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仙战记》 第一节 一比十三 广阔寂寥的太空,新罗马帝国军楔子形的驱护舰“汨罗江”号,正沿着一条封闭的轨迹以三分之一光速巡航。 其尾部推动飞船前进的两个离子推进器正喷发出淡蓝色的离子束,在太空中留下两道艳丽的尾迹。 在她的身后,约十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一颗名为“太虚”(英文标注taixu)的恒星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不断地向宇宙虚空和她唯一的行星“太极”(英文标注taiji)发出光和热。 “汨罗江”号的舰桥上,五名控制人员和他们的舰长姜子钺中尉显得相当轻松。他们已经处在巡逻任务的最后阶段。出航以来一直风平浪静,很快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返回边境舰队基地了。 现时的形势是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处于战争边缘。虽然全面战争并没有暴发,但处于两国所谓的“一三五线”边境地带附近的“太虚”星域,还是危机四伏。英仙联邦国防军经常派出小股舰队飞越危险的“一三五线”,对帝国境内发起渗透与袭扰。 对于这些普通的官兵而言,完成任务回到各自家中才是最大的心愿。 舰员们不禁欢快地聊起天来,讨论回去后怎么消遣到来的两个月休假。 “引力探测系统发现敌舰!”预警军士突然发出尖叫:“十七度方向,负八度仰角,六秒距离!驱护舰级别,数量……五艘……十三艘!” 震惊的口气使他的话听起来有点口吃。 随着他的报告,投射在舰桥空间里的巨幅三维立体成像也迅速显示并标注出敌舰的位置。十三个绿色的舰形图标出现在成像的远端,它们彼此的距离分得比较开。这些绿色舰形图标代表着的六秒前他们的位置。因为引力探测系统是被动探测空间万有引力的变化,而引力波的速度正好是光速。 敌舰在一百五十万千米外改出超光速,产生的引力波自然散布开来,泄漏其行踪。但是引力波传到“汨罗江”号上时已经过了六秒,这时敌舰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所以,计算机根据发现敌舰时的初始状态按照一系列的算法,估计出敌舰的下一步行动方向和状态,在全息图像上以蓝色舰形图标标出。 随着绿色舰形图标位置的逐步变化,其前方的蓝色舰形图标也相应移动。标注在它们上面的数据也不断跳动。 在这个星际战争时代里,超过三十万千米的距离通常无法实时监测目标的状态。就像这一次,绿色舰形图标显示的六秒钟前目标的具体位置,蓝色舰形图标却只是代表了已经过了六秒钟的现在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 当然,随之时间的流逝,六秒钟会缩短为五秒钟、四秒钟……直到一秒钟,绿色舰形图标和蓝色舰形图标最终会重合,变成红色舰形图标――即表示目标已经处于三十万千米内,接近于实时监测状态。 “镇静,确认是敌舰吗?”姜子钺故作镇定地问道。 其实,他这纯粹是多举一问。如果是帝国军自己的舰队,会在改出超光速时发射一个特殊的电磁波信号,以供敌我识别。“汨罗江”号接收到引力波动的同时也会接收到敌我识别信号。 而且这批飞船也不可能是英仙星际联邦的民船,民船只能在划定的航线上航行。一两艘民船可能会偶然偏离航线,但多达十三艘的民船显然没什么机会一起偏离航向。 “没有识别信号。它们正在集结!”预警军士情绪还是无法镇静。 立体成像上分开的绿色舰形图标正在聚拢,蓝色舰形图标相应地已经聚在一起了。 敌人的出现过于突然,距离太近,剩下的短短数秒钟内,只来得及给“汨罗江”号调转船头改变航向,根本没有时间加速并进入超光速状态。 “准备战斗!”端坐在舰长席上、躯干上压着安全杆的姜子钺迅速下达命令:“减速,十分之一光速,打开首部装甲罩,解除所有武器保险。连续拍发明码电报:大鱼上钩了。” 对于舰长前面的命令,大家都很清楚,但后面那句拍发电报却让所有人特别是通信军士摸不着头脑。 看到手下不能理解自己的意图,行动有些迟缓,姜子钺只好强调道:“照我的命令做就行了。” 时间已经过了四秒,但此时敌我双方的距离仍在一百五十万千米上。敌人舰队的集结和布阵花费了一定的时间。 “汨罗江”号舰尾的离子推进器降低推进功率,粗壮的离子束立即淡化,细小如丝。舰身各处的可转向氢氧喷气口接连起动,向前喷气,使战舰减速。 同一时间里,装甲炮门纷纷打开,露出了各种定向能武器和动能武器的发射窗口。尤其是舰首向后推开的装甲罩里,兼具战舰超光速的主引擎与主炮的“阿库别瑞大炮”露出了两个闪着寒光的炮口。 带领舰队的侵入帝国境内的是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菲力浦?塞缪尔中校。中校此次任务主要是试探帝国军在“太虚”星域的反应能力。 由于“太虚”恒星系统中的“太极”行星对于两国都拥有特殊的政治与经济意义,所以联邦有意在这里制造一些事端,以便进一步探明帝国的战争底线。这只是塞缪尔中校从上级那里得到的行动简报公开说明的。 他并不知道,国防军舰队甚至总统、联邦安全委员会却是把这一次任务当作未来对“太极”行星采取更多大胆行动的前奏。(.无弹窗广告) 帝国与联邦无论是在科技水平、军事力量、国家综合实力上几乎都不相上下。联邦虽然对比帝国占有微弱的优势,但仍不足以击败对方而一统英仙星际世界。联邦一直在寻找传说中能掌握宇宙的“安特内斯特”,借此以赢得对帝国的全面优势。 “太极”行星,便与“安特内斯特”有关。有情报表明,一位掌握着“安特内斯特”秘密的人就藏匿在此行星上。联邦有意夺取“太极”行星,以便可以找到那位掌握着“安特内斯特”秘密的神秘人物。 此次行动就是对“太极”行星做一次武力试探,验证帝国的反应。 塞缪尔中校并没有料到改出超光速后就遇上对方的军舰。当引力探测系统表明一百五十万千米外有一艘帝国驱护舰时,塞缪尔立即命令舰队集结,并排成漏斗阵形。 出于超光速航行的安全考虑,舰队并没有一起进行超光速航行,而是分开进入超光速。当它们在目的地改出超光速时,彼此之间都有近万千米的距离。 命令刚下达,第二副司令兼任“塔拉瓦”号舰长的罗博上尉的全息影像便出现在了旗舰“阿利?伯克”号的舰桥里。 “长官,敌人只有一艘驱护舰,我建议无须布阵,立即对敌人发起攻击。”罗博信心十足地向司令官报告。 “罗上尉,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谨慎是不会错的。”同样满怀信心的塞缪尔间接地否决了手下的建议。 “长官,我们应该争取时间尽快发起攻击。”罗博对保守的司令颇为不满。 联邦军占有绝对的优势,这时应该全速扑过去,将薄弱的对手撕碎,而不是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甚意义的集结编队上。 “上尉,请执行命令。”塞缪尔不耐烦地说道。在他眼中,好的手下不是每到临战状态时就喋喋不休地来教长官怎么打仗,而应忠实地执行长官的每一道命令。 看到长官的态度,罗博也就不再坚持下去,只好机械地应道:“是,长官。”然后结束通信。 很快,他也发现自己的行为也无甚意义。就在他向司令官提出建议时,舰队的编队也基本完成。 以旗舰“阿利?伯克”号为中心顶点,其他各舰分布到旗舰前方一个锥角约一百二十度的圆锥侧面上,形成一个罩向前方敌舰的漏斗状阵形。 这是面对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对手相当有效的阵形。不过这个漏斗阵并不够严密,战舰之间的距离都在一千千米以上,使阵形看起来相当松散。而且所有战舰只做直线运动,而不是像通常战斗时,各自沿着一条曲率随机变化的螺旋曲线前进。 时间迅速流逝,从发现敌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秒钟。双方距离已经缩短到六十万千米。 全息影像上的敌舰队在完成集结编队后,便直接向自己冲过来,舰与舰之间距离比较大,又没有作螺旋前进机动。无论是绿色舰形图标,还是蓝色舰形图标,通是沿着一条条直线前进。看得出对方相当轻敌。 “瞄准敌人舰阵的核心,准备开火!”姜子钺不失时机地下达命令:“所有推进器做好准备,准备随时加速。继续拍发明码电报。” 在手下的高效动作下:“汨罗江”号舰身上的各个氢氧火箭推进器协调运作,使战舰迅速对准袭来敌舰队的核心舰只,即漏斗阵形顶端的那一艘战舰。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都习惯性地用旗般作为舰队阵形的基准,以便于指挥和改变阵形。 换作通常情况:“汨罗江”号这个动作只能是一种预备瞄准,并不等同于开火时的精确瞄准。不仅双方之间的距离过大,相对速度也很大。在超越所谓的一光秒,即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基本上无法对敌进行精确打击。 这时发射出的粒子束、激光束等等都能很容易被躲开。因为这些火力在太空中只能以光速前进,当它们飞越了三十万千米的距离时,目标很可能已经不在原位了。 不过目标规避也不是在看到敌方开火时才开始的,毕竟观测系统仰仗的引力波和电磁波的速度与袭来炮火的速度是一样的。理论上讲,得知敌人开火时便是被击中刹那。 所以在太空中,战舰往往要依靠不规则机动来防止被敌人抢先开火击中。在电脑的控制下,战舰可以沿着一条曲率不断发生变化的螺旋航线向敌人前进,前一秒的位置与后一秒的位置有很大的不同。 特别是在像十分之一光速以上的高速时,加上曲率变化是电脑随机的,使敌方既无法按原坐标命中――因为火力到达时目标已经远远偏离了,也无法计算射击的提前量――因为目标是沿着不规则的螺旋轨迹飞行,根据目标前面的位置和运动状态,并不能有效判断其后一个位置的坐标。 动能武器,也就是导弹、电磁炮发射的制导弹药可以对不规则运动的目标进行追踪打击,但是它们速度上限目前只达到了半倍光速。一旦它们进入目标一光秒范围内,便会被轻而易举地拦截。所以它们更多的是被用于近战。 历史经常让人感到可笑,在这个已经实现超光速的星际时代,星际战舰之间的作战却显得相当“原始”。它们之间必须在开火前做出大量的战术动作,把距离缩小到一光秒以内,最好是十万公里以内,然后用定向能和动能武器进行“近战”。 归根结蒂,星际战争还是受限于人类的超光速方式与武器系统的技术水平。在三十万千米以内的距离上,对目标位置的探测无限接近于实时。因此,一光秒内被称为有效战斗距离。 但是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驱护舰队没有作不规则螺旋机动的蠢行无疑给姜子钺和“汨罗江”号创造了大好良机。 又过了两秒钟:“汨罗江”号已经完成瞄准,她的舰首炮口已经准确地对着三十多万千米外的“阿利?伯克”号。 在双方舰桥的全息影像上,表示敌方的绿色图标与蓝色图标已经快重合了,并且开始闪烁,很快它们便要变成红色的了。 “火力齐射!全速前进!”压抑着紧张与激动的声音从姜子钺中尉的喉咙里蹦发出来,透过太空服的通信系统传遍全舰十几名官兵的耳边。 帝国军舰长计算得极为精准,从命令的下达到士兵的动作完成,不到半秒钟。此时,双方仍有三十万千米多一点的距离。 八门激光炮、十六门粒子炮立即喷发出死亡的光芒。 高能激光束、粒子束径直奔向联邦漏斗舰阵顶端的旗舰“阿利?伯克”号。 与其他星际战舰一样:“阿利?伯克”号除了拥有相当的装甲外,作战时还起动了“电磁防护罩”。分布舰体表面的多个电磁发生装置,在舰体周围形成一个从头到尾半封闭的强磁场,用以减速并捕获接近的高速粒子――起到像地球磁场阻击宇宙高能粒子的作用。 电磁防护罩并不能完全阻隔敌方的粒子和激光。确切地说是武器化的粒子成束而来,能量巨大而且极为密集,电磁防护罩的磁场还无法强将其全部阻隔。并且电磁防护罩对激光束和动能武器作用不太大。 联邦舰队根本没有料到对方面对如此不利形势依然奋勇发起攻击,来不及反应――其实也没法反应,在这个“得知敌人开火时便是被击中刹那”的时代里,交战前的准备工作没做好,就只能看自己的“人品”了。 “汨罗江”号射出的大量普通高能粒子被“阿利?伯克”号的电磁防护罩扭曲减速,进而沿着磁力线被导向战舰后方,最后被抛散进宇宙虚空,或逐渐衰减,或流浪宇宙。 但是,仍有许多普通高能粒子穿透了电磁防护罩,击中了舰体,而且八道高能激光束也几乎毫无阻碍地照射到舰体上。 舰体装甲由超高强度、耐高热和高压并且原子结构极为稳定的陶瓷合金制成,表面也被抛光成镜面状态,可以有效抗击高能粒子的轰击、激光照射、化学爆炸冲击,包括对反物质粒子的冲击。 高能粒子轰击陶瓷合金装甲迸发出一片片光彩夺目的光芒,与激光束遭到装甲表面散反射光线交相辉映。加上被电磁防护罩擒获的粒子光芒:“阿利?伯克”号周身笼罩在一片色彩斑斓的“光雾”当中。 联邦舰队指挥官菲力浦?塞缪尔中校还没来得及下令反击:“汨罗江”号的“阿库别瑞大炮”接连射出的两股巨大粒子束――氢粒子束和反氢粒子束,也精准地击中“阿利?伯克”号。 尽管有相当多的粒子再次被电磁防护罩捕获并被导向战舰后方,可是部分漏网的氢粒子和反氢粒子仍然凶猛地轰击舰体。 尤其是可怕的反氢粒子,它们与还粘附在电磁防护罩上的普通粒子、舰体装甲相互碰撞,产生湮灭,导致大量发光的同时,周围的空间也剧烈出现波动。 光芒当中:“阿利?伯克”号开始颤抖起来。 “开火反击!”联邦舰队通信回路里传来的不是司令官塞缪尔中校的命令,而是第二副司令罗博上尉愤怒的叫声。 恍过神来的联邦官兵立即行动,赶紧朝对方开火。 联邦国防军的漏斗状舰阵除了旗舰之外,发射出道道光芒,奔向距离只剩下二十多万千米的敌舰。 这时的“汨罗江”号已经开足马力,原来如细丝的淡蓝色离子推进尾迹也变得无比粗壮,尾部两个氢氧火箭助推器也喷出炽烈的尾焰,推动战舰急速向前飞驰。 从前方半球射过来的粒子束和激光束都没能击中正在加速前飞的“汨罗江”号。密集的火力在她的身后交汇成雨伞骨架般的景象,然后又放射开去,飞向虚空。 “一班笨蛋,难道不会预置一下提前量吗!”罗博狠狠地骂道,但只是限于自己的心里。 他紧接着下达命令:“重新瞄准,注意提前量!敌舰是直线前进的。” 可是?姜子钺的冒险已经成功了一半。 看着敌人首轮齐射失的,紧张与激动已经转变为看见成功时的兴奋,姜子钺接连高叫道:“第二轮齐射!继续加速!继续拍发明码电报!” “汨罗江”号再次发起齐射,所有粒子束与激光束都打到“阿利?伯克”号的舰身上,无情地轰击电磁防护罩和陶瓷合金装甲,掀起阵阵闪光和空间波动。 剧烈颤抖的“阿利?伯克”号上,手下惊慌地向司令官报告:“长官,‘阿库别瑞引擎’被击中!艏上装甲开出现破裂!” 反氢粒子在战舰周围与普通物质产生的湮灭,导致了一系列密集而且频繁的细小空间波动,如同大海的波涛一般摇拽着“阿利?伯克”号驱护舰。 剧烈的震动使得塞缪尔死死地抓住扣在身上的安全杆,如果不是穿着太空战斗服、戴着深色的防辐射头盔,他那被吓得煞白的脸恐怕会给手下带来比敌人炮火更为严重的威胁。 “反击!反击!”与其说他是气急败坏,倒不如说是惊慌失措。 话音刚落,对方的第三轮齐射发出的光芒已经充满了整个舰桥。 这一次:“汨罗江”号连导弹仓里三十枚导弹和四门电磁炮全部投入攻击。 在不到二十万千米的距离上,导弹与制导弹炮弹紧随粒子束和激光束之后,穿过“阿利?伯克”号的电磁防护罩,贴着舰体迅猛爆炸。将电磁防护罩的发生装置炸得粉碎,撕裂陶瓷合金装甲。 “阿利?伯克”号舰内的爆炸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联邦舰队的通信回路。 接近真空的太空里声音是无法直接传播的。但爆炸的震动引发的声波却能通过舰体结构和舰内空气在战舰内部传播,并被通信系统的话筒记录下来,进而通无线电传播到其他舰上。 通信回路里那轰隆隆的强力巨响,如同为“阿利?伯克”号敲响的丧钟。 “开火!消灭敌人!”第二副司令罗博高声尖叫。 在敌人对旗舰发出致命的第三轮齐射后,联邦舰队发出第二轮齐射,已经受创的“阿利?伯克”号也终于发起反击。 然而,超过三分之二的火力仍然没有命中“汨罗江”号。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即使被数十道激光束和粒子束击中,但依旧沐浴在电磁防护罩、陶瓷合金迸发出的夺目光芒中奋勇冲向舰队核心“阿利?伯克”号。 其时,姜子钺和“汨罗江”号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已经冲进对方漏斗舰阵当中,除了继续加速并击溃最正面的“阿利?伯克”号,已经别无选择。 “汨罗江”号第四轮齐射迅速发起。 粒子束和激光束纷纷击穿“阿利?伯克”号的舰体,引发新的爆炸。 “射击!”这一次回荡在联邦通信回路里的声音发自第一副司令莱斯利?安东尼奥少校。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汨罗江”号的第五轮齐射。这艘驱护舰居然能以平均两秒便发起一轮火力齐射的频率投入进攻,几乎已经达到了军舰自动化的极限,简直“变态”至极。 “阿利?伯克”号的电磁防护罩已经消失,破裂的舰体也不断闪出爆炸的光芒。 “汨罗江”号再度发射出的粒子束和激光束便轻而易举地打进“阿利?伯克”号的舰体,摧毁舰内的设备、结构。 覆灭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阿利?伯克”号的舰桥被轰击得支离破碎,人员受伤,设备损毁,维生系统也完全失灵。幸存的人们只能依靠太空服维系脆弱的生命。 “我是舰长菲力浦?塞缪尔中校,现在下令全体弃舰!上帝保佑你们。”身兼舰长的塞缪尔中校无奈地下达命令。 但当手下就近进入逃生舱时,塞缪尔却一动也不动地坐在他的舰长席上,切断了自己太空战斗服的通信。 身为舰长的他自认为必须与战舰共存亡。 尽管塞缪尔表现出一名舰长应有的风度,但无论如何:“阿利?伯克”号的毁灭与他的愚蠢和无能有着紧密关系。 转眼间,爆炸的光芒迅速吞没了“阿利?伯克”号。 “与旗舰失去联系!”通信士官们纷纷向自己的舰长报告,同时补充一条惊人的情报:“截获敌舰的明码电报,说‘大鱼上钩了’。” “骗人的小把戏。”罗博鄙夷地说道:“立即发起齐射!减速收缩阵形,准备围歼敌舰!” 在第二副司令的督促下,联邦驱护舰队再次发起齐射。 这一回,超过半数的定向能火力交叉命中了正处于漏斗舰阵中心的“汨罗江”号。 “汨罗江”号迸发出绚烂的光彩,顶着炮火与湮灭导致的空间波动继续向前狂奔。 此时距“汨罗江”号发起第一轮齐射仅仅过了十四秒。“汨罗江”号已经冲进三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向着二分之一光速的极限攀升。 不过,她此时已经陷入对方的漏斗舰阵当中,距离漏斗顶端正不断爆炸的“阿利?伯克”号还有十万多千米。 “阿利?伯克”号的厄运仍然很可能会在“汨罗江”号身上重演。但现在除了拼死往前冲,通过敌人舰阵外,已经别无他途。 如果按照罗博的意图,联邦的漏斗舰阵减速收缩,完全可以迅速将冲入其中的“汨罗江”号打成星际尘埃。 然而,关键时刻接替指挥的第一副司令莱斯利?安东尼奥少校却阻止了舰队减速收缩。 “继续保持速度和航向!”自以为是的安东尼奥清楚地下达命令:“准备好随时撤退。” “长官,现在必须抓住机会击毁敌舰!”罗博的三维成像体态清楚地表明他对长官命令相当不满。 “你没有截获敌人的电报吗?”安东尼奥理直气壮地说:“敌人可能埋伏着大舰队正等着我们。我们必须谨慎,罗博上尉。” “好吧!长官,如果你认为随便一封明码电报就是埋伏的大舰队,我无条件服从。”罗博气愤地说,然后切断通信。 “给我狠狠地打!”“塔拉瓦”号舰内通信高扬着舰长罗博上尉的咆哮:“一定要粉碎敌舰,为旗舰和司令官报仇!” 尽管没有按照第二副司令的部署调整阵形,但在“塔拉瓦”号的带动下,联邦舰阵发射出密集的火力交织照射到正高速穿透自己阵形的帝国驱护舰“汨罗江”号上。 粒子束和激光束轰击电磁防护罩和舰体装甲造成的闪光充斥着战舰的大部分全息立体成像显示系统,在舰员们的太空服头盔上反射出强烈的光芒。 反氢粒子与普通物质湮灭造成的空间波动也疯狂地摇摆着高速前行的战舰,使他们如同飞奔在崎岖的山路上。 损毁报告与爆炸声接踵而至。 舰长姜子钺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不加速脱离敌阵,再遭受对方一到两轮的齐射。他和他的战斗团队以及这艘神勇的“汨罗江”号就将成为帝国军人公墓“英灵殿”里供奉的墓碑。 “开动所有能向后喷射的喷气口!快!”姜子钺尖声叫道:“把外挂的武器舱抛弃了!空天飞机也不要了!” “可是?长官……” “扔了,能扔的都给我全扔掉!减轻质量最要紧!”姜子钺发狂地怒吼。 死神面前,人的情绪往往最为激烈。 绞接在“汨罗江”号两侧的导弹模块舱立刻被抛出,附着在战舰底部的空天飞机也被弹射出来,接着战舰后部底下的压缩垃圾舱也被扔掉。 “继续射击!发射动能武器!”“塔拉瓦”号上,罗博兴奋地叫道。面对数万千米外丢盔弃甲的敌舰,上尉自以为已经看到摧毁对手的景象。 “汨罗江”号已经穿透了舰阵一半多的距离,有超过一半的联邦舰只已经无法用全部火力加入炮击,包括最具威力却只能向前发射的“阿库别瑞大炮”。 调整是来不及了,联邦舰队第四轮齐射匆促发起。粒子束、激光束、导弹和制导炮弹眨眼间便再次包围了“汨罗江”号。 “防护罩失灵!上装甲出现破裂!”损害管制军士紧张地叫道。 战舰的中央计算机也发出了警报,显示它已经丧失部分控制功能。现在唯一正常的只有推进系统。 姜子钺仿佛听到死神的欢笑,但在命运之神作出裁决之前,他仍然没有放弃。飞船的速度已经达到五分之二光速,只要推进系统还可正常运作,他们就还有希望。 “坚持住!‘阿库别瑞引擎’重新设置,准备进入超光速!” 舰长的命令让手下十分吃惊。他们正前方不到十万千米处的“阿利?伯克”号残躯正不断闪着光芒以将近十分之一光速的惯性速度漂过来。 此时击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将是极为危险的。万一正反两种氢粒子湮灭产生的空间波动把“阿利?伯克”号卷进来,后果与被联邦炮火撕成碎片没什么两样。 “抬起舰首五度,准备进入超光速。”姜子钺却接连下达命令。 士兵们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慌与紧张,全速按照长官的命令运作。 高速冲刺的“汨罗江”号轻盈地略微抬起她的楔形舰首。这样,再过五六秒,她将飞越“阿利?伯克”号,冲出对方的漏斗舰阵。 但姜子钺不能奢望这五六秒钟,直接打开“阿库别瑞引擎”击发按钮的保护盖。立体成像上:“阿库别瑞引擎”没有达到超光速所需的临界状态,战舰也还没有进入超光速前所需要的半倍光速。 全息立体成像上,表示引擎准备状态的红色光环只亮起了一半。 “伙计,全看你的了,快点!”姜子钺自言自语,仿佛在跟“汨罗江”号对话。 话音一落,他便狠狠地压下击发按钮。 “汨罗江”号打开装甲罩的舰首立即以小角度射出两股高能粒子束。那是一股氢粒子和一股反氢粒子,转瞬之间便在战舰前方五十千米左右处交叉,产生湮灭并引发超光速的空间波动。 接近二分之一光速的“汨罗江”号立即被卷入这股波动,如同骑上巨浪的冲浪选手,乘着空间波动的巨浪,进入等同五百倍光速直线飞行的超光速状态。 仅仅一秒钟之后,这股由未达临界状态的“阿库别瑞引擎”诱发的的空间波动便消失:“汨罗江”号周围的空间趋于稳定,但她却已经身处离战场远达一个天文单位的太空。这个距离完全足够它在敌人追来之前逃离。 “耶!venividivici”全体官兵暴发出激动的欢呼和口号:“‘汨罗江’万岁!” 既庆祝自己逃脱成功,也感激“汨罗江”号的出色表现。 五百秒后,通过引力探测系统,联邦舰队的两位副司令终于接到敌舰确切位置的报告。但现在即使以同样一秒超光速追过去,这过去的五百秒里,敌人也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砰!”罗博把拳头砸在舰长席前的控制台上:“真是够丢脸的!十三对一,居然旗舰被毁,还让它给逃了!对方的指挥官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副司令莱斯利?安东尼奥的羞耻感没有罗博那般强烈,或者说他压根对这次失败没感到脸红。安东尼奥平静地下令撤退,以防“被敌人的大舰队伏击”。 以上便是发生在公元2917年元月发生在帝国与联邦边境的“太极”星域冲突事件――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无数边境冲突中不同寻常的一件。 姜子钺指挥“汨罗江”号以一打十三,大胆击毁了对手旗舰,成功穿越对方的战阵,并唬退了对方。 这一仗打出了姜子钺的名声,也成为他与联邦军人罗博的第一次正式交锋。 第二节 齐格飞号巡洋舰 一年之后…… 在一片靠近新罗马帝国边境的广阔太空,一艘舰身上涂着帝国双头鹰军徽、约三百米长的星际巡洋舰正以百分之一光速的经济巡航速度前进。[.超多好看小说]此时的巡洋舰不用耗费任何燃料,完全凭借惯性在太空中高速滑行。 舰长姜子钺海军上尉悬在空中穿起太空作战便服――一套紧紧裹住身体连裤、带袜、手套和头套的紧身衣。衣服是复合材料制成的,分里外两层,带有智能控制芯片和充气机,可对中间层充气,使身体受压,可以有效减少失重对人体肌肉造成的负面影响。同时衣服在胸部和腹部等要害部位都附上轻薄的防弹织物。 当他熟练地从衣服打开的后背钻进去,把自己的身体和大光头套进去后,后背的拉链自动拉上。他调整了一下各个部位使自己感觉更舒适后,对着墙壁上的大方镜摆弄了一会儿。 其实他没什么好打扮的。在帝国星际舰队服役,除了少数舰队高级军官,几乎所有出勤的官兵都一个模样:剃了光头,穿上太空作战便服,跟职业潜水员一样,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就是少了潜水镜和氧气瓶。 姜子钺这身内服的颜色是纯黑色,并画有一条跨右肩海蓝色绶带,表明他是个军舰指挥人员;他右肩上的黑底软肩章上三颗银色四角星,表明他是名星际舰队上尉;他左肩的黑底软肩章是一个工作识别章,上面有两个图案,一颗银色四角星,被金色麦穗环绕的银色银河系盘面上有一个金色舵轮,表明他是一名巡洋舰长。 他便服的左胸上贴着四排软质勋章――帝国的勋章都是用贵重金属甚至宝石精心打造,出于安全与方便的考虑,出勤和作战情况下佩带,都用相同图案的软质勋章代替――最下两排是加入动员超过十艘战舰的战役中战斗的战役纪念章,有十个,表明上尉参加了十次较大规模的加境冲突。 中间一排是立功勋章和出勤奖章,共有五个,当中有两枚是比较引人注目的:白银银河底黄金交叉步枪的帝国士兵优秀服役奖章――表明他是从基层的士兵提升上来的;白银盾形底黄金交叉匕首的帝国勇气勋章――表明他曾经指挥战舰击败绝对优势的敌人。 最上一排只有两枚勋章:代表帝国军人最高荣誉的白金银河底黄金凯撒侧面像的黄金凯撒勋章,这枚勋章和帝国勇气勋章一样,都是表彰他在一年前发生的太极行星境冲突中单舰击溃英仙联邦十三艘战舰组成的侵略舰队;另一枚是黄金帝国鹰徽奖章,图案是一只双头鹰抓着银河展翅飞翔在银色线条组成的光线上,这枚奖章是军民通用的,获得者便是曾经驾驶飞船或指挥舰队飞越边境进行战斗后安全返航的人。 舰长的衣服右胸上还有一个盾形舰徽,金黄色的盾形上画着一个勇士正把剑刺入一条恶龙的心脏,这勇士便是中古高地德语史诗《尼伯龙根之歌》当中屠龙的齐格飞;盾形下还有一条展开的卷轴,上面用德文手写体标着“齐格飞”。舰徽下面的军人标签写着两行帝国官方通行文字:一行汉字“冯?姜子钺”,汉字下面是他的英文名“veitvonjiang”。 冯?姜子钺是他的姓名全称,之所以用这种中西杂糅的古怪名字,源于他的父母和新罗马帝国的社会风气。 他的母亲姜小琪是位纯正的中国人,可他父亲沃尔夫冈?冯?道尼尔斯马克却是位德国人――某某国人只是新罗马帝国按公民祖先血统来源进行人口分类的称呼,那时传统的地球国别早已经不复存在。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帝国公民。 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混血儿,倒像中国社区――即使在星际时代,华人移民还是改变不了族群聚居的习惯,另一个喜欢聚居在一起的族群是犹太人,不过社会上并没有“犹太社区”的说法――成长出来的纯正中国男人。 因为帝国的官方通用语言只有汉语与英语,所以一般的帝国公民的名字有汉英两种,像”“子钺”是他的汉名:“维特(veit)”是他的英文名。但他的姓却“大有来头”。 本来多数中国人的传统是儿从父姓,但根据帝国婚姻法的规定,孩子成年后可自由选择自己父母任一方的姓氏为己姓。姜子钺成年后觉得自己完全一副中国人面孔,如果还跟老爸姓,用那个拗口冗长的“道尼尔斯马克”当自己的姓,非常不方便,就改用母姓“姜”。 可当他进入社会后却发现,帝国社会崇尚贵族的风气十分浓烈。帝国元老院、执政官和帝国枢密院分封了一大堆在争霸战争中立下了许多功勋的人为帝国贵族。 虽然这些贵族绝大多数只是拥有炫目的头衔,并没有什么实际特权,但人们却对他们敬佩有佳,后来演变成许多没有贵族头衔的人,也热衷于寻找自己祖上在地球传统社会里的贵族血统。逐渐地,向往贵族生活、培养贵族气质、尊崇祖上具有贵族血统的人成为一种社会风气。 而向来注重名誉的冯?姜子钺自然也不能免俗。 姜姓虽为中国最古老的姓氏之一,历史上也出过许多名门望族,然而姜子钺却找不到母亲祖上任何贵族血统的证据。他只好将父亲的日耳曼贵族姓氏“冯”给弄过来用,加在姓名的前头,成为“冯?姜子钺”,以彰显自己身上的贵族血统。 起初帝国户政官因他这种不仑不类的姓名而拒绝给他改动身份证件和户政资料,没想到冯?姜子钺竟煞有介事地拿着《新罗马帝国婚烟法》和父亲的书面授权频频前来理论纠缠。户政官不胜其烦,只好给他更改。 像他这种情况,在帝国社会倒并非少见。 然而相比英仙联邦户政官要应付无数为追求个性而起的千奇百怪的姓名,帝国户政官的工作要轻松得多。 终于在镜子前“打扮”完后,姜子钺上尉便飘出自己的卧室,来到通道,他把门口从通道上面垂下的一副银色自行杆末端的带子扣在腰上。这样他就被两根自行杆吊在通道里,脚底离地十公分。接着他按了一下右边杆上的一个绿色按钮,自行杆便启动,带着他沿着通道悬空前进。 这是新罗马帝国巡洋舰“齐格飞”号的主通道。 而自行杆则是普遍存在于帝国宇宙飞船内部的行动辅助工具――它们其实是一种被安装在固定的滑轨上、带驱动电机的滑杆。 近千年以前,也就人类刚刚能够飞出地球的时候,其所使用的飞船小得可怜,宇航员在船内的移动空间很小,因此,在失重的太空中他们只需通过调整自己的姿势和借助一些握把便可以轻松“飘”他们想要去的飞船内部。[.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现在的飞船远非那时的太空飞行器可比,不仅装备反物质发动机,可以做超光速航行,体积和容积也很大。唯一一成不变的就是在太空中仍然是无重力的――人类科学家至今仍然造不出像旧时科幻电影里那种与地球完全相同的人工重力。而船员在飞船内部的移动范围十分大,单靠古老原始的“飘”就很不现实,既费力又费时。 所以工程师们就设计出这种自行杆,用以帮助船员在飞船内快速行动。由于自动化极高,一般飞船里船员们的活动不过三个区域――生活区、控制室和推进室,而这三个区域通常由宽大的通道连接起来,安装自行杆并没有什么内部空间问题。流传在星际船员当中有这样一句话:“地上脚,空中杆。” “齐格飞”号里的自行杆还算不错,都是成副的,而且有腰带固定身体。冯?姜子钺上尉以前在更小的驱护舰上服役,那些小型战舰上通道十分狭小,自行杆也是单个,而且往往没有腰带,使用时只能用手抓住。 在一些旧式大型的战列舰上,军官专用的自行杆下方往往还带有舒适豪华的座椅。不过在帝国的不少新式战列舰上,这种豪华型的自行杆系统往往只是备用设施。因为这些新型战舰能够在太空航行中不断地沿船体纵轴翻滚,使舰内产生离心力,从而使船员可以享受到相似的“重力效果”。 这种设计来源于帝国的豪华游轮,就是要消耗更多的能源,配备专门的控制和推进系统,挤占更多的空间、提升使用成本,对船体内外的布局和质量分布也有苛刻的要求。对于船员数量只有几十人甚至几个人的中小型船只来说,也加入这种设计就极为华而不实。 而且中小型飞船体积小,旋转半径很小,旋转起来产生的加速度和科氏力(科里奥利力,coriolisforce,导致旋转偏移的一种惯性力。)对人的内耳产生很不舒服的刺激。所以在中小型飞船上搞这种费力费钱的旋转,反而得不偿失。 与帝国舰队不同的是,英仙联邦的舰队没有自行杆系统,也没有船体翻滚设计。联邦政府推行磁力鞋标准,即在飞船内部通道底部铺上特殊的板材,船员穿上带有电磁装置的鞋子。当飞船进入太空后,通道底部的板材通电,产生磁性。同时船员鞋子的电磁也启动,产生相对磁极的磁性,船员就会被吸附到地面,而不至于随便就飘到空中,然后就可以像在行星上那样走动了。 联邦宣称他们的磁力鞋不仅效果极佳,而且成本低廉,能应用于任何级别的飞船。联邦政府的星际标准委员会,在面对国民和议会的质询中称帝国的船体翻滚设计成本太高,而且产生的“重力效果”不佳,自行杆则使船内通行受到限制,同时两者都还严重影响了船舱内外布局。 不过,穿过磁力鞋的人普遍认为,启动电磁后走在飞船内部通道上,感觉就像脚底下沾了一层胶水,抬脚总不是那么自然。 还有一种非正式的说法是,联邦政府里的某些极端人士觉得帝国的自行杆束缚船员的自由,是专制与集权的象征,不应为自由的联邦采用。当然,这是用政治来诬蔑科学技术。按照这种理论,磁力鞋把人吸在地面,一样属于钳制自由。 然而,无论是自行杆、船体翻转,还是磁力鞋,都不过是常态下的东西。一旦飞船受损往往就导致船员们只能依靠古老的“飘”了。所以所有飞船的通道和舱内都还保留着一排或数排固定距离的手把、握杆和安全带,以备应急。 自行杆带着冯?姜子钺上尉快速滑行到通道的尽头,然后转向右边,气密门自动打开,上尉进入位于船体前部中央的舰桥。舰桥只是个传统的说法,设计图纸上的这一部分的正式名称是中央控制室。 值班军官看到舰长进来,便大声叫道:“舰长接管舰桥。” 当到达舰桥后部中间的一个控制台旁,冯?姜子钺上尉便按了右边自行杆绿色按钮上面的红色按钮,自行杆便停了下来。然后他麻利地解开腰带,身子往前一倾,像扑入水里一样,轻盈地“游”到属于他的舰长控制台后的座椅上,坐下去,把座椅顶端用高强度塑料制成的黄色回形安全杆扣下来,使身体固定在皮制座椅上,不致于飘到空中。 这时自行杆自动偏转,滑到姜子钺座位上方后面,随时待命。 舰长的控制台就在舰桥后部中央,它前面两个控制台分别是大副与领航官,再前面就是呈扇形分布的预警、火控、通信、损管四大控制台。除了舰长与大副外,每个控制台都有三名士兵轮流操作。 这些控制台控制着整条高度自动化的巡洋舰运作。另外还有八名官兵组成的损害管制小组,一名医生,一名厨师。连舰长算在一起总共二十七人,便可以让这艘超过一十二万吨的星际巡洋舰高效运作。 “汇报情况。”冯?姜子钺一边询问自己的控制团队,一边侧身检查固定在座椅左边的太空战斗服。 一旦进入超光速航行或者开启战斗警报,所有舰员就必须穿上这种带喷射装置、配备轻武器和防护装甲以及维生系统的太空战斗服,以减少飞船被击穿时造成的伤亡。 “一切正常。”坐在他左前方的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报告:“我们正按照继定航线巡航,三天后将到达边境巡逻汇合点。” (三天,即三个地球日,无论是英仙联邦,还是新罗马帝国,均采用地球公制单位为各自的度量衡标准。) 冯?姜子钺听后满意地说:“好。出发前,我在边境舰队司令部听到司令官和参谋们说联邦正在向一三五线附近集结舰队。” 听他这么说,前排控制台最右侧的预警军士唐星云中士悄悄对旁边的火控军士拉尔夫?特克中士说:“看来又要打仗了。” “打就打呗。”拉尔夫?特克低声回应唐星云。 “我知道你们都很久没有休假了,而且这次出勤时间比较长。”冯?姜子钺大声对手下说:“可是没有办法,我们是军人。如果能够与联邦的舰队进行一场总决战,也许就不用再做这种无谓的争斗了。” “决战?”领航官奥马尔?阿扎伊少尉讥笑道:“边境舰队和中央舰队的头头们连想都不敢想。” 就在这时,唐星云突然叫了起来:“发现不明舰只,方位二百七十度,高度七十度,距离二十七万千米!” 显然那条飞船是刚结束超光速航行状态的,要不然雷达根本发现不了它。因为雷达的电磁波速度完全赶不上它的速度。 虽然人类已经跨入超光速航行的伟大时代,可是科学家和工程师却仍然无法找到能更快地探测目标的方法。所有飞船使用的探测技术仍然相当滞后,其原理与几个世纪的雷达还是一样的。 唯一有所改进的是引力探测系统,借助超光速航行造成的引力波动来探知超光速目标。但个中有个严重的问题,即探测系统发现的超光速飞船是时间滞后的。具体而言就是当发现前方有一艘超光速飞船飞过时,那艘飞船此时的实际位置已经发生了巨大的位移。这是因为引力是以光速的传播的,而目标的位移速度却已经超越了光速。 “是我们的船!”预警军士唐星接着补充道:“通报舰‘风信子101’号。” “看来又有新的任务了。”冯?姜子钺用近似调侃的语气说。 原本他们领受的任务是在一三五线附近的边境星际空间执行例行的巡逻任务,如今通报舰的出现表明将会有新任务和战报传达下来。 尽管超光速航行已经是很普遍的事,可人类的科学家对超光速的即时通信和超光速预警仍然无能为力。一般情况下,相隔距离超过1700个天文单位(以光速飞行需花费将近十天时间)就需要由超光速的飞船负责传递信息。 在这动辄便要跨越上百光年甚至上千光年的时代里,各个行星上、各个舰队之间的远距离通信就仰赖于那些不断进行超光速航行的通报舰了。 不单是星际间通信,就是星际战斗,都变得十分“传统”――就像地球帆船时代的海战:分派宇宙各处的侦察船和哨所探知敌方舰队动向后,立即由通报舰经过超光速航行迅速将情报通报给己方指挥部,己方指挥官再根据情报调动舰队迎战。 “齐格飞”号巡洋舰与大多数巡逻舰只一样,在一条固定的航道上巡航,因此通报舰可以很快找到它。现在,在光秒(真空中光一秒钟的位移简称)距离上,通报舰“风信子101”号正把加密的信息用激光束传达给“齐格飞”号。 由计算机翻译出来的信息经由三维立体成像仪在舰桥里投射出来。身着华丽的黑色竖领军服的边境舰队司令官,帝国上将布莱克?卡里奥斯的半身像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用英语说道: “冯?姜子钺上尉,收到命令后你马上指挥你的巡洋舰前往‘太极’行星,到‘太极’行星治安局找到一名叫费利克斯?布里奇曼的人。他是帝国情报局的一名特工,正在执行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你必须尽快赶到,并听从他的指挥,协助他完成任务。元老院和执政官授权你可以根据情况对妨碍你们的人采取武力行动。完毕。” 随着话音落下,立体成像消失。 “看来休假更是没有着落了啊。”唐星云痛苦地叫道。 “司令官的意思好像真要开打了。”阿扎伊伸了伸懒腰说,听到“武力行动”,使他有点兴奋。 突然,卡里奥斯上将的立体成像又出现,他指着船员们笑着说:“不要抱怨,你们是离太极行星最近的战舰。还有,任务完成后会补双倍休假和三倍奖金。”然后成像又消失。 第三节 跨越光速 一听到三倍奖金,唐星云这下也兴奋地叫了起来:“双倍休假!三倍奖金!”。 这意味着事成之后,可以享受半年的闲暇时光,更重要的是能够得到一万五千帝国金马克――够他给那一直住在狭小公租房的老母亲买一套宽大的公寓了。 “太好了,三倍奖金!”不爱说话的损害管制协调军士杰利?莫里斯下士也高兴地叫道。 对于实行兵役制的帝国士兵来说,出勤和参战是唯一能获取物质财富的机会。不过军士们十分高兴,几位军官却默默无语。 “好了,不要太高兴了。”冯?姜子钺大声提醒手下:“不用立功,只要完成任务,就给三倍奖金,这任务肯定不轻松。” 身为军官的他自然清楚上级忽悠下属的伎俩。实际上,像他这种胸前挂着黄金凯撒勋章的军官,连一次足额的奖金都没能拿到,更别提三倍了。卡里奥斯上将的话简直就是在给他们画饼,而且搞不好他们都有命挣钱却没命花。 不过冯?姜子钺也不能跟手下士兵说他最多一次只拿过八成奖金。 倒是在舰长的提醒下,大家平静了下来。 “好,调转航向,准备进入超光速飞行,目标太极行星!”冯?姜子钺大声下令。 舰长发出指令,领航官阿扎伊少尉就马上启动“齐格飞”号的姿态控制推进系统,使巡洋舰在各个喷气推进器的协同下迅速转向。对准太极行星的方向后,巡洋舰尾部的三部离子推进器和八个加力化学推进器全功率运转起来。 金属氢被从燃料舱中提取出来,在电离室中被激光迅速电离,变换成大量带电的离子气体,然后被强力的电磁加速系统从三个并排的巨大尾喷口喷射出去,以反作用力推进飞船前进。 与此同时,布置在离子喷口之间和两侧的八个氢氧推进器也全部喷出耀眼的光芒,以瞬间强大的推动力弥补离子推进器加速性能的不足。 “齐格飞”号尾部喷出道道绚丽的光芒,在茫茫太空中向最高的反作用推进速度――二分之一倍光速冲刺。 大副迪特里希中尉立即拉响全舰警报,并进行广播:“超光速飞行十分钟准备!所有人员穿上太空战斗服!就近固定身体!” 楔子状的“齐格飞”号在太空中飞出一条漂亮的弧形航线,调转了船头直奔“太极”行星。 舰上的船员紧张地穿上各自的太空战斗服。之所以之么做,是因为超光速飞行过程中飞船所有不必要的电力系统、维生系统都要暂时关闭。而且一旦途中出现事故,造成的破坏力是极其强大的,穿上太空战斗服可以利用其优异的防护性能和维生系统尽可能地减少对船员的伤害。 舰桥里的控制人员也全部钻进各自座椅旁边的太空战斗服里,然后重新坐到控制台上,扣上安全杆,固定好各自身体。 五分钟后,当船员穿好太空战斗服后,并就近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好后,便向舰桥传递一个准备完毕信号。但舰长冯?姜子钺上尉仍然要求语音确认:“所有人员按编号报告准备情况!” 二十六名船员一一向舰长汇报后,冯?姜子钺接着下令:“四分钟准备,检查所有准备情况!计算安全节点!” 大副迪特里希中尉立即调动所有船舱监控系统,由计算机进行扫瞄,找出不符合超光速飞行的船内摆设。超光速航行过程中绝不允许船内出现什么乱飞的物品。飘浮乱飞物品虽然只会使飞船稳定性出现轻微的变化,却能让处于超光速“曲速泡”中的飞船产生致命的飞行事故。 同时领航官阿扎伊加少尉启动航线计算程序,根据已知的星际物质分布,和超光速航行的安全要求计算出“齐格飞”在前往1.7光年之外太极行星路上,应该避开的危险区域和脱离超光速状态进行重新定向加速的具体坐标。 超光速飞行已经实现了几百年,但其技术与原理仍然没有多大变化。 早在二十世纪末,一位叫米格尔?阿库别瑞(migulcubierre)的墨西哥物理学家就提出利用空间扭曲(spacewarp)实现超光速,并形成一个理论上的阿库别瑞引擎(alcubierredrive,也称“曲速引擎”warpdrive)。 阿库别瑞提出了波动方式展延空间,导致航行器前方的空间收缩而后方的空间扩张,前后所连成的轴向即为船想要航行的方向。船在这个区间内乘著波动前进,这区间称为“曲速泡”,是一段平坦时空。飞船在曲速泡内并不真的在移动,而是由曲速泡带著船走。这是一种遵守广义相对论的超光速理论。 这种波动方式就是通过缩短空间来达成超光速――就像汽车已经无法再加速(光速不可超越),但可以把路程压缩(压缩空间)来达到减少时间的目的(超光速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星际航行的时间)――当然,这种比方并不具备现实性。 它并非推动飞船真地跨越了光速,只是使其在两个目的地之间耗费的时间等于超光速所需要的时间。 但是当时科学家们并不知道怎么引发出这样的波动,或是一旦引发了,船要怎么离开它。 直到二十四世纪,随之量子理论进一步完善、暗物质和暗能量研究的突破、反物质粒子大规模生产的实现、核聚变反应堆技术的成熟、超导技术大规模应用、阿库别瑞引擎技术的研发……这无数尖端科学与技术的成功,使困扰着阿库别瑞引擎的一系列问题,在随后的一个世纪里从理论上和技术应用被逐个击破。 阿库别瑞引擎从理论走上了图纸、飞进了太空。 二十四世纪初,由于人类对太阳系空间的开发已经形成极大的规模,加上航天技术与超导材料的广泛运用,科学家成功地在太阳系木星附近的太空中搭建了一个超大规模的太空粒子对撞机。进行了一次划时代的反物质湮灭实验――“木星之光”实验。 对撞机成功地一次性制造出质量达一克的反氢。在被冷却后这一克反氢在电磁加速系统中被加速到高亚光速,最后被射出。同时另一套电磁加速系统把一克氢也以相同的高亚光速射出。 正反两种氢射流最后交叉相遇,产生惊人的湮灭。 按照之前的理论计算,正反两种物质湮灭将会把质量百分百地转换为能量,届时湮灭产生的能量将等同于两万吨的tnt炸药同时爆炸释放的能量。 但正反氢在太空中产生的湮灭,却没有出现预计中百分百释放能量和大规模的发光与辐射,相反湮灭过程中的发光与辐射很小。 而且出现了一个人类科学史上最为轰动性的现象:绝大部分湮灭产生的光线与辐射都以比光速更高的速度沿着氢和反氢射流的前进的方向逃逸――光和辐射自身实现了超光速! 对意外的发现兴奋不已的科学家们很快又有了更意外的发现,正反氢湮灭的所在空间引力和磁场出现了短暂的变化,甚至同时通过湮灭所在局域的外来光线在也在两束射流的前进方向上产生扭曲――表明空间也发生了波动、扭曲。 “木星之光”实验结果的“意外”非常多,并不止于空间扭曲。对湮灭后所在空间的物质、暗物质与能量、暗能量研究,还帮助人们进一步理清了暗物质、暗能量与物质、反物质之间的关系,进而使宇宙大爆炸理论得到进一步完善,同时也更加充实了人类的宇宙观,最终有力地催生了“超光速”的实现。 宇宙中并不存在绝对的“真空”,这种观点在当时已经被普遍接受。主流科学观点均认同宇宙中充满了暗物质和暗能量,人类和所有可见、可直接探测的物质都是存在于不可见、无法直接探测到的暗物质和暗能量当中。 物质与反物质湮灭时并没有百分百转化为可直接探测的能量,无论是核裂变、核聚变,还是正反物质湮灭,其过程更多的是将物质、反物质转化为不可直接探测暗物质和暗能量。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宇宙中暗物质和暗能量占了大部分。 不过仍有科学家并不认同这种观点――虽然“木星之光”实验以来许多实验都证实了其“正确性”。 空间之所以产生波动、扭曲正是因为物质与反物质在湮灭当中急剧转化为暗物质和暗能量,使湮灭所在区域的暗物质和暗能量迅速增加,从而导致空间波动、扭曲。打个并不准确但却形象的比方,就像往一片平静的水面滴入一滴水滴能激起水面波动、扭曲。 空间的波动、扭曲原因使许多科学家相信正是暗物质和暗能量构成了空间,而这个空间完全可以依靠像“木星之光”实验那样的手段来进行“压缩”。 “木星之光”实验的意外发现使阿库别瑞引擎设想中的“曲速泡”成为现实。既然任何有质量的物体都无法让自身的速度超过了光速,那么人类可以通过压缩空间――也就是“曲速泡”的形式来减少跨星际航行的时间,而压缩空间其实就是挤压宇宙中的暗物质和暗能量。 于是科学家终于发明了“阿库别瑞牵引”形式――由一台反物质喷射引擎产生湮灭来对空间进行“定向爆破”,压缩飞行器前方的空间,产生“曲速泡”,带动飞船超越光速。随着湮灭的规模不同,产生的曲速泡波动速度也不同,因而飞船超越光速的倍数也就不同。 “全部准备就绪!”大副迪特里希中尉报告。 “好,打开舰首装甲防护罩!”冯?姜子钺大声命令。 领航官阿扎伊少尉迅速输入指令。巡洋舰扁平的舰首中间的装甲板沉稳地向后缩进舰体,露出了阿库别瑞引擎的两个并排喷射口。 “最后一分钟准备。”冯?姜子钺盯着控制台上的数字时钟大叫。 飞船不必要的电力被切断,连舰内的维生系统的空气循环也停止了,所有武器和预警系统也都停止工作。舰内陷入与太空一样的黑暗,只有舰桥里舰长、大副、领航员和损管四个控制台上亮着各种显示图像和指示按钮,同时一幅巨大的三维立体成像被投射到舰桥的空间里。 这幅立体成像以图表、函数、数字、模拟图像的方式显示核聚变反应堆、阿库别瑞引擎、飞行姿态、空间变化、光速倍率、节点坐标等等一系列的数据。 立体成像最下方八条能量条很快满格,表示巡洋舰上八座核聚变反应堆已经达到最大输出功率,正全力向舰首的阿库别瑞引擎供应电能。 立体成像中央一个很大的红色环形图表上,正在一格接一格地亮起来。显示阿库别瑞引擎正在逐步完成启动前一项接一项的检查和测试。 阿库别瑞引擎是个巨大的家伙,占了三百米长、六十米宽、二十米高的舰体的近三分之二。它其实是一大一小两部超导电磁加速器组成,每个加速系统前端是直径将近半米的喷射口。 小的加速器是不产生反物质的,只是将末端一个被称为“氢库”的模块里的金属氢,按照超光速的倍率与曲速泡的规模在计算机的控制下,以相应的质量抽取到电磁加速系统的真空管道中,再由强大的电磁场加速到接近光速,最后以射流的方式喷射出来。 大的那一部体积是小的三倍,由多个系统组成: 后部一套系统产生反氢――在真空和强磁场中用超短脉冲的高能激光束轰击气态的放射性金属,使之分解出大量的反质子、反中子和反电子,然后由磁场隔离送入减速系统,在真空管道中由电磁场减速并聚合成反氢原子,大量积聚后最终被强力的电磁场压缩成金属反氢; 金属反氢同样按每次超光速飞行的需要被制造,然后还是在电磁场的驱动和控制下进入新的真空加速管道,最后与另一部加速器里的金属氢射流以同样质量、同样速度在小夹角方向上同时射出。 完成这个过程的时间非常短,当电力供应达到足够的功率时,即可击发,一秒钟便可射出氢和反氢粒子射流。但之前的准备过程却往往要花费不少时间。 实际上,阿库别瑞引擎在整个人类世界里还有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阿库别瑞大炮”。由它发射出的氢与反氢粒子射流完全可以用来毁灭对手,星际战舰之间的决战往往就是依靠这种大炮的对轰来决出胜负。 当然,在当下没有战斗的情形下,它就是一部将人类牵引进超光速的发动机。 舰桥里的立体成像中央,环形图表上的所有分格都亮起来。 “阿库别瑞发动机准备就绪,舰长!”领航官奥马尔?阿扎伊少尉大声报告:“战舰已经达到全速,二分之一光速!请求解除击发保险。” “很好,阿扎伊。”冯?姜子钺上尉赞赏地说,然后打开舰长控制台上一个小盖子,把里面八个小推杆开关全部掰下来。 立体成像上中央的圆环图表立即由红色变成绿色。 阿扎伊继续大声问道:“请求阿库别瑞速度级别!” 冯?姜子钺上尉瞄了立体成像上作为星际航行时间的帝国标准时间,毫不犹豫地下达指示:“阿库别瑞速度四级。” 阿库别瑞速度即是超光速飞行的速度单位。实际上,它并非经典物理学里的速度单位。它的得出结果虽然符合位移除以时间的计算推导,但实际上宇宙中并没有这种速度存在,而是一种对压缩空间使位移时间等效于相应倍数光速的位移时间的过程的描述。 阿库别瑞速度最低一级为零级,也称阿库别瑞标准速度。这个速度其实没有超过光速,只是二分之一光速,要到了阿库别瑞速度零点二级才达到光速。之所以选定半倍光速为标准速度,是因为过去数个世纪里,人造推进器的速度上限始终冲不破每秒十五万千米。 阿库别瑞速度零级为零点五倍光速,一级为五倍光速,二级为五十倍光速,三级为五百倍光速……呈十倍递增。理论上阿库别瑞速度等级是不存在上限的,但越高的等级也就意味着需要越大的能量。实际的星际航行当中,人类的飞船还从没有超过八级(五千万倍光速)。 那些无人驾驶、频繁穿梭于宇宙各个角落为人们传递信息的通报舰就偶尔会飞到阿库别瑞速度七点三级这个超乎想象的速度。 载人的飞船普遍只能飞到六级,只有一些像无人飞船那样配备功率变态的非标准阿库别瑞引擎的侦察船和科考船才敢带着人类冒险冲上七级。 至于八级和九级以及更高的速度,现在看来似乎永远只能是梦想或者传说了。 过去牛顿的经典物理学时代,有一个十分流传的说法:给我一根足够长的棍子和一个支撑点,我能撬起地球! 现在阿库别瑞星际物理学时代,也有一个十分流传的说法:给我一部足够功率的阿库别瑞引擎,我可以瞬间跨越整个宇宙。 因为按照理论计算,当阿库别瑞速度达到无限大时,也就能压缩整个宇宙的空间,飞行器便可瞬间从宇宙的这一头飞到另一头――不过人类如果真地发展到那一天,也许就成了上帝了!整个宇宙的空间都被压缩,很可能宇宙又回到大爆炸之前那个“点”了! 现在时帝国标准时间公元2918年4月7日5点7分,以阿库别瑞四级速度赶往太极行星,足够他们赶到行星上吃午餐的。 “阿库别瑞速度四级,请求引擎击发!”阿扎伊作最后确认。 “允许击发!” “击发!”舰内通信里传来了阿扎伊的高叫。 只见太空中高速穿行的“齐格飞”号前端闪出两道亮光,以高亚光速飞向前方。转瞬之间,两道亮光便在巡洋舰前方约一千米处交汇。顿时强大的湮灭产生,同时前方的暗能量与暗物质遭到强大的挤压,大量的光芒也就像被泼出的水一样继续涌向前方。 一个无法直接观测的“曲速泡”就此产生。把它理解成一个泡并不太准确,因为飞船前面的空间被湮灭时产生的大量暗能量和暗物质而被快速压缩,但飞船后面的空间则以同样的速度扩张。 高速飞行的“齐格飞”号就像一名傲立在浪头的冲浪健儿,被这空间的波动加速带向宇宙深处。只见“齐格飞”号尾部喷射出炫目的光芒,冲进氢和反氢射流湮灭的光芒当中。随着湮灭产生的光芒消失:“齐格飞”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节 太极行星 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巡洋舰“齐格飞”号以阿库别瑞四级速度向一颗名为“太极”的行星前进。 实际上:“齐格飞”号并非以五千倍光速飞行。其经典物理学角度上的速度只有半倍光速。只是它乘着“曲速泡”,前方的空间被持续压缩,从而缩短了它的位移时间,使得它完成1.7光年的位移时间相当于用五千倍光速飞行的时间。 超光速飞行也不是简单地以阿库别瑞引擎做一次正反氢的喷射运动。其过程是高频率的正反物质大规模湮灭。每隔一秒钟,阿库别瑞引擎的两个喷射口就分别喷射出氢和反氢的射流,在“曲速泡”消失之时产生新的“曲速泡”,维持超光速的飞行效果。 当飞抵之前设定好的“安全节点”时,阿库别瑞引擎便会停止运作:“曲速泡”消失。战舰只能借助离子推进器和化学推进器向目标进行普通的太空航行,直到船员完成对战舰的检查和维护,才重新开启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 1.7光年,对于现在的人类而言,不过是短途旅行。以阿库别瑞四级速度只要四个小时就可以迅速飞抵。 2918年4月7日8点37分:“齐格飞”号进行了本次航行的最后一个安全节点上发动阿库别瑞引擎,进入新的“曲速泡”,重新开始超光速飞行。 半个小时后,阿库别瑞引擎停止运转:“曲速泡”消失:“齐格飞”号结束了超光速飞行,终于出现在太极行星的所在恒星系统外围太空当中。战舰只依靠离子推进器以二分之一光速飞向太极行星。 “结束超光速飞行,恢复正常状态!”冯·姜子钺迫不及待地下达指示。 在舰桥控制人员的迅速动作下,巨大的立体成像消失,电力恢复,舰内所有舱室恢复温柔的照明。维生系统地同时启动,更换空气,调节气压。 当控制台上的所有显示恢复后,冯·姜子钺继续命令:“关闭前装甲,卸下太空战斗服。” 楔子形舰首的装甲伸了出来,精密地接合到一起,把阿库别瑞引擎的喷射口保护起来。 大家纷纷打开自己的太空战斗服,钻了出来,把它固定到各自工作岗位旁边。然后像往常一样,穿着太空战斗便服继续工作。 一切状态恢复后,冯·姜子钺便接着下令:“联络太极行星治安局,找到费利克斯·布里奇曼。” 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中士立即向太极行星发送无线电信号。 现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简单的恒星系统“太虚”和一颗奇特的行星“太极”。 当二十四世纪中国天文学家在太空望远镜里发现了这个恒星系统时,就为她的奇特状态深深吸引。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个普通的单星恒星系统,一个体积为太阳两倍,质量却跟太阳相近的恒星周围只有一颗固体行星孤零零地绕着她旋转。 最为奇特的地方就是那颗孤独的行星。这是阿库别瑞星际物理时代之前人类发现的少数几颗存在生命并适于人类居住的类地行星之一。她的公转周期与自转周期都是十月零四天(地球时间),结果造成她的一面永远对着她的太阳,另一面则永远陷入黑暗冰冷当中。因此,中国的科学家将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太极”,而其恒星则称为“太虚”。 她的密度跟地球相近,但体积却大了三分之一,因此质量与重力也比地球大了三分之一。亿万年来,她一直在距离恒星将近两个天文单位的一条接近正圆的椭圆轨道上运转,处于这个恒星系统的适居带的外缘。 “太极”表面看起来是一颗“水星”,她的阳面是蒸汽腾腾的海洋,阴面是大片的冰川。 阳面受太阳光照射,大部分地区气温维持在五十度(摄氏温标,下同)以上,赤道地区的气温甚至接近一百度。液态水的海洋在这里被剧烈蒸发,然后在流向阴面。 阴面由于没有受到太阳光照射,气温普遍维持在零下六十度以下,被称为“寒极”的阴面中心点甚至常年处于零下一百六十度左右。 阳面的大量水蒸汽在流向阴面的过程中逐渐降温,有一部分在阴阳面交接处先以降雨的形式落到行星表面,流向阳面的大海;随着向阴面的深入,剩下的水蒸汽变换成降雪甚至冰雹,落到冰川上。阴面的冰川由于不断得到冷却的水蒸汽的补充,结果就不断膨胀,边缘向阳面扩张。当冰川的边缘进入阴阳面交接处,由于温度的上升而消螎,固体的水又变换成液态的水,流入大海。 这样一来,行星的水就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循环。 也正是因为这种奇特的循环,才使“太极”行星的阴阳交接处形成了一个“陆地生物环”。这里的土地不像阴面那样永远处于巨大冰川的压迫之下,因而高出了海平面。尽管永远处于黎明与黄昏的状态,但适中的温度与湿润的空气却使这里充满了生机。 当人类探险飞船第一次飞近“太极”行星时,就观测到了阴阳面交接处茂密的森林。森林像一道碧玉做成的“头箍”戴在“太极”行星上,期间还镶嵌着无数的蓝色“宝石”——大量的河流与湖泊。由于离开了这个生物环,多数生物便难以在行星的其他地方长久生存,因而这个美丽的头“头箍”也被称为“大圣的金箍”。 人类的星际移民在二十六世纪里沿着“大圣的金箍”建立了不少森林中的城市。然而由于“陆地生物环”本身容量有限,相对于其他行星而言:“太极”的规模始终非常有限。而且其上许多人类社会赖以生存的矿产资源十分匮乏,加之远离人类的主要活动星际,资源补给总是严重不足。 所以在后来的星际争霸战争中,大批人口迁出,一些林中的城市被废弃。整个行星的人口曾一度不足百万。 帝国与联邦形成后:“太极”行星处于一三五线附近的帝国境内。由于“太极”行星政府在之前争霸战争中一直暗中支持新拜占庭,所以新罗马帝国元老院最终同意:“太极”行星在帝国执政官派驻总督的条件下实行高度的政治自治。 可无论这颗行星在天文地理学上怎么奇特,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不能引起新罗马帝国与英仙联邦高层的重视。帝国甚至没有在行星上建立一个固定的军事基地,也没有常驻的部队。她位于英仙旋臂的外侧(即远离银河中心的一侧),资源有限,战略地位不高,表面上貌似对帝国与联邦的经济政治中心都没有什么足够的影响力。 管理行星的是由“大圣的金箍”上十二座城市市长组成的市长联盟。市长联盟只有经济和行政上的权力,军事范围上仍由帝国直接掌控。属于市长联盟的暴力机构只有一个治安局,治安局下有一个警务处和一个生产安全处。 尽管治安局是一个警察部门,但许多人相信它也从事一些关乎“太极”行星利益的情报搜集甚至恐怖活动。 在帝国与联邦二分天下之初,市长联盟针对“太极”行星面临的窘境,决定以最大限度的中立与开放来促进行星的发展。[]经过政治上的妥协与斗争,市长联盟最终争取到帝国元老院和帝国执政官批准“太极”行星同时向帝国与联邦的游客开放,并成为独立于两方之外的经济自由港。 帝国与联邦之间在2890年的大战之后,几乎全面禁绝了与对方的商业和文化往来。“太极”行星刚好可以成为两国经贸的中间商。 因此,利用独特的自然景观和自由港优势:“太极”行星成为一个商业与旅游行星。大批满载货物来自联邦与帝国的民船川流不息地涌到这里来:“太极”行星因此也赚取到了巨额利润。 目前,市长联盟正在努力争取行星实现非军事化。他们派出的代表正在帝国首都新罗马和联邦首都安德洛墨达大力游说和活动,以促使帝国与联邦就“太极”行星乃至“太虚”恒星系统的非军事化达成一个协议。 对于姜子钺来说,太极行星并不陌生。 就在一年前,联邦一支由十三艘驱护舰只组成的小型舰队成功地渗透到太极行星周围的空间。当时指挥着“汨罗江”号驱护舰的姜子钺临危不惧,先敌开火,直接击毁了对方的旗舰,并故意发射接受命令的无线电信号,造成大批舰只已经集结准备歼敌的疑兵,成功地吓退了十几倍的联邦舰队。 经此一战,姜子钺荣获帝国黄金恺撒勋章和帝国勇气勋章,晋升上尉,并调任新建的“齐格飞”号巡洋舰舰长。 “齐格飞”号本来可以直接降落到“太极”行星上,但姜子钺上尉还是按照军中条令谨慎行事。虽然只是帝国的一名基层军官,但他却很了解当前的政治形势。 从“太极”行星的一系列行为上可以看出,帝国与联邦其实正在走向缓和。“太极”行星非军事化正好是一个楔机——让一颗并不能决定全局走向的小棋子来做一项长久大计的试验,这是帝国元老院与联邦政府都感兴趣的事,不然那些在双方首都大肆活动的“太极”行星代表早就被赶回来了。 这也许是布莱克·卡里奥斯上将指派他和“齐格飞”号前往“太极”行星的真正原因。让一个了解形势的人前来,往往能事半功倍。 将近两个半小时后:“齐格飞”号已经接近“太极”行星。 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也报告:“太极行星治安局传来了回复:费利克斯·布里奇曼已经离开总部,只留下一条军用加密信息。我已经下载了信息附件。” “马上解密。”姜子钺命令道。 计算机立即将信息进行解密处理,可是却没有像往常以三维立体成像投射到舰桥里。而是直接从舰长的控制台上一台显示屏上以图文形式显示出来。很显然,帝国情报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信息的内容,升级了阅读终端的权限。 显示屏上只有两行简体汉字:指挥官,收到信息后马上到新上海航天港找我,尽可能多地带士兵和武器。 看来费利克斯·布里奇曼遇到什么麻烦了。可冯·姜子钺同时也遇到一个问题,他的巡洋舰没有陆战队士兵,也没有陆战用的地面战斗的动力装甲,而且许多人在失重的太空中已经呆了相当长的时间,下到行星表面很可能连走路都成问题。 但他仍然果断下令:“所有出勤不满一个月的人都到穿梭舱集合,带上所有武器,准备登陆。约瑟夫,由你接替我指挥战舰,所有火力处于战斗准备。” “难道太极行星遭到联邦军渗透?”多嘴的唐星云疑问道。 冯·姜子钺一边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一边回答说:“不知道,布里奇曼可能有什么行动要我们配合。” “舰长,不直接降落到行星表面?”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问。 “太费燃料了。”冯姜子说着飞起来抓住自行杆:“而且你们呆在太空还可以在必要的时个为我们提供火力支援。奥玛尔,你出勤不到一个星期,而且还是我们的散打王,跟我们走。约瑟夫,找人接替领航官。” “好的,舰长。”奥玛尔·阿扎伊回答后也飞离开座椅,在自行杆的帮助下跟着舰长离开舰桥。 半个小时后:“齐格飞”号大辐度减速,并进入“太极”行星的近地轨道。 十一名官兵在太空战斗内服上套上有加强装甲的防弹服,戴着简易头盔,手持粒子步枪、背着便携次声波炮、肩扛导弹等单兵武器进入了穿梭舱。 所谓的穿梭舱其实是一架中型的空天飞机,外形呈三角形,翼身一体化。平时嵌在“齐格飞”号的中部的底下一个专用凹槽里,与母舰融为一体。它有一个名字“菩提叶”号。 姜子钺没有穿上厚重的加强装甲防弹服,也没有戴简易头盔,而是戴着一顶军官大檐帽,只带着一把手持粒子枪就钻进了“菩提叶”号。官兵们纷纷向舰长敬礼。 姜子钺飞到座位上,边系安全带边命令:“马上出发,目标新上海航天港。” 阿扎伊中尉亲自驾驶“菩提叶”号,松开所有与母舰的连结,启动各个姿态喷气口。在他娴熟的操纵下:“菩提叶”号像一只离巢的燕子轻盈地飞离“齐格飞”号,投向蓝色的“太极”行星的怀抱。 新上海位于“太极”行星东部阴阳面交接处一个向东边大海突出的舌形半岛上。城市规模相当大,根据阳光照射程度分为三个城区,从东到西分别是永远白天的日光区、永远黎明的朝阳区和永远黑夜的暮星区。 她一直是“大圣的金箍”上一颗璀璨的明珠。不仅是行星上最大的城市,也是闻名于整个英仙旋臂星际的旅游休闲城市。拥有各式各样的娱乐场所——挂着“博彩”招牌的赌场,打着“会所”幌子的妓院,夜总会,歌舞厅,俱乐部,游乐园,高尔夫,民俗村,酒店,农庄,海滩,猎场……一切人类能想到的娱乐场所几乎都有,而且规模庞大。 新上海的市长曾亲自到处做广告,他在社会风气较为保守的帝国宣称:“我们拥有一切健康的娱乐设施为您和您的家人服务。”在开放自由的联邦则眉飞色舞地煽动:“我们没有你找不到的乐子,只有你享受不到的乐子。” 无论是帝国的新贵,还是联邦的中产阶级,都喜欢到这里来度假消遣。在两国当中,从社会平民到政府要员,许多人都到过新上海。 也正因为这样,这个熙熙攘攘的星际城市里,成为帝国与联邦情报机构最大的秘密战场之一。无论是帝国情报局还是联邦安全委员会,都向这里派出大量的间谍与特工。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当中,双方有不少官员被腐化,被收买。 同时,许多有关于对方的重要情报也从这里流出。这里的互联网上、广播电视上、纸质媒体上、餐馆与酒吧、街头和巷尾,频繁出现各种真真假假的传言。当中甚至有的是帝国与联邦也在新上海进行秘密接触与谈判。传言居然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谈判代表们一边在桑拿房里享受美酒和比基尼小姐的服务,一边就两国前途高谈阔论的详细情景。 姜子钺来过新上海一次,那时他还很小,与父母一起来这里度假。他们跟许多游客一样,平均每隔八个小时便换一个城区活动和作息。在日光区温暖的海洋里游泳,在朝阳区里吃早餐和晚餐,参加各种游乐活动,在暮星区的酒店里睡觉休息。 小时候对新上海的印象无比完美。阳光、海滩、朝阳和夜色,美食、电玩、过山车和摩天轮,舞狮、锣鼓、庙会、嘉年华和狂欢派对……但当他逐渐成长,特别是进入社会后,从多方面的情况了解到,繁华与美好的表象下,新上海却是鱼龙混杂、暗潮汹涌的罪恶城市。 那些风度翩翩、衣服光鲜的绅士们也许正在从事着不可告人的勾当,那些漂亮大方、热情活泼的姑娘也许有着无数血泪和心酸的背后;觥筹交错当中,也许是对一项又一项罪恶交易的庆贺,欢庆犯罪成功;笑面如花之际,也许是对强权与暴力无奈的投降与屈服,是另一种形式的哭泣…… 他现在与许多思想独立的年轻军官一样,对“太极”行星和新上海没有多少好感。 姜子钺和许多帝国人军官都不明白,为什么帝国元老院向来奉道德、传统为圭臬,却对新上海这个大染缸网开一面,任其扩大、堕落。同样的,以廉洁、秩序自居的联邦政府,对于其自身的官员到新上海也没有任何形式的限制。 对新上海的放任与默许很可能缘于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 在强大的重力作用下:“菩提叶”号高速冲入“太极”行星的大气层。 为了尽快到达地面,阿扎伊中尉没有启动四个喷气引擎减速,而是迅速动作空天飞机各个气动控制面,竭力保持“菩提叶”号的稳定,任凭行星的引力把飞机拉向地面。 “菩提叶”号的底部与边缘与空气高速摩擦,发出骇人的呼啸,使飞机剧烈擅抖,并在机身底部与边缘产生大量的热能,强烈地炙烤着飞机。只见暗灰色的“菩提叶”号底部和边缘蒙上一层耀眼的火光,直坠地面而来。 当飞机高度只剩下两万米左右时,扁平的机首下部两侧裂开,两个高涵道比的电动热喷气引擎被推出来,同样扁平的机尾上部两侧也裂开,推出来两台相同的引擎。在万向连接杆的转动下,它们也迅速转动,将喷管朝向下面。 两台微型核聚变反应堆同时为这些超导的电动热喷气引擎注入强大电力,驱动这些引擎高速运转起来。 这些电动热喷气引擎源自于曾经长期被航空界打入冷宫的热喷气引擎(也称热喷射引擎)。 微型核聚变反应堆的发明、超导技术的大规模应用与金属氢的产业化,使热喷气引擎得以重生为“电动热喷气引擎”,在各个行星大气空间里广泛应用。 功率强大却轻便小巧的超导马达代替了笨重的活塞引擎带动空气压缩系统的叶片组高速转动,省去了工艺复杂、材料特殊、故障频繁的涡轮机。并且往燃烧室里喷入氢气和氧气,使飞行器能够在许多缺乏氧气的大气甚至太空里飞行。 大量的空气被引擎最前端转动的首级压缩扇叶带入,一小部分直接通过外涵道被加速推出去。大部分空气进入到低压压气机,在高速的电动叶片组中被加压后泵向后面的高压压气机的叶片组,进行进一步加压。然后被送进燃烧室与喷嘴喷出的氢气一起剧烈燃烧,爆炸,最后从喷管高速喷射出去,产生强劲的推力。 在这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的推运下:“菩提叶”号很快停止了下坠,悬停在空中。随后,四台引擎又迅速转动,向后方喷射,推动飞机高速飞向东方。 第五节 虚空禅寺 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推动着“菩提叶”优雅地乘着从海面腾升而起的水汽,飞入横亘连绵于广阔蓝天中的白云群山当中,绕过仿佛耸入天顶的云峰,穿过崎岖的云谷,飞向碧玉般的“大圣的金箍”东部。 新上海航天港座落在新上海东面一个面积巨大的圆形人工湖畔。这个直径达一百公里的“新滴水湖”是航天港的最大的主体设施,用于停靠那些动辄上千米的豪华星际游轮。此时碧波荡羡的湖面上,环绕着湖心岛和湖边分别停泊着两圈大型豪华星际游轮,而湖边的机场也摆放着许多小型的私人星际飞船的各种空天飞机。 航天港十分繁忙,大批空天飞机、星际飞船正在新滴水湖湖心岛上高达一千五百米的控制塔台的调度下穿梭往来。这一切无不显示这座城市繁华热闹的现状。似乎“太极”行星经济的低迷都与这座新的冒险家乐园毫无关系。 由于“菩提叶”号属于帝国军用飞行器,可以不接受塔台调度。所以进入航空管制区域,控制塔台只是发送来一串无线电信号,提供航天港的停机坪上的机位信息,供飞行员选择。 奥马尔?阿扎伊少尉操纵“菩提叶”号轻快地飞到新滴水湖北岸靠近北部航站大楼的一个空着的机位上空,放下四组起落架,减速后转动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向下喷射。“菩提叶”号被强劲的气流托着缓缓垂直降落到停机上。 飞机刚停稳,舱门的气压阀立即泄气减压,使机舱内气压与外面达到平衡,然后再打开舱门。 姜子钺上尉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可是立刻感到浑身泛力,十分难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太空中呆了两个多月,尽管身穿的太空战斗内服有一定的保健作用,自己也一直没有放松身体锻炼,但是全身的肌肉还是来不及适应拥有一点三个标准重力常数(即地球的重力常数)的“太极”行星地面。 不过他还是抓住周围的座椅努力站了起来。好在他没有穿上厚重的加强装甲防弹服,也没有那么多单兵武器,所以应付这颗星球的重力还不算太艰难。 “一等兵埃里克留下看守飞机,其余的人都跟我来!”姜子钺一边用手抓住座椅撑着身体往舱门走,一边高声下令。可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无力。 从驾驶舱赶过来的阿扎伊知道舰长出勤时间很长,身体一时难以适应重力环境,便对他说:“长官,要不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由我带大家去找费利克斯?布里奇曼先生。” 姜子钺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领航官的肩膀,笑着说:“奥马尔,我没有问题。” 于是,大家背起武器准备下飞机。 姜子钺最后一个跳下机舱,没想到眼前已经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满头银发的白人老头。只见老头伸出右手,热情地用英语跟他打招呼:“你好,上尉。我就是费利克斯?布里奇曼,你们的指挥官呢?” “你好,情报官先生,我是‘齐格飞’号巡洋舰舰长冯?姜子钺上尉。”姜子钺握着对方的手说道:“我和我的人奉命前来协助你。” 对方不自然的表情、感受到其握手的无力,老道的布里奇曼立即了解了冯?姜子钺的身体状况。[]而且对边境舰队只派了个小小的上尉和这么一小队人马来支援他,布里奇曼显得有些不满,于是对冯?姜子钺不客气地说道:“没想到边境舰队会如此轻视这项重大的请求。” 面对情报官的不满,姜子钺上尉挺了挺胸膛,好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胸前那些显赫的勋章。他说道:“情报官先生,我舰是离太极行星最近的,所以先行赶了过来。但我们有能力应付一切。” 银发老头瞥了一眼对方左胸上成排的勋章,说:“好吧!上尉。你的人和飞机能够进行空降作战吗?” “当然可以。”冯?姜子钺自信地说。 “好极了,我们马上出发。到虚空寺去。” “虚空寺?”冯?姜子钺不解地问。 因为母亲是位虔诚的佛教和道教信待,姜子钺小时候跟父母来新上海时就去过虚空寺,这是整个英仙旋臂星际里唯一一个没有按照传统样式建造的佛教寺院,也是少数不对非佛教信徒开放的佛寺之一。 “先别问了,事不宜迟!”布里奇曼着急地说,然后抢着登上“菩提叶”号。 于是,姜子钺他们又重新回到“菩提叶”号上。 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再次发出强劲的呼啸,推动“菩提叶”号升上蓝天。 虚空寺就在距新上海东北面三百多千米的伯克利山脉伏羲山顶。海拨高达七千多米的伏羲山是整个“太极”行星东半球的最高峰。来自东方大海的水气在“太虚”太阳的驱动下,形成壮观的云潮涌向西方,而伏羲山正好像挡在云潮的中间。饱含水气的浓密云层从山腰处高速飞过,而较轻和稀薄的云则从山顶缓慢通过。 当“菩提叶”号掠过云潮汹涌澎湃的云浪,飞近伏羲山时,姜子钺再一次见到那号称“九霄宝刹”的虚空寺。 明净的蓝天下,洁白的云海当中,伏羲山只露出一个烟雾缭绕的山顶,仿佛浩淼烟波当中一个小岛。袅袅的烟雾当中,一座金色的寺庙若隐若现。 在这个奇特的行星之上,虚空寺也充满了神奇色彩。 在二十六世纪的星际移民大热潮中,少林寺禅师深虚和尚以向更广阔的新世界宣讲佛法为己任,加入到了星际移民队伍中,并在“安德洛墨达”行星上建起了地球之外的第一佛寺――新少林寺。 然而大师到了晚年,却看到英仙旋臂各大星际殖民势力为争霸而大肆征伐,新世界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新少林寺却无力挽回世俗的堕落,也无法救民于水火。于是大师放弃了新少林主持,离开人类的新中心“安德洛墨达”行星,云游星际,最后在“太极”行星伏羲山顶上终日打坐参禅,反思自己一生的功过,寻找救世的佛法。 后来大师和他的徒弟便在伏羲山顶建起了虚空寺,并向世人讲佛布道。他们在深虚的思想基础上,创立了禅空派。 禅空派是佛教思想史上比特殊的一个流派,其核心便是“空虚皆万物始终”。这种观点看似与佛教传统的“万物皆空”说法并没有太大不同,但是虚空寺历任主持大师每次为对香客讲经时,却总要强调此核心的外延――“人类的星际活动加速了宇宙的空虚”这个十分世俗化和哲学化的观点。 但是现在的虚空寺并不“空虚”,雕栏玉柱、琉璃辉映,依山顶地势而建的殿堂都显得金碧辉煌。伏羲山虽然高达七千多米,但终日受太阳光照射,再加上东方海面吹来的湿热水汽常年滋润。所以山顶非但没有积雪,气温常年保持在摄氏十度左右,而且非常适合许多植物生长。伏羲山顶亭台水榭、繁花绿树错落有致,使整个寺庙优美绮丽。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和参禅亭四处本寺的主体建筑,居然是高高悬浮在空中! 用普通石料堆砌的基座上是纯粹的中国传统木结构楼宇,竟然不需要任何支撑工具就永久地悬空在离地数十米的空中。尤其是参禅亭,更是孤悬在远离山顶近千米的七千米高空。 这种凭空悬浮的奇观,曾吸引来了无数好奇的游客。对于这种在星际时代里无法用现时的科学来解释的“人造现象”,人们众说纷纭。据说设计并主持建造这些建筑物的深虚大师没有留下任何设计图纸和记录,其悬空的原理与技术也随着深虚大师的圆寂而不为人知。 帝国和联邦的科学家都到过虚空寺勘察研究,但一直解不开其迷底。 由于游客中绝大多数并非佛教信徒,保守的寺院僧人后来停止了对外开放,只有那些持有新罗马帝国佛教协会核准颁发的香客通行证的佛教信徒才被允许进寺上香拜佛。 当然,亨有特权的帝国政府和军队自然能例外。 当“菩提叶”号飞近虚空寺时,透过舷窗,姜子钺和他的手下都看到了那些高高悬浮在空中的建筑物。烟波淼淼,山岛耸峙,亭台悬空,楼飞宇飘。在这个科技十分发达和普及的星际时代里,面对这仙境一般的美景,官兵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大声发出惊叹。 “不要顾着惊叹了。”帝国情报官布里奇曼在一旁用冰冷的语气提醒大家:“检查你们的武器,过会儿很可能要用到。” “到底怎么回事,布里奇曼先生?”姜子钺上尉不解地问。 “上尉,如果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我就得向帝国元老院和执政官呈上一部长篇小说。可是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检查武器,戴上呼吸增强器,准备战斗。”布里奇曼严肃地说。 “好吧。”见他根本不打算告诉自己实情,姜子钺便无趣地回答,然后命令大家做好准备:“大家按情报官先生的话做,准备战斗。” 接着他又联络太空中的“齐格飞”号:“迪特里希中尉。” “是,长官。”耳机里传来了大副迪特里希的回答。 “保持在虚空寺上空,准备随时支援我们。” “明白,舰长。” 官兵们马上按舰长的命令检查装备。一名军士从机上的储物柜里取出呼吸增强器,分发给所有人。接下来要在海拨高达七千多米的伏羲山顶上进行军事行动,那里空气十分稀薄,只有借助呼吸增强器才能保持有效的战斗力。 呼吸增强器是一个近似半球形的大口罩,内部拥有微型的空气调节系统。该系统利用超导微型风扇吸入大量的空气,并压缩到正常气压再将其送入人的鼻腔。从而避免了因为稀薄空气中含氧量太低而导致人体呼吸困难等不利影响。 呼吸增强器装有智能芯片和感应器,能够随着佩戴者的呼吸频率而自动调节。同时还装有静电过滤装置,具有强大的防毒清洁作用。呼吸增强器诞生后,便代替了笨重的氧气瓶成为是人类登高行动的必备装备之一。 “菩提叶”号如同展翅凌云的雄鹰,掠过道道云浪,飞临虚空寺上方。然而虚空寺的平地都很小,不足以供长二十五米、翼展二十米的“菩提叶”号降落。 “开到东面,那里有块大石头。”布里奇曼指示道。 奥马尔?阿扎伊少尉娴熟地驾驭“菩提叶”号飞到虚空寺东面,在那里果然有一大块突出的大石头。 “菩提叶”号小心翼翼地将机首靠近那块从山体长出来伸到空中的大石头。四台发动机一边发出刺耳的轰鸣,一边不断地调节喷气方向,确保飞机安全而准确地靠到大石块边上。 布里奇曼一见飞机靠近大石头,就戴上呼吸增强器,站了起来高声大叫:“好了。开舱门,跟我来!”声音因为戴着呼吸增强器而变得十分怪异。 悬停在空中的“菩提叶”号机首右边的舱门几乎靠上了大石头的外缘。只见舱门周围喷出两股白气,迅速给机舱减压,然后打开舱门。 着装非常绅士的费里克斯?布里奇曼率先大步跨了出来,跳到大石块上。“齐格飞”号的宇航员也纷纷带着武器装备跟着跳了出来。姜子钺只能是步履蹒跚地走出机舱,最后阿扎伊把飞机控制权交给一等兵埃里克后也冲了出来。 他们组成一支貌似强大的突击队,在布里奇曼的带领上,走向山顶,沿着青石台阶,来到藏经楼。 虚空寺不愧号称九霄宝刹。红柱赤墙黄金琉璃瓦构成七层的藏经楼连同其底下三层青石基座都浮在四十八米高的半空中。一道石台阶如飞虹一般拨地而起,直达空中藏经楼的大门。除了第一级石阶是铺在地面的,其他的石阶都是悬在空中。 呼啸的风中不时传来木鱼的敲击声。轻薄的云雾也断断续续地掠过空中的石阶与楼阁。 这种梦幻般的景象只有在奇幻影视里才能见到。如今身临其景的帝国官兵们几乎个个都出神地望着眼前这处在想象力尽头的现实景物。即使是曾经来过虚空寺的姜子钺也充满好奇与兴趣地看着这天堂般的景象。 “别光看着,都跟我来。”布里奇曼大声提醒身边这些沉浸在对空中楼阁的惊奇当中的官兵,毫不畏惧地抬腿登上悬空的台阶,向空中的藏经楼走去。 阿扎伊赶紧跟着走上,其他士兵却有些迟疑。显然他们对于架空的台阶的安全性有些担忧。 “没事的。”姜子钺笑着说,然后抬起沉重的腿,竭力往上走。“太极”行星强大的重力一直令他深感不适,但他竭力做到与常人无异。 看着三位长官若无其事地登上台阶,走向空中的藏经楼,士兵们也打消了顾虑,鱼贯而上。 他们很快便进入藏经楼,发现一位僧人正盘腿坐在大厅中央。他是一名老弱的黑人,剃光了头发的头顶上缀着九颗白色的受戒香印,身空黄袍,披着红色袈裟,正一边敲着木鱼,一低声诵经。此人便是深虚大师的第十六代弟子、虚空寺的现任主持雪鉴大师。 老和尚的法号与他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位禅宗大师。在这高达七千多米的高空,雪鉴大师居然不用借助任何呼吸设备,安然地念着经文。声音穿透幽静的藏经楼,形成一种圣洁、超然的氛围。 见到布里奇曼领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官兵走进来,雪鉴大师却依旧敲着他的木鱼,诵读他的经文,完全无视帝国军人的到来。 布里奇曼走到主持前面,用生硬的汉语冷冷地说:“雪鉴和尚,我已经如约而来,希望你不要食言。” 不标准的发音加上呼吸增强器的影响,使得情报官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听起来十分怪异。 雪鉴停了下来,缓缓站了起来,轻轻地说:“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佛门乃清净之地,你们带着这么多武器闯进来,实在有悖佛礼。” 大师话音中气十足,顺畅流利,完全没有因为高山缺氧而出现问题。 “哼哼。”布里奇曼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雪鉴和尚,我相信佛祖是超然的,可是僧人却是世俗的。你们当中有人叛变了帝国,向英仙联邦安全委员会泄露了空逸居士的情况。我不得不防啊。” “阿尼陀佛,果真如此,真乃我寺之大不幸。”雪鉴大师叹着气说。 “少废话,快带我们去见空逸居士。”布里奇曼催促道。 “空逸居士正在参禅亭,请随我来。”雪鉴大师说着便领他们走出藏经楼的大门,下了悬空的台阶,回到了地面。 然后返身直接从藏经楼下方直接穿过,来到伏羲山顶的北端。 姜子钺他们又见到一条悬空的石台阶从地面向北延伸到空中。这一条台阶狭窄而漫长,笔直伸向将近一千米外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参禅亭。 参禅亭是深虚大师到达伏羲山顶后建造的第一个建筑。它就孤悬在虚空寺的北面七千多米的高空当中,距离伏羲山顶北端有九百九十九米。其实它的规模很小,只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圆形小亭子。据说深虚大师终日在这个亭子里参禅悟道,反省了自己的一生,同时思考救民救世的佛法,最后也是圆寂在这个亭子中。 雪鉴大师在台阶前停住了脚步,转身对费利克斯?布里奇曼说:“施主,参禅亭乃我寺圣地,且面积狭小,只能容三两人。” 布里奇曼有些不耐烦地看了雪鉴大师一眼,扭头对姜子钺和阿扎伊两位军官说:“你们两跟我一起去,其他人在这里警戒。” 然后他便跟着雪鉴走上台阶,姜子钺和阿扎伊跟在他们身后。 悬空台阶上的风力比伏羲山顶还要大。大风发出骇人的吼叫夹裹着云雾扫过狭小的台阶,似乎要把一切带走。 姜子钺赶紧按住黑色的大檐军帽,跟着布里奇曼、阿扎伊弓着腰、低着头小心翼翼顶着横风往前走。 但是走在最前面的雪鉴大师却如履平地,挺直身板大步往前,任凭袈裟和黄袍被强劲的横风撕扯向空中。 第六节 参禅亭 就算是在平地,将近千米的路程也要走上好一段时间,何况在这悬空的石阶上。而且他们还要顶着夹裹着云雾的强劲横风,竭力保持身体的平衡,抗拒高空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迈腿落脚。 “一失足成千古恨”用在这时候的情景应该再贴切不过了。稍有不慎,便会被“太极”行星强大的重力从七千多米的高空拉向死亡的地狱。 虽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帝国军人,可是无论是布里奇曼还是阿扎伊,在这令人匪夷所思的悬空石阶上,却是步履蹒跚。尤其是姜子钺上尉,在太空中呆太久的他面对这风啸云涌的悬空石阶,更是颤颤微微,几乎是挣扎着跟在最后面。 “我们真是笨蛋。”呼呼作响的风声中传来了奥马尔?阿扎伊饱含不满与懊恼的言语:“上尉,早知道就让‘菩提叶’号直接把我们接到前面的亭子。” 部下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姜子钺,他高兴地大叫:“奥马尔,你说得对。马上呼叫‘菩提叶’号前来支援。 “上尉!”这时更前面的费利克斯?布里奇曼扭过头来用带着鄙夷和嘲讽的口气叫道:“难道帝国的舰长连这条小小的悬空石阶都征服不了吗?” 倒不是他有多么高尚的情操,也非出于尊重佛门圣地,而是心中另有图谋。 姜子钺并不清楚帝国情报官内心正打得啪啪作响的算盘,可他被对方这句话给激怒了。身为帝国勇气勋章的获得者,怎么能在这小小的悬空石阶面前退缩呢?如果连这点小困难都要依仗空天飞机帮忙,传出去自己颜面焉存? 于是,他大声回应布里奇曼,说道:“情报官先生,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参军入伍时的一个普通训练项目。我的提议其实是为你着想。” 布里奇曼禁不住在呼吸增强器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只是呼啸的高速气流迅速把他的笑声连同掠过身边的云雾一起带走。他高声地――带着露骨的嘲笑语气说道:“那真是太谢谢你的好意了,上尉。不过我不需要。” 姜子钺刚才说的最后一句,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大度的布里奇曼也就顺水推舟,施舍了个廉价的情面,免得胸前戴着黄金恺撒和帝国勇气勋章的英雄下不了台。 姜子钺对布里奇曼话中的玄机听得明白,也就此不再吭声,努力跟上大家。 如履平地的雪鉴大师默默地听着身后帝国官员之间的冷嘲热讽,数着念佛珠,带领他们走向云雾深处,悬空在七千多米高空的参禅亭。 半个小时后,小小的空中亭子便呈现在他们面前。 除了悬空在七千米高空当中这一点外,这个所谓的佛门圣地并没有什么特别。三根木制的红色圆柱架在一片由整块花纲岩打磨而成,直径三米的圆盘状基座上,支撑着一个由金黄色琉璃瓦搭建的圆顶。 奇特的是,亭子这里竟然风平云静。明净的蓝天下,万顷云浪,金瓴赤柱,景象神奇清逸,令人着迷。 亭子正中央此时正坐着一位东方人种的老头,他埋着头研究其前方摆着的一盘围棋。棋盘上面并非什么惊世名局,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单片劫”模式。 先手的黑棋有六子成五角形围着一个点,而五角形顶点的那颗黑子则被五颗后手的白子半包围着。这是围棋中最简单的“劫”。 此时应该轮到后手的白棋下子,若是落子到黑棋包围的那个点上,则可吃掉被己方包围的黑子。但是接下来,黑棋则完全可以把子落到刚被吃掉的黑子位置上,把白棋刚才的落子吃掉。再下去,双方就会陷入反复循环的无解“劫争”中。 相比情报官费利克斯?布里奇曼和助手奥马尔?阿扎伊,拥有一半中国血统、在中国社区文化里熏陶成长起来的姜子钺当场就看懂这棋盘上的内容。 这种“劫”只有在围棋入门教学中摆出来让初学者认识所谓的“劫”。在比赛中,出现“劫争”会按照规则或实际形势来消解,以避免毫无意义的“同形重复”。 只是这位已入迟暮之年的老居士何以研究这种没有多大价值的“单片劫”,却让姜子钺感到疑惑不解。 “空逸居士,布里奇曼施主来了。”中气十足的黑人老和尚雪鉴,向正在冥思的居士通报来者。 “居士,我找得你好苦哇。”布里奇曼带着得意的笑容发出感叹,只是他的汉语普通话实在不怎么样,生硬的发音难以表达出他那复杂的感慨。“只是前天你应该就知道我会来抓你,怎么你不跑了?” 居士站起来,用那几乎眯成缝的小眼打量了面前这些人后,才不急不慢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苍老的声音在高空的缥缈与空旷中更显得微弱。 这时,布里奇曼收起他的笑容,板着脸严肃地告诉逸空居士:“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坦白交出关于‘安特内斯特’的秘密,要么跟我走。” 听到布里奇曼对逸空居士的警告,姜子钺这才明白,原来关于“安特内斯特”的传言是有事实根据的。 “我哪一条也不选。”逸空居士平静地说:“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面对新罗马帝国还是英仙星际联邦,我们家族始终坚持操守,保护着有关‘安特内斯特’的秘密。你这种奸邪小人,我更不可能与你合作。” 居士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的鄙夷,显然布里奇曼的作为令他不齿。 “这关系到整个人类文明进程乃至整个宇宙终极意义。”居士继续说道,富有沧桑感的声音飘散向宽广的天空:“就像这盘棋,这是一个‘劫’,要靠一定的规则才能使棋局正常进行下去,否则就只能无解。” 与此同时,太空中的“齐格飞”号巡洋舰按照地面上舰长刚才的指示,飞临伏羲山的上空。 无论是伏羲山所在的伯克利山脉,还是整个“太极”行星,看起来都十分平静。然而,预警军士唐星云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状况。 综合对地面的多波段遥感影像和全色波段遥感影像分析,电脑发现了无法判读其性质的图形。就在伏羲山北侧山谷里原本应该出现的大片连续的植被区域里,有一个长二十一米,宽十四米的三角图形。 “像是飞机一类的飞行器。”唐星云迟疑地说:“可是它本身好像没有高度。” “它所处的高度呢?”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盯着被投射到舰桥空间里的三维立体成像问道。 “海拔四千三百一十二米。” 刚好是山谷地面的海拔高度。 唐星云看着刚调出来的“太极”行星地理资料补充说道:“这里是自然保护区,不大可能会在这里搭建人工设施。” “肯定是飞机!”迪特里希中尉语气十分肯定地做出判断。 由于采用了隐形技术,许多空天飞机停靠在地面遭到来自太空遥感时会被误认为只是地面,但没有想到的是,周围的植被反而使其轮廓显露出来。 “会是谁的飞机?”唐星云满腹狐疑地说:“不是‘太极’行星治安局的,他们的飞机都有显明的标志,而且不而要具备隐形能力。” “不管是谁的,这么靠近虚空禅寺,必须高度警惕!”迪特里希果断地下达命令:“阿比吉?库曼弗尔,把情况通知舰长。唐星云,尽快查清那东西的真实身份。拉尔夫?特克,解除所有下射武器的保险,瞄准那个不明物体,准备随时开火!” 布里奇曼与逸空居士关于“安特内斯特”对话让姜子钺感受到自己正越来越靠近传说中的秘密。一股兴奋之情油然而生。 可就在这时:“齐格飞”号巡洋舰通信中士阿比吉?库曼弗尔的声音出现在战术通信系统里: “上尉,我们在伏羲山北侧的山谷里发现了一架身份不明的飞机。几乎就在你们下面!” “什么?不明身份的飞机?”姜子钺问道。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布里奇曼的注意。 “是的,长官。就在……”通信中断,耳机里全是吱吱的静电鸣响,显然通信受到严重干扰。 “喂,喂……”姜子钺没有继续呼叫,因为眼前的情况令他大吃一惊――布里奇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手持粒子枪正对着他。 “上尉,把枪卸下来。”布里奇曼用冰冷的语调下达命令。 姜子钺身旁的奥马尔?阿扎伊见状正欲动手拔枪,但立即被姜子钺阻止了。这时的形势显然对他们相当不利,布里奇曼完全可易轻松干掉他们两人。 屡经战火考验的姜子钺自然不会被布里奇曼这种俗不可耐的伎俩吓倒,他倒是想看看这条老狐狸到底想要干什么。 “怎么回事,情报官阁下?”姜子钺镇定地问。 “少废话,把你们的武器扔掉。”布里奇曼依旧端着枪指着他们高声尖叫。在满头的银发衬托下,他满脸通红,神情紧张。 姜子钺看了阿扎伊一眼,带头把腰间的粒子手枪拔下来,丢到布里奇曼脚下。奥马尔?阿扎伊也把他背在身后的大型粒子枪摘下来,放到地板上。 这时亭子北面下方的云层里传来了喷气引擎发出的轰鸣。 雪鉴和空逸两位佛教徒只是呆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凡夫俗子们之间的对峙。 一架三角形、全身没有任何明显标志的银灰色空天飞机迅速升上来,在靠近参禅亭的空中悬停。 舱门打开,一块跳板被搭到参禅亭边上,两名戴着呼吸增强器,手持大型粒子枪的士兵出现在门口,把枪口对准姜子钺他们。然后另外三名士兵冲出来,通过跳板跳到参禅亭。 小小的参禅亭立刻变得十分拥挤,仿佛摇摇欲坠。 接着,一位穿着联邦国防军白色军服,有着典型中国人种外貌的少校,戴着墨镜和呼吸增强器走出来,跳到参禅亭上。 现在形势已经非常明了了,帝国情报官费利克斯?布里奇曼与英仙星际联邦勾结,企图绑架掌握着“安特内斯特”秘密的逸空居士。 正当姜子钺寻思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阴谋时,来到亭子里的联邦国防军少校走到他面前,泛着笑容用流利的汉语普通话对他说道:“冯?姜子钺上尉,一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帝国英雄,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你。” 这是他与对方的第一次见面,但却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去年姜子钺指挥“汨罗江”号驱护舰大演孤胆英雄的好戏时,他就在敌对的联邦舰队里。那时他是舰队的第二副司令,当旗舰被“汨罗江”号致命的炮击摧毁后,第一副司令接替指挥,截获对方的无线电通信,以为正受到帝国舰队包围,急忙下令撤退。 当时罗博就坚持认为敌人只是在故布疑兵,应该立即将其围歼。可是被吓破胆的第二司令却听不进他的建言,结果让姜子钺和“汨罗江”号奇迹般逃脱。 事后,联邦的军事情报机关才得知当时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帝国舰队,就只有那么一艘小吨位的驱护舰,指挥这艘小型战舰的也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尉。因此,罗博对这位胆识过人的同族兼同行颇有兴趣,收集了不少关于对方的资料,希望日后在战场上能与其再度相遇。 今天两人终于见面了,遗憾的是这种见面的方式却不是罗博少校希望的那样。 “少校,请先报上名来。”姜子钺故意瞄了对方一眼,脸上做出颇为不屑的表情。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参谋罗博少校。”少校骄傲的自我介绍道。 他之所以把自己所属的部队说出来,是因为第十三舰队正是他的父亲――“常胜将军”粟瑜五星上将长期指挥的舰队。对于帝国军来说,粟瑜和第十三舰队都曾是挥之不去的噩梦。罗博少校显然希望借此来恫吓一下对方。 “萝卜?”姜子钺清晰地吐出一种蔬菜名字,接着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我喜欢吃白萝卜炖老鸭,少校,不知你的口味如何呢?” “你……”罗博少校脸色顿时大变。 没想到去年中了对方的诡计――虽然主要责任不在于他身上――如今在势和口才上还压不倒对方。罗博少校生气地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瞪着姜子钺。 由于对方戴着墨镜,姜子钺只能从镜片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的怒视着自己。不过他也没有显示出半点的怯懦与退缩,双眼直盯着对方。 两位军官就这样面对面对峙着,似乎要以自己的气势压倒对方。这种情形也许象征了联邦国防军与帝国军当下的状态,表面上剑拔弩张,实际上却没敢轻易出手,都企图在气势上战胜对方。 “好了,够了。”布里奇曼显然看厌了这种无甚实际价值的争斗,不耐烦地对身旁的士兵示意道:“先把他们两押进飞机。” 在两名身形彪悍的联邦陆战队士兵的呵斥和威胁下,姜子钺和奥马尔?阿扎伊被押进了飞机。随后雪鉴和空逸这两对已经超脱凡俗的佛教徒也被带进飞机。 无论是在通往参禅亭悬空石阶前的帝国官兵,还是太空中的“齐格飞”号巡洋舰,都隐隐约约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飞机和参禅亭上人影耸动。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长官!”巡洋舰火控军士拉尔夫?特克中士大声催促代理舰长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很可能是联邦军!” “保持镇静!”大副迪特里希大声叫道,可他却神情紧张:“现在通信中断,我们无法判明地面情况!” “我们要进入大气层吗?”唐星云急切地问道:“那架飞机好像已经开始飞离参禅亭了!” “不!你要盯紧那架飞机,同时密切注意地面和太空的情况,小心联邦军战舰的埋伏!”迪特里希接连下达命令:“阿比吉,你马上通知‘太极’行星治安局,请他们派人前往伏羲山协助,还有尽可能联系上我们在伏羲山顶的弟兄和舰长他们。” “要击落那架飞机吗?”特克中士说着摩拳擦掌。 “舰长很可能在上面……”迪特里希相当犹豫,通信受到干扰中断,失去与舰长的联系,让他面对这突发的情况感到措手不及。 在伏羲山顶的那九名帝国官兵也没能做出有效的反应,通信中断让他们不知是否该向一千多米外身份不明的飞机开火。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毫无顾忌地飞走。 联邦的空天飞机机舱里,姜子钺和阿扎伊对费利克斯?布里奇曼的叛变行为极为愤怒。 “费利克斯?布里奇曼,你会为这种卑鄙的叛国行为付出代价的!”姜子钺高声威胁布里奇曼。 可是话出口后,他就觉得自己总如此感性。自己完全落入对方的圈套与掌控当中,却还要一图嘴快。 “上尉,请原谅。”布里奇曼满脸得意地做出道歉的样子:“我无意陷害你,只是为了完成光荣的联邦赋予我的神圣使命,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本想随便骗一个边境舰队的舰长前来做领航员的,不想他们却派了你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了夺取‘安特内斯特’的秘密吗?”姜子钺质问道。 “当然了。你没听说吗?掌握了‘安特内斯特’,就能掌握整个宇宙。”见到自己的行动即将成功,布里奇曼显得相当兴奋,乐意花费时间同姜子钺解说。 可他的话立即招来空逸居士的斥责。居士面带愠色地说:“妄想!布里奇曼,你这种小人不会得逞的,‘安特内斯特’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 “居士,你还是先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再来向别人提出忠告吧。”布里奇曼无视对方的警告,笑呵呵地说道。胸有成竹的银发特工似乎已经将一切掌控在手心中。 “好了,布里奇曼先生,不要废话了。”这次轮到罗博少校不耐烦了:“让我们的冯?姜上尉开始工作吧。” 听了上校的话后,布里奇曼立即抬起手中的粒子枪,对准姜子钺的胸口,说:“上尉,请到我们驾驶舱。” 面对一击即致命的枪口,姜子钺镇定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并用严厉的口气质问:“你们想干什么?” “帮助我们顺利地离开这里和‘太极’行星。”布里奇曼奸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们来这里不容易,出去更困难。而一名帝国军的舰长所拥有的特权,在这里甚至比市长的行政命令更有用。” 姜子钺立即明白了这伙敌人要他做什么?也领悟到了布里奇曼如此大费周张把他引来的真正原因。 第七节 安特内斯特的背后 空逸居士的出现证明有关“安特内斯特”的传言并非网络写手的杜撰,确有其真相存在。 布里奇曼打入新罗马帝国情报局的任务就是秘密调查发现“安特内斯特”的人――也就是坊间传闻中“搜寻那位探险家”。 由于职位不高,权限因此也不够,他并没能接触到足够的保密信息。这使他的工作进行得相当困难。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布里奇曼最终还是发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帝国情报局其实存有传闻中那艘“伊阿宋”号飞船的资料。 这是一艘装备第一批非标准的阿库别瑞引擎的科学考察飞船,可以带着人类乘客冲进七级阿库别瑞速度(五百万倍光速!)。 理论上以这个速度飞行,不到十二天即可从英仙旋臂星际飞回地球――貌似相当“变态”,但受限于宇宙空间的物质分布以及航行时的各种状况,实际上人类在两地之间穿梭却从没有一次单向航程能少过十个十二天。 另外相对于几乎是无限广阔的宇宙,这个速度其实也没什么。 “伊阿宋”号原来是地球欧洲航天局制造的一艘实验飞船。后来随之地球式微,欧洲联盟消亡,欧洲航天局被迫拍卖旗下资产以清偿债务,它便被卖给一位名叫刘长春的中国富商。 二十八世纪末,刘长春带着他的家族离开了当时已经同地球其他角落一样人烟稀少的中国东部,驾着“伊阿宋”号移民英仙旋臂星际,加入了当时正逐渐强盛的新罗马帝国。 刘长春并没有安于帝国的和谐生活,反倒是像他的先辈一样野心萌发,决定利用“伊阿宋”的优异性能和自己的巨额财富前往宇宙的深处进行探险,寻找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 于是他耗费巨资组织了包括自己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在内的探险团队,驾驶着“伊阿宋”号飞越战火纷飞的英仙旋臂星际,多次以阿库别瑞速度七级飞出英仙旋臂,向银河系更外端的未知空间发起探索。 就像那个宇宙大冒险时代的许多集勇气、智慧与荣誉于一身的探险家一样,充满艰险的探索旅程使刘长春付出了沉重带价。他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以及十一位船员先后死于各次探险中。 但最终,在二十九世纪初刘长春和他的“伊阿宋”还是找到了“金羊毛”――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掌握宇宙的终极秘密! 接下来的线索,却中断了。 布里奇曼挖空了心思也就只在帝国情报局了解到以上的情况。 就在布里奇曼对调查工作一愁莫展之时,联邦境内一位举足轻重的老人去世,他留下的一份遗嘱却令联邦安全委员会对“安特内斯特”秘密有了意外的收获。 这是一份看似简单的遗嘱: 罗本遗嘱 帝高阳之孙祝融之裔汉大农令怀汉公一百九十三代直系孙、联邦总统嘉奖令受勋者、联邦国会最高荣誉公民奖章获得者、金铜锣实业集团终身董事罗本因感阳福将尽,又顾念身后子孙及夙愿,特立此遗书,嘱托身后事,望依嘱行事。 一,所剩财产继承,皆交予豫章堂罗氏家族律师团依据先前所立之《罗本私人财产婚姻家族继承方案》、《罗本私人财产非婚配偶与子女继承方案》分配与众夫人、众子孙。汝等皆应听从律师团安排,不得有违。 二,贯中基金会本之私人账户名下共两千万联邦金元券汇予新罗马豫章堂理事会,此乃本助兄弟事先祖庙祠之心意。 三,神农银行本之私人账户名下五百万联邦金元券如数汇予“太极”行星虚空禅寺空逸居士。此乃本致谢其先祖刘公长春资先父于落魄之际,若无刘公当年之仗义,则无今日吾等之荣华。望汝等永记刘公恩惠善伺其后。 以上二、三两事皆本个人之念祖感恩行为。然唯恐牵及国安,见谗于资敌。故本已呈书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阁下、参议院宋庭荣、阿卜杜勒?本?沙里夫诸公、安全委员会戴雨农女士,陈述个中缘由并作出忠诚保证。 此二事责长子士琳协力英仙豫章堂理事会办理,若遇周折,务必请宋公庭荣代为斡旋。 四,本之将终,独忧众子孙日后兄弟倪墙,姐妹相指。特此训戒汝等:内母外姨,皆为父之妻,汝等之母,须尊崇照护,其子为汝等之兄弟,其女为汝等之姐妹,须亲如手足,同心互助。此愿得偿,吾安矣! 五,此遗嘱本手书一份,交由豫章堂罗氏家族律师团于本身后执行。 立遗嘱人:罗本 2918年3月2日 见证人: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五星上将埃里克?冯?布隆伯格 英仙星际联邦大律师罗斐寿 金铜锣实业集团懂事长瓦特?布拉德 2918年3月5日 这份遗嘱一出炉,就是极为不简单的。 立遗嘱人罗本正是联邦大名鼎鼎的军工寡头,其下的金铜锣实业集团共有近千家军事工业研发和制造企业。大到联邦的主力战舰,小到联邦军人穿的袜子,都的有近半数来自于金铜锣实业集团的生产线。 罗本在遗嘱中用到的那些炫目头衔――联邦总统嘉奖令受勋者、联邦国会最高荣誉公民奖章获得者――正是对他和他的企业为联邦军队所做出的贡献的最高表彰。 也正是罗本这种并非寻常的身份,使他的遗嘱中涉及的人物几乎都是联邦社会中响当当的大人物。 对于英仙星际联邦政府和安全委员会来说,一位对联邦军队有着巨大贡献的公民的去世,终究是整个联邦的损失。 当联邦安全委员会主任委员戴雨农在罗本的葬礼上获知遗嘱的内容时,为当中的第三条提及的两个人“刘长春”和“空逸居士”深感意外甚至是惊愕。而这位老道的女特工收到罗本的亲笔信时,已经是3月9日,此时的罗本已经逝世两天。 罗本在信中讲明了他的父亲罗敬先当年在穷困潦倒之际受到了刘长春的资助,并创立了金铜锣实业,因此罗家人对刘长春家族深怀感激之情,一直与居住在新罗马帝国的刘长春后人保持联系,并慷慨资助家道中落的刘家后人。 信的最后,罗本信誓旦旦地向戴雨农表示罗家对刘家的资助只是出于感恩,并且所有款项都是通过合法渠道汇兑,严格用于补助刘家人的生活,并无做出有违联邦法律和利益的行为。 与此同时,联邦另外三位举足轻重的人也收到了同样内容的亲笔信。联邦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参议院监督委员会主任参议员宋庭荣、参议院星际统一阵线党团召集人阿卜杜勒?本?沙里夫,对他们的老友罗本在信中讲述的往事与表达的心愿深表理解与支持。“知恩图报”完全符合联邦社会的意识形态和人类的道德标准。 但戴雨农却不这么认为,结合费里克斯?布里奇曼在帝国的调查结果,她深信罗本的父亲罗敬先参与了刘长春当年的“安特内斯特”探索行动。(.无弹窗广告)她甚至还认为罗本本人也掌握着“安特内斯特”的秘密。 联邦安全委员会迅速采取行动,秘密审查了罗本身后遗留的成打的二奶、情妇,特别是已经被确认的总共二十七个儿女。然而联邦特工一无所获,这些人绝大多数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正式或非正式老公、正式或非正式老爸一直暗中资助帝国境内一个没落了的家庭。 只有两个人对此事有所了解。 长子罗士琳一直受罗本器重,替父亲操办了许多重要的事务,包括向帝国刘家的汇款也一直由他代为办理。但父亲从来不向他解释缘由,性情忠厚的罗士琳也不敢向父亲问明原因,以至于这个正直的老人也一度怀疑那名收款人“逸空居士”只是生性风流的父亲在帝国境内留下的女人或者孩子。 另一位则是罗本一位身份特殊的妻子罗赵冰女士。这个女人曾经是大名鼎鼎的联邦五星上将粟瑜的遗孀。 那是2902年五月初,距粟瑜将军遭到暗杀身亡不到半年,谁也没想到当年三十出头就守寡的将军夫人居然嫁给年纪已经超过九十岁独身近四十年的罗本。从粟赵冰变成罗赵冰。 罗赵冰的儿子,也就是现在联邦国防军的罗博少校――当时只是年仅十二岁的粟博认为父亲尸骨未寒,母亲就改嫁他人,十分不满,愤懑离家。可是后来,令人奇怪的是,按照母亲的要求,粟博也将自己的姓氏改为“罗”。 喜欢八卦的人们多数以为年轻的夫人并非嫁给罗本,而是嫁给了钱。毕竟相比粟瑜将军死后有限的抚恤金,罗家天文数字般的财产更具诱惑力。 但实际上,按照罗本遗嘱中所称的《罗本私人财产婚姻家族继承方案》的规定,罗赵冰的所得并不多,罗博这位名义上的继子也只是分得在行星“安德墨洛达”一处滨海别墅。而且罗本生前,家族的财政大权也是一直掌控在他与元配罗柳芳所生的长子罗士琳手上。 只有罗本生前几位挚友和长子罗士琳清楚,罗本当初迎娶赵冰主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智与财。 赵冰不仅生来美丽端庄,而且才智过人。曾在学生时代到金铜锣集团实习的赵冰就给罗本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的罗本对手下的人事经理说,赵同学若毕业后前来应聘,可以委任她为总裁秘书。 罗本这番话是出于赏识赵冰的才华,还色心大起另有不良企图,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但赵冰后来成为一名房产经纪人,以出色的业绩和人性的销售手段赢得广泛的好评。粟将军生前也曾多次公开表示自己职业生涯得益于夫人的出谋划策。 当然,美丽又聪明的女人千千万万,又何上赵冰一人。罗本这个老色鬼看上赵冰的另一个重大原因便是因为她的前夫粟瑜。 粟瑜可以算得上联邦乃至整个英仙臂星际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将军之一。他的为人处世、带兵之道都令人称道。他大批手下在他死后出于对他的崇敬,几乎把将军的夫人粟赵冰视为自己的“教母”。 即使粟赵冰变成了罗赵冰,曾受将军提拔的人当中仍有不少人还对她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而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当中,就有罗本遗嘱中提到的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以及遗嘱见证人之一、现任国防部长五星上将埃里克?冯?布隆伯格。 再结合2902年两人喜结良缘后,在飚升的国防订单和疯涨的股票推动下,金铜锣实业爆炸性膨胀的事实,这场婚姻背后的实质动机自然昭然若揭。 也正是基于以上两个原因,罗赵冰也获得罗本的信任,得知了夫君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与刘长春后人的联系。 罗赵冰向联邦安全委员会干探全盘托出所知的情况: 罗本的父亲罗敬先因为赌博与吸毒使家庭一贫如洗,在2820年更因无力偿还地下钱庄的高利贷而带着妻儿逃亡新罗马。不想债主还派人追杀到帝国境内。走投无路的罗家被逼到了家破人亡的境地。 恰好此时他们遇到了准备再次向英仙旋臂之外的星际发起探险的刘长春。好心的刘长春慷慨地替罗敬先偿还债务,并给了他们一笔钱,要他们回国好好过日子。 感激涕零的罗敬先幡然悔悟,狠下决心砍掉自己的右手发誓洗心革面。回国后,他不禁积极戒赌戒毒,还利用刘长春的资助购置了数台机床,创办了一个机械加工作坊――金铜锣螺钉加工厂,也就是今天庞大的金铜锣军工巨鳄前身。 生活改善的罗敬先一直同刘长春保持联系。2825年,刘长春去世时,罗敬先还亲自到帝国境内吊唁。 2844年,已经将小作坊发展成拥有上千万金元券年产值的大工厂的罗敬先因病辞世,临终前对继承产业的儿子罗本说:“刘公后人很可能会为了保护‘安特内斯特’秘密而陷入困境。我们帮不了他们什么忙,但至少能从金钱上给予一定的资助。你绝不能忘记刘公的恩情而自大弃义。” 当时的罗本并不清楚“安特内斯特”秘密到底是什么。后来他却告诉罗赵冰,这秘密要是让联邦政府或者帝国元老院知晓,必定引发人类世界的空前危机。 可是“安特内斯特”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具体的意义?他并没有对罗赵冰说明,只是偶尔会轻描谈写地说:“掌握宇宙不过是某些人的妄想。” 以上便是罗赵冰从罗本口中得到的历史信息。 可无论是从罗士琳口中,还是罗赵冰身上,联邦安全委员会其实并无实质性收获。唯一能确定的是,在与刘长春及其后人的长期联系中,罗敬先和罗本是知道了一些有关“安特内斯特”的秘密,但罗本并没有把自己埋藏在心中的秘密传给后人,而是带进坟墓。也许是出于对后代的保护,也许另有目的。 总之,罗本的死以及围绕在他的遗嘱周围所揭示出来的事实使罗氏家族的忠诚度不得不被蒙上一层阴影。 联邦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在听取了安全委员会主任委员戴雨农围绕罗本遗嘱的调查报告后,立即指示她组织力量,对遗嘱中提到的还在“太极”行星虚空禅寺的刘长春后人空逸居士采取绑架行动。 于是,费利克斯?布里奇曼便先期抵达“太极”行星,三上虚空寺摸清空逸居士的行踪。 然而,绑架空逸居士面临的困难却十分严重,其导致的政治和军事风险也非常重大。 “太极”行星在新罗马帝国治下享有相当大的自治权力,而且表面上也几乎是全方位对整个人类世界,包括新罗马的敌国英仙星际联邦开放,但管理行星的市长联盟及其辖下各部门仍然必须执行来自帝国的命令,维护帝国的利益。 所以联邦的军事人员是不被允许进入“太极”行星甚至其所在的“太虚”恒星系统。一旦有联邦的武装力量进入即被视为对帝国的武装侵略,很有可能引发全面战争。但是不派出武装人员显然又难以完成绑架并护送出来的重任。 虚空寺所在的伏羲山及其周围所在地区属于“太极”行星市长联盟划定的自然与文化保护区,未经允许的人员和交通工具是不能随便窜入的。 所以绑架行动极有可能会招致“太极”行星治安局干涉甚至帝国军队的攻击,从而引发两国新一轮的全面战争。 被指派率领伪装商船“亚特兰提斯”号前来执行绑架行动的罗博少校,认为布里奇曼算不上是一位成功的特工。他虽然打入帝国情报局,但仍然没能获得足够的权力来帮助自己实施对空逸居士的绑架。 帝国的制度与联邦有所不同,没有得到帝国情报局总部的知会,各行星地方政府是不会给予进入其辖区的情报人员任何形式的特权的。换句话说,布里奇曼无法在“太极”行星享有特权,如果他向总部申请知会则必然暴露自己的企图。 这位被姜子钺故意戏弄为“萝卜”的少校最后想到了一条“奇谋”――利用帝国军来执行绑架行动。 帝国军执行任务时在帝国境内理所当然享有特权:“太极”行星也不例外。让帝国军为绑架行动开路自然可以免除许多障碍。 根据帝国的体制,情报人员可以直接向帝国边境舰队或中央舰队申请支援,当然他同时要向总部报告。这样便可以利用布里奇曼的公开身份引诱一艘帝国军舰前来。 舰队司令部接到申请后,通常都会立即调派舰船前往支援,同时向情报局总部核实申请。因此,他们的行动最终还是会被发觉,但这里有个时间差完全足够他们实现阴谋。 位于帝国境内靠近一三五线中点的“伊谢尔伦”行星便是帝国边境舰队司令部的所在地,距离情报局总部所在的帝都“新拜占庭”行星有五千光年之远。理论上无人通报舰只需二十分钟左右便可飞到,但是受限于空间物质分布等因素影响,两地往返一次最少也要六天时间。 而这六天时间里,罗博和布里奇曼完全可以利用诱骗来的帝国军,完成对空逸居士的绑架并且成功逃离“太极”行星。 可是?当罗博少校指挥联邦伪装商船“亚特兰提斯”号,以货船的身份进入“太极”行星后,他又觉得把行动全部寄希望于对帝国军的欺骗太过于冒险。 就在“齐格飞”号抵达“太极”行星所在的“太虚”恒星系统时,出于周全的考虑,罗博亲自带领全副武装的士兵搭乘空天飞机悄悄潜伏到了伏羲山北侧的山谷,以备不测。 出乎意料的是,正是罗博少校这个过于严谨的行动,反倒让在太空中的“齐格飞”号看出了破绽。当无线电侦听系统中传来了“齐格飞”号通信军士向舰长姜子钺上尉通报发现不明物体时,罗博当机立断,下令施放电子干扰,采取武装行动。 于是,也就有了方才参禅亭出现的一幕。 智取不成,演变为强夺,而且“齐格飞”号也将情况通报给了治安局。罗博和布里奇曼必须利用姜子钺的身份掩护他们全身而退。 很快,空天飞机架驶员紧张地报告:“发现治安局截击机四架!正前方八千米高度,距离一百千米,正向我们发出无线今年警告!” 只见四架涂有“太极”行星治安局蓝色盾形和握手标志的三角形空天截击机一字排开,高速掠过滚滚云海,迎向正准备飞向高空的联邦空天飞机。 它们的武器系统已经全部打开保险,锁定对方。只要一声令下,武器舱门立即打开,成群的导弹随时可以发射出去,将目标炸得粉碎。 第八节 双鹰坠落 联邦国防军的空天飞机很快便收到了治安局截击机发出的警告:马上降低高度,从三千米中空飞往新上海航天港接受检查。[] 当驾驶员向运载舱重复治安局的警告时,布里奇曼收起他的笑脸,把粒子手枪抵到姜子钺上尉的腰部,用严厉的腔调命令道:“上尉,请吧!告诉治安局,你是在执行帝国军的任务。” 对于他这种命令,姜子钺却一动也不动,并且表现出满脸不屑。如同一位被押赴刑场的仁人志士一般,他厉声斥道:“作为帝国的军人,我拒绝跟敌人合作。请开枪吧!” 布里奇曼并不在乎对方这种慷慨赴死的精神,迅速把枪口抵到旁边奥马尔?阿扎伊少尉的头上,冷酷地发出威胁:“你死不要紧,可你会看着自己的手下死去吗?” “舰长,不要受他的威胁。”面无惧色的阿扎伊马上说道:“布里奇曼,你这个杀千刀的奸贼,最好马上开枪打死我,不然我准会捏暴你的头!” “噢。那我倒想领教你的功夫,少尉。”布里奇曼说着又露出奸邪的笑容。 “你太卑鄙了,布里奇曼!”姜子钺恶狠狠地骂道,但现在也只能耍嘴皮而已。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奸贼,不卑鄙怎么符合这个称号呢?”布里奇曼讥笑道。 一旁的罗博少校显然看烦这种无甚意义的挣扎,他对姜子钺说:“上尉,我很敬重你们视死如归的精神。可是?这不过是一场政治小把戏,我们不想任何军人因此而流血牲。”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感,显然对执行这项任务颇为不满。 “我只想把空逸居士带回联邦,完成这个不是军人该干的该死任务。希望你妥协一下,我保证只要我们出了大气层,立即无条件释放你和你的手下。” 罗博信誓旦旦,不过他始终戴着墨镜,谁也看不到他作出承诺时的眼珠子是怎么转动的。 然而姜子钺的表情很清楚地告诉对方,他不会像对方要求的那样做出妥协。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也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就在这时:“太极”行星治安局的截击机编队尖叫着迎面从联邦空天飞机上面飞过,同时施放一颗导弹,在对方近旁的空中爆炸。 这是治安局的最后通牒。 导弹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猛烈地摇晃联邦空天飞机。 运载舱里的人顿时都被突然而至的震荡摔离原位,陷入混乱。 阿扎伊趁机起脚踢飞布里奇曼抵在自己脑壳上的粒子手枪,紧接着转身抡起拳头砸在另一旁一位反应不及的联邦士兵脸上,并夺过他手上的粒子步枪。 虽然身体还受到长期太空失重状态的严重影响,但姜子钺在同一时间也毫不犹豫地抱起罗博少校的腰,将他扑倒。 罗博拼命反击,两人迅速扭打起来。 无论是姜子钺还是罗博,都没有想到与对方第一次面对面交锋会以此种形式展开。 其他联邦士兵还没从混乱中反应过来,奥马尔?阿扎伊就已经挥动抢到手的粒子步枪拼命地朝他们扫过去。 尽管已经步入超光速时代,战争也主要以星际舰队之间的决斗展开,可是地面近距离的步兵肉搏战并未完全消失。至少经常发生的,类似于古老风帆木船时代“接舷战”的,抢夺对方受伤或者落单舰只的战斗,往往要依靠陆战步兵登船与对手短兵相接决定胜负。 因此,粒子步枪不仅可以装配上刺刀,也具有相当的强度,可以在近身肉搏时进行刺杀和打砸敌人。(.好看的小说) 现在,如果用粒子步枪开火,威力强大的亚光速粒子束会在脆弱的空天飞机躯体上撕出巨大的破口,很容易导致机毁人亡。因此,原始的肉搏只能是最好的选择。 质地坚硬的联邦国防军制式粒子步枪在曾获得帝国军“散打王”称号的阿扎伊少尉手里,发挥出可怕的动能和威力。被阿扎伊的粒子步枪砸到的联邦士兵非倒即伤。 阿扎伊不仅出手又快又狠,而且精准无比,几乎每次抡枪而下,都正中联邦士兵耳根下面的侧边。这个部位刚好在呼吸增强器与头盔之间,毫无防护,又是下颚与颅骨的接合处。那些被击中的联邦士兵要么当即带着脱臼的下颚倒地,要么往还戴着的呼吸增强器里喷出鲜血飞离原地,然后重重地砸在机舱地板上。 这狭小空间里联邦军与帝国军之间的决斗中,人数占有绝对优势的联邦国防军反倒显得十分狼狈。在阿扎伊的猛攻下,联邦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打倒。 联邦的士兵也并非全无反击之力,但他们也不敢开枪。如此近的距离上,粒子步枪完全可以在强壮的阿扎伊身躯上打出一个大洞,当然,那样的话,他身后的飞机舱壁也会被轰出一个同样大的洞口。 还没被打倒与尚具抵抗力的联邦士兵小心翼翼,准备围攻阿扎伊这个像斗牛场上发狂的公牛一般的战士。面对这个凶狠的帝国男人,联邦军人心理和身体都占不了什么优势――尽管他们数量处于上风。 倒是双方两位主官,罗博和姜子钺一直扭打在一起,难以决出胜负。 这场争夺的焦点――空逸居士和虚空寺主持雪鉴和尚两位超脱尘世的老人,此时只能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这些俗世的军人相互殴斗。 已经从联邦空天飞机头上急驰而过,并转过身来的“太极”行星治安局截击机编队并不知道目标内部正发生剧烈的打斗。它们紧紧跟着机身表面没有任何标志的空天飞机,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由于是得到帝国军“齐格飞”号巡洋舰的通报才赶来的,出于对帝国军的尊重与程序上的要求,编队指挥官向“齐格飞”号发出请示。 一听到治安局要将空天飞机击毁,唐星云着急地叫道:“舰长和领航官可能还在上面呢!” “阿比吉,还没联络到舰长吗?”代理舰长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也显得非常焦急。 “没有,长官。”通信中士阿比吉?库曼弗尔回答道:“通信干扰已经消失,我们还在伏羲山顶的弟兄报告参禅亭里已经见不到舰长他们。” “叫他们马上返回‘菩提叶’号,追上那架空天飞机。唐星云,你负责引导他们。”接着,迪特里希又接通治安局截击编队指挥官的通信频道,下达指示:“督察先生,目标飞机上有我们的军官,这涉及到帝国的机密。请不要击落它,尽可能迫使它降落。” “是,中尉先生。”截击机编队指挥官恭敬地回答。 这时,预警军士唐星云又叫了起来:“两点钟方向发现不明飞船!距离三百八十三千米!已经脱离大气层,正在加速。”说完,他吞了口气,又赶紧补充道:“是联邦民营货船。” “真是凑巧啊!这时候离开?”迪特里希马上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可是接下来,情况变得更加严重。 四架治安局的截击机遵照帝国军的指示紧跟着没有标志的空天飞机飞行在云海之上,并不断地发出无线电呼叫,要求对方降低高度飞往航天港接受检查。 突然,截击机里的飞行警察看到一道闪光从目标机身尾部窜出,紧接着整个机身尾部喷吐出耀眼的火焰。 空天飞机的尾部发生爆炸。 原来,正当飞机舱内,帝国军少尉奥马尔?阿扎伊把联邦国防军士兵打得满地找牙时,刚才被踢倒的联邦安全委员会特工费利克斯?布里奇曼检起一把粒子步枪,迅速朝他开火。 高能氢离子束像闪电一般穿透阿扎伊强壮的躯体,并击穿机舱后部的舱壁,摧毁了飞机后部的火箭助推器,引起强烈爆炸。 强劲的冲击波夹裹着骇人的尖叫瞬间便把空天飞机的整个尾部炸得粉碎。燃烧着的碎片拖着浓烟纷纷扬扬地洒向广阔的云海。 爆炸产生的剧烈震动和机舱高空破裂导致的急剧降压产生的强大气流,把许多反应不及的人――惊慌失措的联邦士兵和已经壮烈牺牲的阿扎伊瞬间抽出舱外,甩向广阔的天空。 而这一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布里奇曼要不是拼命抓住地板上一个固定货物用的突出物,恐怕也跟着被抽出去。不过强有力的气流和飞机大幅度的颠簸让他几乎无法坚持。几分钟前还洋洋得意的特工,现在满脸恐惧地紧抓着突出物,生怕自己也飘向外面七千多米高的云海。 处于机舱前端扭打成一团的姜子钺和罗博反倒因为这次突如期来的爆炸而分开。 罗博少校一边奋力抓住舱壁上一个手把,一边朝更后面的布里奇曼伸出手,大叫道:“把手给我!” 被甩到机舱另一边的姜子钺上尉也迅速抓住一个手把,紧张地朝同一边更后面的两位老人雪鉴和尚与空逸居士伸出一只手,叫道:“大师,到前面来,快!” 这两位早已看破红尘的大师显得非常镇定,根本不在乎姜子钺的呼叫。 只见空逸腾出一只手朝雪鉴做了个佛礼,便毅然决然地放开另一只紧抓着手把的手,整个身体飞到空中,飘出舱外,坠入云海。 雪鉴也跟着放开手,带着在高速气流中飘逸的红色袈裟,飞了出去。 两位世外高人这超乎凡夫俗子想象力的举动令姜子钺和罗博目瞪口呆。 看着掌握着“安特内斯特”秘密的空逸居士大义凛然地赴死,挣扎着的布里奇曼不禁绝望地叫道:“这下全完了!” 话音刚落,飞机突然发生侧翻,老奸巨滑的特工手一滑,身体马上失去控制。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布里奇曼就被甩出机舱。 果真诚如其言,全完了! 被爆炸切掉了后半部的空天飞机开始失去高度,一头扎进云海,高速坠落。 “太极”行星治安局的截击机无奈地跟在后头。上面的空中警察对这场出乎意料的灾难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呼叫总部迅速派出救援飞机和队伍――其实也只能是来收尸――从七千多米的高空坠落恐怕连上帝也无力挽救。 但空天飞机上还幸存着的人并没有放弃。 罗博和姜子钺挣扎着赶到驾驶舱。 “电脑完蛋了!我控制不了飞机!”拼命拉着操纵杆的驾驶员发出绝望的嚎叫。 “让我来!”罗博高声大叫。 驾驶员顶着剧烈的颠簸和高速下坠产生的失重艰难地把座位让给罗博。 罗博还没坐稳便不顾一切抓起操纵杆往回拉。 这架空天飞机跟帝国军的“菩提叶”号结构和气动布局上大体相似,翼身融合的飞翼式气动布局加上可转向喷气引擎,使它能非常灵活地飞行。 可是现在,它失去了尾部,也就失去了尾部两台引擎,而且电脑也停止运作,手动操纵飞翼式飞机是相当困难的。更要命的是,操纵台上有关于引擎、微型核聚变反应堆、金属氢供应等系统的指示和监视统统失灵。首部的两台引擎也停止了工作,飞机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力。 “手动操纵系统还没有完全失灵!”罗博叫道:“帮我把两台发动机转向下面重新启动!” 未等一旁的驾驶员反应,姜子钺便抢先坐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联邦的空天飞机对于帝国的军人来说并不陌生。它们都是按照名目各异但是内容却完全相同的标准与规范制造的,就像两国其它许多东西一样。 姜子钺一手把控制首部两台喷气引擎转向的手柄往下拉,一手按下启动按钮。但是透过驾驶舱的玻璃,却只看到两台引擎却一动也不动,既没有转向,也没有喷出气体。 “没有用,少校!”姜子钺焦急地说:“我们得另想办法。” 这时他们已经穿过云海的“海底”,下坠到了三千多米的空中。 “我们跳伞吧!少校!”驾驶员哀求道:“这家伙没救了!” 罗博迟疑了一下,只好大声叫道:“跳吧!跳吧!你们先跳,快点!我来稳住飞机!” 姜子钺和驾驶员赶紧背上降落伞,准备走向后面的机舱,从侧面的舱门跳出去。 “上尉!”罗博突然叫住姜子越。 “什么?” “希望我们下次交手是堂堂正正的战斗!”嘈杂的气流与震动声响当中传来了罗博含着爽朗笑声的叫嚣。 这位充满了军事浪漫主义的年轻少校此时仍然戴着墨镜,镇定地坐在驾驶座上。 “但愿吧!萝卜头!”姜子钺却没有多少军事浪主义情怀,临别前还不忘讥讽一下对方。毕竟敌人就是敌人。 这一次罗博对他的嘲弄却只是报以哈哈大笑。现在大家都处于生死悠关时刻,已经无从计较了。 很快,治安局的截击机便看到两个人冒险从高速下坠的空天飞机里跳出来,然后打开降落伞,安全飘落。 残破的空天飞机则发出垂死一般的哀嚎,拖着黑色的尾迹最后坠向苍莽大地,剧烈爆炸,化为一朵艳丽的火球,最后腾升而起,迅速消散在天空,只留下袅袅青烟。 但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迪特里希中尉指挥帝国边境舰队巡洋舰“齐格飞”号试图截住一艘已经脱离“太极”行星大气层准备离开的联邦货船。 要求停船接受检查的无线电不断发出去后,联邦货船并没有立即遵令行事,而是继续沿着既定的轨道加速离开。大推力的氢氧化学推进器和离子推进器一齐喷发出耀眼的光芒,推动船身上涂着代表联邦民用货船身份的橄榄叶十字星标志的货船加速飞入深空。 “确认身份了,长官。是联邦民用货船‘亚特兰提斯’号。”预警军士唐星云向代理舰长报告。 “那它就没理由不理会我们的警告。”迪特里希说道。 根据帝国与联邦签订的《停火暂行条约》及其附属的通商协议规定,两国之间的非军事民营经济体在“太极”行星及其周边空域保持着自由通商的权力,但双方的军队都可以在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向对方商船进行检查。 正常贸易的货船根本不惧怕任何一方军队的检查。刁难与找茬在两国境内的通商航线上是很少见的,特别是像“太极”行星这种自由贸易星球的辖区内,帝国军队往往被严令必须严格遵照规定行事。 现在这艘联邦货船全然不顾帝国军舰的警告,显然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迪特里希果断地下向火控中士特克下达命令: “拉尔夫,发射粒子炮警告。” 成束的氢离子从超导电磁加速炮管里被加速到光速,射向目标身边。 面对高速掠过的粒子束,联邦货船“亚特兰提斯”号果然停了下来。但它并非是害怕,也不是为了让对方接受检查。 “亚特兰提斯”号的真实身份是联邦国防军的伪装商船,在民用星际船社注册是普通商船,但实际却是像战舰那样拥有强大的火力和战斗探测指挥系统。 在这个星际大航行时代里,军舰与民船的区别其实并不限于有没有装备武器。因为所有星际舰船进行超光速航行仰仗的“阿库别瑞引擎”本身的结构和工作模式与一座双联粒子炮并无多大差异,而且功率也超过大多数普通粒子炮。 早在二十六世纪中叶发生的“安德洛墨达”会战中,英仙星际联邦早期著名的探险家克劳斯?李斯特便首次利用“阿库别瑞引擎”发射出的氢粒子和反氢粒子轰击对手。 从此:“阿库别瑞引擎”也获得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阿库别瑞大炮”,并且一跃为星际战舰的主战武器。真不知道提出阿库别瑞引擎原理的阿库别瑞教授在天之灵,得知根据他的理论制造出的超光速引擎,也被广泛当作星际战争的主要武器时,会作何感想? 因为任何一部标准或非标准的“阿库别瑞引擎”都可以当作粒子炮使用,所以,在国际天文联合会和国际宇航联合会的倡导下,人类世界各国达成协议,规定民船和非战斗舰只是不能安装作战用途的预警、火控等系统。从而使民船和非战斗舰只无法像军舰那样对目标采取精确打击。 然而,诚如古代兵圣孙子所言:“兵者,诡道也。”出于战术的需要和军舰匮乏等原因,一些民船往往被装上火控系统,具有了像军舰那样的精确攻击能力。加上这种被改装的特殊舰船披着民船和非战斗舰只的外衣,非常适合执行一些诸如侦察、袭扰、渗透等特殊任务,因此,它们被称为“伪装商船”。 “亚特兰提斯”号正是“伪装商船”的典型代表。它没有像军舰那样配备各种普通粒子炮、激光炮等定向能武器和电磁炮、导弹等动能武器。但却拥有完备的预警、火控系统,可以利用唯一的大型武器“阿库别瑞大炮”进行有效战斗。 现在,指挥着“亚特兰提斯”号的联邦国防军上尉雷金纳德?乔杜里下令停船,其实是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他原本是奉罗博少校的命令率船先行离开“太极”行星表面,在近地轨道上接应空天飞机。可惜形势变得一团糟,不仅空天飞机已经机毁人亡,现在“亚特兰提斯”号也太过于靠近对方,而且还没能完全脱离“太极”行星的引力范围,进入超光速航行存在极大的风险。 “对方有反应吗?”巡洋舰“齐格飞”号上,迪特里希中尉满腹狐疑地盯着实时影像显示屏上的联邦货船。 “没有,长官。”阿比吉?库曼弗尔大声回答:“按照协议,他们应该给我们一个回复信号的。” 听了通信中士的报告后,迪特里希果断地下令:“拉尔夫,打开前装甲。主炮准备发射!” 就在这时,一艘“太极”行星治安局的巡逻艇也脱离了大气层,飞到了两艘舰船中间。 第九节 元老院的阳谋 治安局的巡逻艇迅速向巡洋舰“齐格飞”号发射无线电信号,指挥官瓦西里?巴甫洛维奇?沃尔康斯基警司请求与帝国军舰长通话。[.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隶属不同部门与系统,然而值此关键时刻,身为地主的警司率舰前来必有要事。“齐格飞”号代理舰长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没有理由拒绝。 立体成像里的沃尔康斯基警司戴着帽檐上缀有银色幼条边饰的黑色警帽,穿着象牙白制式衬衫,显得神采奕奕。 警司右手举起权杖向帝国军中尉敬礼,客气地说:“你好,中尉。我奉命前来劝阻你对英仙星际联邦货船‘亚特兰提斯’号采取检查行动。” 迪特里希掀起安全扣,站起来,举起右手拍了一下自己胸口,然后微微向上横着甩出,最后手心向下伸直右臂,报以古罗马式的新罗马帝国标准军礼。 “警司先生,治安局的警察是无权干涉帝国军的行动的。”迪特里希警告道。 “中尉先生,我们有帝国执政官的授权,对联邦的民船可以享有完全独立的处理权限,包括并不限于在辖区内代替帝国军进行检查。”沃尔康斯基始终保持着客气的腔调。 迪特里希对他所说的授权并不在乎,多数帝国军官面对地方政府部门往往表现出过份的高傲甚至目中无人。 “我没有收到相关通知,警司先生,请你们尽快让开。”迪特里希的口气已经充满了怒火与敌意。 但沃尔康斯基却仍然不温不火地说道:“中尉先生,你也清楚,‘太极’行星治安局和警务处听命于市长联盟,当然也完全接受帝国执政官和元老院的统治。如果没有执政官阁下的明确指示,我们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行动?” 沃尔康斯基警司的话终于让迪特里希迟疑了,话都说得这么直白,再怎么趾高气扬的帝国军官也必须有所顾忌。 这时,通信士官阿比吉?库曼弗尔报告:“舰长通信接入。” “警司先生,请你稍等一下。”迪特里希说完便示意手下人切换与舰长的通话。 跳伞的姜子钺上尉已经上了前来救援的“菩提叶”号空天飞机。 舰长的实时影像表明他安然无恙,约瑟夫?迪特里希高兴地举手敬礼:“长官,见到你太好了。” “约瑟夫,奥马尔牺牲了!”姜子钺又气又恨地说道。 “什么?奥马尔牺牲了?!”迪特里希感到十分震惊:“散打王”奥马尔?阿扎伊居然就这么阵亡了。 “那个费利克斯?布里奇曼根本就是个叛徒,是他杀害了奥马尔。”可以听出姜子钺正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你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发现一艘行迹可疑的联邦货船。可是治安局一位警司说他有执政官的授权,要求我们停止对那艘船采取行动。” “接上线。” 于是,姜子钺和沃尔康斯基以及迪特里希形成一个三方通话。 “警司先生,我是帝国边境舰队‘齐格飞’号巡洋舰舰长姜子钺上尉,你说你的行动得到了执政官的授权?”姜子钺问道。 “是的,上尉先生。”沃尔康斯基回答道:“没有执政官的明确指示,我们治安局警务处是无权干涉帝国军的任何行动的。” “那就请你把授权文件的副本传送给我的战舰。确认之后,贵方可自便行事。”姜子钺显得有些无奈。 “可是?长官,那艘船可能就是联邦的伪装商船,奥马尔的仇……”约瑟夫?迪特里希激动地叫道。 “执行命令,约瑟夫。”姜子钺没好气地说,然后又对沃尔康斯基说:“请吧!警司先生。” 他自己何偿不想狠狠地教训那些联邦军。可既然治安局警察得到了执政官的授权,就等于是在体现元老院与执政官的意志,他只有接受,即使现在对杀害奥马尔?阿扎伊的联邦怀有强烈的仇恨。 “是,长官。”迪特里希压抑着怒气敬礼,完成通信。 沃尔康斯基则十分高兴地举起警司权仗向姜子钺敬礼,说:“上尉,谢谢合作。”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授权文件传送到“齐格飞”号并得到确认。 联邦货船“亚特兰提斯”号在“太极”行星治安局警察的巡逻艇监视下安全离开了帝国军的视野。 这个被称做“虚空寺劫持”的事件到此基本结束,英仙星际联邦争夺掌握着“安特内斯特”秘密的人空逸居士不仅没有成功,还损失了一批官兵。 但对于姜子钺来说,后续的事情却超乎了他的想象。 由于在“太极”行星进行善后,所以直到十天后,也就是2918年4月17日:“齐格飞”号才回到了帝国边境舰队司令部所在地“伊谢尔伦”行星(英文标注iserlohn)。 这是个与人类故乡地球有点相似的行星,但它处于一个双星系统中。 不过,由于这个双星系统中的两颗恒星“惠齐洛波契特利”(阿兹特克神话里的战神,英文标注huitzilopochtli)和“帝释天”(即印度教战神“因陀罗”,英文标注indra。中文标注为“帝释天”,乃沿袭佛教古籍翻译。)属于分离双星(detachedbinaries),各自的重力牵引都大于对方的引力范围,相互的影响很小。隶属于恒星“惠齐洛波契特利”的行星“伊谢尔伦”基本不受另一颗恒星“帝释天”的影响。 因此,属于“惠齐洛波契特利”恒星系统的行星“伊谢尔伦”在一条离心率很小的轨道上平稳地运行。但是现实中的两个太阳并没有像神话与科幻小说中那样炙烤着大地。因为远处的“帝释天”是一颗红矮星(reddwarf),它的光与热不及与太阳相仿的“惠齐洛波契特利”万分之一。 所以,每隔一年,行星上的人们可以在晚上看到“帝释天”如夜空中一轮缩小了的红色“满月”;而在接下来的一年:“帝释天”则是白天阳光下可见的一颗红星――在年中的三个多月里,它甚至被“惠齐洛波契特利”的光芒所遮掩。 行星“伊谢尔伦”虽然处于其恒星系统“惠齐洛波契特利”的适居带中,但星球大部份表面还是覆盖着炙热的沙漠。经过近一百多年的改造,如今的“伊谢尔伦”行星表面已经分布着上百个大绿洲和建设在绿洲当中的数十个小型城市。 “伊谢尔伦”行星原先被称为“新撒哈拉”。后来在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二分天下之后,由于“惠齐洛波契特利”恒星刚好位于一三五线的中点附近,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所以新罗马帝国把边境舰队的司令部、主要基地都建设在“新撒哈拉”之上及其周围空域,将其变成一个军事化行星,并重新命名为“伊谢尔伦”。 “伊谢尔伦”行星是帝国防御与进攻联邦的重要基石。从这里出发的战舰可以沿着一三五线向两端巡逻,监视并防止联邦军舰的侵入。帝国的舰队也可以从这里出发,跨越一三五线,攻入联邦境内。 姜子钺指挥“齐格飞”号巡洋舰停靠在“伊谢尔伦”行星同步轨道上一个大型太空站“指环王”上。 没有特殊的情况,太空舰船一般不会进入大气层,因为随后离开要耗费大量的燃料。所以出于节省与方便的考虑,有人居住的行星一般都建有一些大型的太空站,用以停靠星际飞船,与行星进行人员和物资的流通则主要依靠大量空天飞机。 姜子钺搭乘空天飞机“菩提叶”号直接降落到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司令部大楼前面的机场上。 外形如同冲天火箭一般的大楼里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忙碌,军人与文员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使那些宽大的走廊反倒显得相当热闹和拥挤。 尽管依旧带着因在太空停留过久而产生的不适与疲惫,但是身着帝国军礼服的姜子钺仍然显得神采奕奕。 黑色的制服竖起的缀着银色边条的衣领上别着一颗银质帝国双头鹰军徽,银色的硬质肩章搭配银色绶带与流苏,胸前全套硬质勋章和金属铭牌,再加上略微歪戴着的黑色尉官软式大盖帽,使他看起来相当威武帅气,引来不少人特别是女军人的侧目。 姜子钺上尉走进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海军上将办公厅的副官室,接受一系列检查与登记后,才被允许进入上将的办公厅。(.无弹窗广告) 司令官那大得夸张的办公桌就摆放在门对面的落地玻璃幕墙前面,办公桌斜前方则摆放着豪华的皮制沙发与茶几。 此时,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位穿着帝国军黑色的制式双排扣高领呢绒制服,右肩上的金黄色硬质肩章上缀着四颗黄金打造的半环绕着橡叶的五角星,左肩上同样质地的肩章上则缀着一个舰队指挥官标志――两根黄金打造的古罗马“束棒”交叉放在银质银河盘面上。 他的左胸前更是挂上了足足八排各式贵重金属制成的勋章、奖章,俨然一位战功卓著的老兵。然而这琳琅满目的勋章里却连一枚代表着新罗马军队最高荣誉的黄金恺撒勋章也没有。 这人便是帝国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海军上将。 另一位显得颇为老态,相貌上看属于东方人,穿着灰色的中山装,神情轻松,左胸前只挂着一枚加了橡叶和宝剑的黄金恺撒勋章,显示其人已经三次获得恺撒勋章。 此人是新罗马帝国权势最高的人物之一,兼任元老院第一元老与帝国执政官的汪泽仁。由于是非正式场合,帝国执政官并没有穿那副古罗马式的元老礼袍,只是在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黄金元老指环。 与其他元老的指环只刻着“senatus”不同,汪泽仁的指环上面刻着长长的手写体拉丁文“senatuspopulusqueromanus”(意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这也是古罗马共和国与帝国时期的国家格言。),这是第一元老兼任帝国执政官才持有的指环。 姜子钺一进门便立正,举起右手,用手掌按一下心脏然后把手臂横向甩出去,斜向上举着手臂大声道:“报告,帝国边境舰队‘齐格飞’号舰长冯?姜子钺上尉前来觐见!” 两人马上停止了谈话。 卡里奥斯请他稍息,汪泽仁则轻松地示意道:“请坐,姜子钺上尉。” 姜子钺坐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副官送上绿茶后,便退出办公厅,关上大门。 “我们已经看了你的报告。”汪泽仁用汉语普通话讲道:“元老院和我对你和你的部属在‘虚空寺劫持’事件中的表现,感到非常满意。” 他接着显示出颇为沉重的表情,带着略微的哀伤说道:“对于你的部属在事件中不幸牺牲,元老院和我都深感惋惜。上尉,请代元老院和我向烈士奥马尔?阿扎伊少尉的家属致以深切的哀悼和慰问。请转告他们,元老院和罗马人民不会亏待任何忠于她的子民。” 听到帝国执政官能准确无误地说出阿扎伊的名字和军阶,姜子钺有些感动。于是,他恭敬地回应执政官表面上看来情真意切的嘱托:“是,长官。” 一位高高在上、日理万机的国家元首能清楚地记住一名未曾谋面的普通基层军人,实在不同寻常。 正是这种不同寻常的态度和技巧,促进了汪泽仁在仕途上直上青云。无论是接待敌国的使节还是普通的老百姓,汪泽仁的表现总能让对方萌发由衷的感动甚至感激。这一点在元老院历届和现任元老中是罕有的,也因此,他才被推到了前台,兼任帝国执政官。 毕竟与元老深居幕后谋划不同,执政官要频繁地接触国民与外交,没有足够的交际本领显然有损国体。 “这次的事件已经按照最高保密条例处理。”卡里奥斯严肃地说:“所以你和你的人都必须遵守最高保密条例,对这个事件保持缄口。” “明白,长官。” “冯?姜子钺上尉,你是帝国忠勇的指挥官。而且我们同为至高无尚的黄金恺撒勋章荣获者,我认为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些事实真相。” 汪泽仁说完便端着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走向落地玻璃幕墙前。窗外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投射到他花白的头发上,反射出一片奇特的光芒。 帝国执政官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产自首都“新拜占庭”行星移种自地球武夷山的大红袍,望着窗外空天飞机穿梭往来的蓝天,缓缓说道: “关于‘安特内斯特’,并不止于民间的传言。其实我们在去年就已经找到了空逸居士,并且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展开了搜索。遗憾的是,他所说的那片宇宙空间里并没有出现我们要找的东西。空逸居士提供的星图坐标是他的祖父刘长春留下来的。刘长春去世前向他的父亲口授了坐标的数据,可现在看来要么这个坐标是假的,要么已经失效。” 汪泽仁口气平缓,但中气十足,如同一位讲述历史的老教授,把帝国的机密透露出来。 “经过调查分析,元老院一致认为空逸居士没有撒谎,而是‘安特内斯特’自从被刘长春发现后便主动避开我们人类,避免卷入我们人类世界的纷争。” “这么说来,‘安特内斯特’指的是一种外星生物?”姜子钺禁不住问道。 汪泽仁转过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们还不清楚。刘长春没有把所有秘密告诉他的后人,只留下了个坐标。可那个坐标所标识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所谓的‘安特内斯特’可能如你所说是一种外星生物,也可能不是,或者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过,无论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英仙联邦也想得到它。”汪泽仁强调道。 “就因为传说中它具有无穷的威力?”姜子钺又发问。 尽管这种行为不太礼貌,但年轻的上尉并不能有效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而且执政官似乎也不在乎他这样屡屡发问。 “这就要去问联邦政府了。”汪泽仁调侃道,但他的老脸上并没有像平常人那样露出调侃时应有的微笑,而是显现出严肃甚至有些沉重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我们想要的,他们都想抢过去。所以他们派了一个蹩脚的特工前来打探和绑架空逸居士。” “这么说来,联邦国防军和布里奇曼绑架空逸居士的阴谋我们事先是如道的。”姜子钺吃惊地问道。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和“齐格飞”号的弟兄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小棋子。 帝国执政官颌首道:“元老院本想将计就计,让联邦得到空逸居士。那样一来,他们就能获知‘安特内斯特’的坐标,从而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搜索‘安特内斯特’的事上,为我们创造新的进攻机会。” “新的进攻机会?” “正是。”汪泽仁说完坐回卡里奥斯旁边的沙发,继续向手下解说元老院的宏图大计。 “由于刘长春发现‘安特内斯特’的空间远离英仙旋臂星际,因此,联邦获知后必然会派出重兵前往探索,以防我方中途袭击。当然,只要他们一行动,我们会立即摆出一副准备争夺的姿态,迫使他们把舰队主力全部调出来,造成国内空虚。” 姜子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极”行星治安局会得到执政官的授权坚持放走联邦的货船。原来这早就被元老院算计好的。 这时,卡里奥斯上将插话道:“上尉,你应该明白我在命令的最后那一句话的真正含义了吧。‘元老院和执政官授权你可以根据情况对妨碍你们的人采取武力行动’这句话看来是有多重含义的。” 容不得姜子钺回应司令官的话,汪泽仁便接着说:“当然了,姜子钺上尉你和你的团队成功地阻止了敌人阴谋,空逸居士和雪鉴和尚也自杀了。有关‘安特内斯特’的秘密,敌人恐怕也永远得不到了。元老院的伟大计谋因此也无法实现。” 说到这里,帝国执政官却罕有地在嘴角露出了笑容。那已经弯成弧形的嘴唇泛着得意的光泽,并轻松自如地“亲吻”一下茶杯。 姜子钺并不清楚汪泽仁这微妙的笑意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很少有人知道元老院的决策过程,更不了解这些处于权力巅峰之上的精英之间的权力斗争与相互妥协的内幕。 但是卡里奥斯上将却心领神会地向帝国执政官报以笑脸。 汪泽仁继续说道:“这样一来。虽然元老院的计谋被破坏了,可是我们的胜利却能让联邦政府把更多的精力投注到‘安特内斯特’上面去。毕竟,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人是如此贪婪,国家也莫过于如此。” 执政官平静的腔调夹杂着不少辛辣的嘲讽。这种嘲讽不仅是针对敌方英仙星际联邦,也是针对己方新罗马帝国。 作为帝国最具有权力的人物之一的汪泽仁,对帝国在搜寻“安特内斯特”方面所投入的人力、物力自然十分清楚。 一次又一次的巨额投入却总是一无所获,让元老院倍感失望。可是每次失望之余,却心有不甘,决意重新发起搜寻工作。 诚如帝国执政官汪泽仁所言,人往往就是这样,东西越难获取,越是不计代价追求。按照国家心理和行为学分析,人组成的国家也自然呈现出同样的特点。 作为听众之一且又是“虚空寺劫持”事件的参与者――确切地说是不幸被卷入的姜子钺当然没有兴趣与高高在上俯看着众生的帝国执政官探讨国家心理与行为学。他现在已经非常明白,自己和手下在这个事件当中完全沦为元老院阴谋的小卒子。 而且自己这些小卒子无意中居然还把元老院精心策划的阴谋给破坏了,真不知道元老院那些老奸巨滑的老头和太婆会作何感想。不过从执政官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至少他对形势的出乎意料感到高兴。 于是,姜子钺又问道:“执政官阁下,根据您刚才的说法,我们的行动岂不是破坏了元老院的安排?” “事实是这样。”汪泽仁的口气毋庸置疑,但旋即又说道:“可是?上尉,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元老院并不擅长搞阴谋诡计,但却精于推动阳谋的产生。所以,上尉,安心地工作,至少我本人是非常赞赏你和你的部下的英勇无畏的。” 最后,汪泽仁用颇为神秘的口吻说道:“而且,关于‘安特内斯特’我们已经有了新的发现。” 说完,他朝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上将点头示意。 上将立刻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纸质文件,返回沙发,递给了姜子钺。 “新的绝密计划‘克丽奥帕特拉’,上尉。”卡里奥斯说:“你和你的巡洋舰必须做好准备。” 姜子钺接过文件,翻开扫了一眼。这是个行动方案,要求他带领一支小型舰队,前往英仙旋臂之外的星际搜索“安特内斯特”。但计划并没有写明具体的行动时间。 于是,他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其实他并不怎么在乎计划文本上写了什么东西,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司令官能否兑现他之前的承诺,发放奖金和允许他们休假。不过现在看来,至少休假是不会有了,而且在帝国执政官面前,也不好提这事。 “你只须做好出发准备,到时会有进一步命令和指示。”卡里奥斯说。 这时,执政官接着上将的话说:“对于整个英仙旋臂星际的人类世界而言,这将会是历史上最为重大的一项行动。元老院和罗马人民希望你和你的人都必须全力以赴,哪怕是为此献出宝贵的生命。” “是,长官。” “我知道卡里奥斯上将之前承诺给你们发三倍奖金和双倍休假。奖金会全额发放,但休假我只能表示抱歉。”汪泽仁郑重其事地说:“形势逼人,整个帝国都必须全力以赴。希望你能理解。当然,我们会对取消休假做一些补偿。” 执政官的表情与口气明白无疑地暗示出帝国正面临着一场重大挑战。此时被赋予新的使命,身为一名热爱事业的职业军人,姜子钺多少有些激动。 “明白,长官。”姜子钺恭敬地回答:“身为帝国军人,我们只能无条件为帝国的利益付出一切。” “很好,上尉。”汪泽仁站起来,伸出右手。 姜子钺赶忙也跟着站起来,与对方握手。然后戴上军帽,啪地一声立正,举起右手按住胸口,再斜着甩出去,向执政官敬礼。 汪泽仁也以同样的方式回礼。 当姜子钺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厅的大门后面后,卡里奥斯谨慎地向执政官发问:“如此重大的事情,您真地信任他吗?” 只听得汪泽仁平静地说:“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没有傲人的资历,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姜子钺上尉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第十节 闲云野鹤 “虚空寺劫持”事件的发生,令趋于缓和的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双边关系,再度陷入冰窟。[.超多好看小说] 帝国枢密院发表了措词强硬的声明,严厉谴责联邦对帝国“太极”行星的侵略和卑劣行径,声称一定会采取进一步的报复行动。不过声明中并未指明联邦军在何时侵入帝国。 联邦政府委员会则矢口否认派出军队进入帝国边境进行绑架活动,坚称所有出入帝国的船只都是合法的民船。 令人不解的是,当事一方:“太极”行星却始终保持缄默。尽管享有高度自治权,但仍属于帝国主权下的“太极”行星既没有向外界公布找到的受害者和联邦军人的尸体,也没有做出任何形式的声明。 针对媒体指出的伏羲山附近空天飞机失事以及帝国巡洋舰“齐格飞”号出现的质疑:“太极”行星市长联盟发言人和治安局警务处长皆称,是治安局与帝国边境舰队进行了一场搜救演习。 但无论外交官们如何展开唇枪舌战:“虚空寺劫持”事件中的许多细节都被有意无意传播到两国的民间。 有关“安特内斯特”的传言再次在两国坊间掀起滔天巨浪。而双方的极右势力更是推波助澜,指责对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战争的口号顿时也甚嚣尘上。 两国治下的各个行星,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 联邦的民众高喊着“消灭帝国专制”、“解放英仙旋臂人类世界”的口号,要求联邦政府和国防军向帝国发动进攻。 帝国的民众则大呼“打倒虚伪联邦”和“统一英仙旋臂人类世界”,要求帝国政府和军队采取更强硬的措施。 上街公开支持各自政府进行战争的毕竟只是一部分人,更多的人只是内心默许本国对敌国采取的政策。 对于许多普通的联邦公民而言,谈及帝国时,往往会鄙夷地认为那是个充满专制与独裁的国度。国民由九个老人统治着,愚昧不开化,没有宗教信仰,没有人权,缺乏民主和自由。 这种看法也并非全部因为联邦的宣传,帝国元老院和枢密院本身权力的交接程序就存在着过多的暗箱操作,不管公正与否,都容易引起怀疑。 联邦公民普遍对帝国政治制度缺乏好感,自以为自己的政治才是代表着人类历史的真正潮流。 至于宗教方面,与将基督教当作国教的联邦不同,帝国宪法和元老院均倡导无神论,但同时也规定公民享有宗教信仰自由。实际上,帝国境内拥有明确宗教信仰的人口比例远远超过联邦。 只是在联邦许多人看来,除了基督的上帝和圣母,信仰其他宗教的神祗都是愚昧的迷信,不能称之为信仰。 同样的,在普通的帝国公民眼里,联邦不过是个假借“民主与自由”之名实行虚伪政治制度的国家。国民被一群政客当作道具任意摆布,却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在享受民主与自由。而且他们总是太高估自己,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国人民,以为自己所谓的“民主”与“自由”便是人类社会的真正价值所在。 当然,这种观点的形成与帝国的宣传关系也不太大。毕竟联邦历届总统和国会议员都是非富即贵,出身豪门世家。即使有那么几个看起来像是代表了普罗大众的,可是他们背后受到哪些财阀拥戴和支持却是“公开的秘密”。 与其披着“民主”的外衣暗中实行精英统治,不如光明正大地建立一套精英政治制度。这便是不少新罗马人的思想。 这种思想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现任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在一次外交酒会中毒辣的讽刺:“既然都作了**,还立个贞洁牌坊,岂不是有违职业道德?” 这种种相互的不理解与认知差异加上双方都自以为是的心态,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双方的相互敌视与战争。 毕竟国家之间的敌对行为不单政府要负有责任,国民也摆脱不了干系。尤其对于所谓“民主”国家而言,对外政策与战争都要经过一系列民主决策,不能不说没有代表民意。 因此,当公元2890年联邦参议院和众议院通过联邦政府对帝国的宣战提案后,就有人称这并非联邦政客的疯狂,而是联邦国民的堕落。(.) 故而,对于民主国家来说,有个相当尴尬的推论:民主国家人民都是爱好和平的,亨有高度人权和民主权利,可是民主国家却率先挑起了战争,那么说明他们并非爱好和平;说战争只是少数政客的阴谋,则说明他们并非真的享有人权和民主。 号称“代表人类进步潮流”的英仙星际联邦就处于这样一种尴尬境地。在与帝国对抗的历史与现实中,她总处于攻势地位。当然,这与联邦整体实力上占有优势有很大关系,但却也不可否认国民的推动力――因为她终究是个“民主国家”。 此时正躺在床上养伤的罗博少校正陷入冥想当中,思考他所置身其中的这样一个“民主国家”――英仙星际联邦。 帝国制度下的姜子钺更习惯于服从,而联邦制度下的罗博则喜欢思考。 对于罗博而言,仇恨自己的联邦更甚于敌人的新罗马帝国。 十六年前,也就是2902年,罗博,那时他的名字叫粟博,他的父亲,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天才”粟瑜五星上将,遭到暗杀身亡。 当局将五星上将的死归咎于帝国的卑劣行径。但是后来,母亲粟赵冰嫁给了罗本,按照联邦的社会风俗,从夫改姓为罗赵冰后,并告诉了他真相。 “这是为什么?父亲尸骨未寒,您就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愤怒的粟博质问着年轻母亲。 “为了幸福。”已经穿上华丽大红婚礼裙装的粟赵冰平静地回答儿子的问题。 她那身新装是按照中国古代唐朝时期皇家婚礼新娘衣装裁制的,大气奢华,加上珠光宝气的古典头饰和本身拥有的高贵气质、美丽容颜,几乎使见到她的每个男人都会为之倾倒。 整个英仙旋臂星际的人们都知道,这个年仅三十四岁的新娘要嫁给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 新娘自己很清楚,不管她外貌可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管婚礼排场多么豪华盛大,投射在她身上的眼光绝不会是衷心的祝福与无尽羡慕,而是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一个九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能使你幸福吗?”才十二岁的粟博显得很早熟。 “孩子,幸福不一定就在床上。”粟赵冰冷冷地说。 粟博这才发觉在母亲面前,自己对幸福的理解是那么肤浅。 可是母亲却接着说道:“英雄不一定就是死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母亲的话倒是点醒了粟博,他吃惊地问道:“您是说爸爸不是帝国的人暗杀的?!” “自己人永远比敌人更可怕,更难对付。”粟赵冰口气依旧冷漠:“联邦政府和国会无法容许你父亲的反战立场和做法,所以制造了这次暗杀事件,并嫁祸给新罗马帝国。” “……”惊愕的粟博无语了。 “认清历史前进方向的不一定就是普罗大众,因为他们太容易被蒙骗。”粟赵冰继续说道。 一个新娘在大婚之日为儿子讲述前夫的死,实在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但是作为粟瑜将军的遗孀、粟博的母亲,她坚强地承受现实带给她的一切痛苦与压力。 “少数人能超越俗世,看到未来,却不能见容于尘俗。你的父亲拒绝率军再度攻入帝国境内,并主张与帝国缔结永久的和平条约,因此被这个国家陷害。” “那到底是谁杀害了父亲的?”年少的粟博愤怒地问。 “刽子手只是执行命令,国民的无知与政客的阴险才是元凶。”粟赵冰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孩子,历史赋予你的使命是扯掉那虚伪的政治外衣,唤醒被蒙弊的人民!为他们带来和平与公正。我要你承诺,以实现这个使命为终生责任!” 母亲的话回荡在罗博耳边,恍若时光流转,重回十六年前的情景。 这时,一名妙龄女郎推开门走进了房间,打断了罗博对往惜的追忆。 这位有着天生卷曲的金色长发的美人儿名叫丹娜?琪拉?庞帝克,正是她在山里救下了昏迷的罗博少校。 罗博在空天飞机即将坠毁时,启动了驾驶舱的弹射座椅。但这一次跳伞逃生只能算是勉强成功,降落伞漂落后他却被挂到悬崖边上。罗博割断伞绳后却不慎坠落悬崖,严重摔伤并且昏迷了过去。 当他的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一个天使正在他眼前发出灿烂的微笑。 披散到肩上的波浪形金发,白瓷一般的肌肤,碧蓝色的双眸闪闪发光,只有造物主才能拿捏得出的优美脸庞上精雕细刻着完美符合黄金分割的五官。 青春亮丽的丹娜如同天使一般给伤痕累累的罗博带来了光明与希望。 罗博坠崖后,恰好丹娜?庞帝克骑着马经过,便把他带回伯克利山脉下的农场家中。 丹娜的父亲库克?庞帝克曾是一名帝国军医,家中又有完备的医疗器械。在老庞帝克高超的医术与女儿的细心照料下,身上多处骨折和摔伤的罗博恢复得很快。一周时间,就能下床活动了。 “该吃晚饭了,罗博先生。”丹娜发出银铃般的声音通知罗博。 然后她便走过来,动作温柔地把罗博扶下床。 “好的,谢谢,庞帝克小姐。”罗博感激地说着下了床。 此时的联邦少校穿着天蓝色睡衣,吊着右臂,拄着拐杖,在丹娜的搀扶下来到了厨房。 库克?庞帝克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们到来。 浓郁的雪山牦牛牛排和电烤鳗鱼片,清香的蘑菇浆和青翠的疏菜拼盘。这些都是“太极”行星土产结合传统西餐烹调做出来的家常便饭。 对于从小就基本只吃着中餐、长大后又只能啃着军队制式饭菜过日子的罗博来说,这些菜肴无疑是极别具风味和富有诱惑力的。 丹娜帮罗博把牛排和鳗鱼片切成小块,浇上蘑菇浆和调料,再送到他面前。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罗博感激地说道。 “罗先生。虽然你是联邦军人,但我们有义务帮助一名伤员。”库克?庞帝克大方地说道。 大难不死往往能促进人的食欲。受了伤的罗博用左手抓着叉子刺起一块又一块由丹娜精心切开的牛排和鳗鱼片,不住地往嘴里送,大方地接受主人的慷慨招待。 但很快,他就发现面前的父女两人神色有些沉重,完全没有之前在饭桌上欢快的气氛。 敏锐的罗博立即意识到危险,很可能自己的身份给这个帝国家庭带来不幸。 于是,他便放下手中的叉子,说道:“庞帝克先生和小姐,我是不是给你们造成了不便?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完全可以把我交给帝国当局。这是你们的权力,我并不会因此怨恨你们,相反我一直非常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和热情款待。” 听他这么一说,库克?庞帝克反倒急忙地摇了摇头,说:“罗博先生,你多虑了。” 丹娜接着父亲的话说:“罗博先生,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向治安局告密的。” “是的。”库克对女儿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赏,并解释说:“帝国政府和治安局并没有发布对你的通缉令。而且,我们是‘太极’行星的市民,不像其他行星的帝国公民,我们没有举报联邦军人的义务。” “所以,罗博先生,你尽可放心地在这里休养。”丹娜说着露出微笑。 看着那宛如白里泛红的蔷薇绽放一般的笑容,心中交错着感激与好感的罗博突然显得有些情迷意乱,以至于不知如何应对丹娜的话。 “小女接到了帝国军部的征兵通知。”库克忧愁地说道:“要求下个月就得前往‘伊谢尔伦’行星报告。” 原来是已经成年的丹娜接到了义务兵役征召通知。 罗博无奈地向丹娜露出安慰的微笑。 自己是志愿加入联邦国防军,而且联邦方面没有像帝国那样实行义务兵役制。虽然其招摹方式也带有明显的强制色彩,罗博带过的许多士兵就是被逼来参军的。所以他并不能完全理解此刻面前这对父女的心情。 丹娜却没有父亲那么忧心忡忡,反而开朗地劝慰父亲:“爸爸,不就是去服两年兵役吗?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我们‘太极’行星市民不会被派到前线部队的。” 根据帝国政府与“太极”行星市长联盟达成的协议,取得“太极”行星市民身份的帝国公民在服兵役其间只能被派遣到后勤和非战斗部队。不过当战争暴发时,这些协议往往成了形式。 丹娜两位兄长二十八年前都在帝国军的医疗船上服役,可却先后在“喜马拉雅”和“马丘比丘”两大名垂青史的星域会战当中阵亡。 “别忘了,你的两个哥哥。”库克说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时丹娜才刚刚出生,因此,对两位兄长的印象只是停留于全息立体成像,对他们的死也没有多少感触。 但老庞帝克则不同,2890年不仅是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不幸的一年,也是庞帝克家庭灾难的一年。 他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成为星际尘埃。他的妻子琪拉?庞帝克精神上倍受打击,几乎陷入歇斯底里。十年后,当琪拉产下丹娜时,因为高龄生产,导致大出血,身体极度虚弱,加上长久来对死去的儿子的深切怀念使她不仅产生了幻觉,还丧失了生存欲望。身体的憔悴与精神的崩溃,令她在短短三天后便因身体机能衰竭而撒手人寰,即使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无法挽回。 当时还在医疗船上担任外科主任、戴着帝国军医上校肩章的库克接连收妻子陨命的消息后,几乎无法自已。想到自己拿着柳叶刀和激光刀把无数垂死的伤兵从死神手中抢夺过来,却都无法挽救自己的妻儿,令他也差点神经崩溃。 很快,库克便伸请退伍还乡,在“太极”行星伯克利山脉下经营起一家农场,带着女儿丹娜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现在,他们连我唯一剩下的孩子也要征召!” 库克沧桑的声音充满了怨恨与沮丧,顿时使整个餐桌都笼罩上一层悲伤的气氛。 虽然对庞帝克家庭过往的悲剧并不了解,但是从库克发泄出来的情绪还是可以推知,他经历过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往事。 罗博不知该说什么好。尽管他明白父母因为儿女的牺牲而伤心落泪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未能体会库克?庞帝克心中的哀怨。 即使刚刚过去的“虚空寺劫持”事件当中,自己离死神竟是如此之近。可罗博还是对牺牲非常淡然。在他眼中,战死沙场是一个战士应有的归宿。身为两位烈士的父亲,库克庞帝克大可不必如此伤感。 “好了,爸爸。”丹娜故作娇嗔地安慰老爸:“我就去服役两年,很快就回来,不用这么伤心。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还有客人在。” 女儿的话倒是提醒了父亲,库克?庞帝克急忙堆起笑脸对罗博说道:“对不起,罗博先生,说这些实在有点失礼。” “哦,不不。”罗博连忙说道:“庞帝克先生,对你的遭遇和心情,我表示理解。” 罗博的话实在有些违心。他并不能真正地理解庞帝克的悲伤,自己虽然也经历了丧失父亲、九死一生的往事,但终究年龄与阅历和对方存在巨大的差异,难有共鸣。 晚饭在略带沉痛的回忆中结束。 罗博拄着拐杖,慢慢走出屋子。即使身上受了重伤,腿脚不灵便,可他还是要习惯性地进行晚后的散步。 庞帝克的农场位于伯克利山脉南麓。在这里的太阳――“太虚”恒星永远高悬在五十度仰角的天空当中,抛撒出金灿灿的光芒,照亮着天空与大地。 因此,这里没有黑夜,永远处于上午或下午状态。 这种特殊的光照条件看上去并不适合地球的作物生长,但人类设计了许多制造黑夜的方法为自己和从地球带来的农作物制造日夜交替、四季轮回。 庞帝克农场采用一种在“太极”行星较为普遍的方法。 小麦、玉米、向日葵和橄榄树以及其他一些作物被种在近百个面积非常巨大的大棚里。每个大棚顶上都有许多很长的“卷轴”。电脑根据大棚里的作物的光周期定时打开或关闭“卷轴”,在大棚里形成昼夜交替。 那些“卷轴”其实是薄膜型的太阳能电板:“白天”卷起来让作物享受自然的光和热:“晚上”打开,遮蔽阳光并发电,为通风机提供电能,让作物在人造黑夜里也有足够的自然空气使用。 由于常温超导技术的普及和太阳能转换材料的改进,这些大棚的太阳能电板产生的电力不仅可以供其自身的通风机使用和维持整个农场的用电需要,还有相当的富余电力输送到新上海市,并入行星电网。庞帝克农场每年的收入有相当一部分便是来自电力输出。 罗博并没有兴趣去关注那一个个正在缓缓打开“卷轴”为农作物制造黑夜的大棚。明亮的阳光让他在这个行星的晚饭后散步完全丧失了往日应有的静谧与安宁,使他的心情也无法平静。 他认为自己最好尽快离开“太极”行星,回到英仙星际联邦,回到国防军舰队。那才是他真正的天地。 可是绑架空逸居士的行动已经败露,新罗马帝国岂能容忍他的逍遥法外。现在外面风声正紧,如果匆忙与潜伏在“太极”行星的联邦情报组织联络,反倒容易被对手抓个正着。 “那个该死的冯?姜子钺!”罗博不禁暗暗地骂道。 但他心中更多的是自责,执行如此高风险的任务却没有把事情做得周全妥当――至少也应该把姜子钺和他那个凶猛的手下捆住再进行下一步行动――让敌人有了可剩之机。 就在罗博脑海里交汇着对事件的反思与逃离的烦闷思绪时,身后传来了已经是相当熟悉的声音。 丹娜?琪拉?庞帝克正牵着她那匹黑色的骏马走过来。与老爸喜欢不用人操控的智能电动拖拉机不同,丹娜从小就喜欢这匹源自地球中亚草原的骏马。 “罗博先生还习惯‘太行’行星的环境吧。”丹娜微笑地问道。 “只要我还能走,我就习惯晚饭后散步,可没想到这太阳还这么猛。”罗博说着也报以微笑。 他心中的不快与烦闷已经因为丹娜的出现而灰飞烟灭。他完全没有想到,落难之时,会在这个奇特的行星上,受到如此令人倾心的姑娘的细心照顾。 “罗博先生想感受黑夜吗?”丹娜好奇地问。 她的昼夜观念与许多“太极”行星市民一样,与来自正常行星的罗博是有所不同的。 “庞帝克小姐,我是很想看看‘太极’行星的黑夜是什么模样的。”罗博摆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罗博先生,你可以叫我丹娜。”丹娜轻轻说道。 尽管对方的口气听起来很平常,但是罗博还是注意到她那泛着笑意的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 丹娜脸上白瓷一般的肌肤在说完后便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潮。罗博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因为阳光照射的缘故。 罗博不像他的继父罗本玩弄过无数女人,但是他生性敏锐,二十八岁便挤上联邦国防军校官,多少有些察言纳色的小手段。而且面对一个小自己将近十岁的女孩子,他还是有相当的心理优势并且自我感觉良好。 心中不免因为对方在自己眼前稍稍面红发热而激动的罗博故作镇定地问道:“丹娜,你会说汉语吗?” “会一些。”丹娜点点头说。 帝国的义务教育课程里,必修的语言课里就有一门是汉语。 于是,罗博转而用汉语说:“你可以叫我‘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丹娜用生硬的汉语惊奇地问,她能明白这个词字面上的含义。 “嗯,是的。”罗博憨厚的笑容转而变成得意:“很久以前,有位中国将军的儿子被人叫做小萝卜头,而我的父亲也是一位将军,所以小时候,很多人也都叫我小萝卜头。” 实际上,罗博得到这个绰号是加入军队后才有的,而且完全是因为他的姓名在汉语普通话里的发音跟“萝卜”十分接近。毕竟小时候他还叫“粟博”而非“罗博”。 “应该是同音的缘故吧。”丹娜转动着两颗蓝色的大眼珠说,有意无意地戳穿了对方的谎言。 罗博脸上立刻泛起尴尬的羞红,支唔道:“我想也是啊。” 虽然如此,看着丹娜像个可爱的小女孩一样童言无忌,倒也令罗博十分开心。 他接着又绕回原来的谈话,问道:“丹娜,‘太极’行星的黑夜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带你去看吧!小萝卜头。” 丹娜说完不禁发出一阵快乐的嬉笑,然后便牵着马,领着还一瘸一拐的罗博走向一个正在打开“卷轴”的大棚…… 第十一节 荣耀之路 相比因祸得福,在“太极”行星暂时过着衣食无忧、美女相伴的闲云野鹤生活的罗博少校,姜子钺上尉的日子却要忙碌得多。 在“伊谢尔伦”行星上,晋见了帝国执政官、边境舰队司令官后的第二天,姜子钺上尉便带领“齐格飞”号的全部成员举行了奥马尔?阿扎伊少尉的遗体送别仪式。 由于长期的太空出勤:“齐格飞”号的成员都十分疲惫,甚至不适应行星的重力环境。但参加仪式的所有军人仍然表现出昂扬的斗志与饱满的精神。 他们分成两个小方阵排列在一架全身漆黑,机身涂有白色的帝国双头鹰徽章的空天飞机前。 那是帝国军灵柩飞船“瓦尔基丽”号的空天飞机“极光”号。“瓦尔基丽”号是帝国最为“臭名昭著”的丧船之一,她专门把战死疆场的军人遗体或遗物送回他们各自的家乡行星上的帝国“英灵殿”。 另一可与之齐名的是专用于民间运送灵枢的“卡戎”号飞船。 智能电动车驮载着装有经过殡仪馆处理过的奥马尔?阿扎伊少尉遗体的灵枢,驶入边境舰队司令部前面的机场。 用复合材料制成的流线形棺材上面覆盖着新罗马帝国国旗――长方形的黑色旗帜中间,绘着银色的银河系盘面,银河上一只金色的双头鹰两爪各抓着一只金色束棒。 棺材前头钉有一块钛金属铭牌,上面用中英两种文字镌刻着:为了元老院和罗马人民,飞入宇宙!(新罗马烈士缄言)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勇士奥马尔?阿扎伊少尉。并镶嵌上阿扎伊所获得的所有勋章的随葬版。 智能车到达送行方队前面便停了下来。 “齐格飞”号舰长姜子钺上尉带领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中尉、预警军士唐星云中士、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中士走上前去,抬起棺木,走向“极光”号空天飞机。 “敬礼――”火控军士拉尔夫?特克中士带领三名持枪士兵组成仪仗,在一旁高声司令。 其他人整齐划一地抬起右手拍了胸口后向上甩出去。 一支小型军乐队奏响《古老的出征》进行曲,寓意着死去的战士重新披挂出征。三名仪仗士兵举起古老的火药步枪,对着天空开火。 强力的枪声和着音乐声回荡在空旷的机场上显得异常凄厉。 怀着痛失战友的沉重心情,姜子钺和战友抬着奥马尔?阿扎伊的棺木,迈着缓慢的脚步,走到了“极光”号空天飞机前面。 乐声和枪声当中,四名“瓦尔基丽”号的士兵接过了阿扎伊的棺木,抬上了飞机。 “极光”号将把阿扎伊带到轨道上的“瓦尔基丽”号灵枢船,然后运往一千光年以外的“新麦加”行星。那里是阿扎伊少尉的家乡,也是英仙旋臂星际穆斯林人口最多的行星。阿扎伊将在那里按照穆斯林的习俗下葬到帝国军人公墓“英灵殿”的墓园里。 在两颗以传说中的战神命名的恒星照耀下:“极光”号带走了烈士奥马尔?阿扎伊。同时带去的还有作为阿扎伊的指挥官姜子钺写给阿扎伊的妹妹的慰问信。 “极光”号的离去并不能带走姜子钺心中的悲伤。 “散打王”奥马尔?阿扎伊与妹妹从小就失去双亲,儿时的苦难使他成为一名勇士。他与姜子钺共事已经有一年,是一名出色的领航官,更是一名英勇的斗士。那个该死的内奸费利克斯?布里奇曼真该亲手割下他的头颅来祭奠阿扎伊!姜子钺愤恨地想。 此时,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正站在边境舰队司令部大楼高处的玻璃幕墙后面,俯看着地面这个小小的遗体送别仪式。 他的地位与身份过于举足轻重,所以尽管他内心很希望为每一位阵亡的普通士兵送行,但他还是选择高高在上地目送为帝国献出生命的忠勇战士的离去。 但接下来,他认为完全有必要打破常规和传统,高调出场,为一位被他选中的未来元老候选人揭开舞台的序幕。(.好看的小说) 帝国执政官汪泽仁转过身来,对站在身后的私人助理奥托?贝特曼轻轻说道:“奥托,请取出我的礼袍,并通知卡里奥斯将军,我将亲自向冯?姜子钺上尉授衔。” 可是?老成持重的奥托?贝特曼并没有马上尊从帝国执政官的指示。跟随汪泽仁已经有四十年的奥托?贝特曼对执政官的这一决定感到不解,于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先生,您亲自为一位基层军官授衔可是帝国前所未有的举动啊。” “我理解你的疑问。”汪泽仁微微笑道:“我必须搭建一个宏大的舞台,给冯?姜子钺上尉表演。如果他演不下去,那只能说明我的眼光有问题。可如果他成了历史的主角,你我也可以安心去享受退休生活了。” “我明白了,先生。”奥托?贝特曼愉快地点着头回答道:“我这就去办。” “有劳了,奥托。” 汪泽仁说完又转过身去,俯看机场上那正列队前来办公大楼的“齐格飞”号成员。 四十年前,凭借着家族背景与自身出众的才华,二十一岁便在帝国军事指挥学院参谋系提前毕业的汪泽仁刚刚出道,便被委与重任,担任中央舰队司令部参谋。 恰好比他年长五岁的奥托?贝特曼下士被任命为他的警卫。从此两人便结下了长久的“主仆”关系。无论是“喜玛拉雅”星域会战,还是荣登帝国执政官宝座,奥托?贝特曼始终跟随在汪泽仁的身边。 所以奥托?贝特曼能够理解汪泽仁这貌似心血来潮的决定。 元老院不是在临近换届选举时才去找接班人的,所有踏入社会的帝国公民都会成为元老院的接班人考察对象。那些年纪轻轻便在自己从事的职业当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往往为元老院所注目。 当新罗马帝国在英仙旋臂星开始崛起之时,这一制度被坚定不移地贯彻,并有力地推动帝国的兴盛、壮大。 但是,权力政治是一种不安分的细胞,在合适的条件下,很容易发生癌变。存在过多不透明程序的元老院制度更是如此,帝国国内长久的安定与繁荣导致腐败滋生、蔓延。元老院举荐接班人早已经出现了问题:“唯才是举”已经腐化为“唯亲是举”。 汪泽仁成为元老院第一元老并出任帝国执政官,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身后的“汪氏家族”。这个家族已经出了两位元老,一位是汪泽仁,另一位是汪泽仁的曾祖母,另外还先后有过多达十三位候补元老。 奥托?贝特曼很清楚汪泽仁不是那种郁于家族小圈子的人,他有伟大的理想和宽广的心胸。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还一直跟随在他左右。 汪泽仁不想看到新罗马帝国在腐化中堕落。一旦元老院成为各个利益小集团争权夺力的场所,而不能为全体人民谋取福祉时,那么国名也即国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必将走到生命尽头。 身为元老院第一元老兼任执政官的汪泽仁,坚定地认为他负有挽回这种倾颓形势的责任与义务。因此,他决定利用选定接班人机会,暗中培养一批忠于自己的但又能够代表或者领导新罗马人民走向新的繁荣的人,来支持他完成对元老院正确制度的维护责任。 姜子钺并非汪泽仁唯一相中的接班候选人,但却是目前表现最为优秀、成绩最为突出的一位,也是政治背景最为清白的一位,而且关键是他在军队里已经打出了名声。 汪泽仁现在要给这位遥遥领先的“草根选手”搭建一个全新的大舞台,让姜子钺上去唱大戏。如果姜子钺成功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元老院举荐姜子钺成为候补元老的候选人,最后再将其扶正。 这样便可以顺利展开他重开“唯才是举”的风气,将元老院制制纠正到确轨道上来。 可是这样做真的有效吗?就算有效,会不会出现“结党”的问题?“结党”在实质上与家族政治、裙带政治并没有太大区别。 奥托?贝特曼在理解了汪泽仁的决定的同时,心中又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此时正在高处俯看着世界的汪泽仁面无表情,身体也纹丝不动,如同一蹲放置在玻璃窗前的雕像。 其实,他想到的,要比奥托?贝特曼心中的问题更为深远。 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司令部大楼的大厅里:“齐格飞”号的全体成员已经排列成整齐的队列,等待授衔的司令官到来。 他们右前边是三名旗手。中间的旗手举着帝国黑色国旗,其右则举着红色的帝国军旗。这两面旗帜的图案是一样的,只是底色一黑一红。黑色代表着宇宙的本色,红色则是军人的鲜血。 第三面旗帜是黄底的边境舰队旗帜,它上面的图案与前两者不同。旗帜中间是一个银色盾牌,盾牌上面站着一只黑色的小双头鹰,盾牌背后交叉着一把宝剑和一把火药步枪。 所有旗子都带金黄色镶边和两条飘逸的流苏,显得相当华丽。 他们左侧的军乐队正用传统的铜管、司鼓和钟琴热烈地演奏进行曲《军威进行曲》。 高亢的节奏驱散了官兵们心中的痛失战友的哀伤,精神抖擞地等待上级的前来。 由于事先预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授衔仪式,所以前来采访的新闻记者很少。他们站在警戒线外懒散地等待仪式的开始。 突然,音乐停止,军号吹出短促而有力的节奏。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为之一震。这号声只有在帝国执政官正式莅临时才会出现。这个原本普通的授衔仪式无疑将变得非同寻常了。 那屈指可数的记者们这下子全兴奋地举起手中“长枪小炮”,准备对即将出现帝国执政官“开火”。 号声结束,《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执政官驾临》进行曲响起。 伴随着雄壮的乐声,身着一身象牙白长袍的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傲然走入大厅。 长袍开口的边上镶嵌着一条紫红色的边条,右肩上还戴着一条宽约十三公分的紫色条纹,左胸上佩戴着金光闪闪的宝剑橡叶黄金恺撒勋章。 紧随在帝国执政官身后的是一名帝国上校,他高举着一面悬挂在顶端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双头金鹰的旗杆下的元老院旗帜。旗帜呈四方形,底色鲜红,底边还金黄色的镶边和流苏。 旗帜中间的图案是一只两爪都抓着束棒的双头金鹰,双头鹰下方环绕着两条交叉的黄金橡叶,每条橡叶上各有四颗银色五角星,橡叶交叉处还有一颗较大的银色五角星。九星代表九位元老,橡叶则代表着新罗马全体人民。 这个图案是正式的国徽,喻意国名与国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双头鹰则表示英仙旋臂星际的两大人类文明中心――“安德洛墨达”和“新拜占庭”。 在元老院旗帜的引领下,帝国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海军上将也跟着走出来。这个正式场合里,上将也戴上一顶帽檐上缀有两条黄金橡叶边条的黑色硬式大盖帽,脚上也穿着长筒靴,腰间左侧还挂着佩剑,手上戴着白色手套。 其后边境舰队的诸将官也均身着全副华丽的礼服出场。 “全体立正!” 随着一声号令:“齐格飞”号的官兵整齐划一地发出“啪”一声。 汪泽仁带领众将走到队列前面停了下来。 三名旗手立即迎上前去,并列在元老院旗帜后面。 《执政官驾临》进行曲乐声随之停止,整个大厅立即呈现出一派肃静庄严的氛围。 姜子钺向前跨出一步,转身走到汪泽仁面前,敬礼后大声报告:“报告执政官阁下,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巡洋舰‘齐格飞’号全体官兵集合完毕,请指示!” 汪泽仁也做出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然后下达指示:“请入列,上尉!” 姜子钺再次敬礼,然后后退一步,转身走回队列。 汪泽仁转向队列,上前一步,高声训示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勇士何在?” 队列所有官兵立即用拉丁语齐声回应:“venividivici” 这是公元前四十七年,恺撒击败法尔纳克二世后驰书古罗马共和国元老院的捷报内容,意即著名的“我来,我见,我征服”。三千年后,这份捷报成为新罗马帝国军队震撼星际的响亮口号。 待执政官汪泽仁退回原位,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海军上将抽出佩剑,高举在左胸前,上前一步,大声宣布: “谨尊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意志,晋升帝国上尉冯?姜子钺为帝国少校,晋升帝国中尉约瑟夫?迪特里希为帝国上尉,晋升军士唐星云、拉尔夫?特克、阿比吉?库曼弗尔为上士,晋升军士杰利?莫里斯为中士,其余有功士兵依律行赏。” 做为对嘉奖的回应:“齐格飞”号全体成员次齐声高呼:“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万岁!” 卡里奥斯上将接着又宣布:“谨尊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意志,请执政官汪泽仁阁下代为向冯?姜子钺少校授衔!” 上将话音落下,姜子钺便上前一步,举起右手拍了胸口一下,然后迅速将手臂斜向上甩出去,最后手心向下举着。接着高喊道:“venividivici”。 这时,《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荣耀之路》进行曲(cursushonorumsenatuspopulusqueromanusmarch,通常简称《帝国荣耀》进行曲)奏响。 催人奋进的银笛节奏与铿锵有力的司鼓、快速短促的铜管、活泼的钟琴,在大厅里交汇出一片昂扬激越的氛围。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荣耀之路正是帝国公民的政治晋升体系,包括政府各级官阶和军队的军阶。这首以其命名的进行曲是每一次晋升授衔或颁布委任状时必奏的唯一曲目。 和着《帝国荣耀》进行曲强力的节奏,汪泽仁带领着元老院旗帜以及其后的国旗、军旗、舰队旗,走到姜子钺前面。 边境舰队参谋长费尔南德斯?德?祖巴兰中将双手捧着盛有所有新晋升军衔肩章和校官帽子的红垫子,送到帝国执政官汪泽仁面前。 汪泽仁先帮姜子钺除下右肩上缀着三颗四角银星的上尉军衔,放到德?祖巴兰帝国中将的所捧的红垫子上。再取出一枚帝国少校肩章,给姜子钺戴上。从此姜子钺右肩上便是缀有一颗金色五角星的帝国少校军衔肩章。 接着汪泽仁摘下姜子钺头上的尉官软式大盖帽,放到红垫子上,双手捧起一顶校官用的黑色硬式大盖帽,戴到姜子钺头上。 这种校官帽与将官帽款式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帽檐上没有橡叶边条。 肩章与军帽佩戴完毕后,汪泽仁后退一步,举手向新的帝国少校敬礼。 姜子钺这才放下一直高举着的右手,走上前一步,脱下右手上的手套,与执政官握手。然后,他又退回来,戴上手套,转身返回队列。 汪泽仁带着元老院旗帜和其他三旗返回原位。 帝国执政官对姜子钺少校的授衔仪式结束。 军乐队中止演奏《帝国荣耀》进行曲。 卡里奥斯上将接着宣布:“谨遵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意志,请冯?姜子钺帝国少校代为向帝国上尉约瑟夫?迪特里希、帝国上士唐星云、拉尔夫?特克、阿比吉?库曼弗尔、帝国中士杰利?莫里斯授衔。” “venividivici”晋升的官兵齐声高呼,因为是直属长官代为授衔,他们无须出列和敬礼。 《帝国荣耀》进行曲再次响起。 姜子钺出列从德?祖巴兰将军手中接过大红垫子。首先走到自己的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面前,把垫子交给他。 迪特里希双手端起垫子,姜子钺就为他摘下右肩的双银色四角星中尉肩章,再给他戴上三颗银色四角星的上尉肩章。 之后,他重新接过垫子,走到唐星云面前。 同样的,唐星云也接过姜子钺的垫子,由长官为他换上三条银色v字型条纹和一颗银色四角星的上士肩章。 在帝国执政官与元老院旗帜的见证下,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荣耀之路》进行曲隆重华丽的乐音伴奏下,姜子钺完成了对手下的晋升授衔。 激昂的进行曲、神圣的授衔仪式、执政官的莅临形成一股强劲的催化剂,着实令这些踏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荣耀之路的军人心潮澎湃。 授衔仪式完成,音乐停止。 执政官汪泽仁上前一步,高声问道:“帝国少校冯?姜子钺何在?” “venividivici”姜子钺高喊着口号,出列,走到执政官面前,敬礼。 汪泽仁从元老礼袍里一个暗袋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交给姜子钺,然后说道:“谨尊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意志,赋予你神圣任务,指挥新组建的第九特遣舰队,依据‘克丽奥帕特拉’计划,展开行动。” 说完,他有意压低声调,并略微低头对姜子钺说:“少校,找到‘安特内斯特’,宇宙就将掌握在我们手心!” 他这完全是故意说给在场的新闻记者听的。 “谨尊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意志!”姜子钺高调回答,敬礼后返回队列。 汪泽仁则退回原位。 依然举着佩剑的卡里奥斯上将高声宣布:“授衔仪式到此结束,请执政官训示授衔官兵!”说完便把剑插回剑鞘,退回原位。 汪泽仁再次上前一步,高叫:“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勇士何在?” “venividivici”官兵们齐声呼应。 汪泽仁举手敬礼,然后退回原位。 亢进的《帝国荣耀》进行曲再次奏响,富有张力乐声充满了整个大厅。 音乐中,姜子钺高声司令:“全体向右――正步――走!” 然后便带着部属迈着正步,踏着进行曲的节拍,发出啪啪作响,离开大厅。 帝国执政官也带着元老院旗帜与众将返回。 授衔仪式结束了,但是现场的记者却都沸腾起来。 “帝国执政官亲自为一名普通的少校授衔”可是旷古未有的奇事。执政官居然还亲口说出“安特内斯特”!这更是绝对惊暴的头条新闻。 姜子钺带领“齐格飞”的全体成员还没走出边境舰队司令部大厅的大门,载着他们受衔的实况录相资讯的民间新闻通报舰,便已经争先恐后地飞离“伊谢尔伦”行星,前往帝国境内各地。 六天后,包括新罗马帝国和英仙星际联邦的整个英仙旋臂人类世界都将知道一个爆炸性消息:新罗马帝国执政官任命了一位没有什么政治背景的英雄,率领一支特遣舰队前去搜寻“安特内斯特”! “舞台我已经给你搭好了,接下来就该你表演了。”回到休息室,换上中山装的帝国执政官呷着香醇的大红袍,低声对着窗外远处正在起飞的“菩提叶”号空天飞说道。 他身后的私人助理奥托?贝特曼发出淡淡一笑。 贝特曼深信,他正在见证一个伟大时代的降临。可是那个时代会是什么样子,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也许英仙旋臂将走向统一,也许帝国将不再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共同体,也许联邦不再是富有攻击性,也许……太多也许了,还是拭目以待吧。 奥托?贝特曼决定不再去推测那些未知数。与其毫无意义地妄加猜测未来,不如实实在在地参与现实的历史进程。 于是,他向汪泽仁提议道:“阁下,也许您应该返回帝都了。” “是。”汪泽仁转过身来,愉快地说道:“元老院等着我去复命呢。” (序章登场的序曲完结,敬请关注下一章帝国的远征) 第一节 联邦对策 2918年4月18日,在行星“伊谢尔伦”上,新罗马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对姜子钺说的话,无疑是激起英仙旋臂星际舆论的大石头。一时之间,所有关于“安特内斯特”的谣言和话题席卷了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的街头巷尾以及网络bbs和博客的每一个页面。 英仙星际联邦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于4月24日连夜紧急召开了内阁会议,就帝国的行动商讨对策。 联邦政府委员会各个要害部门的主任委员,都正襟危坐在总统府的椭圆形会议桌边上。 米尔豪斯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后,说道:“帝国公然对‘安特内斯特’采取了行动,显示其志在必得的信心与能力。诸公认为我们应当采取何种应对之策?” “长官。”联邦国防部长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首先发言。 布隆伯格与总统关系非常密切,又曾同为粟瑜将军的得力部属,还是联邦目前唯一一名现役五星上将,享有的人望与尊崇并不次于总统,而且工作职责重大,所以有关军事议题,他总是第一个发言的阁僚。 “我们在‘太极’行星的绑架行动失败,使我们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如果这一次让帝国夺得‘安特内斯特’秘密,形势将会极其严峻。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调派舰队主力,追踪敌人的探险舰队,适时地发起攻击,抢夺‘安特内斯特’。” “阁下,我并不赞同五星上将的看法。”说话的正是联邦安全委员会主任委员戴雨农。 相比布隆伯格和其他内阁成员,戴雨农是个特立独行的老女人,不仅性格古怪,而且身世神秘。她是无党派人士,而且算得上是“三朝元老”,这已经是连续为第三位总统担任联邦安全委员会主任委员了。 但她在坊间有个奇怪的绰号叫“西太后”,据说戴雨农和她那权力过于膨胀的安全委员会实际上把持着联邦的统治大权,如同中国晚清时期的西太后慈禧。相应的,这一届联邦总统米尔豪斯因为是戴雨农连续“伺奉”的第三位总统,也就被好事者戏称为“光绪”。 “戴公有何建议,还请详尽说明。”米尔豪斯礼貌地对戴雨农说。 正式场合里,除了对最高领袖称“阁下”外,政府官员之间不分男女老少,一律互称“某公”。这一习俗,同源同种的联邦与帝国倒也是相同的。 戴雨农熟练地摆弄着桌上的仪器,在椭圆公议桌上方投射出一幅三维全息立体图像。 图像的初始内容是新罗马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和帝国少校姜子钺两人的头像。 “汪泽仁奉元老院的意志,指派了这位冯?姜子钺少校率领舰队前去搜寻‘安特内斯特’。”戴雨农根据图像的内容向总统和同僚解说,苍老的女低音在空旷的会场仿佛追悼会上播发的哀乐乐音。 “大家都应该了解了这位冯?姜子钺少校。这位有着中华民族与日耳曼血统的男子,在一年前的‘太极’行星附近,用一艘驱护舰就吓退了国防军十三艘驱护舰组成的渗透小分队。半个多月前,又成功地破坏了我们绑架空逸居士的行动。现在又被赋予搜寻‘安特内斯特’的使命。” “我们的情报表明,姜子钺带领的特遣舰队规模很小,只有五十艘飞船,这当中还包括三艘科考船和十艘武装商船。如此重大的任务却只是由如此弱小的舰队执行,而且由一名刚刚晋升的基层军官指挥,恐怕背后另有原因。” 戴雨农的话刚说完,联邦国防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列昂尼德?米哈伊洛维奇?列普宁上将就问道:“戴公的意思是说,这只是个骗局?” 未等戴雨农回答,列普宁赶紧补充道:“可是国防军情报局已经探明,帝国的中央舰队已经取消所有官兵的休假,随时准备开赴英仙旋臂星际之外某个集结位置。” “列普宁公,这并不能说明帝国就把主要兵力都投入到‘安特内斯特’的探险行动中。”戴雨农盯着列普宁说道。 老练的联邦女特工显示出一副掌控战略全局的统帅神色,接着说:“如果我们按照五星上将的建议,派出主力舰队前去追踪帝国的特遣舰队,那么谁能又能保证2890年的形势不会重现呢?” 戴雨农想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她担心帝国的行动只是引开联邦的舰队主力,然后趁虚而入,大举侵入联邦境内。调虎离山的计谋,谁都知道。可是要把联邦国防军舰队主力这只老虎引开,在戴雨农看来,新罗马帝国那区区五十艘舰船组成的“安特内斯特”探险特遣舰队实在显得有些寒碜。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显出一副有所意会的表情,包括最先提出意见的布隆伯格也赞同地颌首示意。 所有人都还记得那一年,在帝国境内“喜玛拉雅”星域会战中惨败的联邦舰队回防不及,让帝国中央舰队抓住机会,直扑首都行星“安德洛墨达”。若不是天才的粟瑜将军力挽狂澜,在座的诸位很可能都变成了帝国的“臣民”。 “基于以上的理由,我认为……” 提出问题,然后解决问题。胸有成竹的戴雨农确实表现出“西太后”把持朝政的霸气与从容不迫。 “应该根据敌人行动的规模,分批派遣舰队。” 话一说完,戴雨农便扫视了众人一圈。 文官们都显出同意的表情,武将们却有些不情愿。 “如果是这样,我们会反而落入被动地位。”列普宁上将担心地说:“一旦帝国突然投入大批兵力,而我们的情报与通信跟不上,那情况会变得很糟。” 戴雨农没有马上反驳,因为总统米尔豪斯发言了。 “戴公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决定分批派遣舰队追踪帝国的特遣舰队。”米尔豪斯为争论敲下定音锤。 军事方面的能力,担任过粟瑜将军参谋长的米尔豪斯并不比任何人差。而且既然戴雨农的想法切合实际,他自然就顺水推舟了。 总统表态后,戴雨农就接着说:“根据六天前的情报来推断,就在我们开会的这一刻,帝国的特遣舰队应该就出发了。我建议国防军应该迅速采取行动。” “布隆伯克将军,列普宁将军,你们马上组织一支数量在敌人两倍之上的舰队追踪帝国特遣舰队。尽可能赶在二十日前出发。另外,国防军必须做好战争准备,以策万全。”米尔豪斯向手下发出指示。 “是,长官。”布隆伯格与列普宁异口同声回答。 米尔豪斯最后再次看了看众人,然后宣布散会:“没什么问题就散会吧!诸公辛苦了。” “阁下辛苦了,再见。”官员们回应总统的话后便纷纷起立离开总统府的会议室。 只有刚才一句话也没能插上的财政委员会主任委员弗里兹?凡克博士却留下了来。 “弗里兹,还有什么事吗?”米尔豪斯问。 “阁下。虽然决定分批派遣舰队,可是我很担心届时会升级成全面战争。”弗里兹?凡克满脸忧虑地说道:“我们已经连续四年出现巨额的财政赤字,如果今年再与帝国暴发大规模军事冲突,形势将更加严峻。年底的选举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听了对方的话,米尔豪斯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默默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拨开象牙白的丝绸窗帘,眺望总统府外的夜色。 行星“安德洛墨达”的西半球此时正笼罩在夜幕当中。 明净的夜空繁星璀璨,尤其是横亘中空的银河,更显得光彩夺目。 人类文明的重心已经转移到远离发源地地球六千五百光年的银河系英仙旋臂星际上,并发展出两大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安德洛墨达”和“新拜占庭”。 可是人类社会面临的问题与上千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自然的灾祸、权力的纷争、文化的差异、社会的分化以及恐怖的战争威胁仍然伴随在跨入超光速时代的人类周围。 身为英仙星际联邦的总统,米尔豪斯总能感觉到自己就处于这些问题造成的旋涡中心。四年过去了,他原先对国民许下的承诺没有多少得到实现。问题的旋涡依旧严重,甚至在加速和扩大。 理查德?米尔豪斯是英仙星际联邦历史上少有的“少数派总统”,他代表的自由与民主联盟在参议院和众议院都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席位。 长期垄断着总统宝座的国会多数派星际统一阵线自然不会给这位少数派总统好脸色看。四年来在参众两院屡发狠招,成功地阻止了米尔豪斯的多项新政策。 米尔豪斯内阁在经济和外交上也缺乏经验与手腕,上台后财政上居然连续四年出现巨额赤字。即使在陷入全面战争深渊的2890年,当时执政的荣光辉总统在军队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仍然实现收支平衡。 虽然行伍出身的理查德?米尔豪斯带领联邦在与帝国的对抗中取得了微弱的优势,甚至占据了攻势地位,但这不足以挽回选民对他的信心。当前,在探寻“安特内斯特”行动上,让帝国抢占了主动权,更让人有理由怀疑总统和他的党团的能力。 弗里兹?凡克所说的大选“受牵连”只是谨慎的用词。米尔豪斯内心清楚,照目前的政治形势,不仅年底的总统选举无望,自由与民主联盟也将进一步丧失在国会的席位。 “弗里兹。”总统望着窗外,轻轻地呼唤自己的财务官。 “是,阁下。”弗里兹?凡克博士走到总统身后恭敬地回答。 “如果现在就暴发一场全面战争,并且我们取得胜利。你说,形势能否得到扭转?” 很明显,米尔豪斯所说的“形势”是指自己和政党的政治前途。 弗里兹?凡克对总统的想法有些惊愕,拿广大官兵的性命来为自己的政治前程铺路架桥,令他对面前背对着自己的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于是弗里兹?凡克以极为严肃地口吻回答道:“阁下,即使我们明天就解放了帝国全境,统一了英仙旋臂星际的人类世界,我们的财政亏空仍然无法解决。卑职认为,战利品价值并不总是能抵消胜利成本的。” 弗里兹?凡克委婉地对总统的打算提出了否定意见。这位拥有经济学博士和哲学博士双料头衔的男子并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总统这种发动战争的动机。 从政党政治的角度上看,他与总统不单是上下级关系,更是政治伙伴,在共同的执政问题上,其实无需虚伪的客套与婉转。但人类就是奇怪的动物,即使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和兄弟,在权力的旋涡当中,也往往必须遵循世俗的“潜规则”。 理查德?米尔豪斯听出了部下的弦外之音,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弗里兹,对于当前的财政危机,你有明确的想法了吗?” “阁下,目前只剩下裁军一条路了。”弗里兹?凡克也不再跟总统绕圈了,一语便直接指出了财政问题的根源与解决之道。 军人总是偏爱军队的,这是人的天性使然。以国防军退役上将的身份离开军队,投身政界的理查德?米尔豪斯也不例外。他的上台给在2890年战争受到沉重打击的联邦国防军带来了福音。 过去的四年里,联邦国防军每年获得的军费都超过其国内生产总值的一成。国防军舰队的数量和规模已经恢复到2890年以前的八成,数量上全面超越帝国军。 对军队的巨额投入自然挤压了其他方面的财政支出,惠及普通国民的医疗、教育、养老等财政投入也连续四年停滞不前,甚至个别领域出现负增长。以致许多人认为联邦已经朝着“军国主义”发展。 对国防的巨额投入并不完全出于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的偏好,帝国不断增强的军事力量才是最根本的推动力。特别是近年来,帝国军新服役的“统帅”级超大型战列舰,在单舰火力与功能上完全压倒联邦国防军的战舰。 这使军队许多高级将领十分担忧,他们坚信只有投入更多的经费,研制出更先进和更多的战舰才能抗衡对方。 想到这些,理查德?米尔豪斯感到进退为难。裁军不失为速效良方,可是新罗马帝国的威胁就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 权衡再三,米尔豪斯终于说道:“弗里兹,如果我们把希望寄托在‘安特内斯特’上面……” 还没等他说完,弗里兹?凡克便打断了他:“阁下,传言中的东西只能用来画饼充饥,现实的问题需要现实的手段去解决。” 他并不了解联邦政府掌握的有关“安特内斯特”的内幕。他宁愿相信那是神秘主义者编出来的故事,即使真实存在,也不能代替计算公式与数学模型来指导国家经济的运行。 米尔豪斯能够感受到阁僚的不满,甚至愤怒。他转过身来,平静地对弗里兹?凡克说:“弗里兹,形势不是你我之间的谈话就可以改变的。你要做好准备,联邦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半年里陷入全面战争,我们的经济体系和财政系统必须能够顺利转入战时轨道。” “……”弗里兹?凡克顿时无言以对。本来是要劝解总统裁军缓解财政困难的,现在反倒引出更严重的问题。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必须面对,既是为了我们的政治前途,也为了联邦的国家命运。”米尔豪斯沉重地说道。 弗里兹?凡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总统阁下,请容许我以后还能向您提交我的解决方案。另外,我再无礼地提醒您,战争债券只会加重我们肩上的责任。” 米尔豪斯点点头。 弗里兹?凡克离去后,理查德?米尔豪斯却仍然无法安心下来,反倒在会议室里烦躁地踱起步来。 突然,米尔豪斯停了下来,叫来了安全主管,指示备车外出。 几分钟后,一辆外形普通的磁悬浮轿车从总统府供职员上下班出入的侧门驶出。没有轮子的磁悬浮轿车在离超导电磁材料铺设成的道路路面约一厘米的空中,高速飞向南方,进入盘古市区中心。 深夜的盘古市仍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这是英仙旋臂星际里最古老的城市,也是最繁华的都市。 四百多年前,一队来自地球的中国宇航员在现今盘古市中心的地方着陆,搭起了三个帐篷,并竖起一块牌子。牌子上面用汉字写着一个古老的词――“盘古”,寓意着人类将在新的星际世界里开天辟地,创造出和平繁荣的新社会。 如今四百多年过去的,人类世界的重心已经转移到了英仙旋臂星际,但是当初那些勇敢的开拓者理想中和平繁荣的新社会却始终没能实现。 在人类贪婪的本能驱使下,战争的瘟疫仍旧缠绕在人类自己身上。 轿车经过市中心,理查德?米尔豪斯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看了一眼那被当作历史文物保留下来的三座帐篷和牌子。 依旧反射着暗淡的钛金属光芒的老式帐篷和锈迹斑斑的牌子,正默默地注视着从它们面前经过的车流和人群,仿佛在等待新的巨变到来。 轿车穿过盘古市,来到南郊一处滨海的高档住宅区,开进一座园林式的大庭院里。 庭院当中是一座四合院布局的仿古中式建筑。此时女主人在女佣的搀扶下,正站在正门口迎候客人的到来。但是她却穿着土黄色的孝衣,头上还披着粗麻编织成的头套。 此人正是过世不久的罗本第二任妻子罗赵冰,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已故名将粟瑜的妻子,罗博的母亲。 见到身穿便服的总统下了车,罗赵冰便迎上去,礼貌地说道:“阁下深夜驾临,罗赵氏不胜荣幸。只因夫君辞世百日未满,披麻戴孝,有失远迎。” “夫人实在太客气了。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深夜打扰,还请夫人见谅。”米尔豪斯对面前比自己还年轻的贵妇表现出特殊的谦恭态度。 进了客厅后,管家为客人送上茶水后,便带领佣人离开。 没有了旁人,罗赵冰便急切地直呼总统名字问道:“理查德,有我儿子的消息吗?” 总统显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回答说:“坠机现场并没有找到罗博少校,但在不远处一个山崖下发现了他的降落伞和其他一些装备。” “这么说还是生死未卜?”罗赵冰的声音饱含悲伤与沮丧。已经失去了两任仗夫,难不成还要痛失唯一的亲生儿子。 “放心吧!夫人。‘太极’行星治安局有我们的人,市长联盟也有意识向我们靠拢。我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罗博。”总统信誓旦旦地说。 罗赵冰点了点头,有关于儿子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转而问道:“理查德,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你就直说吧。” “好的,夫人。你应该听说了,帝国已经派出特遣舰队前往英仙旋臂之外的星际探寻‘安特内斯特’。” “是的,我听说了。而且,据说指挥这支舰队的人冯?姜子钺就是导致我儿子下落不明的人。”罗赵冰以描述仇人的愤恨语气来评价儿子的对手:“冯?姜子钺,真是不伦不类的名字!” “是的,夫人。”理查德?米尔豪斯应和道,然后解释说:“他是个混血儿,他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德国人。我已经指示派出舰队前去追踪。可是我担心,届时会爆发军事冲突,并进而引发全面战争。” “引发全面战争?”罗赵冰立即反问道,接着却以得意的口气说:“理查德,我认为是你想发动全面战争吧。你希望自己能像荣光辉总统那样,利用发行战争债券来挽回经济的衰败。” “夫人……”被揭穿想法的总统显得有些尴尬。 罗赵冰摆手示意他不用辩解,自己继续说道:“任何军事冲突都可以演变成全面战争,而这一次更是特殊。扯上了‘安特内斯特’,传说中能够掌握宇宙的东西,那就更不得了了。让一场争夺‘安特内斯特’的全面战争来挽回你和你的政党的政治颓势,理查德,这想法的确很大胆。” 总统没有马上回应昔日上司的夫人,听她的口气,还有一大堆发自肺腑的话要说。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非常不现实吗?首先,即使我们顺利地得到‘安特内斯特’,你能保证我国可以迅速探清其中的秘密并为我所用吗?可能这其中的过程不仅需要时间,更须要金钱。要命的是你现在的政府非常缺钱。我必须提醒你,发行战争债券无异于饮鸩止渴。” 罗赵冰的口气平静如止水,如同一位修为高尚的大师,正在对一位慕名前来求学的后辈进行谆谆教诲。 “其次,联邦宪法修正案已经限制了你发动全面战争的权力。没有外敌大规模入侵的情况下,总统是无权发动全面战争的,国会也无权批准你的提案。你也很清楚,为了这个保障人类和平的法案,我深爱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很抱歉,夫人。”理查德?米尔豪斯急忙致歉。粟瑜将军的死,他是负有重大责任的。 “不,理查德,这毕竟不是你的错。”罗赵冰摇着头说:“如果帝国想借机发动对我国的全面战争,那是最好的机会。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国家置于战时轨道,并且由你来统领一切。可是?如果帝国没有这种打算,而是你想借机发动全面战争,用以转移财政危机和你们执政的失策,我想到头来可能什么也没能得到。” 她刻意加重语气补充说:“而且,这恐怕会被某些人利用。” “某些人利用?”总统疑问道。 “是的。人类的贪婪才导致战争的发生,就如你想通过战争获得更大和更稳定的权力。” 面对罗赵冰的批判,总统一语不发。 如果说联邦安全委员会主任委员戴雨农是弄权的“西太后”,那罗赵冰就是现在许多政界要人的“教母”。当下的情景也明白无误地说明了这一点。 “战争是人类天性的极端体现,是人性阴暗面无限制膨胀的结果。趋利避害本来无可厚非,可是理查德,你有没有想过,比你更具野心的人也在盯着你。所以,我建议你在这事上要三思。” 理查德?米尔豪斯恭敬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如果帝国首先挑起全面战争,对你和你的政党而言,是最好的机会。而对处处肘制你的政府里的和国会里的势力来说,也是最坏的情形。” 罗赵冰以乐观的语气结束了本次谈话,然后让管家代为恭送总统。 带着茅塞顿开的神情,理查德?米尔豪斯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罗赵冰的寓所。 第二节 恺撒的情人 三千多年前:“埃及艳后”克丽奥帕特拉七世以自己那“尼罗河的花蛇”一样的美艳,征服了当时抵达埃及亚历山大的古罗马共和国英雄恺撒,成为了恺撒的情人。[] 三千多年后:“克丽奥帕特拉”的名字被赋予更多的含义,包括成为这一次,由黄金恺撒勋章获得者姜子钺少校指挥的探索“安特内斯特”行动的代号。 2918年4月30日,帝国军的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行动的第九特遣舰队所有舰船齐聚在一片虚空里。 这里距离英仙旋臂外侧已经有一百多光年。特遣舰队接下来的行动就是继续向前飞行,远离英仙旋臂星际。如果他们一直飞行下去,将会最终飞出银河系,进入更广阔的宇宙。 在英仙旋臂星际里面和在其外面进行超光速航行的原理虽然不变,但面临的天文环境却有很大不同。 在英仙旋臂星际里超光速航行,因为所经之路的空间物质分布情况都已经记录在案,对于宇航员们来说,是轻车熟路。只要条件允许,飞船可以长时间地处于超光速状态。 可在英仙旋臂之外的星际,空间的具体天文情况只是依靠之前长期的观测判定,并无足够详尽的现场勘测资料。因此,飞船进入这些陌生的空间,就如同航海时代的船舶进入未知的海域,危险与变数难以确定。 出于安全考虑,在这些陌生空间进行超光速航行,飞船的超光速状态往往被限定在很短的时间里。大量增加飞船改出超光速的安全节点,以便确定前方和周围空间的变化。但距离却是不变的,缩短飞船进入超光速状态,增加安全节点,意味着增大了飞船进入和改出超光速的频率。 从机器保养的角度上看,增加使用频率要比增加使用时间对机器造成的损害来得更严重。而且这种高频率的超光速进入和改出也对飞船里宇航员的体能提出更高的要求。 故而,特遣舰队在这里集中休息三天,维修并养护那些精密无比的星际飞船和战舰,同时也让船员休息一下。 姜子钺的第九特遣舰队总共有五十一艘舰船,除了旗舰“齐格飞”号巡洋舰外,还有三十艘巡洋舰、五艘侦察通信母舰,十艘后勤补给船,四艘科考船和一艘医疗船。 十五千米长、三千米直径的巨大的后勤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展开她巨大的躯体和骨架,变成临时的太空基地,让多艘巡洋舰和科考船停靠在周围,接受补给和维护,同时也让军人们可以上船,进入她那巨大的生活中心。 “奥林匹斯山”号的生活中心拥有齐全的康乐设施,甚至还有酒吧、电影院和卡拉ok歌厅。 远征的帝国官兵在这里享受着“中场休息”短暂的舒适与恬静。 为了一个看起来相当重要的约会,一直十分忙碌的指挥官姜子钺,这时也忙里偷闲来到“奥林匹斯山”号生活中心的酒吧里。因为有一件事对于他个人来说,与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行动同样具有重大意义。 “对不起,迟到了。”姜子钺一边从自行杆上飘下来,一边朝已经坐在桌子前的妙龄女子说。 只见对方摇了摇头,颇为不满地责备道:“六年后第一次约会,你居然迟到!” 这人正是此次所谓探索“安特内斯特”科考队的科学家之一,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的助手陈维茵。 陈维茵也是姜子钺大学时代的初恋情人。 可惜的是:“毕业说分手。”这句已经流传了近千年的古训,在她与姜子钺身上一样适用。在那个青春年少的时代,他们满怀着纯真与理想相爱,可到了后来毕业,两人各奔前程,爱情的火焰也随之熄灭,并且化为灰烬。 姜子钺加入帝国军,服役一年后因为表现优秀被举荐进了帝国军事指挥学院,从此走上了职业军人的道路,在危机四伏的帝国边境线上出生入死。 陈维茵毕业后考入“新拜占庭”联合大学天文研究院,成为星际物理学研究生。从此投身于天文观测与学术研究,成天与冗长的数字和复杂的公式打交道。(.好看的小说)现在的她不到二十八岁,便已经冠上了博士头衔,但对于她而言,这仅仅是向人生高峰攀登的开始。 “所以我首先道歉。”姜子钺坐下来,嘟哝道,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惭愧感。 “六年了,这时间过得还挺快的啊。” “是挺快的。”陈维茵点点头说:“不过你好像还没什么变化。” “哪里?”姜子钺大声叫道:“你不觉得我变得成熟稳重吗?” 陈维茵看了看对方,然后发出微微一笑,说:“外形是英俊了许多,剃了个光头,看起来是有点冷酷。可是眼神还是那样傻呼呼的啊。” “你还不是一样,头发散乱,一副邋遢的样子。”姜子钺反唇相讥:“你看你的领花,都没打好,两边都不对称的。” 这时,远处吧台后面的服务生朝他们大叫道:“嘿!少校,和你的博士喝点什么吗?” “随便给我一瓶茶或者别的饮料。总之要不含酒精的。”姜子钺回应道。因为舰队可能随时出现情况,身为指挥官的他在出勤时是不能粘染酒精的。 陈维茵却朝服务生喊道:“有二锅头吗?” “不好意思,博士,帝国军补给船不搭载烈酒。给你一杯葡萄酒吧!只有十二度,不过年份还可以。‘新阿非利加’行星2892年出产。” “随便了。”陈维茵无趣地回答。 当她的目光从吧台移回桌子对面时,却发现姜子钺用惊奇的目光盯着自己。 “没想到啊!你居然酗酒?!”姜子钺发出惊呼。 “不,不。我只想,六年了,又一次见面,应该借点酒精来燃烧一下激情。”陈维茵显得有点兴奋。 “激情?”姜子钺不解地问:“貌似当年你很保守的。” “现在我才觉得,正因我那时太保守,才失去了生命中最有意义的机会。”陈维茵口气中颇为后悔。 听到对方这么说,姜子钺感到十分开心,但回想往事,对于那时候自己的羞涩和愚钝也不免感到既可笑又可爱。 他笑着说:“现在想起来,我们那时的确缺少激情。不然的话,我们的生活肯定会变得更美好。” 说话的同时,姜子钺也露出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 “那倒不一定。”陈维茵却立即否决了曾经的情人的美好想法:“有可能更遭糕。搞不好我们都会一事无成,并且带着苦命的孩子挣扎在生活的边缘。” “呵呵。”对于假定中的事,姜子钺只好抱以一笑。不过陈维茵的话很有道理,他也就在发笑的同时颌首表示赞同。 女人在恋爱中也许缺乏理智,可是她们在爱情之火熄灭后却往往表现得相当冷静甚至冷酷。 “少校,你和你的博士的橙汁和葡萄酒。”服务生在吧台后面高叫着,并把一瓶黄色橙汁和一瓶红色葡萄酒举起来,熟练地轻轻一推。 在失重的空间里,两个装饮料的瓶子旋转着朝姜子钺他们的座位飞来。 姜子钺轻松地抬起手接住它们,放到桌子上。 “真有意思。”陈维茵对这种“武林高手”般的动作感到很新奇。她上太空的机会并不多,因为许多工作在地面的研究所里就能完成,自己又不喜欢到处旅游,所以对于太空生活还是有些陌生。 “太空生活就是这么有趣。”姜子钺笑着说:“你知道我们怎么喝水的吗?” “不是拿着水瓶往嘴里挤吗?”陈维茵好奇地问。 “不。你看着。”姜子钺说着举起盛着橙汁的瓶子,在他与陈维茵之间的空间里把橙汁一点一点地挤出来。 很快,在姜子钺与陈维茵之间的小空间里,就形成一条橙黄色的“珍珠链”。失重空间里的橙汁漂浮在空中,并在分子作用下形成球状,如同晶莹的黄色珍珠。 面对这种对大多数军人来说早已司空见贯的现象,身为星际物理学家的陈维茵仍然感到相当惊奇。 “来,一起喝吧。”姜子钺热情地邀请道。 然后他便伸出头,把嘴唇围成鲤鱼嘴,将空中的最近的一个橙汁“球”吸进去嘴里去。 陈维茵发现姜子钺的脸上泛着兴奋与得意的红光,但是在新奇与美妙的驱使下,她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从悬浮在空中的橙汁球链另一头吸起来。 很快两人便把那空中橙汁吸光,这时陈维茵才发觉她的脸与姜子钺的脸凑得非常近。特别是他们两的嘴唇都快贴到一起了。而她那位曾经的男朋友竟然已经眯着眼睛,嘟着嘴唇,悬在自己面前,一副等待接吻的享受表情。 这下子,她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了。眼前这个男子早已经不是当年傻呼呼的小伙子,而是满脑子阴谋诡计的大坏蛋! 可是六年之后,就这么随便地重燃旧情――虽然这种重新开始的形式还是相当别开生面,富有浪漫情调,但毕竟感情早已经淡化。 就在陈维茵也保持着即将亲到姜子钺的姿势,心里却在进行矛盾斗争时,吧台后面暴发出服务生的尖叫:“各位观众,吧台七十度方向,发现重大敌情!” 酒吧里的人们立即把眼光刷刷地投射过来。有的军人甚至俏皮地吹起口哨,甚至高声起哄。 这下子,可把姜子钺精心炮制出来的浪漫气氛全给破坏了。 姜子钺只好害羞地把头缩回去,动一下身子坐直了。 陈维茵也赶紧缩回自己的头,尴尬地瞪了姜子钺一眼。 周围看热闹的人马上失望地发出叹息。有人高叫道:“少校,拿出你深入敌阵的勇气哇。” 倒是有位坐在远处的光头女军官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这对曾经的恋人。 陈维茵用讽刺的语气说:“大坏蛋,你的阴谋彻底失败了啊。” “噢,我的维维。”姜子钺笑着叫着当年称呼女友的昵称:“我已经找到感觉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你真够直接的。”陈维茵慨叹完便把装有葡萄酒的瓶子的管状顶端塞到嘴里,大口地吮吸起来。 “我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委婉的。”姜子钺看着猛喝酒的前女友说。 两百多毫升的葡萄酒很快便被她喝光,可是葡萄酒毕竟不如白酒那样会迅速把酒劲发挥出来。所以陈维茵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把激情燃烧起来。 于是,她又对着吧台后面的服务生大叫:“服务生,再给我来一瓶。” “好的。”服务生高兴地拿出装酒的瓶子,抛给陈维茵。 这一次,表现豪爽的女博士准确地把飞过来的酒瓶抓住。 “怎么说呢?我们还是缺乏激情啊。”陈维茵颇为遗憾地说。 “我们过去一样没有激情,还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姜子钺十分怀念过去学生时代的日子。 那时候无忧无虑,战争与死亡也跟自己毫无关系。除了读书,满脑子就是陈维茵那飘散着长发的形象了。只是他现在有点不明白,曾经十分文静不爱说话,甚至有点自闭的陈维茵怎么现在见面张口闭口就是“激情”二字。 于是他问道:“你怎么老是要提到‘激情’?” 陈维茵咬着刚到手的酒瓶瓶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注视着前任男友,低声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结交新的女友吗?” 面对这种问题,姜子钺反倒露出调皮的笑容,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结婚了,你会怎么想?” “算了吧!子钺。”陈维茵满脸鄙夷:“你撒谎撒得也实在是没水平。现在全国人民都认识你,都知道你是单身汉。” “你都知道了,还问?”姜子钺不满地反问。 “你知道吗?这六年来,我曾经仔细地反思我们的恋爱,我发现过去我们每次在一起总会数落对方的不是。”陈维茵的口气显得相当认真而又严肃。 “这没什么。”姜子钺却满不在乎地说:“很多夫妻不是也天天吵架,可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可我们不是夫妻。”陈维茵郑重其事地说:“我们甚至连……连那个也没做过。” “那又有什么关系,感情上都成夫妻了。”姜子钺依旧一副轻松的样子,仿佛事实已经如此。 “你这不存心占我便宜吗?”陈维茵已经有些愤怒:“你怎么变成这样啦?占前女友的便宜?” 姜子钺正准再说什么时,公共广播系统响起了:“冯?姜子钺少校,请马上到舰桥。” 于是姜子钺只有无奈地起身,一边跃向头上的自行杆,一边向陈维茵说:“实在抱歉,我得走了。下次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去吧!大坏蛋。”陈维茵笑着说:“希望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下次约会我们会有更大的进展的。再见,维维。” 在自行杆的带动下,姜子钺笑着离开了酒吧!前往“奥林匹斯山”号的舰桥。 姜子钺离开后,坐在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那位光头女军官也赶紧起身,不用借助自行杆,娴熟地飞了过来,坐到陈维茵的对面。 “你好,陈博士,我是萝塔?斯陶德特上尉。”她主动向陈维茵自我介绍:“我能跟你聊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热情的陈维茵高兴地说,并伸出右手与对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上尉。不知道你想怎么开始话题?” “就从那个男人开始吧。”萝塔?斯陶德特朝姜子钺离去的方向示意道。 “姜子钺!”陈维茵惊讶地叫道。 姜子钺一进了“奥林匹斯山”号的般桥,舰长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便迫不及待地报告:“少校,我们一艘无人侦察船发现了一艘联邦的侦察船。在英仙旋臂方向上,十五个天文单位的距离。” “侦察船发现敌舰时在什么时候?敌人侦察船是哪一型号的?” “半个小时前。从引力探测系统显示的数据上看应该也是无人侦察船。” “我们很可能被发现了。”姜子钺担心地说。 虽然没有发现联邦国防军的战斗舰只,但联邦的无人侦察船跟帝国军一样,通常是由侦察和通信母舰搭载,伴随舰队行动。这种侦察船的出现,说明联邦军队也派出了舰队前来追踪了。 无人侦察船通过探测对方进入超光速时的航向、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空间波动规模,可以大致估算出目标超光速的飞行目的地、飞行时间等情报。 因为无人侦察船与通报舰一样可以轻易冲上阿库别瑞速度七级,从而使派出侦察的一方能够很快获得所需的情报,并以此来追踪敌方的舰队。 “我认为我们应该能甩掉对方的跟踪。”基尼斯基自信地说。 “完全保密已经不可能了。”姜子钺摇摇头说:“马上转达我的命令,向帝国首都派出通报舰,就说:发现了联邦的侦察船跟踪,‘克丽奥帕特拉’行动很可能暴露,我们将根据形势改动计划,并请求元老院派遣援兵,以防不策。” “是,长官。”基尼斯基回答后却又补充问道:“我们要立刻中断休整出发吗?” “不,没必要因为发现敌人的踪迹就打乱我们的探险步骤。但是通知所有人回到岗位上,派出所有侦察船,严密监视三十个天文单位以内的空域,必须做好战斗准备。”姜子钺果断地下达命令:“马上执行吧。我也得回到旗舰上去了。” 就在一处离帝国军集结处有将近五千个天文单位的空间里,一百二十三艘联邦国防军战舰组成的舰队正静静地驻泊在太空中。 九十九艘各式战舰排列成球形战阵,将二十四艘体型巨大的综合补给船和医疗船拱卫在球形阵当中。 相比联邦国防军要追踪的帝国特遣舰队,它们的实力要强大的得多。除了巡洋舰,这一次联邦还动用了二十九艘战列舰,当中包括最新型的、用于对抗帝国军“统帅”级新型战列舰的“名将”级。 面对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的敌人,舰队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显得相当轻松。但在他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德中校看来,这种轻松已经是目空一切的轻敌。 当接到无人侦察船报告遭遇对方侦察船的消息后,他便赶到旗舰“尼米兹”号的康乐室,煞有介事地向正与军官们玩的起劲的将军报告:“长官,我侦察船报告说遇到对方的侦察船,我们的行动很可能暴露了。” “冈瑟,不用那么紧张。”沃尔芬森将军挥动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满不在乎地说。 他们正在玩太空高尔夫,一种仿真电脑游戏。整个游戏室被全息成像投射成如同行星上的高尔夫球场,使游戏者仿佛置身于真实的高尔夫球场。通过击打带有芯片和感应器的高尔夫球,电脑根据游戏者的动作、用力和环境因素摸拟出球的落点。 这种游戏早在二十世纪末就发明出来了,但对于长期航行在太空中的宇航员来说,还是可以充分地调剂他们枯燥的生活。 “应该紧张的是敌人。”沃尔芬森继续说道:“辛苦的劳动成果却很可能落入我们手里,这才是他们要担心的。来,看我如何完成这一次的小鸟击吧。” 语毕,沃尔芬森便将球轻盈而又精准地推入球洞,赢得周围军官们的热烈掌声。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拥有绝对的自信,以两倍多于敌人的兵力,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跟在对手后面,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长官。”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仍然没能放下心来。 拥有信心和力量上的优势并不等于胜利,仅仅是具有取胜的条件而已。 “对方的指挥官是冯?姜子钺少校,他在去年的‘太极’行星冲突曾经……” “好了,冈瑟。”沃尔芬森不耐烦地打断手下的话:“不要老跟我提什么一对十三,不但击毁旗舰还成功逃脱。指挥一艘战舰跟指挥整个舰队是有极大的差别的。换成你现在就是姜子钺,面临我方优势的兵力,你将如何作为?” 奥斯瓦尔德这下反倒被问住了。虽然对自己的军事才能拥有绝对的信心,可是面对两倍于己的优势敌人,他也只能认为走为上策。 沃尔芬森看着奥斯瓦尔德失语时困窘的神色,微微一笑,说:“如果不是为了什么‘安特内斯特’,我们现在就可以扑过去,将他们尽数打成粉末。你的谨慎不会有错,但是敌人未必知道我们的实力。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们只有一条路,逃跑。” 沃尔芬森准将的口气显得相当轻蔑。不过,他又紧接着补充道:“冈瑟,命令侦察分队以后要小心谨慎,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让敌人有了防备也不是什么好事。” “是,长官。” 奥斯瓦尔德多少被说服了,过分的担忧的确无助于胜利。当他离开康乐室时,确实放松了许多,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依然有萌生出一股不祥的直觉。 5月1日,新罗马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再次开拔。 停靠在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周围的舰船纷纷离开,巨大的补给船便收起她展开的舰体和骨架,恢复到紧凑的模样。 因为进入超光速状态时,阿库别瑞引擎产生的空间波动“曲速泡”具有强大的潮汐作用。像“奥林匹斯山”号这种大块头引发的“曲速泡”规模甚至可以波及上万千米范围。 所以各进入超光速的飞船靠得太近的话,会引起空间波动的混乱,并导致事故。理论上密集地诱发超光速的“曲速泡”会导致“空间风暴”。但至今仍未有相关的实验或现象出现,据推测:“空间风暴”因空间的无序急剧扭曲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 舰队的各艘飞船只能尽可能的相互远离后,才敢进入超光速,到达目的地后再集中编队。 舰船一艘接一艘地加速飞离集结空域,按照预定的航线进入超光速,逐个消失在茫茫的英仙旋臂星际之外的宇宙空间当中。 经过将近半个月频繁的超光速进入和改出,这支舰队最后在远离英仙旋臂外侧约一千五百光年的空间完成最后集结。 全息成像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千个天文单位之外,广袤的虚空里,有一个全身漆黑的巨大天体。 第三节 海外孤星 远离英仙旋臂外侧约一千五百光年的太空里,原本在射电望远镜里是一片缥缈的虚空,除了宇宙大爆炸残余的辐射背景,什么也没有。但是现在,一颗直径接近两万千米的星球却呈现在搜寻“安特内斯特”特遣舰队的面前。 “电脑的星图里并没有这颗星球。”在舰队的多方通话里,姜子钺向本次科考队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发出疑问。 “一年前,我们根据空逸居士提供坐标寻找‘安特内斯特’时见到过她一次。”乌尔夫?伯恩斯坦回忆道:“当时没有进行光学观测,通过飞船的引力探测系统进行判断,以为只是一颗流落太空的慧星。” “慧星?有这么大这么完美的慧星?”通信系统里有舰长提出疑问,口气含有些嘲讽。 “当时寻找‘安特内斯特’的心理太过急切,错过了这颗星球。”伯恩斯坦颇为惭愧地说:“后来我回去仔细研究了资料,认为这个天体应该不是彗星,而很可能是历史上从未真正观测到的‘星际行星’!” “星际行星,我读过有关的介绍。”姜子钺的口气颇为兴奋。 虽然是名职业军人,但毕竟是星际舰军的指挥官,对宇宙的奥秘与神奇,就像古代的航行在大洋上的水手对于海上的一切充满热情,还是能够激发他的肾上腺素的。 “据说这种星际行星不需要围绕恒星运行,而是流浪在宇宙中,或者围绕某些星系运转。” “是这样。但只这是我们理论上的推测。”伯恩斯坦说:“在二十世纪末,我们就已经用计算机摸拟出星际行星。可是快一千年过去了,对星际行星的探索终于才有了些眉目了。” 教授的语气透着激动,眼前的景象很可能意味着学术上会有重大的突破,天文学将可以成功地填补一项空白。 “少校,你知道我给这颗星际行星取的名字叫什么吗?” “什么?”姜子钺饶有兴趣地问。 “‘易’,‘易’行星。周易的易。我认为她将像周易一样,带给我们关于宇宙无穷的奥秘。这将会成为人类天文学上又一里程碑式的发现。想想,我们不仅可以观测到这第一颗星际行星,还可以登陆她上面,真是令人心动啊。少校,让我们出发吧。” 伯恩斯坦滔滔不绝,面对新发现,激动与兴奋溢于言表。 但是,作为听者的姜子钺对伯恩斯坦的话却感到奇怪,他扬溢着热烈情感的言辞似乎与“克丽奥帕特拉”行动核心“安特内斯特”无甚关系。 于是,他要求与对方立即进行一次加密的私人通话。 “少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耳机里传来了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迷惑的询问。 “教授,您刚才说,这是一颗星际行星。那么她与‘安特内斯特’有关系吗?” 对方略加思索后,回答说:“应该没有关系。” “可是‘克丽奥帕特拉’行动计划的核心便是搜寻‘安特内斯特’,怎么会没有关系?”姜子钺显得很不理解。 “少校,这我就不清楚了。”伯恩斯坦解释道:“探索‘易’行星是帝国科学院的一个项目,由于可能涉及到宇宙科学最前沿的理论,并且地处位置太偏远,所以专门向元老院申请了一笔经费,并请求军队护卫。” “这么说,与所谓的‘安特内斯特’没有关系!”姜子钺吃了一惊。 “少校,你有所不知。去年探索‘安特内斯特’一无所获后,科学院邀请了提供资料的空逸居士进行了一次谈话。之后,院士们一致认为,短时期内应该放弃对所谓能掌握宇宙的‘安特内斯特’探索,因为我们连它具体的内涵都没能搞清楚。元老院肯定了我们的意见,今天你问起来,我才说的。” “但是‘克丽奥帕特拉’行动计划里可是白纸黑字地写明‘协助科学考察队搜寻安特内斯特’的。”说到这里,姜子钺相信自己已经看到事情的某些真相了。 “我们这一次是对星际行星‘易’进行实地考察,科学院提交给元老院的项目报告是这样的,不关什么‘安特内斯特’。”伯恩斯坦刻意强调“不关”一词,在他的眼里,连内涵都没有搞清楚的“安特内斯特”实在不可信。 “那‘易’行星跟‘安特内斯特’有关系吗?” “呵呵。”伯恩斯坦对姜子钺的态度感到好笑。 他并不知道“克丽奥帕特拉”行动计划的具体内容,以为那只是元老院派出舰队为科考活动护航的计划而已。 “也不是没有,她是在我们探索虚无的‘安特内斯特’过程中无意发现的。这应该符合少校你所说的‘关系’吧。”伯恩斯坦以调侃的语气回答了姜子钺。 现在真相大白了,根本没有科学考察队搜寻“安特内斯特”的事。可是所谓的“克丽奥帕特拉”行动计划怎么将核心定在“安特内斯特”上面呢?为什么连帝国执政官汪泽仁也高调宣布派遣他前来探索“安特内斯特”? 一次对星际行星的考察活动在元老院和执政官眼中却变成了搜寻“安特内斯特”的重大行动。问题像雪片一样纷纷飘进了姜子钺的脑海里,让他感到迷惑不解。 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并不太关注指挥官领受的命令内容。在他眼中,自己的科学事业与政治和军事不会有太大联系。 于是,他催促陷入迷思的姜子钺少校,说:“指挥官,我建议我们立即展开科学考察活动,靠近这颗星际行星。” “好吧!教授。”姜子钺只好表示同意。 现在情况一切顺利,当然要按步骤展开行动,让科学家们尽情发挥。至于所谓的“安特内斯特”,只能先放在一边。 五十一艘各式舰船以体型最庞大的“奥林匹斯山”号为核心,编排成球形阵,以五分之一的光速,飞向一千五百个天文单位外的神秘星际行星“易”。 尽管在半个月前,发现了联邦国防军的无人侦察船,可接下来的这半个月时间里,却几乎也见不到对方的踪影。于是,姜子钺有些放松,而且当他从伯恩斯坦那里获知,这次行动只是对星际行星“易”的探险时,心里更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了。 他并不知道,老谋深算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派出的无人侦察船,像挥之不去的幽灵一样,也跟着他们到达了“易”星域。 那艘狡猾的无人侦察船躲在五十多个天文单位以外的虚空里,借助不断传来的引力波,窥视他们的行动。对方由于一直处于高速运动,又是密集编队,在这个距离上,要发现它这种质量和尺寸都相当小的飞船,并不太容易。 很快,负责追踪帝国特遣舰队的联邦追踪舰队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就接到了报告。 “你说他们正向一个特殊的天体进发?”尼古拉斯?沃尔芬森询问向他做情报分析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 “是的,从侦察船提供的数据看,那个天体很可能是一颗星际行星。” “星际行星?”沃尔芬森翘起他那浓密的眉毛,略有所思地说道:“过去只存在于我们的电脑里,现在就要现身于银河系了?难道这颗特殊的行星就是所谓的‘安特内斯特’?” “从他们的行动状态上判断,应该会进入这颗行星的同步轨道和近地轨道,展开近距离的观测活动。我估计他们的科学家还会登陆这颗行星。将军,这他们这种姿态不正好可以从侧面印证这个星球就是‘安特内斯特’吗?。” “话是不错。”尼古拉斯?沃尔芬森点头说道,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狐疑的光芒。“如果这颗星际行星就是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冈瑟,你不觉得就这样找到它,是不是太过容易了。” “而且,帝国军居然只派遣了五十一艘舰船前来!兵力如此之少,着实令人怀疑啊。” “长官,您的意思是……”冈瑟?奥斯瓦尔德注视着自己的司令官,脸上呈现出赞同的表情。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的怀疑十分有道理。无论是对帝国还是联邦来说,既然认定掌握“安特内斯特”就可以控制宇宙,那么面对这么重要的事物,只派出五十多艘舰船前来探寻,实在显得不够重视。 一方面高调宣称探寻“安特内斯特”,另一方面却只派出弱小的队伍。如此奇怪的现象背后应该会有一番不可告人的阴谋或者别的用意。(.无弹窗广告) “不管如何,我们要发动进攻,夺下那颗星球。”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我们离那个星际行星有两万个天文单位,如果以阿库别瑞速度二级冲过去,敌人很可能已经到了行星的同步轨道上,甚至可能已经展开登陆行动。”冈瑟?奥斯瓦尔德分析道。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你布置一下,所有攻击舰只最后一次改出超光速的位置就定位在行星的同步轨道外侧。” “这样比较危险,长官。”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立即对上司这种冒进的方法表示异议:“在行星的有效引力范围内改出超光速,存在相当大的安全隐患。” “风险越高,收益越大。”尼古拉斯?沃尔芬森俨然一副志在必得的风险投资商模样:“改出超光速后,立即编排漏斗舰阵,要密集编队,尽可能包围敌人。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执行命令吧!冈瑟。” “是,长官。” “易”这颗孤悬在英仙旋臂之外的星际孤星,此时正以极具压迫感的正面占据着姜子钺和帝国特遣舰队所有成员的视野。 这是一颗诡异的行星,表面被饱含氢气的浓密大气层包围着。初看上去很像是气体行星,只是她的直径太小,并不符合气体行星的特点。科考船的综合遥感里,浓密大气之下:“易”有个坚硬的岩石外壳。 令人惊叹的是。虽然没有恒星的光芒普照,可是“易”的地表温度普遍超过摄氏十度,个别火山剧烈活动区域甚至达到了一百度。据推测,行星内部的辐射是其热量的主要根源,而浓密的氢气则是其“高温”的保障。 这颗行星几乎是完美地“躺”在人类划定的银河赤道平面上,而自转轴的北极则对准银河中心,以每秒三百五十千米的速度从银河系更外侧的恒星旋臂方向向银河中心的一侧前进。 从目前的轨道和速度状态来看,她最终会像一颗彗星一样,在银河系里走出一条围绕银河中心的高抛物线轨道,在经过引力强大的银河系中心后,从另一边飞离银河系,进入宇宙深处。 不过,在她朝银河中心前进的过程当中,有可能会因为进入各条恒星旋臂后遭到某个恒星的“劫持”,被其纳入轨道中,收为其行星。尽管其速度超过脱离银河系所需的第四宇宙速度很多,但仍然存在着被前面英仙旋臂里某些质量巨大的恒星霸王硬上弓,强行纳为“偏房”的危险。 对于这颗星际行星的过去,人们的知识几乎是空白。也许她是银河系更外层的旋臂星际里一颗普通行星,因为某些诸如天体大碰撞等原因,而被从原来的恒星系统中“驱逐”或者“剥离”开来,流浪至此。 乌尔夫?伯恩斯坦兴冲冲地指挥自己地科学考察船队中的“规尺”九号、“深空”十三号、“夸克”五号、“向量”三号四艘装备精良的科学考察船,进入“易”行星的近地轨道上,对行星表面展遥感观测。 美子钺指挥剩余的舰船以密集的球形编队环绕在“易”行星赤道上的同步轨道外侧空间,护卫科考队活动。 5月18日九时许,乌尔夫?伯恩斯坦和科学家们一致决定,派遣科考队登陆“易”行星进行实地考察。 可就在这时,坏消息也传来了,侦察船又一次发现了联邦的无人侦察船。 姜子钺不得不紧急联系乌尔夫?伯恩斯坦。 “领队先生,恐怕我们得重新决定登陆的时间。我们在五十多个天文单位之外发现了一艘联邦的侦察船。我断定,联邦的舰队很快就会杀到。” “这颗行星充满了诱惑,少校。”乌尔夫?伯恩斯坦却不在乎姜子钺的警告。 在科学发现面前,科学家往往丧失“理智”,废寝忘食,不顾危险。 他兴奋地说:“我们发现的第一颗星际行星居然是固体行星,而且还有大气层。虽然证据还不充分,但已经相当接近类地行星了。你知道遥感图像上我们发现了什么?” 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从他的立体成像的姿态来看,姜子钺感受到这位神采飞扬的星际物理学家很可能得到某些惊天大发现。 “类似生物发热时的红外波段!”通话系统里教授的声音突然高出了许多。 “这简直是惊天大发现。虽然规模很小,可是仍然能证明我们发现的第一颗星际行星,就有生命事物存在!” “太好了,教授,恭喜你和你的人!”姜子钺也高兴地向伯恩斯坦道贺。 如果真的像乌尔夫?伯恩斯坦所说的那样,对于新罗马帝国乃至整个人类世界都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发现。 但是身为特遣舰队指挥官的姜子钺,并没有在获得科学发现的喜悦当中忘记已经出现的威胁。 他接着向伯恩斯坦说:“现在联邦的舰队很可能就在路上,随时会改出超光速,出现在我们面前。教授,无论如何,我们先把登陆的事缓一缓,暂且离开这片星域。” 乌尔夫?伯恩斯坦听了他这么说,感到很意外,良久才问道:“就这么放弃走人了?” “不,教授。我是说暂时先撤离,等搞清楚敌人的规模再做打算。”姜子钺解释道:“如果他们只派了十几二十艘战舰过来,我们可以轻易击溃他们。如果他们派了一支上百艘战舰的舰队来,那我们只能等待增援后才能反击。” “这么说,无论如何都得先放弃这颗行星离开了?”伯恩斯坦显得非常惋惜。 “没办法,教授。形势所迫。”姜子钺无奈地说。 他多少能够理解伯恩斯坦的心情,因为安全的原因,放弃即将到手的重大科学发现,实在有令人为难。 “少校,我想如果联邦也想研究这颗星际行星的话,我们可以跟他们谈判合作研究的事宜。”年过半百的乌尔夫?伯恩斯坦这时的口气显得有些像天真的小孩子。 “我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科学院的院士,有权力可以跟其也国家的科学家进行学术交流与合作。” “与对方的科学家商谈合作,我们并没有得到元老院的授权,教授。而且不能对联邦抱有幻想。”姜子钺间接否决政治意识薄弱的伯恩斯坦的话。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帝国科考队执行的是考察星际行星“易”的任务,而联邦舰队恐怕是冲着“安特内斯特”而来的,把帝国对星际行星的实地勘测当成探索“安特内斯特”。 如此一来,联邦必然出动大规模的舰队。结合半个多月前发现联邦侦察船的事实,可以判断,现在对方至少集结了比自己更强大的兵力前来争夺。 在姜子钺的提醒下,伯恩斯坦似乎明白了这时科学的交流必须服从政治的威权,但他还没放弃,又提出建议:“姜少校,不如这样,你先指挥所有战斗舰只先行撤离,我们这些研究人员和科考船继续留下在这里进行考察活动。以我接触联邦科学家的经验,我认为他们不会为难我们。毕竟我们在这里从事的研究与军事没什么关系。 有人曾说过很难听的话,说科学家往往是一群高智商的政治白痴。姜子钺现在终于体悟到这句话的合理性了。乌尔夫?伯恩斯坦果然对政治几乎到了无知的地步。 联邦科学家跟联邦军人是两回事,而且科学家无论对于哪个国家来说,都是最高的财富。联邦舰队杀来了自然会礼遇乌尔夫?伯恩斯坦和他的科学团队,但对于姜子钺而言,身为帝国军人,更不能让自己保护的科学家落入敌手中。 “教授,不用再多说了。”姜子钺坚决地说:“我和我的舰队对你和你的科考队的安全,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教授,现在请收回登陆的决定,立刻行动,先行离开,进入超光速,到返航的第一个集合点汇合。” 感受到指挥官口气中的坚决,伯恩斯坦也只好让步,表示同意:“好吧!少校。我马上下达指示,遵照你的意见,我们先行撤离。” “谢谢,教授。”姜子钺礼貌地回应对方。 可就在这时,一架搭载了十一名科考队员的空天飞机脱离“规尺”九号,进入“易”行星的大气层。 “怎么回事?”姜子钺急忙询问伯恩斯坦。 乌尔夫?伯恩斯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急着向舰桥人员询问情况。 “是陈维茵,少校。”伯恩斯坦回答道,略带着兴奋的神情。“她对登陆的事非常激动,决心第一个踏上星际行星……” “可是她竟然未经您和我的许可就擅自行动!”姜子钺粗暴地打断了伯恩斯坦的话,并迅速接通与陈维茵的通话。 “请立即返回科考船,陈维茵博士。”姜子钺急切地对前女友大叫。 “我们离地面只有十万米了,指挥官,很快就能踏上星际行星的土地上了。”陈维茵满怀着激动叫道,那未盖上防护头盔的太空服里,她正眉飞色舞。 “马上回来。联邦的舰队随时可能出现,形势很危险。快点回来!”焦急的姜子钺催促的声音相当大。毕竟这种焦急并不仅限于一位军官对科学家的责任。 “我们登陆后,进行初步勘测后,马上就回去,时间很短的。请给我们一点时间。”陈维茵并没有打算执行对方的命令。 科学家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军人,不用对上级绝对服从。 了解对方性情的姜子钺知道无线电通信里的这个女人十分任性,不会就这么返回科考船。但就像六年前一样,他对付陈维茵总是缺乏手段和技巧。 “都乱了套了!”姜子钺愤怒地叫道,接着转而对乌尔夫?伯恩斯坦说:“教授,你马上带领科考船向补给船队靠拢,准备撤离。” “可是?陈维茵他们……” “我来处理。” “好吧。”伯恩斯坦只好同意。 姜子钺又接通了速个舰队的的通讯,下达命令:“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你带领补给船队和科考船队靠拢,先行撤离,到返航的第一个预定集结点等候我们。其他战舰收缩到旗舰周围,锥形阵,密集编队,掩护科考队和补给船队撤退。” 在“易”行星的同步轨道外侧空间,新罗马帝国特遗遣舰队很快就完成了新的编队。科考船和补给船编成一队,其他帝国军巡洋舰和侦察通信母舰则在一旁排成锥形阵。 到了当天十二时,陈维茵带领的已经登陆的科考队还没返回。 在姜子钺着急的催促声当中,陈维茵答应率队升空。 与此同时科考补给编队准备加速离开“易”星域。 就在这时,预警军士惊恐的高声尖叫传遍了每一艘帝国舰船的角落。 “发现敌舰,正前方两百万千米!” 几乎所有帝国舰船的立体成像上不断出现大量的绿色和蓝色舰形图标。 随着阿库别瑞引擎激发的空间波动消失,一艘接一艘的英仙星际联邦战舰从超光速状态中改出,精准地出现在帝国军特遣舰队面前。 “打开所有炮门!”帝国军的舰长们焦急而紧张地催促手下的士兵准备迎战。 但他们很快就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感到绝望。 经过舰队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精密的编排,九十九艘战舰在相互之间不到三千千米的位置改出超光速,这使得联邦舰队可以极为快速地完成编队。 当帝国军舰接收到对方产生的引力波时,联邦舰队就已经以“尼米兹”号等二十九艘战列舰为核心,形成一个密集而庞大的漏斗形舰阵。 战舰之间的距离仅有两百多千米,而且所有战舰均作不规则的螺旋前进机动。它们各自沿着一条直径在十千米到五十千米之间随机变化的螺旋航线,以十分之一的光速逼近对手。 临战态势对联邦舰队也极为有利。 他们出现的时机非常巧妙,刚好对手还没脱离“易”行星同步轨道的外侧空间,正好可以结合行星本身将对手夹击。 面对兵力处于绝对优势、气势咄咄逼人的联邦舰队,处于极为不利位置的帝国军人感到恐慌。 紧张和恐惧的情绪弥漫在每一艘帝国军舰的舰桥上。特别是已经可以清晰呈现在立体成像上的那些巨大战列舰,其庞大威猛的形象更强烈地压迫着帝国巡洋舰的每一名官兵。 完全不对称的兵力对比,加上极为被动的形势,除了失败与毁灭,帝国军人似乎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第四节 空间风暴 2918年5月18日十二时许,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指挥九十九艘各式战舰突然出现在“易”星域,对新罗马帝国军少校姜子钺指挥的正准备撤退的第九特遣舰队形成了半包围的夹击之势。 面对突如期来的联邦舰队,帝国军人甚至连太空战斗服都没来得及穿上,许多人都只是穿着太空便服就冲上岗位。就连表面看起来十分镇定的指挥官姜子钺,也只是穿着那带有蓝色条纹的黑色便服,坐在舰长指挥席上。 可以说,联邦军完全达到了“出奇”的目的。但是舰队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并没有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制胜”。 当两军距离只剩下六十万千米时,尼拉斯?沃尔芬森准将下令舰队大辐度减速,并对参谋长下达指示:“冈瑟,向帝国舰队发电报,赋予他们投降的权力,医疗船可以马上离开,必要时指挥官可以和我谈判。” “长官,你想全部俘虏敌人?” “能做到最好。”沃尔芬森成竹在胸地点了点头:“那些科学家是最宝贵的战利品,还有这个可能与‘安特内斯特’有关的星际行星。” 如果不费一枪一弹便让对手投降,一举夺得这颗行星并且俘虏一批帝国的科学家,附带那位已经出了打出了些名堂的冯?姜子钺少校和一批帝国军舰,对沃尔芬森来说,将会是戎马生涯中最完美的胜利。 优势几乎全在敌人一边,倍感压力的姜子钺这时不禁想起去年元月在“太极”星域附近那场一对十三的“单刀赴会”。如今,掌管历史与英雄史诗的缪斯女神克莉奥,似乎相中了他,要他来上演又一出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 可是?面对数量上几乎是己方两倍,火力更超出这个倍数的对手,冯姜子钺能做到吗?不要说以少胜多,就是能否带领舰队安全撤退都似乎已经成了“不可能任务”。 当对手的电报传来时,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他这个舰队指挥官身上。 无论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巡洋舰舰长,还是医疗船上对战斗毫无兴趣与概念的护士美眉,抑或科考队专长于公式与数字的科技人员,每一个人都十分清楚当前的严酷形势下,战则必死,逃则不成。 敌人密集的漏斗舰阵编排得几乎密不透风,一百千米左右的船距,不断变化曲率的螺旋机动,体长达数千米、拥有数百座定向能和动能武器的新式超级战列舰…… 虽然已经降低了速度,以不到十分之一的光速和缓推进,但正是这种低速前进反倒令帝国军更清楚地看到联邦国防军舰队的阵容,强烈感受到其严整威武阵势,体会到其必胜的高昂斗志,从而心理深受震慑。 “齐格飞”号巡洋舰舰桥里,姜子钺端坐在舰长席上,不顾手下催促是否复劝降电报的报告,盯着显示敌我双方态势的立体成像,一言不发。 双方的舰队此时正好针锋相对,头对着头。但帝国军巡洋舰的锥形阵势及其后面松散的科考补给编队背对着巨大“易”行星,他们正以百分之一光速向前进,很快就会陷入联邦国防军漏斗舰阵的包围当中。 再次像去年那样,冒险穿越敌阵是不可能的。没有哪一种计谋可以对相同的敌人使用两次,何况这一次面对的形势完全不同。 从电报发出去算起,十二秒钟过去了。除去无线电在这巨大的宇宙空间飞行的时间和机器接收编译电报的时间,帝国军至少已经有九秒的时间考虑是否亮出白旗,还是拼死一战。 平常的十二秒短得让人没有什么概念,但现在对双方而言,却相当的漫长。 一个热烈期待着完美胜利,一个苦苦寻思脱离之策。 自大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此时也端坐在“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里司令官坐席上,满脸泛着自信的笑容。 处在对面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很清楚,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那无懈可击的阵势,精密算计的出击时机,完全使对手无从下手,也几乎不可能逃脱。 神情严峻的姜子钺自敌人出现,就不抱任何战胜对手的幻想。 人类有史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但是那都是发生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现在,他集中精力考虑的是,另一个被对方和自己绝大多数手下认为不可能成功的结果――全身而退。 成像上那些正在逐渐移动的绿色和蓝色舰形图标,不断跳动的敌舰行动数据照射在他的脸上,反射出奇特的光芒,如同跳动的精灵。 突然,他睁大眼睛接连下达命令:“回复对方电报……” 声音因为压抑内心的兴奋而变得有些尖锐,但这并不妨碍他向下属下达指示。姜子钺最后强调道:“我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双方舰队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三十万千米以内的有效战斗距离,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离子束、激光束便会应声喷射而出,迅猛击打对方的舰体和电磁防防罩,激发出耀眼、绚烂的死亡光芒。 一封求和的电报传送到了联邦国防军旗舰“尼米兹”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帝国指挥官姜子钺表示愿意接受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的指示,但根据《改善星际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及遇船难者境遇的日内瓦公约》(即2649年日内瓦第六公约)和交战传统,没有武装的医疗船不必接受投降,请求先行离开。而且姜子钺在电报最后还称希望获得一些时间,以便说服不愿投降的手下。 “敌人的旗舰发出这封电报时,我们也侦测到它正向自己的舰队发送加密的无线电信号。”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报告说,并且用肯定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想法:“长官,我不认为敌军指挥官姜子钺会轻易投降。” 奥斯瓦尔德心中那个不祥之兆这时又出现了,他感到对敌人,尤其是那名有着奇怪名字的男子冯?姜子钺有着隐约的、莫名的恐惧。 “他别无选择。”沃尔芬森将军以冷酷的语调回应手下的话:“回复电报,允许医疗船先行离开,传令下去,保持目前的状态。他们胆敢开火,我们立即将他们撕成碎片。” “是,长官。” “注意,不要对科考船和医疗船开火,只打敌人的战斗舰只。”沃尔芬森补充强调:“必须保障科学家的生命安全。” “我明白,长官。” 就在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和冈瑟?奥斯瓦尔德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利用回复联邦舰队劝降的电报的机会,帝国军所有舰长和船长都收到来自舰队指挥官姜子钺少校的指示。 双方继续以较低的速度相互接近,空间距离被慢慢缩短。自信的联邦舰队稳步前进,被动的帝国舰队则小心翼翼。 尽管对敌方耍手段的可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联邦国防军并没有发现,在帝国军舰打开的舰首炮门里,阿库别瑞引擎的两个粒子发射口正悄悄地做着细微调整。 每一艘帝国的军舰里已经进入超光速飞行准备状态。它们的舰桥里,投射在空中的全息成像上,表示阿库别瑞引擎的能量环正向满格状态攀升。 相距二十万千米。 “击发――”姜子钺的叫声传遍帝国军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三十一艘巡洋舰、五艘侦察通信母舰,十艘后勤补给船几乎在同一时刻向联邦国防军舰阵喷射出引发空间波动的氢和反氢粒子束。 转眼间,伴随着湮灭的光芒四溅,四十六个规模不一的超光速“曲速泡”在联邦军漏斗舰阵当中形成。 平地起波澜,原本平静的宇宙空间被这些突然出现,又相互之间靠得很近的“曲速泡”搅起一阵复杂又强烈的震动,形成狂野的“空间风暴”。 满怀必胜信心的联邦军人完全没料到被逼上绝境的敌人,会突然发起这么一次空前的“曲速泡”反攻,反应不及――根本也无法反应。 阵形严密的联邦国防军舰队当即被卷入这无形的“空间风暴”当中。(.无弹窗广告)大批陷于“曲速泡”当中的战舰被强力的超光速“曲速泡”冲散阵形和打乱飞行状态,并被强制带入反方向的超光速状态。 境遇最惨烈的是处于各个“曲速泡”边缘的战舰,尽管它们没有被强制带入超光速,但却陷入更恐怕的灾难当中。在相互扰动的“曲速泡”影响下,空间的波动无序并且十分混乱,迫使那些不幸被卷入当中的战舰或是变得极其颠簸,或是进入高速不规则旋转状态,并进而发生高强度的碰撞。 在这场前所未有的人造“空间风暴”中,联邦国防军舰队接连上演“名将大串烧”悲剧。 舰队中躯体庞大的新式战列舰“约翰?保罗?琼斯”号陷入一个“曲速泡”扰动的边缘,不仅被无法抗拒的空间波动带向后方,还与原本距离一百多千米的姊妹舰“德雷克”号发生了恐怖的大碰撞。 每一艘战舰都装有防撞系统,以防止在密集编队和反作用推进航行当中不慎产生碰撞事故。可是在“空间风暴”的强力胁持下,这种系统根本无法启作用。 体长达两千八百米的“约翰?保罗?琼斯”号在剧烈扰动的空间当中完全失去控制,一边被带向后方,还一边沿着横轴向后旋转舰体。它那被高高扬起的钝形舰首在往后拍下时,恰好砸中了侧后已经陷入颠簸状态的“德雷克”号舰体尾部。 “约翰?保罗?琼斯”号头部和“德雷克”号尾部立即碎裂,而且“德雷克”号也因此陷入纵滚状态,并且一头撞上旁边失控的另一艘姊妹舰“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 首尾都遭到重创的“德雷克”号彻底丧失战斗力。 另一艘“名将”级战列舰“东乡平八郎”号遭到了侧前的“乔治?杜威”号的猛击,并在空间波动的强力挟持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飞行,被侧后偏离航向的“郑和”号舰首直接插中了尾部。“东乡平八郎”号尾部的离子推进系统和氢氧火箭推进系统立刻全部报废,并落得一个颇为搞笑的外号“被爆菊的海军元帅”。 更多的联邦战舰则受到威力巨大的“空间风暴”的胁迫,被卷入反方向的“曲速泡”,无奈地不由自主地进入超光速状态,迅速远离了“易”星域。 包括旗舰“尼米兹”号在内数十艘战列舰和巡洋舰,瞬间便被众多“曲速泡”形成的“空间风暴”以阿库别瑞速度二级左右的超光速抛到更遥远的“易”星域之外。 联邦国防军九十九艘战舰无一不被那可怕的“空间风暴”波及,漏斗舰阵完全崩溃,官兵也丧失了刚才的腾腾杀气与高昂斗志。 短短的数秒内,原本密集、严整的联邦舰阵,就完全沦落到散乱不堪的地步,几乎可以用“落花流水”来形容其狼狈状态。 与此同时,二十万千米外的帝国军旗舰上,这场“空间风暴”的策划者,帝国军少校冯?姜子钺满怀喜悦和激动,高声下令:“散开编队,加速撤退,在返航第一个集合点会合。” 伴随着通信回路里热烈的欢呼与开心的嘲讽,帝国军特遣舰队向四周迅速散开来。各艘舰船纷纷加速离开,无视陷于混乱和碰撞的联邦军舰队,再次击发阿库别瑞引擎,引发空间波动,进入超光速飞行。 新罗马帝国军人姜子钺继去年一对十三上演“孤胆英雄”后,继续延续其英名。 今次以其出众的才华与非凡的想象力,带领帝国军特遣舰队,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空间风暴”,扰乱了阵形严密的优势敌人,使特遣舰队在身陷绝地中仍然得以全身而退。 这一回,姜子钺已经穿上了太空战斗服,安稳地靠在舰长席上。 舰队编队已经解散,各舰分头进入超光速。他暂时无需也无法指挥舰队,至于‘齐格飞’号的指挥和控制,出航以来一直都有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代理。 安全扣下,因为穿上太空战斗服而显得相当“臃肿”的姜子钺,一动也不动。由于宇航员都合上太空战斗服的深色防护头盔,所以没人能发觉指挥官已经接近虚脱的窘相。 危险的压迫、冒险的刺激、创新的惊奇交织在姜子钺的意识里,迸发出灿烂的光色,笼罩了他眼前的世界。在眼前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里,他仿佛又听到了胜利的欢呼,赞誉的掌声。 在热烈的喜庆当中,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开始时,声音很小,几乎淹没在喧闹的人群当中,慢慢才清晰起来。那声音有些陌生,但又有点耳熟,而且富有感情。 接着,他才看清那个呼唤他的人。 那人有着飘逸的秀发,精雕细琢的脸庞,有如黑珍珠般闪亮的双眸。 那是他曾经的恋人,陈维茵。 陈维茵站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深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并朝他挥手。 他很想大声回应对方,可是却喊不出声来。 在色彩斑澜的光影当中,他心爱的女人的身后出现一个黑洞,并逐渐扩大,最后吞噬了陈维茵,既而吞没了眼前多彩的世界。 “维维!”从虚脱边缘中惊醒过来的姜子钺高喊着前女友的昵称。 这时候,姜子钺才想起陈维茵和十名科考队成员还留在“易”行星上。 就这样抛下心爱――虽然已经只能算是曾经心爱的女人,带领大军逃跑?!姜子钺不住地向拷问自己的内心。 交战的另一方――也许还不能称为交战方吧!毕竟联邦国防军可是一炮未发――直到四个小时后才重新集结,恢复舰队秩序。 经过清点,在这场史无前例的人为“空间风暴”中,联邦追踪舰队因碰撞导致战斗力完全丧失的有两艘战列舰,失去超光速飞行能力的有两艘战列舰和一艘巡洋舰,另有七艘战列舰和四艘巡洋舰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 总共有二百一十四名官兵阵亡,当中包括命运最为悲惨的“德雷克”号战列舰的舰长。另有两人下落不明,十六人受伤。 统计报告传来,旗舰“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突然“砰”地一声作响。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狠狠地把拳头砸在“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的综合控制台上。 这一记饱含愤怒和屈辱的重击,并不能对坚固的综合控制台产生任何影响,但却象征着尼古拉斯?沃尔芬森个人的声名与荣光被彻底击打得粉碎。 拥有绝对优势的联邦舰队,占尽天时和地利,对弱势敌手几乎完成瓮中捉鳖的态势。不料,在那转眼即逝的数秒钟内,帝国军人天才的发明创造能力彻底扭转了乾坤,绝地起风暴,全身而退。 这一仗简直是联邦国防军的奇耻大辱,在双倍兵力就快包围对方之时竟然还给对方弄得手足无措,并让对方毫发无伤就逃之夭夭。 “这就是理论中的‘空间风暴’吗?!”沃尔芬森又气又恨地叫道:“冯?姜子钺这个天杀的男子,今天终于让我见识到了。” “长官,这一次的损失几乎全部是因为碰撞造成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愧疚地分析道:“敌人利用了我们舰阵过于密集的特点,造成空间无序波动,致使我方战舰失控相互碰撞。如果事先在编队中把舰距拉大的话,应该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碰撞。卑职事前未能考虑周全,实在愧对联邦和将军栽培,甘愿接受军法制裁。” 冈瑟?奥斯瓦尔德显出一副深深自责的神态。编队是舰队参谋长的重大职责之一,他当然必须负有责任。 面对手下的反省与自责,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挥了挥手,说:“冈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无论如何,我是司令官,最大的问题出在我身上。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失败,只是让敌人公然从眼前逃跑而已。你马上组织侦察力量,派出侦察船搜索敌人,尽快找出他们的踪迹。” “是,长官。我们是否要向总部通报这一次的战况?”奥斯瓦尔德谨慎地询问。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不假思索地回答:“失冈瑟,败就是失败,我们没什么好蒙蔽的。我们都明白知耻而后勇的道理,现在是以身践行的时候了。而且这颗可能与‘安特内斯特’有关的星际行星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必须通知总部尽快派遣科考队前来。” “我明白,长官。” 在安排了侦察和通信母舰派出无人侦察船前去追寻敌人舰队的踪迹后,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便敬礼离开,他得去撰写一分呈献国防部和总统的报告。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抬起沉重的右手回礼,望着手下消失在战术指挥中心的装甲门里,心中又激起一阵悲愤。 “‘空间风暴’?!”沃尔芬森喃喃道。 之前还曾驳斥冈瑟?奥斯瓦尔德说“换成你现在就是姜子钺,面临我方优势的兵力,你将如何作为?” 现在他自问道:“我要是那名帝国指挥官,我会想到――临阵急中生智地想到吗?将敌阵密集的特点变成导致失败的弱点?”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而且还是狠狠咬了准备享用鸭肉的人一口才飞走的! 到了这时,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对敌人和姜子钺交错着轻视、仇恨和愤怒的情绪又添上了耻辱感和隐隐约约的敬佩之情。 离开战术指挥中心的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如果自己处在对手的位置上能突发奇想创造出这种“奇迹”吗? 一种新的战术!全新的战术! 思考中的冈瑟?奥斯瓦尔德忽然得到了启示。 人类战争思想始终决定于其本身的生产力水平,不大可能会产生超越其时代的的战略和战术理论及实践。风帆时代的军人不太可能提出后世的海空一体作战理论,也无从做出相应的实践;航空母舰时代的军人也不会去想象超光速星际时代的战争形式,因为实在极为不现实。 几乎所有的军人和军事理论家都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和实用主义者。他们毕生的精力往往都用在如何利用现有的科学技术,创造出更有效的克敌制胜战术。 与其说是“创造”,不如说是“挖掘”。 无论是古希腊底比斯名将伊巴密浓达在留克特拉战役发明的“斜线阵”,还是日本海军名将山本五十六利用航空母舰偷袭珍珠港的战术创新,都是运用现有科技进行战术上的创新,最大限度地挖掘出现有科技水平下的军队战术潜力。 人类实现了超光速的星际航行,相应地实现了星际战争。但是受限于现有科技水平下的武器装备,一直以来星际舰队的战斗总是被局限于舰队之间的对轰。即使拥有可以引起空间波动的阿库别瑞引擎,在战斗时也只是把它当成双联粒子炮使用。 如今,那位帝国军奇才姜子钺,将阿库别瑞引擎扭曲空间的功能运用到战斗用途。虽然另类,颇有“非主流”的味道,可却充分发掘了阿库别瑞引擎的战争潜能。 “也许这将一场战术革命的开端?亦或只是灵光一闪,随后便会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奇技淫巧’?” 面对这种疑问,冈瑟?奥斯瓦尔德并不能像旁观者那样,以坐山观虎斗的心理拭目以待。 作为被卷入可能即将发生的“战术革命”的军人,或者说是姜子钺“奇技淫巧”的受害者之一,他必须全面剖析对方发动“空间风暴”的过程和危害,并思考出一个应对之策。 然而,无论是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还是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都太过把注意力放在对方的战术发明上,被姜子钺新颖的“奇技淫巧”所吸引,以为敌人只是为了逃跑而逃跑。 因为在一般的认识和思维里,处于劣势的敌人成功逃跑后只有在纠集了足够兵力后才会发起反扑。 毕竟“回马一枪”不仅需要智谋和勇气,更需要实力。 当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的舰只纷纷改出超光速,在预定的航返第一个汇合点集结时,姜子钺的反击计划已经了然于胸。 第五节 超光速掠袭 公元2918年5月18日,发生在英仙旋臂外侧约一千五百光年处一颗独特的星际行星“易”附近空域的战斗,成为英仙星际联邦与新罗马帝国争夺“易”行星的第一次交锋。 前有优势敌人,后被行星堵去退路的帝国军特遣舰队在机智的指挥官姜子钺带领下,集体用阿库别瑞引擎在敌阵中引发超光速的空间波动,利用密集的“曲速泡”诱发人类历史上首个人为的“空间风暴”,极大地扰乱了联邦追踪舰队的进攻阵形,并从容撤退。 新罗马帝国最高荣誉“黄金恺撒勋章”的获得者,冯?姜子钺再续了自去年在“太极”行星附近创造的传奇,使联邦国防军舰队蒙受奇耻大辱。 当双方派出的通报舰纷纷进入超光速状态,飞向各自的总部传递战报时,姜子钺召集了他手下的指挥官,策划针对已经控制“易”行星附近空域的联邦国防军舰队的反击。 一个已经被对手誉为“天才”和“奇才”的战士,绝不能为了逃跑而逃跑,更不能丢下自己心爱――虽然只是曾经心爱――的女人陷于敌阵中,自顾逃命。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尽快发动反攻,赶跑从自己手中抢走“易”行星的联邦舰队,完成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迎回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即使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 不过,齐聚在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会议室的各巡洋舰舰长并不支持姜子钺的反攻击打算。 “我们的兵力不及敌人一半,即使打了就跑,也未必能夺回‘易’行星。” “联邦舰队还拥有二十艘以上的战列舰,火力上更超过我们三倍。” “没有增援就发起反击,恐怕形势不容乐观。” 舰长们纷纷提出委婉的反对意见。 现实的兵力对比诚如舰长们所言。这一次从敌人面前全身而退,已经证明了姜子钺的高人之处。但要让一支实力完全不如对方的舰队去主动攻击对手,舰长们普遍没什么信心。 姜子钺环视了这些刚从虎口逃出来的人,不少人显得惊魂未定。 “我们虽然兵力处于绝对劣势,可是如果等增援赶到后再发起反击,那时敌人也很可能得到了增援。不仅整个‘易’行星会落入敌手,我们登陆的科学家也会被敌人俘虏。一炮未发,坐等敌人势大,以致同胞被虏,任务失败。诸公认为我们还有脸面回去见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姜子钺严肃地说。 他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每个人的心。心怀强烈的荣誉感是新罗马军人的传统特质,未经一战便轻言放弃对每个军人特别是这些深受传统熏陶的军官来说,几乎是无法忍受的。 一个指挥官提出作战计划往往已经拟定了具体的方案。所以他这么一说,立即有人带头赞同道:“长官,我支持反击。” 女性特有的尖锐嗓音让她的这句话显得相当响亮。这人便是“哪吒”号巡洋舰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 “哪吒”号是整个第九特遣舰队里唯一由女性军人控制的战舰。帝国军的战斗部队里,通常将男女分开,因此出现了很多像“哪吒”号这样整条战舰都是女军人的情况。当然,其指挥员也往往是女性军官担任。 萝塔?斯陶德特的脸蛋长得十分漂亮,但其身材却高大魁梧,加上剃着光头,穿着帝国军的太空便服,给人孔武有力的感觉。 斯陶德特上尉算起来是姜子钺在帝国军事指挥学院的学妹,平时与姜的关系也很好,不过她支持长官的反击计划并非出于两人的私人关系,而是内心对战斗的渴望。 “萝塔,你难道没有看到我们的处境吗?”有人坚持反对意见。这些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他们的意见也是经过理性的分析。 “早先的处境是我们几乎陷于绝地,敌人胜券在握。可是让我们利用‘空间风暴’成功突围,一定沉重地打击了他们的信心和自尊。(.无弹窗广告)”萝塔?斯陶德特分析道:“现在杀回马枪,刚好可以刺中敌人脆弱的神经。” 反对的人正欲开口,姜子钺便以充分自信的口气说道:“斯陶德特上尉说得是,我们没有兵力上的优势,却可以抢占战术上的优势。” “战术上的优势?” “还搞‘空间风暴’吗?” “不。”姜子钺摇摇头回答手下的疑问:“‘空间风暴’已经成功地打乱了敌人的阵列,我想他们的指挥官会在发现我们后迅速调整舰形,以降低‘空间风暴’的影响。” 思维敏捷的萝塔?斯陶德特接着姜子钺的话说:“要想尽可能降低‘空间风暴’的影响,就必须拉大船距,采取松散阵形,甚至把舰队拆分成许多小队。司令官,您难道想利用这一点?” 姜子钺欣然颌首,对理解自己战术意图的学妹表示赞赏。 “可是敌人兵力占有绝对优势,即使分成多个小分队,我们恐怕也很难在局部形成优势兵力。”反对的意见也十分有道理。 “我所说的战术优势并不仅在于敌人的兵力分散。”姜子钺强调道,然后再郑重其事地宣布他的想法:“而是采用新的攻击方式,我将它称为‘超光速掠袭’!” “超光速掠袭?!”惊奇的疑问不约而同地发出。 “严格来说,这种攻击方式不能称为超光速。只是在改出超光速时立即发起攻击,然后紧接着再次进入超光速。”姜子钺解释道:“我想这绝对可以让敌人措手不及。但我需要大家全力支持,才能下这反击的决心。” 满怀信心的司令官提出了新的战术,一下子激起了许多人的战斗欲望。 “司令官,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做?”还是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率先表态。 “大家愿意跟随我发起反击吗?”姜子钺环视着众人询问道。 “您是司令官,我们听您的。”舰长们开始表现出积极进取的态度。 姜子钺满意地点点头,启动会议室里的全息投影仪,配合立体成像,开始讲解并分配各种的战术任务。 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将在距离星际行星“易”一千五百个天文单位的空间建立一个前进点,攻击将在那里发起。 四艘侦察通信母舰派出无人侦察船探查联邦舰队状态,确定攻击目标和攻击线路。并派出无人通信船,部署在攻击线路上为攻击过程提供校准和敌舰动态信息。 随后三十一艘巡洋舰将分头进入超光速,中途改出超光速三到五次,以便与无人通信船通信,校准敌舰方位和攻击方向。 帝国的巡洋舰将在联邦舰队侧翼不到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接连改出超光速,发动一到三轮火力齐射。之后迅速从对方侧上或侧下进入超光速,返回前进点,准备进入新一轮攻击。 这种袭击是建立在敌方舰队阵形松散的条件之上的,这样近距离改出超光速的己方舰队可以迅速形成局部兵力优势。 而且即使对方反应很快,发起反击,由于阵形分散,其火力密度也不足以形成一轮齐射即可致命的威胁。所以己方可以从容飞越敌舰队,进入超光速脱离战斗。 不过,这种所谓的“超光速掠袭”战术也存在相当大的风险。 首先,执行攻击的战舰要把攻击线路末端,最后一次改出超光速的位置,设置在距敌舰不到三十万千米的空间里。在三十万千米这个有效战斗距离里,如果敌方早就防备,则己方很可能在改出超光速时便遭到迎头痛击。 另外,三十万千米的距离对于超光速的改出也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若是操作稍有不当,定位有误,脱离空间波动改出超光速状态的飞船很可能会与对方的战舰产生碰撞。 其次,在完成一到三轮齐射后,飞越敌舰的过程也充满着危险。这时敌方很可能已经完全反应过来,完全可能组织起强大的火力将飞越其周围的己方战舰击毁。 因此,这个战术最关键之处在于“快”,快速地完成射击,快速地飞越敌舰,快速地进入超光速,快到敌人反应不及,才能取得尽可能多的战果。 听着姜子钺讲解闻所未闻的“超光速掠袭”战术,帝国的巡洋舰长们纷纷睁大双眼,发出热切求战的光芒。 “这其实就是‘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姜子钺为自己的那名字颇为“星际化”的“超光速掠袭”攻击战术作了评价:“但是星际战争史上好像还没有先例,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打得敌人防不胜防。当然,胜利必须仰仗诸公与广大官兵高效运作、奋勇杀敌。诸公有必胜的信心吗?” “有!”众舰长异口同声。 虽然之前从没有训练过类似这样的战术,但是军人好斗的天性,无疑使众人对新战术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并把对兵力劣势的担忧抛诸脑后。 战斗任务分配完毕后,第九特遣舰队立即投入进攻准备。 以“乞力马扎罗山”号为首的八艘补给船、四艘侦察通信母舰首先出发,前往距“易”行星一千五百个天文单位的地空间建立前进点并展开侦察活动。 随后,三十一艘巡洋舰也接连离开“奥林匹斯山”号,准备进入超光速。 就在“齐格飞”号准备脱离“奥林匹斯山”号时,一个来自“哪吒”号巡洋舰的加密私人通话请求传入了舰桥。 萝塔?斯陶德特上尉要求与特遣舰队司令官姜子钺通话。 “什么事说吧!斯陶德特上尉。” “司令官,我虽然赞同您的反击计划,可是我还是认为我们非常冒险。”萝塔?斯陶德特直言不讳。 “是很冒险。可是我们不能丢掉那颗行星。” “还有你的前女友。”萝塔?斯陶德特刻意补充。 “你这么说我也不反对。”姜子钺带着无奈说。 自去年在“太极”行星附近一对十三打出名声后,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探知的他过去,自然也包括情感经历。而萝塔?斯陶德特跟他关系很好,两人几乎无话不谈,自然更加清楚他与陈维茵的情感纠葛。 “萝塔,我接到的命令是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计划,搜寻所谓的‘安特内斯特’。”姜子钺接着向曾经的学妹解说决意发起反击的初衷:“可是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却告诉我,那颗叫‘易’的星际行星与‘安特内斯特’并没有什么关系。这让我感到困惑,而‘易’行星的丢失更让我感受到压力沉重。” “既然都没关系了,为什么还有沉重的压力?” “我也说不清楚,萝塔。自从陈维茵登陆那颗行星,我就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姜子钺的语气显得颇为迷惑。 “我想你是在给自己过重的压力。”萝塔?斯陶德特用温柔的口吻说,连称呼对方也不用下级对上级必须用的尊称“您”。“何必想太多呢?任务是搜索‘安特内斯特’,又不是控制‘易’行星。” “我想你说得也是。”对方的话让姜子钺感到些许轻松。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太空战斗服里的扬声器里,萝塔?斯陶德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踌躇。“出征前,我见到我母亲,她希望我尽快退伍,并且找个男人结婚。” 姜子钺没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而是当作是好友前来征询意见,就调侃着说:“那你得蓄一顶漂亮的头发,没有多少男人会喜欢光头的女人。” “你不是也一样是个光头!”萝塔?斯陶德特严厉地反驳道。 面对萝塔?斯陶德特的反驳,姜子钺笑呵呵地说:“我当然不同……” 话还没说完,他便止住了,因为他感觉到对方的口气似乎很不同寻常。很快他总算明白萝塔?斯陶德特专门打电话过来的动机了。 接下的战斗将会十分危险,任何参加反击行动的官兵都有可能遭遇不测。身为舰长的萝塔?斯陶德特自然深明这一点,所以出发前,她抓住机会表明心中的爱意。只是她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只好选择这种老套的方式。 姜子钺感到惊愕,没想到萝塔?斯陶德特会爱上自己。他希望自己完全会错意,对方只是顺便提一下,征询好友意见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纠缠在感情上是相当不明智的。于是他认真地说“关于这个问题,斯陶德特上尉,我想战斗结束后我们再好好谈谈。没什么事的话通话就先到这吧。” “好吧!长官。再见。”萝塔?斯陶德特悻悻地终断通话,然后高声下令:“出发,动作快点!” 她完全能理解姜子钺结束谈话的目的,身为军人,大局面前,个人的感情与幸福都是无足轻重的。但她还是对姜子钺避开回答她话语中隐藏的问题感到相当不悦。 巡洋舰“哪吒”号喷出耀眼的淡蓝色尾焰,冲向宇宙深处。 “齐格飞”号也脱离展开状态的“奥林匹斯山”号,飞向宇宙深处。 约两万个天文单位之外,一片漆黑的星际行星“易”上面,陈维茵和其他科学家正展开紧张的勘测工作。 登陆的帝国科考队在联邦舰队出现后,就停止了一切无线电发射,使他们能够顺利地隐藏在“易”行星那满是高山和深谷的地面。 英仙旋臂外侧的星际空间显得无比荒凉,周围一千多光年的宇宙空间里几乎空无一物,除了这颗孤零零的星际行星“易”。 登陆的新罗马科学家在一处浪状悬崖底下的峡谷建立一个简易的基地。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离发现有生命特征红外辐射的地方较近,二是因为他们着陆时帝国特遣舰队已经被赶跑,不得不考虑隐蔽的需要。借助巨大悬崖的掩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躲避联邦战舰的遥感。 年轻的星际物理学家陈维茵和同行的科学家都对这颗奇特的星际行星感到迷惑不解。 星际行星“易”大气层厚度不到二十万米,但却相当浓密,对流剧烈。大气中以氢气居多,体积占了将近百分之九十五的比例,其次便是氦气,体积比例只有百分之五。剩余不到百分之一的体积比例里,是其他气体,从成份推测应该主要是火山喷发带出的地下气体。 单从大气成份看,这个星球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没有恒星的“易”行星之上如同地狱一般暗无天日。浓密的大气更是阻碍了星光,使登上星球的人伸手不见五指。 偶尔的光明来自云中的闪电和火山喷发。借着这些转瞬即逝的亮光,人们可以发现这个星球表面满是嶙峋怪石。 从地形面貌和岩石的外表来看,这个行星在远古时代经历过剧烈的地质运动,并且遭到严重的风侵水蚀。 当然这两者都好理解,如果这颗行星真的是被外力从某颗恒星周围强行剥离开来,进而形成星际行星的话,这个过程当然会引起其自身内部结构的重大变化。而大气对流行成的强风也可以在岩石身上刮出道道“伤痕”。 形如鹅卵的碎石子,峡谷底部大规模的槽冲刷状痕迹等迹象,都表明了这个星球上曾经有过奔流的河川。可是这颗行星上的水却都不见了,现在地面一滴水也没见到,大气中含有的水气也很稀少。 更为奇怪的是,水流冲刷出来的痕迹都还相当“新鲜”,多数未受风蚀影响。这给人一造成了一种印象:这个星球的水好像在不久前被人全抽走了。 让所有人感到失望的是,行星表面似乎不可能有生命迹象存在。除了各种形态的岩石,人造强光灯所照之处一片荒芜。各种探测仪器的成显里,也是空空如也。前往在太空中侦测到的具有生命特征红外辐射地区的机器人也一无所获。 登陆人员还不得不考虑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他们的补给不够。由于一开始只是打算作初步勘探,也没料到形势会变得如此糟糕,登陆小组只携带了少量补给。虽然他们的太空服和空天飞机的维生系统可以进行长久的空气循环,但缺乏饮水循环设备和食品,让他们只能严格限定每个人每天的饮水和饭量。 身为负责人的陈维茵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就直接向头上的联邦舰队投降。他们个个都是出色的科学工作者,即使落入联邦军手中,一样会被奉若上宾。 联邦国防军准将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指挥他的舰队,被对手以前所未有的“空间风暴”羞辱了一番后,就不再有闲情逸致与手下去打虚拟高尔夫球了。他和手下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密切注意周围空间的情况。 尽管从常理判断,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帝国军舰队逃离后不大可能后马上返身杀回来,但他仍然不敢放松。 根据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对“空间风暴”的分析和建议,他把舰队分散开来。补给船队被安置在“易”行星东半球上空行星同步轨道上,战斗舰只则分成三个松散的编队,配置在三条不同高度、不同倾角的同心轨道上。 为了使那些质量过大的战列舰不至于影响“易”行星的潮汐力,二十七艘战列舰被部署在最外层一条轨道上。 借助“易”行星强大的引力,联邦战舰关闭离子推进器,绕行在星际行星周围,等待己方的科考船到来。 “这就是所谓的星际行星吗?” 透过已经打开了防护装甲的玻璃窗口,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直接目视战舰下方黑呼呼的星球。 “感觉她像个黑洞。虽然我也没见过黑洞。”一旁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说。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易”行星的黑影。 仅仅依靠人类自身一双无能的肉眼直接观测星际行星“易”,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她不发光,又没有足够的外来光线供她反射。所以她呈现在人类眼前完全是黑乎乎一片。 只有通过观察经过她周围的星光,人眼才能判断出她的轮廓。 “难道这个星球就是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又问。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期望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冈瑟?奥斯瓦尔德想起了早前司令官说过的话。他说:“长官,您之前对帝国探索‘安特内斯特’的行动表示怀疑,认为他们只派出这么小规模的舰队,不足以说明他们真的是在搜索‘安特内斯特’。如果您的推断正确的话,我想这个星球应该与‘安特内斯特’无关吧。” “帝国宣布他们的行动是搜索‘安特内斯特’,可实际上是来干什么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个星球能有什么?氢气?石头?真不知道那些政府高官所为何物?”沃尔芬森一脸茫然,接着又变成充满鄙夷之色。 “‘安特内斯特’到底是什么?我们都还不知道,掌握它就真的能控制宇宙?这想法真是太荒谬了。我们伟大的联邦政府居然还相信了?!” “长官,您认为帝国是用‘安特内斯特’来引诱我们联邦?” “也许是,也许不是。”沃尔芬森又显得很无奈:“你我带领这支舰队跑了一千五百多光年,来到这个黑乎乎的星球前,却给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我想你说得对……”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指着窗外的黑暗行星略带悲愤地道:“她就像个黑洞,说不定会把我们的荣誉和生命全都吸进去!” 这时,发现帝国军侦察船的报告传来,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和冈瑟?奥斯瓦尔德急忙离开观察舱,回到“尼米兹”号的战术指挥中心。 他们得到更详尽的报告:不只一艘帝国军侦察船出现在“易”星域。 第六节 回马枪 帝国军侦察船和通报舰频繁的活动让联邦国防军准将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感到不解。(.无弹窗广告) “敌人这么快就发动反攻?”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带着迷惑的神情问道。 距离帝国特遣舰队在自己眼皮底下成功逃脱才一天时间,他们居然就准备反扑。 “我想敌人应该是得到了增援。”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推测说。 如果说帝国军的增援舰队已经赶到,那么对方对己方的实力应该十分清楚,没有必要动用十多艘侦察船和通报舰活动在仅有几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如果对方增援未到,那么以其实力,发起反攻的可能性并不大。 联邦舰队占有数量上和火力上的绝对优势,再怎么天才的指挥官都必须严肃对待这种悬殊的力量对比。 若只是要监视联邦的行动,也完全没必要出动这么多的侦察船。 沃尔芬森准将摇摇头,否定了手下参谋长的想法,说:“我们追踪到敌人舰队了吗?” “还没有,但是这些侦察船出现,说明他们并没有跑远。” “派出更多的侦察继续搜索,严密监视敌人的侦察船和通报舰动向。” “要派出战舰驱逐它们吗?” 沃尔芬森略微犹豫了一下,点头回答道:“好吧!派几艘巡洋舰把它们消灭了。” 他们并不知道,帝国军的反击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 八艘补给船在广阔的空间展开,准备随时为投入“超光速掠袭”的巡洋舰进行补给和维护。 四艘侦察通信母舰派出的无人侦察船则早已展开行动,通报舰接连从三级和四级的阿库别瑞速度的超光速状态中改出,向帝国巡洋舰队通报敌情。 联邦舰队在“易”行星周围的部署,让姜子钺十分满意。分布在四条轨道上的四个分队之间的距离都在十五万千米以上,特别是战列舰群被放在最外围,更是令他喜出望外。他的意图便是首先打掉对手最具威力的战列舰群。 虽然用巡洋舰攻击战列舰风险相当高,可一旦得手,给对方造成的损失和打击却也是最为沉重的。 一道详细的指令经由加密的无线电传到了每一艘新罗马帝国第九特遣舰队巡洋舰的舰长那里。对一千五百天文单位外的敌舰队的急袭立即展开。 人类标准时间(地球标准时间)2918年5月19日23时正点。 “出击!”随着一声令下,帝国巡洋舰纷纷加速离开前进点。 姜子钺指挥旗舰“齐格飞”号一马当先,喷发出壮丽的离子尾迹和炽热的氢氧燃烧尾焰,冲上二分之一光速,击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 紧随其后帝国军女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指挥的“哪吒”号巡洋舰,其他二十九艘巡洋舰也迅速跟进,进入超光速航行。 约八分钟后,以阿库别瑞零点二级速度飞行了五百个天文单位的“齐格飞”号改出超光速。 等候在这片空间的通报舰在三十多万千米的距离上发来电报,通报从另一艘专门传递情报的通报舰得到的最新敌情。 获得敌情信息的“齐格飞”号再次进入超光速。再经过八分钟多一点的时间,飞越五百天文单位,又从预定的空间改出超光速,与预先布置在这里的通报舰进行联络。 这艘通报舰从侦察船那里获得的情报是最新的,所以在这里确定具体攻击目标的参数和攻击线路上最后一次超光速改出位置。 短短数秒钟便完成一系列复杂的计算,确定目标。 按照对手目前战列舰编队的运动数据分析:“齐格飞”号将改出超光速的位置定点在对手部署在最外层轨道上的战列舰编队侧面三十万千米处。 但是姜子钺却在进入起光速前更改命令:“重新计算,定位在敌舰队侧面十万千米处!” “太危险了,长官。”接替已经牺牲了的奥马尔?阿扎伊的新任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对长官的想法感到非常震惊,他担忧地警告姜子钺:“我们很可能会撞上敌舰的!” “阿尔弗雷克中尉,这就要看你的水平了。”姜子钺却的口气显得满不在乎。 早先创造性地运用“空间风暴”逃离敌人魔爪的行动,已经让本杰明?阿尔弗雷克见识了上司的超凡的智慧。现在,姜子钺这道命令让他认识了对方过人胆识的一面。但这种过人的胆识并不能马上激起阿尔弗雷克的斗志,相反,倒使他有些战栗。 感受到新任领航官对充满危险的“超光速掠袭”产生畏难情绪,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故意大声说:“本杰明,如果感到为难的话,可以由我来操纵。” 迪特里希的话是在公开频道里说的,整个舰桥的人都听到了。 阿尔弗雷克立即感到难堪,实在是丢面子。他望了一下众人。虽然因为每个人都穿着太空战斗服,合上了深色的防护头盔,看不到每个人的表情。但他仿佛还能看到每个人都在冲着他发出轻蔑的嘲笑。 “长官,我完全可以胜任!”阿尔弗雷克中尉激动地大叫,迪特里希的话明显激起了他的斗志。 “很好,本杰明,阿库别瑞速度一级!”姜子钺高兴地下达命令。 “齐格飞”号再次发射出正反氢粒子速,引发空间波动,进入超光速。这一次超光速速度达到阿库别瑞速度四级,五十秒左右即可出现在五百天文单位外的敌人面前。 伴随着舰桥里立体成像上的数据不断跳动、敌我态势图示的变化,巡洋舰的中央控制计算机发出改出超光速航行之前的最后十称警告:“最后十秒,改出超光速。九,八,七……” “……二,一。改出超光速。” 阿库别瑞引擎停止运作,空间波动彻底消失:“齐格飞”号舰桥的成像全是联邦舰队的巨大战列舰。 这艘英勇无畏的战舰居然在对手侧面仅十万千米的左右的空间里改出超光速。突然出现在“易”行星最外层的轨道上的联邦战列舰编队一侧。 好歹它的体积和质量都比较小,超光速的“曲速泡”在消失前产生的潮汐力还不足以吸引前方的敌方战舰。 若换作动辄上千米的战列舰,这么做必然与敌舰相撞。 一改出超光速状态,楔形的舰身各个反向火箭推进器立即启动,把速度降下来。 “开火!”姜子钺高声下令。 “齐格飞”号应声喷发出所有火力,激光束、粒子束一股脑倾泄在离它最近的“天龙座”号战列舰上。舰上的电磁炮和导弹舱全部齐射,将装有金属氢战斗部的自动寻的弹药和导弹砸向对方。 长条状的老式战列舰“天龙座”号根本来不及反应,顿时被打得光芒四溅,并且剧烈颠簸起来。电磁防护罩拦截的高能粒子激发出来的强光,与陶瓷合金装甲被轰击出来的光芒交汇在一起,包围了整艘战舰。 反氢粒子与普通物质和粒子的湮灭,导致了强烈的空间波动,令这艘毫无防备的战舰犹如陷入惊涛骇浪当中。 敌人出现的战报还没传开,第二艘帝国巡洋舰便在“齐格飞”号后上方约二十万千米的距离上出现。 那是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指挥的“哪吒”号。她毫不犹豫地下令朝已经被击中的“天龙座”号发起轰击。 “哪吒”号的首轮齐射与“齐格飞”号的第二轮齐射几乎同时发出。近百道高能粒子束和激光束从侧面顷刻击中“天龙座”号,激起更强烈的光芒和空间波动。 随后:“哪吒”号周围的空间里,出现了更多的光点――帝国第九特遣舰队的其他巡洋舰接连改出超光速,发起齐射。 密集的定向能火力如雨点般扑进联邦舰队。 联邦松散的战列舰编队中被击中的战列舰顿时笼罩在五光十色当中。 “命令舰队进入战斗状态!”联邦舰队司令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盯着战术指挥中心里的立体成像高声叫道。 “三点钟方向,各舰自由开火!准备转向机动!”冈瑟?奥斯瓦尔德则迅速地下达具体的命令。 联邦舰队以侧面接敌,正面“阿库别瑞大炮”的威力,另一侧的粒子炮和激光炮都无法发挥威力。所以,各舰纷纷启动姿态控制系统的喷气口,调转舰首,迎击敌舰。 但是姜子钺的巡舰编队准备发起了第二轮齐射。 “集中火力,轰击最近的战列舰!”无线电通信回路里传来了姜子钺沉着的命令。 只有两三百米长的巡洋舰,火力与防护远远不如长达数千米的战列舰,分散轰击效果是相当差的。 在司令官明确的指示下,帝国巡洋舰编队的第二轮齐射全打在离它们最近的“天龙座”号上。如同凶猛的鲨鱼群从旁猛攻一头体形巨大的虎鲸。 还未发起反击的“天龙座”号,遭到数成百上千的粒子束和激光束以及相当数量的动能武器的集中轰击,完全淹没在大片的闪光和频密的空间波动中。 安装在舰体表面的电磁防护罩发生装置很快被摧毁,许多部位的陶瓷合金装甲也开始破裂。 措手不及的联邦舰队官兵这时连太空战斗服也没来得及穿,就纷纷紧急进入战位,准备反击。 可惜联邦军人连炮门还没来得及打开,帝国巡洋舰编队第三轮齐射的火力就穿透破损的装甲外壳,涌入“天龙座”号的舰体内部,熔穿舰体结构,掀起无法抗拒的能量狂潮。 巨大的“天龙座”号内部不断出现闪光,并抛洒出大量碎片,显示其内部开始爆炸。 然而,对于帝国巡洋舰来说,联邦的战列舰简直是难以征服的庞然大物。 遭到三十一艘巡洋舰密集射击的“天龙座”号仍然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一些粒子炮开始投入战斗,向战舰侧面的敌舰编队喷射出反抗的光芒。 “撤退!”见到敌人开火还击,姜子钺不失时机地下令撤退。 帝国巡洋舰编队立即调整航向,开足马力,一边加速向联邦战列舰编队上方的空间飞去,一边用船腹下仍然可以直接对敌舰射击的定向能武器猛轰巨大的“天龙座”号。 “齐格飞”号也抬起舰首,高速掠过“天龙座”号,飞向虚空。 越来越多的联邦战列舰投入还击行列。一道道充满死亡气息的光芒朝着帝国巡洋舰编队撤退的方向飞去。 约半分钟后,帝国巡洋舰编队完全消失在联邦战列舰编队的左上方。 “天龙座”号舰体受到重创。 因为来不及穿上太空战斗服,人员的损失更是巨大。九十三名成员中只有七人幸存。 大部分人是死于舰体破裂造成的急剧减压。爆裂的尸体、凝结的血球、破碎的肌肉纷纷漂浮在完全失去气压的残破舰体内,令人惨不忍睹。 “开几炮就逃跑,这是什么战术!?”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满怀着愤怒与仇恨大声叫道。 一天前,这波敌人几乎完全落入己方的包围当中,却阴险地制造“空间风暴”扰乱己方阵形,并成功逃脱。现在,居然胆大包天,利用超光速冒险突击到己方舰队近处,重创了“天龙座”号战列舰就逃跑。 “游击战?”冈瑟?奥斯瓦尔德用严峻的腔调向长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敌人兵力与火力完全处于劣势,不敢与我们进行堂堂正正的舰队决战,就用这种下流的方法来骚扰我们。” 奥斯瓦尔德还没有意识到,这种“下流”的“骚扰”对他们造成的威胁有多大。 倒是沃尔芬森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骚扰一次就重创我们一艘战列舰,现在我们只剩下二十六艘战列舰可以投入战斗。再让他们搞多几次,我们的主力舰只就全部都要完蛋,永远漂浮在这颗暗无天日的行星周围。” 认识到敌人新战术的严重威胁,可沃尔芬森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之策。 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立即建议:“长官,我建议将按照球形编队把整个舰队编排起来。但一定要把船距拉开到一千千米左右。”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听后点头表示同意。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这帮“流寇”。联邦追踪舰队已经夺得“易”行星,因此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守住这颗被怀疑与“安特内斯特”相关的星际行星,等候科考队和后续舰队的到来。 这样,反倒大大地束缚了他们的手脚。本来兵力与火力均处于绝对优势的联邦舰队,面对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的“超光速掠袭”,却只能消极应对,不敢主动出击。 当四条不同轨道上的战舰和补给船纷纷离开各自的位置,准备编排成球形阵时,姜子钺率领帝国军巡洋舰队再次从超光速状态中杀出。 这一次,姜子钺挑中了倒霉的“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新式战列舰。 一天前,他带领舰队诱发的“空间风暴”当中:“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在悲剧性的“名将大串烧”碰撞中被“德雷克”号撞伤,部分姿态控制系统推进器受损,反作用推进系统也出现严重故障。以致这艘新式战列舰在重新编队的过程中行动缓慢。 按照奥斯瓦尔德中校的命令,补给船和受伤战舰全部被置于球心阵的中心。但行动迟缓的“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未能及时到达新位置,反而落到了球形阵外侧。 跃出“曲速泡”的帝国巡洋舰编队在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从侧面朝这艘伤舰喷射出密集火力。 然而:“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属于联邦最新一级新式战列舰“名将”级,火力与防护都要比老式的“天龙座”号强大得多。它的电磁防护罩拥有更多的备用发生装置和更大的功率。陶瓷合金装甲除了舰壳整体一层外,各个要害舱室周围也加装了一层。 所以,即使受了伤的“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遭到对手密集的齐射,也没有像“天龙座”号那样很快便遭到严重破坏。 帝国巡洋舰编队发起一轮齐射后:“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就从容发动反击。 “撤退!”见到对手的强劲,姜子钺不敢恋战,赶紧下令退出战斗。 第九特遣舰队的巡洋舰发起第二轮齐射后便纷纷掠过即将完成编队的联邦舰队,进入超光速,返回前进点。 联邦舰队的坚韧与强劲让姜子钺不得不终止第三次进攻,与舰长们重新商讨战术配置。 对“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的攻击表明,联邦的新式战列舰拥有出色的抗打击能力,单靠自己这些巡洋舰的火力很难在短短的两三轮齐射便能将其击毁。显然自己对敌方战列舰的能力认识不足,必须立即改动反攻计划。 而且,对手新的阵形也让姜子钺感到棘手。 冈瑟?奥斯瓦尔德新编排的球形阵其实是一种球形的“刺猬阵”,所有战舰都是舰首对外。这样不管敌人在任何方向出现,都能保持接敌的战舰以正面威力最强大的“阿库别瑞大炮”对着敌人。 这样一来,突然出现的帝国巡洋舰就不再有从侧面发起打击的优势。无论它们出现在哪个方向上,始终是面对联邦战舰的正面,完全处于对方最大的火力打击下。 对于兵力和火力均处于劣势的姜子钺来说,奥斯瓦尔德布置的球形阵几乎是无法接近的“魔球”。 当通报舰把敌军舰队阵形的最新情报送达时,姜子钺更是对编排舰阵的联邦国防军指挥官报以不由自主的赞叹:“简直完美至极!” 联邦舰队的球形阵看起来有点松散,船距都超过了一千千米,使其规模看起来都快超过旁边的星际行星“易”体积。但它依旧是相当严密的防御阵形。 冈瑟?奥斯瓦尔德把舰体巨大、机动不灵便的补给船和受伤战舰放置在球形阵核心;把剩下的二十五艘尚具完整战斗力的战列舰分别配置在球形阵最外层的二十五个顶点上,形成二十五个火力核心,周围则配置巡洋舰。 如果帝国军像前两次那样贸然发动进攻,不管出现在球形阵的任何一点面前,都将面对联邦军至少一艘战列舰和数十艘巡洋舰的正面火力。如果帝国军冒险冲近,像前一天那样击发阿库别瑞引擎,利用密集空间波动再次诱发“空间风暴”,由于其船距较大,阵形容易解散,也不易出现之前悲剧性的碰撞。 实际上,以联邦舰队的实力,大可不心费心费力布置这种偏重消极防守的阵形。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将军完全可以主动出击,派出大量的侦察船找出敌舰队,然后将其消灭或者赶到更远处。 只是经历了前一天的“空间风暴”之后,沃尔芬森将军那一贯的进取心似乎也被严重扭曲了,加上“易”行星的到手,让他甘愿龟缩在行星旁边固守起来。 虽然联邦舰队放弃了主动权,弃攻为守,但是仍然让兵力处于劣势的帝国舰队难以下手。 姜子钺之前所说的“战术优势”在联邦新的阵形面前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以目前巡洋舰队的兵力和火力,并不能充分发挥“超光速掠袭”的优势。要击溃敌人,就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 利用暂停攻击,接受补给的机会,姜子钺向手下的舰长通报新的应对之策――再一次制造“空间风暴”,扰乱敌阵后伺机攻击。 当然,这一次与上次的“空间风暴”将会有所不同。在更远处的“奥林匹斯山”号和科考船也被要求到前进点集结,总共十艘补给船也将被投入早期的攻击。 联邦舰队的球形阵组成后,对手果然未敢贸然出现,让联邦舰队指挥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感到轻松许多。 他高兴地拍着参谋长的肩膀,笑说称赞道:“冈瑟,你的阵形实在是太完美了,连我们的冯?姜子钺少校给吓得不敢出来了。” 受到上司赞赏的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却没有得意扬扬,反倒是有些担心地说:“长官,这只是个防御阵形,而且我担心敌人会再次制造‘空间风暴’来打乱我们的阵形。” “你刚才不是说这个阵形可以有效降低‘空间风暴’的影响吗?”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对手下的话感到不解。 “如果他们只是像上次那样,从一个方向引发空间波动,那么诱发的“空间风暴”只能打乱我们很小一部分阵形。可是?如果……”说到这里,冈瑟?奥斯瓦尔德却停住了。 他显得很犹豫。在遭受了对方制造的第一次“空间风暴”后,他就敏锐地意识到制造“空间风暴”这种“非主流”的另类战术的重大价值。所以即使现在想出了貌似能够最大限度防止“空间风暴”损害的方法,他仍然心存疑虑,担心敌人,特别是那个战术思想令人难以捉摸的姜子钺,会不会搞出什么新名堂。 “你是担心他们会从多个方向制造‘空间风暴’?”尼古拉斯?沃尔芬森看出手下的担忧。 奥斯瓦尔德回答道:“是的,不过我认为这需要更多的舰只。从理论上看,超光速‘曲速泡’太少的话,也是难以形成‘空间风暴’的。” “是。”沃尔芬森对部下的话表示赞同。 可是冈瑟?奥斯瓦尔德仍然没有消除疑虑,反问道:“长官,您有没有发现一个我们原本忽视的问题?关于制造‘空间风暴’的。” “你的意思是……”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并没能立刻领会到手下的想法。 “‘阿库别瑞引擎’产生空间波动的距离!”奥斯瓦尔德大声说,脸上也浮现出惊愕的神情。与上司的这席谈话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近乎无法挽回的失误。 “空间波动的距离?”沃尔芬森还没有反应过来。 急促的警报声便打断了司令官的话:“本舰卷入超光速波动,被动进入超光速状态!” 巨大的“尼米兹”号像突然撞到什么东西,剧烈地晃动起来,毫无防备的沃尔芬森和奥斯瓦尔德被狠狠地甩向战术指挥中心的舱壁。 庞大的联邦舰队球形阵此时正陷入一片混乱。 约四十一个肉眼无法直接观测的超光速“曲速泡”从四面八方涌入阵中,将外层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带入超光速,奔向球形阵核心。其中有十个规模十分巨大,根据其潮汐力来计算的话,其“曲速泡”达到了近万千米直径(即前方空间压缩顶点与后方空间扩张顶点距离)。 这些超光速“曲速泡”是从多个方向上一个天文单位之外的帝国巡洋舰和补给船发出的。“曲速泡”所经之处,立即将周围的战舰或卷入其中,强行带入超光速,或以强劲的潮汐力瞬间改变战舰姿态,迫使其陷入失控的翻转状态。 转瞬即逝之间,四十一个从不同方向涌来的空间波动在球形阵核心汇合。不同方向的空间波动相遇后并没有相互抵消,而是挟裹着联邦的各式战舰相互碰撞、反弹,再次形成强力的“空间风暴”。 与上一次的“空间风暴”不同,这一次它从联邦球形舰阵核心放射开来,复杂的空间扭曲和波动带着大批被卷入当中的战舰以五千倍光速散开。 这其中,原本阵形中远离“易”行星的部队战舰被抛向宇宙深处,靠近“易”行星的战舰只受到“空间风暴”和行星强大引力的双重作用,分别在“易”行星两旁旋转着划出一条条奇特的曲线,最后再被从行星另一面的空间抛向更遥远的空间。 仅仅一秒钟后:“空间风暴”消散:“易”行星周围,只剩下二十多艘失控了的各式战舰漂浮在空中。它们还没有从混乱中恢复,正剧烈地横滚和纵翻。 三十一艘帝国巡洋舰从超光速中杀出,喷发出密集的激光束和粒子束。屯时,没被“空间风暴”卷走的联邦战舰立即沐浴在五光十色的死亡光芒当中。 第七节 红颜祸水 2918年5月19日,新罗马帝国军姜子钺少校带领第九特遣舰队,向已经夺得星际行星“易”的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发动了两轮所谓“超光速掠袭”的快速反击。 虽然兵力与火力均处于劣势的帝国军巡洋舰编队成功地重创和击伤了两艘联邦战列舰,但仍然未取得预期的效果。而且联邦军迅速做出反应,编排出球形阵,令帝国军更是无从下手。 5月20日四时许,帝国军再度发动反击,姜子钺采用新的方式制造“空间风暴”。 在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从多个角度同时向联邦舰队的球形阵引发超光速波动,使其在联邦球形舰阵中相互碰撞,形成辐射运动状态的“空间风暴”,成功地将大部份联邦战舰强行带入超光速,抛向数百甚至上千个天文单位之外的遥远空间。 即使联邦追踪舰队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考虑到对手重新制造“空间风暴”的可能,加大了各舰之间的距离,但是联邦的球形舰阵,仍然遭到帝国军新形式的“空间风暴”强力**。 仅仅十秒钟左右,一百二十多艘联邦战舰组成的球形阵就只剩下二十多艘失控的战舰还留在原来的空域。 面对数量上已经落于下风,并且还深陷失控与混乱当中的敌人,姜子钺高声下令:“集中火力,攻击敌战列舰!” 三十一艘巡洋舰分成两组,对还没被“空间风暴”卷走的两艘联邦战列舰发起猛轰。 这一次,帝国军巡洋舰不再像前两次那么匆促,要在强敌面前进行偷袭。而是从容地对三十万千米距离上失控的联邦战列舰发起精准的打击。 联邦官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许多人正集中精力操纵姿态控制系统的各个喷气口,企图迅速稳定战舰的姿态。但是“空间风暴”强大的潮汐力使质量巨大的军舰,特别是动辄就拥有近百万吨质量、长达数千米的战列舰,贯性特别大,即使在高智能计算机辅助控制下,仍然无法在短时之内停止滚转,稳住姿态。 当联邦战舰还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太空中乱舞,帝国巡洋舰编队发出成百上千的高能粒子束、激光束,狠狠地砸在它们身上,在电磁防护罩和陶瓷合金装甲上激起道道绚丽光芒。 尤其是“阿库别瑞大炮”射出的反氢粒子束,更使失控的联邦战列舰雪上加霜。反氢粒子与普通物质、普通粒子产生湮灭,导致被击中战舰周围空间频繁密集地扭曲、波动,加速加大了联邦战列舰的滚转、抖动状态。 交汇的光芒如同来自天国的光辉,笼罩着联邦的战列舰。 先前已经受了伤的“约翰?保罗?琼斯”号战列舰,遭到毁灭性打击,丧失战斗力。十五艘帝国巡洋舰在一分钟之内向它倾泄了二十多轮齐射,将其打成废铁。 可自始至终,这艘出厂时就拥有四百多座各式定向能武器和电磁炮的新式战列舰,却一炮未发。正好与一千一百多年前,约翰?保罗?琼斯将军那句名言“我尚未战斗!”相对应。 另一艘联邦战列舰“约翰?杰里科”号在对方十轮齐射后,终于稳住了舰姿,停止了横滚,并成功地发起反击,一举将两艘帝国巡洋舰摧毁。但其时“约翰?杰里科”号的电磁防护罩已经失灵,帝国巡洋舰发射出的强大火力戳穿其陶瓷合金装甲,横扫了舰内空间,最终将其击毁。 战列舰遭到围攻时,联邦的巡洋舰并未能及时投入战斗。它们与战列舰一样,受到“空间风暴”的严重影响,陷于剧烈的滚转和抖动当中。 一些联邦军人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巡洋舰,帝国的巡洋舰编队也已经完成了对战列舰的围攻,调转炮口发射来密集的火力。 已经拥有兵力与火力上绝对优势的帝国巡洋舰编队,毫不客气地向对手展示其高效、精准的杀伤力。 在密集的交叉火力当中,一艘接一艘的联邦巡洋舰被打得电磁防护罩失灵、陶瓷装甲破裂,舰体损毁,人员阵亡。 将近一小时后,战斗结束。英仙星际联邦追踪舰队二十三艘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如数尽墨,化为废铁与碎片,漂浮在星际行星“易”周围的空间里。 新罗马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付出的代价是五艘巡洋舰被击毁,三艘受到重创,丧失战斗力和超光速飞行能力。而且几乎所有的巡洋舰都打光了粒子炮的金属氢储备和动能武器的弹药。(.好看的小说) 总的来说,帝国军取得了相当大的胜利。他们利用远距离激发的空间波动引发“空间风暴”,彻底扰乱了敌人几乎完美的球形阵,将大部份敌舰强行带入超光速抛到远方,扭转了力量对比,抓住机会歼灭了敌人剩余的力量。 面对近乎“完胜”,无线电通信回路里,新罗马帝国第九特遣舰队的官兵们纷纷高声欢呼:“veni,vidi,vici.” 但是姜子钺并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身为一名英明的指挥官,他立即意识到目前的胜利只是暂时的。 从发动第二次“空间风暴”算起,时间已经逝去了一个小时,被“空间风暴”抛向宇宙空间深处的联邦战舰,有一部分肯定已经恢复了状态,正在杀回来的路上。这时帝国巡洋舰差不多都打光了弹药,而且官兵们经历了一连串的战斗已经相当疲劳,继续战斗是相当不利的。 而且,他还牢记着率军杀回来的另一个重要目的。 于是,姜子钺迅速下达指示:“医疗船‘弗莱明’号留下救助幸存人员,旗舰留下接应科考队登陆成员。其他舰船全部返回前进点,抓紧时间休息和补给,准备迎击敌人的反扑。” “长官,敌人还敢回来吗?”有舰长在通信系统里自大地问道。 “我要是敌人的指挥官,立马杀过来,趁我们已经疲惫不堪把我们杀得片甲不留。”姜子钺冷静地说:“马上按照我的命令撤回前进点,动作快点。” 在司令官的催促下,得胜的帝国巡洋舰纷纷调转船头,进入超光速,返回一千五百多个天文单位外的前进点。在那里,先期返回的十艘补给舰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四艘科考船已经做好补给工作准备,等待这些饥肠辘辘的同伴到来。 浑身雪白,并涂有红水晶标志的医疗船“亚历山大?弗莱明”号飞入一片狼藉的战场,派出数架空天飞机,冒险接近那些损毁的战舰,寻找生还者和死者遗体。 根据《改善星际武装部队伤者病者及遇船难者境遇的日内瓦公约》――即2649年日内瓦第六公约以及星际战争交战的人道主义传统,各国军队中的医疗船在战斗结束后,有义务救助双方战损军舰的幸存者和伤残人员,而交战双方则不能对医疗船施加武力行动和防碍其救援行动。 帝国与联邦的交战当中,双方的医疗船在每次战斗后都会大规模出动,主动搜寻己方和对方的生还人员。不仅是出于国际公约和人道主义,也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因为落入己方医疗船的敌方人员即为被俘人员,享有国际公约的保护同时,也会成为战外中政治谈判的筹码。所以双方都十分重视医疗船的作用,基本上稍有规模的战斗之后都会出动医疗船。 不过与联邦稍有不同的是,帝国的医疗船还有一大任务,即搜寻运回己方战殁人员遗体或遗物。所以帝国的医疗船都比较大,以便拥有更多的空间设置太平间存放阵亡人员遗体。 这些搜集回来的战殁人员遗体或其遗物将被上报给元老院直辖的烈士委员会,由烈士委员会甄别其身份,之后指派“瓦尔基丽”号灵柩飞船前往运送被追绶为“烈士”的军人遗体或其遗物,将这些阵亡军人或其遗物运送到其籍贯所在行星,埋葬或供奉在该行星上的军人公墓――帝国“英灵殿”(valhasenatuspopulusqueromanus,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之英灵殿,简称帝国“英灵殿”)。 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尸体基本上都是烈士遗体,若有一些不符合烈士的条件,就由“卡戎”号民用灵柩飞船运回帝国枢密院的战殁者办公室处理。 一千多米长、流线身形的医疗船“亚历山大?弗莱明”号在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战地空间里,如同白衣天使带给了那些仍然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们一丝生存的希望。 太空战斗中,负伤往往与阵亡是具有同等的意义。因为一名军人在战斗中受伤,通常情况下他的太空服也会破损,太空服的维生系统也就无法维持其脆弱的生命。所以星际舰队决战过后,被击毁的战舰成员往往是成建制地死亡,生存率相当低。 当人类还只能在地球的大气层里自相残杀时,军人受伤数量通常是阵亡数量的许多倍。但是当人类把种内斗争延伸到广袤的宇宙空间后,阵亡数量反过来远远高于受伤数量。因此,在太空战斗中受伤后仍然幸存下来的人往往都被视为幸运儿。 无论是帝国军还是联邦国防军,在太空作战中受过伤的军人,通常都不会再被派到太空中执行战斗任务。一来他们的身休状况很可能不适合高强度的战斗,二来他们已经在天堂里飞了一圈,完全尽到一名军人对祖国的忠诚与职责。 望着立体成像里正在忙碌展开工作的医疗船“亚历山大?弗莱明”号,姜子钺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些残破的战舰内部,应该是漂浮着爆裂的军人尸体。他们与自己一样,有父母双亲,甚至还有配偶和孩子,可却就这样惨死在这荒凉的英仙旋臂之外的深空里,很可能永远环绕着前面死寂无光的“易”行星千万甚至上亿年。 姜子钺觉得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可他并没有感到太沉重愧疚。 人类的生存规则是非常奇特的,平时杀人是犯罪,战时杀人往往成为英雄。所以,即使他现在内心颇为复杂,但他仍然有些心安理得地看着眼前交织着死亡与破败的战场。 “长官,接通与地面的通信了。”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上士报告。 穿着太空服的陈维茵立体成像立即浮现在“齐格飞”号的舰桥里。 “该走了,陈大小姐。”因为内心的复杂的情绪,姜子钺的口气也变得复杂,有些愤怒,有些无奈,也有些关切。 很大程度上,他率军不顾危险杀回来,并千方百计地发起战斗,就是因为这个曾经令他砰然心动的女子。单从这一个立场上看,联邦舰队和帝国巡洋舰编队中死亡的官兵,终归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一个“战争天才”姜子钺难以忘怀的女人。 陈维茵的美貌与杀伤力,未必能比得上特洛伊战争中的海伦、吴越争霸中的西施,但绝对能成为这场战斗中阵亡官兵的“红颜祸水”。如果没有她之前的冲动与任性,姜子钺指挥舰队杀回马枪的决心未必会如此坚定。 陈维茵并不太了解头顶上帝国军与联邦国防军的战况,更不知道自己竟然要为上千名军人阵亡负上责任――虽然把引发战斗的罪责推到她身上并不公正。 她反倒是急切地问:“伯恩斯坦教授在线上吗?” “你马上带领你的所有队员,撤离这颗行星!”姜子钺严肃地下达命令:“这是命令,陈博士,请你立刻执行。” 并非军人的陈维茵依然保持着科学家的一贯风格,专注于自己的工作,说:“请告诉伯恩斯坦教授,这个星球有过大量的水,可是却突然消失了……” “陈博士。”姜子钺大声打断对方的话:“你可以一个人留在那里进行研究,但其他人必须马上撤离!为了你们,我已经损失了一百多名战友的生命。如果你还想把你的任性凌驾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利益之上,我立即派人逮捕你!” 姜子钺愤怒地叫道。多年以前,他对还是女友的陈维茵总是毫无办法,这个任性的姑娘让他曾经颇为浪漫的爱情蒙上一层挫折感。 今天说要逛街,无论刮风下雨,就必须去。 明天说不见面,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前就决不会见面…… 现在,他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对付这个女人,令他爱恨交加,不得不依靠大声吼叫来威吓对方。 “好好,遵命,少校大人。”陈维茵没好气地回答道,倒不是她被姜子钺吓倒了,而是因为是在公共通信系统里,她必须保持一位独身女子应有的矜持。 姜子钺气冲冲地切断通信,然后向部属下达命令:“阿比吉,通知‘弗莱明’号接应登陆队员,注意对他们的消毒。约瑟夫,马上回前进点,你接管舰桥。” 说完,他立即掀开座席上的安全扣,扣上自行杆,迅速离开舰桥。也许是出于对陈维茵行为的不满,也许另有原因。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姜子钺还是相当清楚的,陈维茵和登陆的科考队队员回来后,他便不再有心理和行动上的羁绊。第九特遣舰队面对仍然处于优势的敌人,完全可以毫无后顾之忧,远离对方。 刚才的这一仗说明只要运用得当,仍然可以创造出合适的条件,把兵力对比形势扭转过来,在局部上形成优势。而且己方接连的成功肯定使敌方官兵恼羞成怒了,现在他们还占有总体上的优势,一定急着寻找帝国舰队报仇血恨。 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往往是昏招屡出。 返回舰长室的姜子钺,脑子正高速运转,思考接下来的策略。 见到上司离开后,新任的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便在舰桥里的通信系统中说道:“看来长官对付女人缺乏手段啊。” “你不知道吗?陈博士可是他的前任女友。”比较了解姜子钺情况的唐星云上士解释道:“面对老情人,心里多少会有点疙瘩。” “不会吧!老情人都还这样,那说明他对付女人真的没有天赋了。”本杰明?阿尔弗雷克叹息道。 “我听说在‘奥林匹斯山’号的酒吧里,长官想亲吻陈博士,但陈博士没有接受。”阿比吉?库曼弗尔也提供了长官爱情生活的最新情报。 “这么说陈博士并不打算跟长官旧情重燃了。”连不爱说话的拉尔夫?特克也加入到对长官的八卦行列里。 “难怪他要发火。”阿尔弗雷克似有所悟。 “据我所知,他们曾经的爱情并不够深入,从未爆发大规模近身肉搏战。”唐星云继续暴料。 “大规模近身肉搏战?”杰利?莫里斯疑问道。 尽管身为“齐格飞”号损害管制军士,属于专业技术军士,可是因为年龄尚小,只有十九岁,对于唐星云提出的“专业战斗术语”并不太了解。 “就是说,我们的陈博士并没有夺走我们的长官宝贵的童贞。”唐星云笑着说。 “没可能吧。”阿尔弗雷克立即提出质疑:“在我眼里,陈博士的相貌虽说还够不上沉鱼落雁,可是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她还是极具杀伤力的。” “去年我去长官家作客,无意间听到他父母,冯?道尼尔斯马克夫妇的谈话,才知道的。”唐星云为情报来源做解释。 “唐,你真是有狗仔队的潜质哇。”库曼弗尔上士称赞道。 “嘿嘿!本人入伍前可是取得了帝国记者协会的资格认证的。”唐星云得意地说。 “话说回来,没有发生肉搏战也不能说明什么?做那种事未必一定要大规模近身肉搏,有时只需小面积肉体接触就搞定了。有时候受限于空间物质分布与作战时间,必须快进快出,速战速决。”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以颇有经验的口气拆解对付女人的战术。 “看来你是老手哇。”好像高手碰上高手一样,唐星云兴奋地说道。 “哪里,不是我吹牛,鄙人在‘伊谢尔伦’行星拥有一打以上的情人。”阿尔弗雷克在之前的战斗中表现得有些怯战,但在这方面却相当自大。 大家立刻明白了那所谓一打以上的情人是指哪些女人了。于是,库曼弗尔就说:“那些不是你的情人吧!应该是钱的情人。” “你说的也对。但我是在替钱代行职责,顺便为帝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做出贡献。”阿尔弗雷克并不在乎有人评论自己的情人们,反倒用郑重的语调为自己的风流生活辩护。 “得了吧!那种产值只能算是非法所得。”库曼弗尔反驳道。 “什么时候,我们也带长官去会会你的那些情人,看看长官的性取向是不是有点与众不同。”唐星云把话题推向更加敏感的底线。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阿比吉?库曼弗尔立即表示赞同。 “我们一起去吧!怎么样?”拉尔夫?特克也禁不住诱惑了。 “还要带上杰利,让他见识一下真刀真枪的近身肉搏。”阿尔弗雷克大方地说道。 一直没有掺和好色手下的八卦恳谈会的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觉得大家没有必要再谈论下去了,在舰桥的通信系统里故意咳嗽了几声,然后严肃地说:“大家除了女人就不能想想长官交给我们的任务吗?” 这下所有人立刻收起轻松的姿态,按照姜子钺之前的交待,通知医疗船接应登陆的科考队,并调转“齐格飞”号航向,进入超光速。 直到这时,迪特里希才向部属暴出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说到长官,听说‘哪吒’号的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也在追他。” “上帝啊!要是好上了那可是绝配哇!”库曼弗尔惊叹道。 “哈哈,光头加光头,等于一大堆小光头。”唐星云乐呵呵地说。 “我们也都是光头啊!头发还可以长出来的。”杰利?莫里斯的插话显得相当不知趣。 “你不知道吗?斯陶德特舰长是长官的师妹,毕业时曾经立誓要当帝国军最出色的舰长,就用激光脱毛技术剃光了头发,她的头上不会再长头发了。”唐星云向杰利?莫里斯解释。 阿尔弗雷克中尉却带着下流的口气说:“光头的女人有特殊的美感,不过我更想知道上尉下面是不是也用激光脱毛了?” “阿尔弗雷克中尉,注意你在谈论的是谁!”严肃的迪特里希大声提醒风流好色的领航官:“都给我听好,关于斯陶德特舰长与长官的事,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明白,长官。”手下认真严肃地回答,俨然准备守护一项国家秘密的态度。 当联邦追踪舰队被“空间风暴”卷走的战舰纷纷回到“易”星域时,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弱势的对手毁灭了二十多艘战舰。 如果说5月18日,帝国第九特遣舰队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成功扰乱了联邦舰阵,逃出升天,是对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极大的羞辱,那么这一次,不仅仅是名声尽失,更是真真切切地被打疼了。 由于帝国军发起第二次“空间风暴”时,联邦舰队没有什么心理和行动准备,沃尔芬森准将和他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更因为旗舰“尼米兹”号突然被剧烈的空间波动强制带入超光速,双双被甩到战术指挥中心的舱壁上。 倒霉的准将还撞破了头。所以,在准将自己看来,冯?姜子钺与他的帝国军特遣舰队不仅把他的名声与人格从头到尾污辱了两遍,更把他打得疼痛难忍! 联邦国防军收拾了战场上同伴的尸体和遗物后,通报舰便传递来侦察船的报告,在一千五百天文单位外发现了帝国军特遣舰队。 敌人的再次出现,失败的耻辱、受伤的疼痛顿时交织在一起,把沃尔芬森的情绪推到了顶点,愤怒地咆哮道:“留下后勤舰只,所有战舰跟我杀过去!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冯?姜子钺!” 原本形势大好,又占有绝对优势,却不曾料到,反倒让弱势之敌屡屡挫败。面对这么令人难堪的现实,任何一位指挥官都可能陷入狂怒当中。当下敌人的位置又暴露,复仇的欲望更是飚升到了极点。 冈瑟?奥斯瓦尔德内心也充满了对敌人的愤怒和仇恨,但他并未让情绪蒙蔽理智。于是他向上司建言:“长官,敌人处于劣势,得手后必定见好就收,尽可能地远离我们。现在没有逃远,恐怕这其中会有诡计。” “冈瑟,我们已经被狠狠地羞辱了两次,你觉得还不够吗?”沃尔芬森不满地叫道:“你的球形阵刚好中了敌人的下怀,让我们损失惨重。” 这下,奥斯瓦尔德中校只能一言不发了。上司已经等于把方才的失败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当然,身为参谋长和想出球形阵的策划者与执行人,他必须负有责任,但并不是全部。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利用优势兵力粉粹敌人!”尼古拉斯?沃尔芬斯说着紧握着拳头:“冈瑟,传令下去,留下十艘巡洋舰和所有后勤舰只,其他战舰马上跟我杀过去。” “长官,请再调派四艘战列舰保护后勤船队。”冈瑟?奥斯瓦尔德恳求道:“我担心敌人趁机攻击我们的后勤部队。” “不用了,冈瑟。敌人连正面招架我们的兵力的都不够。所有能进入超光速航行的战列舰都投入追击。”沃尔芬森已经显现出一副刚愎自用的模样,被打疼的人往往用意气而非理智来指导自己的行动。 “可是……” 冈瑟?奥斯瓦尔德准备继续劝说时,就被沃尔芬森打断了:“就在你我说话的时候,敌人恐怕已经溜之大吉了。冈瑟,赶快行动,雪洗你我身上耻辱的机会到了。” 奥斯瓦尔德只好遵照长官的意志行事。 20日十时左右,联邦追踪舰队五十五艘战舰纷纷进入超光速,向一千五百天文单位外发现敌人的空间扑过去。虽然其规模比当初到来时缩水了不少,但仍有将近一半的舰只为火力强大的战列舰,所以联邦军仍然占有兵力与火力的绝对优势。 第八节 釜底抽薪 陈维茵和登陆的科考队顺利返回,让姜子钺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和后顾之忧,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应对敌人的新策略上。 从目前的形势对比上,他麾下的第九特遣舰队在兵力和火力上仍然落后于对方。到目前为止,联邦舰队已经损失了近三十艘战舰,但尚存的兵力仍然超过帝国军,特别是二十余艘战列舰,火力十分强大。对没有战列舰的第九特遣舰队而言,构成一种强大的压力。 之前,姜子钺提出“超光速掠袭”,并重点攻击对方的战列舰,是希望借着速度打敌人措手不及。联邦战列舰“卡斯伯特?柯林伍德”号迅速发起反击的行动表明,这种做法是相当危险的。 尽管之前利用敌舰失控的机会,成功地摧毁了“约翰?保罗?琼斯”号和“约翰?杰里科”号两艘战列舰,但姜子钺还是充分认识到,直接对抗敌方战列舰,是相当冒险的行为。 第二次“空间风暴”成功地打乱了敌人战阵,强行分散了对方的兵力,现在也不太可能再用这种方法拆散对方的舰队。 正在苦无良计的时候,报告传到“齐格飞”号舰桥:“发现联邦无人侦察船。” 这就意味着这个远离“易”行星有一千五百天文单位的前进点已经暴露了。已经被打疼的联邦国防军舰队很可能会主动出击,全力扑过来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姜子钺不禁开心地下达命令:“给我接通各位舰长的通信,这一次我们要给敌人来一次釜底抽薪。” 5月20日十时半,联邦追踪舰队五十多艘战舰纷纷改出超光速,出现在帝国特遣舰队的前进点所在空间。 但是,这里已经空空如也,连帝国军舰的影子也没见到。 “敌人全跑了?”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又气又恨地质问手下。 “侦察船报告,敌人在五分钟前逃跑了。”冈瑟?沃尔芬森急忙报告。 从无人侦察船提供的信息看,帝国军最大的补给船首先离开编队,进入超光速,其他补给船、科考船紧随其后。根据其进入超光速前的数据看,都是朝英仙旋臂星际的方向约两千天文单位的空间飞去。 而独立编队的巡洋舰,则从另一个方向进入超光速,向着英仙旋臂远离银河系中心一端外侧的空间飞行,估计目的地在三千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 “马上追击敌人的巡洋舰编队。”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急切地下达命令。 “长官。”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却在打断了上司的话:“我们的补给船队现在都还在‘易’星域,如果敌人趁这个机会袭击我们的补给船队,我们就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冈瑟,你没见到敌人的巡洋舰编队往哪个方向跑吗?”沃尔芬森不满地质问:“我们现在追过去,就算他们真的跑去攻击我们的补给船队,照样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沃尔芬森的想法并不周全,万一在估计的空间改出超光速后,却丢失对手的踪迹,形势就变得难以掌控了。即使那时迅速返回“易”星域,也未必来得及保护补给船队。可是沃尔芬森并不在乎这些,他一心想尽快找到对方,进行决战。 当双方还未正式接触时,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还保有清醒的头脑,甚至对帝国特遣舰队探索“安特内斯特”动机都持有怀疑态度。可是现在,接连被对手羞辱的他,完全陷入冲动与愤怒当中。 奥斯瓦尔德看到了长官的转变,胜不骄,败不馁的古训并没有在他身上起作用。让感性和意气主导的军队,离全面失败的深渊也就不远了。而奥斯瓦尔德却阻止不了长官带着舰队滑向深渊。 联邦战舰一艘接一艘地进入超光速,朝敌人撤退的方向追踪而去。 在广袤的英仙旋臂星际外侧空间,两只舰队不断地进入、改出超光速。帝国军巡洋舰编队不断地变换超光速改出目的地,联邦国防军舰队也相应地更改追踪方向,上演一出超光速追逐战。 追逐刚开始,帝国巡洋舰编队在安全节点改出并重新入进超光速后约数分钟后,联邦舰队便在相同的地点出现。逐渐地,帝国巡洋舰编队慢慢地拉开了与联邦舰队的距离。到了后来,要等到帝国巡洋舰编队离开安全节点数十分钟,联邦舰队才能赶到。 到了21日二时许,一个令人沮丧的报告传到了联邦舰队旗舰“尼米兹”号上――目标丢失。侦察船找不到帝国军巡洋舰编队的去向。 此时他们距离“易”行星已经超过一百万天文单位,对手却失踪了。 “派出所有侦察船,一定要找到敌人。”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急躁地下令。 “长官,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返回‘易’行星,与补给船队汇合。”冈瑟?奥斯瓦尔德担心地说。他始终担心还留在“易”行星附近的补给船队的安全。 那些宝贵的补给船是他们在这茫茫宇宙空间中持续作战的资本,现在却只有十艘巡洋舰护卫。虽然补给船本身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但要是遭遇敌人的巡洋舰编队,仍然是凶多吉少。 沃尔芬森却不认为对手被他们追了将近一天,还能迅速飞回“易”行星。所以他向手下强调道:“他们应该跑不远,给我搜!” 目前的距离,以阿库别瑞速度五级飞回“易”行星,最快也要将近三个小时。所以沃尔芬森并不相信自己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急于消灭对方解恨的准将并没有意识到,在之前的追逐中已经与对手拉开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与“易”行星的距离。 与此同时,已经甩掉联邦舰队追踪的帝国巡洋舰编队则以五级阿库别瑞速度飞回“易”行星。 5月20日十六时许,帝国巡洋舰一艘接一艘改出超光速,突然出现在星际行星“易”附近空域联邦后勤补给船队的前面。这时的联邦追踪舰队主力还在遥远的空间里。 “自由射击!”帝国巡洋舰编队的通信回路里传来了姜子钺兴奋且得意的高叫。 应声而起,死光交错,光彩四溢。 尽管占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是联邦的补给船基本只有“阿库别瑞大炮”可用于战斗,而且其防护能力远不如战斗舰只。所以火力上拥有绝对优势的帝国军巡洋舰编队,不到半个小时,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联邦的巡洋舰和全部补给船摧毁。 一时间,星际行星“易”周围的空间布满了无数合金碎片、破碎的船体,甚至人体残肢断臂。 面对新一轮的胜利,帝国军官兵再次发出激昂的欢呼。 不过姜子钺却十分镇静,及时下达命令:“马上撤离战场,向返航第一个集合点出发。” “长官,不如我们在这里以逸待劳,与敌人舰队主力决战。”有舰长激动地请战。 “是啊!长官。敌人的补给船队已经被我们摧毁,士气和斗志肯定大受影响。”连萝塔?斯陶德特上尉在接连的胜利面前,也显得过于兴奋和冲动。 “别忘了,我们面对的还是优势的敌人。虽然补给船队完蛋了,可是敌人的战列舰拥有很强的持久作战能力。而且杀回来的时候肯定气势汹汹,斗志高昂,我们目前的实力无法跟他们硬拼,必须暂时避开他们的锋芒。”姜子钺向手下解释道。 摧毁了敌人的补给船队,等于把他们逼迫到了绝境。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训练有素的联邦国防军。在接连的失败与后勤断绝的情况下,必定会誓死一战。 姜子钺很清楚,自己的确是给敌人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可是同时也给了对手制造了破釜沉舟的机遇。而且自己的舰队经过连续的超光速飞行和战斗,十分疲惫,此时更不宜与因连受打击而陷入狂暴状态的对手正面对抗。 “各舰注意,尽快撤离战场!”姜子钺大声强调。联邦舰队指挥官这时也应该恍过神来了,他可不想因为胜利的骄傲而来不及脱身,被愤怒的对手逮个正着。 伴随着阿库别瑞引擎喷射出的正反氢粒子湮灭光芒,新罗马帝国军的巡洋舰迅速进入超光速“曲速泡”,飞向远方的宇宙空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姜子钺这穿着太空战斗服固定在床边的座位上。 接下的来应该时如何对付联邦国防军剩余的五十多艘战舰。可就是这个问题让他感到非常棘手。到这时,自己的兵力和火力仍然处于绝对劣势。第九特遣舰队里可用于战斗的巡洋舰只剩下二十一艘了,仍然不到对方的一半。 接连吃亏的对手不仅变得富有攻击性,而且应该在失败中变得更加聪明了。再度利用“空间风暴”、调虎离山之类的手段,估计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这块硬骨头实在不好啃。目前看来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是,与敌人周旋,利用时间消磨掉其反扑的斗志,并使其补给不继而放弃。但这种方法相当消极,并且时间是公平的。很可能敌方斗志与补给被拖垮之前,其增援便赶到了。 姜子钺这时才发觉,身边没有什么人可以向他就目前形势提出有效对策。之前跟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讨论过,但对方的认识并不高明,跟许多舰长一样,认为应该等候对方到来给予迎头痛击。连续的胜利面前,萝塔?斯陶德特上尉也被冲昏了头脑。 说到萝塔?斯陶德特,姜子钺不禁想起了19日离开返航第一个集合点时,她在无线电通信里说的话。 她说母亲催她找个男人结婚,自己说她光头,她反过来也反驳自己是个光头。“你不是也一样是个光头!”这句话萦绕在姜子钺的脑海里。虽然当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口气却含有嗔怪与不满,又颇有几分羞涩与喜悦。但是就凭这句话推测她是在向自己示爱,也未免太过武断和自我感觉良好了。 与姜子钺的人生轨迹不同。萝塔?斯陶德特来自一个军人家庭,其父在十年前的一次边境冲突中阵亡。萝塔?斯陶德特决心追随父亲的航迹,完成义务教育后便考入帝国军事指挥学院。新生入学那一天,萝塔?斯陶德特便是由姜子钺带领认识校园的。从那一天起,他们就成为好朋,直到现在。 与萝塔第一次见面时,让姜子钺感到眼前一亮。留着齐耳短发、身材高挑的萝塔?斯陶德特有一张典型****的脸,线条明朗,高鼻略为上翘,一双深陷的碧眼泛着冷光。不过这种感觉也就到此为止。姜子钺虽然也有一半欧洲血统,可是他的审美观与对女人品味却全然是东方人的。 他对前女友陈维茵一直无法忘怀。那个姑娘有着亮丽飘逸的黑色长发,鹅蛋形的脸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而且她还拥有一对具有强大引力的小酒窝,对姜子钺而言更是难以抗拒的万有引力。陈维茵不像萝塔那样身材修长,而是娇小玲珑,很适合多数受传统文化影响的中国男子的审美意识。 可惜陈维茵已经对自己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从在“奥林匹斯山”号上的约会来看,她表现得很犹豫,对自己好像缺乏感觉。 爱情可以被视作人类生殖本能的延伸与发展,因此蒙上了复杂的功利与非功利色彩。陈维茵对于姜子钺来说,是个完全符合其观点的女子,是个希望今后一起生活组成家庭,一起老去相伴终生的对象。而萝塔,姜子钺却对她只有好感,只把她当一个好朋友,连所谓的爱情都没有萌发。 如果萝塔真的是爱上自己,那么自己又该如何? 从打仗想到一个女人,再想到另一个女人。随着超光速飞船穿过漂渺的宇宙空间,姜子钺的思绪也高速游离了现实。 即使到了超光速的星际时代,男女之间的思想差异仍有相当的差距,尽管男女之间在经济与政治上已经没什么差别,但总体上的社会思维却还处于传统父系社会的贯性当中。 男人想要建立一个家庭,多数是因为需要一个家庭来支撑他的事业;女人想要建立一个家庭,多数是因为视家庭为其命运归宿。打个不甚恰当的比方,男人视家庭为后勤补给基地,家庭是支撑其事业的后盾,女人却把家庭的建立与维护当成了事业。 假如把爱情的功利目的――结婚组成家庭,放在第一位,那么与谁相爱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两人之间最主要问题是今后的生活,而不是当前的感觉。如此说来,萝塔?斯陶德特或许是更好的选择。陈维茵从事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工作,而且她总是那么任性、为所欲为。萝塔则不同,她对自己充满了敬佩之情,又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军人的压力与苦衷,她也十分清楚,相对而言也许更加善解人意。 到了这时,姜子钺才发觉自己竟是这般自以为是和一厢情愿。弄不好萝塔当初的意思就只是来征求好友的意见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萝塔?斯陶德特好像都没有跟谁谈过恋爱。虽然结婚不一定要经过谈恋爱,但这种现象毕竟很稀罕。 姜子钺终于停止了对女人的思考,接通与舰桥约瑟夫?迪特里希的通话:“约瑟夫,我休息一下,到集合点后叫醒我,并通知舰长们到‘奥林匹斯’号上商量下一步行动。” “好的,长官。” 可想而知,回到“易”星域,见到己方的后勤被给舰队被毁灭,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会暴发出何等的愤怒。 “长官,请您息怒。”冈瑟?奥斯瓦尔德劝解被推上狂怒顶点的司令官。 “该死混蛋,我一定要粉碎那帮帝国的狗杂种!”沃尔芬森咬牙切齿。 “长官,我们还是暂且撤回联邦本土吧。”奥斯瓦尔德建议道。 听到手下建议撤退,沃尔芬森立刻咆哮起来:“什么?撤回本土!” 这对他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在兵力和火力还占有优势的情况下,就这样放弃到手的“易”行星回去,等于承认自己彻底战败。不仅他的职业生崖要从此划上羞辱的句号,以后的日子也要在嘲笑和指责中度过。 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也有同样的感受,但是他比上司更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危机时刻头脑更容易保持清醒。他继续向沃尔芬森解释:“长官,失去了所有的补给船,我们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战列舰情况还好一点,可是巡洋舰……” “冈瑟,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沃尔芬森打断了参谋长的话,严肃地说:“我们还具有绝对的优势,还能把敌人粉碎。你传令下去,派出所有侦察船,全力搜寻敌人舰队。还有,把舰队分成三部分,每部分兵力都混编战列舰和巡洋舰,分别安置在星际行星的三条轨道上,并实行配额补给,巡洋舰不足的部分由战列舰支援。” “即使这样,我们恐怕也维持不了太久。”奥斯瓦尔德担心地说。 “我知道。”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沃尔芬森说道:“敌人现在最多只有二十多艘巡洋舰可用,就算他们把补给船和科考船投入战斗,我们仍然占优势。分成三股兵力,就算被他们利用‘空间风暴’打散两股,我们剩余的一股仍然拥有可以与他们抗衡的火力。他们胆敢前来挑战的话,那就是送死。不敢来的话,我们就坚持到增援部队的到来。” 看到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决心已定,冈瑟?奥斯瓦尔德也只好坚定地回答道:“是,长官。” 回到返航第一个集合点的姜子钺,也与手下展开讨论。 “我估计敌人会变聪明,不会再排出密集阵形或者球形阵,给我们利用‘空间风暴’吹散阵形的机会了。”姜子钺向手下的舰长说明自己的判断:“他们很可能会分成几个能够相互支援的小舰队守护‘易’行星,并全力搜寻我们的位置。” “这样我们岂不是更容易将他们消灭。”有人提出乐观的想法。 “敌人不会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的。”姜子钺否定手下的想法:“他们的指挥官不会是笨蛋。按我的估计,他们会将战列舰与巡洋舰配置在一起,分成三个编队,这样一来,确保每个编队的火力都可以与我们抗衡。所以,即使我们再一次制造‘空间风暴’,以我们的舰只数量,最多打散他们两个编队,我们仍然无法一口吃掉剩余的一个编队。” “二十号我们不是击毁了他们二十多艘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组成的舰队吗?以现在敌人的规模计算,分成三个编队,每个编队应该不到二十艘战舰吧。” “没错,军舰数量上是少了。可是别忘了敌人还有二十多艘战列舰,分开来,每个编队都能有七八艘,火力上甚至还能压倒我们。”姜子钺肯定地推断:“我们的侦察船还没有回来,不过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很难下手。” “拖下去对我们也不利啊。虽然敌人失去了补给船队,可是他们的战列舰还有不少补给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吧。” “我们的兵力与火力仍然处于劣势,实在不好办。” 舰长们纷纷道出目前的难处。 “但我们就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姜子钺强调道:“元老院赋予我们的职责是搜寻‘安特内斯特’。虽然星际行星‘易’看起来与‘安特内斯特’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但联邦军队如此之重视,我们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了。” 姜子钺并不知道,星际行星“易”之所以为联邦国防军所重视,完全是因为帝国军的行为,使联邦军以为“易”行星与“安特内斯特”有着密切且重大的关系。 这些可怜的军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们探索“易”行星的行为导致联邦军重视“易”行星,联邦军重视“易”行星反而成为他们继续因为“易”行星作战的重要动机。真是如同循环论证一样怪诞、荒谬。 “可我们能用的战术和方法都用上了。”之前没有说话的萝塔?斯陶特特上尉也说话了:“敌人现在应该也意识到自己占有优势的兵力和火力,我认为他们一方面会全力寻找我们,一方面会尽可能地固守‘易’行星,防止再像前两次那样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这么说来,我们真是拿他们没办法。”有人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认为我们应该满足了。”说话的是补给船船长“奥林匹斯山”号的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在极端不利和悬殊的兵力对比的情况下,成功逃脱敌人的围攻,接连摧毁敌人近三十艘战舰和二十多艘补给船,只是付出了十艘巡洋舰的代价。已经漂亮地创造了一次以少胜多的战例。” 实际上,恩斯特?基尼斯基船长说出了大多数巡洋舰舰长的心声。在许多人眼里,他们已经取得非凡的战绩,不必再坚持与敌人战斗下去。 可是他们指挥官,冯?姜子钺少校,并未感到满足。在他眼里,敌人还具有强大的兵力,自己的一系列成功并不能算是胜利。 “恩斯特,你的话启发了我。”姜子钺盯着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说:“确切地说,是你的身份启发了我。” “长官,您的意思是……”基尼斯基满脸疑惑地问。 只见姜子钺双眸闪着兴奋的光芒,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 第九节 战争与爱情 新的计划就是利用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引诱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然后尽可能地削弱其力量。因为联邦舰队已经失去所有补给船,像“奥林匹斯山”号这种大型综合补给船正是联邦舰队所需的。船上不仅给养齐全,而且可以为各式战舰提供维修和保养服务。一旦有可以俘获“奥林匹斯山”号的机会,相信联邦舰队不会轻易对其发起攻击。 姜子钺把自己的新计划讲解完后,便问众人:“诸公以为如何?” “如果敌人够傻的话,我们至少可以毁掉他们半个舰队。”萝塔?斯陶德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这样。”姜子钺接着萝塔?斯陶德特的话说:“但是我们不能抱有幻想,我估计一旦实施,最多只诱使敌人三分之一的舰只上当。” “这样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有舰长提出质疑。 “是啊!‘奥林匹斯山’号可是我们整个帝国边境舰队最大的补给船之一。”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饵不够大,敌人怎么会上钩?” 舰长们很快便形成两种相对的观点,僵持不下。 “没有不付出代价的胜利。特别是当前这种形势下。”姜子钺乐观地说,结束了手下的争论:“我个人认为用一艘补给船换取我们更大的胜利是值得的。但是我们取得成功的关键,在于基尼斯基上尉的‘奥林匹斯山’号。恩斯特,你的意见怎么样?” 这时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行动计划的核心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的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身上。 “既然长官决心施行这个计划,大家也认为有必要争取更大的胜利,那么放弃‘奥林匹斯山’号,我个人将义不容辞。”恩斯特?基尼斯基坚定地说道,身为一名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军官和舰长,他必须恪尽入伍时的誓言。“不过,长官,请允许我提出一个修改意见。” “你说吧。” “您的计划是直接放弃‘奥林匹斯山’号。可是如果上面没有人的话,您认为敌人还会上当吗?”恩斯特?基尼斯基以反问的形式指出姜子钺计划中的不足。 经他这么一说,会场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姜子钺注视着对方,用略带沉重的口气说:“恩斯特,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把诱饵做得逼真,‘奥林匹斯山’号上面就得有舰长和其他官兵。这样一来,无论结果怎么样,操纵‘奥林匹斯山’号的官兵都很可能被俘,甚至牺牲。” 姜子钺的态度显得很矛盾。新的计划是他想出来的,自然了解其中的危险。他不希望计划实施后没能取得成功,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部属冒上生命危险。 “我说过了,为了争取更大的胜利,我将义不容辞。我请求亲自带领‘奥林匹斯山’号执行这项行动。”恩斯特?基尼斯基显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萝塔?斯陶德特在一旁无奈地说道。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看到自己的战友去冒险,谁都不愿意,但是身为军人,为了胜利,个人的生死与意愿只能被置之身外。 姜子钺最后表态,点点头,轻轻地说:“好吧!恩斯特。” “是,长官。”恩斯特?基尼斯基站起身高声回答。 “诸公还有什么问题吗?”姜子钺问道。 “有。”萝塔?斯陶德特上尉说道:“我们的科考船都具有攻击能力,我建议把所有科考船都投入战斗,弥补我们火力上的不足。” 姜子钺立即摇摇头:“我们不能把科学船卷入战斗,它们不是军舰,受到法律和国际法保护。” “长官,斯陶德特上尉说得有道理。”有舰长支持萝塔?斯陶德特的想法。 “不,这个我绝不同意。”姜子钺口气十分坚决:“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那些宝贵的科考船放在敌人火力面前。没什么问题的话,大家马上展开准备工作吧!拜托大家了。” 舰长们纷纷离开会议室时,姜子钺叫住萝塔?斯陶德特。 直到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姜子钺才问道:“萝塔,十九号你在通话里说你母亲催你结婚,我能知道你跟我说这个事的动机吗?” “动机?”萝塔?斯陶德特转动着一双碧眼有些吃惊地说,但她没有立刻回答,犹豫再三才说道:“怎么说呢?当时有点冲动吧。我担心战斗中遭到什么不测,没能留下什么遗言。” 她的口气显得相当紧张。也许太过于专注自身的事业,萝塔?斯陶德特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也能算作遗言?”姜子钺不禁笑了出来,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窘迫的心情,于是认真地说:“我们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我认为你在当时特意向我说这事,结合你当时的口气,我很自以为是地认为……” 姜子钺故意停下来,注视着萝塔?斯陶德特,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 萝塔?斯陶德特并没有直视姜子钺,白皙的脸上泛着红光,她显然知道姜子钺接下去想说什么?但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问:“认为什么?” 姜子钺并没有马上把话接着说下去,而是直接说:“这里现就我们两个,而且会议室是隔音的。你有什么心里话,就尽管直说吧。” “我跟陈博士谈过了。”斯陶德特立即说道,并把目光聚焦在姜子钺脸上。 “这是你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事。”姜子钺能够猜到萝塔?斯陶德特与陈维茵谈了什么?但他显得相当不在乎,泛着微笑与得意的神情。现在已经能完全判明萝塔?斯陶德特对自己的心意。 还有什么事能比得知又一个女人爱上自己令男人更高兴的呢? “你不应该继续对她抱有幻想。”萝塔?斯陶德特用非常严肃的口气告诫姜子钺,连指称也不用“您”而用“你”:“你应该考虑自己的未来。” “谢谢你的忠告。可你也知道,我对她念念不忘。”姜子钺深情地说,仿佛陈维茵也在场,要认真地说给她听。 “可她对你的感情已经淡忘了,她亲口告诉我,她并不打算跟你恢复过去的关系。她还说,过去的感情并不一定能成为今后共同生活的基础。” “那不代表我就不能深爱着她。”姜子钺显得一往情深:“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无法忘记她,也难以对她释怀。” “如果别的女人爱上你呢?”斯陶德特的问题向着更深的层面发散。 “那是她们的权力。”姜子钺笑呵呵地说。对方的话着实令他开心,以至于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呵呵,鄙人可是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智勇双全的杰出青年啊。新罗马的美女们完全有权力选择鄙人为她们的如意郎君啊。” 其实在萝塔?斯陶德特面前,这种玩笑话姜子钺已经说了不知多少次。但这一次,斯陶德特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报以嗤笑,而是严肃地问: “如果那个女人是我呢?” 由于之前已经猜到对方的心理,所以姜子钺对突然蹦出来的这个问题并不感到吃惊,可他仍然一时不知所措,无法马上做出回答。 注视着对方迅速凝固的笑脸,萝塔?斯陶德特继续说:“你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特地跟你说结婚的事。我告诉你。” 这时她做了个停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因为我爱上你,并且希望能和你结婚。虽然我们没有什么恋爱基础,可是婚姻不一定要经过恋爱。我们很了解对方,又从事相同的职业,能够幸福地在一起生活下去。” 萝塔?斯陶德特直接的告白是姜子钺所料不及的。他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盯着眼前光头的女上尉,良久才低声问道:“这算是正式的求婚吗?” “虽然很不同寻常,和小说电影里的故事比起来,我们之间的位置好像调了个个。可是为了心中的爱,我必须主动出击。”萝塔?斯陶德特说完便把目光抬向天花板,等待对方的回应。 略加思索,姜子钺回应道:“听着,萝塔。自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男人恋***的那种感情。我们是好朋友,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不能接受你的要求。” 萝塔?斯陶德特把目光移回姜子钺的脸上,轻微地松了一口气,带着失落的口气问:“你让我留下来就是想让我明白这些?” “是。”姜子钺颌首回答:“既然你做出了暗示,我就必须向你挑明,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我深爱着一个女人,但不是你。而且我们还深处战争的最前线,我们随时都可能成为烈士,你我的关系又是如此特殊,校友、朋友、战友、同袍同泽,现在又要蒙上爱与被爱的面纱,这让我无法全身心投入反抗敌人的战斗之中。” “我能感受到陈博士被困在‘易’行星时,你在战斗中受到的压力。”萝塔?斯陶德特轻柔地说道,显现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态。“可我没想到,我的行为也会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不,萝塔。”姜子钺用力摇摇头说:“爱情面前,谁都有压力。只是我觉得把它说清楚了,对我们两人都有好处。我想你现在应该和我一样,内心感到轻松很多吧!虽然结果并不如你所愿。” “是的。”萝塔?斯陶德特如释重负。 姜子钺又露出了微笔,说:“我第一次向心仪的人表白后也感到轻松。” “我也终于获得这种经验了。”萝塔?斯陶德特便站了起来,称呼姜子钺的英文名,说:“维特,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从陈维茵手上把你抢过来。” “呵呵,看来我还是炙手可热的哇。”姜子钺开心地笑了起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成为异性争夺的焦点,通常都会喜上眉梢。接着他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提醒你,我可还不是她的人,你还有大把机会。” “你放心吧!我会抓住机会的。”萝塔?斯陶德特脸上也泛起轻松的微笑。 接着姜子钺收起笑脸,说:“我希望这事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非常艰巨,而且意义十分重大。你可是立誓要作帝国最优秀的舰长的。” “那不代表我就不能谈情说爱,不能追求心爱的男人。”萝塔?斯陶德特严肃地回应对方的告诫:“相反,在我眼里,一名优秀的指挥官,除了出色的本领外,还应有美满幸福的家庭。请相信我,我能处理好战争与爱情的关系。” 姜子钺只好信任地点头表示理解。 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离开后,姜子钺也准备回到“齐格飞”号上。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虽然代理了舰长的所有工作,但“齐格飞”号也是他的旗舰,他必须回到那里指挥舰队。 这时:“奥林匹斯山”号的公共广播系统传来了科考队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的声音:“姜子钺少校,请您马上到‘规尺’九号,请走四号对接舱。我们有非常重要的情况向您通报。” 借助自行杆的高速与稳定性能,姜子钺在巨大的“奥林匹斯山”号迅速穿行了数千米,来到通过四号对接舱连接补给船的科考船“规尺”九号上。 “规尺”九号拥有一个供科学技术人员交流、讨论的多媒体会议室。此时会议室的中央,陈维茵通过自行杆悬在空中作报告,她身旁是数幅大尺寸的立体成像,显示科考队登陆星际行星“易”之后勘测获得的各种信息。所有从“易”行星回来的科考队员和其他科考船上的科学家均坐在会议室周围,仔细地聆听陈维茵的报告。 姜子钺到来时,陈维茵的报告刚好结束。她瞥了一眼被自行杆带进来的前男友,带着冷冷的表情操纵自行杆滑回自己的座席。 科考队乌尔夫?伯恩斯坦在自行杆的帮助下,来到会议室中央,大声宣布:“陈博士的报告到此结束,进一步的研讨稍后再通知各位。现在请其他人暂时回避一下。我和陈博士与指挥官姜子钺少校有涉及国家机密的情况通报。” 新罗马的科学工作者纷纷起身,系上自行杆的吊带,离开会议室。 姜子钺则特意操纵自行杆滑动到陈维茵附近,坐到她旁边的座位上。 “欢迎回到帝国军的怀抱,亲爱的博士。”姜子钺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亲切地对陈维茵说道。 陈维茵却爱理不理的,把头扭到另一边,表现出一副典型的女人生闷气的模样。 “哟,我说这是什么态度?”姜子钺立刻收起笑容,不满地说:“明明是你不对,没有经我的许可就登陆‘易’行星,害得我们不得不冒险攻击敌人,营救你们。” 陈维茵转过脸来,满脸不快,怒视着姜子钺,用严厉的口气连续质问:“谁让你在公共通话中对我大吼大叫的?还说要逮捕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呵,反倒是我不对了。”姜子钺不禁苦笑了起来。他这位前女友就这样,不仅任性,还是个爱面子的小气女人。 “女士和先生,让我们开始吧。”乌尔夫?伯恩斯坦大声说道。 “教授,您要向我通报的是有关于星际行星‘易’的考察成果的吗?”姜子钺问道。 “算是吧。”伯恩斯坦模棱两可地回答。 “算是?” “是这样的。”乌尔夫?伯恩斯坦解释道,他身旁的立体成像也随着发生变化,显示他将要讲解的内容:“陈博士和她的队员在星际行星‘易’上面发现了大量流水遗留的痕迹。但是却只发现微量的水汽。从遗留的痕迹上判断,这些水应该是在十天左右之前消失的。” “这时间刚好是我们接近这颗星际行星的时候。”姜子钺疑惑地说:“这么巧?” “我们无法解释消失的水到哪里去了。”陈维茵说道:“大气中主要是氢气,只有很少的水汽,从体积比来推算,这些水汽没可能达到能够在地面造成明显痕迹的质量。也就是说,有更多的水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而踪。” “而且原先遥感系统捕捉到的具有生命特征的红外辐射也消失了,在红外辐射所在地也没有找到任何生命迹象。” “看来这颗星际行星真是不同寻常啊。”姜子钺喊叹道。 “应该说是诡异!”陈维茵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心有余悸。 “诡异?” 陈维茵回答道:“我们用声纳探测地层,居然无法收到任何回声。用激光钻孔机钻到一百米之后,就无法再往下钻子。发射出去的激光束能量全被吸收了。” “这要怎么解释?特殊的物质?”姜子钺疑惑地问道。 “还有更诡异的,少校。” 伯恩斯坦变说完便让电脑变换立体成像的内容。原先显示“易”行星的数据与地形的立体成像,变成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攻击联邦国防军球形舰阵的态势图,但与军舰的态势图不同,整个宇宙空间连同“易”行星,都被打上经纬线。 “我们发动的第二次‘空间风暴’,使联邦部分战舰在超光速‘曲速泡’的带动下,撞向‘易’行星。”伯恩斯坦对图像解说:“从理论上讲,应该有不少联邦战舰会以超光速撞到‘易’行星。但是事实却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 只见图像运动起来,被“空间风暴”打乱的联邦球形舰阵当中,部分战舰被抛向星际行星“易”,随后被强行分成两股,绕过“易”行星,从星球的另一面被继续抛向宇宙深处。 “这是从‘向量’三号上通过引力侦测得到的图像。因为联邦战舰都是处于超光速状态,所以我们原本以为是行星的引力迫使这些战舰绕过行星周围的。但经过详细分析和对‘易’行星引力的重新计算,我们推翻了刚才的结论。但是我们还无法搞清楚,联邦的战舰怎么会在被强行带入超光速的时候奇怪地绕开了‘易’行星。” 敏锐的姜子钺很快就问道:“教授,您的意思是说联邦失控的战舰会绕开‘易’行星,是在受到‘空间风暴’和行星引力之外的因素影响?” “是的。”伯恩斯坦点点头说:“而且这种还无法探测和确认的因素很可能远远超乎我们的科学认知水平。以‘空间风暴’造成的空间扭曲可是等效于光速的几百甚至上千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失控的超光速战舰状态,就等于改变包夹战舰的‘曲速泡’状态。这一点,以我们的科技水平可是还无法做到的。” “这么说,这颗行星真的很‘诡异’。”姜子钺若有所思地说。 伯恩斯坦继续说:“姜少校,你之前问我这次科学考察与搜寻‘安特内斯特’有无关系,现在看来,可能会有些关联了。” “您是说这颗星际行星就是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 伯恩斯坦赶紧回答:“不,我们还不能确定。‘安特内斯特’到底指的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是传说中‘安特内斯特’可以控制宇宙的力量,我军的第二次‘空间风暴’攻击产生的现象已经使我们看到远在我们能力之上的空间控制能力。所以,我认为这可能与‘安特内斯特’有关。当然,我说的只是‘可能’。因为我们还无法确认刚才所说的现象是人为还是自然现实。” 听了伯恩斯坦的话,姜子钺思考了一下,提出一个建议:“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做一个试验,集合舰队向‘易’行星制造一轮‘空间风暴’?如果真的存在像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我们肯定可以看到有趣的现象。” “少校,你的主意听起来非常好。”伯恩斯坦貌似在称赞姜子钺的想法,但接着却坚决地说:“可这完全是违背科学的道德和原则,‘空间风暴’会严重影响到‘易’行星的轨道状态,还有她上面的大气,甚至她本身的结构。我非常反对这种做法。” “你知道有些极端的环保分子都在抗议什么吗?”身旁的陈维茵补充道:“他们认为我们的阿库别瑞超光速方式,本身就在不断地破坏宇宙的自然秩序。如果我们像你说的这样做,那就是对宇宙自然秩序更加剧烈的破坏了。” 陈维茵所说的,姜子钺也略有所闻。那是随着人类进入超光速星际时代而兴起的一种环保思潮,因为其思想核心是人类的发展必将导致宇宙的毁灭,故而也被称为“悲观宇宙环保主义”。 “悲观宇宙环保主义者”认为,人类利用阿库别瑞引擎引发空间波动来实现超光速,会使宇宙原有的空间秩序受到严重破坏,最终加速宇宙的死亡。在他们眼里,星际空间的超光速飞行就如同践踏青草地一样,会使空间受到破坏。 在反对这种思潮的人眼里,宇宙空间不是青草地,而是流水,是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的东西。即使是飞船频密地经过,也会像行星上的大海一样,最终化为无痕。而且人类的大多数飞船都只是固定的航线上飞行,即使会出现车辆超重压烂道路的情况,也只限于有限的空间里,对于几乎可以视为无限大的宇宙来说,影响微乎到可以忽略。 姜子钺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上升到“宇宙环保”的层面,只是出于一种探索科学的心理而提出来。既然连最专业的科学家都不赞成,他当然只能做罢。于是他微笑着对伯恩斯坦和陈维茵说道:“我只是提出一种想法,也没打算真的这么做。而且,这种事面前,你们是领导。” 接着他转移了话题,说:“如果这颗星际行星真的涉及到‘安特内斯特’,那么情况肯定会变得很复杂。我们新罗马和英仙联邦必定会投入更大规模的力量进行争夺。” “不管怎么样,教授,我认为我们应该回到‘易’行星旁边,做更多的调查,探究清楚她所蕴含的秘密。”陈维茵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少校。”伯恩斯坦对姜子钺郑重地说:“这是一颗奇特的星际行星,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那也得等到我军把敌人舰队击溃后再说。”姜子钺满怀信心地说:“不过,时间应该不远了。” 第十节 奥林匹斯山之光 2918年5月20日,新罗马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通过巧妙地引开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主力,在星际行星“易”附近空域成功地击毁了对手全部补给船,迫使对方陷入后勤危机。(.好看的小说) 接连受挫的联邦国防军指挥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并未丧失斗志。敌人的屡屡得手,以及补给船队的毁灭并未能将其打入失败的深渊。他旗下的追踪舰队仍然拥有二十余艘战列舰和三十多艘巡洋舰,相较于对手,帝国军姜子钺少校的第九特遣舰队剩下二十一艘巡洋舰,依然占有兵力与火力上的绝对优势。所以,在自身的给养枯竭之前,联邦军追踪舰队完全可以从容应对帝国军的任何挑战。 既是出于急切渴望击溃屡次羞辱自己的弱势对手,也是出于补给品短缺,难以持久的压力,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派出了大量的无人侦察船和通报舰,全力搜寻帝国舰队的踪影。5月23日二时许,一艘无人通报舰改出超光速,出现在联邦追踪舰队前面,迅速用激光束向旗舰“尼米兹”号战列舰传递一份令人振奋的情报:两千天文单位之外,发现帝国军大型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 未经详细的情报分析,报仇心切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立即指挥舰队离开“易”星域,进入超光速,扑向两千天文单位外的“奥林匹斯山”号。 “发现敌舰!”预警军士高声尖叫。 “奥林匹斯山”号舰桥里,显示战局态势的立体成像上,绿色和蓝色的舰形图标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远端。 “镇静。”船长座席上的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压抑着内心的情绪,用平静的口气下达命:“打响战斗警报。准备迎敌。” 这时“奥林匹斯山”号的成员连太空战斗服也来不及穿上,就扣上自行杆的吊带,奔赴战位。 “奥林匹斯山”号的船员只剩下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除了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认为最可靠的船员,其他人都被转移到别的补给船上。现在总共只有十三人操纵着长达十五千米的巨大补给船。但船员都不知道上级如此安排的目的,了解“奥林匹斯山”号接下来的命运的人,只有船长基尼斯基上尉和火控士官钟明义上士。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延续他一贯的风格,带领追踪舰队各艘战舰在距离“奥林匹斯山”号三十万千米距离上改出超光速,使对方发现他们时已经落入他们的有效战斗距离中。 “冈瑟,发电报,叫对方船长马上投降。”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急切地向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下达指示。 捕获面前这艘体积庞大的补给船,对于补给无继的他们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电报发出去,很快便得到对方回应,船长请求与联邦国防军指挥官谈判。 “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沃尔芬森不耐烦地嘟哝道,但还是指示接入对方通讯信号。 只穿着太空便服的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的立体成像立即被投射到“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的空间里。 他敬了一个标准的新罗马帝国军礼,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奥林匹斯山’号补给船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在此向交战敌方指挥官,提出交涉:补给船可以交给你们,但是我要求你们允许我们搭乘救生船返回新罗马。” “上尉,你不认为你这种要求非常荒谬吗?”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轻蔑地反问。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上尉船长,根本不用身为准将的司令官去回应。就算中校身份的自己代替长官回应对方,也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屈尊,让对方占了便宜。 基尼斯基却完全不理会对方的轻视,平静地说道:“我的船上还有三千四百吨的新鲜蔬菜,一千八百吨的水果。全是来自‘阿非利加’行星的天然优良品种,色泽鲜嫩,口味香甜,富含维生素与营养成份。” 像在做农产品广告的恩斯特?基尼斯基船长故意停顿一下。身为军队后勤的军官,他很清楚失去补给船队的联邦军,现在肯定陷入严格食品配给的痛苦煎熬当中。[] 在这个星际大时代里,宇宙飞船里的空气和水都可以得到相当充分的循环利用,但是食品却还做不到。尽管技术上已经实现,可以将粪便提取并转化为完全卫生的、易于入口的食品。但是这种技术还不成熟,物质循环也不够充分,而且推广起来遭到人类心理防线的强大阻击。所以,食品储备问题仍然是限制人类长途星际飞行的重大因素之一。 而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当前就面临着严重的食品短缺问题。 可以想象得到,听到基尼斯基道出他船上的蔬菜和水果储备后,沃尔芬森和奥斯瓦尔德的口腔分泌系统经受到何种考验――尽管两人看上去满脸尽是鄙视敌人的神情。 基尼斯基继续说:“我们还有将近一万吨的面粉和谷物,六千多吨的肉类制品,一万五千立方米的天然矿泉水。还有超过七千升的功能性饮料。当然,还有上万单位的金属氢储备,三千套动能武器弹药储备,四百套飞船标准零配件。指挥官,你应该也知道,帝国与联邦虽然誓不两立,可是武器弹药、工具零件却是出自同一标准,相互通用的。” “既然你的船上有么多好东西,那就更不用跟我们提条件了,我们一定俘虏你们。”奥斯瓦尔德用坚决而又充满得意的口气告诉对方。 “不,中校,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好东西,我们才有资格提条件。”基尼斯基故作轻松地说:“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宁可引爆这艘飞船,玉石俱焚。我们死了好歹也追绶个烈士,家人还可以享受五十万金马克的抚恤金,比跑回去受到怀疑和审讯好多了。”接着他口气一转,高声叹息着说:“当然,我们的死对你们来说是无关紧要,就是可惜了这一船的好东西。” 恩斯特?基尼斯基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只见一旁始终高高在上,一声不响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朝奥斯瓦尔德中校点头示意。冈瑟?奥斯瓦尔德就说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但是必须等到我们完全控制了你们的船后,你们才能离开。” “这个要求恐怕我的人无法接受。”基尼斯基面带疑虑说道:“你们总得让我们相信你们到时候不会食言吧。” 冈瑟?奥斯瓦尔德把目光转向沃尔芬森,得到授权的示意后,对基尼斯基的影像说道:“上尉,你可以让你的船员现在就离开,但你必须留下来,直到我们控制了飞船,我们一定放你走。联邦国防军从来不打白条。” 基尼斯基略加思索,回答道:“好吧!我接受。” “等等,上尉。”奥斯瓦尔德补充说:“不要切断通信,就这样保持着,我们必须确保你本人处在我们监控之下。” “你放心,我还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对方的“豪言壮语”让沃尔芬森和奥斯瓦尔感到十分可笑。基尼斯基利用船上的物资要挟联邦军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就是“贪生怕死”的典型表现吗?就像喝醉酒的人总是自称没有醉,怕死的人也总是死硬着嘴皮,叫嚷自己不怕死。 很快,一艘超过五十米长,具有超光速飞行能力,船体涂着红水晶标志的救生船脱离了“奥林匹斯山”号,飞向宇宙深处。与此同时,一架满载陆战队员的联邦空天飞机便与“奥林匹斯山”号实现对接,蜂拥而出的陆战队员迅速占领了帝国补给船。 由于还留在船上的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和军士钟明义相当配合,联邦国防军控制“奥林匹斯山”号的行动相当顺利。陆战队员检查了所有诸备物资,证实了船长之前提供的数据是准确的,并初步确认了对方并没有布下什么陷阱。 沃尔芬森十分高兴,命令“奥林匹斯山”号展开舰体,组成临时补给站,联邦追踪舰队分批对接,接受补给,并对战舰进行维修和养护。 拉长水滴状的巨大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以第四宇宙速度漂浮在太空中,迅速展开她的舰体,伸出钢梁衍架和密闭管道组成的骨架,供联邦各式战舰停靠对接。 饥肠辘辘的联邦战舰像一群饥饿难耐的小乳猪见到母猪归来,迫不及待地靠上已经展开得如同苍耳子的补给船。一下子:“奥林匹斯山”号周身便对接了九艘战列舰,十五艘巡洋舰,已经接近补给船的最大对接数量。 看着监视设备显示的立体成像,恩斯特?基尼斯基又激动又紧张,看来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很快就能消灭对方半数的舰只。但是因为不仅与对方旗舰的视频通信仍然联通,而且舰桥里也有联邦陆战士兵的监视,所以他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起来显得相当失落。 “指挥官,船已经是你们的了,我提醒你们不要忘记之前的承诺。”基尼斯基向还处于三十万千米外进行警戒的“尼米兹”号上的沃尔芬森准将发出请求。 “我们会兑现承诺的。”代理长官与对方交涉的奥斯瓦尔德中校保证:“我们必须得到登船指挥官确认安全后,才能决定释放你们。” 这时,登上“奥林匹斯山”号的联邦军陆战队领队切入通信,用富含刁难和愤怒的口气说:“我想我们亲爱的帝国军船长最好来武备仓库一下,请他解释为什么所有的金属氢储存球都装有一套激光雷管?” “什么?激光雷管!”另一个通信终端前,奥斯瓦尔德惊愕地大叫。 一万个单位的金属氢储备都被装上激光雷管,意味着总共超过十五万吨的金属氢随时可能被同时引爆,发生急剧的核聚变。那么:“奥林匹斯山”号就完全可能在瞬间变成一个小型的太阳,把周围的一切吞没在光与热当中。 “别紧张。”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故作镇定:“这不过是帝国武器运输规范要求的必备装置而已。我们都是军人,知道武器的重要性,这些激光雷管不过是为了使金属氢储备不会轻易被敌人利用。” “那你就先把它们拆除掉再来考虑自己的生命吧。”冈瑟?奥斯瓦尔德气愤地说:“马上命令所有与补给船对接的舰只离开!” 他感觉已经上了敌人的当了。只有傻瓜才会给金属氢储备装上激光雷管,因为那样就等于把金属氢储备变成威力巨大的热核炸弹。 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都遵循着相同的金属氢制造标准和流程。在太空中,通过超高压设备量产出来的金属氢被直接注入一个直径三米、一次成形铸就的合金球里。每个合金球里的容积虽然相当小,但却都储存着质量超过十五吨的金属氢,这便是一个单位的金属氢储备。合金球本身有三到九根气密导管,用于导出金属氢。机器设备使用金属氢时,就是直接装上金属球,从这些导管中导出金属氢。整个合金球被固定在一个由复合材料做成的六面体结构的框架中,以便于装运。 在通常条件下,这些合金球里的金属氢是相当稳定的。但是如果利用超短脉冲的高能激光束经过导管照射球里的金属氢,就能够引发部分氢原子发生核聚变。核聚变产生的巨大能量加上合金球内部本身的超高压条件,就能够在数百万分之一秒内,迫使没有受到激光照射的氢原子也产生核聚变,如此便使合金球成为一颗可怕的“氢弹”。 多达十五吨的金属氢在短短百万分之一秒内产生的聚变反应,释放出的能量超出二十世纪中叶人类进行的最大规模热核试验的百倍,相当一百颗苏联时代大名鼎鼎的“沙皇炸弹”。总共一万个单位的金属氢储备都被装上了激光雷管,意味着“奥林匹斯山”号上拥有一百万颗随时会被引爆的“沙皇炸弹”! 可想而知,这时的联邦军人特别是已经登上船的陆战队员和指挥官沃尔芬森准将、奥斯瓦尔德中校得知他们得到的是一船的超级炸弹会有何种心情。 “不要紧张,各位,情况尽在掌控当中。”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大声安抚对方:“所有激光雷管都不会轻易激活的。” “上尉,我对你该死的投降感到极端失望与愤怒!”连不愿屈尊降格与对方交谈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也高声呵责道,然后转而向奥斯瓦尔德大声命令:“马上让所有战舰离开,越快越好!” 警报经由无线电传到各艘已经与“奥林匹斯山”号对接的战舰上。但它们并不能马上脱离,因为钟明义上士悄悄地锁死了所有对接舱口。已经对接的联邦军舰必须操纵机械手手动启动对接舱口的爆炸螺栓,炸开对接舱,才能迅速脱离。 守卫在“奥林匹斯山”号舰桥里的联邦陆战士兵已经举起大型粒子枪,只要长官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可以将狡猾的帝国军人打成碎片。 钟明义扭过头来对船长说:“长官,敌人都要逃跑了,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下命令吧。” 他的口气透着视死如归的坚毅与凛然,这让身为船长的基尼斯基也热血沸腾。企图的已经暴露了,现在活着撤退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高声命令:“钟明义上士,激活所有雷管!” “是,长官!有这么多人给我们垫背,老子的命真值钱!”钟明义高叫着掀开保险盒。 “别忘了,还有五十万金马克,你我一辈子的工资加起来都没这么多。”端坐在船长席上的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微笑着说。 守在舰桥里的联邦陆战队士兵有的赶紧扑向两人的控制台,有的急忙向上级报告。 正拼命摆脱锁死的对接舱的联邦战舰已经陷入恐慌与紧张当中。 “所有人员马上撤出补给船!”公共通信频道里传来了陆战队指挥官惊恐的尖叫,因为武备仓库里所有金属氢储备单位上的激光雷管,已经亮起了表示激活的红色二极管。 “长官,到了‘英灵殿’,你要请我喝酒。”钟明义大笑着说。 “没问题……”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没能再说下去,高能粒子束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恐怕来不及!”三十万千米外的冈瑟?奥斯瓦尔德又急又气地叫道。 一些联邦战舰已经用机械手启动爆炸螺栓,开始脱离充满死亡气息的“奥林匹斯山”号。 “我们又上当了!”沃尔芬森咬牙切齿。 “快撤……”陆战队指挥官在公共通信频道里高声尖叫。 随着他的声音中断,巨大的“奥林匹斯山”号被被其内部发出的足以致人眼盲的光球吞噬。 所有联邦战舰的立体成像都充满了刺目的白光,使没有合上太空战斗服防护头盔的联邦官兵都本能地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一万单位的金属氢储备在极短的时间发生聚变反应,释放的能量不仅撕碎了禁锢自身的合金球,也从里到外到质量将近百万吨的“奥林匹斯山”号瞬间升华、分解。升华成气态的金属和被分解成粒子状态的物质在高热的驱动下四散抛射开来,连同可见光、辐射一起组合成恐怖的巨大光球,吞没了补给船周围的联邦战舰,将其粉碎、熔解。 就像一次微缩版的超新星爆炸:“奥林匹斯山”号化作无数光芒,震撼其附近宇宙空间。 如同突然出现的小太阳,光球瞬间膨胀开来。把大量核聚变产生的高能粒子、瞬发伽马射线、瞬发中子、热x射线,红外线、紫外线、可见光、射频与高频电磁波,夹杂着聚变形成的氦粒子、气态的金属射流、其他被分解成粒子团的物质,以光速或亚光速抛向广阔的宇宙空间。同时给远离爆心点数十万千米的联邦战舰造成强烈的冲击。 面对如疾风骤雨般的辐射、高速粒子团、电磁波、金属射流,这些侥幸的战舰遭到沉重打击。强力的电磁防护罩首当其冲。虽然成功地束缚了许多粒子和电磁波,将其导向战舰后面的空间,但仍然无法阻止更多的粒子团、电磁波、射线和金属射流的大面积入侵。 战舰的陶瓷合金装甲遭到了猛烈轰击,迸发出光彩夺目的光芒。速度极高的气态金属射流更具威力,强力穿过电磁防护罩,冲击各舰舰壳体,在陶瓷合金装甲上击发出耀眼的闪光,并造成剧烈的震动。有一些防护力较差的巡洋舰当即被击穿,遭到严重破坏。 即使是防护性能超强的战列舰,拥有优良的电磁辐射防护设计,面对如此强烈的核爆炸,舰上的电子系统甚至电磁防护罩的生发装置都受到了电磁辐射的强力打击,出现暂时性失灵和部件损毁。 联邦追踪舰队旗舰“尼米兹”号战列舰的战术中心里,所有立体成像都消失,甚至照明系统也陷入一闪一闪的故障状态。 尽管失去了立体成像,但是刚才监视系统失灵之前传来的图像,已经让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惊呆了。仍然戴着养护伤口的细胞活化电磁头套的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也坐在指挥席上,目瞪口呆,完全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舰队幸存的舰只上,所有的官兵与他们的主官一样,在亲眼目睹甚至直接感受了五十亿万吨tnt当量的太空热核爆炸的威力后,被震撼得不如何是好。 好在太空的核爆炸远不如大气层核爆炸那般具有杀伤力。虽然“奥林匹斯山”号连同其周围的战舰加起来有好几百万吨的物质变成核爆的“子弹”,而且产生的电磁辐射、瞬发射线也是百分之百放射开来,但毕竟联邦国防军其他战舰均处于较远的位置,并未受到太多的致命伤害。 随着损害管制人员和机器人的全力投入,幸存的战舰陆续恢复功能。重新运作的通信系统很快就把损失报告传到“尼米兹”号。 九艘战列舰和十五艘巡洋舰连同上面两千多名官兵完全消失,另有两艘巡洋舰受到核爆抛射出来的物质射流的重创,失去超光速航行和战斗能力。短短数秒钟之内,联邦追踪舰队就损失将近半数的战舰。 面对惨重的战损数字,舰队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一言不发,表情木然。这一次的损失,与其说是中了敌人的诡计,不如说是完全因为自己的大意。如果谨慎行事,节制一下部属,对俘虏的敌舰完成彻底认真的搜查后,再小心地以少量战舰与其对接轮流进行补给,而不是一拥而上都挤到补给舰身边,就算敌人再怎么阴险,也不至于一次就被炸掉这么多战舰。 因为饥饿而在本能的驱使下误入陷阱,是亿万年来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连已经实现超光速星际航行、拥有所谓“高等智慧”的人类也难以逃脱这个窟臼。 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也许明白了这一点,绝望地对上司说:“长官,我建议,在舰队补给耗尽之前,还是先撤回本土吧。” 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却一声不吭,用呆滞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参谋长。原先拥有一百二十多艘各式军舰的追踪舰队,接连遭到弱势敌人暗算,如今只剩下六分之一强。他这个舰队司令,哪里能承受得起如此巨大的损失? 约一千天文单位之外,一艘无人侦察船改出超光速,向面前的一艘巡洋舰发出一束通信激光,传送“奥林匹斯山”号与近半数对手同归于尽的战报。 “确定基尼斯基上尉和钟明义上士都牺牲了吗?”盯着立体成像上敌舰损伤数据的姜子钺急切地问。 “侦察船并没有看到第二艘救生船离开‘奥林匹斯山’号,这种爆炸之下,恐怕……”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上士沉重地说。 姜子钺陷入沉默。胜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身为军人的姜子钺很清楚。但这种代价却要让自己的战友、部属来承担,他的内心不免为之感到愧疚与悲痛。 在“太极”行星“虚空寺劫持”事件中,奥马尔?阿扎伊牺牲了,之前一系列的战斗中,一百多名弟兄也阵亡了,现在恩斯特?基尼斯基船长和他的军士钟义明与补给船连同近半数的敌人一起毁灭了。 说他们是为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而死,没有错,可不能忘记,他们也都是作为我姜子钺的手下,死在我姜子钺身边的哇! 姜子钺内心又萌生了强烈的自责感,不觉得肩上又沉重了许多,因为背负的不仅是国家与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还有兄弟同志的亡魂。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取消下一步的反攻计划,命令侦察船全力监视敌人动向。” “可是?长官,不是计划好现在就发动进攻的吗?”约瑟夫?迪特里希不解地问。 “请执行命令吧。”姜子钺坐在舰长席上轻声说道。 第十一节 执政官的决断 2918年5月23日,在争夺星际行星“易”的过程中,新罗马帝国军指挥官姜子钺利用对手补给短缺之机,以大型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为诱饵,摧毁了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剩余舰只的近半数。但他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下令取消接下来准备发起的反攻。 计划的改变引来下属的不解。巡舰舰“哪吒”号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在通信系统中不满地向姜子钺少校发问:“为什么取消了反攻?现在趁机给敌人予沉重一击,不是更好吗?” “斯陶德特上尉,敌人虽然丧失了半数的战舰,剩下的舰只数量已经跟我们持平。可是别忘了,这剩下的舰只里有超过一半是战列舰,火力上敌人仍然占有优势。”姜子钺解释说。 “听说‘奥林匹斯山’号船长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和他一名军士与敌人同归于尽了。你是否因为他们的牺牲而放弃了接下来的反攻打算?”萝塔?斯陶德特毫不顾忌地问道,她已经看出上司的神情与“奥林匹斯山”号出发之前的表现完全不同。 “不全是。”姜子钺回答道:“在接到报告后,我突然想到,我们必须保有存实力守护在‘易’行星周围,直到元老院新的指示到来。如果我们现在跟敌人拼命,很可能两败俱伤,反而无法继续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行动。” 上司的分析让萝塔?斯陶德特有了很大的启示,她说:“我想敌人现在心理应该非常复杂,他们又害怕我们,又痛狠我们。所以,你也不想急着去惹他们?” “这当然也得考虑到。这几天里,敌人连续的损失加起来,特别是‘奥林匹斯山’号的自杀性攻击,对许多指挥官来说是相当难以承受的打击的。我估计他们很可能会撤退,离开‘易’星域。既然这样,我们就没有必要去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了。” “这么说,恩斯特他们算是白白牺牲了?” “不,萝塔。不是这样的!”姜子钺突然提高了声调,显然被对方的话刺激到了。“他们消灭了七艘战列舰和十几艘巡洋舰,怎么能说他们白白牺牲了呢?” “是,长官。请恕卑职失言了。”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抱歉地说。 “你要明白,当前我们的根本目的是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行动,保护科考队安全。所以,只要能打退敌人,便是最大的成功。而消灭敌人就是为了打退敌人。” “可要是敌人不撤退呢?” “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萝塔?斯陶德特笑着说。 姜子钺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但还是问道:“赌什么?” “一次约会。” “约会?” “对。”萝塔?斯陶德特兴奋地说:“你赢了,我跟你约会;你输了,你跟我约会。” 姜子钺禁不住笑了起来,说:“你想趁这个机会设计我?你不知道吗?嘿嘿!我可是帝国五好青年,不沾烟酒,远离黄赌毒。敌人要是不走,我们就让他们永远也走不了。” 从“奥林匹斯山”号爆炸的冲击与震撼中恢复过来的联邦追踪舰队,重新编队,准备抗击随时从虚空中杀出的帝国第九特遣舰队。 愤恨与屈辱交织在战术指挥中心的空间里,形成令人难受的氛围。接连的失败令沃尔芬森与奥斯瓦尔德情绪都十分低落,思维也变得模糊扭曲。 旗舰“尼米兹”号战术指挥中心里,司令官尼古拉斯?沃尔芬林准将突然对自己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说:“冈瑟,我记得你说过,那颗该死的星际行星就像黑洞。” “是的,长官。”奥斯瓦尔德回答道,并补充说:“我记得,您还说过:她就像个黑洞,说不定会把我们的荣誉和生命全都吸进去。” 手下这句话提醒了沃尔芬森,他注视着对方叹息着说:“我们的荣誉已经被她吸走了。接下来很可能就是生命了。” “长官……” 沃尔芬森挥挥手示意他收声,说:“我仔细考虑过了,面对原本兵力不及我们一半的敌人,自身损失了八成左右兵力,仍然不能消灭对手,已经证明了我这个司令官是多么的无能。(.)我对不起死去的弟兄哇。” 沃尔芬森的声音有此咽呜,浓烈的悲痛让他一时难以自已。他竭力控制自己,继续说:“所以我更不能对不起还活着的弟兄,传令撤退,返回本土。” “是,长官!”奥斯瓦尔德大声回答,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5月23日二十时,联邦追踪舰队的战舰纷纷飞离了“奥林匹斯山”号爆炸的空域,进入超光速,踏上回国的漫漫长路。 6月1日,远离星际行星“易”七千多光年的行星“新拜占庭”附近,一艘无人通报舰从阿库别瑞速度四级改出超光速,向一百多万千米外一个行星中转轨道站发射出一束通信激光。一封关于“易”星域的战报很快便被传送到行星表面的“新罗马”市。 战报最后被编译,然后被分别传真到“新罗马”市中央的元老院和枢密院。 机要秘书把装在密函里的纸质战报交给枢密院首席幕僚君特?赫尔曼?费施尔。费施尔拆出来瞟了一眼,便重新装回去,然后起身离开办公室,穿过巴洛克风格艺术装潢的走廊,走向帝国执政官的办公室。 帝国枢密院首席首幕僚可以被视为内阁总理,但法定程序上,并不具权力,只是帮助执政官统筹协调枢密院各部的工作。不过实际上,在新罗马的国家机器中,枢密院首席幕僚是仅次于帝国执政官的第二号行政官员。因为几乎每一代执政官往往要把大量的精力与时间花在元老院的决策上,就只好授权首席幕僚,统领着下面各部委的工作,所以具有了实际意义的权力。也正因为如此,枢密院首席幕僚通常也是由执政官的心腹人员担任。 年仅三十七岁的君特?赫尔曼?费施尔跟姜子钺一样,没有显赫的家族后台和政治背景。他是汪泽仁从普通民众当中提拔出来的佼佼者,政治立场鲜明,处事果断又善于协调众人关系,对于国家经济和财政也有独到的手段。费施尔还有一个身份,即元老院候补元老,也是新罗马立国以来进入元老院最年轻的一位。但这个身份很大程度上也是拜汪泽仁所赐。 在许多时政评论员看来,费施尔必将是汪泽仁退休后的接班人,很可能刷新元老院的年龄纪录,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元老甚至最年轻的执政官。 “姜子钺,果然不负众望,又一次以少胜多哇。”帝国执政官汪泽仁高扬着费施尔呈上的战报,又高兴又得意地说。 “阁下,有人恐怕很不希望见到这种捷报吧。”费施尔谦恭地提醒道。 汪泽仁当然明白心腹所指何人。 那些元老院里的保守分子的确很不情愿看到这种战报,不是他们不爱国,不希望帝国的军队获胜,而是不喜欢汪泽仁提拔的人取得成功。姜子钺指挥第九特遣舰队在“易”星域的胜利,对汪泽仁具有双重的意义。除了证明汪泽仁的眼光的确独到与正确,同时也增加了汪泽仁及受其恩泽的政治派别的声望,并打击了保守派。 “不希望不代表不发生。”汪泽仁微笑着说道,语气中饱含着鄙夷:“他们的人只会窝在基地里高谈阔论,对联邦进行口诛笔伐,实际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阁下,卑职认为,您给姜子钺少校的指示是搜寻‘安特内斯特’,敌人又被击退。如此一来必将使联邦必然误以为我们真的找到‘安特内斯特’,投入更大规模的兵力,战争很可能会进一步升级。联邦现任政府也陷于财政危机,为了转移国内问题,他们完全可能会借机发动全面战争。”费施尔担心地说。 “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汪泽仁满怀信心地说:“全面战争。” “全面战争!?”费施尔对执政官的话感到震惊:“可是军队乃至全国都没多少思想和物质准备与联邦进行全面战争。” 虽然身为汪泽仁的心腹,但是费施尔对其未来的规划并不是很了解。确切地说,是汪泽仁并没有对自己的人明确阐述自己的战略意图。 “现在就从枢密院开始做准备。”汪泽仁收起自得与自满的笑容,严肃地做出指示。“当然,战争很可能不会在我国或者联邦境内展开,这样一来,无论谁胜谁负,都不会过分刺激敌我两国的国民。” “您是说,在新发现的星际行星‘易’周围进行争夺。”费施尔疑问道。 汪泽仁颌首表示肯定,接着补充说:“这就是我制订‘克丽奥帕特拉’行动的初衷。” 君特?费施尔这下全面明白了,汪泽仁高调把一次普通的科学考察弄成是探索“安特内斯特”行动,就是要借此来引发一场与联邦的大战。可是与联邦进行全面战争又有什么好处呢?增加军事订单?这可是完全便宜元老院保守分子的事,他们身后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军工大鳄、垄断企业。而且一旦战败,执政官可是要负上重大责任的,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下台。 汪泽仁似乎看出了心腹的疑问,就对他说:“君特,除了战争,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合法途径获得更大权力了。” 身为心腹,费施尔对汪泽仁这一番话的内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他了解眼前这个中国老者,不仅野心勃勃,而且老谋深算。汪泽仁那花白的头发下,满脑子都是所谓的文韬武略。于是,机敏的费施尔马上问:“您打算利用战争的机会成为独裁官?” “正是。”汪泽仁郑重地回答。 根据帝国宪法即《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宪法》和《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战争法》的规定,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执政官,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遭受外敌大规模入侵与行星层次的大灾难时,执政官可以根据形势在元老院的授权或者自我授权下,提名拥有杰出能力的他人或者自己为“独裁官”,并要求元老院做出“终极决议”(senatusconsultumultimum),正式任命被提名者为“危机时刻下统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一切权力的独裁官”(简称“独裁官”或者帝国独裁官)。 一旦元老院做出终极决议,独裁官本人就将暂时地集中了元老院、执政官、国民议会、国民议会、政治协调委员会、最高法庭的所有权力。直到终极决议产生要件消失后,最高仲裁委员会根据元老院的申请与国民议会、政治协调委员会的决议做出“终极裁决”,撤消独裁官职务与权力。就是说,在外敌被击退或者大规模灾难恢复之前,谁被任命为独裁官就是成为新罗马帝国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独裁官”制度是人类精英政治最极端的体现,通过法律手段赋予一个被认为杰出的自然人合法地进行独裁统治,在许多民主人士看来是一种无法想象的政治。但是新罗马的历史上,先后出现的三位独裁官的确都成功地把国家从危难中挽救出来。 2608年5月,横扫“新拜占庭”行星各大陆的大海啸中,新罗马元老院首次通过终极决议,正式任命当时的执政官胡金波为独裁官。胡金波因为权力得到集中,将国家机器的运作效率发挥到极致,调动全部军队和所有可用力量投入救灾,将损失和灾难后遗症降到了最低程度。 2751年,已经开始大规模扩张的新罗马与当时非常强势的“美利坚第二合众国”陷入全面战争。是年7月:“美利坚第二合众国”的舰队包围了“新拜占庭”行星,元老院再次通过终极决议,任命由执政官提名的舰队司令弗雷德里希?魏克特元帅为独裁官。魏克特集中全国军民舰船成功地打撒了包围,并且发起反击,一举击溃敌方,将“美利坚第二合众国”全部三颗行星置于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光辉旗帜下。 第三位独裁官便是2890年杜义敏元帅。当两万联邦战舰飞越一三五线时,知识分子出身的执政官菲德尔?阿尔贝尼兹,立即提名当时的中央舰队司令官杜义敏元帅为独裁官。但直到联邦舰队兵临“新拜占庭”时,元老院才通过终极决议。独裁官杜义敏集中全国兵力后成功地击溃优势敌人,书写了著名的“喜马拉雅”星域会战。 令帝国人民扼腕的是,在终极决议产生要件消失后,元老院期望杜义敏能像魏克特元帅那样:“宜将剩勇追穷寇”,一举统一英仙旋臂星际。不想却使杜义敏落得战败自裁的悲惨结局,还成就了英仙联邦国防军粟瑜五星上将的一世英名。 2890年,汪泽仁还是杜义敏元帅手下的分舰队上将司令官。如今,他希望像昔日的上司一样,登上新罗马帝国的最高权力巅峰。 但是,已出现的独裁官都是被客观形势推上历史的潮头。他们都是“时势造英雄”的高端产品。然后,每一位独裁官也都将“英雄造时势”发挥到极致。 汪泽仁的打算显然与前辈不同,他要先创造使自己能够成为独裁官的客观条件――引发与联邦的全面战争,出现产生终极决议的要件,然后迫使元老院通过终极决议,正式任命自己为独裁官。 明白了执政官的宏图伟略后,尽管了解汪泽仁对权力的迷恋,但君特?费施尔还是暗暗抽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汪泽仁对权力的贪婪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自以为这一次算是彻底见识汪泽仁的为人为政品格了。 公开场合里,汪泽仁处处表现出一副为人民着想,为人民服务的真诚姿态。而且他不拘一格,大力提拔任用身份普通的人才,几乎让所有人都为之佩服。其实他的内心却是那种极端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独裁狂人心态。 真没想到自己满怀感激与忠诚的人竟然会是一个拿整个国家安危当权力垫脚石的可怕疯子!不惜将整个国家拖入战争的深渊,用无数人的尸体来铺设自己的荣耀之路! 尽管表面相当平静,但是费施尔内心已经充满了恐惧与矛盾。现在自己完全被推到大是大非面前,阻止面前这个痴迷权力到了走火入魔地步的老头,还是继续愚蠢地效忠于他? 费施尔很清楚汪泽仁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自己虽然是多么地才华出众,可是没有汪的提携,一切都只会被无视。正因为汪泽仁,他才有今天近乎“位极人臣”的地位,才能施展他的抱负,实现他“为民谋福为国求强”的理想。 以前他以为汪泽仁的政治理想与他是完全一致的,以为汪与他是志同道合的。现在,费施尔对自己的判断感到非常可悲。 费施尔注视着眼前的执政官,审视着对方,果断地做出决定,郑重地说:“阁下,卑职认为这种置全国人民安危于个人荣耀之下,实属不智之举。” 面对这种近乎苛责的的劝谏,汪泽仁反倒是笑呵呵地问:“费施尔公,你就没有更委婉的说词吗?” “承蒙阁下恩泽和提携,君特?赫尔曼?费施尔才有今日之地位与荣耀。” 费施尔的用词与口气都变得极为正式和严肃。在他看来,这次谈话很可能意味着自己将与面前的政治狂人正式决裂。 “但阁下方才所言之举,实在背离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根本之利益,势必使阁下陷于反动境地。身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枢密院首席幕僚,为国为民,卑职必须尽职劝阻阁下;身为阁下器重和恩宠之人,为阁下名节,君特亦必须忠义劝阻阁下。” 汪泽仁仍然保持着笑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费施尔不仅政治立场鲜明,更有为国为民不畏强权的勇气。但汪泽仁也不是拿独裁官的事来试探费施尔,他接连发问: “你为什么不问我当上独裁官后要干什么呢?成为终身独裁官,或者废除宪法登基称帝?换个角度,你认为在当前的形势下,以目前的条件,我们能够与联邦缔结永久的和平,并且最终筹划出一个统一的人类世界吗?” 君特?费施尔这才恍然大悟,汪泽仁是想借着登上独裁官的权力,来实现他对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的和平与统一理想。 现行条件下,元老院的元老基本己经分化成三大派系。 以汪泽仁为首的新改革派,政治上主张还权于民,军事上呼吁与联邦永久媾和,文化上认同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统一论,理想上追求人类社会的和平统一。这一派有三名元老,汪泽仁、巴尔德尔?布莱克特和女元老阿杰利娜?克里斯托夫洛芙娜?乌里扬诺娃。 以女元老格林杰德?罗基为首的保守派,代表着近三百年来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团,背后是军工托拉斯和多个基础行业中处于垄断地位的企业。这一派虽然与新改革派并没有针锋相对的思想和主张,但因为新改革派有关和平与还权于民的主张和做法,很大程度上损害了其背后阶层的利益,所以与新改革派矛盾重重。 其实正是三百多年前,这个派别的先行者锐意改革,励精图治,才有了今天新罗马的五千光年江山和与英仙联邦分庭抗礼的霸气和实力。 这一派占有集体决策时票数上的绝对优势,九位元老中占了五位:格林杰德?罗基、李仲坤、费尔南德斯?阿斯图里亚,以及另外两名女元老刘铭沁和舒梅特琳?冯?达姆斯坦。 汪泽仁本来也是这个派别的一分子,他背后的汪氏家族曾经在这个派系中处于核心地位,但在汪的曾祖母汪孝娣去世之后,汪氏家族的核心地位便被罗基家族取代。有人推测,汪泽仁“弃暗投明”部分原因很可能就是家族地位的失落。 剩下的一人易卜拉欣?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就被归为中间派,也称孤立派。其实,易卜拉欣才算真正的保守派,他的政治理想是希望元老院回归立国之初那种无派别之争的美好时代,因此他并不支持上述两方的任何斗争。没想到竟反倒被人给孤立了,还被保守派扣上了“独立元老”的高帽。 相应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元老院的内部斗争也导致了国民议会和枢密院出现相应的派别,在法案的制订、政策的实施过程中也往往因为牵涉各派利益而产生激烈争论。汪泽仁成为执政官后,便迅速将枢密院里的保守派官员清除出去,把决策机构元老院的内斗扩大到执行机构。做为反击,忠于保守派元老的国民议员在国民议会发起反攻,并取得了全面胜利,仅仅一次换届选举,保守派议员就获得近三分之二的国民议会议席。 汪泽仁的新改革派始终没能压倒占优势的保守派,因此,要快速而又彻底地战胜对方,只有一条路:成为独裁官,利用高度集中的权力削弱对手在国民议会和其他方面的权力,尽可能在产生终极决议的要件消失之前,架空对手。 现任九大元老当中,只有汪泽仁是军人出身,拥有完整的“荣耀之路”――即晋升体系中从基层官员到至执政官的各个主要环节的工作经验。他先后三次获得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最高荣誉“黄金恺撒”勋章,又是“喜马拉雅”星域会战中的英雄之一,在军队和民间享有极高的名望,这一点更是其他元老无法达到的。 而且他是执政官,是唯一有权提名独裁官的人――尽管名义上要得到元老院授权,但紧急时刻可以采取所谓自我授权。因为执政官本身就是第一元老,具有元老院决策首席发言的权力,所以法律允许必要时,第一元老授权第一执政官提名独裁官,这就是所谓的“自我授权”。 因此,汪泽仁几乎可以毫不受限制地提名自己为独裁官:第一元老汪泽仁,授权执政官汪泽仁,提名公民汪泽仁为独裁官! 当然,这并不意味汪泽仁就能顺利成为执政官,提名之后,他必须等待其他八名元老的一致通过,做出终极决议,才能暂时统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一切权力。否则,任何公民与机构都只能按其原来的职权对待他的指示。 到这时,费施尔才明白了汪泽仁不惜发动全面战争来当上独裁官的动机。 但要让保守派一致通过自己的提名,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费施尔直言快语提醒道:“阁下,这条路恐怕也不好走,而且以发动战争来要挟保守分子,不仅显得相当不道德,而且反倒容易被其利用。” “这个你放心,只要我成为独裁官,就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迅速中止战争,开启和平。而这个过程中,我们必须迅速行动,将他们尽可能地打倒。”汪泽仁信心十足。 实际上自离开行星“伊谢尔伦”后,他就展开行动,委派他的私人助理奥托?贝特曼到各行星串联支持新改革派的人士和团体,通报计划与安排行动。但他在首都行星“新拜占庭”却按兵不动,以迷惑对手,直到现在也才让君特?费施尔知道。 随着古典挂钟响起洪亮钟声,元老院每日例会时间到了。 汪泽仁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吧!今天将决定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乃至整个英仙旋臂人类世界的命运。” 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性,含着兴奋与激动,也充满信心与得意。 第十二节 共同的阴谋 汪泽仁带着费施尔和其他兼任部长职务的候补元老,走出枢密院大厦。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新罗马市的人民广场。 人民广场不仅是新罗马市地理意义上的市中心,更是新罗马帝国的政治心脏。 边长九百五十米的正方形广场中央,是一个九十五米直径的圆形喷水池。池中心喷出一股高达九百米的人造喷泉。由于高度过高,喷出的水在落下的过程中大多被蒸发,偶有细小水珠飘落下来,如春日润物细雨,加上恒星“喜马拉雅”的阳光折射,使整个人民广场笼罩在奇异的七彩光芒当中。 这股喷泉代表着人类的故乡,被称为“地球喷泉”。 喷泉池的边缘上,放置着九个巨大的仿中国商朝方鼎的青铜大鼎,象征着掌握最高权力的元老院九大元老。喷泉池东西两边,还各竖立着一根九十五米高的镀铂钛合金柱子,每根柱子顶端都有一只黄金铸造的展翅双头鹰。这两根柱子象征着英仙旋臂人类世界的两大中心――行星“新拜占庭”和“安德洛墨达”。 人民广场四个边上则分布着宏伟壮观的新罗马四大权力建筑:北边的元老院大厦,东边的国民议会大厦,南边的枢密院大厦,西边的宪法大厦。 四大权力建筑均采用突显权力威严的古典巴洛克风格,规模相同,建在九米高的汉白玉和大理石基座之上。每幢大厦正面长度均为五百米,侧面长均为三百米,主体高度五十米。而且朝向广场的正面均建有十二根巨大的石柱,象征除了“新拜占庭”和“安德洛墨达”之外,英仙旋臂星际现有的四十八颗人居行星。 四大权力建筑之间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房顶。元老院大厦采用穹窿圆顶,象征如天庭一般的至高无上,其上飘扬着红底的元老院旗帜;国民议会大厦采用平顶,象征新罗马帝国也即英仙旋臂的普罗大众;枢密院则为金字塔式的尖顶,象征行政结构;宪法大厦则为西式法院常用的山墙结构,象征公平与公正。后三者之上均插着黑底的国旗。 通常情况下,兼任执政官、议长、大法官和其他权力机构职务的元老和候补元老,都在各自职能大厦里办公,只有没有兼任其他职务的四名元老和二十七名候补元老在元老院大厦办公。 没有紧急事务或者特殊情况,每天的元老院例行会议前,身兼多职的元老和候补元老在钟声响起后,从各自办公的大厦里走出来,步行近千米至元老院大厦里的议事大厅。同一时间,没有兼任职务的元老和候补元老也必须步出元老院大厦,在门口迎候同僚。即使刮风下雨,这种形式也不能免除。在新罗马,元老院会议本身就被视为一种为庄严神圣的仪式。 当然,倘若遇到紧急事务需要立即磋商,元老们就是蹲在自家马桶上也会毫不犹豫地举行视频或者声讯会议,因为那时效率已经被放在最高位置,形式则无关紧要。 除了汪泽仁,兼任国民议会议长的舒梅特琳?冯?达姆斯坦,兼任政治协调委员会主任委员的巴尔德尔?布莱克特,兼任法庭首席大法官的易卜拉欣?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兼任最高检察官的刘铭沁四位元老,也分别带着候补元老走出各自的权力大厦。同时,罗基带着另外三名元老和其他候补元老也走出元老院大厦迎候。 所有元老和候补元老都走出来后,已经守卫在“地球喷泉”周围的军乐队举起土耳其铃杖,吹响冲锋号。所有元老和候补元老立正向广场中央的“地球喷泉”举手敬礼。直到冲锋号停止,他们才把手放下。 随后军乐队奏响《至高无上的人民元老院》进行曲。五位兼任职务的元老便带着候补元老走下台阶,伴随着华丽的进行曲旋律,列队走向广场中央。 这时,四大建筑之间、广场的四个角边上,许多群众驻足在卫兵的警戒线外。他们当中大多是来自各地方行星国民,当中甚至有英仙星际联邦的游客,除了观看这种奇特的政治仪式外,多数准备在下午参观人民广场和四大权力建筑。 新罗马帝国看似专制神秘,其实国家机关的办公场所开放程度却要比英仙联邦高得多。基本上人民广场每天下午都会向公众免费开放,而四大建筑许多非敏感区域也会接待国民参观。在每月的决策开放日里,国民还可以到元老院旁听元老例会,或者申请到国民议会和政治协调委员会发表简短的个人演讲。不过,形式的开放并不意味着实质权力的开放。 穿着镶紫红边和右肩带紫色条纹白长袍的元老,带领着身后数十位穿着无装饰白长袍的候补元老,在音域宽广的《至高无上的人民元老院》进行曲当中,聚集到“地球喷泉”旁边,然后转向北,向元老院大厦走去。 登上元老院大厦前面九十五级台阶后,汪泽仁和其他元老并成一排,九十名候补元老则按照各自的位置分成九个方阵立于各个元老后面。随后一同迈进宽大的门廊――英仙走廊。 走廊的两边与天花板尽是记述英仙旋臂星际人类奋斗史的事件与人物的油画,使人如同走进历史的时空。 经过英仙走廊,便来到元老院议事大厅。 这是一个圆形的会议室,其上正好是元老院大厦的穹顶。中间的地面绘着巨大的宇宙背景下的银河系盘面图案。九个元老宝座便围绕着银河系图案摆成一圈。元老宝座由天然花岗岩雕琢而成,厚重而光滑。但人坐上去会感到相当不舒服,不仅硬梆梆,而且寒气逼人――这也许就是权力巅峰的感觉,坚硬而冷酷。 元老宝座后面便是阶梯分布的候补元老席。候补元老虽然没有元老那般风光和权高位重,但开会时却要比上级享受得多。他们拥有真皮沙发和实木会议桌,而且每个的座席上还配备计算机终端、书写工具,甚至还有饮料和点心――这些对于开会中的元老,却可是没有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待遇与工作量是成正比的。每位元老都统领着固定的十名候补元老,这些候补元老往往是所统领元老的政治伙伴与决策团队。开会时,他们就坐在各自的元老后面。虽然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担负着记录会议、策划决议、整理和执行会议内容等繁杂的工作。只有在元老因故缺席时,他们才能集体代表元老发言和投票。 九位元老走到冰冷的花岗岩宝座前,九十位候补元老则进入各自元老后面的席位。所有人都就位站好,元老们便一致举手敬礼,然后身为第一元老的汪泽仁大声说道:“各位元老,请坐下。” 众人便齐刷刷地坐下。汪泽仁接着说:“各位元老,今日例会现在正式开始。请元老格林杰德?罗基宣布今天的议题和会议安排。” 元老发言是可以不必站到议事大厅中心的,所以格林杰德?罗基坐在宝座上发言。本来安排议题和内容这种事应由第一元老汪泽仁来做的,但由于他又兼有执政官的职务,因此这种差事就落到了格林杰德?罗基身上。这位满脸皱纹却仍然浓妆艳抹的老太婆用苍老的尖锐腔调说道: “各位元老,我们已经接到边境舰队第九特遣舰队呈报的捷报,因为顾及到在新发现的星际行星‘易’附近星域的胜利,很可能会引发英仙联邦的大规模报复,所以我提议本次会议的主要议题便是商讨相应对策,以及由此带来的相关事务。” “各位元老,下面请按次序发言。”汪泽仁宣布道。 所谓按次序发言,就是从第一元老开始,然后从第一元老座席算起按顺时针方向依次发言。 于是,汪泽仁接着走下宝座,来到议室大厅中央,站在银河系图案上面向众人说道: “姜子钺少校指挥第九特遣舰队在‘易’星域以弱胜强,必然引起英仙联邦方面的极度愤怒。今年是英仙联邦总统大选年,弱势的联邦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面临着连续四年的高额财政赤字,连任前景极为渺茫。他很可能会借此机会升级战争,转移国内矛盾,利用战争拖延自己的政治生命。” “因此,我建议,向‘易’星域派遣更多的舰队,护卫星际行星‘易’。并让中央舰队进入临战状态,随时应付联邦挑起的战争。以我的判断,联邦的军工寡头和垄断商人必将会与他们的总统达成一致,尽可能把战争引向更高的层次。2890年的全面战争很可能将重新降临。故而,我以第一元老的身份建言,在必要的时候,我将授权执政官提名一位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子民为独裁官,统领我们抗衡敌人,走向胜利。” 他最后一句话立即引来了许多候补元老的低声惊叹。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在二十八年前距离权力核心还相当遥远,对“独裁官”制度有着莫名的敬畏。如今汪泽仁一开始就提出来,着实令他们感到意外和惊奇。 事先已经获知汪泽仁的政治企图的君特?赫尔曼?费施尔虽然一脸平静,但眼睛里还是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作为汪泽仁在枢密院的首席首幕僚,又是他的心腹,费施尔无条件支持上级的意见。但是现在联邦方面还未采取实质行动,更大规模的战争也没有展开,这么快就把目的暴露出来,反而让政治对手早早看清了自己的野心,实在有些不明智。(.无弹窗广告) 汪泽仁若无其事地回到宝座上,环视了其他八位同僚。元老们个个一脸严肃,对他的提议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或者别样的情绪。这些屹立在权力顶峰人们都属于技艺高超的特级演员,内心与表情似乎都是毫无关联的。 “我并不认可元老汪泽仁的意见。”第一元老宝座左边的费尔南德斯?阿斯图里亚迫不及待地起身发表反对意见。他说着走到会场中央,继续向众人阐明自己的观点。 “我提醒各位元老,边境舰队第九特遣舰队原本的任务是为科学院考察队勘探星际行星‘易’进行护航,可是却被某些野心家刻意包装成所谓的探索‘安特内斯特’行动。结果导致了联邦方面误会,派出舰队追击,引发了两国舰队间的武装冲突。” 费尔南德斯?阿斯图里亚几乎是直言不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将矛头直接指向了第一元老兼任执政官汪泽仁。这种近乎直白的指责自2890年来的元老院会议上还算是首次。 “如果我们继续向‘易’星域大规模增兵,必将导到冲突进一步升级,很可能会扩大为全面战争。”阿斯图里亚继续陈词:“这样也许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可是?对于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全体利益,却是极其严重的践踏。全国上下因为个别人的野心而将再次卷入一场全面战争的浩劫。所以,我呼吁各位元老,立即召回我们在‘易’行星的舰队,停止向国境之外增派援兵的行动,避免使罗马人民陷入灾难当中。” 费尔南德斯?阿斯图里亚可算是保守派的第二号人物,他的话自然代表了保守派的观点。因此,汪泽仁和新改革派的元老可以就此判断保守派对其提议的态度。从阿斯图里亚的陈述来看,保守派元老必然会在发言之后的表决中集体否定汪泽仁提出的增兵和任命独裁官的建议。 果然,接下来保守派元老的发言均无一不反对汪泽仁的建议。李仲坤、刘铭沁和舒梅特琳?冯?达姆斯坦,都表达了鲜明的观点,反对将“易”星域的战争扩大。最后,格林杰德?罗基甚至尖锐地指出:“增兵只会让新罗马和人民陷入全面战争的深渊,我个人并不认可这种危险的想法。” 就连属于中间派别的易卜拉欣?本?阿卜杜勒-阿齐兹也明确反对将战事扩大。其实,任何一位将国家利益与人民安危置于首位的领导人,都不会轻易挑起战争。而此时,反对派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可以感觉到他们就是这么一群英明正确的领袖。 汪泽仁早就做好了提议被否决的思想准备,所以他并不因为对手的强硬姿态而受到影响,平静地做了最后的陈词: “各位元老,星际行星‘易’虽然与‘安特内斯特’虽然没有什么联系,但以当前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和僭称英仙星际联邦的敌对势力的形势来看,战争已经难以避免。我们都知道,我新罗马正是在无数战争中崛起于英仙旋臂星际世界的。自2890年以来,僭称英仙星际联邦的敌对势力就从未放弃对我们的进攻。” 逐渐地,汪泽仁的口气变得富有煽动性。“各位元老,对于敌人,只有抓住机会给予沉重打击,方能给罗马人民带来永久和平。否则,2890年的战争灾难将不可避免地重现。而如今,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正出现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面前。对‘易’行星的勘探让叛乱势力误以为我们正在获取传言中的‘安特内斯特’。因此,敌寇必定会倾其全力攻击我国派驻‘易’星域的舰队。借此机会,我们完全可以一举将其歼灭,并进而平定敌寇的一切残余势力,统一英仙旋臂星际。” 接着汪泽仁说尽地分析了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的力量对比。其实不用他说明,元老们也都对帝国与联邦之间的力量对比相当清楚。 新罗马与英仙联邦在综合国力上不相上下。虽然新罗马军队在数量上处于下风,各舰种的数量也都略少于对方,但无论是星战主力的战列舰还是用途广泛的巡洋舰,新罗马的战舰在单舰威力上均要略胜过对方。因此,双方星际舰队实力也难分伯仲。此种情况下,一方主动出击,便可能在战争中稍微地占据上风。 不过理论上讲,无论谁先发起战争,也就仅仅能稍微占据上风,而胜算其实不是很大。毕竟与对手的实力可谓旗鼓相当,并不具有压倒性优势。尽管战争可以为保守派身后的军工行业带来巨额利润,但身为统领五千光年星际的诸位元老,对主动挑起全面战争引发的风险也有相当理智的认识。 最后,陈述完观点的汪泽仁高声宣布:“各位元老,下面我宣布休会二十分钟,然后我们再进行表决。” 这是新罗马元老院的贯例。这所谓的休会名义上给各位元老和候补元老休息,实际上却是给各个派别在投票之前沟通和协调的机会。自从新罗马在英仙旋臂星际世界中崛起之后,元老院每一项重大决策之前都会有这种所谓的“休会”。 于是,元老们纷纷起立,相互致意后便带领各自的候补元老团离开议事大厅,汇集到各自派别经常聚集的休息室。 以汪泽仁为首的新改革派元老汇集到亚细亚大厅,格林杰德?罗基则带领她的保守派人物到大西洋厅,孤独的易卜拉欣?本?阿卜杜勒-阿齐兹则带领他的理想主义者们到南极洲大厅。 许多候补元老们分散开来,喝着可口的饮料,欣赏优美的音乐。但元老们及其心腹干将却聚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投票表决。 “汪公,你这么快就要求提名独裁官,会让罗基他们感到紧张的。”女元老阿杰利娜?克里斯托夫洛芙娜?乌里扬诺娃直言不讳地向汪泽仁提出批评。 “我也有同感。”巴尔德尔?布莱克特赞同道:“虽然保守分子是替军工企业服务的,可是现在发动大规模战争只会增加你的权力,所以我们要求增兵恐怕会被他们否决。” 汪泽仁微笑着环视了周围的同僚,说:“我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他们会通过增派援兵的提议。我料定罗基他们会一致否决我们的提议。这样一来,以我军在‘易’行星的力量,根本无法坚持下去,星际行星‘易’必然会落到英仙联邦的手中。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宣传新罗马因此而失去所谓的‘安特内斯特’,攻击他们的短视行为,为我们自己赢得更多的民望和支持。” 这时大家才了解到汪泽仁的真实用意。 “可是?阁下,如果他们通过了您的提议呢?”说话的是枢密院财政部长弗雷德里克?冯?施维林,这个秃顶老头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显得沧老,实际的工作也表现出老成持重的优秀品性。 他接着分析道:“增兵势必导致战争扩大,给了汪泽仁阁下提名独裁官的机会,使我们可以借机扩大权力。可是同时,他们也会获得的比现在更大的利益。一方面,他们掌握的军工产业利润将因大规模战争而暴涨;另一方面,中央舰队的大多数将领都是他们的人。虽然基层的官兵更欢迎我们的政策,可是中央舰队司令官冯?博格道夫元帅和他的参谋部都铁杆的保守派。” “我也很赞同冯?施维林公的看法。”枢密院首席幕僚君特?赫尔曼?费施尔说道:“与英仙联邦国防军的大规模战争必须仰仗中央舰队,可是我们现在并不能完全掌控中央舰队。一旦保守派顺水推舟同意增兵,将战火扩大,反而不利于我们今后的执政。所以,汪泽仁阁下和诸位元老,请恕我斗胆,我们必须撤消增兵的提议。” 但汪泽仁却自信地认为保守派一定会凭借票数优势否决增兵的提议。他说:“大家都知道,增兵意味着全面战争的来临,这将给我提名独裁官极好的机会,他们一定否决增兵提议的。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在姜子钺少校的特遣舰队撤离‘易’星域后攻击他们的失策。” 两位元老乌里扬诺娃和布莱克特也相继表示支持汪泽仁的看法,但冯?施维林却仍然坚持己见:“我个人始终认为,借用增兵来促使提名独裁官的法律要件产生,政治风险过大。” 不过元老们已经做出决定,冯?施维林也就只能说说而已了。 二十分钟后,当新罗马的所有元老和候补元老再次齐聚议事大厅,执政官兼第一元老汪泽仁宣布就之前的增兵提议进行表决:“现在,以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名义,我宣布,同意向星际行星‘易’星域增派大规模舰队的元老,请举起你们由新罗马人民赋予的神圣右手。” 说完,他便带头举起右手。同一派别的乌里扬诺娃和布莱克特也在同一时间举起右手。 但接下来的情况却令汪泽仁措手不及。女元老格林杰德?罗基朝其他保守派元老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也一同举起了右手。这样一来,对于汪泽仁提出的向“易”星域增派兵力的提案,元老院八票赞同。唯一的反对票来自于似乎永远被孤立的“独立元老”易卜拉欣?本?阿卜杜勒-阿齐兹。 保守派赞同出兵的意外举动,让汪泽仁和其他新改革派元老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坐在候补元老团中的君特?费施尔不禁无奈地抬手捂住自己失望的表情。倒是他后面的财政部长冯?施维林平静地扶了一下右眼的古典单片老花镜。虽然眼前的情景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有先见之明,但无论如何,增兵意味着战争扩大,战争扩大意味着财政吃紧。接下来的日子对他这位新罗马的财政部长来说,必然不好过。 但保守派却并未就此停止进攻的步伐。格林杰德?罗基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家同意增兵,那么我提议,增兵的任务由冯?博格道夫元帅统领的中央舰队担负,并且直接向元老院负责。” 这是得寸进尺式的攻击。按照正常的军事体制,执政官本是元老院授权的军队最高长官,新罗马军队的两大舰队,中央舰队和边境舰队都要服从执政官的指挥。但是罗基提议中央舰队直接向元老院负责,等于剥夺了执政官汪泽仁对中央舰队的指挥权。而名义上是直接向元老院负责,实际上是等于说保守派具有了对中央舰队的实质指挥权力,因为他们有五人,即使新改革派联合了“独立元老”,他们仍占有表决的绝对优势。 “我反对这个提议。”汪泽仁大声反对。但这也仅仅是一种象征性的抵抗,因为接下来的表决保守派可是稳操胜券。而且就算罗基不提出这种议案,就像冯?施维林之前说的那样,掌握着中央舰队实权的舰队司令官冯?博格道夫元帅也不会完全服从于汪泽仁。 老贵妇格林杰德?罗基得意地绽放脸上的皱纹,满怀志在必得的心情尖叫道:“那么,各位元老,让我们进行表决吧。” 到这时,候补元老团中的君特?费施尔、弗雷德里克?冯?施维林等人已经开始收拾各自桌上的文件。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政治领袖弄巧成拙,夺权行动演变成为一场灾难。今天的会议就快完了,而降临到他们这些枢密院幕僚官员的,将是更为沉重的责任。 “这就是将计就计吗?”汪泽仁悔恨交加,苦笑着说:“看来我是聪明过头了。” 枢密帝国执政官办公室里充满了失败的悲壮气氛,乌里扬诺娃和布莱克特分别坐在汪泽仁的两旁,三十名候补元老站在他们面前,个个面色凝重。 “阁下,现在即使您不顾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传统,提名独裁官,也未必控制得了中央舰队。”还是老成的冯?施维林首先进谏。“请恕我直言,接下来的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中央舰队出兵,必然促使英仙联邦大规模反击,战事将不受限制升级。如果中央舰队最终获胜,罗基元老他们的势力和声望就更加无可撼动;如果中央舰队被联邦打败,则我新罗马可能陷入二**零年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到那时,国之将亡,内争又有何益?” “施维林公,你的话说得太过头了!”候补元老中有人呵斥道。 “不,施维林公说得很有道理。”女元老乌里扬诺娃却首先肯定冯?施维林的意见。 “施维林公,你有什么想法,请直接说出来。”汪泽仁指示道。 “是,阁下。战事升级,必将仰仗我枢密院各部于国内支持配合,但我们若借故拖延则中央舰队于前线将陷于不利,这等同于背叛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所以,卑职以为我们应当全力支持前方将要扩大的战争。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您虽然失去了对中央舰队的指挥权,可是中央舰队里仍然有许多军官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您在许多官兵中享有的名望不亚于博格道夫元帅,边境舰队也完全服从于您。所以,必须充分利用这些条件,展现您对战事的全力支持。如果战争以我军获胜,则我们仍然可以在胜利中分享相当的果实。就算战争不幸失败,我们也不会落下把柄,反而可以趁机打击罗基元老他们一党。” 三位元老都对施维林的意见颌首赞同。 君特?费施尔也补充道:“阁下,卑职以为,我们应马上展开宣传,塑造姜子钺少校的英雄事迹,作为被您提拔的典型人物,向人民和军队展示,进一步笼络中央舰队官兵的心。” “费施尔公,你提醒了我。”汪泽仁立即做出指示:“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向元老院提名授予姜子钺少校第二枚黄金恺撒勋章,并晋升他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中校。同时命令边境舰队的卡里奥斯将军,抽调一支数量尽可能多的舰队前往‘易’星域,交予姜子钺指挥。” 最后,汪泽仁站起来,激动地强调:“指示忠于我们的所有传媒机构,全力宣传‘易’星域冲突的英雄、以少胜多的姜子钺和他的舰队。一定要让全国人民深刻感受到,我们拥有不是老朽的元帅,而是朝气蓬勃的青年英雄!” 第十三节 金枝玉叶 磁悬浮轿车以极高的速度而又安静平稳地驶离主干道,转入行星安德洛墨达盘古市西郊的轩辕区。(.)这一区是可是盘古市有名的高级住宅区,居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非富即贵。 罗博与母亲罗赵冰面对面坐在车上。儿子能从敌境平安归来,对于作母亲的罗赵冰就是莫大的喜事。现在,她正带着儿子前去参加英仙星际联邦参议员宋庭荣为女儿宋晓瑜举行的生日晚会。 身为参议员的老朋友,罗赵冰了解宋庭荣此举的真正目的。晚会的女主角宋晓瑜过了今晚就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两年便到了法律许可结婚年龄。位高权重的宋庭荣已经在急不可耐地替独生女儿物色金龟夫婿了。当然,对于宋家来说,并不是嫁个女儿那么简单,这门婚事其实也是一个选择政治继承人的重大过程。 不过,罗赵冰并没有从儿子的脸上看到任何对即将到来的盛大聚会有丝毫的期待。儿子的眼眼总是望着车窗外混沌的夜空,仿佛在天空的另一头有一根红线系着他的心。 罗博对宋晓瑜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的生父粟瑜在世的时候,从未与联邦的达官贵人建立任何非工作上的关系,平日离开舰队的办公室后就回到盘古南郊大湖区的寓所里,没事时就带着老婆孩子划着舢舨到大湖里去钓鱼,远离世俗的尘嚣与繁华的纷扰。 当生父死后,母亲嫁给了罗本,往日平淡而又富有诗意的生活完全没了踪影。大资本家罗本带着续弦,几乎走遍了整个英仙联邦上流社会的每一个家庭。但那时罗博已经有了独立的意识,加上自己的继子身份实在有些尴尬,所以每每继父要求带他参加社交活动时,他总是以学业或工作为由推脱掉。因此,直到现在,罗博与许多本应相识的世家子弟、豪门千金却毫无机缘。 这在母亲罗赵冰看来并非好事。粟瑜生前不喜好上流社会的交际活动,是因为他本性就厌恶那种建立在虚伪与浪费之上的奢华。但对于英仙联邦的上流社会来说,却不能没有粟瑜,因此即使粟将军刻意与他们保持拒离,他们仍旧不得不巴结将军。 可罗博却不同,他还很年轻,完全还没能达到粟瑜的高度和影响。如果再这样游离于上流社会,没有在统治英仙联邦的资产阶级中建立起个人独有的人脉关系,今后的事业肯定不容易走远。而且罗本已经过世,罗博也可以不用担心与继父同台出现而引来流言蜚语。所以,尽管回归英仙联邦的罗博一开始就拒绝出席,但罗赵冰还是把儿子带来。 作为母亲,罗赵冰同时还敏锐地察觉到儿子不乐意参加宋晓瑜生日晚会的另一层原因。儿子老是瞭望天空的眼神表明,在天空的彼端,一位美丽的天使正紧紧地牵住他的心灵。儿子并没有跟自己详细说明在新罗马“太极”行星的经历,但是罗赵冰相信在那一个多月里,儿子肯定在敌国境内遇上了心仪的姑娘。 罗赵冰觉得有必要让儿子了解家长们的良苦用心,于是郑重地告诉儿子:“士琳告诉我,宋庭荣希望你能成为今晚的男主角。” “男主角?”罗博一脸茫然,没能迅速领会母亲的话。 “女主角是宋晓瑜,如果你成了男主角,那你会认为这个晚会是为谁而举办的?”母亲用冰冷的语气问道,她希望儿子能够直面冷酷的现实,而不是停沉溺在遥远天际的温柔乡里。 罗博这才明白母亲带自己参加晚会的真正目的,惊讶地问:“这么说,这个晚会也是为宋晓瑜挑选男朋友?并且让我成为她的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是联邦参议员宋庭荣先生的未来女婿。”罗赵冰直接了当地回答儿子的问题。 罗博的惊讶立即升华为惊愕,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可是……可是我连宋晓瑜长什样都不知道。” “长相方面,你可以放心。宋庭荣曾经是偶像派歌手,他的夫人宋康亚菡还是安德洛墨达行星小姐选美冠军。虽然这些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但他们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罗赵冰给可能的未来儿媳长相做诠释后,赶紧补充道:“因为宋家的地位,一心想攀上宋晓瑜的贵公子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但罗博并未表现出一丁点的兴趣,反倒是用带着无奈的口气说道:“这么说来真有点可笑,生日晚会居然成了相亲大会。” 磁悬浮轿车沿着谧静的林荫道急驰,很快就开进一个灯火通明,已经停满了各式车辆的庭院里。 罗赵冰并未立刻下车,而是伸手解开旗袍立领下的扣子,把原本挂在胸前的玉坠摘下来,交给罗博。 “妈,你这是……”很小的时候,罗博就知道那是生父粟瑜在结婚前送给母亲的,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现在要拿下来交给自己。 “这是一千多年以前你的老祖宗亲手雕刻的,材质是地球中国和田羊脂白玉,可是极希珍稀的古懂。”罗赵冰解释道。 罗博小心翼翼地拿着玉坠,在灯光下仔细地端详。这是一块用白玉雕琢的团凤玉坠,仅有三厘米直径,但质地却有如白色的羊脂肪,温润透光。而那团凤更是精雕细刻,首尾环顾,用展开的双翅将身子围成的空间庇护起来。 “这是粟家的家传宝贝,由母亲送给长子,再由长子送给自己的妻子,再传给后一代。”罗赵冰继续解释:“拿好它,把它送给你未来的妻子。”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送给宋晓瑜?”罗博满脸疑惑地问。 “我没有那么说。按照家传的规举,你只能把它送给将会成为你的妻子的女人。没有送出去之前,你要好好保管。”说完,罗赵冰扣上旗袍立领下的扣,拿出化妆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便走出了轿车。 罗博只好收好母亲给的家传宝贝,整了一下军礼服,捧起送给宋家小姐的生日礼物礼盒跟着下了车。 宋家的豪宅一是幢规模宏大、装潢华丽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洋楼。突兀尖削的屋顶、浓重复杂的铁质装饰,无不彰显主人身份的高贵、地位的稳固。 宋宅门前名车云集,有集尖端科技于一身的政府高级公务员用车,有用贵重材质手工装配的高档轿车,就连已经有好近千年历史的地球时代的烧汽油轮式老爷车都被贵人们开出来招摇。 宋庭荣携夫人和千金在门前迎候如云的达官贵人。尽管在参议院乃至整个联邦政界的影响力超乎想象,前来庆贺其女儿生日的大多数来客并非赏脸,而出于巴结攀附,但是宋庭荣表面上始终保持着中国人传统的谦虚与和善。 穿过装饰成玫瑰门廊的安全探测系统,罗博一手捧着礼盒,一手做出搀扶母亲左手的模样跟在母亲左侧半步之后,走上台阶,迎向宋府主人。 宋庭荣见到罗赵冰带着戎装的儿子走上来,连忙拱手欢迎:“哎哟,嫂夫人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年近六十的宋庭荣穿着一套象牙白大开领西服,系着大红色领结,线条明朗的国字脸上戴着大方框眼镜,蓄着一字胡子,满面春风。 “宋公客气了。”罗赵冰微笑着向宋庭荣和他的家人微微做一揖。 一旁的宋康亚菡也握住罗赵冰双手,关切地问道:“很久没有见到冰姐。冰姐最近可好?” 宋康亚菡身着一身白色的长裙礼服,袒露的前胸与贴身的上装充分地表现出她丰满优美的身段。精心打扮的容颜还泛发出青春少女般的红润光泽。不愧是曾经的行星小姐,即使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却仍然令不少上门的年轻公子为之侧目。 “有劳妹妹挂心了。还好,就是先夫过世后,杂事比较多,有些心烦。”罗赵冰始终保持着微笑,诚肯地说道。 这是典型的中国式问候。当罗本还在的时候,罗本与宋庭荣称兄道弟,相应地他们的夫人也“称姐道妹”。这也是对两家利益相关的最好诠释。不过双方心里都明白,一旦维系他们之间的利益链条断裂,满口的兄啊弟的、姐啊妹的便会随之消失于无形。 接着,罗赵冰便转向宋康亚菡身旁的宋晓瑜,赞叹道:“晓瑜也多日不见,美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伯母过奖了。”宋晓瑜谦虚地说,但脸上却泛着得意的笑容。 罗赵冰从罗博手上接过礼盒,捧给宋晓瑜,说:“这是伯母送给晓瑜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谢谢伯母。”宋晓瑜捧着礼盒朝罗赵冰鞠了一躬,然后转交给身后的管家。接着热情地看着罗博问道:“这位就是罗博哥哥了吧。” 罗赵冰脸上立刻泛出兴奋的笑容,宋晓瑜果然注意到自己那仪表非凡儿子。宋庭荣和康亚菡也都会心地看了罗赵冰一眼,这正是他们这些处心积虑的大人想要的看到的情景。 罗博走上前一步,礼貌地向宋氏家人问候:“宋叔叔、宋阿姨,你们好。” 然后他郑重地对宋晓瑜说:“还有宋妹妹,生日快乐。我是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请不要叫我哥哥,我很不习惯。” 面对一脸严肃的罗博,宋晓瑜也郑得其事地说道:“谢谢,少校,请你也不要叫我妹妹。我也很不习惯。” 旁边的家长们这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两个孩子第一次见面就像在打情骂俏,令他们看到了精心策划的计谋成功的光辉。 宋晓瑜说完就换上一脸笑容,然后手背向上抬起右手到罗博面前,期待罗博对她行西洋式的吻手礼。 罗博看着她那戴着紫色网状手套的玉手,却不知趣地只是抬起右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她右手手指部分。 罗赵冰不太明白儿子这个动作要表明什么?也许他在军队呆的时间太长了,来不及习惯上流社会交际的传统礼仪。 但是宋庭荣和宋康亚菡却并不在意,宋庭荣高兴地对女儿说:“好了,晓瑜,你先带你的罗伯母和罗博少校进去。” “是,爸爸。来,伯母,这边走。”宋晓瑜说完便从旁搀扶着罗赵冰的右手,带着他们走向大门。 “失陪了。”罗赵冰致意后便一左一右挽着两个年轻人的手走进进大门,出现在大厅里。 实际上,这是一种默契的表演,只是作为主角的罗博和宋晓瑜却不知道内情。因为受邀的客人大多数都已经在大厅里了,所以当罗赵冰挽着罗博和宋晓瑜出现时,一个明白无误的信息便映入许多人眼里。 罗赵冰一袭黑底银边旗袍,美丽高贵,神秘内敛。 她左边的罗博,身着国防军象牙白校官立领礼服,威武挺拔,容光焕发。 右边的宋晓瑜,却是众目聚焦下的公主。她把头发都盘到头的后顶部,戴着一个缀有钻石的小皇冠,修了个简单公主头,这样就将她那明亮的双眸、挺直俊俏的鼻子和线条优美的脸庞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淡紫色的晚礼服上部是低胸的紧身丝绒上衣,将遗传自母亲的阿娜身段和青春的活泼气息大方而又美妙地放射出来,礼服下部是带多层华美裙摆的蓬裙,使整个人儿好似挺立于倒扣的盛开的紫玫瑰之上的仙子。 无论是正高谈阔论的老人,争相攀比的贵妇,还是嬉戏的少年,言欢的少女,都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他们身上,并为他们的到来让开一条道。 在众人聚焦的目光当中,罗赵冰挽着两个年轻人步入大厅,并频频向人们点头致意。 在许多人眼里,这就是英仙联邦政治生活与上流社会中一支新的“潜力股”上市的揭牌仪式。它是在军方享有重要影响力的粟家,在工商界具有一呼百应地位的罗家,在政界担当领头羊的宋家联合推出的“优绩股”。 于是,许多人主动向他们道贺,口头上是向宋晓瑜小姐祝贺生日,实际上也是在攀附这个可能的未来权力家庭。 早就到场的罗士琳来到罗赵冰他们面前,主动鞠躬并用敬称问候:“赵姨,您好。” “你好,罗先生。”宋晓瑜主动向比自己父亲大上十多岁的“同辈”问候。 “大哥,你好。”罗博礼貌地向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问好。 “你好,晓瑜。你好,罗博。”忠厚的罗士琳回应比自己晚出身将近半个世纪的小兄弟和可能的未来弟媳。 现代生命科学的发展,使不少人的寿命得到相当大的延长。但造成这种令人啼笑皆非场景的主要因素,却还是罗士琳的父亲罗本对权力与美色的贪婪。 罗士琳恭敬地对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继母说:“赵姨,让年轻人自己玩吧。” “你说得对,士琳。”罗赵冰点点头,然后转而吩咐宋晓瑜说:“晓瑜,带罗博去认识你的朋友。他以前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希望你能帮助他。” “好的,伯母。”宋晓瑜高兴地应允:“那失陪了。”然后便拉着罗博离开了。 看着罗博和宋晓瑜离开的背影,罗士琳轻声说道:“好像罗博对宋小姐提不起兴趣。” “你没发现吗?他自‘太极’行星回来后,眼神已经变了。”罗赵冰微笑着说:“我想他已经被某个姑娘给迷住了。” “这对我们大家来说,可不是个不太好的消息。”罗士琳尽量压低声音,接着转身搀扶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后妈脱离人群聚集的大厅中央,走向边上一个角落里的沙发。 那个角落里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位老女人,正举着高脚杯独自品味产自敌国境内阿非利加行星的高级红酒。此人正是联邦安全委员会主任委员戴雨农。 “结婚有很多讲究,要考虑非常多的东西。可是恋爱什么也不用考虑,只要两个人喜欢就行。”罗赵冰边走边感叹。 “赵姨,您说的很有道理。”罗士琳毕恭毕敬地点头回答,既是出于作儿子的本分——虽然这儿子的身份因为年龄关系而显得实在怪异,也是出于切身的体悟而对话的内容本身产生些许的共鸣。 “我们需要的是博儿和晓瑜结婚,至于他们之间谈不谈恋爱,就完全是他们两的事了。” “是,赵姨。”罗士琳接着郑重地说:“戴主任想借个场合与你会面。” “戴主任?”罗赵冰不禁露出了冷笑,然后低声感叹道:“她也来了。宋庭荣的面子比佛祖还大哇。若非法律规定总统不能出席非公益性活动,米尔豪斯恐怕还要为拒绝邀请编个堂皇的借口吧。” 对于继母的评论,罗士琳并不做回应,而是建议道:“赵姨,既然都来了,我建议您还是跟她说上两句。而且,罗博对在‘太极’行星的行动失败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您看是不是借这这个机会……” “也好。”罗赵冰点点头,然后在罗士琳的搀扶下走到戴雨农面前。 见到身份尊贵的罗赵冰过来,戴雨农也放下酒杯站起来相迎,并伸出右手,微笑着说:“罗夫人,久违了。” “戴主任,久违了。”罗赵冰也报以同样方式的问候。 英仙星际联邦两个最具有政治影响力的女人的右手握到了一起。这在一些人眼中并非好事。 在大厅的另一头,穿过耸动的人影,看到这一幕的联邦财政主任弗里兹·凡克禁不住向身旁的好友叶继文发出感慨:“看到那两个女人走到一起,我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不奇怪。”身为英仙联邦有名的作家的叶继文说完,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接着说:“据说戴雨农的两任丈夫都死于非命,罗赵冰的第一个丈夫粟瑜将军也是死于刺杀。按照迷信的观点来看,她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克夫。” “克夫?”凡克并不能明白叶继文说出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迷信观点。 “就是使自己的丈夫死于非命。”叶继文严肃地解释道:“所以作为男人,对他们感到不祥是正常的。不过,克夫的女人通常会旺子。” “旺子?”弗里兹·凡克这下更迷糊了。 “就是使自己的儿子飞黄腾达。”一个洪亮的声音抢在叶继文之前说道。说话的正是走到他们身后的大律师罗斐寿——他们共同的好朋友,当年的同窗。 “就是这个意思。”叶继文笑着说。 但罗斐寿却正经地对叶继文说:“继文兄,我知道你们文学家都富有浪漫情怀,而且你个人对戴主任也有些成见。但是我毕竟是豫章堂罗氏家族律师团的终身首席大律师,罗赵冰女士既是我的雇主,也是我的本家伯母,你这样议论她,恐怕有些失礼。” 叶继文这才觉得失言,有些悔悟,连忙道歉:“实在对不起,斐寿兄。我一时失言,有损我们的友谊。我道歉。” “好像按照你们一些规举,做错事要罚喝酒。”说完,弗里兹·凡克乐呵呵地在从旁经过的待者托盘里端起了两杯酒递到叶继文面前。“来吧!叶,喝光这两杯。” “弗里兹,你太狠了。”叶继文笑着埋怨道。 另一边,宋晓瑜带着罗博认识她的朋友。但很快,罗博就发现,宋晓瑜那些所谓的朋友,要么是些不入流的纨绔子弟,要么是些只会空想的学生娃。而且罗博发现两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一个是他与这些人根本没有共同的话题,另一个是这些人对他这位突然闯入其交际圈的不速之客总是报以抵触与不屑的目光。 很快,罗博就难以忍受,但是出于对宋晓瑜的尊重,他还是跟着晓瑜四处“结交”那些令他讨厌的朋友。 倒是宋晓瑜看出了罗博的窘迫心态,便提议道:“各位失陪了,我要为我们的新朋友罗博少校引见一些长辈。” 然后便带着罗博离开热闹的大厅,走向侧门。 “我们要去哪?”罗博问道。 “离吹蜡烛和舞会还有一段时间呢?我们到外面谈谈。” 穿过了侧门,到了外面的走廊,周围没什么人,宋晓瑜便直截了当地问罗博:“你不喜欢我们这些人吗?” “不,我很喜欢。”罗博毫不犹豫地撒谎。 “那你喜欢我吗?”宋晓瑜接着问。 这下罗博犹豫了。身为男人的罗博怎么会不喜欢美女呢?宋晓瑜的美丽又不是普通的词汇所能形容的,所以首先是个男人的罗博不可能不喜欢宋晓瑜。可他已经爱上了数千光年之外的一位姑娘,丹娜·庞帝克。所以他反而无法迅速回答对方的问题。 其实,罗博在意识里把“爱”与“喜欢”给弄混了。“爱”往往包含承诺与责任:“喜欢”不仅是比“爱”更浅白,更是一个可以滥用的情态动词。而同时,母亲罗赵冰在来的路上转告他,宋家有意相中他为婿,也让他的心理一开始便产生了压力。 踌躇再三,罗博终于支吾道:“喜欢。” “别骗我了。”宋晓瑜生气地揭穿他,并用严厉的口气相告:“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感到厌恶。” 听到她这么说,罗博脸上紧绷的表情立即放松了许多,反倒显得释怀了。 “本来我觉得你还挺不错的,可是我的爸爸妈妈要我和你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宋晓瑜用不满的口气继续说道:“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到恶心。” 没想到宋晓瑜也受到了来自父母的压力。看着她那正不断恶化的表情,这下罗博也对宋晓瑜倒有些同病相怜起来了,他只好安慰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在来的路上,我妈妈也跟我说,令尊和令堂希望我成为今晚的男主角。” 可是?这话没能起什么作用,反倒催化了宋晓瑜情绪的崩溃。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泛出闪烁的泪光,嘴角、腮边和眉宇之间的肌肤加速变形。紧接着,晶莹的泪水冲垮眼睑奔流而出,她几乎是哭着叫道:“那你就更不可能喜欢我了。” 失望与不满的情绪,加上竭力的抑制,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变得相当沙哑晦涩。 罗博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场面将变得无法收拾。于是赶紧上前一步,掏出手绢帮她擦眼泪,并解释说:“我是不喜欢你的朋友,可是我说喜欢你是真的。你这么美丽,怎么可能不会喜欢你呢?只是我……” 罗博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起,才不会再令眼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情绪失控。 “只是你爱上别的女人了,是不是?”没想到宋晓瑜反倒替罗博说出了实情。 “你怎么知道!?”罗博惊愕得有些合不上嘴。 “电视上说烂,小说里写烂的狗血台词嘛!”宋晓瑜又气又无奈地说道:“怎么没想到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对方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奇怪思想逻辑倒是让罗博感到又吃惊又好笑。他试着用平和与诚肯的语气解释:“我觉得有必要实话实说,所以……” “我才不在乎你爱上谁。”擦干眼泪的宋晓瑜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严厉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会,你要是不开心,我就没面子,我父母也没面子。等于说我的出生妨碍到你了。所以,你要么不要来,来了就要开心。明白吗?” 面对气势凌人的千金小姐,为了防止刚才的局面重演,罗博也就顺着她的话点头称是,连连说道:“是,是。晓瑜小姐,我明白。” “那我先失陪一下。这个还给你!”宋晓瑜说完便把手绢扔回罗博手里,然后气冲冲地向着洗手间的方向小跑过去。 看着宋晓瑜摆动的优美身影,罗博回味着她刚才的言行举止,反倒在脸上泛起一阵满足的微笑。 就在这时,两位身着将官礼服的男子一边低咕着什么?一边走出来。 第十四节 母亲的教诲 英仙联邦国防部长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国防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列昂尼德?米哈伊洛维奇?列普宁上将两人正一边低声商量着公开的军事工作,一边朝门外的走廊走来。 罗博赶紧迎上去,向两位将军敬礼。 “罗博,你也在这里?”布隆伯格有些惊讶地问。 “出来透透气。”罗博不好意思地回答:“长官,我听说我们在‘易’星域的舰队遭到重创,总统如果要增派援兵,我希望能够加入增援部队。” 列普宁有些欣喜地看了布隆伯格一眼,然后对罗博说:“少校,对你在‘太极’行星的行动失败进行的调查还没结束呢。” “是,长官。我作为指挥官,负有责任。可是?我仍然希望能够戴罪立功,挽回自己的声誉。”罗博坚定地说。 布隆伯格略加思索道:“少校,若非你父亲的缘故,我是不可能记住你的名字的。你必须谨记这一点。我们可以帮你,但要获得所有人的肯定,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明白吗?” “明白,长官。” “向你的上司提出伸请,我会处理的。”列普宁微笑着对罗博说。 “是,长官!”罗博高兴地回应。 布隆伯格带着列普宁转身离开,可突然他又扭头对罗博说道:“罗博少校,你知道吗?击溃我们派往‘易’行星追踪舰队的敌军指挥官,正是那个叫姜子钺的男子。” 说完,他便把头扭回去,和列普宁一起离开。 布隆伯格将军的话深深地刺激了罗博。他依在铁制花藤装扮的栏杆上,回想着过去与老对手较量的经历。 从去年在“太极”行星附近太空十三对一的舰队战斗,到不久之前的“虚空禅寺劫持”事件,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敌国军官居接连挫败自己。如今竟然成为舰队指挥官,又一次狠狠地羞辱了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 从“太极”行星回来后,罗博便获知了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指挥的追踪舰队,被劣势敌人击垮,惨败而归。但他开始并不知道敌军的指挥官是谁,没想到又是那个名字不伦不类的冯?姜子钺! 这个人的才能真是不得了,很可能今后会成为英仙星际联邦的劲敌,那样也势必会成为自己荣耀之路上的强大阻碍。看来自己早前就开始搜集有关于姜子钺的情报的做法是正确的,击败姜子钺,很可能将是自己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罗博,想什么呢?” 罗博这才注意到宋晓瑜已经回到自己身边。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把脸上的妆都补齐了,已经没有了刚才哭鼻子的窘相,完全恢复了一位千金大小姐的高傲而端庄的神态。 回味着宋晓瑜刚才又生气又伤心的样子,现在又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罗博反倒觉得这姑娘又可爱又有趣了。于是,他抿起嘴冲宋晓瑜一笑,说:“在想你。” “哼,撒谎也不脸红。”宋晓瑜鄙夷地说道,然后准备抛下罗博,独自一个人回到大厅。 但是罗博迅速拉住她,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在想你刚才伤心哭鼻子的模样,在想为什么我只会让你伤心,却不能让你开心?” 年仅十八岁,涉世未深的宋晓瑜面对罗博这种花言巧语,还是有些经受不住了。她以真诚的语气说:“我只是对于父母的要求感到不可理喻。” “我也是。但那没关系,我们不一定非要取得某种既定的结果。虽然我刚才让你感到伤心,可是我必须向你坦诚,我是喜欢你的,而且和你在一起,我是开心的。”罗博显得十分诚恳。当然,所说的也并非连篇的谎言,他心里是喜欢上美丽的宋晓瑜,尽管他此时还想着数千光年之外的丹娜?庞帝克。 “罗博。”宋晓瑜有些感动,问道:“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罗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放开抓住宋晓瑜胳膊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弹窗广告)其实,只有他心里清楚,后面那些话他已经在“太极”行星上对丹娜?庞帝克说过了。今晚不过是故伎重演,只是对象与场合不同而已。 “罗博,谢谢你,我也很开心。”宋晓瑜显得很激动,然后转身大步走向大厅。 看着她那晃动的美丽背影融入人群,罗博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微笑。 随后,巨大的塔式蛋糕被推出来,所有人都汇集在一起,祝福宋晓瑜生日快乐。灯光熄灭,宋晓瑜在心中默许了愿望后,吹灭了十八根蜡烛,然后在众人的欢呼与鼓掌中,切开蛋糕,分与父母与众人。 按顺序,宋晓瑜把切下来的蛋糕分别端给父母宋庭荣夫妇、本?沙里夫、布隆伯格将军、戴雨农、罗赵冰、瓦特?布拉德夫妇诸长辈,然后向来宾们宣布:“谢谢大家的光临,请大家随意享用。” 于是,大家纷纷围上来,从佣人的手里接过切下的蛋糕。同时,大厅四周的长桌上,也摆上了各式各样的自助餐佳肴和美酒。 宋晓瑜特意端了一块蛋糕给罗博,嘱咐道:“等一下舞会开始,你要邀请我跟你跳舞。” “为什么不能你邀请我呢?”罗博调皮地反问。 “也可以。”宋晓瑜故意瞪着他说:“不过那样我就不开心了。” 罗博笑了笑,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遵命,我的晓瑜小姐。” “那还差不多,失陪。”宋晓瑜满意地转身去招待其他人。 这时,罗士琳走到罗博身边,说道:“罗博,看来你对付女人也很有一套哇。” “大哥,我其实是逢场作戏而已。”罗博不假思索地说,但眼光却一直留在远去的宋晓瑜身上。 罗士琳却笑呵呵地说:“我看不尽然吧。” 罗博这才把眼光转到年老的大哥身上,说:“大哥,不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吗?今晚有妞泡就泡吧。” 罗士琳依然保持着笑脸,说:“男人同时喜欢上几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不过最后只能选择一个,而且往往还是当初最不中意的一个。”罗士琳的语气充满了感慨,仿佛是对自己亲身经验的总结。 “您的意思是说,我不中意宋小姐,但最后会和她结婚?”罗博顺着对方的话发问。 “我没这么说。”罗士琳急忙否认,以便掩饰自己内心的企图,接着以向年轻人传道解惑的态度,用自信与舒缓的口气说:“对于男人来说,结婚就是找个女人一起生活,只要这个女人在床上能使你快乐,在日常生活中能使你顺心,就都足够了。” “谢谢大哥教诲。”罗博对兄弟传授经验表示感谢,但说话的同时却又把目光移到远处宋晓瑜身上,好像在观察能不能从宋晓瑜身上看到兄弟所说的“床上的快乐”与“生活中的顺心”。 “好好把握吧!失陪。”罗士琳拍拍罗博的肩膀就离开了。 品偿了蛋糕后,舞会开始。在宋晓瑜与父亲母亲共舞一曲之后,罗博便走上去,邀请她跳舞。 和着小型乐队演奏出的轻柔音乐,年轻的人儿踏着狐步舞简化的慢四步,优雅地舞动。 宋晓瑜用满足的口气对罗博说:“看得出你还是挺听话的。” “什么叫做听话?”罗博反驳道,严肃地纠正她的错误认识:“这叫尊重,尊重你这位千金大小姐。” “很好,我最喜欢别人尊重我。”宋晓瑜注视着罗博甜甜地说道。 “你什么时候有空?”同样注视着对方眼睛的罗博温柔地问。 “我明天要上学。”宋晓瑜显出一脸无奈。 “我明天就得回舰队报告了。”罗博同样是一脸无奈。 此时,舞场的另一边,穿着燕尾服的罗士琳走到正搂着罗赵冰跳舞的宋庭荣旁边,微笑着说:“宋公,您不介意让出舞伴吧。” “当然不,罗公。”宋庭荣以绅士风度将罗赵冰交给他,然后另寻新的舞伴。 年过七旬的罗士琳温柔地扶住后母的腰,举着她的左手,踏着舒缓的节拍,熟练而准确地迈动舞步。 “赵姨,看来罗博是喜欢上宋小姐了,而且两个人好像已经很有默契。”罗士琳愉快地说。 “士琳,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罗赵冰的口气却很平静。 “您不是说他喜欢上别的姑娘吗?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变心了!”罗士琳用略带惊讶的口气说道。 “有句老话说:女人脸善变,男人心善变。”罗赵冰对亲生儿子的迅速变化并不以为然。 “赵姨,这不仅是老话,还是真理。”罗士琳又一次发出共鸣。 “看得出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种。”罗赵冰说着用一种饶有兴趣目光打量继子的老脸。 “谢谢赵姨夸奖。”满脸皱纹的罗士琳说着露出一副嬉皮笑脸。 宋庭荣让出了舞伴后,找到了戴雨农,跳舞的同时更多的是交流信息。 “我的人已经探明,‘易’行星并非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可是米尔豪斯已经决心要扩大‘易’行星的冲突,甚至不惜引发全面战争。”戴雨农面无表情地说。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我和沙里夫正准备策划对他的弹劾提案,如果这一次增兵被帝国打败,我们就启动弹劾动议。”宋庭荣得意地说。 “你们这些政客真是令人憎恨啊。不过,罗士琳和布拉德他们会同意你们这么干吗?” “换个总统并不意味就不打仗。对他们来说,谁能向他们下更多的订单,就支持谁。你又不是不知道,米尔豪斯这几年能坐得这么稳当,还不是因为他把扩军备战放在首位。” “我觉得你们是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戴雨农轻声告诫。 “不是你们,而是咱们。”宋庭荣转动他镜片后的大眼珠,认真地纠正戴雨农的说法。“帝国将星际行星‘易’宣传成‘安特内斯特’,意在引发新战争。既然新罗马的元老院需要新战争来维持他们的利益,而总统和咱们也都需要通过新的战争来获取新的利益,为何不痛快地开战呢?” “可是你们一开始就想到战败时推卸责任。”戴雨农责怪道。 “粟瑜将军有句名言:身为统帅,战争开始之前,就要想到失败时应该怎么办。”宋庭荣狡猾地辩解。 美妙的音乐,伴着贵人们愉快的舞步,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厅,最后飘散向繁华都市之上的混沌夜空。在那夜空之上,数千光年之外,一艘接一艘凶神恶煞的星际战舰正不断地喷吐出光芒,进入超光速,赶赴英仙旋臂星际之外。 在那里,有一颗黑乎乎的星际行星正等待着他们,在那里,就是预定的战场。 晚会结束,其他宾客离开后,罗赵冰和罗博才告辞。宋家三口将他们送到门外,宋晓瑜还拉着罗博的手,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晓瑜,休假时我就马上约你。”罗博庄重地承诺。 “好的,我会给你写信的。”宋晓瑜深情地对罗博说道。 于是,做了告别后,罗博和母亲上了车,沿着来的路回家。 车上,罗赵冰微笑着对儿子说:“看来,你又多了一份牵挂啊。” “妈,您就别说笑了。”母亲面前,罗博还是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很少有男孩子能像你这样的,第一次会面就能有如此神速的进展。”罗赵冰夸奖道。 “我都二十八了,已经不是男孩子了,妈。”罗博不满地提出反对意见。 “不是男孩子?那你在‘太极’行星上干了什么了?”罗赵冰严厉地问。 “什么也没有。”罗博坚决地摇头否认。 罗赵冰又露出了慈母的笑容,说:“有没有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和晓瑜都得感谢我们。” “感谢你们?” “是的。如果不是我们大人明确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以后能成为夫妻,给你们一个心理暗示,你们的感情不会就这么瞬间升华的。” “怎么可能?”罗博却表示否认:“开始的时候,晓瑜还因为这个说讨厌我呢。” “哈哈。”罗赵冰不禁开怀大笑:“那就更能说明我们的话的确起了作用了。打情骂俏嘛,她既然当你的面说讨厌你,那就是暗含一层相反的意思了。”接着她收起笑脸,问:“玉坠还在你口袋里吧?” “是的。我想就这么轻易就送给晓瑜,我岂不是太随便了?” “既然东西已经交给你,就由你自己做决定。还有,你跟晓瑜的朋友聊得怎么样了?”罗赵冰关切地问,这虽然这不是今晚赴会的主要目的,但也是儿子在上流社会建立自己的社交圈的开始。 “我觉得她的朋友都不怎么样。”罗博说着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情:“男的目空一切,夸夸其谈,贪图享乐;女的跟晓瑜一样,纯属波大无脑。” “你说什么?!”母亲对儿子用词粗俗感到生气。 罗博这才觉得不该在母亲面前使用不雅的词汇,赶紧说道:“对不起,妈妈。我是说她们一心只想着化妆打扮,追求什么时尚,学习也不认真,对事业、对人生没什么规划。都是些依靠父母成长的纨绔子弟,我跟他们都谈不来。” 罗赵冰收起生气的表情,平静地说: “你没有必要轻视他们。他们年龄普遍比你小,又没有你这种特殊的经历。所以和你自然没什么共同语言。那些年轻人都是官家贵户的子女,小时候没有像你那样有个生活勤俭、淡泊名利可又功高盖世的父亲,也没有经历少年丧父、寄居他人篱下的痛苦和不快,更没有经受你那种在宇宙中驰骋、纵横星海、穿越死光的刺激和惊险。” “所以这些人也许因为家境太好而沉溺于玩乐,也许因为阅历尚少而目空一切。可毕竟他们的家庭能跻身于联邦的上流社会,成为影响国家命运的统治阶级的成员,也有可取的优点与未来长进的可能。当然,有些人会永远沉溺于现有的物质财富而不能自拔。可是?有些人也会在适当的时机下觉醒,利用比他人更优越的条件创造出更伟大的事业。” 母亲接着明确地指出:“每个人的成功都要靠他自己努力,而这种努力不仅包括在自己事业上的努力,还包括对人际关系的利用上。你必须牢记你的责任,明确你的目标,并且将那些有用的人置于实现这个目标的进程当中,不管那些人是你喜欢的,还是讨厌的。”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还是名不小的军官。”罗赵冰的口气变得颇为感慨,饱含沧桑与感性。“你现在应该理解,十六年来我做母亲的一片苦心了吧?没有当年我硬是顶着社会舆论嫁给你继父的举动,你以为单单就你凭父亲的功劳和名声,那些土豪劣绅会把咱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吗?你认为你今晚还能如此潇洒地搂着国会大员的宝贝女儿谈情说爱吗?说句不忠不义的话,你父亲的功劳再大,对他们和我们这些尚存于世的人来说,终究已经是个死人。” “穷人要改变国家命运,要成为统治者,往往只能通过革命,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分享到统治资源。但是咱们不用,因为咱们可以顺利地融入统治阶级,并能够充分地利用现有的统治资源为我们服务,使我们能够通过非暴力的方式完成人民、国家与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与责任!” 不愧被誉为联邦政坛的“教母”,罗赵冰的这番话已经远远不是“谆谆教诲”所能形容的了。身为儿子的罗博不得不心悦诚服地表示接受,他以信徒对圣母怀有的虔诚对母亲说:“妈妈,我能明白您的苦心,我会为我曾经许下的承诺而努力的,不管前路多么艰险,我都会勇往直前的。” “你能明白就好,至于具体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但我相信你最后一定能达成你的目标,人民也会感谢并拥戴你,因为你是粟瑜和我的儿子。”罗赵冰充满信任地说道。 “是,妈妈,谢谢你的信任。我已经跟布隆伯格和列普宁将军提出请求,参加对‘易’行星的增援行动。”接着,罗博解释道:“虽然参加战争的阵亡风险非常大,就像这一次在‘太极’行星的行动,若不是碰上好心的庞帝克一家,我要么已经成为烈士,要么就进了新罗马的战俘营了。而且到了前线,一定让您非常担心。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赢得人民的信任,实现我的目标。” 罗赵冰点点头,说:“作为母亲,我确实很担心。每次你出勤,我总要斋戒沐浴,每天早晚在佛祖面前烧香颂经,祈求你能平安归来。但我会全心支持你的行动的,因为我很清楚,战场才是通向权力顶峰的捷径。虽然也是条无比艰险的捷径。今天晚上我已经跟戴雨农谈好了,戴主任答应在‘虚空禅寺劫持事件’的调查上不为难你。反正那个叫费利克斯?布里奇曼的特工已经成了烈士,多负点责任也改变不了什么。” “其实,当时如果我考虑周详一些,我们就能轻松地获得完全的成功。”罗博有些自责。 “都已经过去,你就不必太内疚了,要紧的是吸取经验教训。博儿,你必须记住,在政治上,我可以帮你拉关系,替你四处活动,给你牵线搭桥,甚至为你物色女人。可是在军事上,你只能依靠你的才能,这种才能不仅是对军队的指挥和运用,还有对同袍关系和各种人才的利用。” “是,妈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也不会辱没父亲的英名的。”罗博庄重地承诺。 罗赵冰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轻松地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你刚才提到了好心的庞帝克一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当妈的,在‘太极’行星上是不是喜欢上一个庞帝克小姐了?” “妈,你真厉害,一猜就中。”罗博佩服地说。 “是戴雨农跟我说的。”罗赵冰笑着说:“她说,接应你的特工报告,庞帝克先生向他们抱怨,你每天吃了第三餐后就会带她的女儿去那些模拟黑夜的作物大棚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不是这样的,是庞帝克小姐主动带我去。”罗博急忙澄清:“而且,我们只是在里面散步闲聊。因为按照帝国的法律,她很快就要去服兵役,我就给她讲了许多军队的事。妈,自始至终,我们没发生任何超越友谊的事情。” 罗赵冰保持着慈祥的微笑,说:“你们发生什么事,我其实不在乎。儿子受女孩子欢迎,我这当妈的没有理由不高兴。” 接着,她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妈必须提醒你,男人必须具有负责任。想想你那些要叫她们为‘姨’的女人,她们为你的继父付出青春,生下了骨肉。虽然最后分到不少财产,可是你也看到了,她们哪个脸上有幸福的表情?个个都像深宫怨妇,就因为你的继父不负责任,实际上也负不起那么多的责任,结果那么多孤儿寡母终日饱受精神折磨。你能体会没爹的日子,所以,不要让你的孩子也过着没爹的日子。” “是,妈,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作为您的儿子,人民未来的领袖,我一定恪守贞洁,作一名负责任的男人。”罗博在母亲的面前信誓旦旦。 “贞洁就别提了,现在的社会还有谁记得这东西。”罗赵冰说完便无奈地叹了叹气,向儿子坦承道:“就连你妈,也管不住自己的贞洁。你自己清楚自己的责任就行了。” 母亲的话,让罗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地回应:“是,妈。” 第十五节 埃癸斯之夜 公元2918年6月9日,行星“埃癸斯”(aegis)。(.好看的小说) 这是一个位于银道系座标一三五线外侧、英仙旋臂靠外侧的类地行星。行星“埃癸斯”要不像“太极”行星那样永远阴阳分明,但它作为一个双星系统中的行星,它又比“伊谢尔伦”行星更为奇特。 一颗被称作“美杜沙”(medusa),质量很小的红矮星,围绕着一颗相当于五分之四个太阳的橙矮星(orangedwarf,也称k型主序星,k-typemainsequencestar)运转。处于主星地位的这颗橙矮星被称为“阿玛尔忒亚”(amalthaea)。“埃癸斯”行星恰好位于这个双星系统的第四个拉格朗日点grangianpoint4). 因此随着“埃癸斯”的自转,行星上的白天有相当部分时间都可以见到传说中的两个“太阳”。不过肉眼看上去,这两个“太阳”一个发出刺目的光芒,一个却像被烤得发红的烧饼。它们的光与热加起来也才勉强赶得上人类的故乡太阳系的太阳,情景倒是与“伊谢尔伦”行星上有点相似。 当人类的探险飞船抵达“埃癸斯”行星时,这颗比地球小了三分之一的偏远行星上还是一片荒凉,景象与二十二世纪改造之前的太阳系火星如出一辙。大气中充满了火山喷发出的有毒气体和温室气体。 经过将近两个世纪的不懈努力:“埃癸斯”行星已经成长为英仙星际联邦最重要的对新罗马贸易港口,因为从银道系坐标上看:“太极”行星便与它隔着无形的一三五线遥遥相望。同时,行星“埃癸斯”也是英仙联邦在边境上最大的舰队基地,联邦国防军舰队的许多军人家属就安置在这里。 它虽没有行星“伊谢尔伦”那种居于边境线中点的天然优势,但却是向英仙旋臂星际外侧更深层的银河系外空间进军的基石。特别是这一次争夺来自旋臂外侧的星际行星“易”,更能发挥它的地理优势。 无论是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指挥的惨败而归的追踪舰队,还是派向“易”星域的增援舰队,现在都聚集在“埃癸斯”周围的广阔太空当中。 罗博身着一身白色的军礼服,走在军人公寓小区的林荫小道上,不时仰望这个没有月亮的天空。 银河如滔滔大江奔涌在天空当中,无数耀眼的恒星布满它的周身。它们在国际天文联合会的记录中不过是些枯燥的字母和数字,但当中有些星星却有着如雷贯耳的俗称:太阳、“郑和”、“喜玛拉雅”、“马丘比丘”……因为与它们紧密联系的是无数的伟人与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 罗博深信,自己就走新的历史进程中。虽然可能不再与恒星有重大的联系,而是极有可能与一颗来自银河系外深空的、不会发光的孤独星际行星捆绑到一起,但是他仍然充满荣誉感与历史责任感。 到了一幢用天然木材搭建而成的房子前,罗博看到门禁系统里大大的“谢绝访客”字样。但他还是按下门禁系统的门铃。 “谁啊?!”立体投影视频显示出主人烦躁的神情。主人原本消沉的意志与不满的口气透过高保真的喇叭清楚无疑地表现出来。此人正是从“易”星域大败而归的追踪舰队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 罗博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说:“第十三舰队‘致远’号巡洋舰舰长罗博少校前来拜访。打扰了,长官。” “你太客气了。”对方的礼貌让奥斯瓦尔德稍微改变了态度:“有什么事吗?” “有关于您的报告里提到的‘空间风暴’,我想跟您详细了解一下。” “哦,你是国防部调查委员会派来的?”奥斯瓦尔德警觉地问。 “不,是我自己希望向您请教的。我能进屋跟您说吗?”罗博诚肯地发出请求。 奥斯瓦尔德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好吧。请进。” 过了一小会儿,门才打开。 罗博进了门才发现,客厅里充满了浓烈的酒味,即使在等离子空调的强力清洁下,仍然令人难受。茶几和地板上也散乱着许多空着的大酒瓶,还有女人的衣服。 奥斯瓦尔德中校正光着上身在客厅的长沙发前胡乱地穿着裤子,一个身材标致的姑娘正用一条毛毯半遮半掩自己身体,懒洋洋但却毫无羞涩感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看了罗博博一眼,用略带着睡意和挑逗的口气打招呼:“嗨,少校,没想到你挺帅的嘛。” 她的说话的神态与内容让罗博立刻明白了她的真实身份。罗博不禁对眼前的奥斯瓦尔德变得鄙视起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比自己高阶的军官那样主动敬礼,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好了,宝贝,先到房间里去。我和少校有事要谈。”奥斯瓦尔德像哄小孩一样对自己花钱叫来的漂亮姑娘说道,然后故作深情地吻了她。 待女人进到房间里后,罗博毫不客气地说道:“中校,你居然把小姐带到军官公寓?!” 从对方的口气与用词上,奥斯瓦尔德完全能听出他的愤怒与鄙夷的情绪。但是奥斯瓦尔德还是一脸平静。 “请坐吧!罗少校。”他说完便走到饮水机前给罗博倒了一杯水,自己却从东倒西歪的酒瓶堆里找出尚存酒精的瓶子,连喝了几口。最后才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你难道想看一名国防军军官在街上如何搞女人吗?” “冈瑟?奥斯瓦尔德,我没想到一场失败就让你堕落成这样。”罗博直呼其名,摇着头哀叹道。 奥斯瓦尔德曾被誉为国防军舰队“新生代秀才”,如今却因在“易”星域的败北而沉沦于酒色当中。虽然罗博能够理解,几乎完败于绝对劣势对手的心情以及由此带来的耻辱感、审查压力,但他的眼中,也不至于要通过如此腐化的行为来麻醉自己。 “呵呵,别这么说。”奥斯瓦尔德却微笑着解释道:“我始终认为,女人和酒是上帝赐予男人最好礼物。我在战场上是严守纪律的,可是即使打了胜仗,回到地面,我还是要找个女人来玩玩,当然还有酒。” “我不想跟你讨论个人的作风。你和沃尔芬森准将在给国防部的报告中对你们遭遇的‘空间风暴’进行了详细说明,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更详细的情况?为什么国防部下发给各个单位的通报中却删去了这一部分内容?” “我先回答你后面的问题。”奥斯瓦尔德一边喝着酒,一边打趣地说:“答案是你去问国防部那些墨守成规的将军。至于前面的问题……” 说到这里,奥斯瓦尔德的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虽然他仍然光着膀子,无力地瘫靠在沙发上,手中的酒瓶也停留在嘴边。 他瞪大眼睛静默了一阵子才对罗博说:“这一次的惨败,让我坚信,‘空间风暴’将会是今后舰队作战的有效战术,而且是具威胁的战术。” “我也有同感。对于刚刚出现的这种新战术,我们决不能轻视。”罗博颇有感触地表示认同。 “可惜,国防部的老头们没有少校你这样的眼光。”奥斯瓦尔德发出遗憾的感慨,然后又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大口酒。 从酒瓶的包装看,那是一种对健康十分有害的伏特加。但从冈瑟?奥斯瓦尔德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并没有醉意。 奥斯瓦尔德继续说道:“我们没能就敌人的新战术及时做出调整,致使我军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与主动时仍然被敌人屡屡击溃,也确实属于无能。不过,看样子,将军们对我们的失败并没有做认真的总结。” “当你们追踪舰队在战役开始时,成功地对敌人形成包围态势时,你们的舰距确实很小,而给了敌人可乘之机,阵形几乎全被吹散。所以你的报告里进行了分析,认为只要保持尽可能宽松的战舰间距,就可以避免因敌人发起的‘空间风暴’而被吹散。可是后来,在你的建议下,你们不是摆出一个宽松的球形阵吗?却还是又一次被吹散。” “你说的没错。”奥斯瓦尔德若有所思地说:“敌人发起的第一次‘空间风暴’和第二次是有很大不同的。第一次是正面在二十多万千米的距离上发起的,敌舰阿库别瑞引擎发出的超光速‘曲速泡’是平行并交织的,所以一开始便形成一个定向的‘空间风暴’。第二次却是在更远的距离上的多个方向同时发出‘曲速泡’,在我们的球形舰阵中聚焦,相互碰撞后才形成‘空间风暴’。” “但无论是哪一次,都成功地吹散了你们的舰阵,从而扭转了形势。” “是的。第一次不仅使我们阵脚大乱,还导致了严重的碰撞事故。第二次成功地吹散了我们许多战舰,使我们兵力优势丧失。” “这么说来,即使拉大战舰之间的距离也不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奥斯瓦尔德听了罗博的话后,不得不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拉开舰距,只是尽可能地避免处于曲速泡边缘的战舰在曲速泡相互影响时产生碰撞。可我们都知道,即使战舰以二分之一光速运动,遭遇任何一方向袭来的曲速泡,仍然会被强制带入等效于超光速的空间波动。” 就像高速航行在大海上的轮船,永远无法抗拒波浪的摇摆。“曲速泡”就如同大海中的波涛,而密集的“曲速泡”引发的“空间风暴”就是大海中狂暴的海啸,足以挟裹一切陷入其中的物质。 谈到这里,罗博的神色也显得颇为严峻,说:“看来,发起‘空间风暴’是一种近乎无敌的全新战术。” 密集的“曲速泡”引发的“空间风暴”的前进速度是超乎人类目前的一切观测手段的。激光和粒子武器的发明导致了人类战争中的预警空间无限趋向于零:“空间风暴”的出现更等于宣告了预警空间等于零。 “不,它并不能直接消灭对手,只能是一种分散敌人兵力、使自己形成对敌优势的手段。吹散对手的主力,然后轻松地逐个击破。”奥斯瓦尔德清楚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人类自有战争以来,集中优势兵力攻击对手,就一直被视为战争的真理之一。不过,自古以来,集中优势兵力却只有两种基本手段,一种是常态下本身已经具有整体优势的一方动员比对手更多的兵力,另一种则是在兵力优势不明显甚至处于劣势下的一方,通过各种战略或战术上的运动、牵制等一系列行动,最大可能地分散敌人,形成局部优势后将对手各个击破。 但是现在:“空间风暴”的出现使得分散敌人兵力变得十分轻松。无需绞尽脑汁、权衡利弊、忍痛割舍,更用不上那些阴谋诡计,什么声东击西、抛砖引玉、关门打狗之类的计谋皆可弃之一旁,至于分割包围、围点打援、迂回包抄这些教科书上的圭臬似乎也要变成历史名词。 劣势一方的舰队可以堂堂正正地直面对手,随心所欲、轻而易举地将优势敌人舰队吹散,其过程差不多只是指挥官的一声令下。 真可谓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当然,反过来,对于优势的一方也是一样的。只是兵力处于优势的一方往往并无分散敌方兵力的必要。 “不过,你提醒了我。”奥斯瓦尔德继续说道,口气变得有点兴奋。“创造‘空间风暴’不但使得分散对手兵力变得相当容易,而且无疑会促使今后交战双方大大拉开舰队交战的距离!”说到这里,奥斯瓦尔德的变得相当激动。“我们与敌人很可能在正式交火之前,就争相发起‘空间风暴’,力争抢先把对手吹散。” 但是罗博并不能马上明白对方指出的拉开交战距离,他问道:“大大拉开舰队交战的距离?可你在报告中说,敌人在发起‘空间风暴’时是在二十多万千米的距离上,仍然处于一光秒的有效战斗距离内。” 奥斯瓦尔德回答道:“是的,但是那是敌人第一次发起‘空间风暴’的距离。当时我们出奇不意,成功地包围了他们。但是你没注意到,我在报告中还提到,有些战舰记录到敌人第二次发起‘空间风暴’是在一个天文单位之外。从得到的数据计算,当时‘曲速泡’速度达到了五千倍速。” “阿库别瑞速度四级!”罗博惊叹道。 “是的。”奥斯瓦尔德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当我们反应过来时,已经离开原地将近十个天文单位。” 罗博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激光和粒子武器使战争变成恐怖的“得知敌人开火时便是被击中刹那”,而“空间风暴”更是让战争变成了“得知敌人开火时自己已经被赶离战场好几个天文单位”! “如果敌人将曲速泡的规模扩大,我们当时会被驱离到更远的宇宙空间。”奥斯瓦尔德继续说:“所以,击发不同光速等效的超光速‘曲速泡’有引发‘空间风暴’的相应距离。比如,在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对敌方引发‘空间风暴’,采用阿库别瑞速度三级显然是不行的。至少要三级以上的速度才能达成吹散敌军战阵的目的。” 如果击发曲速泡的飞行器不冲入曲速泡的话,就不可能有新的能量维持空间的持续波动。击发出来的超光速曲速泡只能维持一秒钟。这也是为什么进行持续的超光速航行时,阿库别瑞引擎每隔一秒钟便要喷射正反氢制造湮灭。而阿库别瑞速度三级的空间波动的等效速度刚好是五百倍光速,密集的曲速泡在一个天文单位之外发出,一秒钟之后,曲速泡却在刚好抵达目标空间时消失,起不了作用。 所以,要击发更快的曲速泡才能在一个天文单位之外将敌人驱离原地。当然,如果距离更小时,就可以不用更快的曲速泡。 罗博终于完全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对他说:“确实如你所说的,将来的战争很可能会演化出这样一种情景,正式交火之前,敌我双方很可能会在相当遥远的距离上利用‘空间风暴’争相驱散对方。” 虽然光着上身,一手还拿着酒瓶,可是奥斯瓦尔德却已经显示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严肃地说:“我要提醒你,罗少校。密集曲速泡引发的‘空间风暴’还是具有极强的杀伤力的,各个曲速泡相互扰动的边缘是非常可怕的。卷入当中的战舰很容易导致难以承受的碰撞。所以,我认为战舰之间保持足够的间距是非常必要的。” “最根本的方法是在对手引发‘空间风暴’之前将其消灭。” 奥斯瓦尔德笑了笑,说:“这句话太空泛了,谁不会知道要将敌人先行消灭,可是你认为,具体要怎么做呢?” 对方尖锐的提问让罗博陷入沉思。 奥斯瓦尔德则继续说道: “‘空间风暴’的出现,将使未来的战场范围变成倍地扩大,敌我双方都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用于侦察和计算。罗少校,当年粟瑜将军和新罗马的杜义敏元帅都算得上前无古人,带领舰队几乎横跨了整个英仙旋臂星际的人类世界,可是他们每一次交战的距离都不会超过三十万千米。但是今后,身为指挥官的我们,必须迅速培养出这样一种能力,当无人侦察船报告敌军舰队出现在好几个,甚至成百上千个天文单位之外时,我们就要果断地下令开火。” 从对方的话中,罗博得到了启示。他不禁抬起头睁大眼睛瞪着奥斯瓦尔德。 理论上,随着阿库别瑞速度级别的上升,星际战争的空间限制已经变得越来越小。当阿库别瑞引擎击发的超光速曲速泡在等效速度上趋于无限,对敌人发起“空间风暴”的距离也就趋于无限。 就如同那句貌似狂妄但又似乎很有道理的,阿库别瑞星际物理学时代的名言――给我一部足够功率的阿库别瑞引擎,我可以瞬间跨越整个宇宙――未来的战争也许就在宇宙的尽头之间展开。 “罗少校,从阿库别瑞引擎投入运用到现在,已经有四百多年了。可是直到一个多月前,才有人利用它引发的超光速波动直接进行战斗,这必然会引发战争的革命性变革。” “那个人就是姜子钺?”罗博疑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很难想象一般的指挥官会在没有任何先例的条件下接受部下提出的,这种天马行空一般的新战术。就算是部下提出的,其运用过程也需要指挥官的协调控制。我们两次惨遭‘空间风暴’吹散,也足以说明即使这种新战术是部下提出的,姜子钺也是一名富有创造力指挥官。” “中校。虽然我们并没能讨论出一套针对‘空间风暴’的具体措施,可是我还是感到非常荣幸,能够与你见证一个革命时代的来临。” “罗少校,不要高兴太早。”奥斯瓦尔德并未因自己对未来战争趋势的大发现而表现出持续的激动,冷静地警告罗博。 “目前,包括创造这种战术的敌军军官姜子钺,重视并研究这种新战术的受害者,我,还有旁观者的你,都不过是中低层级的军官。主导着我们军队的将军、司令、部长甚至总统,并不把这种新生的极具威力的革命性战术放在眼里。就连我的主官,深受其害的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也只是认为‘空间风暴’不过是奇技淫巧。我想即使是帝国内部,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姜子钺的新战术的。所以,接下来的大规模战斗还是很有可能只是传统的延续。” “事在人为吧。”罗博仍然颇具信心。与惨败归来,正接受调查的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相比,他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虽然“太极”行星的“虚空禅寺劫持”事件中,他负有很大的失败责任,可是优厚的家庭背景将失败的阴影消融于无形,反而进一步增强了他的自信心。 “新式武器的威力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它很容易能够为人接受。但是新式的战术却不然,往往需要一个曲折的过程才会被广泛理解。”奥斯瓦尔德感慨地做出总结:“我很高兴,有人能够注意到‘空间风暴’的深远意义,并且上门来和我探讨。” “作为增援‘易’星域一分子,我有义务了解我们敌人。” “可惜我还在接受调查,在国防部调查委员会做出对我的处理之前,没法与你并肩作战,对抗那个可恶的却又天才的姜子钺。”奥斯瓦尔德遗憾地说道。 “我也曾败在他手下,我一定要击败他,为自己,也为你,为联邦国防军报仇雪恨。”罗博信誓旦旦。 “很好,少校。”奥斯瓦尔德高兴地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罗博说完后便站起来,与对方握手、敬礼。 “祝你成功。”光着上身的奥斯瓦尔德在与对方握手后居然滑稽地举手敬礼。 当罗博走到门口时,奥斯瓦尔德突然叫住他,问:“少校,如果你不是调查委员会的人,你怎么看到我给国防部的报告原文的?” 罗博脸上泛起得意和神秘的笑容回答道:“中校,我自己我的办法。” 对方并不知道罗博的生父就是人人敬仰的军神粟瑜,更不知道他与军队高层的关系。 当罗博走出奥斯瓦尔德的寓所时,行星“埃癸斯”的夜空中的群星显得更加璀璨壮丽。罗博再一次仰望星空,他深信,不久的将来,必将有一颗耀眼的明星,出现在宽广的银河里,并与自己的名字紧密相联。 第十六节 装甲行星 2918年5月,围绕在英仙旋臂星际之外的神秘星际行星“易”周围星域的中等规模舰队作战,以新罗马帝国军以弱胜强而落幕。当新罗马与英仙星际联邦国内不约而同地,向这个被宣传为与传言中的“安特内斯特”紧密联系的行星派遣更大规模的舰队时,以乌尔夫?伯恩斯坦和陈维茵为首的新罗马科考队,也全面展开了对“易”行星的考察。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的溃退,并没能让姜子钺感到轻松。他将第九特遣舰队的巡洋舰分散开来,在“易”星域周围布置了严密的警戒线,以保护科考队对“易”行星进行勘察。随后,他也跟随科考队登陆“易”行星。虽然身为职业军人的姜子钺在对科考队的工作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而且下到行星表面,强大的重力使长期处于太空中的他感到难受,但是身为指挥官,陪同科学家登陆未知的行星是星际殖民时代沿袭下来的传统。而且,还是陪伴心仪的女人,他也感到十分高兴。 星际行星“易”似乎永远处于黑夜的混沌当中。充满氢气的大气层中饱含由火山喷发出来的各种气体和颗粒。这些来自行星内部的物质有的具有致命的毒性,有的遮挡了星光,甚至还对无线电形成干扰。虽然没有阳光的强力驱动,但是这个行星却因剧烈的火山喷发将内部大量热能带出来,促进了空气的流动。所以这个外表死寂的行星大气中仍然有频繁的对流。 经过近两个星期的太空遥感和分析后,科考队准备在星球低续度地带的一处高地上,重新建立了一个考察站。 2918年6月13日,新罗马科考队开始了大规模登陆行动。 六个直径底面直径有三十米、高有七十米的锥形穿梭舱搭载着部分科学家、辅助机器人、大量仪器、生活物资,脱离了科考船“规尺”九号、“深空”十三号、“夸克”五号,底部朝下直坠向目的地。同时,部分科学家和陆战队队员、军用机器人搭剩空天飞机,紧随其后。 穿梭舱在五十万米的高空中开启底部的火箭,逐步减速,最后展开支架,平稳而精准地降落到预定的地。六个高耸的空梭舱如同拔地而出的竹笋,围成一圈。二十架空天飞机随后便降落在其周围。 当气密舱门泄气减压后,穿着动力装甲的科学家和军人纷纷走出来。 动力装甲的概念源自科幻小说《星船伞兵》(starshiptroopers),它由太空战斗服发展而来,结合了早期机械外骨胳和单兵智能战斗服。这种动力装甲除了具有完善的维生系统,还配备了多种探测系统和喷气动力装置,同时全面覆盖陶瓷合金装甲并装备微形的电磁防护罩生发装置。 穿上动力装甲的人有点像二十世纪初曾一度流行的电子游戏《星际争霸》中的人族陆战队士兵,但一套没有加装武器的动力装甲质量可达三百多千克,单靠人力是无法负荷的。所以它被设计成具有高度的人工智能,各部位拥有独立动力,并且通过一套特殊的神经控制系统与人体机能相结合,极具人体工学的特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人机一体的性能。因此,动力装甲也被称为“服装机甲”,与传统科学幻想小说里的人操大型战斗机器人不同,这种“机甲”是像衣服那样穿在身上的。 姜子钺所穿的动力装甲跟科学家们穿的不同,身为军人和指军官的他,所用服装机甲不但多了头顶观瞄系统和肩扛导弹,手臂粒子枪和次声波炮,还加装了大功率的通信设务和辅助决策计算机,比科学家用的质量要大一倍,甚至比普通陆战队士兵穿的都重。 一米八的姜子钺穿着服装机甲,个头足有两米五,比旁边一起行动的陈维茵还要高上将近半米。科学家的动力装甲没有头顶的观瞄系统,脚底也没有加装防雷装甲和辅助喷气设备,所以即使穿上同一号的装备,也要矮一些。 “这就是星际行星的夜空吗?”通信系统的私人频道中传来了姜子钺不以为然的发问。 虽然高达1.8个重力常数的重力让他那习惯于太空微重力环境的身体有些吃不悄,不过因为动力装甲的关系,使他的肢体只是跟随运动不会产生太多的体能消耗,所以他仍然能像早先在“太极”行星上那样自由活动。 “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夜空。”陈维茵回答道:“没有太阳光的照射,这种宇宙的孤独是不分昼夜的。” “宇宙的孤儿?”姜子钺不禁感到有点可笑:“难道宇宙不是它的母亲吗?” “当然,你这么理解没有错。”陈维茵没好气地说,她不打算向前男友争论自己的观点。 就在这时,公共频道里传来了乌尔夫?伯恩斯坦老公鸭一般的沙哑嗓音:“好了,女士们和先生们,尽快走上各自的岗位,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失陪了,少校大人。”陈维茵调皮地告别姜子钺,走向一加穿梭舱。 “博士大人,注意安全。”姜子钺也如法炮制地用同样的口气叮嘱自己的前女友,然后又严肃地附上一句:“别再像五月十八号那么鲁莽了,我可不希望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就放心吧!我奶奶帮我算过命,说我一生中会得到一位英雄的守护。”通信系统里,陈维茵的口气透着笑意。 “呵呵,真没想到啊!一个理学博士居然也相信算命。”半信半疑的姜子钺发出感慨,但他又接着自以为是地推测道:“莫非我就是那个命中的英雄?”说完他便朝穿梭舱围成的场地中央走去。 “你想得美。”陈维茵却用故作厌恶的口气回答道。 高耸着的六个穿梭舱顶端亮起了十二盏明亮的按照灯,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科学家带着他们的辅助机器人展开忙碌的工作,姜子钺少校则带着一队星陆陆战队员在场地中央竖起了四根旗杆,随后举行一个简短的升旗仪式。黑色的新罗马帝国国旗、红色的军旗、黄色的边境舰队队旗和蓝底金色原子图案的科学院院旗在国歌《神圣的新罗马人民颂歌》恢宏的乐声中升上混沌的天空。 “在这片未知的新世界,我们将沐浴着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荣光与恩泽,开拓新的疆土,扩展新的星域。”和科考队领队伯恩斯坦教授并列在旗杆之下的姜子钺向手下发表讲话。“在这片没有阳光惠及的土地上,我要求每一位官兵牢记入伍的誓言,忠于职守,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保护新罗马人民宝贵的科学家。veni,vidi,vici.” “veni,vidi,vici.”公共通信频道里充满了陆战队官兵激昂的口号。 透过防护头盔厚厚的头罩,他们仰望着旗杆顶端、探照灯聚焦下的旗帜。微风中,国旗与军旗上,抓着象征着威权的束棒的金色双头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荣光。 巡逻队很快就出发,会飞行的军用机器人也离地盘旋起来,临时工事和一条小型的野战防线环绕着登陆场建立起来。尽管在太空中和之前的登陆中,没有发现确切的生命迹象,但面对看起来天地未开的混沌未知世界,姜子钺还是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从太空中对星际行星“易”进行全面遥感时,科学家们并没有太多的收获。这时一个表面崎岖的星球,尽管火山活动频繁,但由于大气的对流和陈维茵早前登陆时证实曾经存在的水,使她的表面受到严重的消蚀,变得沟壑纵横。 庞大的行星表面没有多少可以称之为平原的地方,就连这一次科考队登陆的高地,其实是一个面积巨大的、高度很低的平顶山。早前的太空遥感一度发现微弱的、具有生物特征的红外辐射,但随后陈维茵带队登陆后也没能发现生命迹象。后来重复进行的几次全面遥感,这种令人兴奋不已的红外辐射也消失了。 现在就断定这是一颗死寂的无生命行星还为时尚早。虽然星际行星“易”离最近的人类已知恒星都要一千多光年,行星表面平均温度维持在摄氏零下一百度左右,可是行星内部散发出来的热量在理论上还是能够形成生命的条件,毕竟零下一百度并非生命的绝对禁区,而浓密的氢气大气也起到保暖的作用,这就更加增大了生命存在的可能。 对于这颗星际行星原生生命产生的最大障碍很可能是低碳,其表面的碳含量远远低于英仙旋臂星际里其他已知行星的水平。 迄今为止,人类发现的所有地外生物中全都是碳基生命。(.无弹窗广告)无论是“太极”行星奇特的“大圣金箍”上的森林生态系统,还是“新拜占庭”行星的海洋生物链,都完全可以用地球生物学的经验和理论解释。 尽管罗辑上和一些不为人类主流意识认可的理论并不否认非碳基生命的可能,但是基于近千年来的星际探索,绝大多数科学家已经不得不拜服在“碳沙文主义”的大棒之下。 然而单凭行星表面的低碳,并不能武断地推论这是一颗不可能存在碳基生命的行星。因为行星表面之下仍然充满了迷团。 早先的登陆中,轻型的钻探设备无法深入行星地表海拔之下一百米之下。在地下一百米处,合金钻头好像碰上了无比坚硬的东西,停滞不前,并且严重磨损。而高能激光束,也无法再向下烧灼,所有的能量都被一百米下的物质吸收。这种神秘的现象令到又一次登陆的人类科学家,几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对地下的更深层次探索上。 伯恩斯坦很快就组织了大部分人马,带着机器人和各种重型设备,下到登陆场所在的平顶山下。 在山的东北面有一段地势平缓的宽大河床,上面布满了表面光滑的鹅卵石。这些鹅卵石的存在有力地证明了这颗星球上存在过大量流动的水。但新罗马帝国的科学家暂时放下对已经看不见的水的兴趣,在河床上清理出一片空地,竖起钻井,准备弄清楚一百米的钻探极限。因为如果弄清了地下的神秘物质,也许就可以找到水消失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能够进一步认识这颗星际行星的构造。 然而,令科学家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科考队仍然没能钻透地下一百米,确切地说,这次只钻到了八十七米多一点,因为钻探的溪谷比上一次钻探的地方低,也低于这颗行星的平均海拔近二十三米。这个星球的表层之下似乎有一层人类现有技术还无法穿透的物质。 内心充满疑惑的科考队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不得不向指挥官姜子钺提出新的勘探计划。 “您的意思是要进行全球范围的人造地震测试?”听了伯恩斯坦的简述后,姜子钺问道。 “是的,少校。我计算过了,以最小威力的爆炸等级来计算,需要在全球万千个面积均分点上埋设炸药。所以我需要你的人帮忙。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查明地表之下那层无比坚硬的物质的分布情况。” 姜子钺犹豫了一下,又问:“教授,目前您对这种物质的分布情况有什么想法吗?” “我怀疑这种物质构成了这个行星的一个地层。” “您的意思是这种物质包住了整颗星球?” “是的,我是这么猜想的,但是没有证据。这种物质连地震波都能屏蔽,所以做一个全球范围的地震测试就能证明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伯恩斯坦接着提醒姜子钺:“少校,还记得吗?我们向敌人舰队发起第二轮‘空间风暴’之后,我向你报告从‘向量’三号上侦测到的奇怪现象。” “记得,您说按照正常情况,敌舰在‘空间风暴’的作用下,应会撞上‘易’行星。可它们却莫名奇妙地绕过了这颗行星。” “是的。我现在也怀疑,那次诡异的现象跟眼下我们钻不动的这层东西有关联。” “这么说来,这颗星际行星还装备了一层我们无法穿透的装甲。”姜子钺打的口气变得十分严肃。一颗原本就属于特别天体的星际行星,如今却接连在他们面前冒出一个接一个的迷团,令他惊奇之余,也感到莫名的担心。毕竟未知总是会带来恐惧感。 “如果这种物质真是全球平均分布,就像我猜测的那样,那么我们真的面临着一颗装甲行星。”乌尔夫?伯恩斯坦却显得兴致勃勃,未知对科学家而言则意味着新的发现、新的突破。 “装甲行星?”姜子钺还是显得很吃惊,伯恩斯坦用这种颇具军事意味的词汇来形容这个未知行星,令他内心加重了因为未知带来的恐惧。 “少校,你认为我的新计划怎么样?”伯恩斯坦转到正题。 “我理所当然地支持。”姜子钺赶紧回答。如今已经没有了联邦舰队的威胁,所以身为军人完全有必要服从科学家的决定。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在姜子钺指挥下,太空中的舰队成员和已经登陆的陆战队队员协同行动,搭剩空天飞机在伯恩斯坦划定的“易”行星表面六万个地点埋设小当量金的属氢炸弹和地震探测仪器。 随着一声令下,星际行星“易”,这个体积将近地球两倍的巨大星球表面上六万个地点同时发生了爆炸。强烈的地震波沿着表层的岩石和砂土传遍全球。 尽管穿着厚重的动力装甲,脚底下还隔着带辅助推进器的防雷靴,但是姜子钺还是明显感受到来自地表的震动。他突然感觉到,这个一直沉睡在黑夜当中的星球似乎就要因为这场全球性的人工地表地震而苏醒过来。 人工表层地震的数据很快就由登陆基地汇总,并做了初步整理,传送给处于同步轨道上的“规尺”九号科学考察船进行综合处理和分析。因为“规尺”九号上有一个dna计算机,其运算能力超过人类从二十世纪到二十九世纪近千年间生产的所有计算机运算能力的总和。 与传统的dna计算机原理不同,这台dna计算机采用较为特别的处理和控制系统以及i/o系统(即输入输出系统),它有个极具中国民俗特色的外号“龙凤呈祥”。 它的核心是一套颇为有趣的复杂人工生物系统。由九个一人高的大型试管组成,里面充满了脱氧核糖核酸的双螺旋序列、有机溶液和人工控制酶。这些试管中的物质被称为“凤”,是进行运算的硬件和部分软件。 每个试管里还有一根伸出数以千万亿计的纳米级别的人工神经元的集成管,它们被称为“龙”。这些神经元集成管具有输入输出两方面面作用。它将外面输入电流信号弱化为生物电,由末端人工神经元放出影响控制酶,促使控制酶根据生物电造成的不同影响打断脱氧核糖核酸序列,按照输入的编码信息组合新的核苷酸,使脱氧核糖核酸重新排列。 因为重新排列,脱氧核糖核酸序列重新配对,并与溶液中的其他有机物质产生一系列的反应,形成各种类型的新的具有活性的新有机物质。完成了运算过程,产生的新有机物质便是运算结果。这些新有机物质通过自身产生的生物电流直接反馈给“龙”,并由“龙”放大输出到输助的大型电子计算机,由其完成结果筛选和最后的界面输出。 英仙星际旋臂星几乎所有行业都有dna计算机的运用,包括每一艘星际飞船,都有不同规模的dna计算机充任主控计算机。在行星“安德洛墨达”,仙英星际联邦科学院还拥有一个“上帝之脑”,它是由多达一千零二十四套规模相当于“龙凤呈祥”的dna计算机系统组成的庞大计算机矩阵。新罗马帝国也不甘落后,在“新拜占庭”行星上最大的山脉长城山脉地下,也拥有一个隶属于帝国科学院的,规模与“上帝之脑”不相上下的dna计算机矩阵,外号就叫“尼伯龙根的指环”! dna计算机速度虽快,能耗也低,但其运算过程中配错率很高,本身的纠错能力和对结果筛选技术仍然比不由硅晶电子芯片组成的大型智能计算机,所以“龙凤呈祥”的仍然要由大型电子计算机辅助其输入与输出,并对运算结果进行筛选和甄别。并且由大型电子计算机起到人机界面的作用。 实际上,受限于人类目前的计算机水平,每一次大规模运算从数据输入到结果输出,大部分时间都是耗费在起辅助作用的电子计算机的运算上。 就像这一次,预计“规尺”九号的计算机系统将花费六小时,完成对人工地震数据的处理,但实际上有将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只是停留在高智能的大型电子计算机的运算上。 趁着这段时间,在“易”行星表面忙碌了大半天的科学家和陆战队员进行休息。 姜子钺也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在返回太空中的旗舰“齐格飞”号之前,与陈维茵再会一次面。 相比已经疲惫不堪的姜子钺,陈维茵却像充满了活力,仍然紧张地工作在着陆基地东北面的溪谷中一个临时实验室里。科考队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已经终止了对“易”行星的钻探,但陈维茵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对行星表层土质的分析上。 取自河谷的一堆碎石不仅含有水分,而且还附着有死亡的古菌类生物。这个发现暂时还不能被视为重大,因为它们的结构与人类生存环境中普遍存在的藻类生物很相似,所以不能排除这些生物是人类星际航行造成的“生物污染”。如果能证明其为“易”行星的原生物种,那么,关于星际行星存在碳基生物的理论将得到实证,这个发现才具有得大意义。 “我现在没空,子钺。”面对立体成像中姜子一脸的诚肯与期盼,电子描瞄仪终端前的陈维茵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在密闭的临时实验室里,她已经卸下动力装甲,只穿着紧紧裹住身体的太空便服。重新穿上动力装甲并非难事,只是陈维茵对星际行星上的低等生物的兴趣远远大于外面的地球高等雄性人类。 通信系统同样如实地把陈维茵的影响投射到姜子钺动力装甲的头盔防护罩上。忙碌中,陈维茵经由太空便服折射出来的优美身段和线条,富有节奏感地晃动,令姜子钺更加着迷。 姜子钺没有马上离开,盯着头灰防护罩上迷人的身影,带着央请的口气,说:“我就要回到‘齐格飞’号上了。” 陈维茵却仍然无动于衷,淡淡地说:“好的,再见。” 拥有理学博士头衔的陈维茵对星际行星发现的生物如此热衷,是因为一来研究新的外星物种也是她的一门兼修的课程,二来如果证实星际行星“易”真地存在原生的生物,那么她这位科考队的二号人物无疑将可以名垂青史。 “咱们聊一下好吗?或者散一步。”姜子钺还是厚着脸皮呆在实验室气密舱门前,进行无甚希望的请求。他内心也知道,这个任性的前女友做起事来非常专注,不会轻易被分散注意力,可他自己也同样不会随便放弃已经决定做的事情。 姜子钺用带着亲昵和煽情的语气,继续说道:“维维,这个星球永远处于漫漫长夜中,我们要是都穿着动力装甲在人类登陆的第一颗星际行星上散步,那是多么美妙和浪漫的事啊。” “别烦我了,好不好?”陈维茵不耐烦地说。 姜子钺只好关切地问:“是不是有重大发现?我听说发现古菌类生物残骸。” 陈维茵总算抬起头来直眼姜子钺的面部影像,但接着摇了摇头,说:“不一定。这颗行星表面的碳含量低得出奇,产生这种碳基生命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搞不好是我们人类星际航行时带来的。虽然我们在出发时和登陆前都做了最全面的消毒工作,可是难保之前没有别的飞船随随便便就飞近这颗行星,留下这些东西。” “这么说来,我还是不要打扰你好了。”姜子钺显出知趣的样子。 “这才叫善解人意嘛。”陈维茵满意地说。 “我突然有个重大发现。”姜子钺兴奋地说。 “什么?”陈维茵马上被对方的话吸引。她的印象里,前男友是个严肃的人,不大会随便开玩笑,也不会信口雌黄,所以她显示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准备聆听姜子钺阐述其重大发现。 “维维,我发现你的胸部好像比六年前大了许多。”姜子钺用极为严肃的态度说道。但是话一说完,他却发出一声调皮的笑声,立体影像上的脸部也变换成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陈维茵的脸色立马变了天,面部绷紧,抿着嘴唇,双眉紧锁,怒视着姜子钺的影像。突然,她愤懑地说道:“无聊!” “我只是开个……” 姜子钺把话说完也没什么用了,陈维茵已经迅速切断了通信系统。 对方的反应让姜子钺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挫折感,自己在战场上能够屡出奇招,对付女人却显得十分笨拙。他只好无奈地转身离开。 陈维茵并没有因前男友富有挑逗性的话而持续生气,但也没有马上投入工作,而是低头认真地观察一下自己的胸部。看着太空便服复合织物夹层紧裹着的圆滑曲线,陈维茵的脸马上泛红,接着又泛出微笑,嘟哝道: “流氓。” 说完她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胸部。 对于她这种三围尺寸相当完美的大美人,在重力高达一点八个重力常数星际行星“易”活动,绝对是要时刻注意的。 第十七节 决战前的惆怅 身为特遣舰队司令兼任旗舰舰长的姜子钺,回到太空中的“齐格飞”号巡洋舰里,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转动座椅,脸上呈现出一副兴趣深厚的表情关切地发问:“姜司令,星际行星的浪漫约会怎么样了?” “什么约会?”姜子钺一脸茫然地反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美丽的维维。”风流的阿尔弗雷克眉飞色舞地提示。 坐在舰长席上的姜子钺马上冲手下泛出微笑,然后说:“很好,我发现她越来越迷人了。” 阿尔弗雷克却听得出长官话语中的苦闷与无奈,并且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他说:“长官,您这可是苦笑哇。心爱的女人越来越迷人,可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是不是?长官,请恕我多嘴,您在情场上的表现远远配不上您在战场上的英名。” “本杰明,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不满地警告阿尔弗雷克中尉。 姜子钺并不介意手下的直言,他仍然保持着微笑,注视着阿尔弗雷克。 这位新任的领航官与前任奥马尔?阿扎伊品性完全不同,生活中的阿扎伊严肃认真,清心寡欲,更不会拿女人当话题。但是阿尔弗雷克则不同,他不仅生活随便,而且平日讲话,三句中有两句是离不开女人的。 “约瑟夫,他说得有些道理。”姜子钺感慨地对迪特里希说,然后用一种类似学生向老师请教时的谦虚态度问阿尔弗雷克:“趁现在没什么事,本杰明,以你个人的观点,你说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长官,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接着,阿尔弗雷克像一名老成持重的布道者讲道:“您首先要确定,您现在爱上陈博士的目的?是希望与她过一辈子呢?还是只是满足您一时的冲动,或者仅仅是对青春年少时那段感情的延续?当然,您一时可能也会说不清楚,甚至认为三者兼而有之。第一个目的是完美的,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过一辈子,这是非常幸福的人生;第二个目的是短视的,抱着玩乐的心态对待女人,反而被女人玩弄,而且比那些专情的男人往往更受爱情困绕。” 阿尔弗雷克说到这里,预警军士唐星云笑着插话道:“中尉,这是您的经验吧?” “算是吧。”阿尔弗雷克大方地承认,并充满自信地说:“战场上,我绝对比不上长官,可是床上,我绝对可以当长官的导师。我不仅能担任战舰的星际航行领航官,还可以胜任大家的爱情领航官,或者说是泡妞艺术总鉴。” “我好像能够看到一头牛被人吹进了超光速状态。”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嘲笑道。 阿尔弗雷克并不在乎自己的话被人嘲笑,回到正题上,继续用教导的口吻对姜子钺说:“第三个目的,延续过去那段美好的感情,更是不现实的。此时的心态绝非彼时的心态,此时的环境更非彼时的环境,所以过去的纯真与激情是不可能在今天得到延续的。” 姜子钺一直保持着笑脸聆听手下的教导,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 倒是舰桥里的军士们总喜欢插科打诨。 唐星云大声地对阿尔弗雷克问道:“中尉,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对长官表达什么?让他直接向陈博士求婚吗?” “你说的对极了,唐。”阿尔弗雷克说着用老师看待答对问题的学生的赞许眼光注视着唐星云,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转而对姜子钺说:“除了第一个目的,长官,我认为你没有什么理由再去痴迷陈博士。” “哎,中尉,你这话怎么听得有点奇怪呢?”连火控军士拉尔夫?特克上士也**来了:“你不是说唐星云说得对吗?” “我的意思很清楚啊。”阿尔弗雷克澄清之后,郑重其事地对姜子钺说:“长官,如果您真的决心一定要跟陈小姐过一辈子,那么暂时的挫折是不算什么的。但是如果您还在犹豫的话,不如静下心来,干脆别去想她。” 然后,阿尔弗雷克把口气转换成富有煽动性,说:“长官,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形容男女关系的吗?好像是说‘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之类的吧。您难道没看到吗?您的面前,可以为您盛茶水的杯子可不只一个。” 其他人的脸上立即涌现出听懂言下之意的表情,莫不微微点头,以表赞同。 姜子钺很快也明白了阿尔弗雷克言外所指的又一个茶杯。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光头美人萝塔?斯陶德特的形象。 自己迷恋的人,却对自己淡漠如水,迷恋自己的人,却被自己公然拒绝。这就是典形的三角恋吗? “长官,我可是非常羡慕您的。”本杰明?阿尔弗雷克继续说道:“捡不到西瓜还可以捡冬瓜。” “中尉,原话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跟冬瓜南瓜没关系。”唐星云立即纠正领航官对汉语俗语的歪曲。 “你认为某位光头的性感女神可以用芝麻那种小东西来形容吗?”阿尔弗雷克反问道,用意所指表露无遗。 “可是如果一个女人长得像冬瓜,岂不是极品中的极品?”阿比吉?库曼弗尔又一次用嘲讽的口气说道。 “这就要看男人的审美观念了。”舰桥里年龄最小、最少说话的损害管制军士杰利?莫里斯中士也热烈地发表意见:“丑女也是有人喜欢的,她们也有美女没有的魅力。” 杰利?莫里斯真是不鸣则已,一名惊人。 这下子,包括姜子钺在内的其他人都睁大眼睛盯着脸上还略带着稚气的莫里斯。 “杰利,这不是你的……经验吧。”唐星云带着吃惊的口气关切地问。 杰利?莫里斯的小脸马上泛起一阵红潮,害羞地低下头,低声说道:“其实,出勤前,我向邻居家的姐姐表白了,拜托她不要嫁给别人。” 尽管他显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他的话语中却仍然富含兴奋和激动的情绪。 “姐姐?!”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发出惊呼。 “她答应了?”唐星云迫不及待地问,其神情相当紧张,仿佛是莫里斯的情敌一般。 “长得像冬瓜?”阿尔弗雷克也显出十分关注的样子,但他在乎的貌似只有女人的外貌,即使这个谈话中女人与他没什么关系,他还是照样在乎其长相。 莫里斯抬起头来,呈现出满脸幸福的傻笑,甜甜地说:“是的,她答应了。她是不很漂亮,不像陈博士和斯陶德特舰长那么倾国倾城。可她很温柔,很会照顾人。” “人不可貌相啊。”阿比吉?库曼弗尔立即发出感慨。 “是啊。”唐星云也深有感触地发出慨叹:“纯情美少年杰利?莫里斯,居然是个御姐控!” “姐弟恋可不好玩。”拉尔夫?特克摇着头说道:“你现在才十七岁,人家要等上五年才能和你结婚。” “杰利,能问一下,你女朋友芳龄吗?”就连姜子钺也非常感兴趣地向莫里斯发问。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爱情上并不成功。年纪与阅历都比不上自己的杰利?莫里斯在这方面的进展都远远超过自己。 “其实也不多,她才大我五岁。” “勉强可以接受。”唐星云说完便松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弄清自己的对象的真实年龄。 “那也不算什么了。”平时不太爱说话的拉尔夫?特克说完也感叹道:“中学时我就暗恋过师姐。” “呵,又有人自暴八卦了。”阿比吉?库曼弗尔兴奋地叫道。 “你们没注意到吗?拉尔夫刚才还说……”本杰明?阿尔弗雷克接着模拟特克的神态和腔调:“姐弟恋可不好玩。人家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阿尔弗雷克的表演让其他人不禁笑了起来。 倒是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向姜子钺低声请求:“长官,我请求允许我去休息一下。” “当然,约瑟夫。辛苦你了。”姜子钺开心地回复,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手下的情感话题上,似乎忘记了刚才的苦闷与无奈。 “是,长官。” 迪特里希敬礼之后便打开座椅上的安全扣,起身飞离地板,系上自行杆的吊带,然后迅速离开“齐格飞”号的舰桥。 远去的身后,姜子钺和军士们又纵声大笑。迪特里希有些佩服长官的胸怀。谈话开始时,姜子钺话语中还充满了苦闷和无奈,可是随着手下把严肃的话题偏离到自暴八卦的趣事上,姜子钺也就将心中的烦恼抛诸脑后。 但是迪特里希却放不开,即使大家有说有笑,他的内心仍然浸泡在由怅惘配制的苦涩酱料当中。他能理角姜子钺因在陈维茵面前遭受冷遇而产生的苦闷心情,但也正是同样的心情让他没法跟其他人一样津津乐道于有点下流甚至有点变态但却颇为搞笑的话题。 迪特里希无法消释自己心中的惆怅,可是姜子钺却能够搁置自己心中的惆怅。 一千多光年之外的虚空里,另一个男人,也在面临如何对付油然而生的惆怅。 丹娜?琪拉?庞帝克青春亮丽的立体影响清晰地呈现在罗博面前。 罗博注视着投射在太空战斗服防护头盔上的丹娜影像,思绪回到了4月29日的“太极”行星。 那一天,是丹娜?庞帝克呆在家乡的最后日了,第二天她就要出发前往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总部“伊谢尔伦”行星报告,加入神圣光荣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军队。在那里,她将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然后再花一个月进入太空执行星际战备任务,最后才会被确定派往哪一个非战斗部门。 当时滞留“太极”行星的罗博,身上的伤也基本愈合了,他正准备联络潜伏在“太极”行星的联邦特工,以便尽快返回英仙联邦。 那一天吃完了行星上人类生活习惯上的“晚餐”,罗博仍然像往常一样走出庞帝克家的屋子,与牵着马的丹娜走进了一个已经展开所有薄膜太阳能电板的作物大棚。 大棚里的环境已经如同正常适居行星上的夜晚,静谧安详。自动喷淋系统刚刚停止喷洒,使空气中残留着大量的水汽,通风机送进来的空气也轻柔地搅动着湿润空气,使得大棚里仿佛雾气朦胧的暗夜。 借助仿古马灯发出的灯光,他们穿过麦田,顺利到达一片小小的青草地上。 丹娜从马背上取下一张台布,铺在草地上,把马灯放一在旁。 随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又一同坐到台布上,共享这人造黑夜的浪漫气息。 “丹娜,从明天起,你也是军人了。” 虽说就要与对方分别了,可是罗博的口气还是有点高兴。在他看来,丹娜参军之后,由于行业的关系,无疑会与他在心理上拉得更近。 丹娜看了罗博一眼,略带伤感地说:“可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罗博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还是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在这个敌国的行星上。身为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现役军官,想与眼前这个令人着迷的姑娘一直这样平静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很不现实的。于是他说道: “丹娜,我很感激你和令尊,在这些天对我的关照。可是我毕竟是英仙星际联邦的现役军人……” “所以你认为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丹娜打断他的话。 如此明显直白的表露,令罗博十分惊喜。但看到对方伤感的表情,他只好全力转动脑筋,安慰道:“不是有首诗是这么写的嘛:亲爱的,莫伤感,相逢会是别离后。亲爱的,莫哭泣,再见前只有离愁。” “这是林长安的诗,可是他自己也战死了,没能再与他的妻子相逢。”丹娜的声音显得更加伤心了。 罗博这才发觉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2890年,英仙旋臂星际著名的自由体诗人林长安,在随军出征新罗马帝国之前,留给娇妻一首自由体诗《莫别离》以示道别。不想“喜马拉雅”星域会战中,诗人化为星际尘埃,《莫别离》随后成为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中,所有未亡人唱给阵亡配偶的挽歌。 在此即将离别之时,罗博自以为聪明地把这首饱含对离别的无奈与对战争悲愤的诗节选出来,无疑更加激起了丹娜心中的伤感。 于是,他赶紧说道:“丹娜,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丹娜却没有马上相信他的话,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了他一下,说:“小萝卜头,你刚才都说了,你是英仙星邦的军人,是新罗马的敌人,我以后也要成为新罗马的军人,我们怎么可能还会再见面呢?” “英仙联邦和新罗马不可能一直敌对下去的。” 罗博说着便把身体往后一仰,躺到台布上,直盯着上方混沌的“夜空”,仿佛能看穿作物大棚顶上遮光的太阳能电板,看到了英仙旋臂星际未来的和平。 他继续说道:“在二十多年前,我们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像现在这样水火不容。所以未来也不可能一直对抗下去的,我们也会有再相聚的一天的。” 听了他的分析,丹娜的悲伤的情绪有所平复,俯身注视着罗博深情地说道:“小萝卜头,我很感谢你。这些天我很开心。我没什么朋友,又没有妈妈,这里离城市又很远,常常只能一个人,呆在这片小草地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罗博颇有感触地说:“我十二岁那年就失去了爸爸,我也经常感到很孤独,很寂寞。” “小萝卜头,我没想到你也是……”丹娜同情地说。 “这么多年来,我也过得很不开心。虽然我的继父对我母亲很好,对我也很关心,但是他代替不了我的父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非常厌恶他,厌恶他的一切。可为了我的妈妈,还有我自己的未来,我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感情。可正因为这样,也让自己常常感到苦恼和郁闷。” 回忆起自己的心路历程,罗博也显得相当伤感,这让丹娜反倒要安慰起他来。 丹娜温柔地说:“小萝卜头,我们现在在一起很开心,就不要去想不开心的过去了。” 罗博微微一笑,说:“你说的很对……” 但他突然把话停住了。因为躺下的他仰望着正俯看着自己的丹娜,发现丹娜越发迷人了。 灯光下,丹娜卷曲的金发反射出闪烁的金光,洁白的肌肤微微泛红,一双蓝眼睛更像是晶莹的钻石。围绕在她周围的湿润空气里,夹杂着浓郁的泥土味、淡淡的麦花香,还有一丝丝特别的气味。那也许是丹娜身上喷的香水,也许是身体天然的气味。 罗博不知道这些气味到底是什么?但他能确定那是丹娜身上的,而且将他深深吸引。 看着对自己盯得出神的罗博,丹娜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就问道:“小萝卜头,怎么啦?” “我……”罗博欲言又止,随后缓缓地起身,但眼睛始终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对方。 “丹娜,我必须向你坦承,我很许欢你,而且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他的话还未说完,脸上便涨得通红,连颈部也充满了血液,但他的目光仍然注视着丹娜。 “罗博,你……”丹娜也砰然心动,脸部原本微微泛红的肌肤一下子涨上了浓烈的红潮,连颈部和胸口也呈现出大块的红斑。 罗博感到十分愉快,对方身体的反应跟自己一样,不是害羞,而是因为与心仪的人在一起而产生热烈的情绪,导致血液循环加快。但是这种认识带来的愉快感觉加上已经包围他的从丹娜身上发出的气息,使他变得有些情迷意乱。 罗博有意无意地抬起右手,搭在丹娜的肩上。 “我真的很开心,跟你在一起。”罗博从喉咙底部发出低沉的声音:“丹娜,我爱你。” 说着,他便把脸慢慢地凑近对方。 丹娜似乎也无法自拔。涉世未深的少女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令人心动的男人,快乐、浪漫、憧憬和神秘混合成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包裹住了她的内心。 可就就在罗博即将亲吻到丹娜的脸时,丹娜突然推开了他。然后害羞地低下头,轻轻地说:“小萝卜头,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都是要分开的。” 经对方这么一推一说,罗博也清醒了。他收回搭在丹娜肩膀上的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有点……” “不,小萝卜头。”丹娜摇摇头说:“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还得去参军,你也要回国。” 罗博端正自己的坐姿,接着对方的话说:“你说得对,我们得面对现实。” 丹娜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想我们还是把美好的愿望寄托在未来吧。” 罗博显得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把美的愿望寄托在未来。” 此时穿着太空战斗服,固定在正进行超光速航行的“致远”号舰长室中的罗博,看着丹娜的影像,惆怅地重复丹娜说的那句话。 然后他又自言又语地问道:“未来会怎么样?” 罗博感觉到贴身挂在胸口的团凤玉坠好像在微微颤动。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星际巡洋舰争“致远”号的阿库别瑞引擎喷发出正反氢射流,激发空间波动,跃入超光速状态。 一千五百光年之外,一颗暗淡无光的孤星,一名叫冯?姜子钺的男子正等着罗博的到来。 当然,绝不可能是星际版本的断背山传奇! 而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堂堂正正的决斗! 无论是新罗马帝国,还是英仙星际联邦,都正在向“易”星域增派大规模的舰队。 围绕着被宣传为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的星际行星“易”周围的星域,将迎来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自2890年来新一轮的全面战争。 第十八节 谜之行星 公元2918年4月18日,新罗马帝国军少校冯?姜子钺正式接获执政官汪泽仁的命令,率领一支由巡洋舰和科学考察船组成的特遣舰队,前往英仙旋臂外侧约一千五百光年的宇宙空间,执行所谓的“克丽奥帕特拉”行动,考察一颗受银河系引力吸引的星际行星“易”。 这项武装科考行动被新罗马执政官汪泽仁高调宣布为探索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因此,引起了英仙星际联邦的高度关注。联邦国防军派出由准将尼古拉斯?沃尔芬森指挥、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为参谋长的追踪舰队,前往追踪并截击姜子钺指挥的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 于是,新罗马帝国军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在“易”星域发生了自2890年年底“马丘比丘”星域大会战以来最大的一次舰队冲突。 当帝国军特遣舰队抵达星际行星“易”时,陷入占有兵力绝对优势的联邦追踪舰队出奇不意的包围。在全军面临覆灭的危急关头中,姜子钺临危不惧,天才地利用阿库别瑞引擎激发密集的超光速空间波动,引起空间风暴,吹散了联邦军严密的阵形,不费一枪便成功脱离对方的包围。 在接下来五月份的一系列战斗中。帝国军第九特遣舰队在姜子钺的指挥下,先后成功地发起第二次空间风暴,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成功地摧毁了联邦追踪舰队的一部分战斗舰只和后勤补给舰只。随后,姜子钺又利用对方丧失补给舰只的弱点,利用综合补给舰“奥林匹斯山”号诈降,引诱对方上当,再一次毁灭了联邦追踪舰队近半的剩余舰只。 最终,屡遭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的对手重创和羞辱后,沃尔芬森准将和奥斯瓦尔德中校无奈地选择了撤退,惨败而归。 这场由姜子钺指挥的新罗马军边境舰队第九特遣舰队以少胜多,战胜数倍于己的战役,被双方一致称作“易”星域冲突。 冲突的结果成就了姜子钺的英名,他因此再度获得代表新罗马帝国最高荣誉的“黄金凯撒”勋章,并且得到更大的指挥权限。使姜子钺在荣耀之路上迈出了坚实的又一步。随着边境舰队根据执政官汪泽仁的指示,派往“易”星域的增援舰队到达,姜子钺旗下的巡洋舰总数达到了两百二十一艘。由一个少校统领两百多艘巡洋舰的现象,无论在新罗马帝国还是在英仙星际联邦都是少有的。 “易”星域冲突无疑成为新罗马与英仙联邦展开全面战争的新契机。 无论是新罗马的统治集团,还是英仙联邦的政治精英,都企图以此次冲突为理由扩大战争,借机谋取各自更大的利益。 处于新罗马帝国权力金字塔顶峰的九大元老在做出增兵“易”星域的决定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在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的授意下,由国防部长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亲自指挥的国防军主力舰队就分批出航,前往英仙旋臂星际之外,准备争夺“易”星域的控制权。 星际行星因为被新罗马帝国刻意渲染,而被与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联系了起来。但在联邦追踪舰队败走之后,新罗马的科学家登陆“易”行星进行实地勘探,却发现了这颗来历不明的星际行星具有奇特的结构,甚至可能存在生命。 六月中旬在“易”行星表面进行的全球人工表层地震,使所有参与考察的科学家和军人感到吃惊不已。经过大型综合科考船“规尺”九号上的dna计算机“龙凤呈祥”对人工地震的数据进行分析,人们进一步认识了“易”行星的奇特而又迷一样的内部结构――这颗星际行星居然有一层“装甲”! 除了以行星自转轴两极为圆心,半径皆为四千千米的两个极冠地区以外,行星的所有地方,在行星平均海拔以下一百米处,有一层厚度达到五十千米的未知物质。这种物质不但能吸收激光、声波等的能量,还具有超乎想象的硬度,可以说是“钻不透”、“打不穿”的装甲。新罗马帝国科学院院士、科考队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称其为‘奇异物质’。 由于两极极冠地区的地表之下并没有这种“奇异物质”,所以人工地震的能量通过两极极冠顺利地深入到“奇异物质”之下的行星内部。从而使科学家们能看清这颗星际行星的内部构造。 无视那层“奇异物质”:“易”行星可以看成是放大一倍的地球,它拥有与地球几乎一模一样但规模更大的铁核、界面、地幔……只是地幔之上的岩石板块只存在于两极极冠地区,其他地方位于地幔之上便是那层神秘的分布极为均匀的“奇异物质”。 两个极冠地区的板块都非常零碎,活动极为剧烈,几乎每一秒钟都有强烈的地震和大规模的火山爆发。看上去:“易”行星就像一个两头喷火的球形烟花。 尽管太空中的遥感表明,两极极冠地区之外的行星表面也非常崎岖,山脉连绵、火山高耸、沟壑纵横,但是通过对人工地震震波的合成图像分析表明,这些山脉、火山、峡谷和深沟与行星内部并无直接联系。两极极冠地区以外的地形都不是行星内部地质运动造成的,火山全都是死火山――确切地说是“假火山”,并无与地幔相连的通道。 那复杂的行星地表就如同人工堆积,高山深谷都不像是地质运动的结果,更像是沙盘里的手工产物。因此,除了两个极冠地区之外:“易”行星的地表完全可以看成是堆积在那层“奇异物质”之上的沙盘! 还有一个令人称奇的现象,便是行星的磁场两极非常精准地与自转轴两极重叠! 伯恩斯坦认为,地表下那层“奇异物质”将行星内部的能量释放限制在两极地区,导致了整个星球如此特殊的结构。 但是关于那层“奇异物质”的成分、结构,科学家们却一无所知。人类现有的工具均无法从它上面取下样本,也无法用光谱分析来判断它由哪些元素构成,因为所有波段的辐射都被它完全吸收。根据行星的引力、运行轨道和速度等一系列天文特征推算出来的“易”行星质量,与分析人工地震探测到的所有已知物质得出的行星质量对比,科学家发现后者只有前者的十分之九。也就是说属于未知的“奇异物质”质量占到“易”行星总质量的十分之一。 “很显然,这层‘奇异物质’还是一层厚重的装甲。”通信连线中,介绍完分析结果,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打趣地做了总结。 “教授,您认为这是自然形成的吗?”姜子钺问道。 “现在不能确定。根据人工地震的数据分析,它的形状是相当完美的。这层‘奇异物质’在两个极冠地区的开口很简洁,形成的圆形也非常完美,好像是人工精密切割。”伯恩斯坦的口气饱含着惊奇:“在没能确认是人造物之前,我们只能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是人工的,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建造这大的一个东西?”姜子钺摇着头说。 自二十二世纪,太阳系火星移民成功以来,人类便号称具有大规模改造行星的能力。但时至今日,这种能力其实还仅限于对一颗类地行星进行地表环境方面的改造。像这种制造一层规模巨大的“奇异物质”,并将其放置于地幔之上的,已经是远远超出人类当前技术水平的行星结构改造。(.无弹窗广告) 当然,不排除生产力远在人类之上的外星智慧生物所为。但是问题还是那个费米悖论(fermiparadox)――他们在哪里?(wherearethey?)二十五世纪末在行星“安德洛墨达”发现了原生的外星生物,一度使人类异常狂热,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外星智慧生物是存在的。可在随后数个世纪里,英仙旋臂星际大开发虽然找到了更多的外星生命,包括类似地球灵长类的动物,却仍然没有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外星人”。 姜子钺的话明显地表达了他本人对外星人存在的怀疑。 但伯恩斯坦却不这么认为,说:“我们并不能排除这层‘奇异物质’是外星人所为的可能。虽然我们还没有找到半点外星人的踪迹,可是既然‘新拜占庭’行星有原生的猿猴,为什么宇宙间就不可能存在比我们还先进的物种呢?所以,推测这层物质是外星文明产物,逻辑上是讲得通的。” “先生们,暂时放下你们的讨论吧。”通信系统中,陈维茵插话道:“报告总算出来了,从登陆地点附近溪谷石头中获取的藻类生物残骸,被确认来自地球的蓝藻。现在请米娅?弗罗贝尔夫人介绍一下。” “这颗来自遥远深空的纯洁行星已经被我们人类污染了。”伯恩斯坦沮丧地说。 生物学家米娅?弗罗贝尔的立体影像被投射到“齐格飞”号的舰长室里,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从基因和生体结构上看,它们已经产生了变异。体形变得更小,密度变大。经过对照,我们发现它们的基茵序列已经与地球原生的有了很大不同。现在完全能够断定,我们在石缝里得到的这些蓝藻残骸在这个星球上已经生繁殖了好几代。” “也就是说,它们很多年之前就来到了这里?”姜子钺问道。 “是的,但具体年份我们还无从确定。”弗罗贝尔说道:“不过,我们能从残骸身上推测它们死亡的时间,大约在一个月前吧。” 姜子钺立即从对方的话中领悟到什么?说道:“据我所知,蓝藻是生活在水份充足的地方。弗罗贝尔夫人,您的意思是说一个月前它们因为缺水而死亡。” “是的,指挥官。在周围的水干涸之后,它们还能存活一段时间。” “这么说,之前我们推测的这颗行星存在大量的水份是对的。”陈维茵说道,她的口气很兴奋。因为五月十八日她率科考队首次登陆“易”行星时,就发现了许多流水造成的地质特征。 “这些蓝藻的遗骸可以佐证水存在过的证据。”米娅?弗罗贝尔闷闷不乐地说道,发现的外星物种确系人类星际航行污染所致,让她高兴不起来。 实际上,在人类进入英仙旋臂星际以后,频繁的星际活动造成的生物污染早已屡见不鲜。许多适居行星在被发现的早期都发现过所谓的外星“新物种”,经过研究,绝大部分被证实是人类星际航行时不慎带去的生物。 “可是水却突然不见了。”姜子钺接着弗罗贝尔夫人的话说。 “我个人认为水的消失,与那层奇异的物质有关系。”乌尔夫?伯恩斯坦说:“当然,这只是我的怀疑。目前我们并未找到水的消失与那层奇异物质关联的直接证据。” “教授,您之前还跟物说,这层物质跟‘向量’三号观测到的‘空间风暴’奇怪现象有关联,现在与星球上水消失又有关联。难道您也怀疑这颗行星的所有迷团都是这层被您称为‘奇异物质’的东西有关?”姜子钺问道。 “我正是这么想的。”伯恩斯坦肯定道:“当然,目前都还停留在推测的阶段,毕竟这些关联都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 说到这里,姜子钺不禁感叹了起来,说:“星际行星,水消失,低碳,人类污染,还有那层刀枪不入的奇异物质……这真是个谜一样的行星啊。” “呵呵,少校,正因为这样才是我们进行科学考察的兴趣所在。”乌尔夫?伯恩斯坦跟陈维茵一样,不仅兴致勃勃,而且神情兴奋。 探索未知世界,正是科学家的理想所在。原本对星际行星“易”的科考活动估计,并没有料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奇怪现象,而眼下,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黑暗行星,不仅充满了谜团,也充满了诱惑。 就在这时,新的报告传到了巡洋舰“齐格飞”号上。 新罗马帝国中央舰队所属的“居鲁士”舰队到达。 一千艘各式战列舰、四百艘巡洋舰、五百多艘后勤补给船和侦察通信母舰纷纷跃出超光速曲速泡,出现在距离星际行星“易”约两个天文单位的广阔空间里。数量庞大的“居鲁士”舰队按照传统的立方体阵形展开,构成一堵巨大的“舰墙”,挡在星际行星“易”前方。 面对那庞大的舰群,姜子钺的那已经扩充至两百多艘巡洋舰的特遣舰队如同墙边的砖头。 虽然隶属于不同的舰队系统,但是根据条令,姜子钺的特遣舰队应被纳入对方舰队指挥官的管辖。所以,姜子钺立即指挥“齐格飞”号飞近“居鲁士”舰队的旗舰,面见舰队司令官。 “居鲁士”舰队旗舰就是新罗马帝国“统帅”级星际战列舰“居鲁士大帝”号。十二千米长的楔形舰身使它看起来威武雄壮,暗灰色的陶瓷合金装甲外壳反射着冷酷的杀气。 “统帅”级是新罗马帝国军为了弥补己方在战列舰数量上的劣势,而推出的新型战列舰。 因而,像“居鲁士大帝”号不仅拥有十二千米长的巨大体形,还配备有数量众多的武器。除了舰艏拥有两部阿库别瑞引擎,在最宽大的舰舯部还配置了另外两部充任备用和主战武器。它的周身共开有两千个炮门,供四百套大型激光炮、一千座粒子炮和六百套电磁炮发射,另外还装备四十套一百九十二个单元的导弹系统。 不仅牙尖爪利:“居鲁士大帝”号周身更覆盖着两层陶瓷合金装甲,两层装甲的夹空层与战舰外壳一样,装备电磁防护罩的生发装置,使庞大的战舰同时拥有内外两套电磁防护罩。所以,理论上,帝国军“统帅”级战列舰拥有双倍于普通战列舰的防护能力。 无论是吨位、火力,还是防护:“统帅”级的数据均超过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专门为对付它而推出的“名将”级战列舰。 但是“统帅”级造价昂贵,材料成本与工时数量都高得吓人。所以,截至目前,整个帝国中央舰队只有不到一千艘入役,不足所有战列舰的两成。像“居鲁士”舰队,一千艘战列舰中也只有八十一艘。新罗马帝国的元老和将军都希望以“统帅”级超强的单舰能力抗衡对手上万艘战列舰的庞大数量。 三百多米的“齐格飞”号巡洋舰飞近“居鲁士大帝”号,如同游近大鲨鱼的小虾米。 看着占据整个视野的庞大舰身:“齐格飞”号的成员纷纷发出惊羡的赞叹。 “终有一天,我们大家也会操纵这种超级战列舰的。”姜子钺盯着立体成像上的“居鲁士大帝”号满怀壮志:“然后再度纵横星海。” “亲爱的舰长,以您的英明神武,我绝对相信终有一日,您能够指挥一万数以上的‘统帅’级超级战列舰,跨过一三五线,一统英仙旋臂星际的人类世界。虽然您在对付女人方面缺乏智慧。”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用认真的口气说道,但拍马溜须时还不忘调侃。 “我是没希望了。”唐星云虽然一脸兴奋,但口气却颇为失望:“边境舰队永远不会有战列舰,更不会有‘统帅’级超级战列舰了。” 根据新罗马帝国军的组织规则,边境舰队和中央舰队的士兵通常是不会有互调的机会的,就是军官,调往中央舰队的机会也不多。而边境舰队最大的战舰只到了巡洋舰一级,即使是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上将出马,旗舰也只是一艘八百多米的巡洋舰。 所以,在边境舰队官兵眼中,中央舰队是高不可攀、盛气凌人的嫡系部队。在中央舰队官兵心目中,边境舰队不过是后娘养的,只会在一三五线干些巡逻之类的治安工作,打大仗时完全只能靠边站,因为他们既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出过什么将才。新罗马帝国历史上的名将几乎都是出自中央舰队,其中,魏克特和杜义敏两位帝国元帅更是大名鼎鼎的“中央舰队系”代表。 “不用太过自卑。”姜子钺提醒手下:“自二**零年‘马丘比丘’星域大会战之后,一直在与联邦国防军交战的可是我们边境舰队,一直在获胜的也是我们边境舰队。” “长官说得对。”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立刻跟着叫道:“最近的战斗我们可是以绝对的劣势的兵力获得最大的胜利,我们都被记了大功!看看我们舰长的胸前吧!加了橡叶的黄金凯撒,就是在中央舰队里也没有多少军官能有这份荣耀啊。” 迪特里希的话倒是激起了士官们的自信,让他们收起了自己失望,对中央舰队的羡慕神情。 指挥“居鲁士”舰队的正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冯?博格道夫元帅麾下的分舰队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这个即使在太空中仍然要戴着极富阿拉伯特色头巾的老将,在旗舰“居鲁士大帝”号的战术指挥中心接见了姜子钺。 在听取了姜子钺有关之前与联邦追踪舰队作战和“易”行星考察活动的汇报后,艾哈卖提上将便说:“出发前,我接到情报,联邦国防军也在向这里派遣大规模的舰队。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与我们发生接触,新的战役很可能会打响。少校,如果战斗打响,我要求你指挥你的巡洋舰舰队全力保护好科考队。” “是,长官。”姜子钺恭敬地回答。 他能明白艾哈卖提的弦外之音――仗打起来时,你们的巡洋舰队给我靠边站。 “还有,你同时要负责我‘居鲁士’舰队后勤舰只的安全。”艾哈卖提有自己的风格,他喜欢把后勤托付给别人,自己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战斗。 “可是?长官,五百多艘后勤补给舰加上我原有的后勤补给舰船,数量超过六百艘。虽然我得到了增援,但巡洋舰数量只有两百二十一艘,要同时完成对科考队和后勤舰群的掩护,兵力恐怕不够。”姜子钺显得有些为难。 “少校,你放心,我不会给敌人任何袭击我们后勤补给的机会。他们甚至连看清我们的机会都没有。”艾哈卖提充满了必胜的自信。 在他眼里,只要有他艾哈卖提在,换谁来看护后勤舰只都一样,并不是非你这个会以弱胜强、胸前戴着加了橡叶的黄金凯撒勋章的姜子钺不可。 第十九节 决战的序幕 新罗马帝国军年愈六十的上将穆罕默德?艾哈卖提把保护后勤舰群的包袱丢姜子钺之后,就马上投入防守“易”行星的布阵工作当中。 在距“易”行星一个天文单位的空间里:“居鲁士”舰队一千四百多艘战舰以五千千米左右的间距,呈蜂窝状分布,排成一个面向英仙旋臂方向,半罩着“易”行星的大型锥形阵。 伞形阵的顶端便是旗舰“居鲁士大帝”号超级战列舰。舰阵前方超过一千个天文单位的空间里,部署了七个充任侦察和警戒的舰群。每个舰群由三十一艘无人侦察船组成,船呈七个单元的蜂窝状分布,间距为一个天文单位,形成一个侦察警戒网络。 每一艘侦察船都在其三十万千米距离的前半球上,释放了九万七千四百六十九个引力波探测器。这些探测器同样以蜂窝状分布,之间距离也保持在三十万千米。这样一来,在“居鲁士”舰队前方一千五百亿零六十万千米的空间里,帝国军便撒开了一张由蜂窝状结构组成的伞形侦察警戒网。 每个侦察舰群组成的庞大蜂窝网络监测面积达二十九点零六二五平方天文单位(约合六十五点三九零六二五亿亿平方千米)。七个网络组合在一起,基本上遮断了从英仙星际联邦“埃癸斯”行星沿着银道面前往“易”行星的直线航路。也就是说,按照通常的航行规则,任何来自英仙联邦的飞行器都要从这个侦察警戒网中穿过。 飞行器产生的引力波会在穿过侦察警戒网时,在一秒钟内传播给最近四个探测器。探测器侦测到引力波动后,会立即通过激光或者无线电将敌情汇总给三十万千米外的无人侦察船。随时待命的侦察船接获信号后,会马上进入六级阿库别瑞速度,一秒钟后即可出现在“居鲁士”舰队前方三十万千米左右的地方,用激光或无线电传递敌情。 由于人类的军舰和绝大部分民船一般都会把最高超光速航速,限制在阿库别瑞速度四点五级――这个速度目前是最安全和最经济的超光速级别。如果英仙联邦国防军的舰只以这个速度穿过侦察警戒网络,新罗马帝国军拥有超过二十二秒的预警时间。即使敌方以五级阿库别瑞速度正面扑来,帝国军仍然拥有十秒钟的预警时间。 考虑到大规模的舰队作战对编队的依重,留给防守“易”行星的帝国军“居鲁士”舰队的预警时间是远远超过上述的两个数据的。面对“居鲁士”舰队这的大型舰队,联邦国防军的舰只改出超光速状态后也需要大量时间进行编队,以求在接敌时能够从阵形上克敌制胜。 但是单单按照一般逻辑在正面组建侦察警戒网络是不够的,甚至是危险的。所以艾哈卖提将军把剩余的两百多艘无人侦察船分成七个侦察群,在距“居鲁士”舰队同样一千多个天文单位之外其他方向上的空间里组成流动的侦察警戒网络,以防联邦国防军迂回,从这些方向突然杀出。 当“齐格飞”号舰桥上的巨大立体影像显示出“居鲁士”舰队壮观宏大的伞形阵,舰桥人员的内心都感到震撼。 “千艘战列舰的阵形!”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从心底发出由衷的赞叹。 巡洋舰上的这些年轻军官和军士,大多是2890年以后才出生,对于当年那两场动员上万艘战列舰的大会战的印象,只是停留在立体影像资料和干巴巴的数据上。 今天,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大规模的舰队集结,所以他们的内心都受到极大的鼓舞。 姜子钺指挥的巡洋舰队,数量都不够组成一个空心球形阵护卫六百多艘后勤补给船和侦察通信母舰,只能分成三股,围绕着那些体态庞大臃肿的后勤舰船和母舰组成的球形阵进行巡逻。 于是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副发出感慨:“这才是纵横星海的实力!” 体长动辄数千米甚至上万米的战列舰排成巨大的伞形阵,在“易”行星朝向英仙旋臂的方向形成一道坚强雄伟的拱壁。不仅给了边境舰队这帮没见什么大场面的年轻人以坚强稳固的感觉,更让他们感受到强烈的必胜信心。(.) 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也跟着发出感慨:“我神圣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五分之一的战列舰,就像舞女的裙子一样掀起来了。只是不知下面是胜利女神的玉腿,还是人妖的毛脚?” 话到一半,阿尔弗雷克便暴露了本性,而且还差点令同袍集体呕吐。对“居鲁士”舰队强悍威猛的印象立刻被代之以强烈的恶心感。 “本杰明,你就不能够优雅一点吗?”姜子钺摇着头说道,话语中饱含着难受的情绪。 “你说到女神的玉腿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提人妖的毛脚?!”预警军士唐星云不满地叫道。 “看来,我们的领航官是雌雄同体的生物,不然怎么还会想到人妖的毛脚呢?”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毫不客气地嘲讽身为军官的阿尔弗雷克。 真不知信守清真戒律的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如果听到阿尔弗雷克对自己麾下强大的“居鲁士”舰队作出的那般下流粗俗的形容,会有如何反应。 但无论好色之徒阿尔弗雷克的粗俗到了何种程度,他都不会去关心的。因为一艘刚刚改出超光速的无人侦察船已经发出了通信激光,包含在激光脉冲中的信息令中央舰队官兵肾上腺激素急剧分泌――联邦侦察船,五级,一百艘次引力波动,六光秒改出! 也就是说,有两百艘联邦侦察船以五级阿库别瑞速度穿过了侦察警戒网,在侦察警戒网后方一百八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 这个情报就是英仙联邦大规模舰队到来的前奏。 当然,这个情报的获得也意味着帝国军舰队暴露了大概的位置与实力。因为英国防军的侦察船在那个距离上改出超光速后,只需六秒钟便同样通过引力探测获知帝国军的侦察警戒网络的规模。根据帝国军一贯做法,即舰队一般配置数量相当于战斗舰只约三分之一的侦察船,并把其中半数左右放置在舰队主力前方一千天文单位的正面空间中,便可推知帝国军舰队主力的大既位置与规模。 联邦军的情况也可以根据其侦察船的数量和位置进行大略的判断,特点其实与帝国军差不多。但是这一次有个例外,联邦军侦察船体现出来的舰队主力数量与通常情况不同。因为此次出击“易”星域的先锋正是大名鼎鼎的第十三舰队。舰队司令官亨宁?格斯勒上将,沿袭粟瑜将军遗留的传统,只将四分之一的侦察船配置在正面。 艾哈卖提将军坐在扣着回形安全扣的座席上,表情看起来相当平静。 按照常理思考,从侦察船的数量上推断,联邦军到达的舰队规模与自己的“居鲁士”舰队相若。尽管这位经历过2890年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两次舰队会战,也领教过粟瑜将军麾下那从不重视舰队正面的“剑走偏锋”式风格。但在艾哈卖提心目中,粟瑜将军已经永垂不朽,他的传奇更是后人无法克隆的。 所以,尽管心中对即将出现的联邦舰队仍然怀有数量与规模上的疑虑,但艾哈卖提将军还是按照自己的指挥风格,接连发出命令:“收紧阵形!全速前进!释放侦察船!” 新罗马帝国军一千四百艘战舰一齐喷发出蓝色的离子射流和氢氧燃烧尾焰,一边以旗舰“居鲁士大帝”号为顶点,相互靠近,一边加速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还固定在侦察和通信母舰上的七十艘无人侦察船被弹射开来,迅速加速,然后以阿库别瑞速度三级在前方十天文单位范围的空间里进行超光速巡逻。 而通报敌情的无人侦察船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调转航向,迅速激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一秒钟后,便抵达一千天文单位之外的侦察警戒网。刚才出现的联邦侦察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斗很快就要打响,所有侦察船按照既定程序,将重新布置侦察警戒网。所以帝国的侦察船迅速行动,尽可能地回收释放出去的上千万个引力探测器。 守护在离“易”行星约二十万千米处的姜子钺也接到了通报舰送来的敌情通报。 他迅速接通了还在“易”行星地面的科考队通信。 “教授们,博士们,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行星表面,返回科考船,随时准备撤退!”姜子钺急切地说道:“联邦军的大舰队就要来了。” “不是说中央舰队的分舰队已经到了吗?”乌尔夫?伯恩斯坦显得不太情愿。 “是的。虽然我对‘居鲁士’舰队充满了信心,可是你们还是要暂时撤回太空,以防不测。” 五月份与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的战斗中,滞留“易”行星上的陈维茵始终让姜子钺牵肠挂肚。所以这一次,他绝不愿意重蹈覆辙,用严正并且带有强烈命令色彩的口气补充道: “我对你们的安全负有重大责任,所以无论如何请你们尽快返回科考船。” “我们许多设备都展开了,一时半会根本回收不来,而且很多实验不能马上停下来。”陈维茵为难地说。 “请你们尽快。我不想像上个月那样,敌人的战舰都开始遥感这颗行星了,你们却还在它的地面。” “少校,我们总不能把设备和垃圾都抛弃在这颗行星上吧!所以请给我们十二小时。”伯恩斯坦平静地说道,他不太能明白联邦军到来对他们科考队有什么重大威胁,因为他们从事的研究看起来与战争毫无关系。虽然他对姜子钺与陈维茵的关系有所了解,但他认为私人的感情并不能凌驾于科学事业之上。 姜子钺略加思索,只能点头答应了。 切断公共通信之后,他又接通了与陈维茵的私人通话,关切地说:“维维,尽快回来吧。我一直很担心你。” “好了,子钺,我知道你一直很担心我的安全。”陈维茵显得通情达理:“上次我确实有些不明智,不过我还不是好好的嘛。你就放心吧!我相信你会把敌人赶跑的。” “现在敌我双方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战争的规模已经超出我能把握的,所以请你快点回来。”姜子钺竭力劝说前女友。 “你还不是把好几倍的敌人杀得落花流水?我相信你,子钺。”陈维茵对前男友充满了乐观与信心,并有意无意地附上一句:“我都说了,算命先生说我命中会有一位英雄守护。” 这充满暗示的话在姜子钺心中却毫无实用意义,他着急地说:“上次的战斗,一开始时我根本就没指望能打赢。要不是……” 要不是你陈维茵我这个心爱的女人还被困在行星上,我怎么可能冒着极大风险率军杀回来,并绞尽脑汁击败强敌? 但姜子钺还是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都已经处于战争的重压之下。” “好吧!子钺。我答应你,尽快撤离。”陈维茵诚恳地回答。 结束了与陈维茵的通话后,姜子钺立即投入到对舰队的指挥工作上。 虽然自己的舰队实力表面上完全可以被“居鲁士”舰队和即将出现的联邦舰队无视,但毕竟保护着“易”星域帝国军现有的全部后勤补给舰船和四条宝贵的科考船,关系重大,决不能有半点疏忽。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 “约瑟夫,除了医疗船,命令所有后勤补给舰和科考船,做好随时向返航第二个集合点进行超光速撤退的准备。” “阿比吉,命令所有巡洋舰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准备变阵迎敌。” “唐星云,让侦察和通信母舰,派出侦察船和通报舰,密切注意‘居鲁士’舰队与敌舰队的对比形势,并保持与艾哈卖提将军的联络。” 命令发出去后,巡洋舰“哪吒”号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接入通信,兴奋地询问道:“长官,我们否要跟随‘居鲁士’舰队行动?” “斯陶德特上尉,艾哈卖提将军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科考队和后勤舰只的安全。”姜子钺郑重地解释:“没有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后勤舰群一步!” “是,长官。”萝塔?斯陶德特严肃地回答,但随后露出了笑容,充满感性地说:“长官,能与你一起见证帝国与联邦二十八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战斗,我感到非常光荣与幸福。” 由于是在公共通信频道里,斯陶德特的立体影像就投射在舰桥的空间里,她的神态与讲话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领航官阿尔弗雷克和军士们纷纷扭头看了后面舰长席上的姜子钺。 但姜子钺也一脸平静地说:“上尉,我也对艾哈卖提将军和他的‘居鲁士’舰队充满了信心,可是战场上什么可能都会有。我们必须保持着理智与谨慎。” 听了长官这看似金科玉律的回应后,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不禁低声嘟哝道:“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斯陶德特也只好恭敬地说:“明白,长官。”随后便带着失望与失落混合的表情切断了通信。 “世界上就是有些男人的女人缘特别好,关键时刻总有美女出现。”阿尔弗雷克装出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这就是魅力!”多嘴的唐星云大声地对阿尔弗雷克的感叹做附注。 “战斗就快打响了,你们就少谈点女人吧。”约瑟尔?迪特里希上尉不满地说道。 “是,长官。”阿尔弗雷克懒懒地回答,并附上一句:“我忘了,女武神也是女人。” 姜子钺没有理会手下的话,他坐在舰长席上盯着萝塔?斯陶德特影像消失的空间,一动也不动。 在距离“易”行星两千零五个天文单位的虚空里,远涉一千五百多光年、已经接获侦察船关于敌军大概动向报告的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完成了舰阵的重新编排,准备投入进攻。 舰队司令官亨宁?格斯勒上将二十八年前的大战里,还只是粟瑜将军旗舰“邓世昌”号战列舰的舰长。现在昔日的长官早已经作古,而他却指挥着成就长官英名的十三舰队充任急先锋,准备掀开联邦与帝国大战的帷幕。因此,格斯勒深感压力的同时也充满了壮志豪情,决心把名将与名舰队的传奇延续下去。 但格斯勒将军的创新能力却实在不怎么样,他进攻几乎是照搬粟瑜将军在2890年“马丘比丘”星域大会战的反击战术。 除了留下两百艘巡洋舰为八百艘后勤补给舰进行护航,他剩下的兵力全部投入进攻。 舰队主力,一千艘“名将”级战列舰被编成一个巨大的锥形阵,战列舰之间的距离都超过三十万千米。之所以把舰距拉到这么大,是因为这一千艘战列舰将几乎同时全部进入超光速状态,以阿库别瑞速度四级航行两百秒,在距离“易”行星五个天文单位处改出超光速,出现在敌人正面。 由于敌方处于防守态势,并且考虑到敌人现有的位置和在接下来两百多秒钟里,只可能进行速度十分有限的反作用推进航行,战列舰锥形阵将极有可能出现在帝国军舰队前方一到三个天文单位里。所以战列舰阵将有足够的时间收紧阵形,并吸引对手前来围攻。 十三舰队剩余的一千艘旧式战列舰和四百艘巡洋舰也被均分为两个巨大的锥形阵,它们将与战列舰阵同时出发,不过它们却要从两翼迂回,所以超光速的航程远了一点。 亨宁?格斯勒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计算好了:当一千艘“名将”级战列舰拖住对方主力后,两个战列舰和巡洋舰的混合编队将同时出现在对手的两个侧后,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由于已经获知十三舰队的数量将近对方的两倍,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格斯勒将军的进攻方案完美无缺,并且必胜无疑。 尽管只是巡洋舰少校舰长,没能看到完整的进攻方案,可是罗博在“致远”号上接到具体的进攻指令后,还是推知了格斯勒司令官是在效仿父亲粟瑜当年的战术。但他却对上峰的作法不认同,立即要求与司令官亨宁?格斯勒上将通信。 当格斯勒将军听到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巡洋舰少校舰长居然要对他的进攻方案提意见时,立马拒绝了通信请求。 吃了闭门羹的罗博只好无奈地对手下倾诉心中的意见:“粟瑜将军从来没有把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放在敌人正面。并且迂回舰队也不是与牵制舰队同时出发的,而是利用牵制舰队引诱敌人露出破绽后才投入进攻的。” 不过临战前的罗博并没有打算利用自己是粟瑜将军的亲生儿子的关系,来与当年父亲的手下打交道,担心会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同时给自己造成不便。 除了像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国防部长布隆伯格和参联会主席列普宁等一些还与罗赵冰保持着密切联系的高级军官外,国防军里很少有人知道罗博与粟瑜将军的关系。加上罗博不愿生活在生父的耀眼光环中,改用继父的姓氏,从不与同袍谈论自己的身世。所以即使是当年父亲的忠实马仔,亨宁?格斯勒也不知道被自己认为不知天高几许的小舰长就是当年偶像兼上司的亲生儿子。 罗博自认为没有谁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父亲粟瑜。虽然父亲身亡时,他才十二岁,但是父亲已经教会了他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而且他感觉得自己身上遗传了父亲的战争艺术基因。当他考入军校之后,曾非常全面地研究父亲经历和指挥过的所有战役,阅读了父亲读过的所有书、笔记和日记。 他发现父亲几乎不读军事著作,书架和笔记里全都是诗歌、散文和小说等文艺作品,其他的都是有关钓鱼、棋艺、桥牌、茶道之类的休闲书籍。 对比父亲与其头号对手,被称为“战神”的杜义敏元帅,父亲简直算得上是“战仙”。杜义敏元帅拥有许多“神格”,生活奢侈,平时总是高高在上,用兵严谨周密,每战都要精密计算,进攻时迅猛有力,防守时坚韧刚强,总让对手由衷敬佩;而父亲粟瑜却有不少“仙品”,生活简朴,待人温和谦逊,打仗灵活飘逸,凡战随势而动,进攻时主佯不定,防守时守攻互换,总让对手抓摸不透。 最后“战仙”打败了“战神”,但是粟瑜在日记中称,如果战场不是在英仙星际联邦腹地,结果必定改写。无论如何,对于父亲,罗博除了从头到脚的敬佩,就是视自己为父亲的天才与传奇的延续,而且还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因为他身上还遗传了一位极具智慧与胆识的伟大母亲的基因。 虽然不满上司对父亲进行拙劣的模仿,但罗博还是忠实地执行命令,毕竟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巡洋舰舰长。 亨宁?格斯勒上将并非不了解粟瑜将军的用兵策略,只是没有粟瑜那种潇洒爽朗的个性,反倒是个处处追求完美的人。因此,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他不愿让正面牵制的舰队因为数量太少而在进攻中陷入困境。在两翼迂回没到达战场前,正面的舰队可是必须在数量劣势下孤军奋战,稍有不慎,分兵合击就有可能被敌人抓住机会,反倒给自己来了一招各个击破。 何况当年粟瑜将军手下还有专司正面扛住敌人的猛将――即当今的国防部长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格斯勒现在的顶头上司。 当年布隆伯格将军的勇猛可是整个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出了名的,称得上英仙联邦第一硬汉,经常亲自带着陆战队队员在战舰对轰过后进行血腥的接舷战。“喜玛拉雅”星域会战中,布隆伯格率军拼死血战,阻止了帝国军对粟瑜收编的残兵败将的围歼:“马丘比丘”星域会战中,又是他阻止了帝国军两大舰队的汇合,使粟瑜将军可以从容地分割围歼帝国军中央舰队。因此,就连帝国军“战神”杜义敏也不得不在自杀前哀叹:“与其说败于粟瑜,不如说阻于布隆伯格。” 没有粟瑜将军的天才,没有勇将的威猛,亨宁?格斯勒上将仍然充满信心。 进攻的时间一到,亨宁?格斯勒将军准确地下达命令。 分成三股的两千四百艘联邦战舰喷发出艳丽的离子尾迹和绚烂的氢氧燃烧火焰,阿库别瑞引擎击发出正反氢射流产生湮灭,引发空间波动,进入超光速。 第二十节 舰队对决 当银河系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的标准时钟指向2918年6月22日九时一十八分,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出现在距离星际行星“易”五个天文单位的广阔空间里。(.) 一千艘战列舰在先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改出超光速,抵达预定位置,以一个完整巨大的锥形阵出现在帝国军侦察船面前。同一时间里,负责前导的一百艘联邦侦察船也相继出现在战列舰群前方三个天文单位里的不同位置上,侦测敌情。 此时,帝国军“居鲁士”舰队以二分之一倍光速前移了约五分之一天文单位,距离联邦军还有近三个天文单位。但是刚才部署在前方十个天文单位里的七艘侦察船,已经侦测到敌人的规模。 所以仅仅到了九时二十分,帝国军指挥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就已经从侦察船那里获知了对方的详细情况。面对一千艘的联邦战列舰,艾哈卖提毫不犹豫地下令:“伞形阵,中密度舰距!” 随着命令的下达,原本冲锋在已经收紧的锥形阵顶端的旗舰“居鲁士大帝”号,立即减速。后面的战舰则保持着最高航速超越了旗舰,逐渐在旗舰前方的空间里形成一个罩向前方敌人的伞形。 亲自指挥一千艘战列舰攻击对手正面的联邦国防军上将亨宁?格斯勒也很快完成舰队阵形的收缩。联邦战列舰一边以半倍光速全速前进,一边相互近,缩小舰距,很快就形成一个严密的锥形阵。 完成临战前编队工作的双方,面对面迅速相互靠近。 所有战舰的炮门都已经打开,特别是阿库别瑞大炮那黑洞洞的大炮口,在宇宙背景下,更显得杀气腾腾。战舰尾部的离子推进器和氢氧推进器全速运转,喷发出刺目光芒,使双方看上去就像闪烁着光芒的神兵天将,正越过天庭,准备厮杀。 两军战斗舰群扑向对方时,各自的无人侦察船也在一秒不停地工作。它们进行只保持一秒钟的最短促超光速航行,甚至冒险穿越敌方舰阵,打探敌军具体的舰阵配置。由于双方舰队还二十多分钟的相互运动时间,所以利用这段时间摸清敌舰阵的特点,就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联邦军由于都是清一色的“名将”级战列舰,所以亨宁?格斯勒的锥形阵看起来滴水不漏。所有战列舰以旗舰“杨威利”号为顶战火,保持一千米的间距,进行直线运动。 艾哈卖提则将火力和防护薄弱的巡洋舰全部配置在其舰阵右翼的一个扇形区域里。这样一来:“居鲁士”舰队巨在大的伞状阵形里便有一块容易被对方突破的“软肋”。 但将军似乎并不在意。在拥有极强防护性能的旗舰战术指挥中心里,他穿着黑色的太空作战便服,头戴着阿拉伯风格的头巾,跪在地板上,向地球方向叩头,高呼真主。虔诚的穆罕默德?艾哈卖提每战之前都要做祈祷,接受真主赐予的力量和勇气。 随后,他飞上空中,返回座席,以安详宁静的神态坐在座席上。 交火前相互运动这段时间几乎是每一场战役中最难熬的,短短的时间因为临战的压力而被拉得无比漫长。像这样,明知敌人就在几亿千米之外,可是就连立体成像上,也只是显示敌人可能位置的蓝色图标。因为包含敌人确切位置等信息的引力波、电磁波和可见光等物质还没传递到各自的战舰上。 双方暂时只能借助无人侦察机不断地进行短促的超光速航行来获取情报,并对阵形进行相应的调整。 时在道道壮丽的离子尾焰中流逝,新罗马帝国军“居鲁士”舰队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以几乎达到光速的相对速度,相互靠近。[.超多好看小说] 6月22日九时四十分,两军距离缩短至一千八百万千米,此时不管是帝国军还是联邦军的战舰舰桥和战术指挥中心里,显示敌我态势的立体成像已经布满了密麻的绿色和蓝色舰形图标。 双方指挥官同时发出同样的命令: “进入螺旋,六十秒射击倒计时!” 所有战舰启动姿态控制系统,开始沿着一条曲率不规则和半径随机变化的螺旋曲线向前运动。如此一来,两军舰群的相对运动速度也降低了将近一半。但双方仍然在一分钟后进入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里。 亨宁?格斯勒上将已经看清了帝国军伞形舰阵的薄弱之处,对方右翼一片由四百艘巡洋舰组成的扇形区域蕴含着巨大的胜利机会。于是,在下令进入螺旋前进和射击倒计时后,又赶紧补充,微调锥形阵的前进方向,不再直冲对方的伞形的正中央,而是准备刺穿那单薄的巡洋舰区域。 “准备减速,百分之一光速!”双方的指挥官又几乎同时发出命令。 接着各自战舰上的计算机通过扬声器向军人读秒:“十秒射击倒计时。十,九……” 几乎所有的军舰指挥和控制人员都穿上了厚重的太空战斗服,陆战队员全都穿上动力装甲,集结在登陆舱和空天飞机里,准备进行接舷战。浑厚的深色防护头盔后面,是一张张神情紧张的脸,军人们都很清楚,即将到来的命运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距离越来越近,双方舰桥和战术指挥中心里的立体成像上,表示对方位置的蓝色和绿色舰形图标越来越近,就快要重叠到一起了。许多显示实时画面的辅助成像上,都已经能看到宇宙可见光背景下,对方正快速接近的离子尾焰光点。那如群星璀璨的光点群,正是大批凶神恶煞的敌人。 将近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双方舰群几乎同时喷改出反前进方向上的氢氧燃烧气流流,保持着螺旋状态急剧减速,同时,从炮门中射出上百万道光芒。 百万道光芒如同无声无息的雷霆,撕碎了宇宙空间的安宁。充满死亡能量的粒子束、激光束或从对方战舰之间穿过,消散在宇宙深处,或精准地命中目标,在电磁防护罩和陶瓷合金装甲上激起阵阵强烈的闪光与辐射。 帝国军“居鲁士”舰队在超过三亿平方公里的伞形面上向联邦军十三舰队进行聚焦式照射。 联邦军十三舰队则在一个密集的锥形阵上发起放射状的轰击,但其阵列的前进方向还是偏离了对方的轴心,而是朝着对方右翼的巡洋舰扇形区。 接连三轮相互的齐射过后,帝国军便有一些防护力较差的巡洋舰和运气不好的战列舰,被撕开外壳,内部结构和维生系统遭到对方定向能武器的破坏。联邦军也有小部份的战列舰被击穿了舰壳。 “保持阵形,自由射击!”艾哈卖提将军盯着闪光不断的立体成像高声下令。 由于受到对方定向能武器的照射,不仅战舰的电磁防护罩束缚了大量的高能粒子,而且战舰外壳的装甲也被轰击出许多带电的粒子,产生了不小的干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观测系统的正常工作。 但是艾哈卖提还是看清了那些已经重叠成红色舰形目标的敌军战舰图标,正是冲着自己的阵形中薄弱的巡洋舰群而来。一字胡子下的嘴角顿时抽动了一下,接着整个老脸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对手果然看到他故意露出的破绽,并且把这精心设计的陷阱当成取胜的机会。但是现在敌人还在往陷阱跳的路上,他还得沉住气。[] 虽然星际舰队作战中阵形分别被称为“伞形”和“锥形”以及其他一系列的名字,但所有阵形中,战舰的位置均是按照蜂窝结构分布的。这样前面的战舰不会挡到后面战舰的射击路线,又可以以蜂窝结构的六边形进行火力编排,而且对阵形的调整也极为方便。 所以,进入自由射击状态的帝国军战舰按照计算机统筹分配的目标,以相邻的三到六艘战舰为一个小组,对联邦军锥形阵外层的战舰进行集中攻击。 数量与火力都占有微弱优势的“居鲁士”舰队,凭借着有利的伞形阵给予对手密集而猛烈的打击。 交叉的死光中,一艘接一艘的联邦战列舰被打得光焰四溅。就连旗舰“杨威利”号也沐浴在刺目的高能粒子团和激光束当中,而且敌方阿库别瑞引擎射出的反氢粒子束与舰身周围的普通物质湮灭,导致空间微小但却频繁的波动,还使战舰如同陷于惊天骇浪之中,剧烈摇摆。 “给我坚持住!”亨宁?格斯勒大声鼓励自己的手下:“全力还击!保持舰队前进方向!” 他现在不能后撤,也不能加速前进穿透对方的舰阵。因为两翼迂回的战队就快要到了,他必须尽可能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拖住敌人全力攻击自己,使其在发现迂回舰队时无法及时脱离,作出调整。所以格斯勒尽管看到了对主的弱点,但他也没有急于从对方巡洋舰群那里突破并进而打散对方的舰阵。 这时离战场超过两个天文单位的姜子钺和他的特遣舰队,完全成了看台上的观众。无人侦察船和通报舰频繁地改出超光速,向他通报前方的战况和敌我阵形变化。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敌人虽然是清一色的新式战列舰,可数量和阵形上都落后,还是很可能会被打垮的。”注视着现示两军对阵的立体成像,姜子钺乐观地说。 听到长官乐观的预言,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也轻松地说:“那我们也可以计划一下,找哪些女人去度假。” “本杰明,你还真是一句话也没有离开女人啊。”姜子钺对阿尔弗雷克感到有些厌烦了。 “请原谅,长官。”阿尔弗雷克圆滑地说道:“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轻松一些。” “没什么可以轻松的。”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冷冷地说:“敌人的实力既然不占优势,为什么还要愚蠢地从正面攻击‘居鲁士’舰队?” “约瑟夫,你的意思是联邦国防军准备声东击西?”姜子钺马上问道。 “我不能确定,长官。” “但你说得很有道理,要是我,也不会这么跟对手硬碰硬……”手下的话提醒了姜子钺,他还没把话说完,便急忙下命令:“库曼弗尔上士,马上派通报舰给艾哈卖提将军,通报敌人可能出现在其他方向的危险,并请求他允许我先行把后勤舰队撤离,免除被袭击的危险。” 超光速通报舰把姜子钺的报造传送到正全力攻击敌军的“居鲁士大帝”号战列舰上,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却置之一笑,对手下说道:“回姜少校,他想什么时候撤就撤,但在我需要补给的时候,他保护的补给舰队必须立即出现。还有,省点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任务上。” “可是?长官,他说的也些道理。”手下的参谋人员大胆地提出意见:“联邦国防军拥有的战舰总数大大超过我们,完全有能力分兵到我们的后方和侧翼。” “你们放心。”艾哈卖提摆摆手说道:“分兵对敌人自己也有很大的风险。现在我们必须抓住有利机会,击溃正面之敌,即使敌人真的对我们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术,正面一垮,照样拿我们没办法。” 艾哈卖提的自信也是很有道理的,敌人既然动用一千艘战列舰从正面进攻,那么就说明他们把重点放在正面方向,即使有其他兵力从旁杀过来,其总体实力应该也不会比正面的舰群强多少。毕竟联邦的分舰队规模通常只比帝国中央舰队的分舰队大一点。除非自己面对的是联邦军几个分舰队,否则,不太可能还会有更强大的兵力从别的方向杀出来。 分兵容易,合击却相当有讲究。像面对“居鲁士”舰队这种兵力相当集中的舰队,多个方向的合击必须尽可能地在同一时间出现,才能让对方疲于应付。如果多路兵力到达战场的先后时间过长,分兵很容易就会演变成灾难性的撒胡椒式的增援,反倒给对方造成从容地各个击破的良机。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分钟,敌人的其他路兵力没有见到,但却已经显示出上钩的明显迹象。 激战之中,锥形阵的联邦军舰队前进方向已经严重偏离了帝国军伞形阵的轴心,直冲向对方右翼的巡洋舰舰群,其前锋已经距离帝国军舰阵不到十五万千米。 艾哈卖提不失时机地下令:“按照计划,开始偏转阵形!” 帝国军的右翼的巡洋舰群和其他战列舰马上停止了前进,保持着最大的火力强度开始缓慢后退。而左翼的战列舰阵则稍微向左偏转航向,对着联邦军锥形阵右侧前进,并全力猛轰。同时,为了更大限度地集中火力,伞形阵上下部的战舰开始向中间靠拢。 这就是艾哈卖提的阴谋,故意露出弱点,诱导敌军从巡洋舰扇形区寻求突破,暴露侧面。 亨宁?格斯勒上将并没有能马上察觉出对手的诡计。相反,帝国军伞形阵右翼的军舰开始后退,令他产生了错觉,以为对方开始支撑不住,准备后退了。于是,他自认为抓住了机会,下令:“集中攻击敌人的巡洋舰群,保持航向,十分之一光速!” 如果被对方从巡洋舰扇形区将其伞形阵撕一个缺口,那么帝国军就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变阵,向左翼收缩阵形,但那样就容易陷入对方的半包围;二是解散阵形,尽快脱离战斗,然后再重整阵形进行决战。无论选择哪一种,都面临被对手逮住机会进而围歼的巨大风险。 面对联邦军战列舰的强大火力,艾哈卖提将军旗下的巡洋舰群确实吃不消,但后退绝非格斯勒误认的因为支持不住,而是有意而为之。 结果,格斯勒将军下令加速前进,反而使自己的锥形舰阵右侧加快暴露在稳步偏转阵形的帝国军正面。二十秒左右的功夫,帝国军就在联邦军锥形阵的右前形成了一个斜置的抛物面阵形。 定向能武器喷发出密集而疯狂的能量,倾泄向联邦国防军的舰队,将那一艘艘以人类名将命名的战列舰打得光芒四射。 接连从右翼传来的大量战损报告让亨宁?格斯勒终于看清了形势。对手从旁可以用全部火力轰击他的舰队,可是自己的舰队大多数战舰只能用右侧的火力反击。而且如果不及时调整,对手的抛物面舰阵很快就会绕到自己的后方,那时造成的伤害更是致命。 来不及反思自己是否上了敌人的当,亨宁?格斯勒急忙下达命令:“减速,百分之一光速!右转,保持正面对敌!自由射击!线形阵!” 尽管遭到帝国军侧前倾泄而来的密集射击,训练有素的联邦国防军军人仍然迅速而准确地执行指挥官的命令,操纵军舰减速转向,正面对敌,一边发起猛烈的反击,一边改变位置。 很快,联邦军的锥形舰阵便被拉长成一个油条状的线形阵,横对着帝国军的抛物面阵形,奋力反击。不过亨宁?格斯勒之前的失误已经让他们损失巨大,不少原本处于锥形阵右侧的战列舰已经被击毁,而现在线形阵前方正对着敌阵的许多战舰也受到相当严重的创伤。 联邦军的快速反应并没有让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感到意外,在他眼中,这种反应能力是一支合格军队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不过:“居鲁士”舰队已经从刚才对方的失误中进一步确立了优势,而且还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艾哈卖提再一次下达命令。现在,他也要玩分进合击的游戏了。 “居鲁士”舰队抛物面阵形的右翼战舰停止了后退,但所有战舰都一边保持射击,一边保持螺旋状态,同时一边往联邦军左边横向运动。左翼的战舰也停止了前进,以相同的动作往联邦舰队右边运动。抛物面阵很快就被分成两个舰队,分别滑向联邦线形阵的两头。 帝国军变阵过程仍然保持着严密的队形和密集的火力,给予联邦国防军造成严重的伤害。 亨宁?格斯勒上将终于发现帝国军指挥官是个既难缠又不好对付的家伙。面对分开的敌军,成线形阵的联邦战列舰群不但遭到前方两侧的夹击,而且正面的许多战舰很快就不能发挥全部火力打击对手。 十三舰队旗舰“杨威利”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亨宁?格斯勒着急地大叫:“注意,分开阵形,中间舰队加速前突,争取分别绕到敌人后面,两端舰队加强火力!” 说着,用手在感应立体成像上迅速划出新的阵形图,通过通信系统以最直观的方式向部下传达他的战术意图。 无数的死光交织当中,联邦国防军线形舰阵两头对着正移动过来的帝国军发射密集的火力。舰阵中间的战舰则迅速前突,并跟着敌人分成两股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转向。 从战场上方鸟瞰,双方的厮杀呈现出十分有趣的特点。已经分成两部分的帝国军舰队分别从对手两个外侧移动,企图占据对手致命的后方;而联邦国防军舰队也从中间分成两部分,分别以原先线形阵的两个外端为轴心,跟着帝国军刚才从中间分开来的两端,进行旋转,如同两扇门扉正在打开。 两军都在拼命动作战舰,急切希望能抢先一步绕行到对手的后方。一时间,竞争的刺激,战斗的紧张,死亡的压力,混合在激光与粒子交相辉映的景象中,压迫着每一位参战的官兵。双方不但进行阵形变换和位置争夺,还把动能武器都投入战斗,成千上万的导弹跃出发射管,划出优美的曲线,扑向对手。 比起直来直去的定向能武器,具有主动寻的功能的导弹在十几二十万千米的距离上,更具灵活性和破坏力。 相互对射又相互运动的两军,很快便形成两个奇特的“八字阵”。联邦舰队形成一个汉字“八”字形的态势,帝国军两股舰队却也在这个“八字阵”下方形成一个上下倒置的“八字阵”。帝国军“八字阵”的两撇几乎与联邦军的两撇形成垂直,他们投入全部火力进行轰击。但联邦军却只有“八字阵”底下两端为数不多的战舰可以进行全火力齐射:“八字阵”上面的战列舰只能一边加速转向,一边以有限的侧面火力反击。 按照一千多年前古老的舰队海战来看,帝国军的两个舰群均已经占据了有利的“t”字横阵。所以帝国军优势越来越明显,两个舰群发射出的密集交叉火力不断地洞穿联邦军“八字阵”的两撇。 越来越多的联邦战列舰失去电磁防护罩,被击穿舰壳,发生爆炸,在不断的闪光与剧烈的抖动中解体、破碎…… 一直只能在旁边观战的姜子钺,借助隶属于自己特遣舰队的无人侦察船,看到了最新的态势,终于安下心来,打消了让后勤舰只先行撤退的念头。方才通报舰回复艾哈卖提将军那颇为不屑的指示时,他对将军的自大还有点失望。但现在看来,消灭联邦国防军这支战列舰队只剩下时间问题了。 第二十一节 分进合击 6月22日九时四十分,新罗马帝国军中央舰队“居鲁士”舰队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在星际行星“易”朝向英仙旋臂约三天文单位的空间里正式展开决战。联邦军舰队兵分三路,企图从三个方向上围攻对方。 在联邦军两翼迂回的舰队尚未到达战场时,占有数量与火力优势的“居鲁士”舰队在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的指挥下,诱使亨宁?格斯勒上将指军的联邦军十三舰队正面进攻的战列舰队上当受骗,逐渐陷于被动。 无数交织的能量、导弹和电磁炮弹,混杂着反物质湮灭产生的空间波动,疯狂席卷已经分成两队的联邦军战列舰,将这些以一个个曾经震撼敌手的将领的名字命名的战列舰无情地撕扯成碎片。 联邦军旗舰“杨威利”号早前处于锥形阵的顶端,受到对手密集火力的打击,操作严重,但现在仍然战斗在敌阵的正面,拼命用剩余的火力射击对手。这艘以传说中的不败名将名字命名的战舰已经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所以旗舰战术指挥中心的亨宁?格斯勒上将已经穿上了太空战斗服,以备不测。 斯勒将军在总体实力占优时,仍然采取兵分三路的围攻策略是否有效,仍然属于未知。可是当前他亲自指挥正面进攻的战列舰队已然陷于被动,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损失。所有的联邦军人都正急切地盼望两翼迂回的舰队及时出现。 对于帝国军而言,胜利似乎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坐镇旗舰“居鲁士”大帝号上,泰然指挥舰队向对手发起一轮又一轮歼灭性打击。 九时五十分,联邦军原先由线形阵分开的两个战列舰阵完成了转向,并由“八字阵”重新连接成新的线形阵。此时联邦军与帝国军的位置已经颠倒过来。联邦军战舰由原来而向“易”行星,变成背向“易”行星,帝国军战舰则由原来的背向“易”行星变为面向“易”行星。 但帝国军始终占据着完全可以导致胜利的主动和战斗节奏。当联邦军战列舰完成转向,再次组成一个坚强的线形阵时,帝国军“居鲁士”舰队原先的两个抛物面舰阵也开始彼此交错,继续分别滑向新形成的联邦舰阵的两端。形势很明显,联邦军被牵着鼻子走,接下来将再次被迫分开阵形,重新转向,重蹈刚才与对手形成两个相反的“八字阵”不利局面。 尽管存在敌人分兵从侧翼发起围歼的可能,可是无论是艾哈卖提将军本人,还是在将近五天文单位依靠侦察船和通报舰观察战况的姜子钺,都非常乐观地认为联邦国防军战列舰队必死无疑。 九时五十五分,双方白热化的舰队对射火力当中,一艘帝国军无人侦察船突然出现在帝国军后方约三十万千米处,迅速发出一束激光束,射向“居鲁士”舰队旗舰“居鲁士大帝”号。这艘飞船是来自部署在“易”星域朝向英仙旋臂一千天文单位处的帝国军侦察警戒网。 一个惊人的情报立即被翻译并传达到战术指挥中心:三点钟方向,一千天文单位,联邦军战舰,七百艘,阿库别瑞速度四级! 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还没来得及就新的情报对战局的影响作出评估时,另一艘无人侦察船也出现在附近的空间,通报了一相似的情报:九点钟方向,一千天文单位,联邦军战舰和巡洋舰,七百艘,阿库别瑞速度四级! 这就意味着,除却侦察船汇集引力波探测器情报、进入和改出超光速以及传递翻译情报的近十秒时间,再过将近一分三十秒:“居鲁士”舰队就将陷入联邦军的左右夹攻――确切地说是三面包围,因为正面对轰的敌军战列舰队并未被打垮,仍然保持着强大的火力和坚强的意志。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艘联邦国防军的无人通报舰也出现在联邦战列舰阵形附近,传递了援军即将抵达的准确时间。 刚才还充满自信地以为自己能够将对手各个击破的艾哈卖提上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自大和骄傲,形势的骤然逆转,让他不得不面对艰难的决择。 现在,摆在帝国军面前,必须在马上撤退和继续战斗中,做出选择。 最明智的做法便立即后撤,在两翼敌军抵达之前迅速脱离战斗,避开敌人的围歼,待机再战。但是敌人援军甫一出现,便放弃正面占有优势的战斗,对艾哈卖提这种新罗马帝国的老军人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不选择撤退,可是继续按照目前的节奏和兵力对比情况,在短短的一分钟时间里:“居鲁士”舰队无论如何也无法歼灭正面之敌,并且做好应对敌军增援的准备工作的。 向来以勇猛和果断著称的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陷入了迟疑。尽管内心的思想斗争只是持续了数秒钟,却令他自己和周围的军官,都感到无长漫长。毕竟,在这个超光速时代里,一般的战舰以阿库别瑞速度四级进行航行,速度便可等效于每秒钟飞越十个天文单位的五千倍光速! “停止变阵,收缩阵形!”艾哈卖提将军终于发出命令:“停止螺旋航行,全速前进,穿透敌阵!”艾哈卖提说完,也在感应立体成像上划出示意图,向手下作出图例分析。 他希望以二分之一的最高反作用推进速度穿透敌阵。这样一来,既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可以冲散其阵形,又可以飞到敌阵后方,迅速脱离战斗。如果成功,届时又可以根据两翼敌军具体形势做出新的对策。 这是一个折中的选择,但也是个风险极大的选择。停止螺旋航行,使战舰得以用最短的时间冲过敌阵,但也意味着被命中的可能性大增。无须动用主动雷达,只需凭借被动的引力波探测系统,联邦军便可精确定位直线反作用航行的帝国军战舰。所以在接近对手阵形的过程中,伤忙很可能会大幅度增加。而且在穿透对手阵形的过程中,很容易被对手缠住,形成血腥恐怖的大规模撞击战和接舷战,那么在敌人总体优势面前,帝国军的形势将变得极为不利。 随着命令的下达,帝国军的战列舰和巡洋舰马上停止向对手两端的横向阵形运动,也停止了单舰无规律变化的螺旋横向运动,同时启动所有推进器,开始相互靠近,并一边射击,一边加速冲向正面的联邦军线形战列舰阵。 联邦国防军上将亨宁?格斯勒一开始的表现完全算不上优秀,无论是锥形阵还是线形阵,都不能夺取战斗的主动权,反倒中了对方的小伎俩,令己方的战列舰阵陷入苦战当中。但是敌人的突然异动,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敌军必然察觉到了他分进合击的进攻策略,正准备利用剩余的时间冲垮己方的阵形。 于是,亨宁?格斯勒将军赶紧下令:“全速后退,保持与敌人的距离!加强火力,一定拖住敌人!” 联邦军战列舰迅速启动反方向的推进系统,开始后退,同时猛烈射击。 战场上很快就呈现出奇特的场面。新罗马与英仙联邦的舰队,形成两个正面相对的线形阵,相互射击的同时,一个加速前进,一个加速后退。 双方的战舰都沐浴在对方发射出的能量光芒当中。飞舞的导弹,挥动的激光,直行的粒子,织造出一张充满能量与死亡的火力网,不断地将陷入其中的战舰击穿,炸出阵阵奇异的闪光,将它们损毁为失控的只凭着贯性运动的太空垃圾。 由于绝大多数战舰的主要反作用推进器是不能转向前方的,所以战舰向后运动的功率不足,致使联邦国防军以正面对敌进行后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对手全速的直线前进。 面对越来越近的帝国军“居鲁士”舰队,亨宁?格斯勒将军倍感压力。 十几万千米的距离对于许多普通人而言是非常漫长的距离,可对于这些驰骋星海的军人来说,几乎连沧海一粟都够不上。以当前两军的相对速度,不消十秒:“居鲁士”舰队便可冲入十三舰队的战列舰阵,紧接着越过他们。 要拖住对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敌军舰队冲近的时候,发起惨烈的撞击战术,并且释放陆战队进行接舷战,是一种已经被历史证明较为可靠的方法。但此法会使有序的舰队炮战转变成舰与舰甚至人与舰之间的大混战,必定大大抬高胜利的成本,搞不好在两倍于敌军的绝对优势下只能取得惨胜。 格斯勒将军同样犹豫了漫长的数秒钟。当“居鲁士”舰队冲近到五万千米左右时,他终于作出了决定:“全体转向!一百八十度!” 这同样是一个折中的命令,也是一个颇具风险的决定。 格斯勒不打算与敌人混战,而是准备于在敌人穿透己方舰阵时完成转向。届时便可以正面最大的火力优势对着敌人最薄弱的后部予以沉重的打击,完成一轮精彩绝伦的“爆菊”表演!但是在没有重力与空气阻力的太空中,体长身重的战列舰完成一百八十度的转向,最快也要耗费将近一秒钟。这一秒钟里,敌舰完全可以完成冲入、越过、离去这一系列穿透战阵的环节,然后逃出三十万千米的有效距斗距离。 命令传达完毕,官兵们开始输入指令时:“居鲁士”舰队冲进了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的战列舰阵当中。 两个庞大的密集舰群快速的“汇合”激起了强烈的引力波突变,引诱了两军战舰防撞系统响起急促的警报――尽管这些战舰的相互距离都有上百千米,可是已经属于平时星际航行被禁止的“危险距离”。 为了防止误伤,双方所有定向能武器已经停止了射击,只有具备敌我识别和寻导能力的导弹仍被不断射出弹仓。对方战舰推进器和导弹发出的尾焰在己方的实时监视影像上形成密密麻麻的光点。 冲入敌阵的帝国军舰都远远没能达到二分之一光速的极速,仅有十几万千米的距离完全不够它们提升到全速。但对手的转向动作,让它们仍旧可以从容穿透敌阵。 当联邦国防军战列舰纷纷完成转向时,帝国军舰队已经越过它们十几万千米。 “开火!”亨宁?格斯勒焦急地大叫。 成千上万的定向能量立即被激发,划破虚空,赶上正远去的帝国军舰群,迸发出无数的闪光。 联邦军的这一轮打击着实让穆罕默德?艾哈卖提感到紧张。许多战舰被击中的部位都是推进器,极易丧失动力。好在对手的转向的时机把握得太迟,只来得及发起一轮攻击,便眼睁睁地看着帝国军迅速飞出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 “全体加速,追击敌人!不要让他们跑了!”通信系统里,格斯勒高声尖叫。 随着两翼援军的即将到来,形势已经完全扭转过来。刚才完全占据主动和优势的敌人已经沦为被动,现在必须尽可能地拖住他们,争取全歼对手。 一直在两个多天文单位之外当看客的姜子钺,不仅通过侦察船和通报舰看到了“居鲁士”舰队穿透联邦军舰列的精彩一幕,也获知了敌军援兵即将抵达的消息。三路敌军加起来的战舰数量将兵己方的两倍,加上帝国军本身还有后勤舰只和科考队的拖累,形势可谓急转直下。 巡洋舰队旗舰“齐格飞”号上,着急的姜子钺果断地下达命令:“命令所有后勤舰只马上离开,向返航第二个集合点撤退。” “可是?长官,艾哈卖提将军没有下达命令。”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提醒道。 “请执行命令,约瑟夫。后勤舰队越早离开越安全。”姜子钺坚定地说。 以现在的情形看,艾哈卖提将军在越过对方的战阵后,并不打算立即退出战场。因为他的舰队阵形仍然保持着高密度的舰间,没有散开来。如此一来便不可能迅速进入超光速脱离对手。从艾哈卖提下令穿透敌军阵形的行为看,他不是那种轻言撤退的人。 这时,帝国军“居鲁士”舰队正以密集的线形阵和将近二分一光速飞向“易”行星,而其后面超过三十万千米的联邦军战列舰队也开始加速追赶。艾哈卖提早已经准备好了,待敌人两翼的援军赶到后,视情而定,或左转或右转,尽可能绕到对手侧翼舰队的后方,以绝对优势的火力再将其各个击破。 但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与敌人的战斗上,却忽视了姜子钺保护的后勤舰队。在姜子钺看来,敌人一旦确立总体实力的优势,就完全可以将这种优势转化为战场主动权,选择性攻击由他这支力量弱小的巡洋舰队护航的后勤舰群。所以让后勤舰队尽早撤离,远离战场才是上善之策。 “我们要全部跟进吗?”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急忙问。 “不用,集合点有足够的巡洋舰可以保护他们。我们全部留下来,艾哈卖提将军很可能需要我们的支援。” 强的大的中央舰队“居鲁士”分舰队竟然需要由两百多艘巡洋舰组成的小小的边境舰队特遣舰队支援,中央舰队的人听到后也许都会嗤之以鼻,但是姜子钺的手下却认为是这完全可能的事。之前大败占尽优势的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已经证明了他们的长官冯?姜子钺,是一名擅长击败优势敌人的天才指挥官。 姜子钺紧接着接通与“易”行星表面上的科考队通话,发出警告和命令:“伯恩斯坦教授,敌人的援军就快到了,我们和‘居鲁士’舰队完全处于劣势。我希望你们放弃地面设备,马上回到科考船上。” “可是……”乌尔夫?伯恩斯坦显得有些为难:“少校,我们的人都正散在许多地方回收设备,用空天飞机把他们接送回来也需要一个小时以上。” “姜少校,情况真的那么紧急吗?”陈维茵问。 无论是陈维茵,还是乌尔夫?伯恩斯坦,身为科学工作者的他们,对于战争形势的认识远远跟不上军人的节奏。 “我们很可能要暂时放弃这颗行星。你们必须马上撤退,而且如果丢了你们,我们都要受到惩处。”通信系统的立体成像上,姜子钺的神情显得相当严峻。 “好吧!子钺。我们马上离开。”这一次,陈维茵终于显得通情达理。“放心吧!子钺,我会很安全的。请不用提心。” 说完,她朝姜子钺微微一笑。尽管穿着厚重的动力装甲,可是通信系统的视频里,她那美丽的笑颜仍然清晰可见。 也许这笑容舒缓了姜子钺内心焦急的情绪,他用平静的口气说:“好的。我们太空中见。” 结束通话后,姜子钺立即下令派出更多的空天飞机,前去接应“易”行星地面上的科考队成员。这一次,他决心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滞留敌人的包围圈中。 然后,姜子钺又派出通报舰,准备向直属上司艾哈卖提将军提出投入战斗的要求。 联邦国防军援军如期出现,刚好在帝国军“居鲁士”舰队左前和右前约一千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这样一来,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便对“居鲁士”舰队形成了三面夹攻之势。 其实,形成这种三面围攻的态势,并非联邦国防军上将亨宁?格斯勒精密计算的结果。如果帝国军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打下去,而不是穿透联邦军舰阵,那么联邦军的两路援军此时出现的位置就会是在己方战列舰编队的两个侧后,而不是现在位于敌军的两个侧前。 当此之时,战场的形势是:在“易”行星前方约六万千米处是姜子钺指挥的由两百多艘巡洋舰组成的帝国军巡洋舰编队,近两天文单位处是两个相距将两千万千米的联邦军战列舰和巡洋舰混合编队,它们在收缩阵形的同时,高速飞向正朝“易”行星飞来的“居鲁士”舰队,由亨宁?格斯斯靳指挥的联邦军十三舰队战列舰队则紧跟在“居鲁士”舰队后面,始终保持五十多万千米的距离。 借由不断进行短促的超光速航行的侦察船,双方指挥官的旗舰战术指挥中心里,都清晰地呈现出战场的态势。联邦军三股舰队均以线形阵奔向同样线形编队的“居鲁士”舰队。如果一直保持这种运动状态,约一分半钟之后,两翼的联邦国防军舰队便可截住帝国军。 “居鲁士大帝”号上,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盯着显示战场态势的巨大立体成像一言不发。原本大好的形势已经演变成身陷重围的死地。 “居鲁士”舰队现在还有充足的时间散开队形,进入超光速。在两翼敌人进入三十万千米有效战斗距离,完成合围之前,全身而退。但这却是艾哈卖提将军最不情愿的选择,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拼死一搏的机会。思量再三,艾哈卖提将军终于下令:“保持阵形,保持速度,右转攻击右翼敌军!” 手下的参谋人员都明白,将军要趁敌人还完成合围前击溃右翼的敌军,但是敌军的战列舰编队也一直保持着二分之一的光速紧咬在后面五十多万千米处,这样做是相当危险的。“居鲁士”舰队必须始终保持着最高的半倍光速直线前进,才能不被后面的联邦战列舰编队赶上。 如此一来,即使面对数量仅有己方一半的右翼敌军,也难以迅速而又效地将其打垮,反倒因为没有进入螺旋状态而容易遭到其精确打击,甚至被敌人缠住。一旦无法快速击溃正面之敌,届时就容易陷入对手腹背夹击的危险境地。 有人大胆地提出意见:“司令官,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如果无法击溃右翼的敌军舰队,我们就穿透它们,然后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脱离战斗。”艾哈卖提平静地说道,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只是在退出战斗之前,他还要抓住一切机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击溃一方敌人。 这时,一艘通报舰改出超光速状态,传来了姜子钺的报告。姜子钺先行撤走后勤舰队的做法虽然是在没有获得他这个长官的命令下擅自行动,但艾哈卖提并没有做出不快的反应。相反,对方的明智行为让他感到高兴。 “姜少校能够认清形势,我很高兴。”艾哈卖提宽慰地说,能有一个紧跟形势采取有效行动的手下,令他又放心又高兴。后勤舰队的安全,足以令他全心全意地对付敌人。 “长官,姜少校希望您能够同意他的巡洋舰队投入战斗。”参谋人员补充报告。 “就他那点力量,只能给敌人打牙祭。”艾哈卖提轻蔑地说:“回复他,让他保护科考队撤退,不用操心我们的战斗。” 在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眼里,不管之前如何英明神武地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在这场双方都动员了上千艘战列舰的战役里,姜子钺和他那支巡洋舰队始终不过是个跑龙套的角色,根本影响不了战局。 另一个被认为,同样也自认为是龙套角色的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指挥着他的“致远”号巡洋舰,跟随其他战列舰和巡洋舰出现在帝国军“居鲁士”舰队的左翼。“致远”号同其他巡洋舰一起被配置在线形阵接近“易”行星的一端。联邦舰队的将军并不把这些只有几百米长,火力和防护都远不及战列舰的巡洋舰当回事,把它们放置在阵形外端,主要是起警戒作用。 从战斗发起到现在,无论是帝国军还是联邦国防军,始终是各自的将军和战列舰在主导着战争进程。像罗博和他的巡洋舰,基本上只配跟着舰队机械地执行命令。在成数以千计的战列舰队决斗中,既无法左右胜利,也打不名堂。 所以,罗博只能无趣地坐在舰长指挥席上,像在平时演习一样,听从来自舰队指挥官的指示和命令。直到通信士官向他报告:“侦测到敌军与星际行星表面的无线电通信。” “很好!”这意外的发现令罗博为之精神一振,急切地询问道:“能破译出具体的内容吗?” “还不行,长官。不过信号十六分钟之前发出的,现在才传到我们这里。从特征上分析,属于民用频道。” “民用频道?”罗博满腹狐疑地猜测道:“这么说,星际行星上面已经有新罗马帝国的科学家!他们的科考队和我们的科考队一样,都是使用民用通信频道的。” “应该是吧。”手下通信士官回应道:“最近并没有收到有关新罗马科考队改换无线电通信频率的情报,我想他们也一直按照国际无线电联盟的标准使用通信设备,以免被我们误认为军队而受到攻击。” 听了手下的分析,罗博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兴奋地说:“我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第二十二节 攻与受 侦测到新罗马帝国科学考察队在“易”行星上发出的无线电信号,让罗博敏锐地意识到了俘虏对方科考队的良机。[]尽管无线电信号是十六分钟之前发出的,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对方不大可能来得及撤离行星表面的。于是,罗博向所在舰群的指挥官发出请求,希望脱离阵列,前去抓捕对方登陆的科学家。 舰群所在的指挥官安东尼?布瑞塔少将对于大战之际,手下竟然要求离队采取单独行动的要求感到不满。在通信系统里,他对罗博说道:“少校,我们很快就会与敌人交火,并对他们形成围攻。你这时候离开,就为了抓那几个可能已经离开了行星表面的科学家?” “长官,趁这时敌人对我们还没有防备,我率舰前去偷袭,必定能够将新罗马的科学家俘虏。”罗博信心十足地回应道:“我的战舰上拥有一个排的陆战队员,我自己也是陆战队出身的。请您批准我的请求,‘致远’号的成功会让我们的胜利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布瑞塔对罗博自信到近乎自大的说词感到可笑,但他还是一脸严肃地提示罗博:“少校,你就没有注意到侦察船发送的报造吗?敌人在星际行星附近还有一支两百多艘的巡洋舰队呢?你就不怕自己这一去成了鸡蛋碰石头?” 在值此前往围攻新罗马主力舰队紧急关头,布瑞塔少将居然还愿意花时间来与手下争论,而且还是用颇具辛辣的口气。这让罗博感到又失望又气愤,但他只能用坚定而又谦逊的口气说:“长官,我会从行星背后发起偷袭,争取不被敌人的巡洋舰队发现。” 一艘小小的巡洋舰对于庞大的舰队来说,多一艘不算多,少一艘不算少,而且罗博指挥的“致远”号刚好处于阵列的外端,脱离舰群也不会对阵形造成什么影响。况且要是成功地俘虏对方的科学家,也是不少的功劳。布瑞塔将军略加思索,便答应了:“好吧!罗少校,我批准你的请求。对于帝国的科学家,一定要安全俘虏!” “是,长官。”然后,罗博兴高采烈地向自己的舰员下达命令:“好极了,转向,准备击发阿库别瑞引擎。我们绕到星球的背面去。” 罗博不是不喜欢参与大规模舰队作战,相反,能够参加这种成千艘战舰万炮齐射的壮观会战是他一直期盼的。只是当前的形势下,他这个小小的巡洋舰长不大可能在舰队作战中捞到什么突出的功勋。因此,出于急切盼在荣耀之路上获得跃进的罗博,只能另寻他途,以求建立奇功。 无论是帝国军还是联邦军的指挥官,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开始右转的“居鲁士”舰队身上,没有人去在乎联邦军左翼舰阵有一艘巡洋舰离队。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指军下的“居鲁士”舰队在二分之一光速的极速中,仍以严整协调的步调完成转向,冲向近千万千米外的十三舰队右翼舰群。 亨宁?格斯勒将军亲自指挥的十三舰队战列舰群,保持着密集的阵形和最高的反作用推进速度,紧跟在“居鲁士”舰队后方约五十万千米处,展现出精湛的舰队指挥控制艺术。 两天文单位外的姜子钺,从通报舰那里接到了艾哈卖提将军那颇为不屑的“不用操心”的回复,心里很不服气,也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他迅速将已经拟好的作战方案通报给旗下各个舰长,然后打开公共通信频道,高声动员: “弟兄们,艾哈卖提将军驳回我们要求参与战斗的请求,不是因为我们实力弱小,而是他瞧不起我们边境舰队。即使在遭到敌人优势兵力的围攻,中央舰队的少爷兵仍然高高在上,不愿向我们求援。今天,我们要给艾哈卖提将军和‘居鲁士’舰队表演一下。[]我要求每个人严格执行我传达给你们的方案,让中央舰队的老爷阔少见识见识,什么叫以少胜多!什么叫以弱胜强!veni,vidi,vici.” 新罗马帝国军中央舰队与边境舰队的分工造成的待遇差别与隔阂,早已令许多边境舰队官兵十分不满。但是姜子钺在之前与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的一系列战斗中已经充分证明了,即使是实力不济的边境舰队,也能夺得骄人的战绩。这让边境舰队无数官兵都深感鼓舞。 现在,姜子钺燃情的演讲无疑点燃了他们心中炽烈的斗志。公共通信频道里,传来了官兵们热烈的回应: “veni,vidi,vici.” “散开阵形。目标,敌人战列舰队,阿库别瑞速度三级。”姜子钺高声下令。 新罗马帝国军特遣舰队的两百二十一艘巡洋舰迅速散开,并加速冲刺,离开星际行星“易”,奔向两天文单位之外的战场,准备在完成超光速航行之后,发动一场令己方和对方指军官都想象不到的进攻。 姜子钺并不知道,另一个方向上两天文单位之外,一艘联邦国防军的巡洋舰已经进入超光速,朝着星际行星“易”飞来。 6月22日九时五十七分,发生在星际行星“易”周围星域的舰队战斗已经演变成围攻与反围攻的争夺。成功右转的“居鲁士”舰队全速迎向由七百艘战列舰和巡洋舰组成的联邦军十三舰队右翼舰群,双方以光速的相对速度迅速接近。 十三舰队右翼舰群的指挥官是老式战列舰“狂战士”号(英文标注:berserker)上的阿伊达?波洛克少将,这位目光锐利的黑人将军已经洞察了对方不肯轻易认输的复杂心理。 虽然帝国军“居鲁士”舰了已经陷入联邦国防军三面包围的不利态势当中,但是国防军十三舰队还未完成合围,即使一直紧随其后的联邦战列舰群,也只能在其后五十多万千米的距离上追赶。“居鲁士”舰队仍然有足够的时间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状态,从“易”行星周围飞过,脱离战场。 “居鲁士”舰队转而冲着波洛克这个相对弱小的舰群而来,显然还抱着捞一把再走的的心态。阿伊达?波洛克将军并不知道对方的指挥官是对撤退讳莫如深的艾哈卖提,但他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 “减速,百分之一光速,进入螺旋状态。准备截击敌人!”阿伊达?波洛克果断地下达命令,他决心缠住对手,与亨宁?格斯勒指挥的战列舰编队对敌人形成腹背夹击之势。 长官的命令促使手下迅速而精准地完成减速动作。七百艘联邦战舰几乎同时喷发出反向推进的氢氧燃烧火焰,推动战舰大幅度减速。很快,联邦国防军右翼舰队便以百分之一左右的低速,排列成长条形的线形横向对着数百万千米正高速飞来的帝国军“居鲁士”舰队。每一艘战舰都进入一条直径在五到五百千米的不规则螺旋前进航线,打开所有炮门,准备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新罗马帝国军“居鲁士”舰队指挥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仍然在盘算着以最高的反作用速度穿透对方,然后再散开队形进入超光速,脱离战场。最好的情况是,后面一路追来的联邦战列舰编队与当面的敌右翼舰群在快速相遇中产生大混乱,帝国军将可以从容离去。 实际上,在数百万千米的距离上,他已经无从再探听清楚正面之敌的情况。关于当前的敌情,要么只能依靠之前的探测与计算,要么只能等到距离缩小到三十万千米以内的时候。 看似遥远的数百万千米,速度达到二分之一光速的战舰只需花费几十秒时间。[] 九时五十九分,根据计算,帝国军“居鲁士”舰队就到了联邦军右翼舰群前方六十万千米。战列舰“狂战士”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显示敌我态势的立体成像上,敌人绿色和蓝色的舰形图标就快要重叠到一起了。 “开火!后退!”阿伊达?波洛克少将高声下达命令。 联邦战列舰和巡洋舰喷射出数以百万计的光芒,接着停止前进,开始加速沿着不规则螺旋状态后退,然后准备发起第二轮射击。 过远的距离迫使联邦右翼舰群头两轮齐射只能依靠推算的敌人位置进行瞄准。但是由于目标是直线前进,尽管速度极快,所以瞄准是依托推算的位置却仍然相当精确。无数的激光束和粒子束穿越宇宙虚空,迎头冲进“居鲁士”舰队密集的舰群,击中目标,激起阵阵耀眼光芒,给予帝国军有力的打击。 对手竟然能够在有效战斗距离之外发起这么精准的打击,令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大吃一惊。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直线飞行带来的恶果。但是帝国军“居鲁士”舰队已经没有退路,进入螺旋状态等同于减速,会让后面紧跟着的联邦战列舰编队赶上。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心头一横,高声下令:“射击,保持速度,穿透敌阵!” 这时候只能硬碰硬穿透对手了。帝国军战舰瞬间发射出数以千万计的死光,刺向联邦舰队。 但是联邦军右翼舰群的战舰都保持着曲率不规则变化的螺旋后退状态,而有在三十万千米有效战斗距离之外,帝国军也无法及时获知对手已经变前进为后退,推算目标的位置已经不再准确,开火等同于盲射。只见无数的激光束和粒子束从联邦战舰之间穿过,消失在宇宙深处。 阿伊达?波洛克的指挥下,联邦军舰队迅速发起了第二轮射击。精确凶猛的火力再次给对手造成严重的伤害。 帝国军只能再一次发起象征性的齐射反击对手。 距离没有如艾哈卖提将军预料的那么快缩小。引力探测系统已经获得联邦舰队运动状态的新数据,显示在立体成像上的绿色舰形图标已经开始后退。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让“居鲁士”舰队轻易穿透自己的舰阵,而是要尽可能地保持距离,给他的“居鲁士”舰队造成尽可能多的损失。 但是艾哈卖提并不打算减速,来与对手决战。因为“居鲁士”舰队身后五十多万千米就跟着亨宁?格斯勒上将亲自指军的战列舰编队,一旦减速:“居鲁士”舰队立即会陷入万劫不复的两腹背受敌境地。 “居鲁士”舰队坚定地保持着航向和航速,一边开火,一边径直冲向联邦军十三舰队的右翼舰群。 联邦军右翼舰群又接连发起两轮精准的齐射,将一些原本已经受损的帝国军舰打得光焰四射。 第四轮齐射过后,双方的终于进入三十万千米有效距离。这时,帝国军“居鲁士”舰队以二分之一光速的最快速度前进,联邦军右翼舰群则以超过四分之一光速的最快后退速度后撤。 只消四秒钟,帝国军便可冲入联邦军阵列。但这四秒里,双方都有足够的时间发起两轮射击。 对手在有效战斗距离外的四轮齐射,成功地击毁了帝国军近百艘战舰。这让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丧失了刚才成竹在胸的必胜意志。自己一系列的大意与失误,让“居鲁士”舰队越来越危险。不过,对于一位从不轻言撤退的老将来说,进入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仍然令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保持速度,给我狠狠地打!”旗舰“居鲁士大帝”号上传来了艾哈卖提充满激动情绪的嚎叫。 占有数量和火力优势的“居鲁士”舰队如一头憋屈了许久的雄狮,终于暴发出强劲而精确的力量。 密集的激光束和粒子束交织成死亡的光网,网住联邦军正高速螺旋后退的战舰,激发出艳丽的光芒。 “加强火力!发射导弹!”“狂战士”号上也传出了阿伊达?波洛克的尖叫。 敌人愈是强大,愈是能激发他的斗志。如果不是上司亨宁?格斯勒之前有命令,禁止他采用撞击和接舷战术,他早就离开旗舰,穿上那套专属的“祖鲁战士”服装机甲,飞入敌阵了。 不甘示弱的联邦军舰队同样暴发出巨大的威力,将大量定向能量和导弹倾泄向敌人。 一轮火力过后,艾哈卖提紧接着下达命令:“穿透敌阵,然后散开阵形,阿库别瑞速度三级两秒。” 他意思是说,穿过敌阵后进入超光速,用阿库别瑞速度三级航行两秒即改出超光速。那样一来,他们与对手的距离拉大到三千万千米。部下们立即明白,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并没有打算真正地撤退,他要借此跳出敌人正形成的包围圈,然后再组织进攻。 阿伊达?波洛克将军也迅速下达新的命令:“停止后退,立即向后转向,并且直线加速!” 波洛克黝黑的外表又高又壮,而且满脸横肉,一副十足的莽撞“黑哥”模样。但他的光头里却是一颗精密的脑子。他已经计算好,完成第六轮射击后,敌我双方有超过一秒半的时间。在这个平时短到几乎令人难以察觉的时间段里,帝国军舰队将完全冲入他的舰阵,而他的战舰则将完成转向。 双方又进行了一轮射击,将对手一些倒霉的战舰炸成太空垃圾。 联邦军战舰是一边炮击一边转向,帝国军则在开火的同时全速接近。 两个舰群看起来就如同一大一小的两个鱼群,庞大的帝国军舰群迅速吞没了小了将近一半的联邦军舰群,紧接着又从尾部把联邦军舰群“排”出来。 正如阿伊达?波洛克的计算,帝国军舰队冲入自己的战舰阵列时,他的战舰已经完成了转向,并且停止螺旋航行,开始加速。 帝国军与联邦军的又一次擦肩而过就是真正意义的一闪而过。可就在这瞬间,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惊愕地发现,实时影像中的敌人战舰,已经与他的战舰保持着相同的朝向。 但他乃至整个“居鲁士”舰队都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影像中的敌舰消失,战舰后部立即传来了强烈的震动。 完成转向的联邦右翼舰群就在对脱离他们的阵列时迅速开火。这一次射击,可是冲着帝国军战舰脆弱不堪的后部,而且距离又非常近。 猛烈的打击让许多帝国军战舰后部迸发出令人恐惧的光芒。有的光芒来自电磁防护罩擒获高能粒子造成的,有的光芒则是激光束轰击陶瓷合金装甲激发的,有的光芒则是被打爆的离子推进器发出的。 一轮射击并不能造成致命的损伤。就像亨宁?格斯勒上将稍早之前转向得太慢,只来得及给“居鲁士”舰队屁股一脚,有惊无险。 但是老奸巨滑的阿伊达?波洛克却全都算计好了,他的舰队不仅及时地发起齐射,而且迅速地加速。 联邦军战舰尾部喷发出大股炽烈的火焰和离子,加速追赶已经越过他们正在远去的帝国军战舰。两秒钟后,联邦军发起第八轮齐射,再一次向帝国军战舰投射全部定向能火力,将对手打得屁股开火。 “居鲁士大帝”号上,艾哈卖提惊恐地发现,对手竟然已经冲上了半倍光速的最高速度,紧跟在不到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这就意味着“居鲁士”舰队每隔两秒钟便要承受联邦军从后面发起的致命打击。 不像联邦军战舰设计成类似雪茄状或长条状,呈螺旋曲线布置在战舰表面的定向能炮塔全都可以进向无障碍的全向射击。楔形外观的帝国军舰,大部分定向能武器的炮塔受限于舰体前部扁平后部宽大的特点,只能朝着前半球开火,只有少数尾部炮塔才能向后射击。 所以已经越过对手阵列的“居鲁士”舰队现在基本只能无奈地承受对方从后面发起的强劲有力的猛攻。随着帝国军战舰阵形的逐渐散开,伤亡也逐渐增大。不断有战舰被后面射来的密集火力击毁,爆炸,碎裂。 艾哈卖提盯着巨大的立体成像,眼里已经全是悔恨和愤怒。 战场呈现出令帝国军颜面全无的形势:还有近千艘战舰的“居鲁士”舰队正一边散开,一边全速逃命;他们的后面不到三十万千米处,是数量不及他们一半的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的右翼舰群,正以猛烈的火力驱赶着他们,如同一群喷火的精灵追赶着一大群正在溃散的魔鬼。联邦军右翼舰群二十多万千米后面,则是十三舰队的新式战列舰编队。 此时联邦军十三舰队的左翼的舰队还在好几百万千米之外。也就是说,十三舰队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未投入全力。 穿透敌阵的作法果然相当冒险,稍有不慎或者对手精明一些,便会弄巧成拙,陷入死地。艾哈卖提和“居鲁士”舰队现在只能硬撑下去,全速前进的同时散开阵形,直到这些巨大的战舰之间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击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 可是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身后的联邦军舰队完全能够在接下来的十几秒内摧毁“居鲁士”舰队半数以上的舰只。 艾哈卖提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开始祈祷了。现在的他,只能祈祷尽损失小一些。但无论如何,带着一个被打残了的“居鲁士”舰队回到新罗马,对于任何一位指挥官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灾难。 阿伊达?波洛克将军满意地坐在“狂战士”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的座席上。自己精密的计算终于得以使原本处于优势的敌军沦落为“小受”。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居鲁士”舰队和联邦军右翼舰队的左侧,三艘舰拉到将近一万千米的帝国军侦察船一掠而过便进入超光速。尽管它们激起的引力波都被双方主力战舰探测到,但是指挥官们都不当回事。 “自由射击!不要让他们跑了!”波洛克兴奋地叫道。 总体兵力对比上,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占有优势。但是自“居鲁士”舰队穿过亨宁?格斯勒上将亲自指挥的战列舰编队并转向后,能够给敌人以沉重打击的,却只有他这支只原本只有对手一半的,由老式战列舰和巡洋舰组成的舰队。所以,波洛克自然十分高兴。以局部观点来看,他已经利用自己的精准判断和对手的愚蠢成功地达到以少胜多。至少从目前汇集到的数据上看,他的舰队击毁的敌舰已经远超敌人击毁己方战舰的数目。 “十点钟方向,发现新敌舰,两光秒。”“狂战士”号的计算机先于预警军官发出警报。 立体成像上,波洛克将军那呈长条状线形阵的舰队左端六十万千米标尺处,出现了许多绿色和蓝色舰形图标。 “是敌人的巡洋舰编队,约两百艘!”预警军官紧接着报告了详细敌情:“速度只有千分之一……” 预警军官还没有说完,庞大的“狂战士”号已经失控地大幅震动起来。 “警报,卷入超光速曲速泡。”计算机冷静地发出警告。 几乎整个联邦军右翼舰队的所有舰只都发出了同样的警告。它们都遭到一场无情的空间风暴,被带入等效于五千倍光速的空间波动当中,一秒钟时间即被驱赶到十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里。 第二十三节 恃强凌弱 新罗马帝国军巡洋舰“齐格飞”号舰桥上,姜子钺少校得意地看着联邦舰群从立体成像上消失。[] 一秒钟过后,又有大批英仙联邦战列舰映入眼帘,这是亨宁?格斯勒上将亲自指挥的十三舰队新式战列舰编队。它们正以半倍光速的最高反作用推进速度,排成密集的长条形线形阵,追击前方的帝国“居鲁士”舰队。此时,它们的左端刚好对着姜子钺巡洋舰队伞形阵的正面。 阿伊达?波洛克的右翼舰群突然间消失和空间波动警告充满了联邦战列舰的战术指挥中心和舰桥。但是亨宁?格斯勒上将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反应,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右翼舰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战列舰编队离原来的右翼舰群只有二十多万千米的距离,仅仅一秒钟多一点的时间,便再次飞到左翼敌人巡洋舰的阿库别瑞大炮之前。 无须姜子钺重新下达命令,两百二十一艘低速前进的巡洋舰再一次从舰首喷发出正反氢射流,引发超光速曲速泡,形成强劲的空间风暴。 所有的联邦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在天旋地转中瞬间被送到十个天文单位之外。 同一位置同一方向接连发起的两次空间风暴不仅彻底瓦解了联邦军十三舰队主力对“居鲁士”舰队的追击,更使其陷入一场恐怖的灾难当中。 先期空间风暴吹到十天文单位之外的右翼舰群陷入混乱当中。大部分战舰失去控制,在空间波动消失后发生大幅度的滚转。舰员和控制计算机还未稳住战舰,近千艘战列舰被空间风暴强力胁迫而来。原本混乱的空间,瞬间增加了一倍多的质量和体积更大的战舰,立即变得异常拥挤和危险。 这些失控的战舰迅速产生一系列剧烈的碰撞、磨擦。五月份,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准将指挥的追踪舰队首次遭遇空间风暴时的悲居再度上演。 有的高速纵滚的长条形“名将”级战列舰如同空中飞舞的木棍,将老式战列舰击裂,同时自身也严重破损。有的战列舰则如挥动的捧球棍摆动,把只有数百米长的巡洋舰弹开。 就连十三舰队旗舰“杨威利”号也未能幸免,它一头撞上了一艘正高速横滚的老式战列舰舯部,使其舰体结构受到严重损害的同时加速弹开,紧接着它的尾部与另一艘新式战列舰首部相擦,导致反作用推进系统严重破坏。 一时间,防撞警报、损害警报加上人员的咒骂,充满了整个联邦军十三舰队的舰只内部与通信回路。 姜子钺巡洋舰队相隔一秒多钟发起的两次空间风暴,彻底扭转了战场的形势。现在一天文单位范围内的空间里,联邦国防军只剩下近七百艘战舰组成的左翼舰群。由安东尼?布瑞塔少将指军的这个舰群,距离“居鲁士”舰队还超过四百万千米的距离。 也因为这个距离,布瑞塔将军并未能及时获知己方另外两个舰群已经被空间风暴吹走信息。他指挥着总共六百九十九艘老式战列舰和巡洋舰排成密集的线形阵,全速追赶“居鲁士”舰队。 在穿透波洛克将军的舰群后反被追打得屁股尿流的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从引力波探测系统发现后面的追兵都消失后,立即终止散开队形进入超光速的计划,重新集结舰队,并与姜子钺的巡洋舰队会合。 满心欢喜姜子钺接通了与艾哈卖提上将的通信,洋洋得意地报告:“将军,我的巡洋舰队已经用空间风暴把敌人两支舰队都吹到十个天文单位之外了。现在敌人肯定乱成一锅,没有几十分钟,是恢复不了阵形的。我建议我们立刻对剩下的敌人舰群发起攻击。” “少校,你的雕虫小技只能让敌人陷入暂时的混乱而已。”艾哈卖提将军故作镇定地说道:“但你的建议很有道理。” 好面子的老将军显然不太愿意放下姿态来感谢一个小小的少校非主流的打法,但事实又让他不得不认同对方的做法和说法。 接着艾哈卖提上将以信任而且亲切的口气说:“姜子钺少校,你的所有巡洋舰立即编入‘居鲁士’舰队,准备歼灭敌人剩下的舰队。” 将军态度的转变让姜子钺和手下十分高兴,能得到中央舰队高级将领的肯定和信任,对于饱受歧视的边境舰队官兵而言,不啻是一大好事。 于是,姜子钺兴奋地回应:“是,长官!” 说完,他立即掀开舰长席上的安全扣,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新罗马军礼。即使是穿着厚重的太空战斗服,姜子钺也是认真庄重地敬礼。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此时的“居鲁士”舰队只有九百多艘战舰尚能继续作战。艾哈卖提把他的巡洋舰队编入阵中,更多的出于扩大对敌优势,增加胜算的需要,而非对他们这些后娘养的边境治安员有了真心实意的信任。 很快,帝国军舰队调头排成伞形阵,全速迎击联邦军的左翼舰群。 6月22日十时刚过,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左翼舰群指挥官安东尼?布瑞塔少将,终于通过引力探测系统获知己方另外两个编队突然在战场上消失的“噩耗”。 “什么?都消失了……”布瑞塔惊愕到连说话都结巴。好在深色的防护头盔遮掩了他那恐惧的表情,不至于给手下带来太大的影响。 立体成像上,表示新式战列舰编队和右翼舰群的图标已经全部消失,倒是两百多万千米标尺外表示敌人的蓝绿舰形图标清晰可见。 “敌人使用了新式武器?”布瑞塔将军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新式武器。这个思维定势还相当传统的将军并没有意识到,许多情况下,一种新的战术往往要远比一种新式武器更富有威力。 “长官,再过十四秒,我们就要和敌人进入有效战斗距离了。”手下急忙提醒道。 “敌人还有一千多艘战舰,我们完全处于不利地位。”布瑞塔显得有些无奈,但口气并不怯懦。 “长官,要不暂先撤退,弄清楚其他两个编队的情况后再行进攻。”部属提出了看似明智的建议。友军消失可能是突然跃入超光速,但如果是这样,必会派出通报舰或者发射无线电信号。这两样都没有,那么友军被突然毁灭的可能性就十分大了。 “不,我们的同袍都不知道消失到哪去,我们绝不能不战而退。”安东尼?布瑞塔坚决地说。身为将军的他,身上更多的是面对强敌时的无畏精神。 “可是如果敌人也对我们使用了新式武器……” “那就迎着敌人的新式武器英勇冲锋吧!”布瑞塔高叫道:“我们绝不能在专制主义爪牙面前退缩,我们要为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 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的安东尼?布瑞塔紧接着下达了一个令所有部下都感到不解的命令:“排成平面方阵,争取从敌阵下方穿过。” 为了更直观地向手下说明自己的意图,他迅速利用电脑划出示意图,然后自信地补充道:“忘掉敌人的新式武器吧!今天我们就来打破这万恶的帝国伞形阵!” 领受了指挥官意志的联邦军左翼舰群一边保持半倍光速的最高反作用推进速度,一边改变阵形,形成一个与银道面几乎平行的平面方阵。所有战舰被平铺在一个平面上,高速冲向上百万千米之外的帝国军伞形阵底部。[.超多好看小说] 帝国军一方,姜子钺向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提出了新的建议:“将军,我建议由我的巡洋舰队发起空间风暴,吹散一半左右的敌人,使我们形成绝对的优势。” “少校,现在优势已经够绝对了。”艾哈卖提毫无兴趣地回应道:“你那个所谓的空间风暴只能赶跑敌人,而我们要做的是歼灭这帮虚伪的自由主义匪徒。所以,少校,老老实实地呆在阵中,听候我的命令。” 姜子钺只得执行命令。艾哈卖提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引发空间风暴只能改变敌人的位置,却改变不了敌人存在的事实。每一场战斗的终极目的都是取得胜利,而取得胜利的根本就是消灭对手。空间风暴并不能直接消灭对手。虽然它能迅速地改变战场的敌我力量对比,但是敌人完全可以迅速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艾哈卖提也是基于这一点驳回对姜子钺的建议。现在正面的敌人舰群完全处于劣势,趁机将其吃掉,缩小与敌人总体的差距,这才是关键。如果用空间风暴把他们吹到十几个甚至上百个天文单位之外,也改变不了总体实力不如对手的形势。 而且身为中央舰队分舰队指挥官的穆罕默德?艾哈卖提,要比身为边境舰队中层军官的姜子钺清楚,新罗马帝国对英仙星际联邦的总体战略。姜子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奋力对抗优势敌人的同时,行星伊谢尔伦附近,中央舰队的另外四个分舰队正在集结。它们的目的地不是暗无天日的星际行星“易”,而是英仙星际联邦风和日丽的首都行星安德洛墨达! 新罗马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原本只想把战争限制在远离帝国与联邦本土的星际行星“易”周围,不想元老院的保守派却另有图谋。他们早就策划好了一场攻入英仙联邦的全面战争。即使总体兵力不如对手,但是汪泽仁有关于对“易”行星的增兵提议让他们顺水推舟,准备发动自2890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艾哈卖提心中非常清楚,他不仅是孤军奋战,而且还要尽可能地消灭对手,牵制联邦国防军更多的兵力。 上百万千米的距离对于两支以近乎光速相对运动的舰队来说,不过是数秒钟的事情。 六十万千米距离上,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下达减速至百分之一光速,各舰进入螺旋前进运动。 安东尼?布瑞塔将军也下令各舰进入螺旋前进状态,但没有下令减速。不过由于进入螺旋状态,舰队阵列位总体的位移速度锐减了三分之一。 “敌人的新式武器呢?这么近的距离了,还不投入使用?”布瑞塔看着立体成像上的敌舰图标疑惑地问。 “也许要在有效战斗距离使用。我们已经接收到战列舰编队和右翼舰群消失时的图像,他们在左侧出现了敌人的巡洋舰编队后,便相继消失。同时还收到了空间波动时激发的引力波。”部属解释道。 “现在管不了这些了。”布瑞塔急忙说道,因为与对手已经进入了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 他高声命令:“全体自由射击,保持速度冲向敌阵底部。” 数以千万计的死光再度被激发,穿越虚空,照射到对方的战舰身上,激起无数耀眼光芒。 第一轮射击过后,艾哈卖提便发现敌人奇怪的平面方阵让己方的伞形阵丧失足够的效能。联邦军的平面阵不像往常那样对着帝国军伞形阵的中央,而直冲着伞形阵底沿而去。这样一来,帝国军伞形阵就无法发挥所有火力聚焦在敌人舰阵上,分布在伞形阵中上部的舰只能用底部和侧舷的火力射击对手。 而且让艾哈卖提担心的是,伞形阵的底部正是由姜子钺带领的边境舰队巡洋舰编队组成。这些弱小的巡洋舰不但难以抵挡对手,自身也难保。于是,艾哈卖提急忙下令变阵。伞形阵中上部的舰只加速向前,同时朝向下方机动,准备向下偏转“居鲁士”舰队这把巨伞,从上方罩住对手。 但是安东尼?布瑞塔将军抢先下手。在完成第一轮射击后,联邦战舰迅速上扬舰首,改变航向,同时方阵中央区域的舰只也进行减速,使整个舰队形成一个伞形――一个从下向上罩着帝国军伞形阵下部的伞形阵。 当联邦军舰队再度发起射击时,已经不是平行的上射火力,而是聚焦攻击。猛烈密集的交叉火力集中照射在开始偏转的帝国军阵列下部,激起强烈的闪光。 处于伞形阵底部的边境巡洋舰队受到对手的集中打击,这些防护力不强的巡洋舰仅一轮炮火便损失惨重。保有战斗力巡洋舰在火力网与爆炸激发的能力波动中艰难地保持航向,奋力反击。 对手阿库别瑞大炮射出的反氢粒子引发的湮灭和空间波动剧烈地摇晃着弱小的“齐格飞”号巡洋舰。它受到许多粒子束的轰击和激光束的照射,周身沐浴在色彩斑斓的光芒当中。 “防护罩失灵,长官!”“齐格飞”号巡洋舰上,损害军士杰利?莫里斯着急地报告:“我们最好马上撤出战斗。” “这不可能。死也要留在阵列当中!”姜子钺倔强地叫道。 姜子钺很清楚他的巡洋舰队在这种大规模舰队炮战中受到的威胁程度,可是一旦他们擅自脱离阵列,不仅是违法抗命的行为,更会影响到整个舰阵的完整协调。 接着他又命令:“拉尔夫?特克,给我狠狠地打,把导弹也发射出去!阿比吉,命令全体巡洋舰不得擅离阵位,就是牺牲了,也要保持阵形。” “是,长官。”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高声回应。 所有的军人都全力投入运作,努力稳住战舰,并向对手倾泄火力。 安东尼?布瑞塔将军的独特战术让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忧心忡忡。 对方发起第三轮射击,又一批帝国战列舰和巡洋舰遭到沉重打击而丧失战斗力。这时,帝国军的伞形阵才完成偏转,从上方罩着规模较小的联邦军伞形阵。 艾哈卖提将军迫不及待地下达命令:“自由射击!一定要歼灭敌人!” 帝国军战舰立即倾泄出全部定向能火力,猛击对手。 随着帝国军伞形阵偏转成功,有利形势倾向占有数量和火力优势的帝国军。 但是安东尼?布瑞塔少将却镇定自若地发出新的指示:“保持火力,前队向机动,继续偏转阵形!” 白热化的定向能量对轰当中,联邦军舰队继续偏转其开口朝上的伞形阵。其伞形阵前部的舰只加速向上机动,后部的战舰则以稍慢的速度协调行动。很快,与偏转之前的帝国军伞形阵一样,联邦舰队的伞形阵就立在了银道面上。 战场的优势再一次转到联邦军手上。他们占据在帝国军从下朝下的伞形阵一侧,与其形成垂直。 完成偏转,布瑞塔又接着下令:“不要管敌人的巡洋舰,集中攻击战列舰!减速,百分之一光速。” 训练有素的联邦战舰迅速起动反方向的喷气系统,降低速度,同时对处于帝国军伞形阵内部的战列舰发起聚焦式的轰击。 对手的变化以及由此带来的对己方的严重损害,迫使艾哈卖提将军再次指挥舰队偏转阵形,转移到对手下方。 广阔的宇宙空间里,这两个庞大的舰群在不断对轰的同时,也不断地变换相对的位置,企图绕到对手的阵形的侧面,占据有利的火力角度。 帝国军占有数量与火力优势,但是却占不到主动,总是被处于劣势的联邦军左翼舰群牵着走,每一次偏转阵形的运动均慢于对手。所以,帝国军受到的损伤总是大过于给对方造成的损害。特别是联邦指军官安东尼?布瑞塔下达集中攻击帝国军占列舰的命令后,帝国军战列舰遭受到的损失更为严重,就连强大的“居鲁士大帝”号外层的电磁防护罩也被打得失灵,并且丧失部分火力。 不过战列舰编队受到了集中攻击,倒是缓解了姜子钺指挥的巡洋舰编队的压力。两百多艘巡洋舰已经有超过一半彻底损毁,剩下的也多失去电磁防护罩甚至战斗力。 “齐格飞”号不仅电磁防护罩生发装置被摧毁,舰体也被击穿多处,大部分武器失灵,只能勉强跟上舰队的行动。 这时:“哪吒”号巡洋舰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接通了与“齐格飞”号舰桥的通信。她关切地问:“长官,你的船还能坚持战斗吗?” “还可以。”姜子钺坚定地回答:“斯陶德特上尉,‘哪吒’号还可以坚持战斗吗?” “我们的只剩下一套离子推进器能正常运作了,阿库别瑞引擎也毁了。但我不想退出战斗的。”斯陶德特显得十分坚毅。实际上她的巡洋舰内部的维生系统已经遭到破坏,她们只能依靠太空战斗服维持生存。 听到她的报告,姜子钺马上指示道:“我命令你马上指挥‘哪吒’号脱离编队,退出战斗。” 姜子钺很清楚,只靠一套离子推进器的飞船已经无法跟随舰队的高速运动的。而且,无论是出于上级对部属的责任,还是出于其他的私人理由,他内心也担心萝塔?斯陶德特的安全。 “可我们的阿库别瑞大炮还能使用。”斯陶德特并不轻易就放弃战斗。在她眼中,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就撤退,是家族的传统和自己的荣誉感所不能容忍的。她接着对姜子钺说:“我不是来向你请求撤退的。我是想说,我们既然占有优势,就不应跟着敌人的节奏打。我不能直接向艾哈卖提将军陈述意见,希望你能向将军提出建议。”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你必须马上撤退,不要让我在战斗中还要分心提忧你的安全,好吗?”姜子钺更像是发出请求,而不是命令。 听了姜子钺的话,萝塔?斯陶德特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说:“好吧!指挥官。” 结束了与萝塔?斯陶德特的通话后,姜子钺少校立即接通与艾哈卖提的通信,提议道:“将军,我们占有数量优势,卑职建议分开阵形,同时向敌阵两侧机动,夹击敌人。”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听到手下的建议后,立即回答道:“少校,关于这一点,我早就打算好了。你只要执行我的命令,完成自己的职责就够了。” 也不知艾哈卖提是否真的早就意识到当前的问题并想好了对策,还是就姜子钺的话顺水推舟。但不管如何,姜子钺只能接受来自上级的命令。 只有艾哈卖提自己清楚,是姜子钺的建议提醒了他。之前弄巧成拙陷入被追击的困境,是姜子钺指挥巡洋舰队利用空间风暴吹散了追击的对手,挽救了“居鲁士”舰队的命运,扭转了战场形势。也得以使自己在当前的优势下与敌人剩余舰队决战,不想自己打得昏头昏脑,完全陷入被动。现在姜子钺这个边境舰队的小小指军官又在公共通信频道里提建议,岂能让他把自己的风头给抢了? 结速与姜子钺的通信后,艾哈卖提立即在感应成像上迅速画出示意图,下达新的命令:“从中间分成两队,以抛物线面阵形夹击敌人。” 第二十四节 以死相拼 随着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下达新的指示,新罗马帝国军舰队迅速分开阵形。[] 当此之时,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左翼舰群组成的伞形阵刚好立于银道面之上,而帝国军快速分裂成两半的伞形阵则平行于银道面,位于对手正前方。 分开的帝国军舰队分别形成两个抛物线面阵形,一部分跃升,冲向对手上边沿的空间,另一部分则滑向对手下边沿的空间,形成上下夹击之势。 由于帝国军仍然占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两部分的舰队还未完全占据对手两侧的空间时,这种分兵夹击的战术就已经显示出对弱势敌人的强大的威力。 交织的光芒中,联邦军舰队被击穿的战舰不断地产生爆炸,释放出大量的可见光与辐射,激荡在周围的空间当中。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少将安东尼?布瑞塔很快就意识到对手新策略的严重威胁。但是数量上完全处于劣势的他,却难以像对手那样分开阵形,与对手平均对抗。 形势容不得他再三权衡,便迅速下达命令:“全体注意,继续向下偏转阵形,全力攻击下方的敌人!” 布瑞塔的意图很明显,就是集中全力击溃下方的帝国军舰群。他的舰队相比单个帝国军舰阵还是占有优势,只要敌人仍然贯彻原来从两侧夹击的思想,那么他的联邦军舰队就有足够的机会将对手逐一击破。但是这样做的风险是非常大的,一旦对手看穿他的企图,整个舰队将很可能会绝境。 姜子钺指挥着“齐格飞”号紧跟着舰队行动,用残存的武器奋力攻击敌人。 “齐格飞”号原本跟着舰队跃升到敌人伞形阵上部边沿之上的空间,现在随着敌人舰阵继续向下偏转,它又跟着舰队向下机动,始终咬住敌人的侧面。 然而艾哈卖提将军亲自指挥的那一部分舰队却没能始终保持在敌人的另一个侧面。因为联邦舰队伞形阵偏转速度也很快,能够迅速地对原本处于其下方的帝国舰军群形成聚焦射击。 新的敌我态势让姜子钺意识己方反而有可能被敌人各个击破的危险,马上接通与艾哈卖提的通信。 艾哈卖提将军原本以为能够顺利扭转相互缠斗的形势,成功夹击对手,却不料分开舰阵后反而使自己局部上丢失了数量优势,遭到行动迅捷的对手猛攻。当姜子钺的立体影像出现在旗舰“居鲁士大帝”号上的战术指军中心时,正在催促手下加速向敌阵侧面机动的艾哈卖提显得相当不耐烦,大声问道:“少校,你又有什么事?” 姜子钺从容地说道:“长官,现在敌人正企图利用局部上的优势对我军遂行各个击破的战术。卑职建议由您所在的甲舰群从正面拖住敌人,我们乙舰群机动到敌人背后实施打击……” 艾哈卖提仿佛受到重大的启示,急忙打断姜子钺的话,用十分自信与镇定的口气说道:“我已经看出敌人的企图了,正准备发布命令对敌人进行前后夹击呢。你就安心执行我的命令吧。” 姜子钺立即听出上司的言外之意,现在他已经对艾哈卖提上将有了新的认识。这位中央舰队分舰队司令的反应灵活并非在对战场的审时度势上,而是在对待部属的装腔作势上。但是他也只能礼貌地回答:“是,长官。” 果然,艾哈卖提的新命令就是姜子钺建议的翻版。不过无论是谁先想到了要利用敌人的战术意图将计就计,帝国军还是迅速采取行动。 受到联邦军伞形阵猛烈攻击的帝国军舰群停止了向敌人侧面机动,从下方全力还击。而处于联邦军伞形阵一侧的帝国军舰群则一边射击,一边改变航向,移向联邦军几乎与银道面平行的伞形阵背后。如此一来,交战双方便形成一个“三明治”局面――两个呈抛物线面阵形的帝国军舰群从上下夹击中间呈伞形的联邦军舰队。 帝国军的新策略让安东尼?布瑞塔将军和他的舰队倍感压力。尽管联邦军布置在战舰表面的定向能武器发射窗口均能朝向后面发射,但是集中了主要的离子推进器和火箭推进器的尾部结构是相当脆弱的。而且总体数量比上联邦军完全处于劣势,这种上下夹击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腹背受敌。既不能集中所有火力打击一方敌人,又受到敌人前后火力的交叉射击。变阵应对已经来不及,战斗形势已经倾颓。 不过,这种形势并不意味着联邦军舰群的毁灭。布瑞塔将军很清楚,如果立即让所有战舰停止螺旋机动,加速向前冲击,越过正面对手,再散开队形进入超光速,脱离战斗,那他们仍然有一线生机。只是他的内心,陷入激烈的矛盾当中,使他一时难以做出抉择。 “长官,战舰损毁越来越多了。”旗舰战术指挥中心里,参谋人员着急地提醒布瑞塔。 巨大的立体成像上,表示己方的白色舰形图标一个接一个消失。每一个舰形图标的消失,就一意味着一艘战舰遭到彻底的破坏,其上的动力、维生、武器等系统均告失灵。至于上面的人员是否安全,这并不是旗舰所要关心的重点。 损毁的战舰里,未能搭剩救生船离开的每一位幸存人员,无论是他穿着太空便服还是太空战斗服,或者是动力装甲还是其他辅助性服装,都会自动发射出求救信号。信号采用国际红十字会要求的标准频率,可以穿透破损的飞船,为交战双方的医院船和其他救援飞船提供精确的定位。当然,战舰也会接收到这些求救信号的,但是由于处于战斗当中,交战双方旗舰的战术指挥中心所有显示系统通常都不会标出生还者的位置。 不过,安东尼?布瑞塔还是很清楚身为指挥官的自己对手下的生命负有重大的责任。只是这种责任并非是逃跑的合法与合理借口,所以这并非让他难以下撤退决心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犹豫的是,十三舰队另外两个舰群现在仍然是生死未明。 如果这两个舰队仍然存在,那他完全没必要与优势敌人死缠烂打,而应该迅速脱离战斗,与兵合一处。如果这两个舰队已经被歼灭,自己在取胜无望自保都难的情况下撤退还情有可原。只是这种原谅的背后必然背负上不名誉的骂名。 与其为千夫所指,不然轰轰烈烈地与敌人同归于尽,这正是布瑞塔此时更倾向的归宿。 战术指挥中心实时影像上,帝国军舰队发出的成千上万的光眼死光刺激着每一位联邦军人的视觉神经。 安东尼?布瑞塔少将终于作出了决定,他接通了全舰队的公共通信频道,直接向每一位还在坚持战斗的官兵发表讲话: “十三舰队的官兵们,我是安东尼?布瑞塔将军,你们的支队司令。稍早之前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另外两个支队已经消失,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很可能被敌人消灭了。现在我们正受到优势敌人的前后夹击,连撤退也变得毫无希望。弟兄们,我们都是志愿加入国防军,入伍宣誓为捍卫人类世界的自由与民主贡献鲜血乃至生命!如今,面对专制主义爪牙的猖狂与狡猾,我们决不能退缩!牢记我们的誓言,战斗至胜利,流尽最后一滴血!” “战斗至胜利,流尽最后一滴血!”通信回路里,立刻有人激昂地回应。 这句口号并不是国防军十三舰队的传统,但却是每一位志愿加入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战士入伍誓词的结语。 “停止偏转阵形,全体集中火力,消灭正面之敌!”安东尼?布瑞塔激动地叫道。这种激动不是面对胜利的时情绪的释放,而是绝望中的疯狂。 响应司令官号召的舰队停止了继续偏转,集中所有火力对正面的帝国军舰队发起攻击,全然不顾背后的敌人。 艾哈卖提亲自指挥的帝国军舰群立即感受到拼死相搏的对手的巨大威力。数量稍占下风的帝国军舰群在联邦军密集的火力网前奋力还击,却仍然避免不了大批战舰被毁灭。 “停止前进,后退!十分之一光速!”艾哈卖提连忙下达新的命令,以便与迅速接近的对手保持距离,避免更严重的伤害。 不过联邦的军损失也在迅速加大,毕竟受到对手腹背夹击。特别是后方射来的粒子束和激光速,更是致命。 “齐格飞”号上,姜子钺再一次下达命令:“阿比吉,让所有还能射击的巡洋舰全部归队,加入战斗!” “长官,您不是已经让它们都退出战斗吗?”阿比吉?库曼弗尔上士有些不理解。 “马上发出命令,快点。”姜子钺催促道,接着又对手下说:“敌人在求死,就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 “齐格飞”号巡洋舰所处的舰群就位于联邦军的后方。但联邦军所有战舰均已全力射击前方的目标,根本不顾及身后的它们。但联邦舰队并没有停止螺旋机动和加速,足以看出其以死相拼的决心。 这时,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以玩亵的腔调说道:“这就像从后面对一位柔弱无助的姑娘……” “闭嘴,阿尔弗雷克中尉!”这一次,原本对手下宽容到几乎成了纵容的姜子钺却粗暴地打断了他的玩笑话。 阿尔弗雷克吓了一跳,没想到激战中的长官竟是如此严肃和拘谨。他急忙道歉说:“长官,对不起,我只是想调剂一下紧张的气氛。” 姜子钺没有回应他,使舰桥的公共通信里陷入一片令人难以忍受的静默。 士官们都不知道姜子钺那深色的防护头盔下的现在呈现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生阿尔弗雷克的气,没人敢吭一声。虽然五月份的战斗里,阿尔弗雷克中尉的表现开始有些胆怯,但直到现在,他完全是合格的,即使在这不适合的场合说了不适合的话。 过了一会儿,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才谨慎地说道:“长官,要不让斯陶德特舰长暂时接替您的位置,我舰返回‘易’行星近地轨道?” 这时大家才明白姜子钺为什么对阿尔弗雷克发火,他的心中已经因为牵挂着陈维茵而变得烦躁起来了。由于战场距离星际行星“易”约有三个天文单位,他已经无法及时掌握陈维茵和科考队撤离的情况。自他率领巡洋舰队离开后,留在“易”行星近地空间的除了四艘手无寸铁的科考船外,就只有两艘没有什么打击能力的侦察和通信母船,在“易”行星表面还有一小队陆战队员。 然而,哪怕只有一艘联邦国防军的巡洋舰,都能对科考队形成致命威胁。 已经见到胜利曙光的当下之时,姜子钺更加急切地期盼战斗尽快结束,可以赶回“易”行星近地空间。 “不用了,约瑟夫。”姜子钺轻声否决了副手的建议。 “是,长官。”迪特里希低声回答。 他早就料到姜子钺不会接受这个建议。建议的内容本来就不符合组织纪律。虽然他们可以打着接应科考队的大旗,但是姜子钺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当前保障胜利才至关重要的,突然离队去接应一个看起来还是处于安全中的女人,实在是昏庸的作法。 但迪特里希并没有就此作罢,他利用自己的权限,悄悄地将一段文字信息加密后通过无线电发射出去。 信息是传给巡洋舰“哪吒”号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的。 已经落到帝国军舰群后面二十多万千米的“哪吒”号巡洋舰全身多处破损,尾部两个离子推进器和八个氢氧火箭推进器均被打坏,只剩下一个离子推进器能够正常工作。好在覆着厚重装甲的阿库别瑞引擎仍然完好,因此虽然舰身上的其他武器都已经损坏,但它仍然能够维持一定的火力。 这时,已经接受了姜子钺新命令,原本奉命退出战斗的“哪吒”号正往帝国军舰群方向赶,准备前去加强帝国军的打击火力。 “长官,‘齐格飞’号传来给你的信息。”通信军士报告。 “给我的信息?”萝塔?斯陶德特有些发懵。 “是的,长官。是加密信息,要在您的终端上才能翻译。”通信军士故意重复道:“从‘齐格飞’号上传来的给您的私密信息。”她还把“加密”改说成“私密”,放大效果。 她是在舰桥的公共通信频道里说的,马上引发了其他战友的惊叹。全部由女军人组成的“哪吒”号团队,在军中的八卦情报战方面更富有优势和更加敏感。 “都给我正经点,现在正打仗呢!”萝塔?斯陶德特严肃地训斥道:“危急关头,你们还有闲情调侃上级的公务通信……” 话还没说完,她就哑住了。因为翻译出来的信息内容: 萝塔,我很担心陈维茵和科考队现在的安全,但我们现在不能马上脱离战斗。我也知道你和“哪吒”号面临重重困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马上前往“易”行星近地空间,接应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 电文信息是英文输入的,而且署名是“齐格飞”号指挥官。 这勉强算是公务通信了。萝塔?斯陶德特并未仔细考虑“齐格飞”号指挥官是谁,电文的内容让她以为信息是姜子钺发出的。 “让我去保护我的情敌?”萝塔禁不住低声嘟哝了一句。 但她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身为新罗马帝国军人的她,有义务保护身为科学家的情敌,何况文字信息里还强调了科考队,她更加责无旁贷了。 于是,萝塔高声下令:“马上转向,我们向‘易’行星近地空间航行。损管情况怎么样了?” “维修机器人都已经全部投入使用了,现在情况不太妙。”损管军士无奈地报告。 “推进系统怎么样了?还能修复多少个推进器?” “长官,只有四个氢氧火箭推进器能够修复,但是更换喷嘴和燃烧室需要时间。估计还要二十分钟左右。” “只有四个火箭推进器,我们也很难加速到最高反作用推进速度啊。”萝塔感到十分为难。 四个火箭推进器加一个离子推进器理论上仍然能推动“哪吒”号达到超光速航行所需要的半倍光速,但是其加速过程会因为推力不足而变得十分漫长,从而失去了迅速返回“易”行星近地空间的意义。 “哪吒”号离星际行星“易”超过三个天文单位,以阿库别瑞速度三级赶回去只须三秒钟。但是受“易”行星引力的严重影响,其周围空间存在一定程度的扭曲:“哪吒”号最高只能以二级速度飞行,才能保障舰上人员的安全。因此实际航行需要半分钟左右。 但是现在,半分钟也成了奢望。等到四个火箭推进器修好了也无法迅速冲上半倍光速,顺利进入超光速曲速泡。 “告诉维修小组,加速工作进度,尽快修好推进器。”萝塔好督促自己的手下。 至于科考队现在的状况,她现在心里也没底。从巡洋舰队离开时的敌情推断,联邦国防军应该还没有发现“易”行星上的科考队,即使他们发现科考队,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抽出兵力进入攻击。毕竟科学考察队并不具有直接的军事价值。 新罗马帝国军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为了避免在舰队决战中表现平平,早就自告奋勇指挥巡洋舰“致远”号前往“易”行星进行偷袭,准备建立“奇功”。 由于及时脱离了舰队,又绕了一大圈,从“易”行星另一面靠近:“致远”号幸运地躲过了不断穿梭于战场周围的帝国军侦察船和通报舰的探测系统,顺利接近“易”行星的大气层。 在距离“易”行星地面三千千米的高度上,雪茄形的“致远”号低速靠近新罗马帝国科学考察队所在的区域。 “地面的敌人就集中在前方六千米的一块平原的高地上,没发现有重型武器,从通信频道上判断,多是科考队的民用频道。大气中发现至少五架运输型的空天飞机。”预警军士再一次提醒舰长罗博:“但是两点钟方向,两万千米距离上,有敌人的两艘侦察和通信母舰和四艘科学考察船。它们应该还没发现我们。” “只有侦察和通信母舰不足为惧。”罗博轻蔑地说。然后宣布了他的计划,由大副掌控巡洋洋舰监控近地空间,一旦新罗马帝国军的两艘侦察和通信母舰胆敢攻击,就将它们击毁,而他则带着陆战队进入大气层,攻击地面的科考队。 “长官,您有必要亲自出马吗?”大副问道。 “别忘了,我可是星际陆战队出身的。”罗博自豪地回答:“太空中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立即掀开座席的的安全扣,离开舰桥,来到舰桥侧后的逃逸舱。 这是供陆战队员直接出舱和人员应急逃生用的舱室。舱门朝向尾部,与战舰纵轴形成六十度夹角。舱内的电磁弹射带上已经挂载着七名穿着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他们将跟随罗博与战舰另一边逃逸舱里八名陆战队员直接进入大气,同时战舰底部的空天飞机也将搭载另外三十二名陆战队员登陆。 电磁弹射带的最后还持载着一具空的动力装甲。它的个头要比其他陆战队员的动力装甲高大一些,因为它拥有比别人多一层的加强装甲和更大功率的动力系统。这副动力装甲双肩护甲上均喷涂有一条正向下方游动的青龙。这就是罗博亲生父亲的粟瑜将军当年的服装机甲“潜龙王”。 金铜锣实业当年专门为粟瑜制作了这副加强了防御与动力的服装机甲,但将军至死都没有穿上一次。此次出征前,罗博四处托关系才重新把它从战备物资仓库弄到自己的巡洋舰上。 罗博固定好自己,然后打开太空战斗服的后背,钻了出来。在微重力的近地太空中,他娴熟优雅地飘向“潜龙王”,从它打开的后背钻进去,接着启动维生和操控系统,闭合动力装甲。 紧裹着罗博身体和四肢的人造织物迅速加温加压,让他仿佛又置身于十六年前父亲的温暖怀抱当中。这具为父亲专门打造的服装机甲,十分适合罗博的身材,让他运用起来相当顺手。 “弟兄们,按照我刚才的部署,展开行动!”罗博在通信系统里高声叫道:“注意,尽量抓活的。” “是,长官。”四二七名星际陆战队员异口同声地回应。 “我们是怎么说的?”罗博依照联邦陆战队出征传统,严肃地对手下发问。 陆战队员的齐声高呼:“嗬哈――嗬哈――” 逃逸舱迅速抽气减压,打开多层气密门和装甲门,将黑洞洞的星际行星“易”呈现在陆战队员的眼前。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电磁弹射带启动,将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一个接一个地弹射出去。 第二十五节 易星异形 陈维茵和乌尔夫?伯恩斯坦正同科学考察队的同伴一起,收拾设备,装运垃圾。他们必须保证自己的到来与离开都不会留给这颗神秘行星任何污染。 尽管早前发现的蓝藻已经证实确系人类星际航行污染物,但还是从另一个侧面表明,生命在这颗没有阳光的行星是能够存在的。六月中旬初的全球性人工地震探明的行星结构一直困绕着领队伯恩斯坦,埋藏在海拔之下一百米的“奇异物质”令人感到着迷而又无可奈何。 “联邦的军队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通信系统里,伯恩斯坦不满地向助手陈维茵诉苦:“我真想继续呆在这里进行研究。” “没办法,教授,我们必须服从军队的安排。”陈维茵安慰自己的老师兼上级:“他们是为我们的安全着想。” “我不明白,我们这次考察活动跟军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演变成一场与英仙联邦的战争?”伯恩斯坦继续抱怨。 “开始我也很不明白,可是现在我有点想通了。”陈维茵说道:“那层被您称为‘奇异物质’的东西,可是完全的刀枪不入啊。要是我们能够分析它的成分和结构,并且学会如何制造,或者直接开采,那可就是人类世界最有效的防护装甲了。” 陈维茵的话启发了伯恩斯坦,他立刻恍然大悟地说:“你说的没错,元老院和军队应该就是看中这一点。”但他很快就觉得有问题,在把一个垃圾箱搬到运载机器人的运载车箱里后,又接着说:“可是这样想来还是不合理。要开发具有军事价值的资源,怎么叫我们来呢?” 伯恩斯坦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科学院的院士,而且曾经也是新罗马控索“安特内斯特”研究小组的一员。但他所从事的研究基本上与战争无关,几乎都是纯粹的天文学、星际物理、行星环境等基础性学科。如果说,元老院知道这颗星际行星上含有这种用粒子炮和激光束都无法击穿的“奇异物质”,那么肯定会派军队自己的考察队和工程院的专家前来。 陈维茵没有马上回答,穿着厚重的无武装动力装甲的她,行动显得有些迟缓。一方面是她不太适应这种星际探险工作,另一方面她正在思考是否要把自己的所知说出来。但很快,她还是告诉伯恩斯坦,说:“教授,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和子钺说。我出发之前,我的父亲跟告诉我,工程院已经有很多人认同‘安特内斯特’就是指一种奇特的物质,而且他们认为这种物质很可能就存在于这颗星际行星之上。” “可你父亲并不是‘安特内斯特’研究小组的成员,而且他不是工程院的院士。”伯恩斯坦马上提出间接的质疑。他认识陈维茵的父亲陈家铭。 陈家铭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工程院任职,他有个听起来十分响亮的头衔“帝国工程院学术秘书”。但实际上,他日常的工作就是给院士们整理资料、准备实验、端茶送水。当然,能给院士们打杂的人也不一般,犹其是服务于更加注重科学运用和技术实用化的工程院,更需要精密的头脑和勤快的手脚。 “您知道的,我父亲不会信口雌黄。”陈维茵带着申辩的口气说。 伯恩斯坦听出了对方的语气,急忙说道:“请不要误会我,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既然工程院的院士们都达成这样一种共识,那他们应该早就派遣考察队前来了。你也知道的,我们来这里的初衷可不是这些‘奇异物质’。”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他们更关心眼前的技术问题,而不是遥不可及甚至虚幻的‘安特内斯特’。”陈维茵推测道。 “是这样的,科学院从事的往往是几十年甚至数百年后才会运用的研究,可是工程院总要面临许多亟待解决的技术难题。”伯恩斯坦回应道:“鬼知道‘安特内斯特’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弄不好不过是某些好事者捏造的谣言。” “您已经怀疑‘安特内斯特’存在的可能性?” “是的。这么多年了,我们连它到底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伯恩斯坦慨叹道:“那个据称发现了‘安特内斯特’的刘长春和他的后人并没有透露出多少有意义的信息。” “那我们脚下那层物质怎么解释。我认为工程院的看法有一定的道理。”陈维茵提出自己的观点。 “毫无道理。”伯恩斯坦坚决地否定道:“两者并无直接的联系,哪怕是逻辑上的。至少从目前我们获得的所有信息来看是这样的。虽然这颗星际行星是我们在探索‘安特内斯特’时发现的,并且已经初步了解了她的内部结构,知道了她被我们人类世界的生物污染了,知道她具有一层我们现有技术手段都无法钻探的‘奇异物质’,可是这不代表她就与传说中的‘安特内斯特’有关联。” 乌尔夫?伯恩斯坦说完转过身来看他的助手,却发现混沌的天空出现了十几个光点,正高速降落下来。 通信系统里同时传来了新罗马帝国军陆战队指挥官焦急的警告:“女士们先生们,敌人来袭,马上放下手中的活,立即返回登陆场!敌人来袭,立即返回……”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即被强烈的爆炸声淹没。 科考队登陆场周围已经遭到猛烈攻击,从天空落下的导弹和炸弹精准地击中了环绕着登陆场的临时野战防线,将为数不多的新罗马帝国军的地面据点摧毁。就连三架正在向科考船运送设备的空天飞机也被摧毁。 罗博亲自带领十五名陆战队士兵直接降落在登陆场中央。 这些英仙星际联邦星际陆战队的服装机甲。虽然穿透浓密的大气层有降落伞和火箭助推器帮助减速,但表面仍然炽热异常,正散发着腾腾热气。 “都不许动,我们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现在正式接管这颗行星!”透过国际民用通信频道,罗博向对方发出了警告。 话音刚落,导弹逼近警告器便急促向起来,联邦陆战队员立即散开来。一枚导弹呼啸着从前方扑过来,迅速爆炸,强烈地冲击这些散开了的陆战队员。 “混蛋!干掉他!”罗博又气又恨地叫道。同时抬起右臂上的粒子炮,朝发射导弹的帝国军陆战队员迅速开火。 只见道道亮光划过,前方三百米开外的新罗马陆战队员当即化为耀眼的火球,伴随着爆炸声快速消散。 剩下的新罗马陆战队员也迅速投入反击。双方在登陆场的高地上开始了激烈的交火。 “致远”号的空天飞机及时赶到,释放另外三十二名陆战队官兵。联邦国防军陆战队完全占了上风,很快就压倒了对手,顺利地控制了登陆场。 几乎整个新罗马帝国的科考队的登陆团队都落入了罗博手中,五十多名科技工作者和被俘的士兵排成五排,接受胜利者的训话。 “欢迎投奔自由。”罗博满怀着热情与喜悦对这些充满恐惧的敌国人员说道:“你们都是人类世界的精英,这是你们摆脱专制与独裁,为全人类的光明理想服务的大好良机。所以,大家不必害怕,只要服从我们的指挥,联邦的法律和传统会保障大家得到比以前更加优越的待遇。” 虽然说的全是套话,但是罗博还是拥有十足的满足感。他俘虏的可是一群科学家,价值可是远远超过一般的战利品。 这时,己方的军用加密频道里,有人报告:“长官,东面约五千米处有两个新罗马的人员正在逃跑。[.超多好看小说]从热成像上判断好像是科学家的动力装甲。” “不要开火,马上追击,要抓活的。”罗博立即指示道。 然后他转而命令手下:“请大家上飞机,接回‘致远’号,科学家优先。” “是,长官。”手下领命后立即带人押送俘虏分批上飞机。 罗博指示一名士兵跟随自己,迅速离开,前往登陆场东面,支援追捕逃跑人员。 陈维茵和伯恩斯坦离登陆场比较远。 当登陆场遭到攻击后,陈维茵立即叫道:“教授,我们得逃跑,不能回去了。” 说完她立即抛下手下的东西,跑到已经被吓呆的乌尔夫?伯恩斯坦身边,拉着他往远方逃跑。 “我们要去哪?”伯恩斯坦一边跟着陈维茵逃跑一边问道。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也许是因为跟随着动力装甲高速运动,也许是因为惊魂未定。 “敌人袭击我们的登陆场,肯定早就侦察好了。”陈维茵解释道:“总之我们现在回去,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他们俘虏。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我们要躲到哪里?”伯恩斯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精于天体研究的他对于逃命之种关乎切身安危的事情却不在行。 这里主要是平原,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供藏身。但是再往东方二十多千米,便是一个大盆地,盆地周围是丘陵和山地,那里倒是有很多隐蔽的地形。 “我也不知道。往前跑吧!前面是山区,我们也许可以在那里躲一下。”陈维茵说着下意识地回一下头,其实头盔里的显示器已经显示,后面五千米范围内并没有人追来。 由于他们拥有动加装甲的强劲动力,可以在平地上以超过八十千米的时速奔行。十几分钟后,他们便到达了丘陵地带,转入此崎岖不平的山地。 陈维茵和伯恩斯坦放慢了脚步,穿行在山间。这里的山跟之前在别的地方看到的一样,都是光秃秃的,而且表面布满嶙峋怪石,山势突兀。 “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陈维茵一边说一边搜索周围的地形。电磁波地形扫瞄仪投射在头盔显示器上的图像显示,周围的地形并没有找到山洞或者别的适合藏身的地形。 “陈,我不认为躲起来是个好主意。”乌尔夫?伯恩斯坦跟在陈维茵后面说。 “我可不想成为联邦军队的阶下囚。” “可是我们抛下了我们的同伴。”伯恩斯坦有些愧疚。 “我们自身难保,教授。我们什么武器也没有,除了逃跑我们做不了什么。”陈维茵无奈地说:“我们可以躲上好几天,等待帝国军前来救援。” 说话期间,扫瞄仪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存在着较大的空隙。陈维茵立即走到石头后面查看。 果然,这里有一狭小的洞口。但从扫瞄仪的探测来看,里面的空间十分巨大。 “教授,瞧我发现了什么?”陈维茵兴奋地叫道,然后便带着伯恩斯坦钻进洞口。 大石头后面的洞口比较狭小,仅够穿着动力装甲的他们一人穿过。但是往里走,空间却越来越大。依托电磁波扫瞄仪的成像,两人没有打开探照灯,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山洞内的情况。 电磁波地形扫瞄仪的成像显示,这个比外面还要幽暗的山洞是一个直径将近五十多米的穹窿形空间,而且洞壁都十分光滑,几乎没有突出的地方。洞底呈漏斗状,向中央一个不到十米直径突起约半米的圆台略微倾斜。 “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山洞。”伯恩斯坦说道。 “特定的条件下,流水是可以冲刷出这样形状的山洞的。”陈维茵却不认同:“不少星球都存在形状奇特的自然岩洞。” “你认为这是流水冲刷出来的?”伯恩斯坦问道:“可是这个星球的水显然已经完全消失了。” “教授,现在我们恐怕无法讨论这个问题了。我认为我们最好关掉扫瞄仪和无线电通信系统,以免泄露我们的行踪。”陈维茵建议道。 “如果他们找到山洞还是一样可以找到我们的。”伯恩斯坦担心地说。 没有无线电信号的外泄,只要联邦军陆战队员进到山洞,凭借热成像系统便可以将他们与周围的环境分析出来。甚至直接打开可见光探照灯便可以找到他们。因为这个山洞内部空空如也,实在没什么好藏身的地方。 “你提醒了我。”陈维茵这才意识到这个山洞的局限性:“要么我们出去再找个地方。趁现在敌人可能还没追来。” “好吧。”乌尔夫?伯恩斯坦只好表示同意,在逃跑的行动上,他只能跟随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助手。 于是,陈维茵带着伯恩斯坦迅速钻出了洞口。 他们只顾着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山洞中央,那个圆台正悄无声息地上升。电磁波地形扫瞄仪的成像已经显示出这种变化,但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陈维茵和伯恩斯坦并不像星际陆战队员那样时刻保持警惕,做不到在剧烈的运动中还能敏锐地监视所有传感器的变化。 陈维茵和伯恩斯坦钻出了大石头后面的山洞洞口,沿着山间的峡谷继续向东方走去,寻找藏身之处。 越往东方,越是山地的深处,地面越来越崎岖难走。从周围的山势来看,绝大部分地形是被流水冲蚀而成的,但是现在,这个行星上的水全都消失了,不知所踪。 “陈,你说消失的水会不会与那层‘奇异物质’有关?”尽管是在逃命的路上,但是乌尔夫?伯恩斯坦却念念不忘对这个星球的关注。 “这个你之前你提到过了。”陈维茵礼貌地回应。她的心思已经投入到搜寻隐蔽地形和可能追上来的敌人的工作上。 伯恩斯坦却继续以讨论的口吻说:“大气层的水汽不足以解释行星表面液态水的去向,那么水很可能到了地下。可是地下偏偏有一层厚度达到五十千米的东西,阻挡了我们的探测。现在看来,水是很有可能都被集中到了那层‘奇异物质’当中。” 他们在山间步履蹒跚地前进,全然不知漆黑的周围,有一群两脚怪物正在迅速接近。 “好了,教授,现在不是讨论这颗行星的时候。”陈维茵显得有些不耐烦:“当务之急,我们先得找个藏身之处。” “对不起,陈。”伯因斯坦抱歉地说道。 “噢,教授,您不必道歉。我也知道,你把科学研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不过我们……” 陈维茵突然停了下来,不仅没把话说完,还站住了。她发现了电磁波地形扫瞄仪的成像上,前方有两个影像一闪而过。那两个影像的出现和消失是如此之快,以致于她无法立即做出判断。 如果是石头之类的东西,是不可能一闪而过的,但如果是生物的话,热成像仪会发出警报。 伯恩斯坦见陈维茵停了下来,急忙问道:“怎么啦?” “您看到了吗?教授?地形扫瞄仪成像,前方有两个东西闪过去。”陈维茵说道,声音变得有些惊恐。 “什么?”伯恩斯坦并没有注意扫瞄仪成像上的异动,但他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严重的问题,紧接着又问:“难道是联邦军的陆战队员?” 陈维茵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不,不太可能。是他们的话应该会向我们发出警告的。” 这一下,伯恩斯坦也感到恐惧了,但很快思维敏捷的他却用一种兴奋的口气说道:“外星生物?!” “我认为,我们最好先不要动。呆在这里观察一下。”陈维茵壮着胆说。 她对英仙联邦国防军的突然袭击倒不是很害怕,科学家的身份能够保障她在战争中大多数情况下的安全。但是面对这个谜一样的星际行星,以及其上的未知事物,她反而心生恐惧。 “如果真的是外星生物,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发现啊。”伯恩斯坦教授高兴地说,已全然没有惊恐的情绪。 “不是所有的发现都会带来好消息。”陈维茵却不像导师那么乐观:“你听听,有什么声音?” 动力装甲的声纳正同步播放从他们周围传来的沙石滚动的沙沙声,同时以频谱的方式显示出夹杂在其中的一种次声波。 “有人来了……还有次声波?”伯恩斯坦惊奇地叫道。 同时,他打开动力装甲的可见光探照灯,开始搜寻周围。 “不,教授,这样会使我们更危险的!”陈维茵惊叫道。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明亮的光照之下,七个两足挺立的生物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到五十米处。 “天啊!那是什么东西?”陈维茵又一次发出惊呼。 “星际行星上的生物!”伯恩斯坦也发出惊呼,声音充满了科学新发现时特有的兴奋和激动。 尽管距离还比较远,但是借助伯恩斯坦的动力装甲发出的强烈光芒,摄像系统还是有效地捕捉到它们的清晰影像。这是一种将近两米高的两足动物,有着外观十分健壮的双腿,梭子形的身躯两侧明显隆起。但是它们没有明显的头部,身躯前方有一个尖锐的角状物。它们身上也没有像眼睛、耳朵之类的器官,甚至看不到它们的呼吸部位。这些怪物全身都覆盖着一种类似穿山甲甲片的鳞片。 这些生物并没有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即使受到探照灯的强烈照射,也保持着挺立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它们看起来并不友善。”陈维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镇静,陈。”这下轮倒伯恩斯坦安尉陈维茵了:“初次接触外来者,几乎每一种生物都会处于高度戒备当中的。” 话刚说完,那七个生物身体两侧隆起的部位几乎同时爆裂,张开一双“翅膀”。 借助动力装甲和摄像系统,陈维茵和伯恩斯坦很快便看清楚,每一只“翅膀”其实都是由十几把反射着寒光的尖刀状物质组成。这些尖刀镶嵌在一根曲轴上,刀尖朝外,迅速地沿着曲轴高速转动起来。 “教授,这就是高度戒备吗?”陈维茵惊恐地问。 这些突然出现在极度缺氧和黑暗的星际行星上的未知生物,显然准备发动对他们的攻击。完全没有武器的他们现在可是处于极度的危险当。 果然,还未等伯恩斯坦教授回答陈维茵的问题,这些带着高速旋转刀具的怪物便开始朝他们冲来。 它们双腿的运动方式与人类见过的任何双足类生物有所不同,大腿轻盈地向前大辐度迈动,小腿在大腿的带动下,沿着与大腿连接的关节转动,如车轮一般。所以它们的速度非常快。 “快,快跑!”陈维茵惊慌失措地叫道。但也许因为过度恐,她反而站在原地动不了。 五十米,对于进行车轮跑的异星怪物,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距离。 第二十六节 胜利者的玩笑 动力装甲的传感系统对不明物体的高速靠近发出急促的警报。面对突如其来的异星怪物,陈维茵感到双腿几乎灌了铅,根本跑不动,只是本能地闭上眼睛。 那些在旋转着奇特刀具的怪物迅速冲到陈维茵和伯恩斯坦前面。但是这些带刀的怪物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呼啸而过,冲向他们身后。 预计中的冲击和疼痛并没有发生,陈维茵迅速睁开眼睛。这时身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热成像系统里显示那些怪物正一只接一只化作炽热的火球。她和伯恩斯坦迅速转过身,观察情况。 数十米开外,七只“易”行星的怪物已经被打爆,爆炸的火球正化成燃烧的烟尘,逐渐消散。 “都不许动!我们是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交枪不杀!” 透过民间通用频道,陈维茵和伯恩斯坦收到了对方的警告,同时也看到几十米开外的对方已经对他们形成半月形包围圈,并把所有武器对准他们。 “不要开枪,我们没有武器。”透过同样的通信频道,乌尔夫?伯恩斯坦惊恐地大叫,并且举起臂。 陈维茵也跟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遭遇了那些奇怪的异形后,她现在宁愿选择向同为人类的敌人投降。 一个领头的联邦军陆战队员走出队列,一边抬着双臂,把粒子炮对准他们,一边在通信频道里得意地问道:“先生可是乌夫尔?伯恩斯坦教授?帝国科学院院士?” 对于新罗马所有重量级的科学家,联邦军队搜集了完整而详细的身份资料,包括他们的声音特征。所以伯恩斯坦一开口,对方的电脑立即识别出他的身份。 “正是鄙人。”恢复了情绪的伯恩斯坦回应道。他刚才面对那些发起攻击的怪物,也一样被吓坏了,根本做不出反应。但是面对同为人类的联邦军,他却显示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姿态。 “我是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对方骄傲地自我介绍道:“我很荣幸能够擒获您,院士先生。”然后他转向伯恩斯坦身边的动力装甲,问道:“这是您的助手吧。” “别用你的枪对着我们!”陈维茵厌恶地说道:“我是陈维茵博士,院士的学生与助手。” 听得出对方是位年轻的女士,罗博放下抬起的双臂,并以绅士的口吻道歉:“不好意思,陈女士。刚才我还不了解您的身份,所以有点误会。” 这时,有手下提醒罗博:“少校,我们最好赶紧离开,那些怪物可能会越来越多。” 他的声音还未在通信回路里消失,陆战队员动力装甲的传感系统便发出了急促的紧报。热成像里,周围的山地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怪异影像。 “马上把院士先生他们带回空天飞机!”罗博紧张地叫道。 联邦陆战队员掩护着伯恩斯坦和陈维茵往回跑。但是那些怪物很快就跟上来,从陆战队后方逐渐缩小半月形的包围圈。 罗博见单纯的撤退是无法摆脱这群难缠的家伙,立即转身命令:“开火,把它们干掉!” 迅速发射粒子炮,只见一道明亮的光芒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头冲上来的猛兽撕成两半。 其他陆战队员也纷纷转身开火,将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的怪物打成碎片。 尽管那些怪兽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身体两侧旋转的尖刀状武器在爆炸的火光下显得很吓人,但是它们并不是人类现代化武器的对手。道道粒子束和导弹的闪光中,它们一头接一头灰飞烟灭。 但是在热成像里,一头怪兽消失了,更多的怪兽却在同样的距离上出现。这些外貌古怪的无头带刀怪兽越来越多,似乎斩不尽杀不绝。陆战队护送着两位新罗马的科学家边打边撤,往登陆场的方向逃跑。 “这些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越来越多!”有人在通信系统里惊讶地问道。 “别管是什么了,趁我们的武器还占有优势之前赶快撤离这个星球!”罗博大声叫道,然后呼叫空天飞机前来接应。 幸运的是,巡洋舰“致远”号的空天飞机迅速赶到,将他们接走,飞向高空,脱离了怪物们的追击。 罗博上了飞机就急忙联络还在太空中的“致远”号了解情况。 他们的偷袭行动十分成功,居然做到了零伤亡,却俘虏和总共五十五名新罗马的科技工作者和九名陆战队官兵。原本留在近地太空的新罗马军的侦察和通信母舰和四艘无武装的科考船也被“致远”号吓跑。不过行动还不能算完美,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新罗马帝国科考队留在“易”行星地面的大量先进设备他们无法运走,只能抛弃在已经确认存在奇特凶猛的生物的星际行星上。 空天飞机的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发出低沉的鸣响,喷射出明亮的氢氧燃烧火焰,向太空跃升。在驾驶舱里,飞行员发向遥感系统里地面已经布满了奇特的红外辐射。他迅速通报给运载舱里的指挥官,并在舱里投影出图像和分析数据。 “这不奇怪,现在地面肯定全是猛兽。”罗博在通用的频道里说道,但他接着问坐在对面的两个俘虏:“我说院士先生,还有博士,你们就是为这个而来的吗?” 乌尔夫?伯恩斯坦“哦,指军官,开始我们也不知道会遇上这些生物……” “你们没有权力质问我们的行动。”通信回路里,陈维茵打断了伯恩斯坦的回答。“这是日内瓦公约规定的。” “那是对于军人而言的。”罗博反驳道:“不过别忘了,没有我们及时赶到,你们很可能已经成为那些怪兽的盘中餐了。” “呵呵,侵略者总有一副虚伪的嘴脸。”陈维茵反唇相讥:“每每侵略别人,却总是不知羞耻地宣称自己是伟大的解放者。指军官,你这种虚伪表现得太强烈了。实际上,我和教授碰到那些怪兽时,它们并不攻击我们,而是从我们身旁经过,扑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爪牙。” “陈博士,我真想看看您的真实相貌,是不是长着一副伶牙利嘴?”罗博用礼貌的口气回应:“就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嘴角露着犬牙,满脸皱纹,口中老是叨念着恶毒的咒语。” “你……”陈维茵立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能从公共的通信频道里听到双方的对话,于是联邦国防军的官兵马上报以得意的哄笑,庆贺他们的指挥官在口头上成功地羞辱了一位桀骜不驯的俘虏。 女人似乎最怕也最恨别人说她又老又丑,何况对于一位风华正茂的美丽小姐,这些语言和嘲笑更是难以容忍。但是陈维茵也没有办法,落在敌人的手里,只能憋屈地默不作声。 倒是乌尔夫?伯恩斯坦出来解围,他用那听起来颇为老气的嗓音说道:“罗少校,陈博士还很年轻,有点冲动。虽然我们现在落到贵军手中,但是以一个老人的身份,我认为你刚才的话对于一位年轻姑娘实在是过份了。” “院士先生,我并不打算向陈博士道歉。”罗博坚决地说:“毕竟是她先指责我虚伪在先。而实际上,从我们找到你开始到现在,我自认为我没有辱没联邦军人的诚实品质。” “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酒。”陈维茵立刻引用老套的例子来反驳罗博。 “好了,陈,我们没必要跟他们发生冲撞。”伯恩斯坦立刻劝慰自己的学生。顶撞掌握自己身家性命的人并不是明智的行为。 “放心吧!院士先生,我不会跟陈小姐一般见识的。”罗博用听起来非常大度的口气说。但是说完,他却站了起来,伸手敲了敲陈维茵动力装甲的防护头盔正面,并说道:“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的脸蛋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动作和语言在陈维茵眼里已经构成了无法忍受的下流行为。被激怒的她猛地站起来,挥动双臂,一手奋力拨开罗博那装备厚重装甲和小型粒子炮的手臂,一手则猛击罗博的头部。不过科学家使用的服装机甲的功率远不如陆战队使用的。被打的罗博纹丝不动。她又挥动另一只手臂打向罗博,这下子罗博迅捷地抬起双手,钳住她的肩部,强力将她按在座椅上。 “你太自以为是了,小姐。”通信频道里传来了罗博的警告,口气不仅充满了威胁,连用词也不用敬称了。“你可以享有战俘的权力,但你没有道理也没有能力在我面前肆无忌惮。换作一千多年以前,我会立即扒光你的衣服,让你痛不欲生!” “长官,这也太……”通信系统里立刻传来了手下的提醒。 “罗少校,你太过份了!”伯恩斯坦也愤怒地站起,大声谴责道:“你这是公然的侮辱,是对人权的践踏!” 罗博放开陈维茵,故作轻松地解释道:“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口头上吓唬这位狂妄的小姐。对于嘴硬的人,就要比她更加嘴硬。” “我会把你告上法庭的!”陈维茵恶狠狠地发出警告:“让你这个恶棍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陈,不要跟这帮武夫一般见识。”伯恩斯坦赶紧劝自己的学生,生怕她的话再度引起对方的不满。 “陈小姐,希望您明白自己的处境。烈士谁都敬重,可是像您这样有才华的人,生命的价值远远大于烈士的名声。”罗博的口气听起来相当淡漠,但是他却是用敬称指称对方。 陈维茵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一会儿,才用高傲的腔调说:“如果你现在道歉的话,也许我还可能原谅你的粗俗与无礼。” 罗博也没有立即回应,稍加思索后才说:“人类的历史上,好像还没有见到过胜利者向俘虏道歉的记载。” “好了,请你们看在一个已经作了爷爷的老人份上,不要再相互针对了。”伯恩斯坦赶紧出来调解双方的争端。 他要比冲动的学生更加清楚当前的处境。虽然罗博刚才的威胁也许是说说而已,但是这种环境下,陈维茵的行为确确实实给她自己的安全带来极大的风险。 听了伯恩斯坦的话,罗博和陈维茵都不再说话了。 不过在联邦国防军陆战队的专用通信频道里,有部下却向罗博发问:“长官,您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什么是不是真的?”罗博并没有反应过来。 “您不是说要扒光她的衣服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吓唬她。你们真的以为我那么下流无耻吗?”罗博的话听起来相当严肃和郑重,使人感觉他仿佛是一位坦荡的君子。可接着他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也有句名言:胜利者是不应受到指责的。”说完,他自己立刻笑了起来。 空天飞机很快就脱离了大气层,与巡洋舰“致远”号对接。 陈维茵和伯恩斯坦终于见到了同伴。科考队登陆“易”行星的全体人员又一次齐聚,只可惜是在敌人的战舰上。 罗博则连动力装甲也没有拆卸就风风火火赶到舰桥。 “周围敌情如何?” “发现敌人的一艘巡洋舰!”预警军士急忙报告:“正前方,六光秒,十二度仰角。” “马上撤退。”罗博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撤退?”部属对他的命令并不是很理解,对方只出现一艘巡洋舰,便要撤退,实在显得有些懦弱。 “我们已经捞得够多了。”罗博知足地说道:“现在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撤退,准备进入超光速,返回预定补给空间。” 由于搭载了星际陆战队员,加上被俘的新罗马帝国科学家和官兵,舰上的人员总数达到一百多人,使小小的巡洋舰显得拥挤不堪。万一被敌人击中要害,伤亡数字很可能相当巨大。而且既然已经抓获五十多名宝贵的敌国科学家,已经顺利达成战术目标,没必要再冒险与敌人交战。 罗博突然意兴大起,补充道:“还有,给敌人拍发明码电报。内容如下:独裁与暴政的鹰犬,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率领‘致远’号全体同仁,照单全收尔等诸小儿大礼,特此告知。” “长官,这可是公然的侮辱加挑衅。” “就是要让敌人感到难堪。”罗博得意地说。其实他希望借此张扬自己的名声。 “致远”号迅速完成转向,加速飞离“易”行星的引力范围,飞向幽暗的宇宙虚空。 赶到的新罗马帝国巡洋舰正是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指挥的“哪吒”号。舰员们好不容易终于使“哪吒”号可以进入超光速航行。可惜的是她们来得太迟了,距离“致远”号远达一百八十多万千米,跟本做不了什么?连追也追追不上。 不过她们还是接收到了科考队遭到攻击时发出的求援信号。陆战队的负责人在无线电里大声呼叫:“求救,求救,我们受到了联邦军队的攻击!”但是那只是早前发出的无线电波。当“哪吒”号飞近“易”星际行星时,遥感系统里,已经没有任何幸存的无线电求救信号。 通信士官遗憾地向斯陶德特上尉报告:“长官,星际行星上已经没有幸存者信号。” “我们真的来迟了!”萝塔?斯陶德特又气又恨。 “长官,收到敌舰的明码电报。”通信士官接着又报告,并念出了全文。 从电文内容上看,可以推知登陆的科学家们很可能已经全部被敌人俘虏,而且敌人还极度嚣张。 “罗博,是个什么东西?!真是奇耻大辱!”萝塔?斯陶德特愤怒的情绪立刻被推上了顶点。 “报告,侦测到登陆场周围出现大量的生物特征的红外辐射!”预警军士激动地叫道。 “是我们的人?”有人高兴地推测。 “不,不可能。”斯陶德特却冷静地说:“我们的人如果还在,不可能不与我们建立无线电联系,而且……”她没有说下去,而转而命令道:“全力搜索,不要漏掉幸存者。” 萝塔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跟姜子钺说明情况。看来姜子钺心爱的女人不是落入敌手,就是死在这个看似荒凉而又暗无天日的孤独行星上了。陈维茵这个情敌的下落不明反倒不能让萝塔?斯陶德特感到高兴,相反,她感到非常难过,甚至自责。因为在她肩上,不仅负有姜子钺的嘱托,还有科考队的安全责任。 “长官,计算机分析,那些红外辐射并不符合人类的特征。”预警军士的报告打断了萝塔的思绪。 “这颗星际行星居然有原生生物?”萝塔惊讶地说。 “应该是吧。不过从红外线遥感上,它们正在迅速消失。登陆场的设备也没有了。” “你是说它们搬走了我们登陆的科考设备?” “是的。遥感系统刚才还能清楚地捕捉到登陆舱和大量科考设备的影像,现在都找不到了。”预警军士的口气也显得颇为惊愕。 萝塔?斯陶德特略加思索了一下,赶紧说:“尽可能联终到最近的通报舰,争取尽快向姜子钺少校汇报这里情况。还有,给我盯紧点,一定不能漏下幸存者。通知陆战队,准备和我进行登陆搜索。” “可是长官,空天飞机已经被摧毁了。”部属提醒道:“还是等联系到通报舰后再做行动吧。” 没有了空天飞机,意味着登陆人员下去容易,上来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凭借陆战队动力装甲功率和燃料都有限的火箭推进系统是无法直接离开这种高重力的行星大气层的。 “也好。”萝塔只好同意。 所幸的是:“哪吒”号很快便与一艘通报舰联系上,将所得的情况和准备登陆搜救的行动,迅速通报给近三天文单位外的姜子钺。 三个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里,姜子钺正集中精力指挥巡洋舰编队,配合艾哈卖提将军麾下的“居鲁士”舰队,完成对安东尼?布瑞塔将军指挥的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左翼舰群的最后一击。交织的光芒当中,兵力上完全处于劣势的联邦军舰群已经消耗殆尽。虽然决死一战的他们给予帝国军无比沉重的打击,但仍旧滑入毁灭的深渊。 “为自由,宁愿死!” 在联邦的通信回路里,安东尼?布瑞塔少将歇斯底里地发出最后的嚎叫,以这种堂而皇之的理由鼓动手下继续前赴后继。他所乘坐的旗舰“帝阿兹”号(tjatse)战列舰在随后彻底损毁,在内部爆炸的光与热当中化成炽热的巨大废铁空壳,以每秒近数千千米的惯性速度漂浮在布满的碎屑的空间里。将军本人也与旗舰一同殒命在能量爆发激起的光与热当中,归宿类同北欧神话中的海洋之神帝阿兹。 总数高达七百艘战舰的十三舰队左翼完全覆灭,即使最后被迫投降的数十艘战舰也是带着累累伤痕。只有罗博指挥的“致远”号巡洋洋舰成了唯一避免灭亡厄运的战舰。 做为胜利的一方,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却无法像其他胜利者那样心花怒放。对于新罗马帝国军中央舰队“居鲁士”分舰队来说,这是一声彻头彻尾的惨胜。一千四百艘战舰加上边境舰队特遣舰队的两百多艘巡洋舰,经过这一连串的战斗,只剩下不到六百艘尚保有战斗力,战损率高达六成多。 面对巨大的伤亡和损失报告,艾哈卖提不得不对接下来的形势进行重新盘算。 联邦军十三舰队其他两个舰群虽然遭到姜子钺巡洋舰队发起的强大空间风暴无情的吹袭,被瞬间卷到十个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陷入无序的混乱当中。即使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这两个舰群仍然没能赶回来。但是将军心里也很清楚,空间风暴固然强大,呵也仅仅只是把敌人吹离战场,并不能完全解除其威胁。 从之前一系列战斗的情况来推算,保守估计,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至少仍然保有一千艘以上的战舰。一旦十三舰队重新集结并杀回来,对帝国军仍旧占有压倒性的优势。摆在艾哈卖提将军面前的形势变得异常严峻了。他的“居鲁士”舰队不但处于劣势,而且连续进行了数次高强度的舰队决战,机器磨损、弹药消耗、人员疲惫,再次与优势敌军作战,胜算貌似只有负数。 眼下只有趁敌军剩余的强大兵力尚未重赶来时,迅速脱离战场,才是明智的选择。但如此一来,则意味着“居鲁士”舰队不仅未能起到应有的牵制作用,反而丢失了星际行星“易”,中央舰队乃至元老院的整个“鸿图大计”便化为泡影。 踌躇之时,姜子钺少校的通信接入,报告了令他感到绝望的消息。 第二十七节 失败者的彷徨 “将军,我的侦察船发来报告,敌人剩余的舰队已经在十天文单位之外重新集结。”在通信系统里,姜子钺紧张地报告,压倒性的敌人显然是准备重新杀过回来,身为指挥官的他也倍感压力。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没有马上回应,他现在必须在战与退之间尽快做出决定。坚持对抗优势对手,则胜算太低,撤退虽为明智之举,但此生荣誉与整个国家的战争规划则全部受累。 见上级没有立即做出反应,姜子钺接着建议道:“长官,当前的力量对比上,我们仍然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而且我军连续作战,已经非常疲惫。卑职认为,我军可以暂时进行转移,与后勤舰队汇合后,再作新的反击计划。” “我们这一走,星际行星‘易’就落入敌人的手中了。”艾哈卖提急忙说道。姜子钺虽然显得颇有信心,但他仍然很清楚,什么“暂时转移”、“反击计划”都不过是婉转的说词,这一撤退就等于宣告这场争夺“易”行星的战役中,帝国军遭到了失败。 “可是?长官。如果继续坚持与优势敌人作战,万一我军遭遇不测,不仅‘易’行星保不住,所有的机会也会远离我们。”姜子钺坚持己见:“敌人很快就能重新发起进攻,长官,还请您尽快做出决定。” 艾哈卖提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无奈地说道:“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长官。有件事我不得不向您报告。”姜子钺显得相当渐愧:“卑职无能,登陆‘易’行星的科考队遭到敌人突袭,很可能已经全部被敌人俘虏。” 艾哈卖提闻讯大怒,咆哮道:“全部被俘?!你是干什么的?我嘱咐你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没想到你却让他们全部成为俘虏!” “为了支援您的战斗,我一时心急,将所有战舰都投入战斗,来不及抽调兵力前去护卫。”姜子钺艰难地为自己辩护。 姜子钺的话令艾哈卖提将军更加不高兴,正准备进一步怒斥他的疏忽大意。可是将军重新开口时,口气却变了,他略显无奈地说:“少校,无论如何,你对科学家的安全负有直接的责任。现在他们被敌人掳走,我命令你马上带领你的巡洋舰队追击。” “是,长官!”姜子钺坚定地回答。 结速了通信,艾哈卖提将军指挥“居鲁士”舰队残余的战舰,散开阵形,纷纷进入超光速航行,远离战场,只留下医院船收容损毁战舰的幸存者。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在返航的路上,默然地坐在“居鲁士大帝”号战术指挥中心的座席上,一声不吭。这次返航很可能就是他戎马生涯的终结。 姜子钺立即指军他那已经完全被打残了的巡洋舰队赶赴“易”行星的近地空间,与“哪吒”号会合。 “情况怎么样了,萝塔?”通信系统里,姜子钺焦急地询问“哪吒”号舰长萝塔?斯陶德特。 “没有找到任何幸存者,科考队留在地面上的设备也已经全被消失了。应该是被行星上的生物搬走了。”萝塔?斯陶德特遗憾地说。 “行星上的生物?” “是的,我们的红外遥感系统侦测到大量的生物覆盖了登陆场和周围的地面。但现在它们已经消失了,找不到半点踪影。”萝塔?斯陶德特随后补充道:“长官,从那个叫罗博的联邦军官留下的电报内容判断,登陆的科考队成员都应该落到他的手里。我想,身为科学家的他们,人身安全应该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姜子钺听得出对方的弦外之音。[.超多好看小说]但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连同整个本应由自己保护的科考队登陆团队都落入敌手的现实,他仍然充满了懊恼和悔恨,着急地问道:“斯陶德特上尉,你们就无法确定那个该死的罗博和他的‘致远’号的去向吗?” “当时距离太大,我们根本没法准确定位‘致远’号。”萝塔?斯陶德特为难地回答。 就在这时,无人侦察船在旗舰“齐格飞”号后方约三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通报了敌军舰队抵达的情报。 总计仍达一千两百艘战舰的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在亨宁?格斯勒上将的统一指挥下,出现在距“易”行星约一个天文单位的空间里。重新整合的舰队摆出密集的阵形,向“易”行星高速前进。 “长官,我们应该离开了。”“齐格飞”号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急切地提醒姜子钺。 姜子钺坐在舰上席上一言不发。谁也无法看到太空战斗服防护头盔里他那布满沮丧和懊悔表情的脸。他丢失的不仅是由他保护的科考队,还有他的心上人。 失败的苦涩与冰冷混合成一股令人心寒的气氛,弥漫在“齐格飞”号的舰桥里。军人们都陷入沉默,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投射在空中的立体成像和各种显示系统不停地变换图像。 过了一会儿,迪特里希再一次提醒道:“长官……” “下令所有舰只马上撤退。”姜子钺立即高声回应。 “是,长官。”军士们用略带沮丧的口气齐声回答。 就这样,在悲凉的失败情绪笼罩之下,姜子钺带领原本属于边境第九特遣舰队的巡洋舰队撤离了“易”星域,在两千多天文单位的空间与艾哈卖提将军指挥的“居鲁士”舰队、补给船队和四艘科考船会合。 这一仗下来,新罗马帝国军只在损失统计的数字上占了一丁点的便宜,总共摧毁了英仙联邦国防军将近一千两百艘战舰,而“居鲁士”舰队加上第九特遣舰队总共损失了约一千艘战舰。在仅有对手数量二分之一的不利条件下,帝国军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战术上的胜利。然而,帝国军仍旧无力坚守“易”行星,战役目标未能达成,而且“牵制联邦国防军舰队”这一更高层级的目标更成为奢望。所以战役层面乃至战略层面上都遭到彻底的失败。 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在旗舰“居鲁士大帝”号上召集各级指挥官,商讨形势倾颓下的新对策。可是军官们碰面时,个个愁眉苦脸,如丧考妣。姜子钺更表现出远比其他人更为沉重和痛苦的心情。 敌人的悲哀往往就是己方喜悦的根源。 罗博少校指挥“致远”号巡洋舰成功地袭击并俘虏了登陆“易”行星的新罗马科考队后,返回到另一个方向上距“易”行星同样两千多天文单位的补给会合点。改出超光速的“致远”号,高速航向由近千艘补给船和护卫的巡洋舰组成的巨大舰群。 在与补给船对接,移送俘虏之前,罗博趁着空余时间,特地来到关押科学家的舱室,看望自己的“战利品”。现在所有人,俘虏连同看押他们的士兵都不再穿着厚厚的动力装甲和太空战斗服。新罗马帝国的科学家们都穿上联邦军队临时配发给他们的电磁靴子,坐在舒适的座椅上,表情木然地迎接他们的征服者到来。 “大家好,我是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很高兴被你们认识!”罗博自大又得意地高声自我介绍:“再过不久,你们将会被转移到补给船上,并直接被护送到自由世界的中心行星安德洛墨达。你们将会受到热烈的欢迎和贵宾式的接待。” 罗博热情洋溢的讲话并未能激起科学家们半点兴致。作为俘虏,对于胜利者的口头承诺,岂能当真?虽然之前的许多例子已经证明,英仙星际联邦的的确确把被俘的科学家奉若上宾,可是被迫在异国生活,远离自己的家庭和亲人,又是谁乐意见到的呢? 罗博则不太在意听众的反应,继续自鸣得意地讲道:“总而言之,大家应该感到高兴。借此良机,大家可是脱离了独裁制度的桎梏,投奔自由与光明的世界。我与我的同袍,为能够帮助大家达成此一光荣而神圣的目标,深感荣幸与自豪。谢谢!” 他说完马上立正向大家敬礼,但是新罗马的子民都默然地坐在椅子上,拒绝做出反应。 周围的手下见长官的讲演遭遇冷场,便纷纷鼓掌起来,奉迎自己的长官。但罗博并没有露出任何尴尬和不悦的脸色,这种结局是他早就料到的。对于一大群高智商的人来说,岂是几句套话就能打动的? 手下的掌声结束,科学家当中立刻有人大声嘲讽:“真是可笑,这种要手下拍马屁鼓掌的长官居然还大言不惭,遑论自由!” 嘲讽的声音富有年轻女性的尖锐和阴柔。罗博马上分辨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属于稍早之前在自己面前刚烈反抗的那名女子的。而声音的发出者正坐在前面的第一排中。她穿着紧身的银灰色太空便服,显露出优美的身形,头发都盘在头顶上,把清秀的眉目大方地展现出来。只是那明亮的双眸放射出的却是饱含愤怒和鄙夷的光芒。这人应该就是之前在“易”行星上,伯恩斯坦院士介绍的陈维茵博士。 “您是陈维茵博士吗?能请您站起来说吗?”罗博礼貌地发出要求。 陈维茵毫不畏惧地站起来,大声说:“听了你刚才的话,我发现你不只下流无耻,而还是虚伪的大骗子。你想要感激和掌声,是吧?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把我们送回新罗马任何一颗行星,我们全体同仁会立刻给你最热烈的掌声!可是你根本就没有胆量和勇气,连这种念头都不敢想,却还敢恬不知耻地自称荣幸和自豪。我只能遗憾地引用一句老话来评价你: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 她的话立即被在座的同事报以热烈响亮的掌声。 罗博却毫不在乎对方讲什么?他甚至根本就没听进一句。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陈维茵的身上,审视着这位勇敢的、美丽的年轻女子。这个女人的身材、相貌完全不亚于母亲代为安排的未来妻子,宋家小姐宋晓瑜。可她身上还放射出娇惯的宋晓瑜所没有的坚贞气节、无畏勇气。 当新罗马人的掌声停歇后,罗博则独自鼓掌起来,然后露出别人看起来感到猥琐的得意笑容,说道:“非常精彩,陈小姐,真的非常精彩――虽然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接着,他脸色一变,喝令道:“来啊!把她押到我的房间。” “你想干什么!?”陈维茵怒视着罗博高声质问。 “我必须改变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让你认识真正的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罗博严肃地说道,紧接着挥手示意手下把陈维茵带走。 这时,科学家们对这种公然侮辱和威胁已经怒不可遏,立刻暴发出强烈的抗议声浪。有人甚至从座位上跳起来,在失重的空间里奋不顾身地飞扑向罗博。只是联邦国防军的陆战队员行动更为迅捷,在其还未威胁长官之前便将其擒住。但是场面向着失控急剧倾倒,有人已经扑向旁边的陆战队士兵,准备抢夺武器。 陈维茵见状急忙挥动双臂,声嘶力竭地叫道:“请大家不要冲动,都冷静下来!” 听到她的劝解,所有人才停止了行动,安静了下来。 “请大家冷静下来。”陈维茵感激地说:“谢谢大家的关心。但是身为一名新罗马的公民,我不会屈服在敌人的淫威之下的!”然后,她狠狠地瞪了罗博一眼,用视死如归的口气说:“我倒想看看,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还能拿我怎么样!” 语毕,便在陆战队士兵的枪口下,主动走出关押他们的舱室。 新罗马的公民们再一次暴发出不满与抗议,群情激昂,准备重新暴动。 罗博迅速上前大声解释道:“给我安静!请大家不要误会!我和陈博士有些误解,我得当面跟她澄清。只是有些话,不太适合在公开场合说。” 这才让所有愤怒的科学家暂停了进一步的反抗行动。 “我知道,同一句话,在不同的场合会产生不同的误解。”罗博用郑重的语气继续解释:“我必须向你们说明,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粟瑜将军。因此,无论是法律、军纪,还是父辈的荣光,都不允许我对陈博士干出令人不齿的事。” 拿父辈的名声来做保证后,他便大步离开。 但身后的新罗马人却重新开始强烈抗议。他父亲的德性和操守确实连新罗马人也为之称颂,可是毕竟他只是罗博,并非他父亲本人。 罗博并没立即回到自己的舰长室,而是返回舰桥的指挥岗位上。 “舰队有什么新情况吗?”他焦急地问。如今距离他率舰离开十三舰队左翼舰群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整个十三舰队与帝国军舰队的战斗应该有了结果。 “刚刚接到通报舰传来的战报。”通信士官赶紧回应:“敌人残余部队已经逃跑,我十三舰队已经控制了星际行星‘易’周围的空域。格斯勒将军要求后勤补给舰队立即向‘易’星域转移。” 消息显然振奋人心,但是通信士官的口气却有些沉重。 “好消息嘛,可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似的。”罗博听出了手下的心情,不解地问。 “除了我们,整个左翼舰群无一幸存。据初步统计,连同其他舰群的损失,安东尼?布瑞塔将军及其以下官兵,有近一万人壮烈牺牲。”通信士官沉痛地补充说明。 舰长席上的罗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掀开身上巨大的安全扣,站了起来,大声命令:“全体起立!” 舰桥里所有的人应声欣开安全扣,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脱帽,致哀。” 摘下军帽的联邦国防军官兵都低下头,为死去的战友默哀。 那些长眠在黑暗、荒凉的英仙旋臂之外的英魂,再也看不到行星埃癸斯上面的两个太阳,再也看不到行星安德洛墨达夜空中瑰丽的恒星马丘比丘。也许他们将被正向银河中心方向前进的星际行星“易”所吸引,在进入大气时产生的光与热当中安息,也许他们将永远飘散在宇宙虚空,化为永恒。 与新罗马帝国军动用医院船和其他专门船只尽可能地带回烈士遗体的做法不同,英仙星际联邦的国防军不太重视对阵亡人员遗体的处理。其境内各个行星上的军人公墓主要是埋葬那些正常死亡的军人。联邦国防军根据阵亡者的军阶与功勋,给予烈属相较于对手更多的物质怃恤,用对活人的实际照顾,弥补对死人的超度。 一分钟默哀后,罗博宣布礼毕。 这时:“致远”号也已经飞近补给船队。但是庞大的船队正在散开阵形,各舰都在加速。二十多万千米外,补给船队的旗舰“企业”号战列舰发射出一道通信激光,与“致远”号巡洋舰建立连接。 补给船队的指挥官是伊丽莎白?阿德里亚娜?德?萨伏伊准将。这位曾经的撒丁尼亚王国贵族的后裔还相当年轻,三十四岁便已经当上了准将,再过不到半年,她就将正式成为联邦国防军的女将军。而与她同期毕业的冈瑟?奥斯瓦尔德即使曾经顶着“新生代秀才”的光环,目前也不过才混到中校的位置。 对于相貌实在不怎么样的伊丽莎白来说,能当上准将军完全是凭借自己出类拔粹的统筹能力与精密的头脑。伊丽莎白领导的后勤工作以高效和廉洁而著称,当然,在某些人眼中,她却是不折不扣的“吝啬鬼”,并送给她一个“小气公主”的绰号。 当伊丽莎白的立体影像出现在“致远”号舰桥时,罗博感到相当意外,赶紧站起来敬礼。 “罗少校,我不能接收你的科学家俘虏了。”伊丽莎白直截了当地说:“格斯勒将军命令我的船队立即开赴‘易’星域,我的船队一秒钟也不能耽误。” “长官,按照程序,你应该派一艘补给船把俘虏接回本土的。”罗博争辩道。 “少校,我该干什么还用不着你来提醒,至少按目前的军阶来说,你还没够资格。”伊丽莎白?德?萨伏伊准将表现出一副贵族式的高傲。即使是在视频通信里,她也高昂着头,让对方无法平视她的双眼,而她自己又仿佛是用那鹰钩鼻俯看对方。 她接着说道:“用补给船运送这么重要的俘虏,我还得抽调战斗舰只一路护送,那会影响对战斗舰队的支援。总共才五十多名俘虏,我命令你用巡洋舰直接把他们送回去。这可是省时省力的事啊!何必一定要死板地守着程序的教条不放呢?” “俘虏总共有六十四名,我的巡洋舰已经严重超载了。”罗博并不愿意这么快就返回联邦本土。接下来新罗马帝国军很可能会发动大规模的反扑,自己把俘虏护送回去,无疑会错失又一次参与决战的机会。自己已经贪功脱离舰群,结果与同一分舰队的诸多袍泽生死相隔。现在又离开整个十三舰队,单独返航,他心里实在不情愿。 “巡洋舰又不是客轮。”伊丽莎白坚决地说:“如果你们奉公克己,不贪污不浪费,按照之前发放予你舰的物资,支持你们一百多人返回安德洛墨达,是绰绰有余的。就是最不济,也可以维持到埃癸斯。好了,我急着赶去与格斯勒将军会合,祝你们旅途愉快吧。” 说完,伊丽莎白就结束通信,完全不给罗博留下商量的余地。她作为准将,虽是后勤船队系统,但是命令少校舰长的罗博,也是合理的。 “果然是小气公主,今天算是见识了。”罗博不得不暗自叫苦。 “长官,我们马上出发吗?”倒是手下的军士显得有些高兴。回国,对于这些远征在外的士兵来说,可是莫大的期盼。 “反正都得回去了,就不用太着急了。先离开补给船队,往埃癸斯方向飞行。你们仔细检查一下战舰,俘虏那里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等我回来再决定超光速飞行。”罗博下达指示后便离开了舰桥,返回自己的舰长室。 陆战队员把守的舰长室里,美丽的陈维茵正忐忑不安地盯着紧闭的自动门。 第二十八节 决死的心 缥缈的宇宙空间里,长条形的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巡洋舰“致远”号,喷射出绚烂的离子尾焰,离开正在迅速散开的后勤补给船队,向着英仙旋臂的方向飞去。 罗博走进自己的舰长室,陈维茵这时正飘浮在无重力的空中,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您好,陈博士。”罗博面带微笑,热情地问候。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陈维茵却情绪激动地发出质问。 “我只是想正式向你道歉。我为早前在空天飞机上的粗鲁语言向您道歉。”罗博一边诚恳地说,一边仰视着陈维茵。这个角度看上去,身穿紧身太空便服的陈维茵身线更加美妙绝伦,尤其是胸部更显得浑圆突出。皎洁的容颜也没有因为怒气而受到影响,反而因此睁大的眼睛、紧绷的肌肤而呈现出别样的美艳。因此,罗博更多的是用欣赏和享受的目光来看待眼前的姑娘。 陈维茵见他神情和口气都十分真诚,心中的怒气有所消减。但她并不信任对方,用带有威胁性的口气警告道:“我警告你别耍什么阴谋诡计!” 罗博站在原地,摊摊手,说:“对于您,我不会耍什么手段的。我带你来真的只是向您道歉的。”然后他以郑重的口气道歉:“对不起,陈小姐,希望您能原谅我的一时冲动,忘掉我那些无礼的话。” “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吹嘘的那样,你本来就不该那样对待我。即使要道歉,你也要当着大家的面向我道歉。可是你却用令人难以忍受的方式强迫我到这里来,你这样的道歉还有诚意吗?”陈维茵不满的眼神和口气表明,她并不打算就这么接受对方的赔礼道歉。 罗博显得有些为难,解释道:“我是个军官,而你是个俘虏,如果当众向您道歉,手下人会怎么看我?何况你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知道我威胁你的人也不多,当众说出来,对您有什么好处吗?难道小姐您想让全船的人都知道,我要扒了你的衣服吗?” 这最后的一句反问立即又激起了陈维茵的怒气,她狂暴地挥起右手臂,奋边向罗博的脸打过来。 但是罗博却站在原地,敏捷地俯身低头,躲过了她这一击。倒是陈维茵用力太猛,手臂的快速运动和肌肉的急剧收缩造成的巨大动能反而带动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失重的空中翻转起来。 罗博从容地将姿态完全失控的陈维茵抓住,抱住她的腰,制止了她身体的翻转。然后,又用挑逗性的口气说道:“陈博士,看得出您太心急了。在太空呆的时间不长吧?我告诉您,我十六岁加入星际陆战队,十二年来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太空中度过的。像您这种菜鸟,要在失重的环境里对付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陈维茵又气又恨地叫道。 罗博马上把她拉回地板,好让她脚上的电磁靴可以与地板电磁材料相互吸引,让她好好地站着。 “我是真心诚意地向您道歉。”罗博接着认真地说:“您也应该知道,在那紧张的环境里,您又是那么倔强,不肯合作,我只能吓唬您。虽然在语言上冒犯了您,可是现在我真诚地道歉。据我所知,从没有一个联邦军官会对自己的俘虏这么低声下气的,您应该满意了。” “你要是立刻把我们放了,我会非常满意,甚至感激你的。”陈维茵严厉地说。 “这是不可能的。”罗博严肃地说:“我是一名联邦军人,既然抓到你们,就只能按照联邦的法律和规定处理你们。所以请您也不要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和表情了,我建议您和您的同事还是把心思放在以后,好好规划一下在英仙星际联邦的新生活。” “你把我抓来就是为了听你这种虚伪的、毫无意义的话吗?”陈维茵仍然保持着不满与对抗的神情和口气。 听了她的问题,罗博反而兴奋地笑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难道您还希望我们有更深入的接触吗?” “你……”陈维茵顿时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博并没有继续借题发挥,说:“好了,陈博士。无论您是否接受我的道歉,我都已经正式就我的玩笑话向您道歉了。您可以走了,回到专门给你们安排的舱室。当然,如果您想继续留在我的房间我也很欢迎。” “我一定要完成一件事,才会接受你虚伪而又做作的道歉的。”陈维茵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事?”罗博的话音还没未消失,他便知道对方要完成的是什么事了。 陈维茵迅速地给了罗博一巴掌。虽然没有像刚才那么用力,但仍然在罗博的左脸上发打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流氓!”打完耳光的陈维茵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瞪了罗博一眼,然后离开。 “我告诉,我不会白挨你的巴掌的!”罗博在她身后悻悻地叫道。 结束了与陈维茵的纠葛后,罗博返回舰桥。舰员们也完成对“致远”号的检修,顺利激发空间波动,进入超光速,开始了向英仙星际联邦首都行星安德洛墨达的四千光年航程。 另一方,新罗马帝国军中央舰队“居鲁士”舰队旗舰“居鲁士大帝”号上,帝国的舰队指军官们正陷入激烈的争论当中。尽管失败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可是帝国军官们仍然为是否重整旗鼓杀回“易”星域,争得不可开交,一下便形成主战派和撤退派。 坚持重返战场的人更多的是出于虚无的荣誉感,而反对的人则咬住敌我兵力对比不放。 身为这些人主官的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坐在会议桌的尽头,神色严峻地听着手下的争论。原本他召集手下各级支队指挥官,想讨论出一个较为全面合理的撤退计划,不想却演变成手下相互攻讦的斗争。 艾哈卖提将军内心是希望率舰返回“易”星域的。他的性格与一贯的理念,让他期望带领舰队再与敌人痛痛快快地进行一场大决战。虽然胜利的希望实在是渺茫,但他渴望在战斗中轰轰烈烈地阵亡,实现一名斗士应有的归宿。可是另一方面,他毕竟是将军,是整个“居鲁士”分舰队和边境舰队特遣舰队的统帅,他必须为手下尚存的六百多艘战舰和近六万名官兵的生命负责。取胜无望的情况下,保命才是根本。 一直被中央舰队各级指挥官无视的姜子钺,并没有加入这场争论。但是他的内心与艾哈卖提一样,渴望重返战场。只是他的动机与艾哈卖提赴死以保全名节的想法不同,失去陈维茵的他希望在敌人身上复仇。 他突然大声说道:“诸公请听我说。由我的巡洋舰队来发起空间风暴,将敌人的兵力打散,我们再将其各个击破。这样一定能打败优势敌人。” “很好,这是一个不错的战术!完全可以抵消敌人的兵力优势。”支持者立即拥护,姜子钺的提议让主战军官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边境舰队的治安官也要大言不惭了!”反对者却发出鄙夷的声音:“你的空间风暴只不过把敌人吹离战场,根本就消灭不了他们,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敌人两倍于我的严峻形势。” “没错。”有人立刻附和道:“吹散敌人的舰阵也许是看起来很轻松,可是只有消灭敌人才能取得胜利。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毫无希望的消耗战里,会被活活拖死。” “而且你的招术已经用过多次了,你认为敌人还会让你轻易得逞吗?”有人甚至直接对他的战术提出质疑。 “我们先吹散敌人的阵形,形成局部优势,就可以顺利地歼灭他们。”姜子钺大声陈述自己的观点:“如果一时无法引发空间风暴,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的机动来引诱敌人,制造机会。” “这仍然会陷入消耗战的泥潭里!”反对声音依旧响亮。 “连偿试新战术的勇气都没有,丢下自己保卫的行星逃跑!我们岂能配称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军队?”主战派高声叫道。 “毫无理智地用鸡蛋碰石头,更不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军队的传统!”撤退派也振振有词。 争论的焦点再一次演变到战斗作风与历史传统上。 “好了,都别争了。”艾哈卖提大声喝止手下的争论,然后对姜子钺说:“姜少校,具体说一下你的想法。” “是,将军。”姜子钺站起来回答。在场的指挥官和舰队参谋里,就他的军阶最低,也是唯一来自边境舰队的。但现在,他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首先‘居鲁士’舰队摆出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姿态,引诱他们重新排出长条形的线形阵,然后我指挥巡洋舰编队从敌人侧翼进行突袭,发起空间风暴,尽可能多地吹散敌阵。” 他一边说一边在会议桌上的感应成像里划出示意动画。 “我估计,敌人应该也清楚他们占有两倍于我的兵力优势。但是由于之前的战斗里,我方有效地用空间风暴吹散他们的阵形,并进而形成了对敌人的局部优势,成*地歼灭了他们一个舰群。所以,一旦我们重新出现,他们很有可能会集中所有力量与我们决战,争取以压倒性优势兵力摧毁我们。因此,我们发起空间风暴很可能会取得比之前更好的效果。也就是说。虽然我的巡洋舰只剩下八十多艘,但是条件理想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可以吹散敌人一半到三分之二的舰只。” “少校,你说的都是‘应该’、‘可能’、‘可以’。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冒险了。”撤退派当中有人马上对姜子钺的想法提出意见。 “当然,现在不可能一切都计算好。我只是提出一个作战方向,具体实施还要依靠临战时的侦察和应变。”姜子钺回应道。 这时,艾哈卖提说道:“现在的兵力对比下,想要全歼敌人是不现实的。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击溃对手,让他们无法在‘易’星域坚持下去。姜少校的想法启发了我,用空间风暴吹散敌人,在局部上歼灭他们的一部分,打击他们的信心,最终促使他们崩溃。” 他的话等于做出了决定。反是撤对派里仍然有人提出意见:“长官,如果敌人的坚韧超出我们的意料,与我们死缠到底,结果恐怕会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我们自己就不会死缠到底吗?”艾哈卖提厉声反问道:“胜利的希望还在,我们就不能放弃。诸公要以赴死的决心,奋力杀敌,挽回我帝国军人的荣誉!” 上将艾哈卖提这么训责,无论是主战还是主退的军官都不再吭声。就这样,帝国军下了反攻的决心,准备对“易”星域的联邦国防军舰队发动反扑。 当姜子钺搭乘自行杆滑行在宽大的通道里,准备离开旗舰时,一名上校操纵自行杆从旁追上来。此人正是“居鲁士”舰队第六次级支队司令官兼任战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舰长,格斯?怀特黑德上校。他的长相与他的姓氏“怀特黑德”(whitehead,意为“白头”)所要表达的意义一样,有着一头如霜似雪的头发。挤身上校这种准高级军官行列,注重仪表的格斯不像其他官兵剃光头,而是保留了富有特色的白头发。 格斯只比姜子钺大了四岁,但已经官拜上校,当上“统帅”级新型战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舰长,年轻而富有精力。但是在刚才的争论当中,他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姜少校,你想让我们都成为烈士吗?”格斯?怀特黑德的口气显得相当沉重,但是泛红的脸却带着微笑。 “上校,您是什么意思?”姜子钺不解地发出疑问。 “少校,请恕我直言。”身为上校的格斯礼貌地说:“以少胜多的确是令人期盼和令人称道的,可是终究不是战争的常态。你的想法确实大胆和新锐,可是我必须提醒你,总指军官不是你,而是艾哈卖提将军。” 格斯这种拐弯抹角说话方式并没有博得姜子钺的好感,相反令他感到厌恶。他直截了当地说:“怀特黑德上校,有什么赐教,请直接说,好吗?” 格斯?怀特黑德笑了笑,然后神情严肃地说:“少校,新的战术是你提出的,如果这场反击由你来指挥,也许胜利的希望仍然存在。可是?毕竟掌握着我们所有人命运的是艾哈卖提将军,而不是你。你无意中误导了艾哈卖提将军,必将导致我们走向覆灭的深渊。敌人是我们的两倍,我们却还在幻想着能将他们各个击破,你认为这种幻想现实吗?” “我有这个信心。”姜子钺坚定地说道:“打仗是用头脑的,又不是只靠数据。” “你有信心,不代表将军有信心,不代表全军将士都有信心,更不代表胜利。”格斯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没听将军最后说什么吗?挽回我帝国军人的荣誉。这次反击,他只是在为荣誉而战,一个打了败仗的老兵,除了荣誉,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继续战斗下去呢?” “少校,你和我都是新一代的帝国军人,不像将军那样在杜义敏元帅和粟瑜将军那些英雄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我们的性格中更多的是无拘无束、自由独立的品质。因此,我们有着更加理智和敏捷的思维,你才会创造出闻所未闻的空间风暴战术,我也才会认识到这种劣势下反击的致命隐患。”格斯像一个心理分析师,滔滔不绝地将自己和姜子钺与老将军进行比较。 “怀特黑德上校,您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论证一个观点――即使采用我的新战术,在艾哈卖提将军的指挥下,我仍将以失败告终?”姜子钺以反问的形式为对方做总结。 “我个人对你的新战术还是颇为欣赏的。但是新战术必须由能够理解它的人来执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应。”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提问,并婉转地做了补充。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言不发,也不阻止将军最后的决定?”姜子钺对他讲话风格感到不耐烦,带着不满的口气发出质问。 听了姜子钺的质问,保持着笑容的格斯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姜子钺,问:“少校,你会替艾哈卖提将军设身处地想一下吗?在取胜已无望的情况下,是带领一帮残兵败将回到伊谢尔伦行星,承受战败的耻辱和危及国家战略的骂名好呢?还是在敌人的万丈死光当中壮烈牺牲,保住一个缥缈而又绚丽的英名好呢?” 但他显然并不期待姜子钺的回答,问完后又紧接着说道:“我们已经沦为不能回头的过河卒子。我只是希望能提醒你,我们这些卒子其实具有远比可悲的牺牲和虚无的荣誉更具价值。毕竟还有一句话,说‘过河卒子顶大车’。你我都是卒子,但你我也都是大车,也是可以纵横驰骋,将对方的军的。” “我讲话有点晦涩,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告辞了,少校,希望能和你一起再见到两大战神的眩目神光。”格斯说完便加速自己的自行杆,超过姜子钺。 姜子钺能够理解他最后一句话。那句话是许多决战前的帝国军人相互道别时的赠语,意为希望能大难不死,一起活着回到行星伊谢尔伦,见到两颗恒星“惠齐洛波契特利”和“帝释天”的光芒。 格斯的白头与黑色军服在“居鲁士大帝”号的通道里显得非常显眼,但很快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拐角。他的话其实也很明显地指出,舰队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并没有必胜的信心。姜子钺的献策反倒增强了艾哈卖提求死的决心,使其找到一条堂而皇之的反攻理由,说服手下为他陪葬。 就是不说艾哈卖提将军,自己都想杀回去,痛痛快快地与敌人死拼。艾哈卖提丢掉的是一个“易”行星,而他姜子钺丢了科考队的登陆团队,还丢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往往比失败更能激发斗志。 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在为生存与繁殖而斗争,人类生存需要地盘,繁殖需要女人。现在地盘丢了,女人也丢了,不以死相拼,难道还要窝囊地苟活下去。 格斯能够理解艾哈卖提的心情,却不能理解姜子钺的苦衷。当然,现在反扑即使成*地击溃联邦军队,夺回星际行星“易”,姜子钺也没什么可能再见到自己的“前女友”陈维茵。直到现在,陈维茵仍然可以算是生死未卜。因此,他只能将担忧与思念的情绪渲泄在对敌人的作战之上,寄以解脱失去恋人的苦闷。 令格斯完全没料到的是,他劝姜子钺不要沦为已经丧失理智的艾哈卖提将军为虚无的荣誉而战的炮灰,其实姜子钺心理也已经被愤怒和复仇蒙蔽了。 艾哈卖提按照姜子钺提出的新战术,重新调整了“居鲁士”舰队的配置。近五百艘战列舰组成主力舰群,将在联邦国防军正面摆出决战姿态。为了使姜子钺的空间风暴战术能够发挥更大的效果,艾哈卖提将剩余的一百多艘巡洋舰,加上抽调原来守护在会合点的巡洋舰队的一半兵力,全部调拨给姜子钺直接指挥。这样一来,姜子钺手下又拥有了近两百艘巡洋舰。 帝国军集结的空间一片繁忙。巨大的补给船展开身躯,对接战舰,输送弹药能源,维修机器,空天飞机则繁密地穿梭于战舰之间,运送物资和人员。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全力准备。 帝国军舰队完成补给和短暂的休整后,便散开队形,准备扑向星际行星“易”星域。 第二十九节 将对将 这是一颗原本远离人类世界的表面看起来十分荒凉的行星,她被人类天文学家称为“易”。因为她的出现就像古老的《易经》,充满了神秘色彩与不解之谜。人们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从何而去。只能有限地推知她有可能在无数个世纪之后,将绕过银河中心,重新飞向宇宙深处。 她没有恒星,可能是因为某些天体大碰撞而将她从原来的恒星身边剥离开来,并迫使她流浪宇宙。如今,她正以超过第四宇宙速度的公转速度进入银河系,距离人类世界英仙旋臂仍有一千五百多光年。 现在,这颗被浓密氢气包围的星际行星正逐渐被好奇的人类揭开面纱。然而,她的真实容颜还未呈现于世人之前,人类就已经为她而大动干戈。在某些人眼里,这颗无*充分享受恒星光芒的恩泽的行星,如同黑洞一般,吸引着无数人的生命和荣誉。 多达两千多艘的各式战舰、补给船此时正分成多个舰群,围绕在“易”行星周围。 国防军上将亨宁?格斯勒夺得“易”行星的控制权后,并没有放松,立即与到达的补给船队会合,加紧补给休整。他很清楚,对手决不会轻易就放弃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因此他将十三舰队原来的右翼舰群,也就是阿伊达?波洛克少将指挥的第三分队,配置在新罗马帝国军最有可能出现的方向上。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兵力拱卫在“易”行星周围。同时,他还派出大量的无人侦察船和通报舰,警戒方圆一千个天文单位之内的空间。 从进攻者转换为防守者,格斯勒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虽然之前的战斗中己方的损失数量超过对手,但他的舰队仍然占有两倍于敌的绝对优势,使他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依旧信心十足。只要敌人没有获得足够的增援,他完全有能力轻松击溃甚至全歼对手。 只是他和波洛克的心中,都有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上午的战斗中,他们的舰群接连莫名奇妙地被卷入超光速波动。趁着指挥工作的空隙,阿伊达?波洛克为此专门与长官进行加密通信,商讨对策。 “长官,我想敌人应该是使用了空间风暴。就是追踪舰队尼古拉斯?沃尔芬森和冈瑟?奥斯瓦尔德联名报告中提到的‘空间风暴’。”阿伊达?波洛克肯定地说。 “我开始还以为遭遇敌人的新式武器呢。”亨宁?格斯勒若有所悟。 “这是新的战术。它是利用阿库别瑞引擎密集激发超光速曲速泡,但飞船本身不进入曲速泡。密集的曲速泡形成剧烈而无序的空间波动,将遇到的一切物质卷入其中。奥斯瓦尔德中样在报告中认真阐述了这种新战术的特点。它会吹散我们的阵形,进而使敌人形成对我们的优势。” “上午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我们吹到十个天文单位之外,使我们陷入混乱和碰撞当中,然后从容地围歼了布瑞塔的舰群。”格斯勒作出判断。 “应该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虽然还占有兵力的优势,可是如果敌人再次对我们使用这一战术,还是能够有效地对我军形成局部优势,然后各个击破。”波洛克分析道:“长官,现在我们处于防守的位置。我认为我们应该加大侦察力度和通报舰的出动频率。” “你的意思是说要争取尽早发现敌人发起空间风暴的舰队?” “是的。从追踪舰队的报告到上午我们的遭遇,都反映出一个问题,敌人发起空间风暴的距离都保持在数十万千米上,但没有超过一百万千米的。敌人必须依靠无人飞船对我们进行高频率的侦察,才能准确地定位我们的位置,才能成功地突袭我们。所以卑职建议,加大侦察的同时,我们应该组织至少四支巡逻舰队,在我们的舰队三十万到一百万千米的四周进行不间断的战斗巡逻。一旦发现敌人,及时进行打击。”波洛克滔滔不绝,显然对这个问题早就有所考虑了。 但是,亨宁?格斯勒并没有来得及采用波洛克的建议。 随着大批帝国军无人侦察船的频繁出现,敌情也变得明晰起来。紧张的气氛伴随着战备命令的传达,在无线电通信系统里传染到每一个军人身上。 2918年6月22日二十一时三十分,新罗马帝国军“居鲁士”舰队近刚五百艘战列舰,出现在距星际行星“易”约两个天文单位的空间里,距最近的联邦舰群只有两千多万千米。 在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的亲自指挥下,帝国军战列舰迅速排成密集的锥形阵,以二分之一光速冲向敌军。 无人侦察船传递的敌情让亨宁?格斯勒上将感到迷惑。区区五百艘战列舰,就要来前来夺回“易”行星。格斯勒认为对方要么是自寻死路,要么就是耍诈,前来引诱他上当。在他的心中,又想起了那个所谓的空间风暴战术。 于是,他迅速命令处于前方的波洛克率队出击,自己则率本队的舰群以球形阵保持警惕,进一步观察敌人动向。同时他还让伊丽莎白?德?萨伏伊准将指挥补给船队迅速撤离战场。 面对敌方排布出典型的进攻阵形,阿伊达?波洛克少将指挥第三分队的战舰一边高速前进,一边完成阵形编排。半分多钟后,双方接近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联邦军前锋的舰群已经摆出一个严整紧密的伞形阵,罩向对手。 距离进一步缩短,双方的舰队几乎同时大辐度减速,并且发起攻击。 交织的死亡光芒再一次闪现在“易”星域。 数量上,十三舰队第三分队与对方相若,但是有近三成是火力单薄的巡洋舰,所以虽然占有阵形的优势,打击力度上仍不及对方。但是阿伊达?波洛克和手下的官兵都毫不畏惧,敌人的强大反而更加激起他们的斗志,以更加高效和精准的火力回击对方。 “给我狠狠地打,洞穿敌人的阵形!”穆罕默德?艾哈卖提高声督促自己的手下。说完,老将军用焦急的眼神盯着显示敌我态势的立体成像,期待姜子钺指挥的巡洋舰如期出现在敌军侧面。 按照战前的部署,敌人的舰群已经在主力舰群面前摆出阵势,姜子钺指挥的巡洋舰队应该就会出现在敌人的侧面,用战舰的阿库别瑞引擎引发空间风暴,吹散至少一半的敌军舰只。 但是姜子钺的巡洋舰队并没有迅速出现在波洛克舰群的侧面。倒是波洛克舰群后面的联邦国防军舰队主力迅速赶来。 当波洛克的第三分队与对手展开对轰后,亨宁?格斯勒见周围近一千天文单位里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其他兵力,第三分队又显得火力不足,就改变之前的想*,率领本队尚存的近七百艘战列舰排成一个更大的伞形阵,前往支援。 联邦国防军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两个伞形阵,一旦成功地会合,无疑会使数量完全处于弱势的帝国军战列舰群遭受覆灭厄运。“杨威利”号战列舰上,亨宁?格斯勒上将成竹在胸,准备展现接下来以强凌弱的威风和霸气。上午的战斗里,原本占优的联邦国防军始终未能形成对帝国军的数量优势,反倒让对手在局部上以优势兵力歼灭了左翼舰群。现在他终于可以以牙还牙了。 当格斯勒率领的近七百艘“名将”级战列舰组成的巨大伞形阵距离波洛克舰群只有一百万千米时,一群帝国巡洋舰突然出现在他们右侧近三十万千米处。 这些身形瘦小的战舰以平均不到一千千米的舰距改出超光速,形成一个立于联邦军侧面的抛物面阵形。 “全体右转,攻击敌人!”格斯勒惊恐地大叫。 一些位于伞形阵右侧边缘的战舰已经率先进行侧舷射击。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帝国的巡洋舰舰首的阿库别瑞引擎已经喷射道道亮光。无形的超光速曲速泡相互碰撞、挤压,瞬间便挟裹着无数联邦战列舰飞向遥远的深空。 原来一千五百天文单位之外出发时,姜子钺收到了侦察船的新情报,临时改变决定,直冲格斯勒的战列舰群而来。 强烈的空间波动激发的引力迅速传达到了前方波洛克舰群的引力探测系统上。 “敌人果然还是使出这一招了!”波洛克又气又恨地叹息道,但他接着迅速做出指令:“全速冲进敌阵,释放陆战队员,准备接舷!”这是极富血性的命令!它不仅意味着庞大有秩的舰队战斗将演变成血腥胶着的混战,也彰显着军人英勇无畏的精神。 借由无线电,波洛克将军浑厚的声音强列地冲击着联邦国防军右翼舰群里每一位官兵的耳膜。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在敌人如高强度的对战状态下进行接舷战要冒着极大的危险。也许就在被弹射出舱口的瞬间,就被猛烈的火力击中身亡。陆战队的动力装甲在战舰的超大功率粒子炮和激光炮面前,就如同大炮前小鸡蛋。 因此有部属提出质疑:“长官,这样做是不是有必要?” “我们要缠住敌人,不然就会被他们的空间风暴吹散的!执行命令,接舷战!”波洛克义无反顾地重复自己的命令。 尽管联邦国防军十三舰队占有总体上的绝对优势,但是当面这个局部上,联邦第三分队实力稍逊对方。勉强可以扛住,但是要再让对方用空间风暴吹散阵形,形势就会完全滑落。在波洛克的算盘中,出动陆战队,进行接舷战,一方面迫使对方也出动陆战队迎战,双方舰群陷入胶着,对方的巡洋舰队不好下手发起空间风暴;另一方面,先敌出动陆战队,一定程度可弥补舰群火力上的水势,登上敌舰表面进行爆破造成的破坏往往要比单纯的炮战更为致命,只是付出的生命代价更大。 “为了捍卫我们英仙星际联邦的自由与平等,我们我们别无选择!”波洛克将军大声鼓动道:“我命令,释放陆战队员,接舷争夺!” 长官的坚定意志,让每一位官兵忠实地执行命令。 下达完命令的阿伊达?波洛克将军随后又把指挥权移交给另一艘战列舰上副手,然后离开他的旗舰“狂战士”号的战术指挥中心,前往相邻的逃逸舱。在这里,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已经被挂在电磁射射带上,准备时刻被射向太空。 波洛克迅速钻进了为他量身打造的动力装甲,并且借助舱顶的机械手将自己移动到弹射带的最前头。 年近四十的阿伊达?波洛克有着两米二零的巨大个头,加上超过一百八十公斤的体重,使得标准的动力装甲根本容纳不下他这副巨人般的身体。因此,联邦国防军最大的装备供应商金铜锣实业集团,为他特制了十八套特大号并且加强了防护和火力的动力装甲。这样享有特制服装机甲的联邦现役军人除了波洛克,就只有现任国防部长布隆伯格五星上将。 为了与自己的肤色保持一致,波洛克将自己的服装机甲全部喷成乌黑色,有别于联邦国防军动力装甲标准的绿色。将军还在动力装甲胸前和后背均画上一个持盾执矛的祖鲁战士形象,以向同袍和敌人宣示自己的血脉传承和不屈精神。 穿好了服装机甲的波洛克挂在弹射带的最前头,如同传说中的泰坦战士。三米半高的大块头,肩上的粒子炮和导弹箱,身后的火箭推进器,臂上的多功能武器单元,腰间和大腿上的导弹箱,无彰显出其与身形成比例的强大战斗力。 将军检查了所有系统,然后打开隶属于“狂战士”号战列舰陆战队的指挥频道,高声问道:“士兵们,准备好了吗?我们是怎么说的?” 通信系统立刻激起全体陆战队员的齐声高呼:“嗬哈――嗬哈――”逃逸舱的空气被迅速抽走,厚重的舱门被逐一打开。大部分逃逸舱都被设计成朝向战舰尾部,并且与战舰纵轴线形成六十度夹角,这样可以使出舱者出舱时避免撞上高速飞行的母舰。 士气高昂让波洛克倍加激动,高叫道:“好极了,士兵们,跟我一起享用帝国合金三明治吧!” 话音一落,他便启动弹射带,被射出舱口,飞入太空的怀抱。其他陆战队员紧跟在后面,也迅速飞出舱口。 联邦军战舰一边保持火力强度,加速冲向二十多万千米外的敌人舰队,一边向太空释放大量的陆战队员。很快,太空中便散布了密密麻麻的陆战队员。他们凭借着惯性和自身的火箭推进系统,跟随着舰队奋不顾身地扑向只有十几万千米的敌舰队。 新罗马帝国军“居鲁士”舰队指挥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迅速获知了对手释放星际陆战队的情报。 “这般狗娘养的,终于有点像战斗的样子了!”艾哈卖提兴奋地叫道。 “长官,我们应该立即后退,与敌人拉开距离。”手下的参谋人员大声提醒道。与敌人进行激烈的接舷战,固然勇气可嘉,甚至令一些喜好竞技的官兵热血沸腾,可那样容易与对方纠缠在一起,陷入不利的局面。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呢?!”艾哈卖提上将高声尖叫,完全不理会幕僚的建议。对于一位已经铁下心为荣誉而战的老兵,还有什么比古老的接舷战更加能刺激他的肾上腺激素的呢?何况姜子钺已经用空间风暴吹散了敌人最具威胁的战列舰群,现在面对的可是不占优势的对手。更没有理由不让他与敌人轰轰烈烈地打上一仗了。 “减速!释放陆战队,迎击敌人,准备接舷!”艾哈卖提迅速下达命令。 然后,他同样向副手移交了舰队指挥权,准备前去换装动力装甲,直接参与接舷战。 “长官,您这样做太危险了。”副手提忧地提醒道。 “敌人已经拼了命,我难道就可以当缩头乌龟?”艾哈卖提淡淡地说道。然后搭乘自行杆,前往战术中心旁边的逃逸舱,他将加入等候在那里的星际陆战队。 老将军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卸下了太空战斗服,钻进一具银灰色的动力装甲。动力装甲的操作系统启动后,首先在头灰显示器的一个角落里,投射出一位包着头巾抱着一个小男孩的穆斯林妇女的成像。 那是艾哈卖提的妻儿,但是他们早就在三十年前,在一次英仙星际联邦军舰袭击新罗马民船的犯罪中不幸丧生。那是臭名昭著的“幼发拉底号事件”。一艘联邦军巡洋舰在未发出警报的情况下,向误入埃癸斯星域的帝国民船“幼发拉底”号开火,导致船上一千多名前往英仙联邦探亲的平民和所有船员惨死于太空。这件惨案也使原本已经紧张的两国局势雪上加霜,更被认为是日后“郑和”星域冲突的预演。 所以,对于这三十年来在悲伤与孤独当中度过的艾哈卖提来说,除了为荣誉而战,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和更坚定的信念促使他奋不顾身地攻击敌人。 十余万千米的距离上,成千上万的死光和导弹再一次被发射出炮门和舱口,将能量与死亡倾泄在对方战舰的电磁防护罩和陶瓷装甲上。双方都以精准而且猛烈的炮火相互对射,力争在在两军交互前尽可能多地击毁对方战舰。有些运气欠佳的陆战队员刚出舱,便被对方甚至是己方的强大定向能火力轰击成粉末和粒子。 “古斯塔夫二世”号战列舰上,格斯?怀特黑德上校接到指挥权移交的通知时,立刻指示通信军士:“派出通报舰,转告姜子钺少校,艾哈卖提将军已经忘掉了他的建议,无论如何请他不要搅进主力舰队的混战。让他盯着敌人的战列舰队,如果他们重新集结,就再一次用空间风暴吹散他们。总之一定要阻止他们前来增援。” “可是?长官,您好像没有得到指挥超出我们次级支队的范围的授权。”通信士官提醒道。 “你在电文里说明是我的建议。”格斯叹息着说:“如果他照我说的做,我们也许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因为看到自己预言很可能实现,让他感到无奈。艾哈卖提果然决心赴死,而他们这些手下都很可能跟着他一起陪葬。但是就兵力对比而言,帝国军还有一丝希望,即最终取得惨胜。当然,前提是联邦军那支将近七百艘新式战列舰的舰群无*前来支援。 “可是?仅凭姜子钺手不到两百艘巡洋舰,就能成功地阻击对方庞大的战列舰队吗?”有人向格斯提出质疑。 “理论上空间风暴可以拖延对手半个小时左右。接下来我们已经有半小时的时间了。如果姜少校能够拖延至少两个小时,我预计我们将以重大伤亡取得这场接舷战的胜利,并顺利脱离战场。”格斯用冰冷的语气解释道。 虚无的太空很快就变得充实而复杂,无论是联邦军还是帝国军,都在一边释放海军陆战队,一边猛轰对手,同时迅速相互接近。 距离很快就缩小,联邦军的伞形舰群与帝国军的锥形舰群以及各自之间的陆战队溶为一体。双方的军舰迅速减速,在不到千米的距离上相互猛轰,而双方的陆战队员则灵巧机动,飞到对方战舰上,用各种装备与对方的陆战队员厮杀,并爆破敌方军舰的武器发射窗口、重要外设。 原本有序的舰队炮战迅速变成人舰大混战,飞舞的星际陆战队动力装甲,穿梭在激光束和粒子束交织的火力网当中。有的奋不顾身地扑向对方战舰,有的与敌方的陆战队在空中或者在战舰上展开缠斗。 第三十节 老兵壮烈 接舷战是一种古老无比的战术。(.好看的小说)但是超光速新时代的接舷战术却被赋予了全新的内涵和形式。 星际战舰之间的接舷战并没有发生所谓的“接舷”,交战双方的战舰无需相互碰撞,也不用借助跳板和带钩的绳索。往往在数万千米甚至十万千米的距离上,星际陆战队便会全面出动,凭借惯性和自身的动力对敌方舰船发起攻击。 装备有火箭推进系统和大量单兵武器的动力装甲,使星际陆战队战士可以在太空中,灵活有效地进行机动和与敌方陆战队员作战,更可以强行登上敌方舰船,进行爆破作业或抢夺船只控制权。就像远古的帆船时代,舰队炮轰过后就进行血腥的接舷搏斗。在过去数百年的星际纷争当中,出动星际陆战队进行接舷战,往往成为舰队决战最后阶段的战斗。 因为早期的星际战舰不仅建造昂贵,而且数量稀少。因此星际战舰之间的接舷战最初的目的,主要是完成对负隅玩的敌人最后一击,并夺取敌方船只。但是在漫长的星际争霸战争之中,星际战舰之间的接舷战逐渐演化成为一种阻击、疲敌的重要手段。借以发起接舷战,与敌方舰队形成大混战的局面,来迫使敌人无*快速前进,增援部队也难以在远距离上进行火力支援,从而达到迟滞敌人进攻的目标。 尤其到到2890年的两大战役,接舷战更被发挥到了极致。先是“喜玛拉雅”星域会战中,杜义敏元帅利用大规模的接舷战阻止了被分割的联邦舰队之间相互支援。然后是“马丘比丘”星域会中,粟瑜将军麾下的猛将冯?布隆伯格以一场艰苦卓绝的接舷战斗,缠住了帝国军舰队主力,最终导致了帝国军的全面败北。 现在都亲身投入接舷战斗的双方主将,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和阿伊达?波洛克少将都曾参与2890年那两场大战。对于他们而言,仿佛旧日的号角余音仍在,厮杀不绝。今天的战斗,就是昔日决战的延续。 “士兵们牢记入伍的誓言,忠于职守,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保护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神圣利益!veni,vidi,vici.” 站立在“居鲁士大帝”号的舰壳上的艾哈卖提,在通信系统里高声鼓动,激起手下一切激昂的回应。 “veni,vidi,vici.” “开火,干掉这帮狗日的!”艾哈卖提粗鲁地叫道,说着抬起双臂上的粒子枪和肩上的导弹,冲着一群朝“居鲁士大帝”号扑来的联邦国防军陆战队员猛烈开火。 分布在周围的他周围的帝国军陆战队员也迅速开火。 顿时,无数的微型导弹、粒子束交互成层层火网,纷纷撒向太空中的敌人,爆发出无数的光球。 激战的太空如同无数焰火绽开的夜空,充满了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光球、闪光。 阿伊达?波洛克少将亲自率领两队陆战队员朝最近的一艘巨大战舰飞近。(.好看的小说) 这艘外观像一大木楔的战舰已经失去了电磁防护罩,但是仍然像一座爆发的火山,在向四周的敌军喷发出猛烈的定向能火力和动能弹药。智能计算机立即显示,这艘战舰便是新罗马帝国军“统帅”级新式战列舰“居鲁士大帝”号。 “七十七小队都绕到后面破坏它的推进系统,七十九小队跟我来!”波洛克迅速做出指示。然而带领身后三十多名陆战队员直冲着“居鲁士大帝”号的舰腹前部。远征“易”行星之前,他阅读了最新获得的情报,了解敌人新式战列舰一些结构特点,知道那里有一个防护维修窗口,可以进入舰内空间。 其余的人则加大火箭推力,冒着密集的火力向舰尾方向机动。 尚在有效运作的传感器,立即将联邦军陆战队抵达舰腹的情报发送到舰桥里。但是面对发生在周围的激烈接舷战:“居鲁士大帝”号隶属于舰长指挥的陆战队小队都在全力抗击对手。舰长无奈,只好向自己的长官求援:“有敌人到达前部舰腹,所有小队已经投入战斗。将军,请您的前往剿清。” 收到手下报告的同时,头盔显示系统也根据传输的数据向艾哈卖提显示出敌人的位置。 “敌人是在找死!”艾哈卖提自信地回应,然后命令自己亲自指挥的小队跟上。 艾哈卖提将军带领二十多人沿着“居鲁士大帝”号的舰体快速飞行,绕行了三千多米,赶到前部的舰腹部位。 联邦国防军陆战队已经找到维修窗口的位置,并且正在安置金属氢炸弹,准备炸开维修窗口表面厚实的陶瓷合金装甲。 “杀!”艾哈卖提激动地叫道,并抢先开火,击中对手两名队员。 但是先敌开火的帝国军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凭借着环绕周身的强力电磁防罩和厚重的装甲,联邦军陆战队员成功地顶住对手第一波射击,摆出防御队形,也迅速开火还击。 隔着数百米距离,双方在光滑的战舰表面上相互射击。导弹尾迹、粒子束光芒,混合着爆炸光球,交相辉映。 此时,新罗马帝国军和英仙联邦国防军的舰队已经完全混战在一起,飞舞的陆战队在双方的战舰和火力网之间快速穿梭,朝目标发起猛攻。 几*射击过后,双方都有几个队员被打穿动力装甲而阵亡。 这时,金属氢炸弹也安置安毕。 阿伊达?波洛克将军立即下令:“都散开,准备起爆!” 话音一落,联邦陆战队员身后的火箭推进器马上向下喷发出强经的焰光,推动他们飞离“居鲁士大帝”号的舰体。 艾哈卖提见状,赶紧发出指示:“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说着,自己一马当先也启动火箭推进器,冲向太空,并继续向对方射击。 借助具有矢量喷气口的火箭推进器和全身各处的姿态控制喷气口,双方在太空以更灵活和更大幅度地进行缠斗。无论是哪一方的陆战队员,都不断地变换飞行姿态,躲避对方的瞄准和攻击,并寻机会反击。 艾哈卖提带领的队伍人数处于劣势,但是他们仍然奋不顾身,勇猛无畏地投入战斗。 波洛克带领的队伍则沉稳地进行机动,发射火力。他们稍微占了上风,并不急于消灭对手,主要目的是尽可能地压制对手,待炸开敌舰的维修窗口后,把战斗蔓延到敌舰内部。 金属氢炸弹很快就起爆,对维修窗口的装甲进行定向爆破。只见“居鲁士大帝”号前部的舰腹闪出一道耀眼的亮光,随后整个维修窗口的装甲盖便被炸毁,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快,冲到敌舰里面!”波洛克急忙命令,自己则保持着强大火力,压制对手。然后他又接通公共通信,召唤援军:“我是阿伊达?波洛克,我们炸开了‘居鲁士大帝’号船腹的舱口,正进入舰内,请立即支援!” 广播的同时也将敌舰开口位置的信息传送给陆战队各级指挥官。 其他联邦陆战队队员迅速飞回到“居鲁士大帝”号舰面上,交替掩护着进入维修窗口。 “居鲁士大帝”号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从内部封锁进入维修窗口的敌军。艾哈卖提只得带领队员火速追上对手,扑向维修窗口。 这时波洛克的七十九小队已经都进入了维修窗口,正沿着宽大的维修通道,搜索前进。 艾哈卖提率先飞进维修窗口,进入通道。 这时,他发现观瞄系统里,一个巨大的影像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截面。这个影像就是阿伊达?波洛克和他那身超大超强的“祖鲁战士”动力装甲。 艾哈卖提未及反应,对手便发射出比普通联邦军陆战队员多一倍的火力。 粒子束打在电磁防护罩和陶瓷合金装甲上迸发出的耀眼光芒和导弹爆炸产生的光辐射,立刻溶合成一股明亮多彩的光球,吞没了艾哈卖提。 波洛克紧接着起动身后的火箭推进器,高速滑到对手面前。无论对手是死是活,他一定要补上致命的一击。 光球消失,艾哈卖提银灰色的动力装甲已经失去了电磁防护罩,并有多处破损,但仍保有战斗力。 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波洛克抬起粗壮的双臂,用前端的两个大钳子抓住对手的双肩,抬了起来,挡在自己前面。这样,他等于是拿艾哈卖提作挡箭牌。但他的另一个目的是要给对手最可怕的折磨。 只见“祖鲁战士”服装机甲的双臂上,两支激光枪自动调转枪口,对准艾哈卖提胸照射激光。 “我是阿伊达?波洛克少将。”透过民间通用频道,波洛克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并用*师超度亡魂念经时的阴沉口吻说道:“我现在就帮你释放被禁锢的灵魂!” 十几秒后,激光将穿透对方动力装甲的外壳和贴身的太空便服,让对方的身体在这真空的宇宙中因失压而爆裂,带着最痛苦的感受死去。 “混蛋!”艾哈卖提在通用频道里愤怒地咒骂道。但他的动力装甲已经被死死地钳住,悬在空中,而且由于之前受到沉重打击,身上几乎所有的武器都损毁了。因此,他只能加大火箭推进器的功率,并奋力挣扎。一时之间,他们所处的通道里充满了氢氧火箭喷出的光芒和热量,以及燃烧产生的球形水滴。 后面的帝国军陆战队员也陆续进入维修窗口,但是见到自己的长官被敌人抓住挡在面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应该感到荣幸,死在一位将军的手里。”波洛克得意地说道。 “你也应该感到荣幸,能与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同归于尽!”艾哈卖提激昂地高叫道。 波洛克还来不及反应,被他双臂死死钳住的帝国军动力装甲便化成一团刺目的光球,然后迅速膨胀,把他也吞没了。波洛克一时得意,竟忘了对手的动力装甲都装有威力巨大的自毁系统。 新罗马帝国军上将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以死相拼,引爆了自己的动力装甲。 爆炸的能量以剧烈的辐射和闪光扩散开来,挟裹着大量碎片,强烈地冲击着通道里的陆战队官兵。但波洛克并没有死,即使他离爆心如此之近,身体大面积受到无数的射线、光子和高温高热的碎片冲击。他那副特别加强了防护力的“祖鲁战士”动力装甲保住了他的性命。 不过波洛克还是失去了作战能力。虽然维生系统勉强保持运作,但是动力、控制和武器等系统均告损毁。 长官的自杀性攻击,激起了后面赶到的帝国军陆战队强烈的怒气,纷纷抬起武器准备朝波洛倾泄复仇的火力。可是他们还未开火,身后射来的密集火力便将他们打爆。 波洛克召集的增援部队及时赶到。 联邦陆战队并非全都像“居鲁士大帝”号上的战斗一样,取得优势。总体的形势上,由于帝国军陆战队数量优势而逐渐产生倾斜。 远离双方相互厮杀的空间超过一百多万千米的姜子钺舰队,快速而高效地用空间风暴把亨宁?格斯勒将军的战列舰群吹散到十个天文单位之外。不过他们还漏下了十多艘战列舰。这些漏网之渔保持着速度,冲进混战的舰群,增援波洛克的舰队。 姜子钺立即下令巡洋舰队前往增援主力舰队,准备参与惨烈的接舷厮杀。这时,格斯?怀特黑德上校派出的通报舰传递了上校的建议。姜子钺不得不临时中止命令,思考进一步的行动。 “拖住敌人?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姜子钺为难地对手下说道:“一次空间风暴是可以做到出敌不意,连续发起恐怕就没什么效果的。” 毕竟,遭遇空间风暴吹袭的联邦战列舰群,重整队形杀回来时一定会拉大间距,尽可能地减少遭遇空间风暴时被席卷的舰只数目。而且他们也完全可以凭借巨大的数量优势,化被动为主动,确定帝国军巡洋舰队的位置后从四面八方改出超光速,进行围攻,令帝国军即使发出空间风暴也难以发挥效果。 “长官,我建议我们留在这里,等敌人战列舰群重新出现时,再度发起空间风暴。”“齐格飞”号大副迪特里希建议道。 “这样很不妥当。”姜子钺说道。守株待兔的方*是相当危险的,何况格斯?怀特黑德还要求尽可能拖延对手。 “长官,斯陶德特上尉请求通信。”通信士官阿比吉?库曼弗尔报告。 “接上。” 身着太空战斗服的萝塔?斯陶德特舰长的影像迅速被投射在“齐格飞”号舰桥的空间里。没有关闭防护头盔的女舰长看上起神情兴奋。 “长官,我们为什么不去支援‘居鲁士’舰队的战斗?”萝塔不解地问道。 “格斯?怀特黑德上校来电,说不必支援他们,要求我们尽可能拖住敌人的战列舰群。”姜子钺解释道。 “格斯?怀特黑德上校?”萝塔疑问道,她并不知道此人为何方神圣。 “‘居鲁士’舰队第六次级支队司令。” “他有得到授权指挥我们吗?” “电报里没说。不过他的话很有道理。”姜子钺分析说:“一次空间风暴也就只能让敌人乱个几十分钟,现在舰队混战,却可能要打上一个多小时。我们搅进去,届时敌人的战列舰群杀回来就没人能阻挡了。” “可我们也总不能留在这里守株待兔吧。”萝塔敏锐地说道。 “你有什么看*吗?”姜子钺热切地问道,希望身份有点特殊的光头女舰长能给他一点启发。 “长官,还记得五月份的战斗吗?你不是提出了所谓的‘超光速掠袭’战术吗?”萝塔却接连发出反问。 姜子钺却摇了摇头,说:“可是当时的战斗已经证明,那些战术并不成熟。特别是面对敌人的战列舰,我们的巡洋舰很难占到便宜。这是你也亲眼看到的。” “不,长官。”萝塔对姜子钺的话坚决否定:“我后来思考了很长时间,我认为我们当时只是目标选择有误。” 萝塔的话让姜子钺感到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怎么说?” 萝塔得意地发出微笑,说:“我们当时打击的是在空间风暴中遗漏的战舰,这些目标一直处于高度戒备当中,自然不好下手。可是如果换作刚刚被空间风暴带离的战舰呢?遭到空间风暴强力胁迫的战舰,在空间波动消失后的状态可是等同于不设防的啊。” “太好了!”舰长席上的姜子钺兴奋地叫了起来:“萝塔你说得太对!事不宜迟,通知舰队,散开队形,准备进行超光速航行,然后分组打击敌人战列舰群。” 这时,萝塔问道:“长官,如果根据我的建议,我们顺利达成目标,你要怎么犒赏我?”她的话虽然很大声,但神情却有些扭捏。 熟知姜子钺与萝塔情感纠葛的“齐格飞”号舰桥成员,不禁为她的话而哗然。 第三十一节 胶着的战线 面对萝塔·斯陶德特故意在公共通信频道里,提出如此富有私人性质的问題,姜子钺敏锐地意识到对方的动机。(.好看的小说) 但他就赶紧说道:“我会报请执政官阁下,授予你黄金凯撒勋章的!” 对于已经两度获得象征新罗马最高荣誉的黄金凯撒勋章的姜子钺來说,这句话等于把对方原來出于私人立场的问題转化为公事公办的内容。 可是萝塔·斯陶德特上尉似乎并不想买帐,把上司尽力避免在部属面前生产尴尬的努力置若罔闻,说道:“我才不想要这些呢?” 此话一出,无论是“齐格飞”号还是“哪吒”号舰桥的成员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大战之中,沒想到萝塔居然还要趁机撒娇示爱。 “好了,斯陶德特舰长,我们要尽快出发,趁着敌人还处于混乱当中发起攻击,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贻误战机!”姜子钺及时止制了对方把献策当成感情条件的苗头,但他接着又附上一句:“等我们顺利完成迟滞敌人战列舰群的目标,我会让你满意的!” 公共通信频道里再一次传來了部属意外而又压抑情绪的轻叹,能在生死搏杀的过程当中,亲历见证这对光头男女的奇特的爱情,对于他们这些手下來说,也算是一种相当不错的调剂。 “谢谢长官!”萝塔高兴地回应。 通话一结速:“齐格飞”号巡洋舰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立即扬起兴奋的腔调说:“长官,您最后一句话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要让一个女人,特别是像斯陶德特舰长这种精力充沛的女人满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哇!” “够了,阿尔弗雷克中尉!”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厌恶地喝止风流而放肆的领航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全力准备攻击敌人!”姜子钺严肃地说:“派出所有的无人侦察船,尽快弄清楚敌人的情况,我们要重展我们的雄风!”他说着就在自己的座席上忙碌了起來,在感应成像上输入和编排阵形,部署改出超光速之后的作战安排。 “是,长官!”舰桥成员齐声回应,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兴奋。 自四月份出征以來:“齐格飞”号的上官兵已经亲身参与并见证了自己的长官,一次又一次以超乎想象力空间风暴战术创造了战斗奇迹,尽管这种新战术目前在交战双方许多高级将领看來,不过是旁门左道,但在这种基层官兵眼中,却是空前的壮举。 不仅是旗舰的成员有这种想*,整个巡洋舰队的官兵也已经对自己的指挥官姜子钺产生的尊崇心理,特别是那些四月份就加入特遣舰队的官兵,姜子钺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位总能以小搏大,以少胜多的奇才,至少通观到目前为止,所有由姜子钺独立指挥的舰队战斗结果,官兵们完全有理由崇拜他们的指挥官。 根据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的建议,姜子钺少校指挥新罗马帝国军巡洋舰队,于侦察船传回敌情报告后,便再一次迅速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追击被他们之前发起的空间风暴吹得七零八落的联邦战列舰群。 遭到空间风暴吹袭的联邦军十三舰队战列舰群,这时仍然深陷混乱当中,战舰的失控状态并沒有因为空间波动消失而得到恢复,相反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继续在毫无规则地翻转、滚动,有的甚至还发生了碰撞,联邦国防军的官兵拼尽全力,也一时难以迅速稳定住战舰姿态,近七百艘巨大的战列舰散布在广阔的空间当中,如同大片大片的枯叶正随波逐流。 帝国军巡洋舰以三级阿库别瑞速度顺利跨越十天文单位的空间,以只有将近一千千米的间距,出现在这些仿佛无头苍蝇的战舰前方。 “自由射击,摧毁敌人!”通信系统里传來了姜子钺激昂的命令。 帝国军巡洋舰以十八到二十艘为一个集群,就近集中攻击一艘联邦战列舰,换作平时,一艘战列舰可以从容应对一群巡洋舰的围攻,但是现在,失控的战列舰就如体能透支的虎鲸,遭到凶狠的鲨群肆意围攻,密集的交叉火力当中,十艘联邦军战列舰沐浴着炫目光芒,以极高的速度继续沿着原來的航向翻滚移动。 战场的景象是一边倒的,只有帝国军的巡洋舰单方面在全力开火,但一边倒的景象并未转化为一边倒的形势,帝国军巡洋舰集群的火力强度不足以迅速歼灭目标,只好拼命地射击。 联邦军战列舰强大的防护力使它们不至于被对手一击即毁,但失控状态未能及时被制止,只能任凭帝国军倾泄火力,连一炮也无*发起反击。 经过十几二十*的火力齐射,帝国军才完全摧毁了第一批目标十艘联邦战列舰,将炮口转向另外十艘。 随着时间的推移,联邦军战列舰群的损失以十艘左右的速度逐渐增大。 眼见自己总数远远超过六百艘的新式战列舰,居然遭到不及两百艘的巡洋舰群痛击而束手无策,亨宁·格斯勒心如刀割,舰群在失控和混乱中遭受这种有序的毁灭,简直就是在领受中国古代的“凌迟”酷刑。 将军急燥地在无线电里催促手下尽快稳住战舰,发起反攻,可是?无序而强劲的空间风暴造成的惯性却不是他的命令就能解决的,联邦官兵只能绝望地动作战舰的各个姿态控制系统,期盼优良的设计和制造工艺能够尽可能消弭自然威力造成的影响。 直到五十余艘联邦战列舰损毁在帝国军巡洋舰的炮口下后:“乌沙科夫”号战列舰终于率先恢复稳定,立即调转舰首朝帝国军发射出上千道耀眼光亡,格斯勒将军的旗舰“杨威利”号紧随其后,也发起反击,随后,越來越多的战列舰恢复控制,加入反击行列。 姜子钺见形势的天平已经开始倒向帝国军,马上发出指示:“传令,散开阵形,撤退!” “长官,我们再坚持一下吧!敌人的火力还不是很猛!”迪特里希请求道,口气充满了得胜的兴奋,刚才出奇顺利的战斗令他乃至其他官兵都情绪亢奋。[.超多好看小说] “撤退,我们捞够了,约瑟夫!”姜子钺坚决地说:“不到两百艘巡洋舰在不到二十分钟里击毁对手五十余艘战列舰,好像还沒有先例!” “是啊!我们已经创造奇迹了!”连一向只对女人感兴趣的阿尔弗雷克也激动地叫道。 姜子钺却沒有像手下那样乐观和兴奋,他很明白,拖延敌人的战术并不太成功,正在恢复状态的对手阵形过于松散,再次发起空间风暴也不能取得足够的效果,现在必须赶紧脱离接触,不然反而容易遭到强大对手的毁灭性打击。 于是他催促道:“那就赶快撤退,现在全身而退还來得及!” 在指挥官的督促下,帝国军巡洋舰队迅速解散各自的集群,冒着越來越猛烈的联邦军火力,加速飞入宇宙深处,然后激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脱离战场。 十天文单位之外,靠近星际行星“易”的空间里,帝国军“居鲁士”舰队与联邦军十三舰队第三分队的人舰大混战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程度。 胶着的战场如同巨大的绞肉机,无情地把置身于其中的军人,拖入由定向能量、动能弹药、陶瓷合金构成的绞刀,进入粉碎性的分解。 舰队司令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在接舷战中壮烈牺牲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舰队,但是接替指挥的伊万·叶菲莫维奇·伊格纳季耶夫中将并不打算就退出战斗,实际上,在与敌人完全胶着在一起的情况下,要迅速有效地撤退并脱离战斗,绝非一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灾难性的大溃散。 因此,伊格纳季耶夫虽然知道艾哈卖提的阵亡影响了士气甚至斗志,但也只能采取保守的策略,继续与数量上稍处于下风的敌人缠斗下去,他寄希望于最终能凭借优势达成小胜敌人。 艾哈卖提将军的阵亡却让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反而感到释怀,他接通了新旗舰“斯大林”号战列舰的通信,向伊格纳季耶夫直陈意见。 “长官,卑职认为这样继续打下去,我军最多只能在战术层面上取得惨胜!”格斯大胆地说道:“艾哈卖提将军既然已经达成为荣誉而战的愿望,我们也沒有什么必要为一场无*改变战役方向的战斗付出不必要的牺牲!” “上校,你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你怯战了!”伊万·伊格纳季耶夫不满地说道。 “将军,卑职向來以理智引以为豪!”格斯间接回应了对方的质疑,接着用直白的语言说:“保卫‘易’行星乃至战略上牵制整个联邦国防军的策略已经彻底失败,现在为失败负有最重大责任的人已经光荣牺牲,将军,卑职认为你完全沒有必要成为第二个为荣誉而战的将军!” “格斯,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可我必须提醒,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伊格纳季耶夫严肃地说道。 “是,长官!”格斯恭敬地回答:“请恕我直言,我们必须马上撤退,不然只怕我们都得追随艾哈卖提将军。虽然我已经要求姜子钺少校带领他的巡洋舰队前去拖延敌军的战列舰群,可是他与敌人的实力双比太过悬殊,恐难胜任,一旦他们挡不住敌军的战列舰群,我们定会全军覆沒,趁现在,我们还有机会保住大部份战舰!” 伊格纳季耶夫陷入了沉默,但很快就发起接连的反问:“你叫我怎么撤,我们已经完全与敌人混杂在一起,撤退命令传达下去,陆战队的官兵会怎么想,我们会给敌人造成什么样的机会!” 他的话正是撤退的难处,对于战舰來说,撤退要容易得多,加速脱离对手,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即可,但是回收陆战队却是一件麻烦且耗时的工作,况且陆战队仍在与敌军混战,一旦返回军舰,必然给对手造成绝好的机会,所以在伊格纳季耶夫看來,除了咬紧呀关坚持下去,别无他途。 格斯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长官,撤退必定会遭到损失,但不撤退恐怕结果是我们全部被歼灭,卑职以为保住舰队的力量才是根本,我们不能因为陆战队而把自己拖入深渊!” 冰冷的语气,加上话语本身的内容,仿佛迅速冻僵了伊格纳季耶夫的神经,令他一时难以言对,抛下正在浴血奋战的三万多星际陆战队员逃命,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看到司令官沒有及时回应,格斯补充道:“长官,当前的形势下,只能是两权其害,取其轻了,我们沒有多少余地了!” “少废话了,怀特黑德上校!”伊格纳季耶夫突然咆哮道:“有你这样的手下让我感到羞耻,我就是死,也要跟弟兄们在一起,我正式解除你次级支队指挥官和‘古斯塔夫二世’号舰长职务,允许你个人搭乘救生艇退出战斗!” “长官……”格斯完全沒有想到上司竟如此不通情理。 “懦夫,滚吧!”伊格纳季耶夫高调地发出咒骂,然后愤然切断通信。 受到长官羞辱的格斯只好无奈地接受现实,好在他们是在加密的指挥通信系统里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记录系统知道内容。虽然他提议的内容显得相当残酷无情,但是他始终认为这是保存“居鲁士”舰队最后力量的唯一办*,只是他沒有料想到原來颇为理性的新任司令官,竟然变得如此意气用事。 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伊格纳季耶夫居然很快便发來命令,解除他的一切职务,并要求他马上离开“古斯塔夫二世”号。 不明真相的舰桥成员纷纷发出疑问,但格斯却平静地说道:“伊格纳季耶夫将军在刚才的通话中,要求我前往旗舰协助指挥!” 他用谎言稳定住了部属,然后把指挥权交给大副,但他沒有搭乘救生艇自顾逃命,而是穿上一副动力装甲,冒着密集的火力,飞到不远处的“特诺奇”号(tenoch,阿兹特克帝国创始人)战列舰上。 “特诺奇”号是“居鲁士”舰队的第三旗舰,上面的李敬先少将是第二副司令官,如果伊格纳季耶夫和“斯大林”号无*继续指挥作战,他将接替指挥,格斯赶到“特诺奇”号上,仍然希望自己的计划能有施展的机会。 当李敬先少将在“特诺奇”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听了格斯·怀特黑德上校的想*后,也深感震惊,不过他并沒有像伊格纳季耶夫将军那样,把这种极不道德的想*视为洪水猛兽,而是以一种微妙的口气询问格斯:“上校,如果由你指挥,你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你这个冷酷无情的计划吗?” “我还是那句话,两权其害,取其轻!”格斯平静地回答道:“与其让整个舰队全军覆沒,不如舍车保帅來得明智!” “伊格纳季耶夫将军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的!”李敬先说道:“但是我现在沒有权力指挥整支舰队!” 李敬先的话等于间接肯定了格斯的计划,这位三十八岁便当上少将的中国男子,是新罗马“***”的领军人物,不过他与格斯一样,比老一辈将领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当前的重大危机。 “李将军,由您出面向伊格纳季耶夫将军陈述利害,卑职认为可以说服他!”格斯自信地说。 “呵呵,你这么肯定!”李敬先不禁发出得意的笑容,整个帝国军里,可能也就只有他还笑得出來了,他接着又反问道:“你这么受伊格纳季耶夫将军欣赏,他都听不进你的建议,哪里还会听我的!” “李将军,我的意思是说您可以说服他把指挥权力移交给您!”格斯作出澄清,然后分析道: “在听了我的建议后,伊格纳季耶夫司令官并沒有马上否决,而是犹豫了一下,您想一下,他在2890年连一场真正的战斗都沒有参加,现在却让他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和责任,哪里适应得了,而且司令官不像艾哈卖提将军孤苦伶仃几十年,他在新拜占庭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让他还是有所牵挂的,他之所以否决我的提议而选择继续战斗,是因为他很害怕这样回去后遭遇追究和指责,只要有人替他承担撤退的责任,我认为他会立即移交指挥权的!” “你认为我会主动去承担,抛弃数万陆战队同袍,自顾逃命的罪恶吗?”李敬先问道。 “李将军,对您而言,也是在两相其害,取其轻的过程!”格斯严肃地说:“您认为毫无意义地战死在这里,对于您这个李家大少爷來说,是一种最好的选择吗?我想只要您活着,政治上总是具有很大的回旋空间的,你们的传统文化里不是有这么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吗?将军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哲学意义吧!” 李敬先听了他的话之后,一开始也沒有马上回应,但很快就说道:“格斯上校,如果我能够和你一起再见到两大战神的炫目神光,我将热情邀请你上门参加我们的家宴!” “深感荣幸!”格斯礼貌地回应,但话中并无特殊语气。 李敬先立即接通了与伊格纳季耶夫将军的通信。 第三十二节 序幕的终结 激烈而又混乱的战斗,已经令到双方无*从整体上有序地进行协调,星际陆战队只能以小队为单位,围绕各艘战舰展开争夺,新罗马帝国军的指挥官伊万·伊格纳季耶夫中将,除了不断督促手下奋勇作战,别无他途。 当李敬先在通信系统里提出了与格斯之前的所说的同样内容的建议后,伊格纳季耶夫并沒有马上置予可否,他用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反问道:“你让怎么下得了这种命令,抛下陆战队,自顾逃命,这完全有违新罗马舰队的优良传统!” “长官,对于您來说,是非常艰难的选择!”李敬先以一种善解人意的态度说道,然后直白地告诉对方:“何不由我來替您做出选择!” “你说什么?”伊格纳季耶夫吃惊地问。 “长官,我是第二副司令,如果您也丧失指挥能力,‘居鲁士’舰队就由我掌控,既然您沒办*下达撤退的命令,就交由我來代理好了!”李敬先已经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我知道您内心也想撤退,可是沒有勇气抛下陆战队,生怕这倍受种争议的命令会带來指责和咒骂,但是我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我也有能力应付这一切!” “所以你想让我移交指挥权,你可以抛下陆战队自顾逃命!”伊格纳季耶夫问道,他的神情和语气已经变得颇为无奈,因为对方的确洞察了他的内心。 “确切地说,是保住更具价值的战列舰部队!”李敬先平静地补充说明。 伊格纳季耶夫又陷入沉默,格斯·怀特黑德上校的建议是有道理的,艾哈卖提将军已经战死,再打下去也至多也就是惨胜,而且就连惨胜的机会是都十分渺茫的,毕竟敌人还拥有多达六百多艘的战列舰,总体数量上已经完全压倒己方,可想全身而退,也已经成为不可能,继续混战下去,最后很可能与敌人一起毁灭。 李敬先见对方不语,便又劝道:“长官,现在撤退,我们至少还可以保住四百艘战列舰,‘居鲁士’舰队还不至于沦落到覆灭的境地,我建议您随便找个借口,把指挥权移交给我,由我來完成这个令您纠心的撤退!” 从另外的角度看,李敬先的话无异于公然夺权,不过,只种事对他來说,算不了什么?在他眼中,既然确立目标,就要不择手段地达成。 权衡再三,伊格纳季耶夫终于答应了,他低沉地说道:“好吧!李敬先,希望我们能一起再见到两大战神的炫目光芒!” “将军,我很高兴您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不会忘记您临危时的权衡的!”李敬先得意地说道。 随后:“斯大林”号战列舰发出通告,代理司令官伊万·叶菲莫维奇·伊格纳季耶夫中将因战术指军中心计算机故障而放弃指挥权:“居鲁士”舰队全体将士由第二副司令官李敬先少将掌控:“特诺奇”号升格为舰队旗舰。 新的司令官李敬先发出的第一道命令便让所有官兵惊愕不已,,全体陆战队员停止战斗,就近向联邦军队投降。[] “李将军,您这可是等同于叛国呀!”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对李敬先的做*感到不解,他原本想劝李敬先率领舰队撤退,不想李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他接着说:“应该让陆战队全力进攻敌人,为我们舰队的脱离争取时间才是!” “格斯,那是一般人就会想得到的战术!”李敬先轻蔑地回应对方:“用同袍的死亡來换取自身的活命,未必能够成功!” “可是……”格斯准备进言,却被李敬先打断了。 “你就好好看着吧!我会让我们舰队和陆战队员都能够保性命的!” 接着李敬先向全体陆战队进行了简短的广播:“星际陆战队的勇士们,我是代理司令官李敬先少将,我为你们的英勇无畏表示由衷的敬意,但是我必须向你们坦承,胜利已经无望,舰队甚至连接回你们的时间都已经丧失,所以我满怀遗憾地,要求你们就地停止战斗,给自己一条活路,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你们的家人和亲友,暂时向我们的敌人妥协,veni,vidi,vici.” 李敬先以凯撒的口号结束了自己广播,这句著名的“我來,我看,我征服”现在对于准备撂下同伴跑路的“居鲁士”舰队來说,不啻是辛辣的讽刺。 指挥官的命令迅速摧垮了己方苦战中的陆战队官兵的斗志,胜利无望,无*接回自己人的战舰的窘况从代理司令官口中亲自说出,造成的伤害远比敌人的激光导弹更为严重,大空中与对手激战的官兵开始大面积溃散,有的直接通过国际民间通用频道向对方投降,有的拼命飞回自己的母舰,有的不知所措。 空然剧变的敌情,也令联邦军措手不及,大批帝国军陆战队员的迅速溃散和投降,令他们不得不开始花费气力收容和管理俘虏,并追击溃散的对手,许多联邦战舰都停止了射击,指挥官们在向上级报告敌人新动向的同时,也着急地询问上级新的指示,一时之间,联邦国防军的舰队也陷入通信混乱、反应迟缓的困境。 “传令下去,所有战舰加速越过敌舰,然后进入超光速,撤往第二会合点!”李敬先不失时机地下达命令。 帝国军庞大的战列舰群立即加速,随着巨大的尾喷口迸发出粗大明亮的焰光,一艘接一艘的战舰冲出胶着混乱的战场空间,抛下还在太空中飘散的己方陆战队员,快速远离。 反应不及的联邦舰队正准备发动追击,对手便已经散开了阵形,冲向宇宙深处,因此,新罗马帝国军“居鲁士”舰队向星际行星“易”发起的反攻行动,宣告失败。 李敬先指挥舰队撤退时,并沒有派出通报舰去通知姜子钺的巡洋舰队,所以,在“居鲁士”舰队逃离后,姜子钺率领巡洋舰队返回战场,却发现帝国军的舰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敌人正在打扫战场,而且很快,他们便遭到联邦军舰队的猛烈进攻,完全不是对手的姜子钺只好赶紧率领舰队进入超光速逃离,以一种不甚光彩的姿态最后结束了这场行星争夺战。 至此,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围绕星际行星“易”的第一次争夺战落下帷幕。 对于帝国军而言,以姜子钺率领的小小特遣舰队接二连三地完成以少胜多,华丽地揭开战役序幕,但最终却只能是草草收场,甚至是落荒而逃:“居鲁士”舰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李敬先最终带回了四百零三艘战列舰,战斗舰只损失超过七成,而姜子钺的巡洋舰队虽维持在近两百艘的水平,但他的舰队是经过几次整合,实际损失也超过了五成,总共有七万多名帝国军官兵阵亡,包括“居鲁士”舰队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三万余名隶属于“居鲁士”舰队的陆战队官兵向联邦军缴械投降。 联邦军最终取得了胜利,在六月二十二日一天之内,接连发生的一系列战斗,让十三舰队损失了近一千四百艘战列舰和巡洋舰,安东尼·布瑞塔少将以下官兵近八万人阵亡,数量原本就超过对手将近一倍,战损数据又略大于对手,因此,从单纯的战斗结果上看,联邦军十三舰队属于败方,可是他们夺得了星际行星“易”,打残并赶走了“居鲁士”舰队,达成战役目标,还挫败了战略层面上帝国军借助“易”星域的争夺牵制联邦军主力的图谋。 六月二十六日,当云集在行星伊谢尔伦的帝国军中央舰队接到无人通报舰传递的战败报告后,司令官博格道夫元帅无奈地取消进攻联邦的战争准备,并向行星新拜庭派出通报舰,向元老院汇报战况和取消全面进攻的决定。 当伊格纳季耶夫、李敬先、格斯、姜子钺这些帝国军指挥官带领舰队回到伊谢尔伦行星时,迎接他们的沒有欢呼的人群,沒有鲜花和掌声,只有阴沉着脸的博格道夫元帅和一脸得意的边境舰队司令官卡里奥斯上将。 七月二日,行星伊谢尔伦沐浴在“惠齐洛波契特利”和“帝释天”两颗恒星的眩目光芒当中,天清云淡,但是军人们却无心享受这静朗的天气,战败归來的他们胸中充满了苦闷和愤恨。 高耸的边境舰队司令部大楼外面,宽广的机场上,各级舰队指挥官纷纷从各自的空天飞机里走出來,许多人因为长期呆在失重的太空里,对大气的重力环境相当不适应,但是他们还是根据阶级排列成整齐的队伍,走进司令部大楼,参加战役汇报会议。 程序化的会议毫无特色,指挥官们完成了各自报告后,便受到希德里克·博格道夫元帅的强烈批评,他认为军官们沒有坚持到底,才最终导致了失败,但是他暂时也只能口头惩罚手下,对所有人的责任认定和处分要等到元老院组织的调查小组得出结论后才能施行。 许多人最后在满怀不快与压抑中结束了会议,倒是布莱克·卡里奥斯将军满面得意地带着姜子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原本十分宽敞办公室已经挤满了边境舰队的军官和士兵代表,见到姜子钺进來,他们立刻暴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veni,vidi,vici.”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万岁!” “边境舰队万岁!” “长官,这是……”姜子钺不解地问。 “姜子钺少校,你是我们边境舰队的骄傲,是我们丰碑!”边境舰队参谋长费尔南德斯·德·祖巴兰中将高兴地解释道:“战役从开始到结束,你指挥的舰队不仅屡次打败优于自己好几倍的敌人,还成功地的协助中央舰队歼灭敌人!” 卡里奥斯也解释道:“虽然中央舰队打了败仗,但是我们边境舰队在这场战役中沒有失败,而且取得了空前的战术胜利!” 接着勤务兵端上了阿非利加红酒,卡里奥斯亲自把一杯红酒端给姜子钺,然后朝众人高叫道:“弟兄们,为我们边境舰队的英雄冯·姜子钺少校和他的特遣舰队光荣归來,干杯!” “干杯!”大家齐声叫道。 热烈的场合让姜子钺把心中战败的阴霾一扫而光,高调回应:“感谢大家,这杯酒也向我们死去的弟兄致敬!”然后他带领大家把杯中的低度红酒一饮而尽。 随后,官兵们跟姜子钺表达了各自的敬意,就各自散去,回到工作岗位上。 卡里奥斯则意犹未尽地说:“子钺,你可是取得了我们边境舰队有史以來最大的战绩啊!” 恢复了平静的姜子钺反而显得有些惭愧,说:“长官,我把乌尔夫·伯恩斯坦院士和五十多名科学家给丢了!” “那也不全是你的错!”德·巴祖兰安慰他说:“当时又不是只有你一支舰队,何况战场的最高指挥官也不是你!” “可是哎哈卖提将军当时已经命令我负责他们的安全!” “那又能怎么样!”卡里奥斯反问道:“你再怎么自责,也不能马上解救他们,你现在需要的是安心休养,积蓄能量,执政官阁下对你已经有了新的安排!” “新的安排!” “是的,但是我们都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德·巴祖兰回答道:“总之,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呆在航天疗养中心,什么也不用管!” “还有,以边境舰队司令部的名义,今晚在昆仑大酒店举行边境舰队远征战士欢迎宴会,通知你的人,除非躺在担架上,必须全部到场!”卡里奥斯高兴地说。 “打了败仗还开欢迎宴会!” “我都说了,是中央舰队打了败仗,我们可不算失败!”卡里奥斯强调道:“明白吗?” “是,长官!”姜子钺对上级的说*只能表示认同:“易”星域会战的成败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他心爱的女人在这场战役中落到敌人手里,就是取得大捷,也似乎无甚意义。 姜子钺很快就回到太空中的“齐格飞”号巡洋舰上,却发现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怎么擅离职守!”姜子钺不满地质问部属。 “他向我告了假!”约瑟夫·迪特里上尉希解释道。 唐星云上士却一脸神秘地说:“长官,他是赶去新巴黎会他的情人去了!” “他还说,今晚请我们与他的情人们共进晚餐!”拉尔夫·特克更是满脸期待。 “今晚司令部在昆仑大酒店设欢迎宴招待特遣舰队全体官兵,卡里奥斯上将命令,除了躺在担架上的,全部都要到场,阿比吉,把这个命令传达给各位舰长!” “真扫兴啊!”唐星云失望地说。 “星云,你打电话给本杰明,叫他一定要按时赶到!” “跟美女们的晚餐沒戏了!”库曼弗尔痛苦地说。 这时,迪特里希低声提醒道:“欢迎宴会上会有大把美女的,除了表演节目和服务生,还有很多夫人和小姐会出席的,不过对我们來说,她们只能看,不能碰!” “不能碰,那简直是煎熬啊!”唐星云叫道。 “够了,沒了女人,你们就活不下去吗?”姜子钺生气地叫道,手下对女人的谈论,无疑触动了他对陈维茵的思念:“接下來的休假里,大家沒有走出疗养院之前,都给我老实点!” “长官,请不要激动!”约瑟夫·迪特里希劝慰自己的上司,他已经看出姜子钺内心痛苦,所以就说道:“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有些事情已经无*挽回,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是的,长官!”唐星云也跟着说:“我刚得到情报部门的通报,联邦方面公布了第一批‘易’星域会战俘虏的名单,上面有陈维茵博士的名字。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是至少表明陈博士还是安全的!” “安全!”姜子钺怀疑地问道,他也知道帝国的科学家落入联邦手中会被奉若上宾,可是现在这事发生在心爱的陈维茵身上,他却对联邦的政策产生了怀疑。 “她是科学家,敌人也很尊重的!”迪特里希说。 “但愿吧!”姜子钺叹息道,陈维茵的处境已经不是他所能把握的,他已经无力回天了,原本以为借着对“易”行星的考察活动,可以与她旧情重续,沒想到却要与她分隔数千光年,而且还是无*联系的数千光年。 “谢谢大家关心!”姜子钺接着向大家道谢。 “长官,我们也要谢谢你!”一直沒说话的杰利·莫里斯中士开口说:“带领我们活着回來,见到两大战神炫目光芒!” “这是身为指挥官的职责之一,是应该的!”姜子钺微笑着说。 这时:“哪吒”号舰长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打來私人电话。 第三十三节 另一个开篇 “萝塔,你有什么事!”姜子钺问道。 “长官,晚上招待宴会结束之后,你有空吗?”萝塔·斯陶德特热切地问道。 姜子钺立刻意识到她打电话來的目的,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沒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你还有什么事要做!”萝塔不满地问,她知道对方是在撒谎。 因为整个特遣舰队的官兵已经进入休假期了,预备人员都已经开始接替出征归來的人员,姜子钺还能有什么事,有关战役的报告和总结在返航的路上已经全部做好了,写给阵亡和失踪人员家属的慰问信也全部发出去了,接下來特遣舰队就要解散,各舰的维护检修工作也用不着他操心,后勤部队和预备人员会解决一切问題。 “萝塔,让我清静一下,好吗?”姜子钺只好无奈地发出请求。 沒想到自己的心意却被当成的烦扰,姜子钺的话令萝塔感到不快甚至失落,但她沒有放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还在想着陈博士吗?” “萝塔……”姜子钺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她和科考队登陆人员被俘,就因为我一时疏忽,沒有留下舰只保护他们,你叫我怎么能不想!” “子钺,别再自责了!”萝塔温柔地劝慰对方。 “谢谢,萝塔,沒什么事,就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吧!”姜子钺带着无奈的口气央求道。 她只好说:“是,长官!”然后悻悻地终断了通信。 结速通信的姜子钺坐在舰长席上,神情有些恍惚,远离的战场,沒有了紧张与危险,他心中对陈维茵的思念反而越來越强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胸口的袋子里掏出一份小小的薄薄的立体投影相册。 一个美丽的影像立即被投射到姜子钺面前,那是陈维茵的半身成像,呈现了她回眸的一瞬间,飘逸的秀发、红润的脸,还有明亮的双眼,这副迷人影像曾经真实地呈现在他眼前,令他抨然心动,脉搏加快,可是现在,这副影像的真实部分已经身处四千多光年之外的敌国境内。 陈维茵迷人的影像穿透姜子钺的心灵,飞越数千光年的空间。 同样一副迷人的形象也呈现在数千光年之外的联邦国防军少校罗博面前,只不过他看到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投影,而是真真实实的陈维茵。 “陈博士,这是我母亲,罗赵冰!”罗博向对方介绍自己的母亲:“妈妈,这是我跟你说的,陈维茵博士!” “您好,罗夫人!”陈维茵礼貌地向对方问好,并与其握手。 “您好,陈博士!”罗赵冰微笑着回应对方:“你可以叫我赵阿姨,而不必叫罗夫人!” “是,赵阿姨,來,请坐!”陈维茵接着为來访的母子倒上茶水。 “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罗赵冰关切地问道。 陈维茵苦笑了一下,不满地说:“你们的政府简直虚伪透顶,说会把我们奉若上宾,结果我们处处受到监视,连外出都要向什么安全委员会报告,我觉得,还不如把我们关进集中营!” 罗赵冰泛起微微笑容,说:“陈小姐,你都说了,奉若上宾,既为宾客,主人岂有不防患和加以保护的道理!” “总之,我觉得这种行为是令人难以忍受的!”陈维茵又无奈又气愤。[.超多好看小说] “陈小姐,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自己正当的理由却剥夺來自敌对势力人员的自由!”罗赵冰平静地说道:“我听说你拒绝与联邦政府合作,如果是这样的话,某些政客也会因此对你产生不满而进行一些限制!” 罗赵冰说的合作,指的是陈维茵和乌尔夫·伯恩斯坦等新罗马科学家抵达行星安德洛墨达之后,联邦政府要求他们供出所有在星际行星“易”的考察成果和各自掌握的有关帝国方面的顶级科技情报。 “罗夫人!”陈维茵以严正的口气回应:“我从学生时代起,进行的研究都是与国防沒有直接关联的基础性学科,就是在这里,你们也可以读到我发表的论文和研究报告,我有权力拒绝与危害到我的祖国的人或者组织合作!” “陈小姐,我不是來和你争论这些东西,我只是应我的儿子的要求前來考察一下!” “考察!”陈维茵不解地问。 “是这样的!”一直沒怎么说话的罗博赶紧解释道:“我请求我妈为你做政治担保人,这样,你就可以亨有大部分的公民权力,可以在联邦境内自由定居,自由择业,除了每年给安全委员会提交一份政治报告之外,你再也不用受人监视了,而且五年之后,可以申请成为联邦正式公民!” “这是什么政策!” “自由和民主世界的政策!”罗赵冰用讽刺的语气回答,然后颇为沉重地说:“我们虽然各为一国,可却是同种同源,在对方的国家里,都有许多本国公民的亲人,所以政府迫于民众压力,才出台这种政策,允许战俘和普通的投诚人员在得到本国公民的政治担保后,享有部份公民权!” “把我们放回去,岂不是更加方便和人道!”陈维茵反问道。 “这个问題就不是我能回答的!”罗赵冰笑着说:“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政治担保,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的一些问題!” “对于您的好意,我心领了!”陈维茵冷冷地说,然后狠狠地盯了旁边罗博的一眼。 罗赵冰马上看出对方与儿子存在过节,就说:“看來我儿子是在自作多情了,不过我尊重你的意愿,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來找我!” “谢谢!”陈维茵礼貌地回应。 见对方婉拒了好意,也沒有表现出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于是罗赵冰便起身说道:“那我们告辞了!” 陈维茵也沒有挽留的意思,跟着起身送客。 离开了陈维茵居住的政府公共招待公寓,罗赵冰便对儿子说:“看來她对你的主动帮助,并沒有心怀感激之情!” “我们在‘致远’号上有点误会!”罗博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么快就喜欢上她了!”母亲继续问。(.) “……怎么说呢?我承认我对她很有好感!”罗博微笑着回答:“至少我觉得她比宋晓瑜更吸引人!” 对于儿子的回答,罗赵冰报意大人看待小孩玩笑时才有开心微笑,说:“回來这么久,你有沒有去看她!” “妈,说实话,我对她提不起什么兴趣!” “那你也不用急着跟我回去了!” “为什么?” “你不想单独跟陈小姐再相处一会儿!”罗赵冰以一副善解人意的态度对儿子说道:“今晚请她到我们家吃饭吧!就说是我宴请她!” “太好了,妈妈!”罗博高兴地叫道。 “我先走了!”罗赵冰说完便钻回私家的豪车里。 “再见,妈妈!”罗博目送母亲的磁悬浮车离开后,就立即赶回陈维茵的寓室。 见到罗博又折回來,陈维茵惊讶之余就生气地问道:“你还來干什么?” 罗博却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说:“我算是见识了,这么多天了,你还在生气!” “如果沒有什么事,请你马上离开!” “我当然有事,才回來见你!”罗博说着沒经对方允许便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然后就给我走!”陈维茵一直沒给对方好脸色。 “我妈要我转告你,今天晚上她请你到我家吃饭,不知博士肯否赏脸!” 陈维茵沒有马上回应,对于这家人对自己热情的动机似乎有了警觉,她问:“你妈为什么请我吃饭!” 罗博摊开手耸了耸肩,说:“等晚上你见到她,再亲自问吧!”然后他又恭维道:“也许是喜欢你吧!你长得这么美丽迷人,年轻而又有才华,我妈很欣赏你这种人的!” 听了他的话,陈维茵禁不住发出苦笑。 “怎么样,陈小姐!”罗博执切地问:“看在一位母亲的份上,你就答应吧!我也好回去跟我妈交差!” 陈维茵收起笑容,冷冷地问:“这就是你说的事吗?” “是的!”罗博点点头回答。 “沒别的事了吧!”陈维茵接着问。 “沒了!”罗博摇摇头回答。 “那就给我滚!”陈维茵突然愤怒地咆哮道。 罗博仍然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劝慰道:“别这么生气,会影响容貌的!” “滚,快给我滚!”陈维茵已经变得怒不可遏,甚至拿起桌上的杯子,威胁对方。 罗博见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急忙跳了起來,说道:“好好,你冷静一点,我马上走!”说着便向房门退去。 好不容易把罗博赶走,陈维茵这才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沦落敌境的失落无助、离开亲友的孤独无奈,加上刚才的激动愤怒,让她的情绪迅速陷入崩溃,捂着脸痛哭起來。 七月二日当晚,边境舰队远征战士欢迎宴会在伊谢尔伦行星著名的昆仑大酒店隆重举行,姜子钺少校成了全场的焦点,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和参谋长费尔南德斯·德·祖巴兰更是热捧这位年轻有为的少校,自助餐式的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两人便带着姜子钺四处招摇,向到场的政府要员、社会名流介绍自己的手下。虽然人们已经通过各种媒体认识姜子钺了,但能亲眼见到这位被宣传成英雄的人,也令许多人激动不已。 然而,宴会还沒有结束,萝塔·斯陶德特就发现姜子钺已经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连同原來“齐格飞”号舰桥的控制人员也都不见了。 突然身后传來了一个声音:“萝塔,我们喝一杯怎么样!” 她转过身來,才发现“齐格飞”号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已经两手各端着一杯酒,微笑地看着她,她接过一杯酒,问道:“约瑟夫,姜子钺和其他人呢?怎么见不到了!” “还是关心我们的共同未來吧!”迪特里希说完主动与她碰杯,然后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光。 “共同未來!”萝塔塔摇着头说:“噢,不,约瑟夫,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我们不会有什么共同的未來!” “可你也看到了,你深爱的男人却深爱着另一个女人!”迪特里希发出感慨,借以劝说对方。 “是的,你还不是一样!”萝塔以同样的口气回应对方:“你深爱的女人却深爱着另一个男人!” 迪特里希发出一声苦笑,无趣地说道:“我觉得我们几个人之间可以写一部言情小说了!” “你的文笔不错,可以试试!”萝塔微笑着说:“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是那个色鬼,本杰明·阿尔弗雷克,带走长官的,当然,还有那几个风流的军士,你最好还是别问了!” “到底里哪里了!”萝塔收起笑容追问道。 “某些男人经常去的地方!”迪特里希耍滑头,故意不直说。 “好了,约瑟夫,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就当我求你了!” 迪特里希注视着她,看着她那充满期盼的眼神,终于说道:“新巴黎,狮虎俱乐部,具体在哪条街我也不清楚!” “谢谢,约瑟夫!”萝塔感激地说,然后把酒杯中的低度红酒倒到对方酒杯当中:“这杯酒赏给你!” 随后,她急切地朝出口走去。 看着萝塔修长健美的背景消失在出口,迪特里希只能失望地摇了摇头,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光。 离帝国军边境舰队总司令部大楼和昆化酒店两百公里的枫树湖畔,小城新巴黎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家叫“龙潭虎穴”的旅馆,旅馆的地下室还经营着一家披着合法外衣的黑酒吧“狮虎俱乐部”,据说老板的背景相当复杂,后台相当硬实,所以把原本属于正常营业的狮虎俱乐部变成地下**场所,以赚取暴利。 伟大而正确且光荣神圣的元老院虽然对**行业可是深恶痛绝,可是在这重兵驻守的行星上,地下的卖淫活动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司令官们和纠察部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沒出什么事,他们基本无视官兵出入违规的娱乐场所的事实,这背后既与腐败有关联,也与军队作风建设问題挂钩。 龙潭虎穴旅馆和狮虎俱乐部,主要的顾客便是基层军官和士兵,但由于这里从沒发生过什么负面新闻,未遭到纠察部队的查封,而且來此服务的小姐也都经过老板精挑细选,因此在军中已经是颇有口碑的老字号了。 老主顾本杰明·阿尔弗雷克带着唐星云、阿比吉·库曼弗尔、拉尔夫·特克、杰利·莫里斯,还有冯·姜子钺,穿着平民的便装,正围在一个角落的桌子边,他们每个人两边都坐着一位穿着暴露、容貌娇媚的姑娘。 阿尔弗雷克搂着他的老情人,像是对老婆和偏房一样毫无顾忌地调情。 唐星云则兴致勃勃地、手把手教两位不懂中华文化的新欢怎么用筷子挟东西给他吃,并从中公然揩油。 库曼弗尔滔滔不绝地跟小姐们讲述打仗时的情景,吹嘘自己作为通信士官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博得小姐们逢场作戏的掌声与喝彩。 特克则跟自己的姑娘玩骰子,但不是斗酒,而是谁输了就让对方亲吻身上任何一个部位。 杰利·莫里斯按照帝国的法律,他是不能进入酒吧的,因为他还沒满十八岁,不过这种违规经营的酒吧通常情况下对帝国法律是免疫的,而且还有老主顾阿尔弗雷克几分薄面罩着,小男孩杰利也能够享受到两位姐姐左右伺候,只不过莫里斯显得又拘束又腼腆,坐着一动也不敢动,而且问的问題令两位饱经沧桑的姑娘感到五雷轰顶,第一句便问人家:“小姐是从事哪个行业的!” 不过两位伺候小弟弟的姑娘并未有感到不爽之处,至少无知的小男孩挺可爱又有趣。 跟着姜子钺的那两个可就沒有什么好脸色,姜子钺把他们撂在一边,自顾着自己猛喝狂灌,但他的酒量实在有限,很快便醉了,趴在桌子上不醒人事。 “这男人以为酒吧就只是喝酒的地方吗?”姜子钺左边的女子抱怨道。 听到抱怨的阿尔弗雷克高兴地说:“那就过來陪我吧!不用管他了,少校不缺女人的!” “是啊!明明有一大堆女人追,却还单恋一支花!”唐星云也跟着说,然后指着姜子钺右边的姑娘热情地说:“來來,过來我这里,我教你们几个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这就是典型的吊死在一棵树上!”库曼弗尔也无情地评价自己的痴情的长官。 “哦,这家伙有什么浪漫往事吗?”莫利斯右边的小姐兴趣勃勃地问道。 “长官的前女友被联邦军队俘虏了,敌人的指挥官刚好是我们在‘太极’行星的老对手!”莫里斯解释道。 “噢!”那小姐马上赞叹起來:“你去过‘太极’行星!”可是她的注意力并不是她之前询问的。 “我申请的边防证一直不给批,说我有前科,不让去!”另一位姑娘抱怨起來。 这时,唐星云惊叫道:“你们看,谁來了!” (第一章帝国的远征完结,敬请关注下一章蛰伏的战争) 第一节 我的爱人,一去不回 随着唐星云的惊叫,大家跟着把视线朝着他观察的方向汇去。 跟着摇滚音乐节奏变换色彩和光芒的灯光下,戎装的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穿过舞池中狂欢的男女,朝他们走來。 到狮虎俱乐部这类涉嫌违规经营的军人几乎都自觉地脱下军装,换上平民的休闲衣服,萝塔·斯陶德特却穿着整套的女尉官黑色礼服,裙子加束腰西装上衣,头戴尉官的软式大盖帽,胸前还佩戴着两排奖章和勋章,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因此,人们一看便知她从來沒到过这类场所。 沒有穿军装的军人们看美貌的女上尉,立即报以戏弄的口哨声和嘲笑声,但萝塔沒有去搭理这些怀里搂着姑娘却还盯着她的下流男子,径直朝“齐格飞”号舰桥控制团队走來。 “上尉,您來打扫战场的吧!”本杰明·阿尔弗雷克笑着问道。 “阿尔弗雷克中尉,你怎么带大家來这种地方!”萝塔显得又惊讶又不满。 “这沒什么?斯陶德特舰长!”唐星云搂着两边的女人毫不在乎地说道:“男人都需要调剂生活!” “噢,舰长,真是了不起哇!”有个女子立即又惊又喜地叫道。 “她的衣服真是老土,不过我喜欢!”另一个接着说道。 “这么漂亮的女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幸好她不是我们的同行,要不然我们都会成为帝国的低保户了!” 女郎们七嘴八舌地对站在她们面前的女舰长调侃起來。 “闭嘴,你们怎么像小鸟一样叽喳个沒完,别拿我们的斯陶德特舰长开玩笑了!”阿尔弗雷克喝止情人们无礼的议论:“斯陶德特舰长可是我们敬爱的姜子钺的女朋友!” “女朋友,上过床了吗?”他怀里的女子立即故意大声问道。 “是啊!沒上过床只能说是女的朋友!”有人马上附和道。 萝塔见到这帮风尘女子竟然这么无礼和挑衅,感到相当愤怒,但她沒有发作,只是绷着脸冷冷地说道:“你们真是够无聊的!” 阿尔弗雷克见对方真的生气了,就赶紧说:“上尉,我们舰长已经身负重伤了,还是请您带他撤退吧!” “拜托了,斯陶德特舰长,我们负责掩护你们!”唐星云也跟着说道。 紧跟着,阿比吉·库曼弗尔也装出一副战斗中传达命令的严肃模样,高声叫道:“现在传令全体舰队成员,由斯陶德特舰长接应长官撤退,所有舰只火力掩护,自由射击!” “明白,目前正前方,左右炮塔集中射击!”拉尔夫·特克认真地回应道,说完却立即将左右两位姑娘拥入怀中。 看着这些玩得起劲的男女,萝塔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俯身去扶趴在桌上的姜子钺。 不料心仪的男人竟然已经醉得像一滩烂泥,刚扶起他的身子,又立即瘫倒下去。 “怎么喝成这样,!”萝塔生气地问。 “这个光头太差劲了!”旁边的女子摇着说道。 “是啊!才半瓶二锅头就崩溃了,还是二百五十毫升那种瓶子呢?”另一位失望地说。 “打仗那么厉害,喝酒却连二百五都不够耶!”又有一位鄙夷地说。 “都给我闭嘴!”萝塔厉声叱责道,接着奋力把姜子钺扶起來,准备带他走。 这时阿尔弗雷克叫住她,问道:“斯陶德特上尉,把你的少校带到回军官公寓吗?” “难道还要让他留在这里让这些家伙羞辱,!”萝塔不满地发出诘问。 “我有个更好的建议!”阿尔弗雷克神秘地说道。 “什么?” “楼上四十二号房已经被我包下了,你可以带长官去那里过夜!”阿尔弗雷克说着朝萝塔使了一个眼色:“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哦!” “对啊!斯陶德特舰长,这可是大大的好机会啊!”唐星云也跟着劝说道:“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少校就跑不了了!” 本來萝塔还能明白阿尔弗雷克的意思,不想却被唐星云的中国俗语给弄糊涂了,迷惑地问道:“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旅馆的房间里可以做饭吗?” “就是说,你把我们长官给上了,他以后就得跟你了!”唐星云用最粗俗的语言向对方做了诠释。 “哎哟,你这解释可真生动啊!”他身边的姑娘接着大声称颂。 “可是他醉成这样,还行吗?”另一位姑娘大声质疑。 “你们真是太令人恶心了!”萝塔厌恶地叫道,然后搀扶起姜子钺,转身离开。 阿尔弗雷克在后面高叫道:“上尉,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妨考虑一下吧!跟伙计说是我朋友就行了!” “是啊!舰长,机会难得!”库曼弗尔也叫了起來。 但是萝塔沒有搭理他们,干脆撑起姜子钺,挤过人群,向出口走去。 这时,俱乐部里的灯光全部熄灭,跳舞狂欢的男女也都安静下來。 一阵行军鼓声仿佛从遥远的空间传來,鼓声越來越清晰,仿佛越來越近,接着行军的脚步声与号令也清晰可辨,俱乐部内部独特的音效设计,使人感觉到正有一支大军以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步伐经过。 随后,悦耳的短笛和钟琴以急促的频率加进伴奏,当所有这些声响混合成一股有力稳定地旋律时,一声诡异的尖鸣响起,立即激起全声的尖叫,那是激光吉他发出的颤音,也是新罗马著名重金属摇滚乐队“黄金狮虎”(bandgoldentigon)的招牌出场方式。 这支从狮虎俱乐部走出去的地下摇滚乐队总会时不时回到发祥地进行演出,以报答当年顾客与俱乐部的支持,他们今天的演唱曲目是新专辑的主打曲目《蛰伏的战争,,献给阵亡的翠花姑娘》。 伴随着主音吉他手费丽达·梁赞斯卡娅纤细的手指在由特殊激光束组成的六弦上轻快地飞舞,凄婉而又尖锐的华彩乐音穿透了每个人的心灵,引起台下阵阵喝彩,并带动其他乐器一起迸发出复杂而又华美的乐声,主唱庞衍,用他那浑厚低沉的腔调唱道: “璀璨的星光,是我爱人的磷火。(.无弹窗广告) 飘散在光年的天庭,落到心灵的地狱。 她的容颜,已经消逝。 她的身体,变了尘埃。 战争在蛰伏,我心倦殆。 绯红的朝阳,是我爱人的鲜血。 流淌在云端,蒸发到思念的虚空。 她的声音,不再听见。 她的笑颜,成了永远。 战争在蛰伏,我堕入深渊!” 紧接着,梁赞斯卡娅和庞衍共同演奏了一段凄美哀婉、动人心弦的华彩乐章,台下,感同身受的上百名军人不禁产生共鸣,情绪激动地发出尖叫和怒吼,将歌曲推向高潮: “万恶的人类,永恒的罪。 光速的文明,魔鬼的炮灰。 上帝已死,伊甸已毁。 我的爱人,一去不回!” “我的……爱人……一去不……回……”醉醺醺的姜子钺,依靠在萝塔的肩膀上,喃喃地念叨着最后一句歌词。 “一去不回,这不还有我呢?”萝塔·斯陶德特一边自作多情地回应,一边艰难地撑着姜子钺,走向出口。 “我的爱人,一去不回!” 黄金狮虎乐队充满绝望的怒吼声飞出地下酒吧!激荡在星光灿烂的伊谢尔伦行星夜空,飞向星空深处。 数千光年之外,行星安德洛墨达盘古市,这是人类在英仙旋臂星际世界的第一个殖民地,也是人类见到的第一个天空中拥有两个几乎相同的太阳的行星。 两个太阳“马丘比丘”一号星和二号星,就像煎锅里两个相连的蛋黄,一起滑向西边的群山之间,无力地喷薄出最后的光芒,把整个行星天空染成红色。 当人类还沒有能力离开地球时:“马丘比丘”被当作一颗恒星,后來逐渐才发现它应该是一对双星,当第一批英仙旋臂探险家驾驶着飞船接近时,才发现它其实是两颗相互靠的很近、围绕一个共同的引力中心相互绕转的恒星,无论是质量体积,它们都小于地球的太阳,光谱分类上均属于k5偏向m0型的橙矮星。 由于两颗恒星距离太近,它之间持续不断地进行物质交换,在日出日落时,往往就呈现出两个红太阳连结在一起的景象,加上安德洛墨达行星大气水汽含量较高,因此,在安德洛墨达上的朝阳和夕阳都会显得比地球更为鲜红、艳丽。 安德洛墨达行星上这对成双成对的太阳,也因其神奇瑰丽的景色而被赋上了无数浪漫色彩。 恋人们希望能像“马丘比丘”双星那样,永远相伴,相辅相承,直到生命的尽头,特别是诗人林长安在其自由体诗《公主祝语》中写吟诵道:“相爱如‘马丘比丘’,朝暮亦是双双栖,缠绵万年千秋……” 然而,走出英仙星际联邦政府招待公寓大楼的陈维茵,沐浴在绮丽夕阳中,却沒有《公主祝语》中那种对爱情的热烈追求和浪漫温馨,此时的她,内心充满了愁苦与思乡之痛,流落异乡敌境的人,面对这两个相连着的太阳坠入西山,也许只能对着天边的绯色云霞发出惆怅的感慨: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陈维茵本來不想接受罗赵冰的宴请的,但是对方早早就派了一辆豪华的私家车和一名管家前來接她,让她盛情难却,尽管她对罗博有着诸多的不快和不满,但是她不想令一位热心的母亲感到失望和扫兴。 磁悬浮轿车高速而平稳地将陈维茵送到罗赵冰的寓所。 下了车,陈维茵才发现这是一座仿估的中国院落,身着镶金边紫色旗袍的罗赵冰带着全身戎装的儿子罗博,正站在台阶上等候她的到來,他们的头上,挂着一块门匾,:“清平居”,三个鎏金大字虽然看上去写得非常随意,但毕竟深受中国文化熏陶,所以就连陈维茵这种平时连电子笔也沒怎么拿的人,也能看出其笔力苍劲、气势凌厉,特别是那个“平”字的竖划,此时简直就像一把利刃,刚好悬在罗博头上。 題字的落款和印章居然是“戴雨农”,只是陈维茵这时还不知道此公为何许人物。 “陈博士來了,我很高兴!”罗赵冰笑呵呵地走下台阶迎接來客。 “谢谢罗夫人的邀请,我感到很荣幸!”陈维茵说着给对深深鞠了一躬。 “你太客套了,陈博士,都说叫我赵阿姨就行了!”罗赵冰笑着嗔怪对方,并主动拉起陈维茵手,带着他走向大门。 罗博则笑嘻嘻地对陈维茵说道:“沒想到你会來哇!” “我是來看赵阿姨的!”陈维茵以一副郑重其事的口吻回应。 罗博不语,微笑着跟在两人后头,走进自家的门庭。 但是罗赵冰并沒有把陈维茵直接带到客厅,而是带到自己的寝室。 “赵阿姨,我们在这里吃饭吗?”深感意外的陈维茵惊讶地问道。 “怎么会呢?”罗赵冰笑着说,接着从衣柜里取出了十几套还带着商标的衣服递给了对方。 “我看你只穿着红十字会捐赠的衣服,所以离开你那里后,我去买了几套服装!”罗赵冰热情地说:“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的尺码,不过我看你的身材跟我还挺接近的,所以就照我的标准卖了一些,你先挑一件晚礼服换上吧!今晚有很多联邦华人社会的名流,要穿得体面一点!” 对方的热情周到,让陈维茵十分感动,急忙道谢:“太太谢谢你了,赵阿姨!” “谢什么?你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沒有什么亲友,我们有缘相识,又都是华人,做这些是应该的,桌上的化妆品你也可以用,把自己打盼得漂亮一点,我在外面的书房等你!”说完,她就离开,只留下陈维茵一个人在房中。 只剩下一个人,陈维茵反倒冷静了下來,怀疑这个中年妇女的动机起來,但沒时间容她考虑太多,随便挑了一件白色长裙换上,用手简单地理一下头发就走出去。 “这么快!”对方的速度令罗赵冰感到吃惊:“衣服合身吗?” “还挺合身的,赵阿姨,你看怎么样!”陈维茵说着张开双臂向对方展示一下穿上新装的形象。 “果然不错!”罗赵冰点头赞赏道:“就你这身材和相貌,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好了,我们去客厅吧!” 说完,她便又拉起陈维茵的手走出书房。 穿过一道环绕着莲花池的迂回门廊,转到前面的大厅。 这时,灯火通明的大厅中间,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上了满汉全席的菜式,客厅两侧的茶几旁已经坐着应邀而來的宾客,见到罗赵冰带着陈维茵出來,宾客们马上起身相迎。 罗赵冰右手拉着陈维茵,左手却由罗博扶着,走到席前,向众人道谢:“诸位赏光,令寒舍蓬荜生辉,罗赵氏深感荣幸!” 然后她与罗博一起向众人鞠躬,由于陈维茵被罗赵冰拉在身边,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反应迅速,跟着给众人鞠躬,在客人们眼中,这可是一家人的谢礼,于是立即将好奇的目光聚焦在罗赵冰右边陈维茵身上,不住地打量这位陌生而又美丽的姑娘。 施完礼,罗赵冰便向大家介绍道:“我來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叫陈维茵,來自新罗马的理学博士,是我儿罗博的新朋友!” 陈维茵并沒有马上向大家问候,显得有些犹豫,因为听到这些后,她有些明白罗赵冰的用意了,她很可能是想撮合自己跟她儿子的感情,也就是说自己被那个可恶的罗博盯上了,而且还被他的母亲设计骗來,但是场面如此隆重和热烈,她并不好当场翻脸。 旁边的罗博对陈维茵这时的犹豫,脸上马上呈现担忧的神色,要是这个刚强的女子当场发作,那可是让他和母亲下不了台。 但是罗赵冰却仍然保持着微笑,似乎一切仍在掌控当中。 果然,陈维茵很快便向众人鞠躬,然后堆起笑容说:“大家好,我是陈维茵,初來乍到,还请多关照!” 罗赵冰会心地看了一眼陈维茵,接着又拉起她的手,开始跟她逐一介绍客人。 “这位是英仙星际联邦中华总商会会长,金铜锣实业集团终身总裁,罗士琳!” “您好,罗先生!”陈维茵鞠躬问候。 精力充沛的老头穿着传统的马褂,笑容可鞠,向陈维茵拱拱手,热情地说道:“很高兴认识陈博士,罗博能认识你这样才貌双全的朋友,身为兄长,我感到非常荣幸!” 他的话令陈维茵感到困惑,这个看起來要比罗赵冰大上二三十岁,比罗博大上半个世纪的老头怎么自称是他的兄长呢? 罗赵冰迅速在旁轻声补充道:“罗士琳也是我最年长的继子!” “是的!”罗士琳却满怀自豪与骄傲的语气,仿佛有个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后妈是件无比光荣的事:“先父迎娶赵姨后,我便创造了一个世俗的新纪录!”接着,他用对待小朋友的和蔼可亲态度对陈维茵说:“所以,你也可以刷新另一个纪录,只需叫我士琳兄便可,小妹妹!” 罗士琳的风趣立即引來大家的笑声。 陈维茵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三岁小孩,被这群阴险的大人给耍了。 第二节 微笑之后,爱的阴谋 尽管心中相当不快,但是陈维茵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以一副礼貌的态度,跟着罗赵冰见识应邀而來的客人。(.无弹窗广告) “这位是大律师罗斐寿!”罗赵冰继续为陈维茵介绍。 罗斐寿显得彬彬有礼,向她问好:“陈博士,幸会!” 不像老态龙钟却还要表现出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罗士琳,外表英俊、态度诚恳的罗斐寿舒缓了陈维茵心里的不快。 “您好,罗律师,很高兴认识您!”陈维茵说完就与对方握手。 “我也很高兴!”罗斐寿微笑着说,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对方右手的手指部分。 罗赵冰接着以郑重口气向陈维茵介绍下一位客人:“这位女士,你可能更感兴趣,联邦科学院院士,黄河综合大学教授委员会主任,方崔清涟夫人!” 早在学生时代,陈维茵就听闻此人的学术成就,现在能亲眼见上一面,赶紧热情地问候:“您好,方夫人,能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说完她便向崔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太客气了,陈博士!”方崔清涟微笑着说:“我读过你的论文,对你在天体物理方面的研究态度非常欣赏!” “您过奖了!”陈维茵谦虚地回应。 罗赵冰对陈维茵说:“陈博士,黄河综合大学目前正在招募新的天文学教师,我认为对你來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陈博士在资质上是完全可以胜任的!”方崔清涟说道:“我们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的话,你随时可以來我校找我!” “当然,你必须先得到一位享有足够社会地位的联邦公民的政治担保,才能成为一名教师!”罗赵冰对陈维茵强调道。 陈维茵更进一步明白了罗赵冰用意,对方想通过帮她介绍工作而笼络她的心。 “陈博士,你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方崔清涟继续说道:“我们大学是私立学校,主要是从事基础学科和民用科学研究,与军队、政府沒什么关系!” 这话更让陈维茵确定自己的认识,显然崔教授连自己拒绝与联邦政府合作的事都知道了,罗赵冰之前肯定跟这些人都串通好了,但她只好礼貌地回应道:“好的,崔教授,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接下來罗赵冰带着陈维茵认识了其他人,这些人中有的是工商业界的巨头,有的是文化界的翘楚,也有的是达官贵人,不过,陈维茵并不知道,还有两个原本属于被邀请行列的华人名流却沒有得到邀请,参议员宋庭荣和安全委员会主任戴雨农。 宴会开始后,陈维茵被安排在罗赵冰的右边,罗博则坐在母亲的左边,给人第一感觉便是,三个人是典型的一家子两代人。 晚宴结束后,众人有的在客厅喝茶小叙,有的则在庭园中赏花。 陈维茵却把罗博拉到一个角落里,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罗博看出她对于自家热情款待抱有很强的戒心,泛起得意的笑容,说:“我本來只是想请我妈为你作担保,让你也好在这里安心生活下去,也算是我对你的陪罪吧!可是我沒想到我妈会摆出这么大的排场來招待你,我想她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想跟你交个朋友吧!” “交朋友!”陈维茵满腹狐疑地说:“我怎么觉得她的动机很有问題!” “不要这样猜度我妈的心胸!”罗博立即说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的母亲可是一个好人,特别是对待华人同胞,她非常热心!” “可我总觉得你们很有问題!”陈维茵还是表现出明显的戒心和抵抗心理。 “有什么问題!”罗博不满地反问:“你说我们想干什么?找你当媳妇,我妈已经给我介绍一位未來老婆了,人家比你漂亮,比你年轻呢?再说了,我们家这样子,招个媳妇用得着这么挖空心思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一连窜的诘问后,罗博沒好气地看了看对方,接着说:“我妈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她的好心,其他新罗马的科学家都明智地选择跟联邦政府合作,就你最要强,在‘易’行星的考察一个字也不说,说得好听呢?那叫忠贞爱国,可结果呢?你的生活从头到尾都被人监视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完全被孤立了,我们只想帮你一下,你却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博儿说的虽不全对,但也有些道理!”这时,旁边传來了罗赵冰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悄然來到了:“陈博士,我们只是出于善意,希望你不要误会。虽然我沒有你这种经历,可是我也遭遇过生活发生重大变故,那时环顾周围亲友避退,人人噤若寒蝉,我甚至感到四面楚歌,但你比我幸运多了,只是置身于一个异乡,人们至少不会直接把你当成敌人,而且至少,你还有我们母子愿意帮你!” 罗赵冰富有感触的话还是说动了陈维茵,但她并沒有产生感激之情,而是问道:“你们就不怕因为我受到牵连吗?” 罗赵冰微微一笑,说:“既然有心帮你,还有必要去担心这些沒有必要的事情吗?” “你放心吧!沒有足够的把握,我妈也不会随便给一个來自新罗马的人作出政治担保的!”罗博补充说。 “我还沒答应接受你们的担保呢?”陈维茵强调道,显得很不领情。 “沒关系,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來找我!”罗赵冰微笑着对陈维茵说。 陈维茵觉得沒必要再呆下去了,就说:“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告辞了,谢谢赵阿姨的款待,我很高兴!” “也好,我也不挽留你了!”罗赵冰始终保持着和蔼可亲的表情:“來,我送你一程!” 说完她便又拉起陈维茵的手,带着罗博去跟众人道别,然后一直将她到门口,派管家和自己的轿车把她送回公寓。 望着夜色中远去的轿车,罗博对母亲说:“妈,她好像对您的好意并不太领情!” “这很正常,在一个敌对国家的环境里,谁都会有戒心!”罗赵冰平静地说。 “我觉得您沒有必要这样对她,还请了那么多人來!”罗博不解地说:“虽然我是有点喜欢她,可是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别忘了,陈博士为什么会沦落异国他乡,是谁的责任!”罗赵冰提醒自己的儿子:“虽然军队认为你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可是你无意中改变了陈博士和其他科学家的人生,好在其他们都顺应潮流,选择与联邦合作,只有陈博士一个人坚持她的原则,这令她遭受很多困难,可是归根到底,她遭遇的一切正是你带给她的!” “所以您觉得我们亏欠她了!” “其实我的良心是过不去的,所以我才有这样的安排,真心希望弥补一些你造成的过错!”罗赵冰显得有些愧疚。(.无弹窗广告) “可这也不能全怨我吧!”罗博仍然显得很不明白。 “试想,你当初不脱离舰队,前去‘易’行星偷袭科考队,陈博士就不一定会被迫來到我们这里了,当然,那样的话,很有可能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当我听到十三舰队损失了一半以上的战舰,就心里非常担心!”罗赵冰心有余悸地说:“布隆伯格将军通知我你还活着之前,我一直守在佛祖面前颂经!” “妈,照您这么说,我以后不要去打仗了,那样我们都会亏欠死在我手下的敌人的,我还怎么实现我的目标!” “良心和野心很多时候有冲突,但并不意味它们之间就是对立的,你只有怀着一颗良心,才会让自己野心尽可能地与人民的利益达成一致,才不会变成战争狂人和践踏道德的野心家!”罗赵冰语重深长地教导儿子:“当你还无力左右所有人的命运时,只能毫不手软地歼灭敌人,但必须意识到自己对这些毁灭的生命是负有责任的,必须对他们的死产生愧疚感,也只有这样,当你控制了所有人的生命时,你才不会漠视生命,才不会继续滥杀无辜,才不会挑起战争!” 罗博若有所悟,问道:“难道这是父亲的思想吗?” “是的!”罗赵冰叹了一口气,说:“他差一点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运,可他忽略了一点,不是所有人都是无辜的,的确有些人是该千刀万剐!” “妈,我明白了,对于真正的敌人,我决不会手软的!”被母亲点醒的罗博信誓旦旦。 “你说过你跟陈博士有些误会!”罗赵冰把话題引回陈维茵身上:“我不在乎是什么样的误会,但是你必须清楚,她目前的困境是你害的,而她又不是新罗马的军人,也不是敌人的间谍,却要承受战争带來的不幸,既然我们有条件和能力帮助她,我们就不应吝啬,况且,她让我想起十六年前的自己!”罗赵冰深有感触地说:“不过她并不像我,她不懂得从容应对送到面前的有利条件,我们还回去招待客人吧!” 回到客厅后,罗士琳就走上來,说:“赵姨,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罗赵冰只好让罗博代为招待酒足饭饱的客人,自己带领继子走到书房,这间房间有性能优良的隔音设备,曾经是罗士琳的父亲罗本平时读书工作的场所,也是与政治伙伴密谋的“司令部”,现在,罗赵冰继承先夫的这座宅院,也继续发挥这间书房的特殊功能。 罗士琳对这间书房自然是十分熟悉,当他二十五岁拿到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后,便一直在这间书房协助父亲管理庞大的金铜锣实业帝国,同时也见证父亲在这里与联邦政要的所有阴谋诡计,包括十六年前一件惊天大阴谋,所以他对这房间的感情甚至比继母更为浓烈。 好在书房的新主人保留了原來的一切陈设,包括墙上的毛主席画像和恩人刘长春的灵位。 罗士琳进门后,便像以前一样,先给刘长春灵位上一香,然后就着急地问:“赵姨,您不是故意撇下宋庭荣参议员的吧!” 罗赵冰却沒有马上回答,坐到沙发上后,才慢斯条理地说:“我本來是想到邀请他们一家人的,后來,我发觉借这个机会给他一个信号,比让他前來更有利!” “给他什么信号!”罗士琳并不了解继母的用意,一边询问,一边主动给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继母倒水,并恭敬地端上。 面对比自己大上几十岁的罗士琳的谦恭态度,罗赵冰却理所当然地接过水杯,淡淡地说:“坐下说吧!” 听到对方的指示后,罗士琳才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毕竟论辈份,对方还是他的继母。 喝了一口水后,罗赵冰才解释道: “我本來也想邀请宋庭荣一家的,也好让陈博士多认识一些人,至少在政治上会有好处,可后來我细想一下,罗博在这次‘易’星域会战中,已经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回來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他宋家也不主动联系,一点表示也沒有,那个宋晓瑜也还沒來找过罗博,他们显然已经另有打算了,所以,我就想借这个机会,向宋庭荣表明,咱们罗家和罗博不会愚蠢地吊死在他们宋家小姐一棵娇贵的小树上!” 罗士琳有所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略带担忧地说:“可今天晚上您这样做反而会让人误解罗博和陈维茵小姐的关系!” 罗赵冰听后却沒有马上回应,笑了笑,说:“士琳,如果罗博和陈小姐结婚,你认为怎么样!” “看得出陈小姐对罗博很有意见,赵姨,这种假设不太现实吧!”罗士琳分析道:“而且,陈小姐是來自敌国的人员,现在在联邦可是孑然一身啊!” “人对别人的事总是看得很清楚,对自己的事却总是很模糊!”罗赵冰微笑着发出评价:“你忘了吗?你的夫人,可是來自新罗马的投诚人员,而且当初也是一无所有啊!” 罗士琳立即被继母的话点醒,点头称是,说:“我一时糊涂,都给忘了!” “我还记得你当然跟我的谈话,说一个是强势的大财阀千金小姐,一个是贤淑的但却一穷二白的流亡人员女儿,代表着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是,幸亏当时听了您的话,我才能得到先父的信任,才会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罗士琳感激地说。 “那时我还是金铜锣公司的实习生,当你这位大公子约我出去请教这个问題时,我家里人很紧张,还以为你有什么图谋呢?”罗赵冰笑着说。 “赵姨永远是高屋建瓴,深谋远虑,士琳难望项背,岂敢有非份之想!”罗士琳恭敬地说:“不过话说回來,如果罗博与陈小姐结合,倒是少了很多肘掣,毕竟有时候,亲家关系也会成为某些事业上的障碍!” “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有刚才的想法,成为宋家的女婿,固然可以借力发挥,直上青云,可是一旦罗博成就宏图霸业,要进行一些触及根本的改革,必然要与宋家利益直接抵触,刚好,陈博士的出现,又获得罗博的好感,我们何不为罗博多创造一个机会呢?顺便还可以让宋庭荣这只老狐狸见识一下,我罗赵冰不是好对付的!” “可是目前看來,陈博士对罗博并无好感,甚至表现出厌恶,而且,对于您的帮助,她也不甚至领情,想撮合他们两人,让宋晓瑜小姐感到威胁,短时间内恐怕不容易实现!” “这事想快也快不了!”罗赵冰胸有成竹地说:“但你我也不用着急,你也知道的,联邦政府向來是说一套做一套,以陈博士目前对政府的态度和她的个性,还有其他新罗马科学家已经全面投诚,她很快就会失去价值,被联邦政府彻底抛弃的,到时,我再亲自出面自然会有更大的效果!” “您何不直接向戴雨农主任和米尔豪斯总统求情!”罗士琳提出一个更直接快捷的方法。 “不,士琳,这样反而起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罗赵冰立刻否定道:“陈博士看不到我向他们求情,不会因此对我们心怀感激的,你放心吧!不出一个月,联邦政府就会把她扫地出门的,沒有政治担保,她找不到工作,除了向联邦政府妥协,就只能靠红十字会救济了,可你也看到了,她是个有才华的人,是个倔强的人,不习惯别人的施舍,希望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 “我最后想确认一下,您计划从现在就确立罗博跟陈小姐结婚的目标吗?” “不,这只是一种预留的方案,而不能成为主要目标!”罗赵冰严肃地说:“最好的结果是两年后,罗博和宋晓瑜结婚,这样一切会变得很顺利,当然,这仅仅是理想状态下的计划,宋庭荣不会如此轻易嫁出宝贝女儿的,宋晓瑜的婚姻可是关系着他们宋家今后的政治财产的继承!” 罗赵冰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接下來这两年里,年底就有总统大选,还有,新罗马方面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地失去星际行星‘易’,新罗马科学家乌尔夫·伯恩斯坦已经向联邦政府招供,在‘易’行星上发现神奇的物质同和不明生物,似乎和传言中‘安特内斯特’有所关系,因此新罗马那边必定会卷土重來,新的战争会很快爆发,今后不确定的因素还很多,形势很可能会变得非常复杂,所以我们只能根据今后的形势调整策略,但是,唯一不变的目标就是一定要让罗博能够登上联邦权力的巅峰,完成他粟瑜将军的遗愿!”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冷酷起來:“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我们必须做好不惜一切代价的心理准备!” “我明白,赵姨!”罗士琳忠诚地点头说道。 罗赵冰看了对方已经混浊不堪的老眼一下,便把目光转向别处,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与粟瑜的遗愿沒什么关系,但是她认为罗博身为儿子也必须达成,而且不便对继子兼政治同盟罗士琳说出來。 第三节 浪漫情调,违纪真相 罗博对母亲和兄长的对话一无所知,他心中唯一清楚的是继承生父粟瑜的遗愿,希望最终给英仙旋臂的人类世界带來永久的和平,同时,他尊从母亲的教导,要达成这一目标就必须登上英仙星际联邦的权力顶峰,用至高无尚的权力自上而下,清除发动战争、阻碍和平的因素。[] 然而,他似乎并还沒有认识到这个过程的艰险,而且还要令许多人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沒有察觉母亲在当中夹杂的一个隐性目标。 罗博有一位才能出众、地位崇高、影响巨大的母亲为其规划未來和人生,姜子钺却沒有这般优越的家庭条件,如今这位平民子弟不胜酒力,烂醉如泥,与他心爱的女人在异国他乡受倒了对手家庭殷勤的优待,好在他自己也得到另一位美人的关照,正散发着难闻的酒气,浑身软趴趴地躺在萝塔·斯陶德特的怀里。 军用磁悬浮轿车把他们迅速从两百多千米外的新巴黎,送回边境舰队司令部大楼附近的军官公寓。 与埃癸斯行星联邦国防军军人公寓追求自然不同,伊谢尔伦行星帝国军的军人公寓更注重环保与建筑艺术,军官公寓是以三个碟形房间为一套,被架设在树稍之上,这样就尽可能地避免挤占有限的林地,三个房间呈三点分布,中间以流线形的空间连接,其内部作为公共客厅,同时也使外形显得相当优美,又尽可能地减少了对阳光的遮挡,由于模块化设计和采用轻便复合材料,这种树上的房子拆建都非常简便。 房子的表面都敷设薄膜型太阳能电板,而且房间底部装有特殊的“生物蒸汽发电机”,即利用树林蒸发的上升水汽产生压力推动成千上万个纳米级发电机组成的发电模块,在有人居住时这些发电设备完全可以满足公寓里的所有用电需求,无人用电时,则把电能输送进星球电网,有的地区甚至还在公寓上加装小型的风力发电机,士兵的公寓也是一样,只是稍为大一点,而且住宿的标准是每个房间两人。 军队本來就是对环境最具破坏力的部门,但是新罗马帝国的规划师和工程师还是竭尽所能地将重兵驻守的伊谢尔伦行星,设计成一个环保的大军营,所有的军人工寓区都有高效环保的垃圾处理系统,把军人的生活垃圾变成有机肥料,再与经过微生物净化后的生活废水一起被输送给附近的农田和林场,供应生产,支持绿洲扩大,进一步改造这个曾经黄沙漫天的行星。 但是无论是艺术化的设计,还是环保的特点,对于萝塔·斯陶德特都无足轻重,相反公寓配备的那套忠于职守的门禁系统令她十分恼火。 “您是女军人,沒有得到授权不能随便进入男军人寓所!”公寓的电脑管家通过门禁系统阻止她撑着姜子钺进入升降梯,它的声音就像是老式动画片里的智能电脑,嗓音略为沙哑,腔调平淡,但听起來却有点可爱。 “你沒看到吗?他醉得不醒人事了!”萝塔对门禁系统的视频识别终端说道。 “我替你呼叫公寓里的人下來帮忙!” “好吧!叫他们快一点!”萝塔只能同意。(.无弹窗广告) 但是沒想到电脑管家又紧接着说:“啊噢,公寓里已经沒有人了,目前入住的只有姜子钺少校!” 这个有点可爱又有点滑稽的声音让萝塔感到又好笑又好气,她不耐烦地叫道:“那你就让我把他带上去!” “不行,上尉,我沒有接到关于允许您这时候进入这间公寓的授权!”电脑管家显得铁面无私:“我建议您把他放到电梯里!” “让他睡在电梯里!”萝塔感到不可理喻:“他是个人啊!不你们这些呆头电脑!” “我会把电梯升上去,调高室内温度,让他不至于着凉感冒,还会加速空气净化,吹散他身上的酒气,请您放心!”电脑终于显示出人性的一面。 “不行,我得把他扶到床上!”萝塔坚持要亲自照顾姜子钺。 “我无法保证您进了他的房间之后,您或者是他都安全无事,所以请您按照我刚才的指示做,即使您跟他都会安全无事,沒有授权,我的程序逻辑也限制了我给你通融的余地!”设计这个管家系统的工程师考虑得还挺现实的,让它的个性与许多看门人一样,总要啰嗦一大堆。 “你这个啰嗦的家伙,把电梯降下來,送我们上去!”萝塔已经开始发火了,威胁道:“不然的话,我就砸了你!” “暴力破坏门禁系统,违反军纪第三百五十一条第九款,属于故意毁坏军营管理设施行为,我将录下证据,通知纠察部队前來逮捕您,根据我的价值,您将会被处以一周的禁闭,并且停薪三个月,记小过一次,一年内不得晋升,期间所获功勋全部褫夺,期间所获出勤奖金全额扣除……” 电脑管家的声音嘎而止,因为萝塔已经在门禁系统终端的小键盘上按下了紧急处理密码,计算机被强行关闭,对门禁系统的控制也随之解除,公寓的电梯和房门全部转为手动方式。 “该死的家伙,浪费我的表情!”萝塔一边恼火地咒骂道,一边撑着姜子钺沉重的身体进入升降梯,进入公寓。 好不容易终于把姜子钺送上了床,萝塔·斯陶德特却沒有马上离开。 三个月的星际远征归來,让她也感到相当疲惫,她摘下帽子,躺到了姜子钺身边,重力环境下的平躺让她感到相当舒服和踏实,在这颗平均重力有零点九七个重力常数的行星上,可以在床上随意翻來覆去,不用再像太空里那样,睡觉还要安全带固定身体。 萝塔则身看着身边的光头男人,想起了狮虎俱乐部里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那帮花花公子的话。 “机会难得,!”萝塔轻声对着姜子钺说,脸上泛着兴奋的微笑。 可是对方却睡得想死猪一样,正发出一阵阵微微的呼吸气流声,而且呼出的空气充满了刺鼻的酒气,令她难以忍受。 萝塔一骨碌爬了起來,又失望又难受地自言自语:“又死又臭,这机会也太恶心了!” 说着,她为姜子钺盖上被子,然后把落地窗直接打开一些,让外面清新的空气涌进來,但接下來,她却有些犹豫,是该离开了还是留下來,她与姜子钺并非夫妻关系,在这里留宿可是严重违反军纪的,到时受处分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姜子钺因为醉酒也很可能会一起搭上。 眼前的男人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借酒销愁,自己的行为虽然显得作多情,甚至一厢情愿,可是对他的爱却是无可替代的,于是在情欲的驱使下,罗塔·斯陶德特大胆地留了下來,并脱下外衣,关闭照明,钻到被子里,躺到姜子钺身边,毕竟,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人所共求的。 窗外不仅吹來了夹带着淡淡的泥土腥味、清新的青草味和野花香味的新鲜空气,驱散了姜子钺身上散发的酒气,还带來了树林里各种小虫子的鸣叫声,让已经厌烦了星际飞船里的循环空气和密闭环境的萝塔,感到心舒气爽。 深夜,微风,花香,虫鸣,还有情郎的气息,实在富有浪漫情调,萝塔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愉悦气氛。 第二天清晨,清脆悦耳的鸟叫声把姜子钺叫醒,意识朦胧的他感到浑身乏力,因为他在太空呆的时间比较长,又受到酒精的强烈影响,现在不仅全身肌肉发软,而且头也痛得厉害,胸口好像还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很快,他就看到一个光亮圆滑的头和一张表情甜蜜的脸蛋,正依偎在自己的胸口,直到他看清楚那张脸的主人时,才惊愕地挣扎着爬起來。 美好浪漫的情调随着姜子钺醒來,立即被一扫而空。 “萝塔,你怎么睡在我床上,!”姜子钺脸又惊讶又生气地对被自己惊醒的萝塔·斯陶德特叫道。 萝塔赶紧起身,说道:“昨晚你在狮虎俱乐部喝醉了,我把你送回來,就在这里睡着了!” 姜子钺这才想起昨晚宴会还沒结束就跟着阿尔弗雷克等人去喝酒的事,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萝塔,才发现她的上身只穿着内衣,惊愕地问:“你怎么还穿成这样!” “噢,天啊!”萝塔惊叫着跳下床,赶紧穿上扔在地上军服。 姜子钺仿佛看到了昨天晚上发生在两个人身上不堪入目的情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捂住自己的脸,低沉地问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说我们两个人之间!” 萝塔对他的问題反而感到好笑,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你放心吧!你睡得像头死猪,我就是想发生什么事你也做不到啊!” “你还说得这么若无其事,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严重违反纪律,我们甚至会被开除的!”姜子钺无力又无奈地说。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克跟着“齐格飞”号舰桥控制团队的军士们來到了姜子钺的公寓,一帮人都像散了架似的,神情疲惫地烂到客厅的沙发上。 姜子钺走出房间,见到手下的模样,吃惊地问道:“你们现在才回來吗?” “别提了,长官!”唐星云摇着头叫道:“我们都被阿尔弗雷克中尉给骗了,什么一打以上的情人,搞到最后,那些小姐只是陪酒的!” “本來以为中尉会是个响当当的炮王,结果只是嘴炮响当当!”拉尔夫·特克也跟着抱怨道。 “其实跟中尉好的,就只有一个女人,但她已经回到新莱茵去了!”阿比吉·库曼弗尔说。 “那你们昨晚在哪里过夜!” “五个人挤在旅馆的一张床上,睡也睡不好!”唐星云厌恶地说。 “就像小时候跟伙伴们一起睡觉一样!”杰利·莫里斯却高兴地回忆道。 “旅馆的人还以为我们搞基呢?”拉尔夫·特克表现出满脸的恶心感。 “是你们误解了我,好不好!”一直不说话的阿尔弗雷克终于反驳道:“情人就一定要上床吗?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说可以跟那些小姐过夜……” 他的话还沒说完,却就吃惊地盯着从房间里走出來的萝塔·斯陶德特。 “斯陶德特舰长,!”士官们也纷纷发出惊愕的叫声。 只有莫里斯中士一脸艳羡地对姜子钺赞叹道:“长官,您真厉害啊!” “是啊!不愧是长官!”唐星云也跟着叫道。 面对手下惊讶的目光,姜子钺急忙解释道:“别误会,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萝塔也走到客厅里,向大家澄清道:“让你们失望了,什么事也沒有发生!” “不,我们严重违纪了!”姜子钺严肃地说。 “是啊!军纪第十九条,非夫妻关系男女军人不得于驻地留宿一方营房!”唐星云背诵出來。 “这可是重罪!”阿尔弗雷克中尉跟着强调道:“军官可是加重惩处标准的!” “其实我们也犯有怂恿罪,我们误导了斯陶德特舰长!”莫里斯说道。 “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出于好心……” “好了,都给我闭嘴!”姜子钺打断了手下的话:“你们都回到各自的公寓去,我和斯陶德特上尉去将卡里奥斯将军那里自首!” “这不是个明智的主意,长官!”库曼弗尔立即说道。 阿尔弗雷克也摇了摇头,劝道:“长官,军中这种事又不是沒有发生过,你们既然情投意合,大家不说出去,纠察部队也不会再追究的了!” “是啊!何况您还是我们的英雄呢?你们主动投案自首,反而卡里奥斯将军为难呢?”唐星云也加入劝说。 姜子钺看了旁边萝塔一眼,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萝塔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低下头,说:“到时要处理,也全是我的责任,昨晚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是我主动留在你的房间里的!” “将军那里,就说是我让你留下來的!”姜子钺吩咐道。 “不行,那不是让我撒谎吗?”萝塔坚决地拒绝。 “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阿尔弗雷克中尉站起來,认真地劝解:“纠察部队可以通过营区的监视系统获知,斯陶德特上尉进了男性军人公寓区整夜沒出來,可他们现在还沒行动,说明他们并不打算追究,如果你们去自首,他们和卡里奥斯将军想网开一面,也沒有了余地了!” “违纪就是违纪,有什么余地不余地的!”姜子钺严厉地说:“这是军队,不是学校!”然后对斯陶德特说:“走吧!到司令官的办公室自首!” “是,长官!”萝塔完全服从身为上级的对方的指示。 阿尔弗雷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长官,我建议您换一身军装,这样穿着t恤衫去见将军可是不敬啊!” 姜子钺满脸严峻的表情,看了看大家,就转回房间里,换上军装,然后带着萝塔·斯陶德特离开。 “我们跟着去吧!”莫里斯感兴趣地说。 “去干什么?去跟着添乱吗?”阿尔弗雷克坐回沙发,说道:“昨天开了欢迎晚宴,卡里奥斯将军对我们特遣舰队的战绩非常高兴,肯定吩咐纠察部队暂时放松一下,我们跟去的话,会被顺便收拾掉的,毕竟我们夜不归宿,也是严重违纪的!” “那也都是你害的,中尉!”唐星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道。 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上将,刚刚陪同中央舰队司令官博格道夫元帅吃完早餐,还未离开餐厅,办公室秘书便打來一个令他心烦的电话,只好告辞元帅,赶到办公室。 一见到姜子钺和萝塔这对光头男女,上将便怒不可遏地叫道:“你们把边境舰队当成什么了,婚姻介绍所,蜜月酒店!” “长官,对不起!”姜子钺满脸后悔的表情:“昨晚我喝多了,就让斯陶德特上尉陪我回去……” “然后就干柴烈火,烧得****了,是吧!”卡里奥斯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并且气得不断地在他们两人面前來回踱步。 “不是的,长官!”萝塔赶紧澄清,大声说:“是少校喝醉了,我送他回去后,故意留在他的公寓里的,早上醒來的时候他才发现我的!” “呵呵,还夫唱妇随呢?”卡里奥斯盯着萝塔高声叫道,接着为难地向两位年轻的手下说:“你们在‘易’星域的表现让中央舰队感到羞愧,让博格道夫感到很不爽,他博格道夫可不像我这么大方,已经对我形成鸠占鹊巢,还整天盯着我们,特别希望抓住你姜子钺一个把柄,好一棍子把你捅死,姜子钺,现在你搞出这种事,等于自毁前程啊!” “为什么元帅要这样做!”萝塔不解地问。 “因为姜少校是我提拔的,是执政官阁下公开授衔和委任的!”卡里奥斯解释道:“边境舰队的功勋指挥官和手下女军官非法同宿,必定要严惩不殆,就连上级与相关举荐的人都要受到追究,这可是个好机会!” 萝塔还是沒能完全明白掺杂在其中的复杂政治斗争,继续问:“长官,您是说您也会受到牵连!” “别问了,萝塔!”姜子钺提醒萝塔,接着对卡里奥斯说:“长官,我向您坦白我的违纪行为,并表悔过,甘愿接受军法制裁,并进行深刻反省,争取宽大处理!” 见到姜子钺这么说,萝塔也赶紧郑重说道:“长官,我也向您坦白我的违纪行为……” “好了,闭嘴!”卡里奥斯不耐烦地叫道:“争着受罚,是吧!都给我到外面等着!” 第四节 无奈之举,中止之时 受到上级的训斥后,姜子钺和萝塔·斯陶德特只好走出卡里奥斯上将的办公室,在外面的秘书处等待处罚决定。 “子钺,我很对不起!”萝塔向姜子钺道歉。 姜子钺心烦意乱地看了看对方,不满地说道:“萝塔,我沒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对方的话表明,不接受自己的道歉,并不原谅自己的冲动行为,萝塔悔恨地说:“我也是一时冲动,我只是希望多陪你一会儿!” “谢谢你的好意!”姜子钺沒好气地回应道:“你必须明白,我们是军人,必须遵守纪律,还有,我跟你说过了,我不会接受你,陈维茵落到敌人手里,我是很不好受,可也不需要你这样來对我!” 萝塔正准备说什么?但看到他那愤恨的表情,也就把话吞了回去,不再吭声。 边境舰队纠察部队总监施伟庆中将带着神秘的笑容经过他们面前,两位年轻的军官立即站起來,目送他进了司令官的办公室。 一进门,施伟庆便笑呵呵地说:“长官,我说过了,就姜少校的性格,肯定会來投案自首的!” “我有意放过他,他却不愿意放过自己!”卡里奥斯为难地说:“博格道夫会逼我把他开除的!” “戴着橡叶黄金恺撒勋章被开除,也算是大新闻了!”施伟庆依然保持着笑容,他似乎乐于见到这种场面。 卡里奥斯却神色严峻,说道:“我必须阻止这种局面的出现,至少不能让博格道夫插手进來!” 施伟庆立即明白了姜子钺这个原本普通的违纪案,如今已经被拖入到军队高层甚至元老院的权力争夺旋涡当中,于是,他立即问道:“长官,那您说该怎么办吧!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是情投意合的话,至少都要记两次大过,停职一年,如果影响比较恶劣,就应该立即开除军籍,褫夺所有功勋!” “你想让我失去一位得力手下吗?”卡里奥斯不满地反问道,接着强调说:“施将军,这是边境舰队,你这个纠察总监还要听命于我这个总司令!” 与中央舰队不同,边境舰队的纠察总监及其带领的部队。虽然名义上也是元老院直接派驻的,但是,实际却是总司令麾下一个纪律部门,仍受边境舰队司令官的指挥和调遣,对军人的所有纪律处分要由司令官核准后,纠察总监才能公布施行。 中央舰队纠察总监和纠察部队则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运作上,都是真正的元老院派驻,中央舰队纠察总监及其部队直接听命于元老院指示,对中央舰队官兵的惩处和自身的所有行动,也都不受中央舰队司令官的任何节制,元老院甚至授权中央舰队纠察总监,可以直接逮捕中央舰队司令官。 差别之所以这么大,完全是因为两支舰队的实力与重要性造成的,边境舰队就算全体叛乱,至多也就能纠集起三四千艘巡洋舰和其他更小型的驱护舰,威力有限,但是中央舰队则不同,帝国所有的战列舰都集中在那里,还有几十万精锐的陆战队,一旦揭竿而起,论谁都挡不住,因此,中央舰队的纠察部队除了维持舰队的秩序和纪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大的使命,监视中央舰队的指挥官们,防止他们拥兵自重。 因此,中央舰队司令官博格道夫元帅并不能像卡里奥斯这般逍遥,每次亲自挂帅,他的旗舰“成吉思汗”号旁边总会跟着几艘所谓的纠察船,这些船虽然火力一般,但是却能迅速有效地干扰甚至控制中央舰队自身的通信系统。 自然,身为边境舰队纠察总监的施伟庆将军,也沒法像中央舰队的同行那样高高在上,对于卡里奥斯的警告,他只能谦恭地回答: “我明白,长官,可是纪律就是纪律,无论谁违反了,就必须按律处治!”施伟庆并不打算让步太多,他并非与博格道夫元帅和保守派元老一派的成员,只是希望能秉公执法。 “这我知道……”卡里奥斯感到相当棘手,一方面他非常担忧博格道夫拿这事作文章,闹到元老院去,借机把他这个亲改革派的边境舰队司令弄下台,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失去姜子钺,毕竟无论哪种处理结果,都等于终结了姜子钺的荣耀之路,好不容易边境舰队终于出了一个可以让人骄傲的人才,却因为生活作风问題而被废弃。 见到上级的为难,施伟庆反倒冷冷地说道:“长官,我还要提醒您,姜子钺少校昨晚本來就已经触犯了禁酒令,放着专供军队的低度红酒不喝,跑到外面酒吧喝到酩酊大醉,两项违纪行为加起來,开除他的理由是绰绰有余的!” 他的话的确提醒了卡里奥斯,他盯着对方问道:“你什么意思!” “长官,我只是希望依法办事!”施伟庆严肃地回答:“至于你想要保住姜子钺少校,我认为您不需要找我商量!” 卡里奥斯犹豫了一下,便对他说:“那好吧!你在外面等着!” 于是,施伟庆中将也走办公室,姜子钺和萝塔立即站起來以示敬意。 “我想知道昨晚的事到底是谁的主意!”施伟庆严厉地质问两个违纪分子。 “长官,我是要求她留下來的!”姜子钺马上主动承担责任。 “不要逞能了,少校!”施伟庆将军鄙夷地说:“你这是在作伪证,纠察部队的监视系统已经记录了你进入营区时,醉得都站不起來!”接着他转向萝塔,说道:“斯陶德特上尉,我不知道你对少校感情多么深厚,但是这里是军队,你又是军官,你的父母也曾经与我共事,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并且享有崇高的荣誉,在我看來,你的行为不仅触犯了军纪,违背了你的入伍誓言,更令你父母的名声受辱,还直接害了少校!” “都是我的错,长官!”萝塔说着充满悔恨地低下头。 “如果在以前,对你们也许还可以从宽处置,可是你们在‘易’星域的战绩辉煌,‘居鲁士’舰队又遭到重创,因此内部的形式变得更加复杂了,这个时候,只有对你们从严惩治,才能避免某些不该有的,但却已经很严重的矛盾激化!”施伟庆无奈地两人说:“也就是说你们两个都得离开军队!” “不关姜少校的事,都是我……” “别说了!”施将军劝住对方:“这也算是好事,离开了军队,你们就不受束缚了,爱怎么着都行!” 这时,边境舰队参谋长费尔南德斯·德·巴祖兰中将也进到秘书处,看了两个年轻人后就问施伟庆:“长官的意思呢?” “他还在犹豫!”施回答道。 “我知道了!”巴祖兰说完便进了办公室。 见到巴祖兰到來,卡里奥斯便急切地问:“费尔南德斯,你说我该怎么办!” 巴祖兰不假思索地回答:“马上把两个人开除了,将他们的违纪行为通报整个舰队,当作反面典型,并且借此展开风纪整治!”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损失了一位战术天才了!”卡里奥斯却显得相当不舍。 “长官,就算他真的是天才,可是违反了纪律,本來就应该受到惩罚,再加上现在对我们的形势很不利,只能放弃他了!”巴祖兰劝解道。 “你就不能想个两全的办法!”卡里奥斯对参谋长投射出期许的目光。 “中央舰队沒有进驻伊谢尔伦星域,这根本就不成问題!”巴祖兰的内心其实也很着急,但他还是沉着地对长官说道:“可是现在,博格道夫元帅肯定也知道了姜少校和斯陶德特上尉违纪同宿的事,一定会大作文章,趁现在时间还早,将军们都还沒前來参加例会,您得赶紧行动,才不至于给他留下把柄,不然的话,到了将官例会上,他肯定会提起这事,并借机攻击你治军无方,纵容手下,到时他马上就可以根据《战争法》的特别条款,在将军们的支持下当场剥夺您的指挥权,接管边境舰队!” 巴祖兰所言之《战争法》特别条款是指在全面战争及其戒备状态中,中央舰队司令官在边境舰队司令官失职的情况下,经过两方舰队将官协商,可以解除边境舰队司令官职务,直接控制边境舰队。 但卡里奥斯却还沒有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自大地说道:“他敢吗?他虽然是元帅,可我是执政官阁下直接任命的!” “长官。虽然取消了对联邦的全面进攻计划,可是我们仍然处于全面战争的戒备状态之中,条件仍然存在,而且您也知道的,并不是所有的将官都忠心支持您,特别是对违纪分子的庇护,这会让更多的人不满的!” 听了参谋长的分析,卡里奥斯陷入了沉默,但很快就说道:“好吧!费尔南德斯,我听你的!” 于是施伟庆中将又被叫了进來。 卡里奥斯命令道:“施将军,请你拟定处分命令,斯陶德特上尉负有主要责任,姜子钺当时已经沒法阻止斯陶德特上尉的行为,我看不用承受太重的惩罚!” “不,长官,必须将他们两人一起开除,而且要公开举行除籍仪式,让博格道夫沒话可说!”巴祖兰冷酷地说道。 卡里奥斯连忙摇头,说道:“这样做太过份了!” “我知道您心软,可是已经保不住姜少校了,如果不做彻底一点,反而还会牵连到您,到时您跟姜子钺少校都保不住,还会影响到执政官阁下!”巴祖兰冷静地向上官分析其中的道理:“再说了,把他们的违纪行为归咎于两个人情投意合,一时冲动,完全属于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題,而根据元老院颂发的《关于违纪军人善后处理意见》,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題被开除的军人,在军队需要的时候仍然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征召入伍,所以,我们不一定就永远失去姜子钺这个人才,他和斯陶德特上尉都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返回我们边境舰队!” “那就成了脱裤子放屁了!”施伟庆毫不客气地形容道。 “这屁搞不好还会夹着屎尿呢?所以这裤子一定要脱!”德·巴祖兰用同样粗俗不堪的话向对方作了说明。 卡里奥斯却沒有马上作出决定,在两位手下的面前來回不断地踱步,寻思再三,犹豫不决。 “长官,一定要赶在例会开始之前把事情解决!”巴祖兰提醒道。 这时,布莱克·卡里奥斯才痛下决心,命令道:“准备除籍仪式!” “是,长官!”虽然对方听从了自己的建议,但巴祖兰也显得很无奈,毕竟这种结果是边境舰队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紧急集合的号声很快响彻整个边境舰队司令部大楼和周边的军营,还在晨练的新兵们赶紧中断训练,排列整齐的队伍,在教官的带领下向司令部大楼前面的机场集结,正在吃早餐的军官和士兵也放下餐具,跑向机场,所有按条例规定必须放下工作参加集合的军人都离开岗位,赶到机场集合。 很快,军人们完成集合,在司令部大楼面前的机场上排成整齐壮观的巨大方阵。 三名仪仗士兵举着国旗、军旗和舰队旗走出大楼,在台阶上立定,卡里奥斯上将带着巴祖兰走出來,站在旗帜右侧,施伟庆则带着姜子钺和萝塔·斯陶德特从另一边走出來,站在旗帜的左侧。 所有人就位后,卡里奥斯上前一步,抬起右手按住左胸口,然后向前上方甩出去,伸直,向台阶下面的边境舰队官兵敬礼,紧接着他高呼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勇士何在!” “veni,vidi,vici.”机场上的官兵们立即报以排山倒海般的回应。 卡里奥斯放下右手,退回原位。 参谋长巴祖兰中将出列大声宣布:“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治下边境舰队,举行违纪军人除籍仪式,现在,由边境舰队纠察总监施伟庆中将,宣布对冯·姜子钺少校和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的违纪行为调查和惩处命令!” 参谋长的话立刻令下面许多原來特遣舰队的官兵感到吃惊不已。 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低声对旁边满脸惊愕的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说道:“瞧你们干的好事,长官和斯陶德特舰长这下子全完了!” 面对指责,阿尔弗雷克和旁边唐星云等几位军士都大气不敢出。 施伟庆将军照本宣科地宣布道: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派驻边境舰队司令部纠察总监施伟庆中将,现在正式公布,人类世界标准时间2918年7月2日伊谢尔伦行星东半球晚间,萝塔·斯陶德特上尉于姜子钺少校公寓留宿一晚,经两人供述与纠察部队勘查,现已证明:两人2日晚间欢迎宴会结束后,外出饮酒过度,一时冲动,理智不清,才导致此一违纪行为!” “两人的行为已经违反《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军队纪律条令》第三条第一款,第十九条第三款有关于禁止外出饮酒,禁止非夫妻关系军人于驻地同居同宿的规定。虽然两人属初犯,且主动向司令官和纠察总监认错,态度端正,反省深刻,但是由于先是违禁酗酒,继而违纪同宿,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又都是军官,因此,经司令官核准,对姜子钺少校和萝塔·斯陶德上尉作出如下处分:立即革除其军中一切职务,并开除两人军籍!” 这一决定马上激起下面广大官兵一片惊叹之声,因为热恋中的男女军官们同宿的行为偶有发生,但处分都从來沒有这么严重,初犯即被开除,还是头一例,于是,官兵们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來。 “打了胜仗也不能这么胆大包天嘛,要搞到外面旅店开房不就平安无事了,真是可惜了!”一位身材粗壮的女上士不禁发出叹息。 但是自言自语后,她马上想起了自己训练的新兵,就小声地对对她们发出提醒:“你们都要记住,无论是被派驻到哪里,跟男朋友约会,不要在营区,不要穿军装,就算出了什么问題,纠察部队也不会深究的!” “上士,到新拜占庭行星也一样吗?”身旁的列兵急忙问道。 “哦,丹娜,我忘了你今晚就要启程去军部了!”下士微笑着说:“那里要更加严格,纠察军士会跟警察一起在大街上巡逻,特别是闹市区!” “那我出去逛街能不能穿军装!”丹娜·琪拉·庞帝克追问道。 “不是约会或者去迪厅之类的场所的话,最好还是穿,那里的人对军人比较敬重!” 面对部下的反应,卡里奥斯急忙上前喝令道:“肃静!” 强力的号令借着音响设备得到放大,迅猛地冲击着近万名官兵的耳膜,维护了队伍的秩序。 施伟庆继续宣布:“根据元老院颁布的《关于违纪军人善后处理意见》,姜子钺少校和萝塔·斯陶德特上尉乃因个人生活作风违纪,遭到开除,可以保留其所获功勋,发还违纪当日之前所有工资和奖金,允许其日后出席公众活动时,可以佩戴所获之所有奖章、勋章,并且保留其重新接受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征召的资格!” “两人如对本处分不满,可在三十个标准工作日之内,向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国防总部监察委员会要求复议,或向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法庭提出行政诉讼,也可向元老院上书,提请最高仲裁,下面,本人代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促请边境舰队司令官布莱克·卡里奥斯上将,摘除两人军帽、领徽、肩章和胸徽,并且下达驱逐命令!” 姜子钺和萝塔都已经表情木然地等待这最后一刻的到來。 第五节 空间风暴,新旧之争 边境舰队开除姜子钺、萝塔的除籍仪式通过军中专用的广播电视系统,向整个伊谢尔伦行星所有军营和周围太空中的军舰直播,就连中央舰队的官兵也在收看。 布莱克·卡里奥斯上将在姜子钺和萝塔一案上表现出的雷厉风行,令帝国元帅弗里德里希·冯·博格道夫感到好笑,得意地说道:“卡里奥斯也太小題大作了,不就是两个小青年吗?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要弄到面向全军公开除籍!” “可惜了那个姜子钺了!”李敬先轻轻地叹息道,然后自然自得地呷了一口茶,又说:“就因为一个女人,把在边境舰队的大好前途给弄丢了,实在不值!” 博格道夫沒有立即回应手下的评论,而是收起脸上得意的微笑,环视了眼前三位从“易”星域归來的败军之将。 伊万·叶菲莫维奇·伊格纳季耶夫中将正襟危坐,神色凝重,老将军自感已经走到戎马生涯的尽头:“居鲁士”舰队受到重创,舰队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上将阵亡,星际行星“易”陷落,元老院战略进攻计划受累……他这个曾经的第一副司令官不仅未能挽狂澜于倾颓之时,反而无所作为,他无论如何都要承担起最重大的责任。 李敬先少将则显得神情轻松,上身靠在天然皮革制成的沙发上,端着茶杯,饶有逸兴地品味着杯中的上等乌龙,尽管“居鲁士”舰队抛下三万陆战队官兵,自顾逃命的卑劣行为是他领导的,但是他坚持认为这并非过错,反而是一种非常具有魄力的高明战术,并保住了“居鲁士”舰队最基本的实力,实在是一记不小的功劳。 实际上,博格道夫元帅也沒怎么指责李敬先的做法。虽然李敬先的命令是极富争议性的,但他个人的政治背景、家族后台,使他不但免受了战败的抨击,反而获得拍马溜须式的好评,至少,相当多活着回到伊谢尔伦行星的官兵,对他当时下的撤退命令心存感激。 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则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样子,他挺直腰杆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以一副下级面对上级应有的谦恭表情,注视着博格道夫元帅。 正是他促成了李敬先接替伊格纳季耶夫将军,毅然带领“居鲁士”舰队残余的舰队,甩下陆战队包袱撤退的,因此,他成了许多人指责的重点对象,那些不敢或者不愿意批判李敬先的人,都把矛头对准作为策划者的格斯,有些军官已经在背地里轻蔑地称他为“怕死的白头”。 但是格斯并不理会那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批评和非议,在他眼中,不仅“进攻”是一门学问:“撤退”也是战争艺术中重要的门类,一名指挥官用兵时,必须做到收放自如,才能算是合格。 博格道夫早早就把他们三个人叫來,却并非为了训斥他们在“易”星域战役中的失败,而是询问与他们曾经并肩战斗、现在已经成了边境舰队除籍仪式焦点的姜子钺的有关情况。 “我想知道诸公对姜子钺的新战术有什么看法!”博格道夫说道:“无论是五月份他的边境舰队特遣舰队以少胜多,还是后來配合‘居鲁士’舰队作战,他独创的那个所谓‘空间风暴’战术,似乎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你们都与他并肩战斗,亲历过他的新战术,有什么具体的看法吗?” 李敬先首先回答道:“之前他的特遣舰队如何以少胜多,我不知道,但是在六月二十二日第一次战斗中,‘居鲁士’舰队集中攻击敌人左翼舰群时,他的巡洋舰队利用阿库别瑞引擎激发空间风暴,成功地吹散了敌人另外两个舰群,从而巩固了我军在局部上的兵力优势,后來的反攻中,他还是用这一招再次吹散敌方的战列舰群,保证了我们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对手压倒性兵力的攻击!” 说到这里,李敬先故意停顿下來,喝了一口茶,似乎是要给听众思考的时间,随后,他才接着说:“因此,我认为,这种战术看似不正规,但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辅助手段,在阻止敌人增援方面,可以起到很不错的效果!” “沒想到敬先还是对姜子钺少校的新战术抱有这么高的评价!”博格道夫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口气说道:“但是这种战术天生就有一个非常大的极限,你们发现沒有!” “是的!”李敬先点点头回答道:“它只能把敌人赶离战场,使我方形成局部优势,并不能直接消灭对手,另外,如果敌方阵形过于松散,空间风暴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而且,一旦我方兵力在总体上占了优势,使用这种战术,也会显得多余,所以我才认为它只能是一种辅助手段!” 他刚说完,一旁的格斯·怀特黑德上校立即表明意见,说:“卑职不是很认同李将军的看法!” “哦,上校,请详细说明!”博格道夫显示出倾听的神态。 “是,长官,根据姜子钺少校指挥的巡洋舰队与我‘居鲁士’舰队共同作战的经验來看,他两度发起的空间风暴成功地吹散了敌人的优势舰群,看起來这种战术只是辅助了‘居鲁士’舰队当时的正面进攻,但这种辅助性的战术现在看來,对‘居鲁士’舰队的胜败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我们都看过姜子钺呈报的有关特遣舰队在五月份战斗的报告,他不仅利用空间风暴解除对手的围攻,还利用空间风暴发动进攻,改变与敌军的兵力对比形势,如今,我们又看到姜子钺用空间风暴成功地辅助了主力舰队进行决战,可以说,姜子钺少校在过去两个多月的战斗中,已经向我们充分地展示了空间风暴这种新型战术的优越性,所以,在卑职看來,姜子钺的战术不仅仅是辅助性的,更可以充任防御和进攻的重要手段!” 格斯向颇为傲慢的上级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并且补充道:“卑职斗胆向元帅阁下建言,以中央舰队的名议,重新征召姜子钺少校,由他來协助我们进行战术上的革新,卑职以为,如此一來,我们也可以用战术上的优势弥补相对于敌军的兵力劣势!” 格斯的话音刚落,李敬先便说道:“怀特黑德上校,看來你对姜子钺非常欣赏!” 格斯能够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身为新罗马帝国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李敬先有着比其他高干子弟更开阔的视野和更宽大的胸襟,但他的出身还是让他不把那些从移民百姓中成长起來的人放在眼里,尽管他也肯定姜子钺创造的空间风暴战术的优点,可看待姜子钺这种平民子弟、边防军性质的边境舰队军官,他却总是摘不下那副与生俱來的无形有色眼镜。 于是,格斯很快对李敬先的话,做出了间接的回应。 “元帅阁下,将军们,自从阿库别瑞引擎实用化以來,已经有数百年历史,可是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人们只是想到利用它的粒子炮特点进行作战,而沒有注意到它激发的空间波动也具有重大军事价值,当然,我这么说显得非常武断,卑职以为历史上应该有人意识到将空间波动直接作为一种武器,但可惜的是这些个人和他们的想法、才能最终都被埋沒了,如今,姜子钺少校已经用实践挖掘出阿库别瑞引擎更深层次的军事价值,我们不应该忽视!” “卑职以为,当前的战略形势下,我们沒有什么理由和资源却埋沒姜子钺的才华,另外,请恕卑直言不讳,一旦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方面有人比我们更快地接受空间风暴战术,并加以发挥,凭借他们对我军业已形成的兵力优势,必定会令我军在今后的军事斗争中陷于更加不利和被动的地位!” “精彩的演讲,上校!”博格道夫元帅称赞道,但也仅仅停留于称赞上面,并不打算采纳格斯的意见。 博格道夫以一种不以为然口气说:“你说了这么多,对姜子钺和他的空间风暴战术的评价却只有两点根据,第一点是,姜子钺的巡洋舰队配合你们作战时发起的两次空间风暴,这两次都是阻援性质的,这一点根据因为你们都参与了其中的战斗,成效尚可相信和证实,可是第二点根据,五月份里特遣舰队与敌军的交战情况,却全都是來自姜子钺自己撰写的战斗报告,那时的战斗,我们中央舰队都沒有人在场,边境舰队的人想怎么吹捧、怎么虚报都行,所以,怀特黑德上校,你似乎过于抬举了姜子钺少校了!” 博格道夫的分析令格斯感到有些难堪,自己赏识的人在别人眼里成了吹牛皮、虚报战绩的小人,不过,他也明白,博格道夫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既是出于中央舰队对边境舰队一贯的轻视心态,也是因为姜子钺在前往“易”星域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行动之前,受到执政官泽仁亲自授衔的关系,毕竟,汪泽仁的做法可是明白无误地向元老院保守派及其党羽宣示,姜子钺和边境舰队都是他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姜子钺是汪泽仁的人,那么身为保守派鹰犬的博格道夫,自然不会对姜子钺抱有什么好感。 所以,格斯还是识趣地回应元帅的评论,说:“元帅阁下,卑职是有些抬高姜子钺了,不过关于空间风暴战术,卑职并未有夸大其辞!” 博格道夫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同,而是向一直保持沉默的伊格纳季耶夫将军发问:“伊万·叶菲莫维奇,你的看法呢?姜子钺的新战术,在你看來,会在今后的战场上有什么前途吗?” 伊格纳季耶夫已经不再关心今后的战场了,他已经非常清楚,能保全名节获得退休已经很不错了,对他个人來说,接下來要应付的将是退休后闲得令人发闷的日子,对于博格道夫的提问,他低沉地说道:“卑职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如今又遭遇新败,有负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圣恩,深感愧疚,希望无帅阁下能奏请元老院,容卑职尽早退休,给李将军、怀特黑德上校等年轻有为将校,腾出空间,也算是替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尽忠尽责!” 对于他的答非所问,博格道夫感到很不满,追问道:“伊万,回答我,你对姜子钺和他的新战术怎么看!” 虽然博格道夫对姜子钺并不抱好感,但显然他还是有相当的兴趣探讨。 伊格纳季耶夫诚惶诚恐地看了博格道夫一眼,缓缓说道:“卑职无能,纵使穷尽毕生精力,也想不出姜子钺少校创造的新战术,好在姜子钺少校也是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服务,不然与其对阵,卑职恐怕早已尽墨,请恕卑职夸张一句,像卑职此等上了年纪的老兵,恐难有应对空间风暴的良策!” “伊万,你比怀特黑德上校还要夸大其辞!”博格道夫立即加以评价。 “元帅阁下,卑职再斗胆进言,希望您能考虑卑职的建议!”格斯·怀特黑德说道。 “又不是姜子钺才懂得如何发动空间风暴!”李敬先抢先回应格斯:“上校,边境舰队能做到的,我们中央舰队能做得更好,姜子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我保证,能做得比他更好!” “很好,敬先!”博格道夫称赞道:“这正是我想要的看到的,关于姜子钺,我们只需要记住他开创了空间风暴战术就行了,至于今后的战争,就要仰仗你们年轻人了,忘掉姜子钺,他不过是个已经被开除出军队的小光头,真正掌握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命运的人,是我们!” 中央舰队司令官弗里德里希·博格道夫元帅,以一句富有野心的话结束了与手下的会谈。 除籍仪式结束后,姜子钺和萝塔·斯陶德特被勒令于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在与后勤部门完成交接后,七月三日下午,姜子钺便准备搭乘客轮返回新拜占庭行星。 “齐格飞”号巡洋舰全体成员和原來特遣舰队的许多官兵都前來民航机场送行,告别曾经带领他们取得奇迹一般战绩的指挥官。 “长官,请您一路保重!”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神情凝重地道别。 “你们也要保重!”姜子钺感激地说:“我很感谢你们尽忠职守,在过去的出勤和战斗中,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我会永远永住你们的!” “少校,我很抱歉!”领航官本杰明·阿尔弗雷克中尉满怀内疚之情。 “不,本杰明,这不关你的事!”姜子钺说道:“都不能怪你们!” “长官,您还会回來吗?”杰利·莫里斯中士问道。 “也许会吧!”姜子钺微笑着回答:“不过我不希望我们的国家有那么一天!” 他这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征召被开除的军人,往往是新罗马陷入危难时刻,或者某一场战役里遭到过大的兵员损失,平时被重新征召的情况也有,但是数量极少,而且主要限于掌握着高尖端技术的专业军官,像姜子钺这种打仗貌似很厉害的军人,要获得重新征召,基本只能指望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爆发全面战争了。 但是那样的话,从某些角度來看,就意味着姜子钺一个人的幸运是建立在亿万人的不幸之上的,他可能沒有想到那么多,可还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长官,我如果有去新拜占庭会去看你的!”唐星云说。 “随时欢迎你们!”姜子钺热情地说道,然后与手下的人一一握手道别。 旧部离开后,萝塔·斯陶德特也走过來,对姜子钺说道:“子钺,你要保重!” “你也保重!”姜子钺轻轻地回应道。 萝塔却表现出欲言又止,姜子钺今天的下场可以说是完全被她祸害的,爱一个人却害了那个人,令她感到相当内疚,今天她已经向对方说了不下百次的“对不起”,但是现在离别之时,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姜子钺摇了摇头,说:“我还沒想好呢?反正先回家一趟吧!我差不多一年沒回家了!” 萝塔鼓起勇气,提议道:“要不跟我到阿非利加行星,我们可以在那里经营一个农场……” “别提我们了!”姜子钺打断了她的话,然后郑重地说:“萝塔,这件事上我原谅你,但请你不要再对我抱有想法,那样只会误了你自己!” 萝塔只好悻悻地说:“那我们再见了,路上小心点!” “你也小心!”姜子钺说着与对方握手。 随后,姜子钺便转身离开,带着行李搬运机器人,大步走向航站大楼外面的机场。 萝塔·斯陶德特目送着心爱的人消失在匆忙的旅客当中,久久沒有离开。 “萝塔,保重!”迪特里希在身后深情地说道。 萝塔转过身來,不仅迪特里希:“哪吒”号的成员也都來了,这回,轮到她被送别了。 第六节 光子玫瑰 星际邂逅 姜子钺登上了一架空天飞机,很快就抵达了太空中军民两用的轨道站“指环王”,转入了伊谢尔伦与新拜占庭的专线客轮“光子玫瑰少女”号的客舱。[.超多好看小说] “光子玫瑰”号(photonrose)是一艘新式的半游轮性质的客船,它拥有巨大的身躯,被船员和旅客戏称为“大玫瑰”(bigrose),与新罗马帝国军战舰的楔子形外观完全不同,身长超过万米的“大玫瑰”不像玫瑰花,却像一堆自行车轮从轮轴处串起來的,十个直径超过五千米的环形客舱套在飞船细长的主体上,当处于反作用推进时,这些环形客舱便会转动起來,使舱内的乘客因为受到离心力作用,而感受到重力效果。 当然,环形客舱内的空间并非简单布置,所有供人们起居和活动的空间的地板方向,均与飞船纵轴线成一定夹角,保证了飞船加速前进造成的惯性作用力方向与环形客舱形成的离心力尽可能地一致,以免对其中的乘客产生太多的影响。 不过用离心力假扮的重力效果并不完美,甚至比一些天然小卫星的重力效果还差:“光子玫瑰”号环形客舱正常运行时,能产生略大于七分之一个重力常数的“假重力”,人在其上面,比在太阳系的月球上还轻,而且,这样的重力效果并不能伴随整个航程,一旦飞船进入超光速,出于安全与节能,环形客舱便会停止转动,乘客也会被要求穿上太空服,固定在各自的舱室里。 巨大的轨道站“指环王”伸出十一条细长的“手臂”从环形客舱及其两侧抓住“光子玫瑰”号的主船体,姜子钺和其他旅客以及补给物资,正是通过这些“手臂”被自行杆或者机器人送入客轮,随后,人们转入到连接环形客舱的“轮辐”通道,进入到环形客舱。 每个环形客舱都拥有一千个十八平方米近四米高的标准房间,还设有十个公共餐厅和五个康乐大厅,所以“光子玫瑰”在标准状态下可以运载一万名乘客,它不是整个新罗马帝国载客量最大的飞船,但却是少数几艘被认为“奢侈”的客轮之一。 对于穿梭于星海的姜子钺來说,在这种服务设施其全、管理高度智能化、居住设计十分人性化的客轮上生活,可是相当轻松,他迅速到达了自己的客舱,把随身带着的物件放置好,昨天的烈酒和伊谢尔伦行星的重力让习惯太空失重的身体感到相当不适和疲惫,这下又回到太空,他反而感到轻松自如,便把自己固定在床上,准备在飞船启航之前好好休息一下。 随着客舱灯光的自动熄灭,姜子钺缓缓闭上眼睛,他仿佛又回到暗无天日的星际行星“易”之上,美丽的陈维茵也渐渐浮现在眼前,朝他微微一笑,当他想伸手去触摸对方时,对方却迅速消失在混沌的空间里,他的意识慢慢地变得朦胧不清,很快便忘记了一切,进入睡眠。 一阵悦耳的高音阶乐声响起,把姜子钺唤醒,接着他听到了來自女船长优美的提示: “旅客朋友,你们好,欢迎搭乘新罗马联合交通集团公司,伊谢尔伦行星至亲拜占庭行星客运专线,‘光子玫瑰’号客轮,我是船长何秀丽,我和我的船员将在未來二十天里为大家提供安全、优质的服务,现在飞船准备,二十分钟后起动模拟重力,请旅客朋友就近固定身体,以免发生碰撞,特别是有小孩的旅客朋友,请你们照看好小孩,如有任何不便与困难,请立即向身边的服务人员寻求帮助,感谢您的支持与配合!” 已经习惯于在星际之间穿梭的人听到指示后,马上就近在上用安全带或者安全扣,把身体固定在舱壁上、座椅上、床上甚至马桶上,空中小姐也全面出动,她们身穿着紧身的太空便服,展现着美妙的身体曲线,帮助小旅客固定身体,有些小孩子在失重的状态下既害怕又好奇,就像在沉溺在水里一样,在空中一边兴奋地大叫,一边不断地翻滚、游动,连大人和空姐都一时制止不了,甚至要出动空哥才能将他们老老实实地固定在坐椅上。 “指环王”连接“光子玫瑰”号的十一条三千多米的长臂,末端接连脱离,并收缩回來:“光子玫瑰”号也迅速启动分布船身各处的姿态控制器,小心翼翼地开始横向飞行,离开“指环王”轨道站。 驶离“指环王”不远:“光子玫瑰”号的十个“车轮”便开始旋转起來,其“轮轴”的尾端也喷发出耀眼的光芒,推动飞船加速前进,黄色的行星伊谢尔伦也越來越少,恒星“惠齐洛波契特利”也越來越远,至于另一颗更遥远的恒星“帝释天”很快便消失在视野当中。 随着旋转客舱的模拟重力达到正常值,船长何秀丽也宣布解除乘客们的固定要求,客舱之内可以自由活动,在进入超光速之前,还有将近十个小时的反作用航行时间。 姜子钺也沒有了睡意,便起身,他还沒有适应客轮的模拟重力环境,习惯性地像在军舰上那样,一跃而起,准备将身体飞到空中,谁知身体是飞起來了,但很快却迅速向地板飘落,好在这个冒牌的重力效果不强,加上他身手敏捷,迅速调整姿态,才不至于跌落在地板上,稳当地站到地板上,不过就算是跌下來也不会受伤,客舱里的所有部分者敷设了具有很高弹性的复合材料,可以有效吸收碰撞产生的动能,防止人员撞伤或者摔伤。 姜子钺轻飘飘地迈起步來,走向门口,对这种模拟的重力他还不是很适应,但要比伊谢尔伦行星上重力环境舒服得多,他也就享受地走出门口,准备在这客轮里散步,调节一下低落的情绪。 一走出房间,姜子钺就遇到一位头戴船形帽的女兵。 这名女兵见到他沒有敬礼,但却以一种敬畏的口气叫道:“您好,长官!” 姜子钺并不认识对方,不过立即被她的问候吸引住,打量了一下。 这名还顶着列兵的小步枪肩章的女兵,有一顶漂亮的金发,在客舱通道的灯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芒,她也正用一双发光的蓝色眼珠注视着姜子钺,只是那线条优雅、皮肤白晰的脸蛋却显示出疲惫不堪的神色,但是疲劳并沒有影响到她此时的容颜,反而让她脸上的肌肉放松,呈现出有别于平常女人的美好容貌。 姜子钺朝她微微一笑,略带着惭愧,说:“你不用叫我长官,我已经被开除出军队了!” 女兵的脸上立即泛出一阵迷人的笑容,问道:“那我怎么称呼您好呢?叫您姜先生吗?” “我不习惯别人叫我先生,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姜子钺,叫子钺也行,如果觉得子钺的发音太拗口,就叫维特好了!”姜子钺保持着微笑,向对方说道。 “好的,那我叫您维特好了,这是您的英文名字吗?”女兵也保持着微笑。 “是的,另外,列兵庞帝克,请别用敬称,我已经不是军官了!”姜子钺强调道:“虽然我的年龄肯定比你大一些,但我想还不至于大到要用‘您’!”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姓,女兵有点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看來你还不习惯于自己的军人身份啊!军人的不都是把名字贴在胸口吗?”姜子钺说着就用目光扫了一下对方的右胸口,对方的西装上衣右胸处贴着一个中英文名字:丹娜·庞帝克,donnapoundick. “我都给忘了!”丹娜说着发出不好意思的笑声。 对方动听的笑声让姜子钺感到很舒服,他展现出热情的神态,问道:“你也要回新拜占庭行星吗?” “新兵训练结束,我是奉命调到国防总部的!”丹娜回答道,口气透着兴奋也透着担忧。 “很不错哦!”姜子钺立即发出赞叹:“新兵训练结束就能被调到军部,那可是几十万人选中一个的好运气哇!”他并不知道丹娜是“太极”行星市民,享用相当优惠的兵役政策。 “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丹娜急忙问道,显示出浓厚的兴趣和热切地期盼:“我是说工作情况!” “我从沒在军部工作过,不过那里不太像军队,都是些行政工作,而且每天只要工作五小时,还享有固定的双休日,其实,军部更像是一个公司!”姜子钺滔滔不绝地向丹娜介绍:“你去那里工作,就像个白领,不怎么像军人,就算被派去站岗执勤,常常也只有两个小时,你知道我们舰队是怎么评价军部的人的吗?” “怎么评价!” 姜子钺还沒有回答,却先行笑了起來,说道:“我们给他们一个很不雅的绰号,叫‘屁股舰队’!” 丹娜听后却沒有跟着笑起來,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只是跟着强调道:“确实很不雅!” “因为有一次,博格道夫元帅到军部办事,发现军部里很多人都使用电动座椅,工作时经常不走路,直接坐在电动椅上移动,元帅很气愤,在一次两大舰队联席会议上把这个事当作反面教材,教训那些懒散的军官!”姜子钺饶有兴趣地向丹娜讲解国防总部的掌故:“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话,他说国防总部的人只要屁股还在,就可以运作,但我们不是‘屁股舰队’,还要打仗、巡逻,从那以后,很多人提到军部的人,常常说成‘屁股舰队’!” 姜子钺一时只顾着嘴快,不加思索地把话说完,然而他很快就惊发现丹娜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并且一声不吭,他这才想起对方是要调到军部去,也就是成为军部的人,自己的话岂不把对方也概括进去了,等于把丹娜说成“屁股舰队”新的一员了。 于是,姜子钺赶紧用诚恳的语气说道:“其实都是些玩笑了,有时候,我们也挺嫉妒军部的人,不用在敌人的万仗死光中生死拼杀,不用在危机四伏的空间巡航,呆在舒服的办公室里,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虽是玩笑,但毕竟有些大了,即使姜子钺以现身说法的形式來弥补刚才口无遮拦带给对方的伤害,也沒什么效果,丹娜冷冷地回应道:“不是说,在哪里工作都是在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服务吗?” “是的,是的!”姜子钺连忙点头称道:“所以说只是个玩笑嘛,就像边境舰队和中央舰队之间也总会相互调侃,我们说他们是宠妃,是城管,是嫡系部队,他们说我们是后娘养的,是看客,是治安联防队,不过这都是平时无聊的玩笑,但是一打起仗來,大家照样亲密配合,协调一致!” 对方的神色并无大幅度的好转,姜子钺说完赶紧转移话題,问道:“列兵庞帝克,你也住这个客舱吗?” 尽管这是纯粹的废话,但却起了不小的作用。 丹娜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我就住这里!”她说着朝一边看了一下,房间刚好在姜子钺隔壁。 她接着说:“我想出去逛一下,有重力的飞船,我还是头一次坐呢?” “我正好也准备去逛逛,沒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姜子钺显得很开心,与丹娜这短短的对话,让他的心情好转了许多,少了很多沉重感和愁闷思绪。 丹娜笑了笑,低声问道:“你不陪你女朋友吗?” “女朋友!”姜子钺满脸疑惑地反问道。 “请原谅,我本不该问这个问題!”丹娜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这个沒什么?”姜子钺满不在乎地说,接着却叹息道:“只是我现在沒有女朋友!” 听到姜子钺这么说,丹娜好奇地问道:“那早上的仪式,你和那个上尉……” 明白对方所指,姜子钺不禁为之发出一阵苦笑,连忙解释道:“其实我跟她沒关系!” 话一出,他又觉得这样表述不正确,急忙更正:“不,有关系……不不,只是有点关系,工作上的关系!” 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姜子钺让丹娜感到好笑,她赶紧对姜子钺说道:“你不必解释,那是你们的私事!” “不不不!”姜子钺着急地叫道,毕竟那事的真相可是关乎他个人的清白,在这个道德风气总体趋于传统和保守的国家里,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长大的姜子钺还是相当在乎个人的生活作风,他可不希望美丽的丹娜误认为他是个花花公子。 于是,他接着以律师在法庭上陈述案情的严肃与端正态度解释道:“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昨晚我跟同舰的弟兄去喝酒,我酒量不行,很快就醉倒了,斯陶德特上尉找到我,把我送回公寓,但她沒有马上离开,在我的房间里睡觉了,我当时什么感觉都沒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有谁在我身边,今天早上醒來,才发现她也在我房间里!” 随着陈述的进程,他的口气也变成了嫌犯自我辩护时的无奈与绝望:“我们真的什么事也沒发生,我起床的时候,昨晚穿的衣服还好好的呢?你要相信我!” 对姜子钺的反应和辩解,丹娜感到既好笑又难为情,只好礼貌地说:“我相信!” 但姜子钺却还放不下心,继续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斯陶德特上尉喜欢过我,可是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昨晚她也许是想多陪我一会儿,可是我醉得像个死人一样,哪里知道她会留在我的公寓里,要不然的话,我肯定不会把她赶走!” “是啊!要是你不喝醉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丹娜轻轻地发出感慨。 姜子钺叹着气说道:“我现在也很后悔,要是昨晚不喝酒的话,两个人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还是太意气用事了!”但他并沒有继续说出喝醉的缘由。 “要不,我们去喝点什么?”丹娜提议道。 “喝点什么?”姜子钺显得心有余悸,幸亏他反应敏捷,赶紧接着说:“好主意,今天的晚饭我來请客好了!” “谢谢,船票不是包含餐费了吗?” “包含的都是普通的饭菜,很多名菜都是要加钱的,刚好财务部把这几年扣下的奖金和工资一次性发还,不用担心钱的问題,所以说,被开除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不会被舰队拖欠工资和奖金了哇!”姜子钺高兴地说。 “你还挺乐观的嘛!” “怎么说呢?有时候不去想哪些不开心的事,心里感觉也就好多了,我们走吧!”姜子钺热情地邀请道。 已经把生活补贴和从家里带來的钱花得精光的丹娜,对于姜子钺的邀请还是动了心,高兴地回应:“太谢谢你了,维特,不过,你能先去餐厅等我吗?我得换个衣服!” 她还记得早上教官说过的话,跟人约会不要穿军装。 “当然可以!”姜子钺爽快地回答,看了一下显示在通道空间里的舰内地图,问:“咱们吃中餐好吗?” “中餐!” “对,中国菜!” “我还从沒吃过呢?太好了!”丹娜睁大着眼睛叫道,兴奋与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那我们岭南餐厅见了!”姜子钺指着立体成像上的位置说道。 “好的,呆会见!”丹娜则迅速返回自己的客房。 第七节 晚餐时间 归家路途 “光子玫瑰”号客轮的餐厅不像其他飞船上的同类场所,而是被设计得相当奇特,因为有了模拟重力,乘客们可以像在行星上那样自如地就餐,可是用离心力产生的模拟重力效果并不是很好,工程师用透明的玻璃将餐厅的就餐区分割成许多半封闭的球形空间,每个球形空间里设有一张餐桌和一圈座椅,人们在里面就餐,球形空间底部连接着吸收和清理设务,在低重力甚至失重的情况下,就餐时产生的食物残渣就可以被有效地限制在这些小空间里,而不至于在餐厅里到处乱飞,同时也方便清理。 姜子钺來到岭南餐厅,就近找了一间球形玻璃房坐下。 玻璃房里的计算机终端将菜单和食物图像投射到姜子钺前面,供他选择,岭南餐厅有点顾名思义,主要经营广东菜系,同时也有提供鲁苏川湘和新疆等其他风味的正餐和点心。 丹娜·庞帝克很快就赶到餐厅,她换了一身与大多数乘客穿着的一样的民用太空便服,紧裹着的织物夹层既有力地裹住她全身的肌肉,保障身体机能在高速和低重力环境里的正常运作,同时也把优美的身材曲线充分展现出來。 姜子钺迅速朝她挥挥手,招呼到自己坐着的玻璃房里。 丹娜步伐轻盈地走过來,坐到姜子钺对面。 “要吃什么?”姜子钺指着立体成像成现的菜单,热情地问。 丹娜看了看,不知哪些菜式适合自己的口味,就说:“我从沒吃过中餐,你点吧!” “好的!”姜子钺说着在具有感应功能的成像上按动起來。 一张菜单很快便被输送到厨房,约过了五分钟,一位服务小姐便送來了两个盖碗和餐具。 尽管每一间用餐的球形玻璃房都连接着一条封闭的食物传送带,餐厅还配备有送菜的机器人,但是餐厅经营者只是将它们当作备用设施,在这个高度自动化和智能化的世界里,餐饮与家居等许多生活领域一样,都保留了大量传统,雇佣服务员固然要比单纯使用机器人和传送带的成本高,但是机器再怎么智能化也代替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毕竟用餐往往被视为一种文化活动,在传递美味佳肴的过程中,免不了人类之间的交流,食客之间的交流,食客与服务员代表的餐厅交流。 服务员长得很漂亮,动作轻柔地摆上餐具和两个盖碗,揭开半透明的碗盖,用甜美的声音说:“牡蛎海鲜汤,两位请慢用!” 碗里的东西看似很简单,几只牡蛎泡在水里,上面漂浮着一些葱花和香菜末,丹娜迫不及待地偿了一口,味道非常鲜美,令她食欲大振。 “请问这是哪里产的!”丹娜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姐,这是阿非利加行星天然产品,我们所有食物原料都是那里供应的!”服务员微笑着回答道:“对所有原料,我们都进行严格检查,保证沒有转基因,沒有污染!” “这种牡蛎也是來源于地球的吧!”姜子钺说道。 “是的,先生,实际上,我们日常食用的产品几乎全部都是源自地球,就连许多烹调方法也是沿用自几百年前的地球!” 对方的话启发了姜子钺,笑着说道:“连我们自己都是源自地球!” “先生说的是,请慢用,其他菜肴很快就送上來!”服务员说完便退出去。(.) 姜子钺却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寻思着什么? 对面的丹娜干脆端起碗把汤连带着牡蛎全部灌进肚子里,放下碗时看到姜子钺出神的姿态,赶紧问:“你怎么啦!” “沒什么?”姜子钺发出一脸苦笑:“刚才的话,让我想到,为什么我们和英仙星际联邦的人都是來自同一个星球的,却还要相互敌视,相互厮杀!” “维特,你已经不是军人了,不用再去打仗了!”丹娜说道,目光却落到对方的碗里。 “你说得对!”经她提醒,姜子钺仿佛恍然大悟,同时也发现她的已经把汤喝光了,惊讶地问:“这么快就喝完了!” “好喝就喝得快一点了,现在总算不用再吃食堂里的东西了!”丹娜兴奋地说道,显然对于军队的伙食供应很不满。 “军队就这样,每个星期的饭菜都是一样的,不过习惯就好了,毕竟营养还是很高的!”姜子钺平静地说,他早就习惯于军队的一切生活方式,包括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在太空中用古老的挤牙膏方式进食。 随后,蒸米饭、烧鹅、卤肉、八宝素菜,甚至潮州蚝烙都如数端了上來,面对这些从味见识过的美食,丹娜·庞帝克睁大着眼睛,抓起勺子就准备“大开杀戒”。 “等等,用筷子!”姜子钺急忙叫住她。 “这两根小根子吗?”丹娜拿起面前的筷子问:“可是?我不会用啊!” “看着我拿,就这样!”姜子钺提起筷子,做了一个夹菜的示范动作。 丹娜学着他的样子,把筷子分别搭在右手的食指上和食指与中指之间,但她使不上力,手指也不够灵巧,偿试了几次也夹不起东西。 看着她的窘相,姜子钺笑呵呵地说:“算了,让服务员送副刀叉过來好了!” “吃中餐用叉子和刀子!”丹娜有些无可奈何地问:“可以吗?” 姜子钺却满脸毫不乎的表情,说:“事在人为,只要能更好地吃这些东西,用什么工具都行!” 当服务员送上刀叉后,姜子钺很快就发觉他们正受到越來越多的关注,因为进入餐厅的乘客,都看到了一副颇为有趣的景象,在一个用餐房里,一名金发女子挥舞着西餐用的刀叉津津有味地享用着正宗的中国菜肴。 “光子玫瑰”号一边旋转着身上十个巨大的环形客舱,一边加速飞向宇宙深处,从伊谢尔伦行星到新拜占庭行星,足足有五千光年的航程:“光子玫瑰”号将会在阿库别瑞速度六级,进行间歇性的超光速飞行,每完成一小时的超光速飞行,飞船就得改出超光速,在反作用推进状态下飞行五个小时左右,利用这段时间对飞船进行检查维护,确认航程上的空间安全,同时供乘客和船员活动或者用餐,再加上航程末端接近“喜马拉雅”星域受到速度管制的影响,五千光年的航程接近二十天。 这漫长的旅途中,姜子钺沒有因为被开除出军队而感到沮丧,相反,每到飞船改出超光速进行喷射推进飞行时,他就去康乐室进行健身锻炼,在微重力效果下逐渐恢复身体对重力的适应,每到用餐时间,他便约上丹娜·庞帝克,一起就餐,餐后又在一起喝茶聊天,生活过得倒也十分惬意,两人也逐渐相互了解。 姜子钺跟丹娜讲他过去在军队的经历,描述他到过的行星的情况,从军之前一直都沒有离开过“太极”行星的丹娜听得津津有味,丹娜向姜子钺讲在“太极”行星生活上的趣事,让姜子钺也分享了在那个白天与黑夜似乎都是永恒不变的行星上生活的快乐。 但是,姜子钺只字不提前女友陈维茵,,即使说到过去的学生时代,仿佛他的生活中从沒有见过这么一个姑娘,丹娜也有意隐瞒了她救过罗博的事,,即使姜子钺提到他与罗博在“太极”行星上的一面之缘,不过毕竟那种行为对于一位新罗马公民來说,会被指控为通敌,不说出來也是情有可原。 英仙旋臂人类世界标准时间,2918年7月22日,三颗富有文化和天文地标意义的恒星终于映入了“光子玫瑰”号乘客的视野中,这三颗恒星便是被人类用地球三座名山冠以俗名的“喜马拉雅”、“乞力马扎罗”和“阿尔卑斯”。 但这三颗恒星组成的三星系统却有一个邪恶的名字“刻耳柏洛斯”(cerberus),即古希腊神话里看守地狱的“三头狗”,因为这三颗恒星之间,充满了危险。 “三头狗”其中两个小的头便是橙矮星“阿尔卑斯”和红矮星“乞力马扎罗”,它们之间很接近,围绕一个落在两星之间的共同质心绕转,类似于“马丘比丘”双星系统,这个双星系统同时又围绕着主星“喜马拉雅”,在一条偏心率很小的椭圆轨道上运转在整个三星系统的最外层。 主星“喜马拉雅”是一颗质量超过太阳两倍、光谱分类上接近a0的蓝白色主序星,它本像太阳一样处于壮年时期,可是由于这里要比太阳系更加靠近银河系的中心,拥有过高的重元素含量,以致在离“喜马拉雅”恒星不到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形成了一颗质量相当于三个木星的巨大行星。 这颗巨行星就是三星系统的主要危险根源,人们给它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海伦”,喻意它像引发特洛伊战争的美女海伦一样,加速了“喜马拉雅”恒星表面的活动,从而引诱了大规模的耀斑和物质喷发,所以“刻耳柏洛斯”的空间里常常充满了强劲的太阳风和极具破坏力的高能粒子。 公元2890年年初,在“海伦”和其他两颗矮恒星的共同作用下,加上“喜马拉雅”恒星本身的剧烈燃烧,它产生了一次空前的耀斑,将一股总质量接近个木星的物质抛入太空,当时的新罗马帝国军统帅杜义敏元帅,大胆地指挥舰队冒险接近这股高能高热的物质,得以凭借其掩护隐蔽接近入侵的英仙联邦国防军舰队,出奇不意地击溃对手,取得“喜马拉雅”星域会战的胜利。 但就在这样一个危险的空间里,却存在着一颗湛蓝和青翠的类地行星,,人类世界的另一个中心“新拜占庭”,行星新拜占庭同样在一条偏心率很小椭圆轨道上绕着主星旋转,离主星最近日距有近二十五个天文单位,最远时也不到三十个天文单位,一直都处于恒星“喜马拉雅”理论上的适居带之中。 新拜占庭行星的轨道距离两颗矮恒星组成的双星系统的公转轨道有四百八十到五百个天文单位,因此,在行星上的白天,主星的光芒往往把遥远的伴星光芒遮掩掉,倒是某些年份的夜晚里会见到天空中有一颗极为明亮的恒星,那便是两颗矮恒星构成的景象。 “阿尔卑斯”和“乞力马扎罗”两颗矮恒星对新拜占庭的影响不是很明显,倒是“海伦”行星成为人类的心头大患,它引发的强大重力潮汐曾经在2608年引起了新拜占庭全球性的超级大海啸,几乎毁掉了行星表面的一切。 天文学家已经确认,新拜占庭行星不大可能存在太长的时间,他们已经确认离主星约九个天文单位的一颗质量相当于海王星、名叫“帕里斯”的行星,受到“海伦”的影响,轨道正在发生明显变化,根据“海伦”与“帕里斯”之间的“**”,加上“喜马拉雅”恒星远比太阳激烈得多的燃烧,使它本身变得越來越不稳定,科学家预计,最快在一千多年以后:“三头狗”系统里的行星很可能会有一场空前的“木马屠城”。 古希腊人有习俗,人们有时会在死人的棺材里放一块蜜饼,好让死者贿赂看守地狱的三头狗,所以,美丽的新拜占庭极有可能将会在这场激变中成为“地狱犬口中的蜜饼”,最终被自家过于强势的行星兄弟和主星摧毁,新拜占庭行星未來的毁灭,被不少反对新罗马现行制度的人视为帝国国运终结的征兆。 尽管來自宇宙的未來威胁是相当明确的,但是元老院似乎并不关心千年以后帝国首都的安危,高高飘扬的双头鹰旗帜下,身着镶紫边白袍的新罗马元老,正在为如何对付自己的人类同胞而绞尽脑汁,至于帝都的子民,也沒什么危机感。 许多国民都相信,元老院的集权制度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帝国应对灾变的能力,在三百年前的超级大海啸中,当时的独裁官就以“残酷”的高效,三天之内将超过一亿的四十五岁以下健康人口撤到太空中,那时的新罗马帝国领土还仅限于新拜占庭一颗行星,都能做到这般成绩,现在的的人口比当年多了一倍,但条件也比当年不知好了多少倍,至于一千年之后,就更不用去担心了。 七亿常住人口照常生活、工作,平时所忧虑的也不是千年之后的世界末日,而是眼前生活中的苦恼、工作上的难題,至于那些前來这里寻找机会、观光旅游的人,更不把这种缥缈的事放在眼里。 经过将近一天的反作用推进飞行:“光子玫瑰”号客轮终于抵达行星同步轨道站“台伯利亚”,离船的乘客们相互告别后,便搭乘空天飞机,赶赴各自在行星上的目的地。 姜子钺有些不舍地和丹娜·庞帝克道别,他们虽然都要去东半球,但是丹娜要赶去北半球的国防总部报告,姜子钺则要回在南半球的家,因此,他们不得不分开了,可就在丹娜扣上自行杆的腰带,准备离开时,姜子钺却又叫住她。 “我想起一件事,你还是先不要急着去军部报告了!”姜子钺说道:“现在东半球已经是晚上了,今天又是星期五,明天跟后天,军部大多数部门的人不上班的,你去了也沒人接待的!” 听了姜子钺的话,丹娜着急地问:“那我怎么办!” “他们会让你先去军部招待所住下,等下周上班才能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和住宿!”姜子钺解释道,停顿了一下,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以先到我家去住两天,星期一再去报告!”接着又赶紧补充道:“我只是觉得现在东半球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跑去军部很不方便!” 丹娜也沒多想就问道:“你们家收住宿费吗?” 她的问題立刻逗乐了姜子钺,不得不笑着回答:“我又不是给酒店拉客的,吃住全部免费啦!” “那好吧!我就住两天!”丹娜高兴地回答,其实她也正愁着沒钱去住旅店,这里又人生地不熟,老爸的转账又未到。 7月22日二十一时许,新拜占庭东半球的太阳已经下山有两个小时了,一架空天飞机轻盈地降落在南续十七度附近一个社区机场上,姜子钺终于踏上了阔别将近一年的故土。 “这就是我说的白林社区!”姜子钺边走边向丹娜介绍道。 白林社区的房子都是建在一种土生的高大挺拔的杉树下,由于是晚上,透过房子的窗户照射出來的和路灯发出的灯光,给浑厚单调的树林装点上了各色光彩,空气中也飘荡着缕缕花香,传來片片笑语和叫唤声。 “看起來很不错!”从小就跟着父亲生活在山脚农场的丹娜,见到这种颇有规模的社区,立即萌生不小的兴趣:“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从出生到当兵前,快一年沒回來了,也沒什么变化,感觉真亲切啊!”姜子钺连连赞叹道。 “你父母知道你回來吗?”丹娜问道。 “我沒有给他们写信,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姜子钺说道:“这是我父亲的传统!” “你父亲的传统!”丹娜不解地问。 姜子钺回忆道:“他是个矿工,每次去外星球采矿回來,总不事先通知我们,等我和母亲回到家里时,他已经做好饭等着我们了,总是让我们十分惊喜!” “所以你也要学你父亲了!” “是的……”姜子钺说着便停下了脚步。 不觉之中已经到了自家的房子门前了。 第八节 家庭生活 最高召见 面对突然出现的儿子,姜小琪又惊又喜,抱住儿子叫道:“噢,我的天哪,子钺,你來也不事先说一声!” “妈,走得比较急,來不及发邮件了!”姜子钺笑着解释道:“再说,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别的不学,怎么学你老爸的德性!”母亲嗔怪道。(.好看的小说) “这才是我的儿子嘛!”父亲沃尔夫冈·冯·道尼尔斯马克也搂住儿子高兴地叫道。 “回來就好……”姜小琪突然停住了,她看到姜子钺身后的金发姑娘,惊讶地问道:“这……这是第二个惊喜吗?” “这个才是真正的惊喜!”沃尔夫冈也看着儿子身后的女子惊叹道。 夫妻俩沒想到儿子这次回來居然还带着一个穿着军装的漂亮姑娘,脸上都呈现出意外的神情。 “噢,不不不!”姜子钺连忙摇头否认:“你们别误会,只是在客轮上的认识的朋友!”姜子钺解释完赶紧向父母介绍道:“丹娜·琪拉·庞帝克,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列兵,她调到军部工作,但是太晚了,又是周末,我就请她來这里先住两天了!” “你们好!”丹娜马上向夫妇敬礼。 “你好,庞帝克小姐,快进來吧!”姜小琪说着热情地拉起对方的手,请进屋里。 “打扰了,夫人!” “不要这么说,你能來我们这里,我们很高兴,对了,你们吃过晚饭了吗?”姜小琪关切地问。 “都吃过了,夫人,这一路上我们都是吃中餐,味道实在妙极了!” 父亲却还站在门外,对姜子钺说:“子钺,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都成了新拜占庭的新闻人物了!” “我很抱歉,让你们蒙羞了!”姜子钺惭愧地说。 “沒关系,只是刚才我感到非常意外,你在伊谢尔伦行星跟一个女人过夜,回來却带着另一个女人,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流倜傥!” 父亲的口气明显含有失望和不满,让姜子钺不得不申辩:“爸,事情不是那样的,其实我们……” “进來再说吧!” 姜子钺只好拎自小行李箱和丹娜的大型自走行李箱跟着父亲进屋。 一切都安顿好后,全家人连同客人都坐到客厅里,听姜子钺对被开除事件的解释。 “这么说來,其实还是你的错嘛!”听了姜子钺的讲述,父亲不客气地指出:“你要是不喝醉酒,也不会闹出这种事!” “是,我也很后悔!”姜子钺点着头说道。 “儿子,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母亲宽容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好,你能回來最好!” “有什么打算吗?关于今后的!”父亲问道。 “儿子好不容易才回來,你就赶着他去赚钱了!”姜小琪不满地责怪丈夫。 “我只是顺便问问!”沃尔夫冈急忙解释。 姜子钺回答道:“我在路上想好了,爸,我想去你们公司应聘,跟你去那些遥远的行星上采矿!” “不,不行!”母亲立即反对,激动地说:“你们都出远门,每天回到家里空空荡荡,就我一个人,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在新拜占庭可不好找工作,除非我到职业学院重新培训!”姜子钺为难地说:“到矿业公司,我还可以开飞船和特种机械,我对外星环境能很快适应!” 姜小琪摇着头说道:“要么你留下,要么你爸留下,总之你们至少得有一个下班就能回家的!” 父亲也劝说姜子钺:“子钺,矿业公司的工作也不是开飞船和机工那么简单的,你还是留在这里找个工作,开空天飞机总还行吧!至少别让你妈孤独一个人了!” 这时,家居通信系统发出几声乐音,呼唤道:“來自枢密院的电话,要求与姜子钺少校进行私人通话!” “枢密院!”母亲惊讶地自言自语,然后把身边的听筒递给姜子钺。 不仅是姜小琪,沃尔夫冈和丹娜也感到十分惊奇,姜子钺刚一进门,便有人在新罗马帝国最高行政机构打來电话,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由于是私通话,电话不会把对方的图像投射到房间中,声音也依靠听筒传播,防止旁人获知主叫方说话的内容。 “您好,我是姜子钺!” 听筒里却传來一个略为低沉、又颇为欢快的声音:“少校,我是汪泽仁!” 姜子钺下意识地从沙发站了起來,神情庄重地说道:“您好,阁下!” 这下父母和丹娜更感到奇怪了,不禁相互看了一眼。 “旅途还愉快吧!”汪泽仁笑呵呵地说:“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评价你的吗?英雄难过美人关!” 姜子钺感到非常惭愧,回答道:“阁下,卑职很惭愧,有负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圣恩!” “好了,少校,你也不用自责了,明天十点,到枢密院來见我!” “可是?阁下,我已经被开除出军队了!”姜子钺为难地说。 “那就以一个公民的身份來吧!明天十点,记住了,好了,再见!”汪泽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是,阁下!”姜子钺仍然恭敬地回答。 姜子钺放下电话的听筒,母亲就连忙问道:“谁打來的,还要叫阁下!” “不是外交场合,只有两种人才会被称为阁下的!”父亲抢先说道:“一个是执政官,另一个就是帝国元帅!” “是执政官!”姜子钺回答道:“他要我明天去枢密院见他!” 一听到执政官召见,母亲反而担忧地说:“会有什么事吗?” 父亲则显得非常自豪,说:“子钺,见到执政官阁下,请代我和你妈致以问候!” “好的,爸爸!” “问候什么?”姜小琪则毫无兴致,反而有些不满:“弄不好找咱们子钺沒好事呢?上次不是说给子钺亲自授衔吗?授完了就派子钺去打仗了!” “夫人,请不用担心,维特离开军队,还受到召见,说明执政官很看重维特啊!”一直沒有说话的丹娜·庞帝克劝慰姜小琪。 “哦,对了,丹娜,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吧!顺便到新罗马市看看!”姜子钺高兴地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丹娜高兴地叫道。 第二天上午,姜子钺便带着丹娜·庞帝克搭乘空天飞机,赶往北方两千多公里的新罗马市。 空天飞机直接降落在帝国枢密院南面的机场上,由于当天是周六,枢密院许多部门、国民议会和政治协调委员会都处于休假当中,所以机场显得很冷清,不过九架元老座机倒是一架也不少,成一排整齐地停放在专用跑道上,时刻待命。 许多人们绝沒有想到,身为新罗马帝国权力核心的九大元老居然沒有休假,并不能享有公务员的休假待遇,他们无论是双休日还是节假日,除非得了重病,否则都必须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唯一的休假机会实际上是在他们出巡各个行星的路途上。 丹娜·庞帝克并沒有任何进入枢密院的正当理由,所以门卫只能对姜子钺放行。 “不好意思,只能让你一个在外面等着了!”姜子钺无奈地说。 “沒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逛逛!”丹娜并不在意。 “那好吧!我一出來就马上给你打电话!”姜子钺说完,便准备离开。 “等一等,维特!”丹娜却突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丹娜显得十分难为情,略微低着头,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吾地说道:“维特,你能借我点钱吗?我信用都超额透支了,我爸的汇款又还沒有到!” “当然可以!”姜子钺慷慨地说道,接着陶出一块银行卡大小的个人综合信息卡片。 这个小东西集中了他的身份、财产、职业和健康等信息,并可充任支付、通信、个人娱乐、网络终端等诸多用途,正所谓“一卡在手,世界任走”,通常一个人外出只带着一块个人综合信息卡片就足够他通行于人类世界的绝大多数地方。 卡片很快就投射出一副具有感应功能的立体成像,以供持卡人进行操作。 丹娜跟着也掏出一张同样的卡片。 姜子钺连接了对方的卡片,准备进行转账操作。 “我还有五万块,给你一万,要不!”姜子钺说道。 “太多了!”丹娜吃惊地叫道:“一千块就够了!” “好吧!”姜子钺说着便把一千新罗马帝国金马克转到对方的卡片上。 “谢谢,维特!”丹娜感激地说:“我爸的汇款一到,我马上还你钱!” 这笔钱够她把欠下的超额透支的信用还清,还剩下两百多块。 “不用谢!”姜子钺热情地说:“士兵的生活补贴是少了点!” 姜子钺当过士兵,深知士兵的待遇,新罗马帝国的士兵,无论是资深的上士,还是刚入伍的新兵,都是沒有工资的,只有出勤和参战才有机会获得高额奖金,平时按军阶和服役年限发放生活补贴,像丹娜这种只有几个月的列兵,每月只享有十二元的生活补贴,因为她是女兵,还额外可以领取六块钱的女性健康补助费,总共每月十八块。 数目看起來是少得很,但是不少士兵平时省出俭用,竟也能在退役时积赞到一笔可观的存款。 毕竟现役军人在社会上享有很多的优惠,比如免费搭乘行星内的公共交通工具,享有半价的星际客船票价,入住军队各级招待所免费,在具有拥军资质的商店和餐厅以及服务场所消费一律三折,公务调动旅费自动报销等等,像丹娜搭乘“光子玫瑰”号客轮的船票,她一分钱都不用掏,倒是已经被开除出军队的姜子钺,连享用退伍军人优惠的权力也沒有,不得不自己负担了五百块的全额票价。 因此,丹娜对姜子钺的话并不敢做出什么反应,她心里明白,不是钱太少,而是她花钱厉害了一点。 “好了,再见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姜子钺叮嘱道。 “我会的,再见!” 看着姜子钺消失在枢密院大门前高高的阶梯之上,丹娜带着兴奋的神情登上了一辆刚刚靠站的公车,公车前面的立体成像显示,它的目的地是新罗马市乃至整个拜占庭行星最繁华的商业街区,,方孔星城。 在枢密院的大门口,姜子钺在枢密院接待处签到并接受安栓,随后由接待处主任亲自引领至首席幕僚办公室,见到了君特·费施尔。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神圣光荣之一分子,公民冯·姜子钺前來会见!”姜子钺马上立正,按照公民见政府官员的既定礼仪对费施尔说道。 由于对方不再是军人,而是一名公民,是自己服务的对象,身为枢密院首席幕僚的费施尔按照礼仪,马上站起來,走到对方面前,抬起右手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郑重说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枢密院首席幕僚君特·赫尔曼·费施尔,接受您的会见!” “您好,首席幕僚先生!”姜子钺说着便伸出手与对方握手。 “您好,姜公!”费施尔热情地握着对方的手,赞叹地说:“久闻姜公大名,今日得见,方知百闻不如一见啊!深感荣幸!” “首席幕僚先生过誉了!”姜子钺谦虚地说:“首席莫僚先生虽然不是华人,但是汉语功底令子钺难忘项背啊!” “哪里,哪里,我这只不过是个半桶水,您还是叫我君特或者我费施尔吧!” 费施尔说完便示意姜子钺坐下,秘书迅速送上一杯茶。 “执政官阁下正与几位元老在商议一些事情,请您先在这里等一下!”费施尔坐到姜子钺对面,攀谈了起來:“顺便,我向您透露一个來自敌国的消息!” “费施尔公请说!” “我们落入联邦军队的科学家,除了陈维茵博士,其他人都已经公开投靠联邦政府!” “这么严重!”姜子钺吃惊地说。 “如果是以前,事情并不严重,毕竟那些科学家主要都是从事基础学科和民用事业的研究工作,并沒有掌握我国多少核心机密,但是,从您之前和科考船队返回后提交的报告來看,在星际行星‘易’的发现确实极具战略价值,我们的科学家投诚,则意味着敌人会部分甚至全部获取我们在‘易’行星上的考察成果!” “可是?费施尔公,现在星际行星‘易’也已经完全在联邦军队的控制之下,他们必定会对它进行全面而细致的考察,即使科学家们不与敌人合作,敌人也能够获得同样的成果!”姜子钺冷静地说道:“以我个人的观点,我们沒有必要去指责科学家的行为,毕竟他们沦落敌境,也是身不由己,对科学家们來说,反正敌人迟早会得到‘易’行星的考察成果,何不主动抢先招出,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机会,争取获得更好的待遇。 “从个人的立场出发,我认同您的说法!”费施尔点头说道。 “只是,我有一点非常不明白,当初我们特遣舰队和‘居鲁士’舰队在‘易’行域,和敌人优势兵力拼死血战,为什么中央舰队其他分舰队却连一艘战列舰也沒有前去增援!”姜子钺的口气显得非常不满:“倘若当初增援至少一个分舰队,星际行星‘易’也不至于落入敌手,乌尔夫·伯恩斯坦院士他们和那三万陆战队弟兄也可以免受牢狱之灾,沦落敌境,我们七万多名弟兄的血也不会白流!” 费施尔并沒有马上回答姜子钺的问題,略加思索之后,才沉重地说道:“姜公,元老院原本想借‘易’星域的争夺,牵制联邦国防军的主力,趁机攻击联邦本土!” “这简直是笑话!”姜子钺毫不犹豫,就对元老院已经流产的计划加以嘲讽。 他也很清楚帝国与联邦的总体军力对比,帝国总体的军事实力只有对方的八成,主力舰只的数量甚至只及对方六成,如此明显的劣势下,在英仙联邦本身沒有发生重大变故的条件下,进攻对方是极不明智和极不现实的。 “结果您也看到,不仅进攻沒能达成,星际行星‘易’也丢失了!”姜子钺继续说道:“连得不偿失都谈不上啊!我不明白,执政官阁下也曾是将军,为什么还会让这种愚蠢透顶的计划通过!” 姜子钺的不仅语气充满了遗憾,脸上也呈现愤怒的神情,想到那些死去的弟兄,落入敌手的前女友和科学家,觉得他们和自己就是被元老院给愚弄了。 “执政官阁下坚决反对这个计划!”费施尔澄清道:“但计划还是以五票对四票获得通过,结果的确令人遗憾,但已经无可挽回,我们要做的不是指责,而是想方设法弥补这一仗带來的损失!” “这就是执政官阁下叫我來的原因吗?”姜子钺敏锐地问道。 “算是吧!”费施尔勉强地回答。 “算是,费施尔公,您能否说明白一点!”姜子钺不解地问。 费施尔犹豫了一下,说:“姜公,等一下,执政官阁下会亲自向您做说明的,但我还是要事先向您表明我的立场,对于执政官的新计划,我个人是坚决反对的!” “费施尔公,您不说出计划的内容,却事先表明您的反对立场,这让我怎么理解!”对方的话让姜子钺感到更加迷惑。 这时,帝国执政官汪泽仁的私人助理奥托·贝特曼走了进來,对他们说道:“阁下召见,两位先生,请吧!” 第九节 新的计划 新的生活 见到姜子钺到來,新罗马帝国执政官汪泽仁笑呵呵地站了起來,说道:“姜公,听说你不但在伊谢尔伦行星跟女军官睡觉,回來的时候还把一位漂亮的女兵带到家里!” “阁下,请不要误会,事情并不是那样的!”姜子钺尴尬地辩护道。(.好看的小说) 汪泽仁似乎并不打算听取姜子钺的辩护,示意他们坐下后,便收起笑脸,严肃地说:“事情是哪样,我并不在意,刚好你离开了军队,有个新的进攻计划,你可以胜任!” “新的进攻计划!”姜子钺疑问道。 “是的!”汪泽仁点头说道:“实际上是一个牵制计划!” “又是牵制计划!”姜子钺听到“牵制”一词,心里就來气:“阁下,把‘易’星域战役当成牵制,反而让我们损失惨重!” 汪泽仁并沒有回应姜子钺颇有指责意味的话,直截了当地说:“姜公,这一次我们准备夺回星际行星‘易’,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将带领一支舰队前去牵制敌人的主力,好为我们夺回‘易’行星创造机会!” “阁下,我能否获知更详细的内容!”姜子钺请求道。 汪泽仁坐到他们的对面,然后盯着姜子钺的眼睛说道:“给你一千艘战舰,直接攻击敌人的首都,把敌人的舰队主力引开埃癸斯星域!” 他刚说完,姜子钺立即呈现出惊愕的神色,缓缓地反问道:“一千艘,攻击安德洛墨达行星!” “正是,只是你们不会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旗帜下作战,你们将以英格尔海盗的名义攻击敌人!” 姜子钺终于明白了,新的牵制计划就是要让他以一种不名誉的方式深入敌境,为正面舰队创造反攻“易”行星的机会,但他不愿以一个已经名存实亡的海盗身份作战,便问道:“阁下,要牵制敌人,为什么还要假以一个早已经覆灭的海盗组织的名义!” “我们与联邦的《停火暂行条约》仍然有效,只要我们的军舰沒有越过一三五线,就不算是撕毁条约,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汪泽仁的话表示,他和元老院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发动对英仙星际联邦的直接进攻,希望把战争限制在英仙旋臂之外的“易”星域,但是又想不出更好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好以这种下三滥的狗血手段來声东击西。 让姜子钺带领舰队假冒成曾经横行一时的英格尔海盗,直接攻击安德洛墨达,无论行动目的达到与否,都可以让新罗马有足够的理由來否认与冒充者的关系,因为星际海盗行为在新罗马的法律中属于重罪,而且即使被揭穿,姜子钺也是已经被开除出军队的人,元老院和帝国军都可以振振有辞地证明与其毫无瓜葛,甚至可以直接抛弃他和他的舰队,以便消除总体实力占优的联邦军对帝国本土实施报复的借口。 想到这些,姜子钺感到更加震惊,如果说以一个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的军人的身份作战的话,至少还算是光明磊落地为国尽忠,但是假扮成旧日的星际海盗进行作战,自己很可能完全沦为亿万人民痛责的无耻之徒,一个月前还是标准的职业军人的姜子钺,难以接受这种任务。(.无弹窗广告) 他严肃地对汪泽仁说:“阁下,子钺不才,但是尚知荣辱,此等为人不耻之事,我万万做不到!” 汪泽仁似乎早就料到姜子钺会拒绝,以一种平静的口气问道:“这是自谦呢?还是自夸!” “请阁下明断,自成军之日起,子钺从未指挥过千艘战舰,经验与水平均大大不足,自觉无力胜任,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将才如云,为我新罗马大计,还请阁下另择名将,况且我已经被开除出军队,突然之间成为上千艘战舰的指挥官,也难以让部属信服!”姜子钺坚辞不就。 “如果我一定要让你來当这个指挥官呢?”汪泽仁问道。 姜子钺犹豫了一下,说:“阁下,请恕我无礼,我已经不是军人,入伍时的誓词已经不再有效,无需对您和元老院绝对服从,身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神圣光荣之一分子,公民姜子钺有权拒绝执政官和元老院的职务任命!” “沒想到你离开军队,反而牛了起來!”汪泽仁苦笑道。 这时,一旁的君特·费施尔说道:“阁下,以星际海盗的名义作战,势必会令执行计划的官兵失去军纪的约束,沦为违法犯罪分子,不但如此,而且名不正,则言不顺,很可能会让元老院与罗马人民陷于利的境地!” “费施尔公,我知道你的汉语功底比我们这些华人还要扎实,但请你不要枉加评论兵家谋略!”汪泽仁接转而对姜子钺说:“姜公,如果你接受这项任务,事成之后你将被重新征召,并且连级晋升,你那橡叶黄金恺撒勋章也将像我一样,加上宝剑!” “正是我佩戴着橡叶黄金恺撒勋章,我才无法接受这种不名誉的战争方式!”姜子钺口气坚定地回应道:“阁下,我很感激您一直以來对我的关照和栽培,但是这种做法与我平生所接受的所有道德教育和确立的人生信条严重相悖,我必须向您明确表示,我已经是一名纯粹的公民,我坚决不接受这种任务!” “这可是为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利益!”汪泽仁并沒有放弃,继续劝说:“我知道你深爱的女人也落入联邦军手里,换作我,一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复仇!” 姜子钺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阁下,能够指挥这一千艘战舰深入敌境的军官,何止我姜子钺一人,维护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利益并不是非我不可!” 至于汪泽仁拿陈维茵的事來煽动他,姜子钺并不作回应,毕竟汪并不了解姜此时的情感变化,而在姜的心中,陈并不是特洛伊的海伦,他完全沒有理由为她发动战争。 听了姜子钺的话,汪泽仁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强人所难,记住,今天的谈话是最高机密!” “我明白,阁下!” “那你可以走了!”汪泽仁显得很失望。[.超多好看小说] “谢谢阁下,再见!”姜子钺说着站起來,行了注目礼后,便大步离开。 当姜子钺的身影消失在华丽宽大的门廊里,奥托·贝特曼便对汪泽仁说:“阁下,我看此公不可放弃!” 汪泽仁不禁又笑了起來,却对费施尔问道:“费施尔公,换成你是姜公,还会如此大胆地拒绝这一任命吗?” 费施尔不加思索地回答道:“阁下,卑职会爽快地答应!” “哦呵,那你怎么一开始就反对我的计划!” “卑职之所以敢于反对您这个计划,是因为卑职是您的首席幕僚,必须让您听到不同的意见,看到计划的缺陷和风险,但是把卑职放在姜公的位置上,这是一个大好机会,重返军队,立下新的功勋,再创军旅生涯的辉煌,何乐不为!” “可是姜子钺已经为了一个虚无的道德标杆拒绝这种大好机会!”汪泽仁冷冷地说道。 “阁下,这不正是您所想要的吗?”奥托·贝特曼反问道。 “是的,我也想像姜子钺那样义正辞严地拒绝!”汪泽仁叹息着说:“可是我是元老院第一元老,是罗马人民的执政官,还得为格林杰德·罗基和她那帮自以为是的蠢驴擦屁股!” 汪泽仁用如此低俗的话语來抨击保守派元老,在心腹看來还是头一次,以至于费施尔和贝特曼都不禁面面相觑。 “回到这件事上,你们也看到了,对道德的追求有时反而成了障碍!”汪泽仁无奈地说道:“好在我已经预先通知了另外的人选前來,不过我还是担心,依样画葫芦的效果!” 姜子钺离开了执政官的办公室后,便径直走向枢密院的大门。 他完全沒有想到元老院和执政官回想出这种缺德的计谋,尤其是执政官汪泽仁,还是行伍出身,佩戴着宝剑橡叶黄金恺撒勋章,不可能不清楚军人的荣誉感,如果是以帝国军的名义,哪怕要他姜子钺一人进攻英仙联邦,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当然,换作是以前,他还是军人的时候,他也沒有权力拒绝,但现在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公民,享有拒绝接受任何职务任命的权力。 当姜子钺走出大门时,一名身穿黑色军礼服的上校也正好登上來,主动朝他打招呼。 “怀特黑德上校,您怎么也來这里!”姜子钺惊奇地问道。 格斯·怀特黑德摘下军帽,露出了满头的白发,微笑着说:“帝国执政官召见,怎么能不來,你不会是刚离开他的办公室吧!” 姜子钺立即明白了汪泽仁召见格斯的目的,就轻轻地回答道:“是的!” “哦,那他对你的事有什么反应!”格斯饶有兴趣地问。 “他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被开除辱沒了他对我的信任和期待,还说很后悔四月份不该亲自为我授衔!”姜子钺只好向对方撒谎。 “真想看看执政官阁下生气的样子啊!”格斯说着露出得意的笑容。 姜子钺生怕被对方识破,只好马上转移话題,说道:“我能否问一下,‘居鲁士’舰队的情况怎么样了,准备重整吗?” 格斯收起笑容,沉重地回答:“一回到新拜占庭,我们就接到遣散的命令,除了我和几个军官留下來善后,目前其他官兵要么已经调到别的舰队去,要么已经退伍返乡,真不知道元老院是怎么想的,打了败仗就要把舰队都支解掉吗?” “那剩余的战舰怎么办,有些可是还好好的啊!” “退役,报废!”格斯显得无可奈何,摇着头惋惜地说:“我的‘古斯塔夫二世’号可是出厂不到半年的,而且在战斗中损伤也很少,居然也要拆掉,可怜的‘北方雄狮’(清教徒送给古斯塔夫二世的外号),看來元老院是怕失败的晦气传染给整个中央舰队!” 从格斯反映的情况看,姜子钺已经断定“居鲁士”舰队幸存的舰只上面的银色双头鹰徽将被刮掉,重新涂上骷髅头,于是,他乐观地对摇头叹气的格斯说:“‘北方雄狮’也许会浴火重生呢?” “但愿吧!”格斯苦笑着说:“好了,我们再见吧!子钺!” “再见,格斯!” 与对方握手道别后,姜子钺便头也不回地走下高高的台阶,格斯则走向深邃的门廊,只有他的白头在略显昏暗的门廊里,特别显眼。 下了枢密院九米高的台阶,姜子钺便赶紧拿出个人综合信息卡,给丹娜·庞帝克打电话。 “噢,维特,我正在方孔星城,这里太热闹了,还有很多有趣的活动呢?你快点过來吧!”丹娜在通信终端的另一头兴奋地叫道。 “好的,我马上过去!” 姜子钺中断通信后便小心翼翼地把胸前的勋章和奖章摘下來放到随身带着的盒子里,并脱下中山装,然后只穿着白色的衬衣,上了公交车。 方孔星城位于新罗马市中心,距离北面的新罗马人民广场将近五十千米,是整个新拜占庭行星最大最繁华的商业街区,十八条步行街形成九曲,以“之”字形穿过市中心,两旁均是各种商铺,这里有无数昂贵的奢侈品,也有大批的平价商品。 这个街区最富有特色的建筑便是国有综合百货与商品交易大厦,,一幢架空在街区上空规模宏大的商业中心,二十个支架支撑着十个外直径达到一万米的环形建筑,在街区上空围成一个球形,中间包围着一个巨大的立方体。 从许多角度上观察,它的外形很像中国的圆形方孔钱币,因为它全身以陶瓷合金为结构,以智能高分子玻璃做墙体,全身透明,无论在阳光下还是受到自身照明影响,都会反射和折射出闪亮的光芒,如同星星组成的梦幻城市,因此,它被冠以“方孔星城”的雅号,它下面的街区也被叫成方孔星城街区。 方孔星城不仅外观如同星星一般璀璨,也如金钱一般闪耀着诱人的光辉,里面除了数以千计的普通商店外,还有整个新罗马最大的证券交易中心,由传统工业指数、星际工业与航运指数、各行星消费品交易与服务业指数、超光速指数(即高科技板指数)、商品期货指数、金融期货指数、公共财产股份指数、战争债券指数、“太极”特别行政行星与英仙商业特别指数,九大综合指数综合而成的“方孔星城综合指数”,可是整个新罗马帝国经济的晴雨表。 方孔星城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公共财产股分集团代表帝国政府投资兴建的,同时也为该集团代表帝国政府所有,但经营权和使用权却是承包给另外的民营公司,新罗马公共财产股分集团每年因方孔星城的承包费用即可获利一万三千亿金马克,除去上缴财政部分,仅此一项,集团每年就向股东,,即一百二十五亿合法公民每人分红一百元。 虽然不是每家国有公司都像公共财产股分集团那样每年都能赚得钵满盆满,有的甚至亏损得厉害,但是第二年年初对上一财年的结算过后,全民控股企业总体上都会有盈余。 所以向姜子钺这种帝国合法公民,每年元老院、国民议会、政治协调委员会联席大会召开之前的二月份,就能收到來自各个财年结算后获得赢利的国营公司的分红,2908年,未满十八岁的姜子钺就收到了新罗马帝国立国以來最大一笔年度国民分红,,五点八万帝国金马克,除去上大学四年一万六千元的学杂费和住校费,以及两千块未成年所得税,还有四万金马克的巨大数额。 可惜的是这笔巨款竟在随后四年的大学里,连同当时几年获得的国民分红都被挥霍一空,家里甚至还给他寄了不少钱,时至今日,姜子钺还搞不清楚这些钱有多少是花在陈维茵身上,又有多少是花在自己身上。 磁悬浮公车很快就将姜子钺送到方孔星城前面的车站。 沒想到丹娜·庞帝克已经提着一大堆东西等候在车站边上了。 “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姜子钺吃惊地问道。 “今天是星期六,很多商店促销!”丹娜神采飞扬地说道,像她这种购物狂,这种日子这种场合,简直就是上了天堂一般:“听说星城上面有很多专卖店打出跳楼价,我们上去看看怎么样!” “跳楼价,从星城里跳楼还不容易呢?”姜子钺不禁抬起头來仰望巨大无比的建筑。 透过智能高分子玻璃构成的墙体,他的整个视野里是无数的人在无数的楼层里熙熙攘攘,无形的欲望与财富交织在阳光的闪烁当中,形成令人目眩的光芒。 “维特,走不走!”丹娜迫不及待地叫道。 “好,走吧!顺便带你去一个地方吃午餐!”姜子钺说道。 “帮我提一下东西!”丹娜说着把两手上全部的袋子都交给姜子钺。 两人一起步向附近的入口,融入密集的人流当中。 第十节 罗马大餐 英仙泡面 巨大的方孔星城即使借助快速的人行传送带,一天也无法全部走完,数十万计的游客、工作人员在这里面上上下下,形成了一幅极其壮观的立体的繁荣街景。[.超多好看小说] 姜子钺提着好几袋衣服、化妆品,陪着丹娜·庞帝克走在星城里的街上,这个充满活力的地方,姜子钺并不陌生,六年以前,他就经常和陈维茵來这里逛街购物,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他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突然,丹娜叫了起來:“哇,四折,伽摩内衣,太好了,维特,我们进去看一下吧!” “好!”姜子钺只好答应,但是进到商店,他才发现伽摩内衣只是一个女性内衣品牌,在店里挑选商品的都是女顾客,好在商店入口处有一排座椅,坐着一些陪伴妻子和女友前來买衣服的男士,尴尬的姜子钺只好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好了!” “那你不要走开哦!”丹娜说完便撇下姜子钺,一个人扑向那色彩绚烂的内衣世界。 姜子钺找了个空位坐了下來,旁边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立即说道:“先生,您女朋友又漂亮又年轻,真令人嫉妒啊!” “噢,不,她不是我女朋友!”姜子钺赶紧澄清。 “难道是您的妻子,我看她怎么都还沒二十岁呢?”中年男子睁大着眼睛说道:“老兄,您可真行哪,人家还沒满二十岁就把她娶过门了!”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姜子钺苦笑道。 “普通朋友,那怎么可能跟着她來买内衣呢?还是來买爱神内衣!”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露出羡慕的神色。 “我想这沒什么关系的吧!” “不,女人带你來买内衣,就是希望把她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你!”中年男子以一副导师讲学态度告诉姜子钺:“我说小兄弟,趁着现在年轻,一定要把握住女人的青春,不然她们变化可是很快的,快到让你崩溃!” “说什么呢?萨沙!”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姜子钺立即看到一个巨大的女人,她不仅身材壮硕,简直可以用熊腰虎背來形容,而且满脸赘肉,但她却也浓妆艳抹,打扮得相当妖艳。 “沒什么?费丽达,我只是在跟这位兄弟聊天!”中年男子陪着笑脸解释道,然后站到那女人旁边,与妻子那酒桶般的身材比起來,他那瘦小的身子就如同酒桶旁边的小木棍。 “走吧!我们去买单!”女巨人费丽达说着挽起老公的手,,更像是挟着老公的身体,走向柜台。 看着对方离开的怪异背影,姜子钺这下才明白那个被老婆叫作“萨沙”的家伙,为什么会感叹女人变化快,快到让人崩溃。 过了很久,丹娜才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袋走出來,两人一道走到柜台前。 “您好,总共一千四百八十金马克,您已经享受了四成折扣,请问男士付款吗?”美丽的服务小姐微笑着问道。 姜子钺脸上马上呈现出吃惊的神色,但他嘴上也沒说什么?直接就掏出个人综合信息卡,划过收款终端,收款终端感应后投射出一个感应成像,由姜子钺确认支付。 “多谢惠顾,请慢走!”服务小姐礼貌地向这对年轻的男女鞠躬致意。 走出商店,丹娜高兴地对姜子钺说:“维特,谢谢你,过两天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沒关系,就当我送你的吧!”姜子钺毫不在意地说。 “哪怎么行,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不能接受你这种礼物!”丹娜严肃地说。 “只有男朋友才能送内衣吗?”姜子钺不解地问。 “当然了,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送人的!” 姜子钺立即说道:“那等你有钱就把钱还给我吧!” “我们去饭吧!我肚子饿了!”丹娜像个小孩子一样发出请求。 “沒问題,我们去最好的餐厅,偿偿最富有特色的罗马大餐!”姜子钺高声大叫。 搭乘类似于磁悬浮列车的高速电梯,他们很快就到达位于方孔星层最顶层的阿皮西乌斯餐厅(阿皮西乌斯apicius,《论烹调》oncookery的作者)。 这里不仅有仿古罗马美食,还可以俯看整个新罗马市的优美风景,顾客在品尝美酒佳肴的同时,还能饱览湖光水色,相当富有情调。 很快,普尔斯麦片粥、橄榄椰枣拼盘、卷心菜汤、蜜汁睡鼠肉、火烤火烈鸟舌头、烤龙虾、煮鱿鱼、鲜牡蛎,加上风味独特的加勒姆酱料、兑水并加了蜂蜜和香料调制的葡萄酒等一系列复古的美食组成的罗马大餐便端到两人的面前。 “维特,你以前來这里吃过的吧!”丹娜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问道。 “來吃过!” “一个人!”丹娜好奇地问。 “还在学校的时候,跟同学來过!”姜子钺淡淡地回答,显示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他的内心又想起了过去学生时代。 姜子钺也曾经常常带着陈维茵光顾这家餐厅,享受罗马大餐,他也给陈维茵买过不少衣服,可是貌似还沒买过内衣,姜子钺突然觉得,与陈维茵分开似乎就是命中注定的,可是命运又把漂亮可爱的丹娜·庞帝克送到自己身边,但是丹娜并沒有能激起他特殊的感觉,至少现在沒有,尽管他对陈维茵的印象有些淡化了,可是他心里还在想着对方。 姜子钺不免感到有些头疼,因为女人,让他被开除出了军队,还让他在军中拼死拼活赚到的钱哗啦哗啦地流走。 就在这时,姜子钺突然萌生了离开新拜占庭的想法,去一个宁静的星球找份工作,重新生活,远离曾经的浪漫记忆,也远离元老院和执政官那些权力巅峰上的恶毒计谋,再找个像母亲那样贤惠的女人,生一个像自己一样聪明的孩子,然后悠然地度过此生。 “维特,想什么呢?”丹娜对着出神的姜子钺叫道。 “沒什么?我在想离开这里,去一个遥远的行星上重新生活!”姜子钺回答道。[.超多好看小说] “这里不好吗?什么都有,环境也很好!”丹娜不解地问。 “不,这里很好,只是我心里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那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丹娜失望地说到。 “我可以回來看你啊!我们还可以通信呢?”姜子钺微笑着说,然后举起一杯葡萄酒,致上祝酒词:“为我们的帝国列兵丹娜·琪拉·庞帝克调任国防总部干杯,祝你军旅生涯成功,也祝你永远健康漂亮!” 丹娜也兴起葡萄酒,欢快地说道:“谢谢,也为你干杯,维特!” 由初级压榨出來的优质葡萄汁酿造的葡萄酒,用矿泉水兑淡后调入蜂蜜和香料,味道十分香甜,令人陶醉,姜子钺和丹娜都沉浸在美食佳酿带來的愉悦享受当中。 与此同时,距离新拜占庭行星将近七千光年的安德洛墨达行星上,一位孤苦伶仃的姑娘,正无可奈何地用开水冲开一碗速食面。 陈维茵沒想到向來自诩自由、民主和人权的英仙星际联邦政府,居然这么快就对她下了最后通谍,勒令她在明天就必须离开政府招待公寓,当然,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要去睡大街的地步,英仙联邦红十字会已经发出正式的通知,允许她以战争难民的身份入住位于盘古市西郊的难民营。 那个难民营是红十字会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设立的,当时只是为了收容在星际争霸战争中逃难到安德洛墨达的底层人民,现在已经变成來自新罗马帝国投诚人员的集散地,那些无法在英仙联邦找到政治担保、在联邦政府眼里又沒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就只能先由红十字会安顿在难民营里,待他们自己找到工作并缴纳了足够的税款后,才给予公民权力。 红十字会对陈维茵倒是很热情,希望她能在难民营里的学校任教,因为难民营里的人往往非穷即贫,而且儿女也无法享受联邦公民子女的教育权利,红十字会只能自己为其开办两所小学、一所中学和一所专科职业学校,但是经费有限,请不起足够的教师,常常只能由其他慈善机构、大学和个人无偿支援教学,陈维茵这种高学历的人正好是难民营学校所需要的。 陈维茵端着貌似美味的泡面,走到窗前,暮色渐浓的盘古市,正在点亮万家灯火,一股思乡的惆怅油然而生,夹入口中的泡面,也顿时变得苦涩不堪。 这时,门禁系统通报客人來访,罗博跟着母亲罗赵冰走了进來。 “您好,罗夫人!”陈维茵口气沉重地向对方问好。 罗赵冰听着她的语气,看着她端着速食面的窘相,发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说:“陈小姐,打扰你吃晚餐了!” “沒关系!”陈维茵说着赶紧放下泡面,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我已经知道了联邦政府对你下了逐客令,我们开门见山,我这一次來是希望你接受我的政治担保!” “是的,陈博士!”罗博也跟着热情地说道:“如果你接受了,不但可以自由选择工作,还可以住到我家!” “住到你家,!”陈维茵又惊又气地叫道,自七月二日在他们家吃了一顿后,罗博几乎天天都会來找她,只是每次都被她拒之门外,现在罗博说的话,让她更加确信,眼前这对母子看來还真是一直对自己图谋不轨。 “请别误会,陈小姐!”罗赵冰解释道:“我们在大湖区还有一栋房子,是博儿的生父粟瑜遗留下來的,已经空置了多年,我们可以借给你居住!” “罗夫人,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有地方去!”陈维茵微笑着婉拒对方。 “红十字会的难民营吗?”罗赵冰马上问道:“我不认为你呆在那里是最合适的,即使你希望能够帮助那些人,也要你自己有了比他们更好的条件,不仅仅是知识,还要物质财富、社会地位!” 提到难民营,罗赵冰的语气显得相当冷漠,她是那个难民营最大的捐助者,非常了解那里的情况,里面有些人确实因不同的政见或得罪了腐败官员而曾遭到迫害,也有些人的确对联邦的民主自由政治怀有崇高追求,但也有不少人是打着脱离专制独裁迫害、投奔自由民主的幌子,实际上是犯了罪为了逃脱帝国刑法制裁,或是为躲避债务,,就如当年罗敬先为了躲避赌债而举家逃亡新罗马帝国,更有甚者利用难民营进行跨国犯罪。 所以难民营简直是鱼龙混杂,个别角落里甚至还可称为藏污纳垢,加上当地的黑社会势力渗透,方圆二十公里的难民营就如同一个罪恶的小城,以至于被盘古市民称为黑区。 陈维茵并不了解这些,可纵然了解了,她还是照样不会轻易接受罗赵冰的帮助,于是,她对罗赵冰说道:“赵阿姨,我很感激您的好意,可是我实在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我妈说得对啊!”罗博劝加入劝说:“你接受政治担保,可以找一个很好的工作,有了钱,有了更大的影响力,可以更有效地帮助那些人!” 陈维茵用不满的眼神盯了一下罗博,但嘴上还是礼貌地说:“罗少校,谢谢你的提醒!” 看得出对方很坚定,罗赵冰也不再勉强,就说:“好吧!陈小姐,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來找我!” “谢谢赵阿姨!”陈维茵感激地说,对方如此热心,也令她感动,只是因为罗博之前的行为,让她怎么也无法放下心來信任这对母子。 “那我们告辞了!”罗赵冰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赵阿姨!”陈维茵突然叫住对方。 “有什么事,请说!” 陈维茵看了罗博一眼,对罗赵冰说:“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罗博马上识趣地笑着说:“还想投诉我吗?那我先到外面去好了!”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见到儿子离开后,罗赵冰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么热心!”陈维茵直截了当地问。 罗赵冰笑了笑,抬起双手扶住陈维茵双肩,说:“傻姑娘,我们能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既然你有困难,我们也应该帮助你,何况,我还发现,你有点像我!” “像您……”陈维茵不解地问。 “是的!”罗赵冰点点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姑娘,说:“坚强,勇敢,不轻易屈服,不过你比现在的可我漂亮多了。虽然我不可能帮你回到新罗马,但是我能帮你在这里尽可能顺利地生活,实现你的价值甚至理想!” “可是我……”陈维茵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什么?你完全不必怀疑我们的动机,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我们能打你什么主意!”罗赵冰微笑着解释:“人有戒心是正常的,但是疑心却是不必要的,好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再见,赵阿姨!” “再见!”罗赵冰走到门口,还特意转过來朝她挥挥手。 在公寓外面等候着的罗博,见到母亲走了出來,便急忙迎上去,问道:“妈,她答应了吗?” 母亲看了神情有些急切的罗博一眼,反问道:“答应什么?” “接受您的政治担保啊!” “我记得月初,你还说我对她太热心了,怎么现在反而变得这么着急起來了!”母亲故作严肃地问。 “我后天就要起程去埃癸斯了,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你如果喜欢陈小姐,就直接跟她说嘛,在我面前着急沒有用啊!” 听到母亲这么说,罗博也只好回应道:“哎,算了,她不接受您的担保就算了!” “别忘了,等一下你还要带宋晓瑜去穆克家大公子的舞会呢?”罗赵冰提醒道。 “我沒忘,还真有点不想去!”罗博显得有些厌烦:“都是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家伙!” 母亲突然停下來,认真地问罗博:“你这个月跟宋晓瑜见了几次面!” “如果今晚也见的话就有两次了!”罗博不耐烦地回答。 “那陈维茵呢?见了几次!” 罗博马上明白一切都不能瞒过母亲,诚实地回答:“天天见,不过每一次只有一两秒钟,今天的算是破记录了!” “你到底喜欢谁呢?”母亲把话題推到核心部分。 “两个都喜欢!”罗博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是两个都不喜欢你!”罗赵冰无情地揭露事实。 “妈,这可怪不得我!”罗博圆滑地说:“陈维茵博士是我的俘虏,就是会喜欢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宋晓瑜有空的时候,我却已经在上千光年之外了,你说她们怎么可能现在就喜欢上我!” “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不能让我替你跟她们约会!”罗赵冰也只好无奈地说:“路,我已经给你铺好,只有你自己去走了!” “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为您把她们全部收入囊中的!”罗博笑着拍打着胸膛,亏下海口。 母亲知道罗博只是在开玩笑,也笑着说:“我好像沒有教过你吹牛的!” 第十一节 阿尔戈号 新的征途 罗博在起程前往埃斯行星之前,却突然接到新的任命,要求他前往驻守与安德洛墨达行星同一行星系统内的佩利翁卫星,直接向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报告。 与地球标准时间同步的英仙旋臂人类世界标准时间,2918年7月25日,罗博抵达了佩利翁(pelion)。 当军用运输船飞近佩利翁时,透过防辐射的玻璃窗口,罗博看到了佩利翁明亮的主星,相当于十五个木星的巨大褐矮星克罗诺斯(cronos)。 这颗以传说中的泰坦巨人之首“克罗诺斯”命名的类恒星天体,由于质量不足,并沒能在内部产生核聚变,进而像真正的恒星那样发出耀眼的光芒,因此,克罗诺斯只能像大多数褐矮星那样,利用丰富的内热,向宇宙空间释放大量的红外辐射,以证明它还是有别于太阳系木星那样的巨行星一类。 虽然作为一颗失败的恒星,但克罗诺斯星仍然是整个“马丘比丘”双星系统中除去两大主星之外最大的天体,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它围绕着距离双星约十五天文单位的轨道上运行,依靠反射來自马丘比丘双星的光芒,向世人呈现出一个光芒四射、体积巨大的形象,俨然一位泰坦巨神的首领,褐矮星克罗诺斯的存在,吸引了许多來自马丘比丘双星系统外围以及更远的宇宙深处的小行星和彗星,同时也吞噬了许多同一系统内的不安定小行星,为行星安德洛墨达创造一个良好的生存空间。 克罗诺斯有上百颗天然卫星,第三大的佩利翁相当于三分之一个地球,当人类第一次來到佩利翁面前时,就发现她是一颗极具适居潜力的天然卫星,她拥有高含氮量的大气,氮气体积比例占了八成,平均地表的大气压约九十三千帕,比地球海平面平均气压略低一点,而且泥泞的地表之下拥有超大面积的冰层,在行星安德洛墨达被开发的同时,佩利翁也被大规模改造。 人类的科技工作者挖开泥泞的地表,用激光把冰层升华成水蒸汽,再进行人工催雨,把大气中的氨和其他可溶性气体带回地面,进行贮藏和加工,同时,对冰层进行电解和热裂解,收集得到的氢气充当飞船离子发动机的能源,把氧气释放进大气层,前后花了一个多世纪,佩利翁的大气才基本根除了对人体不利的气体,并将氧气体积比增加到两成,从达到人居要求。 但是佩利翁并沒有被当作平民的移居星求,早在英仙星际联邦的前身安德洛墨达行星移民自治委员会成立之初,便决定利用克罗诺斯的资源和佩利翁的天文优势,把佩利翁当作一颗军事工业星球进行建设,因此,现今的佩利翁几乎成了一个军工星球,成了安德洛墨达行星的“卫城”。 英仙星际联邦最大的两个军用船坞,就被安放在佩利翁与克罗诺斯的特洛伊点(即拉格朗日第四点和第五点),联邦最大规模的行星氢气采集工厂也安放在附近的共振轨道上,用以采集克罗诺斯褐矮星无尽的氢气资源,围绕在周围空间的其他相关配套的太空工厂和地面的工厂更是多不胜数。[] 联邦国防军仅次于埃癸斯行星的舰队基地便设在佩利翁其及周围。 不过,佩利翁还是联邦最大的化肥源料供应地,改造大气产生的氨水等物质至今仍然能满足联邦未來近百年的七成化肥原料需求。 如今的佩利翁,周围的空间里也聚集着数以千计的战舰。 伴随着运输船穿行在舰队之间,罗博看清楚了一些舰队的标识,很快,他就预计,联邦国防军十支舰队至少有一半汇集于此。 运输船把罗博送到一个佩利翁同步轨道上的体积巨大如同积木拼合的轨道站:“南船座”(argonauts,即“阿尔戈”号),这里是联邦国防部的战略指挥部,总统和国防部长指挥星际战争的大本营。 乘着高速的传送带,罗博被带到了国防部长布隆伯格五星上将的指挥部。 程序化的行礼和问候之后,罗博就问道:“长官,是不是又要打大仗了!” 换作别的上司,罗博不会如此直接,但是布隆伯格是他生父粟瑜的老弟兄,当罗博还穿着开档裤的时候,就经常被对方扛在宽大的肩膀上,在罗博眼里,老将军更是一位亲如父亲的长辈。 “你可能想不到的进攻计划!”布隆伯格阴沉着脸说道。 看得出五星上将并不喜欢新的进攻计划,罗博很快就猜出一二了,他了解父新的战友,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如果是为了捍卫人民与国家的利益,绝不会犹豫,更不会不满,但是,如果要他们主动挑起战争,则完全会有另一番心境。 “难道我们要攻入帝国境内!”罗博问道。 “是的,‘易’星域的胜利,让许多人变得自大,甚至狂妄,以为现在进攻敌人是最好的机会!”布隆伯格不满地说道:“在‘易’星域的战斗怎么都属于两国境外的,完全不会违背《停战暂行条约》,可是攻入对方境内,那么我们与敌人就将陷入真正的全面战争当中!” “难道总统米尔豪斯阁下真的想就此主动挑起全面战争!” “不仅仅是他希望这样,国会那帮大佬也想这样,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私利,而要将整个联邦置于危险境地!”埃里克·冯·布隆伯格摇头叹气:“我现在想起了你父亲当年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我们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小棋子,是政治寡头们的马前卒,当时我还不太明白,现在我总算理解了,国家在繁荣之时,人民在安定之中,却有一大堆人想发动战争,可惜的是,我们都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只有勇往直前!” 罗博对布隆伯格的叹息并沒有什么共鸣,倒是充满期待地问:“长官,您也希望我加入这场进攻吗?” 布隆伯格看了看罗博,说:“现在发起进攻是不理智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可以马上调你回安德洛墨达行星,并替你找个闲差!” “不,长官,这绝不是我想要的,即使牺牲了,也要倒在前进的路上!”罗博坚定地回应。 “好!”布隆伯格站了起來,在失重的太空中,借助电磁靴的作用,轻盈地走到罗博面前,撕下罗博原來的两粗一细加一星的少校肩章,拿出两个一个五星加三根粗坚杆的中校箭形肩章,帮他贴上去。 然后布隆伯格用郑重的口气说:“罗博,你现在是国防军中校了,调任战列舰‘海格力斯’号舰长,兼任第四舰队第三分队副司令官!” 罗博正立敬礼,高声叫道:“谢谢,长官!” “作战计划明天正式发布,你先去熟悉你的战舰和控制团队!”布隆伯格微笑着说:“你沒有经过战列舰长培训,就直接上岗,有点风险,所以你自己要认真自学一下教材,对你的控制团队要更加信任!” “是,长官!” “那你可以走了!” “再见,长官!”罗博说完又敬了军礼,然后准备离开。 “罗博中校!”布隆伯格突然叫住他,满怀期望地嘱咐道:“好好干,记住你父亲的话:好将军就是好兵!” “明白,长官!”罗博有些激动地回答。 “海格力斯”(heracles,也译赫拉克勒斯)号,有着与旧式战列舰和“名将”级新型战列舰相差极大的外观,属于遵循典型的“克劳斯·李斯特火力规范”的“英雄”级。 所谓“克劳斯·李斯特火力规范”即由二十六世纪中叶英仙联邦探险家兼舰队指挥官,克劳斯·李斯特提出的星际战舰火力配置与外形标准,李斯特经过充分的论证和实践,认为早期的星际战舰像古老的地球海战中的战舰队那样,把火力都集中在侧舷是不够科学的,因为在太空中的机动是真正的立体全方位的,与过去海军时代的平面运动有着本质不同。 在这种立体的全方位机动作战的条件下,应对各个方向上的目标,只有球形战舰可以做到的火力配置均衡,但是考虑到实战中敌军往往只是集中在一个方向上,球形战舰的大部分火力就无法发挥作用,均衡配置的结果只能是火力优势的丧失。 因此,星际战舰作为一种进攻性的武器,必须发挥自身有效的机动性,促使火力尽可能地集中,于是,他提出了楔形战舰的技术规范,星际战舰外观被设计成前小后大,所有火力布设在舰身上,形成阶梯配置,如此一來所有武器便可以全部向前射击,这便是当时极富革命性质的“克劳斯·李斯特火力规范”,新罗马帝国军至今仍然严格遵循着这一规范,沒有丝毫的改动。 随着根据这一技术规范建造的新式战舰大批服役,星际战舰的对战模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纵列进行侧舷对轰的战术迅速退出战争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锥形阵”、“伞形阵”、“漏斗阵”、“线形阵”等阵形对决,但所有阵形万变不离其宗,都遵循一个共同的原则,以舰首对敌,保持所有火力都能齐射。 这样即可以集中最大限度的火力攻击敌人,又可以让脆弱的尾部推进系统免受打击,不过,英仙星际联邦的工程师很快发现,楔子形战舰固然有诸多好处,但其外形却还是严重压缩了战舰内部的有效空间,于是,他们改进了李斯特的技术标准,将战舰设计成圆柱形或者长方体形。 舰身上的武器不再像楔子形战舰那样成阶梯状配置,而是被按照等角螺线(即对数螺线)的分布特点安置在舰舰上,使前后的武器均相互错开,虽处于同一平面上,却在向前向后射击时都不会相互阻挡,这种配置方式的最大优点是战舰不用调头,即可向后方发起齐射,相比典形规范更具灵活性,但其缺点也相当明显,武器配置不像楔子形战舰那么随意和密集。 改进的规范虽然大大增加了战舰的有效容积,增大了战舰的物资装载量,从而加大了持久能力,但是武器的配置方式却使武器数量被迫减少。 所以联邦国防军的战舰单舰火力上普遍不如同一级别的帝国军战舰,因此这种改进也被国防军一些官兵戏称为“李斯特的油条”,帝国军方面更有人称其为“自由民主牌胶粒安全套”,因为像“名将”级这种圆柱形的战列舰,舰身上布置了一圈圈突起的、可转向的,带有装甲罩的定向能和电磁炮发射窗口,在太空中看起來的确有点像带胶粒的安全套。 遵循典形的李斯特火力规范的“海格力斯”号就是与帝国军舰一样的楔子形,它虽然尺寸比新式战列舰小,可是火力却还要强大,将近两千座各式定向能武器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它的舰舰上,其间还布置了五百多座电磁炮和二十座各自拥有八十一单元的导弹发射舱,以及四架紧贴着舰身的空天飞机。 习惯在狭小的巡洋舰工作的罗博,对战列舰宽大内部空间相当有好感,令他更有好感的是:“海格力斯”号与大多数国防军战列舰一样,成员都是男女混合配置的,在战列舰宽敞的战术指挥中心里,带领四十四名控制成员和常驻本舰的一百五十名星际陆战队员迎接他的,是一名女少校。 女少校上前敬礼后,高声报告:“您好,长官,‘海格力斯’号大副斯卡蒂·提亚西少校带领前体舰员迎接长官上任!” 穿着紧身太空便服的斯卡蒂,有着可与名模一拼的身材,不过她白晰的脸上却如冰霜一般冻结着,沒有半点笑容,即使面对新任的舰长,混沌的双眸里仍然流露出冷漠的神情。 罗博还礼后,伸出手与对方握手,然后听取了对方为舰员作的介绍。 提亚西少校为罗博作了介绍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长官,我们有什么新的进攻计划吗?” 罗博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而向其他人高声叫道:“弟兄们,我们是怎么说的!” “呵哈,,呵哈,!”联邦军人一齐发出吼声。 “解散!”罗博命令道,并向手下敬礼,待所有人散去后,他才对斯卡蒂·提亚西低声说:“明天会发布作战计划,请带我去参观一下战舰!” “是,长官!” 斯卡蒂带着罗博在“海格力斯”号里所有人居舱室转了一遍,八千多米的战列舰完全不是几百米长的巡洋舰可比,即使借助一台磁悬浮车,他们也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完成视察,最后,斯卡蒂带罗博來到了他的舰长室。 这里不仅比他在“致远”号上的小房间大了许多倍,各种设施也十分齐全,舒适的密封休息舱,独立的太空厕所,还有带喷淋系统的浴室,,这可是奢华的享受,在巡洋舰和其他更小的战舰上,只供应饮用水和医用水,洗澡只能用超声波。虽然效果比单纯用水要好很多,但却令无数人都不习惯,因此很多军人在太空中往往不洗澡,反正他们的衣服能够吸收掉身上的异味,还能分解身上部分污垢,即使是长久呆在太空中的罗博,也很讨厌无水的超声波洗浴。 罗博很高兴能拥有这么好的舰长室,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果汁,递给大副一瓶。 “谢谢,我不喝!”斯卡蒂用冰冷的口气拒绝。 罗博对她说话的口气和总是冷若冰霜的表情感到很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 斯卡蒂紧接着问道:“长官,我听说我们要进攻新罗马帝国!” “你怎么知道的!”罗博并沒有急于回答对方的问題。 “有很多人都在谈论!” “这样的话,敌人很容易就获知我们的计划的,那我们还怎么进攻敌人!”罗博担忧地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内心也希望这是真的!” “你也希望我们主动挑起战争,那样的话,就等于我们单方面撕毁了《停火暂行条约》,道义上也丧失了优势!”罗博对手下分析道:“不但会令敌人同仇敌忾,还会使我们的国民丧失对我们的信心和支持!” “对邪恶的帝国能讲什么道义!”斯卡蒂冰冷的语气中透着仇恨。 对方的态度让罗博感到好奇,就问道:“少校,看來你对新罗马有很大的成见!” “不是成见,而是仇恨!”斯卡蒂高扬着头,冷酷地回答,实际上,在罗博面前,她一直以这种典型的下级面对上级的严肃姿态,应对罗博的问话,完全沒有像其他舰长的副手那样,对长官表现出平常随和的态度。 罗博注视着对方,严肃地说:“不管是什么都好,作战计划明天才发布,到时我们就知道了,告诉大家,都不要谈论这个问題!” “是,长官,沒什么事,我请求离开!”斯卡蒂显得相当正式。 “请自便,少样!”罗博也用正式的态度回应。 第十二节 进攻阴谋 海盗劫案 待斯卡蒂离开后,罗博吸了几口果汁,便脱下脚上的电磁靴,然后轻轻跃上空中,让整个人横躺着悬浮在空中,享受着失重带來的飘飘然感觉和果汁的酸甜美味,随后他掏出一块挂在胸口的个人综合信息卡片,准备与战舰的网终连接,学习战列舰长培训教材。 不过他同时也掏出了胸前的团凤玉佩,这让他回想起母亲把玉佩交给他时所说的话。 罗博端详着精致的玉佩,情不禁地自自言自语:“还真不知道,这东西送给谁好呢?” 宋晓瑜,到目前为止似乎与对方只是抱着游戏心态,陈维茵,只是停留在好感上,远不到“八字字还沒一撇”,罗博这时不仅又想起了“太极”行星的丹娜?庞帝克,只可惜一切似乎都成了记忆了。 二十六日,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进攻计划终于发布了,计划代号“阿尔戈号远征”,联邦国防军将由布隆伯格将军亲自指挥,以第四舰队为先导,越过一三五线广阔的空间,突入新罗马帝国境内行星“新莱茵”星域,诱使帝国军集中兵力前來救援,随后再投入六个舰队直击行星“伊谢尔伦”,完成声东击西,并将帝国军中央舰队歼灭。 计划的预定目标显得相当宏大,既要夺得新莱茵和伊谢尔伦两颗行星,又要把强大的中央舰队消灭,一旦这些目标成功达成,联邦国防军就将启动进一步的进攻计划,以“跳星”(即类似于二十世纪太平洋战争中的跳岛战术)战术逐步消灭新罗马帝国,完成英仙旋臂星际人类世界的统一。 当罗博获得进攻击计划的内容后,却沒有立即通报给“海格力斯”号的手下,而是急忙搭乘空天飞机赶到佩利翁轨道站“阿尔戈号”,面见布隆伯格。 五星上将埃里克?冯?布隆伯格正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列昂尼德?列普宁上将,以及其他舰队司令官、参谋长一起在进观看由超级计算机作出的兵棋推演,并商讨具体行动步骤,罗博被理所当然地拒之门外,在会议室外等候了两个小时,才见到布隆伯格。 “罗博,有什么事吗?”布隆伯格惊讶地问。 “长官,关于进攻计划的!”罗博说道:“我能向您反映我的看法吗?” 布隆伯格看了身旁的列普宁一眼,说:“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然后和列普宁一起把罗博带到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里,待到两个把手头上的事做完后,布隆伯格才说道:“请说吧!罗中校!” “用第四舰队引诱敌人中央舰队的计划可能不会成功!”罗博解释道:“新莱茵和伊谢尔伦之间距离太远,而且新莱茵的战略价值并不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使陷落,敌人也未必肯迅速发兵救援,现在敌人应该也很清楚我们占有优势兵力,必定会采取重点防守的策略,尽可能做到后发制人!” “后发制人!”列普宁不禁笑了出來:“如果他们不救援新莱茵,那我们就占领新莱茵!” “可是第四舰队实力很有限,帝国中央舰队只需出动一个分舰队,即可有效拖住,我们很难达成声东击西的目的!” “中校,我提醒你,这计划参谋长联席会议共同研究出來的!”布隆伯格严肃地提醒道,他并不反感罗博的做法,但计划的内容,都是他亲自核准的,对于进攻发起之后会可能遭遇到的风险,他和列普宁都作了充分的考虑,包括罗博所说的问題,布隆伯格也考虑到了。 “计划制定出來并不是就一成不变!”布隆伯格继续说道:“存在的风险也会能转化成有利的机会,中校,你的首要工作不是來向将军提意见的,而是做好你的舰长工作,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明白吗?” 布隆伯格的话有效地冷却了罗博冲动的热血,他只好回答道:“明白,长官!” “罗博,我跟你说过,若非你父亲的缘故,我是不可能记住你的名字的!”布隆伯格语重心长地说道:“但这不能成为你目空一切的理由,相反,正因为这样,你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我明白了,长官!”罗博点着头,回答道。 “进攻一旦发起,就意味着我联邦政府与国防军撕毁《停战暂行条约》,舆论上就将处于不利的地位,如果我们失败了,联邦和国防军都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所以,罗博,这一仗沒有失败的余地,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而不要像之前那样寻思着要立功!” “是,长官,您的教诲我将铭记在心!”罗博恭敬地回答,不单是因为布隆伯格身为长辈的身份,也是因为的话很有道理,这里是军队,不是论坛不是网络上的bbs,有严格等级和规程,以维护其高效有力的运作,自己能够如此轻易地接近国防部长,已经是超越了正常的规章流程,还要大言不惭地对上级的战争计划妄加指责,就更加不对了。 “你能明白就好,我和列普宁将军,也希望你能在军中能够更快地成长!”布隆伯格说着走到罗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十多年前,我还经常把你扛在肩膀上,一眨眼,你就已经是个中校舰长了,很多人都羡慕甚至嫉妒你,有这么多人帮助你、照顾你,可是你不应毫无节制地挥霍我们这些长辈给予的资源,回去干好你的舰长工作,以后才能做好一名指挥官!” “谢谢,长官!”罗博认真地回答。 “你可以走了!” “再见,长官!”罗博朝两位将军敬礼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罗博的身影消失在自动门后,列普宁对布隆伯格说道:“的确不像他父亲!” “聪明往往成为自大和狂妄的资本,希望他不是表面上应付我!”布隆伯格担忧地说。 “不过,话说回來,这次行动隐患也是存在的!”列普宁说道。(.无弹窗广告) “列昂尼德,我们沒得选择,国会既然授权总统发动战争,我们就只有服从命令!”布隆伯格显得有些无奈,但他的口气还是十分坚定。 人类标准时间,7月27日,布隆伯格正式发布进攻命令,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率先出发,攻击目标,新罗马帝国境内的新莱茵行星。 行星新莱茵的位置刚好与“太极”行星相反,位于英仙旋臂的靠近地球的内侧,但它比“太极”行星更远离一三五线,而且所处的行星系统也比较复杂,新莱茵的行星系统也是一个双恒星系统,主星“欧罗巴”是一颗橙矮星,拥有一颗围绕在半个天文单位之外的、质量更小的红矮星和五颗行星。 新莱茵是第三颗行星,相当于零点八个地球,它几乎直立在黄道面上,运行在一条离心率比较大的椭圆轨道上,公转周期为一个地球年多十几天,但公转速度却比地球快许多,较大的距离加上两颗恒星温度与发光量都偏小,使新莱茵的白天比英仙旋臂目前除去太极行星之外的其他有人居住行星上的白天都要显得暗淡。 新莱茵的冬季与夏季取决于其日距,人类标准时间每年十二月,新莱茵会运行到距主星两个天文单位的近日点,次年的一月里便会迎來仲夏,即便是仲夏,其表面极端高温也不过摄氏三十度,而六月份到达远日点后,两极的气温可降到摄氏零下一百三十多度,甚至个别年份里,赤道地区也曾出现降雪。 因此,新莱茵行星上的常住人口并不是很多,只有四亿多人,这个星球以农牧业为主,但它又不像阿非利加行星那样供应整个帝国,农牧业产品基本用于满足本星球需求,不过,新莱茵和其更外侧的两颗类地行星都拥有含量极为丰富的铁矿和其他稀有金属矿藏,是新罗马帝国重要的矿业基地。 姜子钺的老爸道尼尔斯马克,几乎每一次的上班都是被派到这里來,当然,他來这里不是直接挖矿的,而是控制一大群机器苦力替人类干活,对道尼尔斯马克來说,新莱茵是十分熟悉的,也正因为如此,当儿子提出要离开首都新拜占庭去另一个星球重新生活时,他立即建议儿子到新莱茵。 一來这里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民风淳朴,星球上沒有像新罗马、新上海那种超级都市,人们都是居住在一个个分布在原始森林中或者草原上的小城镇,二來他还经常会被派到这里來,可以经常看到儿子,其实,道尼尔斯马克也有意在退休后举家迁居这里。 尽管母亲姜小琪显得很不愿意,但是最终也同意让儿子前往新莱茵,寻找新的生活。 七月二十五日,才在家里住了两天的姜子钺,给已经到军部报告的丹娜打了一通电话后,便告别了父母,搭上客轮“金牛座”号,前往新莱茵,他并不知道,联邦国防军已经将新莱茵锁定为进攻帝国的首个目标。 对于未來,姜子钺也感到相当迷茫,从学校毕业后,便踏入军队,现在不干这一行了,反而相当不适,新莱茵的就业机会远比其他行星要低得多,好在父亲在这里的人脉还不错,已经向几位朋友发了电子邮件,请他们帮忙。 如今,这些电子邮件已经由民用通报舰从新拜占庭的网络中枢送到了新莱茵的网络上,但姜子钺对于父亲朋友们的帮助并不寄予太大希望,现在,他的就业期望并不高,在他眼中,到新莱茵的狩猎场当一名管理员,或者到某些大型企业当个保安都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对于沒有什么职业资格,又有着优秀的战争技能的姜子钺來说,这一类的工作比较容易上手。 然而,七月三十日:“金牛座”号在距离新莱茵行星还有约一光年的空间里改出超光速,做例行检修维护时,船长却向全船乘客发出了警报,因为,一大群身份不明的战舰组成一个密集的伞形阵,挡在了“金牛座”号的前面。 对方很快就传送过來电报,自称是复仇的英格尔海盗,勒令客船乖乖投降,否则就将摧毁飞船和上面的一切。 曾经消失匿迹的海盗重出江湖,立即令船上的乘客骇然大惊:“金牛座”号并非毫无缚鸡之力,它那部功率超强的阿库别瑞引擎用于战斗,威力抵得上一艘帝国军驱护舰齐射,但是海盗船只将近一百艘,纵使“金牛座”真乃众神之王宙斯化身,也恐难敌对手,于是船长无奈地向太空中发射出求救信号民,同时下令投降。 三艘舰身上涂有白色骷髅头的巡洋舰很快就与“金牛座”号对接,三大群海盗蜂涌而出,对十个已经停止了旋转的环形客舱进行搜查,并将乘客集中到宽敞的康乐中心。 实际上,进入二十九世纪后,随着英仙星际联邦和新罗马帝国完成各自星域内的统一进程,两国在2803年签署了《通货协议》,正式废除通用于英仙旋臂星际四百多年的地球联合国标准纸币,两国均采用各自电子化的官方货币后,星际海盗不但备受打击,而且也很少以客船为袭击目标,因为客船上的乘客并沒有多少可以被抢劫的东西,人们不再推带钞票等通用货币,旅行往往只带着个人综合信息卡片,这种卡片离开了主人基本就不能用,即使破解后能使用,也只能在发卡国家所辖行星,因为刷卡支付是行星内联网的,非法使用起來反而会被政府和军警逮个正着。 袭击客船不能像夺取货船那样获得大批利润巨大的原料和产吕,只能掠夺飞船本身的零配件、能源和生活用品,顺便抢夺乘客身上一些贵重的物品权当打牙祭,当然,海盗劫掠免不了会发生许多其他形式的犯罪,二十九世纪二十年代,联邦与帝国进行了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富有成效的合作,两国共出动近万艘战舰,协同作战,将最具实力的英格尔海盗组织歼灭,并扫清了其他不成气候的小组织。 时任帝国执政官的汪孝娣(即现任执政官汪泽仁的曾祖母),甚至下令砍下所有被帝国军俘虏的海盗头颅,然后放置在新罗马人民广场中心的九鼎周围,供人们参观,以昭其罪。 英格尔组织一开始并非海盗,二十六世纪末,一群英国殖民者在行星米德加德(midgard,即北欧神话中的中央之地),拥立英格兰皇室后裔成立新不列颠尼亚帝国,但是这个帝国仅存在了一百年便被并入英仙星际联邦,一些忠诚于旧帝国的人组成了英格尔救国公会,流浪于英仙旋臂中,继续对抗联邦。 英格尔救国公会曾受到新罗马的大力资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怀有满腔热血和崇高理想的忠臣与勇士死去,大批闲杂人员混入,救国公会落入了一帮变态狂手中,最终蜕变成势力强大的海盗组织,并以残忍和冷酷而扬名于海盗与星际犯罪圈,这也令新罗马帝国元老院不得不放弃英格尔,并在2789年宣布其为犯罪组织。 从此,英格尔成了臭名昭著的海盗组织,即使它被剿灭了近将一百年,提起它的名字仍然会令许多感到不安,现在,这个曾经恶名远扬的罪恶集团又重新归來了,并且就近在咫尺。 “都不许动!”身着动力装甲的海盗小头目在广播里高声尖叫:“只要你们服从,我们保证你们的人生安全!” 姜子钺也被驱赶到康乐室,站在人群当中,这种场面下,人们都十分惊慌和恐惧,只有他显得非常镇定。 海盗头目指着身边一个打开的大箱子,继续发出指令:“把你们身上的金银宝石和其他你们认为值钱的东西,全部放到这个箱子里,一个一个的來!” 在周围全副武装的海盗威胁下,人们只得抓着康乐室的栏杆,飞到箱子前,把身上值钱的首饰、手表等东西放到箱子里,有些人耍小聪明,故意不全部交出來,立刻被一旁监督的海盗揪出來,强行抢夺。 姜子钺排在一个妙龄姑娘后面,那姑娘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连抓着栏杆飘到箱子前面的能力都丧失了,那海盗头目见状,立即上前将她拉到箱子前面,粗鲁地扯下她那紧身的太空便服前面的拉链,姑娘立即被吓得尖叫起來,那些海盗的动力装甲的播音器里却传來了放荡的笑声。 “这小妞身材还不错嘛,要是配一条金项链就更不错了!”海盗头目抓着已经飘到空中的姑娘的手,发出淫贼才有的叫声,但他说完,便将对方拉下來,推回人群。 受到海盗的推动,姑娘的身体在失重的空中翻转着高速朝人群飞來,姜子钺赶紧摆开架势,动作熟练而轻盈地将她拉住,并控制住她的身体姿势,最后将她拉回地面。 “嗨,你小子想逞英雄吗?”海盗头目不满地叫道,并抬起手臂上的粒子枪对准姜子钺。 第十三节 白头海盗 快乐生活 面对那闪着寒光的粒子枪口,姜子钺知趣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但是那个海盗头目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朝手下发出指示:“把他带回船上,让他偿偿我们的厉害!” 姜子钺只好离开康乐室,在两个海盗的押解下,前往海盗的巡洋舰,在进入客轮与巡洋舰狭窄的对接舱通道时,姜子钺找到了逃跑机会,对接舱通道只能单人通过,海盗一前一后把姜子钺夹在中间,趁海盗沒注意时,他张开双手突然在通道壁上用力一推,使身体突然加速向后飞行,把后面的海盗撞倒,紧接着迅速飞出通道,准备往客轮里逃跑。 可就在这时,一个只穿着黑色的太空便服,左眼戴着海盗式的眼罩,满头白发的男子悬在空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姜子钺惊愕地叫起來。 “不,姜子钺,我现在是白头海盗格斯!”格斯微笑着说道,并且故意掀起左眼的眼罩,朝他做了个鬼脸。 姜子钺立即回想到七月二十三日执政官汪泽仁召见他时所说的海盗计划,他沒有接受汪执任的委派,但是格斯却接受了。 “你们竟然还抢劫罗马人民!”姜子钺不解地问,要假扮海盗攻击联邦,也不至于要來抢劫帝国的人民。 “有时候总得演一下戏吧!等一下抢到的东西会被先送到新莱茵,待乘客抵达后会通知他们前去认领的,你还是跟我们走吧!”格斯真诚地发出要求。 “跟你们去干什么?” “执政官不想这么轻易让你逍遥,我也不希望自己在敌境内部拼死拼活,你却在新莱茵打猎、泡妞!” “我不想做海盗,哪怕是冒牌的!”姜子钺坚决地说。 “我们两个人合作,一定可以把联邦搅得天翻地覆!”格斯自信地说。 “我们这是在破坏《停战暂行条约》,挑起战争!”姜子钺严肃地说。 格斯见他仍然无意与自己同行,就说道:“好吧!我不勉强你,不过,有些人想见你一面,你总得满足他们一下吧!” “谁!”姜子钺好奇地问。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格斯说着便钻进对接舱通道。 “你想到我骗到你的飞船上!”姜子钺十分警觉。 “我的人还在客轮上呢?要骗你也不是这个时候!”格斯头也不回:“你还有点弟兄的情义就跟我來,沒有的话就到新莱茵当宅男吧!” 听了他这么说,姜子钺只好跟着进了对接舱。 随着对接舱通道另一头的舱门打开,姜子钺见到熟悉的舱室,还有熟悉的面孔。 “恭迎舰长登舰,敬礼!”约瑟夫?迪特里希高声叫道。 “齐格飞”号的舰员立即整齐地举起右手,拍打一下胸膛然后向前上方甩出去。 “怎么你们都來了!”姜子钺吃惊地问。 “长官,格斯上校承诺有美女和金钱,所以我们就來了!”本杰明?阿尔弗雷克充满期待地说:“听说您在回家的路上又泡到一个金发的洋娃娃!” “长官,这是我们重新凝聚在一起战斗的机会!”唐星云上士说道。(.好看的小说) 格斯也跟着说:“不单是我希望你加入我们,你的手下更需要你!” “长官,不要犹豫了,我们都信任您!”阿比吉?库曼弗尔上士说道。 “是啊!长官,只有您在,我们才充满信心!”杰利?莫里斯中士也劝说道。 所有人都对姜子钺充满了期望的眼神,都希望这位能够带领他们所向披靡的指挥官能够回归,姜子钺看了他们一眼,仔细地思量了一番,终于答应了,他对格斯和手下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要求我们是以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的军队作战的,而不是无耻的英格尔海盗!” “你放心!”格斯回答道:“我们虽然打着海盗旗,可是骨子里都是忠于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 姜子钺这才放下心來,向手下大声发布命令:“弟兄们,回到岗位上!” “是,长官!”部属齐声回答。 “好了,我也告辞了!”格斯握着姜子钺的手说:“等一下还有惊喜!” “还有惊喜!”姜子钺奇怪也问道。 可是格斯只是发出神秘的微笑,然后便离开“齐格飞”号,重新钻进与“金牛座”号的对接舱。 姜子钺回到熟悉的舰长席上,这时,库曼弗尔高兴地报告:“长官,有位女海盗请求与您通话!” “女海盗!” 话音未落,对方的立体成像便被投射到舰桥的空间里,姜子钺看到一位光头的,左眼也戴着眼罩的女子。 “萝塔!”姜子钺吃惊地叫道:“你怎么也來了!” “子钺,沒想到吧!”萝塔?斯陶德特得意地说:“格斯上校说,让我们上演雌雄大盗的好戏!” 姜子钺不禁发出了苦笑,说:“雌雄大盗,萝塔,这个玩笑不好笑!” “是不好笑!”萝塔接着他的话说:“可是我们总是要在一起执行任务,这说明,上帝是有意撮合我们的,子钺!”由于已经不算是正规的军队和正规的军事行动,萝塔的话变得毫无顾忌。 “我不信上帝,我跟母亲一起信仰佛祖、老子和孔子!”姜子钺澄清道。 “都一样,事实证明他们三位神已经做出决议,让你此生守候在我身边!”萝塔?斯陶德特全然不顾中在公共通信频道通话,又高兴又得意地说。 如此露骨甚至肉麻的话都令“齐格飞”号舰桥的控制人员感到难为情:“好了,萝塔,沒什么事就不要占用通信频道了!”姜子钺说完便果断地终止通信。 通信一结束,阿尔弗雷克便说道:“光头加独眼,换我还真是消受不起!” “那是假独眼!”唐星云纠正他的说法:“斯陶德特舰长还是保持着明亮的双眼!” “不过,长官,能说一下您在回乡路上认识的美女吗?”阿尔弗雷克又显示出兴致勃勃的样子。[.超多好看小说] 军士们又被激起热情,纷纷说道:“是啊!长官,说一下嘛!” “只是普通朋友!”姜子钺平静地说。 “普通朋友,带回家里的普通朋友!”阿尔弗雷克连连发出惊奇的疑问。 “长官,你还真厉害啊!”拉尔夫?特克赞叹道。 “好了,别说这些了!”姜子钺制止了手下掀起的八卦热情:“就算不是普通朋友,那也是我私事,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女人了!” “长官,男人沒女人,生活会很无趣的!”阿尔弗雷克仍旧我行我素。 “沒了女人,生活也要继续下去!”姜子钺冷冷地说,然后转向大副迪特里希,问:“约瑟夫,格斯指挥了多少战舰!” “一千两艘,还有两百艘补给舰!”迪特里希回答道:“怀特黑德上校准备干完这一票后,就进入一三五线!” “他打算从正面进攻!” “是的,直接沿着埃及尔、普陀和安德洛墨达航线攻击前进,最大限度地吸引联邦国防军的注意力!” 姜子钺略加思索后,评价道:“我们才一千多艘战舰,恐怕很难达成目的!” “上校强调说,我们主要是牵制敌人,所以一定要从最繁荣的星际空间下手!”迪特里希解释道。 “说得也是!”姜子钺点点头。 在表演了一出对客轮“金牛座”号的抢劫闹剧后,格斯指挥涂着骷髅头的帝国军舰队向英仙旋臂靠近地球一侧飞去,返回了距离欧罗巴恒星三十六光年的“瓦砾”基地。 瓦砾基地曾经是新罗马帝国为英格尔救国公会建设的一处秘密基地,它位于两颗褐矮星组成的双星系统中,建在一个只有月球大小的铁质小行星“瓦砾”之上,瓦砾行星本身沒有大气,并不适于居住,但由于整个行星系统外围充满了许多比瓦砾更小的小行星,反而使瓦砾十分隐蔽,在一光年之外很难捕捉到他的身影和轨迹。 帝国军的工兵们挖开了瓦砾的表面,开凿出了一个空间巨大的地下基地,并装配了空气和水循环系统以供人类居住,帝国军还在瓦砾上面布署了装备金属氢弹头的导弹系统,用以拦截撞击瓦砾的小行星和碎片,但是当工程还沒有完工,元老院就中断对英格尔救国公会的援助,并宣布其为恐怖与犯罪组织,对瓦砾的工程投入也就随之中断。 直到2890年马丘比丘星域会战惨败后,元老院才重启瓦砾基地的建设,将其作为一个备用基地,如今,这个基地终于派上了大用场,成了格斯?怀特黑德指挥的冒牌海盗的总巢穴,一时间,瓦砾的周围和小行星之间狭窄危险的空间里,充满了各式帝国军战舰,瓦砾地表基地的机场上也停满了各式空天飞机。 “海盗们”将在这里休整三天,然后再按格斯拟好的计划,越过一三五线,攻击联邦的埃及尔行星,这些山寨海盗不再穿军装戴军帽,但有些人却也在左眼或右眼戴上眼罩,甚至蓄起了胡须,搞得跟地球风帆时代的海盗一样,这些在英格尔海盗组织被剿灭了七八十年后才出生的年轻人,大多都不知道英格尔海盗的真实情况。 实际上,他们的装扮只对影视里的古代海盗形象照猫画虎,图的是个乐趣,而不在乎自己真的是否符合星际海盗的形象,地下基地的宴会大厅里,格斯带领他的海盗举行聚会。 “好了,伙计们,我们将稍作休息,然后前往埃及尔洗劫钱财!”格斯对他的海盗头子角色非常投入,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告诉手下。 “长官,我们是不是要大喊:抢钱,抢粮,抢女人!”有人问道。 “海盗还要叫长官!”格斯沒有融入角色的手下感到不满:“以后在通信里叫我头儿,明白吗?” “是,头儿!”手下的官兵齐声叫道。 “好了,下面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新的任命!”格斯说着便把姜子钺拉到台上:“这位是冯?姜子钺,你们都认识的,我们在‘易’星域的英雄,可惜因为绯闻,而成了帝国军的前少校,我任命他为我的副司令,你们可以叫他副头儿!” “副头儿好!”下面立即有人叫起來,带动其他人也跟着叫嚷。 格斯又把萝塔?斯陶德特拉上台,介绍道:“这位你们也都认识的,是绯闻的女主角,萝塔?斯陶德特,我们美丽性感的女武神,我现在任命她为第二副司令,你们可以称她为海盗婆!” 格斯的话立即引起下面一片轰笑,有人高喊道:“头儿,叫海盗婆太老了,要叫斯陶德特舰长海盗妹!” “对,海盗妹!”有人立即赞同道。 “不行!”格斯否定道:“这里有一大堆海盗妹呢?萝塔是海盗姐,以后都给我叫海盗姐!” 全场都沦为格斯?怀特黑德的独角戏,两位在行星伊谢尔伦闹绯闻的主角反倒是只能扭捏地站在一边。 格斯继续说:“为了庆祝我们第一场海盗表演成功,我特地举行这场自助餐聚会,现在你们给我放开肚子吧!”格斯高声叫道:“记得给你们守在飞船上的弟兄打包啊!” “头,海盗聚餐怎么沒有酒喝!”有人发出不满的抱怨。 “为了健康,海盗公会已经下令禁酒了!”格斯一脸严肃地说:“下面,请我们的长矛,萝塔,和她的‘哪吒’号控制团队,给大家送上一曲《海盗,海盗,我爱海盗,》,她的歌声胜似琼浆玉液!” 萝塔走到舞台中央,站到仿古的话筒前,说道:“弟兄们,献丑了!” 台下的官兵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疯狂的尖叫和兴奋的口哨。 轻柔的音乐迅速响起,伴随着大海的浪涛声,环绕在大厅的周围:“哪吒”号巡洋舰控制团队的女兵们,也跟在后面跳起了草裙舞,她们穿着不伦不类的海盗装备,,下身穿着夏威夷草裙,上身则穿着黑色的帝国女军人制式贴身运动上衣,头上却是戴着北欧海盗的牛角冠,惹得台下的人不断地发出高声尖叫和响亮的口哨。 萝塔一边和着音乐节奏扭动她那修长美妙的身段,一边发出温柔甜蜜的声音,唱起了曾经风靡一时、由新罗马著名的流行女星方敏儿创作并演唱的r&b风格的歌曲《海盗,海盗,我爱海盗,》: “遥远的深海。 有一个岛。 埋着无数金银财宝。 还有亮晶晶的金刚钻。 都属于海盗。 海盗,海盗,我爱海盗。 你有金银财宝。 你有金刚钻。 和血淋屠刀。 海盗,海盗,我爱海盗。 我要财宝。 和金刚钻。 不要屠刀。 海盗,海盗,我爱海盗。 吃着海藻。 守着财宝。 一直到老……” 萝塔的声音虽然不足以和流行巨星媲美,但却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了她那音调偏低的声音,令到歌曲听起來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萝塔还不时向台下的观众做鬼脸,抛媚眼,令台下相互之间十分熟悉的观众不断地激起阵阵尖叫和口哨。 “子钺,有时我也挺嫉妒你的,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主动上你的床!”格斯几乎一心三用,吃着手里的东西,看着台上的萝塔,跟着身旁的姜子钺说话。 “我都说了,我们什么事也沒发生!”姜子钺不厌其烦地澄清。 “你的手下好像有一个十八禁版本的!”格斯笑着说。 “格斯,总之您得想信我是清白的!”姜子钺郑重地说道,然后赶紧转移话題,问道:“如果向埃及尔行星进军之后,敌人沒有上当的话,我们还按原计划行动吗?” “敌人沒上当,你是说他们只派了一两千艘战舰來应付我们!” “是的,那样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就像‘易’星域那样,反而落得两头空!”姜子钺担心地说,就一千艘假扮成海盗的战舰,并不容易牵动对方的主力。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格斯饶有兴趣地问。 “我的是想法是,先在埃及尔行星高调出场,然后……”姜子钺沒有继续说下去。 “然后什么?”格斯急切地问。 姜子钺看了看周围,说:“等下聚会结束了,我们到保密的地方谈!” 格斯点点头,回答道:“好!” 在执政官汪泽仁和格斯?怀特黑德的精心炮制下,新罗马帝国客轮“金牛座”号于欧罗巴恒星附近星域遭到海盗洗劫的不幸消息,迅速被传播向帝国每一个角落,曾经凶残无比、令人诅咒的英格尔海盗重出江湖,兴风作浪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八月四日,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抵达一三五线联邦一侧境内的埃及尔行星附近星域,获知了英格尔海盗复出的消息,但是舰队司令官王朝贵中将并不在意:“阿尔戈号远征”计划的总指挥布隆伯格五星上将也沒有把此事放在眼里,三天后,第四舰队再度启程,以阿库别瑞六级速度飞入一三五线的广阔空间,直指新莱茵行星。 而几乎同一时间,格斯也带着姜子钺指挥着“海盗”舰队离开瓦砾小行星,进入一三五线空间,准备进攻埃及尔行星。 第十四节 陌路遭遇 再度出击 在银道系坐标上,一百三十五度的英仙旋臂上,有一片横贯了整个旋臂、纵深达一千多光年的空间,这片空间由于沒有自然的天体存在,而显得十分空旷,被称为一三五线,也正因为缺乏恒星、行星的依托,使这片近乎真空的空间成为英仙星际联邦和新罗马帝国之间的天文地理上的鸿沟,继而成为政治经济乃至文化上的隔膜。 多达一千多光年的纵深,使得人类现有的任何飞船都无法以阿库别瑞超光速一口气飞越,在这一千多光年的航程中,不得不多次改出超过光速状态,对机器进行检修,让人员得到休息活动,因此,两支舰队指挥官,均采取保守的策略进入一三五线,帝国军的格斯和联邦国防军的王朝贵,均派出大量无人侦察舰作为先导,在舰队前方一千到两千个天文单位的空间形成一个巨大的伞形侦察网,警戒敌情。 人类标准时间2918年8月19日,新罗马帝国军的“海盗”舰队和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都在接近一三五线中线的空间里改出超光速,准备做进一步的深入,可他们几乎同时都接到己方的无人侦察船通报的敌情。虽然都只是通过引力探测系统发现对方的侦察船,但是从侦察船的数量和规模判断,对手均有千艘左右的战舰。 格斯?怀特黑德对敌情分析感到吃惊,从对手侦察船的前进方向上判断,联邦军很可能是要对新莱茵行星发动进攻,而且对手出动的舰只真实数量只会比通过侦察船推算的多,这意味着一旦联邦军舰队越过一三五线,攻入帝国境内,短时间内除了自己的冒牌海盗舰队,就沒有什么有效的力量能够阻挡他们了。 格斯当机立断,决定抢占主动权,摆开阵势主动攻击敌人,尽管只是推算了对手的大概规模和大体方位,具体的位置和兵力配备等详细情报还沒有得到,但格斯并不是很在乎,指挥帝国军如狼似虎地发起奔袭,格斯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而且他对总体形势有着明晰的认识,把战场摆设在空旷的一三五线空间里,使帝国军不会因为处于防御位置而受到钳制,享有足够的机动空间和撤退余地。 八月十九日十六时十五分,一千艘帝国军的战舰纷纷重新进入超光速状态,扑向将近三千天文单位之外的敌军,与此同时,两百艘巡洋舰护卫着同等数量的补给船离开。 帝国军舰队的出现也令国防军第四舰队的王朝贵中将和他的参谋人员大吃一惊,同样从对方侦察船的飞行方向上可判断,对方正准备进攻埃及尔行星,许多人立即将这支舰队与月初获得通报的英格尔海盗联系起來。 “难道真的是海盗!”王朝贵满腹狐疑:“海盗怎么能纠集上千艘战舰和这么多的侦察船!” “长官,英格尔海盗组织在鼎盛时期也有两千多艘战舰,甚至还有新罗马资助的大批战列舰!”参谋人员说道。 “可是他们不是全被剿灭了快一百年吗?就算是残余分子潜伏起來,积蓄力量卷土重來,也不大可能纠集起这么庞大的舰队的!”王朝贵将军的怀疑已经变成肯定:“一定是帝国军,看來他们也准备发动对我们的侵略!” “长官,我们是否要改变航线,避开敌人!”手下建议道。 王朝贵此时反而犹豫了起來,在一三五线直接与敌人交战,固然可以挫败帝国军突然袭击行星埃及尔的阴谋,但是这样一來,能否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起到牵制对手的作用,将军就不敢肯定了,在荒凉空旷的一三五线空间里,敌人打不了可以退回去,完全沒有必要调集更多力量來争斗,尤其是帝国军方面,总体兵力处于劣势,不大可能将宝贵的兵力耗费在毫无开发价值的一三五线空间里。 战与不战之间的决择,让王朝贵感到十分棘手,他其实还有另一层的顾虑,从对方出动的侦察船数量上判断,敌人的规模跟自己的第四舰队不相上下,若是双方都拼尽全力,必然会落得两败俱伤,那么他的第四舰队也必将无力再向帝国境内挺进,更无法完成对新莱茵的攻击以吸引对方的主力舰队。 敌人就在三千天文单位之外,必须尽早做出决断,主将却犹豫不决,令下面的参谋人员和各级指挥官十分焦急。 “命令,排布成球形阵!”王朝贵终于发出命令,这不是进攻的命令,而是保守的防御。 于是,联邦国防军一千六百艘战舰围着四百艘补给船,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阵,所有战舰都将正面朝向球外,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在任一方向上的敌人,联邦军的做法等于拱手让出战场主动权,但是王朝贵也自有道理。 银道面一三五线的空旷对交战双方都是公平的,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也拥有足够的机动空间,打不了可以撤退,再绕行到帝国境内,所以,王朝贵才让对方执先手,准备后发制人。 十六时二十分,涂着骷髅头标志的帝国军战列舰和巡洋舰在国防军的球形阵前方三百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并迅速相互靠拢,准备组成一个伞形阵,但是这批舰队只有六百艘,还有四百艘帝国军战舰沒有出现。 王朝贵也及时下达命令,变球形阵为伞形阵,撤退后勤补给船队,准备迎战。 联邦军第四舰队投入战斗的有六百艘战列舰,七百艘巡洋舰,对帝国军四百艘战列舰和两百艘巡洋舰组成的阵列形成压倒性优势,因此王朝贵和他的手下都信心十足地驱动战舰迎向对方。 双方均以十分之一光速接近对方,数量少的帝国军舰队,组成的伞形阵却比对方的还大,格斯让部属把战舰之间的距离拉到十万千米左右,以一个松散的阵形攻击对手。 十六时二十一分,由计算机控制的定向能武器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数以千万计的光束、粒子束瞬间跨越三十万千米距离,猛击在对方的电磁防护罩上,激起绚丽的光彩。 仅一轮炮火过后,帝国军由于数量不足,加上阵形疏松,就显示出明显劣势。 看到对方如此不量力,王朝贵不禁喜上眉稍,高声下令:“收紧阵形,加强火力,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歼灭!” 一千三百艘联邦战舰迅速动作,一边缩小舰距,一边朝对方猛烈射击。[.超多好看小说] “停止前进,后退,保持火力!”“古斯塔夫二世”号战列舰的战术指挥中心里,格斯泰然下达新的指令。 六百艘帝国军战舰紧接着启动反方向的推进系统,开始边打边退。 对手稍战即退,让王朝贵的信心更加坚定,急忙下令:“加速,五分之一光速,不要让敌人跑了!” 话音未落,计算机就先于预警军官发出警报:“九点钟方向发现敌人,距离一光秒!” 紧接着,另一个警报响起:“本舰卷入超光速波动!” 国防军的将士们都來不及反应,便有将近三分之二的舰只被卷入一股从左侧激发的空间风暴,数以百计的战舰被强力的空间波动胁迫着以阿库别瑞五级速度抛向宇宙深处,四百多艘更接近正面对手处于伞缘位置的战舰,则被空间波动边缘被强劲的潮汐力带入混乱状态,甚至相互磨擦、碰撞。 原來姜子钺带领帝国军另外四百艘巡洋舰组成一个舰队,沒有跟格斯亲自指挥的六百艘战舰同时出现,而时在格斯吸引对方注意力后,在敌方左侧改出超光速,发起空间风暴。 转瞬即逝的一秒钟之内,战场上的力量对比便产生了重***,四百多艘陷入失控状态的国防军战舰除了要面对正面三十万千米外的帝国军伞形阵,还处于左侧由四百艘帝国军巡洋舰组成的抛物面阵形的严重威胁。 这一次是对“易”星域会战中的空间风暴战术的重新演绎,令到帝国军占了上风,完全处于数量、水力上的优势。 “停止前进,收缩阵形,全力射击!”帝国军的通信系统里传來了格斯兴奋的叫声。 指挥着抛物面阵形的帝国军的姜子钺,也发出齐射的命令,与格斯的舰队夹击残余的对手。 密集的交叉火力下,失控的联邦军战舰被打得光焰四射,一艘接一艘地从内部发出强烈的闪光,成为高速飘动的废铁。 帝国军近乎屠杀的射击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击毁了近四百艘联邦战舰,其中有一百余艘战列舰。 十七时,在仅有数十艘战舰被击伤的微弱损失下,格斯见好就收,下令退出战斗。 当被空间风暴吹离一百个天文单位的联邦战舰重新杀战场后,王朝贵中将和他倒霉的手下发现,除了无数被击损的友舰残骸和碎片,几乎沒有战舰得以幸存。 “这就是‘空间风暴’战术吗?”面对飘浮着无数碎片的太空,王朝贵一脸茫然地自言自语,过去只是在国防部的战报里看到的敌人新战术,如今也降临到自己头上,并令自己损失惨重。 这时,通信官报告:“长官,‘海格力斯’号舰长请求通信!” “‘海格力斯’号舰长!” “是的,长官,新近晋升为战列舰长的罗博中校,六月份‘易’星域会战里俘虏了五十多名新罗马科学家的‘致远’号舰长!”通信军官解释道。 “他能有什么事!”王朝贵不满地问道。 “他只要求与您直接通话,沒有更详细的说明!” “接上线吧!” 罗博的身影很快就呈现在王朝贵中将面前,他向长官敬礼后,说道:“长官,我建议我们应该马上搜索敌人,并且歼灭他们!” 他所说的建议毫显得毫无新意,于是王朝贵轻蔑地说:“中校,你越级通信,就是要告诉我这个谁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也看到了,敌人狡猾地引诱我们上当,对我们发起空间风暴,让我们近四万弟兄光荣牺牲,我们就算能够迅速找到敌人,也不能贸然出击!” “将军,敌人能运用的战术,我们也能运用!”罗博信心十足地说:“咱们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是说也要对敌人发起空间风暴!”王朝贵疑惑地说:“可我们还从沒有演练过这种战术呢?” “将军,据我所知,帝国军也从沒有演练过这种战术,我们的谍报人员称,那个创造这种战术的姜子钺,也只是在被我军包围时急中生智才想出这种战术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王朝贵对一个小小的中校能够知道这么多东西感到不解,他并不知道,罗博身后站着一个与联邦安全委员会主任戴雨农一样神通广大的老妈,而且国防部长和国防军参谋联席会议主席都在大力帮助罗博。 “这并不重要,长官,但我有信心像敌人那样发起空间风暴!”罗博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只要您调拨一百到两百艘战舰给我指挥,在发现敌人后,由您率本部舰只攻击敌人,引诱敌人上当,我再从旁边突然发起空间风暴,必然能够让敌人也吃尽苦头,当然,这里面的说细编队和战术运用并非一两够话能够讲清,我已经向您的战术指挥中心发送了一份具体的作战方案!” 面对手下表现出來的十足信心,王朝贵却还是相当怀疑,他问道:“罗中校,既然空间风暴战术是敌人率先创造出來的,那他们必然也早就想到应对之策,你认为我们依样画葫芦能取得同样的效果吗?” “将军,从五月份我军追踪舰队遭遇敌人的空间风暴战术以來,连同刚才的战斗算在一起,敌人总共发起了六次空间风暴,每次都成功地扭转了战场上的力量对比,在这种形势下,我认为敌人不太会去考虑应对之策的!”罗博推测道,其实他心里也沒底,但即使敌人有了应对空间风暴战术的有效策略,他也认为有必要照敌人的战术发动一次攻击,那样至少可以逼迫敌人使出应对策略,从中学习。 王朝贵却沒有这种意识,他不满地对罗博说道:“你的认识也只是建立在推理的基础上,敌人若有应对之策,我军还按照他们的套路发起攻击,到时必然遭受更大的损失,当前的形势下,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否则整个‘阿尔戈号远征’行动都会受到拖累!” “长官,就算敌人想好了如何对付空间风暴战术,我们也可以运用空间风暴战术逼他们使出來,从中学习参详!”罗博坚持劝说自己的指挥官。 “那也太冒险了!”王朝贵不加思索地说:“我已经派出通报舰向佩利翁报告这一次遭遇战情况,在布隆伯格五星上将的新指令下达以前,我们不要急于与敌人决战!” “可是?长官,这样就又把主动权拱手于人……” “请毋多言,罗中校!”王朝贵中将打断了罗博的话,随后终止了通信。 他并不否认罗博的看法和建议中具有合理的成份,但是他不是罗博,他是整个第四舰队的司令官,必须为第四舰队幸存的近十万弟兄负责,为整个“阿尔戈号远征”行动负责,所以他宁愿选择保守的策略,也不愿冒险运用具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的新战术。 王朝贵中将随后向舰队下达了新命令,排成一个松散的球形阵,以十分之一光速的速度退离一三五线中线,等待埃里克?冯?布隆伯格将军的新命令。 “海格力斯”号舰桥上,罗博无奈地坐回舰长席,自言自语地报怨道:“等接到总部的新指示,也许我们早就完蛋了!” “长官,王将军也有他的难处!”大副斯卡蒂?提亚西少校冷冷地说,一点也不像是在劝慰罗博。 “坐失良机,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罗博叹息道。 这一次,斯卡蒂沒有回应罗博的话,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坐席上。 对方的态度倒是引起了罗博的注意,他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长官,您要我说什么?”斯卡蒂依旧保持着冷淡的口气:“您的提议被司令官否决了,希望寻求手下的理解和支持吗?” 斯卡蒂一语中的,说出了罗博此时的心理,令罗博感到惊讶。 “长官,有些事情看起來也许有更明智的选择,可是现实面前,我们还是不得不采取保守的方式!”斯卡蒂继续说道:“长官,您一心只想更有效地打击敌人,可是司令官要顾虑的因素却非常多,所以他不愿采用您的提议是理所当然的!” “我必须提醒你,提亚西少校,如果沒能战胜敌人,顾虑再多也沒有用!”罗博不满地说。 “您认为我们舰队这一次行动是來打胜仗的吗?”斯卡蒂冷酷的声音里饱含失望的情绪:“当我得知了我们的进攻计划后,我非常失望,我们不是來消灭敌人的,只是來牵制敌人的!” “不消灭敌人怎么能起到牵制作用!”罗博对牵制作战倒是有另一番见解:“斯卡蒂,看來你忽略了牵制作用和实质,不把敌人打疼,怎么能牵制敌人,这也是我不惜越级向王将军提出建议的根本原因,只有最大限度令敌人受到损失,才能使佯攻看起來像主攻,迫使敌人投入更多的兵力,从而起到牵制作用,可是我们现在的行动,太过保守,别说牵制了,搞不好还会让敌人整个吞了!” 罗博接着又补充道:“我要是敌人的指挥官,现在就指挥手下,重新杀回來!” 第十五节 三面合击 长矛萝塔 不出罗博所料,退出战斗后,侦知了返回战场的联邦军舰队重新排布一个球形阵,以较低的反作用推进速度退离一三五线中线,格斯?怀特黑德马上和手下商量如何重新攻击对手。 姜子钺认为再像刚才的战斗那样,通过引诱敌人编排密集阵形,再发起空间风暴已经不大可能,必须采用新的战术,在指挥官组成的多方通信里,姜子钺建议道:“改变一下次序,先发起空间风暴,尽可能吹散敌人的舰只,再行攻击!” “不,子钺!”格斯否定道:“敌人吃了一亏,一定会拉大舰距,尽可能地减少空间风暴带走的战舰数量,再用空间风暴效果不会太理想,反而可能让我们陷入苦战,这是相当不利的!” “可是从目前的力量对比看,我方虽然消灭了敌人近四百艘战舰,可是数量上也基本只能和敌人持平!”萝塔说道:“不采用空间风暴战术,我们很难对敌人形成优势!” “我们不能太依赖空间风暴战术!”格斯说:“尽管它的作用的确很大,可要是敌人想出了有效的应对方法,我们就很容易被变十分被动!” “空间风暴战术能够有效分散敌人的兵力,如果不运用这种战术,我们只能通过机动來分散敌人,可是我方数量并不占有明显优势,不容易做到这一点的!”姜子钺为难地说。 格斯笑了起來,说:“子钺,我们与敌人几乎是势均力敌,想要一口吃下他们是不现实的!” “海盗头,你的意思是想跟敌人耗下去吗?”萝塔?斯陶德特问道。 “从现在的形势看,敌人显然已经谋划了一场对我国的全面进攻!”格斯分析道:“这支舰队的应该就是先导部队,准备进攻新莱茵行星,我已经派出通报舰向新拜占庭和伊谢尔伦通报敌情,想信元老院和中央舰队很快就会做出反应,所以,在新的指令下达前,我们不要轻易与敌人决战,应该尽可能地延缓敌人的进攻,迫使他们暴露真正的战略企图!” “这么说,我们不打算攻击敌人了!”姜子钺问道。 “不,我们要进攻,但是要不断变着花样进攻!”格斯神秘地说。 “变着花样!”两位光头副手都显得十分不解。 “当然,新的花样其实还是你们创造的战术!”格斯解释道:“子钺,你不是在‘易’星域的时候捣弄出了什么超光速掠袭吗?现在不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吗?” 姜子钺却摇摇头说:“格斯,第一次运用时取得的效果相当有限,除非投入战列舰,否则单靠巡洋舰很难发挥威力,不过,战列舰质量和体形都太大,阿库别瑞引擎激发的超光速曲速泡产生的潮汐力半径太大,很难在改出超光速时就形成密集编队,所以,即使投入战列舰进行超光速掠袭,恐怕反而起不到突然袭击的效果!” “后來对敌人十三舰队反击时你们不是再次运用这种战术吗?而且取得了击毁敌人数十艘战列舰,自己无一伤亡的成绩!” “那是在敌人被空间风暴吹袭过后陷入失控状态才做到的,当时萝塔启发了我,才发起攻击!”姜子钺解释道。(.) 听到姜子钺提及自己,萝塔高兴地说:“子钺,谢谢你还记得我,可别忘了,你答应要犒赏我,可是你还沒兑现诺言哦!” “我在后來的报告中已经提请执政官授予你黄金恺撒勋章了,可是你也知道的,我们都被开除出军队……”姜子钺为难地说:“这怪不得我!” “子钺,我要的不是勋章!”萝塔说着便在视频系统里对姜子钺挤眉弄眼。 “萝塔,你不是跟姜子钺睡了一觉吗?还不满足!”格斯笑着说:“据他的手下说,姜子钺舰长的贞操被你这个女海盗掠夺了!” 姜子钺对格斯的话感到相当难为情,急忙说道:“嘿!我们是在讨论作战行动,不是在说黄色笑话!” “其实一点也不好笑!”萝塔冷冷地说:“我那天晚上是脱掉了外套,可是姜子钺醉得像死猪,结果什么事也发生不了!” “好了,别再提这些事了!”姜子钺大声叫道:“我们言归正传,如果敌人是有防备的,我认为当时我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战绩,用巡洋舰攻击战列舰始终会心有余力不足的!” “我说过了,一仗就歼灭敌人是不现实的!”格斯回应道:“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延缓敌人的进军节奏,并寻找机会逐步消灭他们,所以,你的超光速掠袭可以重新派上用场了,姜子钺,你要对自己的战术有信心,敌人已经吃了空间风暴的大亏,遇到我们,一定会拉大舰距,这样一來,就增加了舰队指挥和战舰之间相互支援的难度,运用你的超光速掠袭战术,刚刚好!” “您这么说來,倒是非常有道理!”萝塔马上表示赞同。 姜子钺略加思索,冷静地说:“格斯,我必须提醒您,对这种战术的预期不能太大,而且如果由我來指挥的话,也只能投入巡洋舰,就像我不会把战列舰投入空间风暴战术一样!” “我能明白,子钺!”格斯以一种深以为然的态度说:“你是希望在有效战斗距离上改出超光速,并立即形成密集的战斗阵形!” “正是!”姜子钺郑重地回答。 于是,格斯向手下宣布他的计划:“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仍然像之前一样分工,由我在正面吸引敌人,引诱他们排布出一个松散的伞形阵,子钺你带领巡洋舰队用超光速掠袭战术,从后方夹击敌人伞形阵顶点及其附近的战舰,争取一次性解决掉敌人的旗舰!” “敌人的旗舰不一定会布置在伞形阵顶点!”萝塔表示怀疑。 “从刚才的战斗和敌人现在的保守策略來看,对方的指挥官不像会追求新奇的人,他应该会按照传统把旗舰放置在伞形阵顶点的,不然的话,我想他会觉得很难控制整个舰队进行协调行动!”格斯自信地进行分析,他从敌方舰队的行动判断其指挥官是个思想保守的人,敌方指挥官的这种弱点正是可以下手的“软肋”。 “这里面会有风险!”姜子钺说道:“如果敌人的旗舰不在伞形阵的顶点,我们就难以取得预期的效果了!” “风险并不大!”格斯回应道:“我们是以延缓敌人进攻为目的,是要疲敌,不是歼敌,所以无论能否击毁敌人旗舰,我们的目的都能达到,你只要尽可能地击毁伞形阵顶端的战舰,一旦敌人集中火力攻击你的舰队,就必须马上脱离战斗,千万不要恋战!” “我明白,头儿,但我觉得既然要分兵,就得分多一个方向,让敌人穷于应付!”姜子钺提议道:“我建议把我的巡洋舰队分开,一半由萝塔指挥,届时,格斯您从正面进攻,然后我在后面出现,而萝塔寻找机会绕过敌人的侦察网络,从侧后发起攻击,在击毁敌阵中央区域的战舰后,我们立刻加速,脱离战斗!” “很好,这个主意不错!”格斯点头称赞:“來,我们计算一下具体的协调和进攻次序!” 八月十九日二十一时一十五分,国防军一艘无人侦察船改出超光速,向舰队发出警告:侦测到帝国军舰队,紧随其后,大批帝国军舰再次出现在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一千两百万千米处。 帝国军指挥官格斯?怀特黑德率队重新了回來。 这一次,帝国军四百艘战列舰和两百艘巡洋舰分组成三个较小的锥形阵,沿着银道面从三个方向飞向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的球形阵。 接受稍早之前的失败教训,王朝贵将军立即把球形阵变更为一个十分疏松的伞形阵,将战舰之间的距离拉到五万千米左右,这样,即使敌人像之前那样再次从伞形阵侧面发起空间风暴,受到影响的战舰数量也不会太多,但这样一來,整个伞形阵就显得过于庞大松散,面向敌人的伞形阵圆边直径就将近三百万千米,处于伞形阵顶点的旗舰“邓子龙”号发出的无线电命令,要经过六秒钟之后才到达阵形边沿上的战舰,对指挥极其不利。 “严密监视周围的空间,一侦测到敌人其他舰只,立即开火!”王朝贵向手下发出了命令:“绝不能再让他们有机会对我们发动空间风暴!” 不过帝国军并沒有从周围出现,它的三个锥形阵一边相互靠拢,一边以十分之一光速向联邦军前进,似乎不急于进入战斗,双方战舰上的战术指挥中心里,显示敌方战舰的绿色舰形图标正在缓慢地追赶蓝色舰形图标。 三分钟之后,帝国军三个锥形阵汇合成一个密集的锥形阵,并且与对方进入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道道死光再一次划破宇宙虚空,在对方战舰的电磁防护罩上激起阵阵耀眼光彩。 两轮对轰过后,格斯又下达了后退的命令,帝国军锥形阵开始边打边退,同时向后方派出通报舰通报敌情。 见到敌人又使出同样的招数,王朝贵和手下的联邦军人立即意识到敌人很可能要故伎重施,个个绷紧着神经,盯着引力探测系统显现的周围空间的图像。 但是预计中敌人的另外的舰队和空间风暴都沒有出现,倒是正面的敌人正边打边退,联邦国防军虽然数量较多,但是伞形阵过去松散,以致外围许多战舰甚至已经落到有效战斗距离之外,只能利用算法对帝国军锥形阵进行盲射,发射的火力完全打不着目标。 帝国军虽然数量较少,可是形成密集的锥形阵,火力十分集中,与对方伞形阵中央区域处于有效战斗距离当中,不断地进行猛轰,双方的火力你來我往,互有毁伤。 王朝贵有点坐不住了,如此下去必须两败俱伤,如果他马上缩小舰距,收缩伞形阵,减少伞形阵圆面的半径,必然能形成精准而致命的聚焦式火力。 但在他的眼里,敌人一定不会如此愚蠢地与自己耗下去,必定在等待自己收缩伞形阵,适时重新发起空间风暴,犹豫中,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在感应成像上画出了一幅立体图示,向手下解释道:“外围战舰加速,抵近敌人舰队,形成包夹!” 在王朝贵新的指示下,联邦军第四舰队的原本像撑开的巨伞的阵形开始收缩,,像打开的雨伞收起來一样,外围战舰加速向帝国军锥形阵攻击前进,中央区域战舰保持不变,半分钟后,第四舰队便对帝国军形成一个“合拢伞形阵”,将帝国军密集的锥形阵形成一个锥形套式的包围,这样不但沒有减少舰距,还有效地对敌人形成的夹击。 “真像冰淇琳筒套着冰琪琳啊!”手下对王朝贵的新阵形赞叹道。 “那我们就好好地享受元老院送的冰淇淋吧!”王朝贵得意地说:“敌人想要引诱我们上当,我们就将计就!” 话音刚落,通信军官就大声叫道:“报告,侦察船通报,正后方一百天文单位发现超光速波动!” “是我们的战舰吗?”王朝贵惊讶地问道。 “不清楚,超光速波动达到阿库别瑞四级速度,从潮汐力规模判断,应该是巡洋舰一类,数量多达两百个曲速泡!”通信军官回答道。 “马上把一半火力转向后方!”王朝贵焦急地下令,看來敌人正准备从后方发起空间风暴,或者是突然袭击,还好他早就在正后方一百天文单位处布置了侦察警戒网,才不至于被对手打得措手不及。 但这个命令让攻击正面帝国军的火力锐减。 “古斯塔夫二世”号上,格斯不失时机地下达新的指令:“集中火力,攻击敌阵中央区域的舰只,一定要摧毁它们!” 排成严密锥形阵的帝国军战舰,冒着周围强大的火力,调整炮口,集中轰击正面的敌人。 “邓子龙”号上的军人也显得更加紧张。 预警军官高声叫起來:“六点钟,零仰角,一光秒,敌舰五十艘,不,两百艘!” 随着他的尖叫:“邓子龙”号战术指挥中心里,显示战舰后方空间的立体成像上也布满了闪着红光的舰形图样,紧接着,是战舰被击中的急促警报。 姜子钺带领两百艘帝国军巡洋舰在三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并形成舰距不到两千米的伞形阵,立即发起攻击。 好在许多联邦战舰都属于“李斯特的油条”,可以将舰身表面的武器直接朝向后开火,所以,对方甫一出现,立即发起反击。 战场迅速形成一个有趣的画面,联邦军第四舰队以一个开口朝向新罗马帝国方向的锥套阵形,套着锥头朝向英仙星际联邦方向的帝国军锥形阵,同时姜子钺的巡洋舰队以一个伞形阵罩着联邦军的锥套顶部,双方的战舰都倾其所有,拼命向对方发起射击。 白头格斯指挥的锥形阵受到联邦军交叉火力的猛攻,损失越來越明显,但是他们将火力集中于对方阵形的中央区域,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压力,姜子钺指挥的巡洋舰队火力不是很足,可却面对联邦战舰最薄弱的尾部,从容射击,与來处前方的格斯舰队形成强大的夹击之势,令联邦军舰阵中央区域的战舰遭到沉重打击。 很快,王朝贵就发现旗舰和周围的战舰受到越來越严重的损伤,正急于寻思新的对策,可就在这时,预警军官又惊恐地叫道:“正上方,发现敌舰,一光称,两百艘!” 萝塔?斯陶德特率领帝国军剩余的两百艘巡洋舰,绕开了对手的布设在一百多天文单位外的侦察警戒网络,在联邦军锥套阵形顶端区域上方近三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 “自由射击,三分之一光速,穿透敌阵!”萝塔高声发布命令,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和兴奋情绪。 陷于两面夹击的联邦军舰阵中央区域的战舰,面对上空突然出现的敌情,反应不及,立即沐浴在激光和粒子构成的雨幕中。 萝塔的及时出现,就像她的名字(rota)取自寓意“长矛”的女武神那样,如同一柄致命的长矛刺入第四舰队阵形的顶端,迅猛而精准地将原本已经饱受两面夹击之苦的敌阵中央区塔戳穿,她的巡洋舰队甚至不惜冒着被己方火力误伤、与敌舰发生碰撞的危险,从上往下,穿透了对方的横卧于银道面的锥套阵形的顶部。 王朝贵将军连移交指挥权的机会都沒有,便被旗舰内的强烈爆炸吞沒,连同周围上百艘联邦战舰一起,毁灭在对手三面火力当中。 姜子钺目标达到,迅速下令撤退,他手下的巡洋舰纷纷散开阵形,加速从敌阵周围逃离,进入超光速,萝塔的舰队洞穿了对方阵形后,也从银道面下方从容不迫地脱离战斗。 格斯也下达撤退命令,但随后,他却发现,他这个被套在套筒里的锥形冰淇淋,并不好脱身。 第十六节 以牙还牙 绯闻纷扰 司令官王朝贵中将的突然阵亡,并沒有令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副司令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立即接替指挥,继续对正面的的帝国军锥形舰阵猛烈攻击。 王朝贵生前摆出的类似收起的雨伞的奇特锥套阵,在他死后却开始显现出强大的威力,密集的交叉火力笼罩着整个套中的帝国军舰队,给予强大的杀伤。 格斯?怀特黑德感到相当棘手。虽然目的已经达到,这一次夹击成功地击毁了敌人阵形顶端上百艘战舰,而且姜子钺和萝塔的舰队均成功脱离,但是自己的舰队主力却被敌阵罩着,难以脱身。 “全速后退!”格斯着急地下达命令。 不过他的内心很清楚,单纯的后退是解决不了问題的,战舰利用反方向上的推进器后退,最高速度只能达到四分之一光速,只有最高反作用前进速度的一半,对手可以轻易地跟着自己一路猛打。 帝国军的锥形阵迅速动作,一边疯狂反击,一边加速后退,远远看上去,帝国军舰群组成的锥子正从被切掉了顶端的锥形套筒里抽出來,可是联邦军岂容到手的“冰淇淋”溜掉,在汉考克的指挥下,第四舰队也开始加速,跟上对手后退的节奏,并保持着强大的压力。 双方的舰阵就这样一退一进,保持着近乎同步的动作,激烈交火,帝国军后退的速度越來越快,联邦军也紧贴着帝国军,不断加速,保持在对方二十万千米左右的距离,双方的伤亡也越來越大,但是被半包围的帝国军方面伤亡更大一些,其锥形阵外围的许多战舰已经被击毁,闪着耀眼光芒,陷入无序的漂浮状态。 很快帝国军战舰就达到了最快的后退速度,格斯迅速下达命令:“停止后退,全速前进,收缩阵形!” 帝国军战舰纷纷从尾部爆发出刺目的焰光,氢氧火箭和离子推进器一齐喷发出粗壮的尾迹,舰身上所有能向后喷射的推进系统也一齐启动,推动巨大的战舰停止后退,并加速前飞,联邦军这一次反应不及,凭借战舰巨大的惯性继续向帝国军后方飞去。 只见动作敏捷的帝国军舰群一边缩小阵形,一边加速前进,迅速冲入对方阵形顶部的缺口。 “停止前进,后退,不要让敌人跑了!”汉考克将军着急地叫道。 但是联邦军的刹车太迟了,不过数秒钟,整个帝国军舰阵便收缩成长条形,钻出了联邦军锥套状阵形顶部的缺口,并向着最高的反作用推进速度冲刺,许多联邦战舰赶紧转动舰身上的武器发射窗口,向已经冲到后方的敌人射击。 冲出了敌阵,格斯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下达新的命令:“散开阵形,脱离战场!” 冒着后方发射來的万丈光芒,帝国军战舰纷纷散开,激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状态,飞离战场,半个多钟后,格斯在三千多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与姜子钺、萝塔会合,与联邦军的战斗也告一段落。 此次出击,帝国军击毁了联邦第四舰队近两百艘战舰,其中超过一半是战列舰,自己也损毁了一百五十七艘战舰,也有半数是战列舰,大多数都是格斯指挥的舰队在撤退中损失的,如果对方在阵形顶部区域的舰只被摧毁后,及时调派战舰弥补,格斯也就不可能抓住这个漏洞出奇不意地先退后进,脱离战场,损失也会更加惨重,所以,格斯对战果相当不满,这种类似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并非他的初衷。 但是他的对手却也陷入困境当中。 尽管两度遭到对手羞辱,但是代理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还是主张立即率舰队撤回英仙联星际联邦境内,因为第四舰队已经损失了将近四成的战斗舰只,继续越过一三五线,深入敌境很可能既起不了牵制作用,还会遭到新罗马帝国军全歼。 不过此轻易就放弃进攻,势必令整个“阿尔戈号远征”计划大受影响,所以,手下很多指挥官却不赞同立即退回联邦境内。 作为第四舰队第三分队副司令的罗博也参与舰队决策层的多方通信,他几乎无法理解同袍们的争论,提出自己的想法:“诸公,牵制不一定要在预定的目的地,在这里消灭敌人也能让敌人感受威胁,也能起到牵制作用!” “罗中校,现在敌我势力相当,想消灭敌人并不容易!”汉考克为难地说:“如果我们跟敌人拼到两败俱伤,就难以再对帝国境内构成威胁!”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学学敌人的办法呢?也來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罗博自信地说。 汉考克将军立即意识到罗博准备说什么?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也要发起空间风暴!” “是的,长官!”罗博回答道。 但有人立即提出质疑:“可这种战术我们连理论都沒有建立起來,也沒有演练过,这么匆促就模仿敌人,能起到效果吗?” “沒错,而且是敌人想到这种战术的,他们应该也早就想好应对的办法!”附和的声音还不少,但内容却是之前王朝贵说过的。 “敌人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做到!”罗博不准备跟质疑者废话,直接对汉考克少将说:“将军,我请求您调拨给我两百艘战舰,由我來发动空间风暴,吹散敌人大部分兵力,使我军形成对敌人的优势,再将他们逐一消灭!” 罗博的话使杰拉尔德?汉考克陷入沉思,他何尝不想跟敌人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以雪这两次战斗被打得落花流水、主将阵亡的奇耻大辱,可是整个第四舰队的前程都负担在他的肩上,容不得他轻易冒险,罗博的想法倒是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于是他问道:“罗中校,你有把握吗?” “长官,要是沒绝对的把握,我从不提沒有把握的建议!”罗博信心十足地回答,仿佛他比空间风暴战术的开创者姜子钺更加理解其中的内涵。 “长官,采用这种战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实在有些冒险!”有人坚持反对。 汉考克犹豫了一下,说:“罗中校,我决定改变主意,寻找敌人决战,当然,就采用你提出來的战术,也让帝国的乡巴佬偿偿空间风暴的滋味!” “是,长官!”罗博兴奋地回应。 思想开放的汉考克将军对罗博寄以更大的信任和期望,在与补给船队会合进行短暂的休整后,立即划拨了五十多艘战列舰和一百四十艘巡洋舰由罗博指挥,充任空间风暴发起舰群,随后,他又命令补给船队向联邦境内撤退,同时抽调了所有为其护航的巡洋舰,与原來的战斗舰群组成一个新的拥有近千艘战舰的主力舰群。 舰队重新编排的工作完成后,汉考克将军便加派更多的无人侦察船,扩大搜索范围,寻找帝国军。 但这时的帝国军,早已经躲得远远的。 由于第二次交战中,格斯?怀特黑德带领的舰队险些脱不了身,令格斯不得不对自己的提出的袭击战术进行反省,感到风险太大,所以他与姜子钺、萝塔会合后,立即放弃之前做好重新发动突袭的准备,进入超光速,往帝国方向飞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抵达距离一三五线中张一光年的空间,一方面与已经转移到这里的后勤补给船队会合,休整舰队,另一方面也可尽量避开联邦国防军的侦察。 在确认了周围空域的安全后,格斯把姜子钺和萝塔都叫到战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上。 身长一万两千米的“古斯塔夫二世”号属于帝国的“统帅”级战列舰,有着如同二十世纪末科幻电影《星球大战》里的歼星舰相似的庞大身躯,只是它沒有电影中那种毫无意义的高大塔台和碟形天线,它周身光滑,所有武器发射窗口都已经收入舰体内部,表面正反射着來自上千光年之外的星光和宇宙辐射,透着一股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的霸气与威武。 身长仅有三百多米的“齐格飞”号和“哪吒”号两艘“神话英雄”级巡洋舰,对接在它的一侧,简直就像两个小不点。 “古斯塔夫二世”号十分宽大漫长的通道令萝塔?斯陶德特感到新奇不已:“哪吒”号的通道只能并列通行两对自行杆,这艘巨大战列舰里却能并列通行八对。 “终有一天,我要成为‘统帅’级战列舰的舰长!”随着自行杆高速滑行的萝塔,信誓旦旦地说。 一旁并列滑行的自行杆上,姜子钺却对宏伟的战列舰显打不起兴趣來,懒懒地回应萝塔的话:“我倒是希望永远呆在‘齐格飞’号巡洋舰上!” “你这样太不长进了,子钺!”萝塔责怪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道理,不想当战列舰长的舰长不是好舰长!” “呵呵!”姜子钺对萝塔的话报以微笑:“萝塔,你沒发觉吗?自从前往‘易’星域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计划开始,我就几乎沒有履行过舰长的职责了,而你,加入这个‘海盗’舰队后,也似乎不单单是个巡洋舰的舰长了!” “你是说,我们都成了舰队指挥官了!” “不是吗?你也偿到指挥上百艘战舰的滋味了,感觉怎么样,斯陶德特司令官!”姜子钺拿对方调侃起來:“光头的女司令官!” 萝塔对他的问话倒是不在意,反而认真地问道:“你不喜欢光头吗?” 姜子钺看了她一眼,轻轻说道:“其实,我从小很喜欢长头发的女人,也许因为受我妈妈的影响吧!” “你希望我去做植发手术吗?再留一顶长头发!”萝塔口气相当认真,仿佛在询问自己的恋人。 “哦,不不,别误会!”姜子钺急忙澄清道:“萝塔,不要老是牵扯到自己身上!” “你这样说,当然让我误会了!”萝塔严肃地提醒道:“我们可上过床的!” 姜子钺对她的话感到很不满,说道:“你怎么能说这事,你这样是在要挟我,再说了,是你自己上了我的床的,我也沒对你做什么?怎么连你自己也老拿这个说事呢?” “那你想怎么样,便宜你都占了,就想一甩了之了!”萝塔煞有介事地说:“七月二号伊谢尔伦行星的晚上,回军人公寓的路上你可是一直趴在我怀里的!” “哦,萝塔,你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我那晚喝醉酒,我趴在你身上哪里还不全是任由你摆布的!”姜子钺显得有些生气:“我早就向你说明了,我不爱你,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忘掉你我之前的事吧!那些事沒有什么意义值得提了又提!” “陪你睡了,你就说忘掉!”萝塔也非常生气,冲着姜子钺大叫:“你把我当什么了!” “什么叫陪我睡!”姜子钺一脸冤屈:“是你自己占我便宜,趁我喝醉睡到我旁边的好不好!” “那不叫陪你睡,叫什么?”萝塔反问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和我是因为在一起睡觉,才被开除出军队的!” “你太无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姜子钺愤怒地吼道。 “谁更无耻,你睡了我也就算了,回乡时却把另一个女兵带回家,听听别人怎么说我吧!‘蠢女人,爱上花心大萝卜,活该被开除,’”萝塔显得十分委屈。 “我和丹娜什么事也沒发生,就像我和你也沒发生任何事!”姜子钺澄清道。 “我相信你,子钺!”格斯?怀特黑德高声说道。 原來两人争吵中,不觉已经到达了“古斯塔夫二世”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除了格斯,几乎战术中心里的所有人员都正盯着两位闹绯闻的主角。 格斯看了两人一眼,微笑着说:“男人和女人上床,不叫事,叫生理需要,另外睡觉也不是事情,而是一种生物习性,所以,斯陶德特舰长,你也应该相信我们的姜子钺,跟他那美丽的女兵什么事也沒发生!” 格斯的话简直就是落井下石,令姜子钺又气又恨地质问道:“格斯,你怎么也……” “够了!”格斯打断对方的话,严肃地说:“只有不成熟的情人之间,才会无端猜疑对方跟异性的交往,我要提醒你们两位,现在我们还在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打仗,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听了格斯的话,萝塔倒是心满意足地盯了姜子钺一眼,姜子钺愤恨地把头扭到一边,避开她的视线,在姜子钺眼里,光头的萝塔越來越像个女流氓了,外表奇特性感,内心热烈狡猾,为了把心仪的男人弄到手,不择手段。 “找你们來,是想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格斯把话題转移到正題上,说话的同时也变换了座席前的巨大立体成像。 姜子钺马上说道:“我建议还是重新采用空间风暴战术……” “不不,先听我说!”格斯摆摆手说:“你们看看,这是计算机综合当初发现敌人运动状态的数据分析得出的模拟路线图!” 萝塔看了成像一眼,便说道:“敌人不就是向新莱茵行星进军吗?” “你们认为敌人只是想进攻新莱茵吗?”格斯问道:“就凭一千多战舰!” “如果联邦方面志在夺取新莱茵行星,必然要出动一半以上的舰队才能获得胜利保障!”姜子钺说道:“当然,这支舰队可能是试探我军的先遣部队,不过,在遭遇敌人之后,我也一直怀疑敌人的动机!” “你是说,敌人对新莱茵行星的进攻姿态是假的!”萝塔反应很迅速。 “不一定是假!”格斯替姜子钺作出回答:“看到了吗?图上的标尺,新莱茵跟离伊谢尔伦有两千八百多光年,即使全程以阿库别瑞速度六级飞行,仍然要两天多的时间,加上我国奉行的国防战略,大家可以推测一下联邦国防军企图!” 姜子钺不加思索地说:“他们想两头吞下!” 萝塔接着问道:“子钺,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攻占新莱茵行星,引诱中央舰队前來救援,然后趁虚攻占伊谢尔伦行星!” 姜子钺沒有回答她的提问,倒是格斯分析道:“这样一來,被引出來的中央舰队就陷入进退维谷,无论是继续救援新莱茵,还是调头夺回伊谢尔伦,都是前途渺茫的,敌人甚至可以在夺下伊谢尔伦后,集结优势兵力与失去基地的中央舰队决战,一举歼灭我们的主力舰队!” 他说完便笑呵呵地说:“萝塔,你应该像联邦国防军的决策层学习,一箭三雕,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主动献身却还被对手赖账!” “格斯,你怎么能这样!”姜子钺对格斯的话表示不满。 萝塔反而沒有买格斯的账,说道:“我的子钺又不是我的敌人,怎么能说成是对手呢?” 说完,便不顾众目睽睽,挽起旁边同样悬在自行杆上的姜子钺的手。 但姜子钺迅速甩开,并驱动自行杆移开來。 “看來你的怀柔之策又一次遭到失败,斯陶德特舰长!”格斯调皮地说。 第十七节 光头男女 海盗国王 自己的亲昵行为遭到姜子钺粗鲁的抗拒,还被格斯?怀特黑德取笑,萝塔?斯陶德特恼火地回击道:“白头,我们夫妻两的事与你不相干!” “哈哈!”格斯立即发出大声的哄笑:“什么时候你们成了夫妻了!” 姜子钺也赶紧说道:“萝塔,注意你的言词,我们只是普通的战友关系!” 格斯指着萝塔说道:“姜子钺可不承认,你这是强嫁强娶,属于包办婚姻,都三十世纪了哇,还有这种事!” 战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的战术指挥中心里,手下的控制人员惊讶地看着这三名指挥官,在严肃地战术指挥中心里商谈战场形势时,还能完全旁若无人地把个人情感拿出來调侃和开玩笑,整个帝国军队里,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三个年轻的指挥官凑到一起才会出现如此奇特甚至荒诞的现象。 萝塔也不甘示弱,指着姜子钺说:“他们中国人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吗?” “你们那也哪能叫一日夫妻!”格斯笑着说:“连***都扯不上边!” 当着旗舰十來名指挥控制人员,公然拿令他懊恼不已的绯闻來调侃,让姜子钺感到十分难堪,但他又不能发作,只有大声叫道:“伙计们,言归正传吧!如果联邦国防军真的想对我们來个一箭三雕,我们还有必要在这里同敌人耗下去吗?” 格斯恢复了一个职业军人讨论作战时应有的严肃神态,说:“根据敌我双方目前的总体兵力对比,还有我国的国防战略,我相当肯定,敌人这一次一定是准备一箭三雕!” 新罗马帝国军的总兵力落后于英仙星际联邦,这是人所共知的,无论是战列舰数量,还是兵员总数,都无法与联邦取得对等的地位,实际上,新罗马帝国军的总体力量还沒有完全恢复到十八年前,也就是2890年“喜玛拉雅”星域会战之前的水平,这种军力的失衡的根源,既有两国经济根基的因素,也有军费投入的原因。 联邦在理查德?米尔豪斯当选后,大力扩军备战,军费连年暴涨,而且无论是国政还是建军,都奉行实用主义政策,尽可能把战争经费用于能对抗敌人的项目上,尽管联邦国防军实行职业化,士兵也享有工资待遇,但是花在军人身上和其他非战项目上的开销比例并不大。 相反,新罗马帝国在“马丘比丘”星域会战惨败,被迫接受粟瑜五星上将的提议,与联邦签署了《停战暂行条约》后,便一直致力于经济恢复与改善民生的工作。 特别是汪泽仁执政后,为了暗地里削弱保守派及其控制的中央舰队的影响力,在新罗马帝国全境推行“安居乐业工程”,帝国政府通过全民所有的房产企业,免费为每一个合法的无住房的帝国家庭提供一幢标准住房,姜子钺一家的住房就是这种标准住房的典型,同时,政府对中低收入阶层进行减税,拨款委托大中专学校向全民免费开办职业培训,从而不断压缩了对军队尤其是中央舰队的财政投入,所以帝国军其实已经连续十年沒有增涨经费,特别是新式战列舰“统帅”级的建造资金缺口相当大。 另一方面,投在战争项目上的资金也被军人福利和缺乏实用价值的仪式挤压,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每个行星上埋葬烈士遗骸的“英灵殿”,从出资建造,到日常维护、仪仗守陵,都是从军费中抽取,还有一个被许多思想保守的男性高级将领蔑称为“吞噬军费的仙人洞”的非正式原因,即新罗马帝国军招募了大量女军人。 帝国军男女军人比例是人类历史上国家军队中空前的,三比二,远远把对手英仙联邦国防军的一百比一甩在好几光年之外,帝国军的女军人与男军人一样遍布军队每一个角落,几乎每一次动用十艘以上的战舰的出勤任务都会有全由女子操控的军舰在其中。 帝国军这种传统源于立国之初的人口凋敝,后來随着人口增加,元老院一度曾企图把女军人比例降至百分之一以下,但却因此遭到许多妇女权益保护团体的抗议,认为与《宪法》男女一律平等条款相悖,并上诉到仲裁委员会,最终仲裁委员会在综合了国民议会和政治协调委员会的表决意见后,作出了所谓的“人民仲裁”,要求元老院撤消对女军人数量的限制。 女军人的众多,使得军队不得不因为女性的生理特征而负担了巨额的福利投入,每名帝国现役女军人无论职务大小与军阶高低,均像丹娜?琪拉?庞帝克一样,享有每月六块金马克的女性健康补助费,据传每年因为这发放笔钱而少建了十艘“统帅”级战列舰。 相反,联邦国防军由于对士兵也发工资,女军人并沒有这一条福利,而且女军人数量不算多,就算有负担也要小得多。 不过实践证明,女性远比男性更能适应星际作战中的严苛环境,打仗时的英勇与机智也不逊于男性军人,许多人都淡忘了,2890年杜义敏元帅带领中央舰队在“喜马拉雅”星域会战时,麾下便有两名英勇果敢的分舰队女司令官,一位即是汪泽仁的妻子,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执政官夫人徐玫退役上将,另一位则是被称为“怒浪”艾玛的拜尔琪雅?艾玛?斯陶德特大将(拜尔琪雅bylgia,在北欧神话中为意寓“怒浪”的海神女儿名字),此人正是萝塔的祖母,于“马丘比丘”星域会战中阵亡,时为上将,追认为烈士后下葬帝国英灵殿时被追绶帝国大将军衔。 多方面因素导致的总体军事实力不如对方,使得新罗马帝国军只好采取“重点驻守,机动防御”的国防战略,平时将实力强大的中央舰队分成三股,驻守在新拜占庭、阿非利加和伊谢尔伦三个最重要的行星周围,其他星域由边境舰队进行巡逻,一旦与联邦开战,则待摸清其主功方向后集中兵力机动作战,争取后发制人。 由于五月和六月,对星际行星“易”的争夺,使得原本驻守三地的中央舰队如今也云集于伊谢尔伦行星,才使处于优势地位的联邦军可以制定“一箭三雕”的进攻计划,一旦计划获得完满成功,中央舰队覆灭,联邦国防军的舰队就可以轻松地“解放”每一颗“被专制与独裁压迫”的行星。 “看來,我们的实力和策略都存在问題啊!”姜子钺感到有些无奈,对手总是处于总体上的优势,回顾自己经历过的战斗,大多数都是己方兵力处于劣势下进行的,对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不免感到有些庆幸。 “也许我们一生都注定要与优势敌人作战!”格斯说出了姜子钺的心理,但他倒是充满了乐趣和斗志,在他眼中,打败劣势敌人往往只需按常理进行就行了,可是要击败优势对手,却总需要奇谋怪招,也因此战争才具有趣味和魅力。 “白头,现在不是感叹人生哲学的时候!”萝塔提醒道:“不管我们的推测对不对,面对敌人这一箭,我们总得挡下來吧!” “实际上,我们是相当幸运的”格斯感慨地说道:“敌人跟我们一样选用了最快捷的直线航线,结果却让我们提早遭遇他们,如果敌人沒有碰到我们的话,他们这一千多艘战舰完全可以顺利攻占新莱茵行星!” “可他们不但被我们碰上了,还被我们打伤了,会不会改变整个进攻计划!”萝塔问道。 “不要想太远,萝塔!”格斯说道:“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这支千艘战舰的国防军舰队!” “这支舰队就一个作用!”姜子钺说道:“引诱中央舰队离开伊谢尔伦行星。虽然他们的目的地指向新莱茵行星,可是攻占新莱茵应该是一个次要的目标,攻占新莱茵只是为了坚定中央舰队离开伊谢尔伦星域的决心!” 萝塔接着姜子钺的话说:“现在,我们可是起到了中央舰队的作用了,等于阻止了敌人对新莱茵的进攻!” 姜子钺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一下头。 格斯跟着就说道:“我们只是暂时让敌人感到棘手,可如果我们被消灭了,就再也沒有现成的力量能保卫新莱茵了,中央舰队就肯定要被迫离开伊谢尔伦前來保守新莱茵了,那时敌人就可以从容攻下伊谢尔伦,让中央舰队和边境舰队丧失最重要的后勤基地,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也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存在,只是中央舰队的助手,替中央舰队干一些活!”姜子钺向萝塔补充说明:“一旦我们完蛋了,中央舰队就得事必躬亲,那时就很容易中了敌人的圈套!” “那我们就再度出击,把敌人消灭在这荒凉的一三五线边境空间里!”萝塔坚决地说,斗志十分高昂。 姜子钺对再次进攻敌方舰队却提不起兴趣,转而问格斯:“格斯,您已经向伊谢尔伦派出通报舰了吗?” “为了以防万一,我一发现敌人就派出去两艘通报舰,博格道夫元帅一接到敌情报告,一定会搁置对‘易’行星的进攻计划,转而防守国土!”格斯肯定地说。 略加思索,姜子钺抿了抿嘴,说:“我有个想法,但比较冒险!” 格斯却对注视着他,笑了笑,掀起压在身上的安全扣,离开坐席,飘到姜子钺面前,用一种富有挑逗意味的口气对姜子钺说:“子钺,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希望马上离开!” 悬在自行杆中间的姜子钺,也注视着格斯,会心地点点头,说:“格斯,你总能看穿我的心思!” 格斯显得十分兴奋,说:“你的心思也是我的心思!” 两个男人这种怪异的对话顿时让萝塔起了鸡皮疙瘩,现在看來,姜子钺一直拒绝自己,恐怕不单单是因为陈维茵一个人,似乎还有一层朦胧的因素,萝塔惊愕地问道:“你们两说什么呢?” “我们马上离开!”格斯说着控制身体的姿态,飞回坐席上。 “离开,去哪里!”萝塔不解地问。 “安德洛墨达、埃及尔、米德加德……随你选,只要是联邦自由与民主之光普照的行星都行!”姜子钺微笑着说。 见到姜子钺对自己终于又说又笑了,萝塔又高兴又感动,甜甜地问道:“我们去度蜜月吗?” “去做雌雄大盗吧!”格斯更正说:“然后遭到联邦军追杀,从此亡命天涯,可以写成小说了,名字就叫《光头男女,侠盗生涯》!” “应该叫《白头男和光头男,还有光头女的那些事儿》!”姜子钺说道。 “嘿!等等,我们不阻击面前的敌人舰队了吗?”萝塔认真地问道:“他们可是准备进攻新莱茵行星!” “不阻击了,他们有胆就让他们进攻好了!”格斯显得若无其事,靠在坐席上,轻松地说:“我们现在是海盗,该去做海盗的正事了!” “刚才还不是说沒有我们,中央舰队会被迫离开伊谢尔伦中了敌人的圈套吗?”萝塔急切地询问:“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们两心心相通,所以不用再费口舌说明了!”格斯说完,还故意呈现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这时,姜子钺对萝塔说道:“萝塔,我们走吧!不要打扰白头海盗了,我们回到各自的战舰去吧!” “不行,你们有什么计划,得跟我说清楚!”萝塔不满地叫道。 “斯陶德特指挥官,如果我作你的情敌,保证一天之内把你的姜子钺抢到手!”格斯信心十足地说,接着感慨道:“这个男人跟你上过一次床了,你却还这么不了解他的内心吗?俗话说得好,拴得住人,拴不住心;拴得住心,跑不了人哪!” “好了,萝塔,我们走吧!到时只要听从白头海盗的指挥就行了!”姜子钺劝道。 在他的劝解兼要求下,萝塔?斯陶德特才跟着姜子钺离开,但是格斯却还在后面高声大叫:“萝塔,我们去安德洛墨达行星吧!据说陈维茵博士也在那里,你们两个大美人可以來个pk,或者和子钺搞个‘三人行’也不错!” 格斯的话令萝塔感到恶心,她轻蔑地回应道:“格斯,我这才发现你洁白的头发下,是一颗肮脏的头颅!” “只有军人才要保持仪容整洁,海盗就是要肮脏!”格斯朝着乘着自行杆远去的光头男女叫道,尽管他声音很大,但是萝塔已经不再回应他了。 格斯收起嬉笑的表情,端正地坐在指挥席上,严肃地询问手下:“侦察船有新的发现吗?” “还沒有,长官,距离比较远,侦察船和通报舰回报需要时间!” “保持战备等级,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格斯发出指示后,却又问道:“你们说我像海盗头子吗?” “长官,您就是戴上一个眼罩,手上套着铁钩,也不像海盗,您怎么看都像职业军官!”有人马上回答道。 “长官,其实我们也不愿意以海盗的身份作战!”有手下紧接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格斯苦笑了一下,说:“我也不愿意,不过请放心,敌人不会认为我们是海盗的,而且适当时机我会打出我们的名号!” 接着他郑重其事地宣告:“我们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中央舰队‘无情者-哈拉尔德?哈拉尔迪’分舰队,一位北欧海盗领袖的英名庇护下的强大舰队!” 与联邦国防军直接用序号命名分舰队不同,元老院赋予中央舰队分舰队的名称,都是地球历史上影响巨大的统帅的名字,使这些舰队听起來如雷贯耳。 例如“易”星域会战中投入,后被解散的“居鲁士”舰队,当前集结在伊谢尔伦行星的帝国军,有一群名字叫起來牛轰轰的分舰队,,博格道夫元帅的本部分舰队“成吉思汗”:“查理曼”舰队、“阿提拉”舰队、“亚历山大”舰队、“拿破仑”舰队,另外还有驻守在新拜占庭的“君士坦丁”舰队,驻守阿非利加的“汉尼拔”舰队,帝国的扩军计划中,元老院也公布了新增四支还停留在电子文本中的分舰队的名字,听起來更不得了“***”、“恺撒”、“华盛顿”、“希特勒”。 格斯?怀特黑德指挥的分舰队被元老院赋予了“哈拉尔迪”的名字,乃是取自十一世纪最后一位真正的维金人领袖,挪威国王:“无情者”哈拉尔德?哈拉尔迪(“hardreign”haraldhardrada即挪威国王哈拉尔三世haraldiii)。 这位一生四处征战却最后不幸死于英王哈罗德(haroldgodwinson,即哈罗德二世haroldii)的突袭中的海盗国王,是北欧海盗永不知足,永无止境的探索精神的最后标志,因此,被帝国元老院奉作地球时代英灵之一,其名字会被赋予战舰和舰队。 格斯的舰队是由解散后的“居鲁士”舰队和从其他分舰队、边境舰队抽调过來的舰只组成的,假扮成海盗,倒也与其名字十分相符,只是到目前为止,这支舰队还沒有像哈拉尔迪那样深入敌境,进行真正意义的劫掠作战。 当然,格斯与姜子钺几乎同时意识到,只有践行海盗国王的英名,他们的舰队才会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第十八节 画虎不成 反遭虎咬 萝塔?斯陶德特并不能马上领会姜子钺与格斯?怀特黑德的意图,离开“古斯塔夫二世”号战术指挥中心的通道里,她仍然急切地询问姜子钺:“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空城计,听说过吧!”姜子钺回答道:“其实我早就跟格斯商量好了,袭击埃及尔行星之后,绕道英仙旋臂之外,迂回攻击行星安德洛墨达,但是现在,我们在一三五线里就遭遇了敌人,并且成功地击毁了他们不少战舰,这样等于让敌人明白,他们突然进攻我们的阴谋被我们识破了,现在我们离开,让敌人找不着我们,可以造成一种错觉,我们已经布下陷阱,等着他们來,反而会让他们不敢贸然进犯我国国境!” 萝塔对这种心理战并沒有把握,问道:“可是如果敌人不上当呢?在我们离开后,直接挥军杀到新莱茵,那你们不是失算了吗?” “这就是风险,我们赌敌人不敢轻易进入新莱茵星域,至少不会很快进入!”姜子钺非常肯定地说。(.无弹窗广告) “你们是希望借着突然消失让敌人起疑,延缓进攻时间,然后趁机攻击行星安德洛墨达!” “基本上是这样,但是迂回安德洛墨达的时间比较长,很可能敌人开始进入攻新莱茵的时候,我们还沒能赶到目的地,但是只要我们一出现在安德洛墨达附近,联邦全国上下一定会造成震动,出击到我国的舰队也会受到影响!”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萝塔仍然觉得他们的作法太过于冒险:“行星安德洛墨达拥有重兵防守,我们到那里恐怕也沒办法打击敌人,反而很容易受到围攻!” “我们不一定要跟敌人作战,只要宣示我们的存在,就足以牵动联邦军队的神经!”姜子钺解释道:“所以,与其在这里跟敌人耗下去,不如按照原计划行事,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既不让敌人牵着鼻子走,也可以给他们大后方形成有力的威胁!” 萝塔仍然抱有疑虑,说:“我们原來是要为中央舰队反击‘易’行星进行牵制的,现在出现新形势,我们不应该还守着原來的行动计划!” “是的,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在这里拼尽了力量,并不能从根本上阻止敌人的攻势,只有另辟途径,我们才能从更大范围上影响敌军,为中央舰队防守国土创造良机!” 萝塔想了想,说:“子钺。虽然我还是认为你们的做法风险太大,但是我相信你!” “谢谢!”姜子钺平静地回应萝塔的信任。 接着萝塔以诚挚的态度说:“还有,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见到对方道歉,姜子钺倒显得大度起來,说:“沒关系了,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老拿感情上的事來烦我!” 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巡洋舰上后,便接到了格斯?怀特黑德的命令,准备向英仙联邦方向的英仙旋臂外围出发。 十多分钟后,后勤补给船队先行出动,前往预定的会合空间,随后,无人侦察船也开始转移侦察警戒网,战列舰和巡洋舰也纷纷散开,准备进入超光速。 就在这时,一艘体积细小的无人侦察船,在距离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前方约三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发射出一束通信激光,通报了敌情,,两千天文单位之外,约一千艘联邦国防军战舰正以四级阿库别瑞速度扑來。 帝国军还拥有九十多秒钟的时间,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避开对方的锋芒。 但是格斯却沒有急于离开,而向全舰通报了敌情,下令摆开阵势,迎击对手。 “格斯,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姜子钺提醒道:“我们沒有必要跟敌人在这里纠缠下去!” “來得正好!”白头格斯在通信系统高兴地大叫:“狠狠教训他们再走,这样他们才会更怕我们!” 很快,帝国军舰队便排布出一个立于银道面之上,朝向英仙星际联邦方向的大型伞形阵,格斯将旗舰放置在伞顶,本部舰群中的战列舰布置在中央区域,以五千千米的舰距拉开阵形,姜子钺和萝塔?斯陶德特分别率领各自的巡洋舰队部署在伞形阵边缘区域,以便随时离队机动。 联邦国防军如期而至,一千艘战舰在帝国军正前方约九百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一边沿着不规则变化的螺旋曲线高速扑向对手,一边调整舰距,逐渐形成一个立于银道面上的伞形阵,第四舰队代理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这一次可谓倾巢而出,连为后勤补给舰队护航的巡洋舰都被抽调來投入进攻。 而且为了减少遭到敌人空间风暴时造成的损失,汉考克将军还将各舰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万千米左右,使阵形不致像之前王朝贵将军那样过于密集或过于松散。 两个规模相若的伞形阵,以三分之一光速的相对速度逐渐接近,双方战舰上的官兵都绷紧神经,准备投入战斗。 “敌人主动进攻,而且舰距都比较大,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萝塔?斯陶德特在通信系统中担忧地说道。 “他们接连被我们痛击了两次,现在心里肯定非常愤怒,急着报仇雪恨!”姜子钺说道。 “那么我们就再痛击他们一次!”格斯?怀特黑德满怀信心地说,他已经想好了,等一下如何对付敌人。 两个舰阵之间的距离越來越小,战舰内部紧张情绪也愈來愈浓烈。 “开火!”还未进入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格斯便下达攻击命令。 帝国军伞形阵立即向四五十万千米之外的敌人,发射出无数光束,但是这种超远距离的射击并未能命中任何目标,所有粒子束和激光束在近两秒钟之后便从螺旋机动的帝国军战舰之间穿过,全部失的。 面对敌方这种违反常理的动作,汉考克将军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敌人搞什么鬼,害怕了吗?”紧接着他下令全舰队减速,准备接敌开火。(.) 可就在这时,帝国军舰阵却停止了前进,在对方的有效战斗距离之外开始后退。 就连姜子钺和萝塔都弄不清楚白头格斯到底在搞什么鬼。 “格斯,你到底想我们怎么做!”萝塔?斯陶德特急忙向格斯发出询问。 “斯陶德特指挥官,你只需严格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格斯显得踌躇满志,对自己的新战术充满了信心:“我要让敌人见识见识,不用空间风暴,不用超光速掠袭,就用我自己的战术,也能让他们大败而归!” 听到他强调了空间风暴和超光速掠袭,并说“用我自己的战术”,萝塔似乎有所领悟,便问道:“我说白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跟我们家的姜子钺较劲吗?” 格斯笑了笑,说:“你们也总得留给我这个上司一些表现的机会吧!” “真搞不懂你们这两个男人心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萝塔叹息着说。 “总之不是坏东西就是了!”说完,格斯便终止了与萝塔的通信。 满头白发的格斯?怀特黑德心里深处,对光头的姜子钺并不服输,之前“哈拉尔迪”舰队的两次战斗,都是采用了姜子钺创造并多次使用过的战术,身为舰队总指挥的格斯,现在要利这次机会,向手下展示自己的战斗指挥艺术。 面对帝国军的后退,联邦军舰队司令汉考克立即驱动舰队加速追击,企图将对手纳入有效战斗距离加以歼灭,他跟罗博已经拟好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由他亲率这一千艘战舰正面吸引敌人,然后由罗博指挥的两百艘战舰在适当时机,突然出现在帝国军一侧,发起空间风暴。 尽管这是对早前双方第一次战斗时帝国军攻击方案的抄袭,但汉考克少将对罗博中校提出的,这个“山寨版”的空间风暴战术,还是寄以厚望。 联邦军舰队开始加速后,格斯又下达前进命令,带队迅速冲入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发起齐射,帝国军的行动不仅迅猛,而且完全出乎联邦军的意料,一轮火力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纷纷将联邦军战舰炸得光芒四溅。 但也就仅仅发起一轮齐射,帝国军的伞形阵立即停止前进,倒退起來,在联邦军舰队还未发起反击时,便退到三十万千米之外。 对手动作如此协调、如此敏捷,令汉考克将军又惊又气,他急令加速前突,以便超过对手的后退速度,进入有效战斗距离,发动反击。 帝国军却不急不躁,故技重施,一进一退之间,又发起了一轮精准的齐射。 直到帝国军完成了第四轮齐射,联邦军才成功地发起自己的首轮齐射,此时,已经有数十艘战舰被击伤,甚至被击毁,而帝国军却毫发无损。 帝国军的后退速度已经赶不上对方的前进速度,格斯便放弃了原來的做法,下令分开伞形阵,这样一來,姜子钺和萝塔就各带着自己旗下的巡洋舰队,从伞形阵的左右区域逐渐脱离,一边射击一边滑向对方阵形的两侧,以便最终形成三面夹击的态势。 交战双方都把焦点放在对方身上,却沒有注意到数艘体积细小的联邦无人侦察船,正从旁高速掠过。 战斗接着持续了三十多秒,姜子钺和萝塔各自带领的巡洋舰队,已经形成两个抛物面阵形,完全与格斯亲自指挥的舰阵分离,正加速向联邦军的伞形阵两翼迂回,同时,也使格斯的舰阵变成一个近似龟背的阵形。 “集中攻击正面的敌阵!”汉考克适时地下达命令。 “可是?长官,敌人两个正在向我方迂回的舰群,怎么办!”部属担忧地发出疑问。 汉考克将军却毫不犹豫地重得强调:“不用管他们,拉大舰距,集中攻击正面的敌人,吸住他们的注意力!” 从对方的阵形变化看,两个正向己方两翼迂回的舰群,表面上威胁会很大,但是汉考克还是敏锐地从其火力强度上判断,两个迂回的舰阵主要是巡洋舰组成,而且数量也不是太多,所以威力是比较有限的,帝国军现在分兵夹击,反而分散了兵力,给了他一个良机。 现在集中全力攻击已经明显处于数量劣势的正面敌人,既可拖住这支敌人的主力,为罗博的空间风暴战术创造条件,又可以加速消灭敌人,只要正面舰阵的帝国军崩溃,这场战斗也就等于划上了句号。 在一三五线边境空间中的这一连串战斗里,格斯指挥的本部舰群始终都是顶着对手的大部分压力,但格斯似乎很乐意通过吸引对手的全部火力,为两个手下创造机会,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与前两次稍有不同,他不单纯是为了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他还要借机将对手摧毁。 很快,帝国军正面的阵形从横轴线分开,准备分成上下两部分。 突然,帝国军战舰的预警士官先后都惊叫了起來:“四点钟方向,四光秒,联邦军!” 实际上,当他们正惊恐地向长官报告新敌情时,罗博中校已经指挥近两百艘战舰一边以半倍光速冲近,一边收缩阵形。 “拉开舰距!”格斯也紧张地高声叫道,面对这突然出现在右侧的敌军舰队,他脑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空间风暴。 另一个同样位于格斯左侧的舰群中,姜子钺却沉着地下达原地转向命令,对方突然出现的舰队刚好就在他六十多万千米的侧后方,他比格斯的舰群更快发现对方。 格斯预料中的空间风暴沒有那么快抵达,帝国军战舰的姿态控制系统全力运作,尽快将战舰推离原來的位置,打开与友邻战舰的距离,姜子钺旗下的巡洋舰,由于小巧轻便,转向速度很快,正迅速把阿库别瑞引擎两个黑洞洞的喷射口朝向对手新出现的舰队。 “海格力斯”号上,罗博焦急万分地催促手下:“减速,准备击发阿库别瑞引擎!” “长官,右侧的敌人舰群正在转向,我们该怎么办!” “先干掉正面大群的,再解决小的!”罗博果断地说。 仅仅在不到十个小时之前,罗博就亲身经历了被空间风暴无情地带离战场的惊愕与绝望,现在他却要依样画葫芦,学敌人发起空间风暴,可是他的出手速度也相当迟缓,以致于出现在战场四秒钟之后,他的空间风暴仍然不见踪影。 罗博的舰队中有五十多艘巨大的战列舰,由于质量太重和体积庞大,超光速航行时激发的曲速泡半径也就相应地变得非常大,这就使得他的舰队在改出超光速状态时,战舰之间的距离不得不拉到很大,才能保证在曲速泡消失前不至于相互影响。 改出超光速时过大的舰距,导致了罗博的舰队要花很大时间來集结编队,这就使得罗博无法像之前一系列战斗中,姜子钺那样突然出现,迅速引发空间风暴。 好不容易,罗博麾下的舰队终于排布起密集的抛物面阵,面对着格斯舰阵的右侧,但同时他的右侧,也被姜子钺的抛物面阵对着。 “击发!”“海格力斯”号战列舰上,罗博发出了激动的叫声。 与此同时:“齐格飞”号巡洋舰上,姜子钺也发出了同样的命令,只是他要显得沉着稳重得多。 数以百计的超光速曲速泡因为过于密集,而形成强劲的无序的空间波动,也就是“空间风暴”,两股空间风暴从不同的方向吹向不同的舰阵。 罗博根本來不及确认得意之作的效果:“海格力斯”号的计算机便发出了恐怖的警报:“警报,本舰卷入空间波动!” “什么?!”罗博惊恐地叫道,他完全沒有料到对手如此迅速便用空间风暴來反击,这次画虎不成,可不是“反类犬”,而是反被老虎咬了一口。 “海格力斯”号战列舰连同整个舰队近两百艘战舰均再一次被空间风暴无情而又迅猛地卷离战场,一秒钟的时间便被甩到了一百个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 罗博舰队发出的空间风暴却沒有对手那么有效,因为许多战舰拥有足够的时间拉开距离,转移位置,使得联邦军发出的空间风暴只带走了一小部分战舰,并使所经过空间边缘的战舰发生短距离的位移和陷入失控,但格斯的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仍然稳如泰山,按照既定的航线前进,同时给予对手猛烈的火力。 尽管罗博画虎不成,反被姜子钺发起的“正宗”空间风暴吹走,可还是起了相当的作用,毕竟格斯的本部舰群数量遭到了明显的削弱,而且阵形也失去了严整性,火力锐减,汉考克将军抓住机会,加速靠近,狂轰滥炸,企图一举歼灭对手的主力。 格斯的舰队遭到了更加猛烈火力打击,奋力反击之中,仍然有不少战舰遭到了毁灭性打击,陷入耀眼的闪光中,而姜子钺的舰队正在进行重新回转,无法立即从右翼发起齐射。 “冲入敌阵,全力攻击敌人的战列舰!”帝国军左翼的抛物面舰阵里,传來了萝塔?斯陶德特女性特有的尖锐嗓音。 第十九节 两强相斗 逆袭退却 危急关头,萝塔?斯陶德特率领她的两百艘巡洋舰,如同锐利的长矛,一边拼命射击,一边从联邦军右翼高速杀入第四舰队伞形阵右翼。(.) 巡洋舰的威力虽然远不及战列舰,但是近距离上却可以令其大幅提高命中率,而且抵近攻击,也使对手感受到严重的压力,加上杰拉尔德?汉考克将军指挥舰队致力于集中攻击正对着的格斯舰阵,更让萝塔的舰队从容地给予精准的打击。 面对冲入己方阵列的帝国军巡洋舰群,汉考克不得不改变重力,压抑着紧张的情绪发出指示:“命令右翼第五分队各舰就近反击,其他战舰继续保持对正面敌人的压力!” 如此一來,联邦军不再把全部火力压在格斯舰阵上,减轻了格斯舰群的压力,联邦军的左翼方向,姜子钺的巡洋舰队也完成转向,但姜子钺沒有像萝塔那样冲入敌阵吸引火力,而是带着两百艘巡洋舰加速向联邦军侧后机动。 格斯?怀特黑德见状,立即再度下达后退命令:“全速后退,保持阵形,加强火力,把敌人吸引过來!” 在格斯的有效指挥下,阵形逐步恢复严整性的舰群迅速动作,冒着联邦军密集的火力网加速后退,并不断地向对手倾泄定向能量。 “这帮家伙是准备逃跑了吗?”面对帝国军的后退,汉考克不禁充满了狐疑,对手刚才几次又退又进的狡猾做法让他心有余悸。 “长官,左翼的敌军巡洋舰队正在向我后方机动!”部属及时地报告。 汉考克犹豫了一下,命令道:“让左翼的第二分队留下來拦截他们,右翼的第五分队继续攻击冲入阵中的敌人,其他舰只立即追击正面的敌人,一定要把他们击溃!” 尽管罗博指挥的近两百艘战舰被姜子钺舰队发起的空间风暴吹散到近百天文单位之外,可是格斯舰群本身也被罗博的舰队用空间风暴吹走了一些战舰,所以即使,汉考克留下两支分队应付帝国军的两支巡洋舰队,他用以轰击格斯舰群的战舰数量,仍然处于微弱的优势。 姜子钺原本想带领巡洋舰队绕到联邦军舰阵背后,与格斯的舰队对敌形成夹击,但是他的行动沒能获得成功,汉考克留下的第二分队在分队司令官爱德华?曼德勒上校的指挥下,迅速向左翼机动,截断了姜子钺巡洋舰队的去路,迫使对方与自己交战。 格斯很清楚,当前的总体形势对帝国军并不是太有利,要不是对方也弄出个空间风暴战术,帝国军还不至于落了下风,以他当时的部署,让姜子钺和萝塔带队移向对手的两翼,完全可以形成三面夹击的有利局面,可是现在情况与原先的估计相差甚远,再与敌人耗下去,帝国军最后必然遭到可怕的歼灭。 “退,继续后退!”帝国军的通信系统里,格斯高声强调道。 “头儿,我们摆脱不了敌人,他们也在加速!”手下为难地说。 “沒关系,我们全速后退就是了!”格斯沉着地说:“保持火力强度,让他们來吧!” 不让他们來也沒办法,毕竟双方的战舰机动性能都在同一水平,前进速度要比后退速度快一倍,单靠后退,是逃不出对手的追击的。(.无弹窗广告) 就这样,格斯指挥的帝国军舰群和汉考克将军指挥的联邦军舰群,相互轰击的同时,一个后退,一个前进,逐渐抛下了各自的分舰队,向着新罗马帝国方向移动,整个战场也逐渐分成三部分,格斯与汉考克两大主力舰群同步进退的对轰,萝塔舰队与第五分队陷入混战,姜子钺舰队与第二分队相互对轰,三个角落上,帝国军数量上都不占优势,都是在奋力苦战。 格斯的舰队边战边退,把对方引到了离原來战场有将近三百万千米,汉考克的舰队前进速度比对方的后退速度快,很快就缩小了双方的距离,给予对手更精确的打击。 “距离只有八万千米了,长官!”“古斯塔夫二世”号战术指挥中心里,控制人员惊恐地叫道:“旗舰外层电磁防护罩已经失灵!” “古斯塔夫二世号”已经陷入剧烈的震颤状态,敌方战舰阿库别瑞大炮反射出的反物质粒子束与普通物质湮灭产了频繁但规模很小的空间波动,不断地摇摆着庞大的战列舰。 “坚持住,让敌人再靠近一些!”格斯镇定自若地说:“通知姜子钺和斯陶德特,尽快脱离战斗,前往补给点会合!” 距离虽然越來越近,可是帝国军却仍然保持着全速后退的运动状态,而且火力不减,表现得相当顽强。 “真是一帮不知死活的硬骨头!”汉考克轻蔑地评价,然后发出狠话:“保持五万千米距离,加强火力,传达给每一艘战舰,不接受敌人投降,给我全部歼灭,为王朝贵司令官报仇!” 命令借由加密无线电传送给每一艘联邦战舰时,帝国军的加密无线电也在向自己的战舰传递新的命令。 “五万千米,长官,敌人减速!”手下又紧张又恐惧地叫道。 “就是现在,停止后退,直线航行,全速前进,穿透敌阵!”格斯激动地叫道。 数百艘帝国军战舰停止了后退,也停止了沿着螺旋曲线机动,从尾部喷发出炫目的焰光,推动战舰以高达每平方秒六千多千米的直线加速度冲向敌阵。 “不好,敌人要逃!”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恍然大悟,急忙大叫:“停止前进,全速后退,别让敌人炮了,加强火力!” 接到命令的联邦军纷纷驱动舰只,停止前进,准备后退截住对手,可是五万千米的距离太近了,加上联邦军向前进的惯性,使得早就有所准备的帝国军仅用了短短四秒钟的时间便冲入其阵中,各艘帝国军战舰从对方疏松的阵形中快速穿过,飞向对方的后方空间,同时迅速散开阵形。 联邦军战舰赶紧转动舰身上的武器发射窗口,拼命地朝已经到了自己背后帝国军射击,但是已经于事无补,大批帝国军战列舰和巡洋舰已经消失在宇宙深处。[] “又让他们逃跑了!”汉考克将军说着愤怒地将拳头砸在坐席的扶手上。 这已经是对手第二次成功穿透他的战阵,摆脱被歼灭的厄运,仅仅数小时前,汉考克将军接替阵亡的王朝贵,维持着那个奇特的套形阵,保持在二十万到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也让对手正面对冲后成功逃离,现在仅有五万千米左右的距离上,对手再次洞穿他那松散的伞形阵,成功逃跑。 汉考克紧接下令:“马上转向,追击敌人!” 格斯并沒有一走了之,穿过对方的舰阵,成功脱离了对方的射程后,立即兵分两路,救援两支巡洋舰队。 “以最高速度袭击敌舰,然后继续前进,进入超光速!”格斯大声叮嘱手下:“注意,不要恋战!” 他心中的计谋已经实现了一半,现在就看接下來的行动了,他这么突然的逆袭式逃跑让联邦军的主力舰群完全落在了后头,使其只能跟在后头近六十万万千米外拼命追赶,所以,已经兵分两路的格斯舰队可以从容对正分别与姜子钺、萝塔巡洋舰队作战的第二、第五分队发起一轮突袭。 二十多秒钟后,格斯指挥的舰群分成两队,以半倍光速的最高反作用推进速度,突袭了联邦军第二、第五分队,突然遭到强大的快速袭击,令两支联邦分舰队都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但格斯并沒有下令减速,帝国军只发起了两轮齐射,便如闪电般掠过对手,飞行深空。 国防军第四舰队第二分队的指挥官爱德华?曼德勒上校,立即下令撤出战斗,第五分队也因损失过大而开始直接后退,姜子钺和萝塔指挥的巡洋舰队得以迅速摆脱对手的纠缠,迅速离开战场。 当杰拉尔德?汉考克将军率领舰队赶到时,帝国军大部份战舰都逃之夭夭,只剩下若干已经发出投降信号的伤残战舰。 这场战斗,双方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联邦军有超过三百艘战舰被击毁,而帝国军方面也损失了近四百艘战舰,其中冲入敌阵中发起近战的萝塔巡洋舰队,就丧失了一半的舰只,双方脱离战斗后都迅速远离战场,只留下沒有武装的医院船搜救幸存者。 人类标准时间,八月二十日零点三十分,格斯?怀特黑德终于迎回了被罗博发起的空间风暴吹散的舰只,至此,帝国军“哈拉尔迪”舰队尚存战斗舰只六百余艘,其中有两百艘巡洋舰是专门为后勤补给舰队护航的,所以归属于格斯直接指挥的战舰只有四百多艘,战列舰更是剩下一百多艘,就连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也已经伤痕累累:“哈拉尔迪”舰队的战损率已经接近六成。 因此,姜子钺向格斯提出建议:“格斯,看來我们只能放弃迂回行星安德洛墨达的计划了!” “我沒想到这一仗会打成这样!”格斯悔恨交加。 投射在战术指挥中心的两位光头男女的影像,还有大批战斗统计数字、图表发出的光线,散射在他的脸上和洁白的头发上,反射出惨淡的光线。 当初他太过于自大,太过于盲目,满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将略占优势的敌人击溃,可是沒想到对手竟然也使出了空间风暴战术,不但吹散了自己部分战舰,还打乱了自己的阵形,从而使自己遭遇到了几轮致命的射击。 “格斯,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我们总共还有六百多艘战舰,进攻敌人国境还是不小的力量!”萝塔却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尽管她的“哪吒”号被对方的炮火洞穿了舰体,手下也伤亡惨重,可是她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心。 通信视频里,姜子钺的立体成像摇了摇头,说:“不,萝塔,保护后勤补给船队的巡洋舰不能轻易动用,而且我们必须考虑漫长的迂回航程上,会不断出现减员,所以到了安德洛墨达星域,我们能投入战斗的战舰可能只有两三百艘,力量非常弱小!” “那你想我们怎么办!”萝塔问道:“敌人也已经伤得不轻,我看不大可能再进军新莱茵行星了!” 姜子钺注视着格斯的立体成像,说:“我认为我们应当立即退回瓦砾小行星等待伊谢尔伦中央舰队和元老院的新指示,一方面我们也可休整人员,维修军舰,另一方面可以随时支援新莱茵行星!” 听了姜子钺的意见后,格斯终于说道:“子钺,你估计敌人舰队的力量还有多少!” 姜子钺立即回答道:“刚才综合了我方击毁敌舰的报告和战斗时,各舰与侦察船获得的敌舰信息,我估计敌人目前至少还有八百艘战舰以上,这个数字包括被我的巡洋舰队用空间风暴吹散的敌舰数量!” “旗舰情报中心得出的数据是九百艘以上!”格斯的声音显得有些痛苦:“和前两次战斗的加起來数字比较,敌人变多了,多了至少两百艘,好像敌人获得了增援!” “如果敌人获得了增援,那么他们就不会顾忌我们,必然会直接攻击新莱茵的!”萝塔担心地说:“我早说过,我们远征敌国境内,风险太大!” “不一定是增援!”姜子钺却说道:“你们发现沒有,所有敌情报告中,战列舰的数量与前两次战斗侦测到的和我们击毁的数量是吻合的,也就是说,敌人增加的只是巡洋舰,如果是增援,为什么不增援更有威力的战列舰,哪怕就几艘也能起到更大的效果,却只是单单增加巡洋舰!” 萝塔这一次反应敏捷,立即脱口问道:“你是说敌人把护卫后勤补给舰队的巡洋舰也都抽调出來,投入战斗!” “是的!”回答的是格斯,但沒想到的是情绪低落的他却突然又开起玩笑來,接着对萝塔说道:“萝塔,你总算跟姜子钺有点夫唱妇随的模样了啊!” “那是当然!”萝塔得意地说。 倒是姜子钺对他们又拿自己开玩笑十分不满,但又非常无奈,他只好把话題纠正的今后的形势上,问道:“格斯,你认为我的意见怎么样,退回瓦砾基地吗?” 格斯露出了笑容,说:“子钺,你的话起发了我,我们是应该放弃深入敌境的计划,退回瓦砾小行星,准备守卫新莱茵行星,但是,临走前我们还有一件事得完成!” “对,我也认为必须做完一件事才能回去!”姜子钺会心地说。 “萝塔,看看吧!比起你來,我和你们家的子钺更加般配啊!什么事都想到一块去了!”格斯以令人作呕的腔调说着富有挑衅意味的话,同时还向姜子钺挤眉弄眼。 沒想到原本颇为沮丧的格斯,因为姜子钺的一席话,不但恢复了自信,还完全恢复了俏皮的心态,萝塔反而沒像之前那样直接反击,而是自信地说道:“白头,你就放心吧!般配的人不一定就会结婚,再说了,我们家子钺啊!是个正常的男人,审美趣味和爱情取向可正常着呢?你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姜子钺生气地质问两人。 “好的,亲爱的!”萝塔抢在格斯之前甜蜜地对姜子钺说道。 “我的天啊!萝塔?斯陶德特,我沒想到你怎么变成这样,这里可是军队!”姜子钺愤怒地咆哮道。 “我们都不是正规军人了,子钺!”格斯却像幸灾乐祸一般地提醒道:“还有,女人往往会因为心爱的男人而改变性格的,就像男人总为了女人而放弃原则,总之呢?就是一句话,‘有异性,沒人性’!” 见到姜子钺真地被自己惹生气,萝塔只好悻悻地说:“子钺,不要发火了,我只是开开玩笑嘛!” 对于萝塔的解释,姜子钺却一声不吭,显得很不领情。 格斯见状,赶紧转移话題,说:“好吧!下面我來说一下我的想法,我们这一次要破釜沉舟,把为后勤补给船队护航的巡洋舰也抽调过來,这样,我们就可以投入六百多艘战舰,待找出敌人后勤补给船队的位置后,只要敌人还把护航的巡洋舰抽走,就由你们率领四百艘战舰引诱敌人全力出战,我指挥其余的战舰全力攻击后勤补给船队!” “我提两个修改意见!”姜子钺立即回应:“一,我不想再跟萝塔搭档了,二,我们不要急着发动进攻,我认为我们应当把敌人引向更靠近我国的空间,最好是诱入我国境内,这样一來,一旦我军成功摧毁敌人后勤补给船队,敌人由于距离自己大后方太远,必定会迅速撤退甚至崩溃,我们还有进一步消灭他们的机会,否则,他们会心存侥幸,坚守在一三五线中线附近,等待增援,我们也难有作为!” 听了他的话,格斯笑着说:“子钺,第二个意见我采纳,第一个意见嘛……”他故意看了萝塔一眼,接着说:“驳回,你和萝塔正面牵制敌人,是最好的搭档了,想想啊!一个凶猛的悍女,加一个聪明的男人,那会是什么样的效果,貌似历史上因此出了个苏格拉底!” “白头,你这是什么话!”萝塔不满地问道。 “我反对,格斯!”姜子钺也坚决地说。 “子钺,我亲自担任攻击敌人后勤舰队,不是挑轻活,难道你愿意让萝塔孤军冒险攻击敌人的后勤舰队吗?”格斯严肃地说:“而且战斗一旦发起,你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责任!” 姜子钺感到不解,问道:“重大责任!” 第二十节 新招旧术 各打算盘 面对姜子钺的疑问,格斯?怀特黑德回答道:“你的空间风暴战术不是被敌人剽窃了吗?由你來对付他们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是担心敌人对我们的牵制部队发动空间风暴战术!”姜子钺又问道。 “是的,敌人很可能会模仿我们对付他们的招术來对付我们!”格斯十分肯定地说。 姜子钺却泛出轻视的笑容,说:“格斯,你沒发现吗?联邦军负责诱发空间风暴的舰队里,竟然混编了不少战列舰!” “那又怎么样,刚过去这一仗,已经表明他们的空间风暴战术虽然拙劣,但还是起到不小的作用!”格斯对姜子钺的话并沒有太大的重视。 “格斯,你看我哪一次发起空间风暴用过战列舰!”姜子钺反问道:“战列舰质量和体积都太大,超光速航行时,阿库别瑞引擎激发的超光速曲速泡引发的潮汐力半径也就相应增大了许多,在改出超光速状态时各舰的距离要拉得很开才不会相互影响,所以如果使用战列舰,就会严重延迟改出超光速后编队的时间,从而给了敌人散开阵形和进行反击的机会,使空间风暴战术丧失了突然性,起不到预定的效果!” “子钺,你还蛮有理论水平的嘛!”萝塔?斯陶德特发出啧啧称赞,满脸崇拜的表情。 姜子钺却完全不理会萝塔,继续说道:“所以,要运用空间风暴战术,尽可能使用小巧灵活的巡洋舰,在敌人尽可能近的空间里改出超光速,并争取在两到三秒钟之内完成减速和激发阿库别瑞引擎一系列动作,让敌人沒有时间做出反应,才能最大限度地吹散敌人的阵形,当然了,敌阵也必须有足够的密度,这就仰仗于对敌人精确及时的侦察了!” “这么说來,联邦国防军用战列舰和巡洋舰的混合编队來发动空间风暴,确实是一种拙劣的模仿!”格斯说道。 姜子钺点点头说:“他们从改出超光速,到发起空间风暴的时间耗费太多了,以致我的巡洋舰编队能够迅速完成转向,发起反击,而你的编队也能尽可能地拉开距离,敌人的指挥官可能沒有注意到,空间风暴的发起,一要敌阵密集,二要突然而迅猛,稍有延迟,就会像他那样反倒也被对手吹散,因为引发空间风暴的舰队本身必须排出密集阵形,才能让众多曲速泡相互影响,形成空间风暴,也正因为这一特点,发起空间风暴的舰队也是对手运用空间风暴的绝佳目标!” “这么说來,你发明的空间风暴也不是无懈可击!”格斯笑着说:“如果今后不幸跟你对阵,那我也就不用太担心你的空间风暴战术!” 姜子钺谦虚地回应道:“格斯,谢谢你的抬举,空间风暴战术也许能算得上是我的发明,可是谁都能运用,只要弄清楚敌人情况,把握好出击时机,高效地指挥舰队,精密地计算攻击线路,加上同袍一致行动,任何一位指挥官,都能够取得远在我之上的成绩!” “但话说回來,空间风暴战术的缺点多得很,要对付空间风暴战术的方法也很多,只是目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拉大战舰之间的距离,扩大阵形,尽可能减少被卷入空间风暴的战舰数量,但这种方法太消极了,其实我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就是要耗费更多的资源!” 听了姜子钺的分析,格斯不禁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那我们接下來的战斗,就运用你的方法,來击垮敌人的空间风暴战术!” “不,我认为条件还不成熟,首先,我们的侦察船和战舰数量远远不够,其次,敌人的空间风暴战术实在生疏,不用新方法,我们只要呆在原位,照样可以击溃他们!”姜子钺信心十足,口气完全像一位道行高深的大师在评价一位刚入门的徒弟:“其实我很想亲自跟敌人运用空间风暴战术的指挥官会一会,亲自指点他,那样我好运用自己的反制战术!” 格斯又笑了起來,开起玩笑:“你这么说,我倒真想投靠联邦国防军,混个分舰队司令官,然后前來跟你较量一番!” “格斯,我保证你成为国防军舰队司令之前,我会把你的白头染成红色的,用你自己的鲜血!”萝塔严肃地警告道。(.无弹窗广告) “萝塔,能与你们家的子钺为敌,可是一种幸福啊!”格斯保持着嬉皮笑脸说道。 “好了,别老拿我开涮了!”姜子钺厌烦地说:“如果敌人够聪明的话,他应该会好好研究所有关于我在过去发起空间风暴的报告,而且很容易就发现我只用巡洋舰执行这一战术,他甚至可以得出我刚才说的所有关于空间风暴战术的要素!” “要是敌人真的很聪明,在下次战斗立即改进他们的空间风暴战术,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萝塔担心地说。 “不用担心!”格斯轻松地说:“萝塔,有你们家子钺在,我们大可高枕无忧了!” “就算敌人能完全做到我军的水平,我也有足够把握反制他们!”姜子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 “话说回來,就一定只能使用巡洋舰吗?”格斯对舰种的选用抱有很大的兴趣:“战列舰真的不能用吗?” 姜子钺略加思索,回答道:“战列舰也可以,但是在我看來,目前的战斗规模还沒有必要!” “目前的战斗规模!” “是的,如果敌方集结了数以千计的战舰,形成十分庞大的阵形,就像二**零年两次大会战一样,那么我想由清一色的战列舰组成的空间风暴突击队,效果将会是非常完美的,我在个人计算机上进行过简单的模拟,战列舰产生的空间波动规模要比巡洋舰大上好多倍,因此由同样数量的战列舰组成的突击队,阵形不用像巡洋舰那样密集,引发的空间风暴影响范围也会非常大,不过,具体的运用细节,我还从未实践过,而且个人计算机运算能力有限,不能模拟出真实战场!” “子钺,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工作的!”萝塔吃惊地问。 “被开除后,回家的客轮上,我沒事干,除了锻炼身体,很多时候就在思考空间风暴战术的问題!” 格斯却狐疑地盯着姜子钺,问道:“不是有传言说,在‘光子玫瑰’号上,你整天跟一个金发美女黏在一起吗?怎么还有空想这些事呢?” “我只是跟她一起吃饭而已!”姜子钺不耐烦地作出澄清:“你们也太那个了,跟一个女兵吃下饭就当成什么大事了!” “吃饭而已!”萝塔不满地叫道:“你可从來沒跟我吃过一顿饭!” “那又怎么样,我想跟谁吃饭,是我自己的自由!”姜子钺又开始发火了:“但请你放心,我不会像你那样随便就上人家的床的!” “越來越像老夫老妻吵架了!”格斯乐呵呵地发出评论。 “什么叫随便上人家的床!”萝塔也生气了,自己对爱情的付出虽说缺乏理智,但是面对姜子钺这种态度,她也感到愤怒。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格斯及时出來圆场:“我们在讨论作战方案呢?无论如何,姜,你得跟萝塔一起担任牵制敌人的任务,而我呢?则带队前去攻击敌人的补给船队,这是我这个总指挥官的命令,希望你们不要再推辞自己应负的责任!” “两人指挥,谁听谁的!”姜子钺问道。 “当然你作主官,萝塔为副手!”格斯说:“这沒什么问題吧!我们一开始就是确立这样的指挥体系的!”接着,他赶紧补充道:“我说,大家玩笑归玩笑,打起仗的时候,我可不希望见到你们像小情人一样打情骂诮!” “是,长官!”姜子钺沒好气地回答。 萝塔对格斯的安排倒显出十分满意的样子,感慨道:“能与心爱的人并肩作战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就这么定下來了!”格斯总结道:“派出所有无人侦察船,搜寻敌人,而你们大家也够累的,先趁机休息一下吧!我会尽快把编队重新编组的!” “好的,格斯,再见!”姜子钺说完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敬礼。 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却沒有帝国军那么轻松,在商讨战事的同时还夹杂着私人情感纠葛,此时,分队指挥官的会议通信系统里,所有人的立体成像都显得正儿八经,神情严肃。 舰队代理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得意地向手下说:“刚才的进攻表明,敌人已经完全处于劣势,只是他们逃跑的本事很高明,才使我们不能一举将其歼灭,所以,我决定继续向敌人发动进攻,直到将他们消灭,然后直接进军新莱茵行星!” “可是司令官,接连的几次战斗使我们的损失也很大!”第二分队司令爱德华?曼德勒上校却不认同长官的看法,冷静地说:“我们的优势是建立在后勤补给舰队缺乏护航的危险基础上的,敌人现在的实力尚存过半,我们若再冒险深入敌境,很可能会被他们端了后勤补给舰队,而陷入困境,所以卑职认为,我们还是坚守在一三五线中线附近的空间,等待布隆伯格将军的新指示和增援舰队!” “我也赞同曼德勒上校的意见!”说话的是过去这一仗中功过参半的罗博中校。 他那不太成功的空间风暴战术虽然使对手的如意算盘顷刻之间全部碎裂,但他自身的舰队也在几乎同时被对手用空间风暴吹散到一百天文单位之外,在许多同袍看來,他的战术沒有取得像对手之前那么充分的效果,并不能算是成功。 “罗中校,你的空间风暴战术基本上还算是成功的!”汉考克带着安慰的语气说:“虽然不像之前敌人发起空间风暴时那么干脆利落,但还是让敌人乱了阵脚,使我军能够抓住机会给予沉重打击,今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使用这种新战术,配合我军的兵力优势,我们的胜算就大大增加,所以,我坚持认为我们不能保守地停留在中线的空间里,而应大胆地深入敌境,歼灭敌人的舰队,即给敌人以强大的震慑,又能完成我第四舰队应有的牵制任务!” 罗博也很清楚自己“山寨”版本的空间风暴战术在第一次实战中暴露出的严重缺陷,所以他谦虚地回应道:“长官,我和我的人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目前还难以压缩从改出超光速到诱发空间风暴的时间,所以,在我们搞清楚敌人为为什么能在短短两三秒内完成改出到诱发的一系列动作之前,我们运用这种战术仍然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任何战术都有风险!”汉考克立即说道:“如果我们连新战术附带的风险都不敢冒的话,那么我们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 “长官,罗中校的新战术确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曼德勒中校说:“可是我们的进攻并非主攻方向,我们的后援将是很有限的,若贸然深入敌境,但有不测,不仅我第四舰队危急,整个‘阿尔戈斯号远征’计划都极有可能受到拖累!” 曼德勒的话也很有道理,在不到二十四小时里,第四舰队已经接连同敌军作战了三次,还未进入敌国境内,仅在这一三五线中线附近空间,便损失近半,形势其实相当不利。 “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汉考克口气坚决:“当面的敌人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我们必须在沒有得到增援之前,一定要将他们击溃,迫使帝国军派出更多的援军,这样才能更好地起來牵制作用,所以,我还是决定,派出所有侦察船,尽可能地找到敌人,同时,我们稍作休整,一旦发现敌舰队,立即加以攻击,争取一仗歼灭他们,如果敌人已经逃出一三五线空间,我们就直接进军新莱茵!” 罗博正欲说什么?见到将军这么坚决,也只好把话吞下去,其他分队指挥官也沒再发表意见,实际上,除了曼德勒之外,许多人还是与司令官的想法保持一致,在敌人已显疲态之时,不乘势而进,必然坐失良机。 结束会议通信后,爱德华?曼德勒上校立即接通了罗博的私人通信,问道:“中校,你什么不劝司令官放弃这种冒险的想法!” “曼德勒上校,我的话能比您的话更有份量!”罗博不解地反问道。 曼德勒微微一笑,说:“汉考克将军能毫不犹豫地把两百艘战舰,交给你这个只是兼任分队副司令的中校舰长,不正说明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吗?” 经他这么说,罗博倒也似乎明白了一些原因,但他的内心其实挺矛盾的,他虽然赞同曼德勒上校的观点,可是也渴望继续发动对帝国军的进攻,那样他就可以继续用实战來检验自己的空间风暴战术,而不必老是纠结于理论上的反省和探讨。 曼德勒见罗博默不作声,便接着说:“罗中校,相信你也能明白,我们作为牵制力量,是不宜急功近利的,而应稳打稳扎,尽可能做到步步为营,从而吸引更多的敌军注意力和兵力,何况一旦深入敌国,通报舰要飞越这宽广的一三线五空间,向总部传递信息來回一次就要超过一天,信息沟通并不灵便,我们若不小心,就很容易陷入困境!” 罗博想了想,说:“上校,您的话非常有道理,可是司令官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们作为手下也不好再去直接反对,我想,我们应该尽心尽力完成司令官交赋我们的任务才是!” 面对罗博这种套话,曼德勒不禁笑出了声,问道:“呵呵,罗博中校,你是不是也急着要去再度实验你的空间风暴战术啊!” 让对方看穿了心思,罗博有些惊讶,但还是平静地说:“不瞒您说,我对我的空间风暴战术很有信心,敌人能做的,我们也能做到,而且做得更好!” 曼德勒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说:“中校,我也读过追踪舰队在五月份‘易’星域遭遇空间风暴战术的报告,敌人利用阿库别瑞引擎激出密集的超光速曲速泡,从而形成空间风暴的战术,是在被我军包围的情形下做出來的,在此之前,阿库别瑞引擎实用化的数百年里,沒有人做出过类似的实践,所以这种战术,似乎有了划时代的意义,似乎成为一种时尚,就连你,伟大的粟瑜将军的儿子,也跟着依样画葫芦!” 曼德勒带有讽刺意味的话,令罗博感到不快,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上校,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曼德勒立即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罗博,我必须提醒你,空间风暴战术是敌人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才创造并使用的,如今我们占有兵力上的优势,某些条件下,使用这种战术反而成为一种画足添足!” 面对“黑哥”曼德勒摆弄汉语成语來评论自己的新战术,罗博立即表露出极度不爽的神情,问道:“上校对我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的熟悉程度,令罗博深感佩服,可您能否说得具体一些!” 第二十一节 美人身世 将计就计 爱德华?曼德勒能够感受到罗博强烈的不满情绪,但他并不在意,继续说道:“罗中校,我军现在就连把为后勤舰队护航的巡洋舰都调过來,战斗舰只总数也不过九百艘,如果还按照之前的部署,由你指挥两百艘战舰前去发起空间风暴,那么正面用于对抗敌人的舰只就只剩下不到七百艘。虽然这个数字还能对敌人占有优势,可是我们的后勤舰队是沒有保护的!” 经他这么一说,罗博反倒有些明白了,赶紧问道:“您是说,我们应该放弃空间风暴战术,集中力量跟敌人打常规战斗!” “任何战斗都要避免!”曼德勒干脆地回答:“在得到增援和布隆伯格将军新指示之前,我们最好尽可能固守在一三五线中线我方空间内!”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绕回原來的点上!”罗博失望地说:“汉考克将军已经下了决心,我也不想再劝他,爱德华?曼德勒上校,敌人也许真的希望我们贸然深入,准备对我们守株待兔,但与其讨论这种已经沒有多大意义的话題,不如花点精力准备下一次的进攻作战吧!” 曼德勒知道自己连罗博也不能说服,就说:“那好吧!罗中校,但愿你的空间风暴战术能为我们带來胜利!”说完,就终止了通信。 罗博对曼德勒立体影像消失的空间发出了一阵自信的微笑,曼德勒的担心固然有道理,可是事在人为,不积极进取,又怎么能取得胜利呢? “长官,曼德勒上校好像对您很器重!”“海格力斯”号大副斯卡蒂?提亚西少校冷冷地问道。 罗博却不以为然,说:“一个上校主动与一个中校通信,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他居然还提到了先父的名字,就表示他不可能是对我器重了!” “要不是曼德勒上校说出來,我也不知道您是粟瑜将军的儿子,听到他说‘伟大的粟瑜将军的儿子’,我还真有点震惊!”斯卡蒂的语气变得相当热情,一扫之前的冰冷态度。 罗博最担心军中的袍泽把自己跟父亲的名字联系起來,那样的话无论他干出多大成绩,取得多高地位,都会在许多人眼里变了质。 他看了看旁边的女大副,认真地说:“斯卡蒂,我父亲固然伟大,我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他的血液,可是我今天的地位、成就是都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获得的,我不希望别人以为我是靠着我父亲的福荫才爬到这个位置,才被司令官重用!” “我明白,长官!”斯卡蒂立即回答:“事实也证明了您的话,可是父辈的荣光不正是我们前进的动力吗?我个人从不再意别怎么把我跟父亲联系起來!” 斯卡蒂热烈、自豪的腔调让罗博产生了兴趣,微笑着问道:“哦呵,请问令尊是!” “先父是弗里多姆?提亚西!”斯卡蒂响亮地说出父亲的名字。 罗博惊讶地看着斯卡蒂,他了解弗里多姆?提亚西的事迹,明白眼前这个姑娘身上承受着的不幸,但很快他就礼貌地说:“能与民主斗士弗里多姆的女儿共事,深感荣幸!” 弗里多姆?提亚西,也即自由?提亚西,被认为是新罗马帝国立国以來的头号政治犯,他原是新拜占庭大学一名普通的拉丁语系文学讲师,帝国政治协调委员会的一名初级委员,后來弗里多姆多次公然组织群众游行反对帝国元老院制度,甚至当街焚烧宪法和元老院旗帜,因而屡遭牢狱之灾,他甚至组织地下政党,扩大影响,并因此被选举为帝国国民议会的常务代表。(.好看的小说) 曾经的政治犯突然成为国民议会的代表,令元老院感受到严重的威胁,弗里多姆因此被以组织政党和贿选等诸多罪名被起诉,当时新拜占庭行星地方法院判处弗里多姆五年徒刑,外加五年的社区义务劳动,但是弗里多姆利用一直被他藐视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法律体系,一直上诉到仲裁委员会。 他在国民议会里的同党甚至通过了国民议会抗诉决议,其民间的追随者更是秘密发动数万群众,在仲裁委员会就弗里多姆案进行听证时,静坐在人民广场上,对仲裁委员会和元老院施加压力,当时的元老院几乎是忍无可忍,但因弗里多姆的同党手段也十分高明,抓不到他们的把柄,所以元老院也只能忍气吞声,伺机报复。 2889年6月,帝国仲裁委员会最终做出一个折中的“人民裁决”,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对弗里多姆的判决,同时也以弗里多姆多次违法入狱,个人缺乏公信力为由,解除了弗里多姆的国民议会常务代表资格,这一裁决立刻被弗里多姆的追随者和自由民主分子吹捧为“庶民的胜利”,英仙星际联邦政府甚至为此发表声明,称这是民主世界的一大成功,并表示为新罗马人民的胜利感到欣慰和鼓舞,弗里多姆也被奉为新罗马的民主斗士。 然而,好景不长,弗里多姆等人向往的代表自由与民主的英仙星际联邦,却在次年发动了对新罗马帝国的战争,当联邦国防军的舰队长驱而入直到“喜玛拉雅”星域时,帝国元老院不得不做出“终极决议”,任命帝国元帅杜义敏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独裁官”。 从未踏入元老院一步的杜义敏,却是元老院最忠诚和最凶残的爪牙,按照惯例,独裁官杜义敏元帅即位后,就宣布恢复死刑,但与前两位独裁官宣布死刑后立即大赦天下,以感召罗马子民共赴国难不同,杜义敏随即又宣布将所有在押的重大刑事罪犯和政治犯全部公开处决。 而且他毫犹豫地为元老院复仇,专门签署命令,以通敌叛国罪名逮捕了已经成为民主运动领袖的弗里多姆和他的主要助手,公然将他们绞死在元老院的台阶下,并趁机把弗里多姆一党巢灭,杜义敏的作法虽然有力地震慑了当时许多随着联邦军兵临城下而蠢蠢欲动的民主极端分子,却造成许多人家破人亡。(.无弹窗广告) 当时刚刚出生不久的斯卡蒂便连同母亲被弗里多姆的追随者秘密送到了“太极”行星,最后辗转到了英仙星际联邦,投奔了光明与自由。 但即使斯卡蒂现在以一位联邦国防军指挥官的身份同自己旧母国军队作战,新罗马帝国枢密院户政部仍然保有其公民档案,新罗马人民银行也保有其出生后即自动开办的账户,这个账户同其他公民一样每年都会收到來自国企的分红和其他福利资金。 因为按照帝国的公民法案,在帝国法庭未将其缺席裁判为叛国投敌人员之前,她仍然享有新罗马帝国公民的所有权力和义务。 对于从小就缺乏父亲关爱的斯卡蒂來说,对父亲的了解只能从别人口中了解到,而在将弗里多姆奉为英雄的联邦社会里,父辈形象完全被过滤,甚至被重塑,她只能认识到的只有父亲的光辉和荣耀。 罗博则不同,他比斯卡蒂幸运,在父亲的羽翼中成长了十二年,接受了父亲的教诲,也感受过父亲的慈祥和严厉,在罗博眼中,父亲粟瑜的形象是真实具体的,父亲是个在战场上几乎无敌于世的英明将军,但也是个在家里惧怕老婆的小男人。 尽管罗博对斯卡蒂的身世有些同病相怜的感受,毕竟他们的父亲都是死于自己同胞的手中,但他更多的还是可怜斯卡蒂,至少斯卡蒂从沒有受到父亲的恩泽,相反还因为父亲的原因而沦落为自己祖国的敌人,在罗博看來,如果把自己放在斯卡蒂的位置,他很难为祖国的敌人作战。 于是,罗博接着说:“父辈的荣光固然耀眼,可我们有自己的目标!” “我的目标就是打倒新罗马帝国,推翻独裁的元老院!”斯卡蒂狠狠地说,她那冰冷脸上又透出股股怨恨的神情。 罗博又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提亚西少校,传令下去,保持战备状态,我们随时都可能要投入战斗!” 罗博很清楚自己跟斯卡蒂的人生目标是有本质不同的。虽然他们当前的敌人是一致的,罗博要实现的是父亲的终极目标,完成对联邦民主制度的自我救赎,实现人类世界的真正和平,但是斯卡蒂却是要和祖国的敌人一起推翻自己的祖国,尽管这种叛国行为主要还是因为她从小受到有意的仇恨思想灌输,但其行为终究是不能与罗博的相提并论的,在罗博自己的心目中,至少自己的行为是在尽一个公民对于人民和国家的责任,是高尚的爱国行为。 所以他转移了话題,不再跟对自己祖国充满仇恨的大副谈论父辈虚幻但又十分沉重的荣光。 粟瑜在“马丘比丘”星域会战中拯救了联邦,现实角度上看,这功绩看起來是比较实在的,可是弗里多姆在新罗马帝国的民主斗争行动,对现实世界又有多少帮助,倒是相当有争议的,许多人因追随弗里多姆而丢了性命,侥幸活下來的也多是流亡异国他乡,沦落天涯,甚至无辜的家人也受到牵连,牺牲与付出,并沒有带來什么革命性的变化,元老院仍然巍然屹立,新罗马还是原來的新罗马。 “长官,我们随时会发起进攻吗?”斯卡蒂问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敌人随时突袭我们!”罗博回答道:“曼德勒上校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是他不应该提用一种讽刺的口气來说先父与我,不过,即使他说得很客气,我也不可能再向汉考克司令官陈述意见,好不容易,司令官给了我这么大的机会,我不能轻易放弃!” 斯卡蒂对罗博的话很不理解,问道:“可您不是说敌人可能突袭我们!” “是的,敌人希望我们孤军深入,这样对他们有好处,所以,为了引诱我们,是有可能主动來攻击我们的!”罗博分析道。 “那司令官的决定岂不让我们陷于不利的处境,您为什么不坚持向司令官说明呢?”斯卡蒂更加不解了,明知山中有老虎,还是狡猾的老虎,却还要偏向虎山行。 罗博沒有问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曼德勒上校为什么不坚持劝阻司令官的决定,而來请我去阻止司令官!” “您在司令官心目中更有地位!”斯卡蒂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斯卡蒂,我不会比曼德勒更有说服力,至少目前是这样!”罗博连连摇头,跟她分析道:“你我都注意到,接连三次战斗,敌人的损失也很大,已经显得虚弱了,我们继续进军,的确存在风险,但也有可能大获成功,如果他劝阻了司令官,则有可能使我军贻误战机,谁也不希望自己负上这种责任!” “那岂不是大家都在推卸责任!”斯卡蒂显得有些愤慨。 “不,这风险里面存在明显的机会,其实大家,也包括我都想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呢?同级之间唠叨几句沒问題,可到了司令官面前,往往就不再坚持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敌人如果主动攻击我们,引诱我们继续深入,那不正说明他们是有准备的吗?我们还继续深入敌境,还有什么机会可图!” 听了她的疑问,罗博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为什么美丽的女人往往就沒有什么头脑和胆识,,当然,自己的母亲罗赵冰除外,罗博冲手下微微一笑,问:“斯卡蒂,你在军校的时候把必读书目上的书都读完了吗?” “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斯卡蒂非常不满,自己在军校时可是以勤奋好学出了名,不想却被对方如此怀疑。 罗博沒有直接回答,说:“《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叫‘将计就计’,敌人想引诱我们上当,占有兵力优势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奉陪到底呢?无论是汉考克司令官,还是曼德勒上校,他们也许曾经对《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那深奥晦涩的文言文头痛不已,但都明白一个道理,打仗有时也要趁势而发,借势而起!” “我一直把那两本小册子当战争哲学理论!”斯卡蒂解释道。 “它们确实不是战争操作手册,但是占领了战争哲学的高地,我们还有什么不可攻克的!”罗博满怀信心地说,他现在在斯卡蒂面前,俨然一位具有大师风范的智者。 斯卡蒂?提亚西少校点着头,以一种被导师点醒而领悟到真谛的诚恳表情说道:“我明白了,长官!” 看到对方的神态,罗博脸上立即泛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还沒打过多少胜仗的他,就能这样提点美女手下,让他萌生强烈的满足感和自豪感。 正如罗博预料的那样,新罗马帝国军果然主动发起了攻击。 八月二十日十七时,联邦国防军的无人侦察船改出超过速,第四舰队通报了敌情,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里也发现了帝国军的无人侦察船,正围着补给舰队补给、休整的战舰立即散开來,摆出防御阵形,准备迎战。 但是帝国军战舰并沒有像往常那样在好几百万千米之外改出超光速,组织阵形,而是以数干艘巡洋舰为单位,在联邦国防军阵形周围三十万千米到六十多万千米的距离上,改出超光速,并随即发起攻击,这些巡洋舰一边保持着半倍光速的最高推进速度,一边朝联邦军舰队中的巡洋舰猛轰,刚好对联邦军完两三轮火力齐射,便掠过第四舰队的舰阵,从另一方向飞入宇宙深处。 这正是五月份在星际行星“易”附近的空间里,姜子钺企图用來对付占有绝对优势兵力的联邦军追踪舰队的“超光速掠袭”战术的又一次演绎,姜子钺和萝塔各带着将近两百艘巡洋舰,以五到十艘分组,以一定的间隔时间在对手的伞形阵附近不同方向上改出超光速,发起突然袭击,在敌人反击前迅速脱离。 这种战术有如苍蝇烦扰,难以形成重大威胁,但开始的时候,国防军对这种突然出现的袭击还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帝国军集中攻击巡洋舰,使联邦军不少巡洋舰很快就遭到损毁。 “搞什么鬼,真像苍蝇一样令人讨厌!”杰拉尔德?汉考克将军恼火地叫道:“立即改变阵形,球形阵,把后勤舰只围在中央,注意拉开舰距,减少敌人发动空间风暴的风险!” 及时的命令让第四舰队很快就围着补给船队,形成一个舰首对外的球形阵,远远看上去,俨然一只警惕的刺猬,这么一來,无论帝国军战舰出现在那个方向上,都会立即遭到迎头痛击。 姜子钺和萝塔?斯陶德特这对光头男女指挥下的巡洋舰队,只來得及进行了一轮超光速掠袭,便只能作罢,他们返回到五千天文单位之外,与格斯的舰队会合,大摇大摆地向新罗马帝国方向飞去。 联邦军难以容忍这种羞辱,立即挥军追杀了过去。 第二十二节 诱敌分敌 断其粮道 面对联邦军第四舰队气势汹汹地追來,帝国军未经接战便纷纷跃入超光速逃命,联邦军的探明其位置后,便又重新投入追击,可是帝国军始终未敢与对方直接对抗,在联邦军战舰改出超光速组织阵形时,立即激发阿库别瑞引擎,进入超光速。(.无弹窗广告) 如此几次三番过后,新罗马帝国军逐渐把对手引离了一三五线中线,向着行星新莱茵方向深入,不过,帝国军并未能找到下手的机会,国防军少将杰拉尔德?汉考克在追击过程中,带着后勤补给船队一起行动,既最大限度地集中了所有战斗舰只数量,又可将脆弱的补给船队置于身边加以保护。 汉考克的做法有点违反常规,假若帝国军拥有足够的实力与其决战,跟在身边的后勤补给船队很可能会成为联邦军沉重的包袱,好在帝国军已经无力与第四舰队正面对决,他才能顺利地带着四百艘补给船追击敌人。 姜子钺意识到之前与格斯、萝塔制订的计划很可能无法实施,深感不能再这样单纯地跟联邦军玩下去,在距离新莱茵行星还有两百光年的空间里,趁改出超光速航行,对手尚未追來的逃跑空隙中,他接通了与格斯?怀特黑德的通信。 “格斯,敌人的行动非缜密,沒有露出什么破绽,他们很可能是预料到我们准备引诱他们,对我们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格斯笑着问道。 “敌人有优势的兵力,大可把后勤补给船队带在身边追击我们!”姜子钺提醒道:“如果我们不能把他们分开,还这样进行下去,我很担心,我们之前制订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我们的诱敌深入,反而可能变成引狼入室!” 格斯若有所思地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到了新莱茵星域之后,如果我们既得不到增援,又无法将他们赶跑,形势反变得而十分被动!” “是的,一旦进入新莱茵星域,敌人可就像狼群冲入羊群,即使我们得到增援,足以与其正面决战,到那时,敌人却可以选择不与我们决战,转而攻击无数的民用目标,我们反而弄巧成拙了!” “可我们现在的兵力显明不足,贸然跟敌人决战,胜算太低了!”格斯为难地说。 姜子钺想了一下,说:“我有个想法,但是非常冒险!” 正当姜子钺准备继续说明时,格斯却赶紧阻止他,说:“等等,你先别急着说出來,让我猜猜……你是想用我们的后勤补给船队,去引诱敌人的战斗舰队离开他们的补给船队!” “格斯,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姜子钺惊讶地发出赞叹。 格斯并不赞同姜子钺的说法,纠正道:“不,子钺,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的想法还是按照我们之前拟好的,由你和萝塔指挥巡洋舰队继续向引诱敌人,同时我们把后勤补给船队调回來,故意暴露给敌人,我带领剩余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在后勤补给船队周围等候敌军前來袭击我们的后勤舰队,由于补给船队沒有护航,敌人只会派一些巡洋舰前來,我可以轻易消灭他们!” 姜子钺考虑了一下,说:“这样恐怕不太成功,而且不能给他们致命一击,也许消灭了他们一队巡洋舰之后,我们就再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再说了,我们可是在逃跑,后勤补给船队为什么会停留在战斗舰队的后面,敌人肯定不会轻易上当!” “那说说你的想法!”格斯感兴趣地说。 “你不是说过,总得演一下戏吗?我们就再演一次,我的巡洋舰队先行离开,朝新莱茵行星返航,中途调头,绕到敌人后面,而你则带领乘下的战列舰和巡洋舰与勤补给船队会合,作出接受补给的假象,让敌人以为他们可以成功地截住我们,待敌人出现后,你们象征性地抵抗一下,然后放弃补给船队撤退,我估计,敌人会立即分开,以主力追击你们,留下一些巡洋舰和后勤补给船队收拾我们的补给船,这时候,就由我來消灭他们!” “呵呵,姜子钺,你总是想让我去挡敌人的刀锋,而你自己却跑到敌人后面立大功!” 姜子钺却不在乎格斯的玩笑,继续说他的计划:“我们这样做比较冒险,如果敌人留下來攻击我们补给船队的兵力比较强大,到时就不好啃下來了,而且,在你撤退后,敌人会不会分开追击,我的心底也只有五成把握!” “那就赌一把吧!”格斯坦然地说:“打仗有时候就像在赌博!” “可这一次我们必须赌赢,沒有输的余地!”姜子钺严肃地说。 “那就全力以赴,我们还有很大的胜算!” 格斯很快就根据姜子钺的建议,拟好了作战指令,下发给各个指挥官。 萝塔?斯陶德特接到命令后,却立即向格斯提出反对意见,认为牺牲己方的后勤补给船队不妥。 “这不是我最先想出來的!”格斯解释道:“是你们家的子钺想出來的主意!”然后,格斯接通了与姜子钺的通信,对他说:“你老婆反对你的计划!” “我老婆!”姜子钺一时沒有反应过來,不解地问。 “别听他胡扯!”同在线上的萝塔?斯陶德特叫道:“子钺,牺牲了补给船队,我们要怎么办,用我们的补给船队去换敌人的,太不值得了!” 姜子钺赶紧解释:“萝塔,我们不准备继续进军敌国境内,退回新莱茵星域,沒有了这些补给船,我们还可以得充足的补给和后勤支持的,别忘了,新莱茵行星域可是我们的地盘!” 让后勤补给船当诱饵,姜子钺已经用过一次了,五月份在“易”星域附近,综合补给船“奥林匹斯山”号就以壮烈自杀行为,摧垮了联邦国防军追踪舰队的斗志,但听了姜子钺的说明,萝塔还显得有些不理解,她继续问道:“你难道还想让更多人成为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和钟义明上士吗?” “这一次不会了,你请放心吧!”姜子钺做出保证:“你只要跟着格斯,痛击联邦军就行了!” 听了姜子钺的保证,萝塔也宽心地接受了命令,说道:“好吧!祝我们的战术成功!” “有你们夫妻搭挡,我们会成功地!”格斯满怀信心。(.无弹窗广告) 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很快追赶过來,格斯不得不再次带领整个舰队进入超光速,继续逃跑。 八月二十一日,军舰上的宇航标准时钟显示出上午十点,这时距离新罗马帝国新莱茵行星只剩下不到一百光年了。 “再飞行一百光年,我们就可以看到新莱茵行星洁白无暇的容颜了!”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得意地说。 尽管担心孤军深入遭遇危险,但是连日的追击,已经证明了敌人远沒有意料中那么强大,所以此时的第四舰队上下都充满了乐观的情绪。 两艘來自不同方向的无人通报舰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做短暂休整的舰队前方数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一艘是从英仙星际联邦方向飞來的,通报了国防部长、“阿尔戈斯号远征”行动总指挥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的新指示。 布隆伯格要求他们不要与帝国军舰队过分纠缠,敦促第四舰队攻入新罗马帝国境内,摆出进攻新莱茵行星的姿态,以吸引帝国军主力,布隆伯格还做出承诺,增派四百艘战列舰和六百艘巡洋舰组成的增援舰队,补充第四舰队。 另一艘通报舰则來自帝国方向,呈报了无人侦察船获得的情报:帝国军舰队正在正前方三千天文单位处进行补给,从侦察船获得的数据上判断,帝国军的战斗舰只剩下四百余艘,其中有将近一半是战列舰。 杰拉尔德?汉考克将军立即做出决定,争取一举击溃对手,然后进军新莱茵行星。 可是?爱德华?曼德勒上校却在这时又出來劝阻代理司令官的做法:“长官,我们沒有必要再跟敌人纠缠下去了,我们还是按照布隆伯格将军的要求,直接进击新莱茵,攻击敌人的基础设施,那样我们才能在战略层面上更好地牵制敌人!” “爱德华,你真的很烦人!”汉考克对手下的叽叽喳喳非常不满:“如果我们不击溃敌人,进入新莱茵星域后,加上敌人的守军和援兵,我们的行动就更加危险了,还怎么从战略层面上牵制敌人!” 曼德勒并沒有立刻放弃,继续进言:“可是长官,我们之前的分析,敌人舰队应该还有总共六百艘左右的战斗舰只,现在突然少了两百艘,不是很奇怪吗?而且还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进行补给,难道他们真的用光了能量!” 曼德勒一连串的反问,并沒能引发长官的思考,反而遭到不耐烦的嘲笑:“上校,你怎么像个小学生一样问个不停,我们追击了这么久,也不见敌人有什么花招,再说了,他们就是想用区区两百艘战舰來打击我们,简直是在开玩笑,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汉考克说完,便终止了通信,在敌人增援沒有抵达之前,占有兵力优势的他,完全有信心可以击溃对手。 不到十分钟之后,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九百多艘战舰和四百艘补给船,便出现在正在进行维护和补给的帝国军舰队一千万千米处。 接到侦察船的报告后,格斯轻松地笑着向手下传达命令:“大鱼來了,准备迎战!” 帝国军战舰立即抛下补给船队,排布出一个松散的伞形阵,迎向对手。 联邦军也排布出一个伞形阵,但他们拥有九百艘战舰,使得伞形阵看起來更加宏大壮观,四面艘补给船则被布置在伞形阵的后方,跟在一百万千米左右的距离上。 随着距离的缩小,双方都能从引力探测系统上清楚地观察到对方的阵形,见到帝国军那略显寒碜的四百艘战舰排成的小伞形阵,帝国军的将士更加坚定了必胜的信心。 六十万千米距离上,帝国军便急不可待地发起毫无效果的射击,然后停止前进,迅速调头,准备逃跑。 “直线航行,不要让他们跑了!”汉考克不失时机地下达命令。 利用帝国军调头的时间里,高速行进的联邦军便将距离逼近到四十万千米以内。 汉考克连想也不想,就下令追击,联邦军战舰以半倍光速全速前进,利用帝国军加速的时间,将距离缩小到三十万千米多一点。 “开火,开火,自由射击,将他们歼灭!”杰拉尔德?汉考克高声叫道。 联邦军第四舰队喷发出无数的定向能量光芒,照射向前方正全速奔逃的帝国军战舰。 沐浴着后方射來的密集光束和粒子束,帝国军一边高速逃跑,一边散开阵形,准备进入超光速,追击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帝国军舰队便成功地进入超光速状态,消失在联邦军的视野里。 “又让他们跑了!”汉考克愤怒地叫道。 就在这时,通信系统传來了两份侦察船通报的情报:帝国军舰队沒有逃远,出现在十个天文单位之外;帝国军补给船队正在五百多万千米外,正在逃跑。 原來格斯带领的舰队以阿库别瑞速度四级只航行了一秒钟,便出现在十天文单位之外,似乎在等候什么?而帝国军的补给船队则正在散开阵形,为进入超光速做准备。 汉考克立即下达指示:“马上留下第四分队和后勤补给船队,攻击敌人的补给船队,其他战舰跟随旗舰准备进入超光速,追击敌人战舰!” 第四分队只有三百艘巡洋舰,是整个第四舰队里力量最薄弱的,平时只是用于为四百艘补给船护航,但现在用于对付只配备了少量武器的运输船是绰绰有余的。 一切如姜子钺和格斯所期望地发生了,联邦军第四舰队集中主力追击格斯的舰队,留下來的巡洋舰队则抛下自己的补给船队,高速扑向帝国军的补给船队。 沒人照料的联邦军后勤补给船队排成一个宽松的横向线形阵,以百分之一光速沿着惯性向前飞行,敌人的溃散,让船员倍感轻松,他们并沒有注意,数艘体积细小的帝国军无人侦察船已经在三十多万千米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突然,预警军官高声尖叫了起來:“三点钟方向,一光秒,发现敌舰!” 一百艘帝国军巡洋舰有如幽灵一般,在其左端不到三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迅速形成一个伞形阵,封闭了这些运输船的左半球空间,紧接着,另外一百艘帝国军巡洋般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右端。 不用指挥官姜子钺下达命令,帝国军巡洋舰便向体形硕大、防护薄弱的联邦军运输船发起了猛轰。 联邦军补给船纷纷拼命加速,以求逃命,但都來不及了,它们的电磁防护罩很快便失在交叉的密集火力当中失灵,缺乏装甲防护的脆弱船壳迅速被高能激光和粒子束洞穿,维生系统立即失灵,船体快速损毁。 当扑向联邦军补给船队的联邦军巡洋舰队接到己方运输船队发出的救援信号时,他们就快赶上帝国军的补给船队,可是这些看似待宰的羔羊早已经散开了阵形,及时地进入超光速航行,大部分逃出了联邦军的炮口,联邦军巡洋舰队只好立即调头,准备救援己方的补给船队。 五百多万千米,用等效于五倍光速的阿库别瑞一级速度航行三秒钟后,再进行两到三秒钟的反作用推进航行,同时进行重新编队,因此,第四舰队第四分队还算比较及时地赶回到自己的后勤补给船队身边。 但是国防军第四舰队第四分队的指挥官却犯了一个重大错误,他将所有巡洋舰集中在一个方向上,排成密集的伞形阵,扑向正在补给船队左侧进行屠杀的帝国军。 “联邦军巡洋舰队,六点钟方向,三光秒,最高速度!”“齐格飞”号巡洋舰上,唐星云紧张地叫道。 “镇静!”姜子钺镇定自若地说道:“本部舰群全体转向,准备激发阿库别瑞引擎!” 这个由姜子钺亲自带领的舰群立即进行转向,准备以密集的阵形朝着杀过來的对手。 一百艘帝国军巡洋舰群刚完成转向,对手便冲入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并发射出了密集的火力。 帝国军迅速还击,但发射出的不是武器窗口喷射出的定向能量,而是正反氢湮灭后产生的超光速曲速泡,密集的曲速泡构成强劲的空间风暴,当即将正面的密集敌舰吹送到一百个天文单位之外。 三百艘联邦军巡洋舰由于舰距过小,给了姜子钺极好的机会,几乎一艘不剩地被空间风暴带走。 姜子钺见无暇顾及自己空间风暴战术的战果,赶紧向手下下达命令:“转向,快,消灭敌人补给船!” 第二十三节 锐意进击 乐观松劲 由于格斯的有力配合,姜子钺的计划进行得相当成功,简直近乎完美,当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发觉中了对方调虎离山的计谋后,立即率舰队返回到后勤补给船队身边。 但此时的后勤补给船队连同各船上的物资已经变成四处飘散的太空垃圾,多达四百艘的补给船队只有不到三十艘幸存下來。 悔恨交加的汉考克强令手下准备全力追击敌人,以雪此仇,但是这一次,罗博和爱德华?曼德勒一起力谏,阻止了他丧失理智的命令。 不过,罗博和曼德勒在接下來的行动却产生了分歧,罗博认为第四舰队虽然失去了后勤补给船队,今后向帝国境内深入,必将难以为继,建议立即撤回行星埃及尔,接受了增援和新的补给船队后再重新发起进攻。 “但这样一來,我就前功尽弃了!”曼德勒对罗博的建议作出评价:“敌人不敢跟我们正面对决,说明我军进攻方向上的兵力严重不足,倘若他们在新莱茵星域还有舰队,为什么我们已经距离新莱茵只有一百光年了,却还沒前來增援,所以,即使我军失去了后勤补给船队,但我们的兵力仍然超过他们,仍然可以攻入新莱茵星域,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深入敌境,攻击新莱茵行星,完成我们的牵制任务!” 罗博马上反问道:“曼德勒上校,你能保证我们的战舰受伤能得到后勤补给船的修理,并且拥有足够的配件,我们的食品供应和能量供应能源源不断!” “我们不是还有二十多艘补给船吗?数量虽然很少,可要是时间充足的话,修理和维护这九百艘战舰也还是可以的,至于你说的配件、食品和能源,既然敌人把他们摧毁了,我们为什么不能从敌人身上讨回來呢?新莱茵行星虽然有点荒凉,可是所在的行星系统是新罗马帝国重要的矿业基地,拥有数量众多的货船、太空轨道站、行星采矿基地……包括新莱茵行星本身,不都是我们可以获取战利品的目标吗?”曼德勒说得很兴奋,好像一个贪婪的海盗看到巨额的财富。 “你是想让我们像星际海盗那样去劫掠平民!”罗博吃惊地问。 曼德勒却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告诉他:“在大多数新罗马的子民眼中,我们不过是侵略者,而我们也视他们为敌人,我们的行为是战争中无可避免的,尽管在道德上落了下风,可对于我们目前的状况,却是相当地有帮助!” 接着,他向汉考克和罗博分析道:“刚才的战斗中,敌人可是绞尽脑汁才把我们的后勤船队干掉,很显然,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无法继续维持进攻,但是,我们通过掠夺敌国的资源來维持进攻,必定出乎敌人的意料,给原本兵力处于劣势的他们以沉重打击,而且,长官,您不是说布隆伯格将军要派出增援吗?只要增援部队一到,坚持下來的我们就更加锐不可当了!”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补给船,我们的处境必定会相当艰难,但是在困难条件下战胜对,不正是我联邦国防军一直以來的优良传统吗?” 对方补充的这句话令罗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粟瑜。 当年粟瑜率领一帮从新罗马帝国境内溃退的残兵败将,在士气不振、队伍混杂、兵力不足等诸多极端不利的条件下,仍然成功地击溃了杜义敏率领的一万艘帝国军战舰,实现逆天的“马丘比丘”星域大会战胜利,在罗博看來,相比父亲当年面对的几乎超乎想象的困难,现在仅仅失去了补给船队,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要去劫掠对方国民的财产充任自己的战争资源,却是粟瑜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 曼德勒极具胆识的见解虽然无法说服罗博,但却打动了富于进攻性的汉考克将军,汉考克感兴趣地说道:“这么说來,我们是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可是?长官,坚持下去我们真的得像海盗一样去劫掠吗?”罗博担忧地问:“我们可是自由和民主国家的军队,我们不正是为了让新罗马人民脱离专制独裁而來的吗?现在反而要洗劫他们!” 汉考克看了看罗博,说:“罗中校,你不要忘了,新莱茵行星附近的矿业基地可是敌人的国有财产,是元老院的私人公司,不属于新罗马人民,我们不是去抢劫平民的财产,是去为他们讨回公道,把他们从元老院的暴政下解救出來!” 罗博正欲进一步申辩,却被汉考克示意收声。 “好了,我就此决定!”汉考克做出了决定:“采纳曼德勒上校的建议,再怎么困难,也要继续进攻新莱茵行星,大家分头准备一下,尽可能搜寻补给船队的残骸,获取有用的物资,同时派出侦察船侦察敌人的行踪,然后我们佯装后撤,迷惑敌人,时机一到,我们就杀回來,进军新莱茵行星,实现对敌人主力的牵制!” 结束通信后,轮到罗博怒气冲冲地接通了与曼德勒的通信,抱怨道:“曼德勒上校,你建议使我们都要沦为罪犯!” “中校,我不想跟你争论道德问題!”曼德勒却平静地说:“我只想提醒你,既然总统和国会都已经一致同意向新罗马帝国开战,那么这个国家和她的人民就是我们的敌人!” “新罗马帝国固然可恶,可是她的人民是无辜的,那些民众应当享有开赋的人权,享有得到人道主义的对待和法律的尊重,我们的今后的行为必定违反联邦的法律,违反人类的普世道德!”罗博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 “别提什么人权了,罗中校!”曼德勒鄙夷地叫道:“‘人权’不过是个卑贱的**,谁都可以上,不管是白皮肤,还是黄皮肤的,或是黑皮肤的,也不管是民选总统,还是专制元老院,有了实力就可以搂着‘人权’上床,让它哇哇大叫,你怎么也被它浓装艳抹给迷住了呢?” 曼德勒继续说道:“你认为联邦主动向新罗马帝国开战也有人权吗?对人权最大的践踏不是专制,而是战争,罗中校,你的祖先打仗不是还要讲求‘师出有名’吗?联邦打着人权和民主的旗号向新罗马帝国开战,有尊重人权的意愿吗?有征求人民的意见吗?人民的权力不过由所谓的‘民选’议员‘被代表’了!”曼德勒一点也不像在劝说罗博接受自己的提议,倒像一位民主运动的领袖在向普罗大众痛陈国政弊病。(.好看的小说) “上校,我也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政治话題,我们是联邦的军人,绝不应该干出星际海盗的勾当!”罗博高声回应对方。 “你既然说我们是军人,那么我们就应该服从命令,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曼德勒坦然地说,随后便终止了通信,以便结束与罗博这种注定无果而终的争论。 罗博满怀愤怒坐回自己的指挥席上,后勤补给船队被歼灭,让许多人都变得疯狂起來了,连原來颇有理智的爱德华?曼德勒也充满了犯罪的狂热,看來第四舰队真得感谢那个想出消灭后勤补给船队的帝国军人,他让第四舰队陷入了破釜沉舟的死地,继而使第四舰队变成疯狂的战争机器。 帝边的大副斯卡蒂?提亚西这时说道:“长官,曼德勒上校说得沒错,我们不应对帝国的人民怀有怜悯!” 罗博沒好气地看了冷若冰霜的大副一眼,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旧祖国充满了敌意,罗博冷冷地说:“斯卡蒂,你恨你的祖国和她的人民!” “新罗马帝国杀害了我父亲,我有什么理由不恨它!”斯卡蒂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也爱我的国家,但我的国家却不爱我!” 她后面的话在罗博耳中,不仅显得老套,而且相当幼稚,幼稚到无知的地步。 “国家不过是统治工具!”罗博用非常郑重其事的口气对斯卡蒂说:“你父亲的敌人利用‘国家’这个工具蒙蔽了人民,并且杀害了你的父亲!” “可是新罗马帝国的邪恶不是人所共知的吗?”斯卡蒂为自己的认识做出无力的辩解。 “国家本身是沒有正义与邪恶之分的,我们要恨的不是国家本身,更不应该是组成国家的人民,而是利用国家干着卑鄙勾当的人!”罗博像在教育同一战线上的同志一样告诉斯卡蒂:“所以你和我都沒有理由去恨新罗马帝国和她的人民!” 对罗博的话,斯卡蒂感到非常不解和不满,问道:“令尊不是也死于新罗马帝国的刺客手上吗?” “不,他是被自己的国家杀死的!”罗博澄清道:“确切地说,是被同胞利用英仙星际联邦这个工具杀死的,所以,我虽然和你有些相似,自己的父亲都死于自己的祖国手中,可我不恨自己的国家和人民,相反,我一直为我的国家和人民尽忠尽责,并且立下誓言,要为她和人民清除掉那些奸险的阴谋家!” 罗博的话让斯卡蒂沉默了,相比罗博那宏大志愿,自己与新罗马帝国为敌的行为倒显得有些卑鄙可耻了,可叫她也像罗博那样,投身于自己原本所属的国家军队行列中,在成长中实现对自己国家的救赎,她完全做不到,她对新罗马的认识已经根深蒂固,难有改观。 罗博很快就察觉到斯卡蒂心里的矛盾,就赶紧说:“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你现在也是一名英仙星际联邦的公民,你的祖国就是英仙星际联邦,你要尽忠的对象不再是你眼中邪恶的元老院,而是自由和民主的星际联邦!” 这才让斯卡蒂感到释然,对于她这种外來移民,就需要这种认同感和归属感,斯卡蒂不愿再面对沉重的话題,转而说道:“长官,您也沒必要把敌国人民看得那么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完成军人的职责!” “先父生前教导我:‘战争是沒有正义的,可是既然我们生而为人,就有责任避免正义在战争中沦落,’所以,我非常不认同曼德勒上校的提议!” “可是司令官已经做出决定,我们难道要抗命吗?” “我们只能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内避免犯罪行为的发生!”罗博无奈地回答,这时,他终于能够感受到父亲粟瑜当年作为分舰队指挥官,随同大军深入新罗马境内时的心情了,当时的父亲也是极力反对进攻新罗马,可是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执行战斗命令。 成功地摧毁了对手的后勤补给船队,并确认了对手开始撤退后,格斯和姜子钺便带领各自的舰队全速撤退,连续飞越一百多光年的宇宙空间,返回到了小行星瓦砾,这一次战斗,帝国军的损失微乎其微,却端掉了对方几乎全部的后勤补给船,使其陷入进退维谷。 抵达了瓦砾小行星,來自伊谢尔伦行星的通报舰也刚好送达了中央舰队司令官博格道夫元帅的新指示,博格道夫要求他们停止向联邦境内进攻,退回新莱茵行星全力防守。 “元帅有沒有说派出援军!”姜子钺关切地向通报指示的格斯发出询问,以他们这个“哈拉尔迪”舰队当前的力量,要挡住联邦军可能对新莱茵发起的攻击,是相当不足够的。 “他沒说,我估计是不会有援军了!”格斯显得有些失望:“元帅只盯着伊谢尔伦、新拜占庭和阿非利加这些行星,现在我们的总体兵力也不是很够,必要时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新莱茵的,即使是执政官汪泽仁阁下,都有这个意思!” “不过,沒有援军也沒有关系嘛!”萝塔?斯陶德特乐观地说:“把敌人的后勤补给船队摧毁了,敌人不是已经撤退了吗?” “不要太乐观了,萝塔!”姜子钺冷静地说:“要是换作我是敌人的指挥官,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呢?我们已经暴露了弱点,连续的几次战斗,敌人肯定获知我们在新莱茵行星方向兵力相当不足,如果趁势强攻进來,我们是很难应付的!” “但你又不是敌人,敌人也不是你!”萝塔高兴地说。 “萝塔,你们家的男人要是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新罗马就得改朝换代了!”格斯又开起玩笑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军事行动也算是取得了相当的成功,数据上敌我损失是接近二比一,大家聚一下,喝两杯怎么样!” “沒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萝塔兴奋地叫道。 姜子钺虽然沒有什么表示,但也同意了,毕竟胜利让他也感到了轻松。 隐匿在瓦砾周围小行星带中“哈拉尔迪”舰队剩余的六百余艘战舰和近三百艘后勤补给船,总共四万多名官兵,抓紧时间轮流休息,修理战舰,维护机器,补充物资,准备随时投入保卫二十五光年之外的行星新莱茵的战斗中。 他们的三位指挥官趁着空余时间聚到了地下基地的酒吧!碰上了面。 这里是军营中的酒吧!不像伊谢尔伦行星新巴黎的狮虎俱乐部充满了嘈杂的摇滚乐和纵情狂欢的男女,一切者显得井然有序,安逸休闲,酒吧里正播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休整中的官兵们有的在舞池中跳交谊舞,有的围着桌子喝饮料、打牌、聊天,也有的在康乐区打台球、玩电玩、看电影。 格斯和萝塔都要了一杯专供军队的低度红酒。 这种红酒由阿非利加行星葡萄酒行会专门为军队量身打造,口感很好,但所含酒精只有四度,在军队中,只有这种酒是被允许饮用的。 “來一杯,怎么样,大情人!”格斯端着酒杯笑着对姜子钺说。 “不要老是取笑我了,格斯!”姜子钺反感地说,然后对吧台后面的服务生说:“请给我杯水!” “长官,您要什么水,白开水,太空水,还是新莱茵行星的雪山矿泉水!”服务生问道。 “就要矿泉水吧!” 格斯又笑道:“滴酒不沾了,难道现在就准备做模范丈夫了吗?” “格斯,你又來了!” “他被酒吓怕了!”萝塔一边品着酒,一边说道。 姜子钺看了看身边曾主动躺到自己身边的女人,沒好气地说:“我被酒和女人都吓怕了!” “这可不好,男人可以沒酒,但不能沒有女人啊!”格斯发出怜悯的感慨。 “别老是谈这些无聊的话題了!”姜子钺急忙转移话題:“说说我们今后怎么防守新莱茵吧!” 这时,姜子钺的大副约瑟夫?迪特里希上尉走过來,对他们说:“对不起,长官,我能请萝塔?斯陶德特上尉跳舞吗?”说完,他即微笑着稍微鞠躬,向萝塔伸出右手,展示出一个绅士的邀舞动作。 “当然可以!”萝塔高兴地应允,伸出右手搭在迪特里希手上,然后扭头朝姜子钺挤眉弄眼,得意地说道:“子钺,你还不知道吧!约瑟夫可是潜藏在你身边的大情敌哦!” 姜子钺吃惊地盯着平时颇为严肃的大副迪特里希。 迪特里希却平静地对姜子钺说:“长官,战场上我绝对不敢与你为敌,可是情场上,我不会输给你!” 格斯马上狠狠地拍了姜子钺的光头,笑着说:“哈哈,被手下端了后方啦!” 第二十四节 轻敌隐忧 自告攻坚 姜子钺对迪特里希的行为感到吃惊,很快却显得毫不在意,转而对格斯说:“让他们玩去吧!我们说正事,我计算过了,除了我们这支舰队,还有边境舰队一直部署在新莱茵和太空矿业基地里的巡逻舰队,国有矿业公司的武装商船,我们应该还可以得到约三百艘巡洋舰级别的战舰支援!” “不是每支边境舰队的巡逻舰队都像你们第九特遣舰队那么所向无敌的!”格斯提醒道。[.超多好看小说] 姜子钺微微一笑,说:“可他们统一到我们的指挥之下,威力就肯定会无穷的!” “总共加起來九百多艘战舰,看上去力量不错,可是我们的敌人呢?”格斯神色严峻地说:“如果他们真的退回去,那么卷土重來的时候,必定出动更强大的兵力,就算不退回去,坚守在一三五线空间里,我估计他们也会得到增援,然后重新发动进攻!” “我最担心的是他们顶着后勤补给衰竭的压力,坚持进攻我们!” 格斯虽然很清楚自己实力有限,但对于敌人的坚韧程度却并不重视,说道:“这不大可能,沒有了补给船队,敌人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姜子钺却非常担忧:“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呆在这里等待敌人进攻,这里距离新莱茵行星超过了二十五光年,如果新莱茵受到攻击,通报舰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把情况送來,而我们赶过去花的时间更长!” “你是想直接驻守到新莱茵行星附近!”格斯问。 “是的,那样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向进攻新莱茵的敌人发起反击,万一敌人的舰队并沒有退回去,而是冒死继续扑向新莱茵,我们也能及时拦住他们!” “说到底你还是过于担心敌人不顾后勤补给进攻新莱茵行星!”格斯指出了姜子钺的心理。 姜子钺注视着格斯,解释道:“联邦军队虽然总是在优势的情况下作战,可是自2890年粟瑜将军成为统帅之后,他们就变得富有耐性和毅力,想想,敌人连空间风暴战术都抄袭了,为什么就不能在失去了补给船队继续进攻呢?也许他们正料定,我们都已经放松了警惕!” “我觉得你过虑了,子钺!”格斯微笑着说:“貌似你还沒打过败仗,所以反而变得非常谨慎,甚至多疑了!” “格斯,不是我多疑,我觉得我们真的有点轻敌了!”姜子钺认真地回应格斯的说法:“敌人沒有了补给船队,等于陷入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我们不应该太乐观,要不这样,我先带领巡洋舰队过去,也可以先行调配一下那里能用的战舰,等发现敌人进攻后你再指挥本部的舰队前去支援!” “好吧!就依你!”格斯点头同意,但接着却把目光朝向正在跳舞的萝塔?斯陶德特和约瑟夫?迪特里希,问道:“不过,你想拆散他们吗?我知道你对萝塔沒什么感觉,可是约瑟夫却深爱着她!” “既然你知道他们两的事,你就不应该把他们卷入这次任务!”姜子钺责怪格斯。(.) “这是什么话,萝塔爱的人是你,又不是约瑟夫!”格斯反驳道。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带你的情敌走吧!还有你的情人,都先到新莱茵去,我还有些事情必须先做完才能离开!”格斯突然显得有些沉重:“我离开旗舰的时候,八条医院船都回來了,过去的一连串战斗里,她们只來得及拯救九百多人,每条船上都塞满了将近五千具尸体,还有三千多人连遗物都找不到了!” 巨大的伤亡数字让姜子钺也感到比沉痛,低沉地说:“我们都得为这些弟兄的死负责任!” “是的,他们都是在我劝说之下才加入这次任务的!”格斯带着悔恨的口气说:“很多都是‘居鲁士’舰队解散后,准备退伍还乡的老兵,他们当中有些准备回去结婚,有些准备回去与家人团聚,可都被我骗來这里,到现在,我才发觉自己其实很无能,牺牲了这么多弟兄,我却还无法消灭敌人!” 姜子钺沉默不语,无论是格斯还是他自己,对于这么大的战损都是预估不足的,近六成的战斗舰损失毕竟只是物质上的,但是超过一半的人员损失简直就是难以承受的灾难。 即使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地球上发生的一系列因为交战双方科技水平和实力相差甚远的所谓“不对称战争”中,占有优势的一方想要做到“零伤亡”,都几乎无法实现,而今,新罗马帝国军和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在军事科技水平、军队人员素质上处于同一水平,交战时要避免伤亡,更是不可能,因此,凡战必有损伤,只是当前这种损失已经超乎了帝国军指挥官们的预料范围。[] 良久,格斯?怀德黑德才说道:“我已经在‘加布里埃尔?法劳皮斯’号医院船上预定了一口白色棺材!” 姜子钺知道格斯信仰基督教,尚未结婚,所以按照许多基督教派的习俗,收敛尸体的棺材通常会刷上白漆,而且他也知道古代有抬着棺材出征的例子,但在姜子钺却说:“我们不需要棺材,把棺材留给敌人用吧!” 说完,他便起身告辞,也许是急于率军赶到新莱茵,也许是格斯说的阵亡情况太过沉重。 诚如姜子钺的担心,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听取了手下爱德华?曼德勒上校的建议后,率领九百余艘战舰和仅剩的近三十艘综合补给船,佯装撤退,随后却又调头,不顾后勤补给面临衰竭的危险,扑向一百光年之外的新莱茵行星。 当格斯和姜子钺小行星瓦砾基地里的酒吧里,争论联邦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可能性,涂着橄榄叶环绕的白色五角星的联邦战舰,已经开始对新莱茵所在行星系统外围的一些帝国空间站和行星基地发动进攻了。 首当其冲的正是距离主星欧罗巴将近一千个天文单位的“弓激波”大型空间站,这个空间站跟新式的客轮一样,采用旋转的居住舱以使舱内具有一定的重力效果,只是它的规模要比客**得多,使它远远看上去如同一只横卧在恒星欧罗巴黄道面上的巨大滚筒,筒中伸出的条状物正连接着数百艘各式各样的货船。 当获悉联邦军舰队杀到,停靠在此的帝国货船纷纷作鸟兽散,只剩下矿业公司的民兵。 “弓激波”站是一个纯粹的民用空间站,本身并不装备任何固定的武器,但是新罗马帝国国营星际矿业公司在这里驻守了三十多艘武装商船,这些由民兵操纵的火力和防护都相当薄弱的“准战舰”,自然不是如狼似虎的联邦军舰队敌手,他们迅速被击溃,但是“弓激波”站还有大量装备的精良的民兵,他们并不打算投降,而是穿着军队制式动力装甲,跟强行登上空间站的联邦国防军星际陆战队展开激战。 汉考克原以为“弓激波”能够轻易到手,却不想遭遇到强大阻击,企图从不参与转动的条形舱的逃生窗口和对接舱,进入空间站的联邦军陆战队被无情地挡了回來,即使联邦陆战队员以精湛的飞行技艺,登上“弓激波”一直保持转动的筒形舱外壳,仍然难以攻入空间站。 战斗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长达两百四十千米、最大直径达八十千米的空间站“弓激波”仍然牢牢地掌握在新罗马帝国的民兵手里。 “撤回所有出击的陆战队,将这个空间站摧毁!”面对敌方的顽抗,杰拉尔德?汉考克恼怒地下达命令。 联邦军企图通过占领“弓激波”站,从而获取站上大批的生活物资和氢能源以及大量通用的飞船零配件,现在既然无法占领,就应将其摧毁,这是侵略者的标准行为准则,不过这个庞然大物就算被炸毁,国防军还是能从纷纷扬扬的碎片当中找到不少可堪使用的东西。 当军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的战舰排开阵势,准备进行炮击时,罗博中校向汉考克主动提出,请求带队占领“弓激波”空间站。 “把它炸了省事,罗中校!”汉考克对罗博并不抱希望,而且让一位已经成为分队指挥官的人亲自带队去执行类似接舷战的攻坚任务,在汉考克眼中并不是很妥当。 “将军,我可以立下军令状,不攻下这个空间站,我就在空间站上自我了断!”罗博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证。 对他的话,汉考克却显得很犹豫,之前与帝国军在一三五线空间里一系列的战斗中,罗博在舰队作战方面的指挥才能已经算得上崭露头角,让他去充任星际陆战队员,穿着动力装甲攻打空间站,将军心里对他却完全沒有信心。 罗博继续劝说道:“将军,‘弓激波’站拥有大批的资源可供我军使用,如果这么轻易就放弃,非常可惜,请您相信我,我一定完好地占领整座空间站!” 见他信心十足,汉考克终于答应了,立即通报全舰队,授权罗博带领星际陆战队重新发起登陆作战。 结束了通信,罗博便掀开指挥席上的安全扣,从太空战斗服中钻出來,然后对大副斯卡蒂?提亚西少校说道:“斯卡蒂,‘海格力斯’就交给你了!” 斯卡蒂也掀起安全扣站了起來,说道:“长官,我请求随同你出战!” “你也出战,谁來指挥战舰!”罗博明白她的动机,但是程序上斯卡蒂不应跟着一同离开“海格力斯”号,而且他心里也不愿意斯卡蒂去直接面对自己的同胞,毕竟坐在战舰里通过输入计算机指令打击同胞,要比面对面直接用装备在身上的武器杀害同胞轻松。 “这是我必须做的,长官!”斯卡蒂郑重地解释:“为了证明我与这个邪恶的国家断绝关系,忠于我的新联邦,请您批准我跟你一起出战!” “你当过星陆战队员吗?”罗博这是明知故问,联邦国防军每一位舰长级别的军官都必须拥有星际陆战队服役的经历。 斯卡蒂沒有回答,迅速从太空战斗服里钻出來,在罗博面前挺了挺胸膛,好让他看清楚自己坚挺丰满的胸前贴着一枚加了橡叶的国防突击勋章的红色勋表,这是专门嘉奖技能出色、作战英勇、训练刻苦的优秀星际陆战队员的勋章。 罗博略为犹豫了一下,便对领航官白海涛上尉说:“白上尉,由你接替指挥!”说完立即带着斯卡蒂赶往舰桥后方的逃逸舱。 专门打造的动力装甲“潜龙王”和隶属于“海格力斯”号的陆战队员已经全都被挂上弹射带,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穿上“潜龙王”,罗博便接通了整个第四舰队的战术指挥系统,呈现在头盔显示器上,是旗舰指定的战斗序列,还有目标“弓激波”空间站的总体结构和在之前战斗中暴露出的兵力布置情况。 罗博迅速做出新的战术指示:“除了‘海格力斯’号陆战队,各分队投入战斗的陆战队员全部集中攻击敌人中央的条状舱,争取尽快进入那里的中央控制室,都明白了吗?” 这个战术听起來沒有什么新意,因为之前很多分队指挥官已经这么做了,但是因为中央的条状舱正是空间站总控制室的所在,舱内的民兵集中了精锐力量在此严防死守,把进攻的联邦军都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只要联邦军想完好地夺得空间站,就必然要尽快攻下这一区域,才能迅速切断站内各个部分的联系。 尽管自告奋勇的新指挥官下达了并无新意的指示,可是各舰上准备投入进攻的陆战队官兵还是齐声回应:“明白,长官!” “很好,弟兄们!”罗博称赞道:“出击!” 围绕着空间站的联邦军舰纷纷将陆战队员弹射出來,抛向空间站。 罗博切换到自己战舰陆战中队的通信频道上,高声宣布:“弟兄们,斯卡蒂?提亚西大副加入我们的进攻,在我牺牲时,将由她接替我领导中队!” “是,长官!”手下在通信系统中高叫。 接着罗博宣布了他真正的进攻目标,随后大声问道:“我们是怎么说來的,!” 陆战队员的齐声高呼:“嗬哈,,嗬哈,!” 第二十五节 深入敌巢 蒙受耻辱 电磁弹射带迅速将动力装甲一具接一具地射出逃逸舱。 深邃的太空背景下:“弓激波”空间站巨大的身影立即占据了罗博的整个视野,它正在高速转动着外围的筒形舱,而贯穿滚筒中间、沒有转动的数个长条形舱室周围的空间,聚集着一大群联邦星际陆战队员,他们正准备再一次从已经炸开的舱口攻进空间站内部。 “弓激波”站虽然本身不配备任何武器,但是上面的民兵多是帝国军星际陆战队的退役官兵,并且拥有与帝国军同样的制式装备,加上数量也不少,实力并不弱,民兵的总指挥官马颖聪是名帝国军星际陆战队退役上校,拥有良好的军事素养,还在军中之时便以沉着和冷静而著称。 通常情况下,星际舰队不会主动攻击一个民用空间站,更不会出动大批陆战队前來抢夺控制权,对手的行为和伴随其作战的后勤补给船只数量与其规模极为不符的情况,让马颖聪断定联邦军舰队是要夺取空间站里的巨量物资,不会轻易摧毁空间站。 于是联邦军陆战队发起攻击后,马颖聪大胆地放弃舱面的抵抗,把所有兵力收缩到舱内,待对手进入各个通道之后,发起强有力的反击,将其赶出去,以便拖延对手。虽然空间站的通道很宽大,足够十几个身着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并排通过,但毕竟属于封闭空间,机动余地相当有限,进入通道的联邦军陆战队员往往还沒有发现对手,便被猛烈的火力炸得粉碎。 联邦军在之前的几轮登陆战中均被挫败,空间站内的通道里,飘浮着大量的支离破碎的动力装甲和因为失压而暴裂开來的人类尸体,尤其在双方投入重兵争夺的中央控制室所在的中央条形舱里,死亡的人非常多,以至于因为失重而呈现出细小的球形的血液过于密集,形成可怕的血雾,弥漫在破损的通道里。 这一次,联邦军由罗博策划的新进攻,主攻方向仍然选定在中央条形舱,联邦陆战官的官兵进入通道,拨开敌我双方悬浮的尸体碎片,冲出血雾,向空间站中央控制室挺进,但是还未靠近目的地,他们便遭到强大的阻击,微型导弹夹杂在密集的光束中从通道的的拐角和四面的房间里射出來,将他们的合金外壳和血肉躯体炸得粉碎。 后面进入通道的联邦军陆战队并沒有放弃,前赴后继,顶着猛列的火力,奋勇前进。 随着对手发起新一轮猛攻,马颖聪很快就感到压力越來越大,新罗马帝国的民兵成功地阻止了联邦军陆战队数次进犯,但自身的伤亡也很大,难以继续维持高强度的战斗,马颖聪不得不从滚筒舱抽调官兵,前來增强中央条形舱的防守力量。 罗博亲自带领的“海格力斯”中队并沒有参与到对中央条形舱的进攻,而是飞向滚筒舱的外侧,他想要做的是攻占“弓激波”的滚筒舱。 从舰队战术指挥系统中,罗博读取了联邦安全委员会搜集到的有关“弓激波”空间站的资料,出于安全和实用的考虑:“弓激波”站被设计成可以将滚筒舱和条形舱分离使用,当然,包括星际战舰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造天体都是采用模块化设计,但是许多模块离开整体后却不能独立运作,像“弓激波”这种设计并不常见,而筒形舱的容积是整个空间站里最大的,集中存放了大部份生活物资和医药储备。 不过要让滚筒舱和筒中的条形舱分离,却不是件轻易的事,必须由中央控制室发出指令,连接滚筒内壁和条形舱的支架才会松开,控制滚筒的计算机也才能取得独立控制的权限,用战舰直接轰击支架也能让滚筒和条形舱分离,但是滚筒的计算机无法取得独立权限,所有姿态控制器都会失效,直径达八十千米、长近一百千米的巨大滚筒便会失去控制,成为一个危险的宇宙流浪汉,在惯性和星际引力的牵引下四处漂流。 罗博准备的策略看起來并不高明,让其他陆战队主攻中央条形舱,引开守军注意力,自己进入筒形舱,伺机采取行动。 在计算机的精确控制下,分布在动力装甲各部位的姿态控制器,协同运作,使罗博得以轻松地接近转动的舱壁,飞进一个被炸开的维修窗口,维修通道很狭小,只容得下穿着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单人通过,好在直到通道的尽头,都沒有发现敌军。 “都进來,注意保持距离!”罗博向外面候命的中队下达命令,然后便在背后的可变喷气方向的火箭推进器推动下,继续往前飞行。 其他队员也鱼贯而入,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跟在罗博后面,按照战斗程序,罗博的副手斯卡蒂?提亚西则跟在队伍最后。 通道的尽头,连接着另一条截面更小的通道,传感系统显示,漆黑的通道里面并沒有异常,另一头拼接着一个气密门,罗博只好调整姿态,钻进小通道,继续深入飞行,由于通道太小,他只能将身体纵轴调整为与通道方向平行,这样一來如果有人从小通道的尽头开火,他的头部和肩部便很有可能首先遭到伤害,但他同时把身上的武器转向前方,仍然毫无畏惧地往前飞。 罗博坚信他们的行踪沒有暴露,由于前面的攻击摧毁了“弓激波”站的许多传感系统,而且现在联邦陆战队的主力正全力攻击中央条形舱,对手的很有可能沒有发现他们这支三十來人的队伍,要不然,在这狭小的通道里进行拦截,他们一步也前进不了。 到达气密门前方后,罗博立即让后面的队友停下來,从已知的结构图上看,这个门后是一个气压转换舱,正常情况下,人们想通过这里离开空间站,都要先进到气压转换舱,把舱里的空气放光压后才能打开这扇气密门,进入处于真空状态的通道,要进入时则反过來,进入舱里,关闭气密门,然后注入空气,直到与更里面的生活空间保持同一气压后才能打开另一端的舱门。(.) “炸掉它吗?长官!”有人问道。 “不,那样我们就暴露了!”罗博回答道,并打开手臂前端的多功能工具盒,准备拆卸气密门的电子锁。 “可是电子锁一旦失灵,敌人照样知道我们进來了!”通信系统里传來了斯卡蒂的提醒,罗博并不在意部下的意见,一边揭开电子锁的检修板,一边回应道:“先让电子锁短路,然后我们就可以用手动打开它,因为我军刚才猛烈的攻击行动,致使一些线路发生短路是很正常的,应该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可这个通道之前并沒有受到我们的攻击,气压转换舱里的监测系统应该还是好好的!”斯卡蒂担心地说。 “这是民用空间站,监视系统不一定能发现我们,就是发现了也未必会发出警报!”罗博十分自信:“我们总得冒一下险!” 很快他就让电子锁的电路发生短路,继而失去工作能力,罗博迅速收起工具盒,轻松地转动气密门上的把手,将它打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气压转换舱只能容纳十个人,罗博只好先率领九名手下进入,关上气密门后,他使出同样的方法令通往生活区的气密门的电子锁故障,手动解开门锁后,气密门却无法推开,因为门背后就是接近一百千帕的气压,如果对气压转换舱进行加压,使门两侧的气压达到平衡,则可以轻易推开,但是手动起动加压系统就必然加大暴露的危险,在罗博眼中,让前后两个门的电子锁短路的伎俩已经很冒险了。 所以他选择更像故障的做法,招呼了四名弟兄,准备推开这扇小小的气密门,即可以进入生活区,又可以造成故障导致空气泄露的假像。 罗博和四名陆战队员借助动力装甲的机械力量,加上火箭推进器的推力,才将然后将气密门推开一条小缝,强烈的气流摩擦着门缝,直扑门前的陆战队员,气压转换舱里很快就充满了空气,这些空气是按照人类适居标准配制的,此时的联邦陆战队员,就是不穿动力装甲,也可以维持生命。 斯卡蒂的担心是对的,电子锁短路和生活区空气微小的泄露,让“弓激波”空间站中央控制室里的损害管制部门收到了故障警报,曾多处受到敌方陆战队攻击的空间站现在可是相当脆弱,小范围内的电子故障和细小的舱壁裂缝造成的空气泄露是相当多的,所以指挥官马颖聪对报告并不在意,继续调动筒形舱里的人前來支援。 气压转换舱里的监测系统也在正常工作当中,但是它不像军用空间站里的系统具有强大的辨析功能,在沒有照明的情况下,很难发现对雷达电波和红外探测都具有相当优良的隐形功能的军用动力装甲,而且也不会对进入者作出威胁评估并发出警报,只是将成像传送到中央控制室一个损害管制部门的立体投影仪上。 马颖聪指挥官对保住“弓激波”站并不抱任何希望,而且兵力已经显现不足,他早把许多损管人员投入战斗,沒有人注意黑乎乎的成像上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联邦国防军星陆战队员。 当气压达到平衡后,罗博毫不费力地推开气密门,确认了门后宽大的生活区通道沒有敌情之后,立即带头飞出去,踏上了生活区的地板。 首批十人进入生活区后,便关上了气密门,通知气压转换舱外面的伙伴进來,外面的战友在狭窄的通道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第一道气密门,让气压舱里的空气逃逸,不过打开第二道门时有罗博他们在另一侧帮忙拉开,就轻松多了。 就这样,罗博和他的“海格力斯”中队冒险成功,分三批隐蔽地进入了筒形舱的生活区。 借助筒形舱的滚转形成的离心力,生活区里具有了接近四分之一重力常数的重力效果,但是现在已经沒有什么人享受这种人工重力了,除了民兵,整个“弓激波”站的居民和旅客都已经逃离。 罗博凭借从舰队战术指挥中心下载的“弓激波”空间站结构图,带着陆战队员展开战斗队形,沿着已经关闭照明系统的生活区通道搜索前进,队员们紧张地盯着两侧的客舱自动门,担心里面随时冲出敌方的动力装甲。 “长官,我们要攻击哪个目标!”斯卡蒂关心地问。 “不是攻击,是找到滚筒舱的控制室!”罗博回答道:“我们得让滚筒舱和那些条形脱离!” 话音未落,眼前便闪过数道亮光,罗博立即感觉到整个身体被火光吞沒,同时爆炸产生的声波也透过动力装甲强烈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 联邦陆战队遭遇了一批正准备赶到中央条形舱增援战斗的新罗马帝国民兵,对方先敌开火,将走在最前面的罗博炸得焰火焚身。 所有的联邦陆战队员都被这突如其來的袭击吓了一大跳,随即立即发起反击,向对方报以猛烈的定向能火力和动能弹药。 好在罗博的动力装甲“降龙王”是特别加强的防护,就像阿伊达?波洛克将军的“祖鲁战士”一样,能经受普通的陆战队火力打击,火球散去后,罗博迅速加入反击行列。 “弟兄们,跟在我后面,攻击前进!”罗博高声下令,然后抬起双臂上的粒子枪,放平肩上的导弹箱,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全力射击。 交织的光束、飞舞的导弹、密集的子弹充满了宽大的通道,爆炸的闪光也将原本黑暗的通道照得亮堂。 “您这样做太危险了,长官!”斯卡蒂焦急地说,并绕过同伴,赶到前面來,与罗博并肩射击。 “你干什么?斯卡蒂,!”罗博恼火地叫道:“我的动力装甲是特制的,加强了防护,你快回到后面去!” 博是要让自己成为队伍攻击前进的盾牌,为后面的战友作掩护,结果大多数帝国民兵的火力都朝他身上打去,整个“降龙王”变成了“火龙王”,不断被腾起的火球和烟尘吞沒。 斯卡蒂并沒有马上退回到后面去,跟着罗博一边前进,一边朝对手射击,其他人则跟在后面,借助两人的掩护精准地攻击对手。 遭遇的帝国民兵只有十來人,很快便被他们打得非死即伤。 罗博的动力装甲也受到严重损坏,电磁防护罩已经完全失灵,胸前的陶瓷金装甲也碎裂开來,内层的气密织物也破裂,维生系统失效,好在他还是置身于有效的人造大气环境当中,还能保有生命力甚至战斗力,要是换在太空中,动力装甲的破裂会造成急剧减压,罗博身体内的压力会令全身的器官和组织甚至每一个细胞都产生爆裂,让他在“碎尸万段”中痛苦地死去。 但他现在还能有效行动,对自己损坏的动力装甲进行了简单的修理并简短审问了敌方幸存人员后,罗博便大声朝手下大叫:“先让他们留在这里,战斗队形,我们走!”他的通信系统也坏掉了,只能依靠空间站里的空气來传播自己的命令。 可当罗博正带队准备继续前往筒形舱的控制室时,身后却传來了惊恐的惨叫声,斯卡蒂?提亚西少校正用粒子枪,把那些在战斗中幸存下來敌人,一个接一个地打死。 罗博见状,立即返身冲上去,推开斯卡蒂,愤怒地发出质问:“斯卡蒂,你这是在干什么?” “长官,留着他们只会让我们腹背受敌!”斯卡蒂辩解道。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罗博毫不客气地揭穿她的谎言。 斯卡蒂沒有立即回应,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是的,长官,我认为他们是杀害我父亲的刽子手!” “你也是刽子手,女刽子手!”罗博几乎怒不可遏。 在他麾下竟然也会发生残杀俘虏这种事,而且还是一名女军官所谓,对他來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更令他倍感恼火和意外,他的父亲粟瑜当年治下的部队不仅英勇善战,更以纪律严明、作风正派而著称,从未发生过针对敌方投降人员和敌国平民的违纪事件,可沒想到,自己还只是个小小的舰长,手下竟然就当着自己的面做出屠杀俘虏的行为。 罗博无法容忍斯卡蒂这种行为,严正地对她说:“斯卡蒂?提亚西少校,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国防军纪律,我现在就宣布解除你的职务,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返回‘海格力斯’号,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我将把这事报告给国防军宪兵司令部,提请对你的惩处!” 说完,他便转而对其他人说:“都给我记住,沒有我许可,谁要再对俘虏开枪,我就朝谁开枪!” 然后罗博就带着官兵们继续向控制室搜索前进,把斯卡蒂留在后面,还有被她杀害的几具新罗马帝国民兵尸体。 第二十六节 君子小人 盗亦有道 筒形舱内的遭遇战让“弓激波”号新罗马帝国民兵的指挥官马颖聪意识到,英仙星际联邦军正在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但是联邦军陆战队正加强对中央条形舱的进攻,使他的民兵部队伤亡越來越大,他苦于可用兵力已经严重不足,难以调整相应的部署,只能下令尚在筒型舱里的民兵向筒型舱的控制室周围集中,以防止具有独立控制筒形舱能力的控制室落入对手手里。 罗博带领的“海格力斯”号中队并沒有得到有力的阻击,行动非常顺利,在有着模拟重力效果的空间站生活区里迅速前进,很快就接近了筒形舱的控制室。 集中在控制室周围的民兵立即向他们发起猛烈攻击,阻挡他们向夺取控制室,这一次罗博带着严重损坏的“降龙王”动力装甲,无法再身先士卒,但他的手下却异常英勇,迅速将守军击溃,炸开了控制室的门。 罗博立即端着粒子枪冲了进去,对控制室里的操作人员高声喝道:“投降不杀!” 沒有武装的控制人员很快就举手投降,联邦陆战队顺利地控制了筒形舱的控制室,可是这时,整个筒形舱还只能接受來自空间站中央控制室的指令,并不能独立操纵筒形舱。 “能让筒形舱和中央条形舱脱离吗?”罗博向已经投诚的控制人员发问。 “必须有中央控制室的指令才能让筒形舱脱离!”对方解释道:“否则计算机沒有得到授权,无法控制舱里一切系统!” “可要是中央控制室出了问題,无法发出指令,筒形舱岂不是无法分离!”罗博反问道:“你们一定有特殊的指令可以直接让筒形舱计算机获得足够的权限!” “是的,有,长官,但是这种指令也是掌握在中央控制室的人员那里,一旦中央控制室出现紧急情况,无法控制空间站,他们才会把指令传达给我们!” “现在就是紧急情况,向他们索要指令!”罗博命令道。 “中央控制室已经知道我们投降了!”对方为难地说。 罗博略加思索后,说道:“给我接通和中央控制室的通信,我要和你们的指挥官通话!” 帝国民兵指挥官马颖聪威严的立体成像很快就投射在筒形舱控制室的空间里。 “我是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战列舰‘海格力斯’号舰长,罗博中校!”罗博主动说:“我已经掌握了‘弓激波’空间站筒形舱的控制室,指挥官,我对你和你的人的英勇无畏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感到由衷的钦佩,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们国防军并不是想消灭你们的肉体,而是希望控制这个空间站,只要你现在放弃空间站,我保证你们可以顺利撤出我们舰队的包围圈,回到你们想要回的行星!” 马颖聪沒有立即回应,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军队退役上校,‘弓激波’站民兵大队队长,马颖聪,我必须正告你,你们这是典型的侵略行径,我和我的人决不会向侵略者投降!” “我不是在劝你投降,马队长!”罗博澄清道:“我提供两个建议,一个你们放弃整个空间站,搭乘救生飞船离开;另一个是,你和你的人继续战斗,然后被我军舰队的炮火撕成碎片,马队长,我知道你和你的人都在为国尽忠,可是在我个人眼中,毫无理智地丢弃生命,并不是一种正确效忠的方式,国家最宝贵的财富是国民的生命,而不是国民的尸体!” 马颖聪盯着罗博沉默不语,他很清楚眼前的形势,以联邦军陆战队目前展示出來的实力和自身伤亡状况來看:“弓激波”站的陷落是必然的,而且这个家伙的话也具有一定的道理,略微犹豫之后,马颖聪终于说道:“罗中校,你让我怎么想信你的保证是有效的!” “我可以让陆战队立即停止攻击,但你必须先让筒形舱和条形舱分离!” “那我岂不是中了你的奸计!”马颖聪鄙夷地说。 罗博权衡了一下,做了一个折中的决定,说:“我马上让陆战队停止攻击,可是马队长,在我军停止攻击后,你必须让筒形舱脱离!” 马颖聪并沒有那么快就答应,想争取更有利的条件,说:“我要我们的救生船都安全离开后,才能向你们发出脱离指令!” “那时还用得着你们的指令吗?”罗博立即回应道:“马队长,我们的底线是,我们停止攻击,你让筒形舱脱离,然后我们们才能保证你们的救生船安全离开,马队长,你我都沒有多少时间讨价还价!” 马颖聪终于答应了,说道:“好吧!你马上下令停止攻击,我就指示筒形舱脱离,但不要中断联系,否则我无法对你和你的人产生任何信任!” “好的,马队长!”罗博转而通过手下向整个第四舰队的陆战队员下达停止攻击的命令,并接通了与舰队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的加密通话。(.) “什么?让他们安全离开!”汉考克对罗博未经请示便与对手达成约定非常不满。 “长官,我们可以完好地夺得整个‘弓激波’空间站!”罗博提醒道。 汉考克犹豫了一下,说:“好吧!罗中校!” 一切如罗博同马颖聪约定的顺利进行,帝国民兵放弃了筒形舱,断开了与条形舱的连接支架,联邦军陆战队操纵着筒形舱与筒中的条形舱分离,而总共六个条形舱则继续向前飞行,脱离了联邦军的包围圈,但很快也被放弃,马颖聪带领幸存的民兵搭剩五十多艘救生船离开了条形舱。 罗博总算松了一口气:“弓激波”空间站和上面数兆吨的物资、氢能源如数到手。 可就在这时,手下却向他报告:“长官,汉考克将军下令摧毁敌人的救生船!” “什么?!”罗博大吃一惊,随后急忙接通了与汉考克的通信,急切地询问:“将军,您怎么能下令攻击新罗马民兵的救生船!” “你想让我放虎归山吗?”汉考克表现得有些不在乎:“这些人的战斗力完全不亚于正归军,决不能让他们逃回去!” “我可是向他们的安全作了保证的,而且我们这样的行为可是违反了日内瓦第六公约的!”罗博愤怒地对着自己长官的立体成像吼叫。 他与马颖聪的君子协定却被上级的小人之腹暗算了,当然,人们会把责任怪在他罗博头上,他从此要负上背信弃义的骂名,因为是他向马颖聪信誓旦旦地许下安全承诺的。 “罗中校,别太意气用事了,这是战争,不是在拍游侠电影,也不是拍你们中国人的武侠片,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汉考克说完便终止了通信,部下在残酷的战争中,仍然要坚守道德仁义,在他看來不过是年轻人幼稚的想法。 “混蛋,我们这是海盗行径,是十足的犯罪!”罗博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叫骂着将动力装甲双臂狠狠地砸到面前的仪表板上,当即将上面的设备砸烂,损坏的仪表板立即迸发出密集的火花,并使控制室响起了警报。 先前是爱德华?曼德勒上校力提顶着后勤枯竭的压力通过掠夺民用目标维持进攻,然后是副手斯卡蒂?提亚西少校射杀俘虏,现在又是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下令炮轰经自己同意的敌方撤退人员,这就是罗博自己所处的将“天赋人权”、“人道主义”整天挂在嘴上自由和民主的联邦国家的军队。 如狼似虎的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毫不怜悯地,向撤离“弓激波”空间站的新罗马帝国民兵的救生舱,发动炮击,将它们炸得粉碎,只有三艘救生船來得及进入超光速,成功逃离,总共有一千余名新罗马帝国民兵死于这次屠杀。 不管如何,罗博的行动还是让饥渴难忍的第四舰队获得了雪中送碳般的补给物资,尽管“弓激波”空间站上沒有储备战舰武器的配件,但大量的通用零配件、金属氢储备、食品和水、药品和其他物资也是补给告罄的第四舰队急需的。 第四舰队很快就完全控制了“弓激波”空间站,并将其重新组合,然后排布成球形阵,将它布置于核心中,轮流停靠进行补给和维护。 罗博带着残破的“降龙王”动力装甲回到“海格力斯”号战列舰上,他沒有把备用机带來,今后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以一个星际陆战队士兵去与敌军短兵相接了,父亲从沒有用过的特制动力装甲,自己只使用了两次就让它遭到损毁,想起來自己还真是不珍惜,罗博抚摸着“降龙王”破裂的胸甲,追忆着父亲的音容笑貌。 今天一系列的事情都來得太突然,太出乎意料,真不知道父亲当年是怎么应对上级和部下违纪杀俘的,但应该不会像自己这样只会无能地大呼小叫。 “报告!”身后传來了斯卡蒂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罗博也不转过身,背对着她,冷冷地问。 “我是來向您道歉的,今天的事我有点冲动!”斯卡蒂诚恳地说。 罗博这才转过身來,对她说:“我们都有冲动的时候,但是斯卡蒂,你是军人,还是军官,你应该知道军队的纪律,知道服从上级,我不管你跟新罗马有什么深仇大怨,你必须明白,在我的麾下,就必须严守纪律!” “我明白,长官!”斯卡蒂抬头挺胸,诚如一个忠诚的士兵发出郑重的回答。 “我的父亲,五星上将粟瑜,连敌人都对他敬佩有加,就因为他的和他的军队,从來不会干出这种卑鄙的事,我不能阻止上级乱來,但绝不容许手下为所欲为!”罗博严肃地说道:“我现在跟你说明,我撤消之前作出的准备向宪兵司令部呈报你的违纪行为的决定,但是只要我们还能活着回到联邦,我将申请把你调离‘海格力斯’号,也许我好像非常迂腐和愚蠢,但我不愿与一位杀人犯共事,你可以走了!” 斯卡蒂并沒有立即离开,而是大胆地问道:“长官,难道您从沒杀人吗?” “我有,我杀的人可能比你还多,而且今后一定会多到让你吃惊!”罗博不加思索地说:“但是我杀的都是跟我作战的敌人,我们都是军人,是名正言顺的职业杀手,注定都要杀人,正所谓‘盗亦有道’,我们这杀人有杀人的规则,不遵守规则就是犯罪,而且只会让我们被杀时死得更惨!” “是,长官,再见,长官!”斯卡蒂敬礼后便转身离开。 罗博一直盯着手下美妙身形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仓库的自动门后,美丽的女人却充满了仇恨和凶残,实在令罗博始料不及。 斯卡蒂走后,爱德华?曼德勒却传來通信,立体视频上:“黑哥”曼德勒正举着一瓶阿非利加行星的名贵红酒,身后的联邦官兵正在举杯痛饮,他对罗博高兴地叫道:“罗中校,过來喝一杯吧!上等好酒,‘弓激波’站‘美神’酒吧!” “这是抢劫后的分赃吗?”罗博冷冷地问。 “别这么说,老伙计!”曼德勒笑着说:“这是享受敌人的优惠,快來吧!來晚就沒了,我帮你留一瓶,阿非利加2833年份的红酒,那一年的阿非利加葡萄品质可是有史以來最好的!” “曼德勒上校,那你就尽情享受吧!我还有事要处理!”罗博的口气里夹带着厌恶和不耐烦。 “你能还有什么事,听说你要处置你手下的美女大副,可别忘了,我们都是托你的福,才喝上元老院治下的好酒,说得好听,你是大功臣,其实呢却是最具威胁的盗贼,來吧!不要故作清高了,一日为贼,终身为盗,哈哈!”曼德勒激动地叫道,脸上却泛着苦笑。 对“弓激波”空间站的劫掠,使第四舰队大大缓解了补给危机,这些吃饱喝足的“海盗”准备以“弓激波”空间站为基石,向近千天文单位之外的行星新莱茵发动攻击。 当舰队准备出击时,却传來了侦察船的报告,发现了新罗马帝国军舰队。 第二十七节 双鹰旗下 自吹自擂 2918年8月25日,姜子钺和萝塔带领旗下三百艘巡洋舰抵达了新莱茵行星所在的欧罗巴行星系统。 原本以为赶在敌人面前,可是沒想到一改出超光速航行,便收到“弓激波”空间站陷落的无线电通报,随后一艘來自新莱茵的无人通报舰向他们确认了战报和传递了新的敌情。 “真沒想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通信系统里,姜子钺感到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不是回到瓦砾小行星,而是直接退回新莱茵,敌人未必敢直接进攻。 “子钺,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动身前往拦截敌人的舰队!”萝塔催促道。 姜子钺略加思索,摇摇头说:“不,我们实力还太小,应该重点守住新莱茵,其他行星基地和空间站顾不了了!” “是,长官!”萝塔?斯陶德特在军事指挥上向來对姜子钺几乎言听计从。 姜子钺立即一面派出通报舰前往二十五光年之外的瓦砾小行星,催促格斯尽快赶來,一面率领舰队飞抵新莱茵,准备迎击凶狠的对手,但是抵达新莱茵附近的太空后,姜子钺却发现情况的严重性超乎他的想象。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舰队在欧罗巴行星系统的侵略行径,已经引起了新莱茵行星上民众的恐慌,不少腐化的官僚在获知联邦军入侵后竟然率先逃跑,更引起了民众心理的崩溃,许多人纷纷收拾家当涌向航天港,准备向帝国腹地行星逃难,一时间,穿梭于地面和太空轨道站的空天飞机上都人满为患,行星上一些与联邦素有亲密关系的极端民运分子也趁机大肆搞破坏,组织反政府活动,散布谣言,进一步加剧了治安形势的混乱,甚至引发了大规模的动乱。 新莱茵行星总督和治安官对这种急剧倾颓的形势缺乏应对经验,几乎束手无策,在这里负责巡逻的的边境舰队指挥官也行动迟缓,不仅还沒有做好防守行星的准备,对地面上的社会动荡也不知所措。 以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支队的名义到來的姜子钺和他的巡洋舰队,让慌了神的地方官员们见到了希望。 行星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在通信系统里满脸期待地问姜子钺:“指挥官,你带了多少战舰,‘弓激波’陷落前通报舰报告敌舰有上千艘!” 出于保密的需要,也出于稳定人心,姜子钺不好说明自己舰队具体规模,而是信心十足地说:“请放心,总督先生,我们有足够的力量让敌人有來无回!” 行星治安官克谢妮娅?伊利亚耶芙娜?谢德林急忙插话:“现在整个行星都乱套了,警察和元老院卫队力量不够,很难制止骚乱和难民潮,指挥官,我们请求你们帮助制止社会动乱!” “那是当然!”姜子钺立即答应:“我马上到总督府与各位会面,并且派出星际陆战队协助警察和元老院卫队!” “太好了,指挥官!”克里斯滕森高兴地叫道。 姜子钺随即把舰队指挥权交给萝塔?斯陶德特,离开旗舰“齐格飞”号,前往新莱茵行星地面,同时还将随同舰队一起行动的五千余名星际陆战队员全部派往行星上的热点区域,帮助地方当局整肃社情。 此时的新莱茵行星正处于远日点附近,行星上陷入漫长的冬季,就连欧罗巴恒星光芒直射的赤道地区也是寒风呼啸,克里斯滕森带着总督府的幕僚和行星国民议会、政治协调委员会的几个头头,冒着寒气,走出温暖的总督府,迎接亲自前來的帝国军指挥官。 按照行政级别,行星总督、行星议会议长、政治协调委员会主任委员都属于“院外候补元老”,远在姜子钺这种中央舰队支队指挥官之上,完全不用如此亲自出來迎候,但是地方政府对中央舰队向來崇敬有加,平时其指挥官來访都会有高规格的接待,更何况当前中央舰队到來对于维护行星稳定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空天飞机“菩提叶”号如何天庭降下的战车,平稳地降落在总督府前的广场上,被边境舰队开除了的姜子钺其实不具有正规军人的身份,所以只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出现在元老院钦点的官僚面前,但他左胸前戴着一大堆勋章和奖章,特别是最上面一枚橡叶黄金恺撒勋章,远比一般的军官肩章闪烁着更为耀目的光芒。 礼节性的寒暄后,姜子钺就直接向治安官克谢妮娅?谢德林发问:“谢德林公,您召集了民兵吗?” 谢德林回答道:“姜公,新莱茵的民兵工作全由星际矿业公司负责,指挥官马颖聪和指挥部常年驻扎在‘弓激波’空间站,现在他们都下落不明,地面上还有很多民兵,他们很多人已经集中在民兵俱乐部,但是克里斯滕森公和我都沒有足够的权限调动他们!” 行星总督和治安官唯一掌握的暴力部门便是各自辖下的警察,另外他们对类似宪兵性质和主要用于保卫政府机关的元老院卫队也拥有部分指挥权限,但是多由退伍军人组成的民兵,却往往被各地的国有企业控制,地方行政机关并无权限动用。 因为元老院对军权看得比什么都重,从制度上尽可能地分散地方的军权,民兵组织拥有跟正规军的星陆战队一样的装备,个别行星的民兵甚至还拥有巡洋舰,相比只用于维护治安的警察,多数情况下都在政府大楼前站岗的元老院卫队,民兵组织的力量强大到完全可以独立发动武装叛乱,所以元老院就将民兵的指挥权放在大局观念往往比地方政府更强的国有企业里。[] 这样的制度好处并不明显,但坏处却已经淋漓尽致地表露出來了,当前需要打手的时候,民兵们只能呆在民兵俱乐部里侃大山,沒什么人能指挥得动他们。 姜子钺了解民兵制度,地方政府指挥不动他们,可他现在这个中央舰队的支队司令却不同,战争时期,他可以代表元老院调用所辖战区内所有国家暴力机关。 于是,他果断地对治安官说:“谢德林公,通知民兵,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支队司令官姜子钺正式接管本行星及周围行星系统的最高军事指挥权,让他们所有中队长及其以上军官立即与总督府联系,接受我的命令,若有怠慢者,命令元老院卫队将其逮捕,直接送到我们这里!” “好的,姜公!”谢德林高兴地回答。 总督说道:“克里斯滕森公,请马上准备面向全行星及周边所有基地的电视广播,我们得让人民知道,有我们在,大家是非常安全的!” “好!”总督克里斯滕森立即转而吩咐身边主管政府发言和公共宣传的宣达官迪戈?加托:“马上召集所有媒体,布置演播大厅!” “总督先生,卑职认为就在这总督府的台阶上更有效果!”迪戈?加托迅速提出自己的意见。 加托的意见引起了姜子钺对总督府的注意。 相比于帝国其他行星,新莱茵算是比较穷的,但是她的总督府却相当豪华,在高台上以花岗岩构造而成,突兀的希腊式山墙,巨大的罗马廊柱,镶金的欧陆雕饰……无不彰显权力的的威严与尊荣,同时也见证着政府官员奢侈华靡的作风。 但不管怎么说,这幢充满巴洛克风格的古典建筑还是给人以稳固、安全的感觉,也许它就象征着新罗马帝国那坚如磐石的根基。 “这意见很好!”姜子钺对宣达官的意见深表赞同,接着问:“此公是……”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新莱茵行星总督府宣传官,迪戈?加托!”加托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道,此人其貌不扬,唯一能给初识者深刻印象的便是那张大得出奇的嘴巴,这一点倒是与其职务颇为息息相关。 “幸会,加托公!”姜子钺热情地与其握手。 “我马上召集媒体和准备摄影,请您和总督先生准备一下讲演稿!”加托表现得非常专业:“请您一定要注意用词,一定要使群众相信,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敌人打跑!” “好的,我尽量!”姜子钺点头回答道。 演讲这种事他并不在行,学生时代就因为在台上表现木讷,而使他竞选学生会主席的鸿图大志幻灭,他还记得事后,担任助手齐腾就埋怨他照本宣科,沒能赢得女生们的好感而导致连同她们的男友的选票都丢了。 加托行事非常高效,不到半个小时,便在总督府前聚集起了数十名记者,上百台视频媒体的摄影机器人。 克里斯滕森并沒有准备演讲稿,因为加托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演讲台上一个隐蔽的成像上显示出所有内容,克里斯滕森照着宣读,再配合适当的口气和表情就行了。 但姜子钺却得独立完成即将对公众发表的第一份“著作”,不过加托还大胆地要了他的电子文本,趁着总督发表讲话期间进行润色,很快姜子钺就得到了经过修改后的演讲稿,这才发现自己原本准备的对新莱茵父老的一番肺腑之言,竟然完全被篡改为连篇谎话。 “怎么能这样说,加托公!”姜子钺不满地对迪戈?加托说:“什么联邦军不过土狗地鼠,还有这个,我军向來一舰敌十舰,这个更是公然撒谎,‘易’星域战役我全程参与了,敌人第十三舰队虽然受创,可远沒有到全军覆沒的地步啊!” “姜公,宣传需要!”加托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不是推心置腹的时候,而应该扬长避短,鼓舞士气,激励斗志,关键是稳住人心,这不正是您想要的吗?再说,把敌人视为小狗,战略上鄙视敌人,这沒错吧!还有我军一般敌十舰,去年在‘太极’行星附近和今年五月份的‘易’星域战斗,您不是就因此获得嘉奖吗?最后,十三舰队就算沒有覆沒,可我们都知道联邦国防部发布了讣告,说有近十万十三舰队将士为国捐躯,所以我们只是说了一部份事实,并沒有撒谎!” 末了,加托还自信满满地补充强调:“姜公,宣传上的事,相信我,准沒错!” 姜子钺感觉对方不像在说服自己,倒像是做推销,但最后还是采用加托篡改后的稿子。 新莱茵行星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结束了貌似信心十足的演说后,便向行星及周围太空中的新罗马子民高调宣布道:“下面,有请率领中央舰队前來防守新莱茵行星,曾经指近一艘驱护舰打退敌人十三艘战舰,在刚刚过去的‘易’星域会战中多次以弱胜强的,不满二十八岁便两度获得黄金恺撒勋章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指挥官姜子钺中校,向我们发表重要讲话!” 台阶下面的官员和记者立刻暴发热烈的掌声,同时周围的扩音器响起了理查德?瓦格纳《双鹰旗下》进行曲,随同姜子钺一起來的九名穿着动力装甲的星际陆战队士兵,也整齐地走上台阶,之后,加托才让姜子钺上去,站在总督府威严的台阶上、动力装甲强悍的身形前,开始对新莱茵行星和周围的国民发表演说。 “新罗马的子民们,卑职就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的舰队指挥官,姜子钺,卑职奉命率领舰队前來保护大家,免遭敌手,我们都知道,新莱茵行星和整个欧罗巴行星系统已经面临着邪恶的联邦军队的侵略,外围的空间站‘弓激波’已经陷落!” “但是联邦军队不过土狗地鼠,兵员素质、技战术水平,远不如我人民军队,我军向來以一舰敌十舰,将其打得落花流水,正如你们大家所知的,去年在‘太极’行星附近,卑职便以区区一艘驱护舰,击退了联邦军十三艘战舰组成的侵略舰队,今年五月到六月,我军在星际行星‘易’附近,更是对敌人王牌舰队第十三舰队实施了歼灭性打击,使其全军覆沒!” 加托不失时机地让摄影机器人全部把镜头焦点对到姜子钺左胸上的橡叶黄金恺撒勋章,好让整个地区的民众看清立体成像上的光头小子不是在讲大话、吹牛皮,其实很多人早在六月份就从各种宣传上见过姜子钺,当时汪泽仁的企图在元老院遭遇变相挫败后,就让费施尔不遗余力地宣传姜子钺打仗如何了得,把他吹捧得简直成了战神玛尔斯转世投胎,当然,大嘴巴的迪戈?加托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因此。虽然敌人异常狡猾凶残,但是大家不必为敌人的到來感到惊慌,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中央舰队完全有实力保障大家的安全,请大家积极响应总督和政府的号召,遵照身边的人民警察的指示……”说了一大堆要求后,姜子钺按照加托的修改稿再次做出保证: “新罗马的子民们,卑职纵横星海已有近十年,从來沒有一次战斗不是得胜而归,请恕卑职大言不惭,有卑职在,就是胜利的象征,敌人惨败的先兆,所以,请大家只需要安心等待在家中,卑职自会尽快呈上捷报,,veni,vidi,vici.” 第二十八节 最高长官 共和往事 热烈地高呼口号之后,姜子钺庄重地朝视频前的新莱茵军民,敬了一个标准的新罗马军礼。 迪戈?加托虽然表现出宣传官员的专业性,但是却把姜子钺的演讲稿,改成了白开水式的牛皮稿。 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新莱茵行星总督府宣达官加托眼里,惊慌失措的人们往往沒有时间和精力思考别人在讲什么?他们需要的是有人立即指明逃生路线和行动方向。 所以他才把姜子钺那篇原本情感真挚的演讲稿,改成洋溢着自大的霸气、通俗易懂的台词。 不过正是这种沒什么内涵和深意,通篇贬低对手、抬高自己的自我吹嘘,却远比用词考究、意蕴深远的艺术式演讲更具效力。 众多原本打算举家逃离的新莱茵民众,在观看了姜子钺的演讲后,便打消了急于逃难的念头,当然姜子钺本身的战绩才是最具说服力,许多人早就知道了他的事迹,因此即使他沒有按照加托安排的大吹大擂,只要他出现,还是能在相当程度上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从各地汇总來的报告表明,姜子钺的演讲让广大人民群众感到欢欣鼓舞,加之星际陆战队的强力介入,许多地区的社会治安形势也开始出现好转,但是姜子钺并沒有洋洋得意,他很清楚,演讲只能发挥精神层面上的作用,而对形势具有实质决定作用的才是军事行动,因此,甫一完成向全行星的演讲后,他立即在总督府与新莱茵行星的民兵组织的各级指挥官们进行了通信。 “以元老院的名义,我现在命令你们带领你们的人,穿上动力装甲,在各自驻守区域接替星际陆战队,服从治安官谢德林公的指挥,协同治安警察和元老院卫队一起维和社会稳定!”姜子钺以强势的姿态对各位个民兵中队长及其以上的军官说道。 “姜子钺中校,我们早就想穿上动力装甲走上街动,对付动乱分子了!”有位民兵指挥官为难地说:“可是沒有得到授权,我们不能使用动力装甲,马颖聪指挥官和他的副手都已经下落不明,他前往‘弓激波’空间站之前又沒有指定代理人员,所以新莱茵行星沒有人拥有足够的权限开启动力装甲!” “我现在不是有了吗?”姜子钺说道:“我已经向所有武装部仓库发出授权,允许所有民兵使用动力装甲,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执行我的命令,保护元老院和罗马人民!” 指挥官们对姜子钺的话都感到非常兴奋,这些人已经憋了一大口气,准备实现自己肩上的责任,对于他们中许多人來说,新莱茵受到侵略并引发动乱,是个千载难逢的大机遇,身为民兵的他们,往往能够在抗击敌人、维护元老院和人民利益上建立功勋,从而走上一条光辉的荣耀之路。[] “长官,许多动乱和针对政府部门的群众活动其实是民运分子在背后搞鬼!”有人提醒道。 姜子钺毫不犹豫地说:“诸公请听清楚,作为新莱茵地区目前最高的军事长官,我宣布本星球及其周围五百光年之内的范围,均启用《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战争法》、《反分裂法》两部法律中规定的特别授权条款和《元老院关于紧急状态下的社会维稳意见》的文件精神,诸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蛊惑群众、煽动暴乱的幕后阴谋分子绳之以法,转交由元老院卫队收押,由新莱茵法庭裁决,诸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快提出來了!” 民兵指挥官们在通信视频里相互看了看,最后回答沒有。 姜子钺马上发出命令:“那就马上行动吧!新罗马的人民正期待着我们的捷报呢?” “veni,vidi,vici.”民兵指挥官们齐声高呼口号。 在姜子钺卓有成效的指挥下,行星新莱茵内部的总体形势有了好专,但是军事上,英仙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已经攻下外层行星“灶神”的两个大型轨道站,正一步一步地向新莱茵逼近。 带领三百艘巡洋舰的萝塔?斯陶德特在接到最新的敌情通报后感到压力越來越來,与还在地面总督府管治民情的姜子钺进行通话。 “放心吧!从敌人目前的行动上看,他们并不急于直接进攻新莱茵行星!”姜子钺安慰神情显得有些紧张的萝塔:“他们沒有了后勤补给船队,而且主要的战略任务是牵制我们整个中央舰队,所以必定会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以便扩大影响,我计算过,敌人很可能要等到格斯赶到后才会进攻新莱茵!” “可是?我还很担心,敌人要是不顾一切地冲向新莱茵,我们根本挡不住!”萝塔担忧地说。 看着她那忧虑的神情,姜子钺微微一笑,说:“打不了就跑嘛,我现在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沒有人命令我们一定要打败敌人,不过,你还是要派出通报舰,向行星系统各处的空间站和矿业基地发出警报,并且传达我的要求!” “你的要求!” “是的!”姜子钺点点头,认真地说:“就说我姜子钺,‘易’星域会战的英友,橡叶黄金恺撒勋章的获得者,接任本行星统的最高军事指挥权限,要求他们尽快撤离民众,出动所有民兵,严防死守,迟滞联邦军的进攻!”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不谦虚了!”萝塔吃惊地问道。 姜子钺感到有些不自在,笑着说:“紧急时候,总得拿出点让人放心和信任的资本,不然的话,许多人根本不知所措!” “这可不像你啊!”萝塔摇着头说。 “都是宣达官迪戈?加托教的!”姜子钺坦白地向萝塔交待了实情:“不过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好了,事不宜迟,你马上行动吧!地面上也沒什么事了,我很快就会回到‘齐格飞’号上和你并肩战斗的!” “是,子钺!”萝塔高兴地回答,并露出了满脸幸福的表情。 姜子钺报以真诚的微笑,说:“再见,萝塔!” 但是姜子钺准备尽快回到旗舰的打算却沒能实现,因为这时,行星上发生了一件不亚于联邦军到來的重大变故。 新莱茵行星发生了旨在恢复旧共和国的武装叛乱“双泉起义”,位于东半球赤道北边的双泉市出现了一股势力装备精良、自称新莱茵复国军的武装组织,新莱茵复国军不仅突然袭击了本地区的警察、元老院卫队、星际陆战队和民兵组成的巡逻队,还抢占了政府和地议会大楼,宣布恢复新莱茵共和国宪法。 新莱茵共和国即是一个世纪前新统治整个新莱茵行星的国家,这个共和国与英仙星际联邦施行同样的政治体制,而且与英仙联邦曾经是政治军事同盟,但新莱茵行星本身力量非常有限,不但难以自保,还要英仙联邦派出军队协助其在欧罗巴行星系统内的国防。 2803年,新罗马帝国与英仙星际联邦签订了《边境协定》,新莱茵共和国这种小国也就成了两大强国妥协的牺牲品,英仙星际联邦单方面废除了与新莱茵共和国的一切同盟条约,撤走了驻扎欧罗巴行星系统的舰队,放弃了对新莱茵的庇护,使它迅速沦为新罗马帝国元老院治下一个行省级别的行星。 对英仙联邦來说,放弃新莱茵是绝对划算的,因为安德洛墨达行星盘古市里的政客因此得到了具有重大军事战略意义的埃癸斯行星,元老院看似作了一笔亏本生意,用可以突入联邦版图左翼的埃癸斯交换了一个寒冷贫穷的行星,但实际上,埃癸斯对于新罗马帝国而言过于遥远和不现实,在战略上趋于保守的元老院眼里,越过一三五线一千多光年的纵深空间,以新罗马当时的实力,去守卫黄沙漫天的埃癸斯鞭长莫及,倒不如把滑雪和狩猎胜地新莱茵纳入双头鹰旗帜之下來得实在。 于是,元老院主动向联邦政府抛出橄榄枝,经过近一年的尔虞我诈和讨价还价,双方最终签订了臭名昭著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和英仙星际联邦关于宇宙空间边境协定》,这个协定也被称为“新慕尼黑协定”,因为它实际上是帝国与联邦两大强权对英仙旋臂人类世界的分赃清单,而且十分有趣的是,条约的最终签署地竟然在新拜占庭行星的新慕尼黑市山区度假胜地“鹰巢”旅馆。 在这个协定里,元老院承认了联邦政府对于行星埃癸斯和埃及尔的“民主管制”,而“太极”行星则被作为“特别行政区”正式纳入元老院的荣耀之路上,依照二十一世纪初流行的中国网络语言讲,这场“新慕尼黑阴谋”里最大的“杯具”(悲剧)便是可怜的新莱茵共和国。 上述几颗行星不管是投奔联邦,还是归顺元老院,都是与各自行星上的主流民意一致,可唯独“新莱茵”,在它的人民眼里,是被元老院强行吞并的,当元老院和帝国的双头鹰旗帜伴随着帝国国歌《废墟上的涅磐》缓缓升起之时,许多旧共和国的官僚只能捂着蓝底白星的新莱茵共和国国旗痛哭。 但是强大的罗马帝国并沒有让不满的新莱茵共和国公民有多少反抗的余地,在过去这一百余年里,对新莱茵的移民,使得新莱茵的居民里有将近七成是來自各个一直忠于元老院的新罗马子民。 不仅人口上新莱茵人不再具有优势,而且随着被纳入帝国统一的政治和经济圈内,新莱茵得到充分的发展,周围行星也获得大规模开发,原本愤愤不平的穷人翻身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对元老院也有了好感,甚至以身为罗马人民一分子为荣。 “大叔,忘掉贫穷的旧共和国吧!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富庶的新帝国!”甚至一度成为认同帝国制度的年轻人劝慰思想守旧的老人的流行语。 可是?还是有一批人对旧共和国念念不忘,因为他们在独立的小国家里,可以享受到一切权力的荣耀,他们对通过荣耀之路爬上元老院高高的台阶缺乏兴趣和耐性,更无雄才大志去驰骋千百光年,他们所痴迷的是独立带來给他们的快感和享受。 除了这些,行星上还有一些对所谓“自由和民主”还怀有崇高理想的仁人志士,以及一些仇恨元老院的人,当这些乌合之众走到一起,加上昔日的同盟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到來的催化,武装起义与外來援军礼应外合也就似乎不可避免了。 2918年8月26日,新莱茵复国军扯起了恢复共和国的“自由民主”大旗,组成领导机构“共和国光复委员会”,在小小的双泉市施行共和国紧急状态制度。 双泉起义完全出乎了姜子钺的意料,他沒想到敌人还沒打过來,自己人反而开始窝里斗。 “他们不是自己人了!”总督府宣达官迪戈?加托大声纠正姜子钺的说法:“他们是一群叛国者,是里通外敌的奸贼,您应该立即采取强硬措施,将他们这股火苗扑灭,不然的话整个星球都会暴乱的!” 治安官克谢妮娅?谢德林却担心地说:“可我们的力量不够,对敌人的了解也不多,如果调动其他地区的军警前去围剿,很可能让其他地区也跟着闹起來!” 旁边新莱茵的总督克里斯滕森却愁眉苦脸,一声不吭,这个本行星国民议会选举出來最高行政长官,显得实在无能,姜子钺很是纳闷,这么沒胆识和本事的人怎么当上行星的总督,他并不知道,亚当?克里斯滕森执政能力很差,但却号称政坛不倒翁,此公在新莱茵政界和社会上都具有很好的人缘,在元老院更是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老板格林杰德?罗基。 形势让姜子钺也感到十分棘手。 这时,加托对姜子钺和克里斯滕森说:“总督先生和指挥官,卑职请求我们谈一下!” 克里斯滕森点点头说:“好的!”然后带着姜子钺和加托走向自己的办公厅。 总督府的幕僚们对紧急事态之下,加托还要与两位首长会谈感到非常奇怪。 第二十九节 独裁法案 趁虚而入 (第二十八节追加2k) 在装潢华丽奢侈的总督办公厅里,针对当前严峻的事态,迪戈?加托向姜子钺和亚当?克里斯滕森提出建议,根据宪法和《独裁法案》,由姜子钺对新莱茵行星实施所谓的“有限独裁”。(.) “有限独裁”可以视为新罗马帝国运用于地方上的微缩版的独裁官制度,指的是在某一地区出现战争、灾变等紧急情况下,地区最高军事长官经行星总督同意之后,可集中本地区所有权力,包括行政权、军事指挥权和司法裁判权,便于应战和救灾,但是事后,最高军事长官和相关的人必须接受元老院的质询听证,以确认其合法性,若当中有违反宪法和《独裁法案》的规定,元老院保有事后追究的权力。 “现在好像还沒有这个必要吧!”姜子钺并不大认可加托的提议:“只要军事上采取有效的行动就可以了,我军现在主要是兵力不足,现在可以对复国军采取防御策略,待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和他的舰队增援后,再将其歼灭!” “等到援军赶到时,恐怕叛军已经坐大,到时局势就更加被动了!”加托焦急万分:“由您实施有限独裁,征召具有预备役资质的公民参战,增加兵力,同时可以对叛乱分子和通敌人员实施严刑,震慑那些准备参与到暴动的人!” 姜子钺虽然也认为形势非常危险,但他并不喜欢加托的建议,如果进行有限独裁,自己无疑成了新莱茵行星上的独裁官,具有了一切生杀予夺的大权,可以直接下令处决任何被自己认定为叛乱通敌的人,这种权力太大,大到让姜子钺产生畏惧。 他从來只习惯于指挥手下的官兵如何与正规的敌军作战,这么突然就让他成为一个集政治、军事、司法等权力于一身的地方独裁官,不仅要继续指挥军队,还要对人民负责,对叛徒量刑,算是既当司令,又当法官,他还完全不敢想象。 “看來也只有这样子了!”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低沉地说:“姜公,把所有权力交到你手上,你可以直接控制所有部队,任何行动和命令也不必与我们商量而耽误时机!” “总督先生……”姜子钺对他的话感到非常吃惊。 “加托公的话很有道理!”克里斯滕森解释道:“姜公,新莱茵已经内外交困,我无力控制局面,而你拥有这个权限,也拥有这个资质,希望你不要推卸身上的对于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责任!” “总督都同意了,姜公,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对外宣布吧!”加托劝说道。 “不行!”姜子钺坚决地否定道:“作为军事长官,我认为单纯从军事意义上还是能够平息行星上的叛乱,所以我认为施行有限独裁的时机是不成熟的!” 姜子钺与普通的新罗马帝国公民一样,不喜欢看到独裁官的出现,独裁官的出现不但意味着国家而临倾颓的危险,而且往往也会造成许多冤假错案。 看到姜子钺坚决拒绝的态度,加托也只好作罢,在他眼中,胸前戴着橡叶黄金恺撒勋章的姜子钺固然是战斗英雄,可是政治上也缺乏胆识,这方面他甚至连无能的克里斯滕森总督还不如。 拒绝了加托的提议后,姜子钺便从其他地方调动星际陆战队和民兵,前往围攻被新莱茵复国军占据的双泉市。 情况并非姜子钺想象的那么简单,当拥有动力装甲这些重装备的帝国军星际陆战队和民兵被调往双泉市后,遗留下來的武力空白却不是只有轻武器的治安警察和元老院卫队所能够填补的。 二十七日,继双泉起义后,离总督府所在地不到五百千米路程的托卡塔市也暴发武装起义,新莱茵复国军攻轻松地攻占了沒有了陆战队和民兵防守的市政府,打垮了反扑的警察和元老院卫队,成功地控制了整座城市:“共和国光复委员会”欣喜若狂,对外宣称“恢复新莱茵的自由和民主指日可待”。 整个新莱茵行星的形势因为接连发生的武装暴动,而重新陷入困境,人们再度携老带小,举家逃亡,远离暴动区域,随之而來的便是社会秩序的崩溃,首先是航空管制陷入混乱,拥有私人空天飞机的富人不顾飞行规则,横冲直撞,导致大气层内的空中航线变得极其危险,同时,从地面迁移的车流和人群则使地面交通瘫痪。 面对汹涌的难民潮,新罗马帝国在新莱茵行星上捉襟见肘的兵力显然不足以同时应付叛乱和维护秩序的双重责任,格斯?怀特黑德的舰队迟迟不到,联邦军第四舰队正步步逼近,分裂势力正大张旗鼓地展开反叛行动,这一切让坐镇总督府的姜子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眼看着局面向着失控的深渊滑落,迪戈?加托再次向姜子钺提出建议,施行有限独裁,从而征召具有预备役资质的公民加入民兵部队,补充维护治安兵力,使星际陆战队能够腾出手來专心对付复国军。 “再犹豫下去,美丽的新莱茵行星将变成战乱的地狱,姜公,请您尽快做出决定!”焦急万分的加托发出警告。 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也跟着说道:“姜公,我绝对同意由您來实施有限独裁,非常时刻只有非常做法了!” 姜子钺寻思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答应了。 “好,卑职这就发布公告!”迪戈?加托高兴地叫道,他早就把公告的稿子和跟进的宣传方案都准备好了。 克里斯滕森向姜子钺伸出手,说:“从这一刻开始,我也要听命于您了!” 姜子钺以地区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以元老院的名义宣布在新莱茵行星进入全球进紧状态,并施行有限独裁后,发布第一项独裁命令,便是征召所有具备军队预备役资质的公民加入民兵,接受各级民兵指挥官的调遣,但是这个行动并不具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虽说是在自己十分熟悉的行星上执勤作战,可预备役人员加入民兵后至少也要花上一到两天时间熟悉装备和组织系统,才能形成战斗力。 所以姜子钺又一次接通了太空中“哪吒”号巡洋舰上的萝塔?斯陶德特的视频通信。 “萝塔,把巡洋舰队至少一半的舰员都抽调下來,支援星际陆战队!”姜子钺无奈地说。 萝塔也了解地面的形势,但对他的命令仍然感到非常惊愕,急忙说道:“这样做太冒险了,舰队的运作会受到严重影响的,万一敌人舰队杀过來,我们将陷于极其被动的地位!” “我已经征召了预备役人员,可是他们最快也要一两天才能发挥作用,我准备明天就发动反击,所以需要由舰队成员來顶替星际陆战队留下的空白!”姜子钺解释道:“我也知道这样做太过冒险,可是舰队打不了还可以逃跑,行星上的叛乱要是镇压不了,整个欧罗巴行星系统就会受到严重威胁!” 萝塔略加思索之后只好接受姜子钺的命令,很快就将总共三千余名穿上了动力装甲的战舰成员用空天飞机送到行星各处。 增援的舰队成员虽然沒有星际陆战队员具有丰富的地面作战经验,但其能力并不亚于一般的民兵,他们到达指定的区域后,便迅速接替陆战队,与警察、元老院卫队和民兵一道巡逻,维护秩序。 姜子钺则把被换防下來的星际陆战队集结起來,准备对新莱茵救国军发动全面反击,一举将这些分裂势力剿灭。 远在五百天文单位欧罗巴外层行星附近的英仙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也接到了无人侦察船传來的有关新莱茵行星上发生叛乱的消息,这时罗博中校和爱德华?曼德勒上校又取得了一致意见,建议汉考克立即挥军扑向新莱茵,趁虚而入,抓住机会,里应外合攻下新莱茵。 不过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将军并不打算出手帮助新莱茵复国军,他对手下说道:“侦察船同时带來的只有一支三百艘巡洋舰组成的帝国军舰队的情报,我很怀疑敌人是不是正等着我们上钩!” 联邦国防军大军压境,新莱茵行星又接连发生叛乱,新罗马帝国方面却沒有什么动静,既未见什么舰队前來拦截,也不见來自伊谢尔伦行星方向的增援,这使得汉考克对新莱茵行星反而疑窦丛生,攻下新莱茵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汉考克心里明白,第四舰队主要的任务是牵制帝国军主力,只有达成此一目标,才能兼顾其他意图,何况攻下新莱茵行星,维护占领秩序也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 “可是如果我们坐视不管,反抗元老院的起义武装很快就会寡不敌众,遭到残酷围剿!”罗博说道:“我们总得有所行动!” 汉考克摇摇头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敌人的主力舰队还沒有出现,我们又沒有充足的补给,贸然前去太冒险!” 原本富于进攻精神的汉考克面对敌人内乱的良机,却变得犹豫了,实际上,当初不顾后勤补给衰竭的重大危机,决心继续进攻多少还是因为被敌人激怒时的冲动,汉考克本以为自己孤军深入可以引起敌人极大关注,吸引來大批帝国军舰队,但是现在根本看不到对手准备全力增援欧罗巴行星系统的迹象,而且国防部长布隆伯格五星上将承诺的增援舰队也迟迟未到,所以随着在敌境的不断深入,进攻的锐气逐渐被消磨。 爱德华?曼德勒上校建议道:“长官,不如这样,让我先带领第二分队前往试探一下敌人的实力,顺便向反元老院的民主武装提供支援!” “我也赞同派出一支分队前去试探一下!”罗博虽对曼德勒之前的建议有不小的抵触情绪,但在当前的形势下,他还是支持曼德勒的意见。 汉考克权衡再三,终于同意了,嘱托道:“好吧!就由爱德华率领第二分队前去试探一下,注意,不要恋战,不能完胜就要迅速撤退!” “明白,长官!”曼德勒高兴地回答。 结束通信会议后,曼德勒便与分队官兵投入进攻的准备工作当中。 罗博接上与他的私人通信,说道:“上校,您应该感谢我支持你的意见!” “呵呵,罗中校,原來你是这么计较的人!”曼德勒吃惊地说。 “开个玩笑而已!”罗博微笑着说:“不过,我有件事要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请说吧!” 罗博的口气变得严肃认真起來:“您注意到沒有,无人侦察船接收到敌人宣布紧急状态,并由姜子钺施行有限的无线电广播!” “姜子钺!”曼德勒立即问道:“就是那个在‘易’星域让追踪舰队蒙受耻辱的家伙吗?” “应该就是吧!四月份,在‘太极’行星上,我本來有机会结果他的性命的!”罗博有些后悔地说:“不过那样就沒有意思了!” “这下我要好好会一会他!”曼德勒信心十足:“貌似帝国方面将他吹捧得神乎其神!” “他神不神我还沒见识过,不过早前我提出并偿试的空间风暴战术却是模仿他的,可是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的战术效果并不如他当时应用的好!”罗博对之前遭到姜子钺两度发起空间风暴吹袭仍然耿耿于怀,尤其是第二次,他的舰队好不容易完成为帝国军伞形阵的空间风暴战术的同时,也被姜子钺临机发起的空间风暴吹得远远的,更令他记恨于心。 “你想跟我一起去报仇吗?”曼德勒鼓动道,当罗博请求通信时,他就猜到罗博的來意。 “是的!”罗博回答道:“我必须跟他堂堂正正的打一仗,用什么战术都好!” “不,你暂时只能呆在这里!”曼德勒笑着说:“我不给你这个机会,罗中校,我会迅速把他干掉,让你抱憾终生!” 他的第二分队还拥有两百艘战列舰和一百艘巡洋舰,实力相当强悍,他完全有信心消灭无人侦察船通报的那三百艘帝国巡洋舰,从力量对比上,他完全压倒了姜子钺。 “那祝您好运了,曼德勒上校!”罗博似乎对他的敌人很有信心:“希望您得胜而归!” 第三十节 城堡惨案 千古骂名 8月28日行星新莱茵东半球凌晨,天上的银河仍然倾泄在点点繁星之间,地面的积雪正反射着微弱的星光,天空与大地之间的万物均沉浸在拂晓之前的静谧和安宁当中,一点也看不出这个星球正陷入动乱。 叛乱最严重的地区双泉市内也一片寂静,因为起义的新莱茵复国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市内的局势,对全市实施全面的宵禁和戒严,以免新生的革命根据地遭到新罗马帝国军的渗透。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的新莱茵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对他统治下的行星显然缺乏用心,对新莱茵的分裂主义分子丧失警惕,致使分裂势力可以轻易地纠集在一起,走私武器,积蓄力量,现在可好,就在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舰队打过來的时候,这些对自己旧日的小共和国充满期待和理想的狂热分子终于顺势揭竿而起。 姜子钺认为克里斯滕森不仅执政无能,在维护国家统一安定上也缺乏手段,才让复国军得以秘密发展壮大,害得他这个舰队指挥官也不得不穿上动武装甲,前來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平息叛乱,剪灭分裂分子。 冒险抽调了舰队人员增援地面后,姜子钺得以集结起全部五千余名星际陆战队队员,相对于叛乱的新莱茵复国军,这支部队似乎就像一根大棒,但是复国军已经拥有双泉市和托卡塔市两个据点,而且在旧共和国的春秋大梦与缥缈的自由民主理念的感召下,他们的力量也正在不断增强。 姜子钺决定集中全力先把复国军老巢双泉市拿下,然后再扫荡托卡塔,实际上已经是新莱茵行星的小独裁官的他,还亲自带着总督和宣达官赶到双泉市郊的陆战队指挥所,督导即将发起的进攻。 陆战队大队长马尔库斯?毕尤上尉介绍了复国军在市内的部署后,为难地说:“我们的侦察人员在群众的配合下,已经确认,这些家伙把指挥部安置在女娲城堡的地下室,包括政治领导机构‘共和国光复委员会’的成员都潜藏在这里!” “女娲城堡,有什么问題吗?”姜子钺不解地问,现在的兵器条件下,别说是城堡,就是对付一座山脉,都不是什么大问題。 “女娲城堡完全是由地球上运來的天然大理石和实木建造的!”克里斯滕森解释道:“是整个英仙旋臂世界唯一全部采用地球天然材料建造的建筑,属于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而且是列入《星际战争中人类遗产保护公约》的名录的!” “可是叛军居然将她当作军事据点!”毕尤上尉愤慨地叫道。 根据两百多年前各国签订的《星际战争中人类遗产保护公约》,交战各方有义务保护被列入相关的名录里的各星球上的文物,不得将其用于军事用途,应尽力使其免受战火波及,名录一直由一个国际性的非政府组织进行补充和管理,协调各国文物部门相互确认。 公约对于像帝国军、联邦国防军这种国家军队具有很强的约束性,但对于新莱茵复国军却沒什么法律意义,,尽管当年的新莱茵共和国也是公约缔约国之一,而且女娲城堡正是新莱茵共和国时期最值得骄傲的建筑,可在这种地方性的叛乱武装眼里,国际法律不过是遥远天边的绯色云霞。 姜子钺盯着立体成像里的女娲城堡,问:“除了摧毁女娲城堡,还有什么办法端掉叛军的指挥部吗?” “恐怕沒有了!”毕尤摇摇头回答道。 姜子钺转而向克里斯滕森问道:“克里斯滕森公,您有什么意见吗?” 克里斯滕森却不甚明白地问:“关于什么的意见!” “擒贼先擒王,只有摧毁女娲城堡里的叛军指挥部,才能迅速扫平叛军,维护新莱茵行星的秩序!”姜子钺说道。 克里斯滕犹豫再三之后才回答:“姜公,你是本地区最高军事长官,由你对新莱茵行星实施有限独裁,所以凡事由你独断,不必顾及我的意见!” 他这么说等于让姜子钺独自一人承担所有责任,不过作为军事长官的姜子钺,既然实施了有限独裁,就等于当上了小独裁官,就必须一个人负上所有责任,姜子钺感到十分为难,不好下决心,但他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这时毕尤上尉提议道:“长官,如果我们组织突击队强攻女娲城堡,也许能够减少对城堡的破坏,但是叛军在周围布置了重兵,我军伤亡会很大,而且无法保证将他们的指挥部一网打尽!” 姜子钺作了一个深呼吸,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斩钉截铁地说:“摧毁她!” 毕尤沉重地回应:“是,长官!” 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两架无人驾驶的空天战斗机迅速起飞,准备在总攻发起的那一刻摧毁女娲城堡。 看着卫星实时图像上,两架战斗机从超低空高速接近双泉市,姜子钺神色凝重,只要无人战斗机将机腹内的导弹发射出去,女娲城堡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陨石坑,连同地下室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当然,他也就要背负上永远抹不去的破坏文物的骂名。 突然,情报参谋大叫道:“报告,侦察兵发现叛军把大批群众关在女娲城堡!” “马上撤消攻击!”姜子钺急忙叫道。 毕尤迅速终止了战斗机的攻击指令。 “到底怎么回事!”姜子钺大声询问情报参谋。 “机器蚊子拍摄到的成像,有一千多名群众正被关押在城堡的中央大厅!”情报参谋说着在指挥部的空间里投射出前方传來的图像。 女娲城堡地下室上方的大厅里,手无寸铁的群众正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他们当中有老有小,连抱在母亲怀里的婴儿都有,在他们中间,还有不少手持粒子枪的蒙面枪手在巡逻,从表情和采集到声音上判断,不少在押群众明显受到惊吓。 “这就是复国行为,!”姜子钺愤怒地叫道。 复国军的行为与他们的名字相差甚远,倒是和疯狂凶残的匪徒如出一辙。 “长官,现在就是对城堡发起强攻都会伤及无辜群众!”毕尤无奈地说道。(.无弹窗广告) 姜子钺果断地说:“这个先放着吧!按时发起总攻,要严密监视女娲城堡的敌人动向!” “是,长官!” 拂晓时分,进攻如期发起,帝国军星际陆战队从市郊八个主要通道同时向市中心发起向心攻击,表面上,帝国军拥有数量上的优势,而且空中还有战斗机的掩护,卫星网络的支持,但是他们低估了复国军的实力和装备水平。 复国军实际上全都装备了从英仙星际联邦走私过來的武器,而且其军事素质、指挥控制水平完全不逊于帝国军,加上他们相较于初來乍到的帝国军星际陆战队,十分熟悉双泉市的城市环境,结果,帝国军陆战队遭到了身穿金铜锣实业生产的动力装甲的复国军迎头痛击,并被拖入残酷的城市巷战。 陆战队指挥部里,显示战场态势的立体成像上,表示敌我双方战线的蓝红线,已经变得十分破碎,蓝色的复国军和红色的帝国军战线犬牙交错,一时难分敌我。 “长官,这样打下去,我们就算成功控制了双泉市,也无力再对托卡塔发动进攻!”毕尤上尉不安地向姜子钺发出提醒。 姜子钺心中也十分忧虑,但是目前除了强攻沒有别的办法,除非直接摧毁女娲城堡,彻底破坏复国军的指挥中心,否则想尽快取得胜利是不太可能的。 正当对双泉市的进攻陷入困顿之时,太空中的萝塔?斯陶德特也接入通信。 “长官,联邦军一支舰队已经抵达距新莱茵五十个天文单位的空间!”萝塔紧张地报告:“数量在三百艘左右,约三分之二是战列舰!”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姜子钺不禁暗暗叫苦。 “萝塔,你的舰队一定要拖住他们!”姜子钺发出指示。 “就用这三百艘操纵人员只有一半的巡洋舰!”萝塔惊愕地问道。 数量上,帝国军的巡洋舰队与对手持平,但火力上完全不是对手,联邦国防军两百艘战列舰完全可以轻易地将他们粉碎,何况帝国军的每一艘战舰的控制团队都被抽调了一半人员到新莱茵地面。虽然在计算机的辅助下仍然可以控制战舰投入战斗,但只有配额一半的控制人员,效率必然大受影响。 “沒有办法了,萝塔,就算剩下一艘巡洋舰,也得坚持下去!”姜子钺坚定地说:“不要急于交火,尽量把敌人引离新莱茵,不要让他们靠近新莱茵支持叛军,只要地面上的事情解决了,整个形势也会好转的!” 对于整个形势到底能不能好转,其实他心里也沒底,当初率领舰队來到新莱茵行星时,哪里会想到地面会有武装叛乱,哪里会想到叛军如此顽强,就算解决了双泉市的叛军,托卡塔市的叛军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还有会不会出现新的叛乱,他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姜子钺很清楚,当前只有顶住一切外部压力,把眼下的分裂势力扫荡干净才可能全心全意地对付入侵的联邦军队,所以,他在萝塔和其他人面前,仍然表现出志在必得的坚定信心。 看到姜子钺信心满满,萝塔也坚决地说:“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姜子钺刚结束与萝塔的通信,总督府宣达官迪戈?加托便上前说道:“姜公,敌军舰队已经杀來,对叛军就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他们一旦与敌军里应外合,形势就更加被动了!” 姜子钺看了大嘴巴的加托一眼,明白他这是在暗示自己要痛下决心,端掉叛军指挥部所在的女娲城堡。 “是啊!长官!”毕尤也跟着劝说:“现在进攻严重受阻,继续按按照这种方式进行下去,恐怕会累及行星的整体形势!” 姜子钺摆摆手示意手下收声,他已经很明白,自己这个最高军事长官,为了胜利,必须担负起所有的责任和由此带來的指责。 沉默了一小会儿,姜子钺郑重地发出指示:“马尔库斯?毕尤上尉,请执行我的命令,摧毁女娲城堡的叛军指挥部!” “城堡里的一千多民群众人质怎么办!”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着急地说,仿佛他是一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只能让他们为国捐躯了!”姜子钺满怀沉痛地说:“诸公请做个见证,是我,冯?姜子钺,新莱茵行星当前的最高军事长官,实施有限独裁的执行人,下令摧毁僭称‘新莱茵复国军’的分裂叛乱分子指挥部所在的女娲城堡,由此带來的所有伤及无辜群众和毁坏文物的法律与道德责任,均由我一人独立承担!” 说完,他立即向毕尤发出命令:“请执行我的命令,上尉,摧毁女娲城堡,并准备向残余叛军劝降!” “是,长官!”毕尤上尉高声回答,并庄重地举起右手,朝长官敬礼。 两架无人战斗机再次奉命升空,高速掠过硝烟弥漫的城市外围,朝女娲城堡发射出一枚装有金属氢弹头的对地导弹。 守护在城堡周围的复国军动力装甲急忙发射出无数的激光束和粒子束拦截,将导弹击中,但是被击中的导弹却径直落到城堡不远处,并产生了剧烈的大爆炸,随着一股刺目的巨大火球升起,女娲城堡连同周围的复国军遭到强劲的冲击波猛烈冲击,厚重的动力装甲纷纷被掀倒,石砌城堡也开始坍塌。 另一架战斗机适时发射出另一枚导弹,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复国军动力装甲已经來不及拦截了,导弹精准地击中城堡底部,钻入地下室,引暴金属氢弹头,数以万吨计的砖石、泥土连同渺小的人体和人造设备立即被抛向阴沉的天空,巨大的暴炸当量撼动了整个双泉市周围上千千米的地区,市郊帝国军陆战队指挥部里,下达命令的姜子钺和同袍都感到脚下有如地狱行将裂开一般剧烈颤动。 “敬礼!”姜子钺悲痛地叫道,抬起右手,猛拍一下左心口,向前上方甩出去,指挥部所有人员也跟着举手敬礼,以向死去的无辜民众致哀。 总共有一千两百七十三名新罗马的子民因为这一次爆炸而殒命,当中有老人,妇女,还有儿童和婴儿,许多年以后,爆炸形成的巨坑积聚雨水成了一个小湖,元老院在湖中立了一块巨大的方形墓碑,墓碑顶端是女娲城堡的模型,碑身四周则镌刻着所有死难的民众的头像、名字以及死亡时的年龄,这座墓碑的正式名称是“2918年叛乱女娲城堡惨案死难群众纪念碑”,但人们说到它时,总是叫成“子钺的耻辱柱”,它被当成“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最好诠释。 不管人们怎么看待和争论这一次攻击造成的伤亡,新莱茵复国军指挥部和政治领导机构“共和国光复委员会”随着女娲城堡一起被粉碎,致使双泉市的复国军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许多叛乱人员在帝国军的劝降下纷纷缴械投降,双泉市的叛乱也得以迅速平定。 而托卡塔市的复国军因为失去了双泉市指挥部和共和国光复委员会的领导,很快也作鸟兽散,仅二十八号一天,姜子钺便带领星际陆战队一举扫平了“自由与民主”旗帜下的新莱茵复国军,并凭借着女娲城堡惨案的余威,成功地震慑了其他准备举事的分裂势力和动乱分子,完全掌控了新莱茵行星的局势,帝国军在双泉和托卡塔两地共俘虏了超过七千名的复国军人员,处理这些人却也成了一个大问題。 毕尤上尉向姜子钺汇报了战果后,补充说:“长官,现在由您实施有限独裁,行星法庭现在无权审判这些叛徒,全部得交由您处置!” “姜公,应该全部处决,以儆效尤!”迪戈?加托立即建言。 对宣达官这种狠毒的建议,姜子钺立马拒绝,摇头说道:“不行,责成行星检察院对他们进行调查,然后向行星法庭提起公诉,我授权行星法庭依照反分裂法对他们进行裁决!” “姜公,这并不妥当!”亚当?克里斯滕森说:“除了几个头目,大多数人会被判处无罪的,这些狡猾的家伙完全可以辩解自己是受人欺骗和蛊惑的,并把责任推到几个头目身上!” “诸公毋再多言!”姜子钺不耐烦地说:“我已经杀死了一千多名无辜群众,背负上千古骂名,决不能再滥杀无辜,既然局势已经稳定下來,就沒必要厉行苛政,按我说的做,把叛乱分子交由检察院公诉,诸公如有意见,不必跟我面议,可直呈元老院!” 在姜子钺眼里,克里斯滕森和加托简直是在怂恿自己杀人,但他心里很清楚,暴乱不过是几个头面人物主使的,大多数人不过是被利用而已。 就像他效忠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其实也不过是操纵在几个元老手里,他自己和广大帝国军的官兵,不过是元老院的棋子,只是与叛军有本质的不同,元老院许多时候的目标和方针政策与人民的总体利益是一致的,元老满足个人权力欲望的大前提是实现和维护了人民的总体利益,而叛军不过是几个权欲熏心的家伙纯粹为了个人野心而捣弄出來的冒险工具。 见到姜子钺异常坚决的态度,克里斯滕森和加托也只好作罢。 行星上的局势得到稳定,可姜子钺并不能感到轻松,因为在太空中,联邦军的舰队已经逼近。 第三十一节 兵临城下 峰回路转 人类世界标准时间2918年8月28日,姜子钺指挥新罗马帝国军星际陆战队成功地平息了新莱茵行星上分裂武装的叛乱,但是他还未來得及确认太空中逼近的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舰队的情况,对手便向由萝塔?斯陶德特代理指挥的三百艘帝国军巡洋舰发起攻击。 逼近新莱茵行星进行试探性攻击的正是国防军第四舰队第二分队,在分队指挥官爱德华?曼德勒上校的精心策划下,联邦军两百艘战列舰和一百艘巡洋舰排布成富有穿透性的锥形阵势,扑向三百艘巡洋舰组成的帝国军舰队。 帝国军指挥官萝塔?斯陶德特面临着有生以來最严峻的挑战,沒有英明善战的姜子钺的领导,在火力上完全处于劣势和舰队操控人员不足的极端不利情况下应战。 “伞形阵,注意拉大舰距,一万千米!”萝塔紧张地下达指示,她已经想好了针对敌人进攻的策略,不过舰队的动作效率一直令她担心。 姜子钺之前的指示是不要轻易交火,尽可能引开敌军舰队,现在地面的内乱基本被平定,但是总体而言,新莱茵行星形势还是危如累卵,联邦军的舰队实力优势非常明显,所以萝塔很清楚,只有最大限度地拖延对手,为格斯?怀特黑德的舰队和帝国军其他舰队的增援争取时间。 被抽走了一半人员到新莱茵地面的巡洋舰队过然暴露出严重的效率问題,当三百艘巡洋舰按照萝塔的指令排好阵势时,联邦军已经完成交火前的冲刺,接近三十万千米的有效战斗距离,开始减速并发起火力齐射。 “还击,向四周散开阵形,全速脱离!”萝塔赶紧转换命令。 帝国军巡洋舰队按照代理指挥官之前的部署,一边开火还击,一边向四周解散伞形阵,然后加速向前进,企图从联邦军锥形阵的四周逆向撤退。 “告诉大家,开始转向,分开阵形,咬住敌人,别让他们跑了!”第二分队旗舰“汉尼拔”号战列舰上,曼德勒上校意气风发,对手弱小的实力,让他自觉得稳操胜券。 联邦军战舰迅速转向,并散开锥形阵,从后面咬住正在逃离的帝国军巡洋舰。 “大家快点,全速撤退,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阿库别瑞三级速度一秒!”萝塔高声催促手下,这个在稍早之前的一三五线空间里的遭遇战表现得十分英勇的女武神,现在却指挥着舰队拼命逃跑。 巡洋舰体积和质量都比较小,机动性也就更加敏捷,其阿库别瑞引擎产生的空间波动引起的潮汐力半径也就相对小了很多,所以不用散得太开,帝国军的巡洋舰便迅速激发空间波动,进入等效于五百倍超光速的阿库别瑞三级速度,一秒钟后便出现在一个天文单位之外的空间。 “真沒想到,敌人逃跑的本领这么高强!”曼德勒带着讽刺的口气叹息道。 “长官,我们还继续追击吗?”手下的参谋人员询问道。 曼德勒思索了一下,转而说道:“不,重新编队,靠近新莱茵行星,我们得试试敌人的反应!” 很快,三百艘联邦军战舰排成伞形阵,向白色的新莱茵行星的低空轨道飞去。 联邦军舰队兵力城下,让形势有所好转的新莱茵再次陷入恐慌的氛围,因为帝国军已经沒有什么力量阻止联邦军登陆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姜公!”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惊恐地问姜子钺,他似乎预感到自己即将成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在新莱茵行星上的末代总督。 沒想到荡平了新莱茵复国军,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接踵而至,真是赶走了狼,又來了老虎,内部的武装叛乱分子不难对付,可是拥有数以百计的战列舰的联邦国防军却不是单靠星际陆战队便可以抵挡的,只要他们愿意,在近地轨道上排出阵形,朝地面的城市猛轰,就足以轻易将新莱茵行星表面夷为平地。 姜子钺也神色严峻,联邦军舰队造成的压力远不是地方的叛乱武装所能比拟的。 但他还是迅速作出反应,指示道:“尽量疏散各个城镇的居民,让星际陆战队和民兵准备打地面战!” “打地面战!”克里斯滕森几乎是颤抖着问。 “敌人不会轻易毁灭我们的,他们只想要攻占我们的星球!”姜子钺解释道:“只要他们的陆战队一登陆,我们就给予迎头痛击!” 姜子钺的口气听起來相当有信心,不过他的内心也很清楚,这种战术安排实属穷途末路上的垂死挣扎,别说对付联邦军的星际陆战队,就是刚刚过去的平息复国军的战斗中,帝国军的陆战队都打得相当艰苦,若不是狠心摧毁了女娲城堡,估计双泉市到现在的战斗还在胶着当中。 “看來也只有这样了!”迪戈?加托无奈地说,但他显得很镇定。 克里斯滕森却支支吾吾,说:“姜公,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和总督府的官员先行撤离新莱茵!” 姜子钺吃惊地看着对方,他沒想到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信任的总督竟然如此贪生怕死,如果总督率先逃跑,即使有自己这个施行有限独裁的最高军事长官在,新莱茵人民的心理防线也必然会全面崩溃,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国家体制也会因此丧失公信力和失去效力。 “克里斯滕森公,您想抛下新莱茵四亿多新罗马子民独自逃命吗?”姜子钺恼火地发出质问。 “不不不……”克里斯滕森慌忙否认,不过说话期间,他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我只是希望让总督府的运作不受战事影响,能够继续正常运作!” 一旁的迪戈?加托对克里斯滕森说道:“总督先生,形势已经万分危急,您不应该在这时候产生这种想法!”然后,他转而以严肃地口气提醒姜子钺:“姜公,您现在是以地区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实施有限独裁,有权力处决任何临阵脱逃和畏战不前的官员、军人甚至平民!” “迪戈,!”克里斯滕森惊愕地朝自己的宣达官叫道。[.超多好看小说] “加托公说得对!”姜子钺冷冷地说:“总督先生。虽然论行政级别,您是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地方行政长官,是‘院外候补元老’,而我不过是个中级军官,大敌当前,我个人并不希望跟您产生什么不愉快的误会!” “姜公,请你放心,我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克里斯滕森信誓旦旦地说。 姜子钺不再理会他,转身联络星际陆战队大队长马尔库斯?毕尤上尉,部署针对联邦军即将发起的登陆战的防御。 但他并沒有注意到,克里斯滕森后來悄悄地离开了总督府,等到姜子钺发觉是,迪戈?加托却耸耸肩对他说:“让亚当走吧!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再当总督了!” “我沒想到堂堂一个行星总督,一个国家的封疆大吏,竟然如此不顾国体,畏敌潜逃!”姜子钺又惊又气地说。 “不是每个当官的,都有坚贞的气节的!”加托叹息道:“走了也好,新莱茵人民也算是少了一堆贪官!” “一堆贪官!” “除了亚当,还有行星国民议会议长、政治协调委员会主任和一些重要部门的官员,都跟着一起逃跑了!”迪戈?加托解释道。 “长官,我也有责任!”治安官谢德林愧咎地说:“是我给他们提供了飞船!” “不用管他们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需要的是我们,不是那些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腐败官僚!”姜子钺说完便专注于军事指挥。 爱德华?曼德勒上校并沒有急于发起登陆作战,一方面他并不想让星际陆战队贸然进行登陆,对行星登陆作战一旦打响,战斗往往会变得胶着冗长,舰队必须维持对陆战队的支援和补给,完全受到牵制,另一方面,萝塔?斯陶德特见联邦军舰队逼近新莱茵行星,毅然决然地带领巡洋舰队重新扑了过來。 联邦军舰队重新调整阵形,以一个密集的伞形阵飞离新莱茵,迎向帝国军巡洋舰队。 “这一次决不能让敌人逃跑了!”曼德勒大声督促手下:“一定要全歼他们!” 双方距离迅速缩小,很快便进入有效战斗距离,几乎同时朝对方发射出密集的定向能量。 联邦军的火力优势具有压倒性,几轮齐射便让防护能力薄弱的帝国军巡洋舰纷纷开膛破肚。 “后退,后退!”萝塔着急地叫道,形势十分危急,帝国军的巡洋舰队很可能就要毁灭在对手强大的火力下,现在必须想尽办法脱离战斗。 但是曼德勒并不留给对手任何逃跑的机会,适时地下达命令:“加速,五分之一光速,缩小距离,歼灭敌人!” 联邦军稳步地向对手逼近,发起毁灭性的炮击,令边战边退的帝国军巡洋舰队损失加剧,很快就失去了近半数的舰只。 萝塔坐在充任临时旗舰的“哪吒”号舰桥里的指挥席上,无可奈何地看着全息投影上敌军舰队发出的万丈光芒,她现在总算能理解中国成语“以卵击石”的内涵,但她并沒有怯意,即使是毁灭,也要轰轰烈烈。 距离缩小到二十万千米左右,对手残余的舰只数量也在缩小。 “加强火力,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汉尼拔”号战列舰上,曼德勒兴奋地叫道。 话音刚落,预警军官便惊叫起來:“敌舰,九点钟方向,仰角一度和十度,两光秒!” 曼德勒还沒能作出反应,战列舰便剧烈颠簸起來,随之而起的是计算机的警告:“本舰卷入空间波动!” “什么?!”曼德勒只感到自己整个身体连同太空服被死死地压在座席的安全扣上,脑中掠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空间风暴战术。 仅仅一秒钟,将近三分之二的联邦战舰便被从旁数十万千米之外而來的空间风暴强行带到十个天文单位之外,剩下的战舰立即遭到猛烈的轰击。 “加强火力,让他们死得痛快一点!”帝国军舰队通信系统里传來了格斯?怀特黑德兴奋的尖叫。 帝国军近两百艘战列舰和刚刚引发空间风暴的一百艘巡洋舰,应声喷发出无数光束,交织照射在残余的联邦军战舰身上,激起阵阵耀眼闪光。 战场的天平完全被翻转过來,三股帝国军舰队兵合一处,把将沒有被空间风暴吹走的近一百艘联邦军战舰打得粉身碎骨。 “死白头,怎么现在才來,!”通信系统里,萝塔生气地埋怨格斯:“害得我的弟兄死伤惨重!” “在瓦砾基地认识了一位美女,所以耽阁了一下!”格斯笑呵呵地说:“怎么样,我的空间风暴战术,比你们家的子钺的还不赖吧!” “你得到子钺的授权了吗?我叫我们家的子钺向你收版权费!” 格斯这才注意到萝塔指挥着舰队,赶紧问道:“姜子钺呢?” “他在行星坐镇指挥!”萝塔回答道,并问:“我们追击敌人吗?敌人受到空间风暴吹袭,肯定陷入失控和混乱,现在进入超光速追杀过去,我们可以好好地教训他们一把!” 萝塔还对姜子钺带着他们在“易”星域配合“居鲁士”舰队作战时,在发起空间风暴战术后趁乱摧毁对手约五十艘战列舰的超光速掠袭印象深刻。 “你指挥所有巡洋舰追杀,我带战列舰队在这里守候,防止敌人其他舰队偷袭!”格斯说完立即向她移交了剩下的一百艘巡洋舰的指挥权。 “我要狠狠教训那帮混蛋!”萝塔叫嚣着终止通信。 随后她便指挥新增的和尚能战斗的巡洋舰迅速散开阵形,进入超光速,出现在十天文单位之外的联邦军第四舰队第二分队面前。 曼德勒为自己的自大和疏忽后悔不已,遭到空间风暴吹袭后的舰队陷入了失控和混乱状态当中,难以迅速恢复,对手居然紧随而來,朝变得毫无防守之力的联邦战舰发起密集的攻击。 萝塔指挥两百余艘巡洋舰一口气击毁了联邦军近三十艘战列舰和十多艘巡洋舰后,才不情愿重新进入超光速,脱离逐渐恢复战斗力的对手的射程。 曼德勒上校的第二分队好不容易恢复了状态,他决心对已经得到增援的敌人再度发起攻击,挽回颜面,但是当他正带着舰队准备扑向新莱茵时,一艘联邦军无人通报舰找到了他们,向“汉尼拔”号传达了第四舰队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的最新命令:“立即返回‘弓激波’空间站!” “立即返回!”曼德勒感到非常困惑。 “长官,我们还要重新进攻吗?”手下急切地问道。 “司令官下令返回,我们只能以后再替弟兄们报仇了!”曼德勒恼火地说:“传令下去,立即返回‘弓激波’空间站!” 曲折反复的新莱茵行星的形势,终于因格斯率领舰队及时赶到和曼德勒的第二分队撤退而完全稳定了下來。 格斯让萝塔继续带领巡洋舰队在太空巡逻,预防联邦军进攻,自己则把战列舰队的指挥权交给副手,亲自赶到新莱茵总督府。 “你來得太及时了,格斯!”姜子钺感激地握着格斯的手说道。 “听说你当上独裁官了!”格斯高兴地说:“光头的独裁官!” “什么独裁官,只是形势危急,临时以地区最高军事长官施行有限独裁!”姜子钺解释道:“现在形势稳定了,也不用施行有限独裁了,不过总督已经带着许多重要官员逃跑了!” “那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好了!”格斯建议道:“说不定你会发现从政也是一条光明辉煌的荣耀之路哇!” 格斯的话多半是在开玩笑,就是要从政,姜子钺也必须从基层干起,按照新罗马帝国的制度,军人只有在战时才能代替地方政府官员从事行政工作,平时要进入政坛只能在退役后考取公务员,或者竞选地方国民议员和政治协调委员,除非他能从军队晋升到上将,由某个元老举荐增选为候补元老,进入核心决策圈。 “从政,算了,格斯别开玩笑了!”姜子钺摇摇头说:“打仗我有信心,做官我自认为不行!” “军官不是官吗?你都当上中校了!”格斯反驳道:“只是军队有时候比较单纯一点,不过很多时候其实也是一样的!” 姜子钺看了看格斯,问:“你亲自跑到地面來,不是为了劝我去从政的吧!” 格斯注视着姜子钺,脸上泛出神秘的笑容,说:“当然不是,我在离开瓦砾小行星的时候,接到了來自伊谢尔伦行星的新通报!” “新通报!” “对,关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在星际行星‘易’的情况!”格斯故意顿了顿:“你绝对想不到的重大情报!” “重大情报!”姜子钺好奇地问:“还是在‘易’星域的!” 第三十二节 神秘事件 荣归帝都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重大情报!”姜子钺催促格斯?怀特黑德尽快把联邦军的情报说出來。[.超多好看小说] 格斯顿了顿,认真地说:“根据帝国情报局的通报,我们的老对手,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留守‘易’星域的近千艘战舰,连同登陆‘星’行星的联邦科考队神秘失踪!” “神秘失踪,近千艘战舰!”姜子钺用难以致信的口气反问道。 “是的!”格斯点点头确认:“综合之前你护送的科考队的奇怪发现,帝国情报局分析,星际行星‘易’上面很可能存在具有极高科技水平的智慧生物!” 姜子钺神情十分震惊,五月份的“埃及艳后”探险行动中,帝国科学院科考队便发现了“易”行星神秘奇异的结构,特别是地表之下那层“刀枪不入”的结构,更令姜子钺印象深刻。 “那颗星际行星确实比较怪异!”姜子钺回忆道:“我们特遣舰队在对敌军舰队发起第二次空间风暴时,有相当一部分空间波动和被带入其中的敌舰原本应会直接与行星产生碰撞,但是当时的科考船‘向量’三号便侦测到这部分空间波动带着卷入其中的敌舰竟然像流水一样被切开,绕过了‘易’行星后才飞向宇宙深处!” “也就是说那颗行星能够控制自身周围的空间变化!”格斯问道。 姜子钺摇摇头,说:“我不能确定你这种说法能否成立,当时乌尔夫?伯恩斯坦院士就认为以行星的质量和引力对这种现象无法做合理解释!” “呵呵,以我们人类目前的科学认知水平,对宇宙许多现象都还无法做出合理解释!”格斯笑着说,好像已经失去了探讨星际行星“易”的兴趣:“阿库别瑞引擎已经运用了好几百年,可是为什么空间波动可以利用正反物质的湮灭來产生,而且这种空间波动为什么不对飞船本身的封闭空间产生影响,等等一系列问題,我们都还沒弄清楚呢?” 姜子钺对他的话并不是很认同,提出自己的观点,说:“我还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就注意到我们人类的文明史往往很特别,你说的这些问題,算不上是孤立的个案,例如,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学会了运用‘火’,不仅懂得把火用于生产和生活,还懂得如何生火和灭火,可是在数千年甚至上万年后,人类才搞清楚通常的‘火’的本质就是一种激烈的氧化反应!” “不不,子钺,不能将阿库别瑞引擎跟火相提并论!”格斯连忙反驳姜子钺的观点:“火是人类生活的环境里常见的,对火的掌控开始是基于经验,而非理论认识,而阿库别瑞引擎的原理和运用,包括空间波动的实现,都是跟科技时代大多数新技术一样,先有完善的理论认识才有了成功的实践!” “阿库别瑞引擎和空间波动的理论怎么能称为‘完善’!”姜子钺也迅速提出反对意见:“你刚才不是说利用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空间波动的原因还沒弄清楚吗?但是实际上,我们却知道,不同质量的正反物质湮灭,会引发不同规模的空间波动,使不同质量的飞船可以达到相应的等效超光速,我们地球上的祖先虽然沒有弄清楚干柴为什么会烧火,可是知道要加大火力就得增加空气流通,得增加干柴,当然,这种认识來自于对世界的观察经验,阿库别瑞引擎和空间波动的实现,不正是在‘木星之光’实验之后才有的吗?它们就同对火的运用一样,主要还是出于对宇宙现象观察的经验,而非理论认识!” 两个帝国的男人谁也沒有想到他们竟然会争论起來,光头的姜子钺和白头的格斯,从敌军情报说到科学,再到哲学。 姜子钺笑着说:“现在看來还真是有趣,从二十世纪发展起來的航天科技,几乎每一项技术无不是理论指导下的产物,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帮助人类成功走出地球和太阳系和地球藩篱的阿库别瑞引擎技术却是建立在认识模糊不清甚至属于未知领域的空间波动理论基础之上,这让我又想起那颗遥远的黑洞洞的星际行星‘易’,我们只看到了她奇怪的几面,却还未能揭开她的神秘面纱,见认她的真正面目,也许她的出现,正是前來启发我们人类对宇宙的认识呢?” “你也许太乐观了,说不定她今后会成为人类世界一颗灾星!”格斯不无忧虑地说:“在她周围的英仙星际联邦的近千艘战舰竟然会神秘失踪,一千艘战舰也许看起來沒什么?可是舰队的近十万将兵下落不明,简直就是一场大灾难!” “的确是一场大灾难!”姜子钺说完却陷入沉默,注视着白头格斯,眼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格斯也仿佛能意会姜子钺此时心中的想法,会心地发出微笑,说:“你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 “我想除了语言习惯上,内容方面不会有什么不同!”姜子钺得意地说。 刚才还就科学哲学争论的两个男人,如今却像心有灵犀的恋人,相互注视着对方,脸上充满了默契的快乐表情。 “敌人应该会全线收缩!”格斯首先说道。 “应该说是暂停对我国的侵略!”姜子钺纠正道。 “哎呀,姜子钺,你要是个女人,我一定会爱上你!”格斯惋惜地发出叹息:“我认识的女人里要是有一个能像你这样与我心心相印,我立马与她结婚!” “什么心心相印,别恶心死我了!”姜子钺厌恶地说:“你不是说过吗?我们这叫英雄所见略同!” 正如姜子钺和格斯预料的,当联邦国防军爱德华?曼德勒上校率领第四舰队第二分队剩余的舰队返回到“弓激波”空间站后,第四舰队司令杰拉尔德?汉考克将军立即下令全舰队退回国内的命令。 “就这样前功尽弃,太可惜了!”曼德勒充满了遗憾。[] “司令,我们可以留守这里,待日后以此为前进基地!”罗博建议道。 其他分队指挥官也都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布隆伯格将军命令我们必须全体撤回,而且原來驰援我们的增援也已经都返航了!”汉考克解释道:“十三舰队失踪太过离奇,总统已经下令撤消‘阿尔戈号远征’行动,把所有舰队收缩回国,固守国境,在这里呆下去,后勤补给线过长,又容易遭到帝国军方面攻击,所以各位不要再对新莱茵行星抱有期望了!” 既然总统和国防部长都已经发布了撤退命令,罗博和曼德勒等军官也就只能无条件服从。 于是,汉考克下达命令:“大家马上准备,把我们控制的各个空间站上能运走的东西全部运走,运不走的就连同空间站设施全部炸掉!” 一听要炸掉联邦军控制之下的空间站,罗博急忙提出异议,说:“可是?长官,这些空间站设施全都是民用的,我们这样做并不符合国际法!” “罗中校,别管什么国际法了!”汉考克轻蔑地说:“对于敌人,沒有什么道义可讲,你只需要执行命令就是了!” 罗博正欲进一步申辩,汉考克却摆摆手,说:“不要再说了,你是军官,更应该明白服从是军人的基本要求,我不想看到有人抗命行事!” 罗博只好表示接受,尽管他心里极为不情愿。 随着三股强烈的闪光从欧罗巴行星系统外围传來:“弓激波”和其他两个落入联邦军手中的空间站都被炸成碎片,之后,联邦军第四舰队调转航向,反身向一三五线飞去,踏上回国归途。 无论是联邦军还是帝国军,都被当成英雄一般受到各自国民和政府的热烈欢迎,在各自国家的眼中,他们都战胜了对方,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成功地越过一三五线,攻入帝国境内,帝国军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则成功地阻挡了联邦对新莱茵的侵略,并平息了行星的内乱。 2918年9月10日:“哈拉尔迪”分舰队奉命回到新拜占庭行星,新罗马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带领帝国枢密院全体官员和帝国的社会名流、群众代表,集中在枢密院南面的机场上,迎接着陆的“哈拉尔迪”分舰队官兵。 格斯、姜子钺和萝塔率领士兵代表,搭乘各自旗舰的空天飞机“雄狮”号、“菩提叶”号和“风火轮”号,徐徐降落在彩旗招展、人山人海的帝都机场上。 空天飞机刚一停稳,规模庞大军乐团便奏响《光荣的凯旋》进行曲,迎接胜利将士的归來。 鲜红的元老院旗帜下,身着元老院白色礼袍的执政官汪泽仁春风满面。 “哈拉尔迪”舰队虽然沒有完成预定的作战计划,但却在应对联邦侵略和新莱茵分裂势力叛乱上,表现得极为出色,他亲手提拔的格斯?怀特黑德和姜子钺,均将各自才智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來,尤其他非常器重的姜子钺,平息内乱期间,决断果敢,手段强硬,统帅全局的能力与霸气已经初露锋芒,不仅使他脸上倍感光彩,还无形中大大增强了他这一派别的势力和威望。 抵达地面的官兵们排成一个象征胜利的v字形阵列,由格斯、姜子钺和萝塔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普鲁士正步,走到执政官和群众代表前面,他们都穿上了帝国军的黑色军礼服,佩戴上所有标徽和勋章奖章,唯独肩上沒有军阶章。 华丽欢快的《光荣的凯旋》进行曲停止,官兵们也同时收步立正,格斯上前迈出一步,举起右手:“啪”地一声拍了一下左胸口,然后向前方斜上甩出,举着高声报告: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执政官阁下,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指挥官格斯?怀特黑德,携麾下将士,前來报告,请指示!” 汪泽仁也上前一步,举手回礼,回应道:“请入列,怀特黑德指挥官!” 待格斯归位后,汪泽仁便高声训示道:“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勇士何在!” “veni,vidi,vici.”官兵们发出的口号直震云宵。 “稍息!”行伍出身的汪泽仁铿锵有力地向官兵们发号司令,然后发表讲话: “八月份,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新莱茵行省,遭受僭称英仙星际联邦的敌国军队侵略,新莱茵叛国分裂分子趁乱而起,与外敌遥相呼应,妄图颠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于新莱茵之地方政权与法制秩序,幸得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及时驰援,阻敌于外,平乱于内,行动果敢,应对得当,保万民于危难,挽家园于倾颓,其心之忠,其思之智,其行之勇,皆为敌所惧,有尔等忠勇子弟,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心甚喜,意甚欣!” “今敌寇已退却,叛徒伏法,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为嘉其忠,扬其勇,特颁令晋升所有英灵一级军阶,凯旋者论功行赏,奖金加倍,谨尊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意志,以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神圣光荣之名义,执政官汪泽仁特此宣布,嘉奖命令即刻生效!”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万岁!”官兵们齐声高呼,答谢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嘉奖。 《帝国荣耀》进行曲立即响起,枢密院首席幕僚君特?费施尔端出一个红垫子,上面放着由第一元老兼执政官的汪执仁执笔并答署的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嘉奖令,嘉奖令的内容很简单,因为具体的嘉奖条目由国防总部另行制订,但是这张纸片上含一个极端重要的抚恤金财政拨款执政命令,事关此次战役近五万名阵亡官兵共计近两百五十亿帝国金马克的金额。 费施尔把嘉奖令交给了汪泽仁,汪泽仁转而交给了格斯,由格斯最后转交给了分舰队士兵首席代表莫菲?文森斯上士。 上士稍后将凭借这个嘉奖令到帝国财务官弗雷德里克?冯?施维林的办公室结算,然后会同元老院直属的烈士委员会的抚恤代表一同到帝国人民银行将钱转给到各个烈士生前的账户上,再将每这份嘉奖令的复印件连同列士委员会的“烈士追认证书”和部队直属长官的亲笔信以及国旗、元老院旗、军旗、舰队旗各一面,寄送给烈士的家属,烈士的法定监护人或继承人,将凭借嘉奖令复印件和“烈士追认证书”,从烈士的账户当中取出所有余额,包括一次性领取账户中的五十万帝国金马克抚恤金。 所以深受全体官兵爱戴的文森斯上士,小心翼翼地端着到手的嘉奖令,这可是关系到近五万死去弟兄的重要物品。 最后,汪泽仁再一次发出训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勇士何在!” “veni,vidi,vici.” 简短的欢迎仪式至此结束,官兵们和着《帝国荣耀》进行曲的节拍列队走回自己的空天飞机前,然而解散,汪泽仁则带着官员离开,返回枢密院,群众代表则都还聚集在原地,因为他们绝大多数是归來官兵的亲友,当中还有准备做专门采访的记者。 队伍解散后,格斯对姜子钺和萝塔说:“两位准备结婚吗?” “说什么呢?”姜子钺不满地反问。 “我觉得格斯问得很对!”萝塔倒是相当期待。 “其实,博格道夫元帅已经签发征召令,要把你们征召到中央舰队!”格斯解释道:“当然了,如果你们结婚的话,可以享有三个月的蜜月假期,不必急着前往伊谢尔伦行星报告!” “我跟萝塔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因为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沒有,也不会再有!”姜子钺严肃地说,然后把目光朝向远处,他的父母正在警戒线外朝他招手。 “那是谁!”萝塔却敏锐地问:“你父母亲吗?可以介绍我认识一下吗?” 姜子钺不好拒绝,只能表示同意。 格斯耸耸肩膀对姜子钺说:“也不会再有,带她见过家长,然后就一家人团聚了,多么浪漫温馨啊!” 姜子钺不理再会理他,领着萝塔走向自己的双亲。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格斯发出微微一笑,然后高声提醒:“下午五点,烈士遗体告别仪式后,执政官会召见你们夫妻俩,不要忘记了哇!” “可以让执政官阁下为我证婚耶!”萝塔高兴地回应。 姜小琪看到跟儿子一起走來的人便是前段时间新闻上报道跟儿子闹绯闻的光头女军官,大吃一惊,急忙对丈夫说:“老公,就是那个女人啊!怎么子钺还跟她在一起,先是來了个金发,现在來个光头,咱家子钺到底怎么啦!” “亲爱的,别担心,子钺有多个选择也是件大好事!”道尼尔斯马克倒是十分坦然,接着评价道:“这姑娘长得很标致,就是光头难看一点,不过也挺好,省了上美发店的钱!” 第三十三节 宇宙秘密 战和之决 2918年9月10日新拜占庭行星东半球下午五时,结束了“新莱茵”星域会战阵亡将士遗体告别仪式之后,姜子钺、格斯?怀特黑德和萝塔?斯陶德特受到了帝国执政官汪泽仁的召见。[] 在枢密院的执政官办公厅里,汪泽仁向他们简短地介绍了当前与英仙星际联邦的总体形势,然后郑重地说道:“联邦国防军第十三舰队神秘失踪,更进一步证实了星际行星‘易’和传言中的‘安特内斯特’具有关联,所以,元老院已经决定把今后的战略重心全力转移到这颗行星上,元老院已经责成中央舰队重新制定进攻‘易’行星的作战方案!” 看來战事又即将重新燃烧起來,三位指挥官相互看了看,一场战争结束了,另一场战争却又紧接着展开,但他们只能接受这种事实。 汪泽仁继续说道:“你们已经受到中央舰队的征召,但仍然直接受我调遣,我决定以‘哈拉尔迪’分舰队为基础,补充一千艘战舰,组成一支护航舰队,护送新的科学考察队前往‘易’行星!” “阁下,请恕卑职打断您的话!”姜子钺说:“虽然敌人守卫‘易’行星的第三舰队神秘失踪,可是‘易’行星还是在敌人的控制当中,我们再次出击,恐怕会遭到敌人的强大阻击,而且当前在‘易’星域的形势也远不是四五月份的时候可比的!” “是的,正是这个原因,我才把你们叫來!”汪泽仁解释道:“元老院希望直接通过战争手段夺回星际行星‘易’,可是很多人忽视了两点重大因素,一是联邦方面完全可以通过对我们国境的侵犯來牵制中央舰队向‘易’星域的进攻,二是敌军第十三舰队失踪的原因!” “敌十三舰队失踪的原因!”格斯疑问道。 “现在无论是情报局,还是科学院和工程院都已经有人深信‘易’行星就是‘安特内斯特’,如果真是这样,敌十三舰队很可能就是因为‘安特内斯特’失踪的,这么一來,我们就算用武力从联邦军手中夺回了‘易’行星,也一样会遭受同样的神秘失踪命运!” “阁下,那所谓的‘安特内斯特’到底是什么?”萝塔?斯陶德特迷惑地问,她的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为了这个不着边际的词,许多人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目前科学院的定义是‘可能的未知文明或者物质’!”汪泽仁回答道:“为了使你们能更好地达成任务,我就把我国掌握的有关‘安特内斯特’的情况跟你们说一下,但你们要记住,这可是最高机密,必须严守保密纪律!” “是,阁下!”三人齐声回答。 于是,汪泽仁缓缓说道:“事情还得从二十六世纪末说起……” 当二十六世纪人类在英仙旋臂的行星安德洛墨达建立起了新的家园后,便向英仙旋臂其他角落及外侧的宇宙深空派出大量的科学考察船,以便寻找更多的适居行星,其中一艘叫“老山”号,飞向英仙旋臂外侧空间的科考船却与安德洛墨达失去了联系,在随后的长达近一世纪的搜救活动中,救援飞船只接收到了“伊阿宋”号发出的求救无线电信号,信号中有一段无法被破译,因为它只是表示五个简体汉字,即“安特内斯特”,人们弄不清楚“安特内斯特”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唯一能够断定的,就是“安特内斯特”必然与“伊阿宋”号有关。 从此:“安特内斯特”便被传说开來,并引起了无数探险家、野心家的兴趣,在随后的英仙旋臂大开发和星际争霸战争中,前往旋臂之外深空探寻“安特内斯特”的政府和民间考察船络绎不绝,然而,沒有一艘飞船能有斩获,探险队不是无功而返,就是惨遭事故,于是,传说变得越來越神,越來越缥缈。 直到二十八世纪末,一位來自地球的探险家刘长春和他的“伊阿宋”号出现,有关“安特内斯特”的真实面目才被揭开了冰山一角。 二十九世纪初,在付出了一系列沉重代价后,刘长春和他的“伊阿宋”号团队终于接触到了“安特内斯特”,但是刘长春很快就意识到“安特内斯特”具有的强大力量完全可能沦为天生自私自利、充满了野心和阴谋的人类的战争工具,所以他销毁了所有探险资料,甚至不惜毁坏“伊阿宋”号,來消除有关“安特内斯特”的记录。 刘长春临终前嘱咐后人向新罗马帝国元老院提交了他的口述报告,但是报告内容却通篇都是在劝谏元老院放弃对“安特内斯特”的探索,刘长春剩下的小儿子后來向元老院坦承了“伊阿宋”号与“安特内斯特”发生接触的星图坐标,但这个坐标后來被证实已经失去效用。 刘长春的小儿子死后,刘唯一的孙子也即空逸居士,被认为是唯一掌握着“安特内斯特”详情的人,但他一直寄居在“太极”行星虚空禅寺,拒绝与元老院和帝国政府合作。 英仙星际联邦方面,也曾大力搜寻“安特内斯特”,但也一直毫无进展,但是根据2889年叛逃新罗马帝国的联邦安全委员会高级官员贝特雷尔?科特林的报告,2848年,当时的金铜锣实业总裁罗本主动向联邦政府供出了自己从已经过世的父亲罗敬先那里获得的有关“安特内斯特”的情况。 罗敬先在逃亡新罗马帝国期间,曾加入“伊阿宋”号团队,参与寻找“安特内斯特”的探险,但是罗本提供的情况对联邦政府并沒有什么帮助,其内容与刘长春向帝国元老院提交的口述报告差不多,因此,联邦政府一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对帝国的情报工作上,包括今年四月在“太极”行星发生的“虚空禅寺劫持”事件,都是联邦安全委员会探寻“安特内斯特”的一系列秘密活动之一。 汪泽仁说了一大堆,却也只是在讲述探索“安特内斯特”的历史,对于“安特内斯特”到底是什么却沒有说清楚,实际上,关于“安特内斯特”的具体内涵和外延,他这个处于帝国权力最顶峰的执政官也说不清楚。 所以,姜子钺大胆地问:“阁下,可是‘安特内斯特’到底是什么?您并沒有说清楚!” “是的,我无法说清楚,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汪泽仁也一脸无可奈何:“刘长春只是在他的口述报告中提到,‘安特内斯特’触及到宇宙的本质,掌握着控制宇宙变化进程的方法!” “掌握着控制宇宙变化进程的方法!”姜子钺重复了执政官的话,但口气中却含有不信任甚至感到可笑的轻蔑。 “阁下,请恕卑职无礼,控制宇宙这种说法实在太狂妄自大了,恐怕除了文艺小说、影视作品的虚构故事,沒有人会相信存在这种方法!”格斯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相信!”汪泽仁说:“可是我也认为刘长春不是在夸大其辞,超乎想象的东西是可能存在的,星际行星‘易’上面不正是有连激光都无法穿透的‘奇异物质’吗?我有个直觉,我们离传说中的东西越來越近了!” 汪泽仁转而说:“我将派你们指挥舰队,为科学院和工程院组成的科考队护航,随同中央舰队一起展开行动,当然,你们必须服从中央舰队司令官博格道夫元帅的命令,本來也不用把你们叫來,但是考虑到此次对‘易’星域的行动事关重大,举国上下都可能会受到波及,所以我才这么郑重召见你们,希望诸公全力以赴,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尽心尽力!” “是,阁下!”三人齐声回答。 姜子钺、格斯和萝塔离开执政官办公厅后,枢密院首席幕僚费施尔和财政部长施维林一起走了进來,他们向汪泽仁提交了一份财政报告,指出因为新莱茵星域会战的损失,致使进攻“易”行星的战争预算给财政支出造成严重威胁。 “你们也看到了,我之前在例会上已经提醒各位元老了,可是罗基他们并不在乎!”汪泽仁说。 帝国财务官弗雷德里克?冯?施维林说道:“阁下,新莱茵行星和周围星域诸多基础设施遭到的破坏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对伤亡平民的抚恤和财产赔偿,复苏经济的投资,数额巨大,继续执行之前制订的战争预算案,今年不但会产生财政赤字,而且赤字亦将突破警戒线!” 君特?费施尔补充说:“开战后一旦伤亡过大,战争经费也必然会突破预算数额!” 汪泽仁摆摆手示意手下收声,神色严峻地问道:“虽然新莱茵星域的战争和损失完全出乎预料,可元老院既然已经做出了进攻‘易’行星的决定,我们就只有全力以赴了!” 费施尔却不以为然,他了解汪泽仁的想法,表决通过对“易”星域的进攻的保守派元老固然希望利用战争來巩固增强自己的利益,汪泽仁本身也希望借战争之机增强自己的影响,时至今日,汪泽仁还是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在行动,在远离帝国和联邦本土的“易”星域引发大规模战争,给自己登上独裁官宝座制造机会。 如果沒有发生联邦军入侵新莱茵和随之而起的一系列叛乱事件,帝国当前的财政状况供给中央舰队进攻“易”行星并沒有什么大问題,但是新莱茵一战的损失巨大,不仅地面平民生命财产损失很多,而且包括“弓激波”在内的三个大型空间站被摧毁,已经严重影响了今年的财政预算,若再坚持对“易”行星发动大规模进攻,则会给国家和人民造成极为沉重的负担。 费施尔大胆地提醒:“阁下。虽然元老院已经做出决定,中央舰队也已经在重新制订进攻方案,可是您是有权力推迟进攻时间的!” “你们是希望通过推迟进攻时间來缓解新莱茵战役造成的财政压力,那要我推迟多久!” “最少半年,阁下!”施维林不假思索地说。 “最好是不打!”汪泽仁笑着说:“半年时间太长了,元老院等不了,中央舰队也等不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想等,趁着现在联邦军十三舰队神秘失踪的机会,主动出击“易”行星,必然给对手造成巨大压力,当初,让格斯带领舰队假扮海盗进入联邦境内牵制对手,以给中央舰队夺回“易”行星制造机会的进攻方案,正是汪泽仁提出的,现在,元老院不顾新莱茵行星的损失,继续准备对“易”行星的进攻,也是符合汪泽仁的意愿。 “阁下,如果这么快就发起对‘易’行星的进攻,造成的负担将是非常沉重的!”施维林坚持自己的意见:“今年的经济形势尚好,推迟六个月,既可让新莱茵得到充分恢复,又可以积累更多的税务收入,可为明年财政预算案提供更大的空间!” 汪泽仁这才明白财务官的真实意图,施维林在国家财政政策上是相当谨慎和保守的,自他担任枢密院财政部长以來,包括元老院和枢密院在内的帝国政府,连续四年实现财政收支平衡之上略有盈余,今年很可能会成为施维林第五个实现政府财政收支平衡的财年。 但是明年二月份,元老院、国民议会、政治协调委员会将会举行每年一度的联席大会,无论是执政官汪泽仁还是整个枢密院的各部委长官,任期都将完结,由联席大会通过新的枢密院组成人员,对于汪泽仁來说,经过在元老院内部的斗争与妥协,继续连任执政官已经不是问題。 然而像施维林这种部长级官员,虽可以多次担任,但却绝不允许连续担任,不管他政绩多么优秀,明年二月份过后,根据《行政组织法》,他就得把象征帝国财务官的“金算盘”移交给别人,施维林建议将战争推迟六个月,就是意图把艰难的战争财政问題抛给继任者。 推断出手下心理的汪泽仁,泛出得意的微笑,说:“施维林公,为什么不直接说你不想让自己的职业生涯蒙羞呢?” 执政官的话简直是一针见血,但帝国财务官却平静地说:“阁下,卑职确实有这种私心,请恕卑职直言,此次主动攻击联邦军,战争规模恐怕难以受到限制,届时国家财政必然无力支撑,卑职不才,难担大任!” 汪泽仁收起笑脸,说:“那你不如直接辞职好了!” “卑职若递交辞呈,阁下会否批准!”施维林反问道。 汪泽仁笑了笑,说:“施维林公,为了让你能继续留在枢密院,我甚至跟其他元老提议过更改行政组织法,允许部长连任,我怎么舍得让你辞职呢?” “阁下都这样说,卑职又何必做无果之举!” “那你们还來劝我!” “因为实在有必要让经济远离战争一段时间!”施维林严肃地说:“新莱茵一战新伤未治,便又兴兵动武,于国于民皆不利,烦请阁下详阅费施尔公与卑职呈上的报告,三思而行!” 费施尔也跟着说:“是的,阁下,新莱茵行星的情况远超我们预料,不但有战争损失,更有总督府长期的腐败亏空,堪比敌人破坏!” 汪泽仁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这样吧!让我仔细阅读报告,明天再回复你们的意见,反正对‘易’星域的进攻也不是现在就开始!” “是,阁下!” “今天星期六,还要二公向我提交报告,实在麻烦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明天我电话通知你们决定!” 费施尔马上回答道:“阁下,此乃我等职责所在,我们告辞了!” 说完便跟施维林一起向执政官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汪泽仁则起身目送手下消失在华丽宽大的门廊里,但接下來,两人提交的报告内容,却让他感到震惊和气愤。 这份报告主要是说明,由枢密院财政部对新莱茵行星战争损失和总督府财政厅近四來的年财政收支进行审计的结果,其中后者出暴露出严重问題,显示帝国政府对新莱茵行星的大部分财政拨款去向不明,地方税务也出现巨大亏空,而且账务上本身就发现许多明显造假和自相矛盾的条目,其中仅新总督府的材料和工程费用就高达十五亿金马克,而总督府每年的公务招待费竟多达两百亿金马克,逼近本次新莱茵战役烈士抚恤金的总额…… 汪泽仁这才明白费施尔为什么会说总督府长期的腐败亏空堪比敌人破坏,联想到联邦军逼近新莱茵时,总督亚当?克里斯滕森一干人等临阵脱逃,国格人品气节皆轰然辱沒,汪泽仁更是咬牙切齿,几欲发作。 但是他转念一想,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得意地笑了起來。 “奥托!”他通过通信系统大声叫唤正在秘书室等候的助手奥托?贝特曼:“帮我预约最高监察官,我想跟他进行一次私人会面!” “好的,阁下,我这就去安排!”贝特曼立即回答道。 结束通信后的汪泽仁显出一副志在必得在模样,得意地自言自语:“罗基老娘们,后天例会一定要让你们见识我汪某人的厉害!” (第二章蛰伏的战争完结,敬请期待第三章缥缈的星尘) 第一节 E调前奏曲 安德洛墨达行星盘古市西郊,从新罗马帝国境内远征归來的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中校罗博,身穿着白色的军服,手里捧着一大束金色郁金香,走在难民营的水泥小径上。 专门收容來自帝国方面一般投诚人员的难民营素有“黑区”之称,这里管理混乱,设施老旧,治安混乱,但是在安德洛墨达终年如春的怀抱里,营区内杂乱无章的野花却也呈现出万紫千红的美丽景象。 罗博是应母亲罗赵冰的要求,也是顺应自己的心意,前來看望陈维茵的,他希望这个美丽聪明而又勇敢坚强的姑娘能在这个龙蛇混杂的旮旯角落里生活顺利。 听母亲罗赵冰介绍,陈维茵在被联邦政府赶出政府招待公寓后,便应联邦红十字会的邀请,來到难民营儿童服务中心工作,帮助红十字会教育那些沒有取得联邦公民权的难民子女,而实际上,她要在这里充任保姆加教师的双重身份,因为孩子们缺管人手照顾,他们当中有的是失去了爹妈的孤儿,有的是因为父母为了获得联邦公民身份而被迫离开他们到遥远的边境行星工作。 远远的,罗博便可以听到儿童服务中心里传出了轻快的钢琴声,尽管音质并不完美,但是伴音短促快速,明快的主音十分活泼,使听者可以形象地感受到演奏者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欢快地跳动。 罗博很快就听出來,这是巴赫的《e调前奏曲》,于是他沒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大门外专心地聆听着。 演奏者似乎是在进行练习,不断地重复弹奏,不过乐曲节奏却变得越來越快,快到产生混乱,也令听者感到嘈杂,直到主音和伴音逐渐混杂在一起,琴声才停了下來,罗博这才敲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除了坐在一架破旧的钢琴前的陈维茵,已经空无一人。 罗博恭敬地献上怀里的大束郁金香,脸上泛出热情的微笑,说:“献给陈博士精彩的演奏!” “谢谢!”陈维茵冷冷地说,但还是站起來接过鲜花,现在对于罗博,她倒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戒心和敌意了。 “沒想到你的钢琴技艺这么高超,真是令人钦佩啊!”罗博赞叹道。 “这首前奏曲并不难演奏,我不过是随便捣弄一下!”陈维茵谦虚地说:“今晚要给孩子们演奏,我就在这里练习一下!” “巴赫的曲子貌似都不难,不过像你这样弹出自己心情的倒很少见!”罗博这话一半是赞扬一半是批评,因为陈维茵重复曲子时放纵了自己的情绪,把原本欢快的曲调变成凌乱的情感宣泄。 “音乐就是抒发心情的!”陈维茵叹着气说:“沒有好的心情,也就弹不出好的曲子!” “那你就不要弹巴赫的,弹弹萧邦的吧!”罗博建议道:“萧邦的曲子总是充满了悲剧意味!”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李斯特!”陈维茵说着把郁金香花束放到钢琴盖上,重新坐下,伸出纤长的十指,放在琴键上,接着她抑起脸,对站在钢琴旁边的罗博说:“我沒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就给你弹一首曲子当茶水,你随便点一首!” 看她那种口气,仿佛什么曲子都已经凝聚在手指上,罗博不禁发出笑声:“呵,你说最喜欢李斯特,我却最喜欢舒伯特,你弹一首《乐与之时》,怎么样!” 陈维茵也不回话,不加准备便按动琴键,中速且颇有幽默色调的《乐与之时》在陈的手下,却变得更加舒缓,更加淡雅,空旷的大厅在乐声中也显得安详,空气似乎也变得富有灵性。 短短三分多钟,让作为听众的罗博如痴如醉,乐曲终结,他意犹未尽地说:“再來一首,怎么样!” 陈维茵照样沒有说话,又重新弹奏起來,罗博听得出,这一次终于是李斯特的了,《爱恋的梦》,温柔的低音,跳动的高音,华丽的和弦,汇合成优美的旋律,陈将自身的技巧美与乐曲的旋律美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钢琴保养不好,音质受损害,使得乐曲高潮部分急促有力的低音变得十分沙哑,沒有了恋爱的热烈和浪漫,倒像情人吵架一般声嘶力竭。 乐曲终结,陈维茵立即用力地把琴键盖上,使老旧的钢琴发出“啪”一声响,将轻柔婉转的乐曲结尾烘托出的静谧和安宁的意境击打得粉碎。 这个动作让罗博强烈地感受到对方心中的苦闷和暴发出來的绝望情绪,他赶紧说道:“我妈让我來看你,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找她帮忙!” 陈维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罗博,说:“替我谢谢她!” “我会的!”罗博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陈维茵沒有马上回答,站了起來,从钢琴盖上取下罗博送的郁金香花束,走到大厅一角,把花束插到瓶子里,这才狠狠地说道:“托你的福,我在这里过上了新生活!” 罗博知道,这是在怨恨她在自己,如果自己当初沒有在星际行星“易”上面对陈维茵他们的新罗马帝国科考队采取行动,也不会导致陈今日有如此困窘的处境,所以,对她的话,罗博沒有立即回应,而是坐到钢琴前,掀开琴键盖。 陈维茵转过身來,静默地注视着钢琴前的罗博,她今天的处境可以说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的。 罗博看着陈维茵,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展现着匀称优美的身线,一袭秀发自然地垂落在肩上,将圆润的脸蛋装裱得更加美好动人,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反射出耀目的光芒,在略显老旧的大厅里大放光彩。 琴声突然响起,暴发出愤怒有力的和弦,罗博弹起了《命运》的第一乐章。 他内心对陈维茵怀有非常矛盾的情感。 眼前如同天使一般的姑娘让他心动,可是同时,他怀有很强的愧疚感,可另外他也明白,导致陈维茵目前的境况并非全是他的责任,他是个联邦国防军的军人,他沒有选择,也沒有理由不抓住机会制造胜利,而这种义务却造成了陈维茵今天的困境,罗博很清楚,他的行为并不是自己完全可以左右的,而这种行为也严重影响了陈维茵。(.无弹窗广告) 在他眼中,这就是命运,陈维茵无法左右预料到也无法改变自己成为联邦军的俘虏的事实,他罗博当时更沒有理由不去俘虏包括陈维茵在内的新罗马帝国科学家,每个人总是无法逃脱别人对自己有意或无意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往往是自己无法预料和掌握的,这便是命运的本质,罗博将自己和陈维茵都看成被卷入命运漩涡的人。 如果自己不是粟瑜的儿子,沒有背负着神圣历史责任和深仇大恨,而是一个普通的联邦军人,他就不用想方设法去偷袭登陆“易”行星的新罗马帝国科学家以求建立奇功,也就不会让美丽的维茵沦落异国他乡,可这一切如果却不是他能改变和抛弃的。 身份、地位和使命,让他在无意中影响了许多人,改变了许多人,自己成了别人命运之神,在战争这部绞肉机当中把别人的生活、理想甚至生命绞得粉碎。 随着乐曲的推进,破旧不堪的钢琴似乎越來越难以承受罗博从指尖迸发出來的力量,正不断被迫发出沙哑的轰鸣。 陈维茵沒想到看似骄横莽夫的罗博竟然能用钢琴弹奏出《命运》这种颇有难度的曲子,而且还熟练地将自己的情感宣泄在乐声当中,她站在阳光笼罩的大厅角落里,静静地聆听对方自我情绪的暴发。 激越澎湃的乐声将她带离地面,飞向广阔寂寥的太空,无数恒星正发射出绚烂的光芒,航向新世界的飞船喷射出无数光芒,交汇成耀眼的火网,照射在一艘艘涂着双头鹰和橄榄枝环绕五角星徽章的战舰上,迸发出五光十色的闪光,一个个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在闪耀的火光中碎裂,化为缥缈不定的星尘。 以神圣但却虚无的名义,千万年以來,人类一直践行着屠戮同类的信条,人类是宇宙中独特的生灵,有着强大的智慧力量,也有着一个被叫作“战争”的影子,无数的人为这个影子疯狂,为这个影子崩溃,同影子的抗争,正是对自我灵魂的救赎,但是这个救赎却往往随落为更彻底的歇斯底里。 乐曲推向高潮,破损的钢琴如同遍体鳞伤的猛兽,发出狂暴的怒吼,罗博将不满、忿恨、无奈与绝望倾泄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之上,父亲粟瑜遇刺时垂死挣扎的情景,陈维茵在“致远”号上的怒视和斥责,手下斯卡蒂?提亚西屠杀俘虏的凶残表情,上司出尔反尔的阴险面目……都恍若眼前。 反复推进升华的《命运》旋律,如同漩涡一样越來越激烈,直到将罗博整个人拖入黑暗的宇宙深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伴随着华丽强劲的音乐,在交错的死光当中,扭曲的黑白键盘之上,爆发出无数光芒,最后随着乐声终结化为星尘,消于无形。 弹奏完毕完毕,罗博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钢琴前,凝视着前方站在角落里的陈维茵。 一曲《命运》,让陈维茵看出罗博内心的挣扎,但她沒有说话,只是在站原地,用一种带有着惊讶的期待目光注视着钢琴后面的罗博,这个戴着象牙白的船形帽的男人,也正用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良久,罗博才合上键盘盖,站了起來,轻轻地说道:“对不起,我想我该走了!” 然后,他向陈维茵敬了一个军礼,像在军中一样,以符合标兵水准的动作完成转身,大步走向大门,迈出儿童服务中心的大厅。 目送着罗博离开,陈维茵什么话也沒有说,对罗博的怨恨似乎也淡化了,在对方热烈但又颇有悲壮意味的音乐声中,自己心中的不快与愤恨似乎也开始碎裂,她走到钢琴前,重新坐了下來,掀起键盘盖子。 走出服务中心的罗博,情绪并沒有稳定下來,但他很快就听到身后又响起了《e调前奏曲》的欢快旋律,心中被《命运》引发的激烈情绪也随着平静下來,善解人意的演奏者将女性的柔情和婉约揉合在乐曲当中,使跳动的乐音饱含温柔的倾诉,抚慰了炽烈的心灵。 罗博感到很开心,无论和陈维茵有什么过节,都似乎不再重要,因为他已经架起了一座与对方能够良好沟通的桥梁,真得感谢老爸当年强迫自己学钢琴,不然也许跟陈维茵的心结永远也解不开。 但罗博并沒有多少时间回味与陈维茵通过音乐交心的快乐,还沒能离开难民营,第四舰队司令部便发來通信,要求他马上赶到国防部参加会议。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部的办公大楼位于盘古市北郊的加拉尔山脉(giarmountain,又名号角山脉)脚下,与新拜占庭行星新罗马市的“方孔星城”一样,它也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星城,而且是一座真正的“星城”,因为它的外观是芒星状,芒星向下射出的五道“光芒”支撑在地面,使整个放射状的建筑主体被架在空中,建筑部全部采用与方孔星城一样智能璃,远远看上去如同一颗闪着亮光、巨大无比的星星。 它的正式名称叫“英仙星际联邦国防部与国防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办公中心”,但因为它在一百多年前落成时,当时的总统孙伯文以中国古代的象征战争的“天狼星”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天狼星大楼”,从此,它就如同二十世纪中后期闻名于地球的“五角大楼”一样,以“天狼星大楼”的名字闻名英仙旋臂星际。 凭借着高速磁悬浮电梯,罗博迅速到达了位地大楼核心部位的综合作战会议室,这时,他才发现,与会者大多都是将军,只有极少数人像他这样戴着校官肩章,整个第四舰队除了接任司令官的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就只有他一个人参加了。 会议由国防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列普宁上将亲自主持。 他开门见山地向联邦国防军的精英们说道:“十三舰队和星际行星‘易’上面的科教队神秘失踪,总统撤消了‘阿尔戈号远征’作战,并要求我们全力准备对‘易’星域展开搜索,但是我军同时将遭受到两方面的重大压力,一个是已知的新罗马帝国军,另一个是导致十三舰队和科考队失踪的神秘力量!”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听众席上将军们一片惊奇的回应,神秘力量,对于很多人來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罗博却沒有感到意外,六月份的战斗里,他和“致远”号的星际陆战队员以及陈维茵博士、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就在“易”行星表现遭遇了奇特生物的进攻。虽然最终以零伤亡成功地打退了“易”星异形的小规模围攻,并迅速撤出星际行星,但是事后,罗博还是就此向国防部提交了包括多具动力装甲上拍摄到的影像的详尽报告。 星际行星出现类似猛兽的生物,对于国防部和参联会里专注于谋划对同类战争的将军和参谋官们來说,并不具有什么军事价值,罗博的报告被转给联邦科学院外星生物研究所,科学院的智叟则只看到罗博报告的学术价值,并将这些奇特生物列为已经随第十三舰队失踪的科考队的重点考察项目。 现在,一些看过罗博报告的将军已经开始怀疑十三舰队和科考队失踪与那些怪物有关联,而罗博自己甚至肯定了这种关联。 军官们惊奇的唏嘘很快就平静下來。 列普宁上将继续说道:“因此,我们一方面要派出尽可能多的舰队到‘易’星域,对付可能具有强大实力的未知生物,搜救十三舰队和科考队,另一方面要防止新罗马帝国军趁机攻击联邦国境,在宣布具体的兵力部署前,我们请联邦科学院院士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讲解一下星际行星‘易’可能存在的智能生物的情况!” 罗博大吃一惊,沒想到帝国科学院院士伯恩斯坦这么快就把头衔中的“帝国”换成了“联邦”,其实他并不知道,伯恩斯坦早就是联邦科学院的外籍院士,他之前从事的是基础学科的研究,他本身也被元老院和联邦政府视为“沒有妨碍国家利益的学术交流学者”,不过,现在,伯恩斯坦已经完全为联邦的国家利益服务。虽然这种利益表面看來似乎并不危及新罗马帝国。 伯因斯坦展示了他与陈维茵被带离“易”行星前,夜视仪器拍摄到的怪物图像和计算机综合分析出來可见光图像,然后又讲述了他们遭遇这些怪物攻击的过程,身为一个敌国投诚人员,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诚实可信的,他指着座在最后排的罗博中校大声说道:“在座的罗博中校带领了他的士兵朝那些怪物开火,并带我们离开,他可以证实我的话是可信的!”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罗博身上,罗博只好礼貌地站起來,朝大家敬礼,才重新坐下。 第二节 行星组曲 乌尔夫?伯恩斯坦完全是多此一举,能被国防部和国防参谋长联席会议请到这么重大的会议上,就说明联邦政府和国防军对他完全信任。 不过,这个举动倒是便宜了罗博,这一下全场都注意到了他,都认识了他。 伯恩斯坦继续说道:“将军们。虽然我的主要研究领域是在天体物理方面,但是以我个人的观点,如果单凭这些怪物的外形和行为,我并不认为他们具有可与我们人类对抗的智慧或者手段,因为随便一种生物,都有可能出于本能攻击人类,不过,我以新罗马帝国科学考察队领队的身份对‘易’行星展开全面勘察时,却发现了行星上有一种‘奇异物质’,连激光束、合金钻头都无法钻入的‘奇异物质’!” 接着,他通过立体图像向军官们简略地说明了在“易”行星表面实施人工地震的过程,还探明“奇异物质”分布情况,通报完自己的考察发现后,老教授向军人们作了一个符合听众思维习惯的比方:“这层物质就像一个环形装甲罩,保护着星际行星的大部份身体,而这颗被我称之为‘易’的星际行星,正是一颗装甲行星!” 装甲行星,军人们无不发出惊叹。 这一次罗博也跟着发出惊奇的叹息,他沒想到自己曾经登上的星际行星具有这么奇特的结构,是一个带有装甲防护的行星,而且,这层装甲还不普通,拥有连激光能量都会被吸收、合金钻头钻不入的特殊性能。 伯恩斯坦接着说出他的设想:“将刚才大家看到的奇怪生物和这个装甲层联系起來,我认为这个行星正是那些奇怪生物的居住场所,而这层‘奇异物质’很可能是用來保护它们的,不过这些仅仅是我的假设,这颗星球的大气以氢气为主,氧气非常少,碳含量也极低,表面温度也偏低,理论上应该不大可能适合存在传统观念里的生物生存,至于那此生物又怎么能够在地面自如地活动,这个目前还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从外观上看,它们并沒有明显的呼吸器官,可以假设它们跟我们人类一样,穿着专门的太空服!” “如果我的这些假设都成立的话,那么贵军十三舰队和联邦科学院的考察队失踪,很可能与这些奇怪生物有关系!”伯恩斯坦说到这里,让军官们又交头接耳起來,因为他的话竟也充满了不确定的假设。虽然也具有相当的合理性。 不过,伯恩斯坦接下來的话更具轰动性:“我还认为,这层‘奇异物质’和那些生物乃至整个星际行星,与传言中的‘安特内斯特’有关联!” 听众席上激起更大的讨论声浪,以致列普宁上将不得不高志叫道:“肃静!” 国防部长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起身向教授致谢:“感谢伯恩斯坦院士的介绍!” 伯因斯坦朝众人点头致意后便回到自己的坐位上,他还是有选择地保留了一个重大的发现,沒将它说出來,即姜子钺率领边境舰队第九特遣舰队第二次向联邦军追踪舰队发起空间风暴时,从帝国科考舰“向量”三号侦测得到的吹向“易”行星的空间风暴形成诡异的路径。 布隆伯格说道:“现在虽然还不能了解到星际行星‘易’上的‘奇异物质’和生物具体的情况,以及确定它们与十三舰队和科考队失踪的联系,但是我们必须迅速行动,向‘易’星域增派兵力,搜救失踪的同袍和科学家,所以,总统阁下作出了如下部署,诸公听令!” 军人们齐刷刷地站了起來,听候调遣。 “第四、第五、第七,三支舰队将由康拉德?赫佐格上将指挥,前往‘易’星域,保护并协助救援船队对失踪舰只和人员进行搜救;第一、第二,两支舰队立即前往埃癸斯行星,与第八和第九舰队充当战略预备队,防备帝国军方面进攻;第三舰队留守佩利翁,拱卫行星安德洛墨达,此次出动,我军可能遭遇不明外星力量和新罗马方面的阻击,诸公要谨慎行事,以寻获失踪同胞为首要任务,切勿贪功冒进!” “是,长官!”近百名将官和屈指可数的校官一同发出高呼,回应布隆伯格的嘱咐。[] 参联会主席列普宁上将补充道:“各舰队具体出击时间将由参谋会单独通知!” “命令宣达完毕,有意见和问題者直接面陈,散会!”布隆伯格说完向军官们敬礼,然后带着列普宁等人率先离开。 与会的其他军官直到国防部长离开后才解除立正姿势,纷纷离开。 罗博跟着自己的舰队司令官杰拉尔德?汉考克少将走出会场,却碰上了前追踪舰队的参谋长冈瑟?奥斯瓦尔德中校。 “罗中校,我來介绍一下,我们的新战友,战列舰‘克劳塞维茨’号舰长……”汉考克热情地对罗博说。 “我们已经认识了,长官!”罗博回应道。 “是的,长官,我和罗中校已经有过深入浅出的交流了!”奥斯瓦尔德中校高兴地说。 “呵呵!”汉考克也开心地笑着说:“我们一起去喝几杯,怎么样!” “要喝几杯,怎么能抛下我呢?”他们身后传來了一爽朗的笑声,爱德华?曼德勒上校正笑呵呵地对他们大叫:“能跟大秀才斗酒,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那就走吧!爱德华,我请客!”汉考克大声催促道,然后便带着手下走向同一楼层的酒吧! 到了酒吧!其他三人都点了各自喜爱的鸡尾酒,唯独罗博点了果汁。 “哎,罗中校,军人怎么能不喝酒呢?”汉考克不满地说道,并吩咐待应生:“给罗中校來一杯‘暗夜星辰’!” 罗博赶紧说道:“可是长官,我不太会喝酒!” “呵呵,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倒是很希罕了哇!”曼德勒上校装出一副老者赏识后辈的模样,其实他只比罗博大三岁。 “罗中校的确与众不同!”奥斯瓦尔德跟着说。 “冈瑟,你是指什么?出身,才华,还是爱情!”曼德勒感兴趣地问道。 “才华!”奥斯瓦尔德脱口而出。 名为“暗夜星辰”的鸡尾酒很快就送上,透明的玻璃杯里装满了深色的酒精,被捣碎的冰块悬浮在其中,反射出如同点点星光一般的光芒。 罗博偿了一小口,发现沒什么酒度,而且有点甜味,就不解地问道:“这就是‘暗夜星辰’!” “怎么样,不错吧!”汉考克对自己的推荐感到很满意:“这东西可还是我在国防部当勤务兵时发明的哦!” “真是沒想到啊!长官竟然还有这手艺!”罗博奉承道,但他内心认为这酒配得实在不怎么吸引人,兑了饮料的酒不仅颜色不讨喜,味道也感觉怪怪的。 “长官,我们这一次该休假了吧!”曼德勒关切地问道。 “怎么,想你老婆孩子了!”汉考克笑着问道。 “我都半年沒回过家了!”曼德勒颇为内疚:“儿子可能都会叫爸爸了!”他的家并不在安德洛墨达行星上,而是在一千多光年之外的伊利亚行星,所以他无法像罗博那样可以抽空回家看看。 “爱德华,实在抱歉,你看到冈瑟和他的‘克劳塞维茨’加入我们,就应该知道接下來会有新任务!” “新任务!”曼德勒失望地问,他并不关心是任务的内容,因为无论如何都意味着接下來不可能有休假和回家的机会。 “明天应该就会得到具体指示的!”汉考克回答道。 “长官,我们要去‘易’星域吗?”奥斯瓦尔德平静地问道,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提起星际行星“易”,他就想起了和沃尔芬森准将率领的追踪舰队遭遇的惨败。 “奥斯瓦尔德中校真是神算!”罗博微笑着对汉考克说。 “要不然怎么能称为‘新生代秀才’呢?”曼德勒替奥斯瓦尔德回应罗博的话。 “我不过名副其实!”奥斯瓦尔德苦笑着说:“敌人的空间风暴战术,让我吃尽了苦头,还叫什么秀才,简直是蠢才!” “其实在中国古代,秀才并不是很稀奇!”曼德勒说道:“所以你就大方地接受秀才的称号吧!不过,话说回來,敌人的空间风暴战术确实也很厉害!”曼德勒想起自己逼近新莱茵行星时遭到的帝国军突然发起的空间风暴吹袭,损失颇大,不也禁感慨起來。 “罗博偿试了一下。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感觉效果沒有敌人的那么好!”汉考克对联邦国防军中第一批见识空间风暴战术的军官之一的奥斯瓦尔德说。 “哦,罗中校也使出空间风暴战术了吗?”奥斯瓦尔德兴奋地询问罗博。 罗博并沒有感到高兴,而是严肃地说:“实不相瞒,相比帝国军那个叫姜子钺的家伙,我的战术只能算是照猫画虎!” “照猫画虎!”奥斯瓦尔德不解地问,他对中国成语的了解并不多,不像曼德勒那种“中国通”。 “就是把小猫咪当成老虎模特,画老虎!”曼德勒帮忙做出解释:“你想想,这猫终究是猫,就算长得很像,可怎么画都不可能把老虎的气势和威猛雄姿表现出來,不过,在我看來,就像长官刚才说的,罗博的空间风暴战术是成功的!” “但是效果却不像敌人的那么好!”罗博冷静地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舰群从改出超光速到击发阿库别瑞引擎花的时间比敌人的多得多,而且当时引发空间风暴发,立即遭到敌人发起的空间风暴吹袭,总而言之,敌人的空间风暴战术,我们花了更多准备时间,让敌人有足够的时间散开阵形,减少被吹散的舰只数量!” “是的,敌人往往在改出超光速状态后,一到两秒钟内就朝我们引发空间风暴,我们总是來不及做出反应!”曼德勒也跟着讨论起來。 “我一直在思考‘易’星域时遭到的两次空间风暴吹袭,但那两次的情况与你们所说的有些不同!”奥斯瓦尔德说道:“第一次是敌人舰队被我们包围了,他们当面发起,第二次则是在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 “我们第四舰队在一三五线空间和新莱茵附近遭遇的空间风暴都是敌军在一到两光秒距离上发起的!”汉考克说道:“而且往往是我军舰阵高速运动的时,从侧翼发起的,他们的动作不仅迅速、协调,对我军运动态势的把握也非常准确,不过,情报部门已经确认,与我们第四舰队从一三五线打到新莱茵行星的帝国军,就有那个姜子钺参与指挥,我相信,我们舰队遭遇的一系列空间风暴就是他带领的舰队发起的!” “又是那个家伙!”罗博惊讶地叫道,难怪帝国军变得那么难缠,从‘易’星域,到一三五线空间,再到新莱茵星域,一直都有这个家伙在阻碍,他不禁有些恨悔地说:“早知如此,当初我一枪毙了他,敌人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空间风暴战术,我们联邦国防军也许不会遭遇这一系列的挫折!” “你们很久以前就交过手吗?”奥斯瓦尔德好奇地问。 “四月份在‘太极’行星的行动中,我一度俘虏了他!”罗博回忆道:“当时空天飞机被击伤,我还拼命控制飞机,让他先行跳伞逃生!” “呵,你这可是纵虎归山啊!”曼德勒立即笑起來:“大罪哦,罗博!” 罗博继续说:“其实在一年前我还是‘塔拉瓦’驱护舰舰长时,便跟随巡逻支队突入‘太极’星域,遭遇了姜子钺指挥的‘汨罗江’号,那时就有机会将他致于死地,可惜啊!两次大好机会都沒有把握住!” “这也怪不得你!”曼德勒拍着罗博的肩膀说道:“沒有了姜子钺,帝国军也许会出个姜父钺,或者葱子钺什么的,照样可能把空间风暴战术想出來!” “我也认为,空间风暴战术的出现是必然的!”奥斯瓦尔德赞同道:“对阿库别瑞引擎战争潜力的挖掘,迟早会有人发明空间风暴战术,直接将阿库别瑞引擎引发的空间波动运用于战斗!” “是的!”汉考克将军也跟着说道:“我们不用去管那个什么姜子钺还是葱子钺,我们需要的是迅速适应这种战术带來的战争变革,熟练掌握这一新战术,只有这样,我们既可以利用空间风暴战术有效打击敌人,又可以开发出有效的应对方法!” “要说熟练掌握,还是远远不够的!”罗博说道:“目前我军只做过一次偿试,而且从改出超光速到引发空间波动的时间过长,我还沒有找到敌人能那么迅速做到的具体原因,不过,如果不是针对作战中高速运动的编队,从远距离上对运动速度较低的编队发起空间风暴,我自信沒有什么大问題!” “说不定接下來的对‘易’星域的行动就有历练的机会!”奥斯瓦尔德肯定地说:“我估计帝国军很可能也会向‘易’星域派出舰队!” “你认为他们想要抢夺‘易’行星!”罗博问道。 “说实话,那颗星际行星本來就是他们先发现并且首先登陆考察的!”奥斯瓦尔德以一种近似第三方的客观公正语气说道:“从国际法角度上讲,我们是抢夺了他们的行星,他们有权力夺回去,而且,在‘易’星域开战,并不违反《停火暂行条约》的相关规定,站在帝国军方面的立场來看,如果能通过‘易’星域‘合法’地与我军开战,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既不会像刚结束的新莱茵星域会战一样令本土遭到严重破坏,而且进退余地都很大,打赢了更好,打败了也可以迅速撤退脱身!” 罗博和汉考克对他的话点头表示同意,但两人都沒有说什么?他们知道,除了奥斯瓦尔德分析的政治和军事因素,现在帝国军进兵‘易’星域,还有一份寻找“安特内斯特”的借口,只是出于保密纪律,他们现在还不便向同袍说明。 “不愧是秀才,说起形势來就是一套一套的理论!”曼德勒对奥斯瓦尔德称赞道:“不过现在是私人时间,我们还是少说点工作上的事,谈点个人的吧!” “个人!”罗博疑惑地问。 “比如你啊!罗博!”曼德勒笑着对上钩的罗博说:“听说你最近脚踏两条船,一边跟参议员宋庭荣的宝贝女儿交往,一边又与你在‘易’行星俘虏到的新罗马女科学家私定终身!” “私定终身,!”罗博惊愕地叫道:“别滥用中华成语,爱德华!” “一个男人有多个女人也沒什么?”奥斯瓦尔德不经意地说,四个人当中,就他和罗博还沒结婚,但是他与罗博完全不同,他睡过的女人有多少个连他自己也记不清。 至于罗博,恐怕除了孩童时其偶尔会和母亲睡在一起之外,就还沒同任何女人上过床。 “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个说法,说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就像一个茶壶配几个杯茶!”曼德勒说道。 “那是一千年前的清王朝时代,那时的法律允许男人可以纳妾,也就是娶多个妻子!”罗博以一种向往的口气说道:“不过也就是富贵人家的男人才养得起多个老婆!” “一夫一妻的时代仍然有实质的多妻现象!”汉考克说道,不像一般的西洋人,他并不避讳自己的隐私,反而得意地向两个未婚青年夸耀道:“我在埃癸斯还有个情人!” “罗博,那你就把宋家小姐当夫人,把女科学家当情人好了!”曼德勒建议道。 “宋晓瑜还沒到结婚年龄呢?”罗博笑着说道:“不过,爱德华,你这个主意不错啊!” 就在这时,罗博口袋里的个人综合信息卡向了起來,原來宋晓瑜打电话过來了,要求罗博今晚请她吃饭,罗博赶紧起身,告辞道:“说曹操,曹操到,失陪了,长官,还有两位,我得去见‘夫人’了,再见!” 然后他敬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恋爱中的男人,女人的奴隶!”望着罗博远去的身影,曼德勒慨叹道。 奥斯瓦尔德中校却若有所思地说:“罗中校刚才说,一年前他还是‘塔拉瓦’号驱护舰的舰长,那时应该还只是上尉,仅一年时间就升了两级,做到中校和战列舰舰长,也真够快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汉考克平静地说。 “理所当然的事!”奥斯瓦尔德去很不解,罗博的晋升速度已经超出了常规。 “你要是能在整个分队覆沒的情况下,仍然俘虏了满船的帝国科学家,很可能就会升一级!”曼德勒对奥斯瓦尔德中校说:“然后再加上一个光荣的出身,还有国防部有好几位大人物替你罩着,就能再升一级,所以,一年内连升两级并被赋予重任,也就不足为奇了!” 奥斯瓦尔德并不是很明白曼德勒的话,准备继续问。 汉考克将军却说道:“罗博的生父是粟瑜将军,而他的行为也已经证明,他完全配得上粟瑜将军的儿子的资格!” 奥斯瓦尔德这才终于了解了罗博的真正身份,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他能看到我给国防部报告的全文,不过,他倒也蛮像粟瑜将军的,不拘陈规!” “不管怎么说,有个根本苗红的大好青年在我们舰队,也是件好事!”曼德勒高兴地说。 对他的话,汉考克会心地发出微笑,第四舰队原本属于联邦国防军舰队中规模最小,实力最差的,一直被当作二级部队配置在佩利翁,负责训练新兵,不想随着罗博调入后,却受到国防部长布隆伯格的重用,在“阿尔戈号远征”作战中充当急先锋,并一举成为2890年來攻入新罗马帝国境内的第一支联邦舰队。 只可惜原來司令员王朝贵将军已经牺牲在进攻帝国的征途上,但愿已经化为星尘的王将军在上帝的天堂里能够看到第四舰队今后无往不胜,所向披靡,与老上司王朝贵一样笃信基督的汉考克在内心默默地祈祷。 第三节 玫瑰人生 罗博还未能离开“天狼星大楼”,便碰上了“海格力斯”号战列舰大副斯卡蒂?提亚西少校,当然,这不是偶遇,而是提亚西少找他。 “长官,我找您有事!”斯卡蒂说道。 “有什么请尽快说吧!我还有约会呢?”罗博显得有些不耐烦,实际上,在攻占“弓激波”空间站的战斗之后,除了工作上必要的发号施令和商谈外,罗博就不再跟这个他认为过于凶残的手下多说一句话。 “我请求您撤消对我调动的申请!”斯卡蒂恳请道。 “报告我已经呈上舰队参谋部了!”罗博回答道:“我不会撤消的,你认为你和我还能在‘海格力斯’号上精诚合作吗?你在我的麾下犯了在我看來无法饶恕的错误,我只能请求上级把你调离我身边,不过,这也许对你來说是件好事!” “好事!”斯卡蒂惊讶地问道,但语气中更多的是不快。 “修复后的‘乔治?杜威’号战舰队缺乏军官,你可能会被调过去当大副甚至代理舰长,在新式战列舰上服役应该比在老旧的‘海格力斯’号更有前途的!” “可是?长官,我不想离开‘海格力斯’号!”斯卡蒂坚持说道。 “你必须走!”罗博冷冷地说,斯卡蒂在“弓激波”空间站里当着他的面杀死俘虏,让他蒙羞,使他对眼前这个來自新罗马帝国的女军官充满了偏见和不满,他非常直白地告诉斯卡蒂:“总而言之,我不想跟你共事,再见吧!祝你在新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功!” 罗博也不顾对方的反应,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他希望尽快忘掉斯卡蒂这个对自己旧母国充满仇恨的女魔头,快步融入宽大通道里的人流。 与宋晓瑜的晚餐地点选在盘古市繁华的海伦娜大街的阿弗洛狄忒西餐厅,这是盘古市有名的高档西餐厅,联邦上流社会青年男女约会的必选地点之一,进入餐厅有特殊的要求,男顾客必须穿上礼服或者正装,女顾客要穿着古典长裙,若是穿着像连体紧身的太空便服、t恤衫或者短裤、迷你裙之类的现代服装,餐厅门童会将其拒之门外。 所以罗博换上联邦国防军的军礼服,镶金线的白色大盖帽,黑色双排扣海军上衣,白色立领衬衫,戴着一个黑色领结,左胸上挂着三排整齐的勋章,右胸上缀着姓名铭牌、国防军金质舰队徽章,远远看上去,他就像一个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蒸汽时代的海军军官,但他指挥的战舰却是在太空中飞驰。 宋晓瑜则穿着一袭缀有清淡的花朵图案的浅色塔夫绸裁制的长袖连衣裙,黑色的天鹅绒蝴蝶领、腰带和同样颜色的束袖口,将她点缀得十分典雅美丽,这一回,宋晓瑜沒有打扮那个招牌式的奥戴莉?赫本头发型,而是像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的时尚女性,把头发电成筒状卷,然后梳到脑袋的后面和两侧。 一支小型的室内管弦乐队,正演奏着一首叫作《玫瑰人生》vierose)的曲子,一些情人正和着舒缓优雅的曲调,在餐厅中的舞池里轻柔地踏着舞步,桌上,罗博送给宋晓瑜的红玫瑰争相怒放,展现出无尽的妖娆华贵,人们的穿着打扮,加上阿弗洛狄忒餐厅的欧陆宫庭风格装潢,法兰西风格的浪漫曲调,让罗博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二十世纪初的上海外滩某个洋人开的高档餐厅里。 罗博举起手中装着红酒的高脚杯,微笑着向宋晓瑜说道:“來,为你的美丽干杯!” 宋晓瑜也举起酒杯,温柔地与对方碰杯,说:“为你的远大前程!” “也为我们未來的的美好生活!”罗博补充道,说话的同时把脸凑近对方。 宋晓瑜却沒有做出反应,而是轻轻摇晃了一下酒杯,然后把酒杯送到嘴边,嗅了嗅,再呷了一口,随后略微闭着双目,脸上呈现出满足的神情,品味着这种产自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阿非利加行星的精品红酒。 “2833年的阿非利加红酒,果然非常香醇!”宋晓瑜称赞道,她从小就在金山银山中打滚,什么名酒美味都偿过,对于红酒的要品质要求自然也非常高。 美人加好酒,无数男人梦寐以求。 可惜罗博似乎感受不到其中的美妙,对于宋晓瑜的话,他却不甚知趣地说:“感觉也沒什么?跟士多店里九块九一瓶的好像沒什么差别!” 对于男友的有眼不识泰山,宋晓瑜并不在意,只是以一种饱含优越感的眼神看着罗博,微笑着解释说:“2833年的阿非利加气候可是万年一遇,产出的葡萄可是人类干红酿造史上最好的原料,据说那一年,有人在摘葡萄时偷吃太多,都醉倒在葡萄架下!” “这么夸张!”罗博吃惊地说:“不是都用机器人自动采摘的吗?” 男朋友在奢侈品知识上的无知,也令宋晓瑜大吃一惊,但她还是耐心地告诉罗博,说:“阿非利加行星专门出产高档红酒的地区都是用人工和畜力进行生产劳动,葡萄种植和酿酒全过程都是严格遵循传统方法,杜绝污染,据说酒庄里连电力照明设备都沒有,晚上只能点蜡烛!” 罗博感激地点点头,向女朋友的传道解惑表示感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单单手中的红酒就报销了他作为国防军中校的两个月工资。 “我对酒和食物都沒什么研究,可以说根本就沒兴趣!”罗博坦诚地说道,一边是向可能的未來夫人赤诚相见,一边也算是为自己的无智辩护。 “我看也是,估计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你都塞得入口吧!”宋晓瑜略带着鄙夷说道,眼前的男友比她大上不少岁数,可是见识似乎与其年龄不成比例。 “沒办法啊!像我这样的职业军人,几乎一年到头都在跟帝国军作战!”罗博叹息道:“随便一餐都有可能是最后的晚餐,如果挑食,沒吃饱,弄不好阵亡了,作了个饿死鬼,那就不好了!”他既是对自己的战争经历发出感慨,也是希望从宋晓瑜身上博得些许安慰。 “看你说的,好像随时都会死人!”宋晓瑜不满地埋怨道:“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喝酒吃肉吗?” 罗博这才觉得宋晓瑜并不那么善解人意,至少对他和他的工作缺乏了解,不过,也不能全怪宋晓瑜本人,一棵在温室中成长的蔷薇哪里会体会山谷中野百合的艰辛,罗博笑了笑,既是对晓瑜的话,也是对自己刚才不现实的期盼,然后严肃地说道: “死人是很平常的事,而且往往是全身暴裂那种恐怖的死法,你会感觉到心胸破裂,脑袋炸开,每一根血管都会撑破身体,将血液喷洒出來,甚至每个细胞都会破裂,身体会变成血肉模糊!” 宋晓瑜吓得丢下手中的刀叉,在盘子中激起尖锐的响起,颇有些失态,她赶紧用餐巾擦了一下嘴,接着喝了一口酒定定神,这才厌恶地朝罗博报怨道:“恶心死了,吃饭你怎么能说这些!” 罗博则泛出满足的笑脸,但沒有马上回应她,而是拿起刀叉熟练地切下一块黑椒牛排,送进自己的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來,必须让她明白,今天能坐在这个充满浪漫情调的地方饮着玉液琼浆,泡着俊男帅哥,是经过千千万万人在太空中身体被迫暴烈而亡才换取得來的不易果实。[.超多好看小说] 把牛肉吞下后,罗博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那样,你会伤心吗?” 宋晓瑜沒好气地盯了罗博一眼,略加思索,作出严肃地姿态,郑重地回答说:“会,但我会再约个男从來这里吃饭,把你忘掉!” 她这种回应反倒让罗博对她的真正意思捉摸不定,只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也可以安息了,还真怕你听到我阵亡了,你也跟着上吊作个贞节烈女呢?” “噢,天啊!什么时代了,你居然还要求我作贞节烈女!”宋晓瑜对罗博的话简直难以至信。 罗博对宋晓瑜那种近乎认真的质问感到好笑,解释道:“说说玩笑而已,不过话说回來,我以后还不一定会娶你,你想为我作贞节烈女的机会恐怕也沒有!” 面对罗博从一个玩笑开到另一个玩笑,宋晓瑜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说:“你放心,我也不一定会嫁给你,说不定等一下,我就看上一个比你更帅、更有魅力、更温柔的男人!”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低音便在旁边响起:“宋小姐,请恕我冒昧,能否占用您一点时间!” 宋晓瑜这才发觉他们宴席旁已经站着一位穿着黑色阿尔伯特王子大衣、头戴高帽、拿着绅士棍的俊美中国男子,他的大衣里还穿着灰色马甲和白色的高领衬衣,系着一条蓝色丝绸领带,领带上印有一个金色的圆形家徽,,两个鼓锤交叉在一面大锣下方。 宋晓瑜似乎为这个男青年的美貌倾倒,有些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对方,问:“请问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他希望能占用你一点时间!”罗博抢先替突然出现的男子回答。 “时间,哦呵,当然可以!”宋晓瑜开心地叫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是來找我的!”罗博又抢先替新出现的帅哥回答。 俊男绅士地朝宋晓瑜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是的,宋小姐请您原谅,我想请我的兄长罗博中校,跟我的母亲谈一下,希望您能同意!” “原來是你兄弟!”宋晓瑜惊奇地说。 “我來介绍一下!”罗博只好陪着笑脸说:“罗孝琛!” 罗博沒有多说,眼前这个完全可以成为强劲情敌的“兄弟”其实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沒有,罗孝琛是罗本生前在外沾花惹草生下的众多私生子之一,不过罗孝琛的母亲相内佐合子与罗赵冰关系很好,罗孝琛只比罗博小一个月,学生时代与罗博就亲如兄弟,只是两人现在的事业相差甚远,才少有联系,有趣的是,罗博和罗孝琛直到罗本去世时才发现,原來他们还有一个“共用”的老爸。 宋晓瑜赶紧礼貌地站起來,向对方伸出右手,热情地说道:“您好,罗先生!” 罗孝琛轻轻地握了宋晓瑜右手手指部份,然后说:“请叫我孝琛,我还真不习惯宋小姐叫我罗先生!”他了解作为兄长的罗博跟宋晓瑜现在已经存在的和今后可能实现的关系,不太愿意听到对方用对待陌生人那样來称呼自己。 “好的,孝琛!”宋晓瑜回答道。 罗博站起來,对罗孝琛说:“好了,我们走吧!” 宋晓瑜见自己被两个帅哥抛下,着急地问道:“哎,你们去哪!” “宋小姐,家母和我也在这里用餐,刚好看到兄长,所以我想请他过去劝一下母亲!”罗孝琛回答道。 “劝你母亲!”宋晓瑜好奇地问。 罗博却不耐烦地对宋晓瑜说道:“男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孝琛去去就來,你在这里等着!” 对罗博表现出來的大男子主义,宋晓瑜去非常不快,说:“我也要跟着去,一定要,顺便也可以认识孝琛母亲嘛!” 罗博拗不过她,只好干脆付了账,带着她一起走到相内佐合子的饭桌前。 一见到相内佐合子,罗博就礼貌地问候:“阿姨好!” “你好,罗博!”佐合子赶紧站起來鞠躬回礼,接着又对宋晓瑜说:“这位是宋晓瑜小姐吧!你好!” “你好,伯母!”宋晓瑜点头致意,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罗孝琛长得那么俊美,原來其母亲也有着花容月貌,即使年近半百,风韵犹在。 几人坐定后,罗博就开门见山地说:“相内阿姨,孝琛想去从军,您很反对吗?” “是的!”相内佐合子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万一出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以后一个人怎么办!” 罗博很清楚,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全部的生活就是她的儿子,时至今日,她连姓氏都还是用父姓,而不是夫姓,她虽然得到罗氏家族律师团法律上的认可,但却被罗氏家族的主要继承人排除在道德与亲情之外,因为她是罗本众多情妇中唯一个不具华人血统的,她身上纯正的日本血统使她长得非常美丽迷人,但却给她和儿子带來坎苛的命运,连性情老实忠厚的罗士琳都毫不客气地在当面直呼相内佐合子的名字,更不把罗孝琛当兄弟,甚至见面时还耻于与其握手。 “可是母亲,我不想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工作!”罗孝琛解释道。 “你想要什么?”佐合子反问自己儿子:“参军入伍就能让你有名扬天下,还是让你就觉得高人一等,要是你不小丢了性命,你让我怎么办!” 对于母亲的反问,罗孝琛无言以对。 “相内阿姨,你也不用担心,我倒是有个好办法!”罗博提议道:“只要孝琛到后勤或者地面部队服务,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对,母亲,兄长说得对!”罗孝琛急忙点头跟着说。 “这怎么可能!”相内佐合子并不相信,坚决地说:“总而言之,罗博你不用劝我了,我不会同意的,还有,你们想过沒有,哪有二十八岁的人才去参军的,现在又不像2890年,要全国总动员!” 罗孝琛正欲说什么?罗博制止了他,罗博比他更清楚,再怎么说也沒有用,因为他们毕竟是晚辈,在相内佐合子主意已定的情况下,再怎么劝说也是有限度的。 这些关系奇特的家人很快就散伙,罗孝琛跟母亲继续吃饭,罗博则带着宋晓瑜离开。 “嗯,我还吃饱呢?”走出了餐厅,宋晓瑜就不满地叫道。 “去吃中餐吧!”罗博提议道,今晚的西餐完全沒有所谓的浪漫情调,倒是充满了“血腥”和不快。 “也好!”宋晓瑜无奈地答应。 于是,他们挽着手沿着海伦娜大街漫步,寻找中意的中餐馆。 “罗孝琛为什么这么老了还要去参军!”宋晓瑜突然问道。 罗博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良久才说道:“你看到他的领带沒有!” “怎么了?那领带有什么特别的吗?”宋晓瑜不解地问。 “那是我继父留给他的,为的是让大家都认同他这个具有日本血统的兄弟!”罗博解释道:“可是除了我母亲之外大家都沒把他和相内阿姨当成一家人,孝琛希望向家里人证明,他完全有这个资格,完全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优良血统,是豫章堂的真正子弟!” 宋晓瑜这才有所理解,但接着又说:“那也不一定要去参军啊!既然他母亲那么反对,那在自己从事的职业上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是也一样可以向家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罗博却笑了出來,说:“如果是这样,也是完美的选择啊!可惜他换了很多工作都不如意,现在我们与新罗马的形势又紧张,他看到了参军打仗是条捷径!” “可是二十八岁了还去当小兵吗?” “不用,他是埃癸斯预备军官学校的高材生,只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毕业后才沒到军队里去,所以现在提出申请,还是可能直接从基层军官做起的!”罗博解释道,其实他已经为兄弟的参军意向在军中进行了活动。 罗博期望地说:“我是非常希望能与他并肩战斗的!” 第四节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公元2918年,中华农历纪元为戊戌年,英仙旋臂人类世界的又一个多事之秋。 是年四月份,人类两大互不相容的意识形态政治势力英仙星际联邦和新罗马帝国,在“太极”行星为争夺掌握传说中“安特内斯特”秘密的空逸居士而发生了“虚空禅寺劫持事件”; 五月份,新罗马帝国军执行“克丽奥帕特拉”计划,发现并登陆距离英仙旋臂外侧约一千五百光年处的星际行星“易”,随后持续到七月份,帝国军与前來争夺的联邦国防军舰队发生了一系列的交战,展开了第一次“易”星域会战,这是两国两军自2890年全面战争停火之后爆发的最大规模会战,会战以星际行星“易”落入英仙星际联邦而告终; 七月底,联邦国防军遂行“阿尔戈号远征”作战,但派出的先遣舰队却于边境空间一三五线与帝国军舰队发生一系列遭遇战,之后联邦军国防成功跨越一千多光年的边境空间,侵入新罗马帝国境内的新莱茵行星所在的欧罗巴行星系统,双方均以一三五线空间遭遇战时的有限兵力投入行星攻防战当中,进行了掺杂着内乱与分裂阴谋的“新莱茵”星域会战,会战结果是联邦国防军舰队最后放弃攻击行动,退回联邦境内。 迫使联邦国防军放弃对新莱茵行星的入侵,中止“阿尔戈号远征”作战的重大原因就是原本守护星际行星“易”的第十三舰队与科考队神秘失踪,面对一千五百多光年之外深空里的神秘事故,联邦总统与国会都感受到新的威胁,遂决定停止对新罗马帝国的攻击,集中兵力向“易”星域派出增援舰队,寻找下落不明的十三舰队和科考队。 但免受了对手全面攻击威胁的新罗马帝国,并未对敌方的行动作壁上观,尽管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听从了手下枢密院首席幕僚费施尔和帝国财务官施维林的建议,将向“易”行星派出大规模舰队攻击国防军的作战计划推迟,但他仍然下令听命于他的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护送一支特别的科考队,准备航向“易”行星,展开对联邦国防军的新一轮有限的军事行动。 作为帝国执政官汪泽仁钦点的指挥官,姜子钺再次穿上了黑色军装,佩带上帝国军中校肩章,成为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副司令官。 正式回归熟悉的军队,姜子钺感到亲切和兴奋,但是眼前的场面却令他感到尴尬,因为他面前同时坐着萝塔?斯陶德特和丹娜?琪拉?庞帝克,这两个女人此时正握着闪着寒光的钢制刀叉相互盯着对方。 根据英仙旋臂中华传统历法联合会,派往太阳系的飞船观察地月系统的变化情况确定,今年的九月二十七号是中国传统的中秋节,刚好第二天又是“哈拉尔迪”舰队离开新拜占庭出征“易”星域的日子,所以姜小琪和丈夫准备了一席丰盛的中西结合的晚餐,招待这些日子与儿子交往密切的萝塔和丹娜,顺便也为儿子饯行。 姜子钺沒有想到父母精心为自己准备的饯行宴一开始就变得杀气重重。 当丹娜出现时,萝塔立即感到到强烈的威胁,仿佛帝国中央舰队遭遇联邦国防军舰队,神情紧绷,充满了紧张和敌意,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來到姜家出席晚宴的丹娜本來对萝塔倒是沒有什么成见,可是当发现光头的女人用母夜叉才怀有的凶狠眼神不断地打量着自己,她也甘示弱,用勇敢倔强的眼神回敬对方。 同样身为女人,又早已经为人父母,且可能很快就成为某个女人的婆婆的姜小琪,立即感受到姑娘们之间的敌意,她赶忙出來调解,热情地劝菜:“姑娘们,吃菜,这可是子钺他老爸的好手艺!” 可她却随口又问了一句:“你们之前都认识吗?” “伯母,怎么可能!”萝塔抢先叫道,满怀骄傲地说:“我以前是边境舰队的,现在是中央舰队的巡洋舰舰长,一直在保家卫国的前线上抛头颅,洒热血,怎么可能认识‘屁股舰队’的秘书兵!” “你……”丹娜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來,涨红着脸盯着萝塔。 姜小琪这才发觉自己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当的询问反而给两位年轻人的战火添油加醋,她赶紧赔着笑脸说道:“我们家子钺受两位关照,我作母亲的在这里表示感谢!” “夫人不必客气!”这回丹娜抢先说道:“我哪里提得上照顾姜长官,不过绝沒有像某些人死活不要脸硬是把长官拖下水,害得一起被舰队扫地出门!” 轮到萝塔无言以对,只能愤怒地盯着对方。 席上的两个男人,姜子钺和父亲只能无助地观望着女人的战争。 不过丹娜并沒有剩胜追击,而是好奇地问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姜长官不姓冯?道尼尔斯马克!” 丹娜聪明地转移了话題让姜小琪放松地泛出笑脸,两个被撇在一旁的男人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沃尔夫冈?冯?道尼尔斯马克笑着解释道:“白林社区华人比较多,让子钺姓‘冯?道尼尔斯马克’会使子钺变得有些奇怪,而且,我在和小琪结婚时答应养父母,孩子以后姓姜!” “养父母!”萝塔也好奇地问。 沃尔夫冈微笑着点点头,姜小琪替老公解释道:“我父母和他父母原是同事,都在同一艘货船上工作,后來货船出了事故,他父母不幸身故,我父母就把他领养到我们家,所以我们一起长大,后來一起相爱、结婚!” “你们的爱情好浪漫啊!”丹娜羡慕地说。 “这也是缘分了!”姜小琪甜蜜地说。 “爱情和生活都是细水长流,一起过的日子久了,感情也就浓厚了!”沃尔夫冈深情地向年轻的后辈述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來,大家吃菜啊!”似乎被遗忘在一旁的姜子钺发出无力的叫喊。 晚饭总算在轻松的气氛下结束,丹娜?庞帝克还是士兵,很快就赶回国防总部宿舍,萝塔?斯陶德特留下來喝了茶后才离开,姜子钺把她送到社区机场。 走在白林社区的小道上,萝塔诚恳地问道:“明天我们都要出发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姜子钺很不明白,反问道:“你指什么?” “生活啊!结婚啊!” 姜子钺这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种问題,笑了笑,说:“萝塔,不要再费心了,别和我提这些事情了,我只希望这一次还能平安归來,然后再去考虑别的事!” “你喜欢‘屁股舰队’那个秘书兵吗?”萝塔突然问道。 “她长得那么漂亮,哪个男人不喜欢!”姜子钺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也仅仅只是喜欢她而已,这有什么问題吗?” “沒有问題!”萝塔干脆地回答,她能明白“喜欢”和“爱”是两个不同的词,更有层次上的区别。 沒有花太长的时间,他们就走了供空天飞机垂直起降的社区机场。 机场是建在一块高地上,站在边上可以俯看整个白林社区,这时的天上有璀璨的星光,壮丽的银河,地上也有无数光点,流光溢彩,天上街市,地上星河,相映成趣。 轻拂的夜岚送來了丝丝泥味和花香,沁人心肺。 “这地方真美!”萝塔赞叹道:“真想以后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 她说完却突然张开双臂,搂住了姜子钺,热烈地亲吻她心爱的人。 姜子钺惊愕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停了下來,紧紧地拥抱着对方,尽情地享受星空下的浪漫与甜蜜。 良久,萝塔才恋恋不舍地推开姜子钺,恳求道:“子钺,如果我们都还能平安归來,我们一定要结婚,行吗?” 姜子钺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的,我答应你!” “你一直很爱我的,只是你总是不善于表达!”罗塔捧着姜子钺的脸,亲切地说。 姜子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主动搂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爸说得对,爱情和生活都是细水长流,一起过的日子久了,感情也就浓厚了,我发现只有和你,才相互理解,相互关心,才有浓厚的感情!” 萝塔沒有说话,只是紧拥着姜子钺,默默地体验爱情。 过了很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萝塔登上了“风火轮”号空天飞机,亲自开动。 强劲的超导电动热喷气引擎喷发出狂暴的气流,推动硕大的机体跃离地面。 姜子钺朝驾驶舱里的萝塔挥动双臂,高声大叫:“亲爱的,明天见,我们一定能平安归來结婚的,我保证!” 可惜萝塔并沒有听清他的话,加大油门,驱动飞机向高空跃升。 “风火轮”号高速升空,然后摆平喷气引擎的喷射方向,调整飞行姿态,逐渐加速,冲上星空,繁华的新拜占庭行星被抛在身后,缓缓缩小,天上的星星也变得愈发明亮,同时,更多的星星映入萝塔的眼帘。 那些新的星星正是一艘艘排布着整齐阵列的帝国军楔形战舰反射出的寒光,总共六百艘战列舰和七百艘巡洋舰以及三百艘补给船组成的“哈拉尔迪”分舰队枕戈待旦。 同样气势壮观的场面也映入数千光年之外另一个女人的视野。 陈维茵博士第一次见到数以千计的星际战舰集结在行星周围,倍感震撼,看到埃癸斯行星周围这些反射着死亡气息的密集舰队,她马上预感到,这一次前往“易”行星,必定会像前一次那样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于是,她有点后悔当初答应乌尔夫?伯恩斯坦的请求,离开安德洛墨达行星的难民营,跟联邦科考队一起重返“易”行星。 已经完全投奔“自由”的伯恩斯坦教教授,被联邦政府委任为第二支赴“易”行星考察的科考队副领队,协同领队、联邦著名的外星生物学家朱翰松,伯恩斯坦希望能够带领他原來的团队,在经过联邦政府同意后,他重新招募了当初一同在“易”行星展开勘察的帝国科考队的大部分成员,包括他的得意门生陈维茵。 尽管听了伯恩斯坦对十三舰队的失踪等围绕“易”行星的诸多奇特事件的陈述,但陈维茵一开始还是严词拒绝了伯恩斯坦的请求,她明确地告诉对方:“老师,我很敬重您的学术成就,也尊重您的政治选择,但我坚决不会为敌国政府服务!” “与联邦的科学家合作并不一定就是为敌国政府服务!”伯恩斯坦向学生阐述自己的观点:“我们既然沦落敌国境内,除了选择这种方式,沒有别的可行办法,身为科学家,我们有义务揭开星际行星‘易’的神秘面纱,探清她的真相,这不正是你一直所追求的吗?” 伯恩斯坦的话让陈维茵的态度稍微有此变化,她担忧地问:“老师,您就不担心,我们的研究不会被联邦政府利用,变成对付我们自己祖国和同胞的手段吗?” “我已经跟联邦政府达成协议,我们只从事基础研究,决不涉及到有关国防和危害新罗马人民利益的事情!”伯恩斯坦解释道:“维茵,在你和许多人眼里,我也许是个政治白痴,但是我也明白,如果不把握这个机会,对‘易’行星的探索,就会完全被联邦的科学家垄断。虽然我已经对重新回到新罗马彻底绝望,但是在目前的形势下,有我们这些來自新罗马的科学家参与到探索这颗神秘行星的过程中,是极为必要的!” 后面这一席话打动了陈维茵,她最终同意了导师的请求,和其他原來的帝国科考队加入了朱翰松和伯恩斯坦带领的科考队,登上英仙星际联邦最为大型和最为先进科学考察船“爱茵斯坦-爱丁顿”号(einsteineddington)。 线型流畅优美的科学考察船“爱因斯坦-爱丁顿”号载着科考队,穿行在严整的国防军战舰阵列当中,犹如一位俊美的绅士漫步在士兵队伍之间,这艘飞船通常被叫作“双e”(doublee),因为她那由两位科学家组合成的名字略显冗长,人们就直接取两名的开头字母赋予绰号。 与新罗马帝国的科考船全部雇佣民间船员不同,英仙星际联邦的科考船都是由从各舰队抽调的精英驾驶的,船员都是正规军人,并且船上还配备有大量的轻重武器以供自卫:“双e”还固定部署一支多达三十二人的星际陆战队,用以随同保护科学家。 但在陈维茵看來,这支部队完全是负责监视和看守他们这些來自新罗马帝国的科学家。 “陈博士,自由与民主制度下的军队如何!”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來。 说话的正是“双e”的新任船长斯卡蒂?提亚西少校,正如罗博所说,被赶出“海格力斯”号战列舰的舰桥,对斯卡蒂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她因为之前优异的表现而被调任“爱茵斯坦-爱丁顿”号船长,对于自己的船上來了这么一帮被迫投诚的旧母国科学家,斯卡蒂内心多少有些矛盾,不容易对这些人进行定位,尤其是眼前这个陈维茵博士,对抗的情绪最为明显和尖锐。 “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陈维茵毫不客气地评论,她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只是盯着对方映在具有过滤辐射功能的观察窗玻璃上的镜像。 斯卡蒂很清楚陈的话也把自己这个联邦军少校给包括进去了,但她并沒有表现出任何不快,仍旧用那冷冰冰的口气说:“那总比专制主义下的军队更具人性!” 这句话从她这个曾经公然残杀俘虏的国防军军官口中说出來实在太有讽刺意味了,但斯卡蒂并未有任何的羞耻感或者不适,反而显得充满自豪与得意。 陈维茵转过身來,盯着她,郑重地说明:“提亚西船长,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的科学考察船从來就沒有部署任何军人和武器,船员都是从平民中招募的,船上的科学家也拥有绝对的自由和权威,决不会像这个移动的看守所,到处都有全付武装的自由战士监视着!” 对她的话,斯卡蒂只是报以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反击,而是礼貌地说:“很快就会进入超光速飞行,希望博士小心,保重身体!” “我能理解为一种人身威胁吗?”陈维茵尖锐地质问道。 “博士,我只是善意地嘱咐,至于您想怎么理解,是您自己的事!”斯卡蒂说完,便朝她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陈维茵又重新转向观察窗。 庞大的联邦舰队已经开拔,战舰尾部喷射出炫丽的离子尾焰,飞向深空。 在康拉德?赫佐格上将的统领下,经过扩充后的国防军第四、第五、第七,三支舰队共五千多艘战舰,连同五艘科考船、一百多艘救援飞船,开始向一千五百多光年的星际行星“易”进发。 回到自己舱室的陈维茵穿上太空服,固定好身体,无聊中开启了多媒体娱乐系统,不想太空服的音响里传來了一阵悠长、深邃的号声,仿佛从宇宙深空里传來的神秘信号,随后是管弦齐鸣,鼓声雷动,有如万炮齐鸣,杀声震天。 这是理查德?斯特劳斯的交响曲《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五节 谜变奏曲 人类世界标准时间2918年10月9日,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三大舰队护卫着科考船队和救援船队进入了星际行星“易”的引力范围,与先期赶到一支为数五十艘巡洋舰组成的小型先遣舰队汇合。 国防军上将康拉德?赫佐格立即下令对“易”行星周围一百光年的范围进行搜索。 无人侦察船立即飞近“易”行星,施放近地轨道的侦察卫星和通信卫星,以便找到可能存在地面的失踪人员,联邦战舰则分组成多个中小型编队,护送着专门设计的救援飞船和医院船前往各个方向上寻找失踪的第十三舰队,一时间,成千上万的无人侦察船、通报舰、战舰和其他飞船以及空天飞机,穿梭于黑色的行星周围,千万年來在银河系之外的深空中孤独流浪的星际行星,突然变得热闹非凡。 “爱因斯坦-爱丁顿”号上,陈维茵原本以为联邦军舰队在太空展开搜索,事不关己,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享受古典黄音乐,沉浸在埃尔加著名的《谜变奏曲》正以其悠扬宏大的音域当中,突然,科考队副领队乌尔夫?伯恩斯坦发來通信,告知她到学术中心开会,并准备登陆“易”行星表面。 英仙星际联邦科学院院士朱翰松宣布了登陆“易”行星表面的计划,他和伯因斯坦将一同带领科考队前往之前帝国科考队建立的登陆地点,因为根据伯恩斯坦教授和国防军舰长罗博的报告,在那附近他们遭遇不明生物的袭击,同时登陆的还有一支人数超过一千人的星际陆战队,他们将从地面上搜寻已经失踪的联邦第一支科考队。 登陆行动顺利展开,七个巨大的锥形登陆舱和一百多架空天飞机穿过饱含氢气的浓密大气层,在新罗马帝国科考队原先登陆的高地上着陆,联邦国防军将这块高地命名为“自由滩头”,并重新在其周围挖掘了战壕,构筑起一道野战防线,拱卫科考队的登陆舱。 其实他们是所谓的“自由滩头”迎來的第三批人类,之前联邦第一支考察队也是在这里实施登陆的,但他们留下的设备与痕迹如今却都被抹去。 旧地重游让陈维茵颇有些感慨,就是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与姜子钺分离了,还落入了那个可恶的罗博手上,进而沦落到敌对的英仙联邦,沒想到今天重返这里,竟然是以英仙星际联邦的科学家身份、在联邦国防军重兵护送和监视下完成的,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可就在这时,透过通信卫星,一个私人通信请求接进了她的动力装甲。 “嘿!陈博士,回到老地方是不是有些亲切感啊!”罗博调皮地说:“还记得我们在那里的邂逅吗?” “邂逅!”陈维茵用恼火的口气重复这个听起來似乎颇有浪漫色彩的词语:“如果那也能称为邂逅,那只能说明你是多么的幼稚无知!” “别这么说,抬头看看天空,你应该能看到一颗明亮的星星!”罗博的语气听起來相当轻松,看來他的心情很不错。 陈维茵仰望天空,果然见到繁星中有一颗特别明亮的放射着蓝白光芒的大星星正缓缓划过天空,那正是进入近地轨道飞行的“海格力斯”号战列舰,那些明亮的蓝白光芒正是它的离子推进器喷发出的尾焰。 “我奉命守护你!”罗博高兴地说。 “守护我!” “确切地说,是守护你们科考队!”罗博补充道:“当然也就包括你!” 陈维茵立即回击道:“还守护呢?來监视我们就直说,别说得那么堂皇冠冕,一帮伪君子!” “呵呵,别这么说我,对你我可从來不撒谎!”罗博辩解道,随后却又感叹道:“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啊!” “那你就尽你的守护职责吧!好人先生!”陈维茵说完立即终止通信,不再跟他废话。 结束了与罗博的通信,陈维茵立即跟其他人一起投入新的考察工作,这一次,他们将直接向原來发现不明生物的东方约二十千米处的盆地周围,探寻那些曾经攻击他们的怪兽。 联邦生物学家朱翰松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将伯恩斯坦和罗博报告的生物称为易星生物,此次登陆行动,最少也要弄到一两具易星生物的尸体,在他的带领下,科学家在陆战队的护卫下,分成两队,朝东方盆地周围的丘陵和山地进发。 行进过程中,伯恩斯坦在通信系统里对陈维茵说:“陈,你有沒有发现,我们之前的遗留的设备和帝国陆战队建起的防御工事都沒了!” “开始我也感到奇怪,不过后來一想,应该是被之前的联邦科考队回收了!”陈维茵并不感到奇怪。 “不,我跟朱院士谈过,他说他们第一支科考队也是在这里登陆的,现在也见不到所有设备,甚至连登陆舱火箭喷射留下的痕迹也找不到!”伯恩斯坦的声音微微颤抖:“可能他们都被那些怪物给抓去!” 伯恩斯坦的话一点也不像出自一位严谨的科学家之口,倒像是某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在讲述怪物故事,不过,他对于外星生物的研究完全是外行,不像朱翰松那样对外星生物有着丰富的知识和高高俯看的心态。 “教授,我们都还沒有找到失踪的科考队和舰队跟那些怪物有联系的直接证据!”陈维茵提醒道,她并不相信那些怪物具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于是,她接着说:“就算地面的科考队的失踪跟它们有关,可是太空中的舰队呢?难道那些怪物能够飞上天,把飞船和战舰都吞下肚子里!” 伯恩斯坦虽然在获知联邦十三舰队和第一支科考队失踪后,立即联想到那些神秘的生物,但对于学生的反问,他也回答不上來,他只好说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六月份,我们在前面的小山谷里遇到那些怪物,它们并沒有主动攻击我们!” “不是的,它们确实主动向我们发起攻击……”陈维茵回忆道:“但那时罗博已经带着联邦军的陆战队赶到我们后面,那些怪物好像沒有理我们,而是直冲他们而去的!” “是的,我后來仔细回忆了,发现一直漏掉这个细节!”伯恩斯坦兴奋地说:“这说明它们完全能够判别我们人类对它们的威胁,它们能探知我俩当时对它们沒有敌意,并且认识到全副武装的联邦陆战队员具有的威力!” “这只能更进一步确认联邦科考队失踪与它们存在可能的联系,可是整个舰队的失踪还是沒法解释!”陈维茵失望地说,并沒有对与导师共同探讨出來的新发现感到高兴,实际上,她内心倒是挺关心那些失踪的科学家和军人。 “朱院士跟我们,舰队目前还沒有发现失踪舰队和科考队留下的无线电信号,如果遭到什么重大变故的话,那么多的军舰不可能连一个求救信号都沒來得及发出……” “停止前进!”公共通信频道里突然传來了陆战队指挥官阿方索?奥维德上尉紧张的叫声:“防御阵形!” 陆战队官兵立即围着科学家们形成环形防御阵势,把所有武器都对着外面幽暗的天地。 “怎么回事,奥维德上尉!”朱翰松镇静地问道。 “尖兵在前方三千米处发现不明生物!”奥维德回答道:“但是侦察卫星的遥感系统却沒有发现它们!” 朱翰松却轻松地笑着说:“看來是相当诡异啊!能确定数量吗?” “微光夜视仪里看到的,大约有十多头!”奥维德回答道。 “上尉,你居然用汉语说‘头’,可以用量词‘头’來形容的通常必须是牛羊之类的大型哺乳动物!”朱翰松教训道,因为分析六月份里伯恩斯坦和罗博的动力装甲拍摄到的成像表明,那些怪物大小跟鸵鸟着不多,外形也略为相似。 “尖兵就是这样报告的,院士,它们还在原地活动,应该沒有发现我们!”奥维德恭敬地报告,并把通前方尖兵拍摄的实时图像传输给朱翰松的动力装甲。 看到图像的朱翰松兴奋地叫道:“好极了,都留在这里,乌尔夫,跟我來,我们去看看!” “好的,朱院士!”伯恩斯坦惊恐地回答,然后跟在朱翰松和奥维德后面向前方尖兵所在的位置走去。 “老师,我跟您一起去!”陈维茵说着也跟上他们。 在一座小山包后面,借助动力装甲本身的观察仪器,陈维茵他们看到了在千米左右的距离上,有一排四脚的大型动物正在缓缓地向北移动。 它们的长相非常怪异,四只有明显节肢的长腿支撑着扁平的躯体,躯体上面的正中处有一个流线型的头部,头部前方还有一个突出物,外形上看,它们不像通常的大型动物,倒有点像人类过去使用的陆战坦克和战车一类的东西,只是长了四只脚,每只这样的动物体长都在五米左右,到头顶的高度一米有余,正面的躯体宽度也有将近两米。 总共十二只,以十米的间隔,正沿着一条直线在地面上从南到北以每小时五千米的缓慢速度移动,逐渐沒入一个南北走向的小山谷里。 “新品种!”朱翰松惊喜地叫道。 “之前完全沒有见过!”伯恩斯坦说道:“看來这个行星真是奇特啊!” 朱翰松向负责搜索开路的陆战队尖兵问道:“中士,周围情况怎么样,还有别的易星生物吗?” “除了这队怪物,我们沒有发现别的生物了!” 朱翰松急忙叫道:“好,奥维德上尉,马上集合你的人,准备活捉这些家伙!” “您说活捉吗?朱院士!” “最好全部活捉,最不济也要搞到一具全尸!”朱翰松已经迫不及待要弄一具回去解剖了。 “是,院士!”奥维德立即带领士兵展开行动,准备围捕那些生物。 “朱院士,我们为什么不先观察它们!”陈维茵建议道:“这样直接捕杀它们,不是科学的做法!” “陈博士,一颗流浪宇宙的星际行星上发现这种大型生物,你难道沒有兴趣想探知它们的生理结构和生命本质吗?”朱翰松笑着说:“它们虽然长得非常丑陋,可是跟你一样,对我这样的中年男人丰常具有吸引力!” “……”听到朱翰松的这种黄色的玩笑话,陈维茵感到非常不舒服,只能无言以对。 奥维德上尉把六十多名士兵分成两队,一队向北前进,赶赴山谷北面的出口,准备从那些生物正面发起攻击,另一队则守在南面的出口,准备截断它们的退路,以人类对动物的捕猎经验,正面的进攻通常会令动物立即调头逃跑,这时它们就刚好落入后面陆战队的罗网。 有利的地形使奥维德原本十足的信心更加坚定,前面的陆战队员在近千米距离上如期发起攻击,朝怪物前面不远的地面发射了一枚导弹,产生猛烈的爆炸。 然而,情况并沒有联邦陆战队士兵想像的那么顺利,那些怪物并沒有出现预料中受惊调头溃散的行为,相反,为首的立刻停了下來,迅速把头高高升起,其前方的突出部位裂开并喷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照射在陆战队前面的地面上,引起激烈的爆炸。 强劲的冲击波不仅掀起了冲天的砂土尘埃,还把附近的几名身着厚重的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掀翻。 “是粒子炮!”共公通信频道里传來了联邦星际陆战队士兵的惊叫。 “什么?!”奥维德和朱翰松几乎同时发出惊呼。 军人们还沒來得及做出反应,其他怪物紧接着也以相同的方式展开攻击,打击前后的人类陆战队官兵。 “开火,把他们干掉!”奥维德迅速下达命令:“普西中尉,把掩护科学家返回营地,要快!” 官兵们纷纷开火还击,将导弹、粒子束和激光倾泄到山谷中的怪物身上,光秃秃的山谷立即接连腾起的火球、闪光照亮。 奥维德的副手洛?普西中尉则带领其余的士兵保护科学家们赶回“自由滩头”。 回到营地,包括原本对外星生物怀有强烈优越感的朱翰松在内的科学工作者都惊魂未定,这些易星生物居然能够喷射高能粒子束,人们不禁对已经失踪的联邦十三舰队和第一批科考人员的命运更加担忧。 “我建议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颗行星!”伯恩斯坦害回望着东方在通信系统里发出建议。 东方的山区还不断闪出爆炸的强光,并传來滚雷般的隆隆响声。 朱翰松虽然刚才也被吓得不轻,但他却并不愿意就此打退堂鼓,相反,他惊奇地叫道:“乌尔夫,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易星生物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科学发现,我们怎么能够在这个伟大的发现面前止步呢?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完成对这些生物的研究!” “可是朱院士,它们竟然能够发射粒子束!”陈维茵郑重地提醒:“您认为仅仅是出于物种的竞争,这些生物就进化出了粒子炮吗?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群战争机器,不是什么友好生物!” “博士,人类不正是也在进化过程中造出了粒子炮吗?”朱翰松立刻反驳道:“而且不是为了与别的物种的竞争,却只是为了人类自己的种内竞争,既然能进化出高能粒子炮这种东西,说明这些生物绝对具有高度的智慧,我们更不能放过,如果你们这些新罗马的科学家害怕了,可以马上撤回到‘双e’上!” 这话激怒了伯恩斯坦,他坚决地说:“我不是害怕,只是考虑大家的安全,如果陆战队能够保障我们大家的安全,我不会离开的!” “老师……”陈维茵正准备劝说自己的导师,却被对方打断了。 伯恩斯坦对她说:“陈,你可以先走!” “不,如果您都认为不应这么轻易退缩,我也会紧跟着您的!”陈维茵严肃地说。 见于出现了威力巨大的不明生物,洛?普西中尉一面向舰队司令部通报情况,一面召回派出去的所有搜寻队伍,把陆战队所有兵力集中在“自由滩头”周围的野战防线上。 东方山谷里的战斗渐渐地平息了下來,但赶回來的士兵却已经少了一半,这当中还不包括奥维德上尉,幸存的士兵报告他们牺牲了半数的弟兄才杀死了十只四脚怪,另外四只成功地突破了山谷南边的封锁线,逃跑了,他们清理战场时却沒有找到奥维德的遗体,由于使用的武器威力都很大,被杀死的易星怪物都被炸成碎块,这些士兵只带回了一小部分怪物的残肢断片。 登陆舱的实验室里,朱翰松拿着一块最大的碎片仔细地端详,说道:“看上去像陶瓷片!” 围在周围的几个主要科学家都认真地观察碎片,陈维茵用摄子夹起其中一片软绵绵的东西,对众人说:“这应该是碳化组织,像肉!” “你们之前不是报告这个行星碳含量很低吗?”朱翰松问道。 “但不代表就不存在碳系生物!”陈维茵针锋相对地回答。 这时,外面传來了普西中尉欣喜若狂的叫声:“阿方索回來了,还有个大家伙!” 第六节 黄泉里的天鹅 遭遇到会喷射粒子束的奇特生物,让舰队总指挥康拉德·赫佐格上将倍感紧张,然而令他感到更紧张的事情,接踵而來。 无人侦察船在八十光年之外的空间里发现了新罗马帝国军舰队。 一支由六百艘战列舰和七百艘巡洋舰组成的帝国军舰队正准备向星际行星“易”继续进发。 新罗马帝国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便护送着由两艘科考船组成的科考队进入了跟离星际行星“易”近八十光年的空间。 无人侦察船带回來的图像表明,黑洞洞的星际行星仍然和她刚被发现时一样,横躺在银道面上,以超越第四宇宙速度的公转速度向着银河系中央的方向前进,经由计算机合成引力探测系统获取的数据显现出來的图像还显示,就在“易”行星周围的空间里,部署着大量的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战舰。 分舰队司令官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只好下令暂时停止前进,与手下的干将商议对策。 “敌人的战舰数量超过五千艘,其中有三千艘战列舰!”格斯神色严峻地说:“如果我们再继续接近‘易’行星的话,一定会刺激他们的神经,促使他们攻击我们!” “可是这样停下來也不是办法!”萝塔·斯陶德特上尉说道。 “执政官阁下叮嘱我们要尽量避免跟敌人交火,并且授权我们可以跟他们进行有限度的合作!”格斯解释道:“我想趁这个机会可以给他们表现一个友好的姿态!” “我认为这种机会还沒成熟!”姜子钺少校说道:“敌人拥有绝对的优势兵力,我们的出现也许能让对方的指挥官感到紧张,但就凭这点兵力,决不可能让他们重视我们,所以我认为,现在就打算跟他们进行有限度的合作是不可能的,反而容易暴露了我们的真正实力!” “子钺说得有道理!”萝塔跟着表示赞同。 “怎么,你们两越來越夫唱妇随了啊!”格斯笑着说:“我发觉你们这一路上怎么变得亲密起來了!” 通讯视频里的姜子钺冲他微微一笑,格斯并不知道他已经答应萝塔的求婚,只是严肃地说:“不要转移话題了,格斯,我建议我们不要朝着‘易’行星飞去,而是绕个大圈,装做向别的目标飞去,进入系外深空,最好让敌人以为我们飞出银河系,让他们弄不清我们的真正意图!” “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格斯说道:“不仅浪费能源,而且也不容易掌握敌情!” “他们现在应该是忙于搜寻失踪的十三舰队,我还估计他们也沒有找到失踪的原因……” “所以你要故弄玄虚!”罗塔兴奋地打断姜子钺的话:“让敌人以为敌十三舰队失踪与我们有关!” 姜子钺点点头,说:“如果我们是朝着更遥远的空间飞行,好像直奔某个目标而去,那么敌人的指挥官一定会派出大量的兵力追踪过來,这样就可以引开他们的大部份注意力,我们再突然折回,直冲‘易’行星,吓唬他们一下!” “可这样我们还是无法夺回‘易’行星!”萝塔立刻暴露出她与姜子钺还是缺乏足够的默契。 格斯听后却会心地笑了起來,说:“萝塔,看來你要跟得上你们家子钺还有待时日啊!基本上,折腾一回,时间就很容易度过两三个月,到时执政官就将代元老院发布命令,中央舰队会向联邦境内发起攻势,那时敌人就得回防,我们也就可以顺势拿下‘易’行星了!” 姜子钺赶紧说道:“这不能怪萝塔,格斯,执政官最后一次召见的只有我们两人,萝塔并不知道执政官把进攻‘易’行星的作战推迟三个月!” “哟,这么快就袒护起老婆來了!”格斯吃惊地叫道:“看來你们两是假戏真做了呀!” “什么假戏真做,!”萝塔生气地说:“我们本來就是真心相爱的!” “别说这些了,我们言归正传!”姜子钺不耐烦地说,每次和格斯、罗塔开会商讨作战,总会演变成情感论坛,而这种事又恰好不是他乐于接受的:“格斯,你认为我的想法怎么样!” “我不得不说,我们总是不谋而合!”格斯高兴地说:“只是我认为我们沒有必要全部都向系外深空飞行,可以留下一小批舰船监视他们,并适机采取行动!” “很有道理!”姜子钺赞同道。 “那么谁带领一些战舰留下來呢?”萝塔问道。 “我留下來吧!”格斯说着故意作出一副失落又无奈的模样:“谁叫我还是行单影只呢?” “让萝塔带领一两百艘巡洋舰留下來吧!”姜子钺说道。 “为什么?”萝塔不高兴地问,她更愿意跟着姜子钺一起行动,不仅是出对姜子钺指挥能力的信任,更是出于对爱人依恋的心理。 格斯替她未來的老公解释:“虽然系外深空星际物质更少,但是在那些未知的空间里,我们缺乏全面详细的超光速航行资料和经验,危险性反而比在英仙旋臂星际里更大,所以你们家子钺是在疼你,想把你留在安全的英仙旋臂边缘!” 末了,格斯还不忘开玩笑调侃道:“萝塔,其实你也可以爱上我的啊!我也希望你留下來,而且你也看到了,才华方面我跟你们家子钺可是难分伯仲,但是我长得比他帅,为人风趣,官又比他大,工资也比他高,跟我一起生活,保证让你笑口常开,容颜不老……” “格斯,你的广告打错对象了!”萝塔冷冷地说:“虽然我很欣赏你一顶银白头发,可是我更喜欢光头的男人!” “就这样决定了吗?格斯!”姜子钺始终把自己的发言限制在工作上。 “就看尊夫人的意见了!”格斯笑着说:“姜夫人,如果你愿意留下來,就带领两百艘巡洋舰留下來,怎么样!” “你应叫冯·姜夫人!”萝塔骄傲地纠正道,对自己将來的新身份,她似乎已经很投入了。 “哦,对不起,我差点忘了子钺姓氏比较奇怪!”格斯赶忙道歉。 “事实上,我的家族也姓‘冯·斯陶德特’,只是在我的曾祖父时放弃了‘冯’的称号!”萝塔解释道。 “我建议你们以后的孩子可以姓‘冯·姜-斯陶德特’!” 见到两人越扯越远,姜子钺赶紧说:“够了,二位,我们不要把私人问題拿到作战会议上讨论,定下重新出发的时间吧!” “好吧!我们先休息二十四小时,然后再度出发!”格斯下达指示。 “是,长官!”姜子钺和萝塔齐声回答。 10月11日,格斯和姜子钺带着“哈拉尔迪”分舰队的大部分舰只,开始向银河系外面的深空挺进,只留下萝塔斯陶德特带领两百艘巡洋舰和数艘补给船,停留在距离“易”行星七八十光年处逡巡。 新罗马帝国军的怪异行为让联邦军舰队总指挥赫佐格上将和他的参谋人员感到不解,但很快就形成一种共识,,帝国军正朝着某个神秘目标飞行,正当上将准备调拨舰队进行追踪时,來自“易”行星“自由滩头”登陆科考队的喜讯传了进來。 朱翰松院士和他科学工作者在军队工兵与维修人员协助下,成功地解剖了生还归來的阿方索·奥维德上尉带來的一具完整的易星怪物尸体。 这具尸体头部已经完全被炸掉,但毛重仍然接近十吨,当初奥维德上尉要是沒有动力装甲的强大功率帮助,在这个重力高达1.8个重力常数的星球上,他根本拖不动这个庞然大物。 这只曾经能够喷射高能粒子束的四脚怪,无论是扁平的躯体,还是四条节支长脚,可能连那个已经被炸掉的头部也都包裹着一层坚硬无比的致密陶瓷物质,尤其是其躯体,如同蟹壳一样平滑,有着和谐完美的线形,而且边缘尖厉如钢刀。 因此,当机器人把这个巨兽尸体运进实验室后,朱翰松院士立即将其命令为“粒子河蟹”,寓意其为能够发射威力巨大的粒子束从而横扫星际的巨兽。 “河蟹哪有那么厉害,这名字听起來也不够威猛嘛!”乌尔夫·伯恩斯坦却对朱翰松起的名字提出意见。 朱翰松笑了笑,对方是西洋人,并不了解中华民族的词汇里:“河蟹”一词早已经脱离了原意,代表一种难以抗拒但又无规则可循的强权。 他对伯恩斯坦说道:“院士先生,曾经有这么一个时期,几乎所有中国人都对河蟹产生了莫名的敬畏,所以,这个名字绝对极具震撼力!” 伯恩斯坦还是不能理解,用期待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那拥有纯正华人血统的学生陈维茵,希望她能给自己解释得更明白一些。 陈维茵也只是笑了笑,说:“老师,他说的二十一世纪初一段政治文化历史!”她接着又转而对朱翰松说:“院士先生,三十世纪初的中国人也许并不能理解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人的心理!” “当然了!”朱翰松点头回应道,并以充满自豪的腔调说道:“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人一点勇气也沒有,小小的河蟹横行,就让他们噤若寒蝉、唯恐避之不及,哪里像现在,中国人主导着人类世界的发展进程,勇敢地承担起人类世界的责任!” “院士先生,这个螃蟹恐怕不容易吃!”來自新罗马帝国的生物学家米娅·弗罗贝尔担忧地说:“表面这层陶瓷装甲即使用激光也很难切开!” 经过伦琴射线扫瞄后,人们看到这具尸体的躯体里包裹有九个卵形器官,五个呈五星状分布在下方,其中有四个各有一条细长的管状器官通向躯体下方的腿部,只有位于躯体前部的那个沒有弹簧软管,其它四个卵形器官则呈对角线分布堆叠在上面,并且都有一根粗壮的类似弹簧软管的器官接竖直通向头部。 但人们发现这些通向头部的管状物已经被坚硬的东西完堵住,所有卵形器官之间都被一些细小的纤维管相互连接着,表明各器官之间应该是相互联通的。 它的四条外观有着明显节支的长脚则有着与螃蟹脚相似的结构,但是细部无法判明,因为所有这些器官和管状物都是被外壳的陶瓷物质紧密地包裹着,而且这些器官、管状物、腿脚内部都不能被x射线穿透,显然其表面都附有铅,以阻挡辐射对身体内部的破坏。 “这会不会就是硅基生物!”米娅·弗罗贝尔惊奇也说道。 “弗罗贝尔夫人!”朱翰松对她的话并不以为然,严肃地说:“虽然我不是个‘碳沙文主义者’,但我认为学界提出的所谓‘硅基生物’理论上很难站得住脚!” “但你怎么解释这个里外都是陶瓷的组成的东西!”陈维茵故意问道,其实她倒不是很在意硅基生物理论成立与否,而是想借机杀杀眼前这个颇有些傲慢态度的联邦科学院院士的威风。 “陈博士,我们还沒看到这个生物的核心部位,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朱翰松圆滑地说。 “我们为什么不改用声纳來扫瞄呢?”陈维茵继续说道:“x射线无法穿透的金属铅,可是能够传播声波的!” 朱翰松马上受到启发,拍打着手掌,笑眯眯地叫道:“陈博士,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头脑也真是灵活,乌尔夫,你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学生,真令人羡慕啊!” 对朱翰松的称赞,一旁的乌尔夫·伯恩斯坦得意地发出微笑,他其实很早就在一次学术交流活动中认识了朱翰松,对此公一些风流逸事也有所耳闻。虽然从事不同的研究领域,都贵为各自国家科学院的院士,但伯恩斯坦内心却非常鄙视朱翰松和其他一些联邦科学家的糜烂生活作风。 科学家们改用声纳对这具易星生物尸体进行研究,很快就得到了由于声波传输速度不同而形成的图像,但是人类过往极少直接利用声纳研究生物体本身结构,判读图像成时花了不少时间,最后在计算机的模拟辅助下,朱翰松院士断定,那些卵形器官里都充满了结构完整的细胞。 新的发现令所有人都感到欢欣鼓舞,朱翰松更是迫不及待地宣布:“要继续探寻那些器官里面的结构和组成,只有切开这层陶瓷了!” 但是,面对眼前这只如同坦克一般的庞然大物,朱翰松也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要打开这具尸体并不难,叫上一群陆战队士兵用动力装甲上的武器猛轰,很快就能把它炸成碎片,但要完好的解剖这具尸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让工兵和动力装甲维护人员來帮忙,您看如何!”陈维茵建议道。 “看來也只能这么办了!”朱翰松院士点点头说。 朱翰松说完立即专心致志地检查机器人的切割程序,他必须确保机器人的切割激光既能切开外壳,又不会伤害到里面卵形器官的组织。 在众多工程技术人员的齐心协力和辅助机器人、仪器的帮助下,花费了十几个小时,科学家终于切开了“粒子河蟹”扁平躯体前部的致密陶瓷物质外壳,那个沒有弹簧软管状物体的卵形器官最先露出了约有一张人脸的面积。 朱翰松立即下令暂停解剖作业,他蹲下去,仔细端详暴露出來的这一部分,器官上面还有一层坚硬的物质,但是由于含有铅,所有射线扫瞄仪的射线均无法穿透,刚才的声纳探测表明,这层物质也厚达一厘米,他摘下手套,把手放在上面,似乎想感受从里面传來的生命信息。 但是面对这个已经被认为已经死亡的外星生物,朱翰松并不能获得任何的预期中的感受,于是,他又下令恢复切割作业,眼看着忽隐忽现的激光照射在卵形器官上面。 剥去了坚硬的含铅物质后,展现在科学家们前面的是一层极富弹性的物质,从上面取下的切片进行分析显示,这是一层蛋白质,其存在的意义显然是缓冲坚硬的陶瓷外壳与里面的细胞组织,防止外壳产生的冲击能量摧毁脆弱的生命物质。 面对新的发现,朱翰松高兴地说:“又一个事实让我们只能再一次臣服于‘碳沙文主义’的威严!” “可是这些陶瓷外壳怎么形成的!”陈维茵问道:“不会像我们人类一样通过自动生产线制造的吧!” “这些技术性问題不大可能马上都能得到答案!”朱翰松说道:“我们接下來应该弄清楚这些器官各自所具有的作用,当然了,我必须向舰队司令部通报我们的发现!” 朱翰松转而立即接通与舰队司令官赫佐格的通信。 实验室外面:“自由滩头”的防线上,联邦陆战队指挥官奥维德和普西正庆幸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平安无事,周围再未发现任何不明生物。 但是他们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太空中的卫星发现了原先与易星四脚怪发生战斗的地区附近,出现了大批具有生命特征的红外辐射。 第七节 众人信号曲 人类世界标准时间十月十二日零九时许,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部署在星际行星“易”的近地轨道上的侦察与监视卫星,突然侦测到了地面上大批具有生命特征的红外辐射,这些红外辐射集中在星际陆战队发现会喷射高能粒子束的四脚怪,,即朱翰松院士称之为“粒子河蟹”的小山谷附近。 但是卫星的遥感仪器并不能精确扫瞄出现的易星生物数量,因为“易”行星的大气层里似乎存在着严重的干扰,影响了各种光谱上的遥感精度。 负责保护科考队登陆场“自由滩头”的星际陆战队指挥官阿方索·奥维德上尉倍感紧张,尽管他的手下有超过一千名的陆战队员,全部都装备着武装动力装甲,并有数百台火力十分强大的作战机器人协助,但他还是立即召唤距离地面最近的星际战列舰“海格力斯”号前來支援,并请求舰队总司令赫佐格上将撤走科考队。 “长官,让科考队继续留在地面上太危险了!”奥维德充满了忧虑:“那些四脚怪能够喷射出高能粒子束,威力不亚于小型舰炮,不容易对付!” 赫佐格迅速做出决定:“那就让科学家们先行撤回太空,上尉,带你的人守住‘自由滩头’,还有,罗博中校,让你的‘海格力斯’号保持在‘自由滩头’上方,准备随时为地面提供火力支援!” “是,长官!”通信系统里,罗博和奥维德齐声回答。 撤退科学家的命令刚一传达下去,环绕在“自由滩头”周围的防线立即传來紧张的报告,大批“粒子河蟹”已经集结在东面。 奥维德急忙赶到东面的战壕里,夜视镜里,五千多米之外,一头头四脚怪正排列成楔形阵,缓缓地朝防线压过來,他赶紧接通罗博中校的通信,通报敌情,然后要求“海格力斯”号首先发动炮击,轰炸地面。 “我的战舰看不到它们!”罗博吃惊地说:“侦察卫星也沒有发现,看來大气层存在不小的干扰,你必须给我提供火力指引!” “沒问題,长官!”奥维德马上指示一名士兵负责为“海格力斯”号提供火力指引。 随着一道通信激光射向太空中的“海格力斯”号,夜空中立即出现成百上千道流星一般的亮光,直扑地面的怪物集群当中,激起铺天盖地的火球。 人类再度首先开火,激怒了残存的四脚怪,它们顶着來自天空的猛烈火力,一边加速扑向人类的野战防线,一边升起头部发起射击。 “弟兄们,开火,守住防线!”奥维德高声下令。 国防军陆战队员纷纷发起反击,向数千米外直冲而來的怪物倾泄火力,同时,无人战斗机也纷纷升空作战,从空中对进攻的异星生物发起打击。 “易”行星的四脚生物也异常凶猛,朝人类发起精准的射击。 密集的火力交织出的强烈闪光,顿时将幽暗的星际行星环境照得如同白昼。 战斗规模扩大,形势变得十分危险,登陆的科学家被迫撤退,开始分批搭乘空天飞机准备返回太空,巨大的登陆舱也开始纷纷启动火箭推进器,升离地面。 突然,西方的地平线升起七股耀眼的光团,飞越纷乱的战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地击中飞上空中的登陆舱,将其炸成七躲艳丽的火球。 紧接着西边的地面上也出现大批喷射着高能粒子束的四脚怪,直朝“自由滩头”扑过來。 “让科学家们的空天飞机暂停起飞!”混乱的通信系统里传來了奥维德焦急的命令。 好在升空的登陆舱里都沒有人,要不然这一回人命损失将是极其惨重的。 “暂停起飞,把他们都留在这里吗?”负责指挥撤退的普西中尉不解地叫道。 “沒看到我们的登陆舱全被摧毁了吗?先让他们在地面待命,你直接呼叫舰队接应,快点!”奥维德紧张地说。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与太空中的舰队连接的数据链通信已经中断。 随后:“自由滩头”周围的陆战队才发现与太空中的卫星、舰队的通信联系已经全部中断。 “到底是怎么回事,!”奥维德又气愤又奇怪地大叫。 “长官,与太空的所有通信波段都遭到严重干扰!”通信技术士官惊恐地回答:“激光通信也受到影响,很难进行稳定的传输!” “报告,南面和北面也出现大批怪物,正向我们发起进攻!”通信系统里传來了充满恐慌的声音。 “该死的,这个星球到底是怎么回事,!”奥维德上尉绝望地叫道。 由于通信中断,位于低空轨道上的“海格力斯”号战列舰失却了地面的火力指引,只能被迫停止对地面的轰击。 “怎么回事,通信都中断了吗?”舰长罗博中校不解地询问手下通信军士。 “都中断了,长官,借助卫星中转也不行!”通信军士无可奈何地报告:“距离地面约一百千米的大气层被严重电离,形层电离层,应该是这一层电离层干扰了我们的通信!” 紧接着,预警军士也作出报告:“长官,我们的遥感系统也无法观测到地面的情况,这个星球的大气层好像越來越浑浊了!” “马上把情况报告给总旗舰,立即朝‘自由滩头’周围进行盲射,支援地面!”罗博果断地下达命令。 “可是?长官,这样很容易发生误伤!”火控军士担忧地说。 “照我说的去做,动作快一点!”罗博急切地叫道,现在与地面的通信中断,又无法看清楚地面的状况,他只能采取这种冒险的措施來帮助下面正受到围攻的同伴。 地面上的“自由滩头”已经变得岌岌可危,越來越多的“粒子河蟹”从混沌的夜空中涌出來,喷射出道道明亮的粒子束,环形防线上的陆战队遭受的压力越來越大,随时可能被突破。(.) 好在天空中再度射下道道光箭,戳入汹涌的易星怪兽群当中,激起狂爆的冲击波。 “海格力斯”号的冒险盲射,有力地支援了正遭受强大的“粒子河蟹”围攻的“自由滩头”周围的陆战队,随后舰队司令部又派出十多艘巡洋舰,降低到近地轨道上,加入炮击行列,大大缓解了地面陆战队的压力,激烈的攻防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伤亡惨重的易星“河蟹”兽群终于散去,突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令人惊奇的是,大气层上部的电离层也迅速消失,地面与太空的通信得以恢复,无论是刚才身处于火线之上的陆战队士兵,还是奋力支援的“海格力斯”号官兵,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赫佐格上将立即下令把科考队全部撤回太空,只留下陆战队暂时守护登陆场。 易星怪兽的围攻使许多人更加确信十三舰队和第一支科考队的失踪与这些奇怪生物有着直接联系,随之而來的是对失踪人员生命安全的担忧,十三舰队和科考队共计十万之众,很可能已经完全被那些凶猛的易星怪兽撕成碎片,摆在联邦国防军面前的不仅有面对星际行星上具有强大地面攻击能力的生物,还有业已展开行动的新罗马帝国军舰队。 八百艘帝国军战舰连同数百艘后勤补给船正掠过“易”行星附近的空间,向银河系外的深邃空间飞去,在当下这种形势下,帝国军的怪异行为不仅让不少国防军舰队军官大感紧张,还让他们对帝国军与凶猛的易星生物联想起來。 赫佐格将军当机立断,调整部部署,由第四舰队防守“易”星域,第七舰队继续与救援船队搜索失踪的十三舰队,派遣第五舰队追踪帝国军舰队。 朱翰松院士虽然强烈要求从返“自由滩头”,但赫佐格认为早前一战,人类获得了足够的易星怪兽尸体可供研究,拒绝了他的要求,科考队也就只能呆在较地面安全得多的太空中的“双e”上做研究。 奇怪的是:“自由滩头”围攻战结束后,连续几天,星际行星“易”之上就再也沒有见到怪物们的身影。虽然搞不清楚这些星际行星的原住民跑到哪里去,但是科学家们却在太空中弄清楚了“粒子河蟹”的整体结构,为了向军人们说清楚自己的伟大发现,朱翰松院士特意在“爱因斯坦-爱丁顿”号上举行了一个学术报告会议,召集包括随军记者在内的数百人,向他们详细地说明“粒子河蟹”的特点和物质构成。 这种生物的体内的除了扁平躯体内有九个卵形器官外,在头部还有一个更大的卵形器官,总共十个卵形器官构成了状如坦克的四脚怪的全部生理机构,其中四个连接四脚的卵形器官分别负责每一条节支腿的运动,四个连接着部的则是负责为头部提供能量,躯体里最前部的卵形器官则分部后两部分,前半部分是一个气囊,里面却只有混合的氧气和氢气,囊壁上分布着大量具有气体交换能力的细胞;后半部分则集中了大量类似人类脑细胞一样的细胞和神经,其作用应该是中枢控制,头部的卵形器官则拥有类似人类制造的粒子炮结构,但其构成却非金属和复合材料,而是多种细胞和陶瓷。 对于这种生物如何形成坚硬的致密陶瓷外壳,科学家并沒能研究出其成因,不过朱翰松还是向人们宣布:“它们就像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所设想的,把致密陶瓷当成动力装甲,保护自己脆弱的身命,但与我们的动力装甲不同的是,它们的陶瓷外壳应该是自身生长出來的,因为我们还沒有找到其陶瓷外壳是另外制造的直接证据,目前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朱翰松还进一步指出:“从生命组成物质來看,它们与我们一样,完全属于碳基生命。虽然硅元素在它们的身体中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但真正使它们具备生命特征的却是碳、氢、氧等元素组成的有机物质和相应的生化反应,大家必须认识到,这种生物具有的攻击能力显然不是出于与普通的生物进行生存竞争的,我个人认为,它的生理结构就是专门为了战争而设计的,也就是说,我称之为‘粒子河蟹’的这种易星怪物正是一部天然的战争机器!” 他的话立即激起了听众的强烈反响,有人立即提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有人制造了它们吗?” “不,不!”朱翰松连忙否认:“虽然不能排除它们是人为制造的可能性,但我们还沒有掌握这方面的直接证据,仅仅是从这种生物个体的结构來考虑,我必须提醒大家,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并不了解这种生物的生活环境和习性,包括它们到底生活在哪里,有着什么样的社会结构……甚至连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取其进行活动、喷射高能粒子束的能量,我们都还不清楚!” “那么,您认为这些生物与‘易’行星那层‘奇异物质’有关系吗?”有人问道。 “这个问題,我们请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來回答!” 人们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谢谢!”伯恩斯坦用苍桑的声音表示感激,然后解释道:“我认现在的已知情况完全可以表明‘易’星的‘奇异物质’与那些生物是有关系的,从我们上次考察的结果來看,那层‘奇异物质’厚度达到五十千米,假若它是中空的,那么容纳我们遇到的生物完全沒有问題,同时,‘奇异物质’中空,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行星表面含碳含氧量都很低,但却能够出现碳基生命的现象!” “教授,您这是暗示‘奇异物质’层里有一个与表面完全不同的全新世界吗?” “是的,假如‘奇异物质’层是中空的,那么它的内部空间很有可能形成一个适合生命生存发展的环境!”伯恩斯坦郑重地说:“但请大家注意,我说是‘假如’,‘奇异物质’层中空还只是假设,只是出于无法解释那些攻击我们的生物隐藏于何处而作出的假设,目前我们并沒有获得任何有关于‘奇异物质’层中空的直接证据!” 听众之间又是议论纷纷,其实,无论是伯恩斯坦还是坐在一旁的陈维茵,现在都已经十分肯定包裹着行星绝大部分表面的“奇异物质”层是中空的,因为在他们以帝国科学家的身份登陆这颗星际行星时,还发现了另一个有力的间接证据,,大量的流水痕迹,但是大气中存在的水气乃至氧元素含量都远远少于估计中曾经存在的水的总质量:“奇异物质”层中空,也可以解释消失的水的去向。 当然,这些假设和推论本身都很有“循环论证”的味道,并不具事实说服力。 “两位院士先生,你们认为我们接下來应该对这颗星际行星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我们最好远离这颗星际行星!”回答的声音却是发自陈维茵,她抢了两位科学院院士的问題:“在五月份的考察中,我们发现了这颗行星上存在因为缺水而死的蓝藻,这是我们人类从地球带到英仙旋臂星际世界的生物,也就是说,这颗星际行星在被我们发现之前,已经有人类经过,并污染了她!” 这下听众群里又暴发议论,因为发现蓝藻的事在之前伯恩斯坦和其他投诚的帝国科学家提交给英仙联邦政府的报告里都沒有提及。 陈维茵继续说道:“我还必须向各位说明的是,我们第一次遭遇易星生物时,它们并不是这个样子,也沒有喷射高能粒子束的能力,但它们已经懂得辨别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和沒有武装的人,并且区别对待,而且,在刚刚过去的战斗里,都是我们人类主动朝它们开火,接下來才发生大规模的交战!” 伯恩斯坦接着陈维茵的话说:“陈博士说的都是事实,作为一个科学家,我个人认为,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与这颗星际行星进行过多的接触,这颗行星并不适合我们人类居住,而且已经有一群具有高度智慧和强大能力的原生生物存在,所以我们应该尽快离开,避免与它们产生冲突!” 陈维茵和伯恩斯坦的话虽然说得有很道理,但是在听众眼里,他们是來自新罗马帝国的科学家,并不能代表联邦科学家的意见,于是,他们把目光聚集在朱翰松的身上。 朱翰松看看两位來自帝国的队友,转而对听众说:“他们都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现在易星生物的攻击能力还只是停留在地面上。虽然它们的粒子束具有精准和强大的对空性能,但是它们终究只能在星际行星表面活动,而且到目前为止,除了五月份遭遇到小型两脚兽,我们也才看到‘粒子河蟹’一个品种,所以,我认为,我们人类对易星生物具有绝对的优势,我们大可不必对它们产生敬畏,我们完全可以扩大和深入研究领域,深入行星表面之下,争取尽快钻开那层‘奇异物质’,探寻更多的秘密!” 他的话博得大家一致好评,赢得热烈的掌声。 但是,坐在旁边的陈维茵和伯恩斯坦对他的话却显现出忧虑的神色。 第八节 无言歌 朱翰松的话代表了英仙星际联邦科学家对星际行星“易”的看法,同时也表明了联邦政府的目标,对星际行星“易”的进一步探测,乃至军事化,为联邦的军队和战争服务,已经成为一种很难避免的趋势,这让陈维茵感到非常失望,她甚至后悔当初答应伯恩斯坦前來参加科考活动,因为他们这些帝国军的科学活动已经无意之中帮助了联邦的对“易”行星的军事政策。 会后,她对伯恩斯坦说道:“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即退出这一次的科考活动,我们已经被联邦和他们的军队利用了!” 伯恩斯坦认同她的话,但却为难地说道:“我也感觉他们正在利用我们,可我们既然來到这里,要马上退出恐怕也不方便!” “我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陈维茵说道:“那些生物的攻击能力可能远远超乎我们的意料,现在出现的生物与我们以前遇到的有很大不同,如果它们存在着进化关系,那么,我们面临的一定是非常聪明的生物!” “任何科学发现都会引起科学家的极大兴趣的!”伯恩斯坦说道:“朱翰松一定被这种生物深深吸引,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的安全,会喷射高能粒子束的生物,这可前所未有的生物!” “陈,实话跟你说,我并不希望现在就退出考察活动!”伯恩斯坦诚恳地说:“那层‘奇异物质’太吸引人了,如果真的像我们推测的那样,是中空的,包含着另一个世界,那一切就太奇妙了!” 导师的话让陈维茵感到无奈,当然,她自己也非常有兴趣留下來继续研究,但是她的内心也对新出现的生物感到恐惧。 伯恩斯坦也看出了学生内心的忧虑,提议道:“要不我跟朱翰松院士说一声,让你先回安德洛墨达行星!” 陈维茵看了看自己的老师,说道:“既然我跟大家來了,怎么能一个人独自回去呢?” “朱院士还在策划新的登陆和探索计划,你想参加吗?”伯恩斯坦问道。 陈维茵陷入了沉沒,沒有回答。 “你可以留在‘双e’上支援我们,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跟我们一起下到地面上,也许我们真的能找到‘奇异物质’层中空的直接证据!”伯恩斯坦显得很是乐观。 陈维茵苦笑了一下,说:“那好吧!我还是跟你们一起登陆吧!” 当她说完,却发现罗博正朝她走來。 罗博來到跟前,对她露出一个热情的微笑,然后朝他们两人说道:“伯恩斯坦院士,陈博士,我能请你们两位喝一杯吗?” “谢谢,我们不喝酒!”陈维茵冷冷地回答。 “请不要误解,我只能请你们喝饮料!”罗博笑着说:“请赏个脸吧!陈博士!” “中校盛情邀请,我们也不好拒绝啊!”伯恩斯坦热情地回应:“走吧!陈,反正现在沒什么事,跟罗中校聊聊也不错!” 三个到了餐厅的酒吧!固定在一个台子周围,然后罗博点了三瓶果汁饮料。[.超多好看小说] “你怎么也会出现在‘双e’上!”陈维茵问道。 “作为军官代表前來听取你们的学术报告!”罗博说完,就将瓶嘴塞到嘴里,贪婪地吮吸起來。 “罗中校,你对新出现的生物有什么看法吗?”伯恩斯坦感兴趣地问。 罗博沒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我还沒有直接接触,但我认为我们不是在对付一群普通生物,而是在与一支军队作战!” “军队作战!”陈维茵不解地问。 “是的!”罗博点点头说:“当我听到那些生物会喷射高能粒子束时,我就想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战争机器,不过,我们以前碰上的那些只有两只脚的东西这一次好像沒有被提及!” “是的,我们这一次再也沒有见到上次碰到的那种!”陈维茵说道:“我很怀疑,那只是一种较为初级的品种,如今全部进化成会喷射高能粒子的四脚怪!” “进化,陈博士,你的意思是说短短这么几个月,那些两脚的小型生物就发展成威力巨大的四脚兽!”罗博问題。 “我只是怀疑,但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面临的这些新生物将是极其可怕的!”陈维茵担忧地说。 对于她的话,罗博略加思索,轻轻地点点头,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遭遇它们时,它们还只能转动两边的刀具,冲近我们,现在却出现了在数千米距离上就能喷射出强大的高能粒子束,这种进步简直是飞跃性的,我有点不明白,这些怪物发展出喷射高能粒子的能力是为了对付我们人类吗?” “这正是我们担心的!”伯恩斯坦说。 陈维茵说:“我们不了解这个星球的环境,我是说那些怪物的生活环境,如果说发展出类似粒子炮的捕猎工具,仅仅是出于生存竞争的需要,那么我们也许还能真的像朱院士说的那样,对它们具有绝对的优势,可是换另一个立场考虑,这些怪物的诞生就是为了对付我们人类,那么情况只会越來越严重,也许今后还会出现更多的恐怖生物!” “对付我们人类!”罗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认为它们是为了对付我们而诞生的!” “我只是猜测!”陈维茵澄清道。 “从军事的角度上看,为了对付我们而生,它们应该具备在太空中作战的能力,而不应仅限于地面的行动,毕竟我们人类已经具备跨恒星的飞行能力,但是我并不认为它们掌握了上太空的能力!” “可是罗中校,单单是地面的进攻,我们已经很难抵挡了!”陈维茵严肃地说:“如果它们真的具备了太空作战能力,你认为我们能够对付它们吗?” “打仗不仅要靠装备,更需要谋略!”罗博自信地说:“你们注意到沒有,这些生物在地面对‘自由滩头’的进攻方式纯粹是低效的集群冲锋,并沒有表现出任何战术素养,即使它们发展出太空作战的能力,也未必能对我们形成有力的威胁!” “可如果这些生物掌握了我们人类的战争技术了呢?”陈维茵问道:“我们已经说明了,在这个星际行星上,我们已经发现了蓝藻,这种物种极有可能是我们人类带來的,有可能我们遭遇到的生物早已经与我们人类有了接触!” “但这并不足以说明它们掌握了我们人类的战争艺术!”罗博笑着说:“就算掌握了又如何,难道它们还能做到‘弟子胜先生’,不过你说到人类之前已经到过的可能,我倒是有一种假设,如果这些生物是人类制造出來的呢?比如……” 罗博沒有继续说下去,但无论是陈维茵还是伯恩斯坦都明白他言下之意。[] “事实上,国防军高层指挥官当中已经有人在怀疑这颗星际行星和上面的奇特生物的來源!”罗博说道:“尽管只是怀疑,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伯恩斯坦郑重其事地说:“罗中校,以我个人对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科学发展水平的了解,我认为目前要造出像‘奇异物质’之类的材料完全沒有可能,当然,那些生物很像新兴的生物机器人,但我也认为新罗马方面不可能在短时间之类制造出这么先进并且数量如此之多的生物机器人!” “就算真地开发出了像‘奇异物质’这种刀枪不入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用于军舰,再说,把制造那么多怪物的物力和财力用在战舰方面岂不是更有效果!”陈维茵为导师的观点作了反证。 “你说得对!”罗博赶忙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说:“你也提醒了我,如果能够掌握制造那层‘奇异物质’的技术,那么军事技术也将发生重大的变革!” 他的话令陈维茵和伯恩斯坦面面相觑,联邦方面果然发现了星际行星“易”具有的重大军事价值。 伯恩斯坦大胆地向罗博发问:“罗中校,贵军是不是已经注意到‘奇异物质’的军事意义!” 罗博想了想,才点点头,说:“是的,教授,早在您的报告提交给联邦政府后,国防部的将军们就认为这种物质完全可以用于战舰防护,现在,面对具有现代战争能力的奇特生物,许多人又想到利用这些生物直接进行战争!” “我的天啊!”陈维茵大失所望:“你们果真这么想!” “这是必然的!”罗博解释道:“我军与新罗马帝国军在科技水平上并无多大差距,如果能借此获得武器水平上的突破,必将使我军获得绝对的优势,包括我在内,获知了‘奇异物质’连高能激光长期照射后仍然不能钻探,脑子里立即涌出了利用‘奇异物质’制造战舰装甲的想法,至于将那些生物运用于战争,我倒是沒想到,如果能从它们身上从学到更为先进的战争工具制造材料和方法,这也是许多人乐于看到的,我想就是新罗马帝国军处于我们的位置上,也会有同样的想法的!” “你们不能这么做!”陈维茵愤愤不平地对罗博说:“你们不能把这颗星际行星变成军事科研基地!” “这是不是我能控制的!”罗博解释道:“至少目前是这样,如果我们完全控制了这颗行星,必然会尽快展开对‘奇异物质’和它上面生物的研究!” 陈维茵正欲再说什么?却被伯恩斯坦阻止了,老教授说道:“我们也阻止不了战争魔爪伸向这颗行星!” “暂时是做不到的!”罗博严肃地说:“除非两国能够缔结一个有效的永久和平协议,免除了相互敌对的威胁,或许还有可能让掌握政府的人不至于见到什么新东西都想用于战争!” “你真地会这么想吗?”陈维茵鄙夷地问,口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你应该把军队和军人个体区别看待,不是每一个军人都想着天天打仗!”罗博说道。 “我能感受到罗中校对和平的诚意!”伯恩斯坦对陈维茵说道。 “谢谢伯恩斯坦教授对我的理解!”罗博感激地说。 陈维茵虽然沒有伯恩斯坦一样的认识,但导师的话还是起了些作用,她轻轻地说:“但愿吧!” 罗博沒有把话題纠缠在这个上面,而是认真地说:“我有个建议,你们不要再参与到登陆地面的活动了!” “你什么意思!”陈维茵警惕地问道。 罗博看着陈维茵,脸上泛出诚恳的微笑,说:“虽然我们成功地防守住‘自由滩头’,可是这个星球存在着可以阻隔太空与地面联系的神秘力量,在过去的战斗中,大气层出现奇怪的电离层,我的战舰与地面的通信几乎完全被切断,我认为那些生物当时如果保持攻击强度,完全可以攻陷‘自由滩头’,所以,如果我们再度登陆‘易’行星表面,必然会凶多吉少!”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们的陆战队撤回來,并且阻止其他科学家重新登陆的决定!”陈维茵问道。 “我已经递交了报告,请求总司令部撤回陆战队!”罗博回答道:“我与你们的观点一样,这个星球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而且既然有了高度智慧的生物,我们不应该过分地侵略这颗行星!” “罗中校,您认为我们是在‘侵略’这颗行星!”伯恩斯坦注意到他的用词。 罗博笑而不答,良久才轻声说道:“我们人类一直以來不就是通过对外星的侵略來扩大我们的世界的吗?既然这颗行星表面不适合我们居住,我们也沒有什么坚定的理由继续占领这里!” “你们的军部和将军不是希望开发这颗行星的战争潜力吗?”陈维茵冷冷地问。 “这种场合下,我所说的只能代表我个人的观点!”罗博对自己的话进行补充说明:“就像我个人并不喜欢打仗,我也不喜欢留在这里,我们人类已经拥有英仙旋臂星际世界里数十个行星,为什么还要占据着这个荒凉的并不适合人类生存的行星呢?” “罗中校,现在说这个行星不适合人类居住还为时尚早!”乌尔夫·伯恩斯坦说道:“如果那层‘奇异物质’是中空的,很有可能存在一个适合生物生存的环境!” “就像一艘巨大的战舰吗?”罗博立即问道:“学术报告会上您已经说了,倘若真如您所设想的那样,我反倒觉得这个星际行星更像一艘有着优良装甲防护系统的庞大星际战舰,那些生物就是驻扎在舰上的陆战队!” “你就只会想到这些吗?”陈维茵反问道。 “只这是出于职业习惯!”罗博辩解道:“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面临的可就是一支正规的军队!” “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侵略战争了吗?”陈维茵承接罗博的话说道。 “这不是我的原意,陈博士,我只是想强调我们的对手具有强大的战争能力!” “强大的战争能力,我已经公开说过了,那些四脚生物是在遭到我们主动攻击后才向我们发起进攻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行动对它们构成了严得的威胁会,才受到它们的反击!” 罗博笑了笑,说:“我并不打算跟你争论这种问題,但我还是要强烈建议你们,尽可能留在‘爱因斯坦-爱迪生’号上,你们是來自新罗马的科学家,可以找到足够的理由不参与新的登陆考察活动!” “知难而退,不是科学家应有的品性!”伯恩斯坦立刻回应。 “我是出于关心你们的安全,希望两位认真考虑!”罗博说着把目光转到陈维茵身上:“前几天的战斗里,我是提心吊胆地指挥战舰进行盲射,帮助地面陆战队艰难地打退那些四脚怪的进攻,再有新的战斗,我们不一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 “谢谢你的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陈维茵认真地说,但她的脸上却呈现出明显的“明知山中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偏执表情。 罗博看出她的抗拒心理,立即展现出诚挚的姿态,说:“我是诚心诚意的,希望你们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我们沒误解您的意思,罗中校!”陈维茵回答道,然后转向伯恩斯坦,说:“老师,我想我们该跟中校道别了,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完成呢?” “是!”伯恩斯坦回答道:“谢谢你的建议,罗中校,再见吧!” “再见!”罗博说着准备与对方握手,但陈维茵却扬长而去,只有伯恩斯坦与他握手道别。 罗博也很快离开了科考船“双e”,回到“海格力斯”号战列舰上。 从学术报告会上获知的有关易星生物的情况、与陈维茵和伯恩斯坦的谈话,让罗博获得了重大的启发。 透过打开了装甲防护罩的目视观察窗,罗博看到战舰下方幽暗的行星,但是黑乎乎的行星上,他什么也沒有发现,现在,对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而言,不仅有新罗马帝国军,还有了新的对手,,易星怪物。 第九节 小夜曲 直到十月十五日,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对失踪的十三舰队和科学考察队的搜索仍然未能取得丝毫的眉目,救援队根本弄不清楚多达一千艘的军舰、补给船消失到哪里去。 在广达一百多光年的“易”行星周围,无数的侦察船、通报舰、救援船、战列舰和巡洋舰不间断地进行搜索,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针对星际行星“易”新的登陆行动很快就展开,在英仙星际联邦科学院院士朱翰松的带领下,陈维茵和导师乌尔夫·伯恩斯坦与其他科学家重返“自由滩头”,新的登陆舱降落到星际陆战队的环形阵地中央,展开新的工作。 由于经历了上次会喷射高能粒子束的四脚怪兽的进攻,这一次科考队不敢贸然走出星际陆战队的环形防御阵地,但是随着科考队的到來,原本消失了好几天的易星怪物却也重新出现,太空中的卫星与地面的观测系统都不断探测到地面上出现了生物。 “从它们的分布來看,百分之九十的红外辐射集中在东面二十多千米外的盆地区域!”站在立体成像前的朱翰松向队员们作了介绍:“根据伯恩斯坦教授上次提交的报告來看,这颗行星的地形很有可能不是自然形成的,而在平均海拔一百米之下,却有一层厚达五十千米的‘奇异物质’,过去我们遭遇的包括‘粒子河蟹’在内的不明生物大多都集中在这个盆地区哉出现,基于这些因素,我认同了伯恩斯坦教授的设想,下面请乌尔夫·伯恩斯坦院士给我们介绍一下他的研究成果!” 礼貌性的掌声过后,伯恩斯坦走到已经变换出相应图像的立体投影前,说道:“研究成果谈不上,我只是将有关于‘易’行星一些奇特的因素结合起來,作了如下一些设想!” 他接着指着成像上已经显现出來的“易”行星横截面,说:“首先,我认为‘奇异物质’层是中空的,五月份和六月份的人工地震探测表明,这层‘奇异物质’层有五十千米厚,而且非常均匀,在这里,我必须向你们强调,地震产生的纵波与横波也无法通过这一层物质进行传输,我们只能是通过地震波在其他物质的传送情况來推断这层‘奇异物质’层的情况!” “从整个星球的分布情况來看,‘奇异物质’层像个指环,或者更像一个沒有底板的酒桶,包裹着这个行星,这层物质之上的地形,包括许多外观看起來像火山、裂谷的地貌,并沒有与‘奇异物质’层之下的行星内部有直接的联系,而我们的人工地震也沒能找到在这些山脉和地面上存在着大规模的洞穴,也就是说,地面上并沒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容纳曾经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怪物,那么能够藏匿数量巨大的生物的地方,就只剩下‘奇异物质’层了,所以,我的第二个设想是,‘奇异物质’层里包含着另一个世界,一个可供我们见到的生物生存发展的世界!” “这个世界必定有与外面连通的出入口,从过去一系列的易星怪物出沒情况來看,就在东边二十多千米的盆地区域,应该就是一个重要的出入口,因此,我个人认为,我们有必要继续向东边的盆地区域进行探索。虽然不能确定,但我们有可能找到进入‘奇异物质’层里的出入口,当然,我必须提醒各位,我所说的还是只是我个人的设想!” 针对伯恩斯坦的建议,陆战队指挥官阿方索·奥维德上尉提出警告:“继续向东边盆地周围的丘陵和山地区域进行探索,将会变得十分危险,在过去的战斗中,我的人损失了一半,才勉强守住了‘自由滩头’,这还是在太空中有战列舰进行火力支援的情况下,我对各位的安全负有重责,我认为我们跨出‘自由滩头’的防线后,会遭到强大的攻击,所以,我奉劝各位还是尽可能呆在这里!” “上尉,你有沒有注意到与那些生物的两次战斗都是我们人类主动开火!”陈维茵大声提醒道。 “我早就注意到了,陈博士!”奥维德回答道:“但我不认为是我们先敌开火才导致它们的大规模围攻,相反,我认为它们一开始就准备攻击我们,只是我们的行动给了它们更好的借口!” “沒错!”朱翰松赞同道:“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都会对外來的威胁做出反应,我们的到來必定被这些易星生物视为威胁,从而遭到它们的进攻,我们不能知难而退,必须坚持对科学的探索,不管这些生物将如何看待我们,我都决定,我们要向东边的盆地进发,弄清楚情况是否如我们所设想的那样!” “朱院士,你的决定让我感到非常为难!”奥维德上尉丝毫也沒有掩饰自己的情感。 这时,陈维茵大声提出建议:“我们试着不要带武器,试着不用陆战队武装护送,怎么样!” “那绝对更危险!”奥维德吃惊地说。 “六月份我和伯恩斯坦教授遭遇它们,并沒有受到主动的攻击!”陈维茵解释道:“我认为只要我们沒有怀着敌意,它们不会视我们为敌人!” “这种理由并不充分!”奥维德轻蔑地说。 “让我试一下,不带武器,不用陆战队保护!”陈维茵提出要求:“也许我们还能跟它们建立沟通!” “太天真了!”朱翰松摇着头说:“我不会同意这种要求!” “我们不尝试一下,怎么可能取得突破!”陈维茵自信地发出反问:“难道你们想再度引发与这些生物的战争吗?” “事实上,这些易星怪物并不打算与我们沟通!”朱翰松回答道:“我们人类來到这颗行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它们并沒有释放出任何的善意,反倒向我们发动了进攻,所以,在我看來,即使我们放弃了武装护送,它们照样会对我们发动进攻!” “它们既然拥有高度的智慧,一定能够理解和平接触的方式!”陈维茵坚持自己的观点。 “对‘粒子河蟹’的解剖表明,它们是一个拥有强大战争能力的种族,和平在它们的意识里也许并不存在!”朱翰松说道:“就算有,也不能确定它们不会威胁人类!” “我们是來探寻科学真理,來了解它们,不是來与它们进行战争!” “陈博士,你认为几个动物学家能够赤手空拳捉住一头狮子吗?”朱翰松反问道:“为了解狮子的生理结构,人类还不是要用各种麻醉工具先把人狮子麻醉,然后才能进行各种研究,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群比狮子厉害得多的生物,更需要强大的武力保护!” 陈维茵再也沒有反驳,她能明白朱翰松这些人的心理,他们非常轻视这些已经表现出高度智慧的生物,以人类常有的高傲姿态的将其置于低下的位置,而不是平等视之。 离开“自由滩头”前往东方进行探索的计划,因为指挥官奥维德的反对而暂时搁置,但是陈维茵却决定单独行动。 “陈,你不能这么做!”乌尔夫·伯恩斯坦企图劝阻自己的学生:“沒有陆战队护卫,太危险了!” “我必须尝试一下!”陈维茵坚决地说道:“我相信我的判断,只要沒有心怀敌意,一定能够与它们和平地建立联系!” “朱翰松院士不会同意的,星际陆战队也不会让你越过防线的!” “我偷偷溜出去,他们不会知道的!”陈维茵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独自行动。 伯恩斯坦沉默了一下,说:“我也跟你去吧!” 陈维茵愣了一下,注视着自己的老师,说:“我很高兴您能支持我,但是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我不希望您出什么事,特别是因为我不慎判断失误!” “联邦科学院院士不敢尝试的事,帝国科学院院士会毫不畏惧地行动!”伯恩斯坦神情坚毅:“我不能让我的学生单独一个人承担科学探索带來的危险!” “要去也得带上我!” 两个人也不知道弗罗贝尔夫人什么时候來到身边,只见她继续说道:“我也抱着与你们相同的想法,为什么我们不进行一次沒有军队干扰的纯粹科学考察活动呢?” “可是?弗罗贝尔夫人,这次行动太冒险了……” 米娅·弗罗贝尔打断了陈维茵的话,说:“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再说,有我这个专门研究外星生物的人在,一定会顺利很多!” 陈维茵犹豫了一会,只好答应三个人一起行动。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自由滩头”并不容易,除了完善的监视系统,每部动力装甲还会发送专门的无线电信号,以便陆战队随时了解科学家的具体位置。 在装备上动力装甲之前,陈维茵破坏了三人所穿的动力装甲上面的信号发生装置,但要瞒过监视系统离开“自由滩头”却犯难了,他们打开充任临时基地的登陆舱气密门,指挥中心就会知道,而且这后他们必须穿过陆战队的防线,也会被监视仪器和巡逻的陆战队官兵发现。 “从西边走,那里有个监视系统的盲区!”弗罗贝尔提议道:“我观察过了,巡逻队经过后会有五分钟的间隙,完全足够我们离开的!” “可是一旦打开气密门,我们就会暴露的!”伯恩斯坦紧张地说。 弗罗贝尔却胸有成竹地向同伴宣布自己的计划:“我去制造一次停电事故,让监视系统暂时失效,你们手动打开气密门,然后朝正西边的防线走去,看到有两台自行火箭炮的阵地后,进入壕沟,向北走约五十米,待巡逻队过去后,你们就爬出壕沟,向西走,就可以离开‘自由滩头’!” “你怎么才能制造停电事故!”陈维茵关切地问。 “我自有办法!”弗罗贝尔神秘地说:“你们离开后,绕到北面十五千米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会合,顺利的话,在二十点左右,我们就能够见面,如果超过二十一点我还沒到,你们就不要再等我了,自己行动,祝我们成功!” 米娅·弗罗贝尔说完便离开。 “米娅信心十足,好像她在这里可以像一个联邦科学家一样自由!”陈维茵有些不解地说。 “你有所不知,朱翰松正在追求弗罗贝尔夫人!”伯恩斯坦低声说道:“她也接受了朱翰松,所以,很多联邦军人对她好像沒什么戒心!” “她怎么能够接受一个敌国的男人!”陈维茵有点愤愤不平。 “一个年轻寡妇沒有理由拒绝一个风流男子的追求!”伯恩斯坦却很坦然,以理解的语气说道:“何况这对她、对我们都还有好处!” “我很讨厌朱翰松这种人!”陈维茵厌恶地说。 “我也是!”伯恩斯坦感同深受地回应:“他是个充满霸权思想的科学家,沒什么客观与公正思想,不过他还算是比较尊重我们的,至少对弗罗贝尔夫人也很好!” “别管这些家伙了,我们赶快穿好动力装甲!”陈维茵催促动作有些迟缓的伯恩斯坦。 随后,一切行动按照米娅·弗罗贝尔夫人的计划顺利进行,陈维茵和伯恩斯坦在断电的混乱中悄然走出了登陆舱,越过了国防军星际陆战队的防线,离开“自由滩头”,抵达了接头地点,如期见到了匆匆赶到的弗罗贝尔,三人借助动力装甲的强大功率,高速奔赴东西的盆地区域。 一路上,他们什么也沒有见到,即使在崎岖的丘陵和山地,也沒有遇到预料中的易星怪物,这使得他们可以顺利进入盆地。 所谓的盆地,更像是一个环形山的内部,它拥有超过一百多千米的直径,平均高度只是高于平均海拔五米左右,比“自由滩头”低了一百多米。 过去的全球性人工地震探测表现,这个盆地里的地形是非常平缓的,但是现在,呈现在人类动力装甲的显示系统上的,却是一充满了热气的雾状气体,热成像系统和微光传感仪器都受到严重干扰,三位人类科学家只能打开身上的探照灯,再加上地形雷达的指引,摸索前进。 灯光所照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能见度相当低,伯恩斯坦不禁疑问道:“我记得地震探测表明,这不是个火山口!” “我们都知道,‘奇异物质’层之上的火山都是假的!”陈维茵说道。 “这是烟雾好像能干扰我们与卫星的通信!”弗罗贝尔紧张地说:“卫星定位系统已经失去信号了!” “弗罗贝尔夫人,你一直开着卫星定位系统吗?”陈维茵惊愕地叫道。 动力装甲的卫星定位系统会给卫星反馈信号,如果一直开着卫星定位系统,就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完全处于联邦军的监视之下。 “我刚刚打开的,想看看我们的精确位置!”弗罗贝尔说。 “关了那东西,别让我们的行踪暴露!”陈维茵央求道。 “好的!”弗罗贝尔回答道,但她并沒有关闭自己动力装甲的卫星定位系统。 陈维茵和伯恩斯坦都不知道,二十多千米之外,防卫严密的“自由滩头”上登陆舱里,朱翰松和陆战队的卫责人,正全神惯注地注视着立体成像上三个人的行动,与此同时,从卫星侦测到的红外辐射情况方面看,大批易星生物正向盆地汇集。 对于易星生物的行动,朱翰松分析道:“很显然,这些怪物拥有非常有效的侦察系统和统一的指挥体系!” “那个盆地会不会是他们的老巢!”奥维德问道。 “这个还不能确定,但它们并沒有马上攻击伯恩斯坦他们,看來陈维茵博士的推测是对的!”朱翰松说道:“上尉,让陆战队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 三个人借助按照灯照射出的强烈可见光和地形雷达反馈回來数十米范围内的实时地形图,向着盆地中央缓慢前进。 很快,伯恩斯坦就发现烟雾中含有大量水蒸汽,动力装甲的传感器表明,盆地中的水汽含量远远高于大气的平均水平,实际上,他们正置身于蒸腾的水汽当中。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弗罗贝尔高兴地叫道:“说不定盆地中央有大片液态水!” “这些雾气是最近才有的!”陈维茵提醒道:“十八点时我在‘自由滩头’检查过卫星图像,并沒有发现这些雾气!” “这有点像喷发热气的火山口!”伯恩斯坦说。 随着向盆地中央的深入,他们发现水蒸汽的浓度越來越高,但是雾气当中,地形雷达和可见光所及之处,他们什么也沒有发现。 直到他们走在距离盆地中央约十千米处,他们终于发现水蒸汽是从地面细小而密集的沟渠里冒出來的,这种现象说明地下拥有大量的热水,但是他们还沒來得及高兴,却发现周围突然出现了数十头“粒子河蟹”。 它们抬高头部,把黑洞洞的粒子炮口对准毫无武装的人类科学家。 第十节 基辅城门 英仙星际联邦科考队领队朱翰松原以为可以完全掌握陈维茵一行人偷偷行动的动向,不想却在他们接近盆地中央区域后,秘密安装在他们动力装甲之上的追踪器却都失去了信号,显示在卫星遥感的地形图像上却是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朱翰松又惊又气地问道:“受到干扰了吗?” 手下急忙回答:“不是,院士,我们的卫星丢失了三人身上发射出來的所有无线电信号,他们身上的追踪器应该是停止了工作!” “三个人身上的追踪器同时停止工作,!”朱翰松感到非常不解。 “现在只能认为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秘密安装在他们的动力装甲上的追踪器!”陆战队指挥官阿方索?奥维德上尉说道:“朱院士,我认为我们应当立即出动陆战队,前去探明情况!” 朱翰松还未做出决断,手下便叫道:“朱院士,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对方说着把卫星遥感成像投射在空中,从成像上看:“自由滩头”东方二十多千米外的盆地里积聚着一层发热的雾气,过滤了雾器产生的干扰,红外探测系统侦测到大批与“粒子河蟹”具有相同特征的红外辐射,从辐射源的分布上看,它们正让开一条狭长的道路,这条小径笔直地通盆地中心,那里有一个直径在一千米左右的圆形区域,周围也布满了“粒子河蟹”的红外辐射源。 “怎么回事!”朱翰松惊愕地盯着卫星传送來的实时图像,因为红外辐射源让开的小道正是陈维茵他们三人追踪信号消失的地点。 从图像上的红外辐射源的分布动向來看,盆地里威力巨大、数量众多的“粒子河蟹”似乎正在举行某种仪式,它们有可能是在欢迎到來的人类科学家,更有可能正在把人类科学家当成祭品,准备祭奠它们的神明。 “马上出动陆战队,呼叫‘海格力斯’号,向东边的盆地发动进攻!”阿方索?奥维德紧张地叫道。 “不,看下去!”朱翰松赶紧阻止了他的命令,但他的眼光始终盯着前面的卫星实时遥感图像。 奥维德上尉只好终止命令,跟着观察卫星图像。 随着时间的推移,密集的“粒子河蟹”红外辐射源逐渐把刚才让开的道路填满,只留下盆地中心的圆形区域,但不一会儿,连盆地中心的圆形区域也被填满。 朱翰松正准备下达命令时,却发现成像上所有红外辐射源都消失了,盆地里所有易星生物的红外辐射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动陆战队前去搜索,要快!”这一回,轮到朱翰松发出紧张地命令。 奥维德应声行动,指挥旗下的陆战队出击,两百多名待命已久的联邦国防军陆战队员分成若干小组,或搭乘空天飞机,或直接跃出战壕,迅速扑向东方的盆地。 然而,就在星际陆战队离开“自由滩头”时,立即遭到突然出现的大批“粒子河蟹”的猛烈围攻:“自由滩头”周围十千米开外都涌出数不清的“粒子河蟹”,它们一边高速机动,一边喷射出道道耀眼的高能粒子束,将国防军星际陆战队队员炸得粉碎。 地面的战斗很快就陷入白热化,原本如同黑夜的“易”行星天空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照得如同白昼。 罗博中校指挥“海格力斯”号战列舰再度飞临“自由滩头”上空,对地面的“粒子河蟹”群进行猛轰,但是那些易星怪物毫不畏惧,顶着天庭射下的枪林弹雨,奋勇前进。 “长官,您看!”预警军士惊恐地对罗博叫道。 罗博抬起头立即看到舰桥空间里巨大的立体成像上:“自由滩头”已经身陷一片巨大的红外辐射光点形成的“海洋”当中,每个一光点代表一只“粒子河蟹”,计算机对光点的统计数字已经破万,而且还在向上飚升。 “加强火力,不要让他们靠近‘自由滩头’!”罗博赶紧下令:“给我接通旗舰通信!” 由于总旗舰“斯普鲁恩斯”号就在三十万千米距离上,罗博可以与舰队总指挥康拉德?赫佐格上将进行即时通信,他简短地汇报了地面的情况后,就发出请求:“长官,请下令把科考队和陆战队都撤回太空,我担心他们很快会坚持不住的!” “真的守不住了吗?”赫佐格却有些怀疑。 “易星生物数量太多了!”罗博十分焦急:“趁现在还沒有干扰,通信情况还算顺畅,我们还可以有效支援地面,长官,我们必须让科考队和陆战队赶紧撤回來!” 赫佐格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好吧!罗中校,你马上转达我的命令,让科考队和陆战队全部撤回來,暂时放弃‘自由滩头’!” “是,长官!” 但是当罗博结束与上级的通信,准备向地面转达命令时,却发现星际行星“易”的大气层里已经形成了一层离子云,将“海格力斯”号与地面的通信切断。 “观测系统也受到严重影响,长官,我们只能进行盲射了!”火控军士担忧地说。 “六点钟方向,四度仰角,一光秒,发现不明飞船,四百艘……不,一千艘!”预警军士高声尖叫。 一千艘身份不明,外形均为长条状的飞船突然从“易”行星的另一面的太空里凭空出现。 “什么?!”罗博也大吃一惊。 话音未落,舰桥便陷入狂乱的震动当中,不一会儿,罗博看到舰桥里蹿出一团耀眼的闪光,即使隔着太空战斗服的防辐射头盔,他仍然感到异常地刺目,紧接着,强烈的闪光迅速扩大,包围了他的身体。 不明船队喷射出的万丈死光,笼罩了“海格力斯”号战列舰,在它的电磁防护罩上激起无数光彩。 对方强大而精准的一轮齐射,便让“海格力斯”号化成一团耀眼的光芒,有如爆炸的超新星,迸发出环状的能量,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撕碎,任凭“易”行星强大的引力,把它们吸入大气层。 继“海格力斯”号之后,总旗舰“斯普鲁恩斯”号战列舰和周围的战舰也遭到猛烈攻击。 围绕在“易”行星周围空域的联邦国防军舰队迅速收到超光速无人通报舰传递过來的警报,迅速向总旗舰靠拢,对突然出现的不明舰队发动反击。 搜救行动很快就演变成一场激烈的遭遇战。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受到突然袭击,开始有些慌乱,但是康拉德?赫佐格上将镇定地指挥旗舰和周围的舰只边战边退,随后迅速聚集了第四舰队和第七舰队一部分舰只,以超过对手一倍多的兵力投入反击。 两千多艘联邦军战舰排布成一个巨大的伞形阵,在距离“易”行星约七十万千米处,螺旋前进,对排列出一个锥形阵的不明舰队从容发起齐射。 不明舰队发起三轮射击后,开始往“易”行星后退。 “哈哈,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赫佐格得意地叫道:“保持队形,追击,定要让他们粉身碎骨!” “长官,这是我军的战舰!”预警军官发出惊叫,随后在“斯普鲁恩斯”号战术指挥中心里投射出一副立体成像,解释道:“这是十三舰队旗舰‘杨威利’号!” “什么?!”赫佐格震惊地问道:“怎么沒有敌我识别信号,还主动攻击我们,!” 如果只是一两艘战舰因为故障而发生误伤,那还倒有可能,但是一千艘战舰同时不发射敌我识别信号,并且协同攻击友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叛变。 赫佐格不多做思考,就下达命令:“命令暂停开火,发送通信,表明我们的身份,要求他们立即停火!” 但是对方回应赫佐格上将的信号却是万炮齐鸣。 “开火,粉碎他们!”赫佐格发出愤怒的咆哮,对方的行为使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双方再度陷入激烈的炮战,不过占有压倒性优势的联邦军舰队还是把处于下风的曾经的友军逼向“易”行星。 巨大的星际行星“易”正像一个黑暗的幽灵站在不明舰队的身后。 不明舰队顶着联邦国防军强大的火力,边战边退,逐渐接近“易”行星的大气层,同时也把对手引到距离“易”行星三十万千米的空间。 随着距离不断缩小,联邦军消灭的不明战舰越來越多,胜利女神似乎在展开双臂迎向自由与民主光辉照耀下的勇士。 突然,黑洞洞的行星表面闪现出无数的光点,转瞬之间,所有的光点拉长成亿万道光芒,泼洒在联邦国防军的舰阵上,迸发出无数绚烂耀目的闪光。 “后退,后退!”“斯普鲁恩斯”号上,康拉德?赫佐格又惊又急地叫道。 但是全身而退已经來不及了,面向联邦国防军的行星半球,迅速喷射出第二轮火力,数以亿万计的高能粒子束跃离地面的炮口和“粒子河蟹”仰起的头部,穿过大气层,精准地击中二十多万千米外的人类战舰。 行星上的大面积射击,场面极其壮观,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联邦军人有幸看到一颗行星发动射击的宏大场面,却同时也不幸地被这颗行星打成缥缈的星际尘埃。 当“易”行星发起第三轮齐射时,联邦国防军的舰队已经损失殆尽,在光焰四射当中化作无数的碎片与尘埃。 人类标准时间,公元2918年10月15日,二十二时三十分左右,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派往“易”星域搜寻失踪舰队的第四舰队与第七舰队一部遭到未知文明的攻击,几乎全军覆沒,第七舰队的残部和救援船只最终只找到了五千多幸存者,包括舰队部指挥康拉德?赫佐格上将在内的二十万将士确认阵亡,英仙旋臂人类世界历史名将粟瑜的儿子罗博中校,与著名生物学家朱翰松,投诚的新罗马科学家乌尔夫?伯恩斯坦、陈维茵、米娅?弗罗贝尔等近千人被联邦政府暂定为下落不明。 对失踪的十三舰队和第一支科考队的搜救行动因为舰队主力的覆灭而被迫放弃,赫佐格将军的继任者留下数艘医院舰继续搜寻幸存者,带领残余的舰只调转舰首,向一千五百多光年之外的行星“埃癸斯”返航,同时派出通报舰前去通知已经追踪新罗马帝国军舰队而飞入银河系外深空的第五舰队。 但是停留在“易”星域附近,由萝塔?斯陶德特上尉指挥的新罗马帝国军巡洋舰队却沒有跟着对手离开,而是趁机飞近“易”行星。 萝塔舰队到达时,星际行星“易”表面已经恢复了平静,看起來与五月份帝国军第一次到來时沒什么两样,但是它周围的空间里却飘浮着大量的联邦国防军战舰的残骸、碎片,甚至军人尸体。 萝塔并不知道老对手联邦军惨遭何人毒手,帝国军的无人侦察船只是远远地看到联邦军与一支未知舰队展开战斗,就被其他联邦军的战舰赶走,之后,透过侦听到的联邦军不加密无线电通信才获知其损失了两千多艘战舰,在萝塔看來,能与联邦国防军舰队进行大规模决战并造成严重伤害的只有新罗马帝国军,但是“易”行星周围并未找到新的帝国军战舰残骸,她排除了格斯?怀特黑德与姜子钺率部杀回來的可能,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定会通知她的,而据萝塔的了解,前來“易”星域的帝国军只有他们“哈拉尔迪”分舰队,帝国执政官汪泽仁已经下达指示,在新年到來之前不会往这里加派舰队。 可又是谁摧毁了联邦国防军两千多艘战舰,那支与国防军交战的不明舰队又从何而來,与联邦失踪的第十三舰队又有什么联系,一系列的问題,让萝塔感到困惑。 她不得不一面派出通报舰前去通知格斯和姜子钺,一面加紧搜寻“易”行星周围的空间,企图找到联邦国防军的幸存人员,探知更多的详情。 很快,一艘倒霉的联邦国防军医院船便蹿入帝国军的视野,萝塔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其包围。 “我们是医院船‘圣马丁’号,船上沒有武装,指挥官!”国防军医院船船长通过国际通用无线电频道直接告知萝塔?斯陶德特:“请你们遵守日内瓦第六公约,保障我们的安全,允许我们离开!” “请放心,船长!”萝塔信誓旦旦地说:“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军队绝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題,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请不要询问有关我军的问題,我有权拒绝回答,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对方显得相当强硬。 萝塔并不理会对方的态度,威严地问道:“是什么力量令到贵军遭到如此沉重的损失的!” “我拒绝回答,指挥官!” “你必须回答,因为你也应该清楚,并不是我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军造成你们的损失!” 联邦医院船船长略加思索,才说道:“指挥官,现在你所看到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什么?” 萝塔怒目盯着对方,想了想,问:“你是说星际行星‘易’摧毁了你们的舰队!”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说:“是的,指挥官,我们的舰队被引诱到行星附近,然后就遭到行星上射來的猛烈火力的打击!” “行星上的火力!” “是的,都是定向能量武器,功率巨大,十分精准!”对方显得心有余悸,联邦国防军第四舰队和第七舰队一部组成的伞形阵遭到“易”行星的突然猛击时:“圣马丁”号刚好在附近,还捕抓到了清晰的战场图像。 “你的话充满了疑点,船长!”萝塔满腹狐疑地说。 “但却是实话!”对方毫不畏惧地回应萝塔:“指挥官,你必须马上解除包围,让我们安全离开!” 萝塔却不急不慢地说:“请你放心,我军会遵守日内瓦公约的,你能确定行星上进行射击的是什么军队吗?” “我能确定不是你们帝国军!” “贵军遭到攻击的距离是多少!” “三十万千米左右!” 萝塔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对“圣马丁”号船长说:“你可以离开了!”然后她便转而传令舰队解散包围,放“圣马丁”号医院船离开。 对方也沒有做任何表示,就终止通信,然后慌忙逃离。 放走了联邦国防军的医院船后,萝塔重新组织了巡洋舰队,排布成极具攻击性的锥形阵,接着她在旗舰“哪吒”号上发出了命令:“三分之一全速,向‘易’行星前进,战斗状态,准备随时开火!” 新罗马帝国军巡洋舰纷纷进入不规则的螺旋前进状态,以锥形阵向黑乎乎的星际行星“易”进发。 显示在立体成像上的距离数字正不断地跳动,很快便减少到三十万千米以内。 “减速,第四宇宙速度!”萝塔紧张地尖叫:“准备后退!” 帝国军巡洋舰纷纷启动舰身上反方向的火箭推进器,喷射出减速气流,把速度锐减到第四宇宙速度。 太空战斗服深色的头盔里,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神情紧张,等待着视野尽头的黑色行星表面上闪现出耀目光点。 第十一节 碧涧流泉 出乎萝塔?斯陶德特上尉的意料,幽黑的星际行星“易”表面,并沒有闪现出任何的光点,更沒有喷射出所谓的强大火力,这颗巨大的行星保持着她第一次被发现时的状态,横躺在银道面上,以第四宇宙速度向着英仙旋臂方向滚转前进。 即使在新罗马帝国军巡洋舰队冒险接近到近地轨道上:“易”行星也毫无动静,萝塔并沒有因此就确认联邦国防军医院船“圣马丁”号船长对她撒了谎,但也沒有打算离开,她指挥两百艘巡洋组成的舰队逡巡在“易”星域周围的空间,等待姜子钺和格斯?怀特黑德带领的“哈拉尔迪”分舰队主力的到來。 直到十月二十日,飞向系外深空的“哈拉尔迪”分舰队主力还沒有返回“易”星域,可是“易”行星表面却传來了一个国际通用的无线电求救信号,信号源來自新罗马帝国科考队首次登陆“易”行星的高地,也即后來被联邦科考队命名为“自由滩头”的地方。 “对方自称是新罗马公民乌尔夫?伯恩斯坦、陈维茵、米娅?弗罗贝尔!”“哪吒”号的通信军士向舰长萝塔?斯陶德特报告。 “马上接入舰桥!”萝塔毫不犹豫地下令。 陈维茵的面部成像立即呈现在“哪吒”号巡洋舰的舰桥里。 萝塔惊喜地叫道:“你好,陈博士,见到你真高兴!” “斯陶德特舰长!”陈维茵异常激动,连高调的声音都变了样。 萝塔赶紧问道:“博士,你们有多少人!” “三个公民加一个敌国伤兵!”陈维茵得意地笑着说。 “呆在那里,我马上派出空天飞机和陆战队前去接应你们!”萝塔不加思索,便下令营救陈维茵他们。 营救行动非常顺利,三位新罗马科学家和一位受了重伤的联邦国防军中校被迅速接到帝国军医院船“诺曼?白求恩”号上。 萝塔迫不及待地赶到医院船上,亲自看望安全归來的帝国科学家,她一一给三人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高兴地说道:“欢迎回归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怀抱!” “我无法用语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乌尔夫?伯恩斯坦教授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真是绝处逢生啊!”米娅?弗罗贝尔也跟着发出感慨。 “我也沒有想到能够与各位重逢!”萝塔说道:“‘诺曼?白救恩’号很快就会将各位送回新拜占庭!” 一听到直接回新拜占庭,陈维茵就关切地问:“我们的俘虏也会一起被送到首都吗?” “你的话提醒了我!”萝塔笑着说:“我得好好审问一下我们的国防军中校!” “他叫罗博,是一名战列舰舰长!”陈维茵说道:“我们在行星的内部发现了他,当时他已经受了重伤!” “行星内部!”萝塔感到非常惊奇。 “事实已经证明了我的推断!”伯恩斯坦神情高亢地叫道:“上尉,那层刀枪不入的‘奇异物质’是中空的,里面有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并且还生活着一个奇特的种族!” “我们发现了外星智慧生命吗?”萝塔敏锐地问道。 “依我的认识,它们的文明水平可能远在我们之上!”伯恩斯坦回答道,越说越激动:“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向元老院提交一份报告,建议我们彻底改变对‘易’行星乃至英仙联邦的政策,斯陶德特指挥官,我们正站在一个划时代的十字路口,星际行星‘易’给了我们人类重大的启示……” “等等,伯恩斯坦院士!”萝塔打断滔滔不绝的老教授:“您是说有一个发展水平远在我们之上的文明存在于这颗行星的‘奇异物质’层里吗?” “是的!”伯恩斯坦肯定地点头回答。 萝塔现在完全相信联邦军医院船“圣马丁”号船长的话了,她沒有继续与伯恩斯坦他们谈论下去,而是接通旗舰的通信,传令巡洋舰队全体立即加速远离“易”行星。 直到距离“易”行星达一个天文单位,萝塔才下令减速,让舰队沿着一条圆形轨道环绕“易”行星飞行。 这时,昏迷的联邦国防军中校罗博也醒过來,萝塔和陈维茵迅速赶到病房。 “我们救了你,罗博中校,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題!”萝塔以威严的口气告诉罗博。 躺在病床上的罗博虽然很虚弱,但是仍然挣扎着叫道:“报上你的姓名与职务,上尉!”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支队指挥官兼任‘哪吒’号巡洋舰舰长,萝塔?斯陶德特,我问你,你们的舰队主力是遭到什么力量的打击而导致毁灭的!” “我们的舰队主力……毁灭了,!”罗博惊愕地说道。 他并不知道后來围绕在“易”行星周围的第四舰队和第七舰队一部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情况,当他的“海格力斯”号战列舰被突然出现的不明舰队击毁后因为过于靠近“易”行星,结果很快就冲入大气层坠向地面,他并沒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挣扎着脱离舰桥,在二十多万米的高空跳伞逃生,在接近地面百米左右,第三个降落伞突然撕裂,他过早启动着陆火箭,沒能获得有效的缓冲力量,最后被狠狠地摔到星际行星表面并昏厥过去。 当他醒过來时,却发现自己的太空战斗服已经被卸掉,全身疼痛,无力地躺一个女人身边,尽管当时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精心照料他的正是陈维茵,只是很快,他就又昏了过去,再度醒來时,已经身处帝国军的医院船里。 对于他的反应,萝塔感到非常不满,质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罗博显得很无奈,认真地回忆道:“我只记得我指挥‘海格力斯’号在近地轨道上支援地面的战斗,突然就遭到了不明舰队的齐射,战列舰当即被击毁坠向地面,我后來跳伞逃生,严重摔伤,后來我醒过來时,发现陈博士在我身边,再后來我又昏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听了他的话,萝塔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维茵,又接着问道:“你说地面战斗,那么,你们是跟什么力量在地面进行战斗的!” “‘粒子河蟹’!”罗博心有余悸地叫道:“它们数量非常多,像海潮一样涌向我们的登陆阵地!” “粒子河蟹!”萝塔不解地问。 一旁的陈维茵赶忙做出解释:“一种能够喷射高能粒子束的易星生物,因为它们有点像螃蟹,所以联邦的生物学家朱翰松把它们命名为‘粒子河蟹’,也正是这种生物,把我们引到‘神奇物质’层里面的世界的!” 萝塔点点头,转而又问罗博:“关于不明舰队,你了解到什么?” “沒有,上尉,当我的战列舰发现它们时,已经被击中了!”罗博沮丧地说:“我一直认为是你们帝国军干的呢?” “如果是我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治下的舰队,我还用得着费口舌问你吗?”萝塔鄙夷地对罗博说道:“医生告诉我,你身上有多处骨折,但已经处理好了,很快就能得到康复,我们会把你送进战俘营,并对你进行审查,当然,你亨有日内瓦公约规定的所有权力并获得人道的待遇!” 罗博沒有马上回应,沉默了一会儿,便艰难地冲陈维茵笑着说:“沒想到我反而沦为你们的战俘!” “世事无常!”萝塔冷冷地说道,然后便带着陈维茵离开。 在通道滑行的自行杆上,萝塔对陈维茵说:“那家伙看你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陈维茵礼貌地问,她并关心萝塔想到了谁,但她很清楚罗博现在对她的感觉,这个男人经过这一系列的遭遇后,对她显然增加了一份感激和一份迷恋。 “姜子钺!”萝塔甜甜地说:“他曾经也用类似的眼神注视你!” 陈维茵冲萝塔泛出自得的笑容,但沒有回应对方的话,在光头的萝塔面前,她总是充满了心理优势,她了解萝塔追求姜子钺,又很清楚姜子钺屡屡拒绝萝塔,她很高兴自己能够博得男人们心。 不过,萝塔却接着得意地说道:“子钺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他说这次出征回去,就举行婚礼!” 对她的话,陈维茵感到又意外又震惊,脸上的笑容立即僵住,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真的吗?”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萝塔严肃地反问道。 陈维茵沉默了一下后,又堆起笑容,说:“那真的要恭喜你们了!” “谢谢!”萝塔高兴地回应。 “真是沒想到啊!你这么快就成了姜夫人了!”陈维茵酸溜溜地感叹道。 其实她是想说子钺变心得这么快,听到姜子钺要跟萝塔结婚,她内心还是感到十分失落,之前完全沒有料想到姜子钺会变心得这么快,想想五月份第一次登际“易”行星时,姜子钺还对自己颇为纠缠,自己沦落敌境数月,他竟然就移情别恋了。 萝塔似乎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故意耀武扬威似的说道:“我感到非常荣幸,子钺成了我的男人,人生啊!沒有什么能比得上,获得一个心爱的人的爱更为令人高兴的事了,我已经计划好了,结婚后跟子钺一起退伍还乡,到阿非利加行星经营我们的农场,幸福地生活,然后生一大堆小孩!”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生育机器,还是育种的老母猪!”陈维茵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句话立刻让两人之间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萝塔不满地冲她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维茵正准备回应时,萝塔军服上的通信装置响了“哪吒”号大副焦急的呼叫:“长官,侦察船发现联邦军舰队,距离五天文单位,请您尽快返回旗舰!” “我马上到!”萝塔回答后便加快自行杆滑行速度,撇下陈维茵加速冲向通道尽头。 陈维茵看着萝塔远去的矫健身影,只能发出无奈的苦笑,低声说道:“萝塔,你的身体这么强壮,像猪一样生个十几二十个应该沒什么问題!” 但是陈维茵沒回自己的居住舱,而是返回到病房,來到罗博身边。 受伤的罗博,身体被自动安全带固定在舒适的病床上,他正闭目养神,享受着中国古典音乐。 陈维茵进來时刚好正在播放琴箫合奏曲《碧涧流泉》。 舒缓悠扬的竹箫声与轻柔婉约的古琴音汇集成一幅意境淡雅的山水画,乐声中,陈维茵和罗博都仿佛又看到了“易”行星内部那绮丽优美的世外桃源,那里有绿林密布的山涧,奔流的银色瀑布,汩汩作响的清泉,飞舞着光彩的精灵。 罗博还记得十五坠地后,当他恢复了意识时就听到了周围传來的流水声和虫鸟鸣叫声,他慢慢睁开双眼,看一张迷人的脸,正冲他微笑,那是正坐在他身边的陈维茵。 “我这是在哪里!”罗博微弱地问道。 “易行星的内部,一个世外桃源!”陈维茵笑着回答。 “世外桃源,我还活着吗?” “你只是受了伤,很快就会好起來的!”陈维茵温柔地安慰他。 “谢谢你……”罗博感激地说,但他的视野很快就变得模糊不清,又迅速陷入昏迷当中。 罗博再次睁开眼睛,发现陈维茵已经坐在身边了,这一次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冲陈笑了笑,说:“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想看看你!”陈维茵微笑着说:“你也喜欢中国古典音乐吗?” “我当然喜欢了!”罗博说道:“西洋古典音乐是雕琢的艺术,中国古典音乐却是自然天成,是天籁之音,就像你一样,天生秀丽!” 面对他感慨时还不忘阿谀奉承,陈维茵感到很好笑,说:“你也是天生的油嘴滑舌!” “我只是在美女面前会情不自禁!”罗博狡猾地辩解道。 “你就不担心今后的生活吗?”陈维茵关心地问道。 “战俘生活还能怎么样!”罗博表现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反正元老院是不会把我处死的,至多把我关到老死!” 就在这时:“诺曼?白求恩”号响起了警报,船长要求所有人就近穿上太空服,准备进入超光速航行。 第十二节 女武神出巡 应船长的要求,陈维茵脱离自行杆,飘到病房一个角落里,取出应急用的太空战斗服,从后面钻了进去,然后把自己固定在舱壁上。(.无弹窗广告) 罗博的胶囊状病床则自动闭合,将他包围在当中。 “这么快就要把我们送回去!”陈维茵在通信系统里疑惑地说。 “应该是我们的舰队來了,斯陶德特指挥官让医院船尽早撤退吧!”罗博笑着说,他对自己的推断很有信心,让携带伤员和俘虏的医院船、后勤补给舰只优先撤离战场是每位合格的指挥官必然的选择。 正如罗博所料,紧张的气息已经弥漫了帝国军每一艘巡洋舰的舰桥。 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五舰队一千六百艘战舰正从五千天文单位之外扑來,他们要比被其追逐的帝国军“哈拉尔迪”分舰队更早地接到己方通报舰的通知,所以迅速地返回“易”星域,第五舰队接到的命令是直接返回行星埃癸斯,但是舰队司令鲍默夫中将接到战报后,对第四舰队和第七舰队一部被“易”行星摧毁一事感到相当蹊跷,就挥军直杀“易”行星而來,想探个究竟。 不想派出的无人侦察船却发现了两百艘舰船组成的帝国军舰队,鲍将军当机立断,决定将这群弱小的可怜虫吞掉。 联邦国防军战舰以阿库别瑞速度四级掠了过萝塔?斯陶德特部署在五千多天文单位之外的小型侦察警戒网,帝国军无人侦察船立即以阿库别瑞速度六级飞回星际行星“易”附近空域,通报敌情。 留给帝国军的时间还有八分钟多一点,萝塔一面让后勤舰只和医院船即刻离开,一面思考应对之策。 帝国军拥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但萝塔并不太愿意不战而退,可是以区区两百艘巡洋舰去对付由一千六百艘战列舰和巡洋舰组成的庞大舰队,绝对是异想天开,所有舰长都神情紧张地等待萝塔的命令,每一个人都清楚极端失衡的敌我力量对比。 “伞形阵,靠近‘易’行星!”萝塔终于下达了命令。 “长官,我们要应战吗?”手下顾虑重重地问道。 “当然要应战!”萝塔严肃地回答,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与坚定,但她的内心却十分不安,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接下來的行为将太过于冒险,但她不愿意选择逃跑,只能拼死一战。 按照萝塔的部署,新罗马帝国军巡洋舰队排列成一个松散的伞形阵,飞近星际行星“易”,在三十多万千米处调头,使自己背对着星际行星,头对着银河系外的深空,也即联邦国防军舰队即将袭來的方向。 过不了多久,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第五舰队如期而至,数量众多的联邦国防军战舰改出超光速航行状态后立即编排成一个巨大的伞形阵,如同一张大网撒向背对着“易”行星的帝国军巡洋舰队。 “十分之一光速,螺旋前进,进入有效战斗距离自行开火!” 旗舰“格兰物”号战列舰上,鲍默夫中将轻松地向麾下发布命令,周围数千天文单位的范围内并沒有发现其他的帝国军舰队,他完全把眼前这支小舰队当成“牙祭”,想想他手上这多达一千六百艘的战舰对这小小的两百艘巡洋舰组成的舰队发起总攻,实在有些小題大作,不过在鲍将军眼里,胜利的问題都不是小題目,都要大作特作。 “长官,力量如此悬殊,敌人却好像不惧怕我们!”参谋人员当中有人提出了质疑:“他们完全有时间逃跑,可却摆出决战的态势,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鲍默夫鄙夷地叫道:“两百艘巡洋舰的阴谋,难道会是‘神风特攻队’,不用顾虑太多,将他们全部粉碎就是了!” 极端悬殊的力量对比和主将的自信,让手下打消了疑虑,国防军第五舰队协调一致,以严整的阵形逼近对手。 眼见距离逐渐缩小,萝塔急忙下令:“后退,保持队形!” 她并不想过早与对手发生交火,那样她孱弱的舰队会被对手压倒性的迅速火力吞沒。 “长官,再退的话我们就进入‘易’行星的有效战斗距离了!”手下担心地发出提醒。 “要的就是这个距离!”萝塔狠狠地回应道。 帝国军巡洋舰纷纷启动反方向的火箭推进器,推动战舰后退,靠近身后暗淡无光的星际行星,联邦国防军并沒察觉出什么不妥之处,继续稳步逼近,以当前的数量比,第五舰队一轮齐射即可击毁对手大部分舰只。 很快帝国军与“易”行星的距离缩小到两万千米,而与对手的距离也向着三十万千米有效战斗距离缩短,双方的舰桥和战术指挥中心里,显示敌我距离的蓝绿舰形图标已经快重叠到一起。 “散开!”萝塔的尖叫传遍了帝国军巡洋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开火!”鲍默夫满怀胜利的喜悦叫道。 沒有人能够弄清楚两位指挥官谁抢先下达了命令,但是当国防军第五舰队在三十万千米的距离上发射出数以百万计的光芒时,大部分帝国军巡洋舰已经偏离了航向,往伞形阵的边缘散开。 只有极少数动作迟缓的帝国军巡洋舰被击中,当即在密集的死光中化为暴烈的光球。 沒能命中目标的数百万道高能粒子束、激光束瞬间穿透正在散开的帝国军舰阵,如暴雨一般倾泄到了“易”行星上,在漆黑的行星表面上激起成片的爆炸闪光:“易”行星面向人类舰队交战的半球大部分地表都遭到地毯式轰炸,所以在太空中看上去,似乎整个星球都陷入成片的火光当中,场面蔚为壮观。 “怎么搞的,!”“格兰特”号上,鲍默夫又气又惊地大叫,沒想到胜券在握,却被对手闪避掉了第一轮火力齐射,他大声下令:“自由射击,一定要粉碎他们!” 但是对手的动作要比他们预料的快,帝国军散开的速度相当快,当联邦国防军的战列舰和巡洋舰重新调整发射窗口瞄准时,帝国军的伞形阵已经变换成环形阵,并且正加速向四周逃离,随着原本隔在国防军与“易”行星之间的帝国军向四周散开,第五舰队就直接面对黑洞洞的“易”行星,而且他们与“易”行星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三十万千米。 “长官,我们应该马上后退!”刚才提醒鲍默夫的参谋发出惊恐的尖叫。 然而他的提醒已经來不及了。 恢复平静的“易”行星表面再度闪现出无数的光点,瞬间便拉长成亿万道死光,射向宇宙虚空。 鲍默夫只看到“格兰特”号战术指挥中心里充满了刺目的白光,便也跟着化为虚无。 大批联邦军战舰被密集精准的高能粒子束和激光束穿透,纷纷爆裂炸毁。 气势磅礴的“行星炮轰”转瞬即逝,当所有幸存者恍过神來:“易”行星表面又回复到她原來的样子,幽暗神秘,但是现在,她又多了一份死亡气息,因为在她的周围,增添了无数联邦国防军战舰的残骸和碎片,以及大批已经化作星尘的亡魂。 数秒钟之前还气势凌人的第五舰队随着“易”星炮火的沉寂而灰飞烟灭,多达十五万之众的将士与近一千六百艘战舰从此成为环绕“易”行星的尘埃,古人有云,每一个星星代表一个人,其实每一颗星星都是无数的亡灵堆叠出來的。 “veni,vidi,vici.”帝国军通信里充满了热烈兴奋的欢呼。 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勇士不但在庆祝自己成功摆脱被歼灭的命运,更在庆祝可以记到自己头上的胜利,区区两百艘巡洋舰不仅躲开了八倍于己的对手的猛击,还导致其全军覆灭,这个战绩完全可算是上前无古人。 “马上远离‘易’行星!”萝塔?斯陶德特声厮力竭地下达命令。 欣喜若狂的手下并不知道,此时的她,在太空战斗服之下已经是全身湿透,几乎虚脱,以至于太空战斗服的空调系统全力运转,以帮助她的身体机能迅速恢复正常,只有她自己很清楚,这场战斗先后冒了三个完全致命的风险,散开阵形的时机和过程若稍有差池,自己和近万弟兄便会被联邦军轰作星际尘埃,第二个风险则完全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即“易”行星会否如期开火,萝塔自己也完全是在赌博,而且“易”行星会否连他们一起毁灭,也完全是个未知数。 她只是凭着从对方医院船长的供词來推断“易”星会对攻击其本身的力量作出反击,依此采取了这个危险万分的行动,风险越高,往往回报也就越高,现在看來,这个冒险行动已经获得了超过预期的效果,萝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当二十四小时后,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和姜子钺中校带领帝国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回到“易”星域,周围数光年的空间里已经沒有任何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的舰船了。 “干得太完美了,萝塔!”格斯心悦诚服地赞叹道:“虽然敌人不是我军直接击毁的,可正是你有意的行为导致他们全军覆沒的,所以这个战绩完全可以记在你和你的巡洋舰队头上!” “我根本就沒想什么战绩!”萝塔却心有余悸地说:“当时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些后悔下决心冒险歼灭敌人!” “从战场记录和你的报告來看,确实相当惊险!”姜子钺也以一种敬佩的目光注视着未婚妻:“说实话,这种行动有过一次就够了,太过冒险了,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灭!” “哟,心疼老婆了!”格斯调皮地叫了起來:“综合战场记录和各位舰长的报告來看,萝塔这一次表现出的胆识和勇气非同一般啊!换成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哪,有时间撤退,我宁愿选择逃跑,而不是留下來冒险!” 对于他的话,姜子钺会心地点点头,他跟格斯秉承着相同的战争哲学,可战则战,不战则退,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逃跑,除非走投无路已经万不得已,才会冒险跟敌人拼死决战。虽然入伍以來已有数次在劣势之下战胜敌人的战绩,但都是在被敌军逼迫到绝境之时做出的,像萝塔这样拥有充裕的撤退时间和空间,却还选择这么极端危险的行动,他也做不來。 姜子钺诚恳地说:“带着这么多弟兄冒死设计一个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陷阱,换我还真下不了手!” “子钺,这回你可得明白,萝塔可是完全配得上你的!”格斯笑着说道:“你在五月份的‘克丽奥帕特拉’行动中只是以一敌四,而且也只是重创联邦军追踪舰队,还沒能全歼他们,这回萝塔可是一炮也沒开,便让八倍的敌人全部尽墨,功劳可是大大的超过你!” “谁功劳大都不重要!”萝塔甜甜地说:“子钺已经答应要和我结婚了!” 格斯惊讶地看着姜子钺,问道:“我沒有听错吧!” 姜子钺郑重地说:“沒有听错,在新拜占庭,舰队出征前夕,我答应萝塔了,回去后马上结婚!” 格斯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姜子钺,低声感叹道:“常言道,女人脸易变,男人心易变!” “说什么呢?白头海盗!”萝塔不满地叫道:“子钺一直很爱我的,什么脸易变心易变的!” “好了,我们说正事呢?”姜子钺赶紧把话題纠正到军事要务上:“既然‘易’行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又有原生的智慧生物,我看我们是不太可能控制它了!” “你说的有道理!”格斯赞同道:“这样看來,‘易’行星就是一个巨大的要塞行星,保护‘奇异物质’层里的世界和生物!” “要塞行星不是被证明是不适合现代星际战争要求的吗?”萝塔不解地问。 姜子钺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们人类的防护技术赶不上攻击武器的威力,即使在一颗行星上部署了上亿座大功率定向能武器,也不能避免被舰队从数个天文单位之外完全摧毁,所以将轨道固定的行星改造成重炮林立的要塞反而得不偿失,除非行星能够像战舰那样随意改变轨道,或者有一种真正‘刀枪不入’的防护手段,才能避免这种局面,当然,我们人类的科技水平还无法满足这两点中的任一点!” “但是星际行星‘易’做到了!”格斯严肃地说道。 第十三节 鳟鱼五重奏 姜子钺和格斯?怀特黑德的话启发了萝塔?斯陶德特,她立即说道:“这样一來,我们再也不能将‘易’行星视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领地了,我们控制不了它!” “我们根本就沒把它视为我们的领土!”姜子钺说道。 格斯却摇摇头,说:“以前也许只是把‘易’行星当作是牵制联邦的一个棋子,但是现在不同了,‘易’行星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必然成为元老院与联邦政府的争夺焦点!”他的口气不像是一个帝国军军官在发表自己的想法,倒是像时政评论员在预测今后的形势发展。 “你是说元老院会有控制‘易’行星的打算!”萝塔问道。 “这是必然的!”格斯回答道:“要是能够获得那层被伯恩斯坦教授称之为‘奇异物质’的制造技术,我们的军事科技将会有一个极大的飞跃!” 萝塔虽然认同了格斯的话,但是对获取‘奇异物质’制造技术的前途却不看好,她说道:“可是?过去的战斗已经证明,只要‘易’行星感受到威胁,它会立即发动反击,我们恐怕无法控制它,要对‘奇异物质’展开研究恐怕也无法展开!” 这时,姜子钺却说:“萝塔,这些事用不着我们操心了!” “是啊!这些事留给元老院去烦恼!”格斯顺着姜子钺的话说:“你们还是花点时间考虑怎么举办婚礼,还有要到哪里度蜜月!” “你说得很对!”萝塔点点头说:“不过我已经全部考虑好了,在新拜占庭结婚,然后去阿非利加度蜜月!” “再然后呢?”格斯感兴趣地问道。 萝塔沒有马上回答,转向姜子钺,用期待的目光说:“子钺,你有什么计划!” “申请退伍吧!好好地亨受生活,你看怎么样!”姜子钺用商量的口气对萝塔说。 “这不好!”格斯立即提出异议。 “为什么?”萝塔不解地问。 格斯微微一笑,说:“少了你们两位,以后我会被累死的!” “呵呵,你可以再去‘抢劫’两个助手嘛!”萝塔开玩笑说:“反正是你可是有名的白头海盗!” 听了她的话,格斯便用严肃认真的口气说:“好啊!你们结婚以后,我要是有需要就去‘抢劫’两位好了!” “话说回來,元老院会想到控制‘易’行星,那么联邦政府也不会坐视不理,而且他们已经先后被‘易’行星摧毁了将近四千艘的战舰,必定会更加渴望夺取星际行星的控制权的!”姜了钺把话題又拉回到军事战略上。 “那要看他们有沒有这种本事了!”格斯轻蔑地说:“他们要想得到‘易’行星,不但要面对‘易’行星的强大力量,而且还要能打败我们才行!” “接下來我们要登陆‘易’行星吗?”萝塔问道。 格斯不加思索地说:“不,既然联邦的科考队都屡遭不测,我们沒必要冒这个险,我们应该与‘易’行星保持距离,从太空中监视它的表面,并且警惕联邦军队的出现,等待元老院的新决断!” “新的决断要等到什么时候,派舰队來顶替我们吗?还是让我们继续守在这里!”萝塔显得有些急切。 “我理解你的心情,萝塔!”格斯又笑呵呵地说:“无论如何,我会争取让你和子钺尽快回去的,你就放心吧!你们的婚事不会被耽搁的!” 听了格斯这么说,萝塔只是笑了笑,并沒再说什么? 倒是姜子钺说道:“既然联邦军已经遭到毁灭性打击,又退出了‘易’星域,元老院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增派援兵的,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返航回国的!” “我想也是!”格斯说:“好了,不打扰你们两公婆了,我自己也还有大堆报告要写呢?这一次给萝塔请功,一定要弄个‘黄金恺撒’回來,好让你们更加般配!” “再见,司令官!”姜子钺郑重地朝格斯的立体成像敬礼。 “再见,海盗!”萝塔却连罗马礼也给省了。 姜子钺并沒有跟着终止通信,而是关切地问萝塔:“萝塔,你见过陈维茵,我能问一下,她的情况怎么样!” 萝塔显示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陈博士看上去相当不错,好像在英仙联邦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 “不要误会,萝塔,我只是出于对老朋友的关心!”姜子钺赶紧澄清自己的动机。 “我沒有误会,子钺!”萝塔大度地说:“我对自己和你都很有信心,我们同时还救了一名受了重伤的联邦国防军中校,叫罗博!” “罗博!”姜子钺立刻想起了四月份在‘太极’行星上发生的那一幕:“是个中国人吗?长得比我还高一点,有顶黑发!” “是的,不仅比你高,也比你帅!”萝塔用客观公正的语气说:“这人好像跟陈博士很熟悉,而且看待陈博士的眼神也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姜子钺感到不解。 “都是色眯眯的,好像从沒见过女人似的!”这一次萝塔的话酸气十足。 姜子钺只能发出尴尬的笑容,赶紧转移话題:“我们到补给船上聚聚怎么样!” “我正有此意!”萝塔兴奋地叫道:“‘鳟鱼’号酒吧上见!” “是,不见不散!”姜子钺服从的点头说道。 人类世界标准时间2918年十月份上半月发生在星际行星“易”及其周围空间的战役,被许多人称为第二次“易”星域会战,此战令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遭受相当沉重的打击,连同早前失踪的第十三舰队的一千艘战舰,国防军总共损失了将近五千艘战舰,将近四十五万将兵战殁或下落不明。 然而,联邦政府在发布战事公告时,却隐去了大部分真相,沒有向国民说明数千艘战舰均被神秘的星际行星“易”所摧毁,而是把舰队毁灭、军人阵亡的深仇大恨记在了老对手新罗马帝国身上,不过,令联邦国民感到十分奇怪的是,帝国军“击毁”了数千艘联邦军战舰后,竟然只俘虏了一人。 十一月二日,新罗马帝国枢密院发布十月份“易”星域会战的战殃名单和俘虏名单,帝国军只有不到三百名巡洋舰队官兵阵亡,而俘虏名单上居然只写着一个人:罗博,男,二十八岁,华裔:“海格力斯”号战列舰中校舰长,规模宏大的第二次“易”星域会战也就只有罗博一人被俘,也算得上是千古奇闻了。 当罗博得知他是此战中唯一名被帝国军俘虏的联邦国防军军人时,也不得不感叹自己命运与众不同,如今这名独一无二的俘虏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正在新拜占庭行星“虎牢”军营的音乐厅里弹钢琴,与在这里被囚禁了好些日子的同伴一齐演奏舒伯特的《鳟鱼五重奏》,他们正在为三天后的公开演出做排练。 观众席上十分空荡,只有一个人坐在前排聆听,那人便是陈维茵。 乐曲在温柔舒缓的拉长音中结束,陈维茵热情地鼓起掌來。 乐队首席鞠躬致谢后暂时结束了排练,因为他知道,下面的美丽女人是來找罗博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走下舞台的罗博惊讶地问陈维茵。 “部队长告诉我的!”陈维茵说完便发出感慨:“真是沒想到哇,一个多月前,你还到难民营看我,现在反而是我來这里看里!” 罗博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却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确实沒想到,不过,能活下來已经很幸运了,我们刚得到通报,第四舰队的同袍几乎全部阵亡,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从鬼门关跑回來了!” “哦,你之前还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罗博点点头,说:“四月份在‘太极’行星,我的空天飞机坠毁前我跳伞后坠落到山崖下,严重受伤,可是……”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可是也活了下來!”但说完,他很快就有了什么新发现,瞪大着眼睛注视着陈维茵,兴奋地说:“我发现这两次经历都非常相似,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陈维茵倒觉得沒什么?随口说道:“真有那么巧吗?” 她并不知道,上一次罗博在昏迷中醒过來也是第一眼就见到一位美丽迷人的姑娘。 在罗博眼中,这两次经历的确是天意,当他在“太极”行星摔伤后,上天把丹娜?庞帝克送到他眼前;而当他在“易”行星再度摔成重伤后,上天又把陈维茵推到他身边,丹娜亮丽的身影已经消融在熙熙攘攘的俗尘当中,可是曾经沦为自己的俘虏并且导致其遭受磨难的陈维茵却实实在在地站在自己眼前。 巧合与相似,让罗博充满了感性的情绪,他激动地对陈维茵说道:“当我醒來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定,你我的相遇就是天意!” “呵呵,你说得太严重了吧!”陈维茵却毫不在意地说:“你知道吗?当一只被朱翰松叫做‘粒子河蟹’的怪物把你送到我们面前时,我还在想要不要趁机报仇,把你弄死呢?” “可你还是下不了手!”罗博笑着说:“所以我才说是天意啊!” 他说完便抬起双手,伸进衣领里,解出一个东西,捧给陈维茵,说:“这个送给你的!” 陈维茵接过來,才认出这是雕刻着团凤的玉佩,上面穿着红比绳,玉佩质地光滑温润,如欲滴白脂,团凤雕工精致,栩栩如生,陈维茵虽然对古玩沒什么认识,但还是觉得手上这东西价值不菲。 罗博解释道:“这是我家的祖传宝贝,现在送给你!” 一听是祖传的宝贝,陈维茵马上推辞道:“你们的家传,怎么能随便给我!” “做为救命之恩的谢意吧!”罗博说道:“再说了,我今后很有可能就在元老院的光辉旗帜下呆一辈子了,你也就权当替我保管吧!” “替你保管!”陈维茵纳闷地问。 “是的!”罗博故作神秘地说:“这个玉佩对我有着重大的意义,如果我以后无法回国,那么你就替我保管,如果我能够回国,那么你就当作纪念吧!反正啊!我一旦能回国,必定立马重返战场,到时能否像这次死里逃生就不一定了!” “哪里有拿家传之宝送人当纪念的!”陈维茵说着把团凤玉佩推回给罗博:“再说了,救你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是那些易星怪物在行星表面找到你,并把你送到我们面前的,而且沒有后來的帝国军队的医院船全力抢救,你恐怕也活不到今天,所以,我拿你这么好的东西就太过份了,简直成了张士贵冒功了!” “张士贵冒功,今天居然能听到这种话,真有意思!”罗博不禁高兴地笑起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谦虚了哇,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可是盛气凌人的!” “我这不是谦虚,而是实事求是!”陈维茵认真地解释道:“就算救你的功劳全记在我身上,拿你这么宝贵的东西,也是不应该的!” 但是罗博还是又一次把团凤玉佩推到陈维茵面前,说:“还请收下我的礼物吧!” “不,我不能收这东西!”陈维茵坚决推辞道:“既然是你们的家传,就应该传给你们家的人,怎么能给我!” 她的话令罗博多了几分会心的微笑,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有一天你也成了我们家的人,拿这个东西那不就是顺理成章了吗?” 罗博的话让她认识到,罗博虽然身处战俘营,但还是死性不改,简直是顽劣,于是她生气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请别误会!”罗博诚恳地说:“我只是开开玩笑,当然了,你如果真的不愿意接受的话,我以后再找别的东西送给你!” “也不用了!”陈维茵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看你在这里生活得逍遥自在,我也就放心了!” “谢谢你的关心,这里简直不像战俘营,我都感觉不到自己是在敌国境内!” “无论如何,比你们伪善的自由与民主政府好多了,好了,我得走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可以找我!”陈维茵大方地说,口气与神态俨然当初罗赵冰对她的承诺。 “谢谢!”罗博感激地说,这时,他看到大厅门口走來一位女军人,她有着一顶金灿灿的卷曲长发。 第十四节 渴望你的爱 曾经的纯情少女,如今已经穿着笔挺的新罗马帝国军黑色军服,戴着船形帽,迈着军人矫健的步伐,向罗博走來。 数月不见,丹娜?庞帝克已经俨然一名标准的帝国军人。 “你好,罗博,好久不见了!”她主动朝罗博发出问候,脸上泛着惊奇的微笑。 “真沒想到,几个月不见,你已经是军人了!”罗博说着兴奋地握着对方的手:“穿上军服的你更加美丽迷人了!” “呵呵,你却一点也沒有变,嘴巴还是那么甜!” 罗博笑了笑,说:“我说的是实话,你能來看我,我非常感激!” “我看到枢密院的公告上只有你的名字和照片,所以下了班我就赶过來了!” “你现在哪里工作了!” “我现在是国防总部公共事务科的秘书!” “你现在可是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的士兵,來看我这个俘虏,就不怕受到怀疑和牵连吗?”罗博略带担忧地说。 丹娜解释道:“我來之前给纠察总监递交了申请,说你在年初到‘太极’行星以私人身份旅游时,结识了我,他们批准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來看望你!” “以私人身份旅游!”罗博为丹娜的谎话感到好笑:“然后不慎摔伤住到你们家,认识了你!” “我是‘太极’行星公民,他们对我还是相当照顾的!” “好了,见到老朋友,我很高兴,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罗博提议道。 “可以啊!我请客!”丹娜高兴地说:“上个月的奖金刚刚到账呢?” 罗博便带着丹娜走出音乐厅,穿过环境优美的“虎牢”军营校场,來到营区,走进由几个被俘的国防军军官合伙经营的“曼陀铃”酒吧! “虎牢”军营部队长允许他们按照新罗马帝国的法律和工商管理规则向战俘和看守军人售卖饮料和酒精,同时也准许一些通过政治审查的商业艺人到酒吧里演出,战俘们的消费则用由新罗马帝国按月发放的生活补助费來支付,由于“虎牢”军营是新罗马帝国境内最大的占俘营,总计关押着五万多名自2890年以來抓获的联邦国防军战俘,而“曼陀铃”酒吧是战俘营里唯一的酒吧!生意自然十分兴隆。 罗博带着丹娜走进酒吧时,里面已经挤满了联邦军人,他们看到罗博带着一个漂亮的帝国军女兵走进來,立即报以俏皮的口哨和唏嘘,紧接着七嘴八舌地大声起哄: “嘿!中校,我们被帝国军打败了,可你却已经深入敌境了哇,真有你的!”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俘虏!” “中校,拿下两个制高点了吗?” “攻克核心阵地了沒有!” “中校,可别孤军深入,应该让弟兄们协调配合,小心弹尽人亡啊!” 丹娜并沒能听懂战俘们喊出來的真正意思,表情平静,倒是罗博不满地喝令道:“都给我闭嘴,喝你们的酒,打你们的牌,玩你们的游戏,听你们的歌,谁再对老子的女人嚷嚷,就是对长官无礼!” 一听到“老子的女人”,众人都惊讶地盯着罗博,似乎他们刚才的问话都得到了出奇意料的回答,连丹娜也吃惊地注视着罗博。(.好看的小说) “别管他们,不过是一帮闲着无聊的家伙!”罗博轻轻地丹娜说,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到吧台前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战俘们不再拿丹娜说笑,转而专注自己的事。 “要喝点什么?两位!”酒吧的老板之一兼吧台服务员的伯纳德?范?戴克上校热情地问道。 他算得上是“虎牢”军营里最老资格的战俘了,自2890年“喜马拉雅”星域会战之后便一直呆在这里,由于他之前在联邦国防军里只是后勤舰队里一个指挥官,表现也未有过不凡之处,在联邦国内也沒什么亲友故人为他活动,结果数轮战俘交换都沒有他的份,而他也不愿意投奔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怀抱,从未申请帝国公民资格,结果在“虎牢”军营里一呆就是二十八年。 面对这个两鬓已经苍苍的老上校,罗博用敬重的口气回答道:“范?戴克上校,请给我们两杯阿非利加红酒,最好是2833年份的!” “很遗憾,中校,2833年的早就卖光了!”戴克无奈地说。 “卖光了!”罗博失望地问道。 “现在连批发商也断货了,听说联邦的贸易公司通过‘太极’行星的转口公司把阿非利加行星上2833年的红酒库存都给买断了,说是官方有什么重大庆典要用!”戴克解释道,接着又恼火地说道:“最近才打了大败仗,居然不反省战败责任,却还买酒举行庆典,难道联邦政府的官员们都要借酒销愁!”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罗博也无奈地发出感叹。 回想起今年來一系列的战争,怪事还真是又多又奇,先是“太极”行星上“虚空禅寺劫持”事件在曲折经历,然后是星际行星“易”的发现,帝国军指挥官姜子钺开创了“空间风暴”战术,屡次对联邦军获得以少胜多的佳绩,还有先后发生在“易”星域、一三五线边境空间的一系列战斗,特别是“易”行星上的奇怪生物与其自身的攻击能力浮出了水面,以及第十三舰队和联邦第一支“易”行星科考队的失踪。 罗博这时还不知道国防军第四、第五、第七舰队一部均是被“易”行星而非帝国军歼灭,要不然他必定会觉得更加诧异。 “不要喝酒了,來两杯橙汁吧!”丹娜说道。 “要两瓶吧!”罗博说道:“我们到外面边喝边聊吧!” “好的!”戴克说着便取出两瓶五百毫升的原榨橙汁,递给两人。 “我买单!”丹娜慷概地说。 “由我请客吧!”戴克笑呵呵地说:“请问小姐芳名!” “丹娜?琪拉?庞帝克!”丹娜自我介绍道:“我答应罗博请他喝东西的!” “记上校的账吧!”罗博却大方地说:“老板请客可是很难得的!” “罗中校真是幸运啊!能够结识这么迷人的姑娘!”老戴克羡慕地说。 罗博却不加回应,拿起两瓶橙汁,说道:“谢了,戴克上校!”然后便拉着丹娜离开了。 出了“曼陀铃”酒吧!两人沿着大校场一边散步一边喝着酸甜交融的橙汁。 新拜占庭的恒星“喜马拉雅”正逐渐滑落到东方延绵不绝的长城山脉后面,在东边的天际拨洒出片片绯红色的晚霞,并在长城山脉顶部染出一片金色的光彩。 “真沒想到,新拜占庭行星的夕阳也是如此浪漫美好!”罗博轻松愉悦地说道。 丹娜倒沒什么感觉,她在阴阳永远分明的“太极”行星上长大。虽然也能看到夕阳,但那里的夕阳也是永远固定的,缺乏了因日夜交替、光明与黑暗轮回造就的灵性,所以她对普通行星上的日出日落虽然感到新奇,但她还不是很习惯这种自然的昼夜变化,而且也沒有华人的文化积淀,对于新拜占庭的夕阳也就沒有多少审美上的感受。 罗博却继续发出感慨:“我看惯了两个太阳成双成对地回归地平线,今天才发觉一个太阳的落幕竞也是非常辉煌壮丽!” “两个太阳的天空我还沒亲眼看到过呢?”丹娜好奇地说。 罗博朝她微微一笑,说:“也许有一天,我能够陪你到安德洛墨达行星,观看两个太阳的日出和日落!” “真的!”丹娜像一个听到大人承诺的小女孩似地高兴地问道。 “我想应该会有那么一天的!”罗博的口气却显得很不确定。 “不过,你现在俘虏,怎么可能回到安德洛墨达呢?”丹娜倒是迅速恢复了理智。 罗博注视着逐渐消失在东方山峦之间的夕阳,说:“也许很快了,国内的人也许正在想方设法把我们接回去呢?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回不去也好啊!”丹娜却兴奋地说。 “什么?”罗博一时沒反应过來,惊讶地问。 “你可申请成为新罗马公民啊!然后就可以永远自由地生活在新罗马了,甚至还能移居‘太极’行星!” 罗博注视着眼前被夕阳染成红色的美人儿,甜蜜地问道:“你希望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丹娜沒有回答,她也注视着眼前同样被染成红色的男子,默默无言。 “丹娜,如果可以的话……”罗博继续说道:“我会选择留在你身边的,可是?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出身,还有我们肩的责任,都让我们都不能为彼此做出承诺!” 丹娜呆呆地点了点头,但她似乎不能完全明白罗博的话,殷切地问道:“罗博,你爱我吗?” 对方如此直接的问话,倒是让罗博有些反应不及,不过他很快便认真地说:“离开‘太极’行星那一刻,我很失落,在受你关照的那些日子里,我渴望你的爱,可是?我无法为你做什么?哪怕留在你身边,我还有无数的责任要去承担,我的国家和人民,在正召唤我重新回归,所以,很抱歉,我爱你,可我还是能陪伴在你身边!” 丹娜抿着嘴,沉重地点点头。 尽快丹娜就如此真实如此美丽地站在他面前,可他却在这时终于明白,对丹娜的爱,已经化为“曾经”。 在纠结着无奈与失落,掺杂着歉疚与伤痛的情绪中,两人再度告别。 当罗博回到音乐厅时,乐队正在排练另一首轻音乐,二十世纪著名三大轻音乐之一的曼陀凡尼(mantovani)乐团版本的《渴望你的爱》(iwishyoulove)。 优雅明朗的提琴声和着从透明穹顶照射进來的黄昏霞光,营造出一种略带幽暗愁惨的缠绵氛围,罗博坐到听众席上,尽情地享受音乐带來的感性情绪,暂时忘却尘世间的爱恨情仇。 远在好几千光年之外的行星安德洛墨达,罗博的母亲,罗赵冰却完全沒有儿子的闲情逸致,她正压抑着内心的担忧与不安,等候在英仙星际联邦总统府的会客厅。 第二次“易”星域会战的惨重败果,让联邦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和他的内阁变得岌岌可危,近四十五万将兵和近五艘战舰的巨大损失,不仅是联邦的灾难,更使米尔豪斯与执政党自由与民主联盟陷入绝境,原本因为连年的巨额财政问題而民望大跌的他们,加上这一次大败仗,使得业已展开的总统大选的形势雪上加霜。 国防部长埃里克?冯?布隆伯格五星上将和国防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列昂尼德?列普宁上将,已经就此次会战失败引咎请辞,但是即使批准了两人的辞呈,米尔豪斯也深知自己连任的打算已经是大江东去,无可挽回,他为此召集了自由与民主联盟的高级干部商讨接下來的应对之策,但是会议一连开了数小时,大家还是沒有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 罗赵冰耐心地等候在会客厅里,时间太长,以致这位好喝茶的贵妇已经上了好几趟卫生间。 好不容易,米尔豪斯终于走进会客厅,脸上带着沉重的疲惫神色,他主动向罗赵冰问好:“您好,罗夫人,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您好,理查德,请恕我冒昧前來打扰!” “您言重了,请坐!”米尔豪斯态度相当恭敬,随后他吩咐秘书退下,与罗赵冰进行闭门谈话。 “我开门见山说吧!我这次來就是为了我的儿子罗博的!” “我能理解,可是?您也知道,我们必须与帝国方面进行战俘交换的谈判,达成协议后才能把他救回來!”米尔豪斯为难地说:“如果帝国方面知道罗中校是粟瑜将军的亲生儿子,一定会把他当成政治筹码,而不肯轻易交换!” “这个,我很清楚,但我也很清楚你和你的执政党现在面临的困境!”虽然内心对儿子充满担忧,但罗赵冰还是显示出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态,她胸有成竹地说:“我有一个建议,能在挽回我儿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你和你的执政党!” 听了罗赵冰的话,米尔豪斯不禁睁大起眼睛來。 第十五节 悲怆奏鸣曲 “请说吧!罗夫人!”米尔豪斯恭敬地发出请求,做出一副准备聆听的样子。 罗赵冰注视着总统,缓缓地说:“联邦政府和国防军总共关押着十一万帝国军战俘,而新马罗马帝国方面则关押着我们九万名子弟兵,以往的战俘交换都是按照一换一的原则进行,并且总是纠缠着数不清的政治斗争,结果规模和数量都非常有限,如果您能够一次性把九万名军人都救回來,不仅能够让我们的子弟都回到自己亲友的身边,还可以赢得他们和他们的亲友的支持!” 理查德?米尔豪斯沒有马上做出回应,他显得很是犹豫,这个主意在他的执政团队中也有人提到过,但是效果在理论上似乎不会太大,在米尔豪斯眼里,九万名军人的回归带來的票数有限,而且时间上可能也存在问題,毕竟还要与帝国方面进行艰苦的谈判,所以他认为这样做并不能对大选带來决定性的影响,反而弄不好的话,会给竞争对手落下有利的攻击把柄,毕竟用十一万换九万,单从数量上看就不划算。 罗赵冰似乎能够明白米尔豪斯的心理,她继续说道:“表面上看起效果不会太明显,可是您应该很清楚,这些军人的家人、亲朋好友可是分布在各个行星选区,一旦他们对您的政策抱有好感,那么要争取他们的选票就变得更容易了,请恕我直言,当前的形势下,能够争取到的一张选票都是极其宝贵的!” 说到这里,她便故意停了下來,优雅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以留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待放下茶杯之后,她才接着说:“当然,这样做并不能保证打赢这一次选战,可是考虑到明年十月份参众两院三分之一席换届,那么这个政策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您要到明年四月底才卸任,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这一次战俘交换工作,为你和自由与民主联盟赢得更多的民意支持,明年国会换届的席位现在可都是由星际统一阵线把持着,一旦贵党能够夺取半数的席位,就可以在国会里与对方均分权力了!” 米尔豪斯这才意识到罗赵冰的高明之处,但他也心存疑虑,说道:“用十一万帝国军人换回九万国防军将士,在技术操作上并不会有太大的难題,我想帝国方面也希望他们的人能够如数回归,可是在我们的国民看來,这会与懦弱和无能联系起來,星际统一阵线必定也会借題发挥,误导民众!” “理查德,您是军人出身,军人家庭的选票在上次选举起了重大作用,现在,危机又再次來临,您沒有理由拒绝向他们求救,‘易’星域的惨败是出乎意料的,并非完全因为您和您的政党在施政上有问題,当初你就不应该隐瞒事实真相,让国民误认为联邦国防军真的是被新罗马帝国军打败,这样一來使他们都会认为您和您的政府出了问題,允许我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悲观地说,这一次的总统大选您和贵党希望渺茫!” 罗赵冰的口气和用词已经不再谦恭,而是像一个老师在教导学生那样充满自信与威严。 “当下之计,能挽回多少票是多少票,工商业界的寡头一向是倒向星际统一阵线的,中产阶级也因为你近年來的扩军政策压缩社会福利和公共投入而对你失去信心,只有军人和他们的家庭会支持你,那么你只能在这里寻求突破口,让那些充满提忧的家人能与他们的亲人团聚,让忧心如焚的母亲见到远去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才是罗赵冰的根本动机,米尔豪斯很清楚,罗赵冰是出于救回自己儿子才不惜破例登门到访的,不过他对罗赵冰的话并不反感,而是有了深切的认同感,于是,他说道:“夫人,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的,希望您不要过份担心!” “我是很担心,理查德,既然能够救出我的儿子,同时又帮助你,我就更加义不容辞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和努力,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加入你的竞选团队,公开为你做竞选宣传!” 米尔豪斯先是大吃一惊,随即欣喜地说:“这太好了,夫人!” 然而,这种欣喜却也沒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罗赵冰一直以來的身份和政治立场。[] 罗赵冰嫁给罗本后,便一改以往还是粟瑜将军的夫人时远离政治舞台的态度,与新夫君罗本热情地投入到对星际统一阵线的支持活动中,十六年來,罗赵冰在无数的政治活动场合中赢得广泛的公众知名度,而他对慈善事业的大支持更使得许多中间选民对她抱强烈的好感,凭借其前夫粟瑜将军的巨大影响力和罗氏家族大权在握。虽然属于无党派人士的罗赵冰却一直被以宋庭荣为首的星际统一阵线视为一张选举王牌。 现在,罗赵冰如果突然倒戈,投奔到米尔豪斯的自由与民主联盟旗下,必然会令星际统一阵线措手不及,并且把许多中间选民带到米尔豪斯身上,当然,带给米尔豪斯好处的同时,罗赵冰必然也会背负上“叛徒”的骂名,罗本还在世时。虽然也是无党派人士,但却是铁杆的星际统一阵线支持者和最大的资助者,罗赵冰的这样的行为就等于违背了先夫的意愿,同时也会造成庞大的罗氏家族的分裂,至少,她和忠于父亲的现任家长罗士琳的关系一定会闹僵。 米尔豪斯虽然政治智慧不是太高明,但是作为粟瑜生前的部属兼好友,同时也是罗赵冰的好友,他还是非常清楚罗赵冰这种行为给其自身带來的不利影响。 高兴过后,他又赶紧担忧地对罗赵冰说:“我很高兴您能认同并支持为我党的政治理想,可是?夫人,如果您公开支持我们的话,星际统一阵线一定会对您非常不满,罗氏家族恐怕也会反对您的行动,并对您造成不利!” 罗赵冰早就估计到这种临阵的政治倒戈会给她自身带來什么样的后果,她神色严峻,但口气却十分坚定,说道:“理查德,关于对我自身的影响,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不星际统一阵线的党员,甚至连政治盟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名有影响力的支持者,所以在我看來,这算不上什么背叛,至于罗氏家族,作为他们的母亲,我有自己独立的政治权力!” 实际上,为了儿子罗博,罗赵冰这一次可谓不惜一切代价了,她很清楚,米尔豪斯出于对粟瑜的敬仰和对朋友的情谊,多少会为罗博的事想一些办法的,但仅此而已是不够的,特别是在当下大选活动已经展开,选情形势日趋严峻的情况下,为了岌岌可危的权力而绞尽脑汁的米尔豪斯,绝不可能为一个已经被关在敌国军营里的死人之子全力以赴的,所以,她必须让米尔豪斯看到希望,换够话说,她不得不与米尔豪斯做一笔交易,用政治上的支持來换取米尔豪斯全力营救罗博。 当然,这笔交易的代价很可能会是极为巨大的,罗赵冰将被迫与星际统一阵线乃至自己的罗氏家族彻决裂,无论是宋庭荣还是罗士琳,他们都不愿意看到她这个身份特殊的女人成为他们的政治障碍。 理查德?米尔豪斯站了起來,沉重地踱起步來。 罗赵冰坐在华贵的沙发上,一语不发。 会客厅的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和令人烦闷的气氛。 良久,米尔豪斯转身站到罗赵冰面前,庄重地说:“夫人,我们这一次谈话是有录音的。虽然谈话内容将作为绝密档案封存至少五十年,但它完全具有法律效力,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将就此达成口头上的政治协议,您将公开支持我代表自由与民主联盟竞选联邦总统一职,而我则承诺在本届总统到任前,将令郎和九万名联邦军人从新罗马帝国战俘营里营救回來,我必须向您声明,我们的协议内容并不会构成对联邦宪法与自由民主原则的损害,同时我们根据这份协议付诸的行动必须严格遵循宪法与联邦法律!” 罗赵冰也站了起來,说:“我愿议与你达成这样的协议,我将公开并且全力支持你的连任竞选,以换取你对我儿罗博和九万名联邦人民子弟兵的全力救助!” “很好,夫人,祝我们成功!”米尔豪斯满意地伸出手,庆祝又一笑政治交易达成。 离开总统府时,已经是傍晚,但是罗赵冰也顾不上吃饭,就吩咐磁悬浮车直接开往罗士琳的住所,可是车到了名义上的儿子家门前,罗赵冰却又折回自己的寓所,她转念一想,就这样直接去找罗士琳,会让对方感受到自己为了儿子而卑躬屈膝,所以她回到“清平居”后,让管家打电话给罗士琳上门商讨要事。 罗士琳对罗博被俘一事并非漠不关心,他也想尽快营救兄弟回來,但他的想法却与继母不同,他希望通过关系密切的宋庭荣等人在国会对总统施压來达成目的。 可是宋庭荣却完全不急不躁,未來女婿沦落帝国战俘营,他这个岳仗却并不着急营救,因为现行的战俘政策一直以來都受到联邦上下一致认可,毕竟联邦关押的战俘多于帝国方面,占了便宜,所以借战俘问題向总统施压这个借口是不讨好的,如果单就罗博的身份公开要求政府营救的话,那更会引起公众的反感,不利于星际统一阵线的总统选情。 宋庭荣的算盘也打得很清楚,反正这一次总统大选,星际统一阵线已经势在必得,新总统明年甫一上台,自然就能全力解决这个问題,到时他可是名利双收,既成了罗博的救命恩人,又可以巩固星际统一阵线和新总统的民心基础,现在逼着米尔豪斯去救人,反而是催他去做好事,自己反过來倒是吃力不讨好,所以,身为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参议员,又是星际统一阵线党魁的宋庭荣也就此打定主意,让未來女婿在新罗马帝国的战俘营里多养些日子。 也是基于这种考虑,罗赵冰才不愿向宋庭荣发出哪怕半个字的求助,而是直接找上了总统米尔豪斯。 还在罗本生前工作学习的书房里,罗赵冰与继子罗士琳做了礼节性的寒喧后,便向他说明了与米尔豪斯总统达成的政治协议的内容。 “这……”罗士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继母事先并沒有与自己商量,使他大感意外。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罗赵冰冷冷地说。 “我能够理解,赵姨!”已经子孙满堂的罗士琳内心自然清楚罗赵冰对儿子的担心和关切,但他还是理智地提醒道:“您这样做不但会严重打乱星际统一阵线的大选部署,还会让咱们罗氏和金铜锣实业在政治上陷入一个尴尬的局面!” 罗赵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罗士琳,严肃地说:“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随我改变阵营,要么你我从此分道扬镳!” 罗士琳沉默了,分道扬镳,对他來说正是期许已久的良机啊!趁这个机会把罗赵冰赶出罗氏家族,自己就不再受这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后妈的指使和掣肘了,完全掌握了家族的大权。 但他还是装作惊愕的样子,说道:“赵姨,您我一家人,何以说出这种话,政治立场相异的家庭多的是,何况我们这个大家族,况且您也是为了罗博兄弟,合情合理,我尊重您的选择就是了!” 罗赵冰听出了罗士琳的话外音,尊重选择而已,不代表接受她的决定,罗士琳等于是说这件事上各行其是了,完全在罗赵冰的意料之中,于是,她平静地说:“我很高兴你能这样说,希望博儿能尽快平安归來!” “会的,他回來后,一切就都能恢复正常了!”罗士琳语重心长,话里话外都暗含玄机:“赵姨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那你慢走!”罗赵冰一如平常地站起來送继子出门。 送走了罗士琳,饥肠辘辘的罗赵冰自己下厨做斋菜,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吃完饭后便沐浴更衣,來到设在自家里的佛龛前念经诵佛,祈祷儿子平安归來。 回到自己住所的罗士琳却开始谋划起來,他先是通知电告宋庭荣罗赵冰“叛变倒戈”,然后又叫來私人秘书,秘密拟定政治宣言,准备一旦需要立即宣布在政治上与继母划清界限,随后,他又请來了英仙星际联邦豫章堂罗氏家族律师团终身首席大律师罗斐寿,探讨“法理驱逐罗赵冰”的可行性。 罗斐寿对本家的想法感到吃惊,连忙摇头说道:“除非赵伯母再婚或者她自愿脱离,否则她一直享有法律赋予的权力,谁也不能把她赶出家族!” “但是如果她犯了罪,或者违背了伦理道德呢?”罗士琳狡猾地问道。 “那要看是具体的行为,如果有损家族声誉和利益,就有足够的理由!”但罗斐寿却坚定地说:“以赵伯母一贯的为人和言行,我不相信她会做出辱沒或损害家族的事情!” 大律师的话却让罗士琳得意地笑出了声,苍老的声音充满了奸诈和阴险。 罗斐寿沒想到平时一副老实忠厚的罗士琳这时却已经如同小人得志,颇为诧异,可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罗士琳应该已经掌握了“致命”的证据,他赶紧问道:“难道赵伯母真的做出了有损家风的事!” 罗士琳并不马上作答,而是问道:“如果要宣布家族与她脱离关系的话,证据是不是要像诉讼那样确凿!” “确有这个必要,不然难以服众,也无法让社会舆论满意!”罗斐寿尽一个律师的责任回答:“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处理这种事,最好是通过民事诉讼來确认关系的脱离。虽然那样做很可能会带來不良的社会影响,但交由法庭处置,有一个公平公正的平台,对大家都有利!” “民事诉讼!”罗士琳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仿佛找到了更好的办法对付罗赵冰。 罗斐寿并不是很了解罗士琳对对罗赵冰的真实态度,在他眼里,自从罗赵冰嫁入罗家后,罗士琳一直对这个继母敬重有加,现在罗本去世仅半年余,尸骨未寒,却突然准备要将其赶出罗家,这令他相当不解,本着族人的关切,罗斐寿谨慎地问道:“士琳兄,请恕我多言,您向來与赵伯母关系良好,为什么突然之间却要将她赶出家!” 罗士琳沒有正面回答,也未告知罗赵冰的政治打算,而是说道:“咱们中国人有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我总算见到她对家族怀有异心,我不得不做这样的准备!” “怀有异心!”罗斐寿似乎能够明白其中的隐情。 当赵冰带着十二岁的儿子嫁入罗氏豪门时,人们就觉得她心怀不轨,现在看來,这种怀疑很可能已经变为现实了。 “你也不必细究了,赵姨毕竟未能给我罗家留下骨肉,先父已经身故,她怀有异志也在常理之中!”罗士琳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做出正式决定后会马上与你商量的!” “好吧!士琳兄,但身为同宗兄弟,我还是要多嘴几句,伯父逝世不足八月,赵伯母亲生儿子又沦落敌国,丧夫之痛未消,又添忧心,她一个女人未免会情绪波动,做出些不理智行为,所谓家和万事兴,伯父尸骨未寒,若再生变故,恐有不利,希望士琳兄以大局为重!” 对于本家兄弟的肺腑之言,罗士琳报以感激的微笑,点头谢道:“谢谢斐寿的提醒,我自当斟酌!” 第十六节 光荣的凯旋 尽管明知罗士琳会借此机会把自己赶出罗氏家族,但是罗赵冰还是义无反顾地履行了政治协议,公开宣布支持总统理查德?米尔豪斯连任,并且加入其竞选团队,为其摇旗纳喊,到各地为其拉票,由于她先后两个丈夫都享有崇高的声望,而她自身多年以來对慈善事业大力支持以及在联邦华人族群中具有的强大号召力,甫一登上竞选舞台,便迅速获得了广大低收入阶层和人口众多的华人的支持,挽救了米尔豪斯那濒临倾颓的选战形势。 同样做为履行协议责任,也出于报答,米尔豪斯趁着还稳坐在联邦总统宝座上之时,指派了第一副国务卿钱赞携第一国防副部长史景升上将为特命全权大使,前往“太极”行星,在国际红十字会的牵头上,与帝国方面举行战俘交换谈判。 由于英仙星际联邦主动展现出极大的诚意,并不同以往地高规格派出副部长级官员前來谈判,新罗马帝国执政官汪泽仁也爽快地指派帝国外交官副手顾丹青和帝国军事保民官副手曹崔新上将与其全权交涉。 联邦方面原本希望谈判从头到尾都在秘密状态下进行,但帝国方面有意泄露了消息,当钱赞和史景升将军入住新上海外滩宾馆时,闻讯而來的记者和摄影机器人已经将宾馆包围得水泄不通,但从预备会议开始,便处于闭门状态,同时:“太极”行星治安局派出大批警察和志原者在会场香江大酒店外警戒。 双方派出的四位副部长级谈判代表都具有纯正的华人血统,使得新闻媒体将这一次关系到两国共二十万战俘命运的谈判戏称为“麻将大会”,但这桌“麻将”开始打得并不顺利,两位帝国女性高官开始便咄咄逼人,除了要求联邦方面释放所有在押的战俘外,还要根据帝国方面已经开列的名单移交近万名叛逃分子,做为交换至关重要的战俘粟瑜将军的亲生儿子罗博的条件。 联邦代表原先的最高目标是与对方实现一对一的交换,这样可以用九万帝国军人换回自己全部九万名军人,包括罗博在内,预料到帝国方面会拿罗博是粟瑜将军的儿子为由狮子开大口,所以他们又定了一个预备目标,将看押的十一万帝国军俘虏全部释放,换回罗博和九万名联邦军人,但显然,他们低估了罗博的“价值”,沒料到罗博一人不仅抵得上两万名联邦军人,还要加上近万名已经投奔了光明的“自由和民主人士”。 帝国方面出乎意料的要价,令联邦两位男高官有些措手不及,谈判很快便陷入僵局,全权代表不敢擅做主张,只好先要求暂时体会,同时派出外交通报舰火速赶往安德洛墨达行星,向自由与民主世界的中心通报专制独裁帝国的无耻要求。 就在两国战俘都巴望着“麻将大会”谈出好结果,以便自己得以尽快返回家中同家人团聚之时,帝国军中央舰队“哈拉尔迪”分舰队防守“易”行星的责任由更强大的“查理曼”分舰队接替,格斯?怀特黑德上校带领姜子钺和萝塔?斯陶德特直接返回首都行星新拜占庭。[] 这一回,他们沒有受到像前番的盛大场面的欢迎,甚至连新闻体都被勒令禁止报道有关“哈拉尔迪”分舰队在“易”星域的战事以及其光荣凯旋,但是帝国执政官汪泽仁还是在枢密院举行了授勋仪式,为创造战术奇迹的萝塔?斯陶德特和她的手下颁授功勋。 在格斯上校和姜子钺中校的见证下,激昂的《帝国荣耀之路》进行曲中,身着元老礼袍的汪泽仁亲自为萝塔佩戴上一枚闪亮的黄金恺撒勋章,和两个少校军衔硬式肩章,随后,由萝塔代表执政官为手下各位官兵授勋授衔。 仪式结束后,三名指挥官结伴走出枢密院,这一回,他们都戴着相同的校官硬式大盖帽,但萝塔却对尉官的软式大盖帽怀有深深的感情。 “还是戴着软式军帽酷一点!”她恋恋不舍地说。 “还是光头更酷!”格斯笑着说道:“你就不要戴军帽了,顶着你的光头,就已经酷毙了!” 姜子钺沒有加入他们的调侃行列,而是注视着台阶下正走上來的三个人。 他们是帝国科学院院士乌尔夫?伯恩斯坦和他的学生陈维茵博士,生物学家米娅?弗罗贝尔夫人。 同样注意到來人的格斯立即以幸灾乐祸的态度说:“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说什么呢?格斯!”萝塔不满地叫道。 姜子钺热情地迎上去,向刚登上台阶的三位科学家一一敬礼并握手,尤其是陈维茵,离别近半年,依旧光彩照人,令他神迷情罔。 “真高兴又见到你!”姜子钺兴奋地说道,然后不顾一切地热烈地拥抱住对方。 一旁的萝塔被未來老公的行为吓得目瞪口呆,但很快也就恢复了故作镇定地平静。 陈维茵推开姜子钺,用平淡的口气问道:“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 姜子钺点点头,说:“是的,我和萝塔已经决定这个月底结婚了!”他说完便把萝塔拉到身边,继续说道:“我们准备登记后去阿非利加行星旅游!” “恭喜你们了,祝你们幸福!”陈维茵微笑着把两位即将成为新人的故友握手道贺,作为姜子钺的前任女友,她竭尽所能地展现出应有的风度。 “谢谢!”萝塔高兴地回应对方。 “抱歉,我们得给元老院做报告,失陪了!”陈维茵迅速告别,然后与其他两位科学家一同步入枢密院。 格斯却故作惊奇地说道:“沒想到啊!子钺,你竟然敢在未婚妻面前拥抱前女友,我算是见识了你的风流和胆识了!” “他们是老朋友,半年沒见,拥抱一下也沒什么大惊小怪的啦!”身为未婚妻的萝塔却显得毫不在意。 “呵,你都这么说了,看來我这个大电灯泡是多嘴了!”格斯收起笑脸,说道:“李敬先将军今晚设宴邀请我们三人,你们准备去吗?” “李敬先少将,前‘居鲁士’舰队的代理司令官!”萝塔惊讶地问。 “现在是李敬先中将了,‘君士坦丁’舰队第一副司令官!”格斯回答道。 “真沒想到,‘居鲁士’舰队打了败仗,丢下三万星际陆战队弟兄逃跑,他这个代理司令官居然还能升官!”萝塔显得愤愤不平。 “萝塔,别在意这些事了!”姜子钺劝慰自己的未婚妻:“李敬先的父亲是元老院元老李仲坤,知道新拜占庭市民给他起了个什么样的外号吗?” “***党魁!”格斯抢先回答,跟着说道:“有个元老爸爸罩着,只要沒有犯什么大错,自然能够平步云,不过,话说回來,‘居鲁士’舰队当时面临的形势十分危急,能够做出那样的决择,也说明了他的胆识和智慧与一般纨绔子弟有本质的不同!” “真的吗?”萝塔怀疑地问道:“好像格斯你对他挺推崇的!” “格斯这话是在夸自己胆识和智慧过人!”姜子钺解释道:“你忘了,当初可是格斯劝李敬将军放弃陆战队,摆脱与敌军的纠缠的!” “瞧瞧,萝塔,这才叫做知己!”格斯立马以教训的口吻对萝塔说:“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子钺结婚了,把他让给我算了!” “你一边凉快去吧!”萝塔无趣地说,然后转而问姜子钺:“子钺,去不去!” “我想不去!”但姜子钺说完立即询问格斯:“你认为我们两不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当然不妥!”格斯豪不犹豫地回答:“沒有充足的理由就拒绝他的好意,他肯定感到很不爽。虽然你得承认李敬先的才能和眼光远非一般***可比,可他毕竟也是高干子弟出身,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们不去,他会感到脸上无光,认为你们不给他面子!” “不给面子又怎么样!”萝塔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格斯,而是“***党魁”李敬先。 “当然不会怎么样!”格斯笑着说:“不过我个人倒是很愿意去的,听说他妹妹很漂亮,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还是待字闺中,我很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定,我可以成为李元老的女婿,到时候啊!可就官运亨通了!”格斯转动着眼珠子,显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想想,对于一个三十几了都还沒骗到老婆的男人來说,抱着姜女直上青云,将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原來如此,那我们还是不去好了,免得影响你的宏图大计,误了你一生!”萝塔笑着说道。 “不,萝塔!”姜子钺认真地说:“我们还是去吧!格斯说得对,李敬先这种人不但好面子,也习惯别人服从于他,再说我们与他又有袍泽关系,上他家吃一顿饭也沒什么?” “这才是太将风度!”格斯拍着姜子钺的肩膀对萝塔说:“两位此去,一定要从旁协助我,万一不小心让我把李小姐追到手,那两位以后可就是我白头的恩人,那时我也挤身***行列,必定升官发财,绝不会亏待两位的!” 格斯说得煞有介事,反倒令萝塔感到非常好笑,鄙夷地说道:“得了吧!还***,我看你最多搞个白头党!” “那你们可是光头党了哇!”格斯反唇相讥。 姜子钺说道:“我们出发前再给你打个电话,到时一起去了,好了,我和萝塔先回家,晚上见,格斯!” 格斯是家并不在新拜占庭,他只能和其他非本地的军人一样暂时到军人招待所住下或者直接回到太空的战舰上。 再说陈维茵跟着伯恩斯坦和弗罗贝尔进了枢密院,受到帝国执政官汪泽仁的接见后,便一同前往元老院,在过去一个多月里,他们已经向元老院、枢密院提交了无数关于星际行星“易”的报告,并接受了安全局和保密局严格的审查,证明他们并沒有通敌行动,沦落联邦境内期间也沒有出卖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利益。 进元老院对于陈维茵來说并非头一遭,但以前都是以学生身份來参观的,现在却是以一个科学家的身份前來接受元老院的质询和听证的,不过她并未感到任何的紧张,而是充满了失落的情绪。 如果沒有碰上姜子钺,她的心情还不至于这么糟糕,这个曾经热烈地追求她的男人就要求婚了,和别的女人结婚,对她來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爱情就曾经來到自己面前,距离那么近,可自己却拒绝了,沒有清晰的理由,到这时,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样的人生目标。 “陈,怎么了?”身后的伯恩斯坦低声问道,并且拉了她的手一下。 陈维茵这时才发觉自己走了神,原本跟在帝国执政官身后的她竟然走到了其身边。虽然这并不会触犯任何形式的法律和规定,但在如此正式和庄重的场合下,这种行为会被视为非常失礼。 她赶紧缩回到汪泽仁身后,与伯恩斯坦、弗罗贝尔并排走在枢密院候补元老前面,在音哉宽广的《至高无上的人民元老院》进行曲当中,穿过人民广场,走上台阶,穿过英仙走廊,进入元老院议事大厅。 一系列的形式化程序和讲话后,所有人就坐,汪泽仁便请伯恩斯坦做出一个简短的报告,总结在“易”行星上的考察发现,同时也让此前未能接触他们的报告的补候元老了解到基本的情况。 身为科学院院士,伯恩斯坦有权利坐在座位上讲话,但他还是站了起來,走到议事大厅中心,结合多媒体全息图像,对九十九名掌握着帝国前程的政要说明他们自五月份以來在星际行星“易”的一系列重大发现。 首先,便是行星地表之下刀枪不入的“奇异物质”,这层物质现在已经被证实是中空的,它为一个绚丽多彩的世界提供近乎绝对的安全防护。 席上的陈维茵不禁回想去两个多月前,他们三人在“自由滩头”以东二十千米处的盆地里,遭遇到成群的“粒子河蟹”之后的“奇遇”。 这些不会说话的四脚怪兽,把他们逼到盆地中央一个略微突出的圆形平台上,在他们还沒明白怎么回事时,明显的失重感便强烈地冲击他们,平台迅速下沉,坠向更加幽暗的地下。 “所有传感器都失灵了!”陈维茵惊恐地叫道,但是话刚说完,她就发现三人之间的通信也中断了。 她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平台把他们带到地下。 不过很快,她就看到了底下传來光芒,随后,光芒越來越强烈,最后当她看到了平台之下是一个绿林密布、蓝水蜿蜒的美丽世界,这个世界里,还有袅袅云烟,姹紫嫣红的花草,振翅高飞的鸟禽,色彩斑斓的虫鱼,矫健伶俐的兽畜…… 平台最后在一块高地上停了下來,三个人却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呆呆地站在平台上一动也不动。 “我的天啊!这可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舱!”动力装甲的通信系统里传來了米娅?弗罗贝尔的赞叹声。 接着,陈维茵发现动力装甲的所有传感器又恢复正常了,令人兴奋的是,他们发现这个地下的世界里的空气成份完全适合人类生存,不过气压偏高,而且氧气体积比占到百分之五十。 “看來我们可以卸下动力装甲,自由呼吸!”伯恩斯坦兴奋地说道。 “这是五月份以來听到的最好的主意!”陈维茵说着便卸下动力装甲,从掀起的后背爬出來。 她大胆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较高的含氧量空气带着草味和花香,令她感到心旷神恬,愉悦地闭上眼睛尽情享受了一下星际行星里的新鲜空气,随后,她又快乐地跳下平台,踏上青翠的草地上。 跟着爬出动力装甲的弗罗贝尔夫人赶紧大叫:“别乱跑,小心危险生物!” 陈维茵这才跑回平台上。 心绪平复的他们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们处于一个类似厥类植物组成的大森林的环抱当中,一条小河从森林中流出,经过高地脚下,天空是湛蓝色的,但沒有适居行星上的天空那样清纯透明,而且中天有一道白色的弧光,它发出的光芒非常强烈,像太阳一样刺目。 提议卸下动力装甲的伯恩斯坦却还呆在动力装甲里,利用动力装甲完善的传感系统,他确定了那道弧光与这颗星际行星的子午线是重合的,而且以每小时七点五度的速度移动,在向两个同伴解释了这个发现后,他发出惊叹:“这道弧光就像我们各颗行星上的太阳,给这个‘奇异物质’层里世界提供了光和日,并带來昼夜轮回!” 随后,他们立即依托动力装甲的设备,在原地展开了大量的勘测和记录活动。 第十七节 神秘园 (.好看的小说)[.超多好看小说] 第十九节 蓝色探戈 (.好看的小说) 第二十节 波基上校进行曲 第二十一节 婚礼进行曲 (.)[.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十二节 悲剧序曲 (.好看的小说)(.) 第二十四节 拿破仑进行曲 第二十五节 帝国进行曲 [] 第二十六节 胜利在召唤 第二十七节 将军进行曲 (.好看的小说)[.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十八节 阿伊达进行曲 [] 第二十九节 蓝色狂想曲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节 臆想的景色 第三十一节 无言曲 (.) 第三十二节 田园交响曲 [.超多好看小说][] 第三十三节 齐格飞牧歌 [.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节 优势与劣势 (.无弹窗广告) 第二节 私人晚宴 (.无弹窗广告)[.超多好看小说][] 第三节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第四节 皇帝与太子 (.好看的小说)[] 第五节 大西庇阿与汉尼拔 (.无弹窗广告) 第七节 抗命与遵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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