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之西门猫猫》 1、找到主人的猫猫 洪涛杀了赵刚。 他如果知道杀了赵刚会惹来西门吹雪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可是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西门吹雪不认得赵刚,也不认得洪涛。他不远千里.在烈日下骑着马奔驰了三天,赶到这陌生的城市来,熏香沐浴.斋戒了三天,只不过是为了一个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复仇,去杀死另外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剑刺穿了洪涛的咽喉。 剑□□的时候,剑上还带着血。 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黄叶上。 黄叶被西风舞起,西门吹雪却还没有消失,因为他听到了一声猫叫。 很微弱、很婉转、很缠绵、软软糯糯撒娇似的叫唤声:“喵……” 西门吹雪留下不是因为这声简直可将百炼刚,化为绕指柔娇软的叫声,而是他百步内落叶飞花可闻的耳朵告诉他,这里没有猫,大猫小猫公猫母猫一只都没有。 但是他却听到了猫叫。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因为猫是从洪涛的衣襟里爬出来的。一个小小的雪白的毛团,半个巴掌般大小,用小小的头使劲蹭着洪涛的脸,一声声叫唤着,似乎催促着它的主人快点起床。 西门吹雪愣住了。 这是一只长的像狐狸的猫,还是一只叫的像猫的狐狸? 不知基于什么心理,西门吹雪揪住它蓬松的比它的身子还长的尾巴提了起来。然后他听到一声凄厉的猫叫,他的手背上就多了三条爪印,深的地方渗出了血珠。 西门吹雪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在那一下尖利微弱的疼痛之后,居然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决定记住这次教训,于是将小毛团塞到了怀里。 他以为会遭到激烈的反抗,然而没有,小毛团很快调整了一下姿势,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猫猫是一只好猫。 猫猫从不弄乱地板,也不抓坏沙发,也没有将主人的袜子拖的到处都是,主人把它关起来的时候也从来不拼命叫唤或着用爪子把门抓坏。猫猫是听话的好猫猫,所以主人很喜欢猫猫,给它做它最喜欢的油炸小黄鱼,买它爱喝的羊奶,还有它喜欢的毛球和电动老鼠,把它抱在膝盖上给它梳毛,抱着它睡觉。 猫猫是一只聪明的猫猫,它会自己上厕所,会自己开冰箱,能听懂主人每一个指示。 猫猫还是一只勇敢的猫猫,所以他发现自己的主人被人用明晃晃的刀指着,逼到阳台上被命令跳下去的时候,它勇敢的从窗台上跳了起来,扑到那人的脸上,拼命的抓,抓瞎了他的眼睛……当主人趁机举起矮凳将他打晕的时候,猫猫已经被那人从脸上撕了下来,扔下了楼。 猫猫最后的记忆就是主人一声凄厉的叫声:“猫猫……” 没关系,主人,我一会就回来了,猫猫认得路,不会丢的。 猫猫在飞,它从十九楼飞了下来。 它飞啊飞啊,发现自己没有落到小区后面美丽的花园里,而是飞到了荒郊野外,它一下从一只即将成年的大猫猫变成了一只刚出世的小猫猫。 猫猫郁闷了,没有沙发、没有软床、没有空调、没有油炸小黄鱼和牛奶,也没有主人暖暖的胸膛。 “妙……”它叫唤。它每次叫总会将那只毛茸茸大尾巴的大怪猫招来,在它身上嗅来嗅去,然后躺下给它吃奶,顺便把它上上下下的添一遍。 猫猫一边吃一边不满的叫唤,不甜,猫猫不爱吃纯羊奶…… 当它渐渐长大,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发生了! 大怪猫居然叼了血淋淋的生食来给它吃! 猫猫绝食了! 猫猫不要吃鸡!猫猫不要吃老鼠!猫猫要吃鱼!猫猫要吃油炸小黄鱼! 大怪猫无奈,将其他的小猫猫踢到一边吃肉,猫猫吃奶。 猫猫吃不饱。 猫猫是家猫,不是野猫,猫猫应该和主人生活在一起。 所以猫猫离家出走了,它挨着挨着和大怪猫以及小小猫们告别,在大怪猫悲伤的眼神中,走了。 它潜意识的知道那个方向是人居住的地方,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看见了第一个人,它毫不犹豫的跟在他身后,喵喵叫着,直到那个人将它塞进怀里为止。 猫猫终于找到主人了,猫猫高兴坏了。猫猫有油炸小黄鱼吃了! 随着主人嘭的一声倒地,猫猫的梦想破灭了,它刚认的主人……没了。 猫猫很气愤,所以在给人抓着尾巴提起来的时候,它一抓便抓了上去。它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了,可是那人把它塞到了怀里。 嗯?猫猫又找到新主人了吗? 西门吹雪杀完人后总是会感觉饿,这次也不例外,但他刚拿起筷子的时候,怀里有了动静。那个软软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在他怀里钻来钻去,这种感觉很奇妙,很快的,小东西露出了头,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下,轻轻的跳了下来,落在西门吹雪的膝盖上。 “喵……”又是一声娇娇软软的叫声。 西门吹雪皱眉,这个时候钻出来,难道是……“饿了?” “喵!”西门吹雪很诡异的从中听出了肯定和期待。 狐狸或者说猫应该吃什么? “鱼?” “喵!” 西门吹雪很淡定的为它要了一条清蒸鲤鱼。 猫猫激动的泪水盈眶,一个多月了啊,终于吃上了身为猫应该吃的东西。 猫猫终于遇上了好主人! 以西门吹雪的定力,当看见猫猫将足有五个它那么长的鱼斯斯文文的吃了足足一半进去,肚子鼓成球状,然后又将自己上上下下打理干净,自动自发地从地上跳到他膝盖上、钻进了他的怀里时,眼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真是爱干净的……猫?狐狸? 2、猫猫守则 “噗!”软软的落地声,伴着一声微弱的呜咽。 西门吹雪宽衣的手略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捡了个小麻烦回来。 被摔了也没有大叫,这只猫倒还不讨厌。西门吹雪回想起夜半屋顶传来的凄厉的猫叫声,得出这样的结论。 “喵……”敏感的发现了主人的注视,猫猫抬起头,软软的叫了一声。 猫猫之所以可以成为方圆十里最受主人宠爱的猫猫,被无数家猫野猫羡慕,不是没有缘故的!猫猫集数年来家猫的经验所著的《猫猫守则》,可是附近所有猫猫的必备读物。 《猫猫守则》第一条:永远都不要忽视主人。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主人对自己的关注一定要回应!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主人越来越多的关注!最后甚至能得到主人习惯性的关注,这样宠猫的地位才会稳如泰山。 所以猫猫尽管现在很不舒服,它还是走到西门吹雪的脚边,轻轻蹭了两下,喵喵叫了两声,然后横在西门吹雪的脚面上趴了下来。 猫猫其实更喜欢蜷成一团,用尾巴把自己包起来再睡,可是现在它很难受,用主人的脚背顶着肚子就舒服多了。 西门吹雪看着挂在脚背上的小东西,有点啼笑皆非。早已习惯了与剑为伴的生活,他整个人都变得如同一柄剑,锋利、冰冷、坚硬,这样凛冽的西门吹雪不仅是生人勿近,简直就是生物勿近。而这个一时兴起捡来的小东西,却似乎不知道怕为何物,它和他的世界格格不入,它脆弱、柔软而温暖,但它却似乎想硬生生的挤进他的生活。 它挂在西门吹雪的脚上,脖子垂下来,小小的下巴刚刚触及地面,尾巴拖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但却让人感觉出奇的踏实。隔着靴子似乎都能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触感,一直轻轻的挠到人心里。被它包裹起来的地方温度渐渐的升高,且这种蛊惑人的温暖渐渐的开始扩散。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抬脚将它掀到一边。 “喵……”猫猫软糯的叫声中带着疑惑和委屈,抬起头,水润的大眼怯生生的望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不理它,将外衫放好,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还没来得及喝,发现脚背上又多了点分量。 掀开! “喵呜 ……”爬上来。 掀开! “喵呜……”另一只脚。 掀开! “喵呜……”只枕一下头是可以的吧? 掀开! “喵呜……”只是靠着总可以吧? 掀开! …… 掀开! 掀开! 发现再一次掀开以后,小东西没有再接再厉的靠近,西门吹雪有些奇怪,低头看了一眼,猫猫正坐在他脚后跟紧挨着的那根椅子腿后面,这应该是它找到的最接近主人的位置了。它正低着头仔细的添自己的尾巴,感觉到主人又在看它,猫猫可怜兮兮的抬头叫唤了一声。 “喵呜……”呜咽中带着点痛苦。 难受? 西门吹雪提着尾巴将它提溜起来。 “喵呜……”不敢抓主人的猫猫拼了命的扑腾!难受啊,要倒出来了!可不可以不要倒着提人家! 西门吹雪一提起来,立刻就知道小东西怎么了,它的分量比第一次提它起来的时候足足重了一倍有多。 …… 当陆小凤在客栈里找到西门吹雪的时候,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狐狸!! 西门吹雪抱着一只小狐狸!!! 西门吹雪正用他拿剑的手为那只小狐狸揉它的小肚子!!!!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先是退到外面看了看门牌,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两把,才又伸头看了两眼,然后大咧咧的坐到西门吹雪的对面,很淡定的问:“你在做什么?”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别人废话的习惯,所以他连抬一下眼皮都欠奉。 可是猫猫动了。 《猫猫守则》第二条:永远不要做让主人觉得没有面子的猫猫。 细则一:无论正在做什么,客人来的时候,一定要有礼貌的打招呼,做斯文有礼的猫猫。 所以,无论那双微凉的手如何让它舒服,但它还是坚强的爬了起来,坐好,点头打招呼:“喵呜……” 陆小凤好容易恢复到原来大小的眼睛又瞪圆了:“这是狐狸吗?这简直就是一只狐狸精!” 猫猫生气了:“喵呜!!” 我是猫! 狐狸那种乡巴佬能和我这样干净漂亮时尚的家猫比吗? 我在吹空调的时候,它还在雪地里冻的簌簌发抖! 我喝牛奶的时候,它连口水都要走十几里路去找! 我吃油炸小黄鱼的时候,它还在野地里捉老鼠! 我是猫!猫!猫! “喵呜!” “生气了?”陆小凤很擅长委曲求全:“好吧,你是猫。” “喵呜。”猫猫消停了。 猫猫爬回西门吹雪的手心里,肚皮向上躺下,讨好的舔舔西门吹雪的大拇指。 于是西门吹雪又开始揉它的小肚皮。 陆小凤自顾自的为自己倒茶喝:“我说西门,为什么你养的狐狸都会说话的?” “喵呜!!” “好吧好吧,你是猫。” 猫猫又消停了。 “你说……为什么我能听懂它说什么?” 西门吹雪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有吗?”我想太多了,好吧,我想太多了,放下这个问题,指着猫猫:“这是怎么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吃撑了。” 吃撑了!!! 你说谁吃撑了? 狐狸吃撑了所以你给它揉肚子? 你吃撑了没事干所以给狐狸揉肚子玩? 我吃撑了所以问你这样的问题? 陆小凤抓狂,我好像真的想太多了哈!难道我已经老了,所以喜欢胡思乱想?打住打住……越想越多了…… “唔……我有泻药,要不要给它吃一点?” 西门吹雪收回手。 猫猫愣愣的坐起来看他,竖着尖尖的耳朵,仰着头,两只前爪很老实的并排放着,很虔诚的样子。 陆小凤又开始了唠叨:“这一定不是一只狐狸,这绝对是一只狐狸精!” “喵!喵!喵!” “好吧好吧,你是猫!”陆小凤将猫猫半个头大的药丸递到它嘴边:“诺,吃药,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猫猫不理他,还是看着西门吹雪。 《猫猫守则》第二条,细则二:客人给的东西绝对不可以吃,尤其是当着主人的面!饿了宁可自己去厨房偷吃,也不可以吃客人给的东西!因为这样即使表面上主人是高兴的,心里也会觉得没有面子,觉得猫猫对他不够忠诚! 不管是多么好吃的东西,一定要挡的住诱惑,反正最后主人都会拿给它的,即使没有,主人事后也会拿更多的好东西做补偿! 陆小凤迷惑:“太大颗了?” 西门吹雪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好吧,是太大颗了。” 陆小凤用手指捏了一小块下来,递到猫猫嘴边。 猫猫看着西门吹雪,看了许久,西门吹雪也没有要将药接过去的意思,好吧好吧,猫猫妥协了!主动开口。 “喵?”猫猫可以吃吗? 西门吹雪点头。 猫猫于是开始吃药,陆小凤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尖圆润,猫猫的舌头小巧红润,柔软灵活的舌头上面是粗糙的突起。 陆小凤被狗舔过,那种滑腻湿热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猫猫的舌头是粗糙却又细致的,舔过的时候就像一把小小的刷子,小心翼翼的细致反复的刷过每一个角落,刷的人心痒痒的,酥麻麻的。 猫猫已经吃完了药,可是那只手指还伸在身前,所以它就开始习惯性的清扫。当它的小舌头添到手心时,酥麻的感觉越加明显,陆小凤忍不住将它捧了起来:“哪里找到这么乖的一只……嗯,猫?真可爱。” 西门吹雪淡淡道:“喜欢送给你。” 猫猫开始挣扎,在陆小凤的手心里使劲的扑腾,但它很小心的没有露出自己锋利的小爪子。 《猫猫守则》第三条,时刻不忘对主人表示你的忠诚,即使是最后一刻。 细则一:当主人表示要将你送人的时候,无论是真送还是假送,无论你更喜欢哪个主人,一定要对旧主人表示百分之百的不舍,这样,不仅旧主人会觉得感动而且倍有面子,而且新主人也会更加疼爱你! 所以,挣扎是一定的,但是,绝对不可以真的伤了新主人。 很意外的是,陆小凤耸耸肩放了手:“小东西不愿意呢,算了。” 虽然很意外,但猫猫仍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敏捷的跳到了西门吹雪的膝盖上,湿漉漉的眼睛戒备的看着陆小凤,一副生怕被抢走的样子。 陆小凤倒茶洗手,道:“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养它了……不过,它到底哪来的?” 西门吹雪道:“我今天杀了洪涛。” 知道西门吹雪从不讲废话,陆小凤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洪涛的……猫?” 西门吹雪点头。 “难得你有这么负责任的时候……不过揉肚子什么的……” “我给它买的鱼……太大条了……” 陆小凤失笑。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说这样的话,让他总有想要大笑的冲动。 忽然一道白影从西门吹雪膝盖上电射而下,扑向窗子,从二楼扑了下去。 陆小凤一惊:“好快!” 是好快! 天底下绝没有跑的这么快的猫! 他们也没有见过跑的这么快的狐狸! 3、猫猫的宝藏 陆小凤讶道:“这到底是什么?这么快!” 却见西门吹雪一言不发,越过窗台跳了下去,忙紧随其后。只见白色的小东西闪电般穿过后院,冲到树丛后面的墙角边。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赶到的时候,它正认真嗅着墙角下的每一寸土地。 “它在找什么?”陆小凤问。找老鼠?找宝藏?找虫子?陆小凤充满了好奇。这个小东西,真是处处给人惊喜呢! 西门吹雪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没有理他。陆小凤其实也没想过能得到答案,屏住了呼吸去看。 猫猫似乎终于找到它要找的东西了,满意的用小爪子扒了几下,又嗅了嗅,不对!又换了个地方开始扒拉。 这次似乎对了,两个雪白的小爪子交替的扒着土,越来越快,很快就挖了一个小坑出来…… 陆小凤全神贯注的想看看它挖出什么宝贝的时候,小东西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的翘了起来,转过了身,对着那个小坑……蹲了下去。 陆小凤一瞬间瞪大了眼,张大了嘴,说不出一个字,半晌才讪讪的摸着鼻子道:“……原来真的是一只猫了……” 一回头,身边哪里还有人? “我真傻……我单知道人吃了泻药是要蹲茅厕的,却不知道狐狸、不,猫吃了泻药也是要蹲茅厕的……”陆小凤碎碎念的回客栈:“我居然像傻子一下盯着一只长的像狐狸的猫上厕所……” “砰!”一只竹筷插到他耳边的门上。 陆小凤平衡了:“比起西门吹雪,我陆小凤看一只猫上厕所又算得了什么?哈!哈!” 抬头看见西门吹雪铁青的脸,陆小凤打个哈哈,转头就走:“我刚急着找你,忘了问掌柜的要客房了……我去找他。” ………………………………………………………………………… 猫猫在门外先将身上的毛抖抖干净,才将门推开一个小缝钻了进去,然后再用身子将门挤回原位。这才抬头开始找自己的主人,似乎正在嗯……叫什么来着?冥想!对了,冥想!以前的主人嚷嚷着没灵感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盘腿坐着,说是在冥想,其实猫猫觉得她是在睡觉。 找到主人的猫猫开始打理卫生了。 《猫猫守则》第四条:所有的主人都只喜欢干净的猫猫。 作为一个合格的猫猫,饭前便后要洗手,那是基本的,而且在进房间、上沙发或者上床之前,尤其是跳上主人的膝盖之前,一定要做彻底的清洁! 说到清洁,猫猫对这个凭空而来的大尾巴充满了怨念!以前的尾巴,短短的毛,打理一次和舔干净一只爪子花的时间是一样的,可是现在,几乎要花一半的时间用来舔尾巴,太讨厌了!而且那么长的毛,还会掉!阿嚏!阿嚏!讨厌的尾巴! 猫猫开始怀恋那只大怪猫,虽然它的奶不是很好吃,可是它会帮猫猫做清洁。 终于好了,猫猫轻轻的跳上床,主人冥想的时候是不可以发出声音的哦,会打断主人的思路! 猫猫轻车熟路的爬到西门吹雪两条腿盘起后的窝窝里,就是两个脚踝交错的地方附近,刚坐下来,还没来的及蜷成团,就被一只手捉住,扔了下来。 “喵……” 猫猫在地上滚了三圈才站起来,湿漉漉的大眼睛幽怨的望向西门吹雪,主人又嫌弃猫猫了:“喵……” 猫猫叫的可怜兮兮:“喵……” 没人理。 猫猫低下头舔了舔脖子下面的毛,再舔舔爪子,发现西门吹雪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于是又悄悄的上了床。 既然正面接近失败了,那么这次走侧面。 猫猫敏捷的悄然无声的靠近了西门吹雪的腰侧。 刚被打扰过的西门吹雪自然不可能如此快速的入定,闭上眼睛,感官反而格外的敏锐,那团温热的小东西靠近后腰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甚至感觉到它在他背后犹豫了一下,小小的头在他身上左边蹭了一下,右边又蹭了一下,那轻的几近于无,却又温软的触感在他敏感的腰部骚动,让他忍不住僵直了一下。 猫猫终于决定还是从右边登陆。 柔软温暖的触感向右侧转移,由轻而重,小东西挨的越来越近,轻轻蹭过他的右腰,温暖从小家伙的身上扩散出去,那轻软的毛刷过肌肤的酸软,几乎要蔓延到全身…… 当两只小小的爪子搭上他的胯部的时候,温暖酸软的感觉终于到达顶点,西门吹雪微微一颤……悲剧产生了,猫猫滑了下去…… 唔!西门吹雪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那小东西已经被他提着尾巴从窗口扔了出去,正在下面对着他的房间喵喵直叫。 将窗子啪的一声关上,眼不见为净! 继续打坐! 看来这次的教训足够让小东西记住,所以直到西门吹雪从入定中醒来,仍没有受到打扰,猫猫正盘成一团,睡在床上离他最远的角落里,毛茸茸的大尾巴把小小的身子圈在中心,看起来怪可怜的。 西门吹雪瞟了它一眼,好心的没有将它扔下去,掀开被子睡下。 于是西门吹雪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挨着他的脖子想要钻进被子给他一把扔下了床!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蹭着他的肩膀想钻进被子给他扔下了床!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自己从侧面挤出一条缝钻进了被子,他忍了! 于是……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爬上他的肚子,给他一把扔下了床!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枕上他的胳膊,给他一把扔下了床!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挨上他的大腿,给他一把扔下了床!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拱上他的背…… 于是…… 半夜有毛茸茸的东西被扔出了窗台。 于是…… 消停了。 ……………………………………………………………………………… 猫猫的待遇提高了,猫猫今天在桌子上吃饭。 但是猫猫很不高兴,它添一口盘子里的粥,就抬头叫一声:“喵……” 那个百转千回,委屈万分。 它看一眼桌上的红烧鲫鱼,叫一声;喝口粥,叫一声;看一眼西门吹雪,叫一声。 “喵……猫猫想吃鱼……” “喵……猫猫不喜欢喝粥……” “喵……主人不疼猫猫……” 被忽略的陆小凤忍不住了,道:“我觉得你的猫是在说……它想吃鱼。” “喵!”猫猫激动的热泪盈眶。 西门吹雪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是猫?” “……不是。” 西门吹雪不说话了。 陆小凤也不说话了,除非他承认自己是猫,才能证明他比西门吹雪更能听懂猫猫的意思。 看见唯一的援军被镇压了,猫猫委屈的再次叫唤一声,转过了身子,用屁股对准了那盘红烧鲫鱼,开始认命的喝粥。 陆小凤又忍不住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是在报复它呢?” 回到他的是西门吹雪冷飕飕的声音:“你想太多了。” 陆小凤顿时浑身发冷,点头道:“呵……我最近好像就是总喜欢多想……” ……………………………………………………………………………… 就如同没有猫一开始就是一只好家猫一样,也没有一个主人一开始就会做一个好主人,对待不知道如何做个好主人的主人,必须要付出百倍的努力,我们一定要有充分的信心、耐心、恒心和爱心,终有一天可以得到主人的关心! ——猫猫语录 陆小凤跑了。 陆小凤自认是个很正常的人,但他总会交一些非同寻常的朋友,西门吹雪就是其中最“非同凡响”的一个,连他养的猫都非同一般,所以他这个平凡人,退缩了。 西门吹雪也没有多呆,等猫猫吃饱了,打扫卫生的时候,将它一把踹到怀里,直接上马,回庄! “庄……” 管家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一个雪白的毛团迎面扔来:“养着。” 身为万梅山庄的管家,这点儿身手还是有的,稳稳的将猫猫接到手上:“狐狸?” 狐狸可是很难喂熟的动物啊。 “喵!”猫猫抗议了,为什么又有人将它认错?人家明明是猫是猫! 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消失,猫猫从呆滞的管家手里一跃而下,在梅林中窜了两下就无影无踪了。等管家醒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追的上。 4、落水猫猫 跟踪主人,这是任何一只好家猫的必备技能! 猫猫永远只呆在两个地方,一是主人的家里,二是主人的身边。 虽然一路上住过几个地方,但是聪明的猫猫知道,那不是主人的家,里面没有主人的气息。作为一个合格好宠猫的开端就是:跟主人回家! 所以还没有进家门就被扔给别人的猫猫郁闷了。 猫猫是被扫地出门了吗?不对,猫猫根本就没有进家门呢!这是拒之门外! 万里挑一的好家猫——猫猫,被拒之门外了! 这是猫猫绝不能容忍的! 不过!猫猫坚信,天底下只有不会教的猫猫,没有学不会的主人! 主人,您放心,猫猫一定会教您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好主人! 唔……这个大房子就是主人的家吗? 推、推、推不开! 挤、挤、挤不进去。 被锁住了。 猫猫沮丧的围着大房子转了好几圈,发现这房子墙壁上的窗子好高,而且还关的死死的。 这么一点小问题也难得住我猫猫吗?如果连主人的房子都进不去,我猫猫有什么资格自称是十里八乡最出色的猫猫! ……………………………………………………………………………… 雪白的发带绾在指尖,衬得修长有力的手指晶莹如玉,轻轻一扯,浓墨般的乌发瀑布般披垂而下,笼罩住主人挺拔的肩背,柔韧的腰身。在氤氲雾气缭绕中的人,黑发白衣轻拂,身姿优美,气度悠然,气势凛然,看去恍如回归仙府,洗去一身凡俗的仙人。 耳中忽然听到一声轻响,慢解衣襟的手忽然一顿,一指弹去。 噗! 碎裂的琉璃瓦合着一个雪白的小毛球翻滚而下。 “喵喵喵喵呜……喵……”软糯的声音惊慌失措,婉转曲折:“喵呜……喵!” “嘭!” 水花四溅! 甜美娇软的叫声变的惊恐万分,声音短促急切:“喵!喵!喵!喵!喵……” 救命! 猫猫怕水! 谁来救救猫猫! 看到这一幕,西门吹雪原本的那点怒火顿时消弭殆尽,悠然靠在屏风上,看着小东西在水面上可劲的扑腾,打的水花四溅。如果不是有配音,他以为小东西玩的正开心呢! 这个看去蛮聪明的小东西,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它根本就沉不下去呢? 飘在水面上都能将自己灌一肚子水,还真是奇葩。 “喵喵喵……” 听它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可怜,西门吹雪好心的蹲到池边提着尾巴将它拎了起来:“怕水?” “喵!”猫猫可怜兮兮的肯定。 “很好。” “喵?”为什么猫猫有不祥的预感呢? 都知道落汤鸡和鸡长的不大一样,落水猫和猫猫似乎长的也不太一样。原本就小小的一团,现在又缩小了一圈,长长的毛七零八落的贴在身上,稀稀拉拉的露出粉色的肉,看起来像刚出壳的小鸡一样。全身湿透了,但体温反而感觉更高些,捏在手上,感受到细细软软的骨骼,纤巧柔韧的筋肉,脆弱的惊人,似乎只要稍一用力,便会化为肉泥。但它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生死,正握在别人的手里,只是老老实实蹲坐在西门吹雪的手心里簌簌发抖,一双湿透后更显得大的惊人的乌黑眸子,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看着西门吹雪,虽然还带点劫后余生的惊慌,但更多的是在说:猫猫好可伶,要安慰,要抱,要亲亲…… ………………………………………………………………………… 梅管家有些不安的站在门外,他已经做了万梅山庄十几年的管家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让庄主失望过,庄主的任何一个微小的要求,他都能做的尽善尽美,可是现在,他是失职了,他找遍了整个山庄,也没有找到那只小狐狸的下落。 门悄然打开,西门吹雪一身清爽的出来。 虽然从没有见过西门吹雪的笑容,但是熟悉西门吹雪胜过自己的梅管家发现西门吹雪现在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 梅管家稍稍松了口气,道:“庄主,院中一切都布置妥当了……要不要留人伺候?”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他是喜欢独处的人,虽然衣食住行用人打理,但是从不留人在身边侍候,此事梅管家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 他微一转念,便知道梅管家真正想说的恐怕不是这件事:“怎么了?” 梅管家迟疑了一下,道:“……那只、狐狸,它不见……” “喵!”一声熟悉的猫叫。 谁是狐狸?你才是狐狸,你们全家都是狐狸! 梅管家抬头,顿时瞪圆了双目。 那个离自己只有四丈远,被绑住尾巴,倒挂在树枝上悠悠荡荡,还在向下滴水的小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 绑住它尾巴的那个雪白的缎带好像更眼熟呢? 梅管家舌头都打结了,颤颤的指着小东西:“庄、庄主……” 西门吹雪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淡淡扫了一眼,道:“晾干了就放下来。” 眼看着西门吹雪越走越远,猫猫徒劳的在空中拼命挥舞它的四个小爪子:“喵、喵喵、喵……” 等等我……我一会就干了…… 梅管家狠狠一把掐在自己腿上,罢了发现那只小狐狸居然还在! “我这是老眼昏花了?庄主真的无聊到替一只狐狸洗澡,还用自己的发带把它绑在树上晾干的地步了吗?也许……庄上应该添个女主人了吧?庄主也该有个人陪伴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 树上的猫猫聒噪个不停。 梅管家走到他下面,道:“刚刚我在这站了这么久,也不听你叫一声,害我在庄主面前出丑,现在怎么叫个不停了?” “喵喵喵!” 猫猫不屑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主人把猫猫挂起来说明主人心情不好,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可以叫呢?作为一只好家猫,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让主人烦心! 现在主人不在了,人家被倒吊着多难受,不叫怎么行? “喵!喵喵喵喵喵喵……” “行了,你也别叫了。”梅管家道:“等着。” 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块大毛巾,他将猫猫从树上放下来,道:“你可别再跑了,庄主说了,干了才许下来,你要是湿淋淋的跑到庄主跟前去,没你的好果子吃!” 将猫猫裹在毛巾里面,使劲的一顿揉,罢了将晕头转向的猫猫放出来,摸一摸:“还是有点湿,再晾一晾,吹吹风就好了。咦……还掉毛呢,幸好庄主的毛巾从来都只用一次。“ 猫猫刚刚被蒙着头一阵搓,还没缓过劲来,使劲甩了甩头,跌了两下才站稳,却没有任何不高兴。 充满了主人的气息的温暖的毛巾! 和主人共用一个浴缸! 和主人共用一条毛巾! 就是以前的主人也没有这么好呢! 主人是一个好主人! 猫猫真幸福啊! ……………………………………………………………………………… 西门吹雪喜欢独处,杀人后的西门吹雪更是。在欣赏过生命血花飞溅的灿烂辉煌后,在若有若无的花香中品一杯酒,喝一杯茶,如同是大餐后的甜点一样必不可少。 但是,耳边传来轻微的落叶裂开的声音。 西门吹雪回头,毫不意外的看见那个蹑手蹑脚的小身影。 “喵……”为什么猫猫这么小心也会被发现! 猫猫离开停下动作,端端正正的坐好,两个前爪整齐的放在身前,尾巴在身后讨好的甩着,仰着小小的头,竖着尖尖的耳朵,大大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西门吹雪:“喵……” 猫猫干了! 西门吹雪有扶额的冲动,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才将这个小麻烦捡回来的啊!真是粘人!但是现在……难道要用他的西门神剑去对付它吗? 正当被打扰的西门吹雪很不悦的时候,猫猫主动退后了。 《猫猫守则》第五条:如何与主人相处。 独处篇: 序言:无论多么喜欢热闹的人,总有想要一个人单独呆一会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定要记住,你是一只猫,不是一个人,这个时候是和主人加深感情的最佳时期,绝对不可以错过。而具体采取的方式,则视主人的心情而定,烦闷时、忧伤时、开心时、静谧时……各有不同的相处方式。 首先,要准确的判断主人的心态! 猫猫从主人两只手指悠闲的拎着酒杯的动作看出来了,主人心情不错,他现在应该是在享受一个人独处的美好时光。 此刻绝对不可以打扰主人,这样会破坏主人的心情,主人会因此对猫猫产生厌烦的情绪。但是也决不可以远离主人,否则将失去和主人独自相处,加深感情的机会。 应对措施: 第一步,探测出会打扰主人的准确范围。 于是猫猫在西门吹雪不耐烦之前就开始向后退了,在西门吹雪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转身,走出几步,回头看看西门吹雪的表情,转头再走几步,再看看……十多次以后,终于发现西门吹雪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第一步,成功! 猫猫对西门吹雪“喵喵”叫了一声,轻快的跑远,径直离开了西门吹雪的视线。 5、西门请注意:有猫猫在入侵 第二步,呆在主人的视线之内,但是又不会打扰主人的地方。 所以,没过多久,西门吹雪就看见了在远处追着自己的尾巴玩的不亦乐乎的猫猫。 猫猫原本很斯文老实的坐在那里,监视着西门吹雪,可是猫猫是很懒的一种动物,所以监视一会之后觉得坐着监视和趴在监视是一样的,于是就趴了下来。另外,猫猫还是一种很容易转移注意力的动物,所以猫猫的目光很快从西门吹雪的身上,转移到了老是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尾巴上,先是两个眼珠子跟着尾巴尖尖转来转去,然后跃跃欲试的伸出爪子去按!它居然会跑! 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爪子,轻轻的举在尾巴上面,慢慢的接近!按!哎呀,又跑掉了! 缩回爪子,尾巴又回到原位,再来,举起来……接近……按!跑掉了! 数次之后,猫猫的耐心告罄! 窜起来便追!连抓带咬! 可是,猫猫追的有多快,尾巴就逃的有多快,于是猫猫越追越快,尾巴越逃越快。所以当西门吹雪看见猫猫的时候,它已经将自己转的像个陀螺,像是草地上刮起的一阵白色的小旋风。 最终猫猫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它心满意足的抱着自己的尾巴滚到在草坪上,懒洋洋的舔着. 忽然,有色彩斑斓的东西翩翩然从眼前飘过…… 蝴蝶! 猫猫立刻警觉起来,悄悄的爬起来,身体伏的低低的,拉的长长,连尾巴都压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拖在地上,蹑手蹑脚的接近……唉,飞起来了!还没来得及靠近的猫猫沮丧的趴了下来,无聊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悻悻然看着那只大蝴蝶飞远。 “呱!” 什么叫声?好吓人! 猫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背高高的弓着,尾巴直直的竖立起来,警惕的四处张望! 有猛兽! “呱!” 又一声。 在那里! 猫猫触电似的跳起来,将自己藏进石头后面。 半晌后,猫猫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没有发现有什么猛兽,倒是发现一只浑身光溜溜,没有一根毛的绿色小怪物。猫猫发现,如果把尾巴算进去,自己比它要大得多呢!于是胆子稍稍大了些,慢慢从石头后面挪了出来,可是……好大的嘴巴!真吓猫! 试探着从它跟前走了两遍,发现它没有扑上来咬自己,猫猫的胆子又大了些,转到它身后去悄悄接近,伸出小小白白的爪子……“呱!” 猫猫惊跳起来,浑身的毛乍起,向后滚了两圈才爬起来,向后远远跳开,小心肝噗噗直跳,吓死猫了! 眼睛盯着小怪物,在好奇心和恐惧之间,猫猫选择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猫猫本来就应该是好奇的,不然以前的主人怎么总说好奇心害死猫呢? 仍然是从后面接近,伸出爪子…… “呱!” 早有准备的猫猫虽然还是吓了一跳,但是比之前好多了,向后跳开了两步,便又悄悄的转了回来,再次伸出了邪恶的爪子。 “呱!呱呱!” 这次猫猫只是象征性的向后缩了缩,再接再厉。 “喵!”猫猫兴奋的大叫!猫猫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小怪物被猫猫推倒了! 猫猫退开两步,等着它反击,可是它翻身又坐了起来,跳!跳!再跳! 逃跑了? 猫猫眨眨眼,跟上去再推倒。 翻身、跳! 推倒! 翻身、跳!跳! 推倒! 翻身…… …… 原来是只会叫的小怪物!好好玩!猫猫肆无忌惮的的扑上去!推到还会爬起来,又会跳,又会叫!比主人买的电动老鼠还好玩! 猫猫很小心的藏着爪子不将它弄坏,它锲而不舍的跳啊跳! 猫猫玩的高兴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 “噗通!” 猫猫傻了眼,伸出爪子试探的够了够,还是老老实实缩了回来,愤怒的冲着水池大叫:“喵!喵喵!喵喵喵!” 强盗!把猫猫的电动老鼠还给猫猫! 徒劳的叫了一阵,悻悻然的猫猫想起来被它忽略许久的主人。转过身来,正对上西门吹雪漆黑的眸子。 猫猫立正坐好,两个小前爪摆放整齐:“喵!” 看着猫猫一见到自己便一反刚才的霸道嚣张,摆出这幅老实乖巧的模样,西门吹雪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猫猫歪了歪头,主人好像心情不错? 受了莫大鼓舞的猫猫向主人扑去。 不过……是一只猫(狐狸?)而已,便是靠近些,又能如何?何况,这实在是一只并不讨厌的猫。 西门吹雪伸出左手,猫猫稳稳的跳到上面。 将猫猫放在身边,抚过它光滑温暖的背,撸过它长长的毛茸茸的尾巴。 “喵!” 猫猫享受的眯起眼睛。 西门吹雪饮下杯中的酒,发现日已西斜,自己看着这只猫猫玩耍,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多时辰。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个多时辰,比以往的时光似乎要快乐的多。 的确,是一只不讨人厌的猫。 “饿了吧?” “喵!”嗯,饿!好饿! 酒菜已经备好,连猫猫都有一小桌菜。 不了解猫猫口味的梅管家将猫和狐狸喜欢吃的东西都准备了一份,还有小奶猫喝的羊奶。 从没有如此待遇的猫猫兴奋的尾巴连连甩动,先去喝了几口羊奶,一边喝一边咕噜:“不甜……” 然后就去吃香喷喷的鱼片。 “庄主,”梅管家道:“这小东西,有名字没有?” 也不知道是狐狸还是猫,再没个名字,怎么叫它啊? “既然这么喜欢扮猫,就叫猫。” “喵!喵!”什么叫扮猫?人家本来就是猫! “哦,猫猫啊,挺好。”虽然一只狐狸叫猫有点奇怪,可是如果一只猫叫猫的话不就更奇怪了吗? “喵!”猫猫喜欢这个名字,它以前就叫猫猫。 “庄主,要给他做个窝吗?” 西门吹雪想起那几晚,眉头微皱,这小东西,给它做了窝它也不会去睡,道:“不必!以后每晚在我房中放一桶水。” 梅管事虽然看不出来这两件事儿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忠于职守的他还是认真的准备去了。 “喵。”猫猫吃着小鱼咕嘟。 猫猫不喜欢水。 ………………………………………………………………………… 晚上西门吹雪打坐的时候,猫猫终于知道了那桶水的作用。 它第三次被西门吹雪从膝盖上提着尾巴拎起来的时候,没有像第一次一样被扔到地上,也没有像第二次一样,被仍到窗外,而是在西门吹雪手微微一抖以后,它飘飘荡荡的飞过了屏风……噗通! “喵喵喵喵喵……”救命!救命!猫猫怕水!淹死猫了! 不知道水的用途的梅管家秉着他凡是尽善尽美的原则,为西门吹雪准备的是一大桶水,浴桶,且是最大号的浴桶,上面还飘着花瓣。 “喵喵喵……” 这么大号的一桶水,对于只有半个巴掌大的猫猫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池塘。 西门吹雪听着里面的水声和猫猫的叫声,觉得差不多了,大发慈悲的将猫猫提了起来。 这次是冷水。 猫猫冻的簌簌发抖,连它最惯用的标准坐姿都无法维持,整个在西门吹雪的手心里缩成一团。 “知道错了没有?”不知怎么的,西门吹雪就是觉得它能听得懂自己的话。 “喵!”知道了。 “下次还敢不敢?” “喵……”不敢。 “阿嚏!阿嚏、嚏!” 看着手心里的一团,还是个小奶猫(狐狸)呢,没有太阳,被冷水冻一晚上肯定就没命了吧? 于是猫猫忽然发现主人的手似乎忽然有了魔力,散发着腾腾热气,冷得发抖的它,主人的手指所过之处,立刻就温暖起来,连水汽都少了好多……挨着好舒服,好暖和……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额头、耳朵、脖子、背…… “喵!”猫猫惬意的叫唤着,眯起大大的眼睛。 肚肚也要!肚肚也要! 翻过身去,四肢敞开,露出软软的肚皮:“喵!” 胳肢窝!胳肢窝! 高高举起前爪。 还有下巴!下巴要多多的! 终于将猫猫烘干的西门吹雪发现,小东西已经在他的手心里睡着了,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将它放在床脚,西门吹雪也到了就寝的时间了,扯开被子躺了下去。 夜半,西门吹雪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正悄悄靠近的猫猫,看见西门吹雪睁开了眼睛,猫猫顿时浑身一僵,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退回原位,才将自己团成一团,枕着尾巴,闭上眼睛。 西门吹雪敏锐的发现,它的位置比前一晚靠近了一寸,比前前一晚靠近了两寸,比前前前一晚靠近了三寸…… 如何还不知道它的阴谋诡计? 西门吹雪可没有兴趣和它玩什么攻防游戏。 能接受的,便接受,不能接受的,便绝不接受,一步步退让底线的话,那就不是西门吹雪。 “猫猫。”西门吹雪伸出左手,将听到呼唤爬过来猫猫的拉到身边:“睡觉。” 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一只不讨人厌的猫而已。 靠近又如何? 6、猫猫要睡觉 得到允许可以挨着主人睡的猫猫开始寻找最舒适的睡觉地点。 猫猫喜欢挨着人,感受人的体温,喜欢被人抚摸,喜欢有人给它挠下巴。 它晚上睡觉最喜欢三个地方,一是主人的肚皮,那里又暖和又软,又平又宽,不管是趴着还是蜷成团睡都那么舒服。二是主人的胳肢窝,趴着那里,下巴伸上去,枕着主人的肩窝,身子一边挨着主人的身侧,一边挨着主人的胳膊,别提多舒服了。夏天的时候被子里面太热,猫猫呆不住,所以这时候它会睡在主人的脖子旁边,主人的脖子、脸颊和肩膀,为猫猫圈出一个天然的窝窝,睡在那里就像被主人抱在怀里一样,舒服极了。 可是这个新主人一点儿也不体谅猫猫! 以前的主人,猫猫想睡哪里就睡哪里,就算压的她不舒服也只会把猫猫轻轻的搬开!可是现在的主人,第一趟会把猫猫丢下地,第二趟会把猫猫丢到窗外,第三趟就会丢到猫猫最怕的水里去!坏主人! 猫猫是聪明的猫猫,所以它相同的错误只犯两次。 睡在主人的肚肚上会被丢下来,一次、两次…… 好吧,猫猫不睡那里了! 睡在主人右边的胳肢窝窝里会被丢下来,一次、两次…… 好吧好吧!猫猫也不睡那里! 主人的脖子只要靠近就会被丢下来!一次、两次! 猫猫郁闷了! 猫猫没有地方睡觉了吗? 嗯……还有左边的胳肢窝窝! 还是被丢下来! 猫猫愤怒了! 猫猫也是有脾气的! 坐在西门吹雪的床头使劲的叫。 “喵!”猫猫要睡觉! “喵喵!”猫猫一定要找个地方睡觉! “喵喵喵!”你太过分了!至少也要让出一个地方给猫猫睡觉! “喵喵喵喵!”要一个地方!要一个地方! 西门吹雪万分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将猫猫唤了过来,得寸进尺的想朝他身上爬也就算了,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和他吵起架来! 是的,西门吹雪就是听出猫猫在和他吵架,而且居然还相当的坚持。 西门吹雪考虑是不是应该再给这个聒噪的小东西洗个冷水澡。 但是很明显,这小家伙比他愤怒多了:“喵喵喵喵喵喵!”要睡觉要睡觉! 一把将小东西抓过来,按在左边冷冷道:“睡觉!”再敢动一下叫一声,立刻给我去洗澡! 然而事实证明达到目的猫猫是相当乖的,它将毛茸茸的小脑袋枕上他的肩膀,惬意的甩了甩尾巴,睡了。 西门吹雪无奈的看着窗外发白的天空,这一夜折腾的!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他起床练剑的时候了。 …………………………………………………………………………………… 睡得香香的猫猫睁开眼睛:“喵?” 主人呢?不见了? 艰难的爬起来,鼻子贴着床单嗅了两下,跳到地上,再嗅两下:出去了?追! 主人又不是猴子,为什么喜欢从树上走呢,猫猫跳不了那么远,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的好累人呢!猫猫抱怨的再次爬上一颗树,用鼻子狠嗅……主人踩过的地方,嗯……这里……“喵!” “喵喵喵!” 脚下的树枝突然断掉,猫猫吓得惊慌失措,两个爪子拼命的扒拉着,也没能挂住什么。 这种突然失重的感觉它还是第二次感受到,第一次就是掉进温泉那次,心都要掉出来一样,吓死猫猫了! “喵呜……喵喵喵!喵?” 猫猫奇怪的睁开眼睛,看见主人熟悉的冰冷的脸:“喵?” 猫猫惊喜的发现自己既没有落水,也没有摔伤,翻个身在西门吹雪的手心里坐起来,极乖巧的端端正正坐好,抬着头,竖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大尾巴举过头顶一甩一甩,惊魂未定的眼睛里充满骄傲:“喵!”猫猫找到主人了,快表扬猫猫吧! “以后我练剑的时候,不许悄悄跟着。”西门吹雪将它扔到地上,喝道:“回去!” 猫猫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喵呜!” 回去就回去嘛!那么凶干嘛! 不许悄悄跟着,猫猫以后就正大光明的跟! 西门吹雪沐浴更衣来到小花厅的时候,猫猫正抓着窗帘荡秋千玩,西门吹雪没理它,坐在椅上,拿了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偶尔喝口香茶。 西门吹雪没理猫猫,可是猫猫看见西门吹雪却是兴奋非常:“喵喵喵!” 听出它叫声中的哀求,西门吹雪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它不是在荡秋千,而是在被荡秋千。 猫猫的指甲被丝线勾住,两只前爪被迫举得高高的,两只后爪刚刚着地,窗帘被风的飘忽不定,时而被拖的两只后爪连连向前迈步,时而被推的整个身子向后悬空……猫猫蹬着两只后爪,拼命的想将自己的小爪子解放出来,可惜它的力气实在太小了点儿……看去好不可怜。 西门吹雪瞥了它一眼,也就这一眼而已,又去看自己的书,任猫猫叫的多可怜都置若罔闻。 猫猫只好自力更生。 幸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它那个主人一样心肠硬,梅管家很快进来了,看见它忙将托盘放下,小心翼翼的给它解开:“怎么又给吊上去了?一早上都四回了!若是这里没人,你要吊到什么时候去?别玩这个了,乖啊!” 猫猫乖乖的叫了一声:“喵!”好! 好!猫猫一定不玩它了!一定一定! 它故意找个远远地角落躺下,头也撇到远远的。 不看! 如果能按捺住心中的躁动,那么猫猫就不是一只猫了。 所以西门吹雪才看了两页书,就发现发誓不再理那可恶的窗帘的猫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的趴到了窗边,眼珠子跟着晃动的窗帘飘来飘去,尾巴紧张的甩动不停。 又一阵风出来,窗帘上的藤蔓活过来一般脉动,猫猫一跃而起,飞扑过去,好在它还是记得刚才的教训的,扑到一半又紧急刹车,恋恋不舍的趴回原位继续看。 西门吹雪摇头,看来这样下去,等不及梅管家回来,恐怕猫猫又吊上去了。 果然。 没过多久 “喵呜……喵!” “喵喵喵喵喵!喵!” 西门吹雪被它叫的实在厌烦,剑光一闪而过。 猫猫骤然落地,楞楞的看着地上的半幅窗帘,这次有了着力点,它很容易就□□自己的爪子,发现自己的猎物老老实实的躺在脚下,兴奋的又抓又咬……可是,为什么都不动了?不好玩…… 猫猫抬头。 挂着的那个还在动……好有趣! 扑过去!跳! 够不着…… 再来! 还是够不着…… 猫猫死心了。 眼馋的看着飘拂的窗帘,不甘心的叫了两声,猫猫一步三回头的跑到西门吹雪身边,跳上他的膝盖,仰头:“喵!” 可惜他在西门吹雪身上永远也不会找到安慰,西门吹雪没有将它扔下去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不过没关系,主人不来就猫,猫猫就去就主人。 它找到西门吹雪随意放在膝上的左手,将自己硬挤到他的手心里,心满意足的趴下,舔自己今天饱受折磨的小爪子,时而也舔舔主人微凉的手指。 见它并没有烦到自己,西门吹雪就不再理它,歪在椅上看书,连他自己也不曾注意的是,他圈着猫猫的左手,时不时会不经意的从猫猫毛茸茸的头上、背上抚过,换来猫猫舒服的咕噜声。 ……………………………………………………………………………… 当主人晚上会抱着你睡觉,吃饭的时候会看一眼你有没有按时到,白天一人独处的时候会允许你跳上他的膝盖的时候,说明你的地位已经稳固了。 —————猫猫语录 猫猫发现它的目的似乎一一达到了,于是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地位稳固以后,一只好家猫要做的事只是不做让主人厌烦的事情就可以了。家猫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于是,西门吹雪发现,猫猫忽然变得不那么爱黏人了。 除了晚上会准时的爬到他的身上睡觉,玩累了或者受了委屈会跳到他膝盖上求安慰以外,其他的时候,它在万梅山庄过的如鱼得水。 事实证明,猫猫的人缘比西门吹雪好的多。 山庄里没有不喜欢它的,最过分的就是梅管家,或许是西门吹雪这个主人实在是太让他省心的缘故,他现在几乎一半的时间都用在试制猫猫爱吃的食物。猫猫喜欢玩窗帘,又会不小心挂上去,所以西门吹雪划断第一副窗帘开始,梅管家第二天就将山庄里所有及地的窗帘换成了离地两尺的,并在山庄的梅林里挂上了无数个小毛球,供猫猫抓着玩。猫猫喜欢玩青蛙,于是西门吹雪发现,一夜之间,山庄里面的小水池的青蛙就多了不止一倍…… 还有那些侍女,只要看见猫猫就迈不开腿,抱着猫猫就不肯松手。 猫猫也相当享受。 哼,主人不喜欢抱猫猫,猫猫有的是人抱! 花园里到处都是好玩的虫子,还有青蛙蝴蝶蜜蜂和蚂蚱,各种各样好看的花;梅林里有好玩的毛球,可以爬树玩,捉鸟玩,还可以看主人练剑;主人天天都许猫猫睡在他的怀里;梅管家准备的饭菜越来越好吃;好多漂亮的姐姐愿意抱着猫猫,给猫猫挠痒痒,抓下巴……猫猫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何况是快活似神仙的猫猫? 不知过了多久,它又看见了长了两撇小胡子的怪人。 陆小凤喜欢美酒,但他即使喝遍天下美酒,也不得不承认,万梅山庄的美酒少有能及得上的;陆小凤喜欢交朋友,说他知交满天下也毫不夸张,但若问他最好的朋友有哪些,无论问多少次,答案里总少不了西门吹雪。 这里既有美酒,又有好友,所以陆小凤从这里路过时,总免不了要来坐坐的。 所以万梅山庄,他虽然来到次数不算多,可也绝对不算少。但这次,他总觉得万梅山庄有些古怪。 他以前觉得万梅山庄美则美矣,却少了股人气儿,即使是青春少艾的美貌侍女,也如她们的庄主一样,带着股冷意。 可是现在……那样娇甜可爱的美人儿,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们冷冰冰的呢? 再走一段,就看见一群娇笑的少女围着梅管家闹成一片。 那呆板无趣的老头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哎!挡住了!远一些远一些。”梅管家呆滞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和蔼? 我在做梦,一定在做梦! 少女们欢笑着退开一点,让陆小凤看见了梅管家手里的东西,一杆小秤,秤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坐在托盘上悠来荡去的雪白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看着好生眼熟。 这是要把小狐狸论斤卖掉吗? 7、猫猫有毛 “别动,猫猫,别动。” 托盘悠悠荡荡的好玩之极,猫猫在上面故意晃来晃去,梅管家好容易将托盘扶稳,转身又被它摇晃起来,引得一旁的少女娇笑连连。 “猫猫,再不听话,一会就只有清蒸鲫鱼吃了,油炸小泥鳅想也不要想。” “喵!”猫猫乖顺的叫了一声。立正坐好,不仅小爪子摆放的整整齐齐,连毛茸茸的大尾巴都老实放下,绕着自己的身子盘着,抬起头,无辜的看着梅管家:猫猫很乖的。 它这副模样更引得一旁的少女笑的花枝乱颤。 梅管家干咳一声,认真的拨着秤砣,仔细辨认准星后,宣布:“一两九钱三分!” 少女喜道:“重了重了,十天前称是两分呢!” “不过十天前是空着肚子称的……嗯,猫猫,你刚才有到厨房偷吃吗?” “喵!”猫猫无辜的叫着,猫猫这么乖,怎么会偷吃呢? “呀,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它正在里面喝羊奶呢!” “猫猫不乖。” “喵!”猫猫不满了,明明是厨房的大婶拿给它的,怎么会是偷吃? “怎么总是不长呢?我们家隔壁的小猫,四个月就已经长这么大了,猫猫来了都五个多月了……” 猫猫不满了,一抬头就看见两撇熟悉的小胡子,喵的叫了一声,就朝怀里扑。 陆小凤伸手接住:“小狐狸,还记得我啊?” “喵喵!” “好好,你是猫!你现在的名字叫猫猫啊?” “喵!” “好吧,猫猫。” “喵。” “猫猫,你主人呢?” “喵喵喵……” 这次陆小凤听不懂了,梅管家道:“陆大侠,庄主刚练完剑,此刻正在沐浴。陆大侠先请入内小坐一会如何?” 西门吹雪朋友不多,陆小凤是其中最好的一个,所以他每次来总会有最好的招待,譬如此刻。 他躺在青色的藤椅上,喝着碧色的美酒,嗅着芬芳的花香……如果怀里没有那只白色的小狐狸就更好了。 没错,猫猫此刻正趴在他怀里,确切的说,是被他用手狠狠的压在怀里。 “喵喵喵!”猫猫在他的手掌下拼命的挣扎。 “猫猫,我也不想这样抓着你,你答应不抓我的胡子,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喵!”猫猫答应的爽快之极。 陆小凤松手,猫猫老老实实在他胸口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嘴巴。 陆小凤喝下一杯美酒,嘴唇微抿,还不曾感叹美酒滋味,猫猫四个爪子一起用力,跳起半尺冲了上来,一口就咬了下去。 “我疯了,我疯了才会相信一只猫说的话。好吧,是的,你只是叫了一声,什么也没答应我是吧?”陆小凤无奈的任它在他嘴上折腾着,用两个肉呼呼的小爪子努力想把自己的胡子捧起来,发现不能如愿以后,就直接用它的小嘴巴去咬。 “好吧好吧,让你玩,你总会玩腻的对吧?” 猫猫自然是会玩腻的,如果他保持着他的面部表情一动不动,不要笑更不要说话,猫猫肯定很快就腻了,可惜的是,陆小凤偏偏就是个爱笑爱说话的人,即使他一个人的时候也闲不住,所以那两撇会奇怪的动来动去的小胡子,让猫猫兴奋之极,要知道,它可是连一只青蛙都可以玩半日的猫。何况陆小凤不仅要笑要说话,而且他还要喝酒,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将猫猫拿开的后果就是,总不能尽兴的猫猫对他的小胡子的执念越来越深。 如果猫猫是一个人,陆小凤有的是法子应付,将他气走,将他打晕,将他灌醉……灌醉…… 所以当西门吹雪得知陆小凤大驾光临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悠然躺在躺椅上喝酒的陆小凤,而是蹲在地上捶胸跺足的陆小凤。 陆小凤又发癫了? “西门啊西门,真该让那些总叫我醉猫的人,看看真正的醉猫是什么样子……哈哈哈!”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无聊到灌醉一只猫(狐狸?)来看什么是醉猫? 陆小凤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总是那么无趣。” 猫猫的眼前是左右摇晃不停的地面,原来天翻地覆就是这个样子的啊。猫猫迷迷瞪瞪的想。 好像是主人的声音哦。 “喵!喵喵……”猫猫的声音微弱哀婉。 猫猫好难受啊,主人。 西门吹雪看着往日活蹦乱跳,活泼顽皮的猫猫眼睛里画着圈圈,歪着头到处找他。嗯……在那里,看到了。 猫猫很小心地迈了一下右前腿,可是没有收到命令的左前腿也跟着动了。 “喵!”猫猫下巴着地。 哀哀叫了两声,又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再次迈步,这次左边前脚后脚预备开始齐步走,刚提起来,就翻车了。 陆小凤再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总想着,四条腿总会比两条腿站的稳些才对,原来也不尽然,喝醉后,原来腿越多越容易摔跤……哈哈哈!我想猫猫这辈子也没摔过这么多跤。” 猫猫不理他,西门吹雪也不理他。 猫猫一心一意的向自己的主人移动,西门吹雪在看猫猫摔跤。陆小凤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果然是腿越多越容易摔跤,几乎是每一迈步就会被自己绊倒,向西门吹雪移动了不到三寸,就跌倒了五次,连那条大尾巴也出来捣乱,前后左右哪条腿它都能绊到。 猫猫跌倒第六次的时候,没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倒在主人微凉的手心里。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既然这么会找乐子,自己去找便是,我不奉陪了。” 抱着猫猫扬长而去。 “喂!喂喂!”被丢下的陆小凤小声抱怨:“不就是灌醉了你的猫嘛!至于吗?” …………………………………………………………………………………………… 武林中人,在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失去了安宁的生活,武林中人大多是警觉的,像西门吹雪这样绝顶的剑客,更是如此。 但夜半惊醒的西门吹雪感觉自己如在梦中。 他仍清楚的记得,睡觉前喝醉的猫猫仍跌跌撞撞的爬到自己身上,枕了自己的胳膊才昏昏睡去。他也绝不相信有人可以侵近他三尺之外不被他察觉。 可是现在,这个□□趴在自己怀里睡的香甜的少年是谁?猫猫又去了哪里? 在想到这一切之前,他的长剑已架在那雪白细腻的脖子上,长剑挑开他的乱发,冷静淡漠如西门吹雪也不禁升起强烈的惊艳之感。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小巧精致的下巴,五官精致的难描难画,仿佛是上天用他的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而成,当真可说是钟天地之灵秀,夺天地之造化。肌肤晶莹几近透明,轻薄的仿佛呵口气就会化掉一般。漆黑的长发顺滑如丝,凌乱的披散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出无限魅惑。 若是陆小凤遇到这样的事,怕是会为自己的艳遇得意不已,顺势便会搂在怀中好好安抚,可惜西门吹雪永远也成不了陆小凤。 被冰冷的剑锋贴着细嫩的脖颈,少年终于醒了,纤长的睫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露出水雾弥漫的漆黑双眸,迷迷瞪瞪的去看脖子上的东西。 西门吹雪剑锋一转,剑刃紧紧贴着少年的脖子,勒出血丝,双眼微迷,杀气凌人,冷冷道:“你是何人?” 少年眨眨眼,似乎清醒了些,看清了脖子上的利刃,下意识的便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过去。 锦帐中,浑身赤、裸的绝色少年,伸出小舌去舔架在颈项的利刃,这是何等香艳诱惑的场面,偏偏被他做的自然娇憨。 这种下意识毫不犹豫去舔靠近身体的任何东西的行为,让西门吹雪熟悉莫名,将长剑迅速移开,以免割断了少年的舌头:“猫猫?” 收到命令的少年立刻蹲坐起来, 一双雪嫩的小手放在膝前,抬起头,漆黑的双眸近乎虔诚的看着西门吹雪:“嗯?” 少年的声音隽永如诗,香醇似酒,似带着娓娓语音,缭绕在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此刻更带着无限慵懒倦怠,一声轻嗯,恍如低喃。 尽管这绝色少年举止像极了猫猫,尽管猫猫一向通晓人性,实在不像是一只猫或一只狐狸,但西门吹雪向来对神异之事一笑置之,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真的是猫猫,只是如何解释他怎样爬上自己的床,甚至趴在了自己的身上?自醒事以来,唯一能在晚上接近他而不让他警觉的,只有猫猫。 皱了眉,从一旁扯下一件白袍仍在他身上:“衣服穿好。” “不要!”猫猫将衣服扫到一边,撅嘴:“猫猫不穿衣服!狗狗才穿衣服!” 猫猫不穿衣服,狗狗才穿衣服……狗狗才穿衣服! 西门吹雪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被气得差点失去理智了? 幸好猫猫没有傻到家,它的意思原是在小区里,狗狗会穿花花绿绿的马甲,猫猫从来都是不穿的,看见主人铁青的脸,还有主人身上的白衫,忙另找了个理由,仍是理直气壮道:“猫猫不穿衣服,猫猫有毛!” 西门吹雪觉得今生的耐心全都耗给它了,冷冷道:“你的毛呢?” 猫猫从膝上抓住一把长发,举起来给他看:“猫猫的毛。” 西门吹雪一字一句道:“这是头发。” 猫猫盯着西门吹雪的头发看了一阵,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眨眨眼:“是头发……猫猫的毛呢?” 他伸手从背上开始摸,找自己的毛,入手处一片滑腻,连毛孔都不见一个,哪里来的毛?他手从自己背上向下滑,一条毛茸茸的雪白的大尾巴顺着他的手伸了出来,猫猫得意的摇了摇尾巴,伸到怀里抱住,举给西门吹雪看:“猫猫的毛!” 8、猫猫怕水 看见那毛茸茸的尾巴,西门吹雪微微一愣,神色变得更加冰冷,手中长剑却终于回鞘,话语中怒色更浓:“穿衣服!” 猫猫再次理直气壮的回嘴:“不穿!猫猫有毛!” 话刚说完,一张薄被当头罩了下来,顿时眼前漆黑一片,猫猫挣扎着想探出头,已经被人掐腰提了起来。 等猫猫终于从被子里伸出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个熟悉的大桶,吓到大叫一声,惊吓之下,潜力倍增,竟然奇迹般的翻过身去,紧紧搂住西门吹雪的脖子:两只腿紧紧夹住西门吹雪的腰,八爪章鱼一般将他死死缠住:“猫猫不洗澡!” 他本来被西门吹雪用薄被包裹着,这样一来,整个背都露在了空气中,和西门吹雪隔着薄被紧紧贴在一起,呼吸相闻。 被这样绝色的少年紧紧搂着,脖子上喷洒着他灼热的鼻息,漆黑的眸子里尽是祈求,水润鲜嫩的红唇撒娇的嘟起在咫尺之间,像是邀请一般,诱人之极,偏偏他神色间又是一派娇憨,纯真的不知世事,这样矛盾的气质更让人无法抗拒他的诱惑,西门吹雪眸色一暗,挪开了目光。 猫猫仍觉得不够保险,尾巴卷上来将两人紧紧缠在一起,再次强调:“不洗澡!” 西门吹雪额角青筋直跳,他此生何曾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真有人有这样的胆子,还没靠近就做了他剑下的亡魂。可是这只猫,骂他不听,打他不舍,要把它拉开,触手处都是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竟是无从下手。只得冷冷道:“洗澡还是穿衣服?” 猫猫犹豫良久,直到西门吹雪握住他雪白滑嫩的肩膀,才慌忙道:“穿衣服,猫猫穿衣服。” “下来!” 猫猫磨磨蹭蹭的下地,西门吹雪将白衫扔到他身上,转过身去:“快穿。” 猫猫将那块大白布朝身上罩了几次,也没有找到他的头可以伸出来的地方,于是把它按在地上准备自己挖个,连抓了几下才苦恼的发现,自己尖利的爪子没了再接再厉的刨了两下后,就看见了那条变大了好多倍的尾巴。 好困扰啊,本来清理尾巴就要好久的,现在这么大一条,要洗到什么时候去啊…… 许久没有听到动静的西门吹雪缓缓转身,冷冷看着他,道:“猫猫,你在干什么?” 正认认真真坐在地上舔尾巴的猫猫一愣,抬头看见西门吹雪冷冷的目光,顿时瑟缩了一下,怯怯道:“猫猫不会。” “站起来。” 猫猫听话的站好,西门吹雪将长衫披在他背上:“手!” 猫猫愣住。 西门吹雪冷冷道:“爪子!” “哦!” 猫猫是第一次穿衣服,西门吹雪何尝不是第一次替人穿衣服,所以总不会很顺利的。 好容易衣服勉强上身,西门吹雪俯身为它系上腰带,还未打好结,耳朵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灼热的气息扑入耳际,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顺着脊椎迅速扩散……西门吹雪浑身一僵,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那个惹祸精已经被他提起来扔进了浴桶。 “不要!救命!猫猫怕水!” “主人!猫猫怕水!” “救猫猫!” 西门吹雪毫不停留的在他的呼喊中转出屏风,倒了杯凉茶,压下身上异样的感觉。明明知道这只猫会下意识的舔靠近的任何东西,就不该靠它那么近! 忽然发现猫猫的呼救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但微弱的水声。 想到一种可能,西门吹雪一晃便到了浴桶旁,只见浴桶中飘着一件白衫,白衫中鼓起的一团微弱的在水中挣扎着。 西门吹雪一惊,忙将它捞起来。 猫猫虽然怕水,但真正溺水却还是第一次,那种看不见任何东西,呼吸不到任何空气的感觉太可怕了,胸口几乎要爆开,一张口,冲进去的却都是水…… 西门吹雪将猫猫肚子里的水控出来,正要将这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烘干,然而手上一轻,猫猫已经跳了下去,迅速窜到离西门吹雪最远的衣柜边,一溜烟就钻进了两寸高的柜底。 猫猫从自己的手里逃开,这还是第一次,西门吹雪微微皱眉,冷冷道:“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 “猫猫,出来!” 仍然没有回音。 西门吹雪耐心告罄,一掌拍在衣柜上,衣柜轰然倒地,一个灰扑扑的小东西贴地飞窜,没几步便被人抓在手心。 柜底那种打扫不到的地方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何况猫猫一身的湿毛?西门吹雪很有想再将它扔到水里洗洗的欲望,但看见那双惊魂未定的大眼,还是打消了主意。 ………………………………………………………………………… 人都说猫记不住七天以前发生的事,但是猫猫似乎连七个时辰都记不了。 西门吹雪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舒服的躺在藤椅上的陆小凤,还有整个扑在他脸上,咬他的小胡子的猫猫。 不仅咬,而且又抓又舔。 西门吹雪皱眉。 陆小凤的胡子离嘴巴似乎太近了些。 “西门你来……唔!”看见西门吹雪的陆小凤开口,对猫猫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大地震……它的一条后腿整个陷了进去,软软的小肚皮贴在陆小凤嘴上,剩下三个小爪子在他脸上拼命扒拉。 陆小凤飞快的将猫猫从嘴巴里掏出来,坐起来噗噗吐了两下,又拿酒漱口,看着一脸无辜的猫猫道:“我说猫猫,你洗不洗脚的?” “喵!”猫猫天天都有洗澡!猫猫是干净的猫猫。 猫猫示范的洗给他看。 看着猫猫仔细的舔自己的每一个脚趾,陆小凤脸都青了:“算了,我不该问的。” “猫猫,过来。”西门吹雪唤道。 猫猫迟疑了一下。 陆小凤大笑:“哈哈,猫猫不喜欢你了!它每次看见我可是主动就扑过来的。” “猫猫。” 猫猫终于还是跳到西门吹雪怀里,西门吹雪转身就走:“你自便。” “喂!”陆小凤在后面喊道:“我一会就走了,你都不理我的吗?” 西门吹雪冷冷道:“好走不送。” 陆小凤嘀咕道:“重猫轻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只猫是你老婆呢!” ……………………………………………………………………… “变人。” 猫猫疑惑的望着西门吹雪:“喵?” 猫猫是猫,猫怎么可以变成人呢? “昨晚的样子。” “喵?” 昨晚是什么样子呢猫猫歪着头想,尾巴大大的,身上没有毛,还有……没有尖尖的爪子…… 猫猫提起爪子舔了几下,猫猫不喜欢那个样子。 “猫猫!” 猫猫瑟缩了一下,主人发怒的样子好可怕,要把猫猫冻成冰淇淋猫吗? 会把猫猫扔到水里吗? 可是猫猫不会变啊! 西门吹雪并没有和一只猫讲道理的耐心,将猫猫扔进一旁的笼子,猫猫向外窜,被西门吹雪一指头弹了回去,猫猫再扑上来的时候,笼子已经被锁住了,黑布罩上来,猫猫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西门吹雪冷冷的声音:“不变人就永远呆在笼子里。” 他并非是在虚言吓唬猫猫,猫猫和他如此亲密的过了数月,他绝不可能将它送人或者放走,而且既然知道猫猫可以是一个人,他也绝不会再将它当成单纯的宠物来看。如果猫猫真的不再变成人,西门吹雪的确准备将它放在一个自己看不见的角落,一直关下去。 “喵喵喵!喵喵!”猫猫在笼子里面大叫。 猫猫不喜欢笼子,猫猫不住笼子。 “喵!” 主人的脚步声向来轻的听不到,但猫猫听到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主人走了,他不要猫猫了。 “喵喵喵喵……” 黑乎乎的猫猫看不见,猫猫要出去! “喵喵喵喵……” 猫猫的声音急切焦灼,但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猫猫不停的叫,声音由焦急变得哀怨,它伸出爪子想把外面的黑布扯开,但是笼子是网状的,不仅没扯到布,还挂住了猫猫的爪子,猫猫好容易才将爪子扯回来,疼的呜呜直叫。 “喵喵……喵呜……” 猫猫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黑黑的一片。 “呜呜……”叫声渐渐微弱,许久才听到一声呜咽。 猫猫要永远呆在笼子里。 可是永远是多久? 已经很久很久了啊!为什么主人还不回来? “喵呜……” 笼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如果不是过一阵便听到一声低低的娇嫩的让人心疼的叫声,会以为它已经睡着了。 猫猫在角落里蜷成一团,盯着外面的黑布,它真的觉得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了,它觉得在笼子里已经过了外面的日子加起来还要长的时间,可是主人还是没有来。 “喵呜……” 打坐完毕的西门吹雪掀开黑布,迎接他的是一声喜出望外的叫声,还带着无尽哀怨。 猫猫看着他,几乎要流出眼泪。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它:“变人还是呆在笼子里?” 猫猫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 猫猫不是不听话,猫猫真的不会。 西门吹雪作势去拿一旁的黑布。 “喵喵喵!”猫猫急了,连连叫唤。它不要住笼子,永远都不要! “变人?” “喵!” 猫猫终于出了笼子,但笼子还放在那里,它随时都会进去。 变人、变人……不变人就会回到笼子里。 人……是什么样子的? 主人那样…… 变人变人变主人,猫猫不住笼子…… 看见猫猫的样子开始恍惚,西门吹雪床单将它罩住,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轻轻揭开床单,西门吹雪顿时愣住:这…… 9、离家出走的猫猫 一个绝色的少年,入鬓的长眉,秀长的凤目,笔挺的琼鼻,吹弹可破的肌肤……漆黑柔软的长发铺洒,衬得肌肤宛如春雪,泛着细腻明润的珍珠一样的光泽,细密的长睫勾起上挑的眼角,睫毛轻颤处,水光洌滟的雾眸流转,简直能勾住人的魂。线条完美的唇瓣带着滋润亮丽的水色,不满的微微嘟起,那樱红的小小一点,无声的诱惑霎那间弥漫开来,还有一对雪白的,不安分抖动的毛茸茸的耳朵,实在让人心痒难捱,忍不住便要去摸一把…… 这样一个绝美的赤1裸少年,娇憨而又纯真,撅着嘴带着期待忐忑不安的看着你,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还在身后狗狗一般讨好的摇晃着,这样的情景,无论是怎样硬如铁石的心,也要被打动不可,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 但西门吹雪的心似乎不是铁做的,他的心像是钻石做的,面对这样美好的风景,他唯一的念头竟是掐死这小东西! 这狐耳少年的确诱惑无限,但是如果这诱惑的小东西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别说西门吹雪,就是风流如陆小凤恐怕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想法。 一想到这娇憨纯真的表情、这雪白诱惑的狐耳、这勾人的眼神居然出现在自己的脸上,西门吹雪没有一剑杀了它的确已经算是相当大度了。 “猫猫!” 两个字像是从冰冻千年的雪山上淌下来的,带着森森的寒气。 猫猫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双眸水雾弥漫:“主人……” 很好,还是它自己的声音,否则如果它将自己的声音这样慵懒娇憨、婉转无限的吐出来,西门吹雪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忍得住宰了它。 西门吹雪冷冷道:“变回你自己的样子!” 猫猫高兴坏了:“好。” “不是让你变猫,昨晚的样子。” 猫猫举起手,没有爪子…… 摸摸胸口,没有毛…… 摇摇尾巴,变大了啊…… 猫猫迷惑的望着西门吹雪:“……昨天……一样……昨天……” 西门吹雪亦无法,想起它昨晚倾绝人寰的模样,倒是现在这个样子反而麻烦更少些,道:“耳朵、尾巴收起来。” 猫猫很听话的将尾巴收起来,可是耳朵又怎么了? 西门吹雪转身拿衣服,回身便看见猫猫偏过头,提起脚来蹬自己的耳朵……他时常看见猫猫蹲坐在地上这样挠痒痒,很是可爱,可是没想到它变成人形了也这样…… “猫猫!” 猫猫一惊,忙端端正正的蹲坐好,手撑在身前,仰着头认真的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从未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但现在却无比后悔捡了猫猫这个大麻烦回来。 将一切打理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早饭的时间早过了。 “不许舔任何东西。” “不许坐在地上。” “不许用脚蹬耳朵。” “不许露出尾巴和耳朵。” “主人……”猫猫可怜兮兮。 “不许叫主人。” “猫猫……” “不许自称猫猫。” 猫猫几乎要哭了,鼓起勇气道:“猫猫不喜欢做人。” 西门吹雪冷冷道:“不许变猫。” 猫猫真的要哭了。 西门吹雪对他泫然欲滴的表情视而不见,淡淡转身出门,猫猫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看着一惯守时的西门吹雪迟到,一向处变不惊的梅管家没露出什么神色,但是看见西门吹雪身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稚嫩少年时,不由一呆:“这是……二庄主?”没听说庄主有个弟弟啊,可是要不是兄弟,能长的这么像吗?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道:“西门飞羽。” “雨雪的雨?”和庄主的名字倒是很配,一个吹雪,一个飞雨。 “羽毛的羽。” 猫猫插嘴道:“西门飞毛。” 反正羽和毛是一起的,用哪个主人应该不会计较的吧。猫猫又不是鸟,猫猫只有毛,没有羽。 梅管家一愣:“西门肥猫?” 猫猫欢呼起来:“肥猫好!”猫猫最喜欢肥猫了! 西门吹雪一个冷冷的眼神过来,猫猫老实的闭嘴。 “吃饭。” 于是梅管家退出去,摇头叹息:“原来庄主还有个弟弟啊,如果不是二庄主,还真不不知道,原来庄主长得这般美貌……” 厅中,猫猫去找自己的小桌子被主人一个冷冷的眼神阻止了,猫猫用嘴去喝奶被主人一个冷冷的眼神阻止了,猫猫用手去抓鱼被主人一个冷冷的眼神阻止了,猫猫只有老老实实去抓筷子,可是筷子没有猫猫老实…… 西门吹雪吃完的时候,猫猫还没有吃到东西。 西门吹雪将放着小勺的粥碗推过来。 “猫猫不喜欢吃粥。” “你可以不吃。” 猫猫很会看人的脸色,它现在就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吃粥的话,也不会有别的东西可以吃,比起饿肚子,它还是更喜欢吃粥些。 不情愿的拿起小勺。 西门吹雪看着那双修长柔软的手,那是猫猫自己的手。 倒是一双好手,除了陆小凤和他自己,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手。 一双适合练剑的手。 这是猫猫过的最悲惨的一天。 西门吹雪并没有等他吃完,就将它交给了梅管家,让梅管家教它一点东西,也许他的原意是让梅管家教他一些生活常识,可是最会办事的梅管家会错了意,他先问猫猫会不会武功,再问猫猫会不会琴棋书画,再问猫猫会不会管家看帐,最后问猫猫识不识字…… 猫猫高兴了,终于有他会的东西了,虽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识字的,可是猫猫真的识字哦! 于是梅管家让它写一个来看看。 然后猫猫的悲惨生活就来了。 猫猫在练字! 为什么身为一只猫,还要练字! 猫猫现在应该在草地上晒太阳!猫猫现在应该在花园里捉蝴蝶!猫猫现在应该在水塘边玩青蛙!猫猫现在应该在梅林里抓线团!猫猫现在应该在和侍女姐姐们玩耍!猫猫还想让主人抓痒痒…… 可是猫猫是听话的猫猫,想起主人一连串的不许,想起主人冷冰冰的脸,想起那个小小的黑笼子,猫猫虽然一上午没有画几个字,但是很老实的没有变回猫。 可是……中午也是喝粥! 可是……下午又要写字! 可是……晚上还是喝粥! 不过,终于到晚上了,猫猫拖着疲惫的身子去睡觉。 “二庄主,您的房间在这边。” 猫猫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没有理会猫猫哀怨央求的眼神。 虽然猫猫的房间和主人的房间挨着,可是猫猫不喜欢一个人睡,猫猫应该和主人睡,家猫都是和主人一起睡的。 所以西门吹雪夜半又在床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东西。 被主人冷冷的看着,猫猫端坐在床头,努力为自己争取权益:“喵!喵喵!喵喵喵!” 西门吹雪没有和它废话:“睡笼子还是回自己房间睡?” “喵喵喵!”都不要! 西门吹雪掀开被子下床,猫猫敏捷的跳下地,一溜烟跑了。猫猫宁愿练字,也不要在笼子里关着! 清晨,西门吹雪练剑打坐完毕,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 猫猫不在,西门飞羽也不在。 梅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 “怎么?” “庄主,您今天要带猫猫出去玩吗?” 带猫猫出去玩?西门吹雪看了梅管家一眼,向来正常的梅管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想法? “我想也不会,”梅管家道:“可是不出门的话,猫猫为什么要打包行李呢?” 打包行李,猫猫? 如果是西门飞羽的话,打包行李还说的过去,猫猫怎么打包行李?梅管家并不知道西门飞羽就是猫猫啊! 看出西门吹雪的疑惑,善解人意的梅管家解释道:“今天一早,厨娘就看见猫猫叼着一块手帕去了厨房,它把手帕摊开,把它喜欢吃的东西叼来放在上面,什么鱼丸、鱼片、鱼饼、煎小咸鱼等等,堆了好高。它笼着四个角拖着走,不到两步就散了,东西掉出去沾一地的土它又跑去衔回来。厨娘以为它要出去野炊呢,就帮它换了干净的,还又专门做了它最爱吃的油炸小黄鱼,还帮它打了个结,它拖着就走了。我刚去厨房的时候,厨娘讲给我听的,说猫猫简直就像个人一样聪明……” 西门吹雪抚住额头。 梅管家试探道:“既然庄主不带它出去,那它难道是要……” 西门吹雪冷冷道:“离家出走。” 10、离家出走的后果 无论什么人,带着比自己大三倍重三倍的东西,总是走不快的,尤其作为一只猫,背不能背,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能用嘴叼,所以一旦那东西高到它拼命仰着头也离不了的地的地步的时候,一只猫的速度比一只乌龟也快不到哪里去。 猫猫嘴巴紧紧咬着手帕,撅着屁股向后倒退,尾巴因为使劲的原因紧紧的夹着,好久以后抬抬头,却发现自己才走了一点点路。 唔…… 要放弃香脆可口的煎鱼饼吗?不! 要放弃软嫩香滑的鱼丸吗?不! 要放弃猫猫最爱油炸小黄鱼吗?绝不! 于是猫猫在第n次抬头看路的时候,看见了主人冷冰冰的脸,顿时僵住。 这算是猫脏正获吗? “喵!”猫猫一声惊慌的叫声还没结束,就被提着尾巴拎了起来。猫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待遇了,除了一开始的几天主人喜欢捉它的尾巴提起来,后来主人都会把它抓在手心里的……主人生气了! 主人很生气,所以……猫猫很老实。 所以即使一直被提着尾巴拎到它自己的卧室,猫猫也没敢乱叫,更没敢伸出爪子抓西门吹雪一下。 倒是梅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看着倒挂的猫猫很是心疼。 梅管家很诧异为何将猫猫带到二庄主的房间来,但是看了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西门吹雪将猫猫扔到床上,用被子捂住:“变人。” 梅管家的嘴巴一瞬间张大。 变人? 猫猫变人? 是庄主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猫猫虽然像人一样聪明,但是也不可能真的变成人吧? 但是被子里面却渐渐有了变化,慢慢的鼓出一个人形,一张怯生生的漂亮的小脸露了出来。 “二、二庄主!” 梅管家终于明白为什么把它带这里来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庄主会忽然多出一个弟弟。 好吧,好在梅管家的神经是非常坚韧的,他很快就淡定了,既然大庄主是剑神,那么二庄主是妖怪也没什么对吧?可是……那么可爱的猫猫……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猫猫可爱的脸蛋换成了西门吹雪修长笔挺的背影,被挡住了? 看着西门吹雪熟练的为猫猫穿衣服,梅管家比刚才看见猫猫变成人还要震撼! 庄主居然会替别人穿衣服! 他的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庄主居然会给人穿衣服! 我一定是疯了。 好吧,那不是一个人,是一只猫。 名满天下的剑神在给一只猫穿衣服。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梅管家终于平静、或者说表面上平静下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将猫猫收拾妥当了,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冷冷看着猫猫。 猫猫跪坐在床上,黑发披散着,撅着小小的嘴,小脸鼓得高高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要溢出水来,愤怒又委屈的看着西门吹雪。 被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猫猫只觉得越来越委屈,小嘴巴越撅越高,眼中的水雾越来越浓,眼看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西门吹雪终于开口:“离家出走?” 虽然是问句,但西门吹雪的语气中不见一点疑问,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了事实,语气平静中带着隐隐的怒意。很好,居然学会离家出走了!居然敢离家出走! 猫猫也很生气,毫不气弱道:“就要离家出走!” “为什么?” 猫猫理直气壮:“主人对猫猫不好!” 梅管家很想为主人说句公道话,猫猫啊,庄主从来没对人这么好过,做人要知足啊…… 但是他没敢开口,因为这一人一宠虽然冲突着,但气场却出奇的和谐,让他生出完全无法掺入两者之间的感觉。 耳中听到西门吹雪冷冷的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想怎么样?” 猫猫理直气壮:“猫猫要睡觉!” 西门吹雪道:“我没许你睡觉?” “猫猫不要一个人睡!猫猫应该和主人一起睡!猫猫是家猫!不是野猫!和主人一起睡的才是家猫!” 西门吹雪冷冷道:“就为这个?” 猫猫道:“猫猫不住笼子!” “还有呢?” “……猫猫不要吃粥!” “……猫猫不要写字!” “……猫猫不要洗澡!” “……猫猫不要变人!” “……” “没了?” 猫猫歪着头想了许久,发现想不出什么了,老老实实点头。 “很好,”西门吹雪道:“学会用筷子就可以不吃粥,跟我练剑就可以不写字,学会穿衣服鞋子每天可以变成猫一个时辰。听话就不将你扔到水里、也不关笼子。” 这是……都答应了? 猫猫眨眨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主人这么容易就都答应了啊,主人真好,这么多要求都答应猫猫。 正要点头,忽然想起最最重要的事:“还有睡觉,猫猫要睡觉!” 西门吹雪冷冷道:“自己睡!” 猫猫撅嘴:“不要!” “不行!” “不和猫猫睡,猫猫就离家出走!猫猫去找新主人!找疼爱猫猫的新主人!” 找疼爱猫猫的新主人! 要顶着自己的脸去找疼爱它的新主人?! 还是用那副祸水般的模样去找人‘疼爱’它?! 西门吹雪咬牙:“再敢离家出走就关笼子。” “猫猫就不吃饭!猫猫不吃饭,猫猫绝食!” 绝食!不光会离家出走,居然还知道绝食! “好!你……” “庄主,庄主!”梅管家见西门吹雪动了真怒,忙道:“猫猫它小,不懂事,您慢慢教……” “出去!” 梅管家顿时噤声,同情的看了猫猫一眼,他可没有猫猫的胆子,同一句话敢让庄主说第二次。 梅管家忧心忡忡的出去了。 少了外援,猫猫顿感不妙,跳起来就向外跑,刚跑出两步,就被一只铁臂从背后拦腰揽住,提了起来。 背后主人熟悉的体温让猫猫眩晕了一下,它最不能抵抗的就是和主人贴在一起的感觉了,又安心又舒服,感觉浑身暖洋洋又软绵绵的。 其实……变人也不错的,人的时候被主人抱着更舒服。 猫猫还在陶醉呢,一阵天翻地覆,眼前变成了光滑的地板。 猫猫是喜欢趴在主人的膝盖上,可是可不可以让猫猫先变成猫呢?这样挂着,猫猫不舒服…… 猫猫抓住西门吹雪的裤脚想要撑起来,可是细软的腰肢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猫猫撅嘴:“主……” “啪!” 感觉到小屁股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然后听到一声响,猫猫愣了一下,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 “疼!”猫猫哇的一声大哭,它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开始拼命挣扎:“疼、疼!” 听到猫猫的哭叫声,西门吹雪才知道自己一怒之下做了什么,掌心里的小屁股小巧圆润,线条极美,隔着轻薄的布料可以清楚感受到掌下的肌肤何等光滑柔韧,弹性十足,让人爱不释手。 西门吹雪却毫不动容,甚至更怒,又一掌毫不留情的拍了下去。 “啪!” 敢离家出走! “啪!” 主人对它不好! “啪!” 要找“疼爱”它的新主人! “啪” 不吃饭! “啪!” 要绝食! “啪!” “啪!” …… “疼!疼!”猫猫除了疼已经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小屁股上的巴掌一下重过一下,以一种不快不慢的节奏继续着,像是永无止境一样。小屁股现在像火灼似的,碰一下都疼,可是重重的巴掌还在继续……猫猫蹬着腿,扯着西门吹雪的裤管,哭的稀里哗啦:“疼!猫猫疼……” “主人……猫猫疼……” 感觉猫猫的哭叫声渐渐小了下去,西门吹雪终于停手,将它翻了过来,便看见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细密的长睫轻灵如蝴蝶的翅膀,睫尖上挂着零星的泪珠儿,仿佛是清晨沾着露珠儿的嫩叶,清新可人。一双被哭红的大眼,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和畏怯,轻轻一眨,清泉般的泪水就夺眶而出,漫过细瓷般嫩白的脸颊,这样的景象,任是一块石头也要心软如绵。那被泪水浸润过的双唇泛着诱人的水光,被小小的雪白的贝齿咬出一点血痕,衬着那花瓣儿般的唇,柔软娇嫩的让人忍不住便想俯下身,细细品尝它的甜美。 无尽委屈的呜咽还在继续,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惹人无尽怜惜。 “疼?” 猫猫委屈点头:“疼。” “还要不要离家出走?” 猫猫抽噎道:“不打屁股……猫猫就不、不离家出走。” 很好,这个时候还记得要讲条件。 西门吹雪冷然道:“不离家出走就不打屁股。” 猫猫含泪屈服。 西门吹雪将它放到床上,猫猫嘶的一声:“疼。” 西门吹雪将它轻轻翻过来趴着,盖上被子,转身离去,临出门又回头:“不许变猫。” 猫猫在西门吹雪看不见的地方撅嘴。 趴着的话,还是做猫更舒服,猫天天都是趴着的。 看西门吹雪一个人离开,梅管家忙进来,就看见趴在床上撅着嘴,双眼含泪的猫猫,忙道:“这是怎么了?” 猫猫终于有人心疼了,泪水哗哗的向下掉,抽噎道:“打、打猫猫屁股……主人坏……” “打屁股了?”梅管家大惊,这还真不像西门吹雪会做的事,不过,在猫猫身上的话,就不稀奇了:“打的重不重?我看看。” “嗯。”猫猫点头:“重……疼。” 梅管家轻手轻脚的掀起下摆,去解他的腰带,手刚刚触及到猫猫细软的腰肢,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梅管家。” 梅管家触电似的缩手:“庄主。我、我就看看猫猫的……” 西门吹雪冷冷打断:“你很闲?” 梅管家忙道:“不闲不闲,我忙的很……庄主早饭还不曾吃,我去吩咐厨下重新做。” 急冲冲的出门,眼尖的看见西门吹雪手上的瓷瓶和棉球。给了自己小小一个耳光:“让你多事!庄主连猫猫的衣服都是亲自穿的,还用你给它看伤?” 11、猫猫的谈判成果 看见小小圆润的屁股上青紫交加的淤青,西门吹雪微微一愣,自己有打这么重吗? 雪白细嫩的小屁股挺翘饱满,冰玉一般,青紫色的淤痕像是埋在冰雪下映照出来,竟带着奇异的美感,让西门吹雪微微恍惚了一下。 “嘶!疼!”软软糯糯的声音委屈的传来:“疼!猫猫不上药!上药疼!” 这是一只猫,一只猫。 西门吹雪这样想着,加快了速度。 猫猫挣扎了一会,发现上药的地方不再火辣辣的,反而透着一股清凉,也消停了,又开始争取自己的权益:“打屁股……猫猫也要睡觉。” 发现主人手微微一顿,猫猫努力解释:“猫猫是家猫……家猫和主人睡觉,野猫才自己睡。” 西门吹雪将它的衣服提起来,道:“我说过了,不许叫主人,不许自称猫猫。” 猫猫困惑之极:“为什么猫猫……不许叫猫猫?” “你是人。” “猫猫是猫……” “猫住笼子。” 猫猫一噎,眼中立刻盈满泪水,抽着鼻子屈服了:“好吧……猫猫不是猫……主人……” 西门吹雪冷冷看了它一眼,猫猫立刻知道自己犯了错,撅嘴道:“庄主。”梅管家和侍女姐姐就是这样叫的。 发现主人的目光没有缓和,猫猫知错能改:“西门。”小胡子就是这样的叫的。 西门吹雪不再为难它,转身出门:“今天可以不用练剑,好好睡一觉。” “主……” 西门吹雪回头,又叫错了的猫猫忙低头,等不见了西门吹雪的影子才撅嘴嘀咕:“猫猫不睡觉,猫猫应该和主人一起睡……” ……………………………………………………………………………… 不管猫猫叫的多么凄惨,也不论它的小屁股看起来伤的有多么严重,事实就是,它只不过是被打了一顿小屁股而已,就算不管它,也不过就是疼一小会的事,何况西门吹雪为它浪费了一瓶当今武林中最好的伤药? 所以当西门吹雪吃完迟到的早饭,在花园小坐一会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小东西活蹦乱跳的身影,看见它窜起来袭击蝴蝶的欢快模样,西门吹雪深深意识到,想要将它教育成一个人,将是一个多么宏大的工程。 都知道猫爱捉蝴蝶,但是真正能捉到蝴蝶的猫却寥寥无几,猫猫正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这句话的准确性,它仰着头,怅然的看着那只漂亮的蝴蝶越飞越远……于是它假装坐下来,假装认真的舔自己的后腿,实则用眼角悄悄监视着那只蝴蝶的动向…… 快停下快停下!呀!低了低了……不要停那里,猫猫够不到! 似乎听到猫猫的召唤声,蝴蝶在一个小山包顶上支出的断枝上停了下来。 猫猫立刻精神起来,聪明的从小山包的另一边悄悄的绕过去…… 西门吹雪有扶额的冲动,为什么会有人说猫猫聪明呢?作为一只聪明的猫的话,应该会根据蝴蝶站立的方向来判断那边才算是背后吧? 而当猫猫放弃从地面脚踏实地直接扑上去,而是小心翼翼的踩上那根断枝时,西门吹雪更肯定了这样的想法——这分明就是一只笨猫!西门吹雪摇头,不再理会它,继续打棋谱。 意料中的,正当猫猫为接近目标心花怒放的时候,悲剧发生了……断枝像跷跷板一样翘了起来,而且还是很突然很快速的那种…… “喵呜~~~”惊慌的猫叫。 蝴蝶飞走了,猫猫遭殃了…… 一个白色的风车从山坡顶上快速滚了下来…… “喵呜……”眩晕的猫叫。 终于停下来了,可是风车似乎又跑到它的眼睛了去了……一会天一会地的呼呼的转…… …… 当西门吹雪发现猫猫的叫声越来越兴奋的时候,猫猫已经滚了五趟了……好好玩! 猫猫第六次爬上了那根断枝……被它一次次骚扰导致位置不断变化的断枝终于不耐烦了,不再只翘起一头,而是整个跳起来,打了猫猫的头…… “喵呜!喵!”猫猫悲剧了。 西门吹雪毫不意外的在片刻之后见到了前来求安慰求顺毛的猫猫。 猫猫从他的左手跳到他的膝盖:“喵喵喵喵……喵!喵……” 似乎从它可以变人开始,说的猫语更容易懂些了,西门吹雪清楚的听出它在愤怒的控诉那只讨厌的蝴蝶和那根不听话的断枝。 “猫猫。”西门吹雪修长的食指戳着它毛茸茸的小额头。 “喵?”猫猫被戳的歪了一下,一屁股坐下来。 “你学会穿衣服了吗?” “喵呜!”猫猫羞愧的低头。 “那为什么变猫?” “喵?”猫猫迷惑了,穿衣服和变猫有关系吗? “喵喵喵!”主人答应的! “学会穿衣服才能变猫。” “喵喵?”请恕猫猫小小的脑瓜子实在是不大会拐着弯的想问题。 “如果下次没有我的允许就变猫,就住笼子。”如果任它这样变来变去的,西门吹雪除了给它穿衣服,什么都别想干了。 “喵呜……”猫猫黯然低头,形势比猫强啊。 看在猫猫态度良好,且又刚打了屁股的份上,西门吹雪没逼它立刻变回去,直到午饭前才将它揪回去化身西门飞羽去吃饭。 “猫……二庄主啊,以后进门不要溜墙根了,做人要正大光明走中间……小偷才溜墙根。” “猫猫喜欢挨着墙走……” “喜欢也不行,二庄主你现在是人……” 猫猫偷偷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认输:“猫猫是人。” “二庄主你应该自称是我或者飞羽才对。”梅管家继续唠叨着,西门吹雪忽然发现梅管家在教育猫猫的问题上似乎比他拿手。 这个时候猫猫已经坐在属于他的椅子上,开始抗议:“猫猫不吃粥!” “要称我!” 猫猫换个词继续抗议:“我不吃粥!” “二庄主学会用筷子了吗?” 猫猫老实的摇头。 “那就只能吃粥了。” 猫猫据理力争:“西门答应的!” “不能叫西门,要叫大哥。你也姓西门,又叫庄主西门不是很奇怪吗?叫大哥。” 猫猫换个词继续据理力争:“大哥答应的!” “庄主答应你学会用筷子就可以不吃粥……” 猫猫迷茫了……有吗? 好像有吧…… 可是主人明明就答应的…… 猫猫的脑子明显的混乱了。 可是筷子、吃粥……有关系吗? 混乱中的猫猫没有发现梅管家正对着它挤眉弄眼,梅管家只好干咳一声,道:“二庄主啊,今天的粥煮的很不错……你先尝一尝……” 猫猫才不要吃粥! 粥最难吃了! 猫猫赌气转过脸,看也不看一下。 主人说话不算数! 猫猫要绝食! 梅管家在西门吹雪杀人的目光中壮着胆子端起粥碗,凑到猫猫面前,诱惑:“不吃的话……闻一闻、闻一闻……” 猫猫鼻子耸了耸,眼睛瞬间亮了:鱼!是鱼! 鱼也可以煮粥的吗? 小小的尝了一口,鲜滑细嫩,入口即化……好好吃。 “梅管家你真好……梅管家你最好……猫、飞羽最喜欢梅管家……” 梅管家心虚的偷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于是暗暗领受了,乐悠悠的出去。 …… “猫猫不洗澡!” “说我。” “我不洗澡!” “二庄主,庄主最爱干净的,你不洗澡庄主不会要你睡。” “主人答应猫猫可以不洗澡!” “是大哥!” “大哥答应飞羽可以不洗澡!” “庄主是说不把你扔到水里去,而且是在听话的前提下。” “不下水……不洗澡……”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梅管家很耐心的解释:“扔下水要庄主动手,洗澡呢,自己下去。若果你不下去,就是不听话,不听话的话,庄主就可以扔你下去了。” 猫猫的小脑袋彻底被绕糊涂了……它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不大对劲。 主人答应猫猫不洗澡…… 主人答应猫猫不吃粥…… 主人答应猫猫不写字…… 主人答应猫猫不做人…… 主人答应猫猫不住笼子…… 可是…… 猫猫还是要洗澡。 猫猫还是在吃粥。 猫猫还是不许变猫。 主人还是说要关笼子。 猫猫揉着自己的小脑瓜……到底是怎么了呢? “二庄主,您想好没有?是自己下去,还是让庄主来把你丢下去呢?” “都不要!猫猫不洗澡!猫猫要离家出走!”猫猫怒了。 “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猫猫理直气壮大声说,却忽然发现梅管家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猫猫立刻噤若寒蝉,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四个字好像好像……不是梅管家的声音。 “离家出走?”西门吹雪冷冷重复。 猫猫撅嘴低声道:“猫猫怕水……” “二庄主,我特意为你找的最小的浴盆,就装一点点水,你就算坐着也只到胸口……只要你不变猫,一点事都没有……” 猫猫的视线在木桶和西门吹雪身上来回打转,比较两者之间谁更可怕一点,在西门吹雪越来越冷的眼神中,捏着鼻子噗通跳了进去…… “哎呀!衣服衣服!怎么能头朝下跳呢?真是……又呛到了吧?” 12、关于哪只脚先入水的重大讨论 梅管家手忙脚乱的拔猫猫的脚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提着它的领子将它翻了过来,看着呆坐在浴桶中浑身湿透的猫猫,梅管家顿时直了眼。 晶莹的水珠在冰玉般的肌肤上流淌,像是清晨的白莲花瓣上垂落的露珠儿,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舌头品尝它的甘甜清澈,抑或掬在手心里挽留,以免它坠入凡尘。细密微翘的长睫上也满是水珠儿,盈盈欲坠,似乎轻轻扇动一下就能落下一片晶莹,但它们却始终留恋的停留在那蝶翼般的睫毛上,闪烁出点点星光,魅惑人心。那双迷离的双眼雾气蒙蒙,正使劲的眨巴着,似乎完全没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挺翘的小鼻子正一滴滴向下滴着水,花瓣儿般的小嘴正越撅越高,嘟成小小的一点点,无限诱人…… 被水浸湿的轻软的白衣如同半透明的轻纱,一半紧贴在少年雪白的肌肤上,衬得他的肌肤也晶莹剔透,散发着梦幻般迷人的光泽,另一半恍如白莲般在水面上绽开……一眼看去,像是水晶雕刻的绝美的少年,端坐在雪白的莲台上,无限圣洁,也无限魅惑…… “哇!”忽然一声大哭传来,将梅管家心中的什么圣洁什么魅惑全然打破。好吧,那还是一只不着调的猫。 “哇!骗人……”猫猫耸着鼻子,哭的稀里哗啦,眼泪不要钱的向下掉:“骗人……梅管家坏……骗猫猫……” 不久前才被称为‘最好’‘最喜欢’的梅管家一时不能接受这个结论,道:“我哪有骗人?” “梅管家说不淹猫猫的……” “你脚先进去不就没事了,谁让你头向下跳……” 猫猫辩解道:“下水的时候当然应该是前腿先跳!哪有后腿先跳的……” 前腿、后腿…… 梅管家被搅的有点犯晕,忽然脑袋里出现猫猫小狐狸的模样,高高举着两只小前爪,颠着两条后腿来到水边,一二三,跳…… 梅管家差点被脑海中的模样逗笑时,猫猫仍在认真的和他讲道理:“猫猫、狗狗还有猪猪,都是这样跳的……” 梅管家忍不住辩驳道:“鸭子就是后腿先跳。” “可是,可是……”猫猫想了想,道:“可是鸭子只有两只脚……” 咦?猫猫变聪明了啊!居然连这个都能想到。 被猫猫驳倒的梅管家正努力思考有四肢脚但是后腿先下水的动物的时候,西门吹雪终于开口:“人有几条腿?” 主人发话,猫猫立刻老实了几分,连坐姿都端正起来,低头算了算,仰起头虔诚的看着西门吹雪,伸出两根细嫩的手指,软软道:“两只。” 两只!两只! 梅管家很想插嘴告诉它人的腿是不论只的,但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乖乖闭嘴。 “你是什么?” “猫!”猫猫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忽然脑海中就响起西门吹雪的声音“猫住笼子”,立刻委屈的改口:“猫猫是人……” 猫猫是人+人有两条腿=猫猫有两条腿 猫猫有两条腿+鸭子有两条腿=猫猫和鸭子是一样的 猫猫和鸭子是一样的+鸭子后腿先下水=猫猫后腿先下水 猫猫难得聪明一回的理清了这么复杂的逻辑关系,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歪着头想了半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很乖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举手道:“可是人也是前腿先下水的!” 作为一个心理素质极差、看体育节目永远只看自己赢的项目的宅女的曾经爱宠,猫猫看的最多的体育项目就是跳水和乒乓球,虽然猫猫更喜欢看那个小白球跳来跳去,可是它的喜好并不被主人纳入考虑范围,所以猫猫对人是哪只脚先下水的问题是很有发言权的。 对于猫猫在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瞎聪明,梅管家彻底无力了,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直接伸手将猫猫的头按到水里,虽然立刻放手,但仍让怕水的猫猫受了不小的惊吓,好容易收敛的眼泪又开始向下掉:“坏主人……” 西门吹雪道:“刚才淹到没有?” 猫猫吸着鼻子:“……有。” “现在呢?” “……没有。” “你要怎么下水随便,但是头在水里就会淹到……你自己想。” 猫猫低头看着即使坐着也只到胸口的水,明白了。后腿先下的话,就不会淹到头…… 梅管家顿时对自己的庄主致以一万分的敬意,想不到庄主在教孩子方面居然这么有天分啊。 但是,接下来……怎么教猫猫洗澡?连下水的问题都要教到几乎水冷,那洗澡得教到什么时候啊? 难道又要主人亲自动手? 那边西门吹雪已经开口:“一会自己脱了衣服在水里玩一会,出来用毛巾擦干,穿好衣服才许出门。” 这也……太敷衍了吧? 不等梅管家说话,猫猫骄傲的举手:“洗澡……猫猫会。可是没有泡泡。” “泡泡?”梅管家殷勤的拿来皂角,道:“用这个……不过,猫猫啊,谁教你洗澡的?” “主人!”猫猫脱口而出,又解释道:“……以前的主人,每天都给猫猫洗澡。” “你不是怕水吗?” “主人说……不洗澡,会长虱子,长虱子会吸血。”猫猫回忆道,然后又解释:“猫猫不怕虱子,可是主人说,猫猫身上的虱子会跑到主人身上,吸她的血……” 梅管家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悄悄道:“那你就不怕,虱子吸庄主的血吗?” 猫猫仔细看看西门吹雪,道:“主人胖,不怕吸血。” 梅管家上上下下的打量西门吹雪修长笔挺的身型,半天也没看出猫猫是从哪里得出“胖”这个结论的…… 正想深入探讨一下,西门吹雪冷冷推门而出,梅管家顿时噤声,跟着出门,叮嘱道:“记得要穿好衣服才能出门啊……” …………………………………………………………………………………… 西门吹雪回房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趴在床上等他的猫猫,看见他回来,猫猫殷勤的给他让出地方,露出讨好的笑。西门吹雪皱了眉,终于没有将它撵下去,不然明天一早恐怕又要去逮它。面无表情的躺下,一个温热的身子立刻贴了上来,在他身上舒服的挨挨蹭蹭,发出陶醉的□□声…… 和猫猫睡了几个月的西门吹雪自然知道它这个习惯,每晚都要他身上蹭好一阵才能睡着,但如果蹭他的忽然从一只猫变成一个人的话…… 当猫猫得寸进尺朝他的怀里钻的时候,西门吹雪终于被蹭的火起,沉声道:“变猫!” 猫猫疑惑的抬头,声音迷迷蒙蒙,显示它正在半梦半醒之间:“为……什么?” “……床小。” 13、梅管家的生存讲座 被突然脾气变得好大的主人拖到梅林,手里被塞上一把剑的时候,猫猫才想起来还有练剑这么一回事。 很想抗议说猫猫有爪子,可是相比拿着带毛的小棍棍在纸上画字,还是拿着长片片在外面玩更耍快活。 在教了猫猫两招以后,西门吹雪原本就很冷,今天早上特别冷的脸,变得更加冷了。 不是猫猫学的不好,恰恰相反,猫猫学的比任何人都快,来自于犬科、好吧,或许是猫科动物的柔韧灵活的身体,几乎没有它做不到的动作,更有着远超人类的敏捷准确,西门吹雪演示一次的剑法,猫猫立刻就可以分毫不差的做出来,但让西门吹雪皱眉的,正是他的分毫不差:猫猫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对剑法的领悟,只是单纯的在模仿他的姿势,将他摆的动作再摆一次而已。 西门吹雪试探着为它讲解剑法中的奥义,才不过两句就在猫猫写满雾水的眼神下放弃了,好吧,你不能逼迫一只猫去理解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但是无法领会剑法中的意境的话,就算猫猫模拟到极致,也只能成为超一流的剑手,而不可能成为他希望的对手,就像一个完全没有语感的人即使将世上最华丽的辞藻都背下来,也写不出精美的文章。 可惜了一双好手……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铿然一声拔出长剑,削向猫猫修长白嫩的脖颈,猫猫楞楞看着他,长剑稳稳停在猫猫颈侧,西门吹雪挫败的发现,猫猫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束削断后飘飘忽忽落在地上、被风吹的四散的长发所吸引,眸子里满是跃跃欲试,完全忘了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宝剑。 幸好西门吹雪自己对猫猫的威慑力远远超过了宝剑,只一开口就把猫猫成功的变成乖宝宝:“为何不躲?” “……因为是主人……”如果是别的人,它早就跑了。 “手伸出来。” 猫猫乖巧的伸出手,只听“啪”的一声,手心被剑脊重重的拍了一下,它的呼痛声还未出口,西门吹雪冷冷道:“这是要告诉你,不管什么人要打你伤你,你都要躲,都要反击,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要你的小命,包括你的主人。” 猫猫红了眼:“可是……” “没有可是。”西门吹雪冷冷道:“接下来我不会再收手,如果你躲的稍慢一点,我就会像削掉你的头发一样,削掉你的头,剁掉你的脚。” 猫猫眼泪已经泛到眼眶,西门吹雪趁着它眼泪还没掉下来,一剑刺来,猫猫连忙侧身躲过,剑横削,我再躲…… 西门吹雪用放慢了数倍的剑法锻炼猫猫,本意是让它身临其境去体会剑法的奥妙,却越试越心惊,猫猫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在漫天的剑影中找到生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野兽的直觉吧,不知不觉中,他的剑越来越快,猫猫也早收起了眼泪,越躲越高兴……这个游戏好好玩! 直到西门吹雪停下来,猫猫仍意犹未尽,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猫猫还要玩!还要玩!” “该吃饭了。” “吃完饭再玩!” “吃晚饭你自己去玩。” “可以变猫吗?” “嗯。” 猫猫的天分是意外的惊喜,这样的天赋浪费了实在可惜,西门吹雪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如何将它的天赋挖掘出来。西门吹雪隐隐感觉到,这对他的剑法精进也将会有极大的帮助。 思索间忽然发现面前不见了猫猫的人影,脚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低下头就看见了一件会动的白衣,白衣中间一个小小的团团,正在里面左右突击,想要冲出重围。 西门吹雪冷了脸,强忍着抚额的冲动,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事实证明,人和猫的交流是一定会产出障碍的! 西门吹雪难得大发慈悲的允许它饭后变猫,到猫猫耳朵里就成了现在可以变猫! “喵喵喵!喵!喵喵!”身后传来猫猫愤怒的斥责不听话的衣服的声音。 “喵呜……”然后是婉转可怜的求救声。 猫猫的声音软糯娇嫩,可怜兮兮,可惜听到的人是西门吹雪,连脚步也不曾顿一下,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 早饭的时候毫不意外的没有看见猫猫,这是很正常的,你不能指望某只猫会老老实实主动的变成人来吃它讨厌的粥,从它的小桌子撤掉以后,它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厨房,在那里想吃什么都有人给它弄……山庄里面除了西门吹雪,没有一个人舍得饿到它。 西门吹雪快吃完的时候,门外传来梅管家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庄主,不好了!” 西门吹雪一眼看见被他抱在怀里的猫猫,目光微凝。 “猫猫被欺负了!” 猫猫被欺负了? 山庄里有敢欺负猫猫的人吗? 西门吹雪皱眉道:“过来!” 猫猫乖乖的答应一声,从梅管家的身上跳下来,蹦到西门吹雪手上。 “被欺负了?” “喵!”猫猫点头。讨厌的衣服一直欺负猫猫!猫猫蒙着脸走了好远的路! 西门吹雪提着尾巴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放到桌子上,不悦的看着梅管家:他的管家已经无能到连自家的猫被人欺负都处理不了的地步了吗?居然这么一点小事就跑到他面前说“不好了!” 梅管家讶道:“庄主没看出来吗?猫猫的毛被剪掉了!” 他捉着猫猫,把耳朵压下来让西门吹雪看它耳后那一缀比周围短了一小截的毛,没有看见西门吹雪的脸在瞬间僵硬了一下,道:“今天没看见猫猫来吃早饭,厨房也没看见它,我就知道不对劲,召集所有人去找。果然,在梅林边上找到它,可怜兮兮的被人裹在衣服里面,而且毛被剪掉了!一定是周围那些调皮的孩子干的!他们一个个顽皮的很,要是不管的话,今天剪猫猫的毛,明天说不定会烧猫猫的尾巴,或者把它按到水里……庄主……” 西门吹雪的脸越来越黑,面前出现那晚猫猫举着自己的头发理直气壮的说“猫猫的毛!”的样子,他是不是应该向猫猫道歉,那的确是猫猫的毛? 西门吹雪漠然看着仍在滔滔不绝的诉说那些讨厌的孩子的恶行的梅管家,等他终于歇口气的时候,问:“你想怎么样?” 一向奉行多做事少说话的梅管家看见西门吹雪不太好的脸色后,终于恢复了他的本色,恭敬道:“当初购买山庄的时候,周围百里的地是一起买下来的,但是当时并没有让五十里外的住户一起搬走,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不如给他们点钱,让他们迁走。” 西门吹雪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重任在肩的梅管家出去了。 西门吹雪翻着猫猫的耳朵看那缀毛,越看越觉得碍眼,将它耳朵竖起来挡住,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索性在它头上乱揉一把放开:“自己去玩。” 这样的命令猫猫是最喜欢的,高兴的叫唤一声,一溜烟就出去了。 “猫猫,过来!” 猫猫回头,是梅管家啊! “喵?” 梅管家蹲下来,抱着猫猫,道:“猫猫啊,今天在外面变的猫吧?” “喵!”梅管家好厉害啊,这都知道。 梅管家道:“那裹着你的衣服分明就是你自己的,梅管家人老了,可是眼神好的很。以后可不能在外面变猫变人了,知道吗?” “喵?” “猫猫啊,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对付的妖怪吗?” “喵?” “会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 “喵喵?”烧烤啊! “喵喵!”猫猫爱吃! “他们知道猫猫会变人的话,会把猫猫绑在柱子上烧死的!” “喵!”猫猫的毛一下都竖起来了,它喜欢吃烧烤,可是不喜欢变成烧烤猫猫:“喵喵?喵喵喵喵!” “是的是的,猫猫不是妖怪!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外面的人看见会变成人的狐狸都会烧死的。” “喵喵喵喵!” “是,你是猫!可是,会变成人的猫也是会被烧死的。” “喵呜……”猫猫可怜兮兮的看着梅管家:“喵喵喵喵……” 猫猫不要变烧烤猫猫。 “所以,下次变成人的时候,要到自己的房间或者庄主的房间,先找到衣服,好好检查一下没有别人在周围,然后关上门,完了以后要穿好衣服才能出来——不穿衣服出门的话也会被烧死。” 猫猫竖着耳朵听的很认真:“喵!” “还有,变猫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先把衣服脱下来藏好,然后再变猫,千万不能让人看见,知道吗?” 猫猫认真的点头:“喵!” “还有啊,不要到离山庄远的地方去玩,不然又被小孩子捉到怎么办?今天有没有孩子看见你变猫?” 猫猫摇头:“喵喵!” “那就好。”梅管家慈爱道:“梅管家已经二十年没有开过杀戒了,一下子杀好几百人的话还真有点下不去手……还好。三天之内不要到外面玩,等我将周围清理干净了你再去玩,知道吗?” “喵!” 14、猫冬 早上起床、练剑、吃饭、练剑、变猫玩。 中午吃饭、变猫玩、练剑。 晚上吃饭、洗澡、变猫、和主人睡觉。 猫猫绝对是世界上生活最有规律的一只猫,虽然它自己并不喜欢,可是有这样强硬的主人在,它能在自己的时间表里争取到一天两次的变猫玩,和晚上和主人睡觉的权利,这已经是相当伟大的成就了。 西门吹雪却发现猫猫越来越懒了,一开始他起床猫猫就起床,然后他叫猫猫一起起床,到现在他起床以后抓猫猫起床…… 西门吹雪束好长发,发现刚被自己从被子里揪出来的猫猫不见了人影,一把掀开被子,果然看见那小小的一团。 猫猫迷茫的睁开眼睛,看了一圈,不满的咕噜了一声,懒洋洋的向角落里面爬……爬呀爬……怎么还不到? “猫猫。” 猫猫再次睁眼,看见主人倒着的脸,猫猫明白了,又被主人提尾巴了…… “喵!”无比软糯、无比乖巧、无比讨好、无比哀怨的的声音,再加一双还没有睡醒的,雾蒙蒙湿漉漉的可怜眼睛:“喵呜……” 猫猫要睡觉…… “喵喵……” 让猫猫睡觉…… “起床练剑。” “喵喵喵!喵喵喵!” 不起床!不练剑! 看主人的脸变得冰寒无比,猫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小屁股仿佛开始隐隐作痛,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声音百转千回:“喵喵……喵呜……” “起床练剑!” 猫猫立刻蔫了,它记得主人的脾气,如果一句话说第三遍的话,就有一只猫要倒霉。 见它终于老实了,西门吹雪将它扔到床上转身去洗脸,等他一切整理好回身的时候,看见一个端坐在床上、被棉被紧紧裹住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瓜的猫猫,那颗小脑袋还一点一点,长长的睫毛偶尔艰难的扇动一下。 “穿衣服。” 西门吹雪的声音很有提神的效果,猫猫抬起头,望向西门吹雪,一双雾蒙蒙的大眼泫然欲滴,小嘴巴嘟起来:“不要穿衣服,要猫猫的毛!” “猫猫!”西门吹雪的耐心终于到了极点,一把掀开它的被子。 猫猫哇的一声大哭,不敢反抗的任主人将被子拿走,从后面伸出两条尾巴来,一条抱在怀里,一条裹在背上:“要猫猫的毛……猫猫的毛……不穿衣服……” 西门吹雪稍稍一愣,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又多了条尾巴?不过既然猫猫连人都能变,别说多出一条尾巴,就是再长十条出来,他也不会奇怪。 “哇!猫猫的毛!要毛……”猫猫越哭越厉害,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美玉般的小手紧紧抱着雪白的长尾缩成一团,看着可怜之极:“要猫猫的毛,不穿衣服……” 西门吹雪皱起眉头,他知道猫猫虽然调皮,但是不会赖哭,应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道:“毛怎么了?” 猫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自己光光的手臂:“毛……没有毛……猫猫要毛……” 西门吹雪为之气结,它早在变人的时候不就没有毛了吗?现在来哭什么? 见主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猫猫觉得委屈之极,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这次连身子都轻颤了起来。 猫猫越哭越大声,西门吹雪越听越心烦,索性抬腿走人。猫猫见主人离开,眨眨眼,收了眼泪,悄悄将被子拖过来重新裹了上去。 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猫猫怯生生的看过去,发现进来的是梅管家,顿时嘴巴一瘪,泪水哗哗的往下落:“梅管家……” “乖,不哭,告诉梅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猫猫抽噎着:“毛、猫猫没有毛……” 猫猫伸出雪白细嫩的胳膊给梅管家看:“没有毛……猫猫要毛……” 梅管家劝道:“人本来就没有毛的啊,没有毛好看,猫猫最漂亮了!” 猫猫哭道:“猫猫不要漂亮,猫猫要毛……” 梅管家目光落在它裹在身上的被子上,又看一眼被它扔在一旁的白衣,灵机一动道:“猫猫是冷了吗?” 西门吹雪内力惊人,早已寒暑不侵,一年四季都是一身单薄的白衣,猫猫所有的衣服都是比照西门吹雪做的,此刻已近秋末,不冷才怪。 猫猫含泪点头:“毛不冷,衣服冷,猫猫要毛,不要衣服。” 梅管家拍额道:“都是梅管家的不是,不哭了啊,梅管家去给你找毛去。” 猫猫期翼的看着他:“梅管家能找到猫猫的毛?” “能。” 梅管家关上门,懊恼的向外走,真是失误啊,作为一个管家,居然会让主人家受冻!工作不力啊!不过,谁知道妖怪也是会怕冷的呢?不对不对,猫猫怎么会是妖怪呢? “它怎么了?” “啊,庄主。”梅管家恭敬道:“是属下的错,给猫猫准备的衣服太单薄,所以它不肯穿,猫是最怕冷的,而且一到冬天就爱犯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庄主您……” “知道了。”西门吹雪打断他:“还在哭吗?” “已经好了,庄主不进去看看?” “不必。”西门吹雪冷冷道,转身便走。 望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梅管家摇头叹息:“要不要这么别扭啊,专门找了我来哄,又巴巴的在外面等消息,却连看都不肯进去看一眼……” ……………………………………………………………………………… “猫猫的毛?”猫猫瞪大了眼,看着那一摞摞的雪白的皮毛。 猫猫有这么多毛吗? 梅管家笑的老脸开了花似的:“都是猫猫的。”拿起最外面一件,道:“现在天还不冷,穿太厚会热,这几件兔绒的薄,现在穿正好。一时间只找到这些稍好点的皮草,连夜找了绣娘给你做的,先将就着穿。梅管家已经专门派了人去找了,把所有好看的白毛毛都给你找来!” “可是可是……”可是这毛长得很像衣服…… “来,摸摸看,暖不暖?” “……暖。” 梅管家笑道:“暖就好。记住了,做人啊,冷了就要穿厚一点,热了就穿薄一点,知道吗?” “嗯。” …………………………………………………………………………………… 猫猫发现它的待遇突然变好了,早上主人不再揪它起床,它一天只用练两次剑了,主人真好!猫猫真幸福!当然,不论它的主人还是梅管家,都绝不会告诉它,它练功的总任务并没有改,它额外睡懒觉花掉的,其实是它“变猫玩”的时间。 梅管家从每天帮它寻思各种不同的好吃的粥,又多了一个爱好:给猫猫找毛,猫猫已经有一房子的毛了,可是梅管家还在继续找。 西门吹雪发现猫猫每天变猫的时间越来越短,刚开始还偶尔会趴在软垫上晒太阳,到后来一变猫就向他怀里钻,再后来干脆就除了晚上睡觉,都是人形。没办法,谁让梅管家找的毛比猫猫自己的毛暖和的多呢?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猫猫从床上探出头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被子外面好像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于是跳下床,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一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带着馥郁的花香。 花开了! 桃花开了! 春天来了! 猫猫最讨厌的冬天过去了! “喵!”猫猫欢呼一声,欢快的向庄外跑去。 15、猫猫喜欢你的胡子 庄外的山坡上开了满山的杜鹃和桃花,灿若烟霞,风吹过,花落如雨,看花了猫猫的眼。追逐了一阵落花的猫猫高高的爬上桃枝,盯上了一只花蕊上的蜜蜂,心痒难熬,试探的伸了好几次的爪子,还是没敢拍下去,那东西有刺的,如果被扎一下,比被主人打手心还要疼,而且还会疼好久。 猫猫害怕自己不小心就扑上去了,所以别过头去,不去看那讨厌的小东西,然后它的眼睛就亮了,因为它又看见了可爱的小胡子! 猫猫喜欢小胡子! “喵!”猫猫兴奋的打招呼。 “哈,是猫猫啊,”陆小凤大笑的伸手,接住跳下树的猫猫:“嗯,让我看看……怎么好几个月,也没有长胖一点点?西门每天不让你吃饱吗?” “喵!喵喵!喵喵喵……”猫猫连连点头,哀怨的告状。是啊是啊,主人都不让猫猫吃饱!主人坏的很。 “哦,可怜的猫猫。”陆小凤安抚的摸它的头,却被它一下子蹿到肩膀上,伸出小爪子去够他的小胡子,忙把它拿下来,转移注意力:“我带了朋友来哦,来,见见,这是花满楼,这是西门吹雪的……宠物,猫猫。” 西门吹雪的宠物……这话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西门那座冰山会宠什么东西吗? “喵!”猫猫正式场合向来都是很给主人涨面子的,立刻乖乖坐到陆小凤的手心里,很乖巧听话的打招呼,抬起头来,然后看呆了眼。 好温暖的人啊。他的笑容,像是冬天的太阳一样,会发光的会发热的,好像有暖暖的东西从他身上渗出来,让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充满生机和希望。 猫猫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可是猫猫喜欢他,猫猫最喜欢暖暖的东西。 “喵。”软糯讨好的叫唤。 陆小凤不无妒忌,酸酸道:“猫猫喜欢你呢。” 花满楼伸出手,笑道:“猫猫?” 猫猫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花满楼的手也是暖暖的,他一手捧着猫猫,贴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小心的护在外侧,以防猫猫掉下去。 “喵!”猫猫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它忽然想起了自己原来的主人,她也喜欢这样抱它,怕抱紧了它难受,又怕抱松了掉下去,所以总是一只手托着它,一只手栏杆一样护着,即使用一只手抱它的时候,也会伸出大拇指小心翼翼的将它拦住…… 主人,猫猫想你了。 现在的主人对猫猫不好,他不抱猫猫,他只会揪着猫猫的尾巴把猫猫拎起来,或者掐着猫猫肩背把猫猫提起来,最好的时候会把猫猫整个抓在手心里……他从来不抱猫猫。 而且还不愿意和猫猫睡,主人一点儿都不喜欢猫猫…… 主人的手也没有这么暖和,把猫猫跑了一早上的冰冰凉的四个小爪子暖的好舒服,而且暖意向着全身蔓延。猫猫趴下来,小肚子贴在花满楼的手心,发出舒适之极的叫声:“喵呜……”回报性舔着花满楼的手指。 感觉到软软的小刷子一样的小舌在指根轻巧细致的舔过,心中便升起毛茸茸的痒意,柔软而温暖。 “你说的不错,西门吹雪的确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花满楼笑的宠溺。 “喵呜……”猫猫撒娇的叫。 “好,”花满楼笑道:“是可爱的猫猫。” “喵。” 陆小凤瞪直了眼,道:“凭什么我说狐狸,就凶巴巴的‘喵喵喵!’,你说它就娇滴滴‘喵呜……’” 花满楼顿时失笑,伸手从猫猫身上抚过,猫猫舒服的叫唤一声,主动将小下巴趁到花满楼的手指上:“喵喵喵喵……” 要挠要挠。 花满楼的好脾气的给它挠着下巴,猫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变本加厉的翻身,张开四条小腿腿,露出软软的小肚皮…… “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这就是动物比人更可爱的地方,”花满楼笑道:“永远不知道故作姿态、欲拒还迎。它们想要就要,简单的让人羡慕。” “喵呜……” 好舒服。 陆小凤看不过去了,将猫猫一把拎起来:“走了,陪我去见你主人。” 猫猫拼命扑腾:“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要去不要去! 要挠肚皮!要挠下巴!还有胳肢窝窝! 花满楼不忍道:“猫猫既然不愿意去,就留下吧。” 陆小凤道:“你不是不愿去吗?我就只有指望猫猫替我说好话了。哦,猫猫?” “喵?” 陆小凤将乱动的猫猫搁在肩膀上,猫猫好容易站稳,陆小凤突然突然加速,倏忽间不见了人影,花满楼只听见差点被他颠下来的猫猫由惊慌到不满再到兴奋的叫唤声,不由为猫猫的活力露出会心的微笑。 能够养出这样娇软的宠物,看来西门吹雪也并非如人们所说的心如万年不化的寒冰,至少,有一个角落装得下暖暖软软的猫猫吧。 …………………………………………………………………………………… 西门吹雪皱眉,他又看到猫猫趴在陆小凤的脸上,对着那两撇小胡子又舔又咬。那两撇丑陋的小胡子就那么好玩吗?!还舔!舔到嘴唇了!! “猫猫。” 猫猫停下,迟疑的望向西门吹雪:“喵?” “去练剑。” “喵喵喵!喵!”猫猫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猫猫不练剑! “从今天开始,每项多练200次。” “喵?喵喵喵!” “300次。” “喵喵!”不要! “400次。” 猫猫还要抗议,被梅管家一把捏住:“猫猫啊,再抗议的话就变成500次了,以后就别想玩了。” “喵呜……”猫猫幽怨的叫唤一声,恋恋不舍的看看陆小凤的小胡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陆小凤目瞪口呆,道:“虽然你被称为剑神,可是你到底不是真的神……为什么连你的猫都要练剑?” “猫猫天分很好。” 陆小凤无语了,天分再好的猫也是猫……也许是狐狸? 所幸陆小凤并不是为了猫猫来的,所以他很快放弃了猫猫这个话题,说起正事。 西门吹雪静静听完,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道:“所以我才来求求你。” 西门吹雪淡淡地道:“所以你不管什么时候要烧我的房子,都可以动手,也不管从哪里开始都行。” 陆小凤怔住了,他也很了解这个人。 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样,从来也不会回头的。 西门吹雪道:“我后面的库房里,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议你最好从那里开始烧,最好在晚上烧,那种火焰在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 陆小凤叹道:“原来大智大通说的没错,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道:“这次他们就错了。” 陆小凤一愣,西门吹雪道:“虽然你没有可以打动我的东西,但是你有可以打动猫猫的东西。” 陆小凤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胡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西门吹雪认真道:“猫猫很喜欢你的胡子。”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愿意把胡子送给它的话,我可以和你走一趟。” 陆小凤干笑道:“我以为……猫猫喜欢的是长在我嘴上的胡子。” “如果你想一直留在这里陪它玩的话,我不介意。” 为什么这个人说‘我不介意’的语气像极了‘我很介意’呢?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好吧,好吧,陆小凤只好叹道:“……我介意。” 16、吃和玩的抉择 随西门吹雪走入饭厅,却发现里面早有一人端坐等候,不由微微一愣,第一个念头便是原来万梅山庄有客人在,第二个念头却是,好漂亮的少年! 虽然已是春天,却仍是一身雪白的狐裘,少年巴掌大的小脸陷在毛茸茸的领口中,显得越发娇嫩可爱,陆小凤见过无数美人,却从未见过谁能有这般美丽的肌肤,恍似上天糅合了雪的净白、玉的明润、丝的柔滑和冰的轻薄,用它的鬼斧神工精心雕琢而成,美得惊心动魄,而更吸引人的,却是那双扇子般的长睫掩映下的双眸,那是一双如同初生婴儿纯净无暇的双眸,像是秋雨洗过的蓝天一般,一尘不染,明如镜,皎如月,洁净的让任何人自惭形秽。 现在,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陆小凤,带着好奇和失望,一双花瓣儿般的小嘴渐渐不满的嘟起。 陆小凤习惯性的摸摸自己的胡子,才想起它们不在了,心中叹口气,问:“这是……” “飞羽。” 梅管家在一旁解释道:“是我们二庄主。” 陆小凤瞪大了眼,看看西门吹雪,又看看猫猫,道:“西门居然有兄弟吗?仔细一看,倒是很有几分相似。” 只是很有几分相似? 梅管家的目光在猫猫和西门吹雪身上转来转去,西门吹雪也看向猫猫,最后梅管家总结道:“好像最近一段时间,二庄主是长得越来越不像庄主了。” 什么叫最近一段时间长得越来越不像了啊! 梅管家说话也越来越没有谱了。 谁知西门吹雪竟也点头,道:“因为越来越熟练了。” 陆小凤眨眨眼,你们说的是哪国语言,为什么我听不懂啊听不懂! 还有那个……虽然你的眼睛是很漂亮,可是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吧!干咳一声:“飞羽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猫猫摇头,双目泫然欲滴:“没有……” 陆小凤正要答话,猫猫嘴巴越嘟越高:“没有了……胡子……没有了……” 陆小凤一愣。 梅管家从袖中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忙道:“在在,在这里……” 猫猫楞楞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两片小胡子,又看看陆小凤光光的脸,生气的一把扫落在地上,泪水落下来:“不要,不要这个,不会动!要会动的胡子……要会动的……” “不许哭。” 猫猫哭声顿住,呆呆望向西门吹雪,泪珠儿挂在脸庞上,看去如同带露的荷花,动人之极。 陆小凤摇头,美则美矣,可惜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似的。 “再哭以后厨房只需做白粥。” 猫猫眨眨眼,望向梅管家:“什么叫白粥?” “就是除了米什么都不能放的粥。” 猫猫在吃和玩之间权衡了一下,觉得小胡子有很多东西可以代替,可是如果天天只吃白米粥的话,猫猫一定会死掉的!而且学会用筷子这件事,好像似乎有一小点点难……于是很爽快的擦干眼泪,拿起勺子喝梅管家精心准备的虾仁粥。 陆小凤愣了愣,摸着不存在的胡子对西门吹雪苦笑道:“我记得你似乎说要将它送给猫猫的。” “嗯,”西门吹雪道:“它不要。” 陆小凤道:“我就说,它喜欢的明明是……”忽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顿时顿住。良久后连连摇头,错觉错觉,这么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这少年的反应也实在……太像了吧! 不对,错觉错觉,陆小凤你一定是喝醉了,对,你喝醉了。 …………………………………………………………………………………… 落英缤纷的桃林中有马车轻巧的穿行,却不是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辆,而是换作了梅管家准备的看似朴素实则奢华的让人咋舌的马车,旁的不说,那两匹浑身没有半根杂毛的雪白骏马,就足以让天下所有的爱马之人为之疯狂,但在这里,它们却只有拉车的资格。 西门吹雪独踞一方,闭目养神。 花满楼和陆小凤在他对面对弈,花满楼虽目不能视,却有一双灵耳和惊人的记忆力,陆小凤绞尽脑汁也不能占上半点上风。 忽然,花满楼神色一动,陆小凤诧异的望向车门,西门吹雪皱眉,睁开双眼。 车帘下端无声无息的裂开一条小缝,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悄悄的探了进来,仰着小小的头,一双漆黑的大眼左右打量一番后,匍匐下来,轻手轻脚的沿着车厢壁向内潜入。 “猫猫。” 猫猫身子一僵,站住,坐好,整齐的摆好两个小前爪,仰起头,耳朵和尾巴一起竖起,大尾巴学着狗狗们的样子拼命的甩,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讨好,软软糯糯的叫:“喵呜……” “回去。” “喵呜……”猫猫撒娇,猫猫也要出去玩:“喵喵喵呜……” “回去。” “喵!”猫猫怒了:“喵喵喵喵喵!” 主人坏,出去玩不带猫猫!猫猫也要去外面玩! “喵喵喵!喵喵喵!”出去玩出去玩出去玩出去玩…… “喵呜!!!!”天上有猫猫在飞…… 陆小凤掀开车帘,看着在十丈外翻了个跟斗又爬了起来,还有力气冲着马车愤怒的叫唤的猫猫,松了口气坐回去,道:“西门你对猫猫也太野蛮了吧?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也不怕摔坏了它……啊,花满楼你居然还笑?” “庄主虽看似出手凌厉,实则暗藏柔劲,在猫猫落地时就会托住它,半点也伤不着,陆小凤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陆小凤悻悻道:“就是伤不了,也会被吓到吧,就算没被吓到,掉下去压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 17、猫猫不见了? “就是伤不了,也会被吓到吧,就算没被吓到,掉下去压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最近重温了大话西游,呵呵……) 花满楼闻言摇头失笑,忽然笑容微凝,稍稍侧头。 西门吹雪身形一动,剑鞘挑起车帘,陆小凤便看见匆匆缩回去的半只毛茸茸的雪白狐耳,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西门吹雪冷冷道:“进来。” “喵呜!”门外传来一声惊喜兴奋的叫唤声,猫猫斯斯文文的走进来,虽然看上去一如既往的乖巧,但观察力惊人的陆小凤仍然发现兴奋中的猫猫腿抬得比往常要高出几分,乐颠颠的像在跳舞一样。 陆小凤看看西门吹雪毫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可怜的猫猫,你可能是白高兴一场了。 果然:“回去,不许再跟!” 猫猫身子一顿停下,抬起头虔诚的看着西门吹雪,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几乎要滴下水来,失落又委屈,带着祈求,声音低弱幽怨的像哭一般:“喵呜……” 软软糯糯的声音,悠扬婉转,百转千回,满溢着委屈和伤心,陆小凤顿时心软如绵:“西门,猫猫要跟就跟着好了,反正它那么听话,也不会碍事。” 猫猫漆黑的大眼瞬间点亮了希望的火焰,连连点头:“喵呜!喵喵喵!喵!” 就只差举起小爪子发誓了:猫猫乖,猫猫听话,猫猫不碍事! 西门吹雪淡淡看了陆小凤一眼,道:“猫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猫猫就应该呆在万梅山庄。 猫猫的眼睛黯淡下来,声音也黯淡了,带着哀求:“喵……” “下车!” “喵!”不! “喵喵!”就不! 西门吹雪揪着猫猫的尾巴提起来,猫猫奇怪:“喵?” 西门吹雪掀开窗帘,猫猫发现不对,拼命挣扎,四个爪子使劲扑腾:“喵喵喵喵!” 西门吹雪一抖手,猫猫手舞足蹈的飞了出去,消失在天边:“喵呜……喵喵喵喵!” 猫猫还会回来的! (哈,最后一句是宠物小精灵版的无厘头,请忽略。) ………………………………………………………………………………… 陆小凤第四次拉开车帘伸长脖子向外张望,花满楼忍不住问:“陆小凤你看什么?” 陆小凤诧道:“我记得以前猫猫脾气很倔的,为什么这一次这么听话,不过被西门丢下去两次就消停了呢?” 西门吹雪淡淡道:“猫猫很聪明,很容易就学乖了。” 同一个错误绝不犯第三次,猫猫的确很聪明。 “是吗?”陆小凤道:“可是我总觉得它不会就这么放弃。” 西门吹雪想起猫猫上次的离家出走,不由皱起眉头。那次被第二次赶下床以后,猫猫也是很老实的没有出现第三次,然后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这一次…… 它蹲在地上愤怒的嚷嚷的样子和上次似乎有点像…… 这小东西! 西门吹雪一跃而下,陆小凤只觉得一阵寒风从身边吹过,不见了西门吹雪的人影:“哎,西门……” 西门吹雪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回去一趟。” 陆小凤目瞪口呆:“不是吧……” 花满楼微笑道:“没有亲眼看见猫猫回到山庄,他不放心。” 马车停了下来,车是万梅山庄的车,车夫自然也是万梅山庄的车夫,既然主人下车了,车夫自然是要等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花满楼自然不会有意见,他也很担心那可爱的小东西有没有乖乖回家。 此刻马车走的还不远,三人身法奇快,半刻钟就到了山庄外,正好看见梅管家骑马飞驰出庄,看见三人后大喜,下马行礼道:“庄主、陆大侠、花公子。” 陆小凤道:“梅管家走的这么急,是山庄里出了什么事吗?” “也不算什么,就是猫猫不见了,我正想追上问问,猫猫是没是跟着庄主上了马车。” 陆小凤看一眼西门吹雪道:“它倒是上了,不过给它主人又丢了下来……怎么,它还没有回来吗?” 梅管家道:“没有啊,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山庄,没有看见猫猫。它不会又……” 西门吹雪面色一寒,梅管家忙道:“不过也不一定,这次它没有打包行礼……连它最爱的油炸小黄鱼都没有带……” 陆小凤目瞪口呆道:“我说,我们讨论的……是一只猫吗?” 西门吹雪淡淡道:“找。” “是,我去召集人手。” 饶是知道西门吹雪很宠猫猫,陆小凤看到这样的阵仗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出动上百人去找一只猫,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我们也去找找?”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返身向来路走去,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他身旁稍稍散开些,向原路搜寻过去。 走了一段路,猫猫没有找到,却听到马蹄声响,他们乘坐的马车疾驰而至,近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行礼道:“庄主。” 西门吹雪见他一脸急色,问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恭声道:“二庄主在马车上……” 话未说完,西门吹雪一把扯下车帘,待看清面前躺在车厢中的少年后,眼中怒色瞬间消散,浑身僵直。 车厢中,少年静静躺在榻上,漆黑的长发沾满灰尘,凌乱的披散着,一张小脸也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面目,只偶尔露出的肌肤如冰似雪,显示这是猫猫无疑。身上一件青色单衣,没有穿鞋,露出两只脏兮兮的小脚,这些并不足以让西门吹雪动容,让他心惊的,是他胸前单衣上圆形的破损和大片的血迹…… “飞羽!”陆小凤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 正要上前查看,西门吹雪比他更快一步,半蹲在少年身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手指上,西门吹雪微微松了口气,正要缩手,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卷上了手指,一下、两下…… 西门吹雪迅速缩手,怒道:“猫猫!” 猫猫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西门吹雪,熟练的就向他怀里钻,看见猫猫这么敏捷的动作,西门吹雪哪里还不知道它根本没有受伤,寒声道:“猫猫!” 猫猫揉揉眼睛,想起自己现在不是猫形,主人说过的,不是猫的时候不可以向怀里爬的,于是怏怏的缩了回来,道:“大哥……” 西门吹雪道:“怎么回事?” 陆小凤在一旁瞪大了眼:“猫猫?西门你叫飞羽猫猫?” 西门吹雪不理他,猫猫迷惑的瞪大了眼,比划道:“大哥说……猫、呆在家里……人可以……所以变人、坐马车出去玩……” 西门吹雪道:“我问你衣服是怎么回事?” 猫猫想了想道:“梅管家说、要穿上衣服才可以出门……” 事实证明,人同猫讲和鸡同鸭讲是一个效果。 所幸西门吹雪的耐心已经被猫猫锻炼的出奇的好:“衣服上的血迹从哪里来的?” “血?”猫猫拿软软的手指去戳胸口上的血迹,不小心戳进胸口的破洞,眨眨眼道:“烂了……” 戳一下,再戳一下,画个圈圈看有多大…… 西门吹雪看着它胸前若隐若现的白嫩的肌肤,不由额角青筋直跳:“猫猫!” 猫猫抬头,迷惑的看着主人。 “胸前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猫猫迷茫摇头,想了许久还是摇头。 西门吹雪继续:“你的衣服从哪里来的?” “猫猫找衣服……听到唱歌……唱歌有人、有衣服……房子里面有人睡觉,猫猫就拿了他的衣服穿……” 虽然猫猫说话没什么条理,但几人好歹还是听出它的意思了,陆小凤也顾不得追究猫猫和西门飞羽的关系了,道:“猫猫还记得有人睡觉的房子在哪里吗?” 猫猫乖巧的点头。 陆小凤道:“带我们去好不好?” 猫猫再次点头,爬下马车,西门吹雪看见它一双赤脚,皱眉道:“鞋呢?” 猫猫比划道:“鞋大……走着、不见了……” 陆小凤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将猫猫拦腰抱起来:“方向。” 初次享受这样待遇的猫猫觉得整个人都酥掉了,眯着眼睛在西门吹雪身上蹭,发出舒服的□□声。 西门吹雪冷冷道:“方向!” “哦,”猫猫不情愿的睁眼,伸手懒懒一指。 …………………………………………………………………………………… 看着那个被判官笔贯穿胸口挂在墙上的“睡着”的人,陆小凤顿时无语。 花满楼道:“好重的血腥味,发生了什么事?” “是个死人,独孤方。”陆小凤道:“上面还有两句话‘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 西门吹雪脸色铁青:“猫猫,以后不许随便扒死人的衣服穿……” 猫猫撅嘴道:“猫猫没有随便拿,猫猫问过他了……” 你永远也不要指望某只猫可以准确的找到你说话的要点。 “不许穿死人的衣服!” “睡……” “睡着的也不行。别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许穿。” 虽然心情沉重,陆小凤仍被这一人一猫的对话逗笑,连花满楼也忍俊不禁。 西门吹雪面寒如水,猫猫也不敢再吭气,老老实实窝在主人怀里。 陆小凤道:“为什么独孤方会死在这里呢?就为了用他来警告我们?” 花满楼笑道:“可惜他们不知道,陆小凤是有名的牛脾气,越是有人不让你做的事,你越是要去做。” 西门吹雪淡淡开口道:“所以这主使之人,不是特别不了解陆小凤,就是特别了解陆小凤。” 18、出去玩 西门吹雪淡淡开口道:“所以这主使之人,不是特别不了解陆小凤,就是特别了解陆小凤。” 陆小凤若有所思,他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做这件事的人,有可能是为了阻止他继续下去,也有可以使在诱使他进行下去。 破庙中,除了有死人,有四分五裂的神像,还有神案,神案上有一个破旧的铜盆,铜盆里有清水,水上飘着一把木梳,木梳齿上有几缕长发。 陆小凤捞起木梳,这是一把女人用的梳子,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铜盆的周围的神案上,有几滴水痕。 陆小凤忽然问道:“刚才唱歌的,是个女人?” 猫猫点头。 陆小凤道:“案上的水痕未干,看来她走了没有多久,至少比这个死人要晚……一个女人,为什么在这样恐怖的尸体前,还有心情唱歌梳头?” 花满楼道:“也许她是被人逼迫?” 陆小凤道:“也可能这个人就是她杀的。” 陆小凤说着,将手上的木梳递给花满楼。 他相信花满楼的指尖,也和耳朵同样灵敏,他亲眼看见花满楼用指尖轻轻一触,就可以分辨出一件古董的真假。 花满楼接过木梳,指尖从木梳上抚过,道:“这是京城天仙阁的梳子,而且是巧手端娘亲手所制,听说她每年只做十把梳子,所以每一把的价值千金。” 陆小凤道:“看来这个女人很有钱,所以这样的梳子随手扔掉也并不心疼。” 花满楼捻起梳子上的黑发,用指尖轻轻抚摸,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竟分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 “怎么了?” 花满楼没有回答,问猫猫:“你还记得她唱的什么歌吗?” 猫猫点头,然后就开口唱了起来。 猫猫的声音极美,清润悠扬,不含丝毫杂质,像天山的雪水化成的蜿蜒清澈的小溪,像是九天逍遥无拘的流云,每个字像是含着口中舌尖上绕了好几圈儿,才悠悠荡荡的飘遥而出,余音袅袅,让听到的人像整个儿浸在清泉之中,从心灵到身体都被彻底清洗,舒泰的宛如初生的婴儿。 唱歌的人明明就在身边,他的声音却恍如从九天外传来,飘渺悠远,在天地间飘飘荡荡。 他唱的是一首很凄凉幽怨的歌,歌词也是凄凉、美丽而动人的,是叙说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叙说她这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但听歌的人没有人去注意倾听它的歌词,因为猫猫的歌声实在太美,美得他们的心和灵一起沉浸其中,再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这样凄凉幽怨的歌,在猫猫的口中,却唱的超然脱逸、逍遥自在,连一点忧郁的感觉也找不到。你不能指望一只每天只想着吃和玩两件事的猫,去理解爱情这种复杂的东西。 歌声竟突然停顿,天地间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空虚寂静。 难以言喻的失落弥漫在每个人心里,陆小凤道:“为何不唱了?” 猫猫抬头看他,双眸纯净恍如婴儿:“没有了。” 陆小凤一愣。 花满楼微笑,柔声道:“是因为唱歌的女子唱到这里就停下了?” 猫猫点头。 陆小凤拍额,竟然忘了,猫猫只是在重复别人唱过的歌。 陆小凤悠然向往道:“猫猫模仿的歌都那么好听,不知道那个女子唱来该有多么动听……” 花满楼道:“没有猫猫唱的好听。” 陆小凤讶道:“花满楼你知道唱歌的人是谁?” 花满楼不答,脸上又出现像是欢喜又像是悲伤的表情。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 花满楼点头。 陆小凤心中一动,道:“这头发?” “……也是她的。” 陆小凤一声无语。 花满楼沉思着,道:“独孤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上官飞燕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难道她也是被人所害?难道她已落在青衣楼手里?”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还活着,一个人的脖子若有柄刀在架着,又怎么还能唱出那么好听的歌?” 花满楼问:“猫猫看清楚唱歌的人没有?” 猫猫点头。 “她长什么样子?” 猫猫歪了歪头,道:“两只手、两只腿、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只嘴巴……” 请原谅猫猫喜欢用“只”这个字,因为它自己就是一“只”猫。而且你不能指望一只猫可以看出人的眼睛是丹凤眼还是杏核眼,并且准确的形容出来。 所以陆小凤很不满意它的形容:“人当然都是这个样子,你见过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的人吗?” 陆小凤很得意自己说话的水平,准备看猫猫傻傻的摇头,谁知道猫猫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陆小凤瞪大了眼:“你真见过?” 猫猫点头,伸着玉般的手指指点道:“姐姐唱歌、半个人进来……” 陆小凤讶道:“半个人?柳余恨?” 猫猫不知道柳余恨是谁,继续道:“半个人说:‘不用唱了,他们已经走了。’”猫猫自己说话不是很清楚,但是重复别人的话时却十分流利,甚至连说话人沉稳的有些呆滞冷漠的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所以陆小凤立刻就听出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柳余恨。 “姐姐不唱了……站起来……很凶、梳子扔到水里,说:‘这不可能!花满楼怎么可能不来?’半个人说:‘也许他并没有听到。’姐姐说:‘怎么会,他不可能听不到。’半个人说:‘也许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担心一只小狐狸有没有摔倒……’姐姐说:‘是不是这只小狐狸?’就来抱猫猫……主人说,不许随便给人抱,而且……姐姐凶……猫猫就躲,半个人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它的好,因为这是西门吹雪养的狐狸。’姐姐说:‘那不是正好?’就来抓猫猫,猫猫跑,跳到上面……”猫猫指着地上的神像,又指挂在上面的独孤方,道:“这个掉下来,猫猫就看见他……姐姐看了他,说:‘我们走!’就不见了。猫猫就借了衣服穿,去找马车……主人不在车上……” 陆小凤又开始摸他并不存在的小胡子。 西门吹雪抱着猫猫掠出门外不见。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道:“我这人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蠢,特别好骗?” 花满楼不答。 陆小凤笑道:“可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西门吹雪养的,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只狐狸精,不仅能听懂他们的话,而且还能一字不漏的重复出来。” 花满楼仍然不答,没有焦距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忧伤,陆小凤笑不出来了:“你并没有亲耳听到她的歌声,也许这只是她曾经用过的梳子……”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忘了,那歌,原本是要唱给我听的……” 陆小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满楼却笑了,道:“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还活着。” 说不出的欣慰和愉悦。 陆小凤笑了,这本是他说来安慰花满楼的话,但他早就应该知道的,花满楼永远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因为他永远不会沮丧绝望,他看到的永远都是生活中充满了希望的一面,他永远都不会失去对生命的热爱。 这就是花满楼。 ………………………………………………………………………………… “不带猫猫出去玩,猫猫就不洗澡!”猫猫八爪章鱼一样死死缠在西门吹雪身上:“猫猫不洗澡,猫猫要出去玩!” 西门吹雪冷着脸,微一振臂,号称绝不洗澡的猫猫就扑通一声掉进温泉浴池。 好在猫猫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怕水了,在水里扑腾一阵就站稳了脚跟。他原本就只穿了一件独孤方的外衣,独孤方的个头并不算高,但猫猫穿着他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般,方才还不觉得,现在它在水里一折腾,大片白腻的肌肤就露了出来,滴滴水珠顺着小巧精致的下巴滑落下来,沿着细嫩的脖颈滑下胸口,在柔软娇嫩的肌肤上流淌,没入半敞的衣襟的阴影中……小巧嫩红的茱萸被水激的挺立,在半敞的衣襟中若隐若现,衬在雪一般的肌肤上,诱的人神旌魂摇,不知今夕何夕。 西门吹雪呼吸一紧,喉头微凝,迅速转过头去。 猫猫仍在努力争取自己的合理权益:“洗了澡……也不吃饭!不带猫猫出去玩,猫猫就不吃饭,饿死猫猫!” 西门吹雪听得青筋直跳时,猫猫终于想起了侍女姐姐们讲过的话:“不带猫猫去,猫猫就死给你看!” 好、很好。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三大绝招全都学会了! 现在再让梅管家将府里的侍女全都换成小厮会不会太晚了些? 如果把猫猫一个人扔在府里,在以梅管家为首的几百人的娇惯下,等他回来会看见怎样一只猫? 西门吹雪转身出门。 猫猫在背后嚷嚷:“出去玩!不带猫猫出去玩,猫猫就自己出去!猫猫会自已买鱼吃……” 西门吹雪背影僵了僵,咬牙道:“我等你两刻钟。” 带上门,门内传来猫猫兴奋的欢呼声:“出去玩!出去玩!” 19、猫猫不是妖怪 陆小凤仰首看天,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做这个动作了,一开始刚上马车,猫猫一看见花满楼就欢天喜地的向他身上凑、被西门吹雪冷着脸押到身边坐下的时候,陆小凤忽然就羡慕起花满楼来,叹息:有时候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啊!于是假装仰首看天。 过了一阵,猫猫无聊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被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一眼,撅着嘴老老实实坐好,却将下巴搁在西门吹雪肩头,陆小凤看了一眼西门吹雪毫无表情的脸,觉得还是假装看不见应该会更加安全一点,于是再次仰首看天。 当陆小凤的目光第三次不经意扫过的时候,猫猫的下巴已经从西门吹雪的肩膀掉到他的膝盖上了,头不安分的滚来滚去,他听到猫猫撅着嘴小声的哀求:“要变猫玩……”陆小凤忽然发现可能只是看不见还远远不够,还要听不见才行啊…… “坐马车不好玩、坐马车不好玩……”听到猫猫念经的陆小凤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将眼珠子都掉下来,猫猫仰躺在西门吹雪膝盖上,将西门吹雪的左手捉在怀里玩他的手指——用手指一根一根的戳,弯来弯去,在手心里画着圈儿……西门吹雪的手修长有力,流畅优美,恍如美玉雕琢,猫猫的手纤细娇嫩,葱根春笋,根根剔透如水晶,两只手在一起明珠美玉交映生辉,养眼之极,陆小凤却生怕自己多看了一眼的转头,却正对上西门吹雪毫无感情的双眸,于是莫名其妙的就心虚起来。 “哈!”陆小凤觉得他应该找一点话来说:“我忽然发现我实在是个天才,花满楼,你不知道吧?我第一次见到猫猫的时候就说了,这不是一只狐狸,这简直就是一只狐狸精,果真被我说中了。” 花满楼还不及答话,猫猫从西门吹雪怀里坐起来起来,瞪着他道:“猫猫不是妖怪!”转向西门吹雪求助道:“梅管家说,妖怪会被做成烧烤吃掉!猫猫不做烧烤……猫猫不是妖怪,对吧?” 西门吹雪淡淡道:“嗯。” 猫猫得意的看向陆小凤,陆小凤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道:“好吧好吧,你不是妖怪,你是会变成人的狐狸行了吧?” 猫猫更加生气,大声嚷嚷:“猫猫是猫!猫猫是猫!” 望向花满楼,问:“是吧?花、花……” 花满楼微笑道:“自然是的。” 于是势单力孤的陆小凤投降道:“好好,是猫是猫!” 猫猫满意了。 陆小凤却又好奇道:“梅管家真的说,妖怪会被做成烧烤吃掉?” 那正儿八经的古板老管家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啊。 猫猫歪着头想了想道:“梅管家说,妖怪会绑在树枝上烧死。” 陆小凤松了口气道:“我说嘛,梅管家怎么会说出做成烧烤吃掉这样的话。”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话被扭曲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哭? 猫猫疑惑道:“不吃掉的话,为什么要做成烧烤?” 陆小凤强调道:“不是做烧烤,是烧死。” “可是……如果不吃掉的话,为什么要烧死?” 陆小凤头疼了:“为什么一定要吃掉才烧死?” 猫猫理所当然道:“因为烧熟了才好吃,不吃掉为什么要烧熟?” 又绕回去了。 陆小凤叹息:”猫猫你一天就想着吃吗?“ 猫猫眨眨眼:“不是为了吃么?那是用来玩吗?可是……活的才好玩,死掉就不好玩了……” 陆小凤再叹:“猫猫你除了吃和玩还会想别的什么吗?” 猫猫好奇的看着他:“猫猫要想什么?” 陆小凤无语了,作为一只猫的话,懂得想吃的和玩的就不错了,你还要让它想友谊、爱情、尊严之类的东西吗? 在猫猫昏昏欲睡中,马车终于停下了,猫猫第一个蹦下车,撒着欢的要跑,被第二个下车的陆小凤捉了回来,拖进了客栈:“肚子不饿吗?先住下来,吃了饭再去玩。” “哦。” ………………………………………………………………………………………………………… 猫猫的晚饭一点也不值得期待,猫猫望着面前的白粥发了一阵呆,望向西门吹雪央求道:“猫猫不喜欢吃白粥。” “想吃别的粥你可以回山庄。” 猫猫咬着勺子,白色的瓷勺唇得它小巧的红唇柔软娇艳,一双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桌上的糖醋鱼,道:“猫猫不吃粥,猫猫想吃鱼。” “学会用筷子了吗?” 猫猫的眼睛在那盘糖醋鱼和白粥之间瞟来瞟去,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下勺子,捉起筷子戳了上去…… 一个洞、两个洞、不要跑!呀,要掉了! 猫猫手忙脚乱,如果掉到桌子上的话,主人就不许它吃了…… 一双竹筷及时从一旁伸出,准确的按在鱼脊上,将它牢牢的固定在盘子里,猫猫大喜,感激的看一眼花满楼,继续再接再厉,从一只爪子捉筷子换成了两只爪子,好像两只爪子更好用呢,猫猫得意的两只筷子押解着一小块鱼向自己的碗辛苦挪移……哎呀! 猫猫红着眼睛看着落在桌子上的鱼肉,悻悻然将竹筷伸到嘴里舔上面残留的汤汁……真香。 于是猫猫高兴了,猫猫是聪明的猫猫! 猫猫不再试图用叼起鱼肉,开始用筷子蘸取汤汁,再在自己的粥碗里涮一涮,然后再去蘸一下……这种时候,猫猫的耐心是惊人的,为了将自己的白粥变成美味的鱼香粥,猫猫努力了一次又一次…… 于是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猫猫,你为什么要用筷子蘸汤汁,而不用勺子直接舀呢?” 猫猫愣了,看看手中的筷子,又看看碗里的勺子,决定从善如流,拿勺子满满舀了一勺汤汁放进粥碗,搅一搅,吃一口,好香!猫猫满意的眯起眼睛,开始吃粥。 忽然,一大块白白的鱼肉落进碗里,猫猫迟疑的抬头,看见面色古怪的陆小凤和露出微笑的花满楼,歪歪头:是谁呢? 再悄悄看一眼主人……正低头喝茶,没有发现剑 忙用勺子将鱼肉按进粥里,狠狠的搅搅,毁尸灭迹。 主人没有看到,哈哈!猫猫有香香的鱼吃了! 于是急于毁尸灭迹的猫猫没有发现,看见它的表现后,陆小凤的嘴角扭曲了,花满楼举起茶盏掩住嘴角忍不住的笑意,西门吹雪仍是面无表情的捏着手里的茶杯。 正当猫猫将鱼肉合着粥一起吃到肚子里去进一步毁尸灭迹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四份帖子来:“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下面的具名是霍天青。 猫猫将属于自己的帖子翻来覆去的看,看向陆小凤:“上面的字猫猫都认得……” 这些天猫猫说话渐渐流利起来,在山庄的时候,西门吹雪几乎不说话,梅管家很忙,侍女姐姐们只和小狐狸模样的猫猫说话,所以猫猫说话的机会很少,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爱说话也愿意和他说话的陆小凤,猫猫进步飞快。 陆小凤笑道:“可是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猫猫点头。 “上面说,有人要请猫猫吃饭。” 猫猫歪了头,道:“小气。” 陆小凤失笑道:“为什么请你吃饭还小气呢?” 猫猫道:“猫猫已经吃饱了。”在人家吃饱以后再请吃饭,难道不小气吗? 陆小凤放声大笑。 花满楼道:“那你还去不去?” 猫猫连连点头,有好吃的当然要去! 陆小凤道:“你不是已经吃饱了吗?” 猫猫想了想,道:“我觉得……还可以吃一点。” 陆小凤笑的更加大声,笑的肚子都疼了,道:“猫猫你确定自己能够判断自己能吃多少么?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因为吃多了撑到肚子疼,让西门给你揉……我还贡献了一颗泻药呢!” 猫猫眨眨眼,没听出陆小凤话里的调笑,认真的想了想,严肃的点头:“还可以吃!” 花满楼面向西门吹雪:“西门庄主会去吗?” 江湖人都知道,西门吹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所以西门吹雪会从来不会赴宴,不会勉强自己和不相干的人吃饭。 如果西门吹雪不去的话,那猫猫…… 猫猫立刻瞪大了眼,亮闪闪的望向西门吹雪,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西门吹雪皱眉,冷冷道:“跟着花满楼。” 猫猫欢呼一声,跳到花满楼身边,扯住他的袖子。 陆小凤一脸受伤,道:“我以为你就算不去也该将它托付给我才是。”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麻烦实在太多,而且还喜欢随时随地的找麻烦。” 陆小凤摸摸已经不再了的胡子,苦笑。 花满楼微笑道:“庄主放心,我会照看好猫猫。” 西门吹雪嗯了一声,无语。 20、杀人的猫猫 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一碧如洗,九回桥栏却是鲜红的。 珍珠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初开荷叶的清香。 另外还有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英,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伸龙"马行空,都是善于言辞之人,陆小凤和花满楼更不是无趣之人,所以气氛十分热络。 但是猫猫却在一边撅着嘴,很不高兴,它是来吃饭的,可是它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主人家没有任何想要上菜的迹象。 苏少英谈笑风生,正在说南唐后主的风流韵事,猫猫坐在花满楼的身边,将半个身子伸出了窗外,对着水里悠游的漂亮锦鲤馋的口水直流。 它的模样,陆小凤大大咧咧没有看见,旁的人看见了也当没有看见,花满楼看不见却将它鼻子里的哼哼和咽口水的声音听的很清楚,于是微笑着叹道:“看来这只怪李煜早生了几百年,今日若有他在这里一定比我还要急着喝酒。” 既然能做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自然也是知情识趣的人,歉然笑道:“酒菜本己备齐,只可惜大老板听说今天有陆小凤和花公子这样客人,也一定要来凑凑热闹,小兄弟若是饿了,我们先摆上菲食引酒可好?” 他本不太注意猫猫,这个被陆小凤和花满楼带来的少年虽然极为美貌,看上去却不会武功,且言行稚嫩,只知道扯着花满楼的袖子跟在他身后,实在没有值得他看重的地方,但看花满楼在意猫猫的感受,便也连带的客气起来。 猫猫大喜,正要点头,马行空抢着道:“再多等等也没关系,大老板难得有今天这么好的兴致,我们怎能扫他的兴。” 猫猫鼓着腮,不满的瞪了过去,马行空皮笑肉不笑的正要开口,突听水阁外一人笑道:“俺也不想扫你们的兴,来,快摆酒快摆酒。” 大家要等的人、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终于来了。 一阵寒暄过后,猫猫等了许久的好吃的终于来了。 没有西门吹雪看着,猫猫没了顾忌,伸长了手要这个要那个,花满楼自然是不会让他失望的,满满的堆了一碗,剥了壳、去了刺,让它用小勺子舀着吃。 猫猫自从可以变人以后,从来没有吃的这么痛快过,不管梅管家如何疼它,也只能在粥上面做文章,怎么比得上这么丰盛的美餐? 猫猫吃的眉开眼笑,至于陆小凤和他们说了什么,猫猫没听,就是听了也听不懂,但忽然就听到阎铁珊冷冷道:“花公子和陆公子巳不想在这里耽下去,快去为他们准备车马,他们即刻就要动身。” 这句话猫猫是懂的,虽然阎铁珊在下逐客令的时候甚至都忘了搭上他,可是猫猫知道,花满楼和陆小凤走了的话,它也是不得不走的。 猫猫正吃得高兴,如何肯走?撅嘴道:“飞羽不走,飞羽还没吃饱!” 他很听主人的话,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自称猫猫。 阎铁珊几人顿时愣住,他们还从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客人。 可是猫猫却是理直气壮的,猫猫吃饭的时候,谁也别想赶走猫猫!吃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陆小凤却笑了,他开始笑的时候还在座位上,笑容展开的时候就忽然到了门口,挡在已经要出门的阎铁珊面前,道:“飞羽还不想走,我们也不想走,所以严老板最好也不要走,我们还是先把帐算一算的好。” 阎铁珊冷冷道:“既然不想走,那就不必走了。来人!” 窗外立刻有五个人飞身而入,轻灵的身法,发光的武器,一柄吴钩剑一柄雁翎刀,一条鞭子枪一对鸡爪镰,二节镔铁棍。 陆小凤的双目微凝,嘴角的微笑却更深了些。 马行空霍然长身而起厉声道:“霍总管好意请你们来喝酒,想不到你们竟是来捣乱的。” 喝声中,他伸手往腰上一探,已亮出了一条鱼鳞紫金滚龙棒,迎风一抖伸得笔直,笔直的刺向猫猫的咽喉。 毫无疑问,这三个人里面,这个看上去天真烂漫不会武功的少年是最好欺负的。 他如果耐心再好一点,或者不要那么聪明,也许他就不会这么早死,因为无论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都不太喜欢杀人,可是他选的人是猫猫、被西门吹雪手把手教出来的猫猫。 花满楼在这里,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猫猫,所以马行空的滚龙棍刺出的时候,花满楼就离开了座位,当他的滚龙棍离猫猫的咽喉还有三寸的时候,就被花满楼的两根手指牢牢夹住……然后花满楼就发现,这一夹似乎有些多余了。 滚龙棍仍然挺的笔直,棍的主人却软软的倒了下去,一双充满了惊骇的难以置信的眼睛几乎突出眼眶。 猫猫将手里的短剑甩了甩,甩下来几滴鲜血,用袖子在雪亮的剑身上抹了抹,将它插回剑鞘,藏回袖子里,然后掂起自己的小勺,接着吃饭。 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死的人会是最懂得趋吉避凶的马行空,正如没有人想到第一个杀人的人会是猫猫一样。 这样紧张肃杀的气氛下,大家的动作仍顿了顿。 连陆小凤也瞪大了眼,张大了嘴:“飞羽?” 猫猫正含了一嘴的饭,听到叫唤抬起头来,鼓鼓的腮帮子,油乎乎的小嘴,大大的纯真无害的眼睛无辜的望向陆小凤。 陆小凤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 见陆小凤不说话,猫猫又低下头开始扒饭,对猫猫来说,还有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呢? 窗外飞进来的五个人又动了起来,所以陆小凤也不得不动。 苏少英忽然道:“我也想请教请教花公子闻声辨位,流云飞袖的功夫,请。” “请”字出口,他忽然将手里的筷子,斜斜的刺了出来。 …… 猫猫在吃饭。 陆小凤被五个高手围攻。 花满楼对上了苏少英。 只有两个人还没有动,一个是神秘莫测的霍天青,一个是阎铁珊。霍天青的武功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阎铁珊起码在内力上只怕这里没有人能比的上。 所以陆小凤他们的处境相当不妙。 可惜猫猫没有看出来,它正美滋滋的吃着自己的饭,它不去招惹人,也没有人来招惹它,因为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人知道它的短剑是怎么到马行空的脖子里去的,也因为,在这种时候还能美滋滋吃东西的,不是真正的白痴,就是真正的高手——虽然马行空虽然不怎么样,但一个白痴还杀不了他。 五个高手奈何不了陆小凤,苏少英更奈何不了花满楼,所以霍天青站了起来,但他还没有出手,就听到一声淡淡的冷冷的声音:“飞羽。” 然后他就发现房中忽然多了一个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腰旁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21、猫猫打群架 霍天青的瞳孔瞬间缩紧:“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却没有看他,只冷冷看着乖巧抬头看着他的猫猫:“你吃太多了。” 猫猫委屈的低头看了看碗里剩下的几颗鱼丸,它觉得自己还能吃,可惜西门吹雪却不是这么想的。 虽然吃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事情,可是主人却是比神圣更可怕的存在,所以猫猫撅着嘴放下了勺子。这个时候猫猫才注意到,原来正在打群架。 猫猫喜欢打群架。 那五个人是陆小凤的,已经有两个失去了武器,一个躺在了地上;苏少英是花满楼的,现在满头大汗;霍天青是主人的,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于是猫猫没有多想就扑向了那个白胖子——阎铁珊。 可惜阎铁珊却不想和它打,他宁愿和陆小凤动手也不愿和猫猫打,对活了够久的人来说,未知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他再次挥手,水阁里又出现了六七个人扑向了猫猫,他自己目光闪动,似已在寻找退路。 猫猫并不介意对手是谁,可是它没有被人围攻的经验,只有向离他最近的人扑上去,微一抖左袖,左手中便出现了一把短短的剑鞘,是的,只是剑鞘,而短剑此刻正沾满了鲜血,从那人的颈中收回。在那人倒下的同时,身边已经倒下了六个人,西门吹雪轻轻的吹了吹,鲜血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下…… 猫猫抬头看了看主人,又低头看了看地下的尸体,轻轻甩了甩手中的短剑,鲜艳的鲜血从明如秋水的短剑上被轻易的甩了下来,不留丝毫痕迹,猫猫仍拿袖子擦了擦,却并没有收回剑鞘,而是转着看了一圈,发现好像还是只有这个白胖子闲着,所以又转向了他。 阎铁珊的瞳孔急速收缩,白胖的脸上肌肉微微颤抖,只是被一个猫猫盯上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猫猫身边还有一个西门吹雪,一瞬间就要了他花了很大的代价买来的六条人命的西门吹雪。 他一点也不想和猫猫动手,可是周围已经没了可以帮他的人,霍天青似乎想来帮他,可惜这个时候陆小凤已经闲了下来,所以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于是阎铁珊终于看清了猫猫的剑,那是一柄小孩子玩具般的细小狭窄的短剑,阎铁珊终于看清了猫猫的剑法,猫猫的剑法一点也不可怕,如同初学者一般直来直去,它想刺哪里就去刺,可怕的是,无论他想刺哪里,他总能找到最正确的路径,最快最准的刺来,快到让人来不及闪避,准到让人无路可退。 所以面对刺向咽喉的短剑,阎铁珊没有闪,也没有退,他只是大袖一挥,珠光辉映,几十缕锐风突然暴雨般射了出来.击向猫猫。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如果猫猫退,他活,猫猫活;如果猫猫不退,他死,猫猫也不会好过。 明智的人都会选择退却,在己方占尽上风的情况下,付出这样的代价杀死他是不值得……阎铁珊算的很清楚,可他不清楚的是,猫猫还不太懂计算这样复杂的问题。 所以阎铁珊看见面前这个美丽纯真的少年来势不变,身子却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柔软灵活在空中舒展了开来,像是一朵美极、清极、艳极的雪白莲花,在一顷碧波中悠悠绽放,吐出娇嫩的花蕊和诱人的芬芳。 然后他骇然发现,自己本可以危及猫猫性命的暗器已经对猫猫没了多少威胁,而那柄要命的短剑却已经到了眼前。 他的脸上已经写上了临死前的难以置信,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个自己从头到尾连正眼也没有看过的、以为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少年手上。 他错了,可以和陆小凤花满楼平起平坐的人,又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竟然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珠光中闪出了一阵剑气。 剑气森寒剑风如吹竹"刷、刷,刷、刷"阵急响剑气,与珠光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却有几十粒珍珠从半空中落下来,每一粒都被削成了两半。 猫猫的剑也没有递出去,有两根手指牢牢的夹住了他的剑尖,猫猫没有试图去拔出短剑,而是疑惑的放手,落地。 陆小凤将短剑递还给它,正要开口解释,猫猫挠着头对阎铁珊歉意道:“对、对不起……飞羽不知道你是我们这边的……” 见连陆小凤在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猫猫不好意思坏了,红了脸,低头道:“对不起……打群架的时候,总是站错边……” 陆小凤看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抹去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幸好猫猫这次没有真的站错边,不然后果还真是…… 西门吹雪忽然冷冷道:“过来。” 猫猫苦了脸,挪到西门吹雪傍边:“……大哥,啊!” 猫猫痛呼一声,举起手,白嫩的手上多了一道青色的瘀痕,立刻红了眼,泪水盈满眼眶,滚落脸颊,它将手放在嘴边吸着,伸出另一只手抹着眼泪,抽着气:“疼……” 陆小凤倒吸一口凉气,道:“喂,西门,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霍天青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猫猫手上的瘀痕,很想问问,陆小凤,你到底说的是那边? 花满楼听到声音,闪到猫猫身边,担忧道:“飞羽?” 猫猫委屈的将手举到花满楼面前:“疼。” 花满楼指尖摸到上面的红肿,皱眉道:“飞羽虽然冲动了些,却也并无大错,庄主何以至此?” 西门吹雪不理,冷冷道:“这是我的家事。” 猫猫见有人撑腰,躲到花满楼身后,和主人讲道理道:“大哥没有说不许打群架,也没有说不许站错边!” 花满楼安抚道:“飞羽没有站错边。” 于是猫猫更加理直气壮:“飞羽没有站错边!” 西门吹雪冷冷道:“站错边又怎样?好好想想你错在哪?” 猫猫眨眨眼,想了许久,摇头。 “梅管家怎么教你的?” 提到梅管家猫猫倒是想起来了,开始流利的背书:“和人交手的时候要注意:一、要保命。二、在保命的基础上不许受伤。三、在保命和不受伤的基础上可以考虑杀掉对手。四、在保命和不受伤的基础上还可以轻易杀掉的对手的话,可以考虑只砍断他的手脚。五、在保命和不受伤的基础上可以轻易杀死和砍断手脚的对手,才可以考虑捉活的……” 猫猫一背书就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刚才要不是西门吹雪出手,猫猫受伤是一定的,于是朝花满楼背后又缩了缩,道:“大哥没有说梅管家的话要听。” 这次花满楼却不帮他了,道:“梅管家的话要听的。” 猫猫顿时消了气焰,撅了嘴,小声嘀咕道:“可是打群架的时候要勇敢……不然别的猫猫不和猫猫玩……” 陆小凤叹道:“你已经相当勇敢了。” 猫猫怯怯的抬头看向西门吹雪,可是西门吹雪已经不看他了,冷冷看着阎铁珊:“你不走,活;你要走,死。” 阎铁珊叹了口气,道:“严立本早已死了,你们又何苦再来找他?” 陆小风道:“要找他的人并不是我们。” 阎铁珊道:“是谁” 陆小凤道:“大金鹏王。” 听到这个名字,阎铁珊的脸忽然变得极为诡异:“大……” 一句话还未说完,猫猫忽然又一剑刺去,陆小凤忙道:“飞羽不可!” 可惜猫猫的速度实在太快,陆小凤的话还没有说完,猫猫的剑已经到了阎铁珊的身后,没有伤到阎铁珊,而是刺向他身后木制的墙壁,却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陆小凤如何不知道误会了猫猫,在声音传出的同时,他人已消失不见,窗外传来一声娇呼,陆小凤一声惊咦,接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穿窗而入,一道如同九天的凤凰潇洒肆意,一道犹如梁上的燕子,轻巧灵活。 灵活的小燕子还不曾站稳,一道寒光已经逼上了咽喉。 “啊!”一声惊骇欲绝的呼声。 幸好陆小凤有两根神奇的手指,这两根手指还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这次也是一样,在千钧一发之际牢牢夹住一柄短剑,苦笑道:“飞羽。” 猫猫撒了手,好奇的看向那只小燕子,一身黑鲨鱼皮的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材,身上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从荷叶塘里翻到水阁外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狠狠瞪着猫猫,眼中充满了怨毒。 猫猫被她怨毒的眼神吓住,躲到西门吹雪身后,陆小凤问道:“猫猫为何要杀她?” 猫猫从西门吹雪身后探出头来,道:“大哥说,他不走,活。他没有要走,所以要活。”抬头讨好的望向西门吹雪:“是吧,大哥?” 陆小凤叹着气,不问了,猫猫的逻辑想必和西门吹雪是一样的,既然阎铁珊要活,那么想杀他的人自然就要死。 他不问,却有人要问的,从窗外穿来的小燕子——丹凤公主凤眼一瞪,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也用剑?” 丹风公主自然是用剑的,她的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鞘。 西门吹雪冷冷道:“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就死。” 丹凤公主失声问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背后伤人的人,不配用剑。” 话声方落,丹凤公主感觉执剑的手震动了一下,然后才听到“叮”的一声响,手上一轻,百炼精钢的宝剑在她手中断成了六七截,丹凤公主惊呼一声,触电似的撒手,将手中仅剩的剑柄扔在地上。 这是什么剑法? 天下竟有这样的剑法!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剑是如何被击断的,如果他要刺入的,是自己的咽喉…… 她骇然望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仍冷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猫猫从他身后冒出头来,得意洋洋的吐着舌头。 22、四只脚走路 陆小凤叹道:“你实在不该这么急着动手的。” 要债的人在债没有要到手的时候,是不该想要债主的命的。 加上余秋雨和独孤方很可能死在上官飞燕的手上,陆小凤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做蠢事。 上官丹凤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眼睛里涌出了泪光,恨恨道:“你不知道他把我们的家害得有多惨,若不是他忘义背信,我们本来还可以有复国仇的机会,但现在……现在……”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已珠串般挂满了脸颊。 阎铁珊本一直看着她,听到她的话,脸色大变,道:“你到底是谁?” 上官丹凤厉声道:“我就是大金鹏王陛下的丹凤公主,就是要来找你算一算那些旧债的人。” 阎铁珊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奇怪:“你……” 猫猫忽然惊咦一声,正要闪身,想起主人还在前面,于是迅速掏出短剑,旋身后击,短剑刚出手,背后忽然靠上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一道剑光在眼前闪过,听到“叮”的一声响,熟悉的温度让猫猫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堆了甜甜的笑抬头去看,却听到陆小凤一声惊呼:“严老板?” 猫猫转头便看见七窍流血的阎铁珊倒在地上,顿时苦了脸,可能因为是身为野兽的原因,它的感官远超常人,那两根毒针它都察觉到了,可是却只顾了自己,于是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抬头看着西门吹雪:“大哥……” 原以为要重重挨一下,谁知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耳中听到主人淡淡的声音:“做的不错。” 做的不错? 猫猫被表扬了? 前世时常被主人表扬,但今生还是第一次的猫猫彻底晕了,欢喜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可是,主人为什么表扬猫猫呢? 还没有想明白的猫猫就听见主人淡淡的声音:“走。” 猫猫是来吃饭的,现在已经吃饱了。 西门吹雪是来帮陆小凤杀人的,现在人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也该走了。 至于怎么收账,那是陆小凤的事情。 ……………………………………………………………………………… 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没有耽搁多久也离开水阁,霍天青是条汉子,很干脆的应了还大金鹏王的财宝,却因阎铁珊之死和陆小凤定下天明之约。 时已黄昏,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陆小凤忽然轻咦一声,停下脚步。 花满楼正要询问,就听见了一个冷冷的声音:“站起来。” 花满楼一愣:“西门吹雪?” 是在教训猫猫吗?不对,西门吹雪对着猫猫说话的时候,无论多么生气也不会带上杀气,而且是这么浓烈的杀气。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显得很老实规矩:“为什么和尚要站起来?和尚说过要爬回去,和尚不……” “不起来,就死。” 于是和尚很快很老实的站了起来,一拍大袖就飞了出去,声音远远传来:“和尚在这里爬碍了施主的眼,和尚换一个地方再爬……” 西门吹雪脸色一寒,人也消失不见,声音冷冷传来:“那就死。”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消失,道:“为什么最老实的老实和尚会去招惹最不好惹的西门吹雪?” 花满楼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微微皱眉道:“西门吹雪在这里,猫猫在哪里?” 猫猫在客栈。 红着眼,撅着嘴,撑着头坐在他们包下的独院的门槛上,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背上的衣服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了?”陆小凤忙将它领进去,讶道:“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这样要着凉的。” 猫猫闷闷道:“……主人不在。” 陆小凤奇道:“以前你的头发都是西门给你弄的?” “嗯。”洗完澡主人当然应该帮猫猫把毛弄干,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满楼取了毛巾帮它擦头发,猫猫舒服的眯了眯眼,陆小凤看它发红的眼圈,问道:“又做错事被打手心了?” 猫猫摇头,撅着嘴委屈道:“主人不讲道理……” 陆小凤摇头,你家主人本来就从不和人讲道理。 “不许猫猫用四只脚走路……” 花满楼失笑,陆小凤顿时有些明白老实和尚为什么倒霉了,叹道:“猫猫啊,人都是用两只脚走路的,四只脚不叫走,叫爬。” “猫猫喜欢爬。” “人是不能爬的,没有脚的人才爬。” “可是没有毛的……”猫猫在头上比划一下:“都用四只脚走路……他说,人想怎么走路就怎么走路……” 陆小凤一时无语,不知道是该同情任务重大的西门吹雪还是同情无妄之灾的老实和尚,叹道:“他以后也不能用四只脚走路了。” 还想问的细一些,发现猫猫眯着的眼渐渐闭了起来,花满楼已经扔开了毛巾,用内力帮它继续烘干头发和背后的衣服,暖烘烘的感觉让猫猫很快进入了梦乡,长长的睫毛静静的铺洒,微翘的小嘴泛起甜蜜的笑容。 陆小凤摇头失笑:“真是只会享受的猫儿。” “有时候觉得动物比我们要聪明的多,永远懂得享受当下,不会因为发生过什么或者会发生什么而烦恼。”花满楼轻轻抱起猫猫:“我送它回房。” 陆小凤苦笑,他的确没有猫猫聪明,他心里想的事情太多,阎铁珊是谁杀的?如果上官飞燕杀了萧秋雨和独孤方是为了诱惑他继续查下去,那么上官丹凤要杀阎铁珊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早就知道杀了阎铁珊霍天青会将珠光宝气阁给他?杀阎铁珊的人和上官丹凤一伙的人吗?还有天明的一战,他并没有什么把握…… ……………………………………………………………………………… 主人不在身边,猫猫睡得不香,夜半醒来的时候,它忽然发现院子里变得很热闹。 猫猫揉着眼睛出来,看见了一屋子的人,抽着旱烟的老头、穷酸的秀才、背着药箱提着铃铛的郎中、卖花粉的货郎、挑着担子的菜贩……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卖包子的小贩。 猫猫看着他提笼里的包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在袖子里摸了几下,发现里面除了他的短剑什么都没有,于是飞奔到陆小凤面前:“包子包子,飞羽要吃包子。” 陆小凤看它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失笑道:“怎么,飞羽没吃过包子吗?” 猫猫撅了嘴,比划道:“厨娘只会做小包子……大包子没吃过……梅管家小气。” 陆小凤大笑,不知厨娘听了它的话会不会哭笑不得。 猫猫从来没有吃过大包子,原来的主人那里,猫猫也只吃过小笼包。 “大包子大包子,买大包子!” 陆小凤失笑:“给你买。” 问道:“你的肉包子卖不卖” 小贩道:“只要有钱,当然卖。” 陆小凤道:“多少钱一个?” 小贩道:“便宜得很一万两银子一个,少一文钱都不行。” 陆小凤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叹道:“难怪梅管家舍不得给你吃大包子,原来大包子这么贵。” 猫猫撅嘴:“不管不管!就要吃就要吃!” 陆小凤道:“给你买给你买……把你一万两一个的肉包子送两个来吧,多了我可买不起。” 小贩道:“行。” 他刚拿起两个包子墙角忽然有条黄狗窜出来.冲着他“汪汪”的叫。 小贩瞪眼道:“难道你也想买我的肉包子?你知不知道肉包子本来就是用来打狗的。” 他真的用肉包子打这条狗,黄狗立刻不叫了衔起肉包子咬了两口突然一声惨吠在地上滚了滚活狗就变起了条死狗。 猫猫看了看肉包子,又看了看那条死狗,它虽然不太聪明,却还是知道,大黄狗就是因为吃了肉包子才死的。 猫猫眨眨眼,问:“你想吃狗狗?”猫猫有些馋的舔了舔唇,它还从来没有出过狗肉呢,听以前的主人说,狗肉又叫香肉,最好吃不过。 小贩道:“我从来不吃狗肉。” 猫猫愣了:“不吃为什么要杀狗狗?” 小贩冷笑道:“因为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狗,一天不杀几只狗我连觉都睡不着。” 猫猫问:“为什么讨厌狗狗?” 小贩冷笑道:“不为什么。” 猫猫低头想了想,道:“哦。” 然后小贩就看见它挥了挥袖,一道寒光闪过,便觉得毛孔中无数寒气渗了进来,直透骨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以后他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柄薄薄的短剑,锋利的剑刃几乎触及喉结,寒气透体而来,只因剑身被两根手指牢牢夹住,才没有要了他的命去。那两根手指自然是陆小凤的,剑柄却握在猫猫手中。 小贩定定神,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下马威吗?可惜我武功虽不高,胆子却不小,却是吓不怕的。” 陆小凤却不理他,他两只手指没有松开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吓唬谁,而是猫猫因为不同于前两次很顺服的放手,而是仍在极力的想刺下去。 “飞羽,放手。” 猫猫瞪了他一眼,不理。 陆小凤一指弹在它脉门,猫猫惊呼一声松手,陆小凤收剑,冷声喝道:“西门吹雪教你武功,是让你动则杀人吗?” 23、死给你看 陆小凤一指弹在它脉门,猫猫惊呼一声松手,陆小凤收剑,冷声喝道:“西门吹雪教你武功,是让你动则杀人吗?” 猫猫眼圈一红,却没有落泪,如果呵斥它的是西门吹雪或者梅管家的话,它的眼泪早就掉下来了,现在不是,所以它不哭。聪明的宠物只有在主人面前才会哭。 可是猫猫很生气,今天它的剑被陆小凤夹住三次,第一次是打群架,猫猫站错边杀错人被阻止(原谅猫猫的死脑筋),所以没关系;第二次是要让阎铁珊活,至于上官丹凤杀不杀无所谓,所以也没关系;可是这一次,是猫猫自己想杀一个人被阻止,所以有关系,很有关系。 陆小凤也生气,他知道猫猫出手狠辣,但是第一次是生死搏杀中,狠辣些理所应当;第二次可以说是奉命而行,也无可厚非;但这一次却是无缘无故翻脸杀人,无论是看着西门吹雪面上还是他自己,都不能放任不管。 猫猫知道自己打不过陆小凤,一撅嘴,转身就向门口走,还未出门便被花满楼一把拉住:“飞羽,你去哪里?” “找大哥。” “半夜三更你去哪里找他,找他做什么?” 猫猫道:“大哥帮我抓住小胡子,我好打他。”猫猫伸出嫩白的手指指向小贩。 花满楼啼笑皆非,连陆小凤也哭笑不得,猫猫一看见陆小凤,一仰鼻子一扭头,不理,陆小凤摸摸小胡子,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些。 花满楼柔声问道:“飞羽为何一定要杀他呢?” 猫猫道:“不喜欢。” 花满楼道:“不喜欢也不能就这样杀了啊?” 猫猫疑惑道:“可是……他自己说不喜欢就可以杀掉的。他不喜欢可以杀狗狗,飞羽为什么不可以杀他?” 花满楼一时无语,这原是那小贩自己的逻辑,他总不能对一只猫说,狗是可是随便杀的,人就不可以……何况他又何尝喜欢滥杀之人? 陆小凤接道:“飞羽为什么不喜欢他?因为他杀狗吗?” 猫猫学着小贩的口气冷冷道:“不为什么。” 陆小凤摇头叹气,花满楼失笑,帮忙问道:“是因为他杀狗吗?” 猫猫点头道:“他又不吃狗狗,为什么要杀狗狗?狗狗也没有要咬他。” 花满楼道:“可能人家被狗欺负过,所以特别讨厌狗呢?” 猫猫撅嘴道:“可是飞羽也被人欺负过,飞羽从来都没有要把所有的人都杀掉。” 花满楼无语,陆小凤叹了口气,走到猫猫跟前,揽着它的肩,赔笑道:“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不该骂你。” 他本以为猫猫是一时不快暴起杀人,但现在看来,虽然猫猫杀人的理由他不能认同,但对猫猫来说的话,这个理由却实在是很充足的了。 猫猫期待的看着他,道:“飞羽可以杀他了吗?” 陆小凤摸摸没在了的小胡子,叹道:“今天不杀他行不?” 猫猫撅嘴:“不让飞羽杀,飞羽让大哥把还有两个小胡子也送给我……” 陆小凤苦笑,人人都说他是四条眉毛陆小凤,在猫猫的眼中,他是四条胡子陆小凤……想起两片被整整齐齐装在小匣子里的两片小胡子,陆小凤有些笑不出来了…… 如果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变成没毛的陆小凤,那还是陆小凤吗?那岂不是陆光蛋? 花满楼失笑道:“飞羽放过他这一次吧。” 猫猫望向陆小凤,猫猫能分辨人的善意和恶意,小胡子虽然凶猫猫一次,但对猫猫一直很好的,好贵的大包子也买给猫猫吃,而且就算是凶猫猫的时候,也没有恶意,于是问道:“为什么不许飞羽杀他?” 陆小凤想了许久,道:“……因为、因为我是人吧。”他是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猫为了一只狗杀一个人……呸呸,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猫猫低头想了想,接受了他的理由。记得它看见猫猫和狗狗打架的时候,也不问原因就去帮猫猫的,人帮人也是应该的…… 于是点头,认真道:“下次你不在的时候,悄悄杀他。” 陆小凤只觉得一脸黑线,这句话要不要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说啊! 果然小贩冷冷道:“不必等,要杀我不妨现在就来。” 猫猫看他一眼,翘着鼻子哼一声,又转回去。 花满楼皱眉道:“猫狗无辜亦无害,阁下滥杀无辜,猫狗虽不会喊冤,却不怕有伤天和吗?” 小贩冷冷道:“你若看不顺眼,不妨也来管管闲事。” 花满楼摇头轻叹一声,对这种偏执之人讲理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便不再和他多言,拥着猫猫的肩膀将它拉回院中。 这个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个秃顶的老头子,一张黄惨惨的脸,穿着件灰不溜丢的粗布衣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盖着膝盖,脚上白布袜、灰布鞋,看着恰巧也像是个从乡下来赶集的土老头。 但他一双眼睛却是发亮的,目光炯炯,威光四射。 他来了之后,院子里的人默默的让出了一条路。 猫猫看着他的秃头,兴高采烈:“没有毛没有……唔!” 花满楼苦笑的掩住它的嘴,将它乱指的手臂捞回来,道:“飞羽,对客人要有礼貌。” 猫猫蔫了,小声嘀咕:“没有毛……为什么不四只脚走路……” 花满楼不由失笑,难怪西门吹雪要去教训老实和尚了,原来猫猫的执念这么深。 这秃顶老人目光四下一打量,落在陆小凤身上,道:“三年不见,你居然还没喝死。” 陆小凤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只担心你,你是个好人。” 秃顶老人瞪眼道:“谁说我是个好人?” 陆小凤笑了笑,道:“江湖中谁不说山西雁又有种、又够朋友,是他娘的第一个大好人。” 秃顶老人大笑,道:“你是个大祸害,我是个大好人,这他娘的真有意思。” 猫猫打量他许久,好奇道:“为什么燕子没有毛?” 花满楼这次慢了一步,没能堵住他的嘴,只好道:“飞羽不许无礼,这位是享誉江湖三十年,一双铁掌威震关中的大侠山西雁。” 山西雁转向二人:“花家七童?” 花满楼点头道:“花满楼见过雁大侠。” 山西雁摇头:“不敢当,这位是……” “西门飞羽,”花满楼道:“西门吹雪是他兄长。” 山西雁目光闪动:“没想到西门吹雪竟有兄弟。” 猫猫好奇道:“你会飞吗?” 山西雁道:“不会。” 猫猫奇道:“蝴蝶都会飞,为什么燕子不会飞?” 花满楼道:“是大雁的雁,不是燕子的燕。” 猫猫道:“大雁也会飞……” 若换了其他人,在不知道猫猫的身份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话只会当他出言侮辱,但山西雁却不恼,大笑道:“因为山西雁并不是真的大雁,山西雁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头子罢了。”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陆小凤,道:“你只怕想不到我会来找你?” 陆小凤承认:“我想不到。” 山西雁道:“其实你一到太原,我就已知道了。” 陆小凤笑了笑,道:“这并不奇怪,我来了若连你都不知道,才是怪事。” 山西雁道:“可是我直到现在才来找你!” 陆小凤道:“你是个忙人。” 山西雁道:“我一点也不忙,我没有来,因为你是我师叔的客人,我既然没法子跟他抢着作东,就只好装不知道了。” 陆小凤笑道:“我还以为我剃了胡子后,连老朋友都不认得我了。” 山西雁又大笑道:“我本就觉得你那两撇骚胡子看着讨厌。” 陆小凤道:“你讨厌没关系,有人不讨厌。” 山西雁的笑声停顿:“霍天青是我的师叔,江湖中有很多人都不信,但你却总该知道的。” 陆小凤道:“我知道。” 山西雁道:“外面抽旱烟的那老怪物,姓樊,叫樊鹗,你认不认得?” 陆小凤道:“莫非是昔日独闯飞鱼塘,扫平八大寨,一根旱烟袋专打人身三十六大!穴、七十二□□的樊大先生?” 山西雁道:“就是他。” 陆小凤道:“西北双秀,樊简齐名,那位穷酸秀才,想必也就是‘弹指神通’的惟一传人,简二先生了。” 山西雁点点头,道:“那穷要饭的、野药郎中、卖包子跟卖菜的小贩、卖花粉的货郎,再加上这地方的掌柜,和还在门口卖面的王胖子,七个人本是结拜兄弟,人称‘市井七侠’,也有人叫他们山西七义。” 陆小凤淡淡笑道:“这些大名鼎鼎的侠客义士们,今天倒真是雅兴不浅,居然全都挤到这小院子来乘凉来了。” 山西雁道:“你真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陆小凤道:“不知道。” 山西雁道:“他们也都是我的同门,论起辈份来,有的甚至是霍天青的徒孙。” 陆小凤又笑了,道:“这人倒真是好福气!” 山西雁道:“六十年前,祖师爷创立‘天禽门’,第一条大戒,就是要我们尊师重道,这辈份和规矩,都是万万错不得的。” 陆小凤道:“当然错不得。” 山西雁道:“祖师爷一生致力武学,到晚年才有家室之想。” 陆小凤道:“天禽老人竟也娶过妻,生过子?” 山西雁道:“这件事江湖中的确很少有人知道,祖师爷是在七十七岁那年,才有后的。” 陆小凤道:“他的后代就是霍天青?” 山西雁道:“正是。”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年纪轻轻,辈份却高得吓人。” 山西雁道:“所以他肩上的担子也重得可怕。” 陆小凤道:“哦?” 山西雁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道:“他不但延续祖师爷的香灯血脉,惟一能继承‘天禽门’传统的人也是他,我们身受师门的大恩,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能让他有一点意外,这道理你想必也应该明白的。” 陆小凤道:“我明白。” 山西雁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他明晨日出时,若是不幸死了,我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弟子也绝没有一个还能活得下去。” 陆小凤皱了皱眉,道:“他怎么会死?” 山西雁道:“他若败在你手里,你纵然不杀他,他也绝不会再活下去。” 陆小凤道:“我也知道他是个性情很刚烈的人,但他却并不是一定会败的!” 山西雁道:“当然不一定。” 陆小凤淡淡道:“他若胜了我,你们‘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子弟,岂非都很有面子?” 山西雁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愿你败在他手里,伤了彼此的和气。”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真是好人。” 山西雁的脸有些发红。 他们说话的时候,猫猫一双眼睛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专注的看着说话人的脸,听的很认真,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听不太懂,于是问花满楼:“为什么小胡子说大雁是个好人?” 花满楼道:“陆小凤和霍天青在天明的时候有一战,山西雁大侠是来阻止的。” 猫猫道:“小胡子打不过那个人吗?” 花满楼道:“也许。”花满楼为人厚道,不愿让任何人难堪,何况对方是正直忠义的大侠,是以说的含糊,实际上武林中,还真的没有什么人敢说自己一定打得过陆小凤,即使是西门吹雪的剑,陆小凤也只是没有把握一定接住而已。 猫猫却听不出他的谦虚,很认真的点头对山西雁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猫猫说的极是真诚,真诚的让山西雁原本就有些发红的脸似乎又红了些,苦笑着对陆小凤道:“只要你们一交手,无论谁胜谁败,后果都不堪设想,霍师叔跟你本也是道义之交,这么样做又是何苦?” 陆小凤微笑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在日出之前,赶快离开这里,让他找不着我。” 山西雁居然不说话了,不说话的意思就是默认。 陆小凤的这句话猫猫听懂了,于是对山西雁道:“飞羽要在这里等大哥,不能走。” 山西雁不理他,只是看着陆小凤。 猫猫还没有学会被无视的时候要生气,很有耐性的道:“那个人不是大雁的亲戚吗?你去劝他走好不好?” 山西雁仍不理他,花满楼叹道:“霍天青是铁血男儿,怎肯失约?” 猫猫明白了,点头道:“小胡子不是男儿,所以可以失约……”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天明之约本是霍天青定下的,何况我们要在这里等西门吹雪……” 山西雁霍然长身而起,满院子的人全都鸦雀无声,他发亮的眼睛从这些人脸上一个个扫过去,忽然道:“他若不走,你们怎么办?” 卖包子的小贩翻着白眼,冷冷道:“那还不简单,他若不走,我就走。” 山西雁又笑了,笑容中仿佛带种说不出的悲惨之意,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好,你走,我也走,大家都走。” 卖包子的小贩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妨先走一步?” 他的手一翻,已抽出了柄解腕尖刀,突然反手一刀,刺向自己的咽喉。 他的出手不但稳,而且快,非常快。但却还有人比他更快的。 突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他手里的刀已断成了两截,一样东西随着折断的刀尖掉在地上,竟是陆小凤的半截筷子。 剩下的半截筷子还在他手里,刀是钢刀,筷子却是牙筷。 能用牙筷击断钢刀的人,天下只怕还没有几个。 猫猫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诧异的望向花满楼,道:“为什么他要自己杀自己?” 花满楼道:“因为陆小凤不肯走。” 猫猫眨眨眼,扯了扯陆小凤的袖子:“小胡子,对不起。” 陆小凤愣了愣道:“为何要说对不起?你有什么事对不起我?” 猫猫诚恳道:“飞羽不知道你是他哥哥,飞羽不杀他了。” 陆小凤道:“我不是他哥哥。” 猫猫奇道:“他是你哥哥?” 陆小凤道:“他也不是我哥哥。” 猫猫不明白了:“那他是你什么?” 陆小凤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是我的什么?” 猫猫奇道:“可是,他不是你什么,为什么要死给你看?” 陆小凤瞪大了眼:“死给我看?” 猫猫认真点头道:“我听侍女姐姐讲的,很有用!” 为了防止陆小凤不信,得意洋洋的举例道:“这一次大哥不肯带飞羽出来玩,飞羽就跟他说:‘不带飞羽出去玩,飞羽就死给你看!’,然后飞羽还没有假装绝食,大哥就带飞羽出来了。” 24、该成亲了 为了防止陆小凤不信,得意洋洋的举例道:“这一次大哥不肯带飞羽出来玩,飞羽就跟他说:‘不带飞羽出去玩,飞羽就死给你看!’,然后飞羽还没有假装绝食,大哥就带飞羽出来了。” 这个……说的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看着这只得意洋洋的无良的猫儿,西门吹雪就这样被这只猫给驯服了?……呸呸呸,打住打住,想什么呢?想被人杀人灭口吗? 一抬头,看见脸色铁青的山西雁、气得发抖的小贩和一众杀人的目光…… 这才想到猫猫说了什么。 侍女姐姐、死给你看、假装绝食……猫猫这张嘴啊,偏偏它又说的一派天真……还真是…… 他们是秉着一腔热血而来,存了必死之心,用自己的性命来逼退陆小凤,却被猫猫用女儿家撒娇的“死给你看”来形容,怎不气的半死?但从字面上来说,他们还真是来死给陆小凤看的…… 如果换了西门吹雪,绝不会有人敢用这一招来让他退让,如果换了花满楼,也许根本就不会定下这日出之战。 陆小凤摸摸鼻子,莫非自己做人的方式有问题? 耳边传来猫猫兴奋的声音:“要打群架吗?好啊好啊,飞羽喜欢打群架。” 打群架他们自然是不怕的,对方人虽多,除了山西雁,其他的人加起来也不够猫猫一个人杀的,而山西雁无论是花满楼还是陆小凤都不会输给他。 但陆小凤不想和他们打,无论是山西雁还是西北双秀还是市井七侠,都是江湖中的义气之辈,他不愿让他们被猫猫杀死,当然更不会让猫猫被他们杀死…… 山西雁并没有让他为难,一声不吭回头就走,满院的人悄悄的退的一干二净。猫猫的话让他们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性命劝退陆小凤,而耗尽陆小凤的功力让他天明时一败涂地,这样卑鄙的法子他们用不出来,所以他们只有走。 花满楼轻叹一声,摸摸猫猫的头。 陆小凤沉默半晌,道:“山西雁是个好汉子。” 花满楼叹道:“有句话山西雁说的却是不错的,霍天青和你原是道义之交,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负……这又是何苦?” 陆小凤默然不答。 这场战斗,本不是他挑起的,他只是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而已。 霍天青是大好男儿,他陆小凤也不是窝囊废。 猫猫看他们的神色,不安道:“猫猫说错什么了吗?” 陆小凤摇头,笑道:“没有,啊,猫猫啊,要不要尝一尝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猫猫顿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要!” 于是…… 陆小凤傻了眼:“不会吧,就一碗而已……” 花满楼摸索着从一堆衣服中将猫猫掏出来,猫猫试了两次也没能从花满楼手心里站起来,发出可怜兮兮微弱的叫声:“喵呜……” “陆小凤,你明明知道猫猫它是……还灌它酒?” 陆小凤嘀咕道:“我怎么知道它量那么浅……要不放到水里醒醒酒,不然西门回……西门!” 陆小凤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西门吹雪,强笑道:“哈,猫猫刚才不小心多喝了几口……”见西门吹雪目光渐渐冰寒,忙顾左右而言他:“啊,对了,你不是去找老实和尚的麻烦去了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逼近,在陆小凤脸色越来越白时,从他身边越过,抓起花满楼手中的猫猫,毫不停留的转身而去。 陆小凤长长出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西门吹雪要出剑呢!” 花满楼微笑道:“西门吹雪对猫猫很好。” ……………………………………………………………………………… 感受到主人的体温,猫猫安心的闭上眼睛,头上传来的阵阵闷痛让它很难受:“喵……” 感觉主人的手从头上顺着脊背抚摸而下,换了往日,猫猫早就受宠若惊了,此刻却觉得怎么都不舒服,用小小的脑袋瓜在主人身上里使劲的蹭着,发出哀怨的叫声。 于是连那只抚摸的大手也不见了,猫猫更加难受了,不满的叫唤,然后被扔在床上、不松不紧的夹在了胳肢窝里,这是猫猫最爱的地方之一,猫猫在里面翻来覆去几次,直到又来一只手被子般的盖在它身上,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感觉到小东西终于安静下来,西门吹雪也静静闭上眼睛,离天亮还有一阵,正是好梦的时候。 西门吹雪是被一阵细碎的□□声惊醒的,眸光扫到缠绕在手臂上如同墨染的丝滑长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头疼的坐了起来。 怀中的少年已经不复白天时的容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它这幅模样,西门吹雪仍无法压抑心中强烈的惊艳。 这小东西似乎比上次好看了,仍是巴掌般大的小脸,精致的难描难画的五官恍如鬼斧神工精雕细琢而成,完美的不见半点瑕疵。微皱的长眉如远山含黛,清润而悠远。泪盈盈的双眸像晨雾中的西湖水,含烟带露,漆黑的双瞳恍似最完美的黑曜石浸在清泉中,纯净而深邃的让人心醉神迷。小巧挺翘的鼻头难受的微皱着,柔软滋润的唇瓣恍如春雨滋润过的红杏,泛着宝石般亮丽的光泽,被雪白的牙齿咬出几个小小的牙印,发出难耐的娇吟声,似有香甜的气息从中悄然散逸,让人不知不觉中就醉了心神。 冰玉般轻薄的肌肤,泛着醉酒后的酡红,生起诱人的红晕,半眯的眼,微挑的眼角,水光潋滟的眸子在长而翘的睫毛的掩映下,越发的勾人。 “呜……”猫猫难过的低泣,毫无杂质的清悦嗓音夹着□□婉转又任性:“难受难受……主人……猫猫不舒服……” 让你喝酒! 西门吹雪将手放在它的额头,微凉的手熟悉的触感让猫猫安静了片刻,又开始闹,胡乱的嚷嚷:“难受难受……” 伸出嫩白的小手将西门吹雪放在额头的手捉下来,按在胸口上。 触到细嫩的恍如滑不留手的火热柔腻肌肤,西门吹雪触电般的缩回手。 醉酒的猫猫胃里面火烧一般,好容易按到主人微凉的手舒服一些立刻就被抽走,更加不满起来,胡乱蹬着棉被,露出白腻的肩膀:“热、热……” 西门吹雪迅速将它裹回去,按紧被角。 猫猫被裹在被子里挣脱不开,哇的一声哭起来:“难受难受……猫猫难受……” 踢打着被子露出精致白嫩的小脚丫:“热热热……难受……主人……”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将漆黑的长发濡湿一片,贴在玉白的脸颊上,有种凌乱颓废的美感,让人产生摧残的欲望。 西门吹雪无奈,看见小几上的茶壶,过去倒了杯凉茶来,一转身便整个僵住了。 趁着西门吹雪不在,猫猫把身上的被子蹬了个干净,春寒料峭,何况此刻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寒意透体而来,即使是胃部的火热也抵挡不住外部的寒气,哆嗦几下后,两条蓬松的大尾巴又伸了出来,将身体紧紧缠住。 西门吹雪看到的,就是这样香艳的一幕,赤!裸的绝美少年被两条雪白的毛茸茸的大尾巴紧紧缠绕,间或裸!露在外的肌肤晶莹剔透宛如水晶,泛着微醺的醉红,在它不安的摩挲翻滚中,修长笔直的腿、纤细柔韧的腰肢、白嫩柔软的肚皮还有圆润小巧的臀部若隐若现…… 眩晕的头、火烫的胃和四肢传来的寒意让半梦半醉的猫猫难受之极,口中发出呜呜的□□,两条尾巴越绞越紧,将雪白的肌肤勒的凹陷下去,留下红色的印记,在如玉的肌肤上,凭添无数诱惑,尾巴尖尖在床上难耐的拍打,快速的节奏宛如人此刻凌乱不安的心跳,又如同某种无声的催促…… 手指上的凉意让西门吹雪微微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的凉茶不知何时泼了个干净,西门吹雪闭上眼,平静了一下呼吸,迅速捞了几上的茶壶,用被子将床上蠕动的少年紧紧裹住,壶嘴凑上去,堵住了那只呜咽的小嘴。 猫猫下意识的吮吸了几口,冰冷的茶水下腹,胃里的灼热终于得到缓解,被子也挡住了春寒,猫猫嘴里咕哝两声,将头向被子里面缩了缩,终于安静了。 西门吹雪松开被角,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将剩下的凉茶一口灌尽,转身出门,门外东方已发白,晨曦中,隐隐看见他额角有汗渍在闪烁。 西门吹雪吐了口气,关门回身后便微微一愣,只见小院花圃中的石凳上,一个修长的人影面对院门独坐小酌,春寒露重,凌晨一人户外独酌,原是十分孤寂的画面,但在他的身上,却让人觉得春意盎然,暖意洋洋。 想到此人的一双灵耳,想必房间的动静被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明知他目不能视,西门吹雪也忍不住心中有些不快。 花满楼听到关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庄主。” 西门吹雪淡淡道:“花公子。” 花满楼道:“猫猫好些了吗?” 西门吹雪点头,想到他无法看见,道:“睡了。” 又问:“你为何在此?” 花满楼道:“陆小凤和霍天青在约天明一战,送他出门后了无睡意,便小饮了几杯。” 西门吹雪道:“无需担心,霍天青不是陆小凤的对手。” 花满楼道:“话虽如此,不到最终难免有些不安。何况,他们之间原也是意气之争,霍天青也是个义气男儿……” 江湖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意气之争。 西门吹雪不答,霍天青是什么样的人,与他何干?他是死是活,他更不关心。 “庄主似乎有心事?” 西门吹雪不语。 花满楼道:“庄主若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虽然花某不才,未必能为庄主排解一二,但说出来,总能舒服些。”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遥望渐明的东方,淡淡道:“或许……我该成亲了。” 花满楼顿时呆若木鸡,迟迟方道:“庄主?” 西门吹雪本没有期待他的回答,缓缓走出院门,在门口微顿,道:“我确实该成亲了。”消失无见。 25、最新更新 日上三竿的时候,陆小凤施施然回来,花满楼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儿,道:“你喝了酒?” 陆小凤笑道:“喝了,还喝了不少。” 花满楼忍不住道:“我记得你似乎是决斗去了。” 陆小凤道:“决斗分很多种,大家拿着刀,你一刀,我一刀看谁先倒下是决斗,大家拿着酒,你一杯我一杯,看谁先躺下也一样是决斗不是吗?” 花满楼露出微笑,道:“那么你是赢了?” 陆小凤道:“我也没有赢,他也没有输。” 却不向下说下去,他自认这件事解决的极是高明,得意洋洋的笑着等着花满楼来问,花满楼却似乎一点都不好奇,哦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陆小凤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下去了,干咳道:“你不想知道我们决斗的结果吗?” 花满楼道:“我只要知道你们都还活着就够了。”对花满楼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陆小凤摸摸小胡子,道:“阎铁珊的死虽然与我们有关,却到底不是我们杀的,所以我和他打赌,谁先找到杀死阎铁珊的凶手谁就赢了。”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花满楼笑容更深,正要开口,一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陆小凤回头:“猫猫你醒……”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猫、猫猫?” 从房中出来的人一身雪白狐裘,长及臀下的乌发瀑布般的铺洒,如丝如缎,如浓墨浸染。如玉的手挡在眼前,遮住耀眼的朝阳,金色的阳光透过指缝,洒在雪玉般的肌肤上,如琉璃般反射出七彩的霞光。一双恍如黑曜石般漆黑清亮的眸子半眯着,似是睡意未尽,似是不耐阳光侵蚀,几分慵懒几分困倦几分娇嗔,长长的睫毛勾起微挑的眼角,小小的嘴撅起好看的轮廓,娇憨灵秀,显出一种纯稚的诱惑。 阳光似乎特别钟爱与他,细细的镀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精美绝伦的五官、完美无瑕的体态,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让这个宛如由整块绝世美玉被上苍的精雕细琢而成的绝美少年美得更加如梦如幻,浑不似凡人。 花满楼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气氛的迟滞,迟疑道:“怎么了?” 陆小凤终于找回魂魄:“猫猫?” “……小胡子,”猫猫皱着眉下结论:“坏人!” 陆小凤心落回肚子里,是猫猫。 却又苦笑不得道:“我怎么了?” 猫猫不满道:“酒不好喝,辣!而且会疼,头疼、肚子疼。” 陆小凤大笑。 花满楼道:“猫猫昨晚闹酒了,难受的很。陆小凤下次别灌它了。” 陆小凤笑着点头,他不过开个玩笑,又怎忍心让猫猫真的受罪,这一次实在是无心之过,道:“看西门昨晚想要杀人似的样子,我也不敢了啊。” 绕着猫猫转了一圈,惊叹道:“这是猫猫本来的样子吗?啧啧,常听人将长得好看的人比喻成狐狸精,真是瞎了他们的眼,真该让他们来看看真正的狐狸精是什么样子……” 猫猫不悦怒道:“猫猫不是狐狸精!” “不是不是。”陆小凤敷衍道:“不过猫猫,你要这个样子出去吗?” 猫猫愣了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腰带也系了,鞋子也穿了,嗯,裤子也穿了……为什么不能出门? 陆小凤进房间晃了一圈,不知出哪里变出一面铜镜,道:“喏,你看。” 猫猫对着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好奇的将头向镜子背面探过去,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再转回来,咦,明明还在啊!再去看看!呀,又不见了! 这次要捉快一点! 一!二!三! 转! 啊呀,还是跑了…… “猫猫,”陆小凤好笑的将镜子抢过去,道:“后面没人,里面是你的影子,就像地上的影子一样……我是让你看你现在的模样……猫猫!” 猫猫从自己影子的小腿肚子上收回脚——它想踩的是明明是肚子,可是影子它长的好长,而且还跑的和自己一样快,总是抓不住——疑惑的望向陆小凤,怎么了? “猫猫你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猫猫认真的点头:“猫猫认真!可是……猫猫要认真做什么?” 让猫猫玩镜子又不给猫猫玩……让猫猫玩影子又不让猫猫玩…… 猫猫要认真去做什么事? 小胡子怪怪的。 陆小凤干脆不和它兜圈子了,兜来兜去的就只把自己绕进去:“我是说你这个样子不能出门,要换一个模样。” 这次猫猫听懂了,于是陆小凤就看见猫猫眨眨眼,面前忽然一阵模糊,眼前出现一张熟悉之极的脸…… 顿时气急败坏:“猫猫!谁让你变成我的模样的?不行,也不能变花满楼……变成你昨天的样子。” 早说嘛!猫猫吐吐舌头,听话的变回去,那副样子它每天变,熟的很。 小胡子真隆cu狗痰呐艿交ド砬埃骸盎ǎ锩ㄅ! 花满楼微笑着答应,陆小凤奇道:“花满楼,你脸上也没有花,为什么猫猫要叫你花花?” 花满楼反问道:“你脸上也没有胡子了,为什么猫猫还要叫你小胡子呢?” 陆小凤摸着原本长着胡子的地方,苦笑。 看着猫猫缎子般的长发被花满楼灵巧的双手熟练的挽起,陆小凤问道:“猫猫,西门呢?” 猫猫摇头:“猫猫没有看到。” “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吗?” 猫猫迷惑道:“今天早上没有看到主人。” “那昨天晚上呢?你总不会说昨天晚上也没有看见吧?” “昨天晚上……”猫猫歪着头想了一会,点头:“看见了。昨天晚上猫猫看到没毛的用四只脚走路,猫猫也用四只脚,主人不许,猫猫就和主人讲道理。” 陆小凤失笑道:“你和西门讲道理?哈哈,一个不懂道理的人和一个从不讲道理的人在一起讲道理……哈哈!哈哈哈……” 猫猫涨红了脸:“猫猫会讲道理!” “是的是的,”陆小凤大笑:“你当然会讲道理,告诉我,你怎么和西门讲道理的?” 猫猫道:“猫猫在路上走,主人走的快,猫猫走的慢……猫猫不喜欢用两只脚走路,猫猫四只脚跑到快。然后没毛的……” 陆小凤又开始笑。 猫猫好脾气的看着他,等他笑完了又接着道:“没毛的……” “噗!”陆小凤再次忍俊不禁道:“猫猫可不可以不叫他没毛的……他有名字,他叫老实和尚,你可以叫他和尚。” 猫猫从善如流:“和尚四只脚走路,猫猫就跟在后面一起……主人就把猫猫提起来,猫猫说了要自己走……” 陆小凤打断道:“四只脚走?” 猫猫点头:“猫猫喜欢四只脚走路。” 陆小凤可以想象西门吹雪当时的表情,大笑道:“你家主人答应了?” 猫猫闷闷道:“主人不理猫猫,把猫猫提回来了……” 提回来……这次连花满楼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然后呢?” “然后让猫猫去洗澡……猫猫用四只脚走,主人让猫猫站起来,猫猫不干,说,没毛的……嗯,和尚都可以四只脚走路,猫猫也要。” 花满楼忍不住道:“猫猫在山庄不是一直是两条腿走路的吗,为什么突然要用四只脚?” 猫猫道:“猫猫原来以为人就应该两只脚走路。” 陆小凤道:“人本来就应该两条腿走路啊。” 猫猫撅嘴道:“可是没毛的和尚明明说,人想怎么走路就怎么走路。” “你和你家主人就这样说的?” 猫猫点头。 “那他怎么说?”陆小凤很好奇西门吹雪会怎么向猫猫解释人该怎么走路的问题。 猫猫学着西门吹雪的样子,面容一寒,倒是有几分相像,冷冷道:“站起来。” 陆小凤叹道:“我早该想到西门吹雪绝不会跟你讲道理才对。你就老实的站起来了?” 猫猫撅嘴道:“不站起来会打屁股……” 打屁股…… 陆小凤一头黑线……西门吹雪打屁股……不过对于猫猫来说,不打屁股的话,要怎么教育呢? “所以这就完了?” 猫猫道:“猫猫就哭。” 这两只,这道理讲的还真是…… “猫猫哭,凭什么没毛的和尚就可以,猫猫就不可以……然后主人就拿着剑出去了。” 陆小凤叹道:“所以没毛的和尚就倒霉了……之后呢?” 猫猫摇头:“之后猫猫没看见主人。” “昨晚你喝醉了,西门回来过,你不记得了?” 猫猫摇头。 花满楼道:“早上我却看见他了。” 陆小凤道:“哦?他有没有说做什么去了?” 花满楼摇头道:“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我该成亲了。” “什么?”陆小凤瞪大了眼:“你要成亲?” 花满楼道:“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是……西门吹雪?”陆小凤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西门吹雪要成亲?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花满楼道:“西门吹雪也是人,是人都会成亲的。” “可是……他要和谁成亲?他不会随便找一个人成亲吧?” 花满楼道:“以西门庄主的高傲,应该不会吧。” 陆小凤道:“可是以我认识的西门吹雪,他说过的话没有做不到的……何况既然他愿意成亲,又怎会找不到愿意嫁给他的人?天下的女子,有几个能拒绝的了他?” 花满楼不说话了。 猫猫迟疑道:“成亲……” 听起来很像以前的主人说过的结婚呢。 花满楼温声道:“成亲的意思,就是以后猫猫会多一个女主人。” 他语气中含有淡淡的担忧,他们可以接受猫猫,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一个异类。 猫猫却没有听出来,他想起了之前的女主人,会温柔的抱着猫猫,会给猫猫抓痒痒,给猫猫洗澡梳毛挠下巴,还会煮牛奶和做香香的油炸小黄鱼,顿时笑的眉眼弯弯:“猫猫喜欢女主人!” 26、最新更新 猫猫喜欢女主人。 看猫猫一脸向往的模样,连陆小凤都不由有些为它担心,这只猫儿似乎太单纯了些。陆小凤有着可以接受一切事物的粗大神经,花满楼对任何生命都怀有善意,他们可以轻易接受猫猫,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样。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陆小凤,也只有一个花满楼。 摸摸猫猫的头,陆小凤道:“以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会变化的事情,知道吗?” 猫猫点头:“知道,梅管家说了,被人知道就会把猫猫做成烧烤吃掉。” “真聪明。”陆小凤叮嘱道:“要记得,是任何人,除了西门吹雪、梅管家、花满楼和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猫猫认真点头:“任何人!” 陆小凤仍不放心,道:“包括你未来的女主人。” 这次猫猫不明白了:“为什么?”既然是主人,就是猫猫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不让主人知道? 陆小凤顿了顿,他不愿意对单纯的猫猫去讲诉人性如何险恶,只得道:“因为这件事应该由你主人亲口告诉她,等到合适的时候,西门吹雪自然会告诉她的。” 也许西门吹雪强大到可以不用惧怕任何麻烦,更不会特意交代猫猫如何去回避麻烦,但是作为朋友,无论是为了西门吹雪还是为了猫猫,他都不能看着他们惹祸上身而置之不理,毕竟猫猫的身份,世所难容。所以才会有这番未雨绸缪的交代。 花满楼亦抚着猫猫的发顶,道:“听话。” 见猫猫似懂非懂的点头,陆小凤不再多说,转向花满楼道:“霍天青这次告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上官丹凤失踪了,霍天青等着她去接收珠光宝气阁,可是只等到一封信,一封给我的信:‘丹凤难求.小凤回头,若不回头,性命难留。''” 花满楼沉默了片刻,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陆小凤耸耸肩,道:“你别忘了,上官飞燕也失踪过。” 上官飞燕也失踪过,在花满楼为她忧心忡忡的时候,她在挂了一具尸体的破庙里唱歌。 花满楼叹了口气:“你认为她们又想故技重施?” 陆小凤道:“也许在他们看来不是故计,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看过了那具尸体,听过了那只歌。” “他们”,也许是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也许是掳了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的人。 花满楼不说话了,陆小凤转移话题道:“你可知道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谁?” 花满楼摇头。 陆小凤笑道:“是那个又可爱又可怜,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妖怪。” 猫猫好奇道:“妖怪?” 花满楼摸着它的头微笑道:“不是真的妖怪,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你遇到了雪儿?” “是啊,你可知她对我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陆小凤一滞,忽然后悔的想割了自己的舌头。 “什么?” 陆小凤苦笑道:“她说她找到了上官飞燕被害的证据。” 花满楼嘴角的微笑渐渐僵硬,缓缓道:“也许她这次没有说谎……” 陆小凤强笑道:“如果上官飞燕已经死了,那在破庙里唱歌的人是谁?” 花满楼道:“我们听到的,只是猫猫唱的歌而已,我摸到的,也只是留在梳子上的头发。” 这句话,本是陆小凤自己说过的话,陆小凤终于笑不出来了,道:“你本来是很看得开的一个人,为什么遇到上官飞燕的事总要朝坏里想?” 花满楼没有说话。 陆小凤却叹了一口气,如果太关心一个人,难免就会多想,花满楼也许只是太爱她。 很快陆小凤又笑了,他道:“雪儿还说,柳余恨也被上官丹凤杀了。可是你可知道她现在去哪儿了?” 花满楼摇头。 陆小凤一字一句缓缓道:“她回家了,被活生生的柳余恨接回了家。所以,她说的话,简直一个字都不能信。” 花满楼露出微笑,无论事实如何残酷,身边若有一个像陆小凤这样的朋友,总是还可以笑出来的。 这时院门忽然打开,一个人慢慢走了进来,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背后斜背着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小凤在他从身边经过时,终于忍不住唤道:“西门。” 西门吹雪停下,冷冷道:“什么事?” 陆小凤道:“……你去干什么了?” “练剑。” “之前你去找老实和尚……他怎么样了?” 西门吹雪冷冷道:“还活着。” 陆小凤松了口气,西门吹雪既然说还活着,那自然是还活着,不过恐怕也就是还活着而已了,但能在西门吹雪手上还活着,已经相当不错了。 “……听说你要成亲?” 西门吹雪目光在花满楼身上掠过:“是。” 虽然知道花满楼不可能撒谎,但听西门吹雪亲口说出这样的话,陆小凤仍忍不住失声道:“你怎么会成亲?” 西门吹雪道:“我是人,是人都会成亲,我为什么不能成亲?” 陆小凤今天第二次被这句话打回来了,讪讪的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他不是觉得西门吹雪不该成亲,只是西门吹雪的决定未免来的太过突然。 西门吹雪目光落在猫猫身上,猫猫的一头长发已经梳理整齐,正没骨头似的趴在花满楼身上,用花满楼的肩膀蹭耳朵,发出舒服的嗯嗯声,目光一寒,道:“猫猫。” 猫猫疑惑的抬头:“嗯?” “去练剑。” 猫猫撅起嘴:“猫猫不想练剑……”尽管不满的嘀咕着,猫猫仍然知道自己想还是不想不在西门吹雪的考虑范围之内,恋恋不舍的从花满楼身上溜下来,蹭到西门吹雪身边。 ………………………………………………………………………………………… 好容易出来玩,好容易不用坐马车,却还要练剑,而且连每天变猫玩的福利也没有了。猫猫满腹的怨念中,夕阳西下。 当上弦月挂上树梢的时候,木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陆小凤舒服的泡在热水中,猫猫撑着头昏昏欲睡,西门吹雪的手拂过它的长发,内力过处,带走腾腾的水气。 五条人影无声无息的落在院中。月光洒落在他们脸上,当先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豁然正是他们在水阁中见过的和花满楼交过手的苏少英,另外四个竟是四个女人,年轻而美丽的女人,不但人美风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衬得她们苗条的身子更婀娜动人。 一阵无声的交流后,苏少英留着院中,四个窈窕的人影向陆小凤房间悄然行去。 看着她们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苏少英无声无息向屋檐的暗影处潜去,忽然听到一把完美的不见没有杂质的清灵嗓音,正任性的撒娇:“不要!猫猫不变猫睡,猫猫就要这样睡!就要这样睡!” 声音软软糯糯,撒起娇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在耳中就像一只小手在心中轻轻的抓挠,让人莫名的心软如棉。 猫猫? 他记得这个声音,这分明就是那天跟随在花满楼身边,唤西门吹雪为大哥的少年上官飞羽的声音。 他在和谁说话? 变猫睡又是什么意思? “听话。”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知为何,他竟从这样冷冽的嗓音中听到了几分无奈,几分宠溺。 是西门吹雪! “不要!”少年软软的声音央求着:“不要,主人……猫猫不要白天变人晚上变猫,猫猫晚上变人白天变猫!” 苏少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骇,发出一声低呼,旋即迅速掩住自己的嘴,强行镇定心神,悄然无声的向后退去,退后几步后,忽然觉得有一股寒气逼人而来,一转身便看见月光下站着一个人,长身玉立,白衣如雪,长发披散如瀑,正冷冷看着他。 仅仅是被他冷冷的看着,便觉得整个心神被牢牢撰住,半点挣扎不得,寒意只透骨髓,似乎将血液都要凝固。 苏少英好歹也是名门弟子,尽管手心已尽是冷汗,面上却露出笑容:“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冷冷道:“拔剑。” “西门庄主,在下是峨眉剑派的苏少英,今日之事实属误会,在下奉家师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冷冷道:“传言中峨嵋剑法,独秀蜀中,为何连剑都不敢拔?莫非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苏少英咬了咬牙,手握上了剑柄,手心的汗水让他入手处一片湿滑,这是他惯用的宝剑,往日只要一握上剑柄就会感觉到无穷的信心,今天却只能感觉无尽的空虚。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他的动作,道:“你的剑握的太紧。” 剑握的太紧就会失去变化,十分剑法也只能使出七分,这不该是名门弟子会犯的错。 苏少英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庄主指点。” 西门吹雪当然不是为了指点他,他只是不愿杀一个连斗志斗失去了的人。 苏少英取出绢帕,将手上的冷汗仔细的擦干净,心神渐渐沉静下来,手又重新握上剑柄。 西门吹雪的手向剑柄按去,苏少英的瞳孔瞬间收缩,呼吸顿止,心脏都为之绷紧…… “吱呀!”仿佛拉断了紧绷的弦。 门开了。 苏少英弯腰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息,刚才西门吹雪的手按上剑柄的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种咽喉被刺穿,心脏被攥紧的感觉是如此真实,真实的让他不想在体会第二次。 他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然后他听到不满的抱怨声,清灵如仙音:“猫猫要睡觉,要睡觉要睡觉!” 27、最新更新 “要睡觉要睡觉!”少年娇憨慵懒的声音将漫天的杀机一扫而空:“猫猫困……为什么还不来陪猫猫睡觉……” 苏少英抬起头,看见一个绝色少年撅着嘴站在门口,少年一身雪白的寝衣,轻而柔软,就像一段无瑕的月光被少年披在身上静静的流淌,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有几束凌乱的飘在身前,白玉般的小手一直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只扶着门框,长长的睫毛艰难的抬起,又重若千钧的重新垂落下来,在那抬起的一瞬间,露出漆黑的眼眸流光溢彩宛如最珍贵的宝石。少年静静站在月光下,美丽的像是诗人笔下一首动人的诗歌,让人心醉,连那陈旧的门框因被那玉白的小手扶着,便显出朴拙起来。 好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苏少英忽然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忿。 凭什么自己为出人头地,苦苦费尽心机、隐忍搏杀的时候,他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被护翼在西门吹雪强悍的羽翼下,不经受任何风吹雨打?凭什么自己为了生存,在西门吹雪的剑下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却在抗议他人没有按时陪他睡觉?凭什么他就可以这样无忧无虑? 微微转目,发现西门吹雪皱着眉,目光落在少年洁白无瑕的赤足上。 好,很好,那个少年有没有穿鞋,便比自己的一条命要重要的多。苏少英咬了牙,发现那双晶莹如玉的赤足歪歪斜斜的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少年揉着眼,迷迷瞪瞪的想越过自己向西门吹雪走去,离自己越来越近…… “猫猫!” 西门吹雪清斥一声,却已经晚了,苏少英动作比意识更快,一只手掐住了猫猫的脉门,另一只手捏在了它的脖子上,一个旋身将少年拖在他身前将自己牢牢挡住。 猫猫一声尖叫:“啊,疼!” 几乎在同时,一声爆喝:“住手。” 说住手人的并不是西门吹雪,而是苏少英,他捉住猫猫的第一件事就是掐紧猫猫的脉门让他痛呼出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住手”,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听到猫猫的痛呼,西门吹雪的手凝在剑柄上。 “我知道你的剑很快,可是我不和你的剑比,”苏少英冷冷道:“你不要动,你只要动一根手指头,我就掐断他的喉咙。” 西门吹雪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事,但这次他真的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没有干脆的一剑杀了苏少英,而是因他在剑法上少有的资质而动了爱才之心,愿意给他一个全力一战的机会,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更因为苏少英之前收敛心神全力以赴一战的姿态,令他对苏少英失去戒心,才会大意的让猫猫落在他的手里。 西门吹雪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森森的寒意:“我记得你是名门弟子。” 苏少英冷冷道:“名门弟子也要活命。” 说完冷声喝道:“花满楼,出来,我知道你在。”他从未忘记那个在水阁中将他的剑法克制的死死的、目不能视却有一双无双灵耳的青年,这样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 花满楼在暗影中现身,缓缓走到西门吹雪身旁,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疼疼!”苏少英手中再次用力,猫猫只觉得全身的筋脉都扯到一处,拧成一团几乎拽断一般的疼痛,它从来没有这么疼过,眼睛里已经涌出了泪水,连连尖叫:“疼、猫猫疼!疼,不要打猫猫,猫猫听话……疼疼……” 花满楼怒道:“住手!” 西门吹雪冷冷道:“既要活命,放了猫猫,我不杀你。” 苏少英微微松手,猫猫空着的手抹着眼泪小声抽泣,身子一耸一耸,极是可怜:“猫猫听话,为什么打猫猫……” 苏少英道:“西门庄主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但仅是这样却不够,你要发誓,今生今世,绝不动我一根手指。”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他,不语。 苏少英心中忐忑,西门吹雪冷酷无情天下皆知,他肯为猫猫做到什么地步,他不敢肯定,见他不语,又道:“当然,西门庄主向来一言九鼎,发誓就不必了,只要庄主答应一声,在下立刻放了猫猫。” 西门吹雪静静看着他,良久,淡淡道:“好。” 苏少英道:“既然庄主已经开口了,想必花公子也不会出手了?” 花满楼无奈道:“你放了猫猫,我自然不会出手。” 苏少英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松开猫猫,甚至拿袖子轻轻替他抹去眼泪,柔声道:“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他笑的很开心,名满天下的西门吹雪在他手上吃了瘪,而且还不能报复回去,昨天将自己逼迫的无还手之力的花满楼对他也无计可施……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去吧去吧,回到你主人身边去吧……乖!” 苏少英得意中,并没有看见,听到他的话,花满楼脸色一凝,原本微微提起的手又悄悄放了下去。 然后他听到西门吹雪冷冷道:“咽喉。” 然后他忽然觉得咽喉有些发凉,用尽了力气也吸不到任何一点空气,他瞪大了眼,看见一只如玉的手从自己的咽喉拔下了一柄小剑……他张大嘴,却只能发出透风的嘶哑的“嗬嗬”声,他倒在地上,直到断气也没有闭上那双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睛,如果他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本来已经准备好要救他一条小命的人最终选择放弃的时候,不知会不会更加死不瞑目。 “啊!”几声惊呼错落的响起,四个美丽的少女从陆小凤房中抢着冲了出来,一入院中,看见的就是苏少英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和猫猫手中滴血的短剑。 猫猫习惯性的甩了甩短剑,又要拿袖子去擦,被西门吹雪一声冷哼止住,于是多甩了两下,回鞘。然后蹭到西门吹雪身边,掀起袖子:“疼。” 雪玉般的细嫩肌肤上,青紫的掐痕触目惊心。 西门吹雪手指在上面轻轻拂过,皱眉道:“为何刚才不还手?” 猫猫撅嘴道:“梅管家说,要杀猫猫的人,就先杀了他:要伤猫猫的人,也要先杀了他。没有说有人要抓猫猫的时候要还手。” 西门吹雪一时无语。 猫猫见主人面色不虞,忙表功道:“梅管家说,有坏小孩抓猫猫的时候,猫猫要快点跑,刚才猫猫有跑……”偷看主人一眼,不好意思低头道:“……没有跑掉。” 西门吹雪淡淡道:“下次有人抓你,杀了。” 梅管家和主人的话要最听谁的,猫猫不需要犹豫,很干脆的点头:“好。” “去上药。” “嗯。” “站住!”被这一幕惊呆的四女终于回过神来,露出悲愤的神色,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文静的少女厉声道:“你杀了苏师兄,我杀了你!” 她用的武器是一双短剑,还是唐时的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 厉喝声中,她的剑已在手,剑光闪动,如神龙在天,闪电下击,连人带剑一起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于此同时,另外三个少女长剑出鞘,与她形成合击之势,她们是同门师姐妹,自幼一起习武,配合默契无比,合击之下天衣无缝,让人插翅难飞。 可惜剑阵中的人并不需要飞出去,抢先出手的少女只觉得手腕一震,右手一阵酸麻,耳中听到连成一线几乎合为一声的脆响:“叮!” 一柄短剑随手掷在地上,地面上散落着几节断刃,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都不该练剑的,如有下一次,不要逼我拔剑。” 四女呆愣原地,手上残留的剑柄也忘了扔下,呆呆看着西门吹雪带着猫猫即将消失在门内,其中一女才大呼道:“西门吹雪,你纵容你弟弟杀了苏师兄,我们师傅他老人家不会放过你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我师傅就在珠光宝气阁,你可敢去见他?” 西门吹雪冷冷道:“好。” …… 陆小凤一阵风般吹了出来,入眼的便是淌血的尸体,零落的兵器和四个脸色苍白的少女。 陆小凤几乎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叹息道:“你们应该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可以乱闯的,虽然我不介意,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陆小凤。” 四女中身材最高,细细长长的一双美丽凤眼的少女咬牙道:“他剑法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会死在师傅他老人家手里,死人就算……” 她话没有说完,发现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大师姐……” “孙师妹你……” 孙师妹是一个眼睛大大的,嘴唇薄薄的女孩子,说话声音很低:“大师姐,孙师兄不是西门吹雪杀的。” “你忘了他是怎么袒护凶手的吗?” “可是,”孙师妹道:“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我们也已经是死人了。” 大师姐终于不再说话,跺跺脚,道:“我们走,陆小凤,别忘了家师明日之约。” 28、最新更新 来的是五个人,走的仍然是五个人,只是有一个永远失去了呼吸。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仍久久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叹道:“我本有机会救下他的。” 陆小凤虽然不知道最热爱生命的花满楼为什么会主动放弃救人,却绝不会怀疑他的决定,有时候他相信花满楼更甚于自己。所以花满楼不说,他便不问。 花满楼问道:“刚才来的是峨眉派三英四秀中的四秀?” 陆小凤道:“不错,那个脾气最暴躁的第一个出手的是小师妹石秀雪,大师姐是马秀真,最后替西门吹雪说话的孙秀青,还有一个一直没有说话人的是叶秀珠。” “她们来找你做什么?” “问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的事情,独孤一鹤邀请我明天午时在珠光宝气阁一会。” 花满楼道:“独孤一鹤派他们来问话,岂不是承认了与大金鹏王的关系?” 陆小凤道:“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严独鹤,他本不必承认的,除非……” 花满楼道:“除非他已有法子能让你不要管这件闲事。” 陆小风慢慢的点了点头,道:“除非他已想出了个很好的法子。” 花满楼道:“最好的法子只有一种。” 陆小风道:“不错,只有一种,一个人若死了,就再也没法子管别人的闲事了。” 花满楼沉默,当他再想开口时,听到了一声猫叫。 猫猫很乖巧的蹲坐在他面前,头仰的高高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泫然欲滴,带着委屈和期盼,蓬松的大尾巴少见的没有高高的举过头顶,而是无精打采的拖在身后。 “喵……” 猫猫又叫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透着无尽的黯然和委屈,婉转低柔,只叫的人心软如棉。它举着受伤的前爪,低下头默默的舔上一阵,再次黯然的叫唤一声,声音软软的可以滴出水来,带着委屈的呜咽声。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却被它软软的声音叫的心疼,蹲下来,伸出手将它抱起来,道:“怎么了,还疼吗?” “喵……”猫猫委屈的叫一声,疼…… 陆小凤伸出手指,在花满楼的手心里戳猫猫小小的额头:“难怪今天没精打采的,不像以前自己朝人怀里蹦,还要人抱,原来受伤了啊……” 猫猫歪着头躲陆小凤的手指,不满的呜咽一声,花满楼将陆小凤的手打开,斥道:“陆小凤!” 陆小凤悻悻然缩手,花满楼轻轻抚摸着猫猫受伤的抓子,安慰道:“好了,乖,睡一觉就不疼了。” 猫猫舒服的咕噜一声,用头蹭蹭花满楼的手心,软软毛毛暖暖的感觉掠过手心,让人仿佛心都要酥了一般。 花满楼敏感的察觉到猫猫连蹭过手心的动作都慢了轻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知道它今天受的惊吓不小,心疼的抚摸它软软的身躯。 “好了好了,没事了。” 猫猫委屈的叫唤,终于有人安慰了的猫猫开始喵喵喵的诉说自己的委屈…… “喵喵喵……喵喵……” 白天不让猫猫变猫玩…… “喵喵喵……” 猫猫不喜欢练剑…… “喵喵喵喵呜……” 好容易要睡觉了,主人总不来,猫猫还被人打…… “喵喵喵……” 猫猫被打的好疼,主人不替猫猫上药,不陪猫猫睡觉……猫猫变好猫等主人睡觉,主人丢下猫猫自己走了…… “喵喵喵喵呜……” 主人一点都不疼猫猫…… 花满楼倒没什么,陆小凤听得来气,又开始用手指头戳猫猫的小脑袋瓜:“就知道抱怨没人陪你,知道你主人干什么去了吗?没良心的小东西。” “喵喵?”诉说了一顿的猫猫觉得没那么委屈了,好奇心又上来了:主人干什么去了? “去决斗去了。” “喵?” “知道什么是决斗吗?” 猫猫点头:“喵!喵喵喵!” 声音很兴奋,打架!猫猫喜欢打架!猫猫最喜欢打架! 陆小凤对它无语了,花满楼道:“决斗可不是单纯的打架,决斗输了的人会死的。” “喵?”死? “就像苏少英那样。” 猫猫的毛顿时炸了起来:“喵!” 死?主人会死? “喵喵喵喵!” 陆小凤道:“和他决斗的那个人,很厉害,比你的主人还厉害……” 话还没说完,猫猫已经从花满楼手上一跃而下,向门外跑去,刚开始时还瘸着一条腿,到后面越跑越快,几乎化成一道白线。 “猫猫!别……”花满楼欲追,被陆小凤一把拉住,花满楼醒悟过来:“你是故意的?” 陆小凤沉默片刻,叹道:“我没有骗它,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的确是世间少有的绝技。” 花满楼默然,语气也沉重起来,道:“据说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中,就数他的武功最可怕.因为他除了将峨嵋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之外.他自己本身还有几种很邪门、很霸道的功夫.至今还没有人看见他施展过。” 陆小凤道:“我们本来已经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也许可以不和他成为敌人,但是猫猫杀了苏少英。” 花满楼道:“他不该深夜不告而入,更不该听到不该听的话,所以他不得不死。” 陆小凤道:“苏少英是独孤一鹤很得意的弟子,所以如果独孤一鹤不死,猫猫就要死。西门吹雪自然不会让猫猫死,所以只有让独孤一鹤死。” 花满楼道:“你担心他对付不了独孤一鹤。” 陆小凤道:“独孤的剑法沉着雄浑,内力深厚,攻势虽凌厉,防守更严密,交手经验之丰富,更不是西门能比得上的,所以他三十招之内若不能得手,就必定要死在独孤的剑下。” 花满楼道:“你认为他三十招内绝不能得手?” 陆小风叹道:“没有人能在三十招之内制独孤的死命,西门吹雪也一样不能!” 他又接着道:“但是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他的战斗绝不肯让人插手,谁若插手,谁就是他的敌人。” “即使是你?” “即使是我。” 花满楼道:“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 陆小凤笑了,笑的很是得意:“也许是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狐狸。” 花满楼道:“无论西门吹雪如何绝情,他总不会对猫猫出手,更何况猫猫根本不懂什么江湖规矩。” 陆小凤道:“猫猫的武功是西门吹雪亲手教的,虽然比不上西门吹雪,却至少可以算半个,这世上却绝没有一个半西门吹雪还对付不了的人。” 花满楼叹了口气:“你的确很聪明。” 陆小凤得意洋洋道:“所以有人说我有两个大脑。” 花满楼道:“可是你似乎忘了,去的不是西门飞羽,而是猫猫。你让它用它的受了伤的小爪子去帮西门吹雪挠独孤一鹤的脸吗?” 陆小凤的笑容顿时凝固,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走,我们现在就走,只希望西门吹雪现在还没有找到独孤一鹤。” 花满楼道:“你不是担心……” 陆小凤叫道:“有一个活的西门吹雪做敌人,总比有一个死的西门吹雪做朋友的好。”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只大鸟般飞了出去,如同九天翱翔的凤凰。 花满楼嘴角泛起微笑,人也消失不见。 不得不说,有陆小凤这样的人做朋友,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 一只柔软素白的手轻轻伸了出去,握住一只修长有力的年轻的手,素白柔荑的主人声音清脆动人,带着脉脉深情:“不要去。” 一把沉稳的男声道:“不要担心,他伤不了我。” “不要去,”螓首温柔的伏上男人的肩:“就算为了我……” “独孤一鹤就在外面的灵堂,西门吹雪就快到了,我只要去耗费他一半的内力,他就会死在西门吹雪手中,我们的敌人就又少了一个……” “可是为什么不让西门吹雪耗去他的功力,然后我们再去杀了他呢?” “因为独孤一鹤应该死在西门吹雪的手里。只有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陆小凤才不会起疑。” “即使他知道你事先耗费了独孤一鹤的功力?” “我会亲口告诉他,他会感激我的……陆小凤很聪明,但他很少会怀疑朋友,而我现在已经是他的朋友。”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让西门吹雪去打头阵不好吗?没人会知道独孤一鹤死在我们手里的。” “西门吹雪的剑法,如果杀不了人,死的就只有他自己。西门吹雪还不到死的时候。”男人沉声道:“我们还需要他为我们杀了霍休,所有人中,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老狐狸。” “难道陆小凤加上我们还对付不了他吗?”少女柔声道:“你可以将阎铁珊的死推在他头上,然后和陆小凤联手,一个区区的霍休算什么?” 男人沉默片刻:“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西门吹雪死?” 少女咬牙道:“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侮辱我的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 “……那好。既然你不喜欢他,就让他去死。” 少女低泣道:“嗯,你对我真好,我我……” 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肩:“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既然计划有变,我需要去布置一下。” 目送男人修长的背影消失,少女娇媚的唇角露出微笑,自语道:“我又为你立了一大功,你要怎么感谢我才好呢……西门吹雪的剑真的就如此厉害,竟然让你都产生了忌惮吗?” 29、最新更新 夜已很深,独孤一鹤没有睡着,四月的春风中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吹起了灵堂里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 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独孤一鹤静静的站在阎铁珊的灵位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动过,严肃沉毅的脸上,也带着种凄凉而悲伤的表情。 他已经是一个老人,老到几乎忘掉了某些事情,可是这件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事情,被人掀开它沾满了灰尘的幕布,重新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不喜欢这样,这种被人扒下衣服的感觉,他不喜欢。 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想让人重新想起它的人,都该死。 独孤一鹤慢慢走了出去,他是一个严肃的人,有着严格的作息时间,他该休息了,而且,明天中午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他必须休息。 他忽然感觉被一双寒冰般的眼睛冷冷的注视,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雪白的人影。 独孤一鹤的脸开始抽紧。 白衣人已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脸上是完全没有表情,背后斜背着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独孤一鹤动容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是的。” 独孤一鹤冷笑道:“陆小凤让你来的?” 西门吹雪淡淡道:“没有人让我来,我杀了苏少英。” 独孤一鹤双眸闪光针尖一样的寒光:“所以你该死。” 西门吹雪道:“我来杀你,你也可以试着杀我。” 独孤一鹤却忽然笑了:“好,很好。”话音未落,他人已冲了出去,西门吹雪的剑已出鞘。 ……………………………………………………………………………………………………… 猫猫的鼻子很灵,猫猫跑的很快,月光下,似一道白光掠过。 猫猫记得主人的气味,记得去珠光宝气阁的路。 猫猫记得它第一次见主人的时候,一爪子抓破了主人的手,主人把它塞进衣襟,主人的怀抱暖暖的…… 猫猫记得主人第一次给它买了香香的鱼吃,它吃太多肚子疼,主人为它揉肚子,主人的手指是微凉的,揉在小小的肚子上,很舒服…… 猫猫记得落在水里的时候,很冷很怕,主人将它捞起来,捧在手心里,主人的手热热的,拂过它身体的每一寸,替它将毛毛弄干,暖暖的熨的它在主人手心里昏昏欲睡…… 猫猫记得当七个人一起举着刀向它扑过来的时候,主人挡在它面前,一剑将他们全部放倒…… 猫猫记得白胖子洒了漫天的珍珠来砸它,被主人全部削成了两半…… 猫猫记得那根毒针射来的时候,主人的剑就这样挡在它身前,主人的胸膛就那样靠在它身后…… 猫猫记得主人冷着一张脸,细心的为它穿好衣服…… 主人每天晚上会为它弄干毛毛…… 主人每天晚上让它钻在胳肢窝里睡觉…… 主人每天早上会为它将毛毛梳好绑起来…… 所以,主人怎么可以死? 猫猫才不要主人死! 主人的气味那么好闻! 主人的体温那么醉人! 主人的冷脸那么好看! 主人打屁股那么疼……(这个不要!) 主人梳毛毛那么舒服! 主人胳肢窝窝睡那么香香! 才不要主人死!不要主人死! 猫猫跳上树梢,眼睛一亮,看见了,那是主人的身影、那是主人的剑! 主人还好好的呢!小胡子骗人! 猫猫兴奋的大叫:“喵喵喵喵喵!” 主人主人主人! 猫猫? 远处雪白的身影微微一滞。 心神一晃间,一道寒光突破剑气,直刺胸口而来。 西门吹雪眼神也没有晃动一下,漫天剑气敛去,化为一点,直破对方咽喉。 这是两败俱伤之局。 西门吹雪的剑法犀利天下无双,只要对手露出一点破绽,就是必死之局。对西门吹雪来说,机会一次就够,破绽一次就好。 独孤一鹤的剑法并不是没有破绽,但是西门吹雪一次也没有抓住,因为独孤一鹤似乎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剑法中的破绽,西门吹雪一剑刺出的时候,便发现破绽已经不再是破绽了. 如果换了是半年前的西门吹雪,三十招一过,死的便是他,但是西门吹雪和具有野兽的惊人直觉的猫猫对练了半年,并不是没有收获的,虽然猫猫之前实力太差,以至于对他帮助不大,但最起码,他已经学会收放自如,否则时不时会走神的猫猫已经被主人宰了几百次了。 所以西门吹雪还活着,三十招活着,四十招活着,五十招了,他仍然活着。 但是这种情况绝不可能持久,论功力,独孤一鹤远在他之上,再拖下去,死的人只能是他。 猫猫的到来让他的确有些分神,但还不至于让剑法都乱了,他只是要给独孤一鹤一个机会,一个杀他的机会,也是他杀独孤一鹤的机会。 西门吹雪在赌,赌独孤一鹤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因为在他的剑下,没有人会不感到压力,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感觉,独孤一鹤不会好受,他一定会急于结束这种状况。 西门吹雪赌赢了,独孤一鹤的确迫不及待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所以他们开始赌另一局,谁更不怕死。 谁忍不住放弃杀死对手去救自己的命,谁就输了,谁就死。 谁怕死,谁就死。 都不怕死,就一起死。 西门吹雪会赢,他知道自己会赢。 独孤一鹤老了,越老的人越怕死,老了的人即使活的痛苦,也舍不得死,舍不得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何况独孤一鹤活得健康活得风光,所以他更怕死。 西门吹雪却不同,他不在意生死,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的什么人。 当西门吹雪的剑光收敛的一瞬间,独孤一鹤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明白现在的状况,他不想怕,可是那近在咫尺的剑锋,寒意几乎渗透了肌肤,他已经控制不住手的微微颤抖…… 站在树梢的猫猫傻了眼,它看见那个矫健的老头子将剑刺向主人的胸口,看见主人没有任何防御的让它长驱直入…… 主人……要死了? 要死了…… 不许不许!不许! 不许你动我家主人! 主人暖暖的怀抱是猫猫的!你不许动! 主人微凉的手指是猫猫的!你不许动! 主人舒服的胳肢窝窝窝是猫猫的!你不许动! 猫猫愤怒的大叫:“不许!” 出口的却不是软软糯糯的喵喵猫叫…… “咿呀!” 清越无比的声音悠悠荡荡,不知从何处传来,响彻天地,震荡山河,延绵不绝。 稚嫩,像是天地初生的新啼。 威严,像是审视苍生的王者的戒喻。 愤怒,像是巨龙对觊觎它财宝的蝼蚁的怒斥。 西门吹雪的剑坚定的指向独孤一鹤的咽喉,他清楚的感觉到刺向自己胸口的剑在颤抖犹豫,西门吹雪知道自己已经赢了,受伤或许难免,但他已不会死。 这时他听到一声愤怒的叫声,陌生而熟悉。 他的剑先一步刺进了独孤一鹤的咽喉,胸口的刺痛却没有如期而来,独孤一鹤软软的倒下,再没有生命的气息。 西门吹雪转头,看见漫天的星光在这一声清啼中突然黯淡下来,月光却大盛,小小的月牙儿却发出满月的华光,在不远的地方,月光几乎凝成水银,化为光柱照射着一只雪白的小兽。 那是一只幼兽,小小的不过巴掌大小,一双圆圆的漆黑如同无尽夜空的眸子,闪亮如同天空最亮的星星,小小的身躯不见了往日的温顺,半弓起的身子显露出惊人的威慑,三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飞舞,如要择人而噬。咧着唇,露出小小的却威胁十足的尖牙,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猫猫…… 西门吹雪静静看着它,不想自己温顺淘气的小宠物,竟然有这样威慑十足野性毕露的时刻。 这真的是猫猫? 念头刚刚升起,就听到一声软软的呜咽:“喵呜……” 再看时,漫天的月华散去,小小的身子软趴趴在树梢摇晃几下,掉落下来。 西门吹雪伸手接住,熟悉的触感传来,还是那样软、还是那样暖、还是那样毛茸茸,顿时心中莫名的安定下来。 “猫猫。” 猫猫艰难的睁开眼睛,眼中的疲惫看的见:“喵喵喵喵……” 猫猫小声的叫,猫猫困,猫猫想睡觉。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它忽隐忽现的三条尾巴上,微微皱眉:“想睡就睡吧。” 忽隐忽现的三条狐尾终于维持不住,化成两条,两条狐尾仍在闪烁着,西门吹雪默默的看着它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条,伸手从它身上慢慢抚过,猫猫舒服的呜咽一声,将仅剩的尾巴盘在脚下,歪着头沉沉睡去。 西门吹雪将它揣到怀里,目光落在独孤一鹤的尸体上,他的七窍正慢慢渗出鲜血。 西门吹雪沉吟了一下,一掌拍在独孤一鹤的胸口。 30、最新更新 将紧随猫猫赶来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仍在身后,西门吹雪径直回了小院,这才将猫猫从怀里捉出来放在床上。似乎是累坏了,以前只要它离开自己的身体,不管睡的多香也要爬起来,一面不满的喵喵叫一面朝自己身上爬,这次却只是将身体团的更紧一些便没了动静。 是冷了吧。 西门吹雪大手从它头上顺着脊背抚下,顺滑温软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抚到尾巴时微微顿了一下,三条尾巴一下子变成一条,猫猫叫的这一声,威力惊人,但代价着实不下,不知道对它会有什么影响……这只傻猫儿,没有看出自己不会有事吗? 躺在床上,将小东西塞进它最喜欢的胳肢窝里,西门吹雪手忽然顿住。 前晚也是将它这样塞进怀里,醒来却…… 眼前出现那种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出现那雪白的肌肤被巨大的狐尾勒紧的一幕,那若隐若现的纤细柔软的腰,饱满圆润的白嫩的臀…… 西门吹雪呼吸一紧,身体也僵硬起来,良久,才叹了口气,静静闭上眼睛。 西门吹雪是被手上的刺痛惊醒的。 猫猫! 猫猫醒了? 掀开被子,就看见挂在自己手上的小东西。 猫猫肚皮向上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两个小爪子紧紧抱住西门吹雪的手,嘴巴咬住西门吹雪的手指,忍不住想重重的咬下去却又不敢真的下死力气,只是含在嘴里,忽轻忽重的磨着牙,偶尔咬的重了,便又用小舌头一遍一遍的舔。似是实在憋的难受了,前爪便将他的手死死抱在怀里不放,后爪兔子般的拼命的蹬,尖利的指甲将西门吹雪的手背划的伤痕累累,深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珠。 感觉到暖暖的被子不见了,猫猫睁开眼睛,便看到主人毫无表情的脸和深不见底的黑眸。 猫猫心虚的放开主人的手:“喵呜……” 猫猫几乎将自己的脸缩进肚子里,大大的眼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看着西门吹雪。 预料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主人的大手轻轻从头上背上抚过:“难受?” 猫猫眼泪几乎掉下来:“喵呜……” 猫猫难受…… 熟悉的手又伸到面前,猫猫羞愧的看见自己在上面留下的道道血痕,缩了爪子按住主人的手趴了下来,小小的舌头在伤口上细细舔了起来。 猫猫留下的伤口不大,最开始的疼痛过后,留下的是麻痒,被猫猫刷子般的小舌头细细的舔着,那痒仿佛点点滴滴的渗进了胸口,渗进了心窝。 西门吹雪给它手却不是为了让它舔的,缩回来在它身上轻轻抚摸,猫猫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发出舒服呼噜声,而是趴在床上将爪子伸进嘴里咬。 “变人吧猫猫。” 猫猫呜咽了一声。 “变不了了吗?” “喵呜。” 西门吹雪想了想,将它抱起来,推门而出,门外天已将明,西门吹雪敲响陆小凤的房门,里面不多时传来陆小凤懒洋洋的声音:“这么早……西门?” 陆小凤让开房门,西门吹雪却不进去,淡淡道:“猫猫似乎走火入魔了。” “啊?”陆小凤瞪大眼睛:“猫也会走火入魔?” 西门吹雪不答,陆小凤伸出指头去戳猫猫的脸,猫猫躲了两下,终于不耐烦了,一爪子抓了上去。 “真的耶……好像火气比以前大了些。” 陆小凤缩手及时没有让它抓到,来了兴致,手指头又戳了过来,猫猫抓了几次没有抓到,尖利的小爪子就亮了出来,再抓几次还是没有抓到,弓起身子,呲牙咧嘴,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西门吹雪皱眉:“陆小凤!” 陆小凤悻悻然收手。 西门吹雪道:“猫猫的反应也慢了,否则第一下你躲不掉。” 陆小凤道:“难道是……发情了?猫发情的时候脾气就特别大。唔,猫好像就是春天发情的,狐狸是冬天……猫猫算是猫还是狐狸呢?” 西门吹雪道:“不是。” 将晚上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 陆小凤严肃起来,沉吟道:“怕是伤了根本,听你所言,当时月光出现异象,不如今晚将它放在月光下看会不会好一点。” 西门吹雪点头,转身离去。 “西门。” “嗯?” “猫猫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但陆小凤知道他是听进去了,看着微白的天空,打个哈欠,这会再回去睡觉也不成了,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喝一声:“花满楼,起床了!天亮了!” ……………………………………………………………………………………………………… 早饭的时候,猫猫终于没有任何条件的就吃到了最喜欢的油炸小鱼儿,然后在西门吹雪的默许下出去撒欢儿了。 陆小凤看着它欢跑的背影,道:“猫猫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西门吹雪淡淡嗯了一声。 “西门吹雪,你出来!” 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西门吹雪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只做未闻。 陆小凤苦笑,轻声道:“麻烦来了。”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小店,里面没什么客人,但是既然是小店,门自然是开着的,自然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既然西门吹雪不出去,她们也可以进来。 四个双眼泛红的花一样的少女冲了进来,石秀雪脾气最爆,冲的最快,冲进来的时候剑就已经出鞘,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她,剑已在手只是还未出鞘。 花满楼轻喝一声道:“等一等。” 石秀雪双剑刚刚刺出,就发现两柄剑都已不能动了——两柄剑的剑锋,竟已都他用两根手指捏住。 她竟未看出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她用力拔剑,剑锋却似已在花满楼的手上生了根。 花满楼神色还很从容,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石秀雪脸却已红了,冷笑道:“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以为他是在帮我?” 石秀雪道:“难道他不是?” 花满楼缓缓放手,道:“我不是他的帮手,我从不帮任何人杀人的。” 又接着道:“为这件事已经死的人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了,一个都不需要。” 马秀真冷冷道:“你这样说,是因为死的不是你的亲人!对我们来说,该死的人一个都没有死。” 花满楼沉默了。 马秀真望向西门吹雪道:“西门吹雪,我只问你一件事,师傅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西门吹雪淡淡看她一眼,道:“我。” 马秀真冷冷道:“你不要你以为你真的赢了我师父,你恐怕不知道吧,师父死后,我们发现他胸口有一个掌印,分明是师父受伤在先,伤势发作才被你趁人之危。西门吹雪,你也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而已。”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由你来说。” 马秀真冷冷道:“我们现在杀不了你,不等于永远都杀不了你。师妹,我们走!” 西门吹雪道:“你们若要复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都出来。” 马秀真却好像很吃惊,失声道:“你在说什么?” 西门吹雪道:“独孤一鹤既然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青衣楼……” 孙秀青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怒目嗔道:“你说我师父是青衣楼的人?你是不是疯了?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因为他得到这个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楼就在……” 忽然问,后面的窗子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般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孙秀青背上。 孙秀青的脸突然扭曲,软软的倒了下去。 石秀雪距离后窗最近,怒喝着翻身,扑过去,但这时窗外又有道乌光一闪而入,来势之急,竟使她根本无法闪避。石秀雪惊呼一声,软软倒下,被离她最近的叶秀珠一把扶住。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一前一后,穿窗而出,外面清晨的阳光照耀着窗后的菜园,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陆小凤轻呼一声:“猫猫呢?” 店内传来叶秀珠一声惊呼:“什么人?” 马秀真急声道:“追!” 陆小凤穿窗而入,房内除了倒下的两个人,只有花满楼蹲在地上检视二人的伤势,听到陆小凤的声音,伸手一指:“那边!” 31、最新更新 陆小凤毫不犹豫向花满楼所指的方向而去,追出不久,就听到叶秀珠一声惊呼:“大师姐!” 陆小凤急忙循声而去,落在二人身边,发现马秀真已经倒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已经失去了呼吸。 “怎么回事?” 叶秀珠正惶惶不安,见有人问,也顾不得二人立场不同,流着泪道:“师姐的轻功比我快,走在前面,然后突然就倒了下来……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小凤沉默的将马秀真的双眼合上,托起她的尸体,道:“我们去看看你两个师妹。” 叶秀珠六神无主,嗯了一声,跟着他回到小店,店内花满楼正怅然站起身来,听到陆小凤的脚步声,摇头叹道:“好厉害的毒针……” “呜……”叶秀珠一夜之间,师兄师傅接连死去,现在连仅剩的三个师姐妹也被人杀害,再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来,陆小凤叹道:“现在你可否告诉我独孤一鹤为什么到这里来……” 叶秀珠却哭得几乎瘫软在地上,别人说的话,她已经连一句都听不见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终于闭嘴。 ……………………………………………………………………………………………… 西门吹雪却还没有找到猫猫,猫猫一向很听话,也很聪明,它知道这里只是暂住的地方,所以绝不会跑远,但西门吹雪已经找出了一段距离,却还没有看见猫猫。 这让他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换了往日,他不会这么担心,以猫猫的速度,没有多少人能抓的住它,能抓的住它的人也不会无聊到去抓一只小狐狸,但现在猫猫速度和反应都大不如前,也许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就可以伤害到它。 忽然,他听到一阵笑声,欢快的恍如银铃一般的笑声,有着少女独有的清脆活泼和甜美。 西门吹雪本已准备离开,忽然听到笑声中夹杂着一声兴奋软嫩的声音:“喵呜……” 西门吹雪微微一顿,顺着一条小路绕过一棵大树,就看见了猫猫。 猫猫正压低了身子,圆圆的大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死死盯住面前一束跳跃的树枝,头随着树枝的一上一下专注的上上下下移动着。 下下下……下来了! 猫猫一扑而上,两只前爪向树枝抱去,在接触到树枝的瞬间,树枝刁钻的提了起来,猫猫先是三只脚着地,一只爪子高高举起来捞着树枝,随着树枝渐渐提高,猫猫的两只前爪都离了地,两只后腿也高高颠了起来,哈!捉到了! 猫猫兴奋的叫唤一声,两只爪子抱住树枝,谁知道乐极生悲,还没能将它抱到嘴里咬一口,树枝唰的飞了,猫猫快速的伸长了爪子去抓,却忘了自己本来就是两只爪子着地的,噗通一声肚皮向上的向后翻倒了下去。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欢快之极。 猫猫生气了,翻过身来,趴在地上轻轻的舔自己的小爪子。 “簌簌”声响,树枝在一旁的地上扫的落叶,声音忽快忽慢,猫猫抬头看了一眼,忍住了冲动,撇过头去。 “簌簌”声响越来越近,猫猫仍舔着自己的小爪子,熟悉它的西门吹雪却发现它的眼睛越来越亮……近了,更近了……当树叶几乎触到猫猫鼻子的时候,猫猫这才闪电般伸出爪子将顽皮的树枝按在底下,兴奋的叫一声,一口咬住。 树枝抖动几下后,不动了,猫猫迟疑的放开嘴,用爪子抓了两下,还是不动,猫猫有些意兴阑珊了,悄悄退开了一点,它的小爪子刚离开树枝,树枝闪电般撤退,猫猫大感兴奋,飞快的追上去,却哪里还追的上,只换来阵阵得意的欢笑声。 猫猫再次趴在地上,西门吹雪的目光这才顺着树枝落在那是素白的柔荑上,落在银铃般笑声的主人身上。 那是一个少女,一身布衣,梳着两个大大的辫子,眼睛也大大的。 西门吹雪见过不少美人,万梅山庄的侍女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上官丹凤更是难得的美人儿,却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这是一个美得几乎接近每个男人心目中的梦想的女人。如果西门吹雪没有见过猫猫的真面目,一定也会为她惊艳。可惜虽然她美得接近男人心目中的梦想,猫猫却美得超出任何人的想象,那是即使是最美最深的梦中也无法臆想的超出了男女范畴的美丽。见过了猫猫的人,此生再不会为别的什么而惊艳了。 但无论如何,这已是西门吹雪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不仅美丽,而且纯洁而天真。她笑的很开心,无忧无虑,这让西门吹雪会想到没心没肺的猫猫,她的笑容很美,像怒放的百合花,坦荡纯真。 少女收了笑容,蹲到猫猫面前,柔声道:“小狐狸,生气了?乖,姐姐疼你呢!” 伸手轻轻挠着猫猫的下巴,猫猫眯起眼,用脸轻轻蹭着少女的手,美丽温柔的少女温柔的逗弄着雪白柔软的小兽,这一幕在阳光下显得如此温馨,几乎耀花了西门吹雪的眼。 脚下断枝的声音响起,少女被惊醒,猛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长身玉立的白衣男子,一身冰雪般严寒的气质。 少女惊呼一声,将猫猫抢在怀里,连连向后退:“你是什么人?” 西门吹雪不答,目光落在猫猫身上。 少女抱的更紧一些,似乎身体都有些颤抖,却仍牢牢护住怀里的小东西,声音紧张的发颤:“你想干什么,这只狐狸它……它不是野狐狸,它是我养的,你不能动它。” “喵呜?”猫猫挣扎着从少女怀里露出头来,很奇怪自己怎么就成了她养的呢? 猫猫是主人养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它不是你养的。” 少女颤抖的更加厉害:“谁说不是……它它叫小雪,我从小……” 西门吹雪淡淡道:“它是我养的。” 少女顿时呆住。 猫猫从少女怀里挣了出来,一跃而下,几步跑到西门吹雪脚下,一跃而起,西门吹雪熟练的伸出手接住,转身就走。 “等、请等一下。” 西门吹雪回头,淡淡道:“什么事?” 少女的脸瞬间就红了,红的像是黄昏时西边灿烂的晚霞,她声音低低的,头也低低的,刚才和西门吹雪对峙的勇气不翼而飞,变得羞涩而胆怯:“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它是你养的,我以为它是野狐狸……很少有人养狐狸的。” 西门吹雪淡淡道:“没关系。” 少女期期艾艾道:“它真可爱……我以后可不可以找它玩……我就住在附近,我叫柳儿,我、我……”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西门吹雪看看怀里的猫猫,猫猫正仰着头,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从来没有人肯和猫猫玩这么久呢,猫猫喜欢和姐姐玩:“……好。” 少女的眼睛里闪过惊喜,猛地抬起头来,连声道:“谢谢你,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她这才发现,她面前的男人长的是那么的好看,修长挺拔的身型,一身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一头浓墨般的长发瀑布般的垂下,入鬓的长眉剑一般的锐利,修而长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抿起的唇角那样冷厉…… 她的脸越来越红,眼睛却越来越亮,西门吹雪这才发现,她不但美,她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已将你当做她在这世上惟一的男人,同时让你也觉得她就是惟一的女人。 一个这样可爱的女人,这样全心全意看着你,足以将天下任何男人溺死在她温柔的目光中,但西门吹雪不是任何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转身离去,少女飞快的挡在他面前,抬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小动物似的期待:“我,我可以跟着你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吗?……我只是想知道小狐狸它住在哪里而已……” 西门吹雪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于是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回到客栈的时候,陆小凤和花满楼已经回来了,少女远远看见的院中的人,就停下的脚步,红着脸,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你住在哪里了,我、我走了……” 她走的很慢,一连回了几次头,却没有得到期望中的邀请,咬了咬唇,道:“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它有名字的对吧?” “猫猫。” “那……你呢?”柳儿的眼睛很亮:“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叫柳儿,那你呢?”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柳儿喃喃的念了几遍,道:“西门吹雪,我记住你了……你、你也会记住我的吧?” 西门吹雪不答。 柳儿道:“你忘记了也没有关系,我总会让你想起来的……我真的要走了。” 她留恋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慢慢的向后退,然后转身飞快的逃也似的跑远了。 “喵!”猫猫挥着小爪子向她告别,可惜没有人看见。 32、最新更新 “找到了?”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打个招呼,戳着猫猫的小脸:“做什么去了,看你那兴奋的样子。” “喵!”玩! “玩,就知道你是去玩,除了玩你还会干什么?” 猫猫气的抓了他一爪子,跳下地寻花满楼找安慰去了。 陆小凤转向西门吹雪,笑道:“很可爱的女孩子,难道这就是你要成亲的原因?” 西门吹雪淡淡道:“不是。” 陆小凤轻笑一声,露出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你的表情,道:“我懂……” 西门吹雪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想太多了。” 转身不顾而去。 陆小凤耸耸肩,跑去逗猫猫,蹲下来两只手抱小孩似地掐着它的腋下,让它像人一样站起来:“猫猫,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你未来的女主人?” 猫猫努力颠着两只后腿保持平衡:“喵?” “你啊,不懂。”陆小凤摇头,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 “是啊,”花满楼把猫猫从陆小凤的魔抓下解救出来,道:“这样的事情,谁有风流潇洒的陆小凤懂的更多呢?” 陆小凤摸摸鼻子,叹道:“为什么花满楼你总是站在猫猫这边呢?难道因为它长的比我可爱?” 花满楼失笑道:“猫猫的确比你可爱的多。” 陆小凤败下阵来,搓着猫猫软软的耳朵神秘道:“猫猫啊,你家主人恋爱了哦。” “喵喵?”猫猫好奇的看着他,恋爱是什么东东? “就是找到喜欢的女孩子了,”陆小凤道:“就好像……猫猫遇上喜欢的母狐狸……唔,也许是母猫?哈,话说回来,猫猫已经有一岁了吧,狐狸我不知道,但是猫的话,最多八个月就可以生宝宝了……咦,难道猫猫发育的比较晚,所以还没有开窍?” 陆小凤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欢,最后抱着肚子笑的喘不过起来。 花满楼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陆小凤道:“我觉得吧……谈恋爱这种事情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看吧,你有上官飞燕,西门有可爱的村女,我更不用说了,没道理让只有猫猫一个孤苦伶仃对吧?” 花满楼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道:“你想干什么?” 陆小凤神秘道:“有些事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 西门吹雪缩脚,对在他脚边穿来穿去,差点被他踩到的猫猫道:“出去。” 猫猫疑惑的抬头,眨着大眼睛看着西门吹雪:“喵?” 西门吹雪耐着性子道:“我要洗澡,出去。” “喵喵喵喵!” 猫猫也要洗澡! 猫猫每天都洗澡,一天不洗澡浑身痒痒,虽然水很可怕,可是洗澡又不会淹到猫猫,猫猫要洗澡! “变人。” 猫猫黯然低头:“喵呜……” 还是变不了啊,西门吹雪皱眉,转入屏风,用木盆盛了半盆水出来放在屏风外的地上:“自己洗吧。” 又回到屏风内。 惦记着外面的猫猫的西门吹雪匆匆洗完,准备为湿漉漉的猫猫烘干它的长毛,出来时却发现猫猫还在绕着木盆打转。 虽然找的最小最浅的盆,但对猫猫来说还是高了一点点。 绕着转了一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两只前爪搭在了盆沿,伸着头向里面看了一眼,嗅了嗅……嗯,不烫。于是试探着伸出一个小爪子向水面够去…… 够、够、近了……加油!差一点点了! 再它一点点加油的过程中,浑然忘了它两只小小的后腿正一点点离地…… 呀! 忽然失重,整个向盆里滑去……感谢西门吹雪往日的训练,猫猫的反应速度大大提升,千钧一发之际,两只前爪指甲伸出来,死死扣住盆壁,后腿卡住盆沿! 好,稳住了!好样的猫猫! 猫猫松了口气,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后向上挪……呼,安全了! 安全着地的猫猫整个趴在地上,泄气的看着那个木盆,狗狗般的怒吼:“喵!喵呜!喵!喵喵!” 西门吹雪蹲下来,猫猫终于发现了主人,坐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控诉着木盆的可恶:“喵喵!喵喵喵喵!” 坏盆盆,不让猫猫进去…… 西门吹雪抚过它背上的长毛:“既然还是那么怕水,先不洗了吧。”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猫猫要洗澡!猫猫是爱干净的好猫猫! 既然坚持的话……西门吹雪提着猫猫的背把它抓起来,向水里放去,猫猫看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后悔,开始四个爪子拼命扑腾,尾巴都夹到了肚皮上了:“喵!喵喵喵!喵呜……涕!” 最后一声是猫猫呛到水了。 发现水只及自己大腿,猫猫松了口气,站起来,抖了抖毛,这种毛贴在身上的感觉难受死了,下次再也不洗澡了! 西门吹雪掬了点水浇在猫猫身上,猫猫气得大叫:“喵!喵喵!” 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还朝人家身上浇水!猫猫的抗议是很有用的,主人从善如流的没有继续浇水了,而是伸手抓着它的背要将它侧着放倒。 “喵!”猫猫尖叫一声,拼死抵抗:“喵喵喵!” 会淹到猫猫!会淹到会淹到! 见猫猫死撑着腿不肯倒,西门吹雪不敢使劲,只好放手,脱离危险的猫猫气极了,狠狠一爪子拍在水面……哗啦!猫猫看见主人一脸水珠面色不善的看着它…… 糟了糟了,主人生气了!猫猫心虚的闭上眼睛,缩着头:是会打猫猫屁股还是打手心呢? 咦?没有动静? 猫猫睁开眼睛……主人不见了? 还是……快溜吧…… 猫猫两只爪子搭上盆沿……可是,跑了谁帮猫猫弄干毛毛呢? 啊,有花花! 猫猫下定决心,从水盆一跃而出……正好落在一只大手里。 “喵!”猫猫哀怨,被抓住了…… 一大瓢水迎头浇下,然后又一大瓢,又一大瓢…… 西门吹雪看了看手心里猫猫,浑身滴着水,眼睛里冒圈圈,连尾巴都耷拉下来了,西门吹雪想了想,又把它伸进水里涮了涮,道:“好了。” 好了? 猫猫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喵呜……” 下次再也不洗澡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发现主人的手心开始发热了,猫猫把肚皮贴了上去:“喵呜……” 好舒服…… 主人的另只手也变得热烘烘的,摸上猫猫的背,暖暖的感觉像是从每个毛孔里透进来:“喵呜……” 好美哦…… 摸到下巴了,呜呜,那里多几下,那里最舒服…… “喵呜喵呜……” 猫猫呼噜呼噜的在主人的手心里进入梦乡,梦里舔舔舌头……猫猫明天还要、天天都要…… 回到房间,将窗子打开,银色的月光透了进来,比昨晚要更亮一些,西门吹雪将熟睡的猫猫放在月光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猫猫所在的地方,月光变得更加浓郁。 西门吹雪躺在床上,看了它一眼,闭上眼睛:应该会好吧。 “喵呜……”猫猫身体蹭了蹭,没有感受到熟悉的体温,疑惑的抬起头,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扔在桌子上,不满的叫了两声,跳了下来,熟练的跳到床上,钻进被窝。 西门吹雪无奈,将它放回月光下:“呆着。” “喵?” 猫猫很老实的在原地坐着没敢动,歪着头看着自家的主人退回床上,躺了下来,盖上被子,于是像收到命令似的欢喜的又蹦了上床…… 西门吹雪没许它钻进被子:“猫猫。” 被主人按在外面的猫猫很奇怪:“喵?” “今天你自己睡。” “喵?” 为什么猫猫要自己睡? “听话。” “喵!” 猫猫很气愤:就不! 在睡觉的问题上,猫猫是很坚持很坚定的! 猫猫是家猫!是家猫! 想起这小东西离家出走的前科,西门吹雪无奈,起身出门,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盘膝坐下,开始打坐。 猫猫歪着头看了许久,试探的靠近了些,发现主人没什么反应——它记得主人打坐的时候是不许它靠近的,于是又靠近了些,还是没什么反应…… 猫猫欢呼一声,跳上它觊觎已久的地方……主人盘膝的时候腿上那个天然的窝窝! 跳上去再看一眼……还是没有动静! 主人睡着了? 不管! 猫猫欢喜的团成一团蜷进了窝窝里,和想象中一样舒服!猫猫美美的舔了舔爪子,睡觉去也。 33、最新更新 随着猫猫的呼吸渐渐规律,方圆半丈的月光越来越浓郁,最后达到几乎肉眼可见的程度,猫猫的呼吸越来越缓慢,最后悠长到几不可闻。 西门吹雪睁开眼睛看了它一眼,闭目开始打坐入定。 “喔喔喔……” 一声雄鸡晓唱,西门吹雪霍然惊醒,发现东方竟已发白,不由骇然,往日打坐时,即使入物我两忘之境,时间的流逝却是可以感觉到的,但此次,以为只是瞬息,竟已过了一整夜。 低头看看猫猫,还在沉睡之中,一身雪白的毛发越发光润,现在月亮早已不在,西门吹雪将它轻轻抱起来,手指触到它暴露在空气中的毛发,凉凉的还带着湿意。 稍运内力将它烘干,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过是一夜的打坐,似乎内力更加精纯了些,也更加圆转自如。 抱着猫猫回房,推门而入的瞬间,西门吹雪微楞,目光停在自己推门的左手上,那手修长有力,明润如玉,仿佛是一方无瑕的美玉雕琢而成,只是……上面的伤呢?他记得自己手上被猫猫烦躁时蹬的伤痕累累,此刻却光洁如同新生婴儿。 手心里传来湿热温软的触感,一下一下在手心里刷着,痒酥酥的直到心底,西门吹雪有些无奈,知道猫猫快醒了,它半梦半醒之间时,碰到什么舔什么的毛病,西门吹雪纠正了无数次也没能让它改过来,还好它睡觉时总是变成猫儿,否则若是人的话…… 不过…… “……猫猫要就这样睡!”想起前晚猫猫的抗议,它似乎更喜欢变成人睡觉呢,幸好当时被苏少英打断,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猫猫在睡觉的问题上,坚持的让人头疼。 猫猫的舌头从西门吹雪的手心里转移到了自己的爪子上,它醒了,开始认真的整理仪表,打扫卫生,先好好舔舔爪子,再用舔好的抓子抹一抹脸,抹一抹耳朵……顺便帮主人也舔舔手指头…… “醒了?”西门吹雪淡淡的声音传来:“去洗澡吧。” “喵?喵喵!” 猫猫瞬间清醒,耳朵高高竖了起来,等终于想起主人的说了什么,立刻一跃而下,逃也似的的跑了个没影。 西门吹雪看着它活蹦乱跳的身影,微微挑起唇角。 早饭仍然有猫猫最爱的小鱼儿,吃过饭陆小凤和花满楼出门去了,并没有告诉西门吹雪他们的去向,如今阎铁珊和独孤一鹤都已经死了,以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功夫并不需要西门吹雪担心。比起他们调查凶手的进展,还是猫猫何时能够恢复更让他关心。 柳儿很守信,说过要来找猫猫玩,午后便来了。 “喵?”看着猫猫一脸的期待,西门吹雪点头:“不许跑远。” “喵!”猫猫爽快的答应。 “你放心……”柳儿清脆而羞涩的声音道:“我不会走远的……” 少女雪白的脸颊红的如天边灿烂的朝霞。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没有解释,等他们离开,拿了剑在不远的树林中练剑,附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双耳,时间在匹练般的剑光和少女欢快的笑声、猫猫娇甜的叫声中悄然流逝。 西门吹雪收剑,过犹不及,他今天的练剑时间已到,该是去沐浴更衣的时候了。 “猫猫猫猫你真可爱,姐姐最喜欢你了……” 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和猫猫兴奋的叫声。 猫猫似乎还没有玩够…… 稍作沉吟,西门吹雪向他们玩耍的地方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房中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但浴桶中的水温稍稍低了些,梅管家调!教出来的手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如果不是他们,那么是自己今天练功的时间长了些?西门吹雪每天练功的时辰是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而定的,自己体质变强似乎不是错觉。 将壶中备用的滚水兑入浴桶,轻轻解开发带和腰带,西门吹雪解衣的手忽然微微一顿,飞射而出。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院外狼狈不堪的跑了进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发梢衣角不停的滴水,春天的湖水是冰寒的,少女冻得嘴唇发白,浑身簌簌发抖,声音也在发抖:“西门公子,猫猫……” 猫猫正被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湿漉漉的长毛贴在身上,露出粉红的嫩肉,不知是她抱的太紧,还是猫猫被淹的太狠的原因,看见主人也只是呜咽了一声,挣了挣没有扑过来。 “猫猫它掉到湖里去了,我……对不起……但是我马上就把它捞起来了……” 柳儿的话还未说完,怀中一空,猫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西门吹雪感觉到猫猫的身子在发抖,不是冷的,而是吓的。他用大拇指轻轻按着猫猫的肚子,控出里面的水,眼中的神色变得深沉。 “喵……”控出了水的猫猫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西门吹雪开始为它烘干,眼睛却落在柳儿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柳儿,于是发现柳儿不仅人长的美,身材更美。薄薄的春衫被湖水打湿后紧紧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鼓鼓的挺拔的胸脯,突然收紧的纤细如柳的腰肢,从腰线上以惊心动魄的线条圆润的突起的臀,小巧而饱满。 他看的很仔细,看的柳儿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素白的柔荑捂住胸口,脸上的神色又羞又恼又喜又惧,身体却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这样一个怯生生俏生生、楚楚堪怜的女孩儿,浑身湿透,不知所措的站在你面前,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软。 她低着头,语无伦次:“我、我……猫猫、它没事,我我就走了……” 她红着脸,低着头,口中说着要走,脚下却一步也没有挪动。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对面的人说话,她的心渐渐有些冷了。一样的落水,猫猫身上的毛已经烘干了,正窝在主人的手心里撒娇,喵喵叫着诉说委屈,而她,却还在这里簌簌发抖。 她当然不能真的这个样子走到大街上去,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这间房里有热水,你不妨去洗一洗。”西门吹雪到底还是男人,他不能将一个刚刚救了他的宠物的少女这样赶到大街上去。 虽然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但是柳儿听在耳中却恍如天籁,眼中闪出激动感激的神色,但是西门吹雪没有看见,因为他已经抱着猫猫转身离去,当然他也没有看见少女唇角得意的笑容。 柳儿不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一个闺阁女儿家,在一个男人的邀请下在他的家里洗澡更衣,这意味着什么?何况西门吹雪已经看了、已经看了…… 她浸在温度适中的热水中,目光落在自己光洁的手臂、高挺柔软的胸脯上,笑的迷醉之极……你这样一个女人,天下哪个男人能够拒绝? 门吱呀一声打开,柳儿一愣,受惊似的缩进了桶内,似乎连说话都不敢,但心跳却快了起来,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西门吹雪,这样低着头的姿势分明是服侍惯了别人的人才会有的,柳儿透过朦胧的屏风,隐约看见他收走了托盘中应该是属于西门吹雪的白衣,也收走了自己挂在屏风外的湿衣,低头悄悄退了出去…… 没想到西门吹雪竟是这样一个细心的人,他会怎么做呢?让下人为自己再买一身新衣,还是令人将她的旧衣洗净烤干? 也许两样都有? 她愉快的清洗着,将清澈温暖的水洒在自己的光洁的肌肤上…… 一刻钟过去,桶中的水已经微冷,柳儿觉得自己已经洗的够干净了,她该出来了,这时她才发现,直到现在还没有人送衣服来。 没关系,准备的时间越久,便说明主人越上心。 反正这样的水里呆着也并不难受。 …… 半个时辰过去,水已冰冷,仍然没有人送衣服来,柳儿终于不再自欺欺人,因为她突然发现,这间房里被收的非常干净,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布头都没有留下。 “西门公子?” 她在浴桶里怯生生的叫。 “西门吹雪!” 她在浴桶里惊慌的叫。 “西门吹雪……” 她带着哭腔叫。 “外面有人吗?” 她高声叫。 但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了她一个人似的。 …………………………………………………………………………………………………… 陆小凤和花满楼回来的时候,很出奇的看见猫猫居然斯文的爬在西门吹雪的膝盖上玩尾巴,没有跑出去满世界的野,西门吹雪也没有嫌它烦,反而时不时轻轻抚摸一下它小巧的身子。 看见陆小凤和花满楼回来,猫猫乖巧的打招呼。 陆小凤将它从西门吹雪膝盖上抱起来:“怎么,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道:“浴室里有一个人,你去问问吧。” “什么人?”陆小凤好奇的问一声,也没指着西门吹雪答他,将猫猫扔回他怀里,来到浴室门前,推门而入,浴室里静悄悄的,陆小凤四下打量一下,转过屏风,屏风内除了一个浴桶什么都没有,浴桶中的水还在微微荡漾,陆小凤伸手探了探,里面的水早已凉透。 陆小凤查看了一下地上和窗口的水渍,很遗憾的出来,道:“跑了。” 西门吹雪淡淡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陆小凤迟疑道:“你说的那个人原本是在浴桶里吗?” 西门吹雪又嗯了一声。 陆小凤瞪大了眼:“那么,他应该不会是女人吧?” 西门吹雪淡淡道:“是女人。” 陆小凤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你……你居然把一个女人关在了浴桶里?” 西门吹雪淡淡道:“她自己进去的,我也并没有不许她出来。” 陆小凤简直无语了,半晌才道:“你关了……她在里面呆了多久。” “不久。”西门吹雪淡淡道:“不到两个时辰。” 不到两个时辰! 陆小凤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觉得无论如何这样对一个女人似乎太过分了些:“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对付她?” “她把猫猫浸在水里。” “喵!喵喵喵!”猫猫在一旁帮腔。 陆小凤仅有的一点同情心不翼而飞,又道:“我以为你会杀了她才对。” 西门吹雪淡淡道:“猫猫的仇人,当然要留给猫猫自己杀。” 34、最新更新 花满楼皱眉道:“猫猫如今到底不会人语,它话中的意思我们虽然大致可以猜出来,但复杂的东西却表述不得,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西门吹雪看他一眼,淡淡道:“猫猫落水次数不少,但除了上次被衣服裹入水下,从未呛过水,它自己根本沉不下去,更懂得将头仰在水面,若没有人按住它的头,它根本不会呛水。” 猫猫大点其头:“喵喵喵喵!” 花满楼不语了,能对猫猫下这样的毒手,这样的女人即使是花满楼也没有办法同情。 西门吹雪继续道:“而且她落水后的样子未免太好看了些。” 陆小凤奇道:“若是前一条也罢了,为什么人家好看也成了罪证?” 西门吹雪淡淡道:“春天水寒,落水后必会缩肩含胸弓背,再好看的人也好看不到哪去,她却胸脯高挺、腰肢笔直,偏装出一副簌簌发抖的模样……这还不够么?” 陆小凤叹道:“的确够了。” 虽然是够了,但是若换了任何一个人,总要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但换了西门吹雪,却连一句话也懒得听的。 “你总该问问她是谁派来的。”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只会杀人。” 低头对猫猫道:“下次再看见她,立刻杀了。” 猫猫认真点头:“喵!” 陆小凤摸摸小胡子,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我们今天去了何处?” 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 陆小凤关子卖不下去了,道:“叶秀珠告诉我,独孤一鹤到这里来是因为得到消息,青衣楼就在珠光宝气阁后面的小楼。” 西门吹雪淡淡道:“叶秀珠现在还活着?” 陆小凤道:“活着。” 西门吹雪道:“我从不信活人说的话。” 陆小凤道:“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说的话,我都是愿意先信一信的。” 随同独孤一鹤而来的人,现在能够说话的,只剩了叶秀珠一个,所以无论她说了什么,陆小凤也不得不信一信,却也不得不多想一想。 “所以你去了小楼?” 陆小凤笑道:“恐怕连你都想不到,那小楼的主人竟然是我的熟人,那个有孤僻又小气的老头儿,霍休。” “也是你要找的最后一个人。” 陆小凤道:“他完全没有否定他和大金鹏王的关系,甚至我在那里看见了四个假的大金鹏王,他告诉我,大金鹏王的两只脚都有六根脚趾。所以我现在只想去看一眼,是不是真的有人生有六跟足趾。”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道:“略等一等。” “等什么?” 西门吹雪却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他们听到一个恭敬的声音:“庄主。” 西门吹雪淡淡道:“说。” “她去了珠光宝气阁。” 西门吹雪淡淡道:“知道了。” 陆小凤叹道:“如果以后再有人说西门吹雪是只懂得杀人的傻子,那么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西门吹雪不语。 陆小凤道:“这样一个狡猾如狐的女人,若是要回巢,必定会绕他十七!八个弯儿,想要盯上她是千难万难,但若是她身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穿的话,别说是兜圈子,只怕连多走一步路也是不敢的。” 花满楼皱眉道:“上官丹凤失踪了,所以珠光宝气阁还是霍天青的地盘。” 陆小凤道:“上官丹凤的失踪的消息也是霍天青传出来的。” “霍天青为何要派一个女人来引诱西门?”花满楼皱眉道:“他不该是如此不智的人。” 霍天青不会蠢到以为随便一个女人就可以引诱西门吹雪,更不会蠢的以为西门吹雪会被什么女人影响他的决定。会这样想的,只有女人。 陆小凤沉吟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大金鹏王要的是钱,为何上官丹凤会迫不及待的杀阎铁珊,如果她认为杀了谁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财产不是太蠢了吗?“ 花满楼道:“除非她有把握,杀了阎铁珊能够更轻易的拿到东西。” “有霍天青在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轻易拿到珠光宝气阁。” “除了他自己。” 陆小凤点头,一字一句道:“除了他自己。” 一日之前,他还在与霍天青饮酒畅谈,本当他是值得一交的义气男儿。 西门吹雪本已站了起来,陆小凤道:“可否容我先去看看那个有六跟足趾的人,然后你再去杀人?” 西门吹雪杀人从不愿等,但陆小凤却是他的朋友,而且现在月亮已经出来了,他怀里还赖着一只只肯在他身上晒月亮的猫儿。 ………………………………………………………………………………………………… 珠光宝气阁。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咬牙切齿的的声音此刻恶毒如诅咒,柳儿甜美的脸狰狞异常:“西门吹雪,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的男人淡淡道:“你在这里叫一百遍他也不会掉一根汗毛。” “霍天青!” 霍天青冷冷道:“我早就说了,不是天下所有人都是陆小凤,用这种方法对方西门吹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碰。”一个花瓶在他脚下碎成粉末。 霍天青不为所动,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赶回大金鹏王身边,虽然我已经飞鸽传书令他剁去双脚,但却只会让陆小凤更加起疑罢了,他们留不得了。” 柳儿一愣,道:“为何要他剁去双脚?” 霍天青道:“你从没告诉我大金鹏王的嫡系血脉两只脚都生有六跟足趾。” 柳儿一惊,道:“我从不知道此事,你从哪里得知的?” 霍天青淡淡道:“是霍休告诉陆小凤,陆小凤无意之间透露给了叶秀珠。” 柳儿愣愣道:“那为何我不知道?” 竟有些失魂落魄。 霍天青淡淡道:“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我先去着人备马。” 柳儿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浑然不觉霍天青对她的态度已然冷漠许多,只喃喃自语:“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会没有告诉我?” 忽然觉得浑身发冷,竟比浸在冰冷的湖水中时还要冷的多。 ……………………………………………………………………………………………… 陆小凤已经永远看不到六跟足趾的大金鹏王,因为大金鹏王已经没有了脚,他将那双总是妨碍他喝酒的腿剁了,烧成了灰。 从阴暗的长廊出来,陆小凤的心情像长廊一样阴暗:“大金鹏王没了脚,现在连霍休也分不出这大金鹏王是真是假了。” 花满楼却笑了,道:“大金鹏王没了脚,但有人是有脚的。”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莫忘记金鹏王朝每一代嫡系子孙,脚上都有六根足趾的,这本是他们的遗传,上官丹凤既然是大金鹏王的亲生女儿,脚上也应该有六根足趾的,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忽然发现陆小凤已经走了。 陆小凤当然不是去找上官丹凤,因为他知道上官丹凤绝不可能在这里,他要找的,是那个又可爱又可怜,撒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妖怪,上官雪儿。 他找到上官雪儿的时候,她正在抗着比她的人还要高的锄头在挖地,小脸上全是汗珠,地却没有挖多少。 “你在干什么?” 雪儿的表情很严肃:“我在挖我姐姐的尸体。” 陆小凤叹道:“你还是认为上官丹凤害死了你姐姐,又扮成她的样子。” 雪儿认真点头道:“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姐姐的尸体。” 陆小凤道:“就在这下面?” 雪儿点头道:“这院子里本来有很多蚂蚁的,但是现在一只都没有了,所以我想这下面一定有毒,她一定是用□□害死我姐姐的,现在毒已经从我姐姐的尸体里散发出来,渗入了土壤,所以连蚂蚁都不敢来了。” 然后又低头开始挖,完全没有说一句让陆小凤帮忙的话。 陆小凤看了一会,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锄头。 当地上多了个一丈多宽、两尺多深的大洞时,陆小凤身上已多了一身汗,但洞里什么都没有,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该来找这小妖精,根本就不该跟她说话的。 可是他立刻又发觉自己这想法错了。他一锄头挖下去时,忽然看到地下露出块鲜红的衣角。 然而雪儿也错了,下面并不是上官飞燕的尸体,下面埋的是上官丹凤,六根足趾的上官丹凤,最少已经死了两个月。 雪儿骇然道:“原来不是上官丹凤害死我姐姐扮成她的样子,反而是我姐姐害死上官丹凤扮成了她吗?” 陆小凤不答,她又问:“这两个月来,若真是有人在冒充我表姐,为什么连我叔叔都没有看出来?” 仍然没有人回答她,因为这时陆小风已忽然不见了。 如果没有看出假的上官丹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大金鹏王也是假的。 大金鹏王的确是假的,可惜陆小凤已经没有办法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一个字,因为假的大金鹏王已经成了死的大金鹏王。 他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冰冷僵硬,呼吸却是早已停止,眼睛里带着种无法形容的惊慌和愤怒之色,显然临死前还不相信,杀他的那个人真能下得了毒手。 他的一只手臂上,带着道很深的刀痕,好像有人想砍下这只手,却没有砍断。 他的手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死也不肯松开手里抓住的东西,那是只鲜红的绣鞋,鞋面上绣的是只燕子--正在飞的燕子。 35、最新更新 陆小凤合上那双圆瞪的眼睛,叹道:“我最近似乎总是在为人收尸。” 陆小凤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忽然听到很熟悉的声音,上官丹凤的声音,但是他知道这世上已经没有上官丹凤了。说话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美得温柔而甜蜜,她微笑着看着陆小凤,道:“为人收尸总比被人收尸的好。” 陆小凤看着她:“上官飞燕?” “是的。”她笑得就像个天真的女孩子:“你看我是不是比上官丹凤漂亮?” 陆小凤点点头,他不能不承认。这几乎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上官飞燕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的更加甜美道:“我的声音是不是也比上官丹风好听?”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便的更加清澈甜美,竟似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陆小凤苦笑。 上官飞燕道:“现在你想必已该看出来,我样样都比她强,可是从我一生出来,她就已压在我的头上。” 她甜蜜温柔的声音里,忽然充满怨恨,又道:“从小我就穿她穿过的衣服,吃她吃剩下的东西,只因为她是公主。” 陆小凤道:“所以一有了机会,你就要证明你比她强。” 上官丹凤并不否认,道:“比如将金鹏王朝的财富,从阎铁珊他们手里要回来。” 陆小凤道:“但是大金鹏王并不答应,而且即使财富要回来,也是属于他的。” 上官飞燕道:“我当然不愿意让别人来坐享其成。” 陆小凤道:“所以你就跟你的情人,定下了一条妙计。” 上官飞燕道:“我本来只想杀了那个年老昏庸的大金鹏王,可是我们派来假冒他的人,易容无论多么巧妙,也一定瞒不过上官丹凤的。” 陆小凤道:“所以你索性就连她一起杀了。” 上官飞燕道:“不错。” 陆小凤道:“恰巧你们的容貌本来就有三分相像,而且你从小就能模仿她的声音,所以你正好扮成她的模样去找我,因为那三个人却并不那么好骗,而且他们也并不太情愿交出这些财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帮你将他们先杀了。” 上官飞燕叹道:“我们应该找一个更蠢一些的人才对。” 陆小凤道:“我岂非已经够蠢,阎铁珊已经死了,独孤一鹤也死了。” 上官飞燕道:“既然他们已经死了,你何妨再为我杀最后一个人?” 陆小凤道:“可惜现在除了你我什么人也不想再杀。” 上官飞燕道:“你要杀我?你忍心杀我?” 陆小凤道:“我的确不愿杀人,更没有杀过女人,但你却是例外。” 上官飞燕笑了笑,道:“你不会杀我。” 陆小凤道:“为什么?” 上官飞燕嫣然笑道:“因为我死了你就要替你最好的朋友收尸了。” 陆小凤瞪着她,忽然大笑。 上官飞燕道:“你认为这是件很好笑的事?” 陆小凤笑道:“你难道要我相信,花满楼又被你骗了?” 上官飞燕道:“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如果他还在,听到声音为什么不过来。” 陆小凤道:“只有呆子才会被人骗两次,他不是呆子。” 上官飞燕道:“但他却是个多情的人,呆子最多只不过会上人两次当,多情的人却可能会被人骗上两百次,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就算说雪是黑的,墨是白的,他也不会不信。” 陆小凤道:“为什么?” 上官飞燕嫣然道:“因为他喜欢我,一个男人要是喜欢上一个女人,那可真是没法子的事。” 陆小凤道:“就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认为他吃亏上当都活该?” 上官飞燕道:“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我又没有一定要他喜欢我。” 陆小凤忽然又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了。” 上官飞燕道:“你说。” 陆小凤道:“一个人总是要将别人当做笨蛋,他自己就是个天下第一号的大笨蛋。” 上官飞燕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你若回头去看看,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上官飞燕回过头,忽然就觉得浑身冷的厉害,她看见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黑暗中,动也不动,似乎站了很久,但那个人本该被她点了穴道扔在密室的。她忽然觉得嗓子又干又涩,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已经是多余。 陆小凤道:“所以如果你还不想死,最好叫你的情人一起你出来,看看能否先杀了我们。” 他刚说完,黑暗中就走出来一个人,陆小凤笑了,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弄错,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正是霍天青。 上官飞燕挨近霍天青的身边,露出甜蜜的笑容,然而霍天青却没有看她,而是对陆小凤道:“我这次来只有一件事。” 陆小凤道:“继续我们的未完之战?” 霍天青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官飞燕的笑容忽然凝固,陆小凤也笑不出来了。 上官飞燕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件事原本是我们两个人做的,你竟然要推的一干二净?” 霍天青道:“我的确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愿意为去她做任何事,不管是杀人还是别的什么……因为她看着我的时候,就像看着这世上唯一的男人,我也将她当成这世上唯一的女人……然而我忽然发现,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个傻瓜,而且还是众多傻瓜之一。“ 上官飞燕静静的看着他,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睫毛很长,眼睛很美,泪水也像露珠儿一样美丽,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霍天青。 霍天青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男人,男人有时候会很傻,但是一旦明白过来,就会变的很心狠,绝不是眼泪或别的什么可以挽回的。” 上官飞燕道:“我将什么都给了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霍天青叹道:“我也以为我得到了天下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却忽然发现,原来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珍贵,因为你习惯性的用它去换很多东西……再珍贵的东西用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这里的三个人,还有萧秋雨、这个假的大金鹏王甚至还有西门吹雪……我只是想告诉你,男人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蠢,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没人任何男人喜欢当傻瓜。” 他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看上官飞燕一眼,对陆小凤道:“阎铁珊不是我杀的,独孤一鹤更不是我杀的,甚至无论真的还是假的大金鹏王都不是我杀的,珠光宝气阁就在那里,你想给谁就给谁,所以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要找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我不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我也只是众多傻子中的一个,幸好我醒悟的还算及时,没有像萧秋雨独孤方还有大金鹏王那样被利用完了以后处理掉。” 他说完就慢慢的走了出去,连看都没有看上官飞燕一眼。 陆小凤看着上官飞燕,道:“现在你肯不肯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 上官飞燕咬了牙不吭气。 陆小凤叹了口气,竟也慢慢走了出去,花满楼也在他身边走了出去。 上官飞燕大声道:“你不是要杀我的吗?” 陆小凤道:“我刚刚才想到,你的命已经有人预定了。” 他走出长廊,忽然就笑了。 花满楼问:“你在笑什么?” 陆小凤道:“我出门的时候,托人为我送了一件礼物给猫猫,不知道它有没有收到。” ………………………………………………………………………………………………………… 猫猫收到了礼物。 吃晚饭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件东西,指明是给猫猫的礼物。 猫猫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它来这个世界上以后还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呢,以前的主人经常跟猫猫买礼物的,电动老鼠、皮老鼠、轨迹球、兔尾巴还有爬爬架……猫猫最喜欢礼物了! 猫猫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西门吹雪:是主人送礼物给猫猫吗? 送礼物的伙计道:“有位陆大爷昨天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让小人送来的,小人精心挑选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已经放在外面了……” 他看着西门吹雪冰冷的脸,吞了口唾沫,逃也似的走了。 小胡子送的! 就在外面! 猫猫敏锐的从伙计的话里抓住了这两个重点,扔下吃了一半的鱼,一溜烟就窜到了门口,然后愣在了那里。 西门吹雪不知道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但他听到猫猫一声惊异的赞叹声:“喵!” 然后他发现坐在门槛上的猫猫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圆,里面闪烁的光芒前所未有的亮……小小的身子坐的很端正,雪白的大尾巴却动了动,像吹口哨似的画了个抑扬顿挫的圈儿,然后开始摇了起来,节奏越来越快,最后几乎甩出花儿。 不用想也知道它是何等的兴奋。 西门吹雪皱起眉头,陆小凤搞什么鬼! “喵……” 这时他听到猫猫叫了一声,声音中无尽的讨好谄媚,猫猫又想要什么?皱眉看去,却发现那一声居然不是对着自己叫的。 西门吹雪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因为紧接着他听到院子里传来另一声猫叫。 西门吹雪皱眉向窗外看,就看见了那只拴在树上的大肥猫,一个个头足有三个猫猫大的大肥猫。 猫!母猫!美丽的母猫! 猫猫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多么漂亮的母猫啊! 看它的眼睛多么圆啊!看它的毛毛多么白啊!看它的耳朵多么尖啊!看它的尾巴多么长啊!看它的个头多么小巧玲珑!看她的体型多么轻盈优美!看它脖子上的绳圈多么好看…… “喵……” 猫猫再叫一声,向母猫走去,脚抬得高高的,走路都在打飘,四个爪子都有点分配不过来了。 36、最新更新 西门吹雪看见猫猫这样没出息的样子,淡淡的撇过脸去,刚转开眼就听到凄厉的猫叫声,是猫猫!西门吹雪迅速转头,只见猫猫惨叫连连的拼命甩着头,想从白猫嘴里拔出自己可怜的小耳朵……西门吹雪冷哼一声,没有去解救自己可怜的小宠物,反而心中隐隐有种痛快的感觉:活该。 “喵喵喵……喵呜!喵……喵喵……”猫猫惨叫。 疼疼疼!放开!要裂了!呜呜!主人主人,救命啊! “喵呜!”没有等到主人救命的猫猫自力更生,使劲一挣,连蹦带跳的逃出白猫的活动范围。 “喵呜……”猫猫哀嚎,裂了裂了,猫猫的耳朵没有了,呜呜…… 西门吹雪继续用餐,余光扫到猫猫呜咽着从门边溜了进来,到自己脚边呜呜的叫了几声,寻求安慰,西门吹雪对它视而不见。 猫猫只好自己舔舐伤口——耳朵上的伤是舔不到的,舔的是心伤啊! 猫猫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小美人儿,舔着自己的小爪子,耳朵上已经不是很疼了,它小小的心脏又开始雀跃起来…… 看它的牙齿多么尖啊,看它的动作多么敏捷啊…… 于是西门吹雪看见它的尾巴又开始慢慢的左摇右摆,眼神渐渐陶醉,当猫猫的尾巴开始快节奏的拍打门框的时候,西门吹雪以为它又要冲上去讨打,谁知道猫猫竟转回了身,跳上了桌子,扑上自己那一小蝶小鱼儿。 食和色,看来还是更喜欢吃的啊。 西门吹雪刚这样想,猫猫已经挑选出最大、炸的最酥、卖相最好的一条,叼起来跳下了地。西门吹雪筷子微微一顿,忽然想一指头捏死它算了! 主人有言——咳咳,是原来的主人有言:要抓住母猫的心,先要抓住它的嘴(请原谅猫猫对于“胃”这个字的理解和我们不大一样) 总之呢,美味的食物最能抓住美人儿的心了,和情人分享食物更能迅速拉近情侣的关系! 看吧看吧,小美人儿的眼睛多亮啊,这么专注的看着猫猫。就说嘛,这么香香的鱼儿,谁能拒绝呢?吃了猫猫的小鱼儿,还能拒绝猫猫吗? 猫猫按住小鱼儿的尾巴,用嘴去咬肚子,将它分成两半,记住,不是平均分成两半哦,要分成大小不同的两半半,作为公猫,要很有风度的将大的那一半让给…… “喵?喵!” 猫猫瞪大了眼,猫猫的小鱼儿呢?长了腿跑掉了吗? 循着鱼香,猫猫找到了自己的小鱼儿的一点点尾巴……正快速消失在白猫的嘴巴里…… 猫猫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真、真的好敏捷啊! 感觉道有猫(或者是狐狸?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在觊觎自己的食物,白猫迅速警觉起来,警惕的用爪子护住,身体弓起来,发出威胁的呼呼声,一面加快了速度。 猫猫呆呆看着香酥的小黄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那张可爱的小嘴巴里面,眨着大眼睛有点反应不及:本、本来就是要给你吃的,抢什么嘛…… 好吧,小美人儿真大方,一点都不做作……可是,里面有猫猫的一半啦! 猫猫舔舔嘴唇,猫猫也想吃的…… 猫猫悻悻然看了小美人儿一眼,发现吃完了鱼的白猫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正准备要为自己的地盘展开下一轮的战斗,有了一次惨痛教训的猫猫迅速跳出了它的活动范围:不是猫猫打不过你,是猫猫懂得怜香惜玉!是猫猫好男不和女斗! 行动失败的猫猫总结了一下教训之后,觉得不是自己的食物攻略有问题,而是自己思虑不周。 于是又挑了小蝶里最大最好看最香酥的一条小鱼儿,想了想,换成了第二大的那条——心里还是有点肉疼,因为猫猫吃起东西来,尤其是遇到自己喜欢的食物,向来没有什么饱足,所以它的每一顿的食物,都是限量供应的,刚好够它吃饱……吃一条少一条啊! 这次猫猫吸取教训,在白猫的活动范围之外就开始分发食物,在白猫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猫猫叼着属于白猫的那稍大的一半(真的是稍大的一半哦,猫猫是很大方很大方的),向白猫靠近。 “喵呜!” 当猫猫极有风度的,仰着头,迈着最为优雅的步法向白猫靠近的时候,忽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将它瞬间就死死按在上,压的它喘不过气来,然后感觉到嘴巴里的小鱼儿被狠狠向外拖…… 猫猫下意识的死死咬住不放,按在它身上的爪子更加用力,嘴巴传来的拉力更大,猫猫眼尖的发现那张近在咫尺的小嘴巴好眼熟哦…… “喵呜!” 不要抢,那是给你的! 猫猫刚叫完,就发现嘴巴里的小鱼儿已经离它而去,然后肚皮上的爪子也离它而去…… 猫猫怏怏的翻身坐起来,开始懊恼:这样是不对的!美人儿不是应该矜持的、懒洋洋的趴在那里不要动的吗?不是应该高傲的看都不要看猫猫一眼,等猫猫将食物放在你的嘴巴边边,还要不屑一顾的转过头去吗?不是应该等猫猫再三邀请才不情愿的开始吃的吗?不是应该吃的很斯文很慢很嫌弃的吗? 白猫对它的喵喵叫没什么大的反应,专注而快速的吃着抢来的美味,偶尔发出一声威胁的呼呼声,不过有些敷衍,看来并没有将猫猫当做大的威胁来看。 好吧好吧! 猫猫并不气馁,一开始合作不好是正常的,猫猫和猫猫的小美人儿还需要磨合一下下。 猫猫看了白猫一眼,已经有东西吃了,应该就不会抢猫猫的了吧? 猫猫将自己的那一半小鱼儿小心翼翼的叼到白猫的活动范围之内,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没反应,于是又靠近了一点点,又咬了一口。 猫猫很得意,分享食物,成功! “喵!” 猫猫志得意满的叫唤了一声:先是分享食物,然后分享地盘,然后同吃同住,然后美人儿就是猫猫的了! 眼角忽然扫到一个白影飞快的靠近,猫猫忙将一口将小鱼儿死死叼住,两只小爪子护在嘴前:“这一半是猫猫的,是猫猫的!” 于是西门吹雪吃完出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只猫儿打成一团,凄厉的猫叫此起彼伏的响起,很显然被压着咬的猫猫正处于绝对的下风,小鱼被抢走不说,还狠狠挨了几口,但猫猫也不是吃素的,白猫脸上的那道抓痕就是猫猫留下的爱的标志。 忽然看见有人来,白猫吃了一惊,动作稍稍迟缓了一点,猫猫趁机从它肚皮底下、两条后腿之间灰溜溜的钻了出来,逃离了危险范围。 这算是……起内讧了? 西门吹雪的脸色微微缓和一点,本以为猫猫会吸取教训不再招惹那只母猫,谁知道刚转身就看见猫猫又去叼了只小鱼儿出来。 西门吹雪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将饭后喝茶休闲的安排直接省略了,转身出门而去——练剑!眼不见为净! 这次猫猫挑的是最小最小的一条,不是猫猫小气啦,是因为猫猫的鱼已经不多了……猫猫自己还没有吃饱呢。 猫猫这次变聪明了,将美人儿的一半叼到它可以到达的地方就放下,然后回来守着自己的一半,等美人儿开始吃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开吃。 于是,分享食物正是成功! 虽然美中不足的是美人儿好像有点听不懂猫猫说话,而且吃饭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点,又不肯和猫猫在一个地方吃东西,而是叼着属于它的一半躲的远远的去吃……真是的,猫猫又不会抢你的,再说,抢也抢不过啊! 下一次应该会好一点的吧? 猫猫是最懂得得寸进尺的,于是又叼了一条小鱼儿来,稍稍靠近了一点儿分发,又稍稍靠近一点吃…… 润物细无声才是最重要的! …………………………………………………………………………………………………… 西门吹雪回来的时候,两只原本打的天翻地覆的猫儿已经凑在一起亲亲我我了,白猫餍足的躺在树下,猫猫在它身边兜兜转转,舔一舔嗅一嗅蹭一蹭,用小脑袋瓜顶一顶,西门吹雪看过来的时候,猫猫正在舔白猫的鼻子,白猫侧了侧脸躲开,敷衍的回舔了它两下。 “喵……”猫猫叫的幸福之极。 “涕!”只不过,美人儿身上是什么味儿啊,老让猫猫打喷嚏……舔起来也怪怪的。 眼尖的看见主人转身进了浴室,猫猫飞快的贴着主人的脚跟钻了进去:“喵,喵呜!” 西门吹雪看着它:“洗澡?” 猫猫点头:“喵!” 虽然很奇怪它居然还肯主动洗澡,但西门吹雪仍舀了盆水放在屏风外:“这次自己洗。” 猫猫认真的点头:“喵!” 西门吹雪淡淡看了它一眼,转身入内。 37、最新更新 等西门吹雪出来的时候,木盆已经不在原地,被挪到了白猫所在的树下,也不知道那么丁点儿大的猫猫怎么做到的,西门吹雪并不深究,要知道猫猫身上神奇之处太多,追究也追究不过来,他只是脸色铁青的看着猫猫和大白猫进行拔河比赛——猫猫咬着绳子想将白猫拖到水里去,大白猫四只爪子死死扣住地面,坚决抵抗。 使唤主人给它弄洗澡水,居然是为了给那只母猫洗澡! 西门吹雪宰了猫猫的心都有了。 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为了这样的事去宰了自己的猫或者别家的猫,于是,转身!回房!看书! 西门吹雪刚推开房门,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响,想必是猫猫看见主人以后潜力爆发,居然真的把它三倍大的母猫拖进了水盆。西门吹雪早打定主意眼不见为净,但猫猫一声惊骇欲绝的叫声让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水盆里,一大一小两只猫(也许是一只猫一只狐狸)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大的那只惊慌的叫了一声,迅速从水盆里跳了出来,身上打湿的地方毛拧成一团团,正向下滴白水……是的,是白水,白水过处,露出棕黄色的短毛……这只白猫,居然是染成的,而且是用最便宜的染料染的,一沾水就褪色了…… 猫猫比大白猫(也许是大黄猫)要狼狈的多,身上从头湿到脚,它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只白猫…… 假冒的!居然是假冒的! 猫猫的小鱼,你赔猫猫的小鱼! 以前的主人常常说现在满世界都是人造美女,让猫猫要睁大眼睛看好……呜呜,猫猫还是被骗走了好多小黄鱼…… 讨厌人造美女! 猫猫没有自怨自艾多久,就被揪着尾巴从那盆变成白色的水里提了起来。 “喵……” 主人……猫猫讨好的叫着,声音百转千回,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然后被扔进水里……就像那首歌唱得,洗刷刷、洗刷刷…… “喵呜……”猫猫垂头丧气,认命了。 …………………………………………………………………………………………………………… 陆小凤心情不错,这一趟的收获是巨大的,虽然还不知道最终的幕后黑手是谁,但事情的始末已经基本清楚了,而且背后黑手,他也猜出了几分。 但是花满楼却没有他这么高兴,无论是谁,被人在这样欺骗感情都不可能高兴的起来,何况他也并没有陆小凤这样粗大的神经。 陆小凤看出花满楼情绪低落,笑道:“当时我还说,谈恋爱这种事情要大家一起来才有趣,特地去给猫猫准备了礼物……谁知道我的上官丹凤、你的上官飞燕还有西门吹雪的柳儿,竟然都是同一个人,大家一起落空,就剩下猫猫一个成双成对了。” 花满楼惊道:“你竟送给猫猫一个女人?” 陆小凤顿时呆住:“糟了,我忘了猫猫可以变成人了!” 花满楼失声道:“难道你送它一只母狐狸?” 陆小凤不确定道:“我送的是一只母猫……它自以为是猫,大概可能喜欢的也是猫吧……” 花满楼无语了。 “咦,猫猫?”陆小凤道:“怎么坐着门槛上?特地来欢迎我吗?” 猫猫看了他一眼,转过去,用小屁股对着他。 陆小凤拧着它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和自己面对面,戳着它的小脸道:“怎么,难道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我可是特地要求要找浑身雪白一根杂毛也没有的最漂亮的母、母……” 目光落在树下水盆旁边上白下黄,淌着白水加泥水的母猫身上,顿时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猫猫趁机从他手里挣脱下来,一溜烟跑个没影。 陆小凤正要捉回来给他解释,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陆小凤。” 陆小凤一哆嗦,回头赔笑道:“西门。” 西门吹雪淡淡道:“都说陆小凤有两根神奇的手指。” 陆小凤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苦笑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 西门吹雪淡淡道:“听说世上没有这两根手指接不住的剑。” 陆小凤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道:“这样的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西门吹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淡淡道:“所以我一直想试一试。” 陆小凤已经开始退了,道:“可是我一点都不想……” “试”字还没有出口,他人已经飞快的在后退,他不得不退,因为他忽然就感觉到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几乎刺透咽喉,然后才看见那一点寒光。他退的飞快,像是树梢忽然惊起的雀鸟,那点寒光却更快,像闪电一般瞬息即至。 他不是不想躲,而是躲就要停顿就要转折,在转折的那一瞬间,这剑光已经足以将他杀死一百次,他只有退。 越过被染白的黄毛猫,踩过盛水的木盆,他便已无路可退,因为他背上已经贴在了院中的大树上,他自然能够震断这颗树的,可惜他已经没有了震断它的时间。 所以他唯有伸手,伸出那两只神奇的手指,原本对自己的这两根手指充满了信心,只有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接住这道闪电。 然而,他接住了。 剑脊被两根手指牢牢夹住,雪亮的剑尖停在咽喉上。 陆小凤并没有侥幸的感觉,因为他发现在他夹住长剑的时候,剑上已经没有了力道,西门吹雪原就没有准备杀他。 他松了口气,靠上树干上开始喘息,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 西门吹雪微微抖手便从陆小凤的手指中抽出了长剑,将剑回鞘,淡淡道:“你的手,不错。” 陆小凤道:“你的剑岂非更不错。” 西门吹雪不理,陆小凤看着他越过自己身边回房,松了口气,没了威胁,故态复萌,笑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送猫猫礼物吃……” 话尤未完,忽然西门吹雪霍然回头,拔剑! 陆小凤,骇然后退,浑忘了他身后是刚刚越过的木盆,一脚踩上盆沿,他刚刚从鬼门关出来,正是最松懈的时候,大意之下被袭,眼前剑光飞舞,脚下木盆倾斜,顿时失去平衡,噗通一声载到盆里,衣衫尽湿。 陆小凤狼狈的站起身来,觉得脸上怪怪的,大感不妙,摸了一把后,顿时跳脚道:“西门吹雪!你太过分了,不过开个玩笑,你至于吗?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既然可以比别人多两条眉毛,自然也可以比别人少两条。还有,你送的礼物,猫猫很喜欢。” 陆小凤又开始有不详的预感,以西门吹雪的性格,怎么可能夸他的礼物送的好?若真是送的好,他怎么会挨上这一剑? 果然,西门吹雪继续道:“但是猫猫只喜欢浑身雪白的猫儿,所以,麻烦你将它们都染成白色。” 然后陆小凤就忽然发现,屋顶上忽然出现了一只猫,黑猫,然后又是一只,随着第三只第四只猫儿出现,陆小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他发现满院都是猫的时候……他忽然就想砍了自己的手…… 西门吹雪已经转身离去,道:“这里只有九十九只猫,我希望明天早上看见它们都变成了白猫。不然,我还想试试你天下无双的轻功是不是比我的剑更快。” 这里有九十九只猫,可惜没有一只猫是白色的。 陆小凤看着这些色彩斑驳的猫儿,似乎已经傻了。 等西门吹雪的背影消失,才醒过神来,将花满楼一把抓住:“花满楼,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花满楼笑道:“你忘了吗?我是个瞎子。” 陆小凤颓然放开他:“这种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也变成瞎子。” 花满楼道:“恐怕现在你就是变成瞎子也没有用,别忘了西门吹雪让你亲手将它们染白。” 陆小凤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花满楼道:“你也可以试试你的轻功是否快的过他的剑。” 陆小凤叹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去试他的剑了,无论是用轻功还是别的什么,我宁愿染一万只白猫给他,也不想再让他的剑出鞘。” 花满楼正色道:“他的剑真的那么厉害?” 陆小凤道:“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厉害的多。” 花满楼道:“但是刚才你已经夹住了……” 陆小凤道:“我夹住的时候,剑上已经没了力道。” “也就是说他的剑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陆小凤叹道:“这样可怕的剑都可以收放自如,那么他全力出手将是什么样子?我想,这天下绝对没有人想试一试的……” 花满楼沉默。 陆小凤却笑了,道:“这就意味着,无论他再对上任何对手,我们都不必再为他担心了。” 花满楼听到他的声音渐渐远离,道:“你去哪里?” 陆小凤叹道:“我去找卖我这猫儿的伙计,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将猫迅速染白,另外顺便讨回我那十两银子。” 陆小凤当然不会心疼十两银子,可是花了十两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太憋屈了。 衣服也不换,就那样湿漉漉的出门而去。 反正他已经够丢人了,不怕更丢人。 38、最新更新 陆小凤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背上扛着大口袋,花满楼道:“银子讨回来了?” 陆小凤摇头道:“没有,我反而又给了他一百两。” 花满楼愕然,陆小凤没有真的将钱讨回来很正常,但是为何还要给钱? 陆小凤道:“他说找了许久也找不到真正一根杂毛也没有的白猫,旁的人给他出主意,将杂毛染白就好了,他想,反正都是染,便宜别家还不如便宜自己,就将自家的黄猫给染白送来了。” 花满楼道:“所以你就给了他一百两?” 陆小凤叹道:“当然不是,只是我忽然想到,如果万一他真的找了个雪白无瑕的猫儿给了猫猫……兴许我还不只挨一剑呢……” 花满楼失笑。 ****** 夜深人静猫不静。 九十九只猫儿关在一个院子里,就算不打架也可以吵死人啊。 错了,不是九十九只,是一百只。 “猫猫!”在木盆边辛苦工作的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唤道:“别的猫儿叫也就罢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还窜进窜出的叫。” 猫猫怏怏的跑到陆小凤的脚边:“喵喵喵……” 陆小凤道:“西门不见了?这里这么吵,他当然不会呆在这里,不过,竟然把你也给扔下了啊……真可怜。” 猫猫在他脚下趴在,小头枕在两只小爪子上,尾巴有气无力的拍拍。 陆小凤眼睛一亮,把它尾巴揪过来:“用一下哈。” “喵?” 好奇的看着陆小凤将它的尾巴尖尖伸到木盆里去。 “喵喵喵喵!” “知道你是白的,不需要染。”陆小凤一边漫不经心的答,一边将猫猫的尾巴刷上一旁的黑猫,赞叹道:“猫猫你的尾巴很好用啊,比刷子吸水多,比毛笔刷的又均匀。” 猫猫漂亮的大尾巴怎么肯给他当刷子用,抽了两下抽不出来,尾巴一阵乱甩,陆小凤忙按住,但猝不及防下仍然被甩上了几滴浓浓的染汁,忙道:“猫猫,我有今天可都是为了你,可不能不讲义气。” “喵?” 猫猫被他的话吸引,好奇的听他解释。 陆小凤趁它老实的功夫,赶紧干活,道:“你家主人说要成亲,我要不是担心你寂寞,怎么会送猫咪给你,不送猫咪给你,你家主人怎么会来让我染这些讨厌的猫?” “喵喵喵?” “不知道什么是寂寞啊?寂寞就是……嗯,晚上一个人睡觉。” 猫猫的眼睛一瞬间瞪圆:“喵喵喵!” “知道你和你家主人一起睡,但是你家主人不是要成亲了吗?成亲了当然要和新娘子一起睡了,到时你就一个人睡了啊。”陆小凤道:“所以我才找猫咪陪你嘛!” 猫猫大急:“喵喵喵喵!” 陆小凤摇头:“那怎么行,成了亲就只能和新娘子睡了,多一个怎么成?何况你还能变人……总之是不行的。” 猫猫立刻蔫了下来,满腹心事的趴在地上,随便陆小凤怎么折腾它的尾巴也不吭气了。 …………………………………………………………………………………………………………… 西门吹雪走进院子,陆小凤老头儿一样揉着酸痛的腰,道:“西门吹雪,你可害死我了。” 西门吹雪穿过他身边径直回房。 陆小凤鼻子耸耸,道:“咦,你去哪了?怎么身上一股脂粉味儿?” 西门吹雪淡淡道:“。” 陆小凤惊跳起来:“?你竟然去了妓院!你不会真的想找女人了吧?” 西门吹雪不理,向房间走去。 陆小凤腰也不揉了,嘿嘿一笑向外冲,差点撞上刚进门的花满楼,花满楼皱眉道:“怎么了,去哪里?” 陆小凤笑的神秘兮兮,小声道:“。” ****** 西门吹雪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和自己相貌有数分相像的美丽少年趴在床上,上半身不安分的挂在床沿,抱着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伸长了舌头舔的正欢,心下一松,道:“猫猫。” 猫猫嗖的一声将尾巴缩回去,它记得主人说过,变人的时候什么都不许舔的。 “主人……”看主人眉毛一皱,改口道:“大哥。” 西门吹雪道:“可以变人了……现在几条尾巴?” 猫猫伸出一根手指:“一根。” 西门吹雪看着那跟嫩生生的手指,听着它软绵绵嘟囔囔的声音,眼神幽深了几分。 猫猫挨近西门吹雪,皱了皱鼻子,眼圈儿有些发红,撅嘴道:“有女人味儿……” 西门吹雪转身出门,道:“我去洗澡。” 当西门吹雪回房的时候,猫猫又抱着尾巴在舔,道:“尾巴怎么了?” 猫猫一看见他,嘴巴就瘪了起来,眼泪哗啦啦的掉:“小胡子、没胡子……用猫猫的尾巴刷猫咪……” 西门吹雪皱眉道:“你既不愿意,告诉他不就行了。” 猫猫撅嘴道:“猫猫没有不愿意。” “那你哭什么?” 猫猫哇的一声大哭:“主人成亲……” 西门吹雪这才知道它刚才说的和哭的居然是两码事,一时无语。 猫猫却已经开始满床打滚起来:“不成亲、不成亲、不成亲……” 一哭、二闹…… 然后是什么?上吊?估计不会,大不了绝食。 西门吹雪开始认真考虑将府里的侍女全换成小厮的事情,揉着眉心道:“不许哭。” 猫猫愣了愣,将眼睛里的泪水抹去,继续打滚:“不成亲、不成亲、不成亲……” “猫猫!” 见主人声音含怒,猫猫识相的安静下来。 西门吹雪咬牙道:“陆小凤又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想成亲的话也不止一天了,现在才来和他闹,肯定和陆小凤跑不了关系。 猫猫低头,老实道:“小胡子……没胡子的小胡子说,主人成亲就不和猫猫睡了。” 西门吹雪不说话。 猫猫期待的看着他:“没胡子的小胡子,骗猫猫的对不对?” 西门吹雪道:“他说的没错。” 猫猫瞪大了眼:“主人成了亲就只能和新娘子睡?” 西门吹雪点头。 猫猫掰着指头:“主人、女主人、猫猫一起睡也不可以?” 西门吹雪道:“不可以。” 猫猫哇的一声大哭:“那猫猫睡哪里?” “梅管家会给你准备房间。” 猫猫大哭:“猫猫不要房间,猫猫要主人。” 西门吹雪不答。 猫猫哭的更大声:“主人不成亲不成亲……” 西门吹雪淡淡道:“不行。” 不再理他,出门练剑。 猫猫看着他出门,撅着嘴不情愿的将眼泪收了,开始动用它的小脑袋瓜想问题。 主人要成亲→成亲以后要和新娘子睡→不和猫猫一起睡→猫猫自己睡 解决方案: (1)主人不成亲。(被主人否决) (2)主人成亲不和新娘子睡。(被主人否决) (3)主人新娘子猫猫一起睡。(被主人否决) (4)猫猫自己睡。(被猫猫否决) 猫猫陷入了死胡同,主人只有一个,和新娘子睡就不能和猫猫睡,可是主人一定要娶新娘子…… 在猫猫苦思冥想、西门吹雪按时练剑的时候,陆小凤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回来,揪住花满楼,道:“你可知道西门吹雪去妓院做什么了?” 花满楼正在喝茶,被他惊得差点喷出来:“西门吹雪去了妓院?” 他实在想不到像西门吹雪那样的人怎么会去妓院,陆小凤也想不到,所以才要去去问个究竟。 连花满楼的好奇心都被激了起来:“去做什么?” 难道是喜欢上里面的某个人?不会,像西门吹雪那样有洁癖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那里的女人,就算真喜欢上了,一百个也赎出来了。 陆小凤得意洋洋道:“他拿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给那老鸨儿,让老鸨儿挑最好的去他房间,谁若能让他看上了,一度春宵,这一万两就是谁的……当然,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了。” “然后呢?”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然后上上下下,凡是有几分姿色的都去了,使出各种手段……竟没有一个人得手,西门吹雪扔下那一万两银子就走了。” 陆小凤苦恼道:“你说,他到底去那里干什么呢?如果是想女人了,为什么到最后也不下手,如果不是想女人,去干什么啊!” 花满楼道:“他就是想女人了,也不用去妓院。” 陆小凤道:“是啊。” 花满楼道:“我到觉得,他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能勾动他的欲望。若论挑逗诱惑的本事,自然妓院里面的人是最厉害的。” 陆小凤讶道:“他看这个干什么……”他将声音压倒最低:“难道……西门吹雪是不行的?所以要看看……” 花满楼道:“你若是再想挨一剑,尽管说下去。” 陆小凤讪讪闭嘴。 片刻后,拍腿道:“不会是西门吹雪喜欢上了那个柳儿,然后对别的女人都没了感觉,所以才……可是那个柳儿是上官飞燕假扮的啊……” 花满楼道:“那样的女人如何能得西门吹雪欢喜?若西门吹雪真喜欢她,一剑杀了她也不会那般对她。” 陆小凤怏怏道:“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呢……” 39、最新更新 “小胡子……”陆小凤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猫猫推门而入。 陆小凤看它双眼红彤彤,嘴巴嘟着,语带哭腔,道:“这是怎么了,打屁股了?” 猫猫嘟嘴道:“主人一定要成亲,一定要和新娘子睡,一定不要猫猫一起……” 陆小凤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道:“所以我才想给你找个伴儿嘛。” 猫猫道:“可是猫猫要和主人一起睡。” 陆小凤想了想:“要不,你跟梅管家一起睡?” “不要!”猫猫固执的摇头:“要和主人一起睡!猫猫是家猫,家猫和主人一起睡。” 陆小凤摊摊手:“我可说服不了你的主人,他一语不合就翻脸拔剑……我可不想再挨一下。” “不管,”猫猫抓住他的袖子,眼泪不要钱的向下掉:“帮猫猫想办法。” 陆小凤被它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顿时招架不住,想了想,道:“那……换个主人?” 猫猫眼睛一下子亮了,是啊是啊,这个主人要成亲,换一个主人不就好了。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陆小凤,陆小凤忙摇手道:“不行不行,……我、我也要成亲。” 猫猫失望了一下下,亮闪闪的眼睛又望向花满楼。 陆小凤忙道:“花满楼也不行,他也要成亲的。” 开什么玩笑,只是送给猫猫一只猫儿都要被刺一剑,要是直接把猫猫拐走了,岂不是找死?猫猫这个马蜂窝,还是留给别人捅吧…… 猫猫小小失望了一下,转身要走,陆小凤忙一把拉住:“你去做什么?” 猫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道:“猫猫去找新主人。” 陆小凤心中大喊救命,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你这张臭嘴! 猫猫这个样子出去找主人,不是被它所谓的新主人吃掉,就是它的新主人被西门吹雪杀掉。而自己这个出馊主意的,更讨不了好。 忙道:“猫猫啊,人都是要成亲的。” 猫猫迷惑:“啊?” 陆小凤解释道:“不管你找谁做主人,都要成亲的。” 世上当然有不成亲的人,太监不成亲,和尚不成亲,道士不成亲……但是,猫猫不知道不是? 猫猫想起以前的主人,她也说要结婚的……只不过还没有结婚猫猫就不见了。 那怎么办? 猫猫嘴巴立刻翘了起来,眼泪又开始一颗颗掉,珍珠似的挂着粉嫩的脸颊上,陆小凤心中大喊救命,忙道:“别哭别哭……西门吹雪跟你说一定要成亲?” 猫猫泪汪汪的大眼期待的看着他,点头。 “他说成亲就和新娘子睡?” 猫猫再次点头。 “他说,不能要你一起睡?” “嗯。” 陆小凤摸着小胡子,沉吟道:“方法不是没有,不过可惜你不是女人……咦?哎呀!” 猫猫瞪大了眼等他说话,谁知道忽然之间陆小凤就没了影子,猫猫眨了眨眼,望向花满楼:“花花,小胡子不见了……他说可惜猫猫不是女人,然后呢?” ……………………………………………………………………………………………………… 陆小凤脑袋发热的直奔西门吹雪练剑的地方,快到了才突然想起西门吹雪练剑的时候,靠近者杀的规矩,忙一个急刹车顿住。西门吹雪的剑他是不想再试了,可是让他再这里傻等的话…… 眼珠子一转,高声道:“西门吹雪,猫猫它……”便没了下文。 等了片刻,没看到任何反应,陆小凤摸摸头,难道是猜错了?正想回去,忽然眼前出现一个白色身影:“猫猫怎么了?” 陆小凤大乐:“哈,就知道你忍不住。” 就像陆小凤了解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也了解陆小凤,如果猫猫真的出了什么事,陆小凤做的第一件事,绝不是来通知西门吹雪,而是直接冲上去,退一步讲,如果真的是不得不通知西门吹雪的事情,那么陆小凤也绝对不会管他是不是再练剑,早就冲过去了。 所以他能这样好整以暇的在外面呼喊,猫猫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但即使知道,西门吹雪还是忍不住停下练剑,出来询问,这就让人玩味了。 西门吹雪冷冷再次问道:“猫猫怎么了?” 看陆小凤的神色,西门吹雪也知道猫猫没事,语气中便带上了杀气。 陆小凤又如何听不出来,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恐怕西门吹雪就要和他算一算打扰他练剑的帐了,嘿嘿尴尬的笑了几声,干咳一声,道:“猫猫它……它哭了。” 西门吹雪眉梢一扬,陆小凤大感不妙,忙道:“它真的哭了!” 猫猫哭有什么稀奇的,它化成人形已经有半年,西门吹雪对它的性情了如指掌。以往见它落泪还会心疼,如今哪里不知道眼泪完全就是它的武器,谈条件、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哭,前一刻哭的稀里哗啦,后一刻就喜笑颜开。而且就像它常说的“死给你看”一样,它的哭也是给人看的……西门吹雪在它面前的时候哭的气都喘不过来,西门吹雪转身一出门,眼泪立刻擦干,该怎么玩怎么玩。 说白了,那就是一只没心没肺的猫儿。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陆小凤,陆小凤额头汗都出来了,道:“猫猫……它、哈,它说要去找新的主人……” 西门吹雪神色更冷,道:“你教它的?” 以猫猫那个死脑筋,给它一个圈子,它就算在里面绕死了,也绝不会跳出圈子想办法。 见西门吹雪发作在即,陆小凤忙道:“我跟它说,找谁做主人都是要成亲的。” 西门吹雪神色缓了缓,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不是。”陆小凤这才想起他的目的,正色道:“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想和猫猫成亲?” 西门吹雪神色一凝,冷冷看着他。 陆小凤道:“以你的性格,自己的私事绝不会和人说太多,何况是是否要成亲,成亲和什么人睡的问题?即使是猫猫逼着你问,你也不会理它,但是你不仅理了,还将它诳进了死胡同,这不合理。” 西门吹雪不语,静静听他说完。 陆小凤道:“以猫猫不懂得变通的死脑筋,最后转来转去只有一个出路,就是自己做新娘子,可是?” 西门吹雪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难怪有人说陆小凤几乎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你的确很聪明。” 这句话却是默认了,陆小凤虽然早有揣测,但真的得到证实仍然震惊,作为朋友,他还是希望西门吹雪能够娶妻生子的,道:“西门吹雪,你别忘了,猫猫虽然能化为人形,但是它终究不是人。” 西门吹雪道:“上官飞燕是人。” 陆小凤顿时被噎了噎,又道:“而且猫猫它是公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上官飞燕是女人。” 好吧,比起上官飞燕这样的女人,也许还是猫猫这样的公猫更好一些,但是能不能老拿她来说事儿啊:“并不是天下所以的女人都是上官飞燕……” 西门吹雪道:“天下只有一个猫猫。” 天下只有一个猫猫,他要的人是猫猫,那么它是公是母,是人还是狐狸还是猫又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陆小凤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知道西门吹雪对猫猫决心,但是这件事的主角并不是只有西门吹雪一个,猫猫也是他的朋友,皱眉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猫猫的意愿?” 看猫猫毫无留恋的要去找新主人的样子,哪像喜欢西门吹雪模样?他都不知道是该同情猫猫还是该同情西门吹雪的好。 西门吹雪道:“它喜欢的是猫。” 如果考虑猫猫的意愿,它恐怕会选择一只漂亮的母猫。当时陆小凤一时头脑发热给猫猫找了只母猫来,到现在还在后怕,他忘了猫猫也可以是人,如果让猫猫真的和一只猫相伴一生,陆小凤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陆小凤道:“猫猫现在还不知道成亲是怎么一回事,更不懂感情,你何不先等它开了窍再说?”若是猫猫懂得感情后后悔了怎么办?他实在不愿意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将来成为怨偶。 西门吹雪道:“你认为它何时会开窍?” “这个……”恐怕要很久很久吧…… 见陆小凤答不出来,西门吹雪转身便走,今天练剑的兴致已尽,该回去沐浴更衣了。 “等等。”陆小凤道:“最后一个问题。” 西门吹雪顿住:“说。” “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为何还要画个圈子给它绕?”非要让它那迟钝的小脑袋自己绕出和西门吹雪成亲这个结论来,不知道绕到什么时候去啊?既然早决定了要人家了,何苦这样欺负它? 若说是为了让猫猫心甘情愿那就是笑话了,西门吹雪既然下定了决心,那道猫猫愿不愿意? 西门吹雪淡淡道:“猫猫最喜欢得寸进尺,讨价还价。” 若是西门吹雪直接说要让猫猫和他成亲,不知道猫猫要趁机讨要多少好处,但是若是猫猫求着西门吹雪成亲那就不一样了。 陆小凤耸耸肩,要不要这么过分啊,和猫猫这样的小笨蛋还玩儿心眼,也太欺负猫了吧?唉,猫猫,你自求多福吧。我帮不了你那么多了。 陆小凤见西门吹雪决心已定,便也不再多话,微笑道:“如此,恭喜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西门吹雪眼中也闪过笑意,道:“好。” 40、最新更新 陆小凤大笑,正要开口调侃,轻巧的脚步声响起,猫猫飞快的跑过了,扯住西门吹雪的袖子:“主人主人,猫猫……” 见猫猫对西门吹雪一身生人勿进的寒气浑然不觉的就向他身上扑,而几乎从不与人这般接近的西门吹雪也没有任何不悦,陆小凤不由想,也许这一对也挺合适。 西门吹雪皱眉道:“鞋呢?” 猫猫玉白的小脚缩了缩,小脚趾头不安的动了动,低头道:“忘了……” 还以为马上要看见剑神训猫的难得画面的陆小凤,下一刻就发现猫猫已经熟练的爬到了西门吹雪身上,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是不是,嗯,该回避一下? 思索着关乎生死大事的陆小凤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正要挪动的脚停了下来。 “没胡子的小胡子还有花花说,猫猫如果是女人就可以自己和主人成亲……” 没胡子的小胡子、没胡子的小胡子…… 陆小凤只觉得天上一群乌鸦飞过…… 以前听猫猫叫老实和尚没毛的和尚还觉得很有趣,可是落在自己头上还真是…… 为什么都没胡子了还要叫自己小胡子啊,陆小凤满腹怨念:既然叫了小胡子,要不要加上没胡子这个三个字的形容词啊! 西门吹雪淡淡嗯了一声。 听到主人认同,猫猫喜笑颜开,很认真的数了八个手指头出来给它主人看:“等猫猫长到八条尾巴的时候,就可以想变成公的就变成公的,想变成母的就变成母的了……等猫猫变成母的和主人成亲好不好?” 陆小凤忍不住干咳一声,插嘴道:“猫猫啊,你现在有几条尾巴了?” 猫猫伸出一根嫩生生的手指:“一只。” 陆小凤道:“猫猫啊,你现在也有一岁多了吧?一岁多才一条尾巴,你要长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出八条来?” 能知道八条尾巴的时候可以变母猫已经很不容易了,什么时候长八条尾巴这么难的问题猫猫怎么知道?虽然那天晚上冲那个老头子叫了一声以后,脑袋里面多了不少东西,可是猫猫又看的不是很懂。 猫猫只有摇头。 陆小凤道:“你要是一直长不出八条尾巴,难道你家主人一直不成亲吗?” “啊?”猫猫失落的看着他:“那要怎么办?” 看见猫猫这么信任的目光,陆小凤有种罪恶感,但比起来,还是西门吹雪射过来的冷光更有杀伤力,干咳一声道:“不如你们就先成亲好了。” 猫猫迷惑道:“可以吗?可是猫猫还是公的……” 陆小凤道:“没关系,你家主人不介意就行了。” 猫猫又去扯西门吹雪的袖子:“主人,我们成亲吧!猫猫一定快快的变成母的。”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要和我成亲?” 猫猫点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期盼看着西门吹雪:“我们成亲!成亲成亲!” 西门吹雪道:“你可知道什么是成亲?” 猫猫很认真的点头:“成亲就是晚上一起睡觉!” 西门吹雪无语。 猫猫只好去问陆小凤:“小胡子,什么是成亲?” 陆小凤道:“成亲就是,嗯,成亲以后,你就是西门吹雪最重要的人,他也是你最重要的人,要忠诚,不离不弃。” 猫猫点头:“哦。” 陆小凤讶道:“你明白了?”猫猫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智商了? 猫猫认真点头:“成亲就是不许离家出走。”不离不弃嘛…… 陆小凤扶额:果然…… “知道什么叫忠诚吗?” 猫猫老实的摇头。 “就是不许三心二意,和西门吹雪成亲以后,就只能和他睡,他也只能和你睡,其他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睡也不能找别人。” 猫猫爽快的点头:“猫猫只和主人睡。”本来猫猫就只和主人睡的,这有什么难的? 陆小凤满意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想到对猫猫来说,也许忠诚的问题要比人更复杂一些,强调道:“也不能和母猫母狐狸之类的一起睡……” 猫猫仍然很爽快的点头:“猫猫不和母猫咪睡。” 陆小凤松了口气,想不到猫猫这么快就放下它的母猫梦,幸好幸好……忽然猫猫的后半句话入耳,陆小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西门吹雪都浑身一僵。 “……猫猫只和母猫咪生小猫咪……” “咳咳咳……”陆小凤在西门吹雪杀人的目光中艰难的缓过气来,道:“……这个也不行的。” 猫猫奇道:“为什么?” “……这样的事,也只能和成亲的人做。” 猫猫撅嘴道:“可是主人又不会生小猫咪……” 主人又不会生小猫咪…… 你家主人当然不会生小猫咪…… 陆小凤不知道该大笑还是大哭。 如果换了别的人遇到这样的事,陆小凤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大声嘲笑,但是这件事的主角是西门吹雪,他更担心的是,会不会被杀人灭口的问题。 在心里暗暗为西门吹雪抹一把同情的眼泪,再为猫猫捏一把同情的冷汗。 你们两个,都自求多福吧…… “小胡子小胡子!” 陆小凤发现自己想假装听不到都不行,这只傻猫还在追着他问呢,干咳一声道:“总之,成亲以后不管是生小猫咪还是生小狐狸都是不行的。” 猫猫黯然:“哦……” 忽然眼睛一亮,从西门吹雪身上一跃而下,向外就跑,被西门吹雪一把抓了回了:“做什么?” 猫猫的眼睛瞪得又圆又亮,得意道:“没胡子的小胡子说,成亲以后就不能生小猫咪……猫猫先去生小猫咪再成亲……附近有好多漂亮的母猫咪……” 陆小凤眼看西门吹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猫猫却越说越高兴,忙干咳一声打断。 猫猫好奇道:“小胡子你怎么了?” 陆小凤正色道:“西门吹雪,此地诸事已了,收拾一个霍休我和花满楼还有霍天青三人尽够了,不若你先带猫猫回万梅山庄准备婚礼如何?” “不要!”猫猫抗议道:“猫猫还没有生小猫咪……” 西门吹雪面寒如水,道:“好。” 拉着手上还挣扎不休的猫猫,飘身不见。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陆小凤擦一把冷汗,道:“好险。” 从来不知道做媒也是这么危险的工作啊! 花满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什么好险?” 陆小凤叹道:“好险我四条眉毛陆小凤就要给人杀人灭口,好险这个地方要尸横遍野啊……” 花满楼讶道:“尸横遍野?” 陆小凤笑道:“不是人尸横遍野,是猫。” 花满楼知道他向来爱胡说八道,也懒得多问,道:“猫猫呢?它说来寻西门吹雪,怎的不见了?” 陆小凤道:“被抓回万梅山庄去了。走吧,我们也要快一点了。” “快一点什么?” 陆小凤笑道:“快一点收拾了霍休,好去喝喜酒。” “你确定上官飞燕的背后一定是霍休?” 陆小凤道:“这件事的确做得手脚干净利落,没有留下半点证据,但是无论什么人做事都会有目的,何况是这么周密庞大的计划?所以不管千头万绪,事情一定和最终的获益者脱不了干系。也许叶秀珠说的是实话,青衣楼的确就在霍休的那座小楼里。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就好了,做贼的总是心虚的,也许不用我们开口他就会承认了。” 花满楼道:“不错,那幕后之人想将所有事情都推到霍天青身上,好结束一切。却不想霍天青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蠢,而他也并不知道霍天青从上官飞燕口中知道了他多少事情,他看见霍天青,必会心虚的。” 陆小凤叹道:“我真希望不是他,不然又要少一个一起喝酒的朋友。” 41、最新更新 回到山庄已经是数日之后,早已收到消息的山庄上下在梅管家的指挥下高速运转了起来,开始筹备婚礼。于是回到家的猫猫发现自己被冷落了…… 梅管家每天周围围满了人,走马灯似的换,忙的脚不沾地,再没有空蹲下来和猫猫扯东扯西。 侍女姐姐布置庄园,绣花缝衣服,清点东西,也忙的脚不沾地,看见猫猫最多招呼一声,再没有时间将猫猫抱在怀里爱抚。 厨房的大娘要制定菜谱,准备食材,归置器皿,也忙的脚不沾地,再没有精力每天专门为猫猫做一堆好吃的东西等着它来偷吃,一天就剩了一两样而已。 还好主人不是很忙,还是会让猫猫枕着他的胳膊在他的咯吱窝窝里睡觉,和猫猫一起吃饭、练剑,陪猫猫一起玩……好吧,其实就是主人坐在那里看书下棋,猫猫自己去玩,累了就爬到主人怀里窝一会。 一晃便是一个月。 这天连主人也不陪猫猫了…… 大家都去了前面,猫猫一个人在后面小花园里玩,好在里面小动物很多,由于猫猫喜欢和会动的东西玩,所以这一年来,花园里的蚂蚱蟋蟀天牛蝗虫之类的东西统统得以存活,当然更少不了水池边的青蛙……不过水池里的鱼被统统打捞干净了,以免已经不是那么怕水了的猫猫每天无数次馋的掉下水。 这个季节草地上蹦q的,到处都是蚂蚱,猫猫一伸爪就按住了一只。 蚂蚱在他爪子下面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猫猫好奇的眨着眼,将肉嘟嘟的爪子缩了回来……刚一松开,那只蚂蚱闪电般跳起来,从它的爪缝缝里跑掉了,猫猫大感有趣,蹦蹦跳跳的在后面追。 “猫猫?”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诧异道:“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吗?怎么还在这里玩?” “喵?”猫猫放弃了爪子下面的猎物,微微侧头就看见了蹲在地上用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在地上乱戳的陆小凤。大喜的日子? “是了,”陆小凤不等他回答,恍然道:“你又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用像其他新娘子一样精心打扮,去了反而碍事……等着拜堂就好了。” 猫猫听不太懂他的话,不理他,兴致勃勃的用爪子按陆小凤的铲子,害的陆小凤好几次差点铲到它的脚,忙转个身换个地方挖,他不换还好,换了猫猫更兴奋,连蹦带跳的追过去。 陆小凤无奈:“猫猫乖,到别的地方玩去,我在挖蚯蚓呢。” “喵?”蚯蚓? 陆小凤从一旁的木盒子里用木棒挑了一只起来:“喏,这就是蚯蚓。” 这个猫猫玩过,不好玩。 猫猫在扒土玩的时候就经常挖到,软趴趴的,不会叫也不会跳,不好玩。 猫猫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坐在那里看陆小凤挖。 小胡子好笨哦,挖那么久都挖不到一个,让猫猫教你怎么挖蚯蚓吧! 猫猫的鼻子很灵,刚刚被蚯蚓钻过的地会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猫猫一下就能闻到。 看着猫猫在地上嗅来嗅去,最后还开始刨起坑来,陆小凤想起他第一次见猫猫时的事情,抚额叹道:“猫猫啊,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说让你去蹲马桶上茅厕什么的,至少拉便便的时候找没人的地方吧?” “喵?”猫猫正将一只红色小蚯蚓连着土块一起扒拉出来,听到陆小凤的话,奇怪的叫唤了一声。 陆小凤一眼就看见了在土块中蠕动的蚯蚓,精神大振,用木棍挑了起来扔到木盒里去,大喜道:“原来是在帮我啊,猫猫啊猫猫,你可真是一只好猫。” 猫猫本来就是好猫! 难得被表扬一次的猫猫心情大好,再接再励,又是两爪子下去,再刨出来一条。 陆小凤得意道:“死猴精,想不到我还能找到帮手吧,你说不许人帮忙,可没说不许猫帮忙,哈哈!”正得意中,只见猫猫正张了嘴去咬那条蚯蚓,吓了一跳,忙揪住尾巴拽了回来,骇然道:“猫猫,这个不能吃!” “喵喵喵。”猫猫知道不能吃,猫猫把它装到盒子里去。 陆小凤大汗:“乖乖!西门吹雪要知道我让你的小嘴巴咬这么恶心的东西,一定会宰了我的!你把它刨出来就好了,我自己来装。” “喵!” 别看猫猫的爪子又小又软,指甲伸出来刨土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土质,切豆腐似的,一爪子下去便是一大块,它找的地方又准,基本上每一爪都不落空,陆小凤喜笑颜开,不吝夸奖:“猫猫你现在倒有点妖怪的风范了……” “喵喵!”猫猫可不觉得这是夸奖。 “是是,你不是妖怪。”陆小凤心不在焉的敷衍,心中却有些吃惊猫猫爪子的厉害,不仅锋利不亚于销金断玉的宝剑,而且隐隐带着厉芒,若是用它的爪子去抓人的话,怕不立刻骨断筋折。 猫猫挖了几爪便没了耐心,追着一只蚂蚱就跑,陆小凤忙一把抓回来,谄媚道:“乖猫猫,帮我再挖一会儿。” “喵!” 猫猫是很好说话的,爽快的又挖了几爪:“喵喵喵喵!” 挖土不好玩,猫猫要去抓蚱蜢! 陆小凤甩出诱饵:“一条蚯蚓,一条小黄鱼。” 小黄鱼! 猫猫眼睛亮了:“喵!” 于是继续干活。 “一条小黄鱼,两条小黄鱼……”为了鼓励猫猫,陆小凤开始数数,而且每数一下必定带上小黄鱼三个字,这一招果然很灵,所以一直数到十七的时候,猫猫才再次罢工。 对猫猫来说,十条小黄鱼就已经很多了,二十也是很多,二百条还是很多,从五条小黄鱼增加到六条小黄鱼对猫猫的吸引力是很大的,可是从十五条变成十六条猫猫就没什么概念了,所以猫猫能坚持到十七才罢工是相当不错的。 看着猫猫蹦蹦跳跳的去追蚂蚱,陆小凤没辙了,叹了口气,有气没力道:“好吧好吧,我自己挖……” 没了猫猫的导航功能,陆小凤遍地撒网,半天才一条鱼(蚯蚓),工作效率和猫猫相差万里,眼珠子一转,溜到厨房,趁厨娘不注意,将她为猫猫今天准备二十多条的小黄鱼一扫而空。 先把前帐清了,再从一开始数,大概猫猫就肯好好干活了吧?陆小凤得意洋洋。 他回来的时候,猫猫正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圈儿从山坡上向下滚,转的像个白色的风车,玩的兴高采烈,滚到底下又重新爬上去重来。 陆小凤的眼睛越来越亮。 当猫猫再一次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鼻子底下多了一样东西:小黄鱼! 猫猫张嘴就咬,小黄鱼嗖的就不见了。 猫猫抬头,看见陆小凤笑得得意洋洋的脸。 “喵!”猫猫愤怒的谴责。 陆小凤大方的将小黄鱼放在它面前:“一只哦。” “喵!”猫猫开始啃小黄鱼,大度的原谅了小胡子。 “猫猫啊,”陆小凤道:“一个人玩很无聊吧?” “喵!”猫猫很幽怨,已经好多天没有人和猫猫玩了,今天连主人都不在。 “猫猫翻跟斗很厉害哦!” “喵!”那当然,猫猫最厉害。 “我认得一个人也很会翻跟斗,我带你去和他一起玩好不好?” “喵!”和猫猫一起翻跟斗?好啊好啊!猫猫的眼睛瞬间亮了,转眼又黯淡下去:主人说了今天不许到处乱跑,要在这里等梅管家。 “没关系的,现在离拜堂还有一个多时辰呢,我最多半个时辰就送你回来,你家主人不会知道的。” “喵?”拜堂是什么东东? 陆小凤哪有心思回答它的问题,将一大盘小黄鱼全部亮出来:“和我出去玩,这些小黄鱼就全都是你的 向来被限量供应的猫猫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小黄鱼啊!就是厨娘也一次只拿一两只给它偷吃。这么多的小黄鱼,全是猫猫的! “喵!” 为了小黄鱼,就算回来被打屁股也认了! 陆小凤大喜,左右看看,将猫猫闪电般塞到怀里,道:“别出声啊,被发现就走不了了。” “喵!”猫猫小声答应一声。 ………………………………………………………………………………………………………… 尽管猫猫不是女人,甚至不能算人,尽管猫猫什么都不懂,或者说正因为猫猫什么都不懂,西门吹雪才更不愿委屈它,才更要给它一个身份一个承诺,所有才有了这场世俗所不容的婚礼。 西门吹雪不喜热闹,朋友也不多,所以他不过邀请数名好友前来观礼,但盖不住他有个大嘴巴的朋友陆小凤。陆小凤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不想说的事情,就是一万个人来问他他也不会说一个字,他想说的事情,一夜之间他就能弄的大江南北尽人皆知——比如剑神要结婚了! 所以今天万梅山庄很热闹,无论西门吹雪多么孤傲冷漠,他也不能将前来祝福他和猫猫的客人拒之门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西门吹雪不知道是该谢谢陆小凤还是一把掐死他算了,幸好人人都知道西门吹雪的脾气,幸好他有个能干的管家,所以不需要他亲自招待客人,所以陆小凤的小命得以保存。 万梅山庄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所以即使是严谨如梅管家,也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在偏僻的下人房间里的一张床的床底,一个身着亵衣的少女静静的躺在那里。 而在另一边,一个捧着托盘的侍女低着头,带着和大家一样的喜悦的笑容,向几乎抽空了人的后院走去。 42、最新更新 陆小凤怀里揣着猫猫,也不避人,见着人笑呵呵打招呼,在人群里转了几圈,用肩头撞了一个衣衫讲究的江湖中人模样的汉子一下:“有胆的跟我来。” 那汉子若无其事的转开,恍如未闻。 陆小凤也不在意,径直出了万梅山庄,选了一处地方停下,尤自不放心的拍拍衣襟里的猫猫,叮嘱道:“不要出声,叫你才出来知道不,不然他就不和你玩了哦。” 猫猫低声应了一声。 不过前后脚,一道人影轻飘飘的落地,口中嘲讽道:“陆小鸡,你的蚯蚓挖够了吗?竟然问我有没有胆子见你,是你没有胆子见我吧?” 陆小凤冷哼一声,怪腔怪调道:“这世上啊,就是有一种人,叫做输不起。他要是输了呢,就死缠烂打,非要再比再比,比到他赢为止,可是他要是赢了呢,就再也不敢比第二次……这种人啊,我见得多了。” 那人大怒:“你说谁输不起?” 陆小凤慢悠悠道:“当然是天下最不要脸的……司空摘星。” 那人——司空摘星暴跳如雷,道:“我怎么输不起?” 陆小凤道:“你上次翻跟斗输给了我,居然就什么都不干,专门练翻跟斗,非要赢了我才甘心,这还不算输不起?” 司空摘星大怒道:“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怎么是我输不起?哼,你若是有本事赢回去,尽管放马过来,谁不敢比谁是孙子。” 陆小凤道:“好,你说的!那你等着!” 作势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身道:“不过我可没有你这么闲,天天有空翻跟斗,我若是找那大街上专门翻跟斗的艺人来替我,你可敢比?” 司空摘星嗤笑道:“你就是把天王老子叫来我也不怕,别的不说,只是翻跟斗的话,天底下没人是我的对手。” 陆小凤道:“大话谁不会说?” 司空摘星恼道:“是不是大话试过才知道,哼,你尽管去找,找到算你本事。” 陆小凤道:“哼,别说的那么绝对,说不定我随便找一只猫猫狗狗就可比过你。” 司空摘星大怒道:“别说猫猫狗狗,就是老虎狮子,你要找到比我翻的快的,就算你赢!” 陆小凤道:“这可是你说的?” 司空摘星道:“是我说的。” 陆小凤重复道:“不管是人是猫是狗还是狐狸兔子,我只要找到翻跟斗比你快的,就算我赢?” “不错。” 陆小凤道:“我要赢了,之前欠你的六百八十条蚯蚓你替我挖。” “我要赢了,你要再给我挖六百八十条蚯蚓,一共一千三百六十条。” 陆小凤大喜:“成交!” 司空摘星眼珠子一转,道:“不过你必须在十天内找到,否者你岂不是可以一直赖着我的六百八十条蚯蚓?” 陆小凤得意洋洋道:“不必十天,现在就有。猫猫!” 司空摘星一听“现在就有”,就知道上了陆小凤的当,他分明就是挖了坑等他去跳呢! 不过,那个叫猫猫的,是人还是猫?能比他还厉害?他可不信! 他四处张望,耳中听到一声软软糯糯的小小的叫声:“喵呜……” 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竟然是陆小凤的肚子!司空摘星循声看去,一个鼓起的小团团在他的衣襟里乱转,这小子,居然真的找了一只小奶猫来和他比翻跟斗? 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小团团终于找到了出口,从陆小凤的衣襟里钻出一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可爱的小脑袋,大大的眼睛乌黑清亮,骨碌碌乱转灵气十足,看人时的目光很认真很专注的样子,耳朵尖尖的,时不时还抖动一下。 猫猫好奇的打量他,这就是小胡子说的和猫猫一起玩的人吗? 司空摘星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找到什么呢,原来就是一只小奶猫……咦?是只小狐狸?好漂亮的小狐狸。” 说话间猫猫已经跳到了陆小凤的手心里,不悦的看着他:“喵喵喵!” 司空摘星道:“就算你不是狐狸……你就让它和我比?”后半句却是和陆小凤说的。 陆小凤道:“没错,你敢不敢?” 司空摘星嗤之以鼻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陆小凤道:“猫猫到底还小,可没精神和你翻一个时辰的跟斗,咱们就以半刻钟为限,谁翻的多谁赢。” 司空摘星狐狸的看着猫猫,猫猫也瞪大了眼睛看他,司空摘星还真不信这么一个小奶猫儿能赢自己,冷哼一声道:“随便。” 陆小凤道:“你们谁先?” “猫猫先。” 陆小凤爽快答应,蹲下来将猫猫放在地上,道:“猫猫加油哦,就像你在山庄里面玩的那样就好了,赢了的话,要吃多少好吃的都给你买。” 猫猫爽快答应:“喵!” 连蹦带跳的跑到山坡顶上。 这地方是陆小凤精心挑选的,坡度和猫猫在山庄里面玩的差不多,但是却长了许多,猫猫高兴的将自己卷成一个小团,一咕噜就滚了下去。 司空摘星着风车般的猫猫,气的暴跳起来:“这也算?这最多算打滚……” 陆小凤得意洋洋道:“横着是滚,竖着是翻……哈,司空摘星,你不是输不起吧?” “你你你你……”司空摘星用手指着陆小凤,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道:“算你狠!” 一翻身就掠了出去。 也不等猫猫将半柱香的时间翻玩,猫猫个头本来就小,蜷成一团更没有多大,十多丈的山坡咕噜几下就到了底,一次就是几十圈……这样的速度,司空摘星是拍马也比不上了,于是很光棍的认输走人。 陆小凤得意大笑:“别忘了,六百八十只蚯蚓哦!我可比你大方,你给我十天期限,我给你十一天!哈哈哈……” 司空摘星的声音远远传来:“陆小凤,你给我等着!” 猫猫滚到坡底,正爬起来向回跑,被陆小凤一把提起来:“好了,猫猫,你已经赢了,猫猫你真厉害!” “喵!”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被表扬的猫猫仍然很高兴。 “好了,该回去了,你还要去拜堂呢。唔,我也要去帮你们陪酒招待客人呢!走了走了。” “喵喵喵喵!” “知道知道,小黄鱼都是你的。回去就给你。” ………………………………………………………………………………………………………… 厢房的门无声无息被推开,一个窈窕的人影悄悄闪了进来。据说这里是新娘子拜堂之前暂时休息的地方,奇怪的是现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布置,简洁大方,毫不起眼,但细看却奢华的让人咋舌,桩桩件件都是万金难求的东西,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毫不起眼的摆在一个厢房,那正房该是什么模样?难怪人说西门吹雪剑法绝世更富可敌国,果然不是虚言。 想到这里,来人姣好的面容上一阵扭曲。 她目光落在床上整齐放置的两套衣服上。 一套是凤冠霞帔,大红的嫁衣,奢华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另一套却是通体的白衣,只有最外面是一件红色的罩衣。 两套衣服都是衣冠鞋袜俱全。 新娘子不在这里不说,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穿上嫁衣吗? 那双明媚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一身鲜红的嫁衣,是谁这么幸运,竟然可以穿上这样美丽的嫁衣,嫁给西门吹雪?她嘴角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一抬手,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美丽而纯真的脸,美丽如同仙子,霍然就是上次被陆小凤他们识破身份以后就再没有音讯了的上官飞燕。 没有人要去找她的麻烦,陆小凤花满楼既然放过她就不会再去找她算账,西门吹雪一年不过出庄数次,没那么无聊去杀她,至于猫猫,更不会主动去找事,如果她从那以后隐名埋姓,甚至只要她不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就是安全的。可惜如果能忍得下这口气的话,她就不是上官飞燕。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从她踏出江湖以来,见过的男人不知凡几,哪一个不是对她唯唯诺诺,百依百顺,勾一勾手指头就跑到飞快,一滴眼泪就可以让人为她去死。 她上官飞燕,还从没有见过一个不将她看在眼里的男人,就是有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的男人,也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欲擒故纵罢了,不过略施手段,就成了她裙下之臣。 她上官飞燕一直生活在众多男人钦慕的目光下,被宠着疼着爱着怜惜着……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似乎是一夜之间,独孤方被她杀了、柳余恨为她自杀了,陆小凤戳穿了她,花满楼厌弃了她,霍天青背叛了她,还有霍休,居然从头到尾就只是要利用她,摆出一副为她出口恶气的模样,替她出谋划策讨要大金王朝的财宝,教她杀了大金鹏王教人假扮,教她找到陆小凤替她杀人,却偏偏不告诉她大金鹏王的嫡系都有六根足趾,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陆小凤,好让陆小凤找到她的破绽,推她出去当替死鬼!她恨他恨得将牙龈咬出血。 她不是不想告诉陆小凤她背后指使的人是霍休,可是陆小凤会信吗?告诉陆小凤六根足趾秘密的就是霍休,然后她说指使她的人也是霍休,连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霍休还是陆小凤的朋友? 好在陆小凤比任何都要聪明,还是发现了霍休的秘密,上官飞燕咬着牙在霍休地下宫殿的机关枢纽处,将所有的出口全部都封死,让你们狗咬狗!都去死都去死! 可惜她还是失算了,她忘了陆小凤还有一个叫朱停的朋友,据说他是鲁班的传人,据说天下没有关得住他的地方,于是最后被永远关在那里的人只有一个霍休。 关住一个霍休也好,这些人里,她最恨的人就是霍休! 但她最恨的男人,却不是霍休,而是西门吹雪,对她的年轻貌美不屑一顾的西门吹雪! 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无视过。如果不是西门吹雪,她怎么会和霍天青产生争执?怎会会被霍天青背叛?这世上,只有她背叛男人的份,她何尝被男人背叛过,她这般貌美温柔,他们就该像柳余恨那般被她利用到死还心甘情愿! 如果不是西门吹雪,陆小凤和花满楼怎么会对她弃若敝帚? 都是西门吹雪!都是他! 第一次侮辱她!第二次无视她!第三次更让她遭受前所未有的耻辱! 西门吹雪,我要让你后悔! 她一件件套上绝美的嫁衣,穿上凤冠霞帔,镜子里面出现的,是一个艳若桃李的新娘。 新娘子还没有来,拜堂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所以她根本不担心会被西门吹雪或陆小凤发现。只要找到机会换了新娘子,大家都是女人,盖上盖头谁能认得她是谁?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西门吹雪那张震惊的脸。 不管他想要的是谁,不管他承不承认,只要和她拜了堂,她就是他的原配嫡妻,即使她死了,他再娶也只能是填房,在原配面前也只能算是妾室。 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不是对我不屑一顾吗? 那就让你娶了你看不起的人! …………………………………………………………………………………………………………… 陆小凤匆匆赶到花园时,就听到梅管家急急的声音:“花公子,有没有看见猫猫?它该去穿吉服了。” 陆小凤打着哈哈,随手指向一个方向,道:“有啊有啊,我刚还和它在那里玩呢!” “哪边?”梅管家侧头去找的功夫,陆小凤飞快的将猫猫掏出来放在地上。 猫猫这时候总是很机灵,知道它不听主人的话偷偷出去玩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在树林的掩护下飞快的朝那个方向跑,然后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梅管家面前。 看着梅管家将猫猫抱在怀里,絮絮叨叨的说话,慢慢走远,陆小凤打个响指:“搞定!”施施然往前厅吃酒去也。 梅管家推开门,发现床上的衣服少了一套,并没有多想。 猫猫会变人的事情,庄上只有梅管家知道,庄上其他人并不知道西门吹雪娶的将是一个男人,,或者说,一只公猫。 所以准备的衣服就是两套,一套是庄上绣娘们准备的凤冠霞帔,另一套是他亲手准备的、和西门吹雪一模一样的装扮,和以往相似的白衣,配上一件红色罩衣。 这会没见了凤冠霞帔,想来是庄主令人撤掉了吧。将猫猫放下来吩咐道:“猫猫啊,你变成你自己的样子,然后将衣服换好,就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我一会就来找你,知道吗?” 躲在屏风后的上官飞燕浑身一震:猫猫?猫猫不是那只小狐狸的名字吗? 西门吹雪要娶的竟然是它?猫猫会变人?猫猫是一只狐狸精?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随后传来的一声乖巧的猫叫,让上官飞燕更加笃定,西门吹雪,原来你要娶的居然是一个妖怪!你居然做出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这样大的把柄落在我的的手里,西门吹雪,我该让你做些什么才好呢?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关上,梅管家的脚步匆匆离开。 上官飞燕从屏风后施施然转出来,脸上露出微笑:“猫猫啊,还记得我吗?” 她想笑容甜美而得意,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只要她操作得当,剑神的宝剑将会为她出鞘,万梅山庄的无尽富贵,将由她来享用。 “喵!”猫猫看着上官飞燕,乖巧的点头:认得。 “来,到姐姐这里来,姐姐和你玩……” “喵!” 猫猫一跃而起,向上官飞燕扑去。 上官飞燕笑着伸出双手去接,笑容甜美之极:你这只蠢猫,西门吹雪怎么会看上你? 她忽然双目圆瞪,一扭腰闪电般向后闪去,因为她发现,猫猫扑来的方向,不是她的怀抱,而是她的脖子…… 上官飞燕的确有燕子般灵活的身法,灵巧的躲开了猫猫的利爪,正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脖子凉飕飕,这时才感觉到一阵剧痛…… 上官飞燕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慢慢的歪倒在地上:我明明躲过去的,明明躲过去的……我不能死,我怎么能死?我还要嫁给西门吹雪,还有那个秘密……那个秘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去…… 猫猫落在桌子上,舔着自己的小爪子,还好没有弄脏。 主人,猫猫很听你的话呢,你说让猫猫一见到她就杀掉,猫猫就杀掉了哦!猫猫很乖! 正想着向主人讨什么奖赏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落到了一个小袋子里,一把得意的声音响起:“哈,小东西,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啊!咦?西门吹雪的新娘子死了?呀,怎么像是猫抓的?猫猫不会是你吧?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了,一个小宠物和女主人吃什么醋啊?吃醋也不是这样吃的!正好大爷我带你去逃难哈!你该感谢我才对!” 对猫猫抗议的叫声充耳不闻,又看了尸体两眼,道:“真丑。”将盖头扯过来将上官飞燕的脸盖住,走了两步,道:“西门吹雪的新娘子死了,一会拜堂不是要出丑?还是通知一声……” 他张嘴发出一声惊呼,堂堂男之汉,发出的却是尖细的少女的声音,耳中听到外面有动静了,一转身便翻身不见了。 43、最新更新 片刻之后,厢房中响起惊恐之极的尖叫:“啊……” 声音高亢尖利,让热闹的前厅都不由一静,紧接着…… “快来人啊!新娘子死了!来人啊……” 猫猫! 正在门口肃客的陆小凤和在厅中与人交谈的花满楼同时变色,不约而同的向后面的厢房扑去。还未进门,一道人影从他们身边急掠而过,落在房中。 陆小凤不用看,仅凭着那几乎可以冻裂人骨髓的逼人寒气,也知道来的是西门吹雪。陆小凤落在他身边,只见他定定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肩背挺直到微微僵硬,脸色寒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握剑的五指紧扣,指尖发白,身上的杀气更恍如实质,只欲择人而噬,让人不寒而栗,大气也不敢出。 陆小凤目光转向地上的尸体,一身华丽的凤冠霞帔,大红的盖头盖住上半身,半伏在地上,一时不辨男女:这是……猫猫? 西门吹雪并没有去掀盖头,陆小凤也不敢,他实在不想看见那下面是猫猫的脸,他甚至有一走了之的冲动,永远看不见不知道,或许就可以欺骗自己,那个单纯可爱的小猫猫永远都还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拳也紧紧握了起来。 花满楼眼睛看不见,却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声音微微发颤,道:“陆小凤,死的……是谁?”他口中甚至不敢吐出猫猫两个字。 陆小凤不答,四周的杀气却是一敛,西门吹雪淡淡道:“不是他。” 陆小凤浑身一松,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道:“你如何看出来的?”他更怕西门吹雪伤痛之中自欺欺人。 “手。” 陆小凤看着露在鲜艳的衣袖外、微微伸展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的雪白素手,也松了口气,嘴角甚至不由自主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道:“的确不是,这只手虽然好看,但是又怎比的上……”他并没有说完,因为房中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一个惊魂未定的侍女。 他蹲下来,一把掀开盖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的极大。 “上官飞燕?”陆小凤失声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扮成了新娘子?” 就在此刻,门外进来的更多的人,那一声惊呼,听到的并不止他们三个,其他人就是轻功差一些,这段时间也够他们赶来了。 “啊,新娘子真的死了!” “好漂亮的新娘子,真是可惜了!” “是啊,本来是郎才女貌……” 西门吹雪面沉如水,脸色越来越难看,陆小凤忙站起身,将他们向外引,一面解释道:“你们错了,这个不是新娘子,新娘子还在后宅呢。今日山庄出现了意外,婚礼暂缓,各位先请回吧。” 不得不说,陆小凤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很快将人劝到外面,梅管家匆匆赶到,见他不顾一切的向里冲,陆小凤忙一把抓住他,道:“新娘子没事,你先把客人送走再说吧。” 梅管家大喜:“猫……它没事?” 陆小凤点头道:“没事。” 梅管家这才恢复一个管家该有的做派,八面玲珑的领着人离开。 回到厢房,西门吹雪正冷冷问那个侍女:“猫猫呢?” 侍女摇头:“奴婢没有看见猫猫。” 西门吹雪面色一寒,侍女吓的一个哆嗦,陆小凤道:“把你看见的事完完整整说一遍。” “是,”侍女道:“不久前梅管家让奴婢在这里暂时守着,说他去去就来,梅管家说新夫人在里面,让奴婢拦住不要让人擅闯,但是让奴婢不要靠近,以免新夫人害羞。” 陆小凤点头,猫猫在里面更衣,自然是不能让人看见的,梅管家这样做也合情合理。 侍女又道:“梅管家走了不到一会,奴婢就听到里面一声尖叫,忙跑过来,敲门问里面怎么了,可是没有声音,奴婢就大着胆子开了门,就看见新夫人躺在这里……其他什么都没有。” 陆小凤道:“她不是你们的新夫人,你先下去吧。” 侍女如释重负,快步离开。 陆小凤稍作检查道:“床底有一套侍女的衣服,应该是上官飞燕穿来的,看她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死在猫猫爪下,但这里窗子都是锁死的,门口又有侍女守着,猫猫杀人以后怎么离开的呢?它又为什么离开?” 花满楼道:“听说江湖中有人可以做到从外面锁死门窗。” 陆小凤道:“不错,司空摘星还曾经演示给我看过,他说天下会这招的,不到十人,但是猫猫却是不会的。而且猫猫是进来更衣的,这里的衣服却没人动过,猫猫虽然顽皮却很听话,它一定不是自愿离开的。” 花满楼道:“你的意思是,当时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是他掳走了猫猫,并且锁死了窗子。” 陆小凤道:“我的猜想是,上官飞燕和她的同伙潜入这里,欲对新娘子不利,但谁知道他们进来的时候新娘子不在,上官飞燕于是换上嫁衣,想假扮新娘刺杀西门。这时梅管家带着猫猫进来,他们躲了起来,等梅管家离开以后才出来。谁知道猫猫记得西门的吩咐,一看见上官飞燕就杀了她,所以她的同伙只有匆匆忙忙捉了猫猫走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捉一只毫无用处的小狐狸。” 花满楼沉吟道:“上官飞燕的同伙……霍休被关,霍天青和她反目,还会有谁呢?” 陆小凤忽然轻咦一声:“这双鞋……” 这是一双大红的绣花鞋,正是新娘子穿的那种,但鞋面上绣着的,却是一只飞翔着的燕子,没有人会穿着绣着燕子的绣花鞋出嫁。这样的鞋,陆小凤是第二次看见,第一次时是在被上官飞燕杀死的假的大金鹏王的手上。 “这是上官飞燕的鞋。” 上官飞燕穿的自然是上官飞燕的鞋,陆小凤这句话实在有点多余。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是聪明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飞燕浑身上下,穿的都是别人的嫁衣,为什么脚上穿的却是自己的鞋?或者说,她为什么刚好穿着一双新娘子才穿的大红的绣花鞋?扮成侍女潜入万梅山庄,自然怎么不起眼怎么来,却为什么要穿这么一双醒目的鞋子?或者说这样一双鞋子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梅管家这时已经回来了,定定的看了那双鞋子一会,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个女人很喜欢穿大红的绣花鞋,别人叫她熊姥姥,她一到月圆之夜就喜欢杀人,听说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还听说,江湖上有一个全是女人组成的组织,里面的女人都喜欢穿红鞋子,她们的组织就叫做红鞋子。” 陆小凤也听说,西门吹雪的消息一向很灵通,而梅管家就是为他筛选这些消息的人,所以,梅管家口里的听说,他不敢真的当它是“听说”。 “那你有没有听说她们在哪里?” 梅管家摇头。 西门吹雪冷冷道:“十天。” 梅管家恭敬道:“是。”转身迅速离开。 陆小凤道:“我和花满楼也去江湖上打探一二。西门吹雪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一定将猫猫平安带回来。” 西门吹雪道:“多谢。” 陆小凤微微一愣,他从未听西门吹雪说过这样的话,慎重的点点头,和花满楼一同离开。 ………………………………………………………………………………………………………………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猫猫终于脚踏实地了,可是猫猫为什么还是觉得像踩在小船上似的,高一下低一下,四个爪子都站不稳,眼睛里冒圈圈。 猫猫索性趴下来,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看清楚它面前一个瘦瘦的矮矮的陌生的人。 虽然脸变了,可是猫猫一下就认出来这就是和它比翻跟斗的那个人。 猫猫认人是很厉害的,像那个唱歌、陪它玩后来又被它杀掉的姐姐,也喜欢变来变去的,可是一次也瞒不过它,还有以前的主人,不管是把脸涂成白色还是绿色,猫猫都可以一眼认出来。 猫猫怒骂:“喵喵!” “你说什么?”司空摘星的脸一下就变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小偷!’?奇怪,我什么时候听得懂猫语了?错觉错觉!” “喵喵!喵喵!喵喵!”小偷!小偷!小偷! “喵喵喵喵!”猫猫大声斥责:“就是小偷!” 司空摘星怒道:“我就算是小偷,也没偷你们家东西!” “喵喵喵!喵喵!”猫猫怒斥:你明明就偷了,你偷了猫猫! 44、最新更新 你偷了猫猫!猫猫义正言辞。 被人被捉了个人赃正获的司空摘星一时无言以对,恼道:“我偷了你?我、我在是救你!” “喵喵!”骗人! 猫猫很生气,尾巴都竖起来了:猫猫正要成亲呢,哪里要你救! “我骗人?”司空摘星道:“你杀了西门吹雪的新娘子,要不是我把你救出来,现在一定被西门吹雪砍成肉酱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 猫猫据理力争:猫猫才是新娘子!主人才不会砍猫猫!猫猫好不容易才让主人答应和猫猫成亲的,快送猫猫回去成亲! “等等等等……打住打住!”司空摘星忙道:“这一句太长了,听不太懂……你喵喵喵喵的,以为我是猫啊?” 于是猫猫简化一下:“喵喵喵喵!” 送猫猫回家! “送回家给你主人砍啊?” “喵喵!”才不会! “好吧,你家主人可能不会和一只猫计较。”司空摘星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道:“但是,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 “喵?”猫猫傻眼了。 司空摘星咬牙道:“你害的我输了六百八十条蚯蚓!错了,加上陆小凤原本欠我的六百八十条,你一共害的我输了一千三百六十条!我足足一个月,什么也不干,天天翻跟斗,就是为了看见陆小鸡在我面前吃瘪的样子!结果你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就害我输掉了,你说,拿什么赔我?” 司空摘星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大,吼的唾沫横飞,最后还在猫猫呆的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 好可怕!猫猫被桌子震的颤了一下,耳朵都要聋了,吓的趴在桌子上,缩起脖子,用爪子捂住眼,从下面露出的小缝缝里偷看。 司空摘星说的忘形,一低头看见猫猫幅模样,得意道:“现在知道怕了?” 猫猫识相的点头。 司空摘星道:“那你说,拿什么赔我?” “喵?” 猫猫无辜的眨着眼看着司空摘星,司空摘星也看着它。 两个都没辙。 司空摘星一时气愤不过才去找它的麻烦,还真没想过要把一只猫怎么样,而猫猫,你指望它的小脑袋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呢? 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司空摘星的智商要稍微高一点儿,道:“这样,你害我输了一千三百六十条蚯蚓,我也不要你全赔我,赔一半就行,你帮我挖六百八十条蚯蚓我就放了你。” 又要挖蚯蚓,猫猫讨厌挖蚯蚓。 六百八十条是多少条? 猫猫苦恼的叫唤了一声。 “不会?”司空摘星冷哼道:“不会也不行,不会就学。” 谁说猫猫不会?猫猫只是不太会数数而已。 猫猫难得聪明的没有纠正他。记得原来的主人说过:有些事情呢,不会也要说会,有些事情呢,会也要说不会。 比如找工作的时候,不管人家问什么,都要说会,这样人家才会要你;比如嫁人以后,做饭洗衣服什么的,都得说不会,而且必须持之以恒的不会,这样才能用甜甜的‘老公你做的饭好好吃啊!’‘老公你真能干啊!’,奴役老公一辈子,反之,你就要被老公用‘老婆,你好***’奴役一辈子。 现在就是会也不会的时候。 猫猫才不要挖蚯蚓! 自以为想到好办法的司空摘星说干就干,道:“为了你已经耽搁了半天了,走,去挖。” 猫猫乖巧的跟着他到了后面的林子里,司空摘星抱着臂,道:“好了,就这里。” “喵?” 猫猫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耐心的解释,道:“用你的小爪子挖坑,找蚯蚓。” “喵!” 猫猫点头答应。 用软软小小的爪子在地上扒了一下,看司空摘星一眼,见他还看着自己,于是又扒拉一下,又看看司空摘星,再扒拉一下……咦,没有看猫猫了哦! 于是司空摘星再低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肚皮朝天抱着一颗草玩的很开心的猫猫。 “猫猫!” 听到司空摘星愤怒的叫声,猫猫忙翻身坐起来,很乖巧的摆好前爪,无辜的望着司空摘星:“喵呜……” 司空摘星忍气道:“你挖的坑呢?” 猫猫挖的坑呢? 猫猫低了头,在地上又嗅又看,终于找到了自己扒了几爪子的地方:“喵!” 司空摘星看着地上连一颗瓜子都埋不了的浅浅的小“坑”,怒道:“这就是你挖的坑?” 猫猫以要求表扬的期待目光看着司空摘星:“喵!” 司空摘星气的脸色发青,以这样的速度别说挖几百条蚯蚓,就是挖十条,也要挖到明年去。 他原本只是想要折腾猫猫一下,也没指望真的让猫猫替他把蚯蚓挖够,可是看猫猫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生气!这是折腾它还是折腾自己啊! “再挖!” 司空摘星就不信了,我堂堂天下第一神偷,居然拿一只猫没办法? “喵!” 猫猫很乖巧的答应,又开始扒拉一下看一眼司空摘星。 坚决贯彻原来的主人教过的消极怠工三大原则:领导面前装装装,领导吩咐好好好,领导批评是是是。 听主人说,这可是天下无敌的绝招呢。 可惜猫猫的修炼很不到家,一会会就被司空摘星发现它在故意偷懒,找了根小木棍来敲它的头:“让你偷懒,你一爪子连那女人的喉咙都能抓破,就只能挖这么一点的坑?快挖快挖!” “砰!” 脑门上传来一声脆响。 过了一会传来闷痛,猫猫这才发现,自己被打了…… 被打了…… 猫猫被打了,主人,有人打猫猫…… 有人打猫猫……呜呜…… 司空摘星目瞪口呆的发现,被自己轻轻敲了一下脑袋的猫猫,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好好反省,而是缩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一眨眼,两颗大大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喵呜……喵呜呜……”声音低弱,一抽一抽的。 不是吧?哭了…… 看着那双无辜的谴责的大眼睛,司空摘星顿时心中罪恶感十足,自己和一只小猫儿较什么真嘛!烫手似的将木棍扔的远远的:“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打你行了吧?” “喵呜呜……” 看猫猫人性化十足的用爪背去抹眼泪,司空摘星更是内疚,哄道:“别哭了,你看,我把棍子都扔了……” “喵喵呜……”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打你行了吧?” “喵呜……” 司空摘星头大如斗:“祖宗!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哭?” 这句话一出口,猫猫的呜咽立刻就停住了,瞪圆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司空摘星:“喵喵喵喵!”送猫猫回家! 司空摘星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西门吹雪家里出了命案,我要把你送回去不是惹得我一身骚?西门吹雪杀起人来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不行不行。” 话音一落,猫猫就肚皮向上躺在地上打滚:“喵喵喵!喵喵喵!” 要回家要回家! 司空摘星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上辈子是母猫吧?怎么这一招都会?” 猫猫继续打滚:要回家要回家…… “要不这样,我放了你,你自己回家好不好?” 问的是好不好,可是不等猫猫回答,自己一溜烟就不见了。 猫猫翻身爬起来,好吧,猫猫自己回家。 虽然猫猫不认得路,可是猫猫的鼻子很灵,猫猫可以闻着味儿慢慢找回去。 主人,你一定要等猫猫啊,猫猫很快就回家了,你不要和别的人成亲,原来的主人说,只能和一个人成亲,如果主人和别的人成亲,就不能和猫猫成亲了。 …………………………………………………………………………………………………… 小偷真讨厌,总是不走路,在树上房顶上飞来飞去的,让猫猫找的好辛苦哦,咦,这个地方好熟悉啊,咦,这个鱼骨头好像猫猫中午偷吃以后剩下的那根啊……它为什么跟着猫猫跑到这里来了? “喵呜……”好奇怪。 砰!一个土疙瘩砸在猫猫的身边的瓦片上,吓了猫猫一条,底下的喝骂声传来:“都是你这该死的野猫,又来偷吃,滚!” “喵呜!”猫猫才不是野猫呢! 回答它的是另一个土疙瘩,猫猫不敢在留下,飞快的跳上另一家的房顶,溜掉了。 不过,刚才那个大娘的声音也好熟悉啊。 难道是……猫猫在兜圈子? 猫猫看着周围的环境,越看越眼熟,沮丧的发现,猫猫果然在兜圈子。 可是猫猫明明追着自己的味道向回跑的啊! 猫猫四下张望,终于得出结论:猫猫迷路了。 45、最新更新 猫猫迷路了。 当猫猫又不依不饶的兜了个大圈子,再一次看见房顶上的鱼骨头加土疙瘩的时候,猫猫确定了,的确是迷路了。 猫猫迷路是正常的,如果司空摘星行走的路线靠鼻子就能闻出来,那他这个大贼岂不是人家带条狗就能抓住?走路兜兜转转已经是他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了。 猫猫苦恼的揉揉鼻子,迷路了应该怎么办? 万梅山庄的时候猫猫不怕迷路,因为不管它跑到哪里都能找到侍女姐姐送它回家,跟着以前的主人的时候,猫猫也不怕迷路,因为以前的主人在它的脖子上挂了个铜牌,上面写着xx市xx路xx号楼xx室xxx,电话号码187xxxxxxxx。猫猫每次迷路的时候都会给人捡到,然后给它的主人打电话,主人就会来接它。可是现在猫猫没有小铜牌,这里的人也没有电话…… 不过,勇敢的猫猫是不会害怕的,就像以前的主人说的,鼻子底下有嘴,迷路了不会问啊? 猫猫决定去问路,问路首先要变成人,变成人首先要找到衣服鞋子,在没人的地方换——这是梅管家说的。 半个时辰以后,猫猫飘然出现在大街上,一身白衣如雪,乌发如瀑,肌肤明润似玉,长眉斜飞入鬓,双眸清润漆黑,微翘着淡粉色的唇,看上去娇憨可爱之极。 “大哥,请问万梅山庄怎么走?” “万梅山庄?不知道,这里没有一个叫万梅山庄的地方啊!” 猫猫已经不知道问了很多人,答案总是不知道、没听说之类的,这也难怪,虽然江湖中人无人不知西门吹雪,可是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多,它要是去茶馆酒楼去问,估计早问出来了,可惜这大街上买菜的大妈、买柴的大叔如何会知道?他们连皇帝老儿是谁只怕都不知道呢,能知道方圆五里的事情已经是见识广博了。 “请问,万梅山庄怎么走?” “请问,万梅山庄怎么走?” 两个声音一起出现,猫猫吃了一惊,抬头,顿时愣住,对面的人也愣住了。 对面的那个人,长的好眼熟哦,一袭白衣如雪,背上背着狭长古朴的宝剑,白皙的脸,挺拔的身形,冷冷的表情……唔,有点点像主人呢,嗯,长的也像。 被问到的人也愣了一下,道:“你们两兄弟长的真像呢,不过我不知道万梅山庄在哪里。” 兄弟? 相似的白衣,相似的容貌,再加上相似的问话,真的很像兄弟呢! 对面的少年先回过神来:“你要去万梅山庄?” 猫猫点头。 “你也去找西门吹雪比剑?” 猫猫眨眨眼,摇头。 “那你去万梅山庄做什么?” 猫猫道:“回家。” 少年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你家在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是你什么人?” 猫猫道:“是我大哥。” 少年的表情忽然变的更加冷傲,脊背挺的笔直,淡淡道:“你用剑?” 猫猫忽然觉得他本来只有两分像主人的,一下子变的有五分像了,尤其“你用剑”三个字学的好像哦,再次点头。 “在下叶孤鸿。”少年正色道。 “我叫西门飞羽。”在人家报名字的时候,也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对方,这是基本的礼貌。 叶孤鸿手握剑柄:“请。” 猫猫迷惑不解,请什么?请猫猫吃小黄鱼吗? 叶孤鸿见他愣愣看着自己,再次道:“请。” 猫猫眨眨眼:“请什么?” 叶孤鸿冷冷道:“请拔剑。” “哦。” 让拔剑就说让拔剑嘛,请啊请的,谁知道你说什么啊,还发脾气。猫猫撅嘴在袖子里掏了一阵才想起来,抓头道:“我没带。” 叶孤鸿怒道:“你不是用剑吗?” 猫猫点头,猫猫本来就用剑。 叶孤鸿怒道:“你不知道剑就是剑客的生命,片刻不可离身吗? 是这样吗? “可是……”猫猫委屈道:“大哥没有说,梅管家也没有说……” 叶孤鸿瞪大了眼,受了打击似的:“西门吹雪不是这样说的?” 猫猫正要点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 一个个头中等,穿着富贵的男人抓住人就问:“喂,你有没有看见一只会说话的小奶猫?啊!不对,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 被问的人一把甩开他的手:“神经病!” 男人又抓住另一个路人:“有没有看见一只长得像狐狸的猫?” 路人看怪物似的的看他一眼,道:“长的像狐狸那还是猫吗?” 男人愣了一下,再拦住一个:“有没有看见一只叫的像猫的狐狸?” 这次干脆没人回答他了,被拦住的人躲瘟疫似的躲开他老远。 男人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小东西你跑哪去了?腿不长,跑的倒快!回头跑到人家锅里炖成龙虎斗看你怎么办?” 正要再去找人问,忽然听到一把清脆软糯的声音:“小偷!” 男人下意识的抬腿就想跑,忽然想起这张脸他可没用来偷过东西呢!难道附近有同行? 这一迟疑间,就被人牢牢揪住了袖子:“小偷!” 男人大怒,我要真偷东西了骂我几句就算了,大爷我今天还没偷过呢,顿时反手揪住那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的软嫩少年,道:“你说我是小偷,我偷什么了?” 猫猫理直气壮:“你偷了猫猫!” 男人一愣,猫猫继续道:“你就是偷了猫猫,小偷!呜……” 却是被人一把捂住了嘴,然后麻袋似的夹在了腋下,掠上了房顶。 猫猫一直到城外被放下来,一落地就是司空摘星一连串的问话:“你是谁?你怎么认出我的?你怎么知道猫猫是我偷的?猫猫现在在哪儿……” 猫猫撅嘴道:“你答应送猫猫回家,才告诉你。” 司空摘星道:“我找猫猫就是要送它回家的啊。” “真的?”小偷会有这么好吗? 司空摘星苦恼道:“我想来想去吧,我要把它扔下不管,回头它要是饿死了,或者被人抓住吃掉了怎么办?所以还是送回家的好,不过现在西门吹雪死了老婆正上火,去触他的霉头我是不干的,但是我可以将它送到陆小凤那里去。” 猫猫高兴了:“好啊好啊,我们去找小胡子。”小胡子知道怎么回家。 “你还没告诉我猫猫在哪儿呢!” 猫猫想起小胡子讲过的,不能再让人知道他就是猫猫,撅嘴道:“我不告诉你,我告诉小胡子。” “那我们去找陆小凤的时候,猫猫死掉算谁的?” “猫猫才不会死掉!” “行行行,我带你去找陆小凤!真是,像猫猫一样难缠!” 司空摘星拽住猫猫正要上路,身后传来一声暴喝:“淫贼,看剑!” 匹练般的剑光迎面来。 ………………………………………………………………………………………………………… 山坡上有一片紫竹林,栖霞庵就在紫竹林中,山门是开着的。 从山道上,缓缓走上来一个人,一尘不染的如雪白衣,漆黑如墨的长发,眉目冷峻,漆黑的眸子清冷的看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紧抿的唇亦不见喜怒,他就这样慢慢的走进门来,他身上带着一种冰寒的气息,所过之处,似乎连天地都静默下来。 山门里是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的白杨树下,一个人坐在竹椅上。夕阳照在着他苍白的脸,他的鼻子挺直,颧骨高耸,无论谁都看得出他一定是个很有威严,也很有权威的人,只可惜他一双炯炯有光的眸子,现在竞已变成了两个漆黑的洞。他虽然看不见,但看不见的人直觉往往更加敏锐,所以当白衣人进来的时候,他忽然就不安了起来,像是被某种极为可怕的东西冷冷的看着,心脏忽然缩紧,呼吸变得急促:“谁,谁在那里?” 然后他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竹椅上的人大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新婚吗?” “来杀人。” 竹椅上的盲人静默了一下,失笑道:“没想到我这个废人还有幸死在庄主的剑下。” 西门吹雪却连看他一眼也没有,冷冷道:“我不杀你。” 那人难以置信道:“你不是来杀我,那你……”这个庵堂里,一共就只有两个人,如果西门吹雪不是来杀他,那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他是来杀我的。” 说话的是一个紫衫白袜,乌黑油发鬃上插着根紫玉钗的女道姑。她脸色也是苍白的,明如秋水般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忧郁和悲伤,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凄艳而出尘的美,就好像是天边的晚霞一样。 “我知道你迟早要找来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漠然:“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竹椅上的人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想做些什么,可是他看不见,甚至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他疾声道:“我记得西门吹雪是从来不杀女人的。” 西门吹雪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淡淡问:“说出猫猫的下落,我可以不杀你。” 道姑悲愤道:“我不知道!我连你口中的猫猫是人是猫是狗都不知道!” 西门吹雪淡淡道:“那么你可以死了。” 然而那盲人终于跌跌撞撞的扑倒了道姑的面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道:“听说西门吹雪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为何要对一个手无寸铁弱女子下手?何况轻霞是出家人,与世无争……” 江轻霞冷冷打断道:“大哥你不知道吧,这几天西门吹雪杀的弱女子又何止我一个?” 西门吹雪淡淡道:“若真是与世无争,又怎会加入红鞋子?” 盲人茫然道:“什么红鞋子?” 江轻霞的脸瞬间变的苍白。 西门吹雪道:“上官飞燕是你们的人。” 江轻霞咬了唇,许久才道:“不错!” “所以你该死。”西门吹雪冷冷道,不在废话,长剑出鞘,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人的咽喉,他冷冷看着挡住他面前的盲人,道:“闪开,不然我不介意多杀一个人。” 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江轻霞面前的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你不能杀她!” 西门吹雪冷笑一声。 那人道:“我知道我没有能力阻止你,但是她是陆小凤的女人。” 听到陆小凤三个字,西门吹雪微微皱眉,却仍没有说话。 那人又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从我瞎了以来的十多天以来,轻霞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这里,所以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轻霞平时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 西门吹雪冷冷道:“熊姥姥手下每年枉死的冤魂不下数百人,肯加入红鞋子和她为伍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长剑回鞘,淡淡道:“你是善是恶,与我无关,但是若是猫猫掉了一根汗毛,又或者让我知道今天有一句谎言,我自会回来取你们的命。 46、最新更新 司空摘星反应奇快,听到“淫贼”两个字的同时便已拖着猫猫掠去,同时看清了袭击他的是个年方弱冠的白衣少年,五官俊秀,神色冷傲,和猫猫长的有几分相似。 他一面躲着匹练般的剑气,一面还有空问猫猫:“你哥?” 猫猫摇头,好奇道:“淫贼是什么贼?你又当小偷又当淫贼吗?” 司空摘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一剑戳穿胸口,怒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大爷我什么贼都做,就是不做淫贼。” 猫猫点头:“哦,你不偷银子。” 司空摘星怒喝道:“给我闭嘴!” 猫猫哼一声,不满的闭嘴。 白衣少年的剑已是极快的,但是司空摘星的运气似乎极好,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险险避开。少年的剑法本是名家指点过的,自然看出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不再死缠烂打,冷喝道:“淫贼,还不放开他,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敢动他,十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少年的剑一停,司空摘星便也跟着停下,用手指去戳猫猫粉嘟嘟的脸:“你是什么人?” 猫猫扭头避开,不理他。 司空摘星于是转头去问那少年:“他是什么人?” 少年仰头道:“他是西门吹雪的弟弟西门飞羽。” 声音高亢、神态傲然,似乎只要说到西门吹雪四个字,他就会忍不住骄傲起来,脊背都会挺的笔直,仿佛他才是西门吹雪的弟弟,甚至就是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看看猫猫,道:“有那么一点点像……你真是西门吹雪的弟弟?” 猫猫还是不理他。他又转向那少年:“你也是?” 少年摇头,道:“在下叶孤鸿。” “叶孤鸿?”司空摘星讶道:“叶孤城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兄。” 司空摘星啧啧称奇:“你们两个,一个是西门吹雪的弟弟,一个是叶孤城的弟弟,怎么反而长的像亲兄弟似的?行了,不跟你扯了,我还要带着小东西去找陆小凤呢!” “等一下。” “干什么?还想抓我啊?就凭你这两下子?” “不是,”叶孤鸿的脸忽然红了,道:“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见陆小凤。我要让他替我引荐西门吹雪。” 司空摘星连连摇头:“带一个拖油瓶就够我受的了,再加一个还让不让我活?” 忽然发现袖子被人扯住,猫猫清澈的大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带着期盼:“一起。”这个叶什么的他很喜欢,于是也顾不得正在和司空摘星生气了。 叶孤鸿也瞪大了眼看着他。 司空摘星被两双眼睛看到头大如斗:“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猫猫捂着肚子,扯着司空摘星的袖子:“肚子饿。” 司空摘星奇怪的看着猫猫的肚子:“为什么你肚子饿的时候,人家的肚子会响?” 剑坎皇敲u亩亲雍岸雎穑棵ㄍ蛞豆潞瑁豆潞柩鲎磐罚袂楹苁抢渚嵌春焱摹 “走了走了,”司空摘星搭着猫猫的肩膀:“去吃饭……喂,你不去吗?” 叶孤鸿迟疑了一下,跟在两人身后。 数日后…… 陆小凤将鱼肚上大块鱼肉夹起来,去了刺,夹到猫猫的粥碗里碾碎,又替它加了几个鱼丸,见它吃掉香甜,这才去问司空摘星:“老猴精,你倒是运气好,在哪里找到它的?这次西门也要欠你一个人情了。” 司空摘星脸上得意的很,口中却不屑的冷哼道:“切!我要不是为了找猫猫,谁会理他?管他是谁的弟弟?” 陆小凤表情古怪之极:“你……找猫猫?” 司空摘星漫不经意的点头道:“它哭的我心烦,就把它扔在一个小镇上,谁知道回头就不见了,要不是这小子说他知道猫猫的下落,又只肯告诉你,我才懒得带他。” 陆小凤瞪大了眼:“猫猫……不会是被你从万梅山庄带走的吧?” 司空摘星傲然道:“除了我,还有谁能无声无息从万梅山庄偷到东西……咦?你看着我干什么,你这是什么鬼表情?” 猫猫艰难的将一嘴的东西吞到肚子里去,插嘴道:“小偷偷猫猫出来,让猫猫给他挖蚯蚓,还用棍棍打猫猫的头!” 司空摘星奇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啊!” 猫猫大声道:“还不给猫猫买鱼吃!” 司空摘星恼道:“它都丢了我买给谁吃?” 猫猫撅嘴不说话了,又用鱼肉鱼丸塞了满嘴,腮帮子鼓鼓的嚼,像个小松鼠似的,司空摘星看着好玩,忍不住伸出指头要去戳,陆小凤忙挡住他,深深叹了口气。 司空摘星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高兴的要命吗?”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开始从怀里掏东西。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他先是掏出一把碎银子铜板叮叮当当的扔在桌子上,又摸出几锭银锭几把金叶子放在上面,然后是一叠银票,最后从腰上解下来一块美玉,他将这些东西统统推到司空摘星面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司空摘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那六百八十条……” 司空摘星怒道:“现在才过了六天而已,到时间我自然会挖给你,难道我还会赖你的帐不成?” “你错了,”陆小凤叹道:“我是想说,那六百八十条蚯蚓我也不要你挖了,这些钱拿去,趁着还有点时间,想吃点什么就赶紧吃,想玩什么赶紧玩……”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叹道:“西门吹雪每年最多杀四个人,你知道吧?” 司空摘星道:“这个江湖中谁不知道?” 陆小凤道:“那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死在他手里的仅是有名有号的江湖人就已经超过四十个人了?” 司空摘星点头道:“听说他在找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的麻烦,听说红鞋子八大首领已经被他找出来一大半杀掉了。” 陆小凤道:“红鞋子的首领全是女人,西门吹雪本来从不杀女人的,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找一群女人的麻烦吗?” 司空摘星心中忽然涌起强烈不祥的预感,浑身打了个哆嗦:“为、为什么?” 陆小凤叹道:“因为他怀疑红鞋子的人偷走了他一只猫……” 司空摘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不就是偷了他一只猫吗?至于吗?” 陆小凤摇头叹息,又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叹道:“不信也好,等待死亡的过程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话还未说完,司空摘星已经一阵风般消失不见,陆小凤耸耸肩,正要伸手要将自己的钱再取回来,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伸手一捞,桌子上已经干干净净,一个铜板也没给他留下。陆小凤目瞪口呆:真是好快的手! 司空摘星急急道:“我想过了,跑路也是要钱的。”又一阵风般的吹走了。 陆小凤坐回座位,将猫猫空了的碗又用各种鱼填上,道:“这些吃完就不能吃了,回头又撑着。” 猫猫点头,又开始狼吞虎咽。 陆小凤看着它的吃相,不由心生怜惜:“真没给你买鱼吃?” 猫猫委屈道:“就买过一次,还不跟猫猫挑刺……” 陆小凤揉揉他的脑袋:“你被他偷走的事情肯定是瞒不过去的,但是你别告诉西门吹雪挖蚯蚓、敲头的事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西门吹雪知道的话,会杀了他的……你想让他死吗?”其实就算没有这些事,仅仅是破坏西门吹雪婚礼、偷走西门吹雪的新娘子也够他死一千次了……但是,罪名还是能轻一点就轻一点的好。 猫猫连连摇头:“小偷不是坏人。”想想又补充道:“带猫猫来找小胡子。” “所以不能说,知道吗?” “猫猫不说。” “真乖,回头给你买……糟了!” “怎么了?” 陆小凤压低声音苦笑道:“我刚才忘了留下结账的钱了。” 正想着如何度过这一关,猫猫伸出手,白嫩的手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金元宝:“猫猫有钱。” 陆小凤讶道:“你那里来的钱?”想那司空摘星也没那么细心会主动给猫猫钱,猫猫更没那个脑子去问他要。 猫猫道:“刚才猫猫从旁边走过去的那个大叔口袋里拿的。” 陆小凤顿时头大:“猫猫,偷东西是不对的。” 猫猫道:“小偷说,没有被发现就不叫偷。” 司空摘星!陆小凤都想砍了他了,咬牙道:“你明明知道他是小偷还信他的话?” “哦,”猫猫站起来:“猫猫去还给他……” 陆小凤忙按住它坐下,道:“这次就算了。” 别说一会还要用它结账,就算不用,现在去还给人家不是不打自招吗? 猫猫将钱交给陆小凤:“哦。” “下次……”陆小凤本来想说下次不许再偷了,但又想,要真这样说了,万一以后有什么事,这只死脑筋的猫如果饿死也不偷东西吃怎么办?想了想道:“实在没有钱花的时候,可以找有钱的人稍稍拿一点。” 不放心又补充一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猫猫点头:“嗯,猫猫知道,没有被发现就没关系!” 怎么又绕回去了?陆小凤顿时张口结舌,揉着额头道:“好吧好吧,唉!” 47、最新更新 江湖中任何时候都少不了流言,这段时间吵的最热的就是关于万梅山庄的事了,自从西门吹雪大开杀戒逼问猫猫的下落以来,流言更是长了翅膀似的飞的漫天都是。 有说猫猫是一个绝世大美女,是西门吹雪真正要娶的人,和西门吹雪爱的天崩地裂,谁知道成亲那天被红鞋子的人给换了,西门吹雪一怒之下将假新娘杀死,又杀上门去,发誓找到海枯石烂也要找到自己爱的人…… 有说猫猫就是一只猫,西门吹雪心中,最重要的是剑,其次就是那只叫猫猫的猫,红鞋子中的一个当家爱惨了西门吹雪,就偷了猫猫,逼他娶自己,但是成亲时却违背诺言,没有将猫猫交出来,所以西门吹雪一怒杀人,然后…… 有人说猫猫就是红鞋子中的老大,在万梅山庄暗杀了新娘,西门吹雪找她是为了杀了她,替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报仇等等等等…… 这是其中几种比较靠谱的说法,其它更是千奇百怪,不足而论。 到现在为止,红鞋子中公孙大娘(也就是熊姥姥)行踪一向隐秘,连西门吹雪的人也未能找到他的下落;二娘似乎提前得到消息,西门吹雪找去的时候跑的无影无踪。除了这两个人,剩下的只活下来一个西门吹雪手下留情的江轻霞。 对这件事,江湖中有漠不关心的,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却是叫好声:熊姥姥每到月圆之夜,便去售卖她有毒的糖炒栗子,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平民百姓,谁买到谁倒霉,哪一次不死个几十上百人?三娘行走江湖,凡是看不顺眼的,或挖眼割舌或剁手断脚,每年无缘无故毁在她手上的人数以百计。其余几个女人,也是嚣张霸道,一言不合便拔刀杀人。如今恶人自有恶人磨,死在比她们更嚣张霸道的西门吹雪手里也是活该。里面却也有叹息的,别人也就罢了,名妓欧阳情死的实在太可惜了,这时却突然惊觉,大家都在可惜未能一亲芳泽,怎么没有她的入幕之宾的声音呢?欧阳情出道多年,她的客人呢?有好事者去查了一查,却发现,查到的竟都是死人……一时间,惊起无数冷汗,连青楼的生意都冷淡了数月。关于欧阳情的传言一时间都盖过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在江湖中到处杀人,陆小凤自然也就不带猫猫回万梅山庄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西门吹雪的下落,好在他找西门吹雪不好找,西门吹雪找他却是容易的,他已经第一时间去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通知了消息,只要舒舒服服的等着西门吹雪来接人就行了。 心中最大的事情得到解决,陆小凤又想起手头的案子来。 陆小凤朋友多,他要找猫猫也不能就凭着两只眼睛两条腿,自然要找人帮忙的,他找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当年的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正好金九龄手头上有一个关于绣花大盗的案子,所有证据都指向红鞋子的老大公孙大娘,为了找猫猫,陆小凤不得不查一查,好顺藤摸瓜找到公孙大娘救出猫猫。 本来是为了猫猫查案,现在猫猫找到了,陆小凤反而对案子本身更感兴趣起来,等了几天等不到西门吹雪的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决定夜探王府,看看那个绣花大盗到底是怎么进去偷的东西。 于是当晚,王府巡逻卫队后面,悄然无声的多了两个人,穿着一样的侍卫服,跟着巡逻队队伍后面巡逻。 这两个人,一个高大俊美,嘴角有两撇新长出来不久的小胡子,另一个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清澈灵动的仿佛会说话一样。 这当然是陆小凤和猫猫。 陆小凤本来不想带猫猫来,可惜他身边除了猫猫,还有一个薛冰,这些日子,薛冰黏的他很紧,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本来将猫猫交给薛冰照看也不错,可是薛冰吃错药似的对猫猫横看竖看不顺眼,不仅恶言恶言,几乎还要动手。猫猫却也不是好惹的,说怪话猫猫听不懂,说坏话猫猫要还嘴,动手的话,要不是陆小凤拦的快,薛冰已经死在猫猫手里了,这两天弄得陆小凤头大如斗,如果陆小凤撇下他们,这两个人在一起不掐起来才怪。 所以在猫猫炫耀了一下自己从司空摘星那里学来的轻功以后,陆小凤将它带进了王府,薛冰不肯一个人呆在客栈,一路跟到了王府外。 跟在后面巡逻一遍,陆小凤眉头越皱越紧,这宝库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竟连个窗户都没有,看来的确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猫猫跟着陆小凤掠上屋顶,听话的趴在上面不动,看着他壁虎一样的在屋顶上游走,又掀开瓦片向外内张望,当他挪到屋檐的时候,猫猫忽然发现他后面的低矮的平方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 猫猫好奇的看着他,这个人,和主人有点儿像呢。 它这样的想的时候,忽然发现陆小凤掉了下去,那个人身前有剑光一闪,是猫猫从未见过的辉煌灿烂的剑光,那个人就带着这样灿烂迅疾的剑光,追着陆小凤落了下去。 猫猫冲到房檐边再看时,陆小凤紧紧贴在墙壁上,那柄剑就刺在了陆小凤的胸口上。 猫猫大惊失色,人已扑了下来,袖中短剑出鞘,带着一缕冷冷的月光,怒喝一声:“不许杀小胡子!” 白衣人听到这清澈稚嫩的声音,冷冷抬头,看见的,就是这一抹清冷的月光,锋利无比,瞬息而至。白衣人寒星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辉煌的剑光忽然就布满整个空间。 这抹月光虽然快而且锋利,但在这样灿烂如同朝阳升起时的霞光万丈的剑光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白衣人眼中有一丝惋惜,这样小的年纪,练出这样的剑法实在是难得的天才,可惜夭折的天才还比不上活着的庸才,他的剑虽然快而准,可惜在迎上自己的咽喉之前,他就会先被撕成碎片,当然,那少年也可以退,但是退虽然可以躲开一剑,却也失去了躲开后面千剑万剑的可能。 “猫猫快退!”陆小凤的声音急切的响起,人也猛扑过来。他不要猫猫能躲开千剑万剑,只要能躲开这一剑,他就来得及挡在猫猫面前。 “你杀了小胡子,我就杀你!”少年恍如未闻,声音斩钉截铁,身体柔软灵活的不可思议的蜷缩又伸展开来,那缕锋利的月光又明亮起来。 白衣人诧异的发现,自己完胜的局面,在这一缩一伸之间,已成了两败俱伤之局。他冷哼一声,灿烂如朝霞的剑光忽然一变,变得如同正午的太阳,耀眼的光芒将黑夜撕得粉碎,也将靠近的一切焚成灰烬。然而眼前的少年丝毫不惧,在半空中早该力竭的身体又是诡异的一扭,竟还是两败俱伤! “大哥手下留情!” “退啊猫猫!” 两声焦急的声音响起,可惜,白衣人现在想留情也留不了,猫猫想退也退不下了。 白衣人面寒如水,他剑法胜过猫猫不止一筹,可惜他犯了两个错误,刺过陆小凤那全力一剑之后,实在不该太放松的,见到猫猫的剑以后,实在不该太大意的。猫猫的剑法虽远不及他,但那天生的野性的直觉让它应变之能天下无双,他实在太小瞧了猫猫,这次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只可惜这天资绝世的少年终将陨落。 眼看辉煌的剑光将撕裂一切,但那缕月光也将穿透所有阻碍刺向目标的一刻…… “叮……”一声轻响。 然后一切敛去,归于寂静。 月色星光静静洒落大地,一个挺拔冷峻的身形静静站在月光下,一身白衣如雪,不沾半点凡尘,恍如谪仙临世。 陆小凤长长松了口气,无力的靠在石壁上,背上已经全身冷汗。 猫猫扔了短剑,“哇”的大哭一声就扑了上去,钻到主人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胡子死了,小胡子死了……呜呜……” 西门吹雪将手轻轻放在它的肩膀上,目光不善的望向陆小凤。 陆小凤摸摸胡子,叹着气走过来:“猫猫,我长的很像死人吗?” 猫猫泪眼模糊的转头,陆小凤看着它挂在雪白脸颊上的晶莹泪滴,再回想起它不顾生死向前扑的模样,不由眼睛有点发酸,挤出一个笑容,叹道:“我不是好好的吗?刚才不还喊你退吗?” 猫猫哽咽道:“猫猫以为你死掉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陆小凤用袖子给它擦干眼泪:“好了,没事了。” 猫猫嗯一声:“可是猫猫明明看见剑刺进去了。” “那是变戏法呢。”陆小凤笑道:“你看。” 然后他的胸膛忽然就塌陷了下去,几乎贴上了脊椎,薄的像变成了一张纸。 猫猫看的眼睛都圆了,用手指戳了戳,又去戳他的肚子,于是陆小凤的胸膛鼓起来,肚子却瞬间缩了下去,猫猫戳了个空,顿时眉开眼笑:“好好玩!” 它眼睛里还残余着泪花,小脸却笑的像花儿一样,眉眼弯弯的像月牙儿,可爱之极,陆小凤一时间有些失神,猫猫再戳来的时候便躲的慢了些,猫猫拍手欢呼:“戳到了戳到了!” 这时西门吹雪已经将猫猫从头到脚查看了数遍,目光冷冷的落在陆小凤身上:“我需要一个解释。” 陆小凤笑容敛去,慎重道:“是我错了。”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 陆小凤道:“我想以猫猫的武功,能伤它的人已经很少了,却没有想到这里会遇到一个……我实在不该带它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 西门吹雪看向对面的白衣人,淡淡道:“叶孤城?” “正是。”白衣人道:“西门吹雪?” “不错。” 西门吹雪又道:“好剑法。” 叶孤城道:“是好剑法。” 西门吹雪道:“如此剑法,焉能不战?” “自当一战。”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一个忐忑的声音响起:“大哥……” 猫猫一眼看见那个说话的人正是两天前被家人接走的叶孤鸿,顿时兴奋起来:“叶子哥哥!” 叶孤鸿脸涨得通红,偷眼看一眼西门吹雪,小声警告道:“不许叫我叶子哥哥。” “为什么,叶子哥哥?” 叶孤鸿正要板着脸训他,但看着还被他挂着肩膀上的西门吹雪,红着脸低下头。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低头道:“猫猫,先到一边去。” 猫猫挂在他胳膊上不肯下来,嘟了嘴:“不要。” “猫猫!” 叶孤鸿道:“你大哥要和我大哥决斗呢!” “不决斗!”猫猫跳到西门吹雪身上一阵乱扭:“不决斗不决斗!先成亲!” 陆小凤忙道:“对,先成亲。” 西门吹雪沉吟一下,看着叶孤城:“一月之后,月圆之夜。” “紫禁之巅。” 西门吹雪点点头,将猫猫扯下来,径直向外走。 猫猫毫不在意的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拖在他后面,蹦蹦跳跳喊着口号就走了出去:“成亲!成亲!成亲!成亲……” 陆小凤看着他们的背影苦笑,对叶孤城和叶孤鸿抱拳一礼,追了上去。叶孤鸿看着他们,眼神又失落又迷茫。 薛冰正在外面等着焦急,见他们出来大喜,正要迎上去,却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白衣如雪,清冷如仙,猫猫正绕着他蹦蹦跳跳的打圈圈,嘴巴里欢快的唱着歌:“唐僧骑马咚那个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跑的快,后面跟着个猪八戒,猪八戒,鼻子长,后面跟着个沙和尚,沙和尚,挑着箩,后面跟着个老妖婆……” 薛冰清楚的看见,西门吹雪俊美无瑕的脸上全无表情,一双清冷的眸子像是万古不化的寒冰,似乎可以将靠近的人都冻成冰霜,但猫猫却丝毫没有感觉,快活的像只小鸟,绕着他叽叽喳喳,手在他衣服上扯来扯去也不见他生气,那双寒气逼人的冷眸却总将猫猫纳入他的视线范围,并替它留出一块温暖的地方。 陆小凤落在他们身后半丈的地方,看着那一个冷漠沉静、一个天真快活的身形,发现这两个看似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在一起时,气氛却是如此融洽,唇角不由泛起温暖的笑容。 “猫猫。”陆小凤道:“为什么你一唱到老妖婆就又回到唐僧骑马?老妖婆怎么了……” “老妖婆不记得了!” 陆小凤失笑:“是老妖婆不记得了,还是猫猫不记得了?” 猫猫不理他,又从头开始唱:“唐僧骑马……” “原来你就是猫猫!”薛冰冷冷打断他:“你不是西门飞羽吗?” 陆小凤顿感头大。 猫猫看着她,道:“西门飞羽是猫猫,猫猫是西门飞羽。” 薛冰咬牙道:“你不是被司空摘星带走的吗?” 猫猫点头:“嗯,小偷偷猫猫。” 忽然想起陆小凤的话,补充道:“小偷没有逼猫猫挖蚯蚓,也没有打猫猫的头!” 陆小凤呻吟一声:我的小祖宗,你还敢再笨一点吗? 48、成亲 陆小凤呻吟一声:我的小祖宗,你还敢再笨一点吗? 西门吹雪冷冷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淡淡道:“司空摘星?” 陆小凤如何听不出他淡淡的语气中的如同谈论死物般的杀气,忙道:“他教了猫猫独门轻功。” 猫猫点头帮腔:“嗯,还教猫猫偷东西!” 陆小凤以手抚额,无力道:“猫猫……” “啊?”猫猫疑惑的看过来。 看着那双写满了疑惑的无辜大眼睛,陆小凤无语了。 “西门吹雪!”被忽视的薛冰怒道:“你到处滥杀无辜,逼问猫猫的下落,现在猫猫找到了,证实不是红鞋子干的,你怎么说?” “哦。”西门吹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杀错了。” 薛冰眼睛里写满愤怒,语音悲愤:“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句杀错了就算了吗?” 西门吹雪这次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杀错了便杀错了,还要怎么样?” 理了理猫猫散乱的发丝,问道:“司空摘星打你了?” 猫猫歪头去看陆小凤的脸色,被西门吹雪又掰了回来:“答话。” 猫猫不敢撒谎,伸出一根手指,强调道:“就打了一下,用小棍棍敲猫猫的头,然后猫猫就哭,他就扔了棍棍来哄,猫猫不理他,在地上打滚,他就扔下猫猫跑了。” “扔下你跑了?”西门吹雪冷冷道,声音中寒气森森,让陆小凤都打了个寒战。 “后来又到处找。”猫猫补充:“就找到了。” 西门吹雪神色略缓,陆小凤松了口气,耳中却听到薛冰冷冷的声音:“陆小凤,这就是你交的朋友?” 陆小凤神色一寒,薛冰向来刁蛮任性,他也一直觉得,女孩刁蛮些也可爱的紧,可是如今挑剔到他朋友身上,却让他不快之极,如果说脾气最好的陆小凤也有逆鳞的话,那他的逆鳞就是朋友二字。只是他对女孩子向来包容,更何况是对他以往情深的薛冰?只淡淡道:“西门吹雪是我的朋友,并没有让你也做他的朋友。”所以,他是什么人和你无关,我交什么样的朋友,也和你无关。 薛冰微微一滞,陆小凤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淡的近乎冷漠的语气对她说过话,每次她对陆小凤大发娇嗔的时候,陆小凤或者笑嘻嘻的去哄,或者摸着鼻子苦笑,但这次陆小凤的反应却让她猝不及防,仿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就被无限拉远,又仿佛眼前的陆小凤忽然换做了另外一个人。 她觉得委屈之极,这段时间,她又惊又怕又悲又怒,幸好陆小凤在她身边,他体贴风趣却又不失可靠,让她稍稍安心一些,但是,现在却连陆小凤也变了,变得这么冷漠无情,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了哭腔:“陆小凤,你混蛋!”眼泪露珠儿一般落了下来。 陆小凤最见不得人流泪,就是面对猫猫装哭他都没辙,更何况是和他相好的女孩子?摸着鼻子叹着气,算是默认了混蛋两个字。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知道你正准备加入红鞋子,填补上官飞燕死后留下的空位,你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你当时还不是红鞋子一员,更因为你一直缠在陆小凤身边。你若想要为她们报仇,尽管出手,何须做出一副抱打不平的模样来?若论滥杀,江湖上何人及得上你大姐公孙大娘,你既能与她结拜,又做出这等模样,虚伪的令人恶心,杀你简直污了我的剑。” 薛冰不可思议楞楞的看着他,连眼泪都忘了流,她还从未被人这样毫不客气的责骂过。西门吹雪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越过她渐渐走远,猫猫对她做个鬼脸,追了上去,扯住西门吹雪的袖子继续蹦q。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是红鞋子的一员?” 薛冰难以置信的抬头:“你信他,不信我?”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从不会说谎,更不屑说谎。” 薛冰尖声道:“所以我就是在骗你?” 陆小凤叹道:“你之所以一直跟着我,是因为害怕西门吹雪来杀你?” 薛冰尖叫道:“陆小凤!” 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每次心虚的时候,就会做出这种全天下都对不起你的模样来?如果是受了冤枉,你会恶狠狠的扑上来咬我的耳朵……你放心,我不会让西门吹雪杀你的,只是,公孙大娘她们,你还是离远些的好。”说完转身向西门吹雪和猫猫的背影追去,竟再没有回头。 薛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夜风变得有些冰寒,这冰寒从皮肤透入肌肤浸没血液直入骨髓,她蹲下来,像任何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孩子一样,脆弱之极:“陆小凤,你混蛋,你混蛋……” 声音渐渐低弱下去,但她终究不是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片刻后就咬着牙,站了起来,还未来的及举步,后颈传来一阵剧痛,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陆小凤追上西门吹雪的时候,猫猫正在向它的主人炫耀它刚学来不久的轻功,在房顶上影子般的飞来飞去,恍如青烟。 陆小凤笑道:“不得不说,司空摘星的轻功确有独到之处,猫猫有这样的轻功傍身,能伤到它的人就更少了。” 西门吹雪见他不遗余力的为司空摘星说话,并不理会。 陆小凤摸摸小胡子,只好放弃,在月色中的长街走了一段,陆小凤眉头又渐渐锁紧,道:“你和叶孤城一战……”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西门吹雪冷冷打断:“势在必行。” 陆小凤知道无法阻止他,又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不点到为止?”这两个人,都是绝代的剑客,他们之间就算势必一战,也无需分出生死吧? 西门吹雪淡淡道:“今日若我来晚一步,猫猫已经死了。” 他的语气平淡,声音却冰寒入骨,杀气凛然。语音中森森的寒气让人如同置身于数九寒天,陆小凤却从他森寒冰冷的语气中,听出几分颤抖,几分犹有余悸。 看着不远处活蹦乱跳的猫猫,陆小凤也后怕不已。是啊,今天西门吹雪若是晚来一步,这样鲜活可爱的猫猫,现在已经是冰冷僵硬的尸体。 陆小凤沉默片刻后,又道:“今天,若是猫猫晚出手片刻,或者我也死了。” 他回忆道:“叶孤城的剑法,当真如天外飞仙,辉煌灿烂,无孔不入,我看见他的剑的时候,便已经避无可避,于是只有退,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剑就到了我的胸口,我缩胸,出手,他剑势已尽,被我捏住,却未能捏紧,他若是再挺剑一刺,我未必还能躲开,这时猫猫就出手了……” 那一剑惊采绝艳却也毫不留情,若他不是陆小凤,若他的手不是像传说中那么神奇,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陆小凤此生经过无数凶险,但是,这一次却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猫猫此刻已经看见了客栈的大门,飞扑回来,雀跃道:“到了到了,可以成亲 西门吹雪抚着他的头,道:“天亮我们就起程回万梅山庄成亲。” 猫猫撅嘴:“不要回去!就在这里成亲,现在就成亲,现在就成亲!”猫猫已经好多天没有和主人一起睡了,猫猫不喜欢自己睡!猫猫要挨着主人睡,主人身上又暖又舒服!只要成了亲,就可以每天和主人一起睡,而且主人也只能和猫猫一起睡,主人就是猫猫的了! 陆小凤道:“傻猫猫,哪有在客栈成亲的?” “为什么客栈就不能成亲?就要现在成亲!” 有好吃的东西摆在眼前、自己肚子又饿的时候,就一定要马上吃掉!只有吃掉的东西才是自己的,没有吃掉的东西就算摆在自己的盘子里也有可能被抢走!所以一定要成亲,马上就成亲! “好,”西门吹雪道:“就在这里成亲。” 西门吹雪不知道猫猫在想什么,他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比猫猫更认同这句话。 忽然一个温暖如春风的声音响起:“花家正好有一座别院在附近,如蒙庄主不弃,我立刻令人布置,明日就可准备好一切。” 猫猫惊喜道:“花花!”正是和陆小凤分开打探消息的花满楼回来了。 西门吹雪将向前扑的猫猫拽回来,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男子,道:“如此多谢了。” 花满楼微笑道:“是花某的荣幸。” 陆小凤亦泛起微笑道:“我想你也该到了。” 花满楼笑道:“幸好还算及时,否则便要错过庄主和猫猫的喜酒了。” …………………………………………………………………………………………………… 江南本就是富贵之乡,江南第一家自然是富贵中的富贵,所以即使是一座别院,也比寻常富豪人家精巧百倍,任何人在这里成亲都不算委屈。 陆小凤和花满楼立刻开始张罗一切,花满楼是地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而陆小凤则心中有愧,若不是他在当天偷偷将猫猫带出去打赌,司空摘星也不至于偷了猫猫,害的西门吹雪丢了新娘,连亲也没成,更害的猫猫差点被司空摘星丢掉,是以他比花满楼还要勤快的干活,看他那副模样,怕是比他自己成亲还要积极。 有了前车之鉴,西门吹雪再不管什么成亲前不得相见的风俗,将猫猫放在眼皮子底下,听他唧唧喳喳讲一路上发生的事。 “叶子哥哥他一开始只吃煮鸡蛋,还要让猫猫一起吃,煮鸡蛋一点都不好吃,猫猫不吃。叶子哥哥说:‘你是西门吹雪的弟弟,怎么能不吃煮鸡蛋?’,猫猫说:‘大哥也不吃煮鸡蛋的,为什么猫猫要吃?’然后叶子哥哥的眼睛瞪的这么这么大,嘴巴张的这么大,猫猫还以为叶子哥哥想把鸡蛋一整个吞进去呢,可是后来他也不吃煮鸡蛋了,猫猫好心拿给他,他说:‘我这辈子最讨厌吃煮鸡蛋了,我一看见煮鸡蛋就想吐。’大哥,为什么叶子哥哥不喜欢吃煮鸡蛋还要天天吃?” “……” “小偷嫌猫猫走的慢,就教猫猫跑的快的法子,猫猫学会了,他又嫌猫猫跑的太快,他天天叫着:‘没天理啊没天理,为什么我练了几十年的东西,这个白痴一个时辰就会了啊!’他骂猫猫是白痴呢,猫猫生气了,坐在地上不走,叶子哥哥就帮我骂他:‘白痴一个时辰学会的东西你要练几十年,那你不是比白痴还白痴?’大哥,叶子哥哥真好,是吧?” “……” “小偷拿了人家一个会叮叮当当响的小球球,猫猫可喜欢了,可是小偷不给猫猫玩,猫猫就偷偷从他怀里拿……没有拿到。小偷说猫猫有一双好手,让我拜他当师傅,猫猫不干,猫猫才不偷东西呢!小偷说:‘没有被人抓住就不叫偷。’,猫猫还是不喜欢学,小偷就要教我从他那里拿到小球球的法子。可是猫猫学了很久,还是没有拿到……猫猫很喜欢那个小球球,好漂亮,亮晶晶的还会响,大哥让小偷拿给猫猫玩好不好?” “……” 尽管很少从西门吹雪那里得到回应,可是猫猫仍然讲的兴高采烈。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在主人身边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走了几天以后,觉得好想好想呢!看着主人就觉得快活的想唱歌,挨着主人的时候更是舒服的不得了。 “大哥想不想猫猫?猫猫特别特别想,晚上也睡不着觉。猫猫只和主人睡,不和小偷,也不和叶子哥哥,和小胡子也不睡,只和主人睡。主人也只和猫猫睡吗?” “嗯。”听到这句话,西门吹雪的目光不知不觉变的柔和起来,嘴角也泛起微笑,淡淡应了一声。 “猫猫很担心主人不等猫猫,和别的人成亲,然后猫猫就没有地方睡觉了……” 西门吹雪嘴角的笑容滞了一下,门外陆小凤欢快的声音响起:“西门吹雪、猫猫,吉时已到,该出来行礼了。” “猫猫。” “嗯?” “变成你自己的样子。从今以后,一直都是。” “为什么?”猫猫不懂,主人不是一直不许猫猫这个样子在外面走的吗? 陆小凤嬉笑道:“因为从今天起,猫猫就是西门吹雪的了,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觊觎猫猫的美貌将猫猫抢走了啊!” “是吗?”猫猫转头看着西门吹雪,是为了猫猫不让人抢走吗? 西门吹雪不答,竟似默认了。 …… 这是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婚礼,没有满堂的宾客,但在座的却都是怀着最真诚的心祝福他们的人。 “我西门吹雪,今日和猫猫结为夫妻,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它的命,他的命就是我的命,一生一世。” “我猫猫,今日和西门吹雪结为夫妻,从今往后,我的命就是他的命,他的命就是我的命,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