看到城门守城的官兵多了数倍,其中不少官兵一看就是从杭州府而来。 张牧亮出来身份之后,便顺利的进入城市。 如今小郡主依旧居住在桐庐的乡绅家里,不过附近几条街道上,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巡逻的衙差十分密集。 刚到了乡绅家大门口,韩方山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带着王猴子、陶行昌等人鱼贯而出。 韩方山扶着张牧下了马,便急忙问道:“大人,您还好么?” “没事,只有一些皮外伤,不碍事。”正说着。 从马车上,严素先下来,紧接着严素便让人抬过来一张藤椅,从马车上将韩语嫣抬了下来。 韩方山看到韩语嫣,不由的目瞪口呆。 借着门**灯笼的火光,他面前的韩语嫣,岂能用惊艳二字能够形容? 一张以及美的无法挑剔的俏脸,肤如凝脂一般白洁,三千青丝打成了络子,竖着简单的垂云髻,虽没有珠宝陪衬,但是仅有的一根木簪子都刹那间让人觉得蓬荜生辉。 两弯罥烟眉下,睫毛纤长,一双美的让人心碎的眸子,闪烁着畏惧的眼神,娇滴滴的如同弱柳扶风。 她穿着一席普通青色短袄,下面是墨绿色绸绫马面裙,虽然有些不合体,但是依旧能够承托出来她完美无暇的身材,真是多一点则胖,少一点则瘦。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打死韩方山他也不相信,天下竟然有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 自问到了这把年纪,见过的美女也数十个,可是没有一个能够跟她可比的。 即便是严素,明媚可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美人坯子,但是站在她的身边,刹那间就好比失去了光芒一般。 最难的是,韩方山看到这姑娘行动不便,被人抬着进入大院内,从骨子里就散发出来一股柔弱,让人忍不住的有保护她的**。 美的就如同仙子滴落凡尘,一时间韩方山竟然看的都呆住了。 此刻,不止是韩方山,就是门口守门的官兵,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击中在了韩语嫣的身上,似乎让四周的一切,瞬间都失去了眼色。 “大人,这女子是……?”韩方山小声的问道。 “说来话长,一会让严厉给你解释。”张牧笑道。 这个时候,黄千户三步并做两步的出来,见到张牧便如同见到亲爹一般,那叫一个热情,上来就抱住张牧,带着几分委屈的道:“大人,您可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怕是就没办法活着回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牧赶忙问道。 黄千户松开了张牧道:“你可是不知道,自从你被人抓走之后,咱们主子是又哭又闹,饭也不吃,家也不回。死活派小的出去搜寻您的下落。把整个严州府都惊动了。就是杭州府也惊动了大半。弄的鸡飞狗跳。您要是再不会来,您说我还有几天活头?” 张牧一听,不由的笑道:“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 “那您快去劝劝小郡主吧,再不吃饭,饿出来的好歹,卑职这脑袋还要不要了?”黄千户急忙说道。 张牧当下迈步便朝着后院而去。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小郡主贴身的嬷嬷们,已经将后院戒严。 张牧刚要准备通传,就通道里面有人喊道:“郡主殿下,您倒是慢点,别跑啊。” 随即,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张牧刚抬头,便看到一个只穿着粉色绸子睡衣,脚上踩着海棠屐小美人,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愧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149章 回到杭州 张牧抬头看着小郡主。 小郡主只穿着粉色的丝绸睡衣,下身穿着肥大宽松的绸缎睡裤,脚上穿着海棠屐,露出了卧蚕一般的白皙的脚趾。 头发也披散着,只有鬓角还绑着两根络子,络子上的珍珠好像也少了不少,一个老嬷嬷正在弓腰在她身后捡。 俏媚的小脸蛋上,又是气愤,又是恼怒,水灵灵的眸子,泛着蒙蒙的雾气,眼圈微红,纤手叉着小蛮腰,一脸委屈的瞪着张牧。 张牧看到她这小模样,不禁心里有些愧疚,一时间愣着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一侧伺候的嬷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示意张牧不要失礼。 张牧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倒在地上行礼道:“卑职张牧,叩见北安郡主。” 只是说完,却没有任何反应,有伺候的人在,他也不敢抬头。 只听到微微的抽泣声,随即就听到小郡主沙哑的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轻伤,不碍事。”张牧恭敬的说道。 “张嬷嬷,去把随行的郎中请来,给张大人看下伤势。”小郡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 老嬷嬷赶忙弓腰道:“是。” “你吃饭了没有?”小郡主问道。 “多谢郡主记挂,卑职在路上吃了一些干粮。倒是郡主应该先保养好自己身体,若是再出了差错,卑职怕是要粉身碎骨了。”张牧赶忙笑道。 “就你能耐。起来吧。”小郡主说道。 张牧赶忙爬了起来,只是不敢抬头。 小郡主走到了张牧身边,抬头看着张牧的圆嘟嘟的脸庞,额头上还有好大的一片乌青,不由的皱眉道:“嬷嬷,去通知传膳把。张大人还没有吃饭,本郡主今日要好好感谢感谢他。” 一侧的老嬷嬷低声的道:“殿下,这怕是不符合规矩吧。那有外臣可以随意跟殿下一起进膳的道理?” 小郡主听到这里,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怒火,伸手指着四周的人喊道:“你们这些奴才,平日里一个个都好像赤胆忠心一般。嘴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本郡主被歹人劫持的时候,也没有见你们一个人舍身出来相救。 当日如果不是张百户,你们的脑袋现在还在脖子上么?等我回到南京,我要你们好看。都给我仔细点。是我是主子,还是你们的是主子?要么,你们来当郡主算了!” 当下,四周伺候的人,顿时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小郡主一跺脚,还没有等张牧开口说话,便拉着张牧的手进入了后院。 张牧这是一头冷汗,赶忙小声的说道:“殿下,这不合适吧。” “你不是挺能耐的?就这点胆子?本郡主说可以,就可以。”小郡主回头说了一句,便拖着张牧进入她的房间。 片刻后,几个宫女抬着三四个大食盒就进来。 然后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大桌子,张牧看了一眼,真是一桌子的珍馐美味。 路上奔波了一天,中午就吃了一些干粮,此刻却是也饥肠辘辘,肚子一不争气,便咕噜咕噜直响,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宫女们伺候上来碗筷,贴身的丫鬟照例先尝膳,等一侧的香焚烧到了一半,这才跪下说道:“请郡主用膳。” 小郡主当即道:“先给张牧盛饭,看把他饿的,眼睛都直了。” 张牧尴尬的一笑,接过了米饭,拿起筷子,甩开了腮帮便吃了起来。 十三岁,真是二次发育的时候,格外的不抗饿,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口气张牧便吃了两碗白饭,小郡主坐在他的对面,纤手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张牧狼吞虎咽。 不时的让一侧伺候的宫女给张牧布菜。 看了一会,小郡主也嚷嚷道:“看着你吃这么香,倒是让我觉得饿了。”说完,伸手一指。 宫女急忙给她布菜。 两个人面对面,便吃了起来。 张牧偶然用余光看一眼小郡主,她虽然腮帮嚼着饭菜,但是眼睛总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张牧尴尬的一笑,含糊不清的道:“卑职实在是太饿了,有失礼仪。还请郡主恕罪。” 小郡主摇摇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笑的如同两弯月牙一般道:“皇爷爷说,吃像好的人,有福气。” 张牧赶忙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吃喝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大桌饭菜,张牧风卷残云一般的消灭了一半。 当碗筷刚放下,宫女便递过来水盆,先净手,然后又递过来茶盅,又漱口。 此刻,小郡主才吃饭,撤下了饭菜之后,宫女们急忙奉茶伺候着。 这个时候,随行的郎中进来,给张牧诊脉。 小郡主关切的守候在一边,一直听到郎中说不碍事,她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像长出了一口气一般。 等郎中退下,小郡主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日你被劫持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脱险的?” 关于这一点,张牧早就在路上想好了。 当下,张牧把他遇到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这么一说,小郡主听的两眼都发自了。 尤其是听到韩语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更加是拍手叫好。 起身就要去看看这个女侠韩语嫣,张牧急忙拦着她道:“殿下,那个女侠身体负伤,劳累了一天。您去她未免又要起身迎驾。今天太晚了,等到明天再去看。” 小郡主一想也是,这才不甘心的道:“以前听闻皇爷爷说他打仗的故事,只可惜没有亲眼得见。你这短短一天的经历,却要比我在宫里一年的还要精彩。” 说着,小郡主便打一个哈欠。 张牧知道她一定为了自己操劳了一天,担心又受了惊吓,如今看到他回来,悬着的心一放下来,估计也觉得疲倦了。 于是张牧道:“殿下快休息吧。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还要回杭州。” “明天就回去啊?”小郡主一皱眉说道。 “如今匪教滋事,这一带不大太平。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再生事端。”张牧小声的说道。 小郡主长叹一声道:“好吧,明天就回去。你也累了,回去早点歇着吧。” 说完,张牧急忙跪安,这才从小郡主的房间退了出来。 等出了后院,张牧望着天空的明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150章 等你上钩 张牧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朝着杭州府前进。 今天天灰蒙蒙亮就出发了,如今已经到了下午,只是队伍过于庞大,所以走的比较缓慢。 此刻距离杭州府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张牧琢磨,应该在天黑的时候,能够进城。 天空之中万里无云,毒辣的日头暴晒。 护送小郡主的人马一个个精神萎靡,就是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小郡主车内,也是安安静静。 此刻,韩语嫣就在小郡主的车内,起初张牧还担心韩语嫣是假失忆,怕小郡主遭殃。 但是小郡主执意要这么做,张牧也拦不住。所以一直都守护在一侧,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一路上韩语嫣都很安分,张牧也渐渐放松下来。 小郡主对韩语嫣倒是格外的热情,想起来今天早上,小郡主见到韩语嫣的那样子,两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让张牧都差点相信了韩语嫣真是救了他的那个人,而不是妖女。 可是,韩语嫣到底是明教的圣女,这种事情,纸是包不住火的。 怕是现在明教和白莲教都在全力搜寻她的下落,想到这里,张牧便拿出来随身的地图,坐在马背上琢磨起来。 韩方山此刻悄悄的跟了上来,对着张牧说道:“张大人,昨天卑职返回杭州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个例监的父亲,我们的钱如今已经筹够了。什么时候动身返回温州?对了,这里还有一封温家的书信。” 张牧接过书信问道:“这信是直接送到了驿站里?” “大人放心,这份信是送到了曹国公买办那里。是他们转交给卑职的。”韩方山说道。 张牧轻叹一声道:“这次出来确实耽误了太多时间。也是该回去了,不然怕是会引起温家的怀疑。我看等后天我们就动身去温州。” 随后,张牧将信拆开,大概的看了一眼。 信上温家是催促张牧快些返回温州,距离出海的日子,所剩无几,让张牧把钱带给他。 “韩大人,一会等回到杭州,我写一封信,你即可命人先送到了温州府温家。先稳住他们。”张牧说道。 “卑职明白。”韩方山抱拳说道,随即他的目光便到了郡主的车上,张嘴道:“大人,这个姑娘我们也要带着去温州?” 张牧不动声色的点头道:“她如今失忆,怕也只能带着了。不然他无亲无故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卑职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韩方山谨慎的说道。 张牧一笑道:“你我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有什么不能说的。” “多谢大人信任,您被匪教劫走,突然杀出来这个一个姑娘,将您救了,然后她又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记忆。卑职总觉的,这里面有猫腻。”韩方山说道。 张牧就知道韩方山毕竟是个老江湖,没有严素和小郡主那么好糊弄,便笑道:“你是怀疑这姑娘是温州的细作?” “不错,不然这些事情,未免都太巧合了。是不是温州那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韩方山问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有这样的担忧,不过,即便她真的是温州温家派来的细作,我看也没有什么。兵不厌诈,不碍事。”张牧笑道。 韩方山听到这里,当即抱拳道;“大人心里都清楚,那是卑职多嘴了。” 张牧却笑道:“韩大人忠心耿耿,我自然会对圣上言明。” “多谢大人提拔。”韩方山急忙说道。 “韩大人客气。眼下时辰也不早,你现在即可启程先回杭州,给那些捐监的乡绅打个招呼。就说我明日在杭州状元馆请他们赴宴。等安抚了他们之后,我们就启程。”张牧吩咐道。 “卑职遵命。”当下,韩方山一抱拳,便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张牧望幽幽的望着韩方山的背影,回头再看了一眼小郡主的马车,然后摆手道:“严厉,你过来。” 严厉骑着马到了张牧身边,张牧道:“明天中午我要请捐监的乡绅们吃饭。你现在就回杭州,去布置一下。” 严厉当下会意道:“大人你准备动手了?” “嗯,吃饭是假,把我活着的消息放出去是真。我倒要看看,这次能钓上多大的鱼儿。这些匪教,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还要反了天!”张牧咬牙说说道。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办妥当。”严厉抱拳说道。 这时候,张牧回头扯着嗓子喊道:“王猴儿,过来。” 当下,王瘦猴便骑着马赶忙到了张牧身边。 张牧笑道:“你在温州潜伏了多少年?” 王瘦猴虽然是一片**相,但是表情十分严素的道:“回大人,有七八个年头了。” “一会在前面前面关卡,你便直接骑马返回温州去吧。把这个人的底细,给我调查出来。我要详细的情报,就是他们家的狗平时几点吃饭,我都要知道。”张牧小声的说道。 王瘦猴笑道:“大人放心,温州地面上的事情,只要我想查,就没有查不出来的。” 张牧笑了笑,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顺带一个条子,递给了王猴子。 王侯子接过条子,却把银票还给张牧道:“大人,您这……,您这小的可受不起。” “让你拿就你拿上,钱虽不多,请你手下的兄弟们喝酒。好好的犒劳犒劳他们,让他们抓紧时间去办,务必小心妥当。这案子,可关系到了我们锦衣卫的生死存亡。玩笑不得。”张牧严素的说道。 王猴子顿时明白了张牧的意思,接过看了一眼,是一张五十贯的宝钞,赶忙踹到的怀里道:“那卑职先走一步。” “路上多多小心。”张牧嘱咐道。 王猴子一抱拳,骑着马便跑了出去。 张牧朝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太阳看了一眼,鞭鞭打马到了黄千户身边笑道:“黄千户,咱们加快点速度吧。不然今天回去怕是进不了城了。” 黄千户撇了一眼小郡主的轿子,当下喊道:“加快速度。快点,妈的,都没吃饭么……。” 第151章 反击 一 伴随着一声声铜锣声开道,北安郡主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杭州城。 张牧骑在马上,护送和小郡主朝着天心园方向而去。 就在城门准备要关上的时候,一个浩浩荡荡的商队,大约有数十人左右。 他们牵着骡马,赶着车驾,马车马槽上,鼓鼓囊囊,大包小包的带着不少的东西,此刻正在杭州城外等候入城。 其中的一马车微微的打开了车窗的一条缝隙,缝隙之后,方锐身穿一袭青色直裰,头戴方巾,目光恶毒的看着张牧背影,渐行渐远。 他本来是奉圣女之命回去陕西复命,结果,他前脚刚走没几天,就听到了圣女出了事情。 这才急忙集结人马,假扮成了商旅,准备寻找圣女的下落。 “马车上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守城的一个旗总吵吵嚷嚷的走了过来,准备查验马车。 带头的一个胖子,年纪四旬左右,急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宝钞,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塞到了他的手里笑道:“大老爷啊,车里乃是我家主子,还有家眷。您通融通融吧。” 总旗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宝钞,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道:“你们来杭州城做什么?” 那个胖子弓腰笑道:“本来我们是准备送货到了温州的,结果听说那边倭寇闹的凶。我家老爷这才吩咐我们先到杭州城里投奔亲戚。等这一阵乱过去了,再做打算。” “投奔亲戚?是谁啊?”总旗官不依不饶的问道。 “就是城东的谢家,谢员外。”胖子满脸堆笑说道。 总旗官一听是老谢家,不由的咳嗽了一声,本来看到这些商旅,以为是大肥羊,准备痛宰几刀。 不过一听是城东的谢家他也作罢了,毕竟是谢家乃是杭州城内有名的财主,当下道:“不早说。进去吧。” 总旗官一发话,搜查的士兵们急忙放行。 方锐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紧闭着双眼。 脑海里盘算着现在最为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寻找圣女。 他心里明白,圣女这些年在明教地位崇高,在教众的心里,就如同神明一般。 况且这几年韩林儿也少过问教内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圣女决断。 这一下出了事,再加上韩罡的一死,韩林儿眼下没有了人继承他的衣钵,明教内非要有一番内斗不可。 这些年,若不是圣女一直弹压着,怕是早就闹翻天了。 本来已经觉得寻找圣女渺茫,不过看到张牧还活着,顿时点燃了他心里了一线希望。 同时心里也微微的有些失望,轻叹一声道:“她怎么还活着?倘若是她也死了……,明教教主老夫也未必没有一争之力啊。” 进城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有一个乞丐鬼鬼祟祟的混进了队伍里面,直接到了马车一侧,并没有人阻拦。 显然这些人都认识这个乞丐。 这个乞丐轻轻的敲了敲车门,小声的说道:“方老爷。刚才小的仔细的检查过,张牧随行的队伍里面,并没有发现圣姑的下落。” “嗯。”方锐沉吟了一声道:“继续盯着他。” 那个乞丐急忙离开。 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方锐推开了车窗,看着杭州街道两侧行人匆匆,嘴里喃呢道:“看来圣女是落到了这个小子手里。这次,老夫绝对不会再让你侥幸活着。” ―――――――――――――――― 张牧到了天心园内复命,自然免不了让江都郡主一番赏赐。 虽然说是有惊无险,不过也把她吓的够呛。 看着小郡主平安回来,便让张牧早些回去休息。 而小郡主看张牧劳累了一天,也没有再缠着她,反而让他回去。 等张牧从天心园内出来,当下长松了一口气。 急忙带着他的人马,朝着驿站而去。 路上路过了一间茶肆,在茶肆的二楼,坐着一个胖和尚。 他坦胸露乳,身上穿着一间破烂的袈裟,嘴里默念着佛经,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弥勒再生,大仙下凡。 他便是那日血战妖女的空灵禅师。 他的面前,摆着的不是佛像,而是跪着五个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吭气。 等马车碾压者青石板经过,空灵禅师猛然睁开了眼睛。 片刻后,就听到了一阵紧张的上楼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青衣小猫的店小二,普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教主,刚才看张牧马车经过,并没有发现有妖女的迹象。” 只是说道这里,店小二低声道:“不过,也有一点十分可疑。” 空灵禅师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道:“说便是。” “回教主,他们一行人都骑着马,但是其中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明显有人。无法判断是谁。”店小二说道。 “那张牧呢?”空灵禅师问道。 “他也骑着马。”店小二回答道。 空灵禅师冷笑一声道:“果不其然,那个妖女是落到了官府手里。看来倒是省的咱们费心了。” “教主怎么知道妖女在官府手里你?”当下有一个人问道。 “他们一行人都骑马,要马车做什么?马车里的人,不是妖女又能是谁?你们去给我盯着那个张牧,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行动。”空灵笑道。 “教主,你说那个小子会不会和妖女是一个路数的,也是明教的人?”其中一个赶忙问道。 空灵禅师当下目光陡然一变,瞬间狰狞万分,抬头怒视着他道:“蠢货,让你们去找个人都找不到。” 当下,那几个人急忙跪在地上磕头。 空灵禅师缓缓起身,别看他胖,但是动作特别的矫健,瞬间便到了一个大汉的身边,手掌按着他的天灵盖,冷冷的说道:“那日我们去杀妖女的时候,妖女显然是准备拿那个小子祭旗。这都看不出来,难怪你蠢的跟猪一样。” 说道这里,他手掌微微一用力,顿时便传来一声骨裂之声,那个大汉顿时躺倒了地上,当下七窍流血。 四周的人吓的魂飞魄散。 “妖女啊妖女,我看你这次落到官府手里,你有几天活头?哈哈哈哈……。” 第152章 反击二 张牧一觉睡到自然醒,随后便听到窗外好像下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彻底的让疲乏的身体,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因为,接下来,舒坦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穿上衣服起来洗漱了一番,便朝着严素的房间而去。 今日的驿站,格外的安静。 因为韩方山和严厉都带着人在外面办差。 他们两个人昨天都是提前回到了杭州,并没有跟着大队人马在一起,这样做的目的,为的就是躲避匪教的耳目刺探。 让他们两个在暗,自己在明,这样才能摸清楚那些匪教的底细。 一边走,张牧不由的想起来韩方山这个人。 如今他手下能用的,也只有严厉和韩方山。 严厉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经过这段时间观察,严厉能力和忠诚都无可挑剔。 可是,到底严厉刚刚加入了锦衣卫,在锦衣卫内没有根基,目前还不能独当一面。 韩方山这个人倒是能力不错,可惜的是,此人毕竟不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 说到底,他还是蒋瓛的人,像韩方山这种老江湖,想收买他怕是不容易。 唯一能够让他屈服的,那便是权势,说白了,他这种人,只跟着权势走,忠诚这种东西,他看的跟寡淡。 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着点他。 因为,他这种人,这一分钟还在给你摇尾巴,下一分钟很有可能反咬你一口,靠不住的。 推开了严素房间大门,房间内并没有看到严素的身影。 倒是看到韩语嫣背对着他,纤手扶着窗台,怔怔望着窗外后院,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好奇的回眸看了一眼。 张牧看她穿着严素的衣衫。 竖领的粉罗薄衫,玉肌隐约可见,下穿着湛清色碧紗马面裙,三千青丝,打着几根络子,披散在肩头。 美的让人窒息的俏脸上,不染脂粉,却依旧无法掩盖她倾城绝世的容颜。 那一双如同深秋湖水一般的眸子,在看到张牧的瞬间,涌起了一抹复杂的光芒。 看到是张牧,韩语嫣有些惊慌失措,一时间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赶忙转过身去。 这一副小摸样,活脱脱就像是第一次见了公婆的小媳妇。 张牧一下都有些看的恍惚了,这哪里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心思恶毒的妖女?即便是大家闺秀,伊人再盼也不过如此了吧。 “怎么?不认识我了?”张牧笑吟吟的迈步进去,走到了她的身后。 顺着她柔美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驿站后院哪一颗孤零零的梨树。 只见满地百花纷飞,天空细雨淋淋,平添几分感伤。 韩语嫣一双美眸之中,透着一抹哀伤,先是缓缓的摇摇头,不过又点了点头,急忙解释道:“你是救了我,可是,我却一点也记不起来你是谁。” “这没什么,反正你会慢慢的想起来的。”张牧安慰道。 “真的么?”韩语嫣望着张牧问道。 张牧看着她那一双清澈不见底的眸子,有些心虚的道:“其实,有些事情不如忘记了好。” “为什么?”韩语嫣紧接着问道。 张牧尴尬的笑道:“因为记得的事情多,就会有无尽的烦恼。” 韩语嫣听完,茫然的轻叹一声,随即问道“你说我们青梅竹马长大,那你应该知道我很多事情吧?” “严素怎么跟你说的?”张牧怕严素穿帮,便问道。 “严姐姐说,她是你的下属,有些事情,她也不清楚。”韩语嫣说道。 张牧这才笑道:“你的事情,我自然知道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韩语嫣问道。 “你叫……王可轩。”张牧说道。 “可轩?可轩?”韩语嫣反复着念着这个名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那我的父母呢?” “你父亲乃是永康县的一个廪生,在我家学中做先生。对了,你还有一个妹妹,唤作巧儿。”张牧笑道。 韩语嫣听完之后,陷入了更大的迷茫之中,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牧看她的样子,好像真得不是装出来的,便放心的笑道:“等这次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就回去见他们。” “可是,我有些害怕。”韩语嫣小声说着,不由的轻轻咬了咬嘴唇,眸子里满是担忧。 张牧安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本来我打算这就带你回去,后来又一想,实在怕你的父母担忧。所以就想再等等,说不定遇到个神医或者有其他的转机也不一定是吧。放心,一切都有我在。” 韩语嫣缓缓的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般,小声的问道:“那,那我们真的已经订婚了?” “当然是了。”张牧笑道。 韩语嫣眼底闪过一抹羞涩,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问道:“那,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万一,我是说,要是我没有办法恢复记忆,等这次回去,就跟我父母说退婚了吧。” “为什么?”张牧好奇的问道。 韩语嫣抓神望着张牧,表情十分严素的道:“我……,我这个样子不想拖累你。” 张牧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顿时感慨良多,暗暗的想道:“宁愿退婚,也不愿意拖累夫君。可见她也是一个心底纯良的女孩子。毕竟她现在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说话办事,都是凭借本能。看来她的真实身世,怕是要坎坷的多啊。不然何至于成为明教的妖女?” “千万别这么说,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若在这个时候抛弃你,你这不是让你乡亲们指着脊梁骨骂我么?莫说你只是失忆了,就是残废了,你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张牧笑道。 韩语嫣一脸感动的望着张牧,一时间内心的委屈,无助,绝望林林总总刹那间都涌现了出来。 那一双柔亮的眸子,当下充盈着泪水。 张牧赶忙笑道:“千万别难过,所有的苦难都是暂时的。况且,我还不是在这里么?万一哭坏了身子,岂不是让你父母责备我?” 说着,张牧便拉住了她的纤手,然后用袖子擦拭他俏脸上的泪珠。 韩语嫣赶忙推开张牧道:“严妹妹说,不能让你动手动脚的。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她便羞涩的的朝着房间外而去。 张牧眨巴了眨巴眼睛,心里暗道:“我擦,严素果然不是吃素的。” 第153章 反击三 黄昏初上,张牧便乘车朝着状元楼方向而去。 状元楼位于敷文书院不远,坐落在西湖湖畔,乃是杭州府有名的酒楼之一。 而在张牧车驾后,还有一辆马车,上面的人是严素和韩语嫣。 张牧让严素带着韩语嫣出来散散心。 不过散心是假,就是要告诉明教和白莲教,妖女如今在他的手上。 张牧想看看这两方势力有什么反应。 到了状元楼,门口站着几十个乡绅,张牧那四万贯宝钞,都是他他们身上弄的。 等张牧的车一停,当下这些乡绅便簇拥了过来。 张牧缓缓下车,今日他穿胖蟒袍玉带,器宇轩昂。 这些乡绅看到张牧,顿时大拍马屁,在他们的簇拥下,张牧进入了状元楼内。 紧接着,韩语嫣的马车抵达,严素和她穿着男装,径直尾随着张牧,也进入了状元楼里面。 张牧坐在状元楼最大的花厅内,里面早就准备了弹唱,进去就听到了丝竹声声。 而严素和韩语嫣则到了隔壁的包房内。 这些乡绅一直都怀疑捐监的消息是假的,毕竟,洪武开科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开过捐监的先例。 如今看到张牧年纪轻轻,又穿着蟒袍玉带,谁还敢不相信? 于是,大家自然都纷纷的抱张牧大腿,那马屁拍的,一浪高过一浪。 因为,只要进入了国子监,即便捐监不是正途出生,最起码的也是摸到了一官半职。 这些乡绅不缺钱,缺的就是没有上升的渠道。 能让自己儿子日后做个官,哪怕是县令,能够光宗耀祖,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有人引来了歌姬,于是气氛更加活跃。 张牧喝了几杯,便停住了酒杯,只顾自己听曲儿取乐,打发时间。 一个时辰后,张牧打了一个哈欠,这些乡绅们自然明白,当即纷纷放下礼物,便都集体告别。 等人走了一个干净,张牧这才到了隔壁房间,严素和韩语嫣都已经吃饱,坐在这里发呆。 看到张牧进来,严素便一脸不满道:“你这个人,在那边玩的开心,把我们扔到这边,也不管不问。不是说带我们出来玩么?” “当然是了,不过刚才是先办正事。先公后私么!走吧,现在可以去玩了。”张牧笑道。 “这天都这么黑了,外面黑灯瞎火的,玩什么?”严素失落的说道。 张牧笑道:“西湖美景,有些呢必须是白天看,不过呢,有些晚上才能看到。你听说过三潭印月没有?晚上游西湖,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万种风情。” “那还等什么?”严素起身便走。 倒是韩语嫣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不过看到严素那么兴奋,她朝着张牧笑了笑,便跟着张牧出去了。 三个人在众人的护送下,走了并没有多远,便到了一出码头。 蟒虎早就顾了一艘画舫,等张牧一上船,画舫便晃晃悠悠的朝着景点晃悠悠而去。 白天下了一场雨,傍晚便天晴,此刻抬头漫天星辰,月光如瀑一般铺满大地。 四周万籁俱静,湖面微薄荡漾,沉静而神秘,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严素和韩语嫣站在栏杆一侧,两个人有说有笑,而张牧则转身望着岸边,心里暗道:“严厉,一切都看你的了。” ―――――――――――――― 方锐坐在谢员外的客房内,背负着双手正在看教主的书信。 放下信之后,方锐脸色的愁容更甚。 这个时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了敲门声道:“方使者,出事了。” 方锐赶忙道:“进来说。” 这个时候,一个浑身破烂,满身污垢的乞丐进入房间内,噗通一声便跪倒了地上道:“方使者,出大事了。” 这乞丐身上的味道已经有些刺鼻,方锐先捂住了鼻子,皱眉问道:“有圣姑的下落了?” “方使者,刚才小的在状元楼发现了圣姑,他和张牧在一起。”乞丐说道。 方锐听到这里,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问道:“你再说一次?” “刚才小的在状元楼确实看到圣姑,小的绝对不会认错。她和张牧在一起。”乞丐说道。 方锐当下道:“快去通知兄弟们,我们去营救圣姑。” “方使者,圣姑和张牧两个人看上去神情暧昧。有说有笑。这里面怕是有猫腻啊。”乞丐紧接着说道。 方锐当下一愣,他知道圣女和张牧有深仇大恨,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不由的问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千真万确,小的不会看错。”乞丐坚定的说道。 方锐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嘴里说道:“这恐怕是张牧的的计策,想用圣姑把我们引出来好一网打尽。好一个张牧,确实有些本事。” 乞丐爬在那里,抬头道:“使者,我看圣姑的样子,似乎不是被强迫的。因为小的看到并没有人挟持圣姑,而且……。”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你说便是。”方锐喝到。 “小的看到圣姑在上船的时候,给张牧擦,擦汗。”乞丐小声的说道。 方锐听到这里,顿时目瞪口呆。 如果圣姑能为张牧擦汗,以他对圣姑武艺的了解,必然可以擒拿住张牧,从而脱险。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方锐怒道。 乞丐急忙解释道:“使者如果不相信,现在可以去亲自看看。他们上了画舫之后,肯定是朝着三潭印月方向去了。” 方锐背负着双手,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听着都觉得诡异万分。 “莫非是圣姑投降了张牧?背叛了我教?”方锐心里暗道。 想到此处,他微微的摇摇头:“不应该,圣姑从小被教主抚养长大,绝对不会背叛我教才是。况且,她跟张牧有血海深仇。即便是背叛我教,也不会投降张牧才是。” 犹豫了一番之后,方锐突然停下,当即道:“马上备车,我要亲自去看看。” 当下,方锐朝着外面快步而去。 第154章 反击四 在杭州城城西,有一片密集的棚户区。 这里是杭州普通百姓的聚集地,密集的民房覆盖,只有一些小巷子贯通。 一场透雨之后,气温降低,不少百姓都板着马扎出来,坐在自家大门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 泡上一壶龙井,拿着蒲扇,下棋的下棋,说笑的说笑。 自从大明鼎力之后,这些年风调雨顺,杭州城的百姓,温饱有余,真是难得的太平气象。 在一条小巷的尽头,白墙灰瓦有一座三进的宅院。 小巷里的百姓都知道,这是一户姓武的财主下的财产。 武老爷子如今身体健朗,五十多岁,膝下儿孙满堂。 平日里周济乡里,名声还算是不错。只是早就搬到了东城。 不过最近总能看到一些陌生的出入,惹的大家议论纷纷。 此刻,在武老爷子打宅院中堂外,空灵禅师坐在一张藤条编制的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一摇一晃之间,一双虎目半磕半闭。 藤椅一侧的茶几上,放在一壶上好的龙井茶,并两盘的点心。 四周竹林影映,凉风习习。 除掉了明教妖女这个心腹大患,让空灵禅师心情大爽。 “韩林儿年迈老弱,他儿子倒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可惜啊,死了。这个妖女如今是明教的顶梁柱,如今落到了官府的手里。明教内部,势必有一场大乱。真是天助我也。没有明教的人捣乱,只要能顺利启出张九四的宝藏,何愁我白莲教不能做一番大事呢?这是天意啊。” 空灵心里得意的想着。 “教主,小的已经查明,这块元宝确实是在温州发现的。小的已经派人去定住了这家人。” 此刻,在空灵禅师的面前,还坐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手握羽扇,头戴唐巾,身材消瘦,下颌蓄着山羊胡,乍一看还以为是诸葛空明在世。 此人乃是弥勒教的大护法,名为诸葛正,自诩乃是诸葛亮的后人。 说着,他便将手里的银锭交给了空灵。 空灵接过这一枚银锭,坐起来看了一眼,这是一锭一百两的大元宝,在银锭的正面,镌刻着:“天佑二年”的字样。 背面镌刻着:“京销铤银。”四个大字。 然后他从怀里也掏出来一枚银锭,跟他手里的这一枚,是一模一样。 “张士诚建立大周之后,年号天佑。这批银锭,就是当年我看着铸造的。不过这一批银锭并没有流通,直接被我师哥运送出去。这些银锭,就是张士诚的宝藏无疑了。”空灵淡淡的笑道。 这个时候,在坐的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教主,找到了这枚银锭的下落,便是找到了张士诚的宝藏。等咱们开启出来这笔财富,我白莲教东山再起,也不是空谈了。”诸葛正哈哈笑道。 “这样,事不宜迟,咱们要尽快南下。正好明教妖女落到了官府手里,无暇顾及咱们。等找到了这银锭的出处,顺藤摸瓜,不愁找不到宝藏所在。”空灵起身说道。 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灰色短竭,下身穿着打着补丁的裤子的挑夫,匆匆忙忙的挑着一扁担蔬菜进入了中院。 他放下扁担,匆匆的走到了空灵面前,弓腰说道:“教主,大事不好。” 空灵不由的一皱眉,心里暗道:“真是晦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问道:“妖女又出什么事情了?” “小的刚才看到妖女出现了,他和那个张牧一起在西湖游玩。两个人态度十分暧昧。有说有笑。似乎……,似乎不是被囚禁的样子。”挑夫说道。 空灵听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 诸葛正说道:“教主,会不会是妖女投靠了朝廷?” 空灵微微的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如果妖女和朝廷联手,事情可就不妙了。” “这个张牧到底是什么来头?”诸葛正问道。 空灵皱眉道:“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家伙就跟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只知道他乃是永康乡绅,和江都郡主关系甚好。还知道他乃是今年的院试案首。” “如果他参加了院试考取秀才的话,那他应该没有官职才对。如果有了官职,还参见科举做什么?”诸葛正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个小子诡异的很。在画舫和妖女交手的时候,妖女说他来杭州的目的,是为了报仇。从咱们那天突袭明教看来,这个张牧,确实是妖女的仇人才对。按照妖女的实力,想要杀他,易如反掌,为何还会突然跟他这么暧昧?本座本以为张牧会把他交给官府,现在看来,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空灵禅师说道。 “或许是我们多心了也未必,毕竟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岂有人会不动心的?也有可能这个张牧被妖女给收服了。要妖女在本地势单力薄,要想和我们对抗,也需要人手。”诸葛正说道。 “军师说的也有些道理。走,我们亲自去看看,如果这个张牧只是被妖女收服了,那还好说。如果这个小子果真是官府的人,这件事恐怕就难办了。”说完,空灵禅师便迈步朝着大门而去。 当下院子里的急忙跟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空灵禅师一行人匆忙到了西湖畔。 赶忙找来一艘小船,四个五人便朝着三潭印月的方向而去。 等到地方,便远远的看到了一艘画舫,正在三潭印月附近停泊。 画舫上,一个大概十三四的少年,正在举着酒杯说笑,站在他一侧的,分明就是明教的妖女。 虽然妖女穿着男装,不过空灵禅师看的真切。 两个人靠在栏杆边上,看上去果真十分暧昧。 这个时候,画舫渐渐的朝着西湖湖心岛靠了过去。 空灵禅师大手一挥道:“追上去看看,我们暗处,不容易被发现。” 片刻后,画舫到了码头,几个侍卫先下了船,紧接着张牧紧贴着带着一个侍卫,扶着妖女上了岸。 空灵他们悄悄的将船停在了远处,当下摸进了树林里里面。 第155章 反击五 三潭印月岛又名小瀛洲。 在湖面上放眼望去,岛荫凝秀,园林精雅,文脉蕴藉,丰姿绰约。 夜幕之下,天空繁星闪烁,四周灯火交相辉映,别有一番风味。 张牧带着严素和韩语嫣越过了先贤祠,直接等上了九曲平桥。 凭栏远望,湖面千倾,碧波荡漾,让人心情大块。 韩语嫣如今本性流露,天真性情也是一览无遗,跟着严素疯跑。 严素拉着韩语嫣的纤手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当下两个人便抛开了,张牧赶忙喊道:“你们慢点,小心掉到水里。” 严素突然停下了脚步,笑靥如花的问道:“那要是我和王姑娘一起掉入了湖水里,你会先救谁?” 韩语嫣也跟着起哄道:“对啊,你会先救谁?” 一侧的蟒虎提着灯笼,赶忙咳嗽了一声躲开了一些道:“我去前面探探路。” 看着两个娇滴滴的丫头,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张牧笑道:“这还用问,你们说我会先救谁啊?” 严素和韩语嫣一听,彼此都心领神会,严素羞涩笑道:“别理他,我们走。” 韩语嫣一双柔美的眼眸,顾盼生辉,指着前面的有灯火的地方说道:“我们去那里,好像挺好玩的。” 当下两个丫头就跟没有笼头的野马一般离开了。 张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暗暗琢磨:“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这个时候,跟在张牧身后的陶行昌小声的说道:“严大人刚才密报,有人上钩了。” “韩大人那边呢?”张牧问道。 “目前还没有消息。刚才我们登岛之后,只有一艘小船靠岸。”陶行昌小声的回禀道。 “继续盯着。”张牧说完,便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继续游玩。 空灵和尚带着他的人在暗处盯着张牧一行人。 张牧拢共就带了十几个人,看样子并不像官府当差的,不过一个个绝非普通百姓。 从哪些人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空灵禅师看着张牧一行人的,沉吟了一声道:“我们得试一试他们。” “万万不可,万一这是个圈套呢?如果我们一现身,四周埋伏有伏兵,这里是孤岛,怕就麻烦了。”诸葛正说道。 “教主,不好了,又有一艘小船靠了上来。大约有四个五人。”这个时候,负责守船的挑夫赶忙过来说道。 空灵禅师小声道:“再看看。不行就撤。” 当下,他们便尾随而去。 就当张牧到了迎翠亭之后,方锐等一伙人也悄然上岸。 方锐今日穿着青色缎面直裰,头戴方巾,俨然一副大儒打扮。 他手里拿着折扇,身后跟着他的都穿着青衣小帽,装扮成了家丁。 他们上岸之后,方锐悄悄的追了上去。 方锐刺杀张牧的时候,并未露出了真实面貌,所以他并不怕张牧认出来。 他就是想看看圣女到底想要做什么。 蟒虎等人先一步到了亭子里打扫,并放下食盒,端出来点心茶水。 张牧进入了亭子,三个人便落座。 看着四周的湖光山色,曲径通幽谈天说地。 陶行昌小声的道:“另外一伙人也出现了。” 张牧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严素好奇的问道:“哥哥去了那里?怎么一天没见他人?” 张牧笑道:“出去办点事,几天后就回来。” 严素向来不过问张牧的公差,便也没有再问。 此刻,就看到远处也出现了几盏明灯。 片刻后由远及近,缓缓的出现在了张牧这边。 张牧知道,这一伙是明教的人。 目的就是来试探妖女。 此刻,护卫张牧的人都暗暗的将手放到了刀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这位员外,我家公子在里面,带着女眷,还请您绕个道吧。”此刻,在距离凉亭二十米远的地方,陶行昌客气的说道。 方锐有恃无恐,反正他的身份并没有曝光。 一路走来,他暗中观察,并没有埋伏,本来还担心这是个圈套,现在反而放心了下来。 就算是有埋伏,他把湖里一跳,西湖这么大,谁又能奈何他? 事关紧急,他是已然豁出去了。 他心里盘算着,如果圣女果真投靠了朝廷,死几个兄弟,正好回去交差。 如果张牧被被圣女收买,那他还怕什么? 当下方锐笑道:“呵呵,老朽无疑冒犯。既然有女眷,那老朽就不便打扰了。只是想问一下,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行事低调,不便相告。”陶行昌客气的笑道。 这个时候,张牧闻声而来,虽然方锐自己觉得自己没有暴露身份,不过张牧却认识他。 因为那日在净慈寺跳崖之后,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所以印象深刻。 “这是怎么了?”张牧一眼人出来方锐,便故作好奇问道。 “少爷,这位员外刚好要过去,这不是考虑到了有女眷,所有小的让他绕路而已。”陶行昌笑道。 “这位员外,多有得罪。里面有女眷,还请您绕路吧。”张牧笑道。 方锐此刻也想试探一下张牧,便咳嗽了一声道:“无妨,是老夫失礼了。告辞。” 他一转身,不过随即停住了脚步,回头幽幽的说道:“对了,公子是否听说过西湖的一处美景?” “哦,愿闻其详?”张牧笑道。 “在这小瀛洲内,有一座湖心寺。相传那里有光明神法尊,圣火熊熊。”方锐笑道。 张牧虽然听不明白,不过知道一些明教的教义,知道这是方锐在试探他,便小声的笑道:“圣火不惜,光明永固。我自然听说过。” 方锐一听张牧对了切口,便咳嗽了一声道:“圣女可好?” “这位是……?”张牧问道。 “老朽乃是明教光明使。”方锐回答道。 “原来是您,久仰久仰。在下刚加入明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说到这里,张牧小声的说道:“圣女有令,让尔等速速退下。” “那请你通禀一声,在下有急事需要面见圣女。”方锐说道。 “现在么,怕是不大合适。”张牧笑道。 “为何?”方锐问道。 “这个么……,这里有外人。”张牧当下朝着前方的灌木丛看了一眼,顺带一指。 方锐一愣问道:“有渣子?” 张牧点了点头。 此刻,暗藏在灌木从里面的空灵禅师等人,看到张牧朝着他们这里伸手一指,不由一个个大惊失色。 空灵禅师一挥手,便准备撤离。 张牧说道:“速去,我们两边包夹,干掉他们。” 方锐抬头看到远处的圣女正在跟一个陌生的人谈笑风生,这是圣女一贯的作风,当下一挥手道:“走,别让他们跑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92ks就爱看书网】 第156章 反击六 看着方锐追了出去,张牧嘴角的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通知韩方山。今天一个都别让他们给跑了。”张牧说道。 陶行昌一抱拳,转身便走。 张牧其实对今晚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本来是打算在离开杭州的到温州的路上设下埋伏。 结果,这些匪教的猖狂的程度,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既然来都来了,老子还能让你们走?”说完,张牧便快步朝着凉亭而去。 凉亭内,韩语嫣和严素正在喝茶消遣,看到张牧神色凝重的进来,严素便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张牧一笑道:“一会有一出好戏。名字叫十面埋伏。我们走,那边有船接应。你们先离开这里。” 严素一听,就知道出事了,不过她狐疑的看了张牧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韩语嫣,点了点头道:“妹子,我们先走。” “怎么了?”韩语嫣带着一抹慌张的问道。 张牧幽幽的望着她道:“有明教的人。” 韩语嫣紧接着问道:“明教是什么?” 张牧咳嗽了一声笑道:“他们是坏人。蟒虎,送她们走。” 严素看张牧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些明白,当下拉着韩语嫣的手道:“我们先离开。他有公事要办。” 张牧护送着韩语嫣和严素离开,就在前方不远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桥下就有一艘小船,已经亮起了火把。 这是张牧给自己准备逃生用的,驾船的人是严厉。 张牧到了这里,看着韩语嫣和严素上船,张牧道:“到了画舫,就放信号。在这座孤岛上,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离开!” “大人,您不跟我们一起走么?”严厉问道。 “这样的好戏,岂能错过。我有蟒虎保护,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们。”张牧说道。 严厉虽然知道张牧这么做有些冒险,不过军令如山,当下抱拳道:“卑职明白。” 看着严厉的小船晃晃悠悠的朝着画舫而去,张牧便放了心,严厉的功夫他是见过的,纵然是对付妖女,也不见得会输。 张牧挥手道:“走,先去看热闹。” 当下,张牧带着剩下了十多个人,朝着另外一边追赶了过去。 此刻,空灵禅师等人疯狂的朝着自己小船停靠的地方狂奔而去。 “妈的,真是晦气。”空灵禅师咒骂了一句。 空灵禅师自己以为他们行踪诡异,那里想到一上岛就被人盯上了,这眼看就是个圈套,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了。 明知道这可能就是个圈套,还非要来看看,悔的肠子都青了。 瞅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只有三四个人,空灵禅师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不是官府的人,他什么都不怕。 眼看就要到了登岛的地方,猛然抬头,空灵就看到前面有一片火把,他们的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负责看守船的乞丐,如今就倒在地上。 空灵当下停住了脚步,此刻方锐等人迅速的追赶过来。 众人气还没有喘匀,这才发现他们让包围了。 方锐借着对面的火把,看到竟然是空灵禅师,不由的一惊,因为空灵禅师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 而空灵禅师看到方锐,却不像之前那么紧张,脸上缓缓的露出了一抹杀机。 “空灵秃驴,你几次三番的跟我明教做对,前几日又偷袭我明教圣女,今日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方锐叫阵道。 “阿弥陀佛。”空灵禅师双手合十,微微一弓腰笑,带着一抹轻蔑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想留住我空灵,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到眼里了吧。既然你自寻死路,贫僧今日就成全了你。” 说道这里,空灵喝到:“你们突围,我去擒下方锐。” 擒贼先擒王,空灵以为今日的埋伏是明教所为,方锐的实力,他心里清楚,有恃无恐。 当下,他一个箭步,整个人如同一座肉山一般朝着方锐便扑了上去。 每踏出一步,都感觉地动山摇,巨大的冲击力,让方锐脸色陡然一变。 不过,方锐也不是吃素的,作为名叫的光明使,到底有两把刷子。 仓啷一声,钢刀出窍。 他不退反进,腰身一弓,整个人宛若匍匐的豹子一般,顿时爆射了出去。 明晃晃的钢刀朝着空灵脖子就是一刀。 狭路相逢,勇者胜,反正有圣女撑腰,他也豁出去了。 凛冽的刀势宛若一道闪电,不过空灵却丝毫没有放到眼里,伸出一只蒲扇一般的大手大喝一声,双手一夹,既然将钢刀夹在手掌中央。 紧接着抬起他大象一般的大粗腿,唰的一脚便踹向方锐左肋。 方锐向后一弓,躲过了这一脚,胳膊一扭,刀锋一变,钢刀从空灵禅师手中脱离,反手又是一刀。 空灵身材虽然臃肿,但是反应十分敏捷,钢刀迎面而来,但是空灵的速度却更快一些。 “碰” 一声闷响。 空灵一掌便轰到了方锐左肩,方锐宛若断线的风筝一般跌落了出去。 这个时候,空灵禅师听到身后几声惨叫,猛然一回头,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嗖嗖嗖嗖。” 一阵羽箭破空之声传来。 冲过去突围的几个人,顿时被射成了刺猬。 紧接着一波箭雨便朝着他袭来,空灵当下摘下脖子上的念珠,挥舞的密不透风,犹如一堵气墙,将那些羽箭纷纷击落。 张牧带着他的人,手里拿着连弩,朝着空灵就是一顿爆射。 看着空灵将那些羽箭击落却伤不了他,心里暗暗的觉得可惜,琢磨这次回去一定要把手雷做出来,不然空灵现在早就成了肉泥了。 空灵边打边退,很快就进入了竹林。 方锐倒地之后,顿时送了一口气,看着空灵狼狈进入树林,心里暗喜:“圣女果然心思缜密,竟然带了连弩,看你这秃驴把那里跑。” 张牧的人刚要追,张牧便喊道:“让他跑,他的武功太高,我们对付不了。先把这些混蛋给收拾了。” 跟着方锐的人猛然一惊,不过已经晚了,顿时一片箭雨落下。 瞬间有两个中箭,倒在血泊里。 方锐猛然明白了什么,顾不得他手下的兄弟,起身便朝着竹林而去。 第157章 反击七 “碰碰” 两枚绚丽的烟花在漆黑的西湖上空炸裂,五彩斑斓,十分耀眼。 张牧抬头望着天空的烟花,照亮了他略显稚嫩的脸颊,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笑意。 这个时候,凭湖远眺,就看到远处大约有十多艘画舫并着五六艘大船缓缓的朝着“小瀛洲”靠拢。 这些船早就埋伏在西湖湖畔,等的就是这个信号。 看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增援,张牧说道:“咱们兄弟今日看戏就好。” 跟着张牧的锦衣卫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看到空灵的武功,其实人人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 真要是冲上去肉搏,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尤其是这岛上树木森森,建筑林立,地势复杂,要抓那个秃驴,没那么容易。 “走,去码头。”张牧一挥手,顿时带着他的人朝着码头而去。 到了码头,那些船也已经靠岸,成群成群的士兵从船上冲了下来,一时间火把成片,照亮天际。 带头的乃是一个年轻的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全身穿着甲胄,在火光的映衬下,看着十分威武。 他手按在剑柄,走到了张牧面前,张牧便行行礼道:“耿大人,贼人就在岛上。船我已经烧了,正好瓮中捉鳖。” 这个耿大人,便是长兴侯耿炳文之子耿睿,也是江都郡主之夫,如今任江浙都指挥使司同知,从二品。 耿睿当下笑道:“张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本官佩服。”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目前对方就几个人,我的事情已经完了,接下里就看耿大人大显神威。”张牧笑道。 耿睿听到这里,脸上笑意更浓,不禁的多看了张牧一眼,心里暗道:“这个小子果然激灵,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收买人心。”当下他大手一挥道:“给我仔细的找,强弓硬弩准备好。如果敌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当下,他手下的几个手下带着人便分头冲了出去。 此刻,那些画舫和大船缓缓的包围了小瀛洲。 远远的望去,小瀛洲上到处都是火把,密密麻麻,如同漫天繁星,人声鼎沸。 官兵们开始地毯式的搜查。 张牧粗略一看,这次来有大约三千多人,弓弩甚至是火铳都带来了,这都是杭州卫所的精兵,空灵和方锐就算是神仙,也是插翅难飞。 “张大人,让他们先找,咱们先上船喝杯茶去。等了一晚上,屁股都坐疼了。”耿睿笑道。 耿睿乃是武将家出身,性格到也爽直。 全然不顾上下级身份,搭着张牧的肩便上了船。 张牧也是有心把这个功劳送给他,张牧心里清楚,耿睿到底是功勋之后,如今又是皇戚,卖给他个功劳,结交个人情。 因为,接下来要去温州收拾贪腐的所卫军官以及倭寇,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他。 即便不是因为这些,日后去南京现在看已经是定局,结交一些功勋之后,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看,这买卖也不赔。 况且,耿睿就算是抓住了空灵,给老朱写奏折的时候,难道会一个字也不提自己? 只要他提了,这功劳一样有,里外都是人情,不送白不送。再说也省的自己的人去冒险,何乐而不为? 张牧心里太明白了,官场就是钻营,要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这是必要的手段。 而正在逃命的空灵和方锐却没有这么张牧这么清闲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从竹林内冲了出来,空灵禅师一共就带了五个人,如今就剩下了他一个。 而方锐带了四个人,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只有一个。 三个人出了竹林,便互相看了一眼,空灵二话不说便朝着方锐扑了上来怒道:“贫僧先杀了你。” 方锐一闪,稳住身形急忙喊道:“住手,老夫也上了当。被张牧那个小子给涮了。” 空灵冷笑道:“少给我花言巧语。” 方锐喊道:“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背叛我教。你看,我的兄弟也死了两个。” 空灵那里肯听他的,一掌便朝着他的胸口而来。 这个时候,顿时天空中烟花绽放,漆黑的湖面瞬间五彩斑斓。 空灵一惊,这不是逢年过节的,西湖上怎么可能有烟花?这一定是敌人的暗号。 “你说的都是真的?”空灵禅师一把揪住了方锐的领口问道。 “废话,张牧一定埋伏了精兵。他巴不得我们自相残杀,都这个时候了,你杀了我有什么用?逃命才是正事。”方锐喊道。 “想不到啊想不到,贫僧栽倒了一个孩子手里。”说完,便松手道:“走。” 当下,他们便横插过了先贤祠,看看那里有船没有。 结果,刚看到码头,就看见一片灯火通明的大船而来,赶忙掉头就走。 这三个人都不是杭州本地人,对于小瀛洲并不熟悉,只知道是一个孤岛。 四面环湖,还真是插翅难飞。 “现在怎么办?”方锐慌张的问道。 空灵禅师茫然的望着四周,黑天半夜的,完全是抓黑。 空灵清楚,这个时候官兵应该已经下船,铺天盖地的这么一搜,非被逮住不可。 主要落到官府手里,这条命算是交代了。 他沉思了片刻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这小瀛洲四面环湖,他们一定会团团包围。就算是你我水性都不错,也游不到对岸去。况且被他们在水里发现,连还手的机会的都没有。想要活命,只有抓住张牧。” 方锐摇头道:“张牧能布下这个局,他早就会有防备。对方如果带着弓弩,我们根本冲不过去。” “那你信不信贫僧?”空灵禅师问道。 “都这个时候,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去?”方锐说道。 “这样,一会把我绑了。押送着去我找张牧。到时候他一定会亲自过来查验。就在这个时候,我挣断绳索,凭借贫僧的功夫,十步之内,他在劫难逃。”空灵恶狠狠的说道。 方锐眼睛一亮,点头道:“这果然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万一被他识破呢?” “左右都是一死,识破大不了拼了。总比一会被围攻,死在乱箭之下要好吧。”空灵说道。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方锐咬牙道。 空灵深吸了一口气喊道:“把你的刀给我。” 方锐将钢刀递给了他,空灵接过去,便一刀刺进了他的右肩,拔出钢刀之后,顿时鲜血喷洒,浑身血迹,空灵咬着牙,疼的他满头大汗。 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张牧,贫僧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158章 反击八 小瀛洲上鸡飞狗跳,举着火把的官兵开始从几个方向,地毯式的搜索。 四周的湖面上,几艘画舫以及临时调集的三十多艘渔船,环绕着小瀛洲形成了封锁线。 一时间小瀛洲上,喧嚣镇天,亮如白昼。 张牧和耿睿在码头岸边的画舫上喝茶聊天,扯着闲话。 等了片刻,耿睿迟迟不见动静,便有些沉不住气,放下茶盏,起身扶着栏杆朝着小瀛洲眺望。 “牧之,你说这几个匪教的头领,会不会跑了?”耿睿问道。 “耿大人稍安勿躁,即便是他们逃出了西湖,左右城门已经关上,只要在杭州城内,他们还能跑的出您的手掌心?”张牧说道这里,便也起身走到了耿睿身后道:“况且,据我所知,这个空灵和尚和那个方锐,都是北方人。北方人水性都不佳,就是让他们游,难道他们能够游到西湖对岸去?” 耿睿点头笑道:“也是。” 张牧看他的神色,心里猜度,耿睿看来还是十分在意这份功劳的。 虽然看着他不像是一个绣花枕头,但是老爹威名在外,如今又娶了郡主,之前别人介绍都说,这是长兴侯之子,现在又成了江都郡主之夫,左右自己是一事无成。 所谓三十而立,如今混沌半生,立功心切,不然也不会到了江浙这种倭寇横行的地方,他能不在意么? 这种将门虎子,要钱有钱,要名有名,缺的就是别人的认同,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远处有一艘画舫缓缓的靠近。 耿睿皱眉道:“那是谁的船?” 张牧笑道:“那是在下登岛时候乘坐的船,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来向我禀报吧。我先出去看看。”说完,张牧便朝着码头而去。 当画舫缓缓靠岸,张牧上了画舫便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严厉抱拳道:“等了这半天,不见空灵等人落网,所里怕湖面上不安全,毕竟这里官兵居多,所以这才靠过来这里寻求庇佑。” 张牧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 严厉望着小瀛洲问道:“还没有找到?” 张牧微微的摇摇头,回头望去,此刻时辰已经不早,严素作息十分规律,此刻已经爬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韩语嫣倒是还好些,纤手托着香腮,背对着张牧沉默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码头上传来一阵吵扰声。 “保护耿大人。”耿睿在码头上执勤的亲兵一声大喊,顿时就听到了弓弩张开的声音,前排盾牌兵顿时组成了一道人墙。 一百多手持长矛长矛手顿时包围了上去。 张牧跟严厉赶忙朝着码头而去。 这个时候,就看到方锐有刀挟持着一个胖和尚,带着一个手下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他披头散发,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当下朝着前面的人群喊道:“让张牧出来,这个人就是白莲教教主空灵。如今已经被我擒下。我要见张牧。” 这个时候,就看到耿睿出现在了盾牌人墙之后,冲着方锐喊道:“放肆,给我拿下。” 当下四周的长矛手就要攻击,方锐当下把刀放到了自己脖子上,赶忙喊道:“等下,我乃是明教光明使方锐。我现在已经决心投靠朝廷。我知道明教和白莲教无数的秘密。如果你们不让我见张牧,我当场死在这里。” 耿睿顿时犹豫了一下:“这两个人虽然是匪教首领,但是两具尸体没有多少意义,要是能抓活口,顺藤摸瓜铲除了这些祸害,岂不是功劳更大?” 于是口气一松道:“我乃是江浙都指挥使司同知。全权负责这次围剿。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张牧一路小跑,远远的听到这些话,本能的喊道:“不好,有诈。方锐根本不是空灵的对手,快去帮耿睿。” 跟在张牧身后的严厉二话不说,当下狂奔了出去。 然而,就在此刻,方锐给空灵打了一个眼色,空灵顿时会意。 “吼!” “砰砰砰” 一声怒吼之后,缠绕在空灵身上的绳索,当下全部崩断。 在所有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空灵如同一座肉山一般便朝着耿睿爆射而去。 当下弓弩手便放箭,但是空灵艺高人胆大,手中挥舞着佛珠,宛若一道气墙,护在他的身前,滴水不漏。 那些羽箭纷纷被弹飞。 十多步的距离,空灵速度极快,最后一步塌在地上。 地面上结实的青砖顿时崩塌,他整个人就是一座大山,轰隆一声撞进了盾牌方阵之内。 挡在耿睿面前的盾牌方阵,轰然大乱,盾牌兵纷纷被撞飞,滚落满地。 场面极其混乱。 耿睿到底也是将门虎子,从小习武,知道空灵要干什么,他提前向后爆退。 万幸没有被人墙砸到。 在稳住身形之后,方锐二话不说,掏出来腰刀便朝着空灵扑过去。 空灵在地上滚了一圈,刚抬头便感觉到一股劲风而来,不假思索一挥手中佛珠。 铛哴一声,火光四溅。 耿睿手臂一阵发麻,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不是这秃驴的对手。 空灵猛然飞扑起来,挥舞着蒲扇一般的大手,朝着耿睿一掌而出。 这一掌,力道万钧,开山裂石。 耿睿步伐轻盈,一侧身肉掌贴着他的面颊掠过,反手便是一刀。 可惜,他身上铠甲厚重,到底是阻碍了他的发挥,这一刀还没有挥舞出来。 空灵贴着他的身体,见他露出了破绽,一个扫堂腿,顿时将耿睿扳到。 在耿睿即将倒地的时候,空灵一手抓住他的腰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瞬间竟然把他举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轰隆”一声,耿睿一声闷哼,没等他再反应,空灵一脚便躲到了他的胸口。 这一脚,犹如巨锤击打,耿睿一口血便喷了出来,空灵弓腰便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 四周的士兵看到这里,顿时两眼发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让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耿睿落到了空灵手里,他们更加投鼠忌器,谁还敢上来? 空灵当下喊道:“不想他死的,都给我让开。” 第159章 反击九 严素匆匆抵达,随后张牧也跟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局面,张牧喝到:“不要慌。列阵。” 这一声犹如一声春雷,让四周慌乱的士兵们一下有了主心骨,耿睿的亲兵头子赶忙指挥人将空灵以及方锐团团包围。 严厉挡在张牧面前,紧紧的握着拳头,对空灵虎视眈眈。 张牧给严厉的打了一个眼色,严厉微微的摇了摇头,告诉张牧,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救下耿睿。 张牧不由的轻叹了一声,心里暗道:“真是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功劳都他娘的送给你了,结果你自己送到人家手里,贪功冒进,你他娘的有脑子没?” 不过嘴上却说道:“空灵,你今天走不了的。识相就把人放了。朝廷是不会跟你们这些匪教谈条件的。弓弩手准备。” 张牧一声令下,但是却没有人动弹,陶行昌等人当下举起连弩对准了空灵。 耿睿的亲兵队长王旗总当下喝到:“张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然后赶忙对着空灵道:“你把我家大人放了,我们可以放你们走。” 张牧心里恨的牙根痒痒,今日让空灵逃脱了,无疑是放虎归山,下次再要抓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可是四周的人都是耿睿的轻信,他们岂能看着耿睿死在这里? 空灵是何等人,这下算是彻底的看清楚了局面。 当即冷笑道:“你们还不让开?杀了他,贫僧只用动一动手指。” 他说完,便将耿睿当做盾牌,然后给方锐打了一个眼色,方锐急忙贴到了他的后背,三个人成了一个三角形,缓缓的朝着码头走去。 “空灵,现在回头,你还有一条活路。”这个时候,张牧一把夺过身边人的连弩,对准了空灵。 王旗总一看,急忙喊道:“拿下此人。” 张牧伸手掏出来锦衣卫的令牌喝到:“锦衣卫办案,给我滚一边去。你他娘的要造反么?” 王旗总那里想到张牧有这么大的来头,一下子竟然愣在那里。 张牧一挥手,他的人马顿时冲到了包围圈内,举着连弩,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耿睿被空灵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眼突出,脸都瘪的通红,额头青筋崩起,带着几分怜悯的看着张牧。 “原来你小子是锦衣卫啊!难怪手段这么阴险。有种你就动手,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方锐当下喊道。 此刻,不明原因的严素和韩语嫣也出现在了张牧身后。 方锐看到韩语嫣,气就不打一出来,破口骂道:“你这个贱人,竟然和朝廷勾结,来残害之家兄弟。天道昭昭,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韩语嫣一脸迷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着秀眉问道:“他这是再骂我么?” 四周的几个耿睿的心腹看到这里,当下便有一个高个子的游击出来喊道:“原来张大人有这等见不得人事情。好一个金屋藏娇。” “我看,他就是想害死耿大人。兄弟们别管他,先救下耿大人。” 王旗总一看有人给他撑腰,迈步便喊道:“让开,给他们准备一艘船。让他们走。” 张牧知道,锦衣卫这些年在朝廷斗争之中,处于下风,加上行事又过于毒辣,下面的这些人,狠的手心都痒痒。 再者,就算是抓住了空灵,耿睿死在这里,他们功劳也没有办法抵过失。 毕竟,耿睿又是侯爵之子,又是驸马爷,他们可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放走空灵和杀了空灵,现在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样。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他们都明白。 张牧盯着这几个将领的脸颊一一的看了过去,心里已经明白,今日的计划要泡汤了。 真是百密一疏,吃了大亏。 这些将门虎子,眼高手低,中看不中用,这算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既然要送人情,怎么也不能把这人情送到这群人手里。 退一万步,就算是空灵出城,耿睿生死也是个麻烦。 张牧推开了人群道:“空灵,这样,你把我抓住,把耿睿放了。我护送你们出城。你看如何?” 方锐当即喊道:“不可,这小子诡计多端,不要相信他。” 不过,空灵看到张牧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冷冷的说道:“这个买卖不划算。我们还是先到了城外再说。” 张牧点头道:“好,放人。” 空灵挟持着耿睿一步步的退到了画舫之上,然后喊道:“开船。” 耿睿的轻信们急忙上船,追赶了上去。 严厉问道:“大人,现在这么办?” 张牧背负着双手在码头上绕来绕去,心里一阵苦笑,本来多简单的一件事,如今弄的这么复杂。 如果耿睿死了,他手下的这些混蛋必然会把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泼他的脏水。 官场之险恶,张牧心里知道。 片刻后,张牧道:“上船。” 当下,他的人急忙登上了画舫,全速朝着西湖湖岸而去。 张牧看着前面的船只,回头道:“空灵挟持着耿睿,一定会出城才会罢休。就算是出城,他也不会先放了耿睿。因为他知道,要想活命,就必须带着耿睿。耿睿就是他的保命符。等他安全了,耿睿是难逃一死。 为今之计,只有一会出城之后,你们看我眼色行事。我亲自去当人质,或许他们还会把耿睿先放了。我这里还有一枚毒气弹,等我一到空灵那边就动手,到时候你们趁着混乱,把空灵拿下。他要是反抗,格杀勿论。” “大人,这么做太危险了。”严厉劝道。 “没事,杭州城门已经关闭,如果要开城门,必然会惊动江浙都指挥使司。以耿睿的身份,免不了一番麻烦。我们还有时间布置。就算是抓不住空灵,也能救了耿睿,而且我也能趁乱逃脱。只要我们布置下陷阱,空灵他插翅也难飞。”张牧解释道。 “可……。”严厉有要劝。 张牧挥手道:“这是命令。” 严厉只好作罢。 张牧回头望着韩语嫣,此刻他心里确定,韩语嫣是彻底的失忆了。 不然刚才的情况,如果她要没有失忆,直接从身后把自己抓住,他们脱身,就成了定局。 而韩语嫣此刻怔怔的望着张牧,她此刻有万千问题要问张牧,可是看到张牧在那里忙碌,也没有过去。 片刻之后,画舫靠岸。 空灵已经挟持着耿睿朝着西城城门方向而去。 耿睿的轻信们步步紧逼,张牧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些人,心里暗道:“等收拾了空灵,老子一个一个找你们算账!” 第160章 反击十 空灵羁押着耿睿,跟着方锐离开西湖。 耿睿的轻信们尾随在后。 离开西湖之后,张牧看到空灵明显是朝着庆春门方向而去,心里暗暗的着急。 庆春门是杭州十大城门之一,建于南宋,又名菜市门。 里面有一片菜市,虽然是晚上,并没有买卖,不过鱼龙混杂,几乎杭州的三教九流都在这一片。 而且那里民房密集,道路狭窄,情况复杂,空灵出了西湖就朝着那里而去,怕是那里会有猫腻。 空灵这种人,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岂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走? 一路上吵吵嚷嚷,弄的满城风雨,早就惊动了杭州知府,他前脚带着三班衙役抵达。 紧接着,江浙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王铭带着一千精兵抵达。 都指挥使总管一省军权,虽然他手里没有调兵权,不过杭州城内的所卫兵马,他还是有权调动,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张牧因为要对付倭寇,早就跟李云昌打听过此人。 他早年追随老朱南征北战,早在太湖之战就功勋显赫,后来龙湾之战,更加是勇武无敌。 后来驻守温州,去年晋升江浙都指挥使,在江浙卫所,威望甚高。 可能是出来匆忙,他并没有穿官服,一声青缎直裰,束着长发,年纪五十岁开外,国字脸,十分威严。 双鬓染雪,虎目剑眉,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不怒自威。 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举一动之前,都感觉有一抹杀意流露,让人不由的敬畏。 他一来,当下耿睿的轻信便让开了一条路,纷纷给他行礼。 此刻,空灵几乎是被包围在耿睿的轻信之中,里三层,外三层,如同水桶一般。 王铭身材魁梧,站到人群之前,一挥手,当下四周鸦雀无声。 上了年纪之后,睡的很早,此刻本来已经躺下,猛然听到奏报,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耿睿。 耿睿乃是长兴侯之子,早年他在余通海帐下的时候,就得到过耿炳文的帮助。 后来追随常遇春征战湖州,到了升山之后,被敌军围困,幸亏长兴侯解围,这才活了一命。 他对耿炳文感恩戴德,而耿炳文跟他也是故交,不然也不会让耿睿来江浙。 如果耿睿今日死在这里,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耿炳文? 所以他这才匆忙而来,不然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屑一顾。 众将领一看他亲自而来,不由的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王铭看了一眼空灵和尚,脸上杀意笼罩,再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耿睿,便开口道:“把他放了,本都司今日让你平安出城。” 空灵一看手上的这个人,竟然把都司都惊动,他更加的有恃无恐笑道:“原来是王都司,多年未见,您可是真的青云直上啊。记得围攻苏州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千户。” 王铭一脸不屑的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也就不用说这么多废话了。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打开城门让你走,要么今日你就死在这里。” 空灵将手一松,耿睿便**道:“王都司,救我……。” 王铭看到这里,心里不由发怒,冷笑道:“耿睿,如果今日你为国捐躯,我自然会跟朝廷言明,想来你父亲也会感到欣慰。” 耿睿听到这里,一下就傻眼了。 他是王铭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王铭的脾气,趁着还能说话,当即喊道:“不要管我,杀了这个秃驴。” 空灵手指一动,当下耿睿便闭上嘴巴。 王铭嘴角淡淡的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弓箭手准备。” 当下,四周的卫兵,顿时拉弓撘箭,任凭空灵武功再高,分分钟就能成刺猬。 空灵当即喊道:“贫僧也不想多造杀孽,要想让他活命,先让你的人都退下,等到了城外,我马上就会放了他。都司大人,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带兵之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人,给这秃驴让开一条路,传我军令,把庆春门城门打开。”王铭喊道。 当即,包围着空灵的人便纷纷让开。 空灵急忙后撤,片刻之后,他便抵达了庆春大街。 此刻距离城门,不到一千米。 这个时候,张牧急忙冲了过去,站到了王铭身后道行礼道:“王都司,在下锦衣卫张牧,有一件事还请都司帮忙。” 王铭自然听说过张牧,别的不说,在永康救了皇帝一命,当时也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最后还是他亲自护送着朱元璋出了江浙,回到南京。 如今低头一看张牧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惊愕。 “你就就永康的张牧?”王铭问道。 “正是卑职。”张牧作揖说道。 今天围剿匪教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要调动两千多卫兵,没有他的同意,这些士兵能够出现在西湖么?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闹成这个样子,不由的带着几分不悦道:“区区几个匪教,也弄的满城风雨。你是怎么办事的?” 张牧就知道,这事情一出,如果耿睿一死,别人绝对给他扣一脑袋的屎盆子。 当即抱拳道:“都司,其中原委,现在不便多说。眼下空灵挟持着耿睿,难道出了城他就会放人么?他如今已经暴露,只要觉得他还有威胁,就不会放人。此人心狠手辣,他的话信不得。” 王铭自然清楚这一点,便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去做人质。只是还请都司借我一千兵马。空灵此人乃是白莲教匪首,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另外那个人乃是名叫光明使,同样干系重大。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逃脱。”张牧说道。 王铭听完,不由带着几分赞许看了张牧一眼,只要耿睿没事,白莲教和明教,他不关心。 不过倒是觉得张牧勇气可嘉,便笑道:“你不怕死?”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陛下交待的事情,卑职赴汤蹈火,也要完成。”张牧笃定的说道。 王铭抬头看了一眼,此刻空灵已经退到了庆春门门下,出了庆春门,外面一马平川,如果他执意带着耿睿走,那就麻烦了。 当下道:“好,你说用谁,我这就下令。” 第161章 埋伏一 张牧说道:“卑职和黄千户有过交往,就他来办吧。” 王铭当下喊道:“黄千户。” 黄千户乃是杭州驻军,自从江都郡主抵达,就一直奉命保护郡主的安全。 今天晚上的行动,张牧也是有意给他一个功劳,所以特意让耿睿带上了他。 结果,他从东边上岸,没一会就听到前面出事了,等他赶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退到了西湖岸边。 这一路追赶过来,一刻也没有敢离开。 听到王铭喊他,二话不说便跑了过来,行礼道:“卑职参见王都司。” “从此刻开始,本都司命令你,全权听张牧调遣。不得有误,不然军法伺候。”王铭说道。 黄千户急忙行礼道:“卑职遵命。” 张牧说道:“你现在马上带着你的人马,去城外埋伏。出城之后,我会制造混乱,到时候不惜一切手段,把空灵和那个方锐给我拿下。” 黄千户点头道:“明白了。马上就去办。” 当下,他大手一挥,带着他的你想而行,准备从邻近庆春门的城门出城。 张牧看着他离开,回头对着严厉道:“出城之后,你见机行事。” 严厉说道:“大人放心。” 张牧摸了摸藏在鞋子里的催泪弹,心里暗道:“成败就看这一次了。” 等空灵到了城楼下,庆春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张牧这是有意拖延时间,给黄千户机会。 空灵已经等了有些不耐烦,只要出了这道城门,手里拿着耿睿,未必没有脱身的机会。 当下喊道:“王都司,你这是什么意思?再要是不开城门,休怪贫僧撕票。” 王铭却不温不火的说道:“杭州宵禁,晚上城门开启,需要手续,本都司一言九鼎,岂会骗你?” 不过他说道这里,便背负着双手道:“不过,空灵,本都司可信不过你。” 空灵看到四周乌央乌央的士兵,当下冷笑道:“王都司,你什么意思?” “本都司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出了庆春门,你如果不放人呢?”王铭喝到。 空灵眼看就能出城,便不耐烦的问道:“你说怎么办?” “你要出城,我现在就让他们打开城门,不过,你先把耿睿放了。”王都司说道。 “哼,你们这些狗官,老子凭什么相信你?”方锐喊道。 张牧向前一步道:“出城之后,我来做人质,你们把耿睿放了。你看如何?” 说完,便给王铭打了一个眼色,王铭这把年纪,什么没有见过? 他们挟持着耿睿,就是知道耿睿的重要,当下一脸惊愕的道:“张大人,万万不可。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本都司怎么跟陛下交待?” 四周的将领们也纷纷会意,急忙说道:“让卑职去,张大人千万不要以身犯险恶。” “对啊,卑职愿意为陛下尽忠。让卑职去吧。”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十分热闹。 张牧看着他们,心里暗道:“妈蛋,都会说好听的,有种你们去啊?” 这下,空灵和方锐都愣住了。 他们可没有想到,看上去只有十三岁的张牧,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江浙都司都跟他客客气气,这倒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而且听王铭的口气,似乎张牧的官职也不小,不然王铭怎么会称呼他为大人? 方锐小声的说道:“没看出来,这个小子原来是钦差。难怪这么嚣张。” “哼,老朱让这个娃娃来巡视天下,看来这大明朝,距离亡国也不远了。”空灵冷冷的说道。 张牧看戏演的差不多了,便喊道:“你们觉得如何?” 空灵一时间拿不定注意,方锐便说道:“这个耿睿身负重伤,带不了多远。倒是那个小子活蹦乱跳,我看合适。” 空灵看到张牧那一脸不屑,心里的怒火腾腾的往外冒。 耿睿跟他无冤无仇,杀了他也没有用,只是担心张牧诡计多端,便摇头道;“我们小心为上。” “你看他们这架势,分明是不放人,就不让我们走。制住了他,他能玩出来什么花样?不将他碎尸万段,怎么能够泄愤?”方锐再劝道。 方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挟持了张牧之后,便能把圣女也给换过来,到时候把他圣女带回去总坛,交给韩林儿发落,这明教接班人,他还有希望。 空灵那里知道他有这个算盘?琢磨了一下之后道:“好吧,先出城再说。” 当即喊道:“可以,不过要等出城之后再交换人质。” 王铭众人顿时送了一口气,张牧当下说道:“开城门吧。” “等等!” 这个时候,方锐一声大喊。 空灵十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方锐接着说道:“张牧一个人来不行,我们还需要另外一个人。本教圣女在你们手里,一起把她交给我们。我们才肯交换人质。” 空灵这才明白过来,不过此刻形式危机,他也懒得计较。 再一想出城之后,他找个机会除掉方锐,再干掉圣女,明教必然大乱,他左右没有损失,便也默许。 张牧听到这里,便犹豫了起来。 毕竟圣女干系重大,张牧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 交给方锐,一旦有什么闪失,得不偿失。 王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牧一看,如果他今日不交出去圣女,耿睿再有麻烦,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当下说道:“好说,交给你们便是。” 回头跟着严厉道:“你马上去带她过来。” 然后喊道:“出了城门之后,一百步交换人质。你们如果乱来,一样死在乱箭之下。现在等圣女过来。” 空灵笑道:“放心吧。给我们备好快马。” 张牧看一切都谈妥,只等韩语嫣过来。 大约半柱香时间,严厉才将韩语嫣带到。 不过严厉有心,给韩语嫣戴上了一个斗笠。 韩语嫣看到这个阵仗,吓的瑟瑟颤抖。 见到张牧便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张牧也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便安慰道:“放心,一切有我。” 韩语嫣紧紧的拉着张牧的胳膊,躲在张牧身后。 王铭冷眼看着,虽然没有看到这个妖女的全部容貌,不过断定是个美人坯子。 又看到他们两个的神情,当下露出了一抹狐疑,不过并未多问。 王铭紧接着一声命下,城门缓缓开启。 吊桥跟着也放下。 空灵当下挟持着耿睿向城门外而去。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严厉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韩语嫣,朝着城门而去。 第162章 埋伏二 天空之中,乌云遮月。 瞬间让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庆春门上灯火通明,此刻,王铭已经带着人登上了城楼。 从城楼上向下俯视,空灵挟持着耿睿,就站在吊桥之外。 如果是换做别人,他早就下了命令,格杀勿论,岂能让区区两个匪教如此猖獗? 今天晚上把整个杭州城都闹的鸡飞狗跳,指不定那些御史言官会怎么说这件事。 想到这里,王铭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杀意。 此刻,他身边的一个随从悄悄的靠了过来,小声的说道:“都司,这两个人目前还在射程之内。如果万箭齐发,他们一定跑不了。” 王铭挥手道:“耿睿的性命要紧。” 说话的,乃是江浙都指挥使同知周祥瑞。 他和耿睿同阶,但是一直都看耿睿不顺眼。 因为耿睿年纪刚过三十,便升任都指挥同知的职位,让他心里愤愤不平。 毕竟指挥同知乃是从二品,可谓是位极人臣了。 周祥瑞爬到这个位置,那是几经生死,立下了赫赫战功。 眼看着王铭等熬过这两年,再一升迁,极有可能就会被调入京城,到五军都督府里面供职。 而他自然能够名正言顺的再向前爬一步,到了都指挥使的位置上。 可是,耿睿的突然到来,他把他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耿睿迎娶了江都郡主,成为了皇亲国戚,而江都郡主又是朱标的女儿。 朱标是谁?当朝太子。 如果日后朱标继位,耿睿便是驸马爷,而且更加要命的是,耿睿乃是长兴侯的长子。 目前朝廷军队大权,几乎都是这群功勋之臣把持着,虽然胡惟庸案之后,杀了几个。 不过现在的朝廷,依旧是这群功勋的天下。 眼看着耿睿有这样庞大的背景,王铭调走之后,这几年他在积累一些战功,出任江浙都指挥使的可能性极大。 到时候,他只能看着耿睿成为他的上司,他如何甘心? 听到王铭这般顾忌耿睿,心里更加愤愤不平。 本来看着这是一个除掉耿睿的大好时机,结果张牧这一去把耿睿换回来,也就全泡汤了。 “都司……。”周祥瑞刚要说话。 王铭便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周大人,看戏就好。” 周祥瑞只能轻叹一声。 这个时候,张牧已经出了城郭。距离空灵不到五十米。 他身后只跟着严厉一个人,严厉手里牵着两匹骏马。 韩语嫣娇躯瑟瑟颤抖着,紧紧的拉着张牧袖子。 空灵看到张牧便冷笑道:“张大人,你果然有些胆气。贫僧佩服。” “废话少说,我人就在这里,她也在这里。你先放人,我便过去。两条命换他一条命,你应该满意了吧。”张牧喝到。 “不行,你先过来。”方锐喊道。 张牧一听就火了,指着方锐怒道:“你他娘的也是江湖儿女,老子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还怕老子杀了你?你们先放人。” 张牧故意拖延时间,等候黄千户抵达。 “狗官,我们信不过你。”方锐喝到。 张牧冷笑道:“好啊,那咱们就耗着,左右等到天明,到时候就算是老子想放你们,你们也是一死。” 当张牧和空灵僵持的功夫,周祥瑞便给身后的人打了一个眼色。 他是不能再提这件事,不然王铭会觉得他有私心。 他的下属便走到了王铭身后道:“王都司,这个张牧乃是锦衣卫,看刚才的情形,似乎和那个明教的妖女牵扯不清。谁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是不是他故意放风出去的。不然,两千多人的抓捕,又在小瀛洲那样的孤岛上,这两匪教头目,怎么可能擒下耿大人呢?” 王铭听到这里,并未表态,不过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狐疑,毕竟张牧和妖女刚才的情况,他也看在眼里。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周祥瑞的心腹便说道:“大人,这几年锦衣卫坑害了我们多少兄弟?如果让张牧得逞了,锦衣卫又立了一功。如果他们东山再起,怕是十分不妙啊。” 王铭身为封疆大吏,自然对朝廷里面的事情多少了解。 锦衣卫就如同一把钢刀,悬在每个人头顶,这些年锦衣卫确实落到了下风,也付出了惨重代价。这些,都是朝廷之中那些功勋斗争的结果。 本来已经是死灰的锦衣卫,如今突然冒了出来,让王铭也感到了些许不安。 “都司大人,这个张牧,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直躲在杭州,谁知道他手里掌握着什么东西?” 王铭不由一惊,眼神之中便露出了一抹浓郁的杀意。 “那依你们看呢?”王铭问道。 周祥瑞道:“都司,要下官看,不如一会趁着他们交换人质的时候,看着耿睿脱险,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如果朝廷追究起来,就说张牧勾结匪教,反正刚才的情形众人都看到了。” 王铭当下看着周祥瑞道:“你是说……。” “不错,这样不但杀了这两个匪教,同时也除掉了张牧。耿大人又安全回来。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周祥瑞说道。 “都司,别犹豫了。咱们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让锦衣卫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怎么能看着他们东山再起?”周祥瑞再次说道。 王铭犹豫了一下道:“老夫累了。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周祥瑞一听,这是王铭默许了。 当下抱拳道:“大人英明。” 心里暗道:“耿睿啊耿睿,一会趁着混乱,老子先要了你的性命。到时候就说是误伤,要怪就去怪老天不睁眼吧。” 王铭转身便走,刚走了几步,他转身道:“一定要保证耿睿的安全!” “都司放心。”周祥瑞小声说道。 王铭这才径直朝着城楼下而去。 王铭一走,周祥瑞便成了这里的指挥。 他大手一挥道:“调集弓箭手,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说道这里,他的亲兵便将弓箭递给了他。 征战多年,他的箭术可百步穿杨,当年在攻打苏州城的时候,就是他一箭射死了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 这个距离,要射死耿睿,易如反掌。 杀张牧不过是借口,他真正要干掉的,是耿睿。 周祥瑞仔细看着手里的雕翎箭,挑选了一根放到了弓弦上。 这个时候,大约数百弓箭手躲到了城垛之后,悄悄的隐蔽起来。 周祥瑞一看,大事已定,便望着城楼下的耿睿,暗暗的想道:“可惜了,你的郡主殿下要守寡了。” 第163章 埋伏 三 张牧此刻就站在吊桥之上,下面便是杭州城的护城河。 对面不到五十米就是空灵和尚以及方锐等人,耿睿被挟持着,一脸痛苦。 经过了一段时间唇枪舌剑的僵持,空灵终于忍不住的喝到:“张牧,废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如何?” 这个时候,严厉悄悄的拍了拍张牧的肩膀,张牧知道,黄千户就位了。 于是笑道:“我能如何?我人就在这里,马也在这里,你们要是真想脱身,就先把耿睿放了。” “不行,除非了先过来。”方锐喝到。 张牧冷笑道:“好吧,我退一步,咱们喊一二三,你们放耿睿,我过去。等耿睿安全了,再让她过去。你们看如何?” 方锐和空灵互相看了一眼,空灵小声的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天马上就亮了,到时候更加不好脱身。就按这个小子说来的。反正他也不会武功,十步之内,他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方锐点了点头道:“好。你断后,我过去。” 说完,他将钢刀一偏,放在了耿睿的脖子上,然后压着耿睿朝着吊桥而去。 张牧看他那边动了,便也开始迈步向前。 当张牧刚下了吊桥,突然一声破空之声骤然传来。 还没有等张牧做出来任何反应,就看到前方叮当一声,火光一闪。 “我操,有诈,快走!” 方锐挥刀将那枚羽箭挡飞,二话不说便向后退去。 紧接着,一片箭雨冲天而降。 张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右臂被一枚羽箭贯穿,血流如注。 严厉,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一把抱着韩语嫣上了马背,当下便朝着张牧冲去。 到了张牧面前,他将张牧拉倒了马背上,狠狠的一抽马鞭,夺路而逃。 这个时候,又是一枚羽箭落下,顿时钉入了严厉左肩。 他的身后,当下留下了一片白茫茫的箭雨,如同下了一场大雪。 另外一匹中了两箭之后受惊,疯狂的向前逃窜。 方锐向后爆退的同时,甩开耿睿,一把拉住的马缰翻身上去。 正在逃命的空灵和尚听到有马蹄声,挡开了两枚羽箭就听到方锐喊道:“这里。” 空灵一个箭步,翻身上马。 结果,那匹马受不了空灵的巨大体重,轰隆一声跪在地上。 方锐和空灵爬起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命。 埋伏在城门不远处的黄千户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一下就傻眼了。 因为,他看到刚才的那一阵乱射,分明是要将张牧置于死地。 看着耿睿倒在血泊当中,黄千户顾不上张牧和空灵,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下喊道:“盾牌兵组阵,将耿大人抢回来。” 顿时,黄千户亲自顶着盾牌,从两侧的草丛之中跳了出来。 正在逃命的空灵和方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黄千户目标并不是他们两个,而是直奔耿睿而去。 他和方锐当下朝着另外一侧的草丛冲了过去。 站在城楼上的周祥瑞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的一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那一箭竟然没有要了耿睿的命。 因为王铭临走之前交代,一定要保护耿睿,所以剩下的弓箭手,都有意的避开耿睿,耿睿躺在那里,并没有被射伤。 周祥瑞当下第二次拉满弓弦,标准了耿睿。 这个时候,十几个盾牌兵进入了他的视线。 黄千户在城楼下大声的喊道:“停手,都停手,自己人。我是奉王都司之命来救耿大人的。” 城楼上的士兵听的清清楚楚,周祥瑞不由的一跺脚,暗暗的怒道:“妈的,功亏一篑。” 这个时候,黄千户的盾牌已经挡到了耿睿身上,十几个盾牌兵组成了一道墙,护送着耿睿逃出了射程。 周祥瑞只能无奈的喊道:“都停手,他妈的,都给老子停手,你们要杀了耿大人么?” “大人,张牧他们走了,我们追不追?”周祥瑞的一个轻信问道。 “追个屁。先去救耿大人。”说完,他扔下弓箭便朝着城楼下疯跑而去。 这里的惊魂一幕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张牧,韩语嫣,严厉三个人骑着一匹马向前疯跑。 严厉年纪比张牧大,所以身高比张牧高,尽管张牧坐在后面,那一箭从他头顶掠过,直接钉入了严厉的肩膀。 只要稍微再偏移两寸,直接就钉入了张牧的脑袋。 张牧胳膊上也中了一箭,此刻才感觉到一阵剧痛。 三个人疯跑了半个时辰,胯下的马因为是喂了巴豆的,原本是怕空灵和方锐逃走,结果此刻体力不支,顿时跪在了地上。 三个人狼狈不堪的摔倒了地面上,一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呼吸都困难。 好半天张牧才喘过气来,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的朝着严厉而去。 此刻,严厉也挣扎了起来,回头看到张牧不碍事,顿时松了一口气,赶忙去看韩语嫣。 好在韩语嫣摔在草丛里面,只有脸上有些擦伤,挣扎起来便看到了张牧,也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聚在一起,严厉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城口上的那些人,摆明是要杀我们。” 张牧道:“先到安全的地方。” 三个人便直接进入官道两侧的草丛里面,等了片刻,身后久久没有追兵,张牧才道:“看来是有人要耿睿的性命。他们这么做,就是逼着对方撕票。” “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竟然锦衣卫也敢杀。”严厉背靠着一颗大树,疼的他呲牙裂嘴的怒道。 张牧听到这里,猛然一惊道:“是我疏忽,看来有些人恨锦衣卫,恨的压根都痒痒。”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严厉问道。 “回杭州去,把那个混蛋给找出来,碎尸万段。”张牧怒道。 “现在就回去,安全么?”严厉问道。 张牧冷笑一声道:“就是不安全,我倒要想看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好好的一个计划,生生的让一群猪给毁了。” 严厉道:“大人,先找个地方收拾一下伤口。” 张牧朝着四周望了望,远远的看到远处田地尽头有零星灯火,琢磨那里应该有一个村庄。 毕竟杭州人口众多,地处繁华,城外村落林立,阡陌纵横。 “先去那里。”张牧说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92ks就爱看书网】 第164章 埋伏四 张牧他们三个人踉踉跄跄的进入村庄内。 或许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人一放松下来,箭伤的刺痛格外清晰。 汗水混杂着鲜血浸透了衣衫,黏在身体上,让人心情烦躁,几乎抓狂。 张牧心里这一股无名怒火,久久无法压抑。 日夜给朝廷卖命,结果,没有死到了敌人手里,反而差点死到了自己人手里。 这次不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怎么能咽下心头的这口恶气? 走到村子入口,严厉看到了一户乡绅人家,上去便敲门。 刚才一番折腾,也不知道现在大概什么时辰。 敲了半天,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喊道:“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睡觉了。” 严厉在外面喊道:“少索罗,我们是官府的人。” 当下,里面一片寂静。 看门的小厮听到是官府的人,并没有匆忙去开门,而是拔腿便朝着内院而去。 正在沉睡着孙员外今年有五十五岁,此刻搂着他的刚纳的小妾,还在梦乡之中。 小厮当下在窗外喊道:“老爷,大事不好,官府的人来了。” 孙员外顿时惊醒,一下便坐了起来,下意识的便从枕头下抽出来一把钢刀,吓的他身边的小妾一声尖叫。 孙员外怒道:“闭嘴,老子又不杀你。”说完就披上衣服,鞋子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 “有多少人?”孙员外问道。 “小的没有敢开门。”小厮回答道。 孙员外看到外面一片漆黑,知道来的人应该不多,如果人多必然会点火把,亮如白昼。 而且按照官府的做法,早就该冲进来了。 他冷静了一下道:“慌他娘什么。把老子吓出来一身冷汗。跟我去看看。” 当下,孙员外带着人朝着前院而去。 严厉负伤,敲了片刻之后,没有人应答,都准备去再找一户人家,结果刚转身走,就听到里面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官府的人,刚才遭到歹人袭击,想借个地方疗伤。必有重谢。”严厉喊道。 这个时候,漆黑的大门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孙员外从缝隙一看,外面就三个人。 一个年纪十七八岁,另外是一个十五六,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三个人看上去都有伤在身,他将刚刀递给了身后的小厮,打了一个眼色,小厮拿着武器下去。 孙员外打开了大门,一脸诧异的道:“敢问几位官爷是那个衙门的?” 严厉直接把锦衣卫的腰牌拿出来道:“我们是锦衣卫,你放心,不是匪徒。” 孙员外一惊,不过他也是老江湖,便装作一脸惊恐的道:“三位快里面请。快去把家里的金疮药都拿来,快去烧水。” 随后便将三个人迎到了屋子里。 严厉回头道:“你先退下吧,即可派人去通知杭州驿站,就说张大人在这里。让他们明天早上前来护送张大人会到杭州。” 孙员外连连点头道:“三位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张牧看这个孙员外长的十分憨厚,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并未疑心。 等孙员外走后,严厉便开始先给张牧疗伤。 他跟着家里的长辈四处做买卖,自然也学了一些棒疮伤处理的方法。 先用剪子把张牧的袖子上的衣衫剪开,露出了伤口之后,用剪刀剪掉箭头。 饶是如此,再没有麻药的帮助下,依旧疼的张牧浑身直抽抽。 随后严厉拿了一块毛巾,递给了张牧道:“大人,您先咬着。一会可能会很疼。” 张牧含着毛巾点了点头。 严厉用力的抓住了箭杆,一咬牙便拔了出来。 当系,鲜血便喷洒出来。 严厉赶忙拿来金疮药涂抹伤口,然后给张牧止血,包扎。 张牧疼的脸色煞白煞白,等处理完伤口,张牧已经累的瘫倒在了桌子上。 严厉随后拿起烧酒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 回头对着韩语嫣道:“妹子,张大人已经脱力了。我的伤口你来处理。” 韩语嫣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吓的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听到了严厉的话,她赶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敢。” “别怕,这箭矢留在身体里,弄不好就会要命。必须取出来。刚才我怎么给张大人做的,你怎么给我做便好。”严厉说道。 说完,严厉便剪开了自己的衣服,将伤口裸露出来。 张牧看到严厉的这一箭好在没有伤到心扉,直接贯穿他的肩头,怕是伤到了筋骨。 韩语嫣似乎鼓足了足够的勇气,这才颤巍巍的拿起了剪刀。 严厉咬着毛巾道:“来吧。” 韩语嫣剪掉了他的箭头,用力的拔出箭杆拔出。 顿时疼的严厉差点瘫倒在地上。 看着严厉伤口血流如注,韩语嫣慌神在那里。 张牧爬起来便冲上去给严厉包扎。 两个人忙碌一顿,才把伤口都处理好。 如今三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张牧的心理更加是怒火难消。 “今天多谢你又救了我。”张牧轻叹一声说道。 “大人说那里的话,这是卑职该做的。倒是大人要冷静冷静,我看这件事怕是不简单。他们既然敢对您动手,我想一定是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即便是我们回去兴师问罪,也怕弄不出来一个什么结果,反而让他们抓住了把柄。”严厉说道。 张牧点头道:“我心里有打算。勾心斗角泼脏水这种事情,不是我不会,是我不屑这么做。因为我觉得这种手段脏。对付自己人,未免有些太下作。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正好借着这次肃清江浙所卫贪官污吏,好好的收拾他们。跟我张牧做对,老子分分钟教他做人。” 严厉道:“大人先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 张牧道:“你也休息一下。韩方山一定会寻找我们下落,等明天咱们养足精神,好好的跟他们周旋。” 就在张牧他们在房间内商议对策的时候,孙员外守候在厨房,正在看着人弄夜宵。 “老爷,他们是不是冲着我们老的?要不然干脆你把他们做了算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劝道。 “别乱来,我看他们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好吃好喝送走了,别把自己暴露了。里面有个小哥身手不错,万一让他跑了,咱们都要倒霉。你去后门看着,万一真要是冲着我们来的,也好逃命。”孙员外说道。 小厮赶忙而去,只是还没有去一会,他便匆忙返回来道:“老爷,外面来人了。” 第165章 埋伏五 “又来什么人了?”孙员外紧张的问道。 “不清楚,小的也没有敢开门。其中一个人说是要见您。”小厮回禀道。 孙员外急忙朝着后门而去。 到了门口,孙员外问道:“你们是谁?” “白莲一开圣世举。”此刻,空灵和尚在外面喊道。 孙员外一听这声音,顿时脸色一变,赶忙打开了后门。 这个时候,衣服狼狈像的空灵和方锐先后进入了院子里。 孙员外赶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小的白莲教香主参见教主。” 空灵不耐烦的道:“起来吧,先收拾两间房间,然后去弄两份路引,我们在这里住一天就走。” “属下明天一早就去办。请教主跟我来。”当下,孙员外便引路。 “妈的,让张牧那个小子给跑了,不然有他在手里,咱们也好脱身。”方锐抱怨道。 “这次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你少说两句。这些狗官,言而无信,迟早贫僧要收拾他们。”空灵怒道。 孙员外将他们带到了后院厢房,安顿下来,然后赶忙命人去准备饭菜。 等人都出去之后,孙员外才说道:“还请教主先在这里委屈一下,千万不要出去。今天不巧,客房正好来了几个锦衣卫。小的没有想到教主会来。” “什么?锦衣卫!”方锐顿时站了起来。 “孙香主,现在你混的如鱼得水啊?竟然和锦衣卫都搭上线?”空灵脸上露出了一抹杀意说道。 孙员外顿时跪在了地上道:“教主息怒,小的对本教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跟官府来往?就刚才,突然来了三个年轻后生,说自己是锦衣卫。而且他们都负伤。估计是正好路过,来这里借宿的。只是打算好吃好喝送走,免得节外生枝。暴露身份。” “等等,你是说三个人?”空灵问道。 “不错,三个人,一个年纪十七八岁样子。另外两个看上去年纪还小。其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孙员外急忙回答道。 空灵听到这里,便和方锐互相看了一眼。 当下哈哈笑道:“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在这里撞上了他们。真是天助我也。” “这次老子要把这个小子碎尸万段。”方锐怒道。 “那小的这就去叫人,他们只有三个人,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孙员外说道。 “且慢。”空灵当即起身喝到。 “空灵和尚,这个时候,你还等什么?估计那个小子的手下也在寻找他们,万一他们的人先找到这个小子,我们岂不是又白费一番功夫?”方锐说道。 “张牧身边带着一个年轻后生,那个小子功夫怕是不低。况且,你们明教的圣女如今就在他的身边。要想抓住他,可没有那么简单。”空灵分析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方锐问道。 “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明的不行,自然就要来阴的。一旦让他们其中一个逃脱,孙员外一家怕是难逃干系。”空灵笑道。 孙员外急忙作揖道:“多谢教主体谅。” “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自然要为你着想。这样。”说道这里,空灵禅师便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放到了桌子上。 “这里有上好的蒙汗药,你且拿去,下到了他们的饭菜里。咱们来个兵不血刃。”空灵禅师冷笑道。 孙员外当即道:“教主高明。” 方锐疑虑的问道:“这蒙汗药行么?圣女可是老江湖,别被他看出来破绽。” “放心,这十香迷魂散乃是我教秘传。凭他是谁,沾上一点就倒地。”空灵冷冷的笑着。 方锐道:“那好,就这么办。” “孙员外,你马上去办。等抓住了那个小子,贫僧非要他知道生不如死的是什么滋味。”空灵咬牙说道。 孙员外急忙拿着这一包迷魂散便出了门。 空灵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道:“这包十香迷魂散里面还掺杂着不少迷情粉。听闻江南美女众多,本来是对付你那些闺阁之中的千金的,没想到便宜了那个妖女。哼哼,一会等你服下,贫僧一定让你好好爽爽。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 空灵想到这里,便看了一眼方锐,不由的紧紧握住了拳头。 “等抓住了那个妖女,老衲先收拾了你。明教啊明教,你终究不是我白莲教的对手。韩林儿,当年你出卖我师傅的大仇,我迟早会报的。”空灵暗想着。 ―――――――――――――――― 张牧等人爬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倒是韩语嫣全无睡意,经过这一晚的惊魂事件,她还没有平静下来。 此刻,她怔怔的望着张牧,那一双美的人让人心碎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今夜发生的事情,却截然不是这样。为什么别人叫我妖女?为什么他要骗我?” 韩语嫣的心里,有千万个为什么。 刚才就想问问张牧,可是,看到张牧的这个样子,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是却不傻。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接受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夫君的这个事实,可是,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就感觉如同一场梦一般。 起初张牧说是他的夫君,她的心里十分抗拒。 可是经过就这些天的相处,她觉得张牧倒也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关怀备至。 她也渐渐的接受了这件事,可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倒是让她一下子从梦里醒来。 她本能的感觉,她的身世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而张牧所说的,也不一定是真话。 这让她十分迷茫。 托着香腮,倾国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美的让神都妒忌。 “算了,我这么想有什么用?还是等安全了,再问问他。”韩语嫣心里挣扎了片刻,终于轻叹了一声暗道。 这个时候,门外孙员外敲门道:“三位官爷,小的能进来么?” 严厉睡的很轻,当下抬头道:“有什么事情?” “小的给三位爷准备了一些夜宵,三位爷吃点再休息。”孙员外说道。 累了一夜,本来晚上就没有吃东西,忙碌着抓捕空灵,此刻早就饥肠辘辘,严厉便道:“你进来吧。” 孙员外赶忙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到了地上道:“快给三位爷摆上。” 当下,四荤四素上了桌面,香气扑鼻。 严厉吞咽了一口口水道:“给你添麻烦了,明天等我们的人来了,必有重谢。” “哎呀,您太客气了。为朝廷效力,乃是我们的本分。您慢用,我出去伺候着。有什么需要,喊一声就好。”孙员外满脸堆笑的说道。 严厉点了点头,当下孙员外带着他的人退了出去。 第166章 埋伏六 张牧爬在桌子上。 浑身的血腥味以及汗水浸透的衣衫粘在身上,让张牧心情格外烦躁。 严厉狐疑的望着出去的孙员外,小声的说道:“大人,刚才这几个人我怎么看着有猫腻?” 张牧手臂上箭伤瑟瑟的疼痛,抬头道:“怎么回事?” 严厉摇摇头道:“不清楚,就是感觉他们神色不正常。” 说道这里,严厉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竹筒,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一枚银针。 随后在送进来的饭菜之中,一一的检查。 过了片刻,银针并没有任何反应,严厉嘀咕道:“难道是我多心了?” 韩语嫣眨眨眼问道:“或许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成了惊弓之鸟。看到什么都以为草木皆兵。” 严厉笑道:“或许吧。”然后对着张牧笑道:“大人,你多少吃一些补充一下体力。” 张牧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韩语嫣确实有些饿了,便给张牧先盛了一碗汤,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韩语嫣抬头望着严厉问道。 严厉背上箭伤也在发作,一阵阵的疼痛,让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烦躁,那里有什么食欲? 只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韩语嫣一个人在那里吃。 张牧爬在桌子上,心里正在筹划回去之后,怎么收拾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严厉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心里自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所以并未当回事。 然而,韩语嫣端着半碗米饭,突然停下了筷子,小声的说道:“今天是不是中暑了,怎么感觉脑袋越来越沉。” 张牧伸手便去握她的纤手,中暑的人,一般手脚都十分冰凉,本地的百姓都用针扎手指,放出黑血,一般就没事了。 可是,韩语嫣的纤手感觉滚烫滚烫的,再抬头看她那俏脸,也升腾起一抹嫣红。 “发烧了?”张牧心里嘀咕着。 严厉当下起身道:“不好,我们被暗算了。饭菜里有迷魂药。银针只能测出来毒药,没有办法测出来迷魂药。” 当啷一声,韩语嫣便摔在了地上,嘴里喃呢着:“好困啊。” 严厉身体也有些摇晃,好在刚才之喝了一口,摄入量不是很大,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水盆边上,端起便浇到了头上。 加上后背的箭伤,湿水之后顿时一股剧痛,瞬间让他清醒起来。 “大人,这户人家有问题。我们得想办法离开。”严厉说完,便抽出了佩刀。 他轻轻的走到了前门,从门缝处向外望去,院子里一片平静,不过这种平静,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诡异。 张牧回忆着进来的路线,当下道:“从后窗走。绕开前院,他们一定在前院埋伏等着咱们呢。找到马棚之后,从后门溜出去。” 张牧说完,便从靴子里拿出来自己做的催泪弹。 然后把桌子上的剪子放到了靴子里面。 说完,张牧便将韩语嫣背了起来。 严厉秉着呼吸,垫着脚尖走到了后窗位置,悄悄的掀起一道缝隙,果然看到后窗的过道上,有一个手拿钢刀的小厮,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窗户。 严厉回头看了一眼张牧,打了一个手势,张牧会意,便喊道:“把这血水泼到后窗去,留在屋子里招蚊子。” “是。大人。”严厉当下端起水盆。 大咧咧掀开了后窗窗户,直接将水泼出去,看着后窗的那个小厮,急忙靠到了墙根。 这个时候,严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出去。 那个小厮刚要喊,严厉一个擒拿手便掐住了他的咽喉,挥手一刀,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随后死死的抱着小厮,一直等到了小厮停止了挣扎。 随后严厉把昏沉沉的韩语嫣从屋子里接出来,张牧也爬出了窗户。 后窗对着的是内院的围墙。 一般这种宅子,内外两层,前后三进。 外院一般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所以内墙并不高,一般也叫做女墙。 严厉蹲下身体道:“大人先走。” 张牧也不废话,直接踩着严厉的肩膀,翻上了墙头。 然后严厉托举着韩语嫣让张牧拉上去,他自己用力一跃,便上了内墙。 看了一下,好在墙根有一颗梧桐树,顺着梧桐树到了外院。 张牧背上韩语嫣便悄悄的朝着后门的方向摸了过去。 果然,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了马厩。 马厩里面有两匹马,一头骡子。 严厉把马鞍套好,手持钢刀说道:“后门怕是有人把守,大人多小心。” 张牧点了点头,将韩语嫣放到了马背上,快速的到了后门。 果然,在后门处守着一个小厮。 严厉深吸了一口气,将钢刀藏到的背后。 当下他猛然爆射了出去,犹如黑暗之中的幽灵一般。 那个小厮刚听到身后有动静,刚转身,只感觉一道寒光掠过,随即就感觉脖子一凉。 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手中的钢刀叮当落地。 这个时候,后门耳房一个家仆提着灯笼打开了房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当下喊道:“来人啊,有贼人!” 随后自己吓的瘫坐在地上。 严厉跑到了门口,打开了门栓喊道:“走!” 张牧拉着马跑了出来,随后便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此刻的他也不顾的许多,出了后门一翻身上马,用力一挥马鞭,当下就冲了出去。 此刻,孙员外带着人举着火把跑了到了后门,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厮,他当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空灵和方锐随后赶到,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都愣住了。 “还有马没有了?”空灵禅师怒道。 “有有有,我去找。”孙员外此刻已经六神无主,急忙跑了出去。 空灵带着人冲出了后门,就看到严厉的背影朝着杭州方向狂奔。 好半天,孙员外才从另外一户人家借了四匹马过来,空灵一翻身上了马背道:“快去追,让那个小子跑了,后患无穷。” 剩下的都已经慌了神,孙员外翻身上马喊道:“走,你们在后面跟着。他们动过饭菜,一定中毒,走不远的。” 顿时,一行人朝着杭州放心狂奔而去。 ―――――――――――――――― ps:看书的朋友们请收藏一下。 马上四十万字了,虽然成绩不是那么理想,不过,创业艰难,那就会那么一帆风顺? 我会写下去的,太监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我会尽力的写好他,迟早我会进入的各大榜单。 谢谢大家一路走来的支持,真心的谢谢。 这本书大约五百万字,这才是开始。 请大家放心。 目前历史类小说要么抄书,要么科技,我尽力走一条不同的路线,算是尝试。 平心而论,人类的历程又岂是一两项发明能够在短时间改变的。 即便是中国的革命,也走了大约一百多年。 这本书我想还原一个接近真实历史的大明朝,尽力而为。 当然,咱是一个网络小说写手,我会让大家爽的。嘿嘿! 第167章 埋伏七 三人两马,飞驰在官道上。 严厉知道沿途一定有驿站,驿站内大多有卫所官兵驻扎,平时会设卡巡查过往行人路引。 只要找到驿站,他们就能脱险。 可是,此刻他的头晕的越来越厉害。 严厉下意识的知道,这种迷魂药怕不是一般货色。 因为他只喝了几口,如今就成了这幅德行,更加要命的是,此刻他感觉浑身如同火烧一般,下体坚硬如铁。 口干舌燥,欲火烧身,心里不由的惊愕道:“坏了,这是春药。” 努力的看着前方,但是眼前渐渐的模糊起来。 一不小心,当下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跑在前面的张牧听到后面轰隆一声,急忙勒住马缰,回头看到严厉摔倒在地上,赶忙转身。 严厉喊道:“大人不必管我,先走。我不碍事。” 说完,他挣扎起来便翻身上了马背。 而此刻,横躺在张牧马背上的韩语嫣,嘴里喃呢着:“好热。” 借着月光,张牧看到她的脸一片酡红,心里不由一惊道:“这是什么迷魂药,这么厉害?” 此刻,他们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隐约看到一片火把。 严厉回头看了一走。” 张牧急忙一挥马鞭,朝着前方继续狂奔。 方锐跑在最前面,紧接着孙员外,倒霉的空灵骑着的那匹马,气喘吁吁,跑在最后。 空灵的体重实在是太重了,他一个人等于三个人重量,普通马那里经受的这样的摧残? “他们在那里。”方锐隐约看到了前面有人,当下喊道。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空灵怒吼道。 严厉不停的抽打这马鞭,但是头晕的实在厉害,干脆爬在了马背上。紧紧的抱着马的脖子。 耳畔身后的马蹄声似乎越来越近,知道这么跑下去,非被人逮住不可。 这个时候,他抬头看到前面有一条岔路。 一条是通向杭州,另外一条是通向钱塘。 严厉喊道:“大人去钱塘,我引开他们。” 张牧犹豫了一下,当下一勒缰绳,改变了方向,直接朝着钱塘而去。 严厉故意停了一下,看到方锐之后,他才狠狠的一抽马鞭,朝着杭州方向而去。 方锐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严厉上了杭州的官道,当下挥手喊道:“他果然朝着杭州去了。驾!” 身后孙员外等人跟着他便都朝着杭州方向而去。 跑了不到一刻钟,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手一松,顿时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摔倒地上之后,一阵剧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爬起来刚要继续走,结果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一枚羽箭钉入了马屁股,他的马吃痛,瞬间冲了出去。 这个时候,方锐举着刚刀便冲过来。 严厉赶忙纵身一跃,躲开了这致命一击,方锐一刀未中,策马冲到了前面,当下翻身下来。 随后孙员外等人赶到,纷纷下马,将严厉包围。 空灵最后抵达。 严厉气喘吁吁,单膝跪在地上,只感觉天旋地转。 空灵骑在马背上怒道:“去追那个小子,这个小喽喽管他做什么?杀了他走。” 方锐拿着钢刀便朝着严厉过来。 严厉努力的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那有那么容易? 他此刻站都感觉站不起来。 方锐一刀便朝着他的脖颈落下。 严厉耳畔听到风声,就地一滚,躲了过去,踉跄起身,方锐跑过来一脚便踹到了他的胸口。 放下严厉便滚到了地上,方锐举着刚刀便冲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空灵猛然抬头,就看到大约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跑在最前面的是韩方山,看到官道有火把,当下便加快了速度。 借着前面微弱的火光,韩方山才看到严厉正在被方锐追杀,当下喊道:“弓箭掩护。” 说完,掏出来长弓,朝着方锐便是一箭。 方锐举着钢刀,一刀便朝着严厉胸口挥落。 这个时候,他猛然听到了羽箭破空声,顿时向后爆退,一刀挥落,只听到叮当一声,火光一闪,爆射过来的羽箭被斩断。 紧接着便又是两箭,逼得他连连后退。 刹那间的功夫,韩方山已经冲了过来,手持刚刀朝着方锐头顶挥落。 他身后跟着蟒虎等人,随后抵达,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空灵杀了过去。 空灵此刻肚子里憋着一肚子怒火,在杭州的事情就不提了,本来无意中撞到张牧,如今眼看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 看到蟒虎朝他冲了过来,他一声怒吼,解下脖子上的佛珠便迎了上去。 “铛铛”两声,黑暗之中火光崩裂。 蟒虎刚冲过去,随后便又有两个人手持钢刀抵达。 空灵干脆翻身下了马背,一声怒吼道:“去死。” 当下,一拳出击。 “碰”一声闷响,那如同砂锅一样的巨大拳头,径直垂落在骏马上。 顿时,冲在前面的那匹马,直接被他击飞。 随后而来的那个陶行昌大惊,赶忙勒住了马缰。 此刻,蟒虎翻身下马,手持双刀便朝着空灵扑了过来。 空灵一脸不屑的道:“既然你们想死,那贫僧就送你们上西天。” 他双拳一握,迎着蟒虎便冲了过去。 手中的佛珠用力挥舞,力道千钧。 蟒虎一刀砍在上面,顿时火光迸射。 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一麻,紧接着空灵抡起佛珠再次砸落。 蟒虎另外一只手反手一刀。 铛铛两声之后,蟒虎这样的猛将被空灵逼的脚下一阵踉跄。 蟒虎知道,他不是这秃驴的对手,便打便退。 这个时候,韩方山已经和方锐打成了一团。 剩下的锦衣卫跟孙员外也都交手。 陶行昌带着两个人看着勇猛的空灵,不约而同的拿起来连弩。 蟒虎当下爆退,陶行昌连弩发射。 空灵猛然回头,挥舞着佛珠把羽箭砸开,如同猛虎扑食一般朝着陶行昌爆射而去。 “碰” 一声闷响,空灵一掌便落到了陶行昌胸口,陶行昌被掀飞落地,顿时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蟒虎大惊,急忙再次朝着空灵冲了过去。 空灵一脸不屑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瞬间,一群人陷入了苦战。 严素跑到了严厉身边,严厉已经晕厥了过去,她用手指试探了一下严厉还有鼻息,当下放心。 随后他回头看到蟒虎被空灵杀了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力。 当下抽出来断水流便冲了上去。 第168章 埋伏八 当张牧的手下陷入了苦战,而冲向钱塘方向的张牧这边也是一团混乱。 跑了没有一刻钟,韩语嫣躺在马背上,剧烈的颠簸让她呼吸更加急促。 血液加速循环,让药性更快的散发出来。 她的身体滚烫滚烫,浑身燥热,身上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 就如同置身于岩浆之中,只想找到一个出口,释放身上的这股滚烫的欲火。 本能的趋势,让她顿时挣扎起来,一下便抱住了张牧。 张牧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更加意乱情迷。 感受着张牧的体温,突然间,好像在沙漠里找到了绿洲一般,身上积压的这股热浪,似乎突然找到了突破口。 她抱着张牧不松手,同时也遮挡住了张牧视线。 张牧看不到前方,只能揽着她的蛮腰道:“姑奶奶,我看不到路了。” 韩语嫣那里听他的,她紧闭着双眼,纤手紧紧的勾着张牧的脖子,脸颊贴在张牧的脖子肌肤,似乎才能释放聚集在她娇躯里这一股无名的热量。 她的娇躯紧紧的贴着张牧的胸膛,张牧感受着她的体温,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沁人心脾的芳香,尤其是她那高耸的"shuxiong",紧紧的贴着张牧,夏天衣服又单薄,张牧十分清楚的能够感觉到她那柔软的身躯。 不由的,张牧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脸颊发烫,口干舌燥,不停的吞咽口水。 身体的二次发育开始,这几日张牧清晨醒来,总是晨勃,此刻,下身果然有了剧烈的反应。 张牧的鼻息越来越热,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韩语嫣不禁抬头,媚眼如丝的望着他。 突然,韩语嫣不顾一切的吻在了张牧的脸颊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里面的这一股邪火,得到宣泄。 张牧手忙脚乱的喊道:“快停下……。” 只是张牧还没有喊完,韩语嫣便吻住了张牧的唇。 韩语嫣这恐怕是第一次接吻,十分笨拙,她轻轻的咬着张牧嘴唇,两个人舌头不由的纠缠在了一起。 张牧手掌的缰绳一松,胯下的马儿便偏离了方向,冲到了官道一侧的树林里面。 张牧被韩语嫣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时候,伸出来的一根树枝挡住了马匹的去路。 韩语嫣意乱情迷,一双纤手,细腻柔滑,深入到了张牧的衣衫里面,抚摸着张牧的后背的肌肤。 触碰到了张牧伤口,酥麻的要命。 张牧一挣扎,手也没有拉着马缰,顿时两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张牧垫在下面,牵动了他的伤口,疼的张牧掉了下来。 韩语嫣浑身软若无骨,紧紧贴在张牧的身上。 一侧的马儿当下跑开了。 天空中繁星璀璨,月光如瀑一般洒落大地。 树林内万籁俱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儿鸣叫声,格外清晰。 韩语嫣的娇躯越来越滚烫,她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已经湿成了一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虽然以前有过这样的梦境,但是那只是一个梦。 而现在,她知道不是梦,脑海里还有一份清醒,可是身体却无法停下来。 一股火在她的身躯内烧,理智渐渐的被淹没。 张牧也是一个男人,韩语嫣不停的在他身上扭动,让张牧完全不只带该如何是好。 将她推开,她重新又爬过来,似乎只有紧紧的贴着张牧,才能让她稍微的安分一些。 韩语嫣的吻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在他的脖子上,脸上,甚至是胸脯上。 终于张牧忍不住了。 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开始激烈的回应着她。 张牧前世是情场老手,吻着她的朱唇,让韩语嫣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张牧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了。 两个人**在一起,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融化在一起。 许久许久,张牧才松开了她,气喘吁吁。 看着身下的韩语嫣,那一张倾国倾城,美的让人心碎的俏脸上一片羞红。 就如同深秋熟透的苹果。 那一双犹如沉静湖水一般的星眸,流露着恐慌,渴望,甚至是一丝失落。 张牧伸手便放到了她的腰带上,韩语嫣咬着嘴唇,下意识的握住了张牧的手。 不过,张牧抚摩着她柔软的腰肢,让她的手渐渐的松开。 “当啷”一声。 韩语嫣的腰带的铜扣落地。 张牧慢慢的掀开了她的衣襟,眼睛只是看了一眼,刹那间感觉头晕目眩,原始的欲望,瞬间涌入头顶。 洁白的月光洒落在她宛若凝脂如玉的肌肤上,白皙之中透着一抹红嫩,几乎看不到她肌肤的一点暇丝。 张牧的手刚放上去,韩语嫣浑身就一阵颤抖。 张牧顺着她柔滑的肌肤缓缓向上,慢慢的划到了她的肚兜里面。 她的"shuxiong",盈盈一握,韩语嫣顿时挣扎起来,便害怕一般的抱住了张牧。 张牧吻着她的唇,将她重新推到在地上,然后伸手便摸到了她的裤子里,顿时感觉到了一片湿滑。 刹那间张牧崩溃了。 韩语嫣的娇躯剧烈的颤抖着,激烈的回应着张牧。 张牧顿时将她的衣服退下,然后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也都脱光。 然后,爬在她的娇躯之上,当下两个人融为一体。 瞬间,张牧找到了前世那久违的感觉,湿滑温软。 韩语嫣你紧紧的抱着张牧的背,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道:“疼。” 张牧停了一下,起身望着韩语嫣那一张羞红的俏脸,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垂。 终于,张牧开始暴风骤雨一般的进攻。 这一刻,两个人都如同在狂风巨浪之中颠簸的孤舟,久旱的大地,刹那间一场暴雨如期而至,滋养万物。 颠倒离合之中,沉默在两个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在这一刻如同大堤溃坝一般的宣泄出来。 终于,张牧忍不住的一声闷哼,而韩语嫣浑身剧烈的颤抖,一双洁白纤长的玉腿,紧紧的夹着张牧的腰肢。 藕臂将张牧死死的抱着,体验着人类最原始的快感。 许久之后,狂潮退却。 张牧浑身无力的爬在了她柔软的身躯上,韩语嫣身体的这一股无名欲火,终于彻底的宣泄了出去。 两个人脑海,此刻都是一片空白。 寂静的树林里,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第169章 埋伏九 张牧终于冷静了下来。 抬头望着韩语嫣圣洁的脸颊,看到她的双眸之中,瞬间雾气蒙蒙,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不停打转。 终于,那绝世的俏脸上,出现了两道泪痕。 她紧紧的闭嘴双目,不敢睁开,怕睁开眼这一场梦,就会醒来。 药力溃散之后,理智终于回到了脑海之中,她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她一直都知道。 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 张牧跟他说的婚约,她的身世,她也知道是假的。 只是还没有问清楚,这一切就都发生了。 女人最珍贵的贞洁,如今都给了他,似乎心也在和一刻,也都交给了他。 纠结了这么多年,挣扎了这么多天,怀疑了这么多天,反而在这一刻,芳心落地。 仿佛所有的烦恼,一下都解决了。 不由的,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你,你……怎么了。”张牧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问道。 “我是你的妻子么?”韩语嫣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般,终于睁开眼问道。 张牧看着她那无辜的表情,那让人心碎的眼眸,虽然心里也清楚,等她恢复了记忆之后,他们依旧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可是,这一刻张牧却突然心软了一下,轻声说道:“现在是了。” 当下,韩语嫣的俏脸上,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着她羞涩的脸颊,感受着着她肌肤的温热,张牧下身,不由了再次有了反应。 他俯身吻着她的嘴唇,韩语嫣笨拙的回应着。 亲吻着她的泪痕,咸涩在张牧味蕾上融化。 韩语嫣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浮现出来一抹羞涩,轻声的说道:“不要。” 张牧那只手不安分的抚摸着她的平滑的小腹,不断的向下滑去。 感觉到手掌的湿热之后,张牧笑道:“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韩语嫣羞的满脸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娇嗔道:“你坏透了。” 张牧看着她眼眸顾盼生辉,神色妩媚,便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璀璨的星空下,爱意滋长……。 ―――――――――――――― 就在张牧半推半就的献出了自己的初夜,重新体验着做男人的快感的时候。 在通向杭州的官道上,却是你死我活的残酷的战斗。 此刻,韩方山手持朴刀,单膝跪在地上,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头发凌乱不堪,双眼血红。 地上,躺在两三具锦衣卫的尸体。 空灵和尚目光如刀,锋利无情,手持精钢佛珠,虎视眈眈的望着韩方山,眼神之中,杀意暴涨。 严素站在空灵和尚的后背,手持断水流微微颤抖。 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秃驴,怕是如今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 即便是她的父亲,怕是也没有十成把握战胜他。 另外一边,孙员外已经浑身是血的抱着一个锦衣卫倒在地上。 那个锦衣卫是跟他同归于尽。 孙员外带来的家丁,身上插着两根羽箭倒在地上,腹部几处刀伤触目惊心,肠子都流了一地。 方锐和蟒虎两个人还在搏命,兵器交错的叮当声,不时传来。 这一场遭遇战,锦衣卫吃了大亏。 他们之中唯一的高手严厉,此刻昏昏沉沉的躺在路边,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满面潮红,嘴里喃呢不止,看的严素脸颊一红。 韩方山知道再这么下去,非死在这里不可。 他眼睛撇了一下距离他不远的马匹,可这一切都落到了空灵的眼底,空灵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话音一落,他瞬间便爆射了出去。 手中佛珠挥舞成了一个圆盘,带着开山破石一般的力量,狠狠的朝着韩方山砸落。 韩方山向后一滚,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当下空灵那大象一般的粗腿,轰隆一声揣在他的身上。 顿时韩方山整个人被掀飞了出去。 严素二话不说,断水流刀锋如如烈,朝着空灵要害挥落。 空灵猛然转身,一挥佛珠,当啷一声,火光炸裂。 巨大的力量让严素手臂一麻,断水流脱手飞出。 空灵紧接着一掌便朝着她的胸口落下。 严素大惊,娇躯向后一弓,纤手拖着他的手臂,暗劲陡然爆发。 太极拳,借力打力,可四两拨千斤。 一个进步搬拦捶身体力量悄然转化,仿佛大洋海啸一般,瞬间反弹回去。 “碰”的一声闷响。 空灵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严素顿时弹飞,脚下一阵踉跄不停后退,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空灵冷笑道:“没看出来,还有几下子。” 只是,他不会给严素机会,趁着严素还没有稳住身形,举着手中佛珠便狠狠砸落。 蟒虎刚好回头看到,二话不说,举起手中刚刀便用力的朝着空灵投掷而去。 “当啷”一声,空灵将蟒虎钢刀击飞,让严素躲过一劫。 不过方锐刀势滚滚而来,让蟒虎节节后退。 蟒虎喊道:“快走,不要管我。” 严素看着严厉还倒在一边,那里肯走? 韩方山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钢刀再次插着空灵冲了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他现在想走,都晚了。 此刻,前方出现了一片火把,远远的望去如同火龙一般连绵不绝。 一阵阵马蹄声让大地不停的颤抖。 空灵击退了韩方山,回头望去,不由的脸色一变道:“不好,援兵到了,我们走。” 当下他挡开严素,翻身上马,一挥马鞭便扬长而去。 韩方山看空灵逃走,那里肯放过方锐,当下喊道:“把他拿下。” 严素,蟒虎当下都朝着方锐冲了过去。 方锐本来还在上峰,结果三个人夹击,只有还手之力。 紧接着,援兵抵达,带头的黄千户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当下大手一挥道:“把这贼人都给我拿下。” 顿时,身后的官兵一拥而上。 方锐看到大势已去,逃走也晚了,顿时一咬牙怒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结果,几个卫兵拿着网兜,想空中一抛,当下方锐被裹住,瞬间十多个士兵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紧接着,剩下的士兵将韩方山、蟒虎、严素团团包围。 韩方山大惊问道:“黄千户,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了韩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请别为难本官。你们勾结匪教,扰乱民生,不顾法纪,冲撞城门。连夜潜逃,我奉命将你们抓捕归案。请别逼我动手。”黄千户义正言辞的喝到。 “混账,我们是为了抓捕匪教。”蟒虎怒道。 韩方山当下拦住了蟒虎道:“不要冲动。是非曲直,自有公道。”然后他将钢刀扔到了地上,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沉默不语。 严素看着严厉已经被人五花大绑,便也放弃了抵抗。 随后,他们都被捆上,羁押着朝着杭州城的方向而去。 第170章 埋伏十 清晨时分,杭州城百姓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不过,今日的菜市上,却都在议论着昨天晚上庆春门发生的事情。 王铭手持长矛,在院子里挥舞着虎虎生风,虽然上了年纪,不过这枪法却越来越精到。 每一招出击,都如同电闪雷鸣,滚滚的气势,似乎无坚不摧。 到底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夫,霸气十足。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匆匆而来,束手弓腰道:“老爷,周同知求见。” 王铭枪势一顿,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狐疑。 将长枪放回到了兵器架上,起身说道:“他人在那里?” “在花厅奉茶。”小厮回禀道。 “带我去。”王铭说吧,便一撩衣袍,直奔花厅。 到了花厅门口,王铭犹豫了一下,然后装作一脸轻松的进入里面。 抬头便看到周祥瑞坐在那里奉茶,神色一如往常的轻松。 王铭带兵多年,进入花厅之后,顿时让花厅里的下人们感觉无比压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有一股从眉宇间带出来的杀气,让人总是不寒而栗。 周祥瑞和他共事多年,不过即便是到现在,他也对王铭有些畏惧。 看到王铭进来,周祥瑞赶忙起身行礼,一脸肃穆,毕恭毕敬。 王铭径直走到了主座上,落座之后挥手道:“你们出去伺候吧。” 当下,花厅里的几个丫鬟急忙低头束手,无声无息的走了出了大厅。 “周同知,这么早就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王铭端起茶盏,抿一口问道。 周祥瑞小声的道:“下官办事不利,让张牧给跑了。不过属下已经将他的下属都抓住。” 王铭略微一愣,短暂的诧异只是在眉宇间一闪,便恢复了正常。 南征北战多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早就处变不惊,不然也不会升任江浙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 要知道,都指挥使已经是封疆大吏,正二品大员。 胡惟庸案之后,朱元璋废除了宰相制度之后,正二品就已经是做官的极限。 一品大员往往都是一种荣誉,比如三公三孤,东宫辅臣。 正二品乃是真正的位极人臣。 尤其是把持地方军政的封疆大吏,若不是皇帝极其信任的人,绝对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 王铭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抓就抓了。” 周祥瑞当下长松了一口气问道:“那该如何处置?” 王铭冷笑道:“周同知,你我共事多年,难道这种小事还需要来请示我么?” 周祥瑞急忙撩开衣袍跪倒了地上道:“大人恕罪,小的明白。只是听闻陛下对张牧格外青睐,如果张贴追捕告示,万一传道了陛下的耳朵里,该如何是好?” “那个小子不过运气好让他救驾一次,陛下又不是三岁孩童。只要这件事人证物证俱在,陛下难道会不相信我们么?你要知道,陛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辜负了他期望的人。多杀他一个不多,少杀他一个不少。”王铭幽幽的说道。 “大人一句话,让下官茅塞顿开。下官这就去办。另外,张牧似乎和北安郡主关系极好……。”周祥瑞吞吞吐吐的说道。 王铭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些不用你操心。去吧。” 周祥瑞顿时如释重负,急忙起身告退。 望着周祥瑞的背影,王铭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起身便朝着后院而去。 ――――――――――――――――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洒落在树林内。 而树林里却格外的喧嚣,鸟儿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张牧一夜无眠,两年多没有碰过女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终于在身体成熟之后,彻底的爆发出来。 一个晚上,颠龙倒凤,不曾停歇。 尤其是相韩语嫣这种倾国倾城,天下少有的绝色女子,更加是激发的张牧的兴致。 韩语嫣天生丽质,不仅容貌无双,而且是绝世的尤物。 前世也算是阅女无数,但是没有一个能够跟韩语嫣相比,她那特殊的体质,其中的一些妙处,只有张牧才能够体会。 一夜七次,纵然是前世都没有这么疯狂过。 看着在张牧身边熟睡的她,圣洁的脸颊上,恬静而安详。 她身上确实有一股异香,摄人心魄。 浑圆修长的玉腿,白皙无暇,躺在张牧的面前,就像九天滴落凡间的仙女。 筋疲力尽的张牧,此刻终于冷静了下来。 耳畔听着韩语嫣均匀的呼吸声,开始思考昨天晚上的事情。 出去交换人质的时候,城门上突然落下的箭矢,起初张牧分析可能是锦衣卫和这些地方官员的矛盾。 不过现在等张牧冷静下来,张牧本能的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锦衣卫是什么? 皇帝的耳目!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诛杀锦衣卫,可见这是杀人灭口,狗急跳墙。 如果这么一想,张牧顿时豁然开朗。 他们怕锦衣卫,是把锦衣卫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看来江浙的倭患以及卫所官兵的腐败,跟江浙都指挥使司脱不了干系。 王铭作为封疆大吏,在江浙多年,岂会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然后他却纵容倭患越来越严重,怕是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如果没有他的默许,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一步? 这么一想,张牧就都想通了。 当下他坐了起来,心里暗道:“不好,韩方山他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昨天夜里突发情况,他离开之后,韩方山等人还留在杭州。 如果王铭已经下定决心杀人,岂会容忍张牧的同党活命? 张牧不由的紧张起来。 以王铭在杭州的地位,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如果他要给张牧扣屎盆子,那张牧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而且,张牧料定,怕是今日缉捕他的文书就会下发,他从一个锦衣卫,转眼就成了勾结匪教的你钦犯。 他的目的,就是要用这件事狠狠的打击锦衣卫,其次,是为他的自己的安全。 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满朝功勋绝对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再加上毛骧造反案,这算是给锦衣卫的致命一击。 就算是朱元璋也只能在铁证面前息事宁人。 在皇帝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棋子,他才不会去关心谁的性命。 张牧顿时明白,现在他的处境,无比危机。 ―――――――――――――― 半个小时后还有一章,回来晚了,不好意思。 第171章 南下 一 张牧突然之间,如梦初醒。 不由的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还是低估了洪武朝斗争残酷性。 要怪只能怪这段时间太过张扬,如果没有遇到小郡主,他的身份自然也不需要暴露。 结果,自从遇到了小郡主之后,加上匪教这么一闹,尤其是跟江浙都指挥使司借兵,引起了王铭的注意。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作为只手遮天的王铭,岂会容忍在他的地盘上,安插张牧这样的耳目? 这次的教训,当真是血淋淋的,真是百密一疏,差点就在阴沟里翻船。 张牧不由后怕,好在万幸的是,他还没有落到了王铭的手里,事情还有转机。 眼下当务之急是去找李云昌,求他庇护。 然后联系蒋瓛,向朱元璋说明情况,蒋瓛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能查清楚王铭的罪状,这场危机,还是能够化解的。 张牧想到这里,赶忙起身穿衣服。 韩语嫣听到了张牧的衣衫窸窣声,缓缓的睁开了眸子,揉了揉困倦的双眼问道:“你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快收拾一下,我们走。出事了。”张牧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解释道。 韩语嫣"shuxiong"半掩,长发披肩,张牧看她坐在那里不动,赶忙蹲下问道:“你怎么了?” 韩语嫣羞涩的一笑道:“我身上发软。还不是你……。” 张牧低头才看到在她双腿之间,有一些血迹,再看他娇羞妩媚的样子,低头便吻住了她的朱唇。 韩语嫣嘤的一声,被张牧吻的浑身发软。 片刻后,韩语嫣才娇滴滴,红着脸颊说道:“你帮我穿衣服。” 张牧尴尬的一笑道:“好好好。” 说着,将她缓缓扶起来,然后慢慢的提上了她的裤子,伸手抚摸柔滑的肌肤,将她的肚兜系好。 弄的张牧一时间心猿意马。 好在脑袋里还有急事,不然又准备再来一次。 给她系上腰带之后,张牧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马儿。” 他们逃命骑着的那匹马,并没有走远,此刻低着脑袋,正在吃草。 张牧扶着她上了马背,自己一翻身,一挥马鞭,当下从树林内冲了出来。 清晨的官道上,空无一人。 张牧要敢在刑捕文书下达之前到了台州,找到李云昌。 韩语嫣靠在张牧的身上,脑海里都是昨天晚上发生事情,心里甜的跟蜜一般。 “牧之,我们这是要去那里?”韩语嫣轻声的问道。 “去台州。”张牧说道。 韩语嫣好奇的道:“去台州做什么?” “这个,等到时候再跟你说。”张牧笑道。 韩语嫣小声的叹息道:“可惜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等忙完这件事,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怎么?着急的拜堂成亲了?”张牧笑道。 “那你不想娶我么?”韩语嫣问道。 “怎么会呢?你现在就是我的妻子。只要你愿意,我们在那里都能拜堂成亲。”张牧说道。 “那,那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韩语嫣问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相公了。来,先叫一声听听?” “才不要。”韩语嫣娇嗔道。 “那是谁昨天晚上亲人心肝的叫了一晚上?”张牧笑道。 韩语嫣大囧,脸红耳赤的道:“你要是在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张牧在她耳边说道:“等今天晚上,我可是还要听呢。” 韩语嫣被张牧弄的痒痒,急忙向前一仰道:“你还要啊?” “那是,争取赶紧给我生个宝宝。再说了……。”张牧便附耳上去,悄悄的说了几句。 韩语嫣大惊道:“那,那可以么?” “晚上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张牧笑道。 韩语嫣顿时羞涩的低下了头。 两个人如胶似漆,丝毫感觉不到路上的辛苦。 到了中午,他们便在西兴镇停下。 西兴镇乃是钱塘江渡口,和杭州相对,乃是浙东运河。 水路交通便利,一直都是商旅的聚集地。历朝历代都在这里设置驿站。 而且这里乃是重要的海盐盐场,十分繁华。 到了镇上,张牧先买了两个草帽,和韩语嫣都戴上,遮掩一下容貌。 张牧小声的说道:“咱们在这里好好吃一顿,顺便买干粮。过了这里就不再停了。另外,不要说话,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我们现在不安全。” 韩语嫣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的感觉心惊肉跳,急忙点了点头。 张牧找了一家小馆子,要了一间包房,水陆三鲜上了一桌,和韩语嫣便吃了起来。 中途,张牧去茅房,在回到包房的路上,突然看到进来五六个人。 这五六个人,看上去就不是善茬,身上都带着兵器,一个个身高马大,凶神恶煞一般。 他们进来之后,小二急忙招呼,就在张牧刚进入包房的时候,偶然回头,就看到一个十分肥胖的胖子,进入了酒店里。 “空灵!” 张牧陡然一惊,赶忙关上了房门。 韩语嫣看到张牧慌张的进来,当下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牧打了一个手势,让她小声一点,然后隔着门缝向外望去。 空灵和他几个人径直上楼而来。 张牧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不过看样子,空灵应该没有发现他才对。 张牧屏住了呼吸,等空灵他们进入了包房内,赶忙给韩语嫣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急忙向外走。 小二的看到他们,便笑道:“二位客官,吃好了么?” 张牧掏出来一张一贯的宝钞递给了他道:“不要找了。” 小二赶忙道谢。 张牧急忙拉着韩语嫣就朝着外面走。 牵马之后,扶着韩语嫣上马,张牧牵马就走,可巧的是,包房的窗户正好推开。 空灵探头探脑的向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张牧。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灵当下一愣,大声喊道:“小子,你别跑。” 张牧赶忙一翻身,狠狠一抽马鞭,扬长而去。 空灵转身对着房间内的人喊道:“妈的,别吃了。快追,那个小子刚走了。” 里面的几个人一头雾水,不过那里敢问?起身就冲着包房外而去。 可惜的是,等他们冲出来,张牧早就没影了。 空灵跺脚骂道:“又让那个小子给跑了。还都愣着干什么?那个小子从这个方向走,不是去台州,就是去温州。还能追上他。” 属下的一个人,赶忙就去找马。 空灵焦急的等候在门口。 昨天晚上他摆脱追兵之后,先一步抵达了西兴镇。 西兴镇鱼龙混杂,江湖人士居多,这里有他的一个秘密据点。 本打算好好吃一顿,然后去温州先找张士诚的宝藏,然后再做打算。 结果,就在这里碰上张牧。 他岂能看着张牧从他手心里逃脱?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的一个属下将马牵来,空灵二话不说就跳了上去,狠狠一抽马鞭道:“追,别让那个小子跑了。” 顿时,一行人风驰电掣一般追赶了出去。 第172章 南下二 张牧骑着马在官道上狂奔。 他心里清楚,这次也没有人会救他,能不能活命,全靠自己。 半个时辰之后,张牧脱离杭州境,插入了通向台州的官道。 韩语嫣身躯有些瑟瑟颤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那个和尚,武功高强,当真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张牧时不时的向身后张望,生怕空灵追上。 而空灵和尚此刻也狂奔在官道之上,到了通向台州的岔路口,他一挥手道:“你们把温州方向追,我们在温州汇合。” 当下,他的两个手下扬鞭便走。 空灵带着三个人直奔台州。 眼看到了下午时分,突然天空中涌来了一片乌云,紧接着一道道闪电仿佛撕裂虚空一般的怒吼。 转眼的功夫,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官道上正在逃命的张牧,一下就傻眼了。 在泥泞的官道上,这匹马速度很快降低下来,知道一会就会天黑,入了夜,相对安全一些。 张牧左顾右盼,看到了官道一侧有一条小路,琢磨顺着小路走,说不定能够躲开空灵,当下勒缰绳,插入了小道内。 走了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座破庙。 张牧道:“咱们先在这里避一避,等到了半夜雨停了,我们再走。” 韩语嫣衣衫单薄,此刻和落汤鸡一般狼狈,不过凹凸的身材倒是一览无遗。 于是点头道:“也好,千万不要让那个和尚给追上了。” 两个人进入了土庙,外面没有院子,庙内屋顶也有一半坍塌。 里面破落不堪,一尊已经看不清楚是那尊神明的神像,上面落满的灰尘。 门窗上挂着蜘蛛网,张牧知道,这里应该是十分偏僻,一半没有人到这里。 心里也放心了一些。 两个人进入庙内,赶忙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在窗户上。 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带替换的衣服,只能生火把衣服先烤干再说。 席地而坐,韩语嫣抱着双膝,望着篝火怔怔发呆。 张牧抬头,看到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倾国倾城的俏脸上,白皙如玉。 一双美眸,顾盼生辉,此刻,如同出生芙蓉一般,尤其是衣衫石湿透,紧紧的贴在她的娇躯上,出水芙蓉一般,格外的动人心魄。 张牧坐到了她的身边,揽着她那盈盈一握的蛮腰,韩语嫣便躺在了张牧的怀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韩语嫣便羞涩的一笑。 张牧低头便吻住了他的朱唇。 窗外大雨瓢泼,土庙内却温馨甜蜜。 张牧伸手抚摸这她圣洁的脸蛋,带着几分歉意的道:“难为你了,跟着我一路逃命。你后悔么?” 韩语嫣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已经是你的人,后悔还有用么?” 张牧尴尬的一笑道:“那你就不怕我是江洋大盗?” 韩语嫣摇摇头道:“你就是江洋大盗,我也跟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真的?” “不管如何,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日子苦一些,也没什么。”韩语嫣认真的说道。 张牧看着她那坚定的样子,心里不由暗道:“看来热恋中的人,神智果然不清晰。等你恢复了记忆,怕是会把我大卸八块吧。” 韩语嫣如今一颗心都扑在张牧身上,心里除了张牧,似乎一切都不那么在意。 恋爱本就是如此。 张牧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昏昏沉沉的睡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牧听到了远处有人喊道:“教主,这里有一座土庙,我们先进去避一避。” 紧接着就听到空灵的声音道:“哈哈哈哈,本来还以为找不到这个小子,真是苍天有眼啊。杀进去。” 张牧顿时魂飞魄散,急忙摇了摇韩语嫣道:“快跑,他们来了。” 刚从美梦之中惊醒的韩语嫣,陡然一惊。 两个人起身就向门外冲去,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空灵已经站在了他们两个的面前。 “阿弥陀佛。” 空灵双手合十,一双小眼睛迷城一条缝,色眯眯的打量着韩语嫣。 韩语嫣当下吓的躲到了张牧身后,浑身颤抖。 空灵不由的觉得有些猫腻,便试探性的问道:“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没有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倒是缘分不浅啊。” 空灵有空灵的顾虑,几次和韩语嫣交手,都没有占到便宜。 他对韩语嫣,也有几分畏惧,如果韩语嫣搏命护着张牧,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张牧拿下。 不过看到韩语嫣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牧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他的顾虑,便横眉道:“放肆!胆敢跟我教圣女如此不敬,你什么意思?” 空灵压根就懒得理张牧,幽幽的望着韩语嫣道:“圣女,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你只要把这个小子交出来,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韩语嫣一脸的惊慌失措,张牧赶忙道:“滚出去。我们明教从来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 “是么?那方使者的事情,算是这么回事?”空灵问道。 “他是我教的叛徒,本来那天是对付他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撞到了我们的包围圈内。”张牧冷漠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倒是贫僧误会了?不过,圣女,你说你要报仇,贫僧不干预,可是,这江浙可是我的地盘。”空灵再次试探道。 张牧知道,这样的情况,迟早露馅。 不由的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催泪弹,看看能不能博一次。 “放屁,这是你的地盘?你也有脸说!”张牧说道。 “我们长辈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话音一落,空灵陡然朝着张牧一掌而来。 张牧当下将催泪弹扔到了地上,只听到碰的一声,土庙内掀起了一阵黑烟。 空灵大惊,以为有毒,急忙爆退。 张牧看了一眼东边塌陷的土墙,当下喊道:“快走。” 就在这个时候,土墙内突然翻进来一个人,举着明晃晃的钢刀,朝着张牧便挥落了下来。 第173章 南下三 张牧手忙脚乱,顿时就地一滚躲过了这可怕的一刀。 顺带着将韩语嫣也拉扯到了地上。 此刻,破庙内被毒气笼罩,进来的那个人也赶忙又转身跑了出去。 张牧和韩语嫣两个人自己被熏的流泪咳嗽不止。 这东西的主要材料是马勃菌,远不像现在催泪弹效果持久,尤其是在这种四处透风的破庙内,来的快,散的也快。 张牧知道,等这股散去,他们就束手无策。 而且韩语嫣也露馅,他落到空灵手里,无非是一死,但是韩语嫣落到空灵手里,怕就是生不如死。 踉跄爬起来的张牧拖着咳嗽不停的韩语嫣道:“房檐上有漏洞,你踩着我先上去。找机会逃走。快。” 韩语嫣眼睛红肿的都看不见东西,只感觉自己被张牧推到了供桌上,然后张牧也爬了上来蹲在地上咳嗽不止,回头喊道:“快上。” 韩语嫣扶着佛像踩在张牧的背上,张牧也扶着佛像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两个人加上供桌的高度,刚好把韩语嫣送到房檐上。 外面瓢泼大雨,瞬间把韩语嫣浇了一个落汤鸡,不过大雨也洗干净了脸颊上沾染的马勃菌。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求生的本能让韩语嫣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爬上屋檐。 她爬在房檐上喊道:“快,我拉你上来。” 张牧摇头道:“别管我,等一会他们进来,你就马上骑着他们的马逃走。我自有脱身的办法。” 韩语嫣看着到了这样的危机关头,张牧都顾忌着自己的安危,心里不由无比感动。 而且两个人如今如胶似漆,恨不得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给对方,那里舍得分开? “你不走,我也不走。”韩语嫣要头说道。 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卷着暴雨袭来,顿时驱散了土庙内的烟雾。 空灵第一个便冲了进来,一脚揣在了供桌上怒道:“想从屋顶逃走?想得美!” “轰隆”一声,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供桌,轰隆一声支离破碎。 张牧直接滚到了地上。 空灵紧接着一脚踹到了张牧的身上,张牧宛若断线风筝一般轰隆一声撞到了墙上,又摔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空灵抬头望着韩语嫣,冷笑道:“你们两个人上去,把她给我抓住。” 然后走到了张牧身边,一脚躲在张牧的身上怒道:“妈的,本佛爷差点就死在你的手里。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张牧被踹的根本喘不上气,整个人窒息了一般。 空灵将张牧拎起来,轰隆一声又摔在了地上。 张牧一声闷哼,只感觉喉头一甜,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韩语嫣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 顿时,雨水混着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 此刻,跟着空灵的两个喽喽已经笨拙的上了屋檐,其中一个一步步的朝着韩语嫣走了过来。 “小美人,别难过,一会先让我们好好玩玩,保证让你十分舒服。”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坏人,你别害怕。”另外一个一脸淫笑的帮腔道。 空灵本来也没有准备杀了张牧,他倒是觉得张牧是一张保命符。 但是,他也不会绕过张牧,听到了房檐上同伙的声音,他便踩着张牧的后背道:“小子,谢谢你把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送到我们的手里。哈哈哈哈。一会老子会当着你的面,用最下作的姿势,把她活活玩死。” “混蛋!”张牧使劲挣扎着。 “喊吧,叫吧。随意你,这样绝世美人,贫僧要是不把她玩死,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等贫僧玩完,就把她赏给我的兄弟。等我们的兄弟玩完,就把她买到**。让她变成千人骑,万人压的**。”空灵笑的更加猖獗。 而房檐上的韩语嫣,猛然回头,就看到空灵的一个手下,距离他不足一米。 她惊慌失措的后退,可怜兮兮的说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别怕,小妹妹,好好伺候我们教主,保证让你体会到一个女人的快乐。” 说完,他便给另外一个人打了一个眼色。 那个人顿时会意,悄悄的朝着韩语嫣靠近。 韩语嫣赶忙转身,顿时吓了一条,惊慌之中一下摸空。 “啊!‘ 一声惨叫,轰隆一声她又从爬出去的地方,又掉了进来。 “妈的,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把她摔伤了,老子玩什么?”空灵仰头骂道。 在低头看韩语嫣,头上鲜血淋漓,不由的骂道:“坏了老子兴致。” 张牧看着韩语嫣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使劲的挣扎,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韩语嫣这次是头朝下落地,似乎伤的不轻,此刻躺在地上不动弹。 随后,空灵的手下从外面进来,当下笑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不禁抓住了这个小子,还弄到了一个美人人。” 空灵皱眉道:“来,把这个小子先绑起来。” 然后指着另外一个人道:“把这个小美人抬出去,扒光了给老子抬进来。当然,先把他的血迹洗一洗。老子今天要给她开开光。” 顿时,一屋子的淫笑。 张牧双眼血红,撕心裂肺的嚎叫挣扎道:“有什么你们冲着老子来,别去碰他。” 空灵不屑的笑道:“老子就是要当着你们的面,把这绿帽子给你戴上。” 当下一挥手,其中一个喽喽便朝着韩语嫣而去。 那个喽喽到了韩语嫣身边,顿时就要去撕她的衣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韩语嫣猛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一个人一脸淫笑的过来,下意识的伸出纤手,朝着他的檀中穴便狠狠的点去。 那个喽喽本来就没有防备,碰的一声之后,他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望着韩语嫣,缓缓的到在了地上。 随即他七窍流血,混成抽搐成了一团,绝望的望着空灵,随后便断气了。 这个时候,韩语嫣缓缓的站了起来,纤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脸的迷茫。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的都傻眼了。 当韩语嫣看到躺在地上的张牧的时候,猛然娇躯一晃,随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哪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迷茫的神情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浓郁的化不开杀意。 那一双纯洁的宛若深秋湖水一般的眸子朝着空灵望去,好似一道寒光射出。 空灵和张牧都目瞪口呆,现在的韩语嫣,和刚才见到的韩语嫣,简直是判若两人。 “把这个小子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突然,韩语嫣咬着牙,冰冷的说道,身上的杀气,滚滚弥漫,让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第174章 南下四 空灵看到这里,便给身边的一个小喽喽打了一个眼色。 那个小喽喽握紧刀柄,一脸凶相的望着韩语嫣道:“敢对我们教主不敬,你是活腻歪了。” 话音一落,他便挥刀便朝着韩语嫣爆射过去。 站在他对面的韩语嫣,一双美眸之中杀气陡增,她一脸淡然,在电石火光刹那,身形一动。 张牧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个喽喽便如同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在墙上。 另外一个喽喽大惊,举着钢刀便朝着韩语嫣狂奔而去。 韩语嫣俏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意,纤手化掌为刀,身体宛若脱兔。 眼看那柄钢刀奋力的刀锋就要劈开她的的头颅,但是韩语嫣速度更快,掌刀进攻的角度更加刁钻。 径直一掌扫在那个喽喽的咽喉处,当下那个楼咯踉跄后退。 韩语嫣追上去朝着他的胸口就是狠狠一掌。 这一掌看似柔软无力,但是当那只如同葱段一般的手掌轰到了那个喽喽身上的那时候。 只听到“碰”的一声闷响。 随后跟着一声惨叫。 那个喽喽的后背的衣衫顿时鼓起碎裂,胸口塌陷,顿时他一口血夹杂着内脏便喷了出来,随即轰隆一声撞碎了土庙围墙,跌落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两死一伤。 空灵有些迷茫,明明刚才看到韩语嫣还是一个弱不禁风你的女子,怎么现在突然又变成了圣女? 韩语嫣极力的控制着表面的怒火,娇躯不由的一阵阵颤抖。 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但是想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气的血气翻滚,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就把张牧给碎尸万段。 委屈的眼泪在她的眼眸之中不停打转,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冰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冷静的说道:“空灵,今日你要么滚,要么死。你自己选一条路。” 空灵冷笑道:“不愧是圣女,果然有气度。不过贫僧今日来了,就没打算走。” 韩语嫣缓缓伸出了纤手道:“这么说,今日你是打算我鱼死网破了?那好,我就领教一下彭和尚的高徒,到底有什么本事。” 空灵骤然出击,肥胖的身躯就如同一座肉山。 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带着一股罡风袭来,眨眼的功夫,便冲到韩语嫣的面前。 韩语嫣的长发顿时被这一股罡风掀起,露出了她的粉颈。 这一拳,力道和速度都无可挑剔,娇小的韩语嫣如果被击中,不死也伤。 但是,韩语嫣此时此刻,却冷静的让人生畏。 她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在空灵拳头眼看要砸落的瞬间,韩语嫣顿时出击。 “碰碰碰碰碰!” 两个人瞬间对拆十多招,速度极快,看的张牧眼花缭乱。 空灵一拳比一拳刚猛,每一拳都虎虎生风,落点处处都是在要害。 速度极快。 不过韩语嫣谁更胜一筹,那纤弱的身躯,瘦弱的藕臂,似乎根本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打击。 可是,两个人竟然硬碰硬的对拆了十多招,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关键时刻,空灵看到韩语嫣露出了空门,不禁怒吼道:“去死。” 瞬间一拳便朝着韩语嫣左肋而去。 眼看这一拳无法躲过,韩语嫣面无表情。 “碰” 一声闷响,韩语嫣左肋被击中,于此同时,她似乎早就做了准备一般,整个人向后一弓,在空灵一拳还没有收回去的瞬间,顿时爆射出去。 纤弱的手掌,直接轰在空灵胸口。 空灵大惊失色,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韩语嫣这是完全不要命的打发,抱着和空灵同归于尽的想法。 一声极其沉闷的响声之后,空灵脚下一阵踉跄,轰隆一声撞在墙上。 顿时土庙的墙上出现了一片蛛网一般的裂痕。 他不由的一口血喷了出来,面如死灰。 而韩语嫣也好不到那里去,那一拳别说是一个小姑娘,就是一个壮汉也休想活命。 好在她是早就做好的准备,所以化解的部分力道,不然那里还能站在这里? 韩语嫣嘴角溢出了血丝,紧紧的咬着牙关,显然也十分痛苦。 不过,她稳住身形之后,当下如同疯狗一般的冲了过去。 空灵五内俱焚,韩语嫣的摧心掌已经十分有功力,如果不是他这肥胖的身躯,怕是早就毙命。 眼看韩语嫣就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当下身形一闪,冲到了门口,翻身上马,当下扬长而去。 韩语嫣望着空灵的背影,看着他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之中,蹼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急忙扶住了门框,不然就已经摔倒在地上。 她一转身走到了一个喽喽面前,用脚尖一挑,那个喽喽的钢刀便落到了韩语嫣手里。 她喘息了一会,便一步步的朝着张牧而去。 张牧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根本站不起来,急忙连滚带爬的朝着后面退去。 韩语嫣看到张牧的这一副狼狈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委屈的眼泪,顿时从绝美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小贼,你夺我清白,毁我名誉。我今日不把你千刀万剐了,我韩语嫣誓不为人。”说道这里,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顿时又喷了一口血出来。 张牧退到了墙根,已经是无路可退。 知道今日反正是一死,当下咬牙道:“你少血口喷人。什么叫做我夺你清白,那天晚上,明明是你先**的我。” 韩语嫣听到这里便完全崩溃了。 她一世英名,从来都是她算计人,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听到这里,那里能忍? 当下韩语嫣挥刀便朝着张牧砍去。 张牧左右都是一死,求生的**激起了人类本能的反应,急忙躲开了这一刀。 当下他爬起来,朝着韩语嫣便撞了上去。 果然,韩语嫣重伤在身,此刻又气迷心窍,伤心欲绝,当下被张牧撞倒在地。 两个人顿时滚做一团。 韩语嫣被这一撞,牵动伤口,当下疼的浑身无力,张牧趁机夺取刚刀。 韩语嫣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反手便是一刀。 张牧已然是豁出去了,当下抓住了他的手臂,韩语嫣一抬头,张牧一低头,顿时张牧便亲到了她的脸上。 又急又气的韩语嫣,终于内伤爆发,一口血吐出来,彻底第昏厥了过去。 第175章 南下五 张牧惊魂未定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韩语嫣,在看看破庙里的另外两具尸体,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好险!” 若不是空灵和韩语嫣两边巨伤,怕是今天真的在劫难逃。 土庙外,瓢泼大雨依旧不停。 “轰!” 突然一声雷鸣炸响,把张牧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来。 踉跄的扶着墙站了起来,试探性的走到了韩语嫣面前,然后轻轻的用脚推了推她。 结果,韩语嫣一动不动。 张牧这才大胆的弓腰试探的她的鼻息和脉搏,此刻韩语嫣的脉搏十分的微弱,呼吸也十分微弱,一张俏脸煞白无比。 鲜艳的朱唇苍白无比,嘴角还挂着血迹。 这个时候,张牧听到另外一边还有**声,抬头一看,有一个喽喽没有断气,此刻吃力的向外爬去。 张牧捡起地上的钢刀,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那个喽喽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吓的使劲的挣扎,不过他伤的也不轻,费劲了吃奶的力气,爬都爬不走。 张牧冲上去便踩住了他的后背,然后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钢刀,刚要落下,就听到那个喽喽虚弱的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你不杀我,我告诉一个惊天的秘密。” 张牧冷笑道:“老子不稀罕。” “这可是关于张士诚以及陈友谅的宝藏的秘密,只要你绕了我,我就都告诉你。”那个喽喽赶忙说道。 张牧并不稀罕这些宝藏,不过,听到了张士诚三个字,倒是勾起来他的兴趣。 别人都以为张士诚已经死了,不过张牧知道张士诚还活着,张士诚就是如今义丰乡的严员外。 而严素就是他的亲孙女,严家的事情,他不能不管便问道:“你倒是说来听听。” “好汉,好汉,只要你不杀我,我咳咳咳。”当下,那个喽喽一阵咳嗽,当下吐了好几口血。 张牧知道,就算是不杀他,他也活不了。 当下一脚踹到了他的身上怒道:“快说。” 那个喽喽喘息了好半天,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这次我们和教主南下,就是找到了张士诚宝藏的线索。” “宝藏?”张牧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是是,传言陈友谅大败之前,偷偷的将一批宝藏藏到了一个秘密地方,以图日后兵败,东山再起。不过他被朱和尚战败之后,这批宝藏的下落,就落到了张士诚的手里。 当时张士诚已经是困兽之斗,他也没有办法开启这批宝藏,反而又运送了一批金银珠宝充到了宝库里面。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张士诚战败之后,这批宝藏就成了无头公案,不过从去年开始,黑市上就出现了一批宝藏里面的存银。教主知道好后,就赶忙带着我们南下。” 张牧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道:“这等无稽之谈你们也相信。” “好汉,千真万确。当年建造宝藏地库的人,乃是我们教主的师哥。我们教主亲眼看到过那批宝藏的库银。所以才能够一眼认出来。小的要死骗你,你就杀了我。”那个喽喽急忙说道。 “你教主的师哥是谁?”张牧问道。 “他的师哥就是鼎鼎大名的金刀赵普胜。他们的师傅,就是彭莹玉彭和尚。”那个喽喽说道。 张牧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赵普胜这个名字,倒是不那么熟悉。 不过彭莹玉彭和尚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 金庸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里面的五散人之一,当然这是杜撰,小说源于生活,要高于生活,里面难免有一些文学加工。 不过,历史上真实的彭和尚,那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他是元末反元的领袖,男派红巾军的开山始祖。是鼎鼎大名的一代枭雄。 当然,他的结果十分的悲惨,不过他的事迹,倒是现在还在民间流传。 听这喽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张牧不禁想到了严员外在义丰乡的家业,倒是有几分相信了。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如果只是贩卖私盐,走私海货,能够让严家短时间内崛起,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张牧去过严府,吃穿用度,绝对不是一个暴发户那样的人家能够支撑的起。 以前一直单纯的以为,是严员外经营有方。 不过现在看来,怕是十有八九,是他开启过那个地库,因为,他的发迹,确实耐人寻味。 不管是贩卖私盐还是走海货,都需要庞大的本金,因为贩卖私盐要打通官府的各个环节,没有钱是办不到的。 至于贩卖海货,张牧亲身经历过。 “当年我父亲就给了他几亩薄田。衣食无忧倒是勉强,不过么,要弄成现在这个模样,怕是不易。看来地库的事情,弄不好就是真的。”张牧琢磨道。 “这是你们南下的真正目的?”张牧又问道。 “是啊,江浙乃是金陵门户,百姓又富庶,危险也大,我们放着山西陕西那样的地方不去?来这里冒险做什么?”那个喽喽赶忙饥饿时道。 张牧前世就是山西人,听他的说话口音,确实带着一些晋东南方言,便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的?” 那个喽喽看到张牧将信将疑,费劲力气从怀里逃出来一个银锭,想递给张牧,不过手一滑,便跌落到了地上。 张牧一脚踩住了他的背,然后弓腰捡起一看,不由一愣。 银锭上的篆刻就能看出来这银锭不假,便问道:“那你们查到了什么?” “这些银锭都是从温州一家名为富隆堂的杂货里面发现的,我们本来是准备去这里彻底的调查。结果这不是半路上遇到了你们?”那个喽喽赶忙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二话不说,一脚踩住了他的手臂,二话不说,手起刀落,顿时他的几根手指被砍了下来。 疼的那个喽喽拼命的挣扎,张牧喝到:“你还骗我,根本就没有富隆堂这样的商号!看我不宰了你。” “大爷,千真万确,这家商号就在温州东大街上。小的要是有一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那个喽喽赶忙求饶道。 第176章 南下六 张牧看他那痛苦的样子,似乎也像是说假话。 越是贫穷的地方,人往往越是愚昧,也往往越是被这些匪教忽悠。 其次,江浙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是朝廷打击匪教力度最大的地方,毕竟,距离金陵太近,朝廷的威慑力还在。 空灵和韩语嫣作为匪教的头领,如今都冒险出现在这里,看来这里面确实也有猫腻。 韩语嫣是了报仇还能好说过去,那空灵南下,怕还真是为了宝库。 “等先保住了这条小命,然后再调查这件事。”张牧打定了主意,便手起刀落,直接插进了那个喽喽的后背。 吃力的从他尸体上拔出刀,张牧转身便朝着韩语嫣而去。 “上次老子没杀了你,这次险些死在你的手里。不能再放虎归山了。”张牧当下举起了钢刀。 这个时候,韩语嫣幽幽的睁开了眸子,身上的内伤发作,让她痛苦至极,倾国倾城的俏脸上,楚楚可怜。 她咬着牙怔怔的望着张牧,眼神之中满是绝望和愤恨,眼泪顺着她绝美的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她吃力的想挣扎起来,可是刚爬起来,便又摔倒在地上,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娇躯微微的颤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杀了我!杀了我!” 张牧紧紧的握着刀柄,看到她这一副痛苦的模样,冷冷的说道:“罢了。” 说完,他便将刀扔到了地上。 韩语嫣看到这一幕,彻底的绝望了,她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泪眼缤纷,爬在那里,悲伤的哭泣了起来。 张牧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便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便看在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这次咱们就算两清了。你多保重。” 说完,张牧转身就走。 韩语嫣眼睁睁看着张牧离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不禁哭的更加伤心。 心里对张牧是无比愤恨,自己清白之身被他夺去,这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羞愧的是,她自己觉得对不起韩罡,虽然韩罡已经死了,她来江浙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为韩罡守寡到死。 而如今,一切都破灭了。 窗外雷鸣滚滚,她的心里,就如同这场大雨一般,血泪流淌。 她吃力的挣扎着爬到了那一柄钢刀的面前,用尽了力气,举起钢刀,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心里暗暗想到:“韩哥哥,是我对不起你。仇人没有替你杀了,如今也被这个混蛋侮辱。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命啊!我这就下来陪你。” 此刻,张牧刚好牵马到了庙门口,看到这一幕,赶忙冲了进来,一脚将她手里的钢刀踢飞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 韩语嫣一下气急攻心,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再次晕厥了过去。 张牧看她有晕厥了过去,看了看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如今身负重伤,想象阴错阳差的确实也救了自己一命。 不由的心里一软道:“算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然后弓腰将她从地上拖到了土庙门口,然后背着她上了马背。 自己又牵过来一匹马,从土庙缓缓离开。 雨路难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进入了一个小镇。 小镇规模并不大,这样的大雨,路上是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眼看就要入夜,张牧犹豫了一下,便顺着街道找到了一家客栈。 小二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到张牧过来翻身下马,急忙跑过去招呼。 张牧道:“还有空房没有?” “有有有,客官,你里面请。这位爷是喝多了?”小二指着张牧身后那匹马上的韩语嫣问道。 “路上遇到了歹人,他受了伤。你跟我先把她抬到了房间内。然后给我找个郎中来。”张牧吩咐道。 “好嘞。”店小二赶忙跟张牧搭手,把韩语嫣抬到了二楼客房。 韩语嫣穿着男装,经过一番激烈的博斗,十分狼狈,店小二倒是也没有看出来她是个女的。 不过看到她的伤势,店小二只怕这人死在他店里,便难为的说道:“这雨这么大,怕是郎中不好找。不行的话,你们换一家?” 张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扁平的小匣子,打开就取出来两贯钱递给了小二道:“去找,找到了这钱都是你的。” 店小二一看出手这么大方,那里还敢怠慢?当下屁颠屁颠就跑了出去。 韩语嫣在路上,断断续续的醒过几次,不过伤成这样,张牧到也不担心。 他坐在桌子上,谋划着怎么度过这次危机。 这个时候,郎中赶到。 郎中先给她诊脉,然后又询问了一番她是怎么负伤的。 张牧简单一说,这郎中便道:“她的伤可不轻,不过么,性命我看暂时无碍。倒是怒火攻心,痰迷心窍,暂时最好不要动弹。我这马上给你开一副药。灌下去今天晚上要是不发烧,我看就没什么了。” 张牧赶忙道谢,虽然给了他钱,让小二去买药。 随后,胡乱了吃了几口,本来极其困乏,但是躺倒了床上却也没有睡意。 看着韩语嫣不停的"shenyin",睡梦之中都一脸痛苦,再听到窗外下雨声,心里更加烦躁。 用手摸了摸韩语嫣的额头,好在韩语嫣并没有发烫,他这才放心了一些。 起身走到了客栈的窗外,推开窗户,湿冷的空气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 小镇的街道上,格外的安静,看不到一个路人。 这个时候,一匹马狂奔而来,到了客栈外,此刻客栈已经关门,有一个人从马上翻身下来,用力的拍打着门扇:“店家,店家,开门啊。” 张牧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由一喜。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派到温州去调查马皇后一案的王猴子。 王猴子并不知道杭州城的变故,他只是准备回去给张牧复命,结果到了这里,天色也黑,雨也很大,索性就想还找个地方投宿。 这个时候,挡在客栈大门上的门板被卸下,大门打开。 小二的急忙将王猴子迎进来。 张牧从门缝里看着小二给王猴子安排了房间,等小二退出去之后,张牧便悄悄的走到了门口喊道:“王猴子,开门。” 第177章 南下七 王猴子关门正在换衣服,外面雨大,他的身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有一寸干的。 裹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刚吩咐店小二去烧热水,准备先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等到了明天雨停了继续赶路。 他本来在温州调查马皇后的案子,刚有眉目,心里本来推算张牧已经到了温州,可是去了温州府之后,发现张牧根本没有来。 事关重大,他便马不停蹄的朝着杭州而来。 此刻,猛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以为是店小二,可是当听到了张牧的声音,当下傻眼了。 二话不说,**着上身边急忙打开了门,见到张牧就准备行礼。 张牧急忙一把拉着他进入了门内,小声的说道:“不必张扬。”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王瘦猴问道。 “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被人阴了。现在韩方山他们,说不定已经折进去了。现在漏网的,就你我二人。”张牧冷静的说道。 王瘦猴一听,当下脸色面如土灰,下意识的问道:“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别着急,还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哪一步。敌人的猖狂都是暂时的。”张牧说道。 “您吩咐我去调查的那个人,我已经有了眉目。王茂如今居住在温州城内,家境不算富裕,不过有一个铺面,城外有几亩薄田。日子倒是还可以。经过我调查,他到温州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为人倒是十分和善。有一妻王氏,有一个儿子,也在家里帮着他打点铺面。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异常。”王瘦猴说道。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小二的喊道:“客官,您的热水。” 张牧赶忙起身躲到了床下,王瘦猴这才喊道:“进来吧。” 把热水澡弄好,小二这才离开。 张牧从床下爬出来,轻叹了一声道:“这案子先放下。杭州暂时是去不了了。不过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王瘦猴抱拳道:“大人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办到。” “我要去台州求援,眼下身边带着一个累赘。”张牧说道。 “是哪位仙女么?”王瘦猴问道。 “不错,她跟我侥幸逃了出来。如今身负重伤,明天雨一停,我就打算起身去台州。她就托付给你了。另外,她最近神志不清,脾气暴躁。你在暗中照应一下就可以。等她能够下地行走。你就马上返回杭州。 那个时候杭州应该风平浪静,到时候你想办法去打听一下兄弟们都关在那里,我们好想办法救他们出来。你自己一定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觉得太危险,就干脆回温州去。我自然回到温州去寻找你的下落。”张牧说道。 “小的遵命,只是……,那位仙女如果能下地了,那小的不用告诉他的去向?”王瘦猴问道。 “不必了,你只要在她负伤的时候,暗中盯着就可以了。她是我的恩公,她要去那里,就随她去吧。”张牧说道。 “小的明白。”王瘦猴说道,随即问道:“那这次对付我们的是谁?” “王铭!”张牧冷冷的说道。 “江浙都指挥使!”王瘦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他这次跳出来对付我们,我们反而不知道隐藏在卫所里面的巨贪是谁。如今他自己跳了出来,那倒是省了我们麻烦。只要抓住下面卫所贪腐的证据,顺藤摸瓜,他跑不了。”张牧冷笑道。 “可是,王铭毕竟是封疆大吏,陛下极其宠信。而且此人战功卓著,在卫所里威望很高。怕是不好对付。”王瘦猴担忧的说道。 “这些年我锦衣卫办的案子,那一个不是功勋?那一个不是战功卓著?那一个不是威望很高?”张牧抬头意味深长的笑道。 王瘦猴一听,当下便明白过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大人英明。” 这几年锦衣卫和这些活着的功勋们,早就斗的你死我活,如果这次真的能搬到王铭,倒是给锦衣卫出了一口恶气。 到时候,封赏自然少不了,张牧这么一点,王瘦猴自然明了。 “时辰不早,你早点休息。到了温州之后,你就躲在我们的秘密回合地点。我回去联络你。其余时间,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尤其是你手下的兄弟们。咱们这次损失惨重,可经受不起风浪了。”张牧语重心长的说道。 “卑职明白。”王瘦猴抱拳说道。 张牧起身便走,回到了房间,窗外大雨滂沱。 站在韩语嫣的床边,张牧伸手去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低烧。 张牧琢磨,伤成这样,不发烧是不正常的。 不过只要她能熬过今晚,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毕竟她也恢复了记忆,武功绝顶,又是明教圣女,他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张牧坐在她的床边,看着熟睡之中的她,心里感慨万千。 就在昨天,张牧还在心里还在纠结这件事。 毕竟,韩语嫣几次都要杀他,是真正的敌人。 张牧一向做事,泾渭分明,稍微一心软,没有想到就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 可是,要说没有对她没有一点动心,这个也不现实。 像韩语嫣这样的绝色美女,是个男人,如果不动心,那是能说明这个男人不正常。 如今韩语嫣也已经恢复了记忆,张牧倒是觉得如释重负。 只是那一夜的**,销魂蚀骨,让张牧记忆深刻。 “罢了,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次又救你一命,我们之间,从此互不相欠。” 张牧想到这里,便走到了桌子边上,拿起来笔墨就给韩语嫣写了一封离别信。 随后,他站到窗边,望着从房檐上滴落的如同串珠一般的雨滴,沉默不语。 安静的小镇,漆黑一片。 突然天边一闪,照亮天际,紧接着,一声雷鸣滚滚而来。 张牧闭上了眼睛,嘴里嘀咕道:“王铭,先让你高兴几天。到时候,老子亲自为你送行。” 不知不觉,就是一夜。 半夜的时候,大雨终于停下。 张牧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韩语嫣,从怀里掏出来一百贯宝钞放到了桌子上。 随后到了王猴子的房门外,将三百贯的宝钞塞到了他的房门里面,当下转身离开。 第178章 南下八 杭州城风和日丽。 距离菜市街风波过去已经三日。 百姓们渐渐的已经将这件事忘却。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位于杭州西湖畔的天心园内,蝉儿在树枝上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炎热的天气,让人心情似乎格外浮躁。 一个老嬷嬷带着三个小丫鬟捧着食盒,朝着小郡主房间而去。 顶着毒辣辣的日头,让老嬷嬷的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透。 到了小郡主的房门外,守在门口的丫鬟,悄悄的给老嬷嬷打了一个眼色。 另外一个丫鬟,正在收拾扔在房门外的碗碟碎片。 汤菜洒了一地,另外一个小丫鬟正在打扫。 “郡主还没有吃?”老嬷嬷问道。 小丫鬟急忙摇了摇头道:“小郡主正在气头上,你可小心一些。” “怕什么?他一个黄……。”说道这里,他觉得自己可能失礼,便趾高气扬的笑道:“我是他的奶娘,她还能不听我的?你们让开。郡主都伺候不了,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小丫鬟本来想劝劝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便心里暗道:“老货,那你进去尝尝苦头吧。”便也没有阻止。 这个时候,老嬷嬷推门进入了郡主房间。 “滚出去。”小郡主只穿着单薄的丝绸睡意,赤着脚,披散着头发,一脸的怒色。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愤恨。 老嬷嬷看到这里,便满脸堆笑道:“郡主殿下,身子要紧。你多少吃点。” 小郡主一转头,一脸怒色的喊道:“让你滚出去,你没有听到么?” 老嬷嬷便有些不悦,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小郡主对她是言听计从,自从从南京出来,就开始不听话了。 这让她威严扫地,毕竟,门外还有一群丫鬟看着。 “郡主殿下,您乃是凤子龙孙,这种粗鄙之言,岂能张口就来?再说了,凡事都应该有规矩,您这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成何体统?不是嬷嬷唠叨,郡主就应该有个郡主的礼仪。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岂不是笑话您了?”老嬷嬷口气有些严厉的道。 小郡主唰的一声便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老嬷嬷的面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干净利落,一下把老嬷嬷都打晕了。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小郡主又是一耳光。 两个耳光下去,老嬷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郡主怒道:“我成不成体统,于你想干?怎么?我要是不成体统?你还要去皇爷爷那里参奏我一本么?仗着小时候吃过你几口奶,现在是越来越放肆。平常到也罢了,看着本郡主好欺负,连你这个下人都敢来笑话了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君主殿下息怒。”老嬷嬷急忙磕头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跟姐姐这么说话,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说道这里,一脚便朝着身上踹了上去。 顿时把这个老嬷嬷踹的滚落在地。 房间内的丫鬟,当下都跪在了地上,院子里伺候的人,急忙都躲了出去,生怕溅一身血。 “来人啊,把这个老货,拖出去该卖的卖,该打的打,以后别在让我看到她!平常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这都罢了。如今管着我门都不让出。你们是谁?凭什么把我关起来?等这次回到南京,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命。”小郡主怒吼道。 顿时,偌大的院子里,寂静无声,人人都噤若寒蝉。 另外几个从金陵跟过来的老嬷嬷,吓的赶忙跪倒了门口,一个劲的磕头。 其中有一个,悄悄的去通知江都郡主。 小郡主看到没有人进来,更加动怒,转身便朝着门外而去。 此刻,那个丫头还敢拦她? 就是门外守着的两个小太监,看到她也是浑身颤抖。 “你们这些人,平常一个个忠心耿耿,恨不得说的可以为我去死!现在合起伙来欺负我。人呢?都死了?把那个老货给我拖出去。”小郡主怒吼道。 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江都郡主赶忙而来。 看到小郡主站在院子里发飙,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再一看小郡主的身上只穿着睡衣,头也没有梳,十分狼狈。 一双水灵灵大眼睛里面,充盈着泪水,楚楚可怜。 尤其是单薄的睡衣衬托出了她已经发育的身材,"shuxiong"微微隆起,江都郡主意识到,小郡主长大了。 她赶忙走过去道:“妹妹,快别闹了。” “呵呵!笑话,我闹什么?我教训一个下人,就是闹了?反正你和姐夫合起伙来欺负我,这破地方,我不呆了。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今天就会金陵去。”小郡主挣脱来她怒吼道。 然后指着下面的人道:“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收拾东西。等回到金陵,我在好好的收拾你们。” 江都郡主臊的满脸通红,赶忙拉着她道:“我都跟你说过了,张牧的事情,乃是国事。我们一介女流,不得干政。你姐夫自然有他的道理。” “狗屁道理!说别人谋反还就罢了,说张牧谋反,我就不相信!那个吃软饭的男人,他的话我不相信。我这就回去找皇爷爷,一是一,二是二,我倒是要说说,张牧怎么就谋反了?谋反还救了那个吃软饭男人的性命?你们好赖人不分,我要回去跟皇爷爷说清楚。”小郡主怒道。 江都郡主更加窘迫,急忙拉着她的手道:“你年龄小,还不懂。” 小郡主一听,更加来气,挣脱开道:“平日里你对我都是百般疼爱,弄了半天都是假的。那个吃软饭的男人,不但不帮他,竟然还指正张牧。反正你向着他。我说什么也没有用。” 说着,小郡主的眼泪便哗哗的落了下来,蹲在地上便嚎啕大哭。 江都郡主历来懦弱,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郡主一边哭,一边喊道:“那个吃软饭的男人在那里?本郡主要见他!有种栽赃陷害,恩将仇报,怎么没有胆子来见我?在那里?” 说着,小郡主就朝着外面而去。 一个小太监刚要拦,小郡主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口,一把便将那个太监推到地上,指着那个太监怒道:“那我的剑来。一个阉人也敢阻拦本郡主。你们这是造反么?” 当下,又是一片人跪倒在地上。 一直躲在门外的耿睿看到这里,知道是躲不过去了,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急忙跪在地上道:“微臣耿睿,叩见郡主殿下。” 小郡主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出来,指着他便怒道:“张牧在那里?” “微臣真的不知道。”耿睿一脸痛苦的说道。 “本郡主不相信,今日你要是不带本郡主去看张牧,本郡主就回金陵去。”说着,小郡主就要走。 耿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头冷汗道:“他真的没有让我们抓住。大牢里都关押这他的手下。” “那好,我要亲自去大牢看一下。”小郡主怒道。 “万万不可……。”耿睿急忙劝道。 不过,小郡主那里听他的,一溜小跑回到房间内,找到了一把剪刀放到了脖子上怒道:“你带我去不去?” 第179章 南下九 昏暗的杭州府地牢内,充斥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幽暗的光线下,一片寂静。 所以,从刑讯室内传来出的惨叫声,格外的凄惨。 发霉的草铺上,严厉盘膝而坐,一呼一吸之间,胸脯微微起伏,似乎进入了一种禅定的状态。 陶行昌听到远处从刑讯室内穿出来韩方山的惨叫声,不由的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墙角龟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锦衣卫,爬在那里,一动不动。 偶然能够听到他出传来微弱的**声,知道他还活着。 不过,牢房内其他人对他不屑一顾,甚至还有几分憎恨。 就是他没熬过拷打,把韩方山给招了出来,结果,让这些人知道了谁是他们的头儿,韩方山便倒了霉。 距离韩方山被带走,已经两天,不过,韩方山还没有回来。 显然,韩方山怕是什么都没有交代。 蟒虎一脸怒意的站在牢房栏杆旁,关切的望着刑讯室。 这辈子只有他审问别人,谁敢来审问他们? 没有想到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这份屈辱,让蟒虎万分恼火。 更加重要的是,他跟韩方山虽然是上下级,不过也是多年兄弟,有过命的交情,眼看着韩方山在里面受苦,恨不得冲出去把这里的人都杀了。 严素靠在长满了青苔的墙上,一张俏脸,分外苍白。 他们已经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就是水都都是臭的,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何曾受过这份罪? 更加重要是,张牧如今下落不明,她万分担心,只有她自己,似乎都已经坦然了。 刚来的时候,确实害怕,不过在这里呆了两天,她也渐渐的想开了。 以前常听老人们讲,进了牢房,不死也丢半条命,她已经不准备打算活着出去。 倒是临死也没有见张牧一面,让她的心里,觉得稍稍有些遗憾。 “严百户,你倒是那个注意啊?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此刻,已经沉不住气的陶行昌问道。 严厉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道:“那言下之意,让我们出卖了张大人活一条命?” 陶行昌不由一愣,赶忙说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张牧他自己逃命去了,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下场一定也好不到那里去。不如我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先活命再说。” 蟒虎不屑的说道:“你给老子闭嘴。你当真天真的以为,我们指证了张大人,他们就会放我们一条活路?蠢货,这些手段都是老子以前玩剩下的。这个时候,我们只要咬紧牙关,他们没有我们的口供,能把我们这么样?” “蟒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好歹都是锦衣卫,他们私自杀了我们,难道不怕上面追究?”另外一个锦衣卫说道。 陶行昌长叹一声道:“以王铭的手段,他只要巧立名目,杀了我们几个人,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当下,牢房内的人看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片刻的功夫,吵的脸红耳赤,牢房内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吵什么?都给老子安静点。几天不吃东西还这么有精神,我看还要再饿你们几日!”当下,一个狱卒走过来怒斥道。 牢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直没有发言的严素,突然幽幽的说道:“张牧会来救我们的。我相信他。” 众人听到这里,便都默不作声,牢房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这个时候,听到上面有一阵吵扰声。 随后便听到了一片脚步声传来,这几日一直趾高气昂的王牢头突然现身,他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弓着腰,满脸堆着笑在前面引路。 他的身后,跟着的便是耿睿,耿睿的身后,跟着的乃是几个官吏,一个个都弓腰驼背,一副巴结的嘴脸。 而在耿睿身边,站在一个小厮,年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生的细皮嫩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跟在耿睿身后。 这些锦衣卫都认识耿睿,看到他现身,不由的一个个转过身去,不想见他。 那日张牧救了他性命,结果这个货色竟然恩将仇报,带头指证张牧和匪教有染。 倒是蟒虎一眼认出来那个皮肤细嫩的小厮,就是小郡主。 “大人,勾结匪教的这些败类,都关押在这里。”王牢头介绍道。 这个时候,审讯室内传来的凄厉的惨叫声,听的人是毛骨悚然。 小郡主不由害怕的朝着耿睿靠了靠。 “给我点上灯,我要看看这些人。”耿睿说道。 这个时候,老头急忙将灯笼举高,身后的两个狱卒也赶忙掌灯,牢房内突然亮堂了好多。 “这不是驸马爷么?怎么想看看我们哥儿几个人下场?我家大人为了救你,搭上了性命,你却反咬他一口。什么东西,我呸!”蟒虎不屑的说道。 “妈的,给老子安静点。”说着,牢头便抽出了钢刀。 耿睿一摆手,便咳嗽了一声,牢头赶忙后退。 “这里可曾有一个叫做张牧的人?”耿睿问道。 “没有啊?那天晚上带回来的人,都在这里。审讯室内关着的是他们的头儿,名叫韩方山。”王牢头介绍道。 小郡主仔细看了一番,确实张牧不在这里,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耿睿这下便放心的嘀咕道:“那既然没有在这里,本官也该回去了。” 这话是说给小郡主的听的,小郡主没有见到张牧,心里微微一松,不过却更加担心。 她知道她能闹,能哭,但是有些事情,她无法干预。 毕竟从小在宫廷长大,耳读目染的一些事情,让她也知道这里面的干系。 原本打算如果在这里找到张牧,就救张牧一命,哪怕无法改变张牧的命运,至少是努力了。 如今张牧也不在这里,倒是让她觉得如释重负。 小郡主刚要走,突然严厉起身道:“耿大人,请留步。” 耿睿缓缓转身,回头问道:“何事?” 严厉起身,缓缓的弓腰说道:“耿大人,在这牢房内关押的,还有张大人的朋友。那日只是无意中被抓进来,并不是我们锦衣卫的人。还请大人明察,放她出去。” “是谁?”耿睿问道。 严厉伸手一指严素道:“就是她。” 第180章 南下十 小郡主看到严厉,依稀的记得这个人一指贴身跟着张牧。 张牧在桐君县失踪之时,也是她最焦急。 让小郡主纳闷的是,张牧所有的属下都跟张牧是上下级称呼,但是唯独她喊张牧名字。 而且其他的人似乎也并不跟他同僚称呼。 当时她就觉得有些诧异,不过这些小事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自以为是张牧贴身的小厮或书童也不一定。 如今严厉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严厉的这番话,其实是对她说的。 “大人,念在我们张大人舍命救你两次,还请您网开一面。我等是否冤枉,自然会水落石出。而这个人,跟此案无关,白白被关押在这里,十分不妥。”严厉再次说道。 小郡主这下可以肯定,严厉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毕竟,严厉认识她,凭借她再如何装扮,见过她的人都能看出来。 一侧的陶行昌也赶忙说道:“在下也跟此案无关。” “混账,闭嘴。”严厉喝到。 “凭什么?张牧的姘头就能出去,我为何不能?”陶行昌嚷嚷道。 严厉和蟒虎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这下小郡主更加明白了。 她咳嗽了一声,耿睿便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王牢头明显听出来这里面的故事,无奈也只能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小郡主一指严素道:“我要她出来。” 耿睿赶忙弓腰道:“殿下,这件事微臣说了不算……。” 没等耿睿说完,小郡主就怒道:“你少糊弄我!你堂堂都指挥使司同知,如今又在你都指挥使司的大牢内。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么?” “殿下,实在是不符合规定。毕竟这案子干系重大。微臣也做不了主啊。”耿睿尴尬的笑道。 小郡主听到这里,反而没有发怒,只是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道:“那你把主事的人叫来。本郡主倒是想见见他。平白无故把一个清白之人关入大牢,最后屈打成招,呵呵。你们倒是好手段啊。” 耿睿听到这里,噗通一声跪倒了在地上道:“郡主息怒,微臣该死。” 耿睿知道,朱元璋对北安郡主疼爱有加,她几乎是在皇宫长大,这次回到金陵,必然也是回到皇宫居住。 她要是有意将这件事说给朱元璋听,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我可见你活的好好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放人不放人?”小郡主冷声问道。 “这……。”耿睿这下犯难了。 小郡主回头问道:“那个人确实不是锦衣卫?” 牢房内关押着的人,顿时纷纷摇头。 “案情清晰明了,本郡主已经亲自询问过了。你们都指挥使司无故关押良民是什么意思?这天下,是他姓王的?”小郡主又说道。 耿睿赶忙道:“殿下息怒,小的就这就去问询一下。如果王大人点头,我们马上放人。” “还不快去!”小郡主怒道。 耿睿急忙颠颠的跑了出去。 小郡主不管看牢房内关押着的锦衣卫,她虽然年纪小,不过这几年也听说了不少锦衣卫和功勋们之间的斗争。 从胡惟庸开始,这几年就没有消停过。 她亲眼见到过朱元璋为了锦衣卫和功勋的事情,发愁的彻夜不眠。 这些国家大事,不是她能干涉的。 不过,救出来一个不想干的人,问题不大。 张牧下落不明,她心里有觉得亏欠张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心里也稍微的得到一些安慰。 大约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耿睿便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群官员,大多都穿着绯色官衣,一个个毕恭毕敬的站在耿睿身后。 经过一番简单的手续,王牢头赶忙打开牢门放人。 严厉小声的说道:“牧之孤身在外,你出去之后,务必寻找他的下落。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切记,切记。” 严素担心严厉,毕竟是亲兄妹,血脉相联,可是目前这种情况,她只能这么办。 便咬牙说道:“放心。” “唠唠叨叨的,快点滚出来。”王牢头看到那些都指挥使司的大员,如今又一半集中在这里。 在牢房内,呆了这么多年,真是见所未见。 不由的想在诸位大人的面前表现一下。 不过,小郡主却都看在眼里,恨的牙根都痒痒。 又看到摆在外面有一个水桶,里面污秽不堪,便忍不住皱眉说道:“小小的一个牢头也如此嚣张。看来这都指挥使司可真是藏龙卧虎啊。我只知道陛下这辈子最恨的是贪官污吏。你们这地方,很不错。嗯,不错。” 说道这里,她便转身道:“我们走。” 严素赶忙跟在她的身后,一群穿着绯色官服的大员们,恭恭敬敬的跟在她的身后,簇拥着小郡主朝着外面而去。 王牢头看着这诡异的场景,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声的嘀咕道:“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跟在他身边的狱卒道:“就是啊,邪门了。那个书童是什么来历?” 两个人一边锁门,一边说话。 刚要离开,就匆匆的跑下来几个人,带头的是穿着九品官服的人。 王牢头定睛一看,急忙满脸堆笑。 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顶头上司――钱司狱。 司狱乃是九品官员,负责都指挥使司牢房,王牢头乃是他的属下,自然要巴结。 “钱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王牢头弓腰作揖说道。 前司狱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指着他怒道:“你这个饭桶,险些害了老子。给我拿下,拖出去军法伺候。” 当下,他身后的人冲上去就把王牢头给按到了地上。 王牢头无辜的喊道:“大人,卑职犯了什么错啊?卑职冤枉啊。” “冤枉?冤枉个屁!竟然敢克扣人犯的口粮,虐待他们。本官要是不收拾你,你还知道你是谁么?”钱司狱怒道。 “这是您授意觉的啊,小的只是听您吩咐的……。”王牢头冤枉的喊道。 “放屁,本官什么时候这话?竟然敢血口喷人?把他的嘴给堵上。先拖出去重打一百军棍。打的他承认为止。”钱司狱怒道。 当下,王牢头被拖走。 严厉他们冷眼看着这一幕,不禁同时哈哈大笑。 第181章 南下十一 张牧骑着马一路不停,终于看到了巍峨的临海城。 临海城是台州府的府衙所在地,李云昌就驻扎在这里。 如今的李云昌乃是江浙副总兵,总领台州海防,抵御倭寇。 在大明朝,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这些职位才有资格领兵出征。 手里掌握着当地的卫所士兵调动权。 而江浙都指挥司却没有资格调动士兵。 这样一来,可以做到将不识兵,兵不识将,防止地方官员手持重兵,对皇权产生威胁。 一般总兵或者副总兵并没有品阶,大多由公侯王爵,皇帝信任之人充任。 当遇到战事,皇帝便钦点总兵出征,等战事完毕,总兵会回到朝廷复命。 李云昌这次升任江浙副总兵,可见皇帝对他十分的赏识。 张牧翻身下马,看到临海城外,有士兵正在盘查进城的百姓。 张牧心里琢磨,从出事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了五天,就算是驿站的驿马跑的再慢,缉捕令怕是也传到了台州。 这样进城,风险很大。 于是,张牧干脆到了城外的集市上,将马匹卖掉,又花钱跟一个乞丐换了衣服。 那个乞丐活了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张牧这样的人,好好的一身衣服不穿,非要要他那个又破有烂,满是污秽的直裰。 手里拿着一串钱,跟看怪兽一般的看着张牧,一直等张牧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乞丐才嘟囔道:“现在的有钱人,可真是难以捉摸啊。” 随后,张牧又找了一根打狗棍,弄了一个破碗,把头发披散开,又在脸蛋上摸了一把黑灰,凭谁看去,都是一个小叫花子。 张牧低头看到自己的这身装扮,万分满意。 心里琢磨,虽然有通缉令和画像,不过这毕竟是大明朝,他打扮成这样,谁能认出来? 于是干脆壮着胆就朝着临海城城门而去。 果然,到了城门口,一个小旗官看了张牧一眼,便直接放行。 张牧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临海城内。 临海城规模要比其他的一些城池宏大,北枕大固山,南接巾子山,前绕灵江,城墙坚固。 常年的海寇侵扰,临海城城墙不断加固,而且四周设立所卫,训练水兵,这些年倭寇已经不敢来这里造次。 张牧一路询问,好容易抵达了临海衙门。 李云昌乃是副总兵,张牧推测,十有八九怕是住在这里。 只是,临海衙门门禁森严,毕竟现在有战事,外面把守的都是李云昌的亲兵。 张牧坐在衙门外对面的杂货铺台阶上,巴巴的等了一个下午,根本没有看到李云昌的影子。 眼看渐渐天黑,城内要宵禁,张牧是越来越着急。 就在绝望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喝道声。 所谓喝道,便是在官员外出期间,前面引路的差役喝令行人让路回避。 张牧回头一看,李云昌就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脸郁郁之色,正在下马。 张牧当下起身便冲了过去,李云昌的亲兵看到回到了衙门口,也都放松了警惕。 顿时让张牧冲到了李云昌的面前喊道:“李大人,冤枉啊。” ―――――――――――――――――――― 黄昏的晚霞烧红了天际。 炎热的杭州,酷热还没有消散。 天心园内,小郡主坐在花架子下的秋千上,皱着秀眉。 严素退下了男装,换上了粉罗半臂,下身系着粉色的石榴裙,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挽成了松散的辫子垂落在发育的"shuxiong"前。 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小巧的鼻子下红唇欲言又止,看着她那焦急又带着几分温怒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她那如同葱段一般的纤手,紧紧的握着黑色的断水流,一人一刀站在小郡主身后,一股杀意便弥漫出来,让四周的伺候的丫鬟,都不敢靠近。 小郡主闷闷不乐,偶然踢一下脚下的泥土,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殿下,我是来告辞的。”严素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小郡主听到之后,赶忙一回头这才看到严素,不由的眼前一亮,吃惊的说道:“你穿女装的样子,好漂亮。” “多谢郡主殿下称赞。我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天,是该告辞了。”严素又提道。 “如果你现在就走,怕是会十分危险。我劝你再住一天,等后天去伏龙寺上香的时候,我悄悄的送你出去。”小郡主压低了声音,朝着门外努努嘴说道。 严素知道,自从她进入了天心园开始,耿睿就一直派人盯着她。 “我担心张牧的安危,一日找不到他,我便一日不能放心。至于那些尾巴,我会甩掉,不用殿下挂念。”严素心里虽然感激小郡主救她,可是她却不想领小郡主的这个人情。 毕竟,在严素的心里,小郡主对她的威胁很大,所以口气难免生硬一些。 “严姐姐,你和张牧到底是什么关系?”小郡主终于忍不住问道。 本来那日救出来严素打算带回到天心园,可是耿睿一再阻拦,说是男女有别云云的。 于是严素便干脆亮出了身份,这下反而让耿睿没有什么话可说,倒是让小郡主大吃一惊。 张牧一直将她呆在身边,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到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小郡主体内的八卦之魂,不由的燃烧起来。 这一问,严素被问的脸红耳赤,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看着她那窘迫羞涩的样子,小郡主便拍手道:“莫非你们是私定终身了?” 按照古代礼法,私定终身乃是大忌,弄的严素更加无地自容便急忙解释道:“没……,没有。只是两家人乃是故交而已。” “故交?那就是青梅竹马了。”小郡主便羡慕的说道。 严素赶忙摇头,不过片刻后,又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小郡主看到这里,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一阵失落,感觉就像小时候丢了皇爷爷赏赐的一块玉佩一般。 回头看着四面的高墙,就像是一座牢笼,不禁长叹一声说道:“我好羡慕你。” 第182章 南下十二 严素突然听到小郡主这么一说,又看到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瘦弱的身躯伴随着秋千一摇一晃。 夕阳下她孤单的影子,被拖的很长很长。 严素知道小郡主心情不好,可是她在家一向被人宠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郡主,只是呆呆的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一阵清风拂来,园子里花草摇曳,寂静无声。 “那你以后会跟张牧成为夫妻么?”小郡主失落的问道。 严素赶忙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然有这心,却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小郡主缓缓的抬头,俏媚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淡淡的笑道:“严姐姐好福气,如果以后要是能嫁给张牧,那是那个小子几辈子的福气。 这样吧,张牧生死未卜,我知道你的心也不在这里。我明天就想办法送你走。等找到张牧,就跟他天涯海角,随便找个那么一个青山水秀的地方。弄几亩好田,养一头水牛,生一大堆孩子,再也不要回来了。” 严素听到小郡主这么说,突然心里有些愧疚。 之前她一直以为小郡主是看上张牧了,所以一直找张牧护驾,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未免太多心了,便急忙道:“殿下也会找到自己的归属的。” 小郡主踩着自己的影子,孤单的站在花圃前,看着花圃后的水缸内,几朵莲花绽放吐艳,在微风的吹拂下,魅影摇曳。 她苦笑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虽然身在帝王之家,锦衣玉食,享尽人间繁华富贵。 不过,从小在皇宫长大的她,却知道作为公主或者郡主的命运。 她的下场也会跟她的姐姐一样,指婚给一个功勋之子,了此一生。 洪武朝人心思定,社会安稳,她经常能够听到那些满朝功勋的子孙是什么德行。 一个个架鹰遛狗,不学无术,仗着他老子功绩,平日在南京城内横行霸道,大部分都是酒囊饭袋纨绔子弟。 远的不说,就说这耿睿。 当年指婚的时候,她也满心欢喜的以为姐姐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可是,结果这个耿睿可真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尤其是这次这件事,耿睿是恩将仇报,胆小怕事,那里有他父亲半点的能耐,小郡主失望之极。 她常常看到姐姐一个人时候,偷偷抹泪,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能做什么? 她是真心羡慕严素,和张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将来如果有朝一日成亲,小郡主觉得张牧的秉性,一定不会亏待严素。 想到这里,小郡主便觉得更加失落。 本来这次来杭州,只是来散散心,以为南京城内,实在是呆烦死了。 尤其是皇宫,她在十岁那年,就知道人心险恶,说话办事,处处小心,生怕让人抓到了把柄,害了他自己不说,也给他父亲抹黑。 这些年在皇宫之中,虽然深的朱元璋的宠爱,不过却也过的如履薄冰一般战战兢兢。 结果没有想到,来了这里之后,就遇到了张牧。 张牧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因为小郡主知道,别人都把他当做小郡主,而张牧却把她当做朋友。 而且是可以在危急关头冲出来为你两肋插刀的朋友。 这份真情,在皇宫之中长大的她而言,难能可贵。 之前一直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一直到了刚才那一刻,就在严素点头的那一瞬间,小郡主突然意识到,她失去了什么。 只是,这一切看上去都不太可能。 先不说张牧如今谁阶下囚,即便是张牧是锦衣卫百户,那又如何? 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跟她的身份相比,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她自己清楚,他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一点都由不得自己,及便张牧位极人臣,怕是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希望。 所以,她羡慕严素,哪怕生在平凡百姓之家,最起码的能够和一个喜欢的人,厮守一生。 “殿下有什么心事?”严素问道。 小郡主赶忙的摇摇头笑道:“没有,只是再想怎么送你离开这里。” “那我先回房间去,就不打扰郡主殿下了。”严素笑道。 “去吧。” 小郡主望着严素的背影,沉默不语。 不知道为何,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去找张牧。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便赶忙在心里作罢。 可是,内心里有一股**,却越来越清晰。 虽然明明知道这么做,会引来轩然大波,可是她内心蠢蠢欲动的**,却久久无法压抑。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越想越兴奋。 越想越激动。 似乎这可怕的后果,她都不想去顾忌。 沉默了许久,小郡主绕着花圃走了一圈又一圈,脑海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怎么说张牧也救了我一命,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坏人陷害?不行,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无非是被父亲和皇爷爷一顿责骂,难道皇爷爷能杀了我?他不是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皇爷爷,张牧那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岂能就这样被他们谋害了?” 小郡主不停的给自己找借口。 当天色越来越暗,小郡主终于停住了脚步。 似乎下了决心一般,朝着四周的高墙看了一眼,嘴角中意露出了一抹笑容。 当下,小郡主便一溜烟的跑回到了房间。 然后把房间内伺候的丫头都给打发了出去,先找了一张纸,开始写留言。 然后躺在床上,琢磨着逃脱计划,越琢磨,脑海里越来越兴奋,便越是睡不着。 终于在天刚灰蒙蒙亮,小郡主起身了。 她把房间内的细软都卷了一个包裹,贴身放在身上,然后又找了一套男装,偷偷的塞到了随行丫鬟使用的衣柜里。 今天跟她要跟江都郡主去还愿,本来是打算明天去的,可是小郡主一刻都不能等了。 今天趁着送走严素的时候,她有的是机会离开,只有严素答应带着她,那就一切都不成问题。 小郡主拿定主意,当下喊道:“翠云,本郡主饿了。快给本郡主准备吃的。” 第183章 南下十三 “大胆,什么人?” “保护将军。” 顿时,李云昌的亲兵纷纷刀剑出鞘,一时间杀意奔涌,寒光四射。 张牧在顷刻间就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按到了地上。 剩下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就有一个游击将军在外被伏击的事件,也是一时疏忽,结果一个刺客给暗杀。 刚才如果这个叫花子真的是刺客,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李云昌到底是带兵之将,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但是到底是军伍出生,反而到十分的淡然。 他冷冷的望着面前的这个叫花子,心里本来就烦躁。 因为他刚刚见过了杭州都指挥使司派来的斥候。 传令的斥候将张牧勾结匪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叙述的一番,听的李云昌心里能不恼火么? 如果说别人勾结匪教,他是相信的,但是说张牧勾结匪教,打死他都不相信。 因为,他知道张牧差点就死在了匪教手里,况且,张牧自己是胜负皇恩,前途一片光明,就是瞎子都知道日后张牧必然能够飞黄腾达。 眼看大好前程,张牧那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跟匪教有勾结? 再者,张牧虽然年龄小,但是办事却极为老道,而且也绝非鼠目寸光之人,怎么会自己葬送自己的前程? 李云昌心里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杭州都指挥使司故意栽赃张牧,弄不好是张牧抓住了他们什么把柄。 他们这是在杀人灭口。 他本来打算回来先给皇帝写奏折,为张牧鸣冤,毕竟他和张牧的交情,外人并不知道。 说不定出其不意,还能真的救张牧一命。 结果,刚到了衙门口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李云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心里暗道:“应该是一个饿急了的叫花子,只要不是敌人的细作,便给你几个馒头打发了。” 这个时候,张牧爬在地上,缓缓抬头。 虽然脸上满是污秽,不过李云昌看了他一眼,不由的眼底露出了一抹惊愕。 只是,这一抹惊愕一闪即逝,并未让人察觉。 “把这个叫花子给我拖入大牢,竟然敢冲撞本将军的依仗,你是不活了么?”李云昌怒道。 四周的亲兵们也是一愣,很少见李云昌如此的发火,纵然是面对凶残的倭寇,他都气定神闲,看来今日李云昌的心情确实不好,生怕李云昌看他们不顺眼,赶忙压着张牧进入了衙门。 李云昌随后一甩手,便进入了衙门内。 这一场闹剧,并没有人看到,片刻后,衙门外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仿佛什么都么没有发生过。 ―――――――――――――――― 清晨时分,江都郡主的仪仗便浩浩荡荡的从天心园出发了。 本来打算是明日去伏龙寺还愿,结果小郡主一直闹,江都郡主也是无奈,只能由着他乱来。 考虑到接二连三的出事,这次江都郡主的仪仗队,比起之前,增加了不少人。 而且,护卫的士兵,大多都带着强弓硬弩,一个个杀气腾腾,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出了杭州城便直奔伏龙寺。 伏龙寺坐落在杭州城外天目山山脚下西溪村外。 这里阡陌纵横,农舍连片,一望无际的水稻在田间疯长。 一阵微风拂来,便宛若波涛一般上下起伏。 百姓们刚刚吃过早饭,扛着锄头,悠然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一片悠然的田园景象。 小郡主和严素乘坐着一辆车,江都郡主独自一人一辆车。 后面的宫女,老嬷嬷等一共十多辆车,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在这里。 大约有五百多人的护卫,一个个都警戒的望着四周,吓的百姓们纷纷躲开。 到了伏龙寺外,老方丈带领着一干沙弥,早就等候在外。 此刻,车队停下,伏龙寺外的广场,早就用黄色的幔帐围上。 江都郡主一出现,老方丈便急忙上去迎驾。 随后,黄千户带着他的人便先一步进入了寺庙内布防。 江都郡主下了马车,不免和老方丈一番寒暄。 随后江都郡主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伏龙寺内。 小郡主今日似乎格外的兴奋,走在江都郡主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的不停。 严素则一身直裰,男扮女装,跟在小郡主生活,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江都郡主先到了大雄宝殿进香,随后开始做法事。 伏龙寺两百多僧侣,如临大敌一般,场面十分壮观。 一上午的法事结束后,便到了中午,用过了午饭,江都郡主便到了厢房休息。 小郡主精力充沛,很少午睡,所以江都郡主也就不管她。 反正四周都戒严了,也不怕坏人进来。 随即吩咐了几句,小郡主就从她的房间出来。 昨天小郡主就说要送严素走,所以严素一直都在小郡主的房间等待。 突然下郡主推门进来,严素便缓缓起身。 “你们都出去伺候吧。”小郡主跟着房间内的丫鬟说道。 等丫鬟都退了出去,小郡主急忙道:“你先等一会,现在走不好走。一会等他们都瞌睡了,士兵们去吃饭,到时候我就送你走。” 严素点了点头,现在刚吃完饭,众人还没有午休,混出去没那么容易。 在房间内焦急的等了了半个时辰,院子里渐渐的安静下来。 小郡主看时机一到,便带着严素从房间出来。 负责值守后院大门的老嬷嬷,看到小郡主也不以为然,知道她精力充沛,中午就爱闲逛。 加上又有些瞌睡,便没有做声。 小郡主带着严素在院子里闲逛,片刻后,便到了寺内后门。 后门处,只有两个侍卫看守,中午时分,炎炎夏日,这两个士兵站在那里,手持长矛,昏昏欲睡。 后院大门就敞开着,此刻正巧有一辆送柴的马车进来,两个士兵看了一眼便放行,然后继续打盹。 小郡主道:“我们快走。” 严素急忙跟着小郡主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到了大门外,严素说道:“殿下,您快回去吧,免得惊动了里面的人。” 这个时候,贴身伺候小郡主的丫鬟悄悄的从一侧走了过来,战战兢兢的说道:“殿下,您的东西都在这里。” 小郡主二话不说接过来道:“一会你若无其事的回去,要是敢告状,看我收拾你。” 小丫鬟吓的赶忙点头。 严素一愣道:“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张牧了,我能干什么?”小郡主笑道。 “这万万不可……。”严素吓了一跳说道。 只是,还没有等她说完,小郡主便皱眉道:“你要是不带我走,我这就去喊人。反正我出不去,你也不要想走。” 严素欲哭无泪,心里琢磨这么摊上这么一个祸害,刚要劝阻,小郡主已经迈开大步,朝着前方而去。 第184章 南下十四 幽暗的牢房内,灯光昏暗。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发霉味道,偶然远处牢房出传来的**声,让人后背一阵发凉。 潮湿的墙壁,长满了青苔。 一缕光线从窗口折射进来,无数的灰尘就飘荡在里面。 一只老鼠,从张牧的脚下穿过,抬起头还看了张牧一眼,继续旁若无人的在牢房内溜达。 张牧被绑在一根木桩上,浑身动弹不得。 眼睛盯着墙壁上那一盏火苗跳跃的油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自从和韩语嫣分别后,张牧马不停蹄的就到了这里,此刻是又饿又困,昏昏欲睡。 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突然感觉腿上有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老鼠。 张牧顿时吓了一跳,使劲的挣扎,那只老鼠受惊之后,这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牧望着四周的一切,心里不由的涌起一股怒火。 “妈蛋,我真是脑子进水了。就不应该答应这件苦差事,不然老子现在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着,赚点小钱,衣食无忧。多好的事情。结果,这整日里风刀霜剑,朝不保夕不说,现在还成了阶下囚,我这是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张牧心里愤愤的想着。 这个时候,牢房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两个身穿皂衣,外面罩着红色皂甲狱卒进来,二话不说就给张牧松绑。 “我这是可以走了?”张牧好奇的问道。 “走个屁,想什么好事呢?李总兵要亲自审讯你。哼,你胆子可真肥,竟然敢冲撞李副总兵的仪仗,我看你是腻歪了。” 另外一个也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道:“老实点。” 张牧被松绑之后,随即被押送这进入了审讯室。 审讯室在监狱的尽头,乃是一座密室,外面有铸铁打造的牢房大门。 张牧被押送进入审讯室内,随后被狱卒铐住了双手,然后用绳子吊了起来。 这样一来,让张牧只能双脚脚尖点着地面,十分难受。 等一切就绪之后,两个狱卒便走了出去。 张牧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李云昌他娘的也被王铭收买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李云昌身穿一袭便服,迈步便进入了牢房内。 他径直坐在椅子上,回头便道:“把牢门关上,你们都不用伺候了。” 跟着他的一个亲兵,赶忙出去,然后关上房门之后,远远的把守在外面。 李云昌看了一眼你狼狈不堪的张牧,剑眉一竖,碰的一拍桌子,当下怒道:“小子,说,你为何跟匪教勾结!” 张牧不由的被他这么一问,问的愣住了。 眨了眨眼睛,冷冷的笑道:“李副总兵倒是好大的官威啊。没有想到,你也和他们穿一条裤子,可惜陛下还以为你是一个耿直之人。呵呵,看来都一个样。” “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本官问你,你为何要勾结匪教!”李云昌起身怒道。 “我张牧乃是堂堂锦衣卫百户,即便是勾结匪教,也该由陛下圣裁,你有什么资格冲着我大呼小叫?想屈打成招?做梦去吧!”张牧终于忍不住怒道。 “倒是有些脾气。你果真没有勾结匪教?”李云昌语气突然一转,坐下笑道。 “勾结了。不过其中原委,我已经跟陛下说明。详细陛下会有他的决断。”张牧说道。 李云昌轻叹一声道:“你也太不小心。怎么把事情弄成了这样?” “哎。”张牧苦笑了一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是一个疏忽,便让王铭给算计了。不过,我还没有死,这江浙,他王铭也休想一手遮天。他是怎么栽赃老子的,老子迟早要还给他。这次不让他抄家灭族,老子就跟他姓!”张牧笑道。 李云昌听到这里便道:“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我已经命人给你寻找住处。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整个江浙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你先避一避再说。” “我能等,怕是我的属下等不了了。王铭是不会放过我的,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在陛下圣旨抵达之前杀人灭口。我张牧不怕死,但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人去死。”张牧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李云昌问道。 “王铭务必会着实我勾结匪教的铁证,然后闹的沸沸扬扬,这样一来,陛下也不好替我辩护。我打算马上去温州彻查那里的卫所的贪腐情况。只要顺藤摸瓜,找到了王铭贪腐的铁证,不愁扳不倒他。”张牧说道。 “就凭你?单枪匹马的?”李云昌笑道。 “我这不是来找李大人的帮忙来了么?反正我人都在这里,你是把我交给王铭还是帮我一把,铲除王铭,李大人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这种小角色,死就死了,不知道陛下会作何感想?”张牧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云昌微微一笑,他明白张牧这话的意思。 张牧是皇帝轻点的锦衣卫,自然对张牧十分信任,如果张牧死在江浙,朱元璋必定勃然大怒。 即便是王铭栽赃张牧铁证如山,朱元璋虽然无法不杀张牧,但是一定会对王铭产生怀疑。 王铭乃是江浙都指挥使,总领江浙卫所军户,而他乃是副总兵,负责抗击倭寇。 那朱元璋也一定会怀疑他。 一旦朱元璋对谁产生了怀疑,那么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云昌不傻,在这件事上,他说什么也不能站到王铭一边。 即便是杀了张牧,朱元璋也会亲自派其他来而来。 王铭已然暴露,伏法是迟早的事情,李云昌笑道:“你这小鬼头,也罢。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只求大人一件事,想办法把我属下的兄弟们的命给保住。你乃是副总兵,王铭怎么也要给你几分薄面。剩下的事情,就不需你操心了。”张牧说道。 李云昌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有些麻烦,你得等我好好考虑一下。今天晚上你就先在这里,等明天晚上,我安排好安全地方,再接你出去。” “好,那一切就拜托李大人了。”张牧笑道。 “好说,好说。”李云昌若有所思的说道。 第185章 南下十五 第185章南下十五 小郡主离开了伏龙寺,仿佛离开了囚笼一般,顶着炎炎烈日,一路疯跑。 严素紧跟在她的身后,因为四周还有侍卫巡逻,生怕被发现,也不敢大喊。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一条小河边上,小郡主便赶忙躲到了一颗大树后,开始宽衣解带,从包袱里拿出来备用的衣物,开始打扮起来。 严素站在一侧道:“殿下,这样怕是不妥吧。我劝你还是先回去。不然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小郡主麻利的将头发束成男子发髻,然后将脱下来的衣物都丢在地上,开始手忙脚乱的穿男装,嘴里嘀咕道:“张牧救过我的性命,我一定要去找他。只要有我在,即便是官府抓到了张牧,张牧也有一条活路。不然的话,张牧这次一定死翘翘了。” “可是,殿下您是皇亲贵胄,万一有个闪失,张牧不是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严素劝道。 “哎呀,你这个人看上去很爽快,怎么关键时候磨磨唧唧的。张牧救过我,我也应该去救他。况且,我就不相信张牧是坏人。再说了,我这条命反正是张牧救的,就算是有闪失,我也尽力了。你快来帮帮我,别让巡逻的人马给发现了。不然你我都走不了。”小郡主皱眉说道。 严素看她已然是做了决定,现在要么强行把小郡主带回伏龙寺,要么就让小郡主跟着她离开,心里万分犹豫,毕竟小郡主的身份特殊,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郡主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换上,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少年书生,反正她的身体也刚刚开始发育,穿上男装之后,几乎分辨不出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小郡主把包裹里的另外一套男装递给了严素。 严素并没有去接,心里犹豫不决。 小郡主道:“我从小就被关在皇宫之中,做梦都想去看看外面世界。这次好容易来了杭州,结果出入都被一群人跟着。这和在皇宫之中有什么区别? 严素姐姐,我知道你担心,可是,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可以亲眼看看这个天地的机会。在杭州这短短的一个月内,经历的比我过去一年经历的都要多。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这一生,就要在皇宫之中度过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严素看着小郡主那一脸委屈的表情,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满是渴望,忽闪忽闪的望着她,倒是让严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况且我已经留下了书信,没什么事情的。就看在我想报答张牧救命之恩的份上,你就带我走吧。”小郡主撒娇道。 严素幽幽的望了一眼伏龙寺的方向,无奈的道:“好吧,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好好好。”小郡主赶忙拍手道。 “第一,你必须跟着我,江湖险恶,危险的事情太多了。况且这次我们去找张牧,是会被杀头的大事。”严素说道。 “放心,一定没问题。我保证跟你这寸步不离。”小郡主说道。 “第二,你不许跟陌生人说话。因为心思单纯,万一暴露了身份,你是没事,但是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小郡主急忙点头。 “第三,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许拿郡主的架子来压我。你从小在宫里长大,都是别人围着你转。也没吃过什么苦。这一路可十分艰辛。你不能跟我耍脾气。以上三点,你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严素口气严正的说道。 “我都答应你。我向来一言九鼎。说到做到。这一路吃再多苦,受再多累,我都不怕。就算是日后回到宫里,也算是没有白来杭州一次。”小郡主爽快答应了。 “那好,我们击掌盟约。如若违背,不得好死。”严素举起手说道。 “啪啪啪” 小郡主二话不说,当下击掌立誓。 “快换衣服,姐姐向来有午睡的习惯,等她一醒来,发现我们不在了,一定会找我们。那个时候可就不道。 严素赶忙换上了男装,把他们的衣服藏在草丛下,然后便顺着小路,离开了西溪村。 这次也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运气较好,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过巡逻的护卫。 因为两个人身上都没有路引,所以也不敢走官道。 在乡间小路上朝着钱塘方向而去。 “姐姐,我们去那里找张牧?”小郡主俏脸上挂满了汗珠,大毒日头晒她的小脸通红,汗流浃背。 怕是她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了。 严素练过轻功,脚力很好,走路的速度很快,小郡主一路上跟着她,几乎是一溜小跑。 不过,小郡主的性情似乎十分倔强,尽管已经跑不动了,依旧咬牙跟着。 只是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似乎越走越偏僻,四周只能看到森森树木,两侧也没有人烟,心里可能有些害怕了,故而问道。 “先到钱塘。那里有我家的一家当铺。我们先到了那里,然后弄上路引之后,我们就到金华。张牧的老家就在那里,他虽不一定回家,不过我必须先回家一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爷爷,让我爷爷转达给陛下。然后我们再出发找张牧。”严素说道。 “路引是什么?”小郡主好奇的问道。 “就是百姓们平常出门,需要官府给开的一个条子,上面写着你的籍贯,去那里等等。没有这个东西,走官道遇到路卡就会被官兵抓住。”严素说道。 “哦。这样子。”小郡主恍然大悟道。 好容易看到了岔路口,那里有一个茶摊。 小郡主双腿已经如同灌铅一样,肚子也饿的咕咕直叫。 从小到大,锦衣玉食,那里受过这样的罪? 嗓子也早就冒烟了,眼巴巴的看着那里,不停的吞咽口水。 因为小郡主从自己出过远门,所以基本没有什么准备,连个水囊都没有带。 大热天的,严素也有些口渴,便干脆道:“我们在这里吃一点再走。反正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去了钱塘也关门了。左右要等一个晚上。” 小郡主大喜,急忙坐了下来。 老板用粗苯的大腕,用黑乎乎的茶壶,给他们倒茶。 小郡主喝了一口,差点就喷出来。 心里暗道:“这那里是茶啊?分明是药么。” 不过看到严素轻轻的吹一吹热气,小口小口喝着,便闭着眼睛全当喝中药一般的喝了起来。 或许是真的渴了,小郡主喝了一大海碗,还要了一碗。 吃了两屉包子,小郡主便恢复了活力。 结账的时候,严素一摸自己身上,不由的愣住了。 第186章 南下十六 严素一摸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钱。 这衣服都不是她自己的,全部都是小郡主准备的。 于是小声的问道:“你身上有钱没有?” 小郡主一脸迷茫的道:“你说的是这个?” 当下,小郡主掏出来一枚金元宝。 这是去年重阳节老朱赏赐的节礼,小金锭子,十两一个,一共十个,寓意十全十美。 这次出门,小郡主带了三四个,本来是跟江都郡主炫耀的,听她的贴身丫鬟说,外面的人,买东西都用这个。 严素一看就傻眼了,这金锭子做工异常精美,镂空篆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当下摇头道:“不是这个,铜钱。” 小郡主干脆一股脑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严素接过来,那荷包沉甸甸的,里面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小玩意。 铜钱,宝钞之类的,是一个都没有。 大明律规定,金银是不准流通的,百姓要么使用铜钱,要么使用宝钞。 一来是中国本身就不是产银国,大航海开启之前,贵金属匮乏。明朝中叶的时候,伴随着大航海时代的来临,在美洲发现了大量银矿,这才有了白银贸易。 二来是粮食乃是主要货物,百姓们要是没有铜钱,就干脆拿粮食交易,故而,使用铜钱宝钞,也只是一个补充。 严素看着这一小袋价值不菲的东西,却一个铜板都没有,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她压低的声音道:“一会看我眼色,我说走,你你走。” 小郡主一听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顿时闪亮了起来,紧张的问道:“这是吃霸王餐么?” 严素微微的点了点头,小郡主那叫一个跃跃欲试。 就在两个人刚准备吃霸王餐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形瘦弱的书生,骑着一匹青州马风尘仆仆的抵达了茶摊前。 他大咧咧的喊道:“把这水囊给灌满。快点。” 严素看到他,不由大喜,急忙喊道:“王猴子,快过来。” 王猴子猛然一惊,以为是官差,回头看到的竟然是严素,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严素没事,便能说明其他人也没有事,或许杭州的情况,要比他想象的简单。 毕竟他们是锦衣卫,找不到他们私通匪教的证据,都指挥使司也不敢怎么样他们。 “你怎么在这里?”王猴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便问道。 结果,一低头既然看到了小郡主,吓的浑身一颤,差点就要跪下行礼。 严素急忙一把扶住了他道:“不要喧哗。” 小郡主好奇的望着王猴子,他隐约有印象,这个人是张牧的手下,因为他鼠头鼠脑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所以还记得他。 “你们怎么在这里?”王侯子问道。 “说来话长,你有钱没有?”严素说道。 王猴子赶忙喊道:“老板,结账。” 然后拿出来十几个铜钱放到了桌子上,赶忙牵着马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然后三个人了一会,等到了偏僻的地方,王猴子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素便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听的王猴子差点尿了裤子。 他们的人被抓,被刑讯,他都猜到了,但是严素拐着小郡主出逃这件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下道:“姑奶奶,您胆子可真大。” “你这是从那里来?”严素问道。 随即,王猴子把遇到张牧以及张牧委托他照顾韩语嫣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番。 韩语嫣的体质异于常人,在客栈呆了三天,她便能够下地。 随后便发疯一样的寻找张牧,王猴子躲在暗处,亲眼看着她把那个小客栈给砸了,还差点就杀了给她治病的大夫和客栈的老板。 从那之后,她便离开了小镇。 王猴子一看任务完成,便赶忙朝着杭州而去,准备去杭州打探一下其他人消息。 结果在这里给遇到了。 严素和小郡主知道张牧安然离开了,心里不由的都松了一口气。 眼下也知道张牧的去向,严素便更加放心。 “王猴子,我看杭州就不必去了。这次我和小郡主出来,必然杭州闹的满城风雨。你去了太危险。不如跟我先回金华。我们去通知一下我家里。咱们戴上人手,再去温州。这样一来,便更加稳妥。”严素分析道。 王猴子想了想,如今就剩下了他和张牧单枪匹马,确实也不是个事,早就听闻严家在金华颇有威望。 如果严家帮忙,张牧最起码安全一些,便点头道:“一切都听凭严姑娘吩咐。” “那咱们就上路吧。”严素说完,赶忙把小郡主扶上马。 到底走了一天,小郡主确实累了。 然后他们两个步行,开始朝着金华方向而去。 ―――――――――――――――― 天空中星河璀璨,月光如瀑,洒落大地。 幽静的小河边上,河水静静流淌,就像人生一样,无可阻挡。 一只灰色的野兔,撅着硕肥的的屁股,低头寻找着食物。 “去死!” 突然一声怒吼,从河畔传开。 当下那只兔子,警觉的抬起身体,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河畔边上,韩语嫣趴在地上,娇躯一阵阵的颤抖着,皆白的月光洒落在她倾国的俏脸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人。 她紧紧的拽着一把野草,似乎想宣泄内心无尽的苦楚。 自从恢复了记忆之后,她的芳心就被羞愤填满。 只要一想到和张牧曾经在一起,便恨不得把张牧给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了张牧的手里。 让她觉得无地自容,起初想一死了之,可是,如今站在河床边上,她心里有无数的不甘。 绝望悲伤的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让她哭的跟泪人一般。 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哭过。 从小她的性格就极其倔强,不管忍受多少委屈,都咬牙挺过来了。 尤其是当了明教圣女之后,教内派系互相倾轧,从未停止过,勾心斗角,如同家常便饭。 即便是如此,她都慢慢成为明教的顶梁柱,然而,没有想到却彻彻底底的栽在了张牧手里。 更加可气的是,这还是她自己心甘情愿送上门的,纵然是那夜的疯狂,也是她主动在先。 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找一棵树撞死。 许久许久,她终于擦了擦眼泪坐了起来,回头望着那条静静流淌小河:“是不是不管怎样挣扎,都会流向同一个宿命?罢了罢了!张牧,我亲手杀了你。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187章 南下十七 第187章南下十七 到了午夜时分,张牧在牢房内半睡半醒。 跑了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如同纸板一般黏在身上。 外面乃是阴天,牢房内酷热憋闷,张牧浑身上下如同洗桑拿一般,虽然已经困的到了极点,但是依旧无法入睡。 而且,他如今被吊在在横梁上,双脚尖点地,稍微一瞌睡,双臂就被扯疼痛无比,那里能睡觉呢? 这个时候,一个狱卒提着灯笼进来,将牢房大门打开,赶紧给张牧松绑。 张牧一股屁坐在地上,感觉浑身跟散架了一般。 酷热难消,精神疲乏,只想爬在地上就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就是明天杀头也无所谓了。 跟在狱卒后面有一个卫兵,穿着皂衣,身材魁梧,他如同拎小鸡一般的把张牧拎起来喝到:“老实点,跟我走。” 张牧抬头看他,他个给张牧眨巴了眨巴眼睛,张牧便知道,这是李云昌派来的人。 那个军汉随即喊道:“妈的,瞎了眼了。总兵大人的依仗你也干冲撞,亏老子们没有带着弓弩,不然你死定了。还不滚。” 说着,扯着张牧就朝着外面而去。 张牧知道他这是演戏给这个狱卒看,便也配合着这个军汉,唯唯诺诺的赶忙朝着外面而去。 军汉在他身后不停的咒骂道:“一个叫花子,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地方能要要饭,什么地方不能么?瞎了眼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从牢房内出来,办了手续,签字画押之后,便出了监牢。 军汉拖着张牧出了大门之后,转到了拐角,停着一辆马车。 军汉赶忙弓腰抱拳道:“小的赵五,乃是李副总兵的亲随。大人派我来接大人去安全的地方。请上车。” 张牧瞌睡的要死,费力的爬上马车,便在马车的摇曳和碾压青石板的哐当声中沉沉的睡去。 梦里,梦见了他穿着蜀绣的汗衫,舒服的躺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面,四周荷叶芬芳,竹林影动,一阵阵的清凉,扑面而来。 巧儿乖巧的坐在一侧,笑靥如花,葱段般的手指,捏着切好的桃片喂到了他的嘴里。 一口咬牙下,饱满多汁,香甜无比,感觉如同天堂一般。 突然之间,一个白衣女子冲了进来,见人就杀,到了他的面前,一剑就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绝望的望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猛然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张牧拍着胸口,朝着车窗外望去,马车已经进入了一条小巷。 片刻后,赵五下来之后小声的说道:“大人,到了。” 张牧下车,看到小巷的尽头,有一座漆黑的大门,赵五拿着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而入。 张牧看这结构,应该是后院的角门才是。 果然,走了几步,越过长廊,便到了后院之中。 院子规模并不大,不过也是前后三进,此刻之后蟋蟀的鸣叫声,四周一片漆黑。 “大人,这是我们总兵给你寻找的藏身之地,这里十分安全,这几日小的负责伺候您,您就在这院子里别出去。”赵五吩咐道。 然后带着张牧进入了房间。 房间收拾的并不奢华,不过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赵五笑道:“您先委屈一会,我给你烧水洗澡。衣服已经准备在床上。” 张牧点了点头,赶忙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那衣服上,浓郁的汗腥气让人作呕。 张牧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一直穿着这衣服赶路的。 桌子上已经预备上了酒菜,虽然已经凉了,不过张牧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二话不说,便狼吞海塞起来。 酒足饭饱,赵五已经送来了洗澡水。 张牧把**脱下之后,便舒服的躺倒了里面,瞬间感觉十万八千个毛孔,都瞬间张开了一样。 “你早点休息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张牧吩咐道。 “那小的告退。”赵五赶忙出去,然后把房门掩上。 张牧躺在浴盆内,氤氲的热气滚股冒出,让浴桶的四周,凝结出来无数的水滴。 人彻底的放松下来之后,张牧却反而清醒起来。 他虽然如今安全,但是心里担忧着他手下的那帮兄弟。 更加担忧严素和严厉的安全。 虽然韩方山,陶行昌等人跟他不是一条心,不过到底出是他的手下,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人性是最复杂的,所以,工作中好人也要用,坏人也要用。 再说了,谁又是圣人?是个人,身上总有问题,不能因为他有问题,就不去管他的生死。 只要能把工作完成,其他的都是无所谓的。 领导的才能,便在这里能够凸显出来。 前世张牧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一个只有十几个人县城小单位,一样勾心斗角,互相倾轧。 有人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所以,不管韩方和陶行昌再如何,只要是他的属下,他便不能不去救。 张牧想到这里,便将头埋水里。 憋了好大一会气,这才探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的奏折已经送上去了,但是朱元璋怎么看这个问题,就很难说。 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是区区锦衣卫百户,孰轻孰重,朱元璋心里权衡点,怕是不在忠诚上。 纵然是张牧对他忠心耿耿,那又如何?总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一个封疆大吏给杀了吧。 而王铭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给张牧泼脏水,朱元璋看到的是证据,那么张牧无疑此刻落在下风。 即便朱元璋相信张牧没有勾结匪教,但是一牵扯到锦衣卫,这件事被那些功勋们抓着不放,朱元璋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两害相权取其轻,老朱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张牧这炮灰是当定了。 要想扳倒王铭,就必须有王铭贪赃枉法的证据,不然光凭借推测,那就是诬陷。 况且,老朱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跟他一起打下江山的那些功勋,他也一个都不相信,不然也不会借着锦衣卫来杀了他们。 所以张牧自然不会对老朱抱有什么幻想。 要想翻身,就只能把王铭干掉,想到这一点,张牧便从浴盆内出来,嘴里嘀咕道:“也该南下了。” ―――――――――― 不好意思,今天中暑了。只有一更,明天两更。这几日天气酷热,大家出门一定要做好准备。 第188章 南下十八 窗外知了撕心裂肺嘶鸣声将张牧从睡梦之中吵醒。 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紧紧的黏在身上,头发也缠在脖子上,热的让张牧睡意全消。 晕晕乎乎的挣扎起来,才发现身上一阵酸痛。 长长的头发让张牧心情烦躁,要是在现代,张牧早就弄个小平头,夏天又凉快,人看着也精神。 可是,无奈这是大明朝,身体发肤受之父,不仅是头发,就是胡须都不准剪。 尤其是士大夫,那些老儒大多蓄着胡须,有时候看到他们吃饭喝茶,饭菜残渣和汤水挂在胡子上,还不停的长篇大论,有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滑稽。 拿起大蒲扇,使劲的扇了两下,顿时身上便沁出了一层汗,张牧不由的又怀念现代的空调和电风扇。 家里是没有办法呆了,张牧便穿着草鞋从房间内出来。 推开门,看到天空阴沉沉的,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风,天地间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卧在门口的一条大黄狗,呼哧呼哧的吐着舌头,看懒洋洋的爬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快要融化了一般。 张牧撩开衣衫,**着胸膛,双手叉腰,心里不由的咒骂道:“热死老子算了。” “大人,您起来了?”赵五从拐角出来,看到张牧,便急忙从院子中央的水缸里,舀起一盆水,放到了张牧面前,拿着毛巾和青盐候在一侧道:“您先洗洗,李大人说他稍晚一些会来看大人。” 张牧赶忙擦洗起来,顿时感觉一阵舒爽。 干脆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到了水缸前,从头到脚冲了几盆凉水,顿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此刻,赵五赶忙将肥皂准备好。 张牧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家做的肥皂,不由的一愣:“都卖到台州了?” “什么东西?”赵五憨厚的问道。 张牧笑道:“这肥皂。” “您是说这个啊?这伊人坊的东西,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东西。世面上货很少,就这也是总兵大人随身携带的,这不是大人来了,才舍得拿出来。小的伺候了他多少年了,也没见这么大方过。”赵五笑道。 这倒是出乎了张牧的预料,本来以为明朝物流缓慢,再加上没有宣传渠道,这种日用品传播的速度应该很慢。 不过现在看效果,似乎是有些出其不意。 张牧一边洗澡,心里一边暗道:“奶奶的,要知道当官这么危险,老子就在家安心买肥皂了。弄不好现在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富甲一方。啧啧啧,这买卖有些亏啊。” 想到这里,不由的想到了家里人。 尤其是周宏泰,师娘,还有巧儿,更加担忧的是张家的族人。 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不会连累整个张家? 赵五看到张牧若有所思,也没有打扰,便去厨房给张牧弄吃的去了。 等张牧洗完,换上了衣服,饭菜也做好。 张牧正在吃饭的功夫,李云昌提着一个食盒便走进了卧房内,看到张牧披头散发,便笑道:“张贤弟,今日的胃口似乎很好啊。” 张牧赶忙起身抱拳道:“李大人。” “快坐,这里乃是我一个故人的宅院,因为去外地述职,就搬走了。所以等我到了这里,他便专门让家人把钥匙给了我。让我在这里居住。不过军务繁忙,到也没有功夫来。你还住的习惯?”李云昌笑道。 “比牢房好多了。”张牧说道。 赵五摆好饭菜,给他们两个斟酒之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张牧这才问道:“可有了我属下的消息?” “知道你出事之后,我便马上派人去联络我在都指挥使司的朋友。今天下午才回信,听他说,你的属下如今已经被关押在都指挥司大牢内。而且情况,怕是对你不利。王铭正在紧锣密鼓的罗织你的罪名。至于金陵那里,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怕是也不会太乐观。你要有心里准备。”李云昌说道。 张牧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咂咂嘴,并未出生。 “对了,听说北安郡主去过地牢,从里面带走了一个女子。”说道这里,李云昌小声的道:“听说,北安郡主后来离奇失踪了。如今杭州都乱了套。我下午便接到了协查北安郡主下落的邸报。” 张牧正在巴拉米饭,听到这里,不由一口米饭的就喷了出来,眨巴了眨巴眼睛道:“小郡主又失踪了?” “你和北安郡主很熟?”李云昌问道。 张牧摇了摇头道:“那可有线索?” “这倒不知道。邸报上说,是小郡主自己离开的,并不是坏人作恶。估计是一时贪玩也未必。不过他她是和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个女人一起消失的。如今都传言是你命那个女人拐走了小郡主,你的罪名貌似又多了一条。”李云昌苦笑道。 张牧心里暗暗猜测,可能是严素带走了小郡主也说不定,自傲严素脱险,倒是让张牧松了一口气,不过可气的是,小郡主在这个时候,跟着裹什么乱? 不过眼下严素既然安全,张牧推测她应该先回家才对,有她跟着小郡主,也倒是不怕出什么事情。 “李大人,我明天就准备南下了。”张牧将碗筷放到了桌子上,突然十分严肃的说道。 李云昌缓缓起身道:“你可要想好了,躲在我这里,你可还能活命。如果南下被人抓住,你是思路一条。就是连尸首都未必能留下。”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从那里跌倒了,就得从那里爬起来。这口气,我咽不下。这次我要让王铭灰飞烟灭。”张牧一脸杀气,冰冷的说道。 “也罢,我也拦不住你。说吧,你需要什么?”李云昌问道。 张牧道:“一对人马,不需要太多,有十个足够。加上你全力配合。” 李云昌走到了门口,望着黑压压的天空,轻声的说道:“今天怕是要下雨了。” “我只希望暴风雨来的更加猛烈些。”张牧笑道。 李云昌回头笑吟吟的望着张牧,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道:“预祝你马到成功,干杯。” 张牧端起酒杯和李云昌一饮而尽,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一笑。 突然,一道闪电出现在天际,紧接着轰鸣的雷神,震天动地。 ……。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92ks就爱看书网】 第189章 南下十九 第189章南下九 第二天下午,在张牧居住的小院子里,站在八九个壮汉。 他们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不过一个个目光锐利如同刀锋,面相便带着一股煞气,让人看着都不由生畏。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年纪也都在四十来岁左右,看上去老城可靠。 李云昌背负着双手,站在院子里外的台阶上道:“这几个兄弟,从年轻的时候,就一路跟着我,这么多年,一直给我做亲兵。忠诚不容置疑。” 张牧看着他们,满意的笑道:“李总兵这是把压箱底的家私都拿出来了,你放心,只要我张牧活着,我就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李云昌一眼望过去,便沉声说道:“弟兄们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多年。眼下有一件建功立业的大好事,十分的危险。不过咱们都是军伍之人,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事业。我把你们挑出来,希望你们别给我李云昌丢人。这位是张牧,他乃是锦衣卫百户,奉命督察江浙卫所贪腐案。从今日起,你们的任务便是服从张牧的安排。” “遵命。” 这九个人齐刷刷的抱拳说道。 “这次情况比较复杂,对付的敌人也十分凶残。所以,大家要多多小心。张大人虽然年纪小,不过做事从未有过偏颇。你们也无需理会外面怎么说,安心执行你们的任务。我在家等着你们建功立业回来。在外期间,如果然我知道你们谁不听指挥,谁操蛋,就别怪我把这么多年的老脸都给撕破了。”李云昌陡然间话锋一好转怒道。 赵五赶忙说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李云昌便笑道:“那样最好。张大人,时辰不早了,我就不能亲自送你。马匹都在门外已经备好,有任何需要,及时通知我便好。千万不要以身犯险恶。” “放心,我有分寸。”说着,张牧便朝着门外而去。 赵五带着人翻身上马,张牧回头望着李云昌道:“李大人,多多保重。” “你也是。”李云昌抱拳说道。 张牧翻身上马,当下他带着众人,从小巷离开。 李云昌望着张牧的背影,轻叹了一声道:“一路顺风。” ―――――――――――――― 义丰乡如同往昔一般宁静。 炎热的的傍晚,田间地头的百姓陆续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远山翠绿如画,天际边缘,晚霞似火,把大地映衬的一片血红。 严素带着小郡主骑着马,王猴子紧紧的跟在他两身后,快马加鞭的朝着严家大宅而来。 严家大宅还在修缮,自从朱元璋离开之后,严老太公干脆也有恃无恐,开始大兴土木,单单后花园一项工程,花钱就如同流水一般。 虽然是傍晚时分,严家大宅依旧一片喧嚣,干活的瓦匠和泥匠还在忙碌之中。 运水的骡车来往川流不息,夯砸根基的号子声,整齐嘹亮,不少的年轻后生,**着上身,汗流浃背的劳作,一片繁忙景象。 严素骑着马到了严家大门之外,在门口候着的小厮便急忙出来牵马。 严素将马鞭递给了他道:“老爷和爷爷呢?” “老爷出门办货去了,太爷在家里后院。”小厮赶忙回禀道。 严素当下拉着小郡主便朝着后院而去,王猴子紧随其后。 看着严家里面的花草布置,心里暗暗的吃惊,心里琢磨:“这严家到底是什么来历?” 严老太公此刻坐在后院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幽幽的闭着眼睛。 手里捧着一个上好的紫砂壶,哼着小曲。 如今家里的一切,都被儿子打点的井井有条,他也懒得在去过问这些俗事,每日就以花草为乐,打发时间。 活到了这把年纪,已经超脱了,生死都看得很淡。 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老太公不由的睁开了眼睛。 他住的院落,坐落在整个严家的中轴线上,在这里斥候的下人,都是十分有规矩的。 平常的时候,那个敢在这里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 支撑起身躯,回头便看到严素,严素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年纪比严素小一些,粉妆玉琢,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透彻清晰,十分可爱。 而严素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材十分消瘦的人,贼头贼脑。 严老太公便问道:“素儿,你怎么回来了?” 严素二话不说,噗通一声便跪倒了地上道:“爷爷,快救救张牧。” 严老太公看着她的神情,不由的紧张的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严素随即把事情前因后果详细的叙述了一番,严老太公听完,只是淡然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也至于把你着急成这样。快起来。” 然后才问道:“这女娃娃是谁?” 严素支支吾吾的说道:“她……,她是北安郡主。” 然后就把事情前因后果又叙述到了一番。 “郡主?”严老太公一愣,赶忙就准备跪下行礼。 北安郡主急忙扶住了他道:“老太公快起来,我这小小年纪的,可是受不起。” 严老太公狠狠的瞪了一眼严素道:“真是不知道轻重,万一殿下千金之躯有什么闪失,岂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严素被训的不敢说话,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太公无妨,这次事情是我的注意,严姐姐也没有办法。听严姐姐说,你有办法救张牧,还请严老太公指点一条明路。”小郡主笑道。 严老太公看在小郡主的面子上,也不好发作,只是淡淡的笑道:“小郡主也无需着急。张牧如今没有落到王铭的手里,那就无妨。那个小子鬼精鬼精的,老夫看一定无事。” “可是他现在孤身一人,万一落到了王铭手里,那该如何是好?”严素问道。 严老太公背负着双手道:“罢了,到底还是我把这老骨头得派上用场。来福啊。你过来。”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管家从厢房内出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了老太公的面前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挑选上几个可靠的人,今天夜里就跟小姐出发。另外,把家里的宝钞都带上,明天咱们去杭州。老朽管你是都指挥使司还是玉皇大帝!动我严家的人,没那么容易。”严老太公淡淡的说道。 “谢老太公。”小郡主赶忙笑道。 “你也跟老朽回杭州去吧?”严老太公问道。 “不去,好容易出来,不好好玩玩怎么行?我跟着严姐姐走。”小郡主坚定的说道。 严老太公只是笑了笑,便摆手道:“一路奔波,都累了。先去休息吧。”然后对着严素说道:“你要走,就不用来通知我了。我老了,睡的早。自己小心点。” 严素眼圈一红,赶忙点了点头。 严老太公驼着背,缓缓的朝着正房而去,嘴里嘀咕道:“女儿家,还是外向啊……。” 第190章 南下二十 张牧风尘仆仆的到了温州城。 好在一路上都有李云昌打点,还算是顺利。 再回到温州城内,看着萧索的街道,不禁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当年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只是为了筹钱和举业。 短短的不到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闭上眼睛就感觉如同做梦一般恍惚。 明教、白莲教、科举、小郡主、圣女然后到都指挥使王铭,耿睿,这个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有两次都差点死在杭州,真是可谓惊心动魄,好在运气还算是不错,每次都化险为夷,但是这次,要对付的人更加可怕。 随意的找了一家客栈,居住下来。 张牧坐在房间里面,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盒,里面有五万贯宝钞。 这是做买卖的本钱。 可惜的是,已经错过了时间。 盘石卫的本来约定的日子是五月五日,张牧起身去杭州筹钱,顺便参加院试。 本来盘算着七八个日就回来,可是,这一趟走了一个多月,钱虽然筹到了,不过已经错过了交钱的时间。 眼下温家一定以为他已经放弃这笔买卖,一切都要从头再来。 让张牧更加惴惴不安的是,他在杭州弄到了满城风雨,虽然现在通讯落后,但是也不能保证温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 不过,要想抓住王铭的把柄,就必须从温州这里下手。 张牧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试一试,如果温家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那就再想对策。 如果没有,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反正是他打着曹国公家买办的身份,在这个没有相片的年代,故意要混淆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张牧便揣上了宝钞上路了。 第一站是温家的前哨福瑞祥杂货铺。 夕阳下,张牧和赵五的影子被拖的很长。 温州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和杭州相比,这里真是的乡下了。 古代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惬意。 最起码,没有那么便捷。 和想象之中古代的那种美好的生活,田园诗意,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的情况,差的其实很远。 甚至有些情况,是不能想象的。 普通老百姓,因为没有化肥农药,种子也没有精选过,平均亩产很低。 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上一年,在大明朝赋税很低的情况下,依旧吃能混个温饱。 至于吃肉,那是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够享受的东西。 真是应验那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其次,医疗条件极其落后,像是感冒这种小病,弄不好都能丢了性命。 张牧听家里的老人说,在元朝末年的时候,有过一场瘟疫,那真是家家户户都死人,尸体堆积如山,哀嚎遍野。 如果老天不做美,发个洪水,弄个干旱,死人就是家常便饭一般简单。 大多数的老百姓,都不识字,这一点和现代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毕竟,读书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还是十分奢侈的一种行为。 即便是有这个心想让孩子读书,但是也真的读不起。 真实的古代生活,远没有电视剧那里描写的那般惬意。 脑袋里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便到了福瑞祥门外。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便迈步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本来已经准备打烊,看到张牧觉得眼熟,便热情的招呼了上来。 “我是来找你们谢掌柜的,麻烦你通报一声。”张牧笑道。 伙计急忙去通禀,片刻后,谢掌柜穿着一席青色直裰,从后门进来。 看到张牧,他猛然一愣,当下道:“怎么是你?” “哈哈,谢掌柜的,许久不见,怎么把老弟我都忘记了?”张牧打哈哈笑道。 “怎么会呢,严老弟说的那里话的。快请。”谢掌柜急忙把他请到了后院的房间内。 奉茶落座,谢掌柜的说道:“上次我家公子巴巴等着你,结果,迟迟不见你的影子。后来我又命人去杭州探听你的消息。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打算再做这笔生意了。” “哎,说来话长,这次去杭州,家主派我去别的地方处理一些小事。结果就把日期给错过了。这次来,就是想看看,还有合作的可能性没有。这件事都怪我,真是对不起。”张牧尴尬的笑道。 “这个……”谢掌柜露出了一抹难色道:“这次怕是不太可能了。上次的事情,得罪了赵千户,你说什么也不该放人家鸽子。后来赵千户还派人来询问过你的事情。我家公子好说歹说,这才将赵千户那边打点好。你现在又要做,怕是我温家想帮你,赵千户那里也不见得答应啊。”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请老哥帮忙联络一下温大公子么?就算是大笔买卖做不成,小买卖也是可以的。”说着,张牧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盒,打开之后,里面是厚厚的一叠宝钞。 看的谢掌柜顿时两眼放光,他咳嗽了一声道:“也罢,那老弟想让我给温公子带什么话?” “呃,上次的事情,让你们温家很难做。我心里也十分愧疚,这样吧,明天我亲自在鸿福楼摆宴,务必请温公子赏光。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交个朋友,又何妨?”张牧笑道。 谢掌柜的抱拳说道:“客气客气,那这话老朽一定转达道。只是我家公子能不能去,那就两说了。最近家里事情较多,他也挺忙的。” 张牧起身道:“那有劳了。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完,张牧转身便走,谢掌柜急忙起身相送。 到了门外,又寒暄了几句,张牧这才离开。 在回到了客栈的路上,张牧沉默不语。 谢掌故肯定会在会在第一时间去通知温家少爷。 如果温家识破了他的身份,那么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温州城。 杀人灭口这种把戏,张牧已经经历的厌烦了。 他回头对着赵五道:“今天晚上都机灵点。一会回去,把咱们的人分成两批住在不同的地方。万一咱们这里出事,也好有一个藏身的地方。另外,你一会去摸一摸这里的城防,看看有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赵五跟着李云昌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他小声的说道:“大人放心,我手里有李总兵的手谕,如果实在不行,咱们从城门离开。” 张牧点头道:“这样最好。” 第191章 出海一 天色渐暗,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的越过了温州东城门进入了温州城。 马车上,空灵和尚靠在车窗上,呼噜声打的震天响,口水沿着嘴角,都淋湿了衣襟。 一直恼人的苍蝇在他的头顶飞来飞去,突然,那只苍蝇一下飞到了空灵的嘴里,空灵猛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坚固的马车,顿时一阵摇晃,感觉随时都可能散架了一般。 好半天,空灵才平息了过来,心里愤愤的骂道:“娘的,大热天的,睡都睡不好。贫僧这是造的什么孽?” 自从那日他在破庙围堵了张牧,和圣女拼了一个两败俱伤,他便一路南下。 路上一面等候同伴,一面养伤,所以今天才抵达了温州城。 想一想这次南下办事,确实有些不顺利,感觉流年不利。 好容易打听到了张士诚宝藏的下落,他满心欢喜的从山西到了杭州。 可是,随后便遇到了圣女,跟明教的一番争斗,处处吃亏。 更加可气的是,最后还差点栽到了一个小毛孩子的手里。 就拿破庙的事情来说,眼看十拿九稳的一件事,结果,最后还是狼狈而逃。 想起来韩语嫣那倾国倾城的俏丽摸样,让空灵心里,不由的一阵痒痒。 “妈蛋,怎么那个小子有这等艳福?那个小骚娘们,让贫僧爽一双,就是死了也乐意。”空灵心里暗暗想到。 心里有邪念,便感觉欲火无法发泄,便掀开车门道:“温州城有什么好地方没有?” 赶车的是乃是他的一个手下,乃是事先抵达温州探路的人。他回头撇撇嘴道:“没有啊教主,这破地方,连口正经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就别说窑子了。这里的窑姐儿,还不如老母猪呢。” 不过他说道这里,便笑道:“不过咱们这次去住的康员外家。他新纳的小妾倒是不错。水灵水灵的。教主要是喜欢,倒是不妨用点手段。” 空灵听到这里,脸上渐渐了露出了神棍的表情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赶车的手下,当下回头跟他相视一笑,彼此都心照不宣。 一会的功夫。马车便进入了温州西城一座宅院后门。 ―――――――――――― 夜已深,张牧衣衫整齐的坐在客栈的桌子面前。 偶然几声虫鸣撕裂了寂静的夜空,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宁静。 桌子上的油灯,不时的跳跃着,映衬在墙上张牧的背影。也时高时低。 赵五正襟危坐在张牧一侧,他的面前放着一把横刀,刀柄锈迹斑驳,刀鞘上坑坑洼洼,漆片都暴了起来,一看就是有了年月的东西。 两个人就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已经三更天了。大人,我看不会有什么危险,早些休息吧。”赵五小声的说道。 张牧摇了摇头道:“再等等,不着急。” 赵五便幽幽的起身道:“那我去给大人准备一些夜宵。” 就在这个时候,后院传来提着刀便护在了张牧身前。 片刻后,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推开,赵五的一个属下进来抱拳道:“刚才有一个飞贼溜了进来,可惜让他跑了。” 张牧听到这里之后。便好奇的问道:“只有一个飞贼?” “确实是一个人,我们的人追出去看了一下。”那个属下说道。 张牧便缓缓的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今天晚上,我看是不会有人来了。” 赵五心里疑惑。但是伺候了李云昌多年,知道作为属下的本分,大人要说的,自然会说,要不说,自然就不该问。 起身抱拳道:“那大人早点休息。我等告退。” 说完,他们便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张牧望着他们消失,心里暗道:“李云昌确实有些本事,把这些属下调教的十分懂规矩。” 想着,他便走到了窗前,温州城内时刻黑灯瞎火,一片漆黑,倒是头顶星河璀璨,明月高悬。 心里暗暗的琢磨道:“看来他的身份确实没有暴露。不然的话,温家也不会只派一个飞贼来。” 因为,如果身份暴露,温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知官府,张牧到底现在是勾结匪教的逃犯。 如果怕官服追究,他们大可以派几个人来把张牧做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张牧消失,杀人灭口。 他们派飞贼来的原因就是张牧身上那五万贯的宝钞,如果能偷了这些宝钞,干嘛还有用和他做生意? 如果偷不掉也无所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下张牧虚实。 所有,张牧断定他的身份一定没有暴露。 夜风徐徐,不过却并不凉爽,张牧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浴盆而去,心里暗道:“暴风雨要开始了。” ―――――――――― 寂静的温州城内,悄然无声。 然而在福瑞祥的后院正房内,灯还亮着。 谢掌柜盘腿坐在榻上,身上只穿着白绫短裤,"chiluo"着上身。 而另外一侧,温德胜拿着一把蒲扇,扇个不停。 房间的窗户虽然已经都打开了,可还是觉得有些燥热难耐。 现在就想找个浴盆,弄上一盆的凉水,进去舒舒服服的泡一会,好让自己凉快一下。 突然谢掌柜的听到后门有动静,他便赶忙起身推开了房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夜行衣,身材瘦弱的人从大门内进来。 他见到温德胜便说道:“院子里有钉子,没得手。” 温德胜便露出了一抹苦笑道:“白等了一夜,那你可看清楚他带着的人了么?” “小的跟其中一个交过手,不是等闲之辈。后来追出来的两个人,看上去也都功夫不错。不过小的可以断定,他们应该是军伍的人,因为其中一个穿着官靴。他们用的家伙,似乎也是兵部定制的横刀。”那个黑衣人说道。 温德胜摆摆手道:“你去吧。” 那个黑衣人当下一抱拳,转身便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92ks就爱看书网】) 第192章 出海二 “这个小子,真是有意思。讲好的买卖,突然就找不到了人。害的老子差点上当。结果,如今又找上门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温德胜皱眉说道。 “说不定真的有事耽误了。怎么?少爷怀疑他的身份?”谢掌柜问道。 “原来是怀疑的。可是他也没有露出破绽。尤其是他去了杭州之后,曾经有人跟我密报,他乃是锦衣卫。真实姓名叫做张牧。我也半信半疑。可是后来眼看到了交货日期,他却不见影踪。便更加可疑。索性派人去他的家乡查看了一下。结果昨天派去的人回来跟我说,那个张牧如今已成成了通缉犯。 如果他是张牧,朝廷要杀他,他怎么可能再给朝廷卖命?而且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现在这里招摇过市?我看,他的身份倒是没有问题。刚才王刚也说,他带着的确实是军汉。应该是曹国公家的买办了。”温德胜说道。 “那少爷担心什么?”谢掌柜问道。 “哎,说不清楚,总觉得这个小子浑身透着一股古怪。或许是我多心了。这样吧,明天去通知他一下,我要见他。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温德胜终于不耐烦起身说道。 谢掌柜赶忙相送。 第二天小雨连绵,从清晨一直下到了中午。 位于温州城西的鸿福楼,乃是温州城最好的酒楼。 可是,现在的温州城和未来的温州城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明朝的温州,用现在的话说,不过是一个三线城市,而其还经常被海寇侵扰,百姓们都不愿意在这里居住。 而现代的温州城,已然是一座大都市,相差甚远。 所以,这温州城内最好的鸿福楼。也不过是一个二层阁楼,已经是中午十分,里面十分冷清。 小二的无精打采的坐在门口,外面挂出的酒幌子如同婴儿的尿布一般斑驳不堪。在风中摇曳。 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而来,小二的赶忙起身。 这年月,等级森严。 一般人是不能乘坐马车的,即便是富甲一方的有钱人,也只能乘坐骡车,驴车。 马车是官差才有资格乘坐的,不过在这温州城,天高皇帝远,这种僭越之举,也无伤大雅。 这就如同看av是犯法的。但是你看也没有人管。 不过能够坐的起马车的,温州城内,寥寥几家。 所以小二的冒着小雨,便跑出去迎接。 马车停下之后,赶车的下人。当下张开黄纸伞,温德胜从马车上下来。 小二一看是温大公子,赶忙弓腰伺候道:“温公子快里面请,里面的客人公侯多时了。” 温德胜一笑,随手便拿出来几个铜钱扔到了地上,店小二赶忙弓腰去捡。 看着温德胜一声绫罗绸缎进入酒楼,小二的心里嘀咕:“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啊?” 温德胜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包房,推开房门,便看到张牧正襟危坐在酒桌一侧。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灰色粗布直裰的大汉,目光锐利,杀气逼人。让温德胜不由的觉得有些压抑。 张牧看到他进来,便赶忙起身相迎道:“温大公子屈尊前来,真是让我十分感激。快坐,快坐。” “严公子说的那里的话?到了温州,你是客。我是主。我应该先请你一顿,结果你倒是先请了我。让我十分惭愧啊。”温德胜寒暄道。 两个人当下落座,张牧便给他斟酒。 先吃了几杯,气氛渐渐的活跃开来。 温德胜仔细的观察张牧身后站着的那个大汉,从头到尾,都不看他一眼,视他不存在一般,如同泥塑一般站在那里。 温德胜的心里暗暗琢磨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仆从,到底是不一般啊。” 两个人闲扯着家常,张牧说了一些沿途的见闻,倒还聊得投机。 温德胜迟迟不见张牧开口问他海货的生意,让他倒是有些沉不住气笑道;“不知道严公子这次到温州,是做什么?” 张牧一直都在等他开口,便笑道:“说来惭愧,上次本来和温公子已经谈妥。准备做一单大买卖。可惜的是,国公府里杂事繁忙,去了别的地方,竟然给耽误了。真是该死该死。这件事,是我对不起老兄,别的不说,我自罚三杯。” “国公府里自然不能跟别的地方相比。老弟何须客气。”温德胜笑道。 “实不相瞒,我说这话,温老哥也别嫌弃。原本这走海货,就是捞偏门,国公并不放在心上。所以我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一个下人,也不敢违背国公的意思不是?所以给耽误了。这次前来,就是想看看,还有机会没有?如果没有,我也不难为老兄。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还有机会做相与。二来么,就是亲自来给温老哥道歉。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妥。”张牧笑道。 温德胜听到这里,心里本来还有些疑虑,倒是彻底的放心了。 本来他担心张牧是细作,如今看来,曹国公应该就没有把这一笔买卖放在心上。到底是国公府,五万贯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张牧求着他做,反而倒是让人觉得可疑,看来就如同张牧所言,这笔买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反而让温德胜更加放心。 他便尴尬的一笑道:“严老弟说的那里的话?不过呢……,眼下海货怕是不好走啊。” 张牧心都到了嗓子眼,不过依旧一脸满不在乎的笑道:“我不为难老哥,眼下不好做,那就下次。反正我也不着急。” 温德胜好奇的问道:“怎么?是不是北方那边开市的事情,有了变动?” “这倒不是。来喝酒。”张牧岔开话题笑道。 温德胜心里更加犯了嘀咕。 原本这曹国公要白银是准备和北方的蛮夷互市用,要是开市的事情有了波折,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朝廷内对边境开市争论不休。 可是如果不是开市受阻,那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曹国公有了其他的办法弄到白银。 这下倒是让温德胜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攀上曹国公这颗大树,对温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况且,日后北方边境一开市,有的是银子可赚,温家到底做了这么多年海货买卖,整日里提心吊胆,要是能做点合法的生意,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端起就被一饮而尽,装着带着几分醉意道:“严老弟一月未见,怎么倒是跟我生分了?虽然说眼下海货生意不太好做。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曹国公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这样吧,我想想办法。尽力而为,要是做不成,你可不要怪我。” 张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刚才后背都紧张的被汗水浸透。 不过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的笑道:“温老哥好意我心领了。今日咱们只喝酒,公事改日再谈。” 第193章 出海三 温德胜坐在马车上,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确实喝了不少酒,让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手扶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进来,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袖,然而他却浑然不觉。 脑海里,还在琢磨张牧刚才说的话。 显然,这次张牧来,只是来温州碰碰运气,并不是一定要做成这笔买卖。 如果不行,看他的样子,也丝毫不着急。 “看来,这个小子八成是找到了别的出海货的相与。”温德胜心里纠结着这个问题。 毕竟,出海货的也不只是他温家一家,凭借曹国公的威望,再寻找一个合作的人,也并不是难事。 况且,曹国公也只做这一次而已,也没有打算长久的做,毕竟海货是犯法的勾当。 曹国公真正的目的,是用这一批白银,和北方边境的蛮夷做买卖。 如果北方边境一开市,利润绝对不比走私海货低。 草原上的皮毛,兽筋,上等的战马,草药都是值钱的东西,而卖给蛮夷的,不过是布匹,茶叶,铁锅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绝对是一本万利,而且,最吸引温德胜的是,这买卖完全合法。 做了一番权衡,温德胜便暗暗琢磨道:“罢了,曹国公这条大腿,不能不抱。怎么也得给儿孙留一条活路。” 想到这里,温德胜便喊道:“走,去盘石卫。” ――――――――――――――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官道上,泥泞不堪。 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 越是靠近沿海,反而越是荒凉。 朱元璋不准片板下海,自然也不准出海捕鱼,老百姓都只能种地。 这些年海边倭寇时常出没,隐隐的有愈演愈烈的局势,也不太安全。 反正是种地。为啥不挑选一个安全的地方种地? 故而这些年,沿海地方,百姓反而是越来越少。 而且因为江浙水系四通八达,漕运方便。朝廷每年的赋税都是通过漕运运输,所以官道上反而显得十分破败。 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积水严重,荒草连片。 一只癞蛤蟆爬在水池的边上,一鼓一鼓的鼓动着硕大的肚子。 突然,感觉路面一阵颤抖,这只癞蛤蟆顿时消失在草丛里面。 一批快马,瞬间从水塘上踩踏而过,顿时掀起了一片泥水。 快马上的人,身材消瘦。头上带着一顶竹篾编制的斗笠,身上披着蓑衣。 任由漫天的雨水打落在她的身上,她丝毫不以为然。 偶然抬头,惊鸿一瞥,便露出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 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充斥着愤怒和仇恨。 一人一马,天苍苍,野茫茫,小雨滂沱,远远的望去,宛若一幅水墨画卷。 可是,现实中。却没有这么诗意和浪漫。 韩语嫣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浸透,虽然披着蓑衣,带着斗笠,不过迎面而来的细雨,依旧灌入了衣衫里面。 虽然小雨不停。但是温度不低,鬓角的秀发上,雨水搅和着汗水,不停的滴落。 尤其是下身,已经被雨水浸透。坐在马鞍上,一动就牵扯着紧贴在玉腿上的裤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不够,这些并不能阻挡她报仇的意志,胸中憋闷着这口恶气,她非出不可。 和张牧在一起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和韩方山的对话,说是等杭州的事情处理完,他便去温州办事。 天地茫茫,自从那日青石镇客栈一别,便再没有张牧的一点消息。 她回去过杭州,不过暂时明教的人马,也失去了联系。 这次南下,带来的人并不多,尤其是方锐被抓之后,明教的人已经转移了地方。 没有找到手下,她便给明教总坛修书一封,让明教再派人马过来。 等待期间,她便决定去温州碰碰运气,如果能找到张牧那是最好,即便是找不到张牧,杭州也不太安全,温州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明教的势力在南方,远没有白莲教庞大,除了要对付官府,她也要小心白莲教的人。 所以,才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眼看温州城越来越近,韩语嫣用力的一抽马鞭,纤弱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茫茫的天地之间。 ―――――――――――― 张牧起身望着窗外,整个温州城成了一片泽国。 天地在这一刻,似乎融为了一体。 身后餐桌上,杯盘狼藉,赵五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手拿着鸡腿,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米饭。 而张牧手里捧着一盏茶,怔怔的望着远方,沉默不语。 想起来刚才的那一番交锋,张牧依旧心有余悸。 如果这一招失败,无疑是再没有后路可走。 如果温德胜三缄其口,那张牧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好在张牧抓住了温德胜的弱点――家族利益。 海货确实是暴利,但是到底是掉脑袋的事情。 温德胜作为温家现在的领路人,不会不为他的家族未来考虑。 捞偏门到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能够抱着曹国公这条大腿,日后在北面混的风生水起的话,温德胜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张牧这一赌,算是赌对了。 赵五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张牧的背影,心里暗暗的想着:“看不出来这娃娃年纪很小,办事倒是十分老辣。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不行。小小年纪就成了百户,哎,咱这大头兵当了这么多年,也只混了个旗总。难怪李总兵对他都十分尊敬。” “吃饱了没有?”张牧突然问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赵五问道。 “跟我去个地方。”张牧笑道。 赵五起身道:“那小的去备车。” 如今大事已经定下,倒是还有两件事,需要去查看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关于马皇后的死因。 神医说过,当年写信威胁他的乃是周锐,也就是已经更名隐居在温州的王茂。 这件事,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另外一件事就是空灵他们一直追查的张士诚宝藏,张牧虽然已经推测大难不死的张士诚,也就是严老太公已经悄悄的开启了宝藏,所以严家才会陡然而富。 不过,这件事也需要查看一下,说不定能够利用这件事,将空灵那个混蛋给干掉。 左右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少爷,车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赵五在楼下喊道。 张牧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结账离开酒楼。 第194章 出海四 “大人,到了。”赵五在马车外小声的喊道。 张牧推开了车窗,朝着外面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是一间丝毫不起眼的小门面。 按照王猴子提供给他的信息,王茂如今就住在这里。 这间门面并不大,外面的木板看上去旧迹斑驳,下面的台阶上,有浅浅的青苔。 大门上悬挂着一副匾额,不过黑漆已经剥落,烫金的题字也满是灰尘,写着:“王记杂货”四个大字。 如果不知道内情,只以为这只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杂货铺,外面用竹竿和草席搭建的凉棚下,摆着一些还算是新鲜的菜蔬。 门口的另外一侧,有几个布满划痕的大水缸,上面贴着一个酒字。 这附近的百姓,常来这里买一些生活日用品,针头线脑,花椒大料。 一般夏日傍晚,天气要是好些,晚霞烧红天际的时候,门口的石头墩子上,邻居们还会聚集在这里,看着附近的人下棋取乐。 要么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摇着蒲扇,拿着茶壶,围坐在一起,说一些趣闻轶事,打发时间。 怎么看这都是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杂货铺,毫不起眼。 但是,张牧知道,这里面的主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白神医跟他说的事情,历历在目。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腥风血雨,不过张牧从白神医的说的字里行间,还是能够嗅到当年的腥风血雨。 王茂不过是当时那个利益集团的一枚棋子,他身后的主子应该是已经被杀了胡惟庸。 作为中国古代历史上最后一任宰相,胡惟庸的案子,确实十分蹊跷。 后世无数的史学家都分析,说朱元璋是借着胡惟庸案,来清洗功勋,二来就是废除丞相制度。将君主专制,提升到了封建王朝的巅峰。 所以,史学家都推测,胡惟庸案应该是冤假错案。只是朱元璋非要杀胡惟庸不可,所以栽赃胡惟庸谋反,用这样肮脏卑鄙的手段,将胡惟庸置于死地。 好在张牧正好生在这个年代,胡惟庸在洪武二十年就已经被杀了,不过胡惟庸逆党案,却依旧在发酵中。 今年是洪武二十三年,想要知道这案子的来龙去脉,还来及,张牧也确实对这案子挺有兴趣。 如果白神医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至少从现在看来,胡惟庸确实有谋反的举动,至于是不是如同明史上的记载的那样。趁着朱元璋去胡惟庸家的时候,胡惟庸在墙后隐藏着杀手,就不得而知了。 张牧还没有来得及调查花名成王茂的周锐,在隐居之前,到底是什么官职,不过如今已经找到了他,自然要先见见这个人。 当下。张牧便掀开了车帘下车,赵五要跟着张牧过去,张牧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 说完,从他手里接过黄油纸伞,这才迈步而去。 刚到杂货铺的门口,张牧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迈步进去,杂货铺内光线昏暗,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在柜台后面,有几个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百姓日常生活需要货品。 油盐酱醋,琳琅满目。 在中央摆设着几个硕大米面缸,上面插着木板,写着价钱。 里面有一股杂货铺特有的调味料香味。 柜台上放着一个黑漆漆满是油渍算盘,一本草纸做的账簿,一盏油灯,一块已经污秽不堪的抹布。 在柜台后,一个看上去五十开外的人,躺在柜台后的竹摇椅上,鼾声如雷。 他的鬓角和胡须,已经斑白,头发十分稀疏,用一根竹筷子当发钗,将髻子固定在头顶。 他的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岁月沧桑的年轮,宽口大鼻,依稀感觉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英武的人。 张牧注意到,在摇椅的一侧,放着两根拐杖,张牧这才朝着他的下身看了一眼。 张牧惊讶的发现,面前的王茂竟然是一个残疾人,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再仔细一看,不由一愣。 这王茂竟然有只有一只右手,左手手腕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张牧轻叹了一声,转身便要走,结果跟一个年轻人撞了满怀。 那个年轻人看上去一脸怒色,挽着裤腿,脚上都是泥巴。 当下朝着张牧喝到:“你张眼睛……。” 不过看到张牧的样子还是一个孩子,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径直到了柜台后问道:“你要什么东西?” “我要一些纸墨,看到这个老人家正在休息,便没有叨扰。”张牧笑道。 那个年轻人尴尬的说道:“我给你去拿。我爹上了年纪,吃完饭就瞌睡。” 说着,他便朝着后门而去。 这个时候,王茂打了一个哈欠,睁开了眼睛,那个年轻人正好回来,手里捧着拿着两个包裹,放到了柜台上笑道:“店里只有这些了。” 张牧挑了一方砚台,拿了一叠草纸,准备结账。 王茂便问道:“你不是去进货?这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城外路不好走,怕车陷进去,改天等天晴了再去。”然后回头对着张牧道:“一共三十个钱。” 张牧拿出钱放到了桌子上,抱着他的东西转身离开,到了马车边上,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从杂货铺的后院院墙,翻出来一个人。 那个家伙一落地,还赤裸着上身,裤子都没有提好,一边穿衣服,一边就急匆匆的消失在了小巷中。 赵五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撇撇嘴道:“可惜了,要不然就能捉奸在床。” 张牧的嘴角,不由的溢出了一抹笑容。 刚才翻墙出来的,绝对是给王茂在儿子戴绿帽子的人。 王茂的儿子突然回来,十有八九怕也不是因为外面道路难行,而是怀疑妻子红杏出墙,准备回来捉奸的。 可惜的是刚才张牧在店里,耽误了一下,给偷香的人提供了逃跑的时间,不然现在应该有一出好戏看了。 上车之后,张牧便离开了这里。 王猴子如今也不知道身处何地,不然可以问问他王家目前的情况,倒是可以寻找一个突破口。 不过,来日方长,知道王茂就在这里,也不怕他跑了。 第195章 出海五 见过了王茂,那就应该去办第二件事情,亲自去富隆堂看看。 当日和韩语嫣在破庙遇到了空灵和尚,机缘巧合的知道了空灵和尚南下的目的。 这件事关系到了严家的安危,张牧自然要去一探究竟。 不过并不知道富隆堂的具体位置,张牧只能和赵五一路上便走便打听。 听这名字,应该是有头有脸,一般号什么堂,应该是说一些有规模的店面。 如果只是十分普通的地方,就如同刚才见到王茂家的杂货铺一般,干脆就叫做王记杂货了。 古人十分讲究这些细节,封建社会就是等级森严,最忌讳的就是僭越之事。 果然,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这家富隆堂的地点。 当张牧乘坐的驴车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家名为富隆堂的当铺,并非杂货铺。 张牧猜测,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个小喽喽弄错了也不一定,在明朝生活两年,家里也是经商的,很少有杂货铺以堂号自居。 这次,等赵五将驴车拴好,张牧便带着进入了当铺里面。 这家当铺的规模属实不小,上下两层,进门的柜台十分高,需要踩着板凳才能探到。 张牧这个年纪,就是踩着板凳也够不着。 张牧家里也有当铺,也大概知道当铺的挣钱手段。 无非是低买高卖而已。 比如说上好的珠宝首饰,买的时候花了五百个铜钱,到了当铺,如果当铺收的话,最多给你五十个铜钱。 一般不是急需钱用的人,也不会轻易到当铺来典当东西,因为再好的东西,在当铺都不值钱。 当然,当铺也不是收垃圾的地方。 典当的东西。都有一个期限,如果过了期限,典当东西人不来用钱把东西赎回去,这东西就成了当铺的了。 那么。当铺就按照规矩,可以对这件东西重新出售。 说一句现代的话,当铺其实就是卖二手货的地方。 张牧知道,之所以有当铺的存在,就是因为生产力十分低下。 张牧到了大明朝已经两年,这种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确实十分落后。 别的不说,织一匹布,少说需要一个月,这还是抛开了纺纱。印染的时间。 现代社会的织布机,怕是几分钟就能够完成。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值点钱,所谓破家值万贯。 哪怕就是烂褥子。到了当铺,也能换几个铜钱。 当铺的前面是收货的,后面就是出货的。 张牧虽然穿着普通,不过他年纪轻轻,身上穿着合体的衣服,而且没有补丁,店里的伙计急忙便招呼起来。(.) “这位客官。您是要典当东西还是要看看货?” 张牧笑道:“去看看你们的东西。” 伙计急忙带着张牧到了后面。 当铺里面东西,当真是琳琅满目,穿的用的,什么都有。 张牧大略的看了一眼,便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店里的伙计十分有眼色。知道张牧不是来买这些粗苯的东西,便小声的笑道:“要是这些东西入不了您的眼,那就跟小的到二楼,那里有细软。” 张牧微微一点头,伙计急忙开路。 到了二楼。张牧才看到了一些像样的东西,珠宝首饰,字画古董,应有尽有。 不过,张牧还是只看了看,便大咧咧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伙计急忙奉茶,张牧抿了一口,轻叹了一身。 伙计看到张牧神色,便小声的问道:“这位爷,你告诉小的您需要什么,小的给您一一取来。您在这里歇歇。” 张牧的目光便落到了在对面桌子上摆设的两柄倭刀。 这是一对忍者刀,一长一短,后世的电影电视剧里经常看到。 不过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张牧觉得有些穿越。 当下,张牧起身便朝着那一对忍着刀而去。 这两把刀的做工,十分精美,外面的刀鞘用鲨鱼皮的包裹,缠着细密的皮革装饰,手感就十分好。 拎起来掂量了一下,分量十足。 缓缓的拔出长刀,顿时寒光一闪,一看就是千锤百炼的好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刀柄上缠着的乃是银线,于其说这是一件武器,倒不如说这是一件艺术品。 “客官,这乃是东瀛的倭刀,韧性十足,刀锋锋利。如果您喜欢,价钱倒是可以商议。”伙计赶忙推荐道。 “可惜只有这一把,不然我还准备多带几把回去,送给亲友们。”张牧故意用金华口音说道。 伙计一听,便来了劲,知道有肥羊上门了。 当下小声的说道:“这个您放心,这只是一个样子货。如果您需要,我们库房还有。要是您要的多,我们可以便宜点。” 张牧又拿起来把一把短的,打开了看了一下,撇嘴道:“刀倒是好刀,就是这刀鞘看着普通了一些。” 伙计赶忙道;“这可是正宗的倭刀。之前赵捕头不服,拿着他的佩刀跟这把刀对砍,结果您猜这么样?赵捕头的刀当场就断成了两截。心疼的他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您要是要,这一对倭刀,五贯宝钞。” 张牧露出了一抹冷笑道:“才五贯?” 伙计一听,暗暗的后悔报价低了,眼前的张牧,那是肥羊?分明就是冤大头么? “那要是您看上不眼,我们这里可还有镇店之宝。小的给你去取,您稍等。”伙计笑道。 当下,小伙计屁颠屁颠的就消失了。 片刻后,伙计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子上。 仿佛手里捧着的是无上的珍宝一般。 打开之后,张牧和赵五都是一愣。 在锦盒里面,躺着一柄长刀,通体银白,打磨的十分细致,刀柄上都有镂空篆刻。 刀鞘上镶嵌着几颗宝石,熠熠生辉。 “客官,这把刀的刀鞘和刀柄,都是用倭银打磨的。”然后用布包裹着捧起来,递给了张牧。 张牧打开机括,长刀弹出一截,刀身上布满了千锤百炼打磨的纹路。 店小二拔下了自己的一个头发,放到了刀刃上,一吹,头发断成两截。 “客官,您看到了没有,这叫吹毛立断。绝对的稀世珍品,要是不是看你我有缘,我都舍不得拿出来。这把刀,您要是诚心要,就给这个数。”说着,店小二便伸出了两根手指。 张牧笑道:“两贯宝钞么?” “客官您真会开玩笑,二十贯宝钞,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伙计看张牧爱不释手,赶紧说道。 张牧不以为然的道:“好,这把刀我要了,桌子上摆的,我定五十把。” 第196章 出海六 店里的伙计一听就直接傻在那里。 看着这位小爷穿的普普通通,没有想到出手如此阔绰,价都没有还,这那里是冤大头,分明就是财神爷啊。 再看张牧的眼神,瞬间比看到自己亲爹都要亲切,点头哈腰,赶忙笑道:“这位爷,您确定是要五十套?” 伙计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 “怎么?你们这里没有这么多货?”张牧好奇的问道。 “有有有,莫说是五十把,就是五百把,今天您要,明天来取都可以。”伙计满脸堆笑的说道。 张牧大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赵五。 赵五跟张牧是相视一笑。 两个人心里都知道,这哪里是当铺?分明就是在销账海货的零售点。 如果说一两把这样的倭刀,这都无伤大雅,但是能一下子拿出来五十把,说他们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打死张牧也不相信。 毕竟,当铺是做二手买卖的,那个正常人,会一次在当铺典当五百把倭刀? “那这把刀,小爷您要么?”伙计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再次确认道。 他手里的这把包银的倭刀,其实最多也就值五贯钱,跟张牧要价二十贯,分明是把张牧当做大肥羊。 本来以为张牧会还价,到了十贯成交,结果,张牧直接就说要了,故而还要再确认一下。 “要了,都包起来吧。(.)”张牧说道。 伙计赶忙的跑了出去,高兴的跟过年终于吃上肉一般。 “大人,我们要这么多倭刀做什么?”赵五好奇的问道。 “听说这刀不错,送给你们玩吧。”张牧说完,便继续在货柜上端详起来。 “多谢大人。”赵五赶忙抱拳,心里暗道:“锦衣卫就是锦衣卫啊,看这花钱的手笔,好像这钱是大风吹来的一样。我们这些苦哈哈。啥时候才能过上这等体面的日子?” 好半天,伙计才兴高采烈的回来,见到张牧赶忙笑道:“这位爷,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给您打包好了。您是继续看看,还是要到下面结账?” 张牧沉吟了一声道:“出来一趟不容易,可惜只有这几把刀还算是新奇。都说这温州有的是玩意,我看也不过如此么。” 伙计一听,这是还有买卖的节奏,赶忙笑道:“您看您说的,这温州城虽然不能跟杭州那样的地方相比,不过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不是跟您吹啊,要说金银玉器,我们这家怕不是最好的。但是说道新奇的小玩意。您算是找到了地方了。” “哦?是么?”张牧故意装作一脸兴奋的问道。 “我们也是百年老店,那里能说假话?只要您有钱,保证我们店里的东西,让您满意。爷,您请跟我来。”伙计神神秘秘的说道。 说话的功夫。伙计便带着张牧到了后院。 张牧发现,这家当铺的后院,确实跟别的商铺不太一样。 一般商铺后院要么是自己居住,要么是作坊,要么是库房,一般是不准外人进入的。 但是张牧到了这里,发现从一侧的角门内。出入的人是络绎不绝。 其中赫然还有穿着皂衣的军汉,旁若无人一般的进进出出。 好像这后院是客栈一般。 张牧发现,这后院很深,隐约有好几进的院子,隐隐的都能够听到丝竹声,而且并不是中原音乐。 偶然有喝酒划拳的声音传来。如同酒楼一般热闹。 这倒是让张牧有些好奇,便问道:“这是店里的掌柜的家里在办事?” 一般情况下,红白喜事的话,也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伙计十分神秘的一笑,然后打量了张牧一眼。咳嗽了一声道:“那里是办事?刚才不是说了,我们这地方,别的没有,新奇的玩意,多的是。不过看公子年纪轻轻,不知道公子婚配了没有?” 张牧摇了摇头。 伙计便更加神秘的说道:“我们掌柜的从东洋弄了几十个东洋女人。有暹罗的,有倭国的。如果公子有兴趣,小的找个漂亮的让公子开开眼?” 张牧不禁愣住了,心里暗道:“原来这后院竟然还是妓院!”于是赶忙摆手。 倒是赵五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后面,一脸的神往。 “公子别害羞!这蛮夷的女子,虽然不能跟我们天朝上邦的相提并论,不过十分风骚。尤其是我们这里有头牌,叫做小野松子,听说还是倭国的贵族。试过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她的。”伙计极力的推荐道。 张牧赶忙岔开了话题道:“还是去看看小玩意吧。” 伙计只当张牧年纪小,还不谙男女之事,便也作罢,领着张牧到了院子一侧的库房内。 推开了库房大门,张牧算是开了眼界。 里面货架上陈设的东西,当真是琳琅满目。 而且绝非是中原本土的东西。 别的不说,在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株红彤彤的珊瑚树,有一人多高,煞是好看。 在墙角一侧,还有一座落地的摆钟,货架上什么倭国的扇骨、漆器,暹罗的玛瑙象牙制品,缅甸的翡翠,简直就是一个万国陈列馆。 真是让张牧一下大开眼界。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虽然朝廷下了禁海令,但是走私依旧猖獗的原因。 这些东西,并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的,而是贵族消费品。 只要有买卖,便一定有渠道,存在便是合理。 张牧一件件的看着都爱不释手,尤其是看到一柄象牙雕刻的扇骨,十分精美,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伙计似乎已经看惯了如同张牧这种土鳖,到了这里大开眼界的表情,略带几分得意的问道:“小爷,您觉得这屋子里可有您喜欢的?要是没有,也不用着急,这样的房间,还有好几间,一会我带着您慢慢挑选。” 张牧好奇的问道:“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从那里来的?” 伙计谨慎的说道:“这您就别问了,反正不是咱们中原的物件。” “那就奇怪了,不是中原的物件,这东西从那里来的?不是说这几年不准下海!”说道这里,张牧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都是走私来的?” 伙计一听,并不以为然的道:“小爷是个聪明人,也不瞒着你。反正在这温州城,但凡有些本事的,谁不靠海货赚钱?这些新奇玩意儿,都是从海外来的。” “朝廷不是管的挺严么?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张牧好奇的问道。 “这位爷,一看您就是年轻,没经历过什么。朝廷有朝廷的道理,百姓有百姓的道理。前些年官道严一些,确实生意不好做,不过这些你年么,只要打好招呼,官兵也懒得管。再说了,那些当差的,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远的不说,就那个盘石卫里面官兵,随便拖出来一个,砍了头都不用问,杀了他也不委屈。”伙计撇嘴说道。 ps: 刚才对不起,发错了一章。真心抱歉,万分抱歉。 第197章 出海七 “这么说来,不止是温州的大户人家,就是沿海的百姓,也经常做一些海货买卖?”张牧故意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看您说的,到也没有那么严重。不过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边的百姓,祖祖辈辈打鱼为生,让他们去种地,那能吃饱饭?无非是铤而走险,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而已。前些年官府管的严。在沿海重要地方,都设立有卫所。 后来又是造船,又是训练水兵,都司、巡视、指挥使来的也勤快。我在这里店里有了十多年光景,从学徒开始,就见过好几次。不过么,这些年这些大官是来的越来越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有什么大官来巡视了。” 伙计说道这里,便压低的声音道:“我听所卫里面的官兵讲,他们和倭寇之间都有买卖。偷偷挪用朝廷造船的拨款做买卖,前些年造好的船也不修缮,如今能不能下海还不知道。而且,就在温州外的船厂里面的工匠说,好久也没有动工了。偶然有什么大官来巡视,他们就用渔船冒充。 那些当官的,也不是本地官,看样子也是旱鸭子,那里知道什么是战船,什么是渔船?反正来吃吃喝喝搜刮上一些,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早些年听闻倭寇根本就不敢靠近海岸,如今已经是有恃无恐。也不是我瞎说,就那些当兵的,真要是见了倭寇,怕是裤子都尿了。” 这伙计似乎对海防所卫的情况十分了解,喋喋不休的跟张牧说道。 张牧一边听,一边暗暗的心惊肉跳。 心里知道这伙计说的话,也未必是全部都是事实,但是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这种事情,未必就都是假的。 至少从这些年倭寇越闹越严重的情况来看,确实边防所卫有严重的腐败问题。 如今海货走私已经如此猖獗。单单靠着温家这样的大家族未必能支撑起来这个产业,沿海的百姓也为了生计,也参与在走私的队伍里。 有了利益牵扯在其中,必然会滋生腐败。沿海所谓官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也绝对不可能杜绝。 毕竟,军户们的日子,也过的十分辛苦,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子么? 一旦腐败开始,从一个点,便会慢慢的扩散,边防开始溃烂,倭寇这么猖獗。也就合情合理。 而且,真要是水师连造船的钱都贪污挪用的话,这里面的问题,怕就严重了。 张牧记得明朝中叶,倭寇闹的最严重的时候。张廷玉的《明史》里有这样的记载:“招募渔船以资哨卫。兵非素练,船非专业,见寇泊至,则望风逃匿,而上又无统帅御之。以故贼帆所指,无不残破。” 看来问题从洪武年间就开始存在了,因为北方始终无法彻底的平定。不管是朱元璋还是后来的明成祖朱棣,都没有功夫腾出手来收拾倭寇,惩治腐败。 所以长久的积累,才导致了正德年间倭寇横行悲剧。 毕竟,不管是朱元璋还是朱棣看来,倭寇只不过是顽癣。他们坐着船来,无非是抢一些东西就滚回去了,而北方的蒙元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赶下帝位,危急到了他们的江山社稷,所以北方才是心腹大患。 张牧想到这里。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不管什么皇帝,其实都是一路货色,嘴上说什么爱民如子,其实心里关心的只有他们的皇位。 反正天朝的百姓多,死几个人算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好听的点,那叫权衡之术,两害相权取其轻,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草菅人命,那就有什么英明神武的君主?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地主而已,别指望他们能够改变历史的潮流。 “这里的所卫如此的腐朽,难道杭州和朝廷就不知道么?”张牧好奇的问道。 毕竟,大明朝的御史言官,那可是出了名的铮铮铁骨,这样严重的问题,难道他们就能视而不见? “哎,朝廷的事情,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怎么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那有见了钱不要的官员?难道钱还烫手不成?反正我们一般也就是收一些百姓手里的海货。小打小闹罢了。前年听说温家出海,都用的双桅大船。我的乖乖,那一趟要挣多少钱啊?随便给我一船,我也就发达了。”伙计哈哈笑道。 张牧苦笑一声,便继续挑选起来。 他心里清楚,要想彻底的覆灭倭寇,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放通商口岸。 贸易冲动堵是赌不住的,沿海的百姓站在岸上是百姓,脱了衣服是海贼,难不成把沿海的百姓都给杀了? 朱元璋那样的泥腿子农民,心里反正是觉得,老百姓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种地,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你出海了,我就管不了你,那还了得?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朱元璋说到底,眼界和见识,都没有办法跟现代的人相比,这倒是也都不怨他。 所以,想说服他开放海疆,是不太可能的。 想要彻底的根绝倭寇,怕是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当张牧跟李云昌说起此事的时候,李云昌反而劝他不要冲动,从长计议。 张牧虽然看着年纪还小,不过到底也是到了市长位置的人,知道单纯的凭借一腔热血,是改变不能什么的。 要做成这件事,需要一个长远的规划,完善完整的制度,以及强大的水师作为后盾,边境安宁作为背景,这几项缺一都不能将这件事做成。 “这年头你说要多怪有多怪,今天算是开了眼界,竟然有和尚来逛窑子的。”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伙计带着两个人乡绅到了房间挑选货品,听口音也不是本地的人,估计是来这里经商或者访友的。 “可说呢,那和尚真叫一个胖。”另外一个人小声的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表情道:“呵呵,看来还真是冤家路窄。伙计,我们结账。” 当下,伙计赶忙带着张牧到了前厅,结账之后,张牧和赵五便离开了这里。 第198章 出海八 雨还在下,天色渐暗,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好看的小说) 韩语嫣终于进入了温州城。 路过城门口的告示栏的时候,韩语嫣看到上面张贴者一张通缉令。 其中一张是她的画像,另外一张是张牧的。 不过,这画师的技术似乎很差,把张牧画的跟强盗一样,而把她画的十分丑陋。 看的韩语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翻身下马,韩语嫣牵着马儿,当她看到张牧的画像,雨滴滴落在她的斗笠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偶然抬头,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顿时爆射出了两道寒光。 她极力的遏制着心里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牵着马儿离开了城门。 “姐姐,你在看什么?” 一辆马车缓缓的从温州城的城门内进来。 严素一双丹凤眼,隔着车窗,远远的望着空旷的街道上。 刚才的那个人,背影让她觉得在那里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怔怔的出神。 小郡主打着哈欠,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严素笑道。 这个时候,一个须发花白,但是身材健硕,精神矍铄的老头骑着马,穿着蓑衣走到了严素身边。 他便是当日在土地庙外大展神威的浙东刀王赵峰。(.好看的小说) 赵峰身后,有十多匹好马,牵马的人,一个个身材健硕,一脸肃杀,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刚才进城的时候,这十多个人一下马,就是看守城门的官兵一下都紧张了起来。 好在,赵峰亮出了路引,官兵也就放行了。 “小姐,我们现在去那里?”赵峰问道。 “去富隆堂,我爷爷说。富隆堂的年掌柜跟他乃是八拜之交。靠得住。”严素说道。 赵峰便大手一挥,顿时众人翻身上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富隆堂而去。 ―――――――――――――― 张牧从富隆堂离开,紧张的不停向后张望。生怕遇到空灵和尚。 那个秃驴,武功高强,一般人对付不了。 张牧心里暗暗琢磨:“看来得准备上几件防身的东西了。这和尚是冲着富隆堂而来,温州城又这么小,万一狭路相逢,别再抓瞎了。” 外面小雨不停,但是车内闷热异常,中午喝了不少酒,此刻也发散出来,张牧不禁敞开了衣衫。 不到一刻钟。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张牧偶然朝着车窗外望去,顿时吓的他魂飞魄散,赶忙关上了车窗。 小心脏砰砰直跳,大气都不敢喘。 “她怎么也来了?”张牧心里一阵苦笑。 就在刚才。他看到了韩语嫣。 虽然韩语嫣穿着男装,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淋着雨走在街道上,目光并没有看到张牧。 等她目光看到了张牧的车,张牧已经关上了车窗。 不过,张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准确的说,韩语嫣就是化成灰,张牧也能一眼认出来。 自从遇到了这个妖孽,张牧的生活就没有安生过。 起初计划的挺好,杭州筹钱然后南下,结果。她一出现,张牧的命运就悲催的一塌糊涂。 如今,他成了朝廷的通缉犯,都是拜这个妖孽所致。 不然,现在早就查清楚了情况。早就收拾盘石卫里面的腐败官兵了。 “扫把星啊。”张牧心里愤愤的说道。 此刻,赵五赶着车,拐入了街道内,而韩语嫣牵着马,从马车的一侧路过。 两个人擦肩而过,韩语嫣并未察觉,倒是张牧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生怕被这个扫把星给发现,那这次的计划,也一定泡汤了。 “这个妖女来温州干什么?我这是造了设么孽?”张牧心里琢磨着。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不过张牧没有开窗,严素的马车,和他的马车,也这样擦肩而过。 ―――――――――――――― 盘石卫。 烟雨霖铃。 卫所里处了站岗执勤的卫兵,大多数的士兵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赌博的赌博,喝酒的喝酒。 难得下一天雨,终于不用操练,不少士兵都去了温州,好好享受享受。 在赵千户的房间内,桌子上摆放着三个茶杯。 茶杯还冒着氤氲的热气,在杯子边缘,热气凝结成了水滴,顺着杯壁,又流回到杯子里。 一侧的水壶,沸水声咕咚作响,冒出了滚滚热气。 赵千户赤裸着上身。 他从小在海边长大,所以皮肤早就被海边毒辣的太阳晒的黝黑。 早些年曾经在张士诚的帐下做过小兵,不过后来张士诚兵败,他被收编了成了盘石卫的水师。 这些年是一步一坎,终于熬到了千户的位置上,想想也真是不容易。 周指挥坐在一侧,手里转动着茶杯,正在沉思。 他的对面,茶还是热的,不过人已经走了,刚才这里坐着的便是温家的大公子温德胜。 房间内寂静无声,赵千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小声的问道:“大人怎么想?” “哦。” 周指挥缓缓的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到了房间大门口,望着茫茫天地一片泽国,冷冷的说道:“这个严家,还真是有意思。上次我们本来准备好收拾温家,结果那个小子没有来。害的老夫还以为他已经看出来我们的破绽,所以没有动手。结果,这次他反而又送上门来了。你说,我们还有什么不收拾他们的理由?” “大人的意思是这次要真的动手?”赵千户问道。 周指挥使微微的点了点头道:“王大人说,锦衣卫最近活动频繁。让我们多多小心。看来南京那边是一定觉察到了什么。眼下的这种情况再发展下去,难免会失控。到时候掉的可是你我二人的人头。不如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整治一下海防。免得让上面怪罪下来,咱们当了替罪羊。” “卑职明白。那明天我就去布置,保证这次让他们有去无回。”赵千户说道。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不过啊,赵大人,有一句话我可要说在前面。这钱啊,是没有赚够的时候。只要活着,机会有的是。”周指挥嘱咐道。 “大人放心,这点厉害关系,我还是明白的。温家这些年确实太猖獗了。”赵千户说道。 周指挥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然后迈步便走。 “恭送大人。”赵千户赶忙起身相送。 望着周指挥的背影,赵千户朝着温州城方向望去。 心里暗暗的盘算:“等这次收拾了温家,以后这买卖,可就好做了!” 第199章 出海九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 张牧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了。 房间内闷热异常,蚊子也多,就迷迷瞪瞪的听着外面雨滴的声音,到了天灰蒙蒙亮才合上眼。 正睡的香的时候,赵五在门外喊道:“公子,温家少爷来了。” 张牧翻身起来,揉了揉睡意惺忪的双眼喊道:“进来吧。” 赵五推开房门,温德胜走进了房间,看到张牧只穿着睡衣,精神萎靡,便笑道:“怎么?换的地方睡的不舒服?” “我这个人比较挑床,换了地方,就睡不大踏实。”张牧笑道。 然后温德胜看了一眼这里的客栈,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温州地方小,也没有真经住的地方。严兄要是不嫌弃,就住到我家里去吧。” “这可使不得,再说了,你家里人口众多,人多眼杂的,也不方便。”张牧笑道。 “这个没事,小弟在温州城外庄子里有一处产业,一般也就是收秋的时候回去住几天,平时也不大回去。那里也安静,环境也好。严老弟要是不嫌弃,我一会就带你去。你在那里安顿下来,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不是么?”温德胜笑道。 张牧琢磨,如今空灵和尚,韩语嫣都在温州城,这指不定那天出门就给碰上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弄出来什么幺蛾子,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叨扰了。” “客气什么?以后等我去了北面,还要多仰仗严老弟多多照顾才是。”温德胜笑道。 “好说好说。”张牧赶忙寒暄道。 “对了,昨天我去盘石卫,赵千户那里已经打点好了。等他换防的时候,我们就出海。”温德胜说道。 “哦?这么快?”说道这里,张牧赶忙起身,作揖道:“多谢严公子成全。” “都是小事,赵千户那个人,见钱眼开。无非是对着我说两句难听话,多花几个钱而已。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况且,我温家好歹也是本地乡绅,他驻扎在此地。怎么也好给几分面子不是?”温德胜笑道。 “我是最不愿意和官府的人打交道,贪得无厌,小肚鸡肠,芝麻大点事,恨不得要个倾家荡产才会罢休。好在这几年曹国公余威还在,不然我跟你一样,怕也是处处看人家脸色。”张牧苦笑道。 “哎,别说这些了。我先回去命人去把庄里给你收拾了。等下午的时候,我再来接你。我琢磨,应该很快。”温德胜起身说道。 “我送公子。” 张牧一直将他送下楼。(.好看的小说)这才翻身回到了房间里。 “似乎事情比想象的顺利。”张牧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想着。 本来以为赵千户那里一定会百般刁难,毕竟上次放了他鸽子,不过现在看来,温家确实在本地威望不低。 即便是卫所里的官兵,都要给他家几分面子。温家的生意,估计真是做的不小。 ―――――――――――――――― 严素擦拭着手里的断水流,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面前摆放着一桌丰盛的午饭,不过却没有人动筷子。 严素穿着一席青色短袄,下身是绿色的石榴裙,长发松散的盘着一根辫子。垂落在酥胸前。 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一张俏脸倒影在寒光刀身上,如同一面镜子一般。 那一双炯炯有神丹凤眼,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担忧,些许焦虑的望着自己的倒影,沉默不语。 白皙的手指。宛若水葱一般细嫩,虽然乍一看少了一份少女的温柔妩媚,柔情似水,不过却多了几分豪气。 几乎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美丽的姑娘。 小郡主则坐在她的对面,望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肴。似乎也没有什么胃口。 白皙柔嫩的手指握着一双象牙筷子,百无聊赖的拿在手里,在桌子上敲的砰砰作响。 乌黑如瀑的长发,梳着双丫髻,圆嘟嘟的俏脸上,明眸皓齿,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煞是可爱。 “你怎么不吃?”严素问道。 小郡主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嘟着嘴道:“这么热的天,那里有什么胃口。” 严素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勾勾望着小郡主道:“殿下还是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万一上火生病了,我们就又要耽误几天。” 小郡主将筷子放到了桌子上,从椅子上跳下来,拿起一把蒲扇,忽闪忽闪的煽了起来。 身上衣衫单薄,软罗烟的衣料,伴随着微风贴在她的娇躯上,露出了她那已经渐渐发育的完美身材。 严素余光她一眼,看到了她已经开始微微上扬的胸脯,然后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里满是疑惑。 “严姐姐怎么不吃?是不是找不到张牧,心里挂念?”小郡主问道。 严素听到这里,便将手里的断水流放到了桌子上,轻叹了一声道:“这已经快十多天没有他的消息了。那个家伙,从小呆在家里,在外面闯荡也没有经验,如今一个人孤身在外,也不知道吃不吃的上东西,是不是遇到了坏人。他一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可这么办吗?” “你说的这个人是张牧么?”小郡主好奇的问道。 “怎么不是他?我又没有瞎说他。”严素皱眉说道。 小郡主将蒲扇放到了桌子上,桌子椅子上双手拖着下巴道:“张牧那个人虽然嘴巴停讨厌的,可是是我见过最勇武的人。” “勇武?”严素不屑的一笑。 小郡主一脸认真的道:“当然是了,别的不说,就上次在药王庙,要不是他,我一定被坏人抓走了。还有那一次,被一群人追杀,也是他自己引开了敌人,让我逃生。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比那些练武的还勇敢,难道他不配勇武这两个字?” 严素一愣,不由的想到他认识张牧,遇到了刺客的时候,关键时候,还是张牧冲出去救了她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轻叹了一声之后,严素道:“但愿那个傻子没事吧。” 小郡主嘻嘻笑道:“放心,张牧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这个时候,赵峰在在门外喊道:“小姐,有了张牧的消息了。” 严素刷的一声站起来道:“他在那里?” 第201章 出海十一 静静的夜,月牙挂在高空。(.) 夏日天空中星河璀璨,偶然的几声虫鸣响起,随后又陷入了寂静。 在温州城东城的一户大宅院内,空灵和尚盘膝坐在牙床上,双目紧闭,法相威严。 远远的望去,宛若一尊弥勒佛一般。 一只恼人的蚊子环绕在空灵身边,让空灵的眉头,微微一皱,当下他大手一挥,迅雷不及掩耳一般在空中抓了一下。 蚊子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桌子上摆放的油灯在静静的燃烧着,突然一股微风袭来,让油灯忽明忽暗。 突然空灵眼微微睁开,在半磕半闭之闪过一抹杀意:“圣女既然来了,为何不坐?” 这个时候,房间外韩语嫣的身影,隐约映衬在窗纱上。 “秃驴,你可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韩语嫣的声音在门外幽幽传来。 空灵面不改色心不跳,宛若禅定一般,心态迅速陷入了井中之月的状态,肥大的手掌,下意识的抓住了放在身边的念珠。 “我们白莲教和你明教,早就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挑衅,贫僧也不至于非要杀你不可。”空灵冷冷的说道。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韩语嫣强压着怒火,冷声说道:“你说的到是比唱的还好听。我今日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个井水不犯河水?本尊在杭州画舫上呆着好好的,是你带着人闯入了画舫要杀我。[]对与不对?” “不错!”空灵说道。 “是我教开坛做法,又是你带人闯入我教圣地,大开杀戒,对与不对?”韩语嫣问道。 “是又如何?”空灵不屑的说道。 “那日在破庙,也是你想杀我对与不对?”韩语嫣再次问道。 “你和那个锦衣卫勾勾搭搭,贫僧只是为韩教主清理门户而已。怎么?你要杀贫僧灭口?”空灵这次带着几分轻蔑,幽幽的说道。 韩语嫣的娇躯微微颤抖,每当她想到张牧。都会忍不住的失控,不过今日也不用控制,因为,今天就是来报仇雪恨的。 韩语嫣当下怒道:“灭口就谈不上。我只是来报仇的。” 空灵当下起身,幽幽的盯着窗外的影子道:“是么?就凭你?来啊,给我杀了这个妖女。” 就在此刻,窗户陡然破碎,空灵看到两个东西扔了进来,急忙躲避。 定睛一看,地上既然滚落这两个血淋淋的人头,空灵依稀辨认出来这两个人是他的属下,不由的怒吼道:“妖女,受死吧。” “轰隆!”一声巨响。 空灵整个人宛若一座肉山一般朝着门口冲去。同时藏在他手里的一枚短刀脱手而出,直奔韩语嫣的的身影。 只是,等空灵冲出了大门,外面已经空空如也。 空灵当下警觉的望着四周,结果。接着惨白的月光,地上竟然摆放着整整齐齐十多个人头。 这些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是他现在居住在这户人家的主人,也是他的信徒。 空灵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关于韩语嫣。他是听说过的,早些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初掌明教,就以心狠手辣著称,当年明教内乱。也是她用铁血手腕就将明教内的异党镇压,用的手段,令人发指。 明教的信徒,听到圣女两个字,都浑身颤抖。圣女如今在明教的地位,已经远远高过了许久不露面的韩林儿。 所以当他知道圣女在杭州的时候,才会不惜一切手段来杀了圣女,除掉心腹大患。 可惜的是,几次都没有成功。 眼下的情况,让空灵不由的一阵恼火,同时让他的心里,也十分害怕。 天知道这个姑奶奶这次带了多少人来?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已经杀了这宅院里面的所有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妖女,有种出来跟贫僧大战三百回合。躲躲藏藏的,难道你就这些本事么?”空灵紧紧的拽着佛珠,朝着四周怒吼道。 只是,院子里寂寂无声,死一样的沉静。 空灵到底是艺高人胆大,便沉住气一步步的朝着门口而去。 就算是被敌人包围,他有有这份自行冲出去。 突然,左侧有脚步声,空灵顿时一挥手臂,一枚飞蝗脱手而出。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传来,空灵不由的咒骂道:“晦气。” 可是,当他眼看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鼎鼎大名的白莲教教主,原来也就这点胆量。” 空灵猛然转身,手里的一枚飞镖直奔韩语嫣而去。 韩语嫣手中长剑一挥,叮当一声,火光四溅,飞镖被弹飞,她若无其事一般的笑道:“你不是想杀我么?今日本尊就给你一次机会。” 空灵幽幽的挽着面前韩语嫣。 今日的韩语嫣穿着一席白色衣衫,所谓,要想俏,一身孝,洁白的月光下,楚楚动人。 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屹立在那里,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如同画里的仙女一般动人心魄。 尤其是那一双柔美的眸子,就如同一汪纯净的湖水,看你一眼,仿佛就让你知道,她有无数的故事要向你诉说。 这样的女子,本就不该出现在凡间,看的空灵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阿弥陀佛。”空灵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摒除杂念,手里紧紧的握着佛珠,冷声说道:“那好,我倒要见识一下你们明教的绝学。” 韩语嫣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只是抬头望着天空的月牙,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空灵知道,韩语嫣这个人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绝对睚眦必报,这次有备而来,绝对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缓缓的压低身躯,单手向外,一手握拳,怒吼一声道:“去死吧。” 顿时,空灵宛若离弦的利箭一般爆射出去。 韩语嫣当下爆退,瞬间退进了房间。 空灵紧接着冲了出去。 韩语嫣身轻如燕,等空灵冲进去,她已经从窗户跳了出来。 空灵随后冲窗户也冲了出来,可是刚落地,空灵脸上陡然一变,他微微的煽动鼻翼,嗅了嗅四周的空气,面如土灰。 刚一迈步,便感觉一阵头晕,不由的用手扶住了窗台。 “你这个妖女,竟然有如此下作的手段!”空灵怒吼道。 “下作?比起你用的媚药来,我已经算是光明正大了。”韩语嫣突然冷冷一笑说道。 空灵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大当,刚才韩语嫣分明就是要拖延时间,这空气里有最霸道的迷魂散,趁着他一不留神,结果中了她的计策。 “秃驴,你放心,这只是迷魂散。等一会你睡着之后,本尊会给你服下最厉害的媚药,然后把你扔到猪圈里。像你这种畜生,也只配和畜生在一起了吧。”韩语嫣幽幽的笑道。 空灵望着她那一张天使一般的绝美面容,突然后背涌出来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药性发作,当下他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师傅曾经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不要得罪女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近很忙,四脚朝天。 如果没有按时更新,请大家见谅。 我尽量写,等忙过这几天,爆发更新。 另外,200章在199章之后,为了补偿大家。 谢谢订阅我书的人,真心感谢。 第202章 出海十二 空灵浑身瘫软无力,不过到底身躯肥胖,承受的药量也是正常人数倍。 不然就这种剂量的迷魂散,足够让一个壮汉彻底的昏睡过去。 韩语嫣看到空灵躺在那里,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冷笑:“放心,我在你没有折磨够你之前,是不会杀了你的。看来这个药量,对你来说刚刚合适。不至于让你昏睡过去,一会还能清醒的享受完整个过程。” “妖女,你好卑鄙!”空灵气急败坏的怒道。 “卑鄙?多谢禅师夸奖,若不是你的指点,本尊怕是根本就想不起来这回事。”韩语嫣幽幽一笑,千娇百媚,颠倒众生。 当下,韩语嫣便背负着双手离开了。 空灵躺在那里使劲的挣扎,可是,却无能为力,身上的力气,就如同被抽干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脑子里也开始一阵阵恍惚,但是偏偏又没有办法晕厥过去,在韩语嫣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还有什么比等待死亡更加可怕?然而,这个疯女人也不是要干脆的弄死他这么简单,饶是空灵见过了大风大浪,依旧有些手足无措。 片刻后,韩语嫣牵着一匹马回来。 她二话不说,便将空灵的双手绑住,然后将绳子的另外一端,栓到了马缰上。 那如同水葱一般的手指,牵着缰绳,便借助着马的力量,将肥胖无比的空灵朝着外院拖去。 内院一般都是女眷和主人居住的地方,外院一般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 在靠近后门的马棚边上,还养着几头老母猪。 空灵看到那些哼唧哼唧的老母猪,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他起初以为韩语嫣只是说说,没有想到,这疯女人竟然是来真的! “妖女,你要干什么?”空灵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可惜的是。身上没有力气,声音很小。 “本尊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你这种畜生,也只配和畜生在一起。不知道明天当你的属下找到你的时候,他们会做何感想?堂堂白莲教教主。竟然和母猪共度春宵,相比江湖上一定会传的纷纷扬扬的吧?”韩语嫣冷冷的笑道。 说话的功夫,她便从厨房拿出来一个酒壶,然后当着空灵的面,将一大包的媚药倒入了酒壶内。 然后举起来摇了摇笑道:“放心,这不是毒药。听说这东西是波斯传过来的,我一个弱质女流,可是费尽了力气才弄了这么一包。教主大人,您可要好好的享受啊。” 说完,韩语嫣便走到了空灵身边。掰开了空灵的嘴巴,便一壶酒都灌了进去。 空灵倒是不想喝,可是那里由得了他? 一壶酒是一滴都没有浪费,全部都灌入了空灵的肚子里。 韩语嫣随后用力一踹,一脚接着一脚。将空灵踹到了猪圈里,然后轻轻的关上了猪圈大门。 酒配媚药,发散的很快。 片刻功夫,空灵已经面红耳赤,双眼通红,犹如发情的公牛一般。 浑身一股邪火,烧的他无比燥热。就想找一口水喝。 片刻的功夫,下体也感觉坚硬如铁,只想找到一个发泄口,来宣泄心里的这一股欲望。 这个时候,一头老母猪撅着硕肥的屁股到了空灵身边,用猪鼻子一个劲的拱他。以为是主人扔下来的食物。 空灵被老母猪一碰,顿时犹如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一般饥饿,紧紧的抱着老母猪的头,一顿乱亲。 老母猪似乎被空灵给惊着了,当下砖头就跑。 空灵那里肯善罢甘休。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老母猪爬去。 嘴里念叨着:“美人,别走,贫僧来给开开光。” 好容易到了老母猪身边,他费劲的吃奶的力气,爬到了老母猪的身上。 然后熟练的开始宽衣解带,也根本不管下面是什么,便开始耸动了屁股。 寂静的夜里,只听听到啪啪啪的声响和母猪嚎叫声。 正在空灵爽的时候,韩语嫣一脸冷漠的走到了公猪身边,将纸包的最后一点残渣,尽数洒到了食巢内。 公猪当下便吃了起来,当空灵还在爽的时候,那头公猪貌似也开始发情了。 它发疯一样的寻找着交配的对象,当看到母猪上的空灵之后,顿时便扑了上去。 空灵这边刚发泄完,幽幽的松了一一口气,意识刚恢复了一些,猛然感觉什么东西爬到了他的背上。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空灵就感觉屁股剧烈的疼痛,他撕心裂肺的一声嚎叫,随即公猪便开始了剧烈的运动。 空灵拼命的挣扎,但是迷魂散的药效,却还没有消退。 只能任由公猪爬在他的身上,玩命的蹂躏他,糟蹋他,而他却无能为力。 下身的一阵阵剧痛,让空灵刹那间留下了屈辱的眼泪。 他恶毒的望着站在一侧的韩语嫣,想说什么,但是公猪实在是卖力。 把空灵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 寂静的后院内,只听听到公猪发情的哼哼声以及空灵哀号声。 韩语嫣一脸冷漠,面如寒霜。 她到底是女孩子,看到这样不堪的场面,倾国倾城的俏脸上,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 不过,她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闪烁着幽怨而仇恨的目光。 若不是这个和尚,她早就杀了张牧。 若不是这个和尚,她怎么会和张牧做出来那种苟且之事? 每当想到这一点,她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人的记忆,却是很奇怪。 有些事情,本来该忘记,却偏偏记忆的那么深刻,而那些本来以为会是刻骨铭心的事情,却淡忘在岁月里。 和张牧的那一晚,犹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无论什么时候想到,都觉得发生在昨天一般。 看着空灵被蹂躏,泪水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 委屈,无助,悔恨,愧疚,仇恨,一时间都涌上心头。 当下泪水顺着她绝美的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秃驴,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所带给我的痛苦,我会千万倍还给你。最后,会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再喂给这些猪。让你用不得超生!”韩语嫣擦了擦眼泪,一个字一个字的怒道。 躲在墙角柴堆里的一个空灵的属下,眼睁睁的看到这一幕发生。 看着面前衣抉飘飘,白衣胜雪的美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手段,让他不寒而栗。 韩语嫣缓缓回头,朝着柴堆望去,吓的那个喽喽,顿时屏住了呼吸。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语嫣知道,刚才他故意放走的那个人,应该是去通知官府了。 他对着柴堆方向道:“我知道你活着,因为我要让你白莲教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如果你敢不说,我会动用我最恶毒的手段,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柴堆里的属下,顿时双腿一软,跪倒了地上道:“仙女饶命,仙女饶命。” 只是,等他在抬头的时候,韩语嫣已经没有了影踪。 猪圈里,那头公猪依旧在蹂躏着已经想死的空灵,场面无比诡异……。 第203章 出海十三 张牧从红木大床上睁开了眼睛,夏日的清晨,也没有多凉爽,翻身起来,汗水已经湿透了睡衣。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张牧便踩着木屐下了地。 这是这些天睡的最舒服一觉,晚上甚至都做了梦。 梦见,他回到家里,躺在摇椅上,巧儿爬在一侧,喂橘子给他吃。 光影斑驳,一切都那么真实。 梦境里,没有朝廷,锦衣卫,朱元璋,白莲教,王铭,倭寇以及韩语嫣。 就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发呆,脑袋里什么都不想,空空如也,明天不会被追杀,也不用担心会被人陷害,自然也不用去杀别人。 可惜,那只是一场梦,睁开眼,这些天细碎的烦恼,便瞬间涌入了脑海。 张牧的嘴角,不由的扬起了一抹苦笑。 如果当初没有去救朱元璋,说不定现在还舒舒服服的在永康过着地主的小日子。 不用考虑倭寇,**,阴谋,算计。 不管是娶了严素还是巧儿,生一大堆的孩子,每天给他们换尿布,教他们读书认字。 在庄里好好的种植庄稼,每年秋天坐着轿子去收租,夏天去庄子里避暑,等老了,躺在摇椅上,随便拉着谁的手,平静的度过这一辈子。 可惜,生活没有可能,如果,假设,当初。 滚滚的命运车轮向前碾压,不跑在这车轮之前,必然会把被碾压的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张牧不禁想到了严素,心里担忧的道:“不知道那个丫头。有没有消息了。” 不由的他有想到了韩语嫣,张牧端着茶盏,便放到了桌子上。 平心而论,那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想想。十分荒唐。 那样一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动情的躺在那里。撩拨着你的**。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谁能把持住? 张牧又不是圣人,又不是柳下惠,白送上来的天仙级的大美人。不动心,那不是有毛病么? 可是,之前跟她是敌人,你死我亡,自从有了那一夜之后,张牧倒是觉得,有些愧对韩语嫣。 毕竟。张牧夺走了她的贞洁,不管是韩语嫣自愿也罢,是被药迷了性情也罢,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张牧不知道下次再见道她,还能不能下了毒手。 想到这里,张牧就有些头大。 “张老弟,起来了没有?”温德胜突然在门外喊道。 一下把张牧从烦乱的思绪之中给啦了回来。 张牧急忙朝着门口而去,打开房门,温德胜带着七八个仆从带着几个食盒进来,放到了桌子上。 趁着下人们摆饭的功夫,张牧便去屏风后让人伺候着洗漱。 完毕之后,两个人落座,温德胜笑道:“先简单吃一点。” 张牧喝了一口粥道:“今天我们做什么?” “一会去另外一个庄子,那里是我温家的仓库。你花了这么多银子,怎么也要先验验货吧?”温德胜笑道。 “不必了,温大哥办事,我一万个放心。”张牧笑道。 “那可不行,毕竟是四万贯的大买卖。你还是亲自去看看,毕竟咱们要做长久相与,私交归私交,买卖归买卖。”温德胜摇头道。 “也好,那我就亲自去看看。”张牧笑道。 这次张牧要先用宝钞换成交易的货物,比如粮食,丝绸,瓷器等等,然后再跟倭寇交易,换来白银。 温家收了宝钞之后,自然要换成货品才能够跟倭寇交易,这些货品,温家管出。 两个人刚吃完,温德胜便道:“我先去吩咐一声,你稍等一下,我一会来喊你,我们出发。” 张牧笑道:“那好,你先忙。我四处转转。” 这边刚送走了温德胜,张牧还没有出门,赵五便进来道:“公子,门外有人要见您。他说自己是王猴子。” 张牧一惊,不由的一拍大腿,兴奋的问道:“他人呢?” “就在二门外。”赵五恭敬的说道。 “快让他进来。”张牧望眼欲穿的说道。 片刻的功夫,王猴子进入房间,见到张牧之后,便赶忙抱拳道:“公子,可是找到您了。” 张牧打了一个眼色,王猴子便的沉默了。 等房间内的奴仆收拾完离开之后,张牧道:“赵五,去门口守着。”然后才问道:“你是这么找打我的?” 王猴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前几日大人去买卖东西,富隆堂的伙计见过您。我真好听说了,大概就猜到了你已经到了温州。这不就赶忙跟温家的人打听您的下落。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您找到了。” “那你可曾去了杭州?”张牧问道。 “卑职没有去过,半路上遇到了严家小姐和小郡主。这不就跟着她们到了永康,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到了温州。” “那严素呢?她没事吧。”张牧喜出望外的问道。 从李云昌嘴里听说严素脱险了,而且带着小郡主离开了杭州,不知道去向。 张牧也猜到她可能回家了,不过遇到了王猴子说严素无事,倒是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没事,严老太公派了十多号人来支援你。她也跟着来了。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敢带她和小郡主过来。”王猴子说道。 “什么?小郡主也在?”张牧吃惊的问道。 心里琢磨,这个小郡主也是一个煞星,但凡有她在地方,一定也不安生,猛然听到,十分惊讶。 “呃,郡主殿下非要来,小的没有办法。”王猴子尴尬的笑道。 “那她们现在居住在那里?”张牧问道。 “在富隆堂,那里和严家乃是世交。暂时很安全。”王猴子说道。 张牧道:“没事就好,这些事情,随后再说。你来了,我便也放心了。我在明,你在暗,一定要把这事情的事情给查的水落石出。这一次,不仅关系到了锦衣卫弟兄,也关系道了你我的性命,大意不得。” “大人吩咐便是。”王猴子坦然说道。 张牧当下附耳在王猴子身边说了一段话,王猴子连连点头。 片刻后,张牧才说完,嘱咐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千万注意安全。” 王猴子笑道:“大人放心。那卑职告辞。” 张牧道:“快走吧。”说完便喊道:“赵五,送他出去。” 第204章 出海十四 送走王猴子之后,张牧便和温德胜便到了码头乘船朝着永嘉方向而去。(.好看的小说) 永嘉地处永嘉江,直通大海,乃是河运链接海运的重要内陆港口之一。 顺着永嘉江而下,一路上看到山川秀美,风景如画,张牧心里由衷的感叹,这正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路过永嘉县城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南下,一直到了楠溪江口,这才下船。 上车之后,走了没有多久,张牧就看到在楠溪江里面,飘荡着七八艘双桅大船,让张牧顿时吃了一惊。 这种双桅大船已经能够走远海,看来温家的海货生意确实做的风生水起。 而且,这个地方也选的极好。 虽然在后世这里作为著名的风景名胜区,可是在现在,楠溪江附近只有一些零散的村落。 外面有雁荡山作为屏障,里面有内湖可有停泊,十分隐蔽。 而且直接连接着如海永嘉江,只要当地驻守的所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出去,并非难事。 片刻后,他们抵达了一处庄园外。 这一片田庄,少说有一百多公顷,如今都是温家的产业,平时自然也么有人来叨扰,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给温家走海货生意,那是创造了极好的条件。(.) 这里的庄园,四周大多种植茶树,因为地处丘陵,不易大面积耕种,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也并不多。 到了庄园门口,张牧下车,看到这里的庄园看上去十分陈旧,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修缮过。 不过,这里的车辆却是络绎不绝,穿梭如流。 每一辆车上,都满载货物,在庄园外有几十间大房,这里的伙计正在忙碌着卸货的卸货。装车的装车,一片繁忙景象。 温德胜带着几分得意的道:“严老弟,这里便是我温家的大本营了。当年我太祖在的时候,家道中落。已经只剩下了这三间茅屋。后来便开始发愤图强,从一艘破旧的渔船开始,才有这诺大的家业。 这些年虽然我温家从外面看着还不错,不过大也有大的难处。只能继续干这买卖。走,我先带你去看看货,等看完之后,咱们找一艘竹筏,好好的在楠溪江玩耍一天。” “温兄客气了。”张牧笑道。 温德胜便带着张牧朝着库房方向而去。 他刚过去,面有一个身材消瘦,留着山羊胡。穿着灰布直裰的老人走了过来。 那个老人见到温德胜,便十分恭敬的作揖说道:“少爷,您来了。(.)” “我让你准备出来的货呢?”温德胜问道。 “跟小的来,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您看过之后,下午就准备装船了。”老人笑道。 说完老人带路。便打开了一间库房。 温德胜带着张牧走了进去,拿起来一根铁钎,朝着其中的一个麻袋便戳了进去。 拿出来铁棍之后,老人赶忙递上去一个簸箕,麻袋内,白花花的稻米便流了出来。 “严老弟,这是上等湖州米。你看看。”说完便递给了张牧。 张牧看这大米应该是去年的东西。不过色泽还算是不错,闻一闻也没有发霉变质。 “按照市价,一贯宝钞换一石精米或两石糙米。我给你准备五千石精米,一万石糙米。共计一万贯宝钞。”温德胜笑道。 张牧知道,这是温德胜有意巴结他,故意给了低价。 今年的行情。一贯宝钞只能换一石半的糙米,温德胜给了两石,可谓是颇有诚意了。 张牧笑道:“让温兄破费了。” “那里那里,都是自家兄弟们,等日后北方开了市。还沉闷严老弟多多照顾才是。”温德胜笑道。 “一定一定。”张牧笑道。 出了这间仓库,便到了另外一间,打开之后,里面都是满满的绸缎布匹以及生丝。 张牧随意拿起来一匹,用手摸了一下,质地一般。 温德胜便解释道:“这些丝绸,说起来都是一般货色,不过就是这样的东西,那些倭寇都趋之若鹜。上等的丝绸都留给自己用了,这些货色,一般是海货的主流。还是老规矩,一贯宝钞换半匹绸缎,我这里两贯宝钞一匹半。给你准备六千匹,合八千贯宝钞。另外给你准备了五千匹棉布,合五千贯宝钞。” “能不能再多点?”张牧问道。 温德胜尴尬的一笑道:“要是粮食,倒是可以再给你弄点,但是这丝绸布匹,到底是紧缺的货物。我弄这些,也是十分不易。到底一般老百姓,也就自己纺自己穿。谁家的余货也不多。人人手里都那么一点地,这边种了棉花桑树,那边就得少种粮食。老百姓觉得不划算,还是种粮食的居多。” 张牧点了点头,毕竟现在是小农经济,家家户户自给自足,多余的才拿出了卖。再说,粮食产量低,不也允许他们多种棉花桑树,不然吃饭都成为问题。 “这只是你这一单的买卖,实不相瞒,我这里还有潭王和几个侯爷的单子。谁也得罪不起。倭寇对粮食的需求还是次要的,但是对丝绸和瓷器,那是必须有的东西,而且价格也比粮食高。所以,我也只能给你这些,毕竟也不能冷落了潭王他们不是?”温德胜笑道。 张牧笑道:“无妨,一切都听从温兄安排。” 说完之后,张牧心里不由的忧心忡忡,起初就怀疑温家一定有人背后给他撑腰,只是一直没有肯定。 如今亲耳听到他说出来潭王的名字,让张牧不由的感觉,这里面的事情,怕是要复杂的多。 潭王乃是朱元璋的第八子,名朱梓,明史上记载“梓英敏好学,善属文。尝召府中儒臣,设醴赋诗,亲品其高下,赉以金币。” 可见,这潭王不是一个酒囊饭袋,至少说也是一个英明的王爷。 他走私,必然是为了钱,有了钱,便能做很多事情,比如谋反。 当然,这只是猜测,让张牧真正担忧的是,尽管历史上对朱元璋的记载出入很大,有人说朱元璋是个穷苦和尚,有人说朱元璋乃是一方富豪,当了皇帝之后,有人说朱元璋气量狭小,虐杀功勋,也有人朱元璋英明神武,开创了洪武盛世。 不管如何,但是有一点,是没有出入的。 那就是朱元璋绝对是一个好父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旦关系到了帝王家的家事,那就必须小心谨慎,到底血浓于水,这不是一个外臣该去干预的。 张牧暗暗的琢磨,温家的这件事,顺藤摸瓜到了潭王那里,就得打住了,不然绝对会万劫不复。 第205章 出海十五 随后,温德胜将张牧带到了后院。 后院内的一处宽敞的院落里,一群奴仆正在将瓷器装箱。 张牧发现,他们每放一层瓷器,便会撒上一层黄豆,然后等箱子封装之后,便开始向里面浇水。 张牧好奇的问道:“温老哥,把里面撒豆子做什么?” “呵呵,严老弟没有走过海货,还不知道。海上风高浪急,即便是双桅大船都颠簸的很厉害。这些瓷器,都是易碎的物件。不管是用纸包还是垫棉花,都很容易破碎。不过撒上黄豆之后,再浇水,几天的功夫这些黄豆就会发芽,成了豆芽。芽苗就会把瓷器牢牢的给包裹住,这样就不畏惧海上风浪。”温德胜笑道。 张牧听的目瞪口结,由衷的佩服劳动人民伟大的智慧,在这样环境里面,既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包装方法,确实厉害。 “这些瓷器都是从那里的来的?”张牧问道。 “全国各地,那里有,我就命人去收。后来干脆自己在这里开了几口窑,自己也烧了一些。瓷器、丝绸乃是倭寇的最爱。永远都是供不应求。因为运输成本高,价格也比其他的东西高一些。我给你准备了一万贯的瓷器。大约一千箱。正在这里装箱,你可以去看看。”温德胜说道。 张牧绕了一圈,这些瓷器,有些精美,有些粗糙,不过温德胜有意让利润出来,自然也准备的十分充足。 随后,温德胜把张牧带到另外一个院落里,这里都是一些小玩意,比如香料,调味料,酒,醋,青盐。兽皮,药材林林总总。 张牧这才发现,原来现在的海货,还真是一应俱全。衣食住行,样样都有。 “前些年,这些东西很少向外送,毕竟也不值钱。这些年听说倭国正在打仗,什么都稀缺,这些东西也都能买个钱。反正他们有的是白银。至于南海那里,还能换回来上等的翡翠玛瑙珊瑚。潭王过寿的时候,我给他进贡了一块缅甸玉佛,有六千多斤。潭王十分喜欢。”温德胜笑道。 张牧不由的心里一阵苦笑,如果这样走海货的话。这已经不是一本万利了,而是数钱数的手抽筋。 温德胜继续说道:“前面的加上这里几千贯零碎货物,一共四万贯。到了倭寇那里,可以换至少七八万两白银。相信国公爷也应该十分满意了。到时候别忘记在国公爷面前,好好的替我美言几句。” “这是一定的。吃水那能忘记挖井人?实不相瞒,这次国公爷派出来,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这件事做成了,解了国公爷燃眉之急,国公爷怎么会忘记你们温家呢?”张牧笑道。 温德胜听到这里,便压低的声音道:“另外,我白送你三千贯的丝绸。至少可以换一万两银子。等银子到手了,我按照市价给你换成宝钞。这一份,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送给老弟你的礼物。” 张牧听的目瞪口呆。 一贯宝钞换一两白银,一万两白银等于一万贯宝钞。 一万贯宝钞是一个什么概念? 在永康,万贯家财。就富甲一方了,绝对的土财主。 温家真是出手大方的让人发指。 难怪他们连当地的所卫都能够搞定,试问,这样一大笔财富冲天而降,谁会不要?难道银子烫手么? 看看温家这几年发迹速度。便能窥见一斑。 那么,盘石卫的那些官兵,贪腐的数字,怕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而江浙都指挥使司衙门里面的官吏,怕是也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 温家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那么温州的父母官会一点都不知道? 他们知道,但是没有去管,甚至都没有上奏,那么,温州本地的这些父母官,怕是也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 腐败这种东西,就像东西腐烂一样。 一开始只是一个创口,但是当伴随着细菌慢慢的扩散,便开始大面积溃烂,一发不可收拾。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层层败坏,无一幸免。 所以,当一县官吏开始腐败,那么州府就一定不会干净,到了省城,一样不会干净。 这才有了那句老百姓常说的话――天下乌鸦一般黑。 最简单的道理就是,一旦腐败成了潜规则,就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张牧前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对于这个道理,最熟悉不过了。 你不腐败,那么上级腐败的领导就不敢用你,因为他怕你有朝一日跟他翻脸。 腐败就好比投名状。 在这样的游戏规则里,你不跟别人玩,别人也不跟你玩。 下场就是要么你滚蛋,要么你去死,让愿意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上来玩。 反正这当官的有是。 纵观中国浩荡璀璨的历史,数出来的两袖清风的官员,寥寥无几,但是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层出不穷,尤其是当一个王朝从巅峰走向没落的时候,这些贪官污吏,便一次次的站在了历史的舞台上,葬送了这个朝代的命运。 “严老弟觉得不满意?”温德胜问道。 张牧赶忙摇头道:“温老哥说的那里的话,这等情谊,让我实在是不敢领教。老哥的好意我知道了,但是这钱么,就算了。” 温德胜笑道:“严老弟说的那里话?这点钱是我温家的一片心意。走海货,我温家可以说是这里面的大族,不过北方生意么,还没有走过。以后一切都要严老弟多多指点。这点辛苦钱,你务必收下,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回去交差啊?” 张牧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就破例一次。多谢温老哥了。” 温德胜看到张牧收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当下笑道:“那里那里,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起初,他以为张牧不好对付,但是收了钱,就是另外一说了。 本来也担心一万不够,如今看张牧的样子,温德胜不免心里暗想:“我以为是多大的本事,也就区区一万两的银子就搞定了。看来南京那里,确实不好混啊。去年,老子去杭州见王铭,送了十万两,他妈的眼都没有眨一下。哎,还是当官好啊,动动嘴皮子就赚钱。” 第206章 出海十六 空灵和尚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想当初,他师从彭和尚,成为一方豪杰。 本来准备在张士诚手下,建功立业,混出来一个名堂,结果,张士诚的却不是老朱的对手。 苏州城破之后,他便跟着张士诚的旧部,一路北上。 至今都他都还记得,徐达和常遇春的部队,咬在他们屁股后追杀的场景。 整整一个月,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就是没日没夜的逃窜。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躲到了一个破庙内,终于躲过了一劫。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时候他的也是万念俱灰,不过好在他还年轻。 在北方流亡的那些日子,过着跟狗一样的生活,朝不保夕,四海为家。 本来打算彻底的皈依了佛门,将烦恼丝一剃,便才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后来,便在五台山的清辉寺梯度出家。 当和尚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到底安稳下来,起初的这种生活,他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时间慢慢的久了,便开始厌烦,有时候看着山下的花花世界,心里寂寞难耐。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跟着师傅到山下一家大户人家做法事。一连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 和许多俗套的故事一样,做法事的这一户人家有一个女儿,在家中排行老三,也换做三丫头。 三丫头的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父亲乃是山西布政司衙门的参议,四品大员。 三丫头的父亲常年在太原府述职,家里有身体孱弱的母亲,哥哥已经成亲,跟在父亲身边照顾父亲,姐姐已经出嫁。 这三丫头长的十分标志,很像她的母亲,空灵至今都记得。三丫头那动人的一颦一笑。 在见到三丫头第一面,空灵就感觉四周突然失去了颜色,心脏突然跳的很厉害,那天夜里。空灵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能浮现出来三丫头的摸样。 在府内的做法事的那些天,空灵想尽办法见到三丫头,可惜的是,虽然府内人丁不旺,三丫头到底是小姐。 跟在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婆子有七八个人,二门处还有家丁守护,大家闺秀一般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空灵是根本没有机会。 不过好在,空灵年幼的时候就跟师傅和诸位师哥学了一身的武艺,这些年颠沛流离,武艺却并没有放下。 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空灵偷偷的潜入到了二门。 那是一个早秋的旁晚,庭院内树木潇潇,晚风渐凉。 三丫头做爱秋千上,独自玩耍。 空灵便站在她的身后,三丫头刚开始吓了一跳,不过见到空灵是个和尚,却也并没有喊叫。[] 三丫头的秉性善良。脾气耿直爽朗,常年独身一人,并没有朋友。 空灵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于是,两个人便在后院聊了起来。随后便越聊越投机。 从那之后,空灵便趁着没人便去找三丫头,而三丫头也故意差开丫鬟,和空灵偷偷在后院幽会。 只是,三丫头到底懵懂无知。她只把空灵当做朋友,而空灵却不是。 天天相见,空灵对三丫头的爱慕与日俱增。 终于,法事要做完的那一天,空灵晚上偷偷的跟三丫头告别,趁着月黑风高,空灵鼓足了勇气,将三丫头抱在怀里。 三丫头拼命的挣扎,可是,她那里是空灵的对手? 事后,空灵一个劲的磕头道歉,三丫头以泪洗面。 不过,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后来的那些天,空灵无事便潜入府内,和三丫头温存。 两个人感情也日渐笃定。 就在两个人还沉浸在对日后美好生活的幻想中的时候,太原父亲的一封书信将这一切都葬送了。 那年三丫头十七岁,太原的父亲已经把他许配给同僚的儿子。 家里派人来接去太原完婚。 当时的三丫头已经有了身孕,两个人商议再三,决定私奔。 可惜的是,被三丫头的丫鬟告发,空灵在府外一直等到了天明,结果却只看到三丫头泪眼婆娑的上了马车。 空灵当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想去追赶,可是对方是严防死守,甚至惊动了地方官府护送。 一路上空灵都没有找到机会,便一路尾随去了太原府。 终于在一天夜里,空灵成功潜入府内,刚见到三丫头的面,便惊动了外面的丫鬟。 当下府内的家丁一拥而上,空灵好容易才逃了出来。 三天后,三丫头穿上嫁衣出嫁了。 空灵在迎亲的路上,不惜一死去抢婚,不过结果也可想而知。 空灵身负重伤,抢婚不成,还差点丢了性命。 在他养伤期间,偶然的机会听说,三丫头在成婚的那个晚上,投井自尽。 苍天弄人,当时的空灵万念俱灰,只想一头撞死算了。 昏天黑地的活了一个月,当时弥勒教的张护法找到了他。 这是因为他大闹太原府,让人给认了出来。 张护法好说歹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报仇雪恨。 空灵当时恨的三丫头的父亲,牙根都痒痒,一拍大腿便答应了。 随后,他便加入了弥勒教。 仗着彭和尚的威名,他迅速的成为了弥勒教的骨干,随后又联合张士诚的余部,将弥勒教并了白莲教。 这些年左右逢源,一路厮杀,在老教主归天之后,他众望所归的成为了白莲教的教主。 他成为了教主那天,便带人潜入了太原府,将三丫头的全家血洗,成为了轰动整个山西太原血案。 当刚刀砍下三丫头父亲的人头那个瞬间,空灵倒是没有想象的那个激动。 甚至,都没有一丝的喜悦。 有的只是痛苦和懊悔。 事情已然过去多年,空灵每每想起,都在心里唏嘘不已。 这些年过的犬马声色,已经快要把这件事给淡忘了,可不知道为何,今天却偏偏想起。 或许是人经历了挫折,想到的永远是那个最温暖自己的人。 如今的空灵,依旧是万念俱灰,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眼睁睁看着三丫头离开那天的心碎。 堂堂的白莲教教主,竟然,竟然……。 想到这里,空灵就生不如死。 许久许久之后,空灵终于长叹了一声道:“去准备车马,我们先出海避一避。妖女,等贫僧养好伤,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207章 出海十七 月色迷人。 韩语嫣独自坐在客栈房檐之上,手里捧着一坛酒。 月光洒落在她绝美的脸颊上,眉宇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让人心碎。 猛然端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喝了两口,美酒顺着她的脸颊流淌打湿了衣衫。 酒断愁肠,如同所烧一般顺着咽喉下去,让很少饮酒的韩语嫣呛得的一阵咳嗽。 都说,酒能消愁,可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那天晚上,她有机会杀掉空灵,但是韩语嫣没有动手。 因为,她还需要利用空灵找到张牧。 如今她是孤身一人,带来的同伴也都失散,虽然给明教写了信,不过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来增援的。 同时,她也从空灵一个手下的嘴里,知道了这次空灵南下的目的――张士诚的宝藏。 虽然,这种事情虚无缥缈,原本并不可信。 不过空灵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南下,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宝藏还没有找到,那个喽喽知道的也太少,所以,空灵还不能死。 如果这批宝藏确有其事,那这笔财富,无疑能够让明教壮大不少。 她从小在明教长大,明教对于她而言,就如同家一样。 虽然,韩罡的死以及阴错阳差的让张牧侮辱,让她万念俱灰,不过大仇未报,这笔宝藏下落未明,她心里还有一丝信念。 将酒坛放到了地上,韩语嫣心里暗道:“等杀了张牧,找到了宝藏,也算是对明教有一个交代。到那个时候,我就下来陪你。” 想着想着,那一双美眸之中,泪水便在里面打转,随后顺着她的脸颊便滑落下来。 这个时候,远处宅子的后门打开。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宅院。 韩语嫣缓缓起身,知道那是空灵的马车,嘴角当即露出了一抹冷笑。 “想跑?这次你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本尊的手掌。” 当下。韩语嫣便转身消失在房檐上,尾随着马车而去。 ―――――――――――――― 王猴子拼命的坐在马上,两只眼皮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 胯下的战马,拼命的奔驰着在夜幕里,朝着台州方向绝尘而去。 就当王猴子拼命的去台州通知李云昌的时候,在楠溪江畔,张牧正悠闲的坐在一艘竹筏上,抬头望着天空的明月,自斟自饮。 赵五面无表情的站在张牧身后,宛若一座泥塑。一动不动。 天空中圆月当空,星河璀璨,楠溪江上,寂静无声,意境十足。 “今天是几号了?”张牧突然问道。 “回禀大人。今天七月十六。”赵五说道。 “难怪,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后天就要出海了,一会回去,你让兄弟们去准备一下。”张牧说完,眼皮不由的跳动了两下。 自从来了楠溪江,眼皮就跳个不停。 “对了,咱们这里是眼皮跳有什么说法?”张牧问道。 “我听帐内的老兵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过这些东西,不能相信。”赵五笑道。 张牧伸手摸了摸右眼,心里暗道:“难道说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如今,万事妥当。 温家这次诚意十足,这也是温家的精明之处。 真正成功的商人,都要读懂局势和政治。 读懂了。便能够乘风直上,越走越远,读不懂,便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沈万三便是一个先例。 温家自然明白这一点。在楠溪江这一天多,从温德胜言谈之中,也对温家有了一个更加详细的了解。 只等出海那天,李云昌大兵一到,将温家和赵千户一网打尽。 只要抓住他们,不愁弄不出来搬到王铭的铁证。 竹筏幽幽飘荡在楠溪江,片刻的功夫,张牧也有些困乏,便挥手道:“回去吧。” 赵五便撑起竹竿,朝着岸边靠了过去。 等竹筏刚靠岸,赵五先先去,张牧一只脚刚踏上岸,突然赵五低声的说道:“大人小心。” 当下,他便抽出来横刀,虎视眈眈的朝着岸边竹林方向望去。 随后,他给张牧打了一个眼色,张牧退到了竹筏上,赵五一弓腰,便朝着竹林爆射而去。 竹林内也陡然冲出来一个人,穿着一席夜行衣,皆白的月光下,只见寒光一闪,火光四溅。 一个回合,赵五当下踉跄后踢了七八步,手中钢刀脱手而出。 紧接着,对方那柄钢刀直接驾到了赵五的脖子上,张牧借着月光,定睛一看,不由兴奋的说道:“可是刀王前辈?” 这个时候,对方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来赵峰那沧桑而阴翳的脸颊。 张牧之前见过赵峰的刀术,十分凌厉,一招一式都仿佛吞噬天地一般不可收拾。 在江浙,有这样刀法的人,除了赵峰再无他人。 “张牧,好久不见啊。”赵峰一边说,一边收刀,抱拳说道:“得罪了。“ 赵五尴尬的一笑道:“技不如人,谈不上,谈不上。” “你怎么来了?”张牧问道。 他知道赵峰和严素一起到了温州,便紧张的问道。 “是小姐要找你。”说完,他看了一眼四周,便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严素俏丽的身影,从竹林内出来。 张牧看到严素,这可真是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不由的鼻子一酸。 严素也是许久没有见到张牧,看到张牧,那一双丹凤眼里,泪水便不停打转。 赵峰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壮士,跟老夫去那边走走。” 赵五一看是自己人,自然有这个眼色,急忙笑道:“前辈带路。” 两个人离开岸边,严素直接跑过来便扑到了张牧的怀里。 张牧也紧紧的抱着她,生怕她在消失了。 劫后余生,思念成疾,千万言语,似乎都凝结在了这一刻。 许久许久,张牧太伸手擦了擦严素脸颊上的泪珠道:“你怎么来了?王猴子呢?万一被发现那可如何是好?太危险了,你怎么这样胡闹。” “王猴子去了台州,我刚刚接到了爷爷的书信,十万火急。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严素赶忙从怀里逃出来书信递给了张牧。 张牧拆开看了一眼,书信上说,七月二十五日,要将严厉等人处死,让严素速速会杭州商议对策。 张牧当即道:“你别着急,有我在,你哥哥死不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速速离开。” 严素百般不舍,但是知道这是温家的地盘,一旦被温家的人发现,一切都要前功尽弃,她俯身在张牧的脸上亲了一口道:“你多保重。” 张牧一把拉住了她,然后揽着她的蛮腰,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许久许久,两个人才分开。 张牧小声的说道:“你也是。” 第208章 出海十八 在楠溪江一晃过了两日。[] 张牧每天和温德胜游山玩水,喝酒作诗,也倒是自在。 到了七月十八日下午,楠溪江的温家庄园,异常忙碌。 几十辆马车,不停的朝着海船上装运货物,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一切才都妥当。 等到了西山最后一缕曙光消失,张牧便和温德胜乘坐货船,悄悄的从楠溪江出发了。 温家的这七八艘货船,满载货物,浩浩荡荡的朝着永嘉江下游而去。 等出了楠溪江,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江面上一片漆黑,两岸荒无人烟,只能听到你风吹海帆的猎猎声响。 张牧微微的有些紧张,今天晚上成败,便决定了他和他的属下生死。 他是成功的引蛇出洞了,剩下就是李云昌的配合,这是让张牧最担忧的事情。 好在,永嘉江出海,只能通过龙湾宁村所,只有这一条路,如果在那里拦截不住温家,一旦到了茫茫大海上,事情便不可预料。 晚风徐徐,温德胜倒是十分轻松,反正这走海货的买卖,也不是第一次,早就轻车熟路。 不然,这七八搜双桅海船出现在永嘉江上,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够看到,何况,路上还要经过盘石卫大营,若不是买通了关系,在盘石卫就会被拦下。 “严老弟是不是晕船?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大对头?”温德胜问道。 “呵呵,那倒不是。只是这天气太闷热了,晌午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中暑,现在头疼的厉害。”张牧讪讪的笑道。 “一会到了海上,吹一吹海风就都好了。”说道这里,温德胜抬头看到了远处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算了算时辰,是该经过盘石卫的时候了。 温德胜回头道:“挂灯。” 当下,七八艘大船纷纷点灯,然后升起了大明朝水师战旗。船上的水手。竟然都换上了官兵的皂衣。 乍一看,还以为是官兵巡逻。那里能够分辨出来他们是走私海货的土匪? 张牧发现,穿上的这些水手,一个个都操作十分熟练,而且人人都配备武器。甚至有军中的强弓硬弩。 装备精良不说,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 张牧琢磨,这真要是打,卫所的官兵还真不见得是这群假倭寇的对手。 货船缓缓的接近了盘石卫,张牧眼皮跳个不停,便小声的问道:“这样明目张胆的出海,没事吧?” “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周指挥就是不给我温家的脸面,怎么也要给潭王的脸面。你当我温家有钱能买的起这些大船?“温德胜话里有话的说道。 “这些货船都是潭王的?”张牧吃惊的问道。 “那到不是,朝廷每年都给边防所卫拨付修葺战船的费用。这些船,本来都是对付海寇的战船。后来周指挥便谎报被倭寇击沉。私藏了起来。潭王打了招呼之后,这些船便半卖半送的到了我这里。”温德胜笑道。 张牧听的暗暗心惊,温家出手一向大方,他区区一个国公府的买办,温家都送了一万贯的见面礼,这个周指挥,还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 弄不好,这个周指挥和王铭,怕是要刷新洪武朝第一巨贪的位置了。 就是当年震惊朝野的大明第一巨贪郭恒,他乃是户部侍郎无非是是贪污两千四百多万石粮食。 温家走私多年,看这里所卫的**情况,怕是要比郭恒更加可怕。 果然,等了盘石卫哨卡,大船便减缓了速度。 盘石卫的士兵,用小船封锁了江面,见到了这些货船,一个百户模样的士官便喊道:“前方船舶是何人?速速停岸检查。” 这个时候,温德胜乘坐一艘小舟,到了江上,见到了那个百户,作揖抱拳道:“在下是奉周指挥手谕,出海巡查。” 说完,他便拿出来公函,顺便递给了那个百户一叠宝钞。 百户当下笑道:“原来是你啊。今天晚上听说有大风,你可小心点。”说完,他便挥手道:“放行。” 当下江面小船便让开了一条大路。 温德胜跟他寒暄了几句,看着自己的货船离开,这才又重新回到了船上。 盘石卫乃是驻扎在永嘉江上的最大的指挥所,温家的走私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张牧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个传奇人物――赖昌星。 听说,赖昌星走私的时候,就在海关的眼皮子底下卸货,让张牧不由的想笑,这两个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过了盘石卫之后,一路便畅通无阻。 顺流直下,约摸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龙湾镇。 出了龙湾镇,就是最后一站宁村卫,过了宁村卫,就是大海。 如此,天空中繁星闪烁,张牧紧紧的抓着栏杆,手心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片刻的功夫,大船在终于到了宁村所的哨卡。 张牧抬头看到,宁村所这里的哨卡上,灯火通明。 站在哨卡上塔楼内,有个卫兵,看到温德胜的大船,便大声的喊道:“前方船舶停靠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张牧不由的紧张起来,心里暗道:“李云昌这么快就控制了宁村所?” 温德胜听到之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今天晚上是赵千户在这里驻防,以往只要出了盘石卫,便一马平川,赵千户从未拦截过他,怎么偏偏今天拦住了? “我们是巡查的船队,有周指挥的手谕。远处的这位兄弟,你是不是新来的?”温德胜站在甲板上大声的喊道。 “少废话,让你们停船,没有听到么?再磨磨唧唧,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个哨兵喊道。 “温兄,这是怎么回事?”张牧问道。 “呵呵,没事。这条路我都走了七八年了。可能是今天夜里驻守的官兵想赚点外快罢了。官字两张嘴,你也知道。我下去打点一下。”温德胜笑道。 张牧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温德胜这一去,是回不来了。 于是便悄悄的给赵五打了一个眼色,赵五一挥手,众人便护卫在张牧身边。 这个时候,远处过来七八艘小船,每艘船上有六七个卫兵,缓缓朝着这里驶来。 温德胜皱起眉头道:“今天还真是邪门了,这些人要钱都亲自找上来了。” 第209章 出海十九 温德胜似乎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头,便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心腹便凑了过来。(.) “让兄弟们小心些。”温德胜严肃的说道。 那个心腹点了点头,便急忙离开。 张牧发现,船上的水手都悄悄的将握住了家伙。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些小船靠岸。 放下缆绳,便上来一个军官。 这个军官五十岁出头,海风洗礼,皮肤黝黑。 他站到甲板上一捋胡须,便大声的喝到:“你们那里过来的?” 温德胜赶忙出来笑道:“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王百户,你怎么在这里?” 张牧一听他们认识,便知道来的人并不是李云昌的人马。 李云昌出任台州副总兵,统领台州海防,这里是温州,他是无权调动温州卫所的士兵的。 所以张牧知道,这不是李云昌的人。 “原来是你小子啊?我当是谁呢。”王百户哈哈笑道:“这几日倭寇闹的厉害,我还以为是倭寇。” 温德胜赶忙握住了他的手,宽大的袖子便罩住了王百户的胳膊。 张牧知道,这是温德胜再给李百户塞钱。 这种事情,张牧不论前世今生,都已经看的麻木了。 前世的时候,他的一个叔叔开了一个养殖场,那些相关部门,便三天两头来检查。 送走了这个,来了那个,每年光打点这些人,占到了养殖场成本的一半左右。 你要是不打点,便三天两头停业整顿,这个谁受得了? 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在天朝办企业,从古至今都不容易。 王百户接了钱之后,立马脸色便温和了许多。他拍着温德胜的肩膀道:“虚惊一场。我要早知道是你,就不拦了。” 温德胜心里道:“我呸。你要早知道是我,不拦才怪。”不过嘴上笑道:“王百户也是一心为公,我自然要配合才是。” 这个时候,王百户贴到了他耳畔道:“赵千户在宁村所。一会过了我这里,你便下船去见见他。他似乎有事情找你。” 温德胜心里涌上了一抹狐疑。 “怎么赵千户今日要见我?往常从来没有过啊?他的例银早就给了,怎么如今又要?”温德胜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先告辞了。”王百户随后便下船。 片刻后,哨卡打开。 这是出海的倒数第二道关卡,前面就是宁村所的管辖范围。 温德胜皱起眉头道:“这些官差,如今是越来越没有王法。妈的,跟白眼狼一样。怎么都喂不熟。” 张牧笑道:“正常,这里只有温家这一条财路,他们不指望你发财,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温德胜笑道:“哎。买卖难做啊。要不是这是家族的生意,我又是长房长孙,早就每天提笼遛鸟,要么考个功名,落个清闲。” “话也不能这么说,能者多劳么。” 说话的功夫,货船继续向前。 “严老弟,一会到了前面,我要下船一趟。你在船上等我一下。”温德胜说道。 “不怕耽误了时间吧?”张牧问道。 “无妨,跟我们交货的人,在后半夜。我去一趟就回来。”温德胜笑道。 不到一刻钟,货船进入了宁村所的码头。 刚刚停泊在岸,温德胜便放下舢板,朝着船下而去。 他只带了两个贴身的护卫,想着反正也是去见赵千户,无非是给他几个钱,用不着在意。 一路上宁村所都十分安静,不过这个时辰,士兵们也都休息了,他也没有起疑。 到了宁村所的中军,推门而入,温德胜看到房间内站着七八个手下,一个个虎背熊腰,十分瘆人。 温德胜抱拳笑道:“赵大人,许久不见,您可好?” 他细心的发现,赵千户今日是全身甲胄,心里不由有用一种要坏事的感觉。 赵千户冷冷的望着温德胜,突然厉声喝道:“刁民温德胜,你可知罪?” 温德胜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抬头道:“草民不知道有和罪过?” “不知道?假扮官兵,走私海货。你胆子倒是不小。来啊,给我拿下。”赵千户一声令下。 左右的几个大汉顿时朝着他飞扑而来。 温德胜一介书生,那里是这些军汉的对手?一个照面便被压在地上。 听到温德胜嘶喊,外面的两个护卫顿时冲进来,只是还没有到门口,便被埋伏的刀斧手给砍成肉泥。 温德胜也没有想到赵千户会突然翻脸,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大人,冤枉啊。” “冤枉?你的船就在码头,如今人赃并获,你少在这里狡辩。来啊。”赵千户又大喊一声。 顿时,从屋子里面冲出来七八个将领。 “外面的八艘大船,乃是温家走私的铁证。我命尔等,速速搅和贼赃,如有反抗,格杀勿论。”赵千户怒道。 “遵命。” 当下,那些人一抱拳,便冲了出去。 温德胜心里完全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姓赵的,你想做什么?你要知道,这可是谭王的买卖,你活腻歪了吧。我要见周指挥。放开老子。……。” 赵千户听他漫天谩骂,并不动怒,只是冷冷的笑道:“潭王那里,本官自然会去解释。就不牢你温大少爷操心了。这些年,你温家在温州如鱼得水,这种好日子,相比你也是过够了。风水么,轮流转。这好处还能让你温家给都独占了?” 说道这里,赵千户便笑道:“来啊,给我先打一百军棍。竟然敢跟老子叫嚣,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当下,从外面进来两个刽子手,拖着温德胜便出去了。 紧接着,温德胜的惨叫声便响彻云霄。 正在船上的张牧,看到远处过来两道火龙,看样子少说有两千多人。 船上的水手们,看到这里,一个个都愣住了。 紧接着,便听到码头上有人喊道:“尔等速速下船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船上的人一听就知道出事,当下都亮出了兵器。 船老大当下喊道:“遇到了麻子,冲出去。” “轰”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大地一阵颤抖,甲板都有振幅。 紧接着,轰隆一声,木屑飞溅,张牧顿时被赵五给按到了地上。 “轰轰轰!” 紧接着,密集的炮火声顿时向响彻云霄。 第210章 出海二十 张牧只感觉爬在甲板上天摇地动,耳畔慌乱的嘶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大明朝的火炮虽然远没有现代这么先进,但是打这木头造的海船,威力无比。 赵五到底是在军中历练多年,一把抓住张牧,从地上拖起来便朝着船舱里面跑去。 突然张牧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回头就看到海船桅杆从中折断,直接砸落在船头,一个水手没有来得及躲开,顿时被碾了一个稀烂。 混乱之中,不少人都在弃船逃生。 舰船对海港,从来就不占便宜。 除了甲午战争的时候,那种特例,一般情况下,舰船没有胜算。 这些水手一看是码头上开火,便什么都明白了,就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朝廷翻脸了。 前面有阻拦,身后有围堵,这明显是一个圈套,再不弃船逃生,只有等着被一锅端的下场。 赵五和张牧他们到了船舷边上,从上面看,还是很高的。 “轰轰轰” 又是一轮震天的巨响,犹如大地惊雷一般,振聋发聩。 宁村所乃是海防边卫,是对付倭寇的前沿阵地,至少有七八门的火炮,而且四周卫所密集,一呼百应。 张牧咬牙道:“走,先逃命。” 说完,他便向后退了一步,起身一跃,便径直朝着江面跳了下去。 赵五等人也都纷纷落水。 此刻,船上的水手纷纷弃船,一时间平静的江面,犹如下饺子一般都是人。 好在大明朝的火炮射程和精准都十分有限,在水里暂时安全。 这个时候,张牧听到远处传来轰鸣的战鼓声。 紧接着。从宁村所的对岸,出现了一片小船,大约有三十四艘,上面的士兵。旌旗遮天蔽日。犹如一条条火龙一般。 张牧下意识的明白,这绝对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慌乱之中。张牧只以为是赵千户识破了他的身份,是王铭下令来抓他的。 赵五水性很不错,他一个从湖面冲了出来,朝着远处一看。便喊道:“去那边,说不定还能逃出去。” 当下,赵五他们便费劲的朝着东北放游去,只要上了岸,还有逃生的希望。 眼看卫所的战船接近,赵五当下便喊道:“憋一口气,你拉着我的衣服。” 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便潜入水里。 张牧抓着他的腰带,在赵五等人护送下,潜在江水中。避开了对岸的来的官兵。 十多个人费劲力气的朝着的对岸猛游,再从水面出来,朝廷的战船已经和温家的那些水手交火了。 战船上的官兵,都手持长矛弓弩,靠近了水域之后,便开始进攻。 那些在水里的水手,就如同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偶然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上了船,也很快被乱刀砍死。[] 这些边防所卫的官兵,虽然这些年开始慢慢**,但是到底这是洪武朝,远没有正德年间那么孱弱,对付这些水手,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赵五等人拖着张牧爬上了岸,虽然官兵发现了他们这十多个漏网之鱼,不过无暇分身,依旧在斩杀水里的水手,赚取军功。 “李大人呢?怎么没有来?”赵五从水里爬出来,便急忙问道。 张牧根本不知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温德胜显然是不知道赵千户会翻脸,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下船,看来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故事。 当下道:“先逃命,李大人应该随后会到。事情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张牧说完,便急忙朝着江岸边的芦苇荡而去。 此刻,在宁村所指挥的赵千户,望着江水里的八艘海船,燃起了熊熊大火,凝重的表情,渐渐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八艘大船,这么多水手,随后上报朝廷,又是一番封赏不在话下。 而且更加让他解气的是,看了温家这么多年眼色,如今终于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 至于潭王那里,他根本不担心,反正这次的货物也不是潭王的货,而潭王在这里找的不过是一个代理人,谁做不可以? 灭了温家之后,温州的海货买卖,如今都落到了自己手里,真是想象都觉得距离升官发财不远了。 他背负着双手,缓缓的从所卫里出来,远处杀声震天,火光烧红天际。 惨叫声,嘶吼声,大火燃烧声此起彼伏。 “传令下去,给我狠狠的杀。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赵千户冷笑道。 温德胜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看到自己的货船在大火之中燃烧,他是目瞪口呆。 “姓赵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温德胜怒吼道。 “温大公子啊,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么?你假扮倭寇,走私海货,触犯天威,本官也只能秉公办理了。”赵千户回头如同看着一条狗一般的看着温德胜说道。 “好你个王八蛋,我们温家这些年那里待你不薄?你既然说翻脸就翻脸?你今日烧了我的海船,你以为我温家就会坐以待毙么?”温德胜已经快崩溃了,朝着赵千户咆哮道。 “这个……,呵呵,温大公子啊,实不相瞒。等今天夜里收拾了你们,人赃并获,明天清晨周指挥就会亲自带着人马去查抄你们温家。有句话叫做民不跟官斗,公子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赵千户冷笑道。 温德胜顿时明白,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周指挥暗中计划的好的。 一时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六神无主。 明天早晨,温家将迎来灭顶之灾,单凭走私海货这一条,就够他温家满门抄斩了。 至于这些年里面的猫腻,周指挥自然能够摆平,反正天高皇帝远,不是姓周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周指挥这是在毁尸灭迹,只要把温家给灭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便都烟消云消。 除此之外,查没的温家家产,也够他好好的发一笔。 温德胜不由的泪流满面,确实是自己太大意了。 一直都以为周指挥和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他,也蹦不了你。 结果,周指挥这一翻脸,打了温家一个措手不及。 呼啦啦大厦将倾,谁又能力挽狂澜? 温德胜此刻已经万念俱灰,哭的跟一条狗一样。 赵千户冷眼看着温德胜,一转身便直接朝着码头而去。 此刻,一个斥候匆匆来报道:“大人,有几十个人逃上了岸。我们追不追?” 赵千户狭长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冷声说道:“无妨,周指挥已经给其他卫所的官兵下了命令。他们跑不了。” 为了今天夜里,他们准备了很久,如果不是张牧爽约,早就收拾了温家了。 赵千户是有恃无恐。 正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另外一名斥候匆匆跑过来喊道:“大人,大事不好,远处海面上好像有船。而且数量不少。” 赵千户陡然一惊,急忙朝着远处而去。 第211章 倭寇一 赵千户匆匆的跟着这名斥候上了了望塔。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站在塔上,远远的看见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火光。 按照他多年的经验知道,那里少说也有十多艘船,而且,并不像是倭寇的船。 倭寇的船从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点着灯靠近海岸。 因为,倭寇虽然凶残,但是他们人手确实不敢和官兵正面冲突,尤其是这一带地区,乃是温州出海口,卫所林立。 点燃烽火之后,一呼百应,倭寇占不到什么便宜。 “大人,需要点燃烽火要求支援么?”一个旗总颤声问道。 远处那些船,少说有数千倭寇,他们这里只有不到一千人,况且江面上还在开战,倭寇一来,腹背受敌,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速速派出探马,看看那些船究竟是什么来头?”赵千户紧张的说道。 当下,一艘小艇便下了海。 赵千户紧紧的握着了望塔上的栏杆,身上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在本地驻守多年,有这样规模海上武装,除了远处海岛上的倭寇之外,便是台州所卫海上武装。 因为大明朝的首都健在南京,杭州和南京一衣带水,乃是京畿要地,岂能容忍倭寇胡闹? 洪武二年,朱元璋为了保证北伐的顺利,便先对这里的倭寇进行了清缴,当时倭寇惨败。 随后,便在沿海招募张士诚的旧部,流民,民壮建立了水师。 虽然规模没有郑和下西洋时候的庞大,不过对付倭寇,也已经是绰绰有余。 倭寇虽然猖獗。却始终不敢靠近苏州南京,如今二十年过去了,自然作为抵御倭寇的要冲台州也建立了水师。 先后营造了十多首战舰,这些年和倭寇有过交锋。倭寇望风而逃。 赵千户知道。如果眼前的这片船不是倭寇的话,弄不好就是台州的水师。 而他的身后。正在肃清温家的余孽,极有可能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台州水师听到了这里动静,便朝着这里增援过来。 这下,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一旦台州水师掺和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温家走私和他们盘石卫有紧密联系,如果船上的水手让台州水师抓走,很有可能他和周指挥都要暴露出来。 赵千户想到这里,头皮都有些发麻。 不过,正是印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出去刺探的小艇已经回来,船上的斥候下来便跪在地上道:“大人。远处乃是台州水师战船。” “什么?你不会看错吧?”赵千户问道。 “绝对不会。”伺候抱拳道。 赵千户身后的人,纷纷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倭寇,最起码的他们小命丢不了。 不过。这次轮到赵千户面如死灰了。 看样子,远处的战船没有丝毫减速或者离开的意思,一旦上岸,露馅是迟早的。 “黑狗子,你来。”赵千户喊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黑狗子乃是老赵的亲兵,自然是他最相信人。 “马上去通知周指挥,就说台州水师突然出现。情况不明,快去。”赵千户说道。 黑狗子翻身就朝着马棚而去。 此刻,李云昌背负着双手,站在主舰船头。 舰船乘风破浪,咸湿的海风迎面而来,夹杂着掀起水雾,打湿了他的战甲。 距离宁村所是越来越近,不过却看到宁村所那边火光冲天。 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按照原定的计划,是温家的船还没有出海的时候,便被他给拦住。 人赃并获,然后便抓了赵千户,顺藤摸瓜,然后彻底先将盘石卫给控制了。 随后,有了证据,只要到了朝廷那里,又是大功一件。 可是,眼前出现的情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倭寇登陆了?”李云昌小声的沉吟道。 不过一想,也不大可能,倭寇没有那个胆子。 在没有赴任台州之前,听闻所卫里面的官兵说倭寇如何如何凶残,如何如何厉害。 不过到了台州交锋了几次,感觉有些言过其实。 倭寇确实凶残,作战勇敢,而且战法熟练,极其狡猾。 不过,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补给和后勤,几乎为零。 一旦交锋占不到便宜,便一败涂地。 在海上和倭寇遇了几次,倭寇都是望风逃。 逮了几个俘虏,动不动就切腹,弄的他十分恼火。 如果今日在这里撞上倭寇话,他看了一眼宁村所的格局,当下笑道:“搂草打兔子,还有意外收获。张牧啊张牧,你果然是本官的福星。” “大人,要靠岸了。需要派人去宁村所接洽么?”一个参将说道。 李云昌摇摇头道:“传令下去,做好战斗准备。一会登陆,无论是倭寇还是官兵,胆敢朝我们挑衅,格杀勿论。” 那个参将一愣,这一道命令里面意味深长,只是军令如山,他也不敢多问,急忙下去传达命令。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云昌的舰队抵达了永嘉江入海口。 一到海岸,便放下帆板,整装待命的台州水师当下开始下船。 李云昌在亲兵的护送下,刚到码头上,就看到远处过来大约几十个人队伍,为首的就是赵千户。 “大人,盘石卫赵永刚求见。”一个斥候跑过来说道。 李云昌面沉如水,大手一挥道:“让他来见我。” 这个时候,浑身甲胄的赵千户匆匆到了码头上,见到李云昌便给李云昌行礼。 李云昌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大人,有刁民伪装倭寇出海。被我巡查撞见,此刻正在清缴。”赵千户说道。 李云昌看那里的火光判断,着火的绝对不是小船。 普通的百姓,那里买得起大船? 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道:“难怪倭寇数次清缴都清缴不干净,原来是有人做内因。赵千户,你做的很好。不过,这件事关系到了台州防务,从现在开始,你马上叫你的人撤离这里。并且把俘虏都交给我们。” 李云昌乃是副总兵,有调兵权,赵千户自然要听他的命令,可是,赵千户却面露难色的道:“大人,兄弟们好容易办了一件案子。如今也快战斗结束了。不如大人就在这里等着,就不劳大人出手了。” 李云昌冷笑道:“怎么?你敢违抗军令?来啊,给我拿下!” 第212章 倭寇二 李云昌是何等厉害的人,岂能看不出来里面的门道? 起初以为是倭寇,后来转念一想,赵千户对付的人绝度是温家的商船。 他下意识的觉得,一定是他的部下给盘石卫通风报信,所以赵千户才会突然跟温家翻脸。 这样一来,不仅没有抓住温家和盘石卫官兵勾结的把柄,反而他们消灭了温家,还能立功。 张牧苦心的计策,便绝对以失败告终。 眼下,只有他抓住了温家的活口,这件事还有转机。 看着前面连天大火,知道温家的船队绝非一两艘,现在去要人,还有机会。 当下,李云昌的亲兵二话不说便将赵千户压在地上,赵千户的亲兵一下都傻眼了。 “统统不许动,放下武器。” 顿时,跟随这刘云昌的一个千户怒吼道。 划拉一声,四周的的官兵便将赵千户的亲兵团团包围,强弓硬弩都拉满,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赵千户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李云昌竟然这样的厉害。 虽然李云昌是副总兵,但是总领台州海防,温州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插手的。 即便是自己有罪,也是都指挥使司前来抓人,最后上报五军都督府处置。 李云昌这样做,无意是犯忌讳的。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下官犯了什么罪?你要说清楚?再说了,下官就是有罪,李大人凭什么管?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赵千户怒吼道。 李云昌冷笑了一声道:“你勾结汉奸,祸乱军营,贪赃枉法,企图对我台州水师不利。” “苍天在上,李大人,下官何时对台州水师不利?还请大人言明。”赵千户反驳道。 “那好。本将就让你死的明白!刚才我台州水师经过,你派遣探船前来刺探是什么意思?”李云昌问道。 “黑天半夜,有船舶经过,小的无法辨认,自然要派遣探船去查看。”赵千户说道。 “那好,为何你派遣探船之后,后方有战事,为何看我经过,不点燃烽火?”李云昌继续问道。 “后方战事吃紧,小的一时没有顾上。”赵千户有反驳道。 “说的好。本将带人追捕倭寇,到了此地不见影中,而你这里战火连天,为何不及时向我禀报?蓄意隐藏倭寇行踪,冲撞本官,耽误战事,在那一条你能该被抓?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台州围剿倭寇。圣旨上言明,如有违抗军令者。杀无赦。本官抓你,难道不该么?”李云昌朗声喝到。[] 这下赵千户彻底的无语了,感情这李云昌是挖了一个坑让他一步步的往下跳。 赵千户到底是个武将,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官场上这一套东西,功夫还差的很远。 李云昌到底是在南京历练过的,官场上这些小游戏,玩的熟练的很。 赵千户的亲兵一看蔫了。当下也都蔫了。 李云昌的亲兵上去便都缴了械,然后统统拿下。 此刻,远处火光越来越盛。李云昌当下大手一挥道:“传令下去,即可抓捕温家反贼。要活的,如有抵抗,不论是温家还是盘石卫官兵,格杀勿论。” 李云昌一声令下,士兵们便都整装冲向了战场。 在宁村所的码头上,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 放眼望去,八艘大船已经有两艘烧的不成了样子,剩下几艘也没有个完整的。 江面上,到处漂着尸体,还在苦苦挣扎的温家水手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千户的手下,完全就是在屠杀,眼看今天战绩辉煌,突然远处出现了几艘大船。 紧接着军营后方,传来一片厮杀声。 他们远远望去,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呼啸而来。 那边旌旗招展,自以为是援兵到了。 结果,等李云昌的士兵冲上了码头,二话不说便开始打捞在水里的温家士兵。 几个将领带着一百多亲兵在岸上大喊:“我等奉命抓捕温家反贼,宁村所驻防士兵,速速撤离。否则,格杀勿论。” 一艘小船上,一个士兵正在用长矛穿透了一个温家水手的胸口。 结果,码头上一枝利箭便破空而来,直接钉在他的胸口,将他掀翻在水里。 这下,宁村所的士兵们都愣住了。 李云昌的大军长驱直入,直接炸开了出海围栏,冲进了宁村所的码头。 无恙无恙的士兵下船之后,宁村所这千把人都傻眼了。 他们只能听从上面的命令,开始撤离。 随后,李云昌的人马开始和温家水手们渐渐开战。 温家这八艘船的人,见到大势已去,士气低迷,纷纷逃生活命。 而且不少人都在水里,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片刻的功夫,码头上就已经有了三十多个温家的俘虏。 随后,李云昌到了码头,他最关心的是张牧的安危。 只是,怎么找也没有张牧的影子,心里暗暗的焦急。 看到温家已经被俘虏了三十多个,只是还缺少关键的人物,当下便派人开始审讯。 几乎没有费力,便问出温家管事的是温德胜,再一问温德胜在那里,船上无人知晓。 而在宁村所里,温德胜被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 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他,突然看到一片大军从后方杀了过来,只以为是宁村所的援兵到了。 结果,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将领,到了这里看到他,只以为是温家的俘虏,二话不说便将他给解了下来。 温德胜晕晕乎乎的就被人向后押送,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几个伤兵,押送他的士兵去帮忙,他便趁着没有人注意,亡命逃走。 眼看他逃走的那个士兵,只以为他是一个小角色,放了两箭没有射中,便也懒得再去管。 赶忙帮着去抬着伤兵包扎。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温德胜,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到了海边回头看了一眼他通天的火光,不禁泪流满面。 他知道,温家这次在劫难逃,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活下去。 只要活着,一切还有都有希望。 “姓赵的,我日你祖宗,老子有生之年,不把你给剁成肉酱,老子就不姓温。”想到这里,他便沿着海岸开始南逃。(未完待续。。) 第213章 海寇三 张牧躲在芦苇荡内,心里惶惶不安。 工作多年,一把阅历,最明白一个道理,一旦有人参与在里面的事情,因为人性的复杂,便无法彻底的掌控。 就像今天夜里的事情,谁能料到赵千户会突然翻脸? 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如今又充满了变数。 赵五压低着身体,警戒的望着四周,一言不发。 手持着钢刀,瑟瑟颤抖。 突然,他看到码头上冲过来一片人,当下脸上露出了喜色。 跟着李云昌正台州多日,自然熟悉台州水师,看到是台州水师的兵马,他当下喊道:“大人,李大人的增援到了。” 张牧赶忙探头一看,果不其然。 猛然轰隆一声巨响,感觉大地都在颤抖。 台州水师的战船,直接炸开了宁村所的防御工事,冲到了码头上。 从船上乌央乌央下来的人马开始缓缓的控制局势。 张牧一直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地。 赵五起身道:“大人,我去弄一艘船。咱们到对岸跟李大人汇合。” 当下,赵五一挥手,便带着五个人先从芦苇荡里面冲了出来。 片刻之后,张牧远远的看到李云昌的帅旗抵达,心里更加放心。 此刻,赵五已经从水里抢了一艘小船,张牧赶忙上去,缓缓的朝着对岸码头而去。 此刻,码头上的战斗已经基本接近了尾声。 补货的温家水手已经有了七十多人,可惜一直没有问出来温德胜的下落。 李云昌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抓不住温德胜,举证赵千户便有困难,本来这种事情,他已经犯下忌讳。 如果在找不到证据,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再找不到张牧。这件事便更加棘手。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手下有人来报:“大人,找到了赵五了。” 李云昌当下一喜,急忙道:“快让他来见我。” 赵五急忙带着张牧到了李云昌面前,张牧跟在赵五身后,默不作声。 不过,李云昌便什么都明白,当下喊道:“迅速清扫站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温德胜给找到。” 张牧一愣。赶忙在俘虏的人群里面寻找温德胜的下落。 便小声的给赵五道:“我现在不方便跟你们大人说话,你告诉你们大人,温德胜被赵千户提前给拿下了。人应该在宁村所里面。” 赵五点头,到底张牧现在还是逃犯,在这件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充满了变数,人多眼杂,小心为上。 他到了李云昌耳畔说了几句,李云昌当下会意。转身便朝着宁村所而去。 如今的宁村所,已经被李云昌的人马给占据。 赵千户被关押在宁村所的营房内,李云昌到了这里,便遣开跟随者的人。[.超多好看小说]冲进去便问道:“温德胜在那里?” “什么温德胜,属下不知道。”赵千户怒喝道。 从盘石卫到这里,一个时辰的路程,周指挥要能赶来的话。事情还有转机。 如同一听到的温德胜不知所踪,心里更加笃定,干脆咬牙不说。 李云昌讪讪的一笑道:“真是死到了临头。还不知道悔改。张大人,进来吧。” 这个时候,张牧推开了房门,进入了营房内。 赵千户看到张牧,真是觉得眼熟,毕竟张牧跟他只见了一次。 他一脸狐疑的望着张牧,张牧便冷笑道:“赵千户,好久不见。想必您因为忘记了我是谁。曹国公家的买办,不知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印象了?” 赵千户猛然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张牧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牧便从怀里掏出来锦衣卫的腰牌,赵千户看到之后,面如死灰一般。 如果这件事只有李云昌,那还没有什么,但是一牵扯到了锦衣卫,那就说明李云昌今天晚上的作为,一定是和锦衣卫联手的。 张牧曾经给他送过钱,而且,今天晚上温家的货船,就是曹国公买办的货船,他心里心知肚明。 他和周指挥商议,反正这是见不得人买卖,曹国公又能如何? 结果,没有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锦衣卫下的套。 锦衣卫要办谁,这个天下除了皇帝之外,谁能管得着? “赵千户,现在你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知道你在等周指挥来,本官也在等他来,省的我再去盘石卫去抓他。你要是聪明人,就应该明白现在可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张牧大有深意的笑道。 赵千户听到这里,举棋不定。 这个时候,外面探子便进来禀报道:“大人,有一对官兵抵达这里,来者不善啊。” 李云昌当下看了张牧一眼,知道今天的另外一个主角登场了。 张牧转身对着赵千户笑道:“赵千户,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好好琢磨琢磨。一会你便能见了你的老上司。可别你这里忠心耿耿,人家那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你的头上,到时候被砍头的可是你。” 说罢,他和李云昌便出了营房。 “这个周指挥弄不好会做出来什么难以预料的举动,大人还是小心一点。”张牧提醒道。 “放心,这次我带了四千水师,还有一个卫的人马正在从陆地赶来。如果他真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还省的麻烦了。”李云昌笑道。 说罢,两个人会心一笑,李云昌便召集将领,开始部署。 等一切妥当之后,他才朝着码头而去。 码头上此刻两帮士兵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大战的局势,是一触即发。 周指挥穿着全身甲胄,手持长刀,厉声喝道:“本官命你现在就放人,不然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周指挥,恕难从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你非要动手的话,我台州水师也不是吃干饭的。”当下,一个将领怒喝道。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突然有人喊道:“李副总兵到。” 顿时,李云昌这边的士兵,让开了一条大路。 “何人在此喧哗?”李云昌出来便喝到。 周指挥看到李云昌带着一群将领出来,作为下级,还是强压怒火道:“下官参见李总兵。” “你便是周指挥?”李云昌冷笑道。 “不错,下官有事情要求见你。” “说便是。”李云昌说道。 “大人,今夜跟走私的刁民你作战,乃是本指挥使几个月前便布置下的任务。今夜眼看就要收网,李总兵突然冲天而降,这份功劳,便成了您的。小的不是跟您争功,但是小的也有小的的难处。还请李总兵看在同袍的份上,给下官几分薄面。”周指挥说道。 李云昌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背负着双手道:“那我要是要给你这份面子呢?你莫非要造反?”(未完待续。。) 第214章 倭寇四 周指挥这次匆匆而来,只带了随行的亲兵不足三百人,而李云昌这里,有一个卫的人马,况且还有战船。(.好看的小说) 他就是有什么想法,如今也不敢动弹。 当即满脸堆笑的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岂敢和大人争功?只是小的一个部下不知道何事冲撞了大人,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还请大人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小的领人之后,马上就走。” 刘云昌知道今日放虎归山,必然再生事端,便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张牧。 张牧微微的点了点头,李云昌伸手轻轻的捋着胡须,沉吟了一声道:“周大人,关于这件事,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周指挥一听,赶忙上前,李云昌转身便走,他跟在后面。 “周指挥,原来是一场误会,那个姓赵的千户,说话也太孟浪的了一些,当着三军的面,我自然要抓他。不过么,你要为是为他求情,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你的。”李云昌笑道。 周指挥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以为李云昌抓赵千户,是李云昌掌握了盘石卫放纵温家走私的情报,如今一听,心里猜想多半是误打误撞给撞上的,便放心了大半,至于温家的那俘虏,随后再想办法。(.好看的小说) 他最担心的是,赵千户如果熬不住酷刑,万一都吐了,他那里能跑的了?便赶忙笑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必谢我,咱们带兵的人,自然要为属下着想,不然谁还肯给你卖命?走,我带你去。”李云昌笑道。 周指挥便更加放心,跟着李云昌便朝着宁村所而去。 到了宁村所的大门外,已经距离码头一千多米,周指挥的亲兵被远远的甩开。 李云昌笑道:“你在这里等下。我这就去把他放出来。” 周指挥急忙道谢,李云昌转身便走。 周指挥暗暗的心焦,脑袋里正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去找王铭,摆平了李云昌的事情,毕竟温家走私船队的水手落在他手里七十多个,只要一审讯,怕是什么都扛不住。 不过,只要王铭肯在里面周旋,这件事不见得就能曝光。 正在盘算的时候,突然从宁村所里面冲出来一百多人。周指挥猝不及防,饶是他有神力,还是被按在了地上。 随后就被五花大绑,周指挥拼命的挣扎道:“放肆,你们这是做什么?” 此刻,李云昌从人群里面出来,指着周指挥怒道:“蠢货,你的属下已经交代,你作为盘石卫的指挥。(.好看的小说)收受温家贿赂走私海货。怕事情暴露,又准备杀人灭口。若不是本官及时赶到,差点让你得逞。还不老实点!” 周指挥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直接愣在了那里。 当即他怒道:“大人。冤枉啊。” “冤枉个屁,给我拖下去。”李云昌大手一挥,顿时周指挥被人带走。 此刻,码头上周指挥的亲兵隐隐的听到周指挥惨叫。刚要动弹,四周的弓箭手刷的一下张开了长弓,顿时四面八方的人冲过来便将他们团团包围。 李云昌带着他的亲兵到了阵前。厉声喝道:“盘石卫指挥使周仓,收受贿赂,勾结倭寇,意图谋反。如今已经被本将擒下,尔等还不速速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跟着周指挥的那些亲兵一看大势已去,心里惶惶不安,而且李云昌这里人多势众,他们赶忙都纷纷放下了武器。 随后李云昌的士兵冲过来便将他们给五花大绑。 等一切都妥当之后,水师开始清理战场。 张牧站在码头上,看着温家的海船在一点点的被大火吞噬,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如果不是封关禁海,温家这种商人,便也不用去贿赂海防所卫,名正言顺的坐自己的买卖。而盘石卫的官兵,自然也不用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来纵容温家走私。 大明朝在几个天然港口,设下海关,每年的收入,怕是现在国库收入的数倍不止。 沿海地区又重新恢复了富庶繁华的景象,那大明朝的国力,远超宋唐。 国库有钱,对付蒙元便有了资本,还惧怕他什么? 可惜是,一纸禁令,让这一切都成了幻影。 今日发生的一切,温家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封关禁海这到令不除,温家这种商户,会越来越多的涌现出来。 海防官兵会越来越**,从现在都可有预见在大明朝中期,倭寇爆发,也便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船货,你压了多少钱?”李云昌问道。 “四万贯。”张牧说道这里,便感觉心里一阵肉痛。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李云昌接着问道。 “温家这次出海,必然会找倭寇交易。从这些水手嘴里便能问出来交货的地点在那里。李大人不是又要建功立业了?”张牧笑道。 李云昌都市双眼便放了光,拍着张牧肩膀道:“你小子果然聪明。那还等什么?” “先去把货给抢运下来一些,让咱们的兄弟都换上便装。打扫了战场之后,我们便出海。有这些水手在,不愁找不到倭寇。可惜的是,让温德胜给跑了,不然今日算是满载而归了。”张牧轻叹一声说道。 李云昌笑道:“先让温家长猖狂几日,等我们擒住海寇之后,即便是温德胜在逃,从海寇嘴里一样能够问出来他们他们的事情。到时候温家和盘石卫的这些**官兵,便百口莫辩。还是你想问题想得周到。” 张牧笑道:“吃亏吃多了,不得不想的多一些。官场如沙场,杀人不见血啊。” 说罢,张牧便朝着宁村所而去。 官兵们开始从还没有损毁的温家商船上开始搬运货物,好在只烧毁了四艘大船,剩下的四艘虽然千疮百孔,不过货物还都基本在。 等一切妥当,已经是深夜,李云昌便跟张牧登船上岸,开始退出码头。 宁村所剩余官兵,望着李云昌舰队离开,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亲眼看着周指挥和赵千户被抓,让他们更加的忧心忡忡。 注定这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 倭寇五 平静的海面上,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际。[.超多好看小说] 海风轻抚,来带了一股海腥味充斥在船舱内。 李云昌的舰队,一共有大船九艘,小船二十余,浩浩荡荡的飘荡在海面上,灯火通明,远远的望去,犹如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孤岛。 船舱内,闷热异常,咸湿的海风并没有办法带走这里的酷热,所以张牧干脆**着膀子,饶是如此,他依旧汗流浃背。 他的面前,便是被挂在横梁上的赵千户,他萎靡不振的望着地面,丝毫没有当初叱咤风云的景象。 张牧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几口水,抬头问道:“赵大人,周指挥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里。我劝你还是都交道了吧。你举报有功,说不定陛下龙颜大悦,还能绕你一条小命。” 赵千户苦笑了一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咱们的这位皇帝,一向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饶了我?左右都是一死,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张牧起身笑道:“你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打算从你嘴里问出来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温家和倭寇的交易地点。抓住了倭寇,温家难逃,你以为你真的能够逃脱么?” 赵千户一愣,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张牧,眼神变得一阵飘忽。(.) 张牧的做法,一环套一环,不管少了谁,他都能够找到证据,况且,温家的水手也落到了李云昌的手里,如果再让他抓到了倭寇的头领,温家一旦被抄家。他和周指挥的事情,便再也无法隐藏。 “算你狠。不过大人,你还是不要在小的这里浪费口舌了。左右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多说无益。”赵指挥闭上了眼睛,颓然说道。 “无妨,来认识你之后,我便查过的你的底子。早年也是家贫,身在乱世,也是受过苦的人。曾经还追随周指挥立过功。明知道贪腐一旦被查出,必死无疑。况且你们做到了这等规模,败露是迟早的事情。你为何还是要铤而走险?”张牧问道。 赵千户带着几分轻蔑的看了张牧一眼道:“你说的义正言辞,看你的年纪,想必也没有受过什么罪吧?” “确实,我出生富庶,这天下的百姓的疾苦,我还并不知道。”张牧故意说道。 “我等为陛下出生入死,几经沙场。是把脑袋挂到了裤腰带上拼命,才有了今日的位置。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看着风光罢了,堂堂一个千户。正五品官员。一月俸禄区区十六石。我也上有老,下有小。上面有上司要奉承,下面有属下打赏,这点俸禄。够干什么的?”赵千户冷笑道。 “军户不是都有军田?那这笔收入呢?”张牧又问道。 “军田?”赵千户不屑的一笑道:“大明律规定,军户世代只能当兵。如果一家有两个儿子,一个便需要去戍边,称为正丁。另外一个便成为余丁,负责给正丁提供补给。正丁如果阵亡,余丁便要补上。家里本来该颐养天年的老父亲就要成为余丁。继续给儿子提供补给。 可惜的是。那点军田怎么能够养活这一大家之人?虽然军户可以免除赋税,不过都指挥使司的那些官吏那个不是层层搜刮?一年忙到头,还要饿着肚子打仗。你倒是给我说说,我若是不再弄点钱,手下的弟兄们谁肯听我的。” 张牧不由长叹一声。 这些便是卫所制度的弊病,明代的卫所制度吸取中国历史上屯田经验,是一种亦兵亦农,屯守结合的建军制度,朱元璋曾经说过:“吾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粮食。” 可惜的是,一项社会制度落实,统治者往往一拍脑门便决定,人的因素太难控制,到了最后,军户因为无法繁苛的压迫,纷纷逃亡。 再加上社会地位底下,父亲当兵,儿子也必须当兵,孙子还要当兵,百姓完全看不到脱离苦海的希望,自然无法维持。 到了嘉庆年,卫所制已经名存实亡,大明朝最后亡国,跟这些如今看来十分幼稚的决策,不无关系。 “这么说来,都指挥使司的贪腐,也怕是十分严重了。”张牧问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喽喽而已,即便是杀了我,又能做什么?按照规定,每个军户应该有至少三亩地。这些年,军户田地被上司逐一兼并,我的属下,不少士兵家里都揭不开锅。他们不参与走私,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去?”赵千户笑道。 这个时候,赵五到了牢房大门外道:“大人,温家的水手吐了。李大人请你去船舱议事。” 张牧起身道:“你再好好想想,其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过,你若是坦白交代,我倒是可以饶你家人一条活路。你犯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当下,张牧便朝着船舱而去。 赵千户望着张牧的背影,那双浑浊的双眼,渐渐湿润。 他的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老父亲,如今都在后方屯田。 如果他的罪过被证实,老父亲和他的哥哥,多半要被连坐,甚至是被砍头。 赵千户心里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想到了年迈的父母双亲,便颓然的闭上了眼睛道:“罢了,左右都是死。还是不要连累家人了。” 张牧匆匆的抵达了船舱内,李云昌只穿着丝绸的裤子,**着上身伏案在昏暗的烛台下。 长案上,放着一张硕大的海图,张牧粗略的看了一眼,虽然这份海图不是那么的精确,心里还是十分震惊。 “李大人,这份海图是从那里弄来的?”张牧问道。 “这都是从旧仓库里找出来的,原先都是从波斯商人那里查抄的。如今这种东西,少之又少,十分珍贵啊。”李云昌笑道。 “问出来交易的地点了?”张牧问道。 李云昌点了点头,伸手便朝着南鹿山的方向指去。 张牧看到,那只是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孤岛,孤悬海外,距离宁村所大概一晚上的路程,规模很小。 “这便是他们交易的地方?”张牧吃惊的问道。 毕竟,这里距离大陆,也太近了,张牧没有想到倭寇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几乎在官兵的眼皮底下溜达。 “温州海防战船稀少,平时也不出去巡逻,自然倭寇有恃无恐。不过如今找到了他们的呆的地方,不愁干不掉他们。”(未完待续。。) 第216章 倭寇六 张牧在船舱里面转了两圈,谨慎的问道:“李大人可曾和倭寇交手过?” “接管台州这段日子,倒是遇到了这么几次,不过都是在陆地上,我们占据着天时地利,倭寇人生地不熟的,倒也是好对付。(.好看的小说)” 李云昌说道这里,便沉吟了一声道:“不过么,这倭寇虽然都是蛮夷,打起仗来,可都不含糊。是拼死了往前冲,没有一个退缩的。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前些日子,我们将一小股倭寇困在山里。他们竟然就在山里跟我们打了七八天的游击。 到了最后,弹尽粮绝,甚至吃自己同伴的尸体,最后一个倭寇被我们包围住的时候,毅然选择了自杀。不得不说,这些日本的浪人,确实是好勇斗狠的角色。不大好对付啊。” 张牧知道,大明朝前期,倭寇基本上是真的日本人,到了中后期因为海上贸易的冲动,这才有大量的假倭寇卷到了里面。 对于日本这个民族,张牧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日本人善战且尚武,在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想生存下去,不恨毒是不行的。 不过听到李云昌对倭寇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倒是放心不小。 至少,李云昌不会轻敌。 张牧犹豫了一下道:“如今不知道岛上的倭寇有多少人,贸然开战,怕是把握不大。这次行动,关系到了你的乌沙,我的人头。大意不得。不如这样,我去打一个前锋。出去探探情况。你看如何?” “太危险了吧?”李云昌摇头说道。 “富贵险中求,李大人肯为我冒着这等危险出海相助,若是失败了,我死是小,怕是要连累大人。况且这次是海战,我是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然我去试一试,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张牧笑道。 李云昌也是举棋不定,如果是在陆地上作战,他是不畏惧倭寇的,可是,这海战就不同了。 日本人生活在岛上,出海如同走路一般,况且好勇斗狠,这些年和大明朝水师不断摩擦。也将他们历练的十分善战。对明朝水师的套路,一清二楚。 如果不摸一摸情况,确实心里没底。 而且这次他带兵出海,先清缴了温州盘石卫,本身就关系重大。 如果战败再没有铁证,恐怕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毕竟,朝廷里面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人,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 这种事情。不得不慎重一些。[.超多好看小说] “你非要去不可?”李云昌犹豫再三问道。 张牧听他这么一问,知道李云昌已经下了决心,便笑道:“非去不可。” 李云昌长叹了一声笑道:“那说说你的计划。” 张牧笑道:“我在楠溪江的时候,和温德胜经常聊天。从他嘴里才知道。原来跟他交易的倭寇,并不是一股人。有时候甚至有三四帮人。所以他每次都是先上岸去看看。以防不测。我带着温家的水手,给我再派一些士兵,我额可以先到岛上探探虚实。你在这里等着我的情报。知自知彼。放能百战百胜。” “也好,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李云昌问道。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在盘石卫耽误的太久。我现在就准备走。你给我准备两艘小船,我挑选几个温家的水手就先出发。”张牧说道。 “好,那我去命人准备。”李云昌当下起身说道。 随后,张牧便到了牢房内。 温家的这些水手,大部分都关押在牢房内。 这些水手,张牧在楠溪江的时候,大部分都见过。 张牧举着火把,在牢房门外,看了几眼,便找到了一个干瘦的老头。 这个乃是温德胜在楠溪江的管家。 另外还有一个贴身随从,一个船长。 运气还算是不错。 张牧指着那个老管家道:“把他给我弄出来。” 当下,士兵们便将老管家给拖了出来,老管家看到张牧,竟然丝毫不惊讶,脸上带着几分愠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张先生,没想到咱们在这里见面了。”张牧笑道。 老管家脸一扭,看都不想看张牧一眼。 张牧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不过我是官,你们是贼。抓你们是天经地义……。” “屁!”没等张牧说完,老管家便怒斥道:“都怪东家太不谨慎了,我早就跟他说过,你一看就不是个买卖人。可惜东家没有听我的话,反而把你当兄弟一般对待。早知道你狗日的是官府的人,老子就该一刀把你杀了。” 张牧听到这里,却并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江湖义气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义气再大,不能抵触国法。这些年你们温家勾结海寇,弄的温州民生凋敝,趁机侵吞四周土地,把这里的百姓都逼上了绝路。如果这就是你们的义气,我张某人还就是要非要管一管不可。” 老管家眼看说不过张牧,便开始装死。 张牧小声的道:“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会难为你。眼下水师就在这里,对面就是倭寇。我也懒得跟你将什么民族大义。我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让你东家活命。” 老管家一愣,不过随后便冷笑了一声道:“你当老夫是三岁娃娃?你当你是皇帝?说不杀谁就不杀谁?” “温德胜是死路一条了,不过他的两个儿子么,是不是死罪,却是我说了算。如果我要说,温德胜的一个儿子,没有找到。相信陛下也不会责怪于我。给不给活路,全看你这么考虑了。”张牧笑道。 老管家一时间还在拿不定注意,他知道张牧说的不是假话,如果这案子是他主办的,手掌流出来一道缝,便能让温家的小辈们多活几个。 他犹豫了一下道:“你不会骗我吧?” “我跟你们温家没有仇,公事公办。这次逮住了你们温家,我已经是立功。多杀一个人和少杀一个人,对我而言,没有差别。”张牧笑道。 老管家道:“说的好听,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牧冷笑道:“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等你一刻钟,你若想好了,就来甲板上见我。” 说完,张牧转身而去。(未完待续。。) 第217章 海寇七 深夜的大海,四周永寂,一片漆黑。[] 漂泊在汪洋之上,让张牧望着天空的月亮,感慨良多。 回头朝着家乡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在想,中国千年来走在世界的前列。 宋唐之圣世,万国来朝,何等威风? 不过,就在三百多年后,这个一度称雄了世界数个世纪的国家,被各国一顿胖揍。 事实上,不止是中国,强大的埃及,印度,以及阿拉伯帝国,在那个时候也是被一顿胖揍。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赶上大航海时代。 如果中国参与在大航海时代里面,历史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张牧不禁的开始意淫。 只是眼下要解决这个问题,似乎十分困难。 好在这只是大明初期,封关禁海这种事,还没有深入人心,倒是还有扭转的机会。 不过要办成这件事,张牧知道绝非易事。 如今他还只是一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对朝廷丝毫没有影响力。 皇帝绝对不会听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讲了一番大道理之后,就立马废除了自己制定的国策。 不过张牧倒是觉得,他年纪还小,朱元璋已经老了。(.) 日后去了南京,一点点的开始做这件事,即便他是千里大坝,只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今日挖一点,明日挖一点,不错挖不垮他。 如果日后混的顺风顺水,能够成为南京的里面核心人物,这件事要办成,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改变历史之后,历史会成为了一副什么模样,张牧才漠不关心,左右已经死了一次,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不亏。 这个时候,两个士兵押解着老管家到了码头上。 张牧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了一眼,便冷冷的笑道:“你考虑清楚了?” “老夫确实信不过你,不过最坏也不过如此了。若是能够就让温家多活两个人,老夫倒是愿意跟你去一趟。不过说好了,跟我们交易的人,可都是海盗。你的生死,我可不管。”老管家看也不看张牧说道。 张牧转身道:“好,你去挑选人吧。我们马上就走。” 当下。士兵们便羁押着老管家出去了。 张牧知道老管家未必会真的帮他,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像老管家这种人,在他的手里,不过一只蝼蚁而已,犯不着和这种浑人去斗气。 片刻后,李云昌准备出来一艘大船,随后到了张牧这里道:“牧之,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算了。没什么好考虑的。这次不是王铭死,就是我死。”张牧苦笑道。 “也罢,人我已经给你挑选出来了。赵五他们跟着我多年,他们跟着你。我也放心。”李云昌说道。 “如果天亮我还没有回来,你便不用等我了。”张牧笑道。 李云昌一愣,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明白。” 两个人相视一笑,便也不在多说。 经过一番准备。张牧换船之后,朝着南鹿山方向出发了。 配给张牧的这艘船,有三十多个人。其中温家老管家还带了三个伙计,剩下的人,都是李云昌的心腹。 老管家精神萎靡,斑白的长发散落开,脸上还有几处淤青,看着十分狼狈。 跟着老管家的三个伙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船舱里面十分闷热,张牧便索性**着膀子站在甲板上,听着波涛起伏伴着习习海风,也算是惬意。 只是,心里有些不安,一直无法合眼。 船上带的水手,都是台州水师的精锐,老管家熟悉路径,在他的指点下,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便已经能够隐隐的看到南鹿山。 南鹿山是一座孤岛,规模很小。 一眼望去,上面一片漆黑。 张牧有几分紧张,紧紧的握着栏杆问道:“这就是南鹿山?跟你们交易的倭寇呢?” “着急什么?”老管家冷冷的说了一句,便喊道:“靠上去。” 伴随着船只越来越近,几乎已经看到了南鹿山的全貌。 果然,在南鹿山的另外一侧,隐隐的看到有一些火光,不过在漆黑的海面上,还以为星辰倒映在海水里的景象。 张牧仔细的辨认,火光是从船上传来的,在南鹿山的大约停靠着七八艘大船,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南鹿山的一部分。 “你一会跟我下船。”张牧扔下了一句话,便回头道:“放下舢板。” 水手们一阵忙碌,张牧便跟着老管家的下了大船。 赵五挟持着老管家,下船之后,张牧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接头的?” “快说!”赵五喝到。 “不用着急,咱们这么大的船,倭寇绝得已经发现了。在这里等着就好。”老管家不屑的说道。 果然,不到一刻钟,从远处隐隐的看到有几个火把。 “倭寇来了。”赵五紧张的说道。 “别紧张。”张牧淡淡一笑。 果然,等那些火把靠近了之后,就听到有人喊道:“对面来的可是温家的朋友?” “是马秃子么?”老管家回了一句。 张牧倒是挺意外的,听对面马秃子说话,没有一点的倭寇味道,分明就是一个汉人。 果然,从林子里出来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壮汉,壮汉绝对有一米八几的个子,身材强壮,出现在合张牧面前的时候,就如同一座铁塔一般。 不过这壮汉的发型是个地中海,中央的头发都掉光了,四周围着一圈洗漱的长发,也没有打髻子,就披散在身后,看着十分滑稽。 他穿着一件短竭,敞开了怀,见到老管家便哈哈笑道:“怎么是你这个老鬼?你们家少主人呢?” 张牧看到他一笑,嘴里的牙齿一片污秽,而且门牙还少了半个,活脱脱一个国外中世纪水手的德行。 “我们家少主这次出来身体不舒服,这不在后面的大船上睡呢。我先来看看,怕再遇到上次的事情。”老管家笑道。 “那些南沙帮的人,已经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放心吧,那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马秃子拍着胸脯说道。 “那样最好,上次可把小老儿的魂都吓丢了。”老管家心有余悸的说道。 “别在这里愣着了,走,去我们那头看看货。你们也好早去早回,我也得早点动身,最近忙的很。”马秃子笑道。(未完待续。。) 第218章 海寇八 张牧满心以为会是真的倭寇,不过看这架势,张牧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只是也不方便问,便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马秃子显然十分熟悉这里的道路,拿着砍刀一路披荆斩棘前行。 片刻后,张牧他们来到了道路的另外一侧,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倒是让张牧恍惚了。 在岛屿靠山的地方,这里竟然搭建了几座茅屋,不远处便是海寇的大船,不过看着破破烂烂,千疮百孔,感觉随时都可能散架一般。 在茅屋外,点着七八堆的篝火,围着篝火躺着一沙滩的人。 这些人身上衣衫褴褛,穿的破烂不堪,有些人的裤子就已经跟碎布条一般,**着上身。 大部分的人都睡的十分香甜,喊声一片。 张牧粗略的看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多人。 马秃子径直将他们带到了其中的一座茅屋内,这茅屋是真的茅屋,三面透风,就是用树干和草席临时做的棚子。 在棚子里面,堆砌着几个漆黑的大箱子。 马秃子走到箱子边上,直接掀开。 箱子里都是一块又一块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银子铸造切割的十分粗糙,有的大,有的小,形状也不一样,有园饼,有银锭,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堆垃圾。 老管家拿起来一块掂量了掂量,便递给了张牧。 张牧感觉这银子的纯度并不是很高,怕是只经过了几次提炼,基本上还处在银胚阶段。 张牧又递给了老管家,老管家就如同扔废铁一般的扔到了箱子里。 “这个小哥看着眼生,是什么人?”马秃子问道。 “哦,他们我们少东家的堂弟。在家里太闷了,吵着要出来看看。”老管家笑道。 马秃子眼底闪过了一丝狐疑,不过接着笑道:“年纪小小。胆子倒是不小。你们温家可是后继有人了。” “那里那里。”张牧谦虚的笑道。 这个时候,马秃子拎过来一个麻袋,解开之后,麻袋里面露出来十多把倭刀。 马秃子拎起一把,直接拔出来,在惨白的月光下,这把倭刀闪烁着慑人的光泽,刀身上有千锤百炼的冰释纹。 马秃子拔下来一根头发,放上去一吹,头发立断。 “好刀。吹毛断发,果然不一般。”张牧称赞道。 马秃子随后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几把扇骨,十分精致。 老管家开始一一验货,片刻之后,抬头笑道:“不错,这次的东西要比上次好些。” 马秃子笑道:“如今倭国那里也不太平,做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好,有时候差。不过也无所谓了,你们都是冲着银子来的。这些玩意,不过是捎带的事情。” 老管家道:“把账单给我。我对一对。没问题我就回去了。明天上午咱们在这里交易。” 马秃子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账簿,污秽不堪。 老管家便走到了篝火边上,接着火光,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大半天的功夫。这才看完。 合上账簿之后,他才说道:“数量没错。那明天咱们交易。” “好说,其实以后你大不必这样。浪费时间。要是你早点把船开到了,现在已经开始卸货了。”马秃子一面搓着胸口的兹泥,一面带着几分不悦的说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家倒是不怕你们,怕的是别人。就像上次,下船了莫名其妙冲出来一帮人,要不是跑的快,还真被海盗给抢了。最近我听说,南边也不太平。不得不防啊。”老管家笑道。 “哎,好好的买卖,非他妈的有人出来和泥。要么说,咱们就不抱团。你看人家倭寇,甭管是谁,哪怕见了面打的满头血,只要咱们敢欺负人家,好家伙,全部就都来了。非要跟你拼命不可。 咱们的人,干着干着就开始有人坏行情。之前跑一趟,还够家里人开销的。现在有人压价,弄的跑一趟有时候还赔钱。你说说,这些蠢货脑袋里都是这么想的?” 马秃子似乎对同行极度不满,忍不住的唠叨着。 “怎么你们还赔钱啊?”张牧好奇的问道。 “小娃娃,一看你就是娇生惯养的。那里知道海上的辛苦?我们也是从倭寇那里先进货,然后到这里跟你们交易。做个中间人,赚个辛苦钱。”马秃子说道。 “那倭寇干嘛不跟我们直接交易呢?”张牧问道。 “他们说的是鸟语,你能听懂啊?再说了,倭寇恶名在外,咱们这些普通人,只想赚个钱,谁没事想见倭寇啊?那些家伙,动不动就巴嘎雅路什么的,杀人都不眨眼。谁不怕?”马秃子说道。 “那你就不怕倭寇吃了你?”张牧问道。 “怕啊!谁不怕?那些蛮子,跟野兽一样。不过,我们也要养家糊口不是?”马秃子苦笑道。 “那你干嘛不回去老老实实种地呢?”张牧笑道。 “种地?我呸!种地能吃饱饭么?辛辛苦苦一年,都看老天爷的脸色,东家在盘剥上一些。都要喝西北风去。在外面虽然苦,但是总能吃饱肚子不是? 再说了,为早些年是跟着张大爷打天下的。老朱把张大爷给打败了,我们这才逃到海上。这些年已经在南洋安了家,回去老朱还不砍了我们的脑袋?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管,也不用给官老爷磕头。老子自己就是皇帝,想干什么干什么,你说我回去干什么?”马秃子撇嘴说道。 张牧这才明白,马秃子只是一个中介而已,在倭寇和走私贩中间,赚差价过日子。 看来如今的走私,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倭寇因为海防的压力,也不敢太靠近,而本土的走私贩,也不愿意跟倭寇打交道。 一来二去,有了马秃子这种人,倒是不奇怪了。 张牧的心里微微的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能够抓几个日本人,结果竟然没有见到日本人。 “那最近在台州闹的挺凶的人,是真倭寇么?”张牧问道。 “当然是了,倭寇现在国内打仗呢,乱的很。听人说,他们的皇帝也只是一个摆设。都是叫什么,幕什么来着?”马秃子回头问道。 “幕府。”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回答道。 “对对对,幕府掌握着。几个幕府打的一脑袋血,有时候你指不定遇到是那一股人。乱的很。”马秃子笑道。(未完待续。。) 第219章 倭寇九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还说,怎么日本人一面个我们做买卖,一面当海盗呢?”张牧讪讪的笑道。 “日本那个地方,很穷和也很小,是个岛国。经常地震,要么就是台风袭击,那里的百姓活的也十分艰难。如今再一打仗,好多百姓都在自己家里呆不住了,干脆就跑到了海上做海盗。有些是那些幕府直接派的人来这里抢劫,反正不太平。 就前段时间,我们在那里什么大阪那个地方找人做买卖,一直挺好。结果几个月前我们再去,那个家伙就被他手下给杀了。乱哄哄的,我们也是十分小心。”马秃子笑道。 老管家道:“时辰也不早了,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聊。” “是是是,说的高兴,都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那我送你们走,明天中午的时候,咱们在这里交易。”说着,马秃子便带着他们离开。 回到了张牧船只那边,寒暄了几句便杨帆离开。 到了黎明时分,张牧他们便跟李云昌的战船汇合了。 张牧这边刚下船,李云昌便披着长衫迎了出来,见到张牧,便赶忙问道:“路上可都顺利?” “一切都好。原本我以为是日本人,结果去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汉人。他们都是为了躲避战乱到了南洋求生的百姓。船也残破,我看问题不大。”张牧说道。 李云昌听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道:“为还以为是倭寇,要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个人边说便到了船舱,当下便研究起来明天的战略部署。 ―――――――――――――― 海风阵阵,天空中月朗星稀。 位于江浙温州东南海滨和福建交接的蒲门所外有一座孤岛。 当地人称之为七星岛。 七星岛规模很小,如果看地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然而。这里已经成了海盗的另外一个聚集地。 这些年已经成了海盗中转的一个港口,远近闻名。 之所以这里能繁华起来,根本原因就是他特殊的地理位置。 距离海岸足够远,不怕海上水兵巡查。 其次,这里位于福建和江浙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带。 起初这里只有一些躲避战乱的渔民,后来渐渐的被南洋的侨民控制。 当海上贸易滚滚的向前推进的时候,这里天然的的地理条件和天然的深水港口,成为了海寇们聚集地方。 温德胜此刻乘坐着一艘渔船,刚刚从蒲门所下了海。 回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大陆。心里又是悲愤,又是绝望,尤其是想到日后温家大厦将倾,亲人们怕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 如今这一走,也不是什么什么年月才能再回到故乡,千翻滋味,涌上心头,不禁泪眼婆娑。 渔船上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身材矮小,不过一脸的络腮胡,长的十分粗狂。 他叫周彬。是温家在平阳商号的掌柜的。 温德胜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难逃,终于连夜找到了他。 温家对周彬有救命之恩,周彬知道之后,一面给温家送信。一面护送温德胜离开。 船桨击打着海面,远处汪洋一望无际,波涛阵阵。听着温德胜抱头痛哭,周彬心里不是个滋味。 温家何等的风光,周彬可是亲眼看过的,如今他用大拇指想想也知道温家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少东家,别难过,谁没有一个踩高走低的时候?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家家大业大,也不见的就会一败涂地。那些杭州的大官,也没有少收咱们的钱,只要你还活着,温家就还有希望。”周彬安慰道。 温德胜擦了擦眼泪,沙哑的说道:“姓赵的那个王八蛋,老子有生之年,官要让他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这就对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趁着官兵没有动手,我已经让伙计把咱们的产业和细软抓紧在转移。您先到七星岛避一避,那里有我几个朋友。等这一阵风声过了,咱们从头再来。”周彬笑道。 温德胜点了点头。 周彬继续说道:“当年你爷爷,也就是一艘渔船发的家。咱们如今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会比那个时候还艰难。” 温德胜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从一片空白和愤恨,渐渐的恢复了理智。 “七星岛上都是什么人?”温德胜问道。 “上次东家不是跟我说,马秃子他们这些年压价压的越来越狠。想重新找个相与?正好我有一次在酒楼就撞见了南沙帮的帮主。当时我们两个都看中了一个窑姐儿。争的面红耳赤。后来还大打出手。 这不是不打不相识?经过那一次,我便和他认识了。后来才知道,他就见过东家,一直都想和东家做买卖。从此便成了好朋友。这一年多,也从他那里走一些海货。数量虽然小,但是做工要不马秃子那里好。我本打算等过了这段时间,去找你合计合计,没想到就出事了。”周彬说道。 “南沙帮?”温德胜好奇的问道。 南洋那边做这种买卖的帮派,不计其数,他已经没有了印象。 “就是有一次你们在南鹿山交易,突然杀出来一帮人。他们就是南沙帮的人。”周彬解释道。 “原来是他们。他们的那个帮主叫什么来着?”温德胜问道。 “李富玉。起先也是跟着张士诚打天下的。后来张士诚兵败,他便带着部下逃到了海上。这个人还靠得住。”周彬笑道。 温德胜道:“原来是他。” “咱们这都是不打不相识。你只管先去岛上避难。岸上的事情,我会替您打点。那孤岛上,鸟都不拉屎。官兵从来就不去。李帮主带着他的兄弟们都住在哪里。条件虽然艰苦。但是到底比陆地上安全。”周彬解释道。 “也罢。你把我送到之后,切记留意温家的动静。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想办法通知我。要是条件可以,就多弄出来几艘船。咱们能救一个算一个。”温德胜说道。 “东家放心,我会尽力的。”周彬说道。(未完待续。。) 第220章 倭寇十 空灵和尚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了他那白花花的一堆肥肉,举着一个大笨碗,喝的不亦乐乎。(.无弹窗广告) 众人都围坐在篝火边上,唱着小荤曲儿,一个个都东倒西歪。 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灰布直裰的中年人,脸色暗黄,头发稀疏,人送外号李阎王。 他便是南沙帮的帮主李富玉。 “我说,李狗子,没有想到这些年没有见,你混的可以啊?都当上帮主了。他娘的,在这茫茫大海上,比皇帝还惬意。兄弟佩服啊。”空灵恭维道。 “说你娘的什么呢?你他娘的这些年不是成了白莲教的教主了?我这拢共五百多兄弟,你手下有数万人。能跟你白莲教相比么?”李富玉大咧咧的骂道。 “当年咱们都在张大帅的帐下的时候,兄弟们齐心协力,都指望着张大帅最后荣登九五之尊,咱们也能封妻荫子,好好的过几年太平日子。可是,天不遂人愿啊。最后竟然让朱和尚当了皇帝。你说,这找谁说理去?”空灵嚷嚷道。 “就是,他朱和尚有什么能耐?要不是常遇春和徐达,就凭他朱和尚也能打天下?我呸!反正我李阎王不服他。他在中土当他的皇帝,老子在这里也当皇帝。”李富玉哈哈笑道。(.好看的小说) “还是你自在啊。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说我师傅辛苦将白莲教做大,难道我不去接手?看着他自生自灭?贫僧那里能让师傅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反正大也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痛快。”空灵笑道。 “说起来,你师傅彭和尚,绝对是江湖豪侠?他若是敢说自己天下第二,谁敢站出来承认第一?我可是见过你师傅的,那叫一个威风。就别墅哟其他的,你的那些师兄们,那一个是等闲之辈?只可惜是师傅走的太早了。不然,这天下有他朱和尚什么事情?”李富玉笑道。 空灵听到这里。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李富玉赶紧说道:“哎呀呀,都怨我。咱们一别这么多年,尽说这些不痛快的。来,咱们兄弟就好好喝酒。今天是为你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归。” “好,许久没有遇到故人了。话不多说,都在酒里。来干了。”空灵高举大腕,一饮而尽。 当下,四周的那些海盗们,也跟着起哄起来。 就在他们痛饮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正在就搬卸货物。 其中一个人,脸上一团污秽,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直裰,身材高挑纤弱。如今扛着一个箱子,放到了库房内。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空灵。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赶忙低下了头,继续装卸货物。 这个人便是韩语嫣。 她装扮成了一个水手的样子。换了衣服,用锅灰掩住了容貌,在大腿和腰上,都缠上了布条,涌来遮盖她婀娜的身材。 如果乍一眼,还确实不好发现。 岛上还出了南沙帮的人,还居住着七八户渔民。 如今岛上是什么人也有。韩语嫣混在里面,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当她看到空灵一脸得意,把酒言欢的时候,柔美的眸子里,顿时闪烁着一抹杀意。 尤其是看到空灵笑的那么开心,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干掉了他。 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一刀杀了空灵,未免太便宜了这秃驴。 她要做的就是,阴魂不散的跟着他,最后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韩语嫣装卸货物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巡逻的海盗匆忙的从岸边撒丫子朝着这里跑来。 那个海盗在李富玉的耳畔说了两句,李富玉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随后,李富玉赶忙起身道:“兄弟,对不住了。岛上来了一个客人。我得亲自去迎接,你且等一会的。咱们再好好喝。” 空灵笑答:“你忙你的。” 李富玉便噶忙朝着岸边而去。 片刻的功夫,韩语嫣便看到李富玉带着一个个子不高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还有一个白净的书生过来。 那个书生,看着十分狼狈,披散着头发,身上混杂着血迹。 不过他的衣料十分名贵,腰带上的翡翠也是上等货色。 一看就是富家公子,韩语嫣还以为是他们又劫了船,找到了凯子,准备大赚一笔。 她对这些毫不关心,她唯一关心的就是空灵,所以当温德胜和周彬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韩语嫣只管卸货。 李富玉迎着温德胜到了临时搭建的茅屋内。 一路上看到周彬一言不发,他也没有多问。 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李富玉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位小兄弟是谁?” “李帮主,这位难道你不认识?”周彬问道。 李富玉仔细的辨认了一番,疑惑的道:“看着眼熟,就是想不来在那里见过。” “哈哈,李帮主果然贵人多忘事。这位就是我们温家的少东家温德胜。”周彬介绍道。 李富玉赶忙一拍额头道:“哎呀呀,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这不是温大公子么。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李富玉问道。 “一言难尽。我们家如今走私被官府发现。今天晚上差点就丢了性命。还好我们东家命大逃了出来。我打算让我们东家在这里住上几日,避一避风头。这不是来求见李帮主么,看看你这里方便不方便。”周彬笑道。 李富玉猛然一惊,他一直都想攀上温家的这一层关系。 可惜的是,没有门路。 如今门路来了,温家却被告发了。 他的心里不禁愤愤的暗道:“妈的,你们温家风光的时候看不起老子,如今又来求老子。我呸。不过么,温家就算是被官府查抄了。这个小子还活着。怎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家就算是倒了。还有不小的影响力。” 想到这里,他便笑道:“哎呀,温大公子前来,让我这小小海岛蓬荜生辉。那里还有不欢迎这一说?你尽管住,周老哥你放心,以后温公子就是我亲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公子的。“ “那多谢多谢了。”温德胜抱拳说道。 “客气什么?咱们兄弟们还讲究那个?只是,以后温够公子能不能给咱们兄弟一口饭吃?”李富玉趁机问道。 “说的屁话。我们公子既然来你这里避难,自然是相信你。以后我温家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周彬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富玉笑道。 第221章 倭寇十一 随后,李富玉便将温德胜引荐给了空灵。 都是江湖上常走动的人,几碗酒下去,便熟络了起来。 只是温德胜心事重重,刚刚发生如此重大的变故,那里有心情去饮酒? 别的不说,之前在温州地面上,他们温家几乎是都土皇帝。 即便是温州州府的官员,每每有新人上任,头一件事便是去拜会温家。 如今倒好,寄居篱下,漂泊无根,温家的人怕是此刻才刚刚接到消息,且还不知道要乱成了什么样? 巨大的反差和心里担忧,几乎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倒是周彬和李富玉他们,喝酒聊天,十分开心。 “温公子,怎么你闷闷不乐?到底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富玉有心巴结温德胜,便故意问道。 温德胜长叹一声道:“这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一说吧,咱们兄弟人多,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就算是帮不上忙,你说一说,心里也痛快。”李富玉笑道。 温德胜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样巨大的挫折,又喝了几碗酒,心里郁郁难受,便忍不住的说道:“我温家一直都和盘石卫的那些狗官走海货。合作了已经多年。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赵千户那个狗官,竟然突然翻脸。 收了老子的钱,还要杀老子的人。其他的到也罢了,那几船的货,不过几万贯银子。我只是怕我家里,这次在劫难逃。都是我一时大意,那些狗官,就如同喂不熟的狼一样。说咬你就咬你。妈的,老子有生之年,非亲手宰了他不可。” 李富玉略微愕然,不由的道:“竟然出了这种事?”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之求赶紧把消息送出去。只要我温家躲过这一劫,老子慢慢的收拾他。”温德胜嚷嚷道。 李富玉笑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你温家家大业大,即便这次受了一些损失,跑跑关系,找几个人。也不见得就能覆灭了。”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温德胜苦笑道。 “这么说来,你们今天是准备出海的?不知道交易的对方是谁?有没有可能是对方把你们给卖了。”李富玉问道。 “不可能,我们跟马秃子合作了多年。马秃子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要价要的狠了一些,不过东西还都不错。”猛然说道这里。温德胜顿时起身道:“李帮主说的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秃子那个人我知道,这些年在南洋那里混的也算是不错。(.好看的小说)不过,我倒是听说,马秃子早就想在内陆扎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弄不好就是他和盘石卫的官兵联手来坑害你们。 反正对于官兵来说,只有有人给他们送钱,是谁送,他们是无所谓的。马秃子把你们温家干掉之后。取而代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富玉借机说道。 他的心里清楚,南洋的那点人,他门清。 马秃子起初在南洋,混的十分差劲。 后来就跟着别人打鱼。几年下来,便结识了不少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倭寇路过那里,马秃子懂一些倭寇话。便跟这些倭寇混熟了,然后就听说跟着倭寇走了。 没多久,他便弄了一条破船回来。然后便开始招募人手。 七八年前便从闽南那边走海货,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年更加是混的风生水起,如今他的手下,有几十条大船,马仔都遍布整个南洋。 是当之无愧的南洋第一大帮。 他们南沙帮起初也想跟着马秃子混日子,可是发现,马秃子那个人抠门的很。 李富玉的兄弟们干的都不痛快,便干脆自立门户。 这些年队伍也在不停的壮大,一次偶然的机会,便发现了这里,索性便在这里作为基地,做海货买卖。 只是马秃子和日本的那些幕府关系极好,这些年买卖是越来越大,弄的李富玉他们有一顿,没一顿的。 就在去年,矛盾是越来越深。 李富玉本准备干掉马秃子,结果对方人多马壮,根本不是马秃子的对手。 损兵折将之后,李富玉便开始琢磨其他的方法。 只要马秃子在江浙沿岸活动,他们便举步维艰。 如今有了机会坑害马秃子,他岂能放过? 只要断了马秃子的财路,他即便是个神仙,也是无力回天。 温家是马秃子最大的客商之一,只要揽住了温家的买卖,日后自然不愁饭吃。 温德胜听到这里,便幽幽的说道:“好他一个马秃子,亏老子这些年一直照顾他。” “马秃子约你们在那里交易?”李富玉问道。 “这个……,这个不打好说啊。”温德胜干笑道。 “这有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是不是南鹿山?”李富玉问道。 温德胜点了点头。 李富玉道:“马秃子这次出来,带的人一定不会很多。这样吧,温老弟,你信得过我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趁着马秃子没发现,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他干掉。从此,咱们两家做相与。” “干掉马秃子,这不大合适吧。”温德胜带着几分谨慎的问道。 毕竟,如今一切都是猜测,不能通过猜测去杀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不是他们,你何至于落到今日这幅田地。只要你听我的,什么都好说。干掉马秃子,权当我送给的见面礼。马秃子能给你的。我南沙帮也能给你。”李富玉说道。 温德胜左右为难,马秃子倒是有出卖他们的动机,但是不能肯定。 如果不是马秃子,老赵怎么会突然翻脸,可是,如今没有证据。 温德胜眼看这帮人,规模也不大,船也破旧,心里其实挺不放心的。 跟老马那里,毕竟合作多年。 “行了,别多想了。咱们先去抓住马秃子,如果不是,放了他便是。如果是,正好宰了他。”李富玉说道。 温德胜犹豫了半天,毕竟,现在的情况不能和当初相比了。 可是要不答应他,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这群人,毕竟是海盗。 如果是正常人,那也就罢了。 权衡再三,温德胜道:“也罢,就听帮主的安排。”(未完待续。。) 第222章 倭寇十二 黎明时分,突然天空中阴云密布,大雨滂沱。(.) 在颠簸的船舱内,张牧心情有些烦躁。 生前是北方人,从来没有在大海上颠簸过,耳畔听着船舱内吱呀吱呀作响,似乎这破船随时都可能被风浪掀翻一样。 李云昌和衣倒在床上,鼾声不是传来。 此刻,他们正在朝着南鹿山进发。 就马秃子那点人,收拾他们是绰绰有余,只要抓到马秃子,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可是不知道为何,张牧的眼皮子又开始剧烈的跳动。 根据这段时间的经验,只要眼皮子一跳,准没好事。 张牧是不信奉鬼神的,不过最近确实有些邪门了。 干脆,他起身朝着船舱外而去,顺着楼梯上了甲板,一阵狂风袭来,大船剧烈的颠簸,差点就让张牧滚回到船舱内。 好在及时的抓住了扶手,用力的登上了甲板。 朝着远处望去,四周一望无际,天地间都笼罩在一片泽国之内。 甲板上的水手都在紧张的忙碌着。 张牧东倒西歪的走到了船舷边上,一股狂风卷着雨滴扑面而来,瞬间把张牧弄得跟落汤鸡一般。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灭了身上的燥热,张牧迎着风雨,眼前视线模糊,当下喊道:“好爽。” 其他的水手都跟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张牧,继续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这艘船乃是主舰,规模要比其他的船稍大一些,不过也大不到哪里去。 在风雨中,能够清晰的感觉道大自然的力量,是何等的可怕和让人敬畏。 张牧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目光不由的朝着大陆的方向望去,心里暗暗的说道:“王铭,等老子这次回去了。非让你家破人亡不可。” 不到半个时辰,在瞭望塔上的水手匆忙的喊道:“已经看到南麓山了。快去通知大帅。” 顿时,主舰上便忙碌了起来。 片刻的功夫,李云昌穿着铠甲,迎着风雨到了甲板上,远远的望去,南麓山出现在地平面的尽头。 他回头便看到张牧,跟落汤鸡一般,哈哈笑道:“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张牧用力了点了点头。 当下,李云昌便回头喊道:“按照原定的计划包围岛屿。别让一个海寇给跑了。” 他一声令下。传令兵便开始传令。 一色接着一声,在甲板上此起彼伏,伴着天空滚滚天雷,宛若号角声声。 当下,相邻的船只开始打旗语。 渐渐的,跟在主舰身后的船只,开始改变航向。 这种船,完全靠风帆。 在这样的恶劣的天气下,行动的很慢。 李云昌的主舰带着大约七八艘大船。缓缓的朝着正面南麓山正面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舰队,开始一左一右,形成包围事态。 张牧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海战,心里那个激动。不言而喻。 甲板上,士兵们到处忙碌,不过井然有序。 张牧虽然不懂打仗,不过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放心了一些。 李云昌确实带兵有方,一切都井井有条。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大船靠近南鹿山。 此刻站在甲板上。已经能够看到马秃子的破旧货船,停靠在南鹿山一侧。 张牧的心顿悬了起来。 而在南麓山上,马秃子搓着脚丫子,躲在茅棚内避雨。 跟着他的兄弟们,正在从船上往下搬运货物。 这个时代还没有集装箱,所有的东西都靠这些水手们两双手卸货,速度很慢。 “都他娘的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一会温家的船来了,咱们还要装货呢。”马秃子骂骂咧咧的喊道。 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大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 毕竟,温家的船装的都是精细的东西,瓷器那些到也罢了,关键是有粮食和丝绸。 这雨要是不停,就没有办法卸货。 不然粮食一淋雨,船舱内放上几日,非要都烂了不可。 “什么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雨。出门真是应该看看黄历的。”马秃子小声的嘟囔道。 就在此刻,突然远处有人喊道:“帮主,温家的船来了。” 马秃子急忙起身,便朝着海岸跑去。 他停泊的地方,乃是南鹿山的西侧,这里是一个天然的码头。 虽然一次只能进来两艘船,不过也足够了。 他站在岸边,远远的朝着海面而去,确实看到了船的影子。 他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看到温家的船,基本上这一单买卖也就算是做成了。 只是,现在海上风浪很大,知道也一时半会靠不过来。 他焦急的等候在岸边,水手们卸货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可是,当船越来越近,马秃子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今日的天气实在是恶劣,如果是晴天,已经能够看清楚,不过今天大雨滂沱,视野极差。 但是,到底在海上飘荡了多年,隐隐的感觉,温家船队的数量似乎不对。 温家前几年才有了六艘大船,这几年和盘石卫那里勾结,又弄了两艘。 都是崭新的双桅大船,看的让他直流口水。 朱元璋封关禁海之后,沿海的船坞便都停了,只给朝廷制造军舰。 有能力造这种船的的,也只有大陆有这个本事,日本那个穷地方,自己造的还不够用,怎么会卖给别人? 况且这些年战火不断,日本境内也是打的一片荒芜。 别说造船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就他手里的这及艘破船,还是从泉州港抢波斯商人的。 一直都想从温家那里弄一艘新船,不过温家死活不卖,他也没有办法。 可是眼前最前方的那艘船,明显要比双桅大船还要大。 根本不像是温家的船。 而且远远的看着,船队的数量也不够。 “难道是官府?”马秃子琢磨道。 不过,随后他又摇摇头。 官府确实有这样的大船,他见过一次。 不过,这样恶劣的天气,那些当兵的,水愿意下海? “看来温家这几年的买卖做的确实不错,这样的大船都买得起。哎,老子什么时候才有这个命。给老子这样一队船,老子还怕日本人?”马秃子心里意淫着。(未完待续。。) 第223章 倭寇三 等船越来越近,马秃子越看越不对。[.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时候,一个喽喽匆忙过来道:“马爷,岛的南边和东边都看到有船来了。” 马秃子一惊,心里琢磨,温家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船,就是有这么多船,也不可能都一次性的出海。 他赶忙喊道:“快,告诉咱们的人,马上集合,可能是遇到了官兵了。” 当下,那个小喽喽便疯跑了出去。 随后,密集的铜锣声响彻了云霄。 正在搬运货物的水手们听到铜锣声,二话不说扔下了手里的活计,便各自找各自的船只。 马秃子一跺脚,赶忙也朝着自己的船跑去。 按照对方行使的速度,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一旦官兵靠近了他们,将他们堵在这码头上,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马秃子上船之后,船上已经是一片忙碌。 好在跟着他的这些水手们都身经百战,不至于乱作一团。 起帆的起帆,拔锚的拔锚。 船上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片。 在汪洋之上的水师战舰已经挂满了风帆,全速航行。 李云昌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气,站在甲板上亲自坐镇。 张牧跟在他的身后,狂风卷着骤雨,早就打湿了他的衣衫,官船上的战旗,被海风吹拂的猎猎作响。 张牧此刻也有些紧张。 毕竟,这是第一次经历海战。 眼看靠的越来越近,明显已经看到对方正在掉头,准备离开海港。 李云昌深吸了一口气道:“加快速度。” 一声令下,传令兵便开始传令,一声接着一声,传到了船舱内。 在船舱上的水手们,便开始卯足了劲。几个人合力拼命的摇动船桨。 在颠簸之中,李云昌的主舰率先加速,随后跟着他的船队,也都纷纷的开始加速。 一千米。 五百米。 三百米。 对方的一艘大船已经半只船身离开了码头。 等只有三十米的时候,马秃子彻底的看清楚了台州水师的战旗。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此刻,已经进入了攻击距离。 李云昌一声怒吼道:“调转船身,给我挡住他们。” 当下,巨大的海船开始缓缓的横在汪洋之上。 “放。” 一声令下。 主舰上的火炮顿时喷射出了一股火舌。 那巨大儿笨重的炮弹,直接掉进了海里。 不过已经能够够到敌船的船舷。 紧接着,跟着李云昌的船开始朝着码头冲了过去。(.好看的小说) “轰轰轰” 在一阵炮火的洗礼下。虽然没有击中对方的舰船,不过也让对方一阵手忙脚乱。 此刻,冲锋的战舰已经距离敌船不足两米。 甲板上的士兵,早就做好的准备。 用力的甩动着手里的绳索,直接扔到了敌船之上。 随后,等船再靠近了一些,十几个人便抬着厚重的木桥,直接扔到了对方的船上。 当下,台州水师的士兵。如同饿狼一般的朝着船上飞扑了过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敌船上便打的昏天黑地。 不过官兵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 马秃子的手下虽然十分勇武,不过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几乎是碾压这些海寇。 数千人对付几百人,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想要反败为胜。那是做梦。 李云昌的主舰停在那里并没有动弹。 他和张牧站在甲板上,观察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马秃子的船,为了卸货。几乎都停泊在这里。 李云昌的军队一道,直接堵死了港口,出也出不去,只能在这里挨打。 港口内杀的天昏地暗,官兵以压倒性的优势,打的这批海寇节节败退。 马秃子看到这里,心里都在滴血。 苦心经营的一切,今日竟然付之一炬。 在海上,没有船,那就等于骑兵没有马,日后再要东山再起,怕是不容易了。 “马爷,怕是抗不住了。我们逃生吧。”跟着马秃子的亲随喊道。 马秃子看到还有官兵的战船正在驶来,咬牙道:“弃船,我们走。” 当下,他带着三十多个人,跑到了岸上。 头也不会的便朝着南鹿山东南逃窜而去。 这个时候,李云昌的主舰已经抵达了港口。 放下舢板之后,官兵一窝蜂的冲到了岸上。 张牧没有看到马秃子的影子,知道这个家伙十分狡猾,便说道:“大人,马秃子可能跑了。” 李云昌看到大局已定,便下令道:“快去追,别让他们给跑了。” 当下,大约五十多人的官兵便冲了出去。 马秃子疯狂的逃命,在东南角,那里藏着他一艘小船。 这艘船是就是为了应对今日这种情况。 东南那边是一片悬崖,官兵就算是追赶,只要他们上了船,一起风帆,茫茫大海上,逃命还是容易的。 万幸的是,他们熟悉岛上的路途,速度很快。 而且岛屿中央植被密集,冲进去就如同进了青纱帐一般,这么大的岛屿,那就那么容易被找到? 马秃子满心以为能够躲过这一劫,可是,当他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竟然发现海面上漂浮着一艘官兵的战舰。 马秃子的心里一凉,知道从这里逃命,就算是上了船,被官船一撞,绝对的死无葬身之地。 “管不了那么多了,冲出去。”当下,他便开始沿着陡峭的山壁而下。 他的人跟在他身后,费劲了力气才到了想悬崖下,二话不说第一个先跳上了小船。 这船很小,只能坐五个人。 可是,跟着马秃子的有三十多个人。 眼看所有的人无法全部都走,马秃子等第三个人一上船,二话不说便掏出来佩刀,手起刀落,便将第四个准备登船的人胳膊给砍了下来。 “都给我站着别动。”然后回头喊道:“快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岸上的人都惊呆了。 眼看马秃子要走,人群之中有一个后生喊道:“别让他走了留在岛上死路一条。咱们干脆抓了他去找官兵立功。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岸上的一听,心里压抑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 平日里称兄道弟,到了这个关键时候,竟然撇下他们不管。 顿时,便有三个人冲了上去。 小船上的人,当下便慌了手脚。(未完待续。。) 第224章 倭寇十四 马秃子措不及防,一下被他的一个手下拦腰抱住,直接掀翻下船,掉入了海里。 剩下的如同饿狼一样,纷纷的飞扑上去。 此刻,守在这里的官船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正在缓缓的朝着这里靠拢。 马秃子到底是是船老大,一身武艺不是开玩笑的。 顿时,两个人便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可惜的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在水里搏斗和在陆地上截然不同,几个人同时包抄上去,一下便把马秃子给拿下了。 马秃子被拖到了岸上,拼命的挣扎,这些汉子知道今天左右是一死,怎么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出卖的兄弟的人。 官船一到,从上面跳下来了几十个士兵,二话不说便将他们全部拿下。 张牧焦急的在沙滩上等待着,此刻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只是迟迟不见马秃子的影子。 这个时候,一艘军舰靠岸,紧接着船上便押送下来一群人,为首的军官一脸兴奋,见到李云昌便抱拳道:“大人,我们逮住了马秃子了。” 张牧赶忙站在人群里辨认,一眼看到马秃子,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缓缓落地。 马秃子看到了张牧,先是一惊,随后便一脸怒色,脸面通红的怒道:“你们温家的这些狗,竟然投靠了官府。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李云昌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让他闭嘴。” 当下,三个士兵就他按到了地上,直接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然后转身对着张牧笑道:“有了这个人,我看咱们都好交差了。” 张牧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虽然马秃子此刻已经落网,可是眼皮依旧跳个不停。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可能发生。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台州水师开始清扫战场。 水师的部分人马到了贼船上准备离开。 张牧望着远处的平静的海面,潮汐潮落,等待着。 此刻,在远处的海面上,飘荡着三艘破旧的大船。 船上,温德胜依旧是一副颓废的表情,周彬已经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七星岛,回到大陆探听消息。 他此刻跟着李富玉站躲在船舱里面避雨。 空灵睡在床上,鼾声如雷。巨大的肚腩一起一落,白花花的肥肉,让人看着就恶心。 温德胜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因为这鼾声实在是太烦人了。 李富玉倒是精神头还不错,他穿着一席陈旧的灰色直裰,肩头还打着补丁,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用手搓着脚丫子,一脸的享受。(.无弹窗广告) 看着温德胜这幅德行。他心里一阵暗喜。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以前不是挺能耐的么?等老子抓住了马秃子,杀了他。以后你们温家就算是和马秃子的人结仇了。这温州的海货买卖,日后都是老子的。到了那个时候。老子在收编了马秃子的人。这南海上,谁还敢跟老子叫板?”他心里得意的琢磨着。 蹬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帮主,南鹿山要到了。不过事情不大对头。”一个海盗进来说道。 李富玉皱起眉头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看到岛的外面。似乎停着好多船。看样子不像是马秃子的人。” “带我去看看。” 说完,李富玉便急匆匆的朝着甲板而去。 温德胜实在厌烦了空灵的鼾声,不耐烦的道:“我也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甲板。远远的眺望,果然,在南麓山外面,停靠着不少船。 根据李富玉的了解,马秃子手下也就七八艘船,而且还都是小船。 最大的一艘船还是从波斯商人那里抢来的,他没有这个实力。 “是不是日本人?”温德胜问道。 “不像。日本船都挂着八幡神。船的样子也和这个不一样。这好像是官兵的船。”李富玉说道。 “官兵?”温德胜不由的说道。 “怎么了?”李富玉问道。 “哼,姓赵的那个狗官,果然和马秃子联手算计我。把我温家除掉之后,他们便能名正言顺的和马秃子的做买卖了。”温德胜怒道。 李富玉看到这里,当即道:“马上转舵,我们离开这里。官兵的人太多了。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万一翻脸,弄不好要全军覆灭。” 当下,这群海盗便开始掉头。 可是刚刚掉头,站在桅杆上的一个海盗便喊道:“帮主,我们好像中了埋伏了。” “什么?”李富玉急忙跑到了一侧船舷上,果然,他看到远处海平面上有十多艘大船,而且乘风破浪,顺风顺水,速度很快。 李富玉知道掉头的话,一定会和他们碰上,要继续向前,就会遇到官兵。 好在茫茫大海上,到处都是路,只要跑的快,还有机会。 他急忙喊道:“调转航向,快!朝着南鹿山东侧走。按照咱们的速度,官兵发现咱们也未必追得上来。得冲出去。” 当下,三艘大船开始缓缓的调转方向。 发疯一样的朝着南鹿山过来,只要冲开封锁线,想逃生还是很容易的。 此刻,满载而归,准备返航的李云昌看着你港口里面缴获的贼船和倭寇,心里暗暗的得意。 再看站在他身边的张牧,是越看越顺眼。 自从认识了张牧之后,一路的加官进爵,如今又立下了大功,恨不得抱着张牧亲一口。 “等这次回去,本官就给陛下写奏折。一定将你的委屈跟陛下言明。到时候,你也可以沉冤昭雪。”李云昌笑道。 “我现在只想杀了王铭,这次回去,还请大人立刻去杭州,说设么也要先救下我的兄弟们。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不能死在王铭的手里。”张牧说道。 “这个你放心,就算是本官拼了命,也一定办到。岂能让王铭那样的狗官猖狂?”李云昌笑道。 此刻,哨塔上的士兵喊道:“大人,大事不好,看见敌船了。” 李云昌赶忙跟着张牧朝着船尾而去。 果然,他们看到有三艘破船在前面开路,破船之后,紧跟着十多艘大船。 等了一下,大船能够看清,李云昌看到那些大船上竟然挂着八幡菩萨的神像,心里咯噔一下道:“全员备战,发现倭寇了。”(未完待续。。) 第225章 倭寇十五 李云昌主舰上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 台州水师的官兵,情绪一下就紧张起来。 倭寇可不跟这群海盗一样,日本人的凶残,每个台州水师都记忆犹新。 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眼看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港口里面的台州水师战舰开始缓缓的使出港口。 李云昌道:“你先进去躲一躲。免得一会被流矢击中。 张牧转身便朝着船舱而去,李云昌对着赵五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一定别让张牧出了意外。” 赵五点了点头,跟着张牧下船舱。 李云昌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三方势力,眼看越来越近,就要短兵相接。 李富玉的贼船马上就要掠过南鹿山,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眼看从南鹿山使出来的船队跟他距离还远,再看后面的追兵也有一段距离,知道今天是可以逃出去了。 可是,万万没有让他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马上就能逃生的时候,突然从南鹿山的南边,竟然横插出来两艘战舰。 这两艘战舰本来是包围马秃子他们备用的,知道马秃子落网之后,便停靠在南边等候命令。 听到连天的号角声,猜测可能是遇到了麻烦,赶忙从西侧增援。 从岛上出来,便看到了这三艘大船。 再看船上破烂不堪,想都没有想就冲了上去。 李富玉心里一沉,知道免不了有一场恶战。 他回头朝着后面的追兵望去,心里更加震惊。 他一直以为身后的是水师官兵,没有想到,竟然是挂着八幡菩萨的日本船。 日本人可比官兵凶狠多了,他犹豫了一下,当下喊道:“冲出去。把倭寇丢给官兵。” 可惜的是,迎面而来的台州水师也刚刚看到倭寇,以为他们跟倭寇是一伙的,那就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走。 其中的一艘船直接调转方向,横在水面。 另外一艘船便强插了上去。 眼看就要短兵相接,李富玉振臂一呼道:“跟他们拼了。” 顿时,船上的水手纷纷亮出来武器。 当两艘船刚刚靠近,官船上竟然推出来火炮。 “轰轰轰” 一连三声巨响,响彻云霄。 两枚炮弹虽然落空了,但是其中一枚径直砸到了甲板上。 那个时候的炮弹并不能爆炸。完全是一个铁球,功能跟投石车大同小异。 轰隆一声巨响,李富玉的大船的甲板被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随后,两艘船擦肩而过,甲板上的水手,拿着手里的长矛便朝着对方的船上扔去。 一个照面,惨叫声此起彼伏。 “开炮。给老子轰他娘的。(.好看的小说)”水师的指挥喊道。 轰轰轰 火炮的巨大的声响,再次响起。 这次,三枚炮弹是尽数砸在了李富玉的甲板上。 其中一枚直接打穿了船身。汹涌的海水顿时倒灌进来。 台州水师训练多年,这些年即便是面对倭寇,都打的不分胜负,这些海寇。他们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随后,带着铁钩的绳索,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到了李富玉的船上。 水师官兵开始抓着绳索朝着李富玉船上而来。 官兵有强弓硬弩,雨点一般的箭矢落在李富玉船的甲板上。他的手下,惨叫声接天连海。 两只人马,开始短兵相接。 而在另外一边。李云昌带着台州水师主力从港口冲了出来。 紧追着这三艘破船的日本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本来是南下准备去福州附近碰碰运气,结果刚刚登岸,就被福州水师给打了一个人仰马翻。 撤出来之后,沿着海岸线北上。 江浙地区,他们一般不敢去,因为南京距离江浙太近了,水师力量雄厚,代价太大。 结果,便撞见了李富玉的船。 他们本来准备拦住李富玉劫掠一番,知道这是南洋的商船,他们有恃无恐。 可是,谁能料到,竟然遇到了台州水师。 此刻掉头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冲了。 李云昌站在甲板上,面色铁青。 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佩刀,船上此刻一片安静。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十多艘军舰,就如同盯着猎物的野兽,蓄势待发。 半数这轰鸣声,船上的火炮尽数被运出。 这些火炮都十分珍惜,有些是从波斯商人的船上缴获的,有些是工部今年新打造的。 平日里很少用到,不过今日可以先给日本鬼子开开荤。 眼看两只船队越来越近,李云昌喊道:“稳住,给我朝着他们的船身狠狠的轰。让这些倭人,也知道咱们的厉害!” 船上的士兵,士气高涨。 从来没有跟倭寇在海上这样的相遇过,之前都是小打小闹,今日干掉了倭寇,人人都有封赏,那是不在话下的。 五百米。 三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眼看对方在眼前,李云昌掏出来佩刀怒吼道:“插进去,别让他们给跑了。” 整天的战鼓声,轰然响彻云霄。 狂风卷着暴雨,吹的战旗猎猎作响。 李云昌的主舰一马当先,率先插入了日本舰队的队列。 “开火!” 李云昌怒吼道。 “轰!” 伴随着第一声炮响,震天动地。 随后,李云昌主舰上的火炮,接连开火。 炽热的火苗,从炮管里面迸射而出,一个个巨大的铁球,轰隆轰的砸到了对方的甲板上。 对方甲板上的日本人,一下都傻眼了。 他们也有火器,但是都是火铳土炮,这样的恶劣的天气,火药一拿出来都被淋湿,那里敢用? 大明朝的火炮,是经过波斯人改进之后的火器。 虽然也怕雨水,不过暂时还不碍事。 那巨大的铁球砸到了甲板上,顿时就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枚明军的炮弹,径直落到了对方的主桅杆下,轰隆一声砸中了那里。 桅杆上的绳索,纷纷的被挣断,十多米高的桅杆,缓缓的朝着船上倾倒下来。 “轰!” 一声巨响,站在桅杆上的水手,直接被摔倒了海里。 随后,军舰的上明朝水师,开始拿出来弓弩,跟不要钱一般的朝着对方船身上爆射。 雨点一般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的落下,白色的剑羽,瞬间铺满了船舷,就如同下了一场大雪一般。 倭寇的参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随后,倭寇开始反击。 长矛,羽箭也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下。 甲板上,哀号声一阵一阵。 十多首军舰,犹如一把把的利刃,贴着敌人的军舰而过。 一个照面,船上尸体横七竖八,一片狼藉。(未完待续。。) 第226章 倭寇十六 当李云昌舰队最后一艘船从倭寇舰队穿插出来之后。[] 李云昌呐喊道:“调转船头,准备再次冲锋。” 此刻,就看日本舰队是不是要战斗了,他们此刻大可以径直离开。 不过,根据李云昌的了解,日本人好勇斗狠,尚武善战,不会轻易低头。 果然,日本的舰队也开始掉头。 趁着这会的功夫,甲板上的士兵赶忙将负伤的兄弟拖下船舱。 甲板上成片血迹,被瓢泼大雨冲刷了一个干净。 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一个人敏感的神经,官兵们已经杀红了眼。 看到日寇掉头,他们纷纷的开始重新装填弹药。 可惜的是,火药被海水和雨水打湿,大部分已经无法使用。 日本人常年海战,熟悉水性,他们的船率先掉头,径直开足马力,朝着明朝水师冲锋过来。 李云昌的舰队,此刻也刚刚掉头完毕。 站在甲板上的李云昌,手里紧握佩刀,振臂高呼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啊。” 战鼓声再次响起。 船舱里面的划桨的水手们,喊着整齐的号子,拼命的划动水浆。 明朝军舰,此刻在上风,风帆一开,全力航行。 军舰乘风破浪,在蔚蓝的海洋上,划出来一道道白色的浪花。 两边军舰,犹如两头巨大的猛兽,在电闪雷鸣之中,咆哮不止。 李云昌紧紧的抓着栏杆。 距离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李云昌竟然发现对方的主舰竟然朝着他船头而来。 显然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日本人的狠毒,此刻展现的淋漓至今。 不过,李云昌也不是软蛋。 看到对方如此猖狂,不禁怒吼道:“跟他们拼了。” 两艘主舰在电石火光之间,轰隆一声撞到了一起。 顿时。木屑乱飞,船上的水手,东倒西歪。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艘船前半截都出现了裂痕。 不过,日本战舰前面没有铁皮包裹,轰隆一声之后,船头被撞了一份粉碎。 这个时候,李云昌怒吼道:“冲啊,杀了这群杂碎。” 顿时,甲板上的士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朝着船头冲了上去。 穿着铠甲的日本人首先冲了过来。 他们手持倭刀。身穿战甲,一个个威风凛凛,犹如恶魔一般。 但是,明朝的水师官兵,毫不逊色,宛若天神下凡,拿着各色各样的武器,径直撞了上去。 一个照面,两帮人就倒下一片。 鲜血喷洒。残肢断臂飞舞,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云昌的亲兵们将李云昌团团包围。 他们手持短斧狼牙棒,护送着李云昌杀进了敌人之中。 冲锋的士兵看到李云昌身先士卒,那个还敢后退? 一个个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去血战。 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旦让日本人冲上船来,后果不堪设想。 双方在船头打的血肉模糊。尸体堆积如山。 李云昌是被杀红了眼,这几日子,整天被倭寇烦的要死。 好容易逮住他们。岂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日本人久攻不下,开始被明军压制的节节后退。 这个时候,另外的舰船上,双方开始互相登船。 明军的人数占优,此刻,又是一艘船靠了上来,直接停到了敌船主舰的船舷上。 轰隆一声巨响。 日寇的主舰一阵猛烈的摇晃。 战甲上的士兵站都战不稳,东倒西歪。 李云昌的主舰和他们撞在一起,跟着也是一阵剧烈摇晃。 好在,李云昌的船大,颠簸之后,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爬起来的李云昌如同疯狗一般的一声怒吼,率先带着亲兵跳上了日本的战船。 于此同时,另外一艘明朝战舰上的士兵,也开始从船舷上登船。 日本倭寇的主舰,腹背受敌。 不过,大和民族,到底是一个凶残的民族。 在这样的劣势下,他们的将领,竟然还组织人开始反冲锋。 想要逼退李云昌的人马。 李云昌怒道:“妈的,猖狂你个姥姥。给我先把那个穿着黑色战甲的人杀了。” 他亲兵队列里面的两个弓箭手,二话不说,将长弓拉满。 “嗖嗖”两声。 正在那里举着倭刀叽里咕噜指挥的日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枚羽箭已经刺入了他的头盔。 另外一枚羽箭,顿时钉入了他的左肩。 李云昌喊道:“冲啊,先杀了他。” 当下,他的亲兵们开始朝着人群撞去。 明朝水师,紧随其后。 日本人腹背受敌,主将负伤,一下乱了阵脚。 瞬间陷入了混战。 李云昌一马当先,手持朴刀干掉了一个倭寇。 他的亲兵给他清理出来一条路,李云昌径直奔着对方的首领爆射而去。 对方的首领不断后退,猛然看到一个人如同饿狼一般的扑了过来。 反手就是一刀。 李云昌迎着他的刀锋,用力劈砍。 “当啷”一声。 火光四溅。 李云昌的手里的长刀断成了两截。 不过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倭寇头领脚下一阵踉跄。 李云昌乘胜追击,挥舞着半办朴刀直接扑向了那个倭寇头领。 倭寇头领的亲兵赶忙上来增援。 不过李云昌的亲兵那里给他们这个机会,举着斧头狼牙棒便冲了上去。 一个照面,便将倭寇头领的亲兵给阻拦在外面。 此刻的李云昌和那个倭寇头领滚做一团,倭寇头领肩上有伤,李云昌逮住机会,一把抓住了他肩头的羽箭,用力的刺了下去。 倭寇头领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顿首松开了手。 李云昌逮住了机会,从腰上掏出来匕首,直接插进了日寇的咽喉。 拔出来之后,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洒了李云昌一脸。 李云昌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割下来他的头颅,高高举起,朝着正在苦战的士兵怒吼道:“大明必胜。大明必胜。” 他身边的亲兵,举着斧头便砍断了敌人的主帅战旗。 当战旗轰隆一声落地,在甲板上的大明士兵,人人热血沸腾。 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朝着倭寇扑了上去。 甲板上的倭寇,越来越少,明朝士兵已经开始朝着船舱清扫。 厮杀声成了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需空一般的在天空蜿蜒,瞬间将天地间照耀的一片银白。 紧跟着,一声雷鸣,震动天地。 李云昌回头望着战场,二十多艘战船上,烽烟滚滚。 不过,他知道,今日这一场遭遇战,台州水师赢定了。 李云昌的心里,激动不已。 大明建国二十三年来,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倭寇。 这次,可以让他才朝廷上,好好的露一次面了。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的喊道:“痛快!”(未完待续。。) 第227章 海寇十七 当正面战场上激烈的海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在南鹿山另外一侧,大明水师的两艘军舰正在和南沙帮的倭寇的交战。 南沙帮的这些人,都是早年跟着李富玉当强盗的,后来被张士诚收编。 朱元璋击败了陈友谅之后,准备对付张士诚的时候,李富玉当时正在边境执勤。 当时朱元璋手下,兵强马壮,李富玉部一个照面便打的溃不成军。 之后他便带着他的残部逃生到了海上,先是到了南洋定居,不过南洋的生活太清苦了。 再加上水土不服,思乡心切,正好听说如今南边的走私买卖做的如火如荼,便起了心思。 闯荡了两年之后,才有了这三艘破船。 本来他一直都在福建那边做买卖,可是今年福建那边倭寇闹的凶,水师官兵也查的紧。 他去了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后来听说江浙这边买卖好做,便北上寻求机会。 知道江浙海货买卖被温家垄断之后,一直都想跟温家牵上关系,可惜温家和马秃子合作多年。 今日好容易逮住了这个机会,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大明水师。 不过,李富玉到底在海上飘荡了多年,他的手下也都不是吃干饭的。 一个照面下来,双方损失相差无几。 只是,李富玉的船实在是年久失修,一番交锋,整个船身都吱嘎作响,有随时都可能散架的危险。(.)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呻吟的弟兄,回头看到已经和他交锋两次的大明战舰正在掉头。 对面还有一艘船在拦截,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突破拦截,便有可能逃生。 一旦让大明水师的援兵抵达,想走都走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喊道:“转舵,冲出去。别让大明水师给缠上了。” 当下。他带头的主舰开始加快了速度。 三艘大船分开左右,准备绕开横放在海面上拦截他们的大明舰船。 眼看越来越近,那一艘大明战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之前他和跟大明水师交过手,可是如同台州水师这般不要命的海军。是见都没有见过。 福建的水师,都是气势汹汹,真打起来,都是软脚虾。 “转舵,快,转舵。”李富玉大喊道。 眼看距离那首船还有一百米,李富玉的大船猛然调整方向。 这样一来,可以轻松将那艘船绕开,只要过了这一道封锁线,大海茫茫。谁能奈何他? 当两艘船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让李富玉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横在他面前的那艘船,在船舷一侧挡板被拿开,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漆漆的炮口。(.无弹窗广告) 果然,紧接着。一门门漆黑的大炮从炮口里出现了。 几十米长的船,十多门大炮,一下就把李富玉看傻眼了。 “轰!” 一声巨响,震彻云霄。 李富玉这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枚铁球就砸落到了他的甲板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船都一阵颠簸。 “轰轰轰!” 紧接着,一串密集的火炮。此起彼伏的响彻云霄。 一个个黑黝黝的窗口里面,向外喷射出一道道火舌。 李富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七八枚炮弹轰到了他的船上。 有些砸到了他的甲板上,有些则直接撞碎了他的船舷,本来就破烂不堪的海船内,汹涌的海水猛然倒灌进来。 这艘大明军舰,是从波斯商人手里缴获的。 欧洲那边海盗闹的凶残。为了对付海盗,聪明的波斯人把大炮藏到了船身内。 这样一来,便不畏惧恶劣的天气,任何时候,都可以开炮。 而大明朝的此刻火器还远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大多数的军舰,依旧和海船构造一样。 像这样的构造的海船,大明水师只有一艘。 也活该李富玉倒霉,这艘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海盗,这是第一次。 李富玉此刻才突然明白,为何这艘船要横放着停在海面上。 不过,此刻已经什么都晚了。 凶猛的海水进入船舱内,他的船航行速度明显降低。 半个船身刚刚掠过大明朝的这艘大船,然而,那艘船上的火炮,已经再次填装完毕。 那艘船也开始调整角度,等和李富玉的船刚刚平行,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火炮声。 “轰轰轰……。” 一连七八声巨响,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炮无虚发,每一枚炮弹,都砸落在了李富玉的大船上。 本来就陈旧的海船,顿时千疮百孔。 一阵汹涌的海浪的袭来,整艘船都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 “咔” 突然,一声巨响,甲板开裂。 汹涌的海水都瞬间灌满了半艘船,船的尾部一般用来装货,比较空旷。 海水进去之后,船身前后重量失调,大船开始缓缓倾斜。 船身前半部分的重量,一下撕扯在甲板上,甲板猛然开始龟裂。 穿上的主桅绳索,纷纷开始崩断,主桅也被拉的摇摇欲坠。 此刻,空灵和尚浑身是水的从船舱内跑到了甲板上,大声的喊道:“不行了,船舱内都是水。” 温德胜此刻嘴唇发紫,蹲在甲板紧紧的抓着一根绳索,浑身瑟瑟发抖。 李富玉的心,和这艘船一样,开始渐渐下沉。 不过,噩梦才刚刚开始。 大明朝战舰第三轮进攻,伴随着火炮的一声咆哮,一枚铁球径直洞穿了李富玉战船的左舷,而且击中了船的尾部。 这对于这艘大船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轰隆” 陡然一声巨响,甲板断裂。 船上的水手,纷纷弃船逃生。 紧跟在李富玉身后的那一艘大明战舰,绝对是逮住了瘸子猛踹。 船上的士兵开始用弓箭朝着海面乱射。 船上船下,都是一片惨叫声。 “帮主,船不行了。我们快逃。” 这个时候,李富玉的一个心腹猛然推了他一把。 李富玉这才反应过来,他也顾不得许多,撒腿就跑。 空灵和温德胜紧随其后。 到了船舷边上,李富玉的心腹将几个猪尿泡递给了他们。 李富玉想都没有想,拿着便跳了进去。 紧接着空灵和温德胜也都下去了。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了大船之后,突然大船一声巨响。 船后面灌水太多,船身前后重量不一,终于把甲板彻底的撕碎了。 那艘船,当下断成了两截,缓缓的朝着汪洋渐渐下沉。 第228章 倭寇十八 李富玉的另外两首船,虽然顺利的逃脱出去,但是却不敢掉头回来营救。[.超多好看小说] 尤其是看到李富玉的主舰被击沉之后,人心惶惶,都巴不得赶紧逃命算了。 李富玉抱着猪尿泡绝望的望着他的船越来越远,万念俱灰。 此刻,官兵已经开始放下小船,准备收拾俘虏。 在这汪洋大海上,不比陆地。 泡在这冰冷的海水里,三天的功夫,饿也饿死了。 当俘虏还有一线生机。 从大船上掉下来的海盗,纷纷的朝着官兵的小船游了过去,求官兵搭救他们。 官兵们自然也要抓活口,于是,片刻的功夫,便弄了三船俘虏。 李富玉和空灵以及温德胜,自然也在里面。 此刻,正面战场上,倭寇已经溃败。 十多艘船逃离了**艘,剩下的全部都搁在这里。 大明水师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李云昌站在甲板上,他的亲兵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放眼望去,战果辉煌,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喜悦。 张牧此刻也从船舱里面出来,看到李云昌负伤,便问道:“将军,不碍事吧?” “皮毛伤而已,不碍事。哈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我的福星啊。每次带你出来,总有意外收获。”李云昌欣慰的说道。 “那里那里,都是将军神勇,所向披靡,敌人是望风而逃罢了。”张牧笑道。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游击将军过来道:“恭喜大帅,贺喜大帅。这次海战,我们缴获敌船三艘,击沉一艘。俘虏倭寇三十七人。” “才这么点?”李云昌皱眉问道。 “我们冲到船舱里面的时候,那些倭寇竟然疯狂反扑。即便是被抓住,都用刀自杀也不投降。倭寇这恶毒的凶名。不是白来的。”那个游击将军说道。 “我们的损失呢?”李云昌问道。 “我们死伤五百多人。有一艘船严重受损,剩下的都无关紧要。”游击将军笑道。 此刻,一名传令兵过来喊道:“安济号和清远号一起俘虏南沙帮海盗六十人。正在朝着这边汇合。先来的探马回报,在船上发现了温家大公子温德胜。” 站在一侧的张牧,突然大笑道:“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好小啊。” 李云昌听到这个喜讯,也是十分兴奋,起身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大约一刻钟后,清远号抵达。 放下舢板之后。李云昌陪着张牧朝着那艘船而去。 此刻,俘虏的海盗都跪在甲板上被五花大绑,四周的官兵严阵以待。 李云昌一到,清远号的长官便急忙给李云昌行礼。 随后,士兵们便让开了一条路。 张牧朝着人群看了一眼,不由的一愣。 温德胜此刻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李富玉头发也披散着,被人按在地上。 让张牧一愣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人群之中竟然又见到了一个熟人——空灵禅师。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张牧突然笑道。 “怎么了?”李云昌突然看张牧手舞足蹈,好奇的问道。 “你可知道那个胖子是谁?”张牧问道。 李云昌摇头。 此刻,空灵和温德胜都看到了张牧。 空灵猛然一惊,刚要起身。便被一个官兵用棍子狠狠的砸中了后膝,顿时又跪倒了地上。 温德胜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指着张牧,结结巴巴的道:“你……。你……。” 张牧轻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隐瞒了温大公子了。本人乃是锦衣卫。这次是奉命来督办沿海官兵**之案。温公子请不要动怒。” “狗官,我要杀了你。”温德胜此刻才突然恍然大悟。 他奋不顾身站了起来。不过两个官兵冲上来,一把便将他按到了地上。 张牧望着空灵和尚道:“李大人,这位胖子,可是鼎鼎大名白莲教的教主,法号空灵。” 然后望着空灵冷笑道:“秃驴,你几次三番要杀我,今日落到了我的手里,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啊。” “大明朝竟然用你这样的娃娃,我看,也没有几年的蹦跶余地了。”空灵怒吼道。 “给我掌嘴。”李云昌怒吼道。 当下,两个官兵便冲上来,一把按住了空灵,用杀威棒一棍子便朝着空灵的肥胖的脸颊砸了上去。 碰的一声闷响,空灵一口鲜血,牙齿都被击飞了出来。 “搂草打兔子,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小子,可真是一个副将啊。”李云昌淡淡的笑道。 “是大人带兵有方。本官只是辅助而已。”张牧笑道。 李云昌转身站在栏杆出,朝着远处大明舰队望去。 天空中大雨滂沱,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传令下去,准备返航。” 当下,一阵阵接连连海的号角声一阵阵传来。 大明舰队开始调整方向,朝着台州方向进发。 随后,张牧吩咐人将空灵严加看管,空灵到底武艺高超,一旦让他跑了,可没有这么容易逮住他的时候了。 傍晚时分,张牧羁押着温德胜到了船舱内。 在李云昌主舰的下面房间内,赵千户被吊在横木上。 白天的时候,听到外面猛烈的厮杀声,一直幻想着大明军队被击溃。 这样一来,他便有逃生的机会。 可惜的是,最后传来的确实欢呼声,他的心里,彻底的绝望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接下来等到着他的,必然是一番严刑拷打。 正在胡思乱想琢磨的时候,突然牢房大门被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他隐约看到了张牧进来。 “赵大人,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张牧笑道。 这个时候,温德胜被人一把推进了牢房。 赵千户看到温德胜,不由的一愣。 “是你?” “狗官。原来你也落到了如此下场。哈哈哈哈,有你为我们温家陪葬,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温德胜颓然笑道。 张牧背负着双手,站在一侧说道:“赵大人,你可还有一次机会。坦白交代,或许还可以救你家人一命。不然,本官只能公事公办了。” 赵千户知道这次他是跑不了了,人证物证俱在,就是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万念俱灰,只求速死,便冷冷的笑道:“事到如今,我交代不交代,还有什么用?大人若是慈悲,就一刀把我杀了吧!”(未完待续。。) 第229章 倭寇十九 张牧看到赵千户已经心灰意冷。(.) 毕竟,赵千户自己也清楚,这等事一旦败露,以这几年的形式,砍头都算是便宜的了。 如果能自杀,他现在立刻都自杀了。 省的到了大陆,被人百般折磨,颜面丢尽,最后落个生不日死的下场。 “赵大人,实话说了吧。死罪你是逃脱不了了。不过,你的家人呢?”张牧一撩衣袍,坐到长凳上笑道。 “生死各安天命,这些年我赚的钱,他们也没有少花。如今我出了事,自然他们也不用指望逍遥法外。”赵千户颓然说道。 “话是这样说不错,按照大明律,你这等罪过,株连九族,我看是绰绰有余。不过到了杭州,你上司说不定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的推到你的身上。你就甘心?”张牧问道。 “黄口小儿,你少在这里挑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犯下的,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赵千户抬头怒道。 张牧看他有了反应,便沉吟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再想什么。只要你不说,是不是就觉得本官对你无可奈何?回到杭州之后,你保住了上面的人,上面的人自然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家人?牺牲我一个,幸福全部人。你这打算倒是不错,可惜啊,咱们老祖宗对官场早就有定论。所谓人走茶凉,你觉得你下狱了,他们会为你挺身而出? 实话告诉你吧,如果是别人办这件案子,或许还真的如同你说的一般。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张牧是锦衣卫。我还盼着有人出来保你的家人。这样,我倒是省的再去找他们。我奉的是陛下圣命,你想啊,如果陛下不想杀他,何至于动用锦衣卫? 其实。你交代不交代,此刻已经无关紧要。你不说,温德胜会说,温德胜不说。马秃子会说。马秃子不说,周指挥会说。我还真不相信你们是铁板一块。我这样苦口婆心,只是想给你家人一条活路。你自己琢磨吧。” 赵千户听到这里,幽幽的望着张牧道:“你少吓唬我,你当老子是被吓唬的大的?” “咱们太祖皇帝登基以来,杀过的功勋有多少了?胡惟庸厉害不厉害?堂堂大明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在那里哪?区区一个都指挥使,如果不是陛下要办他,何至于动用锦衣卫?”张牧起身朝着牢房大门而去。 到了门口。张牧一顿道:“你还有一次机会,等本官这只脚迈出大门之后,我就视作你是他的同党了。” 赵千户猛然喊道:“等等。” 张牧这才停住了脚步,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让我交代也没有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赵千户喊道。 “你先说来听听。”张牧问道。 赵千户犹豫了一番,咬牙道:“我最小的儿子刚刚满月,请张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张牧道:“你听说过育婴堂没有?” 赵千户一惊,所谓育婴堂就是孤儿院。 只是和现在的孤儿院不一样,育婴堂的墙壁上,有一个大抽屉。正好能放一个婴儿。 穷人家的孩子实在养活不了,便将孩子放到抽屉里,育婴堂的人便从抽屉里把孩子抱走。 这样一来,这孩子就被育婴堂收留,至于以后,虽然大多难逃为奴为仆的命运。不过总能活下来。 赵千户知道,这是张牧在给他机会,他咬牙道:“知道!” “我会让他见你最后一面,至于以后,生死个安天命吧。”张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千户颓然的长叹了一身,幽幽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 幽暗的船舱内,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老鼠成群结队,旁若无人一般的在里面溜达。 在大梁上吊着的一盏孤灯,伴随着船身的摇晃,轻轻摇曳。 船舱内,忽明忽暗。 在船舱的角落里面,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男子。 他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直裰,脸上血迹斑驳,污秽不堪。 不过,偶然露出来的皮肤,却白皙细腻。 在这里,关押着五六个囚犯,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看守他们的官兵,也都昏昏欲睡。 打了一天的仗,腥风血雨经历了一场,如今整个人都快要被累瘫了。 他们这些犯人,都是今天抓获的俘虏。 分别被关押在几首大船上。 韩语嫣便混在其中。 她在角落缩成一团,抱着双膝一言不发。 在李富玉准备打马秃子的注意之后,便邀请空灵助阵。 空灵自然不好推辞,便跟着他了。 韩语嫣自然不能让空灵给跑了,所以便混到了水手里面,登上了船。 结果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张牧。 当张牧出现的那一瞬间,她都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恨不得冲出去跟张牧同归于尽。 可惜的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当时他们已经被官兵控制,四周都是朝廷的人。 杀不了张牧,她一万个不甘心。 尤其是想到那次跟张牧发生的事情,便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 更加重要的是,空灵也在这里,除了要杀了张牧,空灵也不能放过。 所以,她才隐忍下来。 此刻,正在等待机会。 左右明日船要到码头,那个时候,人口杂乱,的手的机会又大一些。 只要这些官兵,她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杀了张牧和空灵之后,韩语嫣已经下定决心,只求一死。 左右,活着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最心爱的人,已经离开了她,一个人龟缩在角落,被孤独包围着。 忍不住眼圈微红,鼻子发酸。 仰起头,使劲的让眼泪倒灌进入眼底,可惜的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长叹了一声,韩语嫣终于收住了眼泪。 她看了一眼正在看守他们的官兵,一个个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她用力的蹬掉了一只靴子,从靴子里掉出来一把匕首。 吃力的捡起匕首之后,隔断了绑住了她双手绳索,然后有偷偷的穿好了靴子,把匕首放回原处。 第230章 倭寇二十 天刚刚放亮,东方露出了一抹白肚皮。 海鸥贴着海面掠过,天空中晴空万里,不见一抹白云。 倾盆大雨,终于在昨天晚上停了。 张牧只穿着一条肥大的裤子,舒服的躺在甲板上。 他的衣服,挂在栏杆上晾晒。 昨天晚上,张牧是一夜未眠。 声讯赵千户和温德胜,几乎到了天亮。 此刻终于一身轻松,吹着咸湿的海风,享受着自由自在的人生。 等船一靠岸,便可以突击审讯周指挥,有了赵千户和温德胜的口供,人证物证俱在,周指挥跑不了。 只要周指挥一松口,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江浙都指挥使王铭了。 郁积在心里的这口恶气,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估计,接下来这段日子,怕是有的忙了。 王铭一旦有了问题,江浙都指挥使司的问题小不了。 从上到下,怕是要抓不少人。 按照老朱一贯的狠辣作风,怕是又要有不少人头落地了。 只是,此刻的张牧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王铭锒铛入狱之后那副德行。 李云昌笑吟吟的走到到了张牧身边,赵五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放到了地上。 托盘里面的盘子里,有几样点心,一碗清粥。[.超多好看小说] “先垫吧垫吧,等上了岸,好好的庆祝一番。”李云昌笑道。 张牧拿起来一个点心便狼吞虎咽起来,确实是饿了,昨天整整一天,几乎没吃东西。 然后端起碗,咕咚咕咚一碗粥下肚,这才笑道:“人啊,这辈子真是奇怪了。平常的时候山珍海味放在眼前,看都不看一眼。如今一碗粥。却觉得如同美味佳肴一般。” “大人,小的可是苦。您下次吃山珍海味,把俺也带上吧。”赵五开玩笑的说道。 “看你这点出息。这次张大人带着咱们又立下了大功。等朝廷的封赏下来,还不够你吃的?”李云昌笑道。 张牧笑道:“这次多亏了李大人鼎力相助。不然本官怕是已经无处容身了。” “那里那里,若不是张大人指点有方,那有这等便宜?”李云昌笑道。 “眼下,回去之后,怕是有的忙了。等忙完了,一定请李大人和兄弟们,好好的喝一顿。”张牧笑道。 “怎么?看你的样子。他们招供了?”李云昌问道。 张牧从裤子里掏出来一叠厚厚的口供,随后便递给了李云昌。 李云昌粗略的翻了几页,不禁咂舌道:“我的天,竟然数量有如此之多?” “这算什么?问出来的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无弹窗广告)等周指挥吐了,绝对让你大开眼界。”张牧笑道。 李云昌冷冷的笑道:“区区一个海防千户,贪腐数十万贯。看来,江浙屡遭倭寇肆虐,和这有一定的关系。” “你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硕鼠在杭州呢。”张牧笑道。 李云昌听到这里。便抱拳笑道:“那也恭喜张大人,贺喜张大人了。这次办了这个案子,又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到时候一定也能步步高升。” “借您吉言吧。”张牧苦笑道。 这个时候,李云昌咳嗽了一声。赵五便十分识相的退下来 他小声的说道:“王铭的事情,左右是难逃一死。不过,这里面可还牵扯到其他的,怕是不太好办。” 张牧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信国公汤和是吧?” 李云昌点了点头。 “我虽然年纪小。不过对信国公却知道一些。这件事我会小心的。”张牧说道。 李云昌便放心的笑道:“那就好。我以为你不知道,既然知道,那倒是我多心了。好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下船了再说。” 说罢,李云昌便转身离开。 张牧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嘴里嘟囔道:“汤和!” 关于汤和这个人,张牧十分熟悉,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汤和乃是大明朝的开国元勋,此人是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传奇的不能再传奇。 早在朱元璋还是一个小队长的时候,汤和已经是郭子兴义军的千户。 按理说,他当时比朱元璋级别高,但是这个人似乎能够预知未来一般,对朱元璋是毕恭毕敬你。 从来都是朱元璋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后来至正十三年,进攻大洪山,攻克滁州,深的老朱的喜爱。 后来跟着朱元璋一路南征北战,官至大元帅,洪武五年,册封中山侯,世袭罔替。 洪武九年,汤和西征立功,十一年,晋封信国公。 大明朝到了国公一级,便已经是官至极品了。 这是外臣的最高荣耀。 后来胡惟庸案发,汤和似乎有一次预知未来一般,知道老朱要对自己人下手了。 他便识相的告老还乡。 老朱一听,大喜,便解除了汤和的兵权,开始在中都凤阳,给他修建府邸。 后来,沿海一带不太平,老朱便又召见汤和,让汤和在江浙沿海抵御倭寇。 汤和便在沿海铸城,洪武二十二年,也就是去年,才回京复命。 更加传奇的是,后来老朱把功勋几乎杀了一个干净,惟独汤和得以善终。 可见,老朱对他何等的青睐。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皇帝。 不过,说到底,皇帝也是人。 皇帝也会空虚寂寞冷,也需要朋友,需要亲人。 汤和和老朱,便是这样的一种十分微妙的关系。 说的通俗一点,算是老朱最信任的人。 虽然说是君臣,实质上,怕是已经超脱了君臣的关系。 不然,汤和也活不到最后,得了一个善终。 李云昌的担心的是,汤和虽然在江浙呆了一年,但是江浙贪腐已经如此严重,李云昌担心,汤和怕是也参与其中。 别的人到也罢了,如果汤和真的有问题,怕是这次会让老朱大发雷霆。 所以,处理汤和这件事,要格外的小心。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还伴着老朱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汤和绝非等闲之辈。 这种情况,就需要知道,皇帝想不想杀他汤和。 如果不想杀,报上去反而添麻烦。 但是如果不报,有怕没有闹清楚老朱的意思。 好在,张牧是穿越过来的,对于这一点,张牧心里已经有底了。 左右老朱不会杀汤和,那还报什么? 不如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让这一切都随风而逝吧。(未完待续。。)u 第231章 硕鼠一 上午十分,李云昌的战舰终于在海门卫停靠了。 码头上的水兵赶忙开始押送囚犯,清点伤亡,救助伤兵,一团的忙碌。 李云昌带着他的亲兵,背负着双手在码头上看着众人忙碌,而一侧的张牧,却望着远方波涛起伏的海面,一阵阵的出神。 抓住的倭寇,乃是重要的囚犯,卫所的官兵严阵以待。 打了这么多年倭寇,活的还真没有见过几个。 都以为倭寇跟恶魔一样,如今一看他们,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就是皮肤黑了一些,个子矮了一点,除此之外,也和别的海盗,没有什么区别。 最后被押送下来的,乃是李富玉的南沙帮的帮众。 此刻,一个传令兵走到了李云昌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李云昌当下一把拉着张牧道:“这次本官可要给你一个惊喜。快去吧,就在大营后方。” 张牧一脸茫然的问道:“什么惊喜?” 李云昌故弄玄虚的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问这么多干什么?难道老哥我还能害你不成?” 张牧呵呵一笑,便跟着他的亲兵朝着后营区而去。 到了那里,张牧便看到王猴子蹲在地上,懒洋洋的望着天空,见到张牧,赶忙起身道:“大人。” 张牧一愣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您让我给李大人报信,李大人怕我们出事,便吩咐小的在你们行动之前,便到这里暂时栖身。”王猴子笑道。 张牧心里暗想,这李云昌果然心细如发。 怕他出意外,便先一步安排了王猴子和严素,万一出了事情,他们可以在这里避一避。 “严素呢?”张牧问道。 “在屋子里呢。”王猴子赶忙伸手一指。 张牧三步并做两步。便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坐着十多个人,其中有张牧已经见过一次的浙东刀王赵峰。 剩下的人,看穿衣打扮,也像是严家的人。 严素穿着一席男装直裰,一脸忧虑的坐在炕上,突然看到张牧,她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双丹凤眼内。瞬间便变的雾气蒙蒙。 张牧咳嗽了一声道:“怎么前辈也在这里?” 赵峰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们这些娃娃,太让人操心了。哥几个,人也回来了,咱们出去转转吧。” 识相的人,此刻都明白这么回事,便打了一个招呼,纷纷的朝着外面而去。 片刻的功夫,屋子里便走了一个干净。 严素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张牧身边。一把便紧紧的抱住了他。 不争气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只是,张牧才十三岁,严素的年纪稍微大他一些。个子也比张牧高一些。 弄的张牧十分尴尬,抬头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怎么又哭了?” 严素一刻也不愿意撒手,依旧紧紧的抱着张牧道:“人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什么?”张牧好奇的问道。 “那天晚上见过你之后。王猴子便急忙让我们到台州,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这几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严素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 “傻丫头。”张牧轻叹了一声,便抱着她更紧了一些。 严素在张牧认识的女子之中,确实不是最出众的。 不过,她的这份情谊,无疑是最纯真也是最厚重的。 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奋不顾身,只凭借这一点,都让张牧心里十分感动。 人生在世,求一自己足矣,有严素这般的女孩,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等今年秋闱之后,我就去你家正式提亲。”张牧笑道。 严素一愣,幽幽的望着张牧,这些天的思念,担忧,焦虑似乎都被这一句话融化了一般。 一直让她焦躁不安的事情,突然这一刻尘埃落地。 她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甜蜜,似乎这一切的守候和等待,都也值得了。 张牧抬头望着她俏丽的脸颊,忍不住吻在了她的朱唇上。 两个人的心,似乎在这一刻缓缓的交融成了一体,任时间穿梭,沧海桑田,都无可变幻。 许久许久。 两个人桥喘吁吁的分开。 张牧的手,不安分的在严素的小蛮腰上摩挲着,低声的道:“最近你瘦了。” 严素赶忙推开了她,俏脸红的跟秋后的苹果一般道:“少胡说八道,就好像……。” 本来打算说就好像我的身体你很熟悉一般,只是话说道这里,又觉得有些轻佻,便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牧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桌子边上,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道:“可有你哥哥他们的消息?” “我爷爷来信说,他已经到了杭州。正在处理这件事。不过,他言明,他只能拖延一时,怕是最终还要你这里解决。”严素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这次,王铭已经触动了他的逆鳞。 任凭是谁,老子的人,你们谁也不能动。 目前只等周指挥一招供,即可启程到杭州,将王铭法办。 这口恶气不出,未免太窝囊了。 “放心,有我在,你哥哥一定没事。”张牧笑道。 严素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最迟后天。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张牧说道。 “那你快去忙吧。等忙完了,再来。”严素笑道。 张牧本来也打算马上就去审讯周指挥,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弓腰在严素的额头亲了一口道:“那好,你晚上等我。咱们一起吃饭。让赵峰跟着我去。手下没有个能用的人,麻烦死了。” 严素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将张牧送到了大门外。 张牧赶忙带着赵峰和王猴子,朝着码头方向而去。 到了码头上,俘虏的囚犯正在逐一登记,准备收押审讯。 张牧将周指挥提出来,便准备朝着地牢而去。 而就在此刻,张牧的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张牧不由的朝着四周望去,只是四周都是囚犯。 “整天里疑神疑鬼,看来是我多心了。”张牧心里苦心道。 带着周指挥刚走了没有几步,张牧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232章 硕鼠二 “来……。(.好看的小说)” 张牧人字还没有喊出口,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宛若鬼魅一般落到了他的身边。 张牧扭头便跑,身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拔出了武器。 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浙东刀王赵峰。 赵峰虽然已经年迈,不过一辈子刀不离手。 行家出手,刀走厚重,宛若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雄浑威武,瞬间朝着韩语嫣便劈砍而去。 滚滚的刀势一刀接着一刀,不留半分余地。 刹那间韩语嫣猝不及防,被逼的连连后退。 韩语嫣退到了第七步,猛然稳住了身形,伸手芊芊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赵峰腋下。 赵峰乃是江湖老手,反手一刀封死了逼退了韩语嫣。 紧接着再带一刀朝着他的脖子便压了上去。 韩语嫣一弓腰,刀锋贴着她绝美的脸颊划过,在赵峰还没有收住的瞬间,韩语嫣猛然起身,一指点到了赵峰肩头。 赵峰闷哼一声,一掌便朝着韩语嫣胸口而去。 韩语嫣那一双空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蔑视,跟赵峰对拼一掌。 “碰” 一声闷响,赵峰陡然眼神陡然一变,当下踉跄后退十多步。 守在一侧的严家剩下的人便一拥而上。 冲在最前看的王猴子怒吼着刚冲上去,便被韩语嫣一脚踹飞。 顿时压倒了一片人。 剩下的压根不是韩语嫣的对手。 闻讯赶来的官兵瞬间将站圈里的团团包围,李云昌随后赶到。 张牧气喘吁吁的,惊魂未定的望着身后的韩语嫣。 心里暗道:“娘啊,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这个女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你没事吧。”李云昌问道。 “万幸没事。”张牧尴尬的一笑,不由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一群人围攻韩语嫣,纵然韩语嫣有惊天动地的本事,只要不是神,这里又是军营。她今天一定跑不了。 李云昌乃是行伍出生,看到韩语嫣这一身本领,不禁赞叹道:“好身手啊。” 张牧心里暗道:“说风凉话,有种你上去试一试?” 就在此刻。韩语嫣突然一撒手,一片银针射出来,围攻他的人,纷纷躲避。 李云昌喊道:“盾牌兵刀斧手上去。给我抓活的。” 紧接着,盾牌兵抬着一人多高的盾牌,当下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 他们身后,跟着拿着绳索的官兵。 只要盾牌将韩语嫣困住,绳索网兜扔进去,神仙也跑不了。 韩语嫣焉能不知道?她一阵助跑,整个人凌空跃起。(.无弹窗广告)一脚便踹到了一个盾牌兵身上。 盾牌厚重,那个盾牌兵顿时一阵踉跄,直接摔了一个背朝天。 赵峰一看,挥舞着长刀便冲了进去。 韩语嫣迎着他的刀锋而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一闪,避开了赵峰攻击。陡然间改变了方向,朝着张牧这里爆射而来。 护卫在李云昌面前的亲兵当下冲了上去。 韩语嫣一挥手,一把银针落下,犹如天女散花,在一片惨叫声中,她直奔李云昌这里。 李云昌也不是吃闲饭的。拔出来长刀一刀便劈砍了下去。 韩语嫣伸手一点,正好点在李云昌手肘,李云昌手臂一麻,长刀脱手而出。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冰凉的匕首,就已经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想这狗官活命的。都别动!”韩语嫣怒喝一声,瞬间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傻眼了,就是张牧都傻眼了。 看到这一幕,张牧无奈的长叹一声,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抹苦笑。心里暗道:“这故事,可有的讲了。” 李云昌被抓,当下轰动了整个海门卫。 来的是越来越多,但是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张牧幽幽的望着韩语嫣,其实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她。 她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直裰,脸上也乌漆墨黑,倒是那一双眼睛看上去顾盼生辉的,就好比黑暗中的萤火虫,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她的光芒。 韩语嫣一脸的平静,只是看张牧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张牧可以肯定,如果她的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过,张牧到底有些心虚,便咳嗽了一声道:“韩圣女,果然武功超穷。在下佩服佩服。” “狗官,少说这些风凉话。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韩语嫣听到张牧的声音,郁积在心里的这股怒火,一下就爆发了出来,忍不住的怒吼道。 张牧一阵苦笑,心里暗道:“李大人啊李大人,您找个地方喝茶不是挺好的,过来凑什么热闹啊?这下好了,我也搭进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笑道:“你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你绑架李大人做什么?” 韩语嫣一愣,当下怒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管得着么?” 张牧知道,李云昌一定不能死,如果李云昌死了,他苦心计划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不断救不了自己,怕是连严厉也给害了,只要李云昌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当下笑道:“你看这样,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你的事情,和李大人无关。不如我们谈谈如何?” “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今日我先杀了他,然后杀了你。从此这个世界就干净了。”韩语嫣怒道。 张牧笑道:“如今李大人在你手里,你要杀他,易如反掌。不过么?我可不在你手里。”说道这里,张牧神情一变道:“弓箭手呢?” 严家的人顿时冲上来,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李云昌。 “妖女,实话告诉你,今日你动不了我一根汗毛。识相的话,咱们做一笔交易。你看如何?”张牧笑道。 韩语嫣刚才有机会杀了张牧,不过,她也知道杀了张牧之后,她必死无疑。 她早就将甚是看透,不过空灵还没有杀了,她有些不甘心。 今天上岸,她已经知道李云昌的身份,所以刚才出手,便先擒住了李云昌,有李云昌在,张牧自然跑不了。 她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 “你看,只要你把李大人放了,条件你随便开。我们保证你安全离开如何?”张牧笑道。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要一艘小船。还要你,以及空灵那个秃驴。等我们安全了,我就放了这个狗官。”韩语嫣怒道。 “不行。你必须先放了李大人。”张牧说道。 “呵呵,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吧?”韩语嫣冷笑了一声道。 第233章 硕鼠三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海门卫指挥使匆匆赶到。 看到眼前的这种情况,不由的有些费解。 李云昌乃是台州副总兵,手下猛将如云,他出事了,按理说,怎么也论不到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出面来解决这件事。 当下便开始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一打听还坏了事。 张牧如今到底是江浙都指挥司衙门的通缉犯,这海门卫指挥使廖仲恺仔细一回想,便心里疑惑。 按照通缉令上的描述,张牧实在是有些太吻合了,便不由的走朝着前面站了站。 张牧眼下也犯了难,他可是见过韩语嫣的手段,杀人个就跟玩一样,真要是把她逼急了,她是真敢和李云昌同归于尽。 可是自己跟着这个妖女走,十有**是活不成了。 韩语嫣一面挟持着李云昌,一面朝着后面缓缓的退去。 一行人将她包围的水泄不通,只能跟着一点点的后退。 “妖女,船本官可以给你,但是其他的条件,本官不会答应。你最好识相一些。”张牧喝到。 “张牧,本尊今日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他的死活,就看你这么做了。”说道这里,韩语嫣便稍微一动匕首,李云昌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无弹窗广告) 四周的官兵吓的纷纷后退,可是又束手无策。 李云昌若是战死还罢了,死在这个女刺客的手里,他们也都吃不饱兜着走。 这个时候,躲在一侧的廖仲恺听到张牧两个字,心里不由的咯啶一下。 果然还是让他猜对了,这个年纪看上去还乳臭未干的孩子,果然就是朝廷苦苦通缉的通缉犯。 刚才在码头交接的时候,他已经听说。盘石卫的周指挥出了事,心里便有些隐隐的担心。 后来跟牢房的人打听,这次李云昌出海,不仅抓了温德,还抓了倭寇和海盗。 温德胜一旦落网,对廖仲恺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前些年温家为了走海货,确实给过他一些好处,虽然重灾区是盘石卫,但是他这里下面的卫所,也多多少少的做过一些。 李云昌到了这里。他们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如今如果温德胜将他给吐出来,怕是他也活不了。 眼下李云昌在妖女手里,分分钟都有可能丢了性命,只要李云昌一死,再逮住张牧。 这件事通过王铭的关系,再反告李云昌一个勾结朝廷罪犯的罪名,怕是事情就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好看的小说) 只是,他的官职还太小,虽然他已经是指挥使。但是跟李云昌手下的人相比,还差的很远。 怕贸然出头,弄不好鸡飞蛋打,所有的黑锅让他自己给背了。 眼珠子一转。他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任凭码头上闹的不可开交。 廖仲恺出了人群,便赶忙翻身上马,朝着卫所辕门而去。 如今,江浙都指挥使司指挥同知周祥瑞正在本地卫所视察。 周祥瑞和王铭私交甚好。以廖仲恺为官多年的经验上,可以判定周祥瑞和王铭是一伙的。 如今王铭要杀张牧,而他要杀李云昌。请周祥瑞出马,再好不过。 如今周祥瑞驻扎在前所,片刻的功夫,他便抵达。 经过一番通传,他终于见到了周祥瑞。 周祥瑞此刻正在大厅一面喝茶,一面处理手里的公务。 他这次南下,主要的目的是去温州。 周指挥一出事,他便知道了。 他最担心的是周指挥将他和王铭都给咬出来。 刚到了台州,就听说李云昌的舰队已经回来,便索性驻扎在这里,探听一下情报。 猛然听说海门卫指挥使要见他,他顿时起身道:“快让他进来。” 此刻,廖仲恺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了大厅内。 周祥瑞抬头看他,这廖仲恺年纪半百,不过已经露出了老态。 他对廖仲恺还算是熟悉,打过几次交道。 对此人印象极为不错。 廖仲恺见到了周祥瑞便给他行礼,周祥瑞淡淡的笑道:“廖大人不必客气,不知道匆匆而来,可有什么急事?” 廖仲恺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周同知,出事了。” “哦?”周祥瑞好奇的问道。 “李云昌李大人,如今被妖女挟持,性命垂危。他的属下都束手无策。”廖仲恺先说这个,探探周祥瑞的口风。 如果周祥瑞不想李云昌死,必然要亲自去看看。 如果周祥瑞想要李云昌死,说明他跟自己是一路货色,那就什么都能说了。 周祥瑞在官场混迹多年,焉能看不出来这些门道?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廖仲恺一看周祥瑞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就说明,他对李云昌的死活,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些落井下石的口气,心里顿时会意。 “是李总兵昨天拿回来的俘虏。如今那个通缉犯张牧,正在码头跟妖女谈判。”廖仲恺大有深意的说道。 周祥瑞一惊,幽幽的望着廖仲恺问道:“那李云产到底抓了什么人?” “是温家的人。还有周指挥使以及一伙倭寇。”廖仲恺说道。 周祥瑞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道:“廖指挥,区区一个朝廷命官,带兵之将。竟然和一个通缉犯搅在一起。本官觉得,这里面怕是事情很多啊。” “可不是说呢。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廖仲恺趁机亮明身份。 “嗯,这种事么……,本官是不大合适出面的。不过么,朝廷的罪犯,岂能容他逍遥法外?传我的令,即可抓捕张牧。如果他胆敢反抗,格杀勿论。”周祥瑞笑道。 廖仲恺等的就是这句话,一抱拳道:“卑职明白。” “廖指挥,等这件事完了,我自然会跟都司言明。你可不要辜负了老夫的一番厚望啊。”周祥瑞话里有话的说道。 “大人放心。卑职知道这么做。”廖仲恺笑道。 “很好,去吧。”周祥瑞捋了捋胡须,挥手笑道。 当下,廖仲恺退了出来。转身便朝着海门卫而去。 周祥瑞望着廖仲恺的背影,背负着双手道:“看来是本官命不该绝啊。来人啊。” 这个时候,伺候他的亲兵赶忙出来。 周祥瑞小声的说道:“去,告诉王都司,让他速来台州。要有大事发生。”(未完待续。。) 第234章 硕鼠四 此刻,韩语嫣已经退到了码头尽头,身后便是汪洋大海。 官兵们都站在码头上,不敢靠近。 张牧也是束手无策,韩语嫣人漂亮,但是脑子更好使。 张牧偷偷的让手下看看有没有救出来李云昌的机会,可是,都没有把握。 只能一拖再拖,拖延时间看看有什么奇迹发生。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人群后传来了一阵吵扰声。 “让开,都让开。” 廖仲恺带着一百多亲兵,横冲直撞的进入了人群。 跟着李云昌的官兵,看的连俩皱眉。 就是李云昌都感觉有些诧异。 “好大的胆子,张牧,你这个通缉犯,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官眼皮子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给我拿下。”廖仲恺喊道。 顿时,他的亲兵呼啦一声,便将张牧包围的水泄不通。 赵峰等人顿时拔出来武器,一个个望着廖仲恺的亲兵,虎视眈眈。 “呀,你们还敢造反?本官可是奉江浙都指挥使司周同知的命令行事,如果有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廖仲恺喝到。 这下,事情似乎变得失控了。 张牧一把按住了赵峰道:“不要冲动。”然后笑吟吟的说道:“廖大人,事情原委,本官自然会解释,但是眼下还是李大人的的事情紧急。等救了李大人,我就跟你走。” 廖仲恺斜眼看了张牧一眼。冷声笑道:“你勾结邪教妖女,我看,这也是你跟邪教妖女演的戏吧。这是胆子不小,竟然敢串通邪教挟持李大人,我看你是没有王法了。来啊,别跟他废话,直接拿下。” 当下,张牧的人就准备开打。 韩语嫣和其他的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了,完全看不懂演的是哪一出。 “张牧,你又要耍什么诡计?”韩语嫣当下喝到。 李云昌被她挟持着。无法动弹。可是他比张牧还着急。 张牧有些焦头烂额,他知道,如果他被廖仲恺带走,李云昌必死。李云昌一旦死了。这今天的事情。就白干了。 他的罪名也永远洗脱不了,而且说不定还会牵连了严家。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向。左右都是一死,就是死在韩语嫣的手里,也不能死在王铭手里。 死在韩语嫣手里,只要李云昌还活着,这件事很李云昌一上报,他的罪名就被清洗干净。 到时候,死也能救了严厉他们。 如果死在王铭手里,怕是李云昌也要被牵连。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张牧犹豫了一下,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当即喊道:“住手。” “妖女,我若是跟你走,你就放了李大人么?”张牧问道。 “哼,多杀一个狗官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只要你跟空灵跟我走,我安全了,可以放了他。”韩语嫣说道。 “大胆,竟然当着本官的面勾结妖女,谋害李大人。来啊,给我拿下。”廖仲恺也怕张牧给跑了,当下喊道。 此刻,李云昌的亲兵,以赵五为首,呼啦一声拔出来武器喝到:“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反了反了,弓箭手在那里?”廖仲恺有备而来,当下喝到。 他身后的弓箭手顿时瞄准了赵五他们。 赵五喝到:“妖女,你倒是让李大人说句话。” 韩语嫣稍微一松,李云昌当下喘息过来,顿时喝到:“台州水师听我号令,一切服从张牧安排。不然,军法处置。” 这下,跟着李云昌的台州水师不能再看热闹了,瞬间拔出佩刀,护卫在张牧身边。 张牧道:“去准备两艘小船,足够的淡水。把那个空灵给我找来。” 当下,四周的便去忙碌,片刻的功夫,两艘船便停到了码头。 张牧道:“妖女,你带着李大人先上船。我去第二艘船。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放了李大人,我便跟你走。你看如何?” 韩语嫣知道闹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这么做,于是二话不说,便挟持这李云昌上了船。 张牧便也跳到了船上,赵峰要跟着上来,韩语嫣喝到:“他不准上船。” 赵峰只能作罢。 廖仲恺一万个不甘心,眼看着张牧脱身,当下喊道:“大胆张牧,你竟然敢逃走?” 张牧本来已经怒火攻心,不由的怒道:“廖指挥一心为公,想必一定也能为朝廷赴汤蹈火吧?来人啊,把这个孙子给我压到船上。跟我一起走。” “不行!”妖女怒吼道。 “什么不行?老子临时了,拖上一个垫背的人,你管得着么?老子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你这个孙子。”张牧怒喝道。 韩语嫣咬牙道:“随便你!快走!“ 赵五当下带着人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先给了廖仲恺几个耳光,然后五花大绑拖着他便上船。 廖仲恺的亲兵,也不敢动弹。 毕竟,总兵都放话了,指挥算个屁啊。 赵五将廖仲恺扔到了张牧船上,张牧直接和恒踹了两脚道:“搅屎棍,一会跟着老子下葬吧。” 廖仲恺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望着张牧道:“张大人,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放个屁!”说完,便用力的一瞪舢板,小船飘荡进入大海。 然后张牧坐下,划着船桨前行。 妖女紧随其后。 台州水师官兵,粉粉上船,然后成群结队的跟在他们后面。 划了大约一刻钟,妖女喊道:“命令你的不准前行。” 李云昌只能照办,然后妖女向前划了一截,确定安全了,才对张牧道:“就这里,你过来吧。” “你先放了他。”张牧喊道。 韩语嫣看这里茫茫大海,也不怕张牧跑了,便将李云昌推到了才船舷边上,用力的一点他的后腰,李云昌浑身无力的跌入了大海里面。 好在李云昌水性不错,一下从水面冒了出来。 张牧回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廖仲恺,直接用力的将他抓了起来。 廖仲恺喊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张牧道:“先先去喂鱼。”然后一把将他推入了大海里面。 他被绑着手脚,可没有李云昌那么幸运,直接朝着海底下沉。 韩语嫣望着张牧道:“你给我过来。” 张牧二话不说,滑起船桨便朝着李云昌而去,打算救了李云昌,跟恰来营救李云昌下属汇合,这样一来,妖女这下算是跑不了了。(未完待续。。) 第235章 硕鼠五 李云昌挣扎的朝着张牧的船而去,张牧一把拉住了他,李云昌纵身一跃,翻身上船,躺在甲板上,喘息不止,狼狈不堪。[] 张牧二话不说,调转船身便划桨朝着营救李云昌的船队而去。 韩语嫣眼看张牧就要逃脱,岂能甘心? 躺在甲板上的空灵被绑的跟个粽子一般,动弹不得。 韩语嫣一咬牙,直接纵身跳入水里,游泳朝着张牧的船而去。 张牧差不多和她在一个平行线上,看到这里,不由大惊。 这妖女的功夫,李云昌根本不是对手,当下喊道:“李大人,快划啊。” 李云昌急忙挣扎起来,拿起船桨就划。 韩语嫣岂能让张牧就这么走了?只是她的速度和船的速度,还相差很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牧的船一点点的远离。 眼看距离韩语嫣是越来越远,和营救李云昌的人是越来越近,他的心里激动不已。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船身剧烈的一阵摇晃,还没有等张牧反应过来,他和李云昌便被掀翻在海里。 紧接着,就看到了一条硕大的鲸鱼,出现在海面上,喷出了一团水雾,随后又消失在茫茫的大海里面。 张牧此刻是目瞪口呆,心里怒吼道:“这他妈的也可以?” 还没有等他游到那只被掀翻的船上,感觉后背就被人抓住,等张牧一回头,便看到韩语嫣那一张绝世倾城的俏脸。 紧接着,他腹部被韩语嫣一点,疼的他一阵抽搐,喝了几口海水。才挣扎起来。 韩语嫣拖着张牧向他的船游去,张牧使劲的挣扎着,拼命的求救。 李云昌从水里冒出来便急忙朝着张牧这边赶来,韩语嫣回头看到李云昌。伸手一甩。几枚银针便脱手而出。 瞬间听到李云昌一声惨叫,便又沉入了水面。 张牧知道跟着妖女走了。必死无疑,干脆一把便将韩语嫣抱住,拖着她下水。 左右大家都是一条命,老子跟你拼了。 可惜的是。正好这个时候,张牧的脚趾抽筋了。 疼的他一个劲的挣扎,韩语嫣抓住了这个机会,拖着张牧便朝着她的船游去。 在冰冷的海水里,张牧喝了不少,腿又抽筋,死去活来。 等到了船边。精疲力竭的张牧已经之求活命,赶忙一把抓住了船舷,翻了上去。 然后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脚,疼的他在船上滚来滚去。 韩语嫣随后上船。回头看了一眼,李云昌才刚刚挣扎出了海面,拿起船桨便朝着远处划去。(.) 片刻之后,营救李云昌的人抵达,将李云昌捞上了船。 趴在船上的李云昌抬头朝着远处看去,只见韩语嫣的小船,是越来越远,赶忙喊道:“快去追他。” 当下,营救李云昌的船队,拼命的朝着韩语嫣的船靠近。 张牧躺在船上,好半天腿才能动,刚准备跳水,韩语嫣回头伸手便朝着他的后膝一点,张牧顿时跪在了船上。 “想活命就听我的,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韩语嫣怒道。 “听你的才活不了……。” 只是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直接倒在船上。 韩语嫣回头,看到李云昌的船队是越来越近。 对方人多,况且又在海上,一旦交手,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此刻,早就已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想起来一声雷鸣。 紧接着,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狂风卷着巨浪,让韩语嫣的小船在海面上上下颠簸,韩语嫣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恶劣的天气,也不是在海边长大,一下就慌了手脚。 这艘小船,根本无法控制,她只能静静的抓着船舷不敢松手。 李云昌的人眼看就跟韩语嫣有一步之遥,突然一股巨浪袭来,当下掀翻了两艘小船。 这次因为时间紧迫,他们都是小船出海,并没有海船出来。 “大人,太危险了。再追,这些船怕是回不去了。”此刻,一艘小船上的军官喊道。 李云昌看着韩语嫣的船距离他是越来越远,心里不甘,可是这样恶劣的天气,硬要追赶下去,怕是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犹豫了一番之后,李云昌只能命人划船朝着码头折返。 韩语嫣的船,在狂风骤雨之中上下颠簸,伴随着一阵雷鸣,雨是越下越大。 失去了控制小船,就在汪洋上漫无目的漂泊着。 空灵被堵着嘴,五花大绑,虽然心里害怕,拼命的嘶吼,但是他的声音,随后便被一道道雷鸣给淹没。 倒是张牧,倒在船舱内,浑然不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风雨终于停歇了。 精疲力竭的韩语嫣,松开了船舷,直接躺在了甲板上。 平静的海面,微波荡漾,小船微微的颠簸着。 远处,一轮红日,渐渐西沉,将一望无际的大海,浸染的一片血红。 张牧此刻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摸着脑后跟挣扎了起来,便看到了躺在他不远处的韩语嫣。 韩语嫣也看到了张牧,两个人四目相对,张牧起身便朝着海面跳去。 韩语嫣,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给按到了船上。 “哼,小子,你终于落到了本尊的手里,我会把你给千刀万剐了,一片片的去喂鱼。”紧接着,韩语嫣便拎起了手里的匕首,朝着张牧刺去。 张牧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好在在船上,一阵颠簸之后,韩语嫣重心不稳,顿时被张牧推开。 张牧二话不说,起身便朝着韩语嫣扑去,两个人当下在船上便厮打了起来。 终于两个人都精疲力竭的时候,都坐在船上气喘吁吁。 张牧都被打的跟猪头一般,韩语嫣倒是没事,只是身上的几处衣衫,被撕裂,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张牧知道,这么下去,死路一条,可是四周乃是碧波大海,跳海也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个时候,张牧隐约看到远处有一座岛屿。 当下燃起了熊熊求生的意志,回头看到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空灵,二话不说,就给空灵解绑。 他不是韩语嫣的对手,空灵就不一样了。 韩语嫣看到张牧给空灵解绑,顿时朝着张牧便扑了上去。 好在,空灵的绳结已经被解开。 他用力的一挣扎,顿时挣断了绳索,一掌便朝着韩语嫣而去。 韩语嫣一闪,躲过了他这致命一击,张牧趁着这会的功夫,直接跳下了船,朝着那座岛屿而去。 第236章 硕鼠六 韩语嫣看到张牧跳海,她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空灵一愣,四周是茫茫大海,他还不想死,自然不会跳。 张牧是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玩命一般的朝着小岛游去。 韩语嫣紧随其后,空灵茫然的望着四周,也看到前面的小岛。 便捡起船桨朝着小岛划船而去。 约摸一刻钟之后,张牧被海浪冲到了岛上,精疲力竭的他,瘫倒在海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韩语嫣随后才抵达,也是瘫倒在沙滩上。 看着张牧就距离她不远,但是实在没有力气起来杀了张牧。 空灵是最后抵达的,他跳到了沙滩上,吃力的将船拖了上来,一股屁瘫坐在海滩上,恢复着体力。 张牧知道,韩语嫣和空灵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管是落到了谁的手里,都不能活命。 他休息了片刻,便踉踉跄跄的挣扎起来,朝着岛屿深处而去。 韩语嫣焉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她也挣扎起来,准备去追张牧。 空灵看到韩语嫣和张牧,都恨的牙根痒痒,他堂堂白莲教教主,沦落到这幅景象,都是这两个人害的,岂能就这么算了? 当下,他拿起一根船桨,一脸怒色的便先朝着韩语嫣而去。 韩语嫣自然知道空灵也上了岸,回头看到空灵,当下喝到:“秃驴,我们的恩怨,日后再算。今日先让我结果了这个臭小子。” “阿弥陀佛,今日你落到了贫僧手里,贫僧岂能这么放你走?”说道这里,他猛然提速。举着船桨就朝着韩语嫣飞扑而来。 韩语嫣知道跑不是个办法,只能先杀空灵,她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的望着爆射而来的空灵。迅速内心调整到井中月的状态。 空灵挥舞着船桨直接朝着韩语嫣劈砍而来。千钧一发之际,韩语嫣一闪。躲开之后,举着匕首便冲着空灵咽喉刺去。 空灵一闪,一掌便朝着韩语嫣胸口砸落。 韩语嫣腿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空灵踢开。 一个回合,两人都呼吸紊乱。 实在是太累了,今天折腾了一天,已经精疲力竭。 空灵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幽幽的打量着韩语嫣。 破旧的衣衫裂口,露出了她娇嫩的洁白的肌肤,桥喘吁吁之下。更加平添了一抹性感。 “等贫僧抓住了你,一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做女人的快乐。”说道这里,空灵再次朝着韩语嫣扑去。 韩语嫣拽着一把匕首,当下跟空灵缠斗成了一团。 张牧跑了一会。回头看到韩语嫣和空灵打的难舍难分,然后抬头朝着面前望去。 这是一座陌生的岛屿,沙滩之后,便是一片丛林。 心里琢磨,只要躲到了丛林里面,躲一日,是一日。 就在此刻,沙滩上,韩语嫣和空灵对劈一掌。 碰的一声闷响之后,他们两个脚下的沙土,都被掀飞了一层。 韩语嫣猛然一阵踉跄,空灵乘胜追击,一掌便轰到了韩语嫣的胸脯上。 韩语嫣在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掀飞,轰隆一声砸落在远处。 空灵心有余悸的一愣,下意识的反应过来,韩语嫣的体力透支了。 不然刚才那一掌,韩语嫣不至于落下风。 毕竟,空灵一直被绑着,韩语嫣和张牧在船上就已经厮打了一阵,后来有为了追赶张牧,游了那么长时间。 就算是个铁人,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剧烈的体力消耗。 空灵一面脱下身上污秽不堪的僧衣,露出了白花花的一团恶心的肥肉,一脸淫笑的道:“老子今日就先给圣女开个光。” 韩语嫣胸口一阵憋闷,犹如被重锤击中一般,都无法呼吸。 不由的一口血吐了出来,再睁开眼睛,就看到空灵已经冲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拿着匕首便朝着空灵刺去,空灵一把抓住了她皓腕,干脆骑到了她的身上,将她按住道:“妖女,你放心,在贫僧没有爽够值之前,是不会杀了你的。” 韩语嫣大惊失色,使劲的挣扎。 空灵一脸淫笑道:“你喊啊?你叫啊?哈哈哈哈。韩林儿那个老小子,放着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徒弟不享用,可是真的亏了。” 当下,他便俯身去亲吻韩语嫣的脖子。 韩语嫣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一直手,直接拿着匕首便朝着空灵刺去。 空灵起身抓住了她的胳膊,夺下了她的匕首,扔到了一边。 远处的张牧看到这里,猛然停下了脚步。 听着韩语嫣凄厉的尖叫声,内心也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一股怒意。 他犹豫了一下,当下便朝着沙滩跑了下去。 正在施暴的空灵,全神贯注的撕扯韩语嫣身上的衣衫,韩语嫣拼命的挣扎着,让他怎么也不能得手。 心里的怒火,让空灵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 重重的一个耳光,顿时扇在韩语嫣的脸上,韩语嫣眼前一片模糊。 空灵看韩语嫣处在韩晕厥状态,便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只是海水浸泡之后,十分难解。 心里心浮气躁,精虫上脑。 此刻的张牧,已经迂回到了他的身后,捡起了沙滩上的匕首,在空灵解裤子的时候,鼓足了勇气,直接刺入了空灵的后背。 空灵只感觉后心一凉,回头便看到了张牧那一张怒意的小脸,一拳朝着张牧砸去。 碰的一声之后,张牧被掀飞,顿时摔倒在地上。 但是,他手里的匕首也从空灵后背拔出,空灵闷哼一声,缓缓的起身,朝着张牧一步步而来。 张牧嘴角挂着血丝,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挣扎起来。 只是,空灵还没有走几步,顿时脚下一个踉跄,便跪倒在地上,然后爬在了沙滩上。 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沙滩。 张牧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赶忙朝着韩语嫣跑去。 看到韩语嫣脸上满是泪痕,憔悴不堪,用力的抱了几次都没有抱起来,只能拖着韩语嫣一步步的朝着丛林而去。 等到了丛林的边缘,张牧看到空灵竟然挣扎起来,朝着丛林的另外一侧而去。 张牧心里不禁暗暗暗的后悔,刚才应该再给狗日的一匕首,如今在这个孤岛上,留下空灵这个祸患,怕是不会寂寞了。 他低头望着已经晕厥过去的韩语嫣,一股屁坐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大海,心里暗道:“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237章 硕鼠七 寂静的夜,丛林内偶然传来一阵虫鸣。 张牧躺在一块石头上,沉默不语。 一侧的篝火绕烧着,被浸湿的木头,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 此刻的他,是又饥又渴,本来白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精神放松下来,除了感觉到肢体的疼痛之后,就是难以忍受的饥饿。 这座岛屿,规模看上去不小,隐隐的能够看到远处的高山巍峨。 如今四周一片漆黑,他也不敢贸然独自行动,倒不是畏惧空灵,而是担心这岛屿上有什么猛兽。 只能挨到天明了再去看看。 躺在张牧的身边的韩语嫣,呼吸平稳,睡的酣甜。 偶然发出了一声呓语,打破了这爷的平静。 张牧低头看着她,心里无比的复杂。 今日在沙滩上,完全可以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 可是,骨子里的的一抹良知,实在是无法让他袖手旁观。 点头沉默了许久,张牧长叹了一声,便疲惫的躺在了地上。 仰望着的漫天璀璨的星河,心里到不是那么的绝望。 从时间上推算,这座岛屿,应该距离大陆不是很远,如果李云昌要寻找自己,应该会路过这里。 眼下最麻烦的是韩语嫣一旦醒来,怕又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张牧也纳闷了,怎么这韩语嫣就这么看他不顺眼? 当然张牧是官,韩语嫣是贼,可是也没有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才是。 至于后来她失忆,那都是后话了。 朦朦胧胧之间,张牧一阵倦意袭来,便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睛。 这里,张牧刚刚闭上眼睛,还没有睡死,躺在一侧的韩语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突然想到了今天在沙滩上发生的事情,猛然挣扎的坐了起来。 只是一起身。便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胸口火辣辣的剧痛,让她差点就窒息过去,硬生生的挨了空灵一掌,若不是空灵故意不杀她,怕是哪一掌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思维瞬间清晰起来,在沙滩上发生的一幕幕,突然涌上脑海。 最后她依稀记得张牧冲了过来,救了她的性命,再后来。就是被张牧拖着离开了沙滩。 想到了张牧,她便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张牧就在她的不远处,睡的正酣。 韩语嫣看到他,心里的怨恨便无法控制。她挣扎的站了起来,走到了张牧身边,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刮木材的匕首,一脸恶毒的望着张牧。 就在她高高举起匕首的时候,突然树林里面出来了一阵沙沙声。 韩语嫣当下警觉起来,屏住了呼吸,静静的聆听。 在这寂静的树林内。只有篝火偶然发出了噼啪声,除此之外,是死一样的寂静。 “吼”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吼声传来,紧接着一头狼从树林内扑了出来。 韩语嫣大惊失色,顿时被这头狼按在地上。 这头狼张开了血喷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朝着韩语嫣的脖颈便扑咬而去。 手忙脚乱的韩语嫣,一手掐着这头狼的脖子,用力一踹,将狼踹飞。 张牧在睡梦里。梦见自己被野兽追赶,猛然睁开了眼睛,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头狼跌落在他不远处。 顿时张牧吓的浑身出了一层冷汗,顾不得其他,爬到篝火边上,便捡起了一根燃烧着的树枝,作为武器。 这头狼呲牙咧嘴的望着张牧和韩语嫣二人,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咆哮。 突然,又是一头狼从韩语嫣的身后爆射出来。 韩语嫣当下一闪,举起匕首瞄准了这头狼的身躯便刺去,瞬间给这头狼的左肋,开了一道口子。 当这头狼落地的时候,顿时在地上滚做一团。 另外一头狼看到这里,瞬间扑向了张牧。 张牧举着燃烧的木棍,狠狠的砸在了狼的头颅上。 顿时,这头狼被击飞,滚落在一侧。 张牧和韩语嫣都气喘吁吁,而那头狼瞪着血红的眼睛,幽幽的望着张牧和韩语嫣,还贼心不死的寻找着机会。 这个时候,韩语嫣猛然从张牧身后推了他一把,张牧一惊,脚下一阵踉跄的就朝着那头狼扑去。 那头狼看准了时机,纵身一跃,直接朝着张牧的咽喉便咬去。 轰隆一声,张牧被这头狼按到,吓的张牧屁滚尿流。 此刻,韩语嫣冲上去,朝着这头狼的后脖颈就是一匕首,手起刀落,鲜血飞溅。 这头狼顿时瘫软在张牧身上,张牧手忙脚乱的将这头狼踢开,狼狈爬起来,然后回头对着韩语嫣怒道:“你这个贱女人,老子好心救你,你却害我。” “少废话,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本尊对你的宽容。”说道这里,韩语嫣一匕首就朝着张牧刺去。 此刻,又是一头狼从丛林里面一跃而出,直奔韩语嫣后背。 韩语嫣感觉道了身后的杀气,赶忙一闪,整个人身体失去了平衡便跌倒了地上。 那头狼没有扑到韩语嫣,却一头撞在了张牧身上。 张牧刚站起来便又被撞到在地,下意识的用脚踹了那头狼一下。 韩语嫣逮住了机会,直接朝着那头狼扑去,一把将它按在地上,举起手里的匕首,将这这头狼给结果了。 一番剧烈的搏杀之后,丛林内又陷入了寂静。 张牧踉跄的站了起来,赶忙捡起那根还燃烧着的木棍,心有余悸的望着四周。 而韩语嫣挣扎的也站了起来,却又娇呼一声,瘫坐在地上。 显然是刚才搏斗的时候,把脚崴了。 她一手按着脚踝,一面恶毒的望着张牧,狼血洒落在她的身上,让韩语嫣看上去狰狞异常。 张牧心里琢磨,这个妖女活着,左右都是一死,不如现在趁着她负伤,就跟他拼了。 可是,就在此刻,树林内又传来了一阵沙沙声。 当下,张牧和韩语嫣都屏住了呼吸,警觉的望着四周。 好在,片刻之后,沙沙声越来越远,终于树林内陷入了寂静。 张牧当下瘫坐在地上,而韩语嫣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张牧回头望着她道:“妖女,不如我们先商量商量,咱们休战吧。” “休想!”韩语嫣怒道。 张牧怒道:“你有完没完了?你不想活命,老子还想活命呢。” “做梦吧你。”韩语嫣怒道。 张牧看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没有再准备杀他,便也不理她,将篝火内添了一些柴火道:“随便你。” 第238章 硕鼠八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透过丛林的缝隙,洒落到了地上,宛若一地的碎金。(.) 张牧的头点的如同小鸡琢米一般,猛然撞到了地上,一阵钻心的疼,让他赶忙睁开了眼睛。 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急忙朝着四周望去。 此刻的篝火已经熄灭,冒出了滚滚青烟,地上还有三头狼的尸体,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张牧皱起了眉头。 韩语嫣靠在石头上打盹,张牧轻轻的站了起来,顿时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 腹中饥肠辘辘,不由的朝着三头狼的尸体望去。 轻轻的走到韩语嫣的身边,准备去拿她的匕首,韩语嫣十分警觉的醒来,怒视着张牧道:“你想做什么?” “老子还能做什么?把匕首给我。”张牧喊道。 “想得美,不给。”韩语嫣怒道。 张牧一撇嘴道:“你爱给不给,活活的饿死你算了。” 说完,便拖着一头狼到了篝火边,然后从怀里取出来火石火刀,起身便去寻找柴火。 片刻后,他抱着一堆柴火回来,扔到了地上。 点燃了篝火之后,张牧看着眼前的这头死狼,一阵阵发呆。 此刻,韩语嫣的肚子传来了一阵轱辘声,张牧冷笑道:“我以为妖女都不食人间烟火呢。看来是个冒牌货。” 韩语嫣俏脸一红,怒道:“闭上你的狗嘴。” “得,你看这头狼就在这里,我再问你一次,你吃不吃?”张牧问道。 “不吃。”韩语嫣怒道。 “爱吃不吃。也不知道谁惯的你,比公主都难伺候。”说罢,张牧便起身,在身上摸索起来。 匕首在韩语嫣手里,没有匕首,没有办法剥皮。但是总不能陪着妖女饿死吧? 韩语嫣看到张牧在解腰带,不由的喊道:“你要做什么?” 张牧回头冷冷的笑道:“我能做什么?”说吧,便从腰带上卸下开一枚钩子,蹲在狼的尸体旁。开始顺着狼的伤口,开始剥皮。 一面剥,还一面嘀咕道:“你的思想能不能别这么下流。就好像全世界人都垂涎你的美色一样。说句实话,就你这德行,脱光了衣服,追我三百里,我回头看你一眼,我都算流氓好不好。” “张牧,我弄死你。”韩语嫣恼羞成怒,挣扎起来便朝着张牧一瘸一拐的走来。 张牧赶忙起身。顺手抄起一根燃烧的木材挡在身前道:“老子可不怕你,来啊。咱们同归于尽。” 韩语嫣脚踝钻心的疼,额头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手里拎着匕首,怒视着张牧道:“好。[]今日就让你下地狱。” 此刻,张牧一低头就看到一条绿色的青蛇悄无声息的朝着韩语嫣脚下游动,他冷笑道:“我说,地上有蛇。” “哼,你当本尊是刚出来混的么?用这样下等的骗术,你以为本尊会上当么?哎呀!” 韩语嫣只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低头果然看到了一条青蛇。不由的吓的一阵踉跄,摔倒在地上。 张牧急忙跑过去,一把抓住蛇尾,用力的在地上摔打起来,几下之后,这条蛇便不再动弹。 张牧赶忙蹲下去喊道:“把匕首给我。” 韩语嫣知道那是一条毒蛇。也有些慌神,把匕首递给了张牧之后,张牧便割开了她的裤腿。 也来不及多想,张牧趴下就准备给韩语嫣吸毒,韩语嫣花容失色道:“你要做什么?” “废话。当然给你吸毒了。”张牧也不管她,便开始用嘴将毒血吸了出来。 韩语嫣一时间都愣在那里,一直等张牧将毒血洗干净,然后看着张牧撕下衣襟,给她包扎好,这才作罢。 好在这条蛇不是剧毒的毒蛇,不至于要命,饶是如此,韩语嫣的小腿,都浮肿起来一片。 张牧给她包扎好之后,便起身先捡起那条蛇,用匕首割开了蛇皮,找到了蛇胆道:“先把蛇胆给吃了,这东西能驱毒。” 韩语嫣闻到一股血腥臭味,便皱起了眉头。 张牧道:“吃吧,不吃的话,你就等着你的腿一点点的溃烂,到时候别说杀我报仇,弄不好就成了这里野兽的美餐。” 韩语嫣无奈,只能接过去,轻轻的咬了一口,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辈子恐怕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差点把年夜饭都呕出来。 张牧蹲下先找了一个树枝,把蛇给串起来,架了一个架子,开始烤了起来。 随后,便开始处理那头狼。 忙活的了一上午,终于到了中午的时候,传来了一阵阵的肉香。 张牧把烤熟的肉撕下来一些,用树叶包着递给了韩语嫣,韩语嫣也不吃,也不理他。 张牧便放到了地上,只管回头篝火边上,用匕首割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调味品,狼肉十分腥膻,不过太饿了,也就顾不得许多。 韩语嫣看到张牧吃了那么香,吞咽了几下口水之后,忍不住打开了树叶,抓了一块狼肉,撕下来吃了几口,便放下不在吃了。 等吃饱之后,张牧便舒服的躺在地上,拍着肚皮道:“舒坦啊。”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韩语嫣,韩语嫣颓然的靠在石头上,白皙如玉的俏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哀愁。 那一双会说话的眸子,一眨一眨,顾盼生辉。 她身上的衣衫,残破不堪,露出了雪白细腻的肌肤,显得更加性感妩媚。 果然是温饱思淫欲,张牧不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韩语嫣偶然看到了张牧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幽幽的打量着她,不禁韩语嫣抱住了双臂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下来你的狗眼。” 张牧撇撇嘴道:“切,就当没看过一样。” 韩语嫣顿时一张俏脸,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怒视着张牧道:“淫贼!我跟你拼了。”说着便挣扎的坐起来。 张牧赶忙起身道:“小心,你身后有蛇。” 韩语嫣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吓的赶忙左顾右盼,等她再反应过来,张牧已经蹦蹦跳跳,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你去那里?”韩语嫣是又气又怒,不禁喊道。 “找点水喝,你自己多多保重。小心别被狼吃了。”张牧喊道。 韩语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便恼怒的坐在了石头上,嘴里嘀咕道:“王八蛋,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剁碎了喂狗。” 第239章 硕鼠九 韩语嫣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四周树林在微风中摇曳,发出了一阵阵响声。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她,吓的根本不敢合眼。 望着四周空荡荡的,或许是人性之中潜藏着的脆弱,让她突然觉得,有张牧在这里,她倒是觉得更加安全一些。 自从知道韩罡的死讯的那一刻起,她脑海里唯一的个念头,就是杀了张牧为韩罡报仇。 结果,自从到了杭州,还真是祸不单行。 一个人坐在这里,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林林总总涌上心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前程往事,依依回首,当真如同一场梦一般。 不知不觉,已经是夕阳西沉。 看着四周渐渐暗淡下来,点篝火的柴火,也一点点的耗尽。 韩语嫣想挣扎起来,结果脚上的伤和腿上的蛇毒,让她一步都没有办法走。 看着树林之内,空无一人,她的心,也渐渐下沉。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渐渐笼罩上了心头。 她心里知道,张牧又不是傻子,好容易摆脱了她的追杀,岂会再回来? 如果换个身份考虑一下,受伤的是张牧,她就算是不杀他,也会将他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没有水,没有食物,四周还有狼群,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开始有些后悔,不该把张牧给吓跑了。 长叹一声之后,韩语嫣苦笑道:“罢了,本来也没有打算再活着。不如就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个归宿吧。” 此刻,树林内传来一阵声响,她不由的警觉起来。 紧接着。张牧从树林里探头出来,小心翼翼的望着韩语嫣,眨巴了眨巴眼睛。 韩语嫣心里不由的一睹,不知道为何。突然还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你还回来做什么?”韩语嫣悻悻的问道。 “哎。谁让咱天生一副善良心肠呢?以前就是看到路边的流浪狗,都想喂它点吃的。别说你这么一个大活人了。”张牧从树林内跳出来笑道。 韩语嫣懒得理他。便冷哼了一声,不再吭气。 张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用树叶做的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有不少野果。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韩语嫣的脚下。 韩语嫣中午就吃了几口肉,之前她本来就不吃肉,那里能吃得惯? 此刻确实也饿了,转念一想,不吃白不吃,便捡起来擦了擦,咬了一口。 张牧看她似乎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这才笑道:“今天下午我顺着山林那座山而去,结果在山腰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咱们在这里,不是个长久之计。我看不如跟我去那里吧。” 韩语嫣本想说不去。可是看了这里一眼,四面没有屏障,确实有些心虚,便没有吭气。 张牧捡起一根树枝,在篝火里面点燃,打量着地上狼的尸体。 干脆跑到了树林里面,撇下来一根树枝,将那头烤熟的狼栓到了上面,对着韩语嫣道:“走吧,一会天黑了,怕是会遇到野兽。趁着还有亮光,赶紧动身。” 韩语嫣挣扎的站起来,结果又坐到了地上,张牧道:“别逞强了,我背你走。” 韩语嫣一愣,一想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便也没有做声。 张牧看她没有动粗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的面前,转身,蹲下。 韩语嫣紧紧的握着拳头,这是一个杀了他绝佳的机会,刚准备动手,就听到张牧道:“果子好吃不?我这里还有?下午在丛林里摘了不少。都放到了山洞里面。这几天你不用发愁没吃的了。另外那里有一条小溪,我先背着你去清洗一下伤口。晚上你睡觉的时候,可以舒服点。” 韩语嫣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发酸。 似乎,除了她的干爹,韩罡之外,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人这般关心过她。 硬是攥着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牧看她没有反应,回头咧嘴一笑道:“走吧,还等什么?” “噢。”韩语嫣如同魔怔了一般,乖乖的爬在了张牧的身上。 张牧费力的站了起来,然后小声的说道:“你似乎又瘦了?” 韩语嫣紧紧的贴着张牧后背,感觉着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心里一软道:“说的就好像你背过我一样。” “当然背过。”张牧一边说,一边拖着拴着狼肉的树枝道:“上次在桐君山你受伤之后,可是我一路背着你到了那个小镇上。后来遇到了白神医,你才捡回来一条命……。” 听着张牧的絮叨,韩语嫣不由的想起来那些往事,突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明明就发生在不久前,可是偏偏觉得,又那么遥远。 不知道为何,韩语嫣心里突然想:“如果,我要是永远都记不起来我是谁该有多好?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发生的一切……。” 张牧背着她在树林内前进,丛林内,道路难行,杂草丛生,脚下泥泞。 没有走多远,张牧就满头大汗,韩语嫣看着张牧鬓角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衣衫早就被露水和汗水浸透。 心里百感交集。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都想问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果惹你生气了,你就当没有听到好了。”张牧说道。 “什么?”韩语嫣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张牧问道。 “因为你是一个狗官。”韩语嫣说道。 “天下狗官多了,那你干嘛非盯着我不放?在净慈寺之前,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吧?”张牧问道。 韩语嫣冷冷的说道:“那你可知道韩罡?” 张牧不由的停住了脚步,想了想之后,隐约记得韩罡这个名字,便说道:“知道。” “他是我师哥,从小就照顾我……。”说道这里,韩语嫣便灭有继续说。 “青梅竹马的恋人?”张牧问道。 韩语嫣一愣,轻声的嗯了一声。 “原来如此。”张牧轻声说了一句。 “若不是你,他应该杀了朱元璋,或许,现在朝廷已经大乱,说不定北方已经在我们的手里。”韩语嫣长叹一声说道。 “姑娘,我不是想打击你,即便没有我,即便是他杀了朱元璋。这天下,也乱不了。”张牧沉声说道。 第240章 硕鼠十 韩语嫣不服气的问道:“为何?” “元末无道,随后又经历了群雄割据,百姓们乱世之中,如同刍狗。如今刚刚太平了二十三年,刚刚能够填饱肚子,谁会跟着你们造反?”张牧问道。 “哼,你知道什么?我明教信徒数万。大明朝根基未稳,怎么就没有机会?”韩语嫣不服气的问道。 “好吧,就算是有人跟着你造反。可是大明朝根基未稳,这从何说起?”张牧问道。 “朱元璋一死,朝廷必然大乱,这还不是根基未稳么?”韩语嫣说道。 “真是幼稚。朱元璋虽然不能跟尧舜禹汤相比,但是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好不好?就算是他被你们杀了,太子朱标,敦厚醇善,在朝廷里面深得人心。老朱一死,他必然称帝。朝廷么,是乱不起来的。况且,北方有燕王晋王镇守,朝内有蓝玉这等虎将。国库充盈,民心思定。最多你们闹一闹,随后就被朝廷给镇压了。不过昙花一现罢了。”张牧笑道。 韩语嫣道:“燕王和晋王,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么?他们难道就不会窥视王位?到时候他们老朱家先乱了起来,这天下能不乱么?”韩语嫣反驳道。 张牧知道日后有燕王靖难,不过还是笑道:“早在朱元璋还是当吴王的时候,朱标就被立为世子,大明建立之后,朱标就成为太子。如今已经二十三年。如果太子不是朱标,或许燕王和晋王还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谁敢有什么想法?你也未免太小看孔夫子了?” “这跟孔夫子有什么关系?”韩语嫣问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伦理纲常,谁敢忤逆?你真以为有人有马。就能打了天下?百姓们但凡有一口吃的,都不会跟着你们造反,况且,你们师出无名,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反贼的下场。被做梦了。”张牧笑道。 韩语嫣冷笑道:“如今贪官当道,百姓们民不聊生。你只是一个读书人,那里见过天下人的疾苦?” “哎,好吧。就算是所有的假设都是成立的。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老朱从投靠郭子兴开始,带着他的人马,打了二十年才打出来这么一个大明江山。你们明教再打上二十年。就一定敢保证,你们打的江山就没有一个贪官?所有的百姓就都能吃饱肚子?就一定比现在大明朝还要强大么?”张牧问道。 韩语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牧道:“王朝兴衰,周而复始。这是规律,是命,是轮回。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你敢保证你们明教的江山,就能万年一统么?你们的制度,就一定会比现在明朝的制度好么?其他的不说,韩林儿连个小县城都没有管过。你就能保证,他当了皇帝,一定就会比朱元璋强么?” “……。” 韩语嫣哑口无言。 张牧道:“大明朝的制度,确实不怎么完善。贪官污吏确实存在。百姓们吃不饱肚子,也是事实。但是,再打一场战争,解决不了这些问题。” “那就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不管是不是?”韩语嫣问道。 张牧停下了脚步道:“有人富有。就有人贫穷。这就是到那里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些年老朱也不是制定了大明律,严惩贪官污吏。鼓励耕织,新修水利,控制赋税。让百姓们活的更好一些么?改革是需要时间的,一项完备的社会制度建立,需要漫长的路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一蹴而就的。” 韩语嫣听到这些,虽然一肚子的不服,可是也没有办法辩驳,只能气鼓鼓的一声不吭。 两个人在安静之中,便到了山坡上,找到了那个山洞。 张牧将韩语嫣放下,便进入山洞里面,点燃了篝火。 随后,背着韩语嫣进入了山洞里面。 韩语嫣看这山洞面积并不大,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山洞里面,竟然有水缸,锅灶等东西,显然以前有人居住过。 只是,这些东西已经落满了灰尘,天知道这里多少岁月,没有人进来过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韩语嫣问道。 张牧一边用匕首切割着狼肉,一边说道:“我是追着一只兔子进入这里的。这个洞口,被藤蔓给堵住了。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结果没有想到这里别有洞天。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躲避战乱的渔民居住的。可能是后来倭寇闹的凶残,加上封关禁海,这里便荒废了。” 韩语嫣靠着墙壁,这才定定神。 张牧用水漂捧着清水过来道:“你忍一忍,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不然发炎了,这里缺医少药,可就麻烦了。” 韩语嫣也知道,创口不处理,很容易化脓,一旦发烧,十有**都活不了。 便弓腰自己解开了张牧包扎的伤口,只是自己试了几次,都下不去手。 “我来吧。”张牧说着,便撕下来一块布,开始沾着水给她清洗伤口。 韩语嫣紧紧的咬着牙关,尽管疼,都一言不发。 张牧将血迹清洗干净,从怀里掏出来金疮药,给她涂抹上,再将她伤口包扎好,这才笑道:“今天晚上你就安心睡觉吧。这里应该很安全。一会我把火生到门口。” 韩语嫣点了点头,随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了夜晚,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如期而至。 张牧将篝火点燃,一边啃着狼肉,一面望着外面泽国,沉默不语。 山洞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韩语嫣的呼吸声,时不时的传来。 张牧偶然听到韩语嫣的呼吸好像越来越沉重,不由的起身朝着她而去。 伸手一摸韩语嫣的额头,滚烫滚烫。 脸颊上露出了一抹潮红,显然是在发烧。 张牧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找来清水,用湿布擦拭着她的额头,脖子,手腕,给她降温。 到了后半夜,韩语嫣烧的似乎越来越厉害,张牧只觉得大事不妙,赶忙轻轻的褪下了她的衣衫,开始擦拭她的腋窝,四肢。 韩语嫣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肚兜,身体发烧,但是却瑟瑟颤抖,不停的呓语道:“冷!” 张牧手足无措,只能脱下了他的衣服,又盖在韩语嫣身上。 一直忙碌到了清晨时分,张牧才昏沉沉的睡去。(未完待续。。) 第241章 硕鼠十一 一晚上,韩语嫣烧的迷迷糊糊。[] 浑浑噩噩之间,似乎做了许多梦。 斑斓的梦境里,有韩林儿,有韩罡,甚至有张牧。 睡睡醒醒数次,每次当她睁开眼,都隐约看到张牧给她用雨水擦拭着身体。 本来心里十分抗拒,可是烧的晕晕沉沉,只感觉在这样孤岛上,有个这样的伴,守护在她的身边,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异常的安稳。 似乎,面前的这个少年,给他一种别样的安全感,让她觉得踏实,觉得安全,觉得温暖。 人,说到底是一种脆弱的动物,有些时候,一句刺心的话,都会难过半天。 韩语嫣也不例外,退去了圣女这一层光环,说到底,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和天下所有女孩子一样的女孩子。 到了清晨时分,张牧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比昨天晚上稍微好些。 不过看她秀眉紧皱,一脸的苦楚,知道她怕是并没有好转。 最不幸的就是在这座孤岛上,张牧是对医术一窍不通,况且这里也没有药材,真是有些手足无措。 能做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替她擦拭一下身子降温,然后给她换一下伤口的绷带,喂给她一些水喝。 就这样,山中日月短,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天。 等到了夜晚,张牧烤着狼肉,胡乱的吃了一些,然后便用水果砸成果酱,将肉撕碎,弄了一晚浓汤,给韩语嫣灌进去了一点。 韩语嫣白天醒来两次,说话都说不清楚,一直等到了傍晚,她才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张牧用撕下衣服做成的碎布替她敷在额头上。感觉似乎比下午又好了一些,心里才微微的放心了一点。 看着面前熟睡的韩语嫣,张牧不由的长叹了一声。 外面的篝火熊熊燃烧,火光照耀在山洞中,忽明忽暗。 在火光的映衬下,韩语嫣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微微的露出了一抹痛苦。 脸色煞白,一双黛眉,不是的动一下,或发出了一声呓语。让人十分心疼。 婀娜的娇躯,半遮半掩,如玉凝脂一般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 沉睡之中的她,就像是滴落凡间的仙女,幽静夜色下,悄然绽放的睡莲。 造物主果然是偏心的,像韩语嫣这般容貌的女子,可以说是神的宠儿。 张牧对她。心里情感上十分复杂。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也远不是爱恨情仇四个字那么简单。 平心而论,张牧确实贪图她的美色,试问。但凡一个思维正常的男人,谁不喜欢美女? 人的天性,就是喜欢美的东西,这才点燃了人的**。才了有了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 但是,他也清楚,他不能跟韩语嫣之间有任何纠葛。那么一丁点,都会把他拖入万丈深渊。 可是,命运弄人,如今看着熟睡的韩语嫣,张牧只能一声苦笑。 不知不觉,一阵倦意袭来。 昨天晚上到黎明才睡了一会,白天又看了韩语嫣一天,张牧的精神早就困倦的一塌糊涂。 此刻,外面寂静无声,张牧终于支架不住,倒在地上,便鼾声四起。 到了后半夜,篝火渐渐的熄灭,在一阵阵海风清晰下,韩语嫣不由的蜷缩成了一团。 在浑浑噩噩之中的梦里,就感觉似乎到了寒冷的冬天一样。 本能的她触碰到了张牧之后,感觉到了张牧身上的温度,便将张牧抱住。 持续的发烧,几乎已经耗尽了她身上的能量,张牧无疑成为了她的火炉。 睡梦之中,她梦到了韩罡,两个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睡梦里,韩罡亲吻着她,抚摸着她,让她不由的融化。 可是,不知道为何,韩罡的脸,渐渐变成了张牧。 也不知道为何,再看张牧,却再没有以前那么讨厌。 荒唐的梦境里,韩语嫣竟然没有任何反抗,就如同他们第一次在野外一样,酣畅淋漓。 正在熟睡中的张牧,被韩语嫣紧紧的抱着,喘不过气来,梦见自己被一座大山给压住。 睁开眼睛之后,竟然发现韩语嫣紧紧的抱着他。 张牧努力的想掰开她的手,可是韩语嫣抱的很紧很紧。 张牧感觉到她的娇躯,一阵阵的颤抖,知道她怕是又烧了起来。 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这样的一个绝色的美女抱着,很自然的有了反应。 张牧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 理智和**,在张牧脑海里面不停的交锋着。 好容易等韩语嫣一松手,张牧想赶紧先腾开这个地方,冷静冷静。 可是那里料到,韩语嫣嘴唇便贴了上来。 黑暗之中,浑浑噩噩的韩语嫣,只以为是做梦。 张牧被她亲吻着,最后一丝理智,也渐渐的从身体里面抽离了出去。 终于,张牧忍不住了。 一翻身将韩语嫣压在了身下,隔着单薄的衣衫,张牧感觉到了从她酮体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紧紧的贴着她的下身,那里早已经一片湿热。 混沌之中的韩语嫣,就像狂风巨浪之中的一叶孤舟,只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感觉身体似乎都被点燃了一般,燥热难耐。 她不停的扭动着腰肢,张牧此刻,直接崩溃了。 他粗暴的除去韩语嫣的肚兜,一只手深入到了她的裤子里,韩语嫣不由的翘臀一抬,咬着嘴唇娇呼了一声,**蚀骨。 张牧的手掌,感觉到了一片湿热,还没有等张牧反应过来,韩语嫣便吻住了张牧。 张牧喘息越来越重,一股血冲到了头顶,他撕开了韩语嫣的裤子,然后两具**的躯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这一刻,就如同久旱的大地,得到了雨露的滋润,汹涌的大江,奔流直下,涌入大海,畅快淋漓。 韩语嫣动情的配合着张牧,张牧也用尽全力。 许久许久,外面突然一声雷鸣,电光照亮的山洞的石壁。 张牧终于一声低沉的怒吼,韩语嫣娇躯一阵阵的颤抖,紧紧的抱着张牧,许久许久才平息下来。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的开始冲天而降。 而山洞里面,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喧嚣之后的韩语嫣,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只以为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让人脸红心跳的梦。 可是,当她看到张牧那张略带稚嫩的脸蛋的时候,不由的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242章 硕鼠十二 此刻,张牧也回头看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张牧不由的一阵紧张。 出乎意料的,韩语嫣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的望着张牧,一言不发。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让张牧的心里,一阵发毛。 他伸出手颤巍巍的轻轻拢了拢韩语嫣冰窖的散乱的长发,只以为韩语嫣会立马跟他拼命。 可是,出乎张牧意料的却是,韩语嫣一把抓住了张牧的手,然后放到朱唇边上,用力的咬了一开口。 当下,疼的张牧呲牙咧嘴,出了一声的冷汗。 “姑奶奶,你要吃肉的话,那里有!”张牧只以为韩语嫣烧糊涂了,大声喊道。 韩语嫣不松口,一直咬的张牧手掌鲜血淋漓,才松口,然后背对着张牧,低声的啜泣起来。 张牧望着她那妙曼娇躯的背影,在火光下,如玉一般无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许久,张牧刚张嘴道:“以后……。” “滚!”韩语嫣没等他说完,便冷冷的骂了一句。 张牧至少知道她没有疯,而且又能开口骂人了,说明一切正常,便起身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坐到了山洞口。 一阵咸湿的海风吹来,夹杂着小雨的水雾,让张牧精神一震。 彻底的冷静下来,张牧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随后便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到了这小岛上的第三天。 张牧一觉睡到了中午。 外面早就雨过天晴,在半山腰上,看着这个岛屿。 四周丛林密布,生机盎然,远处洁白的沙滩上,海浪起起落落。 张牧突然脑袋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念头――要是这辈子能住在这里。有多好? 回头朝着山洞看了一眼,韩语嫣似乎还在熟睡当中。 张牧起身便朝着她而去,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 张牧估计,只要退烧了,至少说明性命无忧,估计是现在身体虚弱,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没事。 于是张牧开始劈柴做饭。虽然没有作料,不过好歹有肉,干脆炖了一锅肉汤。 做好之后,张牧便用木碗盛了一碗端到了韩语嫣身边。 其实,韩语嫣早就醒了。 就在张牧开看她退烧没有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只是,她不敢睁眼。 因为,一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牧。 如果说第一次。她失去了记忆,张牧是趁人之危的话,那确实是张牧不对。 可以,昨天晚上。她虽然发烧,但是梦里,她竟然没有反抗。 而且,浑浑噩噩之中。她有几次已经睁开了眼睛,确实看到的是张牧,十分肯定的是张牧。 可是。身体却没有一丝的抗拒,哪怕是觉得反感都没有。 有的只是,清晰的一步步的踏上了快乐的巅峰。 如果说第一次是张牧不对,那么昨天晚上,她也有一定的因素。 纠结的内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心里又是悔恨,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又是窘迫。 只恨不的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事永远不见张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张牧并不知道她醒着,便稍微摇了摇她道:“起来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会被拖垮的。” 韩语嫣只想着装死躲过去,能躲一阵算一阵,可是退烧之后,身体机能开始有了反应。 闻到了肉香,顿时肚子咕噜噜的一阵乱叫。 当下,韩语嫣俏脸通红,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看着一脸人畜无伤的张牧,她一转身道:“不吃。” 张牧只是一笑道:“爱吃不吃。” 听到这里,韩语嫣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她内心里面,竟然渴望张牧来哄哄她。 一下意识到这里,韩语嫣不禁有些恼怒,悻悻的说道:“你这个淫棍,迟早不得好死。” 张牧眨巴了眨巴眼睛,缓缓的转身道:“我说,你说话讲道理好不好。我好心给你做了吃的,你不领情就算了,犯得着咒我去死么?” “你还用咒?杀了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别逼我动手。”韩语嫣缓缓的起身,冰冷的说道。 “我说大姐,你讲道理好不好。算了,懒得跟你这种人一般计较。”张牧确实有些怕她,毕竟,韩语嫣的武功,不是吹的。 “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韩语嫣问道。 “没意思。”张牧不屑的说道。 韩语嫣顿时起身,只是还有些头晕,忍不住一阵摇晃,伸手指着张牧道:“好,既然没意思,那我就先杀了你。” 张牧都无语了,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心里的这一股怒意,不由的腾腾的向外冒,当即喝到:“来啊,你来杀了我啊。我要是眨巴眨巴眼睛,我都不是条汉子。” 韩语嫣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眼张牧,带着几分轻蔑的道:“就你,还汉子?” “怎么?老子不是汉子?不是汉子是谁昨天晚上抱着老子不撒手的?是谁一直喊心肝,好爽的。”张牧怒道。 韩语嫣本来看他这么生气,一腔怒火,不知道为何本来都快平息了,结果这一句话,羞的她是无地自容,不禁恼羞成怒,踉跄的朝着张牧而去道:“淫贼,我杀了你。” “来啊,你来啊。我就纳闷了,好!就算是我不对,不该杀了你那个青梅竹马。可是老子光救你,也救了两次了。咱们一命抵一命,怎么也该扯清了。你杀了我,难道你那个青梅竹马就能活过来不成?他要杀皇帝,老子是官,他是贼,难道老子就不该杀他?难道他杀了我,这才对么??”张牧怒吼道。 韩语嫣不禁一愣,心里有些发虚,确实张牧救了她不止两次,按照江湖规矩,怎么也不该再杀他了,不过嘴上却说道:“你毁了我的清白,难道不该杀你?” “好吧,竟然你要说,那咱们就好好说说。第一次,你脑袋秀逗了,是我不该趁机占你便宜。可是,那一晚,你也不能全怪老子吧。那天夜里,确实我冲动了,但是,但凡你有些良知,回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吧。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再说了,若你打死不从,凭借你的武功,我能的手么?”张牧怒道。 韩语嫣一时语塞,气鼓鼓的怒道:“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别做梦了,老子就不滚,你来啊,你来啊。”张牧不禁朝着她走去。 韩语嫣一下竟然被唬住了,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张牧便一把抱住了她,直接亲在了她的朱唇上……。(未完待续。。) 第243章 硕鼠十三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韩语嫣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的推开了张牧,张牧却再次紧紧的抱住了她。 湿热的嘴唇贴在她的朱唇上,吻的韩语嫣感觉一阵窒息。 韩语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张牧推开,却看也不敢再看张牧一眼,起身便给了张牧一个耳光。 不过,张牧早就料到,向后一闪,随后紧紧的抱着她的小蛮腰道:“即便你今日打死我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这段孽缘。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如果你还是要杀我的话,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说完,张牧便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实际上,他心里根本没谱,反正左右韩语嫣已经身体恢复,着这座孤岛上,要杀他,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干脆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事情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流淌。 韩语嫣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准确的说,还是一个一脸稚气的孩子。 她想都没有想便拔出了匕首,用力的抵在张牧的脖子上,瞬间张牧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但是锋利的刀锋,却没有再向前一寸。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能听到海风阵阵灌入山洞的呜呜声。 韩语嫣脑海里,此刻是一片空白。 无数人日夜里,她都辗转反侧,一心只想着杀了张牧,然后自杀。(.无弹窗广告) 想起来张牧的这个名字,就恨的牙根都痒痒。 有时候,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以除心头之恨。 但是,此刻张牧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却突然犹豫了。 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可是。她只觉得,这一刀如果割下去,她一定会后悔。 张牧都紧张的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幽幽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一片恨意的韩语嫣。 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他竟然向前挪动了一下,韩语嫣下意识的把匕首向后撤了撤。 张牧便揽住了她的蛮腰,再次亲到了她的朱唇上。 韩语嫣一下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张牧道:“别这样。” 张牧抬头望着她倾世的美艳容颜,掷地有声的道:“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要取,随时都可以。” 说完,他便朝着山洞外而去。 韩语嫣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 委屈的眼泪。在眼眸中充盈,随后顺着她的脸颊,便滑落在了地上。 心里只觉得万念俱灰,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 自从她懂事开始。就灭有见过她的父母。 韩林儿便是他的师傅,也算是他的父亲。 那个时候,受到韩林儿的感染,每天心里都想着如重振明教的辉煌。 伴随着她慢慢的长大,眼看着天下一日比一日太平,她的理想,似乎和现实。越来越远。 出任明教的圣女之后,她才知道,世事艰辛,远不是说一句话就能能办到。 明教内部,互相倾轧,党派林立。互相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常常为了一件小事,就弄的满城风雨。 不过,为了韩罡。她还是一面打压对手,一面壮大明教。 想帮着韩罡出人头地,将来等韩林儿百年之后,辅佐韩罡一统天下。 等韩罡的理想实现之后,她便安心的做一个贤内助。 这些年这一切都似乎顺风顺水,一直到韩罡突然被杀,她才如梦初醒。 这几个月,她都活着仇恨之中,一心只想杀了张牧。 可是,她却无法下手,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何时,张牧已经在悄悄的取代韩罡的位置。 虽然她心里害怕承认这一点,也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却是胜于雄辩。 不然就在刚才,张牧已经必死无疑。 眼下,她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些年在明教,倍感疲惫,如果不是为了韩罡,她早就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 如今韩罡已经死了,她回去做什么? 说到天,女人纵然本事再大,这个天下,也终究是男人的。 可是不回明教去,天下之大,那里又有她的容身之处? 韩语嫣只觉得好累,心里空荡荡的,便靠在山洞的石壁上,望着远处潮起潮落的大海,沉默不语。 ―――――――――――――――― 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一群海鸥突然贴着海面掠过。 一阵阵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浮动着严素的衣衫,猎猎作响。 刀王赵峰一脸阴翳,站在严素身后默不作声。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严家的人,都也不吭气。 自从张牧被劫走之后,严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赵峰看到严素一脸的憔悴,便小声的劝道:“小姐,多少吃点东西吧。” 严素摇了摇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海平面。 渐渐的,海平面上露出了一艘船的影子,她不由的紧张起来,赶忙转身朝着码头而去。 焦急的等待之后,等船刚放下舢板,她便冲到了船上,大声的问道:“有张牧的消息么?” 船上的人都纷纷摇头,严素脚下一阵踉跄,赵峰急忙扶住她道:“小姐,张牧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再等等。” 此刻,李云昌带着一队亲兵也抵达了这里。 经过简单的询问之后,他便尴尬的走到了严素身边道:“严姑娘,回去吧。今日派出的船,已经都回来了。” “李大人,您可要想想办法才是。张牧可是为了救您,他才被人劫走的。”严素激动的说道。 “哎,不是本官不想办法。你也看到了,我每天都派船出去,附近海域几乎都搜遍了。我自己都亲自出去了两趟。你不要着急。”李云昌安慰道。 严素当下问道:“那为何这几天出去的船一天比一天少?” 李云昌咳嗽了一声道:“张牧乃是重犯。如今江浙都指挥司派人在这里看着,我也不能他明目张胆。我也有我的难处。” 严素知道,大海茫茫,张牧生还的几率,十分渺茫。 不过,哪怕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不能放弃。 犹豫了一下道:“那这样,李大人,我求你给我一艘船,我亲自去找。如何?” “……,这个,怕是不大好办啊。”李云昌说道。 严素听到这里,便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道:“张牧是不是重犯,自然有陛下决断。如果李大人只是担心自己的乌沙的话,那就当我没见过你。倘若张牧就死在了这大海上,全当他眼瞎没看对人。如果有一日,张牧活着回来了。李大人可有颜面去见他么?我们走。” 李云昌当下喊道:“等等,真是怕了你了。今天夜里,我给你们一艘船就是。但是,丑话我说在前面,出了任何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多谢李大人。”说罢,严素转身便离开了。 第244章 硕鼠十四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 这座小岛屿沐浴在夕阳下,宛若仙境。 空灵和尚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睛,口渴难耐。 舔了舔了干涩开裂的嘴唇,吃力的爬了起来。 这一下便牵动了身后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 张牧慌乱中刺他那一匕首,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不过,也幸亏有了他这一身的肥膘,并没有伤到内脏。 但是,这一匕首,也是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因为,创伤最害怕发烧,一旦发烧,就意味着伤口开始发炎。 在这个还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几乎等于死亡了。 空灵已经见了不少兄弟,都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过万幸的是,他的烧退了。 这至少说明,他还能活下去。 只是持续了两日的发烧,已经耗尽了他身上的能量。 这两日,过的确实心惊胆战。 最让他意外的是,这岛上竟然有狼。 万幸他没有当了狼的美餐,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韩语嫣。 他是亲眼看着韩语嫣被张牧救走的,现在想想都十分后悔。 当日如果一掌击毙了韩语嫣,杀了张牧,他何至于用如此的狼狈? 要怪就怪当时精虫上脑,一时没有把持住。 想到这里,空灵不由的遗憾的长叹一声。 “妈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被那个小子给干掉,能老衲养好伤,我非要活吞了你不可。” 空灵心里暗暗的咒骂道。 他艰难的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好容易走到了一颗椰树下,从地上捡起一个椰子。 然后吃力的走到了一块石头边上。开始剥椰子的外壳。 如果没有负伤,只需要一掌,便能打开这椰子。 可是如今,根本不敢有大范围的动作。不然牵动了伤口。可有的受的。 费了半天的力气,终于把椰子打穿了一个洞。刚要举起来喝,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椰子当下滚落到了地上。 眼看着费劲千辛万苦才打开的椰子,越滚越远。空灵心里不由的涌起一股扑不灭的怒意。 仔细想想,自从到了江南,就没有顺利过。 本来以为有了张士诚宝藏的下落,可以用这笔财富,壮大了白莲教。 即便是白莲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有了这笔钱,就是做个富家翁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这一生。 结果。别说张士诚的宝藏了,小命都差点丢在这里。 心里这个悔恨啊。 当初知道韩语嫣南下,只是担心她也来抢夺宝藏。[.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才会跟她有了冲突。 如果一开始就不去招惹她,说不定现在已经就找到了张士诚的宝藏。准备北上了。 更加别说会遇到张牧那个丧门星。 想到张牧,空灵就快崩溃了。 一个一点武功都不会,年纪只有十三岁的小毛孩子,竟然三番四次的栽倒他的手里。 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最可气的是,张牧竟然还差点杀了他。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脸还把那里放? 堂堂一个白莲教教主,叱咤武林的绝顶高手,竟然被一个毛孩子弄到这等地步,想想都觉的有一种挫败感。(平南) 眼下,屈身在一个隐蔽的巨石后,蚊虫叮咬就不说了,就是喝口水,都成了奢求。 活了这么久,空灵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他站起来,费劲了吃奶的力气,好容易扶着巨石,走到了椰子旁边。 这个时候,不知道你来窜出来的一只野猴子,竟然捡起椰子就消失在丛林内。 空灵都愣住了。 他一脸怒意,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禁怒吼道:“我干你老母,干你全家。等老衲养好伤,非把这个岛上的一草一木,都化作灰烬!” 就在此刻,突然一声破空之声,空灵猛然听到,但是已经来不及躲避。 一枚羽箭,顿时钉入了他的左肩。 空灵噗通一声便栽倒地上。 紧接着,便有七八个冲上来,瞬间刀枪便都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空灵吃力的抬起头,看到几个穿着破烂短竭的壮汉,当下喊道:“英雄饶命。” 这个时候,一个带头的壮汉蹲下,看到了空灵后背的伤口,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狐疑道:“你是谁?怎么在我们的岛上?” 空灵急忙说道:“我是被一伙海盗被绑架的。没有送来赎金,他们便把我扔到了这座岛屿上。让我自生自灭。” 那个壮汉回头看了一眼同伴,便狐疑的问道:“被绑架的?谁绑架的?” “是南沙帮。除了他们,还能是谁?”空灵怒道。 “南沙帮?李富玉?”壮汉问道。 “不错,就是他们。好汉,求求你们饶命啊,贫僧还不想死呢。”空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 壮汉道:“真是晦气。我们走。” 空灵知道,如今又中了一箭,在这孤岛上,只能坐吃等死。 便急忙喊道:“几位英雄,我们不能不管我啊,你们只要救了我,我愿意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 壮汉不由的停住了脚步,好奇的问道:“你先说来听听。” “这个,这个,我要是说了,你们一定救我么?”空灵问道。 壮汉冷冷的一笑道:“你先说了,我们看看有没有兴趣再说。” “是这样,你们听说过,张士诚的宝藏么?”空灵小声的说道。 那个壮汉不由的一怔,低声问道:“你可知道宝藏的下落?” “怎么?这位壮士听说过?”空灵问道。 此刻,边上一个的小喽喽不屑的说道:“死胖子,你他妈知道我们头的来历?告诉你,我们头可是张士诚大帅手下的将军。“ 空灵不由一喜,不过依旧害怕的说道:“那您听说过?” “嗯,我自然听说我。当年我是负责看守苏州城东城门的。只是当时不并知道,后来才知道那些是财宝,不过已经晚了。这样吧,你告诉我,如果是真话,我倒是可以救你一命。”壮汉说道。 空灵吞咽了一口口水,急忙说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岛上就有两个人,他们便是来这里寻找张士诚宝藏下落的。我也是从偷听我们说话才知道的,结果,差点被他们杀了。” 壮汉一听,当下问道:“他们就在这岛上?” “是啊,就在这里。”空灵点头说道。 第245章 硕鼠十五 那个壮汉冷冷的问道:“他们有几个人?” 空灵知道这个壮汉起了歹心,心里不由的欢喜,谨慎的说道:“他们就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个男的是个小毛孩,不值一提。不过那个女的,武功可是不错。贫僧就是被她给伤了的。你们千万要小心。” 壮汉听到这里,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他这次带了十多个兄弟,还有几个在船上。 如果对方就有两个人的话,确实不值一提。 当下沉声道:“秃驴,别骗我们,如果找不到,小心你的狗命。”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再说了,我都这幅德行,只想活着回到大陆,骗你们做什么?”空灵耷拉着说道。 壮汉冷笑了一身道:“把这个秃驴先抬到船上,一会再说。” 当下,一行人便找来树枝和藤条,简单了弄了一副单价,抬着空灵朝着沙滩而去。 他们原本是张士诚的手下,和李富玉不一样的是,他们就驻守在距离苏州不远的一个沿海哨塔那里。 在苏州城破之前,他们便找了几艘渔船逃了出去。 这些年一直都漂泊在海上,平日里打鱼为生,不过每逢这段时间,便靠和倭寇勾结,做中间人营生。 这座岛屿,便是他们秘密基地,也是他们和倭寇互相接头的地方。 倭寇从大陆掠夺来的财宝,有些时候无法换成他们急需的粮食,便交给这些人和大陆的客商交易,换来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他们也从中间赚点差价,虽然不能跟温家那样的大的走私户相比,不过他们是以物换物,经济实惠,和大陆的奸商一勾结,最起码东南亚。过的也相当的滋润。 本来他们应该是提前抵达的,不巧遇到了风暴,便耽误了几天。 跟他们交易的日本人,就是那天在南麓山遇到了那一伙倭寇。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准备在这里等候几天。 接了货物,就悄悄的回到大陆找合适的奸商兜售,丛中赚钱差价。 眼下听到张士诚宝藏的下落,焉能不动心? 如果这一单干成了,还用这么风里来,雨里去的干这样辛苦的买卖? 带头的壮汉名叫武昆,在东南亚一带,也是小有名气的人,人送外号三把刀。 一来是他刀术精湛。杀人从来不用出第四刀,二来是此人一喝酒就胡闹,二把刀说他不靠谱,三把刀就更加不靠谱了。 武昆将空灵安顿好,便直接带着他的人。朝着岛上四周摸索而去。 这坐岛屿远不如南鹿山规模大,他们找了半天之后,突然发现在半山腰上,他们居住的山洞里面,竟然有炊烟冉冉升起。 这个山洞,乃是他们到了这座岛屿上躲避风雨用的,眼下明显看到里面有人。武昆不由的一喜道:“看来那个秃驴,果然没有骗我,走,摸上去。” 当下,他带着他的手下,沿着丛林和杂草。悄悄的朝着山洞靠近。 山洞里面的张牧和韩语嫣,浑然不知。 韩语嫣靠在石壁上,显得精神萎靡。 而张牧则蹲在山洞外,不断的向篝火里面扔柴火。 篝火上的架子上,有一锅热汤。冒出了氤氲的热气。 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了一些,不够活下来就已经万幸了。 忙活了一阵,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一阵阵的发呆。 眼下,他到了这里,岸上还有严素,估计她一定担心死了。 虽然严素爱耍小脾气,心眼也小,不过到底严素对他是真心真意的。 张牧又不傻,心里自然明白。 而且现在严厉还在都指挥使司的大牢内,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不过,李云昌既然答应了他,张牧觉得,李云昌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周指挥和赵千户落网,眼看就能搬到王铭,结果出了这样的插曲。 怕是回到了大陆,怕是又要多生事端了。 想到这里,张牧便不由的有些头大。 回头看到韩语嫣一脸沉闷,便问道:“怎么了?还不舒服?” 韩语嫣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突然之间,韩语嫣说道:“快回来。有人。” 张牧一惊,撒腿就朝着山洞里面跑。 结果,他刚进山洞,就听到身后一声破空之声。 再一回头,就看到一枚羽箭撞到了山洞的石壁上,查出了火花。 张牧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孤岛上,竟然还有人。 就在此刻,两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举着柴刀便冲了上来。 韩语嫣刷的一声站起来,如同鬼魅一般便迎了上去。 虽然大病初愈,不过总算是恢复了精神。 这两个壮汉,那里是她的对手? 只听到碰碰两声,伴随着一阵惨叫,两个壮汉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从山洞内跌落了出去。 紧接着,武昆手持双刀,出现在了山洞口。 看到了韩语嫣,不由的一惊。 韩语嫣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不过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无法被遮掩。 刚刚恢复了气血的俏脸看上去肤如凝脂,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犹如寂寞深秋的湖水,然人流连忘返。 红唇贝齿,不染铅华,亭亭玉立,武昆这样常年在海上漂泊打渔土鳖,那里见过这等绝色女子? 一下子就愣住了。 心里暗想:“哈哈哈哈,老子发了。不但找到了张士诚的宝藏,上天还送给老子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这次真是运气不错啊。” 当下他便轻浮的淫笑道:“小娘子,不如咱们商量商量,你只要肯给我做老婆,老子今日就放你一条活路如何?” 韩语嫣看着一脸麻子,牙齿发黄,一身污秽,长大又丑的武昆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厌恶,冰冷的笑道:“一会你会死的很惨。” 武昆顿时跟他的手下哈哈大笑,他的手下一阵起哄,武昆更加是得意,当下笑道:“没看出来脾气还很烈,老子就喜欢这样的。” 说吧,他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 行家出手,便知道有没有。 武昆绝非是不学无术之人,一把钢刀批头砍来,虎虎生风。 最起码的这气势,不像是一个混子。 不过,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韩语嫣。 韩语嫣一咬牙,速度要比武昆快数倍,在武昆钢刀还没有落下的瞬间,伸出双指,直接点中了他的腋下。 武昆不由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双臂发麻,钢刀脱手而出。 随后,韩语嫣抬腿一脚,直接揣在了武昆的脸上。 武昆嘴里的大门牙,混着鲜血,跟着他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 第246章 硕鼠十六 武昆轰隆一声落地之后,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跟着他的喽喽们赶忙将他扶起来,此刻的武昆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怕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高手。[.超多好看小说]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武昆当下喊道。 身后的楼楼们赶忙搭弓,韩语嫣当下爆退,瞬间七八只羽箭便射了进来。 韩语嫣直接一脚踹翻了灶台上的黑锅,挡在身前,扯着张牧不断后退。 门口的这些海盗听到里面没有了动静,可是谁也不敢进去。 武昆看了一眼身后的胖子,当下喝到:“肥仔,你进去看看。” 肥仔一惊,急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脚崴了。” “妈的,平时不是挺能吹的,怎么这会就成狗熊了!张福你上!”武昆喊道。 张福两眼瞪的硕大,直接一头栽到在地上,浑身抽搐。 武昆心里这个恨啊,当下怒道:“妈的,一群靠不住。这次回去,看我这么收拾你们。”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垫步凌腰,悄悄的朝着山洞摸了进去。 只是,刚还没有走几步,突然听到了一阵破空之声,下意识的就爬到了地上。 “哎呀!’ 武昆猛然回头,就看到他的一个属下,一头是血的倒在地上,不知道被什么给砸中了。 武昆想都没有想,屁滚尿流的便从山洞里爬了出来。 一群人躲在山洞门口,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干着急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胖仔突然说道:“老大,他们就两个人,我们烧死他们。” 武昆心里暗暗的觉得可惜,好容易找到了张士诚宝藏的下落。烧死了他们,线索就断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个女人的武功绝顶,抓不住她。都是扯淡。 当下说道:“用烟熏,把他们熏晕了,抓活的。” 手下的人纷纷眼前一亮,赶忙散开找柴火的找柴火,放哨的放哨。 韩语嫣和张牧躲在灶台之后,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两个人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冲出去!”韩语嫣当下起身。 张牧一把拉住了她道:“别冲动。” “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韩语嫣皱眉道。 张牧想了想道:“这样,我先出去投降,看看外面情况,如果外面就几个人。我就大哭。凭借你的武功,收拾他们问题不大。如果外面人多,我就大笑。到时候你再冲出去也不迟。” 说道这里,张牧将衣衫脱下来浸泡到了水缸里面,然后递给了韩语嫣道:“把眼睛和口鼻给遮住。爬在地上,烟雾是向上升的。你贴着地面,不会有事。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趁他们大意,再想办法也不迟。” 韩语嫣不由的心里一暖,只是性格使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道:“如果这次我们都活着出去,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张牧冷笑道:“早就购销了好不好?” 韩语嫣便狠狠的踢了张牧一脚。 片刻的功夫,外面果然开始生火,新砍下来的树枝和杂草,都有水分。被干柴一烧,浓烟滚滚。 武昆便带着人使劲的用衣服向山洞里里面扇风。 山洞本来面积也不大,片刻的功夫,里面就烟雾弥漫,看不见东西。 张牧和韩语嫣两个人遮住了口鼻。紧紧的贴着地面,饶是如此,熏的他们也是泪流不止。 等了片刻之后,张牧看到时机成熟,便大声的喊道:“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咳咳咳咳。” 门外的武昆等人一愣,不由的脸上露出了一阵欢喜。 张牧随即喊道:“外面的英雄,咳咳咳咳。我投降,我投降。求你们饶我一条命吧。” 武昆得意的道:“那个女的,果真死了?” “是啊,被射中了。咳咳咳咳。不行了,不行了。”张牧痛哭流涕的喊道。 “好,你给我慢慢的爬出来。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小心把你射成刺猬。”武昆笑道。 “是是是。”张牧说完,便回头看了一眼韩语嫣,缓缓的朝着外面爬。 到了山洞口,这群海盗便看到了张牧的身影,一看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心里不由的有些恼怒。 肥仔冲上去便把张牧拖了出来,上去就一个耳光。 打的张牧头晕眼花。 张牧看到外面就七八个人,虽然看着凶狠恶煞一般,不过冲他们刚才的表现,知道他们也都是一群蠢货。 当下捂着脸便嚎啕大哭道:“诸位好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们饶命吧。” 韩语嫣接到了信号,便悄悄的向外爬。 武昆看到张牧的这幅德行,只是心里还有些忌惮山洞里的韩语嫣,心里暗道:“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死透了没。” 眼珠子一转,他便说道:“把火灭了,跟我进去看看。肥仔,你给我看好他。” 肥仔点头,武昆拎着刚刀,便朝着山洞里面而去。 张牧看时机成熟,朝着肥仔道:“快看,那里是什么?” 肥仔顺着张牧手指望去,那里只有一片茂密丛林,下意识的知道上当了,可是话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肚子一痛。 他缓缓的低头,这才看到有一把匕首,已经刺在他的肚腩上。 张牧一把抽出了匕首,拔腿就跑。 武昆走在最后面,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小子,别跑。” 就在此刻,一个倩影从浓浓的烟雾之中爆射出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便拍到了武昆胸口,武昆只感觉胸腔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直接如同短线的风筝一般跌落。 剩余的喽喽大惊失色,纷纷举起武器便朝着韩语嫣招呼了上去。 韩语嫣身形如同游龙,这些喽喽,那里是她的对手,转眼的功夫,这些喽喽便都躺在了地上。 武昆倒地之后,喉头一甜,嘴里便溢出了血丝,胸口感觉火辣辣的剧痛。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兄弟们都倒在血泊之中,无能为力。 为了活命,他手脚并用的向后爬,而韩语嫣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幽幽的望着他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武昆赶忙道:“女侠,女侠,饶命啊,都是一个胖子胡言乱语,求求你,饶命我一命。” 韩语嫣知道他的是谁,想起来那日在沙滩上的屈辱,她的眼底,不由的露出了一抹杀意,冷冷的对着武昆道:“再见。” 说罢,她抬起脚,直接踩着了武昆的胸口,当下传来一阵骨骼断裂之声。 第247章 硕鼠 十七 张牧再回到山洞处,武昆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山洞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他的喽喽,看他们的打扮,也知道是漂泊在海上的海盗。 找了一个还活着的喽喽问了两句,便知道他们的身世,更加重要的是,知道他们还有一艘船。 有了船,便可以离开这里。 张牧跟韩语嫣一商量,便悄悄的朝着海岸摸去。 在小岛的东侧,果然张牧看到了一艘渔船,只能乘坐二十余人。 韩语嫣道:“上去把船抢过来,我们就能回去了。” 张牧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岛屿,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此刻,张牧抬头,表情当下变的沉重起来。 韩语嫣正在观察那艘船上的海盗,看了张牧一眼,觉得张牧神色不对,赶忙抬头朝着远处望去。 只看到,平静的海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两艘大船,看样子是双桅大船。 张牧起初以为是官兵,不过看样子,怎么也觉得不像是官船的样子。 果然,等船靠近了,张牧看到船的主帆上,画着一个奇怪的佛像。 “坏了,是倭寇。”张牧说道。 “何以见得?”韩语嫣问道。 “倭寇很迷信,船上都供奉着八幡菩萨。你看,他们主帆上的菩萨,是不是跟我们的不一样?”张牧问道。 韩语嫣点了点头,心里不由一沉。 如今倭寇一来,就算是抢夺了那艘船,也未必能跑得掉。 “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张牧拉了一把韩语嫣,便冲着密林深处退去。 不到一刻钟,倭寇的靠近了。 他们先换了几首小船,大约二十多个倭寇到了沙滩上。 武昆海盗的那些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是上了沙滩。 张牧知道。看来这些人长期有来往。 张牧看这些倭寇船有些眼熟,不由的想起来那几日在南鹿山海战的时候,遇到的那群倭寇。 那天,倭寇的几艘船逃走了。说不定就是这几艘船。 武昆的人也那些倭寇也不知道再交谈什么,反正看着双方都是一脸的不痛快。 随即,倭寇便乘坐船只返回了。 又等了一会,一艘双桅大船靠近海岸,大船上的水手,便开始从船上卸货。 张牧看到这一幕,不用问也知道这群海盗一定是和倭寇做交易的。 随后,武昆的一个手下,便朝着丛林方向而来,看样子是准备去找武昆。 张牧道:“他们人多。迟早都能发现武昆被我们杀了。我们先躲起来。等到了晚上再说。” 韩语嫣点了点头,两个人便消失在丛林内。 半个时辰后,岛上传来了一阵骚动,海盗们和倭寇在岛屿上地毯式开始搜查。(.好看的小说) 显然,他们发现了武昆被杀。准备缉拿凶手。 只不过张牧和韩语嫣两个人躲在安全的地方,他们也没有找到。 两个人背靠着背,紧紧张张的等到了日落西山。 倭寇和海盗,似乎是找累了,便停止了搜寻,在沙滩上点燃篝火,开始做饭。 岛屿并不大。张牧和韩语嫣隐隐的都能够听到倭寇们大声的说话声和唱歌声。 天空中月朗星稀,韩语嫣抱着双膝,一阵阵的出神。 “如果你回到岸上,你还要回明教去么?”张牧问道。 韩语嫣沉默了良久,才幽幽的说道:“明教就是我的家,我不回去。又能去那里?” 张牧本来想说,让她跟着自己,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回到了岸上,还生死未卜。便说道:“可是,做反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的过日子去吧。” 韩语嫣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躲是躲不了的。再说,我这样的,又怎么能好好的过日子?” 张牧回头道:“如果过的不好,就来找我。” 韩语嫣本来想骂他两句,此刻也懒得再骂了,只是说道:“罢了,你先照顾了你自己。我倒是觉得,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来投靠我。” 张牧笑道:“或许吧。”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等到海岸上声音渐进的消失了,张牧知道,时机成熟了。 他推了一把只昏昏欲睡的韩语嫣,两个人打起精神,便朝着海岸而去。 远远的望去,海岸上有几个倭寇在放哨,剩下的倭寇,都躺在沙滩上,鼾声四起。 而远处,就有几首小船。 韩语嫣道:“现在怎么办?” “等机会。一有机会,我们就偷船。”张牧说道。 他们潜伏在沙滩上,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个海盗去撒尿,露出了一个空隙。 张牧喊道:“走。” 两个人撒腿就跑,转眼便冲到了海岸边。 张牧跳上了一艘船,韩语嫣紧接着还上来,随后就听到了一个日本喊了一声。 紧接着,沙滩上一下就沸腾起来。 张牧也来不及多想,赶忙拿着船桨便划船。 韩语嫣也帮忙。 只是,潮汐涌动,小船一时半会根本走不了。 这个时候,一个倭寇冲了过来,韩语嫣直接夺下来了他的佩刀,一到结果了他。 此刻,船已经冲了出去,将沙滩上的倭寇甩开。 倭寇赶忙乘坐小船,来追赶他们。 张牧吃力的划着船桨,后面的倭寇是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一艘倭寇船靠近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倭寇,纵身一跃便朝着他们的船跳了过来。 韩语嫣起身,一脚将他踹飞。 剩下的几个倭寇,当下跳入了海里,直接朝着这里游了过来。 韩语嫣手持倭刀,回头对着张牧道:“你主管划船,剩下的交给我。” 张牧点了点。 随后,一个倭寇刚冒出海面,韩语嫣一刀便结果了一他。 殷红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海面。 剩余的倭寇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不过他们看到韩语嫣貌美如花,岂能放过? 当下如同饿狼一般的扑了上来。 韩语嫣站在船上,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前后打了一刻钟,杀了五六个倭寇,倭寇这才作罢。 随后,张牧他们终于冲出了潮汐带,进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在海上漂泊了一夜,等到了第二天清晨,张牧才发现,他们遇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迷失了。 四周除了茫茫大海,就是茫茫大海。 一艘小船,茫无目的的漂泊在上面。 船上没有吃的,也没有水,他们陷入了更加可怕的困境。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248章硕鼠十八 烈日当空,海面上风平浪静。(.无弹窗广告) 张牧和韩语嫣爬在小船上,有气无力。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两个人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大海啊,全是水,可惜不能喝。”张牧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望着蔚蓝的天空苦笑道。 韩语嫣精神萎靡,斜坐在船舷一侧,四周碧波千倾,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水,在这样的高温酷暑下,最多支撑到后天,必死无疑。 看着张牧躺在那里摇头晃脑,韩语嫣不由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力气说话。” 张牧吃力的坐了起来道:“怕什么?我的命硬的很,阎王爷不敢收了我。” “得了吧,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我可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抓住你的时候,你那个吓的屁滚尿流的德行。”韩语嫣冷笑道。 “那算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若是当初我铁骨铮铮,现在早就不知道去那里做鬼了。(.好看的小说)”张牧撇嘴说道。 韩语嫣听到这里,不由的低头问道:“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变成鬼之后,我又会去那里哪?” 心里隐隐的担忧,若是真的去了地府,又该怎么面对韩罡? 张牧笑道:“这个世界那里有鬼?小的时候没见过,那就暂且相信鬼是有的吧。可是活了这么久,也没有出来个鬼让我见见。可见。这都是村姑愚妇闲来无事杜撰出来的。不可信。” 看到韩语嫣一脸郁闷,张牧便安慰道:“再说了。你就算是变成了鬼,也是十分惊艳的女鬼,说不定被阎王爷看上了,把你纳了小妾。到时候,你看谁不顺眼,就把谁给收了。多霸气。” 韩语嫣不禁怒道:“滚。谁做阎王爷的小妾。我韩语嫣此生谁也不嫁。回到大陆,我便剪了头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姑子去。” “别闹,你要是当尼姑,那我就去当和尚。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如来老儿。”张牧嘿嘿笑道。 韩语嫣一怔道:“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么?” 张牧想了想道:“或许有吧。” 说道这里,张牧不禁轻叹一声,来了大明这么久,可是还是感觉对这里没有归属感。 自己就如同站在街头的过客一般。虽然这里有家,有牵挂的人,可是,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就感觉无根的野草一般,任由命运这股狂风捉弄。 “别说我。我看你杀人不眨眼,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敬畏的事情?”张牧问道。 韩语嫣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那个时候,刚懂事。我对我父亲并没有印象,不过对母亲。却记忆深刻。我依稀记得,小的时候。生活还挺好。家里人特别的多。每天光伺候我的人,就有数十人。母亲很慈祥,却总是哭。那个时候小,并不懂得。 现在想想,母亲是个小妾,怕是在那样的大家族里面,也是受尽了白眼,处处看人脸色。记得那年冬天,特别特别的冷,刚刚过完年,家里就来了一群又一群的官兵,随后我们一家人都被关在一个破庙内,一关就是一个多月。 那段时间,破庙内的家人,病死的病死,被折磨死的折磨死,等押解我们走的时候,一大家族一百多人,就剩下了三十个。我那个时候还小,并不知道被押送去那里。 只是每天走啊走,走不动了,母亲便背着我走。后来,后来……。” 说道这里,韩语嫣的美眸之中,不由的泛出了泪光,哽咽的说道:“后来,有一天夜里,到了一处荒凉的地方。几个官兵趁着夜色,便把母亲给强暴了。当时我就在母亲的边上,我永远都记得那几个人长相,到了清晨,母亲便跳河自尽了。 那些官兵把母亲的尸体打捞上来,随便用草席一卷,便埋在了河边。家里的人知道之后,便和官兵起了冲突,又被杀了七八个。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我就站在那些尸体旁,哭晕了过去。 或许是那些官兵以为我死了,便没有管我,他们押送这我的家人,继续前行。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埋在雪地里。那会又冷又饿,也不知道该去那里,就一个人茫然的走在雪地里,走啊走,走啊走。 我记得十分深刻,那个时候,身后跟着几头大狗,他们眼底血红,就一直跟着我。我害怕极了,晚上都不敢睡。好容易到了一个小镇里,终于遇到了一个好心的伯伯。给了我一些吃的,我以为他是个好人,谁料到,他竟然要我嫁给他的傻儿子当童养媳。 他们家是开染房的,每天都在冰冷的水里浸泡着,又时候夜里,腿疼的都没有办法睡觉,常常哭醒了。后来有一次我晾晒布料的时候,踩在染缸上,把染缸给弄到了,磕到了额头,血流不止。 那个人看我奄奄一息,就用驴车把我拉倒了小镇外的野地里,任由我自生自灭。当时,正好遇到了一群饿的发疯的流民,他们看到我之后,便都包围了上来,我以为我必死无疑,这个时候,义父便骑着马出现了。 他驱散了流民之后,便把为一路带着北上。一直到了陕西,才安顿下来。这些年,他传授我武功,对待我如同亲女儿一般。如果说非要有些敬畏的东西,我想,我心里唯一敬畏的,便是我的义父。若不是他,我怕早就死在了那个小镇之外。成了那些流民的腹中餐。” “那你后来有找过你的家人么?”张牧问道。 这个时候,韩语嫣拉开了袖口,在她白皙的藕臂上内测,隐约能够看到一块烙上去的烙痕,十分明显。上面依稀可以辨认是一个沈字。 韩语嫣擦了擦眼泪道:“这块烙印,是我们家被关在破庙内,怕我们流放途中失散,是大族长用簪花给孩子们烙上的。等我成年之后,多方打探,才知道我们家以前乃是周庄的沈家。” 张牧听到周庄沈家这几个字,不由的目瞪口呆,瞪着一双眼问道:“难道是富可敌国,周庄沈万三?” 韩语嫣默默的点了点头道:“朱元璋刻薄寡恩,我爷爷为他修建南京城墙,又犒劳三军,几乎是倾尽家产。结果,最后却只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的下场。” 第249章硕鼠十九 张牧不由咂舌。(.好看的小说) 在为数不多的记载中,沈万三都是一个极其传奇的存在。 纵然是张廷玉的《明史》中,都对沈万三有几笔记载。 周庄从一个破败的小山村,成为了大镇,几乎都是沈万三的功劳。 沈万三就是富可敌国的代名词,朱元璋都称他为白衣天子,可见他的财力有多么雄厚。 可惜的是,这等肥羊,打土豪出身的朱元璋,岂能放过? 当然,这里面沈万三却触及到了朱元璋逆鳞,沈万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钱犒劳三军。 这也是沈万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当然,就算是沈万三没有出资犒劳三军,他也活不长。 朱元璋岂能容忍这么一个比他还厉害的人存在? 杀他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张牧没有想到,韩语嫣竟然是沈万三的后人,张牧下意识的觉得,这里面故事怕是很多了。 “原来如此,难怪你恨朱元璋入骨。”张牧喃喃的说道。 “这次刺杀朱元璋的行动,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本来也打算参加,只是因为陕西白莲教教徒闹事,我才留下来处理。不然,朱元璋岂能活到现在?”韩语嫣说道。 张牧这次轻叹一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啊。 比起来韩语嫣坎坷的身世,自己这点经历。(.无弹窗广告)也算不得什么。 “那你现在和沈家还有联系么?”张牧问道。 韩语嫣幽幽的望着张牧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张牧赶忙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韩语嫣道:“我虽然知道沈家乃是我的家。可是,我却从未回去过。本来这次打算去看一看,却没有想到事事不顺意。一拖再拖,也一直没有见过家里的人。” 张牧不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韩林儿收留了一个沈万三家的孩子,这动机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如果韩语嫣不是有沈家的背景。韩林儿还会对她如同女儿一般么? 归根到底,造反还是要钱的,沈家虽然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其,张牧记得沈家是在洪武三十一年,因为蓝玉案才彻底的垮塌。这些年沈家在江湖上的影响,也十分可怕,不得不说,韩林儿确实捡了一块宝。 这个时候,张牧偶然抬头,看到远处隐约有一艘大船。张牧赶忙挣扎起来道:“我们有救了,那是官船。” 韩语嫣一惊,赶忙起身看,果然远处有一艘大船。 张牧二话不说,便拿起来船桨拼命的划道:“快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不然只能死在这大海之上。” 韩语嫣也赶忙跟着张牧划船,缓缓的朝着大船靠近。 此刻。这艘朝廷的官船上,就是寻找张牧的严素他们。 严素带着这艘船,已经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了四天,附近的海域都找遍了,可是根本没有张牧的影子。 她的心,也越来越凉,如果张牧死在这茫茫大海上,她也不想独自一个人苟活在这世间。 憔悴的她,瘫坐在甲板上,脸色苍白。 赵峰站在她的一侧,沉默不语。 船上的百户已经催促了几次返航,因为携带的淡水和食物眼看一天天的消耗,在这茫茫大海上也没有补给,再不回去,怕是就真的回不去了。 况且,茫茫大海上,找一个小孩,这就好比大海捞针,完全就是无用功。 船上的人,从上到下都在抱怨,昨天晚上还差点起了冲突。 赵峰心里也明白,这算是最后一天了,如果再找不到,只能返航了。 就在这个时候,甲板上的水手喊道:“快看,远处又一艘小船,上面好像有人。” 严素刷的一下起身,赶忙顺着那个水手的手指望去。 果然,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果然漂浮着一艘小船,缓缓的朝着他们靠近。 “快,把船靠过去。快点。”严素激动的喊道。 此刻,水手们赶忙调转船身,朝着那里靠拢。 等靠近了,严素船上竟然是张牧,这些天的思念和等待,内年郁积的委屈和苦楚,一下都忍不住释放了出来。 眼泪夺眶而出。赵峰等人也终于送了一口气。 本来已经绝望的事情,竟然没有想到峰回路转,还有转机。 大船靠拢了过去,放下了绳梯,张牧和韩语嫣你攀爬上来。 到了甲板上,张牧看到竟然是严素等人,不禁眼圈也一红。 当下两个人是抱头痛哭,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两个人,彼此都靠的更近一些。 赵峰看到韩语嫣,可是认识她,二话不说便拔出了武器喝到:“妖女,真是山不转水转,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上了。” 韩语嫣冷冷的笑道:“就凭你?”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张牧赶忙喊道:“住手,她是我的朋友。其中原委,一会再说。” 赵峰只能作罢,随后,船上的百户赶忙弄来水和餐食,张牧先饱饱的吃了一顿,然后便到了船舱内,倒头便睡。 这些年也实在是太劳累了,一直强打精神支撑着,如今终于脱险,睡的跟死猪一般。 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船已经在台州 严素走到了张牧身边,低声是说道:“牧之,牧之,船到岸了。” 张牧昏昏沉沉睁开了双眼,翻身坐了起来。 望着面前憔悴的严素,不禁将她拦在怀里,温柔的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说着,便在严素的额头吻了一口。 严素动情的躺在张牧臂弯内,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快把衣服换上,李大人在船上等你,准备给你接风洗尘呢。” 张牧的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蛮腰上抚摸,让严素十分不自在,赶忙推开了他说道。 张牧听到李大人三个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心里知道,逍遥自在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干掉王铭。 他起身将衣服穿上,严素为他整理衣衫,准备妥当之后,张牧站到门口,回头幽幽的望着严素,然后趁着她不注意,吻到了她的朱唇上,许久许久两个人才分开。 张牧笑道:“走吧,跟着为夫去干一票大的。” 说吧,这才推开了船舱的大门。 到了甲板上,李云昌率领着台州水师一众官兵守在这里。 见到张牧,李云昌一脸激动的将张牧抱住道:“哎呀,牧之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等的,望眼欲穿啊。” 张牧对着李云昌平静的问道:“严厉可好?” 李云昌不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这件事,等下船之后再说。” 张牧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便寒暄了一番,下了船。 第250章硕鼠二十 到了码头,李云昌算是准备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张牧看到这阵仗,心里已经笃定,怕是老朱已经对此事,有了回复,而且对张牧,十分有利。 不然,李云昌怎么敢给一个罪犯弄这么大的场面? 在吵吵扰扰和马屁声中,张牧跟着李云昌回到了营区。 两个人刚落座,张牧便问道:“严厉的事情到底如何了?难道已经被处斩了?” 李云昌赶忙摇头道:“这倒是还不至于,我为了他的事情,亲自去了一趟杭州,费劲力气才阻拦下了行刑。只是,没有办法将他们从都指挥使司衙门的大牢内救出来,现在生死怕是个未知数啊。” 张牧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道:“多谢李大人。” “只是,牧之啊,眼下的情况,怕是对我们多多不利。”李云昌紧接着说道。 “发生了什么?”张牧问道。 “周指挥和赵千户自尽了,而且尸体已经被焚化。温德胜自尽未果,如今还在昏迷之中。”李云昌苦笑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张牧问道。 李云昌压低的声音道:“我虽然是总兵,但是王铭在江浙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要想在军伍之中捏死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张牧不由的长叹了一声,随即问道:“陛下可有指示?” 李云昌恭敬的从袖管里掏出来一个竹筒,然后起身。高举过头顶,递给了张牧。 张牧知道。这是密旨,赶忙接过打开。 他被王铭陷害之后,就已经给老朱上书过一次,后来找到李云昌,便有上书过一次,直到今日,才有了回复。 张牧缓缓的将竹筒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证据确凿,绝不姑息。” “殊不知张老弟失踪的这段日子,朝廷里面为你的事情,已经快打破了头。”李云昌说道。 “哦?怎么了?”张牧问道。 “吉安侯等功勋带头上疏,弹劾锦衣卫在江浙横行无忌,制造冤假错案。主要是弹劾你勾结匪教,祸乱朝纲。王铭顺带将我也一起弹劾了。好在。蒋瓛蒋大人据理力争。陛下也十分头疼。好在你出海失踪,杳无音信,这件事才告一段落。不过,如今你回来,怕是又会有一波风浪。你要准备好啊。”李云昌说道。 张牧点了点头道:“我心里明白。” “还有,陛下言明。让我专心抵抗倭寇。怕是日后,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刘云昌尴尬的一笑。 张牧知道,这是李云昌退步抽身,想自保。 官场上,这种事不算稀奇。本来也只是为了利益,若说交情。那就幼稚了。 张牧点头道:“多谢这些天来大人对我照料,张牧感激不尽。” “对了,貌似陛下派下钦差专办此案,如今人就在杭州,我劝你,赶紧去把,万一去晚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李云昌说道。 “陛下派谁下来的?”张牧问道。 “吉安侯陆仲亨。”李云昌说道。 张牧笑道:“看来,这件事闹的不小,把侯爷都惊动了。如此正好,想咬死我张牧,那倒要看看他们的牙口如何!” ———————————————————— 杭州,西湖。 虽然已经七月末梢,但是杭州依旧笼罩在酷热当中。 在西湖一艘画舫上,王铭端坐在桌子一侧,不苟言笑。 然而,以他杭州都指挥使的身份,却并没有坐到主座上,坐在主座上的,乃是一个鬓角斑白的中年男子。 他虽然穿着一席便装,端坐在那里,便有一抹淡淡的杀气从他的眉梢眼角的流露出来,让人不由生畏。 他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肤色黝黑,脸颊如同刀削斧砍一般,他身上的这股威严,是长年累月带兵,久经沙场,历练出来的,万分霸气。 饶是已经算是封疆大吏的王铭,坐在他的一侧,逼迫着他,让他的呼吸都十分谨慎。 生怕说错一句话,会惹怒这位大人,降罪与他。 这个人,便是当今开国元勋之一,鼎鼎大名的吉安侯——陆仲亨。 陆仲亨乃是濠州人,早年便投靠了朱元璋,曾经带兵度过长江,攻克太平,出征陈友谅的时候,以功进骠骑卫指挥使,洪武元年带领大军攻克广东,洪武三年封吉安侯,这些年一直都在成都驻守,讨伐蛮夷叛乱。 去年的时候,才回到南京述职,在朝廷上,也是跺一跺脚,就能颤三颤的大人物。 如今洪武朝,虽然经过胡惟庸案,功勋影响小了一些,不过到底还是功勋把持着朝政,尤其是五军都督府兵权,尽数在功勋的手里。文臣的影响力,几乎很小。 朱元璋将他派下来处理这件闹的沸沸扬扬的案子,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侯爷,您品尝一下这龙井茶,这可是雨前新采的。味道极好。”王铭小声的笑道。 陆仲亨端起茶盏,大口的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道,带着几分不耐烦的问道:“有了那个小子的消息没?” “还没,不过已经这么多日。我看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侯爷果然是洪武齐天,您一来,所有的麻烦便迎刃而解。”王铭恭维的笑道。 陆仲亨又沉声问道:“那温家呢?” “侯爷放心,小的已经派人将温家的人灭口了。一百七十六人,没有一个活命。而且做的极其干净,就跟突然蒸发了一样。死无对证。”王铭又说道。 “不是说,温德胜还活着?”陆仲亨一挑眉,厉声问道。 “侯爷息怒,侯爷息怒。确实是卑职疏忽。不过,他已经成了废人,那样的计量下去,纵然不死,也绝对开口说不了一句话。盘石卫的官兵我已经下令拆散,如今已经调离到了七八个地方。他们想从温家这里人手,如今是没有一点希望了。”王铭笑道。 “嗯,办的很好。不过有一点,温德胜绝对不能活。”说道这里,陆仲亨起身幽幽的说道:“王都司,有些事情,本侯爷可以帮你,但是有些事情,本侯爷可帮不了你多少。别最后把罪证落到了锦衣卫手里。到了那个时候,可别怪本侯爷铁面无情。” “卑职明白。”王铭赶忙说道。 “知道就好,这件事不是海货的事情,而是我们和锦衣卫的事情。花了那么多代价,死了那么多人,才把锦衣卫打压到了这份田地,可别因为你这里,让我们整盘棋都成了死局。”陆仲亨说道。 “绝对不会。卑职心里有数。另外,卑职听说侯爷喜欢弹唱,已经备下了几个歌姬。请侯爷笑纳。” 说道这里,王铭一拍手,当下十多个妙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衫,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鱼贯而入。 陆仲亨一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王铭当下出了一头冷汗,赶忙跪倒了地上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罢了,下不为例。你出去吧。”陆仲亨冷冷的说道。 王铭这才送了一口气,赶忙挥手道:“还都愣着干什么?快去伺候老爷。” 顿时,这群歌姬这才一哄而上。 第251章硕鼠二十一 张牧走在回到了自己营房的路上。 一路上,张牧都沉默不语。 朱元璋派来弹劾自己的陆仲亨来督办次案,可见老朱的用心,颇为值得人揣摩。 显而易见,陆仲亨是非要至张牧于死地不可,而张牧也只有搬到王铭,才能洗脱罪名。 言下之意,就是老朱故意让自己和陆仲亨一伙,来个你死我活的搏斗。 也就说明,老朱是准备对陆仲亨下手了。 想到这里,张牧反而是轻松了一些,不过,对朱元璋这个人,却更加感到畏惧。 如果这次扳不倒王铭,那就意味着,自己就当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这如今的这个时代,谁会在乎一个小小百户的死活? 张牧不由长叹一声,背负着手推开了自己房间大门。 这里是军营,所有纵然是将官的房间,也都十分简陋。 本来以为严素会在房间内等候自己,却没有想到,等候自己的乃是一个陌生人。 另外,王瘦猴也陪同坐在一侧。 王瘦猴见到张牧进来,赶忙起身道:“张大人,这位是……。” 还没有等他说完,那个人便起身道:“本官乃是锦衣卫千户王安。” 张牧看他年纪五十左右,个子不高,但是十分严素,那表情,就感觉谁欠他钱一样。 让张牧觉得十分不爽。 不过到底是同泽,便抱拳寒暄道:“卑职张牧。参见王千户。” “免了吧。”王安斜着眼看了张牧一眼。 这些天为了这件案子,蒋瓛都忙的头晕眼花。一直都以为张牧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结果一看,竟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 心里不免轻视他,况且,蒋瓛派他来这里,便是帮张牧处理杭州这件案子。 若不是因为张牧,他现在在南京还过着开心的小日子,心里更加烦躁。 本来以为他都死了。已经准备去杭州处理这案子,结果这小子又回来了,便十分不待见。 再者,他乃是南京的锦衣卫,虽然和张牧都是锦衣卫,但是张牧乃是锦衣卫暗桩,总感觉张牧是乡巴佬。 张牧听他口气不善。便忍着没有吭气,只听到王安道:“蒋大人派我来专程处理这案子,从今日起,你的一言一行,都听从我的安排。你可要知道,这案子不仅关系到你的冤屈。也关系到了我们锦衣卫的安危。满朝文武,看待我们就如同苍蝇看到了烂肉一般。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张牧知道,这些年满朝文武和锦衣卫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毕竟。锦衣卫杀的人太多了,他赶忙点了点头。 “嗯。明日清晨,我们便启程去杭州。朝廷已经派来了吉安侯督察这件案子。眼下对我们十分不利。关键的关键,是你有没有勾结那个妖女。眼下,都指挥使司衙门那里,有一份口供对你十分不利。你可知道?”王安说道。 “卑职知道,那不知道蒋瓛大人,有什么吩咐?”张牧问道,说到底,他都是锦衣卫的人,自然要听蒋瓛的。 “蒋瓛大人么?他让我一定保住你。至于其他的,蒋大人,并未言明。”王安回答道。 “那王千户准备怎么做?”张牧问道。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他们手里有一份口供,对你十分不利。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丢车保帅。只要大牢内的锦衣卫全部都死了。我们便能抓住都指挥使司衙门屈打成招,杀人灭口,彻底的翻案。 我已经命人安插到了都指挥使司的大牢内,只要我们一到杭州,他们就动手。你看如何?”王安冷冷的说道。 张牧不由一惊,急忙摇头道:“万万使不得,那可都是我的属下。我岂能为了保全自己,陷害了他们?” 王安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张牧道:“本官不是已经说了么,这里面的事情,关系重大。我们锦衣卫这些年白白牺牲的多少,才换来如今的局面。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棋子,又算什么?蒋瓛大人派我处理这件事,你就不需要插手了。” “绝对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张牧说道。 “到了这个份上,你同意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配合我的工作便好。如果你不听话,把这件事案子办砸了,可别怪我翻脸。”王千户不耐烦的说道。 张牧看他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王千户,恕下官说一句难听的话。如果千户大人非要执意杀他们,那就别怪我跟你翻脸。” “哎呦喂,小毛孩子,你也就是运气好,救了陛下一次的份上,不然你能当上百户?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算老几?这是蒋瓛大人亲自吩咐的,要是捣乱,你也别怪我翻脸。”王安怒道。 王猴子赶忙说道:“两位大人都息怒,咱们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眼下别人都还掐着咱们的脖子呢。” 王安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多商量。衙门的事情,自然我会去处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说道这里,他便喊道:“来人啊,看着张大人,别让张大人出了事。” 说罢,他便推开了房门出去。 转眼的功夫,便进来四个锦衣卫,守在了门口。 张牧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坐在凳子上,心里知道,这个王安,绝对是看到这件案子马上水落石出,岂能白白拱手给了张牧? 所以,他才会走出来这一步棋,如此一来,纵然是搬到了王铭,这功劳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至于严厉的死活,那都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或许蒋瓛是好心,觉得张牧势单力薄,又没有李云昌帮助,怕张牧搞不定。 结果,如今反而把事情弄的更加复杂。 “大人,我们怎么办啊?”王猴子到底是江浙锦衣卫,大家都在这里潜伏多年,感情上自然是不用说的。 张牧缓缓的起身道:“无妨,区区一个王安,还难不倒我。明天跟着他启程,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收拾这个家伙。向枪我的功劳,做梦去吧。” 第152章硕鼠二十二 烈日炎炎,此起彼伏的蝉鸣让人心烦意乱。[] 没有一丝风,垂柳的枝条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杭州城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此刻正是午休的时候,如果没有急事,谁愿意顶着这样的烈日出门? 然而,在杭州都指挥使司的衙门内,却俨然是另外一幅景象。 往常在外站岗的卫兵,平时都是吊儿郎当,有气无力的,看上去就病怏怏的不成气候,一股的匪气。 然而今天却一个个身姿挺拔,精神饱满,纵然是身上的铠甲都精心擦拭过,在眼光照射下,折射出慑人的光芒。 住在附近的百姓知道,这一定有什么大官视察了。 不然,这些大头兵,那里会这么严阵以待?就好像要打仗了一般。 在都指挥使司衙门内大堂内,吉安侯穿着武官绯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头戴乌沙,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上。 洪武朝初期,文武官员的官服上,并没有补子,区分他们的官阶大小的便只有腰带了。 规定公、侯、驸马、伯、一品大员用玉带,故而,穿绯袍,系玉带,便是官至极品的象征了。 一般官员到了二品大员,便已经是官至极品。 洪武朝废除了宰相之后,一品官员已经大多是太师,太傅这样的虚衔,更多的是一种荣誉。 而公侯伯等外姓爵位,官服和一品官员一样。 像蟒袍、赭黄色飞鱼服、斗牛服乃是御赐的荣誉。在洪武朝还是十分稀少的。 即便是锦衣卫,穿的是绯色飞鱼官服。配秀春刀。 吉安侯的身后,乃是一副硕大的白虎图,白虎气象威严,看着雄壮有力,十分摄人。 他的头顶,悬着一块匾额,上写:“四海平靖”四个大字。 坐在吉安侯下面左侧的,乃是江浙都指挥使王铭。王铭的对面,坐着都指挥同知耿睿、周祥瑞。 公堂两侧,穿着铠甲的侍卫手按刀柄,目不斜视,十分威严。 大堂下,跪着大约趴着十多个人,他们每个人浑身血迹斑驳。一个个奄奄一息。 只有蟒虎这样的如同铁塔一般的汉子,才勉强能够跪在地上。 严厉后背皮肉模糊,脸色煞白,韩方山就更加不用多说了。 倒是陶行昌看着并没有受多少皮肉之苦,此刻他就跪在最前面。 按理说,像这样的案子。应该押解到南京,让五军都督府审讯。 因为锦衣卫也是军户,而且直接隶属于皇帝,五军都督府就相当于最高军事法庭了,都指挥使司本来应该无权过问。(.无弹窗广告) 可是这案子如今在南京闹的满城风雨。发回南京审问,怕是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于是。朱元璋便委任吉安侯为钦差,特地来杭州处理这个案子。 看上去这案子只是锦衣卫勾结匪教的案子,但是实际上,乃是满朝文武和锦衣卫多年化不开的血仇。 不管满朝文武内部有什么分歧,但是在对付锦衣卫这件事上,是空前团结的。 纵然是朱元璋,也爱莫能助,不然不会在洪武二十年的时候,一度废除了锦衣卫制度。 如今锦衣卫再次活动,一下子就让满朝文武绷紧了神经,因为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朱元璋又要杀人了。 没有人会束手待毙,那里有压迫,那里就会有反抗。 纵然是在皇权至高无上的大明朝,一样会出现,满朝文武,那一个都不会心甘情愿的被宰杀。 所以,跟锦衣卫的斗争,便是在跟朱元璋博弈的过程。 他们之所以敢跟朱元璋博弈,是因为满朝功勋在后面撑腰,朱元璋倒是想一刀把他们都杀了,可惜,总要找点罪名。 不然,天下人会怎么看这件事?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游戏规则,朱元璋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次能不能给这些锦衣卫定罪,已经决定了锦衣卫存亡。 不过如今看来,吉安侯和王铭,都信心满满,因为本案最关键的犯人张牧,如今下落不明。 这样一来,张牧便成了畏罪潜逃,而剩下的这些人,随便安一些罪名,早晚都是一死。 等坐实了这个案子,回到南京,便能够给锦衣卫致命一击。 朱元璋没有了锦衣卫,洪武朝的满朝官员,至少晚上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 “啪!” 吉安侯陆仲亨一拍惊堂木,偌大的大堂内,寂静无声,掉根针仿佛都能够听到。 “下跪何人?” 陆仲亨冷冷的问道,声音宛若利剑一般刺到胸口,让在下面的跪着的陶行昌,浑身一颤。 “卑职……。”陶行昌刚开口,陆仲亨便怒道:“闭嘴!有罪之人,竟然还敢以朝廷官员自称?来人啊,先给我打二十军棍。” 说罢,陆仲亨便拿起令牌,扔到了地上。 两侧的侍卫上来,一把将陶行昌按到了地上,举起水火棍,便左右开弓。 二十军棍,打的陶行昌如同杀猪一般,呲哇乱叫,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打完之后,陶行昌爬在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呜咽不止。 “下跪何人?”陆仲亨再次冷冷的问道。 “罪民乃是陶行昌,青州府人士。” “嗯,本官问你,这份口供可是你亲自供述?”陆仲亨问道。 “是小人亲自供述,上述句句属实。”陶行昌急忙说道。 “如此说来,你的上司,锦衣卫百户张牧,确实和匪教勾结?”陆仲亨问道。 “千真万确,他和匪教勾结,乃是小人亲眼所见。”陶行昌说道。 这个时候,陆仲亨舒服向后椅背一靠,看了王铭一眼,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一笑,陆仲亨举起双手,朝着南京方向一抱拳道: “本侯爷奉命陛下之命,来彻查江州锦衣卫勾结匪教,劫持杭州都指挥同知耿睿一案。如今事实确凿,以本侯爷看,这案子已经一目了然。王都司,你看如何?” “回侯爷,下官也以为无需再审。张牧之罪有四,第一,勾结匪教,败坏朝纲。第二,忤逆作乱,心存不轨。第三,贪赃枉法,目无国纪。第四,横行跋扈,祸乱一方。无论那一条,都是死罪。” “尔等身为朝廷命官,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罪加一等。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陆仲亨不屑的问道。 “卑职不服,卑职冤枉。”此刻,跪在地上的蟒虎,终于忍不住的喊道。 第253章硕鼠二十三 陆仲亨和王铭等的就是有人跳出来闹事,这样一来,便有了杀他们的借口。 蟒虎一闹,正中陆仲亨下怀。 陆仲亨仰头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尔竟然还不知悔改。不过,本官乃是奉陛下之命督办此案,自然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冤屈。” “侯爷,都指挥使司衙门这几日严刑拷打,陶行昌贪生怕死,所供述情况,和事实不符。张百户从未和明教有任何勾结。事发当晚,我等在西湖布防,眼看便能抓住贼人,结果耿大人一时疏忽,让歹人劫持。这才闹的不可收拾。说张大人勾结匪教,这又从何说起?”蟒虎怒道。 “还敢狡辩,本官问你,那个明教妖女,是不是混迹在你们队伍里面?”王铭质问道。 蟒虎一愣,不由的朝着陶行昌望去,陶行昌赶忙道:“那个女人,确实是明教妖女,千真万确。小的可以用性命担保。” 蟒虎不由的怒道:“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放肆,公堂之上,竟然如此无法无天,来人啊,给我用力打。”王铭顿时起身,指着蟒虎便怒道。 两侧的侍卫低头一看,王铭的脚摆着外八字,心里都心知肚明,这是下死手了。 他们二话不说,冲上来就要按到蟒虎。 蟒虎身高力大,虽然带着枷锁。不过他奋力一撞,当下将一个衙差撞到在地。 剩下的衙差七八个人。抱腿的抱腿,拦腰的拦腰,直接把蟒虎按到了地上。 “大胆刁民,竟然如此放肆。你们还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大刑伺候。” 陆仲亨也起身怒道。 一下子,夹板,水火棍,钢针朝着蟒虎身上便招呼。 蟒虎虽然身强力壮,但是到底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那一寸多长的钢针。朝着蟒虎的指甲盖便订了进去,十指上,还有夹板,疼的蟒虎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通红,眼珠都要爆了出来。 “让你猖狂!给我打!”王铭怒道。 当下,衙差撩开蟒虎的衣衫。水火棍便朝着蟒虎的身上招呼。 每一下都虎虎生风,打到了蟒虎身上,啪啪作响,十多下之后,蟒虎的后背便鲜血淋漓,衣服都被打破。血肉模糊。 韩方山爬在地上,奄奄一息,看到这一幕,不禁怒发冲冠,上来便趴到了蟒虎身上。 那胳膊粗的水火棍。如同雨点一般的砸落在两个人身上。 “同袍情深啊,竟然敢起来造反!给我杀了他们。”王铭怒道。 剩下的锦衣卫看到这一幕。知道今日左右是一死,都是有血性的汉子,那个能坐以待毙? 一时间大家纷纷起身。(.无弹窗广告) 陆仲亨此刻看了王铭一眼,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冷笑,然后怒道:“大胆狂徒,竟然敢造反。来人啊,给我格杀勿论。” 当下,埋伏在大堂外的刀斧手,划拉一声便冲了进来。 眼看一场悲剧不可避免。 王铭和陆仲亨都清楚,杀了他们,便是死无对证,反正他们今日大闹公堂是事实,到时候便又能给多栽赃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突然大堂外有人一声大喊道:“住手!” 众人不由的回头朝着大堂门口望去,只看到一个身穿蟒袍玉带的孩子,龙行虎步的进入大堂。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红色绯袍的千户,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大堂之中。 王铭看到张牧,不由一愣。 就是陆仲亨也是一愣。 不为其他,因为张牧身上,穿着的乃是大明朝的蟒袍玉带,整个洪武朝,也没有几个人有如此殊荣。 “好你个张牧,竟然还敢亲自找上门来,来人啊,给我将这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人拿下。”当下,四周的衙差便准备一拥而上。 张牧顿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竹筒,高高举起道:“我看你们谁敢来!” 那个竹筒,上面刷着金漆,金光闪闪,有火漆朱封,一看就是皇帝的密令。 陆仲亨当下喝到:“张牧,你要造反么?” 张牧幽幽的说道:“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吉安侯陆侯爷了吧。我奉陛下密诏,督察江浙贪腐、匪教、海防。不知道这造反一事,从何说起?” “你勾结匪教,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王铭怒道。 “呵呵,王都司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和匪教有来往,乃是陛下吩咐,密诏就在这里,不如王都司亲自查验。”张牧说罢,便龙行虎步一般走到了王铭桌前,双手捧着,准备递给他。 这下,王铭有些傻眼了。 这可是密诏,除了张牧之外,谁敢查验? 此刻,陆仲亨冷冷的笑道:“张大人,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竟然敢假传圣旨。” “哦?陆侯爷不信?那陆侯爷亲自查验。”说罢,张牧捧着便朝着陆仲亨而去。 陆仲亨只能一挥衣袖,视而不见。 “纵然是有陛下密旨,不过你收容匪教妖女,企图刺杀朝廷命官,如今证据确凿,你又什么可抵赖的?”周祥瑞终于起身怒道。 “哈哈哈哈,笑话。你说证据确凿,那证据呢?”张牧问道。 “口供在此。”王铭冷笑道。 “口供么?谁的口供?”张牧问道。 “你的下属,陶行昌!”周祥瑞说道。 “哦?陶大人,本官现在问你,是不是都指挥司衙门屈打成招?现在可是说真话的时候。”张牧大有深意的说道。 陶行昌看了一下陆仲亨,又看了一眼张牧,浑身都在颤抖。 他心里清楚,如果他一口咬定张牧勾结匪教,看今天的情况,张牧是跑不掉的。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张牧有罪,即便是他举证张牧,难道他就能够被判无罪么? 不过,如果张牧无罪,那他自然也是无罪之人,还用怕个鸟? 这点厉害关系,他是看的明白的。 当下陶行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张牧的大腿道:“张大人,你可算是来了。小的,小的被他们打的实在是受不了了。为了活命,才说了假话。那口供,是王铭指使狱卒逼迫我写的,如果我不写,他们就要杀了我。求大人为下官做主啊。” “陶行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本官。”王铭当即怒道,伸手便喊道:“来人啊,给我就地正法。” 张牧掀开蟒袍下摆,盖住了陶行昌,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屹立在那里,冷冷的说道:“本官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本官一下。” 第254章 硕鼠 二十四 吉安侯看到张牧一个只有十三四的孩子,身披蟒袍玉带,心里本来就已经有些搓火。(.) 到底他伺候朱元璋几经生死,最后不过搏了一个侯爵,朱元璋就是连个斗牛服都没有赏赐过。 如今又看到张牧如此嚣张,加上张牧锦衣卫的身份,心里的这一个邪火,腾腾的往上冒。 当下一拍惊堂木,怒斥道:“区区一个锦衣卫,如此猖狂,今天不办了你,你还知道什么是王法么?” 说道这里,唰的起身喝到:“来啊左右,给我把这大胆狂徒,拖出去乱棍打死。” 顿时,从门外冲进来几个吉安侯的亲兵,上来就准备拉扯张牧。 韩方山等人瞬间都挣扎起来,朝着张牧身边靠拢。 一时间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失控。 当下两帮人撞在一起,弄的公堂和菜市场一样。 “反了反了,给我就地正法,一个都别放过。”吉安侯怒不可遏的拍着桌子喊道。 这个时候,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冲了进来,朝着大堂上怒斥道:“都给我住手。” 吉安侯本来就在火头上,竟然看到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心里更加恼怒,冲着衙差喊道:“这是谁家的野孩子,这他娘的都司衙门,成了菜市场了么?给我拖出去。(.)” 可是,当他喊完,却不见任何衙差动手,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不敢吭声。 不过吉安侯的亲兵倒是很听话,手握佩刀便冲了过去,当下黄千户带着十多个大头兵挡在小丫头的面前怒喝道:“保护郡主殿下。” 这一声如同大地惊雷,瞬间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耿睿赶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小郡主身边道:“卑职参见郡主殿下,殿下千岁。” 吉安侯一惊,赶忙从长案后出来。撩开衣袍便跪倒了地上道:“安吉后叩见郡主千岁,方才不知道是郡主殿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小郡主双手叉着腰,小脸蛋气的通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的跟牛铃铛一样。气鼓鼓的怒道:“吉安侯好大的官威啊。方才你问我是谁家的野孩子,不知道侯爷是和居心?” 吉安侯还真没见过小郡主,他常年在外练兵,郡主等女眷深处深宫大院,也不是他一个外臣想见能就见的。 不过,看到耿睿对郡主如此恭敬。他也大概能猜出来这个小郡主,怕是朱标的女儿。 说小郡主是野孩子,那就相当于说朱标是野孩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朱标乃是当朝太子,说朱标是野种,这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卑职有眼无珠,卑职罪该万死。”吉安侯赶忙磕头说道。 小郡主不理他。径直走到了张牧身边,张牧经过一番推搡,蟒袍也被撕破,乌沙掉在地上,狼狈不堪。 “你没事吧?”小郡主赶忙关切的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可是别人。”张牧幽幽的笑道。 小郡主问道:“蟒袍玉带乃是皇爷爷钦赐之物,岂是你们这帮猪啊狗啊的东西能碰的?毁了御赐封赏,罪不可恕。张牧。按照大明律,该如何处置?” “罪同欺君。”张牧冷冷的说了一句。 “黄千户,你还等什么?”小郡主怒道。 黄千户一下就傻眼了,这是抓啊还是不抓? 到底是吉安侯的亲兵,小郡主看到黄千户不动,便撸胳膊挽袖子道:“让本郡主亲自动手。” “殿下,刚才只是无心之失。还请殿下息怒。”耿睿赶忙求情道。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爷爷经常这么跟本郡主说,光天化日之下,罪犯欺君。我看谁敢姑息纵容。”小郡主怒道。 黄千户一听,心里暗道:“得,这不抓也得抓了。” 当下,他一挥手,从上来几个军士,便拖着吉安侯的亲兵下去了。 吉安侯一张老脸铁青无比,怎么也没有想到,半路上竟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这眼看就能完事,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赔上了自己人性命。 不过,吉安侯到底见过世面的,他看到这个黄毛丫头不给他面子,便冷冷的说道:“郡主殿下,陛下言明,后宫女眷不得干政。不知道小郡主今日前来,予以何为?” “我来给张牧作证的,难道不可以?”小郡主瞪着眼说道。 吉安侯无言以对,只能作罢,他起身拍打了一下衣衫上的尘土,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继续庭审。” 经过一番吵闹,终于大堂上又安静了下来。 吉安侯老脸铁青,坐在长案之后道:“给郡主殿下看作座。” 等小郡主落座之后,吉安侯暗暗决的这事情有些棘手了。 便沉声问道:“张牧,就算是陶行昌翻供,那日耿大人看的真切,你就是勾结妖女,这你有什么可说的?” 张牧整理了一下衣冠道:“那日我为了营救耿大人,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去做人质。具体的事情,耿大人当时受到惊吓,神志不清,不可采信。” 吉安侯冷笑一声,斜眼望着耿睿道:“耿大人,那天夜里情况到底如何,你可以跟本侯说一说。”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击中到了耿睿身上。 小郡主咳嗽了一声道:“做人啊,要有良心。” 耿睿赶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起身走到了公堂下,弓腰行礼道:“回侯爷,那日小的被歹徒劫持,情况危急。确实是张百户以身犯险,用他自己交换我。” “哼哼,张百户啊张百户,本官问你,如果你和匪教没有勾结,你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去做人质?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明明知道那些匪教不会杀你。本官说的对与不对?”周祥瑞这个时候打断了耿睿的话,大有深意的问道。 张牧长叹一声道:“当时情况危机,我挺身而出,为了救人,没有死在匪教手里,却差点死在了自己人手里。如此说来,我当日就应该坐视不理,让耿大人死在匪教手里才是?我倒是觉得,当日看守城门的乃是你,怕是下令杀我的也是你。现在仔细想想,如果当日我和耿大人都是在城门乱箭之下,不知道周同知会不会很高兴呢?” 第255章硕鼠二十五 “放屁,耿大人死了,身为同袍,我高兴什么?”周祥瑞怒道。 “耿大人家族显赫,又是当朝驸马,将来成就必然在你之上,你杀了他,岂不是有机会除掉你的心腹大患?”张牧幽幽的笑道。 “无稽之谈。”周祥瑞一挥衣袖说道。 耿睿又不傻,当日的事情,他还有些印象,确实是城门上先动的手,若不是黄千户,他怕是都成了刺猬。 周祥瑞之心,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不过为了对付锦衣卫,这件事暂且搁置下了。 “那好,本官问你,当时是谁下达的命令?”张牧问道。 “不知道。”周祥瑞道。 “那我再问你,明知道耿睿耿大人负伤在身,人在城墙之下,为何还要进攻?”张牧又问道。 “不知道。”周祥瑞不耐烦的说道。 张牧幽幽的望着王都司道:“既然都不知道,可见周大人当时并不在场,那我倒是好奇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勾结匪教的?” “我是听下属说的。”周祥瑞解释道。 “好啊,那你把哪位下属叫出来,我要跟他当面对峙,本官在下面冒着生命危险跟匪教交涉,差点害的耿大人死无葬身之地,本官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纵然死了,也便罢了。那谋害耿大人罪名,我看是应该找个人问清楚才对。”张牧幽幽的说道。 “对,必须找到那个人。差点害我姐姐守寡,这等忤逆不道之人,必须凌迟处死。”小郡主附和道。 周祥瑞一听,这是把谁说出来谁就得死,直接哑口无言。 当下靠着他的衙差,纷纷向后退了退,都怕溅一身血。 吉安侯不由的皱起眉头,咳嗽了一声道:“耿大人。你继续说。” 耿睿赶忙弓腰道:“是是是,之后对方提出来,什么明教圣女在张百户手里,要求他交出圣女,然后才肯交换人质。于是张百户便将圣女带了出来,正在交换人质的时候,城墙上突然落下了箭雨。之后的事情。卑职就不知道了。” “张牧,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难道耿大人会乱说么?这不是勾结匪教,是什么?”王铭冷笑道。 张牧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匪教有来往,是陛下恩准的。其次,那日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女!匪教的人以为我抓住了圣女。其实并没有抓住。为了救耿大人,只能求我朋友帮忙假扮圣女。本来我已经部署下计划,等交换人质的时候,拿下匪教等人。结果,被自己人暗算了。” “满嘴胡言乱语!”吉安侯怒斥道。 “事实胜于雄辩。我本官胡言乱语,那我倒是要问问,耿大人可见过圣女?”张牧问道。 耿睿摇头道:“并未见过。” “那好。王大人可见过圣女?”张牧又问道。 王铭倒是想说见过,可是他真没有见过啊,于是只能摇头道:“没见过。” “那诸位何以断定我那日带出来的女子,就是圣女呢?”张牧问道。 这下,满堂的人哑口无言。 “巧舌如簧,你带出来圣女,对方没有识破,那她就是圣女!”周祥瑞怒道。 “呵呵。周大人又看到了?那好,请问耿大人,那日我带出来的女子,你可看到容貌?”张牧问道。 耿睿摇头道:“那个女子一袭白衣,带着斗笠。并未看清楚容貌。” “这不就结了?我带出来的女子包裹的严实,还没有等对方确认,便被自己人暗算。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怎么知道那就一定是圣女?难不成周大人见过圣女?一眼便能人出来那个女子是不是圣女?”张牧问道。 周祥瑞一下就愣住了。 赶忙摇头道:“笨瓜从未见过什么圣女仙女的,话不要乱说。” “哦哦,既然周大人说话不要乱说,那你何以咬定我就是勾结圣女?这不是栽赃陷害么?”张牧笑道。 吉安侯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在这件事纠缠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当下冷笑道:“好,就算是你没有勾结匪教,那本官问你,既然都指挥司下令缉拿你,你为何逃脱?若果真有冤屈,你跑什么?不仅如此,你看纵容你的下属反抗,这不是忤逆作乱,心存不轨么?” 张牧一听,不由的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王铭顿时喝到:“这是公堂,休得放肆!” 张牧这才擦了擦眼泪,一脸无奈的笑道:“这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敢问大人们,给我张牧罗织了多少罪名?” “哼,少说其他的,先说,你跑什么?”王铭怒喝道。 “敢问王大人,锦衣卫是隶属于什么衙门的?”张牧问道。 “你自己身为锦衣卫都不知道么?锦衣卫自然直属于陛下。”周祥瑞说道。 “哦,原来如此,看到你们知道。那我就想要问问了,锦衣卫办事,无论对错,都指挥使司凭什么缉捕我?大明律那一条言明有这个条款?”张牧问道。 王铭冷笑道:“你触犯国法,我都指挥司为何不能管?” “哦,锦衣卫乃是陛下的禁卫军,原来陛下的禁卫军,是杭州都指挥使司管辖的。王大人啊,您一个杭州都司,管辖陛下的锦衣卫,我倒是想问问,您打算做什么?”张牧幽幽的问道。 王铭一下就傻眼了,赶忙起身道:“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今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你们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我都会禀告陛下。刚才王大人一说,我还以为我锦衣卫指挥使又换人了。咱们锦衣卫指挥使应该是蒋大人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王大人,啧啧啧,看来王大人都能给自己下圣旨了。哎呀,了不起啊,了不起。” 王铭一头冷汗,赶忙解释道:“本官只是看你违反法纪,才下令抓捕你的。” 张牧当下脸色一变,指着王铭怒道:“放肆!本官纵然违反法纪,也是我锦衣卫的事情,自然有陛下圣裁,你区区杭州都司,下令缉捕锦衣卫。你是要造反么?况且,你说我勾结匪教,那是无稽之谈。说我忤逆作乱,如今又是你杭州都司僭越之行。我倒要问问,你要做什么?” 吉安侯赶忙道:“既然是误会,那你为何跑?” 张牧笑道:“请侯爷注意措辞,既然杭州都司无权抓我,那我就是自由之身,何来逃跑之说?难道我锦衣卫办事,也需要跟你杭州都司禀报么?还是要跟侯爷禀报?” 吉安侯顿时闭嘴。 张牧言下之意,你王铭是皇帝,还是你吉安侯是皇帝,锦衣卫办事,只能跟皇帝禀报,你们算哪根葱? 王铭理亏,赶忙喝到:“那你贪赃枉法,又该从何说起?” 第256章硕鼠二十六 吉安侯眼看前面两项大罪如今一项也无法落实,如果今日就张牧一个人来,事情还好办许多。 但是小郡主如今就坐在这里,他也不能强行给张牧治罪,只能一项一项抓张牧的把柄。 当即,吉安侯冷冷的说道:“张牧,本侯爷问你,你是否收取过杭州乡绅贿赂?” 张牧摇头道:“没有。” “呵呵,就知道你也不会承认。来啊,给我带证人!”吉安侯向椅背上一靠冷笑道。 这个时候,从大堂外进来一个乡绅打扮的中年人,这个人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席丝绸直裰,头戴老人巾,腰间系着绿色丝绦,脚船缎面布鞋。 这打扮一看就是家道殷实,张牧见过此人,名王贵云,杭州乡绅,人称王员外。 为了筹措出海四万贯银钱,张牧便买卖生员,向这些乡绅们每个收取了三千贯到五千贯不等。 他们出钱给孩子捐个出生,你情愿我愿,况且这件事朱元璋和学政都知道。 张牧自然有恃无恐。 王员外进入大堂,赶忙跪下行礼。 王铭咳嗽了一声,冷冷的问道:“堂下何人?” “草民王贵云。(.无弹窗广告)” “好,王贵云,本官问你,这个少年,是否曾经收受过你的贿赂?”王铭问道。 “回诸位大人,就是他,草民认得他。两个月前,有人告诉我,可以出钱给子孙捐生员,草民经过多番打听,终于认识了他们。并给了他们五千贯宝钞。为此,这位大人还亲自宴请过我们。”王贵云急忙说道。 “大胆刁民,你可知道卖官鬻爵是什么罪名?”此刻,吉安侯顿时怒喝道。 王贵云那里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吓的面如土灰,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道:“草民该死。求大人恕罪。” “你的事情,一会再说。张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王铭冷冷的问道。 张牧抬头望着王铭笑道:“我没有什么可狡辩的。这位王员外说的不假,我确实收过他们的钱财,一共四万贯。” “既然如此,你们还等什么?把这个贪赃枉法的畜生给我拿下!”吉安侯终于忍不住的怒喝道。 “且慢!”张牧当下喝道。 随后。他从怀里又掏出来一枚竹筒,双手举过头顶道:“本官筹措四万贯银钱,只是为了购买海货,查探海寇虚实。这件事乃是陛下恩准的,一共二十个生员名额,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况且,这件事学政大人早就知道。何来贪赃枉法之说?” 吉安侯看到这里,忍无可忍。 当即起身道:“本侯爷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在假传圣旨,给本侯爷呈上来。” 一侧的王铭赶紧咳嗽道:“侯爷,息怒。” 吉安侯此刻已经怒发冲冠,刚才审讯张牧,张牧就拿出来所谓的圣旨忽悠。他是暗暗的后悔没有打开。 此刻,张牧竟然是如法炮制,他不相信朱元璋会这般的纵容他。 张牧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吉安侯往里面跳。 如今看到吉安侯要看圣旨,张牧便幽幽的道:“吉安侯,丑话我可要说在前面,如果本官不是假传圣旨,那我可要反告你一个污蔑之罪。侯爷可要想好了。” “放肆。陛下英明神武,嫉恶如仇。此生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尔等屡次矫诏,罪不可恕。等本侯爷辨明这圣旨真假,你跑不了。给本侯爷呈上来。”吉安侯顿时怒道。 衙差一看,那里还敢怠慢?赶忙将竹筒放到了堂案上。 大堂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下算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拆开了圣旨,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吉安侯拿起来竹筒还犹豫了一下,只要这圣旨不打开,对于张牧而言。就算是黄泥摔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可是,一旦开,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不过,吉安侯就在赌,赌张牧这圣旨是假的。 欺君罔上,株连九族,其他的罪名也就懒得审了。 当下,吉安侯将竹筒拧开,从里面倒出来一副黄色云纹丝绢,缓缓的展开之后,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下不为例!” 另外,还有朱元璋的一行朱批,吉安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多年,自然认得这笔迹,顿时无言语对。 若说这圣旨是假的,他可没有这胆子。 眼下吉安侯赶忙颤抖着将圣旨装到了竹筒里,然后咳嗽了一声道:“圣旨不假。大胆刁民,竟然敢诬告草民命官,来人啊,拖出去先打一百棍。” 王员外顿时傻眼了,本来他是不想出面作证的,无奈王铭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压。 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王员外是懂得,眼看张牧倒台,他还心疼自己的五千贯宝钞,这才出面作证。 谁想到,这下算是鸡飞蛋打,吓的六神无主,赶忙道:“大人,饶命啊,草民冤枉。” 吉安侯自己都坐了一屁股的屎,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朱元璋竟然如此纵容张牧,眼下吃了一个大亏,赶忙一咳嗽道:“张牧,刚才都是一场误会,既然此事是陛下恩准的,那贪赃枉法这条罪名,本侯爷看,是刁民诬告了。” 张牧不紧不慢的笑道:“事情弄清楚便好,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陛下分忧。不知道本官还有什么罪名?如果没有,那本官可就要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王铭和吉安侯不由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都明白,张牧就是一头猛虎,一旦放出去,整个江浙官场怕是有一场可怕的地震。 可是,眼下为张牧罗织的四条罪名里面,最关键的三条已经作废,只剩下了一条横行跋扈,祸乱一方。 这条罪名,只是为了凑数,本来想罗织张牧十大罪状,因为时间紧迫,没有证据,所以暂时先罗织了四条。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张牧竟然又活着回来了,这下大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王铭道:“张牧,虽然前面三条都已经解释清楚,可是还有一条。本官问你,你可是永康县人?” 张牧笑道:“不错,下官确实是永康县人。” “那好,有人告你在永康县内,烧伤抢掠,无恶不作,横行跋扈,祸乱一方。你可承认?”王铭紧接着说道。 第257章硕鼠二十七 张牧听到这里,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陶行昌。 陶行昌急忙摇头,告诉张牧,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张牧咳嗽了一声笑道:“哦?竟然有这等事?那本官可就要听一听了。” 王铭一脸铁青,当下翻出来一份告状,缓缓起身念道:“洪武二十三年四月十七,永康乡绅张牧,在回家路上,看到一民女颇有姿色,遂强行将起带走,关押在自己庄园内,侮辱致死。 洪武二十三年五月,永康乡绅张牧,在金华府殴打童生杜峰致残。 洪武二十三年六月,……。” 张牧没有等王铭念完,便冷冷的笑道:“王大人,且等一等。” “怎么?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么?”王铭冷笑道。 张牧说道这里,便开始宽衣解带,看的大堂上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张牧要做什么。 片刻的功夫,张牧便脱的赤条条的,就剩下了一条兜裆布。 小郡主当下看的小脸通红,赶忙捂住了眼睛。 王铭当下喝到:“张牧,你要做什么?” 张牧将兜裆布也解开之后便笑道:“刚才大人说,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民女颇有姿色,遂强行带走,关押在庄园内,侮辱致死。先不论这是真是假,我且问大人,我年纪刚刚十三,怎么就可能"qiangjian"民女呢?就算是我有这个想法,这身体也不给力啊。” 堂上的衙差,都看到了张牧的小丁丁,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张牧的小丁丁尺寸虽然大了一些,不过确实连毛都没有长呢,一个个都赶紧低着脑袋,不敢言语。 有些人已憋的很辛苦,在那里浑身颤抖。 “咳咳。放肆。张牧,说不定你天赋异禀呢?”吉安侯紧接着说道。 “侯爷果然不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张牧天赋异禀。不过下官倒是想问问,我张牧怎么可天赋异禀法?你来给我禀一个?”张牧如同泼皮无赖一般,甩着小丁丁怒斥道。 吉安侯顿时怒道:“少在这里耍无赖,人赃并获,你能推脱得了么?” “那好。你说人赃并获,证据呢?”张牧又问道。 “来啊,带证人。”当下,吉安侯一拍惊堂木喝到。 随后,两个衙差拖着一个蓬头垢发的男子上来,那个男子两眼呆滞。浑身污秽不堪,到了大堂上,便被衙差给按到在地上。 明眼人一看这就是一个傻子,还不知道王铭从那里弄来的。 张牧将兜裆布围上之后,心里不由一笑,看来这王铭为了害自己,也是煞费苦心。 “啪!” 吉安侯又一拍惊堂木。指着那个乞丐怒问道:“是不是这个人"qiangjian"了你的闺女?” 乞丐吓的浑身发抖,看了一眼张牧,便赶忙点头。 吉安侯冷笑道:“张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牧轻叹了一声道:“侯爷,这种人怎么能够当证人呢?” “为何不能当?他认得你,便能当。把物证取上来。”王铭紧接着怒道。 随后,四个衙差抬上来一口棺材,王铭指着棺材问道:“这是不是你闺女?” 乞丐赶忙点头道:“是是是。他确实是我闺女。就是这个人害死她的。” “如今认证物证俱在,你可有什么狡辩的?”王铭问道。 张牧仔细的看了着这个乞丐,弓腰道:“你认识我?” “认识认识。” “那你说说我是谁?”张牧问道。 “你是永康乡绅,张牧之。”乞丐说道。 张牧微微暗道:“跟老子玩阴的。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张牧便起身道:“侯爷,王都司,这乞丐神志不清。不能当做证人。” “怎么神志不清,我看他清醒的恨么。”王铭笑道。 张牧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严厉啊,你去问问他。” 严厉从地上挣扎起来。当着乞丐道:“说你呢,你认错人了,我才是张牧。” 乞丐一愣,看了一眼张牧,又看了一眼严厉,不由的拍手道:“对对对,你就是张牧。” 严厉一笑道:“大胆刁民。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当下,严厉便在乞丐耳边说了些什么,乞丐听到之后,吓的脸色苍白,顿时跪在地上,朝着安吉侯喊道:“皇帝陛下,原来你是皇帝陛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吓的吉安侯赶忙起身,指着乞丐怒道:“休要胡言乱语,给本官拖出去。” 张牧怒道:“等等,侯爷,这人神智清晰不清晰,能不能当证人?” 吉安侯满脸通红,如果说这乞丐神智清晰,那他可就麻烦了,只能怒斥道:“王都司,这是从那里找到来疯子。还不给我拖下去。” 王铭也傻眼了,赶忙起身道:“来人啊,拖下去。快拖下去。” 大堂经过这么一闹,气氛变得极其严肃。 张牧一件件的将衣服穿好,然后抬头笑道:“这人证是假的,那么,这案子便不成立,不知道本官说的对不对?” 吉安侯怒道:“那你殴打童生致残一事呢?” 张牧笑道:“笑话!我锦衣卫抓两个人,打一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都司衙门,不一样抓了我的人,毒打了一顿么?那又该如何?” 王铭此刻已经是黔驴技穷,四条罪状,没有一条成立的。 看了吉安侯一眼,吉安侯也是束手无策。 张牧抱拳道:“三位大人,你们告我的四条罪状,如今我已经一一解释清楚。敢问,我是不是可以带着我的人走了?” 小郡主打着哈欠道:“快判啊,无聊死了。弄了半天,你们冤枉好人啊。等回到南京,我可要一一的告诉皇爷爷。” 王铭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看来是一场误会,本官宣判,锦衣卫张牧,无罪释放。旗下人马,各自离去。退堂。” 张牧当下喊道:“等等。” 王铭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张牧幽幽的笑道:“我锦衣卫要做什么,王大人又要过问?” 王铭一挥衣袖道:“不敢不敢。” 张牧冷笑道:“锦衣卫听令,杭州都指挥同知周祥瑞,贪赃枉法,证据确凿,给我带走。” 周祥瑞一下就愣住了,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蟒虎,冲上去二话不说,一把扯住了周祥瑞的领口,一脚踹到了地上喊道:“给我拿下。” 刚刚退去了枷锁的锦衣卫,上去便将周祥瑞给按到了地上。 王铭怒道:“张牧,你要做什么?” 张牧冷笑道:“我奉陛下密旨办事,王大人要过问么?” 第258章硕鼠二十八章 王铭可不傻,他知道,张牧敢这么做,必然张牧是有恃无恐。 当下王铭冷笑道:“你最好能查出来什么,不然本官可不会放过你。” 张牧一抱拳道:“查不查的出来,自然有陛下定夺,王大人这么说,这里面有几层意思?” 王铭知道今日没有扳倒张牧,必然是后患无穷,只能给躺在地上的周祥瑞说道:“周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两袖清风,自然不用怕他们。本官会向陛下言明的。” 周祥瑞早就听说过诏狱的可怕,如今吓的面如死灰,急忙喊道:“大人救我,侯爷救我。” 张牧冷冷的说道:“谁也救不了你。带走。” 顿时,张牧转身便朝着大门外而去,他身后的锦衣卫,互相搀扶着,一个个消失在衙门大堂。 小郡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王铭,又看了一眼吉安侯,最后目光落到了耿睿身上。 耿睿赶忙起身道:“微臣恭送郡主殿下。” “姐姐近来身体不适,我看你就不要参这里面的事情了,赶紧跟我回去,伺候姐姐要紧。”小郡主大有深意的说道。 “卑职明白。”说道这里,耿睿便转身朝着吉安侯和王铭作揖道:“那下官就告退了。” 说吧,他赶忙命黄千户护送着小郡主离开了衙门大堂。 片刻后,大堂内走了一个一干二净,王铭不耐烦的道:“退堂。” 大堂内的衙差随后也都撤了出去。 此刻的王铭,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眼看大局在握。却没有想到在最后时刻,输的一塌糊涂。 吉安侯面色铁青,目光幽幽的望着远处,冷冷的说道:“王都司,眼下的事情可有些棘手了。” “侯爷无需担心。张牧区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到底斗不过我们。周祥瑞嘴巴很紧,实在不行,我可以做掉他。”王铭说道。 吉安侯微微的摇摇头道:“如今风声鹤唳,不是动手的时候。张牧这个小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王铭一惊。深吸了一口气道:“卑职明白。” 吉安侯起身轻叹了一声,朝着大堂外而去。 王铭心里万分不甘的道:“哎,功亏一篑,小看了那个小子。” 当即,他迅速起身,尾随着吉安侯离开。 ―――――――――――――― 江浙都司大门外。张牧带着他的人马,一个个狼狈不堪的走了出来。 许久不见眼光,严厉不免用手遮挡住了双眼。 蟒虎搀扶着韩方山,韩方山看到蔚蓝的天空,不禁老泪纵横。 本来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有想到最后时刻,竟然能够逃出生天。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韩方山当下跪倒在地上,对着张牧道:“多谢大人相救,下官感激不尽。” 张牧扶着韩方山道:“韩大人说那里的话?你以为我含冤,我若是见死不救,岂不是对不住你了?” 蟒虎道:“张大人忠肝义胆,蟒虎见识了。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顿时,一群锦衣卫稀里哗啦的跪倒了在了地上,纷纷喊道:“日后愿意追随大人,万死不辞。” 张牧看着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血迹斑驳,有些人已经站都站不起来。 不禁心里有些惭愧,他赶忙扶起来蟒虎笑道:“诸位,我锦衣卫自从成了一来。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我等都是七尺男人,铮铮铁骨。一心为朝廷分忧,都是大明朝的大好男儿。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如今有人要你至我们于死地,我们便要以牙还牙。从今日起,彻查王铭一案。不报了此仇,我张牧誓不为人。” 当下,众人纷纷喊道:“都听大人的。” “大人,您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是啊,大人,先从谁开始?” 张牧冷笑道:“诸位,今日先回去疗伤,养好身体,接下来,我们可有的忙了。” 说道这里,张牧的目光便落到了陶行昌身上。 陶行昌吓的浑身一哆嗦,顿时跪倒了在了地上。 张牧幽幽的道:“陶大人?” “卑职在,大人请吩咐。”陶行昌赶忙满脸堆笑道。 “从今日开始,割去你总旗职务,你便回永康去吧,从此在那里安心喂马,其他的事情,便不用你过问了。”张牧冷冷的说道。 陶行昌心里明白,这次他诬告张牧,知道也无法逃脱,以为张牧会杀他,只是将他撤职,心里便松了一口气道:“卑职遵命。” 张牧道:“去吧,其他人的,跟我回驿站。” 刚要走,小郡主便从衙门里面出来,见到张牧便喊道:“你要去那里?” 张牧给他的属下打了一个手势,他的手下,便互相搀扶着离开了都司衙门。 张牧弓腰道:“卑职参见郡主殿下。” “嗯,说吧,本郡主这次帮了你大忙,你该怎么谢本郡主?”小郡主双手插着腰问道。 张牧尴尬的一笑道:“那郡主说怎么合适,卑职就这么办呗。” “少来这套,本郡主为了找你,快把腿都跑断了。从明天开始,你要给我天天来请安。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小郡主一瞪眼说道。 “卑职遵命。”张牧赶忙弓腰说道。 小郡主这才满意的一笑道:“好了,本郡主要走了,跪安吧。” 张牧赶忙相送,等郡主上了马车,一侧的耿睿便尴尬的说道:“张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张牧知道他是为了城门之后,反告他的事情,便笑道:“耿大人,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的。” “下官倒是劝大人,这次未必就会这么结束。”耿睿小声的说道。 “是么?我也劝耿大人一句,胳膊啊,是拗不过大腿的。”张牧大有深意的一笑。 耿睿吃惊的看了张牧一眼道:“什么意思?” 张牧小声的说道:“大人可还记得胡惟庸么?”张牧问道。 耿睿点了点头,顿时反应过来,吃惊的望着张牧,目瞪口呆的问道:“还没有结束?” 张牧点了点头道:“陛下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为了你的家族,耿大人可要站好队伍啊。” 耿睿当下抱拳道:“多谢张大人提点。改天来喝茶。告辞了。” “告辞。” 张牧一笑,便目送耿睿离开。 第259章硕鼠二十九 回到驿站,王瘦猴便赶忙去找大夫。[] 这群兄弟们在都司大牢内,没有少受苦,尤其是韩方山、严厉两个人,苦苦支撑回来,便倒在了床上不在动弹。 一时间驿站内煎药的煎药,疗伤的疗伤,忙的一塌糊涂。 张牧独自站在后院,皓月当空,院子中央的梨树上挂满了指头大小的青梨,枝叶繁茂,一阵微风拂来,哗啦啦的作响。 严素守在张牧身后,看着张牧一脸郁郁,便拿过来一件披风给张牧披到了身上。 张牧回头,便握住了她的纤手,感受着从严素手掌上传来的暖意,张牧不由的轻叹了一声。 “这是韩姑娘给你的。”严肃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张牧都没有打开看便问道:“她走了?” “嗯,今日一到杭州,她便离开了。”严素说道。 张牧微微的点了点头,心里也知道,韩语嫣到底跟他不是一路人。 而且韩语嫣心高气傲,又岂是寄人篱下的性格? 所以,走是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的,竟然是韩语嫣会留下了一份书信。 按照她的脾气,不辞而别才是正常的。(.好看的小说) 张牧怕严素多心,便将书信踹到了怀里,便顺手拦住了她的小蛮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严素俏脸上闪过了一抹羞红,便依偎在张牧身边,低声的道:“只要你平安,我便知足了。” 张牧低头看着她,三千青丝梳成了十多根络子,束着犀角的发冠,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狐媚的脸颊上,白皙的肌肤如玉一般晶莹通透,小巧的鼻子下,朱唇微启,一双奕奕有神的丹凤眼。含羞带媚,也流露了出了几分倦意。 看的张牧心里微微的发酸。 他对严素是十分了解的,这个丫头是个实心眼,对谁好,就是把命都给他都可以,一心一意。仿佛这个世界就剩下了这个人。 不管外表如何要强,如何的霸道,但是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这辈子相夫教子,盼的一个平平安安。 张牧伸手抚摸着她脸颊上细腻的肌肤。温柔的道:“早点去休息把。今天晚上我还有的忙。” 严素的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依旧笑道:“那你早点休息。” 张牧一把拉住了她,不由分说的便吻住了她的朱唇。 严素柔软的娇躯顿时瘫软了一般,紧紧的贴在张牧身上。 许久许久,严素才气喘吁吁的推开了张牧。 张牧小声的道:“晚上我过去找你。把门给我打开。” “呸,想的美。”说罢,她便推开了张牧。一股脑的消失在了楼道里面。 张牧在院子里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迈步朝着驿站的大堂而去。 大堂内,几幅桌子拼成的大通铺上,躺着七八个锦衣卫的兄弟。 郎中手忙脚乱的给那些锦衣卫清洗伤口,一盆盆清水被殷红的鲜血染红,然后端走。 驿站内的驿丞姓马,叫大山。掌管驿站中仪仗,车马,迎送之事,不入品。只算是一个小吏。 他自然知道这些锦衣卫的来历,此刻带着两个伙计,忙的是四脚朝天。 张牧也不嫌弃这些,挽起袖子,便加入到了疗伤队伍之中。 本来手下人的人就少。如今人人都负伤,眼下想查案,都怕是要耽误进度。 一直忙到了三更天,郎中才告辞。 将兄弟们包扎送回到了厢房内,偌大的大堂内,就剩下了韩方山和严厉两个人。 张牧虽然知道韩方山跟他未必是一条心,不过眼下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韩方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严厉吃了一些东西,包扎了伤口之后,精神还算是不错,倒是韩方山歪歪斜斜的躺在一侧,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张牧咳嗽了一声道:“严老兄,韩大哥。眼下的情况,想必二位都清楚。这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再没有退路。我们拿不住王铭,王铭便会至我们于死地。趁着朝廷的第二波的大潮没有袭来,我们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张大人,我都听你的。”严厉说道。 “韩大人呢?当然,韩大人乃是京卫,若是不想蹚这浑水,在下不不勉强。”张牧说道。 韩方山啐了一口道:“都他娘的欺负到了家门口,不除掉王铭,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我的兄弟们?大人吩咐吧。只是如今我们身份暴露,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次打草惊蛇,我看王铭一定会有准备。不见得真能查出来什么东西。” 张牧幽幽的一笑道:“这次确实是我一时疏忽,没有想到锦衣卫和洪武朝的这帮老臣之间,恩怨如此的深。一不小心便差点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吃一堑,长一智。王铭虽然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我们确实没有办法。 如今周指挥和赵千户都被杀,剩下了一个温家大公子,疯疯癫癫,已然是没有什么用了。这条线索虽然断了,不过上天倒是给我们送来了另外一个人。” “怎么说?”严厉不由的问道。 “吉安侯。”张牧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若无其事的说道。 严厉和韩方山不由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韩方山道:“他可是侯爷啊。有丹书铁契在手。要动他,那可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弄不好就要粉碎碎骨的。” “是啊,王铭身为都司,都把自己的屁股擦的干干净净。他堂堂一个侯爷,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我们手里?”严厉问道。 张牧不急不慢的说道:“二位,尤其是韩大人。您好歹也是办过胡惟庸案的人。难道您看不出来陛下派吉安侯来杭州的目的?” 韩方山幽幽的望着张牧道:“你的意思是……?” 张牧点了点头道:“你猜对了。胡惟庸案还没有结束,陛下这次就是要看看谁是胡惟庸的逆党。陛下将吉安侯送到我们手里,若是我们再办不出来一个什么名堂,你说,是不是对不起我们锦衣卫的这个威名了?” “牧之,你会不会误会陛下的意思了?”严厉问道。 张牧胸有成竹的摇摇头道:“绝对不会。因为,陛下要做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做完。这一点,想必韩大人清楚吧。” 韩方山陡然一惊,直勾勾的看着张牧,片刻后,他露出了一抹苦笑道:“张牧之啊张牧之,你果然是一个翡翠心肝啊。这天下间的事情,还有你不知道的么?” 第260章硕鼠三十 严厉还一头雾水的望着张牧和韩方山,不解的问道:“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什么啊?你们两个笑什么你?” 张牧和韩方山两个人只管笑,却不言语。(.无弹窗广告) 弄的严厉更加心焦,好半天才喊道:“别笑了,快说说。” 张牧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陛下想杀人了。” “杀谁?”严厉不解的问道。 “谁有功杀谁。”张牧斩钉截铁的说道。 严厉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没有合拢。 “我勒个乖乖,万一你猜错了陛下的意思,你可是要掉脑袋的!!”严厉兴奋的说道。 “错不了。要怪就怪这吉安侯太蠢了,没有看懂陛下的意思。他非要喊着跳着来杭州,你说有什么办法?区区一个都司,不过二品大员。杀了也没什么意思。要办就办一件轰轰烈烈的,给满朝的文武一个响亮的耳光的案子。不然,何以出了我张牧心里的这口恶气?”张牧幽幽的笑道。 韩方山用力的支撑起身躯道:“那就这么定了。王铭这些天一定是忙着销毁证据,已经是打草惊蛇,从他那里挖出来的东西,已然是没什么用处。不过,吉安侯显然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的身上,弄不好破绽百出。只要挖掉了他,不愁干不掉王铭。” “那我们怎么去找吉安侯的证据呢?”严厉问道。 张牧笑道:“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这里自然有线索。别忘了,我还有杀手锏。有句话叫做,出来混,迟早都是要换的。再说了,陛下要杀谁。需要证据么?” 韩方山也跟着问道:“需要么?” 张牧笑道:“不需要。二位,早点休息。” 说道这里,张牧便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韩方山脸色渐渐恢复了阴翳的神情,倒是严厉还在极度的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 夜色下。一艘渔船幽幽的飘荡在江面上。 夜半孤灯,江面上渔火斑斓,一阵微风袭来,搅碎了一池秋水。 韩语嫣半躺半靠在渔船上的船塌上,已然恢复了一席白衣胜雪,倾国倾城的绝美脸颊上。不悲不喜,不食人间烟火。 就好比一尊佛,在灵空山端坐一万年。 她的目光,幽幽的望着杭州方向,尽管,早已经看不到了杭州模样。能看到的也只是一抹无尽的永夜。 只是,杭州城里的某一个人,带走了她的一缕魂魄,让她有些割舍不下。 除了这一缕魂魄,她的心已经如同流沙,早就支离破碎。 她的面前,跪着七八个人。 这七八人。穿着打扮,贩夫走卒到乡绅富豪都有。 其中,跪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个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衫的老头,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一脸的褶子,藏着无数的故事。 老头虽然年迈,但是却并不昏花。 他的手臂上,缠着一缕白绫。在微风下,随风飘舞,分外显眼。 不过仔细一看,船上不管男女老少,胳膊上都系着白绫。并未老者独一份。 一船的人,表情都跟死了亲爹一样沉重。 事实上,确实是有人出殡了。 寂静的江面上,悄无声息,让人心里都有些发毛。 老者跪在地上,确实上了年纪,有些跪不动,悄悄的挪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 韩语嫣深吸了一口气,眼圈里面不禁雾气蒙蒙,她赶紧抬头,仰望着船舱,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下来。 她缓缓的支撑起来娇躯,老者赶忙将白绫系在了她的藕臂上,然后又跪回到了原地。 韩语嫣口气冰冷的问道:“干爹死的时候,可曾有痛苦?” 只是,说道这里,韩语嫣便忍不住的想哭,不过,现在不能哭,若是哭了,便让他们感觉到你的软弱。 韩林儿走了,一代枭雄,韩林儿走了。 再牛逼的人,也敌不过岁月。 不过到底是父女情深,人非草木,焉能不悲痛? 可是,韩林儿虽然走了,却把明教的这个烂摊子甩给了她。 韩语嫣可以哭,但是明教的教主是神,既然是神,那里来的眼泪? 所以,韩语嫣不能哭。 “回教主的话,老教主走的时候很安详。并没有半点痛苦。只是没有看到圣姑你,语气中颇有几分遗憾。”老者赶忙回禀道。 “哦,教主圣躯是否焚化?”韩语嫣又问道。 “教主法躯已经你焚化,回归光明。”老长老继续说道。 “那教主可有什么遗言?”韩语嫣这才问道。 这个时候,老长老颤巍巍的从褡裢里面掏出来一枚黄金铸成的火焰符文,双手高举,捧过头顶,颤巍巍的喊道:“教主遗言:命圣女韩语嫣接掌明教,正式成为明教第四代教主。” 韩语嫣幽幽的望着那一枚火焰图腾,这是明教教主的印信――明教光明印。 如同皇帝的玉玺一般,得到了这一枚光明印,便正式的接掌了明教。 “既然是传令,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韩语嫣便又问道。 “这个……。”老长老吞吞吐吐,不甘说话。 “是不是明教此刻内乱了?”韩语嫣又问道。 教主传位这样的大事,教中长老尊者,应该尽数到场,迎接新教主回教。 只来了一个青木堂的长老,韩语嫣知道,明教内部,一定是出事了。 韩林儿年迈,这些年明教内早就有人蠢蠢欲动,只是忌惮韩林儿的余威,所以都蛰伏着。 如今韩林儿一归天,教内的人自然不服,抢夺教主之位,这是必须有的戏码。 韩语嫣也清楚,此刻的明教已经是四分五裂。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凄然的一幕了。 “教主神通,明教内,确实出现了一些状况。”老长老急忙回禀道。 “死伤惨重么?”韩语嫣问道。 “属下出来的时候,总坛内的兄弟们已经被杀了不少。最可恨的就是孙尊者,他竟然勾结晋王。对我们大开杀戒。教内的兄弟们,如今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自危。白莲教的那群孙子,趁机还来落井下石。情况总是不太乐观。”长老苦笑道。 “哎,没一个省心的。本教主今日累了,你们都退下吧。”说道这里,韩语嫣便躺在了床榻上,幽幽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她的拳头却攥的紧紧的,掌心的鲜血,滴答下来,染红了罗裙……。 第261章硕鼠三十一 七月末的南方夏夜,依旧炎热难当。 张牧等驿站彻底的安静下来的时候,便踮起脚尖,悄悄的朝着严素的房间摸去。 到了房门外,张牧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用力的推了推门。 房门果然没有上锁,张牧心头一喜。 悄悄的走了进去,房间内一片漆黑。 借着微弱的月光,张牧摸到了严素的床边。 漆黑之中,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躺在床上的严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娇躯,紧紧的包裹在粉绫的睡衣之中。 严素要比张牧大两岁,少女的身躯,已经开始发育。 只是,这丫头睡相不大好,睡衣撩起一角,已经开始发育的"shuxiong"下,平滑的小腹裸露在外面。 如玉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浑圆修长的大腿下,露出了一双芊足,脚趾如同卧蚕一般,十分可爱。 高高隆起的锁骨,高耸的胸脯,已经透露出了一抹成熟女人的性感气息,在永康,严素的这个年纪,确实也是出嫁的年纪了。 因为天气炎热,香汗浸透缠绕在粉颈上的青丝,亦嗔亦怒的俊朗娇容此刻带着一抹酣甜。 那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此刻紧闭着,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乍一眼就好像画中的美女,让张牧忍不住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张牧伸出手,还没有触碰到严素,严素陡然睁开了眼睛,怔怔的望着张牧,反而让张牧都不知所措。 张牧鼓足了勇气,便用手指拢了拢她鬓角的长发。然后俯下腰,吻在了严素的朱唇上。 严素被张牧吻的意乱情迷,双手却紧张的抱着胸口,张牧的手,顺着她的粉颈下滑。指尖感受着少女娇躯的温度。 到了严素的肩头,严素娇躯不由的一阵颤抖。 她紧紧的抓住了张牧的手掌,那一双丹凤眼内,露出了一抹羞涩和不知所措。 虽然两个人经常这么厮混,不过严素心里还是一个很保守很保守的女孩。 张牧顺势便躺倒了床上,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对,严素不由的羞涩一笑。 张牧的手不安分的在严素的小蛮腰上摩挲着,严素便红着脸说道:“不许再乱来了。要让爷爷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爷爷怎么会知道?”张牧狡黠的一笑问道。 “不是说……,会生小孩子么?”严素眼睛瞪的大大的问道。 “不会的。生孩子要进行下一步。” “什么下一步?”严素茫然的问道。 张牧便将手朝着严素的大腿摸去,刚触碰到了她那里的一团软肉,严素娇躯一颤,便赶忙抓住了张牧的手。 “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许动手手脚。” 张牧在严素额头吻了一口,然后拉着严素的纤手放到了自己的裆部道:“给你变个戏法。” 严素知道张牧没有安好心,不过好奇心驱使的她也没有反抗。 在张牧那里摸了几下。严素便吃惊的望着张牧道:“怎么变大了?” “嘿嘿,想知道其中的奥秘么?那你的把手伸进去,怎么不敢?” “谁说我不敢了。” 说着,严素便将手深入了张牧裤裆,张牧舒服的说道:“对,就这样,慢慢来,一会就又变小了。” 严素俏脸绯红,虽然还不谙男女之事,不过人性之中本能的东西。让她羞的都不敢睁眼睛。 张牧的手便顺势滑入了她的衣衫内,感觉到严素的娇躯,越来越火热,张牧便不安的在她的大腿上摩挲起来。 严素这里也熟能生巧,片刻后。张牧一把抱住了严素,身躯一阵颤抖,终于两个人平静了下来。 严素这才把手拿出来,小声的说道:“不害臊,尿裤子了。” “嘿嘿,等结婚后,你就知道这里面的好处了。”张牧一脸坏笑的说道。 “谁说要嫁给你了。”严素故作一脸不屑的说道。 “等这件案子完了,我就去提婚。” 严素听到这里,便依偎在了张牧怀里,幽幽的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感觉你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那个时候,看你百般不顺眼。却没有想到,宿命还是把我们纠缠在了一起。” “听你的意思,好像嫁给我还吃亏了一样。是我的家门不配你,还是我张牧本事不配你?”张牧笑问道。 “少油嘴滑舌,以后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会很多,你娶了我,你就不怕后悔么?”严素抬头望着张牧,一双眸子,闪烁着委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张牧笑道。 严素脸色,不由的露出了一抹喜悦的笑容。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手牵着手,只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不住不觉,外面想起来一阵雷鸣,随后大雨倾盆而下。 张牧困意袭来,便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清晨时分,张牧早早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到底严厉还在这里,虽然和严素的关系已经是天下皆知。 不过,到底没有成亲,不能太过分了。 临窗而立,倾盆大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古朴的街道上,潺潺水流从青石板上流淌着,不过,张牧却发现,今日的驿站外面,似乎多了不少人。 那些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打着黄纸伞,虽然一个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不过张牧从他们的身形上判断,这八成是王铭派人来看着他们的人。 第一次正面交锋,不管是张牧还是王铭,都没有得到什么便宜。 张牧知道,王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蟒虎一瘸一拐的端着一个餐盘进来,放下早点之后,便沉声说道:“大人,我们的犯人到了。” 张牧笑道:“来的还挺早,看来李总兵是想赶紧把这烫手的石头扔给我们啊。” 蟒虎一笑道:“那周祥瑞呢?要不要审问?” 张牧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周祥瑞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从他嘴里,问不出来什么。如同严刑逼供,还要落下别人口实,得不偿失。抓他只不过是给王铭一个下马威罢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呢?”蟒虎问道。 张牧从怀里逃出来一个纸条,递给了蟒虎道:“去把这个人接过来,我有大用。成败就在他的身上了。” 蟒虎打开纸条一看,脸上露出了一抹憨笑道:“明白,那卑职告退了。”说完,便一跷一拐的离开了。 第262章硕鼠三十二 这便刚送走了蟒虎,就看到王安一脸怒色的闯了进来。 他见到张牧,一板脸道:“张牧,你胆子可不小啊。” 张牧心里不由的一阵苦笑,暗道:“把这位爷给忘记了。” 赶忙作揖道:“王千户,您吃了没有?” “吃不屁,张牧,你小小的一个百户,猖狂什么?”王安一脸铁青的质问道。 这个王安,乃是蒋瓛派来协助张牧督办王铭一案的。 昨天到了杭州,张牧怕他坏了事,便用小郡主的身份,压了了他一头,将他送到了驿站内。 今日清晨,这就发作了。 王铭的案子,到底是大案,王安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把这功劳,送给张牧? 张牧也不恼,官场上,太极拳这门功夫,一定要学,一点就炸的,那都是被人当炮弹用的。 张牧前世在官场混迹多年,这太极要领,自然学的融会贯通。 他一面将稀粥给王安盛了一碗,一面不问怒火的道:“王大人,来,先吃点东西,人是铁,饭是钢。有什么事情,咱们边吃便说。” 王安看张牧满脸堆笑,自然也不能伸手去打笑脸人,出乎他意料是,张牧这般年纪,便这边有城府,倒是让他对张牧有些刮目相看。 于是,他便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张牧赶忙将稀粥端过去,然后把筷子擦干净,递给了王安。 王安喝了一口粥,便咳嗽了一声道:“张大人,昨天那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把我遣走。万幸你脱罪了,万一你没脱罪,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昨天的事情,卑职有卑职的苦衷。”张牧赔笑道。 “罢了。我问你,抓回来的那个周祥瑞,为何不审问?”王安质问道。 “呃,蒋指挥使派您来督办此案,没有您的同意,我岂敢擅自做主?”张牧笑道。 王安冷笑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一会吃了饭。你派韩方山去审讯周祥瑞。韩方山那厮,乃是诏狱刑讯的好手。有他在,不愁周祥瑞不吐。只要有了周祥瑞的口供,这王铭的案子,就也了结了。” 张牧冷冷的望着王安,心里知道他这样的人。一脑子浆糊,如果事情真的要这么简单,朱元璋何必派吉安侯来亲自督办? 这已经不是王铭的事情,而是锦衣卫和满朝功勋之间的斗争。 区区一个王铭,不过是偌大棋盘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卒子罢了。 再说,周祥瑞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到底,周祥瑞还有一家老小。他十分清楚,一旦吐了,不止是他,他一家也要完蛋。 只要咬着不说,谁也不能奈何他。 所以,周祥瑞那里,基本是没有什么用的。 不过,王铭盯着他们这样紧,让王安冲到前面当个挡箭牌,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他也可以腾出手来。去查吉安侯,何乐而不为? “一切都听从大人吩咐。只是不知道大人这次带来的多少人?”张牧问道。 王安傲慢的将碗放到了桌子上道:“三四百人是有的。” 张牧当下大喜道:“卑职的人马如今都负伤在身,已经无法出去执行任务。大人既然亲自带着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 “哦?张大人,言下之意。这王铭的案子是要甩给本官了?”王安皱起眉头问道。 张牧心里不屑的打道:“妈的,你等着就不是这一句话?” 不过嘴上却笑道:“卑职只是运气好,机缘巧合当上了这锦衣卫百户。其他对立面的事情,一窍不通。王铭的案子,关系重大。卑职才疏学浅,实在不敢担此重任。王大人乃是蒋指挥使身边的得力人手,由您出面,自然是再稳妥不过了。小的就负责给大人端茶到水,牵马坠蹬。伺候大人。” 王安听到这里,不由喜笑颜开,拍着张牧的肩头道:“好小子,难怪蒋大人让我想尽一切办法保你住。果然是个通透的人。有前途。” 说道这里,王安咳嗽了一声道:“你的人马虽然都是本地人,不过如今负伤的负伤,害怕的害怕,确实也没有什么斗志了。这样的案子,必须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决心才本办到。本官纵横锦衣卫多年,这里的事情,一看就知道。 这样吧,你也不需要给我端茶倒水,你好歹也是立了大功的人,本官可不敢用你。你就好好的带着你的休息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办就行了。” 张牧一听,这王安果然是个吃独食的,看样子,是一点功劳也不想分给他。 不过,这点功劳,张牧还不放在眼里。 王铭就算是官至极品,不过是个二品大员,比起来吉安侯这样的功勋,他屁也不是。 办了吉安侯,比办十个王铭都强。况且王铭到底是封疆大吏,手下兵强马壮,以他的实力,确实无法跟王铭对抗。 不如干脆甩给王安,当下张牧笑道:“卑职明白。只求这案子了结之后,大人给陛下写奏折的时候,顺带加上卑职名字,卑职便感恩戴德了。” 王安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本官呢。不过啊张牧,我可不是再跟你抢功劳,我只是担心你办不好这案子。……。” 张牧没有等他说完,便急忙道:“大人想哪里去了,大家同朝为官,都是为了给陛下分忧。再说了,小的哪里敢跟大人争呢?那不是弹丸之光和日月争辉么?人贵有自知之明么!” 王安这才心满意足的笑道:“你明白就好。那本官就不多说了。一会你把这案子交接一下。然后就在这驿站内修养吧。等案子办成了,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说罢,王安起身便走。 张牧赶忙相送道:“卑职送大人。” 王安笑道:“不必了,不过有一句丑话我可要说明白了。你都已经表态了,便不要办你不该办的。不然你下不台,可别怪本官。” 张牧赶忙笑答:“大人放心,小的如果这点分寸也没有,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王安挥挥手道:“那就再见了。” 看着王安走远,张牧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官场上最大的忌讳便是吃独食,有钱一起赚,才是硬道理。 王安这把年纪,混了一个千户,怕也就到头了,不会有什么再高的成就了。 只是张牧不明白,蒋瓛知道这案子重要,怎么拍了一个这样的货色下来? 张牧一琢磨,怕是自从毛骧死后,锦衣卫内部斗争怕也是如同暗流涌动了。 蒋瓛刚刚接手,还没有捋顺,手下也怕是没有靠手的人可以用。 张牧不由的轻叹一声,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 第263章硕鼠三十三 张牧看到王安带着周祥瑞去了驿站对门的小院之中,自己便收拾车马,朝着天心园而去。[.超多好看小说] 小郡主要求张牧每日问安,张牧也是不得不去。 虽然人家是皇亲国戚呢?惹不起啊。 到了庄园内,经过通传,张牧便被人引着到了小郡主居住的院落。 刚进去,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一群奴仆忙的头都赶不上抬。 倒是小郡主十分惬意,舒服的躺在一张竹藤摇椅上,看着四周的人发呆。 张牧行礼之后,便好奇的问道:“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小郡主精神萎靡,嘟着小嘴委屈的道:“还能做什么?父亲写来书信,让我回南京了。”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祖宗终于要离开杭州回家去了,便安慰道:“回家是好事啊,怎么这么不开心呢?” “开心什么?”小郡主没好气的一歪娇躯,嘟囔道:“回到了南京,每天被人跟着,烦都要烦死了。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每天跟个木偶一样被人摆置。” “殿下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都想跟您换一换呢。”张牧笑道。 小郡主听到这里,便一翻身站了起来,气鼓鼓的道:“谁爱当谁当去。反正我是不想当这么这劳什子郡主。你看严姐姐,一人一骑,浪迹江湖。多洒脱。正所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下回到南京,被关在笼子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来透透气。” 张牧心里暗道,大有大的烦恼,小有小的艰辛。便笑道:“打算那天动身?” 小郡主耷拉着脑袋道:“明天就启程。” 说道这里,小郡主便问道:“杭州多险恶,我这边走了。你那里不打紧吧?等我回到南京,见到皇爷爷,一定跟他说明你的委屈。” 张牧便赶忙笑道:“多谢殿下仗义。小的感激不尽。” 小郡主一拖张牧的袖子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共患难的人,你怎么还这么深分?滚过来。” “呃,卑职不会滚。”张牧笑道。 小郡主便一拖张牧的衣袖,便将他按到了躺椅上。然后自己也趟到了上面。 两个人年纪一般般大。躺椅虽然挤了一些,不过也勉强能够躺下。 只是张牧感觉坐如针毡一般,浑身不自在。 小郡主倒是一副坦然样,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小郡主一侧身,怔怔的望着张牧。 面前的张牧,五官俊朗。浓眉星眸,圆嘟嘟的脸蛋如今也伴随着这段时间的奔波,显得有些消瘦。 不过,却衬托着张牧,越发的潇洒飘逸。 这段时间在外,皮肤晒的黝黑,只是小郡主看张牧的眸子。总是仿佛洞悉了沧海桑田一般的释然。 丝毫没有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率性和天真。 准确的说,张牧的眼神有些像皇爷爷,野心勃勃,杀机内敛,让小郡主都不敢和他对视。 这倒是让小郡主想起来自己的哥哥朱允炆。 算起来朱允炆和张牧倒是同年同岁,只是自己的那个哥哥,还一身孩子气,而且唯唯诺诺的,丝毫没有张牧这般雷厉风行。 张牧被小郡主盯着看的浑身不自在,便望着小郡主吃吃的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小郡主俏脸一红道:“谁稀罕看你。” 想着想着。小郡主便不由的想到自己的那些姐妹们。 虽然他是朱标三女,不过却从小在皇宫里面长大,见到他的那些姐姐们,不管外面如何如何风光,却大多数在皇宫里面过的不太开心。 明朝初期。宫内女眷即便出嫁,也依旧住在皇宫里面。 驸马爷想要见见妻子,都需要经过层层通传,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 宫里的那些老嬷嬷,虽然一个看着低眉顺眼,暗地里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马皇后去世之后,后宫如今也无人协理,有些驸马爷,家境普通的,见一面公主,都十分艰难。 虽然是皇亲国戚,却远不如平常人家这般的和和气气,美满幸福。 她虽然不是公主,不过她却从小在宫内长大,日后婚姻大事,也是皇爷爷玉笔一勾的事情,谁知道将来会遇到一个什么人? 远的不说,就是她的姐夫耿睿。 看着倒是老练,家道也算是严谨,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小郡主才发现,这个耿睿,压根就是没有主心骨的烂泥。 中看不中用,也难怪姐姐平日里总是唉声叹气。 想想心里还是有些羡慕严素的,虽然张牧也未见得那里就好,不过最起码好坏都是自己选的。 可惜的是,自己身在皇家,却身不由己。 两个人不由的四目相对,小郡主赶忙将头偏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等办完这件案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张牧伸手用胳膊当着刺眼的眼光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等办完了这件案子,就该去秋闱了。要是顺利,说不定明年就能去南京。” “真的?”小郡主一听就坐了起来,认真的问道。 “骗你做什么?你皇爷爷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张牧苦笑道。 “那太好了。你若是能来南京,就有人能陪我一起玩了。”小郡主开心的说道。 “你家里兄弟姐妹那么多?难道你平常都一个人?”张牧好奇的问道,其实心里是想打听一下朱允炆。 小郡主轻叹一声道:“兄弟姐们虽然多,但是平时也见不了几次。纵然是见了,也是客客气气。到不像是一家人。几年前允炆哥哥还常常跟我一起玩耍。后来哥哥有了先生,便说话办事,也学起来那些讨厌的人。动不动就说我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没意思。” “哦?那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张牧好奇的问道。 “他啊?榆木脑袋一个。在王府里面,父王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反正和父王一个样。”小郡主笑道。 张牧心里暗叹一声,如果朱标不早早的死去,或许大明又是另外一个景象。 朱元璋以猛治国,无可厚非,历朝历代开过皇帝,基本都一个德行。 不过朱元璋也明白,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 于是才准备让温文敦厚的朱标继位,可惜的是,这位大明江山的总设计师,万万没有想到朱标命短。 朱标一死,朱标之子朱允炆继位,也难怪几个藩王蠢蠢欲动。 只是,眼下这种大事,还和自己没有关系。 张牧自己清楚,自己在大明朝,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眼下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这场腥风血雨之中,保住自己小命。 第264章硕鼠三十四 次日,张牧送别小郡主。(.) 看着小郡主车驾仪仗,上了大船,张牧终于如释重负。 小郡主自然依依不舍,可惜的是,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临行之前,小郡主送给了张牧一块玉佩,送给了严素一枚如意。 让张牧不解的是,小郡主还送给了他一个香囊。 张牧拿在手里,这香囊的针脚看上去粗粗笨笨的,弄不好是小郡主亲自做的。 如果送一件别的东西也到罢了,只是这香囊意义特殊。 严格的说,一般是女子心怡某个男子,才会送这样的东西,这已经算私相授受。 张牧没有敢继续往下想,只是安慰自己,或许是小郡身在皇宫大院,有些民间习俗,并不了解吧。 回到驿站,王猴子便匆匆出来说道:“大人,蟒虎大人回来了。” 张牧赶忙上了阁楼,推开房门,便看到白神医气定神闲的坐在他的房间内喝茶。 再见到白神医,当真是恍然隔世。 只是,白神医见到张牧,却一脸的痛快,咳嗽了一声道:“我说,小子。你去请我也不是不可以。能不能别每次都叫一个莽夫去?” 张牧尴尬的一笑,不用问,肯定是蟒虎做事冲动,急忙解释道:“哎呀老神医,我这也实在是没有可用的人了。(.无弹窗广告)如今我的弟兄,病的病,伤的伤。万不得已,也不敢惊动您老人家啊。” 说吧,张牧便将王猴子打发了出去。 白神医斜眼看着张牧,只管给自己倒了一壶茶,然后才问道:“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张牧小声的道:“我已经亲自去过温州。只是被其他的事情给耽误了。眼下腾不出手来办这件事。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白神医轻叹一声道:“老朽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还能看到这件事昭雪的一日不能了。” 张牧赶忙说道:“白先生放心,我做事向来一言九鼎。答应您老的事情,自然会拼尽全力去办。” 白神医摆摆手道:“老朽到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熬几天。说吧,这次你小子请我来,想要救谁?” 张牧便小声的道:“请先生跟我来。” 说罢,便领着白神医到了驿站草料房内,顺着暗道,进入了下面的暗室。 驿站到底是朝廷的重要机构。自然有些机密的地方,是一般人不知道的。 暗室光线十分昏暗,透露出了一股发霉的气息。 在暗室中央,有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后生,蓬头垢面。嘴眼歪斜,目光呆滞,看着已经剩下了半口气。 这个人,便是大难不死的温德胜。 温德胜跑来跑去,最终还是落到了张牧手里。 只是,张牧被韩语嫣劫持走,李云昌一时疏忽。好容易逮住的周指挥和赵千户,双双在地牢内离奇毙命。 万幸的是,温德胜或许命不该绝,竟然活了下来。 活虽然是活了,不过也剩下了半条命,而其神志不清,已经是个废人。 一路上悄悄的找了不少大夫,但凡大夫看到,都让张牧准备后事。 眼下,张牧也只能求白神医。看看有没有回天的办法。 温德胜到底是整个事件最关键的一环,如果他能够作证,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从头再来了。 张牧曾经听温德胜说过,吉安侯等几个功勋,也跟温家有买卖来往。只要揪住了这一点,不愁办不了吉安侯。 白神医伸出了干巴巴的手掌,颤巍巍的拨开了温德胜的眼皮,看了一下温德胜的眼睛,又安静的坐在担架上,给温德胜诊脉。 好半天的功夫,白神医才撇撇嘴,缓缓起身,在暗室内背负着双手,走来走去。 张牧也不敢打扰他,静静的站在一侧候着。 片刻后,白神医才开口道:“这个人能救是能救,不过只能救了一时,毒素已经散发到了内脏,回天无力了。” “多有多少时日?”张牧问道。 白神医缓缓的深出了两根手指,张牧问道:“两个月?” 白神医摇摇头道:“二十天。这二十天内,他的神智还能调理过来,一旦过了这个期限,也就油尽灯枯了。” 张牧低头望着奄奄一息的温德胜,咬牙道:“那就劳烦白神医出手相助了。” 白神医笑道:“举手之劳,走吧。出去说。” 两个人回到房间,白神医便给张牧开了一张药方,上面大多是一些吊命的药材,随后,白神医又写了一张药方,叮嘱张牧道:“你去把那个莽夫叫来,老朽要回家一趟。先前给你的这服药,你马上命人抓了,熬好,每一个时辰给他灌一剂。一切都等老朽回来再说。” 张牧赶忙道谢,把蟒虎找来,顺便让白神医看了看严厉等兄弟们的创伤,然后送白神医回家,这些都不在话下。 送走白神医,张牧便匆匆的朝着驿站对门的小院而去。 这座小院,乃是锦衣卫临时的秘密居所。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 经过一番通传,张牧见到王安。 王安此刻在小院后院的地牢内,王安"chiluo"着上身便出来,看到张牧,便脸上带着一抹不痛快问道:“你小子来做什么?” 张牧悄悄的朝着地牢看了一眼,只看到周祥瑞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浑身上下已经鲜血淋漓,已经没个人样了。 张牧赶忙笑道:“王大人,卑职想从您这里讨一道手谕。” “什么手谕?”王安不耐烦的问道。 “是这样,先前抓住的赵千户和周指挥已经录了口供,对他们的事情,也是供认不讳。只是迟迟没有去办。另外,温州温家也和此案有关。证据确凿。也没有腾出来手去办。 卑职看大人日理万机,这里又脱不开身,不如把这差事交给卑职。等办完了这两件事,卑职也好将这案子彻底的交接给您。” 王安此刻已经看了卷宗,本来赵千户和周指挥以及温德胜都是重要的证据,可惜现在死的死,疯的疯,这边的证据,已经对不上。 他心里只以为张牧想去查抄温家,捞一些好处。 只是,这块肥肉,王安确实也不想给张牧,可是无奈分身乏术,温家再不抄查,怕是证据会越来越少,不过便宜了张牧,他有些不甘心。 犹豫了一下之后,王安道:“这样吧,毕竟也没有办过这种案子。你一个人去呢,本官也不放心。我派我的手下和你一起去,你们两个人看着办吧。不过,丑话我要说前面,不能坏了规矩!” “卑职遵命。”张牧赶忙笑道。 王安咳嗽了一声道:“等一会我把手谕给你送去,准备一下,马上动身吧。” 张牧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道谢。 第265章硕鼠三十五 张牧坐在桌子一旁,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思绪。(.无弹窗广告) 温家是必须马上要去查抄的,从温家出事到现在,已经有了快半个月。 怕是温家的人,已经树倒猢狲散,跑了不少。 可是,温家不得不去查抄,温德胜眼看大限将至,谁知道救活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撒下的网,如今算算,也确实得收了。 有了王安的手谕,便可以先去布政司衙门下发通缉令,设卡追缴温家的人。 另外,便是马上启程去温州,在温州衙门的配合下,抄没了温家的家产。 温家枝繁叶茂,一网下去,就是虾米也能捞上来几个,如果温德胜不配合,便只能在这些虾米之中,寻找蛛丝马迹。 至于王铭这边,张牧倒是不太担心,毕竟有王安在这里,怕是王铭也不敢把自己如何了。 随后,张牧便去和韩方山以及严厉等人商议。 一直忙碌到了后半夜,这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第二天上午,张牧讨到了王安手谕,先去了杭州布政司衙门,随后又到了提刑按察司衙门。 布政使和按察司倒是都没废话,看到锦衣卫的手谕,便直接张榜抓人。 中午的时候,张牧便在杭州城内,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温德胜转移到了里面,等到白神医来医治。 心里觉得还不放心,便留下严厉看管。 自己打算先带着负伤不重韩方山一行人,准备南下。 为了安全起见,赵峰等人也跟随者。 有了布政使衙门和按察司衙门的通缉令,到了温州。也不用担心什么。 王安那边派了三十个人过来,带头的乃是一个百户,姓孔,名高飞。年纪五旬开外。 张牧见到他的时候,和孔百户和王安一个德行。看张牧都不正眼看他一眼。 张牧知道,王安是怕温家这块肥肉被自己独吞了,所以才派这个货来看着。 张牧也懒得跟他有什么交集,只是草草商议了一下去温州的细节,便各自散了。 到了第三天一早,张牧一行人便备好车马。再次从杭州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从杭州到温州,快也要两天,毕竟现在的交通条件,不能和近代相比。 山高路远,全靠马在跑。 况且张牧的兄弟们大多负伤,也实在不能跟以前那样颠簸。 一路上。张牧和严素都腻在车里,倒是也没有觉得路途遥远。 到了温州,已经两天后下午,温州城门即将关闭。[.超多好看小说] 匆匆的进入温州城,张牧便直奔温州府衙。 来了温州几次,张牧压根都没去过府衙里面,温家在温州走私海货如此猖獗。这温州的父母官,怕是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张牧的队伍,浩浩荡荡抵达的府衙大门口,温州知府便带着所属官员,赶忙出来迎接。 温州在后世算是繁华之地,不过在洪武朝,也算是偏远地区。 小小的知府那里见过锦衣卫这种可怕的存在? 吓的那叫一个浑身颤抖。 张牧低头看看他,这温州知府年纪六旬上下,头发花白,倒是有些儒雅气质。身上的官服,半新不旧,此刻跪在那里,如同筛糠一般。 倒是孔高飞径直翻身下马,直接朝着衙门里面走去。 跪在外面的温州知府。是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不敢动弹。 张牧这翻身下马道:“这位可是金知府?” 金知府赶忙抬头,看到张牧年纪轻轻,但是穿着蟒袍玉带,自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不敢吭气。 好在他身后的同知大人急忙笑道:“参见上官,金大人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请大人别见笑。” 张牧笑道:“无妨。进去说话吧。” 站在知府衙门大堂内的孔高飞,直接宣布了布政司和按察司通缉令。 金知府这才知道是来办温家的。 自从盘石卫那边出了事,金知府就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虽然海防是都指挥使司管辖,但是在他的辖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知道脱不了干系。 他倒是不担心他自己,左右一把年纪了,只是一家老小,怕是要跟着遭罪。 所以提心吊胆,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都指挥司衙门的人倒是没有来,来的却是锦衣卫。 这金知府知道,这下算是瞎了,左右跑不了。 等孔高飞刚宣布完,金知府便直接跪在地上开始请罪。 这下,倒是让孔高飞出乎意料,本来打算先处理了温家再说,结果没有想到,温州知府先交代了。 事情倒是出乎寻常的顺利。 随后开始给金知府记录口供,虽然金知府已经是有罪之身,不过还没有皇帝圣裁,只能先羁押起来,等候发落。 处理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 窗外月光明媚,张牧却没有一丝睡意。 虽然没有经历过抄家这种事,不过在前世看红楼梦里面,知道也十分凄惨。 只可惜,温家生错了年代,不然和不至于遭受这样的弥天大祸。 一晚上辗转反侧,等到了天明的时候,孔高飞便带着府衙里面的衙差,以及守城的部分兵马,浩浩荡荡五百多人,到了温家大门口。 张牧自然跟混迹在队伍之中。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温家朱漆大门紧闭,牌楼外,小商贩刚刚出摊。 看到乌央乌央的人马过来,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个急忙躲避。 孔高飞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轻车熟路。 到了大宅门口,便横刀立马喝到:“所有人听令,围堵温家所有出口。如果有人拘捕,格杀勿论。” 随后,他的人带着官兵便冲了出去。 一切就绪之后,孔高飞翻身下马,伸手一指道:“开始抄家。” 顿时,他的手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拥挤到了温家朱漆大门口,一阵乱拍之后,温家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看门的老头,刚刚探头出来,呼啦一声大门就被撞开,紧接着,抄家大队伍径直冲进了温家大院内。 当下,安静的温家大院,瞬间便炸开了锅。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张牧也跟着进温家大院内。 第266章硕鼠三十六 温家外宅已经乱了套,小厮下人们抱头鼠窜。 士兵们拿着棍棒驱赶,门口有卫兵把守,也不怕他们给跑了。 官兵们如狼似虎,在温家外宅横冲直撞。 张牧这还是第一次进入温家大宅。 当他看到温家大宅内的气象,不禁也愣住了。 温家这座宅院,先后经过了几代人奋斗,说富丽堂皇,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而且,这里处处都弥漫着悠久的历史气息,远不是普通的暴发户能够比拟的。 就连这里最不起眼的小厮,穿戴都要比外面的人强一些,可见温家在温州,是何等的有头有脸。 抄家的第一步是拿人,抄没家产,都是其次的。 官兵们把一群群的男丁给羁押道了前院,跪在地上一一的登记姓名。 而此刻的孔高飞,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二门外。 大户人家,外宅都是男人,进入了二门,便是家族女眷居住的地方。 二门内,几乎没有男丁,除了本家爷之外,清一色的女人。 婆子,丫鬟,嬷嬷,几乎都在二门之内。 外宅一出事,二门内也立马乱了套。 大门还没有撞开,就听到二门内哭喊声,奔走声,嚎啕声,不绝于耳。(.无弹窗广告) 十多个衙差,抬着撞门的横木,一下又一下的轰在二门上,终于轰隆一声,二门被打开。 顿时,里面如同乱了套一般,一群丫鬟婆子一窝蜂冲了出来。 官兵们拿着棍棒,见人就打。生生的把这群女人给驱赶进去。 在一阵惨叫声之后,一个丫鬟生生的被人群踩死。 孔高飞不耐烦的喊道:“把这个丫鬟抬到一边去,给我先抓人。” 已经红了眼的官兵,那里见过这等阵仗? 偌大的院子里,竟然都是女人。一个个嗷嗷直叫,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顿时张牧便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尖叫声此起彼伏,刹那间温家内院,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事发到了如今,已经有了许多天。估计温家也跑了不少人。 不然,怕是场面远远要比现在可怕。 张牧背负着双手,带着韩方山走在温家内院之中。 倘若说,外宅已经富丽堂皇,那么,温家的内宅。已经是极尽奢华。 这里拜访的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已经有了来头。 墙上随便挂的一副字画,都是名家手迹。(.) 更加不用说这里面的珍奇异宝,文物古玩,多不胜数。 到底是经营了几辈子人才有了这样的家业,看的张牧心里唏嘘不已。 突然之间,张牧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给韩方山打了一个眼色。 韩方山赶忙朝着那里过去,等过去一看,在一座小院内的房梁上,一个打扮的十分华贵的贵妇,吊在那里,摇摇晃晃。 屋子里,跪着一地的丫鬟,一个个哭的跟泪人一般。 之前张牧听说过,有人受不了抄家之苦,悬梁自尽。结果今日亲眼看到,着实让人心里发堵。 偌大的内院内,惨叫声成了主旋律,仿佛刹那之间,温家就从天堂到了地狱。 而且是十八层地狱。 张牧从小院内刚出来。就看到七八个衙差追着十多个丫鬟从面前而过。 到了温家内宅中轴线上,看到一座名为万荣堂的中轴建筑。 这里,应该是温家的核心了。 孔高飞早就手按刀柄,屹立在这里,站在万荣堂的台阶下,孔高飞沉默不语。 见到张牧,他冷冷的朝着张牧一笑,便迈步走了进去。 张牧懒得跟他有什么交集,便只管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结果,刚穿过一条长廊,就看到十多个锦衣卫扯着七八个姑娘头发,都向一个房间内驱赶。 那些姑娘,都正值妙龄,而那些锦衣卫一个个一脸淫笑,有的已经开始脱衣服。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那些姑娘一看,应该是内院内的大丫鬟,穿戴都看着十分不同,长的也十分标志。 张牧有些不忍,刚要进去,身后的韩方山便一把拉住了他道:“大人,莫冲动。” 张牧停下了脚步问道:“这样也不算过分?” “大人或许没有经历过这些,这些下人,抄家的时候,远没有他们的主子幸运。况且像温家这样已经定罪的,纵然是主子怕也难逃一劫。今日支持抄家的是冯大人,您要是出面,怕是会弄的不痛快。不如当没有看到算了。”韩方山劝道。 张牧长叹一声,转身刚要走,就听到一侧有人惨叫道:“二小姐……。” 张牧猛然回头,就看到一个十分标志的姑娘,钗佩凌乱,身上衣衫不整,头发也披散着从张牧眼前掠过。 张牧都没有来得及伸手,就看到那个姑娘一头跳进了一口水井里面。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急忙追了出来,纵然是那两个小丫鬟,也都衣衫不整,一个个惨不忍睹。 此刻,着对面房间内,惨叫声和锦衣卫的淫笑声此起彼伏,听的张牧实在是良心不安。 他迈步便朝着那间屋子而去,韩方山要去阻拦,张牧一把推开了他道:“我自有分寸。” 一脚踹开了屋子大门,里面的情景,惨不忍睹。 七八个丫鬟被十多个锦衣卫按到了在地上,他们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 “都给我住手。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张牧进门便怒道。 只是,那些锦衣卫看到张牧虽然穿着蟒袍玉带,却压根没有把张牧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老兵油子还笑道:“要不大人先来爽爽?”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过去,一把拔出了他身上的秀春刀,手起刀落,直接砍下了那个老兵的胳膊。 顿时殷红的鲜血便喷洒了出来,屋子里的锦衣卫一下都愣住了。 纷纷狼狈的爬起来,穿上衣服便跑了出去。 那些丫鬟大多已经被凌辱,有一个丫鬟挣扎起来,一头便朝着房间梁柱撞去,顿时撞的头破血流,直接昏死在那里。 张牧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从房间内出来,直接朝着万荣堂方向而去。 虽然想到抄家的残酷,却真的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残酷。 刚到了万荣堂,就看到孔高飞一脸怒意的带着十多个锦衣卫怒气冲冲而来,见到张牧,孔高飞便质问道:“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老子的人你也敢动?” 第267章 硕鼠三十七 张牧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虽然温家到如今这一步,跟他脱不了干系。 不过,公事公办,温家走私在先,不得不查。 张牧问心无愧,可是,眼前的这一幕,绝对超出了张牧的下限。 张牧冷冷的打量着孔高飞道:“孔大人,王大人临行之前,可是再三叮嘱。你的人,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妈的,过于不过,你是那根葱?你管得着么?”此刻,孔高飞身后一个锦衣卫旗总怒斥道。 张牧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只是盯着孔高飞道:“孔大人,叫你的人住手。按照规矩来。” “规矩??老子就是规矩!实话告诉你,若不是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老子早就收拾了你。识相的给我滚一边去,不然的话,被怪老子不客气。”孔高飞怒道。 “就是,吃奶去吧。”身后的那些锦衣卫纷纷笑道。 张牧给韩方山打了一个眼色道:“去把我们的兄弟叫来。” 韩方山小声的劝道:“大人,三思啊。” “去。”张牧扔下了这一就话,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蟒袍。 然后对着赵峰道:“先把这个孔高飞给我拿下。” 赵峰二话不说,长刀出窍,如同一头猛虎一般,直接朝着孔高飞爆射而去。 孔高飞到底是也是练过的,只是他实在没有料到,张牧竟然敢对他动手。 赵峰这一刀,力战八荒,就是要一击毙命。 滚滚的刀势如同决堤之大江,一发不可收拾。 孔高飞拔出佩刀一档,叮当一声,火光四溅。 赵峰紧接着一脚揣在他胸口,孔高飞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摔倒在地上。 赵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钢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张牧背负着双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十多个锦衣卫,那些锦衣卫顿时纷纷拔出了武器。 张牧冷笑道:“胆子不小,竟然敢对你们上司动刀子了?今日本爷就站在这里,那个赶上来?你们是要造反么?” 那些锦衣卫你看我,我看你,确实也没有一个敢动弹的。 论官阶,张牧是百户。而且蟒袍玉带加身,他们确实没有这个胆子。 躺在地上的孔高飞怒道:“妈的,反了狗日的。给我把这个小子拿下,出了事,我跟王大人交代。” 赵峰一脚便踹到了他的嘴上,孔高飞嘴里的门牙混着鲜血顿时喷洒了出来。 张牧冷冷的道:“把这个以下犯上,目无法纪的混账,就地正法。” 韩方山急忙劝道:“大人,万万不可。” “不可你妹!”张牧一个箭步上去。一脚揣在赵峰的刀刃上,长刀直接划过了孔高飞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洒了出来。 孔高飞目瞪口呆的望着张牧,不知道想说什么临终遗言。反正是没有说出来,便抽搐了几下,毙命了。 剩下的锦衣卫,顿时都愣住了。 张牧环视了一圈。射手指着刚才嚣张跋扈的旗总道:“刚才是你说本官算是那跟葱?” 那个旗总下意识的知道遇到了硬茬,便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想躲进人群。 这个时候。张牧的人马抵达,张牧顺手一指道:“把这个目无法纪的混蛋给我拖出来,重打五百军棍。” 王猴子当下便冲了上去,那个旗总的人马那里会让张牧把人带走? 当下他们就要拔武器,张牧一把夺过身后一把连弩,朝着最前面的锦衣卫直接发射。 那个锦衣卫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中了一箭。 张牧喝到:“谁敢反抗,格杀勿论。弓箭手准备。” 赵峰等人顿时举起弓箭,这下那个旗总知道在劫难逃,只能出列,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卑职刚才一时冲动,还求大人开恩啊。” “拖出去打。刚才谁都奸淫妇女?自己站出来,不然老子当你违抗军令处置。”张牧怒喝道。 旗总一被拖走,他们也没有了主心骨,几个锦衣卫唯唯诺诺的走了出来,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张牧一挥手,他的人冲出去,便将他们五花大绑。 内院的这场风波,终于平息。 接下来,张牧便开始主持抄家。 剩下的锦衣卫也知道张牧是个不好惹的主,虽然心里不服,但是也不敢造次。 毕竟,已经杀了一个,废了一个,人家有蟒袍玉带加身,就是到了王千户那里,也未必敢把张牧如何。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谁让他们不对在先? 将内院的人都驱逐出来之后,清点人数。 张牧发现,满院子的爷早就跑的一个不剩,就剩下了一家子的女眷。 倒是有一个八旬上下的老太太还在,在一群媳妇丫鬟的簇拥下,如同一座泰山一般的屹立在院子中央。 这老太太瘦骨嶙熊,不过精神倒是不错。 饶是经历了这等变故,却一副天塌不惊的模样,手里拄着盘龙仗,看也不用看张牧一眼。 张牧之前听温德胜说过,温家如今还有一个老祖母尚且在世。 想必就是面前的这个老太太了。 老太太见到张牧也不跪,边上的那些媳妇婆子一个个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张牧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道:“温家的男丁都那里去了?” 老太太凄然一笑,环视一圈,目光落到了万荣堂之外,冷冷的说道:“都死了。” 韩方山顿时怒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你可知道……。” 张牧拦住了韩方山道:“既然死了,那就算了。开始抄没家产吧。记住,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放过。任何人胆敢中饱私囊,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当下,官兵们开始冲到了屋子里,一一搜查。 自然有些小物件丢失是免不了的,毕竟人多手杂,这种秋风,可不是经常能够赶上的。 张牧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要太过分,便也懒得过问。 倒是那个老太太听到了张牧没有自己审讯他,倒是看了张牧一眼。 张牧随后喊道:“给老人家看坐。儿孙不孝,老人家不该受此牵连。先在这里候着吧。” 老太太冷冷的朝着张牧一笑道:“这位大人,您就不用费心了。老妪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都无妨。左右温家的那些男丁我对他们没有兴趣。不过么,温德胜一定有兴趣。”说到这里,张牧便转身朝着外院而去。(未完待续, 第268章 硕鼠三十八 抄没温家的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比起来刚开始喧嚣,此刻已经内外大院都已经安静下来。 温家的奴仆们被官兵们驱赶着尽数都到了前院之中。 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年纪一小一些的,躲在人群之中瑟瑟发抖,年纪大一些的,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暗自抹泪。 尤其是温家的女眷,一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 温家在温州乃是大族,今日只抄没的祖宅,缉捕的人数已经三百余,如果株连九族的话,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祖宅的爷儿们已经早就跑的一个都不剩,毕竟从温家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不跑那不成了傻子? 温德胜的父母兄弟,叔叔伯伯,早就跑了一个干净,只留下了一堆姨太太和丫鬟。 不过,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抓住他们只是迟早的事情,关键的关键,是参与海货走私的相关人员。 也就是温家的那些家奴,温家的爷儿们不见得个个都做海货买卖,也不见得都会亲自做,但是这些事情,一定是交给他们的家奴做的。 好比说张牧曾经在楠溪江见过那个秘密的码头一样,都是温家的心腹在打点。 而温家大部分的爷儿们都每天混吃等死,提笼架鸟,就算是抓住他们,也没什么用。[.超多好看小说] 再说了,温家这种买卖,都是长房在做,其他各房虽然也做,但是都是靠长房关系,长房这一脉下人们,是关键。 找到了那些管事的人。才能彻底的弄清楚温家走私的货源在那里采购的,如何运输,如何出海,和倭寇交易之后。又是如何销账。 这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张牧在温家卧底,只不过看到了一个表面。 从这里入手。便能够将整个温州地下海货的链条,一下全部都给挖出来。 到那个时候,想要弄清楚几个贪官贪腐了多少,那就跟玩一样。 韩方山一脸愁容的站在张牧身后。因为不远处孔高飞的尸体还躺在那里,用白布盖着。 他心里暗暗的担心,回到杭州之后,怕是王安不会善罢甘休。 倒是张牧一脸的风轻云淡,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背负着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王猴子匆匆的到了张牧身边道:“大人,谢掌柜的找到了。” 张牧顿时大喜过望,这个谢掌柜便是当时他结识温德胜的中间人,自然也属于温家熟悉内幕的下人之列。 本来以为温家事发。这个姓谢的早就应该追随者温家的爷儿们逃命去了,结果没有想到竟然还给找到了。 “在那里找到的?”张牧想知道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的线索,便故意问道。 “说来凑巧,昨天进城之后,您便打发我们去暗中盯着福瑞祥布庄,等我们去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关门了。后来小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自从温家出了事,这布庄就歇业,已经十多天。” 王猴子一面说,一面擦了擦汗继续道:“小的不甘心,便跟四周的百姓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谢掌柜的家在城外,是个出名的大孝子。所以小的琢磨他应该没有逃走,清晨就带人去他家里抓人,结果一堵就给堵住了。” 张牧笑道:“你也辛苦了,谢掌柜人在那里?” “就在大门外,大人要传唤他么?”王猴子问道。 张牧看了一眼四周,指着大院正房道:“把他带到那里去。” 说吧,自己先进入了大院正房内。 这座大厅坐落在温家外院的中轴线上,取名具升堂,是温家权势核心建筑。 和后院万荣堂不一样,这里几乎决定了温家没一个重大决策。 张牧一屁股坐在温家主人位置上,伸手抚摸着那光滑如玉的扶手。 这一把上等水沉木打造的太师椅,扶手已经被人反复摩挲的明可照人。 不知道几代温家的家主,坐在这把椅子上,为温家掌舵。 而如今,大厦将倾,恐怕也只有这把椅子能够见证温家崛起到落魄的整个过程。 因为在抄家,所以内外都乱的一塌糊涂,王猴子找了好半天,才找了一壶茶,给张牧泡好端了上来。 当张牧刚刚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就看到谢掌柜的被两个锦衣卫羁押着推进了大堂内。 张牧琢磨,估计凭借谢掌柜的身份,怕是都没有资格进入这里,弄不好这是谢掌柜第一次进入这座大堂。 谢掌柜全然不复张牧当初见他的样子,头发披散着,衣服上混着污水烂泥,狼狈不堪。 身上还套着沉重的枷锁,一跪倒地上,整个人直不起腰板来。 张牧可知道这枷锁的厉害,前世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那些犯人披枷带锁,看着一个个还都挺轻松的。 其实,这种枷锁,一般都很重,轻一些的都三四十斤,重一些的有五六十斤。 套在脖子上,手也拷在上面,走不上几步,人的肩膀就受不了,像谢掌柜这种没干过苦力的人,那里受的住这东西? “把头抬起来。”张牧将茶盅放下,冷冷的说道。 谢掌柜缓缓的抬头,当他看到张牧的时候,不由的惊住了。 许久许久,他都一言未发,干涸发紫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是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谢掌柜的,山不转水转,没有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张牧笑道。 谢掌柜长叹了一声,一脸苦笑,低声的说道:“早就觉得你有问题,只是没有想到你是锦衣卫。” “事到如今,我想,我也不用多说了。眼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把你知道都都吐了,你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张牧说道。 “呵呵,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想必应该不是姓严吧?”谢掌柜冷笑道。 “放肆,这位是锦衣卫百户张牧,张大人。”王猴子怒道。 “呀!竟然是锦衣卫百户,失敬失敬。那么张大人,有句话您应该听说过,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谢某人读书少,但是道理却懂得。温家的事情,我一概不知。”谢掌柜的说道。 “倒是挺忠诚,我也不难为你。只是有一样你要想好了,你想陪着温家沉船,我也挺佩服你的做法。只是,你不说,这满大院的人,总会有人说。不如为你家中年迈的老母亲考虑考虑。我跟你无冤无仇,只是公事公办。只要你提供的情报有用,留下你一条命,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张牧幽幽的望着外面说道。 第269章 硕鼠三十九 谢掌柜的不屑的看了张牧一眼:“卖主求荣的事情,谢某人做不来。” “佩服佩服,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想想明日你年迈老母亲看着你血淋淋的人头,再看着你儿孙被带走从军发配,不知道她老人家会有什么感想。”张牧轻叹一声道。 谢掌柜的猛然一惊,抬头怒视着张牧。 张牧迎着他锐利的目光道:“你也不用恨我,想想你自己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也应该想到自己迟早就会有这么一天。你若是安安分分种地,我也不会找你。我好心给你一条生路,你自己非要杀身成仁,那就别怪我了。拖出去,杀了。”张牧说道。 王猴子顿时拔出了佩刀,拖着谢掌柜就朝着大门外而去。 这个时候韩方山进来道:“大人,有人招了。” 谢掌柜的瞪大了眼睛,看到这一幕,顿时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张牧和韩方山对视了一眼,便冷冷的说道:“怎么?你肯说了?” 谢掌柜一想张牧说的确实不说,自己还傻个什么劲?赶忙道:“大人,小的知道的都可以说。只是,求大人放过小人家眷。”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其实,这种案子,多抓几个人,少抓几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张牧大有深意的说道。[.超多好看小说] 谢掌柜的顿时会意,赶忙说道:“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张牧给王猴子打了一个眼色,王猴子便递去了笔墨纸砚,放到了地上。 然后给他卸下了枷锁,谢掌柜的顿时长松了一口气,跪倒了地上。 张牧幽幽的道:“把温家长房管家,账房,主事的人,温家爷们的去向。详详细细的给我写出来。”张牧说道。 谢掌柜一愣,他知道,这些东西即便是他不写,随便找一个小厮拷打两下,便也都能招出来,显然是张牧在试探他。 于是,他拿起笔便开始写了起来。 张牧看着他在那里刷刷点点,片刻后,王猴子递给了张牧。 张牧看了一眼,便跟韩方山道:“出去。拿着这份名单去院子找人,有一个算一个。” 韩方山接过名单,便朝着前院而去。 张牧问道:“温家大管家现在人在那里?” 谢掌柜茫然的摇摇头道:“小的最后一次见他,在七八天前。只是把我们几个掌柜的叫过去嘱咐了一下,他便匆匆离开了。后来,小的便再没有他的消息。” 张牧知道,温家家大业大,真要是躲起来,短时内未必能够找到。便沉声问道:“就一点风声也没有?” “这……,这都是捕风捉影,怕是说了会误导大人。”谢掌柜赶忙说道。 “你说就是。” 谢掌柜沉吟了一声道:“小的听说,家主已经带着老爷子出海避难去了。具体去了那里。怕是谁都不知道。因为家里跟海外的人有买卖,我想这个可能性最大。” 张牧笑道:“是啊,不过有句话叫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对吧。温家积累了这么多财富。七八天的时间,可不够转移的。” 谢掌柜听到这里,不由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就在大少爷出事不久。消息刚刚送回来的时候,小的听说,老爷和老太爷连夜就出了城。第二天下午,家里有几艘船便朝着平阳而去。” 张牧起身沉吟了一声,转身问道:“平阳往下,那个出海口能够停靠大船?” 谢掌柜一愣,只能你说道:“只有飞云关。” 张牧记得,飞云关乃是安阳江的入海口,和瑞安遥遥相对。 虽然没有去过,但是听温德胜提过一句,早些年盘石卫还没有打开的时候,温家太祖便是从瑞安走私海货。 温家这次知道想要东山再起不容易了,所以,即便要出海避难,也一定会尽可能多的携带财宝。 这么的的财富,要想运出去,就必须用大船。 所以,张牧判定,温家的大管家,十分有可能还在飞云关。 温家目前在疯狂的转移财产,这些财产一时半会也转移不完,所以,能转悠多少转移多少。 他到温州才第一天,飞云关那里应该还得到消息才对。 现在去,说不定有收获。 张牧问道:“你可认识这个康大总管?” “认识,认识。自然认识。康大总管,半个温州城的人都认识。伺候了温家三代人。但凡和温家有交情的人,谁会不认识他?”谢掌柜的说道。 张牧道:“先把温家的人都羁押到城内天龙寺内。王猴子,你就在这里看守。另外,查封了温家大宅。不准任何人进出,否则格杀勿论。韩大人,马上带着二十个靠得住人,跟我去飞云关。” 韩方山道:“大人,飞云关怕是不安全。要不要等等王大人的命令?” 张牧犹豫了一下,温家的人如果在飞云关,那么飞云关那边,确实不安全。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雇一些高手,况且温家这种家族,也不会不养死士,去了确实不安全。 可是,如今李云昌不能麻烦,又和王铭闹翻,当地的驻军的都归江浙都指挥使司管辖,他也无法调动。 能够调动的就这次带来温州的这点人,要去飞云关拿人,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不过这种机会稍纵即逝,一旦让温家大管家离开了,怕是事情更加难办。 张牧咬牙道:“别管了,我们先走。我就不相信,飞云关的官兵敢造反!” 韩方山知道张牧是个拼命三郎的货色,一旦决定的事情,任凭谁都不会改变。 不然刚才孔高飞也不用死了。 他抱拳道:“请大人稍等一下,卑职去准备准备。即可出发。” 前后大约半个时辰,张牧等人带着三十几个人从温州飞驰而出,直奔瑞安而去。 而温州城内的百姓,此刻不少都聚集在主要街道上,看着温家被抄查出来的人家眷,被官兵押送这朝着天龙寺而去。 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平常都见他们家的人趾高气扬,合成见到他们有这样的狼狈景象? 温家是完蛋了,温州城的人个个心知肚明。 这样的规模的抄家,绝对再无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大家都如同正月十五看花灯一般,麻木的看着温家的人,消失在了街道的街头,只留下温家空旷大宅,被衙差贴上封条。 温家大门口两尊石狮子,静静的屹立在那里。 似乎还在回忆往昔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辉煌时光……。(未完待续。。) 第270章 硕鼠四十 张牧带着韩方山一路快马加鞭,朝着瑞安方向飞驰而去。(.) 瑞安距离温州不算太远,等到了后半夜,便到了瑞安渡口。 因为找不到船只,便在渡口休息了一夜,到了黎明时分,他们便乘坐摆渡,到了对岸的飞云关。 飞云关坐落在安阳江盼,安江洋又名飞云江,故而才有飞云关得名。 飞云关和瑞安隔江相对,在宋朝的时候,温州隶属于瑞安府。 元朝推行江淮行省,瑞安府又改名温州路,大明建立之后,因为封关禁海。 瑞安这样的沿海城市饱受倭寇骚扰,成为了战备要地,故而早就不复当年繁华。 所以瑞安这才从州降级到了县。 纵然如此,到底是曾经温州的首府之地,又因为海上贸易刺激,瑞安城池的规模,要远比浙东等城池规模庞大。 张牧站在安阳江畔,回头望着身后规模不大的飞云关,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因为海上贸易终止,飞云关却远没有想象的规模庞大,充其量只是一个小镇罢了。 倒是建有码头,不过码头很小,根本无法停靠大船。 偌大的飞云关此刻也只驻扎着一个所的官兵,尤其是清晨十分,看上去民生凋敝,一副破败景象。 哨卡上倒是有卫所的官兵执勤,不过看到张牧,只以为他是准备坐船去安阳的百姓,查看了一下路引之后,便顺利放行。 韩方山看了一下四周,便不由吞吞吐吐的问道:“大人,是不是我们的判断出了错误?” 张牧微微的点了点头,拿起来手里的海防地图看了又看。 如果温家要转移财产,再没有比这里更加合适的地方。 只要买通飞云关的守卫,想从这里出海。十分容易。 而且,这里水陆交通四通八达,便于货物中转,张牧琢磨,难道是温家狡兔三窟,已经选了其他的地方? 如果是那样,事情可就棘手了。 且不说温州东面沿海,海岸线绵长,而且他们是本地人,对这里十分熟悉。换一个地方,那就意味着大海捞针,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特殊的时刻。 海防官兵和他们互相勾结,而江浙都司又没有可靠情报,找到他们,那是天方夜谭。 这个时候,一艘渡船缓缓的到了飞云渡的码头。 船夫看着张牧他们这么多人,便有心招揽买卖喊道:“客官,要去平阳不去?价钱可以便宜点。” 张牧笑道:“不去了。我们一会准备去瑞安。” 船家看他鞋都是湿的,显然是刚刚做过渡船,便笑道:“客官是做买卖的?” 张牧心神不宁,便随口应了一句。这个时候船家神神秘秘的笑道:“看客官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也难怪,一般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找不到门路。” 张牧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猛然听到这一句。便好奇的问道:“怎么,您老人家知道什么门路么?” 船家嘿嘿一笑道:“你们来错了地方。”然后小声的说道:“如果你们是准备去办海货的,应该去沙园所。这里早就荒废了。大部分的客人都从沙园所买上东西,然后在这里改船换车,将货物拉倒内地去。” 张牧赶忙打开了地图,因为明朝军队是卫所制,尤其是在现在,沿海倭寇侵扰,江浙的卫所都驻扎在沿海。 这个沙园所在飞云关下游,瑞安东南,位于安阳江的入海口。 是一个极其前沿的卫所,乃是边疆之地。 张牧之所以没有考虑那里,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李云昌给的地图上显示,那里是一个千户所,官兵众多,人多口杂。 温家还不至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去走私海货。 不过听这位船家所言,怕是那里的情况,和李云昌给自己的这份地图上有很大的出入。 张牧笑道:“多谢船家了,能麻烦你带我们去沙园所不能?” 船家笑道:“那有什么不能的?不瞒你说,其实那个地方我也是经常去。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种地也种的不安生。小的有些时候,也顺带走一些海货。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为了糊口而已。” 张牧等人赶忙上船,因为张牧的人多,所以一艘船也坐不下,张牧便让其他人顺着沿岸沙园所摸去。 船上,张牧饶有兴致的问道:“船家,这沙园所不是个千户所?官兵应该很多才对吧?” “多?多什么多?一看客官是外地人。这沙园所啊,以前是个千户所,官兵确实也挺多的。不过这几年,里面的官兵都调到了其他地方住驻守。如今里面有一个百户所的人马,也算是不错了。 我的一个堂哥,就在沙园卫做旗总。你说这人啊,真是海水不可斗量。就说我的那个堂哥,之前是军户,家里还有个弟弟。弟弟是余丁,跟着老父亲在家里一年到头,也混不到个温饱。 他一个人在外面,三十多岁了都没有娶媳妇,因为穷,再加上他军户的身份,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眼看着打光棍,逢年过节,没个人正眼看他。可是谁曾想到,大概就这三四年的光景,人家可就翻身了。” “翻身?”张牧问道。 “是啊,自从沙园所官兵撤走之后,沙园所可就成了好地方了。外面的海货进来,都在沙园所下船,那里已经成了一个大集市。每天的人都乌央乌央的。我的那个堂哥,没有撤走,反而在那里发了财。 如今人家地也买了好多,老父亲和弟弟都成了财主,前年人家娶了一个媳妇,才十六岁。去年给人家生了一个儿子。人家现在啊,出入都骑马,前呼后拥的,好不排场。像我这种穷亲戚,看都不看一样。不然人家手指缝里面稍微给我漏一点,都够我全家活的资质润润的。” 这个船夫的话似乎特别的多,张牧听的有些烦,不过从从里面听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 比如,现在要去的这沙园所,已经成了一个地下的黑市,成为了整个走私海货一个重要的环节。 如果没有猜错,温家的人一定就躲在里面。(未完待续。。) 第271章 硕鼠四十一 船顺着水流下行,张牧心里暗暗的分析。 估计不是所有的走私海货的人都有温家那样的权势,可以买通这个卫所,明目张胆的走私大宗买卖。 一些农民为了生机,自然也需要铤而走险,小打小闹的,也需要一个地方出海。 而这个沙园所,便慢慢的成了这么一个地方。 他们没有温家那样的财力,通过渔船弄回来一些,就在沙园所就地销赃,而内陆的商人,便在这里直接才卖。 自然这里的价钱要比温州的价钱更加便宜一些,只要有利润,就有人做。 不知不觉,张牧渐渐的看到了沙园所。 沙园所就建在海边不远,规模看上去不小。 毕竟,这里曾经是一个千户所。 明朝的军队,分为卫和所。一卫大约五千人,分为五个千户所,每一个千户所,大约一千人。 下设若干个百户所,一个百户所大约一百人左右。 这里面临大海,又是瑞安咽喉,故而汤和在布置海防的时候,便在这里建立了千户所,作为抵御倭寇的前沿阵地。 这样一来,瑞安在后方便可以平安无事。 只是,如今张牧放眼望去,着实的吃了一惊。 面前的沙园所,几乎看不到任何官兵的影子,能够看到的是,码头上密密麻麻的船只,白帆如林,好不壮观。 张牧到了大明朝,说实话都没有见过这么多船。 那些船的样子,也各有不同,张牧甚至发现,竟然有倭寇的八幡船竟然就明目张胆的停在码头上。 此刻的码头,一片繁忙。无数的汉子从舢板上上上下下,各种货物车马,川流不息。 俨然是一个进出口的重要港口一般。 码头后方的沙园所,更加是热闹非凡。 张牧还没有下船。便能够听到里面喧嚣震天。 等张牧刚下船。才发现原来的沙园所早就不复存在。 围绕着沙园所的城墙,外面竟然是长长的一条大街。 大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张牧甚至都在里面看到了波斯人。 韩方山也没有想到会是眼前的这幅情景,目瞪口呆的和张牧互相看了一眼。示意张牧小心。 张牧便干脆头上的带着的斗笠向下压了压,带着韩方山进入了街道里面。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官兵的卫所,故而并没有人在这里修建正式的建筑。 大部分的都是地摊,有人赶着马车,有人牵着毛驴,围绕着沙园所高大的城墙,就地做买卖。 这里的海货十分全。几乎可以走私的东西,在这里几乎都能够见到。(.好看的小说) 而且价钱还十分便宜,在街上溜达的,大分布都是内陆的百姓。 张牧偶然经过了一家茶棚。甚至还在里面听到了北方口音,看来有的人,不远万里来这里采购,果然已经有了一些气象。 外面绕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温家的人线索,熙熙攘攘的十分闹腾,韩方山只能紧紧的跟着张牧。 这个时候,突然东边传来了一阵骚动,街道上的百姓顿时朝着那边而去。 张牧好奇,便也跟了过去,竟然看到在一辆大马车上,站着七八个妙龄的波斯的少女。 她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带着锁链,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那里公开叫卖。 看到这里,果然是让张牧开了眼界。 此刻,张牧偶然回头,看到在沙园所内,也十分繁华,便给韩方山打了一个眼色,他们一行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进入了沙园所之内,张牧才发现,原来外面的跟里面的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沙园所作为一个千户所,房屋不少,而所里面的所有房屋,竟然都被各家撒商户占据着。 张牧做梦都没有想到,商户竟然都在内院。 而且内院大部分的商铺,一个个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张牧在里面,没有看到一个官兵的影子。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自由市场,那里还是一个卫所? 相比起来里面的商铺买的东西更加精致一些,不仅如此,张牧看到几十个倭寇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群之中。 径直走向了其中一家商铺。 那些商铺不仅出售海货,而且还出售内陆的物资,比如粮食,茶叶,丝绸,甚至是瓷器。 这里俨然是一个贸易港口。 海货从外面进来,内陆的东西从这里出去,这也难怪这里的官兵能够富的流油。 海关干的事情,他们给干了,就是抽税都数钱数的他们手抽筋。 韩方山小声嘀咕道:“妈的,早知道老子也来干这买卖了。” 张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冷冷的说道:“这里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说江浙都司不知道,我看是不可能的。王铭果然不是一般人。” “也罢,温家没有找到,却找到另外的证据,也算不错。”韩方山笑道。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张牧看到了一个胖子,顿时吓的脸色苍白,赶忙躲了躲。 那个胖子,不是别人,就是白莲教的教主――空灵。 张牧只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他。 果然应验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张牧不知道空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里依旧不太安全,便跟韩方山道:“我们走。” 他们这边刚刚转身,便有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而过。 张牧没有看到,差点被马车撞上,赶车的车夫一脸怒色的喊道:“谁家的孩子也不看着点。被马给撞了怎么办?” 韩方山刚要发作,张牧便拉住了他,赶忙赔礼道歉。 车夫也懒得理会他,赶着车便继续前行。 韩方山顿时和张牧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眼神之中,都露出了喜色。 “是那个衣服。” 张牧点了点头道:“错不了,是温家下人穿的衣服。” “大人可这是洪福齐天,卑职佩服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快走,别让他离开。”张牧说完,便跟踪了上去。 昨天查抄温家,温家仆从们,有了一定级别的,都穿着青衣小帽。 这到也没有什么,关键的是,温家的仆从的青衣小帽的衣襟上,都绣着一个温字。 刚才那个车夫,就穿着那样的温家家仆衣衫,那个人,绝对是温家的人。 而马车上坐着的,弄不好就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第272章 硕鼠四十二 张牧一路尾随马车到了沙园所深处,眼看着马车进入内营区,不得不停下脚步。 沙园所到底是军营,分为内外营区,之前的外营区乃是士兵们居住和训练地方,而内营区便是辎重粮草,军官们居住的地方。 因为打量的士兵被调走,所以如今沙园所的官兵,都居住在内营区,而外营区已经成了集市。 内营到底是军营,门口站着站岗的士兵,虽然一个个看着吊儿郎当,匪气十足,不过外人怕是也轻易进不去。 来的时候跟船家打听过,如今的沙园所还有一百多官兵,乃是一个百户所的编制。 从眼前看到的情况,这沙园所已经怕是成了一个变相的海关,如果和温家有来往的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韩方山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办?” 张牧眼下可有些犯了难,贸然冲进去抓人,风险太大。 一来这些官兵已然成了土匪,他们在这里就是土皇帝,温家有他们的庇护,怕是不好抓。 二来空灵也在这里,而且这里鱼龙混杂,一旦暴露了身份,等于砸了别人的饭碗,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因为不能继续和李云昌合作,而手下又没有人马,这里濒临大海,一旦发生混乱,这些人坐船鸟兽散去,谁又能奈何他们? 张牧沉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无弹窗广告)” 众人点了点头,张牧转身便走,此刻,有七八个官兵迎面而来。 那些官兵一个个浑身酒气,一副不可一世的德行。 其中一个看着像军官摸样的人,身材十分肥胖,**着胸脯,胸脯上满是护心毛。看着便让人讨厌。 “刘旗总,要么说您海量呢,喝了那几碗,就跟没事的人一样。” “也不知道百户大人喊我们干什么,喝的正高兴,真是晦气。” “刘长官,那个豪客来的老板娘是越来越有风味了,做的菜不错,要么等一会百户大人训完话,咱们去那里?” 几个卫兵围着这个姓刘的总旗拍着马屁。旁若无人一般谈笑风生。 刘旗总打了一个酒隔,一脸不耐烦的道:“喝酒的事情一会再说,倒是大门那里云贵居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有送过来。一会百户大说完,咱们先去那里一趟。妈的,那个王八蛋,仗着亲戚在杭州当官,越来越嚣张。这次不逮着这个机会收拾他,他还要反了天了。” 几个大头兵一听,顿时来了劲。其中一个黑瘦高个子一拍胸脯道:“刘哥你放心,一会进去你们都别吭气,让老子来。这外营房,可是咱们的天下。[]这一亩三分地。谁他娘的敢不给刘大哥面子?真是活腻歪了。让他干,那是给他里面,不爱干了让他滚蛋。反正向来外营区弄个房间的排队都排出了几条街。不缺这个。” 众人纷纷点头,刘旗总更加的威风八面。走路都感觉带风一样。 这个时候,张牧一行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刘旗总正在得意,看到了张牧。不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狐疑,当下喝到:“你们,说你们呢,给老子站住。” 张牧回头,看到刘旗总一脸不屑,便茫然的问道:“军爷是喊我们么?” “废话,不喊你们难道还喊狗了?”刘旗总冷笑道,顿时他身后的官兵一阵哄笑。 韩方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然后看了张牧一眼,张牧咳嗽了一声,韩方山便会意,赶忙走到前面笑道:“几位军爷,有什么吩咐?” “你们是那里来的?”刘旗总问道。 “回军爷的话,俺们是从汉中来的。”说道这里,韩方山便赶忙跟刘旗总握手。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一贯钱的宝钞,悄悄的递给了刘旗总。 刘旗总一看他是个明白人,便讪讪的笑道:“原来是关外来的,这里可是军机要地,瞎了眼了把这里乱闯?还不快走?” “是是是,俺们是第一次来,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还请军爷不要怪罪。俺们这就走。”韩方山满脸堆笑的说道。 刘旗总也懒得在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张牧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刚要走,就听到那个高瘦子喊道:“等下,你们别走。” 刘旗总一脸诧异,只看到那个高瘦子在刘旗总耳畔耳语了几句,刘旗总顿时脸色大变,当下喊道:“别动,给我把他们抓住。” 韩方山赶忙看张牧,心里自以为是身份暴露了,现在杀出去还来得及。 而张牧却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韩方山这才举起了双手,一脸茫然的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旗总看到他们也不反抗,便松了一口气道:“别他娘的废话,先给我压进去。” 顿时,从军营里面冲出来十多个大头兵,将张牧等人给推入到了军营内。 没有张牧的命令,他的人自然也不动手,进入了军营之后,便引起了一阵骚乱。 内营区规模也不小,他们被推搡到了一个校场上,这个时候,不少好奇的官兵都围了上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旗总喊道:“给我看着他们,老子先去见大人再说。” 说罢,他们径直朝着校场正对面的一座小院而去。 片刻的功夫,刘旗总带着七八个人返了回来,不过显然其中的一个人是他们的上司,那些官兵纷纷的给那个人行礼。 张牧看那个人皮肤黝黑,个子不高,身材消瘦,身上没有穿甲胄,而是穿着六品的官服,张牧猜想,他应该是沙园所的最高长官了。 “柳大人,您看,就是这群人,形迹可疑,而且他们有的人穿着官靴,我看一定有鬼。”刘旗总说道。 张牧顿时反应过来,他手下的兄弟们都是锦衣卫,穿着官靴也正常,心里还以为是被人认出来,倒是彻底放心了。 大明朝等级森严,士农工商不可僭越,商人地位最低,丝绸不让穿,怎么会让穿皮靴?而且还是官靴,也难怪刘旗总的人能够认出来。 柳百户朝着好这些人环视了一圈,也露出了一抹狐疑,便开口问道:“谁是你们这里管事的?” 韩方山赶忙出列道:“官爷,是俺。” 柳百户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便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会爷,俺们是做买卖的,听说这里海货便宜,便来这里看看。”韩方山笑道。 “放屁,做买卖的穿官靴?老实交代!”刘旗总一大声,他的兄弟们便纷纷拔出了武器。 韩方山倒是老江湖,不紧不慢的笑道:“几位军爷,您别动怒,听俺给你解释。俺们其实不是商人,只是来这里公干,顺便来这里转转。其实,俺们是晋王府的人。”(未完待续。。) 第273章 硕鼠四十三 众官兵一听晋王府,不由的都愣住了。 倒是张牧不感到意外,他曾经见过,韩方山不止有晋王府的牙牌,就是蜀王府的牙牌,他也有。 作为京畿锦衣卫,为了查案掩饰身份,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反正鱼目混珠,谁真的能分辨出来? 说着,韩方山便拿出来晋王府的牙牌。 牙牌是玉雕刻成的,一看就假不了,这个柳百户拿在手里,神情更加凝重。 不过,他的口气倒是软了很多笑道:“原来是晋王府的朋友,不知道来这小地方做什么?” 韩方山咳嗽了一声道:“柳大人,这里说话可不方便。不如咱们……。” 柳百户自然是个通透人,便咳嗽了一声道:“都散了吧,各自忙去。走,咱们里面说。” 韩方山便带着张牧走,其他人都留在校场上。 几个人进入了小院之后,便在院子里的石头茶桌边上坐下。 茶桌上茶还是热的,柳百户赶忙给韩方山倒了一杯,然后问道:“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韩方山笑道:“就叫俺铁牛就好。俺在王府里面只是一个旗总。大人不必客气。” 柳百户知道,大明朝的每个王爷手里可都有三卫兵马,尤其是晋王,燕王,手底下都是能兵强将,能征善战。[] 在北方一直都跟蒙元交战,十分了不起,便更加客气的笑道:“原来还是同袍。只是你们不在山西呆着,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韩方山知道这货还在试探他,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俺们家王爷听说,潭王这几年在这里赚了不少钱。你也知道,俺们家王爷虽然有封邑,这些年打了几个漂亮仗。陛下也有封赏。可是,兄弟们依旧还是苦哈哈的。 到底人多了,那点军饷够干什么的?正好这段时间,王爷想修一下王府,你说没钱能修么?这不是让俺下来看看怎么能弄点钱回去。”说道这里,韩方山便挤眉弄眼道:“顺便找几个南方的歌姬。北方的娘们,一个个皮糙肉厚,那里能跟江南的女人相比?水软风清,个个水灵。哈哈哈哈。” 柳百户一听,便放心了不少。脸上的神情一下就放松下来,讪讪的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知道铁牛兄弟看上什么没有?” “这不是刚进来转了转?本来我们在杭州卖歌姬呢,听人说,你们这里有不少好东西,我就打算先到这里看看。稀奇点的玩意弄上点回去孝敬给王爷。顺便兄弟们也弄点海货回去,卖了发点财。”韩方山笑道。 柳百户找不到韩方山的破绽,便笑道:“看上什么了,尽管跟我张嘴。在其他地方我说了不算,在这里。随便拿。” “这个多谢柳大人了,等俺回去,一定跟俺们家王爷好好夸夸你。”韩方山笑道。 柳百户咳嗽了一声道:“这就免了,你其实也看到了。这里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还麻烦铁牛老弟回去说的时候,别说实话。” 韩方山大有深意的笑道:“这个俺懂。”然后他看了一眼四周,悄悄的说道:“对了。这些都是小事。这次主要还是给安嗯家王爷弄点钱回去。这次俺是通过潭王介绍过来找温家的。可是不巧的是温家坏了事。眼下也没有个能找的人。你知不知道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百户赶紧挥退了左右,然后看到张牧还在,便没有开口。 韩方山笑道:“大人说便是。他乃是我的随从,自己人。” 柳百户长叹了一声道:“我劝你赶紧回去吧。这趟浑水如今沾不得了。” “哦?怎么回事?”韩方山问道。 “你是不知道,就在前一阵,突然冒出来一个锦衣卫,把温家跟卖了。温家如今已经是树到猢狲散,跑的跑,逃的逃。已经不成事了。”柳百户说道。 “哎呀,这个怎么办?俺们家王爷交代了我的事情,就这么回去,怎么交差啊。”韩方山苦大仇深的说道。 柳百户沉吟了一声道:“这有什么。我倒是能够给你联系上温家的人,可是温家如今船都没了,人也散了,联系上他们,也是白搭。要我说,不如你干脆在这里买上一批货,反正也便宜,回到北方,转手一卖,不也一样?” “俺没有做过买卖,这能行么?万一回去卖不掉,王爷非砍了俺的头不可。”韩方山紧张的说道这里,便笑道:“柳大人在这里手眼通天,就给俺指一逃明路。等俺回去交差了,一定好好的替你美言几句。” 柳百户懒得在给自己找麻烦,就算是搭上了晋王,提拔也好,升迁也好,那里能比得上在这里山高皇帝远,活的舒坦?便说道:“这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干脆这样,我给你引见一下温家的人。你们自己去商议吧。” 韩方山便看了张牧一眼,两个人目的达到。 韩方山便笑道:“哎呀,感激不尽啊。等俺办事,再过来找你喝酒。” 柳百户笑道:“这不算什么,举手之劳。只是,喝酒就算了。”然后小声的说道:“最近风声紧,喝酒怕耽误了事。” 韩方山笑道:“也是也是,正事要紧。”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冲进了小院,门外的卫兵也没有阻拦,似乎他进出印司空见惯。 这个老者穿着一席蓝色的直裰,头发虽然花白,但是梳理的丝毫不乱,看着十分精神。 他此刻愁眉不展,进入院子看到柳百户有客人,既然也不避讳,直接说道:“小柳儿,坏了。锦衣卫就在温州,昨天刚刚把老宅给抄没了。我得赶紧走,你快点安排一下。” “什么!”柳百户一脸错愕,顿时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准备。”然后喊道:“快点击鼓,传令下去,所有人赶紧上街去把人都驱散了。把船都赶走。这里先关几天。马上戒严,快点。“ 门外的斥候顿时跑出去传令,柳百户尴尬的一笑道:“对不住了二位,你们也赶紧先离开。有什么事情,等锦衣卫走了再说。”(未完待续。。) 第274章 硕鼠四十四 韩方山看了张牧一眼,张牧微微点头,韩方山便起身道:“那好,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罢,他们两个人转身便想校场而去。 此刻,沙园所里面的官兵已经出动,校场内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瞬间外面就听到了一阵人声嘈杂。 显然是沙园所的官兵在驱赶这些商贩,顿时内外乱成了一团。 韩方山道:“大人,动手不动手?” 张牧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刚才那个老者,必定是温家的一个灵魂人物,一旦让他们上了船,再抓他们,可比登天还难。 眼下对他们唯一有利的是官兵们都在驱逐外面的商贩,眼下都是个浑水摸鱼的大好机会。 张牧斩钉截铁的说道:“拼了。趁着乱抓人,然后火速撤离。” 韩方山当下点头。 这个时候,张牧看到那个老者匆匆的从小院出来,忙于逃命,只是看了张牧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 而此刻柳百户带着的刘旗总从小院出来,匆匆忙忙的朝着外面而去。 见到了韩方山,他便带着几分歉意的一笑道:“现在赶不上招待你们。等风声过去再说。我先走了,你们一会也赶快离开吧。” “您快去忙,锦衣卫那可是一群凶神恶煞,千万不要被他们揪住,不然死路一条啊。”韩方山赶忙说道。 “说的没错。那告辞。”说完,他便匆匆而走。 顿时,内营区内变得空荡荡的,张牧看着柳百户的背影,冷冷的笑道:“天助我也,走!” 一行人火速朝着内营房深处而去。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个老者的背影。 张牧当下喊道:“老先生,且留步。” 那个老者茫然的回头,看到张牧他们,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是什么……。” 他人字还没有说出口。韩方山便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顺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巴。 后面的人二话不说,顿时将他按在地上。 赵峰将准备好的麻袋从背包里面取出来。直接给他套上,张牧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然后众人火速转身离开,这个时候。正巧一个温家的马夫从这里经过,看到张牧他们动手,便赶忙躲在了墙后面。 等张牧他们一走,他二话不说便朝着内院跑去。 张牧他们一行人抬着老管家向外疾奔,出了内营区就看到街道上一副兵荒马乱的景象。 柳百户带着官兵正在驱赶商贩,商家们关门的关门,上板的上板。街道上的人一个个神色惶惶,也无暇顾及他们。 张牧他们将管家包围在中央,迅速的从柳百户面前掠过,柳百户带着几个亲兵。正在呵斥一家商户,让他们离开,见到韩方山,只是看了一眼,远远的一抱拳,便继续忙自己的。(.无弹窗广告) 张牧看他没有发现,赶忙道:“快走,冲出去就安全了。” 众人一路小跑,刚刚出了外营区,结果外营区外面更乱。 沙园所的官兵是真的害怕了,都不惜拿着棍棒驱赶商客,弄的外面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大家都各自逃命,谁还去管他们? 张牧他们趁着混乱,冲了出去,找到了自己的马匹,刚要离开,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张牧回头一看,是一群穿着便服的人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其中有一个人,穿着温家下人的青衣,张牧当下喊道:“走,暴露了。” 当下他他们翻身上马,而此刻,从沙园所里面冲出来大约十多匹马,直奔他们而来。 其中柳百户首当其冲,朝着韩方山怒喝道:“站住,把我干爹交出来。不然一个都不要想跑。” 韩方山他们怎么会听他的? 当下张牧他们一扬马鞭,扬长而去。 于是,在混乱的人群之中,张牧的队伍和柳百户的队伍一前一后的追赶起来。 混乱之中,空灵远远的看到了张牧,不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怒意。 虽然张牧带着斗笠,但是张牧化成灰,空灵也认识他。 只是,眼下张牧已经跑远,他是无计可施,只能恶狠狠的怒道:“小子,真是山不转水转,这次贫僧一定要活剥了你。” 然后一回头道:“你,马上骑马给我跟踪前面那伙人,我要知道他们的下落,跟丢了,把你扔狐狸喂鱼。” 他身后的那个下属顿时一惊,赶忙就去牵马,然后追赶了上去。 张牧自然不知道空灵的事情,这次张牧带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好手,本来也知道这次十分危险,所以算是做了准备。 赵峰眼看柳百户他们越来近,追赶上只是迟早的事情,况且到了前面,也有大河阻隔,想要平安回到了温州,跑绝对不是个办法。 而且瑞安城内弄不好就有柳百户的朋友,反而十分棘手。 赵峰一挥马鞭追上了张牧道:“大人,你先跟韩大人离开,我带着人拖住柳百户。” 张牧知道,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后面的人弄不好就是温家的死士,况且柳百户称呼这个老管家是干爹,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去凶多吉少,可是,如果无法顺利回到温州,一切都白搭了。 张牧犹豫了一下道:“保重。” 赵峰顿时会意,当下高举手臂,勒住了马缰喊道:“严家的兄弟们,跟我回去,拦住他们。” 跟着赵峰的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他们都是江湖人,给严家卖命多年,身经百战。 这些官兵他们还未必放在眼里。 赵峰看着柳百户他们越来越近,又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张牧和韩方山他们,干涸的老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兄弟们,杀回去。”赵峰当下抽出了佩刀,跟着他的人,顿时纷纷转身。 多年之前,赵峰在一个冬日和人动手,结果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时,遇到了张士诚。 张士诚救了他之后,赵峰便一直感念在心,那个时候,正直天下大乱,赵峰便做了张士诚的亲随。 这一做,便是十多年,后来张士诚被俘,他也中箭,后来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还能再见到张士诚。 虽然,那个时候的张士诚已经物是人非,再不负当年荣光。 不过,赵峰依旧守护在他身边,这一守,又是二十年。 他和张士诚的关系,已经早就超越了从属关系,乃是朋友,可以把命给对方的朋友。 如今,他老了,不中用了。张士诚也老了。 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为张士诚做事了。 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铁马金戈峥嵘岁月,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柳百户越来越近,当下狠狠一抽马鞭,怒喝道:“杀!” 当下,他一人冲锋在前,犹如天神下凡,高举佩刀,猛虎下山一般,撞入了追赶的敌人队伍内。 第275章硕鼠四十五 赵峰乃是浙东刀王,绝非浪得虚名。(.无弹窗广告) 而其他追随张士诚的时候,也在军队里面历练过,虽然老了,不过余威尚在。 一人一骑,直冲插入了敌人人群,手起刀落,顿时一个汉子人头落地。 殷红的鲜血,顿时喷洒了赵峰一身。 柳百户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老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赵峰已经朝着他扑了上来。 擒贼先擒王,赵峰久经沙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他的人跟随者大家配合多年,十分有默契,看着赵峰要去拿柳百户,剩下的几个人,二话不说便插进了敌人的队伍里。 顿时将柳百户个外面隔绝开。 赵峰钢刀雪亮,犹如死神之手,长刀挥舞落下,几乎贴着柳百户脖颈而过。 柳百户一下就傻眼了,不过他也不是吃闲饭的,看到情况不对,顺势滚下了马匹,饶是如此,钢刀刀刃还是在他的脖子上拉出来一道血痕。 惊魂未定的柳百户刚爬起来,赵峰已经又砍死了一个人,顿时折返回来。 柳百户大惊失色,赶忙又在地上一滚,躲过了一劫。 赵峰顿时勒住了马缰,从容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双眼睛,犹如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泛出了幽幽的杀意。 柳百户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知道遇到了高手。 只是他的亲卫如今跟赵峰的人纠缠在一起,谁也帮不了他。 狭路相逢勇者胜,柳百户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从地上捡起他的关刀,瞪着赵峰道:“老东西,今日送你归西。” 说罢,他一声怒吼,整个人如同利箭一般朝着赵峰爆射而去。 赵峰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冷静的如同猎手一般,幽幽的望着他。 关刀刀锋转瞬便到,眼看就要把赵峰劈成两半。 赵峰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猛然一侧身,反手就是一刀。 轰隆一声,关刀落空,砸在地上。而赵峰长刀一闪,快若鬼魅。 柳百户只感觉胸口一凉,下意识的爆退,结果赵峰抬腿一脚,顿时将他踹飞。 六百户如同短线的风筝一般滚落到地上,一低头。外面的皂甲已经被刀劈成了两半,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当下,六百户血流如注,不过只是外伤。 此刻的赵峰紧追而来,万幸柳百户的一个亲兵横插出来,阻断了赵峰的追击。 柳百户的人看到柳百户负伤。便喊道:“保护大人。” 顿时,那些温家的死士便朝着赵峰汹涌而来。 赵峰毫不畏惧,冷静的让人后背发凉。 到底是在从尸山血海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什么情况赵峰这辈子没有见识过? 他大喝喊一声:“来的好。” 瞬间,刀势如虹,犹如决堤之大江,一发不可收拾。 赵峰的刀法,干净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手起刀落,必有人倒地身亡。 先后冲过来的三个人,在狂风骤雨的刀锋之下,纷纷倒在血泊当中。 赵峰越战越勇,无人可挡。 杀的对方有些措手不及,转眼的功夫。死在他手里的便有四五个人。 柳百户这辈子没有正面遇到这么可怕的人,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跑。 这个时候,沙园所大队人马抵达。 顿时将柳百户保护了起来。 赵峰眼看错失良机。不急不躁,将冲过来的人纷纷毙于刀下。 他这次带着七八人过来,都是他的朋友。 对方的追出的骑兵,转眼就被收拾了一个干净。 地上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 不过,此刻他们也被温家的死士和官兵包围。 要想突围出去,对于赵峰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对方也只有不到一百人,他们还有战马。 不过,他们一撤,张牧便可能会有危险。 赵峰将他那一把横刀,倒插在地上。 这把刀名秋风,乃是日本铸剑大师所铸,当年是日本商人进贡给张士诚的见面礼。 张士诚便转送给了赵峰,这把刀,陪着他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用刀之人,惜刀如命。 赵峰每天夜里,都会擦拭一遍,几十年如一日。 今日,他决心已定。 此刻,他缓缓的袖子里抽出来擦刀布,然后拿起长刀,绑在手上。 人在刀在,刀在命在。 赵峰这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一个人站在那里,仿佛身后就有千军万马一般,让人生畏。 柳百户脸色苍白,胸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他知道这么下去,张牧非跑了不可,当下对着温家的死士们喝到:“去追那些人。别让他们跑了。” 温家的那些死士当下便准备去抢马。 赵峰知道他们的用意,岂会让他们得逞? 当下,当温家一人动,赵峰便也动了。 掌中长刀寒光一闪,滚滚刀势无可匹敌。 长刀一动,犹如奔雷,顿时血溅长空。 冲在前面的两个温家的死士,顿时成了尸体。 剩下的人纷纷一愣。 当下围攻了上去。 赵峰那里把他们放在眼里? 漫天刀光之中,只听听到温家人惨叫声,冲向他人,跟赵峰都过不了两招就毙命。 赵峰的武学,一招一式都是千锤百炼,杀人犹如砍瓜切菜。 当击毙了七八人之后,温家的人终于不敢乱来了。 而赵峰微微的喘息着,到底是老了,身体远不如年轻的时候,不过,他的目光却如同磐石一般坚定。 只要老子在这里,你们谁都不要想越过一步。 这是一种信念,让柳百户他们胆寒。 可惜的是,他们出来匆忙,并没有带弓箭,眼下只能靠人海战术,消耗这个老东西的体力。 “谁杀了他,赏五百贯宝钞。”柳百户顿时喊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刻,刘旗总带着他六七个亲兵走了出来。 赵峰冷眼看着他们,幽幽的笑道:“又来送死?” 刘旗总咬牙道:“兄弟们,一起上,办了这个老杂碎。” 当下,七八人从四面八方围攻。 赵峰的手下,焉能坐视不理? 当下他们骑着马便很冲过来。 那些人纷纷躲闪,赵峰找到了机会,顿时爆射出去。 长刀如雷,寒光闪烁。 刘旗总顿时大惊,眼看长刀追杀过来,下意识的举刀一档。 结果,赵峰怒喝一声:“断!” “铛铛”两声。 赵峰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连劈两刀,刘旗总的钢刀,应声而碎。 赵峰的刀锋,瞬间从他头顶直接劈落,将他的头颅,直接劈成两半。 刘旗总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挺挺的道在了赵峰脚下。 赵峰踩着他的尸体,幽幽的问道:“下一个是谁?” 顿时,对面所有的敌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第276章硕鼠四十六 柳百户捂着伤口,心里怒火中烧。 区区七八个人,竟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当下喝到:“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四周的卫兵们虽然害怕,不过军令如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压。 赵峰已然内心坦然,横刀于胸前,一张老脸上,神情冷漠,视死如归。 他手下的兄弟们,望着包围他们的人群,其中一个胖子喊道:“赵大爷,现在还能走。” 赵峰幽幽的一笑道:“你们护送张大人走吧,这里老夫断后。” 众人一听,赵峰这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其中几个老人道:“你不走,我等陪你死战。” 赵峰欣慰的一笑,脸色陡然一变道:“杀!” 当下,他直接朝着人群冲了上去。 手中刚刀快若闪电,四周的卫兵早就已经被他吓的胆寒,纷纷躲避。 他一人一刀,犹如天神下凡,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 柳百户被七八个亲卫护送着不断后退,而赵峰似乎铁了心要取他人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赵峰的兄弟们此刻已经明白了赵峰的意思,当下跟在他身边,为他清理出来一条血路。 转眼的功夫,赵峰的身后,便留下了一片尸体,距离柳百户只有几步之遥。[] 柳百户大惊失色,虽然他也是军伍出身,但是跟赵峰这样的高手相比,还差的很远。 他身边的护卫第一时间便冲了上去,赵峰一咬牙,大喝一声道:“去死。” 伴随着刀锋掠过,从过来的亲卫顷刻间被斩杀在当场。 赵峰越杀越勇,一个箭步,直奔柳百户爆射而去。 柳百户吓的魂飞魄散,仓皇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向上冲。 当啷一声。赵峰一刀将他手中的刚刀斩断,反手又是一刀,直取他咽喉。 柳百户一脸惊恐,只以为小命就此终结。 突然,有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的向后一拉,刀锋贴着柳百户脖子划过。 紧接着柳百户就听到碰的一声闷响。再睁开眼睛,就看到赵峰一阵踉跄的后退。 他大喜过望,这才回头看到了一个身材十分肥胖的和尚。 那个和尚倒是长的慈眉善目,乍一看十分像寺庙里里面供奉的弥勒佛,柳百户屁滚尿流之际,双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地上。 空灵双手合十,微微弓腰道:“阿弥陀佛,贫僧空灵在此,大人不必惊慌。” 柳百户此刻看到空灵,比看到自己亲爹都高兴,也不管已经湿哒哒的裤裆,一股脑爬起来道:“大师。帮我除掉这个逆贼!” 空灵这才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峰,而赵峰也在幽幽的打量着空灵。 两个人刚才对拆一招,以赵峰的经验判断,面前的这个和尚,绝非等闲之辈。 他握紧了手里的钢刀,冷冷的笑道:“前辈这刀法,可让贫僧想起来一个人。” 赵峰不屑的笑道:“让开,不然让你下地狱。” 空灵却不紧不慢的笑道:“浙东刀王。看来果然名不虚传。那贫僧今日就领教领教。” 说道这里,空灵陡然爆射了出去,沙包大小的拳头,朝着赵峰便砸落。 拳未至,凛冽的拳风瞬间吹起赵峰的长发,赵峰知道这厮不是等闲货色,反手一刀。将空灵逼退。 赵峰心中已经再无杂念,心中如同井中月一般平静,可是手里的刀却威力尽显。 一刀接着一刀,每一刀都倾尽全力。让人看着都头皮发麻。 不过,空灵乃是彭和尚的真传弟子,拳法之精妙,在赵峰之上。 两个人瞬间对拆十多招,空灵丝毫不落下风。 倒是赵峰已经上了年纪,刀势越来越弱。 就在两个人杀了难舍难分之际,一匹快马匆匆而至,马上的一个小兵背着弓箭翻身下来,柳百户一把夺了过去,张开了长弓。 赵峰长刀如虹,力道千钧,朝着空灵头顶劈下,空灵双手合十,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刀。 一抬腿,直接朝着赵峰胸口踹去,赵峰向后爆退,刚躲开了这一脚,就听到耳畔有破空之声,顿时一枚羽箭就钉入了赵峰左臂。 空灵瞅准了这个时机,这个人突然爆射出去,怒喝一声,一掌便轰到了赵峰胸口。 赵峰后背衣衫顿时碎裂,胸口直接塌陷了进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跌落,倒地之后,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柳百户当下笑道:“妈的,让你猖狂。给我拿下。” 赵峰强行支撑起来身躯,这个时候,七八个小兵一拥而上,长矛长刀,朝着赵峰身上便招呼了上去。 当下赵峰被长矛洞穿,整个人屹立在地上,眼神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赵峰的兄弟们一看赵峰遇难,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纷纷的朝着柳百户那里冲了过去。 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有空灵这样的高手相助,转眼的功夫,赵峰的人便死的死,跑的跑,不成了气候。 一股狂风袭来,吹起来沙土遮天蔽日,赵峰单膝跪在地上,一代刀王,便这样离开了人世。 柳百户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脚揣在赵峰的尸体上,怒喝道:“老不死的,差点杀了老子。给我把他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然后这才转身道:“多谢大师出手相助。感激不尽。” 空灵十分客气的笑道:“这不算什么,倒是那个跑了的人,可十分麻烦。赶快去追吧,如果追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柳百户一惊问道:“那跑掉了几个人是什么来路?” “那几个人是锦衣卫。”空灵沉重的说道。 柳百户听到这里,当下脸色无比苍白,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倒了地上,幸亏空灵一把扶住了他。 柳百户定了定神,当下喝到:“快,不要管这里,赶紧给我追。别让那个几个人给跑了。” 而张牧那边,在韩方山的护送下,已经抵达了飞云关,上了渡船,幽幽的到了瑞安。 一到瑞安,便上了官道,直奔温州而去。 柳百户追赶道瑞安城,那里还有张牧的影子? 此刻的柳百户,六神无主,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 第277章硕鼠四十七 回到温州,已经是夜晚,张牧跟韩方山冲进了温州府衙之后,心里都是惊魂未定。 “把那个老东西先收押了,一会我亲自去审问。”张牧说道。 韩方山一点头,赶忙压着老管家朝着地牢而去。 张牧风尘仆仆的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下衣服,虽然已经八月,但是天气依旧炎热,让人心浮气躁。 正在房间洗脸的功夫,严素推门进来问道:“赵老爷子呢?怎么没有见跟你一起回来?” 张牧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带着人在后面断后,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严素便也没有多想,毕竟赵峰武功了得,而且经验丰富,跟着他的又是张家的好手,即便是打不过,逃命的话,总该是没有问题。 “咱们什么时候回杭州去?”严素问道。 张牧笑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再耽误一两天,咱们就起身回杭州。” 严素便笑道:“看你这一身的汗,我让人烧水,你先洗洗。”说罢,她便转身出去了。 张牧望着严素的背影,心里微微的有些担忧赵峰。 他是亲眼看着赵峰拦住了敌人,不过沙园所并没有几匹战马,赵峰他们人人都有马,拖延时间逃跑的话,张牧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张牧一路上都没有再遇到敌人,心里总是有些不详的预感。 没有来得及洗澡,张牧便匆匆的朝着温州府的地牢而去。 地牢潮湿异常,犹如蒸笼一般,张牧前脚埋进去,汗水便打湿了前胸后背。 到了关押老管家的牢房里面,光线十分昏暗,康大总管被吊在地上,精神萎靡。 张牧看这康大总管,年纪古稀。身材十分瘦弱,毕竟伺候了温家三代人,从元末到明初,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若不是这次温家出师,想必这康总管也有一个体面的归宿。 总管在大一些宅院内,是具有实权的人物,真正操持着整个温家的运行。老爷们只是决策者,未必会亲自去做。 康总管也抬头看到了张牧,眼底没有一丝的畏惧,反而还带着几分不屑。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事情? 张牧一挥手。韩方山便给他搬来一个凳子,张牧大大方方方的坐下,抬头笑道:“康大总管,找你可是真不容易啊。” “娃娃,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老夫知道落到你的手里,左右就这一条老命,你愿打愿杀。都随便你。其余的,就不要折腾了。”康总管幽幽的一笑,口气傲慢的说道。 身后的韩方山顿时怒道:“妈的,还在这里狂,看老子收拾你。”当下便拿着马鞭上去。 张牧拦住了他,没有想到康大总管却笑道:“唱红白脸么?老夫玩这套的时候,你们还吃奶呢。” 张牧知道这也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在温家当总管。还伺候了三代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人精,别看伺候人,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当下人的。 “老爷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您也不怕死。毕竟活到了这把年纪。也该活够够的了。你也放心,我也没那个闲工夫去严刑拷打你。就您这身板,怕也挨不了几下。打死了你,岂不是辜负了我出生入死把你给弄回来了么?”张牧冷冷的笑道。 “没想到小娃娃你还挺识相的。难怪你这个年纪,便成了大官。”康管家冷冷的笑道。 “承蒙您夸奖,温老爷子知道温家大势已去,所以扔下了这一家的女眷,自己跑路去了。所以,被留下的人,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不过么,有一个人,想必您应该还感兴趣。”张牧笑道。 “你是说温德胜大少爷么?我劝你不必费心了。若不是他结交了你,我温家也不至于弄到今日的这步田地。他的死活,跟我已经没有关系。况且,他作为钦犯,我就说的再多,难道你会放了他不成?”康管家冷冷一笑。 “这个,自然不是。温德胜被人下毒,性命危在旦夕。即便是朝廷不杀他,他自己也活不了几日。你放心好了。”张牧笑道。 “哦,那你手里还有什么能撬开老夫的嘴?莫不是以为老夫怕你的官威吧!哈哈哈哈。”康总管顿时放声大笑。 张牧却不以为然的道:“岂敢岂敢,你老这辈子你,什么还没有见过?我一个毛头小子,想必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咱们说咱们的事情,别扯其他没有用的。” 说道这里,张牧话锋一转道:“我对你们温家有多少钱,多少人逃到海外压根没兴趣。” “那你抓老夫做什么?”康大总管倒是有几分好奇的问道。 “你们温家不过走私罢了,那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张牧笑道。 康大总管一阵咳嗽之后道:“你们左右不过朝廷的人。” “不错,我们确实是朝廷的人。”说完,张牧便拿出来锦衣卫的腰牌。 康大总管看完之后,不由一愣,片刻后他笑道:“看来锦衣卫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都开始管走私的案子了。哈哈哈哈。” “我想要知道什么,你心知肚明,我这个人,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作为条件,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人和人之间,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况且,你说的事情,跟温家日后的命运,再没有关系。”张牧笑答。 “孩子,你当老夫是吃奶的娃娃么?你把我们温家害成这样,你放心把,老夫做鬼也不会告诉你。”老管家怒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们走私在先,我张牧按律执行。别跟我讲那些江湖大义。你要是老老实实种地,你也见不到我。”张牧笑道。 “真是幼稚,他朱和尚要是个本分人,也能坐在金銮殿当皇帝么?”康大管家冷笑道。 张牧轻叹一声道:“你说的这话,我倒是赞成。不过你也想想,府里的老夫人都这把年纪了,没有安享晚年也到罢了,结果还遭受如此大难。你若是真的甘心看着她就这样死去,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么,你若是念在她往日对你的恩情上,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放了她,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她之后去那里,我便不再过问。这买卖,你不亏的。” 老管家听到这里,脸上张狂的神情,渐渐的消失了。 第278章硕鼠四十八 张牧看到老管家脸上的神色,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老管家或许真的是油盐不进,但是像他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唯一的破绽,便是他的主子。 张牧虽然只是见了温家的老夫人一面,不过也能断定,这老夫人在温家地位崇高,怕也是觉得到了这把年纪,于其客死他乡,不如落叶归根了。 康大总管在温家伺候了三代人,若是说对温家没有意思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张牧笑道:“你是一个明白人,考虑考虑吧。” 康大总管犹豫了一下道:“你想知道什么?” “吉安侯。”张牧幽幽的说道。 康大总管猛然抬头望着张牧,冷冷的说道:“胃口倒是不小。不过,老夫也有老夫的条件。” “你说便是。”张牧笑道。 “我要亲眼看着老夫人离开温州。老夫人一走,我便告诉你心里想知道的。”康大总管说道。 张牧当下起身,回头对着韩方山道:“去把温家老夫人放了。” 韩方山当下转身便走,张牧道:“等等,准许她带走几个仆人。一路山高水远,也就别难为她了。” 康大总管眼底不由的闪过一抹感激,只是嘴上却什么都没有提及。 半个时辰后,温家老夫人带着四个年轻的丫鬟,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乘坐着马车,幽幽的离开了温州城。 夜幕之下,康大总管站在温州城的城墙上,望着老夫人马车的背影,不禁跪倒在了地上,朝着老夫人的马车,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张牧道:“刚才走了这个老夫人,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尔等可明白?” 韩方山当下抱拳道:“卑职等明白。” 张牧这才回头道:“康大总管。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康总管缓缓的起身,一头白发在微风下,随风飘舞,昏暗的灯光下,佝偻的身躯瑟瑟的颤抖。 看着格外的狼狈。 他小声的道:“请大人跟我来吧。” 当下,一行人跟着他朝着温家的老宅而去。 到了温家大宅之外,看着温家大宅贴着的封条。老管家故地重游,不由的老泪纵横。 推开大门,温家老宅已经不复当年繁华,院子里到处都是凌乱的家具,屋子里黑灯瞎火,格外凄凉。 康大总管从小便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他缓缓的走着,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东西。 一行人便到了温家祠堂之外。 温家的祠堂修建在温家老宅的后院,看着已经有了年月。(.) 这座池塘,应该见证过温家崛起的过程,而如今,祠堂内外。早就已经是物是人非。 康老管家缓缓的推开了大门,祠堂里面,寂静无声。 他进入祠堂,便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如果是往常,按照他的身份,也是无法进入这里的。 小小的一座祠堂,长幼尊卑有序。纵然是康大总管,最多也只能到了大门口,跪拜而已。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进入祠堂之内,尤其是在温家已经如此的境遇的情况下,不由的让他放声痛哭。 片刻后,等他哭够了。他才踉跄的爬起来,哆哆嗦嗦的进入祠堂之内。 张牧等人等候在祠堂外,并没有进去。 片刻后,听到祠堂内轰隆一声。韩方山顿时脸色一变,推门而入。 只看到康大总管已经吊在祠堂上方的梁柱上,悬梁自尽了。 韩方山急忙扑上去,准备放他下来,张牧却一把抓住了韩方山,冷声说道:“让他去吧,不然等待着他的怕又是颠沛流离,生不如死。一把年纪了,这也算是他的归宿。” 说完,他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静静的躺着几本账簿,装订的十分细致,封面上虽然什么都没有写。 不过,里面的却一笔笔的记载着温家这些年所有的账目往来。 而且,这是一本总账,下面应该还有分账。 张牧喊道:“掌灯,仔细的搜。” 当下,祠堂内点上了灯,张牧抬头就看到在温家先人祖先的族谱那里,有一个大洞。 把灯拿过去一看,里面都是一个个暗格,随便抽出来一个暗格,里面都是厚厚的账簿。 看来,老管家临死之前,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不然让他们找,怕是死也找不到这样隐蔽的地方。 张牧道:“快,把这些账簿都拿出来,仔细查阅。” 韩方山等人顿时一脸兴奋,辛苦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有了这些账簿,还愁抓几个贪官? 张牧看着他的属下,将这些账簿一摞摞的拿出来,心里的激动之情,也溢于言表。 这些天忙来忙去,为的不就是这些东西么? 随后,他们用了三辆马车,在将这些账簿都装好,然后浩浩荡荡的朝着温州府衙而去。 刚到了府衙大门口,就看到严素泪眼婆娑的出来,张牧心里不由一惊,赶忙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严素性格倔强,张牧还没有见他如此伤心过。 严素梨花带雨的道:“掩护你的人回来了,赵老爷子他……,他不在了。” 张牧和韩方山顿时大惊失色,张牧问道:“怎么会这样?” “跟着老爷子的人,只有一个活着逃了出来。如今正在后院包扎呢。”严素说道。 张牧当下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朝着后院跑去。 推开了房门,便看到了一个大汉正在那里包扎,身上血痕累累,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见到张牧,他便跪倒了地上道:“赵老爷子就义了。” 严素顿时哭的伤心欲绝,严素的刀法乃是赵峰所传授,对严素而言,赵峰乃是授业恩师,岂能不伤心? 况且,赵峰对严家忠心耿耿,这份感情,怕只有严素他们才能明白。 张牧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就那几个菜瓜,怎么可能杀了赵老爷子?你们不是还有战马的么?” 那个大汉道:“是空灵那个秃驴,若不是他,区区沙园所的几个官兵,那里是我们的对手?” 张牧听到空灵这两个字,不由的怒发冲冠,顿时一捶桌子怒道:“又是这个秃驴,好死不死。这次老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温州!” 第279章硕鼠四十九 韩方山和空灵有一次照面,知道这个秃驴绝非等闲之辈。 堂堂白莲教教主,武林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也绝非是他们这几个人能够对付的。 便忐忑的问道:“那,大人有什么打算?” 张牧看着严素哭的梨花带雨,十分伤心,再加上赵峰是为了自己才牺牲的,这等忠肝义胆之人,若不为他报仇,良心难安。 犹豫了一下之后说道:“这个秃驴睚眦必报,他不杀了我,我想他睡觉也不会踏实了。既然如此,那新仇旧恨,就做个了断吧。” “可是,这秃驴武功怕十分了得,兄弟们若要杀这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韩方山担忧的说道。 张牧冷冷一笑,望着外面漆盒的夜空道:“是啊,此人武功之高,就是韩语嫣都曾经说过,天下少有敌手。不过,武功再高,也怕火炮。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金刚不坏之躯。” 韩方山看到张牧信心满满,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知道张牧的性格,便也没有再多问。 张牧道:“如今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空灵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高手助阵,怕要吃亏。跟兄弟们说,马上走。” “去那里?”韩方山问道。 “回家,也是该会永康了。”张牧说完,便去安慰严素。 严厉如今在杭州督案,无法分身,严家的高手空拍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如果韩语嫣还在身边,也倒是有个保障。 不过,韩语嫣已经北上回陕西去了。 虽然说如今已经是清白之身,也能够调动一些人马,不过把小命交给别人,到底不靠谱。 张牧暗暗的有些遗憾。应该学一点武功自保,不过面对空灵那个等级的高手,现在学确实有些晚了。 不过么,老家永康,可还有好东西,张牧有恃无恐。 一行人得到命令之后,便开始收拾。温家的那些妇孺,便交给了当地官府,押解到杭州审理。 等到天灰蒙蒙的亮,张牧便带着他人直奔官道而去,朝着金华府方向一路狂奔。 ―――――――――― 空灵站在温州城外,看到温州城一如往昔的宁静。 城门口的卫兵。打着哈欠,精神萎靡。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开道的铜锣声,空灵心里不由一喜。 一般只有官员出行,才有人鸣锣唱道,如今刚刚晌午,十有八九是张牧要离开温州了。 想想张牧亲自去抓人。只带了十多个号人,可见,他这次来温州办事,带着手下人数并不多。 凭借他的武功,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杀了张牧,这里又是城外,只要他想跑。谁能奈何他? 心里便得意的暗道:“张牧啊张牧,贫僧几次三番在你手里吃瘪,咱们今日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不杀了你,贫僧誓不罢休。” 看着远处有衙差骑着马出来,空灵不由的握住了手里的念珠,只等确定了张牧的之后,便准备下手。 而此刻。城门外的百姓,纷纷的朝着城门内跑去。 就是地上的乞丐,都探着脖颈仰望。 “哎,温家这样的大族。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让人感慨啊。” “可不是呢,上个月府内好像还有哥儿娶媳妇,那场面,真是排场。没有想到这才几天,就树到湖松散了。” “哼,他们温家,一向作恶多端,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人群之中,有一个泼皮样子的混混,撇着嘴说道。 四周的人纷纷向他投来不屑的目光。 诚然,温家在温州多年,虽然干的是非法的买卖,不过也没有到了为富不仁的地步。 平常逢年过节,接济穷人,铺桥修路,修庙建学,样样不落人后。 自古皇权不下县,更加别提战乱的时候。 在兵荒马乱的年月,温家为了抵抗战乱,也曾经出钱出力组织过乡勇,抵抗过倭寇和强盗。 温家的老人们,一个个都是慈悲的心肠,但凡和温家沾点边的人,这些年都的道了温家的好处。 城内的不少相与,大部分都跟温家做过买卖,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大家都唏嘘一场。 “来了,来了,快看来了。”顿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空灵赶忙探头望去,看到十多个骑兵,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道。 马队之后,跟着的是落罪的温家人。 温家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个蓬头垢发,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温家的女眷,一个个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此刻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面跟着的是温家的仆从,浩浩荡荡的队伍,有几十米长。 那些人一个个披枷带锁,面如槁木。 跟在队伍后面的,是一群衙差,他们手里举着道牌,走在最前面的衙差,敲锣唱道,让四周人回避。 人群之后,是一鼎官轿,晃晃悠悠的朝着城门而来。 空灵看到那一顶轿子,顿时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只是空灵纳闷了,那些衙差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怎么看也不像是锦衣卫才对。 不过,机会就这一次,稍纵即逝,也容不得他冷静。 眼看轿子从他面前而过,空灵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起身,肥胖的身躯宛若一头蛮牛,只听到一声怒吼:“滚开。” 轰隆一声,空灵便撞到了轿子上。 那些轿夫那里经受过这样的冲击,顿时一个个东倒西歪,轰隆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空灵纵身一跃,高举着手里的金刚佛珠,狠狠的朝着轿子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闷响,木屑乱飞,只听到轿子里一声惨叫,鲜血便喷洒了还出来。 空灵定睛一看,不由的愣住了。 轿子里只有一个瘦弱的官员,年纪古稀,根本他不认识。 这个时候,四周的衙差一下都吓傻了,他们纷纷抽出了佩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 这空灵一脸的横肉,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回头瞪着一个衙差怒吼道:“锦衣卫呢?” 那个衙差当下和双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在地上道:“神仙爷爷饶命,锦衣卫早就走了。” 空灵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怒道:“去了那里?” “听,听说是去永康了。今天清晨就走了。”那个衙差哆哆嗦嗦的说道。 “抓住这秃驴。” 这样的场面,必然惊动了城里的守军,顿时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空灵咒骂道:“妈的,晚了一步。老子看你能逃到哪里去。”说罢,他便朝着城门外的野地里跑去。 第280章硕鼠五十 三天风尘仆仆,张牧一行人是快马加鞭,当冲进了永康城门的那一刻,张牧看到熟悉的街道,沐浴在夕阳之下,宁静而安逸。 不由的让张牧觉得,这一切都有些梦幻。 当初离开永康的时候,只是为了去参加科举,只是没有想到,短短的两个月,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他们一路上都走小路,所以根本不担心空灵会追上他们。 张牧当下带着他的属下,朝着自己的宅院而去。 大门口的几个家丁,还都在一起优先的下棋聊天,看到张牧的影子,当下便有人进去通报。 片刻的功夫,老管家便带着家里下人们,等候在门口,当张牧刚刚抵达大门外,老关键便赶忙命小厮迎了上去。 张牧抬头望着自己的府邸,心里暗道:“终于回家了。”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最近这些天,到处听不到你的消息。前段时间又说你犯了事,宅子大伙都吓坏了……。” 听着张文广的絮叨,张牧不知道为何,突然倍感亲切。 “给他们收拾出来一些客房,这都是我的同僚们。”张牧笑道。 张文广赶忙去忙碌,而张牧安顿好众人之后,便直奔后院而去。 如今后院的听荷轩已经单另出来成了一个独院,张牧让松纹在里面做肥皂的皂基。 本来准备用肚子里的所学,大展宏图一下,不过没有想到一踏上了官场,一切貌似都不受控制了。 几个月不见,松纹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见到张牧,便赶忙给张牧问安。 张牧命他取了一些皂基,便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闭上房门之后,老管家便拿着账簿匆匆而来。见到张牧,便赶忙说道:“少爷,这段时间您不在家里,家里的生意倒是做的十分红火。只是上个月突然县衙里面有衙差来,把家里的买卖都给查封了。” 张牧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得罪了王铭所致,便挥手笑道:“这些事情随后再说,我让你弄的云南硅藻土。你弄来了没有?” 张文广赶忙点头道:“早就来了,一直都放在仓库里。” “快给我弄一点来,我有大用。”张牧笑道。 老管家急忙去拿,张牧一把拉住了他道:“等下,这几日恐怕不太平,你让院子里的都小心一点。” 老管家一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出去了。 片刻后,老管家打发人送来硅藻土,张牧便坐在桌子边上,开始完成自己炸弹之旅。 做肥皂剩下的边角料里面,可以提炼出来甘油。 之前用蓝矾提炼出来的硫酸,浸泡过硝石之后。(.好看的小说)就是硝酸。 甘油浸泡硝酸,便是当年诺贝尔发明的硝1酸1甘1油。 因为硝酸甘油十分不稳定,摇一摇都会爆炸,所以,基本不能使用。 但是,有了硅藻土之后,情况就大不相同。 硅藻土浸泡硝酸甘油,便是著名的黄色火药――达纳炸药。 张牧随后开始给甘油提纯。不过工艺有限,只要能用就好。 有了甘油之后,张牧便带着这几样东西,到了后院的一间仓库内。 叫下人们把仓库的东西都搬走之后,张牧命人封锁了后院,便先裹上了几层被子,这才进入了仓库。 整个环节最可怕的就是你只制作硝1酸1甘1油。这东西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实在不太稳定。 当年诺贝尔的弟弟,就是被这东西给炸死的,玩笑不得。 张牧深吸了一口气。便小心翼翼的先将甘油倒入到了一个陶瓷盆中,然后举起来硝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觉得还是不太靠谱,便又准备了一个长长的竹竿,将瓶子挂在上面。 站在大门口,然后缓缓的将瓶子里的硝酸,一点点的倒入到了甘油里面。 甘油在硝酸的化学作用下,迅速的开始反应。 张牧小心翼翼的等候在门口,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远远的看到陶瓷盆里的甘油完全被溶解。 最危险的一步,终于完成。 张牧小心的靠了过去,然后将手里的硅藻土一点点的洒落进陶瓷盆内。 屏着呼吸,等待了良久,这才小心的退了出去。 然后命人把守住门口,等待硅藻土和硝酸甘油起反应。 一夜未眠,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张牧也是一阵困意袭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昏昏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脸上痒痒,便疲惫的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可爱的俏脸。 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两根鞭子,后面的头发,打成了络子挽成了一个小小的发髻,俏皮可爱。 一双蓝色的眸子,犹如蓝宝石一般的璀璨,纯洁无暇,就如同深秋的湖水一般,让人沉醉。 圆嘟嘟的小脸上,一笑便会露出来两个酒窝,皆白的牙齿,宛若编贝。 小丫头痴痴的望着张牧,看到张牧醒来,便大声的喊道:“木果果,都下午了,睡的跟猪一样。喊你都喊不醒。” 张牧莞尔一笑道:“巧儿乖,你怎么来了?” “小气鬼,回来了都不知道跟巧儿说一声,若不是父亲告诉我的,我还不知道呢。”巧儿气鼓鼓的说道。 “先生来了?”张牧赶忙翻身起来,朝着窗外一看,可不是么,都已经下午了。 巧儿乖巧的给张牧把鞋子拿过来,放到了地上道:“快穿上,这次回来给巧儿带什么好东西了?” 张牧笑道:“一会给你看。我先去见先生。” 说罢,张牧披上了衣服,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巧儿朝着书房而去。 推开了书房大门,王宏泰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古书,几个月没见,倒是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张牧先给他行礼,这才笑道:“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让我把我叫醒?” “今天早上我听人说,昨天有十多批快马到了你府里,我担心你府里出事,便先来看看。这才知道你回来了。”王宏泰笑道。 “我也准备去您家看您去呢,师娘身体可好?”张牧笑问道。 “一切都好。”说道这里,王宏泰便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道:“巧儿,你先出去,我有话想跟牧之说。” 巧儿粘着张牧,巴巴的等着礼物呢,那里肯走?不过看到父亲铁青着脸,这才不情愿的做了一个鬼脸,颠颠的跑了出去。 张牧看王宏泰的神色,好奇的问道:“先生,莫非找我有什么事情?” ――――――――――――――――――――――― 出去喝酒,回来晚了。对不起大家。 第281章硕鼠五十一 王宏泰尴尬的一笑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事情。听闻最近你和江浙都司闹的挺僵?” 张牧不由的望着王宏泰道:“先生隐居多年,怎么突然对朝廷的事情,有了兴趣?” “呵呵,那倒也不是。前几日我的一个同窗来找我,他如今在江浙都指挥司做都事。老夫虽然早就不问朝堂的事情,不过跟他只是笔墨之交,闲暇的时候,号一起交流诗词。 只是这次,他亲自登门,让老夫劝劝你,说是王铭背景很深,凭借你也斗不过他。为师说实话也不愿意参与你的事情,只是怕你年纪还小,吃了大亏。”王宏泰尴尬的笑道。 张牧知道,事情怕不是这么简单,王宏泰一向性情高远,怎么会突然过问起来朝廷的事情?张牧便笑道:“那个都事没有难为您吧?” 王宏泰赶忙笑道:“这倒是没有。” 都事乃是都指挥使司七品官员,他能亲自来找王宏泰,必然是王铭指使的,张牧便笑问道:“他就说了这些?” “王都事说,只要你愿意跟王铭重归于好,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就是。只要都指挥使司衙门能够办到,他绝对一力承担。”王宏泰笑道。 “先生啊,不是学生不给你这个面子,而是这件事关系到了学生的生死。[.超多好看小说]王铭这是缓兵之计,若我稍微有些许退步,他都会要了我的命。”张牧摇头说道。 “这件事果真没有商议的余地了么?”王宏泰问道。 张牧看到王宏泰态度这般的诡异,便再次问道:“先生一向不理这种事情,况且先生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要做的事情,莫说是您,就是我父亲从棺材里爬出来亲自跟我说,我也未必会听他的。这种事情,牵连甚大,先生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张牧劝道。 王宏泰看到张牧如此的坚定。便也没有继续再说,两个人聊了一会家常,便起身要告辞。 巧儿自然不依,可是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一脸不快的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张牧望着他们马车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这么轻松。便挥手道:“韩大人,你过来。” 韩方山小声的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悄悄的跟着,去他们家看看,我总觉得今日我先生的神色有些不对头。”张牧于其沉重的说道。 韩方山抱拳说道:“卑职遵命。” “还有,小心空灵,那个秃驴。怕是此刻已经到了永康。你还是去后院套一辆车去吧。家里的下人随便喊一个给你赶车,别被空灵在外面盯上了。”张牧说道。 韩方山笑道:“大人放心,卑职这些年锦衣卫也不是白当的。” 送走韩方山,张牧便火急火燎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达纳炸药虽然研制出来了,不过眼下的科技也还不能造枪,不过却可以制造最经济实惠的东西――地雷! 张牧望着那些黄褐色的粉末,心里暗暗的说道:“秃驴。你不是武功高么?老子让你嚣张,这次不将你弄的粉身碎骨,老子就不性张!” 随后,张牧命老管家去铁匠铺按照他画的样子,去制作了一批铁器,老管家自然也没有多问,只管去忙了。 傍晚时分,张牧站在后花园内。琢磨怎么对付空灵。 这个时候,韩方山回来,到了张牧身边道:“大人,王先生家,可怕是不太平。” 张牧不由的紧张起来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卑职跟上去的时候,看到了有两辆马车你停在那里,看他们的马。似乎是军马,并不像普通老百姓的所用。卑职想靠上去,发现四周布有暗桩。所以,并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事情。”韩方山说道。 张牧倒是没有想到。他和王铭的恩怨,竟然牵扯到了先生,只是如今还要防着空灵,有些麻烦。便说道:“这样,你化妆成挑夫,再混过去看看。” 韩方山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严素风尘仆仆的到了后花园,见到张牧便说道:“牧之,大事不好。” 张牧看他神色慌张,便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昨天夜里,有几个小偷闯进了我家,好在被家丁发现。经过审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小偷,而是都指挥使司的人。来我家,显然是想要对你不利。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我家防备森严。结果吃了亏。”严素解释道。 张牧一听,当下想到了王宏泰道:“看来王铭眼看收拾不了我,准备用你们来要挟我了。这个老东西,果然不省心。先被说其他的事情,得先想办法救出来我先生才是。他们那里有几个人?” “根据卑职看,至少怕是有二十个左右啊。而且我看他们都带着硬家具,怕要吃亏。”韩方山担忧的说道。 “屁大点的事情,放心,等到今天夜里,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走走走,肚子饿了,先去吃饭,等入夜了,咱们去干一票大的。”张牧说道。 ―――――――――――――― 温州城内,一片寂静。 距离温家出事,已经数日,城里的老百姓,大多也已经习惯。 然而,在温州城东侧的福瑞居内,往常买卖火红,门庭若市,可是今日,已经是日上三竿,都没有下板,大门紧闭,有些想买东西的百姓,都好奇的望着这里。 不过也只是议论几声,便都离去。 而在福瑞居内,后院之中,尸体到了一地,地上鲜血淋漓,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空灵和尚带着三个人帮凶,一脸阴沉的坐在后院的一件厢房内,自顾自的自斟自饮。 空灵一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撇嘴道:“妈的,这日本酒,也不好喝。” “可不是呢,还是咱们的花雕喝的顺口。” 三个人说说笑笑,丝毫不将他们面前的一具尸体,当成一回事。 而在房屋一角,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摊在那里。 空灵这个时候拿着一碗酒走了过去,直接倒入了那个人身上,那个人顿时一声惨叫,睁开了眼睛。 空灵怒道:“妈的,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这银元宝是那里来的!” 第282章硕鼠五十二 那个人看到了空灵手里的元宝,只是奄奄一息的他,想说什么,也没有力气说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若不是躺在那里,还有出气的动静,当真以为是个死人。 空灵咬牙道:“好,你不说是吧,那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道这里,他转身道:“他妈的,别光顾着喝酒,去那那母子给带上来。 盘腿坐在炕上的两个喽喽,赶忙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他们推推搡搡拖进来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女人看上去不到四十,皮肤洁白,打扮得体,身材也有些较小,乍一看就是小家碧玉一般的妇人。 此刻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瘫坐在地上,眼泪婆娑,浑身发抖。 至于那个孩子,才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一副惊恐的样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老子再问你一遍,这元宝是从那里来的?”空灵怒道。 这个时候,妇人才分辨出来躺在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看到自己丈夫的那个惨样,不禁连怕带滚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空灵的大腿道:“好汉,求求你饶了吧。我们都是生意人,真的不知道你说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空灵冷笑了一声道:“是么?既然你不知道,那贫僧便让你知道知道。小的们,她是你们的了。” 那两个喽喽,不由一愣,随后脸上便露出了猥亵的笑容,一个高个子的搓着双手道:“谢教主赏赐。小娘子啊,你不是能叫么,爷就好这口。” 说罢,他揪着那个妇人的头发便将她拖起来,然后一把便扯住了妇女的腰带,妇女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当下开始剧烈的挣扎:“畜生,你们放开我。“ 一阵推搡之后,那个楼咯差点被扳倒,另一个笑道:“我说,你行不行啊,不行让老子来。” 那个喽喽顿时恼羞成怒,上去一把揪住了那个妇女的头发。抓着脑袋在墙上磕了几下,然后一个耳光抽在了那个妇人脸上,妇人顿时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那个喽喽脱了自己上衣,直接就扑了上去。 然后撕开了那个妇人的衣衫,洁白的身躯。顿时暴露出来,喽喽抓这那个妇人的"shuxiong",手便去撕扯妇人的裤子。 妇人一番挣扎,又挨了几下,另外一个喽喽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按到了地上。 妇人尖叫着,挣扎着。但是都无济于事。 两个人喽喽的淫笑声,让空灵嘴角裂开了灿烂的笑容。 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奄奄一息,但是是个人男人,谁能忍受了这一幕?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挣扎,但是伤的太重,朝着空灵沙哑的怒吼道:“你们放开她,你们这帮畜生。” 空灵一脚揣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汉子一口血喷出来,差点就背过去气去。 自己的妻子被人凌辱,自己家人被他杀了一个一干二净,这样的血海深仇,可惜他是无能无力。 妇人被那个喽喽凌辱着,凄惨的嚎叫声和哭泣声,让人怒发冲冠。 空灵这个时候朝着那个孩子而去。一把将那个孩子拎在半空中,冷漠的望着地上的男子道:“你不说,其实也没关系。贫僧就把这个小子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活活让他疼死。” 那个孩子已经吓傻了,哭都不敢哭。妇人听到要动他的孩子,激起了母性的保护欲,她拼命的挣扎,一把抓在那个喽喽的脸上,顿时那个喽喽的脸上,出现了两道血痕。 这下,这个喽喽恼羞成怒,狠狠的摔了那个妇人一个耳光,随手拔出了匕首,一匕首便刺入了那个妇人的心脏。 妇人绝望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浑身一震抽搐,便断了气。 孩子看到自己的母亲被人杀死,不由的放声大哭。 空灵抽出了绑腿上的匕首,贴在那个孩子的脸上,用力一划,殷红的鲜血,顿时流淌了下来。 孩子大惊失色,空灵一把将那个孩子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着他的后背道:“小子,快去求求你爸爸,让他开口。不然,一会你会死的很惨。” 那个汉子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杀死,也不是那里来的力气,刚要挣扎起来,就被那两个喽喽按到了地上。 空灵弓腰,匕首抵着那个孩子的手腕道:“果然是个硬骨头,可惜啊,贫僧这刀更硬。” 说着,他一用力,直接挑断了那个孩子的手腕,鲜血直接喷洒了出来。 空灵踩着按个孩子的胳膊,更加用力的一切,孩子的小手,直接被切了下来。 疼的那个孩子在地上死去活来。 空灵拎着那个孩子血淋淋的小手道:“下一次可就是另外一只手了。只要你说了,我还是可以放这孩子一条生路的。” 那个汉子欲哭无泪,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血泊中挣扎,心都快碎了。 他绝望的望着自己妻子的尸体,失身痛哭道:“是永康义丰乡严家。” “永康?”空灵一愣,想起来张牧也是永康人,正打算去呢,若不是元宝的事情牵绊住,此刻已经在去永康的路上。 这次可是省事了,去永康一并带张牧都结果了。 空灵笑道:“看来还真是缘分啊。”感叹之后,他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个孩子,蹲下去一把揪住了那个孩子的头发。 然后将匕首放在那个孩子的脖颈上。 躺在上的汉子,顿时怒道:“畜生,你说话不算话。” 空灵轻叹一声道:“你也算是老江湖,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斩草除根这句话么?” 说道这里,他便稍微一用力,奋力的刀锋,顿时切断了那个孩子的脖子上的血管。 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那个孩子拼命的的挣扎着,那个汉子用尽了全身力气,怒吼道:“我跟你拼了。”可是,他却动弹不得。 空灵道:“把他杀了吧,他已经没有价值了。一会一把火把这里都给烧了。” 说罢,他便转身朝着屋子外而去。 其中一个喽喽,直接一刀结果了那个人,然后将灯油打翻,扔到了炕上。 出了门,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桐油泼的满地都是,然后打了火石,点了火把,扔到了屋子里。 另外一个喽喽,拖着尸体插着房间扔去。 空灵望着面前房间冒起的滚滚黑烟道:“走吧,该去永康了。” 第283章硕鼠五十三 永康的西大街,乃是守城官兵的军营,隶属于永康所。 赵百户乃是这里最高的指挥官,平常负责永康的城防,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无非是晚上在城墙上转两圈,每年十月的时候,督运一下辎重,除此之外,平常也回家做点农活,帮家里分担一些家务。 进入,赵百户懒洋洋躺在城门内的躺椅上,衣冠不整,昏昏欲睡。 天空的天阳还很毒辣,守在城门口的两个大头兵,嗓子也都快冒烟了,手里拄着红缨枪,靠在城墙边上打着瞌睡。 城墙之上,七八个老兵油子绕着城墙巡逻了一圈,其中一个回到了城门这里,便急不可耐的将身上的皂甲扔到了地上,赶快撩开了衣领,想凉快两块。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发福的旗总,他不耐烦的道:“太热了,你们在这里看着点,今天可是上面来人,被把你们给抓着了。我下去凉快一下。” 说罢,他便扛着他的佩刀,一脸老不情愿的朝着城墙下而去。 剩下的这些兄弟们,可算是解放了,赶忙解开了腰带,躲在了阴凉处。 此刻也正好是中午,有一个老兵便赶忙解下来自己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 然后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嘴里嘟囔道:“这大热的天,旗总也真是的人,非要让我们来寻防,你说这大明白日的,难不成会有强盗来?” “王老头,刚才旗总不是说了?上面要来人,你还喝酒,让上面人逮住了,小心吃了军棍。”这个时候,一个年轻后生的笑道。 王老头一听也是,赶忙把酒葫芦藏起来道:“哎。也不是谁来,把赵百户都给惊动了。” “可不是么,昨天千户大人都亲自下来了,我看这次弄不好要出大事。”另外一个年轻后生说道。 王老汉听到这里,不由的撇嘴道:“别他娘的瞎咧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永康这巴掌大的地方,能出什么大事。依我看。弄不好是指挥使跟老婆又吵架了,下来拿我们出出气。” 顿时,四周的人一片哄笑。 这个时候,就听到城楼下他们旗总说道:“百户大人,快中午了,走吧。找个地方喝两盅?” 赵百户一看,也是中午了,心里琢磨,估计上差十有八九这个时候是不会来,便起身道:“也罢,听说你们这里东街的一家馆子来了个新厨子,去那里试一试?” “得嘞。听大人的。不过这次可得让小的出钱啊。” “看你出息的,你才几个子儿?别请我喝顿酒,回去让你老婆收拾你。走吧,我请你。”说吧,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城墙上的官兵看到他们远了,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王老汉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荷叶,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已经凉的馒头。 拿起来咬了一口道:“要么说当官好呢。看看人家的日子过的,再看看咱们。哎。” “你老就别叨叨了,有本事您也去当官去?”一个年轻后便不屑的笑道。 王老汉不屑的说道:“那是老子不想当,要是想当,弄个旗总,我看问题也不大。” “你就吹吧。”当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王老汉也不恼,这把年纪了。什么也想得开,便冷笑道:“你们懂什么?老子是真的不相当。你以为当旗总是凭借你战功显赫么?这和平年月,又什么战功的。不就是看谁会巴结人。老子要是放下这身段,老子也去巴结人。” “你老说的。就跟您拍几句马屁,别人就让你当官一样。咱们旗总,那给过年送礼的时候,可都是赶着车去的。就是给你个旗总,你能送得起这礼?你要是敢不送礼,明年长官就给你穿小鞋。用不了两天,就把你给撸下来了。” “是啊,不过咱们旗总也是个精明人,当上旗总之后,人家便跟县太爷常常走动,这不是在东面弄了一片荒地?办了一个酿酒作坊,听说一年也不少赚。最起码的,那些衙门的人,也不敢去要钱,当地的地痞也不然惹他。最近有在城南开了一间药铺,听说买卖也不错。如今日子过的是比之前轻松多了。”王老汉笑道。 然后看到一个新兵荷包里有咸菜,便过去掰了一块,众人坐在城墙上,吃的正开心的时候,就隐隐的听到了远传来一阵急促当马蹄声。 王老汉年纪大了,也警觉,赶忙爬起来看了一眼,就看到远处一片旌旗招展,大约有一百多快马,扬起了漫天灰尘,朝着永康这边冲了过来。 “不好,有情况。”王老汉也不敢吃了,急忙用荷叶把馒头包好,踹入怀里,大声喊道:“快啊,关上城门。弄不好是强盗。” 城墙上的士兵顿时忙碌起来,下城墙的下城墙,关城门的关城门,手忙脚乱,终于在那些骑兵冲过来的时候,城门关上了。 骑兵到了城楼下,王老汉可就傻眼了。 他们这里骑兵很少,即便是千户所,有十多匹战马,也是不容易了。 毕竟,骑兵大部分都在北方,准备随时和蒙元开战,南方一般有这样规模的骑兵,可是少见。 “你们是谁?报上姓名,不然老夫可就不客气了。”王老汉喊道。 这个时候,骑兵之中出来一个人,指着城墙上的王老汉怒道:“王老货,老子都不认识了?还他娘关城门,你要造反啊!” 王老汉一看,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武指挥使,顿时吓的浑身一哆嗦,赶忙喊道:“快开城门。” 武指挥使可是他们最高长官,平常见都很少见,往年也就是八月末收军粮的时候,他会出现,如今这盯着炎炎烈日竟然到了永康,王老汉赶忙道:“快去找大人们,就说有重要的人来了。” 而这个时候,更加让王老汉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武指挥在他眼里,就是他见过最大的官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竟然看到武指挥竟然翻身下马,为另外一个人牵马。 而那个人全身甲胄,带着头盔不好辨认,不过那个人骑的马,乃是纯种的南疆马,通体雪白,身上一个杂毛都没有,一看就价值不菲。 能骑这样的战马的人,一定官阶小不了,可惜的是他不识字,便好奇的问道:“小王,你看看他的旗帜上,写的什么?” 小王念叨:“江浙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张大福。” 王老汉不由一惊道:“我的乖乖,果然是出大事了!” 第284章硕鼠五十四 张牧睁开了睡意阑珊的双眼,窗外一片宁静。 清晨的曙光刚刚退怯,耳畔是一阵清脆的鸟语。 这样的宁静,许久许久没有遇到过了,倒是让张牧感觉置身于梦幻之中一般。 坐了起来,舒展的了一下筋骨,踩着海棠木屐起来,走到脸盆边上洗了一把脸。 坐在桌子上,从圈着暖包的茶盒内将茶壶提出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微微的抿了一口,张牧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本来以为空灵会来,可是等了一天,发现根本没有空灵的影子,张牧心里琢磨,难道是空灵转性了? 这样的宁静,反而到让张牧的心里掀起了一些波澜,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宁静,往往蕴含着的是滔天巨浪。 “大人,您起来了没?”韩方山在门外敲门。 “进来说话。”张牧喊道。 韩方山进入了大门,张牧抬头看他,一脸倦容,昨天夜里看过张牧制作的天火神雷之后,让他大吃一惊。 随后他便去了王宏泰家里继续监视。 这是一夜未眠,他这个时候来,必然是王宏泰出了事。 “先生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张牧问道。 “大人,昨天夜里卑职暗中监视王宏泰家里的那些人,到了午夜之后,来了一对官兵,将王宏泰和他的家眷都带走了。卑职一路尾随,他们径直到了永康东街大营。随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而且……,好像杭州来人了。我看永康大营的人数有些不对。只是没有办法打听。”韩方山皱起眉头说道。 张牧缓缓的将茶盅放下。咬牙道:“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不用给他脸了。” 韩方山赶忙问道:“那大人准备如何?” “他们拿我先生,无非是想要挟我罢了。这种卑鄙手段,王铭怎么会不用?万幸我无父无母,不然的话,他还要准备拿我父母开刀。忍的时太久了,今日我看也不需要再忍了。”张牧冷笑了道。 这个时候。严素匆匆的进入了房间,一脸的惊慌失措道:“牧之,大事不好,我们家被官兵包围了。” 张牧刷的一声站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刚刚接到家书,是祖父手迹,让我躲在你这里。千万不要回家。后来我问送信的家丁才知道,昨天夜里,大约五百多官兵冲到了我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严素紧张的说道。 “快备马,去义丰乡。出事了。”说吧。张牧便冲出了房间。 韩方山赶忙给他从衣架上拿上衣服追赶了出去。 严素跟着张牧,张牧赶忙回头道:“你不要去,在这里乖乖等我。免得到时候再出了其他意外。听话!” 严素本想坚持,不过看到张牧神情,只能点头道:“好吧。你小心点。” 随后,张牧带着他的人。火急火燎的从家里出发了。 赶到义丰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时分,在严家大宅外,确实被包围的水泄不通,更加让张牧诧异的是,这些官兵不仅全副武装,还带着一些攻城车,显然是有备而来。 张牧心里不由咯啶一下,暗道:“难不成是老朱要杀他?” 可是后来有一想,如果老朱要动手,这种事怎么也不会交给地方士兵去做,最起码的也要五军都督府派人来。 即便如此,也不符合老朱一向的手段,养着这么多锦衣卫让干什么? “停下,都停下,这里乃是禁地,任何人不准踏入一步。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格杀勿论。”此刻,几个大头兵一股脑的冲了上来,手持长矛,对着张牧嚷嚷道。 张牧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滚开,没工夫跟你们这在这里逗乐子。” 说罢,就要强闯,这个时候,更多的士兵闻讯赶来,瞬间将张牧的人包围起来。 韩方山当下亮出了锦衣卫的腰牌,怒斥道:“锦衣卫办事,也是你们这群人能阻拦的?还不让开?” “对不起,今日我们大人吩咐了,别说是锦衣卫,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过去。来人啊,把这些逆贼给我拿下。”当下,一个军官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瞬间蜂拥而上。 “反了你了!”韩方山横刀跃马,顿时将冲过来的一个士兵砍翻在地。 张牧直接从怀里逃出来他刚制作的手雷,用火刀点燃了捻子,用力的甩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天塌地陷。 远处的士兵,顿时炸了一个血肉模糊。 张牧这个时候翻身下马,直接撩起了衣襟,韩方山等人也纷纷下马,把腰带解开。 顿时,四周的士兵都傻眼了。 因为,从张牧到下面的人,人人身上都裹着七八个黑漆漆的东西,分明就是刚才这个少年扔出来的玩意,顿时他们纷纷的向后退。 张牧拿着火折子怒斥道:“不想死的都滚开。” 那些官兵那里还敢上去?张牧就这样带着他的人进入了严家。 身后,那些士兵尾随着,不敢靠近。 到了大院内,就看到一个全身甲胄的军官出来,还没有张嘴,张牧直接拿出来一个点燃了捻子,朝着那个军官便扔了过去。 那个军官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一伸手就给抓住了,然后冲着张牧笑道:“就这点本事,还来……。” 轰的一声巨响,血肉横飞,一下把四周的人都吓傻了。 听到了这么大的动静,从严家四面八方冲出来不少人,其中便有张大福,他今日也是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在亲兵的护卫下,出来看到是张牧,顿时露出了一抹冷笑道:“大胆逆贼,你这是要造反么?给我拿下。” 张牧冷笑道:“好一个逆贼,你把朝廷的锦衣卫说成逆贼,你要造反么?” “锦衣卫?就是你们假冒锦衣卫,还都愣着做什么?”张大福看着样的好机会,岂能放过? 张牧直接车开了内衣,顿时露出了里面蟒袍玉带,张牧冷笑道:“我看谁敢来?” 那些卫兵看到这里都傻眼了,没有人敢上去,这蟒袍玉带可不是假的,谁有胆子去伪造这种东西? 张大福一看,便怒斥道:“给我上,拿下他们。” 当下,张大福的亲兵便拔出了佩刀。 张牧直接点了一个手雷,朝着张大福便扔了过去,怒斥道:“大胆逆贼,今日老子跟你拼了。” 第285章硕鼠五十八 张大福的那些亲兵可没有见过这等东西,还以为不过是个炮仗,心想,你拿炮仗吓唬谁? 于是他们一股脑的冲上去准备拿人,那枚手雷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张大福的脚下。 张大福看着这东西的体积,就是个炮仗也不是开玩笑的,赶忙就转身朝着屋子里跑去。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顿时冒出了滚滚黑烟,一道火光你直冲天际。 紧接着就是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张大福一转身,刚好看到这一幕,凛冽的冲击波,让他脚下就是一阵踉跄。 惊魂未定的他,看到张牧身上还绑着许多,不由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喝到:“张牧,你这是要造反么?” 张牧心里清楚,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把严老太公给带走。 严老太公可是大名鼎鼎的张士诚,他的身份,目前只有朱元璋知道,一旦张士诚身份暴露,张士诚必死无疑。 严家说来说去,对张牧有恩,其次,这件事一旦暴露,恐怕会在南京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张士诚的下场不言而喻,说不定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还会那这件事大做文章,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况且,朱元璋有意不杀张士诚,把这件事弄的大白于天下,违背了朱元璋的遗愿,其他人不知道,张牧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看情况,这张大福应该还不清楚严家的底细。他来只是单纯的想抓走严老太公来威胁张牧而已,所有不论是从那个层次出发。张牧都不能让他把人给带走。 张牧举着一个手雷道:“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只问你,你来严家拿人,严家犯下了什么罪?” “严家的罪过,也是你能过问的?”张大福哆哆嗦嗦的说道。 “笑话,我锦衣卫监察天下,有什么我不能过问的?严家在永康多年,乃是这里乡绅之一。你们这般拿人。若不说出来一个三长两短,那我就认为你们是官逼民反。我自然有权利管你们。”张牧怒斥道。 “哼,少吓唬本官。严家惯养家奴,在此地为非作歹,前几日,我们十多个士兵道这里路过,遇到了严家伏击。这等刁民。已然成了匪患,如果不处理,这还了得?”张大福怒斥道。 “是么?可我怎么听到的不一样?有人告诉我,是十多个兵匪冲入严家,意图盗窃严家财物,被发现之后。对方蓄意伤人。这才有了这公案。凭什么你说是匪就是匪?”张牧不屑的笑道。 “少废话,今日本官就是要带走严家的人,你要是是想,就让开,不然。本官可不管你是不是锦衣卫。”张大福看他们的人多,便咬牙笑道。 “哈哈。你还当我是被吓大的!今日本官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本事!不想活的,就上来,到时候陛下收到我的折子,相信陛下自有圣断。你们这些跟着参与人,他妈的一个都不要想跑!”张牧当下给韩方山打了一个眼色,韩方山二话不说就朝着张大福爆射而去。 今日的局面,不拿住了张大福,看来是不会有结果的。 张牧已然是豁出去了。 张大福到底行伍出生,也不是吃素的,看到韩方山进来,他一抽佩刀,直接夺门而出。 韩方山压根就没有准备跟他玩假的,上去直接就拦腰抱住了他,然后举起一个手雷怒斥道:“他娘的,把刀给老子放下,不然老子跟你一起去见鬼。” 张大福没想到这锦衣卫都不怕死,直接愣住了。 随后,张牧身后人冲上去便将他控制住,张牧背负着双手走到了张大福的面前道:“马上下令撤兵,不然今天咱们一块升天。” 张大福冷笑道:“行啊你小子,胆子不小是吧。有种你杀了我啊?” 张牧一咬牙,直接夺过了韩方山的佩刀,高高举起,一刀便砍到张大福的胳膊上,好在外卖罩着铠甲,只是把铠甲给躲成了两截。 张牧弓腰冷冷的望着他道:“洪武十九年七月六日,宝钞七千贯。洪武十九年冬至,宝钞一万贯。洪武二十年三月,宝钞一万三千贯。张大人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的啊。” “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张大福怒道。 “也是,年代久远,你当然不记得了。张大人如今已经高升,如果我没有忘记,张大人几千年可是在温州做守备的。”张牧冷冷一笑。 张大福一下就愣住了,当下怒斥道:“你杀血口喷人。” “哎,我可没这个爱好。”说道这里张牧便怒道:“所有人听着,张大福乃是我锦衣卫要办的人。从此刻开始,由我锦衣卫羁押。任何胆敢反抗,或者听从他的命令,都按照叛国定论。” 这下四周的士兵们都愣住了。 张大福虽然是江浙都指挥使司的人,可是毕竟没有兵权,今日跟他来捉拿土匪,也没有上面的圣旨,因为这种事,一般是当地衙门的事情。他们依然是有僭越的罪过。 如今他都被拿了,下面的人,谁还敢听的他? 几个将领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胆小的便喊道:“撤兵。” 剩下的人那个还敢多停留,瞬间的功夫,院子里的便走了一个一干二净。 张牧一挥手便将张大福五花大绑起来,赶忙匆匆的朝着内院而去。 好在,来的及时,内院并没有被官兵攻破,但是过道上,却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的严家下人。 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地上鲜血淋漓。 张牧暗暗的后悔自己大意了,这个王铭眼看没有办法收拾自己,只能用身边的人下手。 严家和他的恩师,绝对会受到牵连,结果却没有提前让他们小心。 如今他的恩师还在他么的手里,一会回去,还要把他的恩师给解救出来。 “开门,我是张牧。官兵以及撤走了。”张牧在内院大门外喊道。 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确定是张牧,而且也没有看到其他官兵,大门才打开。 张牧首先看到的是严家的几个长辈,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张牧问道:“老太公没事吧?” 第286章 硕鼠五十六 “死不了呢!”这个时候,堂屋内严老太公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他虽然年纪花甲,不过精神却很好。 张牧这才意识到,内院之中的的人,一个个看着都是膀大腰圆,大部分人都穿着农民的衣服。 这些人如果平常单独遇到,并不会感觉出来什么不一样,但是他们聚集在一起,让张牧一下子觉得,他们一定是军伍出生。 张牧赶忙走到了前面道:“太公您没事就好。” “小子,今日多亏了你。不然的话,我可就不是没事就好了。进屋子里说话吧,你们也都散了吧。”说完,张牧赶忙扶着严老太公进入了屋子里面。 坐定之后,严老太公才问道:“这次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江浙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张牧笑道。 严老太公仰头想了想道:“原来是他啊,多少年没见,已经混到位极人臣的地步。原因呢?” “温家走私案。”张牧说道。 严老太公淡淡一笑道:“我以为多大的事情,只是因为贪腐是吧?” 张牧心里暗暗佩服,到底是跟朱元璋掰过手腕的人,这种事情,真是一点就透。 “你非办他不可?”严老太公又问道。 “眼下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再没有别的办法。”张牧笑道。 严老太公听到这里,便冷静的说道:“如今你要人没有人,要权没有权。你敢和他做对,我看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张牧尴尬的一笑道:“您老果然是有一双火眼金睛啊,看来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小子,这点道行在我看来,不值一提。如果只是办王铭,我是没有意见的。好好的一个大宋朝,最后就是因为这些人。把个国家搅和的七零八落。崖山一战,几乎把我汉人血脉给葬送了。随后蒙人打来,被人奴役,受尽屈辱。这些都不提了。 贪腐是必须要查的,这几年老朱也没有为这些事少费心。若是不查,从骨头开始烂,没几年就烂完了。如今蒙元在北方还不死心。攘外必先安内。王铭这般猖狂,不仅要办,还要狠狠的办,给天下官员都看看。只是。这办王铭只是一个幌子,办其他人,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严老太公笑道。 张牧知道他心里想说什么,便尴尬的一笑道:“这个小的也明白。陛下确实操之过急了。” “哎,不是他操之过急,而是他已经不是当年打天下的朱和尚了。人啊,这辈子什么都能不服,但是不能不服岁月。这次见他,他确实是老了。现在不办。留给儿孙的,便都是祸患。毕竟,这些开国元勋,也没有几个省油的灯。省油的灯啊。早就都去了地下了。”严老太公哈哈大笑道。 张牧听他这般说,也不敢吭气,毕竟朱元璋杀功臣这件事,确实不是那么光彩的。 “那太公的意思是。这件事让别人去办?”张牧问道。 严老太公摇头道:“我只是一说,你也不用多想。你让别人去办,功劳便是别人的。你不去。自然有人去。干什么把功劳让给别人?况且,你现在职位还低,有些事情,不用想那么复杂。小卒子就该去干小卒子的事情。你这次要办的是谁?” “吉安侯!”张牧小声的说道。 严老太公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哈哈大笑道:“是不是陛下把他派到这里督案来了?” 张牧赶忙竖起大拇指道:“老太公神人也,足不出户,只听道三个字,就知道了陛下的手腕。” “这还用猜么?要怪就怪这陆仲亨傻啊,看不清楚形式。要不然,凭借他的战功,怎么最后才只能封个流爵。”严老太公笑道。 所谓流爵,就是不能世袭罔替的功勋,张牧便笑道:“那老太公意下如何?” “朱和尚其实并不想杀他,跟着朱和尚的这些人,陆仲亨算是朱和尚看重的人。毕竟,不能把满朝功勋都给杀了,怎么也要给自己儿子留几个是不是?万一他百年之后,重要有人能打的人,给他镇守北方不是?即便要出兵,也得有个统帅不是?我看他开始是这个意思。 如果这次陆仲亨不来,说什么也不来。他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下了。不禁保下,而且日后成为托孤大臣,有拥立之功,成就要在这之上。可惜啊,他这个人打仗不错,但是做人眼光太短。他以为老朱不会杀他,可惜的是,他这次奉命来杭州,就是没有经受得起考验。所以啊,你放心去办啊就好。 办的越是毒辣,你的立场就越坚定。老朱到了这个岁数,他一面要打压功勋,一面也想扶着一些人,给他儿子用。所以么,你小子运气还是不错的。” 听严老太公这么一分析,张牧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当即笑道:“晚辈明白。只是眼下我看王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您还是多多小心。” 严老太公不以为然的笑道:“就凭借他?哼,你也太小看我了。能杀我的人,在南京呢。只要他不想杀我,那只有老天能收了我了。去大胆办你的事情。另外,就算是你不杀王铭,我也不会放过他。赵峰跟我多年,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他的手里。” 张牧点了点头,便起身道:“那晚辈告辞。” “去吧,一会我就写一份信给陛下,大胆去办。越是遇到这种人,就越要卯足劲,要么不张嘴,要张嘴就咬的他不能翻身。” “晚辈明白。”说道这里,张牧便微微一共要,赶忙退了出去。 急匆匆的出了大院,然后带着锦衣卫直奔永康县。 如今他的老师王宏泰还在别人的手里,说成什么也不能让这帮狗日的的如此嚣张。 只是可惜的是,这次没有见到空灵,不然一块就把他给办了。 回到永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张牧带着他的人,直奔永康大营。 永康大营规模并不大,平日里这里只是作为一个办公地点,驻守城池的士兵,大多都居住在自己家里。 到了门口,张牧二话不说道:“闯进去找人。”(未完待续, 第287章 硕鼠五十七 空灵乘坐着马车带着他的人化装成了投亲的人,踏入了永康县的城楼子。 一路上风尘仆仆,空灵又是个胖子,炎炎夏日,在车里窝着不敢出去,着实难受。 虽然已经进入了八月,不过南方的天,真是没有一丝要凉快的意思,就算是坐着不动,都是一脖子的汗。 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一抹嘴,赶车的一个手下便到了车窗边上道:“教主,进入永康县了,我们现在去那里?” “打听一下张家,先去踩踩盘子。晚上了先结果了这个小畜生,明天再去办咱们的大事。对了,顺便去打听一下那个严家,你看看是什么背景!”空灵说道。 赶车的小喽喽赶忙道:“那您坐好。” 一辆马车悠哉悠哉的晃荡在永康的小县城街道上。 这年月,打听消息的最好的的房间就是茶楼酒肆,县城也不大,几句话就能问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般在城里,很少有人骑着快马奔驰,不仅引起了空灵的注意。 打开了窗户,透着窗帘向外看了一眼,空灵赶忙将窗户关上。 因为看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正准备去营救严家的张牧以及锦衣卫。 空灵当下喊道:“等等,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那里了!” 小喽喽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敢吭气,急忙押着车调转了方向,马车比较慢,转眼的功夫,张牧已经冲出了城门。 空灵一路尾随在后面,随后便到了义丰乡境内。 看着张牧直奔义丰乡,空灵不知道张牧这是去干什么,此刻。恰好看到一个老农牵着一头黄牛过来。 空灵便喊道:“去打听一下消息。” 那个喽喽急忙朝着老农而去,见到老农,弓腰作揖,老农急忙躲闪道:“可受不起,受不起。” “老人家,敢问这里可是义丰乡?”喽喽问道。 “是啊,就是义丰乡。你们是外乡人吧?这是要去那里?”老农问道。 “我们这是去义丰乡投亲去的,您可知道有一户严家么?”喽喽问道。 “知道啊!这义丰乡内,就一户人姓严。你们可找到是严大善人?”老农笑道。 “是啊,您告诉我们怎么走。” “哎呀。现在可不敢去啊,昨天晚上来了好些兵,把义丰乡给包围了。刚才还过去了十多个人,骑着马刚过去。也不知道这严家出了什么事情。看样子怕是事情不小啊。”老农紧张的说道。 喽喽笑道:“那我们过去看看。您忙吧。” 老农本来还想说什么,不过看他们着急赶路,便说道:“你顺着大路走,进了镇上,你就看到严家的大院了。” 空灵坐在车上听的清清楚楚,心里狐疑:“这严家出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温家的事情受到了牵连?”然后喊道:“走。(.无弹窗广告)过去看看。” 空灵到了镇上,果然看到镇上的气氛不对头。 家家户户的都关着大门,路上也没有个人,在街上转了一圈。便看到轰隆一声巨响,空灵赶忙道:“顺着声音去找。” 马车到了严家外围,正好看到张牧和包围严家的士兵正在冲突。 空灵悄悄的说道:“先别动,看看他们这是这么一回事。” 等了不到一个时辰。里面连续又传来几声巨响,片刻后,空灵竟然看到那些官兵都撤走了。 这让空灵有写莫不清楚情况。 “教主。要不要小的去喊人。看样子今日这个姓张的落单了。就他那点人,未必是我们对手。”喽喽笑道。 空灵一摆手道:“不必了,既然这里是严家,那么咱们就先探探情况。反正张牧家在永康,不怕他跑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张牧竟然也从大门内出来,带着他人匆匆离开,看方向是回永康去了。 空灵道:“你在外面等着,把车赶到村口。我进去探探。” 说罢,空灵便下了车。 此刻严家刚刚经受了一场大战,人人都惶惶不安。 只是看着官兵撤走了,这才赶紧关上了大门。 空灵武功绝顶,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混到严家里面,也不是什么难事。 严家外院的人收拾的收拾,一团忙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当到了严家内院的时候,空灵便小心起来,内院防守十分严密,这不由的引起了空灵的注意。 尤其是看着严家的那些家仆,虽然单个看,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们一聚集起来,怎么看也不想是土匪山贼之类的,人人都眉宇间都有一股英气,若不是上过战场,很难有这种气度。 这更加让空灵谨慎起来。 他这次南下,其实主要是为了张士诚的宝藏。 只是因为张牧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了,中间还和明教闹了一些矛盾。 如今通过线索,才找到了那些白银的出处。 可是如今看到严家的这幅情景,倒是让他绝得有些匪夷所思。 “难不成是张士诚的下属?哎,算计了这么长时间,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空灵心里暗叹一声。 眼看这宅院规模和这里面的人,空灵猜测,这个宅院的主人,极有可能已经开启出了财宝。 要想从他手里夺走,可要好好计划计划了。 万幸的是,这次他带过来的人挺多,等收拾了张牧,趁着一个夜晚,来这里洗劫一番,说不定还有戏。 毕竟张士诚的宝藏可是为了他日后东山再起的,他们这些人话的钱,又能花多少?再说洪武年间白银就不流通,而张士诚的宝藏,都是金银。怎么抢也能再抢一些。 为了看看严家的主人是谁,空灵还是冒着危险从后院鬼鬼祟祟的混了进去。 官兵撤走之后,后院的防守也松懈了不少,大家收拾的收拾,疗伤的疗伤,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偷偷摸摸的混进来。 况且,这些人大分布都分散在义丰乡,平日里也很少往来,有些人为了掩饰身份,又住的较远,彼此之间有不少都不认识。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张士诚的旧部。 空灵看没有人发现他,便胆子大了起来,躲在后院的一间茅屋内,这个时候,就看到一个佝偻的老人一个中年人带着人到了后院。 空灵发现,所有的都对那个老人毕恭毕敬,空灵顿时觉得,这个老人就是严家的主人。 这个时候,严老太公道:“诸位,你们都先回去吧,我看官兵是不会再来了。大家这次辛苦了。” 身后的人都道:“太公,不如我们在这里再守护一晚。命题那没事再走,万一官兵杀回来怎么办?” “区区几个官兵,能吓谁一跳,你们回去吧。”老人说道。(未完待续, 第288章 硕鼠五十八 空灵躲在柴房内,幽幽的望着面前的这个老人,心里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熟悉。 老人的面颊已经被大火烧毁,身材也矮小佝偻,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股英气。 而且空灵还发现,追随在老人身边的这些人,虽然一个个看上去其貌不扬,有些人乍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大部分的人,都雪染双鬓,可是这些人,却都不像是种了一辈子的地的农民。 听他们说话,也丝毫不把官兵放在眼里。 就算是一般的山贼土匪,确实从不怕官兵,但是他们从心底里都对官兵有些畏惧。 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是贼,而这些人,公然跟官兵对抗,却觉得如同吃饭一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空灵乃是白莲教的教主,结交的就是这些草莽的江湖人士,可是这些人也不像是江湖草莽。 因为,江湖人士虽然一个个表面好像能能耐的,但是大多数没有真才实学。 而这些人从他们的站姿就知道,大部分都是练家子,而且是真正上过战场的。 空灵一时间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一伙人,属于那个派系的。 “看来是张士诚余部无疑了,哼,难怪官兵要来围剿他们,不过张牧到底是站在那头的?”空灵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如果张牧是官差,怎么会维护这些人? 抓了他们不是立下大功?可是要说张牧是明教的人,这些人也看着不像是明教的。 严老太公确实是上了年纪,今日这么一闹,身体有些吃不消,他笑道:“好了好了,我是担心你们被牵连。想留下就留下吧。我看官兵是不会来了。行了,我发困乏了,去后面歇歇。”然后对着严家的下人们说:“你们招待好他们。” 这才拄着拐杖,被人搀扶着朝着后院大门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其细微的举动。突然引起了空灵的注意。 严老太公被人扶着一边走,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当然这也不是关键,关键的关键是严老太公手指上带着一枚扳指。 那一枚扳指乃是金镶玉做成,不过空灵却对这枚扳指记忆深刻。 当他看到这枚扳指的时候,整个人不由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嘴里嘟囔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因为,那枚扳指,空灵认得。 这枚扳指乃是他师尊转交给张士诚的扳指,当年是他师尊杀了元朝大将拓木耳所得,他第一次见到张士诚,张士诚就一直佩戴者这一枚扳指。 空灵曾经在张士诚帐下效力过。[]不过那个时候他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对张士诚充满了无线的崇敬。 后来张士诚被朱元璋击败之后,他才随着溃军,到了北方。这才有了白莲教教主一说。 不过,单凭一枚扳指,似乎无法断定这个老人的身份,于是他干脆躲在柴房内,琢磨等一会进再看看。 如果这个人果真是张士诚,那宝藏的事情,就不足为奇。 本来这宝藏也是张士诚当年准备给自己留的后路。 他如果还活着,开启了这批宝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后院的人随后散去,大家开始各自忙碌各自的。 后院外是后花园,也是严老太公平日里消遣休息的地方。 空灵几乎没有费劲,就潜行了进去。 伺候张士诚的小厮,看到张士诚睡下了,便抽空准备去伙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 所以这里暂时也没有人。 空灵轻易的上了阁楼二层,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就看到张士诚斜躺在矮塌上,呼气平稳,看样子已经熟睡。 房间内陈设,极其简单,但是也十分奢华。 在墙角,还有一阶楼梯,应该是上阁楼三层的。 空灵垫着脚尖,上了阁楼三层,推开了房门,阁楼内格外的空旷。 长条案上,摆着几盆还没有修剪完成的盆景,但是在长条案正对着的太师椅两旁,却竖立着一把长矛,一副盔甲。 盔甲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不过这幅盔甲,空灵认得,他更加认得那一把长矛。 当年他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士诚穿着这一套铠甲,出城杀敌。 空灵不由身躯一晃,手就扶住了长条案。 这个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虽然如今朱元璋取了天下,但是不服朱元璋的人比比皆是。 只不过是没有一个牵头的人,韩林儿虽然资格够,可以那个人没远见,心胸也不够,只求偏安,早就忘记了朱元璋要杀他的事情。 所以明教这些年也半死不火的。 他领导的白莲教倒是众人齐心,可是白莲教内,没有足够威望的人。 他虽然在江湖上有些威望,但是到底指望一群草莽去打天下,那是不靠谱的。 没有士大夫的阶层的支持,这天下你就夺不下来。 然而,张士诚有这个威望,当年在他的辖区,至今他的百姓都感念他的为人。 朱元璋这才大怒,将淞沪的府的赋税,定的极高,就是打压忠诚张士诚的百姓。 眼下,老朱朝廷看上去四平八稳,不过呢,太子羸弱,北方蒙元虎视眈眈,乃是明朝头号心腹大患。 余下的,老朱这些年铲除异己,胡惟庸案弄的沸沸扬扬,朝廷的根基,暂时看上去稳固,但是只要老朱一走,他儿子朱标未必能压得住大局。 再加上南方倭寇骚扰,还有他的白莲教从中作梗。 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张士诚振臂一呼,到时候这大明朝的江山,非乱了不可。 只要大明一乱,他有的是机会。 朱元璋当初就不是个和尚,如今成了大明朝的太祖皇帝? 想到这里,空灵的心隐隐的有些激动。 当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的朝着楼下而去。 张士诚还在熟睡之中,空灵四平八稳的坐在凳子上,幽幽的打量着这个枭雄。 岁月已经带走了他当初的英姿勃勃,可是,张士诚的身上,还有一股让人膜拜的威严。 遥想当年,他远远的望着张士诚,心里都想成为像他一样的汉子。 可是岁月啊,都蹉跎了。 老朱家的江山稳固,他到了这个年纪,都没有找到机会。 “机会啊,机会终于来了。”空灵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