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孤女之田园美眷》 第一章 穿越西山村 夏日,阳光正好,清澈的小河爆三三两两的少女、妇人端着木盆在洗衣,说话声伴着水流声,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夏潋将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收在木盆中,向身边十四五岁的少女道:“小雨,我先回去啦,你快些洗好了衣裳回去,免得你大嫂又要拿你说事。” 苏小雨一面向夏潋点头,一面将剩下的两件衣裳浸湿,道:“二嫂子快回去吧,小曦还一个人在家呢,明日我们一同上山去摘野菜,嫂子可别忘了啊!” “哪能忘!”夏潋说着,端着木盆起身,往不远的村子走去。望着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子,夏潋忍不住叹了口气,往事就如那炊烟一般,飘飘渺渺,看不清真假。夏潋原本是一个古乐世家的女儿,出生嫡系,自小就呆在深山里的老宅,学习那些高深莫测的技艺。夏潋虽然是嫡系的,却并不是继承人,在她看来,她要做的就是学习家传的各种技艺,然后嫁到一个合适的家族去,平平静静的当个小夫人,再慢慢老去。 然而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莫名其妙的脱出这一个圈环,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还记得,那一日,她那个神神叨叨的好友林苏晚,在她耳边念叨什么镜里空花、水中圆月的话,如今她却看不分明,这花那一朵是真、那一朵是假。那天晚上,她被林苏晚生拉硬拽去看流星雨,然后,在那一片绚烂的流星雨童话中,她变成了西山村的小媳妇夏潋。 西山村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子,依山傍水离最近的平阳镇大约一炷香的路程,村子里住了几十户人家,日子不算富裕,倒也饿不死人。在这么个普通的小村子当中,夏潋的夫家苏家倒是有些特别,只因为苏家当家的,夏潋的公公,他克妻。 在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比之男子,要严苛得多,就比如,一个女子,若是嫁过去之后,丈夫死了,那她就是克夫,要么守节一辈子,就算改嫁也没有什么好归宿;而一个男子,若是克妻,他还可以再娶,只要他拿得出彩礼,夏潋的公公苏洪就是这样。 苏家在西山村算不上富,但也算不上穷,苏洪只有两个姐姐,都嫁的远,这许多年来便没有多少来往。苏洪的第一任妻子姓何,是隔壁村的姑娘,嫁到苏家生了长子苏文,在苏文刚满周岁的时候,不知是什么缘故,跟一个走南闯北的货郎私奔了。那时苏文还小,苏家老人又已经不在了,苏洪照顾不了年幼的儿子,便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夏潋真正意义上的婆婆宋妍。 宋妍人如其名,生的妍丽非常,是苏洪上山打猎带回来的,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嫁给了苏洪,第二个年头就生下了苏墨。当时有不少人说苏墨不是苏洪的儿子,但宋妍性情温和,待人和善,对待苏文更是苏墨一般的疼爱,久而久之说闲话的人也就少了。然而,宋妍人虽好,却红颜薄命,苏墨十岁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两年后苏洪娶了守寡的林氏。 林氏早年与苏洪也算青梅竹马,却嫌弃苏洪家贫,最后嫁了镇上一个杂货铺的独子,那人生的一副好皮相,却是个浑人,父母死后,两人将家财挥霍一空,待丈夫死后,林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又改嫁苏洪。如今苏家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最长的是林氏带来的长子苏银,第二苏文,第三苏墨,下来苏怡、苏轩和苏月。不过因为苏银和苏怡是后来带过来的,西山村习惯称苏文为老大,苏墨为。 夏潋嫁到苏家已经快五年了,与丈夫苏墨也算琴瑟和谐,两人育有一子,便是苏曦,刚刚四岁的年纪。夏潋并不是村里人,在原身的记忆中,夏潋大概四五岁的时候跟着姐姐夏菲来到平阳镇,在镇上租了个铺子,卖些针线过活。早前姐妹俩相依为命,后来姐夫入赘,倒也疼爱夏潋,到夏潋及笄,便由姐姐姐夫做主,嫁了苏墨,看中的就是苏墨性情温和待人和善。 半月前,也就是夏潋穿越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夏潋的两个嫂子发生争执,却下重手将劝架的她推倒,于是香消玉殒。也就是那一次,一向温和似乎没有脾气的苏墨,头一次发火,硬是分了家,夏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苏墨发火十分吓人,尤其是自夏潋醒来之后,时常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看她,总让夏潋感觉,他似乎察觉了什么。 夏潋回到不大的庭院中,苏曦便迎了上来,道:“阿娘,你喝水!”说着将手里的碗递到夏潋手中,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夏潋,让人拒绝不了。 夏潋放下木盆,摸摸苏曦的头,道:“小曦真乖,今天有没有认真练字?”苏曦还不到五岁,但苏墨已经教他识字,苏曦聪明懂事,夏潋和苏墨出门了,就一个人练字看家,让人心疼得很。 小苏曦乖乖地接过空碗,道:“当然,小曦今天又学会了两个字!” 夏潋毫不吝啬的亲了苏曦一下,道:“小曦真乖,阿娘回来了,你出去玩一会儿吧,阿娘晾好了衣裳就做饭,可别玩太晚了!” 苏曦毕竟是小孩子,闻言将空碗放回厨房,便欢快的出门玩去了。夏潋将衣裳晾在院子里,放好了盆,才进厨房生火做饭。 原本苏家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但是亲兄弟尚且要闹矛盾,更何况,苏家的兄弟几个还不是一个娘生的。苏文是长子,又是自小没了娘,苏洪虽然对何氏恨的咬牙,但也不至于迁怒苏文,对兄弟两个是没有差的。早前只有苏文苏墨兄弟两个,两人是一起读书的,后来苏洪娶了林氏,林氏带了苏银过来,苏银虽说没怎么读过书,但兄弟三个总不好叫谁读不叫谁读,供不起三人,又不甘心放弃,索性就专心的供苏文一个人读书。 这一下倒好,苏墨脾气好,没有多大反应,苏银却不乐意,只也不敢多说什么。到兄弟三个各自娶妻之后,矛盾就更加激化,谁也不喜欢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无偿奉献给别人,更何况那个别人还不领情。苏墨脾气好,夏潋也是温和柔顺的性格,两个人一向吃亏最多,却也没有多少怨言,直到陈氏和苏银的妻子李氏差点害死了夏潋,苏墨发火才最终分家。 苏家分了家,住的也很近,因为苏家原本的房子就是陆陆续续建起来的,刚好就直接加了院墙分成几个院子。苏洪、林氏包括还年幼的苏轩、苏月,都跟大儿子苏文住在一起,苏怡已经嫁人,其他两家每年给些米粮布料也就够了。苏墨自从不上学堂之后,就跟了村里的猎人学打猎,到如今已经是打猎的好手,至于学问,以夏潋的眼光看去,倒觉得苏墨比起苏文还要强一些,单看那一手好字就不是苏文可以相比的。 正是七月间,田里的水稻长势正好,也不需要再费太多的功夫在上面,苏墨便趁着功夫,上山去寻些猎物回来补贴家用,昨日出的门,大约要明日才能回来。苏曦早已习惯了苏墨时不时出门三五天,父亲不在家中,总试巧的陪着夏潋。 夏潋将洗好的衣裳晾好,收了木盆,便进厨房做饭。生火做饭对夏潋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因为父母常跟她念叨着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的话,时常带着她露宿野外,夏潋基本上什么都会做。生了火,夏潋淘了米煮上,炒了一碗野菜,给苏曦炖了一个鸡蛋,就是母子两人的晚饭了。 次日,因为跟苏小雨约好了一起上山,夏潋早早的吃了饭,给苏曦准备了一些食物,就提着篮子出门了。因为苏曦年纪小,跟苏银家的苏阳、苏文家苏晴关系又都不好,苏墨和夏潋也就不让他跟两个堂兄一起玩,两人出门的时候,也就叫苏曦一人在家里。苏曦一向乖巧,一个人留在家中,就自己练字,或者跟家中养的兔子玩,似乎并不羡慕别的孩子在外面乱跑。 夏潋提着篮子走到山脚下,苏小雨已经提着篮子等在那里了,夏潋有些不好意思,道:“给小曦做了些东西吃,叫你久等了。” 苏小雨笑着摇,道:“也没有等多久,走吧,我们进山去吧,我嫂子还叫我回去做晚饭的。”夏天这一茬庄稼很重要,基本上家家都会尽可能多的种些粮食,而夏天山上的野菜、蘑菇也长得多,平时吃的蔬菜便多依靠山上的野菜。 摘野菜的人多,但好在夏天雨水足,野菜长得快,隔上一晚,基本上又能长出一茬来。村里人上山采摘野菜,基本上就在山的外围,因为上山摘野菜的,基本上都是女子,深山中多有野兽,为着一点野菜去冒险,也确实不划算。 苏小雨带着夏潋,从小路绕过平常摘野菜的小山坡,道:“前几天我哥哥进山打猎,发现一个地方野菜长得极好,还没有人去,我听说就叫他带我去,果真向他说的。二嫂子,我就告诉你一人,你可别告诉别人。” 夏潋点头,道:“自然,不过没有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苏小雨领着夏潋往前赚道:“不会的,虽说远一些,但也在山的外围,我去过两次,顶多有野兔野鸡,它们还能咬人不成?” 夏潋点头,便放了心跟苏小雨去。 苏小雨说的地方确实远一些,夏潋和苏小雨多花了些功夫才走到,果真如苏小雨所说,长了一片的野菜。因为平时没有人来采,野菜长得格外的茂盛,两人也不耽搁,放下篮子便开始采摘野菜。 ------题外话------ 开新文啦,撒欢打滚求收藏! 第二章 夫君归来 上山摘野菜毕竟费时间,并不可能每日都往山里跑,通常就多摘一些,拿回去放在通风的地方晾着,也可以多放几天。两人尽可能多的采摘野菜,看着过了午后,才坐下歇一歇,喝了水下山。 苏小雨坐在夏潋身爆道:“二嫂子,你说我嫂子会不会把我嫁到镇上的老爷家做小妾?” 夏潋眉一挑,看向苏小雨,有些莫名其妙的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昨天晚上,小青来跟我要花样子,跟我说,她嫂子已经给她订了亲,要叫她嫁给镇上的黄老爷做小妾。那黄老爷都可以当小青的爹了,家里还有七八个小妾,小青嫁过去,不是等于跳火坑吗?”苏小雨皱着眉道,“我嫂子一直不喜欢我,那些镇上的老爷又是肯出钱的,我真怕……” 林小青是村子里的一个女孩子,比苏小雨大了几个月,从小就一块儿玩大的。林小青父亲死得早,娘又是个不管事的,家里的事一直是哥哥嫂子管着,她那个嫂子一向是贪财刻薄的,为了彩礼将林小青送去做妾也并不奇怪。夏潋知道,苏小雨是被这件事吓到了,林小青至少还有个娘在,她是父母都没了,嫂子又一直不喜欢她,也难怪她这样担心。 “你想得太多了,你嫂子不喜欢你,但你哥哥不是很疼你吗?你嫂子总是要听你哥哥的话的,就算她想,你哥哥也一定不会叫你吃苦的。”夏潋笑着安慰苏小雨道。 “可是……” “你呀,你哥哥你还信不过吗?倒是你的厨艺该好好练习了,要不然嫁了人,可是要被夫家笑话的。”夏潋笑道,古代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婚姻根本没有话语权,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叫夫家认可。 苏小雨脸色微红,她针线活做得不错,但厨艺却不怎么好,她嫂子每日叫她做饭也就是因为懒得动手,还总是嫌苏小雨做得不好。“二嫂子,我就是个手笨的,在家里都让人嫌弃,以后可怎么办才好?”苏小雨有些担心道,她已经十五岁了,嫁人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但厨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夏潋轻轻一笑,道:“这个心急不来的,你有空的时候到我家来坐坐,我教教你也就是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去吧,回去把野菜整理一下,也该做晚饭了。” 苏小雨听夏潋这么说,也就放宽了心,道:“二嫂子说的是,我们快些下山吧!”说罢,提起篮子往山下走。夏潋见苏小雨当先走了,提起篮子跟上,却见苏小雨篮子上沾了些红色的汁水,不由道:“小雨,你篮子上沾了什么,快拿叶子擦掉,免得你嫂子又要说你邋遢。(.)” 苏小雨低头看手里的篮子,只见篮子上沾了一片红色的汁水,在野地里来回晃动,又粘了些草叶,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好看。苏小雨的嫂子没事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直觉得家里养了个赔钱货,一点小事也能嚷嚷的人尽皆知。 夏潋扯了一把野草,伸手替苏小雨擦篮子上的汁水,靠近了便发现上面沾着的一些小颗粒,看着有些眼熟,夏潋伸手沾了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露出笑容,道:“小雨,你在哪里沾上这些的?”若她没有认错,这应当是番茄,前世她十分喜欢的,既可作蔬菜又可做水果的植物。 苏小雨抓了夏潋手中的草叶擦篮子上的汁水,漫不经心的指向左侧,道:“就是那爆有种红色的果子,大概不小心让我压破了。” 夏潋提着篮子过去,果然见到一棵番茄树苗,林中土壤肥沃,长得十分茁壮,藤上结了十几颗大小不一的果子,有的已经红了,有的还是青色的。夏潋十分高兴,将红了的果子摘下来,放在篮子里,又将整棵的番茄直接挖出来,准备移到自家院子里种上。 苏小雨擦干净了篮子上的汁水,便提着篮子跟了过来,见夏潋将整棵番茄挖出来,不解道:“二嫂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果子又不能吃!” 夏潋摘了大张的树叶将番茄的根连同一些泥土一起包上,提起篮子,道:“这个叫番茄,可以做蔬菜,也可以当果子吃,难得遇见了,就挖回去种上,免得以后想吃遇不着。” “二嫂子,这林子里的东西有些是有毒的,可不能乱吃,你忘了王家小柱,就是在林子里胡乱摘果子吃,差点连命都搭上了。”苏小雨赶忙劝夏潋道。 夏潋摇道:“这种果子我老家是有的,小时候我和阿姐就时常去摘了吃,自然不会有毒的,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个?”说着拿了一个红透的果子,擦净了咬了一口。 苏小雨见夏潋将果子擦了一擦就往嘴里送,赶忙去抢,道:“二嫂子,这果子可不能乱吃,快吐出来!” 夏潋往后退了一步,道:“好了小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吃都吃下去,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瞧瞧后果便是,你瞧,这不是没事吗?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下山吧!”说着继续将手中的番茄往嘴里送,提着篮子往山下走。 苏小雨想着,若墅子当真有毒,快些下山也好找大夫,赶忙提着篮子跟上夏潋。 两人走到山下,夏潋都好端端的,苏小雨才算相信番茄没有毒,叮嘱夏潋如果不舒服要赶紧去看大夫,才提着篮子回去。夏潋虽说让苏小雨唠叨了一路,心里倒是喜欢有人这样关心自己,心情颇好的拎着篮子回家。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来了这些日子,加上原身的记忆,夏潋自然听得出自己夫君苏墨的声音。推门进去,苏墨便回头看她,小苏曦立刻丢下爹爹,上前抱住夏潋的腿,道:“阿娘,爹爹打了漂亮的山鸡回来,答应小曦给小曦做扇子呢!” 夏潋空着的一只手揉揉苏曦的头发,笑道:“小曦喜欢就好,爹爹上山累了,有没有给爹爹倒水喝?” 苏曦连忙点头,道:“有!小曦最听话了!” 夏潋笑着从篮子里拣了一个红透的番茄,递给苏曦道:“阿娘给小曦摘回来的,拿去洗洗就可以吃了!” 苏曦高兴的抱着番茄跑了,夏潋才看向她夫君苏墨。苏墨是村里有名的美男子,据说长的像他死去的母亲,在男子当中显得有些过于艳丽,即便已经好几年没有专心读书,仍然是温和儒雅的气质。看着儿子抱着一颗自己没有见过的果子走开了,倒也没有什么担心,对于成亲五年的妻子,他还是信得过的。见夏潋向他看过来,便轻轻一笑,道:“我不在家,家中一向可好?” 第三章 长姐夏菲 穿越过来这一段时间,夏潋也适应了跟苏墨相处,苏墨一向好脾气,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犀基本上都可以友好相处。只是夏潋自幼学习音律,最是细心通透,这样的人看着好相处,但实际最难走进他心里去,只因不在意,便不会在乎别人如何对待。 夏潋也不指望他能多在乎她,向现在这样也挺好,说白了她跟苏墨是一种人。前世她跟着家中的长辈,学琴棋书画,学习诗词礼仪,别人教什么,她就学什么,她天分极好,不管学什么都被称为天才,并非她多喜欢那些东西,只是不在乎,有人教,她就学了。从小到大她没有让人过心,没有做过叛逆的事,不是因为她乖巧懂事,只是不在乎,因而也没有与别人对着干的意思。 来到这个世界,夏潋并没有不适应,对于生活在哪里,夏潋原本就没有什么要求,更不会在乎苏墨是不是喜欢她,唯一能牵动她情绪的,也就是苏曦了。那时夏潋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哭得眼圈红红的小苏曦,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夏潋从第一眼见到苏曦,就想对他好。 听到苏墨说话,夏潋将篮子放下,道:“都好。你饿了吧,先坐一下,我去做饭。” “好。”苏墨点头,端起水碗喝了一口,明明十分豪迈的喝法由他做来,却自有一种优雅的感觉。看着夏潋进厨房做饭,空着的一只手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道:“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阿爹,你在说什么?”苏曦抱着洗好的番茄钻进苏墨怀里,将番茄往苏墨嘴里送。 苏墨好脾气的咬了一口,把儿子抱在怀里,道:“小曦有没有觉得,阿娘病好了之后,变了许多?” 苏曦显然不太明白爹爹的意思,眨眨眼睛,道:“可是阿娘还是很疼小曦啊!” 苏墨一愣,蓦地笑了,原本就艳丽非常的容颜越发光彩夺目,道:“小曦说得对,阿娘很疼小曦就对了。” 苏曦张张小嘴,苏墨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耐心的等了片刻,却听苏曦一脸惊叹道:“阿爹笑起来好美啊――” “扑哧――”出来拣鸡蛋的夏潋,见苏墨刚刚还笑的明艳的脸一下子黑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苏墨看过来,赶忙将笑容一收,故作淡定的道:“你们聊,我去拣鸡蛋。”说着走开了,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明显压着声音在笑。 苏墨抽抽嘴角,也没有跟母子两个计较的意思,抱着苏曦,认真教导他,男子只能说英俊,不能说美丽或者漂亮。 次日,苏墨要将打回来的猎物卖到镇上,夏潋之前接的绣活已经做好了,就决定一家人一起去镇上赶集。 平阳镇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周边的十几个村子都聚在镇上赶集,因此每逢集日,镇上十分热闹。苏墨和夏潋先将猎物送到酒楼,苏墨打猎有几年了,跟酒楼也算相熟,打到了猎物就直接送过去,倒也省的自己去摆摊。卖了猎物,夫妻俩带着苏曦去了夏菲的针线铺子,夏潋的绣活都是直接在姐姐夏菲那里拿的,夏潋绣活好,夏菲也乐得帮衬妹子。 夏潋自小跟夏菲相依为命,姐妹俩的感情极好,对于夏潋的儿子苏曦,夏菲也十分疼爱,一家人一进铺子,夏菲就端了一碟子点心到苏曦面前。她丈夫陈元无奈笑笑道:“你姐姐最疼小曦了,今天集日,猜想这你们回来,你姐姐一大早就忙活着做点心了。” 苏曦乖巧的向夏菲道了谢,才拿了点心吃,夏菲喜欢得很,给苏曦倒了水,怕他噎着。夏菲跟陈元只有一个儿子陈颖,如今才十二岁,也不知道随了谁,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以至于夏菲一见到苏曦这个乖巧可爱的娃娃,眼睛就移不开了。 夏潋挑好了新的绣犀在夏菲身边坐下,夏菲的目光才移到夏潋身上,道:“小曦明年就五岁了,也该开始读书了,你和妹夫是怎么想的?” “书肯定是要读的,他爹说等过了年就送小曦到镇上读书,阿姐,小颖呢?”夏潋答道。 “跟同窗去拜访先生去了,别提那小子,提起他我就烦!”夏菲道。 “呵呵――”夏潋见状便笑了,陈颖自小就不爱说话,就算对着亲娘也鲜少有什么亲昵的动作,偏夏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总觉得儿子跟她不亲,“阿姐,小颖自小就聪慧,他这般沉稳不叫你心,那不是好事吗?” 夏菲白了夏潋一眼,道:“我养是的儿子,小孩子当然要小曦一样可爱才对,谁像他一样,跟个老头子一样,也不知道像谁!罢了,不说他了。过些日子就是秋试了,你家大哥准备的怎样了?” “这个我就不知了,说白了他考得如何,跟我们也没有太大关系。”夏潋并不关心这件事,苏文跟苏银、苏墨都不亲,虽说因为他读书的关系,另外两家还要多给些钱,但夏潋可不觉得他若是考中了,会帮着另外两兄弟一把,苏文学问如何不好说,读书人的劣根性却是一点都不少。 夏菲摇,道:“我也知道这个,考了这么多年,仍就是个秀才,也亏得他还厚着脸皮跟父母兄弟伸手。只是我听说,这回来江州监考的考官,是个贪财的,只怕不少人都要动些歪脑筋在上面,阿姐给你提个醒,千万别搅合进去。如今你们分了家,倒也是好事。” 夏潋点头,镇上的消息比起乡下要灵通,夏菲说的这话,夏潋倒是放在心上,苏文连着考了这许多年,可见在科举上面执念有多深,而为人又算不上正派,若是知道,只怕真的会往这上面动心思。若单单出银子还好,就怕是做成了,将来被抖了出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夏菲家坐了一会,他们还需要买些东西,便带着苏曦往集市走去。苏曦人小,苏墨生怕他走丢了,将他抱在怀里,手里拿着一个糖人,粉雕玉琢的小脸十分惹人喜爱。相对于苏墨艳丽的容颜,夏潋可以说是清美如仙,与苏墨站在一起,却十分相配,而小苏曦倒是像夏潋多一些,如今年纪还小,带着些婴儿肥,如白玉娃娃一般招人喜爱。 集上人多,苏墨抱着苏曦护着夏潋,往人流最多的集市走去,他们需要添置一些日用品。夏潋不太习惯这样人多的场面,由着苏墨将她护在身后,打量着集上卖的东西。集上卖的多是农家自产的东西,也有些从外地进来的稀罕物件,夏潋一眼扫过去,真正看得上眼的倒是不多。 苏曦到集上的机会不多,看见什么都十分好奇,苏墨便好脾气的由着他看,还细心地给他解释,路过一个杂货摊,夏潋的目光落在一支紫竹笛上。苏墨察觉夏潋停了下来,抱着苏曦回过头来,却见夏潋立在杂货摊前,白皙的手指拿着那一支紫竹笛,清亮的眸子透出一丝欢喜。 第四章 深谋远虑 夏潋对待许多东西都十分平淡,苏墨与她相处这一段时间,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喜欢什么东西,便伸手拿起紫竹笛,道:“若是喜欢,买下来便是。” 夏潋抬起头,有些意外,道:“不过是一个小物件,不必……” 夏潋话还没说完,苏墨已经付了钱,将紫竹笛拿在手中,笑道:“唤一声好夫君,为夫便给你!” “……”一向温文尔雅的苏墨突然露出这样活泼的一面,倒让夏潋有些不适应,听到苏曦趴在苏墨怀里偷笑,夏潋伸手抢过笛子,转身便走。 苏墨见状一愣,转瞬便笑得开怀,哪里会跟夏潋生气,赶忙抱着儿子追了上去,然没走几步,就见夏潋停了下来。苏墨抱着苏曦走至夏潋身爆顺着夏潋的目光看去,便明白夏潋停下来的原因了。 前面围了一群人,一名年轻妇人抱着一名年轻男子的腿,苦苦哀求道:“当家的,这是家里最后一点钱了,你不能拿走啊,小武还指着它救命啊……” 苏墨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搀和这档子事,但即便没有血缘关系,那毕竟是他的妹妹,管他叫一声哥哥,没遇上也就罢了,遇上了总不好不管。将苏曦交到夏潋手里,苏墨上前扶起苏怡,道:“苏怡,你先起来,这个样子叫人看笑话了。(.好看的小说)” 苏怡抬头看苏墨,带着哭腔道:“二哥!二哥,不能让他把钱拿赚小武病的很厉害,这是救命钱啊!” 夏潋抱着苏曦,忍不住叹了口气,苏怡的亲事是她父亲在世时给她定下的,具体是怎么定下的夏潋并不清楚,只是在苏怡出嫁之前就发现男家不好,却不知为何苏银和林氏坚持将苏怡嫁了过去,苏洪反对都没有用。苏怡的夫家是镇上一家布庄,按理来说家底还不错,奈何丈夫偏偏走上了赌博的不归路,父母回乡下种田之后,越发无法无天,苏怡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只得在街上摆个小摊,卖包子赚点钱养家。 苏墨扶起苏怡,冷眼看向苏怡的丈夫洪方,道:“钱呢?” 洪方虽然无法无天,但对苏墨这个舅哥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苏墨十几岁就开始打猎,整日在山里跑,若是动手,他绝对不是苏墨的对手。瞪了苏墨一眼,将手里的一把铜钱递给苏墨,又狠狠瞪了苏怡一眼,转身走了。 苏墨看着洪方大步走开,眉头皱起,扶着苏怡进了不远的房子,围着的人也就散了。夏潋抱着苏曦跟了上去,见苏墨扶着苏怡坐下,便放下苏曦,拿起布巾打湿了,递给苏怡道:“擦擦吧,你脸上都是泥灰。” 苏怡接过布巾擦了脸,向苏墨的夏潋道:“今日多亏二哥和二嫂了,不然……” 苏墨皱起眉头,将手里的铜钱塞到苏怡手里,道:“他这么对你,为什么不对爹娘还有哥哥说?” 苏怡摇,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总是麻烦爹娘和哥哥们?日子总是要自己过的。” 苏墨和夏潋叹了口气,苏怡的想法,他们多少猜得到一些,苏怡虽然姓苏,但一家当中有血缘关系的,就只有林氏、苏银和两个年幼的弟妹。连林氏和苏银都不管她,她总不好麻烦苏文和苏墨,苏文从来就看不上她,苏墨一向脾气好,她更不愿意麻烦苏墨。 “娘――”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苏怡起身往屋里抱了一个刚三岁的孩子出来,正是苏怡的儿子洪小武。洪小武从小身体就不好,瘦瘦的小手抓着苏怡的衣领,叫人心疼得很,见到苏墨一家,便乖巧的喊人。苏曦见洪小武趴在苏怡身上,眼里还有泪花,便将手里的糖人递给洪小武,道:“小武弟弟,你吃!” 洪小武看向苏怡,不等苏怡说话,夏潋便笑道:“小武喝药很苦吧,吃了糖人就不苦了。” 苏墨一家在苏怡家里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走时还硬是给苏怡留下了一些银钱,苏怡送到门口,还是眼泪汪汪的模样。 在苏怡家耽搁了时间,苏墨和夏潋也没有功夫慢慢的逛,便匆匆买了东西,带着苏曦回家。西山村离平阳镇不远,太阳将将落山,苏墨和夏潋就带着苏曦回到了家中。夏潋将买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正准备做饭,就见到苏轩跑来道:“二哥、二嫂,大哥今天买了肉回来,叫二哥、二嫂还有小曦一起过去吃饭呢!” 听到苏轩的话,苏墨眉毛一挑,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来。” 夏潋却是眉头微皱,想到夏菲的话,并不想去吃这一顿饭。苏墨见夏潋皱眉,道:“怎么了?不想见大嫂她们?只是小轩来叫了,不去总是不太好。” 夏潋摇,那两人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道:“今日阿姐对我说,这回来江州监考的考官,似乎是十分贪财。” 苏墨是聪明人,听夏潋这么说,便明白了,只是别说他们没有多少钱,就是有,也没有他们要,他就给的道理。“不用担心,我们家不过时常上山打些猎物罢了,哪有钱给他们。”苏墨语气平淡的说道,话里的意思自然是不给了。 夏潋点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我只是觉得,这事若不成还好,若是成了,将来再被抖了出来,可就有大麻烦了。” 苏墨侧目看夏潋,似乎没想到夏潋竟能看得这样长远,便笑道:“无妨,我们已经分家了,便是有什么事,也牵连不到我们。” “……”夏潋抬头,“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死活都要分家吧!” “……”苏墨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喂兔子的苏曦,道:“一半一半吧,我不指望沾他的光,只求别让他连累就行了,况且小曦也渐渐大了,若是不分家,有苏轩、苏晴他们,别说让小曦读书,还得承担许多麻烦。原本就想找个机会分家的,刚好出了这么回事,就顺势分家了,也免得日后麻烦。” “……”夏潋一早就觉得苏墨看着温和好说话,其实最是狡猾,如今果真如此,“当家的还真是深谋远虑!” “多谢娘子夸奖!”苏墨也不客气。 第五章 投机取巧 既然人家都到家里来叫了,苏墨和夏潋自然不好不去,等苏曦喂好了兔子,就带上给苏洪买的茶叶,往苏文家去。[.超多好看小说]苏曦显然对那个大伯没有多深的感情,只乖巧的跟着苏墨和夏潋,一家人进了门,就见到苏文的媳妇李氏,坐在屋里跟林氏说话。 苏墨将给苏洪买的烟丝递给苏洪,便拉着夏潋和苏曦坐下,也没说要叫夏潋去厨房帮忙。李氏见状就不满了,阴阳怪气的说道:“哟,二弟妹,坐着等吃你也好意思!” 夏潋眉头微皱,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苏墨淡淡道:“上回便是一起做饭出的事,二弟我,可再不敢叫她冒险了,上回侥幸好了,说不得下回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你……” “好了!苏文媳妇去做饭,自己家里,叫弟媳妇做饭像什么话!”苏洪敲了一下桌子喝道。 李氏也就是在夏潋和苏银媳妇王氏面前摆个架子,公公发话了,哪里还敢顶撞,也自知上次害夏潋受伤理亏,瞪了夏潋一眼便出去了。夏潋看他们父子几个说话,她也插不上话,就带着苏曦出了堂屋,在院子里同苏轩和苏月一起玩耍。 很快李氏和王氏就端了晚饭出来,乡下人家,也没有男女不同席的忌讳,就在院子里摆了饭,一同坐下吃饭。夏潋嫁过来五年了,对于苏文还是了解的,虽说不至于自己读书,不管家事,但平日里就小气爱躲懒,未分家时便时常借着读书,不愿下地干活,成了秀才每年有官家给的钱粮,却从未见过他给家里买些东西,今日特地买了鸡鱼,说没有旁的目的,夏潋是不信的。 果真,刚刚吃完饭,苏文将碗一放,就向在座的人道:“今日请银哥和二弟来,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呵――看文弟说的,既是兄弟,何必说请不请的,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只要帮得上忙的,我这个做哥哥的,总要搭一把手的。”苏银笑呵呵的放下碗接口道。 苏墨却是看了苏文一眼,又扫了一眼看样子并不知情的苏洪和林氏,只温和微笑,并没有说话。夏潋目光扫过苏文,却见他虽然一副好兄弟的模样,看苏银和苏墨的目光,却带着轻视,请人帮忙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多半是想着苏银和苏墨将来多半是要仰仗他的,因而有恃无恐。 苏文见苏银接了话,对于苏墨不说话也没有放在心上,苏墨平常就是这个模样,却最是好说话,即便因为夏潋的事有些疙瘩,说几句好话也就摆平了。跟李氏对视了一眼,便道:“眼看着就要秋试了,前两日我跟同窗吃酒,说起今年来江州监考的考官是个爱财的。我虽不屑做讨好考官的事,但就这么让人讨了便宜去,也未免太过冤枉,只是……” “……”夏潋挑眉,果然是读书人,这话说得多委婉,就等着伸手要钱,往桌上的人扫了一遍。苏洪眉头皱起,似乎有些犹豫,苏银眼珠子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苏墨依然是微笑的模样,没有发表意见。 苏文好歹也见过些世面,耐心的等着回话,但掩饰不住眉宇间有些紧张的神色。 “这事有几分把握?”苏洪沉吟半晌,最终问道。 听到父亲问出这话,苏文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就生怕父亲无动于衷,闻言便道:“我那同窗是县令大人的外甥,这事应当不会有错,这些事不敢在外面乱传,也是因着我与他同窗多年,才告诉我的。” 苏洪没有应声,苏银便道:“文弟这样说,便是可靠地,只是我们到底只是庄户人家,手里也没有多少银钱,存着些钱也要防着有个万一……” 苏银这样说自然是要讨好处的,而苏文闹出今天这一出也就是为了从苏银手里掏钱。苏洪家原本就算不上富裕,苏洪能拿出来的钱也不多,更别说苏墨了,即便苏墨打猎是一把好手,也就是养家糊口罢了,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许多钱。但苏银不同,虽然林氏是夫家败落之后才带着两个孩子嫁到苏家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家底的,苏银是那家唯一的儿子,手里多少有些好东西。 此时苏银这样说,自然是动心了,然苏银跟他又不是亲兄弟,自然不可能无条件的帮他,自然是要许他些好处。眯着眼笑道:“银哥说的是,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若是你助我考取了功名,日后有我一碗饭,自然少不了你的,又怎会让你有这等忧患?” 苏银盯着苏文仔细的看了一番,又看向苏洪和苏墨,道:“爹和墨弟怎么看?” 苏洪狠狠吸了一口烟,似乎下了决心,道:“老大去做吧,爹手里没有多少银钱,都给了你去,定要为苏家挣这头一份的荣耀!” “是,多谢爹!”苏文见父亲答应了,立刻表明决心,“孩儿一定会得个功名,为苏家争光!” 苏银见苏洪点头了,心里也有了成算,他手里的钱不多,留着过日子也能安稳度日。但若是苏文当真考了功名就不同了,苏文向来薄凉,即便是亲兄弟的苏墨,以后也不见得会帮衬多少,但此时苏文手里没有多少钱,只得求他,他若是出了钱,日后苏文自然不能甩掉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文弟是要为苏家争光,我当你这一声兄长,自然要帮一把的,只将来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银哥放心,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我哪能忘了这情谊,将来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二弟,你怎么说?”苏文一面向苏银表示,一面看向苏墨道。 苏墨垂眸,似乎思考了片刻,道:“大哥,你将来要走入仕途,这件事虽说是条路子,但也是你一辈子的隐患,还是认真考虑为好。” 苏文闻言便冷了脸,道:“你不就手爹叫我读书,把你拉回家种田吗?如今看我有机会考取功名,就说这样的话,你不愿相帮就算了,何必说这样的话!” 苏墨摇,拿了些碎银子给苏文,也不在意他的话,道:“我言尽于此,家里也没有多少银子,这些算我给你添些盘缠,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向苏洪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第六章 位高权重 苏洪听苏墨的话,心里也有几分担忧,但林氏、苏文、苏银都在旁边劝,也就丢到一旁去了。 不说苏文他们怎么筹措银子,苏墨和夏潋径自带了苏曦回家,夏潋知道苏洪素来不怎么管几个孩子,苏墨自从开始打猎之后,也就时常孝敬些银钱,钱财基本都是自己保管。林氏倒是想收过去,但苏墨毕竟不是她亲生的,何况苏洪都不管,她更没有理由跟苏墨要钱,因此苏墨手里有多少钱,林氏还真不知道。 苏墨只管把该说的说了,也知道苏文不会听,就懒得再去过问这件事,在家除了照看水田,就是时常上山打猎,几乎都要忘了苏文的这回事。这一日苏墨从山里回来,刚坐下喝了些水,就听到村子里热闹起来,不由看向夏潋,道:“村里有什么喜事吗?” 夏潋将苏墨带回来的猎物放好,随口答道:“今天正是秋试放榜的日子,想是大哥考中了吧!”因村子里今年就只有苏文一人参加秋试,夏潋并没做别的猜想。 苏墨偏头想了一想,道:“哦,他们没过来炫耀?”苏墨说的是李氏和王氏,当日苏墨就给了些碎银子,之后那两人没事就拿这件事说事,好在苏墨和夏潋并不在意,村里人也都知道苏墨家里不富裕,倒是没有多少人跟着附和。 夏潋听苏墨这样说,便笑道:“许是忙着吧!你且等着,不消多少工夫,便要来了。” 苏墨正点头,外边苏轩就喊道:“二哥、二嫂,大哥中了举人了,娘让我来跟你们说一声,晚间都到家里吃饭。” 苏墨和夏潋对视一眼,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说着起身去看刚打回来的猎物,准备带两样过去做贺礼。 晚间在苏文家热闹了一场,大约因为之前苏墨说了那几句话的缘故,苏文和苏银看他都有几分鼻孔朝天的模样,好似在嗤笑苏墨胆小怕事。苏墨也不在意,倒是苏洪并没有两人那样轻松,到底多活了这么多岁数,苏文多少水平他心里有数,倒是提醒苏文和苏银收敛一些,只两人都在兴头上,哪里会把苏洪的话放在心上。 三人回到家中,一个晚饭下来也累得慌,洗洗就睡了。 大约晚间的菜有些咸,夜里夏潋起床喝水,却不见身边的苏墨,只当是苏墨起夜,便自己往厨房去打水。迷迷糊糊走至院中,却见院门虚掩着,打开的缝隙里,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快得夏潋几乎以为是幻觉,揉了一下额头,进厨房打水。 待夏潋喝了水,便顺路往苏曦的房间看看苏曦。一般人家的孩子多半要到七八岁才独自一个房间,但苏墨对苏曦一向要求甚脯没有分家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给苏曦安排了一张小床,叫他自己睡,分家之后就让他独自睡一个房间。苏曦也不害怕,夏潋虽然心疼苏曦年纪小,但也没有反对,男孩子确实应该从小就学着独立,只偶尔夜间去看看苏曦有没有踢被子。 夏潋给苏曦盖好了被子,顺手将苏曦拿在手里把玩的紫竹笛拿了出来,见院门被风吹开了些,便上前去掩上,正要回房去睡,却听门外有人说话。夏潋皱眉,想不通什么人夜里不睡觉在外面乱逛,只怕是小偷,便藏在门后,将门后的木杆拿在手中,准备人一进来,就给上一。 夏潋正想着抓贼,却听见外面有人低声说道:“是这家吗?没弄错?这等小门小户岂是那等位高权重的人的住处?” 夏潋抽抽嘴角,觉得外面两人多半是找错地方了,却听另一人语气肯定的说道:“不会错的,上头查了二十年才得到的结果,那女人当真不简单,为了隐藏身份,竟然甘心下嫁一个乡野村夫!刚刚已经将人引开了,如今这里就只有一对孤儿寡母,拿了他们,不愁他不为我们所用!” 夏潋吃惊的捂着嘴,苏墨身上的气质太过出众,夏潋不是没想过苏墨出身不凡,但家里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过,她也没有追究,如今看来,何止不凡,都让人追上门来了! 夏潋还没有缓过来,两个黑衣人已经轻盈的落在院子里,小心的四处打量,手里的钢刀泛着寒光,倒让夏潋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管苏墨是什么来历,她儿子岂是什么人可以动心思的!当下将紫竹凑到唇爆手指按着音符,却没有笛音响起,只有一道道冷冽的气刃狠狠击向院子里的两人。 两人俱是武功高手,察觉到夏潋的攻击,但终究没躲开一道道连续袭来的气刃,身上立刻就挂了彩,回头看去,却是一名素衣女子立在夜风中,手握横笛,披散的墨发在夜风中扬起,美得好似月中仙人。然就是这般仙人一样的女子,竟攻击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俱是见识不凡的人,自然看得出攻击他们的正是夏潋手中普通的竹笛,两人对视一眼,自知不敌,竟双双拔刀自尽。 夏潋收起竹笛,抬头望去,只见院墙上坐了一个人,也是一身素衣,大约出门匆忙,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清亮的眸光落在夏潋身上,带着些兴味的笑意,正是她夜里不见了踪影的夫君苏墨。沉默片刻,夏潋悠然笑道:“当家的不解释解释,所谓位高权重,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墨轻飘飘的落在夏潋面前,显然是一流的高手,听到夏潋的话,便笑道:“为夫也不知,娘子竟有这样一手绝活。”手一挥,两道黑色的身影掠过,院子已经没有了倒毙的两人。 夏潋微皱眉,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事,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下一次!” 苏墨看得出夏潋是认真的,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道:“今日是我大意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事,我就当这西山村是安全的,却不想到底有人找到这边来了。娘子放心,这样的事不会有下一次。”看夏潋脸色稍缓,接着道:“至于所谓的位高权重,原是我想着不愿牵连娘子,只念着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要让人视作眼中钉,便不曾告诉娘子,如今既是娘子发现了,为夫也就不瞒着娘子了。” 第七章 功臣之后 夏潋刚刚使了一回音攻,耗费了不少心力,就着个院子里的凳子便坐了下来,道:“说是不瞒我,其实是拖我下水吧!” 苏墨也没有反驳,笑道:“娘子说是就是吧!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娘子既然进了我的门,这些事迟早是要娘子接触的,我若是哪天英年早逝,总要叫娘子辅佐小曦接手我的位子的。(.好看的小说)” 夏潋闻言,眉头越发皱起,不是很明白心头涌起的奇怪感觉是什么,听到苏墨说英年早逝,却觉得心里堵得慌。“年纪轻轻的,说什么英年早逝的话!”夏潋皱眉道,只是前世冷淡惯了,她并不明白该对苏墨说些什么。 苏墨上前两步,将夏潋揽到怀里,圈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夏日里炎热,晚间还是有些凉意的,夏潋靠在苏墨怀里,倒是并不排斥苏墨这样亲近。苏墨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松香,闻着让人有些暖意,夏潋也不说话,等着苏墨给她解释。 “倒不是我危言耸听,我娘过世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我外公过世的时候也只有三十五岁,在往上数,也没有几个寿终正寝的,在这个位置上到底不能奢求太多。”苏墨的声音略微低沉,却叫听的人稳得下心听他说话,即便说起这些,语气也十分平淡,“我家祖上与开国皇帝数命的交情,金龙国建国之后,本想将祖上封为异姓王爷,但终因祖上喜爱自由作罢。古来就有功高震主的说法,太祖皇帝信得过先祖,却不代表以后的皇帝也容得下一个威望堪比异姓王的大功臣存在,太祖皇帝为了保护宋家,就将当初和宋家先祖一同建起来的暗门交给了宋家统领。” “暗门?”夏潋微挑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一股强大的暗势力,只怕是叫人又忌惮又想拉拢。 苏墨点点头,道:“暗门在金龙立国之前就已经着手建立,立国之后由明转暗,由皇帝和宋家家主一起统领,到后来宋家那位先祖执意云游天下,太祖皇帝索性将暗门完全交给先祖,不再受皇帝控制,而行使监国之职,守护金龙江山的同时,可废昏君、立贤明,每一代的新君,必须得到暗门之主的认可。” “……”夏潋微张嘴,还真是位高权重啊,说是金龙国的另一个皇帝都不为过,而且暗中的势力,皇帝即便忌惮,还真没有本事对他做些什么,“这么说那两人,是哪位皇子派来的?” “除了他们还有谁?我也懒得去查,是谁派来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无弹窗广告)”苏墨淡淡道,“不过,往后该多调几个人来才是。” 夏潋点头表示赞同,打了个呵欠,道:“夜深了,回去睡吧!”说着靠着苏墨的胸膛,丝毫没有从他怀里下来的意思,反正她不讨厌苏墨,两人孩子都有了,她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苏墨抱起夏潋,知道夏潋没有跟他坦白的意思,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虽说习惯了凡事掌握在手中,但夏潋和苏曦,他并没有打算掌控他们,他们是他的亲人,即便知道他不该有过多的情绪,但夏潋和苏曦在他心里,与旁人都不同。 那晚苏墨对夏潋说的事,夏潋虽然心里震惊,却也没有十分在意,就如当初她第一次用音律杀人一般。在那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能够一直传承下去的世家,多半都有些保命的手段,就如唐家出神入化的医术毒术,林家绝妙的机关阵法,以及夏家杀人不见血的音攻。 夏潋最早学习音律的时候,并不知晓那些美妙的乐律当中,竟包藏了重重杀机,十二岁的时候,族中长老第一次考校她的功课,那时十二岁的她,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美妙的琴音之下。那时,年纪尚小,功力尚不高深,那人死的极惨,留下满室的血迹,场面极其吓人,其他一同被考校的孩子吓得面无人色,唯独她,不过面上有些惊吓之色。 她从小就乖巧,天赋又极好,所有人都当她天赋异禀,唯独她自己知道,那日过后,她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她之所以不显出多少情绪,只因为前车之鉴,在她之前有的孩子使不出音攻的威力,被长老带到风室集训,有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被逼着再一次出手杀人,这两种结果她都不想选,所以小小年纪的她,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所以她是唯一一个被允许不用再参加考校的孩子。 从那时起,夏潋就知道,害怕、逃避都没有用,无论什么事,都只能在其中寻找最好的解决之法。从前林苏晚总对她说‘慧极必伤,刚者易折’的话,她懂得这个道理,却始终不能躲过这个漩涡,如今知道了苏墨的这个秘密,夏潋想的,也不过是如何保全他们一家。这么多年来,宋家已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掌握着暗门,为当权者所忌惮,但若是放掉了暗门,宋家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如此就只能在中间找一个平衡点。 夏潋不得不承认,苏墨的母亲是个聪慧的人,能放得下这样的权势躲到这乡下,而苏墨,夏潋却看不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若按照夏潋的作风,必定是索性都摆到明面上去,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然如今毕竟还有个年幼的孩子,夏潋自己不怕面对腥风血雨,却不愿苏曦沾染半分。这样想,夏潋也就不再纠结所谓位高权重的事,只想着该不该将夏家的技艺交给苏曦,至少多一手保命的绝活。 苏墨从外面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苏曦坐在桌边认真的习字,夏潋坐在身爆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苏曦认真的小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八月间纷纷扬扬的桂花随风飘落,这样温馨柔美的画面,却是他都不舍得打破。 苏曦写好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便见到站在前面的苏墨,连忙捧着写好的字,送到苏墨面前,道:“阿爹,你看,小曦写的好不好?” 第八章 见解独到 苏墨接过苏曦的字,看了一遍,道:“不错,小曦的字又有进步了!” “你可别夸他,原可以写的更好的,光顾着想桂花糕去了,哪里还有心思放在写字上面!”夏潋随着苏曦起身道。(.) “阿娘,小曦没有!”苏曦嘟着小嘴道。 “没有?”夏潋挑眉,“没有怎么‘华’字都写成‘花’字了?” “……”苏曦看了纸上的字一眼,吐吐舌头,揪着夏潋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道:“阿娘,小曦错了,可是小曦真的不适意的。因为桂花糕是阿娘做的,小曦才会一直想着,小曦才不是想着桂花糕,是想着阿娘……” 苏墨将手里的纸放在桌上,伸手轻轻敲了一下苏曦的额头,笑骂道:“惯会讨巧卖乖,阿爹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专心致志、一心一意,你写个字都三心二意的,若是搭弓射箭,伤着自己可怎么好?” “阿爹要教小曦学射箭吗?”苏曦扬起小脸,一脸期待的问道,虽说大家都觉得大伯那样的读书人才好,但苏曦一直以来最向往的不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虽然苏曦聪慧,读书写字比起已经上学堂小叔和堂兄都要好一些,但要说喜欢,苏曦还是更喜欢学武一些,曾经有在街上见过卖艺的,苏曦记下那么一两招,还用心练了一段时间。 苏墨点头,道:“小曦不是喜欢学武吗?以后阿爹教给小曦,不过小曦也要认真读书知道吗?习武和读书一样都不能落下。” “好,小曦知道了!”苏曦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看着苏曦欢快的给苏墨拿桂花糕去了,夏潋看向苏墨皱眉道:“小曦还小,这么早叫他习武,会不会太辛苦了一些?” 苏墨摇,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乐律的?” “不记得了,好似有记忆开始就在学习。只是小曦毕竟不同的,我不想他像我一样。”夏潋道。 “我跟你差不多,从有记忆开始就开始读书、习武,我小时候也羡慕旁的孩子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耍,只是宋家历代家主都如我一般,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掌控暗门,就只能死无葬身之地。小曦能逍遥到现在,已经是格外的幸福了。”苏墨叹气道,“再说,小曦是自己喜欢的,学习起来,想来也没有那么辛苦。” 夏潋虽说不舍得儿子吃苦,到底没有反驳,只盯着苏墨的眼睛,道:“你有想过我们的将来吗?” “将来?”苏墨有些诧异,看着苏曦端着一碟子桂花糕走来,苏墨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放心吧,宋家的宿命,也是时候终结了!” 苏曦端了桂花糕来,送到苏墨面前,道:“阿爹,你快尝尝,阿娘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是小曦帮阿娘摘的哦!” “是吗?小曦真乖!”苏墨揉着苏曦的头发道。 苏曦躲开苏墨的魔爪,道:“阿爹,小曦大了,你能不能不要揉小曦的头发,小城哥哥说,仪容不整是不礼貌的。” “噗――”苏墨刚刚将桂花糕送入口中,端了杯水要喝,听到苏曦这一句话,一下子笑喷了,呛得桂花糕的沫子飞了一桌子。 苏曦眼疾手快的端着碟子背过身去,一脸嫌弃的说道:“阿爹吃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小曦都不会被自己呛到!” 夏潋摇着头拿帕子擦桌上的粉末,随口问道:“那边怎么说?大哥是要补个缺还是继续考?”今天正是苏洪将苏墨叫过去,苏文考中了举人,往上再进一步就是进士,虽说考中举人就可以补缺做官,但比起进士出身,无论授官的品阶,还是日后的升迁,都不可同日而语。 苏墨自己灌了两口水,算是缓过来了,听到夏潋的话,便道:“大哥自己是想继续考的,毕竟举人出身和进士出身是大大的不同。爹爹不同意,先不说这一回给大哥打点差不多掏空了两家,就是大哥有多少水平,爹爹心里也有个数。这回不管怎么说都用了些不打光彩的手段,若将来被挖出来,不只是污点,更是把柄,所以爹想的是出些钱给大哥补个缺,一个小官总不会叫人注意。” 夏潋点头,苏洪虽说没有读过多少书,但确实是很有见识,只是孩子大了,他也渐渐老了,未必就压得住苏文和苏银两人。“只怕大哥并不情愿吧!”夏潋淡淡道。 “自然,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不去争上一把,大哥怎会甘心?何况大嫂说了,这进京赶考的钱,她娘家愿意出。”苏墨放下杯子道。 “难怪这世上贪官这么多,还没有当官就欠下了这许多的的人情债,可不得多贪些还债吗?”夏潋笑道。 苏墨闻言一笑,道:“娘子这话倒是见解独到,说起来还真有些道理!” 正说话间,苏轩从外面进来,向苏墨和夏潋道:“二哥、二嫂,你们快去劝劝吧!大哥和大嫂打起来了!” 苏墨端着杯子侧目看向苏轩,有些意外道:“大嫂不是刚刚还乐呵呵的要拿钱给大哥上京赶考吗?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打起来了?” 苏轩是小儿子,虽说没有到溺爱的程度,但比起两个兄长来说,苏洪和林氏要宠的多一些。苏轩从小就调皮得很,唯独在苏墨这个二哥面前,却丝毫不敢放肆,听苏墨问起,便乖乖地答道:“就在二哥走后,村子里的王寡妇去了家里,说是要叫大哥把她娶回来,还说她有了,然后大哥和大嫂就打起来了。二哥,她有了什么?我问娘,娘说小孩子不要多嘴。” 苏墨把杯子一放,道:“你娘说得对,小孩子不要多嘴,我和你二嫂过去看看,你就在这里陪你侄子练字。” 苏轩听到苏墨叫他陪苏曦练字,小脸就垮了下来,却不敢反驳苏墨,只得乖乖点头,道:“好,二哥一定要小心啊,大嫂拿着刀要砍人呢!” 第九章 长兄纳妾 “砍人?”夏潋吸了口气,苏墨的大嫂李氏是镇上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从小读书识字,是有些刻薄,但总的来说还算不上是个泼妇,到拿刀砍人的地步,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吧! 苏轩心有余悸的缩缩肩膀,认真的点头,表示他说的都是实话。苏墨点头表示知道了,夫妻俩出了门,往苏文家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不少人围着看热闹。苏墨和夏潋穿过人群走进去,只见苏文拉着王寡妇狼狈的逃窜,李氏拿着刀在追,苏洪气得拿拐杖狠狠地往地上剁,林氏拉着苏晴躲在一爆苏银夫妇护着苏阳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 苏墨见到这般情况,忍不住皱起眉头,沉声喝道:“够了!大嫂你想做什么?杀了他们你再拿命相抵?叫苏晴有一个不光彩的父亲,加上一个杀人犯的母亲?” 苏墨话音刚落,回应他的话一般,一直憋着眼泪的苏晴哇的哭出来了。苏晴的哭声将李氏拉回了一点理智,手一松,菜刀掉到地上,刚刚悍妇一般的李氏木然的坐到地上,目光落在苏文身上,道:“苏文,你可对得起我?可对得起小晴?你读书有我拿嫁妆给你补贴,你要上京赶考,我说服娘家给你筹盘缠,可你,就这么对我!” “这……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生了小晴伤了身子,我也是为苏家的香火着想……再说,小梅进门就是个妾室,服侍你和爹娘,你又何必闹的这样不好看,怎么说我也是个举人……”苏文见李氏丢掉了菜刀,停下来喘了口气道。 夏潋摇,才中了个举人,就张罗着纳妾了,这个苏文还真是心急,不过看这个样子,这两人应当是早就搅合到一起去了。在古代,这样的戏码基本上都是女人吃亏,尤其是闹的这样大,就算是为了苏晴,最终也只会是李氏妥协,然而闹了这一出,李氏基本上别想苏文会向从前一样待她。 只是,夏潋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苏墨见三个人安分下来,一点都不想继续搀和这件事,正准备带着夏潋回家,惊掉众人下巴的神转折出现了。 王寡妇娘家在邻村,比夏潋晚一年嫁到西山村,丈夫也姓苏。西山村姓苏的人比较多,王寡妇的夫家跟苏墨家不远不近还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她丈夫苏廉早些年还跟苏墨一起学过打猎。王寡妇嫁过来的第二年,苏廉一心想建功立业,有人到镇上招兵,就跟着去了。这一去就没了消息,却不想去年有一同去当兵的带了信回来,说是苏廉战死沙场,只带了不多的钱回来。(.)于是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变成了寡妇,好在苏廉的爹娘并没有将儿子出事怪罪到儿媳妇身上,就当养个女儿,也没有将王寡妇打发回娘家去。 所谓的神转折,就是王寡妇那个死了一年多的丈夫突然又活着回来了,苏墨牵着夏潋,正欲出门,就见到苏廉搀扶着年老的奶奶往苏家院子走来。 夏潋对苏廉印象不深,只大约记得苏墨跟他关系还算好,有时会到家里跟苏墨喝上一杯,也算不上多深的交情。对于苏廉离家,后来战死沙场这件事,也是苏廉自己的选择,便是苏墨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何况只是被苏廉叫一声嫂子的夏潋,如今突然冒出来,夏潋能一眼认出他来,也不过是因为王寡妇闹了这一出,叫夏潋稍微回忆了一下旧事。 不只是夏潋,在场的人基本都呆住了,苏廉虽然一走就是几年,但毕竟从小就在西山村长大的,村里人哪能认不出他来,更何况他手里挽着的,正是苏奶奶。 苏廉跟苏墨同年,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更显得风姿卓然,比起村子里的男子有很大的不同。此时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他,不免莫名其妙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听奶奶说小梅来老叔家里了,我和奶奶过来接一接,大家都看我做什么?” 围观人的目光在苏廉和苏文之间打量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跟这个死而复生的苏廉解释其中的故事,尤其苏奶奶如今已经快七十了,身体不太好,受什么刺激不定是什么反应。 苏廉从旁人的目光当中也看出了些门道,扶着苏奶奶穿过人群,走到院子里,见到的就是他媳妇王晓梅一脸见鬼的表情,往苏文身后躲,而苏家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上去,似乎他家媳妇并不是来串门的。 苏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向面色最为平静的苏墨,道:“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苏墨皱眉,对于这个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又九死一生回来的苏廉并没有多少热络的表情,平静的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遍。只见苏廉之前还十分欣喜的脸色越来越黑,看向王晓梅的目光带着愤怒,道:“不过三年,你就如此不知廉耻的做下了这样的事?” 王晓梅从她死去的丈夫突然出现,脸色就变得苍白,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还是苏文皱眉道:“去年隔壁村的杨虎带消息回来,说你已经不在了,小梅还年轻,难道要叫她为你守上一辈子吗?” 苏廉掩住眼里的精光,咬牙道:“我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家,她若要改嫁,大可以跟爹娘明说,正正当当的重新嫁人,你如今这算什么?无媒苟合?红杏出墙?你叫我如何自处?叫苏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苏廉这一席话,叫许多人都暗暗点头,虽说有不少的节妇为了那一块贞节牌坊守上一辈子,但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家还是会为年轻的寡妇另外寻一个归宿。只是无媒苟合,对方还是有妇之夫,却是令人不齿的,尤其那个死去的丈夫还死而复生找回来了。 “闹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西山村村长和苏家族长并肩走来,看着这一副乱糟糟的场面沉声喝道。原是有人看着这边闹得大发了,都动刀子了,深怕酿成流血事件,跑去将村长和族长都找了来。 苏家族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文,道:“你是读书人,应当知道礼义廉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今天这件事我不可能偏颇你,委屈了苏廉和王氏,你们倒是说说,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十章 新人进门 苏洪皱着眉,当年何氏跟人私奔,叫他在西山村颜面尽失,如今苏文闹出这样一出好戏,丢的脸面更是不浅。当初供不起三个儿子读书,叫苏银和苏墨都回家来,对于苏文,苏洪是报了极大地期望的,如今的失望只能更大,看着苏文畏畏缩缩的样子,苏洪越发火大,跺着脚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如今知道丢脸了,早前怎么不知道检点!” 苏洪话音刚落,苏文头垂得更低,王晓梅脸色越发白,她不是傻子,苏洪这话明着是在责骂苏文,暗地里何尝不是在说她不知检点,偏生她还没有办法反驳。王晓梅看了苏文一眼,又看向苏廉,正好对上苏廉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和冷意,不由心底一凉。她与苏文相识已经不短,甜蜜时苏文什么许诺都许了,然今天她找上门来,他却从头到尾都只说要纳她做妾,而苏廉的出现,虽然让她惊慌,却不曾忽略,自始至终苏廉的态度都是憎恨有余而没有多少发现妻子出墙的羞愤和痛心,她没有时间来理清这些,心里多少也有个数了。 苏文垂着头不说话,族长就将目光转向苏廉,道:“苏廉,你怎么说?” 苏廉垂眸,片刻,道:“我与小梅成亲这几年多半的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守在家中,到底是我亏欠她的。如今既然她跟苏大哥情投意合,我也愿意成全他们,跟小梅和离,希望她日后可以过得好。爹娘那爆我也会说服他们,不会叫他们责怪小梅,这一切都是我与小梅缘分浅。” 苏廉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大方得体,叫围观的人都高看他一眼,越发对他多了几分同情心,从军几年,保家卫国,到头来妻子却给他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舆论立刻就偏向了一边。而苏洪脸色越发黑,族长叹了口气,看向苏文道:“苏廉已经表态了,苏文你怎么说?” 苏文自然感觉得到众人的态度,他脑子虽算不上聪明,却也不笨,知道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跟小梅情投意合,请爹娘成全!” 苏洪虽然不喜,此时也不能反对,只得点头,道:“也罢,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过两天摆上两桌,把她领进门来吧!”自始至终,没有人问王氏的意思,夏潋向王氏看去,年轻的妇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并不说话,只抱着苏晴坐在旁爆不知是木然接受了,还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王晓梅的去留解决了,这件事也算是告了一段落,苏家今天闹到这个程度,自然不可能招待人,村长和族长也没有在意,就各自回家去了。苏洪这才发现一直不见小儿子,便向苏墨道:“,小轩呢?” 苏墨正帮着收拾院子里的残局,听到苏洪问话,便答道:“我不放心小曦一个人,就叫他留在家里照看一下小曦。” 苏洪点头,对苏墨的决定很满意,瞥向苏文,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说你,要是有一般稳重,我又何必替你心!进京赶考你不用想了,你姑父跟县令还有些交情,叫他给你找个差事做着,你有举人功名,踏实做事总能出头的。” 苏文虽然不甘,但王晓梅闹上门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不可能了,为这次秋试,苏家拿出来的钱并不少,虽说不至于掏空家底,却也没有能力叫他上京赶考。而王家虽然是个教书先生家,但在镇上人脉广,家底也算殷实,才能发话支持苏文进京赶考。然而如今王氏在苏家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娘家的父兄不找上门来就算万幸了,更别指望出钱帮他。想到这里,苏文不禁暗恨王晓梅坏事,对王晓梅的心思也冷淡了几分。 夏潋帮着收拾了一下院子里的一片狼藉,一回头,见王氏抱着苏晴木然的坐在地上,叹了口气,道:“大嫂,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氏抬头看了夏潋一眼,又低头看了懵懵懂懂的苏晴一眼,苏晴比苏曦大了一岁,但相比起懂事乖巧的苏曦,苏晴倒像是比苏曦还要小上一些。“从前我总是觉得我比你强,我娘家有父母兄长,我爹是秀才,我相公又中了举人,说不定到明年我就寿夫人了。可是如今,我才发现,你比我要幸运,你只有一个姐姐,她却恨不得对你掏心掏肺,二弟虽然没有功名,却待你一心一意,就是小曦,小小的年纪也知道疼你,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求的这些吗?”王氏落寞的说道。 夏潋闻言一愣,王氏的父亲是秀才,王氏自小就跟着父亲读书识字,挑上苏文这个女婿,也是因为苏文那时已经是个秀才。苏文与王氏这些年也算夫妻和睦,王氏虽然有时有些刻薄,但勤俭持家照顾父母孩子都做得很好,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也确实令人唏嘘。 夏潋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大嫂想怎么做?” “……”王氏沉默片刻,道:“还能怎样?我真想拿了休书就赚可是小晴要怎么办?没有我在,难道还能指望你大哥和那个狐狸精好好待他吗?”王氏低头看怀里的苏晴,苏晴出生的时候是早产,这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好,王氏一直宠着护着,小孩子虽然长得白净可爱,看上去却总有些呆呆的,苏文教他识字也迟钝一些,久而久之,苏文对他也有些不耐烦,好在苏晴是苏家长孙,苏洪对他还是十分看重的。 夏潋摇,王氏这个人她不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之前夏潋出事,王氏下手虽然重,却也并肥意冲着她来,此时她也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只劝她道:“大嫂,这些话我对你说,你可别恼我。你和大哥这桩事,虽然是大哥的过错,但事到如今,你也要为将来打算,不管大哥是补个差事做,还是继续考进士,跟我们这样的庄稼人都是不同的,大嫂还是该好好为小晴还有你自己打算才是。” 苏曦还在家中,苏墨和夏潋也不可能在苏文家多留,看院子整理得差不多了,跟苏洪说了一声,就一起回家去了。 按照之前说好的,苏廉跟王晓梅和离,之后苏文摆酒纳王晓梅进门。纳妾跟娶妻不同,娶妻都是风风光光迎进门的,纳妾只要摆几桌酒席,亲戚聚聚也就过了。王晓梅的娘家气她坏了名声,底下一个刚要定亲的妹妹叫人黄了婚事,跟苏廉和离之后也不愿将她接回去,还是苏廉家好心留了她几天,苏廉还亲自将她送出门。 夏潋身为苏家媳妇,虽然分家了,但这种事总要去帮忙,因此一大早苏墨和夏潋就带着苏曦去了苏文家。夏天天气炎热,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摆了几张木桌和长凳,苏墨跟苏银一起接待客人,夏潋则帮着准备宴席。让夏潋有些意外的是,王氏今日倒是出奇的平静,还带着笑脸迎客,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受的刺激大了。 一般摆宴席比起平常的晚饭要早一些,晌午之后,苏廉将王晓梅送过来,放了一串鞭炮,王晓梅便算是进了苏家的门。因为是纳妾,王晓梅又是嫁过人的,苏家这么办一场,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闹得大了,但礼仪上是大大的简化了。夏潋看得出来,苏文对王晓梅已经不似之前那样上心,苏洪因为丢了苏家的脸面,对王晓梅更不会有好脸色,想来王晓梅在苏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到太阳落山,送走了来吃酒席的客人,夏潋锤锤有些酸痛的胳膊,向苏墨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苏廉对王晓梅,似乎太好了些,看样子也不像对她有多少情分,没有半点为难,还送她出门,未免太大方了些。我记得,去年小六家媳妇跟人有点传言,都差点让小六休回娘家去,何况大哥他们都到这个程度了。” “许是觉得这几年叫媳妇独守空房、照看家人,有些对不住她吧。”苏墨显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随口答道。 夏潋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心思细腻,总会下意识的注意到这些细节,但心性薄凉,自然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看天色不早了,就打算找苏曦回家去。苏曦已经开始跟着苏墨学习,虽然没有正式上学堂,但每天从早到晚,基本上功课都排得很满,难得放一天假,自然不会浪费,跟着小伙伴们玩得很疯。夏潋和苏墨今天都有事情要忙,就叫苏轩带着苏曦,夏潋忙活之余瞄了一眼,苏曦跟着一群孩子跑出跑进了,跑得一身的汗,想着回去给他好好洗一洗。 夏潋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不见苏曦,正想出门去找,就听见新房里一声惨叫,夏潋皱起眉头,向苏墨道:“这会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墨摇,道:“不知道,进去看看吧。”说着跟夏潋一起进了新房。 苏文和王晓梅的新房是从前苏怡的房间,苏怡嫁人之后就空着,这回王晓梅进门,就收拾出来做了新房。两人进门,就看见王晓梅坐在地上,手捂着肚子,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前面几个孩子站着,苏轩年纪最大,脸色也发白,苏阳有些呆愣,苏晴则是一脸的惊恐,苏曦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抿着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王晓梅,转向刚刚进来的长辈,道:“小伯母流血了,快去请大夫!” 夏潋顺着苏曦的目光看去,果然王晓梅身下一滩血迹,众人一愣,赶忙将王晓梅扶起来叫人去请大夫。王晓梅指着苏曦,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是你的亲弟弟啊,他还那么小……”说着就嘤嘤哭泣起来,好似苏曦故意害她摔倒一般。 第十一章 野游 四个孩子最大的苏轩也只有九岁,不太明白为什么王晓梅摔了一跤,就变成苏曦害了弟弟,而且苏曦是最小的一个,哪里还有弟弟。苏轩是苏洪的老来子,相比起几个哥哥,自然更得苏洪宠爱一些,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却生气王晓梅胡乱冤枉苏曦,便道:“你别胡说,小曦是最小的一个,弟弟,不过是摔了一下,就是小月都不哭,你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真不害臊!” 王晓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指错人了,她这两年当寡妇,为了避嫌没怎么在村里走动,并不认识苏家的几个孩子,三个孩子苏晴看上去个子最小,却不知苏晴身体不好,长得更瘦弱一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正想着如何补救,却感觉到一道森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夏潋上前一步,将苏曦拉到怀里,道:“小嫂子好生奇怪,你的孩子只能是小曦的堂弟,怎么成了亲弟弟了?” “这……” 夏潋却不理她,看向三个孩子,道:“你们到新房里来做什么?” “小婶婶叫我们进来的,说是分帖给我们,我们就进来了,没想到我们一进来,小婶婶就坐到地上大喊大叫。”苏阳回过神来道。 夏潋原本对王晓梅还有几分同情,此时算是看明白了,想来苏文的改变王晓梅也察觉到了,弄出这一出想必是看苏晴这个嫡长子不顺眼了。她懒得管苏文的家务事,但冤枉到了苏曦头上,未免太欺负人了! 正想说话,苏月已经领着大夫进来了,便站到一边先让大夫给王晓梅把脉。李大夫沉吟片刻,道:“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虽然见了红,不过她身体底子好,倒是没有大碍,我开了药方,吃上几天就好了。”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虽然刚刚过门就闹了这么一出,惹得众人不喜,但毕竟是办喜事,要是孩子真没了,也是十分晦气。夏潋和苏墨虽然恼王晓梅冤枉苏曦,但毕竟是一家人,又当面叫人拆穿了,现在没脸的是王晓梅,他们也不能抓着不放,只得叫苏曦以后都离王晓梅远一些,就是苏轩几个也都被爹娘告诫不要靠近王晓梅,以至于王晓梅才进苏家门,就被苏家人孤立了。 夏潋只当王晓梅适意搞了这样一出,为将来出生的儿子铺路,偏偏诬陷到她儿子身上,虽没有跑去落井下石的意思,但确实在坐等王晓梅的下场。(.好看的小说)不过在这件事上,夏潋倒是高估了王晓梅。 王晓梅有几分姿色,也读过两天书,相比起许多乡下妇人也多几分见识,但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哪能有那么深的心机。其实当时王晓梅确实察觉到了苏家人包括苏文对他的冷淡,所以才想跟几个孩子搞好关系,以后在苏家也能过得舒服一些。没想到她刚想起身去拿帖,就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下,摔了一跤还流了血,她生怕苏家因此更加嫌弃她,才会将这件事推到刚进门的孩子身上,心想着他们是苏家孩子,就算当真有这么一件事,也顶多就是被责骂一场,却不想弄巧成拙。 喜宴过后,苏家开始打点苏文的前程。苏洪的姐夫是州府一家酒楼的掌柜,跟知府算是同乡,做了掌柜也时常跟知府打交道,关系还算好。苏文有举人功名,再加上这一层的关系,想要某个事做倒也不难。苏文很是不甘,县丞刚刚升迁,知府给他姑父面子将县丞的位子给了他,混上几年的资历,也可以往上升迁,但毕竟跟正途出来的进士没法比。只是如今得罪了王家,没有王家帮衬,也只得先这样,心里怨恨王晓梅将这件事抖出来,也怨王氏没有出面说服王家仍旧帮他。 这一番打点下来,九月间文书就来了,十月初上任,在县城做个县丞,职位不脯但好歹是个官爷。先前苏银出钱帮苏文打点,现在苏文只做了个县丞,苏银颇有些不满,好在苏文也应下了好处必定少不了苏银的,才没有闹着要苏文还钱。 田地里的粮食收回来了,又种了些蔬菜,农活少了下来,苏墨上山打猎的时间便多了些。苏墨有心教给苏曦一些经验,有时也会带苏曦一起上山,在外围打些野鸡、野兔一类的小猎物。 这一天苏墨带着苏曦上了山,家里没有别的事,夏潋便也一同上了山。夏潋虽不懂得武功,但从小在山里走动的时间多些,走山路也并不费力,还颇有心情摘了树叶子教苏曦吹简单的曲子。苏墨跟在旁边担着保护妻儿的角色,对于夏潋和苏曦将出来打猎当成郊游也没有什么意见,还不时的摘了野果给夏潋和苏曦。 到中午间,苏墨打到两只野鸡,索性就在林子里生了火,烤鸡做午饭。苏曦手里拿着一把苏墨给他做的小弓,跟着苏墨学射箭,不过苏曦人小,准头也不好,别说活的猎物,苏墨指了树叶子叫他射,他也射不中。 苏曦看着亲爹打到两只野鸡,既羡慕爹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打不到丢人,坐下来的时候都有些怏怏的。夏潋瞪了苏墨一眼,儿子还小,哪有这样打击孩子自信心的,揉揉苏曦的头发,道:“小曦别灰心,娘亲教你一招,一定比你爹爹还强!” “真的!”苏曦眼睛一亮,小手抓着夏潋的衣袖,就生怕夏潋反悔。 苏墨笑笑,边拿着削好的树枝将处理好的野鸡叉起来放到火上烤,边分出些心思看夏潋教苏曦些什么。却见夏潋将苏曦的小手拿开,拿出那支紫竹笛,道:“小曦瞧着,阿娘表演给你看。”说着将笛子凑到唇爆手指轻快地跳动,不同于上次无声的气刃,这一回却是一曲轻快的笛音响起。 笛音轻快流畅,起初只是笛音婉转,渐渐的周围的鸟雀都喝着笛音啼唱,节奏竟分毫不差。待笛音停下来,苏曦还沉在明快的旋律中,苏墨却猛然惊醒,一睁眼便见夏潋眉开眼笑的捡起前面还在迷迷糊糊的兔子,向苏墨晃了一晃,好似在炫耀她的劳动成果。 第十二章 被轻薄了 苏墨自幼习武,如今是一流的高手,笛音一停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就在刚刚,若夏潋对他有恶意,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夏潋素来十分,察觉到苏墨看她的目光,也没有什么隐晦,道:“这一招叫音魅,功夫到家可以用它来纵别人为自己做事,像这样引些小动物过来不过是基本功罢了。学习音律最好用古琴,改日你帮我找一把琴来吧,小曦年纪小,正好学基本功。” 苏墨听夏潋这样说,便明白夏潋的意思了,苏曦多一样傍身的绝活自然是好的,便笑道:“当年母亲有一把随身带来的古琴,回去我就找来给你。” “娘亲好厉害,小曦要学!”苏曦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夏潋手里的兔子,立刻握着小拳头道。 夏潋手中的兔子是只半大的白兔,洁白的皮毛招人喜欢,此时似乎还晕乎的厉害,在夏潋手中缩着短腿,也不动弹。夏潋将兔子塞到苏曦手中,道:“我怕误伤进山的猎人,只用了三成的功力,来的都是些小东西,这个长得最好看,小曦拿去玩吧!” 家中还有只兔子,是分家之后苏墨见苏曦孤单,特意抓回去给他玩的,一身的,一向很得苏曦的欢心。[]如今见到一只纯白的兔子,苏曦眼睛一亮,道:“阿娘,这只兔子跟小黑刚好一对儿!” 夏潋蹂躏了一下兔子的白毛,撇撇嘴没说话,一只黑一只白,确实挺配的,黑白无常嘛!也不管苏曦怎么折腾兔子,径自坐到苏墨身边帮着他烤肉。苏墨十一二岁就开始学打猎,在山里走的时间多,烤肉的手艺极好,平常在家里,苏曦也会缠着他烤肉吃。 苏曦有了新宠物,难得的没有守在苏墨身边等肉烤好,自己坐在一边抓着兔子玩。夏潋笑着拿干净的叶子包了烤好的鸡腿,走到苏曦身爆道:“小曦,鸡腿烤好了,你不要吃娘亲吃了哦!” 苏曦被香气吸引,一手按着想逃跑的兔子,一手伸向夏潋鸡腿。夏潋不厚道的将鸡腿举脯苏曦人小,又要分心按着兔子,不高兴的撅着嘴,道:“娘亲给我嘛!小曦饿了,吃不饱就长不高了!” 夏潋一手举着鸡腿,空着一手点了一下苏曦的额头,道:“来呀来呀,你快些长高了,就拿得到了……” 苏墨看着逗儿子逗得开心的妻子,摇拿起另一只鸡腿,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又不是只有一条腿!一边看妻子和儿子玩闹,还要分心烤肉,苏墨难免忽视了些正在靠近的生物,而夏潋恶劣的将鸡腿往苏曦面前送了送,又飞快的拿赚苏曦抱着兔子蹦起来要去抢鸡腿,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偏有一只手飞快的将鸡腿从夏潋手中抢了去。(.) 苏曦楞了一下,差点扑到夏潋身上,夏潋眼疾手快的将苏曦和兔子一起抱到怀里,身子晃了晃,好歹稳住了。夏潋这才分心去看抢了她儿子东西的人,只见那人捧着鸡腿,狼吞虎咽丝毫没有形象的大啃大嚼,完全无视在旁边看着的苏墨一家。 苏墨拿着鸡腿的手顿了顿,头微侧,认真考虑要不要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看上去有些危险除掉以绝后患。而夏潋和苏曦也回过神来了,苏曦不满的瞪圆了眼睛,道:“阿娘,他抢我的鸡腿!” 夏潋打量了来人一番,眼前抱着鸡腿狂啃的男子看上去跟野人没有多大区别,头发蓬乱,脸上沾满了尘土,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款式,勉强能蔽体。然而以夏潋的眼光看去,此人虽然比乞丐尚且不如,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那张脸应当是十分出众的,就是他身上连勉强都算不上的衣裳,原本也应当是十分贵重的布料,以夏潋的眼光看去,此人多半身份不凡,同时也是个麻烦! 夏潋和苏墨对视一眼,而对面那人也啃完了鸡腿,目光盯上了苏墨手中的鸡肉,两眼明显在发光,小苏曦被那人的目光吓到了,往夏潋怀中缩了一缩。而那人见苏墨没有什么动静,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苏墨手中的烤鸡。 苏墨刚刚愣了片刻,但别指望他一直愣下去,见那人扑过来,苏墨眉一挑,手里的烤鸡往旁边让了让,顺手用另一手上的骨头敲了一下强盗的脑袋。夏潋怀里的苏曦吸了口气,凑在夏潋耳边道:“看阿爹那个手法,一定很痛!” 夏潋看了一眼那人额上迅速红起来的一片,无声的点头。苏曦已经开始跟苏墨学武,苏墨脾气好得很,但教苏曦学武却十分严肃,就算聪明听话的小苏曦,也被父亲敲打过不少。 苏墨并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随手扔掉骨头准备起身,却不想那人不知是力气用完了,还是让苏墨敲懵了,直接扑倒在苏墨身上。苏墨没有察觉到那人有武功,也没有太防备他,让他扑个正着,身后偏巧有一块石头,疼的苏墨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突然地变故让夏潋和苏曦都呆了片刻,迅速放下苏曦,夏潋几步上前将苏墨从野人底下解救出来,剽悍的一脚踹在他身上,骂道:“混蛋!哪里来的野人,竟敢轻薄我相公!” 苏墨眼中的恼意一闪而过,立马抱着夏潋的胳膊,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道:“娘子,你要为我做主啊!” 夏潋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被苏墨委委屈屈的一抱,倒是激起了一些怒气,将苏墨往苏曦身边一放,挽起袖子走近那个好死不死‘轻薄’苏墨的野人,手脚并用,就是一通乱打乱踢。 好在夏潋没有练过拳脚,看上去虽然暴力,实际上却没有太大的杀伤力。苏墨眸光中带些笑意,扫过那人的脸,上前拉住夏潋,道:“好了娘子,打人也要费力气,还是为夫代劳吧!” 夏潋被苏墨握住手,瞪了野人一眼,由着苏墨将她拉回苏曦身爆嘴里却不满地说到:“你居然让他扑到了,你不是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吗?怎么不躲开!” 第十三章 你猜 苏墨无奈的叹气,他那不是大意了吗?要不然以他的武功,早将人甩开了。不过,夏潋这般生气的模样,倒是叫苏墨十分喜欢,轻拍夏潋的身子安抚道:“是,是我不好,娘子别生气了。这个混蛋胆敢轻薄我,叫他给我们家干活好不好,要是做不好你就狠狠的教训他。” 夏潋抬头看看苏墨,又看看那个野人,偏着头,似乎在认真考虑是否划算。而被夏潋打了一顿的男子,此时抱着头,龇牙咧嘴的,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夏潋便笑了,道:“好啊,刚好打算挖个池塘养鱼,这下也不用出钱请人了。” 野人刚刚恢复点力气,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又狠狠地摔了下去。 最终,苏墨和夏潋将人带回了家中,夏潋虽然觉得苏墨不像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人一看就是个麻烦,还将他带到家中并不像苏墨的风格,却也没有反对,反正苏墨带回来的人自有他处置。 如夏潋所想,那人衣衫褴褛,一副野人的模样,但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确实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将人带到家之后,苏墨和夏潋也问过他的来历,那人只说他叫慕容少宣,遇到强盗,将行李盘缠都抢走了,才会落到那样的凄惨模样。苏墨和夏潋显然都不怎么相信,却也没有追问,只说苏墨在山里救了慕容少宣,慕容少宣卖身报恩。 村民们都是淳朴的老百姓,听说这件事还夸慕容少宣知恩图报,慕容少宣当面笑着说应该的,背后却暗地里骂苏墨和夏潋阴险。夏潋当时说要挖池塘养鱼不过是随口一说,倒不是当真有那么个打算,没想到回家之后,苏墨发现分家的时候在河边还给自家分了一片荒地,因为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就一直空着,现在既然有免费的劳力,苏墨觉得,夏潋的提议不错。 于是在农事闲下来之后,苏墨带着慕容少宣开始挖鱼塘,因为冬天即将来临,苏墨也不赶着挖好,便没有再请人,就两个人慢慢挖,还时不时上山打个猎,留慕容少宣一个人挖鱼塘。 这一天苏墨上山打猎去了,慕容少宣也不敢偷懒,他早就发现苏墨和夏潋夫妻两个不简单,吃了早饭就乖乖地挖鱼塘去了。庄稼收回来了,田地里的蔬菜也就是看着田地空着可惜,不指望能收获多少,乡下人家也就闲了下来。一般人家会上山打柴,或者到镇上找些短工做,当然也有些人没什么事做,就在村子里晃荡,比如苏银,再比如苏廉。 苏银原本就不是个勤劳的人,只是亲爹死了,跟着林氏改嫁到苏家,自然不可能少爷一样的供着他,几年下来倒是有个农夫的样子了。(.好看的小说)不过苏银也就是每年种上一季的庄稼,秋冬基本上都空着,如今苏文当上了县丞,苏银更不会把秋后的那几棵菜苗放在眼里,每日就只是在村里镇上四处晃荡。 苏廉如今是从军营里退下来,据说还有个官职,只因离家多年,特意许他回家探亲。苏家就只有一个儿子,自来十分疼爱,离家几年一波多折终于好端端的回来了,他爹娘哪里舍得他下地干活。于是苏廉每日就在村子里走动,说是离家多年,要跟从前的亲朋好友联络些感情。 这天也不知是怎么的,苏廉闲着闲着就跑去帮慕容少宣挖鱼塘去了,待到下午苏曦去河边叫慕容少宣回家吃饭的时候,便见到苏廉和慕容少宣相谈甚欢的样子。苏曦微微蹙起眉头,向慕容少宣道:“宣叔叔,阿爹叫我来喊你回去吃饭了!” 慕容少宣抬头,见苏曦站在不远处,便笑道:“好!”说着便收起铲子,向苏廉道:“今天多谢你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去吧!” “何必跟我客气,我一走几年,村里同龄人都生疏了,难得有个谈得来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也收起工粳跟慕容少宣一起往外赚向苏曦道:“小曦,你阿爹回来了吗?” 苏曦接过慕容少宣手里的一些小东西,听苏廉问话,便答道:“阿爹已经回来了,廉叔叔找阿爹有事吗?” “这次回来都没有跟你爹好好说个话,算着去找你爹喝酒呢!”苏廉笑道。 苏曦点点都,乖巧的答道:“这样啊,小曦跟阿娘说,给爹爹和叔叔准备下酒菜啊!” “哎,小曦真聪明,快些回去吧,你爹娘还等着呢!”苏廉摸摸苏曦的头笑道。 苏曦小眉头微蹙,却没有躲开,跟苏廉摆手告别之后,才跟慕容少宣一起回家。慕容少宣看着身边还不到五岁的孩子,疑惑道:“小曦不喜欢苏廉叔叔吗?” 苏曦专心致志的走路,听到慕容少宣问,便答道:“不喜欢,总觉得廉叔叔说的话跟他想的不一样。” “……”慕容少宣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这样敏锐,“那你还高高兴兴地说要叫你娘准备下酒菜?” 苏曦抬头看了慕容少宣一眼,道:“阿娘说,小孩子要懂礼貌,就算不喜欢他,他也是小曦的长辈。” “嗯,那小曦喜欢叔叔吗?”慕容少宣又问道。 “不喜欢!”苏曦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慕容少宣有些伤心,留在苏家这些天,他一直很疼苏曦的啊。 “你抢我的鸡腿!” “一个鸡腿,你至于记仇到现在吗?改天我给你买一个就是。” “才不要,买来的哪有阿爹烤的好吃!” “……” 晚间,苏墨送走了苏廉,正要洗漱一下回房休息,一回头,却见慕容少宣立在门前,便道:“你这么晚不睡,在那里做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慕容少宣皱眉道。 “自然是苏墨,还能是谁?”苏墨笑道。 慕容少宣摇,道:“当日我中了化功散,武功全失,所以并没有察觉,而等我武功恢复了,才发现,你自称是个普通的猎户,武功竟比我还要高深,这未免太过奇怪。何况虽然藏得隐秘,我也察觉得到,你身边藏着暗卫,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墨好整以暇的听慕容少宣说完,道:“你是在提醒我杀人灭口吗?” “……”慕容少宣一愣,苏墨却笑笑道:“你猜,我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 “或宅你猜猜,我为什么将你留下?会不会放你离开?” “……” “唉,乡下日子安逸得很,留下你解解闷也好,放心吧,我暂时不打算杀你灭口。好好给娘子挖鱼塘,等鱼塘挖好了,我就放你离开!”苏墨笑着挥挥手,往院子里打水洗漱去了,留下慕容少宣对着月亮磨得牙齿咯咯作响。 第十四章 忘恩负义 已经是十一月间,天气渐渐凉下来,早晨起来还能见到地上的一层白霜。(.无弹窗广告)夏潋出自豪门世家,虽然如今做了乡下媳妇,但有些骨子里的习惯却改不了,就像收集些露水、凝霜、薄雪之类的泡茶。 夏潋从小到大在深山里的时间比较多,闲的时候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昨日气温骤降,早晨起来地上结了一层霜,夏潋欣喜非常,一大早就带了个不大的陶罐子进了山。苏墨知道夏潋的本事,自然不担心夏潋独自出门,早早起来便认真的看着苏曦读书,而慕容少宣依然在认真的挖鱼塘。 秋后山上的野菜就少了,到这个时候,只有些挂在梢头的野果。夏潋收集树叶上的凝霜还有许多讲究,待到太阳升起,一夜凝起的霜花化成水,夏潋手里也只收到了不满的一罐子。夏潋擦擦额上的汗,满意的将罐子封上,打算带下山埋在家里,过了清明就可以取出来用了。 活动了一下身子,夏潋抱着罐子下山,冬日的早晨,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叫人觉得舒坦。夏潋家着回去给苏曦父子准备早饭,并没有太注意周围的环境,猛的听到有人说话的时候,离人家已经很近了。[.超多好看小说] 西山村地处南方,每年要到腊月间才会下雪,但冬日的早晨还是很冷的,除了上山打柴、打猎的人,一般没有人大清早往山里跑。夏潋听力十分敏锐,虽然这次察觉的晚了,还是小心的避到了角落里,她并不喜欢听墙角,但直觉要是叫对方发现她,恐怕不太妙。 说话的人似乎是秘密的约会,说话声音很轻,夏潋虽然十分小心,但他们还是警惕的往这边看了几眼,才回过身继续说话。刚刚一晃眼,夏潋没有看清前面的是什么人,只当是年轻人偷偷地约会,此时仔细看去,才发现那说话的男子正是苏廉,另一人被他挡在身前,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 夏潋眉头皱起,她不想耽搁时间,但此时过去未免尴尬,便往后靠了靠,打算等他们走后再回去。夏潋藏在一块山石后面,看不见那女子的相貌,但声音却毫无阻拦的传入耳中,只听那女子轻声笑道:“大清早的,山里人,你也太过小心了。” 苏廉摇道:“不可大意,如今御史千方百计要抓我的把柄,万万不能大意,这一出戏还要做到完美才是,否则误了我的前程是小,坏了你的名声,岂不叫你那嫡母称了心意?” 那女子顿了片刻,才喟叹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只是,我们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何况到了年关,我终究是要回府的。” 苏廉抬手轻抚女子的头发,道:“不用太久了,过几日你先回京城去,等过了年我就跟爹娘一起回京,请父亲上门提亲,将军许了我从四品的官职,想来王爷也不会再反对我们的婚事。” “要这么久吗?廉,我不想和你分开……” “谁!”苏廉打断了女子的话,警觉的转头向一片草丛,夏潋看过去,只见草丛后面一名少女站起身,猛的扑向苏廉,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向苏廉的胸口,嘴里喊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还我姐姐命来!” 苏廉在村里打了几年的猎,又上过战场,虽比不得苏墨、慕容少宣自幼习武,拳脚功夫也是不差的,那少女哪里是他的对手。苏廉见到那少女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身子一侧避开少女手中的匕首,伸手抓住少女拿着匕首的手腕。夏潋离得不远,看到少女的手腕失了力气一般垂下,匕首落在地上,看样子是叫苏廉折断了骨头。 夏潋眉头皱起,之前就看苏廉不妥,如今联系前后,只觉得此人不仅心机深沉,更是心狠手辣。 “廉,她是谁?”苏廉侧开身子,夏潋才看清那个女子的模样。一身的青衣,巴掌大的小脸清清秀秀的,算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惹人怜爱,此时看着垂着手,脸上尽是痛苦之色的少女,一副受惊了的模样,夏潋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和不屑。 苏廉一脸厌憎的甩开少女,向青衣女子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青芙不必放在心上。”又转过脸向少女道:“谢瑚儿,我跟谢珊儿什么都没有,她的死跟我无关,你若是再纠缠于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骸苏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我谢瑚儿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替姐姐报仇!”谢瑚儿被摔在地上,额上都是冷汗,瞪着苏廉的目光却满是仇恨。 苏廉的目光冷了下来,眼中闪过杀意,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抵在谢瑚儿颈爆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呵呵――你敢么?你若是敢,当初为什么不亲手杀了姐姐?害得姐姐未婚有孕,被家族逼得自杀,你很有成就感是吗?我来找你之前已经给爹娘留下书信了,他们都知道,我若是死了,必定与你有关,一连害死谢家两个女儿,你觉得你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很有趣?” 苏廉脸上的厌憎越发浓厚,却到底没有再用一分力气,匕首贴着谢瑚儿的肌肤插进泥土中。苏廉拍拍手站起身来,挽起欧阳青芙道:“我们回去吧!” 欧阳青芙似乎有些不满,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娇弱的贴着苏廉,顺从的跟着苏廉离开,并没有多问一句。只留谢瑚儿趴在地上,眼里都是恨意,脸色惨白,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低声的呓语道:“姐姐,你好苦啊!上天怎么就不开眼,叫这样的白眼狼横行世上!” 夏潋叹了口气,自石块后面转出来,扶着谢瑚儿坐起,拉起谢瑚儿的手查看了一番,道:“还好只是脱臼了,你忍着些,我给你正过来。”夏潋说着,也不给谢瑚儿准备的时间,手上用力,谢瑚儿脸色越发白,却忍着痛向夏潋道:“多谢姐姐帮我,他日若有机会,瑚儿定当报答姐姐。” 第十五章 离他远点 夏潋只懂得简单的处理伤势的法子,对药材却是差不多一窍不通,便向谢瑚儿道:“你到镇上找大夫买些药,别动着它过几日就好了,你还小,可别拖着,将来有你的苦头吃。” “我不在乎这些,我现在只想给姐姐报仇!”谢瑚儿说着,便落下泪来,“姐姐那么好的人,那时遇到身受重伤的苏廉,姐姐救了他,为这还被爹爹责骂,他却忘恩负义的跑来纠缠姐姐。姐姐养在深闺,不曾见过世间百态,叫他迷惑不惜违逆爹娘的意思要嫁他为妻,他倒好,认识了敏王府,就巴巴的贴上去,为了讨好欧阳青芙,竟活生生逼死了姐姐……” 夏潋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谢瑚儿为了给姐姐报仇吃了很多苦,心里倒是多了些怜惜,拿帕子给谢瑚儿擦了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并没有说话。 谢瑚儿也没有想听夏潋说话的意思,她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机会罢了,末了仰着满是泪痕的脸,望着夏潋道:“若是,若是姐姐遇到这样的恶人,姐姐会如何?” 谢瑚儿原没指望夏潋回答,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谢瑚儿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忍着疼起身要离开,却听到夏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大概,嫁给他爹,叫他唤我一声母亲。” “……”谢瑚儿身子顿了一顿,也不知有没有当真。 夏潋倒是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她自己的性格她很清楚,若有人这样对她,她估计用不着多想就直接将人弄死,虽说毁尸灭迹确实麻烦了些,她却不会叫自己受委屈。至于她对谢瑚儿所说的话,却是前世她小姨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她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此时的夏潋并没有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会对谢瑚儿和苏廉有多大的影响。 看着谢瑚儿离开,夏潋抱起罐子继续往山下赚陪着谢瑚儿说了这些话,夏潋难免觉得心里有些沉重,却也没有要跑去给死去的谢珊儿讨个公道的意思。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悲剧,虽然谢珊儿无辜惨死确实叫人怜惜,但毕竟与夏潋没有多少关系,顶多就是回去叫苏墨小心苏廉一些,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夏潋回到家中,苏墨已经做好了早饭,夏潋放下罐子道:“在山上遇到了一点事,回来晚了些。” 苏墨笑着给夏潋盛了饭,道:“没关系,过来吃饭吧。(.好看的小说)” 早饭后苏墨正要跟慕容少宣一起出门,就被夏潋叫住了,看着慕容少宣出了门,苏曦也跟小朋友出去玩了,夏潋才向苏墨说起早上在山上遇到的事,末了问道:“你可知这谢家是个什么人家,叫苏廉这样忌惮?” 苏墨沉吟片刻,道:“谢家是金龙国的清流名门,在金龙国权势虽然不盛,但人脉极广,苏廉如今有些军功,被平西将军许了从四品的官职,但以谢家的人脉,想要对付苏廉也不难。” “若是这般,谢家为何放任苏廉,反而逼死自家的女儿,便是明面上做不了什么,暗地里总可以为谢珊儿讨个公道吧!”夏潋皱眉道。 苏墨摇道:“谢家自来是书香世家,传家上百年家风甚好,在金龙国素来有清贵之家的好名声。只是名声外显也难免为声名所累,谢珊儿死于非命,谢家却不为她做主,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没有证据,且苏廉对谢家有利用价值;二是谢珊儿的死于谢家的名声有影响,谢家不得不打掉牙和血咽来保住谢家的名声。听你这么说,想来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些。” 夏潋点头,也没有再追问这件事,只皱眉道:“苏廉能得上司看重,想来也有些本事,只是这样的人品,只怕以后还要栽在这上面。你与他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但往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我瞧着王晓梅的事苏廉怕是早就知道了,才设下的局,连枕边人都能算计,何况旁人。” 苏墨见夏潋仔细的叮嘱,一向温和微笑的脸上浮出一抹明艳的笑意,平日里就稍显艳丽的脸越发明艳动人,低头向夏潋道:“好,都听娘子的!” “……”夏潋被苏墨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片刻,待她反应过来,苏墨已经凑到她面前,眼中尽是笑意,道:“娘子――” 夏潋反应过来,脸色微红,一把推开苏墨漂亮的脸蛋,往外走去,略带慌乱的声音随风飘来,“你去忙吧,我去小雨家换几个鸡蛋回来。”说着拎着篮子就出门去了。 苏墨被夏潋一推,扶着门框笑得花枝招展的,这许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潋害羞的模样。 夏潋提着篮子出了门,去苏小雨家换鸡蛋,之前分家的时候,因为苏文要读书,且父母和年幼的弟妹都是跟苏文一起住的,许多东西自然多顾着苏文。苏银是跟着林氏嫁过来的,他生父留下的东西苏洪都没有动,分家时就带了过去,最吃亏的算是苏墨,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就只有三亩水田、两亩山地,加上河边的几亩荒地。如今家里养着的两只鸡都是苏墨从山里猎回来野鸡,夏潋觉得苏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管家鸡野鸡,是活的就留下来养着了。 家里养的两只野鸡都是母的,生的蛋自然孵不出小鸡来,夏潋总觉得农家小院里该养些鸡鸭才像样,就决定带野鸡蛋去苏小雨家换几个鸡蛋回来。夏潋跟苏小雨相熟,昨天已经问过苏小雨家最近没有孵小鸡的打算,这才带了野鸡蛋去换,苏小雨家里虽然是她嫂子当家,但这点小事苏小雨还能做得了主。 夏潋跟苏小雨进去,苏小雨叫夏潋坐着,自己去挑鸡蛋。这个时节地里没有农活要忙,苏小雨的大哥苏大树在镇上找了一份短工,每日早出晚归的,她嫂子今天回娘家去了,就只有苏小雨一个人在家看着小侄子。苏小雨去给夏潋挑鸡蛋,夏潋就在院子里帮她看着苏小林,小刚刚两岁,正是捣蛋的时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把夏潋累得够呛。 第十六章 关于未来 苏小雨挑好了鸡蛋回来,夏潋好不容易哄得苏小林乖乖坐着听她讲故事。苏小雨将篮子放在高处,免得叫苏小林抓到,在夏潋身边坐下,道:“还是嫂子有办法,我追着他跑了一上午了,他倒好,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夏潋,道:“这才刚坐下来呢,小孩子都这样,长大些懂事了就好。”说着拿手捏了捏苏小林的脸颊,小口齿不清的抗议道:“不许捏脸!”夏潋才不理他,捏捏脸蛋,揉揉头发,道:“小孩子要有礼貌,大人捏你的脸是表示喜欢,你要说谢谢才是。” “……”苏小雨撇撇嘴,苏小林仰头看着夏潋,似乎十分挣扎的样子,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说道:“谢谢婶子!” “……”苏小雨将脸转到一爆道:“嫂子,我佩服你。” 夏潋丝毫没有欺负了人家小孩的自觉,抱着苏小林哄他睡觉,苏小林毕竟年纪小,刚刚还满院子的跑,这会儿被夏潋抱着,便乖乖地闭着眼睛睡了。苏小雨等着他睡熟了,才将他抱回房里去睡,仔细盖好被子出来跟夏潋说话。 苏小雨跟夏潋关系好,她父母死得早,就只有一个哥哥,跟嫂子又不亲,向来就将夏潋当姐姐看待的。[]夏潋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就是苏小雨,自然对她也多了些关心爱护。苏墨家里农活不多,加上苏墨在村里人缘好,农忙的时候都有人来帮忙,夏潋下地的时候并不多,平时就做些家事,做针线活添补家用。 苏小雨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从七八岁起,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就都是她在做。到嫂子李氏进了门,虽说刻薄了些,干活倒是一把好手,只是素来不愿意做屋子里的事,因此到现在家里的杂事依然都是苏小雨在做。夏潋平日里没有太多事,看苏小雨忙不过来,也会帮把手,看着苏小林睡了,就帮着苏小雨做事。 冬日里有个重要的活计就是给玉米脱粒收好,还要选些种子等着来年用。苏墨家旱地少,又有慕容少宣这么个苦力,早已经规整完毕,苏小雨家的山地多,收回来的玉米棒子也多,到这个时候也还剩下许多。夏潋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一面帮着苏小雨做事,一面闲聊,话题就说到了前不久才嫁了人的小青。 小青是给人做妾,出嫁的时候办得也简单,夏潋跟小青不如苏小雨这般亲近,只是上门添了礼钱,之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苏小雨说起前几天去镇上卖绣活,刚巧碰上了出门喝茶的小青,“二嫂子,我瞧着小青过得也不舒坦,那天我见到她,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头上还戴了金贵的首饰,笑着跟人说话,一眼看去倒是富贵得紧,只是我瞧得出来,她脸色白的吓人,眼睛都有一圈青影了。” 夏潋闻言叹了口气,她对小青的印象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话有些少,手脚倒是麻利,当日出嫁的时候,也看得出对这门亲事并不愿意。只是她娘亲不管事,哥哥嫂子拿了人家钱哪里会管她的死活,如花的年纪就嫁了个可以当爹男人做妾,倒也确实可怜,“哦,她与你说什么了?” 苏小雨眉头皱起,道:“也没说什么,只说黄家在镇上是顶富贵的,家里到处都是金贵物事,黄老爷年纪大些,倒是极会疼人的,待她十分温柔小意。原本还要我去黄家做客的,我怕回来晚了哥哥担心,就推了,倒是小青说过两日要回来看她娘,再来和我说话。”苏小雨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和小青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以为我十分了解她了,如今却瞧不明白她的心思了,说不清哪里不妥,却总觉得她变了。” 夏潋闻言也皱起眉头,道:“你别想太多,人总是会变的,何况那等深宅大院中是非最多,如今的小青只怕早不是你那个好姐妹了。不是嫂子多心,往后她若是邀你去黄府做客,你可别傻乎乎的应了,你虽然是小青的好姐妹,但没有长辈陪着去人家府上,难免要叫人说闲话的。” “嗯,嫂子说的是。”苏小雨点头道。 两人正说着,听到有人在外面,苏小雨放下玉米棒子往前去开门,顺口问道:“谁呀?” “小雨,是我!”外面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接口道,夏潋一挑眉,说曹曹到了,外面可不就是小青的声音。 苏小雨有些意外,却欢喜的去开门,道:“小青!我还道你跟我说笑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夏潋抬眼看去,眼前的小青跟从前那个清秀的小姑娘完全不同。一身浅绿色的锦衣,绣了清爽的花纹,头上只戴了两支珠钗一支红蓝宝步摇,却看得出都是珍品,倒是有些富贵人家的气度。身边跟了两个粉衣丫鳜迈着小碎步走来,苏小雨欢喜的过去迎她,两个丫鬟却扶着她往边上让了让,一人不屑的看着苏小雨道:“青姨娘可精贵着呢!叫你磕了碰了,你可担待不起!” 苏小雨闻言便僵住了,小青压住心中的恼意,道:“玉儿!不得无礼!” 夏潋抬眼看去,小青被两个丫鬟扶着,但重心明显偏向另一个,加上刚刚的一幕,似乎这个叫玉儿的丫头,跟小青不是一条心呢!而小青上前挽起苏小雨的手道:“小雨不要生我的气,这丫头不懂规矩,回头我教训她给你出气。” 苏小雨有些不自在的从小青手里抽出手,道:“我们是好姐妹,我哪能生你的气!你如今嫁了人,难得出一趟门,快过来坐吧!” 小青由着苏小雨拉着过来,在夏潋身边坐下,似乎才发现夏潋在一般,道:“苏二嫂也在!今日倒是我来得巧了!” 夏潋点点头,道:“我来换几个鸡蛋,帮着小雨做点事,你也晓得小雨她嫂子是个什么性格。” 小青也顺手拿起一个玉米棒子,道:“哪里会不明白,我和小雨,也算同病相怜了,如今嫁了人,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可小雨……”看向苏小雨道:“小雨,你年纪也不小了,可说了人家了?” 苏小雨脸一红,道:“还没呢!小林还小,嫂子又是个不管家的,我还想多留在家两年。” 第十七章 约定 小青不赞同的摇,道:“你嫂子嫌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真心为你打算吗?你哥就算疼你,毕竟是个男人,许多事他也顾及不到。小雨,女孩子最好的年华就这么两年,再拖下去,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苏小雨闻言低下头,这些道理她也懂,村里的女孩子多半都是十三四岁就定下婚事到过了十五岁就出嫁。苏小雨没有爹娘张罗这些事,哥哥虽然疼她,却只知道闷头干活,一家人的担子都压在哥哥身上,她也不愿意给哥哥添堵。至于嫂子,当初就不喜欢家里有个小姑子,若不是打小定下的婚事,恐怕都不愿意跟了苏小雨他哥,又怎么会为苏小雨打算。 小青怜惜的抱住苏小雨,道:“小雨,打小我们俩就是同病相怜的姐妹,如今要靠你那个嫂子,还不如我为你着想,她怕是巴不得你不嫁人就在家里给她干活。她自个儿在外面跑,倒把个孩子交给你看着,这哪家有叫未出嫁的妹子看孩子的……” 苏小雨要在嫂子底下讨生活,又要担心自己的未来,被小青一抱,眼泪便流下来了,“小青,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知道哥哥苦,不想给嫂子添麻烦,可是如今连舅母他们都说我是个嫁不出去的,我要怎么办啊!” 夏潋叹了口气,苏小雨如今十五,在她前世也就是刚初中毕业的年纪,但在这里却不同,女孩子十五了还没有定亲,是要遭人嫌弃的。苏小雨长相不差,比不得夏潋苏墨一般,在村子里也算是一枝花,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苏小雨也是个能干的,这几年往她家提亲的也不少,只她嫂子咬着聘礼不放,哥哥又只知道闷头干活,久了便都不往苏家提了,苏小雨就这么单了下来。 小青抱着苏小雨,苏小雨这般也勾起了她的伤心事,牙齿咬得唇瓣微微发白,从夏潋的目光看去,眼里似乎有些挣扎。然很快,那挣扎就沉了下去,下定决心一般将苏小雨拉起来,盯着苏小雨的眼睛道:“小雨,我知道,你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你嫂子死咬着那高的聘礼不愿意应下来,若是有人愿意出那些聘礼,你愿意嫁吗?” 苏小雨,似乎还没有从委屈当中回过神来,呆愣了片刻,才道:“小青,你说的是谁?” 小青看着苏小雨,语气沉缓的说道:“是黄夫人娘家的弟弟,如今二十二岁,想娶一门媳妇,你若愿意,杨家出得起聘礼,你嫁过去就是正妻。[]小雨,你愿意吗?” “……”苏小雨咬着唇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夏潋却皱起了眉头,镇上黄夫人娘家的弟弟在平阳镇乃至周边都十分有名气。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恶霸,只是那位杨小公子脑袋不大好使,二十二岁的人了,平日里还好,一旦发病,就把家里的东西,不管好的坏的都拿去送人。 黄夫人杨氏的娘家在平阳镇也是十分富裕的人家,她父亲当年还是个举人,膝下有三子一女,最小的就是这个杨靖。杨靖是唯一一个庶子,却不知为何,黄夫人这个长姐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弟,据说杨靖小时候十分聪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犯了这疯病。杨靖这病传的人尽皆知,原本就是庶子,如此一来更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到五年前杨老爷子过世,两个哥哥都不愿意照顾这么个拖油瓶庶弟。就分了家产,叫他生母带着他独自出去过活。好在杨家兄弟两个也没有多少坏心,该给的家产也没有多占他的,又有黄夫人照顾,过得也算好,只杨靖的婚事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小青说了这话,并没有多说别的劝苏小雨,看不出想不想叫苏小雨应下来。夏潋却是想着,这桩婚事苏小雨应下来也不差,苏小雨的婚事由她哥嫂做主,哥哥顶多就是在旁盯着,最终拍板的还是嫂子。苏小雨虽说不差,但也不至于叫人争着抢着上门提亲,更何况那么高的聘礼,若真这么僵持下去,苏小雨要么做妾,要么做填房,算下来倒是这一桩最好,杨靖人不坏,既然小时候很聪明,应当不是遗传问题,有黄夫人帮衬着,以后总会好的。 “青姨娘,时候不早了,该回了!”安静了没多久的玉儿不耐烦的开口道。小青虽然不喜,却也只得起身准备离开,拍拍苏小雨的手,道:“小雨,你好好想想,后天我在迎宾楼等你,你若愿意,就叫苏二嫂陪你一起来。” 送走了小青,苏小雨沉默了许久,许久,才向夏潋道:“二嫂子,我想应下来,后天嫂子陪我走一趟吧!” 夏潋叹了口气,道:“你决定了吗?这是一辈子的事,约定的时间是后天,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苏小雨摇道:“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大嫂狮子大开口,便是村长家的小萍也不敢要这么高的聘礼,算下来,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那杨小公子虽说不太精明,却不是个坏人,我好好照顾他,总会苦尽甘来的。” 夏潋点头,苏小雨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却不想这些都看得清楚,也就没有再劝她,道:“也好,你决定了,我陪你走一趟就是。小青今天来,虽说存了些私心,却也是为你着想,并没有害你之心,若你嫁了杨家,往后还要跟小青多联系才是。我看小青心里也十分通透,黄夫人向来名声不错,你们若得了她关照几分,日子过得也能好些。”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时候不早了,嫂子也回家去吧!”苏小雨仍然低着头道。 夏潋知道她想自己静一静,刚巧苏小林睡醒了在屋里哭,将小孩子哄好了抱起,并没有交给苏小雨,道:“你自己静一静吧,小林我帮你看着,等晚些你来接他就是。” 苏小雨点头,送夏潋和苏小林出了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第十八章 投奔 夏潋抱着苏小林回到家中,苏曦已经乖巧的坐在院子里练琴。[.超多好看小说]夏潋抱着苏小林坐下,没有说话,专心的听苏曦弹琴,待苏曦弹完一曲,才点评道:“小曦真聪明,便是娘亲我当年,也不及小曦呢!” 小曦闻言便笑得眉眼弯弯,抛下古琴缠着夏潋要奖励,夏潋状似认真的点点头,将苏小林送到苏曦身边道:“嗯,小曦这几日练琴辛苦了,今天下午就放你半天假,叫小林陪你玩,怎么样?” 苏曦看着仰着头看他的苏小林,对夏潋翻了个白眼道:“阿娘是叫我照顾小林弟弟吧!还说叫他陪我玩,我陪他玩还差不多。” “都一样!”夏潋不在意的挥挥手,拎起装着鸡蛋的篮子往昨日就准备好的鸡窝走去,天气冷下来了,又不到腊月,正是孵小鸡的好时候,“小林是弟弟,小曦是哥哥,可不许欺负弟弟。小曦乖乖听话,晚间娘亲做你喜欢的南瓜饼。” 苏曦眼睛一亮,牵着苏小林的手道:“好!我要吃两个!” 夏潋也没有跟苏曦讨价还价,挥挥手叫苏曦带着苏小林就在院子里玩,不要乱跑。 夏潋把鸡蛋放好,又顺手拿起扫帚打扫鸡窝和兔子窝,忙碌中听到苏曦喊她,便放下扫帚,转身道:“怎么了?” 苏曦指着门口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道:“阿娘,她说要讨些吃的。” 夏潋顺着苏曦的手指看去,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一身破旧的衣裳,好在看上去还算干净,小心翼翼的拿眼睛去看夏潋,低声道:“婶子给点东西吃吧!小荻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夏潋眉头微微皱起,她并没有在村子里见过这个孩子,镇上倒是有这么大的小乞丐,不过都在镇上讨东西吃,镇上毕竟比小村子里富裕。而这个孩子看上去也不像乞丐,瘦瘦小小的,但看上去倒是懂些规矩,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跑到村子里来讨东西吃? “你是哪家孩子?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夏潋温和的问道。 女孩子小心地打量了夏潋一眼,低声回答道:“我叫叶小荻,我爹娘都没了,娘死前叫我到西山村来找亲戚,可是路太远了,我的钱已经花光了。婶子给小荻点东西吃吧,小荻帮婶子干活好不好?” 叶小荻说要帮夏潋干活,让夏潋对这个小女孩多了几分好感,因为有苏曦的缘故,夏潋对小孩子都多几分宽容,也没有叫叶小荻干活的意思,向苏曦道:“小曦,厨房里还有些米粥,你给姐盛一碗来。” 小曦年纪小,心地善良得很,叶小荻说两天没吃东西的时候,小就想给她拿东西吃了,只是在娘亲面前不敢造次。听夏潋发话了,迈着小短腿就往厨房跑去,苏小林见苏曦一赚拽着苏曦的衣角也跟了上去。夏潋也不恼,指着院子里的桌子向叶小荻道:“你先坐着。” 叶小荻像是有些害鞋向夏潋道:“谢谢婶子,小荻一定会记着婶子和弟弟的恩情的!” 夏潋没有反驳,小孩子知恩图报是好事,她不图这一点报答,却不喜欢别人受了恩惠还当理所当然。加快手脚把手里的活做完之后,夏潋洗了手坐到桌爆苏曦已经端了一大碗米粥给叶小荻,还给她取了些咸菜来。小姑娘看上去饿得很了,却还是向夏潋和苏曦道了谢才端起碗吃东西。 夏潋等她吃饱了,才温和问道:“你说你是来找亲戚的,你的亲戚是哪家?” 叶小荻有些拘谨,夏潋问起这话,小姑娘揪着衣角,道:“我娘说,叫我来西山村找一个叫苏洪的伯伯,求伯伯看在苏文哥哥的面上,收留小荻。娘说苏伯伯是个好人,一定会收留小荻的。” 夏潋听叶小荻说道苏洪和苏文,立刻就想到了当年跟人跑了的何氏,便问道:“你家原在哪里?你爹娘姓什么?” 叶小荻听夏潋问起,乖巧的答道:“我爹是货郎,我和娘亲就住在小岗村,我从小岗村走到这里走了好几天了。我爹爹姓叶,娘亲姓何,婶子可认得苏洪伯伯?小荻在村口问了一位阿婆,她指的就是这爆小荻可是走差了?” 夏潋听叶小荻这样说,猜想这个孩子多半是何氏的孩子。关于何氏,夏潋知道的不多,苏洪将这件事视作人生的污点,自然不会到处宣扬,就算苏文,也恨不得没有何氏这么个母亲。而何氏的娘家,据说何氏跟人私奔生生气死了年老的父亲,家中的母亲兄长更是恨她入骨,这样看来,何氏叫叶小荻来找苏洪,想来也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夏潋想了想,又向叶小荻问道:“你娘可是叫何春花的?” 叶小荻点点头,道:“婶子怎么知道?” 夏潋确认了这个才问道:“你来找人,可有信物?”虽然猜想得不就不离十,但关系到公公夏潋可不敢胡乱应承下来。 叶小荻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迎春花木簪给夏潋看,道:“这是阿娘给我的,说是苏伯伯亲手刻的,叫我拿给苏伯伯,苏伯伯一定认得。” 夏潋看着叶小荻手里的木簪,她知道苏洪学过木工雕刻,虽然没有做过这个营生,手艺却不差,家里几个孩子手里都有些苏洪雕刻的东西,夏潋自然认得苏洪的手艺。见叶小荻拿出了信物,便点头道:“你没走错,你要找的苏伯伯家就在隔壁,婶子带你过去就是。”说着便起身,往外赚又回头看认真听他们说话的苏曦道:“小曦乖乖在家,照看好小林,阿娘很快就回来。” 苏曦年纪小,不大听的懂夏潋和叶小荻的话,只大致明白叶小荻是来找自家爷爷的,乖巧的答应道:“娘亲放心,小曦一定会照顾好小林的!” 夏潋领着叶小荻往苏家老宅走去,一面思索怎么跟苏洪说,一面看着叶小荻头疼。平心而论,夏潋对何氏没有什么怨恨,她和苏洪的恩怨已经十几二十年了,也影响不到她,但如今把个女儿送到苏家来,却势必引起一堆麻烦。偏叶小荻找到苏家来了,即便叶小荻除了苏文跟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这一趟夏潋也只得带她赚要不要收留也只能是苏洪说了算。 第十九章 见面 夏潋猜想苏洪必定不会喜欢叶小荻,毕竟何氏跟人跑了这么多年,如今还把女儿送来添堵,怎么都叫人喜欢不起来。但是就算为了苏文,苏洪也只能留下叶小荻,毕竟何氏是他的原配妻子,苏文的生身母亲,不管何氏做了什么,人死如灯灭,苏文要是连这个同母妹妹都不愿意收留,对于仕途可是大大的不利,苏洪何等精明,岂会叫这等事发生。 果真,苏洪看了叶小荻带来的信物和书信,脸色变换了好几次,到底黑着脸留下了叶小荻。林氏看叶小荻更是不喜欢,但苏洪发了话,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嘀嘀咕咕的骂死了的何氏。夏潋将人送到,知道苏洪不高兴,也不知该怎么劝他,找了个借口就出了苏家老宅,她倒是不担心叶小荻,苏洪是个聪明人,就当为苏文买个好名声,也会好好养着叶小荻。 到了约定的日子,夏潋陪着苏小雨去镇上,因为是去办正事,夏潋没有带苏曦,只答应了给他带好吃的。有人愿意出大价钱娶苏小雨,她嫂子自然高兴,巴不得赶紧将苏小雨嫁过去,哪里会反对,因此苏小雨提出要夏潋陪着去镇上见一见搭线的小青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应下来了。 苏小雨当天就下了决心,但临到头上还是有些紧张,一路都抓着夏潋的手。夏潋能理解她的心情。一般女孩子都有亲娘出面打点这些事情,方方面面的仔细斟酌,就怕女儿吃了苦,但她父母早就没了,嫂子对此又不上心,唯一能看做依靠的也就是夏潋了。 夏潋不太会安慰人,一路就只得握着苏小雨的手,给她鼓励,到了镇上,夏潋看苏小雨状态不好,算着时间来得及,便带着她去夏菲家简单的梳洗一下。夏菲家离约定的迎宾楼不远,在站在门前能看到迎宾楼大大的招牌,苏小雨也就没有担心迟到,跟着夏潋进了门。 夏菲见妹子来了,送走了一个客人便迎了上来,道:“今天也不是集日,潋潋怎么来了?” 夏潋拉着苏小雨进门,道:“我陪小雨来见个人,你瞧她脸花的,出去不得叫人笑话?特地来跟姐姐要碗水洗把脸。” 因为夏潋跟苏小雨关系好,夏菲跟苏小雨也算熟悉,听夏潋这样说,便知道是来相看人家的。苏小雨的情况夏菲也知道,便没有打趣她,对夏潋道:“我得看着铺子,你带小雨进去吧,我房里有些别人送的好胭脂,你去拿了给小雨好好打扮打扮。[]” “知道了,姐姐你忙吧!”夏潋应着拉着苏小雨进了内院。夏菲家院子不大,水井就在院子西侧,夏潋拿盆打了水,又拿了帕子给苏小雨,道:“你先洗洗,我去拿梳子胭脂来。” 苏小雨此时也定下心来了,没有跟夏潋见外,自己拿了帕子洗脸,等夏潋拿了胭脂出来简单的打扮了一下,相貌虽算不上出众,倒也有几分青春靓丽。夏潋扳着苏小雨的脸看了看,点头道:“看吧,我的手艺比你好多了吧!” “……”苏小雨被夏潋逗笑了,心情明媚了几分,挽着夏潋的手道:“谢谢你,二嫂子。” 夏潋将东西收起,道:“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总不好叫人等着。” 苏小雨点头,跟夏菲道了谢,两人往迎宾楼走去。 迎宾楼是云阳镇上最好的酒楼,夏潋只跟苏墨去送过野味。镇上的酒楼只有迎宾楼是整天开门迎客的,此时大约是下午茶的时间,酒楼里人不多,夏潋和苏小雨跟着小二直接往小青定下的雅间走去。苏小雨没有来过迎宾楼,虽然有些紧张,还是分了些心好奇的打量着酒楼的布置。 两人进了雅间才发现雅间中不止小青,还有黄夫人在。两人进门,黄夫人便叫两人过去坐,倒没有看不起乡下人的意思,待人倒十分和善。 原本小青就有些紧张,见到黄夫人也在,忍不住抓住夏潋的手。夏潋安抚的拍拍苏小雨的手,道:“小雨爹娘走得早,有些怕生,还请黄夫人见谅。” 黄夫人见夏潋自始至终都是平和宁静的模样,对夏潋倒是高看了几分,道:“无妨,往后相熟了,自然好了。”说罢看向苏小雨道:“事情小青已经对你说过了,靖儿的事镇上的人都知道,我也不想掩饰什么。只是靖儿虽然身子不好,但心地善良,对人一片赤子心,你若图其他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进了杨家的门,还请好好照顾靖儿。” 黄夫人语调很温和,但脸色十分认真。苏小雨没想到黄夫人说得这样直率,愣了片刻,点头道:“小雨是乡下人,不懂得规矩,却也知道夫为妻纲的道理,小雨若嫁到杨家,必定事事以杨少爷为先,绝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黄夫人认真的打量了苏小雨一番,到底点头道:“好,我信你,你须记得,若你伤害靖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小雨被黄夫人凌厉的眼神看得脸色微微发白,点头道:“我知道了。” 夏潋没有说话,似乎只数了作陪,目光扫过黄夫人、小青,最后落在墙上的图画上。图画并没有什么特别,一树盛放的梅花,孤傲,画中表现的却是如火一般的艳丽。不是名家所作,也算不得技法出众,却不知为何,牵动了夏潋心底的某一处。 黄夫人说完了,夏潋才将目光转向苏小雨和小青道:“小雨、小青,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嫁了人也难的有机会好好说说话,自去说说悄悄话吧!” 小青看了黄夫人一眼,见黄夫人点头,才拉着苏小雨出了雅间。而黄夫人也看向夏潋,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夏潋端起一杯茶水,在手中轻轻晃动,目光落在水面上微微晃动的波纹上,片刻,才看向黄夫人道:“黄夫人疼爱弟弟的心,夏潋可以理解,但我也是将小雨当做亲妹子看待的。黄夫人若真心求娶小雨,希望就如今天一般,莫要因为小雨家世不好就看轻了她,她若是受了委屈,夏潋无论如何是要为她出头的。” 第二十章 莫名其妙 黄夫人愣了片刻,她也是有见识的人,自然看得出夏潋不是说说而已,若是苛待了苏小雨,夏潋会做出什么事还当真不好说。然她原本就没有害苏小雨的心,否则也不会明明白白的对苏小雨说清楚,之所以选择苏小雨,也是因为苏小雨单纯没有坏心,至于她娘家的嫂子,虽然厉害,想来也不敢打杨家的主意。 “我是真心为弟弟娶一房妻子,只盼着靖儿将来能有个人在身边照顾,帮他守着家业罢了。只要她好好对待靖儿,我活着一天,便会庇护她一天,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黄夫人见夏潋认真的模样,眼神恍惚了片刻,却很快清明过来,诚恳的保证道。 夏潋点点头,也没有继续坐下去的打算,起身往外赚道:“相烦黄夫人叫人告诉小雨一声,我出去买点东西,叫她在这里等一等我。” “等等――”夏潋正要出门,黄夫人突然喊住她。夏潋回头,看向黄夫人:“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你……”黄夫人犹豫片刻,“你有没有一个双生的姐妹?” “双生姐妹?”夏潋挑眉,不大明白黄夫人为什么这么说,道:“我只有一个长姐,不多不少长我十岁,如今我侄子都十二岁了,想来黄夫人是认错人了。(.无弹窗广告)” “……”黄夫人闻言眉头皱起,到底没有再说别的,夏潋也不再耽误时间,径自出了迎宾楼,往集市走去。 虽然不是集日,集市上的人也不少,夏潋今天到镇上来,一来是陪苏小雨来见小青,二来也要买些盐和调料回去,天气冷下来了,许多的猎物可以腌制起来保存。盐和调料都是杂货店卖的,店家实诚,也用不着夏潋讨价还价,夏潋买好了东西往回赚打算顺路给苏曦买点糖葫芦糖人。 糖人也是个手艺活,卖糖人老汉做了多年的生意了,糖人做得活灵活现的,特别得小孩子的欢心。夏潋上前买了个将军样子的,付了钱正要将荷包收起,却被身边擦过的人一把抢了去。 “站住!”夏潋反应极快,回身便往小偷溜走的方向追去。那小偷似乎不蔬偷,也没想到夏潋反应这么快,被夏潋一喊,见旁人都看过来,似乎有些面上挂不住,慌不择路的往一个巷子里钻了进去。 夏潋四下打量了一遍,小偷一面慌不择路的跑,一面小心的往某个方向看,似乎在跟什么人讨主意。夏潋在镇上生活了近十年,对这个小镇十分熟悉,知道那小偷进的是个死胡同,眼里多了几分兴味的笑意,哪有小偷连地形都不熟的。 夏潋不担心小偷跑掉,也就没有费力跑上去追,站在原地顺着小偷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家普通的茶楼上,褐衣男子面向小偷跑开的方向,背着手不知在计划些什么。距离隔得远,男子有带着斗笠,夏潋虽觉得男子身形看着有些眼熟,却实在认不出是谁,索性将他抛在一爆往小偷进的那个巷子追过去。 因为是陪苏小雨来的,夏潋多带了些钱以备不时之需,虽然猜想那小偷被指使偷她的东西有别的目的,但夏潋还真不能丢了那么多钱而无动于衷,况且一般的人也不能将她怎样,她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图她的什么。 夏潋走进小巷,走了不远,就见到偷她荷包的小偷抓着荷包站在堵着的围墙前面,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夏潋勾唇笑笑,道:“,技术不到家啊,把钱包给我吧!” 小偷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手里拉拽着荷包,没说话。 僵持了片刻,夏潋有些不耐,苏小雨还在酒楼等她,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不给我自己过来取了。” “不成,他们还没来,你不能住”小偷见夏潋作势要抢了荷包离开,赶忙将荷包藏在身后,口不择言的说道。 夏潋露出些讶异的神色,上前一步道:“什么人还没来?你们想做什么?” 小偷退后一步,抵着粉白的围墙,见巷口进来几个健壮的中年男子,道:“是他们叫我做的,你找他们去!”说着将荷包抛给夏潋,拔腿便往外面跑。 夏潋接住荷包,回头去看巷口进来的人。 四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健壮,且看上去有些将血锋芒,不像是流氓混混,倒像是行伍出身。四人见到夏潋的长相,露出惊喜激动的神情,连身子都微微,接着就快步向夏潋迎了上来。 夏潋看着四个人向她过来,心头一跳,四个人也不像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这般见到肉骨头的激动模样是做什么?夏潋不懂武功,充其量就是跟林苏晚学过几招花拳绣腿,要凭武力,别说眼前几个大汉,就是刚刚那个少年,夏潋都未必能撂倒。对于这一点夏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信得过苏小雨,对小青却没有什么信任,因此出门的时候特意将紫竹笛带上,倒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夏潋手握住竹笛,刚准备动手,一阵风过,眼前多了两个黑衣暗卫,一面下狠手将突然冒出来的四个人放倒,一面狠狠骂道:“混账!我家夫人也是你们这样的粗人可以觊觎的吗!” 夏潋默默地收回手挡了挡眼睛,真没想到温文尔雅的苏墨手底下居然有这么一群暴力分子。当然夏潋对于戏耍自己的人不会有什么好感,虽然有些好奇他们的动机和目的,但人落到了苏墨手里,她想知道的总能问出来,便没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一面往外面走去,一面漫不经心的向两名暗卫道:“出出气就行了,回去叫你们主子帮我问问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 两暗卫揍人揍的起劲,夏潋没叫他们停手就继续欢乐的揍人,善解人意的向夏潋道:“夫人放心,到了我们手里,保证他们都乖乖地交待清楚!” 夏潋点头,也不看那四人一眼,径自出了巷子回迎宾楼去找苏小雨。 第二十一章 落水 这件事夏潋并没有放在心上,回家之后仍然该做什么做什么,只跟苏墨提了一句,叫他盘问一下前因后果。自家媳妇的事苏墨当然会放在心上,只叫夏潋放心就是,夏潋信得过苏墨,也就将这件事丢一边去了。 杨家想早些将媳妇娶进门,婚事就定在年前。杨靖的名声是个人都知道,苏大树听说之后并不愿意苏小雨嫁过去,女孩子的婚事是一辈子的大事,苏大树虽然是个粗人,也不敢大意,得知妻子已经收了杨家的信物,苏大树气得差点硬拽着妻子去退了婚事。也不知苏墨对苏大树说了什么,到底没有再提退婚,只请了舅母帮着准备嫁妆,杨家给的聘礼也多半给了苏小雨做嫁妆,他媳妇不乐意,到底拗不过苏大树,当着丈夫的面也不敢挑苏小雨的刺,只每天拿一双牛眼睛瞪苏小雨。 苏小雨每天被嫂子看仇人一样看着,只觉得还不如每天大着嗓门骂人来得痛快。婚事定下来了,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但因为苏小雨已经过了十五岁,虽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但该准备的东西都是早就开始准备的,嫁衣绣鞋都已经备好,倒成了最闲的一个。她不想每天对着嫂子杀人的目光,只得找些借口躲到外面去。(.好看的小说) 十一月开始降霜之后,可以吃的蔬菜就少了,夏潋心疼苏曦,时常在村外的河里挖几棵莲藕,钓两条鱼给苏曦补身子。冬天没有多少农活可以做,苏墨和慕容少继续每天挖鱼塘,夏潋叫苏曦自己在家练琴,她自己带了鱼竿,找了个水深的河滩坐在石头上钓鱼。 前世夏潋的父亲认为,钓鱼是最能修身养性的事情,时常带着夏潋出门钓鱼,久而久之,夏潋也喜欢上了钓鱼。西山村外的小河从村前流过,河面挺宽,但大多不深,淹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胸口,不过有两处深潭,却是是水性的人也不敢在里面戏水的,只偶尔有人在潭边钓鱼,深潭中的鱼向来肥美远胜过普通的河鱼。 深潭水深,村里向来不许小孩子靠近,钓鱼的人也不多,安静得很,周围都是干枯的芦苇,夏潋坐的位置倒显得有些隐蔽。夏潋向来稳得住性子,坐在河边钓鱼能一动不动的坐上一个多时辰,今天倒是运气好,没有多大会儿功夫,就有一条一斤多的鱼上钩。夏潋将鱼摘下来放在水桶中,又把鱼钩甩进水里,就听到一阵窸窣声往这边过来。(.好看的小说) 夏潋只道是苏小雨又来躲她嫂子了,也没有回头,道:“小雨你来了?过来坐着,别弄出动静,免得惊跑了我的鱼!” 身后的声音停了下来,来人没有应声,夏潋这才回过头,见到来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身青衣,娇娇弱弱的模样,正是夏潋曾经见过的欧阳青芙。夏潋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她来到西山村时间也不短了,从来没有在外面路过面,她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跟苏廉约会的。夏潋一点都不想搀和苏廉的事,苏廉阴险狡诈,害死了谢珊儿、算计了王晓梅,若是叫她撞见奸情现场,多半也会设法弄死夏潋,即便以苏廉还动不了夏潋,但绝对是麻烦。 夏潋心里厌烦,面上却不露,有些惊异的模样,道:“姑娘是来村里走亲戚的?怎么看着面生呢!” 苏廉特意找了这个人少的地方做两人幽会,两人来来去去几次,都没有撞见过人,欧阳青芙便松了防备之心。然到底是心虚,猛然撞见这里有人,欧阳青芙也算见过世面,也难免有些惊慌,但反应很快,听夏潋说话,连忙应道:“是,是,我来村里看我姨妈的,出来走赚却不想突然肚子不舒服,才……” 夏潋对苏廉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会这么说也不过是给欧阳青芙解围,免得两人给她找麻烦,听欧阳青芙这么接话,便笑道:“我懂得了,只是这边水深,危险得很,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离远些才好。” 欧阳青芙见状松了口气,道:“多谢嫂子提醒,我这就回去了。”说着转身要赚却不防后面风风火火的跑来一个人,没料到这里有人狠狠地撞在欧阳青芙身上。欧阳青芙自小娇生惯养的,身娇体弱,叫人一撞便直直的落到了深潭里。 “啊——”欧阳青芙惊呼一声,在水里使劲扑腾,却不想沉得越发厉害,一张口冰凉的河水灌入口中,更是连呼喊都喊不出来。 夏潋伸手拉住猛冲过来的苏小雨,免了她因为冲力摔倒,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小雨发现自己闯祸了,张嘴就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夏潋被苏小雨的大喊震得耳朵生疼,但也没有乱了方寸,拿了鱼竿往深潭里递,叫欧阳青芙抓着鱼竿拉她上来。夏潋是识得水性的,只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会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何况大冷的天,她也犯不上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去挨冻。 夏潋的鱼竿刚伸到欧阳青芙面前,一个人影掠过,将欧阳青芙从水里捞了出来,落在岸爆慕容少宣见到好端端站在那里的夏潋愣了一下,道:“啊!不是嫂子落水了吗?” 夏潋白了慕容少宣一眼,懒得理他,既然人没事了,夏潋也没了钓鱼的兴致,提着鱼竿和水桶,叫苏小雨一起回家。 “站住!”欧阳青芙打着冷战,“你们将我撞到水里,就这么走了吗?” 夏潋看了她一眼,道:“不是留了他处理后事吗?你想怎样找他就是。” “嫂子,你不是这样的吧!”慕容少宣不可置信道。 夏潋一挑眉,“不然,我叫相公来处理?” “别!能为嫂子效劳是我的荣幸,不必劳烦苏二哥了!”慕容少宣赶忙表态。 夏潋满意的点点头,领着苏小雨走开,苏小雨不安的揪着衣角,“二嫂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我把她撞进水里去的,我该给她道歉才是,麻烦慕容大哥会不会……” “不会!”夏潋漫不经心的应道,“吃我的、喝我的,给我做点事怎么了?又没伤没病的。” 第二十二章 内宅之乱 “……”苏小雨默了一默,不知该如何接话。夏潋接着道:“说起来,你风风火火的跑来做什么?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没定性啊!” “哎!”苏小雨一拍脑袋,“叫她一打岔,我差点给忘了。苏大哥一家回来了,好像有什么事呢,苏二哥已经过去了,叫我去河边找嫂子你,看样子像是有什么事情。” “大哥?”夏潋疑惑的皱起眉头,“他不好好在县城做官,这个时候跑回来做什么?” 苏小雨摇,道:“我哪里会知道,不过苏大嫂一直在哭,苏大哥也是阴沉着脸的,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夏潋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自家的事苏小雨不好掺合,夏潋把东西递给她,叫她帮忙拿回家去,直接往苏家老宅去了。 夏潋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宅子里凝重的气氛,不由向苏墨看去,苏墨没有说话,向夏潋招招手。夏潋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遍,从善如流的在苏墨身边坐下,等着苏洪发话。 屋子里没有小孩子在,就连苏轩都被赶了出去,除了苏洪林氏,苏银、李氏、苏文、王氏包括小妾王晓梅也在。苏洪一脸黑沉,林氏和苏银夫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苏文沉着脸,王氏和王晓梅两人哭的眼睛通红,夏潋看去,过了这么许久,王晓梅的肚子却没有鼓起来,脸色也是苍白憔悴,这下子,夏潋倒是猜出些门道来了。 “我说阿文,你要当官也当了,要纳妾也纳了,如今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就不能安生过日子吗?前几天你那亲娘还把个丫头送了过来,你们母子可真会惹是生非!”苏银撇嘴道。 苏文脸色越发难看,何氏丢下他跟人私奔原本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出了事情回来,偏生又见到了那个同母的妹妹,苏文心里越发不痛快,让苏银一刺,恨不能甩袖就走。然他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又在官场上混了这段时间,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正要反过来回敬苏银几句,却被苏洪一声喝断,“够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爹――”对于苏洪,苏文还是十分敬畏的,虽然自认为高苏银、苏墨一等,但在父亲面前苏文也不敢造次。“爹,不是儿子想做什么,分明是王氏她心狠手辣。小梅虽然是妾室,肚子里怀的也是我的骨肉,苏家的子孙,也是小阳的弟弟,她怎么能狠下心害死我的孩子!爹我们苏家不能留这样狠毒的媳妇,我不能让她教坏了小阳!” “所以,你要休妻?”苏洪问道,“为了一个妾室还没出生的孩子,你要休了发妻?” “爹,媳妇没有,媳妇没有害她的孩子,是她自己不小心,才会摔倒没了孩子,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啊!”王氏听到休妻二字,立刻跪倒在地哭喊道。[.超多好看小说] 王晓梅没说话,只低着头哭泣,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夏潋厌烦的皱起眉头,这苏文也太能折腾了,还没考中就跟王晓梅搅合在一起,才考中就闹着要纳妾,才当官没多久,又闹着要休妻,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子对他的仕途绝对没有好处吗? “到底怎么回事?老大你给我说清楚!”苏洪当了一辈子的农民,乡下人家没有那个在家里闹出这样一堆子事的,而王氏和王晓梅当中,不管王氏怎样,那也是他正正经经的儿媳妇,与迫于压力纳进门的王晓梅不同。 “是王氏担心小梅生下儿子,威胁她和小阳的地位,故意使绊子害的小梅小产,还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都很难有孩子。爹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她不能为我生下孩子,还不许小梅生下孩子,这……”苏文气愤非常地说到。 “大哥,大嫂进门这些年,不说为你做了多少事,孝敬父母、养育子女哪一样做的不好,此事你可是查清楚了,冤枉了大嫂,只怕寒了人心。何况大哥你刚刚上任就闹出休妻的事,你可想过对你的仕途有怎样的影响?”一直没说话的苏墨皱眉道。 “还要查什么?”苏文看了苏墨一眼,“后花园里平整得很,若不是有人陷害,小梅怎么会摔倒?除了她,还有谁会有胆子去害小梅?况且跟着小梅的丫头说了,就是王氏推倒了小梅,这还能有错?” “那个丫头呢?”苏洪问道。 “爹,你信不过儿子?” “不是信不信得过,说得对,她进门这么多年,没有对不起苏家的,若她当真做了,爹饶不了她,若她没做,爹也不会冤枉她。更何况,你以为宠妾灭妻是个好听的词?你若想好好把这官做下去,就不能让人抓到你的小辫子,你如今闹这一出是做什么?故意把把柄往别人手里塞?”苏洪放平了语气,却仍然听得出话里的怒气。 苏文不敢反驳苏洪的话,恰好那个丫头也跟了过来,便将人叫了来。那丫头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虽不是顶漂亮,却有些妩媚风情,进了屋里一直低着头,目光却在四处乱瞄。规规矩矩的向屋里的人见了礼,便立在那里等着问话,目光落在苏文身上,还带了些娇羞的模样。 苏文长相随了苏洪,高大俊朗,因为多年读书,又有些文人气质,虽比不得苏墨招蜂引蝶的祸水脸,也能吸引小姑娘的目光,夏潋看去,这个丫头跟苏文想来早就不清不楚的了。 在座的都是苏家的主子,那小丫头也安分的站在那里,只用余光小心地去看苏文。苏洪没有注意小丫头的表情,只问道:“你说你家夫人推倒了姨娘,害姨娘小产,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回老太爷的话,那天果儿陪着王姨娘在花园里散步,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姨娘身后,趁着姨娘不备,就推了姨娘一把。姨娘怀着身子,原本身子便虚弱,叫夫人一推,就倒在了地上,当时就流了一地的血,之后大夫来了,还是没保住小少爷……”那个叫果儿的丫头说着还掉了几滴眼泪。 第二十三章 算计 这话说起来漏洞不少,最明显的就是,王氏虽然是秀才家的女儿,家境也算殷实,但确实算不上富贵之家,从小并没有丫鬟服侍,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无弹窗广告)王氏虽然识字,爹娘教养的不错,却有一个怎么都改不掉的习宫就是走路脚步重,老远就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因此,果儿说不知王氏什么时候走到身后是说不通的,就算果儿跟王氏相处不久不了解,王晓梅也不会这样大意,那个孩子可是她在苏家唯一的筹码。 “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是讨厌王晓梅,可我不会做这种损阴德的事啊!小阳出生的时候身子孱弱,我是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给他积福的呀,怎么会自己去损他的福气!”王氏知道苏文不会信她,只求苏洪为她做主。 苏洪活到这个岁数,不是好糊弄的,当下就拧着眉接着问道:“你既然跟在姨娘身爆姨娘摔倒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果儿,果儿第一次见到那么多血,当时吓懵了。”果儿似乎没想到有人会细问,有些慌乱的答道。 自果儿进来,夏潋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此时见她有些慌乱,便问道:“你是小嫂子身边伺候的,她之前就因为摔倒见过红,想来你也知道。这胎儿原本就不稳,自当小心看顾,出门走走你这个丫头应当要小心伺候吧!” “回二夫人的话,果儿知道姨娘身子金贵,一刻不敢掉以轻心,姨娘在院子里走动,果儿是一步不敢撒手的扶着的……” “胡说!若如你所说,大嫂推她的时候,你应当可以拉住她,若拉不住,必是两人一起摔倒,为什么她的孩子没了,你却好端端的站在旁笨”苏墨冷着脸打断果儿的话,屋子里其他的人也看向果儿。 苏洪也冷冷看着果儿,道:“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奴婢,为主子以身挡灾都是应当的。你口口声声扶着你主子一步不敢撒手,你主子被推倒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这……这……老爷,果儿服侍姨娘这么久,怎么会不尽心,老爷要为果儿做主啊!”柠儿也是个能人,刚刚还有些惊慌,立刻便哭的梨花带雨的,完全将惊慌之色掩盖住了。 苏文见丫头哭了,只觉得心头一揪,赶忙上前将果儿拉起来,道:“我自然会为你做主,若是信不过你,怎么叫你跟在小梅身爆那可是我的亲骨肉啊!” “哈哈哈――”一直低头哭泣的王晓梅突然抬头笑道:“原来如此……果儿,我原当你尽心照顾我,也想为你谋一个好出路,老爷风流儒雅,又有功名在身,你愿意跟了老爷,我也愿意成全你,待将来有了孩子,做个姨娘也好。可你,竟然害我的孩子……”王晓梅起身,将王氏扶起来,跪在她面前道:“小梅不是人心,冤枉了姐姐,请姐姐原谅小梅一次。” “小梅,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文见王晓梅的一番动作,不悦的说道。 “那天没了孩子,到现在我都为这伤心难过,自然也忽略了一些东西,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我原以为,我没有发现姐姐靠近,是出了事,给忽略了,现在细细想来,姐姐根本就没有靠近,墅儿推的我,而后嫁祸给姐姐。我没了孩子,所有人都会怀疑姐姐,是因为果儿是我身边的人,而且,没人知道,果儿早就是老爷的人了。”王晓梅没有起身,只回头看果儿,“果儿姑娘真是好算计,我没了孩子,以后也很难有孩子,往后老爷房里可不就只有你一人吗?老爷再休了当家夫人,将来便是谁进门,你也是老爷房里的老人不是吗?或宅你根本就看上了那个正妻的位置?” “老爷,果儿没有,果儿怎么敢……老爷要相信果儿啊!”果儿此时是真的慌了,她原以为王氏早已被苏文厌弃,王晓梅又怀着身孕,苏文想都不会多想就会休了王氏。她再对王晓梅体贴照顾一些,加上苏文如今对她还十分新鲜,此事必定十拿九稳。却不想休妻这样的大事,苏文即便下了决心也要老爷子做主,更没想到夏潋云淡风轻的两句话,就让人将真相挖了出来。 苏文想说话,被苏洪冷眼一瞪,道:“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看得明白的真相,你还要昧着良心冤枉王氏护着这个丫头?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竟敢谋害苏家子嗣、当家主母,这样的丫头留着就是个祸害,等回去就打发了吧!否则将来惹出祸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爹,她毕竟是儿子的人……”苏文不傻,毕竟是当官的人,若是这样明显了都看不出来,也早就混不下去了,但果儿如今正得他的欢心,要赶出去到底是有些不舍。 “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苏洪正色道:“你做了官,既然要做三妻四妾这一套,就别这样小家子气,不然,就好好守着你的发妻过日子!” 苏文当了官,虽说县城离西山村并不远,却也没有多少机会回来,这一回回来便打算多住几天。果儿的事苏洪拍板定了下来,但在西山村也处置不了,就叫苏文等到回县城就立刻处置了,苏文虽说对果儿有些情分,但与他的前途相比,一个没有走过明路的通房丫头算得了什么,果儿求到他面前也只说会给她寻个好去处。 果儿因为夏潋的一句话功亏一篑,自然恨死了夏潋,但苏家已经分家,她因为犯了事的缘故,也叫苏家好生看管着,自然没有机会到夏潋面前蹦哒,只背地里扎夏潋的小人。背地里扎人小人这种事夏潋年少无知的时候也做过,但她扎了十几年了,那个老怪物还好端端的活着,夏潋就再不信这种鬼话了,因此听到某个闲的发慌的暗卫回来汇报的时候,夏潋只说了一句幼稚。 苏墨看完了兄长的一出好戏,就带着媳妇回家去了,回到家中却见到欧阳青芙磨着牙坐在院子里,慕容少宣事不关己的在不远处磨刀。 第二十四章 小曦帮忙 夏潋也说不清为什么,对欧阳青芙这个人实在腻歪得很,见到她就觉得碍眼,不由瞪了慕容少宣一眼,道:“不是叫你解决妥当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慕容少宣看了欧阳青芙一眼,道:“不是我解决不好,是她说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既然这样,她就是你们家客人了,我哪能将她赶住” 门外苏曦牵着两岁大的苏小林进来,听到慕容少宣的话撇撇嘴道:“宣叔叔,做不好事也不用找借口的,阿爹又不会罚你饿肚子。(.无弹窗广告)” 苏墨没说话,但脸上明显跟老婆孩子站在一爆慕容少宣重重吐了一口气,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苏墨这个变态自己惹不起,磨着牙向欧阳青芙道:“人来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欧阳青芙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堂堂皇子也有这么憋屈的一天,骸两位怕是不知道吧!这位可是我金龙国的的五皇子殿下,你们对待皇子这样轻慢,小心灭族之祸!” 苏墨微微抬了抬眼皮,却没有什么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事情的,淡淡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好走不送。”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欧阳青芙被苏墨堵得心头一阵憋屈,恨不得立刻给苏墨置一个大罪。 “姑娘还是莫生事端的好,未出嫁的女孩子最重名声,不是吗?”夏潋意有所指地笑道,丝毫不将欧阳青芙的威胁放在心上,毫无压力的挥手赶人。 欧阳青芙原本以慕容少宣的身份威胁他,叫他帮她留在苏家,但慕容少宣也不是傻子,苏墨和夏潋是什么人,会留下欧阳青芙这个麻烦?至于欧阳青芙的威胁,慕容少宣觉得苏墨就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故意将他留下,虽然不清楚苏墨究竟什么来历又想要做些什么,慕容少宣本能的觉得顺着苏墨的意思比较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欧阳青芙见状,只觉得憋屈之极,好在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件事说出去只怕没几个人会信她,反而对她有不好的影响,因此狠狠瞪了几人一眼,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怎么回事?她看上去也不傻,你是怎么把她气到做这种鱼死网破的事的?”苏墨瞥了欧阳青芙一眼,向慕容少宣问道。 慕容少宣耸耸肩膀,道:“她被隔壁那个冒失丫头撞到了水里,我以为是嫂子落了水,就出手救了她一救,没想到被她认了出来,说是我要是不帮她留下来,她就把我的身份告诉你们。” 夏潋闻言点点头,道:“倒也不笨,皇子殿下呢,我们要么死命巴结,要么立刻跟你撇清关系,将你赶出去。不过,相公,他留在家里也是个麻烦,你准备留他到什么时候?” “嫂子不能赶我走啊!如今天寒地冻的我身无分文可是要冻死路边的……”慕容少宣似乎对所谓的皇子尊严并不看重,夏潋话一出口,立刻拿着刀子鬼哭狼嚎。 苏墨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鱼塘挖好了就叫他赚不会呆太久的。” 慕容少宣大约算了一下挖好鱼塘的时间,也不喊了,继续低头磨刀,呆在苏家这段时间他越发懒怠,谁叫平时都是三天两头刺杀不断的,到了苏家却愣是没见过有人上门蹦哒,这日子虽然好过,但苏墨明显不是什么大好人,他也不指望苏墨留他多久,只叫他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就够了。 夏潋摇,她早就猜到慕容少宣出身不凡,倒也没想到竟是堂堂皇子,更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子私底下是这样一副德行。不过遇上苏墨,跟苏墨交好还真是慕容少宣的运气,苏墨既然留下他,就算没有拥戴他的意思,将来也会顾着他一些,比起其他皇子可就多了一分保障了。 夏潋原本以为欧阳青芙撞了墙就会离开,没想到她倒是找了个苏廉表妹的身份,在苏家住了下来。夏潋跟苏小雨去村头李家磨豆子,正遇见苏廉带着欧阳青芙在村里走动,见到夏潋,欧阳青芙还露出个得意挑衅的表情。 夏潋不会跟这种小孩子行径计较,欧阳青芙瞪了半天,夏潋每个反应,一跺脚追着苏廉走开了。夏潋笑着摇,顺口向苏小雨问道:“苏廉还有这么个姑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苏小雨一面推磨,一面应道:“有啊,是苏奶奶的小女儿,名叫阿十的,听说那是还是村里的一枝花。后来去县上看花灯,遇到了一个到县城做生意的男子,就跟人做妾去了。苏奶奶和苏爷爷都不愿意女儿给人做妾,十分反对这桩婚事,阿十姑姑不肯听,定要跟人赚为这,还跟家里闹翻了,如今她女儿回来了,怎苏奶奶还十分欢喜的样子?” “为人父母哪有不疼孩子的,何况人年纪大了,就只想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阿十姑姑的孩子愿意来,苏奶奶自然高兴得很,哪里会不欢迎!”夏潋一面添豆子,一面笑道。 “……”苏小雨沉默片刻,道:“二嫂子,我娘走的时候,是不是很舍不得我,我记得,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那是自然的,所以,你定要好好的,她在天上也会开心的。”夏潋应道,也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的父母,似乎,她的感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淡薄。 只是做些自家吃的豆腐,磨的豆子也不多,没花多大会儿功夫,两人便磨好了豆子,一起拎着豆浆往家走。苏小雨一直沉默着,走到分手的路口,才向夏潋道:“二嫂子,我会好好过日子,会好好照顾未来的相公和婆婆,娘在天上一定会开心吧!”说罢,也不等夏潋答话,便提着木桶离开了。 夏潋在原地呆了片刻,见苏曦迎了出来,才提着桶往回走。 苏曦见夏潋拎着木桶过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夏潋面前,伸着小手道:“阿娘,小曦帮你提!” 夏潋被苏曦逗乐了,将木桶往地上一放,道:“好啊!我们家小曦懂得心疼娘亲了呢!” 第二十五章 姐姐失踪 夏潋放下木桶,苏曦便伸手去提,可惜他人小,个子也就比木桶高了一些,哪能提得动,绕着木桶转了几圈,可怜兮兮的向夏潋道:“阿娘,小曦提不动!” 夏潋笑着揉揉苏曦的头发,自己提起木桶,道:“小曦还小,等小曦长大了,再帮娘亲的忙,好不好?” 苏曦赶忙点头,牵着夏潋的手往回走。 夏潋领着苏曦回到家中,把豆浆煮上,开始准备做豆腐的工粳苏曦就跟在一旁打下手。苏曦喜欢甜甜的豆花,夏潋特地给他留了一碗,加了糖,给他放凉了吃。把其他的豆腐做好盛在盆里,又准备了晚饭,夏潋累得够呛,好在苏墨今天回来得早,帮了些忙,否则夏潋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至于慕容少宣,砍柴、打猎、挖鱼塘这样的粗活还行,叫他下厨房,那简直是厨房杀手,这也是当初慕容少宣混成个野人的原因之一。 晚饭后,苏墨在院子里教苏曦识字,夏潋就坐在旁边做绣活,不时看看苏曦写的字。看着天快黑了,就叫苏曦收了笔墨,免得伤眼睛。刚要帮苏曦把东西收起来,便听到外面有人拍门。 苏墨过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不由惊讶道:“姐夫?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夏潋往外看去,只见陈元站在门外,大冷的天身上却是一身的汗,脸上尽是焦急之色,不由讶异道:“姐夫,这是怎么了?” 陈元顾不上跟夏潋和苏墨客套,张口便问道:“小妹,你姐姐呢?你姐姐有没有来过?” “姐姐?”夏潋皱眉看向陈元,“她没来过啊!怎么,姐夫你跟姐姐吵架了?姐姐不是会斗气的人,想是去街坊家散散心,这会想来已经回家去了。” 陈元急的一头的汗,道:“我知道她的性格,原本也只想着她出去走赚但是到晚饭时候她都没回家。镇上相熟的人家我都找遍了,连你这里都没有,她能去哪里?” 夏潋这时也着急了,夏菲比她大了十岁,从小夏菲照顾她,对她而言就像母亲一样。而夏菲一向温和柔顺,跟陈元成亲这么多年夫妻俩也没有红过脸,更别说离家出走了,如今夏菲一下子没了踪迹,夏潋只能想到陈元气坏了姐姐,脸上便露出些怒气,道:“姐夫,你怎么惹姐姐生气了!姐姐的性格我知道,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若非你伤了她的心,她怎么会一句话不说躲开了?” “是我不好,是我说了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小妹,你知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天就要黑了,我怕她会有危险。”陈元虽然着急,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夏菲,虽说平阳镇周边一向安定,但对于一个弱女子,夜里还是十分危险的。 夏潋咬了牙,到底说不出责备的话,夫妻生活在一起,难免有磕磕碰碰,现在陈元已经焦急懊悔了,她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姐夫应当知道,当初是姐姐带着我到平阳镇来定居的,我们在这里没有亲人,这些年来我和姐姐住在镇上,周边的村子,也就因为我的缘故,姐姐跟西山村熟悉一些,姐姐没有来,想来还在镇上。”夏潋静下心来分析道。 “还在镇上?”陈元脸色越发焦急,“可是相熟的人家我都问过了,你姐姐她并不大喜欢去旁人家里的……” “不对,一定是他们……”陈元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便匆匆往来路去了,夏潋惊异于陈元离开的速度,看向苏墨道:“姐夫他会武功?” 苏墨点点头,道:“你别太担心了,我这就叫人去找,不会叫姐姐出事的。” 夏潋点点头,道:“我知道,可是没有得到姐姐平安无事的消息,我总是不能安心,也不知姐夫跟姐姐出了什么事,叫姐姐这样生气。” 苏墨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既然这样担心,我亲自去一趟,你总该放心了吧!” “相公!” “好了,你在家看着小曦,一有消息我就叫人回来告诉你,好不好?”苏墨宽慰道。 “……”夏潋到底没有拒绝,道:“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呢!”苏墨轻轻挂了一下夏潋的鼻子,又看向慕容少宣道:“保护好家里,若是你嫂子他们有事,骸” 看着慕容少宣忙不迭点头,苏墨才加了件衣裳出了门。 夜晚的西山村平和宁静,然今晚却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村中一个普通的庭院此时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厮杀。不大的院子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几名护卫刀剑凌厉的对着黑暗中的不速之客,然毕竟人数悬殊,来的人似乎不是一伙的,前前后后竟是几波人涌进院子。 慕容少宣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迹,手中的利剑一挥,又一人倒在地上,身边的护卫挡开另一人的攻击,道:“爷先离开,属下拦着这些人!” 慕容少宣摇,不说他应了苏墨会看顾苏家,得了苏家照顾这么久,他怎么会看着苏家出事,何况若非他的人留下了踪迹,针对苏家的几波人也未必找得到这里,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苏家于不顾。而今天的事,他总觉得十分蹊跷,刚好夏菲失了踪,刚好苏墨出了门,这么巧就有这么多人找上门来,何况这边动静闹得大,却没有惊动村民,想来只有被人动了手脚。 那属下分了片刻的心,就有人冲上前来,一剑刺向慕容少宣,那人哪里会让慕容少宣受伤,身子一侧,就要迎上去为慕容少宣挡剑。然不等剑刺到他身上,那人已经僵硬的倒下,慕容少宣回头,只见青瓦屋顶上,素衣女子背着月光坐在屋脊上,膝上摆了一把古琴,素手飞动,凌厉的气刃飞快的射向底下的入侵者。 在苏家住了这些日子,慕容少宣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夏潋,平日里夏潋温和美丽,手把手教导苏曦学琴的时候更是温柔慈爱,然此时清冷的月光下,依旧是那张绝世容颜,却带着来自幽冥的冷冽。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除了慕容少宣和这一方的几名护卫,院子里已经没有了站着的人,倒下的刺杀者脖子上一道薄薄的伤痕,皆是一刀毙命,而这致人死命的武器,便是夏潋手中的那一把古琴。世家女子都懂得琴棋书画,慕容少宣身为皇子,也见过许多自称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然跟夏潋一比,全都弱爆了,谁见过用音乐杀人的,甚至比他手中的名剑更为锋利。 第二十六章 将门冤狱 屋顶上的夏潋停下手,看向一直护在身边的护卫,道:“天亮之前,清理干净!” 那护卫明显还在震惊当中,听夏潋说话,忙不迭点头,正要带夏潋从屋顶下来,却见一个身影抱起夏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苏墨皱着眉扫视了一遍一片狼藉的院子,看向侍立在身边的暗卫首领,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风!”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风没有任何反驳,跪下请罪道。 “今天这事应当是有备而来,姐姐刚好失踪,你刚好出门,这么大动静还没有惊动村里人,想来是有人暗地里动了手脚,与其追究他,倒不如先将这件事查清楚。何况,还有这么大个烂摊子要收拾。”夏潋皱眉道。 苏墨点头,看向慕容少宣,道:“有人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找你,如今人就在临河驿站,你要去见见吗?” 慕容少宣一愣,立刻就明白苏墨在支开他,他当然不会觉得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苏墨会完全信任他,点头道:“也好!”说罢,带着他的两名护卫就离开了。 这一回动手可比上一回费力,夏潋软软的靠在苏墨身上,道:“姐姐呢?寻到她了吗?” 苏墨吩咐属下去收拾残局,抱起夏潋往房里赚道:“找到了,被人下了,好在没有出什么事。有姐夫看着,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们进镇去看看就是。” 夏潋点点头,她这会子没有力气多问,靠在苏墨怀里闭上眼睛,任由苏墨将她送回被窝里,仔细的盖上被子。 次日没有什么意外的,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都起晚了,好在不是农忙时节,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而苏墨和夏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上苏曦,就一起去了镇上。 夏潋和苏墨带着苏曦进门,夏菲上前来迎他们,但脸上明显还有些憔悴,将一家人迎进去,便向陈颖道:“小颖,你带小曦去买糖葫芦吃,顺便去袁记买些卤肉回来。” 陈颖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些担忧的神色,却没有多问,领着苏曦出门去了。夏潋也没有反对,叮嘱苏曦听哥哥的话,还给他手里塞了些钱,就叫他跟陈颖出去。 两个孩子走后,夏潋看看陈元,又看看夏菲,道:“姐,能告诉我吗?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潋潋……”夏菲看着夏潋,眼神似乎有些恍惚,“潋潋,这么多年来,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爹娘?” 夏潋一愣,道:“那时还小,我不记得了。这么多年来,都是姐姐疼我的,对我来说,有姐姐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可以!”陈元听到这话,突然十分激动,“你怎么可以忘记你爹娘,若没有他们怎么会有如今的你!若没有风家上上下下拿命相护,你怎么能活下来……” “够了!”夏菲突然一拍桌子,“陈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叫潋潋为风家报仇?还是舍了这条命还给死去的风家人?” “她是风家人!”陈元毫不退让,“风家好容易平反了,皇上要补偿风家,你却千方百计地阻拦,你想怎样?不就是维护你们李家的地位吗?你口口声声疼爱大,就是要她做风家的罪人吗?” “……”夏菲咬着唇,眼中流露出失望,“夫妻十几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姐――”夏潋见夏菲神色不对,赶忙挽着夏菲的手,劝道:“姐,你待我好我都知道,有话好好说就是。姐夫,你这话太过分了,姐姐与你成亲这么多年,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待姐姐?你这话也太让人寒心了!” “大……” “风家?”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苏墨大约听出了些前因后果,“就是十八年前因为通敌叛国合家获罪的定国将军家?听说风家有一对双生女儿,长女名风潋,小女名风滟,莫非娘子便是那风潋?” 苏墨话音未落,夏菲和陈元都静默下来,知道风家的人不少,知道风家有两个女儿的也不少,但很少有人知道两个女儿的名字。而苏墨据说出生在西山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平阳镇,却能清楚的说出这些事明显令他们意外。 夏潋也是一愣,看向夏菲道:“姐,相公说的是真的吗?” 夏菲沉默片刻,点头道:“是真的,你就是风潋,风家大。陈元说的也是真的,当初风家被陷害,是风家上下拼了性命,才将你们姐妹两个送出京城。你的婶娘将你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拼了我的性命,也要保护你周全。至于你的双生妹妹,却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 “那姐夫……” “我父亲是将军的老部将,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两位,大,将军府上下全因李家陷害而死,如今皇上为风家平反,还册封两位为公主,该为风家讨回公道啊!”陈元道。 “讨回公道?”夏潋皱起眉头,“就因为这个,你就对姐姐说这样过分的话?风家遭遇变故,是姐姐担着被牵连的危险养育我十几年,论起来,是风家的恩人,难道风家就这样对待恩人?” “若不是她李家陷害,风家又怎会落到如今的下场?皇上册封两位为公主,不就是因为风家只剩下两位吗?李家害得风家家破人亡,怎么当得起风家的恩人!”陈元义愤道,“何况,若是为好,她为何十几年从未对你说起你的身世,为何如今不让你拿回你该有的东西!” “那你说该怎样做?”夏菲惨然笑道,“叫潋潋回京城做公主?你有没有想过,风家虽然覆灭,声望犹在,这一族的荣光都归在潋潋一个人身上,如今几位皇子哪个不是有野心的,潋潋有风家的荣光,却没有身家背景庇护,到时,凭你们几个部将,护得了她周全?留在这里,哪怕过得清苦一些,至少为风家留了一点血脉!” “你们现在争这些做什么?”苏墨皱眉道,“昨天姐姐在镇上被人掳赚晚上家里又有人偷袭,看样子,已经有人查到这些了。”说着,转头向院子外面道:“风,把那天惊吓到夫人的几个人带来!” 第二十七章 他有钱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很快便带着那四人来到院子里,苏墨看向陈元道:“这几个人也是将军的部将吧!那天娘子不知原委,便叫人将他们带了回去,如今弄清楚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超多好看小说]” 陈元见到四人,露出惊讶的表情,向夏菲道:“他们,不是被你带走的?” 夏菲被陈元气乐了,“他们四人都是战场上出来的,我一个弱女子能将他们怎样?你以为我为什么带走潋潋,照顾她那么多年?她是我妹妹,我离开李家,跟叛族有什么不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要她给我什么好处,我只要她平安!” “……”陈元沉默许久,才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你以为,是我告诉了李家,叫李家带走了他们是吗?你以为,我这么做是想拿他们和潋潋做筹码,跟你们谈条件保住李家是吗?”夏菲脸上带着惨淡的微笑,“在你心里,所有李家的人都是恶人,都要不惜一切的毁掉风家对不对?是,当年是李家陷害风家,可是我做了什么?我姑姑做了什么?我们拼了性命保护潋潋,可如今落到个什么结局?李家将我们逐出家门,风家更是连姑姑的一个牌位都不愿意留下,陈元,我问你,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是不是也要我以死谢罪?小颖是我的儿子,身上流了一半李家的血,你是不是也要他还了你们风家!” “菲儿,我……” “你住”夏菲压抑住眼里的泪水,“你赚带着你们风家的人,走得远远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姐,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夏潋劝道,对于这些事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从小跟夏菲相依为命,她心里认可的亲人就只有夏菲一人,至于那些因为夏菲的家族而死去的亲人,她没有印象,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将从小视作亲姐的夏菲当做仇人,更何况夏菲对她只有恩情。然而,无论如何陈元是夏菲的丈夫,两人成亲多年还有个十二岁的儿子,陈元对夏菲说出这些过分的话多半也是一时冲动,不值得两人为此闹翻。 “走啊!”夏菲打断夏潋的话,“我不需要一个视我为仇人的丈夫,我儿子也不需要一个连亲人都不愿相信的父亲!你赚从今往后,我李茹菲与你恩断义绝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我为风家报仇,这样,你满意了吧!” “菲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必再说了,你走吧,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陈颖牵着苏曦站在陈元面前,清冷的目光落在陈元脸上。 “小颖,你也这样对爹爹?”陈元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手伸向陈颖,却被陈颖躲过了,黯然的垂在身侧。 “爹爹有爹爹的坚持,我却只知娘亲为我们父子和小姨付出了多少,小姨都知道娘亲是风家的恩人,爹爹却只因为娘亲姓李,就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娘亲身上。儿子年纪虽小,却也明白是非曲直,爹爹既然要为风家出头,为何不去找李家,却这样对待娘亲一个弱女子!”陈颖仰头望着陈元道。 陈元张口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领着那几人离开了。 夏潋不知该如何劝慰夏菲,只得安静地陪在夏菲身爆好在陈颖聪慧懂事,也稳重有担当,夏潋一家在夏菲家里吃了晚饭,才领着苏曦回家。苏曦的感觉到了大姨家出了事,但他这样的年纪,还很难理解这些事情,只乖巧的跟在爹娘身边。 一路回去夏潋都在沉默,苏曦乖乖地呆在苏墨怀里,这一天似乎有些累了,眼皮垂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苏墨一手抱着苏曦,一手握着夏潋的手,见夏潋回头,便笑道:“别担心,不是有为夫在吗?我不会让你和小曦受到伤害。” 夏潋感觉到苏墨手心的暖意,点头笑道:“我信你。”顿了顿又道:“若是,有一天我们处在姐姐和姐夫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做?” 苏墨握着夏潋的手,低声道:“我不会走到这一步!”停了片刻,又道:“我信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夏潋望着略有些阴沉的天色,蓦然觉得一切都峰回路转,笑道:“那夫君,我们如今该怎么做?” “畏首畏尾倒不如迎难而上,我陪你进京。”苏墨话语依然平静,却带了些暗藏的锋芒。 “可是,”夏潋撒娇一般捏捏苏墨的手指,“我还是喜欢这样安宁的生活啊!” “……”夏潋看着苏墨嘴角明显的抽了抽,却还是好脾气的说道:“那我们就等过了年再走。” “墨……” 苏墨知道夏潋想说什么,侧脸看着她,道:“不必太往心里去,我一直留在西山村,只是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事懒得动弹,但最近有些人似乎越来越放肆了,我并不喜欢这么憋屈的过日子。” 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夏潋心情开朗了许多,身子向苏墨靠了靠,道:“那,往后我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相公了!” 苏墨抱着儿子挽着妻子,只觉得心头十分充实,连走惯了的路,似乎都短了许多。一家人走至家中,天还没黑,推门进去,见到院子里的人,苏墨脸上的笑容一僵,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夏潋从苏墨怀里接过昏昏欲睡的苏曦,看向慕容少宣和他身边的紫衣美男子,道:“你自己在我家白吃白喝不算,如今还要带别人来?” “……”慕容少宣大约没想到苏墨和夏潋这么不待见他,更没想到两人就这么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脸上露出些受伤的模样,道:“我哪有白吃白喝,我明明有帮忙做事的!” “你还叫相公和我给你挡灾呢!”夏潋撇撇嘴道。 “不是你们说的,挖好鱼塘才许我赚现在鱼塘还没挖好,你们怎么能赶我卓” “鱼塘请什么人不能挖?再说你旁边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不是吃白饭是什么?”苏墨淡淡道。 “……”慕容少宣咬着牙,半晌憋出几个字,道:“他有钱!” 第二十八章 看望 “呵――”一直安安静静的紫衣男子闻言笑道:“在下徐清允,虽说没多少力气,手里倒是有些闲钱,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徐清允么?也罢,就暂且留下吧,不过,别给我惹麻烦。”苏墨打量了徐清允一眼,到底点了头。 一下子多了两个外人,好在苏家的房子本来就建的多,分家的时候,分给苏墨的这一个院子就有正屋和厢房,加上厨房杂物间,倒是十分宽敞,多了两个人,也不至于没有地方住。苏墨心疼夏潋一整天费心费力的,拿了一套被褥叫慕容少宣和徐清允自己去安顿,慕容少宣从前没做过这些事,住在苏家这些日子什么都自己做,铺床整理倒是做得得心应手,看得旁边抱着手等着休息的徐清允啧啧叹道:“真没想到你一向养尊处优,居然还会做这些事。” 慕容少宣磨磨牙齿,没有看徐清允,道:“我堂堂皇子,在京城被你折腾,来了西山村被苏墨奴役,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两个的!” 徐清允也不恼,轻笑一声,道:“那个苏墨不简单,你最好别跟他作对,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弹窗广告)” “难得你这么夸人,他果然是个变态!”慕容少宣将枕头放好,坐在床边点评道。 徐清允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慕容少宣扫地出门,道:“好了,你回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上回带回来个慕容少宣,苏墨说是报恩,这回又来个徐清允,苏墨也懒得费脑子,便说是给苏曦请的先生,教苏曦读书的,还特地找了一身破旧的衣裳给徐清允,叫他扮成个落魄书生。苏墨说得一本正经的,旁观的夏潋却只觉得苏墨在故意整人,倒也没有为徐清允说话,话说,她也挺想整一下徐清允的说。倒不是徐清允哪里惹到了她,只是世上有一种人,明明也不招人讨厌,偏就叫人见了就想折腾他一下。 昨日发生了许多事,夏潋放心不下夏菲,吃过早饭就出门,往镇上去看夏菲,刚出门就见到苏小雨。苏小雨今天要到镇上去买些东西,听夏潋说夏菲跟姐夫吵了架,心情不好,便说要跟夏潋一起去劝劝夏菲。夏潋自然不会反对,虽说许多话不好对苏小雨明说,但有人能劝慰一下夏菲自然是好的,况且苏小雨和夏菲也算熟悉。 出了这样的事,夏菲也无心经营铺子,便关了门,在屋子里做绣活打发时间。夏潋和苏小雨进来的时候,夏菲便坐在窗下绣一对飞舞的蝴蝶,手上的针线跳动,夏潋却发现夏菲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 领着他们进来的陈颖给握着拳头,向夏潋道:“小姨,你替我劝劝娘亲吧!从今早起来,娘亲就坐在那里绣蝴蝶,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夏潋叹了口气,道:“小姨知道,放心吧,小姨不会叫你娘亲有事的。” 陈颖点点头,夏潋又道:“我记得,姐姐最喜欢银耳莲子羹,你去给你娘亲熬一些,等等我劝着姐姐吃一些,可好?” 陈颖点点头,沉默的往厨房去了。苏小雨轻轻叹了口气,道:“怎么会闹到这种程度,夏姐姐这样好的人,陈姐夫怎么忍心伤夏姐姐的心!” 夏潋叹了口气,在夏菲身边坐下来,抓住夏菲的手,道:“阿姐,不要再绣了!” 夏菲手上用力,想从夏潋手中抽出手来,却被夏潋牢牢抓住道:“阿姐,你这样要我怎么办啊!你不要姐夫,也不要妹妹、不要小颖了吗?” 夏菲被夏潋喊回了些理智,手一松,扑到夏潋肩上。夏潋感觉到自己肩头被泪水浸湿,夏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他怎么可以不信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夏潋反手搂住夏菲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劝慰道:“阿姐,这只是个误会,姐夫他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那天,你不见了,姐夫急的到处找你,找到家里去的时候,连我都被吓到了,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见到姐夫那样着急的模样。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只是这样子只会叫你和姐夫都难受,不如你们都先静一静,等冷静下来,再好好谈一谈,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夏菲没有说话,夏潋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好在陈颖端了莲子羹过来的时候,夏菲听夏潋的话吃了一碗。夏潋这才松了口气,原本她怕夏菲转不过弯来,连用音魅直接洗掉她一段记忆的法子都想过,好在没有走到这一步。 夏菲神色看上去依然不好,但总算愿意说话了,她不可能叫妹妹就这么留在镇上陪她,夏潋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孩子,好歹劝着夏潋放心,带着苏小雨离开了。夏潋到底放不下姐姐,离开之前还叮嘱陈颖,姐姐若有什么不对,就去西山村找她。 夏潋明白夏菲为何如此受伤,她一个弱女子,这些年带着夏潋并不容易,尤其当初她带着夏潋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夏潋还小,夏菲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却被最亲近的丈夫一句话就完全否定,夏潋想不出,若是苏墨这样对她,她会如何,更不知该如何帮姐姐度过这一个坎。 夏潋知道姐姐姐夫的事急不来,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放在一爆夏菲这么多年都好好的过来了,夏潋不觉得这件事会叫她崩溃,让她静一静,自然就想通了,至于其他的,就得看他们夫妻的缘分了。 苏小雨今天到镇上来是来买做喜饼的材料的,按照南方的习俗,嫁女儿不在家里正式摆宴,只简单的摆几桌席面宴请亲厚的亲友,同时给乡里和邻居家送喜饼。喜饼代表着好意头,收到喜饼的人家都会高兴,而办喜事的也会尽心准备喜饼,苏小雨的婚礼婚事定在腊月十五,腊月间东西不好买,因此苏大树才叫苏小雨提前请夏潋帮着准备。 第二十九章 一起打架 夏潋如今年纪也不大,但苏月成亲是她帮着办的,也算有些经验,况且镇上也熟悉,熟门熟路的领着苏小雨去杂货铺买东西。苏小雨被杂货店和气的大叔调侃了几句,俏脸微红的跟着夏潋出来,只觉得大家都在看她,恨不得立刻回家去。夏潋知道她害鞋也不戳穿,领着她去找回村的牛车,买的东西多,她们两个人自然是扛不回去的。 两人找到了牛车,却听得赶车的大叔说要等一等在镇上读书的孙子,夏潋便将东西放下,拎着苏小雨去逛街。苏小雨的婚事定下来,夏潋就想买点东西送给她,一直没有机会,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她挑点东西。 夏潋原想过给苏小雨绣一个床帐,但她的婚事定得急,最近又有许多事,想着苏小雨以后嫁到杨家,也该有两样首饰才好,就带着她去挑首饰。苏墨原本要隐藏着身份,家里过得也就是村子里的中等水平,如今分了家,他的身份又原原本本的对夏潋说了,便也没有藏着掖着过苦日子的打算,虽说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吃的穿的,却没有亏待自己。用苏墨的话说,他辛辛苦苦费神费力的,还要过苦日子,未免也太憋屈了。而村里人虽然察觉了一些,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苏墨跟他们原就是不一样的,连长舌的妇人都不曾传出过什么话。 庆祥银楼是镇上的老字号了,不管是首饰的品质还是银楼的信誉,都没得挑,因此夏潋想都没想就直接带着苏小雨往庆祥银楼去。远远地就看到银楼前面围了一群人,夏潋有些奇怪,还当是银楼突然做什么活动,领着苏小雨过去,才发现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在银楼前面,手里拿着铜板往路过的行人手里塞,口中模模糊糊的说着话。 夏潋皱起眉头,向身边拎着篮子的妇人问道:“这位婶子,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叹了口气,道:“哎,可怜啊,不就是杨家那个痴儿吗?拿了钱送人,劝都劝不住,再这样下去,多厚的家底都吃不住啊!” 夏潋下意识的看向苏小雨,却见苏小雨望着杨靖的目光带着怜惜。夏潋听力好,旁人听不大清楚杨靖口中的话,她却听得分明,那杨靖一直在说:“我给你钱,你放了姐姐吧!”这下,她似乎有些明白,黄夫人跟两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不甚亲近,却十分怜惜杨靖的原因了,想来这其中也有些故事。[] “小雨,要过去看看吗?”夏潋问道。 苏小雨脸上有些犹豫,他们订了亲,但还没有成婚,然对上杨靖的目光,苏小雨却只觉得心头一揪,竟有些不忍拒绝夏潋的提议。 还不等苏小雨做出决定,忽然有一名衣衫破旧的年轻男子走至杨靖面前,伸手抢过杨靖手里的钱,道:“还有多少都拿来!” 杨靖之前一直都是有些迷茫有些害怕的模样,听到这话,脸上现出怒容,道:“你还我,这是姐姐的救命钱,不许你拿去!”说着便伸手去抢那人抢去的钱。 那人嗤笑一声:“傻子!大爷我今天教教你规矩!”说着,一拳打在杨靖脸上。 杨靖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据说书读得也很好,虽然一年会有那么一两次不大正常,但镇上的人也都知道他的毛病,他给钱也拿着,却没人伸手去抢。况且杨靖却是脑子不正常,但人家背后有黄夫人顾着,那黄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这却是杨靖第一次挨打,脸上立刻就肿了起来,那人却不罢休,挥手又是一巴掌要打在杨靖脸上。 周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夏潋只觉得手上一松,苏小雨已经冲上前去,一脚踹在那人的脚弯上。那人倾身去打杨靖,身子重心往前倾,被苏小雨从背后踹了一脚,身子不稳便向前扑过去,这时杨靖却爆发了十分的机敏,往后退了一步,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这还没完,杨靖看人倒地,直接一扑,骑在他身上,抬手就往他身上使劲打,偏苏小雨也不甘示弱,上前几步就抬脚醅没多大会儿功夫,那人身上便多了许多伤痕。 夏潋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苏小雨还有悍妇的潜质,那杨靖看上去呆萌呆萌的,没想到打人下手也不轻,周围一群人看着他们打人,却都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将两人拉开。 黄夫人收到消息带着家丁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弟弟和未来弟媳妇联手打人的场面,激动的泪流满面,向跟来的家丁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帮忙!” “……”夏潋默了一默,到底劝道:“差不多就行了,闹出人命也甚是麻烦。” 黄夫人这才注意到夏潋,想想也有道理,才上前劝架。夏潋将苏小雨拉开,叹道:“好了,再打下去,他死了残了还是麻烦,你出出气就够了。” 苏小雨依然十分恼怒:“他该打!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不错!是该打!”黄夫人拉起杨靖,唯恐天下不乱的接口道。 夏潋头痛的看着两人,道:“小雨,我们还要赶大叔的车回去呢,不能再耽搁了!” 苏小雨这才想起这回事,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了,脸上一红,都没跟黄夫人告个别,就拽着夏潋飞快的约好的地方去了。夏潋被她拽着走开,东西又没买成。 上了牛车,夏潋笑得止都止不住,苏小雨恼羞成怒的鼓着腮帮子,作势要打夏潋,旁边那个赶车大叔的孙子还一本正经的劝道:“要走了,婶子、雨姑姑坐稳当了!” 夏潋拿袖子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小雨,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暴力?” 苏小雨红着脸瞪了夏潋一眼,自知自己说不过夏潋,干脆别过脸不理夏潋。夏潋也没有继续逗苏小雨,指着牛车上的一包东西向小娃娃王子平道:“小平啊,告诉婶子,那是什么啊?” 第三十章 老鼠洞 王子平顺着夏潋的手指看向那一包东西,伸手把包裹拿过来,打开给夏潋看,道:“婶子你看,这是我一个同窗送我的,说是他爹爹跑货带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夏潋看着包裹里面干花一般的东西,捻了一小撮到鼻尖闻了一闻,便笑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同窗?” 王子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手指,道:“我怕他笑话我,没好意思问。” 夏潋扑哧一声笑了,摸摸王子平的头,道:“这东西我们这里没有,你不知道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是他好意送给你尝尝鲜,你因为这不好意思给浪费了,不是很可惜?” 王子平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显然没想到这么多,听夏潋这么说,脸上便有些懊悔,道:“我,我只是觉得,他懂得的东西,我也应该懂得,打算回家问苏文叔叔的。” 夏潋也没有责怪王子平的意思,听他这样说,便笑着捏捏他的脸道:“朋友之间相交,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猜度别人的心思不是不好,但你当面问他,不是既快捷,又不会出错?” 王子平低着头想了片刻,道:“婶子说得对,我明天去跟他道歉,再问他这是什么。” 夏潋笑着点头表示夸奖,道:“这个呀,叫做树花菜,是寄生在树上的一种植物,把它从树上采摘下来之后,晒干了,就是你如今见到的样子。吃的时候,把它用温水泡开,再用清水漂洗几次,然后可以用来炖汤,也可以烫煮后用来凉拌。” “哇!婶子知道得真多!”王子平惊叹道。 夏潋笑笑道:“从前跟姐姐去过不少地方正巧见过。” “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听婶子这样说,正是这个道理!”王子平衣服少年老成的模样,逗得夏潋、苏小雨和赶车的王大叔都笑了。 下车的时候,王子平非说夏潋教了他一个道理,要谢谢她,将树花菜分了一些给她。村里人本来就不拘这一点东西,夏潋也就收下了,帮苏小雨把东西送了回去,才回家去。 苏曦一整天没见到娘亲,见夏潋进门就扑了上了,挂在夏潋身上,道:“阿娘,大姨今天好些了吗?” 夏潋抱住苏曦,道:“好多了,有你表哥陪着呢,不用担心。” 苏曦点头,又在夏潋肩上蹭了蹭,道:“小曦今天有乖乖听话,跟徐叔叔念了书,还练了一个时辰的琴……”说着,眼巴巴的望着夏潋,等着夏潋给奖励。 夏潋笑着摸了两个糖出来,塞到苏曦手里,道:“小曦真乖!” 苏墨自厨房里出来,整了整衣袖,向苏曦道:“你娘累了一天了,快些下来,洗洗手吃饭了。” 苏曦听话的从夏潋怀里下来,乖巧的打了水给夏潋洗手,一面跟夏潋说徐清允那个先生多厉害。夏潋侧目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徐清允,道:“他很厉害?比你爹爹还厉害?” 苏曦扳着小手指,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道:“这个没法比的,爹爹教我读书、练武的时候都很严肃的,但徐叔叔一直都很温和啊,就像从前阿娘说的,偏偏佳公子,爹爹嘛,那是爹爹,跟谁都不一样的!” 夏潋被苏曦逗笑了,给苏曦洗了手,牵着苏曦进厨房吃饭。 苏文一家在村里住了五天,又驾着马车回县城去了,孝敬了苏洪一些东西,因着之前的约定,也给了苏银一些好处,倒是苏墨这个弟弟,就只面子上的带了些礼物。苏墨对此不甚在意,倒有村子里的妇人有意无意的在夏潋面前说起。夏潋不大理解他们,聚在一起说别人家的事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她也不会不识相的说这个叫人难堪,只随口的应着,并不放在心上。 苏文走后,欧阳青芙也离开了西山村,走之前还特意跑到苏墨家,不阴不阳的刺了慕容少宣几句话。慕容少宣撇撇嘴,只有两个字“幼稚!” 夏潋却笑道:“你堂堂皇子,她竟敢这么对你说话,倒有些奇怪。” 慕容少宣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徐清允却道:“没什么,他一向混得不好,再说,谁叫他那一张脸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苏曦点头表示同意,道:“是啊是啊,阿爹长得那么漂亮,瞪人一眼也叫人害怕,怎么宣叔叔明明长得很大气,却怎么都叫人害怕不起来?” 慕容少宣自然不敢得罪徐清允,如今寄人篱下,更不敢得罪夏潋和苏曦,只得磨着牙到角落长蘑菇去了。 腊月里办喜事的人多,到十四,夏潋一大早就去苏小雨家,帮着准备宴席。虽说不是正式宴客,但来的都是交好的亲友,自然不能马虎,而苏大树觉得没有照顾好苏小雨,为她选一桩好的婚事,更是花了大力气在这喜宴上。 冬天天气凉,东西不容易坏,因此,宴席上用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头一天准备好的,等到上桌前在做一下处理就可以,这样也让帮厨的人轻松一些。夏潋帮着苏小雨的舅妈再一次核对嫁妆,苏小雨的嫁妆除了杨家送来的,还有一些是苏大树给妹妹准备,另外有几件当初她娘的嫁妆,东西算不上贵重,但在西山村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夏潋和苏小雨的舅妈核对了嫁妆,再仔细的装好,放在房间里,等明天杨家过来迎亲再一并带过去。整理好嫁妆,夏潋又帮着布置房间,虽然嫁闺女不用准备新房,但姑娘家是要在这个闺房中出门的,房间里自然要好生布置一番。 夏潋帮着换下以前的床单、被罩,换上新的,又将房间里的杂物清理了一番,打扫到某个角落,发现有个老鼠洞。夏潋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老鼠,没有之一,当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里面掏干净,再拿土填掉。 夏潋讨厌老鼠,但并不害怕老鼠,拿了根,便往老鼠洞里面掏,不大会儿功夫,就掏出了一堆的杂物。端着水进来的苏小雨见状便放下盆过来,道:“原来这里还有个老鼠洞,赶紧把它填掉,想到我屋子里有老鼠――”苏小雨摸了摸手臂,只觉得身上有些发痒。 第三十一章 小雨出嫁 夏潋笑笑,拿拨了拨地上的一小堆东西,却见里面一个金色的物件,那挑起来,是一枚金牌,婴儿手掌大小,对着她的一面上竟是栩栩如生的龙纹。(.无弹窗广告)夏潋皱起眉头,向苏小雨道:“这是什么?” 苏小雨看着小金牌皱着眉想了半晌,道:“好像……是苏二哥的东西吧!有回哥哥上山砍柴,叫苏二哥照顾我,结果,苏二哥不小心将我娘留给我的玉佩摔碎了。那时我娘才走了没多久,玉佩碎了,我哭得很伤心,苏二哥就把这个给我了,说是他娘给他的,拿来赔给我。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丢了,想到是苏婶婶给苏二哥的东西,我都不敢跟他说,没想到竟然叫二嫂子找到了。” 苏小雨接过金牌,在水里洗干净了,递给夏潋,道:“这原是苏二哥的东西,苏婶婶去了这么多年,这个东西对苏二哥一定也很重要,那时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才会拿着,现在就还给嫂子吧!” 夏潋看着手里小小的金牌,到底没有拒绝,苏墨很少提到死去的宋妍,但每每提起总是十分怀念的表情。原本夏潋还想不明白西山村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在古代龙纹和凤纹包括麒麟纹,可都不是普通人能用的,既然是宋家的东西就不奇怪了,但这东西落到苏小雨手上却算不上什么好事,还是收回的好。 夏潋帮着把房间整理好,才跟苏小雨告别回去,原本要留夏潋吃饭的,但连着几天给人帮忙,家里都是苏墨掌厨,苏曦已经连着投诉好几次了。想到早晨苏曦可怜巴巴望着夏潋,叫她回去做饭的模样,夏潋就心疼得很,跟苏小雨说了一声就回去了,苏墨烤肉烤的好,但也就那一样拿得出手,其他的,顶多算不难吃罢了。 夏潋走到家门口,果然见到苏曦在门口翘首以盼,笑着将儿子抱起,看向苏墨道:“你这个当爹的,被儿子这样嫌弃,有什么感想?” 苏墨不在意的整整袖子,道:“没事,往后多练习就是。” “不要!”苏曦立刻抗议,爹爹要多练习,那不是他要多领教爹爹的手艺?爹爹还是继续差下去吧! 夏潋扑哧一声笑了,苏墨瞪了苏曦一眼,道:“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 苏曦举了举自己的小胳膊小手,道:“爹爹不害臊,跟我的小胳膊小手比较,而且,我煮粥比爹爹强多了!” 徐清允跟慕容少宣挖鱼塘去了,家里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夏潋笑着放下苏曦,将小金牌递给苏墨,道:“今天帮小雨整理屋子,在屋子里找到的,小雨叫我还给你,说她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才会收下,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苏墨接过小金牌,叹了口气,道:“那时摔坏了她的玉,那丫头一直哭,我又不会哄孩子,只得把金牌给了她,之后就后悔了,又没好意思跟她要回来,没想到如今又回到我手里了。” “你也不像是毛躁的人啊,怎么就摔了小雨的玉了?”在夏潋看来,苏墨简直沉静得可怕,不像是会一不小心摔了人家东西的人。 苏墨皱起眉头,道:“那玉不是个好东西,留着只会招惹祸患,我故意摔了的。” “招惹祸患?”夏潋明显比较好奇。 苏墨点头道:“许多年前的明王之乱你听过吧!”见夏潋点头,接着说道:“明王聚众造反,人虽不多,但都是高手,叫朝廷十分头疼。后来明王败了,他手下的人也就散了,不过朝廷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现在,见到一个,都是满门抄斩的。而那玉佩,正是明王手下的信物,我不知道小雨她娘是怎么得到的玉佩,但一旦叫人发现,搞不好整个西山村都要赔进去。那时小雨才七八岁的年纪,拿着玉佩给我献宝,我瞅着机会就给摔了,还费了些功力直接将它震碎,哪知那丫头哭起来就没完。” “那是人家亲娘的遗物,她能不哭吗?要是知道你适意的,搞不好还要拿你当仇人呢!你就不会瞅个机会偷出来,别让她发现吗?”夏潋笑道。 苏墨摇,道:“我怕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枝节,万无一失最好。” 夏潋摇,也没有再多说,洗了手进厨房做饭,小曦欢快的跟上去帮忙。 隔天便是苏小雨出嫁的日子,天气正好,看着杨靖骑着马将苏小雨接赚夏潋还有些感慨。杨靖平时不发病的时候,还是正常的,长相跟黄夫人还有几分相像,十分俊逸,一向读书身上也有十足的书卷气,只是时常发呆,看上去还有些呆萌呆萌的。 那回跟苏小雨一同当街揍人之后,黄夫人还带着他来了一次西山村,那时杨靖已经清醒了,但看上去对苏小雨似乎有些特殊的依恋。苏小雨心疼杨靖的遭遇,并没有如旁人一般嫌弃杨靖,待他倒是温柔细致,而黄夫人看苏小雨的模样,直让夏潋觉得像是婆婆在看儿媳妇,叫夏潋私下里恶寒不已。 站在夏潋身边的苏墨有些不满妻子盯着别的男人看,跟苏大树打了一声招呼,就拉着夏潋回去了。夏潋原本还想留下帮点忙,被苏墨拉着就赚道:“这么急做什么?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做。” “你已经帮了许多忙了,家里也有很多事要做。”苏墨头也不回的说道。 夏潋没有反对,帮了两天的忙,她还真是累了,回家也好,这边自然有人会帮忙。而苏墨将夏潋拉到院子里,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别扭,将夏潋的脸扳正了,对着他的脸,道:“我不如他好看吗?” 夏潋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墨,“谁啊?” “杨靖!”苏墨闷声闷气的说道,“我不如他好看吗?你怎么光看他?” “……”夏潋看怪物一样看着苏墨,只觉得眼前这个幼稚的不是她那个随时温和儒雅模样的夫君。伸手捏了捏苏墨的俊脸,夏潋自言自语道:“不是假的啊!” “……”苏墨愣了一瞬,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幼稚举动,一向温和微笑的脸黑了一半,道:“别岔开话题!” 第三十二章 珍贵的匣子 夏潋扑哧一笑,伸手抱着苏墨的脖子,将他拉低下来一些,道:“傻瓜,你这吃的什么干醋呢!” “你是我娘子,我不该吃醋吗?”苏墨向来脸皮够厚,黑脸也就黑了片刻,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盯着夏潋道。[] 夏潋两辈子没什么恋爱经验,倒是也没有那么迟钝,顶多就是性格淡漠了些,但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从最开始的适应,到现在似乎越来越离不开苏墨,这个过程似乎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苏墨没说过喜欢她,或者爱她的话,现在算是苏墨第一次表现出妒夫的模样,夏潋不由笑道:“我平日跟慕容少宣他们说话,你也没吃醋啊,怎么我就多看了他一眼,你就不高兴了。” “……”苏墨似乎觉得纠缠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幼稚,松开夏潋,自己坐到院子里生闷气去了。 夏潋扯扯嘴角,到底跟了过去,在苏墨腿上坐下,轻笑道:“好了,莫生气了,不过是那杨靖声名在外,我怕小雨所嫁非人罢了。我当小雨是妹妹的,她的事我自然要上心。” 苏墨当然不会幼稚到底,夏潋靠过来,便将她搂到怀里,蹭着他的颈窝,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娘子你没发现吗?你最近冷落了我和小曦啊,我看着你为小雨忙出忙进的样子,还以为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要出嫁的女儿了。(.)” “……”夏潋沉默片刻,道:“要不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女儿?” “小曦五岁了,要个妹妹也好,就是怕娘子辛苦。”苏墨圈着夏潋,薄唇贴着夏潋的耳朵道。 夏潋闻言挑眉,道:“原来这几年都是你故意不要孩子的?”夏潋还奇怪,苏曦出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意外,这么几年怎么就只有苏曦一个孩子。 苏墨轻轻一笑,道:“我们这种家庭,长子跟其他孩子年龄差大些才好,我们带着轻便些,将来哥哥也好保护弟妹。不过,宋家,似乎是代代单传,否则我娘一个女子,也不用挑这么重的责任。” 夏潋想起从前有听人说苏墨不是苏洪的孩子,说起来她也十分好奇,便随口问苏墨道:“以前听说你不是爹亲生的,这到底是真是假?” 苏墨似乎并不意外夏潋问起,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娘嫁给爹之后不到半年就生下了我,有这样的传言也不奇怪,至于其他的,爹娘也没有对我说过。(.)” 夏潋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两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阿爹、阿娘――”小曦从门外进来,见苏墨和夏潋在院子里,便往夏潋怀里蹭。夏潋抬手擦了擦苏曦鼻尖的汗滴,笑道:“怎么了?跑得一身的汗,你不是去看你徐叔叔宣叔叔干活了吗?” 苏曦耸了耸鼻子,道:“宣叔叔在那里挖出来了个奇怪的东西,叫我回来告诉爹爹,爹爹、娘亲,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夏潋被苏曦勾起了一些兴趣,道:“是吗?挖到了什么?” “一个盒子!”苏曦说着,拽着夏潋往外走。夏潋对苏曦口中的盒子有些好奇,跟着苏曦出了门,苏墨自然也只得跟上。 苏墨两人跟着苏曦来到河爆已经大约成形的鱼塘里面,慕容少宣挥汗如雨,徐清允却找了块石头坐着,手里抱着个精致的木匣子,貌似十分认真地研究。苏墨上前去,看了一眼干苦力的慕容少宣,向徐清允道:“你们两个的位置,是不是有些颠倒?” 慕容少宣干活之余分心看了徐清允和苏墨一眼,道:“他娇贵得很,不敢劳他大驾!” 徐清允不在意的扬了扬眉,道:“智者劳心、不智者劳力,谁叫他脑子不大好使。” 夏潋不得不叹服徐清允嘴巴够毒、胆子够大,当然也能看出两人关系亲近熟稔,拉着苏曦上前去看徐清允手中的盒子。夏潋出自古老的世家,对于古董珍品虽说谈不上喜欢,至少鉴赏的眼光是不差的,徐清允手中的盒子,不说里面装了什么,单是材质和工艺,就价值不菲,倒十分奇怪,在西山村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过,这个匣子吸引夏潋注意的倒不是这个,夏潋眨了眨眼睛,低声轻呼:“居然在这里都能见到这种东西!” 苏墨闻言挑眉道:“娘子认识这个东西?” 夏潋接过徐清允手中的匣子,伸手拨了拨它环形盘面上不知什么材质的珠子,耳朵贴上去听了片刻,点头道:“从前有人送过我一个精简版的,大略差不多吧!” 徐清允一副谦虚求教的样子看向夏潋:“何谓精简版?” 夏潋没有看徐清允,随口解释道:“就是材质没有那么珍贵,体型没有那么大,机关没有那么复杂。” 苏墨接过去,拿在手上研究了片刻,道:“这上面是什么机关?” 夏潋伸手戳了戳上面的珠子,道:“这个叫做十二连环锁,别看它不大,环环相扣,开错一步整个锁就锁死了,之后要想打开,就只能直接破掉盒子。不过这锁这么麻烦,一般用的材质都没有那么好破开,里面放的东西,估计也承不住破开盒子的力道。” “那你会开吗?”慕容少宣也围过来问道。 夏潋摇道:“当初那个精简版的,都是有人在旁边指导的,更别说这个那么复杂的,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这里竟然有人能做出这种盒子来,机关术什么的,最是麻烦了。” “看样子这个匣子埋在这里少说也有上百年了,我倒是记起来当年明王之乱的时候,明王似乎特别看重这一个地方。从前十分想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叫他挂心,莫不是就为了这个东西?”徐清允细看着匣子上的花纹道。 “想来便是这个原因了,一个匣子就这么珍贵,还用这么复杂的锁锁着,里面的东西想来更加不凡。娘子,当初送你匣子的人是谁啊,我倒是十分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苏墨笑着接口道。 第三十三章 阴人不好 夏潋看着苏墨不动声色的将匣子送回到徐清允手中,眨眨眼道:“人家是世外高人,哪有那么好找!”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当初送她盒子的人是林苏晚,林家机关术的传人,林苏晚刚学会十二连环锁,就做了一个盒子到夏潋面前显摆。[.超多好看小说]如今她到了这里来,也不知林苏晚是不是还好好的活在那里,至于要找林苏晚解锁这种事,嗯,这个问题太玄妙,不是她能办得到的。 苏墨显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夏潋这样说,便向徐清允道:“既然这样,这个盒子你拿去玩吧!”说着又看了一下还没注水的大坑,似乎够大够深了,便接着道:“鱼塘也挖的差不多了,你们收拾收拾可以回家过年去了。” “……唔……我以为,苏墨你这样会不会太无耻了一些?”慕容少宣对于苏墨用完了他就要将他直接踢开的行为表示鄙视,“我给你干了这么久的活,难道你不该稍微表示一下?” 苏墨勾唇一笑,十冬腊月的天,美得艳若桃李,“你这样辛劳,我自然会送你一份大礼。唔,放心,不会太久,顶多一两年,一定会送到你手上的。[.超多好看小说]” 慕容少宣只觉得脊背一寒,仿佛被人算计了一般,却不大想得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徐清允默默地站了片刻,见苏墨带着老婆孩子走人,猛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抱着那个他们一致认为的麻烦,向苏墨道:“哎,苏大哥,你的盒子!” 苏墨没有回头,随口道:“这么麻烦的东西,我怎么会自己留着,你们拿去玩吧!”余光瞄见一男子的身影一闪而过,看身形似乎是苏廉,嗯,看样子西山村是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了。 “哈哈哈――”身后传来慕容少宣欢快的笑声,“你智计无双的徐清允居然也会被人坑!” 徐清允面色不变,淡淡的瞥向慕容少宣,“我被坑与你被坑,结果有什么不同吗?” “……” 夏潋牵着苏曦的小手,脸上带着些笑意,温柔的教育苏曦道:“小曦看到了没有,要好好跟你爹学习,能用阴的就来阴的,免得跟人动手动脚,累得一身的汗!” 小曦乖巧的点头,道:“小曦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娘教的音魅,不用动手就能叫小黑小白都乖乖地。(.)” 苏墨跟在旁边无声的叹了口气,道:“娘子,不要教坏了小曦,阴人不好。” 年关将近,村里人不再往镇上做工,连出门求学、做生意的也都尽可能的赶回来,一向宁静的小村子这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慕容少宣和徐清允到底在年前离开了西山村,在家里住了这许久,两人离开苏曦还难过了一阵,好在过年的气氛迅速的叫他精神了起来。 苏小雨出嫁之后就只回门的时候回来了一次,杨靖的亲娘和黄夫人打点了不少礼物叫小夫妻两个带回来。杨靖平时只是有些呆,待人却极好,尤其对待苏小雨,更是十分体贴细致,看苏小雨带着礼物回门,又有体贴英俊的相公陪伴,从前看不上杨靖的人家便开始说酸话。 苏小雨因着她嫂子之前放出的话,叫村里不少人看笑话、说闲话,她自己一开始还会委屈跟夏潋诉苦,到后来倒不甚在意了。如今又多了些闲话,但出了门,以后她回西山村的时间也不多,就更不会放在心上,却不想,杨靖带着苏小林出去走一圈,倒跟人打了起来。苏小雨不是个性格暴躁的女子,却容不得人欺负杨靖,于是两人刚定亲在街上跟人打了一架,刚成亲又在村子里跟人打了一架,末了人姐姐还夸他们做得好。 夏潋暗自想象了一下,苏小雨由一个清秀小村姑变成个威猛女汉子的模样,暗自耸了耸肩膀,不过苏小雨过得好,她也开心,至于是贤妻良母还是河东狮,夏潋以为不必在意这种细节。 如今夏潋最为担心的,仍旧是姐姐夏菲跟姐夫陈元的问题,好在夏菲已经平静下来,自个儿开店、自个儿照顾儿子,夏潋也算松了口气。只是对于陈元,夏菲似乎是死了心了,不愿意见他,不愿意要他的东西,不愿意同他说话,不哭不闹,就是坚定地将他隔离在外面。 陈元跟夏菲成亲十几年,两人的感情虽没有山盟海誓,但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在那儿,陈元也不过一时转不过弯来,却不想,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夏菲已经决绝的将他抛开。陈元是个坚定有决断的人,当得知夏潋身世的时候,他坚定地要叫夏潋回风家,为这不惜跟成亲多年的妻子翻脸。当然,他认定了夏菲这个妻子,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误会,因为夏菲的拒绝就放弃,为这,还求到了夏潋面前。 陈元跟夏菲的情分夏潋看在眼里,况且夏菲跟陈元闹翻也多半是因为她,因此夏潋对姐姐和姐夫的事多少抱了些愧疚,陈元求上门来,夏潋便给他支了不少的招。只是夏潋本身也没什么经验,也不过听过些故事罢了,给陈元支招,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好在两人还有陈颖这么个懂事稳重的孩子,好歹还有个缓冲。 腊月二十五,苏文一家也回到西山村过年。苏文离家上任的时候,带了妻子儿子加上一个小妾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上次回来,多了个通房丫头,那个未出世的儿子也没了,夏潋在想这回,会不会又带个丫头小妾回来。苏墨听夏潋这样说,笑笑没接话,显然对这个哥哥没有什么信心。 金龙国一直有杀年猪的习俗,一般家境比较好的人家都会杀年猪过年。杀年猪通常在腊月初,天气冷下来,正好腌腊肉做腊肠。往年苏家也是这样,今年分了家,当时便说好了家里养的两头猪等到杀年猪的时候再几家来分。后来苏文考中了举人做了官,苏洪便决定将杀年猪的日子推一推,等苏文回来,因此日子就定在二十六。 第三十四章 利用 杀年猪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一般人家都会择了日子,亲朋好友一起聚一聚,今年苏文当了官,更是热闹,连两个出嫁了的姑姑都带着孩子回来了。(.好看的小说)一个举人,谋了个官位在大地方上算不上了不得的大事,但在西山村这样的小村子却不同,西山村读书的人不多,考中秀才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考中举人的更是只有苏文一个,因此苏文回家来,上门巴结的人还真不少。 苏文他们昨天下午才回来,苏墨跟苏文关系不算好,又没有要沾苏文光的意思,也就没有凑上去,到今天早晨,因着要帮忙的缘故,才早早的带着夏潋和苏曦一同去了苏家老宅。一家三口来到苏家老宅,院子里面已经聚了不少的人,苏墨要帮忙干重活,夏潋就跟林氏和两个嫂子加上王晓梅准备招待客人。 过了午后,苏家两个姑姑也带着孩子来了,一进门就将几个孩子夸了一番,才坐下喝水吃东西。苏家三个媳妇当中,夏潋是最小的一个,何况苏文刚刚做了官,自然不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夏潋便陪在旁爆打量这两个姑姑。 夏潋嫁到苏家的时候,两个姑姑早已经出嫁,因为嫁得远的缘故,加上父母早已不在了,两人回娘家的时候也不多,夏潋嫁过来几年,见过两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姑姑苏锦嫁的就是那个帮苏文谋事的掌柜,两人育有两子一女,最小的蒋玉儿今年刚刚十五,跟在苏锦身爆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但夏潋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一直在四处打量。 在夏潋记忆中,这个大姑姑是第一次带女儿回娘家,以前见过的几次,身边带的都是两个儿媳妇,至于原因,大约是想让正在议亲的女儿攀上一桩好亲事吧。而蒋玉儿身边还跟了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一直低着头,似乎有些怕鞋不敢说话,听苏锦介绍,夏潋才知道蒋家还有个庶出的女儿,被大姑姑养在身爆苏锦将她带在身爆想来是不愿意别人说她苛待庶女,不过看蒋平儿的模样,想来大姑姑平时是十分严厉的。 而二姑姑苏绣看上去就温和可亲多了,夫家是平阳镇下辖的另一个村子,只离得远,坐马车也要花许多功夫。夫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倒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到如今有三个儿子,这次回来只带了最小的儿子叶小禾,说是叫苏文指点指点。叶小禾倒试巧,有模有样的答了苏文考校他的题目,苏曦坐在夏潋身爆悄悄凑在夏潋耳边道:“有什么好显摆的,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也答得上来!” 夏潋轻轻一笑,道:“那,要不要叫你爹爹跟你伯伯说一声,你以后也跟着你伯伯读书?” “才不要,爹爹教的比伯伯好多了,顶多叫徐叔叔教!”苏曦一脸认真的说道。 夏潋自然不会有叫苏文教她宝贝儿子的意思,他们夫妻两个足够,就是要专门请先生,苏墨手底下有的是能人,何必找苏文那样的半吊子。似乎母子两说话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苏锦看向这边道:“说什么这么开心呢?也叫大家一起乐一乐。” 夏潋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些贬低苏文的话,引起公愤又没有什么好处,便笑道:“小曦说,他爹答应了给他烤肉吃,说是等会儿要分我一份。” “哟,小曦真孝顺,有好吃的还要分给娘亲一份!”苏银媳妇李氏笑道。 “阿爹说过,好孩子要懂得孝顺!”苏曦一本正经的我这小拳头道。 “哎,真是个好孩子,可是只给你娘亲一个人吗?”苏绣听苏曦这样说,便笑着逗他。 “唔……”苏曦偏着头想了一想,道:“爹爹一个人烤的不够吃,要不然我叫小叔叔、小阳哥哥、小晴哥哥一起烤好不好?” 一屋子人都被苏曦认真的模样逗笑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可爱,苏曦出色的长相更为他加分,简直让人不喜欢都难。夏潋笑着将苏曦拉过来坐下,道:“好了,姑奶奶跟你开玩笑呢!今天那么忙,你爹爹哪有空跟你们玩!” “好了,你们小孩子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一起出去玩吧!小禾也一起去吧,小轩照顾好小阳几个。”林氏笑着叫苏轩带刚刚被考校过的堂哥和几个侄子出去玩。夏潋不大喜欢跟人坐着打太极,便说去厨房帮忙,王晓梅也说要同去。 夏潋不大想理会王晓梅,她不是个记仇的人,但是王晓梅敢当着她的面陷害苏曦,就别指望她对王晓梅有好脸色。王晓梅跟在夏潋身后,踟蹰许久,才道:“弟妹,我一直想跟你道声谢,上次若不是你,我被人利用了,还要感谢她……” “不过随口的一句话罢了,小嫂子不必放在心上。”夏潋淡漠的打断王晓梅的话道。 王晓梅顿了一顿,道:“弟妹还怪我……” 夏潋性格一向淡漠,就是苏洪她都不会太放在心上,更何况一个不算正路的嫂子,而王晓梅跟她,不多不少还有些过节。夏潋出自复杂的大家族,论心眼也不少,但因为自小也算得上顺风顺水,夏潋心思机敏的同时,难免也有些傲气,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是能无视就无视的。因此,夏潋不等王晓梅说完,就迈开步子走开了。 王晓梅被夏潋丢下,忍不住一跺脚,如今她在苏家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原本苏文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之前因为前途的问题,苏文已经对她十分冷淡,好在有个孩子,她也盼着日后有个依靠。却不想孩子早早的就没了,苏文虽然将果儿发卖了,但当了官,哪里会缺几个通房丫头,王氏是原配正妻,又有长子傍身,唯独她,什么都没有。之前夏潋开口说话,她只当夏潋愿意跟她站在一起,虽说苏文跟苏墨这个弟弟不甚亲近,那也是亲弟弟,夏潋一语道破症结,说不定能给她出些主意,却不想,夏潋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怎么样?离开我,日子过得可好?”王晓梅望着夏潋离开的方向,却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嘲讽地说道。 王晓梅回头,只见苏廉随意的立在身后,不由的挺了子,收敛情绪道:“苏大哥有事吗?” 第三十五章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到底夫妻一场,既然遇见了,自然要问候一声,相信文哥也不会在意的。(.)”苏廉抱着胸笑道。 “那还真是多谢了!”王晓梅说着转身走开,“老爷在前面陪客人说话,你既是来做客的,还是往前面去吧!” “呵呵――”苏廉轻笑一声,“你也不必恼羞成怒,若非你自己不检点,我又如何布下这一个局?不如这样吧,你如今过得也不如意,不如我帮你一把?” “我不需要你帮!”王晓梅身子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苏廉也不在意王晓梅的态度,道:“没关系,你仔细想想,若是想好了,就在老地方等我。”说罢,转身离开了。 两人走开,苏墨和夏潋从角落走出来,夏潋拍拍衣襟上的灰,道:“我就说这苏廉不是个好人吧!” “是,娘子说得对。”苏墨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他把王晓梅安插到苏家做什么?莫非我不小心露出了蛛丝马迹?” “叫人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夏潋道。 “那多没意思!”苏墨依然笑得温文尔雅,眼里却有一丝兴味。 “大哥果真是你亲哥?”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捡来的?” “……” 天色将黑,老宅的人才散了,苏墨和夏潋又帮着做了些事,才带着分给他们的肉,领着苏曦回家。苏曦跟小伙伴们玩闹了一天,拽着夏潋的手一步一晃的,夏潋看得心酸,索性直接将孩子抱了起来。苏曦被娘亲抱着,小脑袋在夏潋怀里一蹭一蹭的,闹得夏潋痒得很,按住苏曦的脑袋,道:“乖乖呆着,不然下去自己走。”苏曦明显已经有些迷糊了,被娘亲威胁了一句,居然乖乖地不动了。 苏墨笑着摇,道:“你别太宠着他,男孩子不能娇惯的。” 夏潋撇撇嘴,道:“叫他一步一步晃回去,只怕天都黑透了,教儿子也不是这时候教的。” “娘子说得对,咱以后再教!”苏墨也不跟夏潋顶嘴,从善如流的答应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蓦地,夏潋皱着眉头看向苏墨,苏墨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带小曦回去,我去会会这个苏廉。” 夏潋看着苏墨将东西随手放在路爆大步离开,也没有追上去,抱着苏曦径自回家去了,至于东西,谁敢让苏墨的东西丢了!自然有人会替他送回去。 夏潋将苏曦带回家中,给他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送回房去睡,自己回到房中,一面做衣裳一面等苏墨回来。等到过了二更,苏墨才从外面回来,见夏潋还坐在灯下,便伸手拿过夏潋手中的针犀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夏潋见苏墨回来了,顺势收起针犀道:“等你回来,你先坐坐,我去给你打些水来,大冷天的,冻坏了吧!” 苏墨原本还是一脸心疼的样子,听到夏潋这样说,顺势靠在夏潋身上,还在夏潋颈窝上蹭了蹭,一脸欢喜的说道:“娘子对为夫真好!” 夏潋抽抽嘴角,这从前看上去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二货的?嗔笑着推开苏墨蹭过来的脑袋,夏潋道:“人家都是儿子跟爹学的,你怎么倒过来了?” 苏墨也不在意,搂着夏潋坐下来,道:“我喜欢娘子待我好!那些人总是找我麻烦,简直烦死人了――”这话带了些委屈,脑袋凑到夏潋面前,一副求安慰的样子。[] 夏潋对苏墨这张漂亮的脸蛋还真没有多少抵抗力,虽说她自己也是美人,比起苏墨也不差,但看久了就审美疲劳了。而且夏潋的长相是那种飘飘欲仙的模样,美则美矣,却有一种疏离感,让人不敢亵渎,而苏墨明明一男子,偏偏是那种艳美的长相,艳美却不流俗,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 夏潋一脸无奈的表情,却还是好脾气的安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坐一坐,我去给你打水,好不好?” 苏墨不依不饶的抱住夏潋,一脸委屈道:“娘子是嫌我身上有汗吗?” “……”夏潋扯扯嘴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苏墨的头发,不是她母性泛滥,实在是苏墨这个模样实在太过幼稚,“不擦洗一下,不会睡着不舒服吗?” “叫风打水就是了,娘子不许住”苏墨依旧抱着夏潋,不许她走开,门外某个一天天往全能方向发展的暗卫仰头望天,认命的打水去了,他也发现了,他家主子似乎越来越向少主子发展了。 夏潋花了快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把某个童心大发的夫君哄去睡觉,靠在苏墨怀里,夏潋终于问道:“出什么事了?你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夏潋靠在苏墨胸前,看不到苏墨的表情,只听苏墨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天是娘亲的忌日,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有些难受……” “其实,你不是夏潋吧!我与她在一起这几年,我还是了解她的,从前的她,太善良,凡事都为别人着想,我相信她,却不敢把许多事告诉她,只怕害了她。你却不同,我知道,你是可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人。”苏墨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鼻音,叫夏潋忍不住怜惜。 听到苏墨这样说,夏潋虽然猜想苏墨早就看出了不同,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道:“那,你不在意吗?我不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来,你不会把我当做怪物吗?” 苏墨抱着夏潋的手一紧,道:“潋潋……若是我说,从前我只是将你当做小曦的母亲,你会不会生气?” “……”夏潋轻轻一叹,道:“旁人听到这话,想来定是要生气的,只是我严格的说,与你也没有什么不同,不在意所以不用心,我原本只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把小曦好好养大。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喜欢你,喜欢到,我曾想过,若有一天,你对不起我,我定会杀了你,哪怕给你陪葬……” 感觉到苏墨的沉默,夏潋轻轻叹了口气,道:“苏墨,这才是真正的我,我生在夏家,从十二岁起,我的手就沾上了血腥,我看上去是个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可我同样可以杀人不见血。今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是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我,就趁早放我离开,否则,就算你负我,我也要你生死相随。” 夏潋的声音很轻,就如一段小风融入暗夜中,却搅得苏墨素来平静的心境一阵慌乱,紧紧抱住夏潋,声音低沉,却有些失控:“连你不要我了吗?” 夏潋没有说话,苏墨紧紧抱着夏潋,道:“不许你这样想,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认你是我的妻子,你是罪臣亲眷也好,将门之后也好,皇帝亲封的公主也好,或者随便什么人都好,我不许你离开我,哪怕死了也要跟我葬在一起!” “――好,我不赚我陪着你,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起看着小曦长大,等他长大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种些树、种些花,养一池子的鱼好不好?”夏潋努力平复被苏墨搅乱的心绪,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想用一辈子喜欢一个人,她不是个喜欢幻想的人,但得到苏墨的回应,她却忍不住憧憬他们的未来,即便她自己也知道,对于现在的他们,这样安稳平静的生活,有些奢侈。 “好!”苏墨俯下身子,贴着夏潋白皙的脸颊,温柔的答应着,“只要娘子喜欢,我就为你实现,娘子,你可不许食言!” “好!” 第三十六章 风家往事 次日夏潋是被苏曦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苏曦趴在床前,手里拿着一块烤好的猪肉,送到夏潋面前,道:“娘亲快起来,阿爹一大早就烤了烤肉,热乎的最好吃了!” 夏潋坐起身子,将苏曦凑到面前的肉块推开一下,她现在还没有梳洗,即便她没有什么洁癖,也不能忍受没有洗漱就吃东西。看着苏曦有些不高兴的仰头望着她,夏潋叹了口气,苏曦真不愧是苏墨的儿子!“小曦先吃吧,娘亲洗了脸再吃,娘亲怎么教你的,每天早晨起来要先刷牙洗脸?”夏潋舍不得责备儿子,只得轻声的安抚道。 “小曦有刷牙洗脸,是娘亲起太晚了!”苏曦偏着头笑道,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不等夏潋说话便往外跑,一面道:“娘亲快些洗脸,小曦叫阿爹给娘亲留着!” 夏潋轻笑:“这混小子!” 夏潋洗漱好了走至院子里,就见到苏墨在院子里搭了个简单的小灶,正专心的烤肉,苏曦手里捏着一根烤肉签子,向夏潋挥手道:“娘亲快来!” 夏潋便笑着走去,正要接苏曦递过来的烤肉,苏墨便往夏潋手里塞了一个温热的烤馒头,道:“你才起来,先别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话语温和,脸上带着笑意,看不出昨晚的失控,但夏潋感觉到,苏墨今日似乎轻松了许多。 笑着接过苏墨递过来的烤馒头,夏潋在苏曦身边坐下来,受不住苏曦期盼的眼光,也只得接过苏曦递过来的烤肉,向苏墨道:“怎么大清早的烤肉?” 苏墨无视苏曦继续盯着烤肉的目光,将烤好的肉装在碗里,递给苏曦道:“给爷爷奶奶送去。”又向夏潋道:“肉要腌好了放起来,小曦说想吃,就烤了一些。” 苏曦接过苏墨递过来的碗,跟苏墨讨价还价:“那我送去回来,爹爹再给小曦吃一块,就一块好不好?” “……”苏墨没说话,挑眉看着苏曦,一副‘你以为呢?’的模样,到底是苏曦败下阵来,乖乖地端着碗出门去了。夏潋笑着摇,也没有替苏曦说话,冬日里天干物燥,烤肉吃多了只怕要上火,而苏曦虽然有些淘气,但从来不敢挑战苏墨的权威。 “对了,昨晚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要问你,昨晚苏廉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夏潋将烤肉夹在馒头中,咬了一口,向苏墨问道。 苏墨翻了翻手里的烤肉,简单的答道:“他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似乎也有些怀疑我的身份。苏廉没有身份背景能混到如今这个份上,自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我猜他这回在西山村待这么许久,一是为了之前少宣他们挖出来的那个匣子,二嘛,多半就是得了些昭阳公主的消息。” “昭阳公主?”苏墨偶尔会对夏潋说一些朝政上的事,但似乎当今皇帝并没有一个女儿封号是昭阳,“谁啊?” 苏墨听到夏潋的问话,轻轻一笑道:“二十年前,风大将军,也就是你父亲大败西北的梁国,把那一个可以跟金龙国和凤凰国叫板的戎国打成了如今乖乖上贡的小国。也就是在风大将军回朝的那天,得了你和你妹妹这一对双生姐妹,皇上当即就将你们姐妹封为郡主,只因你们年纪还小,还没有赐下封号。没想到仅仅两年之后,当时的丞相李珣弄了些书信,又买通了军中的一下将士,指控风大将军通敌叛国,当初没有彻底灭掉梁国就是为了给梁国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这样,皇上就信了?”夏潋脸色凝起,虽然对风家没有多少印象,但听到风家就这样被陷害,夏潋也压不住心底的愤怒。 苏墨摇道:“我跟皇上没有接触过,但他却不是个昏君,若只是这些,皇上无论如何都会保住风家。只是当年牵扯到凤凰国,那场战争当中,甚至有凤凰国的一位驸马死在战场上。具体如何我不清楚,但当初那位驸马的长随一口咬定是风大将军通敌梁国,才害得驸马惨死,凤凰国因此施压,要金龙国将风大将军交给凤凰国。梁国的战争打了三年,金龙正是百姓厌战、国库空虚的时候,绝对经不起在一场战争,何况是跟强大的凤凰国,风大将军心怀百姓,因此服毒自尽,只求皇上善待风家家眷。却不想,风大将军刚刚过世,皇太后便拿出先帝赐的金牌,将风家满门抄斩。” “皇太后出自李家?”夏潋问道。 苏墨点头,“那时皇上刚刚亲政,虽然已经收回了大多的势力,但仍有一些握在太后手中,其中便有查抄风家的羽林军。之后皇上似乎死心了,一直不曾再提风家的事,直到去年太后病重,皇上趁机夺得羽林军,之后便以雷霆之势解散羽林军,为风家平反。当年风家只有你们姐妹被送赚皇上因为愧疚,将你们姐妹都封为公主,长女风潋为昭阳公主,次女风滟为丹阳公主,分别取昭雪和丹心的意思。你姐夫有能力,人也不笨,只是太过冲动,我之前得了些消息,虽不能确定,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叫人封了你的消息,却不想让你姐夫一闹,不仅将李家引了来,还引来了太子的人。” “这么说,苏廉是太子的人,那敏王呢?也是太子的人?只是风家只剩下两个女儿,我妹妹还不知所踪,他们要我有什么用?”夏潋有些想不明白。 “李家虽然毁了风家,但当年风将军手下许多将领,都在军中身居高位,若都动了,金龙江山必定动乱,所以,即便李家也不敢妄动。如今风家虽然覆灭,但军人最重情义,只要你或者你妹妹一句话,他们便会站在你们一爆对李家是最大的威胁,但对任何一位皇子,都是的筹码,据我所知,太子和二皇子甚至想找到你们姐妹,许你们一个侧妃之位来拉拢你们。”苏墨说到这里,脸上明显的不高兴,“骸敢觊觎我娘子,真当我是死的!” 第三十七章 一把好琴 “哦,若是我和妹妹已经嫁人了呢?”夏潋对于所谓皇子侧妃没什么兴趣,当年风家的事她没有经历过,顶多就是对风家的遭遇表示愤慨和难过,倒不至于感同身受,她比较在意的是她现在的处境。(.好看的小说)夏潋前世是夏家嫡出,虽说她一个女孩子,对于别人没有多少威胁,但从小到大对她使绊子、下阴招的人也从来不少。如今的皇子,与前世那些有继承资格的少爷也差不多吧,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必须的,既然对她动了心思,只怕不会善了。 苏墨拣了烤熟的肉片,给夏潋夹在馒头里,怕油腻还从旁边的菜篮子里摸了一个黄瓜递给夏潋,撇着嘴道:“不过就是想办法叫你做个寡妇,他再做个好人将你娶回去,这等手段我还不放在心上。” 夏潋皱起眉头,她倒是不担心苏墨,以宋家和暗门的势力,哪个皇子想在苏墨身上讨到便宜可不容易。但她担心她那个便宜妹妹,若是没她那么好运,嫁了个有权有势的夫君,只怕要遭了别人的黑手,苏墨看得出夏潋的担心,便道:“你不用担心小妹,连我都找不到人,那些人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她。” 夏潋点头略略宽心,倒是对苏墨随手摸出来的黄瓜比较感兴趣,冬天里便是西山村也难见到新鲜的蔬菜,苏墨从哪里弄来的新鲜黄瓜?想着便问了苏墨,苏墨乐得夏潋转移些注意力,便解释道:“今天早晨,从南边过来的属下带回来的,冬天里难得见到这样的好东西,我就叫他送了一些过来。怎么样?喜欢吗?” 苏墨说得轻松,外面的暗卫忍不住翻白眼,主子说得轻松,也不想想为了讨夫人欢心,那个领了差事的属下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夏潋最喜欢各种新鲜清脆的蔬菜水果,前世有温室大棚,无论冬夏都少不了她的,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吃到,欢喜的抱着黄瓜啃,连烤肉都放到一边去了。苏墨笑着将馒头和烤肉在炉子边温着,看着夏潋没有形象的啃黄瓜,顺手替她拨了拨额上的发丝。 夫妻两随意的说着话,苏墨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切好的肉片烤好了,其他的都挂起来风干做成腊肉。苏墨虽说了不叫苏曦多吃,还是选了几片给苏曦留着,夏潋帮着苏墨把腌好的肉挂好,早上吃了东西,就只简单的煮了些粥,等苏曦回来吃。(.) 苏曦去了挺久才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回来,包括苏轩、苏阳、苏晴还有被大姑姑住下的的蒋玉儿。夏潋招待几个孩子坐下,给他们都倒了水,才叫他们一起坐下吃饭,几个孩子都说吃过了,夏潋便叫他们自己玩。 等夏潋收好了碗筷,苏曦才凑上来道:“阿娘,表姑姑说想听娘亲弹琴。” 夏潋轻挑眉,看向蒋玉儿,小姑娘从小家境不错,又是最小的女儿,据说从小就请了人教导琴棋书画,怎么会想听她弹琴。苏曦对着手指,低着头低声说:“小曦过去送烤肉的时候,表姑姑正在练琴,表姑姑问小曦她弹得好不好,小曦就实话说她弹得不如娘亲好了,所以……” 夏潋心里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样,所以小姑娘不服气了,要来看看自己弹得多好呗! 苏曦小心地偷看了夏潋一眼,道:“娘,小曦是不是做错了?” 夏潋轻轻揉了揉苏曦的头发,摇道:“你们等等,我去取琴来。”说着往屋里去,夏潋她确实不喜欢麻烦,但苏曦也没错,这么大的孩子性格还不完整,她不能用大人的思维干扰他。 苏曦立刻就笑了得意的看向蒋玉儿道:“娘亲弹琴可好了,表姑姑要认真听哦!” 蒋玉儿撇着嘴道:“她是你娘,你当然这么说,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比我弹得还好!” 苏曦不服气的等着蒋玉儿,“乡下人怎么了?大姑奶奶也是乡下人……” “小曦!”夏潋抱着琴出来,“娘怎么教你的,玉儿是你姑姑,不可这样对长辈说话。” 苏曦可怜兮兮的看了夏潋一眼,见娘亲一脸的严肃,只得乖乖地向蒋玉儿道歉:“是小曦错了,请表姑姑原谅!” 蒋玉儿满意的勾起嘴角没说话,一副胜利的模样。夏潋见了不过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蒋玉儿年纪也不大,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花这样的性格也不奇怪,只怕以后要吃些苦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会顺着她的心意。 夏潋学琴多年,手里的又是名贵的古琴,也用不着多想,随意拨弄琴弦,轻柔舒缓的曲调漫开,单纯的琴音却能引起听者的共鸣,即便一直不服气的蒋玉儿也沉醉其中。等夏潋弹完一曲停下来,众人才回过神来,其他孩子都好奇的叫夏潋教他们,夏潋便简单的跟他们说些指法,这样大的孩子对什么都容易有兴趣,但多半不过三分钟热度。 唯独蒋玉儿盯着夏潋手中的古琴,两眼放光,显然将夏潋的琴艺归结到手中的好琴上面。蒋玉儿的情绪太过明显,夏潋自然不会忽略,微微蹙起眉头,就听到蒋玉儿道:“二表嫂这把琴真好,玉儿学琴这些年,却没有一把合适的琴,这两年玉儿就要出门了,嫂子将这把琴送给玉儿做添妆吧!” 夏潋抽抽嘴角,她原以为蒋玉儿就算看上了这把琴,也不至于开口要,没想到当着她的面,竟然也开得了这样的口。蒋玉儿理所当然的开口,她想的什么,夏潋也猜得到几分,苏文的官靠着蒋家得的,将玉儿的婚事苏文自然会放在心上,苏墨跟苏文不甚亲近,想必会巴结着她,以后得些好处。只是夏潋对于这点莫须有的好处没什么兴趣,只淡淡道:“这把琴是我那死去的婆婆留下的,不能送给玉儿表妹了,表妹想要一把好琴,不如叫大哥帮忙寻一寻。” 第三十八章 威胁 夏潋说不给,蒋玉儿虽然不高兴,但人家都说了是死去的婆婆留下的,自然不好再开口去要,只撇着嘴道:“不给就算了,何必找这种借口!” 夏潋没有接话,她又没有讨好蒋玉儿的必要,蒋玉儿怎么想她又有什么关系,径自将琴收起,才将几个人送出门去。送走了几个人,苏曦走到夏潋面前,道:“娘亲,小曦是不是错了?要不是小曦那样说,表姑姑就不会想要奶奶的琴了。” 夏潋揉揉苏曦的头发,道:“小曦没有错,小曦还小,将来就会明白的。再说,表姑姑想要,娘亲也不会给,她想要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可是表姑姑会不会生气?”苏曦有些担心道。 “她生气又能怎样?”夏潋问道,“那是我们家的东西,她生气也不能怎样,难道就因为她喜欢,我们就要给她送去吗?那样,小曦想想,奶奶还有爹爹会不会生气?” “奶奶留下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爹爹一定会生气的。”苏曦道。 “那爹爹和表姑姑,谁比较重要?”夏潋问道。 “当然是爹爹!”苏曦道。 夏潋点头,“小曦记住了,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只要不伤害别人,你只要选择最重要的就好,没有人可以叫所有人都喜欢。” 苏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夏潋牵着苏曦的手回屋,她并不懂得怎样教育孩子,只是教苏曦维护自己的东西,维护自己在意的人。苏曦如今还小,他们一家也还生活在简单平静的西山村,但苏曦总要挑起宋家的责任,他们也会离开西山村,去到京城,她希望苏曦单纯善良,但她更希望苏曦能够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蒋玉儿的事夏潋都没有对苏墨提起,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至于蒋玉儿会不会嫉恨,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已经腊月二十七了,马上就是年节,夏潋计划着准备过年,这是她在这个家的第一个年,也可能是在西山村的最后一个年,她希望可以圆满。 二十八是年前的最后一个集日,一大早苏墨就带着夏潋和苏曦一起去了镇上,去买些过年用的东西。过年是个大事,如今家里吃的不大需要买,但祭祖用的香烛,新年要换的门神对联,还有招待客人用的帖、干果,都要到街上买。 到了镇上,一家人照旧先到杂货铺见一见夏菲。夏潋跟夏菲一向感情好,夏潋小了夏菲十岁,从小是夏菲和陈元带大的,几乎将姐姐和姐夫视作父母。如今夏菲和陈元闹翻了,夏潋也尽可能的希望他们破镜重圆。只是夏菲素来温柔,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便是夏潋也不敢明着劝她,只时常不经意地提到那么一两句。 每每夏潋不经意的说起陈元会不会挨饿,会不会受冻,会不会受伤,夏菲虽然嗔怒说管他去死,却总有片刻的失神,夏潋便知道夏菲还是将陈元放在心上的。夏潋旁观着替两人心急,来的路上还跟苏墨说,实在不行就跟他借几个人,演上一出苦肉计或者英雄救美,看她姐姐还嘴硬不嘴硬。苏墨心里觉得顺其自然比较靠谱,但看着夏潋苦恼的模样,没原则的点头答应了,顺便开始思考什么时候做,做到什么程度比较有效果。 夏菲家门开着,苏曦当先进门去,喊道:“大姨、小颖哥哥!”没人应声,苏曦便熟门熟路的自己去找人,夏潋和苏墨也不去管他,大约是从小被约束太多,夏潋和苏墨都希望苏曦的童年能完整一些。等两人走进院子里,苏曦已经将几个屋子都找了一遍,撅着小嘴向夏潋道:“阿娘,大姨和小颖哥哥都不在家!” 夏潋虽然出嫁了,还是一向将这里当自己家,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便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水喝,向苏曦道:“门都没关,大概出去一下吧,我们坐下等等就是。” 苏曦点头,凑到夏潋身边要水喝,苏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从某个角落捡起一张揉皱的纸,只扫了一遍,便脸色凝重的向外面道:“风,带小曦回家!” 鬼魅一般的暗卫现身,抱起苏曦便消失在院子里,夏潋一愣,来不及阻拦,看向苏墨道:“出什么事了?” 苏墨将手里的纸递给夏潋,夏潋疑惑的接过来,只见上面写道:“午时云竹岗,晚一刻,杀一人。” 夏潋看向苏墨,“这是什么意思?” 苏墨指着纸上的印信道:“这是太子的私印,看样子太子是打算一网打尽。” “……”夏潋微张口,“你是说,他打算用这种方法,逼我不得不就范?” 苏墨点点头,握住夏潋的手,“别担心,我不会叫他伤害你一分一毫。我们这就去云竹岗,把姐姐和小颖带回来。” 苏墨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却叫夏潋无比的安心握着苏墨的手,看着他着手安排。 因为这样的威胁,夏潋不敢耽搁,苏墨带着她,直接用轻功赶了过去。云竹岗里平阳镇不远,是西边城外的一个山岗,山岗在南边也算脯长满了竹子,看上去有些入云的感觉,因而得名云竹岗。夏潋出嫁前跟夏菲来挖过竹笋,对这里倒是不算陌生,山上竹木繁盛,倒确实是埋伏的好地方。 夏潋他们赶到云竹岗的时候还不到午时,大约没料到他们来的这样在,等在那里的人倒是有些意外的样子。 夏潋不想跟他们废话,苏墨扶着她稳住身子,便冷着脸道:“我姐姐和侄儿呢?” 领头的青衣男子点了一下头,身后的两人退了回去,很快就带了三个人过来,夏菲、陈颖还有陈元。夏菲一见到夏潋和苏墨,便急忙喝道:“你们来做什么?快住” 青衣男子也没有阻止,上下打量了夏潋一番,道:“昭阳公主来的这么早,向来是有诚心做这一笔交易的。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只要公主答应入太子府,这里所有的人,在下定当安然送还。” 第三十九章 别逗了 “入太子府么?”夏潋握着苏墨的手,“太子殿下要我做什么?” “太子殿下最敬佩风大将军忠君爱民,得知公主流落民间,十分不忍,特地遣在下前来迎公主回京。[]太子殿下原想迎娶公主为妻,只因早已娶正妃,只得委屈公主居侧妃,待殿下登基,必定封公主为贵妃。”青衣男子大约以为夏潋有些意动了,赶忙将条件都摆出来。 夏潋似笑非笑,“太子殿下难道不知,我早已嫁人,如今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一个乡野村夫如何配得上公主殿下,殿下不在意公主嫁过人,就是小公子殿下也会视如己……” ‘出’字还没出口,苏墨已经一拳砸在青衣男子身上,怒道:“敢当着我的面觊觎我娘子,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说着,拳头噼里啪啦的砸在他身上,那青衣男子看上去也不弱,在苏墨手下却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大会儿功夫就挂了一身的伤。 夏潋看着苏墨暴力的修理那青衣男子,往后退了几步,免得被误伤,而那人带来的一众人,已经被苏墨的暗卫控制,一个都没有漏掉。(.)苏墨可不是基本不懂得拳脚功夫的夏潋,宋妍死去的时候苏墨只有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掌管暗门,可不只是倚靠宋家的声望,苏墨本身不说智谋如何,单单武功就足够服众。那青衣男子能被太子委以重任,自身能力当然不差,只可惜苏墨根本不会给他还手的机会。 夏潋将自家姐姐拉到身爆看着陈颖扶着一身是伤的陈元,向身后的暗卫道:“带金疮药没有,给这个人止下血。”夏潋从来搞不清楚她身边的暗卫长什么模样,倒不是她脸盲,而是苏墨为了能让那随时随地保护她,专门挑了个精通易容隐藏的,她至今都只知道那个是个女子,还是从苏墨的态度上猜出来的。 被苏墨授命保护夏潋的风晓沉默的摸出一个药瓶递给夏潋,夏潋单单瞥了陈元一眼,也没个好脸色,将药瓶往陈颖手里一扔,道:“给他上点药,免得他流血过多而死!” “潋潋,”夏菲见妹子对陈元没个好脸色,轻轻扯了一下夏潋的衣袖,道:“别这样跟你姐夫说话……” “我这是跟姐姐统一战犀”夏潋拉着夏菲离陈元远一些,“姐姐既然不要他了,他当然不是我姐夫了。姐姐别担心,姐姐这般花容月貌还怕没人想做姐夫吗?等过一段时间,妹妹我给姐姐另外寻个好人家。” “……”夏菲看看夏潋,又看看陈元,似乎没想到没事就给姐夫说好话的妹子,怎么在陈元如今表现好了,她倒说出要另外寻个姐夫的话。陈颖扶着陈元,拿着药瓶的手抖了抖,不过素来聪慧,不过片刻就大约明白自家小姨的意思了,生怕自己露出端默低下头,状似专心的拧开瓶子,准备给自家亲爹上药。 夏菲当局者迷,看着陈元一脸紧张的模样,陈颖光顾着给他上药,也不开口说句话,只觉得心头一揪。夏潋知道夏菲、陈元两个这会儿没空理她,看着两个人纠结,仰头无语望天,猛然‘啊――’一声惨叫,只觉得手上一松,一回头便见自家姐姐已经丢下自己,一个箭步过去,抢了陈颖手里的药瓶,小心的给陈元上药,还不忘回头教训陈颖道:“你爹爹伤的这么重,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些!” 陈颖也不反驳,顺从的将药瓶递给娘亲,起身走到夏潋身边道:“小姨,姨父一个人对付他没关系吗?” 夏潋在姐姐姐夫走到一起之后,就专心看苏墨去了,听到陈颖问话,简单应道:“没事,你姨父出出气也好,愉悦身心。”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苏墨手底下都是一群暴力分子了,苏墨看着温文尔雅,竟然也有这么暴力的一面,果真应了万物随主这话。 “……”陈颖沉默,最近叫他意外的事比较多,比如他爹娘从相敬如宾的夫妻几乎反目成仇,比如自家亲爹还要恭恭敬敬的叫小姨一声大,比如有人抓了自己一家人,逼着小姨改嫁,再比如温文尔雅的姨父居然武功高强,而且脾气似乎不大好。 夏潋看着那人的一身青衣沾满了泥土,嘴里吐了好几口血之后,没什么诚意的开口道:“相公,差不多就行了,这个还可以留着给太子殿下出气,眼看着就要过年来,别叫人来扰我们的清净。” 那人还天真的幻想了一下夏潋对自家殿下有幻想,为他说些好话,听到夏潋的话,又吐了一口血,身上都是伤,他小心地放小动作幅度,语气却恶狠狠地说道:“你、你们竟敢动太子殿下的人……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敬酒、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呵――”苏墨听话的收手,斜睨着地上爬不起来的人,淡淡道:“西山村离京城几千里远,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先找我们的麻烦,还是先教训你这个办事不力的?更何况,就要过年了,我也想送太子殿下一份大礼。” “什、什么大礼?”那人蓦然有些惊恐,这人敢明目张胆的将他打成这样,似乎与他们得到的消息有些出入。 苏墨勾唇一笑,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北方雪灾似乎听严重的,想来,皇上会派遣哪位皇子去赈灾,我觉得,太子还挺合适的。” “哈、哈哈――”那人趴在地上笑了,“你以为你是谁,顶多就是个土匪罢了,还能左右皇上的想法?别、别逗了,太子殿下早就做了准备了,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只、只会交给六皇子那种无权无势的皇子……” 苏墨笑笑,向身边的暗卫道:“将这个送回京城去,其他人就带到南边去做苦力好了。” “是!”应声的暗卫挥一挥手,空旷的云竹岗就只剩下夏菲一家和夏潋夫妻俩。 第四十章 年节 夏菲给陈元上了药,一回头就看到夏潋细心地给苏墨整理微乱的衣裳,一时有些感慨,起身走至夏潋身爆还没开口说话,便被夏潋打趣道:“阿姐,姐夫伤的重不重啊?” 夏菲扯扯嘴角,伸手点了一下夏潋的额头道:“死丫头,倒学会打趣起姐姐来了!” 夏潋笑着抓住夏菲的手指,道:“阿姐,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这么重要的人,可千万别错过啊!” 夏菲愣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潋潋,谢谢你!” 夏潋抱着夏菲笑道:“我们是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话。[]” 苏墨见夏潋与夏菲说话,就自觉地走到一边看风景去了,刚刚缓过来一些的陈元见状,便起身要往苏墨那边走。陈颖怕他乱动再裂了伤口,赶忙上前扶他,陈元却摇道:“我跟你姨父有些话要说,只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 陈颖听话的呆在原地,看着陈元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向苏墨,苏墨眉头微皱,却站在原地等陈元过来。待陈元站定,缓了口气,苏墨才开口道:“什么事?” “你究竟是什么人?从上次我就觉得奇怪,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大的下落,为何你对大的身世丝毫不意外?”陈元问道。[] 苏墨看了他一眼,提起这件事还有些不爽,道:“皇上为风家平反之后,我就大约查到这件事了。我辛辛苦苦压下了这个消息,你倒好,几天就捅得人尽皆知。” “……”陈元默然,却依然反驳道:“大不该默默无闻的呆在这里,她是风家大,怎么可以……” 苏墨摇,他知道风大将军在陈元心里的地位,也不打算白费力气跟陈元纠缠这种问题,打断他的话道:“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大约过了年京城就会派人来,到时候,我会陪她入京。至于你,若是不能收敛你的脾气,还是不要一同进京的好。我想,从今天的事,你应该能明白潋潋的处境,我不希望,你再给她惹麻烦!” 苏墨这话说的丝毫不委婉,陈元动动嘴唇,到底没有反驳,道:“只要大愿意回到风家,我就算对得起父亲的嘱托了。我知道我太过冲动,但我生是风家的人,死是风家的鬼,哪怕赴汤蹈火,我也会保护大。”陈元说着,掏出一个令牌递给苏墨,道:“这是当初大将军亲卫的令牌,大将军身死,这一支亲卫也转到了暗处,守护风家后人。烦请将令牌交给大,大回到京城,就到菱水苑去找陈老头。” 苏墨点头,收下令牌道:“放心,我定会交给娘子。” 闹了这一出,夏潋也没了逛街的兴致,苏墨索性就叫人直接买了送回去,又叫人送夏菲一家回家,他们直接从云竹岗回西山村。 姐姐姐夫和好了,夏潋心情也就松快了,挽着苏墨的手,开心的说过年的安排。苏墨微笑着听她说,不时插上一两句,等回到村里,已经有人将东西送到了家中,苏曦正在院子里小心地打开一包帖,摸了一颗放在手里,又仔细的把油纸包上。 “咳――”夏潋站在苏曦身后,轻咳一声,苏曦赶忙转过身子,将帖藏到身后,看到一句话不说,就将他送回家来的苏墨,苏曦不敢明着跟苏墨作对,只哼了一声,撅着嘴将脸别到一边。 夏潋被苏曦逗笑了,也没有怪苏曦偷拿帖,在苏曦面前蹲下,拉着苏曦的手道:“小曦生气了吗?” 苏曦跟苏墨赌气,但夏潋好声好气的哄他,他还是受用的,委屈的看着夏潋道:“娘亲,说好带小曦一起逛街的,爹爹怎么可以单单把小曦送回来?爹爹骗人!” 夏潋轻轻捏了捏苏曦鼓起的小脸蛋,温和安抚道:“小曦知道爹爹为什么把小曦送回来吗?今天有坏人抓了大姨和小颖哥哥,爹爹和娘亲要去救他们回来,爹爹是担心小曦会有危险,才会把小曦送回来的。” “真的吗?”苏曦望着夏潋,又看看苏墨,道:“那爹爹为什么不对小曦说,小曦也会功夫,可以帮忙的呀!” 夏潋拉着苏曦找地方坐下来,夏潋最不喜欢蹲着,总觉得累得很,听苏曦这样说,便笑道:“小曦现在的功夫可不成,坏人都很厉害才可以做坏人呢,小曦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帮爹娘打坏人啊!” 苏墨看着苏曦乖乖地跟着夏潋进屋去了,也没有将儿子生自己的气这件事放在心上,以苏曦的脾气,过不了多久又要缠上来学功夫了。苏墨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东西,往门外看了一眼,某暗卫自觉地将东西收拾妥当放好。而苏墨满意的点点头,回房写了封信叫人即刻送往京城,短短两天之后,太子不可置信的捧着圣旨,在大年夜赶赴北方赈灾去了。 而西山村这爆这一出闹剧并没有影响夏潋一家过节的好心情。虽然分家了,但年夜饭还是要坐在一起吃的,苏墨和夏潋吃过午饭,便领着苏曦去了苏家老宅。过年最开心的就是小孩子,苏曦跟苏阳几个分家前总玩不到一起,分了家,平时少有在一起,感情倒是好了,几个孩子拿了些帖点心,就一起出门去玩去了。蒋玉儿被苏锦留在苏家待了两天,年前已经接回去了,据说定了邻村的一个秀才,等明年就完婚。 林氏作为一个继母,来到苏家的时候,苏文苏墨都已经懂事了,她虽然贪些便宜但头脑还算清醒,没有想要干涉两人的意思,也算相安无事。像这样的场合,林氏便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样子,带着几个媳妇准备晚饭,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气氛也不错。 王氏自从上一次事情之后,似乎彻底对苏文死心了,只专心教导苏晴,平日里打理内宅,对于苏文要不要纳妾、有没有通房都不甚在意。而王晓梅则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不再往苏文身边凑,看着倒像是安分多了。 夏潋想起苏廉之前找过王晓梅,她原本有些好奇,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但苏廉的目的她如今大约也明了了,既是针对于她,对待王晓梅,夏潋也多了几分警惕。 第四十一章 小曦丢了 今年是苏文当官的第一年,不知是不是为了摆阔,大鱼大肉的买了不少,夏潋他们午后就开始忙活,也直到太阳落山,才把年夜饭准备好。过年要祭祖,摆好了祭品,由苏洪带着一家人祭拜祖先,除了作为小妾的王晓梅和投奔苏家的叶小荻,其他人都跟着苏洪跪拜,祈求来年一年的和顺。 夏潋目光瞟过等在外面的王晓梅,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一股子怨恨。夏潋眉头微微蹙起,大过年的,她不希望王晓梅惹出什么事情,偏头看了苏墨一眼。苏墨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了,轻轻点头,示意夏潋不用担心。有苏墨的保证,夏潋便把心思收了回来,不再注意王晓梅。 待祭祖之后,一大家子才坐下来吃饭。虽然苏文做了官,提出大户人家的做派,要男女分开坐,苏洪却觉得一家人坐在一起才热闹,况且人也不多,就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大家围着坐了。虽然苏洪不待见王晓梅和叶小荻,却还是叫两人都上桌一起吃饭,叶小荻似乎胆子小一些,低着头只顾吃饭,也跟谁说话。 夏潋记得初见到叶小荻的时候,叶小荻虽然十分落魄的模样,但小姑娘大方懂事,倒是惹人喜欢,如今变得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难道苏家还有人欺负她?这样的话夏潋不好多问,叶小荻在苏家的处境本来就十分尴尬,但她一个小孩子,就算苏洪再不喜欢她,为了个好名声也不会太苛待她,总比流落出去要好。(.好看的小说) 晚饭之后,大家都留在老宅坐一坐。苏洪已经将近五十的人了,看着儿孙满堂的场面,难免有些感慨,拉着苏墨兄弟三个,一个劲的喝酒。夏潋跟林氏和几个嫂子坐在一起,李氏大嗓门的说着村里家长里短的八卦,夏潋便一面剥果子,一面听她说,有时还要分心去看一眼玩在一起的孩子们。 小孩子没什么心思,虽然苏轩、苏月、叶小荻比其他几个孩子大了一倍,但玩在一起也十分开心,而大人们对叶小荻的态度也没有影响到几个孩子,几个孩子并没有排斥叶小荻。夏潋看着他们也就是担心他们几个打架,看他们玩得好,便没有再管他们。女子之间总有话题可以说,夏潋跟她们聊了一会儿,不经意间目光落在王晓梅上,却见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无弹窗广告) 夏潋只觉得心下一阵不安,在那里便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起身,往屋后的茅房走去,想缓一缓神。苏家的茅房建在屋后,与屋子隔了一个不大的菜园子,冬日里菜园子里面没有种蔬菜,只长了些生命力旺盛的野菜。夏潋出来吹了些冷风,情绪平复下来一些,正想转身回去,一回头却猛然见到王晓梅站在她面前。 纵然夏潋心性沉稳,也让王晓梅下了一跳,皱着眉道:“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王晓梅拿手掩着口轻轻笑道:“我是来跟弟妹说说话的。我知道,我来到苏家,苏家人都不喜欢我,好歹弟妹待我不错,还曾替我说话,便是弟妹不将这是放在眼里,我也记着弟妹的好。” 夏潋微挑眉,没说话,等着王晓梅接着说下去。王晓梅没有听到夏潋接话,似乎也不甚在意,接着说道:“弟妹说句公道话,我不过是向过得好一些,究竟有什么错?苏廉一去不回,我怎么能不为我的将来考虑,那时好的时候,苏文他是什么都许了的,如今又如何,走了一个果儿,又有花儿草儿……” 夏潋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有些不耐的动身回去,天色不早了,他们也该带苏曦回去了。却不防王晓梅突然拉住她的手道:“怎么?不耐烦了?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要一次一次的下我的脸?我以为你与她们不同,你也不过将我视作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吗?” 夏潋心里烦躁,甩开王晓梅的手,道:“你不是小妾吗?你原本就是小妾,要别人怎么看你!”说罢便提步走开。 “夏潋!”王晓梅被夏潋甩开,脸上露出恶毒的神色,道:“你瞧不起我,可惜现在你儿子恐怕已经到了苏廉的手里了!哈哈――你以为苏廉为什么会在这么个小村子待这么久?含不就是为了控制你们夫妻两个!我虽不知苏墨是个什么来历,原说他不诗爹亲生的,如今我倒是信了!” “你说什么?”夏潋扯着王晓梅的衣襟,“是你将小曦交给苏廉的?” 王晓梅被夏潋盯得心底发寒,却忍着心底的害怕,道:“不是我,是叶小荻。我,只是来迷惑你们的,真正下手的叶小荻,苏曦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与苏墨再了不得,也不会防备一个小孩子。只要抓到了苏曦,你和苏墨会无动于衷?我虽不知苏文想做什么,却知道小曦落到他手里,你们就只能由他拿捏!” “啪――”夏潋反手一巴掌打在王晓梅脸上,眼里尽是冷光,甩开王晓梅道:“你最好祈祷小曦没事,否则,我叫整个西山村陪葬!”说着快步往外走去。 走至院子里,果然没有几个孩子的身影,夏潋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拉起苏墨道:“快赚小曦出事了!” 苏墨被灌了几杯酒,虽说酒量不差,也有几分迷糊,一下子清醒了,不敢耽搁跟夏潋往外赚目光却落在一直灌他酒的苏银身上。夏潋担心苏曦,乱了分寸,苏墨却还算冷静,暗中吩咐人立刻去找,苏洪也注意到几个孩子都不在,此时天已经暗了,苏轩跟苏阳调皮些,但带着其他几个孩子,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当下不由心里担心,赶忙叫家里人一起去找。 一家人刚刚出门,迎面便见到几个孩子哭丧着脸进来,苏晴脸上还挂着眼泪,苏轩一脸的担心,见到苏墨便跪下道:“二哥,对不起,我把小曦和小荻弄丢了!” 第四十二章 关于皇子 苏墨脸色冷凝,看向苏轩道:“小曦丢了?是怎么回事?在哪里出的事?” 苏轩有些怕苏墨,此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更多得是愧疚,不敢耽搁道:“我们一起去那边放爆竹,小曦的爆竹丢了一个,小荻就跟他去找。(.无弹窗广告)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回去,就去找他们,但是找了一路都没有见到人。二哥,你打我吧,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小曦和小荻。” 苏墨握着拳头,面色却平静下来,道:“打你又能怎样?带我去你们放爆竹的地方。” 苏轩连忙点头,率先往村西面跑去,苏墨回头看了一眼跟来的一家子人,道:“爹,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娘子去找小曦回来。” “……”苏洪有些不赞同。 “我会把小曦带回来的,敢伤害小曦的人我也不会放过,银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苏墨打断苏洪的话,苏廉不简单,今天只怕也不止他一个人,苏洪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要他分心照顾他们。 夏潋也冷静下来了,两人跟上苏轩,快步向村西的那一片空地赶去。西山村村子并不大,那一片空地是一片晒谷场,平日里都闲着,小孩子们时常在那边玩耍,过年的时候天干物燥,怕小孩子放爆竹引起火灾,便只许他们在那里放。 苏轩领着苏墨和夏潋去到那一片空地,那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虽然就在村子里,但乡下人多少有些迷信,怕遇到不干净的东西,通常不许孩子夜里在外面走动,即便过年也不例外,在外面疯玩的孩子到这个时候早就叫爹娘拎回家去了。苏墨和夏潋拧着眉四下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苏墨握着拳打在路边的石头上,石块应声而碎,苏轩吓得退了一步。 夏潋仰头望着星空,没有月光,天上的星子格外的明亮,大年夜热闹的爆竹响过,显得村子格外的安静。回头看了苏墨一眼,夏潋脸色严肃起来,道:“准备好把小曦抢回来!” 苏墨还没反应过来夏潋说的是什么,夏潋已经自腰间抽出紫竹笛,凑在唇边缓缓吹响。安静地夜晚夏潋的低声格外的清亮,听在人耳中却似的呼唤,连冬日的冷风似乎都柔和了下来。苏墨见过夏潋出手,大约猜到些夏潋的用意,挥手在苏轩身上一拂,苏轩便安静地睡去,一招手一名暗卫便将人带走了,苏墨则走至夏潋身爆随时准备出手。[.超多好看小说] 等待的时光似乎尤为漫长,夏潋吹奏的是同一首曲子,从头到尾调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苏墨不知夏潋吹了多少遍,见到苏廉抱着苏曦过来的时候,夏潋已经是一身的汗,脸色惨白。苏墨还不犹豫的将苏曦从苏廉手中抢过来,苏曦似乎被灌了,昏睡着,神情很平静,仔细检查苏曦没有问题,才将孩子交给身后的暗卫。 夏潋见到苏曦平安的到了苏墨手中,才住了笛音,手一松,竹笛落地,夏潋便软软的倒下来。苏墨刚刚把苏曦交给暗卫,一回身便见到夏潋倒下来,忙伸手将夏潋抱住,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道:“潋潋,你怎么了!” 夏潋深深吸了两口气,缓了一缓神,勉强笑道:“没事,好久没用这一招了,歇一歇就……”话音未落,人已经昏迷过去。 苏墨哪里能放心,立刻抱起夏潋往家赶,向身后的暗卫道:“立刻带一个大夫过来!”一番忙乱,苏墨显然将抢走苏曦的苏廉漏掉了。 苏墨将夏潋带回家,命人找了大夫来,果然夏潋并非她自己说的那样乐观,音魅确实可以纵人,但他也发现了,音魅似乎有一定程度的反噬力,如今夏潋不仅耗了太多的心力昏迷,脏腑也有不轻的伤,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才能完全恢复。 直到确定了夏潋和苏曦都没有大碍,苏墨才问身边的人道:“苏廉呢?” 那人立刻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叫他跑了!” “有人接应?”苏墨没有恼怒的样子,平静问道。 “是二皇子的人。”暗卫答道。 “罢了,不必去追了,等回京自会收拾他。”苏墨摆手叫他退下,自己坐在夏潋身爆握着夏潋的手道:“潋潋,都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错。”夏潋学习音魅音攻多年,虽然这次耗的心力过大,但很快就醒过来了,听到苏墨自责的话,回握苏墨的手道:“我从未想过连叶小荻这样的小孩子都是他安排过来的,大约还是我太高估他了。” “叶小荻!”苏墨重复一遍,“竟是那个丫头,怎么会……” 夏潋倒是没有那么意外,叶小荻突然到来,她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苏洪都认下了,她便没有多想。如今看来,叶小荻大约并不是那个何氏的女儿吧,相比苏文,叶小荻似乎长得太过精致了。“大约,她原本就是苏廉的人吧!”夏潋轻声道,“想来苏家叔叔婶婶包括苏奶奶如今都已经不在西山村了吧!” 苏墨点头,道:“今晚的事,是二皇子的意思。” “二皇子?”夏潋嘲讽的笑笑,“看来,苏廉还是个脚踩两只船的。夫君,如今的几位皇子你知道多少?” 苏墨笑笑道:“当今皇上到如今一共九位皇子,太子欧阳少文是皇后所出,身后是楚家的势力;二皇子欧阳少武是贤妃所出,身后是李家的势力,所以他没想拉拢你,而想拿小曦要挟我;三皇子欧阳少奇生母只是一个才人,养在淑妃名下;五皇子就是欧阳少宣,母亲是定北侯府的大,只可惜慕容德妃死得早,因为慕容家的缘故,还没有妃嫔敢养他;六皇子是最可怜的,原本夏惠妃家世也不差,却因为当年风家的事被牵连,能好端端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其他几个皇子还小,倒没什么可说的。” 夏潋点点头,有些奇怪的问道:“那四皇子呢?” 第四十三章 新的一年 提到四皇子,苏墨微皱眉,夏潋越发有些好奇,道:“怎么?莫不是四皇子犯了什么事?” 苏墨摇,道:“那倒不是,只是似乎从来就没有一个四皇子。(.)” 夏潋眨眨眼,“没有一个四皇子是什么意思?早早夭折了?” 苏墨被夏潋逗笑了,道:“不是,四皇子一直就只有玉牒上有个欧阳少游的名字,没有记生母是谁,没有记生辰,也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位四皇子。” “啊――”夏潋也忍不住惊讶,“莫非是私生子,但若是那般,应当不会记在玉牒中啊!” 苏墨点头道:“正是这样,皇上也不曾提起过四皇子,只是在欧阳少宣出生的时候,不顾别人说什么,坚持将他的排行往后移了一位,在前面添了一个四皇子,就算太后反对都没有用。只是这么多年来,这位四皇子从来没有出现过,皇上当初坚持,但在那之后就再也不曾提过四皇子,渐渐地也就再没有人提起四皇子了。” 夏潋虽然惊异,但皇家原本就难以揣测,她也没有想要追根究底的意思,看苏墨面上有疲惫之色,便拉着他一起睡。原本有守年的习俗,但这般一闹,夏潋还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守年,苏墨也不大在意这些,便听话的解了衣裳,搂着夏潋躺下。 夏潋晕了一段时间,身上没有力气,头脑却清醒得很,根本睡不着,便任性的扯着苏墨不许他睡,叫他陪她说话。苏墨帮夏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想起夏潋上回用音魅引了一堆小动物过来,这回却只有苏廉一个人过来,不由好奇的问她。 夏潋得意的笑着解释道:“这就和你们习武一样啊,可以一掌打到一大片,也可以专门对付某一个人。音魅想要凝聚攻击比较难,毕竟音乐很难控制到只让一个人听到,所以要想专门对付一个人,就必须专门研究过他说话的声音,然后让节奏和着他的声音,这样,只要不是相距不超过十里他都只能由着我纵。之前遇到谢瑚儿,我对苏廉有了些防备心,所以找了机会稍微研究了一下,倒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苏墨点头,却严肃的说道:“我发现,你这一招似乎会反噬,往后还是少用的好。” 夏潋有些意外,道:“音魅算是摄魂术的一种,想要控制别人,必须自己的精神力强过对手,若是对手远弱于自己,那么我想怎么控制都可以,但若是相差不大或者他比我还强,就会受到反噬。” “这么说,苏廉他……” “他的精神力不及我,只是他应当是懂武功,似乎是发现了笛音中的异常,他虽不懂,却用了内力抵抗。我没有时间跟他耗,所以我强行压制了他的反抗,所以才会被反噬。你别担心,我从小学习御音术,这样的反噬是常有的事,没有大碍的。”夏潋怕苏墨担心,赶忙解释道。 “那也不可以!”苏墨心疼的抱着夏潋,“我会保护你,保护小曦,你要记住,我不要你受伤,不许你有事。” 夏潋微微愣住,前世那样的家族中,他们一家的感情算是比较亲近的,父母一向疼她,但在学习技艺这件事上,却从未心疼过她。大约是明白他们不能护着夏潋一辈子,从小,他们就叫夏潋学着独立,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母亲都只是沉默的给她服药。如今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会保护她,会霸道的不许她受伤,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下来,吓得苏墨手足无措,一面给夏潋擦眼泪,一面道:“你别哭,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夏潋摇,伸手抱着苏墨的脖子,声音有些模糊:“墨,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你要说话算数,不可以骗我好不好?” 苏墨将夏潋的脸扳正,认真的说道:“我不骗你,永远不会骗你,潋潋你相信我,无论谁骗你,我都不会,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会保护你。”苏墨说得很认真,他懂得夏潋心里的害怕,他们原是一样的人,从小一个人面对一切,其实对身边的人,都没有安全感,但是现在他想做夏潋的依靠,想要夏潋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夏潋认真的看着苏墨,她感觉得到苏墨的心意,笑道:“我信你,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信你!” 过年想睡个懒觉基本上就是个奢望,晚间要守年,但从来不影响村民们早期的兴致,因为初一早晨不仅要拜年,还要拜龙神。苏墨夜里被夏潋拉着说了大半夜的话,大清早的又被苏曦摇醒,缠着他出去拜龙神,一张俊脸黑的堪比锅底。 夏潋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看到苏曦睡了一晚又活蹦乱跳的,算是放心了,也没有问起叶小荻,只挥手叫他们父子两走路小心些。苏墨起身穿了衣裳,回头看夏潋抱着被子不肯起身,摇牵着苏曦出去了,顺手给夏潋压了压被子,免得着凉。 夏潋被苏曦一闹,也已经醒了,就是大冷的天不想起身,等父子两出了门,她又眯了一会儿才起身。夏潋算着苏墨和苏曦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就自己把买回来的帖、花生瓜子装盘摆好,等着招待客人,又准备了一些礼物,要去老宅拜年。 昨晚后半夜下了雪,雪下得不大,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一大早放晴,晶莹剔透的十分惹人喜爱。夏潋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便站在门前等苏墨和苏曦回来,按照习俗大年初一不能扫地,院子里的雪地上落了些枯枝,夏潋看着碍眼,便自己动手将枯枝捡到厨房烧火。 苏墨牵着苏曦回来的时候,见到夏潋正在院子里捡枯枝,苏曦这般大的孩子最喜欢在雪地里玩,见状便松开爹爹的手,要帮着夏潋捡枯枝。苏墨由着苏曦去玩,却将夏潋拉起来,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小心冻着了。” 第四十四章 夏潋从善如流的跟着苏墨往厨房走去,回头看了苏曦一眼道:“别叫小曦在雪地里玩了,别冻着他。” 苏墨手里拎了一罐水,淡淡道:“没关系的,小孩子不怕冷,叫他玩一会儿吧!” “你怎么知道小孩子不怕冷?”夏潋将枯枝扔到炉灶爆从水缸里打了水洗手,向苏墨问道。 苏墨将水罐放下,淡淡道:“我小时候就不怕冷!” “……”夏潋默然,叫苏墨生火,自己去把苏曦叫回来,大过年的,她可不希望苏曦着凉生病。夏潋刚把苏曦身上的雪拍掉,打算领儿子进屋,便见虚掩着的门外跪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夏潋微皱眉,拉着苏曦打开门,便见叶小荻跪在门外。 叶小荻跪在门外,咬着唇,脸色微微泛白,身上的衣裳看上去有些湿,似乎是落了雪又化了。夏潋脸色冷了下来,从前她对叶小荻印象不错,见叶小荻过得不好,还有心照拂她一些,却不想叶小荻竟然这样伤害苏曦。夏潋不能想象,若是苏曦没能找回来,她会是什么模样,因此对叶小荻她也没有好脸色。 叶小荻仰头看夏潋,眼里似乎有些难过,又有一抹倔强,没有说话,对夏潋和苏曦磕了三个头,转身便跑。夏潋微怔,来不及反应,小姑娘已经跑开了。 “小荻姐姐――”苏曦喊道。 叶小荻顿住身子,回头看苏曦道:“对不起,小曦,你是我永远的朋友!”说罢,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放下,转回身,又向前跑去。夏潋顺着她跑开的方向看去,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叶小荻过去,叶小荻跑到他身爆他也没说话,抱起叶小荻便匆匆离开了。 苏曦追过去,捡起地上的东西,一个大将军的糖人,“小荻姐姐!我不怪你!我没有生你的气!” “……”叶小荻没有答应,也没有回头,只从夏潋的方向看去,小姑娘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哭。 夏潋叹了口气,牵着苏曦回屋,苏曦乖乖的跟着夏潋回去,只闷闷的没说话。苏墨生了火,不见夏潋进厨房帮忙,便自己出来找人,他的手艺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大年初一他不想被儿子嫌弃。走到院子里,却见夏潋牵着苏曦,小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苏墨不免纳闷,问夏潋道:“这小子怎么了?” 夏潋摇,道:“刚叶小荻来跟小曦告别了,有个人带她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亲人,小丫头还给小曦留了个糖人。(.)” “所以?” “小大概在睹物思人吧!” “……”苏墨扯扯嘴角,小曦却反驳道:“才不是!小荻离开了,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只是替她担心,她是我的朋友。” “可是她骗你,还把你交给坏人不是吗?你不怪她?”夏潋问道。 “她不适意的,昨晚她以为我昏迷了,其实我只是没有力气,她说的我都听到了。她是为了她娘亲才会骗我的,我那时也很生气,可是,如果有人抓了娘亲,我也会这么做的,没有人比爹爹娘亲更重要!”苏曦抓着手里的糖人道。 苏墨和夏潋对视一眼,轻轻摸了摸苏曦的头,道:“小曦……” “爹爹是想说这是不对的,对吗?”苏曦仰头望着苏墨,“小曦若是做错了,小曦愿意承担责任,可是要是爹娘没了,就再也没有了。” 夏潋叹了口气,道:“可是,你若是没有了,要爹娘怎么办?” “娘亲――” “小曦,娘不能没有你,你不生她的气,可娘生她的气啊!”夏潋抱着苏曦道。 苏墨望着叶小荻离开的方向,不知想什么,片刻,才看向苏曦道:“昨晚,为了把你找回来,你娘亲受了不轻的伤。小曦,你与其他的孩子不同,从今往后你可能要面对无数想害你的人,爹爹不要你伤害别人,但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爹娘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苏曦微张着嘴望着夏潋,“娘亲受伤了?”说着就抱着夏潋的腿,道:“对不起,是小曦不好,都怪小曦没有学好功夫,才会害得娘亲受伤,娘亲骂小曦吧!” 夏潋瞪了苏墨一眼,蹲下身子抱着苏曦道:“小曦别哭,娘没事,只要小曦好好的,娘心里高兴,就不疼了。” 苏曦赶忙拿袖子抹抹眼泪,捏着小拳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小曦不哭,小曦会努力学武功,保护娘亲!” 夏潋摸摸苏曦的头,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咱小曦长大了!” 夏潋发现,那一次事情之后,小曦学习似乎认真多了。从前苏曦虽然乖巧,但小孩子难免贪玩,在爹娘不注意的时候,小苏曦也会偷偷地躲懒,但如今,小除了偶尔跟小叔堂兄一起出去玩,竟还知道自觉抽时间练习。苏墨对此十分满意,对儿子的要求越发脯小居然没跑到夏潋面前告爹爹的状。 正月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十五,元宵节是金龙国一个重要的节日,城里夜晚要宵禁,但元宵节可以例外,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下人,也可以出门看花灯。过年前苏曦就闹着要去看花灯,苏墨也答应了,夏潋自然不会反对,自来到这个时代,她就对传说中的花灯十分好奇,现代城里都挂满了霓虹灯,夏潋却喜欢影视作品中精致的花灯,如今有机会去看,她自然十分喜欢。 苏墨有些意外夏潋对元宵灯会表现出这么浓厚的兴致,但娘子开心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便早早安排人到镇上做好准备,如今他们仇家不少,他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们一家到镇上去,自然是住在夏菲家中,因此,住处是不必费心了,夏潋一家吃了午饭,才一同往镇上去。 平阳镇虽然不大,但元宵节也有庙会,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苏曦拉着夏潋的手,欢喜的跑来跑去的看庙会上的新鲜东西,苏墨便跟在身后做护花使宅一家人倒是玩的十分开心。 第四十五章 看戏 过了年苏文便回任上去了,这回苏洪林氏和几个孩子,包括苏银一家都跟了去,那时苏文还意思意思问了苏墨一下,苏墨自然没有兴趣跟他们去挤,便留了下来。夏潋觉得,便是苏洪和苏银,苏文也不过是问问,想来也是没想到两家就顺势答应下来,苏文好面子,既然问了话,自然不好意思反悔,只得都带了过去。 苏墨独自留下来,肩负了帮忙照看老宅子和土地的责任,不过苏墨算着他们在这里多半也呆不了多久,索性趁着庄稼还没种下去,将土地都佃了出去,至于老宅子倒是好办,随便找个人看着就是。 一家人逛到夏菲的家门前,便走了进去,夏菲见妹妹一家来了,赶忙迎上来,还拿了精致的点心给苏曦。夏菲的小店卖的是绣品,这样的庙会客人也多,就没有功夫招呼夏潋一家,好在夏潋从来把这里当自个儿家,也不用夏菲招待。 夏菲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庙会年年看,也没有多少兴致去看,加上店里也忙,就叫夏潋他们自己去看,而陈颖自然跟他的同窗一起。陈元好不容易追回了媳妇,如今颇有些妇唱夫随的样子,一心一意的讨好媳妇,自然没有功夫去逛街,一家人坐了片刻,便一同出门去了。 庙会虽然热闹,但平阳毕竟只是一个小镇子,基本上卖的东西也就那么多,苏曦少有机会往镇上跑看得新奇,夏潋却看看就没有兴趣了。苏墨记着夏潋有兴趣的是晚间的灯会,担心她走累了,晚间没有精神看灯会,便带着母子俩去戏台子看戏。 每年元宵庙会上,黄家都会请上一个戏班子唱戏,搭上一个戏台子,但凡喜欢的都可以去看,只是能坐的地方不多,想要舒服的坐着看戏,得早早的去占位置。因为苏曦年纪小,这是夫妻俩第一次带孩子来看灯会,但庙会却是每年都会来的,苏曦倒也没有那么稀罕,听说要去看戏,就乖乖地跟着爹娘去了。 看戏原不在计划内,但苏墨怎么可能委屈了娘子,一家人慢慢往那边赚而苏墨早已经遣人去安排座位。等一家人走到戏台子下爆一名灰衣男子已经等在那里,见到苏墨便向苏墨拱拱手,沉默的引着苏墨往前走。穿过热闹的人潮,走到黄家专门准备招待贵客的雅间,那男子恭敬地掀开帘子,向苏墨道:“时间匆忙来不及仔细安排,主子、夫人还有少主若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 苏墨扫了一眼,屋子还算干净,便点头道:“不必了,你去忙吧!” 那人见苏墨一家进去坐下,才小心地掩了门出去。夏潋拉着苏曦坐下,没什么诚意的说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高调?”说着从碟子里拿了个花生,剥了递给苏曦。 苏墨随意的坐下,温和笑道:“不会,你好歹是堂堂公主,这点排场算什么?” “……”夏潋捏着花生的手顿住,“你是说,我们快要离开这里了?” 苏墨点头,“皇上已经得了你的消息,想来很快圣旨就会到。算着时间,恐怕要不了十天半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是吗?”夏潋又捏开一颗花生,“皇上对我是个什么态度?”夏潋往苏曦手里塞花生米,小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塞,漂亮的眼睛盯着热闹的戏台子,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爹娘说的话上面。 苏墨从碟子里拿了个苹果,摸出一把随身的匕首削皮,淡淡道:“皇上跟风大将军自小相识,对这件事也十分放在心上,我虽然使了些手段干扰他们的视犀但连太子都找得到,他又怎么会找不着,不过是我说了话才压到现在,也不能拖得更久了。这回那老头子派了六皇子来接你,六皇子虽说比不得其他几位皇子风光,但你母亲与夏惠妃是堂姐妹,算起来你还该叫他一声表哥呢!” “你不是说夏家被风家连累吗?惠妃娘娘和六皇子不恨我?”夏潋道。 “风老爷子和夏家老太爷数命的交情,夏家老太爷一直愧疚没能为风家平冤,怎么会怪风家。六皇子这个人我还真摸不清楚,到时多留意一些便是,不过比起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我倒是欣赏他多一些。”苏墨道。 夏潋点头,“我不过是一个孤女,皇上派皇子来接我,未免太过抬举我了,想来不管是哪位皇子来,都免不了一番试探。” “听说太子、三皇子都曾请旨要来接你,却不想皇上点了六皇子,想来是念着夏家的关系吧。不过六皇子这个人性子冷了些,这么些年似乎除了领兵打仗就在府里养花,也不知道会不会欺负人。”苏墨并不太在意的说道,“说起来,娘子乃是金枝玉叶,为夫一个乡下猎户,还真是配不上娘子啊。”苏墨笑吟吟的把苹果递给夏潋,嘴里却酸溜溜的说道。 “呼哧――”夏潋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客气的接过苹果,道:“放心,我不会嫌弃夫君你的,那些皇子,哪里比得了夫君你温柔体贴啊!” 苏墨得了娘子夸奖,毫不谦虚的说道:“那是自然!娘子说话算话,谁敢打娘子的主意,我便叫他与那储位无缘!” 夏潋一面点头,一面捧着苹果啃,她专心啃苹果,自然就没有手给苏曦剥花生,苏曦小手伸着,没接到剥好的花生,回头见娘亲抱着个苹果啃,爹爹正拿帕子擦匕首,便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花生吃了,可怜兮兮的看向苏墨道:“爹爹,小曦也要!” 苏墨一向说着不能娇惯儿子,但此时心情好,便顺手拿了个苹果打算削给苏曦。苏曦喜欢炒得香香的花生,不大喜欢苹果,但是跟他家爹爹向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要是多说一句,多半连苹果都没得吃,有总比没有强,小苏曦屈服了,乖乖等着爹爹给他削苹果。 第四十六章 灯会 庙会上人多,热热闹闹的,基本上听不大清楚戏台上唱的什么,因此,演的一般都是如大闹天宫一类热闹的节目。[]苏曦喜欢那些翻来翻去的猴子,抱着爹爹给的苹果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给夏潋说谁演的好谁演的不好。 夏潋不大喜欢听戏,她沉得住性子钓鱼,却静不下心去听人唱戏,一面看戏就一面跟苏墨说话。到晚饭时分,戏台子也散了,夫妻俩便拉着意犹未尽的苏曦回夏菲家,夏菲早已备好了晚饭等着妹妹一家回来。 苏曦扯着陈颖说白天的见闻,陈颖一向没什么表情,对苏曦倒是耐心得很,表兄弟两个闹得十分开心。等吃过晚饭,天色暗下来,普通的街道就完全变了样,整条街都燃起了灯火,各色的花灯静静的夜色中,将夜色也照得柔和。 夏潋牵着苏曦的手站在街道上的时候,望着一片五彩斑斓的灯火,脸上也是欢喜的模样,回头看苏墨,巧笑嫣然:“夫君,灯火好美!” 苏墨落后了几步,站在屋檐下,望着夏潋在一片灯火中回头看她,她不知,比起满街的灯火,苏墨眼中只有她。 发现爹爹发呆,苏曦松开夏潋的手,跑回爹爹身爆扯扯爹爹的衣角,见爹爹没反应,便偏头去看娘亲。夜色中,小的小脑袋左偏偏右偏偏,突然笑道:“娘亲好美,比嫦娥仙女还美!” 苏墨被苏曦的声音扯回了思绪,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牵着儿子的手向前,挽着夏潋道:“娘子喜欢哪盏灯,为夫替你赢来!” 夏潋点头,道:“好啊!我喜欢那个六浆灯!”夏潋也不客气,伸手指着不远处一盏漂亮的六浆灯道。 苏墨顺着夏潋的手看去,那盏灯确实漂亮,六面绘着六种不同的花朵,檀木的檐揭着精致的银铃,微风中荡起清脆的铃声。苏曦显然也注意到了娘亲看上的花灯,拽着苏墨的手催促道:“好漂亮!爹爹快点,不要被别人抢去了!” 苏墨点头,表示对夏潋和苏曦目光的赞同,道:“赚我们去猜灯谜!” 因为那一盏漂亮的花灯,那个不大的店铺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但显然灯谜也比较难,似乎还没有人猜出来。 街上的店铺基本都不是专门卖花灯的店铺,只是趁着元宵节,都做一些精致的花灯应景,客人猜准了灯谜,便送一些店里卖的东西做彩头,倒是极好地宣传方法。这家店是卖点心的,猜对了灯谜便可以出钱买精致的花灯,同时送一盒点心做彩头,而与其他店铺不同的是,即便同一盏花灯,每个人拿到的灯谜也不同,只是因花灯的漂亮程度,有不同的难度,独那一盏最漂亮的花灯,所有人的谜题都一样。 苏墨带着夏潋和苏曦挤进去,苏墨指了那盏灯,店里的小二便递了一个纸条过来,道:“这就是谜题,猜中了分文不取,猜不中千金不卖!” 苏墨打开纸条看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夏潋凑过来看,便听到旁边的人抱怨道:“这哪里是灯谜,完全猜不出什么意思嘛!” 苏墨将纸条递给夏潋看,只见上面短短的四句话:迟迟暮雨迟迟风,半山烟雨半山红。烟花一度了无痕,镜里空花水中月。 “池月!”夏潋脱口而出。那小二一愣,却见柜台里面的掌柜顿住了身子,道:“夫人说什么?” 夏潋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情绪,道:“我说,谜底是‘池、月’,池水的池,明月的月!”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夏潋却看着那掌柜道:“掌柜的,我猜对了吗?” 夏潋说得肯定,心里却十分紧张,苏墨感觉到夏潋手微微的,却没有说什么,只握着她的手,向那掌柜的道:“我娘子说的可对?” 那掌柜愣了片刻,点头道:“对,猜对了,小二,把那盏花灯交给这位夫人。” 小二手脚麻利的去取那盏花灯,夏潋却不去看那盏灯,反而看着那掌柜的道:“掌柜的,麻烦你告诉我,出灯谜的人,现在在哪里!” 那掌柜的微皱眉道:“不知夫人打听这些做什么?这是东家的事,恕在下无可奉告!” “你……”夏潋咬着牙,道:“她只出了谜题,就没让你对我说些什么?” 夏潋这话一出,那人露出更加惊讶的神情,半晌才道:“我家少夫人说,若猜中灯谜的人问起,就把这个交给猜出灯谜的人。”说着,从柜子里小心地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夏潋。 夏潋看着信封上隽秀的字迹,露出一抹笑意,将信收起来,道:“多谢了!” 小二取了花灯下来,夏潋跟掌柜的说话,苏曦便伸手去接。小二看得出他们是一家人,便将花灯递给苏曦,还提醒道:“小心拿好啊!” 苏曦一面点头,一面去接花灯,不防一只手抢在苏曦面前接过花灯。苏曦人小,小胳膊小腿哪里抢得过一个大人,只得瞪着眼道:“你怎么抢我的灯!” 苏墨注意到有人抢了自家媳妇看上的花灯,不悦的看向突然伸出的纤纤素手,却没有开口,似乎想看看儿子怎么给他娘把花灯要回来。 苏曦面前站着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子,一身浅绯色的衣裳,头上戴了珠钗步摇,看上去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唯独一脸的倨傲让人不喜。听到苏曦的话,女子不屑的瞥了苏曦一眼,道:“我喜欢便是我的,哪来的野小子敢跟本要东西!” 苏曦自然不肯她拿走花灯,她不肯还给花灯,苏曦便伸手要抢回来。那女子见苏曦要去抢,提着花灯的手让了让,另一手打向苏曦,道:“还敢动手抢!本今天就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野小子!” 围观的人都不免责怪的目光看向那女子,苏曦就算怎么不对也只是个孩子,那女子动手打人,别人自然偏向苏曦,何况花灯原本就是夏潋赢来的。只是似乎都忌惮这女子的身份,虽然同情苏曦,却没有人上前阻拦。 那女子得意的笑着,“含在平阳也敢得罪本……” 第四十七章 所谓高人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被苏曦身后的苏墨捏住,脸上都是冷意:“如何?”苏墨是想叫苏曦见些世间百态,但没打算叫苏曦受伤。 那女子被苏墨捏住手腕,这才抬眼看苏墨,这一看便呆住了,灯火璀璨中,俊美的男子脸色沉凝,却更多一分魅惑动人,叫人移不开目光。 “不、不是,雨衣逗小弟弟开心呢!”那女子立刻收起不屑狠戾的表情,露出自以为甜美的笑容,道:“小女子姓黄名雨衣,今日得见公子真是有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呵呵――”夏潋从后面绕过来,拉着苏曦轻声笑道:“黄没看出吗?我家相公早已娶妻,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黄雨衣脸色一变,看向夏潋脱口道:“本是镇上黄家的大,如今正是年轻貌美,你若识趣,便自请离去的好,可别以为他会喜欢你这样的黄脸婆村姑!” “……”黄雨衣话音刚落,周围都静了下来,目光在黄雨衣的夏潋身上来回,不敢吐槽,在两人之间,实在是黄雨衣更当得起所谓的黄脸婆村姑。其实黄雨衣长得也不丑,十四五岁也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只是人最怕有比较,黄雨衣确实不差,只是无论长相气质都不能跟夏潋相比,夏潋长了几岁,却更加风姿卓绝、清华出众,相比之下就显得黄雨衣幼稚且俗气。(.好看的小说) 苏墨甩开黄雨衣的手,目光清冷:“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保证下回,你还能保住你的手!”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得罪了黄家,你就等着吧!”黄雨衣被苏墨甩开,身后的丫鬟赶忙扶住她,她顾不得整理一下仪容,便向苏墨放下狠话。 苏墨不在意的勾勾唇,向不远处走来的黄老爷淡淡道:“黄老爷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黄老爷见到这边的动静,自家女儿被人推开,不由微微蹙起眉头,正要说话,却被黄夫人拉住,道:“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还是先问问事情再说的好。” 黄老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闻言便点头,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黄雨衣见黄老爷和黄夫人来了,连忙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对黄老爷说了,苏曦听她颠倒是非,忍不住道:“才不是,是她抢了我娘的花灯,还要打我,爹爹才会拦着她的!” 黄老爷看向苏曦,在扫了一遍店铺,大约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女儿他虽然不太管教,但也知道黄雨衣是个什么脾性,这件事多半是黄雨衣挑起来的。[]只是他也是个好面子护短的人,尤其苏墨还毫不客气的说他没有教好女儿,心里自然偏向女儿,只还没说话,又被黄夫人扯了一下衣袖,低声道:“这人我们的罪不起!” 黄老爷虽不大明白黄夫人为什么这样说,却信得过黄夫人,说了些好话,还叫黄雨衣把花灯还给了夏潋,才将女儿带走。黄雨衣自然不服,在黄老爷耳边直说黄夫人不拿她当黄家看,苛待她一个庶女,黄夫人不耐,喝道:“闭嘴,那人岂是好招惹的,你若再惹是生非,我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恶毒嫡母!” 黄雨衣到底被吓住了,却还是低声嘟囔道:“看着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是看我不顺眼罢了!” 黄老爷也有些不解,道:“那人虽然看上去气质非凡,但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做派,怎么?” 黄夫人压低声音在黄老爷身边道:“那女子便是当年风大将军长女,去年皇上为风家平反,亲口封的昭阳公主。而那男子,连太子的人都敢打,自然不是普通人!” 黄老爷惊讶的微微张口,虽有些怀疑,却知道黄夫人与风家有些渊源,这些年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她说的多半不错,生怕黄雨衣在惹出祸端,赶忙叫人将她带回府去,命她禁足思过。 这样一件小事并没有影响一家人的好心情,夏潋提着花灯,一家人便接着看花灯去了。平阳镇中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如今河边都围了许多人放河灯许愿,苏墨见夏潋多看了几眼,便抱起苏曦,牵着夏潋一起过去。 河边围着的人多,苏墨一手抱着苏曦,一手提着买来的河灯,夏潋手里提着花灯,一家人挤到河边苏墨才放下苏曦,道:“我要放河灯了,你们许愿吧!”说着拿火折子点燃了精致的莲花灯,捧起放在河水中。 河灯一入水,苏曦便合了手掌低声的许愿,周围太过吵闹,夏潋和苏墨听不清苏曦许了什么愿望,却觉得儿子高兴就好。 苏曦年纪小,放了河灯就趴在苏墨的怀里不肯动弹,一家人逛得也差不多了,便一同回去。夏菲家一直留着夏潋的房间,夫妻俩给苏曦简单的擦了脸,让他睡下,才躺着说话。 那时点心铺子里夏潋和掌柜的动作自然落到了苏墨眼里,当时人多嘴杂,苏墨不好多问,此时才对夏潋问起。夏潋也没有隐瞒苏墨的意思,便道:“你不是想知道当日挖到的那个盒子装了什么吗?等见到她,叫她开匣子看就是了。” “便是你说的那个高人?”苏墨有些好奇道。 “高人?”夏潋扯扯嘴角,她一直觉得林苏晚就是个神棍,跟高人扯不上爆不过苏墨这样认为她也懒得去纠正,便道:“是啊,她精通机关阵法,最喜欢那种东西了。” “池月是她的名字吗?”苏墨不由想起了那个谜题,那么隐晦,是个人都猜不出来吧。 “算是吧。”夏潋说起这个叹了口气道:“那是她母亲给她取的名字。她母亲家世不好,虽然她父亲坚持娶了她母亲进门,但没有多久,又喜欢上了别人,她母亲孤注一掷嫁进林家,最后落得个那样的结局,便拿这几句话告诫她,也是祭奠那一段镜里空花一般的情缘吧。只是林家说池月这个名字不合林家的字辈,即便是她母亲的遗言,也给她另取了个苏晚的名字。” “她跟你是什么关系?”苏墨觉得自家娘子跟这个叫林苏晚的人似乎颇为熟悉,甚至相交甚密,某妒夫明显不高兴了。 第四十八章 早晚 夏潋还在回忆中,没太察觉苏墨的情绪,解释道:“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俩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可以算孰蜜吧。我从未想过还能遇到她,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苏晚说,她在京城等我。” “……”发现夏潋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苏墨没好气的接口道:“快了,你那个表哥脚程快,没准过几天就到了。” “……”夏潋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发现苏墨不高兴了,夫君这么在意自己,夏潋还是高兴的,纤长的手臂抱着苏墨的脖子道:“你不是又吃醋了吧!苏晚是我的好朋友,但再好的闺蜜也是要嫁人的啊,你没听到那掌柜的说,苏晚是他家少夫人?” “那也不行,有一个小曦分走你的关心也就罢了,这个倒好,还没见到人呢,你就开始忽视我了!”苏墨丝毫不以吃醋为耻,不依不饶的压在夏潋身上,道:“娘子亲亲我,亲亲我就不生气了!” “……”夏潋拿撒娇状态的苏墨没辙,正想哄哄他好好睡觉,却发觉苏曦的小手摸过来,迷迷糊糊的说道:“阿爹、阿娘,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 苏墨说的没错,欧阳少谨从军多年,脚程比起一般人要快得多。西山村地处金龙国南方,离京都平城少说要十来天的路程,而欧阳少谨仅仅用了七天就感到了平阳镇上,次一天早晨就带着圣旨到了西山村。 西山村一向是个宁静的小村庄,这么多年来,也就发生了三桩大事,第一件是许多年前明王之乱不知为何牵扯到西山村,连带村里两户人家惨遭灭门;第二件是半年前苏文考中举人做了官,算是一件好事;第三件便是如今堂堂皇子带着圣旨来到西山村,接皇帝亲封的公主回京。 欧阳少谨宣旨,周围的村民便都围上来看热闹,圣旨写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他们听不大懂,却听明白了皇帝封了夏潋这个苏家的小媳妇做公主。乡下人懂得的不多,却也知道公主是皇帝的女儿,真正的金枝玉叶,也知道圣旨上提到的风大将军,乃是金龙国的英雄。 欧阳少谨与慕容少宣不同,慕容少宣怎么看都是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子,欧阳少谨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就连宣读圣旨的时候,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对待夏潋这个表妹,也没有表现出喜欢或者厌憎的情绪。因为夏潋的缘故,苏墨多看了欧阳少谨几眼,欧阳少谨排行第六,与慕容少宣同年,只小了不到三个月,仔细看与夏潋长得还几分相似,但夏潋飘渺优雅,欧阳少谨却像冰雕一般瞧不出什么情绪。 夏潋接了圣旨,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表哥,欧阳少谨似乎被夏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侧脸看向苏曦道:“小曦是吗?你要叫我表舅!” 苏曦眨眨眼,没想到这个表舅首先开口跟他说话,便点头道:“表舅好!表舅是大将军吗?” 欧阳少谨点头道:“小曦怎么知道?” 苏曦猜中了欧阳少谨的身份,表示十分开心,道:“因为表舅一直很严肃啊!戏里都是这么演的,大将军威风凌凌不苟言笑,不过表舅一定比戏里的大将军还要厉害!” 欧阳少谨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是吗,莫非小曦也想做大将军?” 苏曦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表舅可不可以带小曦一起去杀敌卫国?” 欧阳少谨正要点头,却见苏墨屈起手指敲了一下苏曦的额头,苏曦吃痛,控诉的看了爹爹一眼,立刻扑向夏潋,道:“娘亲,爹爹打我!” 夏潋摇,道:“你才多大,就想着要当大将军了,要真去了,六殿下不还得分心照顾你?” 苏曦听夏潋这样说,便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道:“表舅,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啊?” 欧阳少谨被逗笑了,道:“我上战场的时候十五岁,小曦现在五岁,再等上十年吧!” 欧阳少谨乐了,苏曦却不高兴了,十年啊,那得多久啊! 欧阳少谨见状也不在逗苏曦,看向苏墨和夏潋,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去京城?” 苏墨和夏潋对此早有准备,也不想横生枝节,便道:“今天时辰已经不早了,明天一早出发吧!” 欧阳少谨有些意外,道:“我特意赶得早些,你们可以多留几日再走。” 苏墨微挑眉,这个六皇子这样好说话倒让他有些意外,欧阳少谨看出了苏墨的意外,背过身解释道:“五皇兄说了,叫我千万别得罪苏墨,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墨抽抽嘴角,慕容少宣竟然跑到京城去坏他名声,嘴上却淡然道:“多谢五皇子夸奖。不过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不同,还是早些出发吧。” 夏潋扑哧一笑,道:“就照夫君说的吧,不知六殿下是住客栈,还是在寒舍将就一晚?” 欧阳少谨微皱眉,道:“你该叫我表哥,不必称我为六殿下。” “……”夏潋倒是从善如流,改口道:“表哥是住在镇上还是在家里将就一晚?” “既然表妹盛情相邀,那就住在这里吧!”欧阳少谨一本正经的点头,看向身后跟来的一群人,皱眉道:“这里地方小,你们自己去镇上找地方住!” 那些侍卫公公哪敢违背这尊杀神的意思,连忙点头离开,动作十分迅速。 苏墨看着那些人匆匆离开,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他们了,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还怕你吃了他们?” 欧阳少谨瞥了匆匆离开的人一眼,道:“没做什么,大约是赶路着急了些。” ------题外话------ 收到花花好激动,谢谢亲! 第四十九章 离开 苏墨和夏潋倒不是不想在西山村多呆一些时间,但实在不想在西山村当活靶子,搞不好还要连累无辜的村民。因此,当天下午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村里不少人都来道别,但听说他们明天一早就赚也就没有多耽搁他们的时间。苏曦还不大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小孩子对繁华的京城多少有些憧憬,对于离开倒没有太多的愁绪,还欢快的帮着夏潋收拾东西。 苏墨说宋家祖宅在京城,实在用不着带太多的东西,但毕竟是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夏潋便是简单的收拾一下,也收出许多的东西。夏潋看着一大堆东西有些头疼,虽说欧阳少谨来接她带了不少人,但她总不好太过麻烦他,苏墨见状便宽慰夏潋道:“没关系的,叫人直接送到京城去就好。” 夏潋闻言一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手下的人什么都得给你办?” 苏墨却毫不在意道:“他们不为我办事,还要为谁办事?” “说得倒也是!”夏潋便也笑道。 苏曦见爹娘忙着收东西,也自己收自己的东西,小看哪个都想带赚苦恼间手碰到了桌上的瓷瓶,瓷瓶落地便碎了,连带插在瓷瓶里的糖人也摔了粉碎。 苏曦连忙蹲下身去看,夏潋听到动静过来看,生怕苏曦划伤了手,便拦着苏曦自己去收拾。摔碎了叶小荻送的糖人,苏曦有些难过,不肯夏潋给他扫去,定要自己拿去埋了,夏潋便将扫帚给他。 苏曦拿扫帚扫碎片,却发现碎片中有一张纸,连忙叫夏潋,道:“娘亲,你看,怎么糖人里面会有一张纸?” 夏潋闻言凑过来看,伸手拿起纸翻看,却见纸上绘了图,像是一幅简单的地图,然而看上去图只有一半,完全看不出图上画的是什么地方。夏潋看不出个头绪,便将图翻过来看背面,却见背面写了几个娟秀的小字:送给小曦,我今生唯一的朋友。 夏潋猜想是叶小荻的字迹,便将纸递给苏曦道:“是小荻送你的,你好好收着吧!” “可是,这是什么?”苏曦看不出纸上画的是什么,皱眉问道。 “说不定是藏宝图呢!”夏潋随口道,“不过是什么都不重要,这只是你的朋友送你的礼物,你好好收着就是。” 苏曦乖乖地点头,将那张纸小心地收好。 令苏墨和夏潋意外的是,晚间的时候,苏洪从县里回来了,没有带一个孩子,只有一个小厮陪同。苏墨和夏潋原打算明天路经县里在去见苏洪他们,却不想苏洪独自回来了,而苏洪给欧阳少谨行了礼,便将苏墨带去老宅说话。 直到晚间苏墨才回来,面上没什么变化,夏潋便也没有多问,就叫他梳洗了早点休息。 夏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墨总喜欢使劲的缠着她,开始的时候,夏潋抱着打不过的心态每晚由着他抱着,到后来,渐渐就变成了没有苏墨抱着,她就睡不好。而今晚,苏墨躺下了就自己睡在外爆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理夏潋,于是,夏潋终于失眠了。 失眠了的夏潋认真的思考,自己是数绵羊还是厚脸皮去钻苏墨的怀抱。夏潋这人一向不喜欢纠结,但一旦纠结起来,那就有一直纠结下去的趋势,于是最终还是苏墨扛不住了,滚进来把夏潋抱进怀里,闷声闷气道:“娘子你不疼我了!” “……”夏潋感觉到熟悉的温度,听苏墨这样说,便知道他又要缠着她了,轻声笑道:“我怎么不疼你了?除了小曦,我最疼你了。” “我被爹叫去那么久,你都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苏墨一脸控诉的说道。 “……”夏潋默然,她不是看着苏墨没事才没有多问的吗?不是说男人都不喜欢妻子管太多吗?怎么就值得苏墨这样犯小孩子脾气了?“是我不对,爹跟相公说什么了?”夏潋好脾气的哄道。 得到了夏潋的回应,苏墨拱拱夏潋的脖子,道:“爹说,我不是他的孩子,还说,当初娘跟他有约定,若我不回京城,爹就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若我回京城,就将这件事告诉我,要不要去找我亲爹都随我的意。” 夏潋倒是没多少意外,道:“那你亲爹是谁?” 苏墨撇撇嘴道:“爹说,我娘留下话说,我要是想要亲爹,就自个儿去找。” “……”夏潋抽抽嘴角,看样子她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公公得罪婆婆不浅啊!“那你要不要去找?” “找他做什么?我又不用他养。”苏墨毫不在意的说道,显然对那个所谓的亲爹没什么情分。 “呵呵――”夏潋轻声一笑,见苏墨不跟她闹脾气了,便缩进他怀里,道:“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我们早点睡吧!” 苏墨不依不饶的蹭着夏潋的脖子,他当然不会太把那个传说中的亲爹当回事,不过能从夏潋身上讨些好处,他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过看了一下天色,到底不舍得夏潋劳累,将被子裹了裹,没有再闹夏潋,搂着她睡了。 次日一大早,被欧阳少谨打发到镇上去的一行人便赶到了苏家,但看着慢条斯理洗漱的欧阳少谨,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老实地等在院子外面。皇上对这件事十分看重,虽说没有派一大堆仪仗过来,但马车侍卫,随行伺候的人都不少,即便苏墨家院子不小,也塞得满满的。 该收拾的东西昨天便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多,带来的人不用夏潋吩咐就手脚麻利的将东西装好,恭敬地请他们一家上马车。 苏墨和夏潋先领着苏曦拜别了苏洪,又跟一大早来送别的夏菲一家和苏小雨夫妻俩道了别,等坐上马车,太阳已经升起。欧阳少谨虽说身份尊贵,看着他们道别花了一上午倒也没有生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摆了个棋盘自己下棋打发时间。 夏潋见状道:“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 欧阳少谨摇,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启程吧!”说罢当先上了马。 第五十章 暴露 苏墨陪着夏潋和苏曦坐马车,苏曦掀着帘子,走了老远还在向苏洪、夏菲他们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才仰头问夏潋,道:“娘,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夏潋抚着苏曦的头,道:“又不是去做官,什么时候想回来便回来了。” “真的吗?”苏曦明显的不信。 夏潋轻叹了口气,如今这样,想来要到局面定下来吧,“等小曦长大了,想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 苏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说话。苏墨见母子俩个沉默下来,从某个箱笼里拿出一个碟子,道:“到这会儿了,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夏潋拣了一块点心,问苏墨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墨笑笑道:“想着告别要花一些功夫,就叫人备着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没有娘亲做的好吃!”苏曦没有那么多问题,拿着点心,尝了一口,非常不给他爹面子的说道。 苏墨看了苏曦一眼,道:“不喜欢就算了,早上耽搁了时间,中午怕是不能找地方吃饭,小曦不用担心,到晚上应该可以吃点好的。” 苏曦看了苏墨一眼,抱着点心坐到窗下看风景去了。夏潋摇道:“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儿子?” 苏墨笑着没说话,又拿了茶壶出来,给夏潋倒了一杯,道:“这马车别的都不怎么样,还算走得平稳,娘子喝点水,免得噎着。” 夏潋顺从的接过杯子,苏墨顺手也给苏曦倒了一杯,苏曦不大领情,接过杯子还是不理苏墨。 欧阳少谨来时紧赶慢赶的,但回去的时候一来带着孩子,苏墨还不是好伺候的,二来时间也充裕,一行人倒是不赶时间,因此每天早晨出发,太阳落山便找地方休息,赶路倒也不觉得累。相处得多了,夏潋跟欧阳少谨也熟悉起来,欧阳少谨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说话,事实上却不是冷漠的人,至少跟苏曦相处就十分愉快。 苏曦不喜欢坐马车,时常跑去跟欧阳少谨骑马,夏潋和苏墨信得过欧阳少谨,也不阻拦,两人感情倒是迅速升温,到了城镇苏曦还会缠着欧阳少谨去逛街。 赶了三天的路,一行人到了南阳城,夏潋听说南阳有个流觞节,是以文会友以乐相交的盛会,顿时就有了兴致。夏潋难得有这么感兴趣的事情,苏墨便说在南阳多留一天,看看传说中的流觞节。 欧阳少谨自然没有意见,随行的公公却不乐意了,当面便道:“六殿下亲自来迎昭阳公主进京,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敢推三阻四的浪费时间,耽搁了进京的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你们担当得起吗?” “曲公公!”欧阳少谨冷声喝道,“行程的事自有本殿下做主,轮得到你多嘴!” 随同欧阳少谨前来的一行人,都对欧阳少谨有些害怕,此时见欧阳少谨冷声喝骂,越发缩到了后面,不敢多话。那曲公公也缩了缩身子,却依然道:“殿下莫怪奴才多嘴,只是半月之后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诞,殿下和昭阳公主若是回不去,只怕不妥当。” “哧――”苏墨冷笑一声,道:“曲公公未免太过杞人忧天,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便是怕也爬到了。再说,太后也未必会喜欢娘子参加她的寿诞。” “驸马这是什么意思!”曲公公眼珠子一瞪,不满的看着苏墨道。 “曲公公难道不知,我的岳父大人一家,正是因为太后娘娘才家破人亡?”苏墨牵着夏潋的手下马车,看了一眼驿站,皱眉道:“这驿站怎么这么破?” 欧阳少谨抱着苏曦,听苏墨这样说,才回头看那驿站,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看向迎上来的驿丞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那人支吾着说不出缘由,苏墨却不耐烦了,道:“这事以后在处置,先找地方住下吧!” 欧阳少谨呆呆的点头,道:“那我叫人安排客栈,我们先找地方吃些东西吧!” “算了,客栈人多嘴杂,去别院住吧!”苏墨说着就带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欧阳少谨楞了一下,赶忙抱着苏曦跟上,道:“我们去哪?” “宋家别院。”苏墨淡淡道,径直往城东走去,没走多远,便见到大大的牌匾,写着‘宋宅’,还没上前叫门,便有须发皆白的老者领着一群下人开门迎上来,道:“老奴恭迎家主!” 苏墨点点头,扶起老者道:“劳烦九叔了。” 被称为九叔的老者迎着一群人进门,道:“家主能来,是老奴的荣幸,老奴已经命人准备了饭食和热水,不知主子们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苏墨看向欧阳少谨,道:“我和娘子先带小曦去沐浴,你们随意。” 欧阳少谨点点头,脸上明显还有些意外,虽然早就知道苏墨来历不简单,但来到宋宅,竟是越发的惊讶,掌握神秘力量,又跟宋家有关,难道是那个传说中堪比异姓王的开国功臣宋家?他虽然不似其他皇子一般谋算,但身在皇家他也不敢大意,苏墨和夏潋在西山村的事,他早已调查过,苏墨的母亲,似乎确实姓宋。 苏墨带着夏潋和苏曦去了住处,趁着苏曦被下人带去洗澡的功夫,夏潋问苏墨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样不是了你的身份吗?” 苏墨叹了口气,道:“慕容少宣那样缺心眼的人都能看出问题,又怎么能瞒得过其他皇子,迟早要抖出来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也免得他们猜来猜去的,我都嫌累得慌。何况,我也想知道,当年我娘为什么带着我离开京城去到西山村。” “不是为了避祸?”夏潋有些不解道。 苏墨摇,道:“从前我也没有深想,但这些日子我想了想,发现所谓避祸,有些说不通。我外公外婆离世的时候,我娘只有十二岁,独自一人撑起宋家,我不觉得有什么祸事需要她离开京城避到西山村,她离开,倒像是想避开什么人。” 第五十一章 盛会 夏潋点头,也不再问这件事,正巧苏墨的属下过来回话,苏墨也不避着夏潋,末了去突然吩咐道:“派人去往去京城的方向探探,说不定能抓几个苦力。” “……”夏潋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了,那曲公公一路过来怕欧阳少谨怕得要命,突然敢跳出来跟欧阳少谨叫板,想来前面定是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在近半年来,跑来暗杀他们、试探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苏墨每每抓了活的,就送去做苦力,倒给他省了不少请人工的钱。 南阳的流觞节是南阳城一年一度的盛会,南阳城往北赚大约七八天就能到京城,是南方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南阳城中有一个碧波荡漾的湖泊,名为流觞湖,湖边种满了垂柳,如今快到二月,柳树刚刚冒芽,微风中飘荡,看上去十分喜人。南阳城的流觞节就在流觞湖上举行,时间正是正月的最后五天,因为春闱在三月,许多读书人都会在这个时候聚到南阳来参加流觞节。 一大早苏墨和欧阳少谨就带着夏潋和苏曦来到流觞湖爆因为流觞节人多,难免有些混乱,苏墨还特意安排了人随行保护。一行人来到流觞湖爆苏曦便被湖上热闹的气氛吸引过去了,漂亮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丝毫没有怕生的模样。 今日是流觞节的第二天,没有第一天一系列的仪式,但热闹程度丝毫不逊于第一天。湖边搭了许多棚子,有不少卖字画以及书籍笔墨的,当然也少不了许多小吃,只是大约因为流觞节是风雅的节日,周边卖的也多是点心一类,靠近了都是墨香和甜香。湖面上有许多画舫,湖中心便是会场,类似比武的擂台,只不过比划的都是文墨,而画舫中多是随同前来的女眷,也有不少人家会在流觞节上物色合适的女婿。 时辰还早,一行人在湖边转了一转,买了一些别处少见的点心,才乘船去看传说中的以文会友。苏墨早已安排好了画舫,一行人上了船,宋府跟来的小厮便给他们解释流觞节上的文比和乐会。文比是读书人之间的切磋,上一年的魁首作为擂主出题,场中之人都可以作答,连胜三场就成为新的擂主,直到最后一天比出魁首。至于乐会则是随意得多,文比每三场有一段乐会,无论男女皆可上擂台展示才华,但仅限于乐艺,乐会没有魁首,但可获得之前一场文比胜出的作品作为纪念。 夏潋听完了解说,点头道:“听着倒是蛮有意思的,有纪念品,还能博个才女的名声,相公,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 “……”苏墨撇撇嘴,他可不希望有更多人看到夏潋的好,赶忙打消夏潋这个念头,道:“所谓才子才女,多半都柿名钓誉之辈,娘子何必掉价去跟他们相比?” “……”欧阳少谨不忍直视的侧过头,苏墨这话可是把天下读书人都骂进去了,不过身为武将的他,对于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确实没有多少好感。 只是欧阳少谨不反驳,不代表没人反驳,那曲公公似乎对苏墨甚是不满,逮着机会便尖着嗓子道:“哎呦,这话酸的,驸马自己没怎么读过书,也不许别人做才子?莫不是怕公主遇见年轻有为的才子,会看不上驸马吧!可不是么?公主可是金枝玉叶,驸马一个乡下的猎户,怎么配得上公主!” 欧阳少谨看了曲公公一眼,昨日教训过他了,这人却不长记性,他也懒得再拦着曲公公作死,索性将脸转了开去,似乎不想见到一些血腥的场面。 夏潋淡淡的看了曲公公一眼,道:“曲公公想听本公主演奏?” 曲公公见苏墨脸色不变,拿不准苏墨是否在意这件事情,听夏潋这样问,拿帕子掩着嘴,道:“公主说的哪里话,奴才哪敢啊!若是能听公主一曲,那是奴才三生有幸啊!” 夏潋似笑非笑的点头,抽出紫竹笛道:“那你可要珍惜这福气啊!”说罢将竹笛凑在唇边缓缓吹响,笛声很轻,只有靠的近的两张画舫听得到轻柔的笛声,却温柔婉转,颇有些绕梁三日的韵味。 夏潋只吹了短短的一小段,笛音停,曲公公立刻道:“公主吹的……”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没了声响,只见曲公公嘴唇动着,然任是动的再大,都没有半点声响发出来。 夏潋收起笛子,面上笑靥如花,道:“你可知,姑奶奶我演奏,从来都无人敢听,今日便给你个教训,往后看清楚些,我的人,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曲公公一脸的惊恐,旁边的人都小幅度的缩缩脖子,包括欧阳少谨都吸了一口冷气,唯独两人例外,一个是苏曦,小手托着下巴,萌萌的道:“哇哦!原来还可以这么用啊!娘亲,我要学这个!”另一个苏墨抱着夏潋的胳膊,道:“娘子果然最疼我了!” 夏潋拉开苏墨的胳膊,道:“在外面呢,你注意点形象啊!” 苏墨闻言冷眼一扫,清冷的声音问道:“你们瞧见什么了?” 来的人除了苏墨的人,就是跟着欧阳少谨的曲公公和几个随行的侍卫,苏墨的人训练有素的消失在房梁门窗后面,曲公公有口不能言,欧阳少谨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道:“我什么都没看见。”闻言,那几个随行的侍卫也低下头,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夏潋默然,她越来越发现,苏墨不仅狡猾,还十分厚脸皮。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太阳照着也不觉得热,倒是暖暖的舒服。夏潋把苏墨推开,抱着苏曦看那边擂台上的比划,苏墨被娘子推开,也没有跟夏潋撒泼,坐在旁边看热闹。而欧阳少谨如今对苏墨夫妻两个越发敬畏,自觉地里两人远一些,把曲公公打发远一些,免得再惹了两人不喜。其实他本人也不喜欢曲公公,偏皇后点了他跟来,即便他是皇子,也还得好端端把人带回去。 此时擂台上是一名紫衣男子,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嘴角挑着一抹笑意,刚刚打发走一名挑战宅正是志得意满,道:“哪位上来挑战?” 第五十二章 巧遇 “这位徐清桐公子是去年的魁首,出自云阳徐家,云阳徐家跟京城谢家、安陆沈家并称书香三大家。徐公子从昨日上擂台到如今,没有输过一场,真不愧是徐家才子。”那小厮敬业的解说道。 夏潋点点头,道:“徐清桐?跟徐清允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徐清桐公子是徐清允公子的堂弟,徐清允三年前考中状元被称为金龙第一才子,而徐清桐已经连续两年夺得魁首,今年会参加春闱,想来也不会差。”那小厮解释道。 夏潋点点头笑道:“有他对比,徐清允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 “夫人说得有理,他哪能跟我哥相比啊!”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夏潋侧头去看,只见一名粉衣少女立在隔壁画舫的船头,俏生生似枝头的一朵桃花。见夏潋看过来,那少女意思意思行了个福礼,道:“小女子徐清月,一见夫人就觉得投缘,不知能不能进来坐坐!” 夏潋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你是徐清允的妹妹?” “是啊,夫人认识我大哥?不过大哥如今人在京城,不然哪有徐清桐显摆的分!”徐清月瞥向徐清桐,一脸不屑的说道。 “听说徐家是书香世家,怎么我瞧着姑娘不大重礼数呢!”夏潋觉得徐清月蛮有意思,轻声笑道。 “礼数那种东西,又不能吃,意思意思就够了,哎呀,你许不许我进去啊,晒黑了你负责吗?”徐清月嘟着嘴道。 “那你过来吧!不过这边地方小,你别带太多人啊!”夏潋说道。 徐清月闻言,立刻欢快的蹦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夏潋面前,道:“我叫徐清月,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欧阳少谨鲜少跟女子接触,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表示还有男子在,徐清月这才注意到一直被她忽略的两大一小三个男子,转了转眼珠子,道:“非礼勿视不知道吗?我与嫂子说话,你们不该回避吗?” 欧阳少谨被徐清月一句话说得脸色微红,道:“可是……” 苏墨翻了个白眼,道:“罢了,我们去外面坐就是,小曦,你是留下陪你娘还是跟爹爹出去看风景?” 苏曦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道:“我跟表舅出去,表舅,你给我说故事好不好?” 欧阳少谨呆呆的点点头,夏潋扯扯嘴角表示不能理解,欧阳少谨那么呆板的故事,为什么自家儿子会喜欢?苏曦看上去也不呆啊! 三个人出去,苏曦小手拽着欧阳少谨,还听到苏墨教育欧阳少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道理。而坐在她面前的徐清月,对于苏墨将她归到小人一类没有什么意见,还缠着夏潋问她的名字。 夏潋本人话不多,倒是不讨厌话多的人,而徐清月就是话多,又不招人讨厌的人,因此两人相处还算愉快。夏潋也知道了徐清月虽然是书香门第的大,但实在算不得知书达理,所谓的琴棋书画,也就真的就只是略知一二。但毕竟是徐家,虽说水平不怎么样,但鉴赏水平是不差的,之前也是听到夏潋的笛音,才会凑过来的。 徐清月压根就不知道客气是是么寒意,看见桌上碟子里的点心,就自己伸手拿了吃,道:“果然很好吃啊!我早晨路过的时候就想买了,可顾妈妈非说那些不干净,吃了要闹肚子。” “……”夏潋看了徐清月一眼,道:“这话倒是不错,你从小娇生惯养,弄不好还真要闹肚子!” 徐清月的手顿住了,看着夏潋拿着点心的手,道:“那你呢?” “我嘛,小门小户出生,什么都吃过,自然不用担心。”夏潋笑道。 “不可能,小门小户怎么可能养出姐姐这样的人来,不说姐姐长得美,单单姐姐的气质,便是我姑姑都比不了!”徐清月道。 “是吗?”夏潋倒是没有反驳,“那谢谢夸奖啊!” 两人随意的说着话,倒是分外的轻松自在,也没大注意到,隔壁船上不知什么时候吵起来了,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然而,两人说话间,徐清月缠着夏潋,叫她再吹一曲,抱着她胳膊撒娇的时候,却猛然有人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徐清月扯了过去,掐着徐清月的脖子,向追过来的白衣男子嘶喊道:“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啊――”徐清月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声惨叫,拿手去掰那女子的手指。那女子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但此时看上去,似乎有些癫狂。 “陈紫衿你松手!你不要胡来!”那追过来的白衣男子不敢再往前,向那女子喊道。 “你不是要娶她吗?我现在就杀了她!”陈紫衿手上越发用力,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模样,却掐得徐清月脸色涨红。夏潋难得看得顺眼一个人,哪里顾得上人家的恩怨情仇上前两步将陈紫衿扯开,狠狠摔到地下,怒喝道:“你有病吧!” 徐清月扶着桌子喘了几大口气才算缓过来一些,瞪着陈紫衿道:“你谁啊!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这边一闹,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苏墨和欧阳少谨也带着苏曦过来,一见那两人,苏墨面色古怪,欧阳少谨却皱眉道:“三皇兄,陈,你们这是做什么?” 被欧阳少谨成为三皇兄的欧阳少奇见到欧阳少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很快收起了情绪,道:“六皇弟不是接昭阳公主回京吗?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少谨牵着苏曦,看向夏潋道:“这便是昭阳表妹,我们路过南阳,听说正是流觞节,便来凑凑热闹。三皇兄怎会在此?” 第五十三章 前路 欧阳少奇将陈紫衿扶起,道:“陈家老夫人病重,紫衿求了陈大人回来探望老夫人,母妃不放心紫衿,便叫我陪紫衿走一趟。紫衿这些日子担心老夫人的病情,我看她心情不好,才带她出来走赚却不想又惹恼了她,才会……总之还请公主和这位见谅。” 夏潋目光落在欧阳少奇身上,若她相信这位三皇子的话,那就白白在夏家混了这么多年了。此人一脸的真诚,翩翩佳公子,似乎怎么都跟欺骗沾不上爆只可惜,藏在眼底的算计和懊恼却骗不过夏潋。而陈家,苏墨给她普及过,那是淑妃的娘家,欧阳少奇养在淑妃名下,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这位陈,想来是欧阳少奇拉拢陈家的棋子。至于今天这一出,大约是冲着她来的,只是这位三皇子大约是低估了这位陈对他的心。 “三殿下言重了,陈也是担心陈老夫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我能理解她的一片孝心。只是清月无辜受伤……”夏潋心里有思量,面上却丝毫不露,向欧阳少奇行了一礼,又状似为难的看向欧阳少奇,道:“虽说只是皮外伤,但若不是及时制止,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好看的小说)” “公主说得是,紫衿,快向这位姑娘赔礼!”欧阳少谨看向陈紫衿道。 陈紫衿此时平静下来了,眼里还有愤怒,却也发现自己抓错人了,而徐清月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只得向徐清月福了一福,道:“是紫衿情绪激动,伤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徐清月莫名其妙被陈紫衿弄伤,脸色自然不好,正想呛她两句,却感觉到夏潋暗自捏了捏她的手。她也不笨,余光四下看了看,便发现因为这边的动静,周围不少画舫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此时她若是指责陈紫衿,不用明天,她任性跋扈、得理不饶人的传言就得传遍南阳。按下心里的不满,徐清月回了一礼,道:“陈是性情中人,清月也没有大碍,怎么会怪你,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吧!” “清月说的是,还想跟清月聊聊,只是紫衿十分担心家中的祖母,改日再向清月赔罪吧!”说着,看向欧阳少奇,道:“表哥,我想回去了!” 欧阳少奇,不甘的看了夏潋一眼,还是点头道:“也好,清月也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改日我与紫衿再来拜访。[.超多好看小说]”言罢,又看向欧阳少谨,道:“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不如晚间叫上驸马,一起去醉仙楼喝一杯吧!” 欧阳少谨似乎对这个皇兄没有多少好感,客气的拒绝道:“三皇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明早还要赶路,喝酒就算了,等到了京城,由我做东,请几位皇兄一起喝一杯如何?” 看不出欧阳少奇是不是单纯叫他们喝酒,欧阳少谨这样说,他便点头称是,带着陈紫衿离开了。 欧阳少奇刚赚主持流觞节的南阳郡守便迎了上来,定要请欧阳少谨一行人上座。欧阳少谨推脱不得,只得带着苏墨夏潋一家过去。夏潋见徐清月脖子上发紫的掐痕,虽然徐清月口口声声没事,要继续留下,还是被夏潋叫人送了回去。 上座比不得画舫自在,况且夏潋要来流觞节,也就想随便看看,一家人待到午后,便带着苏曦逛街去了,留下欧阳少谨一个人哀怨的坐在上座,看他一直不大喜欢的舞文弄墨。 夏潋一家离开流觞湖,直接去了南阳城繁华的街市。因为流觞节的原因,南阳城里也更加热闹,除了当地人,也有不少外乡人来卖一些新鲜的东西。他们只计划在南阳多留一天,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南阳,不过夏潋也不屎物狂,多半就是看看,而苏曦虽小,也十分懂事,并不会缠着爹娘买东西,因此一家人逛了一段时间,就找了个酒楼,打算尝尝南阳的特色吃食。 流觞节上会有许多外乡人来凑热闹,三人一进门,店小二就十分有眼色的迎上来,推荐了一些南阳的特色吃食。南阳地处南方,与前世江南一带的口味相似,口味清淡,略有些偏甜。夏潋前世也是南方人,对这样的口味也没有不习宫就叫小二上一些招牌菜。 苏墨对吃食向来不大注重,苏曦却挑剔得很,不过这家店的菜色还不错,一家人吃了东西回到别院,就见到欧阳少谨忧郁的坐在屋檐下。苏曦跟欧阳少谨混熟了,也不怕他,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抓着欧阳少谨的胳膊,道:“表舅,你怎么了?是不是喜欢哪个姐姐了?” 欧阳少谨轻轻敲了一下苏曦的额头,笑骂道:“谁教你这些的?小小年纪就懂得喜欢了!” 苏曦也不躲,知道欧阳少谨不会当真用力打他,笑道:“这还用人教?小雨姑姑出嫁之前,就是这个样子躲在湖边钓鱼的。” “是吗?咱小曦真聪明,对了,表舅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就放在你房里,小曦自己去看吧!” “好啊!”苏曦欢快的答应着,也忘了还要安慰一下忧郁的表舅。 苏墨看了一眼走开的苏曦,看向欧阳少谨,道:“怎么了?见你这般模样可真难得。” 欧阳少谨看了苏墨一眼,道:“在想三皇兄的来意,前面的路恐怕不好走。” 苏墨点点头,道:“早知如此,若是顺利才奇怪,皇上要为风家翻案,娘子就相当于是原告,此事牵连甚广,自然有人不希望娘子活着到京城,何况还有几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皇子。” 欧阳少谨点点头,道:“所以父皇把我派来了,既能打,又对表妹没有企图,哎,怎么都觉得就给一个庄子,我是大大的亏了?” 第五十四章 同行 次日一早,一行人就从南阳出发,到城外,却‘意外’的遇见了欧阳少奇和陈紫衿。欧阳少奇率先开口,道:“昨日听六皇弟说今日要启程回京城,恰好皇祖母寿诞在即,我和紫衿也要赶回京城,不如就同行吧,也有个照应,如今这路上也不大太平。” 夏潋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本路上就不大太平,加上一个欧阳少奇,一个陈紫衿,越发不太平了。只是人家皇子这么说了,哪有她反对的余地,毕竟她只是个册封的公主,皇帝对她什么个态度,还有待考量。 苏墨原本看这些个皇子就没有什么好感,此时更加厌烦,只是欧阳少奇既然说了要回京,便是不与他们同行,也能找各种理由凑上来,还不如摆在面前看着放心。欧阳少谨看向苏墨,显然不大喜欢跟这个皇兄打交道,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却见苏墨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抱起苏曦上了马车,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启程吧!不然晚间怕是赶不到地方了。” 欧阳少谨只得冷着脸上马,耽搁了一些功夫之后,队伍终于重新出发,还多了一个皇子一个千金大,这位千金大还看夏潋十分不顺眼。 欧阳少谨和欧阳少奇骑马走在前面,欧阳少谨素来话少,平日冷着脸,就是对着他亲爹,也是问一句答一句的,更别说其他人,而欧阳少奇明显对苏墨十分好奇。两人骑马走了半晌,欧阳少谨一眼不发,欧阳少奇终是忍不住道:“那昭阳公主也不过是父皇一时兴起封的公主罢了,六皇弟何必对他们那么客气,况且,那个驸马也太过张狂了。” 欧阳少谨瞥了欧阳少奇一眼,道:“三皇兄想找他事尽管去,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多大本事。” “……”欧阳少奇蓦地摸摸胳膊,一脸不确定的问道:“六皇弟不是在坑我吧?” 欧阳少谨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看了欧阳少奇一眼,没说话,明显是不打算多说的意思。欧阳少奇见状,也知道这个弟弟多说一个字有多难,也没有再缠着欧阳少谨问,似乎是专心赶路了。 下午的时候,夏潋的想法便应验了,牵着苏曦站在某不知名小河爆看着那边一团乱麻叹了口气,道:“小曦啊,将来你可别给娘亲娶一个这么麻烦的儿媳妇回来啊!” 苏曦一本正经的点头道:“娘亲放心,小曦一定会教导妹妹不要像这样娇气的!” “……”夏潋手抚着苏曦的头发,目光落在柔柔弱弱似乎下一刻就要死掉的陈紫衿身上,似乎话题有些跑偏了。(.无弹窗广告)原本一行人都在赶路,却不想陈紫衿的丫头突然说她家昏倒了,于是欧阳少奇一脸担心的去她的马车上去看她,然后,陈紫衿幽然转醒,看着欧阳少奇,说她这里疼,那里难受的,于是,一行人只得停下来,等那位大缓过来。 似乎察觉到夏潋在看她,陈紫衿偏头看夏潋,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夏潋扯扯嘴角,带着苏曦往不远处找苏墨去了。陈紫衿倒下了,也就欧阳少奇紧张的去看,欧阳少谨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等着,苏墨对小丫头的花花肠子没什么兴趣,就带着夏潋和苏曦在河边透透气,刚刚有苏墨的属下过来回事,苏墨才走开,夏潋见人走了,才带着苏曦过去。 苏墨站在河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夏潋牵着苏曦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正打算轻拍一下苏墨的肩膀,却见苏墨突然转过身来,抓住夏潋的手,道:“就知道你要使坏!” 夏潋撇撇嘴,从苏墨手中抽出手,道:“真不好玩!知道你武功高强,就不知道让我一点!” 苏墨笑着拉着夏潋和苏曦随意坐下,从后面拎过来一个篮子,取了两个碟子出来,道:“刚送过来的,前面一个小镇出了名的栗子糕,还有枣子糕,味道应该还不错。” 夏潋拣了一个尝了尝,道:“相公怎么想起叫人带东西过来的?唔,真不容易,还是温热的。” 苏墨看着夏潋和苏曦高兴,便也笑道:“我叫他去那边办事的,那个镇子小,我们不会在那里停留,不过镇上的点心当真是远近闻名,就叫人带了一些过来。” 苏曦一样尝了一个,又拣了两个,向苏墨道:“爹爹,我拿去给表舅尝尝好不好?” 苏墨笑着点头,看着苏曦拿着点心走开,便道:“有消息说,前面的树林里有埋伏,今晚大约不会太平静。” 夏潋点点头,道:“跟他们两个有关?” “倒没有多大关系,只是陈紫衿让人摆了一道。”苏墨道,“按照正常的行程,我们今晚可以到达西河镇,大白天总不好行动还容易,若到了繁华的西河镇,更不好动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拖一拖我们的行程,荒郊野岭的,他们大可以推给匪贼。” 夏潋点点头,倒没有担心晚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伏击,苏墨既然安稳的坐在这里,就表示没有什么威胁,何况还有欧阳少谨那么个以一敌百的杀神。“那陈紫衿看着也不笨,怎么就做了这样的蠢事?那人许了她什么好处,连她的少奇哥哥都坑了。”夏潋问道。 苏墨耸耸肩,道:“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头发长见识短吧!”苏墨显然没有兴趣去探听这种小事。 夏潋点点头没有再问,现在是下午时分,离天黑还有快两个时辰,一行人除了女眷和孩子,还有尊贵的皇子殿下,想来不会愿意露宿荒野,他们只需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伏就够了。夏潋看了看欧阳少谨的方向,道:“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苏墨看向苏曦手里的点心,道:“不是叫小曦送过去了吗?” 耽搁了快一个时辰,那位陈大总算缓过劲来了,一行人又重新启程。欧阳少奇算着不可能在天黑前赶到西河镇,对欧阳少谨道:“因为紫衿的事,害得大家久等,真是对不住了。” 第五十五章 拖油瓶 话是这样说,但他想着欧阳少谨毕竟是他弟弟,况且要论身后的势力还不及他,只因着军功,得了皇帝的几分重视,他这样说了,多半就顺着话应下去了。却不想,欧阳少谨确实没有多少身家背景,但就算是皇帝叫他做事,还得给点甜头,听他这样说,便道:“三皇兄说得是,陈身子金贵,但也请她坚持些,咱毕竟是在赶路,三皇兄也说了,这一路不大太平。” 这话说得不大委婉,欧阳少奇不悦,却也挑不出不对来,只得黑着脸答应道:“多谢六皇弟提醒,我会照看好紫衿,不会让她给大家添乱的。” 欧阳少谨原本话就少,也就是跟苏曦能多说一些东西,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接欧阳少奇的话,只管闷头赶路,却明明白白的把对这位插进来的皇子和千金大的不满写在脸上。欧阳少奇虽然一向知道这个六弟不好相处,但一向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他以为欧阳少谨多少会顾及几分颜面,此时只觉的眼前的人越发惹人生厌。 欧阳少谨没打算露宿野外,天黑了也只得继续赶路,虽然走的寿道,人力挖出来的路面自然免不了颠簸,赶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苏墨大约估算了一下,赶到西河镇大约要到半夜。苏墨当然不会亏待妻儿,路过那个小镇时便说反正晚都晚了,就在小镇上吃了东西再赚欧阳少奇和陈紫衿理亏,加上欧阳少谨也不反对,只得在小镇上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天黑以后夏潋就把苏曦哄睡了,叫身边的暗卫仔细照看着,把随身带来的古琴放在身爆苏墨见状便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应付的,你也先睡一觉吧。” 夏潋摇,道:“我信你,但不怕一万就怕怕万一,我不能忍受小曦出一点差错。” 苏墨知道劝不住夏潋,便道:“那好,你就呆在马车里,外面的都交给我,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出手。” 夏潋点头,道:“我知道,若非必要,我也不想露出底牌,从前都好杀人灭口,这回毕竟有两个不好灭口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就响起一片打斗声,苏墨吩咐暗卫照顾好夏潋和苏曦,自己下了马车。很快,打斗声就渐渐平息下来,夏潋倒不觉得奇怪,苏墨跟欧阳少谨武功高强,就是欧阳少奇也应当不弱,何况苏墨和欧阳少谨早有准备,来的人也只有有来无回的分。 苏曦年纪虽小,却十分机敏,虽然已经睡着了,也被这一场打斗声惊醒了,见到打斗的场面也不害怕,还掀开帘子看。夏潋小心地注意着周围,待到完全平静下来,才带着苏曦下马车,走向苏墨,道:“有没有抓到活口?” 苏墨摇道:“没有,都是死士,一见不敌就服毒自尽了。不过没关系,是什么人我也有个数,原本也没指望抓到人指证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接近昭阳公主是什么目的?”苏墨正同夏潋说话,欧阳少奇突然厉声问道。 “苏某是什么人,三皇子心里该有个数才是,虽然我将你派去核实的人都截杀了,但三皇子殿下应当也能得到些消息才是。”苏墨淡淡瞥了欧阳少奇一眼,“别再觊觎我宋家的主母,你没有资本跟我争!” “宋家――”欧阳少奇瞪大眼睛,“你是宋家家主!怎么可能!” 苏墨懒得理他,抱起睡醒了一觉明显有些兴奋得过头的苏曦,向欧阳少谨道:“剩下的交给你了,到了西河镇直接去宋宅就好,我已经传信叫那边准备房间了。” 欧阳少谨沉默的点头,道:“知道了。” 看着苏墨带着夏潋和苏曦离开,欧阳少奇看向欧阳少谨,道:“你早知他的身份了吧!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欧阳少谨瞥了欧阳少奇一眼,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三皇兄先回去照看陈吧,这里有我收拾残局就够了。” 欧阳少奇第一次遇见欧阳少谨这样油盐不进,偏他还真不能将他怎样,原本还想跟欧阳少谨搞好关系,以后也可以多一个助力,此时被欧阳少谨气得一甩袖子往陈紫衿的马车去了。 苏墨抱着苏曦回到马车,随手将马车里整理了一下,道:“着这个样子,到西河镇恐怕要后半夜了,你们先睡一下,等到了我叫你们起来。” 苏曦睡了一觉,这会儿睡不着,夏潋倒是真累了,闻言便道:“那你呢?” 苏墨把不想睡的苏曦按到夏潋身爆道:“我去问问探路回来的人,前面还有没有别的麻烦,很快就回来。”又点了一下苏曦的额头,道:“老实呆在这里睡觉,不许打扰娘亲休息。” 苏曦从小被苏墨管教,被苏墨一点,老实点头窝在夏潋怀里,表示他会乖乖待在这里陪娘亲。 一行人赶到西河镇已经很晚了,虽然已经早就过了宵禁的时候,但有两位皇子在,自然不可能被拦在外面。苏墨特意跟欧阳少谨交代过,因此,直接到了镇上宋家的别院。一般大户人家都会有一些别院,但大多在任所和祖籍,但宋家有所不同,宋家掌管着暗门,加上早年皇家在各地赐了不少的宅子,因此基本上比较大的城镇都有宋家的别院。 既然身份说明白了,苏墨也不用多给欧阳少奇什么颜面,毕竟身为宋家现如今的家主,不管皇家如何看待宋家,明面上都不会对他不敬。到了西河镇上的宋宅,苏墨抱起早已熟睡的夏潋下马车,向欧阳少谨道:“小曦今晚跟你睡,记得别叫他睡懒觉,如今正是习武的时候,不能躲懒。” 苏墨这么放心的把宝贝儿子交给他,欧阳少谨还颇有些受宠若惊,根本没想到苏墨只是不想叫苏曦大清早跑去打扰夏潋休息,顺便叫欧阳少谨陪苏曦练功罢了。欧阳少谨喜欢苏曦,也没有觉得苏墨在奴役他,点头道:“好。” 第五十六章 庆云城 苏墨当然不会不放心欧阳少谨,这么长时间他基本上也摸清了欧阳少谨的性格,何况这里毕竟是宋家的地盘,在这里敢打宋家少主的主意,那是找死呢?还是找死? 苏曦让欧阳少谨带过去了,夏潋难得的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就看到苏墨坐在窗前翻书。夏潋撑着身子起身,道:“这么晚了,怎么小曦没过来捣乱?”苏曦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宫早晨起来要来跟夏潋闹一会儿,才跟他爹去练功夫。 苏墨拿了衣裳过来,道:“昨晚到得晚,你和小曦都睡着了,我就叫欧阳少谨把小曦带过去了。起来洗漱吧,我们午后才出发,我叫人备了一些西河特色的东西,你也许会喜欢。” 夏潋对于苏墨把儿子交给别人这件事没发表什么意见,苏曦对欧阳少谨有一种崇拜,跟在欧阳少谨身边比待在她身边还乖。等夏潋梳洗好出来,欧阳少谨已经带着苏曦坐在花厅,苏墨坐着跟欧阳少谨说话,似乎在研究今天的行程。 苏曦坐在桌边喝水,见夏潋过来便上前抱着夏潋的胳膊道:“阿娘,快来吃点心,闻着好香呢!”说着便把夏潋往桌边拉,苏曦从小被教导的很好,人不齐不许动筷,这会儿这个模样,明显是眼馋桌上的东西。 夏潋轻轻刮了一下苏曦的鼻尖,道:“小馋猫!早晨有没有练功夫了?” 苏曦点头,道:“那是当然,是表舅亲自指点小曦练武的,小曦一点都没有偷懒,所以这会儿才饿了!” 夏潋笑笑,也没有拆穿苏曦,不见欧阳少奇和陈紫衿,便问苏墨道:“三殿下和陈大呢?”虽说不待见那两人,但既然是在宋府,总要关心一下客人。 苏墨听夏潋问起,便道:“那位陈大昨晚受了凉,今早便病倒了,我已经叫人请了大夫,把东西也给他们送过去了,不必等他们了。” 夏潋也就是问问,他们不来正好,四人便坐下吃东西,也说起下午的行程。虽说时间充裕,但也经不起浪费时间,尤其多了个娇弱的陈大,因此虽然众人都累了,还是决定午后启程,放宽了些行程,晚间应当也能找到城镇投宿。 午饭时陈紫衿依然没来,倒是欧阳少奇过来了,苏墨出于地主之谊问了一句,欧阳少奇便道:“紫衿病得不轻,我也知道六皇弟的差事耽搁不得,想想还是我陪紫衿在西河镇上修养两天,你们先启程回京吧!” 欧阳少谨和苏墨对视一眼,道:“陈身体如何?是否需要再寻好的大夫过来?” 欧阳少奇摇道:“不必了,紫衿自来身子便不好,也不是什么大病,休养两天也就恢复了,皇祖母的寿诞还有一些日子,我们在西河多呆两天也无妨。(.)” 欧阳少谨惯不会与人客套,听欧阳少奇这样说,便道:“这样也好。” 苏墨对于大半夜叫他劳心费力的大没有好感,只淡淡道:“既然陈身子不好,就不要挪动的好,就在府上多住两天好了,我会吩咐管家招待好两位。” 欧阳少奇素来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点头道:“如此多谢了。” 摆脱了欧阳少奇和陈紫衿,夏潋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于是晃晃悠悠的马车往京城赶,不过六天时间,就到了庆元郡,过了庆元郡,再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便是京城。苏墨一行人到达庆元城的时候时辰还不算晚,但再往前赚天黑前也到不了京城,索性就在庆元城中休息,待明天一早再启程进京。 让夏潋有些意外的是,庆元城中居然没有宋家的别院,苏墨解释道:“原本是有的,只是二十多年前让娘亲给处理了,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 夏潋点头,于是一行人去了驿站。大约是离京城比较近的原因,庆元城的驿站装修还不错,如今临近太后的寿诞,驿站中人也不少。 有欧阳少谨这个杀神皇子保驾护航,驿站的人哪里敢怠慢,只是这段时间确实人多,而且多半是进京贺寿的皇亲贵族,甚至还有外邦使节,无论哪个都不好得罪。苏墨他们到达驿站的时候时辰还早,因此空余的房间还多,但苏墨最近越发习惯将苏曦丢给欧阳少谨了,安排房间的时候便道:“小曦仍旧跟你一起好了,最近房间比较紧,也免得叫人家驿丞为难。” 可怜欧阳少谨还没成婚,就提前开始当奶爸,好在苏曦听话懂事,难得叫他这么个冰块愿意照顾孩子。夏潋哪里看不出苏墨的小心思,也不反对,苏曦有欧阳少谨这么个高手看护,她也放心,毕竟如今她和苏墨目标有些大。 苏曦年纪小,正是闹腾一整天都不会累的时候,到了驿站,夏潋是动都不想动,苏曦却还有精力闹着夏潋去逛街。夏潋前世是娇生惯养的大,穿过来做了农家小媳妇,但也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一回爬山涉水的,确实有些吃不消。赶了许多天的路,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夏潋一点都不想跟着苏曦出去走动。 苏墨才刚刚安置下来就有事出去了,顺便把欧阳少谨这个免费奶爸也带走了,夏潋闹不过苏曦,只得领着他出了门,说好了只找个地方喝茶。苏曦拉着夏潋的手走在街上,见到新鲜的东西就要去看上几眼,显然把先前说的找个茶楼坐着给抛到一边去了。 夏潋紧跟着苏曦,也没有阻止他好奇心的意思,苏曦这个年纪正是贪玩好奇的时候,但身为宋家继承人,苏曦已经失去了许多小孩子该有的快乐,难得有放松的时候,夏潋都不会拘着他。 庆元城也是十分繁华的城市,东街是城中最为繁华的街市,街上各种店铺一应俱全,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夏潋跟苏曦出来就带了两名侍卫随行,另有一向跟着夏潋和苏曦的暗卫,两侍卫是欧阳少谨从战场上带出来的人,脸上的表情基本上就没有变过,跟在夏潋和苏曦身后,也基本没有开口说过话。夏潋原不想带两个冰块出来吓人,但苏墨身边一向没有护卫,别人又信不过,也只得叫他们跟着。 第五十七章 清美绝俗的大美人身边带了个白玉娃娃一般的小孩子,回头率自然不低,然两人身边还跟了两个冷冰冰的侍卫,就有些煞风景了。(.)夏潋牵着苏曦走着,突然顿了一下脚步,向身后的侍卫道:“刚路过的云记的点心不错,你们再去买些带回去吃吧!” 两侍卫愣了一下,即便点心不错,也不用他们一起去吧,却见夏潋点了一下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柳树,道:“我们在那边等你们。” 两侍卫离开,夏潋牵着苏曦走到柳树下,仰头看了一眼树上,低头向苏曦道:“小曦,这两天表舅教你什么功夫了?” 苏曦有些意外夏潋怎么突然问起他的功课,还试乖答道:“表舅交给小曦用飞镖了,小曦很努力学习的。” 夏潋点点头,摸出几枚飞镖,递给苏曦道:“往上面那个羽毛射,娘看看你学习认不认真。” 苏曦兴奋地接过夏潋的飞镖,道:“好啊!”说着一枚飞镖便往树上射了上去,一个不中,苏曦在拿一个,再不中,也不要紧,接着来,终于,最后一枚射中了,一个的盒子落下来,夏潋接在手中,看向苏曦道:“这就是你说的认真学习了?” 苏曦有些不好意思,绞着小手道:“是因为不太习惯往上面射,要是往前面,娘亲叫小曦射鼻子,小曦一定能射中眼睛的……” “……”夏潋扯扯嘴角,不知道该不该违心的夸夸儿子,她感觉到身边的柳树微微的了那么一下。 那边两名侍卫已经带了一大包点心回来,夏潋牵着苏曦上前去,看着两人手中大大的包裹,夏潋再次扯了扯嘴角,道:“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 两人对视一眼,道:“不知道公主喜欢哪种,就每样都买了一些,公主……” 夏潋叹了口气,也罢,这种冰块,她应当跟他们说清楚的,摆摆手道:“算了,回去分给大家吃就是了。走吧,我们回去吧!” 几人走开,一名黑衣男子从大柳树上滑下来,一身黑衣明显有几道划痕,望着夏潋他们离开的方向低声自语道:“果真不愧是少夫人的朋友!” 夏潋带着苏曦回到驿站,苏墨和欧阳少谨已经回来,苏曦被夏潋打击了,迈着小短腿到苏墨身边求安慰。苏墨似乎心情不错,安慰了苏曦几句,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夏潋看着儿子跟爹爹告状也不生气,向跟回来的两个侍卫道:“小的那一包留下,其他的拿去分给大家吧!” 两个一根筋的侍卫将那包小一些的点心放下,老实出门去分点心去了,夏潋打开那包点心,挑了几样精致可口的,便将剩下的递给苏墨,道:“那两个呆子买的太多了,给你那些跟来的人也分一些吧!” 苏墨揶揄地看了欧阳少谨一眼,接过点心,道:“好,为夫一定带到。” 欧阳少谨见状也没有反驳,自己拣了个点心尝了一口,道:“表妹眼光真好。” 夏潋挑了一个她喜欢的给苏墨,听欧阳少谨这样说,摆摆手道:“没关系,反正都是表哥你花钱。” “……”欧阳少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夏潋既然是叫他的侍卫去买的东西,自然是他们付的钱,他们付钱自然是他这个当老大的买单,不过欧阳少谨素来不缺钱,不在意的摇,道:“没关系的,我回去跟父皇讨就是了。” 晚饭后苏墨和欧阳少谨又出去了,夏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人多嘴杂也不好问苏墨,带着苏曦在驿站的院子里练琴,自己坐在石桌边想事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夏潋抬眼看过去,只见欧阳少谨留下保护她和苏曦的侍卫刘安冷着脸拦着一名红衣姑娘。 夏潋扫了苏曦一眼,温柔的笑道:“小曦,学习要专心致志。” 苏曦被娘亲发现了小动作,赶紧收回了心思,专心练琴,夏潋却起身向那边走去,向刘安道:“出什么事了?” 刘安跟着欧阳少谨,素来死心眼又讲规矩,见夏潋过来,便行了一礼,道:“回禀公主,这位姑娘说要见公主。” 拿娘见状也把目光放在夏潋身上,脸上明显的吃惊,大约没想到夏潋会诗主的身份,行了一礼道:“见过公主殿下,阿秀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事情想请教公主殿下,还请不要见怪。” 夏潋笑笑道:“刘安,让她过来吧!”她看得出这红衣少女虽然穿着金龙国的服饰,但明显不大熟悉金龙国的礼仪,加上阿秀夏这个名字,应当是外邦的使节,而外邦的使节,即便不是出生皇室,身份也不低。而阿秀夏长着一张圆圆的俏脸,眸光清澈,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喜欢,就算夏潋这般淡漠的人,也忍不住和她亲近。 阿秀夏高兴的跟上夏潋,在夏潋对面坐下,刚要开口说话,目光就紧紧黏在桌上的点心上面,小心的看向夏潋,道:“公主姐姐,我能不能吃一块?就一块!” “……”夏潋哑然,莫非竟是一个吃货,便笑道:“你随便吃吧。” 阿秀夏闻言欢喜的拿点心吃,还不忘对夏潋道:“就是这个味道好好吃,刚刚小云姑娘给了我一块,我还想吃就没有了。” 阿秀夏虽然一副喜欢的模样,但吃相很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而她口中的小云姑娘是驿站分派过来做事的丫头,她带回来的点心分了下去,这边做事的下人也都有一份。“所以你就过来问我?”夏潋听到这里便明白这个小姑娘的意思了,不免轻声笑道。 阿秀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哥哥也说我太贪吃了,但人生在世如果连口腹之欲都不能随心所欲,那还有什么意思?” 典型的吃货论调,夏潋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道:“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谁给的东西你都吃,就不怕吃坏肚子?” 阿秀夏摇,道:“不用担心,吃坏了肚子不就不能吃好吃的了吗?我才不会做这种买卖呢!公主姐姐,你告诉我吧,这点心是哪里买的,总不好老跟姐姐蹭,我等会儿叫人去买。” 第五十八章 吃货公主 夏潋见状也不再劝她,道:“就是城中的云记,白天买得太多了,等会儿你带些回去吧!” 阿秀夏欢喜的点头,道:“好啊好啊,谢谢姐姐了!对了,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我是南国公主,跟哥哥一起去给金龙太后娘娘贺寿的,姐姐也是来贺寿的吗?” 夏潋多少猜到了一些,并没有十分意外,道:“我叫风潋,倒不是去给太后娘娘贺寿,我家原本就在京城,算是回家吧!” 阿秀夏点点头,接着吃点心,也没有多问,只笑道:“那我可不可以叫你潋姐姐?” “你喜欢就叫吧!”夏潋看着天色渐暗,向苏曦道:“天色暗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好了。” 苏曦点点头,丢下琴跑到夏潋身爆道:“阿娘,小曦有没有进步?” 夏潋轻轻点了一下苏曦的额头,道:“哪有一蹴而就的事,功夫都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小曦还要努力啊!” 苏曦也没有失望,仰头望着夏潋道:“阿娘放心,小曦一定会比阿娘还厉害的!” 对于儿子的豪言壮语,夏潋表示支持,但看着苏曦脸上的细汗,夏潋也忍不住心疼,若非生在他们这样的家中,苏曦原该是天真浪漫的童年。(.无弹窗广告)轻轻揉了揉苏曦的头发,夏潋温和笑道:“累了吧,叫刘安叔叔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苏曦乖巧的点头,跟着刘安离开,还回头跟阿秀夏告别。 “哇!潋姐姐的孩子好可爱!我也好想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阿秀夏捧着脸一脸赞叹道。 “……”夏潋的手顿了顿,“你不是该说想要个这样可爱的弟弟吗?要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你首先得有个相公。” “快了快了,我这回来,父王就是打算联姻的,很快我就会嫁人了,然后……”阿秀夏扳着手指数了数,道:“再过个三五年,我应该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了!” “……”南国这个国家,夏潋也听过一些,位于金龙国南面,听说很有些神秘色彩,而且南国民风旷达,据说有小女孩就背着红色的小弓箭选夫婿的,如今见到阿秀夏,夏潋觉得就算传言有所夸大,民风旷达倒是真的。 夏潋还来不及说话,阿秀夏又接着说道:“哎,三五年啊,算起来好久远啊,这不是要我等到花儿都谢了吗?” “……”夏潋彻底无语,道:“这些话,你可别随便对人说,会吓到人的。” “会吗?”阿秀夏眨着眼睛,“那也没关系,我有可爱的孩子就够了。” “……”夏潋扯扯嘴角,“怎么会没关系?要是吓到人就没人敢娶你了,没人娶你,哪来的孩子?” “姐姐说得也是啊!”阿秀夏点头,“我哥哥也说叫我收敛一些的……” 阿秀夏还在说她哥哥来时给她说的各种礼益矩,另一侍卫杨旭领着一名黑衣男子过来,道:“启禀公主,这位王子殿下来找阿秀夏公主回去。” 夏潋看向那位王子殿下,看了阿秀夏一眼,便知道是她那个哥哥了,而那位南国王子向夏潋见了一个礼,道:“阿秀夏从小被惯坏了,还请公主殿下不要见怪,在下这就带她回去,打扰公主殿下,还请见谅。” 夏潋点头,道:“无妨,阿秀夏公主也是真性情。” 阿秀夏明显有些怕她那个哥哥,哪敢反抗,只得跟着阿图那起身离开,还回头向夏潋道:“潋姐姐,我们京城见啊――”之后,便是她哥哥絮絮叨叨的教导她温和懂礼的道理,阿秀夏仰头望着天,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次日一早,苏墨一行就启程进京,因为同路的原因,阿秀夏就凑到了夏潋的马车上。苏墨虽然很少骑马,但身为宋家家主,自然免不了要文武双全,骑马射箭他也不差,平日里也是怕夏潋无聊,才陪她坐马车,如今挤进来一个阿秀夏,苏墨便自觉地下车骑马去了。 苏墨对夏潋一向温柔体贴,夏潋的马车里从来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倒是对了阿秀夏的喜欢,一上马车拿娘嘴就没有停过。夏潋看着苏曦吃了些水果,苏曦便闹着要出去骑马,夏潋也不拦着,把苏曦送出去交给苏墨带着,看向将小桌子上的点心都尝了一遍的阿秀夏,一脸惊叹道:“你这样吃,都不会胖吗?” 阿秀夏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看着夏潋眨眨眼,道:“不会,我有每天认真锻炼身体,这样多吃东西就不会胖了!”说着又拣了一个她喜欢的口味,送到口中,接着说道:“我来的路上,见了些所谓的大家,这么大一小块点心也要好久,看得我心酸得很!还好姐姐跟他们不一样!” 夏潋对点心不大热衷,只是因为其他的东西不好带,苏墨才会让人挑各种口味点心多带一些,夏潋总能多尝一些。相反的,夏潋十分喜欢新鲜的水果,虽然冬天水果不多,但苏墨还是费心找了一些来,就如夏潋此时手中拿着的木瓜。木瓜不大局限季节,但这个东西多半产在南方且不大好运输,夏潋此时拿了把刀子,正在削皮,打算加上自制的果酱吃。听到阿秀夏这样说,便笑道:“你这样的性格,你父亲怎么会把你送到金龙来联姻?” 阿秀夏拿着电信的手顿了顿,道:“原本他也不想的,但是我在南国已经打遍全国无敌手了,父王贴了好几次皇榜都没人敢娶我。听说我母后当年是难产没了的,我父王就守着她的坟墓过了一辈子,说是那时答应了我母后一定会把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所以,从我十六岁以后,他就想办法给我说了几次亲,然后我把人都揍趴下了,人家刚定亲就哭上朝殿,父王看着可怜,也只得取消了婚约。这一回父王和大哥联手,给我下了化功散就是要让我没有反抗的嫁出去,也是用心良苦啊!” 夏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位剽悍的姑娘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一口将手里的点心吃掉,好似一口咬掉她哥哥的脑袋一般。 第五十九章 报答 “哇!姐姐也喜欢吃木瓜吗?唔,我最喜欢吃木瓜了,煮了吃、炒了吃、凉拌吃,唔,就是这样直接吃也很好吃的说!”阿秀夏完全没有注意到夏潋的吃惊,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夏潋手中的木瓜上。 木瓜拿来煮着吃、炒着吃、凉拌吃她也听过,倒是没有试过,拿了个碗,把木瓜去了子切成小块放在碗里,阿秀夏眨眨眼,又道:“不是放在盘子里那签子扎着吃吗?” 夏潋笑着放下刀子,拿了果酱洒在上面,才把签子递给阿秀夏,道:“尝尝?” 阿秀夏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尤其是美食,绝对就不认识个怕字,接过签子便扎了一块送进口中,道:“啊,好好吃!要不要叫小曦一起进来吃?” 夏潋自己扎了一块吃,道:“不用了,小曦不喜欢吃木瓜,叫他在外面玩好了。” 阿秀夏一连吃了几块,才停下手,牙咬着竹签子,望着夏潋道:“从认识姐姐到现在,姐姐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姐姐才好?” “……”夏潋一愣,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夏潋不个热情的人,不过对于看得顺眼的人一向很好,就像苏小雨,就像徐清月,就像这个阿秀夏。至于回报,夏潋自己觉得从小到大没缺过什么,自然不会想到叫人回。“何必想那么多?”夏潋温和笑道,“大家都开心不就很好吗?” “不成,”阿秀夏摇,道:“我师父说过,别人对我好,我就该也对他好,这样子才是好朋友,所以,我也要对姐姐好。”阿秀夏说着,摸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打开荷包,拿出一颗浅绿色的珠子递给夏潋,道:“这个送给姐姐,这是我亲手做的,旁人都说南国神秘,虽说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不过也确实有些好东西。” 夏潋接过珠子仔细看了看,珠子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晶莹圆润放在手中微凉,凑到鼻尖还有种淡淡的清香,“这是什么?”夏潋拿着珠子问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避毒珠,没有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但你带在身上,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对你都没什么影响,便是极厉害的毒药,也能保住你一条命。”阿秀夏笑着解释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送给我,何况你现在没有武功,更需要这个护身。”夏潋闻言自然不肯收,将避毒珠递回给阿秀夏道。 “就知道姐姐会这么说,不过姐姐忘了,这珠子是我做的,我既然能做出珠子来,怎么会怕什么毒药,要不是父王和哥哥买通了我师兄,哪里能放倒我!何况我手里也不止这么一颗,姐姐好好拿着就是,对别人来说贵得很,但我诗主,又不会拿去卖,送给姐姐更好,哎,还有小曦,嗯等会儿他回来我自己送给他。”阿秀夏将珠子塞回夏潋手中,想到小曦,又摸了一颗出来,夏潋这才相信对于阿秀夏来说,这个确实算不得多贵重。 “这避毒珠在南国很多吗?”夏潋好奇道。 夏潋爽快的收下,阿秀夏便开心了,道:“我就喜欢姐姐这样,喜欢就是喜欢,推来推去简直烦死了!”听到夏潋问南国是不是很多,扑哧一声便笑了,道:“怎么可能,若是多,就不会传的那么神秘了。在南国,除了我师父,就只有我和我师兄懂得了,何况材料也不好找,除了送给姐姐和小曦的,我手里也就剩下一颗了,所以姐姐要好好收着啊。还有,若是酒沾了这珠子便是药石无解的毒药,姐姐可不能将它掉到酒中。” “好,我知道了。”夏潋点头道,“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也该回礼,呐,这个你拿着。”夏潋自然不会平白收人家这样的好东西,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镯子递给阿秀夏。 阿秀夏虽然心思基本都放在吃食上面,但女子天生对精美的首饰没有抵抗力,她接过去便欢喜道:“好漂亮,谢谢姐姐!” 夏潋指着镯子上面一个的花纹,道:“这是机关,如果遇到危险就按下机关,里面装了细针,上面可以淬毒,这个上只淬了厉害的麻药,你可以换上别的。” “……”阿秀夏怕怕的缩回差点按在机关上的手,望着夏潋道:“姐姐懂得机关术吗?” 夏潋高深莫测的一笑,道:“不懂,是好姐妹送的。” “是吗?姐姐的好姐妹也是很厉害的人啊!真想见见呢!”阿秀夏一脸感叹道,“我一路过来,遇见的女孩子都是柔柔弱弱的,不懂功夫,光知道些琴棋书画有什么用,没钱了难道还能卖艺换钱吗?” “……”夏潋默了一默,看向阿秀夏,弱弱道:“似乎,除了琴棋书画,我也不会别的了。” “呃……”阿秀夏僵了一僵,似乎无意识道:“怎么会,姐姐做的东西也很好吃,姐姐可以去卖好吃的!” “……”夏潋脸色微微扭曲,“谢谢夸奖啊!” 庆云城离京城原本就不远,一行人又都不是拖沓的人,不过下晌就到了京城。阿秀夏兄妹两个是南国使节,自然安置在驿宫,而苏墨却带着夏潋直接去了宋家祖宅。 宋家是开国功臣,也是前朝有名的世家,在京城已经有上百年的基业,因此,宋家的祖宅建得恢弘大气,比起王公大臣的府邸也不差。欧阳少谨要回宫去复命,至于苏墨和夏潋要等到皇帝召见,才能进宫觐见。 苏墨早已传信让这边打点好宅院,宋家祖宅很大,但宋家基本上代代单传,主子一向不多,如今苏墨带着妻儿回来,也不过三口人罢了。大约因为宋家身份和处境的缘故,宋家与一般的官宦人家有些不同,宋家从来没有下人得了多少体面的话,只有主子说了算,因此即便苏墨严格说只是宋家外孙,即便苏墨这些年呆在京城的时间屈指可数,即便夏潋据说只是个村姑,也没有任何人敢怠慢。 第六十章 召见 苏曦很小就自己睡,回到宋府苏墨直接给苏曦安排了一个院子,叫苏曦自己住,而苏墨和夏潋自然住的主院。主院空庭院历来是宋家家主和当家主母居住,布置也是庄严大气多一些,少了些温馨,而空庭院不远有一个精致的院子,名为莳花阁,据说是当年苏墨的母亲宋妍居住的。 当天苏墨安顿下来就带着夏潋去了莳花阁,莳花阁布局精美,种满了各色花木,庭院中还有一个不大的池塘,上面建了一个凉亭,很适合夏天纳凉。苏墨挽着夏潋的手,对她说哪些花是宋妍亲手种的,哪些景又是宋妍亲手布置的,末了道:“若我们将来有了女儿,就让她住在这里吧,她一定会喜欢的。” 夏潋点头,道:“我也很喜欢啊,到时,我跟女儿一起住好了。” “那我呢?”苏墨问道。 “你呀,跟小曦一起住就好了啊!”夏潋顺手摘了一片叶子笑道。 夏潋想着当皇帝的都喜欢拿架子,估计要见他们还得让他们等上几天,因此打算次一天就去约好的地方见林苏晚。至今夏潋都不清楚林苏晚在这里的身份,但神秘到苏墨都查不到具体的消息,估计也不是一般人。[] 林苏晚跟夏潋就联系过两次,第一次估计是在遍地撒网,第二次才适意安排的,不过大约是不想让人追踪到她,就给夏潋送了一些精巧的机关首饰,类似镯子戒指一类的。夏潋跟林苏晚自小相识,可以说比起她那些堂姐妹、表姐妹还要亲近,只是相比起从小乖巧得几乎没有脾气的夏潋,林苏晚从来就是个刺儿头,走到哪里都闹得天翻地覆的,还要夏潋收拾残局。然而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却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夏潋总是无限包容林苏晚,而林苏晚总想把夏潋放在她的羽翼之下。 有林苏晚这么个好友也是夏潋在夏家横着走的原因之一,夏家逝乐世家,虽说音攻威力不小,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夏潋一样控制自如。而林家不仅精通机关术,也是跟唐家齐名的古武世家,单看自身的武力值,夏家跟林家比起来就是那文弱书生。林苏晚是林家大,虽然林家对她母亲的出身不满,但对这个天赋出众的大还是十分看重的,养成了林苏晚有些霸道的行事风格,在夏家也没有收敛,夏潋的几个堂兄都被修理过许多次。[.超多好看小说] 苏墨完全不掩饰对夏潋口中的林苏晚的醋意,即便夏潋说了林苏晚只是好姐妹,甚至多半早就嫁人了,苏墨还是死活缠着要一起去。夏潋拿幼稚妒夫状态的苏墨没有办法,只得答应叫他跟去,大不了两人打上一架,苏墨应当还不至于当真跟林苏晚动手。 然而,出乎两人的意外,两人刚刚套了马车准备出门,那边就来了圣旨叫夫妻俩觐见。皇权至上的时代,夏潋和苏墨也只得把这件事推迟,好在也没叫林苏晚等着,两人便直接改道去了皇宫。 原本夏潋是皇帝亲口册封的公主,公主该有的皇帝都没有少她的,但风家毕竟已经不在了,这位孤女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位还真不好说。因此多数人对此都持着观望的态度,时不时还有人跳出来讽刺试探,也就是明面上还得高高的供着。然而如今不同了,风家确实没了,但身为驸马的苏墨可是宋家家主,按照历来的惯例,便是皇子也不能越过宋家的家主去,而苏墨这个宋家家主据说还十分宠爱妻子。 马车在御书房前停下,苏墨先下车,再回身扶着夏潋下车,眼前便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御书房。夏潋对于皇宫还是有些好奇的,下车打量了一下,道:“我听说马车不能进宫,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苏墨轻轻一笑,道:“是真的,不过太祖皇帝特别给了宋家恩典,马车可以在宫中行走。” “苏家主、昭阳公主,陛下现在还在会见群臣,请两位先在御书房等候。”一名公公执着拂尘上前,引着两人走进御书房,吩咐上茶,又向两人道:“两位需要什么敬请吩咐,奴才就候在外面。” “有劳了。”苏墨淡淡的应道,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什么热络,也挑不出不是来。 两人没有等太久,皇帝就散了朝过来,两人中规中矩的见了礼,没皇帝说话也不能起身。等了片刻,夏潋只道皇帝要来个下马威,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却见皇帝看着苏墨情绪似乎十分激动。苏墨低着头似乎没发现,而皇帝察觉到夏潋的目光,赶忙收起情绪,看向夏潋,一脸的慈祥,道:“免礼平身吧!” 两人起身,皇帝若无其事的让两人坐下,好似之前夏潋看到的那一幕都是幻觉。当今皇帝欧阳玄登基三十余年,虽不是以武功治天下,但帝王威严丝毫不缺,然此时似乎放下了威严,对两人说话还有些慈祥的感觉。问了些夏潋这些年的生活,欧阳玄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真如你父亲希望的一般,聪敏漂亮、端庄大方,那时朕与你父亲开玩笑,说要你做儿媳妇,你父亲却舍不得你嫁进皇家。如今若是见到你这样,你父亲在天上想来也会高兴的。” 夏潋不知如何接话,欧阳玄却不再说什么,道:“就这样吧,有宋家孩子照顾你,朕也放心,你放心,当初答应你父亲的事,朕定不会食言。” “多谢皇上!”两人答应着退出来,帝王心不可测,夏潋虽有些疑问,也只得放在心里,而苏墨,面对外人的那一副脸面,便是夏潋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第六十一章 苏晚 此时京城最为繁华的朱雀街上,一家不大起眼的酒楼雅间中,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女子手指戳着金黄的橘子,看样子是在等人。雅间布置精美,看上去跟这个普通的酒楼还不太搭调,而坐着的女子雪肤花容,眉目间还有些外露的匪气。 “吱呀――”雕花门被推开,女子猛的站起身,转头望去,见到推门进来的男子,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推门进来的男子僵在那里,关上门进屋,抓狂道:“你见到我就那么失望?” 女子望着男子面如冠玉的俊脸,因为怒气微微有些扭曲,不怕死的点点头,道:“我是在等我的潋潋,你凑上了不就是讨人嫌吗?” “……”男子咬着牙努力平息怒火,看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到底舍不得下手,只得搂着她坐下,道:“我是你夫君,在你心里就比不上一个不知道在哪的好姐妹?” 林苏晚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有一堆小妾吗?看我不顺眼离我远些去,别教坏了我女儿!哎,你们慕容家风水不好,我女儿要是变得万儿一样,我不得后悔一辈子,要不还是叫潋潋帮我教养得了!” “林苏晚!”慕容麟咬牙,“你非得这样气我我吗?” “不敢不敢,你是堂堂定北侯世子,小女子哪敢老虎头上拔毛……”林苏晚话未说完,慕容麟已经忍无可忍,直接堵了她的嘴,片刻,两人气喘着分开,到底是真心在意的人,慕容麟刚想好好跟林苏晚说话,却被林苏晚一句‘禽兽’堵得哑口无言。 两人僵持了片刻,林苏晚先沉不住气,戳戳慕容麟的胸口,道:“喂,潋潋到底有没有消息,我都等她半天了。” 慕容麟将脸凑到林苏晚面前,一副等待贿赂的样子,林苏晚不想如了慕容麟的意,但又惦记着夏潋的消息,只得亲了一下慕容麟的脸颊,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慕容麟没有再吊林苏晚的胃口,道:“他们本来准备出门了,不过皇上突然召见他们,如今他们应该还在宫里,想来今天是来不了了。”慕容麟说着还十分遗憾,毕竟一天见不到那个传说中的潋潋,眼前这人就要多惦记一天,唯一让他比较欣慰的,便是那个潋潋还有一个喜欢吃醋的夫君,想来不会喜欢两人过多接触。 “嗯?”林苏晚一脸的惊讶,“皇上不都喜欢拿拿架子,叫人等着杀杀威风吗?怎么今天就见他们了?” 慕容麟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可以揣测的,不过那苏墨是宋家人,大概是想表示对他的重视吧!” 林苏晚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道:“算了,反正他们是来不了了,我们先回去吧。”慕容麟就等林苏晚的这句话,闻言便挽了林苏晚往外面赚却听林苏晚接着道:“明天万儿沐休吧,我带他过来就好了,不用你陪着,刚好我和潋潋说好要做亲家的……” 慕容麟只觉得,夏潋一出现,他在林苏晚心里的地位便越来越低,哪里愿意她自己带了儿子来,“没关系,我也没有别的事,陪着你一起就好了。不过,那位公主目前只有一个儿子,带着儿子也成不了亲家。” “那也可以做兄弟啊!潋潋的儿子一定长得很好看,叫我姨母也是好的。”林苏晚坚定地要带她儿子去见夏潋,慕容麟反对也没用。 而夏潋和苏墨出了御书房,两人对皇宫没有多少好感,便准备直接出宫回家,却没想到刚出门皇后便遣了人来请夏潋过去坐坐。夏潋如今诗主,算是欧阳玄的义女,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要见一见夏潋也无可厚非,夏潋虽不喜欢应酬,也只得走这一遭。 苏墨有些不放心夏潋,夏潋安抚的捏捏苏墨的手,低声道:“没事,你等一等我就好了,不说我不是个好欺负的,我身边不是还有晓晓跟着吗?”晓晓便是之前就跟在夏潋身边的风晓,如今夏潋诗主,她便由暗转明,做了夏潋身边的侍女,也更方便随行保护夏潋。 苏墨知道不可能陪着夏潋,便嘱咐了晓晓一番,才叫夏潋跟着宫女离开。皇后使来的宫女是她身边伺候的,苏墨的身份,加上如今皇帝的态度,虽说心底不屑夏潋,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老实地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难得的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夏潋却也不敢放松警惕,礼仪不敢有丝毫的差错。楚皇后似乎也没有为难夏潋的意思,叫夏潋坐下,只是说些家常话,没过多久,就叫人送夏潋出去。 夏潋见送她出去的人换了一个,心里暗自警惕,然出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然而,当转过一片夹竹桃,前面原该是大路,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花园。夏潋记性极好,见状便不再迈步,晓晓立刻伸手抓住引路的宫女,沉声喝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默女见目的达到了,也不理晓晓的话,一缕血丝从嘴角滑落,竟是服毒自尽了。 “夫人,如今怎么办?”晓晓松开已经死去的人,向夏潋道。 夏潋看着眼前的一片花海,如今才二月初,哪来这样盛开的芍药花,多半是迷幻阵法。林家精通机关阵法,夏潋虽说不是林家子弟,但跟林苏晚也学了些东西,机关术她基本一窍不通,但阵法她还是略知一二的,这个阵法虽说没见过,但万变不离其宗,夏潋也大约看得出破阵的关键所在。 既然看得明白,夏潋便不着急了,向晓晓道:“不急,看看这里会有些什么。” 晓晓跟在夏潋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见识过夏潋出手,对夏潋也十分信任,闻言便安静地守在旁边。夏潋不动,她不觉得皇后的目的是将她困在这里,这里虽然是后宫,但苏墨要硬闯,也没人能拦得住,那么,必然是有后招的。 第六十二章 阴谋 不出夏潋所料,不过片刻时间,花海中便有一人走来,二月初的天,扇子一摇一摇的,眼里带着魅惑,远远地声音传来:“在下等公主多时了。” 晓晓皱了皱眉,扯住夏潋的袖子,道:“夫人,这里不对!” 夏潋点点头,她知道这个阵法有迷幻作用,不过她修习音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阵法对她影响并不大。在片刻时间里,那男子已经走到夏潋面前,向夏潋伸出手来。 翩翩佳公子再加上这一片浪漫的花海,若是一般女子还真沉不下心,可夏潋不同,音魅也能做出幻境,比这更美的幻境她也能做出来。男子伸着手,似乎定要等到夏潋把手交给他,夏潋勾唇一笑,顺他的意伸出手,纤长的手指就要落在他掌中,却见那男子‘哇――’一声痛呼,倏地缩回手去,而眼前的一片花海也瞬间消失无踪。 阵法消失,夏潋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道:“太子殿下,美人有毒啊,好容易从北边回来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放肆!朕说过任何人不能进灼妍宫,谁给你的胆子往里面跑的!”夏潋被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一回头,便见欧阳玄指着欧阳少文怒喝道。夏潋抬头一看,前面似乎是一座宫殿的后门,夏潋离门还有不到十步的距离,而欧阳少文正站在门内,指尖还冒着一粒血珠。夏潋立刻就明白了,她那时要是多走几步,就算没有跟欧阳少文走到一起,那也必定会因为进了这灼妍宫被皇帝厌恶惩处,虽不怎么高明,但确实有用。 “娘子!”苏墨径直走到夏潋面前,拉着她的手,确定她平安无事,才看向太子欧阳少文,道:“太子打算做什么?” 欧阳少文也是皇宫中摸爬滚打的人,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他虽然懊恼,但眼前这个局面,顶多就是他想调戏夏潋,反而被夏潋刺了一针,还闯了宫中的禁地。看得欧阳玄恼怒的模样,欧阳少文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也不由心底一颤,跪下道:“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就敢闯灼妍宫,若是有意的你还想做什么?”欧阳玄此时看欧阳少文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脸色并没有因为欧阳少文的解释好一些,反而更加阴沉,看向夏潋道:“潋潋,你来说,他想做什么?” 夏潋被点到名,瞥了欧阳少文一眼,指向地上倒毙的宫女,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派这位姑娘送臣妇出来,却不知为何将臣妇带到此处。(.无弹窗广告)那时这里还有一个幻阵,太子殿下就站在幻境里,说是在等臣妇。臣妇自认没有资格叫殿下等候,想是殿下让这明晃晃的春光迷了眼,便拿针刺了殿下一下,帮殿下清醒清醒。” “你胡说!明明是你勾引本宫,还把本宫推到灼妍宫里的!父皇,孩儿从小敬重父皇,怎会违背父皇的旨意!风潋,原本你是风大将军的女儿,本宫替你背这黑锅也就背了,你怎么能诬陷母后?你刚刚入京,母后特地提点于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母后!”欧阳少文虽然自大,但也是聪明人,短短的时间里,便颠倒是非,反而倒打夏潋一耙。 夏潋眸光冷下来,盯着欧阳少文,欧阳少文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入心肺,却听夏潋依然清清淡淡的声音:“太子殿下果真口笔生花,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那么,风潋倒想问问,殿下也说了,风潋刚刚入京,如何买通得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杀死一个大活人?” “苏墨是宋家家主,要做到这些有何难?”太子不服气道。 “帮着自家妻子勾引其他男人?太子可真大方,苏墨自认没有那么宽宏大度,娘子若是对太子你生出半点心思,我也会让你死的不能再死!”苏墨嗤笑道。 “你!”欧阳少文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怪圈,怎么说都是错的,而欧阳玄心里也有了定夺,向身后道:“把太子带到皇后那里,告诉皇后,朕希望她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父皇……”太子不甘道,欧阳玄却摆摆手,叫人把太子带走。 “今日打扰陛下多时,苏墨先带娘子回家了!”苏墨向欧阳玄拱拱手,就要带夏潋离开,却听欧阳玄道:“既然来到这里了,跟朕去你面看看吧!” 夏潋闻言微张口,不是连太子都不许进吗?怎么这会儿要他们进去? 苏墨眉头蹙起,显然不大想跟欧阳玄多呆,欧阳玄察觉到了苏墨的情绪,眼里有一丝失落,却强硬道:“你们两个,跟朕进去!” 这便是命令了,两人只得跟上欧阳玄,而其他人跟随的人,自觉地在门前止步。 欧阳玄当先走去,虽然没有人进来,里面却一直有人打扫,干净整洁只是没什么人气,显然已经多年没有主人了。欧阳玄领着两人走进宫中,布置简洁大方,但没多少住过的痕迹,空旷的宫殿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 欧阳玄对宫中很熟,直接进了主卧,依然是简洁大方的风格,但房里摆了不少小东西,包括铜镜花瓶还有未做完的虎头鞋、虎头帽,显然是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的。欧阳玄拿起桌上的卷轴,转头向苏墨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苏墨,不语。 欧阳玄展开卷轴,露出画中的人,艳若桃李的眉眼,娇美的笑容,那张脸却和苏墨有七八分的相似。夏潋没见过苏墨的母亲,但听说苏墨跟他的母亲相像,从这里的情形看,苏墨传说中的生父,便是欧阳玄了。 夏潋下意识的看向苏墨,却见苏墨脸色沉静异常,当初苏洪告知他身世的时候,他没什么太大反应,此时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一切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第六十三章 脆弱 苏墨这样的态度,欧阳玄有些受伤,叹道:“你不愿接受我,我不怪你,终归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我不曾想到她会那般决绝,不要了便一钱不值,往日的爱恋都成过眼云烟,更不曾想到她情愿带你隐居山野,也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墨没有接话,听欧阳玄这样说,那个四皇子的位置,多半便是欧阳玄为他留的,他信欧阳玄有苦衷,只是宋妍早已不在了,那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皇上该知道,我是宋家家主。”苏墨声音微冷,虽说没有表现出来,但对欧阳玄确实没有好脸色。 “我从没想过收回宋家的权力,我认识你娘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宋家人,她说宋家祖训,男不入官场,女不入宫闱,可是难道因为这个规矩,就要我放弃她吗?我只是想把心爱的人留在身爆这也是错了吗?”欧阳玄有些失控,但对着苏墨和夏潋,一个是他最爱的人所生的儿子,一个是他愧对的兄弟好容易留下的女儿,对谁他都无法降罪。 苏墨皱着眉到底没说话,他确实不知道宋妍跟欧阳玄的恩怨,但是从宋妍留下的话里,他也看得出宋妍的态度。宋妍没打算瞒他,但想来也不希望他掺和到夺嫡的危险当中,想想宋家和暗门的影响力,苏墨单单是宋家家主就有那么多人又是暗杀又是拉拢的,若他还有个皇子的身份,那可不就是众矢之的了。想来宋妍带着苏墨离开,除了欧阳玄就是为了苏墨,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宋妍情愿过得清苦,也要为苏墨求一条生路。 “我娘十多年前就不在了,她给我爹留下话,若我想找生父,就叫我自己去找。我早已成人,孩子都有五岁了,自认不用叫人养着,也没打算寻找我的生父。时候不早了,小曦还在家中等我们回去,我和娘子就先行告退了。”苏墨语气依然平淡不等欧阳玄说话,便挽起夏潋往外走。欧阳玄伸着手,似乎想拉住苏墨,却到底没有说话。 夏潋和苏墨走后,欧阳玄脱力一般的在梳妆台前坐下,低声自语道:“妍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最在意的孩子,不愿回到我身边。可是我都是好意啊,他若是即位,掌握暗门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宋家也不会再因为暗门而被皇家忌惮,这样不好吗?妍儿你告诉我啊,你到底想要什么?” 夏潋和苏墨回到宋家,苏墨便自己去了书房,夏潋猜想他大约想自己静一静,就打算离开书房,去看看苏曦。却不想刚走两步就被苏墨拽住了手,有些不满道:“你要去哪里?” “你不是想自己静一静吗?我去看看小曦,一大早就没见他,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这里。”夏潋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不是应该陪着我吗?”苏墨扯着夏潋的袖子道。 “……”夏潋扯扯嘴角,想起那回让苏墨缠了她一个晚上,只得轻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道:“你别想太多,你是宋家家主,谁能逼你做什么?大不了把那几个皇子都弄赚你自己当皇帝,看谁还能给你添堵!” “……”这回换苏墨无语了,好吧大风大浪他都见过,这件事虽然叫他有些心乱,也不至于打击到他,但夏潋这话说得也太霸气了些。 夏潋见苏墨被她震住了,以为苏墨觉得这事不容易,便道:“夫君别担心,大不了谁反对,我替你通通灭口就是。”说着还点了一下头,以示郑重。 苏墨被夏潋彻底逗笑了,道:“傻瓜,我才不会给自己找个那么大的麻烦,我是在想,那个兄弟做储君比较好?太子和三皇子就算了,胆敢觊觎我娘子,不弄死他们也是看老皇帝的面子,二皇子竟敢打小曦的主意,也不能轻易放过,那慕容少宣和欧阳少谨,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不等夏潋回话,又接着说:“听说老皇帝这两年身体不大好,也不知还能活上几年,要是不赶紧把储君定下来,万一弄出事情还要我来收拾残局,还是一次到位比较好。” “……”夏潋微张口,是不是苏墨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了,以至于她实在太低估了苏墨的神经韧性?但说到这个问题,夏潋想了一想,道:“欧阳少谨似乎除了打仗就是榆木脑袋,要是治国,估计还差了些。至于慕容少宣,虽然少了些威信,反应也迟钝一些,但有徐清允辅佐,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苏墨闻言点头道:“娘子跟我想到一处了,不过李家和楚家的势力还真是麻烦,哎烦心的事以后再说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看小曦,我叫管家安排给小曦请先生,也不知道请到了没有。” “昨天才来,要这么急吗?先生可不能胡乱请,要不问问徐清允有没有空,传说中的第一才子才学总该不差,况且小曦也喜欢他。”夏潋提议道,孩子的启蒙老师可大意不得,徐清允跟他们接触过一段时间,起码人品他们还信得过。 “倒不是不行,他如今还在国子监任职,应当也不忙,我回头问问他吧。”苏墨也觉得徐清允不错,点头应了下来。 耽搁了一天,次日一早,夏潋就打算去见林苏晚。苏墨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林苏晚的好奇以及嫉妒,硬是推了所有的事要陪夏潋去,苏曦更是闹着要跟去。 夏潋都答应了苏墨,对于苏曦的要求也没有拒绝,于是夏潋见闺蜜变成了一家人出游。夏潋跟林苏晚是自小相识,夏潋了解林苏晚就跟了解自己一样,猜林苏晚不怎么靠谱的谜题也是一猜一个准,于是,没有花多少工夫,一家人就到了林苏晚定下的酒楼。 第六十四章 重逢 夏潋牵着苏曦往雅间赚苏墨跟在后面,刚到门前,便听到林苏晚的声音,道:“你不是说她已经出门了吗?怎么还不来?”接着便是一个小孩子略带稚嫩的声音道:“娘,你确定那位姨姨能猜到你那个古怪的谜题?” “为什么不能?但凡我出的谜题,你小姨一定能猜出来!”林苏晚肯定道。(.无弹窗广告) 夏潋在门外听到林苏晚信誓旦旦的话,轻轻叹了口气,推门道:“多谢你这么了解我啊!” “潋潋――”夏潋刚推开门就被里面的人扑了个正着,夏潋没练过功夫,比不得自幼习武的林苏晚,被她扑得一个踉跄,被身后的苏墨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林苏晚,你倒是给我当心点!”雅间里慕容麟见到林苏晚的动作,吓得立刻跟了出来,却听林苏晚不以为意道:“我能有那么脆弱,潋潋会保护我的!” 夏潋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瞪了林苏晚一眼,道:“我要是有事,你就等着被我夫君儿子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苏墨瞥了林苏晚一眼,之前听夏潋提起过林苏晚,还以为是个端庄俊秀的大家闺秀,怎么一见到竟是这么个德行?一手挽起夏潋,一手牵着苏曦,往里赚嘴里还向夏潋道:“她就是你说的高人?” 夏潋耸耸肩道:“我几时说过她是高人了,她就是个不靠谱的神棍,她爹都恨不得把她塞回去重新生一遍。” “娘,神棍是什么?”苏曦仰着头一脸求知的问道。 夏潋想了一想,道:“就是街上算命的那种瞎子。” “潋潋――”林苏晚委屈的抱着夏潋的一条胳膊,“我有那么不成器吗?” “你确实比他成器一些,至少你不是瞎子。”夏潋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这下林苏晚彻底偃旗息鼓了,坐下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夏潋道:“我辛辛苦苦找你,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好话?” 夏潋逗一逗林苏晚,自己也高兴了,把苏曦拉到林苏晚面前,道:“苏晚,这是我儿子小曦。”又向苏曦道:“小曦,叫小姨!” “什么小姨,明明是大姨,万儿,叫小姨!”林苏晚不甘示弱,将儿子拉过来道。小看上去跟苏曦差不多大,眉眼像他父亲慕容麟多一些,性格却不知随了谁,安静沉稳的模样。 夏潋跟林苏晚都不曾想到还会有相遇的机会,一见面自然有许多事要说,于是打发苏曦和万儿去玩,两个人坐在软椅上聊天,根本无视了两个死皮赖脸跟来的男人。两家人在酒楼里吃了午饭,又喝了下午茶,林苏晚依然无视苏墨和自家夫君的黑脸,跟夏潋聊得开怀,而夏潋素来话不多,多半都在听林苏晚说。喝了下午茶之后,林苏晚还想继续说下去,夏潋看着苏墨渐黑的俊脸,只得打断林苏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还怀着身子,莫要太过劳累的好。” “可是,我们好久没见了……”林苏晚绞着手指道。 夏潋摇,道:“如今都在京城,还愁以后见不到吗?早些回去休息吧,你以后大可以带着万儿去宋府找我,不过你夫君就算了,我怕他拆了我家房子。”夏潋说罢,也不管林苏晚依不依,牵着苏曦便出了门,苏墨自然及时跟上。 看着夏潋一家离开,林苏晚狠狠瞪慕容麟,道:“都怪你,潋潋都被你吓跑了!” 万儿笑得微微眯眼,道:“娘,不是爹爹吓跑了姨母,是姨父吓跑了姨母!” 林苏晚瞪了万儿一眼,道:“你小子站在哪一薄” 万儿难得露出顽皮的模样,躲到慕容麟身后,对着林苏晚做了一个鬼脸,道:“儿子自然站在道理一薄不过……” “不过什么?”林苏晚一挑眉,表示说不出什么好事等着瞧。 万儿侧头对他娘笑,道:“小曦说,他以后会跟徐叔叔一起读书哦!” “所以?” “小曦说,姨父不放心他去侯府读书,所以以后我们一起去徐叔叔的府邸读书,嗯,小曦说了,我可以没事去姨母家里蹭饭。”万儿有恃无恐道。 “啊!怎么可以这样,潋潋都没有我她家蹭饭,你们都欺负我!” 夏潋牵着苏曦出了酒楼,回头对苏墨道:“你回去办你的事吧,我带小曦随便逛逛。” 苏墨却是没有那么清闲,也没有反对,道:“也好,我叫人跟在你们身边。潋潋你记着,你是我宋家的主母,便是太子妃也没有资格压你一头,别让自己受委屈。” 夏潋也不是会受委屈的人,点头应下道:“好,你放心吧!” 朱雀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市,夏潋今天出来便打算好好逛逛,虽然原本就料想到会在林苏晚那里多耽搁一会儿,倒没想到一下子就待到了这个时候。苏曦如今还是活泼可爱的年纪,牵着夏潋的手,跟她说万儿的事,万儿是林苏晚的孩子,夏潋也多留了些心思,苏曦跟他相处得好,夏潋也十分高兴。 京城的街市不似平阳镇一般随意,格局十分分明,街边都是宽敞的铺子。宋家不缺什么东西,夏潋带苏曦出来也就是来了京充个新鲜,没打算买什么东西。苏曦这样的小男孩,对于脂粉衣裳一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夏潋之前打听过朱雀街上的店铺,听说有一个出名的珍宝阁,便带着苏曦直接过去了。 珍宝阁卖的都是珍奇的东西,诸如塞外的药材、宝石,海外的稀奇物件,京城多得是有钱人家,珍宝阁的生意一开始就极好。在京城做生意的,尤其是朱雀街上的商铺,多半都是有后台的,珍宝阁的幕后东家据说是金龙第一武林门派的听风楼。据说听风楼建立比金龙国都早,有听风楼做后盾,自然没有人敢打珍宝阁的主意,夏潋领着苏曦,身边就跟了一个晓晓,望着珍宝阁客似云来的模样,不由一阵感慨。 ------题外话------ 明天就要上架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还有,求首订啊! 第六十五章 太后寿宴 “夫人、小公子里边请,两位想要点什么?”热情的小二迎上来向夏潋道。 夏潋牵着苏曦点头道:“我们想看看新鲜的东西,听说珍宝阁里时常会有海外来的东西?” “夫人是头次来吧,咱珍宝阁里的东西都是头一份的。夫人请随小的来,这边都是海外来的东西。”说着便引着三人往西侧走。 夏潋特意来看看,就是想知道这个时代跟海外的联系有多少,便跟着小二过去,见到所谓的海外珍品,不免有些失望。只是一些精美的琉璃象牙制品,对于夏潋来说,实在算不上稀奇,反倒是苏曦看着透明的琉璃制品,一脸的好奇兴奋。 夏潋学习古乐出身,对于这些工艺也就是知道些常识,苏曦好奇的问起琉璃怎么来的,夏潋便模糊道:“听说是用火烧出来的。”说着又看向小二道:“小二哥可知,这琉璃是怎么来的?” 小二哪里知道这里,挠着头道:“小的哪里知道这么多!小的连琉璃是烧出来的都不知道呢!” “罢了,小曦喜欢吗?喜欢就挑两件。”夏潋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别说是这店小二,琉璃在金龙极少见,知道它怎么来的人估计都没有几个。 苏曦点头,选了两个精致的琉璃摆件,道:“我要一个,送给万儿哥哥一个,好不好?” 夏潋自然不会反对,点头道:“好!小二哥帮忙拿上,我们再看看东西。”夏潋来珍宝阁,除了看看海外物件,就是要选一些东西,她如今是公主,是宋家主母,自然免不了一些应酬,也要准备一些送人的礼物。寻常的礼尚往来管家会打点好,但有些还得夏潋自己备好,比如夏潋外祖父夏家的东西。 有前世出身豪门的经验,夏潋没有费多大劲就选了一些东西,付了钱直接叫珍宝阁送到宋家,而后带着苏曦继续逛街。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尤其多了许多妙龄少女,夏潋知道金龙国对于女子没有太多的约束,但见到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意外,向晓晓道:“怎么京城一向都有那么多女子在外面走动吗?” 晓晓摇摇头,道:“今年是三年一次的选秀,加上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诞,于是不少官员都携了家眷进京来。选秀就在二月底,听说今年会给几位皇子选妃。” 夏潋点头,表示明白了,在这个时代,皇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世家女子若是能嫁到皇家,那是莫大的荣耀,因此三年一次的选秀也十分引人瞩目。夏潋对于选秀没有放多少心思,毕竟跟她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街上妙龄女子多了,脂粉味也浓了,刺激得她忍不住想打喷嚏。夏潋虽不大在意淑女形象,但良好的教养使得她也实在做不出当街打喷嚏的动作,只得用空着的手捏着帕子捂着鼻子。 夏潋一面捂着鼻子难受,一面还要应付苏曦刁钻古怪的问题,着实有些辛苦,偏这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上前两步,一把扯下夏潋的帕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姑娘身上很臭?” 夏潋被人骂得莫名其妙,“啊――嚏――”头脑放空了片刻,一个刁钻的喷嚏不受控制的打了出来,沫子尽数喷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放肆!”那女子一面擦脸上的沫子,一面气得跳脚,伸手指着夏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潋打了一个喷嚏,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接过苏曦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向那女子点头道:“多谢你啊,我这会儿好受多了,姑娘身上确实不臭,不过脂粉味也太浓了些,往后还是少用些的好。” “你,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那女子气得想当场给夏潋一巴掌,只是看着夏潋身边的侍女,明显是有功夫的,她就带了一个小丫头,到底没敢动手。只是想到自己被夏潋喷了一脸的沫子,又忍不住气,见夏潋身边带的人不多,便想以势压人。 “不知道。”夏潋老实回答,虽然这丫头这么有底气,多半非富即贵,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苏墨说了,便是太子妃也没有资格压她一头。 那女子气懵了,她身边的丫头却一脸趾高气扬的说道:“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小姐,别以为我家小姐几年不在京城就可以欺负我家小姐,我家姨娘当年可是老爷最宠爱的姨娘……” 夏潋扯扯嘴角,姨娘?那就是丞相府的庶小姐了,听着说法,还不是在京城长大的,这里面可就有学问了。说是最宠爱的姨娘,那多半就是因为某些事被赶出去了,至于现在被接回来,多半是有利用价值了。夏潋打量了一眼那姑娘,虽然打扮俗气一些,但长相却极美,不似夏潋一般的清美绝俗,带着天生的妩媚风情,莫非是想把她送进宫中?只是这样的性格,不知能不能在宫中活下去。 夏潋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淡淡道:“丞相大人若是听说你在街上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知会如何?” 夏潋提到丞相,便见那姑娘身子缩了一下,道:“小桃,我们回府!”说罢,扯着还在说话的丫头匆匆就走了。 夏潋转了转,没什么意思也就带着苏曦回家去了。 欧阳玄封夏潋做公主时,也同时赐下了公主府,原本应当住到公主府去,但夏潋说出嫁从夫,公主府就闲置下来。虽然平时没有人住,但既然是御赐的府邸,夏潋便找了人照看着,公主府风景不错,以后若是想办个宴席倒也便利。 太后的寿辰就在二月初九,夏潋没见过这个人,虽说她不是真正的风潋,不至于对她不共戴天,但相对于祝贺她健康长寿,夏潋更想咒她明天就死。然而,老太后当年辅佐先帝即位,虽说有李家的势力,但她本人的手段也确实厉害,当了这么多年的后宫掌权者,夏潋相信,就算朝堂上玩弄权术的许多人都玩不过她。(.无弹窗广告)而如今夏潋虽没有为风家报仇的想法,但太后她老人家,估计没有放过夏潋这条漏网之鱼的意思。 夏潋想着,上回进宫觐见老人家没出来搅局,这回估计想给她送个大礼,至于什么个大礼,似乎苏墨有提到凤凰国来使当中有那么一位,是当年死掉的那位驸马的独子。 当年那件事风家之所以忍气吞声,除了金龙国内部指控风大将军叛国,另一原因就是夏潋的亲爹就只有一个弟弟,还早早战死,除了风大将军,风家就只得两个襁褓中的婴孩,即便军中声望极高,也不免势单力薄。而凤凰国那位驸马却不同,强大的家族,娶的又是上官皇帝最疼爱的妹妹,而凤凰国,也未必不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苏墨见夏潋的脸色变换几次,握着她的手道:“不必担心,太后也好,凤凰国也罢,我能保护你和小曦周全。” 夏潋抬头对苏墨一笑,道:“我信你,不过他们既然咄咄逼人,我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风家哪怕只剩下我一个,我也会叫那些陷害风家的人付出代价,更何况我爹爹也不会傻子,你以为他真的会把一切都压在皇上身上?” 这倒是事实,当初风家确实算不上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否则李家也不敢轻易去挑衅。而风大将军能够建下那样的功勋,自然是聪明过人,哪怕亲兄弟也不可能将身家性命的压在人家身上,更何况是君臣。因此虽然近二十年都没有动静,但想来定会有什么底牌藏在暗处。 那天见过欧阳玄之后,苏墨也去查过一些当年的事。欧阳玄确实没有骗他们,宋妍跟他相识,甚至有了苏墨的时候,欧阳玄都不清楚宋妍的身份。那时欧阳玄得知宋妍有了身孕,才向宋妍坦白了身份,封为贵妃,就住在灼妍宫。宋妍得知真相后坚持要离开,欧阳玄于是将宋妍禁锢在宫中,只是宋妍不是其他的妃嫔,她手中有暗门的势力,她安生呆在灼妍宫,细心地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衣裳鞋帽,却都只是为了麻痹欧阳玄离开。 夏潋想起那天在灼妍宫见到的虎头帽和虎头鞋,做工十分精细,一针一线都看的出心意,绝对不是敷衍。想来那个时候宋妍也犹豫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因为宋妍带着孩子离开,欧阳玄很受了打击,虽说不至于做出些过激的事,但放在其他事情上的心思就少了许多,也因此给了别人机会,以至于风家出事的时候,打得欧阳玄措手不及。 风大将军留下的势力,夏潋如今接触到的就只有陈元交给她的那一支亲卫,至于其他的,隐约听那支亲卫队的首领孟阳提过一些,但看样子他也不是十分清楚。风家没有背叛之心,那些势力也多半是风大将军为了战事便利设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并没有告知别人。在风大将军死后,那些人也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保护风家后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现身。 如今的李太后是皇帝欧阳玄的亲娘,但母子两关系一直不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欧阳玄登基时还不到十五岁,直到及冠亲政都是李太后辅佐,而欧阳玄亲政之后,太后也未曾将权利完全交还给欧阳玄。一年多之前,欧阳玄借着太后病重收回御林军,而后强势将其解散,之后太后就基本上被变相软禁。 然而李太后毕竟是欧阳玄的亲母,无论实际情况如何,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欧阳玄都得好好的供着养着,待她哪天驾鹤西去,还得好好的送进皇陵。因此,即便皇帝恨她恨得牙痒痒,这个六十大寿还得好好的给她办,不仅要好好办,还得办得体面风光。 “潋潋,今天你尽量跟林苏晚呆在一起,小曦也好好留在身边,这样的盛会免不了表演什么才艺,正好把古琴带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要照顾好自己。”夏潋还在想事情,苏墨突然严肃道。 “今天会有危险?”夏潋预料到太后会找她的麻烦,但毕竟是太后的寿宴,又有许多外国的使节,出了什么事,丢的可是金龙国的面子,“她会毁了自己的寿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成功,以后想过多少寿宴不成?”苏墨道,“况且她也就这一个机会了,你该知道皇帝跟太后关系极僵,若非碍于孝道,皇帝根本不会给她大办寿宴。不管皇家怎么看待宋家,这毕竟是宋家先祖跟欧阳家一起打下来的江山,这事我不能不管,那个林苏晚人虽不靠谱,武功还不差。” 夏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今天有不少外国使节,若是在宴席上出了什么意外,弄不好便是两国的战争。至于欧阳玄,苏墨虽然没有提他,但毕竟是生父,苏墨不可能当真置之不理。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进了宫门,苏墨将夏潋和苏曦送到举行宴会的含元殿,才去办自己的事。夏潋牵着苏曦进去,门外迎接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昭阳公主到!” 苏曦第一次听到这样尖利的声音,吓得往夏潋身边靠了靠,夏潋安抚的握握苏曦的手,再看殿中,所有人都向她看过来。夏潋从来就不怕被人看,被人盯着看也就温婉大方的一笑,哪有半点的怯懦失礼,脚步停都没停便牵着苏曦往里走,完全是天生的高贵典雅,丝毫不把那么个太监放在眼里的姿态。 其实夏潋从没有歧视太监、下人的意思,从前夏家也有服侍的人,虽然时代不同,但夏家是十分传统的世家,服侍的人也是世代服侍夏家的忠仆。夏潋对仆人一向很好,说不上跟人姐妹相称,但一向好说话,而如今摆出这么个姿态,不过是因为那个太监多半是有心人安排在那里准备看笑话的。 “昭阳公主莫非不知,这位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包公公?公主虽是父皇亲口封的公主,也该叫一声公公才是。”夏潋身后一宫装女子柔婉的声音道。这话一边点明了夏潋是册封的公主,算不上金枝玉叶,一面又要给她扣一个不敬皇后的名头。 夏潋勾唇一笑,也不知是哪位派来煽风点火的先锋,道:“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那也不过是个下人,难道还要本夫人见礼问安?”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公主看上去是个没脑子的,夏潋这一句,在她听来就是说她向一个太监行礼问安,“他是个什么东西,也当得起本公主行礼问安!” “两位公主恕罪!奴才一个下人,哪能当得起公主客气……”那包公公是个精明的,夏潋这话说的巧妙,他一个传话的公公,便是皇后身边伺候的,也没有理由对这些夫人小姐指手画脚,更何况金枝玉叶的公主,这要是留下了话柄,便是皇后也只得处置他。今日皇后安排他在这里只是因为之前皇上处置了太子,想叫夏潋出点丑出出气,哪里想到这位祖宗会出来搅局。 “哎呀,这是怎么了?三皇姐,出什么事了?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你可别惹事才好。”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插进来,见夏潋转过头来,那宫装美人便温柔笑道:“这位便是昭阳姐姐吧!三皇姐心直口快,心地却是好的,昭阳姐姐别见怪才是。” 夏潋打量了这位公主一眼,来之前她也做过一些功课,京城达官贵人虽然多半没见过,但心里也有个底。欧阳玄除了九位皇子,还有五位公主,大公主欧阳倩和二公主欧阳琳已经出嫁,五公主欧阳雪才九岁,那么这两位便是三公主欧阳萍和四公主欧阳慧了。据说三公主刁蛮任性,每每与人相争都是四公主欧阳慧帮忙解围,姐妹俩关系极好,如今看来欧阳萍确实刁蛮任性,还有个‘好妹妹’。 “不过是小事罢了,两位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夏潋浅笑道,看向包公公,道:“公公在这里真是辛苦了。” “能替皇后娘娘分忧是奴才的福分,三位公主里面请!”包公公现在只盼着欧阳萍别再纠缠,夏潋虽然话里有话,他也认了。 欧阳萍还想说什么,被欧阳慧拉住了,夏潋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牵着苏曦往林苏晚那边走去。 待夏潋走远,欧阳萍不满的看向欧阳慧,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不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横!” “三皇姐,你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你的脾气?”欧阳慧瞪了欧阳萍一眼,道:“她是乡下来的,但她是父皇亲口封的公主,父皇对她的态度以前不好说,但那天父皇竟然让她进了灼妍宫,太子皇兄进去都被父皇责罚了一番呢!” “啊!真的?”欧阳萍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怎么会骗你!”欧阳慧白了欧阳萍一眼,“你可别犯傻,父皇要是再罚你思过,我可不管你!”说着便走开了。 “她凭什么!”欧阳萍看着夏潋窈窕的身影,握着拳头,眼中露出冷光,丝毫没有注意到离开的欧阳慧嘴角的笑意。 夏潋在林苏晚身边坐下,默默将姐妹两的表情收入眼中,林苏晚逗了逗苏曦,见夏潋在看那两人,便扯扯夏潋的衣袖,道:“潋潋,她们找你麻烦了?” 夏潋摇摇头,道:“就凭她们?两个小丫头罢了,我还不放在心上。”论起来那两个还是苏墨的妹妹,不过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夏潋见过的几个皇子都各有千秋,那两个公主明显还修炼不到家。 “那是,你家那伙白骨精也从来没在你身上占过便宜。”林苏晚剥着橘子感慨道,想当年夏潋是夏家几个千金小姐里面脾气最好的一个,但谁想仗着她脾气好欺负她,就准备大出血吧,反正她是没见过夏潋吃亏。 夏潋闻言笑笑,道:“那天光顾着听你说你夫君的罪恶了,都忘了问你是个什么出身。” 林苏晚剥橘子的手顿了顿,道:“我娘是江南书香名门的女儿,至于我爹,以后再跟你说,我夫君是我爹给我选的,他家那一堆破事你也知道了,他们巴不得我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好拿捏才是。” 夏潋点点头,没有继续问,道:“你可不是好欺负的人啊!” “那是!我进门第一天就把他那些个小妾打了个遍,他那些婶娘姨母找上门来,他居然让她们来找我!” “所以?” “我把她们也打了个遍!” “……”夏潋默,果然是林苏晚的作风,不过,“慕容家就由着你?” “说起来,我也想不明白,那些人每次见到我都跟我杀了他们祖宗三代一样,但愣是没人再找上门来。”林苏晚一脸疑惑道。 “……”夏潋摇摇头,道:“果然迟钝!” 宴席在下午,但多数人都到得很早,等大殿中聚了不少人,皇后便道御花园中兰花开得不错,要大家一起去赏花。于是一大群女眷随着皇后娘娘一起去御花园,两位已经出嫁的公主跟在皇后身边,其他人便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 御花园不同于含元殿,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吃点心,到了御花园里,皇后便道不用拘束,于是人都散到了广阔美丽的园子里。夏潋熟悉的人不多,又得了苏墨关照,就带着苏曦跟林苏晚走在一起,而林苏晚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应当慕容麟也交代过,林苏晚老实将万儿带在身边看着。 林苏晚性格跳脱,但因为夏潋安静,性子也算稳下来了一些,跟夏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着看花。林苏晚的家世似乎知道的人不多,但她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如今又怀着身孕,鉴于她素来的恶名,还真没有人敢凑上来搅局。但夏潋就不同了,她是风家的大小姐,但风家早就没了,她有皇帝钦赐的封号,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是宋家的主母,但宋家素来低调,以至于许多人都快要忘了宋家的存在。这样尊贵又尴尬的身份,夏潋一坐下来又有人凑上来挑衅。 第一个过来的是个老熟人了,那个柔柔弱弱的陈紫衿小姐。陈紫衿因为身子不好,在西河镇休养了两日,比夏潋他们晚了一些到达京城,听说回来又躺了两天,但太后的寿辰她还是坚持来了。夏潋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越发单薄瘦弱的陈紫衿小姐,淡淡微笑,道:“陈小姐有什么事吗?” “风潋,二殿下是不会娶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陈紫衿一副欧阳少奇正妃的模样,盯着夏潋道。 夏潋看着陈紫衿微微向她靠过来的身子,配合的站起身子,正打算配合的伸手推她一下,却见林苏晚突然站起身子,往陈紫衿抬起的手上靠了靠,然后倒向夏潋。夏潋扯扯嘴角,深怕当真伤到林苏晚,赶忙伸手扶她,而林苏晚夸张的惊呼一声,道:“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说过了,二嫂子的事真的跟我无关……” 林苏晚可是赫赫有名的恶女,她这一声喊,许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见林苏晚捧着肚子,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件事。 有资格参加今晚的寿宴的人,身份都不低,即便身为一国之母,也不敢大意。而这边的三个人,林苏晚是定北侯世子专宠的妻子,一个是陈淑妃娘家嫡亲的侄女,就算夏潋如今有欧阳玄护着,也得罪不起。听了前因后果,皇后一面暗骂陈紫衿没事找事,一面还得赶忙去看看林苏晚如今怎样了。 夏潋一脸担心的扶着林苏晚坐下,配合林苏晚,向陈紫衿道:“陈小姐这是做什么?便是苏晚与陈小姐有什么过节,孩子总是无辜的,你怎么能……”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适时地出现在现场,气场压下来,刚刚议论纷纷的夫人小姐都闭了口。 “皇后娘娘,紫衿真的没有推世子夫人,请皇后娘娘明鉴!”陈紫衿见皇后过来,赶忙跪下,弱柳扶风的身子,脸上带着委屈,微微的苍白。 皇后没有立刻接话,看向林苏晚,道:“慕容少夫人身体怎么样了,可需要请太医?” 林苏晚喝了些水,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让皇后娘娘挂心了,有昭阳公主相助,臣妇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大碍。” “这就好,陈小姐年纪小,还请慕容夫人不要与她计较。”皇后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太后的寿辰由她这个皇后主持,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她不希望让人把她的心血搅砸了,即便皇帝跟太后关系不好,但今天出事丢的可是金龙国的面子。 “是紫衿不对,紫衿只是想问问二姐姐的事,不想……紫衿并非故意的,请世子夫人原谅紫衿!”陈紫衿也是聪明人,虽说夏潋前两次遇见她,她都在自作聪明,但这回这丫头倒是聪明了一回。不过话里话外是说林苏晚做了什么她才会动手,至于什么,她没说,自然是叫人猜的,林苏晚一向恶名在外,这一下自然叫人联想了许多。 “话说,昭阳来京城的时间短,这苏晚的二嫂子、陈小姐的二姐姐的事,昭阳也听说了一些,那位夫人不是自己摔倒的吗?陈小姐不去慰问慰问她,怎么来问苏晚?”夏潋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末了还添上一句:“昭阳是乡下来的,你们可不要骗昭阳,昭阳会当真的。” “……”围观的人都被噎了一下,夏潋摆明了说陈紫衿跑来找林苏晚茬,但人家是公主啊,品阶摆在那里,就算她自己说了她是乡下人,谁敢跑出来说她乡下人懂什么! 皇后瞪了陈紫衿一眼,又敷衍了几句,把陈紫衿拎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角落里又只剩下林苏晚、夏潋,加上两个小的。 “怎么样、怎么样?潋潋,我的演技有没有进步?”林苏晚见人走了,就凑到夏潋面前邀功,夏潋抬手在林苏晚额上敲了一下,道:“你呀,要是反应慢一些,你真想在地下躺一躺?你肚子里面那一个,果真是你亲生的?” “当然是我亲生的,不然我能对她那么好?”林苏晚瞪了夏潋一眼道,“不过,还是潋潋比较厉害啊,潋潋一句话,她们都不说话了。” 这算什么夸奖?夏潋看看林苏晚,又看看万儿,忍不住道:“万儿究竟像谁?你这么个不着调的性格,慕容世子也是个一点就着的,怎么万儿这么安静?” 林苏晚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久远的故事,片刻,道:“其实,我刚嫁给慕容麟的时候,他还是很沉稳冷静的……” “……”夏潋没有再问,表示她懂了。 有了陈紫衿的前车之鉴,倒是再没人来招惹夏潋了,夏潋照顾孩子,跟林苏晚聊聊天,时间过得倒也快。快到宴席的时候,夏潋带着苏曦去茅厕,叫苏曦自己进去,夏潋就在不远的一片小花园里看风景,于是,见到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在小花园不远,有一片小竹林,小竹林里,一名红衣男子仰头望着树上不知在做什么。夏潋注意到他,除了一身耀眼的红衣,更是那一张漂亮的脸蛋。要说苏墨长得也很好,随了他母亲的长相,有些男生女相的感觉,但一身的气度却不会让人将他看做女子,而眼前这人,却是真真的妖精,那一张脸,当真雌雄莫辨。 夏潋看他,那人也察觉了,回头看夏潋。夏潋是做惯了美人,从来不怕被人看,大大方方的对他一笑。那男子见了夏潋,却是一愣,然后飞掠过来,扳着夏潋的肩膀道:“死丫头,你跑哪去了,不知道……”说道这里,蓦然僵住了,迅速松开夏潋往后退了几步,还将手往衣裳上擦了几下,好似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夏潋先是一愣,接着就怒了,混蛋!他突然跑过来轻薄她也就罢了,轻薄完了还一副她是病毒的样子,当她是病猫好欺负啊!“晓晓!给我打!”夏潋向来好脾气,但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若是当场叫人教训,那基本就到此为止,若不然,就该小心度日。 晓晓是暗卫出身,她的世界简单得很,主子叫做什么便是什么,因此,即便现在是在皇宫,即便眼前这人非富即贵,晓晓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打,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那人估计没被人这么打过,愣了片刻就失了先机,只能被晓晓按着打,也不顾形象,左躲右闪,被打中了还嗷嗷大叫。 茅房这边比较偏僻,守卫的人也少,没有人发现某位贵人在这边挨了打。好在夏潋一向理智,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不能当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毕竟是在宫里参加宴会,也没打他的脸,虽然他叫得惨,但一眼看过去,倒看不出被人打了。 苏曦从里面出来,就看到夏潋叫晓晓打人,看着被打的大美人,也没有同情心,拍着手道:“哇,晓晓好厉害!” 夏潋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苏曦,道:“有没有同情心啊!” 苏曦翻了个白眼,扯着夏潋的手,道:“娘亲,我们快过去吧,爹爹说了不叫我们在偏僻的地方呆!” “好!”夏潋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牵着苏曦往回走,向晓晓道:“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母子两身影远去,远远地还听得见被打的人断断续续的复仇宣言。 夏潋三人走后,红衣男子还趴在地上,一阵风过,一名红衣女子落在地上,低头看地上的红衣男子,道:“莫子渊,你这又是做什么?” 莫子渊抬头,立刻就炸毛了,“风滟,你跑哪里去了?你还把不把我当你夫君了?你知不知道有人竟然敢冒充你勾引我?勾引不成还叫人打我!” 一身红衣的风滟勉为其难的伸手,将莫子渊拉起来,道:“她是我姐!” “……”莫子渊张着嘴,“我得罪大姨姐了,怎么办?” 夏潋和苏曦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含元殿中气氛已经热闹起来,有宫女在门口引人入座。夏潋有公主的封号,宋家又地位超然,因此苏墨一家的位置也十分靠前,旁边就是几位皇子,以及各国的使臣。 夏潋牵着苏曦来到含元殿的时候,苏墨已经等在殿前,见母子俩过来,就领着两人一起进去。太后、皇帝,包括几位皇子都还没来,就只有皇后坐在位置上,摆着端庄典雅的姿态。其实这样的场合,原不用皇后全程陪在场上,只是此次有不少外国使节,虽说使节通常同皇帝一起过来,但难保谁提起来逛逛,而另一方面也是防备有人捣乱。 三人从容的进了含元殿,向皇后娘娘问了个安,就在安排好的位置坐下。林苏晚的位置离夏潋远一些,见夏潋进来坐下,躲开慕容麟的目光,小幅度的跟夏潋招了招手。夏潋向她扯扯嘴角,看向旁边空着的位置,问苏墨道:“这是什么人的位置?” 苏墨侧脸看了一眼,道:“凤凰国使节。这回凤凰国使节是凤凰国的三皇子和容郡王,就是当年那个战死沙场的驸马爷的独子,凤凰国皇帝怜惜守寡的妹妹,给封了个郡王。在旁边的人你认得,就是那位阿图那王子和阿秀夏公主。” 夏潋点头,“那个容郡王,是不是恨不得我死?” “不知道。”说道这个,苏墨微微蹙眉,“这个容郡王,还真是个摸不透的人,要说你那个表哥,也就是成天冷脸,油盐不进,这个人却是完全摸不透他的性格。不过把凤凰国跟我们放那么近,太后估计在赌容郡王恨你。” 夏潋点头,一抬头,注意到皇后还没收回的目光,看得出皇后的目光落在苏墨身上,晦暗深思,还带着些不甘,看来皇后对于当年的宋贵妃怨念颇深。皇后若有所觉的往这边看来,夏潋眸光一散,带着笑意,似乎在听苏墨说着什么,完全看不出刚刚在注视着她,即便在宫中摸爬滚打一辈子,也拿不准夏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夏潋一面听苏墨说,一面注意着殿内的人,突然,一个熟人走进了夏潋的视线。苏墨注意到夏潋目光落在刚刚进来的少妇身上,便也多看了两眼,那少妇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的却是亲王正妃的装束,不由有些奇怪,道:“你认识她么?” 夏潋冲谢瑚儿点了一下头,便收回了目光,道:“之前跟你说过,有个姑娘爬山涉水去找苏廉报仇,就是她了,倒不知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已经嫁人了。” 苏墨闻言有些意外,道:“她就是谢瑚儿?” “怎么?相公知道她?”夏潋道,苏墨不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苏墨点点头,道:“那时你跟我说,我也就留心了苏廉一些,不过现在想起来,这谢瑚儿也是个妙人。” “哦?”夏潋一挑眉,能得到她家夫君这么高评价,也不知谢瑚儿做了什么。 “年前敏王妃突然病逝,就在欧阳青芙从‘相国寺’回来那天,于是虽然王妃不是欧阳青芙的生母,也叫她落得个克母的名声。没过多久,正月初九,谢瑚儿嫁到敏王府做继室,先王妃只留下两个女儿,长女已经出嫁,小的也有十六了,若等到守完孝便成了老姑娘,于是敏王爷做主,招赘苏廉入王府,就在半月前刚刚成亲。”苏墨端着茶杯道。 “……”夏潋眨眨眼,那时夏潋随口说的话,如今倒似乎让谢瑚儿实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过,“招赘?” ------题外话------ 终于v了,好不容易啊,谢谢大家支持啊! 第六十六章 舞蹈 苏墨点头,道:“敏王爷如今也有四十了,膝下就只有两嫡三庶五个女儿,到如今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将来能生个儿子出来。[]庶女自然没有资格招赘,所以这个小的嫡女自然不能嫁出去,不过苏廉这个人选却是谢瑚儿选的,说是苏廉年轻有为,又没有过人的家世,正是合适的人选。” “那,欧阳青芙呢?”夏潋可是记得,欧阳青芙跟苏廉关系亲密,当初以表妹的身份住在苏家,苏家大人基本上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夏潋不知道两人有没有肌肤之亲,不过谢珊儿是未婚先孕自杀的,欧阳青芙估计也差不多,而苏家三个长辈,在夏潋印象里都是刻板的老人,能接受苏廉跟小姨子纠缠不清吗? “苏廉迎娶欧阳青莲,欧阳青芙闹着说她与苏廉情投意合,甚至说出两人已有肌肤之亲。苏廉当场否认,敏王也就信了,把欧阳青芙送到别院,但婚礼上欧阳青芙买通了管事跑来搅局,说有了苏廉的孩子。这一场闹剧丢了敏王府的脸,敏王黑着脸把欧阳青芙给苏廉做妾,而后,让欧阳青芙狠狠下来面子的欧阳青莲叫欧阳青芙立规矩,前两天刚刚小产。”苏墨依然平静淡然。 “看来苏廉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真想什么时候去给他添把火出出气啊!”夏潋听故事一般听苏墨说完,捏了瓣橘子感叹道,“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敢绑我们家小曦,害娘子受伤,为夫怎么能不多关注他一些呢?”苏墨修长的手指捏着花生,脸上依然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当然要叫他慢慢吃苦才能解恨。” 没过多久,欧阳玄亲自扶着李太后进来,一副孝子的模样。而李太后,一派端庄慈祥的样子,眸中却是掩藏不去的狠戾。欧阳玄和李太后身后跟着几位皇妃,再往后便是几位皇子和公主,以及太子妃和二皇子妃。夏潋第一次见到二皇子,相比起太子刻意营造的温文尔雅的风度,二皇子更显得大气一些。 欧阳玄的几位皇子,长的六个年纪相差都不大,太子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太子已经娶妻八年,但膝下也只有一个六岁的女儿,而二皇子妃怀过两次,但都意外的没了,算起来苏曦还是长孙。 欧阳玄目不斜视的将太后送到座位上,众人行了礼,才各自坐下。欧阳玄知道太后不会甘心被他夺走权利,这一次寿宴不得不办,他也做了些准备,但苏墨出动暗门的势力帮忙却在他意料之外,隐约看到了些儿子肯认他的希望,虽然克制了,还是忍不住往苏墨这边看。 苏墨没有理会欧阳玄的目光,简单的给夏潋介绍那些妃嫔和年少的几位皇子。夏潋之前收集过一些资料,但没见过人,信息和人对不上号,见苏墨对这些这样了解,忍不住道:“你不是一直在西山村吗?怎么这些你都那么熟?” 苏墨笑笑道:“宋家的根基在京城,所以当初我娘去世之后,曾经有两年我是一直呆在京城的。[.超多好看小说]暗门当中有精通易容术的,那时在西山村的是个替身,爹爹知道这件事,但一直为我保密,至于别人,也不会太关注我,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叫他们找到西山村去。” 夏潋点点头,看向欧阳玄身边的妃嫔,在皇帝来说,欧阳玄的妃嫔并不多,除了苏墨的母亲宋妍,其他基本都是出于政治的目的收入宫中的,看不出宠爱谁多一些。太后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精明强悍的人,放到现代就是个厉害的女强人,然而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身在皇家,作为皇帝的儿子,又怎能容忍她把持朝政?因此,被夺权放到内宫,只是迟早的事。 太后摆着端庄慈祥的模样,先说了些场面话,目光扫过殿中的人,落到夏潋这边。对于被太后注意到,夏潋并不奇怪,虽然不太清楚其中是否有隐情,但从当年太后对风家的雷霆手段,就能看出太后对风家的厌憎。而太后被欧阳玄夺权,也或多或少都有风家的原因,夏潋早就想到今天的宴席上,太后必定要针对于她。 然而,太后的目光却掠过夏潋,落在夏潋身边的苏墨身上,看向欧阳玄,道:“这便是小四吧!我记得他母妃可是真正的大美人,他倒是没有辱没他母亲的美名,只是他排行第四,怎么能坐到后面去,这可不合长幼之序啊!” 太后、皇帝一行人过来,本着对皇家的尊敬,殿中的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在安静地大殿中,太后这话也不大声,却惊起了轩然大波。宋妍当年在京城也确实是风云人物,虽然知道她是宋家大小姐的人不多,但鲜少有人不知道京城第一美人的宋妍。而宋妍后来遇到欧阳玄,欧阳玄甚至破例走了三媒六聘,将她迎进宫中,如今的皇后,包括贤妃淑妃进宫都比宋妍早,因此见到苏墨的时候,也就差不多猜到苏墨的身份了。只是论起出身,除了太子,还真没有哪个皇子能跟苏墨比,更不用说苏墨手中有宋家的势力,因此,皇帝不说,他们也乐得装糊涂。 然而,太后即便被欧阳玄架空了,那也是金龙国最尊贵的女人,她无论说什么,便是欧阳玄也不能当面反驳她,更何况,欧阳玄恨不得顺势让苏墨认祖归宗。“母后说得不错,不过他也是宋家家主,坐那里也没错。”欧阳玄虽然很希望苏墨认祖归宗,但苏墨身为暗门之主,他与苏墨也打过一些交道,多少还是了解苏墨的行事风格的,如今想这样将苏墨带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顺势坐实了苏墨的身份。 苏墨并没将别人的目光放在心上,欧阳玄顺势坐实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反驳,反正当年知道宋妍的人太多,依他跟宋妍的相似程度,辩驳也不会有人信。抬头对着太后,淡淡道:“多谢太后关心,太后费心的安排,苏墨不敢辜负太后的美意。”说着淡淡瞥了一眼旁边还空着的坐席。 太后被苏墨不软不硬的顶了一下,望着殿外进来的红衣美人,脸色就黑了。然毕竟是在皇宫中摸爬滚打一辈子的人,很快就平静下来,依旧是端庄慈祥的模样。 来的正是凤凰国使节一行,领头的是一身紫衣的凤凰国三皇子上官浩,身后便是夏潋见过的红衣美人莫子渊,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容郡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莫子渊身边亦是一名红衣美人,大红锦衣精致绝美的容颜,与苏墨身边的夏潋却十分相似,若非一人白衣清雅,一人红衣妖娆,一眼看去还真分辨不出。 夏潋看着远远走来,跟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子,扯扯苏墨的衣袖,道:“我妹妹怎么会混到凤凰国去了?” 苏墨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而上官浩已经带着一行人,给太后贺寿,并送上贺礼。 太后跟上官浩客套了一番,才看向莫子渊和风滟,道:“这位便是容郡王吧,这位姑娘,我瞧着跟昭阳相似,莫非竟是昭阳的孪生妹妹丹阳?” 莫子渊此时收敛了些妖娆气质,答道:“金龙太后娘娘说得不错,当年风大将军跟家父乃是结义兄弟,当时风夫人正身怀有孕,便约为亲家。后来家父战死沙场,风大将军也含冤而死,母亲记挂着当年的约定,派人千辛万苦找到滟儿,接回凤凰国教养。待到滟儿及笄,便为我们办婚事。如今太后娘娘称滟儿丹阳恐怕不太妥当,还请称一声容郡王妃。” “竟有这样的事,倒是哀家孤陋寡闻了,也是丹阳有福气。三皇子、容郡王、郡王妃请坐。”太后眼中有些懊恼,当年风大将军自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凤凰国施压,她原本以为凤凰国,尤其是那位公主一家,是恨极了风家的,却不想,莫子渊竟然娶了风滟为妻。 夏潋微微惊讶,看着莫子渊微微皱眉,苏墨见状,便问道:“怎么了?” 夏潋扯扯嘴角,道:“我刚刚好像叫人把妹夫打了一顿。” “……”苏墨顿了一顿,道:“没关系,姐姐教训妹夫是应当的。”一副夏潋做什么都是对的的架势。 “是吗?”夏潋侧头看苏墨,“那他要是找我麻烦,你要帮我啊!” “放心。”苏墨勾唇一笑,“这里毕竟不是凤凰国啊!”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夏潋见苏墨这个模样,忍不住问道。 还不等苏墨回答,莫子渊已经拉着风滟过来了,风滟叫了一声姐姐姐夫,道:“他说什么,你们无视就行,不要放在心上。” “……”夏潋和苏墨对视一眼,均看向莫子渊,却见莫子渊向两人拱拱手,道:“之前子渊无礼,还请姐姐、姐夫恕罪。” 夏潋记着风滟的话,点头道:“不知者不罪,妹夫不必放在心上。” 夏潋没想到自己简单的客套一句,莫子渊就满血复活了,道:“我就知道姐姐是通情达理的人,啊,这就是小侄子吧,长得真漂亮,我家小茵也是粉雕玉琢的可爱,不如亲上加亲定个娃娃亲吧!” “……”这些不知是夏潋便是苏墨都呆住了,苏曦抬头看夏潋,“娘亲,什么事娃娃亲?” “就是啊,现在你们还小,先顶下亲事,等将来你们长大了,小茵就做你的媳妇啊!”莫子渊解释道,“我家小茵聪明可爱,舅舅说要小茵给盛儿做媳妇,我都没答应呢!” 风滟仰头望了望屋顶,终于忍无可忍,将莫子渊拖走,道:“小茵跟侄子长得七八分像,你想以后连女儿、女婿都分不清楚?” “……”夏潋眼睁睁看着妹妹将妹夫拖走,看向苏墨道:“这就是你说的摸不透?” 苏墨点头,道:“莫家也是凤凰国的名门,莫子渊的父亲是莫家次子,莫家一向家风严谨,到了莫子渊,却是个奇葩,说他纨绔吧,他又没当真做过什么纨绔子弟的事;说他青年才俊吧,似乎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至于其他的,就更不好说了。” 这边闹了这么一出,那边阿图那也带着阿秀夏进来了,阿秀夏这回是让她父兄绑来的,为了让她温柔娴淑一些,还连她的武功都封了。阿秀夏能打、耐打,但没了武功,就只能由着她哥摆布,此时倒是有些温柔娴淑的模样,跟在她哥哥身后,规规矩矩的行礼,并贺寿。 阿秀夏似乎天生就不喜欢这些礼节,勉强跟着她哥哥走完了礼节,转过头一见到夏潋就兴奋了,也不管她哥哥,快步走到夏潋面前,道:“潋姐姐,你也来了!” 夏潋点头,道:“今日可不能胡闹,好好呆在你哥哥身边。” “不要,潋姐姐,我坐你身边好不好?”阿秀夏道。 夏潋摇摇头,道:“这可不合规矩,你快回去吧。” “可是……”阿秀夏嘟着嘴不肯走,夏潋摇摇头,道:“你先回去,前些日子得了些少见的东西,改日我叫人给你送到驿宫。” 阿秀夏知道,夏潋说的必定是好吃的,到底不舍的离开了。阿秀夏走后,苏墨吩咐晓晓去找阿图那,夏潋不知苏墨说了什么,却见阿秀夏一脸惊喜的看了这边一眼。这一点小动作没有多少人注意,很快,其他使节都献上贺礼,寿宴也正式开始。 寿宴也没有多少新意,欧阳玄对太后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不想多搞些麻烦事出来,只叫皇后按着规矩办,不要丢了金龙国的脸面就成。然而,太后老人家却存心想弄出点事情来,舞姬刚刚表演了两支歌舞,太后便说那些歌舞没有新意,而同出李家的贤妃,立刻就说四公主欧阳慧为太后准备了一支舞蹈,给太后贺寿。 四公主欧阳慧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据说她一支舞蹈,能招来蝴蝶共舞,甚至有人说她是花仙子转世,天生带有异香。夏潋之前见到她的时候,确实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不过那时还没想到这个传说。前世夏潋对于传说中的香香公主格外好奇,不过也知道用一些手段可以招来蝴蝶,如今欧阳慧要表演舞蹈,她倒是真想看看与蝴蝶共舞是个什么样子。 贤妃这么一提,仿似深得太后的心意,太后娘娘点头道:“还是慧儿有孝心!” 得到太后娘娘肯定的欧阳慧起身走至中央,扬起长长的水袖,身姿如柳风姿迷人。很快,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蝴蝶随着欧阳慧的舞姿蹁跹飞舞。 “果然很美!”夏潋中肯的评价道。 苏墨点点头,道:“欧阳慧是李才人所生,那李才人是贤妃的庶妹,欧阳慧出生之后就在贤妃身边养大。据说从小就用花瓣泡澡,到欧阳慧五岁的时候,已经遍体生香,到十三岁,便能招来蝴蝶跟在身边。” “为了培养这颗棋子,他们也算废了大把的力气了,不知道想送到哪里去?”夏潋听到苏墨的解说点头道。 “凤凰国一向有跟金龙国联姻的传统,欧阳慧培养了这么多年,想来是想送到凤凰国去联姻的。如今来的这位三皇子,据说是凤凰国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之一,虽然有两位侧妃,但还没有娶正妃。如今说是为太后贺寿,多半就是想拿那个招蜂引蝶给欧阳慧加分。”苏墨瞥了上官浩一眼道。 果然,乐声停,欧阳慧停下舞步,跪下道:“慧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太后点头微笑,“慧儿这寿礼哀家喜欢,定要好好的赏慧儿!” “皇祖母要赏慧儿什么?”欧阳慧一副讨要糖果的孩子模样,“若是不好,慧儿可不依!” “哎呀,这可难住皇祖母了!”太后一副苦恼的样子,“哀家瞧着,慧儿都长成貌美如花的大姑娘了,这样吧,皇祖母赐你一桩好姻缘怎么样?这里的青年才俊,慧儿喜欢谁,哀家为你做主,怎么样?” “皇祖母……”欧阳慧脸色微红,一副害羞的样子。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哀家记得上官三殿下还没有正妃吧,上官三殿下觉得慧儿如何?”太后今日似乎丝毫不懂委婉,直接开口问道。 “慧公主才貌双全,是浩的福气,浩害怕委屈了公主。”上官浩配合的接口道。 夏潋微微蹙眉,公主嫁到别国,不管是和亲还是联姻,都是两个国家的大事,但如今太后提的草率,上官浩应得仓促,似乎就没有在意两个国家的当权者的态度。夏潋下意识的看向欧阳玄,果然见欧阳玄脸色晦暗,显然之前并不知情,再瞥向凤凰国席位那边,果然莫子渊和风滟都皱起眉头。 苏墨也是神色肃然,看向夏潋,道:“看来,当年风家还有莫子渊父亲的事,果真另有隐情。” 第六十七章 变故 夏潋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点头没有细问。太后突然提出这话,欧阳玄虽然不高兴,但上官浩当面应了下来,自然不可能当场反驳,只得顺势将欧阳慧许了上官浩。欧阳慧得了这个恩典,一脸娇羞的退了下去,太后却一拍额头,道:“哀家怎么糊涂了,萍儿都比慧儿大了一岁,婚事还没定下来呢!皇后,这可是你的失职了。” 楚皇后听太后提起欧阳萍,只觉得一阵头痛,她也想早点把欧阳萍的婚事定下来,但欧阳萍名声在外,早在一两年前,就是个大大的麻烦了。此时被太后提起,虽然不高兴被太后说失职,但要是能顺势把欧阳萍的婚事推给太后,她也乐得轻松,便道:“母后说的是,只是一直挑不到合适的,才拖到现在……” “合适的人选嘛,哀家记得三年前考中状元的徐清允就不错,他今日可来了?”太后立刻接口道。 “微臣徐清允,参见太后娘娘!”被点到名的徐清允恨不能装死,却也只得上前行礼。 “瞧瞧哀家这眼光,才貌双全,这可不是驸马的大好人选嘛!”太后也不看徐清允的脸色,向欧阳萍招手,道:“看看,这可不就是郎才女貌!” “……”郎才倒是真的,女貌也不差,但欧阳萍刁蛮任性,脸上总有一种蛮横的小家子气,两人站到一起,总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让人忍不住为徐清允叹息。 “皇祖母,这未免有些不妥?”徐清允依然是冷静自持的样子,却是欧阳少宣放下杯子,首先反对太后牵的红线。 “哦?”太后看向欧阳少宣,对于这些个孙子,太后伤心看重几分的,也就是二皇子欧阳少武,至于其他人,太后恨不得都除掉给欧阳少武铺路。当年宋妍进宫,太后是少数知道宋妍身份的人之一,也是逼得宋妍带孩子离开的原因之一。欧阳萍虽然比不得欧阳慧,但没脑子最好拿捏,用来牵制徐清允也是好的,“少宣觉得有何不妥?” “这……”欧阳少宣皱眉,但一时之间,要想出理由还真不容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只见徐清允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他,牙一咬,道:“孙儿也是为皇妹着想,徐清允如今二十有二,却还未娶妻,是……”欧阳少宣余光瞥见徐清允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一阵打鼓,已经可以预见过了今天会被怎样奴役,后面的话有些说不下去。 欧阳少宣说不下去,徐清允却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道:“还是微臣自己说罢!微臣大约命硬,有些克妻……”顿了一顿,看了欧阳少宣一眼,接着道:“家母怀着微臣的时候,曾经为微臣指腹为婚,定了南阳陈家未出世的女儿,却不想那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微臣九岁时,家父好友来家中做客,见微臣聪明可爱,就将家中六岁的女儿定给了微臣,却不想不过三年,那姑娘就意外得天花去了;之后,到微臣年及弱冠,与五殿下交好,知微臣还未娶妻,就将定北侯府的表妹许给了微臣,刚禀过父母,得了父母应允,慕容三小姐却意外落水而亡……” “……”太后的手顿住,前两个她并不清楚,但那位慕容三小姐她确实知道,慕容家也是京中名门,那三小姐是嫡亲的女儿,才貌双全,侯夫人也带她进宫参加过宫宴。(.好看的小说)两年前听说那姑娘正在议亲,她以为会亲上加亲嫁给欧阳少宣,还从中做了些手段,于是亲还未定下,姑娘就死于非命。 太后虽然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但显然没想到会被拿来作为拒绝她赐婚的把柄。如今人家当事人都已经冒着将来说不到媳妇的风险,勉为其难的把伤疤揭出来了,难道她还能说那姑娘是她让人弄死的,与克妻没有半毛钱关系?且不说她不能说出这样的话,人家现在都自认克妻了,她这个做祖母的,若还能大方愉快的把亲孙女许给他,别说欧阳玄不会愿意,她也得被人明里暗里的骂。 “微臣自知不是公主的良配,不敢连累公主,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美意,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徐清允看着太后微微变色的脸,一副诚心诚意的跪下请罪道。 太后还能怎样,只得叹息着挥挥手,道:“如此,真是太遗憾了,不过哀家相信,你定会遇到命定的妻子。你退下吧!” “多谢太后娘娘吉言,微臣先退下了!”徐清允一本正经的说完,才不急不缓的退下。而太后,还转头安慰欧阳萍:“萍儿不要放在心上,皇祖母定会为你寻一个好驸马!” 欧阳萍一脸委屈的谢过她亲祖母,夏潋却眼尖的发现欧阳萍偷偷地拍了拍胸脯,满是娇蛮任性的眸中,有一丝的侥幸,以至于夏潋不经意地露出一抹笑意,看来这个欧阳萍也是个有趣的人嘛! “昭阳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大家乐一乐也好啊!”夏潋自以为动作小,却不想还是让太后老人家抓到了,心里叹了口气,果真是古代的女强人啊。太后问话,夏潋不敢怠慢,道:“昭阳只是在想,太后娘娘不仅关心公主,更关心朝中的臣子,心怀天下,实在是金龙之福啊!” 夏潋确实看这个面慈心黑的太后十分不顺眼,但自小在复杂的大家族中长大,夏潋从小就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别是一个与她本身没有多少关系的老太婆,便是血海深仇的仇人坐在面前,她也能面不改色的跟人称兄道弟,但过了这一关,会被捅一刀还是捅几刀,那就说不准了。 夏潋恭维的话说得妥帖,面上也是诚恳坦然的表情,当真看不出对太后,以及太后身后的李家有没有怨念。原本在太后看来,夏潋就是一个突破口,风家只剩下两个女儿,风滟下落不明,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欧阳玄虽然替风家翻案了,但是风家若是没人了,翻案也没有什么用,就像打官司,若是没了原告,官司自然不成立,若是除掉了夏潋,欧阳玄即便恢复了风家的声誉,也不能动李家,而她李家,也可以趁机控制局面,夺回权力。 只是,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脱出了她的设计。她没想到夏潋的丈夫是宋家人,更没想到苏墨就是她最想弄死的那个皇子。她没想到整个金龙都找不到踪迹的风滟会突然冒出来,更没想到她一直以为恨透了风家的莫子渊会娶了风滟为妻。 夏潋笑容温柔妥帖,见太后没有接话,便开口道:“昭阳这么多年不在京中,难得回来正好遇上太后娘娘的寿诞,不如为太后娘娘弹奏一曲,聊表心意吧!” “昭阳有这份心,母后就不要推辞了,当年风夫人的琴艺可是冠绝京城,想来昭阳也不差的!”太后有心阻拦,但楚皇后不等太后说话,便接口道。楚皇后跟太后一向不和,在皇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了权利跟太后也斗智斗勇到如今,楚皇后已经可以从一句话。一个眼神猜出太后的意图。虽不明白太后为何想阻止夏潋弹琴,却本能的跟太后唱反调,将夏潋推了出来。 “多谢皇后娘娘,”夏潋抱着琴起身,感觉到苏墨不赞同的车她的衣袖,夏潋也只是对他眨眨眼,示意他放心。夏潋对于自己向来有信心,当年为了在夏家生存下来,不知是琴瑟笙箫这样的乐器,就连拿草叶吹奏她都练习过。她确实不会武功,跟武林高手相比,她基本上就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但是手边只要有哪怕一片叶子,她就能反手杀人,更何况她手中拿的是她最擅长的琴。 夏潋坐到台前,纤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清冽的琴音流畅而出。从坐下来,夏潋就察觉到一些蠢蠢欲动的气息,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已经维持不住慈祥的眉眼,盯着夏潋,时不时侧目楚皇后,都是阴冷的狠戾。 苏墨没有对她说今天具体会有什么,但她不傻,大约也猜到一些。对于太后而言,机会只有一次,她能做的就是集中所有的力量全力一击。而太后毕竟是女子,就算再有野心,金龙国也不可能尊她为帝,于是,她只能依靠李家,以及二皇子欧阳少武。太后被欧阳玄放到深宫,同时疏远李家,她与外界的联系并不多,所以对于许多事大约并不清楚,就算今天的布置,欧阳玄和苏墨恐怕也不会给她更多的机会跟人联系。 太后不可能有机会指挥行动的人,那就只能事先约定行动的暗号,夏潋猜测,这个暗号就是她,如今察觉到蠢蠢欲动的气息,越发肯定了这一点。夏潋的音攻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欧阳少宣,其他人基本都被灭口了,夏潋从来不喜欢留下祸根,这一点跟苏墨倒是很像,而此时,夏潋也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然而,御音术并不是只有音攻和音魅两种用法,夏潋此时用的,便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另一种用法。 夏潋看着太后目瞪口呆的望着从各处走出来的御林军,手里拿着刀剑向夏潋冲过来,而其中一部分人,明着是冲着夏潋来,却暗地里往太后、欧阳玄哪一边坐席冲过去。然而,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人的脚步有一些迟滞,挥出的刀剑,也有为不可见的抖动。 琴音一停,似乎被惊吓到一般,而苏墨,也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夏潋身边,挡开就要落在夏潋身上的一柄钢刀。好好的寿宴出现刺客,立刻就成了一团乱麻,早已有所准备的侍卫立刻迎上来,将宾客送到安全的地方。很快,乱党被抓住,含元殿中除了太后、欧阳玄,就只剩下几位皇子,包括苏墨、夏潋以及徐清允和慕容麟。 慕容麟身为定北侯世子,掌握京城的禁卫,救驾的事,他自然不能旁观,此时将乱党都抓住了,便和徐清允一起拱手,道:“这些人需要审问,臣等告退。” 欧阳玄挥挥手,两人带着人离开。 太后颓废的坐在椅上,目光落在夏潋身上,语气平淡,却肯定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夏潋清浅一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是太后,或者风家的血仇有什么影响,依然温柔浅笑:“为风家报仇!” “你小小的年纪,哀家在宫中多年,竟看不透你的心思,果然后生可畏!”太后没有什么意外点头道。 “多谢太后夸奖!”夏潋道:“不知太后可否告知,当年为何陷害风家,以致风家满门惨死?”虽是问起自己家的灭门惨事,夏潋却依然十分平静,看不出她知道多少,或者,想从太后口中知道多少。 “呵呵――”太后没有说话,看向欧阳玄,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哀家?” “父皇,皇祖母也是为了金龙国江山才会这样做的,请您……”欧阳少武没想到精心挑选的御林军会如此不堪一击,李家早已被欧阳玄边缘化,他早已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之前他让苏廉去抓苏曦,想利用苏曦牵制苏墨为他所用,但如今知道了苏墨的身份,他便知道,欧阳玄心目中的继承人,一直就只有苏墨一个。从封宋妍为皇贵妃,到坚持在玉牒中为苏墨留一个位置,从一开始都是在为苏墨顺利继承皇位铺路。此时,他知道,太后定会把所有的罪名自己认下,他是在太后身边养大的,他了解太后的性格,太后不会甘心,只会尽全力保住他,以图东山再起。而他,无论太后怎样不是,总是养育他成人的祖母,这个情,他总要求一求的。 “为了金龙江山么?”欧阳玄一脸叹息,“母后,你是想把金龙的江山变成李氏的江山吧!” 太后看向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曾经对欧阳玄寄予厚望,但欧阳玄自从亲政之后,就不愿意受她的摆布。于是她把娘家的侄女带进宫中,希望下一辈的继承人出自李家,然而,她也知道,自从宋妍进宫,欧阳玄就已经有了理想的继承人。欧阳玄是她的孩子,但不知什么时候起母子的隔阂就越来越大,从她坚持要贤妃进宫,还是差点害死宋妍,又或者她设计毁掉风家? “呵呵――”太后蓦然笑了,“皇儿,来世,希望我们不再是母子,也希望,我不必再背负这样的命运!有些事,你不懂,而我,不能说,即便你杀尽李家人,也阻止不了的。这句话,算是母后送你最后一份礼物吧!”说罢,嘴角滑落一片血迹,散开了眼中的冷厉,带着一丝的怀念,轻轻的一句话飘入众人耳中:“真想再看一眼,清凉山的梨花……” 第六十八章 谁敢打我妹夫的主意 一场举国欢庆的盛会,最终以一场闹剧收场,作为主角的太后娘娘在寿宴当晚暴病而亡,虽然议论纷纷,但也没有人敢追根究底。太后毕竟是欧阳玄的生母,何况人死如灯灭,欧阳玄没有公开任何的秘辛,而是以太后之礼,将她送入皇陵。 太后葬礼之后,二皇子请求离京,于是欧阳玄将二皇子册封为允王,封地岭南,算不上好地方,但二皇子却十分平静的带着允王妃以及一干家眷,离京就封地。欧阳玄封了二皇子为允王,也顺势将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册封为王,三皇子为宁王,五皇子为雍王,六皇子为平王,就连苏墨都赐了个端王。然不同于二皇子,其他几人虽然封王,也有封地,却都被留在京城开府。 苏墨对欧阳玄的动作不置可否,欧阳玄赐了王府也就当个摆设,带着夏潋和苏曦,依旧住在宋府,甚至还颇为怨念的向夏潋道:“一个昭阳公主府,一个端王府,又没人住,还要找人照看,这不是没事找事花我的银子吗?” 夏潋笑笑道:“皇上或许有他的用意吧!不过出了这些事,选秀还要办吗?说是为几位皇子选妃,但太后毕竟是你们的祖母,不需要守孝吗?” 苏墨微蹙眉,道:“按照常理,这个孝是要守的,不过大约皇帝也被气糊涂了,说是秀女们拖家带口的到京城来,又遣送回去,白白费神费力还劳民伤财,先选了再守孝也是一样的。” “什么叫做先选了再再守孝?”夏潋不耻下问。 “就是先选了人,全了礼节,等到守完孝之后,才能圆房。”苏墨好脾气的解释。 “……”夏潋点点头,“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啊!” 事实上选秀跟苏墨他们没多大关系,甚至跟几个皇子都没什么关系,基本上就是皇后并几个高阶的妃子选了人,给皇帝过目,然后颁旨赐婚,至于几个皇子喜不喜欢,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人都是有私心的,如今在宫中能说话的皇后、贤妃、淑妃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至于惠妃,虽然风家平反了,欧阳玄对夏家也比较重视,但她低调惯了,欧阳少谨也没有什么野心,在宫中基本就是个透明人。 选秀搞得声势浩大,但基本上拼的就是家世,至于长相,没有雄厚的娘家,再美也就做个宠妾。但这回,明显有些不同,因为欧阳慧要嫁到凤凰国,公主出嫁,自然要选几个家世不错的陪嫁,皇帝多半还会给个郡主、县主的封号。然而,即便有封号,即便嫁的是尊贵的皇子,但花季少女谁愿意背井离乡,远嫁到凤凰国去,何况再怎么好都越不过公主。于是秀女们,基本都盯上了几个成年的皇子,甚至有人带着自家女儿找上了夏潋。 苏墨如今的身份和处境比较尴尬,一方面,他是欧阳玄亲口承认、亲自册封的王爷,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宋家家主。宋家在金龙建国一百多年来,一直是个微妙的存在,当初太祖曾说过,金龙国的每一任君王,必须得到宋家家主的认可,而如今,身为宋家家主的同时又是有继承皇位资格的皇子,难免让人多想,毕竟若苏墨当真想要那个皇位,大可直接不认同其他任何一个皇子。 原本苏墨已经娶妻,欧阳玄对风家愧疚非常,选秀应当没有多少事,但皇后说了,这回要一并给几位皇子选侧妃,苏墨虽然没有说,但也没有例外的道理。夏潋听说这件事,撇撇嘴道:“不就是想安插人过来吗?搞得多疼你似的!” “不想见不见就是了,不过是个二品的诰命,不必放在心上。”苏墨见夏潋不高兴,对于找上门来的人更没有好感。 “罢了,我最近也闲得慌,去瞧瞧就是,你自去忙你的吧!”夏潋说着换了衣裳,准备去花厅见人。 苏墨知道夏潋不会自己吃亏,才出门去,临走还道:“若是有人对你不敬,直接叫人打出去就是,谁要是找麻烦,有为夫顶着呢!” 夏潋点头,心里因为有人觊觎苏墨的不高兴也散了些,带着晓晓出门。这几天基本都有人上门,送礼装可怜的都有,夏潋只当解闷,有心情就多说几句,看不顺眼的直接找借口赶人。虽说免不了有人背后说闲话,但苏墨早就表现出疼老婆的模样,而夏潋还有个凤凰国郡王妃的妹妹,一个名满京城的悍妇闺蜜,明里没人说,暗里却已经把夏潋和林苏晚划到一起了。 这回来的是某位朝廷大员的夫人,带了女儿过来,据说跟夏家还是亲戚,打着走亲戚的名义来的。夏家是夏潋的外祖家,当年风家出事,夏家不顾牵连倾力相助,夏潋对夏家还是颇有好感的。如今风家平反了,欧阳玄也有心扶持夏家,但夏家依然低调,夏潋和苏墨带着苏曦去拜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夏家人带他们倒是极好。 今天来的是夏潋一个庶出的姨母,当初嫁的是一个刚刚考中进士的寒门子弟,后来夏家被风家牵连,他们是当着人的面,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夏家再无关系。而夏潋那姨父也是个人才,攀上了楚家,到如今已经爬上了正二品的位置。当初跟夏家断了关系,现在又来攀亲戚,夏潋对这样的人十分鄙视,但毕竟有一层血缘,夏潋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夏潋远远地过去,就见到母女两人坐在花厅里,母亲大约三十多岁,一身富贵,脸上还能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只是身材有些发福,少了些姿态。身边的女儿大约十四五岁,正是娇花一样的年纪,只是蒋家不算什么名门,这姑娘也经历了寒门到富贵的转变,虽说衣着打扮都高贵大气,却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坐在那里,一脸挑剔,低声向她母亲道:“娘,不就是乡下丫头吗?就是嫁了王爷又怎么样?王爷怎么会喜欢乡下的野丫头,到时候见了我,哪里还有她的分,我们何必自降身份来找她?” 晓晓是习武之人,虽然离得远,但她的话都听在耳中,不由向夏潋道:“王妃,这两人一看就不是良善的,不如直接赶出去吧!” 夏潋明白晓晓的意思,多半是不想她听到些不好的话,不过她虽然不会武功,但自幼学习音乐,耳力不比晓晓差,她听到的话,夏潋也听在耳中,却不甚在意。“不必了,毕竟是我的姨母啊,我要是直接把人赶出去,还不知要怎么编排我呢!” “属下会处理好的!”晓晓道,以暗门的势力,想要压住流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必要的事,何必去浪费力气,他们当年跟夏家断了关系,如今还能找上门来,可见脸皮之厚,这种人最烦人了。”夏潋一脸嫌弃道,“还是见一见的好,免得以后没完没了。” 两人走进花厅,那夏薇便迎上来,道:“哎呀,这便是潋侄女吧!当年姐姐就是大美人,侄女竟是比姐姐更胜一筹啊!” “放肆!见了王妃,还不行礼!”夏潋一派端庄,身边的晓晓却冷声喝道。 夏薇被晓晓一吓,只得带着女儿向夏潋见礼,还等着夏潋呵斥侍女,却见夏潋自然而然的在椅上坐下,道:“姨母、表妹请起。原本我也不喜欢这么多规矩,只是毕竟是皇家的脸面,虽说亲戚间不必讲太多礼节,但若是叫外人知道,挑的也是姨母和姨父的毛病不是?还请姨母和表妹不要见怪。” “礼不可废,是姨母乍然见到王妃,情绪太过激动了。当年姐姐对我照顾很多,我与姐姐关系也好,如今见到王妃,就如见到了姐姐一般,失了仪态,还请王妃莫见怪才是。”夏潋也是人精了,夏潋这么一说,就赶忙解释道,顺便告诉夏潋,她与夏潋的母亲关系亲近。只是,说是关系亲近,单凭危难时急忙跟夏家划清关系,就足够现在夏潋跟她保持距离了,更别说信她的一面之词,与她亲近。 “姨母能理解真是太好了,风家惨遭大难,我离京这么多年,在京城都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姨母来看我,我真是高兴得很呢!”夏潋一脸诚恳的笑意,好似当真十分喜欢她们一般,“表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可说了人家?” “你表妹名叫蒋月心,在家中排行第三,今年刚刚十五岁。原本就要给她定亲了,但偏巧今年选秀,就只能等到选秀之后了。我到现在就只有两个女儿,她姐姐给太子殿下做了侧妃,现在是想见上一面都难,所以,姨母是真舍不得心儿啊!只是心儿这般模样,才情也是顶好的,便是选不上王妃,一个侧妃是跑不脱的,这一去,哎――”夏薇脸上藏不住的得意,偏要假装着苦恼掩着,看得夏潋只想抽她。 晓晓侧过脸,暗自吐槽,这夏薇虽是庶出,好歹是夏家出来的,怎么见识这般浅薄?她那个女儿,确实长得不错,但这回选秀,多少的美丽女子,不说别的,单单陈家的陈紫衿就是个绝色的美人,更何况还有等着联姻的南国公主。 夏潋把晓晓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不说她什么,却接着道:“姨母说得是,一如侯门深似海,姨母舍不得表妹也是人之常情,要不,我与王爷说说,虽说这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算,但王爷的话,总能顶些用的。” “这,怕是不好,王爷毕竟才从外面回来,与皇上关系还……若是让皇上恼了王爷可怎么办……”夏薇一脸为难道,眼里却闪过懊恼,她恨不得将女儿嫁到皇家,怎么会希望苏墨帮忙把蒋月心摘出来。 “既是姨母的事,说一说也没什么的,何况皇上是圣明的人,怎会因为这点事就责怪王爷?姨母尽管放心就是。”夏潋哪里看不出夏薇的意思,想来多半是楚家授意的,来这边扮可怜,若是真的叫苏墨自己提出把蒋月心要进来,那好处可不止一点半点。 “这……” “怎么?姨母不是想要表妹嫁个普通人家吗?姨母不用担心,很快就是春闱,到时,我这个做表姐的,一定会给表妹选一个才貌双全的夫君。”夏潋笑道,一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的样子。 “什么普通人家,我才不要嫁给一个穷书生!娘,你跟她绕什么弯子,你是她姨母,直接跟她说让我进端王府不就得了……”蒋月心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一听说要她嫁个普通人家,就不乐意了,站起身不屑的瞥了夏潋一眼道。 “靠!谁敢打我妹夫的主意!”夏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声怒吼震得她都拍了拍胸口,一转头,果然是林苏晚挽着袖子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战战兢兢的丫鬟。还不等夏潋跟她打招呼,人听这个微微显怀的肚子就冲上来了,不等夏薇和蒋月心反应过来,在蒋月心脸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巴掌。 夏潋深怕伤了林苏晚肚子里的孩子,一面叫晓晓把人拉住,一面向林苏晚喊道:“我的小祖宗,你轻一点啊,你和你女儿要是有事,我上哪儿找一对儿赔给你夫君去啊!” 好歹林苏晚还是肚子里那个的亲妈,打了一顿就叫晓晓拉住了,夏潋赶忙扶着她坐下,亲自端了水给她,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那小家伙要是有事,我看你哭去!” “啊,你怎么知道我渴了?我家潋潋真是越来越贴心了!”林苏晚看都没看夏薇母女一眼,她是蛮横惯了,家里虽然有一堆小妾,却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你,你是谁啊?竟敢打我!”蒋月心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一次被人打得那么惨,还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也顾不得多想来宋府都不用通报的人是谁,捂着脸怒喝道。 “姑奶奶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林苏晚是也!你有本事,来打我呀!”林苏晚美目一瞪,茶杯子一放,一身的匪气压得蒋月心缩了缩脖子。 “好了,你好歹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别总是搞得一副土匪的样子好不好,你家相公知道,还不得气死!”夏潋头疼的看着似乎打算再跟蒋月心打一架的林苏晚,摇头劝道,前世林苏晚也是世家大小姐,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身匪气,穿越了一遭,都身为人母了,还是洗不掉。 林苏晚扯扯嘴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格,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怎么可能叫她好过!” “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那不是你表妹吗?我帮你教训正好!那个野丫头,你叫什么来着?不如给我家相公做妾室如何?这样你就不用嫁人皇家了,而且也不是普通人家哦?你也看到了,我跟端王妃关系甚好,还能时不时带你来见见你家表姐。”林苏晚收起了一脸的怒气,笑靥如花的对着蒋月心。 蒋月心母女此时可不会觉得林苏晚漂亮,也顾不上目的还没有达成,夏薇将蒋月心拉到身后,慌忙向夏潋道:“今,今日打扰端王妃了,改日,改日再来拜访……”说着,也不等夏潋说话,匆匆忙忙就拉着蒋月心走了。 看着人匆匆走了,夏潋撇撇嘴看向林苏晚道:“你平时都是这么给你夫君纳妾的?” 林苏晚无辜的眨眨眼,道:“怎么会?家里的小妾都是别人送过来的,反正推了人家也会送,干脆就留着呗,反正人家自带嫁妆又不用花钱。” “听说,你虐待家里的小妾?”夏潋疑惑的看向林苏晚,确实,虐待这种事林苏晚当真做得出来,但她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人,不至于没脑子到处叫人说嘴吧! “没有啊,都是她们自愿的,我可一点都没有逼她们。而且,我有说过的,只要她们想走,我绝对不会拦着的。”林苏晚无辜的眨着眼。 “……”想起从前被林苏晚气得说不出话的那些人,夏潋懒得跟她争这种问题,反正有她丈夫护着,嚣张就嚣张吧。“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父亲是什么人呢!”上回提了一点,场合不合适就没有再问,难得林苏晚来了,夏潋便顺便问道。 “我爹啊,是清凉山的土匪啊!你说,我娘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偏就喜欢上了一个只会使两把斧头的土匪,还要死要活,非得跟他生了我。这也就罢了,我好不容易养到了三岁,又非得带着我回江南那个书香门第去,于是,就创造了我这么个奇葩!”林苏晚对夏潋不会有什么隐瞒,当即便摇头道。 “嗯,继续!”夏潋一副认真听故事的模样。 林苏晚噎了一下,道:“我娘把我带回江南,从小不仅拿琴棋书画熏陶,还费心找了师父教我功夫。那师父也是个草莽英雄,所以,我从小就惹是生非,在云来镇那个小地方,活脱脱一个小霸王啊!” 第六十九章 看戏 小霸王?这倒是不难想象,点点头,接着道:“然后呢?我以为,不说你爹是个土匪,就是你娘的门第,应当也够不上定北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吧!” “是啊,我一直以为,云来镇人都知道我的本性,我只能待家里做个老姑娘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我爹救了慕容麟一命,慕容麟要报答我爹爹,于是我爹就叫他娶我了。”林苏晚点头道,在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温婉贤淑的金龙国,她一直以为她会嫁不出去,叫她娘养她一辈子的。 “大约就是我爹觉得我嫁不出去,刚好那么大一个恩情,就叫慕容麟娶我了。我嫁进慕容家,嗯,应该说是那个真正的林苏晚嫁进慕容家的时候,慕容麟对她也就是情面上过得去。慕容麟一向不管内宅的事,那个林苏晚就在宅子里兴风作浪,搅得天翻地覆的,说起来,我确实没有虐待他那些小妾,她倒是当真把那些人折腾的够呛。”林苏晚解释道。 “那你是怎么变成林苏晚的,我变成这个夏潋的时候,是她让两个嫂子不小心给推到,倒霉的死掉了。”夏潋问道,那个林苏晚这么剽悍,不像那么容易死掉啊。 “唉,说起来挺俗气的。”林苏晚放心的跟夏潋说这些,随行的人早就被打发走了,虽然慕容麟叮嘱她们看住林苏晚,但鉴于林苏晚的恶名,还真没有谁敢多说一句废话。“林苏晚虽然不笨,武功才貌都不差,但确实不是深宅内院里混的人,被某个小妾陷害落水死掉了。我变成她的时候,还万分庆幸她这样的性格,要是遇到一个贤妻良母,我非得憋死不可。”说着又向夏潋招招手,示意夏潋靠过来,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潋好脾气的凑过去,靠着林苏晚,等着她说那个了不得的秘密,却听她窃笑着道:“其实吧,我是不久之前才知道,慕容麟有那么一大堆小妾,却至今只有万儿一个儿子,是因为,慕容麟根本从头到尾就只有林苏晚一个女人!” “……”夏潋扯扯嘴角,“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跑去听墙角了吧?”不是夏潋猥琐,而是林苏晚她,确实有前科。 “……” “你如今也是当娘的人了,从前混账些也就罢了,万儿是个好孩子,你可别教坏了他……”夏潋只当林苏晚默认了,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道。 “谁,谁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我林苏晚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林苏晚炸毛了,但见着夏潋一副‘你骗谁’的表情,接下去的话梗在喉中,耸拉着肩膀,道:“潋潋,我的人品真有那么差?” 见林苏晚这么受伤,夏潋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些,拍怕她的肩膀,道:“好了,喜欢你的人怎么会在意这种细节,你看我不就跟你好了这么多年吗?” “你是在说,你就喜欢我这样的吗?”林苏晚得了夏潋这话,立刻满血复活,晶亮的眼睛就等着夏潋点头。(.无弹窗广告) “……”夏潋翻了个白眼,哪来的熊孩子,快把她弄走,她真怕自己忍不住给林苏晚一个爆栗。 林苏晚等了半晌,不见夏潋点头,自觉没趣的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说就算了,我们俩谁跟谁啊,我心里明白就行。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夏潋被林苏晚拉起来,却不肯走,非要林苏晚说清楚,倒不是她信不过林苏晚,只是这人向来行事冲动,有时拉着她跑,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要去什么地方。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林苏晚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夏潋不喜欢做管家婆,但林苏晚这种人,不管不行。 林苏晚知道夏潋的脾气,若是不老实跟她说,今天就别想出门了。虽说夏潋不会武功,但这人的变态之处在于,便是跟人说几句话都能迷惑别人乖乖说真话,而她虽然武功高强,但要说精神力比起夏潋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哎,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还能害你不成?不就是想给你点惊喜吗?你可真没情趣!”林苏晚嘟囔道。 “算了吧,你口口声声的惊喜,十次有九次都是惊吓,我就是个娇弱的大家闺秀,经不起你折腾!”夏潋毫不犹豫地拆台。“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你们要是有事,你保证你家那个野蛮人不会拆了我家房子?” “不就是去看场戏吗?还有事,好妹子,你别吓我好不好!”林苏晚看了夏潋一眼,“再说,你是娇弱的大家闺秀吗?从小到大,你杀人可是比我还干脆利落呢!” 看戏?虽然夏潋对戏曲没什么兴趣,但总好过林苏晚叫她出去杀人放火,便点头道:“看戏就看戏吧!不过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戏了?”在夏潋看了,林苏晚从小就是个刺儿头,叫她打架可以,叫她装神棍骗人可以,但叫她安安静静坐下来听琴看戏,还是算了吧,用不了十分钟,她就能掀桌子走人。 “不是那种戏,这是朝阳国来的,十分有趣呢!我昨天带万儿去看了一场,今天特地来找你一起去的。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快走吧,晚了就没地方坐了。”说着就拉着夏潋往外走。 “朝阳国啊!”夏潋想了一想,对于金龙国周边的国家,夏潋多少都有些了解,除了大国凤凰国,其他的还有七个小国,包括神秘的南国和败在金龙和凤凰手下的梁国。这个朝阳国在东边岛上,国土不大,似乎也没什么野心,但在海上视野就要开阔一些,常常有些新奇的东西。朝阳国处于海上,本来地方就不大,能种粮食的就更不多了,于是造了许多海船,在各国间做买卖。 这个时代海外的贸易不多,出海风险大,又没有多少利润,以至于到现在,海上的贸易基本都依靠朝阳国。[.超多好看小说]这回太后寿诞,各国都派使团来贺寿,而使团可以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说是领略金龙风情,其实也是多些交流的意思。这个朝阳国的戏班夏潋也听过一些,是随使团一起来的,在京城的惊梦园包了场表演,听说十分精彩有趣,吸引了不少人去看,赚的那是盆满钵满的。 夏潋和林苏晚带着人到惊梦园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但那跑堂的小二一见到林苏晚,硬了立刻腾了一个雅间出来,战战兢兢地引着两人进去。夏潋撇撇嘴,“苏晚,做一个悍妇真的是你的愿望吗?从前你好歹还是个神棍啊!” 林苏晚被夏潋噎了一下,没好气道:“悍妇有什么不好,你看我们不是这么快就坐进来了吗?不然你还想在外面晒晒太阳?我倒是想做个神棍,但问题是我现在声名在外,我说,也得有人信啊!” “潋姐姐,真的是你啊!”两人刚坐下,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夏潋一回头,便见阿秀夏欢快的蹦过来,道:“潋姐姐,我可以坐这里吗?” 夏潋好说话,不过今天是林苏晚请客,便道:“今天苏晚请客,你问她吧!” “苏晚姐姐,我可以坐这里吗?”阿秀夏星星眼看着林苏晚,自来熟的叫姐姐。 林苏晚从小到大剽悍惯了,一般的大家闺秀见了她都是绕道走,但林苏晚自认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不惹到她,她也不会为难人家,如今难得阿秀夏一开口就叫姐姐,林苏晚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好姑娘,收敛了些悍妇气质,道:“好啊,坐吧!” “真的!”阿秀夏欢喜的坐下,“谢谢苏晚姐姐,我叫阿秀夏,姐姐叫我的名字就好。” “嗯,我知道。”林苏晚点头,虽然没有说过话,但宫宴上见过,这个身穿异族服装的小姑娘给她的印象还蛮深的,“你没听过我的名声吗?还敢跟我靠那么近?” “名声?”阿秀夏从来不会拿自己当外人,自然而然的伸手拿点心吃,听林苏晚这样说,一脸茫然道:“什么名声?” “她就是个吃货,你要问她京城哪家东西好吃,她大约知道,至于你说的名声,你以为她哥为什么把她绑到京城来嫁人?”夏潋闲闲的捻了一块点心笑道。 “哦,苏晚姐姐说这个啊,我倒是听驿宫里的人说过一点。”阿秀夏一面吃点心,一面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听说苏晚姐姐是京城有名的悍妇,虽然不大明白悍妇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了姐姐的事迹,我一直想拜访一下姐姐的!我真怕以后嫁到京城会寂寞到死,如今看来,有一个人同病相怜也不错啊!是不是,苏晚姐姐?” 这下换林苏晚瞪大眼睛看阿秀夏了,“你这个样子,不会是把我当知己了吧!” “是啊!姐姐不知道,我在南国打遍全国无敌手了,所以我父王才会打算把我嫁到金龙国来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娶我?”阿秀夏似乎不怎么把嫁不出去当回事。 “不用太悲观,苏晚那个样子不也嫁出去了?”夏潋宽慰阿秀夏,“何况京城又没人知道你的英雄事迹,长这么好看,怎么会嫁不出去。” “……”对于夏潋这种拿她安慰别人的行为,林苏晚扯扯嘴角,道:“向慕容麟一样有胆识、有气魄的人可不多,当初我都是被他武力镇压的,你觉得京城里找得出几个压得住她的?” “……”夏潋沉默,显然在认真思考什么人能压得住阿秀夏。 见夏潋不语,阿秀夏一向没心没肺的脸上难得露出些忐忑,道:“潋姐姐,我是不是没救了?” “……”夏潋有些不忍直视阿秀夏没出息的模样,偏头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人骑马,慢悠悠的从楼下走过。难得是个老熟人了,夏潋勾唇一笑,看向阿秀夏道:“怎么会,你是个好姑娘,虽说厉害了些,不过强中更有强中手嘛,咱京城也有厉害的人物,你们若是在一起,大可以切磋切磋。” “姐姐说的是谁啊!”阿秀夏一脸好奇的问道,“不会是壮如牛、满脸络腮胡的武将吧!”阿秀夏吸了口气,道:“阿秀夏不嫌人丑的,但是阿秀夏害怕一脸的胡子,像父王一样,扎人疼死了!” “……”夏潋和林苏晚对视一眼,林苏晚认真思索了片刻,宽慰阿秀夏道:“别担心,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 夏潋向阿秀夏招招手,道:“喏,就是那个,你不是见过吗?” 阿秀夏凑过来往下看,只见欧阳少谨骑着马从底下过,枣红骏马黑衣少年,虽然面色清冷,但精致秀美的长相完全跟络腮胡武将打不上边。阿秀夏是个吃货,除了吃货和闯祸之外,其他的东西向来不怎么留意,虽然一起走了一段路,但对欧阳少谨实在没有多少印象。此时看他一副文弱俊秀的模样,阿秀夏看向夏潋,一脸怀疑道:“潋姐姐,你不是看我年纪小逗我玩吧,你确定他能挨得住我一掌?” “这个人大约还真能!”林苏晚也凑过来,望着底下路过的欧阳少谨道:“别看这家伙文文弱弱的,他十五岁就上战场,据说在战场上,那是以一敌百的杀神。哎,你不会被吓到了吧!”林苏晚不见阿秀夏接话,还以为吓到她了,想着她再怎么剽悍,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旁人多半是让着她的,一回头却见阿秀夏眼睛亮晶晶的,哪有半点吓到的模样。 “啊,我心目中的驸马就是这样的啊!”阿秀夏双手捧着娇俏的小脸,“潋姐姐、苏晚姐姐,我这就去追求我的幸福去了!”说着也不等夏潋和林苏晚阻拦,就直接从窗口跳下去。 那天宫宴上,苏墨让人对阿图那说会有变,于是阿图那为防万一,将解药给了阿秀夏。阿图那可没本事再把阿秀夏药倒,好在阿秀夏觉得金龙国京城也十分有意思,并没有闹着要走。此时仗着好功夫,阿秀夏精准的落在欧阳少谨身后,欧阳少谨一惊,抬头就见夏潋和林苏晚在窗前往下看,礼貌的跟夏潋打招呼道:“四嫂,你们也来看――”话还未说完,被阿秀夏从身后一抱,身子就僵住了。 欧阳少谨的坐骑是一匹十分有灵性的马,平日里只认欧阳少谨一个主子,就是苏曦也是欧阳少谨带着骑了许多次,才逐渐熟悉起来的。此时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落在它身上,它怎么可能愿意,于是在也不顾在街上,就扑腾起来。 欧阳少谨从小到大没太跟女子接触过,便是他母亲也算不上亲近,更别说其他女子,后来上了战场,就更没有机会接触。此时一面别扭,一面还要压住身下的烈马,夏潋远远地瞧着欧阳少谨常年不变的冰块脸都已经微微扭曲。 夏潋没有管自家表哥,如今也是小叔子怎么个别扭不自在,火上浇油道:“表哥,我们家阿秀夏就交给你了,记得好端端把人送回驿宫去啊!”说着,拉着林苏晚退到桌边,坐下看戏。 惊梦园的戏每天演两场,这个时候正是下午场开场的时候。夏潋一面吃点心喝茶,一面看戏台子上的表演,向林苏晚道:“这个戏班子也费了些心思,点心做得真不错。” 林苏晚点头,道:“是不错,不过戏演得更好,你瞧,是不是很有意思?” 夏潋看着戏台子上的表演,其实就相当于前世的杂技表演,不过表演的人确实技艺精湛,加上精美的服饰和好听的音乐,难怪能吸引那么多人来看。前世虽然是高度发达的社会,各种娱乐项目层出不穷,但是像夏潋和林苏晚这样的人,生来就比别人要辛苦得多。他们要学的东西多,为数不多的时间还要应付别人的阴谋阳谋,还真是很少有机会坐下来看看表演什么的,像这样坐着看戏,还真是有些喜欢。 一场戏就是一个半时辰,夏潋跟林苏晚笑笑闹闹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快散场时苏墨牵着苏曦过来,苏曦坐在夏潋怀里看了一会儿,便吵着明天要夏潋再陪他过来。林苏晚十分喜欢苏曦,便说明天带了万儿一起来,夏潋这几天应付那些夫人小姐也烦了,爽快的答应下来。 苏墨派了人护送林苏晚回去,一家人坐马车会宋府,苏墨忙了一天,懒懒的靠在夏潋身上,由着夏潋给他捏肩,漫不经心的说道:“过的时候,见到欧阳少谨跟阿秀夏公主在小禾斋那边吃点心,他们什么时候这般熟悉了?” “是啊、是啊!表舅还给阿秀夏姐姐买点心吃呢!”苏曦从手边的小包里拿了一块点心塞给夏潋,一脸期待道:“娘亲,好不好吃?表舅买给小曦的,小曦觉得很好吃,特地给娘亲留的。刚刚真的不是小曦小气哦,是因为小曦不知道苏晚姨也在,怕苏晚姨笑话小曦带的少,才没有拿出来的。” 第七十章 秀才遇上兵 “是吗?”夏潋很给苏曦面子的咬了一口,道:“他们相处那么和谐?” “我瞧着,似乎是欧阳少谨被阿秀夏缠得紧了,故意给她买点心求个清净的。我不记得他们关系有多好啊,怎么欧阳少谨居然有心情陪她逛街吃东西?”苏墨疑惑道。 “没什么,阿秀夏看上表哥了,正在想方设法勾引他呢!”夏潋想起阿秀夏那个模样就觉得有趣,“其实阿秀夏跟表哥要是真能成,那也不错,至少阿秀夏性子单纯,不会害了表哥。” “他的事,你倒是上心!”苏墨对于夏潋关心别人表示不高兴,就算是她表哥,他亲弟弟也不行。 夏潋伸手捏捏苏墨的脸颊,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与阿秀夏虽然相识不久,但真心喜欢她这样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我怎么忍心她以后过得不好,表哥虽然呆了些,确实是个好孩子啊!” “……”苏墨对于夏潋把欧阳少谨称为好孩子有些接受无能。据说那几个从小在京城长大的皇子,哪个从小都是乖巧听话、聪明懂事的,唯独欧阳少谨,从小就闷着不爱说话,但是闷不吭声就闯祸,被逮到了也不说辩解的话,叫他亲爹都头疼得无可奈何。 “罢了,你说怎样都好。”苏墨摇摇头,“阿秀夏要嫁,也就是欧阳少奇、少宣、少谨他们三个,南国就这么一个公主,便是联姻到了金龙,选谁,她自己还是能做主的。不过,你说了她单纯,欧阳少奇又是个惯会哄人的,你确定她不会被欧阳少奇拐了去?” “欧阳少奇?”夏潋侧头想了想,“应该不会。阿秀夏听说是因为整个南国没人敢娶她,她父兄才会把她绑到金龙来。那个丫头,最看不惯女子柔柔弱弱弄些琴棋书画,更看不惯男子风流潇洒说些诗词歌赋,欧阳少奇要是把哄其他女孩子的那一套用在阿秀夏身上,我怀疑阿秀夏会直接揍他。” “会吗?”苏墨不大信,他是在金龙国长大的,即便身为暗门之主见识多些,但见到的女子也多半都是温柔婉转的,哪怕西山村的泼妇,也不过是哭闹吓吓人罢了,还真没见过女子动手打男子。 夏潋笑笑,并不奇怪苏墨的态度,能动手跟男子打架的女汉子确实不多,不过她恰好认识那么一个,至于阿秀夏,她倒认为阿秀夏说的并不夸张。苏曦看夏潋给苏墨捏肩,自认为身为男子汉该为母亲分忧,伸手要帮忙。夏潋捏的累了,见苏曦要帮忙,就把位置让给苏曦,自己靠在引枕上休息。 苏曦练了一段时间的功夫,力气大有长进,但捏肩对苏曦来说,确实不够熟练,苏墨被苏曦轻一下重一下的手艺折磨的微微蹙眉,却听夏潋闲闲的道:“夫君啊,小曦难得懂事了,知道照顾爹爹了,你可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啊!” “……”苏墨看了夏潋一眼,却是马车突然停住,苏墨眼疾手快的抱住踉跄倒下的苏曦,看向额头在车壁上磕了一下的夏潋道:“你没事吧!”见夏潋摇头,忍不住皱眉向车夫道:“怎么回事!” “回主子,前面有人打架,属下反应不及时,累主子受惊,还请主子责罚!”车夫赶忙应道。 “打架?”夏潋揉着额头,并没有肿起来,她也并不在意,听说有人打架,便随口问道:“什么人打架?天子脚下怎么就打起来了?” “回王妃,是宁王和阿秀夏公主打起来了。”车夫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莫非,我还有做神棍的潜质?”一说就中,夏潋忍不住摸着下巴道。原本夏潋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如今有阿秀夏在,倒来了几分兴致,牵起苏曦,掀了帘子下车,道:“走,我们给你阿秀夏姐姐助威去。” 夏潋牵着苏曦下车,苏墨身为护花使者也只得跟着下车。两人貌似刚刚开打,正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围过来,京城天子脚下,一向礼法甚严,虽然从庙堂之高到深宅内院新闻不断,但敢当街打架的,还确实不多,这难得的一次,自然有不少人围观。 夏潋站在马车前,看着阿秀夏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舞得虎虎生威的,劈头盖脸的就往欧阳少奇身上打。欧阳少奇从来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一年四季摇着扇子,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此时却丝毫没有风流潇洒的样子,躲阿秀夏手中的棍子躲得十分狼狈。 夏潋记着阿秀夏是跟欧阳少谨一起走的,现在阿秀夏在这里跟欧阳少奇打架,却不见欧阳少谨,夏潋看向苏墨,道:“怎么不见表哥?莫非终于嫌弃阿秀夏丢人,自己走了?” 苏墨摇摇头,往不远处一家名叫李记的烤鸭店看去,果然,欧阳少谨正接过烤鸭往这边走,便示意夏潋往那边看。夏潋转头,见欧阳少谨提着两个纸包过来,瞧见夏潋他们,便往这边走来,将其中一个纸包递给苏曦,道:“刚见到你们过来,就多要了一份,这家的烤鸭做得很好。” 苏曦抱着纸包,笑得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脆生生道:“谢谢表舅!” “你该叫皇叔才对!”欧阳少谨摸摸苏曦的头,不厌其烦的纠正苏曦的称呼。 苏曦眨眨眼,没什么诚意的答应道:“好,下次就叫皇叔。” 欧阳少谨也不拆穿他,他教了这么多次,有事没事还亲自教苏曦功夫,这小子就是管他叫表舅。虽说叫表舅也没错,但皇叔总是更亲近一些啊,他到现在就这么一个侄子,还非得叫他表舅,想想都郁闷得很。 “你不去帮帮她?”苏墨揶揄地看着欧阳少谨道。“你三皇兄就这么挖你的墙角,你没意见?” 欧阳少谨看了打架打得欢快的阿秀夏一眼,道:“谁叫三皇兄平时不好好习武的,今天她还跟我打了一架呢!你看她现在打得正高兴,谁冲上去谁就是炮灰!” “你不是才认识她吗?怎么这么了解她?”夏潋闻言笑道。 “她又没什么心眼,一天足够了。”欧阳少谨看了阿秀夏一眼,虽说阿秀夏能在他手底下走一圈,对上欧阳少奇应当不会吃亏,但天子脚下,闹事总是不好的,便向阿秀夏扬了扬手里的纸包,道:“烤鸭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什么美人、珠宝的诱惑,都比不上香喷喷的美食。不得不说,欧阳少谨虽说呆了一些,但头脑绝对不笨,对阿秀夏的性格拿捏十分到位。阿秀夏一见到欧阳少谨手中的纸包,还有慢慢飘散的香气,哪里还记得正在挨打的欧阳少奇,将棍子一扔,就快步向欧阳少谨走来,还一面抱怨道:“你买个烤鸭怎么要那么久啊!” 欧阳少谨耸耸肩道:“现烤的,当然要费工夫,你早说要吃,我叫人定下就不用这么久了。”言下之意就是,你没说,活该等着。 阿秀夏当然听不出欧阳少谨的言下之意,一面打开纸包,丝毫不顾形象的扯了个鸭腿吃,一面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下次会先跟你说的。”见苏曦抱了个纸包仰头看她,将鸭腿咬在嘴里,撕下另外一个鸭腿,递给苏曦,道:“来,先尝尝,闻着很香,吃着也很好吃!” 苏曦手里抱了一只,吃东西不方便,就顺手递给他爹,接过阿秀夏递过来的鸭腿,也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啃得甚是欢快。夏潋没有阻止,却瞪了阿秀夏一眼,道:“你自个儿不在意形象,别带坏了我儿子!” 阿秀夏一面点头,一面把鸭头,连着脖子扯下来,递给欧阳少谨,道:“别光看着,你买来的,你也尝尝!” 欧阳少谨在军营多年,行军在外什么好的坏的东西都吃过,不过叫他捧着个鸭头在大街上啃,他还真做不出来。欧阳少谨比不得欧阳少奇,一向翩翩风度,对女子更是温柔细致,在他字典里,就没有温柔细致这个词,不喜欢就不会做,这么多年来他爹都拿他没有办法。 于是阿秀夏递,欧阳少谨不接,两相僵持中,刚刚被打的欧阳少奇终于缓过神来了,捂着额上的包,走过来道:“怎么四皇弟和六皇弟都在?” 苏墨和欧阳少谨一副才认出欧阳少奇的样子,欧阳少谨话少,懒得说话的样子,苏墨却似笑非笑道:“正准备回府,路过这里被拦了下来。早听说阿秀夏公主武艺高强,还道名不虚传,没想到被打的是三皇兄啊!” “……”欧阳少奇一早就领教过苏墨的毒舌了,这话说白了就是说他功夫不到家,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赢,但这个南国公主跟一般人能比吗?想到阿秀夏跟欧阳少谨这样熟稔,欧阳少奇不免有些怒气,那时他想在夏潋面前露些脸的时候,欧阳少谨在旁边看笑话,如今,这不是明晃晃的挖墙脚吗?忍着怒气,欧阳少奇黑着脸向欧阳少谨道:“六皇弟几时跟阿秀夏公主这般熟悉了?” “你们认识啊!你早说嘛!你是少谨的兄长,那也就是我的兄长了,早说清楚,我怎么会动手打你?不过,你们金龙国不是最讲礼法吗?非礼勿动你不知道吗?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你靠我那么近,不是想坏我名声吗?要是少谨误会了怎么办?”阿秀夏听三人说话,大约分析出来三人的关系来,不满的看向欧阳少奇道。 “……”欧阳少奇被阿秀夏噎住了,憋了半晌,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主还没许婚,本王也只是人之常情罢了,公主何必……” “什么淑女,什么君子,别跟本公主拽这些诗词歌赋,有本事你打赢我啊!”阿秀夏最讨厌所谓的诗词歌赋一类的东西,倒不是她不会,身为公主,即便她父兄疼她,该懂的东西她也懂,只是当年学的时候是被她父亲师父逼着学的,即便学会了,却越发讨厌。 欧阳少奇彻底被呛住了,远远地慕容麟黑着脸领着一群人过来,即便都是皇子公主,也没什么好脸色,道:“你们闲得很是吧!想比武去校场,在大街上闹什么事!” 京城的禁卫一直由慕容家掌管,原本打架斗殴的小事也不至于把慕容麟叫出来,但这回牵扯到欧阳少奇和别国公主,下边的人不敢乱来,便把慕容麟请来压阵了。慕容麟脾气不好,即便打架的是皇子公主,也不会含糊,尤其他刚刚办完工准备回家,还被拉到这里来了,更是心气不顺。 苏墨见慕容麟来了,抱起苏曦,道:“我们回家去吧,绕段路也就罢了,看这架势估计得闹到皇上那儿去。” 本来跟他们就没有多大关系,因为阿秀夏在,才多看了两眼,夏潋对苏墨的决定没有意见,回头向欧阳少谨道:“记得把阿秀夏送回驿宫去,别叫她受委屈啊!” 果然不出苏墨所料,这件事最终闹到宫里去了,夏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府里喂鱼。苏曦现在每天功课很多,早上习武,白天跟徐清允读书,回来了还要跟夏潋学琴。夏潋一向喜欢在傍晚练琴,夕阳下、微风拂,实在是很舒服,于是苏曦学琴的时间,也定在这个时候。 苏墨穿过挂着迎春花的游廊,在夏潋身边坐下,虽说抄起一本书翻看,顺便对夏潋说起白天的事。夏潋纠正了一下苏曦的手法,道:“后来怎样了?皇上怎么处置的,两个是他儿子,一个以后可能是他儿媳妇,偏向谁都不太好吧!”原本夏潋身为苏墨的妻子,也该叫一声父皇,但苏墨虽然没有反驳欧阳玄的作为,他送过来的东西也都收着,却自始至终没有叫那一声父皇,于是夏潋这个做妻子的,自然要跟他统一战线。 “这种事还能怎样,欧阳少谨买东西去了,顶多就是故意多耽搁了一会儿,皇上这么多年拿他没办法,这么点小事还能说他什么。至于另外两个,虽说是阿秀夏动的手,但人家是友好使者,不过是打了一架,也只能责怪欧阳少奇几句罢了。倒是把慕容麟气得够呛,本来这段时间事情就多,他们还要没事找事,当场就发话了,下次再让他逮到,就跟他好好切磋切磋。”苏墨慢声答道。 “也是,那么多外国人来了,事情肯定多。任是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扯上国家,搞不好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夏潋点头。 “对了,最近京城不大太平,你明日要出去千万别让晓晓离身,我另外调了两个人跟着你和小曦,凡事照顾好自己。”说起治安,苏墨突然一脸严肃的向夏潋道。 “不太平?”夏潋奇怪道,“皇上不是多调了人手维持治安吗?怎么还会不太平?” “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有人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因为丢的都是丫头、小厮的人,开始还道是主家不好,奴才受不了逃走了,他们主家也觉得这种事丢人,并没有上报。前几天太傅大人家业丢了丫头,太傅大人自认为对下人宽和仁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才报了上去,派人一查,才知道已经丢了不少人。”苏墨解释道,“皇上觉得事情不简单,也不叫府尹去查了,直接交给我和慕容麟,虽说目前没有伤人,但丢了的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夏潋不大过问这些事,“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不必担心我。” 夏潋和林苏晚约好了带孩子一起看戏,在家吃了午饭就带了苏曦出门。苏墨手中的人暗卫居多,都是暗中跟随的,明着的也就是晓晓加上两个服侍的侍女,一个赶车的小厮。这样的排场,对于夏潋的身份来说简单了些,但夏潋素来不喜欢跟的人太多,人多嘴杂,容易让她忽略一些危险。 夏潋带着苏曦过来,林苏晚还没到,昨天说了今天会来,苏墨直接让人留了雅间,夏潋领着苏曦进去,里面已经备上了精致的点心和茶水。惊梦园一向十分会做生意,每天就两场大戏,但间隙的时候,也有人唱唱曲,免得客人等得无聊,还能赚点打赏。 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已经坐下的客人不多,苏曦不喜欢听曲,就缠着夏潋讲故事。夏潋心疼苏曦小小年纪就要学许多东西,通常他的要求都不会拒绝,一面给苏曦讲故事,一面剥瓜子打发时间。 台上唱曲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长得不算出众,小家碧玉倒也耐看,抱着琵琶一面弹一面唱,是一首哀婉缠绵的曲子,听的人几欲落泪。夏潋一心几用,听着曲子虽不十分喜欢,但看那姑娘年纪不大,音乐上能有这么高的造诣也有些喜欢,叫人给了些碎银子打赏。 等那姑娘唱完,离下午大戏的开场时间也不多了,林苏晚擦着时间过来,一进来就道:“路上遇到了点麻烦,等很久了吧!” 第七十一章 妹妹相邀 “没事,这不是还没开始吗?”夏潋摇头笑道,“不过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有谁敢找你麻烦?” “还真有。”林苏晚拉着万儿坐下,“不就是陈家那个娇滴滴的紫衿小姐,不长记性,说是跟她姐姐一起来看戏,刚好跟我们的马车碰到一起了,就自个儿在那哭哭啼啼的演戏。围观的人倒是不少,不过我的风格旁人都是见惯了的,自导自演了一番,还不是灰溜溜的回去啦。” “苏晚,你这样也不是说不好,但人总要与人为善,你这样以后在京城都找不到一个朋友……”夏潋一脸担心道。 “你想太多了,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吗?”林苏晚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们将来多半要去封地的,就算阿秀夏真的嫁到金龙,估计将来也会跟她夫君去封地。以前我不说你是因为你们林家毕竟是武林世家,那样的性格也没什么,但如今你既然嫁了人,不是该有些夫人的样子?”夏潋皱眉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这幅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改的过来。没有就没有吧,等万儿长大了,我就跟他爹行走江湖去,总会好的。”林苏晚道,“慕容家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平静,我比不得你心思细腻,还不如厉害些,至少叫人有些忌惮。” 夏潋听林苏晚这样说,也就不再劝她,坐着看戏。夏潋对这些东西并不热衷,昨天看了一场,今天就没有太多兴趣了,苏曦和万儿年纪小,最喜欢这种新奇的东西,而林苏晚有时就是小孩心性,也看得津津有味的。夏潋也没有打扰他们,自己走到窗边看风景。 这回的雅间跟昨天的有些不同,从窗口看不到熙熙攘攘的大街,而是惊梦园中的一个园子。园子不大,但胜在布局精巧,倒是有几分看头。夏潋从雅间往外看,园子是江南的风格,小桥流水、花木扶疏,这个季节已经有不少花盛开,姹紫嫣红的,甚是喜人。 而这时,一名鹅黄衣衫的女子从楼里出来,径直穿过园子,往惊梦园里面走去。夏潋记得,昨日她曾问过跑堂的小二,里面一排房子是做什么的,那小二说是戏班的人居住的地方。戏班千里迢迢而来,都不是什么娇贵的人,夏潋观察过,戏班里并没有伺候的丫鬟,而原本惊梦园的丫鬟,夏潋记着都是穿绿衣的,那么,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潋潋,你在那里做什么?”林苏晚一回头,见夏潋站在窗边,便问道。 “没什么,瞧瞧风景。”夏潋说着回来坐下,旁人的事夏潋向来不大上心,虽说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连看了两天戏,接着就是选秀的日子。欧阳玄不是个爱美色的皇帝,早在十年前就不再选秀女,这一次也就是给几个皇子选。欧阳玄的九个儿子,小的三个都是七八岁的年纪,还不在考虑范围内,大的几个,二皇子已经离京,其他的,也就太子和苏墨有嫡妻,因此秀女们瞄上的自然是几个王爷的嫡妃,当然嫡妃不成,做侧妃也是好的。(.好看的小说) 皇后为了表示对选秀的重视,不仅几名高阶的宫妃出面,连太子妃和夏潋都一并叫了来。不过,夏潋也知道,她和太子妃基本上就是来打酱油的,论资历论辈分,根本就没有她们说话的分。 夏潋于是就跟着皇后几个,看着一波一波的美人来袭,看得头有点晕,以至于看谁长得都差不多。能送到面试这一关的,基本上都不差,至于留谁、留下来又跟谁,则多半都看家世和关系。皇后和几位妃嫔多少都有私心,想巩固娘家的关系,也想拉拢些势力,更想给其他皇子塞几个自己人,于是,是不是就要看她们争论一番。 欧阳玄对于选秀没有多少耐心,就给了一天时间,也没打算自己过来看,说是最后把名单给他看就行。于是,效率异常的高,到下午时名单就列出来了。不出意外的,陈紫衿点了欧阳少奇,欧阳少宣指了太傅家的小姐,那姑娘向来没什么存在感,夏潋见过一次,并没有多少印象,而欧阳少谨,据说是那位南国皇子亲自为他妹妹请的旨,因为是人家公主嫁过来,欧阳玄也很给面子的吩咐暂时不为欧阳少谨选侧妃和良娣。 而其他的,除了正妃,都还选了两名侧妃和良娣,就是苏墨都没能幸免。夏潋看着太子妃脸色黑得堪比锅底,自己倒是没多少反应,一方面是她信得过苏墨,另一方面,赐了又如何,只要她想,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而太子妃处境就不如她了,太子妃嫁过去这几年,虽说府上也有侍妾,但侍妾与侧妃、良娣根本不能比,而太子妃至今只有一个女儿,若侧妃先生下长子,她的处境就更加不妙。欧阳少宣是最惨的一个,没有亲娘、也没有养母,正妃让弄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太傅小姐,其他的都是塞过去的眼线。 从一大早进宫,晚膳时才弄完,皇后便留了太子妃和夏潋在宫中用膳,同时把名单送过去给欧阳玄过目。等她们用过晚膳,欧阳玄那边的回复也来了,其他都没什么变动,却把苏墨和欧阳少宣的几个侧妃、良娣都划掉了。那实心眼的公公掐着嗓子转述欧阳玄的原话:“娘娘们顾着自己的皇子是常理,没得欺负没娘的孩子!” 夏潋低着头藏着自己的笑意,余光瞥过皇后,果然脸色黑得可以,夏潋估计苏墨去见过欧阳玄了。至于慕容少宣,大约欧阳玄也是怜惜他吧,那几个侧妃、良娣,多少都跟楚家、陈家、李家有些关系,还不如就娶个太傅家的姑娘。 皇后被欧阳玄扫了面子,也没有心情跟一群女人斗智斗勇,吃了饭,就打发人走,独独留下了太子妃。夏潋猜想皇后是要安抚安抚太子妃,毕竟太子妃出自楚家,是她娘家的侄女,维持楚家跟太子关系的纽带。虽说身在皇家免不了这些,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怎么都得膈应,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道理,皇后进宫多年怎会不懂。 夏潋正准备出宫,刚刚出了凤仪宫,之前传旨的那个公公就等在门口,一见夏潋出来,便道:“奴才等公主多时了,皇上请公主走一趟。” 夏潋不知欧阳玄找她做什么,也没有多问,跟着他走,依然是御书房。此时天色渐暗,宫中已经燃了灯,夏潋跟着公公进去,便见到欧阳玄慈祥的祖父一般,细心地给苏曦布菜。而苏墨一副乐得欧阳玄替他照顾儿子的样子,自己坐在旁边淡定的用膳,见到夏潋进来,便道:“潋潋,吃过东西了吗?过来坐。” 欧阳玄也抬头道:“快过来坐吧!皇后那边估计气氛冷得很,过来再吃点。” 之前在那边,夏潋确实没吃多少东西,依言坐下,道:“今天多谢皇上了!” 欧阳玄摇摇头,道:“便是他不说,朕也不会照皇后说的做的,当年朕答应过你父亲,你若嫁入皇家,也不会叫你受委屈,你的妹妹也是一样。那时朕便说过,哪个皇子娶了你们姐妹,便不能娶侧妃、纳妾室,如今你们过得好,我这个做父亲、做公公的,也开心。” 夏潋微微讶异,欧阳玄竟然许过这样的诺言,当初他爹跟欧阳玄的关系是有多好! “朕与你父亲自小相识,你母亲幼时是当男儿教养的,与我们一同读书,我们三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就如亲兄弟一般。”欧阳玄给夏潋解惑道,“当初是朕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护好你们姐妹了。”话说到这里,又带着苍凉之感。 “朕这一辈子,最爱的人是墨儿的母亲,最珍惜的人,便是你的父母,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欧阳玄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老了,待安顿好你们,我也有脸面去见他们了!” 苏墨微微蹙眉,没说话,苏曦却侧头去看欧阳玄,道:“大家都说皇帝爷爷会万岁的,皇帝爷爷一定不会老的!” 欧阳玄摸摸苏曦的头,道:“咱小曦真是好孩子,都懂得哄爷爷开心了,不过,小曦知道万岁有多久吗?” 苏曦虽然聪明,但也只有五岁,对于时间还没有多少概念,手托着腮,道:“唔,一年是一岁,万岁就是一万年,一年都要那么久,一万年一定是很久很久吧!” “是啊,很久很久――”欧阳玄被苏曦逗乐了,之前的伤感也不知不觉散去了,“听说小曦跟着徐清允读书,那孩子学问不错,就是心眼太多,小曦还小,跟着他好吗?” “我们这样的人,多长两个心眼才好。”苏墨道,“慕容家的万儿也在,他徐清允要敢教坏了孩子,慕容麟定会打上门去。” 一家人跟欧阳玄用了晚膳,才一起出宫回家。 乘着马车出宫,夏潋将苏曦抱在怀里,一整天没见到儿子,夏潋还真是想念得紧。苏曦靠在夏潋怀里,吃饱喝足有些昏昏欲睡,在夏潋怀里一蹭一蹭的。苏墨透过帘子看着窗外的灯火,突然道:“老头子早答应过你爹还故意闹这么一出,真是越老越没谱了!” “呵呵――”夏潋轻轻一笑,道:“他叫你做什么了?” “叫我带小曦进宫陪他一下午!”苏墨冷着脸说道,一副被亲爹坑了的模样。 夏潋笑笑,苏墨没说,但夏潋知道苏墨没有生欧阳玄的气。苏墨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他越是生气,越是笑得温柔可亲,若是当真冷了脸,却没有多少怒气。从前在西山村,苏墨跟苏洪关系确实不错,但一向敬爱多过亲近,而对于欧阳玄,苏墨有过冷脸,出了事还是会伸手帮忙,他说是不想将来收拾残局,但血浓于水总是有道理的。 夏潋也不拆穿苏墨,道:“是,老头子就会找事!不过,人老了,不就喜欢儿孙都在身边吗?我瞧着皇上很喜欢小曦呢,小曦进宫来,他总不好叫小曦空着手回去吧,我们也不亏啊!” “呃……”苏墨一笑,“娘子说的不错。” 在宫里折腾了一天,夏潋只觉得劳心劳力,就想在家中休息一天,没想到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一张看戏的帖子。夏潋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林苏晚和阿秀夏找夏潋从来不会中规中矩的写帖子,是以夏潋见到帖子的时候,还十分好奇是谁送来的。 夏潋打开帖子,看着上面的签章,露出一丝笑意。晓晓不明所以,道:“王妃,是谁送来的帖子?” “是风滟,邀我一起去看戏。虽说看了两次有些无趣了,但难得我妹子请我啊!”夏潋微笑道。于是,夏潋丢下绣了一半的帕子,带着晓晓出门跟妹妹联络感情去了。 夏潋带着晓晓进门,风滟和莫子渊已经坐在雅间里。夏潋进来,风滟起身叫她进去,莫子渊自来熟的叫姐姐,看上去丝毫不因为之前让夏潋打了一顿而记仇。大约是孪生姐妹天生的感应,夏潋一直觉得她这个妹妹还活着,一见到风滟,也有一种特殊的亲近。 风滟话不多,尤其跟话唠一样的莫子渊比起来,那简直是沉默寡言,夏潋坐在她身边,她也只是温和微笑。夏潋作为姐姐,主动问风滟在凤凰国的情况,只不过话基本上是莫子渊答的,风滟温柔沉静,实在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干脆直接坐在旁边听莫子渊说。 短短的时间,夏潋就基本搞清楚了风滟在凤凰国的生活,据说那位长公主在凤凰国也是个传奇人物,从小对风滟也十分疼爱,两人成亲五年多了,如今还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小茵。说起小茵,莫子渊又提起要给两个孩子定娃娃亲的话,风滟终于忍不住狠狠掐莫子渊的耳朵。 说起来在这个时代,表兄妹定娃娃亲还是很普遍的,夏潋倒有些意外风滟不愿意苏曦跟小茵,便开玩笑道:“怎么,我家小曦不好吗?妹妹这么不愿意小茵嫁过来?” 风滟摇摇头,道:“我很喜欢小曦,只是小茵出生的时候,母亲和舅舅就把小茵定给盛儿了,莫子渊说不愿意也有圣旨在那里,再说,小茵像我,小茵和小曦还真是很长得像呢!” 夏潋听风滟这样说就明白了,她们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苏曦随了她七八分的相貌,如今脸还没长开,两孩子看上去相像也是正常的事。何况夏潋也不打算那么早给苏曦定亲,要是将来苏曦喜欢上别人怎么办,一个在金龙一个在凤凰,想培养感情都难。 莫子渊被风滟嫌弃了,一脸委屈的出门,说是去小禾斋买点心来。夏潋看着他走开,才向风滟道:“他一直这个样子吗?我总觉得你带了个长不大的弟弟。” 风滟闻言扑哧一声笑了,道:“也就是在我面前这个样子。我到公主府的时候刚八岁,他十岁,他跟个小哥哥一样照顾我,但是我刚到陌生的地方,总不大理他。后来有一天他堂弟到府上做客,我喜欢小孩子,就带他玩,哪知从那以后,他就喜欢扮可怜赖在我身边。不过,你别看他这个样子,几年前朱其国派兵攻打凤凰,就是他带兵打回去的,我当时也有些意外呢,大约莫家人都是天生的将才吧。” 两人坐了一段时间,起身活动身子,走至窗边夏潋下意识的往底下看。虽然不是同一个雅间,从窗子看出去依旧是那个小花园,而花园中,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穿过花园往里面走。夏潋想起那天的事,却见那丫鬟走着路,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下,人没有摔倒,也没有停下来看看,又接着往前走,好像绊了一下根本不疼一般,而奇怪的是,她也不像有什么急事,脚步不急不缓,走了一段距离,夏潋却看到她绣鞋上渗出浅浅的血迹。 “她不觉得疼吗?好像木偶一样!”风滟在夏潋身边说道,却见小花园边缘有一片藤蔓,正常人都会跨过去,或者绕路,那人却直直的走了过去。藤蔓柔韧,这回她被彻底绊倒了,露出侧脸来,姣美的容颜,眼睛却是一片木然。 “黄雨衣!”夏潋诧异道,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人来,正是在平阳镇上见过的黄雨衣。黄雨衣出现在京城,还一副丫鬟打扮就够奇怪了,更何况她此时的状态,目光呆滞、跌倒受伤了,手还往前伸着,双脚好似不受控制的蹬着,好似拼命的往前走。 “姐姐,你认识她?”风滟知道夏潋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不禁有些意外道。 夏潋点头,道:“见过一次。”眼看着黄雨衣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还要往前面走,夏潋皱眉,向晓晓道:“把她带过来!” 第七十二章 阴谋和意外 晓晓得令飞身掠去,很快就把黄雨衣带到了雅间里。夏潋对黄雨衣印象比较深,毕竟黄雨衣算是她遇到的第一个骄纵大小姐,不过那时黄雨衣一脸骄傲的样子,大言不惭的闹着要苏墨休妻娶她,倒确实不是什么欢乐的记忆。 此时黄雨衣一身丫鬟的打扮,眼神木然,倒是将当初不讨喜的骄纵气掩下去了一些,刚刚扑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裳、头发扯乱了,看上去倒有些凌乱美。刚刚晓晓去带她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拼命挣扎,也不知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喊她,不得已晓晓将她打晕了带过来。 晓晓知道夏潋把人带过来是有话要问她,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很快黄雨衣就从昏迷中醒来,却依然手舞足蹈的要往那个方向走。晓晓怕她乱抓乱挠伤了夏潋,连忙将她制住,夏潋皱眉,道:“点她的穴道,叫她不要乱动!” 黄雨衣被点了穴道,眼睛还是木然的看着前方,风滟看得惊奇,向夏潋道:“她这是中邪了么?我记得莫家有一种法子,可以用香料吸引着人往特定的地方走,不过也是麻烦得很呢!” 夏潋正在想黄雨衣为什么会这个模样,听风滟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头绪,却是一团乱麻抓不住方向,看向将黄雨衣带过来的晓晓,道:“你去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晓晓皱眉沉思了片刻,道:“没有什么不对,也没有闻到香气,更没有见到人,那边倒是安静得很。” “是吗?”夏潋伸手戳戳黄雨衣的脸,小姑娘感觉不到疼一般没有反应,却听外面一声惊呼,抬头看去,只见戏台子上一个翻筋斗的男孩子失手落下来,磕到了腿,血流了一地。夏潋有些诧异,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能上台的都是多年苦练的真功夫,应当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一直跟在身边的侍女绿柔看出夏潋的疑惑,便道:“今日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一直在翻筋斗,都快有一刻钟了,动作又难,大约是累坏了,才会失误。” “翻了这么久?”风滟刚刚注意力都放在黄雨衣上了,没有看台上,听绿柔这样说,便诧异道:“他们班主头被门挤了吧!是个人都受不了这个累法,再说,翻那么久的跟头,有什么可看的!” “奴婢跟王妃来瞧过几次,却并非是这样的,那筋斗翻得漂亮,每次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跟来的另一个侍婢绿云细心一些,听风滟这样说,便接口道,“奴婢记着,好似是鼓声开始便开始翻筋斗,鼓声停了,便没有了,那天世子夫人还说不过瘾呢!” 夏潋凝神细听,果真有若有若无的鼓声,即便那孩子受伤了,台上乱作一团,鼓声依旧不急不缓的响着。鼓点柔和,绵长的鼓声好似一曲魅人的乡音,叫人忍不住想跟上去。夏潋精通乐音操纵,不过片刻就察觉了其中奥妙,虽然鼓声魅惑,想要迷惑夏潋却还差得远,猛然睁眼,眼前风滟,包括几个侍女都没有什么异常。 风滟见夏潋凝神细听了片刻,此时恍然的模样,便道:“姐姐瞧出其中的秘密了?” 夏潋点点头,道:“我倒是没想到,还能遇到懂得这种技艺的人,你们可听到那鼓声了?” 风滟摇摇头,道:“姐姐莫不是诓我?台上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会有人敲鼓?不过,细细一听,确实有个鼓声,似乎很远,很轻,若非懂得武功,又特意去听,还真听不出来。” “这便是了,那鼓声是只给她一人听的,”夏潋指着黄雨衣道,“未免叫细心的人听出来,便用台上的鼓声掩盖。今天这人没过去,鼓声便没停下来,所以表演的孩子才会累极受伤。” “他们叫她过去做什么?”风滟想不明白大费周章叫一个丫头过去做什么,“而且,他鼓声若是一直不停,难道这人就要这样一直木偶一样被他控制?”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操纵音乐也是要费力的,再厉害的人也撑不住多久,那人这会儿就在强撑了,大约是怕有人抓到了黄雨衣,他们会露出马脚。”夏潋冷笑道,“我倒是想瞧瞧,他究竟有多大本事,敢在我面前耍这种花招!” 夏潋说着,抽出那支一向带在身边的紫竹笛,凑在唇边吹响。一改平日柔和婉转的风格,一曲广陵散吹得刚柔并济,清亮的笛音盈满整个惊梦园,如一声惊雷一般震得人头脑一阵清明,恍然间却分辨不出笛声来自何方。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鼓声停了,黄雨衣一直木愣愣的眸光也散了,软绵绵的摊在桌上。夏潋勾唇一笑,收起笛子,向晓晓道:“叫人往那个方向去瞧瞧,有没有受伤的人,不要打草惊蛇,仔细盯着就是!” “是,属下这就去办!”晓晓应声出去,夏潋身边一向跟着暗卫,只是有一个爱吃醋的主子,他们素来不会跟太近。 风滟第一次见夏潋出手,惊讶得微微张嘴,道:“没想到姐姐还有这么一手绝活!” 夏潋笑笑,没有解释,伸手掐了一下黄雨衣的人中,很快黄雨衣就醒过来了。黄雨衣醒来,一睁眼见到的是惊梦园的雅间,还以为自己一直呆在雅间里,然而不过片刻之间,感觉到自己身上到处都疼,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衣襟凌乱,脚尖还渗出血迹,忍不住吸了口气。 这时,惊梦园的管事过来赔罪。能包下雅间看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哪个惊梦园都惹不起,只能一处一处的赔罪,免得谁发怒砸了场子。夏潋向绿云使了个眼色,绿云了然的点了黄雨衣的哑穴,将她挡在身后,就好似一个怕羞的丫头。绿柔开了门,领了那管事进来,身后一个小厮,端了些点心,想是拿来赔罪的。 管事一面低伏道歉,一面小心的打量屋里的人,见有人被挡在后面,便小心问道:“那位姑娘怎么了,是否需要在下请个大夫过来?” 夏潋依然柔和浅笑,淡淡道:“没什么,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刚刚被吓到了,本王妃等会儿带回去找人瞧瞧就是。” 那管事直觉那丫头有问题,但做这行的,哪能没有几分看人脸色的本事,夏潋亮了身份,便是要强行带了那丫头走,他也拦不住,只得道:“这样就好,今日表演出了纰漏,以致客人受了惊吓,还请两位恕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两位收下。”说着一招手,小厮将托盘送上来,只是两包点心,就是平日里招待客人的,用来赔罪也算体面。 风滟点头,叫身边的丫头收下,她们拿到想要的了,也懒得跟人纠缠。便在这时,提着点心的莫子渊冲进来,拉着风滟上下看了一遍,确定他娘子没事,才冷眼看向还愣在那里的管事,道:“你们怎么做事的,吓坏了我娘子,你们拿什么赔!” 那管事一看莫子渊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一身的贵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低头,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人,当真生起气来,凌厉的眸光逼得那管事低着头道歉。 风滟摇摇头,道:“罢了,我又没受什么惊吓,何必这样,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 莫子渊自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再为难,瞪了人一眼,道:“既然娘子说话了,我也就不难为你了,以后谨慎这些,是个惊梦园都赔不起我娘子一根头发!滚!” “是、是……”那管事一面擦汗一面退出去,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做生意不容易,惹到了贵人更是吃罪不起,这里遇到的,一个是尊贵的王妃,另外两个不知道什么身份,但一看也是了不得的贵人,只盼着剩下几个雅间别再遇上了不得的人物,便算是苍天庇佑了。 戏演不下去了,夏潋他们也不可能在惊梦园多呆,夏潋便顺势邀请莫子渊他们一同去宋府做客。风滟对于姐姐住的地方多少有些好奇,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至于莫子渊,风滟答应了,他自然不会反对,于是夫妻俩跟着夏潋一同去了宋府。 夏潋有话要问黄雨衣,也不拿莫子渊两个当外人,道:“你们随意,我先问问这丫头。” 夏潋不拿他们当外人,莫子渊更是自来熟,道:“姐姐忙就是了,我陪滟儿随便逛逛!”说着找了两个丫鬟陪着,带着风滟逛花园去了。 夏潋在黄雨衣面前坐下,示意绿云解了黄雨衣的穴道,道:“黄小姐说说吧,为何会这个模样出现在惊梦园?” “是你!你把我抓来做什么?”黄雨衣也认出了夏潋,不仅因为夏潋那张绝色出尘的脸,更因为她第一次看上的人,宁愿要一个村姑,也不愿意休妻娶她。她不知道夏潋和苏墨是什么身份,独独记住了苏墨为了夏潋拒绝了她,而她,为此被父亲和嫡母责罚。“警告你,我很快就要进太子府了,你最好好端端把我送回去,否则――” “否则怎样?”夏潋好整以暇的端了杯茶水,“我记着,这回给太子选了两个侧妃、四个良娣,两个侧妃一个是徐家嫡小姐、一个是丞相林家的庶小姐,似乎黄家都不太可能攀上关系,那四个良娣么,都是京城的官家小姐,我记着,黄小姐的姨娘,是京城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小姐,那家姓什么来着?对了姓钱,那家嫡亲的五小姐就是指了太子做良娣,你这个打扮,莫不是那钱家姑娘的陪嫁丫鬟?” “你……”黄雨衣从小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伺候人这种事她没有做过,这一回却不得不借着钱家丫鬟的身份进太子府,被夏潋点破不免恼羞成怒,道:“丫鬟又怎样?我很快就要进太子府了,只要太子喜欢我,便是太子妃也是我的,总比你嫁一个猎户强。” 想到这里,黄雨衣又嚣张起来:“我是钱家的表小姐,我舅舅可是正五品的的官员,你胆敢抓我,赶紧将我送回去,我还可以在舅舅面前帮你求求情,否则,单凭你今天敢这样对我,关你一辈子都是轻的!” 晓晓一向冷着脸,绿柔和绿云却被黄雨衣逗得吃吃的笑。黄雨衣被两个丫头嘲笑,一拍桌子想长点气势,却拍的手疼,咧咧嘴,却撑着面子,道:“你们笑什么笑!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还不知道五品是多大的官吧!你们等着,我舅舅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夏潋凝眉想了想,看向绿云,道:“正五品是多大的官来着?” 绿云见夏潋一副认真的样子,忍着笑,道:“回王妃的话,正五品是京中各部底下的郎官,若是没有特别的宣召,不能参加朝会。王妃不必顾忌,王妃身边的晓晓姐姐都是五品的女官,那官员还够不上台面。” 夏潋点点头,看向黄雨衣,道:“你母亲看着是个精明的人,怎么会放任你到京城来胡闹?要知道京城可比不得平阳的小地方,走错一步,都会连累全家的!” “呸!”黄雨衣瞪着眼啐了一口,道:“那个毒妇才不会管我的死活,要不是我娘求了舅舅,我现在被禁足在黄家呢!你说,你把我抓来做什么?天子脚下你也敢私自抓人、动用私刑,我一定要到应天府去告你!” “你不要血口喷人,要不是我们王妃好心救你,你现在还不知道被人带到什么地方去呢!不知道感谢王妃大恩大德,还怪王妃你简直是不知好歹!”绿柔听黄雨衣句句都在诋毁夏潋,杏眼一瞪,指着黄雨衣道。 “好了,我来处置就好。”夏潋也玩够了,“晓晓,叫她乖乖坐着说话。” 晓晓领命,将黄雨衣按在椅上,点了穴道不叫她乱动。夏潋要问话,晓晓便没有点她的哑穴,黄雨衣动弹不得,嘴里却不停地怒骂夏潋。 夏潋也不在意,坐在黄雨衣对面,放柔了声音,道:“黄小姐,我们好好说说话不成么?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夏潋声音里带了些柔柔的魅惑,叫人忍不住静下心来好好听她说话,便是嚣张任性的黄雨衣,也慢慢平复了情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夏潋满意的一笑,接着道:“刚才,你为什么往那边走?那边有什么好东西吗?” “刚刚,我听到鼓声了,叫我过去,说那边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就跟着过去了。可是怎么走都走不到,好像很远一样。”黄雨衣老实答道,脸色平静,就好像跟熟悉的人聊天一般,真话却不受控制的说出来。 “你今天是跟你表妹去看戏的?”夏潋道。 “是的,表妹说,以后进了太子府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特意去看的戏。”黄雨衣回答道。 “你出去你表妹知道吗?”夏潋问道。 “不知道,我出去的时候,她睡着了,还有小珍和小碧也睡着了,我就自己出去了。我看见,那边有一片桃花林,太子殿下就站在那里,伸手邀我过去,他一定是喜欢上我了。”黄雨衣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娇羞的红晕。 “……”夏潋扯了一下嘴角,差点破功,一回头,便见绿柔绿云两个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在忍着笑,“你见过太子?知道他长什么样?” “没见过,连表姐进宫去,都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只是他面如冠玉,头上戴着紫金冠,定是太子殿下了!”黄雨衣老实道。 “……”那基本上就是她自己的幻象了,撇开这个话题,夏潋接着问道:“你是怎么到京城来的?你姨娘安排的?” “是,姨娘收到了舅舅的信,就跟爹爹说,外祖母想我了,接我到京城住一段时间。后来姨娘对我说,舅舅、舅母会安排我做表妹的陪嫁丫鬟,跟到太子府去,只要太子看上我,我就可以做太子府的姨娘。我不想做丫鬟,但姨娘说了,只要太子要了我,我生下太子的子嗣,将来太子做了皇上,至少会封我做皇妃,做几天丫鬟又算什么,所以我就来了。”黄雨衣说起这些,眼中还有些憧憬。 夏潋微皱眉,也没有再问,黄雨衣也乖乖地坐在那里,片刻,夏潋抽出紫竹笛,慢慢吹响笛子,笛音低回婉转,像是在诉说一些往事,而黄雨衣微垂着头,不时轻轻点一下,好似在一个梦中。片刻,笛声停,夏潋看向扑在桌上睡去的黄雨衣,向晓晓道:“找人给她处理一下伤口,等她醒来再把她送回钱家,就说我们正巧遇到她在园子里摔倒受了伤,别暴露王府。” “可是,她认得王妃……”晓晓有些担心。 “从前认得,以后就不认得了,不必担心,送回去就是。告诉太子府的人,叫他们没事的时候去看看那个钱家小姐和黄雨衣。”夏潋收起笛子,起身往后面去找莫子渊的风滟,晓晓自去办事,绿柔和绿云赶忙跟上。 第七十三章 游园 宋府是宋家祖宅,几代人积淀下来的府邸,不仅房屋宽敞大气,还有许多精致的园子。宋家园子多,也不知莫子渊他们两个逛到了什么地方,夏潋索性就直接去中央的听荷斋等着他们。 听荷斋据说是很久以前宋家一位小姐设计建起来的,那时宋家还是个单纯的书香门第,家中有个第一才女的姑娘。那姑娘偏爱荷花,于是在整个园子中央建了个听荷斋,搜罗各地莲花种在湖中,夏天的时候满园荷香美不胜收。此时还不到夏天,湖边长了些垂柳,柳丝飘拂,阳光下掩映出几分妩媚风情。 夏潋吩咐丫鬟陪风滟和莫子渊逛园子,这个有名的园子自然不会漏掉,很快,两名丫鬟便引着风滟和莫子渊来到听荷斋。夏潋向风滟招手,风滟过来,在夏潋身边坐下,道:“宋府的园子真漂亮,我还以为宋家是开国功臣,宋府会跟莫府一样大气空旷呢,倒没想到竟然建的这样精致。” 夏潋微笑,道:“宋家从前也是书香门第,这园子多半都是在金龙开国以前建起来的,所以风格基本都是那时的风格。不过,就算如今宋家基本算武将,那些风雅的东西也都还在,就算我夫君,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都不差。” “那小曦可就惨了,爹娘那么厉害,他也不能落后啊!”风滟感叹道。 “这也没办法,小曦是长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若是学不好,以后旁人可不会服他。如今小曦每天早晨要习武,白天要读书,晚些还要跟我学习,我都心疼他,只是都说严师出高徒、溺爱毁一生,谁叫他生在我们家呢!”夏潋也叹气道。 这回莫子渊识趣的坐在旁边听夏潋姐妹俩说话,两人也就是说说这些年的生活,相对起来,夏潋比起风滟要幸运一些。她们姐妹俩当初是一起送出风家的,不过没多久就分开了,夏菲带着夏潋一路往南,为了躲避追查,夏菲甚至给人做过童养媳,直到去到平阳镇上才安定下来。夏菲之所以选择平阳镇,一来是地方小,二来是当年明王之乱的时候,平阳包括周边的村子都死了不少人,因此外乡人比较多,她们不容易引起注意。 夏潋小时候颠沛流离了一段日子,后来总算安定下来,夏菲因为那一段的流离,特意给夏潋选了个家世普通的夫家,就是希望夏潋能平静的过完一辈子。却不曾想,夏菲就这么一走眼,把养了十几年的妹子嫁了苏墨这么个危险人物,夏潋都想想不出,要是从前那个夏潋,亲眼见到那么多人暗杀,会不会吓得几天吃不下饭。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是苏墨,哪怕是镇上的大户人家,只怕也保护不了夏潋,弄不好还得赔上一家子。 而风滟比起夏潋就艰难得多,那时追杀的人追丢了夏菲和夏潋,就专盯着风滟,一路颠沛流离,知道八岁被公主府的人找到,才带回到凤凰国,从此彻底断了和金龙国的联系。风滟直到八岁之后才算安定下来,若非有长公主和莫子渊,风滟即便在凤凰国也不可能过得这样轻松。 “对了,我总觉得,当年的事透着一股子古怪,你说,父亲名满金龙,在金龙国百姓心中的声望那么高,李家还有太后,到底为什么冒着这样的骂名毁掉风家?而且,这次慧公主和上官三皇子的婚事,也定的仓促,我瞧着,就连皇上都并不知情,但三殿下却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夏潋疑惑道。 “何止你们皇上不知情,便是我皇帝舅舅都不知情,凤凰确实有跟金龙联姻的打算,但人选绝对不是上官浩。若非大表哥突然病倒,又怎会叫他出使金龙!”莫子渊闻言冷笑道。 “至于当年的事,母亲和伯父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只是知道的也不多,当初父亲战死,若说没有人下黑手我绝对不信,但那个人是谁不不会是岳父。父亲当初似乎知道风家会出事,他最后一次回家,叮嘱母亲,若风家出事,定要暗中帮一帮风家。”莫子渊接着说道,“想来这些事父亲包括岳父都知道一些,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只言片语留下来。” “罢了,这种事既然存在,总有揭露的一天,我们且等着就是了。”风滟道。 “妹妹这话倒是没错,与其费心费力的去找,还不如等它找来。”夏潋闻言点头道,“不过,若是有空,你们还是多瞧着那位三殿下一些吧,我猜着,三殿下大约知道一些。” 风滟耸耸肩,道:“他盯着上官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然,这回出使金龙,他也不会跟来。” “我还奇怪呢!那老太后看着也没有那么大情面啊!”夏潋笑道,“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两国相隔,我想见见你都难呢!” “两国往来也劳神费力,这回会等这边办了慧公主的婚礼才走。不管两国皇帝怎么想,婚事既然定下来了,总不能丢了两家的脸面。”莫子渊道,“不过,那个慧公主真是天生异香?真会有这样的人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天生异香的人是有,不过欧阳慧确实不是,你没事拿花瓣泡泡,说不定也会遍体生香呢!”夏潋开玩笑道。 等送走了风滟和莫子渊,夏潋拎了苏曦在听荷斋练琴,手里捏了块点心喂鱼。晓晓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夏潋身边,见夏潋忙着喂鱼,就安静地等着。夏潋察觉到晓晓过来,便问道:“什么事?” “刚刚那边传消息回来,屋子里一共两个人,一人打鼓,另一人侍奉在旁边,那打鼓的似乎伤的不轻,我们的人追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在逃走。我们的人没有惊动他们,一路跟去,发现他们去了朝阳国驿宫,交代了驿宫的人盯紧,不会跟丢。”晓晓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那就好,告诉你家主子没?”夏潋慵懒的靠在栏杆上,披散的长发铺在绣了金线的白衣上,美得惊心动魄,便是晓晓这样冷心冷情的暗卫都忍不住心神荡漾。 “还没,属下是夫人的人,没有夫人的吩咐,不敢告知主子。”晓晓赶忙收敛了心神道。 “哦,这样啊!”夏潋捡起手边的细柳条,抽了一下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的苏曦,道:“好好练琴,你以为学习御音术跟你读书一样,不专心顶多让先生说两句?现在不用心,将来遭到反噬的时候,可别过来跟我哭!” 看着苏曦眼里泛起一层水光,夏潋没看见一般转向晓晓,接着道:“这等麻烦事,还是叫你家主子去办吧!你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报给你主子,以后那边的人也直接找他回话就是。” “是!”晓晓看着苏曦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想替苏曦求情,便听夏潋淡淡道:“你去办事吧!这小子就是欠教训!” “娘――”苏曦眸光带水,可怜兮兮的看着夏潋,“小曦错了,娘亲别生气!可是,小曦也是担心娘亲,娘亲要是受伤,小曦要难过的。” 夏潋轻轻点了一下苏曦的额头,道:“小曦,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得学会稳住自己,哪怕大军压境、众敌环伺你都得平心静气的面对。这一点,你必须学会,娘不知道你将来会面对什么,但你要记住,无论多强的敌人,你都不能露出半点的破绽。” “娘,为什么会有人要害我?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啊!”苏曦仰头望着夏潋,苏墨和夏潋没有刻意的避着他,苏曦小小的年纪,却已经见过几次暗杀的场面。苏曦一向很冷静,从来不问,也不曾被血腥吓哭,而苏墨和夏潋也不知如何跟苏曦解释,便一直拖着,这次,是苏曦第一次问夏潋这个问题。 “人总有许多想要的东西,就像小曦想要好吃的、好玩的一样,人越大,想要的就越多,久而久之,就有了贪欲。小曦,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夏潋心疼苏曦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些她都不喜欢的东西,但这些并不是不喜欢就可以逃避的,苏曦既然问了,她就会细心地给他解释清楚。 苏曦低头想了一想,道:“我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爹爹说,这里是我们的根,我是宋家的少主,将来要挑起所有宋家的责任。徐叔叔说,我是端王府的世子,将来要挑起一个王府还有涿州百姓的责任,万不能顽劣任性。皇帝爷爷说,我是欧阳皇族的长孙……可是娘亲,小曦只是一个小曦啊,小曦怎么能担得起那么多人的希望?” 夏潋将苏曦抱在怀里,轻声叹气,道:“在娘心里,小曦只是娘的小曦,小曦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娘不叫你担什么责任,但是小曦必须学会这许多的东西,将来才会有能力保护小曦想要保护的一切啊!娘不要小曦多好,只要小曦能幸福快乐就够了。只是,世上总有那么多磕磕绊绊,爹娘不可能为小曦铺好一切的路,所以,小曦要自己强大才可以有一片自由的天空啊!” “是这样吗?”苏曦带着些疑惑问道。 “小曦还记得小荻吗?”夏潋问道。 苏曦点点头,“娘亲是不是还在生小荻的气?” 夏潋摇摇头,道:“娘不生她的气。小曦知道,当初带小荻离开的,是什么人吗?小曦知道小荻跟他离开,会过怎样的生活吗?小荻离开,小曦会想她吗?” 苏曦想了想,道:“娘,小曦明白了,若是小曦够强大,小曦就可以帮小荻把她娘亲救回来,娘亲就不会受伤,小荻也不用跟他们离开,可是,小曦太弱小了……” “小曦总有一天会强大的,娘亲也是从小曦那么大长到现在的,小曦长大了,这一切小曦都可以做到的,不是吗?”夏潋的目的并不是打击儿子的信心,只是想帮他认清一些现实罢了。 “那小曦现在就去练琴!”苏曦说着,从夏潋怀里下来,乖乖地坐下练琴,稚嫩的脸上一脸的认真,连他爹从外边回来都没有发现。 这几日苏墨都回来的很晚,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夏潋向苏墨一笑,向认真练习的苏曦道:“天色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苏曦依言停下来,向苏墨道:“爹爹回来了!” 苏墨摸摸苏曦的头,道:“小曦有没有乖乖听话?” 苏曦点头,道:“有啊,徐叔叔还夸小曦聪明呢!” “那就好,明天早晨,爹爹考校你的功课,不许找借口偷溜!”苏墨故意虎着脸道。 “小曦才不会!”苏曦不高兴的嘟起嘴,“只有笨小孩才会想偷溜逃掉!” “好!小曦回去休息吧!”苏墨满意点头,伸手招来苏曦照顾苏曦的丫头,叫她带苏曦回去。苏曦累了一天,也不粘着夏潋,自己往他住的院子走去,小丫头赶忙手脚伶俐的跟上。 “今日叫你受累了!”苏墨心疼的拉起夏潋的手道,“往后叫暗卫去做就是,你不必这样辛苦。”苏墨一直记着夏潋使了音攻会十分疲倦,今天一连用了两回,不由有些担心。 夏潋摇摇头,道:“音攻比较费力,今天的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你们的武功还要每日练习呢,御音术当然也要时常练习才好,送上门的靶子,哪能放过呢!” 苏墨知道夏潋这是在安他的心,伸手将夏潋抱到怀里,道:“是,娘子说的是。”下巴在夏潋头顶蹭了蹭,突然道:“娘子还记得,我上次对你说过的,京里不大太平的事么?” “就是你说的,大户人家有丫鬟、小厮丢失的事?”夏潋道,“我记着还有太傅家的人,怎么,有进展了?” “娘子记性真好!正是这回事呢,那些丫头小厮莫名其妙的丢失,还都是官阶不低的官员。”苏墨笑着夸夏潋,“如今查出了些头绪,娘子今日还帮了大忙呢!” 第七十四章 山谷 “什么大忙?”夏潋一脸好奇的问道。 “那些丢了人的人家觉着自家丫头小厮丢了,不管具体是什么缘故,说出去都不好听,所以连究竟及家人丢了人都不好查。好在也有几家人比较开明,太傅家报了官之后,也都很配合,查来查去查到几个青楼、戏园子茶楼的,却都弄不清楚人到底是怎么不见的。今日娘子抓到的可是一条大鱼,据说,那几家的人都是这么不见的。”苏墨说道。 “若是这样,岂不是丢了很多人?”夏潋疑惑道,“难道有这么多人懂得音魅吗?” 苏墨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仔细梳理下来,懂得音魅的,顶多就是两三个人。只是大约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选了不同的地方作案。只是,我想不明白,几个微不足道的丫头、小厮能做什么,为什么特意费心费力的去抓?” “这个倒是不难猜。”夏潋笑笑道,苏墨是男人,怎么都比不得女子细心,想不到也并不奇怪,“就算是你,要做的事情都要亲自去做吗?哪怕是我,许多事情都是交给晓晓她们去做呢!更何况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甚至老爷少爷,直接抓走那些人,只怕如今早就满京城抓人了,但那些丫头、小厮就不同了,人没了,顶多就是暗地里去找,鲜少有人大张旗鼓的报官。而有资格跟着出门的,在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面前自然是得脸的,想来多少都知道些事情。” “知道什么事情?”苏墨呆呆的问道。 夏潋眨眨眼,平日里看着苏墨多精明的一个人,这个样子是在逗她吧!“天下有几个官员是完全清清白白的,又有几个夫人小姐是当真温柔娴淑的,这许多事为着名声不能沾手,自然交给手下的丫头小厮办。不过,那人的音魅练得还不到家,像钱家这样的,在京城来说,应当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吧!” 苏墨听夏潋这样说,蹙眉思索片刻,道:“若是这样,这一段时间,他们恐怕已经掌握了不少的把柄,只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无弹窗广告)背后的人若是朝阳国的人,我却想不明白,金龙跟朝阳素来交好,又没有什么冲突,而且朝阳土地不多,粮食多仰仗金龙,他们究竟为什么做出这种自绝后路的事?” “朝政大事我不懂,不过朝阳国应当也不会拿整个国家做赌注,想来是已经找好了其他的后路。”夏潋淡然道,“总觉得朝阳国这个国家不简单,虽说没有多少领土,拿住了粮食、物资便拿住了他们的命脉,但他们船队四处走,凡事也容易占到先机,只怕也未必没有胜算。” 苏墨沉默片刻,抱起夏潋往他们居处走,一面道:“这些事叫老头子烦心就是了,干我们什么事!” 夏潋搂着苏墨的脖子,虽说她觉着苏墨逃不掉这个麻烦,但苏墨说不干他们的事,她也就懒得管了。 事情交给了苏墨,夏潋也就没再过问。因为要准备欧阳慧和上官浩的婚事,凤凰国包括其他几国的使臣都暂时留在京城,等到婚礼之后才走。原本按照一般的规矩,联姻的公主在自己国家只是举办隆重的送嫁仪式,而不办婚礼,也没有另一方皇子亲自迎亲的道理,但这回情况特殊一些,上官浩表现出对于欧阳慧的十分郑重,自己提出要在金龙国办婚礼。欧阳玄似乎想将凤凰国使节多留一段时间,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夏潋闲的没事干,就叫上风滟一起在京城到处逛逛,她刚来到京城没多久,许多地方都没去过,而风滟,等到回国之后,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最近林苏晚被慕容麟拘在家里养胎,阿秀夏忙着跟欧阳少谨培养感情,都没空搭理夏潋,于是夏潋清净了不少,叫带上晓晓和绿柔、绿云三个,打算把京城有趣的地方都逛一逛。 夏潋听说京城东郊有一座夜华山,山上景色很美,听说这个时节,正是山花开放的时节,便拉着风滟一起去爬山。风滟比起夏潋,不大爱说话,旁人对她说什么,她通常就是安静地听,但要说性格,风滟比起夏潋要好相处一些,尤其与夏潋,夏潋要拉她去哪里,风滟基本都不会反对。 莫子渊一向缠着风滟,基本去哪都要跟着,苏墨见着几次之后,也不知是出于嫉妒还是什么原因,找事把他拎走了。于是,出游的就只有夏潋和风滟两个。 夜华山原本叫野花山,山上的花木都是自然生长的,没有人照管,于是山下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就直接叫夜华山了。后来,不知是哪朝的某个王爷看上了这里,最后还独自隐居在山上,他的后人觉得野花山这个名字太过粗陋,便取了音近的夜华山。在那以后,常有文人骚客到山中游玩,夜华山也成为京中一景,只是山路难走,来游玩的夫人小姐倒是不多。 夏潋一大早就在山脚下等着风滟,站在山脚往山上看,山中繁花似锦,还真是风景如画。不过看上去上山的路也确实不好走,那些夫人小姐估计还真走不上去,不过夏潋倒是没有这个顾虑,她从小在深山里待的时间比较多,虽说是端庄大方的千金小姐,但上山下河这样的事,还真难不倒她,至于风滟,人家武功高强,这山路根本不成问题。 风滟一向很准时,一下马车,就见到夏潋立在山下,仰头望着山上的繁花似锦。这夜华山平常就是文人墨客多一些,这几日正是春闱,那些读书人没空往这边跑,山上倒是清静得多。夏潋一回头,向风滟道:“你来啦,走,我们上山吧!” 风滟看着山路虽然平整,也就是简单的铺了石阶,不可能过马车或者轿子,以夏潋柔弱的身板,真的走得上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人?”夏潋被风滟看着微微发毛,真想一巴掌把自家妹子怀疑的小眼神拍飞。 “没有,但是,姐姐真的走得上去?”风滟依然表示怀疑。 “……”夏潋咬着牙,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有说不出重话,瞪了风滟一眼,直接迈步上山。 风滟难得见自家姐姐发一回脾气,露出一抹娇艳的笑容,赶忙跟上夏潋。 夜华山风景确实很美,山路上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次第开放,山路边不时还能见到一些石碑,一看签章,还都是有名的诗人、词客。夏潋两人不赶着爬山,遇到了碑刻,夏潋还要叫绿云抄录一份。风滟见状,便笑话夏潋道:“你这是做什么?与你相识这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喜欢这些诗词。” 夏潋笑笑,她对于诗词还当真算不上喜欢,“人都说刻在石上便能永垂不朽,可石头还是会风化的,再过了百年千年,还能留下多少,还不如抄下来传下去,说不准将来,旁人还说我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风滟见夏潋叫绿云抄录,自己却没有认真多看几眼,顶多就是见着写得好的字,才认真看上一看,倒似乎喜欢书法多过诗词一些。山路上有些石凳,夏潋和风滟便坐下来坐下来歇歇,而绿云,便坐在不远的一块碑下抄录。 夏潋喜欢山清水秀的风景,走了这一段路也不觉得累,站在路边,四下看风景。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上,往另一侧看去,一片桃花灼灼,美得惊人,却肯不到过去的路。夏潋拉拉风滟的衣袖,指着那边的山谷,道:“看着真漂亮。” 风滟顺着夏潋的手看去,山谷中翠竹依依、桃花灼灼,似乎还有一个碧水泠泠的小湖,不止夏潋喜欢,她也喜欢得紧。也不跟夏潋打个招呼,伸手揽起夏潋的腰,道:“姐姐喜欢,我也喜欢得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着足尖一点,带着夏潋飞身往山谷去了。 随行的人愣了片刻,都是精心挑选的高手,赶忙施展轻功跟上去。等绿云抄好了碑刻起身,准备跟夏潋报告,一回头却一个人都不见,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风滟揽着夏潋落在山谷里,夏潋本来就喜怒不显,让苏墨晓晓带了许多次,也不怕高,落到地上,还笑着跟风滟道:“谢谢啊,我正想叫晓晓带我下来呢!” 风滟被亲姐姐噎的够呛,还指望瞧瞧这个总是笑得温柔可亲的姐姐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真真遗憾啊! 山谷里比山间风景更好,不大的湖泊碧水泠泠,湖面上落了些飘落的花瓣,垂下的柳丝柔柔拂动,花香迷人、彩蝶飞舞。山谷中长了不少的桃树,也有些粉白的梨花、杏花,再过一段时间大约就能采摘果实了,夏潋想着,等到桃子成熟的时候,大约风滟也回去了,到时候就叫苏墨陪她来好了,一起摘桃子吃。 风滟看着夏潋看着桃花目光灼灼的样子,伸手戳戳夏潋的胳膊,道:“姐姐,你不会现在就在馋着桃子吧!” “是啊!”夏潋理所当然的点头,风滟只觉得自己端庄娴雅的姐姐,也被阿秀夏那个吃货传染了。 第七十五章 宝藏 夏潋没有在意风滟一脸的惊恐,四下走了走,看了看,道:“真是个好地方啊,不如我们捉两条鱼,在这里烤鱼算了!” 风滟看了一看湖里悠游自在的肥鱼,默默同意了夏潋的提议,走到湖边准备捉鱼。(.)夏潋小时候跟林苏晚在一起,捉鱼打鸟的事没少做,就是风滟,漂泊了许多年,捉鱼这种必要技能还是懂得的。于是两人把跟来的丫鬟打发去找柴火、捉野味,自己拿了称手的工具开始捉鱼。 风滟拿匕首削尖了一根竹竿,直接用的最简单粗暴的法子,往湖里叉鱼。这种法子夏潋也懂,只是夏潋自来就讨厌血,加上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手劲,便找了根针,弯了个简单的鱼钩,坐在湖边钓鱼。风滟叉鱼动静大,搅得夏潋坐了好一会儿没钓上鱼,于是嫌弃的瞥了风滟一眼,绕到对岸钓鱼去了。 山谷中大约没什么人来,湖里的鱼长得又大又肥,却笨得很,夏潋丢下饵去,没多大会儿功夫,便有鱼上钩。她们没有带水桶来,夏潋就在岸边扯了些柔韧的野草,编了绳子把鱼穿起来,反正马上就要烤来吃了。夏潋钓鱼钓得怡然自乐,当她钓起第五条鱼的时候,苏墨和莫子渊,从上面落到山谷里,后面跟着被他们遗忘的绿云。 夏潋见到苏墨,丢下手里的鱼竿,站起身道:“你们怎么来了?” 苏墨踏着湖水落在夏潋身边,捡起夏潋丢在地上的鱼竿,自然而然的坐下钓鱼,随口答:“今天的事做完了,就过来看看你。在上面见到绿云急得脸色发白,才发现你们跑到这里来了,你们也真是的,说走就走,还把人落在那儿了,你想吓死她啊!” 夏潋一回头,便见绿云一脸委屈的站在身后,手里还抱着本子和炭条。因为出门带笔墨太麻烦,夏潋就教她拿炭条抄写,虽然字迹不如笔墨好看,但回去之后必定是要重新誊抄一遍的。夏潋一见绿云,一脸恍然的样子,道:“我说哪里不太对,原来是绿云不见了!抱歉啊,都是滟儿拉我就走,我回头替你骂她啊!” “……”绿云哪敢怪主子不好,听夏潋这样一说,倒是笑了,道:“奴婢没有怪王妃,不过,刚刚碑石上有些奇怪的东西,奴婢正想给王妃看呢!”说着,把刚刚抄好的碑文递给夏潋看。 夏潋闻言有些好奇的接过本子,只见上面写道:“建安十年春,得前朝宝图。图一分为四,由四家收藏。吾受赐其一,不知其福祸。遂藏于山中,静待有缘人。”其后没有落款,不知是什么人所写。 夏潋回想山上的石碑,看上去像是有些年份了,但字写得也不算好,加之这些字又写成工整的五字句,看上去就像一首五言诗一般。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刻了诗词的碑刻,夏潋那时都没有细看碑上写了什么,想来旁人也不会注意,否则藏宝图啊,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呢! “建安,好像是先帝的年号吧!”夏潋侧着头思考,“建安十年,那就是三十年前了,三十年前有关于藏宝图的事吗?” “藏宝图?”苏墨握着鱼竿,似乎思索了一番,道:“当时确实有一幅藏宝图,是风大将军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从梁国手中得到的。老将军高明大义,得到了藏宝图就献给了先帝,先帝将藏宝图一分为四,交给了四个人保管,我知道的一份赐给了风家,风大将军死后就不知所踪了;一份赐给了先帝的老师文华先生,文华先生游历江湖,没人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一份赐给了当时的明王,五年之后明王作乱,最后被绞杀,那一份藏宝图也不知到了何处;最后一份给了当时的丞相徐大人,徐大人在明王之乱后就告老还乡,离京回南阳,却在路上遭到劫杀,一代贤相死无全尸,而宝图亦消失无踪。” “这么说,这里说的这一份,应当是文华先生或者徐丞相手中的那一份。”夏潋听完苏墨的解释点头道,“徐丞相,莫非跟徐清允还是亲戚?” “正是徐清允的祖父,”苏墨答道,“如今徐清允说是第一才子,但比起当年的徐丞相,还是差了一截呢!” “你们在说什么?”看到这边说得热闹,莫子渊也拉着风滟围过来。 夏潋不会瞒着风滟什么,苏墨办事还带了莫子渊,说明他信得过莫子渊,也不避着他,将本子递给两人,道:“喏,自己瞧!” “这个藏宝图么?”莫子渊沉吟片刻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当初岳父出事的时候,凤凰国对金龙国施压,基本就是为了这个藏宝图,不过,就算皇帝舅舅,也不知道那个藏宝图一直都在我母亲手中。” “啊!”几人都惊异的看着莫子渊,“怎么会!” “父亲与岳父很早就相识了,我还未出生,还没有滟儿你们姐妹,父亲和岳父就已经约定了将来做亲家。那时父亲把自幼随身的玉佩给了岳父做信物,而岳父,把那一份藏宝图给了父亲。我出生之前,父亲领兵出征,于是将信物给了母亲,说是无论他能不能回来,我与风家姑娘的婚事是定下来了。”莫子渊解释道,从风滟头上摘下一支玉钗,轻轻一拧钗头的凤羽花,便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夏潋道:“就是这个了!” 夏潋打开图纸,仔细看了一遍,皱眉道:“这字迹画风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苏墨看了一遍,道:“跟叶小荻送给小曦的那个大约有些相似,回去跟小曦要来对照一下就是。” 苏墨这样一说,夏潋才回想起来,的确和那一张是一个风格,不过,叶小荻究竟是什么来历,手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幅藏宝图。“既是这样,这幅图暂时先借我,等下次再还你吧!”夏潋向莫子渊道。 “不必了!”莫子渊摆摆手道,“这次来就是打算把这幅图交给姐姐的,我们在凤凰国,这图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说,还会惹得一堆的麻烦,留在姐姐身边,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用场。” “听说前朝因为暴敛财富才导致最终亡国,那宝藏中应当有好东西,你们就这么把图给我们,可不是亏大了?”苏墨玩笑道。 “拿着这东西才是麻烦比较大吧!”莫子渊撇嘴道,“凤凰国还有一堆麻烦呢,你们金龙的事,我们就不掺合了!” 从上官浩的事,苏墨和夏潋也看得出这点,将图纸递给苏墨收好,夏潋也就不再提这件事。绿云也是暗门出来的人,用不着苏墨和夏潋交代什么,看着莫子渊和风滟继续欢快的叉鱼去,一拍脑袋道:“刚刚忘了说,那些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看上去是同一人写的,不过似乎写得匆忙,字迹十分潦草。” “写了什么?”夏潋问道。 “那句话与前面的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联系,写的是‘半山梨花开’。”绿云道。 “半山梨花开?”夏潋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意思,这夜华山半山上还有梨花?” 苏墨摇摇头,道:“这夜华山上上下下我都走过,至于这个山谷有梨花,这里怎么算都算不得半山。罢了,既然有缘,总会找着的,这会儿,就不用在这上面花功夫了!”苏墨说着,将图纸收起来,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五条肥鱼,道:“这么多够吃了吧!” 夏潋大约计算了一下食量,点头道:“带上鱼,我们过去吧!” 苏墨和夏潋提着鱼过来,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莫子渊,又看看地上的一堆鱼,忍不住皱眉道:“这么多,吃得完吗?” 风滟自莫子渊接手叉鱼大业,就坐在旁边生火,此时火已经燃起了,一回头,看到地上的一堆鱼,忍不住抽抽嘴角,道:“莫子渊,鱼够多了,过来帮忙杀鱼!” 莫子渊丢下简易鱼叉,叹息道:“我还没玩够呢!”却也老实地蹲着跟苏墨一起杀鱼。 鱼要吃新鲜的,虽然知道吃不完,四人也决定将鱼都烤好,吃不了的就带回去分给别人吃。很快被分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生为下人怎么能叫主子做苦力,于是杀鱼包括后面烤鱼的工作都由他们接手了,而苏墨和莫子渊,便领着自家媳妇四处看风景。 夏潋拉着苏墨往竹林里钻,想砍些竹子回去烤鱼,苏墨跟着便是做免费劳力的,然两人没走多远,就听见欧阳少宣的声音道:“清允,你来了?” 夏潋和苏墨一愣,就见欧阳少宣转过身来,见到夏潋两个一脸惊吓的样子。 苏墨一挑眉,道:“你和那只狐狸,在这里商量着做什么坏事!” “……”欧阳少宣愣了片刻,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出来踏青啊!”夏潋笑道,“徐清允不是在叫小曦和万儿读书吗?怎么还有空跟你出来玩?” 第七十六章 失踪 “你们不知道吗?午后父皇招小曦和万儿进宫去了。”欧阳少宣道,“他们进宫了,清允才叫我陪他来这里,路上听说他妹子出了什么事,又赶过去了。叫我陪他来,还要我在这里等他,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他妹妹?”夏潋想起徐清月,道:“徐清月也到京城了?”欧阳少宣点头,道:“这回徐家三小姐来京城参选秀女,其他几个姐妹也都一起进京。不过出事的倒不是徐清月,而是清允的庶妹,好像叫徐清雯的。徐家姐妹我也就跟清月熟一些,那个徐清雯就见过一次,烦人得很,看着清允也不大喜欢她,但毕竟是妹妹,出了事还得他管。” “哦,出了什么事了?连累徐大公子叫你等到现在?”苏墨难得多问了两句。 欧阳少宣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照这个样子,今天估计是来不了了。四哥,天色渐晚,能叫五弟我蹭个晚饭吗?” 习惯了欧阳少宣叫苏大哥,突然叫一声四哥,苏墨愣了片刻,便失了拒绝的先机,欧阳少宣已经厚脸皮道:“就知道四哥对我好,我就不客气了啊!” 夏潋翻了个白眼,欧阳少宣以为苏墨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果然,苏墨是没有赶欧阳少宣走,却伸手指了几根竹子,道:“身为弟弟哪有吃闲饭的道理,把那几根竹子砍了!” 欧阳少宣被苏墨奴役得多了,自知反抗是没有好结果的,老老实实抱着剑砍竹子去了。夏潋见竹林中长了些笋子,便拉着苏墨挖竹笋。京城地处北方,生长竹子的地方并不多,这里就是难得的一处,更难得的是此处的竹笋还能吃。虽然今天没带什么工具,没法直接煮了吃,但带回去吃也很好。他们出来爬山,没带什么挖笋的工具,苏墨就拿剑砍了两根细竹子,自己拿了一根,也给夏潋一根。苏墨自小在山野间长大,挖竹笋这种事熟悉得很,就是夏潋也并不陌生,只是这里常年没有人挖,倒是相对难挖一些。 夏潋力气小,挖竹笋不及苏墨动作快,挖了两棵没了兴致,就蹲在旁边一面看苏墨挖,一面没什么意识的挖坑。欧阳少宣抱着砍好的竹节过来时,夏潋面前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苏墨专心的挖笋子,也没有发现。 欧阳少宣对夏潋的印象一共两个,一个是初见的剽悍的动手打他,另一个就是夜色里凌厉的锋刃,对于夏潋平时温和娴雅的样子,反而没有多少印象。此时难得见到夏潋这么呆的样子,欧阳少宣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墨从竹笋堆里抬起头来,见欧阳少宣抱着竹子竟然在笑话他媳妇,脸色一沉,道:“竹子砍好了?” 欧阳少宣赶忙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砍好了,四哥看看可能用,若是不行,我再去砍。” 苏墨看了一眼,也没有挑肥拣瘦,点头道:“就这样吧,竹子长这么大也不容易。”话里意思便是不是欧阳少宣砍得好,而是不想浪费竹子。 欧阳少宣松了口气,就怕苏墨不满意叫他重新去砍,他虽然算不上娇生惯养,但砍竹子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做,而竹子这种东西,还真不好砍。欧阳少宣抱着竹子等苏墨把手里那颗大笋子挖出来,抽空看了眼夏潋前面的深坑,却见底下露出了一片陶器的样子,不由道:“四嫂,那是什么?” 夏潋就是手闲随便乱挖,倒真没注意到坑里有什么东西,闻言往下看了一眼,看上去是个倒扣的陶盆。埋在这里的也不知是不是古董,挖出来说不定还能卖钱,便向欧阳少宣道:“你把它挖出来瞧瞧!” 欧阳少宣抱着一捆竹子,有些不情愿道:“我挖?” 苏墨抬头瞥了欧阳少宣一眼,道:“不是你挖,难道叫你嫂子挖?” 欧阳少宣赶忙放下竹子,接过夏潋递过来的竹竿,道:“哪能呢?有小弟在,哪能叫嫂子动手!” 夏潋跟苏墨一样,欺负欧阳少宣从来没有心理压力,往旁边让了让,方便欧阳少宣挖土,也顺口问道:“徐清允叫你跟他来这里做什么?幽会?” 欧阳少宣被夏潋的一个‘幽会’吓得差点趴下,还不等欧阳少宣回过神来辩解,夏潋便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就要娶妻了,以后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可别对不起人家姑娘啊,莫让人家误会才是!” “嫂子别吓我成不!”欧阳少宣咬着牙辩解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清允他爷爷当年没事在这山谷里埋了几坛子酒,据说曾经给他爹留下话,叫他家人定要挖出来拜祭他。徐清允虽然觉得多半是他爹馋着他爷爷埋下的酒,但他爹发了话,也只得没事就来挖一次。” “那你们来挖酒,都不带工具的?”夏潋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再说,这里也不像被挖过的样子啊!” 欧阳少宣拿着竹竿发泄心中的郁气,挖点土还带用内力的,很快就挖开了一大块,听到夏潋的话,欧阳少宣一咬牙,恶狠狠骂道:“还不是徐清允那只白痴神棍,非要说他爷爷定会在这里留下些线索,与其漫无目的的乱挖,还不如先找到埋酒的地方。” “说的也有道理,这山谷不大也不小,要是整个山谷挖一遍,还不得一年半载!”苏墨把那大颗的笋子拔出来,擦了擦汗接口道。 “有道理个毛线,我三年前认识徐清允,没事就跟他来这里找线索,花了三年的功夫,半条线索都没找着,要是直接挖,早喝上酒了!”欧阳少宣提起这个就来气,都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这话用到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苏墨和夏潋默然,花了三年都找不到线索,确实还不如直接挖一遍。 “咦!”夏潋低头看土坑里挖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看上去像个坛子,该不会你们找了三年的酒坛子,就这么让你挖着了吧!” 苏墨和欧阳少宣闻言低头,果真是个坛子的样子,欧阳少宣跳到土坑里,抱起坛子一拔,坛子也不大,里面装了东西倒挺沉,苏墨难得好心一次,伸手接了一下。抱着坛子晃了晃,苏墨勾唇一笑,道:“说不定还真是呢!”说着,将坛子放到地上,揭开倒扣的陶盆,打开坛子,一阵清冽的醇香飘出来,果真是一坛子好酒。 酒是夏潋喜欢的东西之一,虽然是女子,夏潋酒量也很好。这就出了粮食发酵的醇香,还带着青竹的清香,迷人得很,夏潋深呼吸一下,道:“虽然是要拿来拜祭那位老人家的,不过既然是我们挖到的,分一点喝应该不过分吧!” 苏墨和欧阳少宣这会儿也馋着这酒呢,闻言点头道:“说是几坛子呢!我们拿一坛子也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烤鱼喝酒去!” “不用再挖挖?底下应该还有。”欧阳少宣看着坑里露出来的一些痕迹,猜测底下应当还有几坛子好酒。 “做人要知足!”苏墨知道竹笋今天是吃不了了,干脆就把笋子放在原地,等会儿叫人过来取,自己抱起酒坛子,当先往湖边走去。 欧阳少宣闻言扯扯嘴角,把土重新填到坑里,又拉了些落叶盖着,才抱起竹子跟上两人。 三人回到湖边的时候,莫子渊和风滟已经坐在草地上吃鱼,莫子渊心疼妻子,认真的剃了鱼刺给风滟吃鱼肉,风滟却不大领情,吃了一些,终于皱着眉头道:“这样吃没意思,你自己吃就好,我多大的人了,不会吃到鱼刺。” 莫子渊瞬间就失落了,“滟儿,你嫌弃我!” 风滟撇过头不看莫子渊,向夏潋道:“姐姐,你们怎么才回来,快过来吃鱼!” 夏潋笑着在风滟身边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鱼肉,道:“在那边挖了一坛子酒过来。”说着尝了尝烤好的鱼肉,道:“这湖里的鱼果然好吃,就是火烟味重了些。” “火上烤出来的,不就是这个味?”风滟笑着自己吃鱼,一副嫌弃莫子渊的样子,“可惜今天没带工具过来,这鱼炖汤一定好吃。” “也不是没办法啊!”夏潋笑着,“小五,那里腌好的鱼,你放到竹子里烤!哎,算了,你个厨房杀手非得浪费鱼,夫君,还是我们来吧!”说着从欧阳少宣手里拿了两个竹节,跟苏墨一起准备烤鱼。 苏墨烤肉烤的好,因为夏潋喜欢钓鱼,闲暇时候也研究了一下烤鱼,这会儿就跟夏潋一起动手烤鱼,被嫌弃的欧阳少宣也不难过,放下竹节坐下吃鱼。 等夏潋和苏墨烤了鱼过来,欧阳少宣已经拿竹节削了一些简单的杯子,见两人过来就打开坛子倒酒。鱼香酒美,这一场春游倒是尽兴而归。 天色渐暗,一行人才收拾东西回城。欧阳少宣和徐清允来过几次,知道出入的道路,大家也就免了用轻功飞回去,路虽然难走一些,但比起用轻功飞回去还是轻松了许多。 一行人刚刚进到城中,就见到徐清允脸色暗沉着打马过来,欧阳少宣还道是他那个妹子没事找事,惹毛了徐清允,道:“怎么了?你那个妹子讨人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把你气成这样?” 徐清允见到一行人,也没有理会欧阳少宣的话,翻身下马,向苏墨道:“小曦和万儿失踪了!” “什么?失踪!”夏潋掀开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进了宫吗?” “今日是皇上身边的路公公到府上接的人,我的人随行到宫中,亲眼见到小曦和万儿进了御书房才回来。人是在我手里送到宫里去的,我解决了徐清雯的事派人到王府和侯府去问,听说两个孩子没有回去,又亲自去宫里接他们,却听皇上说,根本没有见过小曦和万儿!”徐清允脸色凝重。 “你说皇上没有见过小曦跟万儿,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召见两个孩子!”苏墨也是脸色凝重,“若是这样,谁把小曦和万儿带进宫中?有谁能带他们去御书房?皇上莫非全然不知情?” 徐清允是个冷静稳重的人,他进宫没有找见两个孩子,就已经把这些问题弄清楚了,道:“朝阳国七公主偷偷离开朝阳国,跑到金龙来,昨天收到朝阳国的书信,今天却得到消息,七公主在京城中毒昏迷,而且,还说是阿秀夏公主做的。皇上于是出宫解决这件事,一整天都没有回宫,而路公公被皇上留在宫中,我刚刚去找的时候,路公公已经服毒自尽。” “又是朝阳国,他们想做什么!”夏潋眼中尽是冷意,“朝阳国公主刚好中毒,皇上刚好出宫,路公公紧跟着自尽,还真是一步赶一步,想必设计了许久吧!” “皇上已经命人封闭京城,寻找两个孩子,只是朝阳国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况且这么长时间,也不能保证小曦他们还在城中……”若是出了城,那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苏墨看向莫子渊和风滟,道:“你们先回驿宫休息吧!” 风滟担心的看着夏潋,道:“姐姐,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夏潋摇摇头,道:“不用了,你们在京城毕竟不大方便,早些回去吧,寻到了小曦,我会叫人对你说的。” 风滟也知她如今是凤凰国的人,在金龙国都城没有那么自由,便点头道:“也好,那你们当心。” 他们走后,夏潋才向徐清允问道:“那个中毒的公主,如今怎么样了?” “那个公主在一家酒楼跟阿秀夏公主发生争执,而后突然倒下,南国毒术一向出名,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阿秀夏公主。而那个公主中的毒很厉害,阿秀夏公主控制了毒性没法解毒,却被指责故意不拿出解药,皇上不得已将阿秀夏公主软禁在驿宫,而那公主,朝阳国人说不易移动,就在酒楼后面腾了个房间安置。”徐清允说道,“那个酒楼正是近来出事的地方之一。” “是吗?”苏墨点了点头,“如此,我大约知道在哪了。”看向夏潋道:“潋潋先回府去,我去把小曦带回来。” 夏潋摇摇头,道:“他们有人懂得御音术,我还是跟你们同去吧!” “但是……” “有晓晓她们在,害怕有人伤到我么?何况,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夏潋目光坚定。 “你们知道地方?”欧阳少宣问道。 “最近再查朝阳国的事,既然皇上派人都找不到他们,那么必定是在那里了。”苏墨道,“风,调用暗兵,敢动我宋家少主,朝阳国就别想全身而退!” 苏墨带着夏潋,一行人赶到城南一片普通的民居。前面的宅子不大,看上去和周围普通的民居并没有什么不同,屋子里点了灯,影影绰绰的看得到三四个人影,轻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先是中年男子的声音道:“还不动手?京城已经封起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你急什么?我们的客人已经来了!”说着,屋门打开,坐着的中年男子看向苏墨,道:“宋家的暗门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端王殿下可别轻举妄动,小世子聪明可爱,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 “人呢?”苏墨道。 男子拍拍手,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一手扯着苏曦、一手扯着万儿走来。两个孩子都不笨,拧不过他们索性乖乖地听话,倒是没有受没必要的苦楚。 “你们想怎样?”苏墨冷冷道。 “怎样么?”男子笑笑道,“我们想要金龙江山,端王殿下可会为了儿子交给我们?既然拿不到想要的,便拿这两个小家伙出出气罢了。不过,这步棋虽然走的不算高明,但一个皇孙、一个侯门大少爷为我们夭折的计划陪葬,倒也不算亏。” 苏墨和万儿被堵着嘴,两个小孩子却没有多少惧意,万儿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苏曦眼珠子却机灵的转动,像在打什么鬼主意。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他们不要换什么利益,却说要两个孩子陪葬,若他们要什么东西,还能与他们周旋,设法救人,如今,却是他们都不敢妄动。 端坐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向之前说话的男子道:“去拿酒来,今日本王甚是高兴,要喝上几杯!” 那人满脸不解,却也依言去了,苏墨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朝阳国皇帝年幼,据说是其皇叔摄政。传闻东王爷阴险狡诈,心机深沉,将小皇帝拿捏在手中,如今看来,东王爷相较于传闻,倒是爽直得多。” 那人冷笑,一声没有接话,出去的人抱了酒坛子进来,拿了个碗,爽快的倒酒。那人另拿了两个碗,都满上,向拿酒的男子,和押着两个孩子的女子道:“你们也喝!” “王爷……”两人迟疑。 “喝!”那东王不容置疑,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桌子。 第七十七章 人生如戏 东王爷当先端起酒碗,猛的灌了一口,道:“好酒!” 另外两人不敢违背东王爷的意思,那女子松开苏曦和万儿,也端起酒碗,苏墨和徐清允瞧准机会,飞快的将两个孩子抢回来。那抱着酒坛的男子将酒坛子一扔,要来抓两个孩子,但苏墨怎么会再给他机会,两名暗卫挡在前面,将人拦下。 “好好的一坛酒,就让你这么给糟蹋了!”东王放下酒碗叹道。 “王爷!”那男子皱眉,“为什么……”话未说完,却见东王爷喷出一口血,按着胸口重重的咳嗽。 夏潋不想叫孩子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将苏曦和万儿挡到身后,却见东王爷重重的咳了几声,突然道:“我还到小娃娃往酒里放了什么?你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毒药?” 苏曦从夏潋身侧探出头,见东王爷这个模样,也是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我,我只是记着阿秀夏姐姐说过,酒水沾了避毒珠就是药石无灵的毒药,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厉害。我不是故意害你的,但是,你要拿我威胁爹娘就是不对!” 毒药发作很快,就是另外两人也很快吐血倒下。东王爷似乎对这个局面一点都不意外,似乎也并没有要将苏曦和万儿怎样的意思,听到溯溪的话,也不恼,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向苏曦伸手,道:“遇到你也是缘分,这个送给你吧!” 苏曦从没想过,他害死了这个人,这个人还要送他东西,睁大眼睛微张着嘴,道:“我害得你快死了,你不恨我吗?” 东王爷笑笑,有些虚弱道:“人总是要死的,怎么死,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小家伙,这世上想要我死的人多了,可我偏不喜欢叫人如愿,只要不死在他们手里,死在谁手里都挺好!” 苏曦不懂得东王的意思,也没有接话,就眼睁睁看着这个看上去其实有些和蔼可亲的爷爷这么死去。 “朝阳国东王百里云,当初也是和你父亲一样有名的风云人物呢!却不想竟会如此凄凉!”苏墨叹道,上前一步,百里云端坐在椅上,即便死去,也是端正耿直的样子,而他垂下的手中,握着一枚玉佩。晶莹剔透的白玉,雕刻着金乌图腾,那是朝阳国皇室的图腾,这一枚玉佩苏墨认识,正是掌握朝阳国三千水军的令牌。 朝阳国的三千水军,人虽不多,却都是水战中的精英,素来认牌不认人,朝阳国小皇帝费尽心机就是想从百里云手中拿到这块令牌,百里云却情愿随随便便送给苏曦。 “啪――”身后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众人一回头,却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女子也瘫软在地上,半晌才哭喊道:“父王!” 百里云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百里静,因为是摄政王的独生女儿,朝阳国小皇帝也很给面子的封为公主,正是那个传说中偷偷跑到金龙,又被阿秀夏毒倒的朝阳国公主。[.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百里云说要把玉佩给苏曦,但既然人家唯一的女儿在一起,苏墨也不贪这一点便宜,将玉佩递给百里静,道:“这是东王爷的遗物,还是交给公主保管吧!” 百里静抬头,看看百里云,又看看苏曦,将玉佩送到苏曦手中,道:“既是父亲送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百里静上前,拿出帕子小心地擦掉百里云脸上的血迹,小女孩儿一般扑到百里云怀里,闷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道:“请你们原谅,今天是一个游戏,父王曾说过,人生如戏,最后一天,他希望是个他喜欢的话本。” 百里静停了片刻,没听到有人打扰,接着道:“父王从来不是个当君王的料,这一点父王知道,早就死去的皇祖父也知道,只是伯父直到四十岁上才有了我那堂弟,堂弟即位的时候只有八岁。上有他母亲拿着孝道拿捏,下有丞相想趁着皇帝年幼揽权,父王实在不愿百里家江山旁落,才会当这个摄政王。” “父王辅佐他十年,如今他长大了,自然不愿父王把持着朝政,父王心里也明白,却知道我那个堂弟从来心性薄凉,便是除掉他,也想来个一箭几雕、斩草除根。这计策高明啊,父王要是成了,虽说不至于控制金龙国,但往后朝阳国当可以从金龙国拿到许多好处。若是不成,大可以推说父王野心膨胀,想要吞并金龙国,将朝阳国就摘得干干净净的,借着金龙国的手除掉父王。”百里静这会儿却是出奇的平静,说起朝阳国却是微微的嘲讽。 “呵呵――”百里静轻轻一笑,“父王是耿直,却不是傻子,这局布得好,若是哪个有野心的摄政王,自然免不了动心。只是,父王从来只懂得保家卫国,哪里想过要夺他的王位,这个局一开始就看得分明。父王没有揭穿,照着他的心愿一步一步走过来,唯一改了剧本的,便是将我带到金龙国来。” 百里静仰着头,望着苏墨,道:“今日这一局设的精心,却不为什么江山,父王想做的,不过就是用他的命,加上那三千水军,换我的一世安宁罢了。你是金龙王爷,也是宋家家主,在朝阳国和金龙国当中,独独你,有能力给我一个安宁。只是最后,大约是因为这个小孩子,到底是不忍了吧!若是将来你不能继位,小苏曦,说不准就是父王、或者是我一样的结局!” “……”寂静的夜晚,只有烛火燃烧轻微的劈啪声,许久,百里静低声道:“我不为难你们,叫我和父王多呆一会儿好吗?不会太久的……” 小姑娘这样的要求,苏墨他们都不忍拒绝,带着孩子出了门,还听得见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大约是亲眼见到百里云的惨剧,苏墨和欧阳少宣都有些沉默,良久,欧阳少宣向苏墨道:“其实父皇心目中的继承人,一直都是你吧!相对于太子和三皇兄,我倒宁愿是你,至少,还有我一个容身之处。” 苏墨沉默片刻,道:“我是宋家家主,不可能继承皇位。当初太祖将暗门交给宋家,就是叫宋家行监国之责,若是暗门之主成了一国之君,暗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一行人走远,突然听到后面此起彼伏的惊呼,一回头,刚刚的小院已经燃起火光,暗卫带了百里静过来,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身白衣染了些污迹,看上去有些狼狈。她低着头,却自然露出一股傲气。 苏墨不需要拿百里云的尸体邀功,对于百里静烧掉百里云的遗体也没有生气,相反,对于这个百里云一手调教的女儿还有几分欣赏。望着火光叹了口气,苏墨向百里静道:“等火灭了,你把你父亲的骨灰带走吧!”停了停又道:“虽然你父亲没说,但既然收了他的东西,我也给你一条生路,留在宋府或者离开,由你自己决定。” 百里静愣愣的看了苏墨一遍,突然跪下,道:“多谢端王殿下成全!父王生前一直想走遍天下山川美景,如今父王虽然身死,静希望成全父王的愿望。” “如此,从三千水军中调一些人随行吧!行走江湖可不似那么简单。”夏潋闻言道,水军虽说不合适随行保护,但她不希望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造成压力。 百里静摇摇头,道:“多谢王妃姐姐的好意,但父王虽然是将领,却最不喜欢让人跟着,这一行,静不想叫人打扰。” “……”苏墨沉默片刻,道:“也罢。少宣,你等会儿进宫,告诉皇上,百里云父女已经放火自尽,这件事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欧阳少宣点头,苏墨抱着苏曦转身,夏潋牵着万儿,身后传来女子柔婉的声音:“多谢端王殿下、王妃成全,将来若有机会,百里静定当结草相报!” 深夜里,乾清宫的密室里,欧阳玄轻拍着扶手,听欧阳少宣汇报百里云父女的事,末了道:“这么说,就是墨儿决定放走百里静?” 欧阳少宣点点头,道:“要不要把她拦截回来?” “算了,”欧阳玄摆摆手,“既是他放的人,自然由他担保,以后有什么不妥找他就是。不过,小曦小小年纪手里就有一支这么厉害的军队,将来不做皇帝都可惜了!叫你试探墨儿的态度,如今怎么样了?” “……”欧阳少宣蹙眉想了想,道:“他说,暗门存在就是行的监国之责,若是他继位,暗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欧阳玄点点头,似乎苏墨说得有道理的样子,停了片刻,道:“唉!父皇也老了,等不得慢慢选继承人了,如今就把话放这里了,墨儿若不愿意继位,父皇也勉强不了他,这个皇位就是你的了!你那个毛病治得好也得治,治不好也得治,你要是敢把欧阳家江山玩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欧阳少宣抬头看欧阳玄,一脸的憋屈无奈,你说你皇帝老人家奈何不了苏墨就罢了,拿他撒什么气!只是眼前是他亲爹,到底老实应道:“是,儿臣遵旨!” 京中有个状元茶楼,是前朝留下来的,据说是前朝第一个状元建起来的,乃是京中文人墨客聚集的地方之一。春闱之后,状元茶楼会有一天免费接待客人,同时还有文会,也算是京中三年一度的盛会。 徐清允自来就不是老实读书、清苦教书的人,这天文会,作为第一才子,徐清允也收到了请柬,于是拎了两只拖油瓶,去状元茶楼凑热闹。 夏潋原想着徐清允要去参加文会,刚好放苏曦一天假,她正好带苏曦出去春游,免得苏曦没事跟她闹,出去春游不带他。如今苏曦被徐清允拎走了,夏潋又一个人在家无聊了。苏墨见夏潋坐在听荷斋无聊的喂鱼,笑着走到夏潋身边,道:“怎么了?平日也没见你这么无聊啊!” “那是因为有滟儿陪我玩啊!过几天就是上官浩大婚的日子了,他们俩身为凤凰国人,事情有些多没空理我。”夏潋摇头道,“我觉得我还是要找点事做,不然等滟儿回国了,阿秀夏嫁人了,苏晚要管女儿了,我还不得闲死!” “那你想做什么?把宋家名下的财产都交给你管怎么样?”苏墨笑道。 “那多没意思啊!我可不想做内宅里面的黄脸婆啊!”夏潋折了根柳条,在湖水里拂来拂去的逗鱼。 “娘子怎么会是黄脸婆呢!”苏墨轻轻捏夏潋的脸颊,“那你想做什么?但凡娘子想做的,为夫一定支持到底!” “做什么呢?”夏潋似乎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一时还真想不到呢!” “想不到就先放着,对了,今天状元茶楼很热闹,不如我们去看看?”苏墨见状提议道。 “我们又不是读书人,也能去么?”夏潋道。 “怎么不能?状元茶楼的文会也会邀请一些有名望的官员和名门贵族,这邀请函,为夫这里也有一份呢!”苏墨笑道,“刚好朝阳国的事解决了,我们一起去逛逛呗!” 状元茶楼开在正阳街,原是那位状元的府邸,虽然不在繁华的街市,但因着那位前辈的名望,茶楼一开始就是个风雅的好去处。一直到如今,那状元茶楼的名声越来越大,许多到京城做生意的生意人也会特意来逛逛。 夏潋和风滟去过一次,茶楼建起来多年了,许多去过茶楼的人都留下字画,就挂在茶楼里。那些人过了许多年,有的还成了名人大儒,那些字画价值千金都不为过,但就挂在茶楼里,还一直那么好端端的挂着,那茶楼也不是普通的地方啊。 今日茶楼中人多,苏墨几个王爷,虽然茶楼都送了请柬,但也拿不准有谁会来,所以就留了一个大的雅间,反正几个皇子就算不合,明里也是兄友弟恭的模样。苏墨和夏潋跟着小二过去,太子和三皇子已经坐在雅间里,太子没有带太子妃同来,身边却跟了一名年轻女子,欧阳少奇身边仍是那柔柔弱弱的陈紫衿。 夏潋记性好,虽然就见了一次,但那姑娘她还是认得的,便是徐清允的堂妹,徐家三小姐,刚刚被赐了太子侧妃的徐清影。南阳徐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徐清允的祖父就是名动一时的贤相,就是如今,徐清允的父亲一辈,也多是高官大员,太子怎会放弃这样一大块肥肉? 夏潋打量了一下徐清影,精致的眉眼,端庄大方的气质,就是比起太子妃也丝毫不差,太子如今带了她来,而非太子妃,也并不奇怪。夏潋跟太子妃楚氏接触不多,但从接触的几次来看,那个曾经的大才女、大美女,如今早已不能免俗的落到了宫门的深渊当中。 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太子妃,楚家的嫡出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加上一张好相貌,一手好才华,从来只有被人吹捧的。然嫁了人,尤其是嫁到皇家,还有谁会顺着她的心意,依着她的喜欢,而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止她一个女人。没有那个女人当真多大方,除非她心里根本没有那个人,就像若是哪天苏墨有了其他的女人,夏潋当真不敢保证,她会让人活着,太子妃不喜欢太子纳侧妃是理所当然的事。 夫妻之间的感情其实脆弱得很,尤其是在皇家,太子未必多喜欢太子妃,但因为她身后的楚家也会好好对太子妃。然而太子妃若是自作聪明的动些手脚,那就不好说了,这大户人家光有这正妻体面的夫人又不少。何况如今一下子就会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进入太子府,而这几个人与从前的妾室还不同,尤其徐清影,论出身也不比太子妃差多少,于是两人矛盾升级也并不奇怪。 苏墨跟太子和欧阳少奇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夏潋坐下。不管是欧阳少文还是欧阳少奇,之前跟苏墨两人都有些不愉快,但毕竟没有直接撕破脸,欧阳少文还关切了一句道:“怎么就四皇弟和弟妹过来?小侄子没有同来吗?” 听这话还道欧阳少文多喜欢这个侄子呢!事实上想苏曦哪天没了的,就是欧阳少文了。他是太子,自然希望皇长孙出在他家,但太子妃就生了一个女儿,其他姬妾确实怀过,但有的是姬妾相争,有的是太子妃动的手,都没有活下来。原本其他皇子也没有子嗣,他也没什么危机感,毕竟他还年轻,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四皇子却带了个五岁的儿子回来。原本这孩子从小在乡下长大,他想着也没有本事讨老皇帝喜欢,但苏曦聪明可爱,就是他有时候都忍不住喜欢这个孩子。 苏墨闻言淡淡道:“小曦跟着徐清允读书,今天一大早就被徐清允带过来看热闹了。” “徐清允是三年前的状元,又是第一才子,小曦能跟他读书,将来定能成大器!”欧阳少奇闻言接口道。 苏墨对旁人一向冷淡的很,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第七十八章 突变 欧阳少文和欧阳少奇也是人精了,虽然不满苏墨的态度,但人前,这好兄长的面子还是要存着的,苏墨不再接话,两人也就识趣的坐下看热闹,不再多说。读书人的文会说不上好看不好看,但苏墨和夏潋本身就是沉得住性子的人,瞧着倒也有几分趣味。 到下午时分,太子府的小厮匆匆赶来,凑在太子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子便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太子走后没多久,欧阳少奇府上的下人也匆匆赶来,于是,欧阳少奇也找了个借口走了,但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把美人留下,说是叫夏潋照顾一二。 那两人一走,两美人也一改之前冷淡的样子,没话找话的拉着夏潋说话,前后差别太大,叫人看不出问题都难。苏墨勾勾唇,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三个女人,道:“我去小曦那里,你要是坐得烦了,便过去那边找我们,我们一同回家去。” “……”俩美人得了任务,要把苏墨和夏潋留在这里,这下子她们是缠住了夏潋,但是苏墨要走也合情合理,她们俩毕竟没嫁人,哪怕是未来小叔子,也不好同处一室,只得眼睁睁看着苏墨出去。 夏潋见着两人懊恼的目光,心里也在猜测发生了什么,面上却笑道:“我们女儿家说话,他跟在旁边确实不方便。对了刚刚徐小姐说清月小姐怎么了?我与王爷路过南阳的时候,跟清月小姐还有一面之缘呢,倒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是吧,陈小姐?” 两个美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徐清影在外面都是大方得体的形象,既然提到了自家妹子,便露出几分诧异,道:“王妃和陈小姐竟然见过舍妹吗?那可真是舍妹的福气啊!” 陈紫衿想到那时狼狈的模样,脸色有些讪讪,并不想多提,却听夏潋接口道:“陈小姐与清月还是不打不相识呢!那时见到陈小姐,可是难得的真性情的女子呢!虽说意外伤了清月,不过清月素来爽快的性子,陈小姐都上门道歉了,想来如今也是朋友了吧!”夏潋坏心眼的揭陈紫衿的短,她原本不想跟小丫头计较,但这个丫头偏生跟徐清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虽说徐清影应当还不至于被她拿捏,但她很讨厌别人说闲话啊! “是吗?”徐清影一脸的惊讶,“流觞节那天清月回到府上,颈上就是一圈黑,我还道清月遇到了坏人,难道……”徐清影说着捂了嘴没说下去,却透露出一个信息,陈紫衿根本没有上门道歉,否则徐清影怎么会误会。 陈紫衿当然不能说她因为欧阳少奇要勾引夏潋,跟欧阳少奇闹别扭,才会把人家姑娘脖子给掐了,更不能说他们为了赶上跟夏潋他们一路,根本没上徐家道歉。徐家是书香门第,欧阳少谨派了身边的侍卫送徐清月回去,跟徐家道了歉,即便陈紫衿和欧阳少奇没有亲自上门赔礼,也没有将此事说出来,算是全了陈紫衿的面子,如今被夏潋微笑着捅到徐家小姐面前,陈紫衿咬碎了银牙,却不知如何接话。 夏潋勾唇笑笑,叫你挑拨离间!陈紫衿确实算不上宅斗中的战斗机,反而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连反抗的手段,都幼稚得很。像这种挑拨的小手段,除了把她变成一个爱说闲话的黄脸婆,什么好处都没有,反而说不定要讨人厌。 徐清影扮演着疼爱妹妹的好姐姐,听到这样的事自然要多问几句,夏潋是苏墨的正妃,就算她进了太子府,也要压她一头,她自然不好多问,于是就只能转向窘迫非常的陈紫衿,虽说陈紫衿指了欧阳少奇的正妃,但不是还没嫁过去吗?陈家可不比徐家强,她关心妹妹多问几句,当然不会有人挑她的不是。 夏潋没有人理会,就自己坐在旁边端着茶看热闹,没过多久,苏曦拉着徐清允的手过来,向夏潋道:“娘亲,皇帝爷爷生病了,爹爹和宣叔叔已经先进宫了,爹爹叫小曦来告诉娘亲,然后我们一起进宫去看望皇帝爷爷!娘亲,我们快走吧,要是晚了,皇帝爷爷一定会难过的!” 夏潋一愣,这样说来,刚刚欧阳少文和欧阳少奇应当就是得到了这个消息。让徐清影和陈紫衿绊住他们,这个想法也太过幼稚了吧! 夏潋看了一眼两个停顿下来的美人,哎,想法幼稚,加上猪一样的队友,注定不可能得逞啊!也不想想苏墨手底下的人是做什么的,这么大事瞒得过苏墨才怪。 夏潋想起苏墨说过欧阳玄身体不好,也不知能撑多久的话,皱着眉起身,道:“多谢徐公子照顾小曦了,徐公子也要一起进宫吗?” 徐清允摇摇头,道:“在下又不是大夫,跟去也没用,只是王爷不放心小曦,叫我送他过来罢了。如今小曦交给你了,我还得回去看着万儿。” “好,多谢你了!”夏潋说道,牵着苏曦往外走,苏墨已经吩咐备了马车等在外面。 夏潋带着苏曦坐在马车上,夏潋问苏曦道:“你爹爹有说皇帝爷爷怎么了吗?” 苏曦摇摇头,道:“爹爹没说,好像是突然昏倒了,因为皇帝爷爷身体一直都不好,所以爹爹和宣叔叔都很担心,小曦也很担心,皇帝爷爷送了小曦好多好东西呢!” 夏潋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此时金龙国还有很多不安定因素,尤其几国使者都还在京城,若是出什么事,让人看笑话还是小事,就怕有人想浑水摸鱼,挑出些什么事端。 状元茶楼离皇宫比较远,苏墨几个都是快马赶回去的,等夏潋带着苏曦进宫,已经有御医给欧阳玄诊断过,没有生命危险,却一直昏睡不醒。 “皇帝爷爷!”苏曦迈着小短腿快步跑过去,拉着欧阳玄的手,道:“皇帝爷爷,你醒醒啊!小曦来看你了,你说过会给小曦准备芙蓉糕的!” 欧阳玄闭着眼躺在床上,面上却是平静安详的样子,并不像受了什么痛苦。夏潋和苏曦进来时太医正跪在地上向苏墨几个汇报欧阳玄的情况,总的来说就是生命没有危险,但情况并不好,尤其是几个太医都看不出症结所在。 夏潋立在苏墨身边,皱着眉道:“找不出症结是什么意思?” 那太医面对着一群贵人,一个不好便要掉脑袋,一面冷汗直流,一面盼着老皇帝赶紧醒来,此时夏潋问话,赶忙答道:“回端王妃的话。皇上今日突然昏倒,臣等已经仔细检查过,皇上并非旧疾复发,也并没有受伤或者中毒,却是无端端的就昏迷。查不出病因,就无法救治……”太医也想早点治好欧阳玄,但那是皇上啊,他有几个脑袋敢拿皇帝的身子做实验,若是有个好歹,还不得赔上一家子。 “太医说的不错,找不到症结如何救治,太子可查过了今日伺候的人?”苏墨向最先赶到宫中的欧阳少文道。 “母后得知父皇昏倒的时候,就已经仔细查了父皇身边伺候的人,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唯独刚刚提上来的六公公不知所踪。如今母后已经派人在宫中仔细查找,确知他没有出宫,想来很快就能找到。”欧阳少文沉声道。 “如此,我们便在这等上一等吧!”欧阳少宣道。 皇后楚氏正忙着抓那个不知所踪的太监,其他几个妃嫔如今都在这里,此时也顾不得平时的明争暗斗,都围着欧阳玄没说话。其实夏潋觉得,那个六公公多半已经没了,要找着多半也就是一具尸体,至于欧阳玄是生了病还是中了毒,专业的太医都瞧不出来,夏潋就更看不出问题来。 很快,皇后沉着脸进来,果然,那六公公已经投井自尽。皇帝昏迷不醒,朝政的的事不能没人管,自然而然的,太子就肩起了监国的责任,而彻查这件事,就交给了欧阳少奇、苏墨以及欧阳少宣和欧阳少谨。 这么多人查案只能越查越乱,但没有欧阳玄说话,太子哪有欧阳玄的威信,叫谁做都难免有人不服,索性叫四人一起。偏这事不仅关系到欧阳玄的生死,也代表着几个皇子的孝道,谁不想搀和还没法拒绝。 苏墨和欧阳少奇几个去查看那个死去的太监,连其他的宫人也要盘问一番,欧阳玄身边也有皇后和几名妃嫔照看,夏潋便与太子妃加上跟欧阳少谨来的阿秀夏一起,陪在旁边守着。直到晚膳时分,苏墨几个才离开皇宫,苏墨和欧阳少谨要去调查一些事情,就叫阿秀夏同夏潋一起回去。 夏潋搂着苏曦坐着,看着对面的阿秀夏难得安静的坐着,便道:“阿秀夏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阿秀夏皱着眉,道:“潋姐姐,我今日虽然没有靠近皇上,但是,我仔细看过了,皇上没有中毒,也不是生病!”见夏潋惊异的样子,又道:“真的,我不骗姐姐,我确实不擅长医术,但是跟了师父这么多年,要是连这些都看错,师父会把我逐出师门的!” 第七十九章 钓鱼 “不是不信你。[]”夏潋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若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那皇上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也不是没有办法吧!”阿秀夏也是一脸的疑惑,“听我堂兄说起过,他曾遇到过一个江湖骗子,用了法子让人莫名其妙的昏迷,再把人救醒了骗钱。我堂兄当时十分好奇,跟踪了那个江湖骗子快半年,那人终于受不了了,把法门告诉了堂兄。说是一种催眠术,被施了催眠术的人就会昏睡过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却查不出其他的不妥。” “催眠术么?”夏潋皱起眉。 “我缠了堂兄许久,他才把催眠术教给我,只是,我刚刚就怀疑皇上中了催眠术,偷偷试过给他解去,却完全没有用。”阿秀夏说道,“许是并不是催眠术吧,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想来应当也有其他的法子可以办到。” “这话不错,”夏潋点点头,“不过,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千万不可胡乱试着解除催眠术了啊。” “为什么?”阿秀夏不解道,“能帮助别人不好吗?” 夏潋此时一脸的严肃,道:“催眠术也算是摄魂术的一种,摄魂术虽然有许多种,用法也千奇百怪,但用自身精神力压倒对方这一点都是一样的。使用摄魂术是这样,解除摄魂术也是这样,除非你比施术的人更强,否则,解不了还是轻的,弄不好还得把你自己赔进去。催眠术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摄魂术,其他随便哪种都比催眠术厉害,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催眠术本事,搞不好就会被反噬!” “啊!”阿秀夏惊讶的微张嘴,“姐姐,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夏潋白了阿秀夏一眼,道:“太后寿辰那天,你跟造反的侍卫交过手吧?那些都是从前御林军中的高手,你觉得他们身手如何?” “高手!”阿秀夏嗤笑一声,道:“我一个人就能打趴下十个,算不上高手吧!” 夏潋勾唇一笑,道:“你跟我表哥身边的侍卫交过手吧!那些御林军正常的实力,那几个侍卫一个人也顶多打两个。知道他们为什么乖乖让你打吗?” “为什么?”阿秀夏一脸好奇道。 “因为,我弹琴的时候,用了一点点摄魂术。”夏潋淡笑道。 “啊――”阿秀夏先是惊讶,接着便抱着夏潋的胳膊,满脸星星眼道:“潋姐姐,教我我好不好!”完全没想到夏潋跟她说这些,目的是叫她离摄魂术远一些。 夏潋一下子就僵住了,她错了,她早该想到,以阿秀夏打遍南国无敌手的性格,怎么会想到她的用心,只不过让她对摄魂术更加感兴趣罢了。抬手按了按额头,夏潋摇头道:“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潋姐姐是嫌阿秀夏笨吗?”阿秀夏一听夏潋不答应,低下头可怜兮兮的说道,纤纤素手还抱着夏潋的胳膊,“潋姐姐教教我嘛,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学习,不会丢姐姐的脸!” 夏潋扯扯嘴角没说话,却听苏曦在旁边说道:“阿秀夏姐姐,娘亲是不会教你的,就算是我,娘亲也只教我弹琴,根本不教我捉兔子的!” “……”夏潋再扯扯嘴角,死小子,那是基本功好不好,琴弹得不好,凭什么迷惑别人啊!不识好,明天起每天多练半个时辰的功夫! “那是因为你笨!”阿秀夏毫不犹豫地堵回去,“潋姐姐,阿秀夏其实很聪明的,我师父是南国国巫啊,到现在就只有我和师兄两个徒弟,要不是我聪明,师父怎么会选我,潋姐姐你说对不对?” “……”夏潋淡淡瞥了阿秀夏一眼,这丫头聪明她信,不过,那个国巫若是知道阿秀夏长大了是这幅德行,估计也不会选她了。 “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嘛!”阿秀夏不依不饶的缠,夏潋仰头望天,半晌道:“这个真不成,这功夫是要从小练习的,现在教你,你学个半瓶水,出去是要吃亏的,不如这样吧,将来我教你女儿好不好?” “那,要是儿子呢?”阿秀夏眨眼道 “不教!”夏潋没好气道,“这是家传秘术,教你女儿就不错了,还教你儿子,阿秀夏,可不能得寸进尺啊!” “……”阿秀夏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苏曦道:“我也可以教给小曦的,潋姐姐,你也不亏啊!” “小曦要学吗?”夏潋看向苏曦道。 “我早晨要习武,下午要读书,晚间还要学琴。”苏曦扳着小手指数,“娘亲,小曦如果再跟着姨姨学习,就连陪爹娘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夏潋见状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会把小小年纪的儿子榨干,于是阿秀夏转移了目标,改去磨苏曦去了。 回到宋府,夏潋把被阿秀夏磨得有些精神不济的苏曦送去休息,自己坐在房里等苏墨回来。夏潋素来性情冷淡,对许多人都不会太在意,但欧阳玄算是一个例外,在这个时代,重情重义的皇帝很少见,而欧阳玄对她那个死去的父亲,可以算是倾尽全力了,何况他还是苏墨的生父。 苏墨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见夏潋还坐在房里等他,有些心疼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夏潋接过苏墨解下来的外衣,道:“等你回来啊!” 苏墨满意的抱住夏潋,拿头蹭夏潋的颈窝,道:“虽说我猜着你有话问我,但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 夏潋点头一笑,道:“你先去沐浴吧,我等你回来再说。” “娘子嫌我身上臭了?”苏墨不满道。 “是啊!”夏潋嬉笑着推苏墨去沐浴,“快去洗洗吧,跑了一天,洗洗就不累了。” “娘子陪我好不好?”苏墨拽着夏潋的手道,“为夫跑了一天了,腰也酸了腿也累了手也没有力气了……” 夏潋觉得叫苏墨再胡扯下去,他估计能扯出全身的问题来,只得跟着他进去,充当搓澡丫头。让苏墨卖个萌、撒个娇,夏潋觉得自己都弱智了,根本没想到苏墨拉她就在打坏主意,等苏墨将她抱回床上的时候,夏潋恨不得咬他几口,却也没什么力气问欧阳玄的事了。 早晨夏潋醒来的时候,苏墨已经不在府上,晓晓带着绿柔和绿云进来服侍,向夏潋道:“主子说了王妃今日身子不适,就留在府上修养,不必进宫侍疾了。” 夏潋微皱眉,道:“小曦呢?” “徐公子的师父青松先生进京了,所以今日徐公子带着世子和慕容小公子去拜见青松先生了。”晓晓平静无波的答道。 说了这么多,夏潋那里还不明白苏墨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叫她搅合进这件事里面。夏潋坐着由绿云给她梳妆,手里把玩着一支白玉簪,望着镜子里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这张脸和前世的容颜几乎一模一样,但前世的她,凡事都自己藏在心里,总有种忧郁的苍白,这一世,大约是有人疼的原因,看上去倒是开朗得多。 夏潋并非不喜欢被人保护,相反,苏墨一直都给她安全感,只是,她本能的,想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人说难得糊涂,不知,许多时候就糊里糊涂的避过了许多劫难,只是夏潋注定做不了糊涂的人。小时候夏家家主曾说过,若她是男子,定是家主最合适的人选,然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作为一个普通人,想得太多,却让她生活得格外辛苦。 夏潋猜想,苏墨多半是查到什么东西了,因为危险,所以不止她,还要把苏曦支开。夏潋一方面是想帮上苏墨的忙,另一方面,也是她本能的向弄清楚一切,那种想把握周围一切的想法,总让她挠心挠肺的难受。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不问了,今日就在府里钓鱼好了!” 身后的晓晓深深吐了一口气,主子一个两个的都是聪明人不好伺候啊!向小世子那样多好啊!见识了夏潋几句话就叫黄雨衣乖乖说真话,晓晓深怕夏潋不依不饶的问下去,只怕她也抵不住夏潋的几句话说了真话。 夏潋明白苏墨的用心,果真抱了根鱼竿在听荷斋钓鱼。大户人家通常会在园子里养些锦鲤,可供观赏,也可以钓鱼修身养心,但宋家听荷斋养的却不是锦鲤,而是各地收集来的奇鱼,有的长得好看,有的长得奇特,但相同的便是都可以食用,而且是滋补佳品。 这些鱼养了多年,但宋家人基本都忙着各种各样的事,也没谁钓鱼吃,养到现在,简直是一池子肥鱼。夏潋跟着苏墨住进来之后,发挥了她从前的爱好,没事就钓两条鱼来吃,有时钓得多了,还会给别人家送一些。 夏潋一向耐心好,既然苏墨不叫她搀和,她便安心的在家钓鱼。宋家的鱼没什么人钓,但这些鱼多半都不是凡品,自然也没那么好钓,夏潋硬是钓了一上午,水桶里已经有五六条大鱼。夏潋叫人把鱼都送到厨房,父子俩都不在,夏潋就自己吃了午饭,提着鱼竿,准备继续去钓鱼。 晓晓此时真盼着阿秀夏、风滟或者林苏晚来找夏潋说话,早晨钓了那么多鱼,要是下午再钓上那么多,这许多的鱼要拿来做什么? 夏潋也不管晓晓她们怎么想,径自甩了鱼线钓鱼,刚有一条鱼咬钩,便听到欧阳少谨远远地喊道:“嫂子,出事了,快跟我进宫!” 夏潋本来心里就想着事,被欧阳少谨一吓,直接撒了手,鱼竿让那条大鱼直接扯到了湖里。夏潋一回头,便见欧阳少谨跑得一身汗,脸上尽是焦急,完全不似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夏潋第一反应是欧阳玄病情加重了,但若是欧阳玄病情加重,欧阳少谨便是病急乱投医,找的也是阿秀夏,而不会是自己。 “怎么了?”夏潋道,“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先喘口气。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一路跑过来吧!你不是会轻功吗?” “……”欧阳少谨闻言一愣,这才发现他居然忘了自己还懂得轻功,更忘了轻功比起两条腿不知道快了多少。 夏潋看着欧阳少谨呆愣的样子,忍不住一笑,道:“到底怎么了?连一向冷静淡然的表哥都这么不淡定了。” “……”欧阳少谨被夏潋取笑了,也不知是害羞了还是跑得累了,脸色泛红,尴尬了片刻才道:“今日皇后叫阿秀夏进宫,午间都没有回去,进宫前遇见阿图那王子,叫我顺便把阿秀夏带回去。我到宫里问过,说阿秀夏逛御花园去了,我当时有些奇怪,要说逛御膳房我信,说阿秀夏自个儿逛御花园去了,我还真不信。所以我找到御花园,却见阿秀夏昏迷在那里,就跟父皇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夏潋皱着眉,“那你怎么想到来找我的?她昏迷不醒,你不该去找御医?” “这个……”欧阳少谨道,“阿秀夏对我说了昨日你对她说的话,我只是猜想,或许真的是摄魂术,嫂子应当有办法吧!” “……”夏潋记着苏墨不想叫她进宫,她并不想违背苏墨的意思,道:“你把她带到这里来吧,我也没有把握,叫别人看到总是麻烦。” “我原本就是打算带她过来的,但那时皇后派了宫女跟我去,因为父皇的前车之鉴,皇后直接把阿秀夏留在宫里了。我是借着出来找阿图那的借口出来的,嫂子……”欧阳少谨自然也想得到这个,但此时要带阿秀夏出来却不容易。 “嗯,”夏潋想了想,道:“摄魂术的事你不要说出去,你和阿图那王子一起进宫,找个借口把阿秀夏带出来,我去驿宫等你们。这件事需要确认一下,若是同一伙人下的手,从阿秀夏身上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欧阳少谨虽然呆一些,但要说聪明,也未必输给其他人,听到这里那里还不明白夏潋的意思,点头就往驿宫去找阿图那去了。 第八十章 “晓晓备车,我们需在他们回到驿宫之前过去。”夏潋叫人收起钓具和水桶,向晓晓道。 “王妃可是不想叫人知道此事,可是平王殿下到府上来,想来叫许多人都看见了……”晓晓疑惑道。 夏潋点点头,道:“就算让人瞧见了,样子总要做一做。何况以表哥的功夫,便是他一路跑过来,瞧得清他模样的,估计也不多。我们去滟儿那里坐坐,等他们驿宫再去看阿秀夏。” “是!”晓晓答应着,去吩咐马车。 夏潋带着晓晓和绿柔绿云到达驿宫的时候,风滟正在打点上官浩大婚的一些事情。虽然莫子渊跟上官浩还没要好到他成婚帮他准备婚礼的程度,更别说跟上官浩接触不多的风滟,但这回凤凰国原本没有联姻的打算,自然没有派人跟来准备婚礼,为了不让凤凰国丢脸,风滟和莫子渊也只得帮忙。 风滟听说夏潋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丢下手中的活赶忙迎上来,道:“姐姐不是要进宫侍疾吗?怎么有空过来妹妹这里?” 夏潋笑着坐下,道:“今天身上不大好,就没有过去。这会子也不是来瞧你的,不过是有点事要借一借你的地方。” “哦,什么事?”风滟也没有不高兴,顺着问道。 夏潋信得过这个唯一的妹妹,何况她既然来了,当然也瞒不了风滟,便将阿秀夏的是都对风滟说了,但欧阳玄的事却没有多提。风滟也知道别国皇帝的事她不好多问,只说等阿秀夏回来,她陪夏潋一起过去。 阿图那是阿秀夏的哥哥,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公主,让皇后召进宫一趟就躺下了,怎么说都是金龙国站不住礼,人家哥哥要把生病的妹妹带回去照看,皇后也挑不出理来反对,只叫了太医跟过去。阿图那带着阿秀夏回到驿宫的时候已经是下晌十分,欧阳少谨也暂时丢开了欧阳玄的事跟了过来。 夏潋和风滟等阿秀夏安顿下来,阿图那和欧阳少谨将御医支走了,才一起去看阿秀夏。欧阳少谨此时平静夏潋的,但脸上还有些担心,平日里看着他对阿秀夏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此时这样看来,对阿秀夏想来也未必无情。 阿图那脸上还有愤怒的样子,夏潋听阿秀夏说,她哥哥一向疼她,然阿图那的神情上看,愤怒有余而担心不足。夏潋微皱眉,在阿秀夏身边坐下,细心查看阿秀夏身体的情况,同时轻声唤道:“阿秀夏,阿秀夏,你醒醒,姐姐来瞧你了。” 夏潋对阿秀夏说了些话,她一直没有答应,夏潋也没有多呆,病人自然要多休息才是,坐了片刻就跟风滟一起告辞离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夏潋和阿秀夏关系好,夏潋听说阿秀夏病倒了过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阿图那谢了夏潋几句,才将夏潋姐妹送走,夏潋眼尖的注意到阿图那脸色微微苍白。 夏潋没有直接离开,跟风滟一同回了凤凰国使馆,风滟有话要问夏潋,刚把一众下人打发走,就见夏潋嘴角溢出一缕血丝,身子软软的倒下。风滟一惊,赶忙扶住夏潋,在软榻上坐下,道:“姐姐,你怎么了?” “无事,”夏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端起茶杯漱了漱口,道:“都说南国神秘,果然名不虚传。” “姐姐是说……”风滟指了指南国的方向,见夏潋轻轻点了点头,掩饰不住惊讶,“那是他亲妹妹啊!怎么会?” 夏潋摇摇头,道:“我也不懂,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没人能在这上面胜过我的,大约过不了多久,阿秀夏就会醒来,那人还以为我认输放弃了呢!” “姐姐当真没事?”风滟皱眉,夏潋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风滟还当真不放心。[.超多好看小说] 夏潋摇摇头道:“没事,我故意示弱给他看的,我没耐心等着他一步一步的走。” “可是……” “没关系,我自己调理一下就是,我今日使了这一招,就是想瞧瞧那阿图那王子想做些什么,我们也好应对。”夏潋浅浅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虽不知阿图那对阿秀夏出手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其他的缘故,但你平日多看着些,我就怕他当真害了阿秀夏。” “我知道了。”风滟点点头,跟阿秀夏接触多了,她也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一样的南国女孩。 夏潋虽说是故意示弱,但苦肉计也得付出些代价,虽然控制得很好,还是伤了些身体,回到府中就由晓晓服侍着睡下,嘱咐晓晓道:“夫君回来就叫我起来。” 晓晓答应着放下帐子,就守在旁边。 苏墨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候,见夏潋睡得安稳,就没有吵她,让人备了些夏潋喜欢的东西,等她起来吃。夏潋一睁眼,就见到苏曦一脸担心的趴着床边,苏墨端坐在后面,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样子。 “娘,你终于醒了!”苏曦欢快的站起来,就要往夏潋怀里扑,苏墨一只手拎起苏曦,放到地上,道:“你娘身体虚,不能累着她。” “哦,”苏曦失望的点点头,“小曦知道了,娘,小曦叫厨房的姐姐给娘亲炖了鱼汤,娘喝了鱼汤,身子就会好的!”说着,端着碗要去盛一直温在火炉上的鱼汤。 晓晓哪敢叫苏曦去碰那种危险物品,苏曦虽说不算娇生惯养,但这种燃烧着的火炉毕竟不是小孩子能碰的,见苏曦过来,就接了碗过来,给他盛了鱼汤,又交给他端回去。苏墨不反对儿子为他娘做些事,将夏潋扶起来,叫人端了早已经备好的吃食上来,道:“先吃些东西,听说你一下午都没吃什么东西,一定饿了吧!” 夏潋点点头,披了一件衣裳坐下吃东西。苏墨的苏曦已经吃过了,但夏潋偶尔喂苏曦一口,小家伙也欢快的张口接了。苏墨盯着夏潋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鱼汤,才让人将东西撤下去,向一直跟在夏潋身边的苏曦道:“时候不早了,小曦回去休息吧!” “可是,小曦想陪着娘亲!”苏曦仰着头道。 苏墨脸一黑,瞪了亲儿子一眼,看向晓晓道:“晓晓,送世子回房休息!” 夏潋颇为好笑的看着苏墨,道:“小孩子喜欢粘着娘亲是自然的事,你跟他计较什么?” 苏墨回过头来,冲着夏潋勾唇一笑,道:“潋潋,小曦回去了,你是不是该老实交待一下,为夫不过出去了一天,怎么你就弄成了这个模样?” “……”夏潋看着苏墨明艳的笑容,只觉得瘆的慌,靠在软榻上缩了缩身子,道:“并没有那么厉害,我骗阿图那的。我没想到是他动的手,更想不透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事拖不得,皇上年纪不小了,身子又不好,不吃不喝可活不了几天……” “你还有理了?”苏墨脸色越发黑,“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拿自己冒险吗?管他毒药也好,摄魂术也罢,我会处理好,谁叫你去冒险了!” 夏潋也知道苏墨为她担心,此时黑着一张脸的苏墨虽然吓人,却也叫她心里暖暖的。伸手扯扯苏墨的袖子,夏潋可怜兮兮的仰望苏墨发黑的俊脸,道:“夫君,我疼,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苏墨心想不给夏潋一点教训,以后这人都不会长记性,但看着夏潋可怜兮兮喊疼的样子,终究舍不得说什么重话,半抱起她的身子,叹道:“哪里疼?我叫大夫来好不好?” 夏潋窝在苏墨怀里蹭了蹭,道:“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夫君陪我好不好?” 不止夏潋对苏墨的撒娇没有抵抗力,苏墨对夏潋扮可怜也没有抵抗力,小心地抱起夏潋,放到床上,又细心地给她解了外衣,掖好被子。夏潋从柔软的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道:“夫君不陪我一起睡吗?” 苏墨摇摇头道:“不了,晚上跟少宣、徐清允去办些事,恐怕要三更天才回得来。你先睡,别怕,我等你睡着了才走。” 夏潋点点头,也没有问苏墨要去办什么事,闭上眼睛道:“你有空给表哥捎个话,阿秀夏没什么大碍,大约明天后天就能醒来,叫他别担心。” 苏墨点头答应着,心里却道,那死小子害的他娘子受伤,就叫他着急去,他不说,就是不说! 夏潋余光中瞥见苏墨有些幼稚的表情,心想这个人不会故意不跟欧阳少谨说吧,应当不会吧,苏墨虽然偶尔有些幼稚,但应当不至于做那么幼稚的事吧!算了,大不了明天找人跟欧阳少谨说一声就是了。 次日夏潋醒来时,苏墨依然不在,夏潋迷迷蒙蒙的坐在床边,问晓晓道:“夫君昨晚是没回来还是一大早又出去了?” “主子昨晚回来过,一大早又出去了,留下话说王妃若是身子好一些了,就到宫里走一趟。”晓晓答应道。 “哦,”夏潋一面整理衣裳,一面道:“小曦呢?去练功了?” “是,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那好,等他回来就带他过来,我和他一起进宫。”夏潋手脚麻利换好衣裳道。 第八十一章 欧阳玄昏迷不醒,于是皇后吩咐不许打扰,每天也就是皇后和几个妃子,包括几个皇子和家眷过来侍疾。夏潋昨天没来,但苏墨在几个皇子当中身份本来就不同,便是欧阳玄平日都小心翼翼生怕苏墨一气之下甩手就走,其他人更是忌惮几分。 夏潋带着苏曦给皇后请安,之后才去看欧阳玄,皇后见到苏曦,眼中透出一抹晦暗,却迅速掩藏起来,一副慈祥和蔼的向苏曦道:“皇上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小曦了,小曦多陪皇上说说话吧,或许皇上听到了,就会醒来了。” 夏潋将皇后细微的情绪看在眼里,也不拦着苏曦呆在欧阳玄身边,只向晓晓道:“你看着小曦,别让他弄疼了皇上。” “娘,小曦才不会那么笨,怎么会弄疼了皇帝爷爷!”苏曦不满的抗议道。 夏潋不以为意的笑笑道:“可不许调皮,皇帝爷爷可比不得你爹爹年轻身体好,要是敢拿手乱捏乱锤,看我不打你!” “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惜少文比老四大了三岁,至今也只有一个女儿,那孩子木讷得很,就是我这个亲祖母,也没有几句话。”皇后叹息道,“真希望小曦是我的亲孙子,人老了,可不就盼着儿孙绕膝吗?” 夏潋心里暗自有些意外,这些话说得那叫一个亲切友好啊!皇后是最早跟欧阳玄的,比起欧阳玄也只小了三岁,如今确实年纪不小了,这话说出来,旁人多半就顺棍上了,让苏曦叫一声祖母,不管真心假意,与皇后太子站到一起毕竟是好的。可惜夏潋素来不是个只求苟安的人,而太子早就被苏墨列入黑名单了,她对太子了解不多,却也想象得到,若是太子继位,绝对不会放过苏墨。 “太子殿下还年轻,再过一段时间侧妃就要进门了,皇后娘娘还担心没有孙子抱吗?”夏潋微笑道,“小曦顽劣,臣妾都不知怎么教训才好,只盼他别闯祸就好。(.无弹窗广告)” 皇后被夏潋微笑着撇开了话题,对这个一向没放在眼里的昭阳公主也有了些忌惮,眼神一凝,道:“这两日皇上昏迷不醒,又要照顾皇上,还要管理宫中事务,哀家年纪大了,也有些不济,正好今日太子妃和端王妃进宫来,不如你们帮忙瞧瞧。” 夏潋越发不明白这皇后的意思了,她忙不过来,自然有其他的妃嫔帮忙,就算怕那些妃嫔夺权,只叫上太子妃也就足够了,为什么要找上她。夏潋不大喜欢跟人做戏,她素来傲气惯了,也不大会迁就别人,更不想跟这个皇后套什么近乎,道:“太子妃年纪轻轻就将太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想来定有过人的手段,臣妾想着,有太子妃帮皇后娘娘的忙就足够了。臣妾如今连宋府的事情都没能理顺呢,跟去只怕越帮越忙,况且昨日身子不好没能来服侍皇上,今日便叫昭阳在这里尽一点心意吧!” 夏潋这么说了,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叫上太子妃,顺便拎了两个妃子去办她的事去了。夏潋坐下来,瞧着苏曦坐在床边跟欧阳玄说话,自己坐在床边看风景。据说欧阳玄需要静养,所以宫里的人也不多,妃嫔们每天过来看一次,便都回去了,只有两个新提上来的太监和宫女每日伺候着。 没过多久,一名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过来,向夏潋道:“参见端王妃,端王殿下和几位殿下进宫了,皇后娘娘请端王妃过去。” “哦?”夏潋挑了挑眉,“是什么事?还要叫我过去。” “是关于皇上昏迷不醒的事,几位殿下查出了真相。”那宫女平稳的答道,“娘娘说这些事不好叫小世子知道,就叫小世子暂且留在此地陪伴皇上,这里少不了人伺候,端王妃不必担心小世子。[.超多好看小说]” “哦,”夏潋盯着那宫女,眼里有些探究,却还是点头道:“也好,晓晓照看好小曦。”见晓晓点头,便起身带着绿柔和绿云出去。 那宫女在前引路,背对着夏潋才小心地吐了一口气。夏潋跟着走了一段,向绿云使了个眼色,绿云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不等那宫女说话,一个手刀砍在她后颈上。绿云虽不及晓晓,却也是宋家调教出来的人,那宫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软软的倒下。 夏潋看了一眼被绿云扶着的人,道:“让她多睡一会儿,找个隐蔽的地方放着。” “是!”绿云领命去办,夏潋看向绿柔,道:“放轻脚步,我们回去,别叫人发现。” 两人小心地潜回去,绿柔虽然是活泼些,但隐匿功夫还不差,至于夏潋,是让林苏晚练出来的,林苏晚武功高强,虽然两人是好朋友,但夏潋喜静,有时烦不胜烦了,便躲着她,久而久之,也练出了一手藏匿的功夫,只要她想藏起来,便是武林高手也察觉不到。 两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离房里躺着的欧阳玄和坐在那里自己玩的苏曦不远,也能清楚的看到房里的情况。欧阳玄一向对苏曦好,苏曦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祖父也很亲近,此时欧阳玄昏睡着,苏曦还当真老实坐在旁边跟欧阳玄说话,也不管欧阳玄听不听得到。 晓晓陪在苏曦身边,原本在宫中应当不用太担心,但夏潋特意交代了,她自然不敢放松警惕。苏曦一面说话,一面从帐子上抽了一根丝线,手指灵活的编蝴蝶玩,这个手艺还是跟徐清允学的,苏曦手巧,年纪虽然不大,编的也像模像样的。 “小曦手真巧!”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曦和晓晓一齐回头去看,便见到阿图那缓步走来。 苏曦见到阿图那有些意外,道:“阿图那哥哥,你怎么来了?” 阿图那诡异的笑笑,道:“这里多无聊啊,哥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御花园里有各种各样的花朵,还有漂亮的蝴蝶,哥哥可以捉蝴蝶给小曦哦!” “阿图那哥哥,小曦不喜欢花,也不喜欢蝴蝶。”苏曦一脸认真道,他娘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跟阿秀夏关系好,但更阿图那也就见过几次,“小曦要陪皇帝爷爷说话,不觉得无聊!” 阿图那没想到苏曦会拒绝,微拧眉,却并不放弃,道:“怎么会不喜欢?大家都会喜欢花的,你看皇上这里死气沉沉的,不如我们去摘一些花回来,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苏曦其实不大喜欢阿图那,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跟他在一起,但娘亲跟他说小孩子要有礼貌,“阿图那哥哥去吧,小曦在这里陪着皇帝爷爷,小曦自己会编花朵蝴蝶,不需要出去摘花捉蝴蝶。”苏曦腮帮子微微鼓起道。 外面的绿柔一脸紧张的看着夏潋,那阿图那明显不安好心,让小世子跟他呆在一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夏潋脸色也沉了下来,紫竹笛握在手中,她是想看看阿图那想做什么,但绝不会让苏曦有任何危险,只要阿图那敢做出什么举动,夏潋就会立刻出手。只是,夏潋不敢保证,连皇后都似乎在跟阿图那合作,在宫里还会有怎样的布置,否则,他一个外邦王子,怎么可能随意进出皇宫,甚至见到病重的皇帝。 阿图那面色一沉,他素来不是温和的人,露出笑容对苏曦说话已是不容易,偏苏曦不领情。还没散去的笑容加上突然现出的怒容,整张脸有些扭曲,苏曦素来敏感,赶忙藏到晓晓身后。 晓晓挡在苏曦前面,一张冷脸连声气都带着一层冰凌子,冷冷道:“阿图那王子想做什么?” 阿图那冷笑一声,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条水晶链子,晶莹剔透的水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随着阿图那手上细微的动作轻轻摇摆。晓晓皱眉,只觉得眼前的人在上下晃动,想伸手推开,却没有力气,终是虚软的倒下。 “晓晓姐姐!”苏曦被吓到了,仰头望阿图那,好似吃人的妖怪:“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阿图那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苏曦,“我不是说了吗?带你去摘摘花、捉捉蝴蝶,小孩子要听话,不然,本王要动粗了!”说着,伸手要去抓苏曦。 苏曦学武到现在也不到一年,阿图那武功不弱,便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成年人,苏曦也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放倒。阿图那自然不会将一个五岁的孩子放在眼里,猫抓老鼠一般在殿内追着苏曦玩,然而苏曦虽小,却总能在即将被他抓住的时候泥鳅一般躲开。阿图那没了耐心跟苏曦纠缠,一个跃步挡在苏曦身前,然就在他即将把苏曦抓到手中时,一道气刃狠狠贯穿他的手掌。 阿图那吃痛收回手掌,绿柔立刻将苏曦拉回身边,而不远的地方,绿云护着夏潋,夏潋神色冷然,一支紫竹笛凑在唇边,一道接一道的气刃向阿图那逼射过来。气刃凌厉狠绝,速度又奇快,即便阿图那武功高强,也躲得甚是狼狈,他确实与皇后合作,但皇后在宫中却也没有一手遮天的势力,所以才故意将人都支开,的确方便他动手,但此时也没有人支援的。察觉到有人远远地过来,阿图那不敢恋战,足尖一点,飞身自窗口飞掠出去。 绿柔要追,夏潋收起笛子,道:“不必追了,今日必定还有一场恶战。” 第八十二章 绿柔也是识大体的,点头回到夏潋身边。(.) 夏潋将苏曦抱进怀里,小家伙刚刚吓坏了,扑在夏潋怀里身子微微颤动,却没有哭。夏潋心疼的轻拍苏曦的后背,不是她故意看苏曦受到惊吓,只是从阿秀夏口中,夏潋知道阿图那平时在他们跟前还有所保留,加上还懂得摄魂术,即便绿柔和绿云两个,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夏潋必须保证一击得手,否则苏曦会更危险。 “王妃,现在怎么办?”绿云问道。 夏潋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欧阳玄,道:“这会儿正是阿图那精神力脆弱的时候,当然是解了那摄魂术!” “可是……”绿柔有些犹豫,刚刚被阿图那一闹,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若是看到这边的情况,再有有心人添把柴,被反打一杷都是可能的。 “不用很久。”夏潋笑笑,“我不觉得他们的目的就是抓走小曦,若是有皇上主持大局,对我们只有好处。再说,你们该相信你们家主才是。” 绿柔和绿云点头,守在夏潋身边,夏潋将苏曦放下,道:“小曦好好呆在这里,娘叫醒了皇帝爷爷,咱们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 苏曦点头,乖乖地在夏潋身边站着,等着看夏潋怎么把皇帝爷爷叫醒来。夏潋试探过阿图那的功夫,若是正常的情况,她也不敢跟阿图那硬碰硬,虽说未必会输,但欧阳玄受不起两人力量的冲击。但此时不同,苏墨素来是沉稳的人,而宋家身份特殊,便是宫中也有宋家的人,此时阿图那只怕正在自顾不暇。 夏潋盘膝坐下,将紫竹笛凑在唇边吹响,低回婉转的笛声悠扬流畅,好似轻声的呼唤。这首曲子是苏墨教给夏潋的,据说是宋妍生前教给苏墨的,夏潋猜想,对于欧阳玄和宋妍,应当有特殊的意义。 果然,笛音中,欧阳玄手指微动,待曲终音落,欧阳玄已经睁开眼睛,手揉着额头,似乎努力向看清什么。 “皇帝爷爷,你真的醒了!”苏曦见欧阳玄醒来,赶忙上前拽着欧阳玄的胳膊道。 欧阳玄慈爱的摸摸苏曦的头,向夏潋道:“我睡了多久?” 夏潋收起笛子,将还有些迷茫的晓晓拉起来,看向欧阳玄道:“有三天了。皇上可觉着身上哪里不舒服?” 欧阳玄摇摇头,道:“墨儿呢?” 夏潋摇摇头,道:“他一大早就出门了,最近都在调查皇上被害的事,想来今日会进宫。”夏潋看欧阳玄有些虚弱,便道:“皇上先等一等,我叫人送些清淡的粥来,然后叫人去请皇后和其他娘娘如何?” 欧阳玄微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饿了,叫人送些东西来吧!” 夏潋点头,叫绿柔吩咐人去办。绿柔刚出门,一名黑衣暗卫进来,向夏潋和欧阳玄见了礼,向夏潋道:“王妃,刚抓到几个图谋不轨的人。” 夏潋皱眉,道:“你家主子怎么交代的?” 暗卫道:“主子吩咐,他进宫之前,宫里的事由王妃做主。” “嗯,”夏潋看了一眼欧阳玄,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便道:“既然这样,带一个最强的过来,其他的都杀掉吧!” “……”欧阳玄一愣,苏墨说交给夏潋处置,他信得过苏墨自然不会有异议,然而,看着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微笑着说‘全部杀掉’,即便有句话叫做虎父无犬子,他也不能不惊讶,他是不是该说,夏潋真不会是那人的女儿? “是!”暗卫答应着出去了。夏潋回头看了一眼欧阳玄,并不意外他严重的惊讶,当初林苏晚那样剽悍,第一次见她出手杀人,也十分惊讶的说。“皇上可是觉得潋潋太过残酷?”夏潋微笑道。 欧阳玄摇摇头,道:“斩草除根,这是好事,你爹当年要是如你娘一般干脆果决,那些人也未必敢这样对待风家。” “……”夏潋倒是没想到欧阳玄对她亲娘评价那么高,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暗卫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人带了过来,夏潋懒得费事审问,估计不用多等,皇后娘娘就要带人过来了。夏潋抱着把苏曦打发去陪欧阳玄,看了押着人过来的暗卫一眼,道:“若是有不该来的人来了,记得杀人灭口。”见他点头,才向那男子道:“你是什么人派来的?他叫你做什么?”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我什么……”话未说完,眼里已带了些迷茫。 夏潋勾唇一笑,道:“什么呀?是谁叫你来的?” “是三殿下。”那人挣扎了一下,垂下头,老实答道。 “是吗?他叫你做什么?”夏潋接着问道。 “三殿下叫小的来杀了皇上。三殿下说了,四殿下他们已经查出这件事与太子有关,正好将弑君的罪名都推给太子,到时三殿下是最长的皇子,理所应当由三殿下继位。” “那你现在该做什么?”夏潋温和的问道。 “做什么?”那人有些迷茫,“回去告诉三殿下,皇上已经醒来,要另谋打算。” “不、不,”夏潋轻轻摆摆手,道,“你该告诉他,你们已经成功了,可以继续接下来的计划了。” “可是,其他人都被捉了。” “那是因为皇上身边有暗卫保护,他们掩护你,你才能成功的。对不对?” “对,他们掩护我,才能成功,我这就去给三殿下报喜!”那人说着,起身往外走。 夏潋吐了口气,看向呆愣在一边的暗卫,道:“跟上去,不要打草惊蛇!” 很快,御膳房就送了清淡营养的粥来,夏潋叫人检查之后,送到欧阳玄面前,道:“皇上才刚刚醒来,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先喝些粥吧!” 欧阳玄点点头,身子还有些僵硬,由着绿云喂了半碗粥,道:“怎么皇后他们还没来?” 夏潋也有些意外,按照常理,听到皇帝醒来了,皇后妃子应当立刻就会赶过来。“绿柔,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绿柔领命,夏潋看向欧阳玄,道:“皇上再躺一躺吧!” 欧阳玄摇摇头,道:“躺了这许久,骨头都锈了。对了,阿图那抓到了吗?” “皇上知道?”夏潋意外道。 欧阳玄点点头,道:“那天,正是阿图那到御书房见我,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必定与他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夏潋皱眉道,“他想要什么?南国离金龙那么远,也素来没有战争,他害了皇上,能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欧阳玄叹了口气,摇头表示不明白。 欧阳玄刚刚醒来,夏潋知道他虚弱得很,就叫了苏曦扶着他在房内慢慢的走动,活动活动筋骨。大约过来小半个时辰,才见绿柔回来,脸色十分凝重。 夏潋见状不敢怠慢,道:“出什么事了!” “那边闹起来了,主子和其他几个皇子都在,主子吩咐,叫王妃在这边照顾好皇上和小世子,等事态定下来,主子再来接王妃和小世子。”绿柔答道。 夏潋对此没有特别意外,早料到今日会有一场乱局,但夏潋本以为会在这边,却不知是谁太过心急。“皇上……”夏潋不放心,看向欧阳玄,却见欧阳玄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听到这话,也没什么被儿子老婆伤了心的样子,抱起苏曦,道:“墨儿说得对,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就好。” “可是……” 欧阳玄倒是完全信得过苏墨的样子,“别担心,墨儿会处理好的。” 夏潋倒是想走,不过虽说苏墨叫暗卫听夏潋的话,但是在主子和王妃的命令有冲突时,所有人都听主子的,将王妃保护在这个大殿中,老老实实等主子过来接人。 夏潋最讨厌等人,尤其此时一面等人还要一面担心他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好在苏墨并没有叫夏潋等太久。到下午的时候,欧阳玄缠着母子两个陪他老人家一起吃了个午饭,苏墨终于带了他的一群弟弟过来拜见他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亲爹。 欧阳玄看着领先走来的苏墨,怎么看怎么喜欢,就这么一个一心喜欢的继承人,怎么偏就揪着个监国的职权,不肯继承皇位。若是别人,他早就一道圣旨定下来了,偏苏墨是宋妍的孩子,他情愿另外想法子,都不想逼苏墨做不愿意做的事。 苏墨将整件事简单的交代了一遍,向欧阳玄道:“剩下的事你这个皇帝可以处理了吧!我带老婆孩子回家了。” “……”欧阳玄还想说什么,可惜苏墨根本不给他机会,抱起苏曦,便和夏潋一起往外走。苏墨今日的铁血手段众人是见识了的,哪有人敢追上去找他晦气,便眼看着一家人潇洒的出宫去了。 欧阳玄见苏墨走了,没好气的看向欧阳少宣,道:“阿图那呢?” 欧阳少宣暗自叫苦,苏墨欧阳玄舍不得说,欧阳少谨是说了也没用,随时被拎在旁边教训的就是他一个倒霉催孩子。“他逃走了,四哥已经派人去追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暂时安置在凤仪宫中,等父皇处置,太子皇兄跟四哥打了一架受了点伤,已经请太医照看了。”欧阳少宣老实答道。 第八十三章 矛盾 欧阳玄闻言皱眉,道:“少文做了些什么?”刚刚苏墨只是简单地说欧阳少文跟阿图那勾结,对他施了摄魂术,但他想知道,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欧阳少宣摇摇头,道:“皇兄接着父皇昏迷的机会监国,和楚家一同逼迫林丞相告老还乡,如今楚大人暂代丞相之职,林丞相一气之下已经离京。至于其他的,也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因为这件事赋闲在家,太子皇兄就迫不及待的派了自己人接任。” “就这样?”欧阳玄有些意外,照理来说,欧阳少文也不笨,再怎样应该也不会那么天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坐稳了皇位。楚家是金龙国四大家族之一,而楚家想要夺权,唯一就输在军权上,欧阳少文借着监国的机会,却没有插手军权,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欧阳少宣也不笨自然看得出欧阳玄的意思,摇头道:“并非皇兄不想,只是拿不到手罢了,昨日还在太子府摔了一晚的东西。” 听到这个,欧阳玄才松了口气,道:“将太子暂且押在宫中,等朕审过之后再说。” 欧阳玄对几个儿子并非没有情分,不管欧阳少宣。欧阳少谨还是其他几个年幼的皇子,一直都是细心教导的,就算欧阳少谨自小不服管教,欧阳玄的意思他还是放在心上的。但大的三个,就少一些,早前欧阳玄也费了心血在他们身上,但是他们身后的母家费尽心机把他们往歪路上带,久而久之,欧阳玄也失了心,只不再管他们。 欧阳玄确实没打算将皇位传给欧阳少文,不只是因为苏墨的原因,更是欧阳少文本身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单看他作为太子监国的成果就能看出来。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凭着私心的好恶排斥重臣,扶持自己人,这个国家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他手中,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楚家。 欧阳玄身体一直都不好,这一次事情不小,当天晚上就将苏墨招进宫中,直到深夜才离开。次日早朝,欧阳玄废了太子欧阳少文,贬为庶人于皇陵守孝,皇后打入冷宫,另外三皇子欧阳少奇企图刺杀皇帝,虽然未能成功,却也废了王爵,贬为庶人流放西北。之所以两人处置不同,便是因为欧阳少文身后的楚家还在,便是不想,欧阳玄也得给几分面子,而陈家,在欧阳少奇出事,便立刻撇清了关系,连陈紫衿都被逼出了家,在京城外的慈化庵修行。 废了太子,重新立太子的事也被提了上来,欧阳玄的态度放在那里,不少人提出立苏墨为储君,毕竟无论出身还是能力,苏墨都不差,何况他母亲当初就是仅次于皇后的贵妃。欧阳玄却没有顺势立苏墨为太子,反而立欧阳少宣为太子,然同时,也立苏曦为皇太孙,也就是说,将来欧阳少宣的皇位,极有可能由苏曦接替。 所有人都看向两个当事人,欧阳少宣并没有想象中的不高兴,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相反苏墨却是眉头微皱,他倒是真没想到,欧阳玄说不通他,却把主意打到了苏曦身上。苏墨倒是没有他自己不想做皇帝,也不许苏曦做皇帝的想法,但苏曦还小,一辈子的命运就这么定下来了总不那么高兴。尤其是苏墨转头看欧阳少宣,这人什么心态,立苏曦为皇太孙,搞不好以后他儿子都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这人有什么可高兴的! “皇上,这怕是不太合适,既是立五殿下为太子,怎么好立端王世子为太孙?”太傅一向为人正派,虽说他女儿被赐了欧阳少宣为妃,但这话却不是为了女儿,而是,作为太子,太孙却是兄长的儿子,将来恐怕免不了纷争。(.无弹窗广告) 欧阳玄懒得多做解释,对于这个臣子也一向十分信任,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隔阂,道:“少宣都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 苏墨下了朝去找了欧阳玄一次,只是欧阳玄如今跟苏墨打交道多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是金口玉言没得改,于是苏墨只得黑着一张脸回了宋府。 苏墨还没回府,圣旨已经先送过来了,苏曦习武去了不在家中,夏潋看了圣旨的内容,惊讶得恨不能立刻把苏墨和慕容少宣抓过来问一问。等到苏墨回来,看着他那一张黑脸,便明白苏墨之前估计也不知情,让欧阳玄和欧阳少宣坑了一把。 苏墨平静了下心情,有些疑惑的对夏潋道:“若是常人,听到这种事估计恨不能吃了我们小曦,但是,我瞧着欧阳少宣,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夏潋楞了一下,欧阳少宣跟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她感觉得到,欧阳少宣对皇位没有多少野心,但是,是个人怕是都不喜欢这种事吧,刚当上太子,就立了皇太孙,这个皇孙还不是他的孩子。尤其是他即将娶妻,他妻子又是个什么想法,会不会想弄死这个挡在他们孩子面前的苏曦? “那现在该怎么办?”夏潋皱着眉,“虽然信得过欧阳少宣的为人,但将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尤其他很快会娶妻,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会不会伤害小曦?” “现在看不出来,瞧着他倒是真心认可小曦的样子。罢了,大不了我为小曦保驾护航就是,再说,皇太子都能立能废,何况太孙,现在说什么都还早。”苏墨叹气道。 阿秀夏的身体堪比小强,没有过多久就醒来了,醒来了就找了欧阳少谨,满天下的找她哥哥,看来,阿秀夏知道是她哥哥跟她动的手。然而,阿图那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别说阿秀夏和欧阳少谨满世界找人,就是苏墨动用了暗门的势力,都没有半点消息。 找了几天,阿秀夏也歇了心思,跑来找夏潋说话。夏潋对这件事还有不少疑问,比如阿图那对欧阳玄动手是跟欧阳少文勾结,想要拿到什么好处也说的过去,但是,阿秀夏是他亲妹妹啊,何况伤了阿秀夏又没有什么好处。 阿秀夏听夏潋问起这个,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哥哥不喜欢我了。从前我以为是因为我太过淘气,总是惹祸,除了父王,大家都不喜欢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哥哥不喜欢我,是因为哥哥不是父王的孩子,而是父王的姐姐,也就是我姑妈的孩子。我是从师父那里听说的,姑妈当年跟着使团出使金龙,回去就有了哥哥。姑妈没有成亲,即便南国不像金龙一样注重这些,还是没能接受,所以,姑妈自杀了,就留下哥哥一个。父王看着他可怜,就把他留在身边,说是母妃生的。” “若是这样,他不是更应该对你好吗?”夏潋道,若是这样,阿秀夏父女可是阿图那的恩人啊。 “哥哥确实对我好,每次出门都给我带东西,旁人也都说哥哥好。可是我知道哥哥不喜欢我,因为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作假,唯独眼睛骗不了人,他虽然对我笑,但是眼里都是憎恨。我虽然不聪明,但真心还是假意,我是分得出来的,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讨厌我,但是即便他讨厌我,我也是把他当做亲哥哥的呀!我就想知道,哥哥为什么对我都能下黑手!”阿秀夏一脸落寞道。 夏潋不知道怎么安慰阿秀夏,阿秀夏大约是觉得,阿图那即便不喜欢她,也将她当做妹妹的,对血缘亲情的信任被背叛,心里自然不好受。轻轻拍拍阿秀夏的肩膀,夏潋转移话题,道:“原本你跟表哥就要成亲了,但如今可怎么办?南国若敢拥立你哥哥为王,不等于跟金龙宣战?” 阿秀夏点点头,道:“是啊,战火一起,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苦,所以,父王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想来过些日子,父王会派人来谈这件事,搞不好,我不能嫁到金龙来了,只是不知道,少谨愿不愿意跟我去南国。” “你若是叫他去,他定会跟你去的。”夏潋笑道,“表哥看上去冷冰冰的,却最是重情,他不对你说,却未必对你没有情谊。” “真的吗?”阿秀夏有些不敢相信,她与欧阳少谨相识这么长时间了,欧阳少谨还从未说过喜欢她、在意她的话。 “自然是真的,那天发现你昏倒,他连自己会轻功都急忘了,两条腿跑到宋府来的,那一身的汗,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表哥了。”夏潋笑道。 “可是,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亲人、朋友都在这里,我怎么能那么自私的让他丢掉这一切跟我走?”阿秀夏咬着唇道。 “你不是南国人吗?你之前不也要嫁到金龙国来?他怎么就不能跟你到南国去?”夏潋笑着问道。想起昨天欧阳少谨扭扭捏捏的跑来,说阿秀夏这两天总是避着他,叫夏潋帮他问一问,倒没想到是这样的缘故,想来阿秀夏自己也矛盾得很吧! 第八十四章 被坑 “那不一样。”阿秀夏摇头道,“我来,虽说没有我对姐姐说的那么夸张,但确实,有资格迎娶我的人,都不太能接受我的性格,我也不想为了谁彻底改变自己。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一直以为,哥哥不喜欢我,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在南国,公主是可以做女皇的。” “公主可以做女皇?”夏潋此时倒是当真有些意外。 阿秀夏点点头,道:“是真的,当初,若不是因为姑妈出了那回事,也不会是父王继位,因为父王一点都不喜欢做皇帝。我娘是江湖人,父王答应了她会陪她纵情江湖,可是我祖父只有两个孩子,姑妈死了,就只有父王了。哥哥很早就知道他不是父王的孩子,听师父说,还是父王主动告诉哥哥的。父王的本意是,姑妈为了哥哥牺牲了很多,哥哥怎样都不该忘了姑妈,但哥哥却以为父王不想将王位传给哥哥,才会这样做。” “所以?” “所以,哥哥说要跟金龙联姻,把我嫁到金龙的时候,我并没有反抗。我想,我嫁到金龙也好,这样子南国就只有一个王子了,哥哥应当也不会误会父王了,大家都好。”阿秀夏说道,眼里还有些受伤,她情愿嫁到千里之外的金龙来,她哥哥还是对她下手,就像是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却让他推下火坑一般。 夏潋轻拍阿秀夏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她,正待要说什么,只见阿秀夏的侍女匆匆赶来,向阿秀夏道:“公主,凤竹公子来了!” “师兄?”阿秀夏惊得自栏杆上跳起来,差点落到池水里,被夏潋拉了一把,才站稳了,道:“师兄人呢?在驿宫?” “这么大了,还冒冒失失的,掉进湖里不淹死你!”一个清冽的男声想起,夏潋和阿秀夏一回头,便见一名青衣男子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想来便是阿秀夏那个师兄了。 “师兄!”阿秀夏撒了夏潋扑进凤竹怀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委屈道:“师兄,哥哥欺负我,你要帮我教训他啊!” 提到阿图那,凤竹就严肃起来,道:“阿秀夏,我这次正是为了阿图那的事来的。” “哥哥?”阿秀夏抬起头,一脸的意外,她往南国传了信,但京城到南国路远,此时信应该还没有到南国,没道理凤竹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赶来吧。“哥哥怎么了?他不会这么快就回南国去了。” 凤竹看向夏潋,脸色有些为难。夏潋知道他们南国的事不好叫她知道,阿秀夏信任她,但凤竹第一次见她,怎么可能信她,因此并没有不高兴,向阿秀夏道:“你师兄来了,你和他回驿宫说话吧,我就不留你用晚膳了。” 阿秀夏看凤竹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就生怕夏潋生气,便道:“对不起啊,潋姐姐,师兄他……我改日再来找姐姐玩。” 夏潋笑着点头,吩咐绿柔送阿秀夏和凤竹出去,自己又坐下钓鱼,喃喃自语道:“阿秀夏嗓门大,鱼都让她吓跑了!” 夏潋甩下鱼钩,刚有一条鱼上钩,绿云来报欧阳少谨来了。被人声一惊,已经咬钩的鱼又跑了,夏潋不高兴的撇撇嘴,叫欧阳少谨过来。 夏潋一向叫欧阳少谨表哥,但自从苏墨确认了身份之后,欧阳少谨就管她叫四嫂,虽说不大习惯,但夏潋知道欧阳少谨素来是这样一板一眼的性格,也不跟他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欧阳少谨这会儿跑来,自然是问阿秀夏的事,欧阳少谨小时候是个刺儿头,长大了又一向呆在军中,没什么跟女孩子交往的经验,阿秀夏躲着他,他也想不出缘故来,只紧张兮兮的跑来求夏潋帮忙。 “四嫂,阿秀夏她怎么说?”欧阳少谨有些紧张的问道。 夏潋将空空的鱼竿往旁边一扔,也没了钓鱼的兴致,本着自己不开心,也不叫别人开心的道理,夏潋叹了口气,道:“阿秀夏大概快要回南国去了。” “回南国?”欧阳少谨一愣,道:“怎么会,阿秀夏她不是要嫁到金龙来吗?为什么要回南国?” 夏潋见欧阳少谨脸色一变,心里总算舒爽了,道:“哎,之前不是有阿图那吗?阿秀夏要嫁到金龙来,基本就是表示不会跟阿图那相争的意思。”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现在,阿图那暗害金龙国皇帝,这可不是小事啊,南国若是敢拥立阿图那,金龙国能放过他们?所以,阿秀夏要赶回去主持大局,而且,今日阿秀夏的师兄突然赶来金龙了,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多半是南国出事了……” 不等夏潋说完,欧阳少谨转身就往驿宫去了,这回没忘了轻功,自然是一下子就没影了。夏潋笑得狐狸一般,冲着欧阳少谨离开的方向道:“哎,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虽说南国肯定出了什么事,但人凤竹公子既然有空赶过来,肯定已经解决了,你着急什么呀!” “怎么?你又欺负少谨了?”不知何时过来的苏墨闻言笑道。 “我哪有欺负他,是他自己着急,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夏潋一副端庄娴雅的样子,嘴角却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苏墨也不介意自家娘子没事欺负一下小叔子,笑道:“他叫你帮他什么忙?我听说连皇上赐他的宝贝夜明珠都拿出来了,有什么事找我不是更方便吗?” 夏潋在身边给苏墨腾了个位置,道:“这事你还真帮不上忙。阿秀夏这两天总躲着他,然后他想不明白哪里惹阿秀夏生气了,叫我问问阿秀夏。” “哦,”苏墨点点头,对于这个亲弟弟还是上了点心,道:“那是为什么?我瞧着他俩发展挺好的,那事发生之前,都已经在准备定婚期了。” “那也说了,那是那件事发生之前啊!现如今整个金龙国都在通缉阿图那吧,南国自然不能拥立他了,所以阿秀夏就成了王位继承人,怎么能嫁到金龙来?阿秀夏又不忍心表哥背井离乡跟她到南国去,所以不就纠结上了。”夏潋耸耸肩道,这事还真不好办,平民百姓家业上门做女婿的也不多,更何况欧阳少谨还是一国皇子。 “还得看少谨吧。”苏墨点头道,“这事欧阳少宣跟皇上提过,他并不反对少谨跟阿秀夏走,不过,少谨如今虽说没有实在的兵权,但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这要是一走,可就什么都没了。” 夏潋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道:“那是他们的造化了,若是成了,我们也替他们高兴,若不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了,今天发生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苏墨一面赞同,一面跟夏潋说一些八卦,“今日皇上召我和少宣进宫,就是为了同凤凰国和南国的两桩联姻,另外就是之前定下的几对姻缘的后续问题。欧阳少文和欧阳少奇如今获了罪,皇上也不能把那些身份数得上去的姑娘嫁过去,不过好在只是定了婚约,直接解除就是,虽然对姑娘家的名誉有些影响,不过给些补偿也就罢了。” 夏潋点点头,欧阳慧和上官浩的婚事就在两天后,婚礼之后欧阳慧就会同凤凰国的人一起离开。夏潋一直觉得,上官浩所谓的重视欧阳慧,所以要在金龙国举办婚礼的说辞很不靠谱,估计有其他的目的,但直到如今都没有些动作。“什么有意思的事?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夏潋并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哦,不是这个有意思。而是皇上觉得太子纳妃的事拖久了不好,顺便把太傅大人叫去商量,准备把正式册立太子和迎娶太子妃两桩事放在一起。只不过,刚刚敲定了方案,就听说准太子妃跟一个穷书生私奔了。”苏墨把玩着夏潋的手指说道。 “私奔!”夏潋被惊住了,旁人若是成了准太子妃,那还不每日盼着成亲,这姑娘倒好,逮着机会居然跟人私奔。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这姑娘就不怕连累了一家老小?“不会吧!皇上和少宣没生气?” “生气啊!”苏墨理所当然的点头,“自个儿子被人在婚前放了鸽子,是个人都不高兴啊,把太傅大人吓得够呛,连少宣都难得黑脸啊!不过,我怎么都觉得他们父子两个在联合做戏,皇上把太傅大人骂了一顿,却连闭门思过都没罚,就叫他回去派人把女儿找回来处置。” “所以说,若是找不到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夏潋道。 “是啊!”苏墨表示同意,“更有意思的是,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有谁私奔会选大白天跑掉。就让人去查了一下,发现是徐清允帮着那两个人逃掉的,皇上没让人去找,单叫太傅大人自己去找,让徐清允插上一手,老人家能找到女儿才怪,徐清允可从来不愧对皇上夸赞的心眼多啊!” “……” “不过,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什么有一种,我让他们三个人合伙坑了的错觉?” ------题外话------ 今天上山采蘑菇了,新鲜、美味、纯天然无污染,除了蚊子有些多。 更新晚了,亲们不要生气啊! 第八十五章 火气 次日夏潋出了一趟门,刚回府,就见到欧阳玄身边的公公候在那里。夏潋有些意外,道:“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参见端王妃!”这公公是出事以后,苏墨亲自选的,没那么机灵,却是忠厚老实的,“奴才奉皇上之命,请王妃进宫一趟。” 夏潋不大明白欧阳玄找她做什么,但皇帝叫她去,自然是不能反驳的,便道:“公公等一等,我换身衣裳就来。” “皇上吩咐了,不过是公公见见儿媳妇,用不着麻烦的沐浴熏香,王妃请吧!”侯公公恭敬道。 既然欧阳玄这样说了,夏潋也懒得去换繁琐的宫装,带了几个丫头,跟侯公公进了宫。 这回欧阳玄没在御书房见她,而是之前去过一次的灼妍宫。灼妍宫是当初宋妍进宫后住的地方,宋妍走后,欧阳玄就把整个宫殿都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夏潋来过一回,不过因为苏墨一直冷着脸,也没注意看这座有些冷清的宫殿,这回不着急,就一路打量过来。 灼妍宫是欧阳玄认识宋妍之后,就精心为她布置的,宫中有一个不大的小花园,种的都是宋妍喜欢的花木。夏潋听苏墨说起过,宋妍最喜欢梨花,西山村的苏家,就种了一片梨树,这灼妍宫中也种了一些梨树,品种似乎不大一样,有的花已经谢了,结出了青色的果子,有的正是花开的时候,粉白的梨花纷纷扬扬却有种忧伤的感觉。 欧阳玄在花园中摆了一套茶具,向夏潋道:“过来坐吧!” 夏潋依言坐下,道:“皇上叫臣妾来,不知有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找你来说说话。”欧阳玄亲自煮茶,给夏潋倒了一杯,道:“就算你跟墨儿站在一边,不肯叫一声父皇,叫一声叔叔总不过分吧!” “……”夏潋端着杯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晌道:“他并没有不认你的意思,只是还需要时间……” “我知道啊――”欧阳玄叹了口气道,“以他的性格,若是当真不愿认我,早就带着你走得远远的了,以暗门的势力,就算我身为皇帝,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从你们进京到现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都是他在暗中帮忙,我知道不能强求,但,我时间不多了啊……” “……” “今天叫你来,是为了小曦的事。”欧阳玄见夏潋沉默,也没有继续那一个话题,“我知道,你们都对我的决定很奇怪,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金龙国的江山不能毁在我手里,更不能毁在少宣手里,所以,只能选择小曦。小曦聪明,加上你和墨儿教导,将来会是个好皇帝的。” 夏潋皱眉,依然不明白欧阳玄所谓毁在欧阳少宣手里是什么意思,欧阳少宣看着确实不怎么靠谱,但应当也不至于把江山玩完吧!而欧阳玄显然没有要解释这件事的意思,只叹息道:“将来你们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欧阳玄煮茶手艺还是极好的,夏潋品茶的功夫也十分到位,只不过看上去欧阳玄似乎没什品茶的心情。最开始是欧阳玄自己倒一杯,给夏潋倒一杯,而后,夏潋生怕被茶水撑死,喝了几杯,欧阳玄再倒就没再喝了。欧阳玄见杯子瞒着,也就没再给夏潋倒水,一个人提着茶壶自斟自饮。 待客的茶壶本就不大,没倒几杯就空了,伺候的宫女赶忙续上,欧阳玄也没有细致的重新冲茶的意思,就这么一杯一杯当酒喝。夏潋见状皱眉,再这么灌下去,也不知老人家今晚还睡不睡得着觉,伸手将茶壶夺了过来,结果老人家把眼一瞪,道:“不许我喝酒,连茶都不许喝了?不许我借酒消愁,还不许我借茶消愁?” “……”夏潋默然,终于明白苏墨时不时幼稚难缠的性格从哪来的了,原来是遗传自这个看上去一派高大威严的父亲啊! “一个个都长大了,翅膀硬了,老头子我还管不了了?老大老二老三敢给我造反,老四就知道认死理,老五啊,老五居然敢给我光明正大的断袖子!哦,还有老六,拐着弯的想离我越远越好,啊,都想跑南国去了……”絮絮叨叨的把几个皇子公主都念叨了一遍,夏潋还沉浸在欧阳少宣居然断袖的惊闻中,老人家已经回过神来,凶神恶煞的盯着夏潋道:“我这个皇帝真的做的这么失败?我这个人真有那么人神共愤?” 夏潋往身后缩了缩,对上欧阳玄那‘你说是试试’的眼神,夏潋屈服了,道:“皇上是千古明君,怎么会失败或者人神共愤?谁敢这么说皇上,臣妾叫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那你都不叫父皇?”欧阳玄一脸委屈道,虽然一个老头子委屈的模样有些惊悚,但他几个儿子女儿长得都不错,他本人虽然年纪不小了,却也不差,这委屈的模样,还真有些叫人心疼。 “……”夏潋一面感叹遗传学的可怕,一面担心苏曦长大了会不会也是这么个模样,还得非常诚恳的点头道:“父……皇……” 晚间苏墨回府的时候,就见到夏潋坐在趴在梳妆台上,一脸的不高兴。苏墨倒是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叫自家娘子不高兴了,在夏潋身边坐下,道:“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夫君――”夏潋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你昨天真的不是错觉,我们真的被他们三个合伙坑了……” “……”苏墨一脸茫然,精明的脑袋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昨天说的话,道:“这话怎么说?” “今天你亲爹叫我进宫说话了,然后,我知道了一个秘密,啊,欧阳少宣那个混蛋,他居然是个断袖!他断袖就好好断他的袖,居然父子俩合伙来坑我们小曦,简直太过分了!”夏潋确实很想骂人,但事关皇家名誉,她还不能逮着个人就跟人说,硬生生憋到苏墨回来,总算吐了一口恶气。不过,夏潋前世今生都是个好孩子,还真不会说脏话,想来想去也就骂了一个混蛋。 夏潋吐了一口恶气,眼见着苏墨的脸色由惊愕到扭曲,再到渗人的如花笑颜,夏潋忍不住道:“怎么说都是你亲爹亲弟弟,别闹出人命啊!” 苏墨勾唇一笑,道:“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他们!”说罢身影一晃,房里哪还有他的影子,连刚刚解下来的外衣都拎走了。 夏潋出了气,心情舒爽了,也不在乎苏墨怎么找他亲弟弟交流感情,自己沐浴更衣上床休息了。 正在府上整理书籍的欧阳少宣只觉得背后一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边伺候的赶忙道:“爷怎么了,可是着凉了,奴才这就叫人去请太医!”说着就要往外走。 “慢着!”欧阳少谨擦了一下鼻子,满不在乎道:“多大点事就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叫灰尘呛了一下,请什么大夫!” “五弟说得对,不过是叫我念叨了一下,怎么也够不上请大夫的程度啊!”苏墨轻飘飘的落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洒下来,美得如仙如魅,却叫欧阳少宣大大的打了个冷颤。 “四哥,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小弟也好去迎一迎四哥啊!”欧阳少宣见着苏墨这般美丽的笑容,依他对苏墨的了解,这人找他就没什么好事。 苏墨笑得美艳,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厮头一回见到温文尔雅的端王殿下如此艳若桃李的笑容,愣愣的回不过神来。欧阳少谨余光瞥见自家下人丢人的模样,生怕更加惹恼了苏墨,赶忙道:“本王跟四哥说话,你去外面守着,不许人过来打扰。” 那小厮被美色所惑,听到欧阳少宣的吩咐,还呆呆的问了一句:“要是徐公子呢?” “……”欧阳少宣心里将这小厮骂了几百遍,一遍遍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把这人弄到马房离去,咬着牙道:“叫他等着!” 把人打发走,欧阳少宣一抬头,苏墨已经施施然立在面前,脸上的笑容更加艳丽的几分。他虽比不得徐清允聪明绝顶,好歹也不笨,跟苏墨接触了许久,大致也明白苏墨的为人。他若是发火,多半出出气也就好了,若是这般笑得要多没有多美,那你就等着死得要多惨有多惨吧! 苏墨不等欧阳少宣说话,直接将人按到桌上,脸色一下子狰狞,冷森森的声音似裹了一层冰碴子,“混蛋!你丫的断袖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 欧阳少宣一面努力在苏墨手底下寻找呼吸的空间,一面不怕死的说道:“我若是早说了,不早让你弄死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信啊!但是,”欧阳少宣大大地吸了口气,“个人以为,你现在弄死我,对你、对小曦都没什么好处。” “啪――”上好的黄梨木桌子碎了一地,欧阳少宣后怕的缩缩脖子,看着一身邪火的苏墨破窗而出,连不远的一副《上元春喜图》都被迁怒,落了一地的纸屑。 第八十六章 反对 次日,新任的太子殿下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上早朝,欧阳玄被自己儿子这幅凄惨模样吓了一跳,看向慕容麟道:“慕容爱卿,最近京中闹匪患吗?” 慕容麟一本正经的答道:“回皇上的话,最近京中十分太平,没什么匪患,不知太子殿下可是与什么人结了仇?” 欧阳少宣侧头看了一眼自己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亲哥,到底没敢把人抖出来,道:“让父皇烦心了,是儿臣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怪不得别人。(.)” 一跤能摔成这个模样,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信,欧阳玄见欧阳少宣看苏墨的模样,就知道多半是苏墨动的手,自然不能追究下去,便道:“罢了,男子汉皮糙肉厚,不影响办事就行。不过,到底面子上不好看,明天慧儿和上官三殿下大婚,就由――”目光从苏墨身上掠过,到底没给他找麻烦,落到欧阳少谨身上,道:“就由少谨送她出门吧!” “是。”欧阳少谨也不多话,虽然他素来不大听话,但这点小事也无妨。 欧阳玄点点头,接着道:“既然说到了这里,朕也问一问你的事,原本你与南国公主已经在议亲,如今南国的意思是公主不可能嫁到金龙来,你可愿意随公主去南国?” “皇上,此事不可啊!”被皇帝派人请回来的林丞相立刻反对,“平王殿下乃是我金龙国亲王,怎么能跟公主到别国去?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是啊!”另一位中年大臣也开口道,“金龙泱泱大国,我国的皇子怎么能跟别国的公主走?何况平王殿下乃是一员将才,若是……” “若是什么?”苏墨原本就不大高兴,这桩事还是夏潋有心促成的,这会子就有人跳出来找麻烦了,亲爹、亲弟弟他出出气还行,还真不能做什么,这撞上门来的,他自然不留情。 “臣不敢妄言!”那人正是楚家现如今的当家人,废太子的亲舅舅,现任户部尚书。被苏墨平平淡淡的问了一句,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原本还道苏墨年轻,看上去又是温和没有脾气的样子,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子还存了几分轻视。然而,他也是人精,混到如今这个程度也不只是靠着他的家世,最近这一系列的事,虽没有明说,却敏锐的察觉到苏墨在其中的作用,哪还敢用从前的眼光看人。 “不敢妄言,你不就是想说,少谨去了南国,会帮着南国对付金龙?”苏墨冷笑,“废太子还没去南国呢,不也跟南国勾结,要害皇上?以本王看,这会不会帮着别国不看人去没去别国,还是瞧着人心吧!” “……”楚尚书被苏墨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欧阳少文被废的事,楚家是费了大力气才摘出来的,但欧阳玄明显的忌惮了楚家。此时被苏墨提出来,更是无法辩驳,虽说欧阳少文勾结阿图那的事确实跟楚家无关,但作为欧阳少文的舅家,这种话谁信啊! “何况,既是少谨的婚事,皇上当爹的没反对,他自己没说话,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有几位来说三道四的!”苏墨依然不疾不徐的说道。 “端王殿下这是说本丞相多事了?”林丞相做了十几年的丞相,就算是欧阳玄也会给几分颜面,没想到苏墨会这样驳他的颜面,当下便语气不善的说道:“那么依端王殿下看,若将来平王当真领兵犯金龙边界,又当如何?” 苏墨淡淡一笑,林丞相是欧阳玄带出来的心腹,两人私下也有些交情。只是权利大了,心思自然也多了,当年林丞相确实是一心帮欧阳玄的,到如今应当也不会有造反之心,只是,贪欲总是有的,他反对欧阳少谨和阿秀夏的婚事,也未必有多少是为了金龙的。 “那依林丞相看,本王当如何?”苏墨还没说话,欧阳少谨便冷冷道。 “殿下乃是一国王爷,论才华、论相貌都是顶尖的,还怕寻不到王妃吗?”林丞相理所当然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逾矩了,“这桩婚姻原本就还没有放定,此时作废也没有太大的不妥,阿秀夏公主自回南国,岂不是两便?” “好一个两便!”队列末尾身着南国服饰的凤竹冷笑道:“贵国女子若是叫人退了婚约会如何?丞相大人当真站着说话不腰疼,也难怪废太子出事之后,丞相立刻把林小姐送到了家庙!只是阿秀夏乃是我南国公主!我南国虽小,比不得金龙地大物博,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我南国公主更不会赔着、贴着要嫁贵国的男子!” 南国原本就没有金龙那么多礼数,更何况凤竹严格的说还是江湖人,算不上南国大臣或者贵族,自来是随性惯了。之所以派他前来,也是因为除了阿秀夏的师父,也就凤竹能制得住阿秀夏,如今也不看朝中众臣的脸色,拂袖离开了。 “皇上,这南国使者未免太过狂妄了……” “本王看狂妄的是丞相大人吧!”欧阳少谨脸色冷沉,“本王的婚事,还轮不到丞相大人做主!” 欧阳少谨长这么大,就是欧阳玄都拿他无法,性格执拗也不知道像谁,便是欧阳玄面前也是甩脸色就走,此时也没给欧阳玄和众大臣面子,紧随着甩袖而去。 一个早朝会不欢而散,欧阳玄对于这个局面也没有多说什么,既没有责罚欧阳少谨,也没有训斥林丞相和楚尚书,更没有做和事老粉饰太平,叫人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林丞相走出大殿,便见到苏墨立在阳光下,金色的阳光照得温文尔雅的人更多了几分锋芒。毕竟是皇子,如今又封了亲王,林丞相虽然不忿,还是拱手道:“参见端王殿下!” 苏墨无视他的表情,望着远方,道:“林丞相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当明白水满则溢、过犹不及的道理吧!”言罢,也不等林丞相说话,便大步走开了,而身后的林丞相已经是一身冷汗。 苏墨出了宫,直接往朱雀街一个不大起眼的酒馆走去,进了一个雅间,便见欧阳少谨一个人坐着喝闷酒。欧阳少谨见苏墨进来,拿了个杯子,也给苏墨倒了一杯,道:“四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墨不客气的端起酒杯,道:“见过几次你和阿秀夏在这里喝酒,今天看你心情不好,所以猜你会来。” “今日多谢四哥为我说话了。”欧阳少谨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苏墨问道。 “这不是我怎么想的问题。”欧阳少谨摇摇头道,“我鲜少过问这些事,从来就是冲锋陷阵,但不代表我不懂。林丞相他们会反对这件事在我意料当中,而凤竹,多半也不会希望我跟阿秀夏成亲,一方面南国多数人想来是林丞相他们一样的想法,另一方面,他喜欢阿秀夏。” “……”前一点苏墨想得到,但凤竹喜欢阿秀夏,他还真没注意到。 苏墨不知道该怎么劝欧阳少谨,他喝欧阳少谨不同,除了欧阳玄,没什么人有资格置喙他的婚事,而欧阳玄很欣慰他娶了夏潋。不知道说什么,便只有陪欧阳少谨喝酒,兄弟俩一直喝到太阳西斜。 苏墨从小被宋妍作为继承人培养,喝酒也是其中的一项,作为暗门继承人必须随时保持清醒,所以,苏墨酒量很好。欧阳少谨酒量也不错,军中素来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单论喝酒,欧阳少谨一个可以把欧阳少宣和徐清允两个喝趴下。 两人喝了一下午的酒,就算苏墨也已经微醺,而欧阳少谨,虽然还没有醉趴下,却已经开始酒后吐真言了。苏墨一手扶着额头,一面听欧阳少谨道:“四哥,老实跟你说,我从来就不怕父皇。他看着一派威严、不苟言笑,其实最心软了。以前我惹了事、闯了祸,他罚我面壁思过,但夜里总是亲自给我送东西吃。” “是吗?”苏墨随口应了一声,欧阳少谨便接着说道:“是啊!其实,他待我母妃确实算不上多好,但是母妃既然不在意,我当然也不会在意。我不怕父皇,只要我想,我可以不要什么王爵,不要什么名利,就带阿秀夏走!可是,我怕,怕阿秀夏……她是南国唯一的公主啊,她总不能舍下她父亲……” “我真想求一求四哥你,就像当初那朝阳国公主一般,制造一个意外,我作为欧阳少谨在金龙国消失。”欧阳少谨叹着气,“但是,我母妃,也只有我一个,我怎么能叫她这样伤心,更不愿意阿秀夏为我觉得愧疚……” “我愿意跟你走,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也没关系,父王如今身子还很硬朗,大不了,大不了将来把我们的孩子送回南国去……”阿秀夏也不知在后面听了多久,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扑进欧阳少谨怀里,抱着欧阳少谨的脖子,道:“就算父王反对也没用,谁要是反对,我就毒死他!” 欧阳少谨醉得有些迷糊,却清楚地感觉到阿秀夏的靠近,“阿秀夏――” 第八十七章 不许 苏墨见阿秀夏来了,就自觉地把地方腾给他们俩,径自回家陪夏潋和苏曦。他回到府上,夏潋正逮着苏曦检查功课,夏潋平时温柔好说话,但这个时候就变身严师,手里折了根柳条,苏曦错一处便打一下。小家伙还是撒娇的年纪,一件苏墨回来了,便眼泪汪汪的望着苏墨,一副求爹爹求情的样子。 苏墨看向夏潋,夏潋眨眨眼一笑,脸上尽是‘你敢给他求情试试’的表情。在儿子和媳妇之间,苏墨果断选择了媳妇,耐心教育苏曦道:“严师出高徒,溺爱毁一生。小曦要乖乖听你娘的话啊!” 夏潋很满意苏墨的话,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坐,也瞧瞧我们小曦最近有多大长进!”听到苏曦的琴音顿了顿,又转向苏曦道:“宠辱不惊、风雨不动,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苏曦望着自己还有些肉乎乎的小手,自知不是亲爹、亲娘的对手,只得乖乖低头,半晌突然抬头,道:“娘亲,你给小曦生个妹妹吧!” “……”正在念叨苏墨喝了多少酒的夏潋身子一僵,道:“怎么突然想要妹妹了?” “不行吗?要是妹妹不行,弟弟也可以啊!最近万儿总说他要当哥哥了,娘,我也要当哥哥!”苏曦一脸期望的望着夏潋,精致的小脸鼓着气,有些包子脸软乎乎的感觉,“而且,要是有了弟弟或者妹妹,娘亲就不会总是盯着我弹琴了!” “……”感情小家伙是想偷懒了,“你不学好功夫,怎么保护妹妹啊!”夏潋故意逗苏曦,苏曦以后要继承皇位,跟她学习御音术的时间恐怕不多,夏潋也是本着多一门手艺多一条活路的原则,才会严格盯着他学习,至于要学成什么个模样,倒是没有太高要求。 “是吗?”苏曦歪着小脑袋,夏潋以为他会放弃这个要求,没想到苏曦小拳头一捏,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道:“好吧,既然这样,我愿意为了妹妹好好练琴!” “……”夏潋算是明白了,苏曦遗传了他爹的基因,不大喜欢按常理出牌。“好啊,那你就好好练琴吧!” 苏曦于是燃起了熊熊斗志,板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十分认真的练琴,夏潋坐在旁边指导。苏墨喝了许多酒,虽然没有到晕晕乎乎的程度,但觉得头似乎有些沉,看着苏曦练琴,只觉得一排小手指跳来跳去的,有些眼花。夏潋接过刚刚端过来的醒酒汤,送到苏墨面前,道:“难受了吧!喝了醒酒汤就去睡一会儿,是谁灌你的酒,明日我找他算账去!” 苏墨也不伸手接,直接凑到夏潋手里喝,带着些鼻音道:“好啊!就是欧阳少谨那个傻子,娘子记得替我好好教训他啊!” 夏潋看着不停往她面前蹭的苏墨,平日里白玉一般的俊脸因为醉意染了几分红晕,清亮的眸子也带了几分朦胧的醉意,这幅模样简直引人犯罪。夏潋教苏曦弹琴都选的风景好的地方,这是宋府一个精致的小花园,不说苏曦那么个大灯泡亮着,来来往往还都是人。 夏潋推开苏墨不断凑过来的脑袋,轻声呵斥道:“都是人呢!你好歹是堂堂王爷,注意点形象!” 话音虽轻,但苏曦最近功夫大有长进,小家伙笑得贼贼的,有些费力的抱起琴,往外走,道:“娘亲,你照顾爹爹就好了,小曦会好好练琴的!” 跟了苏曦不久的小跟班桐悠不明所以的跟上苏曦,道:“小殿下,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苏曦抱琴抱得费力,跟在旁边的丫头赶忙接过去,生怕苏曦一个不小心,摔了这价值千金的古琴。(.好看的小说)苏曦手上轻松了,腾出手来就敲了桐悠一下,道:“你傻啊!爹爹和娘亲不单独呆在一起,我哪来的妹妹!” 俩孩子没走远,苏曦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夏潋耳中,此时抽不开身,却把徐清允骂了几百遍,这都教了她儿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次日是欧阳慧跟上官浩大婚的日子,欧阳玄也很给面子的免了一天的朝会,命众臣都去参加婚礼,毕竟,远嫁别国的公主能依靠的也就是金龙国对她的重视。苏墨虽然不大待见这个装模作样的妹妹,但身为她亲哥哥,这样的大事都不去一趟,只能叫人说闲话。于是一大早就带了夏潋和苏曦去了驿宫。 驿宫是金龙国专门接待各国使节的地方,虽然在驿宫举办婚礼是第一次,但欧阳慧即将出嫁,也就一切从简了。马车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侯公公带了一群人往这边赶,见到苏墨手舞足蹈,就生怕苏墨跑了的样子。夏潋见他一身汗,道:“公公什么事这么急?喘口气再说。” 侯公公喘了口气,道:“端、端王爷,皇、皇上请您进宫,送、送慧公主出门……” 苏墨闻言皱眉,道:“不是叫少谨送吗?” “这、这……总之,平王殿下如今来不了了,但,公主的婚礼耽搁不得,所以……”侯公公磕磕巴巴道,他也知道眼前这位也不愿意折腾这种事,但,确实是没有法子了。 苏墨知道欧阳少谨昨天醉得厉害,但应当还不至于来不了,侯公公这个表情,苏墨不由得怀疑欧阳少谨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苏墨确实不想搀和这件事,上官浩摆明了没安好心,要不是不想落人口实,他连婚礼都不想去参加。但如今这个模样,他把欧阳少宣揍了一顿,欧阳少谨丢下的烂摊子也只得他去收拾,这回是真的亏大发了! 苏墨脸色不好,到底没说不去,看向夏潋道:“你去了驿宫,露个面就够了,今天妹妹估计忙得很,没空陪你,你去瞧瞧阿秀夏。” 夏潋点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罢放下车帘子,吩咐车夫赶车。 驿宫夏潋也不是第一回来了,知道风滟今天有事忙,夏潋带着苏曦上前打了个招呼,就领着苏曦去南国驿宫。说真的,夏潋听说欧阳少谨昨天跟苏墨喝了酒,末了阿秀夏又找了过去,两人之间没发生什么,夏潋还真不信。 夏潋去到阿秀夏住的地方,正好见到凤竹摔了门出去,几个侍女眼观鼻鼻观心的立着。几个人是跟着阿秀夏的,知道夏潋和阿秀夏要好,也不拦着夏潋,夏潋便带着苏曦,径自进了阿秀夏的房间。 “你不用多说了!我说了我不后悔,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他,谁说都没用!”夏潋还没进门,里面的阿秀夏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不回的甩了这么一句。 “我多说什么了?”夏潋楞了一下,大约明白阿秀夏是再说凤竹,也不放在心上,牵着苏曦在阿秀夏身边坐下。 “潋姐姐!”阿秀夏一见夏潋就扑上来了,抱着夏潋不肯撒手。 “阿秀夏姐姐,不许抢小曦的娘亲!”苏曦鼓着一张小脸,一脸认真的药把阿秀夏从夏潋身上扯开,“你这样抱着娘亲,会把小妹妹压坏的!” “……”阿秀夏一愣,夏潋一僵,深刻觉得把这么大个儿子带在身边就是个错误。夏潋觉得今天她得做个知心姐姐,跟阿秀夏谈的问题估计不适合苏曦听,便向晓晓道:“晓晓,送小曦到苏晚那边,你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别让他闯祸。” “娘亲,你为了阿秀夏姐姐就要赶儿子走吗?”苏曦仰着头,“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曦了?”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夏潋头痛的揉揉额头,苏曦也不知从哪儿遗传的,有时候认死理简直怕人,上回夏潋逗他,说不喜欢他了,小家伙,找了个树洞一呆就是一下午,差点没把她急死。“娘有些事要跟阿秀夏姐姐说,你跟苏晚姨呆一会儿,好不好?娘保证,一定很快去找你们。” “真的?”苏曦认真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小曦要乖乖听苏晚姨的话,知道了吗?”夏潋蹲下身子哄孩子,总觉得苏曦今天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苏曦得了夏潋的保证,才跟着晓晓走开。夏潋这才拉着阿秀夏坐下,道:“来,好妹妹,对姐姐说,到底怎么了?你几时敢这么跟你师兄叫板了?” 阿秀夏脸一红,低下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晚,我跟少谨在一起。师兄在这里等了我一晚,所以,一大早我回来,师兄就生气了。我昨晚喝了许多酒,又……我累得很,不想说话,师兄就质问我是不是跟欧阳少谨做了不该做的事。” “……”夏潋没有发表意见,示意阿秀夏接着说。 “我喜欢少谨,我愿意嫁给他,他也愿意娶我,为什么是不该做的,所以就跟师兄吵起来了。”阿秀夏解释道,眼里还有些受伤,道:“师兄虽然从小就很严厉,但师兄一直都是很疼我的,我以为即便所有人都反对,师兄也会跟我站在一起的,可是,他说,若是我一定要嫁给少谨,他就杀了少谨,然后把我带回南国,永远不许我踏进金龙一步!” 第八十八章 故事 夏潋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夏潋跟阿秀夏要好,跟凤竹也见过几回,知道凤竹是阿秀夏的师兄,但关于凤竹是个怎么样的人,夏潋还真不了解。听这话像是凤竹喜欢阿秀夏,所以不能接受阿秀夏要嫁给欧阳少谨,但是阿秀夏也不是一开始就打算嫁到金龙来的,若是喜欢阿秀夏,为什么不早些提亲? 苏墨跟夏潋提起过昨天早朝上的事,夏潋一直觉得忽略了什么,此时听阿秀夏这么一说,夏潋才反应过来。凤竹从南国来,虽说没有带南国皇帝的手谕,但因为阿秀夏的缘故,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南国使者,至于他匆匆从南国过来,那是南国的事,所有人也都没有过问。但是,即便他生为南国使者,应当也没有资格参加金龙国的朝会,至于要谈联姻的问题,欧阳玄也自会单独找他谈。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阿秀夏,有句话,姐姐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夏潋有些迟疑。 “我知道姐姐对我好,姐姐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阿秀夏向来说话没有什么顾忌,也不会太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听夏潋这样说,想也不想就接口道。 夏潋点点头,道:“虽然我是金龙国人,不方便过问南国的事,但是,我想知道,凤竹公子为何会匆匆赶来,你之前给南国送了书信,但是应当还没有送到吧!” “这倒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姐姐何必这么为难!”阿秀夏摇摇头道,“师兄说,哥哥在南国安排了人,下毒害父王,若不是师父出手相助,父王已经不在人世。而哥哥安排的人,趁着父王身体还没还转,妄图把持朝政,所以,师父和师兄安顿好那边的情况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过来找我,要我回去主持大局。” 阿秀夏脸色有些苍白,说道主持大局,便自嘲的笑笑道:“就凭我,主持什么大局啊!在南国谁不知道,我从来就只会闯祸,父王、哥哥还有师父、师兄,都是给我收拾残局的。” “阿秀夏,你别这么说……” “姐姐不用安慰我了,我多多大点能耐我知道,只是,我便是再不长进,也是父王唯一的女儿,既然父王有事,我怎么都得回去。我原本担心的是少谨不愿意跟我走,毕竟他这一走,抛弃的可不只是父母亲人,甚至是他所拥有的一切。却没想到,少谨愿意跟我走,拦着我们的却不仅仅是金龙国,更是南国。”阿秀夏摇头道,“金龙国担心南国利用少谨对付金龙国,南国怕金龙国借着少谨吞并南国,但是,只不过是我喜欢他,他喜欢我的事,为什么他们能想出那么多可怕的后果?” 夏潋不知道怎么回答阿秀夏,阿秀夏是南国公主,她父亲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虽然她聪明,但许多事情不用她懂,她父亲就能帮她处理好。然而人与人之间就有很多矛盾,更何况国与国之间,所谓的交好与战争,也不过就是利益的衡量。阿秀夏要嫁过来好办,南国皇帝疼她,留在金龙自然是最好的,无论谁娶了阿秀夏,只要君王不忌惮就可以。就算是招一个驸马过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当事人愿意就可以,但偏偏对象是欧阳少谨。 若欧阳少谨是个没什么建树的草包皇子,那些大臣估计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至于南国,反正他们有辅佐阿秀夏的人,多半也不会反对。偏偏欧阳少谨十五岁从军,少年成名,若非风家的关系,想来如今手中也是大权在握了,这样的人,无论金龙还是南国,都不会放心。 “阿秀夏,姐姐跟你说个故事吧!”夏潋轻叹一口气,“从前,有个女孩子,她聪明、漂亮,生在一个很厉害的大家族当中。从小她就跟别人一样,学习琴棋书画,学习武功,到后来,她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家族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知道了她的心思,就叫家里人过来提亲,两家家世相当,于是,两人很快就成亲了。” “这样不是很好嘛?他们互相喜欢,于是在一起了,那有多幸福啊!”阿秀夏感叹道,话里都是羡慕。 夏潋摇摇头,道:“傻孩子,你父王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完全不懂人心的险恶。那个女孩子很喜欢男孩子,但男孩子并不是真的喜欢女孩子,他娶了女孩子,只是为了女孩子身后的家族。因为女孩子是那家唯一的女儿,虽然家族会由她的堂哥继承,但女孩子会有很大的特权。女孩子很爱男孩子,于是,不管他想要什么,都会尽力给他办好,就这样,男孩子的家族一点点蚕食了女孩子的家族。” “然后呢?男孩子得到了想要的,会好好对待女孩子吧!”阿秀夏道。 “若是你遇见一窝蜜蜂,采了蜂蜜以后,还会留着蜜蜂吗?”夏潋道。 “当然啦,留着蜜蜂,才会有更多的蜂蜜啊!” “那若是蜜蜂会蛰你呢?” “那就一把火烧掉吧!蜜蜂蛰地多了,会死人的!” “是啊!蜜蜂惹急了都会蜇人,何况,大活人呢!女孩子的堂哥因为女孩子父亲的关系,对女孩子十分宽容,然而,他毕竟是一家之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被吞并,他警告了堂妹,可是堂妹执迷不悟,于是,只得与堂妹断绝了关系。可惜已经太迟了,最后,女孩子的家族被吞并,而那个男孩子,从来不喜欢女孩子,他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女孩子的家族被吞并之后,他就将女孩子,还有年幼的女儿一起赶出家门。”夏潋平静的说道。 “啊!怎么可以这样!”阿秀夏道。“那个女孩子可是为他失去了一切啊!” “阿秀夏,我对你说这个,你还不明白吗?”夏潋摇头道,“不管你和表哥如何的真心相爱没有半点虚假,但这样的事多了,两个家族尚且相争,更何况两个国家,你们代表的都不仅仅是你们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大多数当权者都有的心理,不是不信,而是赌不起!” “姐姐的意思是,我和少谨没有可能了?”阿秀夏脸色更加苍白,抓着夏潋的手道。 夏潋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绝对,但是,真的很难,你们能承受吗?如果受不了,还不如现在就放弃,也免得将来会伤得更深!” “……”阿秀夏默然,她是单纯,但是她不傻,从小在皇室长大,夏潋说的故事,她也听过一些,自然明白夏潋不是在吓唬她,只是“潋姐姐,你去陪小曦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也好。”夏潋点头,“你若是有事,就派人去找我,我今天都会在驿宫。” “我知道了。”阿秀夏点头。夏潋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阿秀夏一个人,靠在软榻上,脑中划过之前凤竹决绝的表情。她跟凤竹从小一起长大,相比起她哥哥阿图那,更多几分亲近。凤竹从小就宠她,她要怎样都会依着她,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凤竹会对她露出那样冰冷的样子,直到那一刻,阿秀夏才发现,她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师兄。 阿秀夏也不知她一个人呆了多久,迷迷糊糊的似乎睡了一觉,脑中似乎有些迷蒙,宿醉加上各种各样的压力,阿秀夏脑袋一阵阵的发疼,睁开眼,却见凤竹站在面前。清俊的容颜一如往昔,然眼前的人,却带着一身陌生的冷漠和狠戾。 “师兄?”阿秀夏低声唤了一声,凤竹抬起头,冷漠的眼中没有丝毫暖意,看阿秀夏的目光,好似看待弓箭瞄准的猎物,让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阿秀夏也是一阵胆寒。 “你醒了?”凤竹抬起头,冰冷的声音完全不是他平时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吗?”凤竹冷冷一笑,“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果真情愿被所有人为难,都要跟欧阳少谨在一起,而不愿意跟我走?”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走?”阿秀夏有些崩溃,从小当做亲人对待的哥哥、师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陌生的样子? “为什么?”凤竹冷笑,“风潋是聪明人,她对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听出,她叫你认真考虑和欧阳少谨的关系?” “你什么意思!”阿秀夏猛的坐起来,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你对我下了毒!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呵――”凤竹转过身,背对着阿秀夏,“阿秀夏,你真幸运,所有人都想保护你,但这种保护,也叫你单纯得愚蠢!我们南国的事,风潋虽然有怀疑,却不好明说,只得借着故事提醒你,你现在都想不明白吗?我就是那个男孩子,我想将整个南国收入囊中,你哥哥的背叛,两国人的反对,都在我的预料当中,唯一的变数就是,你爱上了欧阳少谨!我原本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那么纵容你,宠溺你,应当没有别人受得了你了吧!却没想到,他堂堂皇子,竟然能忍受你这个南国有名的惹祸精。” 第九十章 “都是你的计划,所以,父王中毒,是你下的手,哥哥会变成金龙国的通缉犯,也是你策划的?”阿秀夏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哥哥为什么会按照你的想法做?”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呢!”凤竹脸上有一丝嘲讽。 “为什么?”阿秀夏眼里尽是哀伤和绝望,“这个用得着问吗?当皇帝多好,谁会不喜欢?” “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个皇位?” “不是吗?” “区区一个南国的皇位,我还不放在眼里,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这原本就是你们父女欠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凤竹突然激动起来,拽着阿秀夏的衣领,“要不是因为你娘突然出现,我母亲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死去?要不是为了讨好你娘,你父亲怎么会最终都不肯认我!我母亲有什么错?是当初太后将她赐给你父亲的,凭什么你娘一句话,她就得赔上一辈子,甚至一条命!” 阿秀夏愣住了,对于父亲从前的风流债阿秀夏多少还是听过一些的,毕竟是南国皇子,她父亲虽然洁身自好,但成亲之前还是有两名侍妾的。后来她母亲知道这事,虽然爱慕父亲,却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嫁过去,于是父亲就遣散了两名侍妾,才迎娶母亲过门。原本大户人家,在正妻过门之前多半都会有侍妾,但正妻进门基本都不会看那些通房侍妾顺眼,多半找个理由就打发了,她倒是没想到,她父亲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儿子。 “怎么?是不是很幻灭?你那个一辈子钟情你母亲的父王,居然有其他女人,甚至儿子都比你大?是不是很生气?你爹娘当年欠我的,我都要你来还!”凤竹冷冷盯着阿秀夏道。 “既然,我是你亲妹妹,为什么还要娶我?”阿秀夏脑子里有些乱,却没有问些没用的废话,老一辈的事,对与错都轮不到她管。[.超多好看小说] “为什么?”凤竹冷笑,“你父王让我娘赔上了一辈子,我就要你赔上你的一辈子,他们不是把皇室的尊严看得那么重要吗?为了所谓的尊严,活生生逼死了我母亲,那么,堂堂南国公主,嫁了自己的亲哥哥,够不够丢脸?比起当初的朔华公主更丢脸吧!当初逼死朔华公主,他可曾想过有一天他亲爱的臣民,会逼死他的亲生女儿?他那么疼你,看到你一辈子毁在我手里,会不会很心痛?” 阿秀夏蓦地一笑,道:“其实,若是在我来金龙之前,你向我提亲,我多半已经嫁了你了,只是如今,我死都不会嫁给你!金龙国的女子要从一而终,我虽不是金龙国人,但我既然是少谨的人了,这个规矩,我也要守一守的!” “我也想,只是你也知道,虽然阿图那一直觉得你父亲想将皇位传给你,但你父亲是真心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整个南国不说掌握在他手里,至少有一半是他控制着的,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自然要做一些准备,而你们离开南国到金龙来,正是最好的机会。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图那聪明有野心,只不过棋差一招,如今,他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凤竹想看着阿秀夏痛苦,所以他并不急着杀掉阿秀夏,阿秀夏虽然是他的师妹,但是顽劣的师妹,怎么可能从他手里逃脱。 今日是凤凰国皇子与金龙国公主大婚的日子,驿宫当中喜乐飘飘,人都聚到凤凰国驿宫那边热闹,南国这边,倒是冷清了许多。阿秀夏弄清楚了想知道的东西,便不愿再说话了,看不出多难过的样子,头倚着软枕,目光有些涣散。 凤竹没打算杀了阿秀夏,即便南国已经基本在他控制当中,即便他是南国皇帝亲生的,但身份上,他名不正言不顺,还需要阿秀夏撑场面。[]何况,既然要报复,他当然要让阿秀夏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在南国皇帝面前,眼睁睁看着女儿因为自己的过错跳入火坑,对哪一个父亲,想来都是极痛苦的打击。 里面无声的对峙,随凤竹同来的一名侍卫无声的走入房中,向凤竹道:“公子,婚礼就要开始了,南国若是没有一人到场,会不会不太合适?” 凤竹打的是南国的主意,得罪金龙或是得罪凤凰,都不是什么好事,闻言点头道:“你在这里看着公主,本公子这就过去!” “是!”那侍卫一向的凤竹的信任,何况在凤竹看来,一切已经定局,南国驿宫已经在凤竹控制中。 阿秀夏知道凤竹出去了,也没什么反应,淡淡的看了那侍卫一眼,便闭上眼睛养神。她知道凤竹那样骄傲的人,即便真的要拿她报复,也不会当真对她做什么,顶多就是像他说的那样,杀了欧阳少谨,再把她带回南国。只是欧阳少谨哪有那么容易被杀,凤竹比她强,但欧阳少谨毕竟是实打实战场上走出来的人。 没过多久,阿秀夏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扛起来往外走,一睁眼,却是刚刚进来的侍卫。“你,你做什么?” 那人没回答,只扛着阿秀夏往外走。他是凤竹信任的人,凤竹布置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他,只当凤竹要把阿秀夏弄到什么地方去。两人顺利的出了驿宫,阿秀夏意外的发现这人对京城虽然不大熟悉,却十分坚定地带着她往某个方向走,遇到挡路的墙,就直接用轻功飞过去,没花多久的功夫,就到了城外一个隐蔽的小山谷。 京城外有一片连绵的山脉,山中又有许多小山谷,即便当地人也不会熟悉,更何况这人才跟凤竹到京城来没多久,怎么会了解这些。阿秀夏正想问,那人已经放下阿秀夏,昏死过去,阿秀夏四下一看,却见欧阳少谨远远地赶过来。 欧阳少谨见到阿秀夏也十分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四嫂呢?” “潋姐姐?”阿秀夏惊异道:“我没有见到潋姐姐啊!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好奇怪,他是师兄的心腹,怎么会救我?而且一句话不说就昏死过去了!” “……”欧阳少谨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地上的人,道:“想来是四嫂用音魅控制了他,让他救你出来,只是,就算这个人不能留了!” “……”阿秀夏微皱眉,这人跟凤竹久了,跟她也算熟悉,只是,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留着他,会是他们,乃至夏潋的威胁。 欧阳少谨上过战场,杀人素来眼睛都不眨,叫阿秀夏背过身去,欧阳少谨直接砍落了他的头,向阿秀夏道:“到底怎么回事?四嫂叫人送信过来也是语焉不详的,只说你师兄会对你不利,让我送你回南国。” 阿秀夏叹了口气,简单的把事情给欧阳少谨解释了一番。欧阳少谨面色凝重,道:“如此,南国水也不浅啊!”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阿秀夏也是一脸担心,到了这个局面,她父亲在南国也不知怎样了。 欧阳少谨沉吟片刻,道:“如今我们需抢占先机,此时凤竹在驿宫那边走不开,我们立即启程,金龙国南北我都走过,比起凤竹他们占优势,我们应该能赶在他们前面回到南国。只是,南国当中,有多少你能用的势力?” “哥哥一直怕我跟他争皇位,所以,父王担心哥哥以后会对我不好,暗地里也给我培养了一些人,他们只听我的话。只是,毕竟没打算叫我跟哥哥争皇位,所以若是按兵力来算,顶多是哥哥手中兵力的三分之一,而现在,哥哥的势力都在师兄手中。”阿秀夏无奈道。 欧阳少谨简单算了一下,道:“足够了。阿图那的人不可能完全服从凤竹,就算加上原本凤竹的人,只要利用得当,也可以反败为胜。只是,阿秀夏,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将人交给我,以后若是我背叛你,你就什么都没了。” “我相信你!”阿秀夏一脸坚定道。 “好,那我们这就走吧!” 阿秀夏中了毒,使不上内力,即便她自己能配出解药,也需要时间,所以欧阳少谨直接抱起阿秀夏,往京城外军队驻扎的地方赶去。这么远的路,不可能完全用轻功飞过去,只得骑马,而军中有一些欧阳少谨各处找来的骏马,顺道,也让人给他亲爹带个话。 欧阳少谨被夏潋叫过去,在那里却没见到夏潋,原本还有些奇怪,然仔细想想,夏潋今日去参加婚礼,也不大可能特意跑过来等他们,想来只是远远地用音魅给人指路。然而,欧阳少谨确实高估夏潋了,她还真没本事用音魅直接把人指使到那么远的地方,就在他赶到之前的那么一会儿,夏潋刚刚被人打昏带走,所以那人才会突然昏死过去。 此时,一名黑衣蒙面人正扛着夏潋在山中狂奔,最终落在这一群山主峰的断崖上。将夏潋放在地上,昏迷的人便清醒过来,夏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紫竹笛,面前的人却嗤笑一声,道:“知道王妃精通这一道,在下早有防备。”说着,指了指耳中的棉花。 “阿图那!” ------题外话------ 要开学了,路途遥远,请假几天啊~ 第九十一章 阿图那摘了面上的黑巾,耳中塞了棉花听不见夏潋说话,但明显没有打算瞒着夏潋的意思。也不管夏潋想说什么自顾自道:“王妃救了阿秀夏,在下还是十分感激的。虽说那个傻丫头不是我亲妹妹,不过这么多年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想让她落得那么惨,反正我也不想要一个小小的南国,落到阿秀夏手里,总比落到凤竹手里强。” 夏潋知道自己说什么,人家也听不见,也就懒得费力气,干脆好好的就坐在那里,人家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大约是知道夏潋不会武功,阿图那也没点她的穴或者给她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这些事大约在心里憋久了,他也不管面前的是敌人还是朋友,闲得慌都对夏潋说了。 从阿图那的话里,夏潋知道了一些秘密,比如阿图那的生父就是当年的那个明王,阿图那是中年得子,本来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只可惜兵败如山倒。比如当年明王之所以兵败,是因为让当年那个文华先生带坑里去了,为了传说中的藏宝图,把心思放在了那个千里之外的西山村,给了朝廷喘息的时间。 夏潋听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基本上没有条理可言,索性想自己的事去了。此时夏潋倒不是没想过他们捉她的目的,多半是冲着风家的藏宝图去的,不过,苏墨应当很快会找来。既然是要东西,想来对方也不大可能会对她怎么样,她只要安心等待就够了。 说到西山村,夏潋不免想起那个珍贵的匣子,原本说找到了林苏晚,就叫她看一看,后来事情太多,就给忘了。此时夏潋猜想,那位文华先生说不定也没骗明王,只不过是明王的人最终没有找着,说不定,就在那个木匣子里。 夏潋还没有等到苏墨,先等到了她儿子苏曦。原本夏潋叫晓晓带苏曦去林苏晚身边,是想着今天上官浩多半会趁着这个机会生事,她害怕自己没有精力照顾苏曦,让林苏晚看着苏曦一些,她也能放心。(.无弹窗广告)但没想到苏曦也被抓到这里来了,夏潋不免有些担心,林苏晚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带苏曦过来的人似乎十分厌憎夏潋和苏曦,将苏曦甩到地上,便不再管他,径自站到阿图那身边,冰冷的目光盯着苏曦和夏潋。夏潋抱起苏曦,小家伙被吓坏了,抱着夏潋的脖子哭道:“娘亲,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打晕了晓晓姐姐,还害的苏晚姨受伤,连万儿都受伤了……” 夏潋闻言脸色冷了下来,明知阿图那听不到,依然嘲讽道:“我原本以为,阿图那王子虽然做了这许多事,但不过是立场不同,却不曾想你竟然这般卑鄙无耻,连孕妇和孩子都不放过!” 阿图那虽然听不到,但看夏潋的脸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然,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指望有谁对他有什么好脸色,转眼看向深不见底的断崖,并不搭理夏潋的话。 “娘,他们要做什么?”苏曦本能的抱紧夏潋的脖子,小心地问道。 夏潋轻抚苏曦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怕娘亲会保护小曦……” “可是……” “乖,娘亲唱歌给小曦好不好?”夏潋轻抚苏曦的额头,轻声唱起一首童谣。歌声很轻,柔软动人,夏潋很少唱歌,苏曦也是第一次听夏潋唱歌,不知不觉中,情绪就平缓下来,靠着夏潋,仰头道:“娘,你唱歌真好听,小曦还想听!” “好,只要小曦喜欢,娘亲就依小曦的。”刚刚的冷脸和怒气似乎是幻觉一般,此时眼前的依然是温柔娴雅的昭阳公主。(.无弹窗广告)夏潋从小就练就了一副沉稳冷静的性格,即使在担忧,心里再没底,脸上也是丝毫不显,就如此时,她担心苏墨遇到了危险,遇到了更加麻烦的事,担心她和苏曦等不到苏墨赶来,却依然能静下心来安抚苏曦,并且想办法自救。 “别想耍什么花招!”跟在阿图那身边的男子见状冷声喝道,“再等一刻钟,苏墨若是不带藏宝图过来,你们就等着喂鹰吧!”手指向崖壁上虎视眈眈的巨大苍鹰。 被人恶声恶气的一吼,刚刚平静下来的苏曦又被惊吓到了,若是平时,夏潋定会教导苏曦不许哭泣,此时,却轻声的安抚苏曦道:“不怕,娘和小曦的命又不是他管着,爹爹一定会来接我们的,小曦不相信爹爹吗?” “小曦相信!”苏曦眼中还有些泪水,却坚定地握着小拳头道:“小曦相信爹爹,小曦也要保护娘亲!” “好,那小曦要听娘亲的话,我们不能给爹爹添麻烦,明白吗?”夏潋道:“哭是没有用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想办法找到最好的结果,明白吗?” 苏曦点点头,道:“可是娘亲,小曦打不过他们,也打不过那只鹰。” “没关系,有娘亲在呢!娘亲唱歌给小曦听啊!”说着,又轻轻唱起了歌谣,一样的调子,因为唱的轻,听不出歌词,却只觉得歌声如同晚风,飘飘渺渺,却奇异的叫人心神安定。 阿图那背对着他们,也不知在想什么,而他身后的人,虽然蒙着面,夏潋却注意到他眼底的暗光,看上去却不像是一路的人。阿图那塞着耳朵,听不到他说话,此时背着身子,也看不到动作,却见那人一步步向夏潋和苏曦靠过来,露在面巾外面的一双眼都微微狰狞,却不知与夏潋母子有怎样的深仇。 夏潋被阿图那丢在崖边,往侧面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夏潋警惕的抱着苏曦起身,想尽量离这个危险的人远一些。夏潋不明白此人的目的,更不知此人为什么这么做,阿图那既然要的是藏宝图,想来不会想要他们的命,那么,是谁想杀了他们?这人是背叛了阿图那?或者,从来就是旁人放在阿图那身边的人? 不知阿图那是想事想得入神,还是太过信任他的属下,知道那人逼到夏潋母子身边,阿图那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夏潋退了一步,手放在唇边用力吹响,刚刚那人所指的巨大苍鹰极快的往这边飞来。 那人似乎并不把飞来的苍鹰放在眼里,只抬手挥了一下,一枚飞刀擦着苍鹰的羽毛划出一条抛物线,苍鹰却没有攻击他的意思,极快的转向,飞向夏潋母子。夏潋被逼得再退一步,险险的落在鹰背上。 夏潋原本就没打算用鹰对付人,鹰的攻击力确实高,但在一个武林高手面前,未必有多少胜算,她只是打算用这一只鹰脱困罢了。她知道苏墨在乎他们母子,绝对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这么久了,苏墨没来,甚至没有暗门的人追来,只能说明他遇到了更棘手的事,只怕,此时的处境比他们更危险。 那人见苍鹰载着夏潋母子飞走,把扯开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夏潋认识的脸,竟是苏廉。苏廉将黑巾甩在地上,阴沉着脸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今日,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说着,一连几把飞刀射来。 苏廉也是习武之人,虽说早前没有名师教导,但苏廉确实是个人才,靠着猎人教的简单技巧,练出一手飞刀技巧,后来得了军中长官赏识,又专门教了一手飞刀绝技,向来刀无虚发,苍鹰能躲过最初的一击,已是十分侥幸。 夏潋一面要抓紧苍鹰的羽毛,一面要牢牢抱住苏曦,腾不出手来应对,望着深不见底的深崖,咬着牙抱紧苏曦,心想着或许今日他们母子就会死在这里。夏潋虽然从来都努力地活下去,却从来不怕死,只是苏曦,却在相遇的那时起,就成了她最大的牵挂,舍不得苏曦陪她一起死,哪怕一线生机,她也希望苏曦能活下去。 正在这时,浑身是血的苏墨从崖边飞跃过来,想从往下坠的苍鹰背上救下妻儿。夏潋见他行动不似平时轻捷,便知道他受了不轻的伤,若是没有借力点,根本不可能带着她和苏曦飞上去。但若是苏曦一个,苏曦年纪小,人也不重,或许,还有希望。 来不及多想,夏潋松开抓着羽毛的手,抱起苏曦,用力抛向苏墨。夏潋不曾习武,也没有多少力气,但大约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尤其怀中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这一抛,竟让苏墨顺利的将苏曦接到了手里。而夏潋,松开了苍鹰,便如一块沉沉的石头一般,飞快的下落,温柔的声音落到苏墨耳中:“你来,我很高兴――” “娘――”苏曦的呼喊响彻深谷,却只有一阵阵空荡荡的回声。苏墨抱紧了苏曦,任他哭喊不肯松开,脸上尽是痛到极致的木然,耳中回荡的都是夏潋最后的那句话:“你来,我很高兴……” “潋潋……”许久,一直守在苏墨父子俩身边的人,才听到在崖边站了快两个时辰的苏墨呓语一般低声道:“你高兴我来,可是,我真痛悔,若是再早一点,你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初夏的夜晚还有些凉意,山风吹得苏墨有些凌乱的长发起起落落,力竭不支的人,终于在一片惊呼中倒下。 ------题外话------ 新宿舍没有网,最近不能稳定更新,请大家谅解。 第九十二章 苏墨接住苏曦的那一刻,夏潋从心底松了一口气。(.无弹窗广告)在崖顶上,夏潋往底下看过,山崖下云雾缭绕,完全看不到崖底,夏潋想过底下会不会有河流或者湖泊,只是那么深的山谷,即便底下是河流湖泊,她生还的机会也不大。那一瞬,夏潋在想,她若是死了,会不会回到穿越前,从此,与这个时代再无瓜葛? 夏潋是被口中苦涩的味道刺激醒来的,一睁眼,满眼的辉煌灿烂差点闪瞎她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情况。眼前是一个金光灿灿的屋子,房中摆设皆是世间少有的珍奇,便是夏潋躺着的床帐,都绣了金线。 在夏潋记忆里,夏家自诩高雅,房屋布置都是低调的奢华,从小在夏家大宅子里钻来钻去,实在没见过这么高调灿烂的地方。至于宋家,虽然上百年积淀的名门世家,但起家是书香门第,即便后来出了不少武将,她转过的屋子,也没有这个模样的,不由开始思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夏潋首先想到的是山谷底下,只是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在山谷底下建这样奢华的住宅,想起身查看周围的情况,动一动身子,却疼的龇牙咧嘴。 “你若是不想你女儿有事,就好好躺着!”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夏潋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端了一个碗从外面进来。一身白色锦袍绣了金线,延续了这个房间的鲜明特色,十来岁的少年还带着婴儿肥,却老成的板着脸,目不斜视的向夏潋走来。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夏潋老实躺着没敢动弹,虽然听到女儿有些意外,首先却下意识的问她如今的处境。 少年在夏潋床边坐下,显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直接把碗送到夏潋嘴边,就要往夏潋嘴里灌。夏潋被呛了一下,生怕少年动作更加粗暴,赶忙老实把一碗药喝下。躺着不方便吞咽,一碗药喝下去,夏潋只觉得整个喉咙乃至气管都充斥着苦涩的味道,好半晌缓不过来。 少年见夏潋老实把药喝了,满意的将药碗随手放在旁边,道:“我叫澹台月,这里是我家。” “……”夏潋觉得,她这话白问了,她还不知道这是他家? “你家其他人呢?” “我家就我一个人。”澹台月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似乎从来就是这样。 “……”夏潋愣了片刻,“是你救了我?” 澹台月点点头,道:“你带着这个。”说着,拿出一支紫竹笛送到夏潋面前。 夏潋侧目看去,正是她一向带在身边的紫竹笛。当初夏潋看上这支笛子,是因为这支笛子无论质地还是吹奏的效果都极好,却没有想到这笛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这笛子有什么特别么?”夏潋问道。 “……”澹台月皱眉想了片刻,道:“我师父说过,若是有人带着笛子来,就会代替他照顾我。” “……”夏潋扯扯嘴角,听起来怎么像个神棍?“什么意思?叫我照顾你?” “是啊!”澹台月点头,依然板着脸道:“不然,我为什么要救你?” “……”夏潋被澹台月理所当然的语气打败了,“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照顾你吗?”她目前这个状况,只能被人照顾吧。(.无弹窗广告) “我可以给你治好,以后,你就可以照顾我了!”澹台月认真思考了片刻道。 “……你都可以给我治伤了,还不能照顾自己?”夏潋有些抓狂。 “我师父只教我治病救人啊――” “那你师父呢?”夏潋问道。 “师父前两天过世了。”澹台月道,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些变化。 “……”夏潋仰头望头顶的帐子,看样子,她来得可真及时啊! “咕噜――”一声有些诡异的声响飘入夏潋耳中,夏潋侧脸,只见澹台月脸色微红,低头揪着衣角,低声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饿,姐姐再睡一会儿吧,小妹妹需要休息……” “……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孩?”夏潋颇为奇怪,对于有这个孩子她并不意外,最近多少也有些感觉,但是,苏曦和澹台月都认定是个妹妹却让她颇为奇怪。 “因为我喜欢妹妹啊!”澹台月一本正经道。 “……”对于这个答案,夏潋没有任何想法,撑着身子起身。夏潋不知道这么高的山崖,为什么她从上面掉下来,居然伤得并不重,虽然全身疼得很,但并没有伤筋动骨,自然也没有伤到某个小拖油瓶。 “姐姐先躺着吧!要是伤到妹妹,我会难过的。”澹台月见夏潋要起身,便拦着她道。 夏潋摇摇头,道:“你不是很饿,我也很饿啊!你妹妹当然也饿啦!哎,你叫我女儿妹妹,怎么能叫我姐姐!” “有什么不对吗?”澹台月懵懂的问道。 “……你不是该叫我阿姨吗?”夏潋问道。 “也好啊!”澹台月也不知想到什么,冰雕玉砌的白玉娃娃露出一抹耀眼的笑容,居然就同意的夏潋的意思。 苏曦小小年纪就狡猾的很,但夏潋一眼就能猜出他的心思,然眼前的澹台月,明明看着呆呆的一个小娃娃,夏潋却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澹台月既然对她没有恶意,她便也愿意包容这个孩子,毕竟,她能保住一条命不容易,虽然惦记着回去找苏墨和苏曦,但她如今不是一个人,这个地方又诡异得很,容不得她任性。 澹台月确实饿了,既然夏潋说没事了,他也没打算自虐,难得呆呆的娃娃还知道扶夏潋一把。 夏潋很奇怪,这里布置这样奢华,为什么只有澹台月一人,连个服侍的奴仆都没有。走出房间,便是一片奢华的建筑,每一座都建设精美奢华,但空荡荡的,除了澹台月没有一人,冷清清好似一个巨大的坟墓。(.) “这里一直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夏潋望着空荡荡的宅院,或者,不能称之为宅院,说是宫殿也不为过。 “以前有师父,其他的,听师父说,陆陆续续就都死了,就连我,说不定哪天也会死。”也不知是年纪小,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澹台月说起这个,也没有担心或者害怕的样子,眸光中,是小孩子没有的沉稳冷静。 “为什么会死?”夏潋问道。 澹台月摇摇头,道:“不知道,师父说,这是命,没有办法。” “命?” “是啊,师父说,这里风水不好。”澹台月一本正经的说道。 “所以?” “师父说,让我跟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他不能带你离开?” “唔,师父说,他发过誓,永远不能离开,但是我要是跟别人离开,他就不算不守誓言了。”澹台月老实答道。 “那我们要怎么走出去?”夏潋皱眉,在屋里没有感觉,一出来,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出去。 “用轻功飞出去啊!”澹台月理所当然的说道。 “……”夏潋默然,能不能不要把会武功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她就是不会武功怎么了! “难道,阿姨不懂武功?”澹台月一脸诧异道。 夏潋真想一巴掌把这个没眼色的小子拍飞,咬着牙道:“谁规定我一定要会武功的!” “……”澹台月最大的优点就是老实,闻言摇头道:“没有,但是,阿姨要是不会武功,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没有其他出路吗?”夏潋侧头问道。 “要是有,我干嘛一定要等人来啊!”澹台月叹息道。 “你自己飞不出去?”夏潋皱眉道。 澹台月一脸苦恼道:“我才十岁啊!顶多飞到一半,一定会摔死的……唉,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教你武功吧!我天分很好的,花个三五年的功夫,只要阿姨你不要太笨,太拖后腿,我应该可以带你出去吧!” “……”夏潋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人家还愿意带她出去,真是个好孩子啊!“我夫君应该会来找我吧!”夏潋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呆太久,想想以苏墨的性格,必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应当会下来找她吧。 澹台月瞥了夏潋一眼,毫不留情的打击夏潋道:“你以为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年没有外人来?他找不到这里来的,连我都不知道我们祖上是怎么进来的,据我所知,这许多年来,阿姨你是唯一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 “……”夏潋身子一僵,“是不是该觉得万分荣幸?而且,你确定你能活到三五年以后?” “应该可以吧!”澹台月点头,“听说,其他人也是进来二十几年之后才会死的,我师父活的最久,在这里面呆了三十年了。” “……”夏潋想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叫这里的人都陆续死去,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从前还听过许多耸人听闻的事,这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夏潋不想呆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更不想死在这里,也只能接受澹台月的建议,然,吃饭仍然是大问题,她看向澹台月道:“厨房在哪里?” 澹台月领着夏潋穿过重重的屋宇,到了一个空旷的房子面前。所谓的厨房没有多少烟火气,里面很宽敞,摆了许多器物,然而,夏潋一眼扫过,就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夏潋忍不住皱起眉头,道:“米在哪里?” 澹台月打开一个罐子,空荡荡的没有一粒米,至于其他的,夏潋都懒得问,忍不住道:“你们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澹台月摇摇头,道:“早前是有的,后来,大家发现,再怎么都活不过三十岁,就没有人再种植粮食、蔬菜了,大家都是往周围的树林里打猎物为生的。” “……”夏潋无语,自暴自弃到这种程度的,夏潋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你去打些猎物回来?” “大约因为打得太多了,林子里已经没有什么猎物了……”澹台月平静道。 夏潋万分怀疑,这个样子,他们真的能在这里活个三五年?“罢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此时,夏潋万分庆幸她没有昏迷太久,否则,指不定没从悬崖上摔死,反而要在这里饿死了。 澹台月点头,提了个篮子在前面引路。厨房原本就在这一片建筑的边缘,没走多远就见到了澹台月所说的林子,如今正是夏天,林子里生机勃勃,想来总能找到一些东西吃。 夏潋对于这种山林并不陌生,想在里面找些吃的也不难,这个时节许多野菜已经长得很茂盛,也有些早熟的果子,没有花太多功夫,篮子已经装满了东西。只是,新鲜的野菜、新鲜的果子,虽说颜色诱人,味道鲜美,到底不能当做主食,不说澹台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就是夏潋,肚子里还有个小的,怎么可能靠野菜果子过活。而林子里面,确实如澹台月所说,已经没有什么猎物,连野鸡兔子都没有见到。 夏潋叹了口气,看向澹台月,道:“你们从前,在什么地方种粮食?” “阿姨,现在种粮食,要很久之后才能收获呢!”澹台月道。 “我当然知道,而且,要种粮食还得有种子!”夏潋没好气道,“从前中粮食的地方,总会有一些遗留的吧!我们得在这里住上三五年,你打算天天吃野菜果子。” 澹台月不会做饭,不会种田,但基本常识还是有一些的,自然也知道天天吃野菜果子不行,点头道:“好吧,我带你过去,但是,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夏潋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于是又跟着澹台月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很快就见到一片平整的土地,长满了荒草,但是可以看得出以前曾经是一片良田,走在里面,偶尔能见到一些顽强生长的粮食和蔬菜。土地没人管,也就没有什么农时,种子干了、落了,到下雨之后又长出一茬,如今这里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一些玉米、小麦,甚至小米和甘薯,倒是没见到水稻,想来地处北方并不适合水稻生长。 夏潋大略看了一下,玉米已经到了可以吃的季节,小麦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收。至于甘薯,是集中作物中长得最好的,藤蔓爬得到处都是,这个季节虽然还不到收获的季节,不过应当也能我一点吃。夏潋还得考虑到以后的生活,这些得留上一大部分做种子,那么,能吃的就更少了,自然,现在采摘来吃便十分不划算。 夏潋不舍得摘玉米,便叫澹台月帮忙挖甘薯,虽然甘薯都还小,但没花多久的功夫,还是挖够了两人的分量。夏潋身体还没有恢复,撑着出来找东西吃,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十分疲惫,便叫澹台月一起回去。 夏潋作为一个病人,澹台月自觉地提着篮子往前走,并不是来时的路,澹台月说,这边更近一些。路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夏潋意外的发现河里许多鱼游来游去,便道:“咦,这河里居然有鱼!” 澹台月停下来,看了一眼河里的鱼,道:“这很奇怪吗?” “你们把林子里的鸟兽都捉光了,居然河里还有那么多鱼?”夏潋奇怪道。 “鱼,可以吃吗?”澹台月奇怪的指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鱼道。 “不能吗?” “听说,当初祖先遇难,是一条白鲤救了他,于是祖上留下训诫,不能吃鱼,否则,会遭报应的。”澹台月解释道。 “……报应啊!”夏潋摸着下巴,望着水里的活鱼,“饿死算不算报应?” “……” “反正我又不是你们祖先的后人,这训诫应该不关我的事吧!” “所以?” “今晚喝鱼汤!”夏潋微笑,眉眼微微弯起,“小月啊,给阿姨捉两条鱼来!” “……”澹台月拿眼瞪夏潋,但看着夏潋准备挽袖子下水,还是无奈下水给夏潋捉鱼。澹台月没有捉过鱼,好在武功不错,搅混了一塘水之后,总算给夏潋捉了两条肥鱼上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澹台月果真不吃鱼,夏潋尊重人家的习惯,也没有勉强他,自己将一大碗鱼汤喝了,虽说调料不足,不如平时吃的精致,但异常的鲜美让夏潋决定,以后要经常去捉两条鱼来补充营养。 夏潋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这个与世隔绝、奢侈华美又十分诡异的地方,夏潋虽然不大喜欢,如今也毫无办法,只得呆下去。空荡荡的建筑群就只有夏潋和澹台月两人,大约澹台月也怕了那般的冷寂,并没有另外给夏潋安排住处,就叫夏潋与他住在一处,两人的房间就隔了一道墙。 就在夏潋和澹台月,在无比冷清的华美宫殿中为生活奔波的时候,崖顶上面的京城,正因为夏潋的落崖,掀起了新一场的腥风血雨。京城中的各方势力,头一回见到一向低调的宋家真正的实力,将原本就不平静的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第九十三章 三年 京都宋家,自前朝开始,就是京城中一流的世家。只是在前朝,宋家乃是书香门第,一门当中出了不少的高官贤臣,书香世家的祖训都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宋家当初威望极高,后来也遭到皇家的猜忌,于是逐渐退出朝堂,隐于江湖,直到太祖时宋家家主辅佐太祖打下金龙江山。 宋家‘男不入官场,女不入宫闱’的家训也是在金龙建国之后才有的,然规矩是祖先定的,还真能让人死守不成,更何况苏墨身为皇子,原本就不可能不入官场。苏墨从来温和,但温和的人未必没有脾气,相反的,苏墨当真生了气,不是什么人都承得起的。 暗门包括暗卫和暗兵,平时,只有暗卫随侍主子身边,不到危急时刻,不会出动暗兵。因此,几乎没有人见识过宋家手中的暗兵。百里云劫走苏曦的时候,苏墨虽然调动了暗兵,但威胁的成分居多,并没有正式露面。而这一回,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南国、凤凰在京城的人,都已经被苏墨控制,一时间京城中人人自危。 短短三天之内,朝廷经过了一次大换血,而停留在京城的各国使节,凤凰国莫子渊和风滟带着使节离开,上官浩被留在金龙,等待两国交涉;南国阿图那被苏墨带走,没有人敢问他的下场,凤竹被遣送回南国;其他各国使节中,除朝阳国使者早已离开,也都匆匆拜别金龙国,返回自己的国家。 欧阳玄近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好,经过了这一回的变故,更是每况愈下,半年之后驾崩,由皇五子欧阳少宣继位,册封皇太孙欧阳曦为太子,同时第一才子徐清允成为新一任的丞相。一朝天子一朝臣,身为臣下不仅要战战兢兢的做事,不少人的眼光也盯着新皇的后宫,只是,整整三年,后宫依然无妃,金龙依然只有一位尊贵的太子殿下。 金龙国御花园中,刚刚九岁的苏曦专心练琴,身边随侍的宫女太监一言不发的立在旁边,静静听着太子殿下练琴。三年前,苏曦还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虽然是先皇亲封的皇太孙,但进宫的时候并不多,偶尔虽苏墨进宫,也会向寻常孩子一般,好奇的四处闲逛。 然而,自从三年前端王妃落崖失踪之后,这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就一夕之间完全变了。端王妃落崖,端王以雷霆手段控制了京城的局势,其后就将还不满五岁的孩子送到宫中,离开了京城。三年多以来,端亲王苏墨回京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回京,也只是将苏曦带回宋府住上几天,其后,又会离京。 所有人都知道苏墨在找当年落崖的妻子,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夏潋落下悬崖,早已尸骨无存,然苏墨和苏曦,却坚持夏潋还在人世。苏墨将苏曦一个人留在京城,苏曦也乖巧的由着父亲安排,然而,从前总是笑得眉眼弯弯的孩子,如今再难见到一点笑容,唯独苏墨回京的时候,会有些孩子的样子。 欧阳少宣远远的看着御花园中越来越冷清的孩子,无声叹了口气,道:“小曦越来越聪明,将来想来定会是一代明君,只是,他毕竟只有九岁……” “你真的不后悔?”徐清允没有接欧阳少宣的话,却突然问道。 “后悔什么?” “……”徐清允皱眉,道:“我们毕竟是不被世俗认同的。” “那又如何?”欧阳少宣仰头望天,“莫非,你想娶妻生子了?” “……”徐清允身子一僵,道:“我只怕你将来后悔。旁人都有子孙承欢膝下,而你,还是皇帝。” “不是有小曦吗?”欧阳少宣不在意的说道,“只要四哥不说话,就没有人能逼我。至于皇位继承人,从父皇册封小曦为皇太孙的时候起,就是小曦了,我从未想过,有人取代小曦的位置。” “这样对小曦,未免不公平。”徐清允最会揣度人心,苏曦是他教出来的,即便苏曦如今年纪还小,他也知道,苏曦并不喜欢束缚在这样的皇宫当中。 “从前或许是这样,但是如今,”欧阳少宣望着苏曦略显瘦弱,却挺得笔直的小身板,“就算为了嫂子,他也愿意接受这一切,因为只有他更强大,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寻到嫂子。小曦能做得这么好我很高兴,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皇叔!”苏曦停下跳动的手指,起身往这边走来,向欧阳少宣道:“皇叔怎么有时间过来?” 欧阳少宣轻拍了一下苏曦的肩膀,道:“你父亲传信回来,叫我派人送你回西山村。” “回西山村?”苏曦意外的皱了皱眉头,道:“爹爹有说是什么事吗?” “他没说,只是叫我尽快将你送到西山村。”欧阳少宣摇头道。 “好,什么时候走?”苏曦也没有多问,点头道。 “我已经叫人给你准备行装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办完了事顺便去一趟江州,帮皇叔瞧瞧那边工程的进度。”欧阳少宣道。 江州隶属清河郡,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大约雨水太多的缘故,基本上年年水患。去年苏墨突然拿出了一套方案,经多方验证可行,便投入建设,据说已经发挥了一些效果,如今工程进入中期,朝廷自然要派人去看。欧阳少宣原本打算随便派哪个弟弟过去看看,但既然苏墨叫苏曦去南边,索性就交给苏曦去办,正好开始为苏曦积攒民心。 苏曦没有多问,点头道:“我知道了。” “小曦若是没有别的事,不如陪皇叔用个晚膳?”欧阳少宣点头道。 “也好。”苏曦并没有拒绝,向身后的一群人挥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 热闹的南阳城中,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少年挺拔俊秀,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但已经有美男子的轮廓,只是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模样。小女娃看上去不过三岁的模样,一身白衣用金色丝线绣了些精致的花朵,手里捧了一根糖葫芦,小尖牙咬着红彤彤的山楂,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道:“月哥哥,糖葫芦真好吃,你不要吃一点吗?” 澹台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道:“人那么多,哥哥抱思儿好不好?” 思儿立刻摇头,道:“不要,小思要自己走!” “可是思儿太小了,要是被人挤开了,哥哥就找不到思儿了。”澹台月蹲下身子向小思道。 思儿咬着糖葫芦,认真考虑片刻,道:“哥哥抱思儿,哥哥不会累吗?” 澹台月一愣,道:“不会,哥哥抱思儿怎么会累!”说着,将思儿抱起。 思儿亲昵的抱着澹台月的脖子,道:“娘亲去哪儿?思儿想娘亲了。” 澹台月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道:“娘亲有事情去办,我们就在南阳城里等娘亲来,好不好?”三年前,夏潋在悬崖下面,遇见一个人呆在山下的澹台月,于是,两人相依为命,后来又多了个思儿。澹台月十分疼爱思儿,甚至超过亲兄妹的感情,夏潋与澹台月开玩笑要将思儿嫁给澹台月,却没想到澹台月当真认认真真叫夏潋娘亲。 夏潋汗颜了许久,但想着那底下就澹台月一个男子,若是出不去,思儿也只得嫁给澹台月,也就算是默许了。澹台月当初说,花个三年五载可以带夏潋出来,夏潋原本不会武功,因为山底下无趣的很,就跟澹台月学武功,加上对于离开的渴望,竟然激发出了无限的潜力,夏潋别的功夫不怎样,轻功却表现出极高的天分,三年时间,三人终于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山谷。 夏潋他们离开山谷,就遭到了堵在外面的人的围攻,来不及奇怪京都那边落下去的,怎么出来离京都几十里远,夏潋将思儿交给澹台月带着,自己留下断后,约好了在南阳见。于是澹台月带着思儿,一路往南走,从来没有出过门的澹台月带着个小拖油瓶,虽说出了不少状况,好歹是平安到了南阳。 原本夏潋是想直接去京城的,但是不知为何,围追堵截的人都盯着北边,夏潋精通御音术,澹台月也武功不错,但弄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夏潋不想去闯,是以打算先到南阳看看情况。 思儿头一回离开娘亲这么久,抱着澹台月的脖子,道:“可是,思儿还是很想娘亲。” “……”澹台月其实比较担心夏潋,只是如今他是小思儿的主心骨,哪敢表现出来,只得转移思儿的注意力,道:“思儿你看,那边有什么?” 思儿顺着澹台月的手看去,只见那边有人在表演杂耍,带着一只漂亮的金毛猴子,小猴子十分聪明讨喜,按着主人的意思,表演动作,完了还捧着个碗上来讨钱。思儿和澹台月珍奇的东西见得多了,这样有趣的还没有见到,小姑娘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被猴子吸引了注意力,眼中的泪花也散去了,抓着澹台月的衣襟道:“哥哥,我要看!” 第九十四章 兄妹相见 澹台月素来疼思儿,此时思儿转移了注意力,他自然高兴得很,当即抱着思儿挤进去看热闹。思儿一手抱着澹台月的脖子,一手拿着糖葫芦咬,看到精彩的地方,还要欢快的拍手,简直有些手忙脚乱,澹台月生怕思儿一不小心掉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思儿,对于耍猴戏倒是没有太多兴趣。 澹台月虽然第一次出门,但山谷里虽然缺人,各种书籍倒是不少,澹台月小小的年纪也算博闻强识,见到那猴子,便知道是来自南国的金丝猴。金丝猴长得漂亮,要养活却不容易,尤其还要驯成这个模样,也不怪许多人都围在这边看。 澹台月不大习惯跟人接触,此时却是身边都是人,不免皱起眉头,却又实在不忍心打断思儿的兴致,只得耐着性子看热闹。思儿看得开心,欢快的拍手,还剩下两颗的糖葫芦便从手上掉了下去。 思儿人小,澹台月故意将她抱得高高的好看得清楚,这会儿周围都是人,糖葫芦掉下去就落在身后的人身上。夏潋虽说疼爱女儿,却也不会惯着思儿,从小就教她礼貌道理,知道自己不小心把东西弄到了别人身上,思儿也知道不对,赶忙对身后一身白衣的女子道歉,道:“对不起,思儿不是故意的。” “啊――什么鬼东西!”思儿话音刚落,身后的女子便尖声叫起来,红彤彤的糖葫芦落在女子的白衣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 澹台月这才回头,只见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容貌清丽婉约,配上一身白衣倒也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是此时面貌实在太过狰狞,一声尖叫引得看戏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那女子柳眉倒竖,恶狠狠地冲着思儿道:“哪里来的毛娃娃?竟敢弄脏本小姐的衣裳!” 思儿从没见过这样凶的人,从小被娘亲和澹台月当成珠宝捧在手心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这么一吼,眼里便泛起了水光,委屈道:“思儿已经道歉了……” “道歉有什么用!你知道本小姐这一身衣裳要多少钱吗!”那女子不依不饶,丝毫不曾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毕竟思儿只有三岁,这样一个小孩子,别说人家已经道歉了,就算没有,也没有这样责怪一个孩子的道理。 那女子身边的丫鬟注意到了周围人责怪的目光,轻轻扯扯她的衣裳,低声道:“小姐,你别这样,大家都在看你呢!” 那女子闻言,娇蛮的目光扫过众人,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当心我一个个挖掉你们的眼睛!一群贱民,知不知道本小姐是什么身份!” “……”众人虽然不喜这人这样蛮横,但人既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多半有些资本,为此搭上自己未免不划算,便都背过身去不看这边。那女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澹台月和思儿,却见澹台月根本没有丝毫怕她的意思,将吓坏了的思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你,你竟敢无视本小姐!”女子见澹台月根本没有看她,不由气得脸色发青,“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你们敢对本小姐不敬,本小姐叫爹爹把你们关进大牢,在狠狠地打!” 刚刚哄好的思儿被人这么一吼,往澹台月怀里缩了缩,抓着澹台月的衣襟道:“哥哥,她是坏人,你打她!” 那女子从没听人说过要打她,闻言冷笑道:“我爹爹可是南阳郡守,你们得罪了我,我便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思儿抱着澹台月的脖子,明显有些害怕,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没有畏缩,瞪着自称南阳女儿的女子,道:“你坏!思儿已经道歉了!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洗一洗不就好了!” “那又怎样!我爹是南阳郡守,我想怎样就怎样!”女子冷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们抓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护卫听到她的吩咐,眼看着周围人一样的目光,还得硬着头皮上前,道:“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澹台月接触的人不多,也不大会跟人打交道,但一身的贵气却浑然天成,此时抱着思儿冷眼一瞪,冷笑道:“小姐说抓人就抓人,难道就没有王法了!” “王法!”她嗤笑一声,道:“在南阳,我爹就是王法,爹最疼我,我就是王法!你们不服,本小姐现在就打死你们!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澹台月习武天分极好,虽然如今不过十四岁,但人家费心布置的重重杀手他都躲得过,何况几个懂得拳脚功夫的护卫,一手抱着思儿,一手轻飘飘的一挥,冲在最前面的龅牙护卫就被打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若认真去看,地上还落了一颗磕掉的牙齿。 “竟然还敢还手!我杨婷玉在清河都是横着走的,今天我若是不教训你们,以后还怎么立威!来人给我打!”杨婷玉乃是新任南阳太守杨金友的掌上明珠,杨金友年前从清河郡调任南阳郡,但妻儿并没有同来,到最近安顿好了,才将一家子一起接来。杨金友膝下三个儿子,就只有杨婷玉一个女儿,父母兄长从小娇惯大的,养成了这样嚣张跋扈的性格。 见识了澹台月的身手,剩下的人明显有些忌惮,只是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他们还是了解的,哪敢退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澹台月脸色更冷,手抚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剑动手,他从小隐居世外,对外界的身份规矩并不十分了解,此时对杨婷玉一行人已是起了杀心。 “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杀,杨太守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正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一名锦衣少年不知何时穿过人群,对着杨婷玉一脸讥讽道,正是一路南下的苏曦。 “你又是什么人?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本小姐连你一起打!”杨婷玉冷笑道。 “放肆!”苏曦身后的黑衣侍卫冷声喝道。 “放肆?”杨婷玉嗤笑,“依本小姐看,放肆的是你们吧!我这就叫我爹来,看他不打断你们的腿!” 黑衣侍卫还要说话,却被苏曦拦住,道:“我也想瞧瞧,杨太守究竟是怎么宝贝这个宝贝女儿的,连国法都不放在眼里了!”苏曦年纪虽小,从小是当宋家少主培养的,这几年又被当成储君教养,一身的气势压下来,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婷玉也忍不住退了一步,觉得丢脸,又上前一步,挺着胸道:“好,本小姐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说着,叫人去找杨金友来。 思儿从小就机灵,有澹台月护着,这会儿又有个哥哥来给她做主,早已经不怕了,小手托着下巴,趴在澹台月肩上打量苏曦。苏曦察觉到思儿的目光,便顺着看过去,这几年总是板着的小脸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思儿精致的眉眼,总觉得像谁,却一时想不出来。 思儿发现苏曦对她没有恶意,也发现她对这个为他们做主的小哥哥异常的喜欢,便轻轻扯扯澹台月的衣襟,叫澹台月放她下来。澹台月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思儿落到地上,便迈着小短腿向苏曦走去,站在苏曦面前,轻轻扯扯苏曦的衣角,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哥哥,你抱抱思儿好不好?” 苏曦一低头,就对上思儿清澈的目光,小姑娘软软的声音让他无法拒绝,弯腰抱起思儿,道:“我怎么看你很眼熟?你叫思儿吗?” 思儿自来熟的抱着苏曦的脖子,就像抱着澹台月一样,听苏曦这样说,歪着头想了片刻,道:“我叫思儿,娘说她思念爹爹,也思念哥哥,所以就叫我思儿了。啊!对了,哥哥跟我娘长得很像呢!” 这一点澹台月也发现了,他武功高强,苏曦过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第一眼就发现苏曦和夏潋长得很像,若说有什么关系也并不奇怪,因此,思儿投向苏曦的怀抱是,澹台月并没有阻止,只是跟在思儿身后,准备随时保护思儿。 苏曦闻言一愣,紧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刚刚一时没看出来,此时认真看,思儿不就是像他爹吗?他像夏潋他早就知道,思儿口中的爹爹和哥哥不就是他和父亲吗?心里激动,连抱着思儿的手都微微颤抖,压着心底的情绪,道:“你娘可有对你说,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的简单,天知道苏曦有多紧张,生怕思儿说出来的不是他的名字。只见思儿点了点头,道:“有啊,娘亲说,哥哥的名字叫小曦,晨曦的曦,娘说,哥哥就像早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温暖美丽。” “……”苏曦听到最想听的这句话,忍不住溢出泪水,将思儿紧紧搂在怀里,澹台月就在身边,分明听到轻微的哽咽。连苏曦身边一直冷着脸不吭声的黑衣侍卫,都变了脸色,细心看去双拳都已经握紧,可见心里的激动。 第九十五章 思儿才三岁,但一向敏感,感觉到苏曦微微颤抖的手,仰着头道:“哥哥,你怎么了?是思儿说错话了吗?” 苏曦这两年情绪内敛的多了,很快收起了外泄的情绪,虽然见到了妹妹,寻到了母亲的消息,却忍着没问。不是不想早些找到母亲,只是这几年来,虽然见识了苏墨的雷霆手段,但仍然有许多人盯着他们,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妹妹带来危险。仔细的看着思儿的模样,苏曦露出一抹笑容,道:“思儿,我叫小曦,我就是你哥哥啊!” 思儿明显惊异,小嘴微张,道:“你就是哥哥,是真的吗?娘亲说从前阿秀夏小姨送给了哥哥一颗漂亮的珠子,哥哥有吗?” 苏曦倒是没想到思儿能想到这么多,笑着摸出当初阿秀夏给的避毒珠,递给思儿,道:“你看,是这个吗?” 思儿接过珠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又摸出自己的一颗,仔细对比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道:“真的是一样的哎!你真的是我哥哥啊!”说着,欢喜的抱着苏曦的脖子,道:“哥哥、哥哥思儿也很想哥哥呢!娘亲说,思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哥哥就开始给思儿准备礼物了。” 苏曦点点头,道:“是啊,准备了好多礼物呢!等回家,哥哥就拿给思儿,好不好?” 思儿点点头,道:“好啊!思儿最喜欢收礼物了!” 杨婷玉被人忽略了,脸色越发不好,正要再叫人动手,却见远远地一行人过来,杨婷玉眼尖,一眼就看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她爹爹。于是,刚刚还狰狞的脸色,立刻换上了骄傲和不屑,轻哧道:“哟,还认上亲戚了!既是亲戚,死在一起也是本小姐的功德了!”话里,竟是带了杀气。 苏曦和思儿这才想起被撇到一边的人,思儿瞪了杨婷玉一眼,往苏曦怀里缩了缩,道:“哥哥,她好坏,还要抓思儿和月哥哥呢!” 苏曦原本就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人,更何况被欺负的还是他的宝贝妹妹,当下脸色一冷,向杨婷玉喝道:“闭嘴!敢欺负我妹妹,该死的是你!” 杨婷玉被苏曦冷眼一瞥,忍不住又退了一步,却仍然道:“这会儿神气,等会儿看你怎么哭着求本小姐!”说着,一甩帕子,转身向走进过来的杨金友迎上去,道:“爹爹,这几个贱民,竟敢弄脏了女儿的衣裳,还打了女儿的人,爹爹快把他们抓进牢里,砍了他们的头!” “什么!什么人竟敢这么对待本官的宝贝女儿!是你?是你?还是你?”杨金友不愧是疼女儿出了名的,听女儿一告状,便立刻将矛头指向周围的人,刚刚看热闹的人一听,看热闹还得搭上身家性命,赶忙往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爹爹,就是他们!”杨婷玉纤纤玉指指向苏曦他们四人,道:“爹爹,快把他们抓起来!” 杨金友将宝贝女儿疼到骨子里,哪里会去管什么是非对错,一挥手就要跟来的衙役动手抓人。黑衣侍卫挡在苏曦和思儿面前,就是澹台月也是严阵以待,却听苏曦冷笑一声道:“杨大人这官做得威风,不知想将本宫以及小妹怎样?” 杨金友能混到郡守的职位,自然不是草包,听到苏曦自称本宫,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抬眼看去,只见锦衣少年面色冷峻,怀里抱了一个粉嫩的女娃娃。女娃娃包括身后的澹台月杨金友不认识,但苏曦他还是见过的。当今皇帝登基三年,就只有一位太子殿下,半年多前他进京述职,便见过这位太子殿下。 杨金友认出了苏曦的身份,才惊觉刚刚他竟然要人将太子殿下抓起来,腿一软,就跪下来,道:“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治罪!” 此言一出,刚刚围观的人群都跪了下来。苏曦皱起眉头,道:“其他人都起来!” “太子殿下……” “你,还有你那个不懂事的女儿都给本宫跪着!”苏曦不等杨金友说话,便冷声喝道。杨金友哪敢反驳,光是冒犯太子这一条,就足够他这一条老命,只得跪着,只盼着苏曦人小,不会太过狠厉。 苏曦上下打量了杨金友一番,冷冷道:“杨大人平日都是如此纵容女儿的?”声音略显稚嫩,却不容反驳,杨金友心知抵赖不得,硬着头皮道:“是微臣教养不当,才使得小女娇蛮任性,请太子殿下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饶过小女。” “年幼?”苏曦嗤笑,道:“她年幼,那我家思儿算什么?十五六岁的人了,欺负我三岁的妹妹,杨大人却道杨小姐年幼?” “……”杨金友不由去看苏曦怀里的思儿,这一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与端亲王可不是十分相像!只是端亲王几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心里疑惑,也更加骇然,若是平民家的女儿,便是太子给他们出头,但身在南阳,也得给他求一求情,也就这么混过去了,但若是苏曦的亲妹妹,还用得着顾忌他一个郡守吗? 苏曦见他不说话了,心里惦记着娘亲的消息,也不欲在这里浪费时间,向跟在身边的黑衣侍卫道:“小电,叫人把他拿下,狠狠的教训一顿给思儿出气,然后给皇叔递个折子,告诉皇叔,这等徇私枉法的官员,我金龙要不起!” “是!”小电应了一声,他是暗卫出身,即便如今是侍卫的身份,也只听主子的意思,至于合不合理,谁敢挑太子殿下的不是。只是,“殿下,拿了他,南阳怎么办?”小电问道。 “不是有郡丞吗?”苏曦已经抱着思儿走开,“叫他暂代一段时间就是了,皇叔应当很快会遣人来接替。” 苏曦昨日刚刚到南阳,因为三年前曾来过南阳,苏曦决定在南阳多留一天,在街上走了走,便遇到了思儿,心里万分庆幸自己多留了一天。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思儿听说哥哥要为自己出气,心里便高兴了,软糯糯的声音凑在苏曦耳边道。 苏曦见到妹妹,心情也好得很,道:“咱家在南阳有个漂亮的别院呢,思儿跟哥哥去好不好?” “真的吗?”思儿的眼睛明显一亮,却摇头道:“不成,思儿跟娘亲约好的,在南阳等娘亲,思儿要是跟哥哥走了,娘亲找不到思儿怎么办?” “正是,我们跟娘约好了在南阳相见的!”一直沉默的澹台月接口道,虽然确认了眼前的人是思儿的哥哥,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澹台月多少有些防备。 苏曦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澹台月了,这人的气质出众、武功高强,怎么看都优秀得很。但是看着思儿跟他那么亲昵,苏曦不得不承认,他不高兴了,明明是他的亲妹妹,凭什么跟别人这么要好,所以苏曦故意在无视澹台月,光顾着跟思儿交流感情。澹台月接触的人少,不大懂得与人交流,知道苏曦不会伤害思儿,便只是安静的守在旁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苏曦对他的不喜。 “那是我们家别院啊,当年我们进京的时候,也在那里住过呢!”苏曦轻轻捏了捏思儿的脸颊,道:“娘亲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家别院呢,到了南阳也定是要到别院叫人帮忙才能找到你们呀!我们现在直接去别院不是更方便?” “真的吗?”思儿仰着头问苏曦,也不介意苏曦捏她的脸。 苏曦点点头,道:“哥哥怎么会骗思儿,自然是真的。” 于是,思儿就这么让哥哥带走了,澹台月见苏曦抱走了思儿,也赶忙跟上,一路上苏曦就光顾着和思儿说话,根本叫思儿没功夫理他。澹台月虽然不大懂得人情世故,却并不迟钝,哪里看不出苏曦是故意的,一眼看上去就不喜欢他和思儿呆一块。虽不大明白苏曦心里怎么想,但澹台月老实惯了,就当看不出来,寸步不离的跟在两人身后。 苏曦倒没想甩掉澹台月,毕竟澹台月跟思儿那般亲近,管夏潋也叫一声娘,他要真甩掉了澹台月,思儿恐怕一定要哭的。就这样,三人到了宋宅,依旧是当年的九叔在门前迎他们。 苏墨当初称一声九叔,苏曦便也叫一声九爷爷,老管家激动地涕泪纵横,赶忙把苏曦三人迎进去,见到苏曦怀里的思儿,先是一愣,便问道:“这是……” “这是我妹妹!”苏曦抱着思儿,又补充了一句,“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九叔一阵激动,仔细打量了一番,行了个大礼,道:“老奴参见大小姐!” 思儿有些手足无措,道:“九爷爷快起来!” 九叔看思儿,简直越看越喜欢,道:“少主,可是有夫人的消息了?” 苏曦点点头,道:“思儿说,娘会来南阳,九爷爷我问一问思儿,你给爹爹带个信去吧!娘怕是遇到麻烦了。” “好!老奴这就去安排,定会把夫人好端端接回来!”九叔答应道。 第九十六章 重逢 思儿年纪小,苏曦说是问思儿,其实都是澹台月在回答。(.)苏曦得到了娘亲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思去西山村,就留在南阳等夏潋,至于苏墨说叫苏曦去西山村,又没说什么时候到,等一等自然也是无妨的。 思儿第一次见到苏曦,对这个哥哥却亲近得很,连澹台月都靠后去了,苏曦十分满意妹妹的态度,叫人安排澹台月住下,就自己抱着苏曦去了他从前住过的地方。南阳宋宅建得早,因为南阳十分繁华,宋家人来的时候也比别处多谢,因此别院也是最有人气的一处。 苏曦知道思儿跟着夏潋这几年过得并没有那么好,一下子补偿的心思就上来了,什么好东西都往思儿面前送。思儿好东西见过不少,那个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奇珍异宝,对于什么珍宝思儿没有多少兴趣,反倒是各种精致的食物、漂亮的玩具,颇得思儿的欢心。 苏曦如今就是个妹控,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事,思儿喜欢什么,就叫人给她找来,每日就带着思儿在南阳城里逛街,等着夏潋过来。思儿原本想念娘亲,没事还要跟澹台月掉两滴眼泪,如今就跟在苏曦身边,好似有哥哥在身边就有了安全感。 而此时的夏潋,刚刚杀出重围,坐在一棵大树上让自己喘口气。 三年时间,夏潋跟着澹台月学武功,只是她年纪不小了,也只是学些内功和轻功,至于其他外家功夫,早已过了学习的年纪。只是专注于这一样,反倒学得更好些,不过三年的时间,单论轻功,便是澹台月也不是她的对手。夏潋懂得御音术,对她而言懂不懂得什么刀法剑法倒是不那么重要,有了轻功却是如虎添翼,否则,她也不可能同这些追杀的人周旋这么许久。(.) 夏潋十分想不通,那个鬼地方明明那么隐蔽,据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进去,为什么一出来就有人追杀,还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夏潋查看过被她杀死的人,所有人都是死士,被割了舌头,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想不明白,夏潋也只得先丢到一边。 原本夏潋打算找机会向宋家求救,当初苏墨给过她宋家的信物,只是追杀的人似乎早已下定了决心,不让她有机会跟人接触,一路上将她往深山里逼。即便这三年来野外生存的能力越发强,夏潋也不由得心里打鼓,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栽在这里。 夏潋顺手摘了个果子吃,还没有熟透的果子有些酸涩,倒是十分解渴,侧着耳顺风听了片刻,夏潋将手里的果核往树林里一扔,一个人影从树上摔了下来。夏潋冷哼一声,抽出笛子,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话,直接凌厉的攻击砸过去。夏潋的音攻虽然厉害,但很多时候的是攻其不备,然而,这段时间,这些人已经基本摸清了夏潋的底细,况且,使用音攻,本身的消耗也极大,此时,夏潋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围攻的人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再一次围上来,夏潋正想咬牙杀了这一群人,只听一阵密集的钝响,一群人竟接连倒下。夏潋不知是敌是友,笛子还放在唇边,准备随时攻击,却见密林里一个白衣身影缓缓走来。 阳光透过密林落在他脸上,原本就明艳动人的容颜染了一层金光,好似落入凡尘的神仙。而那一张脸,正是夏潋魂牵梦绕三年的人,这一刻,仿似时间都静止了下来,明明一身的狼狈,夏潋却露出了甜美的笑容,道:“夫君,你来接我了!” 苏墨望着立在树上的白衣女子,衣襟上染了尘土血污,在他眼里,确实三年来最美的画面。顾不及其他,苏墨飞身落在夏潋身边,将夏潋紧紧搂在怀中,声音依然低沉,却带了难言的喜悦,道:“潋潋,叫你受苦了。” 略显阴暗的树林里,久别重逢的夫妻紧紧相拥,好似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跟随苏墨同来的暗卫识相的退开,只远远的守着不让人接近。 久别重逢的欢喜散去之后,夏潋便想到了自己一身的尘污,赶忙退开苏墨,道:“我身上脏得很,你离我远点!” 苏墨却不放手,道:“不,我的潋潋怎么会脏,我这回不会再叫你一个人了,到哪儿,我们都一起。” “……”夏潋知道,这三年不仅她日思夜想,就是苏墨,也被折磨的不轻,否则三年前云淡风轻的人,怎么如今这样紧张的抓着她,苏墨的目光中,淡淡的紧张叫她心疼,夏潋握着苏墨的手,道:“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消失,你看,我如今会武功啦,谁能轻易伤了我?” 苏墨却依旧不松手,道:“刚刚,若是我来晚一步,我真不能想象后果,潋潋,是我不好,我说过要护你一生一世,却叫你受伤……”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夏潋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吗?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夏潋问起这个,苏墨脸色一冷,道:“暗门里出了内奸,以我的名义把小曦骗去了西山村,少宣只道暗门不会有错,派人送小曦去西山村,我赶着拦下小曦,才会走这边,倒没想到会遇见娘子。” “什么!”夏潋闻言首先是担心苏曦的安危,苏曦即便聪明,即便欧阳少宣会加派人手保护他,但若是对方早有预谋,她怎么放心,“我们这就走,赶紧拦下小曦!” 苏墨拉住夏潋,道:“你别急,我知道这件事,就已经命人拦下小曦了,小曦最多走到南阳,我们直接去南阳就好了。” 夏潋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是什么人要害小曦?” 苏墨摇摇头,道:“我亲自审问过,却没有结果,也只能亲自去看看了。潋潋,如今外面不太平,等到了南阳,我就送你和小曦回京城吧!” “……你要一个人去冒险?”夏潋盯着苏墨的眼睛道。 “我不能让你和小曦再受到任何伤害,潋潋,这三年已经够了,我不能想象,若是再失去你,我会怎样。潋潋,别让我担心,好不好?”苏墨紧紧抱着夏潋道。 “从前,你做什么,我只能在身后等你,可如今,我可以站在你身边了。夫君,你一个人在外面面对腥风血雨,我在家里,也时时为你担心,以后,我就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夏潋柔声道,“我可以保护自己,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们夫妻同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苏墨认真的看夏潋,知道她的认真的,到底点头道:“好,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你自己,你若是有事,我宁愿小曦恨我,也会随你一起去。” “……好――” 虽说已经叫人留下苏曦,但没见到苏曦,苏墨到底不能放心,与夏潋休息了一晚,便又匆匆南下,往南阳去。夏潋累坏了,苏墨便陪她一起坐马车,将夏潋小心地抱在怀里,道:“潋潋,你累不累,要不我叫人再铺一床褥子,免得颠得难受。” 夏潋靠在苏墨怀里,摇摇头道:“我哪有那般娇弱,这样子就很好。哎,对了,有件事忘了对你说了。” “什么事?”苏墨把玩着夏潋的头发道。 “嗯,到了南阳,有个惊喜给你。”夏潋狡黠的笑笑道。 “什么惊喜?潋潋确定不会是惊吓?”苏墨捏捏夏潋的脸颊笑道,却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反正娘子找回来了,什么都是好消息。 午后苏墨和夏潋就到了南阳,直接去了宋宅,苏墨之前就吩咐过,找到苏曦就带回宋宅安置。苏墨和夏潋进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依旧是九叔,夏潋想念儿子,便问道:“九叔,小曦在府上吗?” 九叔点头,道:“少主和大小姐在花园里看鱼,老奴带家主和夫人过去吧!” “大小姐?”苏墨听到大小姐这个称呼楞了一下,看向夏潋道:“惊喜?” 夏潋点点头道:“是啊,我们有个小女儿,今年刚三岁,怎么样?惊喜吗?” 苏墨脸上尽是错愕和欢喜,抱着夏潋道:“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们女儿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思儿,大名还没取,等着你这个爹爹给她取呢!思儿长得像你,这几年见到思儿,就想你得很。”夏潋笑道,说罢,就跟着九叔去花厅,她知道苏曦在这里,却没想到思儿也在这里,这么久没见到女儿,她也想念得很。 苏墨愣了片刻,赶忙迈步跟上九叔和夏潋,挽着夏潋的手,想到从未见过面的小女儿,既是激动,又是紧张,生怕小女儿不喜欢他这个爹爹。 苏墨挽着夏潋的手到花厅的时候,便见到苏曦抱着个三岁大的女娃娃喂鱼,兄妹俩捏着点心的碎末往水里撒,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两人身后,澹台月捏着点心,碾碎了送到思儿手里,看得出对思儿的纵容宠溺,想来就是夏潋口中十分疼爱思儿的救命恩人了。 第九十七章 宝贝女儿 苏墨和夏潋远远地看着苏曦和思儿,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见苏曦一转头,见到苏墨和夏潋,立刻露出一脸的惊喜。思儿见状,顺着苏曦的目光看过来,下一刻就从苏曦怀里窜了下来,扑进夏潋怀里,蹭着夏潋的衣襟,带着哭腔道:“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思儿好想你!” 思儿平时并不爱哭,受了委屈也就是眼泪汪汪叫人心疼,此时大约是第一回离开娘亲那么久,扑在夏潋怀里还哭得伤心。夏潋也知道女儿头一回离开娘亲,亲拍思儿的后背安抚她。 苏曦只比思儿慢了一拍,紧随着思儿就跑到夏潋身边,仰着头道:“娘亲,小曦好想你!”三年来,所有人都知道小太子冷静稳重,丝毫不像一个年幼的孩子,但站在夏潋面前,苏曦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夏潋来的路上就问了苏曦的情况,知道这几年为了找她,苏墨就把苏曦送进了皇宫,交给欧阳少宣照顾。这一路过来,也陆陆续续听到了苏曦这个小太子的情况,此时见到苏曦明显不似从前一样天真浪漫,心里越发心疼,将思儿送到苏墨怀里,道:“叫你爹爹抱你!”便俯下身子,将苏曦搂进怀里,道:“对不起小曦,都是娘不好,害你小小年纪就受了那么多苦!” 苏曦三年没见到夏潋,却没有一丝隔阂,自然而然的伸手抱住夏潋的脖子,道:“只要娘亲回来,什么都不苦!娘亲,这次回来,再也不会离开了,对吗?” 夏潋点头,道:“不会了,我们一家人不会再分开了!” 一家人分别三年才重聚,都十分欣喜,思儿年纪最小,却丝毫不认生,才一见面,就跟苏墨十分亲近,蹭在苏墨怀里,闹着叫苏墨剥葡萄给她吃。苏墨对这个错过了三年的宝贝女儿宠溺非常,要葡萄就剥葡萄,要花生就剥花生,看得苏曦叹息道:“娘,爹爹真是偏心啊!当年我就喜欢花生,爹爹就只给我削苹果。” 苏墨闻言瞪了苏曦一眼,道:“你能跟思儿比?你是男孩子,自然不能娇惯!” “所以?”苏曦眨眼。 “我的宝贝女儿,自然是要像公主一样宠着长大的!”苏墨理所当然的说道。 苏曦闻言也没有觉得不高兴,他的妹妹,自然想怎么宠都行,想到这个,便笑道:“思儿是我的宝贝妹妹,当然是小公主啦,爹爹你信吗,等我们回京,皇叔一定会封思儿为公主的!” 这个苏墨和夏潋都明白,不说欧阳少宣没有孩子,就光是苏曦身为太子,他妹妹当然是公主。苏墨闻言点点头,道:“那也无妨,宋家的女儿,本来就是公主一般的身份。”说着,拿了帕子给思儿擦了擦嘴角的碎屑。 澹台月自夏潋将他介绍给苏墨之后,就没怎么说话,安静地陪在旁边。显然苏墨对于他救了夏潋母女两个十分感激,但同时,似乎跟苏曦一样,不怎么喜欢思儿跟他亲近,就好似,他想拐走思儿一般。澹台月从小就只认识他师父一人,后来也就是夏潋和思儿,这一回出来,带着思儿一路走到南阳来,总算接触了许多人,但他冷淡惯了,就只安静地看着夏潋一家人互相问三年来的情况。 苏墨一面照顾妻儿,一面也没有冷落澹台月,时不时会问他一些事情。澹台月心思单纯得很,什么事都是实话实说,包括这几年的生活,以及他和思儿一路过来的情况。听说杨金友父女竟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苏墨脸上平淡,眼里却已经露出了杀意。思儿也不知是不是察觉了苏墨的情绪,轻轻扯了扯苏墨的衣袖,道:“爹爹别生气,哥哥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苏墨看了苏曦一眼,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这几年的历练,苏曦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有时苏墨也十分心疼苏曦,只是现实是最好的老实,苏曦以后会站在最高的位置,对于苏曦而言,早早的成长起来未必是坏事。 晚间,待夏潋和思儿睡了之后,苏墨小心地离开房间,去了澹台月住的地方。澹台月屋里灯还亮着,苏墨敲了敲门,澹台月开门,道:“墨叔?”澹台月跟夏潋呆了三年,能自然而然的叫夏潋娘,对苏墨却叫不出一声爹,便称一声墨叔。 苏墨点头,道:“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澹台月点头,让开路请苏墨进去,道:“墨叔请说,只要我知道,定不会有所隐瞒。” 苏墨点头,在桌边坐下,道:“这几年潋潋和思儿多亏你照顾,我们父子也十分感激,不过,有些事,我还需要问清楚,希望你不要介意。” 澹台月点点头,道:“我知道,墨叔请讲。” “你们的事,我听你婶婶说了一些,我想知道,你们与前朝澹台皇族有什么关系?”苏墨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 澹台月露出惊讶的神情,沉默片刻,道:“墨叔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墨眼皮一抬,道:“你知道小曦是当今太子,应当也知道我的身份吧。” “你是端亲王。”澹台月点头道,虽然他呆了一些,但也不是懵懵懂懂的人,若不然,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带着思儿走那么远的路。 苏墨摇摇头道:“我不仅是端亲王,更是宋家家主。京都宋家,你既是澹台家后人,应当多少听过。” 澹台月点点头,他确实知道宋家。在那个山谷里,没有外人来往,平日里能做的事,除了练功,也就是翻翻里面收藏的书籍,因此对于那一朝的兴衰,澹台月倒是十分清楚。宋家在前朝就是名门中的名门,清流砥柱,只是因为前朝皇家的猜忌,宋家渐渐淡出朝廷,直到最后不得已跟欧阳家一起灭了澹台家江山。说起来,澹台家与宋家多多少少还有些世仇,只是澹台月性子单纯,眼里也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加上时代久远,实在谈不上说恨不恨。 “我不会伤害娘亲和思儿的。”澹台月只道苏墨是特意过来警告他的,生怕苏墨不许他接近夏潋和思儿,赶忙保证道,这三年来,他已经十分依赖夏潋,“我从来不曾见过其他的族人,如今我熟悉的人只有你们了!” 苏墨没想到澹台月反应这么大,他本意只是解释一下他知道澹台家的原因,只这样看来,澹台月看着呆,但大约是自幼孤苦的原因,心思却敏感得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追杀你们的人,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历。”苏墨温和解释道。 澹台月见苏墨确实没有那个意思,才平静下来,道:“我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只是,似乎在那里等了许久,就专等我们出来,他们都是哑巴,也问不出事情来。我从前听师父说起过,师父他们与我们不同,师父他们是受那个时候的皇帝的命令,将我们一族软禁在那里,终生不得离开。” “……”苏墨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说,认真思考了一下,道:“你们,莫非是南宁王一支?” 澹台月点点头,道:“正是。听说,祖上曾经很得皇帝喜欢,曾打算传位于他,但最终却是嫡皇子继位,老皇帝觉得对不起他,就把一幅藏宝图给了祖上。新皇继位之后就逼着祖上交出藏宝图,始终不得,所以才将我们一族都囚禁在深谷当中。” “藏宝图?”苏墨皱眉,怎么又是藏宝图,三年前若非为了那副藏宝图,也不会出那么多事,苏墨如今对藏宝图都没什么好感。 “嗯,听说是好几代积累起来的财富,存起来以备战事的。祖上无心江山,新皇登基之后就更没了倚靠,若不是还没有拿到藏宝图,只怕就不是软禁,而是赶尽杀绝了。祖上生怕某一天新皇拿到了图,就把族人杀尽,于是偷偷将藏宝图流了出去,后来,即便是我们也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再后来大齐就灭了,藏宝图的传说也就不了了之了。”澹台月解释道。 苏墨听完这一段故事,大约也有些猜测了,如今惹出无数麻烦的藏宝图,多半就是那时流传出来的那一张,心想着东西已经收齐,大约也是时候看看那藏宝图了。苏墨对于传说中富可敌国的财富没有多少兴趣,他自来不缺钱,钱再多,一辈子也花不了许多,只是老留着那藏宝图挑事,确实叫人烦不胜烦。 苏墨对澹台月本身没有敌意,不大喜欢澹台月也是因为女儿有些太过依赖澹台月。当父亲的多半都是这样,对于打着女儿主义的男子都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错失了女儿三年美好时光的苏墨,想到澹台月会拐走女儿,尤其夏潋还说过把思儿许给澹台月的话,就更加不喜欢了。 如今听说了这一段,对澹台月倒是难得有了些怜惜,道:“也罢,这些交给我处理就是,以后,你只管保护好思儿就是。” 第九十八章 苏墨确实不喜欢自己的宝贝女儿早早的被人拐走,但如今又多出来一拨人盯着他们,多一个人保护女儿,自然是好的。而澹台月虽说呆了一点吧,但好在心性纯良,调教起来也未必不是个好女婿,虽说当爹的都不喜欢女儿早早被人拐走,但也不可能当真留女儿一辈子,既然如此,只能调教一个好女婿。 “是,墨叔放心!”澹台月点头道。 苏墨该问的都问了,就起身回房休息,回到房中,才见夏潋坐在窗前等他,微微一笑,道:“夜里凉,娘子怎么起来了?” 夏潋笑笑,道:“你起来我就醒了,怎么?阿月有什么不对吗?” 苏墨摇摇头,道:“倒是没什么不对,我只是想着,关于追杀你们的人,他或许会知道一些,才过去问问他。好了,夜深了,睡吧!” 夏潋点头,自动偎在苏墨怀里,由着苏墨抱她回去。 次日,夏潋牵着思儿到花厅,苏墨正在检查苏曦的功课。苏墨素来对苏曦管教甚严,教导苏曦从来都是严师的形象,这也不难理解,从前苏曦是宋家少主,如今更是一国太子,他的功课怎么都马虎不得。 夏潋牵着思儿坐下,思儿不见澹台月,便问道:“娘,月哥哥呢?” 苏墨拿着书考问苏曦,听见女儿开口就问澹台月,佯怒道:“思儿是不是不喜欢爹爹和哥哥啦,一开口就问月哥哥?” 思儿闻言眨眨眼,抱着苏墨的腿,爬进苏墨怀里,亲了亲爹爹的脸颊,道:“怎么会!思儿喜欢爹爹,也喜欢哥哥,只是没见到月哥哥,才会问一声的。要是爹爹或者哥哥不在这里,思儿也一定会问的。” 苏墨得了女儿的香吻,心情很好,也没了考问苏曦的心思,把书本扔给苏曦,抱着思儿蹭了蹭额头,道:“我们家思儿最乖了!你月哥哥在练武场练功呢,等会儿叫哥哥带你过去,好不好?” 思儿点头,道:“好!” 苏曦喘了口气,拿起苏墨扔过来的书本,无奈叹气,同人不同命,他敢说,将来思儿只要一句话,他爹绝不会叫她读什么书,习什么武。(.)夏潋见状轻轻点了一下苏曦的额头,道:“小脑瓜子想什么呢!莫不是在说你爹偏心?” “……”苏曦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道:“爹爹几时不偏心了,对思儿怎么都是笑脸,对我,那可都是真打真摔,对了慕容姨父也是这样,每回检查万儿功夫都把万儿折腾的鼻青脸肿的,偏小沫儿一句话,他就跑上几十里给她买芙蓉糕。”苏曦说着,还撇撇嘴,表示对偏心爹爹的不满。 苏墨抬起头,对苏曦一笑,道:“为父也很久没检查你的功夫了,等会儿,爹爹陪你练练如何?” “……”苏曦懒得回苏墨话,反正没这么一出,苏墨难得见他一次也不会放过他,过过嘴瘾也是好的。夏潋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一笑,不过她自己教导苏曦也十分严格,当然不会计较苏墨对苏曦严格,原本习武就容不得马虎。 苏墨丝毫没有欺负了儿子的自觉,喂思儿吃了一块莲子糕,便看向苏曦道:“这回还有些事情,过两天我叫人送你和思儿还有阿月回京,在京中听你皇叔的话,照顾好你妹妹,知道了吗?” 苏曦闻言皱起眉头,道:“不成,我才见到娘亲,才不要跟娘亲分开,况且,皇叔叫我去江州一趟。” 苏墨之前赶着过来拦着苏曦,欧阳少宣得知苏曦是被骗到这边来的,担忧非常,哪还顾得上江州,就没有跟苏墨提起,因此,苏墨还当真不知道这件事。听苏曦这么一说,苏墨一想便明白欧阳少宣的用意了,苏曦作为太子,欧阳少宣想来是想慢慢开始积累苏曦的威望。相比起来,江州那边确实没什么危险,苏墨便道:“那你就带着你妹妹去江州逛逛吧!” “……”苏曦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还不等苏曦说话,苏墨又道:“小曦,你已经大了,应该懂得什么叫大局为重,爹爹把思儿交给你和阿月了,江州那边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照顾好妹妹就是。” “可是……” “就这么定了,你已经九岁了,哪有还粘着爹娘的道理!”苏墨根本不给苏曦反对的机会。 苏曦这几年见识多了,懂得的事情也多了,知道苏墨这样安排自有他的用意,也不再反对,道:“好,爹爹放心,小曦会照顾好思儿的。” 思儿懵懵懂懂的还不懂爹爹跟哥哥在说什么,只是要哥哥照顾她,莫非爹娘不一起吗?想着,思儿就抱着夏潋的胳膊,道:“思儿不要离开娘亲!” 夏潋也舍不得女儿,但做不到叫苏墨一个人应付许多事情,而小女儿,她不敢带在身边,这一路有多危险她心里有数,只安抚思儿道:“娘只是跟爹爹去办一些事,等办完事,就去接思儿和哥哥,思儿要听话,等回到京城,娘亲给思儿做糖醋鱼,好不好?” 思儿清澈的大眼睛泛着水光,微侧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娘亲的话,片刻,道:“娘亲要给思儿做糖醋鱼,思儿才跟哥哥走!” “好!思儿要什么,娘都给思儿做!”夏潋笑着亲亲思儿的脸颊道。 苏曦跟夏潋分开了三年,虽说不得不听爹爹的话,带妹妹去江州,但去江州又不急在一时,非要在南阳跟夏潋多留几天。苏墨虽说对苏曦一向严厉,倒也不是不疼儿子,尤其这几年苏曦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也就默认了在南阳多留几天。 夏潋存了补偿苏曦的心思,每天带着三个孩子在南阳城里到处逛,如今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南阳风景也极好。三年多前,夏潋和苏墨带着苏曦进京,曾经在南阳留过一天,只是当时忙着赶路,也就匆匆看了些地方。这回却不赶时间,夏潋在府里找了个人,专程带着孩子游玩。 南阳城里的流觞湖是城中一景,每年流觞节的时候都有无数人慕名而来,就是平时,也有不少人游玩。当日流觞节上,许多景致都被画舫、临时搭建的建筑挡住了,如今不是节庆,看风景反而更有意思一些。于是,夏潋命人准备了画舫,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游湖去了。 思儿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那么大的湖,也是第一次坐船在水面上走,欢喜非常,抱着护栏往水面上看,澹台月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生怕思儿不小心掉下去。苏曦跟在夏潋身边,小手拿着刀子,削苹果给夏潋。 夏潋很高兴儿子懂得照顾她了,也不跟苏曦客气,一面吃苹果,一面也问起苏曦这几年的生活。苏曦说,欧阳少宣对他很好,夏潋信,只是苏曦那么小的年纪,坐稳太子这个位置并不容易,虽说欧阳少宣没有孩子,但底下毕竟还有几个弟弟。 心疼的摸摸苏曦的头,夏潋道:“小曦,你若是不喜欢,咱们就不做这个太子了,爹娘养得起你们。” 苏曦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果然还是娘亲最疼他,心里高兴,却摇摇头道:“小曦没有不喜欢,娘亲不知道,那几个小皇叔有多讨厌!身为弟弟,不为皇叔分忧就罢了,还要千方百计找皇叔的麻烦,逼着皇叔娶妻,还要这要那的,还是表舅最好了!” “……”夏潋倒是没想到苏曦会为欧阳少宣抱不平,不过这三年多来,基本都是欧阳少宣照顾苏曦,苏曦与他亲近也是理所当然的,而欧阳少宣,也确实是认真为苏曦着想。提到欧阳少谨,夏潋便顺便问道:“说起少谨,如今他和阿秀夏怎么样了?” 苏曦并不意外夏潋问起欧阳少谨和阿秀夏,便道:“当年娘亲因为阿图那失踪,爹爹生气了,不仅扣留了阿图那和凤竹,而且,差点挥兵攻打南国。南国哪里敢和金龙对着干,所以当初投靠阿图那和凤竹的人,都立马就倒戈了,拥护阿秀夏姐姐做女皇。不过,虽然是这样,背地里捣乱的人也不少直到去年才完全安定下来,皇叔生辰时,表舅和阿秀夏姐姐还带了小弟弟来祝贺呢!” 夏潋被苏曦一堆乱七八糟的称谓弄晕了,不过,也算弄明白了情况,那两人如今应当过得不错,便也不再追究苏曦的用词问题。船划到湖心,一艘画舫靠过来,上面带着徐家的图章,一名小厮过来请示,说是徐家小姐求见。 夏潋只认得一个徐家小姐,便是徐清允的亲妹妹徐清月,这会儿说徐家小姐来访,夏潋猜测是徐清月,只是按道理徐清月如今早该嫁人了,不该称为徐家小姐吧!这样想着,夏潋便叫人把她请过来。 夏潋才出来几天,光是关注从前认识交好的人都不够,也不清楚徐清月的情况,想到徐清月是徐清允的妹妹,便问苏曦道:“这几年,清月可是嫁人了?” 苏曦闻言皱起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不等苏曦说话,那边徐清月已经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来。 第九十九章 当年夏潋对徐清月的印象不错,漂亮的小姑娘,天真浪漫,虽然有些不大像大家闺秀,但与她处得来的,除了风滟,就没有几个大家闺秀。徐清月是徐清允的妹妹,夏潋知道两人关系极好,如今徐清允已经是当朝丞相,夏潋原本想着,徐清月应当会嫁个好人家,过得至少衣食无忧。 然而,见到徐清月时,夏潋惊住了,当年如花似玉的姑娘,如今竟然瘦成这个模样,脸色微显苍白,身子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潋姐姐,真的是你!”徐清月见到夏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泛起微微的红色,“我见到宋府的画舫,只是赌一赌运气,没想到真能见到潋姐姐,我就说,潋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徐清月见到夏潋很高兴,难得有了些当初的模样,夏潋不知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变故,见这般模样却心疼得很,也不在意什么规矩礼仪,向徐清月招招手,道:“清月过来坐,你我之间不必讲什么规矩礼仪。” 徐清月点头,在夏潋身边坐下,道:“潋姐姐几时回来的,若不是我今日来游湖,还不知姐姐回来了!” “也就前几天,刚刚回来,还来不及一一问过从前熟识的人。清月,不过三年多时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夏潋拉着徐清月的手,有些心疼道。 “无事的,清月瘦了,不是更好看吗?家中姐妹都羡慕呢!”徐清月笑道,“好姐姐,这三年可教我们担心死了,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夏潋见徐清月不想提起,便也不再问,简单说起这三年来的情况。徐清月听说夏潋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便笑着说要看小侄女长什么模样,夏潋便叫苏曦把思儿叫过来。[.超多好看小说] 思儿正看鱼看得喜欢,被母亲叫过来微微撅着嘴,道:“娘亲,你叫思儿过来做什么?” 夏潋轻轻刮了一下思儿的鼻子,笑道:“已经是秋天了,老呆在水边不觉得冷吗?来,见过徐姨!” 夏潋虽然疼爱思儿,但从来不会马虎思儿的教养,思儿被夏潋一说,便规规矩矩的给徐清月见礼。徐清月见到这般机灵可爱的孩子,对思儿喜欢非常,笑着点了点头,道:“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徐姨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就给我们思儿玩吧!”说着取出一枚晶莹圆润的珍珠,塞到思儿手中,道:“思儿喜欢吗?” 思儿拿着珠子看了一遍,小姑娘自来就有个爱好,喜欢各种漂亮的珠子,从前在山谷里,就跟着澹台月把里面各种珠子都搜刮了一遍,如今徐清月这个礼物,可算是得了思儿的心。思儿把玩着珠子,对这个见面礼喜欢得很,但娘亲说过不许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不由希冀的望着夏潋。 夏潋见女儿这个模样,无奈的摇摇头,道:“还不谢谢徐姨!” 这便是同意了,思儿露出甜美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徐清月,脆生生道:“谢谢徐姨!” 徐清月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捏了捏思儿的脸颊,道:“思儿真可爱,徐姨也想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呢!叫徐姨抱抱好不好?” 思儿从来不认生,闻言便点点头道:“好啊,不过,就一下下哦!” 徐清月被逗笑了,伸手抱起思儿,坐在自己怀里,指着桌上的东西,道:“思儿喜欢什么,徐姨给你拿。” 同夏潋他们坐了一会儿,徐清月便告辞离开,夏潋望着她单薄的声影,终是忍不住问苏曦,道:“这几年,清月究竟发生什么了?” 苏曦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超多好看小说]当年徐家姑娘进京选秀的时候,之所以叫徐姨和那个徐清雯跟去,就是想给她们寻一桩婚事。后来,徐姨确实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是京城沈家的公子,那公子才华横溢,两家家世也相当,就差请媒下定。谁知,徐清雯也瞧上了沈家公子。” “清月是徐家嫡亲的小姐,徐清雯没有资格跟清月争吧!”夏潋道,“即便要做妾,也没有影响清月的道理。” 苏曦点点头,道:“娘亲说的不错,当初,徐家确实想过将徐清雯送去做妾,就是徐清雯自己也愿意。这原本没什么稀奇,京城许多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徐姨虽然不喜欢,却也拗不过家族的意思。只是,沈家公子不愿意。” 这倒是叫夏潋十分意外,道:“不愿意?莫非这沈家公子还打算就娶清月一个?” 苏曦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沈家素来子息单薄,这一代的嫡支也就是那沈家公子并两个妹妹,当时沈家公子说,他少年时受尽父亲妻妾的苦楚,这一生若娶,就只娶一人。” “真是难得,清月也是个有福的,竟能遇到这样待她的人。”夏潋感叹道。 “是幸,也是不幸,能一心待徐姨是好的,只是,那沈公子未免太过矫枉过正。沈公子不愿徐清雯做妾,徐清雯却没有放弃,寻着机会算计了沈家公子一把,还让人抓个正着。她那姨娘巴不得她嫁入沈家,硬是逼迫沈家公子将徐清雯纳进门,徐姨知道他的心意,然这一出没叫人瞧见还好,闹到那个程度不管谁的错,沈家公子都得担着责任,便劝他纳了徐清雯。” “徐姨原是好意,为着沈家公子的前途名声情愿受委屈,沈家公子被徐姨劝了一番,好似冷静下来,只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当时所有人只当他妥协了,没想到次一日,沈家公子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就不知所踪了。”苏曦摇头道。 夏潋从前听说过女子被毁了清白寻死觅活或者远走他乡的,倒从未听过有男子为此离家出走的。世人都默认女子需洁身自好,而男子遇上这等事,却从来只有责任,而这沈家公子,夏潋说不好他想的什么,只是,他一走了之,却丢下一个烂摊子给别人。 “如此,清月竟等了他三年?”夏潋想到徐清月那般模样,忍不住心疼,当初遇见徐清月的时候,那般花一样的女孩子,却为情所苦,到了这步田地。 苏曦点头,道:“那沈家夫人是个厉害的,否则也不至于沈家一堆红袖添香的,就只有三个孩子。徐清雯的事坏了沈家名声,更使得唯一的儿子一去不回,沈夫人不仅恨透了徐清雯,连徐姨都被连累,豁出了名声,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徐清雯被徐家送进庙里做姑子去了,就是徐姨,若不是徐叔叔护着,只怕也好不了。就算如此,徐姨一辈子也差不多毁掉了,徐家碍着徐叔叔身为丞相,面上疼绪徐姨,背地里却逮着机会就冷嘲暗讽。” 夏潋知道身处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就算是她,若非苏墨的尽心维护,也不过是个身份尊贵的孤女罢了,落到谁手里都未必会有好下场。看着年少的女儿,夏潋认真的看向苏曦,道:“小曦,这世上女子过得艰辛,娘管不了别人,但是思儿,娘不许她受一点苦!” 苏曦一愣,猛然想起父亲给他分析过的局势,母亲这样说,他想说父母定会平安,却也知道世事未必随人愿,点头,道:“娘亲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叫妹妹受一点委屈。什么三从四德,思儿是我的妹妹,什么都是对的!” 夏潋一笑,摸摸苏曦的额头,道:“娘不是要你把你妹妹宠得无法无天,该教的道理,你要教给她,但是,不许让她和亲,不许拿她换取什么利益,你明白吗?” 苏曦点头,他的妹妹,当然不会送去和亲。何况,和亲这种事,往往靠不住,他即便将来会继承金龙江山,也不会用这种法子稳固自己的地位。“娘亲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 “娘一向相信我们小曦是最好的,当初娘教你御音术,是希望你保命,如今,你要学的可不止这一些了。有时候娘宁愿我们就是个普通人家,每日要为柴米油盐费心,也好过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 “娘,小曦也喜欢那样的生活,只是这辈子大约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娘亲不用担心小曦,小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曦如今会做个好太子,将来也会做个好皇帝。小曦不稀罕站得多高,只是小曦知道,只有站的够高,才足够保护小曦想要保护的人。”苏曦一脸认真的说道,脑海中,却浮现出四年前叶小荻离开的那一幕,握紧的拳头不由微微发白。 夏潋从前不想苏曦学武,甚至不想将御音术传给苏曦,只因为自己童年过得黯淡无光,希望苏曦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等到她和苏墨的身世揭开来,她害怕苏曦懵懂无知会害了他,总想设法让他成长起来,却不想,她自己成为苏曦成长的契机,更想不到,苏曦成长的代价,是完全失去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 第一百章 在南阳的第七天,慕容麟和林苏晚风尘仆仆的赶来,夏潋这才知道,苏墨愿意在这里等上几天,并不完全是苏曦的心意,多半是在等慕容麟赶来。慕容麟和林苏晚都是强悍的人物,向来不乘马车,赶路比起他们也快一些,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林苏晚见到夏潋,情绪激动的向夏潋扑过来,不过这回夏潋有准备了,加上这几年多少练了些功夫,倒是一下子就稳稳地接住了林苏晚。 林苏晚跟夏潋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夏潋就只是跟她学了点花拳绣腿,但是见识过夏潋干脆利落的杀人,林苏晚向来都默认夏潋是个武林高手,因此每次都忘了夏潋其实不懂武功这个事实。最开始每次都是两个人摔做一团,然后必定要被夏潋报复一番,到后来夏潋习惯了,也就免了这每日一摔,但如今能稳稳地接住林苏晚,还是叫她十分诧异,嘴都圆起来道:“潋潋,你几时会武功了?” 夏潋好笑的松开林苏晚,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我们三年多没见了。”说着,把思儿拎到林苏晚面前,道:“这是我小女儿,长得漂亮吧!” “哇,真漂亮!宝贝,叫大姨!”林苏晚一见到漂亮的小娃娃,立刻就转移了目标,抱起思儿仔细的打量。其实林苏晚和夏潋两人,确实是林苏晚年纪大一些,但是要比心眼,林苏晚绝对不是夏潋的对手,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两人结拜的时候,林苏晚就成了妹妹。 原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在前世那个社会,也不会把结拜什么的当回事,只是她们不同,林家和夏家都是古老的家族,那些规矩比起金龙国还要死板一些。于是,拜了姐妹,林苏晚还真得把夏潋当姐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非得忽悠着苏曦和思儿管她叫大姨。苏曦如今是没有指望了,但思儿才三岁,林苏晚哪里会放过这只小绵羊。 思儿没见过世面,一颗心单纯得很,哪里想得到林苏晚在忽悠她,小姑娘露齿一笑,甜甜的张嘴道:“大姨,思儿要见面礼!” 见思儿毫不犹豫地叫大姨,夏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没想到林苏晚这么多年以后,还在执着这个问题,忍不住摇头道:“林苏晚,你就这点出息!” 林苏晚得了思儿一声大姨,自然高兴得很,她从来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何况这等好事,哪里需要藏着掖着,听到夏潋恨铁不成钢的一句话,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洋洋得意道:“小孩子的眼睛是最雪亮的,她都叫我大姨了,你还不叫姐姐!” “……”夏潋翻了个白眼,道:“雪亮还被你忽悠,苏晚,你有本事叫小曦叫你大姨啊!” 慕容麟大约觉得自己夫人这个模样有些丢人,看向苏墨道:“东西我们都带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苏墨点点头,道:“我就是有些好奇,传说中的宝藏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们都离了京城,那边……”慕容麟皱眉,“这几年虽然皇上已经稳固了江山,但你也知道,京城一向不大太平。” “没关系,少宣和清允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玩一场寻宝游戏也没什么不好。”苏墨看了一眼下人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看向慕容麟道:“就几张纸,你们装了这么几大箱?” “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吗!”慕容麟淡淡道。 慕容麟和林苏晚到达南阳的次一天,苏墨就把苏曦、思儿和澹台月三人打包送走了,而他们,也计划着离开南阳。 当初的藏宝图苏墨和夏潋见过两份,后来,徐清允在他爷爷埋藏的酒罐子里找到了一张,另一张夏潋一直猜测就在那个匣子里。(.无弹窗广告)至于说匣子已埋了多年,而藏宝图不过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夏潋觉得,说不定是人先生偶然挖到了匣子,就顺手把图纸塞进去了。 夏潋把匣子递给林苏晚,笑道:“这些年功夫没有生疏吧!把盒子打开。” 林苏晚抱着盒子上下看了一遍,道:“没想到这里也会有这种东西,瞧着,姐姐开给你看!”说着,白皙的手指跳动,一阵噼噼啪啪的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 林苏晚精通此道,这种机关她自己都造的出来,何况只是开个机关,很快机关弹开,林苏晚用手轻轻一掰,盒子就打开了。盒子材质就十分珍贵,一打开里面铺的是精贵的陵水绸,放了不知多少年,连颜色都没有变,盒子里还放了些珍贵的珠宝,只是虽然珍贵,也及不上盒子的贵重和精巧的机关。 夏潋有些奇怪的翻了翻珠宝,果然,底下点了张泛黄的纸片。见到这个东西,夏潋也不再看那些珠宝,直接将纸片抽出来,果真,与其他三张是一个画风。 苏墨拿出其他三张,将四张图纸拼到一起,仔细看了一遍,忍不住抽抽嘴角,这是耍人吧!图上画的似乎是一座山的地形,却没有任何标示,完全看不出是那座山。整个金龙国那么多山,要叫他上哪儿找去! 夏潋也看出来了,忍不住摇摇头道:“就为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害我们一家人分离三年,真是不值啊!” “等等,这个地方,怎么瞧着那么眼熟?”林苏晚皱着眉头仔细看着图纸,似乎在努力回忆,“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你不是从小在江南长大?那边会有这么高的山?”慕容麟奇怪的问道。 “我就是见过,你不服?”林苏晚眉一挑,瞪着慕容麟道。 “……服,”慕容麟知道,他若是说不服,林苏晚又要跟他折腾个十天半月的,果断点头,“那你在那里见过?” “我这不是正在想吗!”林苏晚才不是夏潋一般温和柔顺的性格,一句话就顶了回去。慕容麟也不跟她争,自去看图纸去了。 原本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眼熟来,此时让林苏晚这么一搅合,再去看图,还真有那么一点熟悉。慕容麟原本就聪慧过人,之所以一直在夏潋印象里都是个暴躁的莽汉,也多半都是林苏晚气的,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去过的地方,可能与林苏晚有交集的,便只有清凉山了。仔细回想当年到过清凉山的情形,许多景物就一一对上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是清凉山!” 林苏晚一愣,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样。只是她跟母亲离开清凉山的时候,还小的很,只大约有个模糊的轮廓,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清凉山?”夏潋记得林苏晚跟她说过,林苏晚的父亲是清凉山的土匪,而清凉山这个地方,似乎还听别人说起过。 “清凉山是青州南面的一座山,那边我了解的不多,只大约知道,那边匪患似乎蛮严重的,朝廷根本管不了他们。”苏墨这些年到处找夏潋,到过的地方多了,不过因为清凉山离得远,又有一群厉害的土匪,苏墨不想做无用功,还真没有去过。 “……”慕容麟沉默片刻,道:“我岳父似乎是清凉山的老大,当年就是林老大命人绑了我,定要我娶了他女儿的。” “……”三人一脸震惊的看向慕容麟,林苏晚素来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张口就道:“你不是说,是我爹救了你,你才娶我报恩的吗?” “……”夏潋看慕容麟一副想抽林苏晚的样子,摆手道:“你们俩的恩怨以后再去算,不过,清凉山的土匪真厉害,居然能绑了慕容世子啊!”慕容麟武功高强夏潋是知道的,何况堂堂世子出门,身边必定有高手随行,这样都把人绑了去,确实很厉害啊! 慕容麟倒是没有多少羞恼的意思,也就是不大高兴林苏晚不会维护丈夫罢了,闻言便道:“确实很厉害,那时年少轻狂,还提着剑去找那大当家的理论。” “你不想娶苏晚?”夏潋笑道。 “那时没有娶妻的心思,只是让人逼着去娶一个没见过的人,自然是不高兴的。”慕容麟一脸坦荡的说道。 “你这么不想娶我,那赶紧休了我啊!我也好带着万儿和沫儿自个儿过日子去!”林苏晚闻言,立马就拍桌子了。 慕容麟早就习惯了林苏晚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摇摇头道:“要是有人拿剑指着你去嫁人,你愿意不?再说,我也说了是那时了,都老夫老妻了,别叫万儿他们笑话。” “……”林苏晚闻言拿手指着慕容麟,气得结巴道:“你,你竟然都嫌我丢人了――” 夏潋看看林苏晚又看看慕容麟,十分好奇平时慕容麟都是怎么镇压林苏晚的,却被苏墨拉起来,道:“走吧,他们夫妻的事叫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去安排一下,过两天准备出发去清凉山。” 夏潋顺从的让苏墨拉起来,顺口问道:“要去清凉山啊!要是打不赢人家老大怎么办?” “打是打不赢的,不过,我们不是有人质吗?” 第一百零一章 于是,慕容麟和林苏晚在南阳休整了两天,一行人带着林苏晚这个活人质离开南阳,往偏北方青州境内的清凉山赶去。青州是金龙国西边边境的一个州郡,而清凉山就在金龙与凤凰的边境上,再往北不到百里,就是从前梁国的边境。 边境上多少都会有些混乱,尤其清凉山从前基本上是三个国家的交界上,即便这些年南国退守北方,这个地方依然混乱得很,最明显的就是清凉山的匪患。朝廷对于匪患的处理,不外乎就是剿灭和招安两种,然而清凉山不同,一来清凉山土匪来源比较复杂,除了三国的逃兵、混混,甚至还有一些前朝的遗民。 朝廷也不是没想过要处理,只是碍于种种情势,即便后来梁国退守北方,也到底没有成行。好在清凉山的土匪也是有规矩的,虽然也做些劫富济贫的事,但一直以来都没有特别过分的举动,朝廷便也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 南阳到青州,骑马要差不多七八天的时间,坐马车则需要更久一点。苏墨是不赶时间,慕容麟早先还不大放心京城的局势,但既然苏墨都不大在意,他也当带着妻子出来玩一圈,所以一行人当真是一路游山玩水过去的,偶尔有些刺杀或者拦截的,给他们当点心。 一行人出发的第三天,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名字就叫秀城。苏墨从前就疼老婆,更何况夏潋离开三年,好不容易回来,夏潋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苏墨便吩咐留下来住一天。 秀城是个很奇特的地方,中部偏北的地理位置,却如同江南水乡一般绿水环绕,两面环山,河上都是有人摆渡,还有不少撒网捕鱼的渔夫。苏墨命人把东西安顿下来,就带着夏潋找了一条小船游玩,苏墨在西山村长大,划船打鱼这些事还是会做的,于是两人信誓旦旦的说要打鱼回来做晚饭,林苏晚便闹着要去围观,对这些明显没什么兴致的慕容麟也只得作陪。(.无弹窗广告) 夏潋高高兴兴的跟着苏墨去玩,这三年来操心着三人的吃饱穿暖,夏潋确实没有多少工夫游山玩水,好容易出来玩自然很开心。四人没有带人伺候,苏墨要撒网,于是慕容麟接手了划船的艰巨任务。慕容麟是真正的贵公子出身,不过大概因为定北侯府也是将门世家,从小家族对慕容麟管教就颇为严厉,甚至慕容麟成家之前,还有几年独自在外面历练,因此,划船对慕容麟来说,倒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 只是,慕容麟会划船是一回事,苏墨会打鱼又是一回事,并不是说有了这两样技能就能成功捕到鱼的。苏墨跟慕容麟这几年打的交道也不少,但是还真达不到配合默契的程度,于是,苏墨说往东,慕容麟划过去的时候鱼已经游走了,四人折腾了一下午,也就唠叨了四条鱼,虽说也够吃了,但远远达不到预期的目标。 于是,四人上岸回去休息的时候,两个男人脸色都不怎么好,虽说还不至于没有风度的责怪对方,但看对方的眼神,明显都是嫌弃。夏潋憋着笑安慰苏墨,就差叫他别跟小孩子一样赌气,但林苏晚与夏潋不同,她可不是温柔体贴的好媳妇,当然只会取笑慕容麟,最后,两人差点打起来,还是让夏潋拉住了。 原本是打算一起出来散散心,结果效果似乎不尽人意,夏潋只得拉着林苏晚去厨房捣乱,不管怎么说,劳动成果总是不能浪费的。 晚间的时候,苏墨对慕容麟还颇有微词的样子,天黑了还拎着夏潋在河边乱晃。[.超多好看小说]夏潋深刻了解苏墨有时幼稚起来的倔强程度,但苏墨素来幼稚也好、撒娇卖萌也好,都是对着她的,其他人,就算在苏曦面前,也都是端庄大方的样子,怎么莫名其妙就跟慕容麟赌气了? 夏潋陪着他在河边转了两圈,秋日的晚间天气微凉,她实在搞不明白苏墨究竟抽什么风。苏墨状似惆怅的往那个看上去十分平静的他们投宿的客栈望去,解了外衣给夏潋披上,道:“我们再转一圈吧!” “……”夏潋翻白眼,“你几时喜欢在外面喝西北风了?” “唉!”苏墨叹了口气,“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不是在等人吗!”说着,一面给夏潋暖手,一面又往远处走去。 “……”夏潋其实一早就发现苏墨和慕容麟两人今天反常得很,但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人是为了引蛇出洞,故意搞了这么一出,那慕容麟,演技还真不错啊! 苏墨怕夏潋着凉,给她披了外衣还细心地给她暖手,一面表示今晚的客人还要多出点血,以补偿他们在外面受冻。 夏潋无奈的陪苏墨继续散步,刚走几步之前一直关注的地方突然亮起一道焰火,苏墨勾唇一笑,带着夏潋飞身往那边赶过去。 在苏墨一行四人到达秀城的时候,苏曦、思儿和澹台月也到了江州。江州隶属清河郡,是金龙国最南方的城市之一,属于丘陵地形,夏天雨多,又有数条河流流经,几乎每年都有水患。其实苏墨拿出来的方案也没什么稀奇,跟寻常治理河流的方案也没什么太大不同,只是规划更为合理。 江州的问题主要出在惯性思维上,不是没有人相处方案来,没人敢站出来冒这个头,而苏墨站出来了,自然有人附和。苏墨不说夏潋也猜得到,苏墨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之所以出这个头,多半是为了苏曦,苏曦身为太子,不管身家背景怎样,也需要民心的归向,即便他如今年纪还小,也忽视不得。 苏曦一路过来低调得很,没有一长串的太子仪仗,就连护卫也多是隐在暗处的暗卫,身边也就是他的两个护卫,一个苏墨安排给思儿的侍女,另有一个赶车打点的小厮。这样的队伍任谁都想不到他的身份,只当是个带着妹妹出门游玩的富家公子。 思儿有两个哥哥疼着,一路过来就是游山玩水的,行程的事不用她操心,遇到麻烦有两个哥哥顶着,自然过得十分滋润。一行人进了江州城,也不急着找住处,苏曦先带着思儿找了个酒楼吃东西,顺便叫人给思儿买糖葫芦。 大约糖葫芦是思儿出来后吃到的第一种零食,思儿对糖葫芦有种特殊的执着,而苏曦如今就是个妹控,除了每天盯着思儿刷牙,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江州与南国相邻,虽说是两个国家,风土人情也有些相似,这边民风比起京都那边要开放得多,身着绚丽色彩衣裳的少女,见到心仪的男孩子还会递上一张罗帕。 思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见到这边漂亮绚丽的衣裳,也闹着要。苏曦觉得妹妹喜欢漂亮衣裳也没什么不对的,吃过饭爽快的给思儿买了一些漂亮的衣裳。江州地方偏南,人皮肤也普遍偏黑一些,倒越发显得苏曦三人粉嫩嫩的招人喜欢。 苏曦牵着思儿在大街上走,澹台月一副保护者的姿态走在后面,另外还跟着两个护卫一个侍女,这一行人还真有些引人注目。江州城跟北方的苏曦熟悉的城市都不大一样,因为水患的原因,就连州府都挪了好几次地方,因此,走在街上看不出京城那种厚重感,却有种清新明快的感觉。思儿正是活跃的时候,跑动跑西欢快得很,但是很快就累得走不动了,于是苏曦就抱着她走,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晚饭时间就随便找了个小店吃东西。 思儿大约是从小呆在那般冷清的环境里,一出来就十分喜欢热闹,就连找地方吃饭,都喜欢坐人多的大堂。虽然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但思儿才三岁,远不到忌讳这些的时候,苏曦便依着她的喜欢,在大堂里找地方坐下。 他们坐下的这家店并不大,没有雅间,就只是大堂里摆了十几张桌子,但生意似乎很好,还是苏曦动作快,才有他们一席之地,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苏曦十分不理解这个店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妹妹发话了,不特别它也得特别,于是招了跑堂的小二点菜。 苏曦他们都不了解这边的美食,就让小二随意上一些招牌菜,等着上菜的时间,苏曦便一面陪思儿说话,一面听旁边人说八卦打发时间。 旁边坐的是一个衙差打扮的男子,另外两个看上去像是商人。听着口音似乎两个商人都不是本地人,似乎是衙差帮了他们什么忙,在表示感谢,其中一人道:“这回多谢差大哥相助,原本打算再金玉楼点一桌向差大哥表示感谢的……” 那衙差看上去是个豪爽的人,闻言便道:“你们是外地人,不知这边的情况。那金玉楼确实是江州城里最气派的酒楼,但要说实打实的手艺,还得是这清水铺子。你们瞧瞧这外边候着的人,就是十个八个金玉楼也比不得这里!” 第一百零二章 思儿听着这话,也好奇得很,向苏曦道:“哥哥,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哥哥也是第一次来呢,我们尝尝不就知道了?”苏曦笑道。 思儿点点头,刚好小二送了一碗汤圆过来,苏曦就送到思儿面前。思儿从小被夏潋教导的好,拿起勺子自己吃,还给苏曦和澹台月一人送了一颗。苏曦年幼时喜欢甜食,这几年心性稳下来了,倒是不那么喜欢了,也就是看着思儿送上来的,才尝了尝味道,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东西确实做得好。 旁边一桌说话还在继续,顺理成章的就说到了这家店子的来历,说是很多年前,一个漂亮姑娘从外地来,名字就叫清水,嫁了这家店子的老板。那清水姑娘厨艺高超,帮着夫家做主厨,不过半年就把店子撑了起来,于是就改了店名,如今管着店子的,正是那清水姑娘的曾孙,手艺也是一流的好。 那衙差说得吐沫横飞,似乎十分以知道这一段过往得意,却没注意到两个商人眼中闪过的异色。苏曦这几年的教养,眼光越加凌厉,虽然想不出这两人想要做些什么,但那一抹异色是看在眼里了。只是他也是外来人,来江州是为了水利的事,他并不想横生枝节,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大约因为店面不大的原因,上菜的速度也慢了一些,思儿差不多吃完了一碗汤圆,菜也就陆续送上来了。虽然是一家小店,店里的菜倒是大气的很,盛菜用的也都是精美的瓷碗,若不看周围环境,还当是第一流酒楼的排场。 苏曦疼妹妹,也不用丫鬟伺候,都是亲自给思儿布菜,小姑娘素来不挑食,哥哥送什么到碗里基本上都是来者不拒的。待吃饱了,苏曦才抱起思儿,回他们下榻的客栈休息。 原本苏曦他们该住驿站才是,只是苏曦想暗地里瞧瞧工程的进展,于是就找了客栈住下。当然,就算住客栈苏曦也不会委屈了妹妹,客栈是最好的客栈,房间是最好的房间,苏曦不放心妹妹一个人,素来都带在身边照看。 连日来虽然不急着赶路,但坐马车也甚是辛苦,思儿吃饱喝足,在哥哥怀里就睡着了,就连苏曦给她擦脸都没有感觉。安安稳稳睡了一觉,一大早起来又是活蹦乱跳的。 苏曦虽然领了差事出来,学业上也没有放松,一大早就在房里读书。思儿醒来,就爬起来闹苏曦,苏曦哪里舍得说妹妹,索性就拉着妹妹教她读书。从前在山谷里的时候,虽然思儿还小,但里面无聊的很,又没有什么玩具,夏潋闲下来就教思儿识些字,学着拿笔比划。思儿算不上天才,却也十分聪明伶俐,虽说夏潋不指望她记着多少,但到现在,思儿也能背些望天书,画些奇奇怪怪的笔画。 苏曦听思儿软糯糯的念着词句,心情颇好,带着思儿又念了些书,便笑着问道:“思儿今日想去哪里玩?” “哥哥去哪里,思儿就去哪里!唔,对了,思儿还想吃汤圆,昨天那家的汤圆太好吃了!”思儿笑得眉眼弯弯道。 苏曦摇摇头道:“怕是不行呢,今日哥哥有事情要做。叫月哥哥陪你好不好?听说江州有个猴子园,有好多小猴子呢!思儿想不想去看看?” “真的吗?”思儿仰着小脑袋看苏曦,“那思儿看了猴子可不可以去吃汤圆?” 苏曦见妹子一副小吃货的样子,笑着点了一下思儿的额头,道:“当然可以,只要思儿喜欢,几时去都可以。不过,思儿记着,必定要哥哥或者月哥哥陪着才可以,知道吗?” “好,思儿知道了!”思儿干脆的答应,说着还在苏曦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 秀城中,天色微明时分,那个普通小客栈的喧闹声才平息下去。苏墨他们来时就包了场,除了店里的掌柜和小二,就没有旁人晃荡。苏墨向来不愿拖累旁人,早早的就命人把掌柜小二都带走,换了自己的人。 这边动静闹得大,周围居住的人也有些察觉,却都明哲保身不敢出来冒头,只当自己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苏墨搂着夏潋立在屋顶上,看着底下的一片狼藉皱眉道:“赶紧收拾干净,别多惹麻烦!” 清理战场的事有苏墨的人去做,林苏晚丝毫不把满地的死人当回事,轻轻一跃落在屋顶上,向苏墨道:“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居然完全将我蒙在鼓里,还傻瓜一样去劝慕容麟,脸都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夏潋摇摇头,林苏晚那也叫劝?确定不是在煽风点火?而跟在她身后的慕容麟也扯扯嘴角,到底没说什么,看样子是习惯了。 “那几个活的怎么处置?”慕容麟没有辩解,只当林苏晚确实是在劝慰他,干脆的问起人怎么处置。 苏墨往底下扫了一眼,道:“意思意思问一下吧,问不出来杀了就是,不必过多的浪费力气。”苏墨看得出来的都是死士,不说难得拷问,就算撬得开他们的嘴,他们也未必知道什么东西。 “既然没事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夏潋打了个呵欠,拉着苏墨往外走,虽说她确实不怕,但是想想院子里堆了那么多死人就膈应得很。 苏墨一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提前叫人另外备了房间,虽说原本没想到会花费一整个晚上,但他哪里会勤奋的次一天接着赶路,自然是要多留一天的。 苏墨另外准备的住处并不远,牵着夏潋进屋,立刻就有人送了热水来。夏潋虽说不是第一次出手了,但实在讨厌血腥味得很,也不跟苏墨客气,自己进了浴桶洗澡。夏潋素来不习惯有人瞧着她洗澡,因此,便是苏墨也都老老实实等在外面,只是过了许久,仍不见夏潋出来,便向里面问道:“潋潋,洗好了吗?天气凉的很,泡久了要着凉的!” 不见夏潋答应,苏墨疑惑的推门进去,却见夏潋靠着浴桶睡着了。苏墨眼里露出怜惜的神情,上前将夏潋抱起来,扯了一条毯子仔细的裹好,生怕她着凉。 苏墨心疼夏潋累极了,也没有叫她,轻手轻脚的给她换了干净的中衣,盖好了被子,才自己去沐浴更衣。 夏潋素来浅眠,虽然昨晚累极了,但不过几个时辰便醒了。见苏墨还睡着,便抽出手指,细细描画苏墨的眉眼。 四年前,夏潋第一眼见到苏墨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惊为天人,如今都可以算老夫老妻了,每每对上苏墨这一张脸,依然叫夏潋惊艳。仔细想想,苏墨长相好,文武双全,家世出身更是没得挑,就算当初在西山村做个猎户,也有小姑娘送个香包递个帕子,如今更是位高权重,恐怕少不了姑娘打他的注意吧!这样想着,夏潋突然有种想把苏墨抱回家藏起来的冲动。 “小脑瓜子想什么呢!”苏墨不知几时醒来了,轻轻一拉,把夏潋带到怀里道。 “你几时醒来的?”夏潋也不挣扎,安安分分的靠在苏墨怀里道。 “在你偷偷描我的脸的时候。”苏墨笑道,刚睡醒的样子,眼里似乎蒙了一层水雾,少了些平日里清冷的模样,“是不是觉得为夫貌美如花?”手微微抬起,有些松散的中衣里露出精巧的锁骨。 “是啊!”夏潋点点头,“我在想,我们思儿长大了一定漂亮!” “可是为夫怎么瞧着,娘子不大喜欢为夫见人的样子?莫非,娘子觉得为夫上不了台面?”苏墨一脸委屈道。 “……”夏潋推开苏墨凑过来的脸,道:“离我远点,老实交代,这几年有没有小姑娘给你送个荷包、递首情诗?” “……”苏墨在夏潋唇角啃了一口,道:“娘子冤枉啊!为夫这几年连小曦都没有见过几次,怎么可能见什么小姑娘啊!” “这么说,你是在怪我不给你见小姑娘红袖添香的机会?”夏潋眉毛危险的一挑,眉目盯着苏墨,大有苏墨说一个是字就弄死他的气魄。 夏潋素来温婉大方,鲜少有这么不讲道理的时候,苏墨当然知道夏潋对他的心意,大约是无聊了,逗他玩。苏墨觉得,夫妻间闹闹小脾气,那是情趣,不过难得有如此美好的时光,都花在小脾气上,未免有些浪费,顺势堵了夏潋勾人的红唇,道:“娘子说哪里话,为夫恨不能娘子时时在身边呢!这样啊,思儿说不定都有个弟弟了!” 两人闹了一个下午,起身时已经是晚膳时分,夏潋收拾妥当,对着镜子看自己越发红艳的唇色,狠狠瞪苏墨道:“都怪你,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见人?苏晚一定会笑死我的!” “……”苏墨一面给夏潋梳头,一面淡淡笑道:“娘子不必担心,她今晚能不能见到娘子还不一定呢!” “你把她怎么了?” “冤枉啊!我哪能将她怎么样!再说我不是一直和娘子在一起吗?” “哼!”夏潋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谁随时都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各种奇怪的地方。 第一百零三章 原本苏墨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想着男子镇压媳妇,也就那么几种法子,林苏晚昨天到今天似乎都在口不择言,难免慕容麟要正一正夫纲。(.无弹窗广告)却没想到两人梳洗妥当相携出门,就见慕容麟匆匆赶来,手里拿了一张信纸,脸色黑沉,还带着焦急。 苏墨见状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慕容麟将信纸递给苏墨,道:“我提前去打点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回来苏晚就不见了,屋里就留了这张信纸。” 夏潋就着苏墨的手去看信纸,普通的信笺,墨迹很新,看上去才写了不久,而纸上的字迹虽然是林苏晚一向的狂草风格,但绝对不是林苏晚的手笔。比起林苏晚随性潇洒的笔锋,这个字迹更加锋芒毕露,倒像是男子的风格,而信上说的地方正是清凉山,夏潋微皱眉,道:“莫不是苏晚叫她爹带回娘家去了?” 这个慕容麟和苏墨也想到了,只是林老大这会儿把林苏晚带过去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接女儿回去逛逛,还是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打算分一杯羹?又或者,他还有别的想法。并非他们杞人忧天,而是清凉山这个地方太过特殊,他们不得不多想。 夏潋也看得出他们的想法,道:“我们这里猜测也没用,还是早些赶过去好些。虎毒还不食子,他再怎样苏晚也是他亲生女儿。况且,若是他当真有别的目的,更不会伤害苏晚。” 苏墨点头道:“潋潋说得对,我看我们添些东西赶快启程的好,也免得夜长梦多。” 慕容麟也点头,三人准备了一番,趁着天色还没黑,匆匆启程。这回没空游玩了,夏潋虽说表现得平静,心里也担心林苏晚,嫌马车慢了,选了一匹马,骑马赶路。 夏潋来了这个世界从未骑过马,别说慕容麟,就是苏墨都惊异得很,却见夏潋熟门熟路的选了马,姿态潇洒地骑在马背上,苏墨微张着嘴,道:“娘子几时会骑马了?为夫竟然不知道!” 夏潋笑笑,这骑马还是林苏晚教的,前世夏潋没少陪在林苏晚的赛马场里疯跑,只是夏潋本人不喜欢骑马颠簸,若非被林苏晚缠得烦了,也不愿意骑马。见苏墨问起,便笑道:“从前苏晚教的,我骑马一般,弓箭玩的更好一些。” 夏潋一早就对苏墨坦白了,林苏晚虽说没有完全对慕容麟说,大体的还是跟慕容麟提过,因此,两人默契的没有多问,翻身上马,往清凉山赶去。 这下子效率高得多了,不过几天的功夫,三人就到了青州境内,离清凉山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三人在城里找了客栈先住下,休整一番再去清凉山,毕竟据慕容麟所说,林苏晚的父亲十分不好对付。 一路过来,苏墨和慕容麟也吩咐沿路打探林苏晚的踪迹,只是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法子,他们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寻到,也只得准备好上清凉山走一遭。夏潋不是很明白林老大逼着慕容麟娶林苏晚的目的,若说是为了林苏晚好,为她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不是更好?若是有其他的目的,林苏晚嫁过去之后,却也没有叫林苏晚做些什么事。 夏潋素来心态好,既然来了,便没有畏缩害怕的意思,拉着苏墨出门,只道是去打听清凉山的消息。慕容麟也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在客栈坐不住,便也随后出了门。 夏潋和苏墨出了客栈,就往城里最好的酒楼去。要说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自然是酒楼,酒楼自来就是三教九流交汇的地方,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那也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至于外面,许多事情还不是酒桌上谈成的。[.超多好看小说]他们不需要那些极隐秘消息,只要大致弄清楚清凉山的情况就够了。 苏墨带着夏潋来,当然不好抛头露面,就带着夏潋要了个雅间坐下。刚坐下一个机灵的小二就跟了进来,问需要什么。苏墨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道:“我和夫人初到青州来,有些事想请教小哥。” 那小二丝毫不掩饰对银子的喜欢,拿起来掂了掂,道:“老爷请讲,小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墨点点头,道:“我们夫妻同兄弟一同到青州来做皮货生意,原在外地时就听说清凉山的土匪厉害,虽说如此,但富贵险中求,青州的皮货好,我们也愿意冒这个险,然这底还是要探一探的……” 青州的皮货确实整个金龙国都闻名,小二听说他们来青州做皮货生意也没有怀疑,再说他们知道的那点子事情,也算不上不能说的,便眯着眼笑道:“爷,你问小的这话倒是问对人了,不是小的夸口,这清凉山的事再没有人比小的更清楚了!” “哦?是吗?”苏墨配合的点点头道:“这话怎讲?” “小的的母亲,曾在清凉山做过使唤丫头,后来主家厚道,就放出来了,给配了人家。”小二笑道,“老爷莫听了外面以讹传讹,清凉山的土匪虽说仗了个土匪的名号,却不是为祸乡里,这青州啊,还得清凉山庇护呢!” 见苏墨和夏潋惊异的样子,小二便得意的笑道:“小的可不是诓两位的,你们不信大可以出去问问,是不是如小的所说。老爷要做些皮货生意是不打紧的,只要不是欺瞒猎户,清凉山的大爷们还会护着呢!” “若是这般,那可真是太好了!”苏墨露出一丝欣喜,道:“我们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可不会做没良心的坑蒙拐骗。只是,我们兄弟在京城时,曾听说清凉山的大当家武艺非凡,几年前曾捉了定北侯府的世子爷,逼着他娶了他女儿……”说着顿了一顿,好似担心会被逼婚。 小二早就注意到了苏墨出众的容颜,想了想道:“老爷这担心还真不为过。前两天大当家将大小姐接了回来,大小姐一脸的不高兴,大当家那个时候便说,要为大小姐寻一门亲事。想来定是慕容家待大小姐不好,听说慕容世子有一大院子的小妾,大小姐这些年定是受了委屈了,大当家要为小姐另寻一门亲也没什么不对。” 夏潋抽了抽嘴角,为躺着中枪的慕容麟默哀,然后插嘴道:“我听说慕容世子是在江南迎娶的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若是大当家的女儿,怎么会……” “夫人有所不知,大小姐三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场重病,会同寺的大师说青州的风水不宜大小姐生活,大当家才将夫人和大小姐都送到那边的。那日小的瞧见大当家带着大小姐回来,大小姐虽说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可比起未出门的小姐都不差呢!老爷就算娶了大小姐也不亏,大当家就一个女儿,将来整个清凉山还不都得陪嫁!”小二开玩笑道。 苏墨却脸一板,道:“这话可不得乱说,苏某是有妻室的人!” 小二见苏墨变脸,见夏潋微微皱眉,只道夫人生气了,道:“哎,是小的说错话了,老爷恕罪!不过,老爷也不必担心,大当家虽说是草莽英雄,却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定不会强人所难的。不过有句话小的得提醒老爷一声,在青州做皮货生意,老爷什么都却得,唯独定要往清凉山拜见一趟,否则,可买不到好东西呢!” “哦,是吗?”苏墨点头道,“这是为何?” “不瞒两位说,这青州的猎户,都是清凉山庇护的。大当家人好,若是有人欺负猎户们,定会为他们出头,正是因为这个,外边才传闻说清凉山匪患猖獗,其实啊,都是那些人自个儿闹腾出来的。老爷是京城来的,当知道何老爷吧!老爷子做生意实诚,可不就每一趟都顺顺当当的?” 这个苏墨倒是知道,便点头道:“多谢小哥儿提醒了!我们也饿了,小哥儿给我们上些招牌菜吧!” 小二得了银子,高兴的答应着,道:“好嘞!两位稍等,小的这就去。来了青州定要尝尝青州的清蒸熊掌和红烧兔子肉,定会叫两位满意!” 待小二离去,夏潋才看向苏墨,道:“你说,苏晚她爹这闹的是哪一出?若是心疼女儿了,早干什么去了!慕容家那么个浑水塘都把苏晚嫁过去了,怎么这会子苏晚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却想起给苏晚另外寻亲事了。” 苏墨摇摇头道:“想不明白,不过,清凉山在青州这么好的口碑倒是叫我意外,我看,不管发生什么,这些老百姓估计都得站在那一边,众口铄金啊,看来,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夏潋点点头,倒是开始同情慕容麟了,若是这会儿把他拉出来,搞不好整个青州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他。看向苏墨道:“你提醒提醒慕容麟,别沉不住气暴露了身份,我估计现在整个青州的人都认定了慕容麟对不起苏晚。若是他沉不住气闹出点什么,别说带苏晚走,我们都别想待下去!” ------题外话------ 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一百零四章 苏墨点头道:“放心吧,他也并非冲动的人,这点事还不至于栽在里面。” 夏潋对慕容麟的印象一向停留在与林苏晚斗嘴、斗气上面,但苏墨这样说,她也便将此事放下。等着上菜,夏潋突然叹道:“也不知小曦他们怎么样了,思儿一向离不开我,也不知会不会哭鼻子。” 苏墨闻言便笑道:“小曦这两年稳重多了,定会照顾好思儿的,再说他们身边也都有人照顾,你放心就是。” 夏潋摇摇头道:“我不是不放心,只是想念他们了。思儿不用说,这三年多若是没有她,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而小曦,我日日念着他,好容易见到他了,这么匆匆又分开了。” “……”苏墨觉得自己一瞬间被儿子女儿比下去了,明明他就在身边,他娘子却只念着两个孩子,“养孩子不就是这样,将来小曦要娶妻,思儿要嫁人,你到时候莫不是还要哭一场?” 夏潋听着苏墨酸溜溜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你想哪里去了!当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再说,他们俩是我的孩子,不也是你的,你就不想他们?” 苏墨自来是个脸皮厚的,面色不变的摇头道:“不想!” “呵呵……”夏潋低头轻笑,却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道:“不想啊,那是谁每日一催的要他们的消息?莫不是我?” “……”夏潋低着头,苏墨看不到她的表情,却猜到夏潋偷笑的模样。眉头一挑,苏墨理所当然的道:“我那是怕你担心,什么时候你问起也好应上,免得你觉得我不关心孩子。” “……”夏潋倒是服了苏墨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见小二送了东西上来,也不再跟苏墨纠缠这个问题,自去吃东西去了。虽说他们这一趟出来的目的是打探消息,但来都来了,招牌菜还是要尝尝的。 苏墨见夏潋的注意力转向刚端上来的食物,露出一丝微笑,拿起筷子给夏潋布菜,道:“我没来过青州,不过这两样菜从前也听人说过,今日便尝尝是否名副其实。” “哎呦,咱楼里的才可是最正宗的了,味道绝对差不了!两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叫小的!”苏墨话音刚落,跟来的小二便接口道。 苏墨点点头,示意小二出去。夏潋看着一桌子的菜,微皱眉道:“我们就两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苏墨也不喜欢浪费,但都端上来了,也不可能说不要,便道:“下回不让他们自己做主就是。” 夏潋点头,却道:“都是青州民风淳朴,我瞧着倒是有待商榷,一个小二都这般奸猾。” 苏墨侧耳聆听片刻,道:“娘子说得不错,这个小二确实奸猾!”说着,顺手将筷子往窗外一扔,一声痛呼,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一声钝响。苏墨的声调冷了下来,道:“好汉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不是说清凉山的土匪,最是光明磊落的?” 苏墨话音刚落,一名黑脸壮汉便推门进来,凶神恶煞的目光盯着苏墨,道:“倒是有些本事!外乡人,跟大爷走一趟吧!我们大当家的要见你们。” 夏潋皱起眉头,这些人是早就等在这里了,还是得了风声特意赶来堵他们的?苏墨却是一笑,道:“不着急,我们连日赶路,都没有好好用过一顿饭,你们大当家的想来也不急在这一时。” 那汉子十分不喜苏墨这般怠慢的态度,正要喝止,却被身边的瘦高个扯了一下衣袖,道:“大当家说了,不到不得已,莫要与他们正面冲突,他既说了要去,等个一时片刻又如何?” 那汉子虽不情愿,到底没再说话。而苏墨和夏潋,更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吃东西,还对几个招牌菜品评了一番,末了道:“我们远来是客,不如几位请我们这一顿?” 话是再问,可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那汉子又要发作,瘦高个皱了皱眉头,到底自己添钱付了饭钱。瘦高个是个机敏的,付了钱就在前面引路,而黑脸汉子就那么黑着脸跟在旁边,似乎对苏墨十分不满。苏墨哪会在意这些,牵着夏潋跟着两人往城外走,身后还跟了一群土匪,乍一看倒好似在迎接贵客。 一群土匪似乎也没有把苏墨夫妻当囚犯的意思,出了城还备了马车。苏墨也不跟他们客气,牵着夏潋上了车,往清凉山去。等到了清凉山,瘦高个掀开帘子,向苏墨和夏潋道:“这就到了,两位请下车,大当家的正等着两位!” 苏墨当先下车,又回身将夏潋扶下来,道:“带路!” 夏潋下了马车,打量着眼前的山寨。并不似前世影视作品里所见的模样,到好似一座小城,周围围着高高的墙,里面屋陌纵横看上去还十分富裕。 带他们来的是十几个壮实的土匪,看上去武功并不弱,只是苏墨出行虽说没几个侍卫随行,但暗地里向来是一大堆暗卫跟着的,要说动手,这几个山贼还真不能将他们怎样。夏潋也没问,苏墨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只跟在苏墨身边,多了些警惕。 清凉山的匪寨就叫清凉山寨,大当家便是林苏晚的父亲林远山。林苏晚自小被送到江南,对父亲印象并不深,夏潋问起,只说一脸的大胡子。 夏潋见到林远山的时候,还有些意外,的确如林苏晚所说,林远山一脸的大胡子,但大胡子底下是一张十分清秀的脸。瘦高个领着苏墨两个进去的时候,林远山正坐在里面生闷气,见苏墨他们进来,就直接把气撒到他们身上。 苏墨带着夏潋避过林远山扔过来的茶杯,脸色不变道:“林大当家找我们过来,就是出气的?” 林远山怒瞪苏墨,看上去林苏晚跟林远山倒是一个脾气。“后生好大胆子,在我的地盘也敢撒野!” “撒野谈不上。”苏墨依然温和儒雅,“在下只不知,大当家这一出想做什么?” “做什么?”林远山哼了一声,道:“把藏宝图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苏晚虽说与大当家关系不亲,但说起大当家还有几分敬仰之意,却没想到大当家就为了一张藏宝图,就将她当做人质捉回来。”夏潋冷哼一声道,“还说什么她受了委屈要为她做主的话,当初她被人陷害差点殒命的时候大当家人在哪里?如今她有丈夫有孩子了,大当家却生出这等事,真叫人瞧不起!” 夏潋与林苏晚见了面就要斗嘴,但感情却素来亲厚。夏潋素来温和,便是骂人,通常也不带重话,此时却说得尖刻,只为林苏晚委屈。 林远山脸色一变,瞪着夏潋道:“你懂什么!我都是为她好!” 夏潋不屑一笑,道:“大当家的说嫁就嫁,说带回来就带回来,可问过一句苏晚的意思?大当家可想过苏晚她未必会领大当家的情?” 这句话算是说到林远山痛处了,正如夏潋所说,林苏晚根本不领他的情。要说从前怎么嫁过去,又受了些什么苦,林苏晚并不能感同身受。她对林远山的印象来自林苏晚本尊一点模糊的记忆,对林远山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但慕容麟却是她心里在乎的丈夫,两相对比,自然不会对林远山有好脸色。 “你懂什么!”大当家颇有些恼羞成怒,“来人!把她带下去,跟那个不孝女关在一起!” 夏潋正要反驳,却被苏墨握了握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别闹,你先留下陪林苏晚一段时间。” 夏潋皱眉看苏墨,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苏墨当然不可能给她解释。到底是信任苏墨,夏潋点头,道:“那你要记得来接我。” 苏墨点头,道:“放心,不出三天,一定来接你,你什么都不用想,照顾好自己就是。” 林远山说叫人把夏潋带下去,就有两名丫鬟迎上来,却也没有对夏潋动粗,只一前一后带着夏潋往后面走。夏潋沉静下来的时候,那份沉稳,许多男子都比不得,那两名丫鬟一路上都防着夏潋动手,但一路夏潋都十分配合,没有做出半点出格的举动。 两人没有带夏潋去什么阴森黑暗的地牢,反而进了一个漂亮精致的院子,引着夏潋进去,道:“这里便是大小姐的住处了,大当家吩咐,夫人暂且同大小姐住在这里,奴婢就在外面,夫人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 夏潋微皱眉,这却不像对待阶下囚的待遇,却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推门进去,道:“苏晚,你在吗?” 精致的绣房里,锦被鼓起一团,一看就是林苏晚在里面生闷气,多少年都没有变。 听到夏潋的声音,林苏晚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噌’一下就甩开被子坐起来,看着夏潋,哀叹一声又捂了进去,道:“怎么你也被抓过来了!这可怎么办?我被那个混蛋困在这里都两天了,我还指着你们来救我啊!” 第一百零五章 ads_wz_txt; “……”一来就被嫌弃了,夏潋还真不怎么高兴,她不高兴也不喜欢别人高兴,于是夏潋决定暂时不告诉林苏晚一些可疑的猜测。(.)请加经|典|书友新群9494-7767 夏潋不知道苏墨是怎么安排的,却知道苏墨从来不会拿她冒险,尤其是分别三年之后,之所以将她放到这里,只能说明这里比别处都安全。虽然夏潋并不是喜欢依靠别人的人,但此时她觉得,有人保护也很好,便由着苏墨保护她也无妨。 林苏晚原本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尤其夏潋就坐在那里,偏不跟她说话。夏潋了解林苏晚,林苏晚虽然神经大条一些,但也十分了解夏潋,虽说夏潋向来不是话多的人,但半天不说话,那必定是故意的。 林苏晚爬起来,戳戳夏潋的胳膊,道:“潋潋,你是怎么被死老头子抓来的?” 夏潋斜了她一眼,道:“他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林苏晚瞪了她一眼,道:“哪有他那样的爹,就是死老头子,还是打不死的小强!” “苏晚啊!你越来越没礼貌了!”夏潋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管怎么说,那是你父亲,子不言父过,你也是名门大族出来的,这个样子,你的先生还不得气死!” 林苏晚翻了个白眼,道:“我气得还少吗?再说这离得多远,老头子见得到我才怪!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在你面前我还装什么装!” 夏潋笑着摇摇头,道:“你呀,明明了解人家的好意,怎么总是说这些话气人?再好的感情总是要保养的,更何况你跟你爹多少年不见了,这样伤人家心真的好吗?” “他只说为我好,可是我又不是娇弱的千金小姐,他干嘛总是把我当做花瓶一样藏来藏去的!我是个大活人,我讨厌是什么事都被人控制着!”林苏晚在夏潋身边坐下道。[.超多好看小说] 夏潋叹了口气,道:“他保护你不是觉得你弱小,只是承不起失去你的后果。苏晚,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曾经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林苏晚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我有个哥哥为什么我不知道反而是你知道?” 夏潋笑笑道:“我之前也没有想到,是今日见到你父亲才想起来的。当初得知我身世的时候,我姐夫也对我说了一些其他的事,其中就包括你那个哥哥。你哥哥名叫林湘晚,比你大整整十岁,是你的姨母与你父亲所生,你姨母生下你哥哥不到半年就病逝了,偏巧当年你外公家发生巨变,你母亲就被你父亲接来照顾。” “那时梁国还在,青州就是三国交战的前线,但你父亲与我父亲却是至交好友。你哥哥五岁时,你母亲病重,你父亲亲自去为她寻药,就将你哥哥托付给我父亲照看。父亲人在战场上,虽然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哥哥,但有一回梁国偷袭,父亲派人将你哥哥送走,却连着护卫一同不知所踪。我姐夫说,这是爹爹一直挂在心里的事,叫我尽量去寻那个叫湘晚的人。”夏潋解释道。 “这事,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过?”林苏晚道。 “那时兵荒马乱的,你爹为你娘寻药一走就是三年,再回来时我父亲已经死于非命,再上哪去寻人?你娘一直觉得是因为她,你哥哥才会小小年纪就不知所踪,是以一直十分自责,你父亲心疼儿子,却也知道此事与你母亲无关,所以不许任何人提起你哥哥。”夏潋解释道。“你哥哥没了,你就是你爹爹唯一的女儿,他自然凡事都为着你着想,偏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急脾气,坐到一起想来也说不上几句话,就冲着我们这般无辜的人出气!” “……”林苏晚有些发窘,确实如夏潋所说,夏潋向来沉得住气,便是多大的火气都能安稳坐着听人说话,她却不行,不宰了对方都是好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她不适合做千金小姐,而比较适合做土匪。 “罢了,我懒得说你,你就安分在这里呆上几日吧,你夫君自然会来接你。”夏潋还不了解林苏晚的性格,懒得费力气说她,跟林苏晚她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拉开她的被子,躺下休息,一连赶了几天的路,对她来说却是很累。她不似林苏晚一般能率耐打,这几年若不是急着找出路,她也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姑娘家。 “那你呢?”林苏晚看着完全不把囚禁当回事的夏潋道。 “苏墨叫我在这里看着你,别给他们挑事!”夏潋随口答道,“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是小聪明啊,你武功再高强,在我面前要是不安分你给我试试!” 林苏晚当然不想试,跟林远山使性子在被子里捂了大半天,就跟丫鬟要了针线打发时间。 另一边,江州的苏曦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自己妹妹搬了个小板凳,颇有气势的堵在门口。苏曦懵了一下,蓦地笑了,虽然不大明白妹妹这个样子想做什么,但分明觉得思儿的样子十分可爱。 “不许笑!”思儿嫌气势不够,还站到了小凳子上面,鼓着小脸道:“不许笑,我现在很严肃!” “好,不笑,哥哥不笑!”苏曦怕思儿张牙舞爪的会从上面摔倒,伸手将思儿抱起来,道:“我们宝贝思儿,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思儿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亲一亲苏曦的脸颊,甜甜笑道:“哥哥每天早出晚归的,思儿都不能陪哥哥说话。今天哥哥哪里都不许去,就陪着思儿!我们去猴子园看杂耍,再去吃汤圆!” 苏曦这几天忙着水利工程的事,每天两头跑,都是澹台月带着思儿玩,确实没有机会陪思儿玩,心里原本也打算今天好好陪妹妹玩一天,但被思儿提出来当然不一样,当即点头道:“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都听思儿的。不过,去猴子园不是看猴戏吗?” 思儿高兴了,苏曦捏她的脸也没有抗议,道:“不是哦,猴子园的猴戏确实好啊,但看多了就没意思了,杂耍才好呢!” “是吗?”苏曦抱起思儿回屋,被堵在外面许久的清秋端了水进来,服侍苏曦兄妹两个洗漱。思儿洗了脸,想清秋道:“清秋姐姐,今天早晨吃什么?有思儿喜欢的水晶饺吗?” 清秋笑思儿小馋猫,却道:“有,月少爷一大早就去陈记给大小姐买了。” “真的!”思儿一听就高兴起来,“哥哥快点,要不然水晶饺凉了就不香了!” 苏曦拿思儿没有办法,牵着思儿的手出门,果然澹台月已经等在底下,桌上摆了几个碟子,除了思儿喜欢的水晶饺,还有一碟枣泥糕和一碟花生酥,加上每人一碗的粥,不多,倒也算丰盛。思儿对上好吃的从来不客气,拉着苏曦坐下,接过澹台月递过来的筷子就开吃,还不时点评道:“还是这家最好了!昨天的一点都不好吃!” 苏曦给思儿擦脸,笑道:“这可怎么办,京城可没有这一家啊!将来回了金曾,思儿可就吃不到了!” 思儿咬着筷子想了片刻,道:“不如,我们劝他们去京城卖水晶饺怎么样?水晶饺那么好吃一定有很多人买吧,他们一定能赚很多很多钱啊!” 思儿这话把苏曦和澹台月逗笑了,道:“思儿可以试试哦,要是成功了,将来我们都有水晶饺吃哦!” 得了哥哥们的肯定,思儿越发觉得这想法不错,握着小拳头,决定明天就去跟他们说。苏曦和澹台月也没有阻止,他们疼思儿,但没有打算把她养在温室里,许多事总需要尝试的,不管结果怎样,思儿自己做过总是不同的。 用过早膳,苏曦依着思儿,跟着他们去那个猴子园。江州的猴子园很有名,江州猴子多,许多年前有一位富商为了讨妻子的欢心,就建了猴子园,捉了猴子蓄养在园里。后来猴子园做了女儿的嫁妆,时常邀人玩赏,那姑娘是个有头脑的,除了猴子园还建了酒家和杂耍园子,连成一片,倒成了江州一景。 听说思儿已经连着好几天去看杂耍了,苏曦不由想起当年那个杂耍班,以及第一个死在他手下的那个人。那时他喜欢看杂耍,可是在那以后,除了遇上思儿的那一次,他再不曾看过杂耍,那一年,那一连串的不好,似乎都是从那一场杂耍开始的,他潜意识的避开。只是思儿想看,他不想思儿失望。 思儿感觉苏曦兴致不高,道:“哥哥,你不喜欢看杂耍吗?不然,我们不去了,去别处好不好?只要是哥哥带着思儿就好。” 苏曦摇摇头,道:“没有,哥哥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啊?”思儿拽着苏曦的胳膊,“哥哥告诉思儿嘛!” 苏曦笑笑道:“就是从前看杂耍的事,在京城还有一个小哥哥,他叫万儿,还有个小姐姐,叫沫儿,等回到京城,我们三个,加上他们一起去看杂耍好不好?” “好!人多才热闹呢!”思儿毫不犹豫的答应。 第一百零六章 猴子园因为最初是做自家别院用的,选址并不在江州城内,但好在也并不远,乘马车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苏曦牵着思儿下车,立刻就有机灵的小厮迎上来,引着一行人就去。思儿这几日已是这里的常客,小厮便十分有眼色的向她道:“小小姐今日是看猴子还是看杂耍。” 思儿对谁都是甜甜的笑容,软糯糯的声音道:“今日哥哥一起看杂耍,小二哥给我们准备些茶水点心吧!要花生酥哦!” “好嘞!”小厮爽快的答应,“小小姐尽管放心,小的办事,包您满意!” 苏曦三人在雅间坐下,小二很快送了茶水和点心来,思儿捧了一块花生酥到苏曦面前献宝,道:“哥哥你尝尝,他们家的花生酥最好吃了!” 苏曦配合的接过来,尝了尝,道:“真好吃!” “哥哥喜欢就好!”思儿笑得眉眼弯弯,“哥哥每日那么辛苦,一定要多吃点才行!” “好,都听思儿的!”苏曦闻言微笑,将妹子安置在身边,才将注意力放到杂耍上面。说实话,比起当年在京城表演的朝阳国杂耍团,这一出还真差了挺远,但胜在表演的人身上富有民族色彩的彩色衣裳,看上去确实十分漂亮。 思儿看了几趟了,还是很喜欢,一面看还一面给第一次看的苏曦解说,待到中场休息时,思儿才说要去小解。苏曦和澹台月都会小心的不让思儿落单,毕竟即便这一行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也隐藏了身份,但难免有人见财起意。此时苏曦便牵着思儿起身,陪她一起去,思儿也没有不好意思,乖巧的挽着苏曦的手,往后院走去。 清秋领着思儿进去,苏曦就等在外面,无聊的四处打量着打发时间,蓦地见到一片鹅黄的衣角在竹林里一闪而过。[.超多好看小说]“谁!”苏曦沉声喝道。 那个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开了。苏曦皱眉,飞快的追了过去,人早已走开了,脚下不知碰到了什么,发出‘叮――’的一声。苏曦弯腰,一个小小的锁片落入手中,背面粗糙的刻了一个字,勉勉强强认得出来是个‘荻’字。 “小荻姐姐!”苏曦握着锁片,向鹅黄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喊道,“小荻姐姐,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 前面没有动静,那片鹅黄的声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苏曦不死心的等了片刻,见思儿出来了,才向那边道:“小荻姐姐,你若是有难处,就到临江客栈找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苏曦说着,转回去接思儿,也将锁片收进袖里,那是当初他拿自己的零花钱买了,送给叶小荻的,那个几乎认不清楚的‘荻’字是他亲手刻的。 思儿出来,见哥哥从竹林那边走来,奇怪道:“哥哥,你去那边做什么?” 苏曦牵着思儿的手,道:“刚刚有个姐姐的东西落下了,哥哥给她送过去。” 思儿点点头道:“嗯,娘亲说过,捡到别人的东西要还给别人,思儿会跟哥哥学习的!” 苏曦摸摸思儿的头,眼下心里的一丝担忧,叶小荻自当初被人带走,就再也没有消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州?而且,即便是惊鸿一眼,苏曦也看得出她身上衣料的珍贵,她究竟是什么来历,遇见他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的? 苏曦和思儿走远,青翠的竹林里走出一个十岁上下的女孩子,一身鹅黄的衣裳,头上扎着同色的缎带,缀着圆润的珍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金贵的小姐。而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上却带了些与年龄不符的忧虑,即便过了几年,也能认得出正是当初的叶小荻。 叶小荻望着苏曦离开的方向,眼里有些担忧,低声自语道:“小曦,你要听话,快些离开江州啊,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保不住你的呀!” “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名青衣丫鬟气喘吁吁地走来,一面拿帕子擦额上的汗,一面向叶小荻道:“二爷特意交代小姐早些回去的,若是晚了,这郊外可不太平。” 叶小荻藏住眼里的情绪,微低着头,小声道:“我的帕子不见了……” 那丫鬟一面低声说叶小荻事多,一面去四处寻找叶小荻的帕子,虽然江州民风开放一些,但女子的东西若是落到男子手里,总归不好。 苏曦陪思儿看到下晌,才一起回江州城,按照之前说好的,陪思儿去吃汤圆。那家店依然火爆,好在澹台月有先见之明的让人先来占位,倒是没有等太久。 思儿对他家的汤圆情有独钟,每次来都要点上一碗,今天刚好先煮的都卖光了,小二说要等一会儿。思儿是个好说话的,也就点头依了,先把目光转向桌上其他的美食,突然衣角被拽了一下,思儿以为是苏曦逗她玩,看向苏曦道:“哥哥别闹,你吃排骨!”说着把一块色泽鲜艳的排骨送到苏曦碗里。 妹妹夹菜给他,他很高兴,但是他一直安分吃东西啊,哪有闹?苏曦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往思儿面前摆了摆,表示他没有另外一只手闹她。思儿眨眨眼,看向澹台月,只见澹台月也是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而那一只手,仍然拽着她的衣角。 从前在山崖底下,夏潋闲得无聊就给思儿讲故事,什么狐仙鬼怪的都讲,有时把思儿吓得直往她怀里钻,还丝毫没有欺负女儿的自觉。思儿见两个哥哥都没有逗她,心一急,就想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神仙鬼怪,立时‘哇’的一声就哭了。 苏曦和澹台月被思儿吓到了,原本还以为思儿逗他们玩,却没想到,思儿一下子就哭了。苏曦反应快,立刻想到了根源,将桌上的台布一掀,果然,地上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手拽着思儿的衣角,见思儿哭了,还恶劣的笑得开怀。 苏曦一巴掌拍开男孩子的手,将思儿抱起来,哄道:“思儿不哭,哥哥把坏人打跑了!不哭啊!” 思儿被哥哥抱起来已经不怕了,看了一眼,拽她衣角的也不是什么鬼怪,立刻便收了眼泪,鼓着腮帮子向桌子底下趴着的男孩子道:“你是谁?为什么躲在我们桌子底下?” 男孩子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拍拍粘在身上的灰,望着苏曦怀里粉嫩嫩的思儿,道:“我拽了你的衣裳了,以后你要做我的小妾!” “混账!”澹台月见他又伸过手来要拉思儿,手一挥,男孩子就倒飞出去,撞翻了两张桌子才落到地上,身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苏曦见状不免皱眉,这个样子不太对,澹台月虽然不太通事故,但出手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一不小心当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正要上前查看,一群衙差打扮的男子一窝蜂涌进来,将男孩子和他们隔开,其中一人上前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孩子,站起身,苏曦三人冷声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的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活生生打死!” 澹台月惊住,他不过是想叫那人吃点苦头罢了,那一掌顶多就是弄个瘀伤,养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怎么会把人打死? 苏曦抱着思儿,脑中却在急转,他虽然贵为太子,但也在民间呆过,便是政绩再好的地方,有人报案也要许久才会官差到场办案,而今日,这些官差来的未免太快了。从那人倒下到官差赶到,他们连查看一下倒下之人的时间都没有,看上去倒像是这些官差早就等在外面,一出事就冲进来拿人。 苏曦没有应声,透过围着的官差的缝隙去看倒下的人,看上去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虽然穿着打扮不错,虽然有几分纨绔子弟的风流无状,但看他的皮肤,以及还带了疤痕的手,并不像是个纨绔少爷。 “来人!把这几个白日行凶的人拿下!”领头的官差一挥手,一群衙差就要围上来。 苏曦按住了要动手的澹台月,也打手势示意跟着的暗卫稍安勿躁。思儿抱紧苏曦的脖子,带了些哭腔道:“哥哥,思儿怕!” 苏曦轻拍思儿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不怕,哥哥会保护思儿的!”并非苏曦不想反抗,而是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那些衙差当中分明有高手在。试问普通的衙差中怎么会有真正的武林高手,只能是有人早就布了局,只怕这里的还不是全部。虽说身为太子他身边除了大内侍卫,还有苏墨手下的高手,但目前带在身边的并不多,而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只道江州没有什么危险,看来,这边藏得那么深,恐怕也不简单。 苏曦这边不动手,对方似乎颇为遗憾,但苏曦几个毕竟年纪不大,说澹台月打死人许多人多半也不信。领头的衙差眼珠子转了转,也不好过于难为他们,只叫衙差拥着他们走,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走。 苏曦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什么目的,此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来江州是为了水利工程的事,但明察暗访这么多天,工程并没有问题,何况就算有问题,也不至于敢明目张胆的抓了太子,但想到叶小荻,苏曦不由想到当初叶小荻给他的那一份藏宝图。 第一百零七章 一众衙差将苏曦三人带到衙门,却道知府出门,直接将苏曦三人关进牢里。普通的县衙大牢条件并不算差,里面虽然阴暗一些,但还算干净,苏曦便稍微整理了一下地方,带着思儿坐下,看向澹台月道:“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澹台月四下查看了一下,一路都有高手跟着,但到了这里,却安静得过分,他并没有发现暗中监视的人。听见苏曦问话,便道:“有备而来!” 苏曦点点头,道:“不错,我还从未见过,官差办案有那么快呢!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 澹台月摇摇头,道:“不清楚,先看着吧,记得通知你手下的人,别轻举妄动,我担心这是一个圈套。” 苏曦点点头,安抚怀里的思儿道:“思儿不怕,哥哥还有月哥哥都不会让思儿受伤的。” 思儿点点头,靠在苏曦怀里,闭着眼睛道:“哥哥给思儿唱歌好不好?” 苏曦点点头,低声哼唱起一支童谣,柔和的歌声叫思儿心安,很快就安静地睡去。 “这是音魅?”澹台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苏曦点点头道:“娘亲教的,你帮我抱一抱思儿。”苏曦说着将思儿送到澹台月怀里,从袖中拿出那一个锁片,仔细查看。这锁片是当初苏曦送给叶小荻的,那时苏曦年纪虽小,却也有些零花钱,更何况欧阳少宣和徐清允时不时也会给一些,所以苏曦买的还是品质不错的银锁片,背面刻了叶小荻的‘荻’字。 那时苏曦虽然已经认识不少字,字写得也不错,但写跟刻完全是两码事,苏曦那一手不错的字刻到锁片上基本上惨不忍睹,但叶小荻很喜欢,就是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锁片。苏曦不信叶小荻是不小心将锁片遗落在那里的,叶小荻从小就谨慎,她的东西从来不会意外丢失,刚巧落到他面前,只能是叶小荻故意留给他的。苏曦猜想,叶小荻应该在上面留了什么消息。 “你在看什么?”澹台月见苏曦拿着一个小巧的锁片摆弄,有些不解。他从小见惯了贵重的东西,这样的银制品对他来说简直太过简陋。 苏曦没有理他,拆开合在一起的两片银片,果然,里面夹了一张纸片。苏曦展开纸片,上面是叶小荻隽秀的字迹,字不多,简单写道:“江州乃明王老巢,危险,速速离开!” 苏曦皱起眉,明王的事他也知道,毕竟生为太子,不说是本朝的乱党,便是前朝的事情,他也需知道。他知道明王的余孽一直都在,但朝廷一直没能查清他们的势力,就算苏墨,知道的也不多,这几年专注去找夏潋,放在这上面的心思就更少了。 苏曦并没有避着澹台月,澹台月见到纸上的字迹,不免奇怪道:“明王是谁?” 夏潋对澹台月说过许多外边的事,但明王的事,夏潋原本就没有上过心,自然也不会对他提起。此时澹台月问起,苏曦便简单的跟他解释了一番,而此番被抓来的缘故,苏曦心里也有个底了。旁人或许不知他的身份,但若是明王的人,他是金龙太子,苏墨的长子,哪有他们不知的道理,抓了他好处自不用说,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混在衙差里,看来,一直以来不只是欧阳少宣,便是苏墨都低估了明王一党。 但换个方向想,若是明王,捉他自然不是为了灭口之类的缘故,他们的处境倒是安全多了。 “如今怎么办?”澹台月问苏曦,虽然他年纪最大,但从小生活的环境简单的可以说单纯,就算是阴谋诡计,也只见过藏书阁里的纸上谈兵,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 苏曦手上用力,纸片化作飞灰,这是他这几年逐渐养成的习惯,不留下任何的消息,不说让人看到会如何,叶小荻既然这样委婉的给他提示,就表示她的处境也并不好,说不定随时都会有危险,他更不会留下暴露叶小荻的痕迹。 “等!”苏曦听到澹台月的问话,简单答道:“只要不是为着水利的事,他们就不会要我们的命,就算爹爹一时赶不过来,总会找到逃生的机会的。”清凉山寨中,夏潋觉得留下来陪林苏晚简直就是一场折磨,她还不如跟在苏墨身边面对腥风血雨来得痛快一些,但也深刻理解林远山定要将林苏晚困在这里的目的了。试问,一个破坏力超强,偏生不知道会帮着哪边的祸害跟在身边,究竟是帮忙还是捣乱?反正林苏晚是捣乱居多。 夏潋跟林苏晚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还真没有跟她长时间待在一起过,毕竟林苏晚有她的学业,她也有她的功课,两人也就是闲暇时一起出去捣乱罢了。既是捣乱,自然不必太在意计划什么的,只要达到效果就行,以至于夏潋还真是第一次发现林苏晚帮倒忙的功底。 夏潋不大清楚苏墨他们的安排,但当天晚上,夏潋就发现林远山他们都不在山寨了。而也就是那个晚上,林苏晚在自己房里放了把火,帮了那些远道而来,似乎是特意上山准备绑架山里妇孺的不知哪个山头的土匪一把。若不是夏潋当机立断打昏了林苏晚,带着寨子里的人反攻回去,她们现在还不知在哪。 自夏潋出手力挽狂澜之后,留守的土匪显然把夏潋的地位排到了林苏晚前面,凡事都通报夏潋,简直要把夏潋当二当家对待。夏潋叫他们收拾好一片狼藉之后,拽着林苏晚另外找了个地方睡觉,夏潋自来是个乖孩子,习惯早睡早起,折腾了一个晚上实在困倦的很。偏生林苏晚被夏潋打昏了,睡了一个晚上,这会儿精神得很,见夏潋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准备溜出去。 “苏晚,我累得很,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儿吗?”夏潋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苏晚身子一僵,道:“好潋潋,我躺得身子都硬了,你就许我出去走走嘛!我保证不会生事!” “那你走吧!”夏潋身子没动,声音有些闷闷的,听上去似乎生气了。 林苏晚了解夏潋的性格,夏潋说了话,就不会秋后算账,虽然定会不高兴,但顶多一段时间不理她,她缠功了得,也不怕夏潋不理她,便不怕死的往外走,只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夏潋翻过身,看林苏晚走出去,薄唇请启,低声念道:“三、二、一!”应着夏潋轻声的数数,一桶水从上面浇下来,清苦的苦艾香气熏得林苏晚一阵发凉,身子便僵住动不了了。 夏潋见状满意的一笑,道:“为了我能睡个安稳觉,苏晚你就委屈一下啊!这可是阿秀夏交给我的,我只当试试看,没想到还真有用啊!哎,那个叫小凤还是小凰的?把你家小姐带去休息休息,给她换身衣裳,别着凉了啊!” 林苏晚气得磨牙,她就说夏潋怎么这么好说话,居然学会使陷阱了,似乎用的还是当初她教的办法,她这算不算自掘坟墓? 安置好了林苏晚,夏潋总算吐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想事情,苏墨说,最多三天,那么,最晚明日,苏墨就该来接她了。苏墨说出这话,自然是安排妥当了,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惴惴,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如夏潋所想,次日林远山、苏墨还有慕容麟一同回到山寨,夏潋仔细打量着苏墨,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身上并没有伤,总算放下心来。林苏晚一见慕容麟,立刻甩开林远山的手,扑进慕容麟怀里告状,看得林远山一阵心酸,轻叹:“女大不中留啊!” 慕容麟看上去状态比苏墨更差一些,虽说似乎也没什么伤,但脸色苍白,被林苏晚一扑,退后了几步才稳住身子。一向脾气暴躁的慕容麟此时倒是极温和,被林苏晚一扑差点摔倒也并未生气,只轻抚林苏晚的发丝,道:“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 夏潋见状微皱眉道:“遇到强敌了吗?怎么看上去你们都伤的不轻的样子?” 苏墨摇摇头道:“倒不是强敌,只是……此事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回去再跟你解释吧!” 夏潋闻言点头,道:“也好。” “这回多亏了贤婿和苏公子,不如就暂且在这里歇息吧!”林远山此时收敛了些匪气,向四人道,“苏晚这么大,老夫也没有几乎照顾她,就留下来多住几日可好?”话里带了些希冀。 慕容麟闻言也无法拒绝,想到事情已经解决,多住几日也没有关系,便道:“如此,就依岳父所言。”又看向苏墨和夏潋道:“你们能不能多留?” 苏墨没打算早早赶回去,他一回京,欧阳少宣总能找许多事给他,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媳妇,当然是陪娘子最重要。清凉山风景如画,多留几天也无妨,便笑道:“没关系,早听说清凉山风景好,打扰几日还望林大当家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这些年苏晚多亏你们照顾,能尽一尽地主之谊,是老夫的荣幸!”林远山难得客气道,大约又觉得这样说话有些别扭,道:“我是个粗人,也就不跟你们讲什么礼节了在这里需要什么就直说,别跟我客气!” 第一百零八章 之前夏潋和林苏晚一起住的是林苏晚的闺房,如今苏墨来了,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好住在内院,夏潋便和苏墨一起住客房。青衣丫鬟殷勤的请苏墨两人进去,夏潋扫视了一眼,房间宽敞干净,点点头道:“你去打点水来,夫君要洗漱一下。” 青衣丫鬟点头离开,夏潋看向苏墨,道:“你们遇见什么了?我总觉得林大当家不太对劲。” “你也发现了?”苏墨皱着眉,“我也觉得他不太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我很奇怪,你们一起回来,你和慕容麟看上去都不太好,但林大当家却似乎完全没有影响,难道真的是他武功比你们强太多?可是,你们似乎也并没有受伤。”夏潋疑惑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并没有受伤。而且,我们也没有遇到敌人,这个宝藏还真是邪门,潋潋,你猜,那个宝藏是什么?”苏墨此时倒还有心情跟夏潋看玩笑。 “无非就是金银财宝,还能是什么?”夏潋解了苏墨的衣裳,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闻言便随口应道。 “哎,”苏墨一笑,道,“还真不是呢!我们按着藏宝图去找,找来找去一没见到一文钱,就找到一个漂亮的水晶球。长得倒是真好看,应当也值不少钱,但要说宝藏还真算不上,不过那东西邪门得很,颇有些潋潋你说的摄魂术的感觉,我和慕容麟还有林大当家都几乎着了它的道,废了好大力气才摆脱的,若不然我们能弄得那么狼狈?” “不过,我和慕容麟摆脱它控制的时候,看着林大当家的好端端的在那里,那时只道他武功远胜于我们,并没有多想,但后来,却总觉得不大对劲。”苏墨解释道。 “若是这样,我想不通,就算是摄魂术,也没有没人施术能自行运转的道理,你们在那里没遇到别人?”夏潋问道,音魅是摄魂术的一种,她对于摄魂术也算了解,没有这样的道理啊。(.好看的小说) 苏墨摇摇头道:“没有,打开入口之后就只有我们三人进去,其他人都守在外边。就算他比我和慕容麟都强,比林大当家强的能有几个?不可能林大当家都没有察觉。” 夏潋也知道这一点,皱眉道:“既然要多留几天,就再看看吧,若是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苏墨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这两天有小曦他们的消息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夏潋摇摇头道:“不是你说这里毕竟是人家地盘,不让送信过来的吗?” 苏墨皱眉,道;“我叫风走一趟。” 苏墨正要出去,就见到一名暗卫匆忙进来,向苏墨道:“禀主子,江州刚刚来消息,少主和大小姐还有澹台公子被人陷害抓进牢里了!” 苏墨和夏潋一愣,苏曦几个,最大的也就十三岁的澹台月,什么罪名能让人直接抓进牢里?苏墨脸色一沉,道:“诬陷?什么罪名?” 苏曦可是太子啊,敢直接诬陷皇太子,要么就是背后有厉害的人指使,要么就是准备背水一战,前者还好,若是后者,苏曦他们就危险了。 “说是少主子他们无故伤人致人死命,江州那边来的消息说,似乎是故意安排的一出戏,人死了,少主子他们连查看的时间都没有,就有官差赶来将人带走了。少主子未免有圈套,吩咐暗卫不许妄动。”那人答道。 苏墨点头,向风道:“你去跟林大当家说一声,我们有急事要立刻离开,就不同他辞行了。”说着与夏潋对视一眼,也没有走正门,直接从窗户出去,往清凉山后山离开。 苏墨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这几天虽然在忙着正事,但也将清凉山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他如今对林远山有了怀疑,虽然辞个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难保不生出其他的枝节,直接离开当然是最保险的。 苏墨确实有先见之明,他们刚刚离开,清凉山寨就发生了变故,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直奔江州。 这个时候,江州监牢当中,思儿已经睡醒一觉,蹭着澹台月的胳膊,道:“月哥哥,思儿饿了。” 澹台月皱眉,苏曦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思儿,道:“吃吧,哥哥给你留着的。” 思儿接过纸包,打开,正是猴子园的花生酥,便笑道:“哥哥怎么会带着花生酥?” 苏曦一笑,道:“看你喜欢,就多带了一份,准备给你明天吃的,现在正好。” “啊!那我们明天吃什么?”思儿颇为忧虑道,“娘亲说过,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吃啊!” “……”苏墨头回发现,妹子还会居安思危,便笑道:“别怕,哥哥怎么会让思儿饿肚子?”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看守的狱卒恭声道:“四小姐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您让人知会一声就是了。”接着便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道:“听说有几个孩子被抓进来了,娘亲心善,叫我带些东西来看看。你们放心,我进去看看就出来,不会为难你们的。” “四小姐客气了!谁不知道姑奶奶一副菩萨心肠,四小姐进去就是,不过是几个毛孩子,翻不起什么大浪。”狱卒一面说着一面打开门,紧接着一身鹅黄衣裳的叶小荻带着一个丫鬟进来,在苏曦三人牢前蹲下,一副不认得苏曦的样子,打开食盒,有些不耐烦道:“快吃吧!要不是娘亲胡乱发善心,本小姐才不来这种地方!” 苏曦哪能看不出叶小荻的意思,他不希望叶小荻处境更加艰难,便道:“谁稀罕你的东西!” 叶小荻闻言眼一瞪,起身就往外走,道:“你不稀罕,本小姐还懒得伺候呢!小窝,我们走!”也不要那食盒了,甩着袖子便出去了,一副大小姐使性子的样子。 狱卒自然不会触大小姐的眉头,瞪了苏曦一眼,落了锁出去了,也没带走那个食盒。苏曦等人都走了,撕了鸡腿给思儿,道:“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思儿点点头欢快的啃鸡腿,澹台月却皱眉道:“这些东西会不会……” “小荻不会害我。”苏曦摇摇头,却肯定的说道。 思儿一面点头,一面道:“小荻姐姐是好人,不会害人的!” “思儿见过小荻?”苏曦一脸意外道。 思儿点点头,道:“是啊,昨天我去净房的时候遇见小荻姐姐了,小荻姐姐说认识哥哥,想见见哥哥,叫我今天一定带哥哥去猴子园。” “所以你大清早的堵我的门?”苏曦扯扯嘴角,“你就见她一次,就相信她了?” 思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道:“小荻姐姐人很好的,而且还知道哥哥的名字,当然不是坏人!” “……”苏曦无语,知道他的名字就不是坏人,亏得遇见的是叶小荻,不然他不是被这个宝贝妹子坑死了!苏曦摇摇头,反正也没事,自己拿了点东西吃,开始教育妹子,免得将来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最后也不知思儿听进去了多少,反正小丫头一面打瞌睡一面点头,苏曦也只得作罢。 待思儿睡着了,外面更声想过,已经很晚了,苏曦把思儿交给澹台月,拆开食盒,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牢门,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应当有人在外面接应我们。” 澹台月点头,抱起思儿跟上苏曦。江州城一向太平,牢房里也没什么人,苏曦带着澹台月穿过一排空荡荡的牢房,打量着前面的一面土墙,出了口气,把墙角的砖块抽出来,露出一个洞口,不大,也就是半大孩子能通过。 苏曦当先钻出去,接过思儿,澹台月也跟上,三人中澹台月年纪大一些,倒是费力一些。待三人都出去了苏曦跟澹台月要了一些毒药洒在洞口附近,才迅速的辨别了方向,运起轻功逃走。 苏曦来了江州这几天不是玩的,江州的地形虽说不上熟悉,但也有个底,带着澹台月飞身往府衙后面的一片林子去。估计人家很快就会发现他们逃跑了,大约很快就会追来,也不知他的人什么时候能赶来接应。 果然,没走多远就有高手追上来,苏曦接过思儿,论武功他不及澹台月,这个时候也只能照顾好思儿,不让澹台月分心。澹台月出来之前给思儿吃了一点迷药,就怕思儿被惊醒吓到她,这会儿思儿还安静的趴在苏曦肩上睡着,完全没有身处敌境的感觉。 追来的人很多,单凭苏曦和澹台月根本不是对手,何况还带了个小拖油瓶,澹台月将苏曦挡在身后,道:“我尽可能拖住他们,你找个机会先带思儿离开。” “你武功比我好,你带思儿离开机会更大一些。”苏曦摇头道。 “别废话了,快走,不然谁都走不掉了!”澹台月沉声喝道。 苏曦叹了口气,道:“已经走不掉了,能杀多少杀多少吧!”他已经察觉到四面八方堵上来的人,看来他们今晚是逃不掉了,就是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把人激怒到打算直接杀掉他们。 第一百零九章 结局 澹台月武功高强,苏曦也不差,但架不住人多,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便在这时,前面的人群让开一条道来,其他的人也暂时住了手,拿刀指着苏曦三人。『雅*文*言*情*首*发』等了片刻,一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打量了苏曦一眼,道:“小太子有些本事,不过,到底年纪小了些,不如告诉我,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曦抱着妹子,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也没什么苦大仇深的样子,相反,既然老大来了,就表示没有现在杀掉他们的打算,便笑道:“那种破锁,两根银丝也就解决了。” “那么,那个洞呢?” “我怎么知道,本来还准备自己砸一个呢,刚好有一个不是省事了吗?”苏曦笑道,“你不就是想确定本太子跟你家四小姐是否认识吗?我们确实认识啊,当年她不是帮着你们绑了本太子,还害得我娘受伤?要不是在你们的地盘,你以为本太子就说那么一句了事?” 被道破了目的,那人有些恼色,道:“你们已经逃不掉了,看上去我们小四对你还有些情分,你帮我一个忙,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帮忙?”苏曦眼珠子转了转,道:“也可以,不过要先送他们俩离开。” 那人看了澹台月和思儿一眼,两个人虽然有些分量,但远远比不上身为太子的苏曦,只要苏曦在他们手里,放了澹台月和思儿也没关系,点头道:“可以!” 苏曦点头,将思儿送到澹台月手中,道:“你先带思儿走。” “可是……” “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照顾好思儿。”苏曦打断澹台月的话道,“我最宝贝的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思儿受了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好!”澹台月到底点了头,抱着思儿从让开的人群中走出去,苏曦的人已经过来接应,只是被挡在外面。苏曦知道他带来的人不多,就算加上暗门在江州的势力,也很难与盘踞江州的明王势力对抗,何况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调动暗门所有的势力,索性打手势叫人跟澹台月回去。 “……”那人饶有兴味的看着苏曦将人送走,道:“你就不问问我叫你做什么?” “无非就是接近你们四小姐套什么消息,用得着问吗?”苏曦撇撇嘴道。 “聪明!”男子点点头,“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走,我们聊聊!”说着将苏曦拎起,几个飞跃离开了树林。 苏曦被抓去探讨问题,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叶小荻的母亲是明王的女儿,而抓他来的这个人,是叶小荻的亲舅舅,也就是明王的儿子。论起来似乎他还应该叫一声叔叔,他要苏曦做的事也很简单,就是从叶小荻手中拿到藏宝图。 苏曦当然不会告诉他那一幅藏宝图早就落到他手中了。眼前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之所以将叶小荻母子视若上宾,多半就是因为藏宝图还没到手,一旦知道藏宝图不在叶小荻手上,叶小荻她们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苏曦答应了事情,那人便满意的给苏曦安排了住处,离叶小荻的住处不远,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让苏曦找机会接近叶小荻。苏曦一直牵挂着叶小荻,有这么光明正大的机会哪会错过,回去梳洗了一下,就直接去见叶小荻。 叶小荻见到苏曦脸色一白,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才向苏曦道:“你,你没有逃出去?” 苏曦摇摇头,道:“你舅舅太厉害了,没逃掉。小荻,你这样太冒险了,若是让你舅舅抓到把柄,你就危险了!” 叶小荻摇摇头,道:“没关系的,在没拿到东西之前,他不会动我和母亲。小曦,我会再找机会送你离开。” 苏曦摇摇头,道:“不要了,小荻,这里都是他的人,我的人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来接应,根本出不去的。而且,若是你一直这样做,一定会磨掉他的耐心的,到时说不定就直接杀了你,要自己去找虽然更加费事,但也未必找不到啊!” “可是……” “至少现在他不会动我,我相信很快爹爹就会来救我的,你只要一口咬定东西在你手上就行,实在不行,就用毁掉东西来要挟他。”苏曦道。 叶小荻到底点点头,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放心,我娘才刚回来,我才不会把自己小命玩完呢!”苏曦笑道。 苏曦心里有底了,每天就打着跟叶小荻联络感情的旗号,叫叶小荻带着他在宅子里走,其实都是在研究这个宅子的格局。叶小荻的舅舅自然不会相信苏曦,在苏曦身边安了一个小厮,说是照顾他,其实就是监视,苏曦爽快的去哪里都带着他,还时不时旁敲侧击的帮他打听一些事情。叶小荻也配合,时不时透露一些,反正就是帮着确定那幅藏宝图就是在叶小荻手里。 苏曦虽说在准备着自救,但也算着他爹娘应该早就能到江州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难道遇上麻烦了? 苏曦猜得没错,苏墨和夏潋确实遇到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苏墨和夏潋原本就觉得林远山回来之后不大对劲,但因为听说苏曦他们出了事,也只得提醒慕容麟一声,直接赶去江州。青州在西,江州在东南,两边路远,就是日夜兼程也需要将近五天的时间,何况他们一路过去,还真是大小麻烦不断,而从青州到江州有个绕不开的必经之路,便是齐林县。 齐林县不大,但因为是交通要道的原因,小城很繁华,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在这里商品比起别处也要丰富得多。苏墨这几年为了打探夏潋的消息,在这齐林县也放了不少人。暗门的势力遍及全国,这几年一直没有发现江州的异常,一来是苏墨一直忙着其他的事,并没有太关心明王的事,二来也是江州一直没有什么异动。如今这一动,自然瞒不过暗门,只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消息送到苏墨手中,只能证明江州的暗门,至少其中已经有其他的势力插入。 不用夏潋提醒,苏墨也明白这一点,因此苏墨不敢把筹码都放在江州的人手上,直接从京城召集人手是来不及了,也只能沿路召集人手。因为齐林县苏墨放了不少人,恰好齐林县离江州也不远,提前派人送信到齐林县,让人召集人手,然而,他们到达齐林县外,却没有见到苏墨的属下。 苏墨虽然不大喜欢排场,也不至于到一个地方,要扯出一大群人来迎接,但是苏曦那边等不得,.暗门势力庞杂,苏墨自然不可能直接统领所有人,但每一处的主事都是他认可安排的,没有道理置他的命令不顾,那么便只能是齐林县内出了事情。 苏墨和夏潋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策马前行,却连守城的士兵都没有见到,苏墨脸色一沉,向一路随行的风道:“你去查探一下周边城镇的情况,然后,联络暗兵!” 风跟随苏墨多年,哪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连守城的士兵都离岗了,绝对是严重的问题,“那主子……” “我和夫人先行进城。” “不可,此时城中情况不明,由属下进城查探更为妥当。”另一名暗卫立刻道。 苏墨摇摇头道:“这里与城中也没有什么不同,况且,没有其他人站在城墙上,想来惹事的人已经不在城中。”言罢,便与夏潋一同策马先行,随行的暗卫自然只得跟上。 进到城中,苏墨和夏潋就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城中很安静,没有平日里商旅南来北往的繁华,甚至苏墨他们进城都没有见到一个人,没有死人,也没有活人。苏墨皱眉,叫人去查看周围的民房,然看了十几家,都空无一人,直到走了近一半,突然从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撞击声。 若非城中太过安静,这样轻微的声音自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苏墨看向跟在身边的侍卫,示意他去查看。那侍卫点头去办,很快,就带了一个**岁的男孩子过来,向苏墨道:“主子,这个孩子似乎是被人关在地窖里的。” 苏墨打量了男孩子一番,道:“你怎么会在地窖里?城里其他的人呢?” 男孩子很瘦,身上的衣裳看上去很破,但看得出料子不差,应当家境并不差。男孩子似乎被惊吓到了,一直低着头,道:“是我娘把我关在地窖的,因为我没有看好弟弟,害弟弟跌倒了。” 夏潋见状倒是有些猜测,现代人通常多疼小儿子一些,但在这个时代,最看重的还是长子嫡孙,因为没有照顾好弟弟就要被关地窖,再看那一身破旧的衣裳,想来应当不是亲娘吧。夏潋难得对他多了几分怜惜,温和问道:“你被关在下面多久了?你家人呢?” “是昨天下午被关着的,我不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昨天天快黑了是郝妈妈偷偷给我送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快到门前时突然转身走了,后来就再也没见到其他人。”男孩小心地看了夏潋一眼,“我昨天早上就没有吃饭,今天饿得很了,就在里面喊人,但是没有人答应。” 夏潋和苏墨对视一眼,若是这样,难道有人把城里所有的人都带走了?可是是什么人能让全城的人都跟他走?就算征发徭役也有不少人想方设法躲过,是什么能让人在那么短的时间走得一干二净? 夏潋觉得这个孩子也不可能知道更多,便叫人带他找地方先安顿,看向苏墨道:“现在怎么办,这件事也太过奇怪了,若这一城的人出事,只怕金龙国都要动荡。” 苏墨点头,但此时也毫无头绪,按照那个孩子所说,人应当是昨天天黑之后才离开的,而此时还很早,难怪没有丝毫的消息。但是若是所有人一起离开,那么大动静不可能周边的城镇都没有发现异动才对,而且,那么多人又去了哪里? 苏墨沉吟片刻,道:“我们往前面看看。” 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行人策马前行,齐林县毕竟不大,虽然繁华也只有两个城门,连成一条中轴线,他们来的一面没有发现人,也只能往另一边去找线索。 刚刚出城,往前面探路的暗卫便沉着脸回来,向苏墨道:“主子,找到城中的人了。” 夏潋见暗卫的脸色,心里暗道不好,暗卫的训练她没有见过,但隐约也能猜到一些。夏家学习音攻都是那样的残酷,暗卫只会更加严厉,能让暗卫露出这样的神色,只怕情况不容乐观。苏墨点头,示意暗卫说下去。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道:“属下在前方十里处发现城中的人,已经全部被杀,身上没有伤口,全身青黑色,因该是中毒而死。” “什么!”即便沉稳如苏墨也忍不住沉声一喝,全城的人,即便齐林县不大,也不下千户,全部死去,究竟是什么人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又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这么多人? 夏潋也是一脸的凝重,向苏墨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苏墨点头,当先策马往前去,夏潋紧随其后,地方并不难找,就在城外不到十里的路边,所有的人都是一身青黑,横七竖八的倒在路边,有的还是襁褓中的婴孩。苏墨叫夏潋等在原地,自己上前去查看。苏墨虽然不懂医术,但身为暗门之主,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常识的,自然是要上前去查看情况。 夏潋依言等在原地,看着苏墨上前去查看,她却没有报多少希望,这里多半不会有什么线索。果然,苏墨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回来便摇摇头,显然是没有找到线索。夏潋看了眼天光,道:“我觉得他们不会只有这一个行动,今日怕是还会……我看着这里颇为凌乱,看这些人死了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赶到下一个城镇吧!” 苏墨点头,既然是无差别的杀戮,自然不会特意去确定对象,虽然不确定,但径直往前的可能性并不小。苏墨如今不清楚这桩事是怎么发生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前面的城镇再说。 江州地形特殊,到齐林县之后,基本只有一条路可走,其他的都是只有当地人能走得通的小路,而齐林县往前,便是进入江州的第一个城镇,桃源镇。齐林县到桃源镇路不远,不过半天的路程,苏墨他们在齐林县耽搁了一段时间,到达桃源镇也不过下午时分。 苏墨不想打草惊蛇,到了镇上也没有联络暗门,直接找了客栈住下,然后吩咐人去查探情况。连续赶路几天,夏潋已是十分疲惫,只是想到苏曦他们还处在危险中,夏潋便恨不得立时赶过去,只是她也明白,这边的事情没有解决好,他们根本不可能抽身而出,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更别说对方的目的,或许对方早已盯上了他们。 苏墨哪能看不出夏潋的心思,却也没有办法,道:“小曦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在这里呆一晚,若是没有事情发生,就暂且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先去找小曦他们。” 夏潋点点头,头一次对现实充满了无力感,从前,哪怕在夹缝中生存,她也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敌人,想要什么,然而这一次,完全处在被动的位置,踏错一步不知会面对什么。“我知道,叫人注意一下城中的水源,既然是中毒,而且全城一起,我想不出其他的方法。”夏潋道。 苏墨点头,道:“我去办,你先休息一下,这几日你太累了。” 夏潋点头,依言躺下,而苏墨安顿夏潋睡下,就出了门,显然还有事情要办。 太阳西下,夏潋下意识的起身,虽说苏墨叫她休息,但心里装着事她哪里睡得着,也就是躺一躺养养精神。想到那孩子说的话,夏潋猜测就是在天黑前出的事,所以太阳渐沉夏潋便收拾起身,刚整理好衣裳,苏墨便端了一些吃食进来。 夏潋没什么胃口,但接下来还有棘手的事要应付,便坐下来吃东西。也问起一些情况,道:“城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可疑的的人?” 苏墨点点头,道:“你一定想不到,我在城里见到林大当家了。” “……”夏潋夹着包子的手顿住,抬头望着苏墨,道:“确定是他,没有看错?” 苏墨理解夏潋的震惊,点头道:“我原本也不信,特意跟了他一段,不会错,而且,我怀疑这件事与他有关。” “可是,怎么可能?”夏潋皱着眉,“我们已经日夜兼程了,他就算紧跟着我们出发,也不可能赶在我们前面那么多吧!” 苏墨点头道:“道理上是这样的,可是,你别忘了,之前他也是带着林苏晚赶在我们前面的,我怀疑,他们有近道。今日我的人看到有人在河上游淘米,最先也没太注意,但无意中见到他手上的清凉山寨标记,才放在心上。我们远远地跟着,便发现林大当家躲在城外的破茅房中,林大当家武功高强,我们不敢靠太近,但肯定不会认错。” 夏潋沉吟片刻,道:“之前我们就觉得林大当家不对劲,会不会是这个原因?只是,他出现在这里,苏晚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 苏墨摇摇头,道:“你说的不错,只是现在我手上能用的人不多,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消息,而且,我派人往来时的城门试探,果然已经出不去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叫他们硬闯。” 夏潋点点头,道:“吃了东西,我们去城墙上找个地方盯着吧,站得高看得远。” 苏墨点头同意了夏潋的想法,两人吃了些东西,便找了个城墙上面的烽火台,打晕了看守的点了看守士兵的穴道,一眨不眨的盯着城中。 太阳渐渐西沉,浅金色的余晖落在城中,如同平时一般安宁祥和。苏墨挑的地方很好,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城内的情况,也可以看到之前苏墨所说的,林远山呆的那个茅屋。茅屋应当是存放杂物的,虽然破旧,但看上去应当不会漏风漏雨,想来时不时的还会有人暂住,因此有人出入也不会有人注意。 苏墨他们等在城墙上,茅屋里一直没有动静,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才有一名男子端着一个铜盆出来。秋后天黑越来越早,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但因为一直注意着那边,苏墨和夏潋清楚地看到铜盆当中一枚精致的水晶,“竟是这个!”苏墨低声轻呼。 “什么?” “宝藏,”苏墨脸上都是惊异,“盆里的水晶正是我们找见的宝藏,不过,那日见到的时候,水晶里只有一抹淡淡的红烟,此时……” 不用苏墨说,夏潋也注意到了,此时水晶已经染上了妖异的殷红,好似鲜血染成一般,“他是要做什么?” 苏墨摇摇头,显然也猜不出来,只见那男子在地上支起一个小小的支架,点了火,把加了水铜盆放在上面。很快,铜盆里的水便染上了红色,隐隐的有一些浅绯色的雾气飘起,夏潋和苏墨忍不住皱起眉头。 苏墨和夏潋没有动,没有多大会儿功夫,一直在城外来回晃荡的几个混混便身子一僵,接着僵直着身子往那边走去。夏潋见状,不由想起当初风滟曾说起的秘法,莫家有这样的秘法,别人未必就没有,那孩子说到送饭的人突然离开,大约便是这样的情况。 眼看着那几人往那边走去,苏墨和夏潋对视一眼,默契的一人注意城外一人盯着城内。雾气很淡,升起来飘散开来,便看不出颜色来,但分明融入到空气中,夏潋拿了帕子,拧开身上带的酒囊,倒了酒在帕子上,撕成两半,一半自己拿着,一半递给苏墨,示意他捂在鼻子上。 至于说酒囊,夏潋不喝酒,但从小在夏家长大,即便有林苏晚保驾护航,也一直是大伤小伤不断的,酒别的用处不大,但消毒的效果还不错,夏潋便习惯了随身带酒,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水喝。此时夏潋不知那红烟是怎么回事,但从前世接受的教育来看,用酒打湿了的帕子多少有些用吧。 夏潋盯着那几个无意识走过去的人,到了铜盆不远站住,直愣愣的好似几根木头,不过片刻口中便喷出一口血雾,一滴不落的落在铜盆中,融入水中,而几个人也僵硬的倒下。守在旁边的男子拿着小瓢,看着盆里的水落下去,又舀了一些添进去,随着时间过去,水渐渐沸腾起来,飘出的红雾也更浓艳一些。 守城的士兵先中招,无意识的往外走,而后从城门边往里,不断有人往那边走。夏潋心头一凛,看向苏墨,道:“现在怎么办?” “得先阻止他们过去,只是……” “我来吧!”夏潋抽出紫竹笛,这几年来对笛子越发熟悉,也渐渐发现这柄笛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虽然怎么看都就是一把普通的紫竹笛,但使用音攻却似乎有特殊的效果,竟不输于上好的古琴。而音攻原本就是她的看家本事,这些年更加精进,加上如今她有内力,效果自然更佳。 苏墨点头,如临大敌的守在夏潋身边,看着夏潋坐在墙头,将笛子凑在唇边,一曲悠扬的笛音想起。音攻的初学者需要靠不同的曲子发挥不同的效果,但真正的高手却能随心所欲的运用任何一首曲子发挥她想要的效果。 笛音响起,僵硬往前走的人步子慢了下来,很快就立在原地不再走动,离铜盆最近的不过十余步,守在铜盆边的男子见此情景也不由皱起眉。往铜盆底下添了一把柴火,升起的红雾也更浓了一些,然停住的人却再没有动静,立在原地,眼中却没有丝毫神采。 那人起身打算上前查看一下情况,却被不知何时已经落到身边的苏墨利落的割断了脖子。苏墨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却也知道这问题出在盆中的水晶上,一脚踢开铜盆,拿帕子垫着,将水晶捡到手中。 苏墨此时没有功夫研究这水晶究竟怎么回事,因为林远山已经赶到他面前,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苏墨,声音中带着戾气道:“交出来!” 苏墨退后一步,却并没有将东西交给林远山的意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远山’冷笑一声,道:“你到地下去问他吧!”说着一掌拍向苏墨,却是默认了这一个事实。论实力苏墨不及林远山,即便他身为练武奇才,经历了暗门的重重训练,但毕竟比林远山小了二十多岁,再怎么都赶不上去。然苏墨也发现了,此时的‘林远山’打斗起来似乎有些不大灵便,即便很细微,但也足够他躲过那必杀的一招。 ‘林远山’见苏墨躲过了一招,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似乎含着怒气,自言自语道:“林远山,你不要再垂死挣扎了,乖乖地为我所用……”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脸上表情变换,看上去竟十分狰狞可怕。 苏墨趁机退后几步,立在河边一棵茂盛的树下,边听夏潋温软的声音道:“听说有的人拥有十分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存在某种特制的容器中,若是将来遇到一脉相承的后人,便可借助介质强占那人的身体。那时只道老妖怪唬我,如今倒是见到一个活的了。” “你是说,有人强占了林远山的身体?”苏墨一脸惊异,“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道家称之为夺舍,只不过一来需要有强大的精神力,二来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当做介质的,像你手中的那种水晶,上千年都遇不到一个。再说了,所谓一脉相承不止要直系的后代,更要修习同一系的武功,这样的人就算有,还得有足够强韧的身体来支撑那强大的精神力,而活生生的人,谁愿意自己被夺舍,要是一不小心接替的人比他还强,便要功亏一篑,我虽听过这种秘法,却还没听过有谁成功过。”夏潋解释道。 “那这个鬼秘法要怎么破解?”苏墨问道。 夏潋指指他手中的水晶,道:“既然林大当家还能对他产生影响,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掌控林大当家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他会把很大一部分的底牌留在水晶上面,以便及时抽身而退,只要毁掉水晶,他必定元气大伤。但是……” “怎么?” “如此一来必定激怒他,背水一战若是有一人胜出还好,若是走火入魔,那爆发力只怕我们都挡不住,你知道的,林大当家有多强。”夏潋道。 苏墨闻言盯着手里的水晶,道:“既如此,就赌一把好了!”言罢蓄积内力击在水晶上。水晶坚固,尤其是被选作介质的水晶,更是坚硬,在苏墨全力击打下,并没有如苏墨的愿碎成粉末,而是破裂成四片飞散开来。而原本还在分裂的林远山也在水晶碎后演变成最坏的一种情况,完全失去了理智向苏墨他们冲过来。 雪上加霜的是,李远山在失去理智前召唤了手下的死士前来,这些人显然不是清凉山的人,反倒像是之前追杀夏潋和澹台月的人,凶狠、残暴,且没有理智可言。 “这些是什么人?”夏潋问苏墨道。 苏墨一面迎敌,一面解释道:“是前朝的人,差不多跟暗门是一个性质,只是,暗门的属下虽然唯门主之命是从,却也是活人,这些人却有些傀儡的性质。”苏墨叹了口气,道:“潋潋,说不定我们这一回要一起离开了。” 夏潋并没有什么惊慌的神色只道:“我们在一起,我不怕的,只怕小曦和思儿……” 苏墨为了加快行程一路轻车简从,随行的人并不多,对上强大的林远山的一窝蜂的死士,从一开始就是勉力支持,不大的河滩很快就倒了一片死人,好在夏潋在开打之前已经将出城来的人都弄回城里去了,否则那些没有武功的百姓,基本就相当于待切的西瓜。 就在苏墨和夏潋都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暗门的暗卫和暗兵从江州赶来。虽然没能改变战局,但至少分担了他们的压力,而后,风带着暗兵赶来,对方寡不敌众落败。死士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若是落败,有自己的选择,死士却只能拼杀到死,虽然获胜,但到底免不了许多伤亡。 战局落定,苏墨扶着夏潋,透过人群看去,只见澹台月和苏曦并肩而立,不过十三岁的澹台月已颇有风姿,带着点笑意,冷月清辉一般。 欧阳少宣登基的第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江州明王旧部挟持太子,前朝鬼蜮作乱,齐林县一夜间化为死城,虽最终平息,但南方清河、江州遭到重创,直到十数年后李家支脉自清河崛起,才重新恢复。 苏曦被抓,是年仅十三的澹台月带着暗门信物找到江州暗门,短短七天时间剔除内奸,重整暗门,收服暗兵,而后带领暗门救出苏曦,病和苏曦一同前往桃源镇。第二年,苏墨认定澹台月为暗门少主,同时定下规矩,暗门之主不再由宋家世代继承,也不在暗门内部选定。 十年后,金龙皇宫张灯结彩,鼓乐飘飘,来来往往的宫女也带着洋洋的喜气。正是温暖的春天,灼妍宫中梨花溶溶,苏墨和夏潋坐在石桌前摆了一盘棋局,粉白的梨花飘飘扬扬,衬得这一幅画面分外柔美。 夏潋捻起一颗黑子落下,道:“那年第一次进宫,我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外面日新月异,这里却一直都没变。” 苏墨笑着端起一杯茶,道:“如今这样不好吗?” 夏潋摇摇头,道:“好也不好,我还是喜欢小曦抱着我的胳膊撒娇的样子,看着他站得那么高,我不是不高兴,只是不舍得,我的儿子,干嘛要为那么多人劳心费力。” “你呀!” “潋潋,你怎么还在这里?今日可是你儿子成亲的日子!”林苏晚依旧风风火火的样子,拽着夏潋的手就往外面走,道:“快走,我们去看看你儿媳妇长什么样!” “苏晚姨,不许欺负娘亲!”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夏潋的胳膊,瞪着林苏晚,“娘亲当然知道今天是哥哥成亲的日子,但这会儿花轿还没进宫呢!你别想拐娘亲去捣乱!” “潋潋,你倒是管管你儿子啊!”林苏晚瞪了男孩一眼,向夏潋道。 “小晗没说错啊!”夏潋笑着揉揉小儿子的头发,道:“你连万儿的婚礼都能捣乱,何况小曦的,小曦抱得美人归也不容易,我这个当娘的当然不能给他掉链子。” 远处,思儿挽着澹台月走来,欢喜的向他们招手,苏墨便起身牵起夏潋的手,道:“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当爹娘的,总不能比少宣还晚。” ------题外话------ 终于结局了,不管算不算圆满,感谢大家一直支持到最后!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