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假夫妻》 【001】 咱俩好上吧 难得一个周末,程诺还没睡醒,就被如雷鸣般的敲门声给吵醒。 她撩起被子,蒙上耳朵,可那个敲门人不依不挠的,恨不能把她家门板给掀了似的,歇斯底里。 敲门声停歇的那刻,一个让她头疼的声音传来,“程诺,出来!我知道你在,给你三秒钟,开门!” 在程诺的人生中,敢这么气急败坏地对她大吼的,除了双亲,就只有杜决一个人。 对于杜决的叫嚣,程诺不敢无视,因为无视的结果,将是更加铺天盖地的灾难,连带着双方父母都在内的灾难。 程诺恍恍惚惚地起了床,没梳洗,也没换下一身睡衣,踩着拖鞋,“踏拉踏拉”地往房门挪去。 杜决还在门口吼着,也不怕引来邻居们的众愤,“没良心的,哥失恋了,你快给我出来!我女朋友劈腿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程诺顶着没睡醒的蓬头垢面,打开了门,露出几公分的缝隙,与杜决隔门相对,不雅地打了个呵欠,从门缝里探过去,“她劈腿,你找我咋呼干嘛?” “跟她劈腿的那男人,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男朋友? 程诺还在半睡半醒间,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有男朋友吗? 想了半天,回过味来。 五天前,她还真是交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 要说她这个男朋友的出现,不过就比杜决的第八任女朋友的敲定,晚了一天。 当时,为了庆祝程诺终于迈出了人生中爱情的第一步,程家上下当晚举杯欢庆,程诺被灌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不免缅怀过去,说起来,她也算是才貌出众,落到二十五岁高龄才交了人生第一个男朋友这种境地,还归于杜决那个家伙。 她和杜决是青梅竹马,据说,小时候还穿过一条裤子的那种。 所谓穿一条裤子,是因为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某天午觉,杜决那小屁孩尿湿了裤子,而全班上下,只有程诺这丫头愿意把自己书包里的备用裤子贡献出来,借给杜决穿了一下午。 而就这么一次劣迹,被程、杜两家家长念叨了整整二十多年,逢人便提:两家关系好啊,两小孩可是穿过一条裤子的。 程诺不觉得这是多么值得吹嘘的事,杜决更是引以为耻,故而,他也愤愤不平了整整二十多年,这种报复心理,尤其表现在程诺的恋爱方面。 上大学前,但凡程诺碰上了心仪她的纯情小哥,不待对方表白或是有进一步发展,便被杜决无情地告发到程家父母那里,而程家则以“拒绝早恋”为由,将纯情小哥的萌动扼杀在摇篮里。 上了大学后,程诺想着,现在总算自由了吧,可不知道杜决给程家父母使了什么迷魂术,竟然被委以要为程诺的恋爱对象把关的重任。 杜决那是一个挑啊,这个家庭背景太差,那个长了一对桃花眼太花,不是一个祖籍的不予考虑,有过交往史的也要慎重,更有甚者,杜某人有一次,竟因为对方的姓太为罕见而淘汰了人家。 程诺早看出来了,杜决那是故意找茬,对她的男友卡得死紧,可他自己却从十四那年开始,就女友不断,几乎一年一个。 所以,在二人工作一年后,趁着杜决新交了第八任女友,热恋正浓之际,程诺先斩后奏,闪速地在第二天接受了一个同部门帅哥的表白,而令她诧异的是,当她拉着那帅哥来到杜决面前的时候,杜决竟然没再挑三拣四,只是带着几分骇人地看了程诺一分钟后,默许了这段恋情。 而事实证明,冲动是魔鬼,现在,程诺便遭到魔鬼的报应了。 “你说,你女朋友的劈腿对象,是我的那个男朋友?” “没错!” 杜决咬牙切齿地说着,可眼里却多多少少闪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本来嘛,他和女友告吹什么的,那是家常便饭了,可程诺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二十五岁高龄的第一任男友,交往五天就劈腿,说出去,铁定丢人。 程诺起床的迷糊还没过去,“有这么戏剧化的事?” “绝对!”杜决挑了挑眉,“我说,关于细节性的问题,能让我先进屋再说么。” 程诺“哦”了声,让开一小步,又想到自己没穿文胸,又把才让开的一小步,又迈了回来,“不行!有话在这说就成了,既然你的女友和我的男友劈腿,那你应该把他逮过来揍两顿,一顿为你,一顿为我,就这么办,我现在要去补眠,沙哟那拉!” 说着,程诺作势关门,却被杜决抢先一步,以脚抵住门缝。 下一刻,程诺只觉眼前一花,杜决已一把揪住了她的睡衣领子,同时把门挤开,人顺势挤了进来,重新关上门后,手却还抓住她丝质睡衣领的那点可怜布料。 程诺心疼地咧咧嘴,“轻点。”这睡衣可是昨儿才买的,真丝料子,娇嫩着呢。 杜决当着程诺唏嘘的面,把那点丝质布料又拧了一圈,“沙哟你个头,我想了,既然你我都是受害者,不如,咱俩好上吧。” 【002】 二次发育 杜决的提议,对程诺来说,如同天方夜谭。(.无弹窗广告) 因为,她从没有想过,她和他之间,会擦出什么花来。 程诺小心翼翼地将杜决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地从自己的丝质睡衣的布料上掰开。 “有话慢慢说,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程诺试图抚平睡衣上的褶皱,心疼地直咧嘴:这毛躁的男人,布丝都快给扯出来了。 杜决瞧着程诺满心满眼地就只有那件睡衣,他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程诺珍惜的东西。 “喂,程诺,过分了啊。哥现在失恋,你在干嘛呢?” 程诺头抬也不抬,“反正你失恋也不是一次两次。” “你……”杜决有些七窍生烟,“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死盯着自己的衣服,而不正眼看哥一眼,我现在就把你这睡衣给扯了!” 说到这,杜决忽而嘿嘿一笑,挺无耻的那种,“嗳我说,诺诺,你里面应该没穿内衣吧。” 程诺倏地抬眸,一脸戒备,“姓杜的,收起你的流氓嘴脸!” “呦,这么见外干嘛,哥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体。”杜决越说越离谱,笑容也越发可恶,他搓搓手,一步一步地逼近程诺,直把她逼到墙边,才故意而恶劣地向程诺的胸口望去,啧啧两声,“哥有阵子没关注你了,是不是又二次发育了?” 闻言,程诺伸出一拳,对着杜决的肚子就是一下,毫不手软。 这一拳,杜决是可以躲得掉的,不过,彼此熟识了二十多年,很多习惯早就根深蒂固。 就如同过往的任何一次,杜决让他那已练成四块腹肌的小腹,受了程诺的一击,而后一脸痛苦地伸出长臂,搭住程诺的肩,“来来,扶一下,肠子都要被你打穿了。” 程诺没有闪,对于杜决的勾肩搭背,她也早已成了习惯,悄悄抹了抹自己被打疼的指背,想着,就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又能有多疼? 在杜决的手臂引领下,二人双双来到沙发上坐下。 她低眸睨了眼,发现杜决那厮还苦着脸,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装了,说吧,你女朋友那个,到底怎么回事?” 杜决一下子精神了,坐直了身体,一拍大腿,表情那叫义愤填膺。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自己被耍了,你的那个男朋友钟毅,是小晴的前男友!昨儿晚上,我送小晴回去后,走到半路想起来有样东西落在了她提包里,然后我就折返回去,结果就在她家楼下,瞅见她跟你的那个钟毅,正亲亲我我呢。” “怎么亲亲我我法?”程诺暗忖,是a,还是b,还是……c?不然,也不可能把杜老先生气成这样,以前他分手,可没有一次像这次那么激动过。 杜决一听程诺的反问,眉头挑得老高,“怎么,好奇?” 程诺点头,还带着点赔笑。 杜决一把抓住她的肩头,“真好奇?” 程诺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干笑了声,“一点点。” 杜决忽而咧嘴笑了,“这么好奇,要不要哥跟你演示演示?” “演示……” 瞧着杜决慢慢凑近的脸,程诺一掌拍开他的俊脸,“姓杜的,以后再失恋,别想来找我!” 杜决嘿嘿笑了两声,移开了脸,却顺手捏了下程诺的脸蛋,挺不怜香惜玉地左右拉扯成可笑的形状。 “小气巴拉的,难怪你一把年纪了,都交不到男朋友,如今好容易交了一男友,没两天就被人甩了,啧啧……” 瞧着杜决幸灾乐祸的模样,程诺忍无可忍了,挥开他的手,“行了,杜决,我是看明白了,你今儿不是来诉苦的,是来看我的笑话呢。再说了,我现在还没被甩呢,谢谢你今天来报信,我立马跟钟毅提分手,请看明白,这是我在甩他,而不是他甩我。” 话一说完,程诺扑进卧室,从床头找到手机,迅猛地敲下一行字,未及发送,便又顿住了:总不能只听杜决一面之词的,要不要给钟毅一个申诉的机会? “干嘛,不舍啊?瞧你这出息的。” 杜决嬉笑的声音从程诺的耳边传来,热乎乎的气息吹进她的鼓膜,她一个激灵,扭开脸,警惕地看着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一下子,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程诺暗叫好险,差点又招了这男人的道。 只要一想到这二十年来,在自己的爱情道路上,杜某人令人发指的“程咬金”行为,程诺就算再怎么恼怒钟毅,现下也都把那份心情压下了,她将编辑好的短信一字字删除,从鼻息里哼笑一声,“大忽悠,差点我就上你当了!” 【003】 外加一套房 杜决眨眨眼,挺无辜地模样,“干嘛呀这是,我那妞真的跟你家钟毅劈腿了!” “哼,接着忽悠。(.好看的小说)” “程诺,就你这智商,活该交不到男友。” “你就算人身攻击,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 杜决爬爬头发,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啪啪”点了几下,而后递过去,“来来,看清楚,这视频里的男人,是钟毅不?他搂着的那个,是我家小晴不?你看这俩,吻得火热不?你还能忍得住不?” 程诺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你居然还偷拍?” “什么偷拍,这是证据!”杜决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机,得瑟地一甩额前短短的发梢,“现在信了?你说说,这俩人多可恨呐,居然敢同时背叛我们两个!诺诺,不能饶了他们,绝对不可饶恕!” 本来程诺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在眼见为凭的证据面前,她忽而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挺可悲的,其实,她模样不丑,工作也不错,人缘更是好得一塌糊涂,年龄嘛,也绝对算是适合生育的那种,可就她这样的,咋就碰不上一段好姻缘呢。 说到底,都怪身边这男人! “是不可饶恕,我想,肯定是你那第八号女友先勾搭钟毅的!”程诺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杜的,你自己坏我好事也就算了,现在连你搭上的女人也来坏我好事,我不管,这次说什么你得陪我一像样的男人。” 杜决似乎早等她这句话了,理理衣领,“我刚不说了,咱俩好上,不就相当于把我陪给你了?” “就你?” “怎么。” “误我前途!” 杜决笑嘻嘻地再搭上程诺的肩头,“别这么见外,反正你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合适的,不如咱俩先凑合,最重要的是,可以报复报复那背叛咱俩的奸夫淫妇!” 程诺恍然,“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她就说嘛,跟着杜决认识了二十多年,要是他俩能来电,早来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杜决打了个响指,“没错,他们背着我们勾勾搭搭,我们就来个更劲爆的,咱俩结婚,气死那俩!” 程诺干笑了声,有时候,她还真是挺不能理解杜决这厮的想法的。 “杜决,你也够黑的,为了你的报复快感,拉着我的终身大事来做赌注?” 杜决安抚地拍拍程诺的发顶,奸笑道,“稍安勿躁,咱们结婚是假的。” “假的?” “假的。――等到那俩悔到肠子都青了的时候,我就还你清白。” 程诺翻翻白眼,都结婚了,她还有清白可言么? “既然是假结婚,那不用办酒宴吧。” “当然要办,起码骗骗我爸妈和你爸妈他们吧。” “结婚证不用领吧。” “当然要领,要骗过咱俩的爸妈嘛。” “那婚后的生活……” 杜决伸出一根手指头,截断了程诺的话,“咱俩绝对得住一间房!――程诺,在哥面前,你不会连这事都扭捏吧。” 程诺无语了,什么都不落下,那还叫假结婚么? 其实,她对钟毅也没多少恨意的,没必要为了报复把自己给搭上,以后杜决找到了新欢,他俩一拍两散后,那自己落得就是个二婚。 想到此,程诺摆摆手,“这个事,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免谈。” 杜决拦住她,伸出两只爪子,晃悠着他那十根修长的手指,“诺诺,哥一口闷气憋着,这辈子都没受这等羞辱过,你要是帮哥这个忙,十万,你将来真结婚,哥送你十万块钱当嫁妆!” 十万? 程诺犹豫。 杜决又踢起一腿,“外加一套房!” 终于,程诺绽开微笑,双手拍上了杜决的爪子,“成交!” …… 其实,程诺的想法很简单。 她想着,退一万步,就算不久后自己成了二婚的,那也是无娃有房一族,而杜决那厮要兑现的十万块钱,自己添点,也可以买个不错的私家车,这么说起来,她一无娃有车有房的年轻女性,还怕找不到对象? 所以,程诺放心了,由着性子地去跟着杜决闹一场。 而她这心思,若是被杜决知道了,肯定要汗一把:这么单纯一孩子,独自在事业单位里混着,怎么就没被潜了呢? 其实,人的发展和将来,真的很奇妙,以前上学的时候,程诺是全校里公认的优等生,乖宝宝,众老师心中的宠儿,而杜决则是打架、旷课……,但凡老师头疼的事,就没有他没做过的。 可是大学毕业之后,程诺本本分分地考入了一家研究所,事业单位,稳定,但是收入也就那么多,没什么油水可想; 而杜决从考了医科大学后,从此像变了个人似的,如今,年纪轻轻就是市医院里精神外科的第一把好手,他做过的外科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为人大胆又不失心细,当然,这些也都为他的桃花泛滥提供了便利。 那个所谓的第八号女友潘晴晴,就是市医院精神外科的一小护士。 不过,现在,程诺答应了假婚,那潘晴晴也就成了过去,不值一提了。 【004】 硅胶肚皮 看到程诺忙忙碌碌的,杜决收回了心思,好奇地凑过去,“你这又是纸又是笔的,干嘛?不会在家还加班、画设计图吧。” 程诺凉凉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老土啊,假结婚,当然要立定协议了。” 杜决被噎了一下,“协议?”还真不知道老土的是谁。 “没错,协议!这以后要真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手动脚的?”程诺上下将杜决打量了这么一遍,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似的,打量够了,摇摇头,“怎么想,都觉得你这人不可靠,来来,咱们把约法三章给定了。――还有,我刚刚想了,这婚礼可以按你说的,办!可这领结婚证的事,咱们能不能先缓缓?反正对你爸妈和我爸妈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形式。” 少了一纸婚书的约束,程诺对未来人生还能多那么点向往。 杜决没回应,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大咧咧地往书桌旁一坐,抢过程诺手里的签字笔,在指间灵活地转了起来,“说吧,第一条?” “嗯?” “你不是要约法三章么?” “哦。”程诺忙不迭地坐在他的对面,“第一条,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杜决歪头坏笑,“什么叫动手动脚?” 程诺咬牙,“但凡你跟你女朋友做过的那些事,都叫动手动脚!” “一起聊天、一起吃饭,这也算?” 程诺一拍桌子,“姓杜的,别跟我装傻充愣的,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杜决挑挑眉,嘴角弯着,一脸任命地在纸上写下了这所谓的“假婚”的第一条。 “第二条?” “第二条,先办婚礼,再领结婚证!如果等到那对奸夫淫妇悔到肠子都青了的时候,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这样最好,可以和平而没负担的离婚,恢复各自的自由身。” 杜决若有所思地抬眸,高深莫测地看了程诺两眼,而后轻轻耸了下肩,在纸上落笔。“可以依你,但是有个前提,如果双方父母坚决要求,那么就必须领证!” 程诺咬着下唇,想了想,补充道,“行,但是,还有个前提,那就是你我不许主动提起领结婚证这件事,即便父母要求,也要尽可能推脱!” 杜决掀了掀眼皮,没犹豫地刷刷奋笔疾书,“没问题。(.)――第三条?” “第三条,婚后不许干涉对方的交友生活,而且,如果有可能,应尽可能协助对方找到人生命定的另一半。” 话说完,程诺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杜决慢吞吞地放下笔,在他开口前,很得瑟地咧唇笑道,“当然,我知道你杜少爷是不需要我的任何协助的,这一条,算是针对你女友抢走我男友之事,你应负的责任!” 杜决看似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好吧,瞧着你也挺可怜的,哥就拉你一把。” 程诺看着杜决把这条写上,才满意地微笑,“第四条……” “停!”杜决做了个手势,“不是约法三章么,怎么还有第四条?” 程诺翻了个白眼,“傻啊你,这只是第一章的第四条。” “……”杜决石化。 “继续,赶紧的,还有好多内容呢。――第四条。” “程诺。” “嗯?” “你丫耍哥呢,是吧。” 程诺眨眨眼,“要不,咱现在从第二章开始?第二章第一条……” 杜决放下笔,不干了,“丫头,别得寸进尺啊。” 程诺则抢过纸笔,“瞧你说的,咱俩一起长大的,我是那种人么?这假婚要注意的事可多着呢,首先,你答应的那十万加一套房,总要写下来吧。” 说着,程美女眼皮不眨地将“福利”写上,不待歇一下地,又继续落笔,“除了这个,咱们假婚的时限,要敲定吧,总不能没玩没了的,这万一钟毅和你家小晴人家不悔得肠子都青了,难不成我还一辈子地跟你耗下去?时间久了,不说别的,如果你妈妈惦记我的肚子,怎么办?” 说到这,杜决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就是怀孕么,这好办,哥给你买个‘硅胶肚皮’糊你肚子上,应付个把月的。这可是种时尚,以后你上下班挤地铁,都有人给你让座位。――怎样,哥是不是很贴心?” …… 左梅梅听好友程诺的陈述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程诺的悲愤,“能不能说重点?那天最后,你答应他的提议了?” 程诺两手一摊,“答应了。――生活没什么乐趣,陪他闹闹也无妨,最重要的是,十万块加一套房啊!我就算拼死拼活地奋斗五年,画上一百个设计图,也未必能赚这么多,可是陪他玩两个月,这些东西就轻而易举的到手了!” 左梅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姑娘,这可是结婚的大事,你不怕他占你便宜什么的?” 对于这点,虽然程诺在协议里是言辞声明,可事实上…… 程诺对这个问题挺不屑的,她和杜决可是从穿开裆裤时就一起打闹了,一起经过了青春期,一直到现在,如果杜决真对她有那么点意思,早就下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想到这,程诺凉凉地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道,“干嘛,这么这种问题,梅梅,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对杜决余情未了啊。” 不错,程诺正对面的好友左梅梅就曾经是杜决桃花史上的一支,当初,还是程诺从中搭线,可最后,还过两个月,这对小情侣就分手了。 【005】 余情未了 左梅梅白了程诺一眼,“什么心思,我会对他余情未了?那种男人,要不就是心底深处藏了个女神般不可碰触的女人,要不,就是他根本骨子里感兴趣的,就是男人!” 程诺哈哈大笑。 想起昨儿讨论假婚这事的最后,杜决打出门时的那怂样,还真有当受的天赋。 也活该他被打,程诺瞧着自己平坦结实的小腹,一想到要被贴上什么“硅胶肚皮”,不禁全身激起恶寒。 杜决那厮,没打掉他两颗门牙,算他走运! 不过,也因为程诺的暴打,二人终于敲定了“假婚”的期限:从正式举办婚礼开始,两个月。 “程诺,真的是你?” 程诺这妞正笑得前仰后合呢,身边突然栖身过来一个高大身影。 左梅梅像是被什么呛了似的,连连咳嗽,同时不忘用眼神示意程诺。 两个好友处久了,光看左梅梅那眼神,程诺也知道,有极品帅哥出场了。 她抬头,眯着眼眸看向来人,一看之下,不禁迷糊了:这谁啊? 带着几分小羞涩地伸出手,“你好,我是程诺,请问你是……” 那人节制地握住她的几根指头,绽开笑容,儒雅得让人恨不能吟上两首古诗,“高铭,还记得么?” 高明? 高明…… 高铭! 程诺圆眸暴睁,竟是高铭! 失态地摸了下自己唇角的咖啡渍,程诺这次直接站起身来,“好……好久不见。” 左梅梅瞧着程诺那没出息的小样,心里却能够理解。 高铭! 那可是程诺丫头的初恋,虽然,对方还未及表白,就被杜决那杀千刀的扼杀在萌芽的摇篮里。 算一算,已有十个年头了。 程诺心情未能平复,却也知道以脚踢踢左梅梅,让那女人识趣地让出座位。 “高铭,真是你啊,你也在b市发展呢?啊,坐,坐吧。” …… 学生时代的程诺,是出名的“三好生”。[.超多好看小说]――学习好,长相好,性情好。 就是这样的“三好生”,自然不乏男同学的暗恋。 那些老实却成绩不好的,大多是自认高攀不起,只能将暗恋情怀压抑; 厚脸皮的混混们,却都知道程诺有个青梅竹马的死对头,――杜决,而杜决则是混混中的……大混混,得罪不起,所以只能远观这朵娇花,而不敢亵玩焉; 因此,围绕在程诺身边的,便就只剩下那些个同样是“三好”的男生们。 其实,向程诺表白的男生不少,可真正让她记在心里的,却只有面前的这位。 “高二那年,你不是全家搬去s市了么?那可是大城市,当时搞得班里的同学老羡慕呢。” 十年再见,程诺无法否认,自己真的是有些激动,或许,是自己没有尝试过真正的恋爱,所以才使得那份初恋情怀尤为深切,也或许……唉,如今的高铭,也的的确确是个帅哥啊。 “对,当年是为了考好点的大学,所以才将户口什么的迁到了s市,毕竟那里的教育更好一点,在那读了本科和硕士,现在毕业了,父母还是想要落叶归根,所以,就又回b市来了。” 二十五六岁的高铭,脱去稚嫩,曾经少言寡语的他,现在话多了,却徒增了些许温润的气质。 左梅梅已经有些着迷,她从程诺的嘴里,只听过两个男人的名字,一个是那个人神共愤的杜决,另一个,便虽只是寥寥数次,却也如雷贯耳的,高铭。 她想着,如果程诺这妞不准备跟高帅哥再续前缘的话,那么如今孤家寡人的她,可就上了。 而程诺则是激动之余,发现自己其实跟高铭也没什么可聊的,因为,他去s市后的一切,她都一无所知,不知道他读了什么大学,也不知道他学了什么专业,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或许,今日一遇,他日再无相见可能。 因为,程诺竟没有多少冲动,去留下面前这人的手机号码。 “程诺,我真是想不到,这里都可以碰到老同学,知道么,我可是前天才回来的b市。” “是么。……呵呵。” 程诺的笑,有点僵硬。 左梅梅恨铁不成钢地白了程诺一眼,赶紧为好友套取有利讯息,“高铭,我叫左梅梅,是在你走了第二年转校到你们高中的,咱们也算校友啊。” 高铭伸手,同样礼节得宜地跟左梅梅轻握,“你好。” “对了,你说你现在回b市,那是从事什么行业啊?”左梅梅说这话的同时,斜了程诺一眼,那意思是:小样,瞧姐照顾你吧,多套点料,才有的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啊。 程诺无语,鹦鹉学舌地附和一句,“是啊,你现在哪发财呢?” 高铭低笑,笑中带着点鼻音,很好听,“我在中山路的那家研究所,明天周一,会去报到。” 听到这,左梅梅杵杵程诺的胳膊,“诺诺,你上班的那研究所,好像就在中山路吧。” 程诺怔怔地点了下头:据她所知,那条路上,只有那么一家研究所。 【006】 老娘要悔婚 b市质监局标准化研究所,那是属于b市质监局下属的一个事业单位。(.无弹窗广告) 而程诺当时以第一名的公务员成绩考入的,就是这么一家单位。 由于她是那种不爱拍马屁,不会来事的那种人,所以,被配到了技术科研部,天天画着什么所谓的设计图,劳苦命,其实,那不过是研究所揽下的不赚钱的私活,可是,赚得钱却充公,没有什么提成可拿,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有动力去画这玩意。 因为,就算你做得太多,领导们充其量夸你两句,虚伪地说年终奖会考虑业绩,可最后,工资还是那么高,奖金也还是只有领导的份。 事业单位嘛,程妈说了,就是求一个铁饭碗,稳定。 其他的,不过那么回事。 “高铭,你要去的那家研究所,是不是叫质标所?”质标所,是所里同事们,长期以来约定俗成的简称。 高铭点头,左梅梅的话,可被他听在耳里,“你也是?” 程诺羞涩地笑笑,“我已经在那工作三年了。(.)”哎呦,这算什么?缘分来了? 其实吧,高铭这人确实不错,今后又是同事,这近水楼台的,她和钟毅都能勾搭上,和高铭这初恋,难道就擦不出花了? 程诺有点蠢蠢欲动了,就在她暗自腹诽的时候,左梅梅早就帮好友又逼近了一步,“恭喜你俩,居然是同事!嗳,高铭,你是才来b市没两天,那你女朋友啥时过来这边?” “我还没有女朋友。”高铭微笑着,目光似有若无地从程诺的脸蛋上飘过。 左梅梅眼尖地抓住高铭的那一飘,冷不防地在程诺的大腿上一掐。 程诺倒抽一口气,冷眸扫去,左梅梅那女人,下手也太没个准头了些! 高铭察觉异样,关心地问了声,“你怎么了?” 程诺干笑,“没,没事,对了,你要去哪个部门啊?” 高铭还未回答,程诺的手机适时地响了。[] 程诺对着高铭抱歉地赔笑两声,而后掏出手机,一看之下,刚刚心里那燃烧的爱焰,顿时被扑灭地连星星之火都没了。 是杜决那厮! 该死的,她光是沉浸在对未来恋爱的向往里,怎么就忘了,她已经跟杜决那厮约定了假结婚? 杜决那男人,他生来就是要在她幸福的道路上设障碍的! 程诺没好气,守着高铭的面,又不好暴露母夜叉的嘴脸,只有背过身去,压低声音,“喂,干嘛?” 就听杜决那无赖般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地传来,“诺诺,你今儿溜哪去了?我那协议找了专业律师做过鉴定了,等着你签字呢。” “呸!”还鉴定?程诺现在想到那假结婚的协议就来火,“老娘要毁婚,不跟你结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杜决口气没变,“这是怎么了?丫头,是不是突然相中什么新的对象了?” 程诺心跳漏了一拍,想着杜决跟她处久了,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算是吧,总之,我现在为了自己的爱情,不陪你玩复仇游戏了!” “丫头,想好了?你签过名,画过押的母本协议,可在我的手里呢。你这一毁约,十万没了,房子也没了,真的想好了?”杜决谆谆劝诱。 程诺咬牙,那个难以抉择啊。 正纠结着,杜决突然又冒出一句,“你现在在哪呢?” “外面,逛街呢。” “哦――”杜决长长地拖着音,“就你一人?” “还有左梅梅,你的前前前前女友。” “嗯,没别人了?” “没了。” “呵呵……” 杜决阴森森地笑了声,笑得程诺脊背发毛的,“协议的事,晚上再说,我挂了。” “……”对方没回应。 程诺对着手机瞪了眼,又放回耳边,“喂,你不开口,我就当你听见了,挂了啊。” 生怕自己反悔似的,程诺忙不迭地将手机挂断,长舒了口气,再一转过身来,面向高铭,脸上重挂笑容,“咱们刚刚说到哪了?啊,哪个部门,是吧。” “诺诺。”左梅梅扯了扯程诺的衣袖。 “干嘛?” 程诺扒开好友的爪子,却发现好友的眼神不太对劲,脸色也不太对头,像是见了鬼。 她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去,瞅见目标的那一瞬,差点没从椅子上给震下来,下意识地,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目标已经抛着一黑色手机,晃悠悠地向她走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大掌搭上了她的肩,五根手指头,就像是九阴白骨爪似的,死抠进她的肩头肉里。 “呦,诺诺,这么巧啊,在这‘逛街’呢?咦,这位帅哥……面善地很,谁啊?诺诺,不给哥介绍介绍?” ------题外话------ 明天开始,一天一更,更新字数在一千五以上。 【007】 你是杜决吧 程诺咬牙切齿地,恨不能用牙把杜决的每根手指头都咬下来! 这个瘟神! “嗳,诺诺,不够意思啊,给哥介绍介绍?”杜决催促着,同时那九阴白骨爪又使劲往程诺的肉里抠了抠。 程诺瞪他,还没开口呢,高铭却微微眯了眼睛,开口道了句,“你是……杜决吧,我是高铭。” 程诺惊讶,高铭,人如其名,真是高明,瞧这记性,绝对地令人五体投体,她可是记得,自己跟高铭同班的那一年,杜决跟她并不是一个班的。 当时,她和高铭是绝对的优等生,在优等班里。而杜决那个半吊子,在高一的时候,一直在差班里风光着,也是在高二的时候,才让众人刮目相看地成绩三级跳,最后跳到了程诺的那个班里。 不过,在杜决跳到与程诺同班的时候,高铭已经转学,取而代之的,是左梅梅同时转了过来。 都是陈年的老旧事,程诺想着,能够让高铭对杜决这么印象深刻,也只能说明,杜决这家伙曾经的劣迹实在是人神共愤。 杜决终于从程诺的肩头,收回了他的钢爪,却转而拍在了高铭的身上,那叫一个响啊,程诺甚至都看见高铭因此趔趄了下。 “哥们,认识我?” 高铭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嘴角的笑容却依旧,“几面之缘。” “是吗,啥时的事啊?” 杜决心里嘀咕着,这人十有八九是曾经差点跟程诺有一腿的男人,可是,他曾经打跑、喝退、阴招使坏的这种男人太多了,对他来说,这些家伙们只有一张嘴脸:无耻、无聊、无知。 至于具体的外貌特征,他一概记不清。 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杜决还是没想起这是哪号人物。 高铭似乎有些敷衍地解释了一句,“我是诺诺的高一同学。” 不想,这一句话,让杜决立马想起面前的“温柔贵公子”是什么来头了,他这人,虽然记不住谁谁的样貌和名字,可是对于是哪年哪天发生了什么事,却记得真切。(.好看的小说) 这个高铭,原来就是高一的时候,被自己连连放了十天自行车气的小子! 看来,当时的威胁和惩戒,并没有让这家伙吸取教训,时隔十年,又被他晃悠了回来,还什么……诺诺? 杜决尾指一弹,眉尖一跳,咧开了嘴,笑了,“呦,是你啊,大才子。” 高铭确实有才。 起码,在当年众位老师,以及全年纪女生的眼里,是这样的。 在初中,程诺是稳保全年级第一的,升了高一,分了文理科,面对理科的众多优秀男生,程诺毫不畏惧,却只是第二。 因为第一的宝座,是高铭的。 不仅如此,传言,高铭的画画得特别好,尤其是……女性模特画。 后来,在高铭转学后,程诺便顺理成章地跃为第一。 而“大才子”这一称谓,一直到了高三,还频频有人提起。 对于高铭,这样的称谓,其实对他来说,是不痛不痒的,可是,现在这三个字从杜决的嘴里吐出来,那便带着无法忽视的讽刺意味。 高铭一直都明白,高一时,他和杜决二人的梁子,结得因由,完全是因为程诺。 他喜欢程诺,她是他的初恋,是他在学生时代,第一个产生异性兴趣的女生。 在程诺之前,他甚至是给过别的漂亮女生画过人体画,虽然不是裸体,却也是穿着清凉,并且摆出很羞涩的姿态,可见到了程诺,他一改创作者那种欣赏的目光,头一次想要将一个女孩,变成只属于自己的。 为此,他每天放学,悄悄地尾随她,发现她总是自己一个人,迈着闲适的小碎步,徒步回家。 而他,则有一辆在当时来说,挺炫的自行车。 所以,某天,他鼓起勇气地骑过去,有意图地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程诺。” 当时,程诺看了他半响,才微笑道,“你好啊,高铭。” 很快,高铭就想明白了,程诺那不算短的停顿,根本就是为了想起他叫什么名字。 真是很让人挫败的认知,却也给他激起了几分勇气。 “你走路回家啊?” “对,因为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高铭眯着眸子,看向前方,“你住哪里啊?顺路的话,我载你一程?” “啊?”程诺咧了下嘴,那表情绝对不是受宠若惊。 所以,高铭微微不悦地,也不再征求意见,“上来吧。” “呃……” 就在程诺磨磨蹭蹭地,绕到了他的自行车后,还未及坐上去,就听得身后一通很张扬的自行车铃声。 高铭回头,而几乎同一时间,一辆自行车“吱――”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身旁。 有个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小子,跨坐在自行车上,没有看他,而是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身后的程诺,全身散发着让人有些心寒的戾气。 【008】 白面书生 当年,高铭并不知道,杜决当时是临时抢了一个小弟的自行车,冲过来的。 就听那一看就像是小痞子的男生,一脸得意地哼了声,“呦!坐男同学的自行车,你早恋啊,程诺。” 早恋对高一的学生来说,绝对是忌讳。 所以,即便高铭看不见程诺的表情,可听那口气也知道,她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喂,杜决,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眼见为实,你能给我解释下,你现在在干嘛呢?” “我跟同学道别,打招呼!”程诺本着小脸,说话倒不紧不慢的,显然这种阵势见过不是一次两次。 杜决嗤笑,“打招呼需要到人家屁股后面?” 程诺白了他一眼,“我高兴!懒得理你。――高铭,咱们走。” 高铭点头,这一声“咱们”很让他受用,他稍稍回了头,“坐好了么?” 程诺正要攀着后座的边缘往上坐,杜决那厮忽地喝了一声,“程诺,你敢?嗳,你看不见哥现在也骑着一辆车?咱俩住隔壁,你舍近求远地,不跟我一起回家,偏要坐这小子的车,还不是早恋?你给我想好了,小心我回头告诉你妈去,告诉她你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跟着小男生玩早恋!” 十五岁的女孩子,应该还是会怕家长的。 所以,程诺迟疑了。 而杜决则抓住她的那一瞬的迟疑,得瑟地招招手,“来来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过来、过来,哥载你回去!” 程诺瞪了他一眼,“得了,我信不过你的技术,我自己走回去!”说完,她对着高铭抱歉地笑笑,“那个……” “没关系。”高铭知道事情没有回转的机会了,如果现在要求跟她一并走,未免显得自己有些别有动机,所以,他跨上了自行车,“改天再顺路送你了,明天见。” “嗯,拜拜!” 程诺笑得毫不眷恋,这让高铭懊恼,他深深地看了眼那个叫杜决的,难得主动一次跟女生搭讪,竟这样被破坏了。[.超多好看小说] 而高铭更想不到的是,他没再有“改天”顺路送程诺的机会,因为从第二天开始,接连近十天,自己的自行车尾气都被人放掉,不仅如此,还把车胎给戳了个洞,等到他修好自行车的时候,程诺佳人早已步行回到了家里。 所以,这个梁子,让高铭对杜决记忆深刻。 当年,杜决就像是个泼皮一样,毁了他的初恋。而此时此刻,高铭万万想不到,同一个泼皮,再次横在了他和程诺之间,在他想要跟初恋女孩再续前缘的时候,那家伙早已抢他一步,用“假结婚”这鬼玩意,铐住了他心仪的人。 ……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是少不了的。 高铭不着痕迹地扒开杜决的手,加重语气,“我叫高铭。” “我知道,我记起你是谁了,大才子!”杜决笑眯着眼睛,诚心的。 高铭发现自己完全是对牛弹琴,而且,见到程诺的欣喜,如今也被杜决给冲击地一散而尽,他优雅地站起身,对着程诺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明儿见了,诺诺。” 又是诺诺! 程诺干笑了声,说实话,这“诺诺”两字,听得她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好,明天单位见!” 杜决眉头一跳,可是抓住了个关键字眼,在高铭前脚刚走,他就一屁股坐上了高铭刚刚捂热的位子上。 “程诺,你刚刚说什么?单位见?哎哎,那白面书生什么时候成了你同事了?” 程诺忍无可忍了,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拜托,杜先生,你能不能也积点口德?什么白面书生,那么难听!” “难听么?我没叫他小白脸,就算客气了!” “越说越离谱!”程诺选择直接起身,同时不忘拉了左梅梅一把,“咱们走,这里的空气已经被污染了。” 左梅梅忙不迭地站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俩大神总算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凡人了。” 见程诺要走,杜决手臂一伸,张开爪子揪住了程诺的裙摆,“你给我等等,还没说正事呢,来来,先把我这协议签了,你再走。” 程诺解放了自己的裙子,“我说你能别动手动脚的么,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什么是廉耻心。――嗳……什么协议?” “起哄是吧,刚刚电话里我跟你说的,你压根没往心里去?”杜决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来,往身前咖啡桌上一摔,“明白了,重色轻友啊,身边守着个小白脸,魂不守舍了,连哥的话你都敢当耳旁风?――你过来,给我签!” 【009】 我先帮你破了 杜决拿出的那堆文件,自然是那份所谓经过律师鉴定过的“假结婚”协议。 左梅梅好奇地很,忍不住地凑过去,才看清“协议”两个最大号的标题,就被杜决“啪”地大手罩在了文件上。 “切,小气!” 杜决站起,“我就小气!――那个,我跟诺诺有正事,你该去哪玩去哪玩,来,哥替你打个车。” 说着,杜决搭着左梅梅的肩,硬是强迫地带着她出了咖啡厅,走半路,不忘回头瞪程诺一眼,“你给我老实点,赶紧签,别想着玩小把戏,哥那有大把备份!” 程诺歪唇,“切!” 再说左梅梅被杜决钳着双肩,左扭右扭地也挣不开,甚至连跟程诺说句道别都没有。 而程诺瞅着纠缠着离开的二人,嘴角漾着看好戏的微笑:杜决有个本事,那就是几乎可以跟任何一任前女友成为好朋友,其实这一点,说到底,也不知道是他太有情,还是太无情。[] 曾经相爱的二人,如今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真的不掺杂一点杂质,这是让程诺无法理解的。 对她来说,爱就爱了,如果不爱,那么从此最好彻底划清界限。 嘴角的微笑,像是定格一般,程诺默默地看着二人还在纠结着,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她才慢慢地收回了那抹笑,表情是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深沉。 …… 两分钟后,杜决回来了。 他搓搓手,好像摆脱了个大麻烦,“可算把她送上车了,这两个人的事吧,要是再加上第三张嘴,就没得完了。――嘿,我说,你咋还没签啊?” 程诺抬眸,挺无辜地笑笑,“没笔。” “靠,你早说啊,耍哥呢是吧。”杜决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支签字笔,丢过去,“快签,别磨蹭,瞧见哥那帅气的签名没?就签在我名字下面。” 程诺握着笔,笔尖在协议的白纸上,落下了一滴黑点,却没有继续纵横成一个完整的字。 “杜决,你真要跟我假结婚啊?” 杜决双手环胸,靠上了椅背,歪头要笑不笑地审视着程诺,“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相中高铭那花瓶了是吧。” 程诺垂眸,若有若无地扯了个自嘲的微笑,再抬头,已换上了女霸王的表情,“干嘛,儒雅绅士,淑女好逑!” 杜决一脸不屑地连连摆手,“得得,你直接就说是好色就行。――诺诺,哥也不跟你玩虚的,咱俩来好好分析这笔账,我呢,是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哥这辈子就是有仇必报的,你了解,对不?而且啊,这次是小晴那女人主动倒追我的,估计就是看我人帅、有前途,想傍个金饭碗什么的,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骗过感情啊,是吧,所以,我是一定要让她后悔的,至于你那个什么钟毅,咱们顺势给他个反击,就算锦上添花了。这是对于我来说的好处,对你呢,哥说的那钱、那房,绝对兑现,唯一有损失的,可能就是现在突然出现了高才子,你心动了,怕错过这村没这店了,是不是?” 程诺失笑地别开脸,那笑容却没有涌上眼底。 “接着说,你接着说。” 杜决倾身上前,直看进程诺的眼底,“诺诺,咱们协议里不是有一条么,我有义务帮你撮合你和你人生的另一半!所以,放心,两个月后,哥把那奸夫淫妇整了之后,会亲自把你送高铭面前去,然后跟他解释,结婚后,我绝对和你清清白白的!――对了,话说回来,你还是处吧,可别让我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诺抡起手里的签字笔就丢过去,“杜决,你流氓!” 杜决得意地坏笑,其实,这问题他心里的答案也是肯定的,程诺那女人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恋爱,没超过十天就被人给劈腿了,而且,在那有限的几天里,他这个八卦男人几乎每天都问她进展情况,拉手没?拥抱没?接吻没? 总之,一切尽在掌控,现在这么问,完全多此一举,瞧他现在的嘴脸,说不出地嚣张,“这么说,真的还是?” “没完了?” “是就是,老处女,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还说?” “行行,不说、不说,其实,就算不是,也没关系,高白脸又不知道你之前谈没谈过恋爱,对不?” “杜决!” “别叫唤,既然是与不是都没关系,哥不如讨个便宜,要不,我先帮你破了?” 程诺拍桌而起,“不签了!” 闻言,杜决赶紧赔笑,上前抓住她的手晃了晃,“哥错了、错了,快签吧,哥绝对不当你和高书生的障碍,成不?” (这章,其实对于程诺的感情,有几处暗示,不知道亲们有没有看懂。) 【010】 哥送你一礼物 杜决每次做这种动作的时候,眼神都像是流浪小狗似的,那么楚楚可怜。 而程诺对他的这种眼神,除了全身恶寒,更是无可奈何。 “喂喂,杜决,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啊?快给我松手,拉拉扯扯的,丢人!” 杜决很听话地松了手,一扭头,将程诺刚刚丢过来的笔又捡起来,硬塞进她的掌中。 “快快,先把这个整了,回头还有很多事呢,别以为哥清闲,结婚是大事,哪怕是假的,也要做全套,比如跟我老爹老娘,还有你爸妈他们报备啊,印喜帖啊,请婚假啊,对了,咱俩可都是k市苗寨那旮旯的,这婚礼怎么也要回老家去办,那身新娘服还有头饰项链什么的,你妈妈应该是从你出生就备下了吧,回头我让我妈去买几对银镯子去,哦,还有,伴娘,你有属意的对象了没?” 程诺才签下一个“程”字,就被杜决那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给吓哆嗦了,那个“诺”字怎么也签不下去。(.无弹窗广告) “停停,我说,要这么麻烦么?我怎么觉得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啊?” 想了想,她干脆“啪”地一声,又把笔给放下了,“不行,我觉得这不划算,我要求增加酬劳!” 杜决瞪圆了黑眼珠子死盯着她,“什么?” “增加酬劳!” “姑奶奶,协议都拟好了,你又要加什么?……行行,加吧,加吧,大不了咱们再拟定个附加条款,你想要什么?” 程诺眯着眼睛,十足一奸商模样,“除了十万元现金、一套房外,再加一辆车!我可不要熊猫、qq什么的,就要上海大众的甲壳虫,草绿色的那款!” 杜决无语了,崩溃地看向一旁,半响,才把视线给转回来,“程诺,把哥当冤大头呢,是吧?甲壳虫……那要三十多万,你当哥是做房地产的?还草绿色,瞧你那品味。” 程诺悠闲地靠上了椅背,语气凉凉的,事不关己似的,“是你要整的这么麻烦的,还回k市去办婚礼?老家那些人喝米酒像喝水,米酒那后劲我可顶不住,而且,在那办的话,一个婚礼十三天,尤其是最后两天,要戴着几斤重的纯银新娘‘头盔’一整天,还不包括满脖子的银项圈,手腕上五六根银手镯……,辛苦!懂不懂?条件我开在这了,要不你就简单在b市大家吃顿饭了事,要不,你就给我签个附加条款。(.无弹窗广告)” 杜决听了,连连啧嘴,“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有光明大道你不走,阴间小路你非要闯进来,活该!” “行,算你狠,答应你,甲壳虫一只!” 程诺怔了怔,有点不明白了,“假结婚而已,你真要搞得这么破财么?” “那是,到时候咱俩结婚是要录成光盘的,哥就要你穿金戴银、风风光光的,气死小晴那女人!” “呃……,为了报复,你这牺牲够大的。”男人狠起来,还真是恨不能把老命给赔上啊。 杜决挑眉,无所谓地笑笑,“反正又没牺牲给别人,咱俩谁跟谁啊。” “……” 程诺抽搐嘴角,终于在那协议上签下了“诺”字,并且用手写地将附加条款给写在了后面,二人还郑重其事地按了指印,画押! 杜决收了那协议,美了,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的公文包,而后张开双臂,“来,合作愉快,诺诺,让哥抱一个。” 程诺把他的胳膊一推,“得了,留着你的怀抱,给你的第九任女朋友吧,我得回家,跟我妈打个预防针去,这么突然,别吓着她。” “哥送你?” 程诺知道杜决现在开着一辆丰田的凯美瑞,她对日系的车都没什么好感,确切地说,对带“日”字的东西,都没有好感,所以,她拒绝坐顺风车,轻哼了声,“真想让我方便,赶紧提前把我的甲壳虫给兑现了!” 说完,程诺拎着包走了。 杜决狗腿地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疑似自言自语,“……这还不简单。” 这话,程诺也听见了,却没放在心里。 是夜,杜决一身休闲装地敲响了程诺的家门,当时,程诺家也刚吃完饭,一般来说,在这个点还来敲门的,十有八九是杜家的人。 所以,程诺也就没戒心地开了门,果不其然。 杜决杵在门口,也不说要进去,笑眯眯地,“丫头,哥送你一礼物。”说完,他从身后拿出个巴掌大的小笼子,包装地还挺精致。 程诺接过,觉得里面好像有活物似的,时不时地撞击笼壁几下,可因为看不清里面,所以不由好奇,“什么东西?” 杜决阴森森地怪笑,“兑现!” “什……么?” “甲壳虫!” “……” 程诺眉心狂跳,“杜决,你这个大变态!” 【011】 大家别太认真 程诺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那一吼,让整个夜晚,变得热闹起来。 程妈妈听见女儿的尖叫,放下手里正在打的毛衣,就冲了出来,“诺诺,大晚上的,你在门口鬼叫什么?” 程诺还在死瞪着杜决。 杜决那厮却变身社会的良好青年,对着程妈妈微笑,“阿姨,没别的事,不过是来给诺诺兑现我的聘礼而已。” “聘……聘礼?”程妈妈懵了。 杜决下意识地又看向程诺,跟着她互瞪,“你还没跟阿姨说啊?” 程妈妈受不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焦灼感,“你这俩孩子,到底啥事啊?” 程诺没好气地将小笼子丢给母亲,“没啥,呐,给你一昆虫,拿去养吧。” 说着,这妞就要关门,当然是要连同杜决一同关在外面。 可程妈妈却抵住了门,开始说教,“嗨,你这孩子,越来越没礼貌了,怎么能把豆豆挤在外面呢。” 说到这,是要补充一茬,杜决这厮的小名,起得还挺萌:豆豆! 程妈妈解救了杜决小豆豆,赶紧锁住目标,“豆豆啊,到底啥事,什么聘礼……,还有,这是什么东西?”说着,她举了举那小笼子,真心好奇着。(.) 杜决咧了一边嘴角,挺得意地看着程诺铁青了的小脸,“这么回事,我跟诺诺……嗨,还真挺不好意思说的,是这样的,阿姨,我跟她准备结婚了,聘礼……” 话未说完,就见程妈妈扯着嗓子对着客厅喊了声,“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出来,出大事了!” 杜决的微笑僵硬了下。 程诺也不由地扶额。 程爸爸不负程妈妈厚望的,没几秒钟,就冲了过来,“咋啦,咋啦?” 就这样,程家门口挤了四个人,程诺挺想提议一句:有话,大家不能坐沙发上慢慢说么? 就见程妈妈恨不能老泪纵横地握住了程爸爸的胳膊,“你女儿要结婚了!” 程爸爸一怔,“什么,结婚?这么着急干什么?对方是干什么的,家底清白么,都打听清楚了么?聘礼呢?这些都要谈好了!还有啊,双方家长还没见呢,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能随便嫁吗?” 程爸爸越说越激动,程妈妈想插句话来都没机会,好容易,逮着程爸爸喘口气的时候,急急地加入一句,“要跟你女儿结婚的,是豆豆!” “豆豆?” 程爸爸看向杜决。(.好看的小说) 杜决一整肃容,郑重点头。 程爸爸咧嘴笑了,“嗨,早说嘛,要是豆豆,没聘礼都成。” “……”程诺趔趄了。 很显然,程家父母兴奋地很,甚至有些忘乎所以。 “这好事,你这俩孩子怎么也不早说啊。” “都到了结婚的地步了啊,交往多久了呀?” “瞧你,糊涂了吧,这俩孩子,当然是从幼儿园时就开始交往了,那时候,咱们家诺诺还给豆豆贡献了一条裤子呢。” 杜决忍无可忍,也趔趄了。 程爸爸兴奋之余,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什么?幼儿园就开始了?那不是早恋?” “早恋怕什么?女儿现在不是很优秀?豆豆更是出色地很!”程妈妈为女儿解围,同时不忘夸未来女婿两句。 程爸爸点头,却又忽的想起一事,“咦,这七八天前,诺诺不是才跟她单位的一孩子谈恋爱的么?” “那……那是烟雾弹,糊弄咱们呢!”程妈妈真是聪明啊,这种解释都能想得到。 “哦――,唉,现在的孩子,谈恋爱还偷偷摸摸的。”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程爸爸居然就真的信了。 “这结婚是大事,咱们找老杜他们商量商量?” “走走,是要商量,不商量的话,我睡不着!” 二老自说自话,竟然无视两个当事人,直接出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程诺已被现状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杜决假好心地抓住她的手臂,作势搀扶一把,“傻着干嘛,去我家吧。” …… 程诺终于可以坐上沙发了。 当杜家爸爸妈妈听到程家双亲的说辞,也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的时候,程诺哼哼冷笑,对着身边的杜决靠了靠,歪了下头,口齿不清地压低声音,“姓杜的,你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不想,这一动作被程妈妈瞧见,误会了,“看看,这俩孩子关系都这么好了,诺诺,别太亲昵着,啊。” 程诺无语,欲哭无泪。 杜家父母显然比程家爸妈更快地接受了现实,不用一分钟,客厅里便热烈而欢快地讨论起婚礼细节问题。 杜决始终维持完美微笑,并适时地加一句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程诺觉得自己全然置身事外一般,她很想说一句:这结婚是假的,大家能别太认真么? 【012】 又不是没吻过 程诺想象不出,如果两个月后,她跟杜决离婚的话,双方父母会是怎样的表情,要受到怎样的打击。 这事,她欠考虑了。 而且,事情走到这一步,似乎没有了多少回旋的余地,她充其量跟母亲晨昏定省一番:告诉母亲,这年头,闪婚闪离的多了去了,所以,不管她和杜决的将来如何,请淡定。 程、杜两家父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讨论了整整两三个小时。 不知何时,杜决已经离开程诺的身边,坐到讨论圈里,加入到讨论的阵营里。 程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忽又发现这个动作实在是不孝得很,她掩住唇,同时悄悄把伸出眼角的水雾给抹去,可惜,没过一分钟,……又是一个呵欠。 程诺掏出手机,不禁震了震:已经凌晨一点了!不知道她可不可以先行撤退去梦周公? 在程诺打了第三个呵欠的时候,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细节性的东西,我来拟定吧,阿姨、程叔,现在也不早了,诺诺明儿还要早起上班,要不我们……” 杜决的话未说完,杜妈妈就暧昧地接口道,“是啊,结婚这种大事,哪是一个晚上就说清的,敏姐,你明儿早上直接来我这,咱们一起去喝个早茶,边吃边聊!――豆豆,瞧你这孩子,怎么,怕未来媳妇熬夜,心疼啦?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自己的妈过。” “妈――”杜决那厮混淆视听地娇嗔一声,让四个大家长笑成一堆。 程诺咧着嘴,直抽抽,想着杜决这流氓真是太有演戏天赋了。 不过,倒也亏了他,总算可以回家睡觉了。 …… 婚前第一次讨论大会结束,杜决当仁不让地担起了送未来岳父岳母,及准新娘回家的重任,其实,不过就是一条两三米的走廊而已。 话说,当程家父母打开自家的房门后,又出了点小插曲。 那就是当程诺迈开步子要进家时,杜决从后面把她的手臂拉住了。 “干嘛?”程诺顶着厚重的眼皮,人都开始犯迷糊了。 杜决前后看看,忽而压低了声音,“诺诺,来个吻别吧。” 程诺一个激灵,瞌睡跑了大半,挤出了几个痛彻斯特的字来,“……你找死!” 杜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傻妞,做给别人看的,懂不懂?咱俩热恋,连个吻别都没有,正常么?我敢打赌,阿姨绝对正趴在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呢!” 程诺想了想,这事母亲还真做得出,但是…… “我管这些呢,总之,别想!”说完,继续迈步,可手臂被杜决扯着,跟打上金刚混凝土似的,动也动不了。 杜决那家伙还一脸不理解似的,“嘿,我说,你这么矫情干嘛?哥亲一下又不会怎样,再说,咱俩又不是没吻过?” 一听这,程诺炸毛了,“你还说!那都陈年烂谷子的事了,而且,那时是为了帮你追女生,我才……,我说杜决,你别给我没事找事啊。” 杜决坚持,“什么没事找事,做戏做全套,两家父母都看着呢,别让大伙失望,快过来,吻别一下。” “你爱找谁找谁,我……” 话未说完,杜决便生硬地扯过她的胳膊,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而后并不眷恋地松开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去睡吧。……瞧这费劲的。” 程诺无法抑制地僵了下,恼怒地瞪了杜决一眼,回了自己的家,“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她不知道杜决是不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也转了身,但是她想,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程诺仍靠着房门,一遍又一遍,深深呼吸,目光无聚焦地盯着地面。 之前的那一记轻吻,带来的电击感犹存,似乎撤离不去似的,比十几年前的那次儿戏初吻,更加让她难以释然。 她和杜决真是太熟了,熟到她甚至可以数清他脸上有几个带黑头的毛孔。 大概就因为太熟了,让他把自己当做一个哥们,或者特殊时刻的一个帮手,或是一个信手拈来的道具。 而她竟也半推半就地,纵容了他那么多年,甚至很可能……,会继续纵容下去。 十一年前的初吻,虽说只是一场儿戏,可程诺知道,这辈子,她是再也忘不掉了。 犹记得那是一个夏天,暑期夏令营开始地一天前…… 【013】 初吻(上) “诺诺,豆豆来找你一起做作业了,开门啊,诺诺。” 十一年前,是母亲把那个难以抹杀的梦给带进来的。 十四岁的程诺,面对杜决,是真的将他当个“闺蜜”,所以,就那样穿了件无袖t恤和短裤,开了门,甚至都没有穿上自己的小可爱,上身几近清凉地暴露在一个少年的视线里。 因为,那时的程诺,还没有把杜决当做个男性。 她看到他怀里抱着几本用了一年,还新得跟刚发下来似的课本,眼里不屑又无奈地扭了头,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没好气地说,“你坐桌子那头,有问题就问,没问题就自己写,当然,最好是没问题,省得影响我。” 程妈妈训了声,“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要一起学习,相互讨论,这样才有进步的嘛。――豆豆,你先坐着,这杯橙汁是你的,另外一杯给诺诺,阿姨给你们切西瓜去。” “不用了,阿姨,做完作业,我会自己去客厅拿的。”刚刚进入变声期的杜决,声音沙哑的跟公鸭嗓子似的。 程诺憋着笑,脸憋得通红。 程妈妈笑眯眯地说了句,“还是豆豆懂事,那行,阿姨不影响你们了。”说完,便顺手帮着关上了房门。 杜决将书放在了桌上,扭了头地竟将门给反锁了。 程诺蹙眉,“干嘛呢?鬼鬼祟祟。” 杜决以指抵唇,“嘘,有事,有大事!” 话说,程诺实在是听着他的声音想笑,总感觉现在的杜决,像是被谁勒住了脖子似的,而且,她也真的“噗嗤”一声,笑了。 杜决知道她笑什么,变声期的困扰,他也很头疼,偏偏程诺这一笑,跟落井下石似的,他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结果,这一瞪,竟让他不小心地看见了不该看的地方。 视线透过程诺那无袖t恤宽大的肩带,没有任何阻碍地直接看到了她的身体,很清晰。 如果第一次看,是不小心,那么第二次,杜决则是完全克制不住地在有意识地偷偷看。 虽然那里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已见雏形。 杜决难得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他下意识地抓了一杯橙汁,端起来狂喝几口。 程诺蹙眉抬头,不悦地说,“喂,你脸皮也太厚了吧,那杯可是我的!” 杜决有些恼羞成怒,“小气,哥喝一口能怎样啊?” 程诺摇摇头,无奈道,“拜托你别说话成么,你那声音……,算了,当我没说,你刚刚要说什么事来着?得了,我知道,你的那些所谓大事,也就哪几种而已,找我又是让我帮什么忙啊?递情书,还是送礼物,还是帮你约人家吃饭?” 杜决抹了下嘴角的橙汁,摆摆手,“都不是,那些都是小儿科。” 程诺瘪嘴,压根就是怀疑。 杜决挪着椅子,靠近程诺的身侧,不知是不是之前的视觉遗留症,让他在靠近的那一刻,竟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喉咙,悄悄地再扫了一眼程诺的胸前,便急急离开,“诺诺,你热不热啊?” 程诺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压根不知道自己不算成熟的身体,正在无形地散发着诱惑。 “杜决,你今儿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有事快说!” 杜决再清了一声嗓子,不知是心虚,还是怎样,也同样没好气地吼了声,“行啦,别催啊,哥这不是在想的嘛,咳,那个……二班的徐可,知道不?” 程诺露出一抹果然的不屑笑容,“咱们这一级的校花,久仰啊。” “别贫,那个……哥要追她,趁着过两天夏令营的时候。” “哦――”程诺挑眉,“要我递情书,还是送礼物,还是帮你约人家吃饭?” “呸,都说那些是小儿科了!我听说,徐可那女的很刁,也是有前科的,她交过不少男朋友。” 程诺不解,“有问题?你不是也交过一任女朋友吗?” “不一样!我听说,徐可喜欢成熟点的,可是,哥上一次才交往了一个月,娘的,手都没拉到!我……” “停,停!”程诺做个手势,适时地打断了他,“说归说,能别讲脏话么?” 杜决愣了下,虚心受教,“好,好,那个、那个……哥怕如果真的一上来就是猛的,哥这种连kiss都没打过的人,顶不住啊,怕她发觉了,嫌我嫩。” 程诺眨眨眼,“说完了?” “完了。” 程诺还没明白,“那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杜决又往她身边挪了挪,“诺诺,看在咱俩一起长大的份上,你陪我练练。” “练练?” “kiss!” “……”程诺半响,回过味来,暴怒,“你脑子是不是被雷劈了?” 【014】 初吻(下) 程诺的暴喝,对杜决没有半点影响,反而让他找到了之前和她相处的那份自然。(.无弹窗广告) 他搭上程诺纤细的肩头,嬉皮笑脸地啧啧两声,“干嘛这么激动,跟哥练,你也没啥损失的,瞧你前胸贴后背的样,哥要不是情急,也不会找你这种假小子来练。” 十三四的年纪,程诺对于女人身材的重要,还没有多少明确的认识,她甚至挺了胸膛,“行啊,我是假小子,那你干嘛不干脆去找你的小弟跟你练练?” “那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都是前胸贴后背。” 杜决有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认输,抱拳求饶,“好好,哥的错,我的那些跟班都是臭烘烘的一帮小子,凑近他们我就倒胃口,诺诺,怎么说咱俩小时候也是穿过一条裤子的,这事,我可是不轻易提的,现在我扯出来,也是为了充分说明咱俩的深厚情谊,那就跟亲兄妹一样,对不对。你说,亲人间亲亲嘴,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嗳,你不是怕哥吧。” 请将不如激将,无论何时,都能有着出奇制胜的效果。 程诺拍桌而起,“行啦,别墨迹,事成后,五百块!” 帮忙需要报酬的。 在零用钱还是一种奢侈品的时候,程诺这十几年来,从杜决的身上,已然捞到比较客观的一小笔。 杜决哀嚎一声,“五百?要哥的小命啊!” 程诺作势拿笔,又要坐下,“不愿意拉倒!” 用初吻换钱,也只是意味着,程诺就此时此刻而言,并没有把这场交易当做是真正的初吻。 杜决咬牙,一挥手,“成交!那你可得好好陪我练!” 程诺一番白眼,“还能怎么好好的,给你一分钟,尽快找到诀窍,我还要写作业呢。” “行行,你你……你先转过身来。”杜决有点结巴,紧张了。 程诺身体死板地像木头,直挺挺地站在杜决的面前。 杜决再一次,忍无可忍地扫过了她的胸前,而后移开视线,双手握住了她光洁的手臂,慢慢低头,却在低下一半的时候,停住了,有些抓狂地怪叫一声,“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把眼睛给闭上啊,瞪得那么大地盯着我,我怎么练,都是女孩子家的,怎么就没点羞答答的感觉呢?” 程诺轻哼,“羞答答?那我要不要再静悄悄地开?”嘴上如是说,可她还是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 闭上眼睛的程诺,顿时显得温顺了很多。 杜决吞了下口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凑上她的唇的,只知道在碰触的那一刻,有种电流直击脑门,他下意识地舔舔她的唇,明明他喝了橙汁的,可是,他却觉得她的唇更甜。 程诺天生就是破坏气氛的,“痒,我说你快点,怎么这么笨!” 杜决被刺激了,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对着她的柔唇蹂躏起来,另一手,则顺势从她的手臂滑落,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发现,程诺的手很小很软很滑,纳入掌中的感觉,很微妙。 原来,程诺也是个女孩子…… 杜决的手越发用力,握得程诺也越发地紧,手心里都是汗。那些湿意让他觉得有些丢人,赶紧地转移了阵地,慢慢移向她的后背。 在圈住她的腰时,杜决只有一个心思,臂弯里的腰肢,那么纤细、单薄,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她的腰都给勒折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放肆而失控地用舌尖撩拨她的唇瓣,脑中一直念念不忘她t恤下的惊鸿一瞥,而手也自己有意识地再次挪移,直撩进那宽松的t恤里…… 就在他得逞的那一刻,程诺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像个小母豹似的将紧拥着自己的杜决推开,“你你……杜决你在干嘛?” 程诺不懂之前那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单纯的好事。 再想想,似乎不解恨似的,她开始拳打脚踢,甚至捞起自己的课本,对着杜决的头砸去。 杜决意犹未尽,却也是有些满足了,他笑着躲闪,“不就是练练么,――咦,诺诺,你居然脸红了?” 程诺觉得脸好像真的烧了,可嘴上却硬着,“脸红你个鬼!你……你得寸进尺呢吧,我我……你得再加五百!” 杜决坏笑,“成啊,不过,你得再陪我练练。” “练个头,你滚,以后别来我家!” “喂,诺诺,等价交换,你干嘛这么激动嘛。” “我就激动,五百块钱拿来,你的人给我滚!” “没回报,我干嘛掏钱啊。” “我管你呢,快点,五百!” “……” 那时,他们到底是怎样结束这种幼稚的争吵的,程诺已不记得,只知道,那个吻,还有有些出轨的碰触,让她彻夜难眠,而且,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法像以前一样,用没有性别差异的目光看待杜决。 【015】 当面对峙 翌日,又是一个工作周的开始。(.) 程诺整装待发,出了门,巧不巧地,杜决也在对面开了门。 二人相视,杜决就如同往常一般,痞痞一笑,扬了手,“hi,诺诺,这么巧。” 这就是杜决,仿若昨夜的蜻蜓点水一吻,就像是眨眼皮那般自然而不被记在心里。 程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嘟哝一声,“倒霉!”说着,一手挥开了他要拍向她肩头的大手。 这就是程诺,在她的心里,有份骄傲,让她绝对不会主动去表达一份可以说是“单相思”的感情,在她的爱情世界观里,她不允许自己付出的,比对方多。 杜决表现地无所谓,那么,她必定可以做到比他更加无所谓。 “诺诺,要不要坐哥的顺风车?”杜决屁颠屁颠地跟在程诺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地到了电梯前。 程诺摆了个stop的手势,让他打住,“顺风车就算了,请你记得我的那辆甲壳虫!别弄些恶心兮兮的昆虫来糊弄我!” 电梯门开,程诺率先走了进去,杜决紧跟其后,坏笑地歪头看她,“最近大家都比较紧张,昨晚我也只是调剂一下而已,对了,昨晚那只……” 不待他说完,程诺打断他,“被我丢进微波炉,烤了。(.)” 杜决惊骇了下,“烤完之后?” “吃了。” “……” 杜决的石化,在两秒后终止,以他对程诺的了解,他要是信她这句话,那么他真该重回幼儿园重新上起。 杜决咳了声,决定旧话重提,“嗳,真的不坐哥的顺风车?” 话说着,这一次,他成功地抱住了程诺的肩。 程诺咬牙,“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哥那车已经被我调教地很好了,要不,将来用这辆代替你的甲壳虫?好不……好嗯啊――” 杜决的尾音开始扭曲,因为…… 程诺斜着小脸,冷笑,同时捏着杜决大腿肉的两根指头,又旋转了个圈。 杜决咧嘴哼哼了,“丫头,你能不能别只捏着我的皮啊,疼……嘶,疼啊!” “甲壳虫!” “好好,甲壳虫!” “一个月内兑现!” “你逼死我吧……嘶!好好,一个月内兑现!” 程诺松开了手,而电梯也在此时停下,打开。 望着女人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杜决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大腿外侧,一跳一跳地蹦出电梯门。 “喂,诺诺,真不坐?……这丫头,越来越狠了。”当哥不容易啊,尤其是最近几年,他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程诺这妞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喂!坐不坐?!” …… 程诺有骨气地挤了地铁,踩着上班的点,踏进研究所的大门。 迎头碰到了坐在邻桌的女同事,刚想打个招呼,眼睛就被身后的一双手给蒙住了。 程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扯开那双手。 可是,眼睛的束缚更紧了,一个带笑的低沉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猜猜我是谁?” 这个声音…… 程诺觉得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接着,她便猛地拉下那双手,扭过头来,“你……” 那人微笑,“早啊,诺诺。” “……钟毅。” “干嘛,一个周末没见,不认识了?对了,这两天你都忙啥呢,一条短信都没给我发。” 程诺张了张嘴。――钟毅,这个七天前成了自己男友,却劈腿劈到了杜决女友身上的男人,竟似一点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笑着跟自己说话,甚至是递给了自己一袋面包加牛奶。 “呐,你的早餐。” 程诺有些恍惚了,她干涩地咧了下嘴,“不用,我吃过了……” 确实,周六那天,她的分手短信,最终因为协议问题,而忘了给钟毅发过去,可现在看起来,钟毅似乎没有一点要跟她了断的意思,是想要脚踏两船,还是说,中间有误会? 可是,杜决录下的那段视频…… 钟毅咬着面包,一边搭讪,“对了诺诺,咱们所今儿要来个新同事,s市刚毕业的高材生。” “……哦。”他说的应该是高铭,消息还真是灵通。 在质监所里,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特别的耳目和消息来源,所里同事八卦和嗅觉敏感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娱乐圈里的资深狗仔队,因为,只有掌握了最可靠的消息,才能知道去依附谁,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上位。 在机关里爬升,靠关系;在机关所属的事业单位里爬升,同样如此。 程诺心里无谓地冷笑了下,思绪重回钟毅和杜决女友小晴的神秘恋情上,比起上位,这件事的真实性更重要。 “那个,钟毅。” “嗯?” “你知道杜决不?” 钟毅顿了顿,而后笑道,“知道啊,上周四给你送雨伞的那个。” “嗯,就是他,他说,想要跟咱俩一起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以后就是朋友了嘛,顺便,把他的女朋友小晴,介绍给我们。” 程诺状似无辜的眨了眨眼,慧黠的眸子,盯着钟毅的每个细微表情。――钟毅和杜决,总有一个有问题的,她能做的,便是让大家当面对峙。 【016】 高铭的加入 “……好啊。[]” 当时,钟毅是这么回答的。 可是,程诺却看到了钟毅短暂的犹豫,而这一瞬的犹豫,让她明白,杜决真的没有说谎。 钟毅和小晴,真的有问题。 那么,现在钟毅对着自己却殷勤不断的,是想要脚踏两船了? 这男人的心思,程诺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去挖掘,她其实很反感这种对待感情三心二意的男人,有那么一种冲动,让她觉得,答应杜决假结婚这种事,真是做得太对了。 钟毅不明白程诺有心试探,他心虚地想要转移话题,可转来转去,又转回到高铭的身上。 “诺诺,听说,咱们这新来的同事,挺有后台的。” “……是吗。”程诺兴致缺缺地应着,在这所里,某人有后台,早已不是新鲜事,如果谁是真枪实弹地考进来的,那才算稀奇。 “听说,他要被分到咱们所的检测部,这检测部可是肥差啊,上一次轮岗的时候,你不是也有申请过调到检测部去,可是,领导没给批吧,所以说,混咱们这种事业单位的,还是要靠关系,对了,听说这新来的……” 话未说完,程诺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钟毅啊,你先上去吧,我肚子突然疼得很。――顺便帮我打表啊。” 说着,程诺借尿遁了。 她挺不待见高铭还没有报到,就被人这么说三道四的。 怎么说,高铭也是她的“初恋”,虽然,那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被她特殊定义了的,可时过境迁,就现在而言,或许,她真的可能跟高铭有所发展了,也说不定。 …… 在高铭调过来的第二天,原来科研部的头――孔主任找到程诺,“过两天,有新一轮的竞岗,所里内部也到了三年一次春季调岗的时候了,我估计……要调到考核部,小姑娘,没人压迫你,以后自由啦。” 程诺嘻嘻哈哈地回复,“人呐,都有虐性,这被虐待惯了的,突然没压迫感了,也会空虚啊。” 孔主任瞪她,“少给我嬉皮笑脸的,程诺,我都这把年纪,这个位置了,还看不透你的心思?来咱们这个所的,八成以上是关系户,那都是质监局里的什么处长啊、厅长啊的亲戚来着,能够像你这样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我敢说,整个所里,十个手指头都用不完,本来,你进来这里,我和梁副所长都想着,你这种人,是不是高分低能?还是说,就像是那种在象牙塔里养着的,压根就不知道社会复杂,过了半年,我突然发现,你居然跟咱们部,不,不仅仅是咱们部,几乎是所里的每个人,上到副所长,下到跟你一样的普通员工,每个人你都能处得如鱼得水的。――了不起的能力啊,最重要的是,没人发现你是怎么侵入的,可等察觉时,好像每个人都跟你很铁了。” 程诺听着,只是微笑。 孔主任看她一眼,“我想,你应该是个有野心的丫头,只不过你藏得深,这就是城府。快要竞岗了,你会报名竞选副主任吧。” 程诺轻轻一笑,“那要看领导给不给我报名的机会啊,虽说是进所三年,就可以竞选,可所里优秀的人那么多……” 孔主任以指背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少来了,你以为我平白无故地就来找你说话?” 程诺明白,孔主任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她是想要向上走,这也不过是要摆脱现在的窘境,她并没有刻意地去讨好谁,或许是多年好性情遗留下的本能,她确实能得体地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最重要的,她知道,自己有张漂亮的脸,也知道,自己能够被开得起玩笑。 女人,应该要懂得把握自己的优势的。 孔主任最后给她告诫,“所里的人,大多有关系,而那种关系根深蒂固,庞大地可能连我都看不清,所以,尽人事,安天命,别太纠结结果。――据我所知,你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后台的,是不是?” 程诺知道孔主任的意思,那就是说,不要让她对这次竞选抱太大希望的。 这其实早就是她意料中的结果,所以,她无所谓地打趣道,“怎么没有,我的后台就是你啊。” “少来!” 孔主任是想培养她的,她有实力,也肯学,更有种让人不反感的混社会之道,所以,他将她当个女儿似的去培养着,不过,换了部门,他也鞭长莫及。 最后,竞岗的结果,程诺想不到,自己却是被高铭给挤下去的,一票之差。 这让她难免不介意,换做任何一个人,她可能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介意,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而高铭也在公示的当晚,以老同学聚聚为由,约了程诺吃饭。 这顿聚餐上,程诺记不清太多的细节性问题,只是对高铭的一段说辞,记忆深刻。 “今年还有秋季竞岗的,程诺,我在来报到前,已经是被内定为副主任的,只不过,为了让人信服,所以才让我参加公开竞岗演讲。――你虽然来这也三年了,业绩做得不错,和同事们关系据说也很好,听说,这次投票,普通员工层的票数,你的最多,不过,你的岗位知识也就局限在科研部,这是一个弊端,因为竞岗中层副职,谁也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部门去,你必须对别的部门也有所了解。” 程诺知道他说得对,其实,一年前,她已经申请过一次调岗,可是副所长说,科研的任务重,少不了她这个业绩最高的,便没有同意她调岗。 混事业单位,没关系就像是被困在网里的鱼,那种困境,让人窒息。 所以,程诺听到这里,便对高铭少了之前的不满和戒心,却也没有轻易地掏心,而是极为巧妙地一句反问,“所以呢?” 高铭微微一笑,用他略显高深莫测地眸子看着程诺,“所以,我会向上级申请,你过来我这个检测部吧,跟我混半年。” ------题外话------ 此章已修。 【017】 原形毕露(已修) 怕程诺不乐意,高铭又补充了句,“在科研设计部没有前途的,来我检测部,天天去外面检测,当专家,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油水可拿,总比对着枯燥的画图软件好吧。” 程诺笑笑。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高铭,还没有上任,就在她面前烧了两把。 先是挤了她的位置,而后又亡羊补牢地把她提了提。 一时间,她不能尽数分析清高铭的居心,她知道,高铭此举,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地只是为了帮助曾经的老同学那么简单,也不会说是为了近水楼台地和她发展进一步的暧昧关系,才做到这步,最有可能的,还是出自于他自身的利益。 毕竟,在科研设计部,若说最有实力的员工,她程诺真是当仁不让。 而高铭毕竟是个外来者,就算上有靠山,可是具体开展工作,还是想有个可靠、实用的助手的,而这个助手,自然是非程诺莫属。 程诺明白这一切,不过,如果真的能调岗,对她来说,也是个机会,如果是件利己不损人的事,她没理由拒绝的。 所以,程诺应了。 当晚,高铭是开着自己的车,送程诺回家的。 那是辆不过十七八万的东风日产,却说明高铭进入质监所,确实早已铺好所有道路的,瞧瞧,连领导该有的“坐骑”,都配备齐全。 …… 在程诺竞岗一事尘埃落定后,她和杜决,还有钟毅、小晴这复杂的四角关系组,终于凑到了一起。 程诺其实也诧异的。 一方面,她诧异于杜决为什么还没有跟小晴分手,可后来一想,她也明白了,这极有可能跟她和钟毅的情况一样,小晴那女人脚踏两只船,看上了杜决这支潜力股,或许合计着骗了杜决一大票,而后再宣布告吹,而杜决就将计就计地等到和自己假结婚后,再狠狠地甩小晴一笔; 另一方面,她也诧异于钟毅会赞同这次聚餐,她觉得,钟毅还是挺有胆量的,想必是偷偷地跟小晴商量好演这出戏。 如果他和小晴真是暗地里来往,可面上却这么玩弄她和杜决的感情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更让这二人后悔到肠子都青了的。 因为,可巧的是,她和杜决也是暗地里商量好共同演戏。 看只看,谁演得更逼真,谁能先把对方的底牌给揭开来。 当时,程诺和杜决的约定是在一个周五的下班后,到单位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吃饭。 由于距离问题,程诺和钟毅自然是先到了的。 杜决和小晴也没怎么迟到,几乎在程诺落座后没两分钟,二人便手拉着手地进来了。 瞧见这一幕,程诺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看着杜决那笑嘻嘻的脸,从他的脸上,她是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思的,所以,她把视线又转到了小晴的身上。 小晴很年轻,看起来是高护学校刚刚毕业的小姑娘,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可越是年轻,程诺越觉得这个社会的可怕,难道现在想要凭借自己实力去打拼未来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吗? 她不想这么悲观的,可是,当她看到小晴在扫向钟毅后,那略微僵硬的笑容后,她的那份希冀到底破灭。 杜决瞧见二人,扬了下手,“诺诺,这么早到了啊。” 程诺微笑。 杜决到了餐桌边,甚至是绅士地给小晴拉开了座位。 程诺嘴角微扬:这杜决,还真是可以当个资深演员,都到了这份上,有些细节的东西还能做得出。 “你是小晴吧,常听杜决提起你,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谁了,这是我男朋友,钟毅。” 程诺三言两语地把球踢给了钟毅,说完,她还很单纯地歪着头,笑对钟毅,“怎样?小晴姑娘是个美人吧,年轻又漂亮,嗳,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啊?” 话说完,杜决悄悄地投去赞许的一眼。 这大概是程诺头一次和钟毅说这样的话,钟毅一个措手不及,表情僵了僵,“别开玩笑了,诺诺。” “你都说是开玩笑了,这么认真干嘛,瞧你一本正经的,大家年轻人,小晴也不会介意我这么说的,是不是啊?小晴,我家这位是不是挺斯文挺帅的,不比杜决那流氓差吧。” 才说完了钟毅,小晴想不到,程诺又轻描淡写地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她同样是怔了怔,“这个……” 不待她说完,程诺径自呵呵一笑,同时顺手推了身旁的钟毅一把,“看把你俩紧张的,干嘛,相识恨晚啊。” 【018】 有问题 程诺的那一推,看似轻巧,实则突兀。(.好看的小说) 钟毅或许正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那一推,竟让他一个趔趄。 “程诺!” 第一次,钟毅对着程诺怒喝了一声,下一秒,他也警觉自己似乎有些敏感过度了,这才干笑一声,“大家才见面,就这么开玩笑,不太好吧。” 程诺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钟毅一眼,“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向我表白的时候,就挺大方的呀,那时候,好像咱俩之间,也就说过两次话而已,要不是那么受宠若惊的,可能现在也不会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今儿你怎么又矫情起来了?” “哪有,你又开玩笑。”钟毅显然有些词穷,他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并不张扬、多话的程诺,竟有这种好口才,堵得他尴尬地连抬起头的动作都有些僵硬,更不用说抬眸去看向小晴一眼。 杜决那厮一直旁观着,嘴角似有若无地噙着坏笑,从程诺跟他说起四人吃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丫头对于他并不是非常信任,所以,他自然识时务地保持沉默,把话语权留给心存疑惑的那个女人。 而程诺也没有让他失望,一开场便有些戏谑中带着点咄咄逼人。 最先坐不住的,却是小晴,一道菜还没上来,就起身说是要去洗手间。 程诺托着腮,姿态慵懒地看着小晴离席,目光没有收回,轻笑两声,“嗨,这次,你的眼光不错。” 杜决心知她在说反语,跟着她哼笑两声,“彼此彼此。——对了,你有没有给我点小炒黄牛肉啊?没这道菜,我吃不下饭啊。” 程诺直接菜单递了过去,“没点!” “嘿,你这死没良心的,不知道哥来湘菜馆,这道菜必点啊。” “菜单不是给你了么,顺便再给你个勾搭漂亮服务生的机会,不好?……啰嗦死了。” “早点早上菜,现在点上,不知道啥时候端上来,这都想不到,哥二十多年白疼你了。” “再啰嗦,你直接领着你家那口子离席吧,反正我见也见了。” “死丫头,哥连口水还没喝,你就轰人?” “是你啰嗦!” “你没良心!” “……” 钟毅僵硬着笑脸,看着身旁吵嘴的两个人,完全视他为无物,他坐不住了。(.) “那个……我也去下洗手间。” 程诺像是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似的,“啊,哦,去吧,反正菜还没来,放心,上来了,我也不会动筷子的,等你。” 听着她玩笑到近乎讥讽的话,钟毅知道,再不离席,他脸上的笑是真的挂不住了。 话说,钟帅哥前脚刚走,杜决便伸出指头,在程诺的脑门上弹了一记,“死丫头,除了哥外,不是谁都能受得了你那种说话方式的。” 程诺瞪了他一眼,而后揉了揉额头,“我也不是对谁都那样说话,今天,我要向你道歉,之前不相信你,是我的错,大家一起长大的,我居然怀疑你的用心……,唉,不说了,总之,你的仇,我帮你报!” 杜决咧开唇,更正一句,“是我们的仇!——诺诺,咱俩打个赌吧。” “嗯?” “我赌那俩在洗手间门口,肯定会碰头!” 程诺也咧开唇,“不赌!因为,我也认为,他俩在洗手间门口,绝对会碰头!” …… 不出所料。 钟毅是守在女洗手间的门口,把小晴给堵住的。 若不是程诺和杜决想着放长线、报大仇,现在就可以捉奸成双。 话说小晴被钟毅那么一拦,心虚地吓了一跳,“干嘛?” 钟毅杵着她的面,点了支烟,“没什么,在那坐着,心里堵得慌。” 小晴闻言,冷笑了,“你活该,谁叫你答应什么四人见面的,你就不知道我这心里多害怕,看都不敢看你一眼,还有你那女朋友,嘴可够厉害的,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钟毅不以为然,“你那是做贼心虚!” “哦,你就不是贼?——对了,之前你说你最初向程诺表白,是为了报复我跟你分手,后来咱俩冰释前嫌了,你又说,你跟她在一起,是为了图上位,觉得她有可能被评上副主任,现在,她还是跟你一样的职员,为什么你们还不分手?” 钟毅吐口眼圈,眯着眼睛,“那你呢?你不也死抱着杜决不放?他真的答应说要送你一辆车了吗?” 小晴有点底气不足了,“我是要求过,他也是同意了的,可是,他那人……说话半真半假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兑现,不过,医院里的人都说过他的风流史,他这个男人是不可靠,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但是对他每一任的女朋友,倒是大方地很。” 钟毅不屑地哼了声,“所以,你就为了那点小便宜,和他勾搭上了?还是说,之前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大方?” 小晴扯了扯钟毅的袖子,“哎呦,你扯到哪里去了啊,我知道最疼我的就是你,我最爱的也只有你,跟杜医生不过就是玩玩而已。” “玩玩?”钟毅扯开自己的袖子,“我还没有问你呢,这几天,他有没有占到你的便宜,嗯?” “便宜?你指什么?接吻,还是上床?” 钟毅沉了脸,作势要走。 小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撒娇般地晃了晃,“瞧你,又来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这几天也一样,我觉得,杜医生可能有问题,他充其量就是和我拉拉手,连个拥抱的次数都寥寥无几的,更不用说什么接吻啊之类,有时候,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好像我就不是个女人似的,反正,说不出那感觉,挺诡异。——不说我了,你呢,这几天,你有没有对那个什么诺诺的,动手动脚啊,她长得那么漂亮,我不信你一点都没动心。” 【019】 所谓“初恋”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程诺漂亮,有能力,性格也好。 可是,也仅限于此,钟毅虽说只和程诺维系了十多天的男女朋友关系,却也看得出,当他想要进一步地表示好感,想和对方有更进一层的亲密关系时,程诺总是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些疏离的气息。 他承认,这也是他哪怕和小晴重修旧好,也不愿这么快和程诺了断的原因。 男人喜欢挑战,也喜欢征服。 可惜,钟毅却自大地看不清,程诺这女人,是他征服不起的。 面对旧爱,钟毅选择讨好地拍拍小晴的脸,“瞧你想哪去了,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别人能够比得上的,放心吧,我真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乖了,快回去吧,别搞得那俩人真疑心了。” …… 这顿饭,程、杜二人吃得是津津有味,而钟毅和小晴则吃得心惊胆战。 至此,程诺决定达成那份“假婚协议”,再不动摇。 钟毅这种男人,无疑是她不屑的; 而高铭则太过城府,看似对她有几分情意,可在全所都知道她在和钟毅谈恋爱的这种大环境下,也没有觉得高铭受到了多少影响。[.超多好看小说]这种雾里看花的状态,让程诺想着,正好借“假婚”一事,让她一探究竟。 程、杜的结婚事宜,双方倒是默契地选择低调,而双方家长则大张旗鼓。 程妈妈甚至是专门回到老家k市,亲自定制了一套苗族姑娘奢华新娘头饰;杜妈妈也去了那里最知名的银匠师父,打造了八对花色各异、轻重不等的银镯子。 至于程诺的那身新娘服,确实是从她出生,程妈妈就备下了的,在她的老家那里,有这种习俗,那套衣服,不仅有来头,而且,价值不菲,极为娇贵。 至于新房什么的,k市、b市,两边折腾。 在k市,随便在杜家旧宅装修出一间房来,反正也不常住;在b市,杜妈妈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就在同一个小区里,用杜决的名字,购置了一处二居房产。 毫无疑问,一旦程诺和杜决的假婚到期,那么这处房产的所有权,便是程诺的了。 婚礼长达十三天。 到时,程诺不可避免地要请两周的婚假。 她和杜决约定好,要在婚礼前一天的下班时间,同时提出分手,而后,就在第二天的一早,双双搭上飞往k市的飞机。 她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当钟毅得知这一消息后,会露出怎样恼羞成怒的表情。 事情的计划,几乎完美。 当然,还有一点小瑕疵,那就是高铭这边。 “你说,我要不要把假结婚这事,告诉他?” 几经犹豫,程诺还是选择了和好友左梅梅商量。 左梅梅不愧是有过两度恋爱史的,一语直奔要害,“这要看你是不是真想和他有所发展,还有,他现在对你,是不是也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 至于后者,程诺可以肯定,哪怕她没有真正地恋爱过,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的眼神,她还是可以分辨。 至于前者…… 程诺抬眸笑笑,“我觉得,可以发展试试。” 左梅梅摇头,“你这口气,有点不负责任。――说真的,诺诺,时隔这么久,你还能找到高中时,你对他那种初恋的感觉么?” 程诺轻轻垂了下眼眸,初恋的感觉…… “你知道的,那时候,全班都在传我跟他怎样怎样。” “那事实呢?” “他也真的挺照顾我,我们一起讨论化学方程式,讨论物理力学,讨论……” 左梅梅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诺诺,别告诉我,这就是爱情。” 程诺咧唇,有些无赖地笑了,“对我来说,这就是最特殊的事了。” 左梅梅一翻白眼,“爱情白痴!” “呵呵……”程诺无辜地将这一毁谤,照单全收。 爱情。 初恋的感觉。 她又怎会不知? 只不过,只要她不愿意承认,谁都别想挖掘到她的内心,只是苦了高铭,白白地做了这个挡箭牌。 对于高铭,确实是除了某人之外,让程诺印象最深的男性同学。 尤记得当年,在高铭要转校的前一天,晚自习之前,他把她叫出了教室,一直将她带到了操场的高低杠前。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久,以至于第一节晚自习,都没有去。 那是程诺此生唯一的一次旷课,就冲着这一点,让高铭在她心里的地位,节节攀升。 也因为尖子班两大高材生双双旷课,让高铭无可厚非地成为程诺的“男朋友”,程诺也顺理成章地,引其为自己的“初恋”。 其实,那夜他们到底聊了啥,程诺还真记不住,就记得高铭临走时,留给了她两本化学习题集,当时,化学这门课,是她最弱的。 而这两本化学习题集,在她的书包里呆着不过两三个小时,就被杜决那厮给扔水桶里去了,捞出来时,湿嗒嗒的,惨不忍睹。 为了这个,当时,程诺气得整整一周没有搭理杜决。 除了这些,要让程诺再回忆些什么关于高铭的,恐怕也寥寥无几了。 不过,有一点,是程诺愿意尝试这场准爱情的原因,――高铭对她是有感情的,不管有多深,起码,比她对他深。 【020】 借鉴作用 程诺不喜欢在爱情的游戏里,处于主动。 换句话说,她不喜欢自己付出的,要比对方多。 在她的心底里,有个秘密,无人得知。 程诺认定杜决是不喜欢她的,因为,他从来对自己看上的女人,不会扭捏,直接就上;另外,最重要的,是她记忆深处的某段过往。 在她每每想要放纵自己的情感时,就是这段过往,时不时地被翻起,提醒她的理智。 现在回想起来,程诺仍旧觉得,是命运让她把英语课本落在了杜决的书包里,又是命运,让她选择在那个时候去找杜决要回…… ……“大哥,我挺喜欢刚刚那个小姑娘的。” 当年,杜决这个痞子头头混的不错,手下小弟成群,以至于常常有些人对着程诺打招呼,可程诺却不知对方是何来头,而说这句话的小子,程诺倒是有印象,有几次,这家伙还叼着烟地在她教室门口晃悠。 “哪个?”此时的杜决,也正叼着烟,口齿不清的。 小弟很兴奋地接口,“就是刚刚给你送书包的,对你老是出言不逊,但是关键时刻,又总出来罩着你的那个,我觉得她长得挺漂亮,最重要的,是个性!” 杜决想了想,拧眉道,“你说诺诺?” “对,就是诺诺。”小弟呵呵地笑出了声,似乎聊着某件幸福的事。 杜决拿开嘴里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踩熄烟头,“我呸,诺诺是你叫的?告诉你,你配不上她,死心吧!――你们几个也别想,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能配上她!” “大哥,不是吧,也包括你?” “我?切,告诉你们,诺诺在我心里,就是哥们,不是女人!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但是,哥不喜欢,不代表你们就能喜欢,她不光是我哥们,更像是我妹妹,你们几个人的成绩,加起来还不如她一半多,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去高攀她?总之,你们一个个的,都别给我找她的茬,她的一根手指头,你们都别给我碰,不,是想都别想!” 听到这,程诺便离开了。 她在回教室的途中,一遍一遍地回味着,嘴角始终漾着自己都不知所谓的笑,似自嘲,又似释然。 杜决不喜欢她,她只是他的哥们,或是妹妹。 至于之前那个初吻,呵。 程诺仰起头,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或许,无人察觉她的变化,可她自己知道,从此以后,她对杜决更酷了,更酷地……“装作”不在意他。 ……记忆哪怕被第无数次地翻出来,程诺仍觉得,极有借鉴作用。 她撩了撩额头的流海,将话题重新扯到高铭的身上。“我也知道,这么突兀地跟高铭说,我要假结婚,这事确实挺不靠谱,很明显地表明是我主动了,可如果不说,白白流走那么一好男人,我怕将来后悔啊。” 左梅梅给她支了个招,“请他吃饭,先告诉他,你要结婚了,看看他的反应,如果……” 程诺有悟性,话聊到这,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办。 两个字:试探。 …… 婚礼前两天,程诺约了高铭。 名目是感谢他将自己调离原来的部门,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饭桌上,只有二人,高铭却还是点了酒,――劲酒。 看到这红褐色的液体,程诺心底难免猥琐了一把:想不到,高铭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方面的苦恼了啊。 “要来点么?”高铭好笑地看着程诺有些放光的双眸。 程诺干笑了声,拒绝。 “抗疲劳的,很适合我们这种时常去检测现场的人。” 高铭解释,在程诺听来,多少有点欲盖弥彰。 她摆摆手,还是拒绝。 “那给你来瓶冰啤?” 程诺想了想,自己作为东道主,是要陪着客人喝点的,于是,点点头。 菜未上,二人倒是一红一黄地喝了起来。 “检测部的工作,还适应么?”高铭率先找了话题,可那口气,怎么听,都是有些领导的味道。 程诺心底是挺反感这样的,对她来说,在工作上,你要怎么装b都行,可现在是私人时间……,不过,高铭毕竟还是嫩,二十多岁,才当了小官,自然急于得到认可,这种心态,程诺自认就算换了是她坐上那个位子,恐怕也未必能处理地比他要好。 收回了腹诽,程诺的语气里,也多少加入了些客套和疏离,“还行吧,做熟了,其实哪个部门都一样的。” “你有技术,当检测部的专家确实是游刃有余……”高铭看似不经意地扫了眼程诺的小脸,虽然他才毕业,而且他也没有入世很深,但是家庭背景杵在那里,察言观色对他来说,早已成为一种本能,他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程专家请我吃饭,有点受宠若惊啊,说真的,你刚开始约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记着高二时,我离开前那晚对你说过的话,来兑现承诺了呢。” 这话题,转换地微妙。 程诺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很自然地被高铭牵引了思绪,“什么……承诺?” 高铭垂下眼眸,端起面前的袖珍玻璃酒杯,一饮而尽,方轻笑一声,“你和人事部的钟毅,是不是男女朋友?” “……”话题又变了,不过,这种轻松点的,才适合今晚的主题,“算是吧。” “听说,交往不过十几天?” “嗯,是吧。”高某人对此事知之甚详,也并不能说明他就对她特别关注,因为这件事,在所里本来就不是秘密,不仅如此,还是常被挂在嘴边的谈资。 高铭歪了下头,“我还以为……你的男朋友,是杜决呢。” 【021】 婚外恋,支持么 早晚是要谈到杜决的。 现在,既然被高铭主动说起,程诺乐得接下去,“其实杜决他……” 程诺停顿,是为了想着怎样自然地说起结婚的事。 而高铭则以为,她在想着如何定位自己和杜决的关系,于是,他笑笑,“我知道的,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用一个词是怎么形容来着,青梅竹马?” 程诺点点头,找到接下去的契机了,“确实,我们两家是同乡,相隔就一个村子,从爷爷辈那会儿就关系挺好,所以,虽然父母一直没有明确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早就想着把我和杜决扯到一起。” 高铭也不是吃醋的,当程诺说完最后一句,他敏感地反问一句,“那事实上呢?” 程诺轻笑,“本来还想瞒几天,既然你都问到这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的,事实上,我可能真的要跟杜决……嗯,结婚了。” “……结婚。”高铭弯了下嘴角,手指无意识地滑过酒杯的边缘,大概想要拿起,可才捏起,却又放下,他抬起眸子,极为绅士地吐出二字,“恭喜。” 其实,高铭的表情没有多少明显的变化,可不知怎地,当程诺的视线与他的目光对上时,有种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漾了下,她当时莫名就想:抛开那个心思不在她身上的,十一年里,对她有意思的人,除了面前这位,好像真的没有第二个能让她记在心里的,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一年?如果再错过这个…… 程诺鬼使神差地,怕遭天谴了。 她冷不防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啤酒,就着那股沁凉的冰爽,一饮而尽。 “啪!”酒杯掷地有声地落在桌上,程诺重新对视高铭的黑眸,一挥小手,“没啥可恭喜的,他对我没爱情,这结婚……是假的!” 程诺没撒谎,只不过掩盖了一点小事实而已。 杜决对她没爱情,至于她对杜决…… 呵,她有权对此问题保持缄默。 假婚这事,在高铭看来,真是匪夷所思。 程诺解释了,至于对方有没有真正理解,她没深究,总之,她严词表明了立场,“就这么回事,你可以觉得我抽风,但是两个月后,请重新当我是个正常人。” 高铭失笑,举杯,“那好,提前预祝你,梅开二度。” 程诺与他碰了杯,轻抿一口,方眨眨眼,“第二春的问题稍微有点远,要是我搞婚外情这事,你支持么?” 这已经是个试探,如果高铭有意于她,并且聪明,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事实上,高铭没让程诺失望。“支不支持,也要看看,跟你外遇的那人,条件怎样。” “就咱们单位的,当然,抛开钟毅,全单位除了他,恐怕素质没那么差的了。最重要的是,本单位,近水楼台么。” 高铭微笑,“那还要看是哪个部门的。” “就咱们部门,更加近水楼台么。” “咱们部门的男士,也有八九个呢。” 程诺用食指向上杵了杵,“领导层的,我的眼光虽然不高,可一般货色也不能随便将就。” 检测部的领导层,除了正主任,便只剩高铭了。 正主任是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三十岁小男人,完全是凭借和质监局副局长的叔侄关系上位的,那男人能力先不说,形象上极为猥琐,别说程诺看不上,恐怕凤姐都要掂量掂量。 排除法这么三下五除二,高铭有些忍俊不禁,他扶额,低头及时掌控了下情绪,再抬起时,黑眸里都闪着笑,“还是要问下的,婚外情的那个,有拨乱反正的机会么?” 含蓄的话聊到现在,高铭已渐渐露骨,程诺也不打算矫情,她打了个响指,带着几分流里流气地回道,“地下工作者不容易,革命成功后,绝对都是配备勋章的。就是皇家警察当了卧底后,还会升职呢。――元芳,你怎么看?” 这一次,高铭没忍住,喷了,“有点意思。――吃完饭,我送你回家吧,算是对革命事业立下的第一功。” …… 在程诺为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而满足的同时,杜决也为即将展开的报复,像潘晴晴打响了前奏。 同一个晚上,杜决和小晴吃晚饭,买单后,他把自己那辆丰田凯美瑞的车钥匙抛给了小晴,“我等着开发票,你先去开车吧,今晚,我要兑现承诺了。” 握着那把车钥匙,小晴直觉地想到自己曾经对杜决的要求。 她喜不胜收,想着杜医生对自己的女朋友果然大方。 小晴美滋滋地开了车,刚坐进驾驶座,屁股还没捂热,杜决就过来了,对着打开的车窗招招手,“你会开车?” 小晴点头。 “有驾照?” 继续点头。 “那驾照带了吗?” 小晴不明所以,还是摇摇头。 杜决似笑非笑道,“开车这种事,还是男人来做比较好,女孩子家,玩玩这个就可以了。”说着,他递过去一个包装地很漂亮的盒子。 小晴愣了愣,接过盒子,被杜决从驾驶座轰起来,移到了副驾驶座,她的思绪还停在杜决之前的话上,却百思不得理解,杜医生有时说话,真的很玄妙。 而杜决则启动引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咦,怎么不打开?我兑现承诺,好像你一点都不开心啊。” “承诺?”小晴举了举盒子。 杜决坏笑,“对啊,你想要的。” 小晴越发地迷糊,她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躺着一辆很精致的遥控汽车玩具…… “你……” “喜欢不?”杜决装无辜,笑容更大,“不会玩的话,我可以教你。” 小晴有些七窍生烟了,可直至此时,她都不能分辨地出,杜决到底是说真心的,还是故意在耍她。 不知道是他天真,还是她的话太没有力度,难道杜决真的以为,当初她要求他送她一辆车,仅仅只是一个玩笑? 【022】 装装样子 程诺没有拒绝高铭的盛情。(.无弹窗广告) 她坐上了那辆东风日产的副驾驶座,顺手不怀好意地摸了下车身,有些猥琐地幻想了一把:或许,不久的将来,她就是它的女主人了! 想到此,程诺自觉好笑,并且真的轻笑两声。 高铭挂了档,好奇地歪头看她,“在想什么?” 程诺自然不会对他说实话,她随口敷衍,“没,刚瞧见了一过街老鼠,就纳闷着,怎么没人人喊打?看来,这古人们的圣训箴言,也不都正确。” “呃……” 高铭有些不知如何应答了,程美女顺手拈来的一个冷笑话,让他不知是附和地笑两声,还是该感叹:时隔十年,这曾经同为高材生的他们,好像也有了代沟。 想了半天,他决定自行略过,“你家没搬吧。” “嗯?” 高铭及时改口,“记得以前是往长乐路方向的,没换地方吧。”他总不能说,自己有几次,真的跟着她到了她家的楼下。 程诺笑道,“你的记性真好,从你记得杜决这事,就可见一斑。不过,我家换了个小区,现住在建设路那边。” 高铭点点头,找到路标,从程诺提起搬家的那一刻,他已经想到了某个问题,只不过,那话卡在喉咙里,憋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没憋住,“杜决他……也搬到那里了么?” 程诺挑眉,心无城府地笑道,“你真神啊,他家也搬了,就在我们家对面,没法子,双方父母的关系太好了,遇到好的楼盘,都要相互告知,要买一起买,要搬一起搬。” 程美女笑得没心没肺的,至于她是真的心无城府,还是假的,那只有她自己清楚。 总之,这个答案虽然让高铭郁闷了一阵,却因为她此时的表情,也稍稍释然。 此话题结束,车内一阵沉默。 沉默的结果是尴尬。 高铭轻咳了一声,找着话题,“程诺……” “嗯?” “高中的同学,你都常联系着吧。” “也不算经常,上了大学后,大多各奔东西了,现在最常联系的两个……,呵,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也都见到了。”除了左梅梅和杜决,还会有谁? 这倒不是高铭关心的,他目光似有闪躲,无意识地看了眼观后镜,又移了回来,“你……还记得高二时,我临转学前一晚,跟你约定的事么?” 程诺懵懂,她想起之前吃饭时,他说的承诺问题,可惜,她真是毫无印象。(.) 不待她回答,高铭便笑着抢声道,“不记得就算了,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是吗。” 兜兜转转,又是一个尴尬的话题,好在,没多久,便到了程诺所住的地方。 话说不是冤家不碰头,程诺才在小区楼下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跟高铭说句话,不远处冷不防地两道车灯射来,晃得让她睁不开眼。 晃到程诺想要冲过去,把里面的人揪出来之际,灯熄了,瞬间的黑暗,让她有一阵的失明状态,她低声嘀咕了句,“该死的杜决!” 而站在她对面的高铭,则眯了眼睛,“……真的是他。” 这是一种默契,连程诺都没有意识到的默契,从那两道车灯射来,她便猜得到,来人是谁。 杜决下了车,关了车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并没有上前,而是直接靠在车身上,对着程诺方向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呦,高大才子,这么巧啊。” 高铭不想跟杜决这种人多费唇舌,他对程诺道了句,“今晚谢谢你请客,明天见。” 程诺微笑。 高铭想要转身离开,却总觉得就这么走了,有点心有不甘,犹豫了下,竟杵着杜决的面,伸开双臂,虚空地抱了下程诺,短瞬离开。 程诺也有点懵,僵着身子,告别都忘了说。 杜决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而高铭的车则从他的身侧擦身而过,扬起浮尘一片。 等他走近程诺,程诺也回了神,没有招呼,扭头便走,可才抬步子,便被杜决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干嘛?” 程诺蹙眉,杜决这厮估计又犯病了,那钢爪抓得她可真疼。 杜决没笑,表情阴森地很,“诺诺真出息,不用哥出马,自己就搞定高白脸了。” 程诺切了声,“要是想损我的话,麻烦先把手拿开。” 杜决没依,而是身子又前倾了些,死盯着程诺的小脸,连声音都阴森起来,“我不管你和高白脸是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总之,在跟我假结婚的这两个月,给我低调着点,背地里你俩怎么折腾,只要别让我看见,别让我们的父母看见,也别让认识咱俩的人看见,那么随你们折腾,就算你装装样子,这两个月也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程诺哼笑,不以为然,“其实这样不是更好,有点不好的苗头出现,将来咱们离婚,对父母而言,也不会太突兀。” “幼稚!”杜决的口水恨不能喷她一脸,“咱俩假结婚的目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让钟毅和小晴那俩悔得恨不能去撞墙么,怎么,现在却传出来,咱俩结婚没两天,你就劈腿了,那人家根本就不是后悔了,而是幸灾乐祸地看咱们笑话呢。” 程诺夸张地浮起一脸恍然,举起拇指,佩服地五体投地,“豆豆哥,想不到,你真是心思缜密,这么平凡的脑袋里,竟蕴藏着大智慧呐。” 杜决恶寒了,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放开她的手腕。 程诺大概从六七岁的时候开始,就不叫他豆豆哥了吧,现在重新拾起这称呼…… 杜决摇了下头,难免又是一阵激灵,“别贫,你到底听明白没?” 程诺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明白了,明白了,我绝对低调,什么时候你授权了,我再高调!” 杜决沉默,听懂了程诺的言外之意,――她和高铭真的确定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关系。 【023】 新娘和大饼 此时,程诺和杜决已经坐上了飞往k市的飞机。――第二天,他们长达十三天婚礼便正式开始。 至于钟毅是怎样得知她请婚假的消息,对程诺来说,似乎已不足轻重。而且,她也无暇去思考这类问题。 因为,杜决那家伙从登机开始,就嘴不停歇地数落着婚礼的细节。 瞧着身旁这位口沫四溅、滔滔不绝的样子,程诺怀疑,他该不是二婚了吧。 回到k市,嗅着熟悉的家乡气息,程诺才发觉,这些年在质监所里混着,看似每天轻松自在,可心底里却很疲惫。 孔主任没有说错,她确实有野心,在那种靠关系才能上位的大环境里,她为了低调而有效地笼络人气,着实煞费苦心。 没人看得到她纯真自若微笑背后的算计,更没人知道她为了打探领导们的喜好,而做了多少工夫,只可惜,在竞岗的时候,还是功亏一篑,败给了才入职没两天的高铭。 这一事实,更加印证了,混机关,靠关系。 如今,程诺和高铭皆默许了某种即将发展的关系,可只有程诺自己清楚,这一决定里,不乏私心。 来到k市,形势不容她回想b市的一切,因为,下了车,杜决一路就握着她的手同行。 按着风俗,这十三天婚礼,最隆重的是最后两天,但是前十一天,新娘是不能回娘家的,只能在新郎家住着,只有到了最后一天,才可以回门。 至于打扮什么的,也全由婆家人一手操办。 程诺对杜家人来说,那就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当女儿看的。 杜妈妈早已把程妈妈置办的新娘服、头饰什么的,摆放家里,程诺进了杜家,还没休息几分钟,杜妈妈便兴致高昂地让她将新娘服换上,因为,按规矩,从第二天起,这丫头就要顶着这身行动在村里各家各户出入。 去干嘛? ――吃饭。(.无弹窗广告) 就是吃饭,因为要结婚了嘛,举村同庆,各家各户备好饭菜,以示庆贺。 程诺曾粗略算了下,这村子里但凡有点交情的,算下来大概有上百户,除最后两天的盛大婚礼外,十一天吃百顿饭,想想都是件可怕的事情。 在程诺腹诽的时候,杜妈妈和杜家二姑已合力给她穿戴完毕。 顶着好几斤重的银“头盔”,套着满手腕的镯子,和满脖子的“狗项圈”,程诺不敢动了,更确切的说,她也很难动弹了,太沉,压的。想到明天开始,要每天顶着这身行头到处吃饭,她绝对相信,几天下来,不是吃到想吐,就是会患上严重的颈椎病。 杜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她,很满意。 杜家二姑乐呵呵地瞅着她,也很满意。 这时,才跟外面的亲戚打过招呼,而走进喜房来的杜决,一眼就瞅见有个花枝招展的家伙,被众人簇拥地坐在那里。 他挤进去,就看到程诺穿得人模狗样地被围在中央,坐在床边上,难得地收敛了她那有些跋扈的小爪子,安安静静的她,小巧玲珑的。 杜决漾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从他一进来,程诺便瞧见他了,此时被看得有些脸红,她下意识地扯扯衣角,对杜决干笑了声,“很怪么?” 杜决走近她身侧,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咧开唇。 “漂――亮!”杜决喷了几点唾沫星子,甚至喷到了程诺的脸上。 程诺嫌弃地擦了下脸,“讨厌,别弄脏我的新娘裙。” 杜决挨着她身边,坐下,“诺诺,别脱了,以后就这么穿吧,一辈子都这么穿着,饿了就啃你手腕上的银镯子,或是低头咬两口银项圈;你要觉得硬,哥给你做个大饼,套你脖子上。” 程诺听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缺德呐,你来穿戴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旁的杜家二姑笑着打趣,“诺诺,豆豆那是穷羡慕,他倒是想穿,只不过,没机会!” 程诺跟着附和的笑,杜决是褒是贬的,还真不好说,就冲那套脖子上的大饼,她就得在心底掂量着点。 ------题外话------ 不知道有没有亲是苗族的姑娘,唉,那新娘头饰和服装俺是穿戴过的,那是在俺师兄的婚礼上,作为伴娘,又是为了好奇,他真的帮俺借了一套新娘妆,包括银项圈和手镯全套,穿戴了一天,哎呦喂,累啊,行动就跟木乃伊似的,不知道新娘子十三天是怎么撑下来的。当然,有的亲们可能质疑,说苗族明明是三天婚礼,为什么卫说的是十三天?苗族有黑苗、青苗等之分,我不知道网上那些说的是那种,总之,卫写的,绝对是亲眼目睹的。――嗯,尊重民族文化。 【024】第一晚 熬到第十二天的时候,程诺只剩小半条命。 可这一天,身体上的疲惫,被精神上的振奋给轰去一半,因为,婚礼第十二天,娘家的人来了! 程诺以前不理解,那些出嫁的女人们,为什么总会落下几滴好似一去不复返的眼泪,可现在,她懂了。 虽然以前离开家人的时候也有,甚至是时间更长,可感觉毕竟不同。 这十一天,不见父母独自在婆家的日子,因为忙碌而没有去刻意地觉得自己的孤独,可现在,在父亲、母亲还有小姨她们穿着盛装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矫情。 可是她控制不住。 程妈妈也红了眼眶,没人说得清是为什么,在那样的场合下,眼泪就像是一种表达情绪的必然工具。 一条红色手绢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程诺泪眼朦胧地接过,随意地在脸上抹了抹,“谢谢。” “哎呦,跟自家老公还这么客气干嘛?”杜决说这话的时候,嘴里得瑟,可眼神却温暖。 “……”老公? 程诺怔了怔,看了看杜决,又看了看手里大红真丝手绢,之前的伤感顿时荡然无存,她有些崩溃了,“你居然随身携带这东西?” 杜决面露鄙夷,“你还好意思说?这本来是你的责任,新娘子都要备好红手绢的,在今天,要发给讨喜糖的孩子们,哥就知道你没这常识,所以帮你备下了,诺诺,这么多年的学白上了啊,都不知道感恩!……来来,这些手绢,你自己收着,等会小丫她们来闹的时候,就一人一条。” 程诺眨眨眼,就看杜决像是变魔术似的,从他的西装裤里扯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红手绢,源源不绝地,一会儿就掏出一大堆,她不禁开始怀疑,杜决这西装裤的裤兜到底有多深。 程诺现在穿得新娘服,连半个兜都没有,她傻乎乎地捧着那堆手绢,杜决看着,无奈地叹口气,“得了,别露出那种小狗似的可怜模样,来来,哥先帮你揣着,需要时叫唤一声。” 话说完,他又一条一条地将那些手绢踹回自己的兜里,而后扬长而去,高调地开始招呼客人。 此时,程诺的手里就只剩一条红手绢,便是之前抹眼泪的那条,她盯着那抹红,嘴角浅浅一笑:不管怎么说,杜决这厮,还真是挺细心。 …… 新人新房,在早上八点多开始清人,所有人都要出去到院子里,之后,再想进这个门,就都必须喝掉门口两个牛角里装的米酒。 ――包括所有宾客,甚至是程诺和杜决这对新人。 可新房谁不想参观参观,要参观,就要喝酒! 不仅如此,连早上这顿婆家、娘家聚餐饭,也是在新房的客厅里用餐,换句话说,喝酒这事,谁也跑不了。连家里养的那条大黑狗要进门,也得被灌两口。 当程诺想要重新踏进房门,满满两大牛角的米酒摆在她的面前,她的腿都有些软了,两大牛角,怎么说也有四五两吧。 程诺的酒量差,而且有点轻微过敏,遇酒脸红,偏偏杜妈妈找来的录像师傅,正扛着那硕大的摄像机直对着她的小脸,周围起哄声一片。 众目睽睽下,程诺难敌众怒,颤巍巍地端着牛角往唇边送,就在快碰到唇的那一刻,斜岔里伸过两只大手,将她双手里的牛角都拿了过去,并且二话不说地灌进自己的嘴里。 这下,起哄声更响,程诺哪怕不喝酒,现在脸也红了,她心底腹诽:杜决这厮,仗着自己酒量好,穷显摆什么,哼! 就算心里再腹诽恶毒,程诺嘴角那漾起的弧度,却是骗不了任何人,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哎呦,这新郎官疼新娘子啊,都疼到心坎里去了。” 起哄声变成了哄笑声。 程诺很艰难地才抬眸看了眼杜决,就见那家伙喝干两个牛角,很随意地一抹嘴角,表情则是一如既往的嬉皮和自若,全然不受周遭的影响。 这样的杜决,让程诺也只能用一个解释才能理解,那就是真如他所说,他将自己当做妹妹。 哥哥疼妹妹嘛。 无可厚非。 【026】 闹洞房 程诺在这一天,听到最多的话便是,“瞧这一对金童玉女啊!”“二人真是郎才女貌啊!” 总之,就是她和杜决般配的意思。 程诺听到耳朵起茧,而程妈妈和杜妈妈却被这些糖衣炮弹轰炸地乐此不疲,甚至是不知道要收敛地附和着。 “是啊,诺诺这丫头我从小就看她长大的,很早就把她当自己媳妇了!” “没错,像豆豆这样长得好、有能力、工作好的女婿,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早些年,豆豆不懂事,惹了很多风流债,可现在,他还是浪子回头,知道最好的就在身边!” “一直以来,诺诺那丫头从没有带半个男朋友回家,我还以为她不开窍,原来心里早就惦记着身边的这个了!” “说起这俩孩子,那是真的有缘,感情也深,在幼儿园的时候,就互相看对眼了!” “可不是嘛,幼儿园的时候,俩人还穿过一条裤子呐!” “对呀对呀,嗳,敏姐,当时是怎么回事来着?” “哦,是这样的,当时豆豆尿湿了裤子,然后我们家诺诺…………” “……” 程诺无语,杜决也崩溃。 程诺就怕两个妈妈高兴起来,口不择言地又把二十多年的那段老历史揪出来说事,千防万防的,可最后还是被二人滔滔不绝地翻出来,还那么兴致高昂地谈论着,杜妈妈好像压根不觉得这是自家儿子的一件丢人事似的,声音居然比程妈妈的还大。 程诺悄悄觑了一眼身边的杜决,有些幸灾乐祸了。 而这一眼,正好被杜决抓了个正着,他挑了下眉,咬牙切齿地,“怎么,乐呵了?” 程诺含蓄地弯了下唇,口气却谦和,“哪能呢,那事也有我的份,说真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后悔着呢,当初就该让你光着屁股呆到放学的。” 杜决听着,脸都有些扭曲了,“程诺,聪明的话,今儿你就该给我安分点,怎么说,这里是我的主场,晚上闹洞房的时候,别怪哥不罩着你。” 闹洞房? 程诺小脸一僵,压根没想过还有这茬。 “那个……” “现在求饶?晚了!”杜决得瑟了。 程诺干笑,“豆豆哥……” 杜决则回应于搓掉满胳膊的鸡皮疙瘩,扭头离去。(.) “……” 程诺如遭雷击地呆立当场,她想到自己曾在一个帖子上看到的,在闹洞房的时候,新郎在众人的教唆声中,用嘴帮新娘脱掉了内裤…… 想到这,她打了个激灵,再看看身上很保守的苗族新娘服,自觉应该不会那么夸张…… …… 亘古至今,作为新婚夜宾客们最大的乐子,――闹洞房,不夸张是不可能的。 k市虽然有自己的习俗,可随着改革开放,早已把其他民族的一些闹洞房规矩都融会贯通,并且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闹洞房不过就是亲朋好友图个乐子,所以,程诺知道,如果自己矫情,那么最丢人的,可能便是程家和杜家的父母。 好在程家和杜家在k市也是望族,也不会有人去提些太下流的闹洞房方式。 是夜,酒足饭饱后,除了那些喝得意犹未尽地,都盘坐在院落里,一对一地对歌对唱,而另一些爱凑热闹的,则都凑在了喜房里。 在杜妈妈的张罗下,先从最和谐的“撒喜床”开始,杜家的几个表嫂准备了好几盘子的栗子、枣、花生、桂圆等,往坐在床上的程诺身上轻轻泼撒,同时唱着苗歌,程诺知道,这无非就是取做早生贵子之意。 刚开始,几位表嫂还很轻柔地撒着干果,可不知道是谁捣乱地捞起一大把花生丢在程诺的身上,现场就开始有些混乱了,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不分轻重地乱抓乱丢,搞得程诺满头满脸,这种情况,还不能生气。 程诺僵着笑,能挥开多少是多少,后来,便有个一身笔挺西装的家伙站在她前面了,那家伙挡住了她的身子,替她挡去了砸过来的干果,还用他分不清是嬉笑还是怒骂的声音呵斥着那些小孩。 程诺很不厚道地将整个人躲在他的身后,想着这家伙看起来挺瘦的,其实背也挺宽么,咦,他不是说不来罩着她的么? 直到几盘子的干果都撒完了,那些小孩子才哄散了去,满足了小孩,那些成年人可不满足了,吊着苹果让二人咬苹果,这算是小儿科。 从吊苹果,吊红枣,甚至是有人吊着一颗葡萄干,让程诺二人凑着咬。 看到那被红绳吊着的葡萄干,程诺就想抽嘴角:这跟光明正大地让她和杜决接吻还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是哪个男亲戚,把苹果、红枣都收了,就拎着那颗葡萄干,“来,豆豆,后面还有很多精彩节目呢,现在就从葡萄干开始。……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啥,我们就是想看新娘子跟你接吻的,快来快来!”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杜决转了脸,面向了程诺的小脸。 程诺瞪他,眼神示意:真的要来?别忘了,他们现在可是假结婚呢。 杜决也回瞪她,压低了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一几个字,“装装样子!” 精致地葡萄干落在了二人的视线里,程诺很想一口把那小不点给吞了,她才这么想着,就见杜决张了嘴,一口把那颗葡萄干吞进嘴里。 程诺一怔,就见杜决在下一瞬抬起手臂,扣住了她的后颈,同时俊脸也向自己压来…… 在二人唇唇相接的那一刻,房间里的哄笑声张扬起来,还伴随着阵阵鼓掌声,以及此起彼伏地起哄声。 “吻久点,吻久点!” “舌吻!舌吻!” 程诺耳边懵懵的,就觉得杜决用他带着葡萄清香的舌尖,真的在试图挑开她的唇瓣…… 【027】 同房 眼见着事态不仅仅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程诺想要撤开了,可是杜决勾住她颈项的那只手,很大力气地桎梏着她,不仅如此,他似乎察觉她的不愿配合,甚至是捏了下她的屁股。 程诺想要惊呼,而杜决下一秒则成功地探入她的口腔,很煽情地舌吻,还是挺用力的那种。 程诺彻底晕了,只觉得舌尖被吮得疼,而且……她心里觉得委屈,没来由的,就是觉得委屈,杜决死扣着她的腰,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腰都快给他给扭断了。 周围的起哄声依旧没玩没了。 最后,程诺甚至不知道杜决是怎么结束这个吻的,在他离开她的那一刻,她的脑子完全一团浆糊了,依稀听见杜决在那语气嚣张地说着,“诺诺那身衣服明儿回门还要穿着,不方便玩太多花样,你们有什么招,就冲着我来吧!” 接下来,程诺便如同一个旁观者,她的嘴角始终噙着微笑,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大概是失去五感了,眼前的一切很模糊,耳边的声音很遥远,唯一能察觉的,便是自己扑通扑通始终不知平复的心跳。 她真的很好奇,之前那个吻,对杜决来说,到底算什么?一个人,怎么可以将逢场作戏做到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 房间里,众人依了杜决的提议,放了程诺,将所有的花招都使在了杜决身上,那晚,杜决被整得很惨,程诺就记得,杜决不知道被迫穿上了是谁是文胸,在文胸里塞了两个橘子,然后很流氓地自我抚摸……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舌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甚至是,包括杜决。 …… 新娘回门,可以说是十三天婚礼最隆重的一天。 回门的队伍从杜决的家里出发,一路浩浩荡荡地步行到程诺的老家。 前排手拉手地站着新郎和新娘,之后尾随同样盛装的伴郎和伴娘,而这四个人除了要拉着自己的另一半,每人还要拉着一样穿着苗装的七八岁小姑娘,至于后面,是吹拉弹唱的舞蹈队、演奏队,以及载满了婆家聘礼的花车。 这种将聘礼公然陈列的行为,是苗族婚礼的一种习俗,当然,如果非要说句不好听的,也可以说得上是一种炫富,让别人都知道,这家迎娶的媳妇,动用了这么些的资产。同样,当新娘回门的当晚,新娘婆家人也要将娘家人给的嫁妆,以同样的方式张扬带回,并在新房陈列。 很高调,而且,毫不隐瞒。 到了程诺的地盘,程诺彻底松口气,随处可见的,都是自家的近亲、远亲,而杜决则可以说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进新房门的牛角酒是必不可少的,当杜决踏进屋,发现那长达七八米的长桌后,腿有些软了,程诺也为他捏了把汗。――这是苗族的长桌宴,你与坐对面的亲朋需要拼酒歌,谁唱不出来,则要罚酒。 杜决被很快就被按到了一个座位上,坐在他对面的四十多的一位大婶,据说是全村出名的能歌会唱,杜决没辙,捋捋袖子,拼了,以至于接下来好几个小时,程诺都在受到他那撕心裂肺而且跑掉的歌声的摧残。 直到下午四五点,杜决终于惨败离场,那个时候,他已经声音沙哑,半醉半醒,其状凄惨。 想到昨夜他没有操守的那记舌吻,程诺全无同情心地心里平衡了。 不过,在她心里,还忌讳着一件事,那就是今晚的同房。 入夜,送走宾客,为了做足充分的心理准备,程诺抢先上了床,确保身上的内衣完备、睡衣保守,这才钻进被窝。 杜决被几个宾客缠着,很晚才摇摇晃晃地推门进去,不,确切的说,是被门口几个程诺的表哥给连推带踢地给踢进去的。 杜决一个踉跄,东倒西歪地倒没忘了关门,反锁。 瞧着他那动作,程诺就寒毛倒竖了,“你你……你反锁干嘛?” 杜决眯着醉眼,以指抵在唇间,“嘘――,傻丫头,这要是有人闯进来,不就……不就坏了咱俩的好事了?” 程诺一听,更是提心吊胆,“喂喂,你你你……你给我说清楚,咱俩有什么好事?” 闻言,杜决干脆扯下西装一丢,人就跳上了床,在程诺要尖叫的那刻,捂住了她的嘴巴,“笨!当然是睡觉了!” 程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这家伙干嘛,公然违背协议? 她“唔唔”地摇头抗议,杜决则一脸不耐地,“嘘――嘘――,你消停点,哥今天被灌了很多酒,头沉着呢,我要睡了,你别吵我!” 程诺眨眨眼,他说…… “别吵我!”杜决低喝了声,而后松开她的唇,当真背过身去,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开始宽衣解带,西裤、衬衫全都脱掉,就光穿一条内裤地钻进被窝,――程诺所在的那个被窝! 程诺又想尖叫了,她悄悄往床边挪了挪,伸手在地上摸索到自己的拖鞋,想着如果这厮敢乱来,她就用拖鞋砸晕他! 谁知,进了被窝的杜决倒安分了,没两分钟,便响起清浅的鼾声。 程诺无语,这男人也太不把她当个女人看了吧,是,他俩小时是穿过一条裤子,可现在,难道同睡一个被窝也是这么稀松平常的事? 杜决亲近,程诺崩溃;杜决无视她,她更加崩溃。 想了想,程诺还是心理没平衡,伸出自己的脚丫子,小心翼翼地对准杜决的小腿,然后猛地一踢。 杜决一个激灵,睁开眼,“嗯?接着喝?” 程诺翻了个白眼,“喝个鬼,喂,你还清醒着么?” “嗯,……嗯,清醒着。”杜决口齿不清地,眼睛又闭上了。 程诺看他那样子,想着他应该是真的醉了,满身的酒气,今儿大多宾客都冲着他去,昨晚被折腾了一夜,今儿又被折腾了一天,是够累的。 想到此,程诺心生恻隐,关了床头灯,才闭上眼睛,黑暗里,冒出杜决如鬼魅的一句,“今儿是咱俩的初夜,……嗯,春宵一刻值千金!” 【028】 话初夜 程诺恨不能一脚把杜决给踢下床去,这家伙,诚心的吧。 心动不如行动,程诺才二度抬起自己的脚丫子,还没来得及踢下去,被窝里横空冒出一只大手,准准地抓住了她的小腿肚子,稍稍那么用力一按,就把她抬起的腿又给按了下去。 这下,程诺炸毛了,“杜决,你丫的终于露馅了!”她才不相信一个酒醉的人能在黑暗里那么准确地拦截偷袭。 杜决没出声,大手仍死扣住程诺的小腿。 程诺挣了挣,没挣开,小腿上的那只手因为酒精的原因而变得灼烫,连带着那热度传到她的腿上,不多会儿,连她的脸好像都给熏红了。 “喂,你给我松开你那狗爪子!” 程诺又蹬了蹬,这下,杜决直接选择翻了个身,面向程诺,在他松开自己大手的同时,竟然高抬起自己光溜溜的腿,压在了程诺的小腹上。 “杜决!” 如果不是碍于隔壁房间还住着公公婆婆,程诺绝对会亮起河东狮吼,可现在,这饱含愤愤的一声,硬生生地被压低了响度,变得毫无威慑力可言,不然,杜决那厮怎么会不知反省,反而将自己的手臂也搭了过去,正好搭在程诺的胸前。(.无弹窗广告) 程诺忍无可忍了,左扭右扭地,可身上这一胳膊一腿的,就像是钢铁似的,勒得她感觉呼气都不顺畅了。 “姓杜的,你违反协议是吧,想跟我上法庭是吧,你快起来,别给我装死!”程诺也不容易,在发飙的同时,还要控制音量,那股火气憋在胸口处,说不出的抑郁。 终于,杜决吭气了,“哥累了,别叫唤,快睡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又是这句话! “那你能先把你的爪子和蹄子拿开么?”程诺咬牙,恨不能对着身上的两条猪蹄啃上两口。 就听杜决支支吾吾地嘀咕了句什么,可惜,程诺没听清。[.超多好看小说] “你丫给我说中文!” 杜决不清不楚地重复了句,“哥动不了……困,放心吧,哥不破你的处……” 程诺涨红了脸,好在黑暗中看不清,“杜决你这变态!你真敢乱来,我废了你家老二!” “女人家的,说话怎么这么低俗。”这句话,杜决倒是说得字正腔圆,口齿清晰。 程诺没察觉杜某人的“清醒”,只顾着习惯性地开始较劲,“再低俗能比得过你?你才低俗,连你家老二一起,全都低俗!你这情场老手,初中时就没初夜了吧。” “呵,怎么,好奇啊?” “错,是鄙夷!” 杜决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下,挨着程诺那柔软、温暖的身体更近了近,“不过,你猜的还真不错,我的初夜,是在十四岁的时候。” 面对这种爆炸性的话题,程诺早已忘了整个人还在杜某人的桎梏下,她甚至兴致勃勃地在黑暗中往杜决的方向歪了头,“十四岁?” “嗯,那年暑假。” 程诺分不清心里是啥滋味,抛开心底深处那酸溜溜的感觉,她倒是真的有些八卦了,“那年暑假?……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校花徐可?”杜决的每任女友,包括他感兴趣过的女人,程诺绝对可以如数家珍、丝毫不差地给说出来,包括是哪年哪月的事,简直比万年历还要精准。 黑暗里,杜决几不可闻地轻笑了声,也辨不清那笑声是在得意,还是在自嘲什么。 “你就傻吧,我当年压根就没跟徐可交往过!” 程诺有点懵,可十四岁那年的暑假,除了徐可,她可真是想不到还有谁,“喂,那到底是哪家姑娘有这殊荣啊?” “……”杜决又没了声,却是松开了对她的束缚,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身,背过身去。 “喂!” 回答程诺的,变成了杜决的鼾声,沉稳、绵长。 程诺对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干瞪眼:这次真的睡了?不行,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得不到答案,心痒难耐极了! 而她看不见的是,杜决在翻过身后,便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半点笑容都没有。 他没敢说,他的初夜确实是在十四岁的那个暑假给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程诺。 一切都是那个练习的吻惹的祸,这也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甚至有可能,这个秘密会被永远隐藏下去。 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夜,他把他人生的第一次,在梦里给了程诺。当时,在第二天醒来,床上一片陌生的濡湿和粘稠,慌乱的他,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成为男人的第一次证明,而造成那次失控的原因,则是因为梦里,程诺穿着清凉无袖t恤的模样,莹润的红唇,还有尚未成熟的隆起,都一直晃悠在他的大脑皮层…… 【029】 女流氓 就这样,程诺和杜决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到最后,程诺也没问出那个夺了杜决初夜的女人是谁。[] 第二天一早…… 到了第二天早上,程诺完全被睁开眼后的景象给震住了,哪里还顾得上杜决那厮的初夜?她现在在意的可是自己的。 “杜决!你这变态,你你……你快给我起来!” 程诺昨夜也是睡迷糊了,怎样也想不到,杜决这家伙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重新骑……呃不,是趴她身上来! 杜决昨夜可是把自己脱得就剩腿间那点遮羞布,现在他就跟个无尾熊似的,大腿跨在程诺的腰间,手臂则困住她的胸前,二人之间可以说是密不可分! 程诺的脸早已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倒是杜决慢悠悠睁开睡眼,嘀咕一声,“唔,好吵啊,诺诺,让哥再睡会儿。” 话说着,杜决竟然直接将自己的脸往程诺的颈项里埋去。 程诺咬牙切齿,猛地一挣,奋力一推,外加用劲一踢…… 她不知道自己哪个动作是最关键的,总之,在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杜决抽身而去,而且……捂住自己的胯间,面露痛苦。 程诺眨眨眼,明白自己是撞到人家“小杜决”了,她轻哼一声,“活该!” 再看一眼杜决那厮的皮肤,娘的,细腻地跟女人似的,敢情仗着医生之便,偷偷地在药补吧。 程诺一个激灵,想着自己居然羡慕起一个男人的色相,心中一冷,对着杜决撅起的屁股又是一脚,“你赶紧给我穿衣服,有碍瞻观!” 杜决可算是从之前的痛意中缓过劲来,一个翻身,又面向程诺,也不顾自己身上的光溜,蹭得坐起,一掀被子,扬高了声音,“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啊!” 程诺随意一瞥,正看到要害,“小杜决”趾高气昂地在蹦跶着呢,一下子,好容易压下去的红潮,再次袭上脸部,她尴尬了,别开脸,“你……我说杜决,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话么?” 杜决瞧见程诺那绯红的小脸,再低头一瞅,坏笑了,“哎呦,诺诺,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跟泡染缸里似的?”说着,他一伸大手,很煽情地摸了下程诺的脸蛋,怪叫一声,“烫的!诺诺,咋地,害羞啦?” 杜决越说,程诺的脸越烧。[.超多好看小说] 杜决那叫一个得意啊,哈哈猖狂地笑了两声,“丫头,处女啊,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吧,来来,哥不介意自我牺牲,让你研究研究。”说着,他竟然两根手指头捏住自己的内裤,大有往下脱的意思。 程诺咬牙,跟着杜决认识了二十多年,吵架吵嘴的时候多了,退缩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猛地回头,冷了眉,忽然也伸出双手,对准杜决胸前两点敏感狠狠一掐、一拧。 伴随着杜决的哀嚎,程诺飞起一脚,就把那家伙踹床下去了。 “程诺,你耍流氓!”杜决可怜兮兮地控诉。 程诺坐起在床上,轻哼,“就你,我还不屑对你耍呢!快把衣服穿上!” “我……” “豆豆、诺诺,醒啦?” 门口,适时地传来程妈妈的声音,程诺这才想起现在双方父母都分别在隔壁两个房间睡着呢,她赶紧捞起衣服,才要换下睡衣,想起杜决还在旁边,于是又扫去一记怒视,压低了声音,“还不够丢人啊,快穿衣服!” 杜决吭吭唧唧地从地板上爬起,才扯过自己的衬衫,就听见杜妈妈也在门口开了腔,“豆豆,今儿还有很多事要做,下午还要赶回b市,我说豆豆啊,别再腻歪诺诺了,快点出来啊。” 腻歪…… 程诺无语。 这下好了,一大早她和杜决的闹腾,在双方家长的眼里,一定是认为他们在耍花腔!都怪杜决! 想到这,程诺心里怒啊,拉过杜决的裤子,对着正在穿衬衫的他头上套去,在蒙上他的脸的同时,不忘又在他胸前敏感点狠狠一掐,“你给我快点!” 杜决腹背受敌的,一个踉跄,差点没再次跌倒在地,好容易稳住身形,把裤子从头上扒下,几近崩溃地看着程诺,“我说你……哪有你这种女人啊,你再来,我告你性骚扰!” 看到杜决那副小媳妇的样子,程诺有点忍俊不禁,她别开脸,把几分窃喜也一并别开,不着痕迹地搓了搓手指头,想着之前那感觉,……还真是有点意思。 挺好,又找到了一个欺负杜决的方法! …… 长达十三天的婚礼终于结束。 程、杜两家选择这么快地返回b市,也是为了让小两口歇几天,因为二人都只是请了半个月的婚假。 至于蜜月旅行…… 这一点,杜决小两口倒是口径一致,说是等到年休假、法定长假等乱七八糟的假期攒在一起,凑过一个多月的时候,再去旅行。 程、杜两家的家长都是开明人,而且孩子们本身就争气,蜜月旅行这种小事,只要他们两个人没分歧,怎样都行。 话说,蜜月可以等,但是有件事可等不了。 杜妈妈心知自己有点急切了,却还是忍不住地通过程妈妈的嘴,在飞机上跟程诺暗示了下。 “女儿啊,二十五了吧。——这女人啊,还是要早点生孩子,恢复地快,对身体好。虽然你婆婆没说这茬,可是你自己得抓紧点,啊?” 【030】 B市第一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程诺还在想着今后两个月和杜决的同房大业怎么进行,现在又来一个造人大业! 回到b市,已是入夜,一行人就在外面吃了顿饭,而后,程诺自然是直奔杜家住了。 本来,杜妈妈已经给二位新人买了套房,就在自己所在的那个小区里,不过装修还没整完,不得已的,程诺和杜决只好还住在杜家原先的房子里。 其实,这对程诺来说,也不是多陌生的事,因为她自己的父母就住在一条走廊之隔的对面。 而她的那些常穿的衣服,也早已被程妈妈给搬了过去。 杜决提着行李箱,打开了门口张贴了大大的喜字的房间,回头笑对程诺,“诺诺,这就是咱俩的新闺!” 程诺瞪了他一眼。 而尾随其后的杜妈妈则笑道,“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诺诺啊,你这房里是自带洗手间和浴室的,和豆豆赶紧洗洗睡吧。” 洗洗睡…… 程诺心底哀叫一声,回过头,却面带笑容,“知道了,妈。”这装装样子的事,也是可以熟能生巧的。 杜妈妈满意地回了自己的房。(.好看的小说) 杜决在程诺进了房之后,也紧跟后面,并且反锁了门。 程诺一个激灵,对他这动作,总有种难言的强烈反应,她正想要怒斥两句,冷不防地抬头看见了墙上的一“古董”,这下,她的嘴角抽了抽,彻底崩溃了。 在满是红艳艳的摆设下,这间新房里的这件“古董”,尤其地不和谐,不搭调! “豆豆哥――” 杜决刚放下行李,听程诺这么一唤,抖了抖鸡皮疙瘩,怕怕地瞅着她,“丫头,能别这么叫我么,有话咱慢慢商量。” 程诺指着被像艺术品一样表框钉在墙上的“古董”,强忍着没扑地的问,“那个、那个……那个能给我解释下吗?” 杜决瞟了眼,而后很无害地笑道,“那个你都不记得了?那可是咱俩爱情的见证!” “我呸!” “程诺,请注意文明!” 程诺忍不住了,“这……这是谁想的损招啊?干嘛把二十年前的小孩开裆裤装裱挂墙上啊?” “诺诺!”杜决一本正经地扳正她的双肩,“那可不是一般的开裆裤,那可是当年你借给我的那条……” 杜决嘴里严肃,可眼里都是笑。[] 程诺知道他诚心的,她恨不能一拳打掉他的下巴。 以程诺对杜决的了解,她绝对敢打赌,这墙上的裤衩绝对是他的杰作,“是你挂上去的吧,故意留着那东西来恶心我的,是不?” 杜决笑而不答,转过身去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整理。 “喂,我问你话呢!” “小点声,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可不好。” “我……”程诺白了眼那墙上的裤衩,决定无视,反正杜决这家伙此生做过的恶心事又岂止这一件?她也早被恶心惯了,“睡衣递我,我去洗澡。” 杜决知道程诺那是接受了这种裤衩挂墙上的“非主流”,他递过她的真丝睡衣,“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嗳,要不,咱俩洗个鸳鸯浴?” 程诺捞起睡衣,劈头盖脸地挥打在杜决的身上,当然,那点小重量,绝对不疼。“找死吧,杜流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忘了咱俩的协议,协议!” 杜决左闪右闪地避开睡衣袭击,“你还好意思提协议,今早是哪个女人三番四次对我耍流氓的?” “协议里只说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又没说我不能对你怎样怎样!” “你……”杜决气结,好吧,孔圣人都说了,唯程诺和小人为难缠也,“算你狠,快去洗澡,哥也要用洗手间的,哥急着要拉……” “停!”程诺在杜决把最后一个不雅的字吐出之前,及时地阻止了他,“拜托,杜先生,你就别再那粗俗了!” 就这样,在杜决坏心的笑声中,程诺钻进浴室。 二十分钟后,程诺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发现杜决正捂着肚子蹲在洗手间门口呢,瞧见她走出来,杜决随意地瞥了眼,而后又抱着肚子,从程诺身侧挤了进去,“你可出来了,哥急死了,再多等一秒,恐怕就得就地排山倒海了。” 闻言,程诺一个反胃,不可避免的,再次被恶心了! …… 在杜决出来前,程诺大部分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坐在房间内,唯一的大红喜床床边上,发呆。 又是一个二十分钟过去,杜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吹着口哨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他一眼瞧见程诺在那发呆,笑道,“干嘛,后悔没跟哥洗鸳鸯浴呢?没事,今晚时间很长,哥不介意现在再洗一次。” 程诺瞪他,捞起一个大红枕头丢了过去,“少贫了,跟你说正事呢!” “正事?” 程诺拍了拍床垫,“睡觉的正事!介于前车之鉴,今后的两个月,我说什么不会跟你睡一张床了,你这变态的睡姿太差!――可这房间里也就一张床,说吧,怎么睡?先说好,我不睡沙发,更不打地铺。” 杜决挺无辜地四下看看,“那你是让我……” 话未说完,就见杜决脸色一变,手里的干发毛巾一抛,人已经冲过来,在程诺无语地注视下,一把握住了……床腿,压低了声线,“愣着干啥,摇床啊。” “摇……,你以为你在演《潜伏》呢?”程诺面露怜悯:这孩子,入戏太深了。 杜决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声音还是低低的,“瞧你那悟性!我听见脚步声了。……嘘――,我妈那顺风耳正趴在门口偷听呢!” 【031】 声优 杜决说得煞有介事的,程诺满腹怀疑。(.好看的小说) 她竖起耳朵,可却也听不出门口是不是站着谁。“杜流氓,你又耍我呢,是吧。” 话音刚落,杜决一把将她拉下床,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咬牙道,“敢不敢打赌?我开门给你看看,我妈要是在门口,咱就把协议上的十万块外加一套房取消!” “……”程诺想,她又不傻,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万一杜妈妈真的在外面候着,她岂不是损失大了? 更何况,今儿自家老妈也说起了要传宗接代的事来,综合分析,杜决可能不是在演独角戏。 万般无奈的,程诺没好气地抓住了另一个床腿。 杜决悄悄歪了头,忍不住地咧了下唇,再回头时,已是一脸严肃,“摇啊!” “……哦。”程诺少气无力。 这床挺沉,真要摇出点声音来,还挺费劲。 程诺不由又狐疑了,压低了声音,“我说,床上那事,真的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么?那得多费力啊!” 杜决本来想说:你问我,我问谁? 可是,他想了想,到嘴的话又变成,“没文化,真可怕,叫你用力你就用力,自己没见过世面,还不听哥的?――嗳,别光顾着摇,来来,哼两声。” “哼?” 杜决不耐地白了她一眼,“就是这样,嗯……啊啊……哦……,快点!” “……”程诺脸皮狂抽:耍她的是吧,一定是耍她的吧! “快点!……十万块,一套房!” 利益当前,程诺妥协了,少气无力地,“嗯……哦……” “你梦游呐,大声点,撕心裂肺点,嗳嗳,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电视上演得那些,总看过吧,来点感情!”杜决俨然一个导演似的,最后还嘴里嘀咕一声,“你那么叫,别人还以为我那方面不行。” “嗯嗯……啊啊……哦哦……”程诺心里那个恨啊,想着回头一定要再加上附加条款,增加报酬! 娘的,谁知道每晚还要干“体力活”,外加饰演声优? …… 半个小时下来,程诺精疲力尽,想着这比跑个三千米的还累。 程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想着之前的澡是白洗了,又出了点薄汗,她靠在床侧喘气,“我说杜决,阿姨不会每晚都来‘视察’吧。” 杜决耸耸肩,“说不好,我妈可精神着呢。” 对于未来,程诺开始不抱希望了,“那岂不是得每天摇?摇两个月?” 杜决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而后很认真地回答,“那倒也不是。” “哦?”程诺坐直了身子,人生似乎又找回了点希望。 “等你来例假的那几天,咱们就不摇。” “……”程诺眨眨眼,而后一拳抡过去,“你就在那耍流氓吧你!” 杜决轻轻一跳,便错开了她那绣花拳头,“哎呦我说,你至于么,我这是实话实说,而且,守着我这个当医生的面,聊聊女人的生理规律,有什么好害羞的?” 程诺轻斥,“好在你修的不是妇产科!” 杜决回应一声,“你别说,我还真想。――行,不说这个了,今儿就摇到这,你歇歇,咱们明儿继续。” 程诺无力地仰头,算着日子,“岂不是还要坚持半个月?” 殊不知,这句话又透露出了点个人隐私,杜决反应可快着了,他眉梢一跳,一脸猥琐地笑看程诺,“半个月?这么说,这两天是你的排卵期啊,诺诺!” “……”程诺眼皮狂跳,想着杜决这厮的口气怎么听起来像是很雀跃的样子?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杜决把他那张俊脸凑了过来,“嗳,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呐。” “什么天意?” “让咱俩别浪费时机的天意!” “什么时机?” “啪!”杜决对着程诺的后脑勺轻拍一记,“起哄呐,当然是……让你受孕的时机!” “杜决,你找死!” 程诺怒目而视,杜决则眨巴眨巴眼,而后挥了挥手,“也罢,还是给你配备硅胶肚皮吧。――睡觉!”说着,那家伙慵懒地爬上了床。 “喂,不是说好今晚不许你上床的么?”程诺说着,一把拉住了杜决的脚踝,作势要把他揪下来。 杜决蹬了蹬腿,也就意思意思,倒没真的在用什么力,“谁跟你说好了,哥困了!” “你下来,昨儿晚上的帐还没算呢,今晚你别想再仗着睡着了,对我动手动脚的!” 杜决则一把抽下自己的裤腰带,脱裤子的同时,把腰带往床的正中间一摆,“呐呐,三八线,行了吧。” 三八线…… “杜决,我发现你真是越活越幼稚了!” 【032】 越界 最终,程诺还是妥协了。 二人同躺一张床上,中间隔着一条腰带,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学时代。 上小学的时候,程诺和杜决同班了六年,而作为同桌的时候,则有四年,也就在五、六年级的时候,为了照顾一个近视的同学,才把顽皮的杜决换到了后面的位置。 当时,程诺和杜决能够坐在一起,这其中自然和程、杜双方家长的要求脱不了关系,杜决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把痞气暴露,打架斗殴的事绝对少不了他,而相反的是,程诺那就是老师捧在手心里的乖宝宝,所以,把杜决安排坐在程诺旁边,也着实让老师心疼了好一阵子。 程诺面对其他的同学,那态度是绝对的谦虚、和善,可是面对杜决…… 俩人老恩怨了,要让程诺对着杜决温柔的笑,那比要了她小命好不了多少,那时候二人最大的分歧主要来自两点:头发和座位。 程诺小时候是留长发的,而且扎着两根小辫子,虽然头发稀疏,还有点泛黄,可留不起长发的杜决则整天好奇的要死,反正上课他不注意听,要不就是把程诺的小辫子绑在自己的钢笔上,要不就是直接用自己的铅笔盒夹住程诺的发尾。(.好看的小说) 程诺上课专心,稍有不慎,就吃了暗亏,那铅笔盒扯得她头皮火辣辣地疼。课间的时候,便是程诺报仇的时候,最初,她还会选择向老师打小报告,可后来发现,老师对杜决也是无计可施的那种,于是,便自己报仇! 她的招也挺幼稚,往杜决的凳子上粘块口香糖,把他的凳子藏到别的同学的座位下,诸如此类,总之,二人之间,争斗的戏码每天上演。 而另一个争吵根源,便是座位大小。 那时候是两个人共用一张桌子,桌子正中划上一条用粉笔画的“三八线”,那是必不可少的。 程诺偶尔写作业,胳膊不小心越界,杜决便很不客气地把她的胳膊猛地顶回,搞得程诺不可避免地在作业本上扯下很长的划痕。 “杜决!” “越界了!” 程诺那叫一个恨啊,却无从反驳,只好等待机会,当杜决那黑黝黝的小胳膊越界时,程诺会很不客气地拿着钢笔尖,狠狠地戳进杜决的胳膊肉里…… 时隔十几年,哪怕是现在,程诺一想到那时她和杜决的斗智斗勇,也会觉得十分可笑,现在,二人之间再次隔起了“三八线”,她竟然玩心大起,精神十足地等待杜决“犯规”。(.) 身边的杜决,呼吸沉稳,应该是睡着了的,就在他下意识地一个翻身后,程诺借着夜灯那微弱的光,精准地看见,杜决右手的小指,越过了腰。 程诺兴奋地四下寻摸,终于想到了自己化妆包里有个回形针,她知道,自己的恶趣味犯了,可人还是翻出那回形针,好不犹豫地将针尖狠狠地插进杜决的小手指的指尖肉里。 “啊!”杜决一个激灵,收回手的同时,一声哀嚎,“快止血!” 程诺眨眨眼,这才明白杜决估计是做梦给病人做手术呢,她压抑着狂笑,本着小脸,顺便对着杜决大腿方向踢了一脚,“止个头,你越界了!” “嗯?什么?”杜决还没分清状况。 程诺有点无耻地将腰带往着杜决的方向挪了挪,而后推搡着他沉重的身体,“越界!” 杜决似乎明白了,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而后翻过了身,整个人摇摇欲坠地侧卧在床边,稍一动弹,就可能摔下床去。 可就这样,杜决倒也安然无恙地再次响起平稳的呼吸。 程诺瞅着自己成功霸占了将近五分之四的床,再推了推那腰带,终于满足地闭眼入睡。 却不知那个背对着她的杜决,正眨巴眨巴他那双黑眸,很小心地对着小手指吹着,无声地抱怨:程诺这个狠心的女人! …… 第二天起床,程诺发现身边的杜决已经起了,她洗漱完毕到了客厅,就瞧见杜妈妈笑逐颜开地迎上来,“诺诺醒啦,昨晚睡得好不?” 程诺有点窘,她知道杜妈妈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昨夜那么狠命的摇床,而且足足摇了大半个小时的,她突然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杜妈妈应该不会要去查看“落红”吧。 但很快,程诺便无视了这个弱智的问题,啥年头了,大不了就说自己和杜决在“交往”过程中,就已经破了处! “睡得挺好的,妈。” 抛开那些限制级的话题,程诺倒是真的不觉得在杜家生活别扭,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而且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在杜家过夜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初中、高中那会儿,父母为了做生意,常常往外地跑,而她那时就隔三差五地在杜家吃住,现在就像是重温过往一样。 杜妈妈对程诺也是知无不言的,“那就好,我还怕你现在大了认床,不过豆豆那孩子昨夜好像没睡好,一大早醒了,去买早餐,瞧他那老鼠眼皮底下,都是黑眼圈。” 老鼠眼…… 呃,杜决确实是单眼皮,但是却并不小,而且,睫毛还挺长的说。 “他昨夜没睡好?”程诺此问,完全是下意识的,想着自己扎了他的小手指头之后,便没再招惹他了,他还有什么好失眠的? 杜妈妈笑道,“不管他,我倒觉得这样好,就算想要孩子,也不能太过了,有节制才好。” “……”程诺怔了怔,而后脸蛋轰得一下红了。 她懂了,敢情杜妈妈的意思是杜决一晚上都在惦记着床事,所以才会“思欲”失眠? 崩溃! 【033】 这一巴掌 杜决买早餐回来,果然顶着两个熊猫眼。 至于其真正原因,程诺不知道,但她想,绝对不会是杜妈妈所说的那种。 杜家双亲吃了早饭,各自忙了;程诺不想跟杜决两个大眼瞪小眼地窝在家里,被父母们知道,指不准地又认为他们连白天都在进行“造人大计”。 “我约了左梅梅。”程诺如是说,没有邀请杜决同往的意思。 杜决则打了个呵欠,“我去补眠。” 程诺盯着他的俊脸,“昨夜真没睡好?” 杜决嘴里嘀咕了声,程诺没听清,“你说什么?” 杜决挥挥手,懒洋洋地回卧室了,“走时记得锁门!” 程诺耸耸肩,“怪哉,该不是杜决早孕反应了吧。” 那声腹诽被杜决听得一字不漏,他欲哭无泪:怎么说他也是一正常男人…… …… 对于好友成为已婚一族,左梅梅很兴奋,哪怕那只是个假的。 “就凭你和杜决两家的条件,这婚礼不用问,绝对隆重,别的不说,全程的光盘总有刻录吧,你不也说,就算这假结婚,也要假全套么?” 对着左梅梅,程诺向来不小气的,可是那光盘…… 会门前的那一晚,在杜决家的场面,倒是真有全程录像,而且被剪辑刻成光盘,自己还有看过的,很悲剧的是,闹洞房时杜决和自己的舌吻,竟然也有刻在光盘里,而且,绝对是近距离的,甚至都可以听见很煽情的口水声! 那画面,程诺可不敢给左梅梅看。(.) 不为别的,就冲着左梅梅曾向她透露,杜决和左梅梅交往两个多月都没有过kiss…… 程诺心虚,总怕被人看出点什么,因为,录像中的画面,有她舌吻时的脸部特写,而她的表情似乎是挺享受的那种。 “光盘还没弄出来吧,我还真不清楚,如果你想看,回头把婚纱照给你瞅瞅呗。”程诺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她抿了口面前的咖啡,而后又不屑地补充一句,“其实,也没啥意思,就像你说对,反正是假结婚,我自己瞅着杜决在照片里的那笑都觉得虚伪。” 左梅梅闻言,瘪瘪嘴,“我才不信呢,你说他猥琐我还信,至于虚伪,杜决最不虚伪对待的女人,就是你。” 程诺相信,“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这也只能说明他没把我当女人。” 左梅梅乐了,“有点这个意思,光盘到了,记得给我看啊,你不要怕我看了会妒忌,我这人,对于不爱自己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惦记的,更何况,当时找你从中拉线,也是好奇那么一个在差班都垫底的人,怎么做到一个学期就蹦到了尖子班呢。” “其实,我也好奇,这就是悟性吧。”尤其是杜决的化学成绩,最后到了让程诺都眼红的地步,所以杜决大学学医,也算是从事特长。“不说他了,光盘到手,我再约你。” 程诺算是把左梅梅给敷衍了过去,甚至是一拖拖了好几个月。 可她没想到的是,三日后,重返上班的时候,杜决那厮却在医院里高调放着那张光盘! …… 这是程诺婚后的第一次回单位。 做戏做全套,程诺携带了一大袋子的喜糖,在每个办公室派发。发到高铭办公室的时候,他并不在,程诺丢了三五颗在他的桌面上。 但凡拿到喜糖的,自然是个个嘴里恭喜啊、羡慕啊,除了一个。――钟毅。 瞧见程诺提着糖袋子走进科研部的办公室,钟毅便冷了脸,从座位上直接站起,一个招呼都没有底走了出去,并狠狠地与程诺擦肩而过。 程诺早把钟毅可能的反应想了个遍,所以之前钟毅的嘴脸,对她来说就是意料中事,她依旧笑容甜甜地给科研部办公室的人派发喜糖,至于同办公室的人心里怎么想,她懒得管,也管不着。 总之,这在单位的第一天,算是相安无事地过来了,让程诺没料到的是,真正的麻烦竟在下班后。 当时,程诺和高铭一同离开办公室,在下楼的路上,二人还聊着关于程诺婚姻的问题。 就听高铭看似很随意地问了这么个问题,“你没有领结婚证,这是事实吧?” 程诺笑着点头,“这是自由的最后底线。” 高铭陪着她弯了下唇,“那么,哪天你跟杜决以外的人领了结婚证,也不算重婚喽?”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二人踏出了办公大楼,而程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见面前冷不防地冲过一人。 “啪!” 这一巴掌,程诺挨得措手不及。 高铭当时就把眉头拧起来了,“这位小姐,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而程诺呲牙咧嘴地看清来人后,便阻止了高铭的义愤填膺,难得的,她竟然可以揉揉脸,态度良好地跟对方招呼,“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晴啊,好久不见!” 小晴气势冲冲而来,本来都抱着要血拼一场的打算了,可发现程诺这女人就跟个二皮脸似得,她准备的满腔控诉一时也卡在了喉咙里,没了力度,“你……你真是不要脸!钟毅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劈腿嫁给了别人!” 程诺了然,原来小晴姑娘是来打抱不平的,她还以为对方是责怪自己抢了杜决呢,唉,小姑娘就是年轻,连起码的“轻重缓急”都不知道,既然小晴提到钟毅,那么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地再跟对方客气。 冷笑浮上嘴角,程诺轻哼,“劈腿?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小晴一怔,“你什么意思?” 程诺二话没说,扬手在身边二人的错愕下,招呼到了小晴的脸上。 “啪!” 比之前她挨的那一下还要响,更加货真价实。 小晴捂着脸,人都差点踉跄了,“你你……你怎么打人?” 程诺吹了下手掌,还挺疼,“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首先,我是要把刚刚自己挨的那一下还给你的,因为,我没有劈腿,在结婚前,我跟钟毅就已经提分手了,分手之后,我爱嫁人还是生子,谁都管不了!本来,还有一耳光是替杜决的,你对他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可这毕竟是你跟他的恩怨,想想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解决,我也懒得管。――高铭,咱们走。” 看戏看全程的高铭点点头,尾随程诺身后,他还想着要不要安慰前面的这女人两句,可他哪里知道,程诺很开心:雨过天晴啦,小晴和钟毅这么快就悔到肠子也青了,她要回去和杜决终止协议! 【034】 浴室风云 程诺走开没两步,想不到那小晴姑娘踩着高跟鞋磕磕撞撞地又冲了过来,挡在她的前面。[] 程诺挑眉,“怎么,我的话没说清楚?” 小晴姑娘到底年轻,被随便地揭了底牌,便按捺不住了,“我承认,钟毅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你别得意!” “呃……”这话突兀啊,他俩是不是前男女友,跟她得意不得意有什么关系? 程诺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高铭,而高铭显然觉得这事更是事不关己,一脸兴致缺缺地看向旁处。 无奈,程诺只能把目光转回小晴身上,“行,我不得意,这事该你得意的,毕竟,你俩暗度陈仓的,脚踏两只船着。” 小晴姑娘不屑了,“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和钟毅?是我们傻,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钟毅碰,而杜决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吻过她,他甚至主动来拉我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哼,原来,你们才是一对狗男女!” 小晴的辱骂,程诺当做一阵风,飘耳而过,倒是对方说的关于杜决的那句,让她纠结了一阵。 程诺想起来,杜决和左梅梅交往的那阵子,听说也是这么个情况,杜决就像是一个清心寡欲的清道夫。 程诺承认自己猥琐,因为,她竟开始怀疑杜决的性取向。 她也多少能理解,那次舌吻,为什么杜决对自己下得了手,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异性、当女人看! 打击! …… 直到坐上高铭的车,程诺还有些恍惚。 高铭误会了,“那个女孩子,是出口伤人地过分了点。” 程诺默默点了下头,半响,才悠悠回了句,“是过分。”杜决很过分! 高铭试图安慰,“其实,你不是早知道这个事实了吗?你和杜决假结婚,就是为了还以钟毅和那个女孩子的脸色吧,既然如此,就别在乎别人说什么,而且,我以旁观者的角度说句公道话,那个钟毅……他真是配不上你。” “嗯,他不配!”杜决这个赃货,不配她把最秘密的感情寄托在他的身上。 高铭松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闻言,程诺则回应于双手掩面,对着自己的掌心叹气:想明白?十年前她就想明白了,可是十年来,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将某种情意,只留给那个人。 看到程诺这样,高铭也不是很能理解,他知道程诺和钟毅不过交往十天左右的时间,感情不应该是这么深吧。薄情在前,劈腿在后,怎么看,程诺都不像是会对那种男人上心的女人。 “那个,程诺……” 高铭正要再宽慰两句,程诺的手机适时响起。 对高铭扯了个不好意思的笑,程诺接起手机,“喂,妈。……哦,你和爸不回家吃了啊。……行,我们自己张罗了。……好。……好。……拜拜。” 收了线程诺想着今晚如果解决温饱,没注意身边男士眼底的精光,“程诺。” “嗯?” “是开车载你回家,还是载你直奔菜市场?” 程诺失笑,男人的话本来就是一个暗示,而恰好她不算笨地听出了这个暗示,对于杜决以外的男人,因为没有付诸太多的真心,所以,她不会扭捏。“这两个地方都不去,听说,附近有家寿司店,好像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空?” 高铭回眸,优雅一笑。 程诺被震了下,想着:果然,男人也是有美色。 她没敢将后半截的内容给想出来,那就是……,说不准,杜决就是被某某男色迷惑了的。 …… 这晚恰好杜决有个小手术要操刀,所以程诺全无压力地和高才子共度一个美好的烛光晚餐。 她现在和高铭的关系,用她的自己的定位来说,就是彼此知道彼此的想法,却不彻底挑破,在顶着杜决老婆的假头衔下,二人都低调而耐心十足地等待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是夜,程诺回到家,杜决还没回来,公婆去找老友打麻将,据说也要等到后半夜才能回家。 程诺看了下表,是时候洗洗上床,看个电影入睡。 原谅她,没有激情地只能过这样无聊的夜生活。 而就在她洗漱完毕,才拿起浴袍,准备擦拭湿漉漉的身体的那一刻,出状况了。――浴室的门竟然从外面被打开! “谁!”程诺那个心惊啊,她赶紧让浴袍围住自己的身体,在胸口打了个结,而浴袍里面……完全中空,她甚至脑袋空白地都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反锁这浴室的门。 而闯入者显然也是一惊,“咦?诺诺,你也在?快快,快出来,哥忍不住了。” 就这样,在程诺正准备怒喝两声的时候,杜决竟然抱着肚子地冲了进来。 冲进来倒也没什么,他竟然……竟然就只穿了一条内裤,光着上身和大腿。 程诺双眸暴睁,心想着这厮变态的,三急还要脱这么干净? 眼瞅着杜决撒开两腿地冲过来,而后者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来,眼神挑剔地将她上下打量个遍,而后声音戏谑,“诺诺,你真是洗过了,还是没洗呢?咦,胸前这小沟挺深呐,你……” 程诺已不想再听他接下去会说出什么恶心的话来,就见她捞起浴室的花洒,拧开水龙头,也不管水凉水热地就对着杜决的脸喷过去,“杜决,你这流氓!” 【035】 礼物 “程诺!噗,呸,――程诺!” 杜决很狼狈,一边躲闪着喷淋的水,一边试图反击,就见他也乱无章法地挥舞着,程诺更是紧握花洒不依不饶地进攻。(.好看的小说) 混乱中,杜决似乎找到了某个攻击点,用力一扯! “啪――” 程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围在胸口的那条浴巾滑落地面,杜决头顶着水流,同样目瞪口呆,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面前这个光溜溜的女人。 “啊――”程诺率先尖叫。 “啊――啊――”杜决居然比程诺更夸张的尖叫,不仅如此,他甚至是主动地抢过程诺手里的花洒,主动地对着自己的脸上喷。 程诺被他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了,狠狠地抬脚踢了下他的屁股,而后捞起湿淋淋的浴巾,姑且遮羞地奔出浴室。 关上浴室的房门,程诺这才重重地松口气,有些嫌弃地拿开那个裹在身上湿冷的浴巾,而后低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半响,失笑一声,喃喃自语,“当真这么没有魅力?” 却不知,与此同时,杜决也慢慢地放下手里的花洒,同样低眸,失笑地看着下身,良久,才常常地呼出一口气。 …… 程诺很记仇! 起码在杜决看来,是这样的。 因为这次浴室风波,程诺当晚便重新设定了“三八线”的位置,非常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哪怕杜决苦起了他的小媳妇脸,依旧得不到半点通融。 “诺诺……”杜决委屈兮兮地挂在床边上。 程诺白了他一眼,而后翻身,入睡。 “诺诺,今晚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杜决支着胳膊,没话找话。 程诺一时没明白,扭了头好奇了声,“什么任务?” “摇床啊。” 程诺抽着脸皮,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杜妈妈和杜爸爸都在外面打麻将,今晚上摇床给谁听? “诺诺……”杜决这厮没完没了的。(.无弹窗广告) “有屁快放!”面对杜某人,程诺向来口不择言。 “你这是闹什么别扭呢?” “明知故问!”看了她的身体不过分,过分是他看过之后的态度……,可恨! “不就是被哥瞧了么?” “你丫还说!”程诺怒了,真想撕烂杜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又不是没看过,好几次了都,你说你至于这么激动么?要不,哥也让你看回来?” “谁……” “等等!”杜决打了个手势,“诺诺,打个商量,这次别四个字地往外蹦,啊。” 程诺死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谁、稀、罕、看!” 杜决无力地一歪头,没辙了,“真要跟哥生气呐。” 程诺回应于再翻身,再入睡。 “诺诺,哥给你一礼物,咱俩讲和?” 礼物?程诺想了想,该不是那么快就要兑现那辆车的问题了吧,要不就是十万块?能够给套房那自然是最好了。 于是乎,程姑娘憋着嘴角的得意,扭过头来,故意冷着脸,“什么礼物?拿来看看再说!” 就见杜决像是变魔术似得,双手反剪身后地一通捣鼓,而后双手握拳伸出,笑眯眯地,“来来,猜猜,礼物在哥的那只手里?” 要是换平时,程诺哪有这耐心去猜这弱智玩意,可是现在…… 程姑娘瞧着面前俩结实拳头,心里更美了,看这礼物的大小,肯定就是钥匙了,不是车钥匙,就是房子的钥匙! 于是,她兴致高昂地点了点杜决的左手背。 杜决双眸一眯,“恭喜你,答对啦!咱俩果然心有灵犀。” 程诺像是小孩子似得,一一抠开了杜决的手指头,却发现在他的掌心里,躺着的却是一条项链。 看质地,可能是个18k的,吊坠上面镶嵌着一颗价值一般的锆石。 明明是并不值钱的项链,却让程诺注目,那是因为,吊坠的形状,是两枚樱桃! 樱桃代表珍惜! 这一点,程诺是懂的,而她之所以懂,也是因为杜决。 曾记得,高中时,杜决和左梅梅交往的那时候,他就曾送过一条樱桃吊坠的项链给左梅梅,链子的区别,程诺已看不出,可是这坠子……,几乎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程诺还记得,在大学三年级时,杜决曾交往过的一个学妹的脖子上,也戴过这么一条项链,当时觉得巧合,可程诺现在相信,那应该也是杜决送的! 一时间,程诺心里百味杂陈。 大概,杜决是记不得自己送过这种项链给多少个女人了吧。 当然,也或许他给每个和自己有过男女朋友关系,甚至是假夫妻关系的女人,都会送这么一条标志性的东西。 恶趣味! 该死的恶趣味! 程诺真的冷了脸,倒头翻身,“我不要!” 她看不见杜决的表情,只觉得一股清凉袭上脖子,那是杜决在不由分说地给她戴项链,她作势挣扎,却被杜决按住了手,后者同样声音清冷,“你不戴,什么车子、房子,还是钱,全都没有你的份!” 【036】杜决可能喜欢你 程诺不会跟物质利益过不去。(.无弹窗广告) 虽然,她真是不能理解杜决这种近乎变态的行为。 当然,每个人可能都有个执念,程诺姑且认为,杜决对于和他挂上暧昧关系的女人,都会赋于这样的东西,以示所有。 而且,杜决的表情告诉程诺,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因为,此时,杜决正很古怪地盯着她的颈项怪笑,“多合适啊。” 没来由地,程诺恶寒,打了个机灵,怯怯地说,“可以睡了?” 杜决反问,“不生气了?” 程诺不敢再生气。 杜决笑眯眯地退回三八线外,体贴地关了台灯。 程诺在黑暗中眨眼,想着她一定要问问左梅梅,杜决在和女人交往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怪癖! …… 落座后,左梅梅一眼看见了程诺脖子上的新玩意,而且,一看之下,视线就没再移开。 “杜决送的?” 被好友洞悉真相,程诺一点也不意外,“是啊,瞧这坠子,也不像是什么值钱玩意,他那抠门的,也就会送这些糊弄我,我问他要的那辆车,他死活不愿给姐兑现了。――对了,梅梅,记得以前,那家伙好像也送过一条项链给你吧?” 说起往事,左梅梅倒一脸坦然,“是送过,还跟你戴的这个一模一样,瞧这人品味!” “那……那项链呢?” 左梅梅撇唇,“分手的时候,摔在他脸上了!” 程诺一愣,“为什么?” 左梅梅两手一摊,“不为什么,当时吵僵了,我一气之下,就砸在他脸上了。” “呃……” 左梅梅笑笑,“不觉得很像我的风格么?诺诺,来来,把你脖子上那链子给我瞅瞅。” 程诺依言摘了下来,发现左梅梅就跟研究古董似得,看得那么仔细,半响,才面无表情地还给了程诺。 从好友的脸上,程诺是看不出什么的,她并不知道,好友平静的背后,却是心潮涌动。――那段分手的过往,左梅梅其实真是自己不愿再回忆起来,虽然她看起来坦然,可杜决却千真万确是她此生第一次喜欢的男人,而她今日也更加肯定的是,程诺脖子上戴的项链,链子或许有差别,但是那樱桃的坠子,绝对是当初她甩在杜决脸上的那个! 难得的,左梅梅的表情开始有些凝重,“诺诺。” “嗯?” “当年,你告诉我,这辈子你绝对不可能喜欢或爱上自己的青梅竹马,这话,现如今还做得准么?” …… 程诺的青梅竹马,只有杜决一人。 所以,程诺当年的那句誓言,就是冲着杜决去的。 那是在给左梅梅做媒婆的时候,左梅梅好奇地问程诺,“身边守着这么一个帅的,难怪你再看别的男生,都没啥感觉了?” 当时的程诺不以为然,“杜决那样子叫帅么?你没见过更帅的,不仅长得好,成绩更好。”那人就是高铭,是程诺随口拉过来挤兑杜决用的,后来,更是被冠以初恋的名头。 左梅梅半信半疑,“其实,青梅竹马是挺奇妙的一种关系,你们相识这么多年,真的从来没有看对眼过?” 程诺摆摆手,“那个痞子当我是哥们!” “那你呢?” “我当他是姐们!” “呸,糊弄我吧你就。” 程诺呵呵笑了,挺一本正经地说了一通谎话,“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喜欢或爱上自己的青梅竹马的,我喜欢那种有激情点的爱情,你想啊,一个男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你就和他在一起了,幼年、少年、青年……,你的一点一滴他都了如指掌,和这样的人谈情说爱,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爱情,就是要从不知到知之,从陌生到熟稔,从空白到色彩斑斓,这才有意义!明白吗?” 左梅梅被程诺这么一大段看似非常有哲理的话给震住了,其实,真的细细推敲,才发现那话就是狗屁!只不过,左梅梅这丫头太直,过了这么些年,时至今日,才开始真正地怀疑。 而如今,面对好友几乎质问的口气,程诺呵呵一笑,“当然做得准!要是我能喜欢上他,早喜欢了,在身边男色匮乏的那些日子,我都没能动心,更何况,现在我身边可是有高才子回归。” 左梅梅失笑,“倒也是,只不过……杜决他也是这么想的么?” “想什么?” 某种猜测,到了嘴边,才发现有些难以启齿,左梅梅抿了口咖啡,润了润喉,才略显艰难地说道,“诺诺,我觉得……杜决他可能喜欢你。” 程诺不信,坚决不信。 “梅梅,你可是看走眼啦,那是我和他惯有的相处模式,那家伙把我当亲人,当妹妹,我和他之间,没爱情!” 左梅梅轻轻咬了下唇角,向来直爽的她,终究还是说了,“可是……你知道么,你脖子上戴的这条项链,就是当年我摔在他脸上的那条,而我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这项链是他向我提出分手时,亲口向我要回去的!当时,我觉得自己被耍了,很生气地就扯烂了这链子,摔在他的脸上,可现在,我突然在想,他之所以开口要回,可能是他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他心底要‘珍惜’的那个人。――而现在,这项链就在你的脖子上,诺诺,你真的就没想过,杜决他可能从始至终,都有喜欢着你吗?” 【037】更喜欢哪种 程诺不可否认,左梅梅的分析,让她好一阵子心跳加速,激动的。[] 可很快,她便理智了,如果真的是为她留的,那么大三时,杜决送给大三学妹的那条,又怎么解释? “梅梅,你可真是高抬他了!我怀疑这家伙是没有什么审美观点的,而且就一根筋,选贼给女人买的东西,也就只是那一两样,别瞧着我这项链熟悉就稀奇,跟你说吧,我也瞅着熟悉,不光是知道你戴过,大三那年,我知道杜决那变态送给他当时女朋友的那项链,也是这样子的!――至于你说什么他喜欢我?呵,他是喜欢,把我当哥们一样喜欢,这话,从他嘴里听过无数遍了,我就算脱光了在杜决面前晃悠,他都不会有半点感觉!” 这最后的一句话,那可是昨儿才发生的事实。 左梅梅听了程诺的长篇大论,也开始半信半疑了,尤其是樱桃项链曾多次出现一事,让她不禁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这么说,杜决这人还真是挺新鲜的啊。” “可不,其实吧,我今儿来,就是想问你,他跟你交往那阵子,有什么诡异行为没?”算她恶俗吧,她承认,这条项链彻底激起她的八卦心理了,想着和杜决认识了二十多年,才发现自己挺不能理解这人的,用个歌名来形容的话,指不定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呃不,是最陌生的熟悉人! 左梅梅眉头一跳,“诡异?” 程诺点头,“以你情圣的立场看,他有哪些不正常的地方?” 左梅梅嘴角抽了抽,却也外头回想起来,此时此刻,她已经把之前怀疑杜决喜欢程诺那一茬丢到脑后去了。“他不会主动跟我拉手,或是有些肢体上的接触,我现在都能数的清和他拉手的次数,而且,绝对没有十指交握的时候,我不是乱猜,他真的对着我是没有半点兴趣,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视线像是穿透过我这个人,在无聚焦地看着远处的某点……。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这点就挺诡异的。” 程诺若有所思,“之前才劈腿的那个小晴护士,也跟我说,杜决那家伙和她交往这些日子,连个kiss都没有过。” 左梅梅一拍双手,“原来症结在这!我跟你说,其实,高中和杜决交往那阵,我有被他一个前女友警告来着,当时那女孩就说,如果杜决和我kiss,那她就给我磕两个响头!我一直以为,他不是心里早已有了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女人,那就是压根不喜欢女人,刚刚看你脖子上的链子,想着或许你就是那个女人,可你说他还给别的女人送过这东西,那我想,应该是后者居多了。” 后者…… 杜决压根不喜欢女人? “所以,他频繁地和女人交往,就是为了掩盖事实!”两个女人像是发掘了某种真相,异口同声。(.) “他那么夸张地因为某个女人劈腿了,就拖着我来玩假夫妻,也是因为他故意制造声势地表明自己的性取向正常,其实,他根本不正常!”程诺终于明白,杜决那么花血本的,原来不是要报仇,是为了保护名声! 左梅梅也跟着点头,“而能够没有任何负担地和他玩假夫妻的人,也只有你这个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亲人一样的女人!而且,这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将来就算他和你协议结束,对着外人也可以说,他曾经已婚,在性向方面,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切豁然开朗啊…… 程诺难免又是一通百味杂陈:金钱和名节,确实后者更重要。他杜决的名节是保住了,那她的呢? 不,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其实,杜决也挺可怜的,那么出色一男人,竟然是…… 也不知道在床上的时候,是他压着别人,还是别人压着他。 杜妈妈和杜爸爸也可怜,想着杜决怎么说,也是他们杜家唯一的儿子,可不能是弯的,而且,据说这杜家是一脉单传的,若是在杜决这里断了根…… 程诺摇摇头,“杜阿姨知道了,肯定难过死。” 左梅梅信口来了句,“这有啥,慢慢地把他给矫正过来,不就得了。” 这种东西,跟整牙似得,还可以矫正?“呃……,说来听听?” “简单,先从他最亲近的人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让他把爱情和依恋转移到那个人身上。――而这个他最亲近的女人,除了他娘,就是你了。” “……”程诺心里暗叫不妙。 左梅梅兴致高昂,滔滔不绝,“诺诺啊,你可以打扮地中性一点,甚至是男性一点,让他对你的中性气质产生兴趣,慢慢地,兴趣变成了爱情,再后来,他就会发现,原来,女人还是比男人好,渐渐地,就可以摆脱同性相吸的魔咒!” 程诺哭笑不得,头一回发现,左梅梅抽起来,还真是挺抽的。 “这经验你打哪里来的?”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程诺压根不信。 偏左梅梅还挺认真地回答,“同志夜店!” “……” …… 左梅梅是彻底疯狂了,和程诺的晚饭过后,竟然直接拉着她去了理发店,将程诺那头长发给剪了,留了短短的一层,短得跟男人似得。 “明儿记得告诉我战果!” 程诺欲哭无泪,想着那飘飞落地的长发,心里直溜溜地疼着。 是夜,回了杜家,杜家父母又去搓麻将了,不知是麻将瘾太大,还是有心留给杜决他们二人世界。 话说今儿杜决回来的早,才冲了凉,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呢,一瞅见进屋来的程诺变成了那副样子,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丫……丫头!你这是……你这是失恋了,还是咋地?” 程诺搔搔脑袋,凑了过去,很小心地开了口,同时不忘看向杜某人的表情,“喂,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比之前要多了那么些吸引力?” 杜决则回应于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烧啊。” 程诺暗自咬牙:自己果真被左梅梅那不靠谱的给忽悠了,白可惜了她的长发! 她想着,这种事还是不能靠左梅梅了,她要自己亲自来“矫正”。 程诺挥开了杜决的手,匆匆从厨房里拿了根胡萝卜和一个叉烧包,“这俩,你更喜欢哪种?――我指的单纯是形状,注意,是形状!” 杜决云里雾里的,“诺诺,你没事吧。” 程诺则一本正经,“请回答!” “呃……”杜决指了指了程诺的左手。 程诺眨眨眼:叉烧包?!这到底说明他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038】一起看片吧(已修) 就在程诺怔忡间,杜决居然一手抓过她手里的叉烧包,径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超多好看小说] “唔,这种放凉了的叉烧包也挺好吃。” 程诺崩溃,想着这招失败了,她少气无力地将手里的胡萝卜也递了过去,“要不要尝尝这种生吃的胡萝卜,口感也不错。” “哦,可以试试。”杜决竟真的接过那胡萝卜,“咔哧”一口。 程诺瞅着橙色的胡萝卜汁水溢出杜决红润双唇的嘴角,再看了看他手里啃了一半的胡萝卜,不由猥琐了,她赶紧扭过头,轻咳了一声,这才恢复平静,脑筋一转,又是一招浮上脑海,“嗳,杜决,晚上你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夜生活,咱俩租个a一片来看看吧。” 不想,杜决被震住了,他好容易才没把嘴里的那堆给吐出来,三两口咽了之后,很认真地看着程诺,“丫头,你没事吧。” 程诺点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就因为晚上没事,所以才要租些a一片来看,杜决,你我之间,不用这么矫情吧。”这话,本是杜决最常对她说的。 杜决拍拍胸口,将卡在胸口的那些东西拍了下去,他今晚就觉得程诺有些不对劲,虽然不明情况,但是刚刚的那个提议……,实在是惹人遐想啊。 带着点小心翼翼,杜决凑近了程诺的小脸,“诺诺,不会吧,你现在就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了?还是说,你要准备破处了?”说到最后,他的口气竟不自觉严厉起来。 程诺白了他一眼,“你在那胡扯什么呢,我这可是为你好。” “为我?”杜决越发糊涂,他上下打量了程诺一番,“嗳,丫头,先说好啊,你要是真有某些方面的需求,别来缠着我,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很难坐怀不乱的,要是我把持不住,那可事关你的清白问题!” 杜决越是强调自己是男人,程诺就越觉得其中有鬼,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放心,如果你真的把持不住,也只能说明我功成身退!” “呃……” “一句话,看不看?” “看!”杜决兴致高昂,搓搓手,“咱们不用租,哥可是有大把收藏!” 程诺眉头狂跳地看着杜决屁颠屁颠地奔着书柜去了,难怪人家说,任何一个男人都多多少少有这方面的收集癖好,只是,不知道杜决收藏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男男爱爱的版本。(.好看的小说) 就见杜决开了某个带锁的柜子,从里拿出一、二、三……,足足十个移动硬盘,程诺瞥了一眼,个个都是300g以上容量的,瞧着新旧,估计有的都珍藏了五六年前的说。 “这些都是?”程诺疯了,不,她觉得杜决疯了! 杜决笑眯眯地,“可不,全是经典!” “呃……” “都是高清!” “呃……” “绝对无一码!” “那个……” “还有动漫版本的!” “……” “人兽的也有!你喜欢哪种的?” “……”程诺看着杜决如数家珍般地在那炫耀,忍着没打断,直到他问自己了,才很认真地回他一句,“有男男的吗?” 杜决眨眨眼,半响,少气无力地来了句,“……没有。” “没有?”他不是好这口么,为什么这方面的反而没有收藏? 杜决则误以为程诺失望,赶紧补充一句,“有女女的!可以替代吗?” 程诺欲哭无泪。 这一招无疑再次失败,程诺顿时泄气。 偏偏杜决还在一旁蹦跶着,“诺诺,到底看哪个?你要是不好下决定,那么我就来挑选了!前阵子我刚找到的一个猛片,咱们……”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似乎被从外面打开了。 程诺、杜决二人不约而同地凝神静听,看样子,是杜家双亲回来了。 正好,程诺本就没啥兴致观摩所谓的猛片,借着杜家爸妈回来,她挥了下手,“啥也不用看了。——我去洗澡。” 杜决像是被一头冷水浇下,忙扯着程诺的胳膊,不死心地说,“怕啥,咱俩用电脑看的,戴耳机,他们听不见。” 程诺翻了个白眼,“我没兴趣了,还不行?” “我……靠!”杜决忍着没把更脏的那个字说出来,可现在也足够抓狂的,“程诺,你耍我的是吧,今儿一回来就古古怪怪的,现在把我的兴致给挑起来,你一句说不看就不看,你……你给我回来,坐好,给我挑一个,今晚非看不可!” 【039】月休 “你自己看呗,我又不会蒙上你的眼睛。[]――我累了,洗澡睡觉。”程诺欲挣开他。 碍于客厅还有着动静,二人也不敢大吵大嚷地惊动父母他们,就这样,拉拉扯扯间,杜决一个用力过猛,巧不巧地把程诺给扯到自己身上去了,而程诺一个站立不稳,就往前倒去…… 一切定格时,程诺趴在了杜决的身上,而杜决则凄惨地被压倒在床上。 杜决的手巧不巧地盖住程诺的胸口,而程诺并没有给他一巴掌,因为,她的大腿则巧合碰触某种要害,程诺不由地瞪圆眼睛。 杜决有些狼狈,别开脸。 程诺这丫头居然在想:这反应是从何而来?看a一片的诱惑?还是更早的,……胡萝卜的暗示? 大概,这是第一次,程诺面对杜决的“骚扰”无动于衷,于是乎,连杜决都觉得奇怪了,他慢慢地对上程诺的双眼,“不起来,压着舒坦,是不?” 程诺答非所问,“杜决,你平时都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咳咳……”难得的,杜决脸红了。(.) 脸红代表心虚,这是程诺的认知。“咱俩从小穿过一条裤子的,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对着我还别扭啥?”平素杜决的话,如今都被程诺活学活用。 杜决竟然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他甚至是推开了身上软绵绵的那个女人,口气不善地来了句,“不看拉倒!在这窥探别人隐私,你是要干嘛?――我出去喝水!” 就这样,杜决落荒而逃了。 程诺摇摇头,低声自语,“看来,这家伙真是误入歧途太深了。” …… 再说,杜决出了卧室,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也低声自语,“我怎么解决的,能告诉你吗我。――还说什么一起看片,切,程诺这个女骗子,你就糊弄我吧,瞧着哥以后怎么报复你!” 杜决很小人地腹诽着,一抬头,这才发现,客厅里的父母似乎有点不对劲。 杜妈妈坐在沙发的一头呆坐着,脸色很不好。 杜爸爸则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眯着眼睛抽烟,脸色同样不好。 杜决记得,父亲自从一年前戒烟成功后,就没再抽过,因为戒烟,父亲还在这一年里发福了,可是现在…… “爸?”杜决试探地叫了声,而且对着他烟的方向皱了皱眉。 杜爸爸明白自己儿子在暗示什么,他挤出一个笑来,“最近有点烦心事,不自觉地又抽了起来。” 说到这,一直低头的杜妈妈抬起头来,无不嘲讽地冷笑道,“自古两难全,能不心烦吗?” 杜决没明白。 而杜爸爸也没让他明白,冷着脸地对着杜妈妈低喝了一句,“孩子面前,你乱说什么呢?” 杜妈妈立马反驳,“孩子?你还知道孩子?你要是真知道,你就……,罢了,我不想多说什么,老杜,你自己好自为之!――豆豆,回房睡觉去,别冷落了诺诺,人家可是才嫁过来,你要是对不起她,你妈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说到最后,杜妈妈竟然眼圈红了,差点挤出两点泪来。 杜决知道母亲是说气话,而扯到程诺,大概也是寄情的原因,他虽然一时不能明白父母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所以,他默不作声地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啤,又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 程诺洗完澡出来后,就瞅见杜决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床沿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啤酒。 “不就是没一起看片么,至于打击这么大?” 杜决抬头,瞅着程诺那头小短发,说真的,他也觉得可惜,“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程诺抓了抓脑门上的那点毛,哀怨一声,“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杜决怪叫,又是为他,刚刚说把持问题的时候,也是为了他,他怎么不记得,从小到大,程诺这女人可曾对他这么用心过? “你真的不觉得好看么?” 杜决猜不透,因为父母的问题,他现在也无暇去猜,有点敷衍地来了句,“好看,好看,我们诺诺就算剃了光头当尼姑,也是尼姑庵里最靓的。――来来,别贫了,摇床!” “摇……”可不,杜家双亲回来了,每晚的自编自演的《潜伏》小剧场又要如期开演。可是,今儿程诺也没啥劲头了,完全是之前被杜决给打击的。“杜决,摇床这事,不能双休吗?” “还双休?” 杜决将空酒瓶放在梳妆台前,而后蹲下身,握住床腿,要是平时,或许他会放过程诺一把,可刚刚母亲还说了他一顿,在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让母亲安心,而他能想到的让母亲对他的“夫妻关系”放心的方式,――只有摇床! “这凡事都要讲求劳逸结合的,床事也一样,对不对?”程诺据理力争。 杜决松开床头,站直了身子,外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程诺,“我这不是给你月休了么,一月休五天!” “你……”程诺面红耳赤,想着这厮居然连她生理期多少天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该不是母亲把她出卖了吧。 【040】给我拿主意 程诺不得已地,慢悠悠地蹲在地上,握住了床腿,可是下一秒,却又松开了,懒洋洋地坐回床边上。[] 杜决瞧了,虚伪地关切两句,“咋无精打采的,更年期了?刚刚叫唤着要跟哥一起看a一片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么?” 程诺耷拉着脑袋,甩了甩胳膊,“胳膊酸了,要不这样,以后摇床这大任,你就一人承担吧。” “哎呦,丫头,你可想得够美的。床上的这种事,是一个人就能承担的么?”说到这,杜决忽而坏笑两声,“要不,咱别弄虚作假了,实战一次?” 这厮一边说着,竟然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一脸色眯眯地凑过去。 程诺见状,要是平时,早就枕头、拖鞋地丢过去了,可是今天,她竟然稳坐不动,眨巴眨巴眼,看着杜决的俊脸靠近,甚至是很配合地回复一声,“好啊,实战一次也不错。” 不想,杜决喷了,不再靠近,反而后仰了下脖子,抽了下嘴角,“丫头,你真的没事吧?有啥想不开的,跟哥说说,可不能拿献身来赌气。” 程诺慢慢地歪了头,一脸鄙视地默默自语:果然,这家伙就是虚张声势,欲盖弥彰! 试探结果一出,程诺便翻了个身,就要往床上爬去,“不愿意拉倒。” 杜决还杵在那云里雾里的呢,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程诺是否真心愿意跟他上床,他还是可以分得清的,不过,此时的程诺实在是奇怪地很,他看着那丫头跟乌龟似得在床上蠕动,忽而大手一伸,揪着她的脚踝又把她给扯到了床边上。 “你这女人,肯定有问题!” “呵,不知道是说谁呢。”程诺嘀咕,心里也有点悲凉悲凉的,想着自己在意了这么久的男人,原来是个弯的……,“唉,命苦。” “你说什么?”杜决快被程诺神神叨叨的样子给搞疯了,“行行,关于谁有问题的这事,咱们回头讨论,你先下来,咱们先完成今晚的任务,别让我妈在那等急了。” 闻言,程诺一个激灵地跳下床,崩溃地指着门口,“阿姨她……” 杜决点头,“等着听咱俩的床摇晃声呢,她听不到的话,她睡不着。” “……” “诺诺,虽然我妈不是你亲妈,可是对你也离亲妈不远了吧,你要是孝顺的话……” 杜决的话未说完,程诺便乖乖地握住了床腿。 杜决憋笑,脸上却严肃地很,“嗳,记得叫几声,凄厉一点。” “……哦。” 程诺再次曲于强权之下。 …… 翌日,程诺参加了一个检测评审,作为专家,很拽地给被评审方提了一堆整改意见,而后收了一个红包,便连单位都不用回,直接返家。 高铭确实给她找了个好出路,做专家舒服,被人捧着,还有灰色收入。 当然,这跟她的真材实料也分不开,要是那种滥竽充数的,压根也提不出让人心服的整改建议来,尤其是有些企业,急急地想要报批,想要通过审核,巴不得这些专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遇到程诺这种苛刻却肚里有货的,虽然心里恨着,可却不得不改。 而程诺这么较真,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将来这些企业犯了事,被局里给严查起来,这些专家们提的意见就是责任的一部分,所以,为了防范未然,在事故发生前,就把所有可能的隐患点都挑出来,让企业改去,至于企业不改,或是改的情况不好,那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程诺回了所住的小区,先回了自己的家里瞅了瞅,父母不在,她呆着也是无聊,于是准备回杜家,换下去现场的那些工作服,改穿一些休闲地出去逛街。 打开客厅的门,让她诧异的是,杜妈妈居然坐在客厅里,而且,虽然杜妈妈明显地想要掩饰,可程诺还是一眼看出,杜妈妈刚刚是在哭! “妈,你……” 杜妈妈挤出一个笑容,“诺诺啊,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诺放下包,“今儿有个评审,结束地早,领导说我可以不用返回单位,所以就回来了。――妈,你哪不舒服么?” 杜妈妈的眼圈红红的,那哭过的痕迹是怎样也遮挡不住,“没,我好好的,哪会不舒服。” 程诺想着,一个已婚的女人偷偷躲在家里哭,大多是两个原因,一个事关丈夫,一个则事关健康。杜妈妈的身体确实很好,她每天都会去附近的公园里和一些中年女人们跳跳舞,平日里更是连个感冒都没有,既然不关健康,那么,就是关于杜爸爸了。 程诺不会去探听人家隐私,她只能笑笑说道,“妈,我要去逛街,咱们一起不?” 杜妈妈大概是觉得出去散心也好,便点点头。 十分钟后,程诺已经挽着杜妈妈的手臂出了门。 二人去了附近的一个步行街,在经过一个橱窗的时候,杜妈妈突然停住了,望着那件挂起的连衣裙发呆。 程诺瞧去,那衣服大概适合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人穿,杜妈妈应该不喜欢的,莫非,杜妈妈想给她买? 可是,杜妈妈的表情却不对劲,程诺不敢开口,等了半响,杜妈妈长叹一声,拍了拍程诺的手,“诺诺啊,妈现在有件头疼的事,想你帮忙拿个主意呢。” 【041】婆媳捉歼 杜妈妈终于忍不住了,而程诺没有想到的是,杜妈妈接下来要跟她说的这事,竟然是连杜决都不知道的。 当然,杜妈妈自己也不能理解。 她选择对儿子隐瞒,是因为怕儿子担心,可是她会对程诺坦白,大概,因为她和程诺都是女人,也可能,是因为婆媳之间有着这种微妙的不至于亲如骨血的亲情关系。 总之,杜妈妈对程诺说了压抑在心里的苦闷,她指了指那橱窗里的裙子,“好看么?” 程诺点点头,很精准地回答一句,“很性感。” 杜妈妈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是啊,很性感。――诺诺呀,你爸他……为老不尊,在外面可能搞上一个了!” “……”哪怕程诺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个事实,可还是倒抽一口气,她很小心地回道,“怎么可能呢?我瞧着爸不像是那种人,误会吧。” “才不是误会!”话题一旦扯开,杜妈妈便激动了,“几天前,我就在你爸的邮箱里发现了一封信,是他写给自己公司秘书的,我知道那女人姓黄,你说你爸都五十的人了,啥时候看他玩过邮箱这玩意?那信大概是说一次应酬里那女人为他顶酒喝醉了,他为这事表示道歉,他一大老板的,至于在这样的事上跟自己的女秘书道歉?而且,真要道歉,有很多方式,至于酸溜溜地用邮箱写信……,总之,这事我是计上心了,却也没提,更没跟他计较,可是昨儿个晚上,我跟他出去打麻将,突然有个电话打给他,他偷偷地看了一眼,便神色慌张地给挂断了,过一会,趁着他上厕所忘带手机的时候,我拿他手机看了看,本想看是谁打电话的,结果就看见一条微信正好发来,那是一张图片,图片上便是这条裙子,而图片下面还有附言:你说,这裙子适合我吗?” 说到这,杜妈妈长长地舒了口气,而程诺知道她还会继续说下去,也聪明地选择沉默。 果然,杜妈妈又扭头,带着几分恨意地看了看那裙子,“诺诺,咱们都不傻,是不是?你说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会发这样的东西吗?你说,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老杜的情人呢,还是老杜的私生女?” 最后一句反问,有点玩笑的意味了。 可是,程诺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照杜妈妈的意思,杜爸爸真的是没有处理好自己和那个姓黄的女秘书的关系。但是这种事说不好,像杜爸爸这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正是一些心怀不轨的年轻女人想要攀附的对象。 “妈,你也别急着就把爸给判了死刑,或许,是那个女人自己缠着他呢,爸本身可能根本没什么不好的想法。” “没想法他会写那种酸溜溜的信?”杜妈妈一句话便问得程诺哑口无言,“还有,昨儿晚上我问他了,问他那微信是怎么回事,他敷衍说是同事开玩笑,你说他一大把年纪的,那个清白的小姑娘会跟他开这种玩笑?――诺诺啊,本来我想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的,可是他现在把这机会也给错过了,我不安心被这么瞒着,半辈子过来了,最困难的时候,我和他也不离不弃的,现在日子好了,儿子也娶了媳妇,是不是他觉得这个家就不需要再负什么责任,他终于可以撒开俩蹄子地在外风流快活了?” 程诺有些哭笑不得,“妈,别激动,咱退一万步讲,这事是真的,可看在咱爸每天晚上都准时回家,节假日绝对陪着你的份上,说明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还是这个家的,我觉得吧,已婚男人在面对美色诱惑时,都会有些动摇的心理表现,这很正常,咱们国家传统就是男人三妻四妾的,这怨不了他们,这最后能否把持的住,关键还看那个诱惑他的女人,是一次失败就退缩的那种,还是厚脸皮不停死缠烂打的那种!往往男人破功,都是因为碰上了牛皮糖!” 说了这通话,程诺也挺佩服自己的,她可是连恋爱的经验都可以说毛都没有的,现在对婚姻忠诚的问题,居然也敢发表言论。 而显然,这言论入了杜妈妈的耳,她甚至有些激动地拍拍程诺的手,“诺诺啊,妈就知道,跟你说是对的,你说哪有明知道人家可以当自己爸了,也知道人家有妻有儿,甚至都快有子孙了,还去跟他好的年轻女孩子?我不信这是什么忘年交,就算是,那在道德面前,也应该把心事给瞒着,那个小黄啊,我一瞅就不像是会本本分分相夫教子的那种传统女人。――诺诺,现在时间还早,你跟我去公司走一趟吧。老杜他丢不起这个脸的,更何况,这家公司的名义董事长还是我,事情总要解决了,他狠不了心,那就由我来替他结了!” 程诺眨眨眼,想着,接下来是要干什么?婆媳一起捉公公的奸? 真是让人……心潮澎湃的人生啊! 杜妈妈大概是铁了心了,非要把事情给搞明白不可,也能理解,女人是不能接受欺骗和背叛的。 一路上,程诺反复叮嘱,“妈,咱们可不能先急,要稳住啊。” “妈,到了那咱们先啥都别说,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 “妈,这事可不能闹大,爸的名声重要!” “……” 程诺觉得像极了老妈子,最后,连杜妈妈都听得烦了,拍拍她的肩头,“放心吧,诺诺,妈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有数!” 程诺干笑:她只是在想,这没有一点准备,就去找小三对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数的行为。 【042】找上门了 很快,程诺便将之前的观点全部颠覆。――杜妈妈果然是心里有数。 一进公司,杜妈妈便直奔董事长办公室,通过内线将小黄秘书叫了过去。 可是,那个黄秘书去到了杜妈妈面前后,杜妈妈对什么小三啊、勾引啊之类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指了指程诺的方向,“这是我儿媳,程小姐,很可能以后会进到我们公司,你先带她去熟悉下业务吧。” 程诺有些头皮发麻,想着杜妈妈原来的如意算盘是将自己推进这个坑里啊,让她当出头鸟来试探,嗯,也好,起码在心理上给了那黄秘书以压力和暗示。同时,她这个杜家儿媳妇在厂里晃悠着,众人也只会被她这个烟雾弹所误导,猜测将来会不会换女主人啊什么的,却并不会谣传出杜爸爸和黄秘书的一些事来。 真高! 只不过,杜妈妈也太相信她了吧,之前竟然来个招呼都没有! 好在,程诺的心理素质很好,她很快进入角色,对着杜妈妈点头一笑,“妈,我去啦。” 杜妈妈同样微笑:早知道诺诺这丫头聪明,果然可靠! …… 再说,黄秘书见董事长突然来公司,她自己的那些事,自己本来心虚着,想了满肚子的对策,可是董事长却只是让她领着一个关系户满厂子溜达,她总算是把提起的心给放下了,当真“尽职尽责”地为程诺介绍。(.) “程小姐,其实我不懂技术的,如果需要生产线上的专业介绍,我可以帮你找一个班组长,他……” “你知道我和董事长的关系么?” 黄秘书被程诺的突然一问搞得一愣,怔怔地回道,“程小姐是……董事长的儿媳。”这话,董事长不是才说过么。 程诺无害地微笑,“那董事长和你们总经理的关系,你知道吗?” “不是……夫妻吗?” “那我和你们总经理是什么关系,你清楚了吧。” “呃,您当然也是我们总经理的……儿媳。”黄秘书有点懵,想着这女人兜来兜去地问这些简单逻辑问题,到底是要干嘛? 就见程诺故作感慨地说了句,“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一两年的,爸都是可以抱孙子的人了。――嗳,黄小姐,下个月四号是总经理的五十大寿,你知道吧?” 事关杜爸爸,黄秘书还是很小心地犹豫了下,想着作为秘书,知道总经理的生日也不足为奇,这才点点头,“是,不知道程小姐是要有什么特别的安排让我去做?” 程诺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变冷,“黄秘书,你多大了?” “我……” “瞧着挺年轻的,二十五有吗?” “……不到。” “男朋友有吗?” 听到这,黄秘书隐隐察觉程诺的来意不善了,她咬牙回道,“还没有。” “还没有?黄秘书长得也不错呀。”程诺上下看了对方一眼,“这女人啊,有合适的男人,就趁早交往、结婚,眼光也别太高,最重要的,是找个靠谱的,可以对自己‘一心一意一辈子’的男人,而且,赶着年轻生孩子,对身体的恢复也好,我有个高中同学,可傻了,追她的好男人大把,她却想要少奋斗,傍上一个大自己二三十的男人……,唉,可惨了,黄秘书,你可不能学她啊。” 说完,程诺别有深意地看着黄秘书,目光灼灼的。 黄秘书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这一反应,足以说明一切,程诺知道任务达成了,她凉凉地转了身,“刚刚你说要找来给我介绍生产线的班组长,在哪里?” …… 程诺知道,接下来在她参观生产线的这会子功夫里,杜妈妈应该是单独约见黄秘书了。 杜妈妈应该不会挑明,但是只会用比她更为明显地暗示,那些想要破坏别人家庭和睦的女人,最后赶紧知难而退,如果黄秘书这女人有点廉耻,估计会自己选择一条明智地后路;而如果这女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装傻充愣,那么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太过无耻,对待这样的人,杜妈妈想必不会手软,而另一种可能,便是这女人聪明,会以静制动地来等待适合自己的时机。 但是,不管是哪种,这出打草惊蛇是做到了,杜妈妈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程诺是怀着乐观的心态的。 她相信杜家父母过了银婚的这种深厚感情,也相信杜爸爸只是一时犯了迷糊。 可是,她却低估了黄秘书这女人的愚蠢。 是夜,杜家及程诺算是一“家”四口正在吃晚饭,杜爸爸和杜妈妈到底是有城府的,在儿子面前都装得跟什么事都没有似得,当然,程诺也在装,装得比那俩人还淡定。 只是,这饭还没吃到一半,便出了些状况,搞得全家都不淡定了。 “叮咚――”有人按门铃。 程诺放下碗筷,抢声道,“我去开吧,可能是我妈他们。” 两家关系好,晚上时常相互串门地唠嗑一阵,或是搓把麻将。 程诺习惯性地凑在猫眼往门外望去,一看之下,不由心里一提:黄秘书找上门了! 【043】夫妻是假的 程诺下意识地抬起头,心里一通快跳:这个女人! 这时,杜妈妈的声音传来,“谁呀,诺诺。(.好看的小说)” 程诺一个深呼吸,而后回头微笑,走回了饭桌,“大概是搞推销的,咱们继续吃饭吧。” 杜家三口信以为真。 不想,门口的那个女人执着地很,“叮咚――叮咚――” 程诺再次放下碗筷,“我去打发。” 大概是难得见程诺有强势的时候,杜决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搞得定?要不哥帮你一把?” 要他帮? 那可不行! 程诺起身,在杜妈妈抬眸看向她的一瞬间,程诺递了个眼神,杜妈妈顿悟,“诺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二人转入玄关,开了门,透过防盗门的缝隙,就看见黄秘书那悲戚的脸。 杜妈妈满肚子的火,压低了声音,“黄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公事,明天我们公司谈,如果是私事……,呵,我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私事!” 现在看来,黄秘书已经成为程诺心里那种成不了大气候的角色,因为这女人用了最快捷的方式,把自己的所有后路给搞死! “董事长,求你,我有话要说,有话跟总经理说!” “他不在家,有话请留在明天上午九点!我的办公室!” 杜妈妈说完,作势关门,却被黄秘书一手抵住,“求你,我真的有话,我知道我有错,今天您带着程小姐来公司,我就知道,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想了一晚,就在我准备了断一切的时候,我发现……能让我进屋说么?我知道总经理在,我在楼下看见他的车了!” 杜妈妈怕黄秘书进屋,并不是说她害怕自己和杜爸爸闹僵,她怕的,是让杜决知道! 这是一种母爱! “黄洁,不想我搞得你身败名裂,你就马上给我离开!” 程诺适时补充一句,“你这样,对谁都不好,如果你想三方一起说开这个事,我相信我妈会给你这个机会,请快离开吧。”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设计,幸好,对面住的是她的父母。[.超多好看小说] 黄秘书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她咬着唇,就在回头的那一刹,一个让程诺和杜妈妈二人都提起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推销的,这么难缠?” 杜妈妈僵硬地扭过头,干笑着,只希望儿子并不认识黄秘书,更希望那个杜老男人不要再出来了! 程诺同样头疼,她对着黄秘书挥挥手,“还不走吗?” 万幸的是,杜决真的不认识黄秘书。 可万幸中的大不幸是,黄秘书那女人竟然又钻了牛角尖,想着自己来一趟,就这么被赶走,岂不是很没面子?她却没想到,自己早已做了没面子的事。 “杜总经理在家吗?我想见见他……” 这下,程诺想要捂住黄秘书的嘴也来不及了! 杜决很敏感,在听到那话的一瞬间,便联想到昨晚父母的不对劲,而所有的事情在他脑中成型,他冷着脸地对黄秘书道,“我爸不在!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们家在晚上是不会客的,如果不想我打你离开,请你快走!” 黄秘书的脸上实在挂不住,咬着牙,哭泣地扭身而去。 而门口的杜妈妈和程诺则默契地低头,顶着门口唯一男人的注视。 从杜决刚刚的狠话来看,他铁定全猜到了。 可不么,事情并不复杂。 良久,客厅传来杜爸爸的询问声,“怎么回事啊,什么人?这么难打发么?” 杜决狠狠地瞪了程诺一眼,而后转身回了客厅。 杜妈妈拍拍程诺的肩头,以示安抚,“没事,他不会对你爸乱说的,咱们吃饭,有事明天再解决!” …… 知子莫若母,杜决一顿饭一声不吭的,宁愿僵着脸,也没有说出刚刚那个“推销的”是黄秘书。 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放过此事了。 饭后,两对夫妻各自回了房,杜决在关上房门的下一秒,便抓住了程诺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扯进卧室里的卫生间,紧跟着又将卫生间的门给反锁了。 程诺有些后怕,“杜决,有话好好说,你可别乱来!” “啪!”杜决一拳砸向墙壁上,“有话好好说?程诺,你本事啊,我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跟我说了吗?” “我这不……还没机会么,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点苗头。” “得了吧,如果不是我刚刚出了客厅,看见那女人,你和妈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呢?你当我第一次认识你吗,嗯?” “你这么激动干嘛?”杜决说得不错,可是她也没法子,不能枉费了杜妈妈的苦心。 “啪!” 又是一拳挥上了墙壁,程诺都瞧着心里一疼,好像对方是拿着自己的手砸过去似得。 “激动?我能不激动么?出事的是谁?是我的爸,我的妈!” 杜决很生气,也无法不生气! 自己不知道的事,程诺却知道,而且,程诺还和母亲一起瞒着他找上了小三…… 杜决有种自己被排斥之外的落寞,毕竟,他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最可恨的,程诺居然也瞒着他! 想到这,他口不择言了,“程诺,你是不是搞不清自己是谁了?你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儿媳妇呐,别忘了,咱俩这夫妻关系,可是假的!请你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044】回娘家 在程诺的印象中,杜决和自己相处的二十多年里,对自己说过狠话的次数有多少? ――不胜枚举! 可是,在程诺来说,却没有像这一次这么伤人的,所以,她也生气了,很生气! “好,我记清楚了,假的嘛,我从来没忘记过,现在是不知道是谁总在找事,什么摇床啊,装装样子打kiss……,总之,这类的事,你也最好提都别提!因为,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杜决正在气头上,程诺的指控,无疑火上浇油,“好,好得很!都是我找事,本来嘛,这假结婚的提议就是我先想的,你多无辜啊,硬是被我拉过来的,现在后悔了是吧,成,随时销毁协议,那房、那车还有那钱,你也别想了!” “靠!”程诺忍无可忍了,“杜决你这贱人……,敢情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势利啊!” 被骂作贱人的杜决感觉不到一点痛痒,他哼笑了声,“你不势利?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每次找你帮点鸡毛蒜皮大点的小忙,都被你搜刮了多少过去?我敢说,你这十几年的学上出来,学费有一半都是哥身上出的!哦,现在好了,跟哥谈势利?” 程诺有些头疼,不错,杜决说得不假,而这种近乎幼稚的追溯吵架法,在历史上也有过不下十次,但是……但是…… 程诺爬爬头发,“那个那个,杜决,你先冷静,咱们不是要对这种陈年烂谷子的事吵一晚吧,咱不是应该一起想想……阿姨他们的事么?”这才是今晚争执的症结所在啊。 不提杜妈妈、杜爸爸的事还好,一提起来,杜决这家伙的火气又回到起始点了,“这事你还好意思说?你瞒谁也不能瞒着我,把我当傻瓜呢是吧!” “我说你这人……”程诺恨不能拿着拖鞋对着杜决的脑袋敲两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姨那是为你好,怕你担心!――你这人情商太低了,我懒得跟你在这浪费唇舌!” 说着,程诺气呼呼地与杜决擦肩而过,抓住卫生间的门把就要打开。 杜决在后面来了一句,“就你情商高?连什么是爱情都不懂,二十多年交了第一任男朋友,没两天就被劈腿了,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情商?” 话音一落,杜决比程诺更加气呼呼地冲到卫生间门口,抢过她手里的门把,一把拉开,从她的身侧挤了出去。 程诺咬咬唇,垂然欲涕了。 这个可恶的杜决! 拿什么来说她不好,居然拿那种事来说……,她二十多年没交一个男朋友,那是因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她心里有个他!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程诺把眼眶里的水雾给眨了回去,冷着脸地出了卫生间。 杜决已经躺在床边上,躺下了。 程诺绕到另一边,也上了床,可是才躺下,她想了想,越想越委屈,蹭得又坐起来,跳下了床,拿着衣服架上挂着的小背包,就要往外走。 杜决见状,一个激灵地跳下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喂,你这是要干嘛?” “出去!” “去哪?” 程诺扫了眼他握住自己的大手,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回娘家!” 杜决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大半夜的,回什么‘娘家’啊。” “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俺情商低,再呆下去怕辱没了杜情圣的威名!”程诺说得可酸了,不就是暗示杜决的情史复杂嘛。 杜决捏了捏鼻梁,想着之前确实说重了很多话,那也是他心烦啊,更何况,除了程诺外,谁还能被他那么没理智地暴喝? 他扯着程诺的胳膊,另一只手作势把她的包也给扯下来,“行,哥的话说狠了,哥认错!诺诺,你也别找事了!今晚上我妈肯定够烦的了,咱不能再给她添堵啊。” 程诺自然明白,刚刚那要“离家出走”的一出,不过就是气急之下的演演。 她由着杜决抢过了自己的背包,而自己则又灰灰地爬回床上,在杜决也要上床的那一刹,她伸出一脚,占住地盘,“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有所反省的表示,――你给我打地铺!” 杜决怪叫一声,“我打地铺?喂喂,搞清楚,这里可是我家!” 今晚,杜决用了太多这种划清界限的字眼,一下子,程诺彻底委屈了,“杜决,你丫就欺负我呢,是吧,欺负我现在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有冤不能伸,有苦不能诉!” 说着,程诺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瘪瘪嘴,哇哇大哭。 杜决头疼了,“嗳,程诺,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得?” 对,小时候! 此时此刻,程诺自然是假哭的,这是她和杜决惯有的相处模式。 可是在她小时候,那却是真哭。 杜决和程诺两个人在小时候老仇恨了,动不动抢个玩具啊,打架啊,争个零食啊什么的。 杜决从小就是打架能手,每次细胳膊细腿的程诺当然打不过他,打不过,程诺也有绝招,那就是大哭。 而只要程诺一哭,那些玩具啊、零食啊,便自动地被大人们从杜决的手里抢过来,送到程诺的面前。为此,杜决常常对她刮着脸皮:爱哭鬼! 当然,这种丢人的事持续到上小学就不再发生,程妈妈也纳闷,女儿为什么上了小学,人就跟突然懂事了似的? 这大哭一招,程诺已不用十七八年了,骤然再用,自己都有些赧然。 但是这效果却一如既往的好,杜决唉声叹气地抱起自己的那床被子,“好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打地铺!” 【045】索取报酬 这杜决看起来妥协了,可到了半夜,趁着程诺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杜决还是爬到床上去了。(.) 当然,程诺不知道这事,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杜决早就起床出门了,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程诺明白,杜决有点逃避的意思,大概在父母彻底闹僵之前,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杜爸爸或是杜妈妈。 可程诺想不到的是,这家伙居然为了逃避,连家都不回了,说是最近出了场车祸,搞得医院人手紧,要值班。 其实,以前也有这情况的,但凡杜决值班,都要把杜家父母给通知个遍,甚至连程诺都要给通知上,连同程家父母都知之清楚。――像是一种养成很久的习惯,一开始,只是考上了什么重点高中、名牌大学,找到了什么像样工作啊什么的时候,杜家双亲会第一个通知到程家人,慢慢地,连着杜决交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在单位被什么人表扬,甚至是加班加点的,都开始两家必定要知道。 杜决习以为常地,给程诺发了个短信,知会了之后,又像是后悔了,补发了一条,“刚刚发错了,不是发给你的。当然,既然你收到了,我就再多说一句,这种事估计你也不在乎,反正咱俩这婚姻也是假的,你就当不知道吧。” 程诺气得不轻,想着这男人可够婆妈的,一把年纪了,居然跟小女生似的,她恨恨地回复一条,“请问,你哪位?” 杜决也被气到了,一怒之下,关机。 至此,二人陷入冷战。 其实,不光是杜决逃避着不愿意回杜家,程诺也有些犯怵的心里,她不知道昨夜之后,杜妈妈有没有跟杜爸爸摊牌而吵起来,也不知道今天上午的三方会谈是个怎样的结果,但可想而知的是,今晚杜家的氛围肯定不和谐。 于是,程诺坐在办公桌前蘑菇着,到了下班的时间也不动弹,甚至是给杜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有个项目要做,需要加点班。 以她现在的工作性质,哪里还需要加班? 程诺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斗地主。[] “呦,牌挺好的嘛。” 程诺回头,有些尴尬地下意识想要关掉界面,不想,那个男人却按住了她的手背,“别急,等会咱俩联机,一起。” 那手很大,也有些灼热,程诺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被他压着的手,“呃,高主任……”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程诺,客套了吧,现在都下班时间了,还什么高主任?” 程诺四下看看,竟然不知何时,办公室的人已走了七七八八,就剩她和身边的高铭,还有一个老高工,而那老高工属于退休后在家无赖,又被返聘回单位的,每天都晚走,打发时间,此时,他也已经关了电脑,正在收拾东西。 “怎样?”高铭又问了声。 程诺挑眉,轻笑,“我可是高手。” “呵呵……,我的水平,嗯,看我的名字就知道了吧。” 程诺哑然失笑。 这时,那个老高工也站起,对着高明方向挥了手,“小高,小程,走了啊。” “好,您慢走。”程诺站起,目送老高工离开,再回头,发现高铭竟然坐到了她旁边,掏出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你……就在这玩?” 高铭头也不抬,“放心,我不会看你的牌。” “不是……” 她才不在乎他的牌品如何,她只是觉得,这么坐着……似乎挨得太近了点。入座后,她甚至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力。 刚开始对战,程诺确实有点紧张,因为除了杜决,她还真没有习惯和别的不熟的男人挨得太近,这已经超过了她的安全距离的范围。 可是战局一旦拉开,程诺便无暇顾及身边的这个热源了,偶尔投放两个炸弹之后,还会调笑地对身边的男人嘿嘿得意两声。 高铭始终态度良好地保持微笑,堪称是种纵容,“今晚我只是输在了手气。” 程诺则挑眉,“事实胜于雄辩。” 高铭扯唇,算是默认,又是一局之后,他在派牌的那瞬,外头看着程诺精致的侧脸,思绪有些恍惚,“程诺。” “嗯?”程诺正两眼放光地盯着大小王,时刻准备抢地主。 “高二那年,我送给你的几本化学习题,你都看了么?” 高铭才子这话题来得突兀,程诺一个激灵回头,“化学习题?” 高铭好笑地看着她的窘态,“对,我离开的前一晚送你的那几本,有看么?” 看个鬼啊,当年被杜决给丢在水里后,再捞出来,都惨不忍睹了,纸张粘连在一起,像极了唐三藏取经回来时的那场水灾劫难,可是,她也不能说把人家的书给废了,好像后来杜决还补送了她几本,可她也没正眼瞧过,最后,高才子的那几本“经典”被母亲给丢进了一堆报纸里,当做卖废纸地给卖掉了。 这高才子也够抠门的,送人家几本书,时隔十年了,居然还问人家有没有看? “有看,当然有看,获益匪浅!”程诺说谎不打草稿。 “是吗。”高铭说着,竟然伸出手来,在程诺惊怵的表情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短发,“那么说,现在是我可以索取报酬的时候了?” 【046】舍不得回来了 报酬? 程诺有些懵。 她用已经木然的脑袋使劲回忆,才骤然想起,当年高才子临别赠书,那是要索要回报的!这也是她对他当年的承诺,只是上一次高铭提起,她压根就没有想起来。 “那几本书,现在按照升值空间来算,应该不会超过一千块钱。”程诺近乎结巴地说着冷笑话,到最后自己还干笑了两声。 高铭的手还在她的脑门上蹂躏着,他嘴角始终漾着高深莫测的笑,沉默不语。 这样的高铭,让程诺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连周遭的气流都开始变得让人窒息,她僵硬地扭头看向闪烁的显示屏,忽而大叫一声,“哎呦,我的地主啊,被别人抢去了!” 话音刚落,高铭的大手便从她的头发落向她的颈项,带着几分蛮力地扭过她的小脸。 程诺好像有意识他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地别开,让那个有预谋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高铭不眷恋,更不深入,他放开了她,仿若什么事都没有似得,轻笑道,“算是偿还报酬了。” 程诺的脸红了,不是因为害羞。 刚刚的那感觉,其实并不好,她知道自己有点不应该,作为将来想其成为结婚对象的男人,她应该放下对另一个人的执念,转而对他放开怀抱的,可是…… 像是要自我安慰,程诺试图让高铭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铭记,而她的嘴里也将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你真的挺帅的。” 高铭面不改色地收了她的恭维,“放心吧,看久了,你就不会被我的美色迷惑了。” “……”程诺失笑,并且笑出了声。 原来幽默与笑话,真的可以缓解尴尬。 程诺之前的那份犹豫消失了,她找回了和高铭相处的融洽。 而高铭也将收回的大手,再次搭在程诺的颈后,这一次,搭得自然了很多,“要不,再来一次吧。” 再来一次?吻? 程诺摇头,“已经偿还过了。” “还有利息呢。”高铭作势低头。 程诺仍是摇头,却不算真正的拒绝,“改天吧,这在大办公室里的,就算是下班时间,也说不准楼上局里的领导下来,到时影响多不好,开除你的党籍!革了你的副职!” 高铭应该是被说动了,他稍稍收回了低头的趋势,大手却还在程诺颈项处的细腻皮肤摩挲着,“革了我的副职不是正好,顶替我的就是你了。(.无弹窗广告)” “拜托,现在咱俩可是同一根绳上招摇的蚂蚱,你受过,我又能好哪去?”程诺说着,自己拿开了他的手,“还玩么?我有点饿了。” 高铭关了电脑,“一起去吃饭?” “我想吃泰国菜。” “今晚不用陪假老公、假公婆?”高铭故意的,强调着那个“假”字。 这在程诺听在耳里,有点刺耳,不过,她也没有反驳什么,“他们都有自己的安排。——陪你不好么?”最后一句,算是程诺有生以来,对男人说的最暧昧的一句话了。 高铭受用,微笑道,“好,去吃泰国菜。” …… 在去吃饭的路上,有几次,高铭是想要对程诺有些肢体方面的举动的,比如拉手,再比如揽着她的腰,可最后,他都放弃了。 高铭是个骄傲的人,从小就在吹捧声中长大,性格中难免自负,而这种骄傲和自负无不例外地传染到他的爱情观里。 他喜欢程诺,对于初恋的诱惑,他自认难以抵挡,可是让他放低姿态地去追求,他也做不到,尤其是之前索吻被拒,让他今晚绝不会再做出第二个示爱举动。 程诺也是抱着私心的,她想着杜决反正不回家,她等着杜家父母快睡了再回去,也能免得尴尬。今天,她也想过杜决昨晚说的,是有些道理,杜家私事她涉及太多并不好。 所以,在吃完泰国菜,程诺跟杜妈妈告知一声晚归后,又“厚脸皮”地约高铭看了场电影。 高铭不知其中内幕,对于近乎天上掉馅饼的这种好事,有点怀疑,可总的来说,是欣然接受。 一晚上,这对都有意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的男女,相处地算得上甜蜜,当高铭把程诺送回来的时候,都快午夜十二点了。 程诺牢记杜决的教诲,不能在婚内给他绿帽子戴,所以,在未到小区的路口,程诺便下了车,为了掩盖心虚,她在松开安全带后,主动地在高铭那细皮嫩肉的脸上亲了一口,下了车。 至于高铭怎么想…… 嗐,管他呢。 程诺晃悠着自己的小挎包,轻盈地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周围静得吓人,这妞却不知社会黑暗地哼着小调。 “程诺,挺潇洒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程诺着实吓了一跳,冷汗都刷得冒了出来。 借着路灯,看清来人,程诺疑似见鬼,“你……你不是今晚不会来么?” 路灯下那个抽烟的男人,将烟头直接丢在地上,没有社会公德地用脚踩熄,眯着眼地看向程诺,“就因为我不回来,所以你也舍不得回来了?程诺,就算咱俩现在这婚姻是假的吧,可协议毕竟签了,你也该有点敬业精神,大晚上不回来,不怕我妈他们担心?” 【047】没得比 被杜决一通数落的程诺,不甘心地道出事实,“我有给阿姨电话,讲明有朋友陪着,会晚点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程诺的解释,却被杜决又抓住了字眼,“朋友?高才子吧,你说你跟我还装什么啊。” 程诺无力地翻翻白眼,想着自己跟杜决有时还真是挺难沟通的,她明明只是转述对杜妈妈的话而已…… 罢了! “对了,你不是今晚值夜班么?”程诺旧话重提。 杜决别开脸,掩饰了那一闪而过的尴尬,“我是值夜班,这不趁有人有事,要跟我换班,就早回来会儿,回家来瞧瞧么,谁能知道刚回来,还没上楼,就看见你也刚回来!” “这样啊。” 程诺信以为真,却没注意到,杜决悄悄地用脚将自己留下的一地烟头给踩住,掩盖痕迹。 “我跟你说,程诺,明晚上就真是我值夜班了,真是彻夜不归了,你可给我本分点,别跟高才子花天酒地到后半夜的,别人知道了会笑话!笑话你不要紧,笑话我……” 话未说完,程诺便截断了杜决的碎碎念,“知道啦,要保住我们杜先生的名声,不能给你戴绿帽子,是不?好啦,上去吧,我都困了。[]” 待到程诺绕过自己身前,杜决才把脚拿开,小步地追过去,“你可没资格提困,困不知道早点回来?” “哎呦,杜决你可真啰嗦。” “行啊,程诺,长本事了,敢说哥啰嗦?哥这么着是为了谁啊?…………” 杜决絮叨的那些有用没用的,程诺还真是一个字都没有钻进耳朵里,她只是想着,今儿杜妈妈到底有没有把黄秘书那事给解决了,她也明白,杜决的多话也是要缓解他内心的紧张而已。 …… 程诺和杜决回到家,打开了客厅的门,一下子愣了。 就看见杜爸爸一个人抽着烟地坐在客厅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瞧那架势,这一晚上他可能把整包烟都给抽了。 杜爸爸本来精神的脸,似乎老了十岁似得,无精打采。 程诺明白,开来事情是捅开了,她不知道杜爸爸到底和黄秘书发展到怎样的阶段,但不管怎样,既然捅开了,事情总要望着解决的方向走。 而杜决也不再选择逃避,他对着身侧的程诺说了句,“你先洗洗睡吧,我跟爸聊聊天。”言外之意,是让程诺回避呢。 程诺自然不傻,她进了卧室,洗漱之后,坐在床边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明明已经显示快到凌晨一点,可是她却全无睡意,就那样坐着,心里煎熬着,她想着,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父母身上,恐怕,她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半个小时后,杜决推门进来了。 程诺蹭得从床上坐起,瞧着他脸上的疲惫,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觉得什么话都有些难以启齿。 杜决抬眸,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睡吧。” 程诺没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杜决承受不了她的这种目光,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在她的面前站定后,又是苦笑一声,“这么看着哥干嘛?才发现我挺帅的,是么?” 话说完,杜决大概也觉得自己无聊了,他垂眸,轻轻地哼笑一声,冷不防地伸出双臂,将面前的女人抱在怀里。 成年后,除了假婚礼的那阵子,这是杜决第一次按着自己的心意去抱她。 程诺没有挣脱,大概是因为杜决靠向自己颈项的脸,有些凉意。她伸出手,带着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别难过,你……你其实长得真的不错,不比高铭差。” “哼!”杜决的鼻子,对着程诺的侧颈哼气,“谁要跟他比!” 程诺弯唇,“是是,你俩……本就没得比。” 在杜决落寞地抱住她的这一刻,程诺想,可能这辈子,她都无法把她对他的这份感情,从心底里抹去了,哪怕是将来她结婚、生子,或许午夜惊醒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男人,仍会是他。 想到此,程诺的鼻子也有些酸,她眨了眨眼,眨去就要决堤的液体。 而杜决也在此时抬起头,盯着她的小脸,恶狠狠地说,“是啊,是啊,现在高白脸就是你的全部了,咱俩一起穿过裤子的情谊都不值一提了,是吧,你这个没良心的!” 说完,杜决又将双臂收紧,半弓着腰,将下巴抵在程诺的肩头,“诺诺,黄秘书她……怀孕了。” 程诺不晓得要如何开口了,大概,在这种时候,无限凉薄地来一句:恭喜啊,你老来得弟,也恭喜咱爸老来得子! 这样的话,更适合她和杜决之间吧。 可是,程诺连这样的反语的话也说不出了,当了人家的假儿媳,连心境都不同了么? 【048】送碗汤面 在杜决平静了心情以后,程诺才从他的嘴里,当晚杜妈妈并没有在家。(.好看的小说) 年过半百的杜妈妈在面对这种事后,竟也会冲动地在下午就买了机票,飞回k市老家了。 回娘家! 昨儿半夜程诺才戏言的事,今儿便真的发生在杜妈妈的身上。 “杜叔是什么打算?” 杜决垂着头,盯着地板,“还能什么打算,当然是明天去把我妈劝回来。” “黄秘书那里呢?杜叔不会糊涂地想要齐人之福吧。” 杜决长叹,“我说不好,爸居然在犹豫!可能人在面对有了骨肉后,都会有些失去理智吧。――爸说,那晚他喝多了……,唉,我不想为他开脱什么,可是爸真的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也就因为他太重责任,所以在黄秘书的这件事上,才变得拖泥带水地到这个地步,而至此了,他难以抉择的原因,也是因为他重责任。” 程诺也长叹,她歪着脑袋,不知怎地,就蹦出一个可笑的想法,“那女人的孩子,会不会不是杜叔的?” 杜决斜着眼睛瞪她,“你这女人,电视看多了?” 程诺咧开嘴,干笑,“其实吧,我只想说一句话,大家都是成年人,父母们更是要为自己的事承担所有后果,我们做子女的,不能干涉,也不应该干涉,咱们要做的,只是无条件支持,支持他们所有的决定。(.无弹窗广告)” 杜决仰头,目光远远地看着前方,扯唇苦笑,“你真理智。” 程诺赞同,如果不理智,她也不会藏了一份感情,一藏十一年。 “杜决。” “嗯?” “杜叔他晚上听不到摇床声,应该睡得着吧。” “……” …… 杜爸爸扔下公司,扔下儿子和儿媳,一早便奔了机场。 人过五十,已知天命。 杜爸爸承认自己在中年时遭遇年轻女孩的青睐,心里会涌起虚荣,而周遭大环境都是有钱有权男人们携带小三、小四地招摇,这点也多少刺激了他。 可是,结发妻和自己的感情,却是什么都无法比的,不管夫妻间经过了二十六七年的风雨后,那份爱情还能残留多少,但老伴就是老伴,老来之后,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杜爸爸在这一点上,绝不会犯糊涂。 杜家爸妈一走,房子空了,就剩程诺、杜决这对假夫妻。 杜决昨晚上说过今晚彻夜不归,程诺想着自己回来也是无聊,便在办公室里多逗留了会,顺便把助理工程师的申报材料给整理了下,多一份职称,将来升职也就多一份保障,当年,程诺是想要读研深造的,可是程家父母不希望她在学校耗费太多时间,怕等她二十五六毕业后,再找对象,也找不到一些像样的了,在重男轻女依旧存在的社会,女人年轻,就是女人最大的资本了。 程诺整理完资料,看了眼电脑显示屏,才发现已经七点多,摸摸肚子,有点饿意,正想着去哪里解决下五脏庙的需求,这时,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而后嘴角浮起自己都不察的微笑,“干嘛?” 没有招呼,不叫其名,口气恶劣,她会这么对待的,只有一个人! 杜决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刚做完一个手术,过来看看你这女人有没有耐不住寂寞地给我红杏出墙!” “是啊,是啊,我已经出墙了,现在就在墙外面呢!” 电话那头停顿了下,而后便是冷哼一声,“又跟高白脸在一起呢,你俩白天一起、晚上一起的,也不腻歪?” “别乱说,我晚上可都是跟你在一起!都不知道我这么牺牲,是为了谁。” “嗳,他在你身边?” 程诺望着只有自己一人的偌大办公室,“我倒是想,人家怎么说也是事业有成人士,忙着呢。” “怎么说话呢,程诺,难道哥就不是事业有成人士?”杜决反驳之后,马上又继续盘问,“那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程诺带上蓝牙耳机,手里则开始收拾桌面,“你怎么跟私家侦探似得,我就自己,在办公室里,忙评职称的事,都还没吃饭呢。” “呦,这可不行,咱们诺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噗――”程诺喷了,长身体…… “这样吧,哥接班前,还有一会儿工夫,给你送碗汤面去?” 程诺受宠若惊,“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少贫,一句话,要不要?” “当然!――我要萝卜牛腩的刀削面!” “你就嘴挑吧,哥给你带什么,你就吃什么!”杜决本要挂断电话,突又想起一事,“对了,你单位在中山路多少号来着?哦,想起来了,嗳,你在哪间办公室?――算了,回头再电话联系吧,挂了。” 杜决说挂就挂,程诺瞅着手机,并不觉得杜某人给自己送点小汤小面的是多么稀奇的事。 首先,杜决所在的市医院距离自己的单位并不太远,其次…… 这种彼此送个伞啊,送个包啊,总之是顺手的事太多了,以前杜决加夜班,杜妈妈怕他在医院吃不惯那里的大锅饭,还会单独做些东西,有时候就是程诺给送过去的,只不过没有进到他们的科室里而已。 程诺的晚饭有了着落,她便放开心地等着刀削面,同时点开了qq游戏,这时,办公室的玻璃门吱呀地被推开了。 夜深人静的,突然冒出这么个声音,也怪吓人,她猛地抬头,来人却是本在外开会的高铭。 程诺滞后地站起来,“你……” 高铭就站在门口,也没说走进来,遥遥地与程诺对望着,“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办公室里有点事儿没解决,现在到了这,才发现,那个让我心神恍惚的,原来就是你。” ------题外话------ 推荐八戒抛绣球高干文《军政贤妻》 那一夜,她被利欲熏心的男友下药,送上了单位上司的床。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权色交易,殊不知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只因她被送错房,上错床,更因被设计的不只是她。 “第一次?”他邪魅一笑,墨玉般的眸子有着令人无法看透的深邃。“好吧,我会负责。” 她冰冷的仰视他,那股恨刻入骨髓。“你的责任是去坐牢,或者去死!” 对于这个男人因为责任而求婚,她嗤之以鼻,满心满眼的不屑。 她心灰意冷,在好友的举荐下,她决定参军,她要令自己更强大! 他是名门公子,最年轻有为的市长,他冷情睿智、永远的运筹帷幄,俯瞰众生。 【049】一个人 程诺一直认为,高铭就是那种天之骄子般的人物。 所以,当天之骄子对着自己说了那么一句煽情的话后,她彻底被震得心脏狂跳。 这是女人的虚荣,外加荷尔蒙的蠢蠢欲动,绝对无关爱情。――程诺这么自我解释。 在悸动之余,她也理智地得出这么一结论:如果高铭想的话,他绝对可以成为九段调情高手。 气氛挑起来后,高铭终于舍得从门口走过来,直奔程诺面前,“又在斗地主?” 程诺随手捞起一份资料,晃了晃,“没,随便整整。” 高铭则瞅着程诺的电脑屏幕坏笑。 程诺差点惊呼,手忙脚乱地把才点开的斗地主界面给关掉,“这个、这个……” “下班时间玩玩,我又不会怎样。”高铭说着,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了她的桌面上,“吃饭了么?” “还没。(.)”程诺想到杜决一会儿要来送汤面的,等会这杜决和高才子碰上了,她要怎么解释?别人恐怕很难理解大晚上杜决给她送饭的行为,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还不是很饿。” “那我陪你玩两把?” “啊?”程诺望着已经关掉的界面,“不用了,你……你吃饭了么?” “嗯,开完会后,会务那边有安排饭局,局里的唐处提前要走,我便借口送他,也跟着出来了,留小秦他们在那应酬着了。”高铭一句话,解释了很多问题,包括他为什么可以提前离场,包括他如今是个小有权势的官,也包括,他可能在上层有着更多的人脉。 程诺默默地听完,附和地笑两声,接下来,高才子大概说了开会的内容,以及一些会上的趣事。 程诺兴致缺缺,二人但凡聊起这种话题,她都有种不愿继续下去的感觉,大概因为之前的竞岗失利,那份挫败犹存的原因吧。(.) 而高铭也瞧出了这一点,不一会儿,便及时换了话题,“今天的饭局,饭菜都太补了,我吃的也不多,怕将来尿酸高。” 程诺接上,点点头,“这倒不是杞人忧天,咱们单位一体检,那些中层以上的领导,有几个不是尿酸高?” “所以,回头你吃饭的时候,带上我吧,赏我点粥,其实,我还是有点饿的。”高铭说得可怜兮兮的。 程诺失笑,想着杜决要给她送汤面的,这会儿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买上提过来了,她要不要确认一下,让他不用走这一趟了?正想着,手机响了。 高铭闻声往程诺的桌面一看,眼尖地瞅见是何人来电。 程诺在那一刻,竟有点脚踩两只船的心虚,她拿起电话,对着高铭干笑了声,而后接起,“喂?” 电话传来杜决轻快的声音,“萝卜牛腩刀削面,是不是?” “你已经买了吗?要是没买的话……”要是没买的话,就别买了! 杜决没让她把话说完,便接口道,“怎么,你又不想吃这个了?” “你买了没有?” “……还没有。” 程诺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埋怨,杜决这家伙的速度也着实慢了点,“那就好,我突然想去外面吃了,顺便逛逛街,不用麻烦你,你去忙吧。” “……是吗。”杜决在电话里短暂的沉默后,又问了一句,“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不知怎地,程诺抬眸看了眼高铭,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嗯。” 话音刚落,高铭竟微笑地抬起手,就这样抚上程诺的短发,从发顶直到后颈,而后扣住,惊得程诺目瞪口呆,而他则又抬起另一手,握住她拿手机的那只手,将她的手,连同那手机带着几分强迫的拿开,低下头…… 程诺别开脸,那个吻再次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高铭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眼神却变得有点冷。 程诺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嘟――嘟――嘟――”天晓得,她整个人都被之前几秒内发生的一切给搞蒙了。 “还……还要跟我一起去喝点粥什么的么?”程诺没回神,也不清楚自己的慌张是因为对杜决说了谎,还是避开了高铭的亲近。 高铭拿起提包,无感情地应了句,“走吧。――你把办公室的门给锁了吧。” “……嗯。” 程诺将电脑关机,走人。 她并不知道,在她关上电脑的那一刻,办公大楼一层的垃圾桶里,多了一碗滚烫的萝卜牛腩刀削面! 【050】没良心 程诺仰躺床上,耳边依稀可以传来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无弹窗广告) 杜决在冲凉,是要冲去他的冲动,还是要冲去他的欲念? 程诺轻叹,一只手臂挡住了双眼,鼻子一酸,莫名的,一滴眼泪滑出了眼角,最近似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大概……从之前杜决的冲动中,她感到了他的苦涩,而这抹苦涩感染了她,也牵引出了她心底深处的苦涩…… 她漫无意识地整理好自己被扯得已露出大片春色的衣服,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和杜决发生关系,而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估计她也不会做出太多反抗…… 程诺还在发呆,耳边的水流声也不断,杜决似乎洗了很久,而她也呆了很久,弄好了衣服,她的手滑落床边,却碰巧触到了一处冰凉,那是被杜决摔出的二锅头酒瓶,她无意地笑了下,而后慢吞吞坐起,将那酒瓶连同床头柜上的那一支一并收进了垃圾桶里。之后,她又将放置良久的牛奶打开,恍恍惚惚地喝着,食之无味。 如果杜决出来了,她要怎样面对他?――这是程诺一直在想的。 继续问他之前那些举动是怎么回事? 不,她不敢,她竟然会怕,怕如果答案不是自己能承受的那种,以后她可能再无法跟他和谐地相处下去。[] 纠结。 杜决也很纠结。 他知道自己犯规了。 水流从他的发顶直冲而下,他闭着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将之前的冲动回放。 酒精,加上今晚的际遇,还有父母情变带来的烦躁,所有的一切在一起,让他就那样不顾理智地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躲开这个叫程诺的魔咒。 今晚,他说要给她送汤面,他甚至是瞒了自己已到了她单位的事实,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想不到,是够惊的,在高铭低头去吻程诺的那一刻,他就站在门口的不远处,只因为楼道的黑暗,让里面的人看不见他而已。 这些都还可以容忍,最可恨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撒谎说就她一个人,真拿他当傻子么? 再后来……,再后来他怎样气冲冲地出了质检所的大楼,他都记不真切了,至于那汤面被他丢在了哪里,也成了他脑中的一片空白。 或许,是压抑地太久了,父母关系亮起红灯,这无疑也是一个催化剂。 总之,他犯规了! 在协议里,程诺最介意的一条,便是不许动手动脚。 杜决僵立水雾之中,如果可以,他极有可能就这么站一晚上。 因为出去后,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他也怕,怕从她嘴里说出销毁协议的事,虽然他也有拖延的理由,可那又怎样呢? 这辈子……程诺不会选择和青梅竹马的他,真正地共结连理。 这是她亲口说的! “今生今世,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和青梅竹马结婚、恋爱的!” “哪怕那个人他喜欢我也不行,太熟了,擦不出什么火花来。” “我的人生已经因为应试教育变得枯燥乏味,最起码,在爱情方面要轰轰烈烈一些。” “……” 杜决摇去头上的水雾,不愿再想下去。他成不了她的爱情,只有去成全她的爱情,可真的看到高铭和她走得越发近的时候,那种无力掌控的嫉妒,汹涌地几乎把自己都给淹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决终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程诺有些昏昏沉沉地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方向。 杜决看了她的后背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没睡,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拿起床上自己的那叠被子,而后悄悄地出了卧室。 在卧室门被关闭的那一刻,程诺睁开眼睛。――杜决居然……跟她分房睡!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昨晚的事后悔了?昨晚的那行为,果然是泄愤么? 程诺委屈:他要泄愤,他就去找男人嘛,干嘛要惹上她呢? 整晚,程诺彻夜未眠,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她知道杜决向来起得早、走得早,而她也早早地守在客厅里,等着堵住杜决一面。 至于为什么…… 她本来想怒斥他违反协议的,本来想为自己的待遇申诉的,甚至想问问杜决,她这个青梅竹马在他眼里,是不是仍旧只是哥们,或是妹妹? 可是,当看到杜决出来的那一刹,她准备好的所有台词全都忘了干净,对上杜决堪称躲闪的眼神后,她急急地追过去,隔着两米的距离,问了个蠢问题,“杜决,你……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男人?” 杜决本来僵硬的身体,突然一个扭曲,疯了。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死瞪着程诺那个等待回答的小脸,一些过往顿时豁然,难怪这女人拿着胡萝卜问他喜不喜欢这形状,难怪她剪了那一头长发问他是不是更有吸引力…… 杜决咬牙切齿,他大步地冲到程诺的面前,捧起她的脸颊,对着她的嘴狠狠地亲了一口,“死没良心的,我要是喜欢男人,我会对你这样?” 程诺眨眨眼,被震得不轻,她心里涌起雀跃,这么说……,带着几分希冀的,她轻轻地问,“那昨晚……” 杜决面露尴尬,不待程诺说完,便扭过身去,“对不起,昨晚是我喝多了,心里也苦闷的很,下不为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上班了。” 说完,他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诺的心凉了,瞧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的,仿若昨晚发生的事,就如同十一年前的初吻似得,不过就是一场练习?原来,不是因为有情,果真是自己和他太熟了吗? 而她不知道的是,杜决乘上电梯的下一瞬,身体重重地靠上电梯壁:那不是他的心里话,可不那样说,又能怎样?他不能表白的,程诺不喜欢青梅竹马,如果他表白了,那无疑是给了程诺压力,毕竟程诺现在想着是跟高铭好的,可作为一起长大、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玩伴,要是捅破了这层纸,接下来,很可能连朋友都没法自在地处了。 【052】冷战 程诺很生气! 都说一天早上的心情,足以影响一天,程诺不知道这份不悦是不是可以持续这么久,但是起码在进了办公室之后半小时内,她的心情始终没能平复。 而领导们过了早会之后,高铭把她叫进了办公室,谈话的内容,无疑让程诺的坏心情雪上加霜。 “程诺,以后当专家别那么狠,差不多可以放过的,就放过他们。――我们所都被人投诉了!” “投诉什么?”程诺对高铭的话很不以为然,他和大领导们或许拿了别人的好处了,可是最后真要是万一出了事,那担责任的就是她自己。 高铭轻飘飘地抬眸看了她一眼,“还能投诉什么,投诉我们的要求多,出证慢。” 程诺轻哼,“出一个合格证,需要从下到上九个领导层层签字,指不准哪个领导有事出差不在,这速度,能出证快么?说我们要求严,这可不能松,更何况,整改的时间比起领导们签字的时间,也长不了哪去!” 高铭瞧出来了,程诺这是憋着满腔火气呢,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双手交叠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程诺被他盯得有些赧然,“好吧,我承认刚刚说话的态度涉嫌对上司不敬,可我说的是事实,如果出了事,谁担呢?” 责任是个敏感的话题,在质检所做的人,先不说背景、技能如何,可每个人都有推卸责任的本能。 高铭轻笑道,“一般情况下,你按着你自己的原则来,可是有些企业,有咱们上级领导关照的,能松点就松点。” “哪些企业是领导关照的?让那个领导给我出个函吧。”有函在手,那就是推卸责任的证据。 高铭闻言,语气也变冷了,“瞧你说的,哪个领导愿意给你出函?有口头指示就不错了。” 程诺也冷笑了声,“所以说,领导们也不愿担责任,就把责任推给我们这些没钱没权光干苦力的!” “程诺!” 高铭到底被程诺的口气给惹火了,可不么,程诺开口闭口的领导,而她面前坐着的这个,就是个领导。 高铭毕竟也心虚,因为他为了讨上级的好,却让程诺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他也心知这种事对程诺来说并不公平,可知道归一码,怎么做的,却是另一回事。 而高铭的抬高音调,让程诺也一下子想通了,自己因为最近的暧昧,对他少了戒心,高铭是上司,这是不变的事实。(.)而高铭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从她的立场考虑,这也说明,她在高铭心里,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当然,她可以自我解释说:这是因为她和他还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可将来怎样,谁又能说得清? 于是,程诺抿紧唇,垂着眼眸说了句,“我知道了。――高主任还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我出去做事了。” 够可以的,才跟杜决闹了别扭,现在又跟高铭杠上了。 高铭有些烦躁地捏了下鼻梁,“出去吧。” 在程诺走到高铭私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又把她叫住了,“嗳,程诺。” 程诺僵硬地回了头,“还有事么,高主任?” 一口一个高主任,程诺气急了,才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情。 高铭苦笑了下,“……晚上一起吃饭?” 如果程诺是那种随性的人,她绝对会回一句:我约了人,或是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程诺不是,她为人低调、城府,即便有一时认不清现状的时候,也会很快地扭转局面,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面对高铭的邀请,她微笑,“可以啊,但是晚饭时,请不要谈公事。” “ok!”高铭做了个手势,也同时松了口气。 他喜欢这样的程诺,会据理力争,但不会无理取闹;有着女人的小感性,但是大方向却理智,而且绝对有政治眼光,最重要的,是公私分明。 随着对程诺多几分了解,高铭对自己也多了几分赞许,这说明他的眼光不错,看对了人。 他这辈子,需要的也就是程诺这种女人,有他欣赏着迷的地方,处久了,也不会觉得腻,觉得是自己的一种麻烦,他甚至是设想好了,再过一两年,等他和她的关系稳定了,而自己在质监局和质检所的人脉更加根深蒂固的时候,他会安排她去另外一家事业单位。 ――因为,他个人还是不喜欢夫妻共处一个单位,那样……感觉藏不住什么私人秘密。 …… 程诺对高铭的态度扭转,也有私心,一方面不能和自己的上司闹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转移下自己对杜决的愤恨。 杜决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吧,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下一次再有昨晚这种情况,她一定拿对付小偷的奶瓶先把他的头给砸了! 当晚,杜决很自觉地去了杜爸爸和杜妈妈的那间卧室去睡。 婚内分居! 程诺憋着一口气,也是看都没看杜决一眼。 就这样,二人僵持了好几天,彼此不说话,不发短信,不打电话,在客厅里碰上的时候,也不抬眼看上对方一眼。 这种冷战的情况,追溯二人相识的二十多年里,也有过几次,最长的那次还是在刚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杜决小小年纪就加入了小混混的队伍里,程诺知道了,向杜妈妈告状,回到家杜爸爸把杜决痛打了一顿,而程诺则看好戏地站在自家门口,幸灾乐祸地笑。 杜决那小气鬼被杜爸爸打出门后,瞧见程诺那样子,恶狠狠地呸了她一口,而后举起他那小铁拳头,狠狠地打了下程诺的小肚子,让程诺也疼了半夜。 就这样,两个小孩竟有半个多月没跟对方说话! 到了最后,到底是谁先开口的,二人都记不得了,按照性格来说,杜决先妥协的可能性大点。时隔十五六年,这习惯还没改,程诺、杜决坚持了四五天的冷战后,杜某人终于憋不住了。 【053】新居预约 趁着程诺出房间打开冰箱拿牛奶的时候,杜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瞥了一眼,而后灰灰地摸了下鼻子,不清不楚地来了句,“还有么,给我拿一瓶。” 说这话时,杜决都没敢抬头瞅上程诺一眼。 程诺白了眼他的后脑勺,没吭气,可是人却很大度地又拿了一瓶,放到了沙发旁的小茶几上。 杜决瞧着,心里的小花那叫一个怒放啊,他握着冰冷的奶瓶,赶在程诺回房前,赶紧又回头叫了声,“哎,诺诺。” 程诺没回头,可脚步却停了,就这么背着身子等了半天,就听见杜决憋出几个字,“……还有吸管么?” 程诺恨不能转身把凉牛奶泼到杜决的身上:这不靠谱的臭男人! 眼看着程诺抬步要走,杜决又急忙叫了声,“诺……诺诺!” 程诺翻翻白眼,给他最后一次说人话的机会。 这一次,杜决没让她失望,“我爸和我妈……他们买了后天的机票,后天晚上就到。” 虽说对杜决本人,程诺的火气还烧着,可对于杜爸爸和杜妈妈的婚变问题,程诺还是关心着的,她终于肯转回头,“哦,……那事情解决了吗?” 杜决苦笑,从沙发上站起,挪着步子地靠近程诺,边走边耸了下肩,“不知道。” 程诺盯着他亦步亦趋的双脚,毫无表情地“哦”了声。 然后,便没下文了,大有转身再走的意思。 杜决自己很傻地干笑了声,没话找话,“还有啊,那个……咱们那房装修好了。” 程诺没吭气。 杜决想了想,赶紧变换措辞,“就是我在协议上,答应给你的那房,装修好了。” 这话还像样,程诺抬起头,有了回应,“是么,什么时候我可以过去试住一下?” 杜决抽了下嘴角,想着:这女人,还说自己不势利? “其实,早就可以装修好了,一直在晾着里面的味道而已。” “哦。”程诺顿了下,伸出手来,“钥匙呢?” 杜决很狗腿地撒开俩蹄子往杜爸爸的那间卧房跑去,“等我啊,给你拿。” 程诺没忍住,嘴角溢出一丝笑:算他有点良心。 没过一分钟,杜决屁颠屁颠地出来了,一串沉甸甸崭新的钥匙,放在了程诺的手上。“我瞧过了,那房子装修地很素雅,是你喜欢的类型。” 程诺揣了钥匙,“你没留备份的吧?” 杜决赔笑,“哪敢呢,那是你的房!” 程诺很拽很没表情地点了下头,“成,我收了,先去睡了啊,那钱和那车,你想着积极地给我备着点。[.超多好看小说]――沙哟那拉!” “沙……” 杜决又好气又好笑的,他上前一步地抓住了程诺的手腕,这一抓,正让他温热的大手盈握了她略显清冷的手腕,二人都是一怔,之前某人酒后行“凶”一事,不由地在二人脑中重演。 程诺脸红了,杜决也尴尬地松了手,眼神闪躲。 说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呢! 杜决搓了下手,好容易才转回了心思,“那个,你先别急着走,有个事,我跟你商量下。” 程诺表情也僵硬,甚至忘了卖拽,语气轻柔地让她都差点起了鸡皮疙瘩,“啥事,你……说。” “是这样,虽说我爸和我妈回来了,可是这种婚变的事,不可能三五天就彻底摆平的,而且,如果他们真要吵啊闹的,守着咱俩的面,肯定是要遮掩、伪装的,……诺诺,我不想看到我爸妈那么累,明明心里苦着、煎熬着,却为了让我们放心地去演戏,所以,我想等他们来了,咱俩就搬去新家住,等这事彻底搞定了,咱俩再回来,你觉得呢?当然,你愿意一直在新房里住着,那也成。” 程诺默默地听着,说真的,杜决这段话吧,听起来是很在理的,可总结为最后的解决方案,那便是一句话:他要和她在新房孤男寡女的同居! 鉴于上次的出轨,程诺犹豫了,“新房的家具、家电什么的……” “都置办好了!”杜决抢着回答。 程诺无视他的兴奋,直奔重点,“主客卧都有床了么?” 杜决眨眨眼,“呃,你……什么意思?” 程诺掐起了腰,“什么意思?这没了阿姨、杜叔在门口偷听,我还要跟你在一间房里睡不成?” 杜决无奈地叹口气,“这个,恐怕你要失望了,两房一厅,一房当主卧,另一房……被装修成书房了,没有床!” “……” “诺诺,别瞪眼,这设计可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这房不是送你的么,哥想着你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屋子,程叔他们又都在这同一个小区,哥就寻摸着把那房给你整成单身公寓的样子,给你单独整出一个书房来,而且在里面配备了一特大号的办公桌,供你画设计图……”说到这,杜决突然坏笑一声,“程诺,跟哥两个独处,你是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明知故问! 程诺有些头疼地摆摆手,“行了,依你依你!我睡了!”说着,程诺转身,直奔卧室。 不就是同居么? 她程诺还真就不怕,反正她有她的招! 回了房,躺上了床,程诺瞪着天花板,说真的,心里还是有点那么期待的,但是一想到杜决那厮一天不对那日的“恶行”有个像样的交代,她心里就始终憋口气,连期待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 第二天晚上,因为杜决值班的关系,程诺是和自家父母一起吃的晚饭。 程爸爸和程妈妈现在也是日子过得潇洒呢,女儿出嫁后,二人彻底松了口气,白天忙活自己建的发电厂的事,晚上居然过起了晚年二人世界,看个话剧,听个交响乐什么的,女儿想跟他们吃顿饭,都要预约。 饭桌上,杜家父母的婚变,成了必谈话题。 程妈妈是那种心直嘴快的,说起这事,她就一脸愤愤,“我要是阿葵,我就离!离之前先把老的做了,让他不知羞!” 【054】第二春 听了程妈妈的狠话,程爸爸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做了?哦,你出的这个馊主意,是想让阿葵坐牢,还是想豆豆没爸?” 程妈妈反驳,“老杜要是想过还有豆豆这个儿子,就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程爸爸还在试图为杜爸爸说话,“我觉得吧,这事可能不是咱们外人瞧得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老杜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程妈妈火了,筷子往桌上一摔,“都和那女人有孩子了,还叫有分寸?那什么黄秘书的,我见过,年龄跟咱们诺诺差不多,你说他老杜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有啊,我说老头子,你又是怎么回事啊,今晚尽是跟我唱反调?该不会,你在外面也找了个年轻的了吧?” 程爸爸冷了脸,“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我现在可是白天、晚上都陪着你的,有那功夫去找么?” 程妈妈还不死心,又追问一句,“那你怎么老是帮着老杜说话呢?” 程爸爸不知是烦了,还是因为别的,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行了,别总说那些没用的,吃饭,吃饭,难得诺诺现在能回来吃一次饭的。[.超多好看小说]――而且吧,老杜那边,你也甭操心,孩子的事肯定解决了!” 闻言,程诺也抬起头,“爸,你怎么知道的?” 程爸爸的脸上一闪心虚,“猜的,猜的呗,不然阿葵怎么愿意跟老杜回来?” 这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竟让程妈妈和程诺都信了,可是过了数周后,他们才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 杜爸爸终于追妻回归。 回到了家中的杜妈妈,虽然面上带笑,可眼圈下的疲惫却瞒不了人。 程诺不忍看到杜妈妈强颜欢笑,与杜决商量着,提前搬进新家。 杜妈妈没反对,大概也没有力气反对。 后来,听杜决的转述,杜爸爸是把黄秘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给解决了,才换回杜妈妈的回来。 至于怎么解决的?反正,从杜爸爸的嘴里得知:黄秘书被开除了,而她肚子里的那孩子,好像也在一家私人诊所里给做掉的,由着杜爸爸一个很贴心的司机亲自载着过去的,后来,杜爸爸还让那司机给黄秘书支了一笔钱,将她遣返回她的老家,m市。(.) 事情看起来是圆满解决了,但是杜爸爸出轨的这件事,却变成一颗不容忽视的钉子,钉在了杜妈妈的心口上,哪怕一个呼吸,都会觉得疼。 在程诺和杜决搬新家的那天,程诺借口街置办生活用品,拉着杜妈妈去逛街,也算是陪她散散心,杜决那没眼力见的也要跟着,硬生生地成了程诺和杜妈妈之间的“大电灯”。 不过,杜决也没白去,在充当司机之余,兼当搬运工。 在前头,杜决推着购物车,在后头,程诺、杜妈妈这对假“婆媳”则相互挽着胳膊,说着贴己的话。 杜妈妈经此一事,更不愿把心事跟杜决分享了,一来不想儿子担心,这另一方面,她觉得杜决更偏向杜爸爸一些。 “豆豆这孩子啊,我是白养了,他居然帮着他爸来劝我,说黄秘书那事是老杜酒后迷糊,才招了那女人的道!怎么可能!――诺诺啊,我跟你说,什么酒后乱性,就没有说是男人被动、男人不清楚的时候,如果不是心动了,那身体能有反应吗?认错人或许有可能,可是老杜他……,那年轻女人什么样,跟我能混在一起么?男人,越是喝醉了,这骨子里其实就越清醒!” 这话说得程诺一惊,她在感慨杜爸爸是有心出轨的同时,也想起了之前杜决喝醉的那一次,如果不是她中途开口,她现在跟杜决说不准把这最后一道防线给破了呢,那晚的他,骨子里也是清醒的?他压根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么,他在那一刻,也是心动了吗? 程诺有些失笑,将游离的思绪飘回杜妈妈的声音上。 “我算是看透了,现在这个社会,四五十岁的男人最招小姑娘喜欢,而这个年龄的男人,也最不忌讳去找二奶,反正孩子有了,就算结发的那个黄脸婆跟他离了,那也有孩子养老。” 杜妈妈悲观地很,程诺试图安慰,“可是爸还是去把您给劝回来了,也不动声色地把那个黄秘书给解决了,从这点看,爸的作风挺雷厉风行的,其实,能做到这点的男人,并不多。” 杜妈妈轻哼,眼神慢慢变冷,“就因为他的动作太快了,才可疑。” 程诺正待细问,杜决那厮突然从前面传来一句,“诺诺,我去买件新的睡衣去,之前那身不知道划哪里去了,扯了好大一口子。” “……哦。”程诺迎着,挽着杜妈妈尾随杜决去了内衣区,她再想旧话重提时,又有些迟疑了,想着何必让话题深入,惹得杜妈妈再伤神呢?而杜决插嘴,估计也有转移杜妈妈注意的意思。 这男睡衣和女睡衣,摆放在正对面的两列货架上。 程诺随手捞起一条男性深色真丝的,笑对杜妈妈道,“妈,过去的,咱就别再猜摸着了,男人是经不起怀疑和试探的,您大度地饶过他这回,日子像以前一样,甚至对他比以前更好,爸就会觉得这处理黄秘书一事没做错,觉得这最疼他、最关心他的,还是您!总比冷着脸待他,让他去想别人的好要强得多,是不?”说着,程诺将那睡衣往杜妈妈的面前递了递。 杜妈妈摇摇头,“傻孩子,哪这么简单,你说的话是在理,可太违心的做法,我自己心里也憋不住这股不甘。” 程诺眨眨眼,将睡衣挂了回去,一个转身,又挑起对面的一件女性睡衣,还是挺性感的那种,“那咱就不对他好,对自个儿好!妈,你也倒腾倒腾,弄个第二春的幌子,让爸也担心担心!” 这下,杜妈妈失笑了,接过那睡衣,若有所思,“这话倒是不假,诺诺,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好使。――买了!” 【055】内衣誘惑 程诺有点后怕,想着杜妈妈不会做傻事吧,她可至是建议做个幌子,并不是真的让杜妈妈来个第二春。[.超多好看小说] 恍惚间,杜妈妈也礼尚往来地递过一件红色睡衣,“诺诺,这颜色挺适合你的,衬着你的皮肤白,好看。” 程诺接过,还没来及瞅上一眼,又一团黑呼呼的布料递到她的眼皮底下,“这个也不错,一起买了吧。” 程诺顺着那手看过去,就见杜决正讨好地笑着,耳边就听到杜妈妈适时的打趣,“哎呦,我老了,你们年轻人自己选吧。”说着,还体贴地把之前选中的红色睡衣给拿开。 碍着杜妈妈的面,程诺暗暗咬牙地展开那团黑布,一看之下,不由面红耳赤:完全是近乎情趣内衣的玩意……,杜决这该死的家伙,起哄呐! 再抬头,果然瞧见杜决幸灾乐祸的笑,程诺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凑过他的俊脸,压低了声音,“怎么,你想套在自己的屁股上?” “咳咳――”杜决掩唇,“你这女人,我有这么小的屁股么?” “你不穿?买了当抹布啊!”程诺白了他一眼,又将那黑色情趣内衣给摆回之前的位置上。(.无弹窗广告) 同在附近挑选的人中,有一两个甚至朝着程诺看上几眼,程诺扶额,丢死人了。 …… 程诺自然是没买下那情趣内衣,笑话,买了她穿给谁看? 杜决? 呵,便宜那厮了! 那天临走时,杜决心里着实挺可惜的,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没过两天,他竟然就再次看见那东西! 有件事是要特别说明一下,那就是搬进新宅后,杜某人依旧厚颜无耻地和程诺共睡一床,原因是:他若再犯规,罚他光屁股在小区楼下裸奔五圈。 这个诱惑可远比什么车啊、房的,对程诺来说更有吸引力。 所以,程姑娘许了,当然,她不会说出心里话:杜决跟她婚内分居的那几夜,她的睡眠质量其实挺不好的。 话说,这天晚归,等杜某人做完一个大手术回了新宅,已是晚上近十点的事了。 他进了门,换了鞋,丢下公文包,扯了领带就要往卫生间冲,要去解决三急,到了门口,发现浴室里正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超多好看小说] ――程诺在洗澡! 杜决对这事早就脸皮比城墙都厚了,什么都阻挡不了他进卫生间的决心!他拧了拧门把,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这丫头,矫情什么啊,都看过那么多遍了,自家洗澡还反锁!” 杜决一边嘀咕着,一边准备回卧室换上居家服,他一进卧房,就发现床上摆了一套很性感的黑色内衣,正是那天他带着程诺逛商场时,相中的那身情趣型的,杜决当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想着程诺那丫头总算开窍了。 于是乎,杜决再也坐立不住,他搓搓手地又挪回卫生间门口,在那徘徊啊徘徊,偶尔自言自语:诺诺,要不要给你递衣服?诺诺,床上的衣服该不是那天你偷偷买的吧?诺诺…… 突然,身后冷不防地传来一句,“杜决?你要用卫生间?” 杜决差点跳了起来,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程诺,他再看了看依旧紧锁的卫生间的门,听着哗啦啦不断的水流声,模样很傻,他指了指浴室里面,又指了指程诺,“你……你刚在哪呢?” 程诺看了他一眼,回答地理所当然,“书房啊。” “一直在?” “一直在。” 杜决脸皮抽搐了,“那……那浴室里面……呆着的,是别人?” 程诺表情淡定,语速平稳,似在陈述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左梅梅在里面呢,我不是给了你短信了么,告诉过你,今晚她来咱家住。” “来咱家……”杜决那厮为了做手术,关了手机,而一从手术室里出来,就直奔家而来,哪里顾得上看手机?他匆匆找出手机,掏出一看,果然程诺发过一条类似这个意思的短信,确认之后,他不悦了,“嘿,我说,你也等我回信了,你再把她领回来啊,就算房子算是你的,可怎么说,我现在也在这房子里住着呢。” 程诺还挺无辜,“我这不是以为你默认了么,正常情况下,都是这样理解吧。” 杜决解释不清,恨得巴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行行,那我问你,今晚她住哪屋?” 家里虽有两间卧室,可是另一间却没有床,而是当做书房用着。 程诺对着卧室努努嘴,“当然是跟我住一间屋了。” “那……那她住哪张床?” “房里就一张床,她当然是跟我一张床。” 杜决踉跄了下,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呢?” 程诺想了想,坏笑,“对,我把这茬给忘了,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俩住一起的。怎么说,她也是你曾经的前女友嘛。” 杜决恨不能把她给掐死,他突然又想起一事,“等等,那床上的内衣……” “梅梅的啊。” 杜决想要撞墙,他刚刚竟然对着左梅梅的内衣yy了一把,这一切都怪程诺这个没眼力的女人! “诺诺,你怎么……怎么能让她把那东西摆那里啊。” 程诺轻笑一声,“哎呦,杜决,你在我面前还装纯啊,那东西咋啦,你不是前两天才推荐给我的么,看不出,你俩眼光还挺一致,不愧是曾经的恋人啊,心有灵犀!” 杜决发誓,再说下去,他铁定气到吐血,摆摆手,“行,我说不过你,你你……你快给我把那东西收拾了,别让我瞧见,长针眼了快。――还有,记得让浴室里的那个人,给我穿戴整齐了再出来!” ------题外话------ 文文明天入v,感谢亲们一直来的支持。明天更新两万多字,让亲们过瘾。 【V001】哥给你检查检查 杜决抱着被子、枕头来到折叠沙发边的时候,那模样说不出地委屈。 程诺看着好笑,随手丢过去她自己的那个流氓兔的玩偶,“呐,给个东西抱着,这样晚上就不会害怕了吧。” 杜决白了她一眼,“损,接着损,哥现在的忍功很好,早就被你这没良心地给磨练出来了,接着损!” 话虽这么说,可杜决却老实地将那有他半个人高的玩偶抱着,心想着:抱不到真人,抱着带她气息的替代品也成。 这时,左梅梅终于肯从浴室里爬出来了,还好,穿的比较保守。 杜决瞅着左梅梅那张脸,恨不能冲上去扯烂,他满肚子抑郁无从发泄,对着左梅梅就冷嘲热讽地来一句,“在别人家洗澡,不用心疼水费、电费是不?” 左梅梅正擦着头发,被杜决的一句讥讽搞得有点懵,完全没明白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程诺瞪了瞪杜决,而后安抚左梅梅道,“别理他,那人在发骚呢。” 就这样,两个女人进了卧室,一关房门,杜决便瘫在沙发上:瞧这日子过的,完全没地位嘛! 左梅梅还是有点心虚的,“诺诺,你说,我来过夜,杜决是不是那家伙是不是不高兴啊?” “他凭什么不高兴?咱俩又不影响他什么的,再说,这现在也是我的房子。”想到这,程诺就得瑟。 这下,左梅梅释然了,她有些兴奋地拿起床上的情趣内衣,“这个,瞧见了没?我一眼看到,就觉得适合你!――送你啦!” 程诺无语了,“你和杜决的品味……,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我和杜决又不是真结婚,你送我这个让我穿给谁看去?” 左梅梅不以为然,“谁说让你穿给杜决看的啊,我是想问你,你跟高铭有没有什么发展?啥时候一个激情,二人去了宾馆……” “打住!”程诺干笑,听不下去了,“咱俩还是睡觉吧,啊。”说着,她抢过左梅梅手里的内衣,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地塞了进去。 左梅梅抿唇偷笑,她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想了想,又旧话重提地多问了一句,“那个,那个杜决他……真的不介意?” “介意也不理他!” 当然,说程诺一点都不在乎杜决的感受,那是假的,她也会惦记着那男人晚上躺沙发上睡会不会不舒服,只不过,之前的擦枪走火事件,那家伙事后撇清一切的态度,实在给她的打击有点大,而今儿她主动约左梅梅同住,也有那么几分报复的味道。 这一夜,别人她不清楚,可程诺自己明白,她是注定难眠了,绝对的自作自受。 迷迷糊糊地,终于有些睡意的时候,程诺忽而觉得身边有了动静,――是左梅梅! 由于这个二室小套房,空间有限,所以不像之前杜决家那样,是两个卫生间,在这个新居里,晚上谁想起夜三急的话,也需要经过客厅。 程诺想着,左梅梅这妞估计是要去方便的,便没在意。 左梅梅确实是去解决生理垃圾的,只不过,在她从卫生间回卧房的时候,经过了沙发旁,却停住了。她借着月色和小区里夜灯的微薄光线,看着正在酣睡中的杜决,慢慢地探出手去,轻轻地撩起被子,盖住杜决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然后,带着几分回忆的深情,慢慢地蹲在沙发旁,看着那个发出轻微鼾声的男人。 …… 程诺掩住唇,靠在卧室冰冷的墙上,本就不多的困意,一散而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近乎恍惚地回到床上,更不清楚左梅梅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友不止一次地对她说:那曾经的两个月恋爱,就是儿戏! 可是,就她刚刚所见,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左梅梅爱杜决,一直爱着杜决! 如果非要回忆起当年她是怎么撮合左梅梅和杜决的,那段往事她几乎可以一点细节不差地说出来。――最好的朋友,要求她搭线帮忙追她最喜欢的男生,这样的经历,非但狗血,更是刻骨铭心。 “程诺,我好佩服那个叫杜决的,长得帅是其次啦,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他好厉害,一个在差班里的学生,居然可以用那么神速的进步来到尖子班,而且,他的那化学成绩,绝对可以说得上是睥睨众生。” “程诺,班里的人都说你俩从小就认识,两家是世交,而且一直住在一个小区里,我想认识他,和他做朋友,帮个忙吧。” “程诺,我完了,我发现自己的青春开始萌动了,如果高中时期允许我谈场恋爱的话,我一定要去倒追杜决!” “程诺,……唉,真是挺不好意思开口的,可是我自己算是无计可施了,你就帮我搭个线,试探下杜帅哥是怎么想的,我听说他挺风流的,当然,这些过去我不是计较,而是在想……他的风流有没有机会落到我头上?” 左梅梅的大胆,左梅梅的直白,左梅梅羞涩的神情和话语,程诺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当然也记得,自己是怎样撮合的过程。 严格说起来,撮合的过程,不过就是两句话的功夫。 当时,她是借口问杜决借化学参考资料的,而那几本参考资料,巧不巧地就是杜决把高才子送她的那几本丢在水桶里之后,他自己买来赔她的。程诺拒接,杜决便自己留着用了,想不到,效果那么立竿见影,所以,程诺后来再硬着头皮地要借这几本书的时候,杜决冷笑了。 “怎么,现在觉得哥买的这几本书是香的了?当时不是嫌弃地很么?别人送你的,没用上?” 程诺咬牙切齿地,没跟他计较,“借不借,一句话。” 杜决嘴上恶毒,可拿书的动作却不犹豫,“别给我在上面乱写乱画的,珍贵着呢。” “小气吧你就!”程诺接过书,没有急着走。 杜决上下看了她几眼,笑道,“干嘛,想留在哥的书房里,跟哥一起学习?……嗯,也挺好,你英语好,我化学比你强,咱俩可以互补互补。”说着,他挪出一张椅子。 二人从小到大,一起学习的次数比单独学习的次数都多,可这一次,程诺没答应,也没落座,而是瞅着杜决的那张脸,带着审视地看了半响。 杜决被她看得脊背发凉,“喂喂,还想要啥明说,你别露出这眼神,哥看着心里颤悠。” 程诺咬了下唇,“你说,是不是你的雄性荷尔蒙比一般人要多啊。” “咳咳……”对于这分不出是褒是贬的话,杜决相当无语,“别别……别说的那么含蓄,你到底想说啥,咱明说,啊。” 程诺瘪了下嘴,“我就纳闷了,明明你都恶名昭彰了,为啥还有那么多无知少女趋之若鹜呢?” 程诺越说,杜决是越迷糊,可迷糊中,还坏心地咧嘴笑笑,“干嘛,你也‘趋’过来了?” 是,“趋”过来了。――程诺心底承认,面上却越发冰冷,这想法其实有点变态,她也知道,这是嫉妒。 “少来,左梅梅,你知道吧。”程诺终于直面话题了。 杜决想了下,点点头,“最近老跟你腻在一起的那个转校生嘛,知道。” “你觉得她怎样?要不要考虑发展一下?我觉得挺好的,不比你之前才甩掉的那个舞蹈队的差,起码,人家规规矩矩的,看起来没那么风骚,当然,也许你的观点有所不同。”撮合的同时,程诺不忘对杜决及其旧情冷嘲热讽一番。 杜决这下明白了,程诺是来当红娘的,当下,他的脸也冷下来,“拉线费多少?” “什么?” “你撮合我和左梅梅,事成后,她给你多少好处?” 程诺生气,“杜决,你就侮辱我的友情吧!左梅梅配你,可惜了!”说着,她扭头要走。 没走两步,就被杜决从后门扯住了手腕,他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细细地瞅着她的小脸,“这事,是你自作主张来找我的,还是她求你帮忙的?”其实,以他对程诺性格的了解,知道答案不会是前者,可仍是不违心地问了句。 程诺却没正面回答,“你爱考虑不考虑,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之后,程诺拉开杜决的手,走了。 而这次谈话的第二天,班里便传出了杜决新交转校生女友的头号新闻…… …… 这段恋情,来得快,去得快。 本以为往事如风,却不想,当年残留的影响力这么持久。 程诺错估了杜决的吸引力,更低估了好友的深情。 这一事实,让程诺心里百味杂陈的,因为,她也在伪装着,所以能够理解,每次左梅梅跟她聊起杜决时,那无所谓的口气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无奈和心痛。 原来,一个人想要隐瞒一份感情,真的可以做到人鬼不知。 换位设想,她有些莫名的愧疚,却不知道自己又能为朋友做些什么,因为,她也同样情陷其中。 …… 每个人都在伪装。 而又有几个人的伪装可以被识穿? 第二天,左梅梅依旧嬉笑开朗,和杜决没心没肺、神色自若地打趣和开着玩笑。 程诺默默看着这一切,一语不发,或许,在她和高才子可以牵手成功的那天,她可能会问问好友:如今,还想与杜决重修旧好吗? 左梅梅没再过来和程诺同住,程诺也没再邀请。 没有了和杜家父母同住的日子,程诺快忘了自己这个假婚的身份,终于一个周末,杜决提出要程诺在第二天陪同出席一个同事的婚礼,程诺才回归本位:她现在可是杜太太! “不用穿得那么漂亮,抢了人家新娘的风头就不好了。” 程诺无力地看着身上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小礼裙,唯一抢眼的地方,就是露了一块美背而已。 “哎哎,说你呢,快换了这件,呐,穿这个就成了。” 程诺接过杜决递过来的白色连衣裙,中规中矩地像是下乡的知青青年,不过,和杜决身上的那套白色西装倒很般配。 说真心话,杜决这厮是长了一副好皮相,人靠衣装,换上那身行头后,杜流氓立刻化身骑着白马的杜王子。程诺由衷地弯唇赞了声,“挺帅,到时,别是你抢了新郎的风头。” 杜决没回嘴,扭头打领带去了,实际上是他没敢回头,因为那嘴角的偷笑,遮也遮不住。 到了婚礼会场,程诺才发现,这婚礼挺隆重的,来往宾客如云,据杜决介绍说,是医院的副院长嫁女儿,而女婿也是医院消化外科的骨干,难怪这么排场,恐怕光是曾经的病患及家属,就占有大部分。 而在会场上,程诺除了以前见过的杜决几个科室同事外,还瞧见了俩不想见到的熟人。 ――潘晴和钟毅。 在单位,程诺都有些可以避开钟毅的,在这里,竟跟他碰上了。 那俩前度男女情侣,如今又凑回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重回情侣关系。 四人碰面,客气而尴尬地打了招呼,便错开了。 没话说! 程诺来到自助餐的长桌旁,拿起一块小蛋糕,偷偷觑了眼不远处也在拿东西吃的潘晴方向,恰好后者也在看着她这边。 程诺不由杵了杵杜决的胳膊,“嗳,你说,她到底有没有悔到肠子都青了啊,该不会咱俩凑一起,正好合了人家两个的心意了吧。” 杜决也往小晴方向看了看,而后微微低头,凑近程诺的耳际,“这简单,咱们刺激她一下,就知道她有没有后悔了。” “刺激?” 话音刚落,杜决公然搂住程诺的腰,惊得她一下抖掉了手里的小蛋糕,奶油沾染上了白色衣裙,好在颜色相同。 程诺轻呼着要解救衣服问题,可杜决那手臂却跟钢筋似得,紧紧箍着她,“喂,你先配合点,等刺激完了,你再去整理仪容。” 程诺无奈抬头,因为挨得太近,她带着一丝紧张,不耐地压低声音,“怎么刺激?” 杜决坏笑,“还能怎么刺激,秀一下咱们夫妻情深呗。”说着,他低了头,嘴角带笑地吻住程诺的唇。 程诺惊骇地瞪着眸子,在唇唇相贴的那一瞬,她看见杜决的眼睛黝黑黝黑的,没有半分笑意。 程诺发现接吻这东西,会成为习惯,也会有瘾。 因为,才不过几次而已,她现在竟然开始用一种享受的心态去面对,并且沉迷。 到是杜决没有过久地痴缠,浅浅地勾动程诺的舌尖后,便放开了对她的牵制,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两下,而后…… 而后竟然低下头,众目睽睽下,竟然直接低头用舌尖舔去了程诺胸口衣服上的小奶油! 程诺石化:这男人,为了报复和刺激,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偏偏那个制造骚动的男人庞然不觉已成为焦点,再抬起头时,他凑近程诺的耳朵,带着奶油蛋糕的气息轻拂过她的颈项和脸颊,就听他轻道,“诺诺,快回头瞧瞧,小晴是不是脸青了?快,快帮哥确认下!让哥心情也好一好。” 程诺垂下眼眸,他心情好?可是她的心情却糟糕透了! 杜决,该死的杜决! 果真是因为和她太熟了吗?接吻拥抱,就像是亲人间的家庭便饭,他那么收放自如…… 这时,有人忍不住地过来打趣,“喂,杜医生,当今儿是你自己的婚礼呢,别喧宾夺主,抢了人家新人的风头啊。” 也有人圆场,“杜医生也是新婚燕尔,来参加婚礼,自然是犹如旧事重温,一时情难自禁也很正常,理解、理解!” 杜决陪着那帮起哄的人一起乐呵,“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呦,瞧我家这傻姑娘还害羞呢,别傻了,打个招呼吧,这俩都是我们院同事,皮肤科赖医生,还有这位,这位老厉害了,心理咨询科魏医生。” 程诺收回自己的小心思,腼腆而笑,一一招呼。 外人面前,总要给杜决面子的,这也是她这个假老婆应尽的义务。 将那些什么魏医生、赖医生的打发了之后,杜决扯着程诺的胳膊,又旧事重提了下,“嗳,丫头,你到底有没有帮我瞅一瞅啊,就算不为我,你也为你自己看看小晴那个姘头……” 说到这,程诺掀了眼皮,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满含埋怨。 程诺那是埋怨他太不把自己的吻当回事,可杜决瞧着便是另外一层意思,“干嘛,你还惦记钟毅那小白脸呐,嘿,我说,你现在不是相中高白脸了么,对钟白脸还没忘情?” 听杜决一口一个白脸的,程诺觉得肺都快气炸了,“杜决,你也适可而止,积点口德。――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跟朋友、同事招呼吧,我去那边坐坐,啥时婚礼开始了,你再来找我。” 在杜决看来,程诺是心伤了。 程诺确实心伤,但却是因他而伤。 杜决目送着她走到较为偏僻的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有熟人过来招呼了,他回头应付两句,再去寻程诺时,对方已不见人影。 殊不知,程诺正在某个拐角,单枪匹马地面对杜流氓在医院里的“粉丝团”呢,而为首的,就是小晴姑娘。 说“粉丝团”可能严重了点,叫做小晴姑娘的“亲友团”更贴切,可是,这些年轻的女护士们,说起杜决那可是个个两眼放光,程诺心里腹诽:杜决这厮也不知道近水楼台地勾搭了多少个女护士。 “就是她,咱们科室杜医生的新婚夫人!”潘晴阴阳怪气地,仗着身后“势力”雄厚,表情相当的嚣张。 程诺微笑,笑得心无城府似得,“大家好。”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身材也一般。” “穿得也不像是名牌。” 程诺无力地抽了下嘴角:姑娘们,你们未必太不礼貌了吧,还是说,围绕在杜决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是这种货色? “那个,我本来不想打断你们的。”忍了忍,程诺还是开口了,众人从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默契地消了声音,看向程诺。 程诺有些好笑地扫视众人,“可我就不明白了,我长得怎样、身材如何,家里是不是有钱,这好像应该是你们杜医生关心的事吧,他当事人都没吭一声呢,你们这是为谁不平呢?说不准,他那个人眼神有问题,就喜欢我这种平凡、平胸、家世平平的女人。――各位,不好意思,借过,我要上个厕所。” 说完,程诺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挤了过去,身后不知是谁来了句,“你抢别人的男朋友,你不要脸!” 程诺无奈回头,“谁抢了,是你们杜医生自己非要赖上我的,不爽的话,你们去找他啊。再说了,就算我抢了,那有怎样,谁说别人的‘男朋友’就不能抢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又不是破坏别人家庭、抢别人的老公,真是笑话!――哎呦,对了,小晴护士,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潘晴见程诺三两句话把矛头对着自己,硬着头皮顶了一句,“谁说我后悔了?” “没有?” “没有!” 程诺那叫一个惋惜啊,“真是的,你怎么就不后悔呢?”悔了她就可以终止协议了呀。 小晴还以为程诺在讽刺自己,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你什么意思啊你?” 程诺耸肩,“没什么意思。――啊,你前男友……呃不,是前前男友来了,不打扰,先走一步。” 扭了头,程诺走了两步后,忽又回了头,对着莺莺燕燕们,绽开无害微笑,“对了,你们……白衣天使们,我家老公真这么好么?要是真喜欢,不妨去追试试,只要是杜决愿意接受,我也无话可说,真的。――沙哟那拉!” …… “看不出,杜师兄的眼光挺特别啊。” 人人都叫杜决是医生,只有这时冒出来的声音管杜决叫“师兄”。 程诺莫名危机感大起,回头看向来人,那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人,瞧那人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摆明是个有钱人家砸出来的千金。 而且,那女人一出现,那些小护士们,便一一识趣地走开了,连潘晴也硬拽着想要跟程诺攀谈两句的钟毅走开了。 这也说明,这女人在医院里,甚至是在b市都有点小背景。――现在社会就是这样,关系比人强。 “你好,我和杜师兄都是h医大毕业的,这是我的名片。”那女人站定在程诺的面前,礼貌得体地递过一张名片。 程诺看了眼:妇产科,温馨。 嗯,挺好的名。 “你好,我是程诺。”程诺没掏出自己的名片,想着反正对方也不会在乎她是做什么的。 温馨与程诺交握,笑容和煦,可是说出的话,却让程诺不敢恭维,“刚刚你跟我们院护士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好像……你跟杜师兄的夫妻关系不是很好。” “呃……何以见得?”几分钟前,他们还大秀“恩爱”呢。 温馨轻笑,“哪有老婆鼓励别的女人去追自己的丈夫的?不过呢,你那些话也让我解了心里的疑惑。” “是吗。”程诺面对不知是敌是友的杜决师妹,步步小心,言辞也尽可能地精简。 温馨近乎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遍程诺,“杜师兄跟小晴谈恋爱那阵,我知道他们持续不了多久,只不过没想到,了断这段感情的,却是他和你的婚姻,我还以为,这辈子杜师兄都很难和谁结婚的,想不到……,不过,今儿看见你,我懂了,他之所以会选择跟你闪婚,原来是早就预备好闪离的啊。” 闪…… 程诺不由承认:这女人是挺敏锐。 温馨笑道,“不管怎样,你现在是我师嫂,你们的新婚,我补一句迟到的‘恭喜’。――还有哦,师嫂你要小心点,闪离前,别弄大肚子,当然,弄大也别怕,可以来找我。”说完,温馨俏皮地眨了下眼。 程诺涌起恶寒,可不么,妇产科的师妹,等着她去堕胎么?别做梦了! 将那名片收进挎包,程诺微笑,“好的,有需要的话,一定去叨扰。――啊对了,你是杜决哪届的师妹啊?” “我比师兄低一届。” 程诺若有所思,“这么说,你是跟封婷同一届的喽,封婷,你认识不?据说,是你们那一届的校花来着。”提到校花,程诺就有些牙恨恨的,想着杜绝这厮命多好啊,交往过的女人里,一半以上是校花。 温馨一怔,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程诺仍是微笑,而且是越来越柔和的微笑,“别的不说,你杜师兄他交往过的每个女人,我还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的,当然,师妹什么的,那便另说了。――温师妹,我赶着去洗手间,改天去家里坐坐?我让你杜师兄给你炒两个家常菜,就这么说,再聊!” 程诺挥挥手,也不想去辨认温千金是怔忡还是呆滞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容易啊,跟杜流氓假婚以来,做苦力、当声优、抓小三……什么事都经过了,现在还要附带着安抚粉丝团,外加招安师妹…… 不行,回头一定要在协议上附加几则条款才成。 …… 程诺迈着轻盈的步子,从洗手间里出来,一身轻松。 “舍得出来了?”阴森森,带着质问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属于杜决的。 之前杜某人无情之吻的抑郁,程诺还憋在胸口处,没散掉,再加上一堆莺莺燕燕的围攻,她现在瞧见杜某人,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干嘛,你有三急?看清楚,这里是女厕所!要排队也不是排在我后面。” 杜决冲上去就抓住了程诺的手腕,“死没良心的,就知道对哥损来损去的,我是在等你,婚礼都快开始了。” 程诺盯着自己腕上的大手,慢吞吞地,将视线上移,而后定格在大手主人的俊脸上:这么一近乎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般的人物结婚了,造成一点芳心破碎,也是挺正常的事。 接着,程诺的目光落在杜决的两片薄唇上:不说别的,单单是她,最近都有些失控的征兆,比如现在,她瞧着他的嘴,都会滋生起想要kiss的冲动。 在程诺甩头挪开视线的那一瞬,杜决也是一个激灵,“诺诺,刚刚你的眼神可够吓人的。” “怎么?” “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得。” 程诺瞪他,“你倒是想!” 杜决嘿嘿一笑,没再搭话,而是大手自然而然地松开她的手腕,改环住她的后腰。 好一副夫妻情深的画面! 来到礼堂,程诺一眼瞅见了温家师妹,以胳膊捅了捅杜决的结实的小腹,“嗳,有首歌,我忘了歌词是怎么说的了。” “什么歌?”杜决不知陷阱,认真反问,“结婚进行曲?” “滚!那结婚进行曲有歌词么?――我说的是,《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这首歌。”话说完,程诺眸子一闪,狡黠地扫过温家师妹,那模样,坏极了。 杜决顿悟,瞅着程诺的小脸,冷不防地大手一伸,捏着她的脸皮左右一拉,“诺诺,仗着哥疼你宠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吧。” “干嘛,我可是虚心求教。”程诺费了好大劲,才把脸上的手指头给一一扒开。 “得了,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杜决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站在前方不远的温馨,“温师妹太有来头了,我可不敢拿她来玩爱情游戏。” 程诺了然,“原来,也有你不敢下手的啊。” “谁没有个胆怯的事?”说到这,杜决话锋一转,“诺诺,跟哥一起的时候,你最怕的,是什么事?” 最怕的…… 程诺一直都知道,在她和杜决相处的时候,最怕什么。 最怕有个和杜决很亲密的女人出现,最怕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大秀激情,最怕杜决会当着她的面,笑呵呵地道出他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即将迈进婚礼的殿堂…… 似乎,这些事都有出现了,只不过,她变成了这些事件中和男主角暧昧的女配角,而悲情的女主角变成了别人,比如小晴,比如温师妹,再比如……左梅梅。 这些事,让程诺有些混乱,似乎人生的轨道有些错了位,而她却一直混混沌沌的,找不到如今适合自己的定位。 “难怪肆无忌惮的,原来没什么害怕的啊。” 杜决的一句催促,让程诺不计后果地回了句,“最怕你动手动脚,再发生那个晚上的事!” 杜决怔了怔,眼神黯淡了下去,可很快,他便嬉皮笑脸了,大手拍着程诺的后脑,“就这点破事啊,放心吧,哥还没饥不择食到那地步,意外只有一次就够了。” “那最好!”程诺嘀咕,垂下眼皮,对于她,竟然用饥不择食来形容! 杜决,他才是个死没良心的! …… 婚宴结束,程诺和杜决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 程诺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足足在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才把脚上的酸痛给缓过劲来。 而杜决已在左梅梅离开的第二天,就很“自觉”地把被褥给抱回床上。当程诺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杜决正四角八哈地成大字躺在床上。 话说回来,一米八的大床,被杜决这么一占,程诺也就只有坐着的份了。 “喂,姓杜的,你快给我滚起来!” 杜决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两腿却仍劈着。 “杜决,你在那给我装死呢,是吧?三八线,你越界了!” 任凭程诺在那叫唤,杜决雷打不动的,半天,实在是觉得烦了,就不清不楚地来了句,“我困了,诺诺,让哥躺会儿,就一会儿,十分钟,啊。” 程诺一看挂钟,都十点半了快,她也是累了一天的人啊。 二话不说,程诺脱了拖鞋,光着脚丫子爬上了床,站在床的一角上,对着杜决的肩头就是一踢,“一边去去,给我留点空。” 杜决借着她的一踢,重新翻了个身,露出大半个床来。 程诺刚躺下,被子还没撩到身上呢,杜某人又一个翻身翻了回来,正好把他的一条长腿压在了程诺的小肚子上。 程诺火了,“杜决,你诚心的吧。” 杜决回应于把一条胳膊也伸过来,这次,他没能如愿,胳膊在半空中被程诺拦截了,程诺咬牙将他的那胳膊又给推了回去,接着奋力地扭动身体,试图让下半身从杜某人的长腿中解放出来。 可惜,未果。 杜决也是使了蛮劲的。 程诺咬着唇,眯起眼睛,两个小手冷不防地探到杜决的腋下。 这一招,她已不用多年了。 如今用起来,依旧是效果出奇地好。 杜决最怕痒,尤其是腋下、脚心。 程诺的两个爪子才探过去,杜决便一个激灵地睁开眼,夹紧咯吱窝,瞪向程诺,连那条不安分的大腿也收回去了。 “喂喂,你要干嘛?哥警告你,别耍流氓啊。” “谁耍流氓呢,谁‘先’耍流氓呢!杜决,今儿这事就是告诉某些人,要安分守己、适可而止些,不然,指不准什么报应就要落在他头上去。”程诺此时可嚣张了,撮起几个手指头就往杜决的胳膊窝里挠去。 还没碰到呢,杜决就已经护痒地笑开了,“哥错了,哥知错了,哎呦,我这不是已经把腿收了么?……程诺,你再来,呵呵……你还来!小心哥对你不客气!” 杜决左躲右闪,想要本起脸来,可是程诺软弱无力的爪子一挨到他的皮肉,他就卸了力地只想笑。 最后,某人急了,抓住程诺的双手抗击起来,二人如同小时候一样在床上扭打。 杜决有心让程诺,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程诺则无后顾之忧地使用蛮力,所以,杜决也着实落不到什么好处。 “程诺,你再闹,哥真对你不客气了!” “得了,纸老虎,有能耐你就把手松开,让我痒两分钟,你能保证不笑,就算你本事!” 杜决不能保证,所以,他没有松开双手,不仅没松开,反而用力抓住程诺的手往身前一带,程姑娘便没任何脾气地趴在他身上了。 杜某人得了便宜,一个翻身将之前还张扬跋扈的程诺压在身下,轻松地将她双臂反剪到她头顶,得瑟了,“芝麻大点力气,真以为哥斗不过你呐,小样,跟我打架,也不想想哥这辈子是怎么混出来的,那可都是刀口下打拼出来的!” 杜决半真半假的吹牛,程诺已听不真切了,她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被他压着,那夜他喝多了,也是这样压着自己。 至于杜决有没有回忆起的感觉,她是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她甚至不敢正眼去瞧他,连口舌之争都变得无力起来,“你……你快下去。” “什么?”杜决还在兴奋着,笑嘻嘻地一手困住程诺的双腕,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求饶吧,丫头,哥心情好会放你一马,再用你那爪子碰哥的咯吱窝,小心我……咦,你脸红呐!” 程诺想也知道,她绝对脸儿红透了,那热乎乎的感觉,自己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瞪了杜决一眼,可又觉得那一瞪肯定带着几分妩媚的味儿,她咬了唇,又把视线给移开,“脸红你个鬼,我是缺氧啦!你那么沉,快下去!” 这一回,杜决不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诺的脸,没来由地,捏着程诺下巴的那只手,掌心渗出了汗。 二人尴尬地维持着动作,谁都没动弹,只有渐渐有些浑浊的呼吸在彼此的脸上盘旋。 程诺想要再催促一声,可嗓子干涩地一点声音都出不来,她干脆闭上了眼。 这一动作,似乎是某种暗示,程诺也心如擂鼓地带着几分期盼,期盼着发生点什么。 从程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杜决的眸子便黯了下去,他缓缓低头,缓缓地凑近身下女人红润的唇,却在即将碰触的那一刻,停了下来,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忽而,一声喷笑,“诺诺,白天你好像说……最怕哥对你动手动脚的,是不?” 程诺没睁眼,眼皮都在颤,好容易找回声音,“你你……” “你”了半天,她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杜决稍稍抬起头,笑得越发坏了,“我什么?你知道哥是神经外科的第一好手吧,其实,哥会的可多了,大学的时候,哥本来最兴趣的是妇产科来着,后来怕人家说哥变态,硬是改为神经外科的,诺诺,机会难得,哥给你检查检查吧。” 程诺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脸也不红了,带着几分惊恐地看着那一脸淫笑的男人,“喂,你要干嘛?” “检查检查,你怕什么,又不是动手动脚,相信我,我可是个医生。”杜决说得一本正经,可扣住程诺手腕的手却没收回,而另一只手,则从程诺的下巴往下游移。 “诺诺,肩颈劳损啊,不过没关系,现在上班的电脑一族都有这毛病,改天哥陪你去打打羽毛球,放放风筝,坚持个把月的就好了。”杜决说着,在程诺的肩头按啊揉啊,还挺舒服,程诺卸了几分提防。 那大手沿着程诺的肩膀滑下去,在胳肢窝下方停顿了下,在几个穴位处捏了捏。 程诺哀嚎,“疼啊。” “疼?丫头,肝胆不太好,瞧你这堵的。”杜决信口说着,也不知是真是假,紧接着,那手从胳肢窝下面往胸口处挪去。 程诺一惊,想要阻止,却被缚住了双手,她扭了扭身子,试图逃避,“杜决,你耍流氓啊!” “什么耍流氓,帮你看看有没有乳腺增生。” “我呸,那还不是耍流氓?”程诺再次脸红了。 杜决的手停在了浑圆的边缘,一脸认真地询问,“这部分不检查了?” 程诺咬牙,“哪部分我都不检查!” “那哪行呢,做人有始有终么。”杜决脸皮够厚的,绕过之前的路径,径自往着程诺的腹部移去,在她小腹看似专业地推拿几下后,他微微蹙眉,表情凝重地很。 “干……干嘛?”程诺被瞧得心虚。 杜决却冒出一句,“诺诺,你宫寒啊。……平时有没有痛经?” “……”程诺翻翻白眼,崩溃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回头哥给你配两副中药,调养调养,就没事了。”杜流氓说得煞有介事的,大手还要往下移,“哥帮你瞅瞅有没有外部的妇科病……” 程诺一听,再不反抗那就是真是待宰的鱼肉了,“杜决,你快给我停手!” “矫情什么,你去医院里检查的时候,不也这样?” “那人家是女医生!” “再怎么着,能有你跟我熟?真是的,一条裤子都穿过了,你就放心吧,哥很职业操守,不会把你的病情泄露给别人。” 程诺咬牙,说不过他,她还有杀手锏! 瘪瘪嘴,程诺就要开始大哭。 这一次,却没能让她把“河东狮吼”给施展出来,因为,就在她即将破声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响了。 是程诺的。 还有杜决的! 两个手机同时响起,这情况不多见啊。 “杜决,听见没,有电话!” 杜决意犹未尽的,扫了眼手机方向,“大晚上的,管他呢,就当咱们已经睡了。”说着,那大手又不安分起来。 程诺忍无可忍了,对着他吼一句,“你真是没完了?快接吧,能同时找咱俩的,肯定是爸妈他们。” 闻言,杜决理智归位,松开了程诺的双手,人也翻身坐起。 程诺如蒙大赦,抢着过去拿手机。 杜决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你家座机的。” 程诺也看向自己的手机屏,“……是我妈打来的。” 总结一句话:是程家双亲打来的。 在奇怪的是,在程诺按下接听键的同时,杜决的手机也不响了。 再总结一句话:是程妈妈一个人同时用手机和座机打给了程诺和杜决。 “喂,妈?” 杜决凑过来,竖着耳朵趴在程诺的脸颊边偷听,当然,他更想偷香。 不管哪条,都没得逞,程诺一巴掌把他的俊脸给拍开了。 “什么事,你说吧,我没睡呢,豆豆……他也没睡呢。……什么?……我们马上过去!” 程诺挂断电话,杜决一眼就瞧见她的表情不对,“怎么了?” “去我家吧,现在就去。具体什么事,我妈在电话里明说,只说是……你妈妈正在我家呢,还有你爸。” 四大家长齐集一块,肯定有事。 杜决下床,拿起一件外套随意披上。 程诺则匆匆去了卫生间换下睡衣,其实,她没说实话,电话里,程妈妈分分明明地说了句:你婆婆正在咱们家哭呢,快来吧,你爸惹了大祸了! ……守在自己真正家的门口,程诺犹豫了下,看了眼明显变得沉默的杜决,而后抬手按响了门铃。 程妈妈开了门,瞅见门口这对“小夫妻”,赶紧开了腔,“哎呦,可来了,豆豆啊,你去你爸那,可别烦着你妈,啊。――诺诺,你过来,妈跟你说说话。” “小夫妻”被分开,由不同的人告知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程诺明白,原来,还是黄秘书那档子恶心事。 原来杜妈妈是哭着闹着来到程家的。 “你说说,你爸那老家伙他是怎么想的啊,他怎么能帮着老杜把那狐狸精给藏起来呢?喂,老头子,你们是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哦,想着到时候熟饭彻底熟了,阿葵没辙可想了,是不?可惜啊,天网恢恢,老天竟然让我和阿葵逛街的时候碰到那个狐狸精,这才知道,原来人家是被藏起来了,压根就没堕胎,更没回什么老家!――还有啊,诺诺,你知道不,你爸居然把人就藏在咱们电厂的后面那排小平房里,你说他还知道什么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啊。” 说到这,程妈妈狠狠地点了程爸爸的额头,程爸爸有些恼羞成怒地挥开她的手。“听你说的什么话,这会子还有功夫来数落我,快去瞧瞧老杜他们去。” “瞧什么?我还有脸瞧么?别说我,以后咱们诺诺在杜家都没脸了!”说着,程妈妈又剜了眼自己老伴,接着便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明白了事情始末的程诺,也不由埋怨爸爸,“爸,这事是你糊涂。” 程妈妈补充一句,“最糊涂的,是做了糊涂事后,还要瞒着我们,让我们跟着一起糊涂!你想想,阿葵会怎么想?她一定认为是我们全家都在帮着老杜瞒着她,哎呦呦,头疼。” 程爸爸来回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和女儿,而后也轻叹一声,“是是,从你们女人的角度来说,老杜罪大恶极,我也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帮凶,是不是?可是我又能怎样,大家都是男人,老杜来找我商量帮忙的时候,瞧着老杜那年过半百的脸,我也觉得心酸,也多少能理解老杜什么心情,早说这事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的,老杜跟那什么黄秘书,应该是有真感情的,而黄秘书应该也不是奔着老杜的钱……,好好好,不提感情,已婚人士没资格再谈什么爱情,可再怎么说,事情涉及孩子,老杜这辈子就豆豆一个儿子,现在知道又可以有个自己的孩子,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也能理解,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是不是?” “是个鬼!”程妈妈忍了半天,才忍着让程爸爸把话说完,“这孩子还在肚子里,充其量就是芝麻大点的肉,连形都没成呢,还无辜?哦,照你的意思,他这辈子就一个儿子,感觉老来孤独,那你呢,你还就一个女儿呢,女儿嫁了,是不是更孤独,是不是也要找个女人再生一个去?” “看看你,三两句话又说到我头上,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嘛,我是很知足的,这辈子有诺诺一个闺女,我可是很自豪的。……至于老杜,老杜那不是因为米已成炊了嘛。”程爸爸爬爬发,“这跟女人说话,可真是费劲。” 程诺拉过自己的母亲,“妈,咱们就事论事,别乱扯别的。――爸,这次葵姨埋怨你,那也是该的了,还有,杜叔到底是想怎样?还要坚持留下那女人跟那孩子?” 曾经,程诺也想过,如果自己的婚姻里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另一半没有果断的解决,她肯定会选择自己抽身而去。 可如今,事情发生在上一辈的身上,她突然觉得以前种种设想的做法全都行不通了,甚至是在自己父亲说起孩子是无辜的时候……,她竟然也会心生恻隐。 “坚决不行!我不同意!”程妈妈倒是态度强硬的很。 程诺看出了区别,因为在她和上一辈之间,还夹杂着尊敬和亲情,可对于同辈来说,却仅仅只是背叛。 “妈,你不同意有什么用,这是葵姨和杜叔之间的事。” 程妈妈总算听出别扭来,“诺诺,你怎么还叫管你公婆叫葵姨和杜叔啊?” “呃……,我这不是守着你俩么。”程诺咧咧嘴,想着自己母亲可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在管杜叔的事的同时,还能记得纠正自己的称呼问题。 “哦,这倒是。”程妈妈扭头又瞅了眼自己那个犯错的老伴,叹口气,“行了,咱们也别处在这了,走走,老程,去给阿葵磕头认罪去吧。” “能让阿葵气消了,好好跟老杜过日子,你别说,这头我还真是愿意磕!” 程爸爸说这话的时候,真有几分豪气。可程诺在想,当初杜爸爸要求他帮忙的时候,要是他也有这份豪气的话,或许问题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办了。 程家三口,来到客厅。 杜妈妈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虽不哭了,可眼圈仍红红的;杜爸爸则一根烟一根烟地猛抽着。 至于杜决…… 杜决双手抱头地坐在杜妈妈的对面,那样子看起来,竟然比他爸爸还狼狈。 杜妈妈瞅见程家三口出来,便站起身,“敏姐,我回去了。” “等等,阿葵!”程妈妈叫着的同时,把程爸爸推了出去。 程爸爸也不含糊,“阿葵,这错在我,老哥我糊涂。” 杜妈妈冷笑了声,“程哥,别这么说,谁给你出的点子,我还不知道么,你人老实,被人利用了而已,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要不是有这一出,我都不知道一直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那种心思,行了,大家都各回各家睡吧,我已经有决定了。” 决定? 五个人,十只眼睛都刷刷地落在杜妈妈的身上。 杜决甚至是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怯意地唤了声,“妈……” 杜妈妈一扫众人,自嘲地一笑,“事到如今,还能怎样,我离,成全他跟那个女人,还有他那个老来得的子!” 杜妈妈说完那句话,便走了。 杜决想要跟着杜妈妈回去,却被其拦住,“别,我现在不想见你们杜家的人!” 杜家的人,没错,杜决是杜家的,甚至程诺如今也算是杜家的了。 于是乎,杜决垂头丧气地跟着程诺回到同一小区的二室小房里。 进了客厅,杜决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色难看地很。 程诺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心虚地很,小步小步地往卧室里挪去。 “程诺!”杜决像是长了后眼,沉声叫住了某个要落跑的女人,“你过来,陪哥说说话。” 程诺凑过去,距离两米之遥地坐在了同一个沙发上,“嗯,有啥郁闷的,你说吧。” “呦,你也知道哥在郁闷着,我说你爸……,算了,这事还是怪我爸。”杜决还算有理智,知道不该乱迁怒别人,“现在,我妈想要离了,你还赞成尊重长辈们的决定么?” 程诺想了想,“赞成。” 杜决纳闷了,古怪地瞅着程诺,怪叫了声,“为啥呀?看着一起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说散就散的,你心里真的能舒服?” “杜决,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首先,阿姨那是心里堵着一口气,她真是要什么都不说,也不给杜叔一点威胁的话,那她的颜面何存?更何况,这女人说离婚,基本上跟吃饭、上厕所之类的是一样的,稀松平常地很,在我的记忆里,我妈每月都要对我爸说个两三次的,长时间听不到了,我还觉得不舒服呢。所以说……” “所以说?”杜决冷笑着打断了程诺的长篇大论,“程诺,我说你是不是跟我在起哄呐,你爸妈平时的小吵小闹,能跟我家这次的这件事相提并论么?还听不到就不舒服,脑子秀逗啦?” 程诺也发现了,杜决这厮心情不好,人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自己这被炮轰的命运恐怕是躲不过了,谁叫她爸做了错事呢,父债女还吧,她能忍。 杜决巴拉巴拉地说了堆没用的气话,得不到程姑娘的回应,更加气了,“嘿,我说,让你来陪哥说话,你当哑巴干嘛呀?” “哦,说,我说。”程诺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似得,配合地很,“说什么?” “说……”杜决是气不打一处来,“还能说什么,说说这事怎么整,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我可不接受什么静观其变之类的废话。” 程诺眨眨眼,想了一招,“要不,我陪你去见见那个黄秘书?” 杜决蹙眉,“怎么讲?” “总是咱们在这闹腾,她落得逍遥自在的,这多气人啊,是不是?” 杜决点头,“见了她,我亲自押着她去我们市医院打胎!” 程诺一个激灵,杜决这厮可够狠的,“豆豆哥,你悠着点,人家肚子里的是你弟弟呢,你狠心,杜叔也能恨得了心?” “滚!程诺你少给我说风凉话。”一句话不如意,杜决又火了,“敢情这半天,你都在看我笑话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添乱,要你有啥用啊?” 其实程诺没说错,症结所在就是杜爸爸不舍那个老来得的子。 可杜决自己一头撞进死胡同,心急火燎地不体会,还恶言相向的,程诺被说得也有些火了,一气之下,冲口来了句,“我也觉得自己对你来说没啥大用的,我们程家也确实是在添乱。――不然,咱们这假婚姻也结束算了,反正我瞅着钟毅和潘晴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估计给他们两年也不可能后悔到肠子都青了,趁着现在,把协议也终止了,行不?” 一提终止协议,杜决的眼睛就眯了起来,“你说这话,跟提离婚有啥区别?” 程诺挑眉,“没错,其实就是离婚嘛。” “呵,难怪说女人提离婚像家常便饭,还真是不假,说来就来了。”杜决深深地几个呼吸,似乎找回些冷静,“行了,哥知道你说气话呢,哥确实也心情不好,现在身边能说个贴己话的,也就你了,你要真在这会子提离婚,那就是在我妈已经血淋淋的心口上,又挖了一刀呢。” 说着,杜决双手抹了把脸,看样子,就要落下泪来似得。 程诺看着心软,屁股挪了挪,凑过去些,拍拍他的肩,“好,咱们不瞎扯淡,说正经的,去见见那个黄秘书,问问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要图个啥。” 被她这么一拍,杜决顺势身子一歪,整个人竟靠在程诺的肩膀上,脸都埋在了她的颈项里,鼻音闷闷地说道,“她要是就图跟我爸在一起,就图个名分呢?” 程诺握拳,“那我就和你一起押着她去你们市医院打胎!杜叔舍不得,咱们就逼他舍得!” 杜决失笑,低声在她的颈边,很宠溺地道了句,“傻丫头,就这么说定了啊。” “嗯!明儿我就问我爸那女人现在呆的地方去!” “你陪我一起去见!” “当然!咱们‘夫妻’双双把奸捉!”捉老爸的奸! 一晚上的沉闷,在这一刻,得到释然了。杜决伸出双臂,窝在程诺的肩头闷哼一声,“好累,让哥抱会儿。” 抱…… 红潮爬上程诺的脸,她抽着嘴角地扒扯那两条铁臂,“累的话,就睡呗。” “床上冷冰冰的,没你身上热乎。” “阳春四月的,哪里冷了就?” 程诺咧咧嘴,这男人在她面前,太不把暧昧当回事了!就因为太熟了,该死的太熟了! “冷,哥心冷,拔凉拔凉的。” 程诺一个不小心,就被男人侧抱了个满怀,她左扭右扭地意思意思挣扎两下,“要不要我拿个暖宝在你心口上腾腾?” “呵,这倒不用。”杜决收紧双臂,闭上眼睛,挺心满意足的。 程诺扭了两下,最后都觉得自己矫情,她也干脆不扭了,由着那个伤心的男人抱着。 二人平静了会,杜决是彻底抛开之前的不快了。 这人一旦没了压力,便会露出本性,就见杜决恶心巴拉地把脸在程诺的肩头蹭蹭,而后来了句,“丫头,哥现在有需求,想释放一下。” 程诺想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又羞又怒地以手指甲抠向杜决的手背,“臭流氓,跟我说这干嘛?找你的莺莺燕燕去,实在不行,也可以去找你的男宠。” 杜决吃痛地呲牙咧嘴,却舍不得松开女人软香的身体,“说什么呢,我上个厕所都不行?” “呃……”所谓的需求,竟是…… “噢――,诺诺,你不纯洁,该不会你自己有那方面的需求?”说到这,杜决两眼放光地,一下子兴奋了,他板正了程诺的身体,兴致昂扬地觑着她的小脸,“来来,跟哥说说,你平时都怎么解决的?自我解决的吧。” 程诺被说恼了,冷不防地对着杜决的胸口一捶,“去死吧,臭流氓!” 杜决故作哀嚎地捂住胸口倒在沙发上。 程诺趁机站起,整整衣衫就钻进卧室里,跳到床上,蒙头生闷气:太熟了,真是太熟了,熟到连这种问题他都问得出口! 而此时,杜决则躺在沙发上,半响没动弹,他以胳膊当着客厅灯的刺眼光线,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他可真是自虐啊,明明扯到这种话题的最后,最受罪的都是他,可偏偏他还是不怕死地提出来,天晓得,程诺那丫头根本没误会什么,他是真有那方面的生理需求,急为迫切。 …… 翌日,周日。 程诺通过父亲的嘴,得知了黄秘书的住处。 女儿是自己的,她想做什么,程爸爸是一清二楚,“你可别乱来,你葵姨也知道那女人住的地方,昨儿时间晚了,所以她没去,虽然昨晚上她说出那种要离婚的话来,可是你想,她能不过去瞅瞅那女人么?正巧你妈也跟着她一起出去逛街了,我看啊,逛街是假,捉奸是真!” 连程爸爸都用了“捉奸”的字眼,程诺不由反问,“那么说,杜叔也过去那女人那里了?” 程爸爸别开脸,“这我可不知道,老杜不会什么事都跟我汇报的。如果你想过去,就过去吧,如果在那碰到你妈,让她别冲动,闹出人命可不好。” “是是,人家是孕妇,娇贵着呢。”程诺半开玩笑,心里也知道,父亲是怕母亲把事情闹大而已。 不过,这一次,程爸爸猜错了,杜妈妈和程妈妈并没有去找黄秘书,而是真的去逛街了。 程妈妈是想要一探究竟的,可杜妈妈竟像是死了心一般,全无兴致。 殊不知,这是爆发前隐忍的征兆。 程诺和杜决两个,很快找到了电厂后面的那排小平房,说真的,在b市这么大的城市里,能找到这种小平房,已是极为难得。 杜决敲了敲门,没人开。 程诺猜想,黄秘书应该是从猫眼里瞧见他俩了。 杜决冷着脸,盯着那猫眼半响,又敲了敲门,这是最后的先礼后兵。 依旧没人开门。 杜决开口了,声音很阴森,程诺听着都有些害怕,“不想我把门踢开,惹来人围观的话,就请你马上开门!” 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屋里的人听见,没两秒钟,门开了,露出黄秘书那张怯怯的脸,“你们……” 杜决没吭声,直接挤了进去,“我爸在吗?” 程诺倒抽一口气,这话问的,当真以为在捉奸了! 黄秘书自然清楚这两位不速之客是谁,她下意识地护住平坦的小腹,“你们要干嘛?” 杜决将这不足三十平方的单身小公寓扫视一遍,没瞅见杜爸爸的身影,可是衣架上挂着的男士外套,以及小卫生间里的一个刮胡刀,却刺眼的很。 他有些心凉了,怒气一冲,人已冲过来抓住了黄秘书的胳膊,“走!” 黄秘书大惊失色,护着小腹的手,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的肚子,“你……你要干嘛?” 杜决冷冷地盯着黄秘书,“从健康角度来说,你现在打胎还是最佳时期,越晚越痛苦,放心,我自己就是医生,帮你介绍个有经验的,做个无痛人流,保证让你没有一点痛苦。” “什么?打……”黄秘书紧紧抿唇,狂摇头,“不,我不!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确实,各个法律法规里,还真是没有关于子逼迫父亲的姘妇打胎这一条。 杜决冷哼,“你可以去告我,但是这胎,非打不可!” 杜决那蛮劲和力气,可是多年累积的,三两下就像拎小鸡似得把黄秘书拎到了门口。 程诺一瞧,这可不是他们来的本意,她赶紧关了房门,冲过来抓住了杜决的手,“喂,你轻点,人家是孕妇。” 杜决横眉一扫,“干嘛,你跟谁一边的啊?” “当然是你!可是,你总要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吧?”程诺看向黄秘书,也沉下脸来,“姑娘,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种傻事最好悬崖勒马、赶紧回头,你不听,现在是想怎样?” 黄秘书一听,人就落下泪来,“我想过了断的,可就在我想了断的当天,我查到自己有了身孕……,我害怕,我不敢做手术,我……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而且,总经理也是赞同的,不然,他不会偷偷地把我安排在这里,他说了,一切他会安排,让我什么都不要做,更不要去找你们,谁能想到,竟是你们找上了我……” 黄秘书的声音越说越低。 程诺明白了,杜决也清楚了:杜爸爸果然想要享齐人之福。 杜决觉得丢脸,尤其守着程诺的面。 他大手倏地在黄秘书的胳膊上一用力,冷声道,“我们找上你,就是来带你打胎的!你说你不敢,好,那我向你保证,整个过程没痛苦,就像是睡了一觉,走吧!” “不,不可以!总经理也不会允许你们这样的!” 黄秘书看向程诺求救,而程诺也不阻拦了,面露怜悯地看着她,“或许,你跟我爸之间是真感情,你可能是被他的中年成熟男人的魅力吸引了,是真的爱他,但是,你觉得你有未来么?当然,如果我妈和我爸离了,那么你的未来就出现了,问题是,这样一个为了新欢,抛弃有着近三十年感情旧爱的男人,难保不会为了下一个新欢抛弃你,所以别傻了,就算你鸠占鹊巢地和我爸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也没人祝福你,这辈子你都顶着‘小三’的头衔做人,何苦?你现在甩掉自己身上最大的包袱,明天之后,你可以重新来过,你年轻漂亮,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别犯傻,走吧。” 说完,她看向杜决,心里也有一丝不确定。 而杜决瞧出了她的心思,“放心吧,这事我一力承当!” 程诺释然:怎么说,她这个儿媳妇也是假的,有杜决那句话,万事好说! 黄秘书还在挣扎,她甚至试图想拿过手机来给杜爸爸打电话,却被杜决一手抢过来,摔在墙上,碎了个七八片。“你再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把你打晕了送医院去!” 程诺听着心惊:杜决许多年不见的阴狠又回来了。 黄秘书知道自己就是一待宰的羔羊,如今犯到一野蛮医生的手里,她彻底认栽了,哭哭啼啼地放弃挣扎,跟着杜决往门外走去。 就在程诺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僵在原地。 而杜决瞧见来人,也是蹙起眉头。 只有黄秘书如见救世主一般,痛哭出声,“总经……”那个“理”字还没吐出来,人已被杜决从后颈处击晕。 杜决将黄秘书往程诺身边一推,后者赶紧扶住,歪歪斜斜地扶到沙发旁,将现场留给正在对峙中的父子。 “你这是在干什么?”杜爸爸被抓奸当场的羞愧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又摆正了当父亲的姿态。 杜决面对老爸,语气一点都不客气,“能干什么?替老爸积德而已。”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杜决轻呼一口气,“对不起,我很想用尊敬的口吻对你,可是爸,我觉得,你不配。” “不孝的东西!”杜爸爸脱口而出。 杜决紧跟反驳,“我的不孝,对于你的不忠,也半斤八两吧。” “我怎么不忠?” “对于妈来说,你就是不忠!沙发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就是你不忠的罪证!”杜决摇摇头,不能理解地看着父亲,“你怎么会糊涂到想要留下这个女人的孩子呢?” 这话问到了杜爸爸的心坎里,他面露痛苦,“我能怎样?天意,这是天意!我说过,那晚只是一时糊涂,可是你知道么,那是人家的第一次!我亏欠她的,应该做点补偿。” 听起来是多么可笑。 程诺心里在冷笑,相信杜决亦如是: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处女情结! 杜决闭了闭眼,带着几分沉痛地说道,“那妈呢,你就不亏欠她了么?如果……如果你对妈还有那份真情的话,你自己把这个女人带市医院去,我先去那里约上妇产科的龚医生等你。――程诺。” 程诺像是尽职尽责的小跟班,立马站起。 “咱们走。”杜决大手一伸,拉住程诺的手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没回头地补充一句,“我等你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如果你去了,我会跟妈说,这完全是你自己的决定,爸,你好自为之。” …… 杜决走得很急。 程诺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来到了停车场,杜决一脚踢歪了一旁的电线杆子。 程诺心里一揪:疼不疼啊,瞧瞧,皮鞋头都踢裂了,脚趾头指不准地流血了吧,这男人,那身体跟石头撞,找虐呢。 “诺诺。” “嗯?” 杜决只手撑着电线杆子,低垂着头。“你说,咱们今天来对了么?” “来对了!”程诺再一次肯定,不管是从谁的立场来说,把黄秘书肚子里的孩子拿掉,都是最明智的决定,哪怕是黄秘书本人。 “那你说,我爸会带着她去医院吗?” 这一问,程诺不敢肯定了,但是她敢说,如果杜爸爸不去,那么他和杜妈妈之间,就是真的完了。 爱情会让人疯狂,谁说年过五十的男人就不会有爱情? 对杜爸爸这种年纪的男人来说,处女情结,应该真是一种很大的诱惑吧。 “我问你话呢。”得不到回答的杜决,抬头又追问了一句。 程诺不得已地看着他,“去医院吧,等一等,咱们就知道了。” 杜决笑了,笑得像哭,“原来,连你都不敢相信他。” …… 此时,杜决和程诺二人,已经合力喝掉了整整大半瓶的白酒。 五十三度,酒名起得也有意义:百年糊涂! 而会来喝酒的初衷,则是因为杜公子和程诺在医院里……白等了。 “诺诺,来,陪哥再喝一杯。” 程诺小抿半盅,而杜决则一饮而尽。 “诺诺啊,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杜决已有醉意,说话都开始大舌头,程诺面无表情地,竟又为他满上一杯。――男人想醉的时候,你最好满足他,这话是谁教程诺的?她也记不清了。反正,教她的是个男人。 “你问。” 杜决凑过他醉醺醺的脸,一把抓住了程诺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说,女人……最希望把她的第一次,也就是初夜!给谁?” 程诺侧头看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吐出两个字,“丈夫。” “哦――”杜决拖着长长的尾音,“懂了,看来,那个什么黄秘书的,是真的爱上老头子了啊。不简单、不简单!五十多岁了,混得比我都强,有魅力!为了老爸的魅力,来,咱俩再干一杯。” 程诺喝掉剩下的那一小盅酒,而杜决则再次一饮而尽。 程诺握着酒瓶,将杜决的小酒盅倒满,再往自己的酒盅里倒时,则就剩了几滴,“唔,没酒了。” 杜决直接扬起手,“服务员,菜单!” 服务员姑娘捧着菜单过来了,杜决却又捞起百年糊涂的酒瓶子晃了晃,“这种酒,再点一瓶。” “菜呢?”服务员纯属好心。 杜决放下酒瓶,指指满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盘子,“你瞅瞅,这情况了,我还需要点菜?” 服务员小姐不悦地走开了。 杜决对着那服务员的身后叫了句,“酒快点上,现成的东西,可别让我等!――哥今儿个最他妈不愿意等!” 最后的脏话,其实是留给杜爸爸的,可服务员姑娘则不晓得内情,要不是冲着这客人有几分男姿色,恐怕早就发飙了吧。悉数程诺和杜决喝酒的历史,这绝对不是第一次。 程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碰酒这东西的时候,杜决就在场。 那时候正是初三毕业,十五岁的年纪,班里几个玩得较好的,已经知道要组织个同学聚会,顺便为几个去别的学校学高护、或是学技工的同学送行,当然,也有一半是直升上原学校所在的高中。 程诺因为人缘好,即便不是和每个人都是很铁的关系,可大家都愿意把她这个乖乖女叫上。 而当时作为发起人之一的班花李璇,竟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出席了,当那个所谓可以俘获班花痴心的男朋友一露面,杜决诧异了,那人竟是杜决。 杜决在初三那阵子,虽然打架、斗殴的名声不好,可奇怪地很,就是这样子的他,贼招女孩子的欢心。 大概这就验证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道理。 所以,当李璇带了杜决出席,在场的女生们大多唏嘘,男生们也碎掉一片丹心。 李璇领着个小痞子,人却得瑟地很,有个女生实在看不过去,拉着程诺小声腹诽,“瞧她得意什么啊,不就是会打扮么,程诺,你要是好好折腾折腾,不比她差的。” 程诺干笑,目光却落在杜决的脸上:这小子,这次交女朋友够神速的,快得连她都没有收到一点情报消息。 杜决也早在一进包间的门,就瞅到程诺了,他倒是不客气,扬起手很张扬地来了句,“嘿,诺诺,你也在啊。――吃完饭早回家,别让阿姨他们担心!” 程诺无语:她还没开始吃饭呢。 同班了三年的同学,几乎都知道程诺和杜决是世交兼青梅竹马的那种关系,介于杜决花名在外,倒也没有人想着把他俩扯在一起,不仅如此,李璇竟然带着几分拍马的意思,主动跟程诺搭讪,并将杜决吃饭的座位,安排在程诺和自己的中间。 即便是十五岁的同学聚会,酒也成为少不了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个男生起哄,连女生面前都摆着啤酒玻璃杯。 程诺第一次碰酒,好奇地很,拿着玻璃杯,看着啤酒泡泡慢慢从杯底升腾起来,那种不安分的感觉,像极了她此时的心。 正要将杯子往唇边送,才品了那么一小口,旁边就横来一只手,夺过了那酒杯。 程诺抬头,对上杜决堪称严肃的脸。 “你干嘛?”程诺不悦。 “这话该是我问你的吧。――想回家挨打,你就喝。” 程诺瘪唇,“我爸、我妈他们不会打我。” 杜决死活不把杯子还回去,“不信,你就试试。” 程诺瞪了他一眼,“除非你添油加醋!” 这时,李璇看了过来,笑着说了句,“程诺,你家教这么好呐,都初三毕业了,同学聚会也不让喝酒的么?” 杜决没给程诺说话的机会,就接了口,“瞧她那软趴趴的样子,哪会喝什么酒。――来来,咱俩喝。” 程诺咬唇,目无表情地看着杜流氓跟个花蝴蝶似得,把李班花逗笑得花枝乱颤的,心里将杜某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年前的初吻练习事件,仍像是昨日之事,摇晃在她的大脑皮层:这男人,从她这出师了,就去祸害其他无知少女。 程诺吃醋,可她不会承认自己吃醋。 直到有人开始起哄,“李璇,你俩这么喝可不成,要喝就喝交杯的。” “对,交杯酒!” 一时间,满桌子的男生们一起叫唤开了,“交杯酒,交杯酒!” 杜决笑嘻嘻地扭头看程诺,压低声音,“丫头,什么是交杯酒?” 程诺满含鄙视地看着他,“别在我面前装纯情了,掰掰手指头算算吧,你都交了几个女朋友了,会不知道什么是交杯酒?” 杜决故作恍然,“哦,一下子我又知道了。”说完,他又扭头看向身边另一侧的李璇,很豪迈地举杯,“来,交!” 包间里掌声一片。 程诺坐不下去,借口上厕所,逃了。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包间里已完全炸开了锅,三个一团,两个一伙,又说又吵又喝的。她好奇杜决和李璇的交杯酒到底喝得怎样,喝了几杯,有没有进一步更暧昧的举动发生…… 真心好奇着! 可是,程诺又不敢开口问。 正好,坐在她另一边的一个姑娘自己搭上话来,“程诺,你刚刚不在,真是可惜了一场好戏。” 程诺心里一酸,面上却微笑,“不就是交杯酒么?电视里又不是没演过,难不成,他俩还能喝出一朵花来?” “程诺,你真神,还真就喝出一朵花了。”那姑娘一脸幸灾乐祸的,“别提什么交杯了,根本没交成!杜决不知道是诚心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俩人胳膊还没碰到呢,他那杯酒就洒了,泼了李璇一身,你没瞅见她胸口湿漉漉的么,是不是真的跟朵花似得?” 程诺难掩激动,莫名地激动,她悄悄看向李璇,果然后者面容低落,碎花连衣裙的胸口处晕湿一片。 没来由地,程诺的心情好起来,在杜决无意中回眸跟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甚至是扯开一抹真诚的微笑。 不想,杜决却笑容一收,指着程诺的鼻尖,“你可别给我碰酒,一滴都别碰!你若是沾了酒,你爸妈不骂你,我爸可会拿皮鞋砸我,怪我把你带坏了。――哥容易么,你给我老实点。” 程诺很听话,果真再没碰那带酒精的玩意,而是抱着雪碧、可乐啊什么的狂饮。 期间,有几个男生过来要跟她喝上两杯,程诺举着雪碧,婉言拒绝。 人家是乖宝宝,长得又纯,向来是男生眼里只可远观的人物,所以,也没人会难为她。 一直挺着胸口一片湿的李璇,坚持了几分钟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她越过杜决直接找向程诺,“程诺,能陪我去趟卫生间么?” 程诺心知她要干什么,便点点头。 到了卫生间里,程诺才瞧见李璇那衣服,好在里面有个衬,不然胸前的风光都要暴露了,一时间,她又觉得杜决做的有些过分,“杜决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李璇一边以纸巾擦拭,一边垂头为杜决打圆场,“周围人起哄,不知道是谁碰了他一下,不怪他。――程诺,听说,你和杜决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是么?” “嗯。”程诺失笑,似乎杜决每任女友,都会过来找她问问这个问题。 “其实,我虽然追了他大半年,可论了解,压根比不上你了。只是听他们班的人说他怎样怎样,有时候他代表校队打篮球的时候,我们班几个女生会一起过去凑热闹,说真的,他挺帅的。”李璇适时抬眸,腼腆一笑。 程诺别开眼,凉凉地回了句,“是么,我看久了,没什么感觉。” 李璇轻笑,“也可能,我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跟你说,其实,我是昨天晚上才跟他开始的,他突然跑过来说,同意跟我交往,我都吓了一跳。” “昨晚?” “是啊,我正在跟班长在小操场讨论今儿聚会的事呢,他就跑过来了。――好突然。”虽然突然,可李姑娘早就动情已久,如今好事落在头上,自然一口答应。 程诺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倒是挺像杜某人的风格,除了他的第一任女友王晶晶是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倒追,倒追了他四年才成功的之外,剩下的舒恩美女和李璇姑娘,似乎都是一个套路,在数月的表示好感之后,杜某人突然开窍,然后双双闪电般地坠落情网。 话说回来,这杜决敲定关系的时机,选得也极巧,记得舒恩那一次,也正好赶着程诺和舒恩一起参加校诗词大赛的集训。 对此,程诺没做任何几乎自恋的推断,也压根没有想到那一茬。 可事实上,真是这么巧,这一次偏偏赶上他们班的同学聚会…… 二人的对话,截此为止,因为又有几个同班的女生挤进卫生间来。“男生们真是坏透了!” “是啊,喝了酒之后就说那些恶心的话!” 擦拭完裙子的李璇看向来人,不由问道,“你们怎么都挤这来了啊。” “别提啦,男生们喝多了,就在那耍流氓。” “是啊,李璇,说你坏话呢,你的衣服不是被酒给泼湿了么,他们就说能看见你……看见你那个地方,说你的发育还挺好之类的话。” 李璇羞红了脸。 “是啊,然后他们就开始比较咱们班女生谁的胸大,谁的屁股翘。――你说我们还呆的下去啊。” 程诺歪头,挺无辜地来了句,“这不简单,咱们一起回去,也说他们得了。” “他们?他们有什么地方好说的?” 程诺理所当然地回了句,“说他们谁的腿短,谁的腰肥啊,人身攻击,又不是男生的专利。” 众女钦佩,“程诺,还是你聪明啊。” “呃……”程诺只是起哄而已,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男人最在乎是粗是长的,根本不是腿和腰。 就这样,众女又斗志昂扬地回了包间,可一进包间,就瞅见杜决正把一个男生打倒在地上,那男生被揍得嘴角都是血,模样很凄惨,而别人拉架都拉不开。 程诺临进门时,就听见杜决对那男生恶狠狠地说了那么一句,“你那眼珠子再敢往她身上瞧一眼,我立马给你挖下来!” 在女生们进门后,组织者班长息事宁人地把被揍的男生给扶起来,碍于杜决这混混的势力,居然没一个人敢跟他硬上两句,而杜某人打人后,就气呼呼地走了,临走时,不忘扯着程诺一起走,“回家!我答应过你妈带你一起回去的。” 程诺意犹未尽地他拉出包间的门,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别人,别人也支支吾吾,男生们一致地三缄其口,女生们则尽数云里雾里。 程诺只有自己猜测,大概还是因为别人说起了李璇被酒泼湿后露点的事吧。 时隔十多年,程诺再次和杜决喝酒,不知怎的,她忆起这件事,问着有几分醉意的杜决,“嗳,初三毕业那年,你在我们班聚会上,打了我们班一男生,到底怎么回事啊?” 杜决慢半拍地眯了眼,回忆良久,一脸茫然,“哥打过的人多了,哪记得是哪个?” 程诺感慨,谁能想到,当年的打架王,如今变成白衣天使了?没天理! 又一瓶“百年糊涂”端上来,杜决三两下开了瓶盖就先把程诺面前的那酒盅倒满。 程诺看着心里颤悠悠的,“杜决,你悠着点喝。” 杜决轻哼,“酒这东西,能悠着么?来,干!” 杜某人先干为敬了。 程诺知道自己的酒量,如果再半杯半杯地陪下去,要不了三五回,她就该迷糊了,所以,这一次,她只是轻轻地舔上那么一点,不忘对杜决提个醒,“你吃点东西垫垫,空腹喝容易醉。” 闻言,杜决那铁臂就搭过来了,勾住程诺的肩,大半个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满嘴酒气地喷在程诺的脸上,那么近,近得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毛孔。 程诺紧张了,盯着他的脸,还有被酒液浸润的唇,竟然开始幻想。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程诺心里如此嘀咕,人却鬼使神差地捏紧刚刚被舔过一点的酒杯。 杜决呵呵低笑,“干嘛?怕哥醉了对你下手啊?” 程诺脸红,那样的结果她不敢想,更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发展,只是硬着头皮顶了句,“你醉死了都不打紧,只是为难我怎么把你拖回去!” 杜决坏笑,“干嘛要拖回去呢,这附近大把宾馆,咱俩找一间住一晚,不就得了。”说完了,嘴角扯开,笑容更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限制级的东西。 程诺试图扒开他的爪子,可是那手死箍住她,恨不能掐进她肉里似得。 程诺没辙了,顶着他沉重的身体,少气无力地说道,“有钱没处花了啊,放着两个家不回,住宾馆?你要没处花,我不介意当你的储蓄账户的。” 这后半句,杜决自动忽略了,冲着她的前半句,他冷着脸地哼了声,“有家了不起?你说老头子他不也是放着家不回么?” “……”程诺噤了声,怪她的,没事把话题又扯到不该提的地方。 “你怎么不说话?嗯?” 程诺想了想,方道,“再怎么说,杜叔也是你爸。” 闻言,杜决松开了她的肩膀,撤开身去,“你在帮他说话?” 程诺轻叹,“我只是想说,杜决,做儿女的,没资格去怨恨父母什么的。” 杜决不说话了,是因为他明白这个理,而这个理,让他越发心烦,一杯接一杯地连连灌了几杯下去。低垂着头,半响突兀地说了句,“诺诺,今儿开始,晚上别陪你那个姓高的情人了。” 程诺一怔,没吭气。 杜决以为她不愿意,“诺诺,出了这种事,我妈肯定不好受,我当儿子的,不知道能做什么,就想着这阵子多陪陪她,别让她觉得,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了,连儿子也靠不住了。” 程诺点头,“明白,我每晚都会陪你和阿姨的。” 杜决面对程诺,从来都矫情地不说谢,哪怕这一次。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不含情欲,却让程诺动容。 …… 杜决喝醉了,醉得东倒西歪。 程诺也喝了酒,不敢酒后驾驶。 二人拦了辆出租,回到小区。这顿午饭吃的时间算长,程诺看了下表,都已经下午三点半多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出租车里拖出来,自己早已累出一身汗。 杜决这厮喝多了,人立马像是回到了小孩子,程诺搀着他的胳膊往右走,他偏要向左,碰到小区里花园的围栏,他随手扯掉一把刚出生的花草嫩芽。 程诺打落他的手,“喂,你也注意点社会公德!” “社会公德?屁!”杜决说着,嘟起嘴巴又扯掉一把花花草草。 程诺瞧着都心疼,这小区物业管理处的要是瞅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罚款什么的,丢人啊。 说真的,程诺怀疑杜决这醉得有三分装的成分,可是当她松开手,那厮摇摇晃晃地往斜里走,她瞅着揪心,不得已又扶住了他,保证方向。 好容易将杜决拖到了电梯口,程诺依稀看到了曙光,谁知道杜决那家伙瞅着在电梯旁立着的垃圾桶,“砰”地就是一脚踢去。 在程诺的哀嚎声中,垃圾桶倒地,好在是那种较结实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多。 程诺咬牙切齿地点着杜决的太阳穴,“你……你给我站好!再发出声音或是搞破坏,我就把你丢进垃圾桶里!”说完,她赶紧让杜决靠在墙边上,自己去将垃圾桶扶起,抬眼看了看那摄像头,心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瞧到。 杜决被程诺一戳一骂的,委屈了,撅着嘴,闭着眼睛在那哼哼,“诺诺骂我。” “你活该,谁叫你搞破坏来着!”程诺盯着他的胳膊、腿的,以防杜某人又突然横来一下子。 杜决倒是老实了,靠着墙,翻来翻去就是那么一句,“诺诺骂我。”说完,嘟起的两片唇委屈地瘪一瘪。 程诺看着哭笑不得,更是四下张望着,杜决这形象可别让第三者瞧见了,真的很丢人! “叮――”电梯终于到了。 程诺庆幸里面没人,她拽了杜决的胳膊就扯了过去,而那家伙拖着沉重的步子,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便再没了动静。 直到此时,程诺才相信他应该是真的醉了,仔细算算,那后来上的一瓶白酒,几乎是杜决一个人解决掉的。听质检所的同事们说,局里最厉害的喝酒高手,也不过两斤的酒量。 再后来,程诺怀疑杜决应该是在无意识的状态里,跟着她回的家,那家伙摇摇晃晃地进了家门,三两下将鞋往玄关一踢,拖鞋也不穿,奔着沙发就躺了过去,这一躺,程诺就没再把他扶起来。 杜决睡得很沉。 无论程诺怎么拍打他的脸,他也没半点反应,脸色煞白煞白的。 程诺第一次对付醉鬼,还是一个自己放不下心的醉鬼,她从浴室里打了盆热水,给杜决擦了擦脸和被花花草草染色了的手,而后,拿了条毛毯给他盖上,自己却顶着昏昏沉沉的头,去煮了她唯一会的一种醒酒汤。――红糖绿豆沙。 当所有材料入锅的那一刻,程诺自己都自嘲:她当人家媳妇,挺像那么回事的。 【V002】饥不择食 再回客厅看着鼾声已起的杜决,程诺又不由发愁:杜爸爸出轨这事,他只是自我买醉,就能解决了么? 程诺没敢明确地说:杜爸爸没有带着黄秘书出现在医院,这几乎已经可以说明,杜爸爸一心想留住那个孩子。当然,她也相信,不用她说,杜决自己也清楚。 只不过,他们都想不到的是,在杜决拉着程诺喝酒的时候,杜爸爸回了家,跟杜妈妈彻底摊牌了。 “你是说,你要那个孩子?呵呵,呵呵呵,挺好,我支持啊,老杜,我真的支持,我愿意离婚成全你们,这不是在昨天已经说了的么,你还想我怎样?”杜妈妈跟着程妈妈逛街回来,进门就瞅见抽烟抽到家里乌烟瘴气的杜爸爸,一脸憔悴地看着她。 杜爸爸终于开口承认,他的想法了。 此时此刻,杜妈妈的心思突然不仅仅是愤怒和悲伤了,她觉得杜爸爸可怜,也很可悲,这个陪了自己半辈子的男人,在面对她想要留住自己一个种的时候,口气里竟带着哀求。 杜妈妈的冷笑,换来杜爸爸的心慌,“阿葵,我不想跟你离婚。” “不离婚?那黄洁那边呢?” 杜爸爸按熄了烟头,“我不会给她名分,只是要她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名分?杜妈妈觉得可笑至极,“你当这是什么年代,难道我又稀罕你那个名分?” 杜爸爸轻叹,“阿葵,你能不能坐下,咱们理智地来解决这件事?别那么轻易地说离婚,我也绝对不会离婚,我……” 话未说完,杜妈妈便接口道,“你是怕离婚后,别人说你在外面养了小的,你觉得丢脸吧,那你是多虑了,其实我清楚,这么多年,跟咱们打交道的那些大老板,有几个不是在外面小三、小四的养着的?你隔了这么多年,才找了一个,已经算沉得住气了,我呢,是容不下这种事的,哪怕被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我也要离,除非你把黄洁这事处理干净,我所谓的干净,是这辈子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更不想这个世上,除了豆豆外,还有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老杜。” 杜爸爸不想离,孩子又想要。 因为黄洁的第一次给了他,也因为他对黄洁是动了感情的,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决定。 这大概也是每个人到中年有钱有势男人的心理,尤其在传宗接代方面,不得不说,社会的大传统还是没有彻底地更改,男人们还是想要子孙成群,这可能也是一种身为雄性的本能。 而当杜爸爸的传统思想,相遇杜妈妈这种有着女强人霸气的时代女性时,事情就变得纠结而复杂了。 杜爸爸不肯让步,“阿葵,我承认我自私,黄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如果流产,将会伤害很大……,好好,咱们不提这个,就说你我,我不离婚,也是为你着想,咱们都这个年纪了,人不能没有个伴……” 杜妈妈听了,二话不说地截断了杜爸爸的话,“姓杜的,你觉得我人老珠黄,一把年纪地,这下半辈子找不到一个对我好的男人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想怎样?家里的不想离,想留个好名声,外面的也要抱着,享齐人之福,你这算盘打得够好的啊,这天底下的好事,能都被你一个人全占了么?”杜妈妈气得不轻,抖着手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好,好,既然你都不要脸地开了这个口,那咱们就彻底把这事给解决了,你我之间僵持不下,是不是?咱们找敏姐他们来评评理去,顺便把豆豆和诺诺也叫来,咱们全家开个会,把这事定了,如果他们同意你的说法,那我就认了!” “你又何必……” 杜爸爸的话未说完,杜妈妈已经拨通了电话。 而这通电话,也就导致了五分钟后,一大波人聚在了杜家里。 程爸爸就算想为杜爸爸说话,那守着老婆的面,也是不敢吭气的,送给杜爸爸一个听天由命的眼神后,便窝在沙发上,沉默去了。 程诺因为住在不是一栋楼里,所以出现地晚了些。 程妈妈一瞅她的身后,不由纳闷,“豆豆呢?他不是今儿轮休么?” 程诺干笑地看向自家母亲,还有假婆婆,“他……中午喝了点酒,现在睡着,叫不醒。” 一听到酒,杜妈妈反应就大了,“哼,酒酒酒,男人就知道酒,你喝可以,只要别喝了误事!――豆豆就跟他爸是一个德行,诺诺啊,你小心点,别老让豆豆去外面喝酒,指不准什么时候也给你搞个小三出来,抢在你前面怀上孩子,那就糟了!” “呃……”程诺无力地苦笑,杜妈妈这真是气急了,居然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妈,不是那么回事,他今儿中午,是跟我一起喝的,他也是……心里难受。” 当妈的哪有不疼儿子的,一听到这话,杜妈妈也清楚了,心酸、心疼地就红了眼圈。 程妈妈一见,那矛头是立马对准了杜爸爸,“老杜,瞧瞧你这都惹了什么事,都这会儿了,还犯浑呢?我是劝和不劝分的,可这和也有前提,那就是要打掉那孩子,一定要打掉。咱们来就是要投票的是吧,我的意思就这个,诺诺,你跟妈一条心么?” 程诺哪敢说不字,就算不跟妈一条心,她也要被迫跟同是女人的一条心啊。看了眼垂头丧气的杜爸爸,程诺弱弱地点了下头。 程妈妈豪气地一握拳,“好!老程,你的意思呢?” 程爸爸自从藏了黄秘书成为一阵子众矢之的后,现在可是他戴罪立功的时候,可守着杜爸爸的面,又不好太拍马,只有对着程妈妈点点头,同样弱弱地说了句,“嗯,就那样吧。[]” 程妈妈一听,立即总结陈词,“好,加上阿葵的这一票,我们四票,豆豆那一票,咱就忽略不计了!――老杜,你还硬着呐,呵,这笑人的,既然你这么硬,那我再出一主意。” 程诺佩服啊,想不到自己母亲的脑子这般灵光,主意一个接一个的。 众人看向程妈妈,包括杜爸爸,虽然他心知不会是什么好主意,却还是带了点期待。 程妈妈冷哼一声,“不离,可以,要孩子,也可以,但是你和阿葵那公司,你是别想有什么股份了,现在你的所有一切财产,也都归阿葵,想要养活你那个小情人还有未出生的孩子,行啊,你就从现在开始,白手起家,自己出苦力去养活吧,除非豆豆愿意偷偷资助你这个父亲去一起养那个小情人,和他那个没出生的弟弟。――哼,真是那样,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 杜爸爸蹙眉,再次颓废。 程诺膜拜了,母亲真是高明啊,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竟然懂得用财政来逼迫杜爸爸投降,杜决养活杜爸爸或许可能,但是让他去连同小三母子一同养活……,杜决不是那种善类。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程诺怜悯杜爸爸了。 面对这种形势,杜爸爸还在坚持,几乎可以说是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了,哪怕他因此妥协了,杜妈妈也不会再赋予他任何信任,夫妻的信任一旦被打破,那将要花费多少年的时间来修补? 杜爸爸颤着手,将手里已经燃到尽头的烟蒂按熄,抬起头来,无比沉重地说出这么一句,“我同意离婚!” 程妈妈呆愕当场。 杜妈妈则一声冷笑。 这结果大大出了程妈妈的意料。 本来坚持不离婚的杜爸爸,现在居然愿意离婚了,放着一条康庄大道不走,选择了这条艰难的羊肠小道。 程诺看到自己父亲扼腕摇头的时候,她有些懂了。 杜爸爸这决定,完全是被他们这几个人给逼的!他这身为男人的颜面,已经在最熟悉的几个朋友以及儿媳面前荡然无存,他不离婚,还能怎样? 男人有时候,赌的就是一口气。 “所以财产我都不要,房子不要、公司的股份也全部让出。――阿葵,离吧。” 杜决要是知道,自己酒醉的睡梦中,父母已经决定把婚给离了,醒后他肯定撞墙。 程诺有点担心,杜决那家伙毕竟不是善类,之前因为瞒着他和杜妈妈捉奸一事,已经让他冷战数天,这一次…… 程诺后怕,准备偷偷地溜回去,哪怕是一盆冷水浇下去,也要把杜决给弄醒。 而杜家客厅里,杜妈妈面露泪光了,她也是有骨气的,二话不说地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握齐证件,“既然决定离,那现在就去!” 程妈妈一见,赶紧拉住她,“哎呦呦,阿葵,你别激动,这这……这人家民政局今儿周日的也不上班啊。” 程爸爸终于也肯开腔了,“是啊,既然决定了,那也等明天,一个晚上,还等不了?” 程妈妈闻言,狠狠瞪了自家老公一眼,程爸爸也不客气地一记回瞪:也不知道这状况是谁搅和的。 程诺溜出门的那一刻,看到被安抚了的杜妈妈坐回了沙发,她也放心地合上门,小跑地奔向电梯。 而当程诺打开了新房的房门,却发现杜某人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发着呆。 听到了开门声,杜决抬头,似乎辨认半天,才认清来人,“……你跑哪去了?” 杜决的口气有点哀怨,程诺想到杜家现在的情形,有些难以启齿,“那个……醒酒了?” 杜决捏了捏鼻梁,“还没,不过,不知怎么就惊醒了,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洗澡。” “那个,杜决!”程诺拦住了他,在他诧异看向她的时候,她却又把本来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别洗澡了,喝完绿豆沙来得效果快点。” 说着,程诺将早已晾上的一碗绿豆沙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杜决笑了,“看不出,你还知道厨房怎么用啊?” 程诺只是弯弯唇,现在不是耍贫嘴的时候了。 杜决狼吞虎咽地将那碗温度正好的佳肴给吞下肚,不由赞了声,“诺诺,瞧不出,你还有这手艺呢,真是个不错的好媳妇。当然,在另外一个方面加强一下,就更好了。” 程诺想也知道是什么方面,她送他一记白眼,要是平时,早一句“去死”甩出去了,可是今天……,她接过那空碗,润了润唇,“杜决,我其实,刚从阿姨和杜叔那回来,你……回家看看去吧,杜叔和阿姨他们……要离婚了!” 杜决怔了怔,却并不觉得意外,大概在中午没有等到父亲的那一刻,他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了,只是从程诺的嘴里吐出这个事实,他还是只觉脑子被狠狠一敲,懵了下。 半响,杜决扯开微笑,神情自若地拿起沙发头的外套,“走吧。” …… 杜爸爸和杜妈妈的离婚,已成定局。 二人都坚定了决心,谁也不让步。 程妈妈一心觉得是自己毁了人家的婚姻,见了杜决就自责,连带着程诺也大气不敢出。 杜决听明白了一切,而后安抚地对程妈妈笑笑,“妈,这事不怪你的,其实,能够有这个结果,也不错。” “啊?”程家三口都眼神怪异地看着杜决。 “总比拖着没结果的强,是不?”杜决说着,看向程诺,“做子女的,都要尊重父母的决定嘛。而且,我这种情况,就不涉及什么抚养权的问题了吧,离婚也会简单很多。”说完,他竟轻笑两声,而后移开视线,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爸,在你找到工作前,你的生活费,我还是出得起的。”话音之外,他也只是负责杜爸爸一个人的生活费。 杜爸爸闻言,冷笑一声,“不必。”说完,他直接站起,钻进客卧里,砰得关上房门。 杜爸爸装模作样的骨气,也不过是为了维护他在儿子面前仅有的颜面而已,现在,谁都清楚他是什么心思,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浮起这么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程家双亲见杜决都不反对,再留下也是多余,便告了辞。程妈妈临走时,还叮嘱了程诺两句,“好好对你婆婆啊,你公公……唉,老杜那个人起码有新欢、有孩子这个奔头,可是你婆婆独守着那些钱,管什么用?多陪陪她,千万别让她乱想,啊。” 程诺点头,送走了父母,看看时间,已快到了晚饭时间,众人皆低迷的时候,也只有她来张罗一切。 整晚,杜家人都在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度过,当吃完晚饭,杜决和程诺回了新居后,程诺才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拿了睡衣,她才刚想钻进去,一洗疲惫,不想,杜决把她叫住了。 “诺诺。” 程诺见他有话说,不由抱着睡衣,坐在他的同侧,“怎么?” 杜决以指刮了刮自己的眉心,“你说,哥现在惨不惨?” “呃……”程诺措辞,“不算最惨的那个。” 杜决点头,“没错,最惨的那个,是我妈,……当然,我爸也很惨。诺诺,你说,咱们好歹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现在这境况了,你一点怜悯都没有?” 程诺被他绕的有点晕,“杜决,你有话就直说好了,想要啥吧。” 杜决两手一拍,“行,哥就明说了,我想着,如果你对哥还有点怜悯的话,咱们就把协议给延长了。” 程诺瞪圆眸子,“延长协议?” “对,延长协议,就延长一个月,起码陪着我妈过了这个坎,你说是不?”杜决看向程诺,那眼神起码是真诚的。 程诺没说话,她有自己的心思,说心底话,她在情感上是不舍隔断这层关系的,可假婚姻就是假婚姻,僵持不了一辈子,如果待到她已经沉迷于这段虚伪关系的时候,杜决再跟她终止协议,她不敢肯定自己能承受得起那时的情殇。 杜决见她沉默,想了想,挪了挪屁股,凑了过去,拍拍她的肩头,“丫头,如果你有啥要增加的附加条款,就说吧。” 程诺哭笑不得,这会子功夫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一个月。”程诺似笑非笑道,“这时候,是不是就不管小晴那俩口子,会不会提前悔到肠子也青了?” 杜决挥挥手,“你不也说了么,瞧那俩人就没有后悔的意思,不管了,此一时彼一时嘛。” 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当延长期限也到了的时候,那时会不会有出了新的麻烦,需要再一次延长协议的期限呢? 程诺不敢想了,她站起身,奔着浴室走去,“成,你自己把协议改改吧,我去洗澡。” 杜决在她身后追问一句,“那附加条款?” 程诺回头,挺鄙视地来了句,“你还有那么些闲钱么?” “……” 杜决缩回沙发,对手指去了。 …… 杜爸爸和杜妈妈离婚了。 房子全归杜妈妈,杜爸爸则搬去和黄秘书所在的那个单身公寓同住,至于吃穿住用的花费……,那全是黄秘书的老本。 杜爸爸越发烦躁,人活惯了金钱砸出来的日子,再重新回归辛苦,已是不那么容易适应的事。 相比较而言,杜妈妈却过得越发丰富多彩起来,哪怕这只是表面的。――原来,程妈妈一直耿耿于怀的,总觉得自己亏欠了杜妈妈,这不,在杜妈妈默许的情况下,她开始给杜妈妈张罗起第二春来,但凡从可靠渠道打听有合适的男人,都会给杜妈妈介绍,甚至是上了什么百合网上搜选目标。 杜妈妈坚强,也不愿活在过去,强打精神地跟着程妈妈一起胡闹。 至于程诺…… 那无疑是被拉来共同参谋的对象。 短时间内,杜妈妈倒也能够适应离婚后的生活。 而瞧着母亲的脸上依旧能有笑容的杜决,自然也放下了之前的纠结,他越发觉得程诺的那句话说得很对:做子女的,真的没有任何权利去决定父母们去做些什么,子女们要做的,最好就是支持,和不离不弃。 虽然杜爸爸还硬着老骨头地不接受杜决的资助,这让杜决有些难受,但基本上不影响他渐渐好起来的心情,尤其是晚上和程诺“二人世界”的时候。 有时候,杜妈妈觉得自己影响了这对小夫妻,偶尔也会制造给他们独处的时间,甚至是有一次,杜妈妈从哪里搞来了两张电影票,撺掇着二人去看。 和杜决两个人一起看电影,这事要追溯第一次,那还是放《泰坦尼克号》的时候,老早的事了,程诺依稀记得,那时候这片子就轰动学校,虽然还是刚上初中的毛孩子,可是敌不过那股热潮,二人也偷偷摸摸地选了个周末,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录像厅看完了这部电影。 因为学校抓得严,正规电影院不让这种毛孩子进去,更何况,影片里还有限制级的画面。 事实证明,当年的程诺和杜决去看,确实花了冤枉钱了。(好在录像厅里收费不高。) 杜决是看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睡着了,程诺虽然是眼巴巴地看到最后,可对于那种生死与共的爱情,却无从理解,她当时只反复纠结着一个问题:那个老年的露丝为什么要把那么贵重的海洋之心丢进海里?可惜! 而时逢《泰坦尼克号》又重新有3d制作,重上荧幕,加上这无从推掉的两张电影票,程诺决定,就重温这部影片。 杜决虽然更倾向于去看同期放映的另外一部热血大片,可奈何是程姑娘想看,他也就从了,只是在走进电影院门口的那刻,不忘提醒一句,“我要是睡着了,记得掐醒我。” 程诺翻翻白眼:白浪费了两张电影票,还是情侣座! 时隔多年,现在二人进场看电视,再不怕被学校的老实逮着,还可以很张扬地买上一大桶爆米花。 情侣座是位于影厅最后一排,每两两座位都有隔板隔开,这可是让情侣们宣泄激情的好场所,当然,前提是你要够胆量。 再次看这个片,最后,程诺还是纠结那个被丢弃海底的大钻石。――真是可惜了!心疼的好像那钻石是属于她自己的似的。 杜决也没再睡着,尤其是上演激情场面时,他还兴奋地嘿嘿笑了两声,听得程诺毛骨悚然的,忍不住压低声音斥责两句,“别笑得那么吓人,成不?” 杜决也凑过脸来,同样压低声音,“男人看到这场面,都会激动的,其实女人也一样,难道你就没有一些……嗯,冲动的感觉?” 程诺脸皮一抽,怯怯地撤开了点,“杜决,你可别乱冲动,这是公众场合。” 杜决坏笑,“黑灯瞎火的,咱俩又是坐了情侣座,我就算乱冲动了,谁又知道?”话刚说完,他恍然觉悟程诺那话别有深意,“等等,你所谓的乱冲动,是指什么?” 程诺鄙视了他一眼,没说话。 杜决自个儿抓狂了,“程诺,你给我说清楚,你是指我自己对自己……,嘿,我说,你真当哥不敢碰你呐!” 电影里男女主角已开始发出暧昧的哼哼声,杜决随意地对大屏幕瞥了一眼,而后冷不防地抓住了程诺的手,一握之下,程诺觉得,他的掌心里竟然有些汗湿。 “诺诺,这男人呢,是经不起挑衅的。” “呵呵……”程诺干笑,试图抽了抽手,半点都没抽出来,“豆豆哥,息怒,啊。” 杜决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扯,程姑娘便被扯到他胸前去了,连爆米花桶都歪倒了,爆米花洒落一地,程诺心疼地哀叫一声,“喂,粮食!” “别没出息了,这节骨眼了,谁还惦记爆米花啊,你仔细给我听听。”杜决半钳制着程诺,却没有动手动脚,“仔细听,听到我隔壁情侣座发出啥声音了么?” 程诺此时窘得很,因为杜决正拉扯着她的胳膊,而她怕整个人陷进他的怀里,为了隔开距离,手不得已找着支撑点,而那个支撑点,毫无疑问,是杜决的大腿根…… 难为杜某人还能心平气和地让她去听什么声音,当真是太熟了啊! 程诺才得出这个感慨,头顶就飘来一句,“让你听声音,你在摸哥哪里呢?” 程诺轰得一下红了脸,试图换个支撑点,手才动了那么一下下,杜决又闷哼一声,“程诺,我可是男人,你挑逗我呢,是吧。要不,电影咱别看了,回家爬床上实战一把?” “你……你这个流氓!”程诺恼羞成怒地挤出一句,而下一瞬,她终于清晰地听到了隔壁情侣座里发出的诡异声:那分明是女人在呻吟。这下,程诺也猥琐了,抬起头,眼睛闪亮亮地看着杜决,“我听见了!他们……不会吧?” 真的敢这么夸张? 杜决微笑,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瞧这广告词说的,字正腔圆的。 程诺侧耳倾听,女人压抑的呻吟越发让人引起遐想,她在惊讶之余,也觉得好笑,却没有发现因为她的抬头,自己和杜某人的俊脸挨得有多近,更没有发现杜某人那双黑眸,衬着一闪一闪的荧幕,正灼灼地盯着她的每个表情,大有下一刻就将她吞噬的意思。 “嗳,你说他们……”程诺再次开口,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杜决冷不防地推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干嘛?” 杜决没应声,目光定定地落在电影屏幕上,“什么干嘛,好好看电影,要撞冰山了。” “啊?”程诺扫了眼大荧幕,果真,一座大冰山出现在视线范围,注意力不由被剧情掌控,她一时也忘了之前周遭环境里流淌的暧昧。 二人正襟而坐,半响,身侧的男人才不清不楚地来了句,“程诺,哥真的会饥不择食的。” 程诺被震了震,这句话,让她良久都不能从心悸中回过神来。 …… 散场了。 程诺红了眼圈,十多年前没有任何感觉的电影,再看一遍,终于找到了伤感。 杜决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瞧你那点出息。”嘴上如是说,手却递过一包纸巾。 程诺推开了,“我又没哭。――你们男人就是冷血,一点感动都没有么?” 杜决歪头想了想,回了句,“那剧情一看就是假的,感动什么?” 程诺无语,“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杜决弯唇笑笑,目光忽而落在不远处,他渐渐收拢了笑,“是是,咱俩话不投机,跟你投机的那人就在那边呢,不去打个招呼?” 程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一怔:高铭?! 不,不仅仅是高铭一人,他身旁还站着个女人,而巧的是,那女人程诺也认识。――温馨?! 高铭和温馨……显然也是刚从电影院里出来的,这真是……让人意外的组合。 杜决伸出手臂,一把揽住程诺的肩头,用力往身前一带,那么紧,程诺都可以感到他衣衫下的肌肤纹理了。 “杜决?”程诺抗议。 杜决则无谓地笑道,“别挣,过去打个招呼,回头我会跟你那个高白脸解释的,稍安勿躁,啊。”说着,就这么押着身边别扭的小女人往高铭方向走过去了。 而在他们过去的同时,高铭也瞧见了他们,停止了正在对温馨说的话,一语不发地看向来人。 温馨察觉不对,也扭过头去,跟着也是一愣。 四人中,就属杜决最自在,他一手紧扣住程诺的肩头,另一手则扬起,“hello,高大才子!师妹,你也在啊。” 温馨动了动唇,“……师兄。” 程诺也尴尬地招呼了一声,“高主任。”心下则苦笑:她这是什么人生啊,难得又有一个想要交往的男人,难道又劈腿了? 面对程诺的招呼,高铭没说话,淡淡地一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了杜决搭在程诺肩头的那只大手上,只是一瞬,便又轻飘飘地移开。 “师妹,跟男朋友一起看电影啊。”杜决坏笑,诚心搅和呢。 温馨听了,赶紧摆摆手,“不是的,高铭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们也不是来看电影,是来等人的。”高铭开口补充一句,说话间,目光却锁在程诺的脸上,至于他和温馨之间的关系……,很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有解释。 不过,程诺已不需要听到什么解释,那是他们的秘密。 杜决却不依不饶地,“你俩这凑一起,是等什么人啊?” 温馨笑道,“等我爸我妈呢,我妈老迷《泰坦尼克号》那电影呢,听说再次搬上荧屏,说什么要来看看。――至于高铭,呵呵,我们是同乡,碰巧遇上的。” 又是同乡。 在b市这个外来人口占一半的大城市,说起同乡,那就是一种比朋友还要铁上两分的关系。 “你们俩一起看电影?”说话的是高铭,而他这句话显然更像是明知故问。 杜决得瑟了,搂着程诺的肩,往怀里收了收,“是啊,带我‘老婆’出来浪漫浪漫。” 程诺垂下眸子,不知怎样面对高铭了,此时此刻,哪怕对方知道她这个“老婆”是假的,恐怕也很难释怀吧。 “是么,挺好。”高铭言简意赅,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暗示。 杜决也不打算再给程诺发表意见的机会,大手再一扬,“你们慢慢等吧,我们还有下半场,宵夜去。――沙哟那拉!” 瞧着自己的专用语被杜决窃用,程诺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这一眼,顺带也扫见了高铭那张俊脸上挂着霜,冷,比寒冬三月的阴风还冷。 程诺心虚,再次低下头,由着杜决把自己带走,心下暗自嘀咕着:等明儿上班,再跟高铭解释吧。 转念又一想:其实也没啥解释的,她和杜决是“假夫妻”,高铭知道,那“假夫妻”之间的“假动作”,他总该理解的吧。 唉,愁啊。 …… 翌日,不待程诺主动解释,高铭自己便忍不住地将她叫进办公室了。 这一连数日,程诺为了假婆婆和假老公的事操劳、奔波的,早就引起高铭这个正牌情人的不满了,再加上昨夜的偶遇事件,程诺一进门,高铭便开口相约。 “程诺,今儿晚上有空?” 这已是七天内高铭不知道第几次相约了,再拒绝,程诺都觉得赧然。 “那个,我……” “又要陪你那个假婆婆?还是说,要陪假老公看电影?”高铭口气明显不悦了,“程诺,你们不会……” “嗯?” “没什么了。”高铭挥了下手,那假戏真做四个字,最终还是忍着没说出口,他自嘲地失笑一声,“程诺,昨晚碰到你和杜决之后,我就在想一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我自己得不出答案,这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应该还有盼头的吧?” “高铭……” “我等着拨乱反正呢。” “我们……” 高铭一遍遍地打断程诺的话,“我们现在起码算是‘准’男女朋友的,是不是?是你自己当初说,你跟杜决之间,只是协议,对不对?别跟我说,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程诺默认,她是有心和高铭交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应该是在跟高铭秘密地交往着,杜决那边,不过就像是拿钱演戏的一种工作,事实上,用杜决的定义,也确实如此。 “高铭……” 再一次,高铭没让程诺说完,他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好吧,你有难处,我理解,今晚不行,那后天晚上!后天晚上,你的时间一定要属于我。” 后天晚上……,程诺没啥概念,只是想着借口说是加班一晚,杜妈妈也不会怀疑什么,于是,她点点头,许了。 【V003】真的挺喜欢你 程诺是当真忙忙糊涂了,她压根就忘了,高铭相约的后天,是她的生日,二十五岁生日。 当想起这茬的时候,还是在当天,母亲电话的提醒,――“诺诺女儿,今儿个起,二十五岁啦,妈知道今晚你肯定是要跟杜决二人世界的,放心,妈和你婆婆都不会影响你们,去玩吧!不过,玩归玩,可别忘了人生大事,你都结婚快一个月了,肚子还没动静呢?二十五啦,再过两年,生孩子都辛苦,记得不要酒后同房啊,那样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落下不好的毛病。哎呦,呸呸呸,瞧我这张嘴,妈去忙了,明晚跟杜决回咱家吃饭,啊。” 程诺挂断电话,恍恍惚惚地想着,高铭强调着要把今晚留给他,也是因为知道她生日的原因么? 可是,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诺甩了下头,停止胡思乱想,听母亲话里的意思,今晚是要让她跟杜决独处的,想必杜妈妈也有这个意思,为了全方位地掩饰自己和杜决这段假夫妻的关系,她必须在一切危险的地方做好防范。 因此,程诺一秒不停地接通了杜决的手机,后者关机,估计是在手术中。 程诺操起一阳指,啪啪啪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杜决,晚上我约了高铭吃饭,今儿是我生日,你这家伙肯定不记得了吧,哼,生日礼物记得啊。还有,晚上你自己安排吧,最好晚点回来,别被我爸妈和阿姨他们碰见,他们以为咱们在二人世界,怎样圆谎,这不用我教了吧。” 解决了后顾之忧,程诺松口气,可以放心地跟高铭约会了。本来嘛,她的人生轨道和杜决没有太多太长久的交集的,她总该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而一切也已不容程诺拒绝,因为,下班后,高铭开着车,在楼下车库等着她了。 她和高铭的交往,节制而且秘密。 程诺是不希望在假结婚的期间,给杜家和她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话柄;至于高铭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那么她就不得而知。 “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安排?”高铭见程诺上了车,心情大好地歪头看她扣着安全带的侧脸。 程诺摇摇头,“听你的。” 是他约了她,难道还要她想什么节目?最重要的,程诺对生日一事一字不提,也想看看高铭相约今日,是不是只是巧合而已。 高铭挑了下眉,“ok,那我就全权安排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市一宫看场电影,之后在市一宫旁的那个小花园里散散步,最后送你回家,怎样?” “呃……”程诺想,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有点傻,“挺丰富。” 高铭弯唇笑了,显然男性的虚荣得到了某种满足,他启动引擎,却在踩上油门之前,又停了下来,对着程诺招招手,“程诺,你过来一下。” “什么?”程诺全身紧绷,高铭那表情,该不是要邀吻什么的吧。 “把脸凑过来一下。” 程诺脸红了:她跟他之间,应该不存在什么小别胜新婚的。 瞧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高铭的笑容有些冷,可他还是收敛了情绪,拿出一个小首饰盒,“有礼物送你,想给你亲手带上。” 程诺松口气的同时,又捏了把汗,“还有礼物?”后半句话她没敢问:不会是项链什么的吧。 高铭打开首饰盒,一对很精致的钻石耳钉闪着程诺的眼。 这下,程诺彻底放心了,释然地伸过头去。 高铭亲自给她戴上,却在戴上之后,不急着离开双手,而是顺势地摸了下她的耳垂。 程诺一个激灵,只觉耳边一湿,她想,那肯定是高铭的吻。 “生日快乐,程诺。” 程诺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怎么知道的?” 高铭扭回头,开启车子,“十年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记得而已。” 程诺动容,高才子记得她的生日,并且一直记得。这让她大感意外,也有点受宠若惊,她想着:高铭应该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不管他是用什么方式找到的她的生日。 “谢谢。”除了谢谢,目前来讲,她也只能说谢谢。 高铭轻笑出声,“就没有什么表示?” 程诺接口,“今晚吃饭我请。” 高铭抿唇,不说话了,像是要缓解某种尴尬似得,他放起了音乐,也是程诺喜欢的那种,听得程诺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就这样,二人一路行到吃饭的地方,竟没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停在饭店门口,高铭松开安全带,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程诺。” “嗯?” “你脖子上的项链,挺漂亮的。” “……” 那是杜决送的,樱桃的,无数个女人戴过的…… 程诺却还是如杜决所要求那样,从戴上的那一刻起,就没让那链子离开过她的脖子。 …… 杜决将程诺发来的那条短信,读了足足五遍,而后一脚踢开了自己办公室的椅子,顺手将桌面上的两张订单丢进了垃圾桶里。 近乎自虐似得,他几个深呼吸后,又把自己踢开的椅子给捞了回来,坐了上去,将垃圾桶里的那两张订单也给重新拾起。 一张是花店的订单,一张是蛋糕店的。 程诺那个没良心的,说他忘了她的生日,呵,也难怪,谁叫往年他总是矫情地在她生日的第二天,才敢把礼物故作无所谓地丢给她? 遭报应了。 想到程诺和高铭独处,不知道高才子有没有订蛋糕,是不是她最喜欢的芒果口味?也不知道高才子会不会像他那么老土地还买花,白色玫瑰。或许,人家高才子有更高杆的庆祝方式。 杜决发现人这动物着实神奇,光是自我想象,就能把自个儿给气死。 他瞅着那两张订单,发现火气还汹涌澎湃着,正要握成团地再丢掉的时候,送蛋糕的上门了。 杜决想,反正买了,晚上等程诺回来,一定要整盘蛋糕扣在她那张气死人的小脸上,让她重色忘友地去跟高铭约会! 至于白玫瑰…… 留着! 回头插在他的床头柜上,留着净化空气! 杜决设想地可好了。 可随着各种关于程诺与高铭的不堪想象还在脑中继续,他就越发不能自已。 程诺那丫头今晚肯定会跟高铭接吻吧?可恶的,当年就该扭断高铭的脖子,光是给他的自行车放气,太便宜他了!――心想手动,杜决咬牙切齿地扭断了一支白玫瑰的花骨朵。 程诺那没良心的让他今晚晚点回去,她是想着自己今天晚回去吧,姑娘家的,这么晚回去干吗?跟高白脸开房?要不……就在车上激情一把? “靠!”――杜决的脏字没有半分犹豫地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芒果蛋糕上被他用叉子戳出了几个窟窿。 杜决颓废地搓搓脸,想着再胡思乱想下去,自己首先要进精神病院了。于是,他收拾了桌面上已经有些凄惨的蛋糕,重新打包,而后将仅存的三两支白玫瑰,插在自己的笔筒里,就这样,出了办公室。――先解决温饱,回头才有力气继续生气。 杜决将蛋糕放在了副驾驶座,自己驾车,去了最常去的那家潮汕正宗牛丸店。却没有想到,在那里碰到了熟人,而他在几经心里斗争后,也终于“慷慨”地将有些少胳膊断腿的芒果蛋糕贡献了出来。 那个熟人,就是左梅梅。 “想不到,你还常来这里吃牛丸啊,居然还专门开车过来!”左梅梅不敢恭维地摇摇头,“穷显摆。” 杜决轻叹,话外有话地说了句,“没办法,认定了的东西,就是忘不了,悲剧吧。” 左梅梅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了那盒蛋糕上,“今儿是程诺生日啊,给她的是不?那丫头,重色轻友的,为了跟高铭约会,把我的约都毁了。” “啧啧,你也被抛弃了?可怜见的。”杜决发现,自己找到盟友了,“你说她要约会,也提前知会一声啊,白费了我的钱,两百多块大洋呐。” 说话间,左梅梅已经打开了蛋糕盒,瞅着蛋糕上面的窟窿,抬头不可思议地问了句,“这是什么?最新设计?” 杜决干笑,“科室里一女同事的孩子给我戳的,没让他偷吃就好事了,放心吃吧,绝对没有沾上他的口水!” “哦――”左梅梅半信半疑的,“这孩子够没家教的。” “咳咳咳……”杜决被水呛了下,发现自己老爱干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的,“行了啊,有蛋糕你就吃,嫌弃的话,就别吃了!” “别别!”左梅梅拿筷子一架,拦住了杜决的手,“芒果口味,我挺喜欢的。――杜决,咱们这么多年朋友,你都不知道我也爱这口味的吧。” 杜决心不在焉地咬了口牛丸,“唔,以后就知道了。” 左梅梅极浅地笑了下,垂下眼眸。 …… 所谓无巧不成书,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 杜决和左梅梅从牛丸店出来,在往停车处走的那段小路上,一抬眼就看见了并肩走着的程诺和高铭。 可说巧,其实也有点那么必然的成分。 因为这家牛丸店,恰好也是程诺常来的地方,而今儿和高铭吃完晚饭,二人闲来无事聊起附近有什么名吃小店,程诺便一路引导地来了这里。 这本就不是一条多么宽敞的小路,能够容纳的私家车也是寥寥。(.好看的小说) 偏偏杜决和高铭两个都是开车的,所以…… 程诺几乎在杜决发现她的同时,也看见了他,还有他身边的左梅梅。 脑子如同轰的一声,程诺乍然回忆起那晚,左梅梅夜半给杜决盖上了被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程诺挽住了高铭的胳膊,而这一举动,她自己都无从理解,到底是要在表达什么。 高铭却是吃惊地很了,整晚下来,程诺可谓是中规中矩地,没有和他有半点肢体接触,甚至是连他主动亲近,都似有若无地有回避之嫌,可是现在……,他顺着程诺的目光瞧去,一眼看见了杜决,心里似乎明白了点门道,他眯起眼睛,却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顺势揽住了程诺的腰,大步走了过去。 程诺无从忽视腰际的大手,更无从忽视杜决投射来的目光。 左梅梅那个后知后觉的,也终于瞧见了程诺,“咦”地笑了声,“是程诺嗳。”说着,挺没心机地迎了上去。 杜决本打算很酷地擦肩而过,可这下,他硬着头皮,跟在左梅梅身后,也过去了。 “程诺!……呦,高铭,对不对?我记性好吧,你还记得我不?” 高铭微微点头,却顾不得伸手表示友好,他的手还有重要作用,扣着程诺的腰,半点都没敢松懈着,“左梅梅,我记得,在我之后的转校生么。” “啧啧,这介绍词不错,以后我要是跟你同时出现,都这么自我介绍。”说着,左梅梅对程诺挤了下眼,意思是你这小妞也有小鸟依人模样的时候啊。“诺诺,你不够朋友啊,害得我沦落到和杜决一起吃饭的地步了。――高铭,程诺为了你,可是把她最铁的两个朋友给甩了!” “是吗。”高铭有些受用了,可是他的目光仍看着缓缓挪过来的杜决,而且,眼神真的说不上是友善。 杜决懒洋洋地凑到了左梅梅的身边,看似无意地扫过程诺的腰,而后又用他那懒洋洋的声音算是招呼道,“这巧呢,这种偏僻小地也能碰到高大才子这种光辉人物,不容易啊。” 杜决一出口就含着讽刺,程诺蹙眉,“杜决!”其实,她心底也好奇着,杜决和左梅梅两个,到底是谁先约了谁? 高铭对于杜决的不正经,早已形成坚固免疫,“呵呵,是诺诺带我来的。――你们等会儿什么安排?我们要去看电影。” 高铭说话向来不多,可一旦开口,那往往就是多重含义的,起码程诺听出了好几条:比如,他暗示他们还有别的安排,要先走一步;再比如,他有意无意地把杜决和左梅梅凑成了“你们”,增加了他们的亲密度;再比如,她现在已是跟他关系很不错很不错的“诺诺”。 程诺相信,这几条杜决是能够听出来的,至于左梅梅那神经大条的姑娘,她也不抱太多的希望。 果然,杜决笑着接口了,“这浪漫呢,看啥电影?《泰坦尼克号》?哈哈,诺诺,你都快能把台词都背下来了吧。――行啦,咱们不会给你们当电灯泡的,去吧去吧,梅梅,你接下来去哪,要送你一程不?难得碰上了,要不一起去宵夜?” 几句话下来,杜决也暗暗传递了几个讯息:论熟,他是对程诺最熟的人;高才子的暗示,他听得出来;还有,他和左梅梅是偶尔碰到的,别人可别想乱点鸳鸯谱。 左梅梅果然神经大条,一头雾水地回复杜决一句,“这不刚吃完牛丸么,你还能吃得下啊?” 高铭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适时来了句,“你们慢慢商量,我们先走。” 杜决看都不看他一眼,随意挥了下手,连拜拜都不说一声。 高铭也不在意,保持同一个姿势,扣着程诺的腰,走开了。 左梅梅盯着程诺和高铭的背影,啧啧两声,“瞧这背影,多么养眼的一对啊,诺诺可算找到她的那个坑了。” 杜决抡起手,对着左梅梅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该不是你自己相上高铭那白脸了吧,走,陪哥喝两杯去,最近老郁闷了呢。” 左梅梅那丫想问题也简单,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杜决后头,唯一能想到让杜决郁闷的事,无非就是杜爸爸和杜妈妈离婚那事,“怎么,葵姨还没想开呢么?” 杜决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等会儿,你只管给我倒酒,或是喝酒,一个字都不许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左梅梅耸了下肩,话说都被这样数落了,如果不是交情深的,早扬长而去,可她没有,不仅如此,还有点自己暗自伤神,这感情的东西,就是不能老去想起、惦记起,她发现自己最近因为和杜决接触太多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些不安分,十年前的那短暂的交往,即便回忆寥寥,也会被她重新翻起,不仅如此,她可悲的发现,自己面对感情的那份潇洒,慢慢变得脆弱不堪了。 …… b市这种地方,别的不说,那种供人喝酒宵夜的大排档,可是多得数不胜数。 杜决和左梅梅也没走远,就在牛丸店的隔壁街,找了家烧烤店,二人坐在幕天席地下的,就对干了起来。 左梅梅的酒量比程诺好,所以和杜决一起喝酒,那都是一杯一杯地干着。 可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也会头脑发晕地吐出真言。 这不,左梅梅正举着一杯冰凉的纯生干啤,透过半透明的液体,瞅着杜决那俊脸呢,“杜决,知足吧,上天给了你一副好皮相。” 杜决得瑟,“那是,你是没得比了。” “切!”左梅梅一干而尽,直接透过玻璃杯,再看向杜决,“杜决,下面这话,我可只说一遍,就一遍,你给我听好了啊!” “行了,说吧!” “杜决,当年,高二那年,我可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说完了,左梅梅都觉得有些心酸,眼圈都开始雾蒙蒙的了。 可杜决却没抬头,更没看见,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现在别喜欢上就成,哥可不是那种会珍惜女人的男人。” 左梅梅自嘲,三两下眨去眼里的水雾,“你想我还不想呢,做梦吧你就。――我总觉得,你不是不会珍惜女人,只不过那个被你珍惜的人,被藏起来了,别瞪我,我就是这感觉。” 杜决哼了声,“我能往哪藏?” “还能往哪,心底里呗。不过杜决,你也别总藏着,偶尔发泄出来,才不会得病,你自己也是医生。” 杜决轻嗤了一声,没吭气,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自饮,良久,久到左梅梅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才冒出一句,“……有点道理。” …… 在杜决和左梅梅一起宵夜的时候,程诺和高铭也按着原计划进入了电影院里。 被杜决说中的是,二人真的又买了两张《泰坦尼克号》的票,原因是其他的,程诺没兴趣,而且时间上,这部电影的放映时间最合适,不用等。 第三次看这电影,程诺都有点哭笑不得了,用杜决的话说,某些情节,她真的可以连台词都背的出来。 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买到所谓的情侣票,放到激情场面的时候,周遭的男女们也是规规矩矩的,充其量有几声嬉笑和抽气声传来而已。 程诺暗自腹诽:不方便了吧,以后看爱情片的时候,一定要抢到情侣座位,这样才方便感情升温。 正想着呢,自己拿爆米花的手突然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了,不用问也知道,除了高铭,还会有谁? 程诺有些紧张,她扭了头,干笑了声,“你要吃?” 高铭回头,微笑着点了下头,他那张俊脸,在荧幕的映衬下,竟帅得有几分鬼魅的感觉。 程诺吞了下口水,将爆米花桶递过去,“呐。” 高铭却看都不看一眼,而是死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往着自己唇边送去。 原来,他要吃的是…… 程诺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手落虎口,在碰触到一抹濡湿的那一刹,她猛地收回了手,干涩地说了句,“撞……撞冰山了!”说完,她扭回了头,死盯着荧幕,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 她是不敢看向高铭的脸的,想也知道后者应该是很生气,并且自尊心大受打击。 她以为,高铭充其量是自己气一气,要发飙也会等到电影散场的,可是,高铭那家伙竟然直接站起身,离场而去。 程诺暗暗苦了下脸,也跟着出去了,她才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只是上厕所而已。 可惜了两张电影票了,好在她已经看过,而且不止一遍。 “高铭!” 程诺追出了电影院,手里还傻傻地抱着爆米花桶,瞅着旁边有一垃圾桶,她将那所剩无几的爆米花桶丢了过去,而后走向背对着她,低头点烟的高铭。 ――高铭也会抽烟!? 在办公室里,她可是从未瞧见,b市有禁烟令,而且为了不落入话柄,这种面上的东西,高铭向来做得很好。 绕到了高铭的面前,程诺看着他眯起眼眸的样子,骤然想起了杜决,每每杜决露出这种表情,程诺都有点怵,现在高铭如此,她发现自己同样有点怵。 “怎么不看了?” 高铭喷了口烟圈,而后目光落在了程诺的脸上,“不想看了。” “哦。”程诺心虚,知道是被自己拒吻的原因,她真的打击了他的颜面,而且打击地挺狠。 高铭一口一口地吸着烟,程诺则盯着那徐徐飘渺的烟气发呆,直到那支烟被吸了大半,高铭中指一弹,将那没燃尽的烟蒂给弹飞了。 程诺唏嘘:这也是个破坏社会公德的坏男人。 “程诺。”高才子终于肯开尊口了。 “嗯?” “你过来。” 程诺挪了一步,已经很近了,再近点,就快钻进对方的怀里了。 高铭微微蹙眉,大手一伸地就把程诺扯进怀里,同时脸也低了下来。 程诺一惊,下意识地以手抵住高铭的胸口,而脸也别开。 却不想,高铭那吻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目光挺冷地看着程诺的侧脸,“程诺,咱们算是男女朋友了吧,我亲你真的就让你这么为难?好,你可以说你现在有个很‘特殊’的身份在,不方便,那我问你,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又是怕被谁看见?――你真的是喜欢我么?” 程诺虚惊一场,呼吸都没顺畅,事情发展到现在,不摊牌就这么不清不楚下去,实在也不是她的风格,她后退一步,撤离了高铭所掌控的危险地带,“……高铭,你……给我点时间。” “哦,多久?你要用这些时间做什么?” 程诺抬起头,很真诚地看向高铭的脸,“给我时间让我了解你,让我们彼此熟悉,我对你的记忆,真的只是十年前……,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高铭弯唇,口气却不太好,“是么,你是觉得你不熟悉我,还是我不够熟悉你?” 程诺垂下头,“都有。――你算是我第二个男朋友,我知道守着我和杜决现在的关系,对你很不公平,可是,我没打算抱着玩弄或是游戏的心态跟你来往,钟毅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相信你也从单位同事那听说了,我跟他交往不过十天,呵,连拉手都没有,我不想说自己多纯情什么的,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有心而发的那种亲昵……真的需要时间。” 说完,程诺抬头,目光依旧真诚。 她有心想要通过一段正常的恋爱去了断自己长久的暗恋,也希望自己的感情之路能够往着不那么纠结的方向发展,而那个可以对她救赎的人,就目前而言,只有高铭。 高铭大概是被她的目光打动了,视线远远地眺望了一眼,而后轻叹一声,拥着身前的女人入怀。 “好。”十年都没忘掉的人,他不会吝啬到连几个月,甚至是几天都不愿意施舍,只不过……他也有实在介意的人,“你和杜决的协议,什么时候结束?” 说起协议,程诺又心虚了,本来是两个月的玩意,硬是被杜决延长了一个月,“以天计的话,还有六十四天。” 高铭失笑,“你算得倒清楚。――记得高考的那时候,我从一年前就开始倒计时,整整三百多天,大登科自然是长点,现在小登科,六十四天……可以接受。” 程诺这次,没有推开身前的人,追过她的人很多,可是让她觉得最有心、最痴情的一个,也莫过于面前这位了。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程诺回抱住他略显消瘦的腰,喃喃一声,“谢谢。” …… 因为电影院的突发事件,程诺的生日之夜提前结束。 夜宵被不成文地取消,两个人都没有了那份情绪。 将程诺送到了小区外的一处僻静点,高铭停了车,看了看周遭杳无人迹的环境,他又是自嘲一笑,“我感觉自己像个地下工作者。” 程诺赞同,“其实,我也是,咱们是同志。” 高铭抬起手,很节制地只是拢了拢程诺的发丝,这一次,没有提出吻别之类的要求,轻易地放她离开,“小心点,现在社会治安,不是那么好的。” 程诺松了安全带,“没事,距离小区的保安亭,不过两三分钟的距离。――明天见。” 高铭挥了挥手,“拜拜。” 坐在车里,他看着那抹纤细身影渐行渐远,心中难舍的情绪蔓延。 从少年时起,他就一直知道在各方面,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一切,不管是正常的手段,还是不正常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想要的东西,向来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可现在,有个自己很想得到的人,却让他衍生出了几分无力感。 他喜欢程诺,一个女人历时十年而在他的记忆里经久不衰,这足以说明,他对她,真的很喜欢。 如果没有意外,她或许就是他这辈子的另一半。 可说真的,婚姻的执念,远不足他想要她的人、她的心来得强烈。 毕竟,那个人的身心都还没得到,又何谈婚姻这种未来? 【V004】杜决的第九任 程诺回到家,放下了包,换了拖鞋,想着去卧室拿着睡衣去洗澡。 才打开卧室的门,就出状况了。 她一眼就瞧见杜决那厮正光着身子,大概也是刚洗完澡,正要拿着内裤往腿上套。 程诺这么一开门,杜决一个踉跄,扑通一下子跌在床上了,倒在床上了,他还不忘拿着尚未穿上的内裤护住要害,“程……程诺你这女流氓!怎么不敲门呐!” 程诺本来想关门的,可是他这么一叫唤,她干脆把卧室的门又打开了,光明正大地盯着杜决的双腿瞧。“有啥好害羞的,又不是没见过。” 这话杜决老说,可落在自己头上,就不是那个味了,“你就在那瞎扯吧,什么时候见过?” “哎呦,这可是老历史了,次数多得我都数不过来,最经典的一次吧,我把裤子贡献给你的那次!” 说起那次,杜决也无话反驳了。 程诺饶有兴味地支着胳膊架在门框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惊奇地发现,杜决那麦色的皮肤,竟然泛起红晕了。 “杜决,你真害羞呐,稀奇啊。” 程诺越说,杜决越窘,他咬牙切齿地回敬一句,“你快给我出去!再看……再看信不信哥直接扑过去?” 程诺一怔,而后瞧见杜决坏笑两声,那厮一手捂着要害,竟然站起身子,就这么张扬地向她走来了。 这人要是没脸没皮起来,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 “砰!” 在杜决距离程诺一米之遥的地方,后者把门关上了。 程诺拍拍胸口,其实她除了瞧见杜决那厮的身材好得出奇外,也没瞧见啥限制级的。可他阴森森地往她的方向走那会子,着实让她紧张了一把。 半分钟后,杜决在里面吆喝了声,“爱妃,进来!” 程诺乱恶心了一把,打开门,发现杜决身上除了套了件挺大挺宽松的沙滩裤外,也没别的遮盖物了,现在也不见他矫情什么。 随手拿了自己的睡衣,程诺转身又要出去,杜决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开始找茬了,“嗳,你不是说要晚回来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诺瞪他一眼,“我想早回来,不行?这可是我家!” “哎呦!”杜决皱了下脸,“行,你家,我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容易么我。――嗳,诺诺,不对啊,这时间……电影都没演完呢吧。” “懒得跟你废话,我去洗澡。” 程诺才走一步,就被杜决用一只腿给拦住了,那家伙甚至是弯着脚丫子,用脚踝的弧度勾住她的小腿,硬是把她给勾到床边去。 “来来,坐坐!”等程诺挨着床边了,杜决这才坐起身,用手抓着了程诺的胳膊,拉向自己,“我说今儿怎么瞧着有点不一样呢,耳朵上这俩闪亮亮的,玻璃的?” 杜决说的,自然是程诺耳朵上的俩耳钉,之前碰面的时候毕竟黑,他没瞧清楚,更何况,之前光顾着在意高铭的手去了。现在一瞅,才觉得这俩小东西就跟高铭的手一样,很碍眼。 程诺甩开他的大手,“什么眼神,玻璃有那么璀璨么?” “程诺,你就恶心我吧,还璀璨……,高才子送的?” “明知故问!” 杜决哼了声,似笑非笑地问程诺,“高才子很好吗?” 程诺想了想,很客观地回答,“挺好的,作为男人,是挺成功的了,也挺绅士。……当然,偶尔和我政见不同而已。” 杜决不关心后半句话,前半句就够他郁闷的了,“那跟他在一起,你觉得开心吗?” 开心? 真说不上。 论自在,更是敌不过她和杜决,不过,这些话程诺不会说。 “还可以吧,你是爱情专家,你给分析分析?” 杜决慵懒地躺回了靠枕上,“哥可没空给你分析这个。” “是啊,你的时间都用于自己的爱情大业了。”想起杜决那爱情史,程诺就觉得心里一酸,“不知道继小晴之后,又是哪位妹妹能有幸成为你的第九任?” 杜决本来兴致缺缺的,可程诺这么一问,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今晚喝酒,左梅梅跟他说的话,其实,他本人是没往心里去,可不知怎么,就对着程诺说了起来,“你说,这男人要是吃回头草的话,会不会很掉价?” 杜决盯着程诺的小脸,其实纯粹是想看她反应的。 却不知,这句话在程诺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回头草多着呢,你想吃哪棵?” “哪棵好吃吃哪棵,诺诺,你有什么意见?” 杜决问得有点小心翼翼,其实他巴不得程诺回一句否决的话,可不想,程诺竟然近乎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如果真回头了,就好好待人家,回一次头容易,再回头,恐怕就找不到那么好的了。” 听那话,竟似别有所指。 杜决直接地想:左梅梅那女人该不会对程诺说了什么吧。 “嗳,嗳!你给我停下。”杜决叫住要走的程诺,“你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是找不到那么好的,你指谁啊?” 程诺回头,三言两语地掩盖了真意,“不是你说的,哪棵好吃吃哪棵么,如果不好,会让你回头啊。”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徒留杜决自己在那瞎嘀咕:听她那意思,似乎又不是别有所指,哎呦,程诺这女人,太狡猾了,一点头绪都抓不到! 就这样,他自己翻来覆去地,直到程诺盯着湿漉漉的头发回了卧室,杜决还没想明白呢。 程诺瞅着在床上疑似打坐的杜决,嘴角一抽,“干嘛,入定啊?” “诺诺,哥问你个事,今儿一定要问清楚,不然哥睡不着!” 瞧他说的,还挺严重,程诺拿着干发布擦拭着那头短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说吧,啥事?” “在你心里,到底怎么看哥这个人的,嗯?”杜决说着,松开了盘起的双腿,跪坐在床上,往程诺那边挪去,难得体贴地夺过她手里的干发布,乱无章法地在程诺的脑袋上揉了起来,“瞧你吧,之前长头发多好看,现在跟假小子似得。――嗳,你倒是说啊,怎么看哥这个人的?” 说着,他把自己的脸往程诺的面前一凑。 程诺惊了惊,微启唇瓣地与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对视。 杜决本来很想得到那个答案的,可被程诺这么一瞧,之前的求知欲突然就变了味道,他近乎失控地盯着程诺粉嫩嫩的唇,而后,目光似有自我意识一般,顺着她的睡衣向下看去。 因为高度的落差,正好可以看见睡衣领口处泄露的隆起曲线,他轻轻一蹙眉,“程诺,你没穿内衣啊。”说这话时,他声音沙哑地要命。 程诺回神,双手立马交叠成一个防备的姿势。 杜决摇摇头,“丫头,现在摆出这姿势来,是不是晚了?哥要真想动你,你觉得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是哥对手?……还有啊,你不穿内衣……,不对,你昨晚还穿了来着,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你有完没完了?”程诺承认自己大意了,平时防范措施做得齐全,可今儿不是因为在洗澡时,魂不守舍地想着他是不是要跟左梅梅旧情复炽的事么。 杜决以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不对,你今天很不对劲!” 程诺脸红了,心虚地想着,这家伙还能瞧出她在介意他跟左梅梅的事来? “程诺!”杜决突然就大喝一声,“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高白脸做什么坏事了?” “……”程诺无语:她还真是高估了这个男人的智商。 “来来,哥检查检查。”杜决说着,人就光着膀子地凑过来了。 又检查!这事是能检查出来的么?“杜决,你借口耍流氓的吧。”程诺拢着领口,就要往床里面躲。 杜决长腿一伸,就把程姑娘给绊倒了,从来没发现,床上打架,别有一番风情,上次就意犹未尽的。 “程诺,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了,你现在可还跟我是夫妻呢,别乱给我戴绿帽子啊。――来,让哥检查检查,这女人的第一次……,你老实交代,做坏事了没?”杜决说着,那手不规矩地就直奔程诺的大腿探去。 “姓杜的,你再来,你就是违反协议!” 在杜决看来,程诺可真够可爱的,这时候还能想到协议。“上次不是解释了么,检查身体不代表动手动脚,来来!” 明知对方虚张声势,程诺还是夹紧双腿,“杜决,你就仗着咱俩熟,欺负我呢是吧。你……你给睁大狗眼,看看我像那么随便的人么?” 杜决眨眨眼,很认真地点头,“像!你跟我不还打kiss了么?你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十四岁就把我初吻给夺走了吧,啧啧,女流氓!面对高铭,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 这秀才遇到兵,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杜决他就是天生颠倒黑白的高手。 程诺忍无可忍,“我跟高铭可纯洁地很,连接吻都没有呢!” “少来,你跟哥撒谎也太轻车熟路了些!” “事实就是事实,这事我跟你有什么谎好撒的?” “臭丫头,当哥没看见呐,那晚上给你送汤面,他明明就亲你了……”杜决的声音,戛然而止。 杜某人自知失言,默默地转过身去,面壁思过去了。 程诺则被震得不轻,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坐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那天,你电话里说没买好面,……是骗我的?” “……”杜决不吭气。 “你给我打电话那阵子,已经到我办公室门口了?” “……”依旧不吭气。 想起那晚回来后,杜决对她失控地上下其手,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因为她在电话里撒了谎,因为她辜负了他的一份心。 “那你干嘛不明说啊?”这一点,程诺不解了。 杜决粑粑发,左梅梅晚上的话,不期然地又冒了出来,――“你也别总藏着,偶尔发泄出来,才不会得病。” 于是,他几不可闻地苦笑一声,“这原因,程诺,你真的就想不出来么?” …… 此事之后,杜决那男人又闹别扭了。 一个晚上留给程诺一个后背,第二天一大早地就去上班,晚上等到程诺要睡觉了,才回来。 程诺知道自己理亏,对于那晚杜决的最后一个反问,她想了整整一夜。 她不想自恋的,可是,杜决那话,结合他曾经酒后的失态,怎么看,都像是他对她有点那种意思的。 这让她难掩激动,却又不得不冷静头脑地将这个结论反复推敲,她甚至是想到了杜决要跟她假结婚的初衷,说是要报复小晴什么的,可假婚这么久了,也没瞧见他怎么提过小晴什么事。 程诺开始魂不守舍了,上班也心不在焉的,开会时,高铭的安排她都没有听清。 虽然,在她的爱情理念里,她要找一个爱她多过她爱对方的男人做人生的另一半,可如果那个人是杜决……如果那个人是杜决…… 她不知道了,理智似乎变得薄弱,她现在就像个傻姑娘似得,雀跃地只想去找杜决摊牌,问个明白。 可杜决却像是在回避她。 一个晚归之后,竟然连晚上回了家,都悄无声息地躲在沙发上睡觉。 程诺纳闷,谁说女人心,海底针?在她看来,杜决的心思更是诡异莫测。 程诺发现,面谈是不可能的了,这样也好,她本就不是那种对爱情直白外向的人,面谈不成,那就短信求证! “杜决,我妈问你今晚有没有空,她让我们去她那吃晚饭。”拿父母当幌子,这招有奇效。 不想,杜决回了一条,“今晚有空,不过,我有事要跟你说,咱们去外面找家餐馆吧,在你妈家不方便。” 程诺不淡定了,“行,你定地点和时间。”只要能摊牌,哪里都成,她想着,估计杜决也是要跟她坦白的吧。 为了这顿晚饭,程诺工作都不上心了,高铭要约她吃晚饭,也被婉言拒绝了。 待她紧赶慢赶地到了那家餐厅,杜决已经到了,正在那翻开菜单呢。 压抑着要微笑的嘴角,程诺故意面色冷清地走了过去,“你挺早啊。” 杜决的视线从菜单里抬起,挺冷淡地应了声,而后又垂下眼皮,“有什么想吃的,点吧,哦,还有一个人没来,就快到了。” 程诺一怔:还有一个人? “是么,谁啊?” 杜决再抬头,视线扫过程诺的身后,眉头一挑,“呦,说曹操曹操到了。”他抬起手来,扬了扬。 程诺回头,那个“曹操”,竟然是左梅梅。 什么时候起,他俩见面地这么频繁了? 左梅梅瞧见程诺二人,笑呵呵地小跑过来。 杜决看着,却用不大的声音对程诺说着,“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先说说你的事吧,高铭这人是挺不错的,人长的帅,还是个小领导,最重要的是,在你‘已婚’的情况下,还肯跟你来往,虽说你‘已婚’这是个假的事实吧,可就冲这一点,我敢说这世上没几个男人能做得到,所以,好好珍惜吧,同样,左梅梅也是那种不忌讳我‘已婚’的那种难得的女人,所以……,用你的话来说,错过了,可能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话音刚落,左梅梅就走到面前来了,衔接地这么紧凑,快到让程诺连品味杜决的话的时间都没有。 “程诺,你也到啦。”左梅梅放下了包,坐在了杜决的同侧。 程诺只能微笑,入座,天知道她那抹笑挤出地是多么艰难。 而杜决则接过左梅梅的包,放在了座位的里面,之后就揽住了她的肩,用他惯有的那种懒洋洋的语气,笑对程诺,“诺诺,哥吃回头草了。” 这话明明是杵着左梅梅在,作秀的。 可程诺还是觉得一口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没有犯上来。 原来,她的理解还是错的。 大概,那晚上杜决临睡前的那句话,只是觉得:他把她当朋友,可是她却重色轻友地无视了他这个朋友,所以,他怒了,失望了,却不知怎么惩罚地,便对她动手动脚起来…… 真是可笑啊。 她怎么就忘了,他们是太熟了,真的太熟了,熟到这辈子他对她是擦不出什么爱情的火花来的。 “回头草”左梅梅白了杜决一眼,“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儿戏啊?” “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很戏剧化的,两天前你陪我喝酒的时候,能想到现在跟我凑一起么?” 程诺还在微笑,笑容已慢慢僵化:原来,那晚她和高铭去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就一起吃饭喝酒了,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旧情复炽了? 左梅梅也感慨,她看向程诺,由衷地说道,“是挺突然的,其实现在我都感觉不太真实,就跟你俩假结婚似得……,而且,我答应地也突然,哎呦,程诺,我一定是有病。” 杜决赞同,“是啊,有病,你对我有相思病。” “嗳,杜决,你别太嚣张啊!” “这是事实啊,那晚是谁醉醺醺地跟我说,她高中时是真心喜欢我的?” 是谁?当然是左梅梅。不仅是高中时,可能现在,都是非常喜欢。――程诺径自在心底补充了这么一句。 左梅梅被说中心事,脸红了,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程诺,而后对杜决抡了抡拳头,“越说越嚣张了啊。” 杜决无视她的拳头,又把视线落回程诺微笑的小脸上,他的眸光一冷,“前两天,诺诺还问我,啥时弄个第九任的,现在第九任就来了。人家都说,九九归一,这还真有点道理,我是从不吃回头草的,可逢九怎么就吃了呢?” 左梅梅觉得他是强词夺理,“那将来,你的第十任又怎么解释?” 杜决瞥了一眼程诺,而后端起杯子喝水,不清不楚地嘀咕,“没有第十任了!” 程诺心里一个咯噔,这是什么意思? 左梅梅也是一阵心悸:她可能成为杜决的最终归宿?不,不太可能,杜决他心里有人的,如果不是为了看清自己的感情,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地答应重新和杜决交往,可是,不可否认,杜决的这句话,让她升起几分奢望,说不定……说不定她和他就真的走到最后了呢,都这个年纪了,谁不是奔着要结婚的前提去交往的呢? 当然,两个女人都猜错了,杜决所谓的没有第十任,是要将那个位子给程诺留着了,他不迷信,可是也觉得十是个好数字,十全十美啊,有了程诺这一个,他再不会去想别的女人了,其实,这么多年,他压根也就没认真地去想过别的,除非……除非他还能够找到另一个可以真心打动他的,只是,可能么? 像是自言自语,杜决又稍稍抬高声音,重复一句,“真的没有第十任了!” 程诺听着难受,很难受,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颤起来,那种强忍着要哭泣的轻颤,嗓子里像是堵住了石头,近乎痉挛地疼。 她呆不下去,她看不下杜决和左梅梅说笑,听不了杜决说得那些,这么多年来,她没听他对谁说过这么煽情的话。 她垂下头,掏出手机来给高铭发短信,――“如果,我现在想跟你一起吃晚饭,还来得及么?” 杜决抬眼,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他放下水杯,盯着她的手机问,“你很忙啊?” 程诺笑笑,“没,随便跟朋友聊聊。”她想离开,可是如果由她开口主动离开,难免显得她小气,左梅梅不知道会怎么想,她只希望……只希望高铭能给她个电话,只希望有个人能出现,带她离开。 左梅梅闻言,笑着打趣,“朋友?男朋友吧,是高铭么?” 程诺点头。 杜决见了,直接来了一句,“既然你忙,那你就先去忙吧。” 他竟然下逐客令!? 左梅梅瞪了一眼杜决,“说什么呢,菜马上就上了,你可真奇怪。” 程诺的面子再也拉不下来,是继续坐在这里,还是顺着杜决的话,扬长而去? 要是平时,她肯定二话不说地起身而去,用一种很拽的姿态,可是现在…… 在程诺的自若快坚持不住的那一刻,高铭打电话了。 有一种释然和感动,让程诺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侧头接通了那个电话,与此同时,心底里决定,自此彻底忘了对杜决的那份情。 程诺走了。 一个微笑之后,她拿起了挎包,“真不巧,有点私事,你俩慢慢吃,改天我请客,再给你俩道贺啊。”那话说得很轻松,笑容也自在。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杜决终于也没那么自在了,他暗暗握住筷子的手,几乎就要把那双筷子单手折断,第一道菜适时端了上来,杜决面无表情地把伸出筷子,“甭管她了,咱俩吃吧。” 左梅梅点头,总觉得哪点不对劲,可是,却一时想不透彻。 个中滋味,想必只有杜决自己最清楚,他这是两天前被程诺刺激了,而且,每当他被刺激的时候,他都会做混事。杜决也是男人,杜决也爱面子,可两天前程诺识破他将汤面送过去却遭拒绝的事实后,他觉得没面子了,也觉得自己在程诺的眼里是个笑话,他也有自尊的。 所以在说完那句变相的表白后,有些不甘不爽的他,又摆了程诺一道…… 杜决也觉得自己挺抽抽,这种近乎报复程诺的方法,连他都觉得幼稚,可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报复的,只是自己而已。 学生时代,杜决每和程诺吵架一次,每对她失望一次,每发现程诺对哪个男生特别一次,他都会去找点事来折腾,比如:去冲动地交个女朋友,再比如,将自己想要留给程诺的项链,送给别人。 杜决做混事,决定来得快,后悔也快。 以项链一事来说,当他把那樱桃吊坠的项链给了别的女人之后,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只有程诺,所以,他又厚颜无耻地在跟那个女人分手的时候,又把项链给要了回来,不要别的,只要这个项链。 包括左梅梅那次。 程诺没心没肺地要给他和左梅梅拉线,杜决一气之下地同意了,后来,他又偷听到左梅梅和程诺的谈话,程诺那没良心的,说她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喜欢上青梅竹马。 杜决更气,冲动之下地就将项链送给了左梅梅。 还有大三那年,封婷得到那项链,只是因为前一晚,程诺和一个男生在外面过夜,彻夜未归…… 他杜决就是这么情绪化的一个男人,而可笑的是,他那么情绪化,却能够把自己的真心一直遮着,而且遮得严严实实。 …… 程诺感激高铭的及时出现。 可感激不代表她会主动投怀送抱,甚至是以身相许。 事实上,一个晚上她都没吃两口饭,在杜决面前,她说要同高铭一起吃,而在高铭面前,则说之前刚跟左梅梅吃过饭。 晚上更没有什么夜生活,她借口有些累,便让高铭提前送她回家了。 打开客厅的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这是应该的,杜决才跟左梅梅重修旧好,应该多享受下二人世界的。 程诺为这个认知难过,她借着洗澡的时候,低声哭泣,想压抑都压抑不住,不知为何,杜决和左梅梅走在一起,这让她比以往杜决交的任何一任女朋友的时候,都要难过,大概,因为这还关乎她的一个好朋友。 喷洒的水流一次次冲洗掉程诺的眼泪,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浴室里呆了多久,直到身上的皮肤全都被熏得通红,脑子一片晕眩的时候,她才裹了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打开卫生间的门,一眼瞧见,杜决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也会抽烟!? 程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晚上十点,“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杜决没抬头,狠狠地猛吸一口,“怎么,巴不得我晚回来,你好把高铭往家里带?” 程诺气结:这么变态一男人,她当时怎么就眼拙地喜欢上他的?就因为自己贡献了初吻? “杜决。” “有事你就说。” 程诺咬了下唇,眼里闪着坚决,“咱们把那个假结婚的协议解除了吧。” 杜决的身子一僵,慢慢地回了头,近乎恶狠狠地盯着程诺,“你说什么?” “解除协议,提前解除!”程诺一下子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为什么?” 程诺觉得好笑,这答案应该是显而易见的吧,好,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话,“那个,我和高铭之间……不想再拖了。” 杜决哼笑一声,口气不善,“我说呢,嫌我拖累你太久了,是不是?” 程诺耸肩,“正确地说,应该是咱俩彼此拖累才对。” 杜决有种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的感觉,他搓了搓下巴,而后将烟头一下子摁在了茶几的玻璃桌面上,“好,很好!程诺,你好样的,你非要把我气死才高兴,是不是?” 说着,他蹭得站起,一脚踢上了茶几一角。 “砰!哗啦!” 因为那力道太大,茶几被踢出好远,而上面摆放的玻璃茶具,则无一幸免地跌落在地。 程诺一个哆嗦,没来由地想起杜决学生时代打人的样子,有点后怕。杜决发起狠来的时候,真的很吓人,她现在有些悲观地想着:杜决应该不会对假老婆的她,出动家庭暴力吧。 “你过来!”杜决一手叉着腰,一手向程诺招了招,显然气愤未平的他,呼吸都有些剧烈起伏。 程诺哪敢过去,“有……有话就这么说吧。” “shit!”杜决轻斥一声,便自己大步走过去,瞧着程诺后退,他三两步地逼近了,双臂一伸,将只穿着浴袍的她困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程诺,跟哥一起,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么?” 程诺紧张地不行,耳朵嗡嗡的,哪里听得明白他在说什么,“我……” “为了一个你才交往没几天的男人,你真的就将咱俩二十多年的交情抛诸脑后了,是吗?” 程诺有点明白了,谈友情啊,果然,她果然是自作多情地误会了,他生气,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她见色忘友,觉得她有异性没人性。 “哪……哪能呢。” 杜决死盯着她,盯着她因为沐浴后而泛着红晕的小脸,一只手臂慢慢地从墙边撤离,转而移向程诺的颈项,扣住、收紧。 “真想把你掐死!” 这一幕,多么似曾相识,上一次杜决送完汤面的那晚,他喝多了,也有这么一个举动。 同样的理由,同样的盛怒,只不过是醉与不醉的区别。 程诺心底苦笑:友情! 大手还在收紧,紧到程诺有些感到呼吸困难的时候,杜决停止了动作,而是转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可惜,我舍不得。” 在程诺的眼里,杜决此时的表情是复杂的,讳莫如深。 当她想要进一步探视的时候,杜决已经松开了她的下巴,转了身,语气冰冷地说道,“解除协议,可以,我当初答应你的东西,也不会收回,只不过,我也有条件。――你再坚持一个月吧,不,应该说就二十多天了,就像是最初约定的那样,做满两个月,给我点时间善后,也别让我妈太早难过,就算彼此要搞出点‘离婚’的先兆什么的,也需要时间的,是不是?” “……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诺也不好坚持。 是夜,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倒计时,程诺无比心痛地将倒计时提前了三十天…… …… 同居生活,进入了一个新纪元。 程诺和杜决,现在真的如协议所说的,二人各自帮助对方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并且彼此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只不过,每晚的同床同寝,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也似乎因为是习惯,竟然谁都没有提出要变更一下,买个新床什么的。 年轻人谈恋爱,那对象是好找的,可是杜妈妈一把年纪的,想要找个称心如意的,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程妈妈一方面自己无聊,另一方面是着实热心,给杜妈妈找了好几个候选,可到头来,杜妈妈还没瞧见照片呢,杜决和程诺也还没发表意见呢,就先被程爸爸给否决了。 程爸爸的理由也不少。 “这个人长得不行,连老杜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程妈妈直接反击,“老杜那样子有什么好?别给我提老杜,提他就窝火,长着桃花眼,一把年纪地乱勾搭小姑娘,现在这年纪找男人,是靠长相过日子么?” 再换一个人,程爸爸摇摇头,还是不满意,“年纪太大了,一看就奔七十了,毛病肯定不少,到时阿葵真的跟了他,是过去当老婆呢,还是当保姆呢?” 这一点,程妈妈无话反驳,同意pass。 第三个,程爸爸干脆把眼睛闭上了,“瞧见他眼角那颗黑痣了没?――克妻!” 见这阵势,程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自己艰难的恋爱道路上,杜决就这么百般挑剔地赶走了她一个又一个追求者。 现在自己的父亲也如是,程诺恍然地明白了一个听起来很诡异的道理:原来男女之间,真的是存在纯真的友情的,而这种友情最经典的地方,就表现在为异性朋友的择偶方面。 【V005】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其实,这上一辈之间,是有段老历史,不为程诺所知的。 当年杜妈妈和程妈妈是一个村里的,两个人都是村里响当当的姑娘,算是村花那种的,而同村最炙手可热的小伙,就是程爸爸,所以,程爸爸当年在杜妈妈和程妈妈之间也徘徊过,最后因为杜妈妈看上了隔壁村的杜爸爸,所以这才坚定了程爸爸一心扑向程妈妈的决心。 如今,杜妈妈离婚了,而作为帮凶的程爸爸,如今自然是心存愧疚着,他带着一颗赎罪的心去帮着程妈妈一同物色杜妈妈的第二春,可随着这过程的进行,程爸爸越发觉得岁月不饶人,依稀回忆起杜妈妈当年的清秀佳人形象,可现在愿意来相亲的,都是些一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子。 他觉得杜妈妈可怜,其实,程爸爸的心底有个秘密,那就是当年,最开始他是更青睐杜妈妈多一些的。 当然,这一点既然是秘密,那么也将永远地秘密下去。 在四个人层层把关之下,终于百里挑一的找到个像样的男人,五十多岁年纪,情况竟然和杜妈妈类似,也是五年前配偶跟着人跑了,而后为了事业和子女,一直没再找的。 那个姓也挺稀奇的。——封。 程妈妈瞧着不错,便撺掇着杜妈妈见一面。 程爸爸碍着程妈妈的坚持,也默不作声,但基本上是赞同见一面的。 杜决同样不吭声,只是盯着照片里那个看起来还算气派的男人怔忡,想着这人怎么瞧着这眼熟呢? 而程诺……程诺自从上次跟杜决提起终止协议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僵僵的,跟冷战的时候好不了哪去,只是有迫不得已一同出席的时候,才会同时出现。 程诺发现杜决有那么点不乐意的意思,她就偏要投赞成票,“我觉得挺靠谱,可以见一面的。” 话音刚落,程爸爸就看了她一眼:小孩子就爱瞎捣乱。 程妈妈则笑眯眯地: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亲。“是吧,阿葵,诺诺都这么说了。” 杜决呢? 杜决还在盯着那照片,视线都快把照片给盯穿了。 偏偏犹豫的杜妈妈就等着自己儿子的意见呢,“豆豆,你怎么看?” 杜决回神,心不在焉的,“哦,挺好,妈要是想见,就见见吧。”两句话,把决定权又丢给了杜妈妈。 杜妈妈觉得这事说起来挺玄乎的,她都这把年纪了……,可这人吧,就经不起周围人的瞎闹哄,杜妈妈最后不得已的,也轻叹一声,“行,敏姐你安排吧。” 程妈妈雀跃了,扯着女儿和杜妈妈开始讨论见面事宜,甚至是迫不及待地跟联系人打起电话。 而程爸爸和杜决两个男性则默契地退到一边。 程爸爸借口去阳台抽烟,悄悄地给杜爸爸打了个电话。 杜爸爸虽说人离婚了,可电话号码什么的,都没变过,大概是奢望着杜妈妈能够回心转意的,可是,怎么可能呢?杜妈妈回心转意,那就意味着要接受黄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种事,可比老来离婚更丢人。 “老杜啊,事情就是这个情况,你自己掂量掂量着,你这要是再不回头,就真的晚了啊。” 杜爸爸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显然是感冒了。——“我还有脸回头么?事情都闹到这份上了,老程,真想我后半辈子在儿子、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做人呐?” 程爸爸就事论事,“都是一家人,你至于说的那么见外么,你真要是痛下心地跟黄洁断了,家里人绝对个个佩服你。——你这不回头,怕这怕那的,那你宁愿躲避着?” “我宁愿躲避!咳咳咳……”杜爸爸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才离婚几天啊,就感冒咳嗽的,显然境况不是那么惬意,“我现在就很好,我也有奔头!” 程爸爸摇摇头,无奈了,“行,行,你过得好,缺钱的话,跟老哥我说一声,虽然经济大权被老婆子霸占着,可是小金库哪个男人没有点呢?我那小金库,还是挺可观的,跟我之间,你就别再矫情了。……行,不说了,挂了。” 程爸爸挂断电话,这才悠哉地点燃了香烟,喷着烟圈:这个什么姓封的,瞧模样就是比不过老杜有型啊,不过阿葵都这个年纪了,也就求个伴,差不多也就行了,怕就怕……那姓封的也是拖家带口的,他那些孩子们该不会很难缠吧。 无独有偶。 杜爸爸那边才挂了程爸爸的电话,还没两分钟呢,电话铃声又响了,他擦了擦鼻涕,看了一眼,顿了顿,才接起,口气生硬地很,“喂!” “……爸。” “你叫错人了!” 杜决此时正躲在房子外的楼道里,在母亲决定相亲见面后,他也忍不住地偷偷接通了父亲的电话,不想,那个倔老头子,竟然还在摆谱,他轻叹一声,“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妈要去相亲了,那人不错,很有可能就相对眼的。” “那很好啊!祝福她!” 杜决有些疲惫地扶额,“爸,这么些天了,现在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么,你真的还坚持原先的决定?其实,离婚了又怎样,如果你想要……” “我不会改变初衷的!”杜爸爸还嘴硬,“还有,杜决,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咳咳……” 伴随着几声咳嗽,杜爸爸挂断了电话。 杜决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想着老爷子这次自尊被打击地不轻,这么顽固不化的,而他自己性格中的冲动、别扭、犯浑……,很大程度上,是遗传了父亲。(.好看的小说) 既然父亲不领情,那母亲确实没必要再守着什么,不如大刀阔斧一些。 想到此,杜决砰地重回客厅,冷不防地来了一句,“妈,相亲见面要是觉得合适,就嫁!” “……”程诺抽搐嘴角。 “……”程妈妈震得不轻。 “……”杜妈妈则很想走过去,摸摸自己儿子的额头:怎么就突然地发烧了? 杜决见三个女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也灰灰地摸了摸鼻子,“本来就是嘛,这都什么年代了,两个老头子都敢张扬地结婚呢!妈,去见,合适的话,儿子给你办个隆重婚礼,苗式、中式、西式的,全都试一遍!” 程诺喷笑:杜决抽风了。 程妈妈则乐呵呵的,“阿葵,你看连豆豆都这么支持,还有啥好顾虑的?我已经安排了,明儿晚上六点,一起吃晚饭!” 杜妈妈认了,也浑浑噩噩地任由折腾了,“那……行吧。” …… 女人很有意思,哪怕嘴里说是没那想法,随随便便啊,可真的要到关键时刻,那心底里的真正想法就暴露出来了。 这不,杜妈妈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二春了,虽然总是张嘴闭嘴地说:我这把年纪了,什么什么的,可在要和封姓大叔见面之前,她还真是紧张。 杜妈妈堵着一口气,才在这么些日子里,对杜爸爸这个人只字未提,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是怎样难过、失眠,那种滋味,也就她自己得知,怎么说,也是一起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啊。 杜妈妈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没准会疯了,找另一个老伴,听起来是不靠谱,但却是把自己带出阴霾的最好方法,见面前,她甚至是把自己最时髦的衣服都找了出来。 程诺就守着她旁边,充当军师呢。 面对这个儿媳妇,杜妈妈当真是无话不说,“诺诺啊,你说我穿这件连衣裙,会不会太花俏了些,不够端庄?” 程诺搓着下巴,挺像那么回事似得端详半天,而后从衣柜里拿出另一身黑色的长裙出来,“妈,换上这件吧,你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穿得年轻点好。” “还四十出头?就知道贫嘴!”杜妈妈如是说,人却微笑地接过了那黑色典雅长裙,在身前比划比划,“诺诺啊,你说,这男人他们到底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程诺哭笑不得了,想着杜妈妈比自己大了一轮,居然来问自己这个问题,想必是真的紧张了,“别的我不知道,可是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就喜欢妈你这种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又有事业又顾家的女人!——我爸就是,他天天用这两句话把我妈哄得乐呵呵的。” 杜妈妈也跟着笑了,可笑容却未达眼底,那是在比较着呢: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彼此又是那么熟的,为什么老程可以对老伴那么从一而终,可是老杜却……,早知道,当年就该安分地找同村的老程了,怪她自己,眼高地非相上了邻村的老杜…… “诺诺,豆豆今晚上值班,没空陪我去,你到时可一定要跟妈一起啊,不然,我可没底气。” 程诺微笑,“放心吧,我一定帮妈你把好关喽!” …… 封家叔叔真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且绅士。 程诺终于明白,为什么现在社会,会存在一些小姑娘爱上比自己大二三十岁大叔的事了,原来,那种年纪的男人,你抛开他眼角的皱纹和微微松垮的下巴外,确实是迷人的,因为,他已懂得用什么去打动女人的心。 想来,杜爸爸亦如此。 此时此刻,程诺是不想想起杜爸爸的,可是面对这个自己要叫“封叔叔”的男人,又不得不从中比较,而且,她也相信,杜妈妈也在心里比较着。 杜妈妈这边,是带着程诺出席,程妈妈完全把重任交托女儿。 而封先生这边,他则带上了自己十四岁的小儿子封平出席。 男孩子十四岁,并没有到发育最高峰的时候,可程诺瞧着这封平也有快一米七的个头了,想必将来也是个身材伟岸的男性,就像他的爸爸一样。 “我女儿因为有事,所以没能来,下次再为杜女士引荐。”封先生很谦虚,他这种事业有成的男性,自然不会不自信,所以,也只能是谦虚。“平平,叫阿姨,叫姐姐。” 封平很拽,将自己面前的那杯橙汁搅和了搅和,才不咸不淡地叫了声,“阿姨好,姐姐好。” 杜妈妈能够理解,因为杜决十四岁的时候,比封平还要拽,还要叛逆,她点头笑笑,然后介绍了程诺,“我儿媳,程诺。” “原来是你儿媳啊,我就说么,当时金姐介绍时,没说你有女儿的。” 程诺适时而得体地微笑道,“封叔叔好。” 接下来的话题,两位都是做生意的人士,很自然地就聊起了市场,聊起了股票,二人甚至有着共同的合作伙伴,这让他们的关系拉近很多。 程诺旁观着,心里暗下结论:这出相亲,很有戏。 瞧着杜妈妈和封先生相识恨晚地聊得热火朝天,程诺有些百无聊赖了,她不由把目光落在默默玩着ipad的封平身上,并主动搭讪,“你叫封平?” 封小哥半响,才慢慢把头抬起来,“刚我爸不是介绍过了么?” “呃……”真是不讨喜的小鬼,程诺回忆,觉得这家伙跟十四岁的杜决半斤八两的,那厮青春期的时候,同意不讨喜。(.好看的小说)“上初三?” 封平瘪瘪嘴,“初二。” 留级了?这话程可没敢问,“哪所中学啊?” “四十三中。” “呦,这可是咱们市数一数二的公立学校。——成绩怎样啊?” 封平再次抬头,对上程诺的黑亮的眸子,扯唇冷笑一声,“你还不是我嫂子呢。” “呃……” 嫂子? 也对,如果这位封先生和杜妈妈速配成功,那么她的身份,就算是封平的嫂子,而不是什么姐姐。 程诺腹诽:小样的,你以为我真的好奇啊,不过就是无聊拿你打发时间而已。 自然,程诺不会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想到同样十四岁的花季年龄,她难免忆起自己十四岁的那个暑假,再看眼封平算是不错的长相,不由猥琐一笑,“好,不问成绩,有女朋友么?” 封平到底是个孩子,被程诺这么一问,脸红了,“怎么可能,那是早恋!” 程诺心情大好,“没有就没有,脸红什么?” 封平瞪她,“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八卦!” 程诺才不介意他说自己一把年纪,笑得更得瑟地说一句,“女人都八卦,将来你找女朋友,不一定就能比我好得了哪去。” “我不跟你说了!”封小哥恼羞成怒了。 程诺也觉得自己堕落,堕落到欺负小屁孩的地步了。 这时,热烈攀谈的两个中年人终于肯把注意力转回到下一辈的身上。“平平,跟姐姐在聊些什么?” 封平憋着一口气,人却仍然很拽,“没聊什么,有代沟。” 杜妈妈则笑看封平那酷酷的小脸,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的表情神态什么的,就是一当年的杜决,一种母性充斥心里,她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果再嫁了,她会和这对父子相处地很和谐。 总而言之,这是一顿很成功的相亲饭。至于小孩子的态度,那完全不在考虑之列。 在回家的路上,杜妈妈告诉程诺,封先生已经约她后天一起吃晚饭。“你没听见么,诺诺?” 程诺哪好意思仔细去听他们说什么,“没,我在跟平平那小孩聊天,没注意。——这很好啊,妈,你觉得封叔叔这人怎样?” “挺好的,是他老婆不知道珍惜,背着他,偷偷找了个老外老头子,现在跟着人家去美国了,估计十有八九是看中那老外的国籍,不是真心的。” “哦。”程诺暗想:只要封先生其人没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就好,可心底还是不大放心,“要不,改天让杜决给封叔叔看看相?”看相是假,检查身体才是主要目的。 杜妈妈不知深意,“豆豆还会看相?哎呦,这稀奇了,我养了他二十多年,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呵呵……”程诺跟着笑了两声,“也可能他忽悠我呢,反正,让他也见见呗。” “自然是要见的,就后天吧。” 程诺瞧着杜妈妈嘴角的笑容,想着杜妈妈是有心要跟封先生进一步发展了,她没敢问,此时此刻,杜妈妈的心底深处,真的一点都没有想着杜爸爸吗? …… 身体健康!——杜决鉴定完毕。 第二次碰面,封先生自己一个人出席,用他自己的话说,女儿在忙,而儿子则有补习班。 杜决也识时务地没当电灯泡,见面打了个招呼后,就自行离开,留给母亲一个二人世界的空间。 那一晚,杜妈妈回来地很晚,是封先生开车把她送回了楼下。 杜决、程诺,包括程家双亲都在杜家候着,等结果。 当杜妈妈进家门的时候,众人都瞧见了她哭红的眼圈,不仅如此,她应该是喝了酒,一身的酒气。 杜决当场就怒了,“这是怎么了?” 杜妈妈摆摆手,“你嚷什么,是我自己要喝酒,自己要哭的,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死鬼老爹!” 提起杜爸爸,众人一致地不发一言,只是担忧地看着躺在沙发上哼哼的杜妈妈。 程诺拧了个热毛巾,要给杜妈妈擦了把脸,杜妈妈却在接过毛巾的同时,也抓住了程诺的手,“诺诺,我要是真再嫁了,你觉得会幸福么?” …… 杜妈妈终究是二嫁了。 因为那一晚,封先生打动了她。 也在那一晚,她彻底哀悼了自己和杜爸爸二十多年的感情。 她将自己的遭遇尽数倾诉,而封先生也将自己的际遇全盘托出,二人算是惺惺相惜吧。 当然,杜妈妈也知道,她这么快地再嫁,也多少有点泄愤的成分在里面,她也想让杜爸爸看看: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没人要的! 杜决信守承诺,真的给杜妈妈大办婚礼,自然,各种费用都是封先生包办的。 在杜家大办喜事的同时,杜家没有忘记意气用事地知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杜爸爸丢不起这个脸,他自然不会出席。 程诺和杜决也不期许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他,只不过,另二人意外的是,他们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了一个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却又觉得恍然大悟的人。 当封先生将自己身边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介绍给大家时,杜决和程诺对望了一眼,感慨人生如戏。 “这个是我女儿,她一直在出差,都没有顾得上给大家介绍,她叫封婷。” 封婷出落地高挑,气质好,她巧笑倩兮地对着可以说是新家庭成员的每个人微笑,而当她的眸子落在杜决的脸上时,也并未作停留。只是当杜妈妈和封先生他们去招呼其他客人的时候,封婷才走近杜决,笑容绽开,“学长,呃不,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哥哥了?” 程诺嘴角抽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掐了下杜决的胳膊,压低声音,含含糊糊道,“早说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唉,算不算一语成籖?” 杜决则咬牙切齿,同样压低声音在程诺耳边低语,“我就说么,当初瞅着封叔叔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我死也不同意我妈再婚!” “马后炮!”程诺鄙视一句,“你也用不着这样,前两年,你俩不是联系地挺密切么,她还找你介绍工作来着,现在你们关系更进一层,想必将来也会处得更和谐,葵姨不用担心你和封家姐弟闹别扭,不是很好?” 杜决目光从封婷的身上,移向了低头听歌玩手机的封平,轻叱一声,“你觉得我跟那小不点会和谐?” “说不好。”程诺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人确实总是对于同类有着莫名的敌意。——啊,当然,我不是说你。” “程诺,好久没跟哥耍贫嘴,寂寞了是么?” 杜决这么一说,程诺一怔,可不,她真是好久没有那么酣畅淋漓地跟他互相讥讽了,还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让她觉得身心舒爽啊! “你也别顾着跟我顶嘴,你‘妹妹’等着跟你搭腔呢。” 杜决这才重新对上封婷的视线,“真没想到,你的父亲竟然……,呵呵。” 封婷笑眯了眼眸,“我们有缘么。——这位是大嫂?呦,是程诺啊,瞧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这下好了,我还担心会不会因为未来兄嫂陌生而不好相处,原来都是老熟人。只是,你俩凑在一起,我可没想到。” 在封婷和杜决交往期间,程诺和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故而二人认识。 好像,杜决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和程诺一起吃过饭。 这殊荣……,青梅竹马的专属。 程诺面对封婷的话,很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妹妹。” 杜决喷了。 封婷的脸色有些扭曲,基本上,笑容还维持着,可是,当她一眼看见程诺脖子上的项链后,那笑容便渐渐淡了下来,“哎呦,这链子好眼熟。” 程诺察觉封婷的视线,不用看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她挺大方地来了句,“当然眼熟,你戴过的么。” 杜决再次喷了,恶狠狠地死瞪着程诺。 封先生那边,见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二婚老婆的儿子儿媳相谈甚欢,也好奇地凑过来,“在聊什么?” 一句话,连杜妈妈他们也跟着围了过来。 杜决一手便抓住了程诺的手腕,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没,封婷是我大学时的学妹,我们在感慨,世界真小。” 封先生和杜妈妈也惊喜急了,“还有这事。” 程妈妈很得意地补上一句,“这说明缘分天定啊。” 程爸爸白了眼自己的老伴,低声嘀咕,“拽什么文呢,就是巧合而已。” 程妈妈扭头,横眉,“你说什么?!” 程爸爸立马正襟,“没,我说,缘分天定!” …… 礼成。 整个婚礼过程,杜妈妈看起来是开开心心的,可程诺眼尖地发现,偶尔在一个不经意间,杜妈妈会抬眸往正门的方向眺望,眺望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失望。 程诺知道,她在期待杜爸爸的出现,只可惜…… 杜爸爸没有,也不会出现。 送走了宾客,众人各自返家。 关于婚后的居住问题,封先生和杜妈妈也是商量好了的,因为杜决和程诺,还有程家夫妇都在一个小区,而杜妈妈也住惯了那房子,所以,就由杜爸爸和封平搬过来,至于封婷本人,由于她还是单身,所以,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住在杜家,反正那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里,完全能布置出一间她的房间;而如果她觉得不方便,就住回封先生之前的小别墅里。 封婷也算是识大体的,在自己的父亲二婚的第一天,她还是很配合地跟弟弟一起住进了杜家。 忙碌了一天,程诺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小新居,洗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好久不主动搭腔的杜决,因为封婷的关系,在婚礼上解了禁,现在也想着要跟程诺把彼此的关系缓和缓和。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闭目养神的程诺,目光落在她的颈项处,想起白天封婷的话,他没有忍住,坐在了程诺身侧,大手撩起她颈项处的链子,难以启齿地说道,“诺诺,你……你知道这项链封婷戴过?” 程诺睁开眼,因为灯光的刺目,让她眯着眼睛,用一只手臂遮挡光线,顺便遮住了她带着几分哀怨的眼神,口吻却是满不在乎,“知道,我还知道,你现在的女朋友,左梅梅也戴过,……这吊坠老有人气呢。” 杜决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了,他用了用力,很想把那链子给扯下来,“诺诺,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再给你买个新的。” 他不是就缺那两个钱了,只是,这项链,是他人生买的第一件女人的饰品,他想要留给程诺。 程诺终于适应了光线,拿开手臂,坐了起来,顺手打掉杜决在她颈项处制造瘙痒的大手,将项链重新塞回了衣领里,“干嘛再花钱呢,有那个钱,不如攒起来,留作他用。——话说我那甲壳虫,啥时能兑现呐。” 杜决无语,“你对着哥的时候,能别总是这么势利么。” 程诺说想起一事,不怀好意地上下看了看杜决,“行,那我也让你势利一回,成不?有个忙,需要你这个‘老公’帮衬帮衬。” 虽说是假的,可“老公”两个字听在耳里,就是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程诺那眼神让杜决心生几分怯怯,“说吧,什么忙?” 程诺眨眨眼,“话剧,会演不?” 对于这么突兀的问题,杜决表示茫然,可还是摇摇头,“从未演过。” “相声?” “只是听过。” “唱歌?” “我五音不全。” 程诺崩溃了,“那你会什么?” 杜决也频临崩溃,“你问这些的原因,又是什么?” 程诺笑笑,摊牌了,“其实呢,是这样的,我们单位要三十周年年庆了,单位要求每个部门出一文艺节目,而我们部采用的是抽签的方式。” 杜决眉头一跳,“你这个倒霉的,被抽中了?” “十五分之一的概率!”程诺还得瑟起来了,“抽签那天下班,我和高铭还去买了彩票来着,中了!” 杜决本来沉浸在程诺和自己攀谈的愉悦中,可这攀谈里冷不防地冒出“高铭”的名字,他的激昂顿时蔫吧,“中了多少?” 程诺眼睛一亮,手掌展开在空中比划比划,“五块!” “噗——”杜决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程诺,你就这出息呐。” 程诺据理力争啊,“天知道,我这辈子买彩票,就从未中过的,五块钱不是钱呐,够我一顿早饭的了。” “行行,咱言归正传。”杜决忍不了这种低智商的话题,“继续,继续说你们年庆的事,你说,你们单位年庆,你问我会这会那的,又是什么意思?” 程诺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办法,部门里同事非撺掇着让你跟我一起表演,说是……夫妻搭配,干活不累。——这不能怪我,部我们检测部,可就我一个新婚的,这人都爱起哄,你清楚地,是不?” 杜决倒没有一口回绝,他只是想到另一个问题,“你要跟我一起表演,那个那个……那个高白脸,他就没什么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啊,反正咱俩这夫妻是假的!” 是啊,假的! 一语说中杜决死穴了。“行啊,反正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不会。你自己想想你有什么会的,我尽量配合就是了。”说着,杜决懒洋洋的,就要躺床上去。 程诺嘴角一扯,得逞的笑就这么溢出声来,“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会跳舞,只会跳舞!” 杜决一个激灵,又从枕头上弹起来,“跳舞?!程诺,你耍我呢是吧。” 杜决一个激灵,又从枕头上弹起来,“跳舞?!程诺,你耍我呢是吧。” “我实话实说啊,什么口技、相声、杂技之类的,我哪有那本事去演,话剧的话,我又记不住台词,算起来,曾经学过新疆舞和肚皮舞的,也就这俩可以表演表演。”程诺解释,一本正经的。 肚皮舞…… 杜决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幻想:程诺那小蛮腰,扭起肚皮舞,肯定好看,还能露出白皙的小肚皮来…… “唔,肚皮舞不错。”杜决目光灼灼的,猥琐极了。 程诺原谅了这货的无知,眼睛也闪亮闪亮的,“你也会来两下?” “我……,我也要跳?”想着自己穿上露肚皮的小裙子在那扭,杜决再次崩溃。 “不是你说,你要全力配合的么?” 杜决摆摆手,“换换,换一个!” “那新疆舞?” 杜决搓搓下巴,盯着程诺的小脸看,看着看着,他突然跳下床,捞起盖在电视上的防尘纱,又跳回床上,拿起那防尘纱遮挡在程诺的脸上,只露出她的一双眼睛在那忽闪忽闪。 “犹抱琵琶半遮面。”杜决不伦不类地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诗句,“漂亮!就跳新疆舞。” 程诺扯开那防尘纱,被那上面的尘呛得干咳两声,都说没文化,真可怕,一点不假,“那你给我伴舞?” 杜决点点头,很认真地回道,“绝对配合,我再修炼两天,到时候还可以给你配上呼麦!” “呼……”程诺翻翻白眼,“大哥,那是一个类型的么?呼麦是蒙古那旮旯的!” 杜决恍然受教,“哦,不是一个地儿的啊。……那肚皮舞需要呼麦不?” 程诺是看出来了,“你起哄呐,你就非呼不可了?” 杜决摸摸鼻子,“那倒也是不是,其实我也呼不出来。——对了,你跳新疆舞时,露肚皮么?” “当然不露!” 杜决像是狠下决心似得,盯着程诺的小腹,“哥决定了,挑战肚皮舞,就跳这个!” 程诺想了想,骤然明白这厮安的什么心了,她捞起枕头就砸过去,“杜决,你这个流氓!” 【V006】你是我老婆 在距离质检所三十周年庆文艺演出的七天前,程诺开始对杜决特训。(.) 程诺是个严格的老师,而杜决则是个没天赋的学生。 每每看着杜决让人哭笑不得的动作,程诺都恨不能拿着鞭子抽他,她也懂,这叫做恨铁不成钢。 杜决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程诺的,这辈子才会这么受罪,白天要做手术,晚上自己要被手术,每晚练得皮酸肉痛的,第二天手术拿着手术刀时,手都在抖,所以,他又外带地有了心理恐惧:可别出医疗事故。 容易么。 但话说回来,这事苦是苦点,可他愿意啊,难得和程诺的关系缓和了。 眼见着年会将近,杜决的舞姿实在是让程诺不敢恭维,在她忍不住地一句“你可真笨”之后,杜决不依了。 “嗳,程诺,一直都是你对哥在那呼来唤去的,说哥这不行、那不行,哥也没瞅见你正儿八经地跳一次,你可别穷咋呼,在那装高手啊。” 程诺鄙视他,丢了教鞭,“你等着!” 说完,这姑娘跑回卧室,拿出压箱底的装备去了。 当穿上私藏表演服的程诺再来到客厅,杜决光瞧着她这身打扮,便说不出话了。 ——太诱惑了! 下半身的长裙倒还好说,只不过流苏太长,估计旋转起来,也能瞧见小内裤,至于上半身…… 如果程诺真敢穿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跳,杜决绝对立马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小肚子露出来不说,胸口那几块遮羞布,完全把程诺的好身材衬托地淋漓尽致。杜决还真是没想到,这妮子发育地这么好。 一个想法在心底成型,杜决闷着没开口,毕竟现在就他们两个,有的养眼,不看白不看。 程诺也无视杜流氓那有些诡异的眼神,直接放了光盘,轻快的舞曲响起,而她也随着旋律轻舞,一抬手一投足,杜决也在电视里看过什么肚皮舞最美舞娘的海选之类的表演,可在他眼里,没人跳得比程诺脱俗,如果不是这丫头剪了头发,配上飘逸长发的话,那活脱脱就是一仙女啊。——当然,这不乏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成分,可在杜决看来,程诺跳得确实好。 一曲结束,程诺香汗淋漓。 擦汗的同时,不忘挑衅地对杜决撇唇,“瞧见了没?” 杜决慢吞吞点头,瞧见了,这下更坚定了他之前的那个想法。“诺诺,你啥时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学时,选修课学的,我选了哪些课,还都一一跟你汇报不成?” 杜决不信,“得了,选修课能这么专业?” “我有悟性!”程诺说到这,人也得意两分,“当时我们老师还想着让我去参加比赛呢,可那时候傻,觉得把专业课学好,才是正经,白错过了好机会,现在只能当做业余爱好了。” “诺诺。”杜决说着,走了过去,很自觉地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替她擦汗。 动作轻柔地,程诺都惊起鸡皮疙瘩来,“干嘛?有啥要求你明说,别叫得那么瘆人。” “年庆演出时,你也打算穿这身?” 程诺对着自己上下看了看,“这身怎么了?” “怎么了?”杜决怪叫一声,而后轻佻地以指挑起程诺胸前的一条小布料,差点和她的皮肤相触。 程诺拍开他的手,忙后退两步,“喂,你耍流氓呐。” “呦,你也知道耍流氓啊,你穿这样,跟当众耍流氓有啥区别?换掉!” 瞧见杜决一脸嫌弃的样,程诺蹙眉,“又不是让你穿,你这么啰嗦干什么?” 杜决听出门道了,“你的意思是,男舞者可以不用穿这样?” 程诺歪头,“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穿上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一般来说,男舞者穿得会相对保守一些,我曾经见过我们老师跟她的搭档跳二人舞,那个男老师穿得就跟阿拉伯人似得,跳起来也挺飘逸。” “啪!”杜决打了个响指,“行,决定了!” 程诺失笑,“你又决定什么了?” “咱俩反串!” 杜决可真够敢想的。 可程诺一想到杜决穿上她这身行头,不由也乐了,完全赞同。 而这个决心一下,给杜决带来的后果是:更加暗无天日的特训。 数日后,杜决的舞姿,总算可以入得了程诺的法眼了。 之前,杜决也没觉得怎样,可待到临演出,在化妆间化妆的那一刻,他才想起这是个极为丢人的事,今日之后,他杜帅哥的英明可能自此荡然无存。 化了妆,杜决穿上程诺临时租来的一套肚皮舞裙,得瑟地在她面前转了两圈,摆了个极度恶心地扭腰动作,“怎样?” 程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响,一边摇头,一边赞不绝口,“漂亮,特像天使。” 杜决美了,一撩刘海,“那是,也不看哥的本质。” 程诺忍无可忍,掩唇别开了视线。 而杜决则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他窃喜了半天,忽然想明白:天使那就是一傻乎乎拿着弓箭的光屁股小孩。 一时间,杜帅哥暴怒,揪住程诺那宽松的白衣袖子,“臭丫头,又损我呐?是不是皮疼了?我瞅着你最近以教练自居,当真天不怕地不怕了是吧,信不信今晚哥就把你摁床上,实战一把另类的‘肚皮舞’?” 杜流氓,说话也流氓。 程诺还要反唇相讥,这时,主持人报幕说:检测部的程诺偕同其爱人,为观众展现一场唯美绝伦的肚皮舞。 台下掌声一片。 杜决临上场还轻嗤一声,“唯美绝伦,这都是谁想的损词?” 程诺则不顾形象地拍了下他的丰臀,“别啰嗦,上场了,哦,忘了跟你说,我把我爸妈和葵姨也邀请来了,哦,还有封叔叔。” 杜决僵化,差点暴喝,“你丫不早说?” 程诺则回应于一脚踢上他的屁股,将他踢向舞台。 音乐声适时响起。 而当杜决扭着“小蛮腰”地上了场,观众席上笑声骤起,掌声更是热烈。偏偏那厮完全不被外界所扰,跳得那叫一个享受啊。 程诺憋笑的同时,也及时跟上,从旁配合。 在台下,杜妈妈和程妈妈他们的位置虽然比较靠后,可要瞧清舞台上的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一看见杜决穿得那么妩媚地登台,杜妈妈当场笑翻了。 而程妈妈则很认真地问着程爸爸,“这节目是正儿八经的演出呢,还是在恶搞啊?” 程爸爸正眼巴巴地盯着台上呢,“咦,不是说诺诺要跳这个舞的么?诺诺人在哪呢?” 程妈妈无语了,“那个一身白衣服,穿得跟打太极似得,不就是咱们女儿么?” “哦,对对,那旁边那个穿裙子的……” “是豆豆啦!” “豆……”程爸爸也立马笑翻了,“好,跳得好!” 当然,这跳得好就说不上了,可起码创意是有的。 杜决跳得挺high,眼瞅着舞曲即将到了尾声,程诺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本来嘛,风头都被那男人给抢了,她从未在公众场合秀过舞姿,这次的机会…… 大概是因为台下的掌声太过热烈,程诺一时兴起,在舞曲到了最后半分钟的时候,她忽而撩开了上衣的一摆,快速打结,露出了一小截肚皮,来了段超经典肚皮舞,凑近杜决的时候,甚至即兴地加了点钢管舞的元素。 全场掀起高潮,甚至有很多人站起来叫好。 只不过,惊艳的表演如同昙花一现,舞曲结束,程诺扯着杜决的手臂,也没有半分留恋的下了台,台下竟传来叫“安可”的声音。 程诺笑得开心,心中的激动尤为平复,她晃着杜决的胳膊,“听见没?很成功嗳!” 杜决却冷着脸,三两下地把她打结的衣摆给放了下来,“哪点成功?你有没有团队精神啊,临时篡改编舞设计,吓了我一跳,知不知道?” 杜决越想越生气,尤其是最后贴着他的腰玩钢管那段……,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就不怕他当场控制不住地把她就地正法? 程诺不以为然,“你有吓到么?我瞧着你挺镇定的啊。——行了,别在我这里窝着了,你快去男更衣室卸妆换衣服吧。” 杜决没骂过瘾呢,想着穿成现在这样,骂着也不酣畅,他点了点程诺的额头,“回头再跟你算账!” 程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耸耸肩:他俩还有什么帐好算的?至于演出报酬……,她不是把协议里的十万减少一半了么,多亏啊。 “程诺。” 程诺正自言自语地嘀咕呢,后台走进一人。 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程诺回头,却没有看见预料中那人的俊脸,迎接她的,竟是一大束红玫瑰。 “高铭,你……”这也太张扬了!她的“假老公”还在附近呢!高铭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高铭移开红玫瑰,将那束花放在了一旁的梳妆柜上,微微笑道,“别紧张,这是我们部门一起凑钱买的,我只是送花的代表而已。” “哦。”虚惊一场。 “跳得不错。”高铭赞许。 程诺笑道,“你是指我,还是指我的搭档?” “你。”高铭走近她一步,声音变得低沉,并且沙哑,“从头到尾,我只是在看你。” “那你……” 程诺的话未说完,高铭已大手一伸,圈住了她的腰,在她来不及任何反应之前,便低下头,目标就是她的唇。 这一次,高铭侵袭的突然,程诺避无可避地被他亲了个正着。 而下一秒,程诺便开始挣扎:他可真够大胆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闯进来一个化妆的同事,到时候……到时候…… 她是科员一个,他可是副主任,难道他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别动,就一下,程诺,你别动!”高铭贴着她的唇,果然如他自己所说,很节制地在她唇上一记揉捻,却没有进一步深入,便松开了她,自己都为之前的失控有些赧然,“抱歉。” 程诺有些气息不稳地喘息着,胸口都一起一伏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高铭在这样的环境下索吻,更是因为……她竟没能避开他的吻。 二人都还沉浸在之前的紧张氛围里,没回神。 “砰砰!”这时的两声敲门声,让程诺犹如惊弓之鸟似得,差点跳起。 她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却发现那门没有关!而站在门口,懒洋洋靠在门框上,故意敲门的人,却是已经换了衣服的杜决! 程诺心虚了。 杜决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他是不是看见了……看见了…… 不,就算看见又如何? 他现在也有自己的女朋友,而那个女朋友,还是她程诺的好朋友。而且,她也早在心底决定忘掉年幼无知的那份痴心了,不是吗。 “我是打扰到你们了?”杜决嬉皮笑脸的,眼神却冰冷。 高铭稍稍退开一些距离,回头看着杜决,语气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友善了,“既然知道打扰,那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们关上门。” 程诺倒抽一口气。 杜决却不怒反笑,是把门关上了,可却是把他自己也关在了门里面,他很没正形地往二人走来,“呦,瞧这话说的,行,我知道你俩是正牌的恋人,我是个冒牌的丈夫,可就算冒牌,现在碍着人言可畏,怎么说,该回避一点的也是你高大才子吧。——咦,这房间有没有摄像头?隔音效果可别太糟糕哦。” 这下好了,真男友和假老公对上了。 程诺知道,杜决这个人其实脾气很不好,很容易就被惹火,而一旦被惹火了,不出动暴力那就是万幸。所以,她为高铭捏了把汗,也很诧异高铭竟也会不顾场合地随性说话。 高铭垂眸听完杜决的话,之前的平静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放心,在你关上门的那一刻,这房间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聊聊的,可是却总碰不到合适的时候,今儿虽说是我们单位的联欢会,但俗话说捡日不如撞日,咱们不妨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杜决无所谓地耸肩,“你跟我还有话说呐,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虽说你跟诺诺关系好,我跟诺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铁得跟一个人似得,咱们有共同的熟人,但是我跟你之间……,呵呵,高大才子,别觉得我说话不中听,我可就是看你这种整天摆酷、装得道貌岸然的天之骄子不顺眼!” 程诺觉得杜决说得过了,“喂,怎么说话呢!”话说完,却又觉得,这挺像是杜决的性格,出言不逊,绝不掩饰自己的喜恶,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的他,让她怀念。 杜决白了程诺一眼,“诺诺,你现在还是我老婆呢,居然帮着别的男人说话?” “杜决!”越说越不像话了。 高铭在一旁突然冷笑了,“别的男人?我今儿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杜决,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诺诺结束那荒唐的假夫妻关系?我准备带她见父母,正式确定关系了。” 高铭的几个字眼刺痛了杜决。 荒唐?见父母? 杜决轻哼,上前一步地勾住程诺的肩头,将她圈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似真似假地来了句,“本来还想着祝福你们的,可现在,哥生气了,反悔了,这段‘荒唐’的假夫妻关系,哥不准备结束了!” 程诺可不信他说的,“你在胡闹什么?” 至于高铭信不信,看不出来,高铭那人情绪隐藏地很深,天塌下来也可以面容平静,“是么,你是要耗着我,还是耗着诺诺?” “哥谁也不耗,就耗着这个婚姻,哥喜欢玩假夫假妻!” 高铭轻轻嗤笑一声,别开脸,似乎要调整下情绪,两秒后,才扭回头,看向程诺,“你都听见了?” 程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她很想保持中立,可从现实人文关系来说,好像帮着高铭更应该一点,所以,她选择瞪了眼杜决,而安抚高铭,“你听他在那发癫呢,他这人就这样。——姓杜的,你别勒着我,喘不过气来了!” 程诺对于自己和杜决的肢体接触,只要不是太煽情的,都会列为正常举动之列。 可高铭则看不下去,在他眼里,杜决分明就是抱着他喜欢的女人,而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那个不该抱她的男人。 高铭为人,自尊心向来比一般人要强。在各个方面,也都是势必做到不吃亏的那一方,所以,现在杜决的行为,和程诺的消极姿态,无疑是打了他一个耳光。 “看来,倒是我在打扰了!”冷冷地说完这句话,高铭扭头走了。 “高铭!” 程诺在身后叫了一声,而后猛地挣开了杜决的手臂。 杜决见高铭被气走,倒也没坚持困住程诺,只是手臂在松开的那一瞬,大手又顺势抓住程诺的手腕,没松开,“程诺,你不会是要去追他吧。” 程诺扫他一眼,“杜决,你到底在干嘛,说那些话、做那些动作……,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有,当年你俩是不是有仇啊,我能看得出来,你是在针对他,就算当年有仇,现在都十年过去了,你……你说你怎么那么小气啊。” 杜决闻言,大手那么一用力握紧,程诺的手腕差点就抽抽了。 “程诺,你这可真是见色忘友了啊,对着我说这种话!他高铭就这么好?” 程诺脱口而出,“起码比你靠谱!” “靠,跟哥比?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杜决说着,又抓着程诺的手腕往自己跟前扯了扯,“你给我想清楚了,现在真的要过去找他?别忘了,外头大把你的同事,你就不怕给哥绿帽子戴了?” 程诺则回应于甩开他的大手,“就算外头大把同事,我追过去,也可以说是公事问题!怎么说,他也是我的领导,领导懂不?我还想继续在质检所混呢,杜决,别因为你的私人恩怨和口舌之争,搞得我连工作都保不住!” 说完,程诺追出去了。 杜决后退两步,而后猛地一个转身,踢向身边的一张化妆椅。 “砰——咣当——”房内一片凌乱。 …… 高铭真的生气了。 程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就在演出大厅的门口抽烟,那么张扬。 “怎么在这抽烟?”程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种提心吊胆,不光因为杜决惹了他,还因为他是她的领导,哪怕彼此有那么层暧昧的关系存在,可领导就是领导,而且,大部分领导对于下属都是有点小心眼且比较挑剔的,程诺也会怕高铭一个不高兴地给自己小鞋穿。 高铭狠吸一口,而后将半截烟头弹进了垃圾桶里,大概是程诺能来找他,这多少让他降了点火气,“不在这抽,在哪抽?” “呃,说不好所长他们、总工他们会经过,影响不好。” 高铭冷哼,“怎么影响不好?这里又不是咱们所的办公室,再说了,刘总工比咱们所任何一个人都能抽烟。” 程诺说不过他,也知道他在强词夺理,更知道他的心结所在,“那个,高铭,刚刚杜决他……” “我不想说这个人。”高铭口气淡漠地截断了程诺的话,而后大手在裤兜里摸索着,又掏出烟盒,拿出一支香烟,这一次,却没有当着程诺的面点燃,而是放在唇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而程诺她自己就是那个系铃人。 “知道你生气,可是高铭,我还是要说,杜决他那个人就是那样,你们高中肯定结过梁子吧,他那人小气着呢,你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话说完,高铭眯着眼眸,高深莫测地盯着程诺,“说完了?” 程诺不敢与这样的他对视,别开眼,“我不知道要怎么劝解你,可是,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呵,我可不清楚。” 程诺再次被打断了话,也有点火了,“你什么意思?” 高铭毕竟还算是能忍得住气的那种人,所以,在察觉自己有些过分的时候,他也能及时地收敛情绪,只不过,那仓皇点烟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其实并不平静。 这时,二人的身旁有俩女同事走过。 “高主任。” “高主任。” 高铭对那二人点点头,同事将点了一半的烟又不着痕迹地塞回裤兜里,说到底,他还是介意颜面问题。 而那俩女同事一眼又瞅见程诺,便不愿意就这么走开了,“程诺,你的舞跳得真好,真看不出来,好专业啊。” “是啊,程诺,就是你那身衣服不太适合,跟你老公是反串了吧。——那个跟你配舞的,是你老公,对不对?” 程诺不由扫了高铭一眼,而后硬着头皮微笑点头,“是啊。” “你老公挺帅的!”女人们,都是天生八卦的动物。 “对啊,还有,你老公真爱你,那种表演都敢陪你跳。” 程诺继续僵笑,“他也就是觉得好玩而已。” “哪有,男人们都很爱面子的,能够为了老婆当着那么多人面,穿成那样跳舞,他肯定是很爱很爱你,在家也绝对是言听计从的那种。——高主任,你说是不是?” 女人们不知死活地竟然把话题扯到高铭的身上。 而出乎程诺的意料,高铭竟然也赞同,附和地笑两声,“是,男人都爱面子。” 这话说得有些意有所指,程诺巴不得那两个女同事别再乱嚼舌根了,虽说,当她们说起“杜决爱她”这种不可能的事实时,她心底里确实挺美的,可人不能活在虚伪和幻想里,程诺这方面,绝对务实。 “呵呵,高主任这么说,将来肯定也是个爱老婆的好男人。”女人拍起马屁,也可以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 可高才子显然对于这种程度的溜须拍马,早已听到毫无感觉的地步,他神色自若地岔开话题,“好像下一个演出就快开始了,你们不进去看么?咱们严副所亲自出马,表演小提琴。” 女同事异口同声地惊呼,“节目单上写了咱们严所的名字,还以为是打错字了,走走,快去看!” 就这样,高铭轻描淡写地就支开了两个八卦女人。 程诺佩服,佩服地五体投地。 可同事们一走,程诺又尴尬了,因为高铭又冷下脸来,这说明杜决带来的阴云还没散去。 程诺垂头,决定由这男人自己去自我开解,她是黔驴技穷了,更何况,在她的爱情观里,她也不允许自己为了某个男人、某段爱情,那么低三下四、一而再地去安抚对方。 彼此沉默了半响,最先开口的,却是高铭。 “杜决那家伙,挺有桃花命的,是不?” “呃……” “一个舞而已,把咱们单位的女同事都给拉拢了。” “呵呵……” “他应该交过不少女朋友吧?” 高铭对杜决,好像八卦起来,程诺没隐瞒,很客观地回道,“是不少,截止一个月前,交往了八个女朋友。” “八个?呵呵……”高铭终于露出笑容,程诺得见阳光,觑着高才子的笑容,想着这男人要是想的话,也会桃花成群的。“那程诺,你是不是占了八分之一?” “我?”程诺失笑,“才不是,我跟他是哥们,小时候穿过一条裤子的,嗳,反正就是熟到不能再熟的那种,不然,也不会那么自在地跟他玩结婚了。——所以,杜决跟我之间的相处,真的就是想什么说什么,疯疯癫癫的,他刚刚那么跟你说话,完全是他抽风,你别介意。” 程诺又兜回了初衷,这一次,高铭摆摆手,“不说他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没生气。” 话是这么说,可对于程诺和杜决之间,那所谓青梅竹马的暧昧,高铭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所以,在他和程诺再次和解后,他也希望能和她的关系有进一步的确认,“前两天,我妈突然问起我有没有交女朋友。……程诺,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还有我爸妈。” 程诺吃惊:这是见家长啊。 “愿意么?”高铭再问,竟带着紧张。他本以为还会拖一段时间的事,竟被自己提前了这么多,心里有些无奈:原来,他有些低估了自己对程诺的感情。 程诺拢了下短短的碎发,“不是不愿意,只是高铭……我现在,名义上跟杜决还有‘夫妻’关系,都说好倒计时的,我把协议跟他提前了,只不过二十几天时间,能不能等我和他的协议结束……” “应该的。”从程诺变相的拒绝开始,高铭就重拾理智,他冲动了,怎么可以带一个和别的男人同居的女人见父母?“二十多天,我等。但是,以后别再让杜决抱着你,哪怕只是哥们间的示好……,程诺,我是男人,我也会吃醋。” “……好。”程诺弯唇,她自己之前也已下定决心忘掉对杜决的感情的,像是要再次说服自己一般,她再次点头,“这也是应该的!” …… 封先生很有先见之明地将程诺和杜决的这段合舞录了下来。 这段视频,顿时成为杜、程两家的佳话,在获得了杜决的许可下,这段视频被放到了网上,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广为流传。 程诺对此不能理解,却不知杜决这厮玩上了瘾。 这晚,程诺才打开了自己单位的手提电脑,准备整理一些第二天去参加评审的资料,杜决那家伙才洗完澡地从浴室里冲出来。 程诺一瞧,差点没气过背去,那家伙竟穿了她最宽松的那条白色睡裙,从浴室里跑出来。 “我说,杜决,你没毛病吧,知道现在穿在你身上的是谁的衣服么?” 却不想杜决竟然连瞅都不瞅一眼,对着程诺叫唤了一声,“诺诺,快把风扇整出来,让风扇对着我的方向吹吹。”无理要求的时候,杜决的声音还挺急切。 程诺白了他一眼,“疯了吧,这大冷天至于吹风扇?还有,你快给我脱下来,那衣服料子可舒服呢,你别给我撑坏了。” 可现在程诺说的话,对杜决来说,就是对牛弹琴。 杜决摆摆手,坚持初衷,“快点,把风扇整出来,就一下,对着我吹吹,我给你演演玛丽莲梦露,把风开大点,一定要把我这裙摆给吹起来。” 话说完,杜某人已装模作样地一声轻呼,娇羞地以双手压住白色睡裙的裙摆。 程诺当场没震抽了过去,“你……” 杜决眨眨眼,沾沾自喜,“怎样?哥才发现,自己真的挺有反串的天赋的,这有风吹来,效果更好。——我说,你快把风扇给我整出来啊?” 程诺一翻白眼,才不陪他一起抽风,“是啊,是啊,你最妩媚了,要我看,你干脆去做变性手术吧,一劳永逸。” “切!没情调。”杜决嗤之以鼻,也不说把睡裙脱掉,一屁股坐在了书桌前,打开了台式电脑。 就这样,二人一个在床上,一个趴在书桌前,各自对着各自的电脑,可没过两分钟,杜决这厮便传来桀桀的笑声,程诺听得脊背发毛,忍不住地抬头,瞧见杜决正趴在电脑前沾沾自喜呢,她对着屏幕一瞅,不禁差点又被震抽了。 杜决那货正在看被传到了网上的二人肚皮舞视频呢,她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杜决,你该不会真疯了吧,这视频你看了足足不下百遍了,怎么还这么痴迷、自恋呢?” “你懂什么?哥这是欣赏,现在才觉得,把视频发网上,实在是明智之举啊。” 程诺撇唇,“要我说,这人为了出名,真的可以抛弃自尊啊。” 杜决收拢了笑,将电脑上的视频点了暂停,画面正好停在了程诺攀着他的身子跳钢管舞的那段,跳舞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程诺当做旁观者这么一瞧,这画面还真是煽情。 “程诺,你说这话就伤人了啊,当初是谁找我陪她一起登台表演的?没有这表演,有这视频?说话可能屏良心!” “那提出反串的,也是你自己啊!”程诺甚至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地要一鸣惊人。 可杜决也有话说,“是我提出的,可你也没反对啊。” “我……”程诺一咬牙,跟他杠上了,“你当时兴致那么高,我反对的话,你能乐意么?” 杜决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是不乐意。——哥不跟你贫了,哥要把这视频传手机里,回头去科室里炫耀去。” 程诺惊恐,“杜决,你没烧吧?” 杜决置若罔闻,拿手机和数据线去了。 程诺则想着,这视频传网上,不知道高铭会不会瞧见…… 事实证明,高铭有没有瞧见是无人知晓了,但是,这视频却被左梅梅这闲人瞧见了。 此时,程诺和左梅梅正坐在咖啡厅里,而左梅梅那大咧咧的傻妞正对着手机上的视频傻乐呢。 “你在网上瞧就够了,怎么也给下载下来了啊?”某些方面来说,左梅梅和杜决还挺相似。 左梅梅一边乐呵,一边笑道,“手机可以随身携带啊,我现在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这个视频,知道么,你和杜决这舞是治愈系的,每天我一睁眼,瞧见这视频,顿时一天的好心情就都有了,说真的,你俩跳得真好,老和谐了!” 程诺听了,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别蒙我,你到底有没有看我的部分都是一说,从头到尾,应该都是瞅着杜决那家伙吧。” 左梅梅脸红了,“喂,咱俩这么好,你还跟我吃醋呐,我当然有看你!当然,看他的时候多点而已,谁叫他穿得那么搞笑呐。” “我就知道……”程诺说着,声音都变得苦涩了,“你真就这么喜欢他啊,说真的,梅梅,你是不是从高中那会到现在,就压根没对杜决忘情啊?” 闻言,左梅梅立马把视线从手机屏上抬起,欲盖弥彰地掩饰,“说……说什么呢,诺诺,你不会以为我之前都在骗你吧,真没有,学生时代哪里懂什么爱情啊,就是现在,我也不是说特别那个他……,这事挺玄乎的,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晚是不是鬼上身了,那天他找我喝酒,我俩喝得醉醺醺的,他突然就说:‘程诺那丫头攀上高枝了,人家早晚当官太太,到时眼里哪有咱俩呀,要不,你我将就将就凑一起,互相安慰得了?哪天她要是跟高铭一起请咱俩吃饭,他们当着咱们的面玩亲密时,咱俩也不至于太寂寞,你说是不?’——呐,就这样,我也跟中邪了似得,就答应了,想着我也单身,什么情人节、三八节、七夕节的时候,都只单影孤的,有个男朋友凑数也好啊,所以,所以……,你应该理解的吧,诺诺?” 左梅梅解释了一大堆,那就是此地无银啊。 程诺想起那晚左梅梅悄悄给杜决盖被子,再听着她刚刚的说辞,心里明白,这左梅梅可不是一般地喜欢杜决,她只是怕自己多想,才这么说的。 不管怎样,人家是杜决的现任秘密女友,这是事实! 挺好的,她也可以再无奢望地全心投入到自己和高铭的恋情里。“知道啦,以后咱们一起过情人节,这节日都可以搭伙的。——真心不容易,咱两个老处女,终于都把自己卖出去了。” 程诺本是想打趣地缓和氛围,却不想,左梅梅却脸色一白,“诺诺……,其实,我早就不是处了。” 到最后,程诺都没有问,左梅梅的初夜是怎么回事。 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左梅梅的表情不对,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不会去逼问自己的好友说出不想说的事。 就当做是左梅梅心里的一个秘密好了,谁没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她程诺就有。 于是,程诺对于左梅梅的那句话,只是很轻松地接了一句,“哎呦,那是我落后了啊,不过,我现在攀上高铭这高枝了,告别初夜也是早晚的事啊。” 左梅梅这才失笑地白了她一眼,“有啥好开心的,疼死你!——嗳,你打算在结婚前,就把自己交出去啊?虽说现在人们都很开放,可是说到底,男人要是摊上一个处,那感情就不一样了,可宝贝着呢。” “……是。”程诺承认,因为,杜爸爸不就是这么一个例子么。 “所以啊,能拖着点,就拖到你跟他结婚吧,起码也要先把证领了,你跟杜决不是没领证么?”左梅梅提议。 程诺点头,“是没领证,我觉得,我跟高铭应该也快了,前两天,他还说要带我见他父母。” “见家长啊!”左梅梅笑眯了眼,“高帅哥的动作挺快,加油,抓住他,别让这么好的男人跑了。” 程诺不置可否,“高铭这人,真这么好么?”这问题,是杜决常问的。 “当然好,知道你跟杜决玩假结婚,人家还能一点都不介意,主动跟你谈婚论嫁,这人品就不赖,更不用说,人家长得帅,还是个领导……,啧啧,你自己说,好不好?” 听好友这么说,高铭真的挺不错,程诺自己想了想,觉得也确实如此,杜决那厮虽然对高铭有偏见,可有句话是说对了,她和高铭,是她攀高枝了。 “听你这么说,那我要不要把见家长的时间给提前一点?” …… 程诺只是这么想而已,还没对高铭说,晚上这心思就被杜决知道了。 不用问,肯定是左梅梅那大嘴巴吐露出去的。 杜决的态度,那是跟左梅梅大相径庭,程诺才进家,就被杜某人给扯沙发上坐着了,“程诺,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程诺云里雾里的,被当头一喝,还挺无辜,“我干啥了呀我,嗳,杜决,你要发癫,也请适可而止。” “我发癫?”杜决怪叫,“你……你就这么迫切地要嫁人啊,你现在还是我老婆呢,你去跟高铭谈婚论嫁的,算是怎么回事?你重婚呐?” 程诺眨眨眼,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你指这个?嗳,杜决,没搞错吧,我跟你是假结婚,连结婚证都没领,从法律上来说,我可是有权利跟高铭领证结婚的,因为这b市的人事档案里,可没有我已婚的记录!再说了,我跟高铭谈婚论嫁,你该恭喜我啊。” “我恭喜你个鬼!” “不恭喜拉倒,我也不稀罕!” “哥就知道你这女人没良心,不稀罕?现在说不稀罕,那这二十多年从哥手里骗吃骗喝骗票子的时候,可没听你说一句不稀罕!” 程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她和杜决又要吵起来了,谈不到正题、掀起陈年往事、幼稚地人身攻击……,这就是她和杜决惯有的吵架方式,绝无例外。 这一次,程诺有点疲了,心里疲了,“行行,都怪我,我不好,我没良心,成不?就算你说我自私好了,我都过了二十五岁了,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吧,杜决,你是男人,你到三十还一枝花呢,可我不同,我妈都说了,女人过了二十六还没结婚,那这辈子都不容易嫁到像样的了。——我说的是真结婚!” 拿着程妈妈的话来当挡箭牌,杜决的脏话可说不出来了,他憋着,脸都有点憋红了,才冒出一句,“好,嫁吧!祝你和高白脸百年好合!”气哼哼地说完这话,杜决摔门而去,自己闹别扭地睡沙发去了。 程诺还真是瞧不明白这男人的心思了,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又自恋地以为杜决那是在吃醋、在妒忌,可之前的错误,她不允许自己再犯,一次自恋换来的是杜决和左梅梅走在一起,如果再来一次…… 程诺只能理解为,杜决那家伙是真的见不得自己过得好,尤其是在婚姻、恋爱方面,大概,这就是所谓青梅竹马间的变态吧。 嗯,一定是。 只是,程诺却没想到,杜决这个她人生爱情道路上的“程咬金”,又开始发挥他的破坏余热了。 程诺最先有此警觉的时候,是因为家庭聚餐频繁了起来。 “程诺,晚上早回家,和我妈、封叔叔他们一起吃饭,封叔叔从d市搞来了两只正宗家养走地鸡,完全吃虫长大的那种,非说要大家一起吃!” “程诺,晚上早回家,封叔叔让你饭后给平平补补功课。——你知道,英语那玩意,我比不过你,不然我就自己出马了。” “程诺,今晚也得给我早回家!……什么事?你居然好意思问我是什么事!今天是我妈和封叔叔结婚十天纪念日!赶紧下了班就给我滚回来!” “程诺……” 程诺无语了,瞧着这每天中午一通催命般的电话,杜决完全断绝了她跟高铭的一切晚上私人空间。 在程诺的晚上时间被剥夺了之后,继而程诺的周末假期也完全没了自主。 “程诺,这周六咱们全家去云龙山草莓,你可不能缺席。……什么?周日,周日也安排了,周日我妈想去香港,采购黄金!你可不能不去,我妈还不是想着给你这个媳妇买点充门面的东西,你说你好意思不去?” 程诺头要大了,她敢打赌,她这个假儿媳,肯定比人家那些真的儿媳妇都要忙。 再之后,程诺崩溃地发现,杜决这厮竟然连短暂的午休时间都侵占了进来! 这不,由于杜某人以家庭做幌子,把她和高铭的约会时间,硬是被挤到了中午那两个小时的吃饭时间里,好在她跟高铭一起吃饭,完全也可以说是谈公事,别人倒也无可厚非。 可不想,这天中午,程诺正在星巴克和高铭喝咖啡呢,杜决那阴魂不散的竟然出现了。 程诺见了,如同见鬼,手一哆嗦的,咖啡差点都洒了出来。想着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他在跟踪她? 虽然后者听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吧。 程诺吞吞口水,正想着是要先给杜决打个招呼,还是先跟高铭只会一声,但杜决压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三两步地直冲到她的面前,扯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高铭都被突如其来闯入的杜决搞得一怔,滞后几秒,才想起跟了出去。 程诺不好意思挣扎,因为这咖啡厅里恰好还坐着另外一个部门的同事。 就这样,程诺几乎步履不稳地被杜决扯出了星巴克咖啡厅,再也忍无可忍地甩开了他的手,“杜决,你最近到底在干嘛,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杜决没明白她所谓的老毛病是什么,只是看起来怒不可歇地,扬起声音来了句,“程诺,找抽了是吧,居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我……”程诺哭笑不得,他这家伙跟鬼魅一样地冒出来,就为了跟她说这句话? 真是不分场合,也不分彼此的真正关系。 杜决见她冷笑,赶紧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呢,我有个医生同事习惯中午在那店里喝咖啡,而他又发现,你几乎每天中午都和高铭出现那家店里,他怀疑你给我戴绿帽子,就好心告诉了我这个事,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辜负人家好意,咱俩是不是也该应景地来唱戏?” 程诺晃了晃,惊觉自己的人生可真是充满了戏剧化的无奈啊。“你那同事在哪呢?” “玻璃窗前坐着呢,正瞅着咱们呢!” 程诺翻翻白眼,瞧见高铭也跟了出来,想了想,对高铭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她这个暗示,高铭看懂了没有。 杜决瞧见她眨眼,不由又拔高声音,“你真敢给我在外面勾勾搭搭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 程诺一滞,很不专业地配合起来,“呦,当初你前女友劈腿,怎么没见你抽她呢?” “那能一样么,她只是个女友,而你是我老婆!” 杜决吼得挺大声,表情也很严肃,那一刻,程诺被震了震,她竟然看不出……看不出他是在演戏,动了动唇,她极低地问了句,“接……接下来,我说什么?” 杜决死死盯着她,“还能说什么,还我一个清白,守着我同事的面,咱俩演一下夫妻情深呗。” “什么……” 话未说完,杜决扯过她的手臂,将她困在怀里,不由分说地,一个被称为“惩罚”的吻就落了下来。 程诺有点懵,唇上的温软,让她全身都在一瞬之间瘫软,她迷迷糊糊地在接受和挣扎之间犹豫着,而这时,她的眼余光扫过了高铭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她心虚,理智回来了些,而目光也胆怯地别开。 这一别开,恰好让她看见坐在玻璃窗前的那个所谓的杜决的同事,竟在此时笑着站起,当然不是对着她和杜决在笑,而是笑着迎向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二人有说有笑相拥着走回座位,压根没有向作秀的她和杜决看来一眼! 杜决……撒谎! 这个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程诺懂了,杜决完全只是做给高铭看得! 因为懂了,所以,她也火了,杜决似乎对于破坏她的姻缘上了瘾,不管他出于什么初衷,现在的这种行为都够无耻、够不知所谓! 程诺挣扎,可杜决的力气很大,她不敌。 程诺拧眉,对着口中不安分的舌尖狠狠一咬。 “唔……” 杜决吃痛,撤开了唇,不满地看向程诺,而就在这一刻,“啪!”一个耳光伴随着他的视线而来,他避无可避,就这样挨了这一下。 程诺喘息着,不知是因为羞愤,还是其他,生平,她第一次打了杜决的脸,大庭广众之下。 “杜决,以后别再我面前玩这种把戏!”说完,她走向高铭,低头道了句,“咱们走。” 高铭抬眸,看了眼像是石墩一样僵化在原地的杜决,很好心地回一句,“不管他,好吗?” 程诺咬牙,“他活该!”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圈也红了。 高铭拍拍她的肩,“好吧,咱们走。” 直至此时,高铭对于她和杜决的关系,总算是有点释然了。 …… 对于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程诺可以想象地到杜决的反应,毫无疑问,二人又要冷战了。 追溯历史最长的那次,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刷新纪录。 程诺整个下午都恍恍惚惚地盯着自己的手,她有些后悔,却又觉得那巴掌打对了,她甚至觉得,当时打了杜决,并不仅仅因为他在破坏她和高铭的感情,还有……还有很多。 比如,他明明跟左梅梅是男女朋友的,却自顾不暇地来给她和高铭捣乱,是为那般? 再比如……再比如他明明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为什么总是做些让她误会的事,让她想要坚定忘掉他的决心都坚定不了! 他活该! 杜决这个程咬金,就是活该! 早就该挨这一巴掌了! 冷战吧,谁怕谁啊?又不是没冷过! 程诺终于勇气了一把,铁了心地熬到了下班,今天,没有杜决的催命短信,她也乖乖地准时回家,倒是杜决没有按时回来。 程诺自己买了菜,正准备亲自下厨的时候,杜妈妈打来电话,说是让她过去一起吃饭,还说起杜决有个急症,要加班。 原来,杜某人是加班了。——程诺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平静,她下了楼,去到了杜妈妈那里,就只有杜妈妈和封叔叔两个,封平要上晚自习,而封婷……谁知道封婷在忙什么,反正很少见到,程诺也不想见到。 吃了晚饭,程诺打包了些,留着回去给杜决当宵夜的。 回了自己的新居,程诺洗漱完毕,便心不在焉地打开了电视,呆呆地坐了二十多分钟,都不知道电视里演的是什么。 第一次,她为杜决等门。 因为杜妈妈说,杜决应该不会很晚回来。 程诺等着,等着给他热饭菜,也等着……跟他把中午的事情给说清楚,她不是故意的,谁叫他先挑衅?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程诺从没觉得有这么难熬的时候,哪怕是高考等待放榜,哪怕是考公务员等待出成绩…… 是夜十二点的时候,杜决终于回来了。 听到门锁开响的声音,程诺几乎是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想要往门口走,却临时改变了方向,冲进了厨房里,打开了天然气灶,装模作样地将菜倒进了锅里。 她侧耳倾听,感觉杜决走到了客厅,才扬声道,“回来啦,阿姨让我给你留了点饭菜,给你热热,当宵夜?” 程诺等了半响,没等到回应。 她紧张着,翻炒的手都在抖,也不知道和杜决面对面时,会是怎样的境况。 两分钟后,热菜装碟,程诺端上饭桌,“菜热好了,过来吃么?” 依旧没有回应。 她不由地走进客厅,就看见杜决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杜决喝醉了! 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程诺的心口,她怔怔地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男人:他应该……不会是因为她打了他一巴掌的原因吧。 …… 这个答案,程诺是不知道了。 因为杜决整夜未醒。 第二次,程诺照顾了喝醉的杜决,整晚;可第二天早上,那家伙起了床,径自在浴室里冲了凉,便出了门,从头至尾,都没有瞧向程诺一眼。 冷着他那张俊脸,好像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得。 果然冷战了! 程诺虽心有余悸的,但也相信,以她和他二十多年的交情,估计过不了十天半个月的,最多一两个月,他俩肯定又能回到之前的哥们状态。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昨天中午的巴掌事件,还有个后续影响,在她去到单位,发现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不对,几乎每个人看见她时,都要露出点古怪的眼神。 直到上了网,一个关系挺好的女同事小崔向她透露,她才知道,现在整个质检所都在传她和高铭怎样怎样,传她为了情人掌掴自己的丈夫,公然外遇! 程诺觉得好笑,本想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可质检所同事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正视起这次的“决策错误”。——因为,党办兼计生办的杨主任竟然找上了她,大谈端正思想态度问题。 “小程啊,我知道年轻人嘛,都气血旺盛,容易做出冲动的事,可是,咱们单位每个人的每个举动,那都是在局里的监视下的,一个人的荣辱,直接关系到全所的荣辱,甚至有可能,咱们所长都会受影响!” 程诺就不信了,她跟杜决爱吵爱闹还是爱离婚的,跟所长还能搭上关系? 杨主任谆谆教诲,说话口吻也深沉地很,“我这可不是吓唬你,在你来我们所之前,就有过这么样的例子,当然,那个情况跟你这个还有点不同,那是一个男同事,他的爱人在违背了计划生育的要求,偷偷地生了第二个孩子,被发现了,搞得那一年我们全所的计生奖都没有了!不仅仅是全所,事情报到市里,连带着全局的计生奖都没有。——对,局长的也被扣了!” 程诺张了张嘴,很想讽刺地说一句,这政府机关外加机关所属的事业单位,还真是把政府的政策落到实处啊!可再一想,她又不服了,她和杜决那可是假结婚,结婚证都没领,这一点,杨主任应该很清楚,他在那到底瞎操什么心? “程诺啊,这次情节严重,有同事告到我这里,我一定要跟你谈清楚的,这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我可不希望发生在咱们所里。” 程诺忍无可忍了,回了一句,“杨主任,这种座谈教育,你也打算找高副主任进行一次吗?” 杨主任一怔,“这么说,你们俩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可即便不是真的,您不是来找我谈话了么?高副主任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吧,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 杨主任冷了脸,咳嗽一声,“小程,你这态度就不够端正了,现在我们谈的是严肃问题,你却说好奇?——咳,高铭他……他情况不同嘛,行了,这些事就不是你操心的了,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关于你和你爱人之间的问题,你看,要不要把你爱人带来,我们党办愿意帮忙调停你们的夫妻矛盾。” 程诺哭笑不得,守着杨主任的面,她没好把那讽刺的笑容给露出来,垂下眼眸婉言拒绝,“不了,谢谢领导们的关心,我会自己解决好家庭矛盾的,绝对不影响工作,也不会影响单位的名誉。”真是的,非要逼她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成! 杨主任的八卦设想没能得到满足,却也无话可说,挥挥手,让程诺离开了。 这次的谈话,也只能找上她,即便全所沸沸扬扬地传着她和高铭怎样怎样,可是高铭那是有背景的,所里的人是不会去找他谈话的,可是,这不代表这事对他就全无影响,因为,总有个能跟他谈这件事的人。 …… 高铭开了家里的房门,发现父母难得也都在家里的沙发坐着了。 高妈妈在市组织部里,工作轻松,下午早下班,那是很平常的事;可是高爸爸坐着市经贸委的第三把交椅,竟然可以有个没有应酬的晚上,这实在是稀奇。 “回来了啊,吃饭吧。”高妈妈让家政佣人摆上饭菜。 高爸爸却抬手阻止了,自始至终,眼睛就没从手里的报纸上离开,“等两分钟,我跟高铭说两句话。” 高妈妈不满了,“难得一起吃饭,就不会边吃边说?或是吃完了再说?你也是,这官架子在家里也放不下,搞得儿子跟你似得,我现在瞅着他露出的那眼神,就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高爸爸放下了报纸,面容和蔼了些,“是么,那希望他在考虑人生大事方面也要像我才好。” 高爸爸和高妈妈是门当户对的那种,高铭一听父亲这话,便知道今儿在所里传的那些事,落在父亲的耳朵里了,毕竟,家里在质检所是有关系的,父亲在质检所有耳目,他只是不知道那个耳目是谁而已。 “爸,你有话就说吧。”高铭坐在了父亲对面,关于程诺的事,他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地坦白,虽然他在程诺面前表示要见家长,可那也只是不满她和杜决暧昧而采取的一个策略而已,真到见家长,他还是要掂量着的。 高爸爸看着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他相信,以儿子的悟性还有他雄厚的背景,将来,高铭的前途肯定比之自己是青出于蓝,但前提是,这还需要一个能够扶持高铭的女人,作为锦上添花的后盾。 “二十六了吧,除了大学的那个外,你好像都没有谈过什么恋爱?这事业和爱情,是不冲突的。”高爸爸设了个套,让高铭自己跳进来,把程诺的事给说出来。 高铭不上当,“大学那个是她的单恋而已,我只不过陪她玩了几个月,不算真正的恋爱。” 高爸爸继续设套,“这么说,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高妈妈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地插入话来,“铭铭,有对象了啊,怎么都没跟妈说一声?” 高铭笑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咱们搬回b市,才多久啊。” 高妈妈一想也对,“不过,你也确实不小了,可以考虑了,是不是啊,他爸。” 高爸爸瞅着儿子,想着不管质检所的谣言是真是假,这个内敛的儿子是不打算跟他实话实说了,于是,他也不再迂回,直奔主题,“既然你自己找不到顺眼的,那爸给你推荐一个,怎样?” 高铭看向父亲,早猜到老头子另有打算了,他没拒绝,却也没说答应,“什么人?” “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咱们b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 高铭眉头一蹙,“温馨?”一时间,他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在街上偶遇温馨,父母一致开口让他把她一程,原来,早有预谋。 “不错吧,咱们跟温家还是同乡。”高爸爸看着儿子的每个表情,“你也觉得可以,改天咱们可以约你温叔叔他们一起吃个饭。” 高妈妈又耐不住寂寞地插嘴进来,“馨馨那丫头不错,长得也好,现在在咱们市医院妇产科吧,工作也不错。” 高爸爸一挥手,“那些都不是重点。” “对对。”重点是,温馨的老爸,还有温馨那个在房产局的老妈,公安局和房产局,那可是两个很有油水的地方。“儿子,你什么想法?” 在父母期盼的目光下,高铭弯唇,露出一个堪称单纯的微笑,“挺好的,可以交往看看。” 高妈妈释然了,“好好,‘正事’谈完了吧,吃饭!” 高爸爸则看着儿子,同样嘴角浮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好,吃饭!” 怎么说也是一路打拼混上来的,自己儿子的那点心思,他能瞧不出来?质检所里传出来的那起绯闻,肯定不是空虚来风,儿子的口风这么紧,说明儿子对于那个女人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是,对于他的提议,儿子却没有拒绝,反而一口答应…… 高爸爸心里明白,儿子这是想脚踏两船、财色双收呢,不错,男人就该有这样的想法和气魄:找一个能帮助自己的女人当老婆,再找一个自己真爱的女人当情人,好得很啊! 【V007】挑衅 杜决两天没找程诺说话了。 又是一个周末,杜妈妈说难得封婷来家里吃午饭,要程诺和杜决也一起过来。 守着母亲的面,杜决就算再拽,也会把情绪藏起来,他笑容可掬的,好像心情很好似的,可只有程诺知道,他那笑容,只是留给封婷他们的,对于她,那是连对眼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也没人能发现其中蹊跷,偏偏除了程诺外,还有个人尤其关注着杜决,而那个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善类,一来二往的,竟直接找到程诺的头上去了。 “嫂子,……你是不是跟我……跟我哥闹别扭呐。” 趁着程诺去楼道里倒垃圾,那个可以算得上小姑子的女人凑过来,一脸幸灾乐祸的。 程诺将垃圾袋丢进垃圾桶,而后对上封婷挑衅的目光,不咸不淡地回道,“我是不觉得,你要感兴趣的话,可以问问你哥去。” 关于封婷和杜决的交往史,程诺知之甚详,哪怕她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大学,可青梅竹马的好处就在于对方在哪个地方放了个屁,可能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封婷和杜决是一个大学的。 通常情况下,理工科的男生都喜欢找文科班的女生联谊。 杜决是医科,谁说医科就算不上理工科? 决所在的h大,美女云集的地方,就是英语学院,当时,杜决班里有个挺能倒腾的班长,不知道通过啥渠道,居然拉拢到低一届的英语学院的女班长,于是,一场跨学院的联谊促成。 由于班里男女人数的压倒性差异,杜决班里的女生,和封婷他们班的男生,可得不到像少数民族那样的特殊待遇,反而是被当做跑龙套的一般,被完全忽视。 到后来,联谊舞会、联谊溜冰会、联谊吃饭、联谊唱k,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些“跑龙套”的什么事了。 压根就是性别歧视。 所以,在不同的环境下,男性别歧视也是“相对”存在的。 言归正传,那封姑娘就是在第一次联谊吃饭上,对杜帅哥一见钟情的。当时,已是大三的杜决,竟然在进入大学里的这两三年,没和任何一个女生确定关系,说起他的上一任,还是左梅梅的时代。 封婷的同学听说封婷春心萌动了,那可全班都卯足劲地要帮着封姑娘追上杜帅哥,破了杜公子的寡情记录。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这帮姑娘们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了杜决有个叫程诺的青梅竹马,又托了一层又一层的关系,攀上了程诺他们班的团支书,而后又由这个团支书拉线,让封婷直接和程诺面对面地说上话了。 于是,跨学院的联谊,延展成了跨学校的勾结。 封婷无非是想问问程诺,杜决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而当时的程诺,则心不在焉地上下打量了眼封婷,来了句,“就是你这样的,漂亮的。” 一语成谶。 在二女碰面没过半天,杜决就找上了程诺,恶狠狠地说,“又想故技重施?你还真是当媒当上了瘾啊,告诉你,这次的事,不用你费心,我自己就已经打算跟封婷交往试试了。” 程诺眨眨眼,半响,冒出两个字,“恭喜。” 就这样,杜决跟封婷好上了,好了大半年呢,算是在杜决的交往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一个。 后来,封婷还请程诺吃了一顿谢媒饭,当时,杜决也在场。那时候,封婷说话的口气,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张嘴闭嘴“诺诺姐”,叫得甜着呢。 现在程诺荣升为嫂子,反而得不到原有的待遇了。 “杜决?我哪敢问他啊,那人脾气上来,都可以跟女人抢东西!”封停说着,眼睛灼灼地盯着程诺脖子上的项链。 程诺一怔,“什么意思?”难不成,杜决的怪癖原超过她的想象?他给每一任女友都要送个樱桃项链,而分手的时候,又要把自己送出去的东西给抢回来? 呃……,匪夷所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当年好像被你俩给耍了似得。”封婷想起过去,表情都难看起来,“我觉得跟他交往的那大半年,就跟做梦似得,现在想想,他可能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不过,看了你,我有点明白了,决哥对女人就是那态度啊,瞧着你受气,我真是心里都平衡了。” 仗着四下无人,这封婷还真是口无遮拦。 程诺也不客气地讥讽,“好得很,你能拥有一颗‘平衡心’,咱们姑嫂的关系也可以和谐点,虽然,严格意义上说,咱们也不算什么姑嫂,不过,有一点我挺纳闷的,封叔叔那么谦和的一个人,为什么感觉你就没有学到他的一点半点的,呵,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你……”封婷脸色大变,却一时无言反驳,只好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扭头离去,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正好看见杜决开门从家里面走出来。 杜决扫了眼面前的两个女人,而后视线落在了程诺的身上,冷声道,“你干什么呢?扔个垃圾就这么半天?赶紧去厨房搭把手去,一大家子吃饭,就我妈一个人折腾,能忙得过来么?” 封婷得意了,笑着跟杜决说道,“要不要我也去帮把手?” 杜决看向封婷,竟然扯开一抹笑,“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家你还不熟,你就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吧,让你‘嫂子’去弄。哦,想吃水果什么的,也跟你‘嫂子’说,让她给你削。——嗳,你还杵在那干嘛,快进来帮忙!” 这最后一句,当然是跟程诺说的。 程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杜决这家伙,现在冷战升级了啊,竟然伙着小姑子来欺负她?说白了,那封婷还不是他亲妹妹呢! 不过,看在帮着杜妈妈做饭是应该的份上,程诺也没计较,乖乖地去到厨房打下手了。 那封婷倒真的把杜决的话当回事了,程诺这正在洗菜呢,她冒出个头来,“嫂子,我有点口渴,家里有没有橙子、苹果之类的?‘哥’让我来问你的。” 她强调了个“哥”字,而同在厨房的杜妈妈听见了,赶紧忙乎着要去找,“想吃水果啊,我来给你洗。” 程诺哪舍得让杜妈妈动手,抢在杜妈妈前面出了厨房,“妈,我来吧,我知道在哪。” 封婷心里乐得很,嘴上却酸溜溜地说一句,“谢你啦,嫂子!” 程诺拿了两个苹果和一串葡萄去洗,洗的时候心里腹诽着:让你吃到个有虫的苹果,还要吃一半虫子进嘴里,看你恶心不恶心! 洗完了水果,程诺端着托盘进了客厅,一眼瞅见杜决也坐在沙发上,跟封婷不知道聊什么。 瞧见程诺进来了,杜决扬高了声音,“婷婷,你不是要吃水果么?来吃个苹果吧,这都是我妈挑的,甜着呢。——嗳,拿个刀子来削皮啊?” 这后面一句话,是对着程诺说的。 程诺抬了抬眼眸,“厨房一堆事呢,你不会削?那么大个的人了,我瞧着你坐这里也挺无聊的么,你给你的好妹妹削吧!”说着,她将果盘往茶几上一摔,回了厨房。 “喂,程诺,你什么态度啊?”杜决的声音从身后追了来。 程诺一咬牙,头也不回! 是,之前她打了他,是她不对,可那时候也是他自己找茬在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她真是软柿子,由他捏啊。 好在封叔叔和封平在书房写功课,杜妈妈在厨房也无暇顾及,没人瞅见客厅里正慢慢燃起一场战火。 封婷旁观着,心里可乐着呢:当年就觉得跟杜决谈恋爱,这男人总是心不在焉的,而且一些男女间亲密的举动也是少之又少,那时候觉得他不喜欢自己,现在她明白了,原来这男人对于到手的女人,都是这态度啊。 “算了,嫂子要忙呢。”封婷压抑不住嘴角的笑,“你要不要吃,我帮你削?” 杜决眼睛死盯着厨房的方向,对于封婷说了什么,哪里听进去了? 再说程诺回了厨房,心中愤愤难平的。 正好杜妈妈让她剁鱼肉,准备捏鱼丸,程诺抡起菜刀,咬牙切齿地把鱼肉当成杜决,剁剁剁……,发泄愤恨。 杜妈妈一旁瞅着,心里滴溜溜的,“诺诺啊,你小心点,不用这么使劲的,别伤到自己。” 程诺咬牙的同时,不忘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毫不停歇:该死的杜决,剁死你! 就这样,因为程诺姑娘的挥汗如雨,今儿中午的鱼丸汤尤为鲜美,鱼丸弹性十足,吃得封叔叔是连连叫好。 杜决也喝了一大碗,抹嘴之余,不忘夸赞自己母亲一句,“妈,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杜妈妈微笑,“这可都是诺诺的功劳,看不出来,诺诺的刀功不错,剁肉剁得可顺溜呢。” 杜决嘴角一跳,没办法,他就是能猜到,程诺那顺溜的刀法,肯定是把他当待剁的鱼肉呢。 饭后,众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 程诺这假儿媳妇则要尽职尽责地收拾餐桌上的锅碗瓢盆,封先生见了,忙推了推女儿的胳膊,“别让你嫂子一个人忙乎,你也是这个家的人了,怎么还把自己当客人?” 程诺给封先生回了一抹笑,“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搞的定。” 话音刚来,杜决跟着说了句,“是啊,婷婷本来就是第一次在这个家吃饭,什么东西摆在哪里都不清楚,还是不用她帮忙了,再说,程诺做这种事也做惯了。” 封婷笑嘻嘻地挽着自己老爸的胳膊,“听见没,哥都这么说了。” 程诺听着这一对狗男女一唱一和的,再次心中抑郁难平,可守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跟杜决闹翻,毕竟,她和杜决吵架,那最担心的,还是杜妈妈。 而杜妈妈此时,则从卧室里拿出了两个装衣服的包装袋,笑呵呵地说,“昨天逛商场的时候,瞧见了一个款式的连衣裙,挺适合她们年轻人的,所以就买了两条,浅紫色的这条给诺诺,粉色的这条留给婷婷,来,婷婷你试试,合不合身?——诺诺,别洗了,回头妈自己洗,你也过来试试吧。” 程诺在厨房里高声回一句,“我快洗完了,马上就过去。” 当程诺将一切折腾好,清理干净,洗了手地出来,就看见封婷在客厅里,一会儿比划着粉色的那条连衣裙,一会儿又在身前比划着浅紫色的那条,时不时地问杜决一声,“你瞅着好看么?” 杜决扫见程诺出来,轻咳声,便把视线落在封婷手里的裙子上,“好看,我妈的眼光,那是不容挑剔的。” 封婷笑道,“可是,我好像更喜欢嫂子这件的颜色。” 封先生一听,便沉下脸来,“婷婷!” 杜决则随口应了一句,“没事的,封叔,其实,我也觉得,婷婷更适合淡紫的颜色,显得有气质。” 程诺咬牙,想着这个时候,她要是不吭声,那就尴尬了,封叔尴尬,杜妈妈也尴尬。“婷婷喜欢紫色的,就给她紫色的吧,粉色的给我好了,我也可以装装嫩。” 谁知,封婷这个被宠坏了的,苦着眉头,很为难地摇摇头,“可是,粉色的我也挺喜欢嗳,难以抉择。” 封先生脸上挂不住了,正要训斥两句,杜决那厮又开口了,“都喜欢的话,那就两条都拿着吧,反正你嫂子有大把裙子,不缺这一条两条的。大不了,妈你告诉我地址,我再给诺诺买去,难得婷婷喜欢嘛。” 毕竟封婷第一次进家门,于情于理,杜妈妈都要偏向封婷多点的,可是,她也不愿委屈了程诺,“婷婷,都喜欢的话,你就先拿上那件粉色的,剩下的那个紫色的,我再去给你买一条。” 程诺不忍杜妈妈难做,微笑道,“没事的,妈,先都让给她吧,改天我陪你一起去逛那个商场,再买就行了,我还可以当场试试合身不合身,不是很好?” 听她这么说,封先生更是心有愧疚。 而封婷还没说什么呢,杜决捞起两个衣服袋子就递过去了,“看,你嫂子都说了,拿着吧,反正她真的不缺衣服的。” 程诺气得不轻。而且,这事是不能想的,越想越委屈,委屈地她都想哭。 最后,竟是一直不发一语的封平结束了这个话题,“姐,你一个人的衣服,好像把咱之前那个家里的四个大衣柜都占满了,你还不知足呐,那么多衣服,你穿得过来么?” 就这么一句话,程诺觉得窝心,想着跟自己都没啥交情的封平都知道说句公道话,他杜决凭什么……凭什么那么欺负她啊! 其实,杜妈妈也察觉出杜决不对劲了,事后,她也曾悄悄拉着程诺问,“你和豆豆是不是吵架啦?” 程诺当然不会承认。 杜妈妈知道问也问不出啥来,程诺这个儿媳妇,她是真心喜欢的,懂事、乖巧,最重要的孝顺,从小就看着长大的,也贴心、可靠。“没吵最好,他要是欺负你,你跟妈说,我去打他。” 程诺失笑,“真的没有,有的话,我一定跟您说。” 听她这么说,杜妈妈就释然了。 可程诺自己却没那么容易放开,因为外头客厅里,杜决和封婷那么大声的说笑,都传进她耳朵里呢。 借口上厕所,程诺躲在卫生间里,鼻子一酸,没忍住就哭出来了:该死的杜决,要跟她假结婚的是他,给她的爱情搞破坏的是他,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晾在一边、给她没脸的,也是他,她也是个人啊,就算他俩老熟了,难道她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憋屈,程诺哭一阵,又自我安抚一阵,安抚不成,再哭一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突然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程诺措手不及地拿纸巾擦拭了眼泪,门口已传来一句,“你搞什么啊,占着厕所那么久,憋死我了都!你赶紧……” 杜决张扬跋扈的声音,在看见程诺红通通的眼圈后,便再也发不出来了。 程诺瘪瘪唇,把残留的眼泪擦干了,才干涩地说一声,“我这就出去,你用吧。”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可杜决却大手一伸,把她的胳膊拽住了,与此同时,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你……你在哭啊?”明知故问,这丫头不仅在哭,还是在偷偷摸摸地躲厕所里哭。 杜决一下子就像是被人在胸口砸了一拳似得,又堵又疼,这一刻,他恨不能把自己给按在马桶里,冲进下水道,天知道,这辈子他都舍不得让任何人伤害的程诺,此时却因为他的原因而偷偷地躲起来哭。 程诺挣了挣胳膊,没挣开,她低哑着声音,少气无力地,“你不是要用卫生间么,我这就走,你松开吧。”话说完,这妞又委屈了,才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转悠。 杜决可是看不得她这样,心疼地喉咙都涩了,“诺诺……” “你放手啊!” “诺诺,我……” “我都说让你用了,你还拉着我干嘛?”程诺火了,抬头对着他怒喝的同时,眼眶里的那滴眼泪就这么滚落下来。 杜决瞅着心里一揪,大手一扯,便把程诺扯怀里了,另一只手则近乎手忙脚乱地给她抹去眼里的水渍,他哪见过这阵势,在他的记忆里,程诺从上了小学后,可就几乎没哭过了。 “诺诺,你别哭啊,哥错了!” “你这个混蛋,杜决,你错什么了?你自己说你错什么了?”随着那大手的乱抹,程诺的眼泪也掉得更凶,女人是经不得哄的,越哄越伤心。 杜决干脆双手捧着程诺的脸,两个大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眼泪,擦着擦着,他自己都觉得鼻子酸了,“哥错了,哥不该跟封婷串通一气的,毕竟咱俩是二十多年交情了,她算个屁啊,是不是?哥错了,这不是因为你之前打了我一巴掌,我……,唉,不说了,总之都是我的错,嗯?你别哭了,你想要那裙子,咱去抢过来,两条都抢过来,嗯?” 程诺哭笑不得,两手握着小拳头,砸着杜决的腰侧,“谁稀罕那破裙子!”话说完,程诺又懊恼了,那裙子可是杜妈妈买的,她怎么能说是破的呢。 好在,杜决没听出这么回事,跟着她附和,“好好,不稀罕,那回头哥跟着你一起欺负她,好不好?只要你别哭……”哭得他手足无措,哭得他心都碎了。 程诺抽噎着,真就止了眼泪。 比起一般女人,程诺自认算是理智型的,所以,对于伤心、流泪,她正常情况下,也可以收放自如。 眼泪止了,可杜决还在用他稍显粗糙的大拇指抹着,抹得感觉没有多少湿意了,竟然就这么捧着她的脸颊,低下头,两个濡湿、轻柔的吻落在了程诺的眼睛上,吮干了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泪渍。 程诺一个激灵,近乎惊恐地抬眸看着他。 杜决显然也察觉自己失态了,他面露尴尬地别开脸,轻轻放开了她的脸颊。 程诺双手负于身后,几根手指头乱无章法地扭啊扭的,缓解着紧张,“你不是要用厕所么,我……出去了。” “……嗯。”待程诺走到门口,杜决的声音才又传来,“诺诺。” 程诺没敢回头,“嗯?” “你之前说,好像要跟高铭见父母的,是吧。” “嗯。” “行,你啥时确定时间了,跟哥说一声,在你见他父母前,咱俩……咱俩把假结婚的协议给终止了吧。” “……哦,好。”程诺心里一酸,可再一想,早晚该终止的,就算按着正常的协议时间来算,也没剩多少天了。 程诺走出了卫生间。 杜决则颓废地双手架在额头。 他虐待她,可是心里却比虐待自己都难受。何苦呢? 其实高铭挺好的,人长得好,家里条件就好,他该为她开心的。罢了,他这辈子,就默默地当她身边的守护者吧,就像个哥哥那样…… …… 在杜决和程诺再次和好如初的那个晚上,同一时间,高铭如约出现在一家豪华西餐厅里。 和他相约的,是一个女人,算是同乡,小时候据说还一起玩耍过的女人。 高铭早到了,在约定时间超过十分钟后,他看见自己要见的那个人,出现在西餐厅的门口。 只是超过十分钟,对于和女人约会,一定要把时间不成文地向后推迟半小时,用这种计时方法来算的话,这女人还算早到了二十分钟。 扬起手,高铭面露微笑,“温馨,这里。” 温馨瞅见了高铭,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在高铭的对面落了座。 “想吃什么?”高铭将菜单推了过去,笑容依旧完美。 温馨却蹙起眉来,“高铭,你真打算跟我相亲、跟我交往……最后再……”想到那个前途渺茫的未来,温馨长长地叹口气,“都不知道高叔叔和我爸他们都怎么想的!什么年头了,还兴介绍对象的?” 高铭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反而替她将菜单翻开,“不管想说什么,也要先填饱肚子,想吃什么,我请。” 温馨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两眼,而后翻了翻,随便点了个牛排,“就这个吧。——高铭,反正咱俩也不算陌生,而且这里也没别人在,我就不跟你装了,我有喜欢的人,虽然那个人现在还不属于我,可是我愿意等等看,等到完全绝望的时候,才会考虑别的男人。所以,我是不会跟你交往的!” 高铭几不可见地挑挑眉,暗想:真是沉不住气啊。 他收过菜单,自己翻阅着,然后也挑了一款。 温馨得不到回应,忍无可忍地又追问一句,“高铭,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 高铭抬眸,微笑,“听到了。——要不要来点饮品或是甜点?” “你……” 面对男人如沐春风般的询问,温馨一时竟强硬不下去,男人她见过不少,帅得周围也有,可是能够将绅士、温和演绎地如此淋漓尽致的,对面的这个,却是头一个,他是和杜决完全不同的类型,少了痞气的轻佻,给人的感觉竟是意外的可靠、安全。 温馨再次皱眉,她来可不是要犯花痴的,而是要摊牌的。 “要么?”高铭又问一声,“这里有款甜点不错,介绍给你?” 温馨别开视线,硬是冷下声音,“不用,你自己来吧。” 高铭点了餐,这才将菜单放置一边,双手交叠在桌面,间或地以拇指在桌面轻敲一声,姿态雍容,且带着一种成功男人的韵味。 温馨不由盯着他的手指发呆,仿佛那指尖可以闪着光似的。 “温馨。” “啊?”温馨一惊,赶紧收回视线。 高铭不以为意,“你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刚刚的话题?“哦,我说,这次的相亲,你别太当回事,我有喜欢的人!” 高铭轻轻耸肩,“这挺好啊,我也有喜欢的人。” “你……”本该是件开心的事,可温馨莫名地,心里一酸:女人,都是这么虚荣么? 高铭像是在想着心中的那个人,他目光清浅地移向窗外,朦朦胧胧的,“如果可能,我也会一直喜欢下去,既然咱们都有喜欢的人,这场相亲就好办了。——老头子们辛苦张罗了一番,真是要这么快就散的话,他们可不甘心,所以,我来也不过是演戏给他们看而已。” “是……是吗。”温馨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变得一下子幼稚起来,为什么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好像挺深奥似得? 高铭收回了视线,慢吞吞地又落回温馨的脸上,浅浅一笑,笑得她面容一烧,“吃了饭,咱们去约会吧,老头子们就等着这结果呢。” 温馨大概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作假?过一阵子,再说彼此不合适,一分两散?” “可以这么理解吧。” 高铭有些自嘲地一笑,这一笑,他可是由衷的,因为,他想起杜决和程诺的假婚来了,想着这世道,可真是什么都可以作假。心里有一股冲动,很想在这个时候,让程诺知道他在干什么。 心动手动,高铭拿出手机,对着温馨“嘘”了一声,“我方便打个电话么?” 温馨点头,“给你喜欢的那个她?” 高铭但笑不语,拨通了程诺的电话。 “喂,是我。……在干什么呢?……我也还没有吃饭,在餐厅,跟一个朋友在一起。”说到这,他轻轻抬眸,扫了一眼温馨,而后又垂下,将注意重新放在电话的听筒上,“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呵呵,我像是开玩笑么?……好,你忙去吧,后天见,拜拜。” 如果温馨够敏锐,她就可以听出那“后天见”背后,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的心思都在高铭暧昧的语气上,甚至心里想着:能和这个男人谈恋爱的女人,应该是幸福的吧。待高铭挂了电话,她竟然难免酸溜溜地说了句,“我只是一个朋友?” 高铭反问,“难道不是?” 温馨轻嗤,“你又何必非当着我的面给她打电话?我又不是不信你的话。” 高铭也不反驳,“我也不是刻意这么做的,只是突然想她了而已,再说了,这又有什么,改天我带你跟她见见面,也说不定,你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 温馨哭笑不得,一脸不以为然,“还是算了吧,别因为我,破坏了你们感情就好。” 对于这句话,高铭若有所思,良久,才喃喃自语,“这情况,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 再说,程诺挂断了高铭的电话,小心脏怦怦地一阵狂跳,她几乎要以为高铭是不是喝醉了。 一来,那家伙一直恪守道德的不在下班时间乱给她打电话,另外一方面,高铭也嫌少在她面前说那些暧昧的话,尤其是电话里。 “干嘛抱着电话在这发呆呢?” 程诺一抬头,就看见杜决撑着门框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赶紧多此一举地将手机藏于身后,“没,哪有呢,对了,封婷她……她今晚是要留宿的吧。” 杜决点头,“我过来正要跟你说呢,她想住咱俩的那间新房。” 程诺其实无所谓这种事的,“行啊,反正咱们住新居,也没必要占着新房的,更何况,让她跟平平挤客房,也不太舒服。” 杜决认真地瞅着她的小脸,确定她真的没有在意,才道了句,“可是,那是咱俩住的,我不乐意。” “噗——”程诺失笑出声,“瞧你小气巴拉的,将来你真娶老婆了,不是还要住那里?” 程诺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好在杜决没僵持在这个话题上,他对着程诺挑挑眉,“不说这个了,刚刚,哥把那条紫色的裙子给你要回来了。” “啊?”他还惦记这事呢,“她喜欢,就都给她呗,别让葵姨为难啊,再说了,你这么跟她争,一前一后态度差别那么大,她还以为是我要抢呢。” 杜决走过来,大手揽住程诺的肩,“管她那么多,反正从交情上讲,哥也要跟你一条战线的。” “……”这男人,早干嘛去了?“那她乐意?” “当然不乐意,正在客房生闷气了,封叔叔跟我妈说了,不用理她,现在平平在那哄着呢。” “平平?”程诺想起那小孩中午还帮了她一把,折回头现在又哄着他自己的亲姐去了,敢情跟杜决一样,就是个墙头草啊。 其实,程诺这么想,可是误会我们封平小朋友了。 人家那小孩可公道地很,看着自家亲姐在自己面前气鼓鼓地闹着要回去,说什么两条裙子都不要了,有说什么再也不来杜妈妈家里。 封平忍不住,故作老成地数落起来,“姐,这事是你不对,不然,咱爸也不会对你不理不问的,那是给你自我反省呢,他没有当着那么多人面骂你,够给你面子了。” 封婷冷笑,“我知道我过分了点,可是,我过分又怎么了?我也是要试一试,爸新娶的这个人值不值得,会不会容忍我们的一切无理取闹!” 封平才不信,“姐,你真把我当小孩呢,你分明就是跟嫂子过不去!再说了,就算你是要试阿姨,你也没必要用这么差劲的手段,谁看了都只会得出一个结论:你幼稚!——再说了,阿姨人挺好的,你没事试探人家干吗?” 封婷闻言,一时也忘了生气的初衷了,跟着自己的弟弟就抬起杠来,“什么话,你忘了生你的是哪个女人了?” 说起二人的生母,封平那还显稚嫩的脸竟严肃起来,冷冰冰的,也有点骇人,“怎么可能,我可没忘,可是,那个生我的女人,是她现在不要我们了,而且,在我的记忆里,那个生我的女人,没有亲手为我做过一次饭!她只是觉得给我钱就够了,记得有一次,我放学回来,跟她说我饿了,可她说她忙,随手给我十块钱,说是让我出去买拉面吃。……可你知道么,她自己所谓的忙,就是跟邻居阿姨一起打麻将!” 封婷轻叹,自己的母亲什么样子,她又岂会不知?“可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妈!” 封平冷笑,“行了,姐,你这是干嘛?怕我不会认祖归宗啊,放心吧,我知道哪个是亲妈,我也保证,只要她回来,……只要她敢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绝对不会不认她!” 看着弟弟小小年纪,却有着超出一般的冷静和深沉,封婷也心软了,其实,当时父亲说要再娶,她也犹豫过,后来见了杜妈妈其人,她知道父亲再嫁是嫁对了,弟弟正处于叛逆期,是离不开母爱的时候,她也不是故意为难杜妈妈,只不过……只不过看到杜决那个人,再看到程诺那个人,她就想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恋爱史,她恨啊。 封平虽说年纪小,可是人却敏感,他长长叹气,让母亲带来的抑郁散去后,才抬眼觑着自己泄了气的姐姐,“其实,你也够傻的,就算你跟决哥没有血缘关系,人家怎么也是结了婚的,你在那瞎蹦跶,又能得到什么?” 封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像是被戳穿了心事,脸耍得红了,“喂,老弟,你可不能乱说话,我蹦跶什么了?警告你,这话就在咱俩面前说说,要是第三个人知道,哼哼……,小小年纪的,懂什么啊。” 封平很拽地白了她一眼,低声喃喃,“谁说我不懂,我懂得可多着呢。” …… 都说家和万事兴。 程诺信了。 虽说她和封婷的不对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可是她和杜决言归于好,已经足以让她周一一大早就有个好心情。 由于她人缘好,每天上班在路上,碰到个脸熟的,都可以热乎乎地打招呼、聊上两句。 质检所和质监局是所处同一栋大楼里,一到六楼是质检所的地盘,七楼以上则是质监局的范畴。 所谓楼层看级别,就是这个道理。 别看程诺是单枪匹马混进质检所的,可是这几年下来,她在质监局里也认识了不少人,虽然这些人在关键时刻起不了大作用,但是却可以让她在第一时间得到敏感的政治消息。 这不,周一一早,她巧合在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质监局人事处的李处,三言两语地聊了之后,李处便看似随意地透露了个消息,“最近忙啊,看样子要从你们所找个人来搭把手了。” 就这么一句话,程诺便记上心了。 其实,从所里调人去局里帮忙,这不是新鲜事,几乎质检所每年都有往局里送人帮忙的机会,而得到这个机会的人,最后几乎十有八九会留在局里,由事业单位,直接转为公务员。 往年都是直接由所里委派的,程诺想要争取都没机会,可是这次,难得让她先得了风声。 她先不管李处说那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暗示,总之,她知道,如果明知道有这么一件事而不去争取,她一定会后悔。 在事业上,程诺向来是依靠自己,更相信自助天助、事在人为。 她也知道,以往年的案例来说,最后去到局里帮忙的,都需要一个中级以上领导的推荐信。 程诺想到了高铭,午饭时间,她含含蓄蓄地把这个事给说了。 高铭是第一年来质检所,并不熟悉这个流程,但是政府机关与其事业单位的操作,大抵类似,他又是一个天生的政客,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个回事。 想了想,他竟婉言拒绝了,“记得之前,你跟杜决闹别扭,搞得全所沸沸扬扬的那事不?这才过去没几天吧。” 一提这事,程诺懂了,“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事也涉及到你,这个时候,你再给我写推荐信,确实影响不好,也不合适。” 说是这么说,程诺也清楚这暗含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高铭多少有点明哲保身的意思,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程诺也不为难他,紧接着便去找了之前的领导孔主任,孔主任倒是很爽快地一口答应,而且极力支持的那种。 有了推荐信,程诺又跟人事处的李处打了招呼,她倒不是说希望李处帮着自己说上什么好话,只求到时候真有竞争的时候,别说自己坏话就成。而且,提起已有人推荐自己,也希望李处能够将这件事尽快定下来,少一点延长的时间,自己也就多一分胜算。 最后一步,便是由孔主任出马,带着推荐信,去跟所里的正所长讨论了。 在凡事都靠关系的单位里,你很难说大领导会下什么样的决定,因为,你根本无所预料,大领导所处的人文关系网络,是多么纷繁复杂。 程诺知道急不得,她能做的,就是等孔主任的消息。 这次的事,因为程诺暗中使力,事情进行地尤为迅速。 在第二天,程诺就在公告栏里看到了公示通知,令她失望的是,最后入选的,却是另一个女同事,而这个女同事,巧不巧地竟然也在检测部。 程诺有些垂头丧气,都说但凡人事调动的时候,大多是内定的,果真无一例外么? 中午的时候,孔主任约她吃饭了,就算对方不找她,她也要感谢一番的。 饭桌上,孔主任很无奈地摇摇头,“你看到公示了吧?” 程诺回他一个轻笑,“看到了,有点失望,不过,也不会影响我以后工作的心情。” 孔主任则放下碗筷,有点义愤填膺的,“这个事,我真的挺生气!其实所里为了照顾关系户,已经进了很多根本就干不了活的人,现在连这点小机遇都要凭关系,什么世道。” 程诺想,果然跟她猜得八九不离十,“那个要调岗的小汪,她真的有背景啊。” 孔主任冷哼,“具体什么来头我是不清楚,好像是局里某个副厅级干部的侄女,我也是才知道的。——程诺啊,你们部门那个高铭,可不简单呐。” “高主任?”这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孔主任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但是我听说,小汪的推荐信,就是高铭写的!” 【V008】吃了 高铭还能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这个消息?还不是她自己说的?――程诺的感觉,就是自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她完全被高铭摆了一道。[] 心中的那股恼火,让程诺几乎坐不住地就要冲进高铭的办公室里。 可理智让她稳住了,因为孔主任还在说着,“高铭这个小伙子,呵呵,有前途,一来他家在b市挺有背景的,二来,他自己也适合在咱们这种单位混。――你不知道他父母是干什么的吧?” 程诺摇头,她还真不知道,但是能够一进单位就可以聘上副主任一职,想必高家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像她跟杜决,父母都是开厂子、拼商场的,听起来没那么像上流人士。 孔主任也没有意思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拍拍程诺的肩,“好好干吧,所里委屈了你一次又一次,今年下半年的竞岗,你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 程诺微笑,可心底却不愿再这么乐观。 在关系比人强的形势下,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哪怕是高铭,这个都可以说是要跟她见双方父母的人了,可程诺现在竟不敢肯定:在下一次竞岗,那个男人会不会投票给自己! 说不郁闷,那是假的。 本来,如果没人挑起这茬的话,程诺也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笑容可掬地如常工作。 偏偏在质检所这种单位里,那种事关利益和政治性的问题,可以藏得比海都深,可无关紧要的,关于小人物八卦性的秘密,却是最藏不住的,在公示出来不过四五个小时,程诺也申请去帮忙的这个事,便搞得全所皆知了,都不知道最先传出话来的是谁。 之前在科研部和程诺较好的几个同事,都在网上q她的头像,说是晚上请她吃饭,压压惊,供她发泄郁闷。 这一来二往的,程诺真的彻底郁闷起来。 其实,她最想听到的,是高铭的解释。 可是那个男人就耳目失聪一般,一个相关的字眼都不吭。直到快下班了,程诺已经答应了科研部的同事聚餐了,高铭那家伙才借口公事把她叫进办公室,“晚上有空?” 程诺憋着一口气,没发作,“你有什么事?请直接安排吧。” 高铭呵呵低笑,此时此刻,他还能笑得出来,“不是公事,是私人安排,晚上一起吃饭吧,想跟你聊聊。” 都说当领导的,要做到脸皮比墙厚的境界,果然不假,这高铭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痛痛快快地跟她挑明了,到现在还在拽领导的架子!程诺也是有脾气的,今儿她心情不好,什么隐忍啊、城府啊,她全都不想顾及了,“要是吃饭的话,我可能没法奉陪了,之前科研部的同事找我聚餐,不知道会聚到几点。” “这样啊。”高铭看着她的眉眼,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 程诺无惧地与他对视,视线里还带着几分埋怨,“就是这样。” 大概有些承受不起这样的目光,高铭垂下眸子,挥了挥手,“行,那只好改天了,你出去吧。” 程诺压抑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这男人,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都这个份上了,还不愿把话说明白! 对于高铭,程诺很失望,有句话她卡在喉咙里,犹豫了半响,没说。 但此刻不说,她不保证晚上吃了饭、喝了酒后,她也不会说。 毕竟,酒壮怂人胆嘛! …… 程诺本以为晚上吃饭的,也就是科研部那两个跟她关系最好的女同事,却不想到了酒店,进了包间,才发现围桌上坐满了七八个人! 甚至是连钟毅都来了。 因为钟毅的存在,程诺显得不是那么自在了。 众人见程诺来了,都笑呵呵地嚷嚷她入座,这场面,其乐融融的,程诺回想,抛开钟毅这件事的存在,她在科研部呆的日子,还真是比现在的检测部要开心地多,最起码,每个同事都很照顾自己。 “程诺,跑去检测部当专家了,都快忘了我们吧。”开口的是科研部的小刘,曾经坐程诺对面的一个小伙。 程诺白了他一眼,“乱说话,大家都在一栋大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嗳,中午吃饭我还跟你招呼呢,是你没搭理我!” “有吗?哎呦,老了,眼睛不济了。” 众人哄笑,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的,提起了今晚最重要也最沉重的话题,“程诺,今儿那个调岗去局里帮忙的事,你是不是也申请了啊?” 一时间,现场静得连喘气声都听得真切。 程诺知道躲不过,也没打算瞒着,她自嘲地笑道,“是啊,现在想想,我是不是挺自不量力的?” “可别这么说,当初咱们部,年轻一辈的,就属你技术实力强,做事又细,我要是领导,我就推荐你。” “是啊,听说你在检测部也混得不错,现场检查提出的意见,没人敢反驳。” “我也觉得,去局里帮忙,你最合适了。”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钟毅,忽而冷笑一声,“去局里帮忙?需要有那么多技术么,不过就是做做文秘的工作,她去,不会大材小用?” 虽然话不中听,但却是事实,所谓去局里帮忙,也就是做做汇总资料、草拟下领导发言稿,外带发个传真、送个文件什么的,那跟技术是八竿子扯不到一起去。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愿意挤破头地去局里,先不说工资、福利等问题,就是升职空间,那也远超过在事业单位这个小温水池。 钟毅的逆耳忠言,很快就被别的同事给打断了,“来来,点菜,上酒,别光顾着说,桌面上空空的,让咱们这么多人喝西北风啊。” 程诺递上菜单,笑道,“你们点吧,今儿我请。” 程姑娘是郁闷的主体,今儿谁敢让她请客啊。 餐桌上你争我抢的,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掏了腰包。 只知道,酒过三巡,各人的话便多了起来,话题也逐渐敏感,而且犀利。 有人再也不掩好奇地开口问道,“程诺,你们部门那个高主任,他到底啥来头啊?” 高铭俨然一个风云人物,哪里都要提到他。 偏偏程诺今天最不想提的,就是他。“我也不清楚,不过,用你自己的话说,有来头就是了。” “我听说,小汪就是他推荐的!” 程诺干笑,想着各位果真都有狗仔队的潜力啊。 “程诺,他怎么不推荐你呢?” “哎呦,你傻呀,当然是认为程诺不够奇货可居了,人家小汪的舅舅可是局里的那个副厅呢。” “这么有来头?” “咱们单位,有几个没来头的呀?” “可是他高铭来了才多久,能知道这么多么?” “笨,这只能说明,他更有来头!――程诺,来,兄弟跟你喝一个,你也别郁闷,总有更好的机会留给你,干!” 又兜了两圈酒,话题由政治问题,向爱情问题转移。 “程诺,上次咱们年会,你老公那舞跳得不错。” “人也很帅。” “是啊!――嗳?可前阵子,怎么听说你俩闹别扭,搞得全所风言风语的,连局里都引起重视了?” 程诺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连局里都重视了?这帮吃饱没事干的,她只是小人物,不起眼的小人物! “程诺,到底咋回事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程诺的脸上,包括钟毅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程诺抹了下嘴,挺无所谓地解释,“夫妻吵架嘛,能多稀奇?只不过不凑巧地是,当时我正在跟高主任谈工作,而正好还有个人事部的同事也在那里出现,所以……,那个同事倒是挺能撇的,不愧是人事部啊,对于人事问题,敏感地一塌糊涂,回来就跟我添油加醋地乱渲染一通,最后领导找我谈话的时候,我都哭笑不得。” 这么含蓄而笼统的解释,自然是无法满足众人的好奇的,“那传言说你跟高主任两个……” “真有那事,他早推荐我去局里帮忙了,会背地里捅我一刀?” 程诺拿着就近的例子反驳,众人哑口无言,只能面露同情地举杯,“不说这个了,这个没意思,来,干一个!” 大概是觉得程诺身上实在是没什么新闻价值可挖了,众人开始自由活动、自由搭伙、自由发挥、自由喝酒……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郁闷的事,本来嘛,但凡有点事业上进心的,在关系至上的环境里,多少都会有怀才不遇的压抑。 谁说怀才不遇是古代的专属? 时代变了,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本质却从未改变。 程诺用她已有七分醉的眸子旁观着,心底突然就这么平衡了。 她站起了身,想要去厕所解决一下生理垃圾,还没迈开一步呢,就被身边的钟毅给拉住了胳膊。 钟毅也喝多了,硬是把程诺又给扯坐回了座位上,“今晚我还没跟你喝吧?来来,这一杯,我敬你!” 程诺没推辞,干了,她跟钟毅虽说已经断了很久,可是彼此间,却没有说出一句真正了结的话。 钟毅死握着程诺的手腕,就没松开,他也喝多了,说话都开始大舌头,“程诺,程诺!你好样的,你……跟杜决结婚,是不是有那么点报复我的意思啊?” 程诺轻轻歪头,想不到,这家伙还不笨呐。 “哼,我就知道,我跟小晴说,她还不信!” 程诺笑道,“你到底承认你跟小晴关系匪浅了?” 钟毅轻哼了声,握住程诺的大手,力气又加大了点,当然,这也可能是酒醉后下意识的动作,“程诺,我承认,当初我向你表白,那么突然,确实是因为,我知道,你是那个杜医生的青梅竹马!……所以,我吃醋,想着他抢了我的前女友,那我……那我也要找上他在意的人。” “原来如此,你也挺性情的嘛。”程诺很客观地评论,俨然一个置身事外者。 钟毅嗤笑一声,“狗屁的性情!我就是一傻x,不过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不错,杜医生真的是在意你的,瞧,你俩这不结婚了么?” 程诺不由笑了,“干嘛,你后悔啊?” 钟毅撇撇嘴,“后悔又怎样?我说我后悔,你就会离婚,重新跟我在一起?……不会对不对?切,说那些没用的干嘛!” 酒醉后的男人,多少都有点大男子主义的暴露,钟毅也不例。 程诺有些尿急了,她挣了挣手,想尽快结束话题,“好好,那你说,什么是有用的?” 钟毅一本正经地盯着她,“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人与人,能够结为夫妻,是缘分,百年才修得共枕眠,你要珍惜,别人不知道,可是我清楚,我盯着你呢,我知道……”说到这,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跟高铭两个,你们俩不是空虚来风,你俩是真的!” 程诺还真是挺惊讶的,可她也聪明地不会去问,那等于不打自招了。 “程诺!你好自为之啊,赶紧把这些不该有的给断了!……好自为之!”钟毅本着脸,竖起食指在那点着,差点就点到程诺的额头上去。 程诺拍开他的手,同时挣脱了手腕上的束缚,“行啦,你自己喝吧。” 待到她走到包间门口了,钟毅还在那晃着他的食指,“好自为之!” 出了包间,程诺发现自己的步履开始打晃,看来真是喝多了,再过个一小时的,恐怕酒劲彻底上来,她能不能清醒地回家都是一说。 钟毅的话,是说到她的心底里的,从高铭在背后摆她一道,却不干脆地解释那时开始,她就打算跟高铭划清界限。 在她的爱情史里,不允许背叛,不允许对方付出地比她少,先不管高铭是否符合第二条,只冲着第一条,他已经失去和她走向未来的资格了。 她也承认,对于男人,除了杜决外,其他的人,她都会要求地额外严格。 程诺拿出手机,顶着头晕给高铭发了一条短信,言简意赅。――我们算了吧。 不说分手,因为他们都算不上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而这五个字,以高铭的聪明,足以理解一切前因后果。 当程诺晃悠悠地回了包间,任谁再敬酒,她都绝不就范了。 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程诺不会让自己醉倒昏天黑地地连家都回不了。 聚餐已经接近尾声,这时候,包间门打开了,进来两个出乎意料的人。 不知道是谁先扬声叫了句,“呦,这不是程诺的老公么,来来来,杜医生是吧,快过来坐!” 程诺听了,想着那同事可能逗自己呢,她扭回头,不由瞪圆眼睛了:真是杜决! 还有,杵在杜决身后那个怯生生的,不是小晴姑娘么? 这是什么情况? 不禁程诺迷糊,在座的,只要是还清醒的,都幸灾乐祸地瞅着杜决和小晴呢,有人甚至想着:这程诺跟杜决吵架,果然是有原因的啊,还以为原因出在程诺和高铭的身上,可现在看来,竟是男方的问题! 有个胆大的,借着酒劲发癫道,“杜医生,你身后这美女是谁啊,你妹妹?介绍一下嘛。” 杜决弯唇,没开口。 这时候,钟毅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把扯过小晴,拉近自己的怀里,对着刚刚那发癫地斥责一声,“滚!搞不清状况的,这是我女朋友,来接我!……跟杜医生……只是同事而已。” “呃……”那人糗大了,躲在小角落里反省去了。 程诺抬着脑袋,有点傻乎乎地看着杜决一步一步向自己面前走来,而后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不知怎的,在高铭那受的委屈,一下子膨胀起来,她像是见到了可依靠的亲人,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程诺绝对鄙视这样脆弱的自己。 “你怎么来了,还知道我在这儿?难不成在我身上装监视器了?” 杜决带着几分试探地伸手,抚了抚程诺的头发,见她没啥过激的反应,也敢放肆地大演夫妻情深起来,“小晴说的,说你和钟毅都在这,钟毅给她电话里,说他喝多了,我就惦记着,可别你也醉醺醺的,进来一看,可不,瞧你这眼睛都喝红了,跟兔子似的。”说着,他竟贴着她的耳旁,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一句,“你还真敢在这时候喝酒啊,可得瞒着我妈他们,你知道不,咱们那硅胶肚皮,快要派上用场了,我妈中午去医院做定期体检时,突然问我,你的肚子有动静了没。” “呃……”程诺惊恐,安逸日子过久了,都忘了居安思危起来。 再说二人的窃窃私语,引来周围众人开始无限遐想。 话说这夫妻之间的悄悄话,还能有什么呀? 眼瞅着二人作秀,在那样一个人人头晕酒醉的情况下,在场的两个未婚女同事羡慕的不行了,“程诺,你真幸福啊。” “是啊,程诺,你不是故意打电话把老公叫来,刺激我们的吧。” 程诺还没说话呢,杜决又替她搭了腔,“是不是快吃完了?我瞅着她醉得都不能说话了,想带着她先走。――啊,这顿我请。” 男人们还没来得及给杜决上酒呢,他这厮都着急退场了。 众人不好阻拦,那买单的事更不可能让杜决来付。 身边的钟毅一把将杜决掏钱包的动作给打掉了,“杜医生,瞧不起我们呢这是?我也带伴了,这顿我请!” 有个还算清醒的,赶紧又把钟毅给扯开,“喝多了吧,早就定好是小秦请客了,他才搬新居,一举两得。” 钟毅迷糊着,眯着眼睛狡辩,“不不,我请,我这快结婚了,我请!” 这句话,程诺是听清了:小晴和钟毅到底走到这步了,挺好。 那个叫小秦的,也加入争执圈里,“钟毅,你说你跟我抢什么风头呢,都说好我请的。” “不不不,就是我,我,我请!”钟毅是真的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 至于最终到底谁掏钱……,呵,后半场程诺是不知道了,因为杜决已经拉着她离开了包间,并且悄悄地在前台把已经吃喝的部分给付了。 对于这一举动,程诺心底还是挺赞杜决的,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虽然毛病很多,但是很真实,也够义气、够朋友。 跟着杜决身后,程诺晃悠着,感受着那种酒后一切都如雾里看花的感觉。 杜决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就看见她眯着眼睛抬头看天,脚底发虚地左摇右晃呢。 一看之下,杜决就怒了,长臂一伸地抓住那妞的胳膊,“我说,你能别这么吓人么?平时见你挺稳重的啊,怎么也爱干喝醉酒这事?喝了多少?” 程诺竖起三根手指头,想了想,又加了一根,“四瓶啤酒。” “要死啊!”杜决瞪她,恨不能将她抱起来走,“赶紧给我滚回家睡觉去!” 程诺摇摇头,挺委屈的,“可是,我还没喝够。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便利店,你再给我买几罐去?” 杜决才懒得理她,“我要是会给你买,我就是猪!” 程诺晃悠着他的胳膊,“豆豆哥……” 杜决全身哆嗦,鸡皮疙瘩爬满胳膊,“程诺,你别给我鬼叫,鬼叫也没用!” “豆豆哥,我是真的没喝够,我烦呐,我心里烦呐。”说着,程诺拍着自己的胸口,还挺用力的,她倒不是做作,而是走了那么几步,酒劲上来了,自己都有点犯糊涂。 杜决几乎开始用拖的了,“烦什么?跟哥说,有人欺负你的话,我拿手术刀去捅他!” 程诺嘟起唇,“你说的啊。……是高铭,高铭欺负我,高铭那个死人他背地里阴我!” 闻言,杜决停下脚步,回头认真地看向程诺的小脸,一脸阴森,“高铭?怎么回事?跟哥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诺这丫头也是在杜决面前狡猾惯了,喝醉酒还知道讨价还价的,她眨眨眼,一脸坏笑,“你给我买啤酒,我就告诉你。” 杜决轻哼,“小样吧,你以为你随便忽悠我几句,我就会上当?切!” 嘴上说得坚定,可杜决最后还是妥协了,数分钟后,在程诺窝在他车子的副驾驶座上半瞌睡的时候,他则从便利店拎了一大塑料袋的灌装啤酒,也不知道到底买了多少。 啤酒丢进后备箱,杜决这才回到驾驶座,侧眼看了看身边那妮子,他伸出手扒拉了一下她的刘海,“睡了?……靠,耍我呢,白花了钱买那堆马尿了。” 话音刚落,程诺悠悠地睁开眼睛,睨着他,咧唇笑了笑,“你真买啦!……豆豆哥,你真好!” 杜决又是一阵哆嗦,鸡皮疙瘩再次光临,“行了,行了,别在那穷恶心的,扣好安全带!” …… 程诺是有七八分醉意的,在车上昏昏沉沉的,就要睡着的那刻,小区到了。 就这样,程诺又从瞌睡状态,回到了酒瘾未满状态。 二人一进家门,程诺便踢了俩时装鞋,抢过杜决手里的塑料袋,直奔茶几旁,席地而坐在瓷砖地板上。 “啪!”一罐啤酒开了,程诺像个小酒鬼似的,凑过唇狂喝两口。 杜决看着,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想喝酒,还是因为口渴地借酒当水。 他先是去了卧室,换了舒适的居家服,才回到客厅,不忘将程诺的居家衣给拿出来,往她的身边一丢,“换了衣服再喝,也不怕把你身上那套装给弄皱了。” 程诺慢半拍地看了眼衣服,“哦”了声,便站起身来,当着杜决的面解开了套装的纽扣。 杜决瞪圆了眼睛,“喂!” 程诺眯着眼睛,当然,看起来更像是闭上的,对于杜决那警告性的“喂”字完全置若罔闻,她三两下脱掉了外套,而后又开始解开里面白色衬衣的衣纽。 杜决下意识地吞吞口水,“喂喂!程诺,你诚心勾引哥呢是不?” 程诺没睁眼,可是动作却停住了,她慢吞吞地又“哦”了声,才捡起地上的居家衣,往卧室摇摇晃晃地挪去。 杜决瞅着她的背影,暗暗一个深呼吸,想着还是把酒收了吧,这情况发展下去,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不知,晃到了卧室门口的程诺扶着墙,稳了稳身形,嘴角轻轻一瞥:胆小鬼。 她是醉了,可显然,现在对于理智的驾驭远高于肢体。 该做什么,她一清二楚。之前解纽扣的动作,就算杜决不开口,她也不会做下去。 那说不上是试探,但确实也起到了试探的作用。 再从卧室里出来,程诺往茶几上一看,――啤酒被杜决收了!就留那罐她喝了一半的,孤零零杵在那里。 “杜决!”程诺不依了。 她大步冲过去,一路歪歪斜斜,杜决瞧着心惊胆战地,赶紧迎上去,那个怒气冲冲的小女人便一下子冲进他的怀里了。 稳住身形后,程诺扯着杜决的衣领子,前后摇晃,“你把酒给我藏哪里了?” 杜决被勒得不轻,似真似假地握住她的手腕,“我说,你轻点,哥脆弱着呢。――你的酒,你的酒不就在那么?”说着,他移开一只手,往茶几上一指,在他眼里,程诺这丫头是醉到已经神志不清了。 程诺意思意思地顺着他的手一看,而后猛地回头,再次摇晃起他的衣领,连带着他的人都一前一后的,“不是那一罐,是其他的,其他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高铭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又是这句话! 杜决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头,将她整个手都纳入掌中,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的?” 程诺回视,水蒙蒙的眼睛像是染了雾,杜决看得心里一颤,轻咳一声,别开眼。 “酒!”程诺答非所问,挣开了双手,转而捧住杜决的脸,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我说,酒!” 杜决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今晚的程诺就像是个惑人的妖精,老天肯定是觉得他最近过得舒坦了,找点事出来考验他的定力呢,可是,他的定力并不好,而且,他也经不起考验。 鬼使神差的,杜决没脾气地拉开程诺的手,顺从地把那装啤酒的塑料袋从电视柜后面给拖了出来。 程诺微笑,满足了,她靠回了沙发边,坐在地板上,不忘好客地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豆豆哥,一起?” 杜决爬爬发,摸摸鼻子,带着几分小喜悦地坐了过去,当然,难免带着点激昂澎湃的小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 呵,一男一女,酒醉之后,还能期待什么? 这次,不用杜决发问,程诺自己就坦白了,“今天……今天我很郁闷!” 杜决陪着,也开了一罐,跟她碰了碰,“看得出来。” 程诺猛喝了几口,发觉喝到嘴里的,似乎没有多少酒精了,口腔的皮肤像是已经麻醉了似的,品在口中的液体淡而无味,“我今年就毕竟点背!竞岗被高铭给挤了,现在有个可以去省局的机会,也被他给从中搅和黄了,我是看出来了,他这个人啊,就不是我的良人,是克星,克星来着!――你说,有这种人么,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恋人吧,甭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的,他不帮我也算了,怎么能背后阴我呢?嗯?你说!” 程诺嚷嚷的同时,又开始动手动脚了,小手抓着杜决的胸前衣料猛扯,扯得他衣领的纽扣都崩开了两三颗。 “他就不是个男人!”杜决安抚,他是有点明白了,机关里的事,这些年从程诺的嘴里,他多少也清楚是怎样的内幕,你说是潜规则也好,怎样都行,总之,这种不公平出现在了程诺身上,而且,造成这种不公平的,还是高铭! 放在学生时代,他早就把那男人揪出来,一顿痛打了,现在…… 现在他也照样会把他揪出来打! 得到支持的程诺松开了手,盯着茶几上的横七竖八躺着的啤酒罐子,视野范围里的东西都开始打晃,理智似乎也不那么听从掌控了,“赞同!他就不是男人,所以……我跟他提出拜拜了!散伙!一刀两断!” 杜决一怔,面露喜色,“你的意思是……你俩分手了?” “分了,分了!” 杜决暗想:分了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放那家伙一马。 杜某人心情好了,人也豪爽起来,主动拉开一罐瓶酒,递了过去,“分了好,分了好。”早就该分了,不,是压根就不该开始! 程诺接过,喝了两口,喝不下了,胃里全是啤酒。她将啤酒放在一边,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上厕所!” 杜决瞅着她去卫生间的动作,实在是不放心,她压根就是斜着身子在走,没办法,他只好尾随其后,“诺诺,你自己能行么?” 程诺挥挥手,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冲进卫生间。 杜决守在门口,听到没两分钟,里面传来了冲水的声音,可再等了两分钟,还不见程诺出来,他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喂,好了没有?” 没人应,过不了两秒钟,杜决就听到了程姑娘呕吐的声音。 “诺诺!” 杜决哪里管这么多,拧开门把也冲进去了,再之后……再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继续呆着,还是扭头而去。 程姑娘撑在洗手台旁边,动作倒优雅,也准确地吐到了马桶里,但是……但是她的裤子却歪歪扭扭地提着,小半截白白嫩嫩的屁股还露在外面呢。 杜决发现自己又不淡定了,他轻咳了一声,视线瞅着天花板,想了想,觉得这白来的视觉豆腐,不吃白不吃,于是又把视线给扭了过去,这一扭,自己更不淡定了。 “诺诺,你没事吧?”嘴里问着,眼睛却死盯着某处,眨都不眨。 程诺哼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诺诺,你把裤子给提好!”口里命令着,可那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杜决却傻呆在原处。 程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大概是觉得吐够了,手摸索着打开水龙头,往脸上随便抹了抹,晃悠悠地转身,要往客厅走。 杜决忙伸出手,在扶住程诺的胳膊前,先一抬手地将她那裤子给提上来,这才轻呼一口气,“诺诺,咱不喝了吧?” 程诺费力地抬了下手,才抬到一半,就又垂了下去。 杜决看得出来,这丫头现在是真的喝大发了,他扶着她软趴趴的身子,感觉她完全是双腿一点力都没使上,一咬牙,他将身边这女人给横抱起来了,而且,程诺半点挣扎都没有。 抱起来后,杜决还挺美地想着:瞧她这身板,跟自己多贴合啊,而且程诺身体软软的,抱起来很轻盈,惹得他那种男性的保护欲大起,总算明白,为啥男人大多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了。――显得自己强大啊。 杜决直接将程诺抱床上去放下了,程诺一挨着床垫,便蠕动两下,短款的小上衣被蹭得露出来一点小肚皮。 杜决鬼迷心窍地瞅着,霍得想起之前在舞台上,程诺的那一段钢管舞了,身随心动,某种反应叫嚣起来,来得那么突然。 像是带着几分怒气似的,杜决猛地将程诺的上衣往下一扯,恶狠狠地对着迷迷糊糊睡着的女人吼一句,“高铭欺负你,你就来欺负我?” 这下,程诺有反应了,蹙着秀眉低喃了一声,“嗯……高铭……” 杜决火了,“没良心的女人,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惦记着呢,他就这么好?” 都说酒后吐真言,杜决干脆坐也侧躺在床上,瞅着程诺的睡颜,准备套套她的话。 程诺也没让他失望,哼哼两声,嘟囔一句,“……不好!” “不好你还惦记着他?” 程诺不吭气了,半响,又冒出两个字来,“……杜决……” 杜决一个激灵,“呦,还惦记哥呢?是不是在想我的坏呢?” 等了半天,不见反应,他干脆撑着胳膊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程诺。 这一盯不要紧,杜决便再没移开眼,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程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竟觉得,视线里这个女人,今天漂亮地过分,尤其是那淡粉的莹润的唇,微微嘟起,怎么看都像是在邀吻。 “程诺,哥再说一次,你可别勾引我,我经不起勾引的。”说着,大手像是有自我意识,在察觉到之前,已经落在了女人的腰间,才被他自己盖上的小肚皮,又因为他一点一寸地撩开那点上衣衣料,而渐渐暴露出来。 思绪像是回到了十四岁的那年夏天,随着那只手没有任何道德节操地侵袭,杜决这才发现,曾经的那份触感就像是昨天才发生似得,那么真切地霸占着他的记忆。 这时,身边的女人适时一个翻身,整个柔软的身体都纳入他的怀里。 “程诺,我要把你现在的动作给拍下来,作为证据!”杜决说着,声音沙哑地过分,“作为你勾引我的证据!接下来,哥做任何事,都不能怪我,因为……这是你自己选的。” 话说完,之前那只没有得到满足的手又重新探向程诺的衣摆,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 杜决叹息,心底得到了满足,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他交过很多女朋友,却没有一个叫程诺。 他也曾试着去吻第二个女人,却总是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宣告失败,他亲不下去,没有那份感情在,他哪怕闭上眼睛都不行。 年轻气盛,他也有需求,可是却做不到将自己的女朋友名正言顺地当做一个宣泄的对象。 太久了,他真的已经压抑的太久了。 不愿再只是隔靴搔痒,因为那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杜决再也抑制不住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舌尖缓缓滑入,刷添着她的口腔,强迫着她因为难过而被动地回应。 杜决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如果他想,他可以停下来。 只是,身下喜欢的女人因为酒醉而温驯,让他比平时更加心浮气躁,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是君子,他想趁人之危,想要就这么将错就错地得到她…… 双手带着膜拜地游走在女人身上的每一处,杜决难耐地褪下所有束缚,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他有一瞬的清明,抬起头,难耐地深深呼吸,双眸已深沉地一塌糊涂。 此时,程诺眉间微蹙,对于身体本能的火热,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在杜决徘徊于理智边缘的时候,她喃喃启唇,“嗯……杜决……” 三个字,已成魔咒,将杜决彻底打向欲望的深渊,他拥住她,虽然懵懂,可决心已再不迟疑。 …… 杜决又一个人躲在浴室去了。 热水由头而上,冲刷着他的身体,而他则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已不知过了多久。 之前的惊心动魄,久久不能平复,程诺那细腻的肌肤,娇弱的低喘,似乎仍在冲击着他的感官。 他到底要了她。 当一切终止的时候,他退开她的身体,看着她腿间流下的猩红,自己都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 好像这事他做得对极了,但是他却有些害怕,第二天,当程诺清醒之后…… 杜决不知道自己是啥时走出来的,他围着一条浴巾,将床上又累又醉又困的程诺抱向浴室的时候,可耻的发现,自己又蠢蠢欲动了。 替程诺清洗、换上睡衣,重新安置床上之后,他自己就没再合眼,就这么靠在床头抽着烟,一根,又一根…… 不管程诺明天是什么态度,他知道,有一件事,是明天一定要做的。 上一次和左梅梅维系了两个月,这一次,才只有两周。 他是肯定要跟左梅梅分手了的,他不怕在别的女人面前当坏人,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坏人。 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程诺精致的脸颊,他疑似自言自语,“诺诺,这辈子……青梅竹马什么的,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么?” …… 程诺真不想醒来。 那个刺耳的鸡叫闹铃,不厌其烦地在耳边一遍遍响着,一声更高过一声。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想要将那闹钟一把打掉在地,在她付诸行动之前,有人代劳了。 世界终于恢复清净。 程诺翻了个身,头痛欲裂的她,很想就睡上那么一整天。 可是,老天显然没听到她的这个呼声,取而代之鸡叫的,是一个男人沉厚的声音,“诺诺,起床吧。” 程诺装失聪。 “诺诺,今儿还上班呢,你可不能跟哥比,哥今儿轮休。” 程诺再翻了个身,顺便将耳朵埋进被子。 “程诺。” “……”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见。 “程诺!” “……” “哗――” 被子被人撩开了,程诺一个激灵坐起,愤愤地以睡眼对上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杜决,你真是吵死人了!” 杜决面无表情的,抿紧唇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似的,那么专注。 在程诺无力地想要倒头再睡的时候,杜决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让她顺势躺在了他的怀里。 程诺一惊,睡意全无,“喂,杜决,别一大早就吓人啊。”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憋了半天,却只挤出一句,“……你要不要喝水?” 【V009】听他掌控 平平常常的这一句话,竟让程诺结巴了。 “我……我喝水干嘛?”口气恶劣,可程诺的脸却有点红。 杜决沉浸在自己的小担心里,也没注意,只是干笑地说了声,“你昨晚……你昨晚不是喝了酒么,应该会口渴。” “……哦。”程诺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是有点渴。” “我给你倒去。”杜决跳下床,可殷勤了。 程诺则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慢吞吞地将撩开的被角重新攥进掌心,一寸一寸地重新盖在自己的身上,最后,连同她的小脸也一并蒙在了被子里。 “诺诺……,咦,你怎么又要睡了,今儿不上班啦?” 程诺露出个头,胳膊伸出接过杜决手里的杯子,三两口地解决掉之后,将被子又递回给他,半边脸重新蒙回被子,闷闷地说,“当然上,你出去,我得换衣服啊!” 杜决愣了愣,而后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似的,很滞后地“嗯”了声,便往门口走去,手刚握上门把,他的头又扭回来了。 程诺一见,忙把撩开一半的被子又给撩了回去,“你又要干嘛?” 杜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大步往回走了一步,“诺诺!” “干嘛?”程诺的脸又红了。 “你……你昨晚……呃不,是你现在……身体有没有觉得酸疼?” 这下,程诺干脆把脸都扭开了,“我……我为什么会觉得身体酸疼?你……你别开玩笑了!” “其实昨晚……”杜决再迈一步,可是到嘴边的话,又变了,“昨晚你不是喝醉了么,都说宿醉……会头疼。” 程诺几不可见地松口气,支支吾吾道,“还行,有一点点而已。” “是么,哦,这就好。”杜决也干笑了一声,又扭回头,往门口走去。 待杜决走出去,并且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程诺顿时如蔫了似的,整个人倒在被子里,两只手乱无章法地抓乱自己的头发:要死了,她真是要死了! 酒后乱性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是,她是醉了,她承认,可醉了不代表不省人事,醉了不代表就没有意识。 杜决怎样一点一点地点燃她身上的火,她如今就算记不完整,可那疼痛一刻的感觉,却那么清晰。 如果当时她还再多一点的理智的话,她绝对不会纵容这些发生,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左梅梅……,怎么样,她也不能在左梅梅和杜决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跟他发生关系。 至于杜决为什么那么做……,她现在想不清楚,也头痛地不愿去想。 今早,杜决两次的欲言又止,应该是想要说起昨晚的事,可是,她现在没有胆量去面对,只有逃避。 杜决如她所愿地没再说下去,这既让她放了心,却又有一些添堵,难道:那家伙打算就这么吃完抹抹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么? 难道真是太熟了,熟到连这种事都可以当做彼此间的一种交情? 程诺有些窝火了,张口咬了面前的被角,嘟嘟囔囔,“该死的杜决!” …… 酒后是有宿醉的。 程诺坐了地铁,到了单位门口,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才彻底袭来,她无精打采地摁了电梯,而后不雅地打了个呵欠。 电梯门在她的面前打开,程诺刚想迈前一步,身边冷不防地出现一人,大手一抓她的手臂,便把她扯到安全楼梯间去了。 如果要把她和杜决昨夜的行为当做是一夜情的话,那么现在厚颜无耻地抓着她的人,便是造成昨夜激情的罪魁。 “高铭,你放手!” 程诺瘦弱,在男人面前,她向来就是个弱者。 高铭拽着她,蹭蹭地爬了一层的楼梯,才将她抵在墙壁上,大口喘息着,显然也是很激动,“这种事,我可是头一遭做,程诺,碰到你,你知道我打破了我人生多少规则吗?嗯?” 程诺冷笑,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个? “那好啊,从昨晚开始,你就不用有这种忧虑了,因为,我们已经……” “你闭嘴!”堵在程诺说出那两个字之前,高铭截断了她的话,“我正想问你呢,昨晚那条短信,为什么?” “为什么?”程诺哭笑不得,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他,可是,孔主任是没理由骗她的,冲着高铭暗地里推荐别人,他就足以被她封杀了,现在,他非要说个清楚的话,好,如他所愿,“高铭,咱们别兜圈子,我让你帮我写推荐信,你没写,……别急,我不是指这事,在你拒绝我之后,你又做了什么?” 高铭不笨,怎么会不知道程诺指的是什么?“程诺,混咱们这单位,没那么简单。” 程诺冷笑,视线凉薄地扫向一边,“当然不简单,关系当道么。”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的苦衷!” “苦衷?” “我又不是一手遮天,我上头也有领导,如果有人找上了我……,这下,你该理解了?”高铭的口气,好像程诺不理解他的话,便是无理取闹一般。 如果程诺之前对面前这个人是心怀埋怨的话,那么现在,她开始有些鄙夷了,“你的意思是,有更大的关系户找你给小汪写推荐信,所以,你就写了,好,这不怪你,但是你是否可以把这种事也告知我一声?别让我跟傻子似得去等消息,去拜托孔主任做了无用功?” “说与不说,对结果又有什么影响?”高铭挺不以为然的,“再说了,你又找孔主任去给你写推荐,这事又可曾告知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最后是不是确定去申请那个调岗了,又怎么会知道你在苦苦等消息?” 高才子真不愧是才子,多么有辩论的天赋,说得程诺竟哑口无言的。 听起来,是言之有理,可说白了,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程诺深刻体会了一句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举了举手,“好,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吧,你没做错,错的是我,行了么?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走下去,就这么简单,现在,我要去上班了。” 高铭蹙眉,一手困住了她的腰肢,“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 “高铭。”程诺耐了性子,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和你真的在一些为人处事上的立足点不同,所以,就算今儿这个事咱们和解,将来说不定也会有类似的事情出现,人的感情是经不得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的,与其将来陷得深时分手痛苦,不如现在结束,不是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么。” “见鬼吧就,什么叫将来陷得深?”高铭怒了,声音拔高了不说,人也伸出大手捏住了程诺的下巴,强迫着她抬头与他对视,“你觉得我现在陷得不深?程诺,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别得瑟,我从没有试过把一个女人放在心里十年不忘,你却做到了,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你觉得这样的感情还不叫深?轻松地对我说分手,你把我这阵子忍着你和杜决玩假夫妻的心情置于何处,你是把我当猴耍呢是不?” “那……算我辜负了你,我不值得,行不?” 高铭的话,确实让程诺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可动容不能弥补他和她之间在工作和政见上的严重分歧,性格不合、观点不同,这将使影响一生的重要问题,在这方面,程诺对于杜决以外的男人,向来是相当的理智。 可高铭却没这么理智了,“我要的不是你这句话!程诺,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是吧,是不是?” 程诺想了想,点头。如果一点都不喜欢,她跟他假凤虚凰地搞这近两个月的地下情干嘛。 “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高铭改抓住了程诺的双肩,“你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你说,咱俩在工作意见上有分歧,好,我承认,可这不是问题的,程诺,因为我早就想好了,等我在质检所再稳定一阵子,就可以让去另一家舒服、适合女人工作的事业单位,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将来,你哪怕生了孩子,那产假问题……” “等等,高铭,你等等!” 程诺听不下去了,什么意思?他不是只剥夺了她调岗的机会,甚至还想把她干脆从质检所里除名不成? 她的工作,她的人生,凭什么就听他掌控了? “高铭,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我?” 高铭美好的幻想被程诺一语打破,他慢慢冷了脸,“尊重?” “我们还没有怎样呢,你竟然……竟然都想到让我辞职、换工作?”程诺觉得不可思议,哪怕是自己的父母,都从没有在她的工作上提出任何异议。 高铭别开视线,冷笑一声,仍纠结在之前那个词上,“你跟我谈尊重?程诺,那你可有尊重过我?你跟着杜决当着我的面亲亲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尊重?我想亲你、对你示好,而你却拒绝我的时候,你的尊重,又去了哪里?――程诺,说是男女朋友,可是你从没有主动地回应过我的吻吧,该不会,你那么决然地要分手,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你爱的那个不是我,而是杜决?” ------题外话------ 今天有点事,少更点,明天尽量多更,嗯嗯! 【V010】捅娄子了 在这种时候提杜决,无疑是极不合适,尤其是在程诺昨夜才和这个话题人物发生了一夜情,现在提起,更像是抽了程诺一个耳光,挖了她的隐私。(.) 所以,程诺拧眉,“我们俩的事,请别扯上别人!” 能够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高铭,自然是有他察言观色的能耐,即便是盛怒之下,那种选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几乎没经大脑思考就转换了话题,“好,不扯别人,就说我们俩!我想着帮你换工作,无非也是为了我们的感情发展,我不想用什么距离产生美来形容,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对夫妻或是一对男女朋友,不在一个工作单位的话,他们的感情可以持续地更长久,也更和谐!毕竟,每个人都需要秘密,更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说,我这么想,有错么?我为了找一个更惬意轻松的工作,难道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还是说,程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高铭的步步紧逼,让程诺从之前的无端反感,到了现在,竟也会心有愧疚:好吧,是她一直没能看懂他的痴情。 “高铭,事到如今,我不会瞒你什么,甚至是咱俩不明不白地开始时,我也就说了我的情况,而且,当初我向你迈出这一步,是因为我想着和你能够走到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我认为,这是一个人开始交往所应有的态度,同时也是一种尊重,可是……就算我们成为至亲的那一天,你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选择啊,连起码的商量都不存在,时代不同了,女人不是男人的所属!”说到这,程诺深深一个呼吸,缓了缓情绪,带着几分自嘲地说道,“瞧吧,这是咱俩又一个不同的人生观。” 说来奇怪,她和杜决相处了二十多年,都不见彼此因为什么狗屁人生观而吵架,可她跟高铭才不过两个月,就将争执的层次上升到了价值观的高度。 说白了,还是太理智了。 完全的感情投入,怎么可能有这些闲工夫去分析这些? 大概,高铭也觉得说不下去了,再继续,他很可能会直接将面前的女人往旁边一推,扬长而去。 他做得出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那么做! 可是,他不想让自己和这个女人闹到真的无法回头的境地,所以,他忍了,握着程诺双臂的手,无意识地五指张开,而后又收拢,紧紧地捏了捏那纤细的胳膊,“好,好,算你说得有理,就算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这不同、那不和,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只有分手这一条路了?彻底完蛋,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 程诺别开脸,默认了。 高铭冷笑了一声,“程诺,我可从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去求过一个女人。” 又是这句话! 程诺回头,看向他嘴角刺眼的讽笑,“你现在也大可不必这么做的,因为,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你做了也白做。其实,忘了说,我这个人很小气的,对于伤害过我的人,总是记得特别清楚,他的一点一滴罪行我都会一生记恨,甚至如数家珍,时不时地翻出来晨昏定省一番。……你觉得,这样的你我,还有几分挽回的机会?” 高铭怒极反笑,他耸肩,“是么,爱不成,留着你的恨也不错,不错,这个时候,还能够多了解你一点,也算收获。――你提的分手要求,我许了,分手前,让我们吻别一个,好聚好散!” 吻别? 程诺瞪圆了眼睛,这个高铭,看来是真的气糊涂了,竟然在办公大楼的楼梯间玩吻别? 就算楼梯间人迹罕至,可说不准有那种想要爬楼梯锻炼身体的,万一撞见了,还不又掀起一股“程诺出轨”的热潮? “算了吧,一顿散伙饭,吃过之后,我们还是老同学,还是朋友。”这是程诺能接受的,她说完,试图扒掉高铭的双手。 却不想,高铭死握着她的胳膊,就没打算松开了,“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拒绝?有时我就好奇了,你在给谁守身如玉呢?当做是我惦记了你十年的回报,这个要求,你还非得答应了!” 说着,男人的身体便欺了过来,程诺避无可避,眼睁睁地看着高铭的唇压向了她的。 “唔唔……”程诺挣扎、抗议,恨不能拳打脚踢。 高铭的双手却像是要掐进她的肉里,让她无从抵抗,那根本也不算是个吻,他几乎是在用唇舌咬着程诺的嘴。 就在二人争执间,程诺的噩梦出现了,楼梯间的门在一楼被打开,两个年轻女人爬上了几阶楼梯,看见了他们纠缠的这一幕,惊呼了一声,“啊,对不起!”而后,便匆匆离去了。 程诺趁着这一变故,狠狠地推开了高铭,一面抹着被啃肿的唇,一面心里哀悼自己的悲催,也不知道刚刚那两个女的是所里的,还是局里的。 局里的还好说,起码认识她和高铭的几率较小;如果是所里的…… 程诺已经可以想象地到,党办的杨处找她谈话时是什么表情了。 想到此,她抬眸,瞪了高铭一眼,“两清了?” 高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向来注重颜面和形象的他,竟然对之前的小变故无动于衷,只是那么带着寒意地盯着程诺,半响,他从鼻息中轻哼一声,而后扭头上了二楼,坐电梯去了。 程诺看着他的背影,恍惚地想着:高铭今天穿的是黑西服,大众色,局里、所里加起来穿这种颜色西服的,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不构成危险! 她又看了看自己,同样是黑白搭配的职业套装,也很普遍。 程诺徒劳地自我安慰了:或许,结果没她想象的那么糟,也说不定。 …… 事实证明,程诺的安慰实现了一半。 所谓一半,是指那两个目击者确实没有瞅清楚她和高铭的脸,所以,就算谣传起来,也不能肯定地就猜到他俩的头上; 而另一半,则是程诺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因为,群众的舆论是可怕的,只是一个上午,几乎全大楼里的人都知道今儿早上,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道里,发生了一起激情事件,事件中的男女主角不顾公众场合,演绎着人类男女间最原始的运动…… 程诺无语,人们的联想力果然可以突破一切。 所里、局里的主页上,更是在论坛里讨论地热烈,人们纷纷猜测那两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男女,到底是谁? 只可惜,没有摄像留下证据,因为恰好电梯门口的那两个摄像头出了点故障。 人们只能用目击证人留下的“口供”去猜测,猜测的帖子已经在一个小时内刷新了一百多页,多么疯狂而无聊的公务员们。有人甚至列出了几大嫌疑人,并且发起投票调查。 程诺看了,自己不幸地成为嫌疑人之一,好在,投票显示,局里的某对才成为男女朋友的两个人,票数最多,而程诺和高铭的票数,绝对算是垫底的那种。 大概,事情闹得有些不可理喻了,局里施压,在全大楼疯狂了两个小时后,所有相关帖子全部封杀。 堵住了人们的手,却堵不住众人的嘴,程诺上个厕所,都能听见八卦的女人们躲在厕所里嘀咕,她已经可以预测地到:中午的午饭,肯定不会消停了,作为事件的真正“肇事者”,她可不想加入这些无聊的讨论。 正想着如何避过这个风头呢,上天派来了救赎者。 程诺在厕所里,接通了适时来电,“妈?” 程妈妈那向来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诺诺啊,妈妈今天在中山路这边办点事情,你不是就在附近工作嘛,中午出来陪妈妈吃顿饭吧。” 程诺谢天谢地地一口答应,“好啊,我大概再过半小时就可以下楼了,这附近有个中信广场,就是很高的那栋楼旁边,我们在那碰头。……嗯,好……回见了,老妈。” 程诺挂断了电话,长吁一口气,想着真是太好了,她还担心到了中午,高铭会不会又找茬地约她一起吃饭呢。 只不过,程诺这次又失策了,她是躲过了一个小问题,可迎接她的,将是一个更难解决的大问题。 四十分钟后,程诺和程妈妈找了一家黄果树饭店,想去尝尝家乡菜。 一路上,程妈妈絮絮叨叨地说了自己几个老同学的现状,而后又扯到她几个老同学的子女的情况,再接着,便话题引到了程诺身上。 直至此时,程诺才明白,母亲找自己吃午饭,也并不是纯属巧合的。 “诺诺,你和豆豆俩……该不会一直在用避孕措施吧。” 程诺一下子就脸红了,“没……没有!”他们可不是一直怎样怎样,也就昨夜擦枪走火了而已,那种情况下,肯定做不了什么避孕措施的,更何况,家里也没有避孕套之类的东西,而她……仗着是安全期,今天也没有去吃什么事后避孕药之类的东西。 见女儿否认,程妈妈一下子就着急了,“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你肚子还没有动静呢?” 程诺无语于母亲的直白,“结婚也才两个月而已,哪这么快有消息,我有个同学,结婚三年了还没情况呢,妈,这种事不能急,越着急、心理压力越大,越怀不上!” 程姑娘这是给母亲下了套呢,言外之意,她怀不上孩子,那可都是因为他们这上一辈人逼的,压力太大所致。 程妈妈才不信她的鬼话呢,“说压力,你们哪有我们那时候压力大?我和你爸刚结婚那阵,生活条件可不好,温饱都快成问题,更不用说什么营养全面不全面了,那种情况下,你妈我不还是结婚没两个月,便顺顺利利地怀了你?你婆婆人家更爽快,结婚前就把豆豆怀上了……,哎呀,我也懒得跟你扯这些,别以为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我就不清楚,不就是想要二人世界么,放心吧,女儿,生了孩子,你照样跟豆豆二人世界,有我和你婆婆帮着带孩子,还累到你了?” 程诺的套被自己母亲轻描淡写地就给堵住了,她只能选择岔开话题,“好好,先不说这个,我饿了,咱们赶紧进去找位子吃饭,啊。” 说着,程诺推开了黄果树饭馆的门,才踏进去,她一抬眼,就瞅见了不该瞅见的熟人。 程诺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就要拉着母亲离开,“妈,这里已经满……” 话未说完,一个声音便无情地将她打入谷底,……连同程妈妈一起! “她是我的女人,你这个脚踏两船的,别再给我骚扰她!” 程诺绝望地以手扶额。 程妈妈则张大了嘴,指着不远处相拥的一对男女,不可置信地扯了扯女儿的衣袖,“诺诺,那个那个……那个孩子,是豆豆么?” 除了杜决,还能有谁? 程诺才不会眼拙地将杜决都认错,她无力地闭了闭眼,心里想着:杜决啊杜决,我可是想要帮你瞒着的,是你自己声音太大,把我妈给招来的! 这可怎么办?被母亲现场抓住杜决和左梅梅抱在一起,而且,杜决那句话,似乎是对他对面的一个男人说的。 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程诺已顾不上去了解,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母亲拖走,因为不明白她和杜决假结婚的程妈妈,只会让已经很混乱的现状搞得更混乱。 程诺也是个天才啊,转眼间就露出哀怨、悲戚的表情,当然这表情也是有三分真,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她用力地挽着母亲的胳膊,将母亲拉出了黄果树,“妈,咱走吧,算我求你了。” 程妈妈被拖出门,还没接受现实呢,“可是……可是那怎么回事啊?豆豆怎么抱着别的姑娘啊?还说什么,那个才是他的女人?” 程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着母亲远离是非之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种情况下,我要是继续留在那里,我就是没脸!” 程妈妈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可是再深想想,又觉得全无道理,“那可不能这么说!这事我得搞清楚,难怪你两个月都怀不上孩子,我瞅着豆豆那孩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他该不会在外面有人了吧?毕竟他爸的前科在那摆着呢。” “妈,你这又是扯哪去了?”不用程妈妈,程诺自己已经把杜决从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该死的男人,和左梅梅约会也不会走远点,非找个跟她单位近的……,不过也难怪,谁叫他的医院离她单位,本身就不远呢。 程妈妈越想越觉得自己所见,就是自己猜测的那么回事,“这杜决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哎呦,瞧我,刚刚也懵了,居然没有看清他抱着那女人长什么样子,不行,我得回头问问他,他那么做,对得起你么!” 程诺死命拉着母亲,可不能让她再回头。 至于杜决刚刚抱着的那个,瞧那头红色挑染几根金黄毛的长发,不是左梅梅是谁?程诺庆幸没让母亲看见左梅梅的脸,不然事情牵扯更大。 “妈,妈!你听我说,怎么着,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对不对?咱们有事……咱们有事晚上回家说,咱们开家庭会议,批斗他!” 程妈妈这才缓了情绪,“对,一定要开家庭会议,让阿葵和老封他们都知道这个事!他杜决一定要给你一个解释的!――女儿啊,赶紧把孩子给怀上,所以这孩子多重要,你看那个黄秘书,你就知道了,可别等着小狐狸精抢在你前面把孩子生了,听见了没?” 程诺哭笑不得,碍于形式,只好敷衍两句,“听见是听见了,可是妈,万一杜决跟刚刚那个女的是认真的,我还要硬着头皮去怀上他的孩子吗?” 不想,程妈妈立马来了句,“什么认真的?他结婚还没两个月呢,就想把我女儿甩了?没门!放心吧,诺诺,这事儿,我给你做主,你婆婆也一定会给你做主!” “……哦。”程诺少气无力,想着今天怎么就万事不顺呢? …… 程妈妈哪里等得到晚上,她才跟程诺分开,就一个电话打到了杜妈妈的手机上。 杜妈妈正在厂里视察呢,一接到她的电话,大概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视察了,大权往副董身上一推,自己就开了车地回来了。 杜家、程家闹翻天了。――继杜爸爸出轨一事才算刚落寞,杜决又故技重施,这还了得? 杜妈妈又一连十几个电话地打到杜决的手机上,适逢杜决在做手术,等到他出了手术室一看,不得了,手机还不被母亲给打爆了? 呃,不仅是母亲的,还有封叔的、程妈妈的、程爸爸……,还有程诺的! 杜决这厮也会挑轻重缓急,他竟然第一个回拨回去的,是排在挺靠后的程诺的来电。 程诺那边也没怎么犹豫,就给接了,而她接起来之后,才发现情急之下,人还在办公室里。 她一边站起了身往外走,一边唤了声,“老公啊。” 这一声“老公”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办公室大部分人还是听见了的,也冲着她娇滴滴的一声称呼,她成为“绯闻欲望女主角”的可能性,就降低到几乎为零。 只不过,这一声“老公”,也被刚好从副主任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高铭听见了,也不知道他出来是要干什么,一看见程诺正满面春风地跟杜决打电话,他脸色顿时一沉,又狠狠地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里,一脚踢翻了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 只可惜,没人瞅见这一幕,所以,他也只有自己老实地再把垃圾桶给扶起。 再说程诺,出了办公室,找了个僻静处,那小母老虎的嘴脸便露出来了,“你这个死杜决,可回电话了!” 电话那头,杜决还被她的那声“老公”叫得心痒难耐呢,――“诺诺,你刚刚怎么叫哥的,再叫一声听听?” 要是没有左梅梅那档子事,或许程诺此时的脸就红了,但此时,程诺满心思都在想着怎样对家里圆谎,甚至是忘了昨夜她和杜决的肢体纠缠,她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句,“叫个鬼,你发春呐,我可是给你报信的,你捅了大娄子了,杜决!” 这话,在杜决听来,竟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就如同学生时代,几乎三五天的,程诺就会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说:……杜决,你又做坏事了吧!……杜决,你捅娄子啦!……杜决,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你回家等着挨打吧!……杜决…… 而每每程诺露出那种表情,杜决就恨得牙痒痒的,小的时候,他是恨不能把程诺压在身子底下痛扁一顿。 再大点,当他对这丫头的感情变质了之后,再看到她这表情,听这口气,他同意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把她压在身下……狂亲一通。 而现在…… 杜决几不可见地吞了吞口水,他竟然想现在就冲到她的办公楼里,把她揪回家,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一通。 昨儿的记忆太过深刻,食髓知味的他,现在动辄就能想到那种美好,而稍一幻想,身体就自动自发地给出了反应。 杜决晃了晃头,轻咳一声,从欲念中回神,“你说什么呐,诺诺,我都这年纪了,还会捅娄子?” 程诺轻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听说过没?我问你,你中午在哪,干了啥了?” “我中午……”杜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近乎恐慌地蹙起眉头,“你……” “我中午都看到了!” 杜决觉得绝望了。 程诺同意感到了绝望,其实,在中午看到那一幕时,因为有母亲在一旁,她顾及着母亲的感受,还没有真正让自己处在那件事的影响中,而现在,只有她和杜决两个人时,她才发现自己和杜决昨夜的行为,遭遇杜决的感情后,是多么地无力而苍白。 杜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诺诺,你听我说,不是那么回事,诺诺……” “现在重要的是,不是我听你说。”程诺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客观而随意,“杜决,你想着怎么跟我妈和你妈交代吧,因为……中午,除了我看见了,我妈也瞧见了,连同你对梅梅说,她是你的女人,这话都一字不差地落在了我妈的耳朵里,好在她没看见梅梅的脸。――你好自为之啊,我还要上班呢,挂了。” “等等,诺诺,诺诺!” “嘟――嘟――嘟――” 程诺急急地把电话挂了。 她不想听杜决解释中午发生了什么,她更怕杜决会解释昨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杜决那么张扬地说,左梅梅是他的女人之后,她只能将昨晚的一夜情继续深藏,彻底地避而不谈。 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杜决,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左梅梅。 …… 杜决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倒霉的男人! 他真想去算算命,卜一卦,顺便找点破解的方子,破了他最近的霉运! 眼见着自己和程诺发生了质变的事,他在第一时间没敢跟程诺提,就是因为他和左梅梅还有那层男女关系的存在,他不能让两个女人陷入尴尬的境地,尤其是不能让程诺陷入两难的窘地。 所以,他在今天中午,约了左梅梅吃饭,想要在吃饭时,谈一谈分手的问题。 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一个突然闯入的男疯子……,好吧,那个人有名字,叫凌风,那个凌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冲着左梅梅的手就抓。 “你跟我走,有话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干嘛,你松手!”左梅梅挣扎,挣扎不过,人就被从椅子上拖起来。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咳,这种事,他杜决哪里看得过去?就算他对左梅梅没爱情,友情可是货真价实存在的。 “你认识这个人么?”当时,杜决看着面色惨白的左梅梅,自己都心生恻隐了。 左梅梅点点头,“大学里有过几面之缘,是我一大学同学的男朋友,叫凌风。” 嘴上如是说,可从始至终,左梅梅那挺害怕的表情就没从她的脸上移走,那个大咧咧的女孩,露出这么无助的样子,杜决要是再不出面,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嗳,这哥们,你自己有女朋友,就别对别人的女人拉拉扯扯的,我那么大个人在这坐着呢,你看不见啊?要不是梅梅认识你,我真怀疑你是从哪个疯人院跑出来的?”杜决已经站起来了,大手扯开了那男人,而后将左梅梅拉到自己的身后,“我跟我女朋友还约会呢,你你……我也懒得管你叫什么,别打扰我们,不然我报警,啊。” 那个凌风,全身肃杀地瞅着左梅梅,杜决瞧他那气势,倒有几分自己学生时代,当痞子头时的架势。 “这位先生,我一直在找她,有些话,总是要跟她说清楚的,可是她不给我这个机会,麻烦你把她借给我两分钟……” “借个毛啊!”杜决出口脏话,把对方给否了,“又不是货物,人是能借的么?――嗳,你要不要跟他说清楚?” 这后面一句话,当然是对左梅梅说的。 左梅梅摇摇头,咬牙低声说道,“我跟他没话说,他有女朋友的,都快结婚了。” 听到这,杜决彻底怒了,自从杜爸爸一事之后,其实他最痛恨的,就是男人脚踏两船这档子事了,他张臂一伸,将左梅梅往怀里一带,“行了,有这句话,哥知道要怎么处理了!我说你……凌风是吧,你都快结婚的人了,还那么不安分地找别的女人茬干嘛?我不管你跟梅梅有什么恩怨,总之,现在她是我的女人,你这个脚踏两船的,别再给我骚扰她!――不然,就算不报警,哥这拳头也照样把你打趴下!” 这就是程诺和程妈妈看到的那一幕了。 至于之后…… 之后杜决和凌风当然没有打起来。 凌风当时只是指了指如鸵鸟般躲在杜决怀里的左梅梅,“我们之间,总要谈明白的。”说完之后,他狠狠地看了杜决一眼,便走了。 再之后,左梅梅情绪不佳,恍恍惚惚的,主动要求先走。 杜决当然不忍在那个情况下,跟她提分手的。 谁知道,就那么短短不过十分钟的小插曲,竟然就能被程诺母女看到! 杜决能够想象得到,晚上迎接他的是什么了,他只希望,程诺那个小女人,别袖手旁观、落井下石就好,不然的话……不然他就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出他们昨夜酒后乱性的事实! 回到小区,杜决停了车,发现程诺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有些欣慰,想着这个小女人,也不算完全没良心。 再说程诺见到杜决走来,赶紧迎了上去,小脸还挺着急的,“你怎么才来啊,我等着跟你串口供呐,我跟你说,等会严刑逼供的时候,你要不要干脆把你和左梅梅谈恋爱的事说出来啊?” 杜决一听,就急了,“我说这事干嘛呀?”他都想着怎么跟左梅梅提分手呢,程诺倒好,居然让他在这个时候承认? “你提了这事,一来解释了中午的情况,二来,咱们协议不是快到期了么,现在正好将计就计地让他们知道咱们‘夫妻不和’呀。”瞧瞧,她为了杜决的爱情,想得多么周到,杜决这个好色的花痴,都不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呢。 却不想,杜决炸毛了,“咱俩‘夫妻’怎么不和了?” “那……貌合神离?”程诺也以为他在较真措辞问题。 杜决真想捞过她来,痛扁一顿,“我跟你说,程诺,咱俩协议结束那是一码事,今儿中午被敏姨碰到我和左梅梅一起,那是另一码事,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别给我乱说话,等会儿我自己会解释!” 说着,他便往电梯口走去,走了两步,想想不放心,又回头叮嘱一句,“你可给我记住了!别乱说话!……最好就是闭嘴别说话!” 程诺半信半疑的,“行,我不说话,就听你一个人‘狡辩’。” “你……” 杜决气得不轻,心里也窝火:他这孤军奋战的,谁能体会他的苦啊。 做男人,真不容易! 【V011】表白了 家庭会议是在程妈妈家里开的。 程诺和杜决一进门,就瞅见客厅里摆着一个“古董”,――搓衣板。 程诺记得,那搓衣板还是六七年前用的那个,那硬塑料居然还没老化。 杜决见了,也是抽了口凉气,悄悄抬眼看了看程妈妈盛怒的脸,生生地干吞了下口水。 杜妈妈一见儿子来了,竟然被程妈妈还生气,家里头没教鞭什么的,她就拿着两根筷子,往茶几上敲敲,“豆豆,你给我跪下!” 程诺眉心一跳:玩真的? 她也忘了杜决的要求了,赶紧开口说了句,“妈,不用这样吧。” “诺诺,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是豆豆有错的。――你还不跪是不是?”杜妈妈说着,霍得就站起来了。 本来也是,这教训女婿,确实轮不到丈母娘出手的。 程诺瞧见杜决真的要对着那搓衣板跪去,她想着俩膝盖往那坑坑洼洼的地方一磕,就觉得自己的膝盖都疼了,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对着杜妈妈干笑道,“妈,总要先给他个申诉的机会,是不是?” 杜妈妈眼睛盯着杜决,“申诉可以。” 程诺的笑容还没浮起,杜妈妈又补充了一句,“给我跪着申诉!当初你老爸我用不了这招,教训你我还是有底气的!豆豆,你还不给我跪么?” 程诺悄悄对杜决使眼色:让他千万别跪,赶紧解释清楚吧。 杜决收到程诺的暗示,微微一笑。 程诺瞅着不对劲,这家伙估计还在嘴硬呢,一不做二不休,她咬咬牙,张口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和豆豆哥……” 话未说完,杜决那边竟“扑腾”一声地就跪搓衣板上了,也硬生生地把程诺的话给堵了回去。 “嘶――”程诺差点被一口气抽过去。 杜妈妈瞧在眼里,拿着那双筷子点着杜决的脑袋,“瞧见没?你跪着,你媳妇比你还心疼呢,这么好的老婆,你说你去哪找,啊?生在福中不知福,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就是一个样!……好,豆豆,你现在可以申诉了,当着我们这所有人的面,给我好好地解释!” 杜决抬头扫了一眼众人,“解释,我肯定解释,其实事情很简单,那个女人是左梅梅,你们都认识的。” 左梅梅? 程家、杜家,除了封先生外,确实谁都认识。 那可是程诺关系老好的死党,友情维系了十年了,左梅梅那丫头可是常常来程家玩,偶尔还会在杜家坐坐的。 一听说是左梅梅,程妈妈忽得冷笑了,“怪不得,近水楼台呢。” 程爸爸这时候还要矫正程妈妈的用词,“你那用词不当,应该是……” 程妈妈瞪了他一眼,“我喜欢。” “……”程爸爸无语,继续跟封先生一起,呆在最后头旁观。 杜妈妈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的,“梅梅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十多年的交情了,那孩子不像是不靠谱的人啊。” 程妈妈是气坏了,现在全无理智,说话也口不择言的,“就因为十年了,感情久,才容易出事的,更何况,我记得梅梅在高中的时候就跟豆豆好过几天。――是不是啊,杜决?” 杜决承认,“是,但是现在是……” 程妈妈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两手一摊,“瞧瞧,旧情复炽了是不?”殊不知,杜决没理,杜妈妈就更觉得没脸,她气得再拿筷子戳着杜决的脑袋,“你啊你,老的这样,小的也这样,你还真是全遗传你亲爹去了!你赶紧给我断了,赶紧给我和左梅梅断了!” 杜决耸耸肩,竟一脸无所谓的,“断什么啊?” “断什么?”杜妈妈的声音高起来,“你这孩子,该不会左梅梅她……她怀上你的孩子了吧?” 一时间,众人都齐刷刷地把视线落在杜决的身上。 程诺在一旁瞧着心急啊,想着这杜决跪搓板上很爽么,还不赶快把话说明白? 杜决一挥手,扯到孩子的头上,他也开始急了,“你们都在那胡猜什么啊?让我把话说完,没有孩子!” “那就趁早跟她了断!”杜妈妈适时插一句。 杜决否了,“我也不会跟她断!” “你这孩子……” “因为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众人再次有些目瞪口呆地瞅着他。 程诺是最吃惊的一个,因为,有一瞬,她竟然对他的话信以为真了,这大概也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渴望吧。但很快,她就明白,这是杜决撒谎呢,因为他不可能在跟自己玩假夫妻的同时,也跟左梅梅玩假情侣,一是左梅梅真心喜欢他的,二来,以她和左梅梅的交情,左梅梅要是玩这游戏,能不告诉她? 所以,杜决撒谎! 杜决本着脸,终于一脸严肃地开始解释了,“都不知道你们这么激动干嘛?我不就是帮着朋友演场戏么?你们都没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就来冤枉我,我对诺诺的心,那可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证……” 程妈妈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别在那贫嘴,赶紧说正经的。” “是这么回事,我中午约左梅梅呢,这不是因为快到七夕节了么,我为了在那天给诺诺一个惊喜,就想问问左梅梅,女孩子都喜欢怎样过这种节日,谁知道,还没谈两句呢,有个神经病闯过来,非要拉着左梅梅走,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后来听左梅梅说,他果然就不是好东西,一方面自己快结婚了,另一方面还来纠缠左梅梅,最重要的是,左梅梅压根就对那家伙避之唯恐不及,看见他就脸色煞白煞白的,跟见了鬼似的……,你们说,身为朋友,能这么旁观着么?”杜决两手一摊,追问一句,“能吗?” 众人被说动了。 程爸爸甚至还脱口而出地来了句,“说得好,豆豆,是男人!” 程妈妈白了他一眼,事关女儿幸福,这事可不能由着杜决去忽悠。她一想,当时杜决那句话确实是对着一个男人说的,好像就是让那男人不要纠缠左梅梅的意思,于是,心里的疑虑也就减了大半,可仍心有余悸地问,“有什么证据?谁知道你跟那丫头是去谈事情,还是去谈恋爱?” 程诺的眼睛也滴溜溜地瞅着杜决,心想看他接下来怎么编。 杜决则举起一手,“我能不能先起来一下?” “不能!”杜妈妈一口回绝,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他跪这么久,都不心疼,大概是因为当娘的,知道自己的儿子皮厚,所以也没感觉了。 杜决的合理要求被否,他认命地摇头,“好吧,那诺诺……你把我手机拿出来,大家现场给左梅梅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程诺一听,心里一个咯噔:他竟然说到这个份上,难道……,不,不可能的,左梅梅没理由不告诉她事实的!杜决这家伙肯定是要置死地而后生,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交情,她还不知道他的这点小花招? 别看杜决的花样玩得玄,几个家长们还就上了这个当。 谁都不会打的,因为没凭没据,那可是伤感情的事。 更何况,一个前辈,大半夜地打电话问一个后辈:喂,你有没有勾引我女儿的老公啊?――这种事也不像话,丢人! 所以,杜决赌赢了,众人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只有程妈妈还有点不甘心,“豆豆,你要是对我们诺诺不好,我可不顾及你妈的面子,我打断你的一条腿!” 杜妈妈赶紧补上心意,“敏姐,不用顾及我,尽管打!豆豆,我也告诉你,你要是辜负诺诺,我……我打断你的另外一条腿!” 杜决嬉皮笑脸地从搓板上爬起,因为跪久了,两腿踉跄了下,饶是这样,他还笑得出来,“两条腿都打断了,我还不成残废啊,到时受苦的,可还是诺诺。” 程诺见状,赶紧做收尾陈词,“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咱们都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程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女儿一眼,又尾随一句,“豆豆,我告诉你,什么过七夕啊,送惊喜啊,这些都没有实质上的作用,你要真有心,就把你身体养好点,让诺诺赶紧怀上一个孩子!” 杜决脸皮狂抽:什么叫把身体养好点啊?敢情在说,他能力不行? 偏偏杜妈妈也跟着附和,“没错,生孩子要紧,前阵子我还从楼下老唐家搞来一个偏方,壮阳的……” 说到这,杜决赶紧一把拉过程诺,截断了母亲的话,“你们也太心急了,其实……其实说不定诺诺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说着,他伸出大手摸了摸程诺的小腹。[] 程诺只觉全身一个激灵,她的脸红了,她甚至是分不清,杜决这么说,是仅仅在逃避家长们的压力呢,还是在暗示昨夜的事。 杜妈妈和程妈妈对看一眼,面露惊喜,“真的?” “当然,我正想着,过两天就带诺诺去找我们医院妇产科的龚医生,她是我们院最有经验的妇产科医生,真怀上了,那肯定是从最初的孕检,到最后的分娩,全都由龚医生亲自出马!” 杜决越说的煞有介事的,程诺明白,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在撒谎,在忽悠。 程诺的心有点凉,她又白欣喜了一场,明明知道他和左梅梅是一对的,自己还在那找虐干什么? …… 就这样,杜决出轨事件,雷声大、雨点小地告一段落,终止在众人对程诺肚子里的“宝宝”的期待当中。 程诺和杜决回了自己的新居,进了家门,杜某人才开始哼哼唧唧地叫唤起来,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哎呦,疼死哥了,诺诺,咱们家有跌打酒没?” 程诺白了他一眼,“红酒倒有一瓶,不过那是我留着晚上喝的,你别想。” 杜决趔趔趄趄地倒在了沙发上,捋起裤腿,“你还敢喝呐,昨晚没喝够啊。” 在只限二人独处时,昨晚实在是个禁忌。 程诺的脸又开始烧了,在杜决发现之前,她将一瓶烧菜的料酒放在了茶几上,“呐,想用的话,自己倒去,我……我要洗澡睡了。” 说完,她落荒而逃了。 杜决却一门心思地都在料酒上:这东西……还可以活血化瘀? 二十分钟后,程诺从浴室里裹了浴袍走出来,一打开浴室的门,就嗅见满客厅的料酒味,再瞅瞅杜决,那厮正哼哼吃吃地对着膝盖搓呢,还配合着推拿的手法。 “你你……你真拿料酒在搓呐?” 杜决抬头,挺无辜地,“不是你让我弄的么?” 程诺想说脏话了,“你就装吧,你是医生,这玩意有没有这功效,你不清楚啊,起哄呢是吧,杜决,你那膝盖压根就不疼,是不?” 杜决听了,把腿一抬,“瞧见没,青了都,怎么不疼?反正都有酒精,将就着了,料酒其实挺好的,等哥膝盖上这两块肉坏死了,可以直接剁下来放锅里炖,省得再放一次料酒了,不是挺好?” 程诺听了,差点没把晚饭给吐出来,“我说你就不能说两句正常点的话啊?” 杜决嘿嘿一笑,又把腿给放下,他甩了甩手腕,“哎呦,酸了,诺诺,过来帮哥搓一搓。” 程诺撇唇,老大不乐意的。 杜决催促着,“赶紧的啊,真是疼着呢,再不搓搓,回头就变紫了都,我伤我残的,那倒没什么打紧,可哥是拿手术刀,要站在手术室里动真家伙的,这玩意手术做到一半,我腿出状况了,还不出医疗事故?――快快,咱俩轮换着来!” 如老牛漫步,程诺挪了过去,对着杜决翘在茶几上的腿,往膝盖位置狠揉了两下,“是这里不?” 杜决没吭声,目光正落在程诺的胸口呢,心想着:真不该叫她过来的。 才洗过澡的程诺,头发湿漉漉的,徒添几分性感,再加上她今儿穿得是浴袍,那胸口明显的一道风景线,分明提醒着杜决昨夜大手下的美好触感。 杜决喉咙一阵干涩,想入非非了。 程诺这天真的姑娘,还在当苦力呢,“我问你呢,是这不?”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程诺不悦抬头,正对上杜决的黑色双眸,不禁一怔。 杜决眼里闪着的东西,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 “你……” 在程诺无谓地一声喟叹之后,杜决蹙眉,顺从心意地猛地低下头,略显冰冷的柔软,欺上了她温润的唇。 程诺的大脑空白一片,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她竟怔怔的无任何举动,只是近乎崩溃和抓狂地想:莫不是昨夜的历史要再度重演?!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杜决都所料不及。 都怪程诺勾引他,都怪程诺! 杜决心底咆哮着,人也变得激狂,心底迫切地想要重温昨夜的一切,他吻得很急、很火热。 大手插入她顺滑的发间,紧扣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紧紧将她的双臂和腰际一同拥住,他箍着她的力道很紧,紧到她无法动弹,双臂发疼,他狂野的蹂躏她的唇瓣,生涩而迫切的撬开她的唇,将舌尖探了进去,与她纠缠…… 自始至终,杜决的眼睛都没有闭上,死盯着程诺的表情。 程诺无力与他对视,被迫着紧闭双眼,之前在浴室浸泡太久的原因,现在动辄就有些大脑缺氧,更是无力思考杜变态现在来这招,又是所为哪般? 混混沌沌的,程诺感到他扣住自己腰肢的大手,放开了她的腰际,转而拉扯她胸前浴袍的结带,义无反顾地拉开。 “哗!”浴袍落在了沙发上,近乎赤裸的她就这样暴露在相识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面前。 身体一凉的感觉让程诺全身一个寒战,她猛地睁开眼。 而吻着她的男人却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低哼一声,大手已毫无阻碍地向她的肌肤侵袭。 记忆一下子回到了昨晚那个暧昧之晚。 程诺脑中如遭雷击,这一次,却没有推开他,连她自己都觉得着了魔,心底深处一直压抑的某种邪恶,竟让她抬起双臂,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试探,第一次主动地勾住了他的颈项,回应了那个吻。 杜决走火入魔了,完全无从自控,而女人的主动无疑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更是击打地破碎不堪。 “诺诺……”他压抑地喘息,吻急切地她的唇角向颈项滑去,双手更是死命地想要将她的人揉进身体,并且往沙发上压去。 程诺仰着头,得以呼吸的双唇麻木而楚楚可怜地轻颤,她好容易找回了几许清醒,茫然地看着发白的天花板,带着怎样都遮掩不住的讥讽说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太熟了,让你觉得,为所欲为也不用负起任何责任?是不是因为太熟了,我们就可以罔顾伦常?你应该和梅梅还是男女朋友的吧,……是不是,杜决?” 杜决的动作彻底停住,他像是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抬起头,俊脸上闪过尴尬,双手却圈住怀中的柔滑,不舍离开。 “诺诺,我……”难得的,杜决的眼底闪过赧然和自责,不自在的将头转向一边,慢吞吞地捡起沙发上的浴袍,为她披上。 程诺咬着唇,眼泪就这么一下子地滚落了,“你说你凭什么啊,你杜决这到底是凭什么啊?”吼完之后,程诺将杜决猛地一推,自己拉好浴袍,就这么冲进卧室。 “砰!” 房门被摔上,从里面反锁。 “砰砰砰!”杜决追过去,顾不得放下卷起的裤腿,他急切地敲门,“诺诺,你听我说。” “你闭嘴!杜决你给我闭嘴,我这辈子都不想听你说话,我们绝交,绝交!”程诺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从卧室里飘出来,说真的,她自己都搞不清,干嘛这么抓狂地生气。 “程诺!”杜决急了,他怕程诺说出那个词,哪怕只是气话,他也怕。 而杜决只要一开口,程诺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就会爆发出来,“别叫我的名字!你这人太没品了,太垃圾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你滚,滚!” 程诺觉得,自己也疯了,她趴向床上,趴在枕头上大哭,她觉得羞辱,觉得委屈。 凭什么啊?跟她程诺玩暧昧、上床,都不用负责任的么?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为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在狡辩着,这才多会儿,就想要上她的床?难不成,在他和正牌女友敲定夫妻关系前,都要拿她当做床事的演习者?就如同十四岁那年的初吻。 ……可是,上床这事,也是能拿来练习的么? “砰砰砰!”房门还在敲着,杜决显然没死心。 “我让你滚!”程诺回头,嘶吼一声,声音都有些劈了。 “程诺,你开门,我们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刚刚你不是也主动勾住我的脖子了么?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孤男寡女的,你只穿个浴袍在家里晃悠,就没点勾引的成分?”杜决口无遮拦,话说完了,才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程诺懂了,原来,他是屈从于肉欲了啊。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坏东西! “杜决你这个色情狂,没有道德操守的臭变态,你滚!”也不想想是谁先开始的,竟然来栽她的赃? 杜决扶额,想要撞墙了,他放低了姿态,变柔了声音,“诺诺……”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程诺!” “滚!” “砰!”杜决双拳砸在了门板上,“程诺,你真就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对你动手动脚,是因为我情难自禁,是因为我喜欢你!” 终于说了。 杜决长长地叹气,闭上了眼睛。 他慢慢地沿着门板蹲下身,就这么坐在了卧室门口的瓷砖上,想着那么不合时宜,那么突兀地近乎虚假的表白,自己都苦笑连连。 卧室里再没有了声音,杜决提心吊胆。 良久,卧室的门被打开,飘忽地如一抹幽灵般的程诺出现在门口。 杜决一个激灵站起,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小脸,“诺诺……” 程诺红着眼眶,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坐在地板上的他,“骗鬼呢你?喜欢我?就因为昨夜那点子事,你就那么轻易地说喜欢我?” 程诺提到了昨晚,杜决恍然,“你昨晚知道我们已经……” 程诺没让他把话说完,“杜决,你好好想想,你跟着梅梅才交往几天啊,这么快就见异思迁。要是真跟我好上了,又准备好几天?” 程诺发现自己越说越激动,好容易平静的话,说到最后,之前的暴躁又回来了,她干脆用吼的,“杜决,你就是个大骗子,大变态!再对我乱来,我告你强奸!” 说完,程诺进了房间,想故技重施地将门摔上。 可杜决却抢先拿一脚抵在了门缝上,很狼狈地踉跄起身,“诺诺,你先别生气,咱先不说昨晚,我说我喜欢,我我……我说真的,我其实今儿见左梅梅就是为了跟她说分手的,我……” 听到这,程诺更气愤,“分手?杜决,你的爱情也太廉价了吧,心情好了,就想着跟人家表白,然后有了新欢新乐子,就马上提出分手?我告诉你,左梅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伤害她,我跟你没完!” 说着,她踢开他的腿,再次摔门。 杜决这次拿手去挡门,却因为手指头正巧卡在门缝里,那一下挤得不轻。 看他吃痛,程诺也不敢再用力了,想到今晚他才受了跪搓板的苦,现在又因为她挤了手…… 他的手可不能伤,那是拿手术刀的手,多重要啊。 “你有没有事啊?” 杜决用没挤到的手,拉着程诺的胳膊,就要往怀里带,他赔笑两声,“诺诺,你其实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程诺一脚踢上了杜决跪搓板的膝盖,挣开了他的手,“关心你个鬼,别得寸进尺,更别再碰我!” 说完,她又踢了杜决另一个膝盖,想着他的手不能伤,他的腿要是残了,就让他坐轮椅去给别人做手术! 杜决怎么说也是打架打出来的,程诺那两踢,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可是,他也真的不敢再靠前,就这么倚着门框,手臂却伸出挡住了进门的路,“好,好,我不动,咱们得好好说说话,得把这个事说清楚,更要把昨晚的事说明白!” 提起昨晚,程诺就全身不对劲,“别,不过是酒后的一夜情,没什么好说的。” 杜决火了,“程诺,你真这么想?” “不然怎么想?你跟梅梅还是情人呢!你……我……”程诺想不出合适的词,气急败坏地咬牙道,“反正,我只能这么想!” “可我喜欢的是你!”杜决再次冲口而出。 程诺也不假思索地反驳,“喜欢我?喜欢我你去找梅梅跟你做男女朋友干嘛?” “我……”杜决知道这辈子他搬过无数个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无疑,现在的这次,是最大的一块,可既然坦白了,他也会坦白到底,“我吃醋,我见不得你跟高白脸在一起,见不得你俩亲亲我我的,你可是我老婆!……不过,现在你跟高白脸分手了,我也应该跟左梅梅说清楚。” 程诺见他又提起左梅梅,不由冷笑,“说清楚?你所谓的说清楚,也是分手吧,那我就想问了,甩了梅梅,你是要跟我交往是吧,那如果他日你再来个一夜情,是不是也会在第二天跟我说分手?” 【V012】秘密 面对程诺的指控,杜决本能地大声反驳,“当然不是!你现在是我老婆,离婚和分手是两个概念,一个男人可以轻松地说分手,但是却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婚!” 程诺听了这话,无力地翻翻白眼,第一次发现,她跟杜决之间,也是存在世界观的不同的。 杜决大概也发现自己没说到正题,他越发地暴躁起来,狠命地拉扯了下自己的头发,“诺诺,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我是真心喜欢你,这辈子,就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也只爱你一个,你……你明不明白?” 程诺摇头,“不明白。那你前几任的女朋友呢?你对她们都没感情的?” “对!”杜决一口承认了。 “没感情你跟人家交往干嘛?这种话……你让我怎么相信啊?”程诺无从理解,她想来想去,又得出了之前的一种解释,“除非,你拿她们当做你性取向不同的挡箭牌!” 杜决又抓狂了,这一次,他换两只手拉扯自己的头发,头发被他扯得跟鸡窝似得,“我性取向很正常,很正常!不然,我昨晚干嘛和你上床?我只是对着她们没感觉,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而已!说起这个,都怪咱俩上初中那会,有一年夏天,我找你连初吻,你记得不?从那以后,我对着别的女人就不行了,满脑子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明白了么?你到底明白没有?” 说到最后,他抓住程诺的两个胳膊用力摇晃,晃得程诺的脑子都懵了。 他说……他从十四岁那年,就开始喜欢她? 那不是跟她一样? 一种无言的喜悦从心底蔓延,程诺惊呆了,也高兴极了,但是,很快又有个声音悄悄在她脑中嘀咕:别听他的,他要是喜欢你这么多年,干嘛去招惹别的女人啊? 对呀!“你还没解释清楚,你那八九个莺莺燕燕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个,杜决自己倒来气了,“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除了第一个女朋友,是年少不懂事,经不起班里同学撺掇,所以在一起几天,可那种男女朋友关系,跟普通朋友关系,就没啥区别,连手都没拉过。”杜决盯着程诺的脸,开始悉数他的恋爱史,“至于后来的,那全都是被你刺激的!咱不说别的,就说左梅梅吧,我当初是怎么跟她好上的,你是最清楚不过了,是不?” 程诺讶然,张了张唇,才吐出几个字,“……我牵线的。” “对,就是你!”杜决大声地呵斥,底气回来了,“我喜欢的女人,要把我推给别的人,你说我心里什么滋味?我我……我生气啊,气你这没良心的,而且,我一生气,我就会犯浑,我一犯浑,就想找个女人来刺激你,看你无动于衷,我就拿那个女人来刺激我自己……,你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我生气,你跟别的男生亲亲我我,我也生气……,总之,我弄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你!” 几句话,把责任都推程诺身上了,程诺怒极反笑,“杜决,你也未免太强词夺理了,我刺激你?我这辈子也就交过两个男朋友,满打满算也就能刺激你两次而已,再加上左梅梅那次,哦,还有封婷那次,四次!你自己数数你交了几个女朋友?现在幼儿园的娃都能算清这个数!” 说着,她一把挣开了杜决的手,“总之,你这人的话是没有多少诚信可言,这无聊的讨论到此结束。” 杜决听明白了,讨论结束,也意味着他的告白宣告夭折。 看着程诺越过他,往卧室里走,杜决跟在她的身后,“诺诺,你不信我……好,我也认了,毕竟那八九个女朋友……是事实,我无从抵赖,但是我说我喜欢你,那是我的真心,我可以以死明志……” “别!”程诺赶紧回头,“别说的那么吓人,我这人胆小,经不起吓。” “好,不提这个字眼。”杜决“变节”地也快,“咱们就让时间证明一切,我会把什么事情都处理好,而且,我也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不做浑事!” 程诺不由想起左梅梅那茬来,“杜决,你可别乱来,我可就梅梅一个最贴心的死党!你要是伤害她……” 杜决咬牙,“你放心,伤害谁我也不会再伤害你!” “你……”程诺想明白了:是啊,反推回来,伤害左梅梅,就意味着伤害了她,为了不伤害她,他就不会去伤害左梅梅。可是,事情到了这步,杜决他又会怎么做? 程诺觉得头疼,她真是什么都不想管了。 “诺诺。”看见爬了床的程诺,杜决又有话说。 程诺防备地撩开被子,“干嘛?昨晚我不清醒,让你占了好处,可对不起朋友的事,我只做一次!” 杜决哭笑不得,“想哪去了,清醒状态下,我怎么可能强迫你?” “停!”这个话题太暧昧了,程诺受不了,“说重点。” 杜决瞅着她的小脸,难得认真地提议,“咱们……把结婚证领了吧。” …… 程诺毫无疑问地拒绝了。 在杜决和左梅梅还是情侣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跟杜决领结婚证?也亏他想得出来! 如果说一夜情的事,让程诺对左梅梅心存愧疚的话,那杜决昨夜的表白,无疑又给她徒增了一层压力。 而就在她这样的心情下,左梅梅竟然主动找上她了。 二人约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厅。 程诺在与好友碰面之前,心中惴惴地想了无数可能:该不会杜决那厮提分手了吧,左梅梅是不是要跟她摊牌对峙?听着电话里,好友的声音很低沉,很不对劲。 程诺越想越怕,第一次有了想落荒而逃的念头。 推开了咖啡厅的门,左梅梅一眼瞅见她,扬起了手。 程诺挤出一抹笑,走了过去。 “你这么早就到了。” 左梅梅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表情颓废地很,“我在办公室坐不住,不找你说这个事,我心都踏实不下来。” 程诺听得心惊,笑容也变得僵硬,“什……什么事啊,这么严重。” 左梅梅抬起头,死死盯着程诺,盯得她头皮真真发毛。 “诺诺。” “嗳。”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我早就不是处女了,这事么?” “呃?”程诺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说过。”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找上我了!” 左梅梅说得咬牙切齿的,程诺则大大地松了口气。 在抹去焦虑之后,程诺的思维开始变得灵活,她很快就想到,左梅梅嘴里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杜决所解释的那个疯子。 左梅梅看起来是真的很紧张,她抱着冰冷的果汁杯,指尖都微微地在颤着,她不介意程诺的沉默,因为,哪怕好友沉默,她也会自己一个人把事情说出来。 “诺诺。” “嗯,你说。” “你还记得我大学时,在跆拳道协会呆过的事吧。” 跆拳道?“嗯,记得,你也就凑热闹,出于好奇加入的,说真的,现在我都不觉得你在那里学到了什么。” 左梅梅自嘲一笑,“怎么没有,……学到了好多。” 好友显然是别有所指,程诺没有逼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到好友鼓起勇气。 左梅梅又猛喝了两口果汁,一杯果汁见了底,她抬手,招呼了服务员,又点了一杯,才有些歉意地看向程诺,“才看见,你都没点东西喝,你要什么?” “跟你一样吧。”说真的,程诺可没有什么心情喝东西。 不多时,两杯果汁端了上来,左梅梅又双手合抱住那冰冷的杯壁,这才找回了力气似得,“当时,凌风他……哦,就是那个男人,他是我们跆拳道协会的部长。……他长得不是很帅,但因为常年练武的,人很man,就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所以,当时我一个宿舍玩得很好的姐妹,让我帮忙搭线。” 程诺听着,心里一个咯噔,隐隐觉得,这事跟她和左梅梅,何其相似? “后来呢?” “后来……,他跟我那个姐妹好上了,然后,有一天,那个姐妹为了感谢我,和凌风一起,请我吃饭,当时,我们都喝了酒,而我那个姐妹因为毕业设计选题的问题,突然被他们班的班长给叫走了,她就让凌风送我回去……” 左梅梅顿住不说了,而不用她说,程诺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夜情!这世道一夜情已经普遍到这个地步了么? 程诺心底一阵发凉,惊恐之后,又莫名地涌起一份极为可笑的希望。 左梅梅一拳砸在了餐桌上,咬牙道,“我恨他!那晚,是他把我强暴了的,他毁了我和朋友的友情,我和那个姐妹现在都见面势如水火的,她总觉得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勾引了凌风。……而且,你说,他都已经和我那姐妹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又来找我干嘛?难道,他现在又想来毁掉我的爱情!――诺诺,你知道么,杜决已经见到他了,我怕,我怕杜决会胡思乱想,我更怕他去找杜决说起过去那件事,我真的很怕!” 左梅梅冰冷的手,抓住了程诺的手腕。 那抹清冷直直地渗入程诺的心底:左梅梅很爱杜决,很在乎杜决…… 如果她告诉左梅梅,她也和杜决上了床,也是在酒后,也是杜决主动的……,好友会不会换位思考地原谅她? 不,程诺不敢打这个赌。 她只是把另一只手覆在了好友的手上,“没事的,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又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他杜决都未必是处男,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是处女?” 这话说的…… 如果杜决昨夜没有跟她撒谎,那么,杜决的处男身,是给了她了。 程诺甩了下头,这时候了,还想这个干嘛?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一点担心的必要都没有,而且,这些旧事,如果杜决不问,你也一个字都不用提!”程诺心想:如果杜决对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也根本不会去问左梅梅这些陈年旧事。 左梅梅摇头,“不是的,诺诺,你不懂,我其实……我其实最怕的不是这个,我怕凌风再来找我,他那个人……他那个人就是疯子!不可理喻的,他都要结婚了,而且喜帖都已经发出去了,我好多的大学同学都知道,可是,他找到我之后,居然跑来跟我说,他要跟我的帐还没算完……,天哪,他就不想我好好做人,他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恨我……,我怎么这么倒霉!而且,他很野蛮,很变态!总之,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左梅梅越说越激动,语无伦次的,最后,她撩起了衬衣的衣袖,露出了胳膊肘上的一块淤青。 程诺一惊,“怎么回事?” “我快被折磨疯了!就是昨天中午,我跟杜决在吃饭,他突然闯进来,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扯,我都说了,他很野蛮,力气很大,就那么一抓,留下的……” 这是男人么? 程诺同情好友,也理解了在那种情况下,杜决出面,确实是合情合理。 “当时就为了躲他,所以我才没有留在g市继续读研,而是回了b市老家,想不到……想不到他们也来这里了,大城市一点都不好!――诺诺,我怕他从同学那里找到我的联系方式,那我以后就再没有什么安稳日子了。” 程诺也没什么好招,“换个手机号码。……要不,见到陌生电话,坚决不接!” 左梅梅点头,“我只能庆幸,大学同学里,没人知道我具体的住址,我跳槽后的公司名称,也没有告诉他们。” “那放心吧,像昨天那种偶遇,几率微乎其微的。”程诺试图安慰。 左梅梅也只能这么想,她长呼一口气,“跟你这么说了,我心情好了很多。” 程诺僵硬地扯开嘴角:好友的秘密吐出来了,那么她的呢? 那块石头压在心底里,越发沉重了。 …… 左梅梅觉得,把心里的话跟程诺这么一说,真就踏实了很多,一个下午在公司,效率也不像上午那么让人抓狂,不仅如此,在快下班的时候,杜决甚至打来了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 她想到了程诺的建议,决定将自己的那个秘密隐瞒到底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今天的悲催才刚刚开始。 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左梅梅订了一家很浪漫的法式西餐厅,全餐厅都是用蜡烛的那种,每桌都是烛光晚餐。 为了这顿饭,左梅梅也消耗了不小的一笔血汗钱。 当杜决走进这家餐厅,也不由一怔,落座后,他四下看了看,“怎么选了这里?” 左梅梅不解,“这里不好么?” “没有,很好,只是没来过这么有气氛的地方,我紧张。”杜决是真的紧张了,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那分手两个字,他要如何说出口? 左梅梅不知道他的心思,微笑道,“这有什么,咱们装腔作势就行了,我敢打赌,坐在这餐厅里十有八九都是装x摆酷的,人家能摆,咱们也行。” 杜决干笑了两声,“吃什么,我请你。” 左梅梅咪咪笑道,“我已经点了,连你的份一起点了,之前跟你吃饭,每次让你点餐,你都说随便随便的,所以,这次我干脆帮你点了。” “哦,好,这样很好。”杜决扯了扯衣领,越发紧张了。“那个,那个什么凌风的,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左梅梅喝着柠檬水的动作一顿,这话题是她最不想说的,“咱们别提他好么,那就是一疯子,更何况,他也不那么好运找到我。” “哦……”杜决心不在焉的,“以后他找你麻烦,你就给我电话。” “行啦,知道啦。” 这是左梅梅听到杜决对她说的最贴心的话了,只是,她的喜悦还没有持续几秒钟,就被杜决接下来的话给打入悲愤的境地。 “梅梅,我想了很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嗯,你说。” “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左梅梅一怔,她没听清地抬眸,“你说什么?” 杜决轻叹一声,与她对视,“我说……我们分手吧,做回普通的男女朋友。” 这下,左梅梅慌了,“为什么?你……你该不会是因为凌风的事……” 没让她说完,杜决抢着解释,语重心长地,“跟他没关系,确切地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这么耗着你,这对你不公平。” 左梅梅的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黑乎乎的夜市,半响又收了回来,冷笑一声,“你有喜欢的人?” “……对。” “什么时候的事?是在你要求我跟你交往之前,还是之后?” 女人不愧是女人,问问题都非常地敏感,而且直奔要点。 杜决没隐瞒,“……之前。” “那你找我交往干嘛?”左梅梅拔高了声音,怒了,“怎么,你是在她那里受了挫,所以才找我安慰?现在那个女人又愿意接受你了,你就准备跟我划清界限,投奔她的身边?” 杜决没有解释,只是垂着头,“……对不起,好在,咱们没交往两天……” 大概觉得自己说得也不像人话,杜决住了嘴,又是一句,“对不起。” 左梅梅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了,“杜决,你这是在耍我呢?” “……对不起。”说来说去,还是这句。 左梅梅死死咬了咬唇,深深地呼吸,却发现怎样都无法平静,“好,那我最后问你一句:杜决,你从头到尾,是不是都没喜欢过我?” 杜决发现,这个问题才是最致命的,可是,他能回答的,还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而在他话音落下不过两秒,左梅梅点的鹅肝端上来了。 左梅梅看都没看一眼,而是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加冰的柠檬水,当着服务员的面,泼到了杜决的头上。 “杜决,你怎么不去死!” 服务员被震得目瞪口呆,傻乎乎地端着鹅肝,站在原处,如同石化。 杜决更是躲都没躲,甚至是眼皮都没眨一下。 左梅梅捞起自己的包,站起离去。 因为冰水的刺激,杜决打了个哆嗦,他滞后地用桌面上的餐巾擦擦脸,而后抬头看向服务员,“多少钱?……买单。” …… 杜决追了出去。 他想着,在这件事上,是他做错了,他大错特错,是他对不起左梅梅。 所以,他起码在分手之后,也要确保她安全回去才是。 只不过,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他看见左梅梅正好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知道,就算他打电话询问,左梅梅恐怕也不会接了。 在和程诺发生关系后,他做不到继续和程诺以外的女人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所以,提出分手是必然,他能做到的,只是暂不提程诺的名字。 也因为这样,他问不了左梅梅接下来的情况,起码程诺还可以做到。 至于左梅梅…… 还用问,一个女人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被同一个男人甩了两次,要不就是痛哭流涕,要不就是喝酒买醉,再不然,就直接买凶杀人。 左梅梅是舍不得杀杜决的,而性格坚强、大咧咧的她,也不愿轻易为一个男人去哭,所以,她选择了买醉。 左梅梅喝了不少,几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她踉踉跄跄地打了车,回到了自己一个人所住的小区。 父母亲是住在郊区,跟她上班的地方相距太远,所以,只有逢周末的时候,她才回父母家小住。 左梅梅下了车,来到楼下,眯着眼睛看清楼梯,正要往上走,一边阴暗的小路上冷不防地冲出一人,大手一抓她的手臂。 在她的惊呼声中,那人以手掌掩住了她的唇,同时另一手反剪她的手臂到她的背后,动作流畅,不容拒绝。 一个令她绝望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左梅梅,可算逮到你了!” ------题外话------ 我儿子肺炎,今天在医院呆了一天,医生要求住院一周,因为没床位,所以才回了家。 今天只能更这么多了,明天卫尽量挤出时间码字,能写多少写多少,反正保证不断更,至于万更啊什么的,是绝对做不到了,各位亲见谅,过阵子,一切都好了,卫会努力补回来。 【V013】大打出手 是凌风! 以左梅梅现在脑子的混沌状况,她是怎样都想不到,凌风怎么会知道她住的地方? “很吃惊么?” 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紧贴着左梅梅的耳朵传来,那男人甚至恶劣地以唇瓣含住了她的耳垂。 左梅梅冷汗流了出来,醉意也消去了大半,她惊恐地点头,却换来凌风愉悦的低笑声。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左梅梅不吭气,她好奇,好奇地要死,要是让她知道谁出卖了她,她一定打断那个人的腿! 可是,她就算再好奇,也不会开口问他! 她在曾经的姐妹叶蓉面前发过毒誓的:这辈子绝对不见凌风的面,绝对不私下和凌风说上一句话! 凌风得不到回应,他微一眯眸,手上的力道加重。 左梅梅吃痛,她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这男人给扭折了。 “告诉我,你家在几楼,哪间房?” 左梅梅想,除非她疯了,她告诉他,那等于引狼入室。 “不说?可以,你要是想让我在这里要了你,你就继续沉默吧。” 左梅梅瞪圆了眸子,狠狠地瞪他,她真想学会那种传说中,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我现在松开你的嘴,你要乖乖告诉我,如果你耍花招……,梅梅,聪明的你,应该知道,在我的眼皮底下,你是什么花招都使不出来的。”凌风的声音很阴森,听得左梅梅阵阵发毛,偏偏让她恼火的是,他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凌风,曾经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的大学生跆拳道大赛,拿了第一名回来的凌风,左梅梅在他眼里,就是一脆弱的小东西,只要他想,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把她上了,或是捏死。 左梅梅不怕被他捏,但是却怕和他发生关系。 大学时遭到全宿舍唾弃的场景,现在都是她的噩梦,她敢打赌,再跟这个男人纠缠下去,指不准那些在g市的大学同学们会杀到b市。 凌风果然依言松了掩住左梅梅嘴的大掌,可是钳制她手臂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左梅梅大口喘息,回答地却不是凌风想要的答案,“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你不是快和叶蓉结婚了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婚期就在下个月初六吧。” 凌风哼哼轻笑,笑声里,竟有几许得意,“小东西,还以为你真就记不得我们的旧情了呢,居然把婚期记得这么清楚,你是因为在意我而记得,还是因为在意蓉蓉才记得?我想,应该是前者吧。” 左梅梅忍着没有啐他一口,“我和你可没有什么旧情!凌风,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一个快结婚的人,找别的女人的茬,要是被叶蓉知道……” “你敢让她知道?”凌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左梅梅噎住了。 左梅梅不敢。 因为那样的话,她会死的更惨。 也因为叶蓉爱惨了凌风,就算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有染,她也会认为是那个女人有问题。 瞧见三言两语被自己再度制服的左梅梅,凌风的眼神变得柔和,“你干嘛总是不自量力地想跟我斗?真是不乖,……还有,别这么重地喘气,会缺氧的,说吧,哪栋哪层?” 凌风说着,一边反剪着左梅梅直奔电梯去了。 左梅梅咬牙,“c栋八楼。……凌风,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是让我承认我们的一夜情,我承认,我承认行了么?” 凌风勾着唇角,连拖带拽地将左梅梅扯到了电梯里,按了个数字“8”。 “你也别怕,我不过是想跟你叙叙旧而已,梅梅,没记错的话,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吧。” 左梅梅闭上眼睛,欲哭无泪,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让她这么倒霉,喜欢的男人,那么突然地跟她说了分手,害怕的这个,居然能破天荒地找上她的门。 凌风也不介意左梅梅的沉默,继续阴阳怪气地说着,“那天在餐厅见到的你那个男朋友,有没有跟你做过?” “没有!” 左梅梅睁开眼,她现在最头疼、最痛恨提起的,就是两个男人,一个是紧扣着自己双臂的这个,另一个,便是杜决。 “呦,这么纯情?大学毕业后也三年了,你都交了几个男朋友,嗯?”凌风就像是查户口的,一一盘问。(.好看的小说) “也没有!” “撒谎,你这个小骗子,那天在餐厅里不就有一个么?左梅梅,你说谎的水平,还是那么差!” 电梯停了,凌风又半提半抱着,将左梅梅几乎是提出了电梯,“哪个房?” 临到家门,左梅梅是真的怕了,她虽然因为酒醉,头还有点晕,可被凌风这么一惊一吓的,早就跟正常时的理智一般无二。 她几乎带着祈求地看向凌风,“你到底想干嘛,明说行么?你都是结婚的人了,干嘛要揪住我们那点陈年旧事不放呢?你给我个痛快吧,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凌风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女人得得不停的红唇,渐渐拢起眉头,眼睛也深沉地吓人,“左梅梅,警告你,可别用这种眼神这么看着我。――哪间房?说!” 话音落下的同时,凌风的大手将左梅梅的双臂用力一锁,左梅梅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甚至都听到了关节咯吱一响的声音。 “……804。” “钥匙!” “……包里。” 凌风近乎急切地扯开左梅梅的包,一下子就找到了房门钥匙。 二人挤进房,凌风甚至在关上防盗门和房门的下一瞬,等不及开亮客厅的灯,就将被自己钳制的女人压在了墙上,嘴唇咬上左梅梅的脖子,而大手则扯落她的包,直奔主题地扒扯她穿的长裙。 “你……住手!不要,凌风,不要!求你……不要……啊!” 左梅梅的抗议无效。 男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抵在墙边就把她给占有了,迅猛地让左梅梅连喘息的空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凌风,我要告你,我一定会去告你……唔……” 回应她的,是凌风暴戾的激吻和狂野的动作,起起伏伏间,让左梅梅因酒精而迷糊的脑子再次混沌。 怎样从客厅到房间,来来回回纠缠了多久,宣泄了几次,左梅梅都迷迷糊糊地,她只记得,自己有那么一下,不知是把伏在身上的男人当做是杜决,还是当做凌风本人,用她才修剪过的长长的假指甲,狠狠地掐在对方肩头的肉里,在男人闷哼声中,她又泄愤般地咬上了那人的喉咙……嘴里蔓延着血腥的味道,而下一瞬,她便彻底地昏厥过去…… 凌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左梅梅不知道。 清晨,等她醒过来,才顿悟,凌风那么执着地找上她,不过就是想重温旧梦而已。 她忍着腿间的酸胀坐起,衣衫早已被扯落乱七八糟一地,床上更像是个战场,宣告着他们之前的战况是如何激烈。 左梅梅拖着头疼下床,在经过穿衣镜时,惊呼地看着自己已经惨不忍睹地身体。 凌风,这个变态! 她要告他,她一定要告他! 跌跌撞撞地,左梅梅找到了自己包,掏出了手机,不轻易流下的眼泪,因为委屈而刷刷不止,她找到了程诺的手机号,一个短信发过去,――“诺诺,我的人生,全被那两个男人给毁掉了!” …… 杜决感冒了。 虽说天气已暖,可左梅梅当时是一杯加冰的柠檬水泼了过去,加上他又顶着那冰冷的水冲出了有些犯凉的夜色…… 杜决感慨,那么身强体壮的他,也会得感冒这种小病。 杜决抽着鼻涕,说话也带着鼻音,人晕晕的,科室暂时安排他做咨询,至于那些外科手术,全给他免了。 而杜决也确实是好久没病过了,一个小感冒,就让杜妈妈担心地很,非要自己炖了粥,让程诺给他送过去,说是医院里中午的伙食都是大锅饭,没那么健康,而且油腻。 身为人家的媳妇,程诺还推不了,只能贤惠地提着小保温瓶给感冒的丈夫送饭。 科室里有不少人是认识程诺的,因为,在二人假结婚之前,程诺就是这医院的老熟客了,时不时地替杜妈妈给杜决送点东西,所以,当这二人结为夫妻,科室里的人却也一点不奇怪,甚至是在杜决和潘晴护士拍拖那阵子,都有很多人打赌说,小晴护士驾驭不了杜医生这匹狼。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程诺踏进医院,人还没到杜决所在的九楼办公室呢,就有人老远给杜决报信了,“杜医生,你媳妇给你送饭来了。” “杜医生,幸福啊,我要是有这么贤惠的老婆,我巴不得天天感冒。” 杜决可算体会了一把家有贤妻的那种虚荣,心里美滋滋的,可面上却拽得很,抽着鼻子说,“都让她不要来了,女人啊,就是爱小题大做。” 这话巧不巧地被刚进门的程诺听到了,她似笑非笑地接过话来,“是么,要不,我把这粥让你的同事们给分了?” 几个年轻的立马起哄,“谢嫂子!” 杜决赶紧露出赔笑的嘴脸,至于其他人怎么看,他哪管得着?前天才信誓旦旦地跟程诺保证,让她看他的诚意的,现在可不是露原形的时候。 大步迎上去,在同事的爪子伸向程诺之前,杜决纷纷将其打掉,而后抢过那可爱的保温瓶,“其实,我是想说,怕你累着,所以不要来了……” 周围传来不客气地轻笑。 杜决一个白眼扫过去,众人憋了声,他这才揽住程诺的腰,“走,咱不在这里吃,省得被那帮眼馋的给抢去,咱们到楼下的小花园里,那儿空气好。――做得什么粥啊,真香,咱俩一起吃?” 伴随着二人离开的脚步,不客气的小伙子们跟着后面大声地起哄着,“做得什么粥啊,真香,……杜医生,赏点吧。” 杜决回头,一一冷眸瞪过去,甚至悄悄比划了一个中指,以嘴型无声地威胁,“都给我小心点!” 科室里的人再也按耐不住,哄堂大笑。 程诺也有些哭笑不得,她等到跟杜决肩并肩地走远了,才一把扯下杜决的手臂,“行啦,你自己去小花园吧,我还要回单位呢。” 杜决不舍,“这么快就走啦,陪我会儿呗,我可是病人呢。” “别得寸进尺的,你不是忘了吧,咱俩这夫妻可是假的。”程诺诚心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决果然脸色一黯,但很快又笑逐颜开地说道,“死没良心的,你不知道我真心喜欢你啊,巴不得跟你弄假成真呢。” 他发现,表白真是件做得太对不过的事,因为,他自那开始,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心声了,他发现就算他再怎么露骨,程诺也不过是冷着脸地抗拒两声,却不会真的跟他生气,或是绝交什么的。 其实,程诺亦然,她发现这种话听着有瘾,而且,听多了,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得。 所以,程诺扭捏了那么一下,别开了视线。 杜决侧眼瞧去,就看见程诺白嫩的侧脸漾着些红晕,看得他心中一动,大手紧紧地勾住了她的腰肢,用力一搂,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身,那么密不可分的。 程诺不习惯,尤其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她试图扒开杜决的大手,“我说你干嘛,这里又没人瞅着,你跟我演什么呢?” 杜决嬉皮笑脸地,本想调笑两句,可是视线里,冷不防地闯入一个人影,他怔了怔,盯着那个人,心不在焉地回道,“……谁说没人瞅着?” 程诺顺着杜决的视线看去,就见五米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 那男人长得不帅,可是,很man,很有男子汉气概。 程诺好奇地看了眼杜决,而后又把视线落在那男人身上,“你认识?” “不算认识,一面之缘。” “是么。可是……他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怀好意。”说不怀好意,已经是轻的了,程诺第一次发现,人的表情可以做出得这么吓人,只是看着他的脸,她就有种心里发怵的感觉。 杜决轻哼,“难怪他,之前因为某个女人的原因,我跟他起过争执。――不说他,咱们走这边,那种人,看着就倒胃口,影响了食欲可不好,别辜负了你给送的粥。” 杜决硬勾着程诺的腰,在丁字岔路口,拐向了另一边。 走了两步,程诺回头,恰好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迎向那男人,而后很亲密地挽住那人的胳膊。 程诺豁然,她求证地看向杜决,“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凌风?” 杜决眯眸,低头觑了眼程诺,“呦,丫头,不简单啊,这都猜得出来。” “真是他!”他就是左梅梅嘴里那个变态男人,看起来,是怪可怕的,他看着杜决的时候,绝对可以说的上是带着煞气,怪不得左梅梅怕他怕成那个样子。 程诺想起来左梅梅早上发来的短信,不由联想,她轻声开口,疑似自言自语,“知道么,左梅梅好像出事了。” “梅……左梅梅?”杜决心虚了,看程诺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昨夜把左梅梅给蹬了的事,他佯装打开了保温瓶,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掩饰心底的不自在,“什么事?” “应该跟刚刚的那个凌风有关!还有一个男人,好像也欺负她了,……不会是你吧,杜决?” 杜决一呛,刚喝到嘴里的粥,差点没吐回保温瓶里。 程诺瞅着,眉头一皱,“杜决,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杜决心底哀嚎: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这下,又招程丫头讨厌了,他可不是个邋遢的人! 赶紧盖好瓶盖,将嘴里的粥硬吞下去,杜决这才开口道,“诺诺……” 不想,话未说完,就被程诺给阻止了,“行了,我现在没空说,我约了左梅梅晚上吃饭,回头再跟你说,嗳,要是被我打探到是谁欺负她,你可得出面教训啊,上学时,你不是挺能打架的么,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沙约娜拉!” 程姑娘笑眯眯地拍拍杜决的肩,飘然走了。 杜决傻乎乎地捧着保温瓶,目送着程诺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心想着:这自己打自己,要他怎样出手啊? …… 左梅梅的精神状态糟糕透了。 比昨天上午的情况还要糟糕! 最起码,在昨天上午,她纠结的只是凌风一个人的问题,可是现在,连同杜决的份也一并包括了。 左梅梅是做广告设计的,主要负责文案这块,可是她一上午全无灵感不说,小事上也频频出错。 她期待着下班,因为下班后,可以见到程诺,可以找个能说她心中郁闷的人。 可当她好容易等到下班,疲惫地拖着身子往和程诺约定的咖啡厅走,就在快到咖啡厅的时候,又被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给抓住了。 左梅梅要疯了,想着为什么去哪都能碰到这个人? 忍着尖叫,左梅梅连连后退,“凌风,你别乱来,这里可是闹街,我会喊的!” 凌风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而后烟头就在嘴边叼着,他两手插在裤兜里,阴冷地笑了两声,“我要是想乱来,还会等到现在么?左梅梅,你在大学里学的那两年功夫,都是白学了,警觉性这么差,你从公司出来的那会子,我已经盯上你了,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呢,结果……唉,大失所望啊。” “你……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我的公司和我住的地址?”左梅梅望着近在眼前的咖啡厅,也不知道程诺到了没有,现在这时候,身边多一个人,她也就多了一份勇气。 凌风不用手,也可以将烟吸得津津有味的,“人肉搜索,听说过没?左梅梅,别单纯了,这个世界上,想要找一个人,还不容易?网络时代了,谁能藏得住秘密?” 说着,他向左梅梅迈进一步。 左梅梅惊骇地后退,“有话你就说,别过来!” 凌风装模作样地轻叹,“你紧张什么,我来,其实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悔婚了。” “什么?” “我――悔婚了!就在今天中午,我和叶蓉解除婚约了。” 是啊,就是今天中午,在看见杜决和程诺一起又搂又抱地出现后,凌风毅然对叶蓉提出分手了。 对于脖子上的咬痕,凌风本来是藏着的,可是跟叶蓉提出分手后,他就把那个东西露出来了,两句话就让叶蓉只有哭着放他离开的份。――“蓉蓉,陪你做身体检查,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要悔婚了,如你所见,我有了别的女人,那个小野猫比你可要风情多了,瞧见脖子上的这齿痕没,你觉得你能做得到?” 当然,这些可不能对左梅梅实话实说,只有让这女人怕了,游戏才玩得有意思。 凌风想着以后的乐子,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还挺潇洒。 可是听完他话的左梅梅,却连哭的力气都没了,“为……为什么?” 凌风似真似假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说着,凌风扯了扯衬衣的领子,解开了两粒纽扣,他脖子上鲜明的齿痕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凌风很煽情地轻抚脖子上的齿痕,“这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那么明显的东西,你觉得蓉蓉是瞎子么,她看不见?” 左梅梅只觉脑子一懵:昨晚喝酒了,她只想泄愤,哪里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去想那种举动会带来的后果? “左梅梅,我这个美好的婚姻,可是你一手破坏的!”这就是恶人先告状! 左梅梅气急了,“凌风,你到底想怎样?你非把我逼到绝路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如你所愿的,昨晚的事,我一定会告你!” 凌风无所谓,“去吧,告我强奸,但身上有伤的那个人,可是我,你觉得你的证词能有几分力度?更何况……呵呵,如果你去告我,那只能说明,和我有染、导致我和叶蓉解除婚约的淫妇,正是左梅梅你!” 左梅梅被驳斥地无言以对,她绝望地看着那个阴冷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其实,念在旧情的份上,我也不介意给你一条活路的。――左梅梅,跟我好吧,做我的女人!” “不!”她恨他,恨得巴不得他死,她要真是跟他一起,那不是同样说明,自己是毁了他和叶蓉婚姻的罪魁?“你别做梦了,凌风,我有男朋友的,他……” “梅梅,别傻了,你那个男朋友可是个脚踏两船的家伙,我今天中午分明见到他和一个挺漂亮的妞搂搂抱抱的。”说着,凌风已经靠近了左梅梅的身边,轻佻地以手撩起她的长发,暧昧地放在鼻尖轻嗅。 这动作让左梅梅发颤,而他所说的话也让她的心底流血:杜决,杜决…… “所以,他不仁,你又何必对他讲义气?跟我吧,再说了,你本就是我的女人。”凌风说着,当街就要低头吻上左梅梅的唇。 左梅梅冷冷地挥开他的手,“这是我跟他的事,我就是喜欢他,他有了新欢,我也要当他的旧爱,他就算结了婚,我也要给他当地下情妇!” 凌风怒了,“他就这么好?” “比你好一千倍,一百倍!” 左梅梅忘了,凌风这男人,是惹不得的。 就见他大手一伸,抓住了左梅梅的手臂,不顾她挣扎,像是提小鸡似得提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就要啃咬她的颈项。 可是这一次,凌风没能得手。 因为,有只手冷不防地扯住他的衣领,在他下意识要反击的同时,一个拳头已迅猛地招呼上他的脸。 凌风躲开了一半,那拳头货真价实地擦过他的下巴,来人的力气不小,技术也很好,这一击,他竟然没能避开。 两声属于不同女人的抽气声在凌风的耳边响起,他擦拭了嘴角的血渍,看向来人。 一看之下,不由笑了,“真好,左梅梅,你可瞧清楚了,你钟情的那男人,和他劈腿的女人,一块儿出现了!” 听到凌风这么说,程诺的心顿时凉到谷底,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向好友看向她的疑惑。 左梅梅更是完全不在状况,她甚至怀疑自己失聪、幻听,没听明白凌风到底说了什么。 而就在两个女人怔忡的那刻,凌风反击了,一脚踢向杜决的肚子。 那一脚落了空,凌风眼里闪过嗜血的光,他语气兴奋地说,“可以啊,小子,难怪那个小野猫会看上你,就冲你这身手,你有脚踏两船的资本!” 杜决冷了脸,多年不打架,其实他早就生疏了,刚刚那两下,不过就是身体习以为常的本能而已。不过,凌风的话惹毛他了,“你可真是垃圾!不是说了么,离左梅梅给我远点!” 话音刚落,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出的手,总之,二人很快扭打一起。 程诺、左梅梅看得胆战心惊,而周围也以最快的速度聚拢了很多围观者。 左梅梅吼了一声,“你们都别打了!” 可惜,没人理她。 程诺揪着心看着,她却不敢吭声,因为,她害怕她开口了,杜决有可能会听话地停下动作,可是他停下动作的结果,就是被凌风给毒打一顿,她可不能让杜决吃这个亏。 所以,程姑娘只有在心里默默祈祷:杜决,加油,加油,打倒凌风那个变态! 【V014】爱不爱我 最后,杜决和凌风的这场私人斗殴,惊动了警察。 四个巡警,拿着电棒,才把二人给分开。 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真要论个输赢的话,也只能说是势均力敌。 程诺心疼杜决,左梅梅也心疼杜决。 凌风看着两个女人都一脸苦大仇深地看向杜决,心里冷笑:小白脸! 杜决要是知道,自己也有被人叫做小白脸的一天,他铁定会再次跳起来,跟那人大打出手。 当街打架的结果,自然是被叫到了警察局。 程诺和左梅梅说破了嘴皮子,才说服了警察:那俩人是认识的,完全是因为私人恩怨打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警察们其实也懒得管这些子破事,便意思意思地每人罚款一千,打发他们走了。至于那两千块钱,不用问,小警察们私吞留着喝酒了。 现在,有着杜决和程诺撑腰,左梅梅这边有三个人,凌风这边只有孤家寡人一个,他也识趣地不再纠缠,只是临走的时候,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对左梅梅歪嘴笑道,“左梅梅,看起来,那女人跟你还关系挺好啊,本来嘛,这挖姐妹的墙角,向来是个炙手可热、却又见惯不怪的话题,梅梅,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么?” 说完,在左梅梅铁青着脸的注视下,凌风张扬地笑着离开了。 杜决又火了,说什么要冲上去再打凌风一顿,程诺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臂,“没完了啊,还想进警局呐,这事很光荣么?” 左梅梅没动作,只是冷冷地看了杜决一眼,“你又何必这么激动,你我都是分了手的人了,我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说起分手,左梅梅想想都觉得可笑:昨天,杜决因为她的好友而跟她分手,今天,凌风则因为她而跟她的昔日好友分手。 这算什么? 风水轮流转? 而程诺则呆了:杜决和左梅梅分手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杜决心虚地别开眼,而这个表情,让程诺明白,一定是杜决先提出来的了,这家伙到底做了这个事! 左梅梅的视线落在程诺还抓在杜决手臂上的手上,心里一酸,别开了视线,“诺诺,我现在不想见杜决,你让他走!” 冲着这一声“诺诺”,左梅梅就算让她上天入地,程诺也会答应,她赶紧对杜决挥了挥手。 杜决也知道,自己再呆着,所有人都尴尬,他灰灰地摸着被揍青的眼角,看了看程诺,“那……我先走。――梅梅,要是那个凌风……” “跟你没关系,你走!”左梅梅背过身,吼得嗓子都嘶哑了。 杜决轻叹,临走时,他看见了程诺有些埋怨的目光:自己终究……还是间接地伤害她了。 眼见着杜决是真的离开了,左梅梅这才看向程诺,“晚饭还没吃吧,都怪这俩男人,搞得我肚子都饿了,咱俩去以前常去的那家牛丸店,来碗牛丸粉?” 程诺点头,她心有愧疚,左梅梅说东,她不会说西。 所谓二人常去的那家牛丸店,最初还是杜决介绍给左梅梅的,至于谁介绍给杜决的……,现在,左梅梅是有些明白了。 左梅梅一直以为,青梅竹马这东西,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考验情侣的忠贞度的,事实证明,她和杜决之间的忠贞度,经不起这个考验。 坐在了那家小而火爆的牛丸店里,二人点了餐,左梅梅这才看向程诺,“刚刚,你怎么跟杜决一块出现了?” “哦,他的医院,和我单位比较近,加上中午我给他送饭,说起了约你晚上吃饭的事,所以就……” 左梅梅点点头,意思是自己会意了,她一根根摆弄着桌上筷子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没抬头,话却是对程诺说的,“凌风告诉我,……他在医院里,看见你和杜决搂搂抱抱的,他说的就是中午你送饭那会儿的事吧。” 程诺心里一惊,知道要说到重要话题了,直觉地,她选择替自己辩解,“假夫妻么,总要装装样子。” 左梅梅弯弯唇,笑了,至于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带着讥讽,程诺竟然瞧不出其中滋味。 “诺诺,昨晚……杜决他跟我提分手了。” 程诺的小心脏怦怦地狂跳,如果这事与她无关,那么她会心中坦荡地选择去安慰,可是……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杜决没跟我说。”程诺也明白,这么说有逃避责任的嫌疑,但她想不出还能说些其他什么。 左梅梅还没抬头,表情平静地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嗯,他不说也正常。――杜决他要分手,说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不过,他没说那个人是谁。其实,从他两周前跟我提交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或许,他是为了试探谁,要不,就是为了刺激谁,不过,我忍了,想着自己能改变这个人的,却不想,上次起码还能坚持个两个月,这次不过两个星期,他就撑不住了,说不生气,那不可能,只是庆幸,他没从我手里要回什么东西。” 说完,左梅梅终于抬头,看向程诺,自嘲地笑了声。 那笑容苦涩,让程诺心里有无数声对不起,卡在喉咙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牛丸粉上来了,左梅梅给程诺递了双筷子。 程诺接过,捞起劲道的米粉,食之无味。 相反,经历了今天这天翻地覆般遭遇的左梅梅,却像是饿了好几顿似得,吃得很快、很香。 程诺也瞧不出她是真饿了,还是在强打精神。 不过几分钟,左梅梅将一碗牛丸粉吃了个精光,轻轻以纸巾擦拭了嘴角,而后笑道,“我可得把精气神给养足了,凌风那变态没那么容易放过我,我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程诺张了张嘴,还未及说一句话,左梅梅又道,“诺诺,杜决虽然没说,可是我知道,他心底喜欢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你。” “啪!”筷子从程诺的手中滑落碗里。 程诺心虚地红了脸,赶紧把筷子给拿起。 左梅梅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友,“对于爱情,我也不是傻子,杜决在跟我相处时,总是有意无意地聊到你,你在场的时候,他的眼睛也总看着似有若无地扫过你。……呵呵,高中那时年轻,看不清本质,可是现在,再看不清我就是真傻了,其实,杜决他一点都不会掩饰,只不过他和你二十多年的交情摆在那,大家容易混淆了而已。――很戏剧化,是不是,诺诺?几年前,我也是因为这种事和朋友闹翻的,现在历史重演,我能体会朋友当时的愤怒,当然,那愤怒不是对你,而是对杜决,这种挑拨女人间友情的男人,真是太垃圾了,真的很恶劣!” 程诺由着左梅梅说,自己发现,一个字都插不进去。 “只是,我不知道,他喜欢你的这个事,你知不知道?”左梅梅一语问到了要害。 程诺怔怔地,无从回答。 她是知道,可是,她也是才知道几天而已,如果不是那晚和杜决擦枪走火,或许她和他这辈子都不会挑破这层关系,直至现在,她都患得患失的,甚至不确定杜决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看着程诺的表情,左梅梅想,她应该猜到答案了,真是让她失望,“你知道,是不是?” 程诺抿抿唇,选择道出真心,“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真的不信。” “那就是知道?” “……是,可他对我表白,不过比向你提出分手,早了一天。”说完,程诺咬了唇,她有些越描越黑了。 左梅梅冷笑,“也就是说,在我跟你提凌风那件事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杜决喜欢的人是你了?” 在时间逻辑上,左梅梅把握地精准。 程诺这次是真的无言以对,“对不起,不过,我是真的不相信,你也说,彼此相处二十多年了,他那人真真假假的,做事又那么不靠谱,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跟你提分……,你说得对,这种撩拨女人友情的男人,最垃圾!” 左梅梅无从接受程诺的对不起。 起码此时此刻,她无从接受。 “程诺,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你对你最好的朋友做了什么?你是不是一直看我笑话呢,当我告诉你,我怕杜决乱想而忧虑重重的时候,你那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轻而易举得了那个男人的心,挺骄傲的?该不会,你俩假结婚也是个幌子吧!”左梅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原来,杜决早就想好招数把你给困住了,怎么就不知道,他是这么一痴情的男人?哼。” 左梅梅句句紧逼,程诺听着心酸,这个时候要她道出自己的真正感情,更是不可能了。 程诺知道,女人在盛怒之下,是听不进什么的,她等着左梅梅发泄,等着对方平静了,才试图劝说,“杜决怎么想,我真不清楚,可是我是什么样的人,梅梅,咱俩十多年友情了,别的不说,咱们也就说假结婚,这个事,我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 左梅梅不置可否,不清不楚地回一句,“后来,不是还有个高铭么?” “对,高铭!说起高铭,我都没有顾得上告诉你,我也在几天前,跟高铭分手了!” “什么?”左梅梅是真的诧异了,同时让自己之前心理不平衡,得到了缓解,“你不是……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么?” 程诺苦笑,“他背叛我,当然,和杜决对你的那种不一样,他背后给我小鞋穿!――不说这些,梅梅,你听我说,高铭也好,杜决也好,还有那个什么凌风,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不能因为臭男人而毁了十几年的友谊,是不是?现在,我也是孤家寡人了,跟你一样,没有男人,女人照样活得精彩!就算是什么情人节,那咱俩也可以一起过!” 程诺是真诚的。虽然,她是放不下自己的爱情,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她却更珍惜自己的友情。 至于杜决…… 她哪有什么心思管杜决? 不想,因为她的这句话,左梅梅红了眼圈,“当年,当年我也这么对叶蓉说过和你一样的话,只是,她选择了凌风,而抛弃了我。” 说完,左梅梅哭了,哭得很凶。 程诺被感染地,也觉得鼻子很酸。 左梅梅抹着眼泪,不顾已经抹花了的妆容,“程诺,我挺嫉妒你的,就杜决那件事,我真的妒忌,也生气。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不是?这话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你别怪我对你说了狠话,当年,我被凌风给强了,后来,我要求叶蓉设身处地的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可是她没有,今天,我居然明知是怎样的心情,还那样对你……,诺诺,我无心的,可是我真的很难过,我不可以同时被爱人和朋友背叛的,不可以……” 说完,左梅梅埋头,出声地大哭。 程诺咬着唇,忍住没有流泪,她用手握住了左梅梅的,一字一顿,沉痛地说道,“放心吧,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背叛你!” 从今以后! 至于之前,一夜情也好,单相思也好,都是秘密。 她可以守着暗恋的秘密十多年,当然可以继续守下去,而且,多增加一个,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 程诺和左梅梅,和好如初。 或许应该这样说,二人根本就没有真正地闹了什么矛盾。 临分别的时候,左梅梅由衷地笑道,“诺诺,其实,你跟杜决挺般配的。” 程诺知道:左梅梅那时的笑有多真诚,就以为着她心底的伤就有多痛。 多角恋程诺不愿尝试,涉及危及友情的多角恋,程诺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虽然,这多角恋中有一个杜决,程诺也只有忍痛。 她能做到这么决绝,还有一个原因:她不完全相信杜决的真心。 所以,回到家后,程诺再次要求,解除假婚协议,本来也剩不了两三天了。 杜决当时就急了,他大手一伸,就要摸上程诺的额头。 手伸到半空,被程诺打落,“别动手动脚的,有话你就说。” 杜决扳正程诺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你这态度可不对啊,是不是……是不是左梅梅和你说了什么?” 程诺回视他,“你觉得,她会对我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过就是昨晚的那档子事。 杜决不吭气了,想了半天,才问道,“这么说,你是要为了她,跟我划清界限了?” 程诺没否认,“我这辈子,可就那么一个最铁最知心的朋友。” 杜决直接吼了回去,“我这辈子,也就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 程诺听得心头一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不是选择在这个时候说…… 不,没有如果! 程诺垂下眼眸,“……对不起。” 对不起爱人,和对不起朋友,她只能选择其一。 杜决伸出手,捏着程诺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诺诺,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只要你考虑考虑我。哥知道,你不喜欢青梅竹马,你觉得青梅竹马太熟了,没激情,是不是?哥会给你制造新鲜,制造刺激!哥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而且,我这人特感情用事,这辈子因为你刺激我而做了不少浑事……,好好,我不推卸责任,说白了,还是我这个人有问题,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可是真的!” 程诺心底在哀叹:为什么不早说?早在他跟左梅梅提交往之前,甚至是早在……他跟她提假结婚之前。 或许那样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是一对真夫妻了。 程诺将杜决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自己的下巴处拿开,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一条裤子都穿过,说那些干嘛?只不过……爱情这种事,杜决,你别逼我。” 说完,程诺扭身离开,回卧室了。 杜决颓废地坐上了沙发,埋头双掌之间:他在解决了左梅梅的问题的同时,是不是也彻底解决了自己? 只不过,有些钻牛角尖的他,并没有听出来,程诺还是没有把这段感情给彻底堵死:她说让他不要逼她,却没说,让他彻底忘了她。 不仅如此,连程诺一进门就提起的解除假婚协议一事,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这就说明,在程姑娘的心底深处,是不舍了断这层虚拟关系的。 当某天,程姑娘觉得压力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或许……或许…… 或许怎样,谁又能知道呢? …… 程诺的夜生活又丰富了起来。 只不过,现在和她约会的对象,不是高铭,更不是杜决,而是她的闺蜜左梅梅。 左梅梅这女人是挺会享受的,而且,她知道很多可以打折的品牌服饰专卖店,而那些小胡同、小街小巷的名字,是程诺听都没听过的。 在吃的方面,左梅梅的嘴也很挑,虽然很多地方她已经推荐过给程诺,但她推荐的,大多都是为了程诺和高铭拍拖用的,而一些实用的适合闺蜜的这种,她随随便便就可以罗列一堆出来。 所以,程诺也乐得晚上跟她出去晃悠。 程诺的忙碌,杜决看在眼里,他知道她在跟谁混,所以,他也不追求、不在乎。 可是,程诺的忙碌,在另一个男人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有一天,这人终于忍无可忍了,借着工作之便,当着全办公室的人的面,将程诺叫进了他的办公室,“程诺,你进来一下。” 程诺算算日子,高铭有一个星期没找她说话了,就算有公事,也是在大办公室里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独把她叫进来。 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真就淡漠地只剩上下属的关系了。 高铭关上了个人办公室的门,而后自己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他近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程诺,半响,冷笑一声,“气色不错啊,程诺。” 程诺听得出他的讽刺,至于他是不是想歪了,她也懒得去澄清,“还行。――高主任,有事?” 高铭收回视线,连同笑容也一并收回,“晚上,陪我吃个饭。” 瞧那口气,程诺还以为是公事应酬呢,“能问下,吃饭的都有谁么?” 高铭避而不答,“怎么,我让你跟我一起吃个饭,还要考虑同行的人?” 程诺瞥了下唇,“如果是私人聚餐,我不方便。” 高铭冷哼,“程诺,就算做不了情人,咱们还是朋友的吧。” 程诺没承认,“可是,我晚上有约。” “推了他!” “你怎能……” 高铭口气生硬地截断程诺的话,“就算不是朋友,那上下属总是吧,我以领导的身份,要求你下班后跟我一起吃饭!” 拿官位压她,真是个小人! 见程诺抿唇,不吭不响的,高铭也轻叹一声,试图缓解彼此的尴尬,“放心,不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我另外一个朋友,我也不会乱说什么,毕竟,你我都是分了手的人,我只是想把你介绍给我的那个朋友而已,怎么说,见到高中同学也不容易。” 就这么简单? 程诺猜不透高铭的心思。 这男人阴险、城府地很,而以她的道行和级别,还不足以跟他抗衡。 为了工作,程诺不好跟高铭彻底闹翻脸,所以,她推了晚上左梅梅的约,而跟了高铭的车,去了他所订的餐厅。 想到电话里,左梅梅让她带上防狼器,程诺就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左梅梅也不是开玩笑,那女人为了防着凌风,真的有随身携带自卫用品。 进了餐厅,高铭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二人入座后,程诺看了看门口方向,“你的那个朋友,多久能到?” 高铭抬眸,扫了她一眼,又垂了下去,“怎么,怕我骗你?” 程诺被说中心事,也不怕承认,“是啊,我就怕这个呢,你今儿是以官威来压我的,如果只有你我两个吃饭,我吃得不自在,再好的东西也吃不下去,为了防止有碍观瞻,我还是趁早离席的好。” 高铭歪头瞪她,瞪了几秒后,忽而失笑出声,“今天又多了解了你一点,其实,你也是只刺猬,就是伪装地完美一点而已。――放心吧,我说有朋友,就是有朋友,女人应约,总是会迟到一会儿,你要体谅一点。” 程诺有些吃惊:原来,高铭的那个朋友,竟是个女人? 五分钟后,当程诺见到那个神秘女人后,所有的好奇都被她抛到了太平洋里。――那个女人,竟然是温馨! 温馨看到了程诺,也是一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铭,“你……你说你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程诺蹙起眉,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高铭是怎样跟温馨解释他们的关系的。 而高铭见了两个女人吃惊的表情,显然很享受这样的场面,他大手一伸,拉着温馨坐在了他的身侧,这才看向程诺,“其实,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温馨还在纠结之前的问题,“喂,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啊?” 程诺没说话,只是死盯着高铭。 高铭无谓地与她对视,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有夫之妇怎么了?我就不能喜欢?你不知道婚外情这东西很刺激么?” 程诺有些火了,她差一点就离席而去。 温馨这时也把苗头对着程诺了,“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你对得起我师兄么?” 程诺不想跟这些人诸多废话,“高铭,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这里造谣什么?对不起,这顿饭我吃不下,你们慢慢享受吧。” 说着,程诺要走,才离开座位,就被高铭大手给拉住了手臂,“你给我坐回去!我以领导的名义,要求你坐回去!” “大不了我辞职!”又是官威,他以为这招每次都有用? 高铭的大手用了几分力,硬是将程诺给拖了回去,“别轻言辞职,我可离不了你这个好帮手。――程诺,你生气什么?哥哥我有说错话么?我是喜欢你,我又没说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哦,还有,你都不好奇,温馨和我是什么关系?” 温馨看着那俩人拉拉扯扯的,眼里的鄙视很浓郁。 程诺觉得自己在这里呆着,就是找虐,“高铭,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一点都不好奇,也没兴趣。” “是么。”高铭这次,干脆挤在程诺的身边坐下了,拦住了她出去的路,大手始终扣住她的手臂,让她连站起的能力都没有,将温馨则被撂在了另一边,“我还想着,作为曾经的女朋友,跟你介绍一下的,――温馨,我未婚妻。” 程诺瞪圆了眼睛:高铭他……他是想要刺激她,还是要刺激温馨? 不过,才分手没几天,他就搞了个未婚妻出来,够神速的。 不……,据杜决所言,温馨的家庭很有背景,或许……或许这场联姻早就订下了,也说不定。 温馨冷着脸,目光始终死盯着程诺,“今天的事,别指望我会对师兄隐瞒。” 程诺也很生气,“随你的便!” “你……”温馨一滞,数不出话来。 高铭则呵呵低笑:这说明,程诺果然跟杜决是假夫妻的,哪怕他和她分手了,这个认知还是让他高兴。 因为高兴,高铭扬手,叫来了服务员,“点菜。” 高铭不光点了菜,也点了酒。 后来,程诺是看出来了,那个温馨对高铭好像也不是很用心的样子,因为高铭让她陪酒,她都没答应。 至于程诺,高铭倒没勉强她,自己喝得有滋有味的。 饭才吃了一半,高铭就有些醉了,迷蒙着醉眼,支着胳膊,侧头盯着程诺看,“程诺,我问你个话。” 程诺吃菜,理都不理他。 高铭大手一伸,夺过了她的筷子,往餐桌上一摔,“我问你个话!” 温馨在对面冷笑,完全看戏的姿态。 程诺恶狠狠地回头看了高铭一眼,“想问你就问!” 高铭闻言,竟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程诺挣了挣,没挣开,瞧见温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她干脆也放弃了挣扎,只要他不乱来,搂一下又怎样,之前连亲都亲过了,她忍就是。 “诺诺。”高铭叫得低沉,声音煽情,呼气都喷在了程诺的耳边,痒痒的。 “……”程诺闭了闭眼,忍,她继续忍。 “诺诺,你爱不爱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原来,高铭也有发疯的时候,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对另外一个女人说这种话。 只是,那么在意自己言行的高铭,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闪神间,得不到回答的高铭,大手一勾,就将程诺勾到了自己的怀里,“你有没有爱过我,嗯?让你回答这个问题,这么难吗?” 醉醺醺,满是酒气的高铭红了眼,一手紧紧禁锢着程诺的身体,另一只手竟捏起她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 “高铭!”程诺惊呼,越是挣扎,二人接触地越紧密,滚烫的吻已经挪位地移到了她的颈项,她一个激灵,感觉颈项上的濡湿大有向下游移的趋势。 程诺还在意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因为温馨竟然拿出手机,调出了照相机! 情急之下,程诺摸索着餐桌上的东西,手指触到一抹冰凉,那是装满了冰冻苏打水的杯子,当那杯苏打水泼到高铭脸上的时候,程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shit!”高铭极为在意形象,他的酒醒了大半,顾不得找程诺算账,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去洗手间清理了。 程诺也是吓坏了,这举动自己可是从未想过的,现在她不仅做了,还是对她的顶头上司做的。 惊魂过去,理智回来,程诺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明天上班将是怎样的尴尬和悲催了。 于是,她又做了一件让自己都不耻的行为:逃之夭夭。 抓了自己的包,程诺站起,而她离开的脚步经过温馨的时候,温家小姐突然亮起自己的手机,一张又清晰又暧昧的照片落在程诺的眼里,而照片中的男女主角,自然是她和高铭。 “你……” 温馨很得意,“怎样,我的拍照水平差强人意吧。” 程诺抿紧嘴唇,忽而嗤笑一声,“是不错,你留着慢慢欣赏吧,如果你想要发给谁……,那也随你的便,只不过,发之前可要想清楚,不管怎么说,那个男的,可是你自己的未婚夫,想让我和他丢人的时候,可别把自己的脸也一并丢了过去!” 【V015】你要多少钱 当高铭清理了身上的狼藉回来之后,温馨还在死盯着自己的手机,生闷气。[.超多好看小说] 看到属于程诺的位子上,现在空无一人,高铭蹙眉,“她人呢?” 温馨不悦抬头,从程诺那受的气,全都发泄在高铭的身上,“你看不见啊,走了!” 高铭冷了脸,一屁股坐在了长沙发上,将桌上满满的一杯洋酒端起,一饮而尽,“他妈的,走了更好!――你陪我喝!” 温馨才不吃他那套,“我就不明白了,你今天把我拖来是干嘛呢?刺激她?可我瞧着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敢情闹了半天,你所谓的喜欢,是个单相思啊,那女人是不是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高铭,说真的,你刚刚强吻人家那段,真是难看,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说完没有?”高铭拧着眉,阴冷地看了温馨一眼。 温馨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没再吭声。 “陪我喝酒!” 高铭再次要求,温家千金也没敢再拒绝。 这晚,二人喝了很多,以至于后来两个人都醉醺醺的,高铭的车也没开,附近找了间宾馆就住下了。 孤男寡女,酒后乱性,真是放诸四海皆准。 整个过程中,高铭知道,相比温馨来说,自己应该是较为清醒的,可是,他却没有一点迟疑的意思。 因为,在那种时候,他真的需要一个女人,不管是谁。 如果能是他心仪的更好,当然,这不可能,程诺那女人恐怕这辈子都很难上他的床了,那么退而求其次,找个跟自己有婚约的,也不错。 只不过,这一次他可是算错了,他以为温馨对他没感觉的,可是,他却低估了女人的雏鸟情节。 从他将温馨给上了之后,温馨对他的态度,从心底里就发生质变了,不是每个心有所属的人,都像他一样的。 翌日,起床。 高铭衣冠楚楚地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抽烟,而温馨则抱着被子,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似得,在那哭诉,“你真是个垃圾!” 高铭喷云吐雾,“一夜情,没什么的。……而且,昨晚你也挺享受的,大家都喝醉了,你也没必要把所有责任都推我头上,当然,你要是非推不可,我也会顶着,算我对不起你,行了?” 比起高铭,温馨显然不够伶牙俐齿,她咬唇,“可这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第一次能给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就算不行,那最好也是个能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个男人。 高铭则面无表情地摁熄烟头,“我也是第一次,所以,咱俩打平了,更何况,将来咱俩要是结了婚,你的第一次不还是要给我?――我上班去了,下楼的时候,我会顺便付了房费,你想要休息,就多睡一会儿吧,这房反正是到十二点才退的。” 说完,高铭拿起外套,出门了,毫无眷恋,看都没再看温馨一眼。 温馨恨恨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姑娘怎么说也是富家千金,那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来都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如今自己吃了暗亏,而那个占她便宜的男人,却连句像样的话都没留,她岂能甘心? 她拿出手机,那张高铭与程诺的暧昧照,依旧留在她的手机里,本来想要发给杜决的,可是此时此刻,发给那个人已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别的心思。 在操作完毕后,她长长地舒一口气,却陡然惊醒:大概高铭从最初,就是抱着这个打算的吧,在外有一个像她一样光鲜的老婆,背后则有一个他真心喜欢的情人。 如今,他那么堂而皇之地跟她上了床,大概就是要把她这个老婆给坐实了,而程诺的出现,不过就是给她打个预防针,将来真要传出他和程诺怎样,也让她不要太吃惊……,原来,昨晚那一出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设计她! 温馨恨啊,可偏偏她却上了套,竟把那张暧昧照,直接发到了高铭母亲的手机上,这不摆明在说:她这个准儿媳在吃醋了么? 可恶的高铭,还真会玩心思! 其实,温姑娘所猜想的一切,确实距离真相八九不离十,可有一点,高铭的所有所作所为,他没有刻意地去筹谋,只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心里反射,更为确切,也就是这些,让他做出了这一系列的决定。[] …… 程诺今儿故意来了个大早。 她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千万别在到办公室的路上,或是电梯口碰到高铭,省得昨晚的尴尬。 一个男人如果想要报复,那可是有很多手段,程诺只希望高铭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 偏偏,上天没能如她所愿,高铭今儿也来了个大早。 因为……呵,当然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回家,而是在公司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 程诺如同见鬼地看着已经等在电梯口的男人,她倒抽一口凉气,扭头就要转向楼梯的方向,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阴森森的声音,“程诺,爬楼梯减肥呐?你好像也不胖吧。” 深吸一口气,程诺又把头给扭回来,人也不是那么慌乱了,看起来比高铭还镇定。 “高主任,早。” “哼。”仗着四下无人,高铭将自己的嚣张诠释地淋漓尽致。 程诺看了看高铭西装里面的衬衫,诧异地发现,竟然还是昨天被她泼湿了的那一件:这家伙…… 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故意穿给她看的,难不成……他没回去? 这样的想法,有点暧昧,而且不厚道,程诺收回心思,“昨天,很抱歉,我不辞而别了。” 高铭垂眸盯着她,“你要道歉的,就只有这一件事?” 程诺顿了顿,还是认命地说道,“对不起,弄湿了你的衬衣。” “哼。”高铭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徐徐递减的电梯数字,半响,冷不防地冒出一句,“昨晚,我喝醉了。” “……哦。”他醉不醉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温馨也醉了。” “是么。” “电梯来了。” “啊?……哦。”程诺尾随高铭的身后,进了电梯。 高铭再看向徐徐递增的数字,又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他突然爆料,“昨晚,我和温馨一起。” “咳咳……”程诺没忍住,被自己的直觉给惊到了。 高铭眯着眼睛,看向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她,口气不善地说道,“怎么,这事就让你这么激动?” 程诺摆摆手,而后猛捶自己的胸口,平复跑岔了的气,这种情况下,她还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难不成,双手抱拳,来一声“恭喜”? 程诺可不敢。 高铭慢慢地把视线又落回电梯的数字上,“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程诺,你不许得意。” 这话,程诺听他说过一次,这男人的沙文主义思想挺严重的,他的话,绝对到不了她得意的程度。 “昨晚……我把她当成你了。”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趁着电梯打开的一瞬,程诺抢先迈了出去,她发现自己跟这个男人,越发没有共同话题了。 好在,高铭用一种很客观的姿态陈述完这件事情之后,倒也没再为难程诺。 却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不速之客,通过一楼保安室的传达电话,将程诺叫了出来。 电话里,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客气地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因为程诺之前为不少企业做过设计,所以潜在的客户源不少,偶尔这些客户也会推荐一些业务来程诺这里。 所以,听到有个陌生的声音找自己,程诺第一反应就是:又要给科研部拉项目了,虽说在事业单位里,拉业务是没有多余的奖金和提成的,这也造就了事业单位或是机关单位里养了一群温水青蛙,大家只是通过政府的势力,去等着项目上门,当然,有程诺这种靠个人魅力得来的业务,质检所也不会推之门外,但是收费方面,却依旧保持着行业老大自居。 程诺下了楼,就见一个穿着贵妇的中年女人,站在那里,年龄和自己的母亲相当,别的不说,光是那女人手腕上的两个纯金手镯,加上她颈项上色泽上等的翡翠项链,衬着女人偏白的肤色,就看得出,这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这是因为,虽说近两年,b市的治安好了很多,但是只要贫富差距存在的地方,都会存在坑蒙偷抢,在程诺还小的时候,就常听母亲说不敢随便戴太张扬的首饰,因为真的有人会抢。 此时,自然不是程诺去为对方安全问题担心的时候,她漾起微笑,走了过去,“我是程诺,请问,是您找我么?” 那中年女人闻言,上下挑剔地看了程诺几眼,而后用着跟电话里一样客气的声音,说着非常不客气的话,“是你啊,我时间很紧,咱们就找你单位对面的那家咖啡厅,坐着说吧,也不用一起吃饭,一会儿我还有别的应酬。” 程诺眨眨眼,慕她的名找上门的客户不少,可是像面前这种的,却是首次见到,“如果您时间紧,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吧,你有什么需求,我会……” 女人不屑地轻笑一声,“需求?程小姐,你对每个来找你的人,不分男的女的,都会提出这么有暧昧暗示的问题吗?” 程诺一怔,开始明白,来人不怀好意了。“对不起,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不理解?放心吧,我会让你理解的,如果程小姐不介意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话,我们就在这把话说清楚!” 这位可以叫一声阿姨的女人,居然用了那么严重的字眼,程诺心底火了,可是涵养在那里,她忍着没发作,“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现在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中年女人眉头一挑,“质检所的程诺,不会错!你和你老公还上过质检所三十周年年庆的舞台,进行过大尺度的表演,不是么?呵,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能够说到这个份上,程诺也只能认了,看着有些准备去外面吃饭的同事,在经过她的时候,都投来好奇的一瞥,她意识到:在办公大楼下和长辈“吵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敢保证,再在这里多呆两分钟,不用半小时,单位内网的论坛上,一定会发出一个新帖子,至于帖子的内容,程诺不敢想象,比之那些八卦的人才们,她自认智商不足。 “好吧,这位阿姨,咱们去对面的咖啡厅里谈。” 女人轻哼了一声,率先移步。 程诺尾随其后。 二人落座后,谁都没有点东西。 中年女人以冰水润了喉,如她自己所言,她赶时间,所以直奔主题了,“程小姐,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儿子?” “呃……”她儿子? “别装无辜了,我是高铭的母亲。” 原来……,“阿姨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女人冷眉一扫地断了程诺的话,“我不会主动提说给你钱,因为这样你可能会觉得我侮辱了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有需要,我们高家也付得起。――我就不明白了,现在年轻的女人都是怎么了?要不就是年纪轻轻地去勾搭四五十岁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要不就是明明已经结了婚,还要找那些未婚的好男人去搞婚外遇!程小姐,这个事如果不是因为涉及我儿子,为了不影响她的前程,我早就告到你们领导那里去了!” 程诺总算知道,高铭的那些官威都是哪里学来的,原来是遗传所致。 但不管高妈妈是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程诺是一定要死赖到底了,本来也是已经结束了的关系,没必要多生是非。“阿姨,你真是误会了,我和高主任可没什么,如你所说,我是结了婚的人,我也很爱我老公,至于高主任……,他那么英明果决的一个杰出青年,怎么会跟已婚女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自毁前程呢?” “呦,还有一张挺厉害的嘴呢。”高妈妈讥讽,然后打开自己的小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摔在了桌面上。 程诺第一反应是钱,但又一想,现在还不是该钱出场的时候。 “程小姐,你自己看看吧,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程诺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她将信封里的东西往桌面一倒,是一张照片。 一张她见过的照片。 那里面一男一女的暧昧举动,正是昨夜温馨姑娘的杰作。 或许,这是温馨为了和高铭断绝婚约的方法吧;当然,也或许是别的原因。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高妈妈得意地很,眉宇间,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看得让人反胃,“程小姐,请本本分分地做人,别妄图想要依靠什么裙带关系,而谋取自己上位。……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我这么说,也完全是看你是个晚辈,行差踏错也值得原谅一回,要知道,以我和我爱人在b市的人脉,想要驱逐你,也是易如反掌的,可是,人皆有恻隐,我们不想做得那么绝而已。” 很好,事情彻底大白了。 程诺面无表情地将照片塞回了信封,推回给了高妈妈。 高妈妈冷哼一声,极为轻蔑地说道,“行啦,你就收着吧,我也就只洗了一张,你要留作警醒也好,销毁也好,总之,别再给他人看见,瞎了别人的眼!” 直至此时,程诺收拢了之前所有对待长辈应有的客气和尊敬,对上高妈妈明显轻视的脸,并没有收了那照片,而是似笑非笑道,“其实,我也想问阿姨一句,您需要什么?啊,或者说,您想要多少钱?” “什么?”高妈妈懵了,怀疑自己幻听。 “那我再重复一遍好了,我们家虽然算不上有钱的大户,可是父母做了点小生意,也给我留了不少,别的不说,就说我这两年的私房钱,也攒了有这个数。”说着,程诺比划了五个手指头,“阿姨,您就说吧,您要多少钱?要多少钱,才能保证您儿子不再来纠缠我?您说个数,多少我都给!因为……他真的很烦。――啊,这张照片,还是您留给您儿子吧,时不时地让他看两眼,警醒一下,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呢,留在我这实在不好,我这人口不言,手也不老实,说不好给了什么人看见,瞎了他们的眼!” “你……你……”高妈妈被摆了一道,气坏了,“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对待长辈,这就是你的礼貌?” 程诺冷笑,“没问清原由,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来找一个晚辈的麻烦,貌似,阿姨您这个长辈做得也不是那么称职。” 高妈妈气得全身发抖,“凭你这几句话,你在那质检所呆不过今天下午!” 程诺也想开了,这份工作她是珍惜,可是见多了其中的勾心斗角,以及人与人之间隔着良心相处的模式,她实在是心寒,没有背景的小虾米,或许早晚要沦落到要背了领导的黑锅而惨淡立场的结局吧。 与其背别人的黑锅,不如背自己的。“这也挺好,走了走了,一了百了,不用被您儿子纠缠,也落得轻松。” 高妈妈肺都要气炸了,她一拍桌子站起,抡起巴掌,就要招呼到程诺的脸上。 只不过,那只手在空中就被人拦住了。 那手不是程诺的,虽然她也有正当防卫一下,但是被人抢了先。她诧异地看向前来救美的英雄,一看之下,感激的话又被她吞了回去。 竟是高铭! “妈,你这是干什么?” 高妈妈指着程诺,“铭铭,妈妈也是个懂道理的人,可是这个女人,我就不知道以她的素质,当时到底是凭什么进了质检所的,还有你,最好尽快跟她把那些不干不净的关系给断了,你知不知道,馨馨今早跟我提出要解除婚约了!” 高铭听了,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似得,“就这个事啊,行,我会处理。……你就别在我单位附近晃悠了,被瞧见了,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妈妈还能给你丢人了不成?”高妈妈嘴上这么说,人却在高铭的推搡下,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程诺,“那个女人,她……” 高铭赶紧接话,“她的事,你也不用管了,这事我心里清楚,你和爸可别插手啊。――至于温馨那边,她没告诉你,我昨晚是跟她一起在宾馆过的夜么?” 这事,高妈妈还真没从温馨嘴里得知,她只知道温馨以程诺插足为由,要提出解除婚约。而她那么气势汹汹地来找程诺,也完全是怕高铭被程狐狸精迷了魂而放弃温馨。 现在,听闻儿子已经和温家千金睡了,高妈妈心里顿时踏实很多,连程诺插足一事,也变得有些无足轻重了,说到底,高铭脚踩几船的,只要不和温家闹翻,那吃亏的,都不会是她的儿子。 所以,高妈妈放心地出了咖啡厅,嘴里却故作正义地数落儿子两句,“我是不懂你们年轻人,婚前就这样,不过你大了,妈妈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自己心里要明白,哪个才是你该抓紧的人,至于那个程诺,她可是有丈夫的女人,铭铭,你可别给自己乱扣屎盆子。” “行啦,行啦,我知道,我都知道。”高铭扶着母亲的腰往前走,“你的车呢?” “在前面停着呢,我给小张打个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高铭想了想,劝道,“我看,还是你走过去吧,别人看见了,真的影响不好。――我不想让单位的人瞧见,说我是靠关系才当上副主任的,这样,就算我有实力,也会被关系光环给压住。” 高妈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行,依你。”可在心底里,她却在想:这个社会,靠关系还是件丢人的事么?那可是别人羡慕都不及的,儿子还是年轻,脸皮薄啊。 …… 再说高铭目送了母亲离开,这才急急地返回咖啡厅。 而此时,程诺已正好付了茶位费,走了出来。 “程诺!”高铭迎上去。 程诺待他走近了,抬手将之前那个装照片的信封递了过去。 高铭一怔,“这个……” “你妈妈落下的,我物归原主。”说完,程诺转身往单位的办公大楼走,“我要回食堂吃饭了。――哦对了,刚刚……还是谢谢你。” 程诺走了,徒留高铭一人拿出那张暧昧照片,蹙眉看着。 一看之后,高铭将照片又塞回了信封里,连同信封,一起撕了个粉碎,丢进垃圾桶里。 今天,母亲找上程诺,他不意外,只是比他料想的要早一点。他知道,程诺的事,早晚会传到自己父母的耳里,他等着他们闹,闹大了,他再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在程诺的面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男色……,只要程诺和杜决没有进一步的发展,那么,她还是有可能成为他的地下情人。 而他……,名利、财色兼收。 计划是完美的,只不过出了温馨这个小纰漏,他没想到温馨会向他的母亲捅了程诺的事。 女人心,海底针,昨儿还是一脸无所谓的,今儿就背后给他个措手不及。或许,该是他好好调教调教那个女人的时候了。…… 高铭确实小瞧了温馨姑娘的破坏力。 只不过,这破坏力没有殃及到他,但是杜决却难逃影响了。 涉及道德问题的八卦消息,向来有着飞速而神奇的流通渠道,当“精神外科杜医生的老婆出轨了”这一消息,传到杜决的耳朵里的时候,继续医院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杜决揪不出那个始作俑者,只能尽量地亡羊补牢。 当随处碰到的同事都用种看热闹和怜悯的眼神瞧着他时,杜决忍无可忍地打了程诺的电话,“丫头,你是不是跟高白脸又旧情复燃了?” 电话里,程诺的声音倒是挺急切,“怎么,你也看到那照片了?我跟你说啊杜决,你可别信,我是被诬陷的!” “什么照片?” “啊?你没看到啊,行,那没事了。” 程诺说着就要收线,杜决急了,“哎哎,你赶紧跟哥说清楚,我被你这么吊着的,人都晕了!还有,现在这情况,能叫没事么,全医院都知道哥被你这没良心地给戴了绿帽子了!” “都说我是被诬陷了的!”程诺在那头乱支招,“要不,咱们将计就计地把假婚的协议终止,把离婚办了?”“想得美!”杜决冲口而出,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不合适,又改口道,“咱俩不是已经达成另一个协议了么?说好了的,在你觉得跟哥假戏真做没那么有压力之前,咱俩先维持着假婚的现状,嗯?” “……”程诺哭笑不得,心里却甜滋滋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不就是你跟左梅梅摊牌那晚,你亲口说的么?行,就这么说!哥还有事,先挂了啊。” 杜决话音刚落,就把手机给挂了,生怕程诺反悔似得。 而挂断电话没两秒,他又连连拍打自己的额头:这记性,竟然把“程诺出轨”这事给忘问个明白了。 杜某人也没敢再打电话,而是啪啪啪地狂敲短信,――“协议的事,我自己会给添加附加条款补齐喽,明儿你记得来医院一趟,咱俩演演夫妻情深,把哥的颜面给我挽回来!” 【V016】寻人 事情可没有杜决想得那么简单。 他还没等到程诺跟他一起大演夫妻情深的时候,就出事了。 因为,他一时忘了,医院里妇科有个年纪大点的医生,因为给杜妈妈看过几次病,二人有了交情,后来杜妈妈去市医院,如果杜决不当班,就找那个医生帮忙插插队什么的,所以二人很熟。 谁知道,这医生也是个八卦的,没到下班的时间,就把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事,通过电话透露给杜妈妈了。 杜妈妈心里那个堵啊,她如今对出轨这种事,是极为敏感的,她就不明白了,什么时候开始,这婚外遇的变成家常便饭了? 马不停蹄的,杜妈妈立马找上程妈妈,也没兜圈子,三两句话把要点说了,而后,就一屁股坐在了程家的真皮沙发上,“我不想相信的,可是梁医生说了,现在全医院都人尽皆知,能闹到这份上,估计是有根有据的吧,现在怎么办,这事怎么解决?诺诺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真是不信她会做这种事,可是这世上哪有空穴不来风的事?上次豆豆闹出轨,我出面了,这回子,敏姐,你自己看着办吧!——唉,怎么说,我就豆豆一个孩子,真担心他在医院会被人嘲笑,那滋味该多难受啊。” 杜决是不是难受,程妈妈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可是难受地想撞墙了。 被人家亲家告到家门了,难怪上次杜妈妈对着杜决那么狠呢,程妈妈现在是深有体会,因为她此时此刻就想冲进程诺的单位里把女儿给拖出来,揪着女儿的头发问问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做这糊涂事呢? 程妈妈一拍大腿,对着杜妈妈保证,“放心吧,咱们做父母的,当然劝和不劝分,我这就把那丫头给叫回来,让她明白,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豆豆更好更合适的丈夫了!” 这话中听,杜妈妈心里的怨气大消,“敏姐你跟她好好说啊,别吓坏孩子,女孩子家的,脸皮薄。” “行,我有分寸!” 程妈妈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啊,虽然这两年电厂步入正轨,她管的也少了,可是行事作风却从未变过,抓起座机,嘟嘟嘟熟练地按响了程诺的手机,电话一接通,开口就是一句,“快回来,现在就给我回家来,我在家里等你,你妈我晕倒了!” 气晕的。 说完,程妈妈“啪”地把电话给挂了。 程诺那边吓得不轻,想着到底是什么事儿?很多同事都说,到母亲那个年纪,得脑血栓的概率开始增加,该不会…… 程姑娘不敢想了,越想越害怕,她匆匆地直接跟部门正主任告了假,越过了高铭这一层,而后出了办公大楼打了车,想着要不要打个“120”啊?再一想,觉得“120”还不如另一个号可靠,她临时就将那个“2”改成了个“3”,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号码。 而电话那头的某人还犹豫呢,想着这女人是不是奔着假婚协议的事来的? 犹豫啊犹豫,犹豫到程诺快一脚踢向出租车车门的时候,某人接通电话,小心翼翼的,“喂,……诺诺?” 话音刚来,程诺那边噼里啪啦地说起来,“杜决,我妈晕了,我都不知道是啥情况,我现在赶回家,你能抽空来一趟不?开着你的车载她去医院啊,都不知道要不要紧,你要不要先帮我预留个急诊号?也不用吧,你出面的话,去哪个科治疗都不用排队的,是不?咱还是别慌着急诊,对症挂号更快点吧,哎呦,你倒是说句话啊!” 杜决虽然有点懵,但是大体情况是听明白了,先不管原由是怎么回事,直奔程家才是首要,“行,我这就去开车。” 程诺松口气,挂了电话,可是路上这十几分钟的车程,也够她胡思乱想的:妈妈晕了,爸爸不在家么?老爸不在,那么葵姨呢?反正杜决在市医院,老妈应该第一时间找个人载她去医院的啊。 可再一想,又觉得母亲那么做很正常,做父母的,身边没人的时候,出了事,肯定是要找最亲密最信得过的人,而母亲最信得过的,无疑是父亲和自己,说不定,母亲也已经给父亲打了电话,大家都在往家赶呢。 程诺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同时不忘催促着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师傅,麻烦再快点行不?” 司机师傅也是听着她刚刚电话里的内容了,小伙子也算是个热心肠的,只要不违规、不超速,那就是贴着临界速度地飚着。 到了小区,程诺付了钱,零钱都不用找了,蹭蹭蹭地跑进电梯,心急火燎地拿着母亲家的钥匙开了门,一推开门,往客厅里一看,不禁有点傻。 母亲好好地坐在沙发上,跟杜妈妈在喝茶呢。 “……妈?”程诺试探地叫了声,“你还晕么?” 程妈妈抬眸,狠狠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晕!” 呃…… 可瞧着母亲挺精神的呀,程诺想从杜妈妈那里得到些暗示,可是杜妈妈低着头,看都没看她呢。 程诺觉得,现在这场面挺微妙的,好像暗藏杀机似得,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咱们去医院吧,再等一等,杜决也快来了。” 杜妈妈一听,不由把头抬起来了,“他回来干嘛?” “不是……我没车,想着我妈晕了,如果需要坐车的话……” 杜妈妈摇头,无力地看向程妈妈,“敏姐,瞧瞧,这都什么事啊,被人说闲话了不够,现在又早退,……哎呦呦,我的头都有点晕了。” 说着,杜妈妈抚着额头,靠向沙发的靠垫。 程妈妈见状,为了颜面,逼与形势,立马把所有火气对准女儿,“诺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那装呐,你妈我是气的,气晕的!看着你连你婆婆也都要气晕了!你说你把豆豆给叫回来干什么?你……你这孩子,越大越笨了,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不清楚你自己惹了什么事啊?” “我?”程诺可不笨,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在工作后的这两三年磨出来了,瞅着现在这场面,向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杜妈妈,竟然对自己语气不耐,而且,冲着杜妈妈刚刚那句“被人说闲话”,她几个思索,便明白了,只是想不到,这场流言之风居然吹得这么快、这么远。 “妈,你要是指杜决医院里传的那事,那我告诉你,你可是冤枉我了,今儿下午,杜决还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 “是……是吗?”程妈妈那表情变得叫一个快啊,她赶紧笑眯眯地看向杜妈妈,“我就说嘛,原来是误会呢,就跟豆豆上次那事一样!” 杜妈妈还未表态,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原来是一封彩信。 杜妈妈点开,一看之后,脸都变了,她将手机往程妈妈的面前一摆,难得地把脸拉长了,“敏姐,你自己瞧吧。” 程妈妈云里雾里的,接过了杜妈妈的手机,看了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一拍茶几,差点没把杜妈妈的手机给摔出去,“程诺,你长本事了啊,连妈妈你都敢撒谎!” 原来,杜妈妈接的那条彩信,正是来自妇产科梁医生的,那是一张照片,恰好是中午高妈妈大做文章的那张照片。 而且,附带那条彩信,梁医生说:她好容易从同科室的温馨那搞来的,说是近水楼台,别的科室还没得到消息,而且确定温馨手机里的,就是原版来源! 后面,梁医生还在那邀功似得说:她已经把信息来源给锁了,趁着温馨那丫头去应诊,把手机里的原版给彻底删除! 杜妈妈连句多谢都没回,就给程妈妈看了。[.超多好看小说] 而程诺居高临下地一瞥,正好也瞅见那照片了,不由轻笑了声,“这玩意,我中午就见过了,妈,你听我说……” “说说说,你跟这男的……你跟这男的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别跟我说这是ps出来的,我不信!”程妈妈扫了眼垂眸生闷气的杜妈妈,显然自己这种程度的训斥不够,她立马站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要寻摸什么东西,最后,她一头钻进卧室里,再出来时,手里握着程爸爸的裤腰带,“程诺,你给我过来。” 程诺抽了下:这是干嘛?家虐啊! “妈,我都说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人就是我直属领导,他……” 现场没杜决,程诺一个人,也没有个帮手,就由着程妈妈气急败坏地截断了她的话,“你跟你领导就这么亲密来着?这正常么!在社会上混两年,瞧瞧你的思想都被带成什么样了!” 程妈妈捞着腰带,若说真要往程诺身上抽,她可不舍,所以,她也就意思意思地晃两下,等着杜妈妈来拉架,那也算有个台阶下。杜妈妈真的来拉架了,她扯了那腰带的另一端,软了口气,“敏姐,慢慢说,别吓着孩子,诺诺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这个。——诺诺,我跟你妈确实都很生气,可却没说不给你改过的机会,你只要跟那个男人断了,好好跟豆豆过日子,什么都好说。” “我和那个人……” 程诺一句话还没完,程妈妈就在那连连挥手,“行行行,别那个人、那个人的提,程诺,你给我好自为之,趁早给我安心了跟豆豆过,可别做什么蠢事,我就说你怎么老是怀不上孩子呢,该不会也是为了那个男人吧,我说丫头,你可别给我整了个野种回来!” 听到这里,程诺听不下了。 母亲向来如此,脾气火爆,而且说话常常不经大脑思考。她怎么就没想过,这么说,会让杜妈妈怎么看她? 程妈妈说完之后,也是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加上她又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 倒是杜妈妈,真是听到心里去了。 眼见着杜妈妈的脸拉得更长了,程诺觉得再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她摆摆手,“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就像当初杜决对着一个女人说那是他的女人一样,这照片也是一场误会,领导喝多了酒,他……,我解释不清,但是我跟他确实没关系,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妈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完,程姑娘提着自己的包,又夺门而去了,她也是有脾气的,谁都可以不相信她,为什么连亲生母亲都这样说她,她到底是谁生的啊。 打开房门,正好撞到急匆匆赶来的杜决。 杜决一见程诺出来,赶紧问了句,“怎么样?人已经送医院了?” 程诺恶狠狠地回一句,“你自己进屋看!”说着,从杜决身边擦肩而过,冲向电梯。 杜决纳闷着,正纠结于是要追过去,还是先进屋,这时,屋里传来程妈妈底气十足的声音,“是豆豆来了吗?甭理她!让她去,就当没生过这闺女!”杜妈妈在一旁,真是哭笑不得,论理,最气愤是她,可瞅着程妈妈比她还激动,又只能硬着头皮去劝,“敏姐,你说话也太直了。——豆豆,还不快去追!” “不要去追!好像她还得了理了!” 杜决杵在房门口,进也不是,追也不是,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记忆里,还真不是头一遭。貌似小的时候,程诺那丫头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倔,也是到了初中的时候,才渐渐大了、收敛了些。 若论了解,杜决可以说比程家父母都要了解程诺,能够和自己母亲杠上而冲出去,显然是真生气了,这个时候,就该给那丫头自己冷静的空间。 这样想的杜决,毅然进了屋,就瞅见程妈妈手里也握着个男士裤腰带呢。 杜妈妈对自己儿子使了个眼神,只可惜,这眼神杜决没能全理解,因为他纳闷着呢:不是说程妈妈晕倒了么? 走到两位母亲身边,杜决先是按着杜妈妈的暗示,夺过了程妈妈手里的腰带,而后堆起笑来,“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程诺说,你晕了,我们俩赶紧就杀回来……,呵呵,没事吧。” 程妈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对着女婿,口气和善很多,“是晕了,差点就气晕了!” “什么事啊,至于……”杜决话未说完,一眼扫见自家母亲的手机了,这下,他可是全明白了。 见到自己儿子瞅自己的手机,杜妈妈赶紧把手机给关了黑屏,“行啦,咱就信诺诺一回,那丫头都气成那样了,估计是被冤枉了的。” 杜决呵呵干笑一声,“妈,你这消息来源够神奇的,我都不知道这照片,难怪今儿医院给炸锅了似得,瞧见这照片的人应该不多吧,不然早就传我手里了。” 看见自己儿子没啥特别的反应,杜妈妈狐疑地问,“应该是假的吧。……这照片,像不像是ps过的?” 杜决一语将杜妈妈打入谷底,“不像!” 程妈妈又火了,“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她……”杜决赶紧又解释,“误会、误会,全都是误会,这男的是诺诺的高中同学!” 殊不知,他越解释,就越让两个母亲胡思乱想。 “高中的同学啊,这交情深了,瞧这照片里的男孩子,长得可不比豆豆你逊色。”杜妈妈由衷地担忧,“可瞅诺诺那丫头刚刚的反应,倒像是被冤枉的。” 程妈妈这时不吭气了,她阴险着呢。 刚刚那么激动,说真的,有大半是演给杜妈妈瞧得,人家找上门,可不得给足面子?其实,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会不信呢?现在杜妈妈自己回过味来,她反而不说话,让杜妈妈自己把这事给想明白。 可杜妈妈最后都没想明白,只有等着程诺晚上回来了,让小两口自己把话给说清楚! 于是乎,众人等啊等啊…… 等到程爸爸都办完事回来了,程诺还没影。 等着封先生都应酬完到家了,程诺还在游荡中。 眼瞅着快晚上十点了,程妈妈有些担心了,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 “这丫头,可别想不开啊。” 杜决安慰了两句,而后便出去找人了,他很笃定地说:知道程诺在哪。杜决还真没有吹,他也没走远,更没开车,就在小区里,找到一处近似儿童乐园的地方,在一个小滑梯的下面,把程诺给逮到了。 程诺正抱着膝,坐地上呢。 杜决对着她的小腿肚提了提,“嗳,你这没出息的,十几年了,这习惯还没改呢?” 最近的一次不说,悉数程诺最早的一次这种“离家出走”,还是她上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程诺好像是因为涉及考试抄袭的问题,被人给冤枉了,原告父母带着孩子,连同当时班里的班主任,一起兴师动众地找到了程诺的家,非说程诺在数学考试上,因为抄袭了他们儿子最后一道加试题,才能总分考了全班第一。 那对家长也够折腾,把孩子的第一看得那么重,非要程诺认错,将那第一名的位置给让出来。 当时,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也横得很,一口咬定程诺扭头抄他的。 班主任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好了,也让程诺承认错误。 话说在那样的情况下,连班主任都出面了,程妈妈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逼着程诺认错。 就这样,年仅十岁的程诺离家出走了,没走远,就在大院里的滑梯下面猫着。 那时也是杜决先找到了她。 回忆当年,杜决不由笑道,“其实,别看你平时文文静静的,你这丫头脾气上来了,不比我小,而且,胆子可比我大好多,算时间,你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年龄,整整比我的要小三岁呢!不得了。” 程诺抬头,白了他一眼,“干嘛,来说风凉话呢?事情闹到这一步,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搞什么假婚,我能被我妈说成那样?还野种……,不知道她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甄嬛传》呢。” 杜决嬉皮笑脸地,“《甄嬛传》里,哪个妃子怀了野种啊?” 程诺闭了闭眼,而后睁眸狠狠瞪着弯腰凑近的他,“起哄呐!我现在心情不好,没工夫跟你贫。” 杜决伸出手,像是拍宠物似得,拍拍程诺的脑袋,“行,不惹你,省得惹毛了,又像小时候那次似得,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就砸我,嗳,说起这个,当年我头上留下的疤,现在还清晰着呢,幸好是在头发里,不然可就毁容了。——程诺,这事可有的补偿了!” 程诺听了,不由看向他的脑门顶上,“吹吧就,在哪呢?给我瞅瞅!” 杜决又凑近了些,把额前的那点短发一撩,衬着路灯,程诺真还瞅见不甚清晰的一道疤。 “真是那时候弄得?别随便拿一个你跟别人打架留下的疤,忽悠我吧。”她印象不深了,可见当时的举动,完全是冲动所致。 杜决闻言,将头发撩回,弯指敲了下程诺的额头,“没良心吧,当年我就是用你刚刚那话骗了我爸妈,不然,有你挨揍的!——诺诺,你就没瞧出来么,那时候开始,我就对你‘爱护有加’了!” 程诺轻嗤,“喂,你少往脸上贴金啊!”十岁的时候,懂个屁啊。 杜决嬉笑着,干脆也坐在了她的旁边,由于靠得太近,一屁股下去,把程诺给挤得甚至挪了点位。 “喂,杜决,你又坐下来干嘛?” 杜决耸耸肩头,“这不很明显么,陪你呗,觉得委屈的话,哥让你靠肩膀,这么厚实的肩膀,一靠下去,烦恼全消!——放心吧,不会索要什么回报的。” 程诺轻哼,“能有什么委屈,就是一下子没想开而已,谁会跟父母有隔夜仇啊,我已经没事了,回家吧。” “嗳?这么快?”他可是刚坐下,早知道,就不弄皱自己的这身西装了。 程诺没理他,径自起身。 可是还没彻底站起,腿一软,人又栽了回去。 杜决眼尖地大手一伸,将她扯进了自己的大腿上,才免了她屁股开花。 程诺大窘,赶紧解释,“坐久了,腿麻。” 杜决笑笑,“理解,女人想要投怀送抱,总是要找一些借口的。” 【V017】给哥惊喜呢 杜决说完,干脆把程诺横抱起来了。 “喂,这里可是小区!”程诺踢蹬着双腿,挣着要下去。 杜决那铁臂把她抱得紧紧的,嘴里笑嘻嘻地说道,“怕什么,大晚上的,哪有人看见啊,我就算亲你都不怕!” 程诺面红耳赤,一脸防备地盯着杜决“你别乱来啊,这……这大晚上的也有人出来散步的,快放我下来,你不觉的羞啊?” “羞什么,你是我老婆!” 说完,杜决自己偷着乐,想着这话说的,真是越来越顺溜了,他美滋滋地将程诺整个人顺手往上一抛,吓得程诺赶紧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杜决,你耍宝呢?” “难能呢,就算耍,也不敢拿你来耍啊。”杜决哼哼两声,“换个姿势而已,丫头,你可是偷胖啊,瞧你那身板还真看不出来,挺沉的。” 女人大概都不喜欢听到这种形容吧,程诺瞥了嘴,“是你没力气吧,我可只有九十斤,什么男人,这点力气都没有。” 杜决眯了眼,男人同样不喜欢听到这种形容,“我有没有力气,咱们回去要不要试试?” “你……流氓!” 杜决边走边真用一种流氓的眼神瞅着程诺,“其实吧,你不适合穿这种保守的套装,就适合哥上次给你挑的那种情趣型的。” 程诺一听,想着那套情趣内衣还在衣柜里塞着呢,左梅梅那女人非要送给她…… 杜决不察程诺恍惚,还在自说自话着,“程诺,除了哥,没别的男人这么抱过你吧。” 程诺看着杜决一脸期待的模样,心生恶魔,她轻哼了声,“有没有,你管得着么?” 杜决果然不依了,“嗳嗳,这话说得就不近情面了,咱俩怎么说也是穿过一条裤子的,哦,还穿过一条裙子呢!我有什么,可都如实告诉你,包括今儿你离家出走,还不是哥屁颠屁颠地跑出来找你?” 程诺心生虚荣,话说人躺在他的臂弯里,晃悠晃悠的,还真是挺舒服。 “别尽说中听的啊,你抱过几个女人、跟别的女人怎样亲亲我我……,这些子事,你可一个字都没告诉我!” 杜决立马回道,“我不说,那是因为我没有!好,现在咱就挑明了说,别老觉得哥在忽悠你,诺诺,我对你可是真心的,这辈子,真正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除了你的,我不知道任何一个女人的咪咪的大小!” 杜公子表明心迹。 程诺却听得哭笑不得,“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杜决却严肃地很,“包括亲嘴这种事……” “行啦,别说啦!”这家伙没玩了。 “再说最后一句!” “……你说。”杜决贼溜溜地转着他的黑眼珠子,“诺诺,你刚刚那么问,是不是在吃醋啊?”就算他那八九任的恋情都是虚有其表,可怎么说,也是有了八九任,这点悟性他还是有的。 听他这么问,程诺不吭声了。 杜决坏笑,“现在,你是不是又在害羞啊?” 程诺回应于白他一眼,“臭美吧你就!” 杜决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行,你就慢慢羞吧,哥不打扰你。——抱着媳妇回家去!” 杜公子一路脚底生风地走着,临到电梯口的时候,他突然又想一招,“要不,咱们换个姿势,哥背你。——猪八戒背媳妇!”程诺没忍住,笑了,一笑之后,觉得彼此间的氛围有些太暧昧了点,她便蹭得跳下杜决的怀抱,摁了电梯,“我腿不麻了,你也别穷折腾了,啊。” 杜决一脸失望。 进了电梯,程诺想着,她和杜决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似真似假的状态,对于暧昧的话,他说得越来越多,而伴随着他吊儿郎当的表情,有时候,她也瞧不出真假,可就算是假的,她也有些着迷了,哪怕是那些近乎轻佻的话,也听得她荷尔蒙大起,超有感觉。 …… 电梯里,杜决给程妈妈他们去了电话。 程诺堵着一口气,没有通过电话跟母亲说话,却也给母亲回了短信,再一次解释了那场谣传事件。 二人回了家,程诺习惯性地去打开客厅的灯,却不想,今儿这倒霉的,连客厅的灯都跟她作对。 日光灯棒一闪一闪的,看起来跟招了鬼似得。 程诺瞅着来气,“嗳,这是新装修的么?该不会装修公司给你用了伪劣产品吧。” 杜决心情却不错,“这不挺好的么,一般家里还做不到这效果呢,有句歌词怎么说的来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程诺一翻白眼,人钻卧室了,边走边回道,“你不觉得瘆人啊。行,今晚你睡客厅,你就抱‘星’入睡吧。”杜决上前两步,把她的手拉住了,“我说你这女人,这没情趣呢。——来来来,搭把手,我爬桌子去修修,估计就是接触不良。” 杜决脱了鞋,踩了茶几,无奈茶几矮了点,他挥手招呼程诺,“把餐厅那椅子给我搬一个。” 程诺这回没犹豫,乖乖地搬了个椅子,放在茶几上,瞅着杜决颤悠悠地爬上去,“你慢点,行不行啊?” “敢小瞧哥?”杜决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程诺下意识地扶住了椅子,仰头看着他的动作,“行了,能修就修,你别说话,先站稳了,我去拿手电、关电源总闸。” 杜决笑道,“看不出,有点理论经验。” 程诺没回应,拿着自己的手机去找工具了。 十分钟后,经杜决那么一折腾,程诺打开了电灯开关。——嘿,好了。 杜决得瑟地说,“瞧见没有,家里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滴。” 程诺白了他一眼,“德行。” 杜决借题发挥了,“哥说真的,诺诺,早晚你也是要嫁人的,不如咱俩就这么过一辈子吧,都说再轰轰烈烈的爱情,到最后也会变成亲情,你看咱俩,你敢说能找一个男人比我了解你?而且,咱俩凑一起了,也省得你再找合意的,更省了你再结一次婚,办婚礼那几天劳心劳力的,你又不是不清楚?再说了,我对你有爱情,也会给你激情,你不就是犹豫左梅梅那档子事么,我去跟她说!” 听到这,程诺怕了,“别,她现在恨你呢,你可别给我找麻烦!” 杜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妥协了,“行,我等,十几年都等过来了,我不信她左梅梅能恨我一辈子?呐,看在哥那么伤心的份上,诺诺,你不过来安慰一下?” “安慰?”程诺眨眨眼,“那就让你今晚睡床好了。”杜决轻叹,而后把脸凑过去,“诺诺,瞧见没,我嘴都撅起来了。” “呃……” “你也别矫情,咱们又不是没亲过,放心,左梅梅看不见。” “咳咳……” “快点呀!” “杜决,你脸皮越发厚了。”大概,程诺都没有意识到吧,此时此刻,她竟然并不觉得杜决这么说、这么做得突兀,甚至是有些理所当然。 杜决更是得寸进尺地把脸靠过去,“就算不是安慰,当做感谢的也行,你忘了刚刚是谁吭吭哧哧地把你抱楼下的?来嘛!” 最后两个字,杜某人的口气极为撒娇。 “快点,别客气啦。”程诺在那抽着嘴角呢,小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无意识地想着:如果她亲了过去,如果她真的亲了过去…… 还没想到结果,杜决已等得不耐烦,自己把她的腰一勾,对着她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他不贪恋,只是几个辗转,甚至没有深入,便抬起头,眼睛黑黝黝的,大手仍扣在她的腰上,压抑着想要进一步的欲望,“诺诺。” 程诺浑浑噩噩地“嗯”了声,她发现自己完了,自己竟然期待身边的男人可以来得再猛烈一点…… 唔,她一定是个受虐控。 “你现在心情应该不差了,咱们好好谈谈吧,我妈手机里那照片,到底怎么回事?” 程诺想不到,在她两眼冒粉色迷雾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聊起这种话题。 “丫头,别跟我说那是ps的,我不信!更别一句话你清白的,就敷衍过去,该不会……你跟他又复合了吧?” “我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么?”程诺反问。 杜决点点头,自嘲道,“对,你不是,我才是。——说吧,你不解释清,哥明儿怎么面对那些看热闹的目光去?还有,咱们父母那边,还没洗清你的嫌疑呢,我跟你说,这种事,最快捷有效的方法,就是坦白,像哥之前那样。” 程诺想想,才抿抿唇,“高铭他……他喝多了,领着温馨……哦,就是你师妹,也是他的未婚妻,找我炫耀呢,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当着他未婚妻的面对我拉拉扯扯的。——他好像是真的喜欢我。” “我也真的喜欢你!”杜决再次明志,可犯明白了,才干笑道,“对,现在不是说这的时候,你的意思是,那小子他强迫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程诺赶紧补充一句,“他没得到甜头。” 什么是甜头? 好吧,亲到嘴了,算是甜头! 杜决就不明白了,“这么说,那照片是温馨拍的,谣言是温馨传的?” “肯定的,就是想抹黑我呗。……只是,那照片,应该是葵姨从特殊渠道得来的,温馨不会那么笨地把高铭也抹黑了。” 杜决大概明白了,用没有抱住她的一手,拍拍她的发顶,“行,哥知道你乖了,这事交给我!”程诺翻着白眼,不满地看着他的那只手,她要不要附和地来两声“汪汪”? 在她的瞪视下,杜决嬉皮笑脸地收回了那手,转而也圈住了她的腰,“正事谈完,来,接着刚刚的感谢吧。” “不是……不是已经谢完了么?”程诺脸烧了,人也开始期待,……不,不行,她该大演烈女,严词拒绝的,“杜决,别得寸进尺啊,咱们这已经是犯规了。” “哪有,之前变更协议时,我已经把条款作了修整,必要时,可以发生身体接触,现在就是必要时。”说着,杜某人的大手往程诺的衣摆下方一伸。 程诺准确地抓住那只要犯罪的手腕,“你又瞎白乎,变更协议才是下午的事儿,你那就那么快……唔!” 话未说完,唇已被封。 杜决闭着眼睛,在女人反抗前,赶紧一尝甜美:他是瞧出来了,男女之间的这些事,那就是力量决定一切,男人真的靠力量占了女人的便宜,不管占多少吧,她也就当时哼唧两声,过后还是跟以前一样,甚至可能会更和谐也说不定。 当然,前提是,这女人不讨厌这个男人。 杜决不敢保证程诺喜欢他,但讨厌是绝对说不上的,不然,怎么会让他一亲再亲,瞧瞧现在,程丫头抓住他手腕的力气,可是越发地薄弱了。心念一动,杜决真的动了情,闷哼一声就让大手逃出了程诺的阻碍,撩开她的衣摆。 对于十四岁那年,最引诱他的部位,他一直有着超乎一般的渴望。 “诺诺……”杜决的唇滑向了她的耳际,声音沙哑的要命。 程诺睁开眼睛,迷茫地深呼吸,感觉背后有一只手挑开了她内衣的搭扣,她一个激灵,把杜决推出好远。 “你你……”好危险! 杜决真的失望,差一点诱袭成功,他轻佻地抹去了唇上的濡湿,“别你你你了,这个感谢,差强人意。——哥去洗澡,你……你收拾收拾吧。” 程诺瞪着他进卧室拿换洗的衣服,缓了半天神,才后知后觉地把内衣扣重新扣上,正拿了个抹布准备把茶几擦一擦,就看见杜决那厮很兴奋地从卧室里冲了出来。 “诺诺,你果然最贴哥的心!” 程诺被这马屁拍得心里一颤悠,而后,她就瞧见杜决喜不胜收地举起一团黑乎乎的事物,不由脸色大变,“杜决,你……你干嘛乱翻我的东西!” 要死了,竟然把左梅梅送给她的那套情趣内衣给翻了出来。杜决当着她的面,把那内衣一展,“小样的,还偷偷买了藏起来,是不是准备给哥惊喜呢?” “惊个鬼,你快给放回去!” 程诺说着,伸手去夺。 杜决左扭右摆地躲闪,凭程诺那身高,哪里够得着? 气急之下,程诺捞起手里的抹布,对着杜决的嘴就塞去,“你快放回去!” “呸呸……”杜决被呛得不轻,“程诺,你够狠的啊。” “再不放回去,我拿你的臭袜子塞你的嘴!” “最毒女人心!”杜决一个轻巧转身,绕到了程诺的身后,将情趣内衣往自己的裤兜里一塞,“丫头,明儿你不用去医院跟我演夫妻情深了!哥明儿把这内衣发微博里,足以昭显咱们的夜夜激情。” “杜决,你真变态!” 杜决一溜地钻进浴室里,对追在后面的程诺嚷了声,“想跟哥洗鸳鸯浴,就进来。” 程诺恨恨地止步,想着今晚怎么也有机会把那内衣给抢回来,杜决那人不靠谱,人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发微博…… 丢死人了! 而事实证明,程姑娘低估了杜公子的“坚毅”,那厮竟然把内衣贴身藏在了自己的怀里,睡了整晚。 程诺想趁他睡着了,夺回来,谁知他不知是梦是醒的,竟然直接将那团黑塞进了他自己身上穿的内裤里! 程诺崩溃了! 这变态,就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真是瞎了她的眼! …… 在程诺清晨睡得最熟的时候,杜决悄悄起床上班去了。 走时,还带走了那团情趣内衣。 当然,他没机会拍照、发微博。 因为,这天上午的病人很多,一大早在市公安局门口附近就出了一起车祸,说是一辆私家车和一辆公交车相撞了。 那辆私家车上坐着的,据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家属,虽说只是轻微擦伤,却兴师动众地来了精神外科,说是要拍个片子,看看脑子有没有撞出什么问题,而且,人还没检查呢,就先通过关系住进了加护住院病房,并指定要院里技术最好的精神外科医生给其做主治医生。 杜决听完了同科室师弟的讲述后,不由撇开了嘴,“所以,主任就把这麻烦派我了?” “可不是么,从操刀史上来说,你可是百分百地无医疗事故的。” “但我真的不待见这种仗着有钱有权,就以为全b市的人都该为他服务的人。……这种人吧,还特怕死,疑神疑鬼的,要求多,极其不好沟通,你知道哥这脾气的,主任交给我,他放心啊。”杜决试图推辞。 那师弟也是无奈,“师兄,你就过去吧,人家有本事点名最好的医生,说不好,就有本事查到咱们科室的手术记录,进入社会,我是发现了,真就没有权利办不到的东西。——你就勉为其难,快去吧,真要和病人吵起来……,嗐,我瞧那老太生龙活虎的,可能下午就出院了,保你吵不起来!” 杜决耸耸肩,无奈地去了加护病房,一推开房门,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笑吟吟地冲他走来,“师兄,有你做主治医生,我就放心地把阿姨交给你了。” 杜决有些没回神地把视线从这个笑容甜美的姑娘身上,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富贵女人,“这位是……” 小姑娘还没搭腔,床上的老女人就开口了,“竟然是你?……呵,能跳那么低俗的舞蹈,并且放到网上的人,我极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和职业操守,我要换主治医生!” 【V018】婚姻,是假的么 听着中年女人的口气,杜决就知道,之前那个同科室的师弟说错了,如果一个人有心找他吵架,那哪怕她现在就出院,他和她也能吵得起来! 忍了口气,瞧见科室主任也在场的份,杜决挤出个假笑,力挽最后尴尬的狂澜,“呦,这位阿姨,挺时髦的嘛,连我和我爱人的网络舞蹈视频都瞧过,缘分!” 话音刚落,那中年女人就“呸”了声。[] 真就“呸”了声,虽然没吐出什么吧,可那声音,让全屋子的人都脸色变了。 “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把一些垃圾样的东西弄到互联网上,怎么,是觉得丢人不够么?” 科室主任是知道杜决的脾气的,这样发展下去,杜决说不定火了,一脚把病床给踢了也说不定,他忙笑着打圆场,“哎呦,叶处,咱们这不是要找最好的精神外科医生么,小杜这就是年轻一辈里技术最好的,咱们看病,也不管人家医生家庭私生活的,对不对?再说他那视频……,咳,那就是小年轻们闹着玩的,据说,是小杜爱人的单位年庆,要求的编舞,小杜爱人那也是事业单位来着……” 话未说完,中年女人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不就是质检所么,什么了不得的单位呢,就是给质监局当牛做马跑腿的,说起他爱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不说也罢,说着心里闹赌。” 如果这女人只说杜决,或许这场硝烟在科室主任的努力下,也能平息。 偏偏杜决是听不得别人说程诺不好的,有句话怎么说的,自己的东西,自己就是再满腹抱怨,别人要是有意见,那就不行。 杜决冷哼了一声,把医生病例记录板往病床床尾的栏杆上“砰砰”磕了磕,“这位姨,怎么说话呢?你是哪个单位了不得的处啊,在这挑三拣四的?” 科室主任见苗头不对,赶紧扯了杜决的手臂,回头对着床上的女人笑道,“叶处,要不,咱们换个主治医生,其实这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不一定就伤到头部,也可能就是皮外伤……” 听到这,杜决把科室主任的手一甩,一颠一颠地往女处长的跟前走去,“搞了半天,这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呐,那我就祈祷你最好是得个瘤子或是脑震荡什么的,不然,不是让你白折腾了这么一趟?租个床位也挺不容易的,不是么?――嗳,别急着打断我的话,如果真要得了瘤子需要开刀什么的,可别找我,我人品差,万一公报私仇地出了医疗事故……,唉,不说也罢,省得说多了,您老心里闹堵。” “杜决!”科室主任呵斥了句句尖酸的杜决。 床上躺着的女人抚着心口,早已气得只有干喘气的份,反反复复就只会说,“我要投诉你,我要投诉你!”杜决悠闲地往门口走,不忘凉凉地回头应一句,“可以!不过,是你主动要更换主治医生的,都不知道要投诉我什么,可笑,可怜呐,更年期的女人。” “你、你……”床上的女人气得头发晕。 “师兄!”温馨也在那干着急。[] 杜决罔顾一屋子焦头烂额的人们,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病房的门,可巧,一人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杜决现在明白了,里面那老太太是什么身份了,他嗤笑一声,“我说呢,什么人这么有才!” 来人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杜决指了指身后的病房,“里面躺着的……呃不,是无病呻吟的那位,你母亲呐?” 那人怒了,“杜决,你说话小心点!” 杜决冷笑,“高铭,说话要小心的,是你母亲!” 说完,杜决拿着记录板拍拍高铭的肩,走了。 而温馨则慢半拍地追了出来,看见高铭时,不由地脸色一红,口气却不善,“你来了啊。” 高铭没看她,只是眼睛落在杜决慢悠悠离开的背影上,“他怎么回事?说话那么不客气!” 温馨没好气地支吾一声,“这又不能怪师兄,是阿姨看他老婆不顺眼,连带着师兄受牵连了而已。” “他老婆?”高铭阴森森地把视线落在了温馨的身上,“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温馨知道自己把照片给了高妈妈的事,瞒不过高铭,她也不怕瞒着他,一脸理直气壮地与高铭对峙,“我那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已,你又不喜欢我,我……我也不喜欢你,就算咱俩之前发生了那事……,一夜情么,我看得开,可是让我和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而且不愿意放开那个女人的男人结婚,我才不干!” “这么说,你是为了悔婚,所以向我妈高发?”高铭眯着眼睛,显然怀疑。 温馨硬着头皮承认,“当然,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可我怎么觉得,事情往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呢?”“你问我,我问谁?我决定的了自己的心思,还能左右得了别人的?”温馨心虚,拢拢发,装模作样地说,“如果你真念念不忘别人家的老婆,我觉得你最后跟阿姨坦白,别误了我一辈子!” 高铭冷哼,“是,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那你喜欢的那个……难道就不是别人家的老公?” “你……你说什么?” “怎么,难道,你喜欢的不是你的那个师兄,杜决么?” 这一刻,温馨觉得有些无所遁形了,对面的男人,有着一副好皮相,有着让她看不懂的深沉,今日一见,他还有着让她心生惧怕的好眼力,到底……到底她是什么时候泄露了自己的心思?不不,还好,他看懂的,应该只是以前的自己,她现在的心思,他绝对不明白,绝对不会明白! 所以,她再次有底气了,冷笑地维系着自己的骄傲,“我是喜欢他,师兄技术好,人聪明,我们导师都夸说,他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喜欢又怎样,我那是一种崇拜的喜欢,不像你,哼哼。” 高铭不介意她怎么诋毁自己,只是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其实,你可以去大胆地追求,不用在背地里玩这些小心思,吃力不讨好。(.无弹窗广告)” “什么意思?” “没什么。”高铭阴险地笑了,转身去了病房,却在握着房门把手的那一刻,回了头,用一种近乎奸佞的笑容说了句,“你不知道,他和程诺那夫妻,是假的么?”说完,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高铭进了病房,徒留站在门口,震惊地手都发抖了的温馨。 …… 杜决在后院里抽了支烟,觉得心情舒坦了些,才回了办公室,长腿一伸,直接架在了办公桌上。 此时,他手里拿着早上的那件黑色内衣,想着之前的那些恶心事,真是被高铭的母亲给恶心到了,怎么说,他见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其中有钱有势的不少,哪有一个像那个女人那般嚣张的? 那女人分明是跟他和程诺有仇啊,不,应该是跟程诺有仇才是。 昨晚,母亲也曾跟他说,传那些不利谣言出来的,就是温馨,这么看来,高铭的母亲,肯定也是知道程诺和高铭之间关系的。 一切就容易理解了,哪个母亲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有夫之妇走在一起? 杜决将黑色内衣握成团,狠狠地在掌心里一砸:程诺啊程诺,你就惹这些烂摊子,让哥跟着你屁股后面收拾吧! “呦,师兄,你手里拿的是……” 身边冷不防地传来同科室师弟的声音,杜决一个激灵,赶紧把内衣又塞回了抽屉里,抬头佯装正经地看了那师弟一眼,“又过来干嘛?要还是关于那麻烦女人的事,别找我!我才病房里被轰出来。” 师弟赔笑两声,从身后拿出一片子,“放心吧,现在她轰不出来你了,她人已经吓晕了!” “哦?”杜决乐了,“什么情况?” 师弟把片子往他面前一摆,“自个儿瞧吧,瘤子!”杜决眉头一挑,接过片子,“不是那么神被我说中的吧。――这可不是车祸造成的,应该是她自己长的,看不出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但是经验来说,是良性的。不过,即便是良性的,在手术成功率极高的情况下,还是做手术比较好。” 一旁的师弟跟着点点头,“主任也是这么说的。――师兄,这手术你接不接?” 杜决将片子一甩,“不接!又不是多困难的手术,让主任安排别人去,省得那吓晕的女人清醒后,看见是我,别再把瘤给气破了。” 说完,杜决赶紧捂了嘴,“别又被我的乌鸦嘴给说中。……行了,你就这么帮我给主任转达吧,哥懒得走一趟,中午请你喝奶茶。” 师弟乖乖地拿回片子,却没移动脚步,而是对着门口的方向努努嘴,“师兄,那她……” 杜决回头,一眼看见,温馨正跟个木雕似得,杵在门口,恍恍惚惚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错,温千金还沉浸在高铭所说的事里,没犯过味来呢。――师兄和那个女人的婚姻,竟然是假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年头,谁还玩这种把戏? 见到温馨也不过来,杜决想,她大概是不好意思启齿。抛开温馨造谣不说,一码事归一码,今儿她确实是本着师兄妹的情谊来找自己帮忙,就算拒绝,他也需要当面跟她说一声。 于是,他自己起了身,走到温馨面前,“师妹,你也是当医生的,知道病人的意见很重要,真要是主任决定开刀,那要签意向书的,别因为我,搞得你那个阿姨连名都不签,嗯?” 温馨仿佛没听明白他的话,而是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师兄,你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我!”话说了一半,她看向科室里还呆着的另一个师弟。 那师弟见状,搔搔头,干笑两声,“那我……先去跟主任汇报,你俩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瞅着碍事的走远了,温馨才又两手死抓住杜决的衣袖,“师兄,你……看在咱们一个导师教出来的同门师兄妹的份上,你别瞒我!”“瞒你?”杜决被搞糊涂了,“真的九成九就是个良性瘤啊,你阿姨要是怕,不开刀也……” “我不是问这个!”温馨有些赧然,在自己“你告诉我,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跟……你跟嫂子结婚,是假的么?” “……” 杜决不是没有想过,谎言有戳穿的一天,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戳穿他的,会是温馨。 一抹假笑轻轻浮起,“胡说什么呢。” “高铭告诉我的!我知道他背地里偷偷地跟嫂子在交往……,好吧,我承认,我承认医院里的谣言是因我而起,我觉得嫂子对不起你,背叛了你,我……”温馨摇摇头,现在的她,无法圆谎了,太多的私心在里面,她根本不可能简单地就把这事绕过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逃避,“我现在明白了,怪不得高铭那么张扬地在我面前和嫂子……呃不,应该是程诺,原来,他们那么肆无忌惮,是因为你和程诺的婚姻,根本就是个假的?!” 杜决有些烦躁了。 一时间,他想不到假婚这事被捅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不在自己计划内的事情,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温馨,我不知道高铭跟你说了什么,可是,请别再做出破坏我和我爱人之间夫妻感情的事!不然,别怪师兄不客气!”杜决顿了顿,而后冷声地补充一句,“之前的谣言,不管你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请你尽快给平了,毕竟,这事是你整出来的。――还有,高铭他母亲的手术,不要再找我,我不会接的!”温馨望着杜决离开,说真的,杜决的话,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姑娘,性格里有股子固执和倔劲,而且一旦是她决定的事,没几个人能说得动。 她知道,再细问,高铭那阴险城府的家伙,也不会跟她细说;而杜决这边,既然一开始就是谎言,现在也不会说出什么真话来。 所以,温馨自己去找真相,这姑娘专业方面平平,这种歪门邪道方面,却很有想法,她竟然找上了医院的计生办,查了杜决的资料,发现,上面并没有杜决领结婚证的记录和证明! 直至此时,在她看来,高铭所说的话,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温馨不愿意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和高铭上床后,才让她知道这件事? 难以抉择了。 一个是自己喜欢了好久的,目光总是追逐的男人,一个则是占了她的初夜的男人。 杜决的话,在耳边回响,――“之前的谣言,不管你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请你尽快给平了!” 对,先要把这个平了! 她本来还没有办法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找到最好的法子了! …… 杜决被投诉了! 高妈妈以医生诅咒病人,并且拒绝为病人诊治为由,投诉了杜决,而且,是直接投诉到了医院的高层。 杜决接到停职通告的时候,兼职是哭笑不得。 想不到,高妈妈的动作这么迅速,而且,他也是在接到通告的时候,才听同科室的人说,高铭家在b市很有背景,更有人脉。 杜决在听到这些的时候,竟然为程诺惋惜:其实,高才子真是棵不错的大树,诺诺要是攀上了,不久将来,那丫头也是一阔太太了。 “杜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科室主任很无奈,更加郁闷,杜决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助手,真要停职……,可是,上层哪管他工作的辛苦? 杜决懒洋洋的,还是那态度,“听到了,不就是医院高层要开会讨论我的这种‘恶劣行为’么,在得出结果前,暂时停职。……呵,搞得我跟香港皇家警察似的。” “你还说笑!”科室主任更郁闷了,不仅上层不知他的苦,连科室的下属都这么不省心。“小杜啊,我给你支个招,其实呢,叶处这个人心高气傲,而且,是那种颐指气使惯了的,一直都是当领导,所以说话口气都是官腔,你要理解,我觉得吧,她其实就是想让你当面道个歉,认个错,你看,你要不要……”“免谈!――主任,这都啥年代了,这么不公平的事,也能发生在咱们身上?这不官逼民反么。” 科室主任可是比当事人还急,“你少在那贫,就是道个歉,能要了你的命?你可别觉得这是小事,我瞅着叶处好像很针对你,就是想给你个下马威,这要处理不好了,你真有可能被开除,你知不知道?……还有,开除是小,万一被吊销执照,你自己掂量点。” 杜决不信了,“有这么严重?嗳,主任,那个什么高层讨论会议,我这个‘被告’有机会参加么?总要给我个申辩的机会吧。” 科室主任看见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应了,“你等等吧,我帮你申请看看。” “申请……,噗――”杜决喷笑,同时脱了自己的白大褂。 “你干嘛?” “不是说停职了么?即刻开始,还是明儿开始?……得了,反正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我先撤。”杜决说着,锁了柜子,拿了包,走时不忘拍拍科室主任的肩,“对了,想着帮我问着点,哦,有人查勤,说我在厕所。――师弟,记得帮哥打卡,欠下的奶茶,改天一并请了!” 科室主任气得干瞪眼,“杜决,你就这样走了,喂,喂!杜决!” 【V019】领证吧 碰上了要停职这种事,要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不,杜决是早退了,可他的人开着车却没有往回家的路上走,而是在大街上晃悠。 因为郁闷,他附近几条街上溜达了几圈,最后还是停在程诺办公大楼的正对面了,找了个车位停下,就这么趴在了方向盘上,盯着质检所办公大楼的门口发呆。 不知道是谁曾说过:在最无助、落寞的时候,最想依靠、最需要的人,就是你的爱情。 杜决觉得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了,如果……如果他真是倒霉地被开除或是吊销了执照什么的,他一定要跟程诺这么说。 今天的他,很想任性一把,虽然他平时就已经很任性。 杜决下了车,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几罐啤酒,就这么靠在车上喝了起来。 来来往往的路人,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性,看到这么一幕堪称男车模的场面,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杜决痞性不改,时不时地举着啤酒罐对着小姑娘们轻佻地吹了几声口哨。 而且,竟然真的有人来搭讪,“帅哥,酒驾可是要扣分的,要不要代驾?我可是有驾照的。” 杜决挑剔地上下打量了搭讪的货色,确定不是那种特殊职业的,才笑道,“对不起,我已经打了代驾的电话了。” “是美女么?” “比你美,美得多。”搭讪的女人脸上一阵铁青,狠狠地剜了杜决一眼,“神经病,以为靠着一辆破车就是耍帅啊。”说完,趾高气昂地走开了。 杜决也是叹为观止,想着如果社会果然变得日益男女平等了,这种向来是男人会做的搭讪,女人居然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走过来,而且,毫无羞耻之感。 说起来,这女人也没啥让男人不能拒绝的地方,如果是换了他家的诺诺…… 杜决赶紧收回了心思,程诺真要敢做这事,他一定打断她的腿! 径自解决了两罐啤酒之后,杜决估摸着时间,开始给程诺打电话,——“丫头,要下班了吧。” 而程诺那头,一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为了赶着在下班前把高铭交代的领导演讲稿和演讲课件弄完,正马不停蹄地做最后的冲刺。——“是要下班了,但不是我,是领导们,今儿倒霉的,要加班!” 杜决有些失望,在今天这样的心情下,他真的很想她陪着。——“……成吧,晚上的饭有着落没?” 程诺心不在焉地,——“干嘛,没找落,你给我送碗汤面?” 话音刚来,程诺就后悔了,这不是在戳杜决的伤疤么。 杜决真的被戳到了,今儿受伤的心灵再次被捅了下,他无声苦笑,语气却轻柔,——“行呐,半小时后送到,谁叫你是我老婆呢,不给你跑腿给谁?” 话说完,杜决像是怕程诺拒绝似得,挂了电话。 这一次,他总不至于再倒霉地像上次那样了吧。 …… 程诺发现,自己无法专心了。 她几乎一概严谨、认真的作风,应付似得把高铭交代的任务搞定,而后关了电脑,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等待杜某人的召唤,呃不,是杜某人的送面。 27分钟,28分钟,29分钟…… 距离杜决所约定的时间,开始倒计时。程诺眼巴巴地盯着手机,这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喜,赶紧站起,“你……” 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竟然……又是高铭! 为什么每次她跟杜决相约,这个男人都会巧不巧地插上一脚? 高铭瞅着程诺的表情,面露讥讽,“怎么,很不高兴看见我么?——我忘了拷走你做的课件。”说着,那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个u盘。 程诺指了指电脑,“关机了,你很急吗?关机前我已经发给你邮箱里一份,如果你不急的话……” “急,我现在要去见所长,等会儿有个应酬,他明天汇报,晚上吃饭前,他可以看看,指出哪些要修改的,巧的是,我没带无线网卡。”高铭一手按了开机键,“你知道的,领导的时间总是排得很满,你还要他等你不成?” 程诺抿抿唇,让开了位置。 高铭一边操作,一边头不回地问道,“晚饭有着落了吗?” 又一个关心她晚饭的。“回家吃。” “没人做饭,陪我一起应酬好了。” “不用,有人做好了。”饭店里的大厨做好了。 “跟我应酬,可不仅仅是换来一顿饭,你该知道,多跟大领导混混眼熟、喝喝酒,过两个月的竞岗,你的机会也会更大点。” 听起来,像是真为她好,程诺不由冷笑,很想说一声:别被人从背后捅一刀就不错了,至于和大领导攀关系,她能力有限,在过去的三年,已经做到最好了,她不可能为了上位,就牺牲自己的原则,陪吃陪酒,甚至是陪……,她做不到!“怎么样,考虑地如何?”高铭说话间,人已经拷好了资料,将u盘放回了公文包,这才抬头对上程诺的脸,很虚伪地来一句,“我可都是为你好,就算做不成情人,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女人。” 这话煽情地让人无语,偏偏高才子面容严肃,像是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程诺低了头,“以后,别再这么说,你总会结婚的,而你未来的老婆,才应该是你最喜欢的女人。——今晚的应酬我还不方便过去了,毕竟就只是一个小喽啰,太明显地跟大领导示好,别人也会说闲话。” 高铭没为难,“随你。”说着,他拿了包欲走,走了没两步,又扭回头,“对了,程诺,有个坏消息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当然,你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罢了,明天见。” 程诺挺见不惯他这样吊人胃口的,憋着一口气,她没问,目送他的背影。 而高才子的大手握上门把,却又回了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晚上帮我跟杜决说一声,过意不去了。” 杜决…… 什么……意思? 程诺明白,高铭刚刚说了一半的话,就是针对杜决的了,她三两步地追出门去,“高铭!” 对于高铭,她很少在单位这么直呼其名的。 高铭停了脚步,像是预料到她会追出来一般,笑容带着几分得意,“怎么,要跟我一起去应酬了?” 程诺站在原处,没答应,也没兜圈子,直奔主题而去,“你说的坏消息,指的是杜决的?”“怎么,你不知道啊。”高某人还在装,“行啊,跟我去吃饭吧,边走边说。” 有了上一次的事,这次程诺可不会让历史重演,说不定这时候杜决已经到了楼下呢,于是,强压下心底的担心和好奇,她竟扯开一抹微笑,“既然你不方便现在说,那算了,反正晚上回去后,我也会知道的。” 说完,程诺转身就要回办公室里,这下,脸色变了的,就是高铭了。 “程诺!”他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程诺嘴角扯了扯,而后面无表情地回头,“高主任,你还有事?” 高铭几不可闻地轻哼,“告诉你吧,省得你担心,怎么说,那人也是你的‘假老公’。——杜决被医院开除了!” “什么?” 高铭发现,程诺此时脸上的表情,让他心里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他很见不得她为了杜决这样,可是却又像有点幸灾乐祸地看到她这样,矛盾! 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回程诺的身边,高铭俯视着她的小脸,“不怕跟你明说,他诅咒病人,拒绝执刀,态度恶劣,被人投诉了。” 怎么可能呢。“……你怎么知道?温馨说的?”这是程诺能想到的最大可能。高铭怡然自得地笑了笑,“怎么会想到她?我跟她又没什么。——告诉你吧,投诉杜决的,是我妈。” “……” 程诺用她有限的想象力去猜想,虽然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高老太太看过她和杜决跳舞的视频,肯定是她当着杜决的面先挑衅的,以杜决的性格,那绝对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 高铭瞧着程诺沉默,继续下猛药,“这次情节很严重,所以,医院的高层们专门开会讨论了这个问题。” “结果是开除?” “对。” “这么严重!是不是有点不合情理?怎么说,也没有发生医疗事故!”这个高家的人,天天都是吃饱了没事干,专爱找人茬的么? 高铭也冷了脸,“程诺,你的意思是,当杜决在我妈的脑子里乱捅了一刀之后,出了事,再把他开除吗?” “高铭,你别妄加猜测,杜决可不会做那种不道德的事,医生是什么,白衣天使!” “那病人就是顾客,顾客是上帝,天使也得听上帝的呢!他杜决敢诅咒我妈妈得瘤子,谁也不知道他真正手术时会做什么!” 程诺是抓到高铭话里的把柄了,“那这样的话,他拒绝执刀就医,你们该感天谢神才对,干嘛投诉他啊?”“……”高铭一滞,觉得彼此的话题扯远了,已经脱离了自己说这件事的初衷,他赶紧兜了回来,“程诺,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妈妈是个倔脾气的人,她决定的事,很难改,杜决已经被通告开除了,而且,这事的影响很大,相信其他的医院都不敢聘他,没吊销他的执照,算是万幸。——不过,如果你想要……” 高铭习惯性地把话的最后部分省略,留给程诺自己去领悟。 程诺知道,对方是等着自己去主动开口相求呢。 他的意思必定是:如果你想要他的母亲收回“成命”,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是那个人的亲生儿子,他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只不过,需要她开口相求而已。 或许不仅如此,大概,还要付上相应的代价吧。 程诺冷笑了声,“你想怎样?” 高铭细细地打量着她,半响,方道,“其实,你也不是特别漂亮,可却让我十年,我总觉得,这辈子可能再难碰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了,……程诺,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开口,能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去做,我们之间……呵,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暗示很明显。 他只是要她重回他的怀抱。 程诺还没来得及回答,二人身后冷不防地传来一声,“可能你个鬼,天天没事乱惦记别人的老婆。就算是下班时间,人走光了,可这楼里有摄像头吧,姓高的,你也算个小头头,都不注意点影响?”程诺一喜,看向晃悠悠走过来的杜决,她第一眼望去,就是他的手,果然见他手里拎着打包的袋子,不用问,里面塑料碗里装着的,就是她的汤面了。 高铭与杜决对峙。 “杜决,我们可是在说你的事,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杜决将塑料袋往程诺面前一提,“拿着,进屋吃去吧,哥在外头跟你们领导唠嗑两句。” 程诺想了想,就算说起杜决被投诉的事,那俩才算真正的当事人,所以,便依言进了办公室。 她觉得自己有时也挺坏心的,把俩可以称作是情敌的男人留外面,万一打起来…… 不,高铭那人爱面子,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就算真打了,杜决也不会吃亏啊,打不了找事的高家老娘,打了高家的儿子……,也算解气啊。 只是高铭的爱情…… 程诺无法理解,要说他爱她,如他所说,他惦记了她十年,甚至是当着未婚妻的面都失态,应该是对她有情,但为什么在背后害她之后,还那么坦然呢?高铭是个让人不能理解的男人,程诺此时也不想纠结着去理解,她打开了杜决打包的东西,除了一碗她上次没吃到的萝卜牛腩刀削面,还有一份凉菜。 夫妻肺片! 程诺莞尔。 …… 没过两分钟,两男的谈判结束。 高铭继续他的应酬,杜决则堂而皇之地迈进了程诺的办公室。 “丫头,日子过得不错啊,瞧你这座位,那可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来着。” 程诺差点没把嘴里的面给喷出来,“你这又是在哪学的啊?” “可不么,后面是墙,右面是墙,正前方还有一水族馆……,三面环山,正面向水,大发的位置!”杜决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嗳,你都没注意么,像是一般阔老板、总经理,甚至是你们单位的领导,那位子设置的,一定是后背靠墙的,窗户绝对是在身后!” 程诺想了想,真是那么回事。“有点意思啊,杜决。” 杜决得瑟了,“那是,b市虽说是个科技、经济都很发达的大城市,但是由于跟香港比邻,在传统文化上,有些老祖宗的东西,都保留的很好,中医和风水,便是其中很出名的两项。身在医院,中医我现在虽然不精,也略知一二,咳,这风水,当然也不能落后,对不?” 程诺的心思,停在了他所说的医院上,“嗳,你别跟我乱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关于开除那事……” “谁跟你造谣说我被开除了?” “呃,刚刚高铭……”杜决一屁股坐在了程诺的办公桌上,“那混蛋是想要借机占你便宜,被哥给打发了,哥只是……只是暂时停职而已。” “暂时多久?” 杜决顿了顿,“本来应该就几天吧,可是给你买饭那阵子,科室主任又打了电话来,说是在我辱骂诅咒病人等‘罪行’之外,又增加了几条。” 程诺放下筷子,义愤填膺了,“不会是把你这几年的陈年旧事都翻出来了吧,这帮人真是。” 杜决面露赧然,“那倒不是。” “不是?”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程诺提心吊胆的,想着高妈妈该不会把她照片的那事也推到杜决的身上吧。 瞧杜决扭捏的,越想越像。 可是,她哪里想到,杜某人难以启齿的真正原因,竟然…… 回想和科室主任的通话,杜决也觉得这事太过无厘头,不知道是谁从他的柜子里找出了情趣内衣,于是给他加罪一条:有严重的道德问题。 杜决想打人,电话里辩论。——“我买给我老婆的,不行?” 科室主任早有准备似得,立马回道,——“说起你老婆,你俩那是假结婚,视计生政策为无物,再加罪。” 杜决怒了,这么快温馨那丫头片子就把这事捅了?——“假结婚怎么就视计生政策无物了?我犯法了么?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假结婚?再说,我虽然没领结婚证,可我办酒席了,谁又能说我假结婚了?我对我喜欢的女人爱亲亲我我的,爱叫她老婆,双方父母都没意见,我想啥时领证就啥时领,管得着?” 科室主任也不是吃素的。——“杜决,幸好你是对我这么说,要是对着医院高层领导,他们肯定会说你认错态度恶劣,没有悔过之意,罪上加罪!”气得杜决当场就说脏话了,——“操!再这么逼我,老子不干了!主动辞职!” 气话只是留着当时说说的,可从挂了电话到上了质检所的办公大楼,杜决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都说祸兮福所倚,看起来他是倒霉了,可是误打误撞的,竟被他找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找不到的绝佳机会。 他拿起被程诺放下的筷子,夹了一块肺片,亲昵地塞进程诺的嘴里,“丫头,哥大难临头了,你是不是该为我做点什么?” 程诺嚼了嚼,三两下吞进肚,连连点头,“这还用说,咱俩什么交情。” 杜决两手一拍,眼睛闪亮亮的,“那好,这最首要的,就是咱俩把结婚证领了吧。” 【V020】公车上 从假婚至今,杜决从未提起过领结婚证的事。(.无弹窗广告) 此时此刻,程诺已经分不清,他这是在告白后的第二炮呢,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瞧见她傻乎乎的模样,杜决再夹起一块肺片,作势要塞进她的嘴里。 程诺别开脸,闪开了,“说清楚,领结婚证这事儿,是开玩笑的么,你可别信口开河,想提就提啊。” 杜决本了脸,将那肺片直接塞自己的嘴里了,边嚼边道,“行啊,事到如今,哥不瞒你,咱俩结婚那事,被高铭给捅了。” 程诺张了张嘴,想着高铭那厮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跟她交往的时候,都可以守口如瓶的,现在他俩掰了,居然把她的秘密给抖出来! “嗳,你亲耳听到高铭在那捅的?” “他告诉了温馨,然后……” 程诺打了个响指,“明白了,说真的,你那个师妹,绝对是个大嘴巴来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觉得这姑娘挺有贵气的,可怎么越相处越觉得她俗不可耐呢?”杜决示意这种话题到此结束,“咱们说正经的,说回之前领证那事,现在,我相信全医院上下关于我的事是传遍了,而且,绝对我算是现在最火最劲爆的风云人物,想必咱俩假婚这事,也被渲染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知道么,丫头,在来这里之前,我们科室主任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本来我只是停职查看的,现在因为假婚这事,好了,说我藐视计生政策,要直接开除!” “呃……”程诺瞧着他口沫四溅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这么严重。” “变态吧。”杜决拿着筷子敲着装夫妻肺片的那饭盒,“丫头,考验你的时刻到了,我要是被这个医院给炒了,很可能这行都混不下去了,你说,我一搞脑外科的,要真是开私家诊所,谁敢去开头颅动刀子啊,病人还不都是奔着大医院的保障去的么。” 程诺点头,极其赞成,“可是……” “还有,哥现在可不是推卸责任啊,我觉得高铭他妈,就是那个挺二货的老太太,她显然是恨屋及乌啊,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所以她才对我这样的,诺诺,你说你是不是该回报点什么?” 这话,程诺无言以对了。 她相信杜决这段推论的真实性,也相信高妈妈确实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本来,她也可能是个要被单位留用察看的对象了,只不过,倒霉的让杜决阴差阳错地做了她的替罪羊。 “只能领证?”应该还有别的法子吧,“抛开恨屋及乌这一说,单单就你个人而言,你得罪她的最初原因,好像……辱骂?诅咒?好好好,不提这些,我觉得,那老太太的目的,真的就是要搞掉你?还是说,她也就想你认个错、赔个礼,以显摆她的财大气粗?”杜决斜着眼睛瞅程诺,瞅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想把哥丢一边,自己置身事外?”杜决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丫头的看法倒是和科室主任挺一致。 程诺干笑,“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就算想置身事外,又能置哪去?” “领了结婚证,哥就少了一层过错!” “那也不能赔上我的一辈子!”领了证,将来真要掰了,她就是个二婚,虽说有钱有车有房有姿色的,她也不愁二嫁吧。(.) 杜决筷子一放,长臂一伸地勾住了程诺的后颈,往自己面前一扯,“丫头,觉得跟哥在一起,不开心么?” 话题怎么又扯到这了? 程诺低头,从他的手臂底下绕了出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是你的处分问题!” “好,说处分!你觉得,我应该跟那老太道歉?” 程诺动了动唇,“说心里话,我也不想,可是,那好像真是最明智的选择。――当然,前提是,你还想要从事你脑外科的工作,想要在市医院打拼。” 话说回来,如果换做是她,她又能否做得到对委屈低头? 杜决听得有些烦,他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事回头再说,现在我不想提,你赶紧吃面吧,吃完陪哥喝两杯去。” “喝酒?” 杜决眯了眸子,“怎么,这也不行?”“……行,行!”行是行,可她会怕啊,酒后乱性这种事,真的一次就够了。 …… 当杜、程二人在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酣畅淋漓,甚至是划上两拳的时候,他们万万想不到,家里早已乱得炸开了锅。 杜决是真的忽视了这个问题,程诺亦然。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昨儿医院传程诺给杜决戴绿帽子这事,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传到杜妈妈的耳朵里,如今杜决假婚和被停职一事,难道就成为秘密了么。 当然,那位八卦妇产科医生并没有对杜决停职的事大加渲染,只是说涉及了一起病人投诉,而病人投诉这事,作为医生那是经历地太多了,杜妈妈也没介意。 出于本能的好奇和八卦,妇产科医生把杜决假婚那事则描述地极为详尽,看得杜妈妈是心惊肉跳,完全陷入震惊中,回不了神。程妈妈则比杜妈妈又多了一层顾虑:这女儿假结婚,婚是假的,可肚子万一是真的大了,到时候杜决要是不认……,不行,有她在,女儿真要是肚子大了,杜决那小子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杜妈妈抓住程妈妈的手,“敏姐,以前我就有好多的疑问,现在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之前豆豆会对梅梅那丫头说什么是他的女人,敢情,左梅梅才是豆豆的正牌女友啊。” 程妈妈想反驳来的,可听到最后,她也回过味来了,“你这么说,我也明白了,难怪人家会抓住我们诺诺的小辫子,说她在外面有男人,原来那个男孩子,才是诺诺真的男朋友!” 两个妈妈不由地为自己的孩子之前的“过失”辩解。 杜妈妈一甩程诺给杜决“戴绿帽子”的大不是,由衷地赞同程妈妈的话,“你说这年轻人都怎么想的啊,既然都有自己的另一半,那干嘛还要弄个假结婚?――等等,我可是听到他俩新婚后同床来着,难道这也是假的?” 殊不知这话说到程妈妈的痛处了:这上床的事,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家吃亏啊。[]“不行,等他们回来,我一定要问问,真要是假结婚的话,赶紧让他俩分开睡!”再同居一室的,不出问题才怪! 杜妈妈心里惋惜着呢,她是真心想让程诺当媳妇儿,所以,还抱着那么点幻想,“或许……或许他俩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那梅梅和那个诺诺的绯闻劈腿男人,也可能只是他们的前任,一时甩不掉,所以两个孩子就匆匆结婚了,所以……所以……,可这也不太对劲啊。” 杜妈妈纠结地脑子都打结了,她是越说自己越糊涂,听得程妈妈是更加糊涂! 最后,急脾气的程妈妈坐不住了,“不行,我要给诺诺那丫头打电话,让她赶紧给我回来说清楚!” “又打电话?”昨儿个就是这么个情况,逼到最后,把程丫头逼得快离家出走了。 程妈妈拿着手机,一咬牙,“那也得打,婚姻大事,能儿戏么!”就这样,一通电话过去,没人接,程姑娘当时正在给杜公子倒酒呢。 第二通电话打过去,程姑娘大着舌头地按下接听键,“喂,妈?” ――“在哪里?快给我回家,你妈我晕倒了!” 又是这个理由,程诺可不信了,“今儿我可没给你惹什么事,嗝!” 一个酒嗝很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坐在对面的杜决乐得捶胸顿足的。 程诺瞪他一眼,以唇语示意:找死啊,嘲笑我! 电话那头的程妈妈可听不出某男人的笑声是杜决的,她眉头一锁,――“程诺,你要是孝顺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回来!你在干嘛呢,喝酒呢是吧,跟哪个野男人喝酒呢,啊?” 杜妈妈一听,程诺在跟一个男人喝酒,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也贴了耳朵凑过来听。 程诺无语了,又气又羞地,“妈,你在胡说什么啊,我能跟哪个男人啊!” ――“诺诺,你也不想想,你是谁生的,我会不知道你?别以为你的那点小秘密能瞒住我,你快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程妈妈吼完,很帅气地把电话一挂。 杜妈妈眼巴巴地看着对方,“敏姐,你……你咋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呢?……罢了,我也把豆豆给叫回来!” 于是乎,杜妈妈马不停蹄地接通了杜决的电话。 殊不知,杜决看都不看,不接,直接丢给程诺,“找你的!”程诺也是有些迷糊了,看见杜决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妈妈”,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母亲,赶紧接起,劈头就是一句,“知道了,妈,我这就回来!唉,怕了你了,别再拿晕啊倒啊的威胁我,这就回,啊。” 说完,程诺也没等对方回应,就挂了,还很顺手地又丢给了杜决。 二人一来一往的动作,那叫一个顺畅和自然,却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杜妈妈,和旁边竖耳倾听的程妈妈愣了。 “敏姐,这声音是诺诺的吧?” 程妈妈呆呆地点了点头。 “敏姐,我应该没拨错电话吧?” 再点点头。 “那咋是诺诺接了豆豆的手机呢?” “……” 还能有啥,不就是和程诺喝酒的那个“野男人”,就是杜决么! …… 杜决买了单,扯着程诺的胳膊,把她往公交站拽去。 本来打算今儿也享受一把有司机的日子,谁知道,司机也被他拽着去喝酒了。好吧,久违的公车,他也坐一回。 程诺的酒量浅,杜决才微醺的状态,她已经迷糊了。 杜某人买单后,因为还剩了大半瓶的啤酒,所以直接连瓶拎走,在等公车的时候,跟着程诺你一口我一口,对着瓶子就喝起来。 这么喝了两三口之后,程诺蹙眉,对着再凑过来的酒瓶摇摇头,“上你当了!” 杜决不明所以,“这话又是哪扯哪,我什么时候没骗过你?……呃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程诺指指瓶嘴,“咱俩用一个瓶口喝,间接接吻!啧啧,你这个流氓,占我便宜!” 杜决偷偷地笑:程丫头是有些喝多了,说话那调调都变了味道,不过,很可爱,他喜欢。“这有什么,彼此彼此,我也让你占了便宜,咱俩谁都不欠谁!” “切!”程诺鄙视地轻斥,“稀罕占你便宜,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都快成公共厕所了都!” 杜决无奈,“你怎么能这么说哥呢!――嗳,车来了,你站稳啊,我去把酒瓶丢了。” 说着,杜决三两口把酒瓶里剩下的啤酒解决了,而后丢到了附近的垃圾桶,一回头,就瞅着程姑娘歪歪扭扭地去往打开的车门里进呢,他看着心惊,真怕她一个摔倒地栽公车底下去,赶紧冲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带上了车。 车上的人不多,杜决扯着程诺的手臂,来到最后排的空座位坐着。 坐定后,杜公子一歪头,就看见程诺眼皮打架似的半眯着,小脑袋也随着车子开启而一点一点的。 心底的某处倏地变软,杜决笑着拍拍自己的肩,“觉得头晕,就靠这,跟哥没啥客气的。” 程诺真没客气,一歪头去枕在了他的颈项里,并用一只手撑在他的大腿上,支持着软绵绵地要下滑的身体。 杜决扶着她的腰,尽量将她全身的重量放置在自己的臂弯处,嘴里絮叨,“瞧你这点出息吧,人家不都说在机关、事业单位混两三年,是人都能成酒神么,你这什么酒量啊,还指望你能扶我回去呢,真是靠不住!”“切!”程姑娘不悦了,“你觉得谁靠得住,你找谁去,找那靠得住地跟你玩假婚、陪你喝酒、听你诉苦……,找我干嘛!” “呦,诺诺,哥没听错吧,你这是不是在吃醋啊。”杜决心里美坏了,谁曾想过,醋这东西也可以比蜜还甜呢。 程诺白了他一眼,“得瑟吧你就!” “这么说,承认了?” “承认你个头!” “行啦,跟哥还这么矫情干嘛,吃醋这事,又不丢人!” 程诺脑子沉,辩论能力也降低了,虽然话说得不利索,可嘴的作用,不仅仅只有说话一样,“你还说,你再说,我咬你!” “呃……”杜决眨眨眼,歪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程姑娘,丫头因为喝了酒,眼睛水蒙蒙的,眯着眼恶狠狠看他的样子,怎么看都带着点妩媚,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心想着,这“咬”,是要“咬”哪里? 于是,杜公子心底蠢蠢欲动的,试探地刺激一句,“……哥喜欢你吃醋。” “还说!” 程诺真的张嘴了,仰头咬住了杜某人的下巴,下口挺狠,杜决都觉到了疼。 “嘶――”他咧咧嘴,“喂,你来真的啊,快松开,这里是公车上,咱们注意点影响,啊。” 程诺头沉甸甸的,人虽然有理智,可是酒这东西,就是有种让人勇气倍增的魔力,程诺明智这举动不合时宜,可是骨子里的坏泡泡却不停地往外冒,听杜决那么说后,下口更用力了。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举动泼辣之余,也是一种变相的撒娇吧。 杜决哭笑不得,想着任由她这样下去,会不会咬掉自己一块肉啊,他悄悄抬眼,发现坐在几排前的乘客没有往他们这边看的,他也大了胆,压低声音,“松嘴!不然哥掐你了啊!……嘶!” 毫无疑问,威胁起到了反效果。 “我真掐……嘶!很好玩是吧,嗯?”杜决说着,大手对着程诺的腰一掐。 怎么说,他都是更清醒的一方,更何况,他哪舍得真下手掐她。 “还咬?”杜决这一次,另一只手也用上了,却是很流氓地对着程诺的胸口一掐。 程诺一个激灵,松了口,怔忡而略带幽怨地盯着对她下手的杜流氓。 二人间的气息顿时变得暧昧起来,近得不过两寸地对视着。 杜决被程诺那眼神看得一通心潮澎湃,作恶的手也迟缓地移动起来。 程诺觉得身体发软,大脑发酥,冷不防地想着:可别又酒后乱性了吧。 才这么想着,杜决的唇落了下来,只是贴上,不过两秒,公车猛地一停。――某站到了。 二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惊慌地赶紧分开,只不过,杜决的大手还留恋在程诺的腰上。 这一站,上来一个乘客,下去了四个乘客,车厢更空了。杜决暗暗咬了咬牙,在车门关闭,公车重新启动的那一刻,他长臂一收,将身边软绵绵的女人勾进怀里,再次低了头。 在唇唇相贴的那一刻,程诺的齿间滑出一声轻笑。 杜决听不出她是在讥讽,还是在纵容,但是从她顺从地开启双唇回应的动作看,应该是后者。 于是,杜某人再不客气,唇齿激烈纠缠的同时,大手也顺应心声地从程诺衣摆的下面探入,以自己的身体作为遮挡,将怀里的女人完完全全地压在座位上。 为所欲为。 当然,为所欲为是杜某人的奢望,就在他的唇滑落女人细腻的颈项时,又是一个急刹车。 他意犹未尽地抬头:shit!目的地到了。 【V021】暗恋话题 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杜决知道,过了当下这阵子,再想找到这么水到渠成的机会是不可能了,他瞅着有些迷迷糊糊的程诺,坏心思地想着:干脆坐到终点站吧,反正这一路也不会有多少乘客,再过一两个站,那就是他俩的专车,虽说玩彻底的激情是不可能,但是小小地满足一下唇齿的需求,还是做得到的。 所以,杜决下了个无耻的决定:坐定在座位上,当做不知道目的地到站了,坐等公车司机关上车门。 他生怕身边这姑娘回过神来,赶紧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低头又要再啃一通,却在唇即将落下的哪一刻,被程诺给推开了。 而后,杜公子像是见鬼一样,瞧见程姑娘扬起手吆喝一声,“司机师傅,不好意思,下车!” “吱——”才开启不过一秒的车子,紧急停下。 公车司机也不是吃素的,这公车上可是装着摄像头呢,杜决、程诺那俩在后面做什么,司机大叔可是瞧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这事也是见惯不怪的,但是因为亲亲我我而做错站的,这对还是头一遭。 所以,司机大叔也是火气不小,想着最后一班车,赶紧开回去,他也想早点回家抱老婆呢,被这对小情侣搞得心痒难耐的。 这么一个紧急刹车,程诺身体不由往前一撞。杜决赶紧把她捞进怀里,想着要对司机大叔怒斥几句,可一抬头,发现同辆车上的其他乘客正用一种看公愤的眼神盯着他们。 毕竟心虚啊,杜决干笑两声,连拖带拽地将程诺给提溜下车。 夜风这么一吹,杜决人更清醒了几分,回想刚刚程诺拦住司机要下车的模样,他顿悟:这丫头敢情没醉到全无意识的时候啊,这么说,之前的吻……,她也是有心配合地了? 大手往身边女人的肩上一搭,笑嘻嘻地试探道,“丫头,你没醉啊?” 程诺甩开他的胳膊,“风一吹,有点清醒了。”说完,她面露赧然,带着点逃避的心态,赶紧往小区里走。 身后的杜公子三两步追上,大手一捞,又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回自己的面前,同时另一手直接摸向她的脸颊,“呦喂,烫的!” “无聊啊你!”程诺打掉他的手,“喝了酒,当然会烫啊,赶紧回去,我头晕着呢。” 正常情况下,杜决是不会逼问程诺什么的,可此一时彼一时,他死抓住她的手臂,一收笑脸,难得认真地说了句,“诺诺,别否认了。” “什么?我……我否认什么了?”程诺脸红,显然是明知故问了。 杜决像是自嘲地瞥了瞥嘴,“丫头,真要我说那么明白?” 程诺招架不住,尤其是酒后,虽说理智在,可是思考能力却大大降低,连带着口吃现象都出来了,“你你……别发癫啊!” 杜决笑了笑,“我发癫么?丫头,刚刚在车上,哥亲你,你可是挺享受的。” “啊!”程诺忍着尖叫,“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粗俗啊。” “男欢女爱这种事,本来就粗俗,再说了,咱们只是亲亲嘴。……你也甭狡辩,我今儿是看出来了,诺诺,你的心思……呵呵,我知道。”说完这话,杜决的表情都忍不住得瑟起来。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啊?——嗳,松手,抓得我疼!” 杜决依言,松了手,却揽住了她的腰,“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喜欢哥的,对不对?” 这最后三个字,杜决是贴着程诺的耳朵说的,热乎乎的气吹着,吹得程诺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你……你……” “别想抵赖,我知道,……是我傻,现在才看明白。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杜决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角高高扬起,自顾自地想着想着,而后呵呵地偷笑出声。 照理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表白吧。 最起码,也该是一种暧昧而温馨的对话。 可是听着杜公子那得意的笑声,程诺却觉得嘴角狂抽抽:果然是太熟了么?熟得让她觉得……怪怪的。 “杜决,你能别这么笑么,怪吓人的。” 闻言,杜决收敛笑容,手臂一收,拥紧了身边的女人,“咳,行,哥不笑,咱们说真的,诺诺,这辈子,青梅竹马真的就不行吗?咱们俩假戏真做一回,彼此都试试,成不?我喜欢你,你应该对哥也有点那种男女感情的意思,我不明白,这么顺理成章的事,咱们到底还要犹豫、顾及什么?” 程诺心如擂鼓,说出一句自己都想抽自己的话,“你不觉得,咱俩太熟了?”她不是担心自己的心意,还是心有余悸地怕杜决混淆了他自己的心意。 杜决无力地吐口气,而后盯着她反问,“熟有什么不好,你怕没激情?哥给你激情。” “咳咳……” “走,咱俩回家上床去。” 闻言,程诺差点没跳起来。 “激情……激情不一定就非要……非要上床吧?”最后三个字,让程诺自己都大窘。“总要有个过渡的,嗯?” 杜决一愣,而后乐了,那意思是,程诺也没反对说不上床,他一脸严肃地拉住她的手,“早晚走到那步,一步到位不好么?你也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好好,过渡,过渡,是不是要哥羞涩地问你一句:你好,请问,可以拉拉你的小手么?” “噗——” “请问,可以抱抱你么?”说着,杜决直接一个公主抱。 “喂!” “请问,可以亲亲你么?”说着,杜决对着程诺的嘴唇,吧嗒就是一口。 “……”程诺无语。 “请问,咱俩现在可以回家上床了么?”杜决坏笑。 程诺干瞪眼,“姓杜的,你这分明是借酒行凶啊,真是的,怎么绕来绕去,这个话题就绕不出去了呢,我说,你要是敢乱来……,嗳,咱们协议还摆在那呢。” “什么协议啊,这不马上就领结婚证了么?名正言顺的,害羞什么。” “我什么时候同意领结婚证了?” “你也没说不同意,是不?” “喂……” “等等,是你电话响呢,还是我电话响的?瞧瞧吧,连手机铃声都设得跟哥一样,咱俩分明是心有灵犀。” “我那是我妈妈的专属铃声。” “别说了,越说越灵犀,我那也是给我妈专门设置的!……丫头,你的手机,接!” …… 如果杜决能够多联想一下,想到接听手机后的结果,他就不会让程诺接了,而是应该先借着彼此的“浓情蜜意”时,半哄半强迫地把程诺给压床上翻滚一番再说。 可现在,机会没了。再等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此时此刻,看着自己母亲和程妈妈一样严肃的脸,杜决的“性致”大减,忍不住地发了句牢骚,“妈,不就是跟诺诺出去喝杯酒么,又不是什么大事,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俩怎么……电话打得跟催命符似得。” “少贫嘴!打电话自然是有急事。”杜妈妈如此说,可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时干嘛就那么急地把二人催回来。 程妈妈确实有实打实的忧虑,她轻咳一声,直奔主题了,“诺诺,今晚……今晚你留下来,陪妈一起睡。” “啊?” “什么?” 杜决这笑两口异口同声的。 杜妈妈则干笑,心想程妈妈那是怕女儿被占便宜,可是,这俩孩子都同居好几个月了,真要是某人想占另一人的便宜,那还不早占了去? “啊什么?陪妈一起睡,妈今晚有事跟你说!” 程妈妈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杜妈妈一眼。 杜妈妈被瞧得脊背一凉,赶紧也表态,“豆豆啊,今晚你也妈妈那睡,这几天你封叔叔回来地晚,有时候封平的一些物理题什么的,我也早忘了,没法辅导他,你……今晚帮他盯盯作业,啊。” 只是当家教这么简单么? 不见得吧,两个妈妈古古怪怪地把他俩分开,绝对有事。 杜决是老大不乐意的,可是,又不好拒绝。 程诺虽然也心有失落,但是对于之前被杜决识穿了心思,正不知晚上如何收场,所以,一口答应,“好啊,妈。” 杜决悄悄咬牙切齿。 程诺则暗暗舒了口气:今晚上,她和杜决说了太多在她来看有些超前的问题。 她承认,抛开左梅梅的想法,在经历了高铭的变化和背叛后,她哪怕是多爱的那一方,她也想要和杜决维系着一种夫妻的关系,一辈子走下去。 当然,这是一个终极的目标。 但就现在来说,她和杜决,好像彼此都没怎么过度一种明确的恋爱阶段,就直奔领证、上床……,好像,突兀了些。就这样,这对假夫妻的同床大业被硬生生地扼杀在摇篮里。 杜决回了老窝,在谈正事前,被杜妈妈赶到了小书房。 进了书房,就瞅见封平那早熟的小哥,正纠结眉头研究物理题呢。他写作业的时候,原来也有个坏毛病,啃笔头。 而这些,竟然和程诺那么相似,想必,这个封平也是个优等生吧。 杜决记得,在初中时,程诺也喜欢啃笔头,做理科题的时候,小眉头皱的跟老太太似得。 想到此,他不由失笑出声。 封平皱着他的眉头,抬起头来,一脸不满地看着这个继兄大哥,“阿姨说,你是来给我辅导功课的?” “怎么,你觉得我水平不够?”杜决亮了亮拳头,意思是这家伙敢说不够,他就一拳砸向那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脑袋上。 封平识时务,没说带有刺激性的话,“当然不是,我知道觉得,你更像来给我捣乱,影响我思路的!” “嘿!”杜决今儿够郁闷的了,好容易和程诺在公车上温存了一把,让他忘了工作上的不快,结果大晚上的,还要被一小屁孩冷嘲热讽。 他屁股坐在了封平的旁边,随手在笔架里捞起一支铅笔,用带橡皮的那头敲敲封小哥的习题本,“说吧,哪里思路卡了,哥给你指点指点!” 封平面无表情地把那铅笔拂开,“没有。”说完,这倔强孩子又闷头,自己皱眉苦思冥想了。 杜决也不催他,饶有兴味地支着头,靠在一旁,眼睛已经把那题浏览一遍,医大高材生,这种初中生的小物理,真是不在话下。 二人静静地,一个思考,一个发呆,十分钟后,杜决打了个呵欠,“还没想出来啊?” 封平没抬头,“刚有点思路,又被你打断了。”“嘿,你这孩子……,学习要讲究效率,懂不懂?我说,你该不会是借着思考为由,其实在想你喜欢的女孩子吧?”想当初,他就是,在和程诺初吻之后,整整一个多月,他上课都魂不守舍的。 不想,杜决这么一说,封平小哥的脸居然红了。 杜决惊奇了,他一拍大腿,“靠,真的在想女人啊?” 封平扭头,红着脸争辩,“不是女人!” “女生长大了,不就是女人?” “懒得跟你说,我告诉阿姨,你在打断我的思路!”封平放下笔,小模样拽得很。 杜决则挑眉,“行啊,那我也去告诉封叔叔,你……早恋!” 这下,封平被说中软肋了。 怎么说,早恋这事更具威胁和破坏性。 十四岁的小伙,毕竟不如杜决这厮的脸皮厚,封平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我没早恋!” “暗恋也算早恋。”杜决越说越得意,怎么说,他也是个过来人啊。 这下子,封平无言以对了,彻底地败下阵来,却还硬着头皮地顶一句,“暗恋有什么稀奇,我们班第一名的还暗恋我们班班花呢。” “哦——”杜决发现,自己也挺八卦的,“那你呢,暗恋的那妞漂亮不?” “我干嘛要告诉你?” “看样子是不漂亮。”“她成绩好,有气质!”被人说了心中女神,封小哥又开始激动了。 杜决呵呵低笑,他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又坏心。“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成绩好有什么好喜欢的?”话说回来,当初,十四岁的程诺,也是成绩很好。 “既然我不懂,你还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封平小小年纪的,反应倒快。 “作为你的大哥,我这是在教育你,等你上了高中,就会发现更好、更有气质的女生了。”话说完,杜决心里又是感慨:可当初上了高中,他怎么就对程诺那丫头越陷越深了呢? 封平对杜决刚才的话,甚为鄙视,“哼,你那是见异思迁,毫无忠贞可言。” “我骗你干嘛,世界之大,等你上了大学,还会有更多更漂亮、更好的女生,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学习。”瞧瞧,当兄长不容易,这语重心长的,听得杜决自己都感动地想要落下两滴清泪。 封平撇撇嘴,重新拿起笔来,“行了,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比我爸还啰嗦。” “嘿,你这个……没良心的。”杜决对着封平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他看着封平写作业的侧脸,然后又坏笑了,“嗳嗳,有那女生照片没?哥会看相,看看你俩有没有缘分。” 封平倏地抬头,脸蛋已红透了,“没有!” “心虚啊,那就是有?” “没有就没有!” “你们春游啊啥的,总会有个合影的吧?” “也没有!”“好好,没有、没有,激动什么啊。——赶紧做作业!不会就问我,别自己苦着脸在那想,想得头发都白了。” 好容易,杜决愿意结束话题了,封平却在习题本上写了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解”后,想了想,霍然抬头,“豆豆哥,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做题,管这么多干嘛?”又是一掌拍向了封平的后脑勺。 封平揉揉头,“不公平,把我的隐私套走了,自己却什么都不说。” 杜决咧嘴,“告诉你也可以,但是听我说完之后,你要让我告诉你这题怎么解,别自己在那想个没完了。” 这生意划算,封平连连点头。 杜决也没隐瞒,“当然有,谁初中没喜欢过人啊。” 封平小伙也是个八卦的,“那……那个女生后来呢?后来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后来?”说到这,杜决就得意,“她还能跑哪去,当然是嫁给我了!” 封平慢慢地睁大眼睛,“诺诺姐?” 杜决得瑟了,“羡慕吧?——做题!”杜决没想到,今晚的谈话,对封平小哥真是影响至深,如果将来他能想到今天对话造成的结果,他还会对这位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说这么多么?与此同时,程诺也很忙碌,在母亲谈起今天的正事前,她正充当家里的女佣,打扫卫生,尤其把浴室里的墙壁擦得跟镜子似得铮亮。 她知道自己到底在宣泄什么,之前没感觉,杜决走后,想到今晚少了那份熟悉的气息,她才惊觉,暗恋和实实在在地带着那份爱情去亲密相处,绝对有着本质的区别。 暗恋的时候,她可以理智地去学习;可是朝夕相处后,这份疑似恋爱的状态,则让人除了心理外,更多了身体上的习惯和迷恋。 晚上入睡,杜决在身边的那种安心,是她在别人身上找不到的,哪怕是亲生母亲,也不行。 她有些理解,为什么在法律上,会把夫妻作为遗产继承的第一人,不仅仅是因为执子之手,相携到老,这更因为有着爱情催化的这种魔力。 对于感情,对于她自己,程诺又有些懂了,像是一夜之间,又成长了很多,在入睡前,她悄悄给杜决发了个短信,——“杜决,近水楼台地给你一个机会,来追我吧,但是要偷偷的,暂时,我不想让左梅梅知道,追上了,我心动深陷你的魅力无法自拔时,……咱俩就领结婚证!” 【V022】追求女友 当杜决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封平小哥已经解决了当晚的所有作业,洗了澡入睡。 而杜决则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啥乐,一条短信被他倒背如流,连标点符号都毫无错漏。 看着儿子落单,杜妈妈终于放下手里的闲杂琐事,坐在了儿子身边,“豆豆,精神的话,就陪妈唠嗑唠嗑吧。” 杜决此时心情好得很,哪怕现在有人把工作上的事扯出来,他也愿意兴致昂扬地与之交谈,就见他嬉皮笑脸地对母亲说道,“儿子精神着呢,咱们来个秉烛夜谈?” 杜妈妈失笑,“用不着秉烛,你只要每句话都别骗妈妈,我就知足了。” 回想一下,自己有多少年没这么和儿子贴心地交谈过了?不,应该说,自己这个叛逆而早熟的儿子,除了考医大的时候,认认真真地跟她和老杜商量过外,剩下的事,似乎都是那么含含糊糊地过来了,曾经那么让她发愁的儿子,如今也这么成才,依次推理,儿子婚姻和工作上的事,或许做父母也不应该过于操心和干涉才对。 可是,真要什么都不过问,她也憋得难受。 “咱们就说今天发生的事,不扯远的,先说说你的工作吧,我听说,你得罪了病患,被停职了?” 杜决笑着举了举大拇指,“妈,你是不是在我身边按了个探子啊,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呢?” “你这孩子,就爱贫,这么说,我说的是真的了?”儿子被停职,可对于杜家的家庭经济来说,这还真不是个问题,“妈不想纠结其中的具体缘由,只想问问你,这脑外医生这行,你还想做下去么?如果不想,你可以来厂里帮我,毕竟,我就你一个儿子,将来你要是不来帮妈妈,妈妈只能把股份卖给别人,当然,我不想让你失去你自己的人生乐趣,所以,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市医院呆着,那么……那么你看看我们要不要给你们院长,或是那些说得上话的人,塞点钱、送点礼?” 杜决哭笑不得,母亲果然是在掏心窝地跟他说话了,记得当年,为了上和程诺同一所重点中学,小升初成绩不够格的他,就是因为交了高昂的赞助费,托了关系,才进了那所学校,在他的印象中,除了那一次,父母没再他的学业、事业上再多掏过一分多余的钱,如今这是第二次。 “妈,其实很多事,不用钱,也可以解决的。” 杜妈妈轻叹,语重心长地说,“别觉得这是多么丢人的事,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别说妈俗,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说,我也是过来人,我和你爸……我现在那厂子,能够做起来,当年没给政府那些吸血鬼少打点、少应酬,以后你就会明白了,送礼送人事,这些不是不良风气,已经是种不成文的社交习俗。——现在我只问你,市医院那工作,你还想去么?” “想。”杜决回答地由衷。 “那好……” 不等杜妈妈说完,杜决接口,“但是凭我自己的能力,我可以搞定,所以,你们不用插手,尽管放宽心。”这句话,同样由衷。 杜妈妈无言了,良久,她拍拍儿子的大腿,“好吧,这事我就不闻不问了,由你折腾,可是另外还有件事,我是不得不问,就是你跟诺诺……你俩是不是在糊弄我和你敏姨他们?你俩是不是假结婚呢?”“呃……,妈……”杜决开始在心里咒骂:温馨那女人! 一看自己儿子那表情,杜妈妈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这么说是真的?” “其实吧……” “你俩真胡闹!” “你听我……” “你呀你,豆豆啊,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俩这么做,到底图啥啊?”这才是杜妈妈百思不得其解的。 杜决被堵得脾气都没了,他抓抓头发,而后一脸无辜地问,“我能完整地说句话了么?” “说,我听你狡辩!”杜妈妈心里想着,这幸亏是生了个儿子,如果真是自己女儿干了这种荒唐事,她肯定也会像程妈妈那样担心,担心自己的女儿吃了亏,这天天同居的日子过的…… 杜决轻咳一声,坦白了,“我和诺诺……确实是协议的假结婚!” “你看……” “但是!妈,请注意我这个但是!”杜决露出无赖的笑脸,杵了杵母亲的胳膊,“但是,我俩有真感情,过不久就领证。说白了吧,这是当初我把诺诺给骗到手用的诡计,随便胡诌了一理由,威逼利诱地让她陪我演假婚这场戏,可有假,就有假戏真做,对不对?不这么做,她说不定现在就跟哪哪小白脸跑了,你不是也特想她做儿媳妇么?咱们母子一条心!”说完,杜决还得意地挑挑眉。 杜妈妈半信半疑,“真的?” 杜决举起两指起誓,这是他的秘密,可从未跟第二个人提起,“千真万确!你听来那消息,是不完整的版本。我是真心喜欢诺诺,而且,那丫头在我这几个月的耳濡目染下,也对我……咳咳,有意思了!” 杜妈妈想了想,“那左梅梅那事?” “哎呦,怎么还提她啊,之前不就解释了?” “那诺诺给你戴绿帽子?” “哎呦,这事不也解释了么?完全是误会,那是她跟我好之前交往的一小白脸,早吹了,是那男的死缠烂打而已。”同样的问题,解释太多遍,他也觉得烦啊。至此,杜妈妈是彻底信了,回想了下儿子刚刚的话,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狠狠滴点了点儿子的额头,“你这个滑头,不怕诺诺知道你当初设计她啊。” “等她知道了,我和她已经米已成炊了!”杜决搓搓手,未来的日子他已经画好了宏伟蓝图,在正常的追求攻势下,适当地跳级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无论何时,生米煮成熟饭都将是最致命而最便捷的一招。 杜妈妈连连摇头,“你啊你,年轻人,真是搞不懂,结个婚也能搞出这么多新花样。” 杜决也挺无奈,“没办法,谁让在我喜欢她的时候,她对我没意思呢,儿子这都二十六的人了,再不出手,可能真就没机会了也说不定。” 难得听到自己儿子那么具有沧桑感的话,杜妈妈立马大力支持,“行啊,按你想的做,妈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只不过,诺诺那肚子……咳,加把劲,最重要的是,别惹你敏姨他们不高兴,咱悄悄来。” 说完,杜妈妈竟然活泼地握了握拳。 杜决憋笑,回了母亲一个拳头,“加油!” …… 在杜妈妈和杜决交心地畅谈的同时,程妈妈竟然在时隔十多年之后,再次和女儿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这也是她该摊牌的时候了。 “诺诺,熄灯吧,熄了灯,陪妈说说话。” 程诺知道母亲有事,不然不会突然地把她和杜决分开,她依言关了灯,而后才躺下,令她觉得无奈又不孝地是,她和母亲之间的距离,竟然被她和杜决同床而眠时的距离还要远上那么一些。 都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她只不过是假装地泼出去,就已经和母亲不是最贴心的了么?“诺诺,你老实跟妈说,豆豆那小子,他对你怎么样?” 杜决? 程诺开始琢磨了,母亲这么问,到底是因为她给杜决戴绿帽子的话题衍生而出的呢,还是因为……还是因为她和杜决假结婚的事,已经传到了杜妈妈和母亲的耳朵里? 心里如是想着,程诺的语气敷衍,外加信口胡撇,“挺好的啊,这话我怎么记得跟你说过啊,老生常谈,妈,你也不嫌累,不就是他爸爸出轨么,你干嘛老是把眼睛死盯在他身上啊,怎么说,我跟他可是小时候穿过一条裤子的,这感情,老有渊源了,再说,他对我怎样,这二十多年你们不都瞧在眼里么?” 程妈妈被她的话绕得脑子都晕了,“行了,行了,咱们一码扯一码,你干嘛把幼儿园时的事也揪出来,我指的是……是夫妻间的感情!” 听到这,程姑娘更能撇了,“好得很啊,都到了老夫老妻的那种境界了,你想啊,你和爸结婚也不过二十六七年的事,可我和杜决……我俩那已经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嗯,就跟你和爸一样,感情深厚,绝对属于老伴的亲情感觉!” 程妈妈听得更晕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竟说些不靠边的呀,他……他……豆豆他……他有没有占你便宜?妈指的是在床上!” “噗——”程诺喷了,继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不行,“咳咳……咳咳咳……妈!你怎么这问题也问啊,我跟他是夫妻,这事还能说什么占不占便宜么?” “那就是有了?”程妈妈听得心都凉了半截,“可你俩还没领结婚证呐!” “不是摆酒办了婚礼了么,咱们老家全村的人可都瞧着呢!”程诺的小心肝也提了起来,想着母亲不会也是要让她领结婚证吧。 她可真的可以当半仙了,因为程妈妈下一句话紧跟着就是,“那有个屁用,没有半点法律保障!明儿你跟豆豆就去把结婚证给我领了!再多的情分,敌不过一纸婚书,如果没有那东西,到头来万一出了变故,女人靠什么去争取精神损失和赔偿?你这孩子,就是老实心眼!” 程诺可不知道程妈妈的真正心思,那老太太正暗自磨牙呢。——好个杜决啊,把她女儿的便宜占了,还想没有任何责任负担,还假婚?还传得全医院谣言满天飞,谁知道这是别人无意传出来,还是那小子自己私下授权的?女儿傻,她可不傻! 程妈妈是不傻,程诺可真的傻眼了。 “干嘛明儿就领证啊,这么久都没提这茬,今儿还说风就是雨了!”“还顶嘴,你妈我是为你好,万一被他搞大肚子,你哭都晚了!明儿就领证!” “我哪被搞大肚子了?妈你……”程诺想了想,正面辩驳是没有多少成效了,她改为以退为进,“好好,领证、领证,可是我明天要去外面参加评审,没空。” “那后天!” “后天也有评审!” “大后天!” “哎呦,妈,你忘了,大后天就周末了,你见哪个政府单位大周末地给你办证?” “那……” 程妈妈的犹豫让程诺一阵窃喜。 最后,程妈妈咬牙,“把你的证件都拿来,我替你去领!” …… 结婚证这东西可以代领的么? 程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如果这事真让母亲扯进来,她这辈子可就真的这么赔进去了。但是,才对杜决服软的当晚,她也不愿就这么泄露自己和杜决是假结婚的事,因为……因为她不舍和他的同居生活,也不愿因为口舌上的失误,而让彼此才有进展的关系,再次中断。 所以,她和母亲约定,在下周一的时候,就跟杜决去领结婚证。 虽然短短只有四天,但是,至于到了那个时候……,嗐,人算不如天算,说不准到时候又被她找到一个合适推脱的理由了呢。 就这样,在程诺的保证下,程妈妈一夜安睡。程诺却翻来翻去地,折腾到后半夜,第二天一早起来,盯着一双熊猫眼,草草地吃了两口母亲准备的早饭,便出门上班了。 到了小区楼下,她打了个呵欠,眼睛水蒙蒙的,还没彻底睁开,身后就传来一阵“嘀嘀——”汽车喇叭声。 她眯着眼回头,入目就是杜决那辆丰田,这感觉就像是见了鬼,她差点踉跄地走过去,就见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杜决那厮裂开嘴笑道,“追求女友第一条,按时接送女友上下班,怎样,哥做得不错吧。” “呃……,这车昨儿不是停在……” “哥大半夜彻底醒酒后,就打了夜车过去,专门把这车给开回来了!早上的公车、地铁那人山人海的,哪有私家车舒服?哥不能让咱心爱的诺诺受那苦,是不?” “……”程诺干干地扯了下嘴角,虽说杜某人的话肉麻了点,可要说一点也不感动,那是假的。 杜决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程诺没犹豫,一脚买了进去,坐定后,刚想去拿安全带,就被杜决的大手给制止,他弯着眼睛假笑道,“追求女友第二条,怎么能让我们诺诺那么细皮嫩肉的手,去‘亲自’系那么粗糙的安全带呢?这种事,自然应该是由男人来做!” 程诺吞了下口水,将泛起的那股子恶心给吞了下去,如果杜决再这么肉麻下去,她可不能保证直接吐到他的西装上。 眼瞅着杜决倾身过来,动作干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程诺松口气,想着这家伙还好,没有恶俗地趁机偷亲她。 杜决中规中矩地收回了手,正襟而坐。 “不开车么?”程诺好奇。 杜决歪头,微笑,“不急,以哥的技术,绝对在保障安全的情况下,把你准时送到单位!” 说完,他又从后排车座上,拿过了一个塑料袋,打开来,程诺一瞧,竟然是装在保温盒的热乎乎的早餐,还是她最喜欢的菜干排骨粥。 杜决的笑容更大,眼睛也更弯,弯得跟新月似得,“追求女友第三条,在适当的时间,送上最适合也最能填饱肚子的温暖……”“噗——”程诺再也没忍住,喷了,口水直接有数滴溅到杜公子的脸上。 杜公子笑容依旧,他一手托着保温盒,一手抹了把脸,之后,又用抹了脸的那手,从车子一侧抽出一张纸巾,自然不是给他自己擦拭,而是拿着那纸巾对着程诺的嘴角抹去,“哎呦呦,我们诺诺虽然已经是大人了,可却还是偶尔需要照顾的小姑娘,没事,追求女友第四条……” “杜决。” “嗯?” “你没完了?”“……”杜公子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眨眨眼,而后越挫越勇地,很坚定地把之前没完的话说完,“追求女友第四条,一切从细节出发,哥用的‘心心相印’牌的纸巾!” 程诺扶额,嘴角抽搐,她憋笑憋得很辛苦啊,这个杜决,诚心耍她的么? 终于,杜某人的追求女友论到此结束了,他将保温盒放到程诺的手上,“亲爱的……” “别,别这么叫,瞧见没,我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程诺说着,把光洁的左臂伸到杜决的眼皮底下。 杜决扫了眼,而后拿手在她的手臂上搓了搓,“成,那哥换个称呼,darling……” “再换一个!” “宝贝……” “呕……” 杜决咬牙,低声嘀咕,“死没良心的。” 不想,程诺耳尖地听见了,“嗯,就这个吧,这个听起来还习惯点。” 杜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受虐控啊。——行行,算哥没说,其实,就是想征求下你的意见,呃,没特别需求的话,哥开车了啊。” “噗——”程诺又喷了,就为这点破事,他竟然扯了这么多废话!“开车!” 杜决打了个响指,“好咧,出发!——追求女友第五条,绝对要听她说的话!” 【V023】解决麻烦 一天,程诺都在发呆,傻笑。 原来,恋爱的感觉,真的比暗恋要美好地多。 今天早上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已经让她迫切地期待着晚上下班时分的来临。 她心不在焉地收拾着要去评审的资料,傻笑之后,却又在想,杜决今天可以对她这样做,那么他之前的那八九任,是不是也曾享受过他这些鬼花招? 程诺妒忌,这样的自己,连她都觉得无奈而可笑。 不知何时,高铭已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良久,他靠在办公室的门框上,盯着程诺的倩影,以及她脸上的每个表情。不由得,昨儿下班后,和杜决的私人交谈回响在耳边。临分别时,杜决跟他说了那样的一段话—— “程诺是我老婆,我知道,她告诉过你,我跟她的婚姻是假的,可是,她一定没告诉过你,我跟她的关系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吧?不要妄想着用我的事去威胁她什么,你不知道,不管是我还是她,如果真有一方出了什么事,那只会让我和她更加扶持、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近而已,别怀疑,我和诺诺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你是没法理解的。……啊,还有,既然你和她已经分手了,我也不介意透露一句,程诺是我爱的女人,之前给过你一次机会,那是我仁慈而已,而且,我也只给任何人一次伤害她的机会,你已经用完了,连同下辈子、下下辈子的份,一并用完了!——高才子,你那么有钱,家里有钱有势的,那就该乖乖找个门当户对地去结婚,别总惦记着、设计着别人的老婆,我和程诺,领结婚证也不过早晚而已……” 大概,还有些别的言辞,高铭记不真切,只这些,就足以让他整晚抑郁。 从小到大,无论他想要什么,都没有得不到过,如今,只是一个女人…… 此时此刻,看着程诺脸上堪称幸福的小表情,他也会在想:她高兴什么呢?是在想着和杜决之间的开心事? 真是让人火大,杜决那人不是面临开除的处境么,他们怎么能……怎么能…… 悄悄握起了拳,他冷着脸对着大办公室沉声道了句,“程诺,你进来!” 程诺从遐想中回神,她匆匆将需要评审的资料放入档案袋,而后进了高铭的办公室,“高主任,你找我?” 高铭此时就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也在收拾着东西,看样子,是要出差的打算,“你今天是不是有个安逸涂料有限公司的评审?” “对,昨儿上午,不是你安排的么?”资料她都准备好了呢。 “嗯,是我安排的,今儿上午,我会跟你一道过去。” 他果然是要出差,而且,是出差跟她去同一个地方!只不过,那只是个并不很出名的小公司而已,至于他亲自出马? 程诺的沉默,让高铭抬起头,“有意见?” “没。”程诺完了弯唇,她一个小科员,能有什么意见,“我去安排单位派车?” 高铭挥了下手,“不用了,我开自己的车过去。” “……哦。”程诺更加莫名其妙,想着那安逸涂料该不会是偷偷给面前这位塞了钱吧,所以,高领导才要亲自出马,省得项目又被她的诸多评审意见给卡死? “东西收拾好了么?” “嗯,收拾好了。” 高铭点点头,“你拿着东西,楼下等我。” “好。”程诺没脾气地出去了,其实,跟领导一起出差,好处很多,因为企业很会看脸色,虽说专家的待遇已经不错了,可作为监察审核机关,那最后盖章的、写批文的是谁,企业自然清楚,所以,如果有个领导同行,那么程诺往往除了能够吃到一顿大餐之外,也少不了的有除评审费之外的红包拿。 不知何时起,她拿红包的时候,已经不再手抖了。 反正她只是一名喽啰,那些子企业就算给她红包,也绝对不会超过四位数。 行内人人都会接红包,偶尔有一两个不接的,那反而被当做异类,太显眼的人物,最好不要去做,这是程诺的经验,所以,她也不就心虚地随波逐流。 高铭没让她在楼下等很久。 二人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坐定后,高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先去附近加油站加满油。” 程诺只是微笑一下,非常理解:高领导不用单位的车,而用自己的,肯定不会一点好处都不捞的,往返加满油,这只是最基本的,回来后,做个汽车spa,肯定也必不可少。 她只是有些意外,像高铭这种算是权二代的公子哥,竟然也会在意这种小福小利。加油站就在单位附近不远,加油的时候,高铭抽空抽了支烟,烟头架在车窗边缘,而他的人则目光深不可测地看着前方,在一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弹开烟头,“程诺。” “嗯?” “这两天的安排是这样的,今天去到安逸涂料,上午看现场,下午开评审会,晚上跟他们有个聚餐,那个安逸涂料的老板,是我爸爸的一个战友,关系挺好的那种,所以,今天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程诺了然,早就想到他不会那么简单地只是为了给她这个下属做司机的,原来,是假公济私的,想要参加个私人约会。“那聚餐,我可不可以不去?” 却不想,高铭答非所问,“我记得,你是考了驾照的吧。” “呃……,对。”程诺又有点明白了,这和父亲的战友聚餐,肯定免不了喝酒,原来,他是顺带让她这个专家来当司机! 高铭闻言,又问,“长途没问题吧。” “长途?”程诺的心提溜起来,这所谓的长途,是多长? “明早在z市,我还有个会议,今晚就要把车开过去,所以,今晚吃完饭,你要辛苦点了。” 程诺觉得头脑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得,轰得一声:高铭这是要干什么?今晚让她开车载他去z市,那就是说,今晚他们就要在z市过夜了!听起来,这一系列的安排似乎别有所图,可仔细分析,程诺却挑不出破绽:他不方便用单位的车,因为单位的车都要写明出车记录,而他今天出去完全是为了私事,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车;他也不能叫上单位的司机,同样因为,单位的司机也要写明记录;可是,想到晚上喝酒,他又必须有人同行,而这个人,最方便的,也就是在同一天要去当专家的她了,恰好,这个倒霉的她有驾照、可以开长途,所以就顺理成章地送他去z市参加明早的会议。 一切真的毫无瑕疵,可程诺却怎么都觉得透着古怪,尤其是……尤其是她将要和他在外市住上一晚。 “可是……,我明天还有一场评审会。”程诺只能试图找到拒绝的理由。 此时,油已加满,高铭付了钱,索要了发票,而后启动了车子,“我知道,你那评审会,不是在下午才看现场的么?明早的会大概十一点结束,我们不在z市吃午饭,回来可以赶上你下午两点多的评审,实在不行……,我可以换个人去,单位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专家。” “……”程诺无言以对,显然,所有的问题,高铭都想好了,而且,比她想得绝对还要周到。 程诺抿抿唇,视线飘向窗外,目光扫过了一家服饰店,“可是,我没带出差用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开会的宾馆是四星级的,我曾去过,那客房里什么都有,至于衣服……,随便找个商场买一身。”高铭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平,目不斜视,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当然,如果你连钱都没带够的话,我不介意借你先垫上。” “……” 程诺彻底沉默,现在,今晚出差z市,看样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她低了头,摸索出自己的手机来,编写短信。 高铭的目光一扫,而后嘴角浮起冷笑,“怎么,跟你那个‘假老公’报备行程呢?” 程诺确实是给杜决发的,当然,连带着给母亲也会发一条同样内容的短信。 “总要说一下,省得葵姨或是我妈他们准备了我的晚饭。”程诺解释着,解释完了,才觉得还真是多余。 高铭不回话了,可脸上的表情,却极尽讽刺。 程诺只是瞧着他的侧脸,都可以看出他在想什么:估计就是讽刺她明明之前说和杜决没任何关系,婚姻也是一场儿戏的,可是她的一言一行,却都是扮演着一个真正妻子的角色。 不可否认,高铭的表情刺痛了她,再加上想到高妈妈现在还没有撤销对杜决的投诉,新仇旧恨之下,程诺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地发送短信,短信铃音不断。 只不过,大多数铃音都是消息发送成功的声音,至于收到短信的声音,却几乎没有。 这是因为……杜某人现在也正忙着呢,在一个不算安静的地方,没有听到了手机的响声。 杜决又违规了。 程诺答应他的追求,那是在左梅梅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授权。 可此时此刻,杜决见面攀谈的人,正是左梅梅。 上一次提分手,他已经遭到左梅梅泼了一身冰水,这一次,他早有再被泼一次的打算,但也只有把事情给彻底摆开,才能把程诺那个埋在沙土里的鸵鸟头给揪出来。 说实话,再见杜决,左梅梅还是很生气的,但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不理智,她随意地点了杯喝的,“什么事,说吧,我正上班呢,虽说这水吧就在我公司楼下吧,可我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给你。” 杜决笑笑,“五分钟,够了。——梅梅,我们还是朋友吧。” 说起这个,左梅梅就生气,“你可真够自私的,天底下有这好事么,被你甩了的女人,不恨你就不错了,还想着成为朋友?” 左梅梅气呼呼地说完,越想越气,捞起面前的杯子猛喝一气。 这反应,完全是在杜决的意料之中的,“好,不说我,我承认我过分,我就是一渣男,那咱们……咱们说诺诺。” 听到这,左梅梅悟出味来了,“砰”地一声,杯子往桌子上一摔,“杜决,你行啊你,诺诺不同意跟你好是不是?所以,你就找上我,让我去当那个红娘?你……呵,真有你的啊!” 杜决轻叹,“我没想让你去当什么红娘,事实上,我没想过任何人介入我和诺诺的感情,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能不能跟她走到一起,也全看我自己的努力。” “这么说,你是专门来告知我的?”左梅梅冷笑,“好,祝你好运,不过,就我所知,程诺她不喜欢青梅竹马。” 是,程诺是这么说过,杜决没否认,“她是不喜欢青梅竹马,但是她喜欢我。” “哎呦,你就不是青梅竹马?” 杜决忽而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模样竟有些得瑟,“我是特别的。” 这一下,左梅梅差点没喷了,之前的那些冷漠啊、愤怒啊,一下子全部破功,“我说你……,杜决,别笑死我了,我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 杜决跟着她笑,笑出声的那种。 左梅梅看他的笑脸,笑得更加无法收拾,眼泪都快渗出来了。 笑和哭,都是一种发泄,所以,当左梅梅这么没心没肺地大笑之后,心底里压抑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了,在平静了情绪之后,她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其实,我早不恨你了,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而且,碍于诺诺的面子,我也没打算跟你闹翻,毕竟那样的话,最难做的就是她。——杜决,你眼光不错,程诺是个值得去爱的女人,只不过,看你有没有那个运气了。” 杜决长舒了一口气,左梅梅的这番话,已经说明,她是真的释然了。 “今儿开始,哥……我要正式展开追求。” 左梅梅没兴趣,“追呗,别让我知道细节,更别让我给你出谋划策,以后没真正要紧的事,最好就别找我!”话说完,即便知道这是一种早晚会出现的局面,却还是难免心里一酸。 杜决点头,这本就是他的本意,“放心吧,我只会让你知道结果。” 左梅梅垂下眼眸,“我也不想知道什么结果。” 因为,她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连她都释然了,程诺敞开心扉,也就差不多是时候了,就她来看,杜决是个让人无法抵抗他魅力的男人,只要他想,他绝对做得到。 杜决虽然不完全理解左梅梅这话的意思,却也知道,自己来的任务完成了,这个话题也该结束了,剩下的,总要说点啥,再来个告别吧。“那个……凌变态有没有又找你麻烦?”挑来挑去,杜决竟又挑了个不该提的。 左梅梅当场抓狂了,相比较自己好友和自己喜欢男人的恋情,凌变态的话题显然更让她激动而暴走,“哎呦我说杜决,你今儿来见我,是纯粹就想来恶心我的,是吧!——得得,跟你没话说,你买单,啊。” 这么着急的说完,左梅梅抓起自己的手机就离席了,溜得比兔子都快。 杜决纳闷:她这样,该不是因为,凌风最近把她欺压地让她快频临失控了吧。 可是,他怎么就觉得,左梅梅说那话的时候,脸上却泛起红晕,直到她溜走那红晕都没消散呢? 如果不是因为亲眼见过凌风和左梅梅的对峙,他还真就怀疑,左梅梅刚刚的表情,可以称之为害羞呢。 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懂! 不过,左梅梅的心思,他不好奇,他只要弄懂一个人的就够了。 如今,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情舒畅地很,接下来,便是解决另一个麻烦的时候了,他拿出手机,翻找到一个自己从未打过的电话号码,犹豫了数秒,而后按下了拨通。 “喂,姚阿姨,我是市医院的小杜。……好,一直都好,其实,就想问问您,这个月是该来市医院定期体检的时候了吧。……呵呵,我一定在啊,您的身体,可一直都是我全权负责的。……好咧,那到时候见,我在门口,亲自恭迎!” 【V024】反击 杜决是在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了程诺发给他的那条短信。 杜公子二话没说地回了一条,――“和高白脸一起出差?不许去!” 瞅着这迟来的短信,程诺本来涌起的那股子不满,淡淡散去,怀着几分试探的心思,她回道,――“可他是领导啊,该拒绝的话我都说了,可是不起效。” 女人是试探男人心思的高手,几乎每个女人都有这种本能,知道怎样让喜欢自己的男人抓狂。 程诺亦然,而且,这种明明在以前她会认为是幼稚的举动,现在却乐此不疲的玩着。 杜决没过几秒便回信了,――“去z市是吧,现在已经出发了?z市哪里?” 程诺眉头轻轻地跳了跳,心想着,杜决这家伙难不成会来z市接她? 不管是真是假,杜决的这一问已经让她心声雀跃了,――“还没出发呢,到时候再跟你信吧,我要先赶着去参加一个评审会。” 这种不算回答的回答让杜决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别到z市再给我信,你从b市出发的时候,就给我短信!记住了,要是晚了,小心我家法伺候!” 程诺看完,微笑地收回了手机。 家法? 杜家有家法么?还真不知道。 在程诺和杜决一来一往发短信的时候,高铭一直冷眼悄悄地瞧着,他不否认他妒忌,深深地妒忌。也就是出于妒忌,所以才将本来可以不用见的人,放到了今天去见。 那种明明已经就在嘴边,却又被夺走的感受,让他实在无法忍受。 本以为,母亲对杜决的刁难,算是他和程诺之间的一个契机,可是,他似乎高估了杜某人对这份工作的执着,也低估了程诺对杜决的信任。 让程诺开车送他z市,他是不怀好意的,因为,到了z市……到了z市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会做些什么,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或许,酒醉之后的他,会做出那种自己都不耻的强迫行为,也说不定。 不想再看见程诺发短信,不想再发现程诺和别的男人偷偷交流,起码在只有他们二人的车上,他想要让她所有的注意都在他的身上。 “程诺,今天的评审,都还有其他什么专家?” 谈公事,程诺想不回答都不行,“还有一位h工的李教授,和化工集团的一位技术副总,都是从咱们单位专家库里挑选的。” “嗯,那位技术副总,是不是姓王的一个老头子?” “就是他。” 看不出,高铭在工作方面,确实是能拿得出的,作为领导,他或许技术方面的东西差一点,但是在认人的能力方面,却绝对不能低估。 “李教授我很熟,王总我只是听说过,上午看现场的时候,你把我的意思转达下吧,对于今天评审的这个企业,不用太严格,原则上的问题提一提,就可以了。” 言外之意,那就是公然在走他的后门呢。 程诺当场就冷笑了,在这种事上,可不是她第一次和高铭起分歧,“什么是原则性的问题?” “就是会造成重大事故的问题。” “可是高主任,在我看来,每一次我提的问题,全都是可能造成重大事故后果的问题。” 高铭淡淡地侧头,看了她一眼,“好像,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有些企业,该放过的,就可以适当地放过。” “知道,有领导罩着的么,这个安逸涂料,是不是就是高主任你罩着的?”程诺是气急了,才会这么直言,因为,高铭让她自己一个人作假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她来做那个传话人,这让另外两个专家怎么看她?说白了,高铭又是有意无意地将责任推到了她的头上! 高铭蹙眉,“程诺,你以后说话,别这么直。” 程诺轻嗤,她能不直么,“行啊,你是领导,我当然是听你的,只是,你让我传达你的意思,‘手谕’有没?” “什么?” “口说无凭!专家们怎么会信我?要不,你给我写个条,要不,就请你亲自给他们打个电话吧,恰好,我手机的通讯录里,那两位专家的电话我都有!” 高铭有些生气了,“程诺,这是你跟上级说话的方式么?” “我这也是在提出合理化的建议,借用高主任你一句话,一切都要按照原则办事。”想让她担风险,抱歉地很,在吃了他两次暗亏之后,这种亏她不会再吃了。 这次,高铭笑了声,很浅,程诺听不出他笑里的含义,是讽刺,还是无奈。 高某人一笑之后,接下来说的话,让程诺无法平静了。 “程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单位里的人缘特好,自己办事特别分寸,谁都抓不住你什么把柄?” 没人在听到这种话后,可以无动于衷,“高主任,咱们是不是把话题扯远了?” 高铭回头,一脸的阴险深沉,“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咱们所里,有人要整你呢?” 整…… 谁?为什么? 程诺茫然,她真不觉得自己得罪过谁。 高铭不介意她此时的沉默,因为,他也相信,她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出来。“程诺,知道事业单位里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设问,高铭自己的问题,他自己会回答,“人言和竞争。……这两点是很可怕的东西,可是,你却把这两点都占了。” 程诺已经有几分明白,因为明白,她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冰凉起来,一直以来,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就有着一股向上的冲劲,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也想着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学校和社会,毕竟不同。 在社会上打拼,所涉及的元素太多,或许,在学生时代,自己只要凡事在不侵害别人利益的情况下争取了,就算最后得不到,也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不同,有些东西,就算是挤破头,最后也可能一无所获。(.无弹窗广告)――对此,程诺已经有了两次经历。 而她更加错看的,是人的狭隘和私心。 在可以说得上是“官官相护”的质检所,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求上进,同级的同事有意见,她想象的到,只是,她想不到的是,是领导们的心思。 高铭算是个领导,哪怕只是个小领导,所以,他的话,多少也代表了所里,甚至是局里那些大领导们的心思。“不说别的,就拿上次要去局里帮忙的那件事吧,如果你不是抢先机,这事恐怕就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谈资出来,更不会这么仓促地决定,而是会按部就班地,且很平静地落在了小汪的身上,可被你这个政治敏感的女人一搅和,局里被迫更改了人事下达的速度,而且,结果出来后,小汪还遭来了不少闲言碎语,这一切,也多少是拜你所赐吧,程诺。” 程诺生气,她气得不仅仅是高铭的话,更气得是,高铭所说的都是事实。 其实,在几次事业上的受挫后,她也曾想过:自己这种人,没钱没背景没关系的,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在质检所这样的单位混?可是,她又不甘心,她是真的肚子里有货,偶尔出去当专家,开评审,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工程师,都称赞她有一双利眼,看问题直中要害。 她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却获得人生事业上的巅峰,如果让她当个温水青蛙,她觉得那根本就是辜负了父母二十多年地栽培,再说句不好听的话:国家拿出那么多钱,义务教育地培养他们干吗? 人生时刻充满矛盾,程诺明知道前路荆棘,但是却已无从回头,也不想回头。 “那照你的意思是说,我明知道有那么个机会存在,也不抱希望去争取?这辈子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等着领导们委派任务,每天过得安逸而没有任何挑战和激情?” 高铭再次笑出了声,程诺听出来了,这一次,他分明地就是在讽刺。 “程诺,你的性格,适合做女强人,可惜……,你没有做女强人的命。我听说,你爸妈以前和人一起合伙办厂子的,还是风力发电厂来着,后来因为合伙人的身体问题,后来不做了,你父母才成了那电厂的董事长和总经理?” 程诺佩服,这男人,在她身上,还真是做了不少工作,“所以呢?” “能够在b市办厂子,肯定是政府里有靠山的,不过,那电厂的靠山,主要还是在合伙人身上吧,那电厂的主要股份,应该也是属于那合伙人的吧,他占了多少来着?百分之五十一?换句话说,你们家可能有钱,但是绝对没有过硬的关系。” 这种堪称机密的问题,从高铭嘴里,这么轻易地就吐了出来。 程诺连连摇头,“高铭,今儿我才真是佩服你。” 高铭将这恭维照单全收,“谢谢,不过就是我爸爸在发改委认识几个人,我也跟着一起吃过饭,某次饭局上,认识了你父母的合伙人而已。――怎样,程诺,这世界是不是真的很小?” 程诺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这个男人,从自己的事业问题,再到她家里的事业问题,全都清楚,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她也知道,小的不是什么世界,而是这社会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任意两个人,都可以通过十个人的搭线,而扯上关系。 她信了。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高铭的一字一句,都充分表达着一个思想:他的背景是深不可测的,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菜鸟错过他,那是要后悔一生的事。 程诺不想谈父母,她把话题扯回自己的身上,“所以,我没有什么资格去争上位,是不是?” “你不能争,只能等。” “等着天上掉馅饼?” “可以这么说。” 程诺冷笑:这是什么世界! 高铭回头看她,“觉得憋屈?那就不要在机关或事业单位里混。程诺,如果你没有大志向,做个贤惠的小女人,将来持家生儿育女的话,质检所是你很好的归宿;可如果你真想做出点什么的话,那你最好去私企,可是以你的性格,这么轻易的跳槽,又不太可能,所以,你还是会继续留在质检所混,哪怕混得感觉窒息,你也会留下,既然你不得不留下,就要彻底接受这里的游戏规则。……至于游戏规则是什么,相信不用我说,你看得同样明白。” 话题终于兜回到最初,程诺接口,“游戏规则,就是要绝对听从领导的安排,就今天而言,便是要给安逸涂料放水。” 高铭给她一个赞赏的眼光,“现在,接受起来,不会那么难了吧。”“呵。”程诺不想说话了,此时此刻,她真的有种冲动,跳下高铭的车,从此从质检所辞职,真就找一家私企去发展,找到自己的价值。 可是…… 可是,杜决才被医院里停职查看,甚至可能被开除,在这种情况下,她和他不能两个人同时面临失业问题。 这样,最着急的,还是父母他们。 哪怕她再冲动,也要忍过这一时。 于是,程诺一脸不屑地点点头,“好,受教了,你今天所说的一切,真让我获益匪浅。” 高铭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真想感谢的话,就把你晚上司机的任务做好。” …… 程诺也不是傻子,在质检所混了三年,推卸责任的这种事,也快成为一种本能了。 虽然高铭那厮把坏人的角色留给她演,可她也会将计就计地把罪魁的帽子丢回给高铭,谁叫去现场检查的时候,高铭没有陪同一起呢。 人家是领导,在程诺顶着大太阳在环境恶劣的现场检查的时候,高领导正在企业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喝着功夫茶呢。 “这是我们部门副主任高主任的要求。”程诺才传达完意思,就把高铭的名字给抖出来了,“李教授、王总,我也不是第一次和二位一起现场检查了,一直以来,跟两位老师学到了不少东西,其实,我挺看不惯企业明明搞得乱七八糟、质量不过关,却非要为了领到那个合格证,而动用我们领导的这种事了,可是没办法,我就一说不上话的打工的,只能上头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李教授和王副总也是过来人,当然明白其中猫腻,而且,一般来说,企业若是打通了质监局上层关系的话,那么这些所谓的检查、评审汇报等等,全都相当于是形同虚设的东西。 “唉,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打假、打假,越打越假。” 程诺看得出,两位老油条,应该是已经决定放水了,本来么,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了。可是,这一次,却是高铭的私人关系,她相信,高铭应该没有将这事上报才对,她可不想让这事就这么轻易地结了。 “其实吧,这事是高主任临时通知我的,可至于让咱们到底松到什么程度,他好像也不清楚,可能是上头没明确指示,李教授,我是不方便越权去问我们大领导的,高主任又态度模糊,要是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们大领导沟通一下,怎么说,您也是我们所的御用专家。” 挑上李教授去搅浑这池水,是因为程诺知道,相比较王副总,李教授这个做科研的,更为谨慎一些。 其实,她也不过是赌一把,幸运的是,她赌赢了。 李教授想了想,果然拿出了手机,“我知道负责出证的,是你们所的韦副所,一般有企业打通关系的话,基本上都要经过他,我问问吧,到底是要怎么个松法,小程说的对啊,这事还是弄明确点好。” 看着李教授拨通了某个电话,程诺站立一旁,似有若无地笑了。 高铭说对了,要在质检所混,是要靠关系、靠人脉,他不是后台硬么,那么她可要看看了,他的后台,到底硬到什么程度,硬到真的可以将质检所当做是他自己的,为所欲为了?不多会,李教授便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好像挺糊涂的样子。 王副总见状,失笑道,“怎么回事啊,李教授?” 李教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程诺,“糊里糊涂的,韦所长好像不知道这事?” “啊,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来的路上,高主任亲口向我传达的‘精神’啊。”程诺的表情很无辜,任谁在那猜啊忌啊,都别来找她,她只是个传话的。 “是啊,我跟韦所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他才说,既然是高主任提了,那就按高主任说的来吧。” 王副总无不讥讽地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这么来呗,小程啊,我觉得,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们所派你一个人来当专家就好了,让我和李教授来,还不就是晃一圈,拿几千块钱的专家费?浪费嘛,我听说,这评审会的专家费,可是你们质检所出钱。” “是这么回事,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企业的报批费的零头,都够用了。”程诺微笑附和,心里却想着:所里的副所长都是在卖高铭的人情了,难怪他这么嚣张,真的是有几把厉害刷子啊。 【V025】撕破脸 因为高铭的关系,程诺当晚真是吃了顿大餐。[.超多好看小说] 李教授和王副总在参加完评审会后,领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评审费后,各自回去了。 程诺还有着充当司机的重任,只能留下来陪着高铭和安逸涂料的老板聚餐。 这段时间,正值荔枝成熟的时候,b市稍距离郊区的地方,一些私人企业都喜欢在厂里种植荔枝树,荔枝成熟时,绿色枝桠中的点点艳红,确实有纯自然的观赏价值。 这次的大餐,程诺瞅着那点菜清单,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张点菜纸,而参加吃饭的,不过五个人,除了程诺、高铭和安逸涂料的老板外,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安逸涂料老板的司机,另外一个,则是负责整改的技术人员,说白了,就是为了免除程诺尴尬,临时拉来一个可以跟程诺对得上话的人。 开饭前,饭桌上沏上一壶菊花茶,正中摆放的便是一大盘荔枝。 虽说是高铭叔叔辈的人,可现在他们的地位是,一个是官,一个是民,程诺沾了高铭的光,也彻头彻尾地当了一把爷,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一脸恭敬地给她倒茶,而后抓起一把色泽水灵的荔枝摆她面前,“我们厂自己种的,绝对没用过农药。” 程诺微笑,拿起一颗,心里却想着:没有用农药,可是说不准地沾上了涂料。当然,这话她没说,只是嘴边客气地寒暄一句,“嗯,瞧着很新鲜。” 这时,高铭插过话来,“你喜欢吃这玩意?”说着,他也拿起一颗,剥了起来。 程诺没抬头,“还行吧,水果之类的,我都很喜欢。” “嗯,女人多吃点荔枝是很好,荔枝、荔枝,谐音就是丽质,别的例子咱不说,杨贵妃你知道吧,人家那风姿多少就是荔枝养的。”高铭似笑非笑地说完,竟然将他手里剥好的荔枝,送到程诺的嘴边。 程诺忍着一种莫名的反胃感,那荔枝肉都是经过高铭的手摸过的,倒不是她多么有洁癖,只不过,这种行为,应该是极为亲密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一时间,桌上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程诺的身上,等着她吞下那颗就在嘴边的荔枝。 如果她拒绝,那么高铭颜面无存;如果她接受…… 这可能程诺想都不敢想,她干笑地举着自己手里的一颗,“我有。”说完,将自己手里的那颗荔枝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樱唇,再也塞不下其他的东西。 高铭坚持,似乎不怕别人的目光,就那么把荔枝放在她的唇边不远处,等着,等着程诺把她自己嘴里的那颗吞下。 安逸涂料的老板露出暧昧的笑容。程诺知道,这个时候,她可不能犯糊涂,因为如果她真是纵容了高才子的某种行为,那么今天埋下的隐患,将来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她可想象不出,毕竟,流言的威力是无穷的。 程诺拿着勺子,放到高铭的手下,示意他将剥好的荔枝放在勺子里。 高铭眯起眼眸,程诺都已经做出这种举动了,他再坚持,那么丢人的就是他了,噙着一抹冷笑,那颗不受青睐的荔枝被丢进了程诺的瓷勺里,放进了茶盘,整晚,程诺都没有再碰那瓷勺一下。 当然,这后面程姑娘的举动,已经不被外人关注了。 安逸涂料的老板估计心里已经定位了程诺是高铭带来的情人、小秘之类的角色,这种时候,女人的能力往往被忽视,男人们更加好奇的,是这个女人的姿色与背景。 程诺明白,因为明白,她也不再像以往自己出去打拼时那样,热烈地攀谈、偶尔主动地跟企业的大老板敬酒,今天的她,决定彻底做个吃货,毕竟,这场子现在是高铭的了。 高铭喝了不少。 男人们之间喝酒,那就是不把你灌倒、灌死就决不罢休的。 期间,安逸涂料的人对程诺敬酒,都被程诺用最有效的理由给驳回了,“晚上我们高主任还要去z市,我要当司机,不能喝酒。” 于是,没人再招呼程诺了,统统把火力对准了高铭。程诺也看得出,她这个女司机的身份暴露后,安逸企业的人,看她的眼神越发暧昧了。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程诺也曾坏心思地想过,如果她喝了酒,那么就当不了高铭的夜车司机,也就不用大晚上地出差z市,怎么说,这里是高铭关系户的地盘,那个什么高爸爸的老乡,随便从他手底下派个人来充当司机,还不是难事的。 只不过,她的这小心思可能被高铭给戳破了,因为,当安逸涂料的人来给程诺敬酒的时候,高铭竟然可以分心地把程诺的酒杯悄悄藏了,而且还带着狠意地看了程诺一眼。 这是一种暗示。 在程诺一天还是别人手下的时候,她不能太张扬地冒犯领导,所以,才会有了开车这个拒酒的理由。 显然,高铭很满意,酒喝得越发猛了。 高铭的酒量也不错,程诺怀疑,是不是每个在官场爬升迅速的男人,这方面都不会太差? 饭局吃到晚上十点,众人才醉醺醺地散了,直至散场,高铭看起来还是屹立不倒的那种。 出了门,到了停车场,安逸涂料的老板很细心地问程诺,“程工,这晚上开车,你搞的定么?” 程诺微笑,“这个没问题,去到z市,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高铭临走时,紧紧握着企业老板的手,“张叔,改天一定去我家坐坐,我爸老惦记着你呢。” “一定一定!你到了质检所,那以后咱们来往的机会就越多了,我想不去都不行。”程诺暗自冷笑:是啊,以后走后门、玩黑幕的机会也跟着越发多了。 虚伪而热情的告别之后,高铭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而安逸涂料的老板则让他的职员搬了整整两大箱的新鲜荔枝,放在了后背车厢里。 跟着领导出差,有拿有带又有吃,确实不错。 前提是,这个领导可别有别的什么坏心思。 再说,程诺开长途,还真的不是问题,在质检所呆的这三年,曾经有好几次,她都临时充当所里领导们的司机。[.超多好看小说] 当然,这一次,坐在她身边的,也是领导。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高铭一反之前千杯不醉的雄姿,软趴趴地歪在了副驾驶座上。 “高主任,你还行吧?” 男人最怕被女人问这种问题,因为这句话,太有藐视的意味了。 高铭睁开眼,看着程诺的侧脸,忽而用一种嫌少暴露的流氓嘴脸说了句,“怎么,你想试试?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程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玩笑开的……,看样子,你还很精神。” 高铭还是懒洋洋地歪靠着,轻哼一声,“我有开玩笑?今晚上,是一定要住z市的,我忘了跟你说,明天开会,咱们所当然就只报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也就只给我们所安排了一间房,现在有我们两个人,呵呵……” 最后的话,在高铭的低笑声中带过了。程诺暗暗地咬牙:这个臭男人,早算计好了?以他的身份和教养,不至于真对她做出那种禽兽的行为吧? “这样啊,那也没事,我自己有带钱,可以另开一间房,只要高主任你给我的报销单上签名,让我可以报销了就行。” 高铭几不可闻地轻哼,“我不会给你签!” 程诺不由地斜扫了他一眼,“那也没关系,不就是二百多块钱的事么,我自己垫了!――咱们这是要去z市的哪个宾馆啊,我得把导航开开。” 话说着,她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开始在身边挎包里套自己的手机,开导航是一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她是要跟杜公子报个信。 不是她胆小,她真的有点怕高铭乱来,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杜决那厮,到底会不会来z市找她。 不想,程诺才掏出了手机,还没来得及点开短信界面呢,就被高铭突然地将手机抢走了。 “喂!”程诺急了,什么称呼都抛掷九霄云外。 高铭将她的手机往后排座位上一丢,目光移向窗外,“找导航,你点短信干嘛?怎么,又跟你的那个‘假老公’报备呢?” “嘿,我说……”程诺咬牙,“我说我干嘛,你管得着么?这可是我私人空间,我的私人行为!” 高铭也不介意身边这个女人突然拔高的声音和不恭敬的态度,相反,他觉得这样的言谈,少了一些疏离感,哪怕那个女人的话不讨喜,可彼此的互动却多了点人味。 “你要报备,等到了宾馆再报备,现在,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不能让你开夜车的时候还这么不专心。”高铭顿了顿,而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想要导航,我也有。……呐,z市中心建设六马路的白云宾馆,挺出名的。” 程诺真想把车就这么停在当口,这个狗屁司机,她不干了! 可是,这里是高速公路,她也怕被扣分,被吊销驾照,只能忍着,以临界限速的速度狂飙。 高铭大概是酒劲上来了,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程诺又想了一招,“嗳,高主任……” “就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没必要和我这么界限分明,怎么说也是老同学,叫我名字,也不会怎样。”高铭眼睛没睁开,可话说得却清晰。 “好,我说,高铭。”程诺接受任何东西,都是绝对迅速,“我想去洗手间,下个加油站点,我们停一下吧。” 高铭想了想,才回了一句,“忍着,就两个小时的事。” “你不知道人有三急,是忍不了的啊。”她一定得找个机会把后座位的手机给捞回来才行。 高铭又想了想,“行吧。”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手机彩铃从后面传来。 那是程诺的手机,而且,她自己设定的铃声,她清楚,那彩铃是专属杜决的。 杜决啊杜决,你真是来电来得不是时候! 高铭睁开了眼睛,目光没有看向后面,而是锁在程诺的侧脸上,像是想要仔细地审视她的表情,“怎么不接?” 程诺崩溃,“我在开车。”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丢过去的。高铭这才扫了眼后面炫亮到刺眼的手机屏幕,他不近视,眼神超好,一眼就瞅见那是谁的来电了,慢吞吞地把视线又收回来,他端正而坐,“既然你不方便,那就别接了。”说完,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程诺在心底把这家伙骂了个祖宗十八代,憋了半响,忍不住地反问一句,“我不方便,你方便啊,之前那么‘方便’地给我丢后面,现在也‘方便’给我拿过来吧,我包里有耳机,接听还是不受影响的。” 高铭不吭气,装睡。 程诺咬牙切齿,一个男人诚心耍你,你又能怎样? 憋着气,程诺也没再多吐一个字,一路开到了加油站,车子没找准车位呢,就随便找了个空地解了安全带,探身就去捞手机,她的身体才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位置挤过去,高铭的大手便扣住了她的后颈。 程诺大惊,惊慌失措下,她竟然按下了回拨键,可现在新的威胁当前,她哪里顾得上手机? “高铭,耍酒疯呢?” 高铭扣住她颈项的那只手的拇指,狠狠地揉过她的脸颊,人也冷冰冰地盯着她,“程诺,你就说实话吧,从头至尾,你是不是根本就在耍我呢?” 程诺挥开他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没喜欢过我吧?” “……”程诺避而不谈,“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跟杜决,是在假戏真做吧?” “我的私事,不需要跟你说得这么清楚。” “怎么,被我说中了?” “高铭!” 高铭冷笑,“程诺,我可以毁了你的。” “呵呵……”程诺怒极反笑,“说来听听,怎么毁?” “方法很多,如果真是低层次的,那无法就是强迫你的人,毁了你的清白……,当然,或许你早就没什么清白可言,不过,这个社会虽说婚前性行为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可是如果女性的被侵犯的艳照曝光,从社会舆论来说,影响还是相当大的,你说,这样,算不算毁了你?” 程诺不敢想象,这样的话,是从高铭的嘴里说出,“疯了吧。” 高铭轻哼,“我说了,那是低层次的,不要逼急了我,我当然不会去做,抛开这个法子,我还有别的手段,你要不要试试?……哼,我只要一想到这几个月来,自己像个二货傻缺似得被你耍,对你这种没有任何爱情贞操观念的女人付出那么些年的真心,我就火大,真想撕了你这张脸!”这下,程诺明白了,对面的男人不是疯了,而是醉了。 酒后吐真言嘛。 程诺像是赞同他的话一般,点点头,“挺好的,你说得挺好的,我很想见识见识你的手段,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 高铭死盯着她,“看来,你不信?还是说,你那么笃定我对你死心塌地地,舍不得下手?或许吧,我会不舍,不过,舍不得对你下手,不代表舍不得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杜决被开除,估计就这一两天了。” 程诺拧眉,与他对视,忽而,她笑了,“我还真是挺拭目以待的,对了,这附近方圆百里内,不知道有没有宾馆,你一喝了那么多酒的人,要推着这车或是徒步走过去,恐怕也要些时候吧。” 高铭变了脸,“程诺,你……” 程诺拿了自己的手机和包,打开了车门,“本来我还想忍忍的,不过,人生在世,总是那么理智会很累,今晚,我就想放纵一次,至于明天之后会面临什么……,呵,再说呗,高主任,你的z市之旅,我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程诺下了车,她就不信了,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他高铭敢就在此地乱来? 她赶紧拿出手机,准备给杜决打电话,让杜某人来接她回去,对着手机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刚结束了一通电话,莫名其妙的。而与此同时,高铭也下了车,就算有点身体打晃,可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程诺刚刚那话,分明就是要撕破脸地把他丢在这加油站了,而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能也不敢酒后驾车。 “程诺!你可真给我想好了?”隔着这辆车,高铭和程诺遥遥相望。 程诺笑了笑,“如果,现在我要是能听到某人撤销投诉的消息的话,或许心情一好,会重新上车。――其实,你又何必那么紧张地露出那种表情?找个代驾不就好了?啊,是不是喝多了酒,人变得也没那么灵光了?还是说,你的智慧都留在想着怎么毁我的上头了?不管怎么说,我可真是善良啊,居然把这方法透露给你了,现在,我可不可以毫无愧疚地跟你说一声,沙约娜拉?” 高铭咬牙切齿,他确实喝多了,因为喝多了,人的很多劣性就会少了层掩饰地暴露出来,“这么说,你真是想跟我撕破脸了?真当这里很安全呢?程诺,现在人心凉薄,你信不信,我真要把你扯进车里强了,没有半个人会出来帮你!” 说着,他人真的大步有些踉跄地朝程诺走来。 程诺心里一个咯噔,人还没迈开两步,就被高铭给抓住胳膊,不由分说地往车的方向拽去。 【V026】隔壁的房间 这下,程诺是真的有点怕了,因为周围的人们看着他们,无动于衷的凉薄表情,让她想起网上一起又一起的社会报道:比如,某某老太太被撞多少人经过不闻不问啦,诸如此类的。(.无弹窗广告) 或许,明天,不,有可能今晚就有现场版的,某高速加油站发生一起强暴激情事件,然后再给她的脸来一张特写…… 程诺冒出冷汗,死命挣扎,“高铭,你松手!你清醒点!你真想我嚷嚷着把别的人都引来么?” 女人的力气,是怎样都敌不过男人的。 高铭英俊的脸,此时已有些扭曲,“松手?这时候了,你还指望我松手?程诺,这可是你先挑衅我的,你尽管叫吧,进了车里,你以为谁还能看出来什么?” 说话间,程诺已有些惊恐地发现,她已经被扯到了车门旁,“高铭,别忘了,你毁了我的同时,连你自己也毁了!” 高铭一顿,人在酒精的刺激下,恐怕理智真的淡薄了,而且,他也确实是被程诺刺激坏了,无所谓的表情很快浮起,“呵,好像喝多糊涂了的是你吧,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怕什么?出了任何事,我都有办法把自己的污点给抹了,你有么?” 眼瞅着高铭一手拉开车门,将她半个身子都快推入车里,程诺连腿都踢上了,高铭则忍着腿上的痛,大概喝多了,也不觉得有多痛,依旧带着几分蛮力地就要把程诺给塞进去。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两道车灯照来,就照在高铭和程诺的脸上。太过刺目的灯光,让高明下意识地以手遮挡,而在他条件反射地看向驶来的车辆时,突然觉得,这么一幕,竟有几分熟悉。 五米处,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下,可是车灯却依旧亮着。 那辆车的车门打开,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而看见那人的瞬间,程诺像是心里充满了正能量,什么都不怕了。 杜决…… 这一声呼唤,在程诺的心底,她的唇却没有动,更没有出声。 高铭冷着脸,而推搡程诺的动作,再也做不下去,在他怔忡的一瞬,程诺推开了他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杜决跑去。 这一举动,让高铭的脸更加难看。 杜决笑嘻嘻地,迎上了程诺,很自然地勾住她的腰,却没有把她往自己的车里带,而是带往高铭的方向。 自始至终,杜公子的脸上,都挂着笑,仿若没有瞧见之前那一幕似得。程诺不解,压低声音,“你怎么来这的?”说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死抓着杜决后背的衣服,似有若无地触碰到杜某人的后背肌肤,仿佛要通过那暖暖的温度来确认,现在不是她在做梦。 人真的很奇怪,在见到杜决的那一刻,程诺是真的把心一下子从喉咙里掉回心脏该有的位置,可是现在,她明明已经在他的怀里,却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种种疑问不停地冒出来:他怎么可以这么及时地赶到的?是巧合,还是他在自己身上装了什么定位装置? 程诺百思不得其解,而杜公子显然没有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起码,此时此刻没有这个打算。[] 他勾住她的腰,一步一步地靠近高铭,直到距离高铭不过两步之遥的时候,他竟然将程诺往前一推,笑道,“听说,今儿高大才子你……呃不,是高领导,你打算聘用我们家程诺当司机的,是不?” 这些内容,自然是程诺在吃饭前就短信“汇报”了的。 高铭不知道杜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声不吭。 杜决呵呵轻笑两声,“高领导、高主任,你不说,我就当做你是默认了啊,我们家程诺其实吧,有点路痴,我担心她就算有了导航也会迷路,所以老早就在加油站这附近候着了。” 程诺吃惊,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能够及时出现的?! 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程诺觉得头大无比,尤其是杜决过来跟高铭那么“友善”地搭腔,更让她不明他的其中深意。 杜决对着两个茫然的人,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意思,“刚刚我瞅着……我们家程诺是不是要罢工啊?” 高铭一愣;程诺也是一愣。 杜决则夸张地轻叹一声,“高主任,你也别生气,女人嘛,死脑筋,不识大体,你不要见怪,啊。” 这下,高铭和程诺是真的完全糊涂了。 杜决走近一步,拍了拍程诺的肩,而后凑近满身酒气的高铭,凑近他的耳朵,用着程诺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吧,我这个家属,现在就给她做做工作,我这就让她送你去z市,咱不能影响单位的工作安排,对不对?放心,我的车会在后面好好盯着她的,绝对不会让她乱来。” 说是盯着程诺,其实更像是在盯着高铭,绝对不会让高铭乱来。 程诺有些生气了,虽然她摸不清杜决的意思,可是如今让她再上高铭的车……看出程姑娘脸上的不悦,杜决搭着她的肩,将她顺势往怀里一勾,贴着她的耳边,低声安抚,“乖了,领导的话怎么能不听呢,不管出了什么事,你现在还没辞职呢,有哥在后面跟着,你怕啥?安全到了目的地,哥有奖励。――程诺,该不会,你对自己的车技没自信吧。” 程诺此时对杜决的激将可是完全不上钩,她审视地看了他半天。 其实,被杜决这么一闹腾,程诺理智回来了,她也觉得,之前跟高铭闹得太僵了,那行为绝对不像是理智的她能做得出来的,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那不妨把收尾的事给做好。反正,出了今天晚上这事,她在质检所呆着恐怕也是一个很尴尬的存在了,姑且当做送高铭去z市是她在质检所的最后一项工作,而且,她也要看看,杜决到底想干嘛,反正有他的车在后面跟着,高铭那厮绝对不敢再碰她一根手指头。 一路上,高铭真的老实了。 整个车厢里的气氛,冷得就像是到了绝对零度似得。(.好看的小说) 透过反光镜,程诺瞧着,不管她以什么样的速度开着,杜决的车始终跟她保持相同的距离,这说明,杜决的车技真的很好,也说明,他真的很专心地盯着她的车以及车里的动静。程诺长舒一口气,专心地顺着导航,开往z市。 白云宾馆确实是z市挺出名的一宾馆,按着导航,程诺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停入了地下车场,杜决的车尾随其后,也跟着停在了高铭的车的旁边。 三人下了车,杜决锁了车,走到程诺的身边,一副杜决所有的姿态,将身边的女人扯到身边,对着高铭,还是一脸微笑地,“高主任,目的地到了。” 高铭冷着脸,半响挤出一句,“谢了,还有专门的骑士护航,我真是受宠若惊。” 杜决嬉皮笑脸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你是领导,应该的!只是,我想问下,明天的那个什么会,我老婆可以不用参加了吧。” 高铭尚未回答。 杜决就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怪叫一声,“哎呦,都快一点了,我说怎么这么困呢,老婆,都这么晚了,咱们就在这z市住一晚吧,疲劳驾驶可不好,对不对?” 程诺哭笑不得地,“什么?”敢情他让她把司机一职做到底,就是为了来z市过夜啊。 杜决四处寻摸寻摸,“刚经过宾馆前门,我瞧着这宾馆挺上档次的,不如,咱们也别去其他地方瞎碰了,就在这宾馆开间房,怎样?” “……” 和高铭住一个宾馆?杜流氓,他要玩什么? 高铭的脸可是臭极了,今晚,算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晚,之前被杜决一闹,再上车后,他也冷静了很多,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非常荒唐,荒唐地真想把今夜的记忆彻底抹去,他怎么就做出那么傻缺的事出来! 再呆下去,只会更狼狈,高铭拿了自己开会的东西,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还没走两步,杜决竟然把他叫住了,“嗳,高主任,你住哪间房?” 程诺眉头一跳,这个杜决,到底要干嘛? 高铭也一脸不解又不屑地回头,“怎么,你还是调查户口的不成?” 杜决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只是吧,我这个人认床,到了陌生的地方,可能再困也睡不着,因为不想疲劳驾驶,才不得已住z市的,我是想着,万一这晚上真的失眠了,也可以找高主任你秉烛夜谈啊。” “咳咳……”程诺呛到了。高铭则忍无可忍,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有病。”说完,便转身而去。 杜决勾勾唇,坏笑着喃喃自语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 十分钟后,杜决成功地拉着程诺在高铭隔壁房间开了间大床双人房。 过程很简单,杜决只是拿出了程诺的工作证晃了晃,再报出高铭的名字,然后对着前台小姐媚笑一下,便把要得到的消息给套到了。 进了房间,程诺这才把所有的不满、疑惑,都一股脑地喷出来,“我说,你干嘛非要跟他住隔壁啊,不觉得晦气么?”杜决也是到了此时,才收拢了笑脸,一脸严肃地盯着程诺,“晦气,晦气地很!想着他之前在加油站对你的样子,我拿手术刀开了他的脑袋都不解恨!算你有良心,知道一吃完晚饭就给我短信,我看了那短信,就往z市赶了,幸好,半路上有接到你的电话,虽然你没说话,不过你跟高铭争吵的内容,我都听到了,估摸着你们只能是在加油站附近停靠,而那时,我正好也快到加油站了,这才赶得上,如果我晚到了……,真是不敢想!” 程诺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早就在加油站那里等着了,而之前她纳闷的那通电话,竟然是无意中拨通的。 是她自己的运气,救了自己。 “既然知道他那么恶劣,干嘛还白跑z市一趟送他?我已经想好了,明儿我就递交辞职信。” 杜决这才露出一点微笑,“辞职也好,跟着他那种人底下混,你不觉得压抑么?……你算你不压抑,我也压抑地很。” 这最后一句话,杜决说得很小声,在程诺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赶紧岔开话题,“不过呢,辞职离开那种人的视线,只是摆脱他的被动方法,有些人,你要让他自己主动心死才行!” “呃……”听杜决的意思,应该是在教她怎样跟前男友彻底了断关系,程诺不由想起对方自己跟每任女友现在都还能见面聊得热火朝天的,于是便酸溜溜地说道,“呦,你还有好方法呐。” “当然,有些时候,该绝情的就要绝情!” 程诺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没看出他对谁那么绝情过?哦,有一个,左梅梅!这厮分手的时候是挺绝情的,可是分手过后……,她看不出来,起码封婷那事,就一直在她心里膈应着呢。 瞧见她鄙视的模样,杜决点了点她的额头,“干嘛?哥可是过来人。” 程诺撇嘴,越说她越鄙视。 杜决有些气急败坏了,指着隔壁的墙壁说道,“你听我说,有些人,不仅要让他死心,最重要的,是让他没有面子,他才会真的做到不再纠缠。” 程诺双手环胸,“嗯哼?” “好好,口说无凭。”杜决说着,人便到了大床旁,不忘对程诺招招手,“过来。” 程诺挪了过去,“干嘛?”“摇床。” “噗――”程诺无语了,“杜决,别抽风了。” 杜决则似笑非笑道,“不摇的话,也行,咱们就实战,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疯了!”程诺吼完,自己的脸也红了。 杜决凑近她,伸手捏了捏程诺的脸颊,坏笑,“诺诺,说真的,你是不是更喜欢后一种?” “喂!” 杜决本起脸,“相信我,隔壁那家伙,知道咱俩上了床后,绝对不会再对你像之前那样死缠烂打了,或许他之前有过怀疑,怀疑咱俩是假戏真做什么的,可是,他没证据啊,这男人吧,有时候很胆小的,对于他不愿接受的东西,在没有眼见为凭的情况下,他宁愿去否定这个东西,也可以叫逃避,所以,今儿就让他听听……” 说到这,杜公子突然又坏笑一声,“诺诺,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嗯,就是咱俩那个的时候,你叫的有多凄凉?” “杜决!”“没印象了,是不?”杜决裂开嘴,干脆地嘿嘿笑出了声,“想不想重温一下,我告诉你,这可是演不来的,瞧你之前摇床时哼哼的声音,跟你自己发自内心、撕心裂肺的叫唤,那真是天壤之别。……啧啧,哥好怀念。” “流氓!我自己去再开一间房!”程诺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就要蒸发了,被自己羞赧的热力给蒸发了。 程诺才转身,人就被杜决从后面抱住了,“去哪?留着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陌生的地方,你可真狠心啊,都不知道是为了谁,我才来这鸟地方的。” 程诺睁大了眼睛,整个人被包裹在男人温暖的怀里,杜决似乎没有怎么这样从后面抱住她,还是那么紧,她紧张地连呼吸都错了位,结结巴巴地跟他在口舌上较劲,“不是……不是你自己说,这里不错的么……,喂!杜决,你手要去摸哪里呢!” “咪咪。” 杜决很诚实的回答,他把手伸进程诺的衣衫里,细腻光滑,柔软诱人,那种熟悉的感觉,与其说让他重温上一次的酒后乱性,不如说让他的记忆再次跳回了十四岁更为精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十多年前的感觉,可就像是刻入了骨髓里一般,怎样都无从忘记,动辄就挑起那最原始的悸动。“诺诺,想不想知道,我的初夜是怎么没的?” 这样暧昧的时刻,程诺知道,如果她回答想,一定就落入杜某人编制的情欲网里,她咬牙回了句,“不想!” “可是,哥想说,怎么办?……咱们去床上,演示演示?” “杜决!” 程诺挣扎了,她也说不清现在的心情,不是不想和杜决发生些什么,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而且又恰好是彼此喜欢的那种,之前也有还有过那么一次经验,真要再扭扭捏捏,那是矫情;可如果放任自己,或是放任对方,她又觉得……有些丢人。 挣扎扭动间,她发觉身后的男人,呼吸似乎灼重,而困着她的双臂则越收越紧,有些怯怯地,程诺低声抱怨了句,“喂,你勒得我疼。” 而回答她的,则是杜决略显灼热的唇,吻上了她的后颈,与此同时,杜决的那只作乱的手,成功地到达了他想要到达的地方。 程诺倒抽一口气,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似得,“别这样,别……”话未说完,就听身后的男人爆出一句粗语,“娘的,真不知道哥这么辛苦地是要忍什么!” 程诺懵懵懂懂地,不知道他是埋怨自己,还是在埋怨她,而对方也没让她顾得上细想,便直接勾着她的腰抱起,像是拎小鸡似得,丢到床上。 而杜决的人也随之压了下来,墨黑的眸子里闪着狂风暴雨,看得程诺心惊,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话未出口,已被身上的男人急躁地堵住了嘴,用唇。 【V027】独一无二 所有的反抗都是无力。 程诺咬着下嘴唇,不敢轻易的说任何话,茫然地呼吸,茫然地在男人试图挤入她的唇齿之中时,无助地闭上眼睛。 杜决忍不住,本想在二人理智的状态下,给她一个温柔的回忆,可是,当他的手触碰到美好回忆的那一刻,就已无理智可言,带着几分强硬地撬开她的唇齿,挤入其中,不停的追逐纠缠,听她在自己怀中压抑而错位的呼吸,而这让他的身体愈加的燥热难捱,呼吸也跟着颤抖起来。 本着一种心里的冲动,他扯落了身下女人的上衣,低头俯下身,如同婴儿一样,沉迷的吮吸。 浑沌中,杜决抬起头,迫不及待地在她的耳边沙哑地低喃,“诺诺,我要你……” 一瞬间,程诺全身一个激灵,她陡然想起,今天并不是她的安全期。 所有的理智回来了,她推开杜决的脑袋,“不……不行!” 杜决蹙眉,压抑地想要再次低头吻她,“怎么就不行?又不是没做过,你不喜欢我?嗯?” 生怕自己再次失去抵抗能力,程诺推搡着,不知为何,杜决的那句“又不是没做过”,让她心生一丝反感。 “杜决,你起来,该不会就是惦记着跟我上床,才来追我的吧……,你起来!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今儿不安全!” 杜决的动作顿住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程诺,想了想,心算一下,确实,今儿真好是程诺的排卵期,他不死心啊,到嘴边的肉就这么跑了,心痒难耐地他吃了一半,没有后面的关键部分,今夜肯定失眠。 “诺诺,反正咱俩要结婚的,不安全就不安全,怀了孩子,正好生下来,我妈早点记者抱孙子呢。”说完,杜决低头,甚至尝试着去分开程诺的双腿。程诺捞起一个靠枕砸在他的脑袋上,“杜决,你至于这么欲求不满么,快给我起来,都没恋爱呢,就像要孩子,美死你了!” 一来二去的,杜决也快被折磨疯了,可是,今儿大好的机会,如果抛开受孕问题,恐怕程诺半推半就地也就让他为所欲为了,他低咒一声,支起身子,抬头看向床头柜上,寻摸一番,顿时火冒三丈,“什么鸟宾馆,还星级的呢,怎么连个避孕套也没有摆?” 程诺哭笑不得,硬是从杜决的身下挤出来,一看自己的衣服,不由咧嘴转向一边,慌乱地将衣服理好,这下好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杜流氓给看遍了。 整理好衣服,程诺悄悄回头,发现杜公子还在床头柜前翻腾呢。 “杜决,你够了啊,把你的衬衫穿上。”光着膀子,他不知道有时候男色也是让人无从抗拒的么。 杜决闻言,则气呼呼地把宾馆客房服务指南往桌子上一摔,“shit,老子怎么这么命苦。” 程诺拧眉,“喂,注意你的用语!” “就咱俩,哥最流氓的时候,你都见过,有啥好主意的?――哎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杜决突然一拍双手,像是想到什么,笑眯眯地绽开花朵般的微笑,“咱隔壁就住一男人呐,高才子那么风流倜傥的人物,出差在外,肯定钱包里必不可少避孕套这东西的,你等等,先去洗个澡,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哥去借一个。” 程诺差点没气晕过去,“杜决,你又抽风了,是吧。” 杜决则回应于拍拍她的发顶,“乖,哥去去就来。”说完,还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下,才捞起衬衫。 看见杜公子真就往客房的门口走去,程诺是真的无语了,本来平静了的小心肝又再次怦怦悸动起来,对于杜某人去借避孕套一事,如果事成之后……糟糕了,她竟然也有点期待。 在杜决开门出去之后,程诺才抱着浴袍进了浴室,看了看身上已经褶皱的衣服,骤然想起,她还没有来得及去买明天换穿的衣服,只好将就一天,轻轻嗅了嗅,心理作用吧,衣服上竟然带着几丝杜决的味道。 程诺自己都脸红起来,盯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假婚那时候,杜决给自己起的外号,不由嘟着唇,轻笑地自嘲一声,“女流氓!” …… 再说杜决出了房门,杵在门口,狠狠地几个深呼吸,才把欲念给屏退了。 他三两下地系上纽扣,却还留了两颗领口处的,露出颈项,带着几分性感而慵懒的味道,当然,这是女人的观点,如果是一个男人看了…… 杜决坏笑一声,而后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高铭客房的房门。 没几秒钟,高才子便把门打开了,在看见是杜决之后,前者显然眉头蹙起:这个男人,该不会真的要找他“秉烛夜谈”吧。 再一瞅杜公子的魅惑模样,高铭的脸更冷了几分,这男人和程诺两个,孤男寡女的,穿成这样,到底是做了什么? 高铭不想在意,可是却不受控制地无法不在意,今晚喝得酒精残留,如今像是火烧一般地煎灼着他的心。 杜决将对方的种种表情尽收眼底,难得一脸随和地搓搓手,“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吧。” “有病!”又是挤出这两个字,高铭作势关门。 杜决早眼尖地以脚抵住门,连手都懒得用,“别说得那么难听,高主任,真以为我想找你谈心呐,呵,才不会,我都觉得恶心,我来,不过是要最后警告你一声,别再找我们家诺诺的麻烦,你和你那位喜欢无病呻吟的母亲,找我的麻烦,我也认了,也能忍,但是如果你再去骚扰程诺,别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听到对方那样形容自己的母亲,高铭也火了,干脆地开了门,迈出一步,“在说什么呢你?无病呻吟?哼,看来,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医德,开除你都是轻的了,怎么着,自己的工作整没了,现在还想把程诺的那份也给搞丢掉?”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得,杜决哈哈夸张地笑了两声,“程诺的工作?你觉得,守着你这种下三滥般的领导在,我们家诺诺还会继续在质检所呆着?明天早上,我们家诺诺会准时地递交一份辞职信,当然,不会是给你的,而是直接给你上头的那个正主任!诺诺是我的女人,有我养着,就不劳烦你高大才子操心了,还有,今儿晚上,你的手机号就会进入她手机里的黑名单,所以,以后你的短信、来电……,你懂的,她一概都收不到!唉,我们家诺诺脸皮薄,刚刚我说的那些话,她说不出口,想着怎么跟你还有点老同学的情分,所以,就全权委托我来做陈述代表。[.超多好看小说]” 高铭自认平时也是牙尖嘴利,可是现在,他听杜决左一声“我们家诺诺”,右一声“我们家诺诺”的,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堵得生疼。 杜决很欣赏高铭此时的表情,那是一种完全可以媲美与程诺拥抱、亲吻的欢快感受,他不咸不淡地再下猛药,“当然,她现在也没力气跟你说这些,小丫头体质差,现正在床上躺着呢。”说完,他暧昧地扯扯领口,寓意不言而喻。 高铭的脸铁青了,他觉得自己出来跟杜决这种流氓耍嘴皮子,真是一件掉价的事,手重新握上门把,“说完了?” 杜决耸肩,“说完了。” 高铭再次关门,而门又一次地被杜决只手给撑开了。 冷了脸,杜决难得露出阴森骇人的模样,“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给我骚扰他,不然,真的有你好看。” 高铭一掌打开了杜决的手,就要摔门。 门第三次地被杜决挡住,高铭还是没关上。这一次,杜决将之前的修罗冷面一收,又换做痞气十足的笑容,“忘了件最重要的,高才子、高主任,有避孕套没?我带来的用完了,方便的话……” “砰!” 这一次,高铭终于如愿以偿地关上了房门,因为,杜决没再阻止。 靠在房门背后,高铭重重地喘息,心里充斥的愤怒,让他无从发泄,他忍无可忍地“啊”地一声长吼,而后踢翻了客房里的躺椅,将摆在床头上的各种物件尽数地挥落在地。 不解气,还是不解气! 他一定要让杜决那个人在b市没有立足之地! …… 杜决自己明白,他把高铭气得不轻。 以高铭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受了那么大的羞辱,报复是必然的了。 程诺已经决定第二天辞职,就算高铭想动什么坏脑筋,恐怕也动不了程诺什么,也就是说,报复他杜决的可能性更大点,就目前来看,最便捷的方式,便是让他在医学界混不下去。 而现今的突破口,还是在高铭那个喜欢没事找事的母亲身上,无非对市医院的高层再动用点私情私权什么的,施压而已。 杜决就等着他们发起主动呢,因为,他们把事情惹得越大,他反击的成功率,也就越大。是时候向干妈“哭诉”一番了,唉,这种丢人的糗事,他杜决真心不想做啊,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也不是特别了不得的事,他只是……他只是看不得高铭一家子,那么嚣张,仅此而已。 刺激完高铭,杜决抖抖衣领,却没有直接回到和程诺所在的房间,而是直奔电梯,出了宾馆而去。 这下,可等苦了程诺姑娘。 程诺觉得自己在浴室里蘑菇也有阵子了,可她只穿了内裤裹着浴袍走出来,仍然不见杜决回来。 想了想,她很邪恶地猜测:杜决该不会在高铭那吃了闭门羹,然后去外面买避孕套了吧。 只不过,杜决是这么猴急的人么? 饶是相处了二十多年,对于这一点,程诺还真是不敢肯定。 等得累了,程诺躺在床上假寐,她不想让杜决知道自己也有需求,却也想给杜决留一点盼头,所以,她才没有穿内衣,假寐时,也没有盖上宾馆里的薄被。 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快陷入真睡眠的时候,房门响了。 程诺一惊,心不由突突地跳起来,眼睛却不睁开,人也保持之前躺着的姿势,紧张而期待地等着。 杜决进来了,随着他清浅的脚步声,还有稀里哗啦塑料袋摩擦发出的声音。 避孕套? 程诺这么猜着。感觉身边的床垫塌陷了下去,而后,杜某人的气息渐渐靠近,一只略显冰冷的大手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诺诺?”杜决唤了声,很轻。 程诺装睡。 “没良心的,睡了啊。” 继续装睡。 “真睡了?” 装睡到底。 “唉……”杜某人一声长叹。 程诺真怕自己装不下去了,因为,哪怕是闭着眼睛,她也能感到,杜决的眼睛在自己的身上瞄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杜公子的眼神是这么灼热而无从忽视呢? 她猜得不错,杜决是在盯着她呢,从她精致的五官,一路向下,在浴袍的打结处,长久地停顿下去,那厮弯起一边嘴角,低声赞道,“这小沟深的……” 程诺的脸开始发烧,也不知道杜决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良久,久到程诺感到自己的身体僵硬地快麻木了,身边的那块塌陷才骤然消失,过不了几秒,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程诺这才松口气,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可是,当她的视线对上另一双带着笑容的墨黑眸子时,她真恨不能当场挖个洞钻进去。杜决…… 这个狡猾的男人!设了个圈子让她钻! “诺诺,你没睡着啊?”杜某人恶人先告状。 程诺一口气没提上来,她轻轻咬唇,也不管脸已经红成什么样子,捞起一旁的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翻了个身,决定装死到底了。 杜决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他长臂一伸,掰着她的肩头,硬是把她这只鸵鸟给掰了过来,面对自己,“丫头,你刚刚直挺挺地,跟挺尸似得躺着,是不是等着哥上下其手呢?” 被看透了! 程诺的小心思全被看透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扯着被角就往脸上蒙。 杜决就像是跟她比赛拔河似的,拉着那被角就要往下拽,“干嘛?这是害羞呢,还是怪哥来晚了?哥从高铭那没借来避孕套,所以,就出去溜了一圈,给你买了身明天穿的衣服。――当然,套子也没忘。” 程诺闻言,缩着身子往被子里钻,要命了,现在挖洞藏起来,可还来得及? 杜决干脆骑在她的身上,往下扯被子,两个人纠缠啊、拉扯啊。程诺跟杜决比力气,无疑以卵击石,杜决是觉得有趣,才跟她拉扯了半天,只要他想,早就整条被子给甩地上了。 等到程诺身上的“防护”被扯开时,她已累得出了身薄汗,不仅如此,连松松垮垮的浴袍,现在也凄凉地敞开来。 杜决这次是怔住了,盯着她眼睛都不待眨一下,“你……你没穿……” 程诺恼羞成怒,抬起一脚,对着杜决的胸口就是一踢。杜决被踢下床,人没站稳就往床边扑,一边扑一边坏笑道,“喂,程诺,你勾引我呢是不?你是不是也挺向往的啊,我可跟你说,我……我真的把那东西也买了!” 杜决越说,程诺越是羞得很,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臭男人,她都暗示到这份上了,直接上不就得了,那么多废话! 而杜公子则是另外一种心思,出了门给程诺买衣服的时候,他就反省了,自己真是动粗,那跟高铭在加油站里的举动,又有什么区别? 女人,应该不喜欢男人用强的吧。 这杜二货实在忍不了诱惑了,居然轻咳一声,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了麦色的胸膛,“诺诺,今晚,哥随你蹂躏。” “蹂躏你个鬼!”程诺终于发飙了,又是一条腿踢出。 杜决没让她得逞,准确地抓住了,用力一拽,程诺就像一条美人鱼似得给拽到他的身前。 狼狈之余,程诺不忘扯了滑落的浴袍把胸前的风光给遮住。杜决失笑,“别遮了,早就刻入脑海了,闭着眼我都能画出来。” 程诺瞪他。 杜决则慢条斯理地把被她遮住的浴袍一角,又给扯开,手上做着流氓的动作,表情却是严肃地很,“诺诺,说实话吧,我没买那东西,在拿起来之后,我又放下了,我承认,在放下的那刻,我有想过,戴那东西,会让身体的愉悦感觉大跌,但是更多的,却是在胡思乱想些其他的东西,我说不清楚,或许想到了责任,想到了承诺,反正,很多很多,不想仅仅是屈从肉欲……,诺诺,我们领证,真的结婚吧,结婚后,哥可以继续给你追求恋爱的感觉,结了婚,也不怕什么安全期、危险期什么的,知道么,哥从十四岁就开始梦想着跟你结婚,跟你组成一个家庭,跟你浪浪漫漫地过一辈子,再过几个月,我都二十七了,等了十三年,也差不多该够了吧,你试想一下,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对情侣、夫妻像咱们这样,从幼儿园就纠缠在一起的?我很珍惜这样的你,因为对我来说,你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当然,我对你来说,也是同样的存在,对不对?――诺诺,如果你答应了,呵呵,那你就扑过来吧。” 【V028】协议曝光 程诺也不是铁石心肠的。[] 她本来就对杜决有情,只不过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女人都喜欢去比较,到底谁爱谁更多一点。 若换了是平时,或许此刻她还会矫情两下,可守着现在的暧昧氛围,她的人还暴露在某人的视线之下,加上被杜决那通长篇大论给小感动了一把,她也准备豁出去了。 只是,让她主动扑过去,目前来讲,有点困难。 程诺小脸歪向一边,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没瞧见我都没穿……咳……” 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杜决犯傻了,“什么?” 程诺咬牙,红着脸瞪他,“你木鱼疙瘩!” “到底怎么了我?我只是想……”看到程姑娘娇羞的模样,杜决这教授级的流氓懂了,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某处。 “看哪呢!”程诺扯了浴袍,再次做无用功似得盖上。 杜决则以指摸了摸鼻子,“你刚刚不是还邀请我……,行,哥懂了,哥不说了,我身上有汗,那个,你等我冲个凉去,马上回来,啊。” 程诺回应于将被子也扯过来,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默许了。 杜决挺有情调地,把整个客房的主灯都关了,就留着卫生间的灯亮着,也不知道他是怕自己害羞,还是怕程诺害羞。 这厮冲凉的速度也跟赶着投胎似得,程诺窝在被子里数绵羊,数了都不过一百只,杜公子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跳床上了。明显地感到床铺剧烈起伏,程诺悄悄从被子里露出两眼睛,嗯,房间很暗,这让她很满意,第一次也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完成的,这第二次也不要太清楚比较好。 “哗――”身上的被子因为外力而脱离身体。 程诺下意识地去抓浴袍,可才抓了浴袍一角,便再次眼睁睁地瞧着浴袍脱身而去。 她人徒劳地想要找个遮盖,身后的男人像是明白她的心思,用他的胸膛将她的人给从后抱住了。 杜决刚洗过澡的肌肤泛着凉意,程诺不由打了个哆嗦,“……冰死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还有点哑,那样的语调让她自己都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而身后的男人显然不计较这些,伴随着略显沉重的呼吸,一抹濡湿侵袭向程诺的后颈,同一时间。 那是杜决十四起就再难挣脱的魔咒,对于某处的执着,简直比吸食鸦片更要有瘾,心头的火早已烧得无法掌控,他手臂紧收地将身前的女人紧贴胸前,居然就这么迫切地要了她。 程诺蹙眉,“我说你……” 她不懂,男人都这么猴急的么? 泄愤般的,程诺手指甲紧紧掐进杜决胳膊的肉里,要疼一起疼。 却不想,这对身后的男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刺激,他闷哼一声,“……对不起,诺诺……” 满口歉意的同时,人却扣住她的腰肢。 程诺哀嚎,眼泪都渗出来,居然比第一次还煎熬,早知道应该喝点酒的,她压抑地喘息,气都有点缓不过来,“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恨就是爱,恨得越深,爱的越深……”杜决这时候,还有心情咬文嚼字。(.) 空气中的气息,渐渐进入白热化,程诺混混沌沌的,感觉杜决将她翻了个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喃,“太暗了,要不,咱们把床头灯开了吧。” “你……嗯……要这么亮……干……干嘛?” “当然是为了要看清楚。” 程诺咬唇瞪他,其实这样雾里看花的,就挺美感,不知道他还想看清楚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意,“干嘛?想看清……身下的人是谁,怕叫错名,是么?” “程诺,想找教训,嗯?” “啊!” 程诺知错了,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挑衅他的。“死没良心的,都跟你说过,哥没碰过其他女人!” 程诺哪里顾得上狡辩,哼哼都顾不过来了。 杜决也顾不上再惩罚身下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所有的感觉都直冲大脑,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不识趣地响了。 而这个铃声,二人还真分不出到底是谁的手机在响,因为,他们都用同一种铃声标志着自家母亲的来电。 所以,先不管是谁的手机,反正是一方的母亲打来的电话就对了。 杜决恨得咬牙切齿地,这时候被打断,中途退场的话,他可真的会得毛病了。 偏偏电话跟催命似得,一遍又一遍,好容易停了,同一个铃声似乎从另一个位置再次传来。 杜决低咒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咒谁,他死瞪着程诺,同时加快进度,“你说,哥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孽了,嗯?” 程诺则死抓着他的双臂,“慢点……” “没听见手机铃在那跟叫魂似得?” “那……唔……” 程诺想抱怨也抱怨不出来,因为嘴被杜某人用嘴给封住了…… 当他们结束了,手机铃声还没结束呢。 杜决看着扯着被子慢慢挪向一边的程诺,打开了床头灯,“我接电话,你歇会儿,回头咱们再来。” 还来? 程诺红着脸,丢了个抱枕过去,可惜,少气无力的,抱枕连杜决的身子都没挨着。 杜公子随意地裹了程诺之前穿着的浴袍,就这么下床翻腾手机去了。 程诺则露出两眼,贼兮兮地盯着杜公子的身材,狂吃豆腐,越看越觉得,杜决真的长得挺帅的,他的五官拼凑起来,有种精致的感觉,而且,那厮居然长了个瓜子脸。 天生丽质啊。 身材也棒。 程诺觉得自己犯花痴了,她张嘴咬住面前的被子,完了,这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再说杜决先翻出自己的手机,确实有两个未接来电,是杜妈妈的,只不过,现在正在叫唤的那只,不是他的手机。 他将自己的手机抛上床,而后又从程诺的包里翻出那只正滴滴答答叫嚣的手机,递了过去,“呐,你的。” 程诺伸出光洁的胳膊,接过放到耳边,“喂,妈。……嗯,我出差在z市,没收到我给你的短信么?” 趁着程诺接电话的功夫,杜决重新爬上床,作势就要拉扯程诺身上的被子。程诺死揪着,一边听电话,一边跟杜决在那玩扯大锯的“游戏”,同时不忘抗议地瞪他。 “豆豆?呃,我……我不知道他在哪,是么?那……那我给他打个电话?”程诺应着母亲,同时以唇形对杜决发出警告。 杜决坏笑,凑近程诺的耳边,对着她低声笑道,“哥抱着你去洗洗?” 程诺想尖叫了,而被杜决那么一打岔,母亲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什么?妈,你再说一遍。……没,还没睡呢,我可能开夜车送领导过来,有点困。……就是让他回电是吧,知道了。……嗯,挂了啊,妈。” 在程诺挂断手机的下一瞬,杜决扯开她身上的被子,而程诺也早有准备地伸手一扯,扯掉了杜决身上裹着的浴袍。 “诺诺,你真是个色女!” 程诺捂脸,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抗争一下而已,不是……不是…… 羞愧的功夫,杜决已重新裹上浴袍,将她抱起。 通过手指缝,程诺瞧见了,床上一片狼藉,她身上光溜溜的,更是窝在杜决怀里,动也不敢动,“我说,咱们把人家床单……嗯,弄成那样,明儿会不会不让我们退房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 杜决一脸无所谓的,“没事,你去冲凉洗洗,我找客房服务的再给送个新床单来,至于床上那个,回头哥洗。” “呃……”还可以这样?“杜决,你可真有经验。” 杜决低头看她,有点不悦了,“诺诺,你是不是不信我啊?” 程诺敛下眸子,“你要是听实话的话,半信半疑吧。” 或许,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恋情进展地太迅速了,让她有些做梦的感觉。 杜决轻叹,却没做多余的解释,“早晚你会明白。”程诺弯唇,像是在对他说,更像是自言自语,“其实,过去怎样,不重要的,人活得是未来,不能总活在记忆里。”说到最后,她抬眸,定定地瞅着杜决的俊脸,“你说呢?” 杜决不置可否,“对我来说,有件当务之急必须办的事,那就是先把咱俩的证领了!” 领了证,他心里就踏实了,省得手里揣着个假婚协议,万一某天怀里这姑娘相上个顺眼的,把他一脚蹬了,他找谁哭去? 殊不知,当初那假婚协议,就是个定时炸弹,杜公子忽略了代沟的严重性。 当他将程诺丢进浴室,自己打了个客房服务索要了新床单后,这才给母亲回电。 “豆豆,你人跑哪去了?”电话一接通,杜妈妈就心急火燎地对着手机听筒吼。 “哦,有点事,在外市办一下。” “外市?你不是停职了么?还有什么事要办?” “就是医院停职那事,唉,妈,总之,我的事,你就放心吧,啊。” 不料,一听他这话,杜妈妈的声音便太高了,“放心?我能放心么,这年头,孩子们不知道都怎么想的了,我跟你说,今儿我打扫卫生,从你的电脑桌里捡到一东西。――别说你妈我撬你柜子,是那东西自己从抽屉缝里漏出来的,我不知道是正本还是副本,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有法律效力,你你……你可得跟我解释清楚!” 杜决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你电脑桌里抽屉里的!文件!” 杜决了然,母亲捡到的,竟然是他和程诺签的假婚文件! 这真是见鬼了,当初他锁在抽屉里,以为万无一失的…… “妈,你听我说……” 杜决才开口,杜妈妈就着急地把他的话给打断了,“你别想着糊弄我,你先跟我说,那东西有没有法律效力?” 杜决知道母亲关心的是什么,可是,就算他撒谎,相信母亲也会通过公司里的法律顾问,得到正确答案,还不如他一次性解释清楚。 “有,但是……”“有?哎呦呦,真是的,杜决啊杜决,妈养了你二十多年,才发现你是这么财大气粗的人啊。我问你,你给我一条一条地解释清楚,十万块钱,你给程诺了么?” “……还没有。” “现在你俩住那新房,你是不是准备将来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她的?” 杜决捏了捏鼻梁,有些头大了,“是。” “呵,好,真好!”光是听口气,就可以想象地到,杜妈妈此时气成什么样子,“还有,你还说要给她买辆车?” “……对。” “杜决,我问你,你才工作几年啊,你自己靠自己的本事,才赚了几个钱啊?你这是打算用你啃老得来的钱,去倒贴一个还未过门的媳妇?我说……” 这时,客房服务的服务生敲了房门,送床单来了。 杜决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急匆匆地跟电话的杜妈妈说上一句,“我有点急事,五分钟后再给你电话,好不好?先这么说,挂了啊。” 说完,杜决便挂断了电话。 他长叹一声,而后打开房门,只露出自己的脸,而把服务生拦在了门外面。 “先生,是您电话要了个新床单?” 杜决伸出手,“对,给我吧,我自己可以换。”“呃……”大概是第一次听说要自己换床单的房客,服务生笑着解释道,“那是我们的工作,不用额外收费的。” 杜决哭笑不得,“我知道,我……我习惯自己换。” “那……好吧。” 服务生将床单递过去,同样也觉得这事搞笑:想着这么俊的男人,难不成有洁癖?或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咳,谁知道呢。 再说杜决接了床单,便把门给关上、反锁。 恰好,程诺冲了凉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瞅见杜决抱着床单,不由脸又红了。 虽然这姑娘刚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模样惹人遐想,可是,杜决心里还惦记着母亲那边的问题,他将床单往床上一丢,“诺诺,你……你先把新床单换了,睡吧,哥出去给家打个电话。” “啊……哦。”程诺有点失望,可算理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那你快点回……回电吧。” 其实,她想说让杜决快点回来的,可是那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好像一分钟不见就不行似得。 杜决拍拍她的脸蛋,勾住她的脖子,拉近了在她的额头亲了下,“很快回,记得把旧床单丢一边,回头哥洗,啊。” 说完,他进了浴室里,匆匆换了自己的衣裤,就出去了。直到客房里再次只有程诺一人时,她才霍然想起:以往,杜决给家里打电话,从来都不会避开她的…… …… 程诺睡不着。 时间像是停滞了似得,过得那么慢。 她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最终还是爬起来,把换下来的床单被抹脏的部分给洗了。 第一次那么真切地嗅着激情散发的味道,程诺竟觉得幸福,她想,自己真是有点变态了。 不知道,杜妈妈到底是什么事,竟然那么急地找杜决,而且,一聊聊了那么久…… 与此同时,杜决也算真正意识到,哪怕是再铁再好的关系,在面对金钱利益时,冲突就会发生。杜妈妈在电话里,原话是这么说的,“儿子,我是看出来了,你真是很喜欢诺诺那丫头啊,出手那么大方,我不知道,你是对她一个人大方呢,还是你以前谈恋爱,都是这么大方?好,咱不说你,我就纳闷了,这些条条款款的,到底是谁提的?你?还是诺诺?若是诺诺的话……,嗨哟,我可真是看走眼了,一直觉得那孩子不是那么势利的人儿,就算这些报酬啊,是你提的,那程诺也不该这么没有半点羞耻心地接受!――我跟你说,杜决,这女人要真是因为钱而嫁给你,那么将来,她也极有可能因为钱而离开你,你给我想清楚了!” 听完这些,杜决突然觉得,一直支持他的一个重要支柱,似乎开始摇晃坍塌了。 从没有想过,母亲会对他和程诺之间的感情产生质疑,甚至是阻碍。 “妈,你听我说,那协议……玩笑的成分居多!你也知道,程诺他们家的条件,可不比咱们家差多少,他们家那电厂,赚钱可比你那个公司要狠。” 杜妈妈张口回绝,“玩笑?你刚刚不是说,那协议有法律效力的么?既然可以诉诸公堂的东西,就不能说是玩笑!还有,你这孩子,啥都不懂,还跟我提他们家那电厂,那电厂是赚,可股份的大头不是程诺爹妈的,说白了,如果有一天,程诺父母一个不小心的话,会被撤了董事长、总经理的职也说不定,但是我那个公司,那就是我的,再亏再赔,也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杜决搔搔头,“行行,咱们不谈生意这方面的,就谈感情,我跟程诺早晚是要结婚的,那些协议里说给她的东西,到头来,不还是我的?妈,我说你……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妈不小气,可是你俩结婚了么?证都没领呐!我不是舍不得给儿媳妇东西,可是,也别太离谱,在她没有意思要跟你结婚的前提下,要求那些,我觉得很过分,程诺这孩子……我是要重新考虑了!” 【V029】夜探 杜决闻言,真的头疼了,他才把程诺给收服了,才跟她商量好要领证的事,自己的母亲却冒出这么一句。 “我说妈,你能……能别这么感情用事不?我跟程诺二十多年交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啊,都说了,那协议就是一完玩笑,做不得准。” 杜妈妈大概也是一时间就钻了那牛角尖了,“有法律效力的东西,叫什么做不得准?我说儿子,你是没从商,不知道这协议的重要性,我看你俩都按了手印,挺正式的啊,这万一她不跟你好了,咱们岂不是白赔上那么些钱,你知道现在的楼市行情吧,那二室小套,怎么说也能卖个近百万的!我越想越不放心,之前不是传她跟她单位一领导挺好的么,刚我给敏姐打电话问了,说程诺今晚就是送那个什么领导去z市,二人就在那里过夜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杜决,你可别跟你妈我似得,被爱情冲昏头脑!”真是越说越离谱,这两家住对门,有点风吹草动什么的,就全通气了。 杜决一听,再不实话实说也不行了,“妈!唉……你可真能想象啊,这谁没做过送领导、陪领导吃饭之类的事?放心吧,程诺她……她现在跟我一起呢。” 杜妈妈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敢情,你说的办事,就是专门去找她?” 杜决被母亲这么一问,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搔搔头,“她是我老婆,可不得跟着点么,反正我现在停职没事。――还有,协议那事,妈你就别纠结了,我已经跟程诺商量了,回到b市就领证。” 杜妈妈半信半疑,心有余悸的,“是么,可你俩那协议写的是,假婚结束,就要兑现给她的那钱、那房子……” “哎呦,结婚后,她的就是我的!妈,你咋就纠结在这上头了呢?” 杜妈妈轻叹,“豆豆,我瞅着你倒是真的一颗心都扑诺诺身上去了,俗话说,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别的咱不说,当初你俩结婚,不管真的假的,咱们家可是真金白银地出了八万八的聘金,过阵子你俩真要领证了,这聘金咱们家可不能再出一次,另外,我不管你那协议最后是怎么处理,但是如果真是说要买车买房的,这证件上面,必须写上你的名字!” 杜决扶额,这就是现实,没有一个当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儿子吃亏,哪怕那个媳妇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哪个女人都想着为自己或为自己最关心的人铺条后路呢,当初,程诺答应和他假婚,虽说条件大多是他开的吧,可如果真没有一点半点的好处,那丫头也确实不会答应。 面对钱的时候,感情总是会有那么些大打折扣,杜决能够理解母亲,也能够理解程诺,只是……这两个女人,有谁又能理解他? “行了,我知道了。”当务之急,杜决只能先应付母亲,至于和程诺的协议……,只有先骗她领了结婚证再说。 杜妈妈似乎这才放了心,“你俩回来就领结婚证的吧,行,我回头跟敏姐说说这事,让她也督促着诺诺点。” “好,好。”这话杜决是真心的,程诺那妞就是需要有点强迫的外力,她才能往前挪两步。临挂断电话,杜妈妈又想起一茬,“对了,咱们小区里,你俩正在住的那套房,现在房产证上还是你的名字,我可告诉你,什么时候你俩把孩子生了,再把那证上加上诺诺的名字!” 杜决哭笑不得,“妈……” “你给我记住了!”杜妈妈想了想,还是不违心,“诺诺这孩子确实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看起来也很乖巧,不行,你们协议那事,我得跟敏姐说清楚去,指不定是谁的主意啊,问清楚了,以后相处也不会相互猜忌着膈应。” “哎呦,妈,你何必搞得……” “嘟――嘟――嘟――” “妈,妈!” 杜决无语了,抓狂地恨不能把手机给摔出去。 早知道协议是个隐患,当初就该给撕毁! 上一辈的人,都是吃苦挨饿过来的,而杜妈妈和程家现在的事业,更是纯粹的白手起家,中间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在外市打拼,光是融入这关系网络复杂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 所以,父母一辈的人,勤俭的程度确实非他们这一辈所能想象,尤其是女人。 杜决看得出来,当初父亲和母亲闹离婚的时候,程妈妈也是将财产问题挂在嘴边,同样,母亲就算再大度,也不会将房产什么的轻易拱手让人。 别的不说,虽然母亲没有跟他提过,但是杜决敢肯定地说,现在母亲再婚了,她和封叔叔的家产,绝对是各自管理,根本不会做到真正融合的份上,说句不好听的,前阵子母亲让他放弃脑外而去帮她,恐怕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厂子着急地找个继承人。 其实,那不过就是一间年产不过亿的中型机械厂,用母亲自己的话说,那厂子就算赚得再少,也是她自己的。 至于封叔叔那边,前阵子听说封叔叔炒股炒的凶,但是恐怕也都是拿他自己的钱而已。 其实,现在的家庭生活,是否真的和谐到挑不出一粒沙子?杜决不敢说,大家不过就是安于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当初着急的再婚,也不是说真就爱封叔叔爱到如何如何,人活到那个岁数,估计也就是心里怕孤单、怕寂寞,外加一点点赌气而已。杜决不想这种生活中的势利与无奈也夹杂到他和程诺的感情中去,可事实上,他和程诺的真正开始,也就是从一纸协议开始,现在说要完全摆脱这种世俗,可能么? …… 恋爱是两个人的散打,婚姻是两家人的群殴。 杜决或许没有意识到,母亲对程诺的态度可以这么突然的改变,其实跟她和杜爸爸的离婚脱不了干系。 当然,杜妈妈自己也同样没有意识到。 虽然离婚那件事看上去是风平浪静了,可曾经的狂风暴雨在心底里激起的波澜,没有那么快地平复,曾经那么相濡以沫的人都可以背叛自己,这个世道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更何况,是一个还没有一纸婚书,就开始索要回报的外姓人。 所以,杜妈妈的心底深处,已多多少少地,对人性越来越不信任了! 怀疑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就像是一个魔咒困束着一个人,又像是一种恶性的疾病不断地侵蚀人的每个细胞。 杜妈妈也想理智而宽大地看待杜决假婚协议这件事,只不过,上面索要的报酬,在她开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就是演场戏,只不过……就是演场戏! 她发觉自己对儿子千叮万嘱之后,人不安心,真就大晚上地直奔对门的程家而去。 程妈妈不明就里,也知道这晚上来敲门的,除了杜妈妈,也没别人,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便匆匆跳下床、穿了睡衣地出来开门。 “阿葵?” 杜妈妈敲门后,才有些赧然,“呦,敏姐,睡了啊。”这话说的,大概她自己都不清楚,这都快半夜两点了。 程妈妈愣了愣,也没好意思埋怨,“没,刚洗了澡……上了床,人上了年纪了,也不觉得困。进来,进来。” 此时,程爸爸呵欠连连地也从卧室里出来,一见是杜妈妈进来,便招呼一声,“是阿葵来了啊。” 谁都没有觉得,杜妈妈大晚上地造访是件唐突的事。程妈妈那急躁脾气,对着程爸爸就吆喝过去,“你出来干嘛?明儿不是还要出差么,赶紧进去睡吧。” 程爸爸再次打了个呵欠,很听话地转了身,原路返回,当然,不忘对着杜妈妈说一句,“阿葵,你们聊吧,明儿有点事。” 杜妈妈点头,“不好意思啊,程哥,打扰你们了。” 程妈妈笑着坐到杜妈妈的对面,“啥打扰啊,他呀,就是一头猪,倒床就睡,甭管他。” 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勾起了杜妈妈心底的伤,如果……如果杜爸爸没有背叛她,或许,现在的她,也可以感受到这样一种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温馨吧。 再婚了,感情不可能这么快地培养起来,而且,封先生的业务似乎很繁忙,常常要出差。 杜妈妈真的很羡慕程妈妈,她几乎无法控制地再次后悔:如果二十多年前,她没有拒绝程爸爸的话…… “阿葵,阿葵?什么事啊?豆豆还没接你电话呢?” “没,可能睡了吧。”杜妈妈收了心思,将恍惚甩出思绪,直觉地就撒了个谎,然后近乎失措地将那份程诺和杜决的假协议拿了出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前阵子咱们不是怀疑豆豆和诺诺那两孩子在拿婚姻当儿戏么,……咳,你看看这个吧。” 她无法启齿,无法开口直抒自己对程诺,甚至是对程家的不满,只有将所有的发言权交给程妈妈,让对方来表态。 程妈妈大半夜地被吵醒,其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呢,她在茶几的抽屉里摸索两下,掏出个老花镜,“老了,得用这个。” 戴上老花镜,程妈妈光看标题,就把眼睛给瞪大了,耐不住地怪叫一声,“这俩孩子,真作假呢?” 杜妈妈有些无力地劝道,“敏姐,你总是那么心急,你接着往下看呐。”话说完,杜妈妈不禁又有些赧然:要说心急,谁还能比得过大半夜就冲进别人家的她? 五分钟后,程妈妈看完了,“啪”地把协议往桌面上一摔,“这个程诺,真是要气死我啊!” 程妈妈怎么说,也是混到一电厂董事长的人物,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人又没处过?当她看完这协议,基本上也就了解杜妈妈的意图了,人家那是来找她抱屈呢! 虽然,程妈妈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小孩子家签的东西,就算是真的,就算最后杜决和程诺分了,可以他们两家的交情,到最后,她还真的能让程诺白拿杜决那些钱啊房子的不成?阿葵这么做,未免太过小气;另一方面,她又着实对程诺这个女儿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丫头片子倒是挺会捞的,而杜决那傻小子,竟然也愿意往自己的女儿身上贴,冲着这一点,怎样也要促成这桩婚事啊。 于是,她拿起手机,作势就要给程诺打电话,同时不忘对杜妈妈说,“你说说,这些年轻人,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什么隐婚、裸婚,我都听过,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假婚,我这就跟那死丫头打电话,让她明天就回来把结婚证给我领了!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啊,还要房子要车的。――嘿,还按手印了,有法律效力了吧?” “谁知道呢。”杜妈妈心想:没法律效力的,她会大晚上地来敲门? 程妈妈手机还没拨完,杜妈妈那边给拦住了,“算了,敏姐,诺诺也该睡了。我就是来把这事跟你只会一声,一想到这小两口是弄虚作假的,我就心里不踏实。” 其实,杜妈妈是怕程妈妈这电话打过去,万一得知程诺此时就跟她的儿子在一起呢,而又一个万一,得知自己明明知道程诺和杜决一起,还要小题大做地大晚上敲门,那不是要暴露自己的小气了么。程妈妈当然没坚持,自己半个多小时前给女儿电话的时候,女儿就没接,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她不想就因为这个了不得的事,就让女儿得不到休息。 于是,程妈妈放下电话,又是故作气呼呼地以手指戳着那协议,“这一定是诺诺那丫头狮子大开口,这丫头片子,没边没际的,什么都敢要……,咦,你说,他俩搞了这协议,是为了啥?豆豆想干嘛呀,这都愿意签?” 程妈妈不是吃素的,三两句就直中要害了。 “就是不知道,才来跟你说的,反正有一点,他俩是真的弄假结婚糊弄我们,当时置办了那么隆重的婚礼,咱们全村可都知道的,唉!”杜妈妈虽然心虚,明知道那东西是自己的儿子想出来的,为了套来一个媳妇,豁了血本了,可她也是老板当过来的,轻描淡写地就把重点放回自己这方曾经付出过的上面去了。程妈妈不好说什么,确实,当时结婚,聘金拿了,婚礼也是杜家办的,现在自己的女儿跟人家玩假的,还要索要东西,怎么看都是理亏啊。她轻叹一声,由衷的,“唉,这个臭丫头,明天一定要让她给我说清楚!给豆豆一个交代!” 还有一句话,是程妈妈没说出口的:领证前,她那丫头,可真是要跟杜决分居了! …… 再说,当杜决挂了母亲的电话,回到宾馆的时候,程诺已经把旧床单的那块染脏了的部位给清洗了,而她的人已经又累又困地,猫在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了。 杜决脱了衣裤,上了床,在她的身侧躺着,“诺诺。” 程诺迷迷糊糊地,没睁眼,“嗯?……回来了。” “困了?” “……嗯。”程姑娘是真的没精神了,回答都慢半拍。 杜决见状,就算再想天雷勾动地火一番,也不舍了,再加上,母亲的电话,让他也没了那份激情,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性地问了句,“诺诺,还记得咱俩之前签的协议不?” 程诺困得眼睛实在睁不开,听到协议,她似有若无地弯了下唇角,也不知是真是假地说,“……嗯,十万块,一套房,还有绿色的甲壳虫,……是不是后面还有附加?唉,记不清了,行了,附加的就免了,前面三样,记得兑现。” 说完,这姑娘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殊不知,向来程姑娘的一句玩笑,杜决都会当圣旨的,所以,听到这,他不由很认真地又问了句,“那……如果哥兑现的时间,可能会久一点,成不?” 杜决是这么想的,母亲那头压着,现在他要动用财力,困难一点,哪怕自己攒的私房钱,如今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买辆车是不成问题的,可是,母亲那关把着,不容易操作。 等了半天,杜决都没等来结果,“喂,丫头,我再问你呢,哥晚个几年再给你兑现那些,比如晚个两三年,等到你给哥生了孩子……,喂,听见没啊?” 杜决的声音在程诺听来,那是越来越遥远,偏偏又抹不去,就跟苍蝇似得嗡嗡嗡个不停。 程诺蹙眉,又是一个翻身,翻到杜公子的怀里去了。 “你到底……”杜决的声音,也因为温香软玉突然入怀而戛然而止。 虽说程诺穿戴整齐,可里面却没有套上内衣,杜决光是目测,就知道,这下,他干吞了吞口水,本以为不会萌发的欲念,轻而易举地再次升腾。“喂,诺诺,你这样,哥可是理解为你在勾引我了?” 回应他的,是程诺清浅的呼吸。 “喂!撩拨了我,自己又睡?” 依旧毫无反应。 杜决失笑,本来犹豫的大手,此时没有半分迟疑地揽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小脑袋置于自己的手臂之上,这也是他梦寐已久的姿势,相拥而眠,只要想想,都会觉得温暖、幸福。 轻轻抚开程诺已长得渐长的刘海,杜决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所爱,“不管怎样,谁都拦不了咱们要一起幸福的道路,无论是谁……” 【V030】敢让我接么? 程诺还在z市的时候,就给部门的正主任打了个电话,至于电话里的内容,自然跟辞职有关。[] 正主任诧异地很,可他毕竟也是才经过换岗过来的,和程诺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程诺的能力摆在那里,谁都不会不字,而且,在她担当评审专家这阵子以来,和所里其他专家库里的专家关系都打得不错,这使得部门一些对外交涉工作,往往都是程诺出面,可以达到最快捷的效果。 所以,从公私两方面来说,正主任犹豫了。 于私,他是无所谓的,对他来说,质检所这种养活温水青蛙的单位,从来不愁进人,有个关系不深的下属主动要求离职,他也不会觉得不舍;可于公,质检所是不愁进人,但是进来的,十有八九都是关系户,而真正能干活的,能顶得上程诺这种工作能力的,两个字:没有! 电话里,正主任斟酌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确答复,“你还和高主任在z市?这个事,他清楚么?” 正主任四十多了,就算再往上攀爬,恐怕最高也不过是混到总工;而高铭不然,以他的年纪和背景,将来跨入局里,甚至是再高升都有可能,所以,程诺听得出,正主任竟然是要考虑高铭的意思。 “我昨晚已经和高主任说过这个情况,他没意见。”程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说完谎,还不忘侧头对着身边开车的杜决一笑。 杜决弯唇,显然对她的这话很满意,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则伸过来,拍拍程诺的发顶,像是在奖励自己养的宠物似得。 程诺白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握住,就没再松开。打情骂俏够了,程诺才重新把注意放回和正主任的通话上,“我回头会写一份正式的辞呈,因为有些工作要交接,所以,提前跟主任您报备一声。” 听说高铭都没意见,正主任没话说了,“行,从z市回来后,去人事处办理一下离职手续吧,你领了离职申请后,我给你签字就是。” 有了正主任签字,程诺松口气,随意地又寒暄两句后,便挂断电话。 杜决还握着她的手,没松开,瞧见她正事办完了,便捏了捏她的四根手指,像是在把玩一个有趣的玩具,将她四根柔弱无骨的手指搓成一团,“搞定了?” 程诺单手收起手机,而后侧头看他,“嗯,基本上,我已经算是失业一族了。” 杜决挑眉,“这有什么,哥养你。” “哎呦,豆豆哥,你是不是攒了不少老本啊,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失业一族里的。”程诺嘴上顶着,心里头却美滋滋的,她自然不会让一个男人来养自己,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虽然她没有结过婚,可是女人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可话说回来,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到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承诺呢? 杜决回眸,很妩媚地瞪她一眼,“小瞧哥了吧,等会儿我把你放你们单位楼下之后,我就回医院去,等着吧,高铭他家的那位老太太,不出两天,就要来求着我给她开刀动手术!哥的工作是丢不了的,所以,你就放心在家当米虫吧,哥不介意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自信的男人,总能吸引女人的芳心。 程诺心里更甜了,好容易压制要浮起的微笑,“得了,我就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对着你伸、不对着你张,毕竟,咱俩算是怎么回事啊。” 杜决闻言,狠狠地将手掌里的小手用力一握,“想找打?都爬上我的床了,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今儿哥约了人,今儿就押着你去民政局,明天啊,晚上把证件什么的给我备齐了,对了,是不是还要提前照张贴证件用的结婚照啊?今晚,今晚吃饭的时候,记得提醒哥,把这个事办了!” 想了想,杜决觉得让身边这女人提醒自己,实在不太可靠,他一回头,果然瞅着那女人没心没肺地闭目养神呢。 “就知道你这女人靠不住,哥自己定个闹钟,自己提醒自己!” 他想掏手机,可是又不舍把程诺的手松开。 程诺一睁眼,就看见杜决竟然打算松开他握方向盘那手去拿手机,一下子冷汗都吓出来了,“喂喂,你以为自己玩特技呢,把我的手松开不得了?” 杜决将她的手执起,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松不开,沾上万能胶了,这辈子都松不开了。”“别闹。”程姑娘害羞了,想着杜决这厮可真是情圣来着,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啊。 她挣开了他的掌控,帮着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呐,设个定点闹钟,是不?――咦,不对啊,我干嘛要提醒你,干嘛帮你设闹钟,求婚这种事,你都没做个像样的,现在居然照证件照你都让我提醒,美死你了!” 女人就是女人,说翻脸就翻脸。 杜决眼巴巴地看着程诺把那手机又丢车后座去了,“哎,我说你……你不弄也就算了,给我丢后面,哥怎么够得着?” 程诺抿唇偷笑,“我管你呢。” 说完,她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其实,刚刚丢手机那招,还是跟昨晚的高铭学的。 想起高铭此人,程诺不由睁开眼睛,看着因为车子的快速前进,而飞驰向后的路边风景。 这算是她第一次单人坐杜决的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而坐高铭的车行驶高速公路的次数,却因为工作需要,已有数次。以前坐高铭的车,没来由地,总觉得自己像个二奶,而如今坐杜决的车,才真真感觉到自己是被扶正的那一个。 真是很奇怪的感觉。 ……话说杜决把程诺放下后,自己便直接开往了市医院,他选择停在一处距离正门不远的车位后,并没有急着下车来。 之前,他和干妈约好了时间做定期检查的。 杜决看了眼腕表,距离他和干妈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十分钟,可他还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半点下车的意思,更是一点都不着急。 相信,有这十分钟的时间,干妈足够把他这个“迟到”的干儿子的种种停职、假婚、甚至是被戴绿帽子等等八卦消息都尽数掌握了。 而他敢肯定的是,就算他不主动出面,干妈也会把她该做的事情,无声无息的做完。(.无弹窗广告) 杜决悠闲地放起了音乐,同时掏出定了闹铃的手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一个电话,等一个科室主任打来,要求他速回医院的电话。他放平了驾驶座椅,闭目假寐,同时心里数着绵羊,他给自己定的时限,是一千只绵羊,可是,才数了不过二十多只,电话就响了。 杜决看了看来电显示,扯唇微笑:干妈,你的办事效率绝对一流。 接通来电,他懒洋洋地开了口,声音像是没睡醒一般,“喂,主任。”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巴拉开来,“杜决,你在哪呢?你是不是约了以为邓女士做定期检查啊?快点吧,人家早到了,一些小护士可以负责的,我已经让她做了,可是脑内这块,她相信你啊,你这小子……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杜决坏笑,“我这不离职了么?” “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是不知道这位邓女士什么来头,可是上头领导、咱们的副院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给召回来。” 杜决将驾驶座放回原位,下了车,一边上锁,一边大步往医院大门走,声音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他亲自给‘你’电话?咋不亲自给‘我’打呢?” “你这个臭小子,别蹬鼻子上脸啊,召你回来,说明你停职那事有缓和……呃不,说明那事可能不了了之了,没准下班前,你复职的公告就出来了。――嘿,我说,你到底人在哪呢,快点给我回来!” 杜决轻笑,“行啦,你数三声,我就会像孙悟空一样出现在你的面前。” “耍我呢是吧。” “好,那我数,一……” “杜决,你小子少不正经。” “二……” “嘿,没完了啊你。”“三!――主任,下午好。” 科室主任的手机,从掌心滑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容灿灿的杜决,“你……你……” 杜决暧昧地抛了个飞吻,“真是不好意思,受惊了吧。……邓女士在哪?”说话间,杜决已捞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件白大褂。 捧着那件外袍,杜决深深一嗅,不过是两三天而已,可这味道……却像是久违了一样。 …… 邓女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在杜决回到科室,准备脱下白大褂的时候,他那个关于撤销停职的公告,也贴了出来。 一时间,杜公子再次成为风云人物。 有些不明就里的师弟们围着他,“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知情者,不过是科室主任,以及高层的几个领导。 杜决从抽屉里掏出一口罩,撕开包装袋,“个人魅力,懂么?跟你们解释不清,有机会学着点,注意哥的一言一行。――嗳,对了,我放在抽屉里的那套情趣内衣,谁给我没收了?” “噗――”一语让众人大跌当场。 科室主任猫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偷着百叶窗将外面的情况看了个真切。 杜决的停职是人为,杜决的复职更不是天意。如果说,他的停职是那位还在等待手术的叶处搞的鬼,那么,他的复职,肯定和那位邓女士脱不开关系。 只不过,没人知道,邓女士是谁,只知道她应该很有钱,似乎也有点来头。记得两年前,邓女士是被抬着进了市医院,人已昏迷了,脑中的一瘤子压迫了脑里两大神经,且位置极为怪癖,要做手术,也很惊险,最重要的是,当时几个专家级的脑外医生,都认定就算手术,成功率也不过三成。 没人敢动那个刀。 后来,是杜决上了。 病人一直昏迷,不能再拖。 而杜决也没让人失望,手术极为成功。 也因为那次,杜公子的口碑便打了出来,手术刀在他手里,从未失手过。 所以,邓女士相当于是欠了杜决这个人情的,只是,她到底是啥来头? 瞧着杜决跟着众人说笑,科室主任想了想,还是走出去,“杜医生,你来一下。” 杜决勾唇坏笑,“怎么,是主任你拿了我的情趣内衣?”“咳咳……你……”科室主任也奔四十了,竟然被一年轻后辈这么说,“谁稀罕呐,你那内衣,早就被计生办给收了!” 杜决轻声嗤笑,“呦,这计生办管的够多的啊,连人家私房里的那些事都要过问呐,平时发发避孕套,给已婚女性们查查上环,这工作是不是太少了点?还是说,某个计生办的大姐相中我那情趣内衣,自己留着用了?哎哎,这可是中饱私囊啊!” “少贫嘴!”科室主任知道杜决是没正经惯了的,可他有时又太没正经了点,“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叶处那事。” “叶处?”杜决压根忘了,是哪位人物姓叶了。 科室主任瞧见他不想装的,便手指头指了指住院处的方向,“投诉你的那个!” “哦――”杜决恍然,“主任,你早这么明白的说,我不就知道了么。” 科室主任懒得跟他废话,“咳,反正就是她,她那手术还撂在那呢,你要不要接?” 杜决冷笑,“这要问她吧,她敢让我接么?” 一句反问后,杜决回了自己座位,对着身后的科室主任,头都没回地说一句,“主任,你去跟那个什么处的沟通一下吧。――哦,最好让她能帮忙把我那情趣内衣给要回来。” 科室主任瞪着杜决的背影,一脸无奈。 其实,科室里不是除了杜决,就没有技术好的医生了,可是,人总是会有某种依赖性,尤其是在面对有压力的情况下,诸如某某厅长、处长的亲属,某某集团的总经理…… 在这时,医院为了不砸了自己的招牌,总会将技术最出色的医生推出去。 而当这个医生又恰好是个没有任何职称的年轻后辈时,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因为,就算一个万一搞砸了,也可以让这个人背了黑锅。 总之,利益当前,人人自保,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个生存法则。 科室主任也知道,如果叶处开口让杜决动刀,那么杜决本人不会拒绝。 因为,杜决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说白了,之前的投诉,他确实没有半点不是的。 为了能够劝动高铭的母亲,科室主任这次找了温馨一起当说客。 几近下班的时候,科室主任又给杜决打了个电话,“成了,你上来吧。”杜决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重新套上,撇撇嘴,“晦气!” …… 其实,要说服高妈妈也不难。 像她这种,一开始就因为小小交通事故而闹得要住高级病房的人,谁都看得出来,很怕死。 比一般人要怕死地多。 所以,这种人,更想要出动医院里最厉害的脑外医生给她手术。 只不过,不巧的是,她碰上的是杜决,因为程诺的关系,所以她逞一时之气地把杜决给搞走了,后来在签手术协议书的时候,被一些手术过程中的失误提醒给搞怕了,尤其可恨的是,协议上分明还有那么一条,要病人无条件地接受术中或术后发生的并发症,这作为正常的医疗事故,不得投诉。 换句话说,越是技术好的,动作快的脑外医生开刀,就可以越发减少这些并发症的发生。 本来嘛,人体好好的封闭着,硬是给剖开了,谁能保证不污染点什么?自然是暴露时间越短,后遗症越少。 所以,思来想去的,高妈妈也就没有决定换别的人,可是因为颜面,又不可能再撤销投诉。 可巧,杜决的干妈出现了,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地,让这个事有个必然的了结而已。进了加护病房,杜决并没有碰到温馨,大概是温千金因为曝光杜决假婚一事,无颜面对,所以偷偷地提前溜走。 杜决也不在乎,倒不是说他是怎样大度的圣人,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回敬的时机而已,只要他想,他可是个很能按捺地住的人。只要他想,他要做什么、想什么,没人会知道。 从隐藏了对程诺十多年的感情便可见一斑。 而干妈的事,则又是一个证明,除了杜家双亲,程诺知道那么点情形外,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有那么一个干妈的存在。 而至于干妈的身份…… 大概,连干妈自己都不清楚,她已经被杜决给识破了。是杜决自己有意无意地,一直以来不断地给干妈送人情、攒人情,如今,人情债攒得够多了,他才笃定,干妈知道自己出事,肯定会暗中操作一番。 医院里,几乎没人知道,现今b市所在g省的省委书记,是邓女士的姐夫,死去了的姐姐的丈夫。 当然,至于如今省委书记的妻子是谁,那已无关紧要,总之,有那么层隐晦而秘密的关系存在。 存在,且不容忽视。 越是接近位高权重的中心的人,就越是低调,只有那些半吊子的,才会张扬跋扈。 想到这,杜决有些怜悯地看着高妈妈,那女人如今依旧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只不过,b市可不是他们高家的,这样下去,哪天高家的谁谁被拉去双规了,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V031】只能是我 最终,当杜决跟高老太太谈手术前的相关注意事项时,高老太太的脸都铁青了,憋得,可饶是这样,却一句反驳、生硬的话都没敢说。 怕死啊。 杜决叮嘱完了,瞅着高老太太那模样,坏心眼地在临走时,来了那么一句,“当然,病人自己也要保持良好、健康的心态,因为这人的心理影响真是很关键,叶处你要是太紧张、心思太多的话,说不准身体哪个部位粘连纠结的,大脑受到影响也极有可能,到时候手术起来可就麻烦了。――我这可不是吓唬你。” 说完,杜医生轻轻松松地弯唇笑笑,便迈出了病房。 高老太太重重地喘息,捞起身后的一个靠枕就往门口砸去,“什么玩意!他咒我,他又咒我呢不是?” 还没有离开的科室主任无奈,他知道杜决有点那么报复的成分在,可是从医学角度来说,却没有说错什么,如今知道杜决不是容易得罪的人了,而叶处这边也是得罪不起,科室主任也为难,只有赔笑道,“叶处你也不用生气,杜医生那个人说话就是直了点,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我们这有过这样的病例,病人因为术前太紧张而加重了病情,要知道,咱们大脑这东西,可是受主观影响很大的,包括现在大家常说的什么焦虑症、抑郁症,那可都是因为病人思虑态度,从而影响了肾上腺激素的分泌,今儿导致了大脑的某种成分分泌过多,而引起的一些身体上的症状……,我也不扯这么多,叶处你还是保持平和的心情较好,那个,我……我还有一些事要安排,回头有什么需要或是一些身体上的不适,就直接跟我们的护士联系,她们会通知杜医生的。” 说完,科室主任近乎逃之夭夭地溜出去了。 出了病房,科室主任擦擦额头薄汗:难伺候,真是难伺候,虽说病人各色各样的,可是像叶处这么难伺候的,还真不多见,他不管了,这烂摊子就给杜决收拾去,这个病房,他绝对不会再踏进一步! 再说杜决从病房里出来,楼梯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温馨,而温家千金正在接电话,没注意到杜决正亦步亦趋地靠近。 当她挂了电话,正想要伸手按向电梯的按键,杜决代劳了。 温馨抬头,看见杜决的那一刹,表情很有趣。 杜决笑道,“进啊,师妹,门都快关了,怎么见了我跟见了鬼似得?” 温馨心虚,迈进电梯后,才拢拢耳边的发丝,“哪有,……没有。” 杜决尾随她的身后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二人。 看着电梯数字的变化,杜决状似随意地搭讪,“师妹,之前院里传我和我们家程诺假婚……” “师兄,我没有!”温姑娘有点太着急了,一点定力都没有地把自己给抖出来。 杜决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她,“别紧张啊,我没说是你,其实,不管是谁传的,那是好事来着,就因为这样,我们家那丫头可算是愿意跟我把结婚证领了。” “领……结婚证?”温馨怔怔地,看着杜决的眼里,难掩失望。[.超多好看小说] 杜决收拢了笑,回眸与她对视,目光犀利,“可不,这事我第一个透露的,就是你,咱们师兄妹一场,你是不是该帮点忙?” “帮……忙?”温家千金成了鹦鹉,木讷学舌。 “对,一点小忙,之前谁传我假婚的,我就不计较了,现在,师兄我要领结婚证这事,想麻烦师妹帮我宣扬宣扬,最好闹得全院皆知,当然,喜酒什么的,如果大家愿意再凑一次份子钱,我也乐意再摆一次。”话说着,电梯门打开,杜决一脚迈出去,回头对着温馨挤挤眼,“事成了,师兄不会亏待你的,给你包最大份的喜糖!” “……” 温馨目送着杜决离开,如果说,之前她还在杜决和高铭之间犹豫的话,那么经过刚刚的一通电话,和杜决的同电梯而行之后,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心应该靠向谁了。 …… 杜决对于下班的时间,向来估摸地精准,这不,才脱下那身白大褂,自己手机的闹铃响了:那是提醒他该是接程诺去照结婚照的时候了。 杜公子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抛着车钥匙,到了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才要发动引擎,发现前面停了一辆很眼熟的车牌号,正在纳闷那是谁的车,这时,就看见同样下班出来的温馨直奔那辆车而去。 杜决恍然,原来,那是高大才子的车。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手则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喂,诺诺,快下班了吧。……哥接你,咱们晚上还有要事呢,没忘吧。……忘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忘了也没关系,等到你们单位楼下,我再提醒你。……对了,知道我在我们医院停车场瞧见谁了么?……高白脸!……这你可猜错了,人家不是来探母的,他居然是来接我那个师妹温馨下班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哥昨儿给气的呢,还是说,这家伙早就脚踏两船了,嗳,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爱招惹那些脚踏两船的男人呢?钟毅那样,高白脸也那样……哎哎,没良心了,你怎么能拿哥跟他们比呢?……不说了,看见面怎么罚你!” 杜决收了线,那么迫切地就将高铭的情况给程诺汇报,他知道自己是存了坏心,诚心想瞧瞧程诺的反应呢。 在这场隐瞒了十多年的暗恋里,一旦拨乱反正,受宠若惊地让他只顾着自己在那暗喜,却一时忘了窥测程诺的真心,慢慢地,心情平静过后,才发现自己索要的其实很多,他想让那个女人每分每秒地属于自己,想要知道她喜欢自己的程度,什么时候,才可以如他一般地爱他至深。 而显然,程姑娘也是个隐藏真心的好手,无论如何试探,都不展露冰山一角,这让杜决在得到她之后的欢愉明显打了折扣,他甚至患得患失地猜测着:或许,程诺对他爱情的成分,甚至比不过曾经的高铭。不管如何,那个女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一思至此,杜决猛踩油门,往着质检所的方向飚去。[] 这一次,程姑娘没矫情,二人很顺利地去了照相馆,把结婚照给照了,说是第二天的同一时刻来拿照片。 杜决心急,宁愿多加二十块钱,也要在今晚等着把那照片拿到。 程诺到了此时,才觉得自己答应杜决太快了,再怎么说,这家伙还没有正儿八经地跟自己求婚呢,对于这茬,她不主动提,等着杜公子自己领悟过来,本来嘛,像她这种不爱主动的,怎么可能要求对方求婚? 所以,照相馆老板一说第二天拿照片,她立马把杜决掏钱的手给打掉了,“少爷,你至于急的连一天都等不了?” 杜决看她,一脸理所当然,“那当然,哥等了那么久,总算等到今天,能不急么?丫头,拿到照片,明儿上午咱们俩就可以去领证!” 领证、领证,这个不开窍的臭男人,都没求婚呢,就想领证! 程诺回头对照相馆老板说了句,“老板,我们明天来拿。”说完,她扭头就往外走。 杜决纳闷,赶紧追了出去,三两步将程诺给拦下来,扯住她的手臂,“嗳嗳,啥意思啊这是?” 程诺没好气,“有那钱,够我吃一份哈根达斯了!” 杜决不理解,女人的心思可真难揣摩,“你要吃哈根达斯?哥还没穷到那个份上吧。来来,咱们再等会,等到拿了照片,哥就带你去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程诺挥开他的手,“你真就急于这一晚?还说十几年都等来了,至于多等这一天?” 说着,程姑娘继续往外走,蹭蹭地直奔停车场而去。 一来二去的,杜决虽然不知道程诺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样,可也有点明白了,这姑娘是不想这么早就跟他领结婚证的。 在停车场的路口处,杜决追上她,大手一捞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的身子给掰过来,人也严肃了几分,“程诺,说清楚,你是怎么个情况啊?是不是不想跟哥领结婚证?” 程诺看着他,向来杜决这样的表情,她都有点犯怵,咬了咬唇,“……不完全是。” 杜决一听,火了,“什么叫不完全是?我说……我真是不懂,是你觉得哥对你不好,你不想跟我领证结婚?还是想着找个更合心意的?要不就是……就是你对高铭还留有幻想?今儿上午咱们从z市回来的时候,你可还好好的,这晚上一听我说高铭载着温馨出去,你是不是又心理不安稳了?” 亏得杜公子能联想到这一出,程诺是怒极反笑,“杜决,你当初怎么没去报名考个影视学院什么的?浪费你的联想力了,咱俩的事,跟高铭又有什么关系啊?” 杜决知道自己吃醋,明知道程诺的第一次是自己的,明知道程诺和高铭已经结束了,明明昨儿程诺拒绝高铭的强硬态度他也是亲眼目睹,可不知为什么,幸福越是临近,他就越有种恐慌感,质疑一切,尤其是程诺的行为举止,不在他计划内的时候。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太过急切地想要得到,甚至是忘了女人最奢望的求婚过程。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杜决的视线不自然地移开,声音不清不楚地飘来,“不然,你为什么不跟我去领证?人家都说,女人对于初恋特别难以忘记,左梅梅告诉我,……高铭就是你的初恋。” 程诺难得抓狂地耙乱一头短发,生气地吼了声,“首先,我和高铭已经结束了,再说,他也不是我的初恋!至于我为什么没有你那么急切地想领结婚证,我……你自己想,自己用你那富有联想力的脑袋自己想!” 吼完,程诺甩开杜决的手,气呼呼地连顺风车也不愿意坐了,快步地往公交站的方向走了两步,想想又不违心,又扭了头地走回来。 见她去而复返,杜决面露一丝微笑。 不料,程诺走到他的面前,只是为了口气更加恶劣地补充一句,“你给我好好想,想不明白,明天就算拿到结婚照,后天我也不会跟你去领结婚证,啥时你想明白了,我们再去民政局!” 说完,程姑娘故技重施地又扭头要走。 这下,杜决可不依了。 虽说,从小时候起,他们就是动辄争吵的一对冤家,而每次争吵到恼羞成怒后,两个人也是谁都不让谁地各自背身而去,可今天,面临的事不是以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杜决这个说起来是情圣,但实际上相当于半个爱情白痴的男人,一根筋地以为程诺是因为对他感情不深而不愿去民政局,甚至是觉得,程诺否认高铭这个人,是因为那个人还是她心底的伤痛…… 殊不知,程诺也有着同样的疑虑。 杜决想不到求婚,这让程诺觉得杜决对她的感情也不过尔尔,大概是因为二人发生了某种床上的关系,所以那个家伙才急于去领证结婚,至于什么暗恋了她十几年的感情…… 一个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男人,突然说自始至终都只爱自己,那种激动让她完全沉浸在爱情的迷雾里,而在被那种被迷了三魂六魄的亢奋之后,她也难免质疑地想着:这个谈过八九次恋爱的男人,对她的话有几分真假?男人都是爱情说谎的高手,高铭曾经也说过非常动听的甜言蜜语,也说过什么十年的感情,可后来不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跟温馨上了床? 男人大多不可信! 而她因为爱,愿意去相信杜决。 可在选择去相信他的同时,却又难免心生质疑。 这就是女人,矛盾的女人! 不自信的男人,碰上了矛盾的女人,误会就这么滋生而出。 杜决恨恨地挤出一句低咒,“shit!” 他摸索着自己的裤兜,掏出烟来,才点燃了,没吸两口,瞧着程姑娘渐行渐远的,他将烟头狠狠滴摔在地上,便大步再次追了过去。 这一次,不是仅仅扯住程诺那么简单,而是将面前的女人拉近怀里,不由分说地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上去。 “唔唔……”程诺拍打他的后背、肩头,不悦地抗议。 杜决发了狠,对着程诺的下唇用力一咬,双臂则紧紧勾住她的腰。 程诺吃痛,眼泪都疼出来了:这个变态杜! 而尝到了血腥的杜决慢慢抬头,表情阴森地吓人,“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领证这件事,你非得听我的不行!怎么,跟我上了床,你还想推卸责任?……告诉你吧,程诺,哥一开始跟你签假婚协议,就是为了把你骗到手,眼见着就要成功了,你觉得我会放手?我不管你以前对几个男人动过感情,从今儿开始,眼里、心里,都只能是我,明白了么,嗯?” 说完,他瞅着怀里泪眼朦胧、怔忡地说不出话的女人,一把将她横抱而起。 程诺意思地踢了两腿,可是她那猫点力气,根本撼动不了抱她的男人,便干脆放弃了挣扎。 杜决三两步地抱着那个看起来乖巧的女人走到自己的车边,很强硬地将她塞进车里,并且恶劣地上了锁。 “你给我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警告过后,杜决自己一个人又往着之前那个照相馆的方向走去。 程诺窝在静寂的车厢里,还没从震撼中回神:刚刚,杜决说了什么?他当初弄假婚,就是为了引她入套…… 这是她曾经乐观地幻想了无数遍的可能,如今从他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好吧,好吧,就算没有实质性的求婚,可冲着这一用心良苦的“诡计”,她是不是真该放他一马? 程诺双手掩面,失笑一声:完了,她又在心底为杜决那变态说情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将来她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手指不经意地碰到被杜决咬过的嘴唇,“嘶――”真的很疼。 看来,不用等将来,她如今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 杜决到底把那结婚照给等到了。 二十分钟后,当他回到车里,一眼扫见身边的丫头面色不善地看着车窗外,他也觉得之前暴戾了点。 但是,不后悔。 “咳,诺诺,结婚照我已经拿到了,明天上午,带好你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咱们一起出门!咱们现在户口还是分别跟着父母的,但那都是小问题,相信敏姨早就把证件备好了,就等着你开口要呢。”杜决想了想,又道,“你别指望半夜给我逃走,我今晚不睡觉,也会死盯着你!” 程诺想笑,却死憋着,故作深情淡漠地白了他一眼,“就你?做梦吧,一天没领结婚证,你觉得我妈会让我今晚跟你同房睡?盯鬼吧你就。” 杜决闻言,笑出了声,“我有说是在房间里盯着你么?我是指在敏姨家门口的楼道里盯着!――程诺,你就承认吧,自己也想跟哥睡一起的,是不?” 程诺被说中,脸红地将头扭向一边,“独裁、法西斯!” 杜决侧头看她,天黑,他也瞧不出她是在羞愤,还是在羞怯,大手伸出,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给掰过来,触手的细腻带着一丝异样的灼热。 这姑娘的脸在烧着呢! 【V032】不想放你走 想起自己之前的冲动,杜决低头凑近程诺微红的脸蛋,看向她被自己咬破的唇角,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疼么?” “假惺惺!”程诺说着,张口对着唇边的手指咔嚓地咬过去。 杜决眼尖手尖,一下子就躲开了,坏笑一声,“想咬到哥,你还得修炼几年。” 程诺一听,跟他杠上了,伸出爪子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往自己唇边拽去。 在杜决眼里,程诺的这点小动作,就像是被自己养着的小宠物玩的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他由着她闹,欲拒还迎地看她露出恶狠狠的小目光,任她呲牙咧嘴地咬住他的手指头。 可当自己的手指被她的双唇碰触之后,之前那纵容的心态就变了质,悸动的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杜决无意地吞了下口水,自由的拇指不由轻抚向程诺柔软的唇瓣。 那丫头下嘴挺狠,杜决都能感到疼,可那种疼痛,搅合着一种心痒的难耐,在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悠悠蔓延着,让他忍不住地带着危险性地靠近,“我本来想要等明天的,想着名正言顺,可现在,是你逼的我迫不及待。” 程诺诧异抬头,模样茫然而无辜。 杜决发现自己先挺看不了程诺现在的模样,男人面对女人的柔弱时,总会兽性大起。 “shit!” 杜公子又低咒了,大手一伸,放倒了程诺坐着的副驾驶座椅。 程诺再傻也知道杜决这厮要干嘛,“杜决,我可没心情……唔……” 话未说完,人已被杜决以凌厉的攻势堵住了唇。 “唔……杜决……唔唔……别这样!” 杜决上下其手,上面拉扯程诺的衣领,下面撩起她的衣摆。 程诺只恨自己为什么只有两只手,为了扒开杜决的爪子,她必须用两只手去抵挡他的一只手,可是挡住了上面,下面便被他钻了空子。 几经纠缠,程姑娘的衣服没有任何悬念地被扯开了。 杜决的手探向她的后背,作势解开那一排内衣的排扣。 程诺有点慌了,想着这家伙不会是要在车里就……,趁着杜决啃咬自己锁骨的工夫,她做最后的抗议,“喂喂,杜决,你你……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要是被人看见……” 杜决抬起头,没有任何阻碍地完成解扣工作,“你的意思是,没人看见,就依了?” 程诺徒劳地抓住衣摆遮住身子,“我跟你说,我是不会在……在车上……,也不是!反正,领证前,我是不会跟你再……再那样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让程诺竟有词穷的感觉,词句费力地在唇边绕啊绕,最后也不知道被她绕清楚了没有。 杜决墨黑的眸子死盯着她,没吭气,更没任何表示。 程诺看得心惊,其实她也矫情,心底深处明明很期待的,因为,她已经有反应了。 良久,杜决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该尊重你的。” “呃……”程诺松口气的同时,也有那么点失望。 不想,杜决将车窗用纱帘一遮,而后揪住她遮胸的手,用力一分,坏笑道,“放心吧,今天不想昨天那样,咱们换个样子。” “……什么?” 程诺知道自己上当了。 当杜决的唇以无法抗拒的姿态落在她的身上,自上而下一路恣意而行,程诺发现,她连抗争的力气都没了,无力地呼吸着,双手焦灼而茫然地死死抓住面前男人的头发…… 最终,完全溃败在杜决不算技巧的技巧之下。 杜决没实质性地碰她,却比彻底地碰了还要糟糕。 重新整理好衣服,程诺抖着双腿,脑子懵懵的,像是失聪了似得,意犹未尽着些什么。 杜决很满意她现在的状态,轻笑地坐回驾驶座,开启了车子,其实,他也是自虐,搞得自己现在身体难耐地不行,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虽说身体上是一种折磨,可精神上他是挺满足的,想起刚刚程诺那压抑的哼哼声,可都是自己的杰作。 “现在知道怎么整你了!” 程诺脸红,无力地白他一眼。 杜决一手掌握方向盘,另一手摊开,没说话,只是努努嘴,“嗯”了声。 程诺会意,却一掌拍掉他的那只手。 杜决勾起唇角,“看样子,还想再试一次?”说完,手掌再次摊开。 程诺怕了,乖乖地将手搭了过去,由着杜决一把握住,她逞强地嘟囔一声,“这有什么意思呀。” 杜决轻车熟路地一手驾车,“不明白么?这意思就是……爱情。――跟哥吃了晚饭再回去吧。”这不能同居的日子,就是要争分夺秒地珍惜着,虽然明天之后,可能就会朝夕相处,但是在那一天到来前,还是忍不住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程诺拒绝了,“不,我要先回去……换……换衣服。” 拜某人所赐,最贴身的那件已经惨不忍睹了。 杜决意会,明知故问,“回咱们之前住的那新居?” “……嗯。” 杜决咧嘴坏笑,“要不要顺便洗个澡?” “……嗯。” “不如,哥回头给你搓搓背什么的,甭客气,我可是随你使唤。” 程诺瞪他,“谢了,我消受不起!” 杜决回头,与她对视一眼,“看样子,恢复气力了?知道跟哥顶嘴了啊。――嗳,诺诺,哥问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感觉,嗯?” “杜决!”这流氓,口无遮拦。 “来说说嘛,不是哥好奇,人家说,夫妻之间,要常交流着点,才能更加和谐。――到底什么感觉,舒服么,嗯?” 程诺奋力抽回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你再说,我下车!还没成夫妻呢,你在那瞎臭美什么?……好意思说,连求婚都没有……” 这最后一句话,程诺是在嗓子眼里嘟囔着,不清不楚的,杜决压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程诺没好气的,脸扭向一边,看夜景去了。 杜决被搞得莫名其妙的,想着女人真是善变,两秒钟前还小鸟依人、娇俏可爱的,一转眼就使脸色。 是女人都如此,还是只有自己身边的这位难伺候? 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有过八九次恋爱史的,也没发现哪一任像程诺这样说变脸就变脸。 杜决牙恨恨地,“行,你就跟哥倔吧,看到家怎么整你。”这最后一句话,他也是在嗓子眼里嘀咕呢。 其实,不是之前没有女生对着他撒娇,或是使脾气,而是杜公子根本就没有怎么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莺莺燕燕的身上,所以,去哪记得住别的女人怎样怎样呢。 …… 程诺一进那个“蜗居”,就赶紧地拿了换洗衣服冲进浴室。 一来,身上的衣服确实黏糊糊的难受地很,另一方面,她还真怕杜决色心大起地要玩鸳鸯浴什么的。 之前回到小区里的时候,程妈妈打来了电话,催促着她尽快回家吃饭,再蘑菇着,可是惹母亲怀疑。不是她不敢说自己和杜决一起,而是她怕母亲追问:她和杜决在一起干什么。 做子女的,对于床事方面,那可是隐私,怎能对父母说出口呢? 伴随着热水从上喷洒,程诺闭上眼睛,好像之前在车里的那出一方的激情,现在才彻底平复下来。 杜决真大胆。 杜决真色情。 杜决真是…… 程诺双手掩面,羞怯地偷偷笑了。 那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情况,她可是乖乖女,连限制级的片都不会看的乖乖女。 充其量是看那些三级性质的,而且,还是左梅梅推荐给她的。 如果说,在这方面她完全白纸一张的话,现在杜决就是那个画笔,正点点泼墨着色地将她描绘,而她身上的每处痕迹,也都将只是属于杜决的风格。 这让她觉得庆幸,女人都希望自己被所爱的男人给漂染。 经过漫长的暗恋等待,最终自己一点一滴地成为了那个人的,这本身已是一种难能的浪漫。 杜决。 杜决。 程诺松开了双手,轻咬唇角,指尖在充满水雾的瓷砖墙面上,一笔一划写下这个自己爱了十多年的人的名字。 杜决…… 这一刻,她决定了,管他什么有没有求婚呢,她要跟他领结婚证,她要和他……每晚都在一起。 在不知道第几个“杜决”刚刚在瓷砖墙面上完成,浴室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程诺惊得心里怦怦狂跳。――停电?! 这是什么物业啊,每个月交的钱,就换来这样的服务? 伸手摸索着关掉了热水器,一下子不能适应黑暗的程诺使劲地眨着眼睛,却是徒劳,仍旧什么都看不清。好在她身上的洗发液和沐浴液都冲掉了,只要找到浴巾裹着出去就可以。 但是……浴巾在哪? 这时,浴室门口传来敲门声,“诺诺,诺诺!停电了,诺诺!” 程诺无语:她又不是瞎子! “行啦,别在外面穷叫唤。” “诺诺,你小心点出来,地滑。……要不,哥进去搀你?” 搀? 得了,她又不是老弱病残孕!最麻烦的就是找浴巾! “门我反锁了,有我给你开门的功夫,我人已经出去了。” 跟着杜决这么一来二往地抬杠几句,程诺发现自己依稀可以瞧得见浴巾了,她随手扯过,却因为浴室里黑乎乎的,一个不小心,将同时挂在一起的内衣裤也扯了下来。 程诺手忙脚乱的,只抱住了浴巾,可怜那身要换穿的内衣裤掉落地面,估计也沾湿地不能穿了。 心里暗叫一个衰,程诺没辙,只能光溜溜地裹着浴巾出去,好在停电,就算外面有个杜流氓也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拧开浴室的门,就见一黑影在门口杵着。 虽然明知那人是杜决,程诺还是被吓了一跳,“哎呦我说,你在这站着干嘛?” “等着搀你,这不是停电了么,万一你不小心摔倒了什么的,昨儿咱俩没用避孕措施,你不是不在安全期么?那就说很有可能你现在就是一孕妇……” “咳咳……” 孕妇? 这种可能也太突然了点,程诺不是不喜欢孩子,也不是不想做妈妈,只是……好像婚姻什么的,都还没进入感觉和状态呢,就怀孕…… 她不喜欢人生这样快节奏,还是按部就班地好。 试图转移话题,程诺四下瞅瞅,一瞅之下,不由狐疑,“不对啊,我怎么瞧着咱们对面那栋楼亮着呢?” “哦,可能是保险丝烧坏了。”杜决是这么解释的。 程诺想了想,“可我也就用了热水器而已,什么保险丝啊,你确定当时装修的时候,没被人坑了?上次是灯泡坏,这次又是保险丝。”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当时不是急着想咱俩赶紧搬进来么,这施工快,难免就有水分。”杜决说的头头是道的,他总不会实话实说,是他自己拉掉了电源总闸吧。 想到自己内部中空,程诺也不纠结停电的真正原因,找衣服穿要紧,“太黑了,我要去找点东西,你没有手电什么的?” “没有。”杜决干脆地回答,好像早等着她这么问似得。 “那……你拿你的手机给我照照。” “我手机没电了。” “那拿我的手机。” “你的包我刚刚随手一丢的,也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 程诺头疼,今儿就这么背? 算了,借着外面的光,她自己凭感觉去找吧。 心念至此,程诺转身往卧室里摸索而去。 “喂,你干嘛去啊,诺诺,别把哥一个人丢在客厅,哥怕黑!” “噗――”程诺喷了。 可嘲笑的话语还没出口,程诺就尝到了乐极生悲的滋味。 因为杜决说完那句“怕黑”之后,就伸手向她抓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浴巾的边边,看似是要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扯,可谁知道真相是怎样? 总之,被杜决那么一拉,程诺身上唯一的遮盖物没了。 “啊!”程诺尖叫。 “啊啊――”杜决比她更夸张地尖叫,边叫边嚷嚷,“程诺,你能别这么吓人么?” 说完,人往前一扑,准确地把一丝不挂的程诺抱在怀里,嘴里还叽咕着,“你去哪,我就跟到哪,我真的怕黑。――咦?程诺,你……你什么都没穿?” 嘴里质疑着,杜决的手已自动自发地摸起来。 程诺要抓狂了,无奈人被面前的家伙用一只手臂紧紧圈着,想挣开都不行,“杜决,你的那只手要是再动一下,回头我就把它剁了,炖着吃!” 杜决果然乖乖的,不再动弹,可唇却贴着程诺的耳边,低声道,“诺诺,你诚心勾引哥呢,是不?” “不是!” “那现在……” “这不停电了么,衣服掉地上了……”真是的,她解释这么多干嘛。 “诺诺,身上半点毛都没有,你冷不冷?” 装好心!“知道我冷,还不让我去找衣服?” “有哥抱着,还冷什么?人家电视里不都这么拍的么,某主角因为发烧或是什么的而全身发冷的时候,爱他的那个人,就会脱了衣服,抱着他取暖……”杜决的声音里似乎掺杂了一些笑意,“诺诺,这黑乎乎的,你去哪找衣服?不如就地取暖!” 说着,杜流氓真的腾出一直手开始解开纽扣,另一只手却仍死死圈着程诺的腰。 程诺隐约察觉不些不对劲,“杜决,你故意的吧?” “哪能呢?” “你……你是想冻死我,还是想咱俩一起冻死?”其实,现在的天,什么都不穿也不会很冷,尤其是刚洗完澡,全身都热乎乎的。 “我哪个都不想。”说话间,杜决已把自己身上的衬衣扒掉了。 肌肤相贴,程诺暗叫坏了,继续下去,那恐怕又要终结在床上了。“杜决,你别闹了,我还急着回家吃饭呢。” “嗯,吃饭。……哥也饿了。”杜决说得一语双关,“听说,运动可以出汗,咱们边运动取暖,边解决温饱问题,不是一举两得?” “杜决,你敢动我试试……啊!你你……你别一上来就碰那里!” 什么是砧板上的鱼肉,程诺算是彻底体会了。 杜决的身子滑下,声音变得混沌低哑,“那你想碰哪里?” “……我……恨死你了……”程诺悲催的发现,自己又只剩哼哼的份了。 自己怎么被扛起来的,她迷迷糊糊的,不记得。 杜决怎么能够那么准确地找到沙发,而后又找到床……,她也无暇去想。 当一切结束之后,杜决起身出去洗漱,还没到一分钟,就来电了的时候,程诺隐约猜到,自己一定是被设计了。 想起杜公子是要去浴室,而浴室的墙壁上,应该还有她来不及抹掉那些名字,程诺一个激灵,不顾身体的疲惫,一咕噜爬起,随便裹了被单就着急地冲进浴室。 而杜决正对着墙壁上已模糊不清的字发呆呢。 虽然模糊,但自己的名字,当事人是最敏感的,一眼认出。 程诺红了脸,伸出手臂就要去抹掉。 手臂伸在半空,被杜决给抓住了。 杜公子的眼睛还盯着墙壁,缓慢而动容地低声问道,“诺诺,你真的……很喜欢我很喜欢我的,是不是?” 得不到回应,杜决回头,看着低头揪着被单的程诺,他长臂一伸地将她勾进怀里,“告诉我,诺诺,你告诉我。” 程诺脸都要着火了,不说,死也不说。 杜决浅浅一笑,“倔丫头,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程诺不喜欢被看透的感觉,她伸出爪子,用两根指头捏住杜公子腰间的一点点小肉,用力一拧。 杜决失笑出声,“干嘛?恼羞成怒啊。――呼,怎么办呀,诺诺,今晚,不想放你走了。” 【V033】讹人 杜决的话,惹得程诺一通心猿意马。 眼瞅着杜决的俊脸又要压下,这时,客厅传来了手机铃声。 不属于程诺的手机的铃声。 程诺不由嘴角一抽,瞪着杜决,“你不是说,你的手机没电了么?” 因为突然来电,杜决那吻也吻不下去了,他干笑着抬头,“其实,我刚刚冲上电来着。……你乖乖地先洗,我去接一下。” 程诺目送他出了浴室,心里纳闷:之前赶着激情难耐的时候,杜决可是连亲娘的电话都敢不接的,刚挺那铃声,不属于杜决设置的普通铃音,到底是什么人打来的? 其实,程诺也不是特关心这种事,不过就是想法在脑子里兜了一圈,就抛开了,她草草地清洗完之后,出了浴室,竟发现杜决已经穿着整齐,拿着车钥匙,看样子像是要出去似得。 “你……” 疑问没出口,杜决就与她错身而过,直奔门口方向,边走边急道,“诺诺,你晚上是要回家吃饭的吧,行,哥不送你了,我……我有个急诊,要出去一下。” 走到门口,杜决换了鞋,像是想起什么,又立马转身,回头看着还裹着床单的程诺,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程诺蠕动了两步,“干……干嘛?” “唉!”杜决轻叹,穿着皮鞋踩上干净的地板,直奔程诺的方向,走近了,才捧起她的脸蛋对着她的唇狠狠亲了一下,“呼,今晚欠的,明天加倍补上!哥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敢保证明天能接你一起去民政局,呐,咱俩的结婚照就由我收着,明儿上午九点,咱俩在区民政局门口会合,不见不散啊。――你要是敢不去,以后就别想下床了!” 恶狠狠地威胁完,杜决便转身离开了,留着程诺后怕地站在原地。 以后别想下床……,程诺打了个激灵,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话说回来,杜决似乎还没清洗自己的那部位吧,什么急诊,让他那么着急?一般来说,医院里有值班的急诊医生,不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也不会把他给招过去。 没有了杜决的房间,程诺呆着也心里空落落的,人一旦真正涉入爱情,才发现那就像是世间最厉害的毒瘾,让人无从脱离、无法自拔。 程诺不想再犹豫了,算她放了杜决一码,之前他没有给她的,婚后,她会一点点地要回来! 换了衣服,程诺把被杜决踩脏的地板擦拭干净后,便回了母亲那里,今晚,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母亲了! …… 当晚,程诺几乎彻夜未眠,快天亮的时候才隐约睡着。 哪怕和杜决要去k市举行婚礼,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不仅如此,程妈妈和程爸爸似乎也很早就起了床。 程妈妈得知女儿终于要把和杜决的夫妻关系给坐实了,激动地昨晚上就准备好材料,并且在第二天,不由分说地和程爸爸一起陪着程诺去民政局。 程诺无语,“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只是领个结婚证而已。(.无弹窗广告)” 程妈妈非要跟着,“什么而已,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对我来说,这就是再大不过的事了。――不知道阿葵他们会不会也过去,老程,你说我要不要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程爸爸想了想,“算了,人家爱去就去,不爱去你又强求什么啊,说不定人家今天有别的事,只要豆豆那小子去不就得了。” 程妈妈一听,就咋呼起来,“嘿哟,我说老程,瞧你这话说的,豆豆他可是当事人之一,他不到,我女儿跟谁领结婚证?――诺诺,你俩约九点是不?” 程诺点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现在出门,赶到民政局也就差不多刚刚好到九点。“妈,咱们出发么?” 不想,程妈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了,“等会儿,过十几分钟再出门。” 程爸爸看了老伴一眼,“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昨晚就急得跟什么似得,现在马上就到点了,你却要再过一会儿?” 程妈妈拉着女儿,“诺诺,你也再坐一会儿,别听你爸的,这女人啊,天生就有迟到的权利,就让豆豆那小子多等会儿,一点耐心都没有的话,就别想娶老婆。” 程爸爸无语,“你可真够无聊的。” 程诺认同,“妈,就算等再久,今儿不也得领结婚证么?” “傻孩子,你懂什么?”程妈妈俨然一个过来人,“这女方该摆架子的时候,就要把气势和架子给摆出来,不然,男方会觉得你好欺负!”说着,程妈妈意有所指地看向程爸爸。 程诺失笑,“当初,你在爸面前,一定很有气势吧,妈?” “那是。”程妈妈得意。 “切。”程爸爸轻嗤,他看看时间,又催促一句,“行了,别在家里磨蹭,路上慢慢走,车开慢点,加上堵车什么的,不会让豆豆少等的。” 这一次,程妈妈没坚持,和女儿挽着胳膊出门了。 不想,这一次,程家一家三口可都猜错了,当他们到了民政局,时间确实已过了九点十几分,可是杜决的人影,却压根没见到。 程妈妈火爆脾气,当时就怒了,“这豆豆是怎么回事?还想着咱们迟到几分钟的,他居然比咱们还晚?” 程诺悄悄给杜决的手机打了个电话,不想,关机! 她不由替杜决说话,“是不是医院的事还没解决?” 程爸爸也跟着帮忙说话,“也可能路上堵车。” “堵什么?都这个点了,还堵?要是真医院有事,他不会打个电话过来?”程妈妈一一反驳了回去,越想越气,越想越急,“不行,我得跟阿葵打个电话!别搞得咱们一家子在这穷热乎,跟上杆子要去倒贴似得。” 程妈妈是说到做到,她当下拿了手机,拨了过去,“阿葵,是我啊。……对,我想问你啊,豆豆他是怎么回事,约了九点来民政局的,这都九点半了,人影都没有,我又不好去催他……什么?他一个晚上没回家是吧,那他应该直接从医院来民政局啊。……来民政局干嘛,当然是要跟诺诺领结婚证啊。……你不知道这回事?” 完了。 程家这边心急火燎的,而杜家那边的家长,竟然根本就不知道有领结婚证这码子事。 程诺不由在想,杜决当真在医院忙一晚上忙疯了?可是,就算如此,他打个电话给杜妈妈的时间总有吧,最起码,他不告诉母亲,又怎么能拿户口本这些东西跟她领证? 程妈妈已经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拖着女儿的胳膊,“丢死人了!不结了,不结了,这婚咱们不结了,证也别领了!诺诺你当初做的可真是对极了,对豆豆那个言而无信、不靠谱的小子,就该弄个什么假婚协议来敲他一笔,什么玩意啊!” 程爸爸还算理智着,“你胡说什么,假婚协议那东西,咱们女儿就不该签,先不说婚姻大事不能儿戏,那么狮子大开口地要车要房,就说不过去。不过,过去的事不提,今儿豆豆没来也没跟家里说,可能真就在医院有急事呗。” “什么急事,能多急?再急也不能不通知我们一声,哦,就让诺诺在这傻等啊,冲着这一点,就说明这小子未必把咱闺女多放在心上!” 程妈妈的话,字字敲在程诺的心上,让她本来就不够坚定的心,更加不坚定了。 她也想替杜决说话的,比如……他手机没电了?再比如,他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种种。 可就算她给他找一百一千个理由,都不能让自己抹去委屈和难过。 程妈妈那边拉着她的胳膊,还在嘀咕着,“不结了!我们诺诺的条件,还找不到一个更好的?不是说,之前你单位有个领导对你挺有意思的么?合适的话,就处处看!真是的,医生了不起啊,咱们女儿也是事业单位、铁饭碗呢。” 程诺觉得头疼,昨夜忙着报喜,根本就没有提单位的事,此时,她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少气无力,破罐子破摔地啥也不顾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吧,什么铁饭碗,昨天我已经辞职了,现在就是无业游民!” “……啥?” 程妈妈一瞧,自己的女儿眼圈儿都红了,自从女儿上了初中懂事以后,啥时候见过她哭过啊,现在是失业之后又“失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软言软语地安慰着,“傻闺女,这有什么,工作么,只要你想,我和你爸还不能在电厂给你安排一个职位?就算我和你爸不是大股东,可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你以为那董事长名头是虚的啊。” 程诺不想这么早就过着太过安逸的生活,那会把她的精气神都给磨灭的,再说了,那四年大学学的东西,岂不是都白学了?说句冠冕堂皇的话:国家出钱培养她干嘛呀。 “妈,工作的事,我自己会找,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走走。”所谓的走,她又能走哪去?还不是去医院找杜决? 知女莫若母,程妈妈一猜就猜到了,“行,工作的事,妈不管,反正丫头你别屈着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妈和爸这辈子辛苦了大半辈子,不想让你也那么辛苦。……你想去找豆豆是不,妈陪你一起,我倒要听听那小子说什么。” 一听到这,程爸爸忍不住了,一把将老伴扯到一边,“我说你……孩子的事,你干涉这么多干什么,年轻人之间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去,你该相信女儿的能力,真要说豆豆那小子反悔或是出其他状况什么的,看我不揍扁他!” 程妈妈哭笑不得地睨了他一眼,“就你?你说的是二十年前吧,都老胳膊老腿的了,还在那说大话。――诺诺啊,让你爸稍你一程?” 程诺拒绝了,真要是跟着父母到了医院,母亲要是硬跟着自己进去找杜决,她还真怕把小问题给闹大了。 反正,这地方距离医院也不过几个站而已。 程诺自己搭乘了公交,直奔市医院。在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她给杜决又打了个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也不知道是手机没电,还是做手术没出来,她只好亲自过去走一趟。 因为杜决的关系,程诺和市医院神经外科科室里几个医生处得还算挺熟,假婚前就常常给那家伙送些吃的喝的日常用品,有时顺带着那些医生也得了些好处。 假婚之后,杜决有个师弟人前人后地对着她叫嫂子、嫂子的,可叫得欢了。 这不,程诺才一进去,那师弟便站起来招呼了,“咦,嫂子,找师兄啊。” 程诺微笑,“嗯,有点事,他呢?” 那师弟回头问了问同事,“嗳,瞧见杜医生了没?” 那人一脸茫然的,“杜医生?没有啊。” 另一人也搭腔过来,“杜医生好像今天还没上班吧。” 师弟有些尴尬了,看着程诺干笑了声,“嫂子,师兄还没来呢。” 还没来? 这个可是程诺意料外的事,杜决明明昨儿说,他有一个急诊…… 太细节的问题,程诺已不好再问,因为现在已经引起别人的好奇了,说不准不用一两个小时,医院里又会传出杜医生对老婆以上班为由扯谎等等八卦消息出来,之前假婚啊、绿帽啊等事,已经产生重大影响,程诺不想让杜决的事业雪上加霜,只好面色不改地笑道,“那没事了,就是我的钱包好像落在他车上了,之前下车时,就让他开车把我妈妈顺路送厂里去,谁知道他兜到现在还没回来。……没事了,你们忙吧。” 程诺试图挽回刚才造成的误会和影响,也不知道那些人相信了没有。 反正,她是已经无力去顾及那么多了,杜决撒谎的事,就像是一根根小刺,不停地扎着她的心口。 他到底在干什么? 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让他连和自己领证的事都忘了? 从神经外科的办公室出来,程诺迎面碰上了神经外科的科室主任。 那科室主任也是认识程诺的,二人对上眼,程诺微笑点头,算是招呼,因为她不记得这科室主任姓啥名谁。 科室主任也点点头,“这不是小杜爱人么,来找小杜啊。――咦,他去儿童医院了啊,你不知道么?” 程诺有些懵,现在的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好,好像全世界都认为她理所当然应该知道的事,可是她却不知道,更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了自己,连外人投来的目光都带着怜悯和好奇。 “我还真不清楚,他去……去儿童医院干嘛呀。” 科室主任摇摇头,“不清楚,一大早地七点多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人在儿童医院住院部,要请一天假,至于请假干嘛,还没说明白呢,就挂电话了。――唉,这个杜医生,我这边叶处难伺候着呢,后天就要动手术了,他也不来盯着点。” 程诺唇角僵硬地扯了扯,想挤出一个笑来,却发现那很难,自己刚刚在科室里的谎言,不过一分钟,就被打破了。 再待下去只会更加尴尬。 “行,谢你了啊,其实,我找他也没别的事,那个……您忙吧,我先……” 科室主任意会,“好好,我正好也要去病房一趟,先走。” “嗯,拜拜。” 程诺终于可以将嘴角僵硬的笑容收回,恍恍惚惚地走着,怎么走出市医院的都不知道。 现在要如何? 去儿童医院碰碰运气么? 只是,杜决为什么要去儿童医院呢,难不成,他还私下偷偷进修了儿科不成? 程诺想不明白,她也不记得杜决此人和儿童能扯上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有急事,就算他手机没电,他真就想不出一点半点的招,来知会她一声? 一阵头疼,程诺摁了摁突突跳着的太阳穴,轻叹一声,想着就这么放过他,等着杜决自己来跟他解释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哀嚎,“哎呦――,撞死人了!” 程诺诧异地放下手,愕然发现,一个年约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正半卧半躺在地上哼哼。 下意识地,程诺伸手去搀扶。 不料,那老太太一把挥开她的手,接着便大声地嚷嚷起来,“撞死人了!我的腰哦,现在的年轻人,走路不长眼睛,撞死我这个老太婆喽――” 程诺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位大姨,你说撞……是指我撞了你?”就算她心不在焉吧,可是她有没有碰到谁,这事她总算是有知觉的,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和这位老太太有肢体碰触。 那老太太竟然也不搭理她,自己在那演戏十足地嚷着,“我的腰废了,哎呦呦,疼死我喽――” 叫唤地那么大声,底气十足的,没几秒钟,以程诺为圈子便围起一大堆人来。 当然,都是看热闹的。 甚至是连市医院的小保安都凑过来了。 在老太太声泪俱下地哭诉中,众人纷纷把各种各样的的目光落在程诺的脸上。 程诺再要去搀扶,那老太太挥开她的手,“不行不行,腰断了,站不起来,你说你,年轻人,怎么走路横冲直撞的?我也不要别的,你给我点钱让我去挂个号、开点药,咱们就算了。” 给点钱? 程诺又明白了,这老太太,敢情就是传说中,专门讹人的? 【V034】混乱 看热闹的人多,真正要仗义的人少。(.好看的小说) 而且,其中根本没有谁是看到了事情的发展,却有起哄的装作维护社会公德般地对程诺嚷嚷,“这年头,年轻人的思想道德越来越差劲了,撞了人都不负责任的。” 程诺蹙眉,抬眸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大概心虚了,噤了声。 这时,人群中又挤出来三十岁出头的一男一女,一瞅见坐在地上的老太太,便冲了过去,哭爹喊娘地叫唤,“妈,你怎么坐地上啊。” 老太太一见这对男女,又哭着叫嚷了起来,“哎呦,我的儿啊,还不是这个姑娘把我给撞了,我这腰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断了,让她赔钱,她还在那气哄哄的,什么世道啊。” 那一对男女闻言,也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了程诺。 男的说,“瞧姑娘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做事这么没有点良心呢?” 良心、良心,杜决就最爱拿没良心这话说她。 可是,现在杜决那个家伙却在对她做着最没良心的事! 程诺依旧恍惚,魂不守舍的。 那老太太的大概是儿媳样的女人见程诺不说话,靠近一步,叉着腰,“嗳,我说你,聋了是么,还是说,准备撞了人就这样推卸责任?我们不要求你跟着我们全程负责我妈的治病情况,可你自己也总该有点表示吧,起码把挂号费、检查费什么的先给我们出了吧。――看你一身名牌的,这人啊,越是有钱,就越小气。” 真是越说越离谱,程诺知道自己被耗上了,本来就因为杜决的事情够烦的,现在又惹上这个事。 要是平时,她也有三寸不烂之舌地可以跟着辩解几句,但现在,她没心情,被嚷嚷地烦了,她很干脆的拿出钱包。 那面前的一对男女见她拿钱包出来,两双眼睛都直了,贼兮兮地盯着程诺的钱包里看,嘴里嘀咕着,“怎么着,也得陪个一千两千的,现在检查费可贵着呢。” 程诺的手才刚刚打开钱包,还没来及抽出一两张钞票,横空突然冒出一只大手,把她的钱包又给合上了。 她诧异地回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欺近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而那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赔什么赔?你们这对夫妻脸皮够厚的啊,还记得我么?上个星期,你们也是伙着这位大姨,玩了一出今天这种戏码,非要我赔钱,我要亲自带大姨去检查,你们又不乐意,只是要赔钱……,欺诈啊!――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个差点要叫警察的那个冤大头!还没过十天呢,你们又故技重施地来骗别人,要不要我再叫警察?还是说,这位大姨,我带你去市医院检查检查,那里面的一个骨科专家,可是我表叔来着。” 那高个子男人挡在程诺面前,霹雳巴拉地说了一大通,说得面前那母子儿媳三人是面红耳赤,连狡辩都没有,就灰溜溜地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之前闹得雷声那么大,如今退场却仓促而寂静无声的。 围观的人见热闹没得看了,也都纷纷散去,顶多有个别几个指着那三个溜走的男女,叨叨几声。 “这世道,真是什么骗子都有。” “那男的三十多正直壮年,怎么着不能打工、干活什么的,还让自己的老娘出来一起骗人,没出息!” “那姑娘也怪可怜,差点就被勒索骗到了。” “……” 零零碎碎的话语落入程诺的耳里,程诺没有往心里去,反正,不管是出了什么状况,世人总是有自己的说辞,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事情发生,就不能阻止公众自由地发挥言论,只要不是关乎切身利益,随口说说,谁不会? 倒是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位…… 程诺收了钱包,对那人抬头笑笑,“谢谢你啊。” 男人低头看她,笑得比她还灿烂呢,“程诺……程诺是吧,你是b市一中毕业的程诺吧?” 程诺一怔,想着难怪觉得眼熟,原来真是曾经相识的人?应该是同学或是学长之类的,可是,到底是哪一届的熟人,姓啥名谁?真的想不起来啊。 这时候其实挺尴尬的,被对方叫出了名字,自己却忘了对方。 程诺脸色微红,面露赧然地拢拢头发,“那个……你是?不好意思。” “不记得我了啊。”那人倒没有说表现地不悦,反而饶有兴味,“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咱们可是初中三年的同学呢,还一起吃过散伙饭呢!” 程诺眨眨眼,恍然,这个男人好像就是当年初三毕业班散伙饭时,杜决动手打的那个男人。 真是拜杜决所赐,如果不是因为杜决打人的印象太深,她还真是想不起这个人来,但是……想是想起来了,可名字……依旧是脑中一片空白。 程诺干笑,“我……我记得我们是初中的同学,可是……” 男人看起来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我是郭阳,现在想起来了吧。” 程诺微笑,“郭阳,好久不见。”说真的,这名字,她还是陌生地很。 “可不是好久不见,从我们高中毕业,就没再见过了,想不到能在这碰到,而且,咱俩还碰到了同一伙骗子,有缘呐,程诺!”郭阳的口气开心地很。 程诺只有赔笑的份,高中毕业?她想不起来,自己高中三年可有和这个男人有什么渊源、来往的,不过,也可能自己这个年纪总是数一数二的高材生的名气响,时不时地会把靓照摆在学校的表扬橱窗里,他对她单方面的熟悉而已。 不管怎样,老同学见面,寒暄几句,聊聊近况总是要的,而最常谈到的,免不了俗的就是工作问题。 “对了,程诺,你现在也是在b市工作吧。” “……嗯。”是在b市工作,不过是刚辞职而已。 “我也是,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你说这可真有意思,大家都在b市,可是那么多年,碰到的次数居然寥寥无几。”郭阳像是打开了话闸,没完没了,得得不停,“我在龙口区的一家私营的工程咨询公司,做业务,今儿是过来市医院探望我奶奶的,她脑血栓,住院呢,你呢?在哪里工作?……不用问,你这个我们一中的第一女才子,肯定是去了个很不错的单位吧。” 说起工作,那是程诺心里继杜决之外的第二内伤。 可因为碰到的是一个不相熟的人,她也不介意他会不会在同学聚会上,把自己的名声给搞坏,反正,她今天的心情已经糟糕透了,不在乎再多糟糕一点,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轻轻耸肩,“我啊,现在没工作,社会蛀虫一枚。” 郭阳诧异地很,“说笑呢吧,是不是怕我过去高攀啊。” 本来,程诺对郭阳的解围,还有几分好感的,可是听着听着,她觉得这男人的嘴也挺油的,不愧是跑业务的。“工作这事,也没啥好说笑的吧,我真是没工作,昨天辞职的,巧不巧?之前也是做设计,兼管质量监督这块,不过……你要是有好的岗位,介绍一个?” 这最后一句话,才真是开玩笑的。 不想,郭阳还真认真地想了想,“你熟悉质量监督这块,那编写体系擅长么?就是那个iso9001那种质量管理体系文件。” 程诺一听,还碰到了个同行,“嗯,以前常去企业,就检查他们那个呢。” 郭阳眼睛一亮,“程诺,你真辞职了?现在真的没工作?别糊弄我啊,你有没有兴趣去我们公司试试,我们公司就有给企业做iso9001这块,你做得来啊,当然了,就怕你看不上啊。――呐,这是我的名片。” 郭阳好像还真上心了,不知道这是跑业务的职业病,还是真的想要帮忙。 程诺礼貌地双手接过,一看那公司名称,还真是挺熟,算是在b市也有点名气的工程咨询公司,好像是今年年初才评了个甲级的,最有意思的是,这家公司的一个老总,程诺认识,曾经一起作为专家参加过评审来着。 那个老总的电话,现在还在程诺的手机里留着,如果她真想过去的话,可以直接跟那个老总去电,相信被拒绝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 所以,没道理再多惹上郭阳这个人情,程诺收了名片,福利工资问题,倒是可以打听打听,她半打趣半认真地问了句,“只要是能解决个人生活问题,顺道能攒下来点积蓄,那就是好工作了,你觉得,我过去的话,能给到啥样的待遇啊?” 郭阳想了想,“这个,我回头问问我们公司跟你差不多情况的人,然后给你个准确的信,毕竟我是跑业务的,跟做技术的没有什么可比性,可是我们老总还是挺舍得的。――这样吧,程诺,你把手机号留给我,等我打听到了,就给你电话。” 用这样的方式留下女人的手机号码,也算是种不错的途径。 程诺失笑,也没隐瞒,和郭阳彼此通了联系方式后,才各自离去。 今儿和郭阳的相遇,倒也不是件坏事,因为要不是碰到了他,大概程诺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想到,这家公司的老总是个可以让她拉拉关系的人,毕竟,人在面临失业之后的短期内,都迫切地想要遍地撒网,有那么几条后路,才能落个心安。 现在,程诺的后路有了,而且,真的不止一条。 工作问题让程诺之前的抑郁消散很多,和郭阳告别后,杜决的影子再次充满了她的整个思绪,当她搭乘上一辆公交之后,才发现,这公交车竟然是途径儿童医院的。 要去碰碰运气么? 儿童医院那么大,她真的过去住院部,能那么容易地找到杜决的人? 公交上,程诺第三次地拨打了杜决的手机,依旧关机。 她有些垂头丧气,那手机里传来的女性机械化的声音,和男性太过标准的英语翻译,都让心里慌慌的,这种无从掌控的仓皇,让程诺很难以忍受,心里焦躁地甚至想直接跳下车去。 原来,恋爱真的不像没有负担地当朋友那样处,以为暗恋是苦,现在看来,真正恋爱了,才是苦。 公交车在儿童医院那站停下时,程诺犹豫,可最终,还是在车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她抢着下了车。 只能说,她的运气很好,真的很好。 才一进了儿童医院的住院处的一楼大厅,就被她碰到了杜决其人,他好像正在护士登记处不知道在签些什么。 向来仪表整洁的杜决,不知道是不是彻夜未眠的原因,程诺总觉得,此刻自己所爱的这个男人的侧脸,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杜决没有瞧见她,专心地在填写着。 程诺一步步走去,本来满腹的埋怨和生气,在看见他的这一刻,竟神奇般地淡去,她正开口想要叫他。 “杜决!” 另一个声音,从她对面的方向,替代了她的。 程诺看去,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甚至是更年轻一点的女人。 杜决一听见那女人叫他,便转过头去。 女人一脸慌张地,带着哭腔,“杜决,你快来,快来,小橙又抽搐了!” 杜决闻言,放下手里的纸笔,就跟着那个女人一起,急急忙忙地往一楼尽头的抢救室跑去。 程诺没见过杜决那么慌乱的模样,紧张地连同她的心都提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侵袭,程诺几乎是秉着呼吸地跟过去,就发现抢救室里,围着一个医生,两三个护士,而后病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过三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正抽搐着,鼻子正套着输氧管,而他的嘴里咬着一快钢片,防止他因抽搐咬到自己的舌头,嘴边那些白乎乎的唾沫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之前呕吐所致。 杜决一进去,便握住了男孩的双腿,同时对着跟他一起进去的女人急道,“给他搓搓手,搓到发热!” 说完,他又对一旁看着化验单上检查结果的儿科医生问道,“怎么回事啊,医生,为什么一个晚上了,还是控制不下来?” 医生轻叹,“已经打了第二次退烧针了,再等一等,现在该做的措施都做了,你也是医生,该知道,哪有那么快就见效的药?真要是立马见效,这种药我们也不敢用,肯定伤身体!――这次病毒来得快,而小孩子发烧烧得太厉害,你们送来的也有点晚了,出现症状就应该尽快来就医的,现在孩子都已经烧成重度肺炎了。” 那搓着孩子手的女人一听,脸色都白了,“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把他丢给我妈自己去出差……,小橙,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女人语无伦次地说着,大手不停地搓着孩子的小手。 那小孩子呼吸粗重地,近乎呻吟的哼哼声传入程诺的耳里,听得她也是心里一酸。 而杜决则声音清冷地说了句,“行了,你也别自责了,我也有责任。――小橙,坚强一点,病好了,爸爸天天去看你,嗯?” 饶是病房里一片混乱,可杜决的话,还是一字不差地钻进程诺的耳朵里。 妈妈……爸爸? 身体似乎撞向了门框,程诺伸手,好像要扶着什么,才能站稳似得。 怎么会这样? 误会,一定是误会! 有护士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眼门口面色惨白的程诺,不耐地说了句,“这位同志,你是病人家属么?不是的话,请不要在抢救室门口站着。” 程诺后退了一步,让了让位置,而这一点小插曲,不足以引起杜决的注意,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无辜、可怜的孩子。 在转身离开,还是继续等待之间纠结的时候,这时,程诺感觉身后的走廊里,传来较为厚重的急促脚步声,而伴随着那脚步声逼近,她听见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传来,“豆豆,杜决!你快来,快来看看,她……她大出血了!大出血了!” 杜决像是一瞬间被激怒了似得,他不客气地咒骂一声,“shit!她是死是活,有医生,你总是来烦我干什么?” 说完,他恨恨地扭头看向门外。 在看见那个让他愤怒抓狂的人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一个自己认为绝对不可能见到的人。 所有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变得僵硬,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挤出了那两个近乎绝望的字眼,“……诺诺?” 这两个字,让那个冲过来的男人,也慢吞吞地将视线落在了程诺的身上,明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了无从掩饰的尴尬,“……诺诺,你也在……” 是啊,她也在! 程诺自嘲,这么混乱地让她头晕脑胀的场面,怎么会让她也在! 此时此刻,她到底是该先对着本来要跟她领证的男人叫一声“杜决”,还是要先对近在咫尺的中年男人叫一声……“杜叔”? 【V035】反悔了? 让嘴角漾起一个看起来自然的微笑,程诺看了看杜爸爸,“杜叔。(.)” 而后,她维持着那张僵硬的脸,看向抢救室内的杜决。 杜决遥遥地与她对望,数秒后,他掌下孩子的小腿一个抽搐,拉回了他的神智,他竟毫无眷恋地扭回头,将目光锁在小孩子的身上,没再看向程诺一眼。 如果说听到那声“爸爸”已是一种打击,可是她还会心存侥幸地自我安慰说:这是误会,一定是误会。 可现在,程诺有些心凉了,虽然,残存的那丝理智还在悲戚地告诉自己:那是一条小生命,孩子重要,解释就留在以后,以后……来日方长…… 但是,再怎样地阿q,都不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她甚至觉得眼圈都朦胧了。 不能哭。 再怎样,都不能当着他的面,当着杜爸爸的面哭。 程诺试图转移注意,而当下能让她转移注意的,就只有杜爸爸,可是跟杜爸爸,她又该谈什么? “是……黄秘书她……” 程诺的话未完,杜爸爸那张泛着尴尬的老脸便又红了,“是,昨夜在家出了点意外,半夜送过来,就抢救着,本来都稳定了,现在突然又大出血……,诺诺啊,我瞧着豆豆挺忙的,我……我要先去妇产科那边看看了。” “杜叔,我跟你一起过去吧。”人皆有恻隐,不是她同情黄秘书,她只是同情半百年纪的杜爸爸,在儿子面前低三下四,在儿媳妇面前抬不起头,在面对自己女人出事时的那份无助。 杜爸爸像是在绝望中找到了一丝光亮似得,眼睛都有神起来,声音激动地,“好,好……,有个女的在,会方便一些。” 程诺干笑一下,临走时,又回头扫了一眼儿科抢救室里的杜决,那个高挑健硕的身影,俊逸严肃的侧脸,始终定格为同一个姿势。 程诺心底轻叹,看了看杜爸爸,“走吧。” …… 在去妇产科住院处的路上,程诺大概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几个月来,黄秘书一直都情绪很差、很恶劣。 而杜爸爸在以前老同学的帮助下,找了份工作。但是他毕竟以前自己当老板,养尊处优惯了的,现在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心里的总是有些不平衡,而且,总想着自己提出的意见什么的,成为权威。 哪能呢? 现在这个世道,除了亲人,没有谁会白养一个不付出价值的人。 所以,一个月下来,杜爸爸累,他所在公司的那个老板更累。 为了不让自己的那个老同学难做,杜爸爸辞职了。 因为杜爸爸的一穷二白,本来就怨气冲天的黄秘书,一见杜爸爸又辞职了,这下子坐不住了,每天酸言酸语的,还竟然天天嚷嚷着,自己要出去找工作。 说什么既然杜爸爸养不了她们母子,那么她只能自己来养活。 作呢。 二人是白天吵,晚上闹。 杜爸爸一两个月来,就没睡过什么踏实觉。可为了自己那个还在别人肚子的孩子,他也只能忍了啊。硬着头皮地再去找关系、找工作。 其实,黄秘书不是说看不惯他不工作,而是看不惯他将所有的家产家业都给了杜妈妈。 当初自己标榜的爱情,一旦面对现实,那就变得一文不值。 黄秘书也是有怒无从发泄,她的父母都在外市,自己虽说和杜爸爸把结婚证领了,却没有办个像样的婚礼,她也怕父母对她指指点点的,所以这事一直瞒着,想等到自己风光出嫁的时候,再告知家人,可现在看来,那一天估计是难指望了。 一想到自己大肚子,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那就更是郁闷。 杜爸爸变成了她唯一宣泄的垃圾桶,最近几晚,她仗着怀孕进入了孕中期,最稳定的时候,竟开始对着杜爸爸拳打脚踢的,晚上有时候不让他在床上睡,竟直接用脚去踢。 昨晚上,二人实在闹得太厉害,杜爸爸应该也是被惹得忍无可忍了,在黄秘书踢他不知道多少脚之后,一狠心地将她的两腿往一边甩开。 这下好了,黄秘书开始哭爹骂娘,折腾了一个小时后,便抱着肚子叫疼。 杜爸爸火气未消,就没搭理。 又过了半个小时,黄秘书的身下见红了,二人这才慌慌张张地连夜打了车来医院,一通抢救之后,孩子好不容易说是保住了,但还要观察,因为胎位极不稳定。 果不其然,这才过了三个小时,不知是不是刚刚黄秘书醒来又哭闹的原因,居然又大出血拉去抢救了。 程诺听完,人也从之前的刺激状态下恢复了不少,她看着短短几个月就像老了十几岁的杜爸爸,“再抢救是不是要补办些什么手续?或是缴费什么的?杜叔,你去陪着黄秘书吧,有什么要弄的手续,我去弄。” 杜爸爸一听,老眼竟然红了,“好,好。” 可以说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过着几乎被排挤的日子,甚至都快觉得,身边的人都没有了人情味。可现在,他又能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了。 “之前的手续都已经办了,是豆豆去办的,说真的,昨夜出了那状况,我一把年纪的,可经不起吓,早就手足无措了,幸好在医院里碰到了豆豆。” 原来,他们是碰巧碰上的。 “现在应该先交治疗费就可以了,诺诺啊,这些是医生开的单……” 程诺接过,心里想着,杜爸爸真的老了,也真的是手足无措地全无主见了,明明手里握着要缴费的单据,却只知道跑去找儿子…… 她给了杜爸爸安抚的一笑,“好,你先过去妇产科那边吧,我去缴费。” 走了两步,程诺又倏地回头,“杜叔,……你知道刚刚杜决陪着的那个孩子,是谁么?” 不想杜爸爸一脸茫然地,“啊?孩子,什么孩子?” 程诺无奈,“没什么,我去缴费了。” 她也傻,杜爸爸糊涂地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及,哪里会注意别的孩子去? 看来,所有的答案,只能由杜决给她了。 她的疑问很多,她需要理一理,不然,再面对杜决时,她很怕自己被情绪左右,所有的疑惑到了嘴边,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为什么他会有个儿子?那个被称作是孩子妈妈的女人,和他到底……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他为什么没有去民政局……对了,孩子病重,他走不开,可以想象,这一个晚上,他应该忙着父亲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完全焦头烂额了吧,可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而且关机,是忘了和她的约定了么? 恍恍惚惚地,当程诺交完所有治疗费、医药费,黄秘书正好再次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她看见颓废地坐在等候区椅子上的杜爸爸,心里一个咯噔:难道…… 一步步地,程诺小心地走过去,“杜叔?” 杜爸爸没抬头,双手相对地架在腿上,良久,才幽幽道了句,“……诺诺,孩子没了。” 果然…… “都四个多月了,听说,好像是个男孩……” 程诺面无表情地坐在杜爸爸的身边,其实,此时此刻,还纠结是男是女有什么意义?大概,这个孩子从开始,就注定不会降生到这个世上吧。 不知为何,程诺是伤感,可是更多的,她竟有点庆幸。 倒不是说自己想到了将来杜决怎样处理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问题,也不是说为了杜妈妈而庆幸什么,而是那个孩子,一个不是健全家庭出生的孩子,一个没有像别人那样从受精卵开始就备受关注和关爱的孩子,他就算出生了,也极为可能是一个悲催可怜的人生。 从未出生就是一个苦,不如不要降生到这个痛苦的世界。 程诺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不人道,可是,她真就觉得杜爸爸的孩子是个解脱,相反,如果杜决的那个孩子……,不管是什么样的来历,一个不能时刻在父亲身边的单亲孩子,已是可怜。 这时,有护士出来嚷嚷,“黄芹家属――,黄芹家属在哪里,过来领单缴费!” 又要缴费! 有时候医院也挺冷血的,不管病人是什么情况,都能没有任何表情地只记挂着钱钱钱。 程诺站起,对杜爸爸说了声,“杜叔,我去吧,你……你进病房陪陪黄秘书吧,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万一醒了,一定很受打击。” 杜爸爸似乎没有反应,就那么垂头丧气地坐着。 程诺轻叹一声,走去护士那边。 儿童医院的人可真多,很奇怪,生活质量越来越好的现在,医院的人却越来越多。 缴费的队伍排了好长,等程诺交完费,估计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她感慨,幸好自己今儿带了信用卡,现金还真是不够用的,上一次缴费就已经用的没剩一两百,拎着一袋子补血补气的药品,就这袋玩意,外加手术治疗费、检查费等等,刷去了几千大洋呢。 这笔钱,回头不好找杜爸爸要的,就把帐算在杜决的头上吧。 杜决…… 想到这个人,程诺就蹙起眉头。 而有些人,一旦想多了,还真就会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里。 程诺才挤出人群,一抬头,就在电梯附近碰到了杜决。 杜决的手里也握着几张单子,估计也是来交费的。 “诺诺……”杜决拦在她的面前,动了动唇,艰难地叫了她一声,接着便没下文了。 程诺对他弯了弯唇,她挺佩服自己的,这种情况下,最先笑出来的,竟然是她,“交费是么,去吧,人挺多的,光排队就老费劲了,我还得给杜叔送药去。” 瞧瞧,她连声音都可以驾驭地那么自然。 说完,程诺意欲与杜决擦身而过,才错过身子,就被他抓住了手臂,又给扯了回来,“诺诺,你听我说。” 听他说? 她是要听他说的,很多事情,都要听明白! 只是,现在似乎不是那个场合,也没有那个时间。 她用力地拂下他的大手,抬头,“回头吧,等你闲下来,给我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诺诺!”杜决着急地在她耳畔叫道,“我连假都没请完,昨儿忙得晕头转向,我没忘我们今天的约定,本来我已经……” “杜决。”程诺心平气和地打断他,而后微微一笑,“先去交费吧,手机没电,总能再充上的,对不对?我要走了,杜叔会等急的,他一个人……,走了。” 程诺维系着完美的笑容,转身,进了电梯。 当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疲惫才浮上她的脸。 呼―― 原来,真是手机没电了。还好,他不是故意毁约。 当然,这一切都是杜决自己说得,可既然他这么说,她也愿意这么相信。 谁叫……谁叫她真的爱他呢。 爱情的女人多盲目,而且会变得很傻。 她现在就是那种傻女人! 程诺将所有单据和药品等交给了杜爸爸后,就没再逗留。 她没有留下来的义务,也没有那个意义。 而杜爸爸也没有理由要求程诺怎样,就算心里不舍少这样一个帮手,也只能客气地跟她道别离开。 程诺没想到,自己走到儿童医院门口的时候,又碰到杜决了。 不可否认,他俩真是有缘。 只是,杜决的身边还站在一个年轻的女人,就是那个被称作是小橙妈妈的女人。 一个词冷不防地冒出在程诺的脑海里:有缘无分。 她不愿意这四个字成为自己和杜决的未来,可很多事,又岂是自己愿意不愿意就能决定的? 从杜决看到程诺的那一刻,他的视线就胶着在她的身上了,似乎对着身边的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女人也把视线移向程诺的身上,而与此同时,杜决大步地走了过来。 “诺诺……” 程诺看着他身后的女人,“你忙吧,我先回家了。” 杜决以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诺诺,我们谈谈,我知道你一定误会什么了。” 程诺微笑,“急什么,会给你‘申辩’的机会,只不过,现在好像还有人在等你。” 说真的,程诺现在的表情,让杜决是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心。 松口气,是因为好像程诺没有怎么生气,而就因为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生气,这让他很不安心,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可能没有那么重要…… 顺着程诺的视线,杜决回头,对着那年轻女人道了句,“陆黎,你先回病房吧,小橙身边不能没人。” 那个叫陆黎的,听了杜决的话,倒也没犹豫,转身离开了。 杜决这才抓了程诺的手腕,“走,我们去外面谈。” 程诺想要挣脱的,可又一想,都到了领证的份上了,她和杜决之间,何必这么叫劲,事情总要说明白的。 被杜决拉着往外走,程诺不由又回头看了看那个上了电梯的陆黎,随口问了声,“你不过去?那个叫小橙的孩子,现在病情稳定了?” 杜决微微一怔,握着程诺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多使了几分力,像是这样就可以牢牢抓住什么,而不会失掉什么似得。 “稳定了,也有点退烧的迹象了。――诺诺,小橙他……” “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儿子,杜决,咱俩看样子也不是无话不说的啊。”程诺开口,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带有几分玩笑的味道,可事实上,个中感受,她自己最清楚。 “小橙不是我孩子!”杜决下意识地反驳,可一开口,发现表达地有失精准,又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和我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他是我领养的孩子!……诺诺,你是不是并不关心这些?” 这后半句话,则是因为杜决品出了程诺语气里的戏谑,也因为他看到了她唇边云淡风轻的微笑。 他发现,这样的她更让他无从接受。 程诺渐渐收起上弯的唇角,“杜决,你想让我怎样关心?有些事,是不是我关心了,你就会全部无条件地跟我说?谁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就算咱俩二十多年交情,也是一样,你没必要在我面前把自己剖解地完全彻底,真的。” 虽然,她是巴不得他那么做。 可杜决却抠住了程诺的一个字眼,“咱俩应该不仅仅是二十多年交情这么简单吧,还是说,因为我今早的毁约,你不愿跟我领证了?程诺,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程诺轻呼一口气,“好,你解释吧,我听着,你慢慢解释,别急。” 杜决恨不能扯掉面前女人那么平静的脸,他现在更怀念在儿童抢救室见到她时,她那无措的模样,起码,那说明她在乎着他,以一个女人在乎心爱男人的心态,在乎着他。 “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法通知你……,一个晚上,在父亲和小橙两边跑的情况下,我根本就没顾上看时间,这一个晚上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昨晚,听说小橙高烧不止,我开了车去到陆黎那里,走半路小橙就开始高烧惊厥了,好在我是个医生,有点急救措施,这一晚上小橙的病情就反复着,大半夜地居然碰到爸爸和黄秘书……妈的,不知道这都是什么破事!早上天亮了,我就给科室主任打电话准备请假,想着请完假就联系你的,可假没请完,手机就没电了,本来,我以为小橙差不多情况可以稳定,我就直接回家拿上户口本就去民政局,这样也不耽误咱俩领证的,所以,就又在病房呆了会,估摸时间我问了护士几点,正好说是快八点了,我就开始往外走,谁知道又被爸爸给缠上了……,帮着他办了住院手续后,这边小橙的情况又有点不好了,我想要跟你告知一声,就问陆黎借手机,陆黎说她自己昨天走得急,忘了带手机。就这么短短功夫,小橙又开始抽搐,然后……然后便一直忙得焦头烂额的,再没有借手机跟你联系,没想到,竟然自己找上我了……” 杜决也不嫌累地说了一通,说完了,才小心地看向程诺,“你……你清楚了么?” 其实,杜决也够傻的,他就一时着急地没悟过来,如果程诺真的不在乎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迅速地在茫茫b市,找到儿童医院这里? 程诺是明白了,也理解了,设身处地地想想,杜决这一晚上确实不容易,她微笑,反问,“你真不用上去看看你那个领养的孩子,小……诚是吧,诚实的诚?” “橙色的橙。”杜决想不到,自己巴拉巴拉地说了半天,程诺居然还是只关心去看孩子的问题,他干脆地双手抓住程诺的手臂,“诺诺,你能体谅吧,我的苦衷,嗯?” “嗯。”程诺应道,由衷地,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可是守着一个孩子还在住院,自己纠结那些,似乎还不是时候,她会等,等到杜决心情平静的时候,再把所有问题都理智明白地搞清楚。 十多年都等来了,还急于这点功夫? 程诺佩服自己,当然,她也知道,她能够那么安心,是因为杜决的说辞,确实多少地打动了她,让她安了心。 可杜决却没她那么淡定了,他仔细地盯着程诺的脸,试图找出一些他想看到的蛛丝马迹,可惜,未果,他只有试探地提议道,“诺诺,民政局下午五点才下班呢,我们错过上午的,下午还可以去……” 程诺打断了他的话,“别,先等小孩子的情况彻底稳定再说吧。” 就怕她这样!杜决的眉头都拧在一起了,“程诺,你……你不是反悔,不跟我领证了吧,因为小橙?还是因为陆黎?我说了,小橙真的是我领养的,而陆黎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那是她捡来的弃婴,我……我现在也解释不清,反正,那是我刚当医生那时候的事,年轻气盛的,将什么狗屁慈悲心肠摆的太是回事……,唉,我现在有些头脑不清,等我理顺了,再好好解释,你别误会!这绝对不会影响咱俩的生活!” 程诺瞧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擦擦,你的脸都花了。” 杜决握住纸巾,连同她的手一并握住,“别打岔,你就明说吧,别这么吊着我,下午领证,成不?” 【V036】原来 陆黎怔怔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恍恍惚惚地看着床上已熟睡的孩童。(.好看的小说) 看起来,她现在就是一个一心担忧着孩子病情的母亲,可只有她知道,她的视线根本没有在小橙的脸上聚焦。 杜橙…… 因为捡到小橙的时候,裹着他的襁褓是橙色的,所以,叫他小橙。 小橙是她捡来的弃婴。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当她抱着小橙从医院里回到家的时候,她妈妈狠狠地骂了她一通,骂她傻。 她也觉得自己很傻。 如果那时候的她,已是二十四岁现在的自己,她想,她绝对不会做那种傻事。 只能说,当时,她被迷了心窍。 本来是要看月经不调的,可才从检查室里拿了医生开的处方出来,就瞧见一个女人将一个橙色的襁褓放在了门诊外的桌子上。 不是没有别人看见,只能说,她距离这一切太近了。 因为年轻,所以受不了别人的视线,她做了一件自己后悔却又庆幸的傻事,那就是抱起了那个襁褓以及襁褓里不过三个月大的婴儿,追了出去。 “喂,大姐,你的孩子!” 她看不清前面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脸。 只知道那个女人跑得很快、很快…… 她一路追到了医院的门口,却已看不见弃婴的女人。 一路追来,无数人看向她,却没有人说是帮她追上弃婴的女人。 有时候,社会人情凉薄的,真是让人心寒。 而她当年,不过二十一岁,还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脑子里还没有接触到社会的复杂和残忍,象牙塔里的美好让她做了抱婴追人的错事,象牙塔里的纯真让她紧跟着又做了另一件错事。 她看见一个近乎王子般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在没有任何人问津的情况下,只有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一身白衣,干净,……而且神圣。 “抱着孩子,可不能这么跑,不怕颠着他啊。”男人开口,声音虽然有些不正经的味道,却很好听。 她像是在极度狼狈尴尬之后,找到了救星,颤着唇,“这孩子……孩子不是我的,我是抱着他追他的妈妈,可是……可是那位大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说话间,她已无法控制地红润了眼眶,仿佛此时,才惊觉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 男人看着她,又看了看孩子,蹙起眉,他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发高烧呢,走,我带你去儿科那边找人看看。” “可是……孩子不是我的……”反反复复,她只能说这么一句。 她还是个学生,她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已经让她头重脚轻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男人再次看了她一眼,忽而微笑了。 她没见过有男生可以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好看,那么晃人眼……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一颗心都扑通扑通的,她知道,那绝对不是狂奔之后的心跳加速,而是……悸动。 “我没说孩子是你的,只是小家伙在发烧,总要去看看吧。”男人说着,便接过了她怀里的孩子,“跟我一起过去吧,或许你可以描述下,孩子母亲的特征。” 现在,那个男人说什么,她都会奉为圣旨的。 她顺从地跟着,只想和他多接触那么一会,再多一会儿。 原来,这个小婴儿得了肺炎。 原来,医生一开口说要住院治疗,那位穿着朴素的母亲便吓得不愿治疗了。 然后,医生随口的一句“这么小的孩子,不尽快治疗,再烧下去,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谁知,那位母亲喃喃一声,“家里还有三个等着吃饭呢,哪有钱给他住院……” 再接着…… 再接着便是弃婴了。 因为市医院的病人很多,那位医生面前摆满了病例,站满了咳嗽哭喊的孩童,压根没有注意到那位母亲的举动。 直到她和那位很帅的年轻男医生抱着孩子重返回去。 她听儿科医生对身边的年轻男人笑道,“杜决,这孩子是你亲戚的啊?” 她才知道,原来,他叫杜决。 是杜绝的那个杜绝? 如同着迷般地看着那人的侧脸,她庆幸他没有戴上笨重的口罩,这样才能够让她看见他的……他的男色。 真的很好看。 她迷恋地看着,以至于他回头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清。 “喂,吓傻了啊?” 看见他的手在自己的视线前一晃,她骤然回神,红了脸,尴尬地说了一句很没有意义的话,“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我们没说孩子是你的,瞧你那么年轻,就算你说是,我也不信,我们是问你,除了捡到这小宝宝之外,有没有捡到病例什么的?那个女的因为挂的是普通号,也不是定点医疗,所以挂号的信息里只有孩子的姓名,监护人的信息什么的,都是空白,――你说咱们院挂号处的那帮人,真就这么忙啊,多打个电话号码会死啊,不是定点的,就这么敷衍?” 这最后一句话,是杜决对着儿科医生说的,挺义愤填膺的样子。 儿科医生笑道,“行了啊,干久了就习惯了,一天那么多病人,个个详细记录的,能忙得过来么?尤其是这种连病都没看的,他们真要是住院、输液什么的,当然会登记一些信息。――现在怎么整吧,杜决,我这边可忙着呢,没瞅见还有三十多个号在排着呢?” 杜决咬牙,“那怎么着,就不管了啊,小孩子烧得看样子挺厉害。” “是很厉害,刚刚量了下,三十九度多。” “shit!”杜决说脏话了,可即便如此,陆黎还是觉得他帅,“瞧瞧这记录里的名字,也不像什么正经取的,……王小四?排序呐,人家拍《星际迷航》系列排序都没这么随便的。――得得,先治了,算我账上。” 儿科医生睨了他一眼,“今儿脑外科很闲是么?算你账上,怎么算?” “先治、先治着,看那个没良心的妈会不会回来,治好了送去警局查……,真要没人领了,我当他爹!” 陆黎并不知道,那是杜决冲动的话,更不知道,杜决就是那种爱时不时犯浑的男人。 可在她看来,那就是善良,就是伟岸。 所以,在儿科医生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这么简单呐,住院可没有护士整天跟着,这娃娃小,可要吃奶什么的吧,你这‘假爹’有奶么?” 也就是这一刻,陆黎她又犯了第二个错误,她不知怎的,头脑发热地就说了一句,“我现在学校没课,我可以照顾他……” 一切回想起来,就像做梦。 她自己确实也是喜欢小孩子的。 在医院里陪了小橙八九天的时间,也产生了些许感情。 其实,小橙是个挺漂亮的孩子。 当然,这个小橙的名字,是后来正式被杜决领养的时候,取的名字。 小橙一直也没有正式地落户,当时,杜决说,等小橙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时,再解决这个户口问题,那时不适合挂在他的户口上,当然更不适合她的。 陆黎也知道,杜决当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小橙的亲生父母可以把孩子领回去的,可是这两三年过来,谁都知道,这希望是彻底破灭了。 对着外人,她总说,她只是冲动地心生测验,想要收留那个孩子,可那藏在她心底的秘密,她从不让外人窥探:从她看见杜决说要认那个孩子当儿子的时候,她当下就坚定了要做那个孩子母亲的决心。 很冲动。 真的很冲动。 她自己只有母亲,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说不愿意再找一个,想要给她全部的爱,这份爱连带着包容了她的任性和这次的冲动。 母亲对父亲的执着,也多少影响了她的爱情观。 她想着,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感情在责任的影响下,会变得持久而牢不可破。或许,她和杜决这对假的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她年轻,所以充满幻想。 也因为她年轻,所以才会做出这种在外人看来,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出来的事。 杜决每隔几天,都会去看小橙。 这样的隔三差五地见面,成了她生活中的一个向往,一个精神支柱。 对于杜决,她有所了解,她知道杜决是个怎样的人,知道杜决换女朋友就像是换衣服,可这么多年过来,杜决对很多女人都腻了,却始终风雨无阻地过几天就往她家跑,她始终相信,那些感情羁绊都是假的,只有小橙这个,才是最牢不可破的。 当然,嫉妒有时候会让她按耐不住。 比如,昨晚,杜决说,他要跟一个女人报备一下情况,因为他和那个女人约定第二天要领结婚证,他向她借手机…… 她一时不能接受杜决要结婚了,所以,她谎称自己昨天走得急,忘了带手机,其实,手机一直在她的包里,她甚至是趁着上厕所的工夫,将手机给关了机。 可这样的小伎俩,又能用几次? 今天上午,她看见杜决拉扯的那个女人,她想,那个女人就是要跟杜决结婚的那位吧。 很漂亮,也很有气质,穿着什么的,往那一站,就是跟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如果说杜决是王子,那个女人就像个公主,他们那么相配。 可是,她好不甘心,好不舍得,她仍抱有一线希望地想着:就算杜决结婚了,可能也未必会持久的,那个女人不一定会接受小橙,而为了求全的杜决,或许……或许最后发现,能够和他、小橙共存,还是只有她而已。 只有她…… 可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 陆黎双手掩面,苦恼,看来,一直以来的被动和沉默,已不是最佳良策了。 …… “诺诺,别想了,下午领证,嗯?” 杜决紧张而迫切地盯着程诺的唇,期待那嘴里吐出让他放心的字眼。 程诺被他晃得人都有些晕了,“杜决,你别冲动行不?” “冲动?我怎么就冲动了,咱们本来约好今早去民政局的,现在改成下午,推迟了几个小时,这还是冲动?” “此一时彼一时!”程诺忍不住地扒开他的大手,那五指都要掐进她的肉里去了,死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你不要以为全世界都在围着你转,全世界的人都要等着你的安排,全世界的事情都依照你的计划在进行!你……你知不知道,早上不是只有我去了民政局,当做晚我告诉爸妈今儿要跟你领结婚证,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一大早……不,是几乎整晚没睡地,就等着天亮呢,我爸开车,载着我和我妈一起过去那里,可是,你却不在!好好,你有事,你忙了整晚,你情有可原,这些我都理解,可是,我爸妈那边呢?杜决,人都是要面子的,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你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你的女儿、你们全家被人在领结婚证这事上放了鸽子,你会怎样?不是我悲观,而是我了解我妈,这事儿,恐怕是要拖一拖了。” 杜决像是蔫了,无力地松开程诺的双臂,搓着下巴,显然是抓狂地想要发泄,可这事怪谁呢?不怪他,更不能怪程诺。 程诺说得没错,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瞧着杜决那样,似乎不甘心似的,她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我可以解释你彻夜做手术,忙得没顾上,帮你瞒着‘你儿子’这事。” 闻言,杜决回头,狠狠瞪她。 可不么,要是被程家爸妈知道,杜决还养了个两三岁的儿子,别说拖一拖了,这辈子怕是领证都希望渺茫。 其实,通过这事,程诺发现,人心如大海,如果一个人有心瞒着你什么,你真的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要不是被她积极地找来,她想杜决很有可能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她,真不敢保证他会把小橙这事给抖出来。 杜决也发愁,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钻进了死胡同里,腹背受敌的,“那你说,怎么办?诺诺,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呐。” “哎呦,我说你这人,现在问题是在我身上么?”程诺不想跟他说下去了,“行,看你一夜没睡,估计人犯糊涂,我懒得计较,总之,等等吧,你不是说已经等了十多年了么,几天还等不了?有你着急的功夫,多去孝顺孝顺我爸我妈,哪天二老忍不了,看着他们身边我这个老姑娘不顺眼,非要让我跟你领证的时候,咱们再去把这事办了,我走了啊,你……你回去陪孩子吧。” 孩子、孩子! 杜决发现了,孩子的问题好像是程诺心里最大的结,他抓住要走的程诺,“诺诺,你是不是很在意小橙的事?你、你真要相信我,那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陆黎的!他……” “弃婴嘛,我知道,我相信!”程诺就差不能举手立誓了,从刚刚杜决让陆黎回去,而那女人没有任何怨言地由着他俩拉扯,她就知道,他和那个陆黎没有那种和亲昵有关的关系,可是……“杜决,我不是在意小橙的事,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法律上来说,是归谁的,他的户口是落在哪里,如果这些问题都没有解决的话,你可不能就这样得过且过的,毕竟,你已经认了他,还有,陆黎结婚了么?瞧她那么年轻,应该是没有想过将来吧。好、好,咱不说将来,就说现在,之前我好像听那个陆黎说,她出差才回来?呵,瞧你们这爹娘做的,杜决,如果你想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每天有空留在小橙的身边,如果他是跟着陆黎生活的话,我觉得,陆黎现在的工作可不适合。” 说了这么些,程诺爬爬头发,觉得自己都像个老妈子,“算了,你们的事,你们慢慢处理吧,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解释、要申诉的……,还是那句话,等孩子真的精神了,退烧了,咱们再说吧。――最不济,也就是回到假婚前的状态呗。” 这最后一句话,程诺在嘴里嘟囔着,没让杜决听清楚。 别说,她这些掷地有声的说辞,真让杜决听到心里了:陆黎现在的工作情况,真还不适合带小橙,虽说家里有陆黎母亲在照看,可是陆妈妈似乎身体也不太好,这次就是因为陆妈妈的胃病犯了,自己都难受地很,才耽误了小橙的病情。 而且,小橙再过两三个月,就满三岁了,该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很多事都需要解决了,而他许久之前就计划好的事,也该提上议程。 【V037】调侃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杜决回了家。 他还真就像程诺说的,提着两大袋补品,还有程妈妈最喜欢的烧鹅,去了程家。 赔罪去了。 他不敢笃定程诺是不是在,可不管怎样,程家父母这关是一定要过的,早死早超生。 敲响了房门,程妈妈从猫眼里就瞅见杜决提着东西在门口杵着,要是平时,早把门开了,可今早的火气,程妈妈现在还没消呢,虽然女儿回来跟她说,杜决那是夜里有急诊,做了整晚手术给耽搁了,可程妈妈觉得,就算再忙再抽不开身,可告知一声的空总能挤出来吧。 而且,全家人被放鸽子,这在程妈妈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客厅里,听有人敲门,却迟迟不见程妈妈开的程爸爸放下报纸,好奇了,“谁啊?推销的?” 程妈妈瘪瘪嘴,“什么推销的,对门的,豆豆那小子。” “那咋不开门啊。” 程妈妈白了他一眼,“开什么开,早上他让咱们等了那么大会儿功夫,让他也常常等人的滋味去。” 程爸爸不以为然,“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跟孩子叫劲干什么,诺诺不是说了么,人家豆豆昨夜忙工作,也一晚上没睡的。再说了,咱们跟杜家那是啥交情啊,哦,你要真是因为这点事跟人家闹翻了,看你以后面对阿葵。” “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我没有因此彻底毁了两家的姻亲就不错了!”程妈妈向来说话直,而且敢爱敢恨的,绝不让难受憋在自己的心里。 这时,才睡醒午觉的程诺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睡眼朦胧地,“怎么了,一睁眼就听见你们在吵。” 程爸爸指指门口,“还不是你妈,现在把人家豆豆给拒之门外呢!” 一听是杜决来了,程诺那瞌睡虫立马跑了,她看了看房门,不敢太直接地替杜某人说情,只是旁敲侧击着,“怎么,妈你还生气呐,杜决他……应该是来请罪的吧。” 程妈妈气鼓鼓的,没好气道,“谁知道他,看着手里提着两大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就算装了仙丹我也不稀罕,啥东西我没见过?” 程诺干笑两声,从沙发后环住母亲的脖子,“那是,我妈可是见过大市面的!不过,有的拿白不拿,对不对?” 程妈妈一听,顿悟,一拍大腿,“没错,不拿白不拿,行,我这就开门跟那小子说,东西放下,他人可以走了。” “呃……” 程爸爸瞧不下去了,“看你娘俩这素质,唉,我去开门,哦,就跟你们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似得。” 程妈妈对着程爸爸的身影努努嘴,却也没有出面拦阻。 再说程爸爸开了门,就瞅见杜决全身局促地站在那里,笑也笑得不自在,话说,杜决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印象里,这小子哪露出过这种无措的样子来过? 可见,杜决是真心来赔罪的。 程爸爸让开了点身子,语气一如平常,“豆豆来了啊,进来吧,诺诺也在呢。” 杜决将两袋子递过去,“这个……是我们院自己研发的,很适合中老年的保健品,已经通过国家专利了,挺不错的,现在市面上应该还没有……,呃,拿来给程叔、敏姨你们试试,这里还有……” 话未说完,程妈妈凉凉地来了句,“什么叫给我们试试?怎么,市场还不知道反响如何,拿我们两个老的当白老鼠、当实验品呐,怎么不拿给你亲妈试试去?” 程爸爸咳嗽一声,压低声音斥责一句,“怎么说话呢。” 程诺本来还替杜决捏把汗的,可一瞅杜决难得的小媳妇模样,又觉得好笑起来,而且,母亲愿意对杜决发火,这起码也是个好现象,总比成为断绝往来户的好。所以,她现在乐得旁观,看杜决这厮怎么用他哄女人那套来哄自己的母亲。 有时候,人越是在意某件事或是某个人,就越会失了水准,杜决此时也只有干笑以对,“我也给我妈和封叔弄了几瓶,就在我车的后备箱里,还没来得及拿上来。”说完,他略显埋怨地对程诺投去一眼。 程诺视若不见,踩着拖鞋踏拉踏拉地向他走去。 杜决一阵心跳,以前在学校打架被老师训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紧张过。 他眼巴巴地看见程诺将那两袋子嫌弃地翻了翻,掏出两礼盒,看着那丫头嘴都快撇到耳根去了。 “就这个,你们院新研发的?” “呃,是,我也有参与……” 杜决话未说完,程诺就举了举给自己母亲看了下,“妈,你瞧这包装是不是有点劣质啊。” 程妈妈一见女儿跟自己一条战线,心情大好,“可不么,瞧这包装盒子都不够精致。” 杜决眼皮在那一跳一跳的,也不知道程诺在唱哪出。 程爸爸则在一边摇头,想着程诺这女儿,可真是半点不像自己,完全没有同情心,如果将来杜决真的跟女儿领证结婚、一起生活了,可真是有苦头了。 程诺拆了盒子,拆开了,才对杜决抬眸故意问了句,“我能拆么?” 能不能,她也已经拆了。 杜决嘴角扯了扯,扯出个僵硬的笑来,“当然,就是买来孝敬……” 程诺一挥手,“行了行了,别说得那么文绉绉的,啥孝敬啊。――我来瞧瞧,呦,这瓶子可够巨大的,不是说浓缩的才是精华么,妈,你瞅瞅这瓶子,是不是跟医院里那打吊针时,装葡萄糖的那瓶子一个尺寸啊,连里面液体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杜决,该不会,这里面装得就是你们注射用的葡萄糖吧。” 杜决听着,脸都绿了。 程爸爸有些忍俊不禁,想着自己女儿也够有才的,可这场面下,他也不好帮着外人说话,留给杜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去阳台晒太阳了。 程妈妈眯着眼睛看向程诺手里的那瓶子,“可不,诺诺,还真跟你说的一样。” 程诺瞧着上面的服用方法,“一日三次,一次20毫升,乖乖,当着白开水一样灌呐。杜决,你们院的研发部,就这水准?我说,起码把瓶子给整的漂亮点,现在哪个不是靠包装?――我能尝尝么?” 说话间,程诺已经把瓶盖给拧开了,“在我爸妈当白老鼠之前,我总要身先士卒的。――唔,妈,真的跟葡萄糖一个味!” 这下,程妈妈彻底乐了,招招手,“来来,给我尝尝。” 程诺往剂量杯里倒了二十毫升,递过去。 程妈妈接过,一口喝了,咂咂嘴,“口感不错。” “像葡萄糖?”程诺戏谑。 “不像,有点像雪碧。” “雪碧……”程诺乐了,捶胸顿足。 程妈妈抬眼看了看在那站着被她们娘俩奚落的杜决,轻叹一声,“行了,豆豆,你也别站在那了,我这正好有老家那边亲戚送来的玉米酒,混合着葡萄酿的,诺诺,你去拿几瓶子出来,让豆豆给他妈、还有封先生送去,尝尝,喝着好的话,就再过来拿,这可是自家酿的玉米酒,虽然没什么专利,可却是买都买不到的。――算了,诺诺,你也跟着,亲自送过去吧。” 程诺应了声,便去储藏室拿玉米酒了。 杜决趁着程诺去拿酒,想了一下午的话,可算找到机会开口了,“敏姨,我今儿上午……” “行了,诺诺都跟我说了,你也有难处。”程妈妈拿着那所谓的保健品观摩着上面的说明,也不想听杜决解释下去。 杜决虽然明知现在提某件事不合适,可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我和诺诺的婚事……” “再说吧,再说吧,我跟你妈再商量、商量,啊。” 果不其然。 杜决意料中的结果出现了。 再说? 这再说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不是他不会察言观色,只是他太心急,就像是错过这一次,就再娶不到老婆似得。 …… 程诺整整给杜决提了五斤玉米酒出来。 二人出了程家的门,杜决可算松口气,拉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到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里。 瞪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小女人,杜决喘着粗气,“很好玩?” 程诺耸肩,“差强人意。” “搞不懂,你到底是啥味觉啊,那东西跟葡萄糖是一个味的么?” 程诺微笑,“难不成,跟雪碧一个味?” 杜决扶额,哭笑不得,“我知道,你跟敏姨是串通好了耍我呢。” “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程诺啧啧摇头。 杜决睨了她一眼,“好人?你?” “可不就是我么。”程诺将五斤酒丢到杜决的手上,“你拎着,反正是送给你家的,那么老沉!――话说回来,杜决,你是装傻,还是昨儿熬夜真就熬傻了脑子,你就看不出,我在帮你么?” “我只看出,你挖空心思地损我!” 程诺指了指自家的方向,“我自己的妈,我还不了解?我越是帮你,她就会越生气,我跟她一起撺掇你,她反而瞅着你可怜,会放你一码,不然,你觉得咱俩能那么顺利地单独窝在这说话么?” 杜决想想,确实是那么个理,“那你觉得,敏姨的气消了没?” “嗯,所剩无几了。” “那她咋还不愿意咱俩领证呢?”杜决刚问完,自己就马上回答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原因的,面子么。” 程诺拍拍他的肩,“多哄哄她,任重而道远,下次可别跟木头桩子似得在那杵着了,拿出你勾搭女人的实力来!” 杜决再瞪她,“你见我什么时候勾搭过女人?”言外之意,大多是女人自己趋之若鹜地勾搭的他。 不过,这对程诺来说,没什么差别。 “行行,咱不说这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你那‘儿子’,没事了?” 说起小橙,这也是杜决今天找上程家的一个原因,小橙快到入学年龄,杜决想要那孩子入自己的户口,而这也意味着,将来,程诺要和他一起抚养,他很想问程诺,愿意当小橙的妈妈么,可现在听程诺主动问起,他反而把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显然,程诺是介意这事的,而在他和她没有一纸婚书的约束前,他那么摊开了这个问题,他怕,……怕因此而把这个女人吓跑了。 不是他质疑程诺的为人,而是他对自己没信心,没信心地去坚信:他在程诺心底的重要性。 于是,他轻咳一声,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嗯,已经退烧了。――诺诺,关于你的工作问题,我有个想法。” 工作? 程诺点头,“好啊,你说。” “你……要不要考虑去我妈的那个厂子里干干?” 这倒是程诺没有想过的后路,她哪怕想过去父母所在的电厂打杂,也没有想过去杜妈妈的机械厂里趟一趟浑水。 程诺笑笑,“我在办公室呆久了,恐怕去不了车间和一线。” “不用你去车间,更不用你去搬钳子动斧头的,你有技术,可以过去负责质检和管理。”杜决看着她,期待地等她答复。 程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可说真的,她本人也确实挺想去现场做两年,因为光是靠理论吃饭,等年纪大了,未必有那些在现场呆过的那些人吃香,而父母的电厂,毕竟有大股东在背后操纵着,她不愿父母因为她而落下某种把柄,所以,杜决的建议,她是有些心动的。 “可是,葵姨同意么?”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啊,人才难得,她巴不得你去呢。”杜决一厢情愿地说着。 “别,杜决,你还是问问吧,就算厂子是葵姨的,也不能一手遮天是不是?”程诺对了对手指,“要不,你晚上探探葵姨的口风?” “要是她同意了,你可不能拒绝。”杜决这家伙,为了套牢程诺,可是把什么招都想了,领证不成,那就在工作上把她给套住,到时候,母亲厂子里的那些人,绝对个个把程诺当未来女主人看呢,在那么多视线下,这女人还想跟别人跑? 程诺依了,“葵姨开口,我就算不理你的想法,也要给她面子啊。” 杜决迫不及待,“得,咱们也不等了,你这不要送酒过去么,咱们就把这事定了。” “啊?喂,杜决,你要不要这么心急啊。” “行了,来吧。”杜决不由分说,拉着程诺就往自家去了。 十分钟后。 自信满满的杜决,瞧见母亲的犹豫后,再次被打击了。 他是怎样也没有料到,母亲对于在厂里给程诺安插一个职位,会是现在的态度。 杜妈妈的眼睛只在程诺的脸上转悠,“诺诺,你之前那工作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辞职了啊?” 对于接收这个人事应聘问题,杜妈妈避而不谈,却纠结在程诺的辞职问题上。 程诺不傻,知道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推脱。 只不过,杜决和程诺并不清楚,杜妈妈的犹豫,是因为之前假婚的协议,已经让她心里扎了根刺。 都说婆媳是天敌,以前,她觉得儿子找了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就可以万事大吉,但是现在想想,不是自己的孩子,到底不是自己的,怎么也不能变成一心的。 眼瞅着自己唯一的依靠,――儿子,现在满心满脑子只为了别的女人,做娘的那种心情…… 这绝对不是什么恋子情节,而是大多数母亲,也是女人本能的一种妒忌和私心。 可不管怎样,杜妈妈的潜意识里,已经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而程诺这个敏感的丫头,也看出了杜妈妈的那种拒绝,所以,她含蓄地回答了杜妈妈的问题,“其实,是跟上司有点小摩擦,并没有真的辞职,只是在犹豫,如果有更好的锻炼机会,可能就辞职了,但是想想,质检所是个铁饭碗,对于女人来说,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工作选择,现在听说都要靠关系才能进去,我应该珍惜的。” 听她这么说,杜决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程诺对着他微微蹙眉,这才让他把冲动下的话给压了回去。 杜妈妈绽露笑容,“是啊,女人以后还是要以家庭为重的,能找到朝九晚五稳定的事业单位,对自己对家庭都好,诺诺,也别总是眼高手低地想什么新的锻炼机会了,做女人的,还是要安稳点好,是不是?” 程诺点头,微笑,“葵姨,您是过来人,我听您的。――啊,这个是我妈让我拿过来的玉米酒,说是老家酿的,让你们尝尝,好喝的话,再去我家拿。” “玉米酒啊,哎呦,这个老封还真没喝过,好好,替我谢谢你妈妈啊。” 就这样,工作的事,还没怎么扯开,就宣告结束。 杜决借口送程诺出门,再次把她拉到安全逃生的楼梯间里。 程诺挣了挣手,“喂,姓杜的,以后你再掐我手腕的时候,能轻点么?都要被你掐断了!” “掐断?我现在恨不能掐死你!咱俩进门前怎么商量的?” 程诺对上杜决的视线,不卑不亢的,“如果你妈妈同意我去机械厂里,我不能拒绝!――可问题是,她没同意啊。” 杜决狡辩,“她也没说拒绝,如果咱俩再坚持一点,她不会反对什么。” “何苦?” 杜决有些抓狂,“诺诺,你是不是……是不是对于我提出的建议,从来都不上心?” 程诺闻言,也本起脸来,“杜决,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葵姨在犹豫。” 杜决当然看出来了,而且,他还知道那是为什么,“她不过就是一时犯不过来,还在为假结婚协议的事耿耿于怀的,可时间久了,咱俩关系稳定了、结婚了,真正成为一家人之后,相信我,这所有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程诺没他那么乐观,“你的意思是,等着问题自动消失?对不起,咱俩在这方面,还真是谈不一起,我不喜欢带着问题过日子,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在我看来,葵姨对于我辞职而需要依靠你来找工作的态度上,有些不满,如果咱俩真要步入结婚领证那一步的话,前提是我在经济上,不能拖你的后腿,这不仅仅是葵姨的希望,……也是我自己的原则。” 杜决品出味来了,“你的意思是,等你工作稳定了,收入有保障,甚至是跟我的收入有的一拼的时候,咱们才能坐下来说领证的事?” “差不多。”不过,程诺也知道,她要是赶上杜决那收入,恐怕还要熬两年。 杜决长舒一口气,“你觉得,你已婚的身份,对你找工作有影响?” “别说,真的有影响。” 杜决生气了,“你……诺诺,有时我真是替你都累,你说你一女孩子,这么倔干嘛呀。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看见我妈不同意你去厂里,赌气了么。” 杜决说得不假,程诺是被刺激了。 她从小就是优等生,这也造就了她的这份好胜,和过强的自尊心,“既然你明白,你就该支持我,怎么着,你觉得以我的能力和条件,找不到好工作不成?” 杜决咬牙,“找工作容易,可谁知道你目标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程诺见他呲起小虎牙的模样,反而笑了,“就是可以骄傲地把我的薪水说出来,各方面待遇都不会比你差的时候。”不是她在意,应该是杜妈妈更在意。 杜决爬爬头发,“那怎么着,在你所谓的骄傲之前,咱俩怎么办?” 程诺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男女朋友,除非你不愿意。――嗳,杜决,说真的,你没觉得咱俩从朋友到夫妻这样跨越太快了点么?夫妻和恋人,到底是不一样呢。” 杜决可不觉得,只要是面前这个女人能够属于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不怕别的,只怕的是,在彼此定义为恋人的这段时间,程诺跑了,跟别的更适合做丈夫的更能给她“激情”的男人跑了。 犹豫再三,杜决妥协了。 在他想到更好的招之前,只能妥协。 因为,他想宠着程诺,想凡事都依着程诺,不想彻底闹僵了,而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也有他的要求,“行,咱就等你的骄傲,就当恋人,可是,你得给我记住了,虽说咱们没有一纸婚书,可你不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别以为自己是个自由身,就和别的男人……,咱俩可是办过婚礼的!” 瞧瞧这话,程诺觉得,他更应该对他自己说说。 “杜决,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啊,想起来,你每次恋爱的保质期好像也蛮短的。” 杜决扯过她的胳膊,从齿缝里咬牙道,“死没良心的,我那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要刺激她? 程诺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因为”,她也不纠结,连结果都接受了,还在乎那个原因么? “好好,你有苦衷,成不?瞧你那费劲的,不过,有个事咱俩得说清楚,瞅着现在的情况,你妈心里介意着我的工作,我妈心底惦记着你的人品,估计咱俩正式领结婚证前,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去新居跟你住一起的。” 杜决恶狠狠地看着她,点点她的额头,“所以说,这个才是重点嘛!” “色鬼!”程诺嗤之以鼻,想了想,却又调笑一句,“其实,地下情也挺好的。” “地下情?” “可不么,潜伏咱俩都做了,地下党和地下情,不就一字之差么。” “好,好,地下情!”杜决对着程诺招招手,不怀好意地说,“过来。” “干嘛?” “能干嘛,地下情么,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过来,跟哥在楼道里偷亲一个。” “少来了你,也不知道注意影响。”程诺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一步没迈出,就被杜决从身后抱住了,贴着她的耳朵吹气,“一没人,二没摄像头的,你怕什么?不是说地下情么,这幸好是白天,真要是晚上,就在这里把你给办了我也敢!” 程诺听得心惊肉跳,感觉到杜决微凉的唇瓣已贴上自己的颈项,她费力地低喃,“难怪都说,男人,食色性也……” 杜决的吻在她的耳畔慢慢停了下来,却没离开,而是用一种让程诺听了都有些心酸的声音说道,“诺诺,我给你讲讲小橙吧。” “……” 对于小橙和陆黎,程诺早在心底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而杜决的陈述,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听完了,却还是有那一阵恍如隔世的感觉。 “听你这么说,那个陆黎,好像挺不错,跟你岂不是有点像?”程诺调侃,口气却很酸。 杜决不置可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介意,你有没有放心一些?” “我本来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就算她不放心,以她自己来说,又能做些什么。 “你……” 杜决发现,程诺有种本事,那就是三言两语地就可以让他抓狂,尤其是在他将自己的那颗心套给她看了之后,自己的承受力就变得大大下跌了。 “算了,我也不想提这些,不如,咱们做点开心的事。”杜决说着,手已经撩开程诺的裙摆。 “喂,疯了!”程诺死死抓住他的手,想着正聊好好的,这家伙怎么说发情就发情。 “不是地下情么,你不觉得这样会刺激一点?” 程诺夹紧双腿,低喘,“杜决,别乱来。” 杜决则回应于将她的身翻转过来,三两下地推到了墙边上。“其实,咱们住的楼层这么高,真的不会有谁走楼梯的,更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信不信,咱俩做完了,都不会有人打扰。” “喂,你你……你别抽风啊。”程诺推不动像吸血鬼一样啃咬自己锁骨的男人,感觉他的手已经触碰到自己的内衣边缘,仓皇下,口不择言,“杜……杜决!你又打算什么避孕措施都不做了?总是不用套,我……我怀孕了怎么办?” 杜决轻笑,“怀孕了好,怀孕了就可以不用再耗着,你再也没理由不跟我结婚领证。” 程诺趁着他说话的空,对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推,而后手忙脚乱地拉扯自己的衣服,“疯子!为了孩子而结婚,你和陆黎怎么不结婚?” “那能一样么?我跟她有个屁的感情啊。”被程诺这么一问,杜决的“性”致也消退不少。 程诺整好衣服,“所以,没有爱情,就算有了孩子,可结婚这事,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听话听一半的杜决,眉头都锁起来了,“什么意思?你对我没爱情?没爱情那你跟我……算了,你不用说什么,我对你有爱情就行。” 杜决发现自己挺胆小的,他知道程诺对自己有意,知道程诺是喜欢他的,却不知道,那份心意到底有多浓。 而对于这份未知的东西,他却宁愿回避着,也不敢听到真正的答案。 ……当晚,被最近一堆烦心事弄得心情抑郁的程诺,约见了好久未见的好友,――左梅梅。 闺蜜的意义,在于无论什么心灵垃圾,她都可以由你倾倒。 左梅梅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容光焕发的,而且,还换了个发型,烫了个酒红色的波浪大卷,人变得性感不少。 一坐下,程诺就打趣,“这都入夏了,你怎么还春风满面的?瞧见你,我就想起一个词:枯木逢春!” “滚!”左梅梅轻啐,脸却红了,“再说,我打烂你这碎嘴。女人趁年轻,不倒腾倒腾、打扮打扮,难道都要整的跟你一样?程诺,你几天没照镜子了,怎么脸憔悴的跟老妪似得。” 老妪…… 程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夸张么?今早我还化了妆的……” 瞧瞧,她容易么,为了跟杜决领结婚证,从来不知道化妆为何物的她,竟然也在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 左梅梅对着程诺的脸左看右看,“你化妆?我怎么瞧不出来?” “我下午就卸了!” “诺诺,拜托你也对自己的脸下点功夫,咱们都是过了二十五的人了,女人过了这个年龄,那就是衰老的开始啊,我跟你说,男人可都是视觉至上的动物,真不知道杜决看上你啥了。” 这是左梅梅自和杜决彻底闹翻以来,第一次在程诺面前,主动提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而且,听那口气,像是回到了以前,三人友谊还没有变质的那时候。 “梅梅……” 左梅梅知道好友要说什么,她无所谓地摆了下手,“都这么久了,你真以为我是那种爱记仇的人呐,其实吧,我这阵子也想了很多,咱们都快奔三的人了,女人结婚晚,将来生孩子啊什么的,都是麻烦,所以……诺诺,你也就答应杜决了吧,跟他交往交往,合适不合适,总要交往试试,对不对?他真是挺爱你的,人找一个爱了自己这么久的,不容易。” 程诺垂头。 她现在已经跟杜决交往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和他约了在今早领结婚证! 这一切,她都瞒了好友,现在想想,或许就因为自己瞒着,所以领证这事才一波三折地,连老天都看不过去。 时至如今,她也只有迂回地承认了,“我正想说这事呢,……我们两家,知道我和他是在玩假婚,都撺掇着让我们俩领证呢。” 左梅梅由衷地笑,“这不很好?那就领呗,领了之后,再请我吃顿饭,像样一点的饭!” 程诺干笑了声,“不过,我辞职这事……,我给你短信说了的。” “嗯,我知道,这跟你领证有关系?” 程诺不愿背后说杜妈妈什么,“我就想着,等我经济稳定了,再说吧,用你的话说,总要跟他交往看看,才知道合适不合适,怎么说,朋友的相处,和恋人的相处,不一样的。” 左梅梅赞同,“这倒是。朋友时,因为不涉及太多利益关系,所以很多弊端显露不出来,而一旦成为有肢体亲密接触的那层关系,很多以前都不介意的东西,可能都会引发战争。而且,结婚前,可以充分考验、考验,可等真结婚了,那歪瓜裂枣都得认了!” 真是精辟。 程诺佩服,“才发现,你说话都快赶上爱情专家的标准了。” “我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得来的。”左梅梅羞赧,抬手拢拢她的波浪长发。 程诺这才发现,好友左手的无名指上,竟然套着一枚戒指。 材质她是瞧不出,可那中间的钻可够闪亮的,怎么说也有五十分大小了。 “梅梅,你最近发横财了呀?” “什么横财,不还是老样子,奖金都没有。” 程诺指指她的钻戒,“那怎么舍得给自己整了个这玩意?”比她当时假婚时戴的那个还张扬呢。 左梅梅顺着程诺的目光看去,一下子脸红了,下意识地用右手盖住了自己的左手手指,“这样呀,假的。” “假的你遮什么呀?”程诺好笑,瞧好友今儿真是浑身不对劲的,她冷不防地想起一茬,“嗳,梅梅,那个凌风……最近有没有又来烦你啊?” 【038】约会 程诺可算是一语点中要害了。[] 她也记不得以前在左梅梅面前提起凌风此人的时候,左梅梅是什么样的表情,反正,不像现在这样。 最起码,以前好友的脸色是苍白的,而现在……呵呵,面带红润。 左梅梅以指点在唇间,“嘘――,别提他!这个人提不得,你知道什么是说曹操、曹操到么,这话形容他最贴切了,可邪门了!” 程诺失笑,“能多邪门?” 说着,她四下瞅瞅,当目光移向座位旁的橱窗后,她不由一怔,慢吞吞地竖起一指,“那个……那个人,是凌风么?” 左梅梅倒抽一口气,“哪里?……呀,你看看,我都说了别提的,很邪门!” 程诺眨眨眼,邪门什么的,她是不信,说那男人一路跟踪着左梅梅,这个可能她觉得还大一点。 想到被那么一疯狂的人跟踪,也够毛骨悚然的。 “他好像在看你呢,梅梅。” 程诺说着,目光落回好友身上,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好友对着橱窗做着一种近乎吆喝地动作,大概是要将橱窗外的凌风轰走似得。 “呃,梅梅。” 左梅梅自顾不暇着,对着橱窗以口型无声地表示,“走呀!” 橱窗外的凌变态笑眯眯的,纹丝不动。 左梅梅挥动着俩胳膊,看得程诺都累,继续无声呵斥,“快走!” “呃……”程诺嘴角抽起来了,“梅梅,该不会,你现在跟他已经休战了?” 闻言,左梅梅的动作一顿,立马正襟而坐,“没有!” “该不会,你现在在跟他交往?” “绝对没有!” “哎呦,你手上戴的戒指……” “真的不是!” 程诺微笑了。 左梅梅受不了好友那样的目光,瞧瞧往橱窗外看了看,凌风的人已不知去了哪里,她这才像是撒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座位里,“好吧,好吧,我招供,我是被逼的!” 程诺装作理解地点头,“嗯,我已经做好倾听你的被逼迫史的准备了。” “唉,我真的是被逼的!” “嗯,我相信。” “那个人邪门地很,他能在偌大的b市打听到我的住处,打听我的工作单位,甚至……甚至是打听到我爸妈在郊区住的地方!” 程诺歪头,“或许,你可以称之为这个叫神通广大,再煽情一点,也可以称之为……有心。” “屁!” “左梅梅,不许你说脏话!” 低沉的呵斥,自然不属于程诺的,两个姑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不约而同地向同一个方向抬头。 就看见凌风跟一座冰尊似得,杵在二人的旁边。 左梅梅一见,头都麻了。 程诺也好不了哪去,干笑一声,“呃,你好。” 凌风轻飘飘地瞥了程诺一眼,“什么时候吃完?” “那个……”程诺下意识地去看好友,而左梅梅那个胆小的,头低着,恨不能像鸵鸟一样钻地底下去,得了,对方不指望,只能靠自己,程诺又强迫自己把视线对上凌风,“才点上餐,还没送上来呢。” “嗯,很好。” 很好? 程诺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 就见凌风那只大掌对着左梅梅的脖子就掐……过去了,像是老鹰提小鸡似得把她从座位上给揪了起来。 程诺看得心惊,这凌风看起来暴戾地很,跟他对视,她都觉得脊背发凉,可为了好友的性命着想,她也只能轻咳一声,伸张正义。 “我说,凌同志,这里是公众场合。”做啥都得悠着点,是不。 凌风看都不看程诺一眼,“我饿了。” “要不,给你也点一份?”程诺摸索着去找菜单。 “给你十秒钟,收拾东西。” 完了,人家凌变态压根就是将她无视,程诺叹为观止,活了那么大,真就碰上这么一角色,话说,这样的人才,都是怎么养出来的啊。 左梅梅那无辜的小脸从头发里露出来,还好,面色没有惨白什么的,就是红得厉害,她对程诺抱歉地笑笑,“改天聚啊,我回头给你电话。” “还有三秒。” 左梅梅咧咧嘴,捞起了自己的挎包。 凌风一把抢过那挎包,另一只则从左梅梅的脖子煽情地沿着脊柱一路滑下,最后在她的腰间定住,大掌一张,牢不可分地扣住了她的腰,言简意赅地说了句,“走。” 走! 就这样走了! 程诺开始胡思乱想了:难不成,凌变态囚禁了左梅梅的双亲,逼迫她听从自己的每项指令? 可和平年代了,囚禁这种事,是说说那么简单么? 程诺眨眨眼,在左梅梅被半要挟地离开餐厅的大门的同时,二人之前点的西餐送上来了。 盯着那两人份的套餐,程诺吞了吞口水,暗自想着:要不要报警啊? 她真就掏出了手机。 还真就拨了一个号码。 只不过,那号码是属于杜决的。 “喂,杜决啊,那个……那个你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有空的话,能过来大观路的绿荫西餐厅一趟么?……我点多了,吃不了。” 程诺挂了电话,想着:便宜杜决那厮了。 而同样挂了电话,兴奋不已的杜决,要是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捡剩饭的,铁定肺都能气炸。 要说程诺和杜决二人一起吃晚饭的次数,那是多了去了,二十多年过来,想当初在上中学那会儿,两个人除了学校食堂外,老是一起出去搭伙吃饭呢。 可这人与人的关系定位不同,这吃饭的香甜程度也不同。 在程诺看来,杜决表白后,她和他的每次同桌而饭,都像是约会。 在杜决看来,自己表白后,程诺要是主动约他,那就是向他表现好感和回应的一种方式。 本来,杜决都说好了晚上在家吃的,因为难得他在家,封先生也不用忙着应酬,更难得的是,封婷也能回来吃饭,可程诺一个电话,就把这最重要的成员给拉跑了。 杜决想得可周全呢,他担心程诺那丫头又拉着他喝酒,连车都没开,在小区门口打了个车就直奔大观路去了。 当杜决赶到时,程诺已经不客气地开动了。 瞅着杜公子气喘吁吁地在她的对面坐定,程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乖乖,够神速的。(.无弹窗广告) “吃吧,……咦,你怎么累成这样?” 杜决喘口气,“大观路口堵车,我让司机就在路口把我放下,我跑过来的。”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那么激动地奔着她来,她却让人家吃自己点的残羹冷炙,她招呼着服务生要来了菜单,“你……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再点些?” 杜决则双手把菜单合上了,“就你点的这些吧,吃完饭,留点肚子,咱俩去宵夜。” 瞧杜公子计划地多好,晚餐加宵夜,宵夜之前总要散散步、活动活动吧,这样,一整晚的时间就都可以被他占用了。 喝了口已经变温的玉米浓汤,杜决这才想起一茬,“咦,你不是今晚约了左梅梅了么?” “呃……”提起左梅梅,程诺更有点愧疚,“是约了。” “她毁约了?” “毁倒没毁,就是还没吃饭,就被凌风给拽走了。” “哦。”杜决后知后觉的,秋风扫落叶一般,面前的意大利面被解决了三分之一,才顿悟,盯着面前的餐盘,“这些,敢情都是她点的啊?” 程诺干笑,“放心,绝对没有沾上她一点口水。” “程诺!”杜决无语地放下刀叉,“弄了半天,我就是一候补啊?” “嗳,候补怎么了,就算候补,你也是我最先想到的候补,够抬举你了。”程诺习惯性地跟他耍嘴皮子,耍完了,才觉得今儿是有点屈到他了,又赔起笑脸,把叉子递过去,“放心吧,她真的没碰,她被凌风带走之后,服务员才把餐送上来的,将就吃,回头咱们宵夜,啊,想吃什么宵夜?四道口的小龙虾?要不,去韩式步行街晃悠晃悠?” 韩式步行街上,有一条分巷,长达好几百米的巷口两边,全都是小吃。 当然,这地方也是左梅梅介绍给程诺的。 要不,以程诺这样的乖宝宝,让她在b市找个像样点的约会地点,她还真找不到。 杜公子现在算是息怒了,接过叉子,“这还有点良心。――这顿你买单啊。” “咳咳……”程诺以湿巾抹去嘴角喷出的汤渍,“杜决,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啊?” “我本来就这么小气!” “哪有男女一起吃饭,男的让女人买单的?” “是你约我来的,还是吃第三者点的剩饭。” “我……我没带钱!” 杜决闻言,差点喷了,“哎呦,你就骗哥吧,没带钱你跟左梅梅来这西餐厅,吃霸王餐呐?――程诺,你还说我,你就不小气?这么些年来,从哥身上捞的也不少了,就请我吃这么一顿,还唧唧歪歪的?” 程诺做了个stop的手势,抛开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二人的相处,似乎还是这样斗斗嘴、互损互贬的感觉更适合他们。 果然,朋友到夫妻,是需要过渡的。 “行,行,我买单,羊毛出在羊身上,总要给羊喂几棵草的。吃吧,吃吧,不够了再点,今儿我请!” 程诺难得在杜决面前豪爽了一把。 杜公子这才心底舒服了,慢慢地,把话题才扯到无关的人身上,“你刚刚说,左梅梅被凌风给带走了?” “嗯,那男人够吓人的,揪着左梅梅的脖子,就把她给拎走了,左梅梅连反抗的表情都没有。”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最好的朋友被人‘拎走’了?” “能怎样?我又打不过他……”程诺说的可是大实话,“还有啊,我觉得,他俩现在可能不是之前那种关系了,左梅梅手上戴了一钻戒,挺闪的,我猜,十有八九是凌风送的。” 杜决抬眸,“钻戒?” 程诺点头,“嗯。” 杜决下意识地看向程诺光溜溜的手指,“你想要么?” “啊?” 杜决轻咳,面露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说,你想要钻戒么?” “要那干嘛?咱俩假婚的时候,不是买了么?还铂金的呢,挺贵的吧。”程诺算起账来,“虽然钻不大,我也很少逛首饰店,可也听以前单位的女同事们聊过,那材质、大小的,怎么说也要万把块钱吧,有那钱,不如攒着给我的甲壳虫买个车轱辘了。” “噗――”杜决一喷,差点没把一口奶茶喷程诺的脸上,“你这女人……,之前那个,和哥现在要给你买的,能一样么?” 真想把这傻丫头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简直务实地让人抓狂。 程诺瞧着杜决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当然明白,上一次的钻戒,是为了需要,杜家父母买的;而杜决这次开口要买的意思,可以说是变相地在求婚。 心里一甜,程诺想着:他以为这东西能少啊,适当的时候,她可能会主动开口要,也说不定。 发觉程诺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绕着,杜决竟然也会不好意思,他清清喉咙,抬眼瞪了她一眼,再清清喉咙,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凌风……有点本事啊。” “嗯?” “之前左梅梅不是对他恨之入骨,逼之如蛇蝎么?前不久,我看见他俩在路上走着,大概是在逛街,勾肩搭背的,因为我当时在开车,所以一闪而过,还以为看走眼了。” 杜决心里却另一番盘算:凌风这厮到底是怎么做的,有什么速成法,可以让一个恨你的女人堆你服服帖帖?学来这招,他还怕程诺跑了? 就这样,二人扯东扯西的,桌上的各个餐盘、茶碗的都见了底。 杜决抹抹嘴,笑道,“诺诺,买单吧。” 瞧那笑得,得瑟地很。 程诺将他的得意尽收眼底,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扬手,招呼了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拿了点餐卡,“总共是二百七十块钱。” 程诺看向杜决,“杜决,总共是二百七十块钱。” 杜决眨眨眼,没明白,他云里雾里地看着程诺说完那句话后径自提了挎包离席而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程诺!” 说着,他拍桌而起。 服务员就站在他旁边,“先生,总共是二百七十块钱。” “shit!” 这个臭丫头,这么耍他呢,叫她买单,她就只把服务生叫来帮他说了“买单”两个字,天底下,买单要都是这么容易的事,谁都抢着买单! 杜决掏出三百大洋,看见程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咬牙切齿了:好啊,程诺,看哥回头怎么整你! …… 杜决是在餐厅附近的一家理发店门口把程诺给揪住的。 杜公子被耍得火冒三丈的,程诺却面色平和地很,“二百七十块?” “嗯哼。” “杜医生,你月薪可观,我却是个无业人士,你至于跟我计较那二三百块钱?” 杜决扯着程诺的胳膊,“说实话吧,程诺,哥现在心情暴躁地很,赶紧找个清凉的地方,让哥消消火。” “哎呦,二三百块钱,对杜医生来讲,那是九牛一毛,你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啊?……嘶!喂,你还真用力掐呢,不知道我细皮嫩肉的么。”程诺一看杜决脸色阴沉沉的,说真的,她就怕他露出这种表情,“好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免费公园,里面有个喷水池,要不……你进去泡泡,清凉清凉?” 话说完,程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不想,这建议倒让杜决挺受用的,“行,公园入口在哪?” “你真要去啊?” “嗯哼。”他只是要去,可没说要泡,正愁饭后去哪里运动运动呢,这丫头自己倒找了个合适的场所。 别说他杜决土,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还真没在公园里和女人约会过,第一次给了程诺,他甘之如饴。 话说,这去公园幽会,本来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偏偏这俩人摆出的姿势不对。 杜决扯着程诺的胳膊在前面走,程诺拖着两条腿,恨不能赖在土里似得,只有嘴上比较积极地指挥着,“再往前走,二十米。” “行了,不用说了,哥不是瞎子。”偌大一门,他早瞧见了。 瞧这二人就跟警察抓到了小偷似的,再瞧瞧别的进公园里的人,要不就是晚上出来锻炼身体的,穿着运动地小跑进门,要不就是专门来约会的,搂搂抱抱着、十指交握着,哪有像他俩那样的? 程诺也觉得招人注目了,“我说,你能走慢点么?你你……你瞧瞧人家!”说着,程诺指了指身旁刚过去的一对情侣,心想杜决这人也忒没情趣了点,怎么说也是交往过八九个女人的选手级男士! 杜决顺着程诺的手看过去,轻哼,“这不简单。” 话音未落,他已松了程诺的手臂,转而搂住了她的腰,坏笑道,“诺诺,想哥抱你,你可以明说的。” “呃……”程诺突然惊觉:建议来公园这地方,还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后悔已来不及了,杜决拥紧她的腰,使了几分力地把她带进门,“哥改主意了,什么喷泉的,不去了!咱们就跟着你羡慕的那对情侣,看看人家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怎样?” “你……跟踪狂啊!”她不怕被人发现跟踪,怕杜决这家伙有样学样地,真在公园里不轨起来。 可话说回来,有哪对情侣大晚上进了公园这地方,还规规矩矩的呢? 那对被他们一路跟着的男女,也是早有预谋的,进了公园里,不走大道,尽往那些偏僻的没有人迹的羊肠小道里走。 程诺压低声音,扯了扯杜决的衣摆,“嗳,咱们还跟着么?” 杜决停下脚步,同样压低声音,“不跟了,咱们就地观察。” “观……”程诺一看,脸都红了,那对情侣也不管二十米内有没有人,就抱在一起扭动起来,不知道是在抚摸呢,还是在kiss。 再扯了扯杜决的衣摆,程诺别开视线,“喂,咱俩走吧,偷看别人,多不道德啊。” 杜决赞同,“成,刚来的路上,我瞅见树丛里有一大石头,咱们去那坐坐。” 这下,程诺连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那地方隐蔽的,加上天黑,周围又有树啊、草啊的当掩护,真要干些什么,还真是隐蔽地很。 “去……去那坐什么,你不觉得石头上脏啊。”程诺紧张,舌头都打结了。 杜决已拖着她往那边走去,“脏什么,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了,你要怕脏,那哥坐着,你坐我腿上。” “……”算了,坐他腿上?这动作太煽情,她还是坐石头吧。 一切计划是美好的。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杜决今儿穿得休闲,那洗起来也不讲究,丢洗衣机里转转就可以了。所以,他一到那石头边,便扑通一坐,长臂一伸地将程诺拽自己腿上了。 程诺心底哀嚎,她不想坐的,真的不想坐的! 左扭右扭地想从某人的腿上移到旁边的石头上,可那点挣扎的小力气,在杜决看来,跟调情差不多,他突然一掌拍向在自己腿上惹火的小屁股,声音低低的,还有点嘶哑,“我说你是虫啊,蠕动什么?” “……”蠕动?没有,她没有! “怎么着,这么坐不舒服?” “……不舒服!”其实,最主要还是别扭,“我要坐石……”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杜决就把她的双腿一分,跟变戏法似得,等程诺回了神,二人已经面对面,她也毫无脾气地就这样跨坐在他的大腿根上了。 “这样,舒服了吧。”杜公子的声音更低,更嘶哑了,双手交叠在程姑娘的臀部,托着她整个上半身。 “……” 程诺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要,她不要这么坐着!这不是方便杜某人耍流氓么! “杜……杜决,我们……我们走走,散散步吧,这刚吃完饭的……唔!” 她就说么! 她早就应该猜到了! 杜决这流氓早就心怀不轨了! “唔唔……” 现在的姿势,不仅方便杜某人耍流氓,还更方便打kiss! 杜公子那猴急的,舌头都快抵到她的嗓子眼里去了,背后那铁臂,再多用一点点力,恐怕真的要把她的腰给勒断也说不定。 “别叫,想把别人引来偷窥呢?我是不介意,就算被偷拍了放网上,我都不怕!”杜决贴着程诺的耳边喘口气,下一秒,又跟饿鬼似得张口,将她整个耳垂都含进口中。 程诺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发颤,地下情啊,果然这种偷偷摸摸的,有着别样的感觉,全身的感官在紧张中,凭空地升腾到一个新的敏感境地。 感觉到杜决在吻她的同时,一手始终护住她的后背,另一手却不那么绅士了。 “……别……” 程诺觉得,自己在抗议了,可是那声音到底发出来没有,连她都不敢肯定。 因为,她的抗议完全无效,杜决已经成功地做了他想做。 不知过了多久,杜决抬头,猛地将她的人拥住,紧紧地,压抑着重重喘息,声音已沙哑地过分,“……我们回家,回新居,嗯?” 程诺可比他好不了哪去,软软地趴在他的肩头,现在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杜决抱住她的腰,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下来,却见她双腿一软,他及时地架住她的身体,轻笑,“这么脆弱?” “去死!” 杜决干脆地笑出声来,“会骂人,就说明还有力气,不用哥抱你走。” 程诺瞪他。 却换来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走,咱们去打车。” …… 今天,程诺和杜决间,经历了不少第一次。 第一次大半夜地在公园里做坏事,第一次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和他亲吻,还有……第一次他和她两个人坐出租车上……打kiss。 公园里的撩拨,只是个开始。 二人一坐上出租车的后排,杜决便伸臂将身边的人勾进怀里。 看见他就要压下来的俊脸,程诺一手抵开,极低地斥责一句,“有司机!” “怕什么,反光镜看不到后面的。”说着,拉开她的小手,又要低头。 “你至于这么欲求不满么?” 闻言,杜决的脸在距离程诺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他慢慢收拢了笑,灼灼地盯着她,“说的也是,好像总是我在主动。” 程诺翻翻白眼,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现在是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么,有人在,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杜决嘴角一撇,很嚣张地回一句,“我认识他是老几啊?” “你……” “诺诺,你是不是不喜欢哥吻你?” 程诺别开脸,“我懒得跟你说!”越扯越离谱!这话让她怎么回答?不喜欢的话,刚刚在公园里,他们都是在干的啥? 杜决不依,捏着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脸给扭了过来,“诺诺,说真的,从来不见你主动亲我,看着哥这张脸,你真的没有半点感觉么?” “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杜决以指摩挲她的下巴,带着几分诱哄地说道,“诺诺,要不要主动亲哥一次,嗯?你不是这么胆小吧。” 明知道他在用激将法,程诺还是心甘情愿地别他激中了,她突然就这么抓住他的衣领,凑近小脸,狠狠地……咬上了他的下唇。 杜决闷哼,唇上很疼,心情却好,“狠心的丫头片子!” 说罢,他轻佻地舔了舔她的唇瓣,义无反顾地将她压进怀里。 二十分钟的车程,程诺敢说,有十五分钟,她和杜决都在接吻。 那是一种与公园完全不同的刺激,下车的时候,明显感到司机师傅略显僵硬的表情,程诺脸红了,觉得有些丢人。 而且,她感到嘴木木的,不知道是不是都被杜决给吸肿了,这男人……还真是不懂得下手轻重,不知道她娇嫩着呢? 从小区的门口到新居的那个单元楼,途中有个便利店。 杜决那厮竟然进去买了包杜蕾斯出来。 这让程诺大窘,她庆幸自己没有跟进去,便利店的收银员,跟自己母亲好像挺熟的,毕竟是一个小区里的,母亲有时图距离近,就在那家便利店里买点日用品什么的,要是被母亲知道她跟着杜决偷偷买避孕套…… 程诺扶额,想着这阵子自己过得还真是晕头转向的,人生怎么就到了发展婚前性行为的地步了?不仅如此,她还一直都没有避孕措施,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个小蝌蚪在身体里安了家…… 如果非要给这些行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只能说:谁让和她做这一切的,是杜决呢? 本来是给他们这对新婚夫妻的新房,现在变成了偷情房。 偏偏杜决拉着她的手上电梯的表情,正气凛然的。 程诺彻底把自己当鸵鸟了,由着他拉着她走,由着他带她进了屋,纵容地由他在客厅里,就把自己给办了。 …… 此时,杜决舒服地靠在床上的靠枕上,一点一点地把程诺的刘海往耳边拢去,又不厌其烦地将那些刘海给拨回她光洁的额前。 “为了你的健康考虑,咱们歇一会儿,等会吃个‘宵夜’。” 程诺掀掀眼皮,看见杜决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悟,此宵夜的深刻含义。 她拍开他的手,作势起床,“几点了啊,还宵夜,我得回家了,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杜决轻轻松松地,又把她给推回床上躺着,“担心什么?你不是跟家里说,约了左梅梅么?两个女的,她还担心?” 程诺抓住杜决阻挠她的手,用力咬了一口,“我真的要走了,跟你溜了那么一晚上,刚刚又……,现在都有十点多了吧。” 没分没寸的色情杜决,一个晚上整两次,他也不嫌累,还要“宵夜”? 变态! 程诺腹诽,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 真是激情中完全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她一个激灵坐起,捞起薄毯遮着身体,“我要穿衣服,去冲凉,你……你回避一下。” 杜决乐了,“嗳,你说你身上哪块我没见过啊,还回避?来,哥帮你穿,胳膊伸出来,哥给你穿文胸。” “杜决,别捣乱成么?”程诺是怕了,等着他给自己穿衣服,指不准二人又穿回床上折腾一回。 见程诺是真的着急,杜决也不是没眼力的人,找了个浴巾丢过去,“围着这个去冲凉吧。――要不,咱俩洗个鸳鸯浴什么的?” 程诺裹了浴巾,捡起一地衣服,光着脚丫子溜出去,不忘在房门口对着杜决丢一记白眼,“去死!” 后来,当程诺洗了澡,又有点后悔了。 这一身香喷喷的,回去怎么跟母亲解释? 还是杜决能想,“就说你跟左梅梅去做了个推拿。” 这好建议换来程诺的质疑,“你是不是也用这招糊弄过葵姨啊?这如果以后咱俩真领证结婚了,你会不会也用这招来糊弄我啊?” 杜决握着拳头轻敲她的脑门,“没良心的,哥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你刚刚不还嚷嚷着急么,现在调侃哥,又不急了?走,哥送你回家。” 程诺微笑,许了。 这就是热恋了吧。 热恋中,多在一起呆一秒,都是幸福的。 在搭乘电梯的时候,程诺想起下午的一件事,思来想去,觉得跟杜决说说也没什么,便当做一种谈资地开了口,说,“对了,关于我那工作的事,下午,我联系了以前一起当过专家的一个老总,聊了聊,如果没意外的话,可能下周一开始,我就去那个人的公司上班了。” 杜决打了个响指,“行啊,丫头,这找工作的速度够可以的,什么样的公司啊,待遇什么的,都谈好了?……嗳,瞧我,多嘴了,以你的眼光,还能差哪去?” 确实,有了之前质检所的比较,在奖金、福利上,程诺现在是见不到,可最起码,月薪上应该入得了她的眼,在电话里,虽然她没有和那位老总明谈,但是二人的交情摆在那,她的实力那人也清楚,如果她真去了,不是她自负,她敢说,月薪没有七八千的,那位老总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 “就是一私企,规模还行吧,之前在事业单位里呆着,觉得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得太厉害,想去私企做做,感受下多劳多得的氛围,待遇好,那是自己赚来的,就算待遇少了,也不会觉得屈。……嗯,更何况,那公司里还有我一初中同学,到了新的环境里,也不至于觉得太孤立。” 杜决一听,不由好奇,“初中同学,谁啊?” 程诺没瞒着,“郭阳,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而杜决的第一反应,可不是记得不记得,条件反射就来了一句,“男的?” 程诺莞尔,“嗯,男的。” 杜决本着脸,一本正经地,“少跟男的走得太近,别被人传成办公室恋情。” 就他那花花肠子,如今程诺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的,她心里偷笑,面上却比他还正经,“那男的你应该记得啊,郭阳!就是当年初三吃散伙饭的时候,被你在聚餐上打了几拳的那个男的。” 说名字,杜决可能全无印象,但是要说什么事,杜决这脑袋可灵光着呢,一听是那个被他教训过的男生,他立马拔高声音,“是那个家伙?!那个人很垃圾,你可千万别理他!” 而听杜决这口气,程诺有些不以为然,“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他当年不咋样,你怎么知道人家现在就还是那么坏了?我跟你说,今早我还见了他呢,要不是他帮我解围,我可能都被骗子给讹走几千块钱的,都说不定,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我多狼狈,都是因为你放我鸽子,我要去市医院找你,才碰了那倒霉事……,瞧瞧吧,我因你而倒霉,因他而得福,按照这个来理解,我更该理谁而不理谁?再说了,十几年前,你还是混混呢,再垃圾,能比你还垃圾?” 一通话里,多少比较和逻辑推理啊。 杜决是没理清,但是程诺的中心思想他是一清二楚了。 恰好,电梯门打开,杜决抢先一步地走出去,俊脸阴沉地很,走到楼门口,才倏地回头,声音清冷地跟程诺说了声,“这公司你别去了!” 程诺简直不知道要作何表情,早知道,她就不跟他提工作这茬,“杜决,你别说笑了,我的工作,凭什么你决定我去不去啊?我这还没跟你结婚呢,你至于这么管着我么?你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干涉,你连儿子都有了,我有吭一声么?” 现在,杜决最怕程诺提到儿子这茬。 这是他的污点,是他怎样也解释不清的污点。 对于这点,他是心存愧疚的,可男人嘛,有时候爱面子,很不愿意被人反复提起自己愧疚的那一面,提得多了,就会恼羞成怒。 “那你现在不是吭了?” 程诺翻翻白眼,“那也是你逼我的啊!我起码有事还跟你聊一聊、打个预防针什么的,你呢?” 杜决抿紧唇,“说吧,还有什么,我还有哪点让你不满意的?” “多着呢!”程诺口不择言,“远的不说,就说几秒钟之前的事,我才找了个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你就为了自己的一点陈年恩怨,不让我去!你……法西斯!” 说起这份程姑娘感兴趣的工作,杜某人不满意的根源,还在于郭阳此人。“程诺,你是真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打了那个叫郭阳的吧?” 又提当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杜决也被惹毛了,捋起袖子,“那就是个人渣我告诉你,当年,他说你的身材是几个女生中最好的,要借着把啤酒泼你身上,看你露点……,妈的,现在想想,我都不解恨呢!” “呃……” 程诺怔了怔,这个事,她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杜决打人是为了他当时的那个女朋友,也就是她班里的那个班花,叫什么来着? 哦,李璇。 看吧,她对于杜决的每任女友,绝对可以记得一点细节都不漏。 也不对,现在不是要纠结这个的时候,而是……他说,他当年打了郭阳,是因为她! 就算是陈年烂谷子的破事,程诺也动容了。 瞧得出杜决是真的生气,而这种生气,也是因为她,因为关心她。 “杜决,你也不用一竿子就把这人打死,再说了,我是奔着那公司去的,又不是奔着那人?还有,郭阳他在市场业务部,我在技术部,也没啥交集……” 话说了一半,杜决就给截断了,“你那意思,就是你非要去那公司不可了?……行,行,你爱去不去,以后你的事,哥绝对不过问!” 程诺被堵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什么人嘛,她好言好语的,他还在那拽? 本来不是非去不可的公司,可现在,程诺也脾气上来了,“你问我也不会听你的,真是的,我爹我娘都没吭一声呢,这公司,我去定了!” 说完,程诺蹬蹬蹬地往着母亲所在的那单元楼走去,瞅都不瞅杜决一眼。 杜决盯着她背影,咬牙地反方向离去,他现在要去买包烟抽抽,烦,很烦! 就这样,二人很简单地就吵架了,然后一旦吵架,便很简单地不欢而散了。 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相处模式,依旧没有得到根本上的改变,除了上了几次床。 这就是过渡过程,两个人,谁都还没有从习惯的相处模式中调整过来,稍微闹了,就一拍两散。 可是,他们也都忘了,恋人毕竟不是朋友。 朋友闹得再僵,充其量就形同陌路,而对于这样有着世交渊源的两个人,怎样都不可能形同陌路。 可恋人一旦闹到不能回头,那面临的,就是分手…… 回了家,程诺想想这一晚上的事,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对男女,怎么可以在上床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吵架,之前你侬我侬的,一点持久力都没有么? 可再一想,也能理解,夫妻夜夜同床而眠、相拥而睡的,说离婚还就离婚了呢。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脾气来了、冲动到了,理智真是挡也挡不住。 【039】小三 杜决回到家的时候,杜妈妈还没睡。[.超多好看小说]舒殢殩獍 因为封婷也来了的缘故,杜家闹哄哄地,连封平都熬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回了房。 而封婷本人,则和自己的弟弟在一间房里将就了一晚,住上了好多年都没有住过的上下铺。 杜妈妈瞧见儿子大半夜地才回来,而且一身的酒气和烟味,不满又心疼地埋怨,“你这又是受什么刺激了啊,下午不还好好的?到底出去和什么人吃饭呢,搞得这么晚。” 杜决没解释,只是扫了眼自己和程诺住过的那个房间,“封婷是不是住那屋了?那我回新居去。” 杜妈妈扯住了儿子的胳膊,“回什么新居,人家才没有睡你那间房呢,我跟你说,其实婷婷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上一次跟诺诺闹得不欢而散的,估计就是你从中撩拨的。” “我没事撩拨她俩干嘛呀。”杜决一听自己的房空着,也就放心地踩了拖鞋,就要回房间里躺着,“妈,我困了,明儿还要上班呢。” 没走两步,又被杜妈妈给拽住了,“等会儿,你说你这孩子,跟妈妈说会儿话,还耽误你了不成?” “好好,你说,你说。”杜决今晚的心情着实不怎样,现在只巴不得母亲别说些让他头疼的事。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杜妈妈一开口,就扯到了程诺,“对了,今儿下午,你和诺诺来说的那事,我又琢磨了一下,诺诺那孩子,会不会真的辞职了啊?” 说起程诺的工作,这可是杜家今晚烦躁的根源,他不耐地爬爬头发,“什么辞职啊,人家有本事,工作好好的,再说了,她爱找什么工作,就让她找去,咱们也别操这份心!” 杜妈妈疑惑地盯着儿子,“可你下午不还说让她……,行行,你都说不操心,我还操那份心干什么?要说有本事啊,我觉得人家婷婷挺有本事的。” “她?”不知道晚上封婷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药了,让母亲对那女人一口一个赞的,“好,她有本事,以后你就靠她吧,你儿子我靠不上,是不?” “死侬孩子,胡说什么呢!”杜妈妈点点儿子的脑袋,“我说真的,虽然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可是人家可是开着一辆豪华版的保时捷来的,听老封说,那车要一百七十多万呢。” 闻言,杜决还真有点好奇了,“是她自己的么?” “怎么不是?老封还说,婷婷最近在看房,准备给自己在b市的商业中心圈岚景路附近,买个富力地产的房,而且,不用老封一分钱,你说,那地段的一手房,怎么着不得三四万一平啊,瞧婷婷年纪轻轻的,不啃老地就能做到这点,你说算不算本事?真看不出来啊。” 听母亲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杜决半开玩笑地来了句,“哎呦,她该不是给人家做小了吧?” “嘘——别胡说,杵着你封叔在,你也敢乱说?” 杜决笑嘻嘻地来了个收尾话,“这不是你先找我说的么?妈,你要是一个晚上就想跟我聊封婷的话,那我还是睡了,真的没兴趣,她再怎么本事,也是她的事,她的车和房,也落不到我头上,是不是?——我得睡了,困死了,你不知道我昨儿就一夜没睡?还说是你亲儿子呢。” 杜妈妈看他说的,自己跟个晚娘似得,也没了那份八卦聊天的兴致,挥挥手,“行行行,赶紧睡去吧,话那么多,还说自己困,谁信啊。——你昨儿没睡,明早别睡过头啊,要不要叫你起床?” “我有闹钟!” 杜决进了房。 虽然他和程诺已经搬离这间房好一段时间了,可不知怎地,一踏进这屋,仿佛房间里还留有程诺身上的气息似得。 他扫视一遍房间里的摆设,和自己跟程诺在摇床的那段时间,没有一点变化。 看着那张大床,他甚至失笑地想:现在他再和程诺回来住,可再也不需要摇床了。 …… 男女吵架,总要有个先妥协的。 而照着程诺和杜决的吵架史,好像没有谁特意地要和好过,总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两个人有了共同意见了,自然而然就搭上了话,然后自然而然地重修旧好。 可现在成了恋人,之前那种想等待水到渠成的心,反而没了。 不管是杜决,还是程诺,都有些焦灼,很刻意地想要改变这种冷战的现状,却又都刻意地想要等待对方去打破这种冷战的现状。 纠结了一晚,最先开口的,是程诺姑娘。 而程诺可不是先妥协的,不仅不是,她反而有火上浇油的意思,一大早地,杜决才到了医院里,正准备安抚一下即将动手术的高老太太,就收到了程诺的一条短信。 乍一看短信的来源是程诺,杜决还老一阵子心跳加速,满怀期待地点开一看,上面写着:“我要去面试了,今早九点,不意外的话,今儿就开始上班!你没猜错,就是昨晚说的那个公司!” 杜决长舒一口气,明知那丫头在赌气呢,刚上来,他也有点恼火,以他的脾气,恼火地都想把手机摔了,可回过味来,又有点哭笑不得,啪啪啪地回复一条:“好的很,预祝你失败而归!” 程诺不再回复。 二人又倔上了。 杜决其实更想说一句:去吧,好好谈谈条件,别亏了自己,如果郭阳那厮再惹你,我帮你教训他! 可这话在这时候,他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不为别的,就是矫情。 他甚至等着程诺碰壁,到时候他好得意地来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当然,这样“恶毒”的想法,他也只是想想,程诺真吃亏了,到时候心疼地还不是他? 好吧,理智完全回来了,他准备晚上的时候,就跟程诺言和,借着给她“庆功”的时候,程诺那层次的,去面试那样一私企,还有不成的理?顺便,买上一束上次没有送出去的白百合! 主意既定,杜决的人也轻松很多,哼着小调地往住院处走去。 到了高老太太的病房前,发现那房门虚掩着,他正要敲门而入,冷不防地听到里面传来这么一句话,“这一次,你可不能跟你爸互相通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找了私家侦探了,这世道,只要有钱,真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到,很快地,我就知道那女人是谁了!” “妈,给爸暗示两句也就算了,你又何必闹?自己的身体要紧。” “闹?我没打算闹,只是要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而已,不然,她以为我这原配是好欺负的?瞧你爸最近,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年轻二三十岁的小伙?” 门口的杜决撇撇嘴,心里暗忖:原来,又是个招了小三的,不过,守着那么个品行恶劣的老婆,招了小三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杜决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耻,同样的变故,已经发生在他的家里,那是怎样的一种难受,他很清楚,如今,听闻高铭的父亲也走上这一步,他却毫不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这不完全是因为高妈妈之前对他的态度使然,恐怕更多的,是他仍记恨高铭加之于程诺身上的伤害。 在他看来,恶人真的是有恶报的。 收起嘴角的冷笑,他敲了敲门。 房间内的母子停止了交谈。 “进来。” 杜决挑着眉,一派云淡风轻的,“明儿要手术了,谈谈协议和注意事项的问题吧,当然,我们科室主任肯定也多少说了些,如果你们不嫌烦的话,那……我现在开始了?” 每次手术前的注意和说明,都是杜决挺反感的一件事。 其实,说白了,做这些事,医院无非是要推卸责任。什么医疗事故是不可避免,这不就是推卸责任么? 所以,对于这一过程,他总是匆匆带过,然后将协议一丢,简单来一句,“详细内容,自己看吧。” 从事脑外以来,他一直是更青睐与动手,而不是动嘴。 高妈妈那人较真,真的拿了协议一字一字推敲了,看她那样子,杜决猜想,这人找个私人律师来考评这协议都可能。 “慢慢看,手术定在明早上午九点,放心,手术不复杂,很快。”真的很快,他杜决就是以快著称的。 说完,杜决便懒懒散散地离开了,实在是不愿跟高家母子同处一室。 显然,有人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尾随其后地跟了出来。 走了两步,杜决挺不爽被人在后面盯着的,他回了头,“高大才子,还有什么疑问?” 高铭一滞,面色略显尴尬,“程诺她……” “哦,诺诺啊,现在应该还在睡着,昨晚累到了。”杜决坏心,三两句话就扯到限制级的意思上去。 高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是么。……她有没有找工作?” “工作?不,她不打算找工作了,都是大肚子的女人了,还是在家养着比较好。”杜决满意自己的话所造成的影响力,因为,高铭的脸都绿了。 “呵,……你们真是快啊。”高铭也是个找虐的,他懊恼地想着,自己杵在这里,到底是要干嘛,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怎么着也要挽回点什么,“就算再怎么身体不适,出门总还办得到吧,麻烦通知她一声,我快要领证了,就在这个周五,至于新娘是谁?相信不用我说她的名字了吧。” 杜决挑眉,“行,这个我一定办到,恭喜啊,还以为,这事要通过师妹的嘴先知道呢。——不过,高大才子,你也真是有才啊,这个周五,那不就是后天?你妈妈明天手术,你也真敢啊,就不怕出点什么医疗事故?” 高铭冷了脸,“主刀医生是你,杜医生,你想来说话这么不负责任么?如果真要出点医疗事故,我一定投诉你、告你,到时候,把你整到牢里,可别叫屈!” 说着,高铭与杜决擦身而过,走开几米之后,又骤然回头,“当然,办婚礼的日子是在一个多月后,那时候,如果你还没有蹲进去的话,欢迎和程诺一起出席。” “ok!”杜决顿了顿,方笑道,“不过,蹲进去这事,可不能总挂在嘴边上,天底下有很多事都很玄乎的,谁知道会不会说多了某件事,哪天就兑现了呢?” 高铭拧眉,“你什么意思?” 杜决咧嘴,“没意思。——记得提醒叶处大人,要让她放宽心,可别用脑过度,……真的会影响手术效果的,没蒙你。” 说完,杜决拿着检查单,拍拍高铭的肩,意味深长地轻笑而去。 高铭不傻,知道是自己和母亲的对话大概被听去了,他对着杜决的身影冷笑:我的母亲可不是你的母亲! …… 再说,程诺瞧了杜决的那条短信后,更是誓要拿下今天的面试。 其实,这公司要她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唯一的问题,不过就是谈谈薪酬而已。 而有过共同当专家的经验,这到底给程诺提供了不少便利,最后,程诺谈下了月薪八千的待遇,加上年终奖之类的,满打满算,也和质检所那些所有灰色收入可以持平。 程诺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于她一个只是本科学历的人来说,而且,她还只是评上了助理工程师而已。 当天,公司的老总就给她在技术部安排了个座位,可不像在质检所里,在之前的单位,放眼望去,每个同事的电脑上,要不就是聊天的,要不就是偷菜的,还有戴着耳机看电视剧的…… 现在这公司的氛围,那完全不是一码事,随便看谁的电脑上,都是word、autocad什么的。 多劳多得,竞争的环境出效率。 程诺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 在自己的座位上,才打开电脑,拿出一本公司编制的iso9001管理文件来看,就有人“啪啪”敲了下她的桌面。 程诺抬头,立马绽开微笑,哪怕只是寒暄,也算微笑,“……郭阳!” “你真来我们公司了啊,怎么也不给我电话呢?” 公司老总见郭阳跟程诺搭讪,好奇问道,“小郭,你认识小程啊?” 跑业务的,总有个好人缘,还有张好嘴,郭阳对着老总笑嘻嘻地,“是啊,我和她可是初中的同学来着!” “这更好了,小郭,帮你同学介绍下我们公司的同事。——对了,明儿你去c市一趟,开发区新建了几家公司,估计会批量把质量管理体系这块做了,你跑一趟,能签下几家就签几家,跑业务也跑了两年了,可别像上次那样,人家问你点什么,你都说不清,虽说你是个专攻市场的,可技术这块,多少也被熏了点吧,要让客户知道我们的实力,嗯?” 郭阳诺诺称是,“放心吧,这次我最少也要签下三家公司!” 老总笑笑,打了下他的后脑,“别就知道吹,在客户面前吹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吹?” 郭阳咧咧嘴,也笑了,“拿不下三家公司,扣我一个月工资!” 程诺旁观着,其实,这人际关系,到哪里都是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可以跟他的上司或领导处得融洽到可以戏谑打闹的地步,那就说明,这人已经跟领导混到可以称之为“铁”的地步了。 郭阳的表现,让程诺看得出,他在这公司里,真是混得不错。 不经意地,想起了杜决对此人所下的判断,再一次证明了,看人真是不能以偏概全,就算郭阳人品再差,可是事业上如鱼得水,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总走后,郭阳给程诺将几个部门的同事都介绍了一遍。 虽说是个甲级的工程咨询公司,可所有部门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六十人左右,加上在本省其他城市里常驻的业务员,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八十人。当然,也不少了,之前质检所上下部门加起来,也不足百人。 公司的名称,据说是以老总儿子的名字命名的,叫做信宜。 当天的午饭,程诺吃了公司的第一顿工作餐,因为一些户口、个人档案等资料未带,所以还没有正式入职,这一顿,郭阳请客。 吃饭时,郭阳还真给程诺透露了公司里的不少八卦。 末了,快吃完饭的时候,郭阳突来自来熟地来了一句,“程诺,跟我一起去c市吧,你现在刚来,肯定没有合适的单给你,你跟我走一趟,陪我一起去谈业务去,一方面,你可以熟悉下咱们公司的一些工作流程,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我签下的单,自然而然就归你做了,因为前期和客户沟通的就是你啊,没必要做重复工作地再派技术员过去,你看如何?这可是机会来着,就我所知,有的人进了技术部,过了半个月才拿到第一个单。” 程诺听得也有些心动,毕竟刚来,没有熟悉游戏规则的时候,难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我跟你一起出差,不用申请的么?”以前在质检所,可都是要随时上报的。 郭阳解释道,“这个你放心,是要签个出差申请单,然后找部门经理签名,回头出差回来,将要报销的单据贴好,找老总报销就行,那很容易,至于让你跟我一起出差这事,我跟老总说一声就行,他肯定赞成。” 程诺点点头,这样的机会,她是不会放弃。 郭阳自然也不会做完全不利己的事,这在程诺吃了午饭之后不久,她就想明白了:郭阳的技术上差一点,和客户沟通时,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他肯定会把她推出去,说白了,那就是让她当做他洽谈业务的助手,而且是免费助手。 因为,最终签单成功后,业务上的所有提成,只会全是郭阳的,而程诺是一毛都捞不到! ---- 【040】相约出游 程诺还是决定周末和郭阳一起出差去c市。 因为,郭阳的决定,确实是双方有利的。 能够刚入职就拿到单,这对于她来说,真是不小的诱惑力,她不是工作狂,却也希望做任何一件事,都能尽快上手。 只不过,如果杜决知道她要和郭阳一起单独出差,而且还在c市要住上一两晚的话,估计又要抓狂了。 恋人之间,有必要将所有的安排都相互告知么? 程诺有些摸不清其中的界限,可怎么样,总得比朋友时要更近一点吧。 以前只是青梅竹马的时候,他们都会告知相互间的动向,没道理如今成了男女朋友,反而更生疏一点的。 只不过,最重要的是,在是否要率先打破冷战局面这点上,程诺还有些纠结。 也不知道是谁跟她说过这么一句:男人不能宠,有了第一次,以后每次吵架,那个最先要妥协的,可能都会是女方。 所以,程诺捏着手机,恨不能把手机给捏断了,捏到下班的时候,也没发出一个字。 不过,杜公子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程诺从公司的办公楼里出来,一出大门,就瞅见一挺熟悉的车在那停着,车牌也特熟悉。 她瞪眼睛,看向车里的驾驶座,就看见那个得瑟的男人在对她挥手呢。 那一刻,程诺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最近的笑容是压也压不住。 虽说只是上班的第一天,可程诺此时特别想炫耀炫耀,想让杜决从车里走出来,为她打开副驾座的车门什么的,最好是有新同事过来好奇地问一声,――程诺,这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啊? 只是想想,程诺都快笑出声了。 而且,这样的场面她今儿是毫无顾忌的。 因为下午的时候,老总去开会了,郭阳也被拉去临时跑质量监督局,递交评审材料什么的。两个让她有点忌讳会碰到杜决的人,都不在,程姑娘嚣张了。 她就站在公司的门口,故意冷了脸地看着杜决,就差没做出双手抱胸的姿势了。 怎么说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她怎么想的,杜决会不清楚。 车里的杜某人失笑,在程诺的意会下,下了车,将车子一锁,两手插裤兜里,就这么得得瑟瑟地向她走来了。 第一次,程姑娘发现了杜公子的魅力。他真是挺帅的。――这是大众回头率得来的结论。 但凡从杜决身边经过的女性,抛开十五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扭头向杜公子看上几眼。 程诺的心思复杂了。 一方面,她得意于那么受瞩目的男人,现在是自己的男人!另一方面,又有点想要藏娇的感觉,总想那个好看的男人,只属于自己,他的脸,只被自己一个人欣赏、迷恋。 在程诺天人交战,准备迎上去的时候,终于有同公司的人凑过来搭讪了。 “程诺?你是今天才到我们公司的程诺吧。” 程诺回头,微笑,她有个很引以为豪的优点,那就是当她想要记住谁的名字的时候,她就一定不会忘,比如,今天见过的新同事,她已经可以记住个百分之七八十;相反,那些她不感兴趣或是觉得没必要记住的……,呵,郭阳就是个典型案例。 “嗳,小珍、丫丫,你们好。” 两个如花的年轻女人,都是业务部的,据说,这俩昵称,都是郭阳给起的。 郭阳平时在公司跟女同事们打成一片的,却没有正式追过任何一个女人,哪怕只呆了一天,已经有人对程诺透露说,郭阳是有女朋友的人。 当然,这些程诺是毫无兴趣的,她也相信,这些女同事如果可以的话,肯定是对杜决的兴趣更浓厚一些。 “程诺,那个……那个人,你男朋友?” “瞧他奔着你过来了,眼睛只盯着你。” 程诺多此一举地拢拢短发,娇羞地挤出一个笑,心里早已乐翻了,“是啊。” “真的是啊,好幸福!” “程诺,你男朋友真帅!走在大街上,都会有星探挖角吧。” 程诺笑着斜了眼杜决,“这个,还真没听说,回头,倒要问问他。” 两个女同事对视一笑,谁都没急着走,肯定是想近距离地和帅哥打打照面,最好是能交换个姓名,甚至是电话号码什么的。 程诺早就听说了,这种私企里的业务员,自来熟的程度超出想象,对于女孩子来说,那是早就抱着把面子和羞怯丢到垃圾堆里的准备的。 一见这阵势,程诺后悔了,早知道,就该让杜决这棵大桃花躲在车里面,别出来招摇! “诺诺!”杜桃花此时已走了过来。 程诺冷了脸,这次不是装的,这丫头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呢。 两女同事盯着杜决,不吭声,也不离开,等着程诺给她们介绍。 程诺这姑娘也很拽,轻咳了声,上前一步,小手一伸地,就挽住了杜决的胳膊,嗲声嗲气地说道,“豆豆哥,我饿了。” 杜决被震得不轻,啥时见过程诺这腻歪的模样,“呃……想、想吃什么?” “咱们回车上,慢慢讨论成么?等你半天,腿都麻了。”说着,程姑娘的人都快钻杜决怀里去了。 杜决那是纳闷啊,一天都冷战来着,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对,这变化也忒惊人了点! 正常状态下,杜决这厮肯定顺着她的话说:腿麻了?哥抱你……什么什么的。 可现在,杜公子自己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程诺在玩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异样,甚至有点胆战心惊地回抱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自始至终,杜决压根都没对程诺那两个如花似玉、打扮得时尚新潮的女同事看去一眼。 程诺弯唇,释然了。 至于今儿自己的撒娇会被同事怎么传…… 管他呢,那是她男人,她爱怎么腻歪都是她的权利! 小心眼得到了满足,程诺适可而止地离开了些杜决的身体。 杜决也不傻,他后知后觉地看向她,“搞了半天,你做给别人看的啊。” “哪有。”程诺明目张胆地否认。 杜决回头,这才看了眼那俩在后面蘑菇着离开的女人,“做给那俩人看的?” “都说了,没有!” 杜决再看了看程诺的侧脸,忽而笑了,“诺诺,你是不是……特不愿哥跟别的女人说话啊?” 程诺被说中心事,心虚了,“你爱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我什么时候管过你啊?” 杜决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诺诺,是不是看见哥和别的女人有接触,你就会吃醋啊?” “少往脸上贴金!算算你交往过几个女人了,我有吃过醋?”程诺翻出历史,掩饰此时的羞赧。 “此一时彼一时嘛。”杜决说着,伸手就在程诺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没吃醋,你脸红什么啊?” 程诺一把扯开他的手指头,“我……太阳晒的!瞧不见大太阳还没落下去么,杜决,你就守着车外面跟我贫吧!” 杜决抿唇一笑,解了锁,并且绅士地给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好,要贫,咱们车里贫。” 程诺跨坐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开冷气,然后才是系上安全带。 杜决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唇角弯地更甚,启动引擎了,才滞后地补上一句,“诺诺,刚刚守着你那两个女同事的面,你可是叫了我豆豆哥来着,这称呼……不觉得羞人啊?” 一下子,程诺的脸红透了,她抡起手掌对着杜决的脑袋拍去,“去死!” 以她的身手,想要在杜决的身上造成击打,那还差了远呢,杜决轻易地握住了她的手,就没再松开,“好、好,咱们不闹了,说正经的,新公司的待遇不错,是不是?瞧你今儿都开始上班了。” 说起这,程诺也好奇,“你怎么知道我面试的公司是这里?怎么知道我今儿就上班了?” 只要有心,上网查查,没什么搜索不到的。 昨夜程诺透露,郭阳在这家公司做业务,而一般做业务的人,则大多会把个人信息发在网上。 杜决只是搜了“b市”、“郭阳”、“工程咨询”,结果便一目了然了。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她今儿就上班…… 他不知道,只是提前下班,过来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不错。 “不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已经在我的车里了,纠结原因,真的那么重要么?” 程诺耸肩,也是。 “新公司怎样,同事好处不?工作性质感兴趣么?” 程诺看着车窗外,“还行吧,至于感不感兴趣,做了才知道。” 信宜公司,很多业务,其实和质检所是交叉的。 换句话说,如果在企业眼里,质检所是一种官方的咨询、培训、检测机构的话,那么信宜公司等私人类似的工程咨询公司,就是山寨版。 但不管怎样,程诺在这里混着,绝对可以如鱼得水。 只是,每个公司都自己的猫腻和潜规则,至于信宜公司的是什么样,用程诺的话说,真是做了才知道。 工作的话题到此结束,杜决想起了另外一事,也是他早已计划好的一事,“诺诺,下周末……咱们去出游玩玩吧。” “出游?”这突然的,貌似她和他在成年后,还真没有过同行出游的经历,若说上一次,那还是初中时,学校组织的春游…… “嗯,就在b市郊区找个不错的游乐场什么的。” 游乐场? 提起这个,程诺心里偷笑了:想不到,杜决这厮还挺有点心思的,看那些偶像剧里面,男主角约会的场所,游乐场可是必不可少的。 程诺正在那乐呢,杜决冷不防地又冒出一句,“下周末,小橙估计就出院了,我会带上小橙,咱们一起去游乐场玩玩。” “小橙……” 程诺的心凉了,她很想问,该不会小橙那个“妈妈”,陆黎也一起吧。 这算什么?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她在那当电灯泡! 就算陆黎不在,那么,就是小橙在那给她和杜决当电灯泡。 程诺真想要敲开杜决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下周末……太遥远了,我不知道那时候行不行,会不会出差什么的。”这话,程诺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杜决趁着红绿灯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她,“出差?你不是才到这个公司么,这么快就会被安排出差?……不对呀,我刚开始提说出游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可能会出差,诺诺,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橙啊?” 又是小橙! “杜决,我是真的怕要出差,这事我至于唬弄你?再说了,下周末,我上班也有一个多星期了,知道么,我这周末都要去c市出差,所以,下周末的安排,我真是定不了!――还有,关于喜不喜欢小橙,呵,挺可笑的,杜决,你应该知道,我充其量就是在急救室的门口扫了眼那个孩子,说真的,他长得什么模样,我压根就没瞧清楚,说得上什么叫喜欢还是不喜欢?就算我瞧见了,别怪我说的冷血,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我又有必要付出我的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是没意义的事情!哪怕那是你领养的孩子,如果你有意思让我和你将来共同抚养的话,那也请给我一些心理准备的时间。” 对于小橙一事,程诺相信,她也算是摆明立场了。 杜决的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有发火,他只是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的那手,手指时不时地敲打着方向盘,过了会,方低声道,“对,你说得对,我让你接受这事,本身就是我不对在先,我没有资格要求你……,是我一直以来没有顾虑你的感受,别的不说,让你接受一个有领养史的我,对你就已经不公平。――可是诺诺,既然你那么摊开地跟我说了你的感受,我也不会再瞒你什么。” 程诺垂眸,无聚焦地看着双腿之间,她等着杜决的完全坦白,可当杜决真的要坦白了,她又有些后怕,很想就让这些令人难堪的话题终结在得过且过的层面上。 踌躇良久,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逃避,终究不是办法的。 换绿灯了,杜决平静地再次开启车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让我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初中同学帮忙留意着,小橙的父母,有没有人想要要回这个孩子,可是,我等了快三年了,却一直没有结果,心底里,我清楚,这个可能几乎为零,既然当时我冲动地认了他,没理由做那种半途而废的事,真要做了,哥这心里也不踏实。眼见着咱俩一起了,这是我十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哥不骗你,知道你对我也有情的那晚,哥一个晚上兴奋地都没睡着觉,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天下这好事真就让我摊上了!把的手抓在我的手里,我就不会再放开!” 说着,他握住程诺的那手,稍稍用了些力,握得程诺的手都疼了。 “可是诺诺,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就放弃小橙,我不想标榜自己是个善人,可人与人之间,都是有感情的,过去两三年里,我看着他长大,每次见他,他都伸着两个小手臂地扑向我,叫‘爸爸’,那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就那么舍弃?寻回他的父母,我是不抱希望了,真的不抱希望了,他现在马上就到了入学年龄,诺诺,我实话说了吧,我想让他入我的户口,咱俩结婚了,他就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杜决说了,一口气地把想法说了,冒着可能就此失去程诺的巨大风险,他无奈地长长叹息,“刚刚你说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我想,这其中和陆黎应该脱不了干系吧,你是不是担心,小橙以后会离不开陆黎,而不愿意和你亲近?所以,我才要带着他一起出来玩,和你培养培养感情,其实,你不用太在意陆黎的,据我所知,她因为工作、出差的原因,这几年来,都是她母亲在照顾小橙,相比较她这个看起来是时时看护的‘妈妈’,小橙对我更为亲近,所以,你……,诺诺,你那么聪明,明白我的意思的,对不对?” 说到最后,杜决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诺诺,你愿不愿意……和我共同拥有这个孩子?如果你介意陆黎,我会解决,毕竟她还没结婚,只要我说明白了,她没道理不会放弃;如果你是介意小橙本人,……那我也会……会尊重你的意思,总有办法解决的!”毕竟,自己手里握着的这个,是和自己有了二十多年感情的,也是他最不愿、也绝不会放手的人。 车内陷入沉默。 就在杜决忍不住再要叹息的时候,程诺近乎空灵的声音传来,“下周末是吧,那孩子平时喜欢玩什么啊?” “……诺诺?” “哎呦,电视里常见家长带孩子玩旋转的木马这些东西的,虽然我个人挺讨厌转来转去,不过,偶尔也可以尝试一次。” “诺诺……” “三岁的娃,晚上不尿床了吧,杜决,我晚上睡得可是死沉死沉的!” “放心,吃喝拉撒,全都我来!” 程诺但笑不语了。 这算是她妥协了吧。 为了杜决,她确实妥协了很多。 比如,她要找一个爱自己比自己爱对方更多的人,这一点,在她没有确定的时候,就给了杜决机会; 再比如,她还想要个清清白白、背景简单的男人,现在发现,杜决此人,哪怕相处了二十多年,可还是有她未曾透视的一面。 还有,今天,孩子…… 罢了。 谁叫她爱他呢,只希望,她的情,杜决可千万不要辜负。 ------题外话------ 亲们,看了今天的这章,一定要淡定,这不代表小橙结局的走向,可以剧透下,小橙的亲生父母,就快出现了……,明后天的事。 【041】追你 小橙的话题到此结束,车内的氛围稍稍轻松起来。 此时,杜决骤然想起,之前程诺提到的一件事。 “你说,你这周末去c市出差?” 程诺歪头,微笑,“恭喜你,你终于又想起这事了。”本来纠结怎样告知的,没想到,会是在那样一种仓促的情况下。 “自己一个人去么?” “当然不是。” “还有什么人?男的女的。” 程诺偷乐,表情却正经,“还有一个业务部的同事,男的。” “男的?” “对,男的。” “孤男寡女的出差,像话么。”如果这句话只是杜决随口的一句埋怨,那么当下一秒,他想明白那个所谓业务部的男同志是谁的时候,他的脸都拉长了,“程诺,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个跟你同行的男同事,就是郭阳吧。” “嗯,再次恭喜你,答对了!” “吱――” 程诺感到车子一阵明显的打滑,手牢牢地抓住了安全带,“喂,大马路上的,你玩什么漂移啊?” 杜决迅速地扫她一眼,“什么漂移,我跟你说,哥在大马路上突然停车都敢!你这女人,你明知道那郭阳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敢跟他一起单独出差?” 程诺明知故问,“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 “嗳,女人,想要旧话重提,是不是?”杜决抿紧唇,想了半天,挤出一句,“不许去!” “法西斯!” “我就是希特勒!这周末的出差,不许去!” 程诺白了他一眼,一脸无谓,“我要是非去不可呢?别告诉我说,要踩着你的尸体过去。” 杜决咬牙,“你……你要是非去不可,我……我也一起去!” 程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去干嘛?” “当保镖,当司机,反正是免费的,管我一天三餐就行,至于住,那毫无疑问,肯定是跟你住一间房了,你们俩出差,不可能就开一间房的吧,反正我也就是个搭间的。” 程诺哭笑不得,“你怎么不跟郭阳搭间啊,你俩都是男的。” “跟他一间,我觉得恶心!” 程诺撑着腮帮子,靠着车窗,可不么,跟她一间房,还可以有个暖床的,瞧他的算盘打的!在只能发展地下情的情况下,他要是跟着她周末出差,就跟假公济私地出去幽会似的,便宜他了! 见程诺不说话,杜决很自觉地总结一句,“就这么定!” 程诺头也不回,视线不转,“懒得理你。” 反正她明天上午可能就走,c市新的经济开发区那么大,谁知道他们会去哪家公司谈业务?然后又会被企业给安排在哪个宾馆入住?一切都是未知,程诺是打定主意了,就让杜决着急一回。 其实,杜决也明白,就算当年的郭阳是那么不靠谱的一男人,可是现在都是底层员工的时候,那家伙不会为了逞一时风流,而毁了自己的工作。 毕竟,像上次高铭那种行为,一般人也做不出来。 可以向来文质彬彬的高铭,都能做出那种事,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高才子应该是真的喜欢程诺,又是长达十年的感情纠结,长期积累在心底深处的悸动,那可是让男人很难把持的。 杜决瞧瞧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这丫头,也是世间一祸害啊。 ……第二天,程诺几乎是在杜决进入手术室的同时,踏上了去c市的路。 高老太太的手术没有什么难度,可按照流程什么的,也要耗费两个多小时。 而两个多小时后,程诺估计连下榻的宾馆都找到了。 想到杜决得知她已一字不透地和郭阳出发后的恼怒表情,程诺有些可耻地笑了,甚至笑出了声。 女人天生就有折磨男人的本能,当然,男人亦然。 女人喜欢用不停的试探和挑战,来考验男人对自己的重视度和忠诚度。 而男人则反感这种不信任的表现。 男人和女人,生而就是一对矛盾的结合。 因为郭阳本人会开车,所以公司没有额外地派出一个司机。 郭阳也不傻,这一路的司机费用,他会记在自己的业务跑腿费上。听到身边的程诺愉悦轻笑,他不由侧目,“怎么,才上班就出差,不觉得辛苦,反而挺高兴的,是么?” “不是,是想起了别的事。”程诺收回了失态,“当然,这一次,要不是你帮忙,我也出不来,有个老同学罩着,确实是件很幸运的事。” 郭阳被捧得心花怒放,嘴里却说,“程诺,客气了啊,都说是老同学了。……真要谢我,那请我吃饭吧。” 对于这种搭讪,程诺早已磨成人精了,“那是一定的,不过,起码要先让我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的。” “哈哈……”郭阳很夸张地笑,眼睛看着路况,嘴里却没有任何迟疑和尴尬地问出一个对程诺来说,有些隐晦的问题,“当然要等到你领了钱的,然后再看你的经济实力,我才能决定吃什么,没那么便宜就放过你的钱包。――对了,程诺,老总给你开了月薪多少啊?” “应该就是按着公司里,跟我一样学历、职称的水平开得底薪吧,至于提成,那自然是多做一份报告,就多一点钱呗。” 程诺可没有傻乎乎地直接说出自己的老底。 她知道,信宜公司和质检所毕竟不同,在质检所,所有同等条件的人,工资都是一样的,奖金则是按部门来发,也就是说,你是什么样的学历,什么样的职称,什么样的级别,再加上什么样的部门,那就注定了你的薪金是多少,没有多少弹性。 可在私企,虽说多劳多得,提成这一块是公开公正的,可是底薪却很微妙。 程诺相信,在公司里,哪怕是一个中级工程师,都未必可以拿到八千月薪。 所以,她隐瞒了薪水问题,也是为了自保,逃过众人的是非之口。 能够知道她底薪的,只有老总和财务,老总无暇乱说,财务是老总一家的,也不敢随口乱说。至于别人,抱歉地很,她要三缄其口。 郭阳没问出来,也不意外,这本来就是个敏感话题,他面色自若地就岔开了话题,而且,过度自然,“没错,你说的对,私企就是这样,多付出一份劳动,就多拿一些回报,谁也吞不了你的,大家都是吃着自己碗里的,不会想着别人碗里的,跟当下的好男人的定义挺相似的,是吧,哎对了,程诺,你结婚了没有啊?” 程诺佩服郭阳的那张嘴,那确实是一个适合拉项目的嘴,“还没,先把工作稳定了,再谈成家的问题。” “那么说,是已经有了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喽?” 程诺想了想,没有隐瞒,“有,你也认识的,……是杜决。” 郭阳一直维持微笑的脸,又那么一瞬的僵硬,快得让人几乎无从察觉。 此时,笑容依旧挂在他的脸上,只是他的心底带着几分笑意,程诺已无从得知了。 “竟然是杜决,呵呵,你们真是有缘分呐。” 程诺谦虚,“也许吧,对了,你结婚了没有?” “我?你觉得呢?” “呃……”这种事,好像不是随便觉得,就能觉出来的吧,程诺看向他的手指,上面空无一物,“应该还没吧,毕竟,你还那么年轻。” “瞧你说的,咱们可是同学,程诺,你不用变相地说自己年轻的。”郭阳开着没有多少喜感的玩笑,笑够了,才道,“我是没结婚,不仅如此,我可是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呢,要不,老同学,你给我介绍一个?” “我?” “对,介绍一个,像你这么聪明漂亮的。” “……”当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程诺有些应对迟疑了,她甚至不敢肯定,对方的奉承,到底是他的习惯使然,还是说,别有深意。 扬起一抹疏离的笑意,程诺轻道,“还说是老同学,咱们班聪明漂亮的,可算是班花李璇来着。” 提起这个名字,程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竟然瞧见郭阳嘴角勾起一个很可疑的弧度,非要给那一闪而逝的表情下个定义的话,竟然可以称之为……得意。 “李璇是漂亮,可她的成绩跟你没得比。”郭阳的话,让程诺收回猜疑,“其实,你不知道,当年我们班,有好多男生喜欢你,不怕你笑话,这里面也包括我。” “噗――”程诺没礼貌地喷了。 郭阳回头,很认真地补充一句,“真的!别笑话我,要不是你现在跟杜决谈着,你要是单身的话,我一定追你。” 程诺要是把他的话放心里,那她可真是傻了,云淡风轻地回了他一句,“嗯,别说,要是我单身的话,你来追,我还真考虑。” 只可惜,一切都是假设。 假设性的问题,能有多少真实性可言? 程诺对郭阳的话没当真,当然,郭阳更不会将程诺的回答放在心里。 无关紧要的话题结束后,郭阳开始给程诺讲解一些以往谈业务过程中,业主可能问到的一些技术问题。 事实证明,郭阳提的,业主确实大多都问到了。 而程诺的表现,更是无可挑剔,加上她曾在质检所工作,一步之遥地接近考核机关:质量监督局,所以,她以亲身经历与业主讨论厉害、剖析优劣,加上郭阳在收费标准上,早已把同行业的其他竞争对手的底牌摸清,竟然一个下午,就谈成了两家企业。 程诺盘算着,这进度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提前回b市了,而且,郭阳也绝对可以超额完成任务。 说没有成就感,那是假的。 在第二家企业的洽谈到了尾声,企业老总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吃饭的点。 郭阳很有眼力地主动开口,说是自己已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订了桌,一起吃个饭。 程诺猜想,郭阳应该常出入此处,估计是那家酒店的常客,只要出示会员卡什么的,便随时有个包间空出来。 而企业老总也是对项目本身有点兴趣,便叫上自己公司的两个技术负责人,和项目开发部的负责人,参与了这场晚上应酬。 其实,该程诺说明的,她也说明地七七八八了,很想就此推了这个饭局。 但她也明白,私企不想质检所,之前她可以很拽地要求率先离席,可现在她作为请客的一方,不好让郭阳一个人陪着,尤其是,她后来从郭阳打的电话里得知,郭阳一早就约好了c市质监局的两个科长,一起吃饭。 其实,这招有点阴。 理论上来说,郭阳提的吃饭,那么掏钱的应该是信宜公司了。 可是当政府机构出面,那么现在吃饭的三方便是:考核方、被考核方,还有中介机构。 当孙子的那一方,立马由中介机构,向被考核方过度。 因为,质监局拿捏的,可不是企业这一个未定的项目,随时都可以随便拈来一个莫须有的检查什么的,搞了企业的底,甚至是揭了企业的牌。 事情演变至此,企业的老总还能心安理得地让中介机构去买单? 郭阳把钱省了,却可以拿着自己私下里的手撕发票去顶了这顿饭局的消费,堂而皇之地报销。 一次的回扣充其量的一两千,可是一个月,这样的回扣又岂止一两次? 程诺默默旁观,一切洞悉,却只字不提。 早知道每个行业每个单位都有个各自的游戏规则,而她只是个新手,她要做的,只是在被“同化”的同时,尽力保有自己的原则而已。 有政府人员在场,程诺的话就更少了。 本来c市质监局里,有个科长是程诺熟悉,那是因为程诺在检测部做的时候,曾有过几次交集,而今天出席的两名科长,都是负责质监管理这块地,程诺未曾与二人碰面,二人也不知道程诺之前是在哪里发财。 整个饭桌,包括司机在内,也有十个人,却只有程诺一个女的。 女人在酒桌上和洽谈桌上的作用,可不只是来当花瓶的,有时候,也需要当酒瓶。 当然,程诺的模样,也足以当个花瓶。 可男人们自己喝酒,在五分醉后,就觉得有些无趣了,不知道是谁,先向程诺举杯,却不是敬她,而是撺掇她去给质监局的领导敬酒。 完全将她置于一个陪客的境地。 程诺今天跟着郭阳一起出现,那就代表她是来跑业务的,自然和作为技术人员,不是一个层次的待遇。 前者是你向别人要钱,后者是你向别人提供服务。 任谁都看得出,哪一个更能得到尊重。 一路的攀谈,薪水、男女关系,以至于后来的谈项目全程,直至现在的酒桌应酬。 程诺如今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品味出郭阳此人。 他熟悉本行业的业务此道,自然知道她一个年轻女人跟着他来谈业务,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可是,他却还是开口了,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给她,只是说出了好听的那一面。 游戏规则是如此,程诺心下了然了七八分,可任何一个游戏,都没说不能使用道具。 程诺微笑,表情无可挑剔,面对不知是谁的撺掇,她不卑不亢地摇手轻道,“对不起,我酒精过敏。” 程诺长相偏文静,可是当她有心将自己的不悦表露出来,也会生出让对方敬而远之的效果。 偏偏,那个撺掇者,红着脸,八分醉地回道,“酒精过敏?我也酒精过敏!瞧见我这脸没,关公都没这么红!” 某个科长打趣,“你该说,猴子屁股都没这么红!” 酒桌上,从没有什么正经。 而能够调动气氛,也是你能攀爬的本事。 如果程诺现在还在质检所,如果在坐的谁谁可以给她直接的利益,她也会配合场面,甚至是主动让场面更high一点。 只是,现在这情况,业务谈不谈得成,与她又能有多少根本利益?她只是技术员,这个项目黄了,早晚会有别的项目落在她的手上。 只是早晚而已。 所以,在那科长亲自对程诺说,“这位是……程工是吧,咱不能光喝茶是不,你瞧顾工脸都喝成猴子屁股了,还在那死命喝呢,可歌可泣啊,是不是该敬一杯?来,向酒精过敏,挑战一下勇气!” 这样领导的直接指令下,程诺端坐泰山,不过就是更“羞怯”更为难地摇摇手,“我真的酒精过敏,很厉害的那种,郭阳是我的老同学,他最清楚。” 程诺微笑的同时,弯起眼眸,看向郭阳,不轻不重地把这难缠的球踢到了他的身上,本就是他的业务,想要置身事外,也要看她许不许。 郭阳自然看出,程诺是有些生气了,所以,他一拍脑袋,顺了程诺的谎言,“瞧我,该打!没错,程工和我是老同学,我们初中三年同学来着,高中三年也是校友,熟得很,这巧的是,她现在还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工程师,才被我们老总挖角过来的,今儿为了给各位老总清楚地讲明一些技术问题,我自己动用私情地让她来帮我的。她确实是酒精过敏,我们毕业吃散伙饭那天,她就喝了半杯陪酒,那脸上的小疙瘩起的,饭没吃完就送医院去打吊针了,当时医生还问是不是荨麻疹来着,哎呦,想想都吓人。――不为难她,来,易总,林科,我敬二位。” 【042】暗恋 郭阳到底有两把刷子,为了公司利益,为了说明这单自己更有优势,竟然说程诺是被挖角来的,而且,瞧他忽悠地,荨麻疹都能冒出来。 不管怎样,倒是将在座的,不管信还是不信,嘴是给堵住了。 因为,总不能让人冒着要打吊针的风险,也要来陪酒吧。 程诺微笑地看了郭阳一眼,继续仿若一旁观者地吃菜、喝茶。 不过,郭阳此举,可不代表她就对他心存感激,因为,程诺知道,郭阳不想和自己闹翻,像今天这样的把她这个技术员拖来帮忙谈业务的情况,恐怕他以后还想效仿。 其实,这对于刚来公司的她,手上还没有单或是单不多的情况下,这样的做法,确实是双方有利的。 程诺纵容着,却在饭局后,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着的时候,又有些茫然。 现在的工作,真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在抱着极大兴致地加入一场新的职场游戏的同时,又开始质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厌倦了这种新的规则。 人生像是进入了一个瓶颈,她有些找不到自己在事业中的价值和目标。 辗转反侧间,她觉得心里很堵,也有些抑郁,此时,手机响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杜决的。 整整一天,在企业的时候,她关机;饭局的时候,她静音。 杜公子已经快疯了。 接通电话,杜决劈头就是一句,“我已经下高速了,你在开发区的哪个宾馆?” 程诺情绪不高昂地实话实说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程诺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敲她门的,不可能是客服。 要不就是杜决,要不就是郭阳。 从时间上看,程诺猜是前者。 所以,她开了门,却吃惊的发现,郭阳只手撑着墙壁,另一手里,握着一盒牛奶。 见她开门,郭阳扯唇一笑,“没睡呢吧,来,给你这个,喝了有利睡眠的。” 程诺木木地接过,想着他大晚上地敲门,就是为了送她一盒牛奶? 瞧见程诺发呆,郭阳竟真的不客气地说道,“怎么样,困了没有?不困的话,咱们聊聊明天的安排?” 言外之意,竟然是想登堂入室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毕竟老同学重新见面不过两天,没有男人会渣到这么快就动手动脚的地步吧,充其量,他是想要表示下好感? 在明知道她有男朋友,明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的情况下,郭阳那么一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还会再给她表示好感? 程诺默默地让开了身子,她宁愿相信,他只是大晚上的认床,睡不着,单纯地就是借公事之名义,跟她聊聊。 所以,她笑道,“好啊,明天你打算攻下几个单?” 将郭阳让进门,程诺却没有及时地关上门,房门大敞,算是她的一种防御。 而且,相信过不了多久,杜决也会来了。 “我没那么拼,一上午搞定两家企业,咱们就回b市,没理由为了工作连休息日都舍弃的。(.)”郭阳自来熟,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 靠窗户的位置,明明有两个单人沙发的。 程诺有些反感,之前他替自己解了被骗之围的好感,已有些荡然无存。 她反倒坐上了一个单人沙发,“总共签下四个单,也不少了吧,老总给你的指标可是三个。” “可不,我不贪心,完成任务,别扣工资,适当地昭显一下我已经超额完成的功绩,够了!――咱们明天就去岳莎和传说日化两家企业,这两家企业距离咱们住的这宾馆比较近,而且我瞅着规模也行,应该有闲钱去做一下质量管理体系这类的东西。”郭阳真的说正事了。 “行,听你的。”可在程诺看来,这点点正事,明早吃饭的时候再谈,也没什么区别。 “对了,程诺,你说你现在的男朋友,是杜决?”郭阳这话题跳转地够快,要聊聊正事的,可正事不要半分钟,就聊完了。 程诺心里涌起冷笑,“对,杜决。” “初中时,那个特别能打架的杜决?――之前你说的时候,我只觉得这名字耳熟,后来才想起来是谁,真是那个杜决?不是同名同姓什么的吧,记得,当时他跟咱们班的班花李璇还交往一阵子呢。” 早就知道,杜决迟早会成为她和郭阳的话题之一。 有时候碰到旧熟人可真不好,总是让她被迫地去回忆一下自己不想忆起的过去。 可偏偏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历史人物,都争先恐后地在她周围出现。 高铭、封婷,现在又来了个郭阳,说不准,李璇也会冒出来…… 这不仅有杜决自己惹下的情债,也有她留下的情感种子。 杜决不是说,郭阳在初中时就说她的身材好么,不知道现在这家伙改观了没有。 “你没说错,就是那个爱打架的杜决。” 程诺轻松地将“能”改成了个“爱”字,以表达自己喜欢一个人,就包容他一切的决心。 郭阳干笑了声,“那时候就传你俩青梅竹马,是世交什么的,果然走到一起了,唉,枉费我当年为了帮李璇,那么一番折腾。” 程诺没兴趣了解李璇和杜决的过去,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李璇算是和杜决交往时间最为短暂的一位,在他们初三散伙饭的前一天,他俩确定关系,在那顿散伙饭的第二天,他俩就断绝任何关系。 满打满算就三天,还指望两个人能三级跳地第一天拉手、第二天接吻、第三天就上床,然后一拍两散不成? 所以,程诺半打趣地笑说,“放心吧,世间有轮回,你今生付出的辛苦,佛祖来生会弥补你的。” 郭阳陪着她笑,程诺怎么看,都觉得他笑得有几分得意。 包括今天在车上说起李璇的时候,也是如此。 莫名其妙。 其实,程诺也不想跟他这么闲扯下去,所以,她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哎呦,有点困了。” 这是逐客令。 郭阳怎能不懂? “行,那你休息吧,程诺,明儿早上七点半,我给你打内线电话,咱们出门吃个早饭,这里的猪杂汤很棒,一定要尝尝。” “嗯。” 程诺迫不及待地送客,可算把这酒气十足的家伙给打发了。 却不想,郭阳人还没出这个房的门呢,另一个家伙不请自来了。 “诺诺,大开着门,不怕招贼啊。” 所谓无巧不成书,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郭阳和杜决对上了。 在这么一个不合适的时间,一个这么不合适的情况下,对上了。 当杜决发现大半夜的,郭阳还在程诺的屋子里,差点一口气没犯上来。 两个男人是一见面,就认出了彼此。 杜决心想:这不就是当年长了一张狗嘴的垃圾么。 郭阳则想:曾经的混混,如今也穿得人模狗样的,还好命地交了程诺这么个女朋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见到杜决,郭阳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记恨着杜决,初三那一年,是这个男人让他掩面大丢,而且,听闻程诺的男朋友就是杜决后,那种恨意又涌出来,甚至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殃及池鱼。 他承认,今夜踏进这个房,他是诚心对程诺不安好心的。 一方面,程诺漂亮,他是男人,也想沾染沾染。 另一方面,程诺是自己当初挨打的导火索,他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思,有些不甘,还有些作乱的邪恶心理。 他甚至是想毁了面前的这对金童玉女。 哪怕他已经有了女朋友。 而且,他的女朋友还是…… 杜决的目光在郭阳的脸上扫了一圈,冷着脸,很不客气地对着他身后的程诺问了句,“这谁啊,你同事?” 程诺知道他是诚心的,这男人,有时候犯浑地真是欠扁,“杜决,他是我初中同学,郭阳。” 当然,杜决犯浑,她可不能跟着一起犯浑,曾经两个人打架的那档子事,还是暂时回避地好。 郭阳此时,竟还能绽露微笑,友好地伸出手,“杜决是吧,我还记得你呢,老校友啊。” 杜决对于那只手,完全无视,他抬起大掌,错过了郭阳的手,而是直接拍拍对方的肩头,“是吗,真巧,抱歉啊,我这人记性不大好。你刚刚是……跟我们家诺诺谈公事呢?” 说完、拍完,用“我们家”宣告所有权之后,杜决直奔程诺身边,搂住了她的腰。 郭阳的脸上闪过狠意,可等他回头,又是无可挑剔的微笑,“是啊,说说明天的工作安排,你这是大半夜地跨市前来慰问啊,呵呵,说笑,不打扰二位休息,咱们改天叙旧。――程诺,明早等我电话。” “嗯。……不送。” 郭阳前脚才踏出门,杜决下一秒便“砰”地把门给关上了。 程诺瞪他,“杜决,我才发现,你这人挺没礼貌的,而且,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跟他那种人,我还谈什么人情,谈什么事故?”杜决撸起袖子,“没打他就算便宜他了,你说说,这大半夜的,他跑你房里谈什么明天的安排,当大家都是傻子呢?不安好心!” 程诺翻翻白眼,“杜决,你别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没瞧见我刚刚房门是开着的么,就算人家不安好心吧,他能做什么?――还有啊,杜决,你给我小点声,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我可不知道怎样。” “嘛呀?怕他听见?” “对,怕他听见!杜决,你就没想过,你这么不客气的态度,万一让他恨屋及乌地恼了我,在公司里乱嚼舌根什么的,我混着还能舒服么?” 杜决耸肩,“混不下去,正好辞职!干脆,明天就别干了,……呃不,现在就别干了,就像上次一样,咱俩住一晚,第二天直接写个辞职信。” 程诺怒极反笑,“该不会,你刚刚那态度,是故意的吧?你又想毁了我的工作?我今儿才办理了入职手续,明儿就辞职?我给自己找事呢我?……不对,明儿周六,人家人事部的也不上班!我是发现了,你来c市干嘛,就是给我添堵呢!” “你这女人……,是你自己明明答应了跟我一起过来,打了你一天电话不接,好容易见你一面,又说我给你添堵。”杜决指着隔壁房间,“程诺,敢不敢跟我打赌,那小子绝对不安好心!我跟他一碰面,他看我那眼神就不对,当年揍他那几拳,他铁定记恨着呢!报复不了我,可说不准他不会去报复你,敢不敢赌吧?” 对于郭阳是否不安好心,程诺也只能窥探一点点端倪,今晚他进了她的房间,确实有些许蹊跷,可程诺没那么自恋,对于杜决说的,虽谈不上杞人忧天,可也太过戏剧。 “杜决,别那么暗黑好不好?青天白日、和平年代,大家都忙着各自赚钱,谁有那么多功夫去报复别人啊。” “程诺,敢不敢打赌吧!” 程诺不置可否,“那你说,他会怎么报复我?” 杜决想了想,“这法子多着呢,或许在工作上给你穿小鞋?也或许,厚颜无耻地来撩拨咱俩的感情。” 程诺点头,“嗯,好像,他现在已经撩拨到了。” “什么意思?” “他什么话都不用说,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人在你面前一出现,你就自己主动把咱俩的感情替他撩拨了。”程诺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往床边走去,“行了,别那么小肚鸡肠的,我困了,先睡了啊,你洗吧干净了,再给我爬上来。” 话音刚落,程诺的手机响了声,那是一条短信。 她捞起来,点开一看,竟是郭阳发来的。――“很嫉妒杜决啊,他真是个幸福的男人,程诺,我可是整个中学六年,都在暗恋着你呢,呵呵,开个玩笑,晚安,明早见。” 时间拿捏的那么微妙。 程诺瞪着手机,杜决所说的“不怀好意”跳进了她的脑海里,她连捏着手机的手都开始颤了。 杜某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谁啊,大晚上给你短信?” 程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那条短信删除了。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一种行为,“哪有什么短信,就是响一声的骚扰电话,被我拉黑了。” 说完,生怕郭阳以开玩笑为幌子,又发来什么东西,程诺一键关机,心虚地绕到床的另一边,多此一举地解释,“充电,手机没电了!” 杜决没发现她的异样,一头奔浴室里去了。 程诺则被震得不轻,坐在床边上,老半天地还心噗噗跳着。 被人恭维、或是变相表白的情况,也不少了,可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惊秫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自己是搞了外遇似的,而之前“毁尸灭迹”的行为,她也有点不耻,但怎样也不愿就这么相信,郭阳的不怀好意,会是借由向她示好,来破坏她和杜决的关系。 怎么说呢,这有些突然,也有点幼稚。 真是……无法相信。 …… 当晚,杜决没有骑到程姑娘的身上去。 因为,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侧身睡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不清楚,可今晚被郭阳那人影响的,自己也没了骑上去的兴致。 他躺在了程诺的身侧,二人同床而眠,互不打扰,那也是很有经验的。 在熄灭了床头灯,房间陷入黑暗之后,杜决的声音才跟幽灵似得响起,“诺诺,如果哥很诚心的让你辞掉这个新工作,你答应哥的概率,能有几成?” 黑暗中,程诺睁开眼,却没有回答。 摸着良心说,如果……如果杜决真的铁了心地让她辞职,她八成也就答应了。 可是,在自己已经妥协了爱情、妥协了小橙、妥协了很多事之后,今儿杜决的提议,有些得寸进尺,她不愿再妥协了。 她并不知道,杜决今晚的找茬,不仅仅是因为吃醋,或是记恨旧愁什么的。 他在害怕,他不自信。 初三时的那场斗殴,不仅因为郭阳说了色情的内容,也因为那人当着他的面,泄露了对程诺的感情。 ――“其实,我觉得李璇不是咱们班最抢眼的,我就更喜欢程诺,文文静静的,模样精致,光是那才女的名头就给她加分了,等我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我一定追她!我可是暗恋她好久了……” 这句话,已经让杜决对郭阳不满了。 而所谓的身材话题,不过就是个催化剂。 如今,郭阳和程诺再相遇,杜决怕自己好容易从别人那里撬来的墙角,又被别人撬去。 从自己把程诺从高铭那里挖角过来,不过两个月而已。 从高铭把程诺从钟毅那里挖角,甚至不过两个星期。 如今,再来一个有渊源、有历史的男人,而且近水楼台地在一个公司的男人来挖,程诺这个让他不知道对爱情有几分执着的女人,又能把对他的感情,持续多久? 【043】勾引 男人很容易相信女人的话。 所以,当第二天一早,起床刷牙的时候,程诺对着杜决说,“如果你再提让我辞职的事,杜决,咱们二十多年的交情摆在那,不可能让我们关系变得多恶劣,可领证那茬,我可是要真的好好想想了,咱俩这还没怎样呢,再说了,就算有别人来……,你就一点也不相信我自己的处理能力?” 话题扯到结婚领证,杜决有点冒火,“为了工作,你竟然连婚姻家庭都不要了?” “都说结婚前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点,我那是慎重考虑,有错么?你不分青红皂白、没有半点实质性事件发生,就让我辞职,那是对我的不尊重!如果养成习惯了,以后就算结了婚,说不定这情况还会发生。结婚可不是交普通朋友,或许,咱俩真是太熟了。” 被程诺这么一说,什么感情都变得理智起来,杜决偏偏拿这样的她没办法,总不能硬是冲进她现在的公司,去把她的离职手续给办了,或是把郭阳给逮起来,可是他能逮得了一个郭阳,挤走一个高铭,骗走一个钟毅……,谁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地,后面还有谁会冒出来? 最麻烦的是,他又不能强逼着这姑娘跟他去领结婚证,连她的肚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已经被他下了种。 他也求过神拜过佛,巴望着程诺的肚子鼓起来,不是用硅胶肚皮,而是凭他杜决的本事鼓起来,这样的话,这女人也就算是被他九成抓紧手心里了。 总之,一大早的杜决就被惹了满肚子火,偏偏最后,早饭还没吃呢,程诺就下了个逐客令,“吃完早饭,你就自己回b市吧,再搞定两个单,我中午就能回去了。” “我……” 杜决话未说完,程诺又补充一句,“要不,早饭你也别跟着我和我同事一起吃了,省得你俩见面针锋相对的,我处在当中尴尬。” “喂,程诺,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可是昨晚哼哼唧唧地开车过来,你连个早饭都不让我吃?” 程诺想想,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大洋,“呐,听说这里的猪杂汤很出名,自己找个地吃去,吃完回b市。还有,你昨晚哼哼唧唧的,又不是我让你来的?哦,你来了,我不也收留你了么?――咱俩还没结婚呢,被人传婚前同居什么的,我还觉得有些丢人。” “你……”杜决气结,“好,好的很,嫌哥丢人了,妨碍你和别的小帅哥二人世界了?真好,程诺,你真本事啊,早晚我会被你给气死!” 说完,他抢过她手里的一百块钱,很骨气地说了句,“我走!” 然后…… 然后,杜决真的就这么出门了。 程诺对着他的背影轻叹,知道新一轮的冷战再次开始。 …… 再说杜决拿了程诺那钱,可没去吃什么早餐。 哪怕是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他都没胃口,开了车直奔b市而去。 他也没什么特别好发泄的地方,想了想,还是奔着所住的小区驶去。 将车停好,杜决晃晃悠悠地往电梯口走,却在半路上,碰到了一身湿漉漉的封婷。 印象中,他第一次见到封婷这么狼狈,真怀疑自己花了眼。 严格来说,封婷只不过是头发湿了,连带着头发上的水滴在了连衣裙上,将裙子也沾湿了,她在楼梯口处来来回回地走着,一见杜决出现,就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样,扑了过去。 在她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杜决以手拦住了她的冲势,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些许距离,视线仍胶着在她的头发上,“怎么了这是?” 封婷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我不知道,我才把车停了,刚下了车,就有个人对着我冲过来,拿着一个瓶子就对着我的脸一泼……” 说到这,封婷后怕地很,当那人边泼边骂她“臭婊子”的时候,真是把她的魂都吓掉了,只记得她徒劳地以手掩面,真就以为那是一瓶硫酸之类的东西。 好在……是一瓶水。 可那人似乎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拿着砖头砸了她的车窗,还恐吓她说,――“下一次,就不是泼清水这么简单了。” 封婷将该隐瞒的地方隐瞒了,将该添油加醋的地方,很煽情地一通倾诉,而后泪眼朦胧、垂然欲涕地看向杜决的脸,“杜决,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我法律上的大哥,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虽说社会上,出了很多受压抑人群持刀捅人等恶劣事件,可是听封婷所说,那人应该是有预谋的,精神正常,并且能够通过保安那一关,或许就是本小区的人也说不定,不然,不可能有门卡。 “封婷,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封婷茫然地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啊,难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杜决蹙眉,“你可得说实话了,不然,警察都没法帮你。” “警察?什么?警察?”封婷差点开始尖叫,“杜决,你要报警?” “出了这事,不报警,你还想私了?”杜决说真,就拿出手机。 “不行!”封婷冲过去就要抢夺,却扑了个空,“不行,真的不行!报了警,这事不就是让别人知道了么?这年头,谁为你保密啊,万一被传开了,我在公司还怎么混啊?” 杜决将手机置于身后,“两个选择,一是报警,另一个,你实话实说,你到底做什么了,我想,你现在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我……我……,阿嚏!” 杜决摇摇头,拍拍她的肩,“先回家换件衣服吧。” 封婷犹豫,“如果阿姨看见……” “就说在楼下不知道被哪楼的废水给泼了,不就得了?”多简单的一事。 封婷还在犹豫,“哪有那么巧的事,再说,现在谁还把水往窗外泼啊,都是住楼房的,这点公德还是有的,万一阿姨追问是哪楼哪户人乱泼废水,我怎么解释?……要不,我先去你……你和程诺的新居,她总有衣服吧,借我一身?” 此时,封婷并不知道程诺和杜决假婚的事,这一秘密,仅限于杜妈妈、程家父母,和当事人二人之间。 而对于杜决,如果他心虚,自己有不好的心思的话,封婷的这一提议,他可能就立马否了。 偏偏,他对封婷是压根没半点念想,所以,点头许了。 这就是男人。 如果一个男人有心骗你,那么他一定会连蛛丝马迹都掩饰地毫无痕迹。 进了程诺和杜决曾经的新居,那封婷还真是不客气,打开衣柜一通挑选着。 程诺确实没有把衣服都搬回娘家去,因为,怎么说,她和杜决都是正儿八经办过婚礼的,虽然期间出了一些事,双亲现在的态度也很模棱两可,可只要是说心底话,那程家双亲最满意的,还是杜决,而杜妈妈就此时而言,也依旧舍不得程诺。 所以,领结婚证这事,是迟早的。 只是两个当事人之间,又夹杂着些真正的感情问题,试探、考验,怀疑……,这才使本来简单的一件事,闹得僵持不下。 说回封婷从衣柜里,挑了件连衣裙出来,那正好是当时杜妈妈给她和程诺一人买一件的那个,也不知道她挑了这件,是不是怀了别的心思,总之杜决看了,微微蹙眉,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没别的了?非挑这件?挑了这件,我妈不还是要问:为什么程诺的衣服会在你身上?――你换一件别的,她也记不住是程诺是不是也有一件,可是这个,那可是她自己买的。” 封婷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挑了另外一身,却不急着换上,“我头发脏兮兮、湿乎乎的,能在你这洗个澡吗?” “行,浴室就这边,自己去洗吧,我把钥匙放门口,你折腾完过去我妈家就行了。” 杜决要先走,他也明白,留在这等一个不是老婆的女人洗澡,也不是回事。 可封婷又不依了,“嗳,杜决,能不能等我一起啊?……我怕刚刚泼我的人,还在小区里。” 杜决有些烦了,“行行,我那在楼下等你,抽根烟。” 封婷瘪瘪嘴,“可是,我还是怕……怕在电梯里遇袭……” “行了,封婷,你老实说,你是找人借高利贷了?”这话,杜决自己都不信,可他想来想去,这是最大的可能了,被人追杀,短期内有了那么多钱买车买房,不是高利贷是什么,要不就是……,“还是说,你最近是不是傍上那个有老婆的大款,被人家原配老婆给发现了?” “你……,杜决!你可以不帮我、不等我,但是,你不能出口侮辱我!怎么说,我们现在在法律上也是一家人,你侮辱了我,不就等于侮辱你自己吗?” 说着,封小姐竟挤出两滴泪来,而且,那泪越流越多,眼见着,她就要嚎啕起来。 杜决怕了,“行行,你赶紧进去洗吧,我在我家门口抽根烟,这总行吧。”说着,他低咒一声,拿着烟出门了。 这辈子,交往过的女人多,而且,几乎每一任女朋友在他提出分手的时候,或是在那短暂交往的数月里,都在他面前哭过。 大多数,能忍他就忍了,因为自己愧疚在先,所以,这一点点纵然,他愿意给予。 可这些女人中,就属封婷的哭声让他尤为崩溃,也就因为封婷的眼泪,才使得他一再拖延了分手的时间,让封姑娘荣升为和自己交往最久的女人。 不算程诺。 因为,封婷哭起来很可怕,真就是嚎啕,要不是杜决从不打女人,他早就拳打脚踢过去了。 时隔这么些年了,想不到这女人还是那么不长进。 杜决在房外的过道里,点了支烟,他也没闲着,给自己在公安局的同学,打了个电话,大概咨询了下有没有这类的案子,又多是因为什么原因。 挂断了电话的同时,他也熄灭了烟头。 b市确实有高利贷了。 可封婷的情况,更像是他的另一个猜测:封婷勾引不该勾引的人了! 不知为何,杜决此时脑海里,回想起在给高家老太太做手术前,高妈妈和高铭的对话,他不愿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因为……太巧了。 二十分钟后,杜决回了房,发现封婷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他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看看体育频道打发时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封小姐总算舍得从浴室里出来了。 听见浴室门响,杜决下意识地看过去,一看之下,又立马把视线收回了,心里暗骂了一声:娘的,不是挑了衣服了么?干嘛裹着浴袍就这么走出来? 质问还没说出口,封婷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来,“决哥,你老婆用的护肤品档次怎么都这么低啊?没有一个像样的,我的脸比较敏感,一般护肤品用了可能会过敏,起红疙瘩……” “那你就别碰她东西!”杜决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引狼入室了。“别当这里是你自己那豪宅啊,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想涂什么抹什么,回我妈家,找她要去!” 封婷对着他的后脑勺努努嘴,“……小气。” 杜决回应于把电视一关,人从沙发里站起来,“你慢慢倒腾吧,我走了,记得锁门。”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他怎么也想不到,封婷真敢就裹了个浴袍地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一个大意,竟然没躲开,他扯开那双环在自己身前的白皙的手臂,“干嘛呢?” “别走啊,等等我。” 杜决没回头,可是耳尖的他依稀听见有什么跌落在地的声音,凭着经验,就算冒着流氓的罪名,他也认为,那跌落的,应该是裹在封婷身上的浴袍。 这个女人! “封婷,趁我发火前,你赶紧把衣服给我穿好,我有事问你。” “切!”封婷不屑,扭了头,往卧室里走去,那么堂而皇之地……光着上身。 感觉到她走开,杜决这才后怕起来,曾经往死里打架的经验都有,可是现在,他竟然会后怕。 后怕在封婷的浴袍跌落的时候,程诺那丫头狗血地出现! 还好,还好。 那样戏剧化的场面,没有发生! 杜决掏出烟,又想抽了。 几分钟后,封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行了,走吧。” 杜决没回头,只是若有所思地喷着眼圈。 封婷轻笑道,“干嘛这么纯情啊,我穿上衣服了。” 杜决依旧没回头,而是伸手将烟头往附近的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一按,沉声道,“走吧。” “嗳,你倒是等等我啊,你家的门我可不会锁。” 走到门口,杜决没抬眼,大手一伸地把那个蘑菇的女人给揪出门,而后“砰”地一声,将门带上,反锁一道,钥匙往裤兜里一塞,人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自始至终,都没往封婷的脸上瞧一眼。 封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嗳,嗳,杜决,杜决!” 杜决忍耐地舒气,还是没吭声。 “决哥,你瞅瞅,我穿你老婆这衣服合身么?”封婷小跑过去,追上杜决,挡在他的身前,转了个身,一脸得意的模样。 杜决盯着那裙子,“到了我妈家,你就换过来吧。” 封婷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你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电梯到了。” 进了电梯,封小姐还无休无止地,“你说清楚啊,换下这衣服是什么意思?怎么,嫌我给穿脏了?我可是洗过澡的,要不是我那衣服湿了,我才不会换这件呢,根本就不是我的风格。――哎呦,我那件湿裙子,还在你家浴室里。” 闻言,杜决的眉都拧起来了,可此时,电梯已经关闭,徐徐下降中。 都怪自己急着走,慌慌张张的,都没注意她那件湿裙子的事,罢了,回头把她的事搞定,他再回新居一趟,将那湿裙子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可事情如果尽能按着他的设想和计划走,恐怕此时,他和程诺两个人生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然,人家为什么总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当杜决从楼道里走出楼栋,迎面碰到了从c市回来的程诺时,他已不知道是该庆幸没有在新居里碰到她,还是该哀悼自己终究没顺利地逃过这一劫了。 现在想起来,封婷那女人竟然挑衣服,就挑了半个小时!之后洗了个澡,又耗费了一个小时! 瞧吧,连程诺都回来了! 杜决竟然头一次埋怨着:这个程诺,是不是也回来地太早了点? 话说,程姑娘的提前回来,也是一个巧合,在谈成了一个项目后,本来她和郭阳是要去第二家的,可是郭阳临时接了个电话,听口气挺急,这不,第二家企业没去,二人就从c市返回了。 当然,用郭阳自己的话说:反正目标达成,不超额也无可厚非。 大概是上天有眼吧。――当程诺看见封婷和杜决从她之前所住的新居那楼栋里走出来时,她的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宿命论。 更让她不知该哭该笑的是,封小姐身上穿的,还是她的连衣裙! 如果是别的衣服,或许她就理解为是撞衫,是巧合,是她倒霉地跟封婷有同一癖好。 可是那件衣服,还是左梅梅送她的二十四岁生日礼物,为了昭显二人的友谊,左梅梅是特意找人在上面绣了个代表友谊永恒的花――勿忘我。 世间绝对仅此一件! 【044】跟踪 程诺冷笑了,想着杜公子前脚刚跟自己冷战,后脚又跟封小姐勾搭上了。(.无弹窗广告) 貌似上一次也是如此,他跟封婷一唱一和地,在杜家都把她给气哭了。 敢情自从他和封小姐有了“兄妹”上的羁绊之后,以后他每次犯浑,都要伙着那女人来气她么? 好吧,她总要给他一个申诉辩解的机会,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俩从他们的新居走出来,为什么左梅梅送她的衣服会在那个女人身上? “诺诺……” 杜决话未说完,封婷便抢过去了,笑得跟之前被威胁恐吓的不是她似得,“嫂子,你看看我穿上……” “哗啦――” 她本想说:看我穿上你的裙子,是不是更好看。 只可惜,话未说完,楼上不知道是哪家没公德的,一盆洗衣服水就从楼上泼了下来。巧不巧地正对着杜决和封婷站着的位置。 杜决反应快,闪开了。 而封婷则倒霉地,半句话被水给泼没了,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人彻底傻在原地。 程诺眨眨眼:这一幕可真惊骇! 她下意识地抬头,哪有半个人影? 也是,这个点,一半小区的楼上很少有人走,可是很少有人走,也不代表没人走…… 再看看一身狼狈的封婷,程诺心里也颤了下,好在自己没站在那……,可怜,那模样是挺可怜,也很可惜,可惜了她的裙子。 杜决也是吃了一惊,回过神了,才轻咳一声,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要怎样,沉声说了句,“看吧,真是没什么是不能发生的,早知道如此,刚刚就不该折腾那么一番,听我的话直接回我妈那不就得了?” 封婷抹了把脸,这才回了神,瘪了嘴地嚎啕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不管,我要去你家洗澡!我要去换件衣服!” 杜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刚是怕没法子解释,所以才去了新居洗澡换衣服,现在程诺都是目击证人了,知道一身湿哒哒的是怎么回事,还过去干嘛? “我妈家有衣服,反正要过去的,直接去那里洗澡得了!” 杜决这么说,有一点私心的,他一想到封婷刚刚那件裙子还在新居的浴室里,那显然之前已经在新居洗澡、换衣服了,虽说那也是有原因的吧,被人恐吓泼了水,想必解释了程诺也会相信。 可问题是,封婷去洗澡的时候,孤男寡女地,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啊。 如果不是封小姐的勾引举动,恐怕杜决也不会想这么多,可男人么,但凡危害到婚姻或是爱情的东西,都会心虚地想要遮掩,哪怕其实他所爱的女人,并没有想了这么多。 这就是所谓的越描越黑吧。 果然,程诺在一旁听出猫腻了,而封停接下来的话,则彻底让杜决一阵心凉。 “去你妈那还要过两个楼,咱们就在你家楼底下了么,再说了,又不是没洗过!我就觉得嫂子的衣服适合我!” 杜决慢吞吞地看向程诺,他自己都能猜得出,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难看透了。 “诺……” 程诺歪头,正来回地看着他俩,嘴角还挂着微笑,“好啊,上去吧,这一身湿乎乎的,可别感冒了啊。” 封婷竟还能得意地对杜决挑眉,然后对程诺道,“走吧,嫂子。” 程诺则看了眼杜决,“那是你哥的家,你就跟着他上去呗,我还有事,先走,你们随意。” 言外之意,多多少少透露出自己和杜决是假婚的事实,只不过,封婷似乎未能体会出其中的意思。 杜决看着程诺就这么离开的身影,更加不悦了,焦躁和气恼郁结于胸,他冷冷地看了封婷一眼,“行了啊,反正你今儿被人威胁的事,是要挑开了说的,还穷折腾什么?要回我妈那就趁早,不走,你就自己呆着吧。” 说完,杜决也大步走开了。 他加紧了几步,想要追上程诺的,可是二人一早的冷战还未正式宣告结束,加上封婷之前的闹腾,杜决一股气憋在心里,在追上程诺的那一秒,竟然又一步越过她,走到她的前面去了。 当然,更不用提什么招呼了。 这下,换做是程诺看着杜决的背影,她轻轻撇了下嘴,心底嘀咕一声:到底是太熟了。 熟到二十多年来的相处模式对彼此影响至深。 程诺曾经也是极为渴望着成为杜决的女朋友,相恋一生,共度一生,如今似乎在往那条路上走着,可是却距离自己所勾画的那副美好蓝图,有着差距。 难道,这条路真就是一个错误么? 杜决在越过程诺之后,他也后悔了,但可笑的男人的面子,让他没有回头。 三人在电梯口,又不得已地碰上了,各怀心思的三人,竟然谁都没有说话,出了电梯,一左两右地分道扬镳。 程诺进了家门,便长长叹气。 杜决则在封婷之后进了家门,并且将防盗门狠狠摔上。 封婷还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晓得怎么得罪他了,吓得一声也不吭,盯着湿乎乎的头发和衣服,模样倒是真的可怜。 听到摔门声,杜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难得的,封先生也在,封平也不用去上补习班。 一看见封婷的模样,杜妈妈便愣住了,赶紧地跑回房里拿了干净衣服什么的出来,封先生则盯着女儿的狼狈样子,下意识地就是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大人了,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杜妈妈听了,便劝道,“哎呦,先让她去洗了热水澡,换上衣服再说,别就顾着骂孩子。” 封婷本来就委屈,被父亲这么一骂,本来有点懵,而杜妈妈柔声和气地话,则把她拉回神的同时,也像找到了靠山,瘪瘪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封平那小伙搔搔耳朵,“姐,你真是吵死了。”说完,他懒洋洋地又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说真的,杜决也很想这么做,可是,杜妈妈没依,在封婷被推进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杜决这个同行的人,不可避免地成为被问话的焦点。 “豆豆,你尽管说,她到底是怎么了?是跟人家吵架了,还是怎么着,别替那丫头瞒着!”看来,封先生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 杜妈妈则不以为然,“你看看你,孩子肯定是受委屈了,瞧她刚刚哭得,可怜见的。――豆豆,你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你就说,可别乱猜测。” 杜决陈述事件过程倒也精简,对于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比如封婷先去了新居换了程诺的衣服,再比如出来后碰到了程诺,以及封婷倒霉地被人泼了洗衣服水,这些他全都略去,直奔要害,“不知道她得罪谁了,来小区的时候,被人威胁泼了水,她以为是泼硫酸呢,所以吓坏了,不过,那人也说了,要是她还不好自为之,下次泼的,指不准是什么呢。” 闻言,杜妈妈的脸都吓白了,“哎呦,这是谁啊,这么吓人的事儿……,要不,老封,咱们报警吧。” 杜决耸肩,“我提议了,可是封婷她死活不愿意。” 其实,话题说到这里,封先生心底也有了些猜测:这事肯定是封婷不对在先,不然,她为什么不敢报警? “臭丫头,该不会是……”话到嘴边,封先生看了看杜妈妈的脸,到底没把话给说完。 杜决看在眼里,知道封先生的猜测和自己应该差不多,那就是,封婷估计给哪个有钱的做小了。 封先生承认,自己在封平这个小儿子身上的投资,要比女儿多,也比女儿用心,可在吃穿住用上,他也力所能及地满足了封婷,他不能理解,那个死丫头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去给别人做小? 他不敢把这事说开了,因为小三这个词,至今都是杜妈妈心里的硬伤。 而杜妈妈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一时间没有想到那个方面,相比较而言,更关心封婷以后的安全问题,“不行,还是让婷婷今天开始,都在家里住吧,她一个人在外面,可真不放心。……这样还不够,我去跟门口的保安小罗说一声去,让他跟他们上头反应反应,再在咱们小区出这种事,他们也别想干了!” 杜妈妈说着,人就站了起来,杜决和封先生出奇一致地没有阻拦,大概彼此心照不宣地想要避开杜妈妈,好好谈谈封婷的问题。 果然,杜妈妈前脚才把门带上离开,封先生立马按捺不住,直奔主题了,“豆豆,就咱俩,也不怕你妈听了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你就明白告诉我吧,婷婷那丫头,是不是做了什么糊涂事,她……她是不是去破坏人家家庭了?” 杜决垂眸,“我不知道,这事儿……呵,我问不出来。”言外之意,那就是他也有同样的猜测了。 封先生火了,差一点没把自己喝水的紫砂水壶给摔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她要是真敢,我打断她的腿!” …… 再说杜妈妈下了楼,便奔着小区门口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封婷那事闹的,连她走在小区里的路上,都心神惶惶的,好像身后有人盯着自己。 杜妈妈吓出了一身冷汗,想着世道是越来越不安全了,她也从网上听说了很多暴力事件,此时不由地把那些事情都在脑子里翻了一遍,越想越怕,越怕就走得越快,可是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杜妈妈毕竟也是打拼过来的,虽说心里害怕,可人却偷偷摸摸地在路边小花圃里捡了块石头,在拐弯之后,她便气喘吁吁地停住了,竖着耳朵听着,此时真有草木皆兵的感觉。 依稀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杜妈妈也豁出去了,不管来人是好是坏,她举起手,就要把那石头砸过去。 可从那拐弯处走过来的人,却让她着实一惊,而差点脱手的石头,则“咣当”一声,应声落地。 “是你?” 来人显然没想到,杜妈妈会已经在这里猫着等自己,被捉当场的羞红老脸,“……阿葵。”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可当杜妈妈看见这人,还是不由地从心底里恨着,她想了,难怪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难怪家里头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 原来,连杜爸爸那个冤家都来做怪!一切都是有暗示的。 “别叫的那么亲切,咱俩可是彻底划清界限了的!”杜妈妈嘴上说着,心里却松口气,之前被泼水事件搞得那么紧张,现在身边有个人,哪怕是自己痛恨着的,可心里却踏实了。 杜妈妈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她知道,杜爸爸会跟着的。 刚刚虽然只是扫了几眼,可她也瞧出来了,杜爸爸像是老了十几岁似得,曾经每天打理地整齐的头发,现在也凌乱着,甚至是明显地有银丝露出。 这个男人,他不是跟着他的新欢甜蜜去了吗?怎么把自己搞的那么憔悴? 杜妈妈想着,却又在心底补充一句:活该!这让他知道,艳福不是谁都能享的! 跟在杜妈妈身后的杜爸爸,大概也看出对方没有对自己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于是,便大了胆子说道,“阿葵,我们……我们能不能找地方,坐下来聊聊?” 杜妈妈没回头,“我现在没空!” 杜爸爸心里一喜,这么说,就是等她有空了,就可以坐下来聊了?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没事,我等你忙完。” 杜爸爸低三下四的样子,让杜妈妈的心里平衡了,可嘴上却不能轻易饶他,“我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忙完。” “哦,没关系,我等着……,我之前的手机号码还在用着,如果你方便的话……” “我不会给你打电话!”杜妈妈打断了杜爸爸的幻想,眼见着快到门口的保卫处,杜妈妈蹙眉道,“行了,你别跟着我了,全小区的人几乎都知道咱俩离了,你现在跟着我身后,算是怎么回事?要是被我们家老封知道,说不好他会怎么想呢!” “老封……”杜爸爸苦笑,心里就跟被刀戳了似得疼,是啊,人家已经又结婚了,自己当初说她不可能找到个更好的,可现在看来…… 后悔! 无限的后悔,可又能挽回什么? “那,你先忙,我就在这凉亭的石凳上,坐着等你。”杜爸爸口气里都是乞求的味道。 杜妈妈没答应,却也没拒绝,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果然看见杜爸爸一个人往凉亭里走去了。 她心里想着:这个老东西,他腰椎不好,碰不得凉东西,坐不了凉冰冰的石凳子,坐久了,晚上又该躺床上哼哼了。 可转念又把自己给鄙夷了一通:真是的,那老东西那么对她,他就算伤了残了的,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牙一咬,杜妈妈便硬着头皮地往保卫处走去,没再回头看一眼。 话说,在交际和处事方面,杜妈妈也算是恩威并重、雷厉风行的,很快就让保卫处的高层知道了封婷被人在小区里恐吓的事,至于各种涉及利益的问题,更是说得让小区保卫处的每个人都赔笑、赔礼、赔不是,就差说以后贴身保护封大小姐的安全了。 这事解决了,杜妈妈心也就安了一半,至于封婷在小区外头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 说真的,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杜妈妈还没有说操心操到那个份上去。 而且,外头的事,她回了家,自然会有封先生来做决定,她只要把自己这个后妈分内的事做了,别人也就没有什么闲言蜚语好指责她的。 从保卫处出来,杜妈妈本来忍着不想往凉亭里看的。 可是人都已经走过了,她到底还是没有过了心里那关,回头一看,杜爸爸还一个人坐在亭子里。 杜妈妈心软了,轻叹一声,走了过去。 人未走近,杜爸爸已站起相迎。 “老杜,我过来,可不代表咱俩还有什么可谈的,之前离婚的时候,这所有的帐咱俩可都是算的清清楚楚的,很多东西,是你自己放弃不要的,现在你可别想再拿回去!我过来这一趟,也就是要跟你说明白,希望今天这种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不喜欢因为你,而影响我跟老封的感情,虽说我跟他认识的时间没那么长,二婚也办的仓促,可我跟他可是认认真真地想要把彼此当做老伴共度一生的,老杜,如果你真来给我惹麻烦,我……现在的我,可不是以前那么好打发了!” ------题外话------ 抱歉了亲们,今天的万更毁约了,我回家已经很晚了,所以……,会补上的,一定会补上的! 【V045】放弃吧 按着杜爸爸以前的性格,还不扭头就走? 杜爸爸可是要面子的,但现在,被杜妈妈说到那个份上,竟然还能稳坐泰山,不仅如此,甚至还带着几分歉意似得说,“我知道,我没有要问你索要什么的意思,也不会……不会去影响你和豆豆现在的生活,只不过……只不过有些话憋在心里头难受,就想跟你说说,放心吧,说完我就走、就走……,以后也不会来烦你。” 杜妈妈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嗯,行,说吧。” 杜爸爸大概是想挤出一个微笑的,可是,他发现这对他来说,真的很有难度,笑容挤得比哭都难看。 “阿葵啊,我……我和黄芹散了,我和她的孩子也没了,昨儿晚上,她把我从医院里轰出来……,她的亲哥来了,要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然后……” 杜爸爸没再说下去,只是强打了个笑容,道,“现在才发现,如今的年轻女孩子,哪有我们那时候的人那么厚道……,不过,后悔也晚了。”本来有满腹的话想要说,可当杜爸爸真的和杜妈妈坐下来之后,才发现,能说的、敢说的,也不过就这么几句。 后悔也枉然。 杜爸爸想着,鼻子酸涩起来,连眼眶都有些红了。 如今,他一无所有,想要回到过去,那已是不可能的奢望,别开了脸,悄悄地把眼里的泪花眨去,杜爸爸干涩地说道,“瞧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看你现在过得好,我也觉得能够减轻点罪孽……,行,回去吧,我也走了。” 杜妈妈瞧着杜爸爸如今的样子,可真是心里百味杂陈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本来,她以为看见他遭报应,会感到心里痛快的,可事实证明,看到他那么狼狈,好像被惩罚的是自己似得,她看着杜爸爸的背影,不由站起来,追上两步,“嗳……” 杜爸爸回头,“阿葵?” 杜妈妈觉得自己太心软了,她硬是冷了脸,口气生硬地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杜爸爸苦笑,“我哪里还有工作……,不过b市也有些朋友,总能找到适合的活干的。我走了啊。” 杜妈妈瞧着,直到杜爸爸走开几步,又不由自主地追上两步,“哎,老杜。” 杜爸爸停住脚步,“还有事么,阿葵?” 阿葵、阿葵…… 每一声唤都让杜妈妈心里颤了颤,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开始酸涩起来,“你……你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回来咱们厂做吧。” 说出这样的话,杜妈妈知道自己是冲动所为,可真说出来之后,却也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就当做帮个朋友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杜爸爸则会以一笑,“不好,人言可畏,你自己撑着一个厂子,一定很辛苦,适当的时候,就让豆豆或是诺诺来帮忙吧,也该享享清福了。……我走了。” 如果说,整个会面过程,杜妈妈都心怀芥蒂的话,那么此时,她才算真正对杜爸爸设下心防。 怎么说,也是一起过了二十多年的人啊。 恍恍惚惚的,杜妈妈都不知道自己走回家的,进了家门,连杜决唤她都没有听见。 封先生瞧她不对劲,“怎么了这是,小区的保卫为难你?” 杜妈妈这才回神,“没……没有,他们说要加强监控,并增加一人同时轮岗。” 封先生点点头,“这样最好,不过,治标不治本。”说着,他看向了浴室方向,“这个臭丫头,是想躲在浴室里一辈子吗?” 杜妈妈的不对劲,虽然封先生也引起注意了,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杜决看在眼里,趁着杜妈妈去厨房的时候,他跟了过去,“妈,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杜妈妈讶异于儿子的敏感,却还在打哈哈,“什么呀,不就是……婷婷被人泼水了,这事你最清楚,不是吗?” 杜决夺过母亲手里的刷碗布,“行了,跟你唯一的儿子你还瞒着?一进门就看见你脸色惨白惨白的。” 杜妈妈干笑,到底没有说出自己见过杜爸爸的事,却说了杜爸爸说过的话,“儿子啊,你真的一点想要来厂里帮我的想法都没有吗?” 杜决精着呢,想着杜妈妈现在提起这个事,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要不,就是有人撺掇的,“那厂子是你的心血,我过去是早晚的事,只是不想荒废了我的手艺,等过几年,我年纪大了,拿着手术刀会抖的时候,再过去帮你,反正厂子也算步入正轨了,除非妈你有野心,想做大、想上市,其实,当初我提议让程诺去帮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现在这个时候,提起程诺可真不合适。 杜爸爸对着杜妈妈说的那句:现在年轻女人可不比以前那时候。 这话对杜妈妈影响大着呢。 也算是一种习惯吧,杜妈妈跟着杜爸爸过了二十多年,平时大事上,听杜爸爸的话听惯了,如今仍逃不了那个惯性。 “诺诺的事,等你俩正式结婚了再说吧,你俩这折腾的,又是假结婚,又是辞职,又是领证没领成,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俩到底啥关系,说不好再过几天,你俩又吹了,说没任何关系,就是普通老乡和邻居关系呢。就算不提这个,光说程诺本人,诺诺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她是有能力,可就因为有能力,说不定她瞧不上我们那个小厂。――豆豆啊,你这孩子心眼太直,别总是为别人想,妈就你一个儿子,你也该为妈想想,是不?行了,这事先这样吧,我也不逼你,反正你往心里想着点,我忙了,你出去吧,瞧瞧婷婷出来了没有,现在她那个事最要紧。” 就这样,杜决被杜妈妈给轰出了厨房。 母亲的话也在理,可那句说不好过两天他就会和程诺吹了的话,他可真是不爱听。 可瞅着程诺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样,这样的假设,说不定……说不定…… 杜决心烦了,他再也坐不下去,就要开门往对门冲去,而封婷总算舍得从浴室里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杜决要出门,她怯怯地唤了声,“哎,豆豆哥……,你要去哪啊?” 杜决没好气地回道,“你要真是害怕,就把实话跟封叔叔说清楚!这样家人才能保得了你,别指望我会给你当贴身保镖!” 说完,杜决便开门而去。(.) 封婷又委屈了,瘪瘪嘴地挤出两滴泪,“什么态度嘛。” “你还想要什么态度?”说话的,是封先生,他同样没好气,对着女儿招招手,“你给我过来,进卧室来,你给我说清楚,要是有半点隐瞒,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 杜决到底敲响了程诺家的门。 要不是被母亲的话给刺激了,可能这会子杜公子还倔着呢。 杜妈妈也算一语点醒梦中人,好容易追到手的女人,他怎能就这样让她跑了? 恰好,开门的是程诺,“有事?” 杜决抿抿唇,没说话,扯了她的手臂就往楼梯口走,还不忘帮她关上了房门。 “喂喂,杜决,你这是要干嘛?”程诺被唬了一跳,杜决这架势,跟绑架也没什么不同啊,她挣扎着,试图甩开他的大手。 杜决拧了眉,干脆地将她给横抱起,往楼梯间走。 太嚣张了! 程诺踢腾着双腿,无用! 程诺捏着俩指头掐杜决的后颈的皮肤,杜决疼得咧咧嘴,抱着她越发用力了。 一直将她的人抱到了楼梯上,杜决才把她给放下,对着她的脸吼了声,“死没良心的,你是要掐掉我的肉是么?” 程诺心想:她现在是恨不能吃他的肉! “你皮粗肉厚的,我掐两下能怎样?” 杜决不怒反笑,“我是发现了,咱俩之间,好像这种摊开了吵架的时候,更为和谐。” 程诺别开脸,其实,她也发现了,她想以往那样跟他吵起来,反而让彼此没有什么心结存在,相反,不吵不闹的,倒容易冷战、互不理睬。 “你……你不在家里陪着你妹,找我干嘛?” 杜决这次是真笑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亏你还说是我妹,怎么着,你连封婷的醋都吃?” 程诺对上他的眼睛,“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先不说我会不会吃醋,怎么说,你俩也是曾经的情侣,又没有血缘关系什么的,要是葵姨真的看她顺眼,内部消化了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决笑得越发可恶了,“呦,醋味还不小。” 程诺羞愤地脸都红了,“杜决,你……你把我从家里给劫出来,就是为了说废话的么?” 杜决轻叹,大手一伸地将程诺扯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诺诺,咱俩别吵了,行不?都是我的错,都算在我头上,行不?” 杜决认输了。 程诺反而不自在,“我可不是跟你吵什么,杜决,咱们把理给说清了,是你先无理取闹地坏我和同事的关系,还让我辞职的!” “嗯,我的错,以后不了。” “我……”程诺又被噎了下,“那也是你……是你把左梅梅给我的裙子,让封婷穿的!” “对,这也是我的错,以后不让她碰你东西。”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俩孤男寡女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她在小区里被人恐吓,还泼了水,差点以为是硫酸,当时慌了神,怕吓到家里,才去新居换了件衣服。” 程诺眨眨眼,心里再多的不满,当听到封婷的遭遇后,也心生恻隐了,“那……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不知道。” “呃……” “因为她是咎由自取,她应该是傍上哪个有钱的老男人了,……我也不知道。”杜决慢慢松开了程诺的身体,看着她的眼睛,“所以,诺诺,我跟她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不光是她,跟谁都不可能,别总不相信我,这样……我会很累。” 程诺慢慢低了头,“……其实,我没有不信你。” 如果她真不信他,以他那么风流的爱情史,她也不可能这么义无反顾地栽进来,连左梅梅那个朋友都不顾了。 杜决听了她的话,真有点受宠若惊,“是么?真的么?” 程诺白了他一眼,“爱信不信!” “别呀,要不,你亲哥一下,你亲了,就说明你说的是真的。”杜决开始得瑟了,当心里的大石放下后,人也皮起来。 程诺再瞪他,“懒得理你,反正你爱信不信!”说着,她推开他的人就要走。 人还没下楼梯,就被杜决给堵墙边上,吻住了。 都说吵架后和好的那刻,温情时的感觉特别美好。 杜决是尝到甜头了,他后悔啊,后悔昨儿晚上没有把她给办了,有床又没人打扰,那样一条件下,竟被他给错过了。 搞得今天又回到地下情的状态,在楼道里偷偷摸摸的,只能摸一摸,隔靴搔痒。 半响,杜决贴着程诺的耳边气喘吁吁,“回新居吧。” 程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个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想得美!” 杜决低笑,“好,那明天?” “等我例假来之前,你就消停吧。”一想到不知道会不会怀孕,程诺就有点心情不佳。 杜决可不爽了,“那算上你例假的那几天,岂不是要等个十天半个月的?” “爱等不等!反正,你自己不也说,十几年都等来了,还在乎十几天?”程诺发现,这话可真是好用。 杜决认了,“怕了你。那下周末,和小橙一起出去玩的事……” “嗯。”程诺精简地应了声,表示计划照旧。 杜决这才满意了,“回了我就给陆离打电话说这个事。” “……嗯。”程诺垂了眼眸,那是他和那个女人的事,她不想管。 “明天周日,咱俩出去约会?就那个青云山一日游,听说山顶的负离子很多,咱们去净化净化各自的肺?” 程诺也笑了,“都去腻了。” “跟我单独可没去过吧,就这么定?” “嗯。” “我带吃的和水,明早在楼下等你?” “嗯。” “你可不许给我睡懒觉!” “嗯。” 杜决忽而坏笑了声,“要不,我把家里的帐篷带上,咱们在山顶支个帐篷,猫在里面……嗯,来一次?负离子多,肯定可以更持久。” 程诺不可思议地瞪他,“别抽风!” 这男人,真是说什么都能扯到生理需求上去,不可救药了! …… 杜决把程诺送回家,便给陆离打了电话。 电话里,不光说了下个周末要带着小橙出去玩的事,还说了将小橙的户口落到他的名下的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杜决没有含蓄。 陆离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你……要结婚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和你爱人……共同抚养小橙?” “对,我不妨再说得直白点,陆离,放弃小橙吧。”其实,这样的话题,应该面谈更合适的,可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也不如干脆一次性说清,“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陆黎,你还没结婚,女人带个孩子找对象,很不容易,而且,我结婚了,却和一个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有个共同的孩子,这对我爱人不公平,所以,你放弃小橙妈妈的身份,本来,你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陆离在电话里,就差点崩溃了,“可是,你就一点没想过我吗?我养了他、疼了他两三年,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杜决,你不能那么自私,不能对我这么残忍,再说,小橙他在我身边呆了两三年,他离得开我么?” 杜决捏了捏鼻梁,这事似乎比他料想的要难办,陆离的说辞,真是自己没想到的,“陆离,这两三年,我也是一路看过来的,但是在我看来,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的提议,也是为了你好,别入戏太深,小橙毕竟不是你亲生的。而且,在我看来,他对你妈妈的感情,应该比对你更深,毕竟你工作常常出差什么的,这两三年,最辛苦的,是你的母亲,如果不是阿姨前阵子胃病犯了,我想,小橙也不会高烧而没有送去医院的。陆黎,你母亲为了照顾你,已经辛苦了那么多年,难道,你还要她为了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再辛苦十几年吗?其实,从两年前,我知道小橙的亲生父母不会再找来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在他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就划到我的户口下,陆黎,别坚持了,如果你真的很不舍,你可以来看小橙,当他的干妈,这个我是欣然赞同的。” 放弃亲妈的身份,变为干妈。 陆离不愿,事情发生地太突然,她都没有想好下一步的对策,杜决就出手了。 电话里,陆黎哭出了声,倒不是假的,因为无措,她真的哭了,“杜决,你好自私啊,你就不知道女人天生的母性?” 杜决承认,“我知道你不舍,我也没说让你彻底和小橙划清界限,不过就是让他换一个生活环境,而你换一个身份,我说了,你可以来看他,就像你出差在外,不也是常常四五天见不到他吗?” 陆黎被堵的无言,只有拿程诺下手,“那你就不怕……不怕你老婆,她会对小橙不好吗?” 说起程诺,杜决是自豪的,“别人我不敢说,可是诺诺……,她是我爱了十多年的女人,也是我见过,最明事理的女人。” 【V046】争吵 杜决挂了电话。(.) 把他要说明的说明白之后,最后补充了一句,说会给陆离安排一个稳定点的收入更好点工作,作为补偿。 补偿! 陆离边哭边笑。 杜决要补偿她,可爱情是可以补偿的吗? 他说,程诺最明事理,那么她呢?她付出了这些年,收养了一个弃婴,这样的她,难道还不够明事理? 她好不甘心。 不甘心! …… 封婷到最后也没有承认什么。 封先生是黔驴技穷了,不得已地丢下狠话,“好,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后再要是出点什么事,可别哭哭啼啼地往家里跑,你最好赶紧把你的那些子烂帐给我理清楚,别给我封家丢脸!” 一句话,让封婷也气急败坏了,“你这么说我,早就已经不把我当封家的人了!现在有了新老婆,有两个儿子,眼里哪里还有我?放心吧,我就算死在外头,也不会说我自己姓封!” 封婷说完,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杜妈妈推推封先生的胳膊,“父女俩闹得这么凶干什么?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家回去,万一……,去追呀!——豆豆,你去把她追回来!” 封先生拦住了杜决,“由她去!她不是本事吗?不用管她,由她去!” 杜妈妈给杜决使了个眼色。 杜决知道躲不过,便对封先生笑道,“我不是管她,就是出去买包烟,如果追上她,就跟她谈谈,说不定就我跟她两个人了,她会说是怎么回事也不一定。” 哪有不疼女儿的爹? 封先生也就是气头上,听杜决这么说,便放行了。 可就那聊天的一会儿工夫,杜决错过了封婷乘的那趟电梯,而等他等到电梯下楼后,封婷已经开了车离开小区。 杜决知道,如果自己也开车追出去,也能追上她,甚至是可能跟着她的后面,会知道她到底是投奔谁了。 因为,在家里受了气,被人恐吓的封婷,肯定也会想到自己傍上的那个人,她一定也满腔火气吧,她能去的,要不就是封先生留给她的那房子,要不,就是那个男人那里。 可是,杜决没有动,他只是信步走到了门口的便利店,真就买了包烟,就回去了。 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冷漠,如果那个人是程诺,就算是赌上吊销驾照,恐怕也会追上去吧。 可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程诺呢。 …… 第二天,杜决按着约定,一早就在小区楼下候着了,而且,他还真就把帐篷给放在后备箱里。 青云山算是b市内的一个健身旅游景点,尤其是负离子的说法,更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山顶上的有个寺庙,门口卖各种各样的香火,有粗的足有碗口那么粗,而且,长达一米之多。 在b市,就像风水一样,很多本土的人们很迷信这个,越是物欲纵横的都市里,这种玄乎乎的老祖宗的玩意,就越发被碰到一定不容忽视的程度。 程诺和杜决把车停在半山腰,人便徒步上去了。 水、零食等自然是杜决带着,帐篷就留在半山腰,杜决色兮兮地说爬了山下来,还要找个草地休息休息呢。 程诺对此很无语,公众激情这种事,再给她几个胆她也不敢。 二人奔着负离子区而去,往上行至寺庙附近的时候,杜决发现,自己昨儿要来爬山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在青云山碰到熟人不稀奇,可杜决看着不远处搂搂抱抱的那对男女,却认为这就是命定的邂逅了。 同样,程诺也顺着杜决的视线,看到了那二人,她吃惊不小,扯着杜决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个……是封婷吧。” 杜决没吭声,表情已阴沉的可怕。 就算不是亲生的兄妹吧,现在名义上也是有亲属关系的,程诺理解,现在换做是她,她也会很生气,因为,现在跟封婷搂搂抱抱的那个男人,都够当她的爹了! 在程诺犹豫着要不要拉着杜决绕道而行的时候,杜决阴森森地嘀咕一句,“还真就被我猜对了。” 程诺下意识地应了声,“嗯?” 杜决目光死盯着那对男女,咬牙道,“那个男人,我认识。” “……哦。”程诺很小心,不敢乱搭腔。 杜决到没有隐瞒,“那人……是高铭的爸爸!”他认得,是因为他给高妈妈做手术的那天,见过高爸爸其人。 程诺瞪圆了眸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铭?” “世界很小是不是,就是高铭的爸爸!……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杜决发现这事够让他心烦的,大庭广众的,他也不好走过去把封婷给揪过来,好在被他抓了个当场,回去再慢慢审问了。 主意既定,他移开视线,“咱们走吧,甭理她!” 一回头,就发现程诺的表情不对劲,“怎么了?” “……高铭!?” 以为程诺还没有从这个事实里回神,杜决轻叹,“对,就是他的父亲,不承认也不行,b市就是这么大,随便一绕都能跟他搭上点什么。” 程诺还是死盯着某处,手像是有千斤重似得慢慢抬起,“那个……高铭!” 杜决顺着她的手看去,就看见话题中的人物,正迈着大步地往封婷那边走去,显然是直奔封婷这个目标而去,压根也没有注意他和程诺就在附近。 想起封婷在小区里被恐吓,想起高妈妈在住院时说的话,杜决恍然:高铭应该是早就盯上封婷了,今儿在青云山出现,也不是巧合,高铭根本就是来捉奸的! 看高铭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怒气的中年女人,估计应该是高妈妈姐妹之类的,看样子是准备当场闹了,连高爸爸的脸也不准备给了? 杜决又错了。 从高铭距离目标不过十米的时候,高爸爸就和封婷分开了,然后…… 然后,高家父子很有默契的,高铭由着那个中年女人冲上去扯了封婷的头发,而他自己则护着高爸爸沿着下山的路而去,估计车子应该就停在附近吧。 人们看见有打架的,自然会把焦点落在封婷的身上,没人注意奸夫已经偷偷溜了。 杜决按着手指,按得咯吱咯吱响。 程诺知道,他想打人了。 不过,高家人这么做确实太损、太不厚道! “你去拦着高铭和他爸,我去封婷那边劝架。”程诺推着杜决的身子。 这说法正合杜决心意,不过他也有点顾虑,“你小心点,离远点劝架就行了,可别自己加入战场,女人打起来很没理智的,别把自己伤了。” 程诺失笑,“行了,你快去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说完,也不待杜决再说什么,自己已经向越来越多的人圈里小跑而去。 等程诺挤进围观的小圈子里,封婷的头发已经被扯得全无形象了,那个中年妇女也是个狠角色,骂起人来就跟说顺口溜似得,脱口而出,洋洋洒洒的一堆,连停顿都省了,“都来瞧瞧,都来瞧瞧,现在的小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好好地找个相衬的男人恋爱结婚生孩子,偏偏去勾搭别人家的老公,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们不用对我指指点点,我这也是帮朋友,我朋友是个体面人,人家想要私下里了了这个丢人的事,该说的该做的,可都跟这个小姑娘说了,可她倒好,还死缠不休的,你说你勾搭了一个可以给你当爹的男人,你是图个啥?图他的钱?这种小姑娘啊,就是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她父母都不知道怎么养她的,都说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这丫头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封婷被扯的头皮都懵了,周围人的围观和指点,早已让她只有低头哭的份,哪里还会辩解只言片语? 而那位中年女人这么高调,显然是要把人都引到自己和封婷的身上,瞧她也不顾及面子,程诺这才有点明白,这中年女人,敢情是高铭花钱雇来的,专门来毁了封婷名声的。 “这位大姐,你也积点口德,就算这姑娘有什么错,那也是她一个人的错,你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也够了,干嘛还要连带着将人家的父母也捎上?瞧你一点不知羞地在这大吵大闹的,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教出来的!”程诺为了吸引周围人的注意,也豁出去了,要换做平时,她可不愿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的。 程诺一开口,效果还真好。 立马很多人把视线落在中年女人和她的身上,封婷听见人群中还有人给自己解围,泪眼婆娑地抬头,却发现那人是程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可见到亲人的感觉是有的,就见她挣开了中年女人,直奔程诺扑来,“嫂子!” 程诺嘴角不由抽了下,再一想:罢了,反正这趟浑水她也进来了,脏就脏吧,不都是为了杜决么。 心念至此,她双臂一伸,挽住了封婷的胳膊,而封婷也顺势像是找到了靠山似得,把脸挡在程诺的身后。 人群中,已有人拍照,十有八九是要发微博的,程诺嘴角再一抽: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反正她也没啥名声,毁就毁了吧,杜决啊,他可欠她老大一人情呢,只希望明天可别成为微博点击量最多的头条。 而那中年女人一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眼睛一眯,摆开就要大战一场的架势,“你是什么人?嫂子?哎呦,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怎么着,这是要护短呐!你跟她一起来爬青云山,敢情也知道她来这里是幽会别人的老公喽?这么说,你们是公然地纵容她的这种行为呐!你们都瞧见了,这就是家教!多可悲呀。” 程诺也不是吃素的,这种被人当众奚落的场面,最近也发生过,有了那么一次经验,再碰第二次,她绝对坦然对之,适应力绝对地好,“这位大妈,你口口声声她幽会别人的老公,那所谓的别人的老公在哪里?你倒是把你朋友的老公也叫出来,当面对峙啊!就你一个外人在那蹦跶,你可笑不可笑,说不定,人家那男的早就跟他老婆离了!嗳,话说到这,我就想问了,该不会是那个前妻后悔了吧,瞧不得自己的前夫又找了个年轻漂亮、不会咄咄逼人的,所以派你出来咋呼?” 围观的人中,确实一上来,就看见两个女人在撕扯,谁会注意到封停之前身边跟着的是个中年男人? 程诺冷笑:这高家人想要置身事外,可没那么容易。 中年女人一下子被程诺给堵得哑口无言。 而程诺也不僵持,趁着那女人结巴怔忡的空,挽着封婷就挤出人群,往着杜决停车的地方走去。 在这一点上,程诺和杜决还真是挺有默契的,虽然,二人分开的时候,没有约定说下一步怎么办,可现在箭在弦上,程诺的决定倒和杜决想到了一处去,那就是带着封婷先离开是非,然后…… 然后另一处热闹的戏码,才刚刚上演。 “姓高的,你站住!再让我发现你拿钱来引诱我妹妹,小心我告你!” 杜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嗓门够威武的。 而他这一声,成功地让高家父子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他,也因为这一停顿,很有群聚思想的人们,也很默契地围观二来。 高铭瞧着阵势不对,和高爸爸就要装作不知情地继续往前走。 杜决哪会让他们如意,真让他们溜了,那也枉费了他的身手。 就见他几个大步,连跑带跳的,长臂一伸,准准地拍上了高爸爸的肩头,他这一下子,就算是练过的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躲开,更何况是已是中年的高爸爸。 这一拍,基本上也就落实了那个拿钱引诱别人妹妹的家伙是谁。 高铭的脸色变了,差点就要动粗,可碍于父亲也在,他无从施展。 当然,就算他真的施展,那面对杜决,也只有输的份。 “杜决,你胡说什么?我警告你,你再拦着我们,我告你诽谤!” 杜决皮笑肉不笑地说,“好的很,我告你们诱歼!也别浪费律师费,就找同一个人,两起案子一起处理!” 惹上官非这些,还不都是假的,以高家的地位,现在露脸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摆平了,谁会再诉诸法律地让自己再填麻烦? 高爸爸显然也是料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脸色都变得有些土灰,对着高铭也口不择言了,“愣着干什么,报警!” 杜决扬起声音,“好,报警!你自己有家有室、儿子那么大了,竟然去招惹我那个比你儿子还小的妹妹,叫来警察,顺便要不要把大叔你一起抓进去?” 高铭也是被激怒了,竟然忘了自己的沉稳,反驳道,“那是你妹妹自己不知廉耻!” 杜决等得就是这句话,“我妹妹小,不懂事,大叔你也不懂事吗?再说了,我妹妹年轻,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大叔你可是有家室的,刚刚你的儿子那么说,就是承认你和我妹妹的事了吧,大叔,你的儿子可真大度啊,为了你这么个出轨的父亲,还要替你说话,啧啧……,大叔,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什么?” 此时,高爸爸已俨然成为围观女士心里的垃圾形象。 如果说,杜决在闹之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现在,瞧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他反而一点都不担心了。 他和程诺这么闹,无非就是一个心思:反正封婷露脸了,这事已经曝光了,挽回已经不可能,那不如就把事情捅得更厉害点,捅开了,从身份、名望上来说,怎么看,高家都是更吃亏的那一方。 这事件要平息,那也就让高家去操心吧! 将来就算事情真被高家摆平了,那么他们想要报复什么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为这个事情闹得很大,真若说他杜决出点什么情况,或是杜家、封家出点什么情况,那么很容易地就可以将罪名栽到高爸爸的身上。 人混官场的,最怕摊上这些敏感的事。 一个封婷的时间曝光,恐怕高爸爸的乌纱就有些不稳了,他也不会傻到说再惹麻烦给自己。 所以,杜决肆无忌惮了。 他是大众百姓中的一名,没啥名誉可损的,只要程诺支持,那就全无顾忌。 至于程诺会不会支持? 呵,二十多年的交情,能是虚的么? 就这样,杜决更张扬地吵吵嚷嚷,吵得高铭父子脸红脖子粗地,而程诺则挽着封婷,趁着人们在关注另一个包围圈的时候,悄悄溜了。 甚至这个新的包围圈里的人,有大部分是从之前那个圈里散了的。 ------题外话------ 抱歉抱歉… 我也想早更的,但是总有一些突然事件绊着 【V047】真正的原因 现在的高官不怕别的,就怕在公众眼里落下口实,一旦别放到网上,这政府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肯定上头就会来查。 其实说白了,b市有几个官不贪? 谁都贪了那么些,只是没有被查而已,如果查了,那情节最轻的,恐怕也要去牢里呆两年。 高爸爸的脸这下是露了,高铭就算想和他一起挤出人群,也有杜决在前面拦着。 高爸爸到底在沉稳上和高铭不是一个层次的,很快欺近杜决,沉声低道,“好,有什么话,咱们私底下慢慢谈,你那个继父的女儿,确实跟我的交情比较好,不过现在我老婆发现了这事,就算我跟你妹妹再纯洁,恐怕这关系也是要断了的。――说吧,你要多少?” 杜决冷笑,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纯洁。“呵呵,多少?你是不是该问我,我要什么?” 高爸爸为了将来,忍了,曾经有新闻说,某地一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记者公众曝光后,恨不能跪在酒店的饭桌上求饶,这种心情,他现在深有体会,如果能让这帮人撤了,如果这件事能够跟从未发生过似得,他还真是愿意杜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好,你说,你要什么?” 杜决适时地看向地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是啊,我要什么,从大叔你那里,我发现,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反正我妹妹的名声刚刚已经被你们的人给毁了,我想要的,便是以牙还牙,让你们的名声也一并跟着毁了!” “你!”高铭气急了,就要上去抓住杜决的衣领。 高爸爸阻止了自己的儿子,看向杜决的脸,“我明白你的意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吧。” 杜决看向高铭,啧啧两声,“姜还是老的辣,多跟你爸爸学着点,就是这么回事。” 高爸爸轻叹,“好,我会让人出面澄清刚刚对你妹妹的‘诽谤’!” 杜决轻笑,“我等着你们的消息,我妹妹的事摆平了,剩下的都好说。――沙约娜拉!” 高爸爸是聪明人,高铭也不笨,话说到这份上,杜决知道,也该退场了。 高铭心有不甘,看着杜决离开的背影,恨声道,“就这么让他走?爸,你不怕他反悔?” “他不敢,真把我搞到了,到时候鱼死网破,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看他的样子,确实也不是为了钱,有时候,钱都无从解决的问题,就比较难办了,只能依他。……哼,说到底,这事怪你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脑手术做的,脑子给做出毛病了么?当众这么闹着,她也不怕引火上身?还有你,竟然也跟着起哄!”高爸爸有火无处宣泄,对着儿子炮轰。 高铭无言以对,这事,他本身也不愿,可是还在医院里的老妈非要这么折腾……,唉。 搀着高爸爸的手臂,高铭只能和父亲想携着挤出人群。 而围观的人,见之前闹事的竟不了了之地走了,也都纳闷着,甚至不清楚这一出是真的还是个误会,可有手脚利索的,已经把高老先生的照片发网上了。[.超多好看小说] 高爸爸挤出人群,上了车,这才松口气,对着开车的儿子道,“你赶紧把封婷那事给平息了,需要人上门道歉的,就上门道歉,炒作起来也不怕,现在这年头,想要解决公众网络的问题,也只能靠着公众和网络。……至于我那边,上级的问话是少不了了,我先堵着点,恐怕杜决也会被叫去对峙,所以,关键还是要先解决封婷那事。――还有,你给我跟你妈把这其中利害说明白了!亏她也是在政府工作的,把话给我套好,别让她再自曝其短!” 高铭连连应着,这心里头对杜决的恨意,自然是不用说,如果不是法治社会,他那把枪把对方给毙了都不是不可能! 此时此刻,杜决也很想毙了一个人,正是坐在他车子后座哭哭啼啼的女人――封婷。 “我说,你能别哭了吗?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当初怎么鬼迷心窍地趴上那个老男人了?”杜决将一桶新的抽纸递过去。 程诺接过,抽了两张递给封婷,然后才抬头对着杜决摇摇头,本来嘛,封大小姐受了这种打击,哪里还能平静下来将事情的始末? 杜决一掌拍向方向盘,“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什么了!” 他今天可是计划地好好的,难得跟程诺重修旧好,想着二人爬爬山、郊郊游,情深意浓的时候,躲在哪个小山洞里温存温存…… 这下好了,温存泡汤不说,还惹了一身气。 “还有,你也够傻的,被人扯了头发乱骂的时候,你就不会反驳、不会辩解?由着人家好坏坏话地都往你头上栽?”杜决不解气,没喘两口气,又说了起来,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啊,“算你运气好,正好碰上我和诺诺也来爬山,要不是我们过去解围,你这辈子就等着被毁了吧,毁得你一辈子头抬不起头来做人!” 封婷抽噎着,总算挤出点力气说话了,“你……你别把什么功劳都推自己身上,什么叫正好,就算你们来了,我不也被人扯了头发了吗?不也是一样被毁了吗,有什么区别啊?” “咳,你……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敲死你!我可是拿惯手术刀的,你这脑袋上哪块最薄弱,哪块可以一击毙命,我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你不自己反悔,还来数落我们?”杜决本来打算把自己跟高爸爸交涉的事说了的,可瞧着封婷压根没有什么悔过之意,干脆就把话给吞了回去,这女人,非要受到教训不行,“我也懒得跟你在费口舌,回家,让封叔整你!” 封婷一听,怕了,抹抹眼泪,“能别告诉我爸吗?他真会打断我的腿的。” 杜决头也不回,发动车子,“说不定现在网上都已经传了你披头散发被人打的照片了,还用我告诉?你就等着被打吧!” 程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她无奈摇头,看向一片,懒得搭理这对继兄妹争吵,本来嘛,这个时候争论这些,完全于事无补。 封婷则被杜决那么一说,哭得更大声了,哇哇地,“你这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 “我本来就是,第一天认识我啊,呵,搞笑了,自己惹得祸,自己不去承担,还来说别人铁石心肠!”杜决呼出一口气,用力一踩油门,他火大着呢,“诺诺,到了前面的红绿灯,你下来,坐副驾驶座上,不用理她!” 程诺再次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杜决这家伙,犯浑起来,可真够让人无语的,不过,这也说明,他现在是真的把封婷当做家庭的一份子了,不然,以杜决那性情,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啊。 小事上不正经,大事上有担当,虽然人有时看起来不那么靠谱,可却是有血有肉的真汉子。 红绿灯的时候,程诺还真就听话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屁股刚挨着椅子,人还没有拉上安全带,就被杜决扯过去,在唇上亲了下,还挺响。 封婷那是一个细节都没漏掉地看在眼里,哭都忘了。 程诺则有些脸皮发烧地瞪了杜决一眼,系上安全带。 杜决这才心情好点,扫了眼后座的封婷,撇唇,“瞧,不哭了吧。” 封婷被这么一说,也真就不好意思重新再哭起来,闷闷地看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决看似随意地跟程诺小声商量着怎么弥补今儿的郊游,正聊着,封婷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其实,我和高先生的事,……我不是为了钱。” 程诺不约而同地和杜决对视了一眼,后者咬牙,脸色都变了。 程诺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杜爸爸和黄秘书的那件事,当时,黄秘书也是这么说的,她不是为了钱…… “别告诉我,你看上那个糟老头子的姿色,也别告诉我,你俩是真感情!”杜决顿了顿,才口无遮拦地冒出一句,“更别告诉我,你被那糟老头子搞大了肚子!” 高爸爸因为吃得好、生活好、保养的好,人其实看起来也不显老态。 瞧杜决说的,张口闭口的糟老头子。 程诺适时地扯了扯杜决的衣袖,这一扯,真让杜决收回了点理智。 封婷红了眼圈,看这架势,又要哭了,“你又何必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我不会做那种傻事,高先生也不会!” “他当然不会!”高爸爸是政府人士,有头有脸的,养小这种事,可不得偷偷摸摸的,就算封婷真怀上了,那也是十有八九要被打掉的,哪像他那个不靠谱的爹。 封婷抽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玩,就找了个容易上钩的试试……” “靠!”杜决低咒,封婷要是个男人,他早就一拳打去了,“给人家当小三这种事也是能拿来玩的?回头你给我去医院,我亲自用手术刀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草吗?” 封婷的这个说辞,程诺倒是能够理解,因为,她曾听左梅梅说过,左梅梅就有个已婚的女同事,其实年纪也不大,不过是二十七八,可就因为觉得婚姻平淡无味了,想要找个刺激,就勾搭上了另一个已婚的大龄男人,二人玩起了真正的地下情,竟然长达三年不被双方的配偶知道。 那个女人和自己的奸夫之间,绝对也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就是为了在枯燥的生活中寻找点刺激。 道德沦丧的当今社会,什么事没有? 报道的越多,人们的胆子也就越大,不是只有男人会无聊、会寂寞,女人也会…… 封婷已再次哭泣起来,“这有什么稀奇,我们公司里,还几个女同事都……,我是准备玩一玩,便抽身而退的,可是接触了之后,才发觉高先生对我很好,比爸爸、比你……都还要疼我、宠我……” “你他妈的能别说了吗?”杜决忍无可忍了,“从现在开始,你要是再发出一点声音,你给我下车!你爱哪哪去!” 杜决几乎要暴走了。 他吼得那么大声,程诺觉得耳朵都有点嗡嗡的。 封婷也吓得不轻,真就大气也不敢出。 而杜决公然在市内的车道上飙车,好几次都是擦着限速行驶,一到了小区,停了车,杜决打开后车座的车门,一脸不耐,“出来、出来,你赶紧给我滚出来!自己回家里给我解释去,你的事,我他妈一个字都不想提,一丁点儿都不想管!你自己回家说,如果晚上我回去,发现封叔还不知道情况的话,我……我他妈自己把你的这些事给捅网上去!――赶紧!” 封婷哪见过杜决发这么大火,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下了车,也没敢停留,随意地拢拢凌乱的头发,就冲向电梯间去。 程诺要尾随其后,却被杜决从后面把胳膊扯住了,“别走,站着陪哥一会。” “哦,你不上去?” 杜决摇头,“不上去,看见那女人,我怕我忍不住会踹她!” 程诺抿了抿唇,“想不想抽烟?” 杜决看向程诺的眼睛,“想喝酒。” “哦。”当初,杜决知道杜爸爸为了黄秘书而抛弃了他和杜妈妈的时候,杜决也是一头钻酒里,还喝得烂醉,现在,怕是又想到那件事了吧。 果然,杜决自己爬爬发,招了,“诺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当初那个黄秘书,是不是就是封婷这么个想法?啊?你说黄秘书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把勾引上我爸当做个挑战呢?把破坏我爸和我妈的婚姻,当做是一个目标呢?……要真是这样,你说我妈和我爸得多亏啊,我……我们年纪也不算老吧,真就跟那些几乎算得上是同龄人都有代沟了么?” 程诺轻叹,拉住了他的大手,“走吧。” “嗯?” “喝酒去。”现在,他干什么,她都会陪他。 杜决苦笑,“我又不想喝了。” “那想干嘛?” “咱们回新居去。” “……”杜决,得寸进尺了啊。 回新居…… 啥时候开始,这成了去偷情上床的代名词了? 杜决忽而轻笑,捏了捏程诺的脸颊,“瞧你吓的,至于么,咱俩又不是没做过。” 程诺别开脸,顺便把他的手指也从脸上给扒扯下来,“杜决,你能别总把那句话挂嘴边么?” “好、好,不说。”杜决倒是听话的很,听口气,之前的盛怒和狂躁似乎已经消散不少,他干脆地扣住程诺的腰,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诺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现在已经有我了,你可要给我知足一点。” 程诺瞪圆了眼睛,就要撑开杜决的身体,“喂,你什么意思?” 这男人,该不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她也给归那一类了吧。 杜决将她的双手反剪身后,再次密密地抱紧了她,“别那么敏感,我不是那意思,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只是……脱口而出罢了,真不是那意思。” 杜决说了谎。 他不知道过了今天,是不是还有这种想法,可起码此时此刻,他觉得,现在的他,似乎变得有些胆小,对于自己,对于自己一直以来奉为真理的爱情观,越发没有自信了。 …… 封婷一事,在当天下午就基本上有了尾声。 内部矛盾,那都可以内部消化,最难办的就是公众观点,而这一点,不知道是高铭还是高爸爸想出来的招,实在是很损,却也很有实效。 那个在青云山扯了封婷头发的女人,果然是花钱雇来的。 而高家竟然将计就计的,不知道又贴了多少钱出去,那个中年女人竟然在当天的下午和晚上,同样地在大街上、或是某个人群聚集的商场里,扯了无辜者的头发,大演了一出“捉奸”戏码。 这样,同起事件发生多次,焦点自然都转在了那个中年女人的身上。 听说,最后有精神病院的车都出动了,警车也出动了。 众人皆发微博评论:那女人肯定是自己被抢了老公,所以满大街地找漂亮姑娘泄愤,其实就是一神经病啊! 看到这些帖子,程诺也不由佩服高家,能想到这么个点子,生生地把封婷这么个罪魁变成了受害者。 而万幸的是,当时程诺为了维护封婷说的那些话,没人录下来,更没人过于关注,不然的话,她还是好心做“坏事”了呢。 杜家自然是对这个结果再满意不过了,所以,杜决也不会为难高爸爸,难为人家为封婷的事,想了这么个招来。 真要是有调查高爸爸的人来找他,他也会说:误会一场。 只不过,后续的影响谁都清楚,不会真的就如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么简单。 封婷是一平凡小人物,除了自家人,别人都不会太关注。 可是高爸爸不同,一点被沾染了污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捏把汗过日了。 ------题外话------ 卫抽风,设置了个调查投票,有兴趣的亲们,去捧个人场吧。 【V048】冲动 当然,网上的持久力还是延续了一段时间。 而封婷姑娘为了免除是非,也辞了职,被迫地呆在家里,和杜妈妈为伴。 封先生本想让女儿去自己的公司,可是封婷死活不愿,可不么,真天天在父亲的眼皮底下过日子,那与坐牢有什么不同? 但不管封大小姐怎么闹腾,这都不影响杜决和程诺的正常生活。 周一,程诺将入职手续正式办完,而且算是第一个刚进公司不到一星期,就接了三个单的员工。 那三个单自然都是郭阳签下来的。 那晚杜决给郭阳一个冷屁股之后,程诺本来心有惴惴,怕是伤郭帅哥的自尊,好在郭阳在第二天表现如常,甚至更为谈笑风生了些,而新的一周开始后,接连两三天,郭帅哥也没有表现出疏离或是愤恨的意思。 至于杜决之前极为在意的,怕郭阳对程诺心怀不轨,这一点,程诺更是看不出来,只是每天中午的午饭,郭阳总要绕到技术部,找程诺一起搭桌,因为郭阳似乎对公司里每个女同事都很热情,所以,这一行为,在老同学之间,也就并不显得多么突兀了。 程诺觉得自己多虑了,相比质检所,现在所在的信宜公司里的人际关系,还算单纯。 这天,程诺将完成的第一份报告递交到了公司审核部的审核专员那里,恰好郭阳也从业务部的办公室里出来抽烟,二人在走廊碰了头,郭阳看了眼程诺手上厚厚的一叠用环保纸打印的报告,不由吃了一惊,“你已经搞定一份了?这么快!” 程诺微笑,“正好手里有过一个相似的案例,企业构架、生产规模及品种都一样,反正质量管理体系文件这东西,都是换汤不换药的,我就拿来借鉴借鉴,下一个单,就没这好运了。” “谦虚。”郭阳如是说着,嘴角挂着笑,看起来一切都无可挑剔,只是…… 只是,他的手却伴随着他的声音,探向了程诺的额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弹。 这样的动作,让程诺的心没来由漏跳了一拍,有种未知的恐慌慢慢袭来,她轻蹙眉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不起眼的小动作而指责对方什么。 倒是郭阳好像完全不觉这个动作的暧昧,神色自若地抽着烟,眯着眼睛,如话家常般地问了句,“程诺,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呃……”中午?好像她来上班的这些日子,几乎每天中午都在跟他一起吃饭。 “咱们去外面吃,偶尔一次,别吃公司的食堂了,大锅饭,没什么味道,咱们公司附近有好几家不错的餐厅呢,有一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重庆职工餐馆,那里面的辣子鸡做的,可地道着,而且便宜。”郭阳像是给人家打广告似得,猛夸了一通后,才道,“怎么样,中午一起过去吃试试?我请,当做给你一个迟来的接风,就这么说啊,回头中午下班我过来找你。” “那个……” 程诺未及找到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郭阳已按熄烟头,回他的业务部办公室去了。 程诺不好追过去推辞的,更何况,也无从推辞。 不过就是同事间、老同学间吃的一顿饭。 在这个公司里,程诺早已注意到,但凡关系比较好的两个人,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堂而皇之地一起吃饭,貌似办公室恋情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 程诺轻呼:好吧,是她多虑了、多虑了。 只不过,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程诺还犹豫着接受与否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入了她的手机里,看是本地的号码,程诺便拿起接通,“喂?” “程诺是么。” “嗯,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小橙的妈妈,陆离。” …… 很稀奇。 程诺想不出陆离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 而结果却已显而易见:陆离的电话解救她于对郭阳邀请的犹豫,却把她推向另一个纠结的饭局。 但是,陆离的这个,更加无从拒绝,因为,陆离说她的身边,还带着小橙。 程诺扶额,应约了。 她在心里对杜决难免埋怨:这一切,她都是为了他,那个家伙总说她没良心,可她何时真正地没良心? 后来,程诺想明白了,陆离十有八九是从网上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现在网上人肉搜索很强大,而她之前又在那么一个正式的事业单位里,质检所每个星期都有面向全市甚至全省的培训和检测,而作为检测的技术专家,程诺她的联系方式自然在质检所的官网里,想必质检所在这块还没有及时更新。 总之,陆离找上了她。 而陆离当时打电话的地点,似乎是在市医院的附近,据她自己所说,小橙刚刚出院,她带着小橙也要出来吃饭,而杜决之前提及关于小橙有个“交接”的问题,所以,她就这个问题要跟程诺谈谈。 程诺这姑娘也是个谨慎的,她就在市医院附近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原因不过是为了隐瞒自己的公司地点,反正,多少也可以为往后少惹麻烦。 这一次,程诺仔仔细细地看了小橙。 很漂亮、很可爱的男孩子。 而且,有点腼腆。 乖乖巧巧地坐在陆离的身边,眼睛好奇而防备地盯着程诺。 程诺绽开微笑,“你好。” 陆离显然也很局促,双手不停地反复交叠着,“因为在等,所以……所以我自己先点了餐。” 相比之下,程诺落落大方,“可以啊,我没什么忌口的,这顿我请吧,请我们刚出院的小橙,你说好不好,小橙?”说着,她伸出手,捏了捏小橙嫩嫩的脸蛋。 男孩没有表现出抗拒或是反感,而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身边的陆离。 程诺觉得出,小橙应该是喜欢别人与他亲近的,而他看向陆离的那个眼神,则更像是找一个许可,询问身边的那个女人,他可不可以与他人亲近。 陆离的表情有点僵,硬生生地忽视了小橙的视线,清清喉咙,“程小姐,我……我们aa吧,毕竟,我们之前也没什么交情,如果不是因为小橙和杜决,我们或许都不会有共同坐在这里的一天。” 对于请吃饭这事,程诺还真是不纠结,尤其是这种可能今天之后,再不会一起吃饭的人,aa更好。 所以,她耸肩,“也好。” 陆离的掌心里都是汗,她开始有些后悔,也有些退缩,面对一个看起来那么平静淡定的女人,她不知道今天的这一计划,可以给自己谋取多少胜算和利益,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程小姐……你、杜决说,你们是同学,那就是比我大,我可不可以叫你程诺姐?” “当然。”程诺不由腹诽:杜决这棵烂桃花,到底跟别人说了她多少事?又是怎么定位她的? 程诺到达的及时,二人才这么没营养地聊了几句,饭菜便陆续上来了。 而一看之后,程诺便微微蹙眉。 陆离点了三菜一汤,除了那汤之外,剩下的三个菜都是红通通的,辣系。 不是程诺不能吃辣,而是…… 程诺看了看那个乖乖坐着,连饭菜上来,都不敢吭一声的小橙,突然心生怜悯,一时间,她竟感慨:杜决要把这个孩子要在身边,真是正确的选择了。 这个陆离,当母亲的竟然不顾孩子刚刚肺炎出院吗?吃饭什么的,只顾及自己的喜好? 程诺觉得有些心酸,不知道是不是母性作祟,她再看一眼小橙,挤出的笑容都有些涩,“小橙想吃什么?阿姨给你要份饺子,好不?” 小橙对上程诺的脸,绽开童真的笑容,“饺子!” 陆离扫去一眼,“他吃米饭,喝这个紫菜汤就可以了。” 小橙有些怯怯地看了看陆离,笑容淡去。 程诺不忍,那个什么紫菜汤,就只有几朵蛋花飘在上头,恐怕整个碗里就一个鸡蛋,至于紫菜,用筷子一捞,估计也就那么一小撮。 程诺轻叹,扬手叫来了服务生,点了份猪肉水饺和一盘鸡蛋卷,完了,对陆离笑道,“我不能吃辣。” 之后,她便没多说什么,而陆离的脸则青红不定的。 程诺也不主动搭腔,因为,这是对方找的她,有什么话,没道理她先扯开来讲。 其实,她也没多少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如今碰到一个长相可爱,可面容泛黄,有些营养不良的孩子,她也是真心有怜爱的心,“小橙,你多大了?” 小橙又是看了看陆离,而后者没有理他,他便不敢吭声,只是瞅着程诺,再瞅瞅饭桌上的菜和汤。 眼睛里带着馋意,他饿了。 这时,陆离接口了,“再过一个月,就三周岁了。” 程诺“哦”了声,“九月份的时候,正好读幼儿园小班。” 陆离眉头一拧,话题终于扯到正道,她抬眸,对上程诺的视线,“程小姐,之前杜决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让我放弃小橙的抚养权,……对不起,我做不到。” “……哦。” 杜决真说了,挺快,只是,这个陆离为什么不同意呢,在她看来,这个女人并不像是很疼爱小橙的样子,就如同杜决所说…… “我养了他两三年了,有感情。” “嗯。” “不光是我,我妈也是。” “嗯。” “而且,这个孩子,他也离不开我!” “嗯。” 程诺的态度,让陆离有些毛了,“程小姐,你应该也不会想要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吧。” 程诺抬头,微笑,“好像,他也不是你生的。” “可是,我养了他两三年!” “我和杜决结婚后,那么我可能会养他二三十年。” “你……” “而且,我会接受他,可是陆小姐,如果他日你有了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你又敢不敢保证,那个男人也会接受她?”程诺现在可是理智地在跟对方分析,而且,如果不是看到陆离对小橙的态度,恐怕,她可以更动之以情一些,只是现在……,“陆小姐,这些未来的事,你有没有认真地打算过,就算不为自己,那你有没有为小橙打算过?为你那个一直以来帮你带孩子的母亲打算过?” 陆离更加紧张了,胸脯那么明显地起伏着,“为什么没有?就因为是为了小橙……,程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小橙现在已经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吗?你们让我放弃身份,不就是让他放弃自己的妈妈?” 程诺眨眨眼,此时此刻,她霍然懂了。 完整的家,有孩子,有……爸爸妈妈。 陆离是那个妈妈,而爸爸…… 这个女人,竟然压根没打算找男朋友么?这个女人,难道早已在以前,就对……杜决那个桃花抱有幻想了吗? 程诺想要平心静气,可是她几个深呼吸,还是觉得有口郁闷堵在胸口里。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学生时代,在她面前说杜决帅、让她帮忙介绍、甚至让她帮忙搭线的女生不少,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那种被觊觎着自己的男人的感觉……,可真不爽! “陆小姐,你这么说,好像就偏激了吧,小橙正式归为杜决,到时候,他照样有个完整的家,有爸爸,有爸爸的爱人,也就是他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你觉得,哪个家更为完整?”程诺微微冷了脸,“陆小姐,我这么说,完全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希望你不要乱想,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话题说到这,饺子和蛋卷上来了。 程诺对着小橙笑道,“小橙是不是肚肚饿了?吃蛋卷哦,阿姨看看小手干不干净,干净的话,可以直接抓着吃。不干净的话,阿姨带你去洗手?” 小橙眼巴巴的,伸出小手,就等着陆离许可了,可听说程诺要带他洗手,还是怯怯地伸手抓住了陆离的胳膊。 陆离冷了脸,“程小姐,你先慢用,我带孩子去洗手间。” 程诺点头,就见陆离牵着小橙那小小的身体,往洗手间而去。 瞧着那背影,她对着面前的饭菜轻叹,无谓地自我安慰了句:或许,是她误解了,陆离只是为了她才点了这么一桌辣口味的东西,也或许,小橙怕陆离,那也不过是对方教育方式的一种,更或许,陆离真的只是因为不舍孩子,而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舍不得…… 程诺觉得自己不该小人之心的,她觉得应该跟陆离好好地分析这个事,想出一个多方受益的方案。 于是,有点鬼使神差的,她跟着去了洗手间,却还未到那里,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哭什么啊?就知道哭!到底谁才是养了你两三年的妈?才第一次看见别人,给你几个破烂鸡蛋卷,就巴巴地想跟人走了,是不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靠不住!洗手!把你的胳膊伸上来一点!” “啪!”伴随一声击打,孩子的哭声更甚。 程诺不可思议地看着,看着陆离一巴掌打在了小橙的脑袋上,“我才是你的妈,给你吃什么就吃什么,明白没有?胳膊伸长点!笨死了!” “陆离,你这是干什么?”程诺忍无可忍了,就这么冲过去,将小橙拉在了自己的身边,同时挡住了陆离又要落下的巴掌。 孩子虽然跟着陆离更熟悉,但是也知道,此时程诺的出现,是为了护着他的,他那小小的身体躲在了程诺的大腿后面。 程诺抿紧了唇,她甚至分不清,此时的怒气,是因为小橙是个孩子而对陆离生气,还是因为,小橙是杜决要抚养的孩子而对陆离生气。 陆离无言而对,却还死撑着说一句,“我在管教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你生的!而且,他也很快不会跟你有这些所谓亲属班的瓜葛!”程诺觉得,自己应该是气疯了,因为气疯了,所以她才会抱起腿边的小橙,也因为气疯了,她才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不用很快,现在……现在他已经跟你没有任何瓜葛,因为,我现在就会把他带回去,带回杜决的身边去!” 陆离表情大变,“不……你不能这么做!你这叫抢人孩子,我可以报警的,你知道吗?” 程诺一手抱着小橙,另一手已掏出手机,“要我现在给杜决打电话吗?要他亲自过来一趟,亲自把小橙带走吗?” 陆离脸色煞白,想要去说些什么,可喉中干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诺抱走了小孩,眼睁睁地看着程诺将点的那两盘饺子和鸡蛋卷打包,眼睁睁地看着她甩出两张百元大钞。 陆离怕了,全无形象地追过去,“程小姐,你不能这样!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看的那样!” 程诺冷笑,“可是,不久前,我还听到你在说,这是你在‘管教’你的孩子。” “我……我那是……” “有什么话,你跟杜决解释吧,不管怎么说,现在名义上,你们俩才是小橙的爸妈!”程诺提了打包的饭菜,毫不犹豫地从陆离身边错身而过。 这一系列的举动,仓促却流畅地让她连后悔都不容许。 不,她也不会后悔。 谁让小橙是……是管杜决叫爸爸的孩子! 【V049】拉黑 话说程诺抱着小橙出了饭店,自己都有些傻眼了,现在她要抱着这孩子去哪? 回公司,那是等着别人说闲话呢。[.超多好看小说] 回杜家,那还不把杜妈妈给吓个半死? 这里距市医院不远,干脆送到杜决那里? 貌似这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法了,可如果杜决忙着进手术室,没空照顾小橙呢? 程诺怎么想都不是个法子,她瞅着小橙也不哭不闹,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她手里拎着的饭盒,轻叹一声:这小孩,她随便点了个蛋卷就把他拐跑了。 “小橙,阿姨找个地方,咱们洗干净了手,就吃饭,好不好?” 小橙点头,这孩子,就快被饿疯了。 程诺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杜决惹下的麻烦,丢给杜决。 想到此,她抱着小孩往市医院的方向走,而在市医院门口的时候,险些被一辆车给撞到。 那可不是程诺没看清路,而是那辆车似乎有意跟着她身后,还时不时地响了几下喇叭。 程诺被吵烦了,一回头,就看见车子驾驶座上坐着的,竟然是高铭。 也对,高妈妈似乎也就上周才动的手术,现在还在住院期间。 隔着车窗,程诺与高铭对视了有五秒,而后,程诺错身,没再回头地往门诊楼的大门走去。 时至如今,她和高铭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从她从质检所离职到现在,这大概是第一次和高铭正面碰头,之前青云山上,对方应该不知道她也在的。 虽然只是五秒的对视,可高铭射向小橙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却让程诺看得真切,该不会以为这孩子是她…… 罢了,他怎么想,如今跟她有什么相关? 一声失笑,程诺踏进了门诊楼,没走两步,身后边传来高铭的声音,“程诺!” 程诺顿了顿脚步,该有的礼貌,她从不会废,哪怕那人是自己不愿见的,她还是扬起微笑,转了身,“好久不见,……高铭。” 高铭是凭着冲动追过来的,大概叫出声之后,才惊觉自己或许已不该做这种掉价的事。 可双腿显然比大脑更为忠于自己的心,意识未到,双腿已迈了出去。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或许在他心底驻足的深度,超过了他的预想。 “……好久不见。”四个字,从高铭的嘴里吐出,甚至有些干涩。 好久,确实好久。 意识已经模糊了事实,在他的感知里,真的好久。 如果高铭冷嘲热讽,或是摆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架子,大概程诺会反感地三两句话就转身离去。 可是此时站在她对面的高铭,竟用一种恍惚而迷茫的眼神看着她,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程诺自认承受不起,再相逢,忆及旧事,明明是他背叛在她在先的,可是这一刻,觉得愧疚的却是她。 是她欺骗了他的感情。 错开了目光,程诺微微低首,“你是来探望你妈妈的吧?” “啊……,对。你……” “我来找杜决。” “……” 杜决! 这两个字让高铭拉回了所有神智。 他怎么就忘了,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女人,现在正跟杜决在一起。 那个让高家差点鸡飞狗跳的杜决。 高铭的骄傲回来了,他冷了脸色,“你现在跟他,还是假夫妻吗?” 假夫妻。 挺怀念这个词的。 程诺笑道,“不是了。”协议曝光,那出戏早已唱不下。 高铭蹙眉,“那么说,是真夫妻?” “……也不是。” 高铭觉得意外,这种意外滋生起他心底深处的一股窃喜,他甚至有些急切地问,“你没有跟他在一起?” 程诺避而不答,“听说,你结婚了?” 高铭同样避而不答,“程诺,如果你现在真的还和杜决在一起,我是指男女朋友的那种一起,那我奉劝你一句,睁大眼睛,把那个男人看清楚了!” 让高铭意外的是,程诺竟一口答应,“好,谢谢你的忠告,我会的。” 这样的态度,让高铭觉得是一种藐视,“怎么,你觉得我的话很可笑?我承认我是有主观意识在里面,而且还很强,可是,杜家在我看来,哼!不知道,是不是杜家的人都喜欢抢高家人的东西,封婷从我妈手里抢走了爸爸,杜决又从我手里抢走了你……” 说到这,程诺不得不为杜决说话了,“高铭,我和你之间的事,跟杜决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本人让我死心的。” 这不是高铭要听的,他逼近一步,“我?我做错了什么?程诺,质检所里的游戏规则,你不是不懂,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你又何必把所有问题都堆在我的身上?我们之间,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你真就看不出来?” 高铭有些激动,大手甚至抓住了程诺的肩。 程诺一手抱着小橙,一手提着打包的饭菜,可真是抽身不暇,情急下,她低斥,“高铭,你又何必纠结过去的事,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已经领了结婚证了!” 高铭脱口而出,“那又如何?现在这个年代,闪婚闪离的,稀奇吗?我上周领了结婚证,这周,我为了自己想要的女人,我也可能领了离婚证!” 程诺怔忡。 他真就这么爱她吗? 不,他只是放不下心里的坚持而已。 从来,他想要的,都没有得不到,恐怕只有她。 “高……高铭!” 带着近乎哭诉的声音,自然不是属于程诺的。 高铭拧眉回头,对着来人道,“……你也在啊。”抓住程诺的手却没有松开。 程诺只觉脊背发麻,这绝对不是心虚,因为来者,也就是高铭的正牌老婆温馨姑娘,其视线绝对可以在自己身上穿几个洞,杀无赦。 她瞪了眼高铭,而后又瞪了眼他的手,是不是也该是时候松开了? “我不打扰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程诺僵笑,她已经暗示到这个程度了,高大才子也起码给点反应。 高铭大概还是要给新婚老婆几分薄面的,终于松开了对程诺的钳制,却也没有为温馨停留什么,冷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了他三五八万似得,扭头走了。 温馨想追,却又不甘就这么放了“插足的第三者”程诺,犹豫半响,知道老公随时能见,可“小三”放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 最近,高爸爸出轨的事情,她这个正牌儿媳,哪有不知道的道理,而高妈妈和高铭讨论捉奸的时候,她也在场,这方面,她跟自家婆婆倒是思想一致,那就是抓住把柄,从严处理! 挺起胸膛,温馨此时觉得自己在程诺面前总算是高人一等了,她阔步走过去,拦住了程诺的去路,“等等,有空聊两句吗?” 程诺舒了口气,今天中午,她可真是忙,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有人找上她。 “对不起,温……师妹,瞧见我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么?这孩子还没吃午饭呢。” “呃……,这孩子是……”女人和男人到底不一样,高铭就算对小橙好奇,可全程下来,却没有为这个不相干的小屁孩多费一句口舌,而温馨则不行,被程诺这么一引导,就忘了初衷。 程诺也不隐瞒,“你师兄的孩子。” “什么?” “领养的。” “……还有这事。” “可以借过一下么?” 程诺不等温馨回答,就径自绕过去了。 温馨这才把刚刚遗忘的事给想起来,“等等,你等等!” 一边交换着,温馨一边又追了过去。 说真的,医院随时都是人来人往的,这温家姑娘竟然也不怕招来闲话。 “程诺,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程诺发现这千金实在难缠,“怎么回事,你问问你老公不就知道了?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就是以前的同事再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温馨摆明不信,“打个招呼?咱们可都是成年男女,刚刚高铭他……他明明……,你们不会还在藕断丝连着吧。” 程诺不怒反笑,很恶劣地反问,“呦,你们可是新婚呐,办喜事了没有,我是不知道,也不关心,可结婚证是领了吧,新娘子这么快就对自己的婚姻没信心了?行了,温师妹,这种问题,你也别来问我,我是对你家那位完全没兴趣的,我这个人心很小,同一时间,只能放下一个男人,至于那个人是谁,你知道的,如果你还是疑神疑鬼的话,回去跟你老公说教说教,别再来找我,这次真走了,别再追过来。――沙约娜拉!” 不等温馨反应,程诺走了。 程诺想着,自己可算能走了。 这年头是怎么了? 连一纸婚书都变得不可靠了吗? …… 程诺无耻的发现,自己挺不厚道的。 她将小橙往杜决的办公室里一放,结局了小孩子的午饭问题之后,就撒腿不管了。 也管不了啊,她还要上班。 再说了,小橙那娃儿见了杜决比见到大熊猫还兴奋,眼里根本也就没她半个影子了。杜决虽说听了她“诱拐孩子”的过程后,挺生气,可守着孩子在,倒也没发作。 小橙好容易想起来搭理程诺,还是在杜决指着她对他问话的时候,“小橙啊,知道这个带你来的是谁吗?” 程诺猜想,他应该是想从小橙的嘴里得到,“爸爸的女朋友”或是“爸爸的爱人”之类的回答的。 不想,小孩子单纯,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是买饭的姐姐。” 程诺腹诽:小小年纪,够现实啊,知道她是个买饭的! 可杜决憋笑,“嗳,听见没,他叫你姐姐呢。” 程姑娘一时没回过味来,想着一路上明明自己都以阿姨自称的,这小屁孩这么叫她,她还挺得意的,“孩子的眼光是雪亮的,这说明我看起来年轻。” 杜决憋不住,笑出了声。 程诺顿悟,自己要是当了姐姐,那不就比杜决低了一辈?那可不行! 猛地一拍杜决的后脑勺,程诺沉了脸,“嗳,这是你的家教问题了,你自己好好教教吧,我得上班去。” 杜决抓住她的手臂,“开车送你一程?” 程诺看了看手机,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二十分钟,坐地铁过去,刚好来得及,“不用,你看孩子吧。” 临走时,程诺看着小橙抱着杜决的大腿乐呵,那跟面对陆黎时的战战兢兢,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之前对于杜决要收养小橙的问题,她还心存疑虑的话,那么现在,她真是举双手双脚支持了。 心里想通了这个事,程诺觉得,今天也是挺美好的一天,很有成就感的一天。 可下午正在写报告呢,高铭竟然给她的手机打了电话,好像之前的碰面意犹未尽似得。 而程诺看了那电话,也是心里一跳,手机铃声引来同办公室里两三个人的瞩目,没来由的,程诺心虚,拿了手机走出办公室外接听。 “程诺。” 程诺按捺着性子,“对,是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怎么说,大家也是老同学,十多年的老同学,而且,还曾经是在一个单位一个部门里共事过的老同事!”高铭那边顿了顿,竟带着几分笑意地说道,“还是……” “行了,你在上班时间打电话来,就只是要叙旧?” 程诺打断了他的话,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们曾经还是一对老情人! “程诺……,其实,从你辞职之后,……我很想你。” 程诺扶额,觉得头疼,“高铭,有些道理,不用我教你吧,你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说这话,对你老婆是不是不太公平?” “已婚又怎样?” “不怎样。”程诺耐性有限,“这么说,你们家庭婚姻生活可够开放的,你可以随意地跟你的前任女朋友打电话说想她,那么你老婆也可以跟她以前暗恋或是喜欢的男人倾诉衷肠?” 高铭无语了。[.超多好看小说] 自己满腔热情一下子被程诺给浇灭。 他停了会,半响,竟笑出了声,“你真是伶牙俐齿地可爱,不枉我喜欢你这么久,……也不枉我现在还喜欢着。” 程诺觉得这无聊的电话无法继续下去了,而且,今天的高铭,显然有点奇怪。 论理来说,高铭这么骄傲的人,不会面对她的冷嘲热讽,还一口一个喜欢地说着,就算他是关了办公室的门偷偷打电话,也不会毫无遮掩地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一个甩了他的女人看。 高铭不是这种人! “没别的事的话,我挂了。” “怎么没有,你挂了,我还会再打过去。――你可以关机,不过,你又敢不敢保证,你跟单的那个企业老板不会直接给你电话?” 程诺进退两难,这时,有个跑出办公室抽烟的家伙解救了她。 “程诺,你的报告一审审核完了,张工让我递给你,你可以找聂工进行二次细审了。”郭阳捧着一叠报告走来,走近了,发现程诺在打电话,“哎呦,没注意,你忙、你忙,我帮你拿会儿就行。” 程诺真是看到救星了,理直气壮地对电话那头的高铭道了句,“不好意思啊,我的审核报告出来了,审核高工可能要给我讲讲问题,回头……回头两个小时以后再说吧。” 两个小时以后便是下班时间,她爱关机就关机! 郭阳好笑地看着程诺松口气的样子,“怎么,客户?不像啊,你对客户可不是这态度。” 程诺接过自己的报告,干笑道,“不是客户,就是一个……现在很不想搭理的人,因为他想要的,我回报不起,避免沟通和交流,也是为了他好。” “他知道你在这个公司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不保证一个星期后,一个月后,一年后不知道。 “不想接他的电话?” “对,他有些无理取闹。” 郭阳耸肩,“这不简单,将他的手机号拉入黑名单不就得了,你的是智能手机吧,咳,现在手机都有这功能。” 程诺恍然啊,别看她在专业技术上不错,可对于这些潮流的高科技,她可落伍着呢,最重要的是,黑名单……,还真是从未关注过。“谢你了啊,郭阳,我那个、我研究研究。” 郭阳笑了,“你呀。” 说着,竟然又把手伸出来,效仿要请她吃饭的那时候,对着她的额头,两指轻弹。 程诺光顾着胳膊挟着报告,手里将高铭的手机拉黑,那一敲,她是连看都没看见,就挨着了。 慢半拍地抬头,程诺又是一通心跳,那可不是因为悸动,而是…… 别刚想出个法子甩掉一条狼,又凑上来另一条难缠的狼。 程诺不想自恋。 她让自己理智,理智地看着郭阳抽完烟,回了他的业务部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碰到了一业务部的女同事,他用着更亲昵的动作捏了下那女同事的脸…… 程诺硬生生地吞下一口口水。 真是多虑了。 她的身边哪就能多了那么多桃花呢。 那个郭阳,不过就是生性如此而已,好色、花心、举止不羁,现在想来,曾经初中散伙饭的时候,他说的那话,也是本性而已,并不是真如杜决担心的那样。 程诺一下子将郭阳在她心里的威胁力降为零,如今最麻烦的还是高铭。 拉黑! 一定要拉黑! 她不是不信高铭所说的,正相反,正因为有那么七八分相信,所以才觉得麻烦。 可她却无从完全理解高铭的行为。 对于高铭,一个在心里想了十多年的女人,最终却得不到,他是真的心有不甘。 可这不是支撑他给程诺打电话的全部理由,如果不是那日杜决挑衅了他们高家…… 他见不得那个叫杜决的男人得了好,尤其见不得那个男人得了他得不到的好。 所以,程、杜二人,不管他们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总之他们那池水,他高铭是铁了心地要搅和浑了! …… 程诺的第一份报告,写得是快,审核人说写得也全面。 可是细节上的问题也不少。 果然审核别人、给别人挑刺找茬,和自己动手来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虽然张工说,对于第一次写,能写成她这本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程姑娘对自己要求高,她很想让自己的第一本报告为自己在信宜公司打下一席之地。 可结果看来,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程诺很郁闷。 不光是工作上的问题,高铭给她的残留影响不小。 而晚上杜决要带着小橙回杜家,估计也不是很方便单独和她出来二人世界吃晚饭。 往往这个时候,闺蜜死党的作用便要开始发挥了。 程诺约了左梅梅,而左梅梅这个“最近比较忙、比较忙、比较忙”的姑娘,竟也难得地应约。 见了面,“可别饭还没吃,就被凌风给劫走了,上次我差点打电话报警。” 左梅梅鄙夷,“少吹,嘴上说的好听,你怎么不报啊?今儿他要是敢再来捣乱,不用你,我自己亲自报警!” 程诺更鄙夷,“我已经对你完全失望了,只要你在凌少爷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上一句话,我就服你。” 左梅梅闻言,竟然幽怨地苦笑,似乎不愿意把这种打闹的话题继续下去。 程诺是不记得了。 可左梅梅却印象极深,十年前的今天,是她和杜决确定关系的日子,但是这话,她是不可能跟程诺说的,因为,程诺才是杜决现在的女朋友,而她,不过是个n多个过去式之前的那个过去式。 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贪心,虽说凌风不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人,可是对自己除了个别他认为必要的时候霸道而已,其他都还好,甚至当着以前大学全班同学的面,将悔婚的事情,揽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当时那个场面,她还记得。 女同学们差点闹翻了天,也因为喝了酒,失了理智,所以现场真的就像是以前女人砸了自己的贞节牌坊之后,众人鸡蛋、白菜地乱丢。 当然,招呼在凌风身上的,是蛋糕、红酒…… 左梅梅嘴皮上很厉害,可是她心软。 她比程诺心软。 程诺如果坚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可是她不。 当时的她,紧紧地被凌风抱在怀里,用他的身体给她挡住了那些灾难,而他自己却狼狈地像是从难民营里爬出来的乞丐。 左梅梅心软了。 由着他牵着她的手离开。 因为那样的场面,哪怕是梦里都不敢想的,那么不真实,不真实地在她恍恍惚惚地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之后,还没有彻底回神。 现在,她又何必再想一个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人知道定情纪念日? 左梅梅收了心神,点了餐。 而程诺早已放下菜单,正在猛喝冰水,不知道是要降什么火气。 左梅梅笑道,“你今儿也挺失态的啊,谁惹了你了?” 程诺耸肩,“反正一天乱起八糟的,不顺。” 说着,她开始向左梅梅发泄抑郁了,从陆黎约她吃饭开始…… 工作上的事,程诺一提而过,要点还在陆黎和小橙上。 左梅梅听完,装老沉地说一句,“我早就想到,那个女的十有八九是瞧上杜决了,你看杜决那双桃花眼!” 程诺再次鄙视,“马后炮,早想到,你不早告诉我?虽说她打骂小橙那事,我很气愤,可是想到她这么些年来,喜欢着一个根本没睁眼看过她的男人,我就觉得她也挺可怜的,杜决就是个灾星,喜欢他的女人都倒霉!” 这话说到了左梅梅的心坎里。 左梅梅一下子又栽回定情纪念日的泥潭里去了,喝着橙汁都觉得那味道是苦的,“嗳,你说,咱们总是看电视里说,男主角失忆了,或是女主角失忆了,你说,失忆这档子事,真就这么简单吗?” 程诺愣了下,“干嘛想到这个了啊,电视里那都是糊弄人的,剧情需要而已。怎么着,你想失忆?想忘掉谁?”忘掉杜决,还是忘掉凌风? 左梅梅笑而不答,“就是随口一问,这不是你提到陆黎那个女人了么,我就想着,她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失忆了,把杜决和小橙都给忘了,不是挺好?” 程诺点头,可是跟好友也算十多年的交情了,对方今儿情绪不佳,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左梅梅嘴里的失忆,绝对不会只是针对陆黎而已。 凌风现在的攻势依旧不减,那么说,左梅梅应该是想要忘掉杜决了…… 左梅梅曾说,杜决是她的初恋。 初恋,就像是每个女人的魔咒,总要困着那个女人的心不短的时间。 哪怕她决定和高铭在一起的那阵子,高铭也是对她执着了十年,可她的心里不也还是想着杜决? 如今左梅梅的情况,跟她那时候,何其相似,瞧她多混,竟然不知道将心比心。 程诺莫名地有些感伤,便有意识地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事情上。 今晚的这顿饭,吃的还算顺畅,一直到最后二人把最后一盘菜给清了,凌风才找了来。 左梅梅跟着相好的走了,程诺孤家寡人的,满肚子都是对杜决的怨气。 包括他的脸,包括他的旧情史,包括他……不来接她回家。 当程诺自己坐了公交回去,才发现自己冤枉那厮了。 因为,杜决正在楼下抽着烟,晃悠呢,身边没有小橙。 远远地看见程诺过来,杜决将烟头弹开,迎了上来,“我借口买烟下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你。本想给你电话的,怕你嫌我催促,就没打,今儿这饭,吃饱了?” 程诺嗅着杜决一身的浓郁烟味,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才把自己抽得也跟支烟似得,想必,他这个借口买烟,也下来不短时间了吧。 “吃饱了。小橙呢?” “在家里,跟小平玩呢?” “他俩?”程诺不敢想,“他俩能玩一起去么。……葵姨没怀疑那是你在哪……嗯搞大人家女孩子……” “死没良心的,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想让哥堵你的嘴是不?” 程诺噤了声,真要让他堵她的嘴,还不是给他机会让他吻她?那男人经不起挑逗的,一个吻说不定最后又吻床上去了。 “我是她儿子,我说的话,她还不信?再说了,小橙长得可一点都不像我。”杜决说着,牵了程诺的手,“说点正事吧,今儿晚上,我又把小橙的问题,正儿八经地跟陆黎说清楚了,她同意放弃小橙的抚养权。” “是么,挺有本事的。”能让女人对他动心,这个程诺清楚,可让女人这么容易地死心,可不像杜决擅长的事,“嗯,好事,你怎么办到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就是严肃地跟她分析,还能怎么办?”杜决撒谎了,他可没自己说的那么仁慈,在给陆黎的电话里,他可是口口声声地要诉诸法律,说是看法庭是怎么宣判的,闹到这份上,陆黎也火了,一句话:好,孩子归你,以后,我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事情圆满! 杜决心底里还得意了一把。 “嗳嗳,咱们说正事的,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又差点忘了,那个,明后我就把小橙的户口给办了。” 程诺没意见,“那是你儿子,办呗。” “现在,他上学的事也快了,到时候填档案,总要有爸爸妈妈的,不然在学校里容易被欺负,所以……” “所以?” “所以,咱们俩也这两天把结婚证领了吧。”瞧见程诺一怔,杜决赶紧补充一句,“这不是我提的,是我妈主动开口的!” 领证…… 又提领证! 见程诺还不发表意见,杜决心底急了,“诺诺,你还真要等到你的工薪待遇、职称级别什么的比我要更抢眼的时候,才跟我领证么?咱俩能等,小橙可不能等。” 程诺不是不同意,只是难免扭捏一下,“可是,葵姨开口同意了,那我妈呢?” “小橙这事,我妈今晚就会去跟程叔他们说!” “嗯,这事也只有葵姨去说,要是你带着小橙过去,我妈铁定要把你的腿给打断喽!” 杜决摸摸鼻子,算是默认了,“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 程诺的话未说完,杜决的手机响了。 杜公子急着等程诺的答复,也不管手机的叫嚣。 “喂,你手机响着呢。”程诺假好心地提醒。 杜决则死盯着程诺,“明天领结婚证?” 程诺红着脸,“你不是明天办理小橙户口的事么?……嗳,你手机吵死人了,快接呀。” 杜决则回应于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小橙户口的事放在后天,明天咱俩先领证!” 程诺可算服了这男人了,“好好,领证、领证!……你先把手机接了行不,要不干脆挂断,聒死人了!” 杜决满足了,这才掏出手机,一看,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喂,我是杜决。……什么?” ……杜决没想到,陆离在妥协了之后,还摆他一道。 在她同意放手小橙,当小橙入住杜家的第一晚,她割腕自杀了。 用自杀来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不甘心。 当然,陆黎没死。 陆妈妈发现女儿的不对劲,给120打了个电话,抢救了过来。 陆妈妈自己吓得不轻,胃病也犯了,自己也哼哼唧唧地躺在病床上。 一家两个病号,没法子,陆妈妈想起来有个常去她家的叫杜决的小伙子,就是这家医院的外科医生。 所以…… 电话打到了杜决的手机上。 杜决说不清接了那通电话后的感觉,他甩了那么多任女朋友,可没有一个玩这套威胁他的。 冷着一张脸,杜决本想直接回杜家。 是程诺拉住了他的胳膊,“咱们一起去看看吧。……看在陆妈妈的份上。” 杜决这才同意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声,便去了医院。 其实,陆黎割得不算很深,只是因为怕痛,吃了不少安眠药。 所以陆妈妈发现的时候,就看见女儿的腕上都是血,人也晕过去了,不明所以地就打了120。 医院里给陆黎洗了胃,至于腕上的伤口,则缝了两针,都是没大碍的事,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 洗了胃,一通折腾,陆黎也已经醒了。 正瞪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呢。 其实,她对小橙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只不过,不知道何时开始,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子,开始成了自己郁闷时的出气筒。 她是常常骂他,偶尔还会打他的屁股,打他的手背,甚至打他的头。 可是骂完、打完之后,又心有愧疚,她似乎也不再是当年的陆黎了,曾经抱着小橙追出医院的时候,她是真的有那份悲天悯人之心,可是被磨了这么些年,失望了这么些年,当年那个可怜的孩子,在她的眼里渐渐变得可恶。 她也明白这是迁怒。 她也想忍。 可是,她做不到。 现在,小橙被杜决带走了。 她没了迁怒的对象,只能迁怒于自己。 当然,更多的,她是想通过这个做法,挽留些什么。 可至于结果…… 陆黎不知道,她也在等待着。 因为母亲已经打了电话给杜决,她在等待杜决的到来。 伴随着病房的门被推开,陆黎满怀期待,而扭头过去,映入她视线里的,却是一个女人。 一个让她见了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 那女人像抹清风般地向她走来,嘴角还挂着笑。 那笑容挺美,可她认定那是讽刺的冷笑。 女人开口了,“没死呢?” 陆黎气疯了,一口气差点没有犯上来,“你来干什么?” 女人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看着生理盐水一滴一滴地流入陆黎的血管里,“你不是想让我来的吗?” “胡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 那女人拍拍她的肩,云淡风轻地说道,“别激动,小点声说,大声嚷嚷多费心神啊。――你想让杜决来,而我跟杜决几乎形影不离地在一起,由此推算,你不是就是想我来的么?” 陆黎瞪着对方。 如果不是少气无力的,她现在真想跟那女人打架。 “想打我,是么?” 被看穿了。 “行,等你好了,我不介意你动粗。”女人微笑着,语气却渐渐严肃,“因为,我也想打你一顿,如果不是看见你现在病怏怏的模样,我现在就会打你一个巴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什么资格了结自己的命?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你忍心让独自一人养了你这么多年的母亲伤心、绝望?如果此时此刻,你还认为,没有门口那个男人,你就不能活的话,好,我让跟你!” 陆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让给你!”女人已收起所有的笑意,说得掷地有声,但接下来的便是,“可我让给你,你敢要吗?就算我放手了,可是杜决就会死心搭地地跟你?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他最讨厌那些做事拖拖拉拉不理智的女人,虽然他本人也有这方面的毛病,可跟女人相处,一旦看见女人哭、看见女人要死要活的……,他就立马绝情地跟那些人提分手,你应该也很清楚的吧,而且,杜决这人很大男子的,你觉得他会乖乖地听我的,和我分了之后与你好?――退一万步,就算哪天他真的妥协和你一起了,你得到的,不过是他的空壳,试问这样的男人,你也会要?好好想想真正爱你的人,也好好为了他们付出你该付出的东西,你也不年轻了,该学着不要这么任性。” 【V050】最合适的结局 程诺说完,离开了病房。(.) 她靠在房门外的墙上叹气:陆离现在是个病人,她本来不该这么凶的,可是她气不过。 这份恼怒,连带着把杜决也捎上了,她看到杜决那张脸就牙痒痒。 “你说你没事乱招惹别人干嘛?”当然,这话程诺憋着,没吼出来。吃完晚饭,回去后见到杜决也没好气,“人要是真能随心所欲地部分失忆,该多好。” 左梅梅是一件事,而陆离又是一件事,陆离如果可以失忆忘掉杜决的种种,忘掉小橙的种种…… 杜决看了程诺半响,而后拖着她出了医院,“人探病也探完了吧,走了,回家,小橙没有熟人在身边,他会哭闹不睡觉。” 程诺的火气还没消,可看在小橙的份上,她忍了。 半路上,杜决像是才想起程诺说的话,“之前,你说失忆……,谁想失忆?” 见杜决搭腔,程诺的火气一下子就喷出来,很恶劣地回一句,“你管呢!” “不是管,是帮他一把。” 都是他惹出来的,也该他帮,“你有什么招?” 杜决咧唇,露出一口白牙,“我拿手术刀,撬开他的脑子戳两下,保准部分失忆。” “……” 程诺抖着手,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了,有这样的白衣天使么,简直就是刽子手! 不知道那些女人都看上他什么了。 ……也不知道自己看上他什么了。 “你还没说呢,是谁想要失忆?诺诺,该不会是你吧。” “我……” 程诺刚开口,杜决的手机又响了。 而且,听铃声,不像是杜妈妈打来的。 杜决摸索着,“我今晚可真忙。” 程诺点头,就跟她中午似得,什么人都凑过来了。 这一次,杜决看了眼来电显示,马上接听了,“喂,老赵。……对,什么?那我现在过去?……好,明早九点见。” 杜决挂了电话,人却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表情都有些迷迷蒙蒙的。 程诺捏了把汗,他这样的状态开车,可别把她带进阴沟里去。 “嗳,杜决。” “……嗯?” “怎么了,这是?” 杜决回头,“诺诺,掐哥大腿一下。” “嗳?” “掐一下,使劲掐一下。” 程诺涌起恶趣味,“嗳,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回头青了肿了的,可别赖在我的头上。” “快快,快掐一下。” 程诺这丫头可狠了,捏起杜决大腿上的一点皮使劲地拧了一两圈。 杜决疼得腿都颤起来了,“行了,行了,快松开!我知道自己不是做梦就行了!快松开,没良心的,你要掐掉我的肉啊。” 程诺松了手,意犹未尽的,“行了?” “行了。” “到底什么事啊?” 杜决一正脸色,“很难置信的事,我在公安局的那同学,……找到小橙的亲生父母了!” 这可是件大事。 大喜事。 就在她从心底接受愿意领养小橙的时候,小橙的亲生父母竟然找到了! 如今,有杜决在,以他的能力,要是小橙父母还是那么一贫如洗地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的话,那么他肯定会给小橙的亲生夫妻找个像样的足以养家的工作。 与此同时,小橙跟着自己的亲生爹娘,陆黎也不会再有什么话说。 真是喜事! “那……你要安排小橙和他们相认么?” 杜决点头,“这是一定的,当年裹着小橙的包被子和他身上穿的小衣服什么的,我都一直好好留着呢,就是为了这天。其实,我那同学这几年一直有留意着的,那个认领启事,估计都快发霉了吧,以前也有人来认领,可都是骗子,十个有九个看起来像是拐卖儿童的,可这次这个母亲,我同学说,她自己都能说出当年小橙被遗弃时的年龄、已经遗失经过,反正哭哭啼啼的,满口后悔啊什么的,应该靠谱。” 程诺心有疑虑,“既然后悔,干嘛当初不来寻,非要等个两三年的。” 杜决摇摇头,也不理解,“大概,那时候经济所迫,现在又能养得起了吧。——总之,明天去看看再说吧。” …… 小橙与亲生父母相认,那这个小当事人出席,是一定的。 程诺没有凑那个热闹,因为不需要她出场,而且,有杜决在那里坐镇,相信一切都能处理好。 杜决是满怀希望和欣喜的,可在见了那对父母之后,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些不愿意让小橙跟着他们了。 因为……因为小橙亲爸的那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块肥肉……,心底里说不出的别扭。 在一通细节上的询问之后,可以确定这对夫妻就是小橙的亲生父母无疑,而在那对夫妻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不过就比小橙大个一两岁的男孩子,模样也跟小橙有七分相似,想也知道,应该是小橙的亲哥哥了。 一切问询之后,杜决的同学小赵便问了,“现在,你们是要领回自己的孩子?” 小橙的母亲未开口,小橙的父亲便顶着他那个土包子似得的脸,说出让人寒心的话来,“孩子是我的,我肯定要领回去,不过这位同志,有些帐,咱们是不是要算算?” 帐? 小赵看向杜决。 杜决眯起眼,他没找对方算账,对方却先要找他算账来了。 “好啊,说说吧,什么帐?” “你把我们的孩子给拐走了,一拐两三年,这笔帐怎么算?” 小橙父亲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摸小橙的脑袋,而小橙则抱着杜决的脖子,小脸往他怀里一缩。 杜决有些懂了,敢情这小橙的父亲是要来讹钱了? “当年你们的孩子可是你们自己遗弃在医院里的,虽说两三年过去了吧,可那个事当年也是在医院里传了个遍,随便我找个科室的医生问问,都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哼,说拐走?你当别人都说瞎子不成?” 小橙父亲说理说不过杜决,干脆就来无赖的了,“什么我们遗弃的?我们不过就是跟孩子走丢了!家里老大、老二、老三等吃的,那么多孩子,哪里一一都顾得过来?就是走丢了!要真遗弃,我们现在还找来干吗?你你……反正我们也不追究当年的事了,可是你私自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这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你得跟我们算算吧。(.)” 杜决这边未说话。 小赵先火了,“嘿,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不讲道理啊,你们丢了孩子,人家好心帮你们养了这么些年,现在不感激,还问人家要什么精神损失费?” 小橙父亲应该是摸爬打滚惯了的,脸皮看起来也很厚,“这位公安局同志,你不是当事人,你没有什么发言权吧,还是说,你要以官压人啊,怎么,我们小老百姓就不能有精神损失了?你看我这一家子,三个娃等着吃饭、上学呢,现在再领回这一个,我们也有压力,可就算这样,我们也要领回孩子,因为啥,孩子是我们亲生的,血浓于水,哎——,我们现在也没不讲道理,我们正在讲道理嘛,对不对。” 小赵算是见到极品了,拍拍杜决的肩,“你的麻烦,你自己处理。” 杜决点头,他看得出来,那对夫妻估计也是打听到了小橙这两三年的状况,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才将他当做冤大头一样地宰。 说真的,他也疼小橙,他也想要孩子跟回父母后,不会过苦日子,可瞅着小橙父亲的打扮,粗布衣裳、破裤边,一身灰头土气的,身上就差缝几个补丁了。 而且他们除了小橙,还有三个孩子,看年龄,也都是上学的年纪了。 杜决轻叹一声,耐着性子道,“精神损失费,我没有问你们要,已经算不错了,如果你们缺钱,看在小橙的份上,就当做是提供他的生活费,我会贴补一些,可这毕竟不是长远的法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找个像样的工作。” 小橙父亲抹了把脸,看样子是没把什么所谓的“像样的工作”看在眼里,“得得,我一粗人,不想什么工作,家里还有地要种呢,你看起来也是有钱人,随便赔偿我们两个,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杜决鄙夷:这是什么心态?有钱人就活该要给他们钱吗?满嘴的赔偿、赔偿,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见了小橙这么久,都没说一句关心的话,没有投来一眼疼爱的眼神。 杜决发觉自己带小橙来与父母认亲,真是大错特错了,“行啊,话说到这份上,我看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这个孩子,归我了,反正看你们的言谈举止,也没有要领回他的意思。——小赵,我带孩子先走了,那份认领启事,给我销案吧。” 小橙父亲一看杜决抱着孩子走了,眼睛都瞪直了,看着杜决的背影叫道,“你这人是什么意思?你你……你信不信我们告你!告你诱拐别人的孩子!” 杜决蹙眉,回头,“随你告!” 要不是因为怀里还有小橙,要不是怕给小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他早就拳打脚踢过去了。 人渣! 那个小橙母亲看起来也是个懦弱的,红着眼圈,就算有恻隐之心,可面对丈夫的无理举动,却是一点意见都不发表。 就算她是有几分真心地疼小橙,那么在那样的丈夫威慑下,小橙的日子杜决已经可以想象。 眼见着杜决已走出办公室的门,小橙父亲开始将不满发泄在自己的老婆身上,“都是你,找什么找,你瞧见这孩子了,人家认你是谁啊,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还以为能捞点什么,切,穿得那么体面,居然是个铁公鸡!……你哭什么?别丢人现眼的,赶紧回去给老大做饭去,一会儿就该放学回来了。” 就算他们不走,小赵也快忍不住地要轰人了。 真是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真该把这男人的话给录下来,发微博! 话说这褴褛一家子走开没几米,那个小橙极品夫妻又回头,看着小赵赔笑道,“刚刚那个人……就是养了我孩子好几年的那个年轻人,他好像就是市医院里的医生,是不是啊?” 小赵没好气地瞪他,“管你什么事?你自己的孩子都不管,有脸问别人的事么?” 小橙父亲悻悻道,“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不过,那家伙看起来,应该是挺有钱的。” …… 关于在公安局里,小橙和父母相认的这出闹剧,虽然小赵没有发任何帖子,可是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别的同事在,也不知道是谁,给那不顾孩子光顾钱的父母拍了照,发表了相关的微博和评论。 网络信息化的时代,这点就是有好处。 不过两个小时,这个帖子便被炒了起来。 后来是越炒越热,跟帖的评论数以万计,很多人关心:“小孩子的结果到底是怎样了?” “是跟着养父,还是又被送回亲生父母身边了?” “小孩子还是跟着亲生爹娘好吧。” “那种只爱钱的父母要了干嘛?” “人渣!生了不养,当时为什么要生下来?” “没钱养啊,你看那些港台富豪,生了那么多还生,有钱啊!” 慢慢地,评论从事情本身延伸,以至于抨击起现状和国策来了。 在这个帖子炒热了大半天之后,下午,又有人发出相关的后续“新闻”,说是看见这对人渣父母竟然闹进市医院里,要求解决赔偿问题,而那位“好心医生”则以诉诸法律为威胁,拒不归还孩子。 于是乎,谩骂声再掀高潮。 有一些挂名“家庭专家”、“社会专家”的人,也纷纷长评发表“专业意见”。 而任何一起网络事件引起公众关注的最后结果,便是具有了新闻价值。 当天下午,杜决还没有上班,竟然已经有记者找上门了,要求私人采访,并让他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 杜决一整天都很火,如今见记者兴师动众地找来,差点没把桌子给踢了,“我领养孩子,我和别人起纠纷,关你们鸟事!” 科室主任顾及医院形象,赶紧出来圆场,“不好意思,杜医生是被那对过分的父母给气的,关于这个事,我也很气愤!我们当医生的,可能都有些悲天悯人的性格在里面,出了这种事,只能是觉得小孩子很可怜,其实,杜医生真是好意,他那么年轻,没有结婚的时候就领养了这个孩子,也一直等着孩子的父母出现,没想到……,唉!” 杜决冒火的眼睛瞪着科室主任,很可能下一秒就冲过去,扯烂科室主任那张八卦的嘴! 可记者还煞有介事地给科室主任的话录了音,回头,怯怯地对杜决说道,“其实,我们这次贸然过来,也是受人所托,因为之前就有一对大龄夫妇,因为存在生育问题,而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这次看到这样的事后,觉得这对可耻的父母就应该得到社会的谴责,而至于那个小孩子……,他们认为,既然杜医生想要让孩子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肯定是因为领养这个小孩子,在杜医生的家庭、婚姻生活中,有一定不方便的地方,而孩子的父母也没有要认回的真诚想法,所以,他们就想着,如果杜医生愿意的话,可否让那对夫妇将叫小橙的那个孩子收养?他们一定会视如亲生!——而对那对亲生父母,拜托我的那对夫妇也愿意出一笔钱,与其说是‘赔偿’,更相当于是封了他们的口,那对夫妇的素质很高的,都是高校里的老师来着,因为双方都是从事核化学方面的研究,对身体方面一直有辐射上的损伤,所以才会有了那样的遗憾……” 记者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杜决听明白重点了:那就是,有一对听起来不错的夫妇,想要收养小橙! “杜医生,你的意思如何?” “他们要有那个意思,就让他们自己来找我!” 这倒是让杜决意料外的结果。 这两三年来,他竟然从没有想过让小橙去孤儿院之类的地方,也是因为怕他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周到的照顾,可现在…… 不,不能听记者一面之词。 下决定时容易,可一个决定之后所带来的后续结果,往往不是简单就承受地起的。 而这一次,杜决多虑了。 或者可以说,小橙是幸运的。 虽然他被亲生父母抛弃,可是他遇到了陆黎和杜决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他的这辈子,会比自己的三个哥哥都幸运,也都更幸福。 记者没有扯谎。 那对年近四十的夫妇,确实都是b市某高校里的老师,而且均已是副教授的职称,在学校里的口碑很好,也确实因为工作原因,导致了无法生育,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遗憾。 他们也曾想过领养,却没有这种合适的机会。 而这次小橙和父母相认事件,可以说给他们,也给了小橙自己一个契机。 通过网上的视频和照片,他们几乎也是一眼就喜欢而怜悯起这个大眼睛的俊秀小男孩,这才冲动地找了熟悉的记者,前去探路…… 杜决去了他们的家,那种书香氛围,让杜决都觉得受了熏陶似得。 而且,据那对夫妇说,当这件事敲定后,再过两三个月,就要举家移民去瑞士那边,要去瑞士的一所大学发展。 这样,小橙的父母再也鞭长莫及地不会去打扰,也可以给小橙足够熟悉这对新爸妈的时间。 这样的发展,对于杜决来说,是他无从给小橙的。 而且,将来他总会有个属于他和程诺的孩子,或许不止一个,因为从政策上说,他和程诺无论是从少数民族的身份还是独生子女的身份来说,都是有机会生二胎的。 他和程诺再怎么蹦跶,恐怕也很难蹦出国去,所以,小橙能有此际遇,他心底里也很兴奋。 至于小橙和新爸妈的磨合,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题外话------ 明天的更新在早上七点左右。以后尽量都改在那个时候了! 【V051】早恋 小橙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超多好看小说]舒殢殩獍 在小橙出国前,杜决自然是免不了地辛苦着两家跑,而最开始的过度时期,杜决甚至是住在了那对夫妇的家里。 因为小橙睡觉没有让他有安全感的人,他睡不着。 孩子都是感性的,谁对他好,他会跟谁熟,这一点是天性。 所以,小橙很快就融入了这个新家庭。 而小橙的事,也引来了另一个结果,那就是杜决本来找到的和程诺领结婚证的理由,宣告破灭。 反正程诺现在新公司还没有混得风生水起,她也不急着跟杜决定下那最后的关系。 倒是杜决自己一个人常常急得午夜抓毛。 某天,他自己开了车下班,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就看见过往的人行道上,闯入一对很熟悉的人影。 他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 没看错,那果然是凌风和左梅梅。 早就从程诺的嘴里得知,那二人现在搞在一起了,一直以为左梅梅那妞是迫于无奈的,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是,现在闯入他眼里的左梅梅,竟然可以笑得跟朵花似得,女人味十足啊。 他心里不平衡了,想着凌风这变态都能抱得美人归,他现在还跟程诺打太极,打了二十多年的太极了,快把他打成老人痴呆了! 哪天被他碰到凌风,他一定要讨教讨教。 不,是质问质问! 说讨教,岂不是丢了自己的面子? 话说来也巧,杜决的车是几乎压着线停的,左梅梅也就是随意地往两边一瞅,正好就瞅见了杜决的车,以及车里他杜决的人。 左梅梅的笑容僵了僵,这一变化哪会逃得过凌风的眼睛? 凌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看见某车内的杜决,立时,凌风的脸冷了,从杜决的角度,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凌风几乎是提起了左梅梅的腰,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过了马路。 杜决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对嘛,这才是他印象中,左梅梅和凌风的相处模式,什么你侬我侬的,不适合他们! 绿灯亮了,杜决心情大好地吹着口哨,发动引擎。 当车子在所住的小区停下后,杜决走出停车场,还没有走出几步呢,不远处就有一辆白色私家车冲着他呼啸而来。 要不是那车距离他两米不到的地方骤然停下,他差点以为是有人寻仇,要置他死地! 而当看清车内坐着的人时,杜决忽而坏心笑了,他自然地无视车内驾驶座上的那男人,而是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招了招手,绽开迷人微笑。 驾驶座上的男人暴怒,下了车,将女人锁在车里,自己大步奔着杜决走来。 杜决则松松领带,备战状态十足。 “姓杜的,你是想怎样?” 一只大手就要揪住杜决的衣领,可对方显然忘了,他们两个可是打过平手的。 杜决敏捷地挥开那只手,啧啧嘴,“姓凌的,说话可要掂量点,是你想怎样?我就住这个小区,我没找你没惹你,是你自己开了车一路尾随着我过来,现在居然问我想怎样?” 话未说错,对方确实是从马路上一瞥之后,便怒气冲冲了,非要找上他跟他说个明白,甚至一较高下不可。 谁让这个姓杜的,要让他家的左梅梅心神不宁呢? 而能够从行为上支配和影响到左梅梅的男人,除了杜决,也只有频临咆哮的这位凌风了。 凌风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杜决故作害怕地缩了缩头,“哎呦,又要动武啊,别别,咱们有话好说,别惊动了左邻右舍,惹来门口的保安,再把你我送到警局可就不好了。” “知道不好,你就给我离左梅梅远点!” 这威胁让杜决哭笑不得,自从和程诺搭上之后,他已经尽量地避开那女人了,可怎么说也是十年多的朋友,凌风这厮找上门之前,他们可是常常一起吃饭、聊天的。 “这位凌先生,怎么看,今天好像都是你载着她主动找上我的吧。” “我……”凌风向来是四肢发达,头脑在pk杜决时候,还是稍差了点,“我来,就是要把这事跟你说清楚,你一堂堂男人,以后少吊着你那桃花眼乱放电!更别对我的女人笑!” “怎么,看不住自己的女人,就来别的男人的晦气?”杜决很坏心地挑衅。 凌风果然不经激,又咆哮了,“我怎么就看不住我的女人?她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法律上都已经把她跟我捆在一起了,她还想往哪跑?你给我听清了,反正你也有新欢,以后就再来找我老婆的麻烦!” 杜决眨眨眼,就听凌风在那张口一个老婆闭口一个老婆的,心里又不平衡了。 “哎哎,你说明白点,什么意思?你俩……你俩已经把结婚证领了?” “哼,很奇怪吗?就在上午!”说着,这凌风也挺二百五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小红本本,得瑟地晃晃。 车内的左梅梅将一切看在眼里,赶紧双手掩面,丢人啊。 杜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可能! 这俩人的进度都比他和程诺快! “怎么做到的?”杜决不耻下问啊。 凌风白了他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又把红本本给揣了回去,“什么怎么做到的,这不简单,女人么,生米煮成熟饭就行了。” 杜决恍然,指着车厢里的左梅梅,“她怀孕了?” 凌风拍掉他的手,“嗳,兄弟,别人家的老婆,是你能随便用手指的吗?” 杜决脸上的那股子酸意,凌风也是看出来了,“现在知道了吧,她已经是我老婆了,所以,你小子给我离远点,……你、你是妒忌吧?哼,妒忌也没用!我老婆已经怀了我的崽了!” 杜决可是真的妒忌了。 瞧瞧吧,人家不过几个月,就证也领了,娃也有了,瞧他…… 凌风见杜决默不作声,冷声道,“你不许打我老婆主意!” 事到如今,杜决也没心情跟凌风周旋,“行了,谁有心思打你老婆的主意,我自己的老婆都……,算了,懒得跟你说,别穷炫耀了,赶紧带着你的老婆滚!” 杜决这么一下逐客令,反而让凌风的脑袋灵光起来,他走上前一步,“呦,兄弟,怎么着,你之前那妞还没搞定呢?……呵呵,你那个妞,看起来可比左梅梅温顺多了,你要是调教不好,我来帮你一把?” 杜决冷眼扫去,“你敢碰她试试!” 大家都是男人,谁是杜决真正在意的,现在凌风也看明白了,卸了心防之后,竟觉得杜决这人也可以一交,“开玩笑而已,那么生气干嘛,说真的,我对太温顺的女人没兴趣,时不时地对我亮亮小爪子的那种,才有情趣。(.好看的小说)要不,我跟你透露透露一点我的诀窍?” 杜决不吭声,想着他跟程诺之间的情趣,干嘛跟这个变态说。“不用!” 还能有什么诀窍,不就是生米做成熟饭么。 怎么生米做成熟饭,还不就是床上多下功夫么。 听程诺说过,凌风十有八九是把左梅梅的私人住处给霸占了,天天耕耘,再不出个娃,那就是那男人的身体有毛病。 他杜决是没那条件的,如果有条件…… 等等,上一次和程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好像是她的排卵期来着,也不知道播种成功了没有,不行,他可得盯着点。 一想到这,连应付凌风都懒得应付了,“你还不走?留着你老婆在那,让她对我重温旧情呢?” 爱情方面,凌风也是挺简单的,那就是想要就强上,死缠烂打、软硬皆施,非让那女人归了自己不可,看不住她的心,那就看住她的人,让她顾不上去看别的男人,慢慢眼里都是他了,心里也会有他了。 所以,凌风真就跟一阵风似得,走回自己的车旁,不忘对杜决做最后的警告,“离我老婆远点!” 杜决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理不不理,转身离开。 而就这么一转身,让他瞧见了意料外的一幕。 至于凌风的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已听不真切,眼里只有那距离较远的一幕。 其实,那拉拉扯扯的二人在偌大小区的另一侧,距离他站的位置,起码隔着好几圈花圃,而且因为被花花草草遮挡着,他也不过就能看见那二人的头部而已。 可因为自己对那二人太熟悉了,熟悉到只是一眼,便能认出。 他不知道……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时候接触上的,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见面是第几次了。 带着几分心虚的,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可走到一半,就看见父亲垂头丧气地一个人离开了,而母亲则冲着自己的方向,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过来,甚至是走到他的身边,都不察身边有人。 “妈。” 杜决一开口,杜妈妈吓了一跳。 看见是儿子,她下意识地往小区门口方向看,此时,已看不见杜爸爸的身影,她似乎松口气,却又不免紧张地问,“下班了啊,……过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杜决微笑,“妈,你糊涂了啊,我要是没叫你,你现在早错过我上电梯了。——你在这小花园里干嘛呢?” “啊?我……我就是觉得上头闷,下来走走。”杜妈妈这下放心了,看样子儿子是没瞧见她刚刚和谁在一起。 “这样啊。”杜决没多说什么,跟着杜妈妈的身后。 母子二人,直到上了电梯,杜决才冷不防地开了口,“虽然说,当时你和爸爸离婚,我心底里是竭力反对的,可现在,如果妈你有意和爸和好复婚,……我同样在心底竭力反对。” 杜妈妈一颤,不可置信地回头,“豆豆……” “刚刚在小花园里,你是跟爸见面的吧。” “我……” “这是第几次了?” “没……” “他找你要钱?还是说,他被那个黄秘书给甩了?——别惊讶,黄秘书流产那天,我恰好也在那个医院,看着爸被当驴一样地被使唤来使唤去,我估计那女人一脚蹬了他,也是早晚的事!他现在什么意思?是想让你找工作,还是想重新回到你身边?” 杜妈妈忍不住了,“豆豆,你不能这么说他,他可是你爸!” “现在在法律上来说,你和封叔才是夫妻!”杜决也忍不住了,“他是我爸,我能不心疼他么?可咱们也要凭良心做事,当初是封叔带你走出抑郁的,现在怎么着,爸要回来,你准备把封叔甩了?你这做法,跟当时爸为了黄芹而抛弃你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我没有说要跟他复婚,也没有说要跟老封离!” 杜妈妈话音刚落,电梯的门打开了。 而让杜家母子都吓出一身冷汗的是,封先生就站在电梯外候着。 杜妈妈心里狂跳,也不知道刚刚那话被她吼得那么响,封先生听见了没有。 杜决也是捏把汗,这阵子事太多了,封婷那通折腾,让封先生已经疲惫不堪,母亲真要是再犯个糊涂…… 封先生一见二人,面上倒没有太多表情,好像也挺诧异的,“呦,这巧呢,豆豆下班了啊。” 杜妈妈踏出电梯,小心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封先生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去平平的学校一趟。” “平平?怎么了?”杜妈妈今晚上真是一惊一乍地好几拨,再这么下去,搞不好闹出心脏病来。 封先生解释道,“刚他们班班主任给我电话,说是平平早恋,唉,让我过去谈谈。” 早恋…… 杜妈妈松口气,想着封先生一门心思地在儿子身上,肯定是没注意她那一吼的,再说了,有电梯隔音,估计也听不到什么。“哎呦,这孩子,别是什么误会吧,才十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恋爱啊。” 杜决垂眸,不以为然了。 他想到之前要给封平辅导功课的时候,那家伙就曾对他十四岁的初恋兴致浓厚,那时候,他就知道,封平心里有个女生,他以为那个平时看起来酷酷的孩子,应该也会像他一样,将这感情藏着、压抑着,却不想…… 到底没有忍住吗? “封叔,要不,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杜妈妈有些求之不得,留着儿子在身边,难免又要问及杜爸爸的事,她心虚着,还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儿子。“是啊,老封,豆豆跟着你一起过去也好,回头好好跟小平说,别吓到孩子。” 杜决尾随封先生到了学校,来到初二教师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封平和一个长得挺乖巧,看起来也很腼腆的女孩子并排站在办公室外面,罚站呢。 见到父亲来了,封平很明显地缩了一下,而他再看见杜决之后,似乎脊背又挺直了。 杜决看着那小哥,心里也在盘算着这起事件的真实性,记得上一次和封平套话的时候,那孩子分明还只是在暗恋,现在难道已经搞到郎有情妾有意的地步了? 封先生虽算不上老来得子,可对唯一的儿子也是寄予全部心血和希望,封婷不成器就罢了,到时候他会给她找个像样的男人嫁了,而且女儿长得不差,之前“小三”事件被摆平,也不会影响到女儿的“行情”。 可封平不同,这孩子一定要比他本人更出息才行,所以,他一直对封平很严。 今儿,从老师那里听说封平闹早恋,他当时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 早恋呐。 或许他思想守旧吧,在他的认知里,谈恋爱的学生就没有好学生!哪个谈恋爱,那他的学习便是彻底毁了。 封平才十四岁! 他要怎么办?回家拿拖鞋把封平打一顿么? 自从封平上了中学,他再没体罚过他一次。 只希望……只希望如杜妈妈所说,一切都是误会吧。 封先生和杜决进了办公室,找到了封平的班主任,而坐在班主任办公桌前的,还有一对穿着很体面的夫妻,应该是外面那女孩子的父母。 杜决想起,封平曾说过,那女孩子的成绩非常好。 这下麻烦了,估计所有的狂风暴雨都要由封平一个人来担了。 班主任瞧见封先生进来,一上来就是叹气,“封平家长是吧,唉,来看看你们的孩子做的事,这是他写给白薇同学的情书!” 封先生就觉得脑袋被人重重一击,一个踉跄,杜决赶紧扶住,“封叔!” 封先生撑住了,拿过那一张被打印出来的情书,手都在颤着,“这个臭小子,这个臭小子!” 班主任老师语重心长,“这封信闹得很厉害,全班同学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了!其实吧,我都不敢让白薇罚站的,因为她可是我们班上成绩前三名的好同学,我相信她不会做出早恋这种事的,可这事闹得连校长都知道了,我必须在跟家长谈清楚之后,才能做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白薇父母点头,同时看向封先生的目光,更加充满仇恨了。 【V052】测试 可不么,在白薇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宝贝女儿肯定是被封平那个小子给拖下水的,不然,他们那乖巧的女儿怎么会玩早恋? 在白薇父母的视线逼迫下,封先生顶不住压力了,冲出了办公室的门口,揪着封平的耳朵就把封平给扯了进来,气呼呼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你说说,我花钱让你上学,你就干这种事出来?” 封平的脑袋被按在了那打印的情书上。舒殢殩獍 杜决看着不忍,“封叔,别吓着他,好好说。” “吓着他?他别来吓我就不错了!”封先生敲着那张纸,“你给我写悔过书,给我保证再也不做这种无谓的事,给我……给我向白薇同学道歉!” 封平几不可闻地轻哼,倔强地抬起头,“这情书不是我写的!” “署名都是你!” “那是打印的,又没有笔迹可认,凭什么就认为是我写的?”封平有理了。 杜决倒是相信,因为之前封平也说,他只是暗恋而已。 封先生说不过他,看他那么硬着头皮的样子,其实心底里也想相信自己的儿子,可还有一对家长和班主任老师在看戏,怎么着,他也要把严父的形象扮演到底,“你的意思是,别人诬陷你不成?哦,全班那么多男生人,干嘛不拿别人来说,非要落款你的名字?全班那么多女生,为什么不是向别的女生告白,偏偏是……,肯定是有根有据的,就算不是你写的,你搞早恋,肯定也是事实!” 封先生挺厉害,三言两语的,把白薇也给绕进去了。 白薇家长不乐意了,“真要是像封平同学说的,是别人写的情书,哎呦,这可冤枉了,你说干嘛拿我们家薇薇说事啊,该不是瞧她成绩好,妒忌吧!” 说到这,杜决眼睛一亮,也为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找到了开脱的借口,“别说,还真是有可能,最近几次考试,我们家小平也是进步很大,一定是招了妒忌了!” 说着,杜决看了白薇家长一眼。 双方家长顿时默契地达成统一战线,看向班主任,“老师,这事真的再查查,可不能冤枉了孩子。” “是啊,我们家薇薇的成绩现在很稳定,可不能受这个事的影响。” 封先生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跟上一句,“可不是啊,我家小平这阵子学习兴趣正浓,每次都有进步的趋势,怎么可能早恋呢,早恋那可是影响成绩的事!他要真早恋了,没道理成绩还能进步!” 杜决适时补充一句,“该不会两个孩子平时常常一起互相询问学习上的事,班上有些不务正业的学生,就唯恐天下不乱地拿他们开玩笑?这种事,学生时代老常见了,老师,你可要明察!” 班主任老师本来是想找双方家长兴师问罪的,可现在被面前的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吵得脑子都乱套了,而且,越听越觉得在理,无奈之下,班主任老师只好蹙眉道,“好好,各位先别吵,这个事呢,闹得很大,如果我一点惩罚什么都没有的话,恐怕学生也不服,其他学生的家长也难免会找来,当然、当然,你们所说的情况也有可能,你们看这样好不好,两个孩子以后在班里,能少说话就让他们彼此少沟通说话,尽量别两个人单独接触,另外,关于学校的处分方面,我们就形式一下,说是留校察看一年,其实也跟正常学生没区别,就是叫起来不好听而已,两个孩子要是进步大或是成绩始终名列前茅,那么该有的奖励,我也不会少,这就是做给其他学生和家长看的,以儆效尤嘛。——你们看,行不行?” 白薇父母还老大不乐意的。 封先生则松口气,其实他挺怕学校把封平开除的,怎么说,也是市数一数二的好中学,当初小升初的时候,虽说封平自己的成绩也不算差,可他还是走了后门的。 现在挂着一个“留校察看”的名头,只要别开除,到时候考了好高中,照样不影响考大学,以及将来的前途。 所以,封先生也就许了。 班主任见这事对双方家长有了解释,对于校方和其他学生及家长也有了交代,也算是了了心中一件大事,也就没再纠缠,放了两位学生各自回家。 话说封平小哥这一路上,拉长了脸,老不开心了。 封先生看见就来气,“你跟你姐,一个比一个更不省心,不知道天天在情啊爱上的找这些事,都是遗传谁的,我可没那么滥情、花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封平头也不抬,“老师不都已经说这事算解决了么,还问。”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啊,敢顶嘴?”封先生抡起手,想要打,可是舍不得,儿子那么大了,真打了怕招来叛逆期,更难管。 杜决拦住了,“封叔,这事就算了吧,我觉得小平不是那样的孩子,肯定是班里的人整他呢。反正跟那女学生保持一定的距离,时间一长,别人觉得没新鲜了,这事就真的过去了。——小平啊,别忘心里去,咱们还是要学习放在第一位,你成绩好,谁都没话说!” 言外之意,成绩好了,就算是早恋……,可能家长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暴怒了。 封平听出滋味来了,他有些感激地看向杜决,在他的认知里,这一定就是杜决的经验之谈啊,虽说杜决和程诺现在闹得也说不清是分是合的,可怎么说,二人也是从十四岁时动情的。 对于封平来说,杜决就是他的榜样,他的目标! 所以,封平点点头,总算吭一句像样的话,“放心吧,我的成绩不会掉下来的,我会用行动证明,爸,你是错的!” “嘿,你……”儿子保证好好学习了,封先生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封平小哥的初恋事件,看起来是告一段落。 可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会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以至于后来杜决在想,如果当年的他也拿出封平的魄力来,是不是现在的程诺已经成为他的妻,而不至于被太多的女过客给影响地分崩离析? 只可惜,杜决没有那份预见性。 时间也从不会从头来过…… …… 回了家,杜决对母亲和父亲偷偷碰面的事,自然是只字未提,而该对母亲说的,他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一切就看母亲自己的选择。 解决了家里的大小琐事,杜决这才抽了空地开始为自己谋算谋算,今儿遇见凌风两口子,真是给了他不小启事。 ——要领证,先怀娃! 不知何时,这成了当下结婚的一个真理! 杜决估计程诺也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估计等到自己的例假推迟十几天才想起来不对劲的那种女人,所以,像这样天然呆的女人,得有他从旁监督、督促着点。 大晚上的,吃完饭,杜决借口买烟,把程诺给约出来了。 二人在楼下的路灯旁碰了头,程诺第一反应便是,这厮是不是又想拉着她去新居翻滚翻滚? 所以,她有点老大不情愿的,想着自己的作用就在于泄欲啊。 女人么,大多追求感情上的满足,不像是男人,更倾向于让身体得到充实。 可不想,杜决悄悄塞给她一个塑料袋。 程诺不解,“什么东西?” 杜决用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看她,“自己打开瞧吧,我知道,你家里肯定没这东西!” 程诺好奇着,打开一看,不由崩溃感大起:杜决居然给了她一袋子早孕试纸!哦,不止,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含在口腔里的体温计。 杜决看到程诺不说话,也不管对方是啥心情,一本一眼地叮嘱道,“以后啊,你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把体温计放嘴里,量个五分钟的,然后可以继续去睡,醒来之后,再把量的结果画成曲线图,这叫做量基础体温,你给我坚持做个四五个月的。” 程诺无语了,“这是要干嘛?” “这是为了测你的排卵期啊。”话刚说完,杜决一拍额头,“瞧我糊涂了,你现在可能已经怀孕了……,算了算了,基础体温不用测了,咱们先测早孕,我给你买了二十盒,都是比较灵敏的,明天开始,你用晨尿测量,里面有说明书,测出怀孕的那一天,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那可是咱俩的孩子。” 咱俩的孩子…… 程诺心头一跳,这样的说法,让她也挺动容的,这阵子上班,她为了在新单位混出一点认可,其实还是挺拼命的,有时候晚上还要把报告带回家来写,如果真怀孕的话,起码天天这么长期地对着电脑总不合适吧。 心里这么一想,她竟然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自己的小腹。 这一动作被杜决瞧见了,就见他又一脸鬼鬼祟祟地问,“这两天,有没有小腹抽痛的感觉。” 程诺嘴角一抽,“这又是什么说法?” “这说明,受精卵着床了,怀孕了啊!” 程诺忍无可忍了,“你什么改去妇产科了?” 杜决拍了下她的后脑,“瞎贫什么,我问你,有没有抽痛感?” “没有!” “双胸有没有胀痛感?” “也没有!” “脚有没有抽筋、水肿的现象?” “……” “有没有特别想吃酸,或是想吃辣?” “杜决……” “还有什么来着?呕吐?不对,这个太早了点。……啊,有没有贫血之类的症状发生?” “……你没完了?” “最后一个问题……” “再不闭嘴,我把你这袋子东西扔垃圾堆里!” 杜决成功地被威胁。 程诺这才觉得耳根清净了点,想了想,实在是好奇,“刚刚你问的那些,是你自己看书学来的,还是……还是打听到的?” 杜决面露羞赧,“各有一半,我那科室里正好有个护士怀孕了,现在才三个月,她说她刚怀上那会,就有小腹抽痛感。” “是么。”程诺无意识地摸摸小腹。 杜决赶紧凑过脸去,紧张地问,“抽痛?” 程诺白他一眼,“不痛!” …… 最后,程诺还是乖乖地拎着那个袋子回了家,当然,偷偷摸摸的。 在家门口,二人分开的时候,杜决扯了她的胳膊,最后叮嘱一句,“记得,每天的晨尿!” 程诺少气无力,“行了。” “把每天测量后的试纸要给我过目!” 程诺差点跳起来,“你恶不恶心啊?” 杜决瞪着她,冷不防地来一句,“看一看,有什么恶心的?信不信下次咱俩在床上,我舔都可以做!”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盯着程诺的腰下。 程诺也不是纯情小妞,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跟煮熟的虾子似得,“流氓!” 吼完,她扭头往自己家里冲去。 杜决搓着下巴看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嘀咕,“真是煎熬,熬了这么久,总算吃到了,可就那么几次,都不尽兴。——赶紧怀孕吧!” 再说,程诺抱着那袋子回了家,怀里就跟抱着贼赃似得,偷偷摸摸地往自己的卧室里,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用钥匙给锁起来,她还真就定了六点的闹钟。 这丫头把时间和操作事项给记混了,总记得杜决是说:六点起来准时测晨尿。 第一个晚上,她紧张啊,紧张地后半夜才睡着,闹钟一响,就跟打了鸡血似得跳起来,悄悄拿了试纸钻厕所,还不忘把厕所的门反锁,小心翼翼地一遍遍阅读说明书,仔细操作,而后不敢看结果地就坐在马桶上,捂着脸,在心里数数,估计数到六七百下的时候,才敢抬头,往试纸上瞄了一眼。 ——阴性! 看来这测早孕也是一件很揪心的事啊。 今天的结果,不代表最后的结果。 明天接着测! 程诺将试纸收好,将其他一下废弃物品包括说明书什么的,都冲进马桶里,这才松口气地从厕所里出来。 因为杜决的关系,程诺这么折腾,睡得晚,起得早,一天在公司都没精神。 按约定,杜决本来说下班的时候来接她,顺便看看今早的测试结果,不想,杜公子临时有个病人,耽误了。 程诺觉得自己特傻,就那样身上装着一个测过的早孕试纸,装了一天! 终于,程诺姑娘意识到自己的神经质,可舍得找了一个垃圾桶,将那试纸丢了进去。 丢了之后,一身轻松的她,这才踏着轻盈的步子,下了公司的办公大楼,可是当她迈出公司大门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步子再也轻盈不起来了。 因为,在视线范围内,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正靠在一辆黑色私家车的车门上,往着她公司的正门眺望,而一见她出来,那人绽开微笑,大步向她走来。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而巧不巧地,上一次杜决接她的时候,在门口碰上的两个女同事,今儿又碰上了。 “呀,瞧见那男的了没,看起来彬彬有礼的,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是来接人的吧,不知道是谁这么好运气。” 程诺心里嘀咕:你觉得运气好,那这事留给你吧。 可惜,就算她百般愿意,走来的那人也绝对不肯。 那人眼睛死盯着她的身上,眼里再没有别的人。 此人当然不是杜决,而是被程诺把手机号拉入黑名单里的那位。 ——高铭!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程诺的心脏砰砰狂跳,惊吓使然。 想要落荒而逃,可是理智也知道,逃走的话,这家伙要是动手动脚起来,情况反而不妙。 程诺的脚像是用水泥定在了地面上,动也动不得。 眼见着高铭走近了,笑得很得意,“下班了。” 程诺没吭声。 高铭很顺手地搭上她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想落人口实,程诺跟着他走,眼睛瞥了下他的手,“能把你的手臂的放下么?影响不好。” 高铭没异议。 程诺松口气,她已经能猜出来,他是怎么知道她工作的地方了。 也怪她,为了图快捷,竟然找一个质检所专家的公司来呆着,那些专家和高铭都是隔三差五地有应酬的,提起她,不过是早晚的事。 话说程诺刚走出两步,那两个女同事就开始八卦了,“找程诺的啊。” “那人是程诺的谁啊?我怎么记得,她男朋友不是长这样的?” “这才几天,又换了一个?” “什么又换了一个?” 冷不防地冒出来的声音,则属于程诺的另一个麻烦。 “哎呦,郭阳,别在人家背后突然说话,怪吓人的。” “就是,我们在说程诺,说她没几天又换了个新的男朋友。” 郭阳眯起眼睛,看着五米之外的程诺,喃喃道,“是么。” “当然了,也可能今天来接她的那个,是她哥。” 郭阳眼睛仍眯着,人却摇摇头,往着程诺离开的方向走去,“那人可不是她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好像叫……高铭?!” 【V053】命定相见 郭阳认识高铭,并不稀奇。舒殢殩獍 有一句话,郭阳没有撒谎,初中的时候,他是喜欢程诺,以至于这种喜欢延续到高中时期。 所以高中时,程诺和高铭闹出绯闻的那档子事,郭阳即便不和他们一个班,也是略有耳闻。 再加上高铭其人,高大才子,也实在是在高一的时候太出名了。 郭阳这人可以从事业务市场工作,和他对于人的好记性也有那么些关系,所以,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高铭。 很难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他自己确实不怀好意地想跟程诺想有那种进一步暧昧关系的发展,这并不是说他想要和她成为结婚生子的那种关系,只是一种对于初恋的执着,外加对杜决的仇恨的迁怒而已。 可现在,眼瞅着凭空又冒出个高铭来,这让本来还有点畏手畏脚的郭阳,一下子胆大起来。 男人总是这样,当他认定某个女人是谁都可以的时候,也会不知廉耻、不负责任地想要分一杯羹。 所以,郭阳由着心声地走了过去,他倒没有打算跟高铭打个招呼、攀攀交情什么的,主要是现场这出戏他不愿放过,如果有好的角色,他也不介意客串一把。 扬起声,郭阳对着程诺的背影叫道,“程诺,这周末跟我一起去出差?咱俩再拿下两三个项目下来?” 程诺回头,见到郭阳就在自己不足两米之遥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头脑发热还是怎样,她突然起了坏心眼,离开高铭的身边,向着郭阳跟前走去,“哎呦,瞧我都忘了,你下午说好晚上一起吃饭,聊聊这个事的。” 说着,程诺挤了下眼。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为了躲避垃圾车,而撞上另一辆垃圾车,总之,当她开口的时候,混乱的现场已经无从收拾,只能继续混乱下去。 郭阳明白她的意思,这让他很受用。 显然程诺在高大才子和他之间,更倾向于选择他这个平凡的人。 怎能让佳人失望? 郭阳接口道,“现在想起来也不晚,就怕你不方便啊。” 程诺理所当然地回头,看向高铭,“那个,你有什么要紧事么?没有的话,改天咱们电话聊吧,我今晚真的跟我同事有约了。” 高铭冷着脸看她,“没关系,你不就是要跟他一起吃饭么。我正好有别的事,等我办完了,回来接你,两个小时,足够你俩吃饭的吧。” 程诺从来不知道,高铭死缠烂打起来,会是这么麻烦。 “高铭,你又何必……,你到底有什么事?守着我同事在,我不想给你没脸,更不想给我自己没脸,咱俩也就是旧同事旧同学的关系,这大晚上地让你来接我,对不起,这样做肯定会给彼此惹麻烦的吧,更何况,你还是个已婚的身份。” 程诺已经尽量压低声音,可还是被郭阳听去了七七八八。 郭阳想着:这程诺的魅力,可是比学生时代更彪悍了,有了个杜决护驾的,现在还有个才子苦苦追着。(.) 等等,这高铭已婚了? 呵,不稀奇。 越是已婚的男人,越花心,守着家里那个一成不变的老婆多少有些腻歪,外头的腥能惹点就惹点。 他郭阳非常理解,真的非常理解。 程诺并不知道,高铭现在是铁了心地要报复杜决,要在她和杜决之间搅和搅和,所以,她的那番话,要是以前那个清高的高铭,或许有用,可现在…… 只会让高铭更加不依不饶而已。 就见高铭一反阴霾,态度良好地说道,“那行,既然你今晚没空,那明天的约可以是我的了吧,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怎么说大家朋友一场,你又在我手底下干过那么久,现在也不知道你混得怎样,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程诺,你也别想太多,亏你说我已经结婚了,我一个有妇之夫能对你怎样?不过就是不想失去你这么个朋友,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聊,说不好我们两家单位还有合作的机会。” 借口! 程诺轻而易举地就能听出他的狡辩之词,真要谈谈合作,他大可以直接跟信宜老总去谈,又不是不认识。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面上做人又是另外一回事,用她自己的话说,守着郭阳在,她确实不好太给高铭没脸。 “明天,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工作上的安排。”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把我的约定了。——明儿下班,我来接你。”高铭没再给程诺开口的机会,转身走了。 程诺松口气,不管怎样,今儿是把高铭给打发了。 其实,关于高铭的动机,程诺在心平气和的时候,也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可能是怕杜决见了误会,不管怎样,像高铭那种地位和性格的人,对她动粗的事,恐怕要做也只会有一次。 大概……大概他真的只是想要把她当朋友的,大概。 郭阳瞧着多余的人离开,这才笑着说道,“怎么样,我的这顿饭,不会也要拖到明后去了吧。” “啊,当然不。”程诺举起手机,“我跟我妈说一声,让她不用给我留饭了。” 郭阳等着程诺打完电话,才挑眉道,“程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学生、乖乖女啊,还跟着你爸妈住一起,怎么不自己搬出来住?” “家里距离公司也不是特别远,没结婚,能跟着父母多腻歪几天就多腻几天呗。” 郭阳不以为然,“就算是亲生父母,也是有代沟的,而且,搬出来住,和你男朋友相处什么的,也更方便点。” 说起这,程诺可是很怀念和杜决一起同居的日子,其实,小橙的事情摆平后,她和杜决似乎就找不到一个名正言顺领证的理由,其实他俩都把客请了、事办了,现在何必闹到这种不伦不类的境地?就算当初办事时是假结婚,可感情却是真感情,回头再探探母亲和杜妈妈的口风,如果不是那么紧的话…… 程诺低头,失笑,“顺其自然吧。[.超多好看小说]——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请。” “嗳,程诺,别打我嘴巴啊,说好了,是我给你的接风宴!” 一顿饭,撑死了二三百块钱,程诺没坚持。 郭阳点了一瓶三十多度的白酒,说是自己很少喝啤酒,那玩意涨肚,而且也容易长肚腩,平时跑业务、应酬已经总是喝啤酒了,非公事的时候,他总要放自己一马,他还年轻,总不能这么快就有了将军肚。 程诺一笑置之,却不愿陪着他喝,一句话,她酒精过敏。 郭阳挥挥手,“这理由我知道你是忽悠别人的,这样好不好,只要你跟我一起去谈项目,应酬的时候,你都不需要喝酒,我会帮你圆这个谎,可现在就咱俩,初中聚餐的时候你还喝过一两杯呢,没道理现在还不如以前?” 程诺真心不愿陪一个还算不上知交的人喝酒,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男人,想了想,她想出一个自己都很崩溃的理由,“真不行,我是怕酒精过敏,对身体不好……,我那个,我和杜决准备要个孩子。” 郭阳长大了嘴巴,半天,才回神,“你俩……,好好,懂了,我自己喝。” 在识趣这方面,程诺还是要给他举个大拇指的,不管他真信还是假信,总之没有为难她。 就这样,郭阳自己一个干掉了一瓶白酒,虽说对于一个跑业务的人来说,这点酒还不至于让他大醉大吐的,可七分醉意还是有了,郭阳大舌头,肢体动作也多了起来,最后抢着买单的时候,那根本就是一手死捏着程诺的手,另一手来掏钱包。 最后,程诺叫了辆出租,把郭阳给送回去,而从买单开始,一直到他上了出租这段时间,程诺的手压根就没能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过。 瞅着出租车扬尘而去,程诺这才咧嘴地揉捏手掌,再这么被握下去,自己的这只手恐怕都要废了。 此时,郭阳半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盯着自己的大手傻笑。 男人就算是喝到九分醉的时候,那神智上的清醒还是不容置疑的。 郭阳承认,他是有些借酒发泼地对程诺小小地动手动脚了点,而事实证明,那触感不错,哪怕只是握了手,软若无骨的感觉可真好,比……比现在跟他同居的那位都好!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得不到的总是好的。 车子行了二十分钟,便到了他租的住处,付了车费,他踉踉跄跄地上了楼,钥匙才插进防盗门的钥匙孔里,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婀娜窈窕的女人替他开了门,嗅到他一身酒味,蹙眉道,“怎么今晚又喝酒了?又是跟什么人一起吃饭啊。” 郭阳没看她,直接绕向浴室的方向,“就是公司里的同事,说了你也不认识,同事一起吃饭,喝喝酒不很正常么。——给我拿条新的内裤过来。” 女人不耐地看他一眼,“你要是没醉,不会自己拿啊。” 郭阳咧嘴,很暧昧地走近她,大手揽住她的肩,一口酒气地喷向女人的脸,“我急着洗澡啊,你洗过澡了吧,等我洗完,咱们……嗯?好几天没做了,今天应该不用带套了,对不对?” 女人有些嫌弃地推开他,却也依言地去给卧室给他拿衣服。 这样的对白,对郭阳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他甚至是在车上的时候,都可以形象地出回了住处后,等待他的是女人怎样的表情,和彼此间怎样的对白。 他们从未毕业就住一起了,算算也有四年了。 虽说没到七年之痒,可这样的生活方式,已经让他有些乏味,他需要一种新的刺激,有时甚至离谱地想,哪怕这个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搞了外遇把他甩了,也算是一种刺激。 而这个女人,能够让她出轨的男人,郭阳的脑海里还真有个人选。 ——杜决。 因为,这个女人的初恋就是杜决。 虽然,她和杜决不过就只维系了一天的恋情而已。 十分钟后,郭阳从浴室里出来,人已恢复了三分清醒,他直奔卧室,侧躺床上,看着在床边玩电脑的女人,若有所思。 其实,当初他追求她的动机就不纯。 高中时期,因为知道程诺毕竟不是自己所能高攀的,所以才转移了目标。 而这个目标,也是从初中起就有渊源的。 现在想来,杜决这男人确实影响他很深,一切都归于初三那年的梁子……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在聊天的女人扭了头,不耐地看他,“你看我干吗?我在跟同事聊工作的事,一会儿关电脑。” “你慢慢聊,我不急,等我睡着之前,你上床来就够了。”郭阳如此说,人却没打算结束话题,“对了,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了吗?” “谁?”女人没回头。 郭阳弯了弯唇角,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杜决。” 却不想,这两个字让女人的脊背一僵,打字的动作都停滞了。 郭阳看在眼里,略显嘲讽地说道,“李璇,这么多年了,该不会,你还没有忘了跟他的那一日之情吧。” 是的,李璇! 这个他转移的另外一个目标,就是李璇,杜决历任女友的其中之一,李璇! 郭阳的话,让李璇觉得脸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似得,热辣辣起来,她干脆扭过头,瞪着郭阳,“你在胡说什么?” 郭阳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吃醋或是愤怒的感觉,反而像是看到了另一场好戏,饶有兴味地说道,“别激动,我不就随便说说么,宝贝儿,你真要这么激动,可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李璇又扭回头去,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了一气,才又说道,“我从高三就跟你谈,大三就跟你开始同居,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你居然跟我说那样的话。郭阳,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我当然是吃醋,瞧见杜决那小子,我就想起来我刚追你的时候,你还是很喜欢他的,想到这,我心里不爽着呢。”他是真的不爽,可这不爽里,酸味却不够浓郁。 李璇轻叹,而后草草地跟朋友道了别,便关了电脑,爬上了床,习以为常地跨坐在郭阳的身上,“行了,你这不是跟自己添堵么,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可是连他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 郭阳眯着眼睛,拢起李璇的发,试探地看进她的眼里,“是么,要不,改天咱们见见面,聚一聚?你不知道,他女朋友就在我们公司,也是才来的,而这女的,也是咱们的老同学。” 说着,他的话已消失在彼此的吻里。 一通唇齿交合,李璇气息微乱,却不忘得空问了句,“谁啊?” 郭阳明知故问,人已将她压在身下,“哪个谁?” “就是……就是你公司新来的,咱们的老同学……嗯,轻点。” 郭阳狡猾地上下其手,用身体上的沉沦来混沌了李璇的思想,直到后者难耐地溢出呻吟,他才几不可闻的低喃,“……还能有谁,不就是杜决那个青梅竹马么。” 这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进了李璇的耳朵。 激情过后,郭阳翻了身,看似疲惫地躺在了一边,在李璇去浴室清洗回来后,他已发出了有规律的鼾声。 李璇知道,今晚她是得不到答案了。 她熄了灯,却久久无法入睡。 郭阳见到了杜决。 杜决的女朋友,还在郭阳的公司,成了郭阳的同事。 世界真小。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杜决一面了,可现在发现,有些奢望未必就不能实现。 她的心底深处,始终有块柔软存放着对杜决的那份初恋之情,这算是她的秘密,今生今世可能只有她一人知道的秘密。 她不是不爱郭阳,只不过,世间有种感情,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可以这辈子跟郭阳恩爱、结婚、生子,可以日日夜夜地与郭阳相拥而眠,可以和郭阳白头到老,可当想起杜决这么个人来的时候,仍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想念,想要见他一面。 她未对任何人说起,和郭阳同居的日子以来,她几乎每晚的梦里,都有杜决的影子,梦里的她和那个男人彼此有情,却总在关键的时候,梦醒了,这让她遗憾,也更让她想要见见这个已深藏她的大脑潜意识里的男人。 无数次,她幻想着,她和杜决的偶遇,或许是在一个书店,彼此共同相中了同一本书,又或者在人流纵横的大马路上,在绿灯亮起的时候,彼此擦肩而过,而后又同时察觉地回眸…… 幻想总是美好的,她怎样也料不到,她能够再见他,竟需要郭阳来做中间人。 大概,这就是命。 李璇轻叹,闭上眼睛。 却不知,她的那声叹息,精准地钻进郭阳的耳里,而后者嘴角的浅笑,越发冷了。 【V054】你什么意思 当晚,杜决做完手术,和医院里的同事吃完宵夜回了家,已是大半夜十二点左右的事了。 来到家门口,他没有急着开门进去,而是拿出手机,给对门住的程诺打了个电话。 还能干啥?就是要那丫头把今早测量的早孕试纸给他看呗。 电话里,程诺一口回绝,声音有些压抑的低,大概是蒙在被子里打的,“阴性,你爱信不信!试纸已经被我丢了,那脏兮兮的玩意。” 杜决失望,“真阴性?你可不能骗我。” “哎呦,我说豆豆哥,这事我骗你对我有啥好处啊,明早测完,上班的时候我在楼下等你,当场给你看结果,行不?”程诺说完,自己都想咬掉舌头,她现在可是跟着杜公子一起抽风呢,“行啦,就这么说吧,我闷在被子里都快窒息了。” 杜决轻笑,“你至于么,早上我碰到程叔,他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和颜悦色的,你也没必要真把地下情演的跟那么回事似得,说不定,我们两边父母早等着急了。” 程诺不以为然,一语问中要害,“那我问你,你现在在哪打电话呢?” “呃……,楼道里。”杜决蔫了。 程诺不客气地嘲笑出声,“我一听那回音就知道!瞧吧,你不也把地下情演的跟那么回事似得么?” 杜决有些恼羞成怒了,“你给我出来!” “我不,出去干嘛?” “来楼道里,你那种说话声音我听着不舒服,你出来!” “我不,我已经躺床上了都。”不仅如此,她也洗过澡了,不想出去被杜决拖到所谓新居的地方再折腾……,虽然,她也有点期待的吧,不,不能承认期待! “出来!不出来,我现在就去敲你家的门!” “你怎么这么无赖啊!” “我数十声!” “喂,姓杜的……” “一、二、三……” 在杜决数到第九声的时候,程家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程诺的脑袋探了出来。 “十!” 话音落下,程诺打开了防盗门。 杜决上前一步,揪着她的睡衣领子就把她给揪了出来。 程诺奋力解救睡衣的同时,不忘小心地把家里的防盗门给带上,很轻很轻地,生怕吵醒了谁。 杜决透过程诺的衣领往下看,啧啧两声,“早知道,我该限制数五下的。” “嗯?” “这样,你就顾不上穿内衣了吧。” 杜决笑得恶劣。 程诺瞪他,“我人出来了,啥事赶紧说。” 杜决借着楼道里的声控灯,将程姑娘上下打量个遍,而后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你这睡裙啥时买的?” 程诺无语,“你让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一天没见,想见见你。”杜决说完,又纠结在睡裙上了,“嗯,这件没有之前那真丝的漂亮,不过……也挺好用。” 挺好……用? 程诺不明所以,低头扯扯睡连衣睡裙,头未再次抬起,人已被对方搂住了腰,往着楼梯间的那个安全出口走去。 本来在七楼以上住的住户,爬楼梯的就少,现在又是半夜。 虽说楼梯间的光线薄弱吧,却是个偷情的好地点。 程诺想也知道拥着自己的这家伙要做什么,那种紧张而期待的心情,惹得她人都有些抖了。 “怎么,冷么?”杜决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传来。 “……没有。”程诺声如蚊蝇,这才想起,她似乎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跟他做出一些亲昵出格的事了。 “冷也不怕,这不是有哥搂着么。”杜决的音色也有点哑,有点劈。 双手圈住程诺腰际的同时,杜决已将她整个人提起,压向清冷的墙壁,吻在下一瞬袭来,一切都像是那么顺理成章。 小别胜新婚! 杜决几乎难耐地以大掌箍着程诺的后脑勺,偷情的刺激让他的热情前所未有地迸发,唇舌越吻越深,吮住她的丁香小舌,勾住、交缠…… 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几乎乱无章法地用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抚摸。 “敢不敢,诺诺,嗯?……敢不敢?” 程诺被撩拨地晕头转向的,什么敢不敢? 而下一秒,杜决的动作让她明白了。 他竟然直接从她及膝的睡裙下摆往上撩起。 程诺瞪圆了眼睛,他不会就在楼梯间这里…… 死死抓住了杜决的手腕,程诺低叫,“你疯了!” “又没有摄像头,又没有人。”杜决喘息地厉害,“要不,咱们去新居?” 穿着睡裙在楼下溜达?程诺不干,更何况,她的睡裙现在摇摇欲坠的,哪怕挣扎两下,都有要从手臂滑落的危险。 “我不!” “那就在这里!” “我也不!” “你这女人可真难伺候。”杜决说着,他的手已经恣意游走,火热的唇舌也已重新啃咬上女人纤细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 程诺哼哼着,她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在说服自己:应该没人看见的,这么晚了,……而且,也没有摄像头。 “嗯……” 终于,杜决忍不住了,与她平视,他的声音已沙哑地不行,“不等了!你不愿意,我也不等了!” “什……” 程诺眼睁睁地看着他扯开裤带…… 起起伏伏时,程诺无力攀着男人坚实的双肩,咬唇想着:怎么会这样,她堕落了,真的堕落了。 不知过了多久。 杜决拥着面前软软靠在他肩头的小女人,等待她平息情绪。 回过神了,程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装,杜决则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满足而戏谑地看着她。 程诺的心还在怦怦跳着,身体热乎乎的,在杜决的视线下,她真想要挖个地洞躲起来,之前那么义正词严地说“不”,可最后还是…… “我我……我回去了。” “嗯。”杜决看向她的小脸,恶劣地补充一句,“要抱你么?” “滚!” “呵呵……” 他意犹未尽地低头,在她的唇上眷恋地吻了又吻,真不想放她回去啊。 “诺诺。” “嗯?” “……明晚同一时间,这里见。” 程诺差点踉跄,这家伙,玩偷情玩上瘾了? 杜决没说实话,他其实想说,同居吧,可又觉得这要求不太负责任,临时才改了口。 就这样,程诺都咬牙切齿的,“明儿你把门敲烂了,我也不出来!” “呵呵……”杜决宠溺地摸摸她的发,“好,你不出来,我就硬闯进去。” …… 看着程诺像做贼似得进了家门,杜决这才失笑着转身,拿出钥匙开了自家的门。 而一开门,让他诧异的是,母亲竟然还未睡,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见他进门,杜妈妈这才抬头,目光怪异地看了自己儿子半天,才道,“回来了。” “是啊,妈,你怎么还没睡?”杜决放下了包、换了鞋。 杜妈妈还坐在原处,“人老了,不困。――豆豆,你过来。” 杜决依言,走了过去。 杜妈妈表情莫辩地上下看了他半天,方道,“你就这么喜欢诺诺那丫头么?” “什么?” “你回来了,第一时间不回家,给她打电话,然后竟然拉着她……”杜妈妈说不下去了,老脸都有些红,“唉,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 杜决脸色微变,怎么着,母亲竟然…… 是看见了,还是只是猜测? 不管是哪种,杜妈妈不打算明说,杜决也就跟着装傻到底。 “豆豆啊,妈说句你不爱听的,诺诺那孩子,恐怕未必就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愿意跟你的!” 杜决听得出古怪,“到底是怎么了,妈,你就明说呗。” 杜妈妈想了想,大概要找个合适的措辞,“今儿个,妈有个朋友,发现诺诺晚上和一个男人一起吃的晚饭,那男的跟你差不多年纪,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喝酒,最后买单的时候,两个人是手拉着手出去的。” 不管是真是假,杜妈妈的话,让杜决心里确实起了不小的波动,尤其“手拉着手”这几个字。 他干涩地想要笑,却发现挤出来的笑比哭都难看,“你哪个朋友啊,别是看错了,要不,就是添油加醋地乱说?妈,这年头,不想别人好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杜妈妈一口否了,“别人会拿你的事乱说是非,可这个人绝对不会!你应该相信你……相信你妈我的话!” 杜决也有点琢磨出味来了,“妈,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说到这,他回头看了眼主卧的方向,才压低声音,“不会是我爸吧。” 杜妈妈无言以对。 确切地说,是被戳穿底牌了。 杜决有些乏力地搓搓脸,半响,才咬牙道,“这个事,封叔知道么?” “诺诺跟别的男人幽会,这跟你封叔有什么关系?” 杜决压低声音,“我是指你和爸见面的事!” 杜妈妈再次无言,良久,“放心吧,我会跟他说的。” 杜决立马回道,“所以,我相信诺诺也会跟我说的!” “你……”杜妈妈火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跟你妈说话?我那是心疼你,我怕你被骗!……我知道我不该怀疑诺诺什么的,可现在的女孩子,怎么想的,我是一点都不明白了,黄秘书是这样,甚至是……是封婷也出了点事,所以说,如果诺诺背着你劈腿,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你俩没有那一纸婚书约束着,是不是?” 杜决点头,“没错,就因为没有那婚书约束着,所以,我想跟她把这事给办了!别一拖再拖地,她真跟别的男人跑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认死理啊!”杜妈妈发现她连自己的儿子也越发地不了解了,“好吧,说到这份上,妈也明说了,我确实很喜欢诺诺,她丫头乖巧、懂事,但人无完人,你要娶诺诺,我不反对,一开始我就是非常赞成的,可现在又要增加一个前提,那就是她在感情上不能这么随便!――豆豆,你妈我和你爸就是个教训了,我不想你的婚姻生活不圆满,你懂么?” 杜决从沙发上站起,不想继续话题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三十而立,有些事,妈你也该适当放权,让我全权处理了!” “你这孩子,你……你不听老人言,早晚会吃亏!” 杜决没回头,冲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现在的心情真是乱的很。 想起数分钟前,程诺还在他身下哭喊低吟的,她那么坦然自若地面对自己,谁能想到,她在与他激情的数小时前,在和别的男人吃饭、喝酒、拉手…… 杜决吃醋。 那份醋意在心底泛酸,酸的他几近抓狂! 他开始埋怨。 埋怨母亲,更埋怨父亲。 那个当爸爸的,自己上梁不正,现在有什么资格来给他的爱情挑拨离间? 心里如此想,可他还是被挑拨了,因为,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爸,别人会乱说是非,可是当父亲的,绝对不会! 不知道和程诺约会的那个男人是谁! 杜决翻来翻去了整晚,翌日一大早,顶着个熊猫眼地起了床,早饭不吃就开了车在楼下等程诺。 约半小时后,程诺那单薄的身影从大楼里晃悠出来了,她对于杜决的车牌那是倒背如流,一看见某车,就知道是谁坐在里面。 程诺晃悠地过去,敲敲车窗。 杜决摇下车窗,面容清冷地看着这个让他着迷了十多年的女人。 “你这么早啊,就为了看测孕结果,至于么。” 程诺嘟囔着,开始翻找自己的小提包。 杜决很想就昨晚的事问她,可话在舌尖绕了绕,他终是吞了回去,淡淡地改口道,“不早点的话,怕被你溜了。” 这话说得双关,可惜,程诺听不出来。 她将试纸递过去,“呐,还是阴性。” 杜决扫了眼,脸上挂起失望,“哦,真的是阴性。” 程诺收起试纸,随手将那玩意丢在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才折回头走到杜决的车旁,“明天还用给你看结果么?……说真的,每天为了这,我起得那么早,睡眠质量都降低了。” 杜决看了眼程诺的小脸,发现她眼底确实也有浅浅的一圈暗黑,不由心底一疼,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上来,我送你去公司。” 程诺求之不得呢,屁颠屁颠地坐了上去,“话说回来,你兑现给我的那甲壳虫,啥时到位啊,我可是天天惦记着呢,你自己承诺的,假婚协议撕毁了,可是曾记答应的‘酬劳’,依旧有效,我没记错吧。” 杜决扯开很敷衍的微笑,“是有这么回事。” “能告诉我,大概何时可以提货么?”程诺有心开玩笑,而这玩笑却没有开进杜决的心里。 “诺诺,假如……,我说假如,假如有个男人,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又有钱,给你买辆车就像是拔根毛那么简单,你是会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程诺眨眨眼,“帅么?” “……很帅。” “这样的人,还轮到让我选?”还不早被抢走了?要不就是有个门当户对的订婚对象,就像高铭那种的。 杜决心里一阵焦躁,“我是说假如!假设性的问题,你回答就是了。” “哦。”程诺歪头,“又帅、又有钱……,那他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么?我也是指假如!” 杜决咬牙切齿,“有!” 程诺咧唇,“哎呦,这好事呢。” 杜决翻翻白眼,他已经不想听到她的答案了。“今晚我可能值夜班,晚上你可以放心睡觉,没人去敲你家的门了。” “嗯,这敢情好。……嗳,刚刚那问题,我还没回答呢。” 杜决别开眼,“不用回答了!――假设性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程诺再粗枝大叶,也瞧出杜决有点不对劲,她想了想,还是没问。 都说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好,爱暴躁。 其实男人也有生理期的,只是没有像女人那么明显而已。 程诺估摸着,杜决的生理期到了,不然怎么会昨晚还兴致激昂的,今儿就萎靡不振? 生理期么,过两天就好。 程诺没心没肺地在公司门口下了车,对杜决挥了挥手。 杜决则回应与将车窗关上,连同程诺挥着的手,一同隔绝,而后,扬尘而去。 程诺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转身走向公司大门,而没走两步,不知是巧合还是早已等在附近的郭阳迎向她。 杜决透过观后镜,清楚地瞧见程诺和那个叫郭阳的家伙,肩并肩地走进公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手背上条条血管暴露,泛着铁青。 …… 再说程诺一整天上班,都琢磨着晚上怎样拒了高铭的纠缠。 郭阳是不能再利用了。 而最麻烦的,就是高铭和她是同行,b市就这么大,同行就比较麻烦,以后的工作中,难免不会碰面,加上高铭是官,如果她铁了心地跟他闹僵,对于将来的工作也不好,说不定还会上升到成为公司与质检所的恩怨。 她想来想去,决定跟高铭彻底谈谈。 丑话先都说在前头了,这样也能防止那家伙在以后又像在质检所那样,背后给她小鞋穿。 人是社会的动物,程诺是理智的,理智的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地球上,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得罪人,尤其是那种官大自己,不能得罪的人。 所以,下班时分,她抱着作战赴死的决心,下了楼。 而出了公司的门,让她实在想象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高铭如昨天所约,提前到了公司前候着。 只不过,今天还有一个人,同样地也开车来等程诺下班,那就是杜决。 巧不巧的是,杜决的车子,和高铭的停在紧挨的地方。 这两人,二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程诺还没出来呢,二人就差点打起来了。 高铭对着杜决冷笑,“怎么着,程诺为了拒绝和我的约会,专门把你给搬出来,当程咬金?” 这话被杜决听在耳里,可不是味了,他想着,幸好自己今天耍了诈,骗程诺晚上值夜班,来个突袭。 他本来是想要“捉奸”来着,捉那个昨天和程诺一起吃饭喝酒的家伙,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来对了啊,如果自己不来这一趟,程诺那女人是不是就上了高铭的车? 还约会? 屁! 杜决忍着说脏话,神色不变地看向高铭,“既然知道她有心拒绝你,你赶紧识趣离开。” 高铭轻轻哼了声,“大家怎么说,也是校友一场,何必把话说的那么绝,其实相识就是缘分,更何况,你还给我母亲做过脑外手术,咱们缘分不浅,不如,一起坐下来喝一杯?连同程诺一起。” “别,跟你谈缘分,我高攀不起。”杜决真心觉得面前这男人虚伪,“咱们就算有缘分,那也是孽缘,还是说,你们高家就喜欢来我们杜家捞油水?你现在觊觎我老婆,你爸他……,算了,为了我妹妹,这话当我没说!” 不提高爸爸还好,一提这茬,高铭再好的忍功也撑不下去了,“杜决,颠倒是非的本事,我发现你真是绝了!明明是你们杜家在抢我们高家的,封婷那事,她要是不主动,我爸那地位的人,会瞧得上她?当然,这话题咱们到此为止,反正为了我爸的清白,封家也想给封婷留点好名,事实如何,咱们心知肚明。但是程诺那事,呵,你也好意思说是你老婆,最开始是啥样,我就不说了,哪怕是现在,你俩应该也没到可以堂而皇之地以老婆老公相称的地步吧。记得,我和程诺是名正言顺男女朋友的时候,你俩那夫妻可是假的吧、玩协议的吧,后来是谁从我手里抢走人的?” 说起这,杜决更气愤。 瞧瞧这都什么事,明明他认识程诺在先的,明明他爱上她在先的,现在好了,被别人说成是他抢了别人的女朋友! “高铭,你是仗着这里公众场合,我不敢揍你是不是?程诺她是我老婆,就是我老婆!你要真对她动点不好的心思,我把你一口牙全撬了!” “怎么着,说不过,就想武力解决?”高铭一摊双手,“可以,现在可是讲法制的,你以为还像是在学校里,由着你打打闹闹?你要真碰我,我告你蹲监狱!――温馨她爸爸是什么来头,你应该清楚的,是不是。” 温馨的老爸,公安局的副局长。 杜决咬牙,社会上就是有了这种官官相护,才会让某些吃官饭的人那么嚣张。 “告吧,到时候我也可以说,我打你,是因为你这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婿,觊觎别人的老婆,到时候咱们看看,谁损失的更大!” 程诺出现时,看见的就是杜决和高铭在大眼瞪小眼,掐架一触即发的场面。 她吞吞口水,走到了杜决的身边,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杜决瞪了她一眼,而后扯着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车厢里。 他又回头,指了指高铭的鼻子,“咱们走着瞧。” 高铭冷着脸,一句话没有,看着杜决和程诺离开。 不能否认,他用来威胁杜决的话,被对方反过来用于威胁自己了,而且,那种威胁力不小。 他不是怕了温家,只是他和温馨的这场算是利益婚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让这个婚姻出现裂痕。 哪怕他不爱温馨,一点都不爱! …… 车上,杜决一句话没说,冷着脸。 程诺见他那模样,也没敢开口。 僵持了大半路,杜决忍不住了,口气不善道,“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嗯,说什么?” “啪!”杜决一掌拍向方向盘。 程诺看着揪心,“小心点,正开车呢,你不怕出事啊?” 杜决心想,他今儿要不来,才会出事呢。 “你告诉我,你怎么又跟高铭那家伙扯上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原来为这事,“我当然知道,怎么说,我也吃过几次亏的,可我也没辙了,狠话我也说了,能躲的我也躲了,他的手机都被我拉黑,你说我还能怎么着?总不至于找个杀手把他给毙了吧,啥年代了,有杀手这东西么。” 杜决火气未消,想着程诺这话说的,好像她还挺委屈似得,“他干嘛要开车来接你下班?” “他说要聊聊,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聊聊。” “不许跟他聊!” 程诺挑眉,“那你每天准时来接我下班!” “没问题!”这是他求之不得的,“我要是有急事,有手术,那我让我师弟来接你。” “别,这倒不用。” 杜决想了想,“也对,你这女人天生就是拈花惹草的,别把我师弟给拖下水……,这样,每天我送你上班,然后车子就停在你公司楼下,如果我没有急事,你就去市医院接我,如果我有急事,你直接开车回家。” 程诺佩服,这招都能被他想到。 杜决扫了她一眼,又道,“当然,如果咱俩正式结婚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买辆车,买你喜欢的那种。”由他出手买,总比一未知的有钱又帅又对她有意思的男人给她买要好。 “先看车,再结婚!”程诺这是典型的得寸进尺。 杜决咬牙,“行!”只要她别跑了,怎样都行。 程诺抿唇笑了笑,想着杜决这傻帽居然没明白她的暗示。 杜决也是没从高铭那事里平复情绪,所以一时不察,程诺刚刚那意思,已经是透露了她愿意近期结婚的意向了。 他现在还纠结着,不知道昨晚被父亲看到的那和程诺一起吃饭喝酒的男人,是不是高铭。 他想问,可憋了一路,最终也没问出口,徒添了一肚子郁闷。 此时,高铭也很郁闷。 近日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性格,也超出了他的原则范围。 这样变得不像自己的日子,让他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让人焦躁不安。 从程诺的公司里出来,他叫了同部门的两个男同事出来,一起喝酒、解闷。 酒桌上,他喝得猛,虽然谈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公司里的人事,可他脑子里晃荡的,却只是程诺和杜决的身影。 这算是他有意识以来,喝得最醉的一次。 以至于后来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十有八九是同事把他送上了出租车。 领证后,他就跟温馨住一起了。 房子是高爸爸早已买好的,留着给他娶媳妇用的。 当然,除了这些,高家还有别的房产,都在郊区,算是别墅级的,供度假专用。 踉踉跄跄地回到家,温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他呢。 说起来,她就觉得高铭这几天不对劲,虽说,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人,可是同居也有一段时间,高铭这两日的变化,她还是感觉得到的,不说别的,这两天早上,高明出门前,竟然意外地往自己的身上喷男士香水…… 温馨不敢问他,因为他对自己的态度向来冷冷淡淡的,就算问了,他可能也不会说什么。 至于当初她为什么没有任何异议地跟他结婚,那是因为……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又可笑的原因。 高铭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躺着就没再起来。 温馨拍拍他的脸,“喂,高铭,要睡回床上睡。” 温家千金哪里做过照顾男人的事,她有种冲动,拿盆凉水泼在他的脸上,可是真要那么做,她又心疼。 “高铭,你再清醒一下下,回床上睡去!”说着,温馨推搡着他,推到最后,高铭真就慢悠悠地坐起来,歪歪斜斜地往卧室走。 温馨从旁搀扶着,扶到床边,高铭一头倒下去,温馨忍着发作,给他脱了鞋,而后脱掉他的衬衣,接着,便是他的裤带。 同居以来,高铭就算不是每天碰她,可床上的这种运动,也是两三天的就搞一回,现在温馨对着他,一点害羞都没了,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烂醉的他。 才扯掉他的长裤,温馨拽了薄毯,还未给高铭盖上,就被他的大手突然一捞,捞到怀里去了。 男人灼烫的唇在她的脸上乱亲,她嗯嗯抗议,“高铭,你等会儿,等会儿……” 回答她的,则是他将她压在身下,带着几分蛮力地扯烂了她的睡袍。 第一次见他这么急切而疯狂的样子,温馨觉得脖子都被咬疼了,很短的前戏之后,他便直入主题。 蛮横地让温馨吃痛,她攀着他的肩,慢慢地适应。 男人的呼吸越发粗重,她一歪头,就被他封住了唇,几个吮吸之后,他的唇滑至她的耳畔,“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温馨茫然地睁开眼。 男人的呓语呻吟还在耳畔,“得不到么……嗯?……谁说我得不到,该死的……程诺,你这个该死的!” 温馨空洞地瞪圆了眸子,心凉了。 身上的负重还在起伏,温馨却像是没了思想和灵魂的稻草人,直到身上的男人瘫软地趴在她的身上,她才觉得窒息之外,眼角似乎有湿润滑过。 抬起手,温馨触碰一片清凉。 那是她的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她的存在,就只是一个面上光鲜的女人? 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上一次在医院里,是程诺三言两语地让她打消了顾虑,可现在看来,自己的丈夫,压根就没有死心! 她不知道要怎样打好自己的这场婚姻保卫战,求助于婆婆是不行的,因为上一次,婆婆的所作所为,闹得让公公差点提出离婚,母亲曾告诉她,男人是逼不得的,尤其是当男人犯了错误的时候,越是逼迫,就只会让他越走越远。 男人喜欢没有压力的活着,尤其是不喜欢那种来自家庭的压力,对他们来说,一个无忧无虑可以让他们身心放松的家,才是他们永远都不会离弃的家。 温馨牢记母亲的话,所以,她不会去找高铭的麻烦。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这么逆来顺受地接受一切。因为,她想到了有个人,或许可以成为她的同盟。 而这份急切,让她在第二天,就找上了那个人。 虽然,那个人似乎在最近都对她有些爱答不理的,可她主动找上了门,对方倒也不会说将她赶出门外。 “师妹,找我有事?有事快说,一会儿科室要开会。” 温馨的这个同盟,不是别人,自然是她认为会与她感同身受的,杜决。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师兄,你是不是跟程诺……分手了?” “什么?”杜决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什么他怕什么,就偏偏有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你这都听谁说的啊?我跟她好着呢!嗳,温馨,别怪师兄说你,有你天天盯着我们家程诺的功夫,不如好好盯着你家高铭去!”别让那家伙总来找他女人的麻烦。 这最后一句话,杜决当然没说出口。 温馨冷笑道,“男人么,总是花心,经不起诱惑的,我能理解,可女人,是不是要本分一点好?……师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提个醒,如果你跟程诺真的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也请她别来找高铭诉苦什么的,高铭心软。” “靠!”要不是看对面是个女人,杜决早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了,“温馨,这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别怪师兄没给你提醒,他们高家……,哼,那都是有遗传的,高家老爸做的什么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所以,这高铭将来真弄出点什么,那也不稀奇,你要真聪明,要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趁早为自己打算,别想着什么捉小三之类的,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还有,真要出了点什么事,也别总扯上我们家程诺说事,因为这一点,那是他高铭自己厚脸皮地贴上来,你回头给我告诉他,他要是真敢再来找我女人麻烦,我就是拼上坐牢,我也要把他的腿给断了,把他传宗接代的命根子给废了!” 温馨被吓得不轻,看样子,这个同盟是同不了一起去了。 而杜决的话,她也不敢跟高铭转达。 真转达了,还不说明她按照搞了小动作? 怎么办? 她到底要怎么办? …… 再说,送走了浑浑噩噩的温馨,杜决也不平静,这几天的事实在是把他惹毛了,他不管了,抛开一切,不顾母亲反对,也要把跟程诺的事给敲定了,就算不领证,也要同居。 杜决是个行动派,这也注定了他常常犯浑。 一到下班时间,他就给母亲打电话,“明天上午,我要跟程诺领结婚证!回头,妈你把户口本什么的,给我准备好。” 先斩后奏,至于程诺,明早他扛也要把她给扛过去。 杜妈妈震得不轻,“哦,哦……,那个,我跟你敏姨商量商量?” “行,商量吧,让敏姨也把户口本什么拿出来,别等着明早慌慌张张的。” “……” 杜妈妈就愣了两秒,杜决便把电话给挂了。 还能怎样,去程家谈谈呗,自从上次假婚协议的事之后,她往程家跑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但现在看来,两家是注定做亲家的了。 杜妈妈连连摇头,这个杜决啊,实在是不给她长脸! 再说杜决挂了母亲的电话,就给程诺去了电话,“喂,我下班了,你什么时候开车过来接我?” 今早上,他真就如昨天所说,让程诺把车开到了信宜去。 程诺在电话里为难,“今晚有事啊,我们部门请质监局的领导吃饭,我们部门经理点名让我出席,因为最近要评审的三个报告,都是我写的。” 她完成的三本报告,正好就是和郭阳一起谈下来的三个项目。 而今晚的聚餐,还有程诺不知道的猫腻,那个部门经理季经理,在对她另眼相看的同时,也是有些不安好心的,整个技术部,女同事本来就不多,而算得上年轻漂亮的,也就只有程诺一个,所以,他才点名让她出席,去参加应酬。 杜决一听是公事上的聚餐,也就没法子了,“你自己注意,别喝酒,能早回家就早回家!我们明天……明天还要上班,别折腾地太累。” 杜决想了想,领证的事还是先瞒着,等双方父母都没意见了,明天他直接将她“打包”过去民政局! 程诺应了几声,便挂了电话,这厢刚挂断,那边季经理就让她准备准备出发了。 参加聚餐的,有信宜技术部的部门经理,公司专门管理业务市场这块的一个副总,还有程诺,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程诺知道,那小伙子的作用,也就是为了帮忙挡酒、敬酒,总之,酒桌上没有个会喝酒的,这顿饭吃得也就少点火候。 而质监局出席的人,则是专门分管质量管理审核的两个科长,和两个科员,那姓熊的科长,程诺曾有几面之缘,毕竟质监局和质检所是一个大楼里办公的,不过那科长认不出她而已。 饭桌上,季经理别有深意地让她坐在那熊科的身边,并且多次让她给熊科敬酒,程诺推说,自己酒精过敏不能喝,还拉出了郭阳来做人证。 一桌子的男人,倒也没为难她。 不过,饭局吃到一半,众人都有几分微醺了,那熊科竟然借着酒劲,伸出手来,就要摸向程诺的大腿。 程诺蹙眉,借口上厕所,躲了半天。 等她回来后,那季经理一脸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才带头提议,去ktv包间里,继续下半场活动一下。 程诺想要回去了,季经理却拉住她,一脸严肃地说,“咱们陪领导,可要陪好了,你说你一会儿出去一趟,一会儿又离席的,搞得你比人家领导还忙的样子,你觉得像话么?现在要评审的,可是你的项目!弄不好,整个公司的名誉都受损,质量上没保证,以后业主谁还敢来找咱们公司做项目?” 程诺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包间,心里却明白了,那季经理估计一半是因为她是项目负责人,另一半原因,则十有八九让她来当“三陪”了。 果然,一进包间,季经理便把她推到熊科的身边坐着了。男人们几瓶啤酒下了肚,熊科拿着麦克风,塞进了程诺的手里,“小程,这酒你喝了过敏,唱歌总不会过敏吧。” 程诺干笑,未及说话,熊科便对点歌的一科员道,“给我点首情歌对唱,我跟……跟这个……小程,一起唱一首!” 众人嬉笑。 程诺觉得自己就像是供人观赏的动物园里的动物。 “小程,好好唱,唱得好,你这三个项目就算通过了!”季经理狂给程诺使眼色。 程诺握着麦克风,算是说出了今晚的不知是第三,还不第四句话,“我唱歌有些跑调,熊科听了,别笑话。” “不会,不会,我也跑调!”那个科长呵呵笑着,大手就那么张扬地勾住了程诺的肩。 程诺缩了缩,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给挣开了。 熊科倒也没坚持,吼了几句之后,该程诺唱歌的时候,他那只色狼的爪子,竟又不规矩地摸上程诺的大腿。 程诺一惊,没忍住,将他的手拍开了。 熊科大概也是被震了下,手里的麦克风都被震掉了,摔在了地上,包间里顿时响起“嗡――”的巨大噪音。 季经理脸上变了色,赶紧捡起麦克风来赔不是。 熊科拉长了脸,没好发作。 另一个同来的科长打趣,“老熊,你也太猴急了,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熊科的面上挂不住,却也跟着说笑,“是我长得太狰狞了,吓着人家小程。” 程诺连赔笑的脸都挤不出来了,她借口去卫生间,出了包间的门。 却不想,季经理紧随其后也出了包间,劈头将程诺骂了一顿,“你怎么回事啊?” “熊科对我动手动脚的。”程诺没指望季经理能帮她说话,“其实,我早想说了,经理,我是做技术的,如果有这样的应酬,公司可以派业务部的人来参加!” “业务部自然有业务部的事!今儿副总过来,也只是为了给公司撑门面!这个就是咱们技术部的事。”季经理振振有词地,“你的报告要想通过审核,就是这些人说的算,你不陪好了,你觉得人家会给你通过?别以为自己和老总有点交情,就在这摆清高,报告过不了,谁都不帮不了你。” “报告过不过得了,应该还是看报告本身吧,难道说,一个烂得再烂不过的报告,找个女人陪那两个领导睡两晚,报告自己就能过了?季经理,很抱歉,我不适合这种场合,为了不把气氛搞得更糟,我先回了!”程诺扭头,想了想,又回头补充一句,“如果你觉得我没有真才实学,是靠着老总进的公司,那么,你可以把这事跟老总汇报,可我还是那句话,我就是个高技术、写报告的,别的事,我不会做,也做不来!” 想也知道,季经理应该气得不轻。 不过,程诺已经不愿意再看他的嘴脸了。 程诺觉得质检所黑,可是,在外面、应酬时,别人总把她当爷看。 现在来了信宜,公司里的勾心斗角少了,可是却要在外人眼里当孙子。 程诺难免彷徨,这不是她想要的工作和将来。 但是这份工作,也才刚刚开始而已,她更不喜欢自己那么随意地变换工作、不断跳槽。 父母担心不说,估计杜妈妈也会用别样眼光来挑剔她这个还没有正式进门的儿媳妇。 她想在经济和事业上与杜决并驾齐驱,可现在看来,似乎很有难度。 魂不守舍地她,开了杜决的车回了家,才停了车,杜决打电话来了,“你什么情况?饭局还没结束呢?这都快十二点了!” 程诺今儿的心情实在不好,“已经到小区的车库了。” “哦,我打电话的时间是不是挺巧?我下楼接你。” “不……”程诺想拒绝,可又一想,他来了也好,顺便把车钥匙给他,再顺便……她要不要把自己在工作上被人吃豆腐的事说一说? 唉,还是别说了,以杜决的性格,可别冲到她的办公室,对季经理舞刀弄枪的。 杜决神速。 程诺才到了电梯口,他就坐着电梯下来了。 “回来了?”杜决眼睛闪亮亮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程诺将车钥匙递过去,“我今儿很累。” 言外之意,她不想在隐蔽的地方跟他激情一场。 杜决很理解地点头,“行,回去好好休息,明早跟公司请个假。” “请假?”程诺纳闷了,“干嘛?” 杜决凑近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去民政局!” “不要!” 这句不要,程诺完全是下意识地说出口的,她今晚实在是没有心情去谈什么结婚的事,两分钟前,她还在犹豫着,现在的工作要不要继续,两分钟后,那个她觉得有些无法超越的男人就跟她说,要领证结婚。 跳跃太大。 她甚至都没把去民政局这几个字的意思,翻译到大脑里去。 杜决不知其中状况,他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一个晚上很兴奋地,要结婚了,终于要把这女人给绑身边了。 而且,双方父母也都坐一起,把这事给敲定了,结果…… 结果这女人竟然来一句:不要?! 杜决冒火了,早知道就真该瞒着,明早将她绑去民政局再说! 而且,程诺此时拒绝,在杜决的心里,还有另外一层暗示,“程诺,你什么意思啊?你总说我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的,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舍不得你身边的那些帅哥?舍不得那什么郭阳、高铭的,觉得跟哥结婚是束缚你自由了,是不是?”一想到白天温馨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就不得不把那事跟眼前这事联系起来,说话也口不择言了。 而程诺也本来就很烦,高铭之流的人,她自己想甩都甩不掉,杜决竟然说她乐在其中? 一气之下,她对着面前的男人吼了声,“天天说这些,你怎么这么烦呐,跟个女人似得。” 杜决也生气,很生气,“原来,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要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还喜欢自自由由的,想跟谁勾搭勾搭,就跟谁勾搭勾搭?” “我懒得跟你说!说来说去,都是这些无聊的话,怎么着,工作太顺心了,没事找事做?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程诺也是口不遮拦,而且心底里,竟有些羡慕和嫉妒杜决有那么一份合心的好工作。 吵架往往就是这么开始的。 当事后,大家平心静气地回忆起来,都会觉得争吵的当时,是多么地无聊而幼稚,可即便如此,在争吵的那会儿,谁都不觉得可笑,只是满腔地火气,想要汹涌再汹涌地往对方身上喷发。 杜决火冒三丈,气得手都抖了,“对,我差劲,高铭不差劲、郭阳不差劲,对不对?” 提到这些,程诺更烦,“杜决,能别无理取闹么,你这样搞得我很累。” “我就不累?我平时手术那么紧张,可有点空我就得去想着你在干嘛,想着接你,想着问问你的情况,我提心吊胆的……我就不累?” 程诺扶额,“既然大家都这么累,那么干脆我们都给彼此一段时间,大家冷静冷静。” 杜决蹙眉,“你什么意思?” 【V055】彻夜不归的那个人 一对恋人的吵架,似乎百分之八九十,会把话题最后扯到分手这方面上。 程诺也是个正常的普通女孩子,所以,她也不例外。甚至是说了这话的时候,自己还剩有几分理智,她已经不知道了。 “咱们分开一段时间吧,不要见面、联系了。” 杜决误会了,“好啊,程诺,你果然要为了别的男人跟我分手……” “我什么时候说要分手了?” “你要分开一段时间,不见面也不联系,哦,等到再见面的时候,谁能说好你没找个新的男朋友?你这女人一直以来桃花运就很盛,以前要不是我……,看看吧,这才多短的时间啊,从钟毅、高铭、现在又来个郭阳……” “你干嘛老提那两个人啊!”烦死了,真是烦死了! 杜决也要烦死了,“我也告诉你吧,程诺,想分手,没门!” 杜决扭头走了,走了两步,又折回头,“明儿你给我去民政局,不去,我就扛着你去!” 说完,杜决又扭头走了,还没走两步,再次停下。 程诺就在后面哭笑不得地看他耍宝。 这一次,杜决直接转身,大步地又走回她身边来了,抓住她的胳膊就往新居的方向拖,“我想好了,反正明天就领证,今晚为了以防万一,不能让你逃了,你整晚都得跟我在一起。” 程诺小跑地跟在他身后,越发无奈:她能跑哪里去啊?还不就是在自己父母家呆着?她父母家,跟他父母家,还不就是门对门? “杜决,别闹了,再不回去,我妈该担心了。” “我给敏姨打电话,就说你跟我在一起,反正明天就领证,他们也不会介意的,再说了,咱俩又不是没做过,还装得那么纯情干嘛?” 眼瞅着杜决按了电梯,程诺瞪他,“你玩真的啊?” “跟你在一起,我玩过假么?” 程诺小声嘀咕,“协议那事……” “你给我闭嘴吧,那不也是为了以假乱真、弄假成真?”杜决耳朵尖地很。 电梯停下,杜决想了想,干脆使出一招公主抱,“今晚,我一个晚上不睡觉,守着你!” 程诺没脾气地被带到新居,杜决给她放了热水,三两下地把她推了进去,“赶紧洗,我现在就给我妈和敏姨打电话。” 说真的,被杜决这么一闹,程诺之前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泡在热水里,程诺想明白了一事,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每一份工作都是如此,不可能所有好的都被自己摊上。 想通了这一点,程诺这才将思绪放在杜决说得那事上,不知道他说的双方父母都同意了,是真是假。 不管是真是假,她和杜决,确实也拖了很久了。 从浴室里出来的程诺,一进客厅,不由乐了,杜决那厮真就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当门神一样守着呢。 “嗳,打电话了没?” 程诺这么问,也算是说明自己要留下来的意思。 杜决则以为她在挑衅,“当然打了,通话记录还在我手机上呢,自己看,你妈已经许了!敏姨真要不同意,她保准会打电话打到你手机上,你刚刚在浴室里,听见你自己手机响了没有?没有吧,所以,今晚你哪也别想去。” 程诺扶额,将嘴角的笑意强行压下,“嗳,别再那坐着了,你也去洗洗吧。” “谢了,我已经在家洗过了,你也不看几点了,赶紧给我睡觉!……我今晚就坐在这里睡。” 程诺快忍不住了,“这可是你说的,我回房了?” “嗯。” 程诺进了卧室,掩过身子,却露出脑袋在门框上,“杜决。” “干嘛?” “你真不进来?” “行了,你快睡吧!” 已消去抑郁的程诺,现在起了坏心,她自己撩开睡裙的下摆,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晃了晃,“真不进来?” 杜决眯起眼睛,“干嘛?色诱?明天之后,你真个人都是哥的,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程诺踉跄,“你大学怎么考的?作弊了是吧。”就这语文造诣,乱用诗词歌赋! “赶紧去睡觉!” 程诺腻歪地叫了声,“豆豆哥――” 杜决搓搓胳膊,“别寒碜我,赶紧滚进去!” 程诺目光游移,手却撩开胸口处的睡裙扇着,“是不是要开空调啊,好热。” 随着她那一扇一扇的,春光似有若无地刺激着杜决的忍耐力。 终于,杜决低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将休闲t恤一脱,“靠,这种盛情邀请再拒了,天理不容啊。” 程诺轻轻抿唇,将笑意一收,忽而冷了脸,转了身,“好困,睡觉。――啊,杜决啊,你就在门口守着吧,防火防盗的,我也睡得安心。” “……” 杜决的俊脸扭曲了,大步冲进卧室,就看见程诺慢条斯理地拉扯薄毯盖上,然后又慢条斯理地躺下。 “程诺,你耍我呢是吧。” 程诺回应他一个大大的呵欠。 杜决叉着腰,怪笑一声,“行,你本事,丫头,你听没听说过那么一句话。” “别乱拽词!” “叫什么来着,请神容易送神难!” 程诺紧闭双眼,不动声色地把薄毯拽得紧了紧。 “你觉得你那点小动作,能管什么用?” 程诺闷不做声,恨不能把脸也埋进毯子里去。 “哗啦――” 杜公子轻而易举地就给她掀开了,“说说吧,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我连上衣都脱了,你忍心不看一眼?” 程诺掀了掀眼皮,“嗯,身材挺好。”而后,继续闭眼装鸵鸟。 “既然身材好,那你忍心不摸一摸?” 程诺失笑,“别闹了,我真困得很。” “哎呦,那刚刚唧唧歪歪嚷嚷热的是谁啊?行了,你也别害羞了,反正哥的身体你也不是用过一次两次的,来,哥帮你降降火。” “喂,杜决,你别乱动,我真的困!……喂!你掀哪呢?……唔唔……坏死了!” 一个小时后 程诺想跑也跑不了了。 杜决心满意足地充当无尾熊,抱着程诺这个软软的“小树干”,满心期待地迎接明早的太阳…… …… 真要领证了。 程诺给部门经理打了电话,请了假,坐上了杜决的车子,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我爸妈和葵姨他们呢?” 杜决给她系上安全带,顺便偷亲一个,方道,“他们啊,应该已经过去了,咱们跟他们在民政局会合,证件都在他们手里呢。” 程诺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 “杜决,你没耍我吧?” “哎呦,姑娘,这份上了,我还能耍你什么?”杜决发动引擎,车子开到小区门口,他突然一拍方向盘,“坏了!” 程诺听得心惊,“怎么了?” 杜决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今早没有测早孕!” “……” 虚惊一场。 “明早也一样。” 杜决点头,“明早可不能忘了,不行,我现在就定上闹钟。” 程诺抽着嘴角地看着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把玩手机,看得是心里颤悠悠的,“我说杜决,你也往前面看看,别把我带沟里去!” “不会,哥的水平,好着呢。” 话音刚落,悲催的事发生了,就听这“坐骑”发出几声不对劲地吭吭声,而后,熄火抛锚了。 程诺发现自己也够乌鸦嘴的,“又怎么了?” “抛锚。”杜决丢了手机,下车一通检查,而后不可思议地瞅着程诺,“女人,你到底对它做什么了?我车子才借给你一天吧。” 程诺耸肩,“谁知道它闹什么别扭,或许,不想让咱俩领证?” “你给我闭嘴!”杜决就怕她这么说,想了想,顿悟,“明白了它在吃醋啊。” “什么?” “都说车子是一个男人的二奶,而我把自己的二奶全权交给原配处理了,你说它能高兴不?” 程诺眯着眼睛,“这么说,我对它还是仁慈了?趁着结婚前,我把话在前头啊,有些问题,咱俩不能回避,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对二奶的态度,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势不两立!” 杜决吞吞口水,“诺诺,别说得这么认真,怪吓人的。再说了,你看哥是那种会乱勾搭女人的人么?” 程诺郑重点头,“是!” “……” 好在车子是小区外面的小路上抛锚,也不会给交通什么的造成影响。 杜决叫了小区里的保安,把车子给推到路边停车的地方,就没再管。 不管怎么说,二奶和原配相比,他都要先把原配这事给敲定了。 杜决拦了辆车,等二人到了民政局的时候,双方父母等得都不耐烦了。 程妈妈心里埋怨,想着昨晚不知道杜豆豆这小伙怎么在床上折腾她家闺女呢。 杜妈妈心里也埋怨,想着年轻人啊,做事没分寸,马上就是能正式结婚的人,居然还在一晚两晚上那么黏糊。 接下来,便是排号、办手续、签名…… 证件出得贼快,最后,民政局还弄了个小宣誓。 杜公子激动的,结婚证都拿倒了。 偏偏照相的那师傅也是一天不知道拍多少对夫妻,早已麻木的那种,竟然也没瞧出来。 等二人去了前台,一看照片,傻眼了。 杜公子非要留着那照片,说这有意义,人家过年贴“福”字,都要故意倒着贴,取谐音――“福到了”。 他这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结婚证终于拿到了!” 程诺本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想着这也是一种情调,便没再要求重拍,拿了这么一张“倒拿结婚证”的照片。 当然,杜妈妈和程妈妈心里是颇有微词的,代沟么,上一辈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未免过于认真对待。 而八零后这一代,大多没有吃过天灾人祸的苦,所以很多东西在执着力上,欠缺了点火候。 现在,证领了。 杜决高兴了,想着终于把程诺给绑住了,两家重新大办酒席是不可能了,但是杜决也够意思,把在科室里的同事都请了,也算是给医院里一个说法,看谁还能拿他没有结婚证说事,看谁还敢投诉他破坏计生要求。 饭局定在了晚上。 程诺恰好因为晚上有她那三个报告的评审会,所以无法出席。 杜决也没打算让她出席,因为科室里的男同事还是不少的,而且,有几个单身汉,每次程诺去医院找他的时候,那几个家伙都要油嘴滑舌一番,今晚程诺要出席了,那被灌酒肯定少不了。 杜决不舍。 想着程诺被男人劝酒,他都会发火,会心疼。 小晴护士也是他那个科室的,而晴护士也算识趣,没有带上她的男朋友钟毅去凑热闹。 这顿饭,凑了一个大桌,坐满了十五六号人。 别的杜决是记不清了,就感觉全桌的人都举着酒杯地来给他道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喝酒像是喝白开水。 他大概吐了两次,因为后面有没有吐,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好像自己迷迷糊糊地买了单,好像有人把他搀扶着去了ktv的包间,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醒来的时候,人却是呆在了警察局里! 宿醉让他头疼,他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又闭上眼睛,靠在身边的椅子上,想着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喂,别睡了!清醒清醒,有人来看你!” 这个梦很真实啊,连人的声音都跟近在耳边似得。 “杜决!” 这次,变成了程诺的声音。 杜决睁开眼,绽开笑容,“诺诺……,不,今天开始,要叫老婆大人!” 还是一个醉鬼的口气,程诺无奈地看向小警察,“不能保释什么的么?” “保释?呵,那可都是香港那边的玩意,咱们这哪兴这个,当然了,如果他是什么市长、省长的亲戚什么的,我们现在就能把他给放了,你们私底下跟告发者了了这事,我们也能省得麻烦,可现在不行啊,我们警察局虽然不想管太多闲事,可有人告了过来,我们也得意思意思地办了,面上功夫,总要做得无懈可击,对吧。” 这小警察,大概也是喝了点啤酒,话多了,说的也基本上算是事实。 程诺没辙,塞了十几张百元大钞给这小警察,“那我等他清醒了,再来问问,能不能让他睡得舒服点,帮帮忙。” 小警察偷偷将钱揣兜里了,“行,把我值班的那床给他躺着,够意思了吧。” “谢谢啊。”程诺感慨,小老百姓混在这社会上,那是随处当孙子,给别人钱,还要对别人感恩戴德的。 “啊,对了,警察同志,我能不能问下,是……谁告他的呀,他犯了什么事?” 小警察耸耸肩,“原告那女人哭哭啼啼地被护走了,你问他犯什么事?嗳,你是他什么人啊,看在你也是老实姑娘,我实话告诉你啊,这男人,可不是东西呢,他借酒行凶,把人家原告那小姑娘给强暴了!” “……” 强暴? 误会吧。 程诺觉得脑子懵懵的。 今天这叫什么事啊,乐极生悲么? 她才顺利通过了三个报告,回了新居,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什么的,瞅瞅时间,都半夜一点多了,打杜决的手机吧,也是关机。 后来两点左右,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来了通电话,好像是杜决的一个同科室的师弟的号码,说是杜决被送警局了。 什么情况,那小师弟也不清楚,说混乱地很。 程诺也瞧出来了,那小师弟估计也是喝得七八分醉,是他自己脑子混乱地很。 大半夜的,程诺也不好去跟杜妈妈等人说这个情况,自己打了车就奔警局来了。 这下好了,小警察竟然告诉她,杜决这货性侵!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小警察还不错,不知道是瞧上程诺长得漂亮了,还是瞧上程诺塞的那钱了,他竟然破例地把原告的口供、资料什么的,拿给程诺看了。 事情的过程,挺戏剧化,不过也就跟程诺看得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差不多,无非就是某女人从唱k的包间里出来,想要上厕所什么的,可在走廊里就被杜被告给截住了,杜被告说自己喝多了,想麻烦某女带他打车回家,还说自己已经把唱k的钱付清了。 某女看在大家同事一场,便心无城府地带着从停车场绕出来,结果不想,杜被告竟然仗着停车场空无一人,拖着她躲在两车之间地,把她给强上了! “人渣吧。”小警察收回档案,还适时地得了这么一感慨,“你是他女朋友?还是他什么人?我劝你啊,真要没什么亲戚关系的话,别管了,趁早分手,这种男人不能要。” 程诺哪里听得进他说什么?满脑子里都是口供上的内容。 而且,她也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原告人的姓名。 竟然是小晴! 程诺脑中空白,等到稍微回神点了,她真恨不能冲过去,把那个呼呼酣睡的男人给敲醒,问问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 这一夜,程诺就这么坐着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她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又请了一天假。 季经理的口气显然不好了,甚至最后还说了一句,“程诺,你这可是比咱们老总还忙啊,你还能顾得来工作么?顾不来的话,干脆别干了。” 程诺心情不好,很不好,一夜未睡的焦躁,杜决扯上官非的烦恼,种种事情都让她头痛欲裂。 季经理这么一说,程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竟然当场回他道,“季经理,我还真的正有这个意思,辞职信什么的,我会亲自交给老总,只希望到时候离职表上,你不要在签名上卡我就行。” 说完,她自己挂了电话。 而在她挂断电话不久,杜决那边也彻底清醒了,被关进了审讯室。 待到八点半正式上班时间,才允许程诺进去探监。 此时,杜决基本上也知道自己身上惹了什么事,虽然细节上不清楚,可从看守警卫的嘴里,多少明白了点。 当程诺进来,他一下子就慌了。 程诺还没坐下,他就紧张地站起身,“诺诺,你可得信我!这事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不,不是,就算我糊涂,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总知道的。” 程诺看着他酒后苍白的脸,“饿不饿?现在是临时关押,想吃什么,我还是可以给你送的。” 杜决哪有心情吃饭,“我跟你说,我真是清白的,瞧这什么破事啊,也往我头上栽!” 程诺轻叹,“瞧瞧吧,我们昨儿白天还说,你不会乱勾搭的,晚上就给我整了个事出来。” 杜决一听,炸毛了,“你不信我?” “我要不信你,我现在来就没这么和颜悦色了,而是跟你谈离婚了!――说吧,昨儿怎么回事,小晴又是什么意思?私了,还说公了?” “我哪知道啊,我压根就没见过小晴!谁知道她是抽什么风!”杜决要不是想在程诺面前顾忌下形象,早把头发给抓下来了,“我喝醉了,真的是烂醉,你想想啊,那么多人,轮番来敬我一个人,我最后怎么被送进包间的都不知道。” “你再给我使劲想!搞明白前因后果,想清楚了,才好给你所谓的清白!放出来之前,你啥都别想,就想你昨晚到底干了啥!” 程诺这一晚上,没睡觉也不是白熬的,她也查了点资料,虽说b市的保释什么的,大多形容虚设,可是如果按程序来说的话,她这个当妻子的,还是有权向公安机关申请取保候审,当然,时间上可能会耗几天,而且,最终能否保释,还需要公安机关来判定,这其中水分可就大了,像那个小警察所说,如果犯罪嫌疑人是什么市长、省长家属的话,那确实保释就好办点,而像她这种小老百姓,那基本上只有等着审判的份。 当然,她不是专业人士,或许其中还有别的猫腻,当务之急,她还有别的重要的事去做。“你给把脑子放空了去想,这样,我才好给你请我认识的那个律师给你辩护什么的!” “你认识的律师?你还有这本事?”难得杜公子此时竟然在想,律师?男的女的? 程诺没隐瞒,解释道,“我大学有一同学,现在在b市当律师,虽然很少见面,不过偶尔在网上会聊一聊。” 杜决心里越发介意了,“有这号人?” 程诺抿唇,想了想,招了,“你应该记得的,就是梁志。” 梁志? 杜决想起来了,不,不用想,这号人物一直被他列为心底第一情敌,也是据他所知,程诺第一次彻夜不归的对象。 大三那年,要不是因为知道程诺和那家伙彻夜不归了一晚,他也不会犯浑地和封婷持续了那么久的男女关系。 “不行,你要找他,我宁愿坐牢!”瞧吧,杜公子又开始犯浑了。 程诺翻翻白眼,“随你。” …… 话虽这么说,可杜决的事,程诺怎会袖手旁观? 以前就不会,现在…… 现在彼此在法律上已是最亲的人,她更加不会。 所以,程诺还是找了梁志。 当她下午再出现的时候,梁志也跟在她的身边。 带着黑框眼镜的梁志,文质彬彬的,虽然他不是很帅的那种,可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加上他少言寡语,一副很城府的样子,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来说,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吧,最起码,很有安全感。 杜决对梁志可是做过一番功夫的,知道这家伙成绩很棒,近视度数并不高,因为这家伙打篮球的时候,是不戴眼镜的。 虽然不想承认,可梁志在篮球方面打得不错,跳得很高…… 杜决心里抓狂了,怎么想来想去,对方留给他的都是好的印象? 程诺看见杜决死盯着梁志看,可对于梁志的话,却只字不答,不由怒了,“嗳,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程诺想,杜决这男人,是仗着自己清白,就完全没事人一样地,当坐牢是游戏么?他可不知道,她都快急死了,这事还没跟杜妈妈他们说呢,没弄出点希望来,她哪敢说啊。 而听到程诺呵斥的杜决,白了她一眼,看她跟梁志两个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口气不善地反问一句,“问我什么了?” 程诺差点拍桌而起。 梁志脾气看起来挺好,不,应该说这个人可能压根就内敛到从来不发脾气,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重新把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杜先生,把你能想到的,请再详细说一遍,因为就我手里的资料,……这个案子对你很不利。” 杜决蹙眉,“我他妈清白的,还有什么对我不利?不就是小晴她那证词么,撒谎,她就在撒谎!” 梁志不骄不躁,“是这样的,我也是才得的消息,上午公安局去了你们昨夜唱k的地方取证,他们从停车场的监控室里,拿到了一盘带子,而通过我在公安局里的熟人,大概知道了这盘带子里的内容,录像上,清楚地放着,那位叫潘晴的原告,扶着醉醺醺的你从安全出口出来,你们大概是在经过一辆白色车子的旁边时,就见带子里播放出,你把原告推倒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你酒醉摔倒,连带着把她给推倒的,并非刻意,可是接下来……,因为那视角正好被那辆白色车子挡住,所以看不见你们具体在干什么,只能看见女性的衣服被一件件丢了出来。――杜先生,我说到这里,你也该知道,这个证据对你是多么不利了吧。” 确实,哪怕从那盘录像带里,自始至终,没人看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孩子会演这种自己脱衣来诬陷一个有妇之夫的戏。 唯一的可能,就只是杜决性侵。 杜决听完,慢吞吞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良久,才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程诺抱定对杜决的信任,恐怕连她会觉得,这肯定是杜决那厮喝醉酒之后干的浑事了,她甚至有一刹那想要问他:该不会喝多了,他把小晴当成她了吧。 这么狗血的猜测,程诺挥出脑外。 她只能求助梁志,“你怎么看?没转机了?” 梁志微笑,“没转机的话,我也不会坐这里了。现在最麻烦的,便是杜先生的口供,一问三不知,只能由别人栽赃。” 程诺赞同,并且狠狠地剜了杜决一眼。 杜决本来自信满满的,现在也有点蔫,再看程诺和那什么梁志的,一唱一和地搭配着,心里更堵。 偏偏程诺看不出他的这些心思,还在纠结这桩诽谤案,“嗳,你说,我要不要去找那个小晴聊聊,她男朋友是我以前的同事……” “不许你去找钟毅!”杜决没头没脑地又插一句。 现在,程诺是压根要将他无视了,“我得知道小晴是什么意思,她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我说不许你去找钟毅!”杜决再吼。 梁志视若无睹地看了杜决一眼,而后对程诺道,“去探探她的口风也好,但是,我觉得她既然跟杜先生是同事,却没有顾忌一点同事之情,直接告到公安局这里,说明她是没打算私了了,也或许……我只是说或许,或许有什么人给她撑腰,让她宁愿让自己背上官司,也要将你老公告了。” “你不听我话,是吧,程诺!”杜决抽了空,继续吼。 程诺则对着梁志若有所思,“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她这么做真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除非,好处别人已经给了她了。” “程诺,你……”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啊?”程诺总算肯跟杜决说话了,可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杜决轻哼,“哥这辈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嗳,我说你能认真点么?” “哥这不是正在想么?”杜决扫了眼梁志,想着自己老婆让自己别的男人面前没脸,真是丢死人了,不,光是让对方看见自己在看守室里的怂样,就已经够丢人了,“我说程诺,你老公我虽然以前得罪不少人,可那些人也不敢给我得罪回来,倒是这阵子,你老公我为了你,可真是和几个人扯上恩怨了。” 杜决那点小心思,程诺一听就听出来了,还不是为了在梁志面前昭显出自己的身份? 梁志更不傻,明知杜公子那是即便在牢里也要宣誓主权呢。 程诺想了想,反问,“你说高铭?” 杜决一挥手,“确切的说,是高铭那一家子!” 梁志点头,“行,杜先生这是个很有力的线索,我会从这方面着手准备一下。至于原告潘晴那边……” 程诺接口,“我去探她的口风!” …… 说起和潘晴姑娘的恩怨,程诺几乎都要淡忘了。 那时候,她和杜决两个人也是唱了一出双簧,让小晴和她那个同时脚踏两船的男友钟毅曝光。 以至于,杜决顺理成章地把小晴甩了。 说到底,她和杜决玩假婚,初衷还就是潘晴姑娘。 小晴会恨杜决,程诺能理解,怎么说,杜决搞得全医院几乎都知道和小晴有一腿的,结果那么突然地就和她结了婚,小晴在科室里,肯定是混了一阵子没脸。 可如果说报复,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来报复,会不会迟了点? 被录下来的视频里,小晴扶着杜决,二人双双倒在了一辆白色私家车旁,甚至是小晴的衣服、文胸……都丢了出去,这也不是假的,只不过过程没人看见。 如果不是杜决做的,那就真是小晴自己脱的。 昨夜杜决的德行,程诺是瞧在眼里的,醉得不省人事,那个小警察也可以作证。 就那样一滩烂泥,怎么去性侵? 小晴有问题! 程诺几乎是肯定的了,抛开对杜决的私人感情,她依旧会得出这么个结论。 想要找小晴,只能通过一个人,钟毅。 程诺庆幸从质检所离职的时候,没有冲动地将钟毅的电话号码给删掉。 而接到程诺的电话,钟毅显然也很吃惊。 “你女朋友……不知道小晴现在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她住哪?”程诺也是心底发了狠了,不管钟毅知不知道事实,她都准备把这层纸给捅了,“小晴告我老公强暴她,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我保留意见,我现在只是想找她谈谈。” 钟毅看起来是真不知道这事,呐呐地犹豫了半天,才道,“不可能吧,你说谁啊?小晴?告你老公?” “有兴趣的话,见面谈吧,不过,我们见面的现场,小晴必须也在,不然,咱俩也没必要见什么面了。……还有,我想,守在你在,她未必会跟我说什么实话,所以,我个人还是希望你不要在场的好。” 钟毅沉默,最后给程诺说了个地址,“她今天值夜班,白天应该都在家里。――程诺,你……你以前说话没这么咄咄逼人的。” 程诺没回应,简单说了个“拜拜”,就把电话挂了,笑话,如今别人犯到她老公头上去了,她还要求爷爷拜奶奶地跟别人客气? 程诺有所准备,带着个小录音笔就去了小晴住的地方。 小晴也是个没城府的,看也不看,就开了门,一瞅见程诺在外头,再想关门也晚了。 程诺一脚把门抵开,嘴里也不含糊,“干嘛,不敢见我,你心虚什么?诬陷我老公对你不轨,你怕了是吧。” 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小晴听,更像是说给录音笔听。 程诺知道这么做有点不够光明磊落,但比起小晴那做法,可算是光明正大了。 小晴抵不过程诺,到底让后者闪进门里,“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反正,我现在是受害人,我现在还可以告你强闯民宅。” “得了啊,再说两句,你都可以去当演员了。”程诺也不玩虚的,一屁股就径自坐沙发上了,“这个点虽说是上班时间,但一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可都在家窝着呢,你要是不怕全小区的人知道,你就把门敞着,继续喊,反正这年头,女孩子被人占了便宜,依旧不是什么好事。” 小晴不吭气了,气场上显然输了程诺一截,“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撤销控诉的。” 程诺看了她一眼,发现小晴很不自在,坐在自家沙发上,还绞着裙摆。 冷不防的,程诺问了一句,“你今天还去医院上夜班么?” 小晴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我……我去不去医院,关你什么事?” 程诺扯了下唇角,“没,就是好奇,你告发杜决这事,全医院真就没人知道?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去的警局的么?你们科室的那小师弟告诉我的,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已经知道杜决犯了事了。” 小晴硬着头皮,“知道稀奇么?昨儿出了那事,第一个发现我的,是我们科室主任。” 程诺瞪圆了眸子,“这么说,你是在科室主任的护送下,去了警局?他也由着你去告发同医院的同事?不合情理吧,如果我身边有这么个事发生的话,我十有八九会建议同事私了。” 小晴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扯什么慌来圆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他……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他劝我想开点,忘了这事。” 程诺点头,“这还差不多,那么说,是你自己没想开?非要把自己的同事给告了?” 小晴词穷,随手抓了个事来搪塞,“我早恨着他了,当时他海誓山盟地跟我说了那么多好话,最后还不是在耍我?他根本就有了你,还要来招惹我,怎么着,甩了我,又强暴了我,他以为这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我一定要告他!” “好好,说得好!”程诺恨不能拍手鼓掌,“b事那么大,藏不住什么秘密的,更何况,你们科室主任知道你昨晚被人非礼了,当晚杜决就被抓了,你说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么?谁猜不出这事的两个当事人就是你俩呀,小晴啊小晴,你今晚去值夜班,是等着人家在背后戳你呢,是不?” 小晴愤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清楚,你没什么好心,大不了我不做了,我辞职!我也不会收回诉讼!” “你辞职,钟毅养你?” “谁养我,用你管?我自己有钱!” 二人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对白越来越紧凑,程诺趁热打铁地紧逼一句,“谁给你的钱,指使你告我老公?” “你管是谁给我的……”小晴发觉上当了,苍白着脸,妄图亡羊补牢,“你胡说什么?” “你账户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么些钱,当大家都是瞎子啊!” “你怎么看见的……”小晴又说漏嘴了。 程诺扶额,想着吊这姑娘的话,还真是容易,对方也不想想,每个人的账户都是隐私,没有政府机关授予的文件,她能说看就看?“谁给你的?我现在问,只是想给彼此一个私了的机会,要知道,我能看见你账户上的钱,也能查到是从哪个账户转账的。”程诺顿了顿,“除了钱,还有别的好处吧,是不是升你个护师什么的坐坐?护士长估计就难了点。――晴丫头,别再咬你那手指甲了,自己都是当护士的,讲不讲卫生啊,咱们要不私了的话,这真打了官司,你就确定我们这边会输?你有摄像头什么的当证据,我这边也查到你账户了啊,可别弄巧成拙,最后进去蹲的人,变成你了,啧啧,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可惜?” 说完,程诺自己都悄悄汗一把,等明儿她把信宜那份工作正式辞了之后,要不要考虑找个影视公司呆呆去?说不准自己还是个实力派的明日之星呢。 其实,她的话里漏洞太多,而且,大多照搬电视剧的台词,小晴本来人就没什么心机,现在做了诽谤诬陷的事,自己就心虚着,被程诺这么一说,怕了。 “怎么私了?” “谁让你做缺德事的啊?” “……我们医院的,你也认识的,她家有后台,我能不能不说啊,咱们自己私了,不就得了?你反告她的话,她们家拿钱一砸,拿官一压,你就告不了了。大不了,她的钱,我再悄悄退给她,不要她的好处,两边都私了,不行么?”小晴说得楚楚可怜的。 程诺也猜出那人是谁了。 圈子就这么小,认识的,医院里的,有权有势的,和杜决有梁子的。 高家的人呗。 那人百分之百是温馨了。 “也是她教你,怎么去停车场找个遮挡的地方,弄假证据的?” “嗯。” “好,人你可以不说,动机总能告诉我吧。” 小晴怯怯地,“就是觉得,你和杜决凭什么越来越幸福?看着不爽。” “就这样?” “就这样。” “人才!”真是人才,敢情杜决被人摆了一道,在看守所熬了一夜,就只是因为遭了妒? “那个,咱们能私了了么?” 程诺一拍沙发,站起身来,“私了什么?你接着告吧,我们也告!到时候看看吃牢饭的是谁。” “哎,哎哎,你你……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程诺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打官司这种事,不管是输是赢,对杜决的名声来说,都不好,这道理她又岂会不懂? 之前那句话,她完全就是吓唬吓唬小晴而已。 开了门,程诺不忘恐吓一句,“你要是怕的话,趁早打包逃了,能逃多远逃多远!” 当然,这句话也是吓唬她的。 到这个份上,小晴肯定不敢告了。 那么这事也就相当于不了了之,程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只不过,她想不到的是,小晴的胆子特小,那女人自己战战兢兢地,越想越怕,竟然真的辞职溜了,将温馨给的钱全部退回,一个电话到公安局,撤销诉讼,人就逃回外省老家了,这辈子都没再回b市。 这些都是后话。 再说,温馨发现自己的账户上,那转出去的大笔金额又回来了之后,也是一阵心慌。 她也怕,就算上有父亲、公婆他们撑腰,她也怕小晴会反过来把所有事都推她头上。 这向来过得舒舒坦坦的人们,出了点小状况,都难免往复杂的方向去想。 直到小晴打电话说要私了,说自己不告了,也不打算在b市呆下去了,温馨才松口气。 说到底,她想得那损招,过后她也后悔。 而当时心底魔性上来,她教唆小晴诬陷杜决的时候,也就是冲动,冲动过后,自己都为自己的那种想法和作为而感到不寒而栗。 那是刺激下的使然。 如今能够刺激她的,也不过高铭一人。 只因为杜决结婚的前一晚,她嗅到了高明身上属于女人的香水味,她质问了几句,问他是不是去找程诺了。 高铭听了她的话,立马火了,她第一次见他那么火冒三丈的样子,很吓人。 盛怒中的高铭,指着她的鼻子,“你就知道吃醋、妒忌,知道诬陷我对程诺有感情,你知不知道,我纠缠她,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我想通过她来让杜决受到报应,你知不知道因为杜决,将我爸和那个姓封的女人弄上网一事?虽说那事摆平了,可我爸现在做什么都战战兢兢,今年下半年,本来有一次竞岗,但是我爸现在连机会都没有了。如果你真把自己当做我高铭的老婆,你就该跟我一条战线,想着怎么杜决那男人拉下水!” 所以,温馨把老公的话记在了心里。 加上第二天,杜决请神经外科的同事吃饭那晚,她巧好也和朋友在那里聚会,看到杜决那么兴奋,她自己也吃醋,凭什么她和高铭两人相处地那么累,杜决和程诺却越来越幸福? 更巧的是,她去洗手间的时候,被她无意间撞到,小晴和科室主任在秘密地地方亲亲我我的…… 有时候,事情的发生,就是需要一个契机。 所以,她找上了小晴,威胁与利诱并用。 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 在看见杜决被警车带走的那一刻,温馨也会觉得愧疚,想着女人真的很可怕,以前她明明是喜欢杜决的,可是,现在为了老公,她竟然会反过头来害他…… 不求别的,只希望高铭能够理解,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因为,她不能不承认,从她被高铭夺走第一晚开始,她就已经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了。 现在,小晴走了。 温馨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诬陷杜决之后,她心里也不舒服,现在这样最好。 …… 话说,当杜决当晚被放出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做梦一场。 前一晚喝到头昏脑胀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像是孩子一般地抱着程诺的大腿,“我做梦的吧,一定是做梦的。” 程诺忍着没有一腿把他踢开,“你这么压着,我怎么踩煞车啊?” 杜决嘀嘀咕咕,“程诺,你就明白告诉我吧,我就是做了场梦,对吧,咱俩领证了,然后我请同事吃饭,然后……然后我被人告了?现在又无罪出来了?――呵呵,滑稽,一定是做梦!” 想了想,杜决猛地抬头,“不过,咱俩把结婚证领了,这事可不是做梦吧!” 程诺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推一边去了,“吵死了!不清醒就给我回家洗个冷水澡,睡一觉,看你还清醒不清醒!” 杜决娇嗔地嘤咛一声,又把程诺的大腿给抱住了。 程诺恶寒,满身爬起鸡皮疙瘩,“杜决,一天的牢坐得你变性了?” 杜决把脸贴在程诺的大腿上,也不觉得这姿势难受,“我变性了,你咋办?你还不给我出了轨去?就算什么高铭、郭阳的你瞧不上,我瞅着今天的这梁志不错。” 很不错! 想想程诺曾跟梁志彻夜不归,他就恨得牙痒痒。 “所以,为了你,说什么我也要保持男儿本色!” 程诺崩溃,揪着杜决的耳朵,把他给提起来,小手一推,又把他脑袋给推一边去了。“你给我坐好,惹毛了,我……我把你踢下去!” 杜决像是不倒翁,又黏过去了,“骗人,你舍不得!” 一来二去的,程诺也烦了,由着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也好,昨夜她都没闭眼,现在多少算是疲劳驾驶,有个沉甸甸的脑袋压着,她还能保持点清醒。 再说杜决舒舒服服地靠着,心思又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事了,“其实吧,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小晴为什么要来诬陷我?又为什么撤销控诉了?别告诉我是梁志的功劳,我不接受!”程诺但笑不语,她一下午跑了腿的事,自然不需要跟他细说。 夫妻之间,谁为谁付出了什么,又何必说得那么多? 就算他们没有这层关系,她也愿意为他跑。 谁叫他是……是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杜决呢? “行了啊,别想这么多了,反正事情过去了。――还有,人家梁志确实也帮了忙的,他可是大忙人,抽空听咱们说这案子,还没收钱,咱们总要请他吃顿饭的。” 一提梁志,杜决心里就冒酸泡,“行啊,请吃饭,反正是为了我的事,这样,吃饭的时候,我在就行了,你呢,就没必要出席了。” “……” 【V056】三三得九 程诺正式向信宜递交了辞职信。(.无弹窗广告) 为此,信宜的老总还专门找她谈了谈。 当时对着季经理说要辞职,本来只是冲动之举,可冲动的话说出去之后,程诺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面对信宜老总,程诺也早想到了说辞,“我结婚了,要跟我老公去蜜月旅游,另一方面,我也想给自身充充电,看见公司里有不少的研究生、高工什么的,这让我也觉得进修的必要,正好高校的硕士研究生招生快开始了,我准备报名,起码学历上要再进一步才行。” 话说到这份上,信宜老总也不强求,本来,他的公司就是个私企,没有那么些闲钱去给自己的员工公费读研,哪怕只是在职,他也有点亏。 私企里的工作步调快,一个人一天不干活,可能损失的就是一个上万,甚至上百万的项目。 所以,信宜老总不是慈善专家,不能创造价值的员工,他留着也没用。 至于程诺说要读研,那也不是随口说说,她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递交辞呈的第二天,杜决也辞职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杜决出了那种事,全医院里早就上上下下地传遍了,尤其小晴又离职远离b市,这更加让人议论纷纷。 哪怕这个事,杜决是清白的,可是在众人眼里,他好像就是个强歼犯了。 现在这个事,已不是找谁出面就能帮他摆平的了,悠悠众口,吐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 而且,杜决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大概知道,这次幕后教唆小晴的,也是医院里的人。 出事之后,杜决上班的第一天,科室主任竟然就不给他好脸色看。 杜决这人没有程诺那么心境稳,他很容易就犯浑,加上想起之前母亲提起让他来自家的厂子帮忙的事,几件事一冲击,他白衣大褂一脱,不干了! 彻底不干了! 对于这个结果,杜妈妈可高兴了。 程诺则不知该作何表情:真是不错啊,一家子失业者。 严格意义上,杜决虽然算不得是高富帅,可家底子还是有的,就算他啥也不干,吃老本也能吃几年。 当然,杜公子本人还是很爱面子的,前脚辞职,后脚就去自家厂子里去晃荡了。 杜家的机械厂,从规模上来说,不大,而且,大多以制造小型零件为主,比如什么螺丝帽、螺母啊之类的东西。 车间里大多是机械操作,当然也少不了手工活,由于工作是在噪音大的环境下,对职工体质有所要求,所以厂子里的男女员工比例,基本上是一比一。 轻松的、干净的活儿是女人做的。 车间、厂房里的重活是男人包揽。 厂子占地面积不小,当时为了征这块地,杜爸爸也跑了不少关系,如今厂房占了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则是办公楼和员工宿舍。 办公楼盖了个三层,杜妈妈为人干净,讲究美感,在办公楼前建了个小喷水池,还养了几天锦鲤,员工食堂和员工宿舍在一栋楼里,一层是食堂,二到五层是宿舍,二、三层住男员工,四、五层住女员工。 男女混住,员工们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这事跟杜妈妈抱怨过什么,所以,这么些年来,也就一直这么过来的,实在不愿意住宿舍的,就自己出去租房子。 大多数的职工还是愿意住宿舍的,便宜、干净,热水等设施都齐备。虽说是四人一间,可环境什么的,比在附近租的城中村可好多了。 但凡在厂子里干过一两年的,都知道机械厂的董事长,有个独生子,说句夸张点的,也就是“太子爷”。 只不过,听过的人多,见过的却没几个。 这天,杜决进厂,虽说整个厂将来都是他的吧,可杜妈妈也怕他不能上手,先让他做了个车间主任,管管技术和质量。――这一职位,其实是当初杜决想留给程诺的,只可惜,现在杜妈妈对于让程诺进厂的事,都没有明确表态。 程诺又自尊心强,偏就不去杜家的厂里,非要自己找工作。 杜决认为,自己来做,总有些无从胜任的感觉。 当然,厂里的人恐怕也没几个真就把他当有技术的人,他就是众人眼里的“太子爷”,十有八九想着:伺候好了,巴结好了,前途也就有了;而剩下的那部分,也就是不闻不问的,反正厂里多了谁,只要别把自己挤下去,哪怕省长来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话说,杜决进厂这么溜达了一圈,引起的反响还是不小的。 男人方面,要在酒桌上还能看出影响;而女人方面…… 有些年轻的,当时就招架不住了,杜决前脚一走,后脚便凑一起议论起来。 “就他么,董事长的独生子?” “应该叫做太子爷。” “叫王子似乎更贴切点,帅哦。” “就是不知道结婚了没有啊。” “没结婚也轮不到你,做白日梦啊。” “嗳,知道看见他,我想起谁来了么?” “谁啊?” “黄芹!” “……切!” 杜决这厮性子上来,也是个好奇的,他走开的时候,眼见着几个女工头挨着头地凑在一起,狡猾的,他绕了一圈,又在后面绕了过去。 正听见那几个女人在说,“提黄芹干嘛?” “你们不知道么?黄芹当时可是小三上位,把咱们董事长挤掉,自己把总经理给霸占了,不然,你以为咱们总经理为啥无故离职?我就在想啊,她可够没眼光的,有那姿色和手段,咋不去诱惑诱惑年轻的这个去?事成了,说不定还是一段佳话,现在可好,勾搭了个老的,却啥也没混到,一无所有了,老的也看不顺眼,一脚给蹬了!” “真的呀,黄芹把总经理勾到手,又给踹了?” “可不,前阵子我碰到她了,她好像去了另外一家私人企业去当前台了,跟之前总经理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流掉了。” “怪不得,孩子都没了,别的好又没有,抱着一个跟自己爹一样老的男人干嘛?――嗳,你们说,太子爷到底结婚没有啊?” “又说这个,结婚咋了,就你这长相,别指望了,要是你有点姿色什么的,你可以学学黄芹,给人家做小啊。” “讨厌……” 听到这,杜决没再听下去,悄悄又绕了回去,而一直跟在他身边负责解说的一个班组长,脸都流汗了,要不是杜决拦着,这班组长早就出声阻止那几个女工了。 班组长看着杜决冷冰冰的脸,心想着刚刚说是非的那几个臭丫头,他一定饶不了她们,这些人啊,说什么不好,提什么黄秘书呢?上天保佑,新来的太子爷可别把这茬怪在他的头上。 杜决已然没有了继续巡厂的兴趣,父亲的事,直到现在,都被引为禁忌,哪怕在母亲面前,也是尽可能地不提到要害。 但是现在…… 他心里虽然恨,却也难免担心,血浓于水,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爹! 有些理解为什么母亲最近频频与父亲偷偷见面了,他听这么一次,都受不了,母亲想必在厂里,也是听到不少闲言碎语了吧。 那么,他要不要……要不要给父亲打个电话,哪怕对方不接,他身为人子的责任,总要尽到的。 相比较杜决在厂里新官上任三把火地折腾,程诺的日子便无聊了很多,无非是查查一些考研的资料,找一找自己感兴趣的学校和导师,外加,在网上和朋友闲聊。 梁志得知她要进修,曾问她在正式读研前这几个月,有没有兴趣过去他的事务所帮忙做一阵子助理,说是他最近接手了一起和质量监管有关的案子,或许需要她的帮忙。 程诺想了想,许了。 当晚,程诺开始收拾第二天去事务所上班的东西。 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的杜决,一看见她收拾的那些东西,本是随口地问了一句,“干嘛,怎么把法律法规方面的书也找出来了?选好要考的学校和导师了?” 程诺没抬头,理所当然地答道,“还没,正在两所高校之间选择,有一个考上的希望大点,但是那个导师没有另外一个出名,所以,在犹豫。――至于这本书……,嗯,我明天要去律师事务所上班,所以,明天要带上。” 杜决踉跄,“什么,你要去律师事务所上班?你你……”想了想,杜决回味过来,“哪家律师事务所啊,别告诉我是梁志的那家。” 程诺将东西收好,摆在茶几上,这才对上杜决瞪大的眼珠子,“猜对了,就是那家。” 杜决差点没气疯了,“程诺,你诚心气我呢是吧。” “哪能呢。”程诺打开浴室的门,晾了晾里面的蒸汽,完全一家庭主妇的模样,“嗳,下次你换下来的衣服能别乱丢么,不是给你备好了一个洗衣袋?” 亏得程姑娘还能拿家庭琐事来说话,杜决一把将她从浴室里给扯出来,三两下扯到沙发上,自己的人也压了过去,撑着沙发壁,把她困在胸前,“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干别的!” 程诺一抬头,就是杜决还带着水珠的胸膛,说实话,这动作挺暧昧的。 结婚了,抛开以前假婚那阵子,真正的合法同居,今儿才是第二天,昨晚大家都被近日的烦心事给累坏了,都没细细品味什么是新婚。 今儿则不同,加上程姑娘压根没觉得她去梁志事务所帮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所以,现在被男性身体困着,人也觉得窒息起来,弱弱地竟扯起杜决腰间围着的浴巾一角,擦向他的胸膛。 “嗯,湿漉漉的,你怎么擦的呀?” 话音刚落,不想杜公子围浴巾的水平太差,程诺只是轻轻地一扯,竟然直接将浴巾给扯落了。 杜公子露点了。 程诺干吞口水,赶紧把视线别开,小脸憋得通红。 杜决也眨巴眨巴眼,本想调戏一番,要是平常,他也真就这么做了,可现在,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 心一横,杜决拽起浴巾,又随意地往胯间一裹,“别想色诱哥,咱们把话说完!” 色诱? 程诺回想着刚刚所见,不知道谁在色诱谁呢。 “喂,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程诺闷闷道,“嗯,听见了。” “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靠,你不是说你听见我的话了么?” “我是听见了啊,谁知道你要问什么,没头没脑的。” 吵架的这种小习惯,哪怕从青梅竹马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夫妻,还是一时改不了。 杜决捏了程诺的下巴,就把她的脸给扭了过来。 四目相对,程诺俏脸又是一烧。 顺着他的俊脸往下看,程诺心里腹诽:这厮身材真心不错,以前可从没像现在这么认真看过,以后,这么好身材的男人,就是她的了。 嗯,可算是她的了! 杜决就看见程诺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地在自己身上滴溜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一急,捏着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脸给托起来,“嗳,别给我走神,说吧,你干嘛去梁志那个什么事务所工作啊,你是学法律的么?瞎起哄呐,还是说,就这么想跟他朝夕相处啊。” 程诺回神了,也明白了,敢情,是问这个呀。 “又不是长期的,就是过去帮忙而已,他新接了个案子,不小的一起商业案,跟我以前涉及的工作有关,朋友一场,趁着读研前,过去帮下,就几个月而已。” “几个月……而已?”杜决怪叫,“我也不是不让你去,当然,也没说你去就是什么好事情,总之……起码这事你要跟我商量下吧。” “小事而已,你干嘛总是在我的工作方面那么纠结呢,我的工作,我的时间,我都没有自己安排的权利?” 杜决脱口而出,“我们是夫妻!你当然什么都得告诉我!” 那么理所当然的口气,程诺蹙眉,“我又没犯法,事事告诉你,你不烦么?” 杜决对着程诺的小脸吼一声,“不烦!” 一句吼,将程诺眼里的桃心泡泡都给吼炸了,她不耐地嘀咕一声,“你不烦,我还觉得烦。” 杜决闻言,僵持着这种弯腰的姿势还挺累,他干脆跨坐沙发上,确切地说,是干脆跨坐在程诺的双腿之上,露点的地方,直接与程诺亲密接触,偏偏他全无意识,死盯着程诺的眼睛道,“程诺,咱俩领证同居还没两天吧,你都开始觉得烦了?人家说七年才痒呢,别告诉我你七天就痒了!” 程诺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她推搡着身上起码有一百三十斤重的男人,“我懒得理你,你给我起来,沉死了!” 杜决则干脆一屁股坐在她的腿上,也不怕压断了程诺那双白皙的大腿,“给我推了,不许去!” “我干嘛听你的。” “你是我老婆!” 程诺想了想,也知道怎么反驳了,“你还是我老公呢,干嘛你不听我的?我就去。” “你……”杜决无言了,而无言的时候,往往就是可以耍无赖的时候,“行啊,程诺,你本事,从今儿起,我天天整的你下不了床,看你怎么去!天天迟到,看你还好意思不好意思去!” 说着,杜决一伸手,把自己腰间的浴巾扯了。 程诺双眼暴瞪,“臭流氓!” “嗯,领证到现在,白浪费了两天,今天可要补回来,三天的份,二三得六,……不对,三三得九。” 程诺崩溃,“……九,别神经,你行么?” “嗳嗳,程诺,男人可不能被这样挑衅!”说着杜决的俊脸压下来,双唇即将碰触的那一刻,他停住了,坏笑道,“诺诺,你好像没有主动吻过我吧。” 程诺被他的呼吸喷的头脑一懵,“怎么没有?” “没有吧。” “……肯定有。”说着,程诺自己都没底气了。 “要不这样,你主动亲我一次,咱们就二三得六,不然,咱们就三三得九。”杜决使坏,诚心诱拐身下的纯情小女人,“好好亲,我就让你去梁志的那家律师事务所。” 程诺心想,管他同意不同意,反正她是要去的。 从没想过让婚姻困住自己什么。 对于杜决来说,婚姻是什么,是绑住程诺一个最实质可靠的东西。 而对于程诺来说,婚姻,则是她和杜决修成正果的一个证明。 谁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理解是对,还是不对。 反正,已经结婚了。 彼此心满意足,人生好像就应该这么过来似得。 程诺看着杜决带笑的眼,带笑的嘴角,心里嘀咕:矫情什么,他是她的了,这个坐在自己腿上压得她生疼的男人,是她的! 伸出双臂,勾下他的脖子,程诺咬上他的唇。 杜决的坚持,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很快就忍不住地反客为主,勾紧了程诺的腰狠狠地吮吸她的唇、她的舌尖。 偷情那阵子的感觉是好,可哪里有现在这么恣意而畅快? 漫漫长夜,要真弄个三三得九,也是一项大工程。 【V057】杜决VS梁志 杜决急切,在沙发上就把身下的女人给整了一次。 话说这一晚,二三得六还没到,程姑娘就缺氧晕过去了。 杜决又好笑又心疼,想着自己应该平均一点的,他拢拢程诺的发,将她从浴室里给抱回了卧室,这一夜,就跟八脚章鱼似得,缠在程诺的身上睡了一晚。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心底里的满足。 这一晚,睡得可真香。 醒来之后,杜决想通一件事,好容易绑来的女人,哪怕有了一纸婚书的保障,可也不能让她觉得跟着他毫无幸福可言。 程诺是个有主见的女人,这点杜决最清楚,所以,她要是决定去梁志的事务所帮忙,那恐怕也不是轻易就能让她放弃的事。 这样也好,不说别的,就拿他们的婚姻而言,虽说领证前一晚他用了点强迫的手段,可如果程诺心底不想,他恐怕也强不了她。所以,心底深处,程诺是愿意跟他结为夫妻的,而且,一旦结了,对程诺来说,可能今生都不会了断这层羁绊。 想通了这点,杜决决定适当放手,让她去梁志那里玩玩,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办。 那就是他因为去了自家厂里忙乎,而没空兑现的。――和梁志吃饭。 杜决是不怀好意的,饭桌上,他少不了要宣誓主权。 程诺在场的时候,杜决那是热情地很,有端茶有倒水的,时不时地给梁志敬两杯酒,满嘴的谢啊谢的。 程诺瞧着他那样挺反常,好在梁志不介意,始终保持温和的脸,说不上是微笑,可面色友善,对于杜决敬来的酒,也都一一喝了。 趁着有新菜上来,梁志随意地看向程诺,“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程诺没开口,杜决就把她面前的杯子给没收了,“她不能喝酒,大着肚子呢。” 梁志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是么,嗯,那是最好不要喝酒。” 程诺大窘,瞪着杜决,恨不能将身边男人的身上射穿几个洞! 她哪里就大肚子了?早上才测的,阴性! 虽说她跟梁志算是相熟吧,可彼此在大学毕业后,也几乎都是网上聊聊,真正见面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杜决那么恣意地拿她说事,说真的,她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这要是守着左梅梅的面的话,她还可以无所谓地调笑几句,可对梁志,这男人沉默寡言的时候多,看起来也是不苟言笑的那种,怀孕这种事,还是太过私密了点。 于是,程诺借口上厕所,遁了。 女主角一离席,杜决这变态说话更加无法无天了,“梁律师,来来,咱们再喝一杯,这次的事真要谢谢你,救我于水火啊。” 梁志一当律师的,人自然精明着,知道杜决在那玩虚的,也不点破,“我倒是没帮什么,要谢,就谢谢你老婆,她出了不少力,这倒是真的。” 杜决轻拍饭桌,“这我当然清楚了,我那老婆,虽然嘴上对我很恶劣,那心里可是疼着我呢,我跟她怎么说也是有了二十多年感情的,她什么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小时候尿湿裤子的模样我都清楚!” 这话要是被程诺听到,程姑娘十有八九会拿着啤酒瓶往他头上敲。(.好看的小说) 偏偏梁志听了这话,无动于衷,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声。 杜决心知这猛药不够,又下了一剂,“梁律师,你不信我?嗳,包括大三时,你和我们家程诺在外头孤男寡女地彻夜未归一夜的事,我都记着呢。” 梁志终于掀了掀眼皮,“是么。”说话间,倒像掺了点笑意。 杜决对上他的视线,“可不,反正吧,我和我们家程诺之间感情深着呢,她为我跑腿,那只是小事!”言外之意,警告对方认清事实,可别跟某些厚颜无耻之徒一样,整天没事地缠着他老婆,就算缠着,他老婆也会告诉他,到时候被打得少胳膊少腿什么的,可别怪他没事先提醒。 梁志沉默了两秒,而后,端起面前的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弯起唇角,“那杜先生可要好好珍惜了,没有谁会为了谁毫无怨言地牺牲的。” 杜决一挥手,“那是别人,我和我们家诺诺之间,早就超脱一般境界了。” 梁志抬眸,竟似有几分戏谑地说了这么几句,“可别太绝对。不知道杜先生怎样,反正我是有这种感觉,有些东西,一直模糊着它的存在,不痛不痒地维持着某种现状,直到确实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是真的很在意着,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失去的那种心情,往往可以激发起重新得到的决心。” 说完,梁志的视线目无表情地落在了面前的酒杯之上。 杜决没来由地,脊背发凉,他习惯于用不正经的姿态去面对身边的人事物,可不代表他看不懂人情世故,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深沉的程度绝对不亚于高铭那种时不时掩饰不了骄傲的那种人。 杜决直觉地知道梁志的那番话,是冲着某人的,既然今儿的目的是要来个下马威,那不妨干脆说开了,“不好意思,梁律师这么咬文嚼字的,我可听不懂,我是拿惯刀子的,笔杆子这东西,没啥研究。” 梁志慢悠悠地靠上椅背,半开玩笑似得接口道,“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不过就是想说,人世间世事无常。――啊,现在,我手里每天都能接到三两个案子,而且,婚恋、家暴、离异、财产争夺等等这方面的可不少,这也是我最感兴趣且最擅长的,不知道有生之年,会不会接到你和程诺的离婚案。” 梁志这厮果然是腹黑的。 杜决冷笑,竟然没冲动地拍桌而起,“梁律师这句话,对我可真是一很好的警钟,不过,我也要遗憾地说一句,有生之年,你怕是没这个荣幸了。” “那最好。” 梁志语气平缓,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大起大落。 偏这样的口气,让杜决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发泄不得。 在杜决怒目相视的时候,梁志又轻飘飘地飘来一句,“对了,刚刚杜先生说,知道在大三的时候,我和程诺一起彻夜不归过,呵呵,你真知道,那晚我们都做了什么?” 一语击中杜决的命门! 不知道! 杜决他不知道,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在意了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程诺的第一次是他的,他极有可能联想到那个方面去。 但是,上床这种事没有,那接吻呢,拥抱呢? 他问过程诺,却被后者轻描淡写地给敷衍了。 之后,他自己犯浑,又怕答案难以接受,也一直没有再问…… 如今,梁志这男人竟然用像对待吃饭一样平常的口气说出来。 输人不输阵,硬着头皮,杜决装作不在乎的回道,“咳,大家都年轻过,我们家诺诺的一切,我都包容,谁叫我是她‘第一个’男人呢。” 话说到这,所有权的宣告算是成功了。 而恰好,程诺也从卫生间回来,远远地就瞅见自己的老公和自己的大学同学在那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的,她心里一跳,不知道杜决那家伙有没有又说什么不靠谱的。 带着几分怯怯,程诺干笑,“你们怎么都不吃了?聊什么呢?” 梁志回应于站起,“吃得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准备下明天开庭的事,先走一步,谢谢你们夫妻的款待,吃得挺好,喝得也挺好。……杜先生人也很幽默。” 杜决一抽,幽默? 程诺想着送送,无奈还要买单,只能弥补一句,“那好,你先忙吧,本来想着今天就过去你那里的,今天上午临时有点事……” 所谓的有点事,就是昨晚被杜决折腾地睡眠不足的事。 梁志已提了自己的公文包,走出两步,“没事,什么时候方便,过去就可以,反正老板是我。” 杜决闻言,心里轻哼:老板了不起?过不了两年,他也是老板! 梁志微笑告辞,所有表现无懈可击。 目送着梁志出了餐厅,程诺才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杜决,“你没在人家面前乱说话吧。” “开玩笑,我会乱说话?”杜决坐回座位上,回想之前与梁律师的短暂交锋,心里正不爽呢。 程诺不信他,“没乱说话,他干嘛突然要走啊。” “谁知道,可能是觉得你可怕呗。” “什么?我可怕。” “可不么,你一回来,他就要走,还不是觉得你可怕。”杜决振振有词的,有件事,本想留着回家问,可他忍不了了,“我问你,大三那年,你跟那家伙在外面孤男寡女地呆了一晚上,你俩到底干啥了?” 程诺白了他一眼,“你真无聊,这么久的事,提它干嘛?这事关个人隐私,我不能说,再说了,说也没什么意义,白费唇舌。” “嘿,我说……,程诺,我告诉你,我现在又反悔了!” “反悔什么?”反悔跟她结婚?不会吧。 “我想来想去,你还是别去他的那个事务所了。”那梁志肯定是心里对他女人有意思,就是装得很完美而已。就算现在没意思,他女人这么招人喜欢的,相处久了,也会有意思起来! 程诺对于他的回答,回以轻嗤。 “你别不听我的。”杜决有点急,“我告诉你,这梁志古里古怪的,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居然跟我说,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接到咱俩的离婚纠纷案!” 不想,程诺一点反应也没有,“是么,梁志那是开玩笑呢,他就是那样的人,偶尔嘴里会说两句挺恶毒的话,可人很好。” “你咋净帮他说好话,你这么了解他?” “一般般,比了解你的程度要差些。” 这话受用,可不代表杜决放了之前那话题,“你当年跟他两个,一晚上到底干嘛了?连我都不能说?程诺,我可是你男人,你最亲的人!” 程诺眨眨眼,这顶帽子一压,再瞒着,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其实,那次不过是巧合,他出了点事,我正好在场,等事情处理完了,已经后半夜了,想着宿舍楼的门都关了,干脆就在外住了一晚。” “什么事?”杜决刨根问底。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都过去的事了。” “到底什么事啊,我是你最亲的人!” 程诺怕了,一起长大的,自己喜欢的,和自己夜夜同床共枕的这个男人,慢慢地要成为自己最亲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角色骤变,她竟有那么一些不适应。 最亲的人…… 提起这四个字,她想得还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可从法律上来说,杜决,他现在确确实实是她最亲的人了。 心里有一瞬的慌乱,程诺摸不清这种心情,她拢拢发,试图拉回心神,“确切地说,是他弟弟的事,总之,别问了,反正他弟弟现在也不在了……” 不在了? 杜决一怔,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轻咳一声,没想过把话题扯得沉重,杜决有些歉意,“那……你俩那晚没亲亲我我什么的吧。” 程诺怒目一扫,“没有!” “接吻?” “接你个头啊!” “拥抱?” “去死吧。……我买单。” 杜决彻底释然了,拉过她伸出的手,“你现在不能做这种体力活,我来。――买单。” 程诺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买单也变成一种苦力活? “杜决,你是不是特希望我那个……那个呀?之前不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领证,才这么迫切的么,现在都领了结婚证了,你咋还神神叨叨的呢?” 程诺没明说出那两个字,可杜决也听懂了,“不知道,之前确实特盼望,现在么,现在也很急切,我也说不出为啥,不过诺诺,咱们也都快二十六七的人,年龄正合适,再过几年,那可就要是大龄产妇了,对你身体不好。” 程诺动容,这些日子来,杜决虽说甜言蜜语说了不少,可这种实打实的入微关心,尤其让她心里一暖,“我不也没用避孕措施么,可这事我听以前的同事说,不能刻意,顺其自然地来才行。” 杜决拍拍她的手,“我没刻意,这不……我妈他们有点急么。” 原来如此。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假婚时的状态,那时候,程诺好像觉得压力最大的,变成怀孕问题。 而杜决刚说完,单还没买呢,手机就响了。 听那铃声就知道,是杜妈妈打来的。 杜决掏出手机,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不会这么神吧,刚提老妈,老妈就来催生孩子的事了?……喂,妈!……嗯,刚吃完饭呢。……什么?好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杜决给服务生甩出三百元大钞,而后扯了程诺,发票也不要了,“走走,去学校。” “学校?” “小平那学校,这孩子又被逮了!” “什么事啊?” “能啥事,早恋呗。” “……” “你说要命不,他跟他喜欢的那女孩子接吻,被人给偷拍了,彩信发的满学校都是!” “……” “小小年纪的,还挺早熟,十四岁的,懂什么呀。” 程诺小脸一黑,跟在杜决的屁股后面,忍不住地发表了意见,“你第一次亲我,不也十四岁么。” 想到这,杜决竟然还挺得意,“所以说么,他道行不够啊,我是十四岁就亲你了,可咱俩这事,十多年过去了,除了咱俩,还有谁知道?这不还是他的问题?小屁孩,想偷吃,也不找个秘密点的地方。” “……”这样也行。 杜决开上车了,还在数落封平。 程诺看得出,他是因为关心,因为,他们这个年纪,还是可以理解封平的做法,可封先生就未必了。 果不其然,二人到了学校,就见封先生气得脸都青紫了,拿着老师的教杆,就要往封平的胳膊上打呢。 杜决冲过去,拦住了。 封先生怒不可遏,“豆豆,你别拦着,咱们都被他给骗了,上次还说是什么误会,现在呢?豆豆,你没看见那照片吧,丢人!” 封平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小脸绷着,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 杜决看了那罪魁照片,心里汗了一把:不知道哪个小子拍的,水平不错,拍得挺唯美。 程诺拉着封先生进了办公室,“封叔,别在这打孩子,孩子也是要自尊的。” “自尊?他做了这事,还要什么自尊?” 程诺使了浑身力气,还是把封先生给拖了进去。 徒留杜决和封平在外头,这一次,就封平一个人罚站着,杜决不由问道,“那女生呢?” 封平头没抬,“被她父母接回家了。……可能要转学。” 杜决轻叹,点了点封平的额头,“看看吧,你这都是做的什么事,就不会忍忍?” 封平突然不卑不亢地抬起眸子,“豆豆哥,你和诺诺姐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杜决一怔,还是如实回答了,“……十四岁。” 封平没再说话,而是无声地冷笑了。 【V058】交流一下 杜决也沉默。舒殢殩獍 瞅着封平嘴角那冷笑,他脑子不知怎的,冒出一词: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封平肯定心里在腹诽着:瞧瞧吧,大人都是一样,同样都是十四岁发生的那点事,到了他头上,那就是要罚站、要写检讨,甚至是要被开除! 封先生好劝歹劝地,总算是又争取了一次机会,班主任老师说,反正因为封平的影响,那个白薇十有八九是要转学了,两个孩子不在一个班里,或许还能扭转一下现在失控的局面。 就这样,杜决夫妇和封先生,领着灰头土脸的封平回了家。 杜妈妈已备好了晚饭。 封先生发火,将封平轰去书房,剥夺了他的吃饭权。 杜妈妈心疼道,“哎呦,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怎样也不能让他不吃饭啊。——平平啊,阿姨给你专门盛出来,送你书房去啊。老封你也是,这么生气干嘛呀,平平已经很懂事了,你是不知道豆豆上学那会,从小学开始,我是三天两头地往学校跑啊,今天说是把玻璃打碎了,明天又被谁谁的椅子给拆了,后来说学校的公物不能破坏,好了,他干脆拿人动手,整天就有家长投诉说他把谁谁的胳膊给打折了,要不就是干脆带着鼻青脸肿的孩子直接找校长投诉!所以啊,平平算乖的,引导引导就好了,你瞧豆豆现在,不也挺好的?小孩子,都要有个叛逆期的嘛。” 有着杜决这个恶劣形象做比较,封先生果然心情好了不少。 反倒是封平自己,不知道闷着什么气,本着小脸地躲在书房里不出来,好在杜妈妈送过去的饭菜,倒也吃得干干净净。 虽然程诺和杜决刚吃过,可现在这情况下,多少也要陪着再吃一顿,姑且当做宵夜,而如今,程诺做了人家的正牌儿媳,这刷碗的事,自然是要抢着做的。 杜妈妈倒也没有跟她抢,去卧室里叠衣服去了。 眼瞅着封平进了书房,封先生在大客厅里看电视,杜妈妈在卧室折腾家务,杜决没啥事,跟着程诺挤进小厨房里,厚着脸皮凑过去,“诺诺老婆,我来洗吧。——别听广告瞎吹,就算用了‘不伤手的立白’,还是会伤手。” 程诺失笑,“多大点事啊,我自己洗,反正已经沾了。” 杜决见她动作利索,自己也挤不过去,就干脆绕到她身后去,抱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头,看她洗。 程诺相当于半背着他,身后顶着那么大一人,站都站不直,“嗳,我说你怪沉的,能别捣乱么。” 杜决撒娇,“不,我要看你洗,没瞧见电视里都这么演的么,你腻歪我,我腻歪你,这才是夫妻,之前假婚那阵子,就想这么做了,可怕做得太过,把你给吓跑。” 程诺随口回了一句,“干嘛,现在就不怕我跑了?……嘶!你想勒死我?” 杜决双臂一收,差点没把程姑娘的腰给勒断了,“你敢跑!你能跑哪去?你现在可是我名正言顺的真老婆!你敢跑,我咬死你!” 说着,他对着程诺秀气的耳廓咬去,下口不狠,最后还暧昧地舔两下,吸两口。[] 程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哆嗦,“杜决,你诚心捣乱呢是吧。” 杜决则把手伸进程姑娘的围裙里去了,“发现这姿势挺不错的,晚上就这么站着,从后面试一次?” “你别流氓了!”程诺只说他流氓,没说不同意。 杜决坏笑,“好诺诺,我当你同意了。” 说完,大手又不老实起来,人也歪着脑袋在程诺白皙的脖子上吮吻。 程诺快哼哼出声了,无奈两手握着饭盘和抹布,想挣扎都不得力,“杜决,你别闹,别被妈和封叔看见了。”程诺改口改得不错。杜决不清不楚地喘息道,“人家都是过来人,瞧见咱俩都在厨房里,不会过来。” “那……那别让小平看见了,带坏人家!” “那小孩正在书房里哀悼他的初恋,哪有功夫来厨房啊,你就少操心吧。”杜决说着,不满足隔靴搔痒,干脆撩开程诺的裙子。 程诺双腿一并,“杜决,你别乱来,你你……你要想干嘛,就回新居去!” 杜决低笑,收回了手,带着几分宠溺地亲亲她的脸蛋,“瞧把你吓的,不过,这可是你邀请我的,赶紧洗,洗完咱们就回去!” 程诺嘴角狂抽,昨晚上才二三得六地玩过乘法口诀,他不觉得累么,反正,她现在不是很想,相比较水乳一交融的肢体交缠,她更喜欢和谐而温顺一点的,比如……比如他现在从后抱着她的感觉,就很好。 不过,别指望她会说出来! 再说杜决亲了亲程诺的脸蛋,察觉有点不对劲了。 程诺以往出门,几乎从来不化妆的,哪怕是她在质检所上班的适合,可现在他吻向她的脸,发现她竟然抹了薄薄的粉底。 今儿出门也没别的事,不就是为了见梁志,和他一起吃饭么。从学校里接封平那可是突发事件。 杜决一下子心里堵了,回想这二十多年来,程诺哪有一次为了他化过妆的?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一点充分证明了,他这个丈夫的地位啊。 回想整个过程,从骗婚、假婚、到现在真的领证结婚,几乎都是他在紧赶慢赶地催促着,也都是他自己在活跃地蹦跶着,程诺从头到尾,也就是配合的份。 虽说,他心里明白程诺应该是对他有男女之情的,可从这丫头嘴里,却没有明明确确地得到过答案。 “诺诺,你喜欢我么?” 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不踏实? 良久,杜决终于舍得放开了程诺。 后者已被吻得全身发软,双腿颤颤地靠在厨房的墙壁上,脑中一片空白。 杜决轻笑地抹了下她的唇,哑声低道,“缓缓气,咱们一会儿回家。”现在所谓的家,便是他们真正的二人小居了。 程诺点头的力气都没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带着点妩媚的味道。 杜决笑容一僵,忍不住在她唇上又撵了一把,低声道,“怎么,想在这里?” 程诺锤了他一下,不痛不痒的,疑似调情。 杜决一把抱起她的腰,正要再低头,客厅传来杜妈妈的声音,“豆豆,出来一下。” 杜妈妈果然是过来人,就怕这对小夫妻在厨房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只在外头吆喝。 杜决松了手,像是安抚小动物似得,拍拍程诺的发顶,“缓缓气,我出去看看。” 等到杜决的人影出了厨房,程诺才重重地松口气:明明已经结婚了,可怎么感觉还是像在偷情?不过……真的很刺激。 …… 其实,杜妈妈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就是看封平一个晚上都窝在书房里,怕那孩子想不开,就让杜决过去开导开导。 杜决简单地跟程诺说了声,便敲了书房的门。 封平也没拒绝,给他开了,而后低垂着那张早熟的脸,又埋首书桌上,装模作样地写作业。 杜决坐在他旁边,支着下巴地瞧着。 最终,封平顶不住,抬头说道,“豆豆哥,你要没别的事,别在这坐了,影响我学习。” 杜决点点他的作业本,“是我影响你的么?你抄来抄去,不还是写的同一个单词?还是错的!你自己看看,写了二三十遍,是不是都错的?不如不写!” 封平盯着作业本,忽然眼眸一垂,面无表情地把那张抄错了的单词给撕掉了。 杜决挑眉,“怎么着,今儿这事,你觉得委屈?就这点忍耐力,怎么打持久战?” 封平这孩子也不傻,杜决说得含含糊糊的,他也能听懂,那是在说他早恋的事。 顿了顿,封平将作业本突然合上,面向着杜决挺起胸,“豆豆哥,你能保证把咱俩说话的内容,不告诉别人么?——包括诺诺姐。” 杜决有些理解他的心情。 那是一种面对初恋的茫然。 曾经,他也茫然过、痛苦过,想要找个人倾诉,可惜,没有。 如今,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有主见的孩子,心底里应该也是矛盾着吧。 杜决正了脸色,“当然,作为等价交换,我也会跟你交流下我的经验,同样,我说的事,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包括你诺诺姐!” 封平吃惊,“连诺诺姐也不知道的?” “嗯。”不是不想让她知道,而是,有些话,他或许会亲自跟她说,在适当的时候,当然,也可能这些话,这辈子他都不会说了,因为……,她已经是他的了,不是么? 封平闻言,咬咬牙,看样子是豁出去了,“今天的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是好学生,她说学习重要,……是我硬要亲她的,她没同意。” “哦。”杜决挑眉,还真不觉得意外,“也挺好。” 是挺好,起码比他那时候好,那时候他傻傻的,还没开窍,竟然找了个荒唐的理由去亲程诺。 本来么,那时候他本没想过和程诺发展某种关系的,算是一吻定情吧,想想他也挺色,要不是亲了人家、摸了人家,也不会发现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那个女人。 幸好,他找了个荒唐的理由去亲了。 说不清怎么讲,总之,那个让他第一个动心的女人是程诺,幸好。 所以说啊,有些举动,一旦是决定了,就不要去考虑什么后果,做了再说。 杜决发现自己有点误人子弟,他竟然拍拍封平的肩,“做得好。” 封平瞪圆了眼睛,像是看着怪物似得看杜决,“我哪件事做得好?” “强吻你妞的那件事。”封平嘴角一抽,“豆豆哥,你说话能别那么难听么?”什么叫他妞啊,人家可是有名字的! 杜决不厚道的笑笑,“怎么着,你心里没打算让她成为你的妞。” 封平小脸一板,“豆豆哥,你当初也是这么想诺诺姐的?” “可不么,有时候我打人的时候,都在想:小样的,我的妞你也敢盯着看?” 封平有些不信,可是又带了些崇拜的色彩,“那……刚刚阿姨说的那些,就是那些你上学时的事,都是真的?都是为了诺诺姐在打人?” “真的确是真的,可哪能都是为了她?”杜决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我是坏学生,没你现在这么乖,那时候我自己不爱学习,现在后悔地很,因为那时候我要是好学生的话,或许早跟你诺诺姐结婚了,记得啊,女人都喜欢品学兼优的,所以,你一定不能荒废学习。” 谈心之余,不忘说教。 封平也能听出杜决的意思,“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个而退步的。——豆豆哥,你那时候早恋的事,就没人反对么?” 杜决夸张地说道,“笑话,这事能让父母知道么?所以说你笨,闹得那么轰轰烈烈地干嘛?要低调!我早恋的事,我爸妈他们都不知道,幸好有你嫂子给我担着。” 封平不理解,“怎么,你初恋不是诺诺姐啊。”“怎么不是?”杜决怪叫,名义上,他的第一个女朋友确实另有其人吧,可那时候完全是为了拽,哪个小混混没个女朋友什么的?他那第一个女朋友,似乎就是小太妹来着,应该是吧,哎呦,老历史,记不住了。 反正就记得,他和那个女人之间,拉手都没有过,有一次,他好像骑着单车,那女人冲上来就坐在他的车后座,要抱住他的腰,然后他当时一个激灵地,就把她甩下去了。 再然后…… 嘿,还能有什么然后,分手告吹呗。 为此,他这个混混头子被手下好一阵子鄙视呢,为了挽回颜面,所以,他冲动地要去追求同年级的那个校花,叫什么名字?不行,老了,也记不住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去找程诺练练接吻,也因为要练接吻,才让他发觉,最具诱惑力的那女人,一直是自己身边的那个。 爱情来了,一发不可收拾。 从那以后,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什么都是程诺最好的。 程诺的成绩是最好的,程诺的性格是最棒的,程诺笑起来让人最舒服,程诺的身材……最让他印象深刻。 附带着的,看上程诺的男人,除了他,全都是杀无赦。 现在依旧如此! 杜决收回了心思,把话题扯回封平的身上,“别总问我,我那时可是为了将来,一直隐忍过来的,哪像你这么坐不住!你说吧,搞得她转学了,你俩这戏还怎么唱?你们才十四岁,等到你俩可以到谈婚论嫁年龄的时候,还有这么多年,能保证彼此的心意不变么?将来,你要上高中,上大学,然后进入社会,说不定会碰上别的……” “没别人,就是她了!”封平这小哥也挺执着。 杜决不知该哭该笑。 就听封平继续说道,“转了学又怎样,转学了也还是在b市,b市就这么大的地方,我去找她还不容易?反正,我们有彼此的手机号码,她告诉我,她就算换了手机号码,也会第一个告诉我。” 杜决挑眉,不忍再打击他,因为,有时候爱情确实可以成为一种动力,当年他能够从差班一跃到尖子班,就是赌得这口气。 “看样子,她挺喜欢你的。嘿,你到底哪点吸引她了啊。” 说起这个,杜决有点自卑:自己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能有哪点让程诺义无反顾的。 他以前就成绩不好,后来虽然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吧,可是打架斗殴这根深蒂固的形象怕是从程诺的心里无从抹去了。然后他也很少参加什么篮球队、足球队的,看见女生们对着那些挥汗如雨的男生尖叫,他从来都不是这群人里的一个。最后再说事业与家境,他现在脑外第一好手的名声已成为过去,家境跟高铭那种人比,绝对差了几个档次。现在唯一能说得过去的,就是他的脸,还不算丑,可是英俊的男人也不少,程诺这丫头也算漂亮的。 程诺抓了抓头,不敢想了。 想来想去的,自己一无是处啊!“你打篮球么?参加哪个社团了?哎哎,快说说,你到底哪里吸引她了啊。” 封平面露赧然,“她说我的钢笔字写得好。我之前天天找她问功课,她说我有上进心!还有,我平时话不多,她说我不像别的男生那么贫,说我很成熟!” 杜决啧啧嘴,“小子,有点手段么。” 话说回来,女人不喜欢太贫太多嘴的男人啊。 坏了! 一直以来,他为了在程诺面前抢夺吸引力,总是话很多,而且太不正经…… 是不是显得太不成熟了? 【V059】杜决的古怪 跟着封平聊了一个多小时,杜决基本上把他自己的意思表达了。 早恋可以,第一不要影响学习,第二能低调就低调,低调地只有他和那个叫白薇的女孩知道最好。 临最后,杜决补充一句:那是他的经验之谈。 封平受教。 话说杜决跟封平聊完天,也就差不多到快睡觉的时候了,他拉着程诺跟杜妈妈和封先生道了别,往着二人所住的那栋楼走去。 一路上,杜决出奇地沉默,而且,沉着一张脸。 程诺纳闷,“你怎么了?小平那事很难处理么?” 杜决启唇,言简意赅,“没,都处理好了。”说话的时候,那表情都不带变的。 程诺越发觉得古怪,研究了他一路,一直到了家里。 杜决去放洗澡水,从浴室里出来之后,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好了,去洗。” 不仅表情如是,说话也是能省则省。 程诺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可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问,囫囵吞枣地洗完出来,发现杜公子有模有样地坐在沙发上看足球赛,那架势就跟一暴发户似得,表情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 程诺搔搔头,慢吞吞地凑过去,“你……你要洗么?” 杜决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洗。” “现在就去洗么?” “等会。” “哦,大概啥时候,要不要我去给你放水?” “看完。” “嗯?” “球赛。” “……” 程诺无语了,想着杜决这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故意的? 她也干脆坐上了沙发,一看比赛的上半场还没结束呢,估计等杜决去洗澡,会赶着中场休息的时候。 程诺因为头发不长,所以很少用吹风机那些东西,都是用干发布擦擦,然后等着它自然晾干。 她坐在杜决的身侧,歪着头,正要擦拭头发,杜决大手一伸,把干发布给抢过去了。 “我来。”又是两个字。 程诺没拒绝,趁着杜公子在她头上揉来揉去的空,她斜着眼睛盯着杜决的脸。 那厮本来是看着电视屏幕的,大概也觉得程诺在看她,端端移了目光,与程诺四目相视之后,他下意识地是想要咧嘴笑的,可嘴角才弯起,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又把嘴角给压了回去,摆回了他的那张僵尸脸,甚至是视线也不自在地移回电视上。 程诺这下真是糊涂了。 杜决……他到底是怎么了? 程诺就是百般好奇,也在忍着。 在她头发被擦的差不多的时候,球赛上半场结束。 就见杜决蹭得站起,“洗澡。” 说完,他拿了睡袍进浴室里去了。程诺盯着他的后背眨眨眼,心里想着:就不信他一个晚上都两字两字的说话! 杜决洗澡可比程诺快多了,五分钟不到,“哗——”浴室门一开,杜公子敞着怀就出来了,一手撑着浴室门口的墙壁,对着回头看他的程诺吐出一个字,“来。” 这下似乎更精简了,“呃……去哪?” “那。”杜决往卧室方向一指。 程诺脸一红,昨夜的情形历历在目,自己怎么晕过去的,现在都还记得,她蘑菇着,指了指电视,“球赛不看了?” “关。”这次是要一字到底了。 关……关电视? 程诺快被杜决的说话方式给搞抓狂了,她眼见着杜公子披着睡袍就跟超人披着红斗篷似得,走向卧室的时候,还呼啦呼啦地甩着睡袍的下摆。 “咳……”口水都能呛死人啊。 杜公子走到了卧室门口,一手撑着门框,回头,一甩湿漉漉的发梢,“快来。[.超多好看小说]” 嗯,回到了两字状态。 程诺慢吞吞地站起,慢吞吞地往卧室方向挪,挪了一半,又折回头,不忘把客厅的灯给关掉,这才重新慢吞吞地往卧室挪。 六十多平的二居小套能有多大?就这两步路的功夫,程诺挪得跟蜗牛一样慢。 杜决大概等不下去了,哗啦哗啦甩着睡袍地向她走来,程诺下意识地摆出防备状态,果不出她所料,杜决长臂一伸,拦腰把她横抱起来了。 接下来…… 接下来还能干什么! 程诺揪着他的睡袍领子,“你你……咱今晚能休战一晚么?” “no。” “……”为了省字,他竟然连英语都用上了,“可是,咱们昨晚……你不累么?” “no。” “杜决,你到底是怎么了啊?”本着脸,说话跟枪子似得一蹦一蹦,搞得她心惊肉跳的。 这次,杜决省得连话都不说了。 程姑娘被丢在了床上,而他的身子也紧随着压下来,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的小脸半响,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程诺推搡着他的肩,“等等……唔唔……喂,我说等等!” 杜决抬头,呼呼喘着气,“嗯?” 程诺一方面是真的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在转移话题,“你今晚到底怎么了啊,怪怪的,受什么刺激了?” 就见杜决眉头一蹙,“没!” 话音刚落,两手将程姑娘的双臂一压,俊脸又低了下去。 纠缠间,程诺逮着可以呼吸的时候,抗议着,“先说好,今晚只能一次,只能一次!” 抗议得不到任何反应,杜公子已经轻车熟路地将她的衣服都扒扯个干净。 起伏间,程诺无力地攀着他的肩,混混沌沌地想:这一次就够疯狂的,都不知道她回头有没有力气去阻止他的第二次…… 半小时后。 程诺精疲力竭地只有哼哼地份。 瞅着她媚眼如丝的样子,杜决大概是想要笑的,还是那样,嘴角扯开,没形成一个弧度,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他动了动唇,大概是想说什么的,按着程诺的经验,十有八九是些调侃之类的话,比如“诺诺,你这体质,该加强锻炼了。”再比如“诺诺,真这么累的话,哥不介意下一轮让你挺尸。” 反正,诸如此类。 可今天…… 杜决的喉咙都已经发出一点声音了,到底又被他吞了肚去。 程诺现在是连好奇的力气都没有了,干瞪着他,小手泄愤似得在杜决胸口处某点狠狠一掐。 “嗯……”杜公子呻吟地挺销魂,一个翻身又将某女压在身下,没忍住,到底开了口,“诺诺,你……” 程诺得瑟起来,“怎样?” “……没!”杜决有些咬牙切齿。程诺压根就不知道,杜决现在心底可是纠结死了,他不停地在心里说脏话:妈的,什么话少扮成熟,快憋死爷了! 偏偏趁着杜决再次挺进的时候,程诺用她惯用的那点小手段,对着杜决的胸前又是一掐。 杜公子一个激灵,低咒一声,“老子不忍了!” 程诺眨眨眼,不明白:他忍什么了?中间连歇都不歇一下,他哪点忍了?不过……,这次说了五个字! “到底……怎么回事?”感觉找到了突破口,程诺赶紧抓紧时机地询问,“你晚上……嗯……发什么……神经呢?” 杜决也觉得自己幼稚。 他一奔三的男人了,居然被一十四岁的小屁孩给糊弄了。 虽然,这是他自己钻了某个套里去的吧,可他之所以这么紧张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还不都因为程诺么? 还不都是因为,他爱她么! 想想都不公平,他在那跟二百五似得玩深沉,她却一无所知地还以为他在发神经! 不爽! 杜决放缓了动作,死盯着程诺泛着红晕的小脸,“诺诺,你爱我么?” “唔……”没头没脑的,又问这个。 “说你爱我,说一声来听听,嗯?” “嗯……”诱哄无效。 “说,说你爱我!”杜决发飙了,动作也没个轻重起来。 程诺被整得不轻,抓着他的胳膊,抬起身子,倾向他,张口咬上他的唇,就是不说那三个字。 杜决被她这么一刺激,头脑一热,人立马彻底失去分寸了。 最后,杜决趴在她身上,哭笑不得的,“臭丫头,没良心的,让你说句话这么难。” 程诺虚弱地掀掀眼皮,“那你呢。” “什么?” “没什么。” 杜决顿悟,支着双臂撑在她的身侧,“臭丫头,这还用说,哥的心思你还怀疑着呢?哥说过,这辈子,我爱的女人可就只有你一个!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 这话他是说过。 不止一次地说过。 最开始,程诺是觉得惊喜,直接就扑进他编制的爱情网里,慢慢地,理智回来了,她会犹豫:他爱她什么?那么多年没点征兆的,突然就爱上了?他是说了他一直暗恋着,像她一样,他也说了,那些过去的女朋友,都只是过客,他甚至还说,这辈子除了她,他甚至没亲过别的女人…… 她也一直选择相信了。 不,哪怕是现在,他这么说,她还是选择相信着。 心底里,也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傻。 看杜决在床事上的疯狂和执着,她现在突然又觉得,他对她,肉体上的迷恋更多一些。 总觉得,她跟杜决不太像夫妻。 夫妻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在她的认知里,她和杜决之间,比一般夫妻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 再说杜决虽然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有点他是明白了,程诺没有完全相信他。 或许是因为真正结婚了,关系敲定,没了这方面的顾虑之后,所以才会把这种过往的问题重新翻出来推敲。 程诺应该是怀疑,她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唯一。 两番运动之后,杜决来了兴致,搂着某女准备搞个秉烛夜谈,“没良心的,来来,咱们一起缅怀一下过去。” 程诺眼皮都睁不开了,“缅怀什么呀,困。” 杜决掐着她的腰,“不许睡!咱们好好缅怀一下咱们认识的这二十多年,不然你不知道哥都怎么爱你的。” 程诺听得一阵心跳,借着床头灯的光亮,瞪着杜决,“缅怀?可以,不过,我怎么记得,我给你递情书、送礼物、约人吃饭……这些子事可是做过不少,哪件事证明你是爱我的啊。——行了,爱不爱的,反正也结婚了,我真的困。” “不许睡!”杜决用手指头把程诺的眼皮给撑开,“就说你没良心了!别的不说,我问你,哥第一次亲你,你有感觉没?”程诺被这个问题一激,倒也来了精神。 眸光一闪,她咬牙,“没有!都说是陪练的,我能有什么感觉。” “臭丫头,那是哥的初吻,想想吧,我把第一次亲吻和上床都给你了,说明什么你真就不明白?”杜决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露骨,面色一窘,勾住程诺的后脑又凑过脸狠亲了一口,“诺诺,第一次亲了你之后,我已经明白了,这辈子,除了你,我可能都没法子再亲第二个女人了,……更不用说别的!” “……”程诺将头往他的颈间缩了缩,动容了,也有些羞怯,不敢让他看见她的脸。 “哥上高一那会子,你不觉得奇怪啊,我一全校差班里的垫底,怎么就跑到你们尖子班去的?还不是给高铭刺激的!你哪科成绩都好,就是化学差了点,你想想,哥哪门成绩最棒?还不就是化学,还不就是为了和你切磋切磋,不然我一打人打惯了的,怎么会对化学方程式那些乱七八糟地感兴趣?还有,这是更早的事了,小学四年级,班里都开始自己骑车子上学,你笨笨的,怎么也学不会,哥不是两天两夜,摔破头地学会了,还不是为了天天载着你上学、放学?”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程诺悄悄咧了唇,偷笑,小脸又往杜决的颈间缩了缩。 “行,你要是觉得这些子事都太远了,记不住,那大学里的事,你可都还记得吧,你说你成绩不错吧,模样也小鸟依人,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喂!” “别打岔!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从中学时,追你的男生可就不计其数,初中、高中那会,你爱学习,心里没想过谈恋爱,我还可以放轻松点,可到了大学,哪个男生不跟没见过女人似得?你这样的,如果不是有我在幕后护着,哼……,估计你的初夜也轮不到我!没发现我对于追你的那些人,都挑三拣四的,诺诺,咱们都成年人了,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充当你恋爱道路上的‘程咬金’了吧,不就是不想你被别人抢了去么,要不是你高中时跟左梅梅那傻女人说:你不喜欢青梅竹马什么的,我早就追你了,还轮得到封婷那些跑龙套的?” 杜决还是那么嘴臭、恶毒。 可是…… 程诺觉得自己的嘴快要咧到耳根去了,她伸出双臂,轻轻地圈住了他光滑结实的腰肢,启唇,无声地道了句,“臭男人,不早说。” 杜决没听见她的声音,可这个拥抱已经让他有点受用了,他拍拍她光洁的肩头,“你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程诺不吭气,只是对着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 杜决一僵,长臂一收地扣紧她的腰,“什么意思?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说完,另一只手就要把程诺躲进他颈间的小脸给抬起来。 露出的,是程诺那张有些红晕却透着严肃的脸。 杜决看不懂了,女人心海底针,她程诺的心,那根本就是海底的一粒沙子,比针还难找呢。 “明白哥的心了没?”杜决说得口干舌燥的,人都快抓狂了。 程诺看着他,“人家都说,男人得到了,就会不珍惜。” “你觉得哥也是这种人?” “你听我说完啊,咱们不是活在过去的,虽然过去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可以后则是五十年、六十年……一辈子的朝夕相处,所以……” 杜决拍拍她的小脸,“行,哥懂了,看以后的表现,是吧。” 程诺微笑,默认了。 “行!没问题,不过诺诺,有件事哥可要说在前头,你也说了,一辈子的朝夕相处,你可不能瞅到别的好男人就给我把眼睛给瞪直了,真这样,我可会家法伺候!”想到程诺为了和梁志见面而化妆这事,他就郁闷着。 程诺听他说得过分了,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背:真说用情,她可比他深着呢!瞧他现在这得瑟的样子,这个秘密,她可能这辈子都留在自己心底了。…… 第二天一早,程诺恢复了六点就爬起来测早孕的状态。 而可悲的是,她才把早孕试纸给拆开,就觉得身下一股热流,急急匆匆地冲进卫生间,果然不出所料。——大姨妈来了! 看到程诺窝在卫生间里半天不出来,杜决着急了,“砰砰砰”地差点没把门给敲烂了。 “怎么回事啊,诺诺,结果怎样啊?” 程诺少气无力的,也有点失望,上个月她和杜决一起,几乎没有用任何避孕措施。 “诺诺!” “别叫了,涛声依旧!” “涛……”杜决也懂了,他倒是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本来么,当初想着程诺怀孕,也是为了想领证,现在已经成合法夫妻,天天都可以在床上腻歪,怀孕还不是早晚的事?“其实,这样更好。” 程诺处理好自身的卫生问题,出了卫生间,“什么这样更好?” “咱们要科学生育!之前哥仓促了,都没有好好健身,你也没有提前吃叶酸片,现在好了,今天开始,咱们正式进入备孕状态。” 程诺听得头皮发麻,“好,你……你备吧。” 杜决拉着程诺的胳膊,“别呀,咱俩一起!今儿起,哥封山育林,不抽烟也不喝酒,天天早上起来去跑步,你呢,从今儿开始吃叶酸片,明早开始,六点量基础体温,你要是起不来,哥把温度计塞你嘴里,帮你画曲线图,精准地找到你的生理规律……” 程诺越听越头大,“杜决,怀孕这事,真就这么麻烦么?” “可不,咱们还没开始呢,不信,你自己回头找你以前生了孩子的同事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这么麻烦!”说完,杜决开始自己嘀咕起来了,“让我想想啊,哦,买点黄豆、黑豆什么的,哥以后每天早上给你用豆浆机煮杯豆浆,以后早餐可不能随随便便乱吃了,还有什么?对了,孕妇装现在就订购一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之前听科室里的雅姐说,香港的备孕女子保健品比较好,过两天去采购点回来……” 程诺嘴角抽着,心里有点犯怵了。 这还没怀上呢,杜决就这么啰嗦,要是真怀上了,他还不跟个老妈子似得唠叨死她? 不,不仅仅是杜决。 还有杜妈妈…… 还有她的母亲! 程诺头疼了,带着一点点小小的私心:她能不能……能不能过两年再考虑怀孕的问题啊。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为,当天晚上,程妈妈就叫了女儿、女婿回家吃饭。 而饭后,程妈妈居然拿出一土法包装的坛子,神神秘秘地把程诺叫到了小卧室里,“诺诺呀,这坛子是你二姨家的珍藏,前两天才从老家给带回来的,是她自己酿的,好东西。” 程诺一看那包装,就知道是老家带来的,“好东西,你和爸留着呗。” “你懂什么,这东西,现在对你和豆豆来说,最需要!” 程诺已经猜出是干什么的了,她干笑两声,“是么。” 程妈妈一脸得意的,“这个呀,可是真的鹿茸黄鳝酒,自家酿的,干净、健康,最重要的,那鹿茸可是真鹿茸!你拿回去,每天晚上和豆豆,你俩一人喝一小杯。” 程诺嘀咕:鹿茸、黄鳝? 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这什么东西呀,我可不喝。” “补阳的!你现在还没怀孕吧,喝了它,容易怀上孩子!” 程诺无奈,就知道是这么个回事。“补阳的,让杜决喝呗,我不喝,什么黄鳝啊,听着那么吓人。” “臭丫头,不识货了吧,黄鳝对女人好!你放心,这一坛子都是酒,泡酒的那些材料什么的,还在你二姨家的,口感不错,我可告诉你,这东西,你去市场上买都买不来!” “是是……”总是这样,家里的亲戚们来串门的时候,都会带些他们苗寨里自己酿的、造的,确实市场上买不到,可是一想到黄鳝…… 程诺还是犹豫了,她接过坛子,心里已经想着:这一坛子东西,非要骗杜决一个人喝掉不可! 【V060】大结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怀孕是个大工程。 在杜决像是喝农药似得喝完那桶药酒之后一个月,程诺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其实,一个月不长,可杜妈妈熬不住了,经过多方打探,又探到了不少新招。 比如…… “诺诺老婆,那个……那个,有个事,要问问你。”难得的,杜公子也有结结巴巴、扭扭捏捏的时候。 程诺从面前的文件抬头,不解地看着他,“有话你就说呗,在那嘤咛啥呢?” 杜决的表情很痛苦,如果不是为了形象考虑,估计他想把自己的头发给一根根揪下来的心都有,“我先说好,这话……呃不,是这个招,可不是我想的,不是我出的,这是我妈她……” 程诺听得头都晕了,“哎,你平时不是这么废话的人,杜决,你……” 发现杜决的眼睛时不时地扫过自己的肚子,程诺也有点明白了,“跟培育下一代有关?” 杜决低头,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老婆,你真聪明。” 程诺眨眨眼,“又要我喝什么?” “这次不是喝,是借!” “借?” “对,借!” “……借啥?”程诺的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因为,连脸皮那么厚的杜决,脸上都浮起小红晕。 “诺诺,你现在在梁志的那家律师事务所里的同事,有没有正在怀孕的女人?” 程诺想了下,点头。 杜决一拍两手,“那……你去问你那同事借片卫嗯嗯来。” “借什么?”不是她耳背,而是杜决那两字就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似得,完全听不清楚。 “哎呦,要你老公说这么清楚么,就是你们女人常用的那种东西!”杜决现在的口气,绝对可以用恼羞成怒来形容。 程诺抽了下嘴角,“……卫生巾?” “除了那个,还能是什么。” 这下,程诺崩溃了,敢情杜决在那矫情了半天,就是要让她…… “杜决,你没发烧吧,这玩意家里我储存大把呢。” “那能一样么。” “怎么,这怀孕的女人的东西,还能发光不成?” 说到这,杜决凑近她,神神秘秘地来了句,“我妈说了,把你借来的那玩意塞枕头底下,每晚睡觉压着,下个月就能怀上孩子!” 闻言,程诺想死的心都有了,“杜决,你好像也是经过高等教育的吧。” “……” “你还是学医的呢!” “……”杜决被鄙视了,干脆一屁股坐床上了。 程诺跟了过去,挨着他身边,盯着他的俊脸追问了句,“你觉得,刚刚那事可信么?” 杜决耸肩,“不可信。” “那你还……” “诺诺。”杜决两手搭在她的肩上,“道理咱们都懂,可是我妈她听不进去,她非坚持,老人么,一些思想挂念都已经根深蒂固,她坚信这事是真的,非要你做,你就算是让她宽心吧,这也是咱们为人子女尽孝的一种方式,是不?省得她老惦记你的肚子,总被她盯着你的肚皮看,你也烦,对不对?” 程诺扶额,认了。 “行,我借。” 就这样,为了省得杜妈妈亲自来催促这事,程诺自己厚着脸皮,问公司里那个刚刚怀孕三个月的张姐借了一片卫生巾,放在枕头下面。 而杜妈妈竟然真的在亲自过目了之后,才面带笑容地放过了这对小夫妻。 不想,借卫生巾一事之后不过两天,程诺的大姨妈来了,而当天早上,手忙脚乱之下,程诺就近地抽走枕头底下的那片垫上。 好在杜妈妈没有隔三差五的检查。 不过,在下一个排卵期到来之际,杜妈妈又支新招了。 这晚,一通床上的嗯嗯啊啊之后,杜决在一泻千里之后,一刻没歇地从床头抽来两个抱枕,提起程诺的后腰,把那两抱枕交叠地塞了过去。 “别动!” 程诺被惊了一跳,“干嘛?” “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我……杜决,你又抽什么疯了?” 杜决一脸严肃地说,“保持这个姿势半小时,让精子和卵子可以在你的身体里充分融合!” 程诺一翻白眼,瞪着天花板,无语了。 “这不会也是妈说的吧。” 杜决没否认,“不过,从身体的结构上来说,这说法还是有点道理的。” 程诺欲哭无泪,“那我就这么跟挺尸似得,挺半个小时?” 杜决裂唇笑了,“我知道,累,是不是?” “……切。” “这样好了,半小时之后,我给你揉揉?” “……那算了,为了孩子,我认了。” 可不是程诺不愿意享受这种免费服务,而是她知道,如果让这家伙揉的话,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再一次地被压倒在床上哼哼,而哼哼之后,很可能是要再挺尸半小时! 如此反反复复,这一晚上,她还能睡么? 为了睡眠,不就是半小时么,反正腰下面还垫着两抱枕呢。 …… 诸如此类,杜妈妈的招数层出不穷,可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程诺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杜妈妈急了,程妈妈也急了。 天天被两个快更年期的女性催促着,程诺也急了。 为了要生一个“高质量”的宝宝,杜妈妈甚至还限制了杜决的同房次数,惹得杜决也急了。 虚火那个旺啊,程诺这对小夫妻的嘴角都冲了泡。 眼瞅着这些偏方都不管用,杜妈妈又听说市里的光孝寺很灵验,买了高香、青莲、荷花什么的,就拖着程诺和杜决去了。 杜妈妈很虔诚,每尊佛像面前都恨不能三叩九拜,而且还让程诺和杜决效仿。 话说,程诺二人对这些事本是不信的,可二人体检过,身体也都正常,为什么就怀不上呢? 拜佛之后十天,程诺姑娘的例假延迟了。 惊喜! 这天,程姑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坐在马桶上半天,悟了。 “杜决!快拿个早孕试纸来,我可能……可能有了!” 带着发颤的声音传到杜决公子的耳朵里,杜公子激动啊,翻箱倒柜的手都在抖,一通翻腾之后,像是要百米冲刺似得捧着一试纸冲进卫生间,体贴地帮自家老婆拆开,递了过去。 一分钟后。 “怎样?”杜决发现心跳快得厉害。 程诺则盯着那试纸,想要笑,可是那笑容却怎么也扯得不自然。 “杜决,有、有两道红杠,其中一道,比较浅。” “这是什么意思?”杜公子是明知故问了。 程诺抬头,笑不出来的脸,看上去像哭,“应该……应该是有了。” 话音刚落,杜决就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唇瓣猛亲一口,“好诺诺!你真是我的好诺诺。” 程诺也激动地很,“你别急,这第二个红杠比较浅……” “没事,过两天咱们再去医院查!应该错不了。”杜决乐得很,手足无措地嘀咕半天,竟然冒充一句,“要不要跟妈说说,去光孝寺还个愿?” “……” …… 事实证明,还愿那是必须的! 可还愿之后,在市医院龚医生的检查之后,换来的结果却是龚医生的摇摇头。 一时间,对面的这对年轻夫妻异口同声,“怎么?胎像不稳?” 龚医生白了杜决一眼,“什么胎像不稳,是压根就没有胎!” 杜决一怔,不信了,“怎么可能,会不会……会不会是时间太短,还测不出来?” 程诺很想反问:那两天前的试纸怎么测出来了? 龚医生叹口气,“我能了解你们要孩子的心情,不过怀孕这种事,可不能强求,要顺其自然,回去吧,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增加受孕的机会。” 程杜对视一眼。 真的是空欢喜一场? 杜公子怒了,“我去找那家药店去,居然卖假冒伪劣产品!” “什么?” “早孕试纸啊!” 回了家,杜决真就把剩下的那堆早孕试纸给翻出来,准备找药店经理当面对峙,可他还没冲出门,就被程诺给拦住了。 “哎,杜决,那天,你就是拿着这试纸给我测的?” “是啊!所以说,现在这些奸商,你说他们缺德不,他们……” “等等!”程姑娘扶额,模样快哭了,“杜决,麻烦你看清楚,看清楚上面的字。” “字?” 杜公子低头一扫,眼珠子差点就瞪出来了,“测排卵试纸?” “……” 程诺抽着嘴角。 杜决则心虚地嘿嘿一笑,“原来是……拿错了。——不过诺诺,我那天不是激动的么,才……,罢了罢了,白还愿了,革命尚未成功,咱们还需继续努力!” 程诺抢回他手里的那堆试纸,口气恨不能语重心长,“我说杜决,我觉得龚医生的话很有道理,你不觉得咱俩太刻意了?” “对对,太刻意了。” “传宗接代,这都是遵循自然规律的,要顺其自然。” “对对,顺其自然。” “明儿开始,我不测基础体温了。” “……行!” “什么光孝寺的,我也不再去了。” “成。” “补品啥的,我现在也用不到。” “对。” 程姑娘满意了,丢开那堆测排卵的试纸,而且是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像是丢掉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这东西肯定也是用不到了。——折腾一天,我去洗个澡。” 是该放松了。 这几个月来,她真是被折腾得不轻。 累得不是身体,而是心理。 想想,总是被人惦记着肚子,时时刻刻地猜测着是否受孕成功,谁能受的了这个? 一头钻进浴室,洗完了,程诺才发现,这心理一松,人的集中力也差了,竟然忘了拿换穿的内裤。 “杜决——”隔着浴室的门,程诺只能求助于同一个屋檐下的那个男人。 而杜决进了浴室之后…… 本来用杜妈妈的要求,这天是不该同房的,不过,抽着程诺刚刚洗了澡的娇俏模样,杜公子哪里柳下惠,守在浴室里就“激动”了起来。 “喂,杜决,这浴袍我才刚穿上。” “这不简单,回头运动完了,我帮你穿上就是。” “那……那先说好,今天只能一次,一次!” “嗯,行,我尽量控制。” 等程姑娘虚弱地躺回床上时,已经分不清在杜决的“控制”下,折腾了几次了。 没有垫抱枕,没有挺尸半小时,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这样的兴起之举,让程姑娘的肚子,有了反应。 …… “有了?” “有了。” “这次是真的?” “真的!” 杜决咧开唇,“这叫什么来着,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 “……贫!” 因为怀孕,程诺辞了梁志那家工作。 而程诺怀孕一事,很快就搞得所有亲朋人尽皆知。 至于是谁宣传的…… 别的不说,光瞧着杜妈妈和程妈妈那俩开心的样子,便可知一二。 左梅梅则是提着一大包的婴儿衣服和两大包的纸尿布奔着程诺的新居就去了,程诺瞧着惊恐,“女人,你这准备地也太早了吧。” 左梅梅横了她一眼,“没文化,你知道这小孩子出生后,是多么废纸尿布么?我看了很多论坛,都说……呕……” 话未说完,程诺便被左梅梅的反应给震住了。 “梅梅,你……” 左梅梅难得的面露羞赧,“你什么你,咱俩是啥关系,那么铁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这……同时怀孕生孩子,总是能做得到吧。” 程诺真是吃惊不小,“你……凌风的?” “还能有谁。”说到这,左梅梅还真有些无奈,“那个男人,我无法解脱,不过,看在他把他那档子破事摆平了的份上,我……,嗨,我也算是要奉子成婚吧,婚期定了,下个月。” 程诺了解左梅梅,如果不是动了真情,她是不会拿结婚这事来开玩笑的。 于是,千言万语只凝成一抹微笑,“梅梅,恭喜。” …… 就在程诺怀孕的同时,杜决通过以前医院里的朋友得知,温馨和高铭离婚了。 而有些人,你遗忘了他时,他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可往往一旦有了他的消息,便发现,出镜率最多的,就是这个人。 因为,几乎在得知高铭离婚的同时,程诺又听以前质检所的同事说,高铭离职了,好像是最近纪检风气最盛的时候,高爸爸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谁,惹得纪检的矛头都瞄准了他。 这混到一定高层的人,几乎都是经不起查的,所以,高爸爸落马了。 而连带着连锁反应,高铭的位置也坐不稳。 程诺没再细打听,对她来说,那人已不过就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甲,于她再无关系。 倒是杜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程诺怀孕的事,又和杜妈妈见了面。 这一次,倒是被杜决给碰了个正着。 杜爸爸是无颜面对儿子的。 杜决虽然心里还有恨,可血缘羁绊摆在那里,他只说了一句,“妈,你可要珍惜封叔。” 一句话,让杜妈妈对封先生摊牌了,不想,封先生只是笑着说了句,“其实,我早就在小区里,碰到过老杜了,等诺诺生了孩子,自然还是要管老杜叫爷爷的,什么时候,约老杜一起,咱们吃个饭吧,离婚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么。” 杜妈妈动容,这样一个大度的男人,她怎能辜负? …… 时间飞逝,程诺的孕期生活,在看似无所事事,可每天却都忙碌充实的步调中,走了过来。 一举得男,杜妈妈乐得眼睛都要笑没了。 生完孩子,程诺在孩子两个多月的时候,参加了考研,然后在孩子七个月的时候断奶了,因为听说母乳在这个时候就没有抗体了,正好可以去读研。 边读研,边带小孩,还是比较轻松的,而且,有双方父母可以帮忙。 两年后,程诺的导师安排了她去实习,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实习单位,竟然就是质检所。 兜兜转转,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可是,此时此刻,伴随着程诺的,却又多了很多。 伴随自己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最终成了老公;费尽心思,到底生了一个健康儿子;即便是工作,也回到了自己最适合而属意的单位。 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是夜,看着小床里睡态可爱的儿子,程诺抓住杜决的手,靠在了脸颊下方,低声喃喃,“……老公,我真的很幸福,真的……” “什么?” 程诺回头,笑中带嗔地损了自家男人一句,“没什么,就是说,你儿子现在这模样,跟你小时候一个德行。” 杜决也笑了,“哎哎,诺诺,你记得我小时候的模样么,说得信誓旦旦的。” “怎么不记得,就算不记得,明儿咱们回妈家翻翻照片,你自己瞅瞅,是不是一个德行。” 别人不敢说,杜决那厮小时候的样子,她还真能如数家珍地说上几天几夜,谁让他们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彼此牵绊在一起了呢。 曾经,他们还共穿过一条裤子呢! (全书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