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强爱》 楔子:协议 “小雅,别疯了。这是我的命!” “你再说一句!”大声一嚷,双手拎起病人服,却发现对方在宽大的衣服下面只剩下一副如柴的骨头,她内心里当即一沉,声音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我,我来想办法。总是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回家乡找爷爷也没有办法。小雅你跟爷爷学医你知道的。现在没人救得了我了。” “会有的,办法会有的,你不能放弃!”她双手一搂,指甲深入到对方的肉里骨头里,紧密的偎依像是要与对方重新结合成一体。这是她打从娘胎起相依为命的双胞胎姐姐,血脉相系,她的血是她的血,她的命便是她的命,一直都是这样。 “你想怎么做?”对方颤抖地问她,紧拉着她袖口,更唯恐她做出什么事来。 “别担心。我做事不像你,向来谨慎。”她拂下对方的手,坚毅的下巴一抬,清冽的眼瞳里露出一抹利光。 为了给姐姐制造出脐带血,并且偿还巨大的医疗费,她打算走借腹生子的路,一举两得。 可是,她的身体难受孕,连人工代植入都很难。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去找这个人……为此她绞尽心机,不惜伪装,潜入他家。终于,到了那天晚上…… 一盏壁灯投射出昏暗朦胧的光线,照在整齐干净的房间里。她原以为给他下一点药,他会马上精神紊乱,然后她能有机可乘。可是过了这么久,他像没事人似地坐在床头,偶尔打个小哈欠的动作优雅如斯,从手里的杂志略微抬眼,扫到的是站在角落里的她。一张鼻梁戴了副乌黑眼镜的尖尖小脸蛋上,尽是如惊弓之鸟的神色。 “过来吧。”他揉着鼻梁骨,好像是等了她太久没有动静,一丝倦意从墨染的眸中闪过,随即眼角扬了扬,向她勾了勾手。 她内心里打着退堂鼓,直觉里告诉她:她错了,错得太离谱,这绝不是她能惹得起的男人。可是想到最近一次见到姐姐那愈来愈虚弱的身子骨,她端着如麻的心跳,一步步走近那只向她伸出的手。 本是她算计他,如今却像是惊动了一只恶魔。当她把手放入他冰凉若雪的掌心中时,刹那胸口里漏跳了一拍,窒息。 他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带,她压着低喘坐到了他膝盖上,低下头。 冰凉的指尖抬起她瘦弱的尖下巴,指印沾在她娇弱如水的皮肤上。真难以想象,凭这样一副好像发育不良的身体,她竟然想给他下药。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费尽心机了,不似一般勾引他的女人,先潜进他家里,装作一副顺良的样子,博得他和他家人的信任。如果今晚不是她突然给他下药,他真无法相信,家里这个能烧得一手公认好菜并且能吃苦耐劳的小保姆,居然目的是他。 “想要钱吗?” 他嘴角噙的似笑非笑,不似嘲笑,是捉弄的促狭。 可见她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是多么的可笑。她的两只拳头微微地捏得发白。 “不是想要钱,只想要我?” 他喉咙里发出了一串低笑,仿佛许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了,如小提琴愉悦的旋律。 “我好像长得一般吧。如果真是能吸引所有女人,我想我应该转行去当天皇巨星。” 她怒了,发怒使得紧抿的嘴唇白成雪一般的颜色,在冰莹中闪着红色的血光。 敛住笑,他指尖摸过了她发抖的下巴颌:“你在我家这么久了,也知道我不近女色。应该说我对我要的女人很挑剔。” “怎样的女人?”她干哑的声音吐了出来。 “比如说,能三秒钟内回答我2的1024次方等于多少的女人。”他嘴角噙的微笑云淡风轻,举起三个指头,“一、二――” “7976931348――”瞬间打断他的“三”后,她深深地吸口长气念完这共309位数的冗长数字。 眸色一暗,他的指甲在她水嫩的皮肤上稍微用力,这样对于他只是一点的力气,却足以令她吃痛地发出声低吟。眼眸抬高,对上的是他微含了愠怒的脸。 “你要的不是钱,不是名,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孩子。”她气喘如云。 “什么人指使你来的?”指甲勾到了她的脖颈,苍白的皮肤下她一条条脆弱的血管在他一指之间战栗着。 “他们说,来找你,你能让我怀孕。”她压抑着全身每个细胞的哆嗦,这不是个如外表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不一定是要你的孩子。” 眸光转雾,墨染的瞳孔染上了另一层深思:“尝试人工也失败了吗?” 她瞬刻间恐惧上身,唯恐他接下来一句也没有办法,这样一来,姐姐―― 温暖的大手覆盖上她捉着衣摆的小手:“他们没有说错,我是有办法。但是,只限于自然受孕。” 心脏的骤然一紧一松,令她来不及体会他话里的意思。 “来,按指模吧。”拉开抽屉,抽出一张白纸一支笔,他在几分钟内便拟好了一张双方协议书。 “什么?” “两胎孩子。一胎归我,一胎归你。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情,此协议不变。”抓起她的手指在牙齿间一咬,她刚觉微痛,他已按着她的血指印在了协议书上。 伴随这一张血指协议书飘落,窗外响起了一声闷雷,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扉上。下身如这雨丝忽如其来脱落下来的冰凉,她的心头猛地一个打颤,双腿刚想收起来,却软绵绵地塌在了白褥子上。 她的身体太瘦,骨头纤细,身躯轻落如羽,轻微折腾都会散架一般。他轻叹一声,把她双手反压在上方,感受到湿濡的一刻…… “啊……” 撕裂的痛楚弥漫到四肢,她咬紧的嘴唇尾随一个加长的彻痛,渗出了漫长的血丝。 “啊啊――” 鼻梁上的乌黑眼镜摔落到床下,拘束的发髻散开后是一头乌墨如锻的黑亮发丝,垂落在白瓷般的肌肤上,娇躯犹如雪中精灵闪着娇柔透明的美,被激情染红的云眸含了天生弱骨的妖媚。含着那一声声呜咽,原始的韵律交织着窗外的雷声雨声,形成了一首人生的交响曲。 ------题外话------ 在正文前加个楔子,(*^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四岁半的俏小丫 六年后 大弯村的村口 “羞羞羞——” “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一个六岁和一个七岁大的男孩,围着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孩,拉长鬼脸,做出恫吓的样子。(.) 小女孩长得像株小豆苗似的,小尖的下巴颌垂低在怀里抱的兔子公仔上,头顶扎的两条长长马尾与兔子公仔的两只耳朵一样长。话说,这个兔子公仔有小女孩的半个人大,闭着眼,微笑的嘴巴,洁白的兔子毛像真毛一样漂亮柔顺,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真毛玩偶。 两个男孩子见吓唬了老半天,小女孩连眼泪都没有掉一颗,伸出手来抓女孩手里的公仔。 在这时候,两个男孩的衣领子被一双瘦长的手臂拎了起来,宛如老鹰拎小鸡一般。两个男孩看到女人冰冷若霜的脸,吓得手脚颤抖。 抱着公仔的小女孩仰起头,汪泉的双目一眨,喊:“妈妈。” 年约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声线像是对谁都冰凉冰凉的:“弯弯,妈妈怎么教你的?” 小女孩弯弯听到这话,冲上去,伸出小掌心“啪啪”往两个小男孩脸上各扫两巴掌,单手叉腰:“你们才羞呢!我是没爸的孩子,可是比你们懂礼貌,不会欺善怕恶!” 两个小男孩被打了巴掌,又被当街比自己小的孩子羞辱了一顿,又气又窘,哇一声哭了出来。 从女人手里挣开后,哇哇哭着“妈妈,妈妈”跑回家了。 小女孩弯弯朝两个小男孩逃亡的方向拉下眼皮:“羞!” 隔街倚在车门上的年轻男人看着这一幕,轻轻拉开文静的唇线,一抹舒雅的微笑噙在了唇角上。 安知雅拉起女儿弯弯的手,忽见女儿目不转睛看着其它地方。她顺眼望过去,见到了倚在吉普车上的男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军人,身材极是挺拔俊秀,阳光下一身草绿的陆军野战服闪着柔和舒目的光。 安知雅稍微一愣。这是个村,或许比平常的村庄大一些,但别说是军人,县城里的人都很少有路过这里的,因为地僻。(.好看的小说)再有,她从没听过这附近有驻军地。 “是爸爸吗?”女儿弯弯突然开口,“姥姥说爸爸是军人。他穿着和电视里的军人一样的衣服。” 安知雅脸色稍显一漠,牵起女儿的手马上就走。 弯弯一步三回头,熠熠的星眸望着那个年轻的军人。 这个年轻的军人奉书恬,被小女孩的神情触动了,恬静的微笑逐渐抹上了一层深色。 “总参?”从村里买水回来的小禄见到首长一抹深思的脸色,问。 奉书恬望那女人和女孩消失在了道口,回身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们还要上山,希望今天之内能赶回去。” “是。”小禄不是没有注意到在路口消失的女人和女孩,但首长不说,他不能过问。 两人跳上车后,吉普军车离开了大弯村。 安知雅把女儿牵回家,交给了自己的母亲徐桂花,进厨房准备午饭。 门板铛铛铛响,两个小男孩的母亲带着被打的孩子上门讨公道来了。 “有你们这样教小孩子的吗?!竟然教小孩子打人!”冲进来的妇女浑身带着泼辣劲,两个小男孩躲在母亲背后向小女孩弯弯做鬼脸。 弯弯抱着兔子公仔,与小男孩互瞪着眼睛。但姥姥徐桂花,比妈妈安知雅懦弱多了,面对那泼妇毫无招架之力,步步后退,直退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无路可退,任泼妇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骂。 安知雅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熄了厨房的火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妇女见到她出来,双目圆瞪,撸起双袖直线过去:“你打我儿子——” “妈妈!”弯弯紧张到嗓子里,喊。 安知雅举手一擒,捏住了妇女抡起的手腕:“林三婶,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吵架,你非要争得全村人都知道你儿子打不过我家女儿吗?” “什——什么——”林三婶瞪着大眼,“你女儿打我儿子,你也不管一管?” “你儿子羞辱我女儿,所以我女儿打你儿子,天经地义。”安知雅慢条斯理地说着,也不生气着怒。 林三婶听到这话,当然死活不肯承认:“我儿子怎么会羞辱你女儿?我两个儿子都很乖巧。”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做贼的谁会承认自己是贼一个道理。”安知雅咀嚼着道。 “照你这么说,谁打得过谁谁就有理了,是不是?” “如果两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还被一个小的打败了,你说这两个大的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安知雅,你嘴舌伶俐,又能怎样?”林三婶说着这话,朝两个儿子努努嘴。 哪知道两个儿子一看到小女孩弯弯捏起的两个小拳头,应是回忆起之前被小女孩甩巴掌的惨痛,抱着头往外跑:“不要打我啊!” 林三婶见状,气势没了,只能顾着去追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胆小鬼,看我不拿鸡毛掸子打死你们!” 小女孩弯弯捧腹大笑。徐桂花看外孙女笑得这么开心,却是一抹忧愁戴在额眉上。 林三婶追着孩子回到家,气不打一处,拿了条鸡毛掸子,没有真打孩子,怒得手指抖动,与自己男人说:“真想把那对母女赶出村去!” “你说的谁呢?”林武德问。 “徐桂花的女儿安知雅,怂恿她女儿弯弯打咱家两个孩子。”林三婶愈想愈气,最气自己两个男孩不争气,居然打不过一个四岁半的小女孩。 “按理说,她们母女是该出村的。”林武德刚在田里干了活,中午回来家里歇息,点了条烟卷抽着,说,“村里的老人有议过这事。毕竟桂花是大弯村嫁出去的人,桂花她爸又在年前逝了,要不是看在弯弯年纪尚小的份上,早就撵出去了。不过,老人家们体恤孩子,桂花她弟弟徐朝贵可不会体恤他姐姐,前几天都一直上村委里闹,想要回他爸留下的祖屋。” “按你这么说,这事有戏?”林三婶眼睛一亮,这口气有的出了。 “有。如果不是知雅在,徐桂花哪能在村里长辈们面前说得过弟弟。所以徐朝贵打定主意来硬的,已找人在操家伙呢。”林武德嘿嘿笑了起来,看别人家的热闹最开心了,最主要的是一旦这祖孙三人被撵出了大弯村,大弯村的人口少了三个,将来村里分红什么平摊下来,每个人都会多一点钱,包括他们家。 因此,安知雅刚赶走林三婶和那两个小屁孩,舅舅徐朝贵忽然带了一帮人冲进门里。 徐桂花看着这孔武有力的十几个庄稼汉,腿都软了,坐在石凳子上全身瑟抖着。偏偏唯一能对抗徐朝贵的安知雅,刚才走了出去买酱油。 弯弯站在院子中间,骨碌碌的黑眼珠子转悠着,没有一点惧怕。 徐朝贵看见这个小孙侄女,心里来气。要不是这个安知雅抱回来的野种,父亲留下的这间祖屋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了。向带来的十几个人指向屋子里四处,徐朝贵吼道:“给我砸!都给我砸!砸个稀巴烂。这些都是我爸留给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十几个汉子举起锄头棍子,因为不是本村人,收了徐朝贵的钱只听从徐朝贵的话,能见到的东西都砸。不会儿,徐家院子里被十几把锄头砸了个遍,徐桂花坐在地上大哭:“徐朝贵,你这个没良心的,爸尸骨未寒,你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爸留下的这屋子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爸说要留给知雅的。” “胡说!老人家不把房子留给你和我,为什么要留给知雅!” 徐桂花见那些汉子不止砸院子,冲进了屋子砸东西,红了眼睛,双手扑上去要与弟弟拼了:“你知道为什么!徐朝贵,你这个烂赌徒!你把爸留给你的钱都赌光了,现在贪图起这房子,可是这房子里的药书工具,都是爸留给知雅的!” 徐朝贵没想到文文弱弱的姐姐忽然像发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时只能举起双手招架着。 话说,奉书恬他们开着吉普是奔向大弯村附近的大弯山。两年前,他们的一位战友在牺牲前要求将自己的一半骨灰洒在大弯山,但是战友的亲人不同意,他们只能在每年战友的忌日,来大弯山给战友设立在这里的象征性墓碑前洒洒酒。 下山的时候,奉书恬问:“去年你和林队来扫墓的时候,有路过刚才那个村吗?” 小禄摇摇头,道:“总参是指那个大弯村?没有。” 奉书恬眉中凝了一丝犹豫,道:“回去时,我们再走大弯村。我想进村里走走。” 吉普军车进到村口,见村里某处围了一大群人,有小孩子和妇女的哭声。秉着军人扶助老弱病残的职责,两人跳下军车后,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一看,俨然是十几个汉子欺负一老一幼,两人蓦然面色一黑。由于四处喧闹声过大,大喊停手都没人能听见。小禄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枪口朝天放了一枪:嘭! 围观的妇孺们发出几声尖叫后,一片寂静。 砸东西的庄稼汉全停下手了,只剩下徐桂花和徐朝贵两姐弟纠缠着。徐桂花此刻是发了狠劲,把弟弟一推,徐朝贵差点儿跌出了门口。于是徐朝贵火了,操起院子里的一块砖头,向着徐桂花砸了过去。 一个迅捷的身影闪过徐家门,罩在了徐桂花面前。砸来的砖头打在了来人的头上,赤红的鲜血顷刻从女人冷漠的脸上流了下来。 徐朝贵见伤到了人,双腿打起了抖儿,指着外甥女安知雅:“是你自己冲过来的,不怪我——” 安知雅捡起地上那块带血的砖头,一步步走到徐朝贵面前。徐朝贵看着她把砖头举起的刹那,双眼一黑,软在了地上。小女孩弯弯跑过去,举起手里的兔子猛砸徐朝贵的脸:“你敢砸我家,砸我妈妈,我砸你,我砸你!” 看着眼前这戏剧似的一幕,奉书恬和小禄面面相觑。 见给钱的主儿倒了,又有军人插脚,十几个庄稼汉子火速撤退。 “知雅!”徐桂花泪流满面,拿袖子给女儿捂头上的血。 安知雅轻轻推开母亲的手,想自己走回屋里处理伤口,刚走两步,眼前蒙黑,歪倒的瞬间,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托住。 ------题外话------ 宠文+爽文,望各位亲们继续支持肥妈!╭(╯3╰)╮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俏丫头想要爸爸 “爸爸。”弯弯蹲下小膝盖,发现抱着妈妈的男人,是刚刚在村口遇到的那个军人,眨着骨碌碌的小眼珠叫道。 小禄听见,一愣:从没有听说过首长有女儿啊。 奉书恬听着“爸爸”二字也挺尴尬的,但眼下救人要紧,发话给小禄:“你去看看我们军车里面有没有备用的急救包。” 小禄立马跑了出去。 徐桂花带着奉书恬,进了里屋。奉书恬将伤者放到了床上,环顾屋里四周,能用的东西都遭砸了,连桌子凳子都断成了两半,可见刚刚来的那些人有多狠心才下此毒手。他俊秀的脸庞轻微镀上了层峻色。 小禄走进门里,说:“幸好他们在车上放了一个。” 打开急救包,倒了些碘酒和酒精给伤者清理头上的伤口。仔细一看,那伤口有一指多长,深却不是很深。尝试给伤口上多加敷料加压止血,如果再不行,可能得缝几针了。但缝针会留下疤痕。左右这么一想,奉书恬仔细地观察起女人的脸。 女人细长的眉弓舒畅清秀,是标致的远山眉,平常敛起疏眉淡眼,大气之中拒人于万里之外。嘴唇薄淡,一层朱粉色因着失血的缘故,变成失去颜色的粉白樱花。当他的指尖隔着纱布在她额口的伤处压血时,她密而细的睫毛往上微翘,但没有睁开眼睛,一张尖尖的下巴颌,倒是令他触到记忆中的依稀。 热水壶被砸了,徐桂花只能现烧一壶水,端了个脸盆进来。看见弯弯站在屋里不动,担心孩子看到血会害怕,她摸摸孩子的头:“弯弯,到外面去坐着。”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妈妈和爸爸。”弯弯搂住怀里的兔子,会说话的大眼睛紧紧锁住眼前的军人,那眼神儿就像是眼睛一眨,眼前的人便会不见了一般担惊受怕。 这个小女孩打从第一眼遭人心疼,奉书恬洗完手,双手把女孩抱了起来,走出房间到客厅。小禄找到了张没断的凳子。奉书恬抱着孩子坐到凳子上,让小女孩坐在自己膝盖上,问:“你怀里的小兔子叫什么名字?” 弯弯张开朱红色的小嘴唇,露出两颗可爱的兔子牙:“爸爸,你果然是我爸爸。只有爸爸和妈妈知道我的兔子有名字。” 奉书恬抿着掐到好处的微笑,深思的灰色眸子在孩子怀里的兔子公仔上留驻许久。那时候站在村口,他和两个小男孩一样,是瞧中了女孩手里的公仔。这公仔身上的毛色非同一般,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真毛,而且不像是易脱毛的兔子毛,极有可能是昂贵的雪狐狸毛。 “爸爸,兔子它叫做聪聪。”弯弯道。 “为什么叫做聪聪呢?”奉书恬指尖捧着孩子的笑容问。 “因为聪聪和我一样,要很聪明。”弯弯的小手指勾画着兔子闭着的眼睛微笑的嘴巴,“妈妈说聪聪它每天都在思考,而且它能想出答案所以很聪明,在笑。” 奉书恬的手在孩子头上摸一摸:“弯弯想做个聪明的孩子,是不是?” “是。”小女孩点巴住小脑瓜,甜甜的笑容漾开,“弯弯如果很聪明的话,能和妈妈一样保护姥姥不受人欺负了。” 小孩子这无心的话,勾起的是两个军人刚才看见徐家被砸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来到,鸣枪示警,这家人该怎么办,这可怜的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小禄按捺不住了,站起来:“我去村里问问是怎么回事。” 奉书恬指点部下:“直接找村委解决问题。告诉他们,如果村委不能对这家人的安全给出一个保证,我们会要求有关部门下来携手解决这个问题。” 小禄戴上军帽走了出去。 徐桂花拿毛巾蘸着温水给女儿清洗脸上的污迹,忽然见女儿的眼皮子眨了下,喊道:“知雅,知雅――” 奉书恬听到里屋的呼声,知道病人醒了,抱着小女孩走回屋内。 刚好病人打开了眼睛,一双乌亮的眸子看着他和弯弯,在眸光里闪的是一丝紧张的弦丝,微微地绷紧了。 见此,奉书恬将孩子放了下来。弯弯走到床边,趴在床头上,眼角泪汪汪的:“妈妈,疼吗?” “不、疼。”安知雅干裂的嘴唇张一张,接着是要坐起身。 徐桂花急忙在旁边扶住她,道:“你急什么?多躺会儿不好吗?” 安知雅靠在床边的墙壁坐着,目光放在这个年轻的军人脸上。军人有许多种,粗犷的,英武的,秀气的。而眼前这个军人,周身笼罩的是一层似云似雾的气息,令人琢磨不透。 奉书恬从她眼中读到了戒备,噙的微笑恰到极致的温柔:“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 安知雅抿了抿嘴唇,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他的话。 弯弯的小脸蛋上很是紧张地左右顾望。担心好不容易认到的爸爸要走,小手紧抓住了奉书恬的裤管,小眼睛则望向了安知雅:“妈妈,爸爸他知道我的兔子有名字。” 徐桂花这会儿才发现外孙女乱认亲了,忙向奉书恬连声说:“对不起,这孩子从小没有爸,所以――” “姥姥,可你说爸爸是军人。”弯弯的大眼睛眨啊眨,听到姥姥不要爸爸的话很伤心,像是快要掉出一滩泪水说。 徐桂花被吓到了。这孩子自从被安知雅抱了回来,懂事后与安知雅一样从来不哭的。 “弯弯。”安知雅张张唇,眸子深深地看着女儿,“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什么吗?” 弯弯含下小脑袋:“妈妈说过,弯弯没有爸爸没有关系。可弯弯想要爸爸。” 手搭在孩子的小肩膀上,能感受到小女孩浑身的战栗,奉书恬心底的某根弦被狠狠地拨了下,涩疼弥漫在心间内:“没事。我当这孩子的爸爸吧。” 宛如一声天雷平地起。 徐桂花在惊喜之中微夹了恐惧:早看出这不是个普通的军人,至少是个军官,开军车,有护卫,长得且俊,八成是有钱有势的将门子弟。 安知雅冷丁丁道:“你想充当烂好人,我不介意你到其它家播撒你的同情心。” “知雅。”徐桂花提醒女儿,这人好歹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 “他的救命之恩,我们谢了。但是,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们不会接受。” 听出误会在哪里,奉书恬手在小女孩的肩头上楼紧:“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会把这孩子当亲生孩子养。” “等你有了自己的儿女呢?” “我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你太太能同意吗?” 她说的都是事实,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似乎不会为任何事情所动。 奉书恬眸子划过一丝亮光,朝小女孩蹲了下来。 “爸爸?”弯弯很害怕,刚刚听着他和妈妈吵架,似乎妈妈不同意,这样弯弯好不容易抓到的爸爸要离开了吗。 奉书恬取出口袋里的笔和纸,在纸面上快速写下一串号码,摆在小女孩面前:“弯弯,把这串号码背下来,现在就背给爸爸听。” 看见爸爸并没有要遗弃弯弯的样子,而且对弯弯笑。弯弯小脸蛋的神情一松,念一遍纸上的号码:“13**。”然后小脑袋像啄木鸟点了点:“爸爸,我背好了。” 这孩子能过目不忘?奉书恬微微一笑,将号码纸揉成一团,道:“好,弯弯,你现在背给爸爸听。” 弯弯开口:“13**。” “这孩子记忆力真好。”回来的小禄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插嘴。 最可贵的是这孩子听到别人赞扬,不卑不亢的。弯弯大张的眼珠子,紧张地只等着爸爸说话。 奉书恬抚摩孩子的头,一字一顿地说:“弯弯。这是爸爸的电话号码。弯弯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打这个号码,爸爸无论在哪里,都会赶过来找弯弯。” “如果妈妈有事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做妈的最知道小女儿的弱点 这孩子真不是普通的聪明。 奉书恬眼眸微低,微微又是一笑,向孩子承诺:“妈妈有事,弯弯一样可以打电话给爸爸。” “爸爸会像刚刚一样,保护妈妈和姥姥不受欺负?”弯弯仰着小脑袋瓜,一字一字地求证。 “是。”奉书恬的这个“是”字,答得很用力。 弯弯裂开嘴笑了,笑得和她手里抱的兔子一样,嘴角弯成个新月,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这样一来,无论妈妈和姥姥怎么反对,爸爸都不会离开自己了。 奉书恬接过小禄递来的黑色手机,弯下腰,慎重地交到小女孩的小掌心里,交代:“这个是爸爸给弯弯的。弯弯可以拿这个给爸爸打电话。不用担心钱的问题,爸爸会在其它地方给手机充好费用。弯弯也不用担心手机会没有电,它可以用到弯弯长大成年。” 徐桂花一听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急忙走过来替孩子婉拒:“这位首长,小孩子贪玩,经常不知手脚轻重,如果不小心把这东西摔坏了,我们赔不起的――” “它不是那么容易能摔坏的东西。而且,我给的是我的女儿。”奉书恬语气郑重,一本正经的眼神,与徐桂花四目相对。徐桂花在他那双温柔又坚定的眼睛底下,很快地败下阵来。 有了爸爸给的手机,弯弯的小手终于舍得放开了奉书恬的衣袂。 奉书恬依依不舍地在孩子头顶上摸摸,手在孩子额顶上停驻的刹那,眸光在孩子尖尖的小下巴上面一转,眉间微敛,方才歇了手,继而大步走了出去。 刚是不想女儿当着这个军人的面哭闹,安知雅才默许女儿拿对方的手机。现在奉书恬一走,徐桂花跟外孙女说:“弯弯,爸爸给你的手机,让姥姥帮你保管,好吗?” “不要。”四岁半的小女孩机灵地一眼洞穿大人的坏念头。 做妈妈的没有做姥姥的心软:“每天你睡觉前让你拿着,平常时候,不准。由姥姥帮你保管。” “妈妈!”弯弯扭捏小身躯,敢对懦弱的姥姥耍脾气,对冷酷的妈妈可不敢。 “行。如果你不小心丢了你爸爸的手机,永远没有办法和你爸爸联系了,别怪姥姥。”做妈的最知道小女儿的弱点,安知雅不痛不痒对女儿说。 弯弯瘪起了小嘴巴,把手机交到了徐桂花双手里,郑正重重地嘱托:“姥姥,不可以丢。” “知道啦。弯弯乖!”徐桂花摸摸外孙女的头,笑呵呵地把贵重手机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她和女儿一样,对于向陌生人攀结富贵没有想法。 安知雅下了床,手摸到额头上捆绑的绷带。想到刚刚那男人,心口忽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周身不安。 见女儿摸额头,徐桂花以为女儿头疼,紧张道:“不然上镇里的卫生所看看。” “不用了。那人给我消毒后上了药粉。”安知雅说。 “那人交代过,说是过两天后,一定得上卫生所换药。”徐桂花想起奉书恬给女儿上完药时交代的话。 “没必要。用点草药,好的更快。”安知雅对于镇里的卫生所没有一点好印象。 徐桂花在这点上是没有办法反驳女儿的。女儿是她父亲赤脚医生徐云松医术的唯一传人。而且,镇里的卫生所向来排斥赤脚医生这个行业,对于徐云松没有好颜色过。安知雅早就耿耿于怀了。(.好看的小说) 弯弯帮着姥姥徐桂花拾掇屋子。眼见家中物品被弟弟叫来的人砸得七零八碎的,徐桂花一边扫破烂一边抹眼泪。安知雅到厨房里拿了条扫把,准备帮着打扫。 屋门忽然咿呀一声,走进来一个圆圆胖胖的妇女,面容和蔼,环顾一眼徐家内,缩圆口惊叫道:“那人来说时,我和村长还不大相信,没料到,徐朝贵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家里没有人伤到吧?桂花。” 所以,这来的妇女徐桂花和安知雅都认得的,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王珊珊。 “王主任好。”人家是官,只是个小官都比自己平民百姓大,徐桂花赶紧搬张凳子给王珊珊坐。 安知雅与小女儿没有时间侍候官老爷,埋头清理屋内杂碎。 王珊珊喝一口徐桂花端来的开水,说:“桂花啊。这事儿你不用急。村长召集了村内所有能说话的人,准备一起开会,批评徐朝贵同志的错误。” “他这是伤人、毁坏他人财产,是犯罪。”安知雅不冷不热地插进来一句。 “对。舅公他坏,伤了妈妈。很多人亲眼看见的。”弯弯叉腰,绷着张小脸蛋。 王珊珊接到孩子生气的眼神儿,干干地哑笑两声,放下口杯,起身道:“这毕竟算是你们徐家内的纠纷。村里不想让你们闹到上面去,是担心丢你们家门的面子。村长让我带你们过去,当着村里老人的面,把这个事儿给解决了。” “是。是。”徐桂花懦懦地应着。 安知雅盘思的是:徐朝贵带人来砸徐家,村里的人不可能都不知道。 “知雅。”王珊珊看安知雅一动不动,叫一声。 安知雅扔下扫帚,把手伸给女儿。 王珊珊看见她打算带小女孩一块去,着急地抹一把汗:“知雅,这是大人的会议,小孩子就别去凑热闹了。” “怎么不要?”安知雅转头看向她,充满寒气的目光让王珊珊在炎夏里打冷战,“弯弯她是随我姐姐姓徐。我外公临终前的话,村里老人在场可以作证。这房子不是给我,是要留给将来继承他家业的弯弯。” 王珊珊恨恨地啐了口唾沫,却只得任安知雅带上女儿。 来到村委会办事地。一屋子内坐满了人。 徐桂花迈进门槛的时候,见村里几个长老都到了,村委委员全到,还有一些村里能出钱出力的汉子和女人,其中有今早才找过麻烦的林三婶。村长傅民义坐在屋内唯一摆着的办公桌后面,犹如定案的法官说:“让大家没能顾上午饭先到村委里来开会,辛苦了。” 听这话,像是在说这错都在她们徐家头上。安知雅伸手扶住母亲打哆嗦的手,让母亲带弯弯坐到门槛上,自己一人站着。 看安知雅傲立鸡群,总有人看不顺眼出声:“桂花,你养了双好闺女,一个在外面弄了个野种回来,一个今天懂得勾引军人了。” 安知雅盯着那说闲话的人,冰冷的目光直戳到那人低下头要埋进土里:“勾引军人这话,你怎么不敢当着那军官说?还是怕那军官告到上面去,说全村的人见着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只会围观取笑,村委会的人则躲到不知道哪里去。” “安知雅!”林三婶借着这会儿人多气势,站起来指住她,“你别以为你伶牙俐齿便能站住理。像村长说的,现在村里的人都为了你们徐家遭罪呢。” “为了我们徐家?”安知雅冷笑两声,笑完嘴角挂了抹悠闲,“林三婶,村长和长老们都没气呢,你怎就气成这样了?难道,怕没法把我们三人撵出村,没法让你们家多分点红利?” 林三婶的头顶冒出了乌烟,脸涨成了块红柿子:“村长,你瞧,她说这话――” “行了,都坐下。”傅民义佯作怒气地拍打桌板,不仅阻止了林三婶的装疯卖傻,也把其他一些人的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村里的小家小户看徐家热闹打的是什么主意,村委和长老们都心知肚明。只是安知雅把话当众说了出来,使得所有人都难堪。可想而知,大弯村的人,有多厌恶她们祖孙三人。不说安知雅年三十了还没嫁出去,小女孩弯弯是徐桂花双胞胎大女儿徐知芸的遗孤,就徐桂花本人,向来被村里人诟病为克夫命,把父亲替她招来入门女婿过门不到三个月给克死了。诸此种种,村里的人们对她们容不下,看不惯眼,想欺负,理所当然。 今天,徐朝贵带人砸东西,只是把矛盾激化了揭开了。说到徐朝贵这人,村里人同样是容不下的。要不是徐朝贵自小不争气,年轻时烂赌,徐云松不需要为女儿到村外招入门女婿,招惹了全村人的反感,认为徐云松瞧不起村里人。现在徐朝贵为了赌钱,借口要回老爸的祖屋,屡屡回村内闹事,更让村里人巴不得将徐家人统统撵出村去。 在开会之前,其实傅民义与几位长老都先商量好了,只不过等徐桂花安知雅来到,宣布出去:“桂花,村里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带你全家回去找你夫家的人。”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太医传人 找安家的人?徐桂花打起了摆子,想起当年丈夫死后,安家的人来取骨灰,说什么都不准他们夫妻死后合葬。安家人是恨死了她。也因于此,徐云松烙下了气郁的病根,最终导致年前去世。 村长傅民义对她的反应似有所料,拉开抽屉取出封信,说:“桂花。这是我和村内几个长辈阿叔阿公,替你和你女儿外孙女谋算着。最后将你们祖孙三人最近的情况,写了封信告知安家的长辈。幸好,安太公是个知情达理的人,听说了你们的困境后回了封信给我们,说是让你们回安家,安家会给你们安排好房子等一切,让你们祖孙三人生活无忧。毕竟知雅是你第二个女儿,姓的是安不是徐,是安家的子孙。” 听傅民义说话时,安知雅一直冷冷地打量四周。所有人在对上她的眼睛时,先低下了头。看来,今天无论如何,大弯村是容不下她们三人了。倒也好,这种自私自利的村里人她们要来做什么。以前,徐云松未死之前,不知救活了村里多少条性命,徐云松临死之前,也不见有几个来徐家探望感恩图报的。 徐桂花听到安家要给她们房子住,惶惶地站起来准备接信。 安知雅伸出一只手,拦在母亲面前。 村长傅民义眉头微起云蹙,心里暗道: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她始终拦着,徐桂花有可能将房子让出给弟弟了,哪会再生出这么多事来。 想是这么想,傅民义淡淡一笑:“知雅,有什么话,等散会大家吃上饭后再说吧。” “那可不行。”安知雅也是淡淡一笑,“大家都瞅着我们离开后这房子和人口分红的事情,不说清楚,大家能吃得下这口安稳饭吗?” 这丫头,说话真是愈来愈没有分寸了。若是在以前,肯定得被老人扇上几巴掌,或是拉到宗庙里去批斗,只能说这丫头好在生长在了新时代。傅民义看在那上头派到这村里来的大学生村官面子上,不好发性子,仅眉头皱着:“按你这么说,认为这房子你们离开后,也得空着。” “这是肯定的,因为这房子是我外公留给弯弯的。这事儿,不仅我和我妈知道,于三叔刘二公那天也听得清清楚楚的。两位爷爷,我知雅说的可是假话?”安知雅说着,往角落里坐的两位近百岁的老人望过去。 两位老人迫于安知雅的当面质问,却不想得罪村长村委,只得虚应了声:“那天徐老头是这么说的。” 安知雅得到答复,接着道:“既然徐家的房子还在大弯村,有什么理由我们三人离开村后吊销我们在村里的分红?” 关系不少人利益,这话自然惹起了不少人反抗。林三婶又是第一个蹦了出来:“安知雅,你别太过分了!贪钱也不像是你这种人。你们三人都离开村子了,都没有为村里出一份力了,还想分红,妄想!” 徐桂花见着四周的人奋起围攻,懦弱地拉拉女儿的袖子,想着不需为这几个钱,不如算了。可安知雅不这么想,今天他们有本事不顾她们三人上老下小赶她们出去,她偏要撕破这些人肮脏的嘴脸,让他们一辈子良心不好过,妄想得逞。 按下母亲的手,安知雅冷冷静静的声音对着那叫得最凶的几个人:“敢问各位,你们是为村里出了什么力才获得分红的?村里卖地分红这事,全村的人都知道,拿分红只关乎是不是村里的人口,刚出生的孩子都能拿到分红。还是,林三婶,你两个小孩子是给村里拉牛耕地了才拿到村里的分红?” 安知雅这话说的是事实,那些叫闹的人个个怒胀肚子气,尤其林三婶的脸涨得最红。 傅民义“砰砰”拍打桌子:“闹什么?!这里是村委会。有事好好说,不许打架,不许闹事!” “知雅。”见村里的人闹到了这个份上,村中最老的老人六叔公咳吐一口痰后,淡淡地开了口。 众人见是六叔公出来说话,屋里瞬间寂静了下来。 “知雅,如果你信得过六叔公,让你六叔公来替你做这个主,好不好?” 安知雅与村里这位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对上眼睛的刹那,眉尖些蹙,唇一抿,不吱声。 六叔公在她垂低的眉角,读到了一股犟劲与一抹知时而忍,与他所知的徐云松一模一样。他心中不免一叹:这些鼠目寸光的村里人,包括村长,都不知道这丫头出去了,才真正叫做前途一片光明无限。到时候,村里人要是倒过来哀求这丫头回村,肯定有的后悔药吃了。 磕了磕烟斗,六叔公道:“一是,知雅,你若让你外公留下的房子常年空着,没有人气,没人修葺,绝对不是个办法。我看不如这样,在你们回来之前,算是村里暂借你们家的房子,给平常村里的老人们玩乐时用。村委组织人,帮你们定时修葺房子,看守屋子,不让徐朝贵带人来捣乱。至于这修葺看守屋子的费用,在村里给你们三人的分红里面抵掉。” 安知雅的贝齿在下唇里稍咬。徐桂花忙拉住女儿,向老人家鞠躬答谢:“谢谢六叔公。六叔公这样安排,我们都可以安心了。” “等等。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六叔公抬起手,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丫头出去后对他有怨气,“知雅。我知道你和你妈不会图村里的分红。因为你和你妈都是徐云松那个清廉的性子。况且,如果你们进了城里飞黄腾达了,根本不会想回村里了,哪会继续想着这年老失修的老屋和这一点分红呢。但是,我们也得为你们母女三人留条后路。如果你们进了城,安家并没有履行对我们和你们的诺言,让你们受苦受累无家可归。你们回大弯村里来,我和村委都来给你们做主。这房子归还给你们,分红照付。” 安知雅其实对这个安排根本不满意,因为村里摆明着同仇敌忾非要吞掉她们徐家的财产,但知道六叔公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缓和她们家与村里人的矛盾。闹下去无非两败俱伤,何尝不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在老人的眼里,安知雅能读到的是:丫头,如果你真有本事,出去了闯一番天地出来,回来扬眉吐气,不是更能气死这帮人吗? 说到底,村里人嫌弃她们三人,无非是嫌弃她们没钱没没势没男人可以撑腰,所以尽可欺负。 散会后,六叔公向安知雅招招手。安知雅仅凭刚才他在会上说的那番话,对老人家十分敬重,低头走了过去。 “知雅。”六叔公压低着嗓音教诲道,“村里人现在都喜欢上卫生所看病了。但六叔公知道,你外公流传下来的那门手艺,才真正叫做金钱买不到的。六叔公本人一向不喜欢打针吃药片。还是你外公的金针草药最灵验。你去到城里就知道了,千万不可把这门手艺丢了。听说很多外国人专程上我们国内,非要找赤脚医生看病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出村 村里给了她们三天时间收拾东西。 安知雅在拾掇行李时,常常想起六叔公的话。自己从出生起,没有父亲,母亲懦弱,舅公烂赌,是外公一手把她和她姐姐带大。姐姐徐知芸不喜欢药味,外公一门心思把全副手艺传教给了她。两岁起刚会走路跑步,外公带着她上山采药辨药。弯弯两岁大后,她同样一副心思地教弯弯。 六叔公说的没有错,外公这门手艺,金钱买不到。村里人不知道而已,外公这门手艺,遵照祖训,向来只传家人不传外人,因此当年她的父亲舍下豪门子弟的身份,委身进入徐家,只是冲着继承外公的医术。这么多年来,暗中来慕名向外公求学的人不会少,只是都遭到了外公铁定的拒绝。 如今村里的小孩大人,一得病都跑卫生所,打吊瓶吃药片,好是好得快,但伤身。哪像她家弯弯,有病自小不需吃半颗药,在病刚发起时,被她和外公发现,用饮食调节都可以解决掉。所以,赤脚医生在外头想挂牌行医或许难,但是,谁规定赤脚医生只会坐堂开方? 家中的贵重医案与制药工具,早些时候被她和母亲偷偷运到其它地方藏起来。因此徐朝贵找人来砸屋时,并未损失到外公留下的宝贵财产。至于外公最珍贵的行医心得,曾经立过书,但后来丢失,全凭口述传教给了她。如今她出外要带走的,主要是一些家传的药品。这些东西,幸好外人看不懂不会用,徐朝贵派贼来也不懂得偷。 行李都打点好,徐桂花坐在行李上歇息,见女儿拿了把刀出来,惊道:“这是――?” “切药用的。”安知雅用厚实的布将刀仔细包裹。这是家中最好的一把切药刀,锋利不用说,更重要的是祖上传下来的,刀锋上带足了百年以上沉积的药蕴。制药工具一般都太重,她带不走,想来想去,挑了这把切药刀,且可以用来防身。 徐桂花没有女儿想的这么辛苦,把希望全寄托在了安太公的那封回信上。安家如果愿意接受她们母女三人,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问题。据几十年前她和丈夫结婚时听丈夫提过,安家是很有钱的,理应不会吝啬给她们母女一点钱当生活费。 安知雅在母亲扬起希望的脸上淡淡地扫过,并不多说。 弯弯抱着兔子聪聪,眨着大眼睛听姥姥说城里有多好,只问:“到了城里可以见到爸爸了吗?” 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见了那个年轻军官后,心思全黏上这个新认的爸爸了。每天晚上弯弯睡觉前,都要给爸爸打电话。他们父女之间会说些什么,安知雅没有兴趣听。姥姥徐桂花偶尔竖起耳朵偷听一两句,听到的大都是: “爸爸,妈妈说手机白天让姥姥帮我保管,怕我会丢,所以弯弯白天不能给爸爸打电话。” 第一句,小丫头先解释自己其实无时无刻在想念爸爸,当坏人的是姥姥和妈妈,但姥姥和妈妈不是坏人,也是为她好。 父亲那边回复小女儿什么话,徐桂花当然是听不见的。 “爸爸,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很快要去找你。” 小丫头第二句,告诉爸爸自己现在的状况,免得爸爸找不到自己。 “爸爸,你住在哪里?你会搬家吗?” 小丫头第三句,询问爸爸如今的情况,免得自己过去找不到爸爸。 “爸爸,我和妈妈搬过去了,你会来和我们一块住吗?小朋友们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一块住的。” 小丫头第四句,据理力争,要让父母同一屋檐下,这样小丫头能圆满天天一家人团聚的心愿。 徐桂花长长地叹气:这孩子,真是认定了这个父亲了,如何是好。如安知雅说了,一旦这男人结婚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会继续认弯弯这个孩子吗?想想都为外孙女未来注定的伤心提心吊胆的,可是小丫头犟起来的性子与徐云松安知雅一模一样,谁说都劝不住。 “好的。爸爸,等我和妈妈姥姥找到房子住了,马上告诉爸爸我们住在哪里。”小丫头应该是从爸爸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甜甜地笑着关掉了手机,抱着兔子聪聪躺进被窝里。明天,她和妈妈姥姥要一块离开大弯村了,要去找她爸爸了。小丫头一整晚做的全是美梦,嘴巴在睡梦中笑得弯弯的。 隔天清早,村委派了林武德开着辆小板车,送她们三人去火车站。 由于不清楚安家那边会对她们做出什么安排,东西不敢拎多。徐桂花和安知雅各拎了个旅行包,弯弯小丫头背了个小书包,手里抱着寸刻不离的兔子聪聪,三人和行李坐在板车上。离村时,浓雾刚从大弯山上散开,村里升起炊烟,没有人来为她们三人送行。 “也好。”徐桂花低头叹道。她在大弯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大弯村的感情有着像血浓于水的深情。真有人来送的话,她会当场痛哭流涕不愿意走了。 安知雅不像母亲,对大弯村的情感是一点一点改变的。以前乡人淳朴,邻里乡亲不会计较得失,现在卖地为了一点分红,几家人都可以争得面红赤膊像是仇人一般。但对于六叔公这样的乡村老人,她是一直敬重有加。 离开,并不等于放弃。安知雅遥望逐渐远去的大弯村,手在女儿的肩头上搂紧。 “妈妈。”小丫头偎依在妈妈怀里,大人的心思不大懂,迷茫的小脸蛋在想到找爸爸时,笑开了说,“爸爸说了,会和我们一块住,不再让人欺负妈妈和姥姥。” 安知雅揉揉女儿的头顶,想到那个周身罩雾的年轻军人,抿紧了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如果被他抓到她 林武德只负责把她们送到镇口。她们三人拎着行李,找到火车站时,狭窄的小站候车厅里已经塞满了人。 担心被人群挤散了,安知雅一手提行李,一手抱孩子。徐桂花紧紧抓着女儿一只手。 候车厅门打开的刹那,她们三人被人潮前扯后拉,涌进了小车站内。 站台上的客运员拿着个扩音喇叭筒对嘴巴,向上车的旅客讲话:“不要挤不要挤!排队上车。” 人们可不管她喊什么,争抢着上车:“这趟列车在这个车站只停五分钟,还不是天天有。现在不挤上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桂花从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坐过火车,被眼前这兵荒马乱的阵势吓软了腿儿。安知雅看母亲被人越推越远,从人群前面往后撤。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抱着自己脖子的女儿“啊”一声叫。 “弯弯?”一边耳朵差点被女儿震聋了,安知雅微皱眉头侧过头。 “爸爸――”小丫头喜出望外,从母亲身上溜下来后,一路如小弹头飞过去,扑进了父亲伸出来的双手里面。 徐桂花走到了女儿身边,一同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拿指头抹抹眼睛,诧道:“知雅,我看错了吧?” 奉书恬今天没有穿军装,上身一件休闲式的纯棉衬衫,稍卷一边袖口,因此可以看见袖口上钉着对玫金袖扣精致整齐,既别致又高贵。[.超多好看小说]加上他周身的儒雅气质,与那天穿野战服的朴素军人判若两人,有天生贵族的强烈存在感。如不是仔细看,真一时认不出来。 恍然一梦!本以为埋葬掉的记忆忽然间翻涌了出来。记忆中那个年轻的男人,也是一个如此雅致到极致的人。她怎么可以不在第一眼把他认出来呢?即使他换了身风尘的军装,剪掉了那额前过长的刘海,但他那任何人无法复制的气质,那始终飘飘若仙的微笑……所以弯弯第一口便喊了他“爸爸”。 安知雅两眼一滞,满脑子想的是:迟了,迟了……这个认知令她牙齿间发出了微抖,丝丝地抽着凉气。 眸中带着宠溺的浅笑,把女儿一举抱在了怀里。奉书恬一边逗着小女儿,一边走到大人面前,说:“跟我过来吧。我订好了车票。” 她们本来要上去的车厢门口,像填鸭子似地塞满了人。 “谢谢。”徐桂花没有勇气和那些上车的人拼命,等下一趟列车恐怕也无济于事,在女儿怔愣时,急忙先答应了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听见母亲屈服的声音,安知雅打了个冷战后清醒了,手心拧紧了行李袋的提绳。 在这对母女的脸上淡淡扫过,奉书恬不留痕迹地浅笑,抱着小女儿往前带路。 这会儿一直走,居然是走到了10号车厢。 徐桂花不清不楚,一条直线的脑筋跟着奉书恬往上走。安知雅没能来得及拉住母亲,在顿了下脚后,跟着上了列车。车门在身后关上,安知雅举步维艰。徐桂花第一次坐火车,四周看着稀奇,见到一个个包厢似的小房间,有舒适的床和被子枕头,叫道:“哎,和村里的许二嫂说的不一样。不是说都是坐的吗?连坐几天几夜脚会浮肿,夜晚没有的睡,开空调很冷,必须经常起来走动走动,不然手脚会变僵的。” 弯弯被大人放下地后,高兴地一跳,爬上了床,解开背上的小书包后,抱着兔子在床上打起了滚:“妈妈,姥姥,好像电视里的蹦蹦床。”接着小丫头站在床上,准备跳一跳。 这床有上下铺,小孩子一跳,小脑袋肯定顶到上面的床板。徐桂花冲过去把小丫头的头顶按下来,心疼地训道:“弯弯,快坐下来,要是撞到头了怎么办?” 眼看这一老一小对于四周像是天堂一样的环境很是满意,不会想到这出人意料的结果是怎么来的,只顾笑弯了嘴,看看这,摸摸那。小丫头不时炫耀地在这包厢里,翻找出新玩意儿给姥姥看,在村里和其他孩子玩捉迷藏都没有这么兴奋。 面对女儿和母亲两张高兴的脸,安知雅抿了抿唇角,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冷丁丁的眼神儿钉在男人那张有着完美轮廓线的侧脸。 帮徐桂花将行李搁在架子上,奉书恬感到一道冰凉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唇角微弯,拍了拍衣服袖子。 在这会儿功夫,安知雅走出了包厢,一直走到了车厢与车厢交接处,站在车窗口,望着外面倒行的树木、电线杆、田埂、屋棚,思绪朦朦胧胧的,视野里也是一片模糊景象。她没想好,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可以对于撵他们出村的乡人恶言相对据理力争,但是,对于这个能产生变数的男人,她心里唯有不着边际的恐慌。 眼前一晃,冷硬的物体压在鼻梁上,视野里的东西在一瞬间扭曲后恢复如常,待望清楚是由于自己鼻梁上被人压了副眼镜时,她的脸色不免地微微晃了晃白。 撩起她耳朵上缠绕的乌发,将两边眼镜架子架在了她耳郭上,完成了这一个完美的步骤。奉书恬眸中沉静地端详车窗上映着的女人,思绪拧在跳动的眉间琢磨了起来: 大大的乌黑大眼镜,占满了女人大半张五官,留下的是一个尖尖小小的下巴颌,与时而抿成一条线的冰凉嘴唇。 看得出,这副以前掉落在他家里面的眼镜,起到了完美重合的效果。使得眼前这个女人,与他记忆中那个深刻的影子,叠合在了一起,成了不可分割的一体。 幸好他当时没有把这副眼镜丢进了垃圾箱,因为这是一个逃逸犯留下来的。他想过多少次,如果某天被他捉到了这个逃逸犯…… “先生――” 伴随这个自持冷静的女人嗓音,那只白皙又瘦骨的手要抓下眼镜。 她像是卸妆一样的举动,令他感到微微的不悦。他这没欣赏完她重出江湖的模样呢。 于是一声极清晰的沉稳笑声,浅淡中带着丝意味不明,十分悦耳的男低音近到了她耳畔边:“小雅,六年没有见,你就这样叫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他偏是喜欢她这副身子 他认出她了,认出来了……。[] 不是现在才认出来,而是在第一次见面怀疑上了,所以这次他特意带了眼镜过来。 装傻吧。为今之计,装傻。安知雅自持住冷静,紧抿成线的嘴唇分开条微缝。 从车窗的倒影上见到她这个倔强的稍稍昂起的下巴颌,他在她要吐出声音之前,冰凉的指尖是停顿在了她瘦骨的脸廓上,接着点在了她额头那块敷了草药的伤口上,轻轻一声叹息:“以前你在我家里患感冒的时候,我们家给你几粒药片,你说你熬了中药。我们还以为你是上药铺看了坐堂大夫,让大夫开了中药喝。” “有什么区别吗?”安知雅知道自己装不了傻了,只能寄望着自己能冷静下来说。 “你没有上医学院?”奉书恬是在她戴着眼镜后的小尖下巴上打量着,在这六年后再遇到她,发现自己在六年前对她只了解到了皮毛。六年前她到他家当小保姆,说是家里穷,出来靠自己打工供自己上大学,文化一般般。他信了,以为她只是在某些方面有天赋,比如对某些数字记忆力很好。但现在,他无法确定了,一个普通的小保姆,能给自己看病抓草药吗? 她上的不是医学院,外公从一开始教她医药,便说明了不要她当医生。女人当赤脚医生不仅辛苦还会遭欺辱。而且,外公是想家传这门手艺默默传下去,不想在世间里露面了。她会遵循祖训,把手艺传给下一代。何况,学了这么多医药知识,对自己家人有好处。 “我给自己抓点金银花煲菊花茶放糖喝,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凉茶,解暑用的。”她淡淡地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这块额头上敷的草药是你自己弄的,还是你们村里医生给看的?” “我家里人教我一点草药知识。” 这点,他之前打听过了,她外公是赤脚医生。 “怎么?学点草药知识不能给自己看点小病吗?”见他默不作声的,她不由轻轻地冷哼,知道赤脚医生这个职业被任何人都瞧不起。放心,她不会给家里人之外的人开药,这点法律条例她会谨守。 听见她这声淡淡的哼气,他的指尖停歇在了她扬起的眉梢处,仿佛是想抹去她眉宇里面一抹潜伏的愁云。 她稍稍抿紧了唇,知道自己刚刚是无意中露出了自卑后的自傲。在这个大环境下,她深深懂得,她和外公是弱势群体,是自卑的,只是一身清骨让他们放不下残存的这点自尊。 “你们一家到了城市里有什么打算?” 城里她不是没有混过,好歹是大学毕业生,进过公司。但是,拿那么点公司的工资是养活不了一家人的。六叔公让她不要丢了外公的手艺,她左思右想,有找人开饮食店的打算。开小吃店,只要地点选的好,稳赚。但是,这些话何必说给他听?六年前她都选择了离开,现在见上面了又能怎样?而且,她和死去的姐姐外公都说好了,弯弯只能是作为姐姐的孩子,继承徐家的事业。无论如何,弯弯都不能给他! “没有什么打算。” 她淡淡却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语气,令他眉角间的不悦再浓了三分。 六年了,六年没有见面,他知道她当时离开应该想好了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对她来说,他只是个提供了让她受孕的对象?每想到这点,他作为人的自尊无疑是被她踩到了脚底下。他向来性情温和,基本不和人生气,他不犯人,人家一般也不敢来犯他。就她一个,主动来犯他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他这个多好脾气的人,也有了情何以堪的恼意。 “你没有打算,可我是有打算的。” “什么?”她不觉之间提高了点音量。 他的头微低,像是历经沧桑似的咳嗽了两声:“怎么说都好,你那张和我订下的协议在我这里保留着。还有,你后来签的那张结婚申请,我那边已经批了下来。结婚证我也帮你领回来了,在我这里存了五年多了。” 听着他这些话,她真真正正是一愣。没错,她有耳闻过他是不近女色,但是,他不近女色不代表他将来不娶妻生子。她向来这么以为的,以他那不错的家境和条件,要娶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但绝不会是她这种没有条件能配得起他的。 指尖抚上她僵硬的肩背,他放低了声音,柔和的声线若是电台里面低迷醉人的音调:“小雅。我们既然五六年前有了夫妻之名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一家人团聚,我们的女儿也是这么要求的――” “弯弯不是我的孩子。她是我姐姐的孩子。”转过身面对他,她戴着乌墨眼镜的小尖脸有点激动,但声音保持住了一条线的冷静。 弯弯是不是他和她的孩子,很容易,做个亲子鉴定就行。但是,不用做亲子鉴定,他也感觉得到弯弯是谁的孩子。她这不是撒谎,是在向他宣告。 “可你不是认了弯弯做孩子吗?我可以当她爸爸。” 他没有被一激就火,一直像她以前认识的他一样,无论面对什么问题,他都能温文尔雅地在谈笑之间一弹指,化去了矛。 这个男人……她一生之中最后悔的,就是惹了他。可当时她确实是走投无路了,为了给姐姐治病才惹了他。 “有必要吗?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张协议。”她贝齿咬下了嘴唇,深深地咬下去。 这种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她从没有指望过。 “可我有洁癖,一辈子只碰一个女人,想让我碰其她女人,我身体不舒服,没有感觉。” 说来说去,他是贪图上她的美色了?可她有什么美色可言的,身材不丰满,瘦骨伶仃的,胸前哪怕是生过了孩子还是平坦的飞机场,抱起来绝对是像抱排骨似的。 看她不赞同露出微晃的小尖脸,他也想在自己心里叹口气。这种事真是不好说,有些人喜欢瘦,有些人喜欢胖,他则是恋上了她这副骨头似的身体了,每次抱着啃着都别有滋味的销魂,让他流连忘返。不然,这六年来,他不会对她痴痴不忘了。 “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微晃头,唯一的感觉是,他发神经,而她被他疯疯癫癫的话搞得也快神经了。 再听见她叫这句陌生礼貌到冷血的“先生”,他双手撑到了她小脑袋两侧,一双墨染的眼睛是低到了她乌大的眼镜前面,对着眼镜后面她那双忌惮的小眼珠子,唇息在她微颤的鼻尖上一点:“以前你在别人面前都叫我奉大哥,当然,我更喜欢你在激情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现在不一样了。”她唇间打着抖儿,因为满鼻子是他的气息。 他墨染的眼珠子一眯,唇角略弯:“一样不一样?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试试?反正我为我们俩人多订了一个包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两唇相吸::-O! 多订一个包厢? 她眼睛一瞪,嘴角稍是一提:“你真有钱。可我不陪你烧钱。” “你错了。我是为了你才花钱的。”他这话说的很认真,没有半丝谎言在眼睛里流动。想他平日里勤俭惯了,花一分钱为自己买点什么都嫌奢侈,可为了和她做这种事,他一向来是不惜痛下大血本的。 听到他这话,她是略恼了,冷冷地道:“我没有贪你半分钱!”六年前,她从没有拿他一分钱,除了在他家当小保姆领取了每月一千五百块的保姆工资。 “是。可我不是这个意思。”忽然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种诡异的情况。有点无措地唇角微勾着笑了笑,墨染的眼珠子里带出了一抹无可奈何。在这样一瞬间的一低头,唇却是落下来与她雪白的唇瓣更近了些。 近到咫尺的两瓣,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这种气息非得用唇去吸一吸,才能解津止渴。两人同时猛地吸一口气,同时间感受到:这个距离太危险了。 危险的原因当然不是两唇相吸会发生什么恶劣事件,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岁半的小丫头已经蹲在了他们两人脚边,仰着小脑袋瓜,张着大大灵活的眼珠子,微张小口:―o! 嗝! 两个大人同时咽下一口口水,只因为这种限制级影片,绝对是儿童不宜!哪怕自己是这孩子的亲爸亲妈。 小丫头对上两个大人垂落下来的眼睛时,立马知道自己破坏好事了,于是学着电视里的人把一双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喊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奉书恬眉尖小小地揪成了一座小山,以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复杂心情说:“她在家,都看什么电视剧了?” 什么?这话是责怪她没有好好教育女儿吗?安知雅双手果断地推开他肩膀,朝女儿叫道:“弯弯,过来。” 小丫头从指缝里偷偷望了下父亲,眨巴眨巴眼珠子,小嘴巴的唇角瘪了瘪,小脸蛋上明明白白写了愧疚:愧疚自己破坏爸爸的好事了。 女儿写在脸上的信息,父女之间是心灵相惜一点通,奉书恬接收到的同时,微微一笑。这小女儿愈看是愈心水,太对自己胃口了,不愧是他的孩子。把手在小丫头头顶上揉一揉,然后安抚小女儿:这种事来日方长。 “我知道,只要爸爸和妈妈住一块了。”小丫头得到爸爸的肯定和夸奖,得意地举起左手和右手各自一只小指头,互对着点了点,“爸爸和妈妈就有机会这样子亲亲了。” 安知雅的脸腾地红成了一片。想她从小到大,都从没有这样脸红过。只能说现在的孩子愈来愈鬼精灵了,都不知道从电视里面学了什么,而且平常都装在心里头的,当到了关键时刻露出这样一手,绝对能让所有大人绝倒了。 “弯弯!”低声的,急切的,再唤一声女儿。同时注意四周情况,幸好这里是软卧,没有什么人走动,应该也没有人听见看见刚才的一幕。 弯弯扶着蹲久了的小膝盖站了起来,小唇角无奈的,像是小大人一样叹声长气:“妈妈脸红了。可这不是什么羞人的事情。村里好多孩子都说了,他们的爸爸和妈妈每天都亲亲的。” “是。是的。”奉书恬知道教育孩子这种事情,不能故意掩盖着,盖得愈紧,孩子愈会胡思乱想,反而不好。他蹲下半只膝盖,准备和女儿多沟通这方面的事。 安知雅见小女儿不过来,只得自己疾步过来,立在他们父女旁边。 结果,两父女见她过来,齐齐仰起了头看着她。 安知雅心头一个咯噔:这父女的眼睛,一样的双眼皮,一样的狭长,一样细致的睫毛,连眼神儿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果然是血缘不能骗人。苦涩在心间里头慢慢地蔓延开来,如盘绕的藤蔓纠缠着拉扯着。 “爸爸。”小丫头见妈妈的脸色郁郁的,紧张地拉一拉爸爸的袖子。 一方面,小丫头怕妈妈生气了会打自己,一方面又怕妈妈迁怒了,连爸爸一块打。虽然妈妈从没有打过自己,但是,现在的妈妈好像不太一样,妈妈这样的脸色是小丫头从来没有见过的。 感觉到女儿的小手在自己的袖口紧紧扯拉着,奉书恬安抚地把女儿的小手握一握,向包厢那头探着脑袋的徐桂花示意一下。 徐桂花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刚刚她贪着那床好睡,合一下眼皮,哪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外孙女跑了出来,惹了女儿这么大生气。 “弯弯。”把外孙女搂进怀里,徐桂花看着奉书恬那张始终和和气气的笑脸,便给了女儿一个眼神:你气什么都好,人家毕竟帮了我们。 什么都不能向母亲吐明。安知雅默默地咬了下唇,转身走了。 徐桂花叹口长气后,向奉书恬道歉道:“对不起。我女儿的脾气像她外公,是这样子的犟脾气,但人其实挺好的。” “我知道。”奉书恬简单明了三个字告慰了岳母大人。 徐桂花见他答得这样爽快,益发为女儿感到稍稍的羞愧,问:“你看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先生贵姓?” “我姓奉。妈如果不介意,叫我小奉或者叫我名字书恬都可以。” 徐桂花是被他叫得十分流利的一口“妈”,给惊得瞠目结舌了。 “我都收了弯弯当女儿,叫阿姨您一声妈也应该的。”奉书恬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显得内敛又有风度,让人无法设防。 “是。你这话说的也没有错。”徐桂花答应了这声后,摸不清楚这内心里有种被设套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窝在姥姥怀里,听着爸爸的话嘻嘻地笑着:爸爸果然很聪明,几句话把姥姥给收服了。 “妈,我们回去吧。”奉书恬恭谨地唤一声岳母大人。 “好。”徐桂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认了这个女婿,牵拉着外孙女往回走。 回到包厢后,这思来想去不是一回事,徐桂花找上女儿说悄悄话:“知雅,他说他姓奉,名书恬。看起来他真是想认弯弯当女儿,人又不错,不然――” “妈!”安知雅略提高了音量。 徐桂花下定决心拧了把女儿胳膊,沉道:“你这都二十九了,想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他抱着她 女人的年龄不像男人,像是很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样,尤其是未嫁的女人。 安知雅与母亲都摆脱不了这种世俗观念的束缚,她自己无所谓,但做母亲的,肯定看不惯自己女儿被人说。 “妈。”安知雅略是沉了沉语气,说,“奉先生不是我们能攀得起的人。” “是吗?”徐桂花没出过村,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大了解。这次见面,奉书恬性情愈是温和了,说话更是客气了,没有一点官家或富家子弟的态势,像是个普通打工一族。 安知雅不得不帮母亲普及常识:“这软卧的价格,相当于飞机票了。他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别看没有花饰普普通通,但都是质地很好的。” 是这样吗?徐桂花不禁忧愁了:“我上次见他是个军官,应该条件也不差。如果真如你说的这样,我们家真是攀不起的。” “是攀不起的。”安知雅很肯定地说。 徐桂花长长的叹息声飘曳在空气里:可惜了,可惜了。她不能让自己曾经发生的婚姻悲剧再一次发生在女儿身上。 安知雅推母亲回去,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妈你放心。[]我会和他谈清楚的。” 左听一句女儿说看着办,右听女儿说一句谈清楚,徐桂花是听不明白理不清楚这其中的来来去去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既拗不过自己女儿的脾气,也没有女儿聪明。 火车是要经过一夜,在隔天清晨才抵达她们的站点。这意味着,她们一家要和这个男人相处上一天一夜。安知雅感觉是坐上了贼车,揉揉额间,这种诡异的感觉很容易联想起六年前的事。六年前,为了姐姐,她算是“主动勾引”了这个男人吧,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都变成她是被动了。 眼角一抬,望过去,他完美的侧脸始终噙着抹文文雅雅的笑意,仿若是只无害的绵羊。但是只有她知道,这男人一旦到了床上,哪里是只羊,分明是只世界上最凶猛的狼。不觉地把手抬到了额头,摸一摸,一片湿嗒嗒的。 “妈妈在偷看爸爸。”和爸爸玩纸牌的小丫头,偷偷贴近爸爸耳边认真地说。 奉书恬微笑着按下小女儿的小脑袋瓜,墨染的眼睛不着痕迹从孩子母亲那里收回来,眉宇轻蹙。[] 夜晚,更是难以入睡。今晚小丫头非要和姥姥一块睡,上床前,还特意对着爸爸裂出两颗狡猾的小兔牙,神似贼笑。 安知雅见老人家和小孩都睡了,拿了本书坐在床头翻了翻。 一杯水忽然停在了她双眼前面。 她眼皮微抬,见他的眉梢稍是往上扬了扬,如墨的眼睛俯视着她脸上。 “我不渴。”她刚要把水杯推掉。 他是把水杯杯口送到了她嘴唇边上,低而迷人的声线温温地说:“发烧了,应该多喝点水。” 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对面床上睡的徐桂花翻了个身。 安知雅不由紧张了,赶紧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见底。然后像要避开他,擦过他身边直接走了出去。 倔强,始终是牛一样的脾气。奉书恬看她走出去的背影,在心里轻叹一声息。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从六年前开始在他心底扎下了根,想去也去不掉了。很多时候,记起的,总是她每次生病时偷偷摸摸一个人忍受的模样。她似乎特别特别担心别人替她忧心,所以情愿一个人忍着。想到这,他捡起她翻看的那本药草集,眉色又重了一层。 走到了走廊里的开水器前面,扭开水龙头,蕴发蒸蒸热气的开水,咕噜噜流下来,很快盛满了一杯。安知雅两手抓着水杯,抑制不住指尖的点点抖动。她知道自己不是生病,只是额头的伤炎症未全消,这几天到夜里会反复发热。现在到了火车上开空调车厢内气温低,使得今晚的热度有增加。 回去如果被母亲和女儿发现,怕是会惹老人家和孩子担惊受怕。她端着水杯在外头站着,身体斜靠在壁上,旁人看过来,以为她这是夜晚睡不着起来听火车声。 火车轮子压过铁轨,发出喀喀喀的脆响,枯燥,像是摆钟的铁锤一样。 一件衣服,带了浓厚的男子气息罩在她细小的肩膀上时,她宛如睡了双目紧闭,没有发现。为此,奉书恬轻手轻脚将她手里的水杯抽走,双手再把她身体抱了起来。上回在村里抱她的时候,已发现她的体重六年前后并没有增加一点,现在托着这副身轻如羽的身体,走进另一个包厢,在将她平放到床上时,顺便帮她后脑勺的发卡放开了,一头乌墨的长发垂散到了白色的枕头上。 轻轻喘出口气,安知雅疲惫的眼皮睁一睁,看见一个人影在把窗帘拉拢,然后走到床前来,又是俯瞰她。她其实觉得奇怪,她自己隐瞒的很好,老妈子都没能发现,他怎么知道她发烧?当然,他的身份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团云雾,六年前,他在她面前是一个负责在学校里讲学的学者。六年后重新在她面前出现,是以一个军人的身份。他做的什么工作,她一点都不清楚。这样神秘又处处显得尊贵的男人,她实在要不起。 可是他云雾般的墨瞳在看了她会儿以后,开始脱掉手腕上的钻石表搁在桌子上,接着脱去了鞋子袜子,坐在她床边时,又解开了衬衫前面的一排扣子,露出了温文外表底下实际上一点都不逊色的肌肉。伴随他伸出手按下包厢里的明灯开关,室内忽地陷入一片黑暗中,她耳膜里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被子掀开一角进来的是一团火炉,将她蜷缩的身体包裹。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将她要昂起来的头靠到了自己的胸膛里头,说:“不要动。你知道我对你的自制力不好。” 她一动都不敢动,像只小猫偎依在他怀里,任他冰凉的指尖掰开她的嘴口塞进一粒药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纠缠 一夜,车轮声由近到远,梦境似真似假,仿佛天地里的一切,只有耳边稳重的呼吸声是真的。 到了清晨,一条半夹朦胧的光线从盖紧的窗帘缝里飘曳进来,照在雪白的一团被子上,朦朦胧胧的光色在女人水墨般的头发上滚动着,好像湖光十色。他看着她整晚低到了被坑里的小脑袋动了动,继而伸了伸手脚。舒展开来的惬意顶到了某样硬处,她心口处怦然一跳,眼皮顶开,眼前是他那双墨染的眼睛。 “再睡会儿吧。到站要十一点多,现在才五点不到。”说完,他伸出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紧蹙了一夜的眉宇方才松开,“烧退了。” 安知雅在看到他的刹那,合上眼睛,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敢动,翘起的指末能摸到他起伏的胸肌。昨晚发烧迷迷糊糊,现在烧退意识清醒了,两人的皮肤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他身上又不像其他男人带着汗臭味令人反感,经常是一身清爽的肥皂香,惹人靠近。浓厚的气息笼罩在她小脸上,能让她鼻尖泌出一层层密集的细汗。 “谢谢。”简明扼要两个字,像是要把他推到千里之外。然而在冰面底下,早已裂开了条缝。那是几乎不能受到理智控制的。 他薄薄的唇角微弯,听着她这与六年前一模一样的声音。一只手压下她纤细的肩头,指尖勾起她尖小的下巴颌,凑了上去在她紧抿的唇瓣,用牙齿近乎野蛮的方式啃咬着。[.超多好看小说] 痒—— 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扼住双手固定在了头顶。她稍微分神,他调皮地撬开了她的唇,舌尖在她小小的口里挑逗着。她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他腹部一紧,灵活的指尖拨开了她的上衣,在她胸前温柔地抚揉了起来。 “呃——啊——” 被挑起激情后的小尖脸,破除了冰霜,是春日降临的妙不可言,充满了诱人的粉色。那一声声像是哀求的低呼,如一只被抚弄的猫儿,带足了无尽的慵懒和惬意,对于男人的神经来说,是极品的引诱。明知她刚退烧,他忍了再忍,底下某处还是因她酥软的一声叫……。 “不——” 她双脚缩起,乌亮的瞳仁里闪着他凑到了近前的小人,。 “小雅。”他声音沙哑,低呼着她的名字,白皙的指尖一寸寸地抚摩她尖尖的小脸,在她的眼皮上抚下,“我知道你想的。” “这不——是——”她这话没能说完,他已经倾身压了上来。 “不要再说了。现在四点半,有两个钟头。”他边说边拿了条毛巾堵住她张开的口,迅速将她底下的裤子褪去。在他伸展过来的双臂间,她那副鸭子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打颤。 一如以往,知道她身子骨一旦被折腾像是随时要散架了一样。(.无弹窗广告)他唯有把动作放慢到了极致,让她的温柔一寸一寸地吞没自己。即使这样,六年空白导致的陌生,令她周身瑟缩。接纳的瞬刻: 啊……嗯…… 起伏,在这晨间,夹杂痛楚的刺激达到顶点。从窗扉里射进来的一束强光照进她的眼睛,她迷醉的眼神突然一抖,一道痛苦之外的异样酥麻弥漫在四肢残骸,他低低的喘息停在耳畔…… 疲惫,无法抵御的疲惫,令她平躺之后,浑身无力。懵懵懂懂的脑子里,只依稀记着他没有戴套。他从来对她是绝不会戴套的。为此他清楚地说过他自己最反感戴套,戴套会让他难以接触到她深处。但她始终怀疑他这话有多少可信度,一开始是由于她的要求想要孩子,后来她不确定了,是只有自己想要孩子吗? 卡好的六点半,一分不迟,搁在桌上的定时手表嘀嘀响。在起身前,他在她眨弄的眼皮上蜻蜓点水似的一个亲吻。这是他每次和她做完必做的一个动作,好像仪式。他起来穿衣,窸窸窣窣的衣袂滑动,干净利落,不见有半点事后的痕迹。相反,她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懒绵绵的。 她平日里是条英勇的狼,在这一刻成了懒绵的羊。 不得承认,他更喜欢这一刻她懒绵绵的样子,好像是只猫,能让他抱在怀里尽宠着她。手背贴一贴她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了。他眉宇没有再蹙起,低落在她耳畔,轻轻地叮咛:“小雅。两个钟头太短了点。这地方睡着不太舒服,下次我找个好地方。” 这话,虚情假意说不上。有些男人,做这种事是愈做愈勇,要看技巧。他的技巧不是普通的好,从不浪费自己的半点精力。刚刚那两个钟,对他来说,像是本来预备跑五千米,结果只跑了一千米,太短了,余留下来的精力只能等着下次。 可对她来说,下次? 他每次最爱的是,边在她一副平板身体上像啃排骨似的一样啃,低头,可见胸前明显的一排牙印,令她浑身不知哪种情绪地抖动。等他离开,抓起衣服,指尖的哆嗦,好不容易扣了三遍,才把衣服上的一排扣子扣好。 回到母亲和女儿在的包厢时,她如以往一般神情自若。小女儿弯弯坐在他的膝盖上,两手捧着个肉馅葱花包子,吃得嘴边都是面包屑。俨然,自从有了爸爸,她这个妈妈好像在不在不怎么重要了。 徐桂花不知道自己女儿昨晚上是在其它地方睡的,只以为女儿是起的早,问:“吃过早餐了吧?” “没有。”坐到床边,在盘子里捏起一个包子塞进口里,一咬,眉头微蹙。火车上这些冷冻食品,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弯弯与她一样,边啃边皱着小眉头对父亲说:“爸爸,你应该吃妈妈做的包子,那才叫做包子。” 早在六年前领教过孩子她妈的厨艺了,奉书恬拿起一个包子与小女儿开玩笑:“这不叫包子叫什么?” “垃圾。”弯弯倒竖一只大拇指,道,“妈妈说,这是垃圾中的垃圾,比垃圾还糟糕,会吃死人的。” 经女儿这话提醒,安知雅起来在旅行袋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包在家里自作的茯苓饼。一共才三四个,小丫头捏一个给爸爸,捏一个给姥姥,最后一个捧在自己手心里啃起来。 安知雅闷闷的:以前女儿最少是要先捏一个给她的。 其实小丫头打的主意是,妈妈这个饼,应该是由爸爸拿给妈妈吃。 奉书恬岂会不知道小女儿的心思,把自己手里的饼掰成两半,一半递到了孩子她妈手里,说:“吃吧。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有老有小在面前,安知雅不好发作。 他一去一回,像是有所准备。停在她面前时,手里像变魔法一样出现一个漂亮的宽口玻璃杯,晶莹剔透的花饰玻璃表面,清澈的水里飘荡着两片粉红色的花瓣,六边形的花瓣周径,熟悉到让她能一瞬间想起当年。她不留意在他家掉的一罐子药花。心口里某个地方仿佛是塌陷了一角:他一直珍藏着她留下的东西,包括眼镜、药花…… 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她眉梢一沉,像是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思状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落户 十一点四十分的火车到站。(.好看的小说)奉书恬拨开厚重的窗帘,望一下外头的人来人往,等人走得七七八八了。 “爸爸。”小丫头小手揪紧了父亲的衣袂,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把手搁在女儿头上,另一只手帮女儿把小裙子领口整理整齐了,奉书恬做这些事很细心,一边脸像是在琢磨。 安知雅帮母亲取下行李架上的袋子时,看见他们两父女一直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在犹豫了片刻后,唤了句:“弯弯。” 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奉书恬向女儿保证:“爸爸很快会和你们在一起的。” 弯弯点了点小脑袋瓜,向爸爸裂出可爱的小兔牙后,嗤嗤一笑,走过去接住姥姥递来的手。徐桂花带孩子走在前面,安知雅提着两个行李袋在后面护驾。于是,在她离开前最后一个回头,看见了他站在车窗前。他英俊的侧脸,完美地勾勒出一副庄重凝思的神态。似乎感受到了目光,他转过脸,却只能抓到她离去时的一抹衣袂。 在火车站门口,等了有半个钟头,始终不见安家人来接送。安知雅当机立断,招了辆出租车。 两个女人和孩子一排坐在出租车后座里。 司机问:“去哪里?” 安知雅流利地报出一串地址。 徐桂花担心:“会不会我们走了,他们刚到,接不到我们?” “妈。他们不会来的。我们这不是去安家。我有个朋友她有套房子,我来之前和她说好了,让她把她那房子留给我们住。”安知雅绝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出来,况且,安家人讨厌徐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安太公那封信,根本不能给她们任何保证。 徐桂花听女儿这一说,心头凉了一半:“或许,我们该回村――” “这样回去,一辈子更抬不起头了。”安知雅认为六叔公的话信得过。如果她们真这样灰溜溜回村,只能以后任村民们宰割了。 “可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徐桂花从车窗望出去,见的都是平生未见的高楼大厦,车辆如林,不仅陌生,与大弯村是截然不同的天地。她这不是进城来观光旅游,是和全家来讨生活,能不让她挂忧吗。 “妈,我曾经在这里和小芸一块呆过几年的。”安知雅淡淡地说,“而且,我和小芸在这里念书讨生活的时候,安家人从来不闻不问的。安家不仅没有把小芸当做是孙女看,把我这个姓安的孙女一样排斥在外。太公说的那些话,只是体面话,客气话,不能在外面人面前失礼。” “这……。我知道的。”徐桂花眉忧面愁,沮丧地垂下头。这些事,以前两个女儿都说过的,她不是不知道,但无能为力。毕竟,她老公是上门女婿。她没有这个资格向安家讨要任何东西。 “妈。我只是想说,我和小芸一样看不起安家人,从来没有指望过安家能给我们家任何东西。”安知雅认为最好是先把一些话和母亲说清楚了,以免母亲分不清现实。 “有骨气是好事。”徐桂花理解女儿的想法,吁着气,调整自己的心跳。作为一个妈妈,什么时候都该坚强。 母亲能明白了,安知雅一样不是松口气。把手搁到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只听两个大人说话的女儿头上,安知雅在想了会儿,还是对女儿说了:“弯弯,以后不能有什么事,都找爸爸。(.好看的小说)爸爸很忙的。” “可爸爸说――”小丫头嗫嚅着小嘴巴,目光触到妈妈严肃的脸时,小脑袋瓜像是怯怯地低了下来。不过小丫头心里头可乐着呢,妈妈提到爸爸时脸色愈是严肃,愈证明妈妈在乎爸爸。爸爸说的对,她在妈妈面前不能露馅了,得装作什么都听妈妈的,然后再偷偷地给爸爸通风报信。 两父女在分开之前做出些什么作战计划,安知雅不知道。看见女儿乖乖地应好,她心里安了一半。只要女儿不掺和,不闹脾气要爸爸,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问题能尽快解决。 出租车在城市里转了半圈后,到达市区内一个居民住宅小区。这里的房子都是十几二十年前建的,唯有七八层,半旧不新,不是现在都往高处挺拔的高层住宅。 一个短头发戴着双粉红色眼镜的年轻女人,穿着公司的职业装,在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将脸先凑到了车窗上。 安知雅降下车窗,向母亲介绍:“这是我以前在公司的同事,叫卢雪。” “阿姨叫我小雪好了。”卢雪向徐桂花礼貌地点个头,接着向车里的小女孩摆摆手。 听了妈妈这么说,这女人是妈妈的好朋友,会疼弯弯的人。弯弯立马对着卢雪咧开两只小兔牙,甜甜地微笑道:“小雪阿姨很漂亮。” 卢雪不免小小地惊愕到了。有孩子说她漂亮,生平第一次。她家里也有小孩子,是她哥哥的孩子,与弯弯差不多年纪,这个侄子每次见到她都说“姑姑又胖了,再胖下去像只猪”。卢雪每次不是要被这六岁大的侄子给气死,女人最介意身材和年龄两样事了。她哪是长得胖了,不过体型丰满一些,脸蛋偏圆。 “你女儿?” “是。大名叫徐亚弯,小名弯弯。”安知雅道。 “小雪阿姨,我今年四岁半了。”弯弯不吝惜给将来会疼弯弯的阿姨多几个甜点似的笑容。 “你这孩子,太可爱了。”卢雪打开车门,迫不及待要把小丫头抱抱。 小丫头被阿姨抱一抱,一直咧出小兔牙笑。 卢雪瞧着这经常笑的小丫头,益发喜欢。这孩子哪里是孩子,简直是只能懂人心的小精灵。于是她边对安知雅唠唠叨叨地诉苦:“我哥的孩子要是有你孩子一半有教养就好了。他那是独生子,城市里的小皇帝,从小被父母给宠坏了。你这丫头是从大自然里飞来的小仙女。” 所以说,小孩子嘴巴甜一点,绝对是没有错的。安知雅头疼的是,自小自己嘴巴不甜的,弯弯这个性子,难道是遗传自父亲? “知雅。孩子她爸呢?没有跟来?”卢雪带着她们上楼梯时,随意问了句。 安知雅刚要答,小丫头伸出手抢着说:“小雪阿姨,我爸爸要来。” “哦,你和妈妈是先头兵,爸爸后到。”卢雪点点小丫头俏丽的小鼻子,不禁笑了笑,“知雅,我觉得这孩子长得比你漂亮,嘴巴又甜,她爸爸应该长得很帅吧?” “是。我爸爸很帅,他是个军人。”小丫头小下巴抬得高高的,为父亲自豪地说。 “胡说什么!”安知雅插嘴了,“谁说我小时候嘴巴不甜了?还有,没有妈妈漂亮的基因,哪里来漂亮的孩子?” 卢雪听到她这话,反而大笑:“你这是妒忌谁呢?妒忌你女儿?有妒忌女儿的妈吗?别告诉我,你还妒忌这孩子的爸?” 安知雅淡定地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反问:“你不是和陆全彬结婚了,怎么还不生一个?” 笑声蓦地收住,卢雪打开屋门时语气生漠的:“我和他一年前离了婚。” 听到这话,就是四岁半的小丫头也立马闭上了嘴。 进到屋内,见到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而且是装修好的,有家具有电器,应该近来让人再打理过了,墙有刚重新粉刷过的痕迹。 “之前我大伯已经打算卖了的。因为租给别人还得经常来看,我大伯母嫌弃很麻烦。但是你电话里先说了一声,我让大伯母帮你留了下来。”卢雪道。 “谢了。”安知雅向来说话言简意赅,一个词往往代表了千言万语。 卢雪知道她素来性子冷,半点感性的话都说不出口的,转过身问徐桂花意见:“阿姨,你看一看屋子里还缺什么,需要的东西和我说,我让人帮你添置。我和知雅在大学里是好朋友,睡一被窝里的好姐妹。你不用和我客气。” 徐桂花有什么好嫌弃的。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比大弯村强。而且虽然才两房一厅,但房子里不狭隘,有近百平方米的居住面积。 “弯弯,你呢?”卢雪蹲下来朝着四岁小丫头,问,“第一次来城里,想吃什么?麦当劳?肯德基?阿姨带你去吃,好不好?” 小丫头有了火车上用餐那次惨痛的经历后,已经不信任妈妈以外的人的厨艺,大大的眼珠子转悠着问:“有妈妈做的东西好吃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一切为了孩子 “这――”卢雪在飞眨了下眼皮后,找不到话。 安知雅知道女儿饿了,打开冰箱,没有找到材料,道:“这附近的菜市场还在吧?我去看看。” “现在都一点了。摊子都收了。”卢雪拉住她,“算了,我们下馆子吃吧。算是我为阿姨和弯弯接风洗尘。” “我担心她们刚到这边,会水土不服。”安知雅不是推却朋友好意,只是家人都被自己惯坏了胃口,这点她最清楚了,尤其是弯弯。 “吃碗粥。吃碗粥还能水土不服吗?”卢雪不容分说,把孩子抱上,招呼徐桂花往外走,“阿姨,咱们走吧。” 卢雪的性格是风风火火的,不然当年在大学里安知雅都冷成这样的性子,也只有这样如火如荼的卢雪能和安知雅做朋友。见孩子老人都被卢雪带出门了,安知雅只好赶紧拎了个钱袋后跟上。 四个人来到小区外头的一家东北菜馆。 东北菜吃的,最主要的是炖菜。卢雪点了小鸡炖蘑菇,又让炒了个青菜和肉末茄子煲,再加盘子葱花饼。 菜没上齐,已经叫了四碗白饭。本想要粥,但菜馆过了午饭时间,早没有粥了。 小丫头自己抓起筷子,不让姥姥喂自己吃饭,默默地扒着饭碗里的米粒。 卢雪夹了青菜、肉末搁到小丫头的饭碗里头,茄子太油,没敢夹。 “小雪阿姨,我自己会夹菜。”小丫头对自己饭碗里堆砌起的菜山,蹙起了小眉头。 卢雪尴尬地收起筷子,道:“我以后要是生孩子,绝对不生男的,要生个像你女儿这样贴心的。” 安知雅给母亲舀了碗汤,听到她这话,说:“既然想生孩子,为什么和陆全彬离了?” “他搞小三。”卢雪夹了块小蘑菇抛进嘴里,恨恨地说,“所以说,男人结婚前对你什么都是好的,但都是做戏。结婚后把你当抹布。” 陆全彬当时在大学里追卢雪,可是攒足了劲头追。安知雅不大清楚这五六年间这对情侣发生了什么事,嚼了嚼菜问:“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男人变心通常只有一个理由:我更爱那女人的身体。”卢雪一想到前夫抱另一个女人在床上滚的样子,恶心得吃不下饭。 老实说,记忆里大学时代的陆全彬长得真不怎样,除了身材高一点,五官很一般,满脸痘痘,凭这样的姿色也搞婚外情?安知雅点点卢雪搁下来的饭碗:“别急。下次让我遇到他,我代替你收拾他。” “那还真的有点难了。他现在爬得比我高了。”卢雪叹气。 “哪个部门?”这种混球也能在公司里上位,安知雅挑起眉。 “海外食品部里,当了一个小头。”卢雪说起公司里的事,自动过滤掉了前夫的事,语气认真,“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他在结婚后那一年都转到同一家公司,叫真愈美,英文名叫做beautifulpretty,简称bp。” 卢雪是个工作至上的人,所以只要谈及公事,她从来只当前夫是职场上的竞争对手。 “bp不是做衣服的吗?”安知雅凭着以前依稀的印象,问。 “bp是从海外起家的跨国集团,业务遍布全球五十五个国家,五项核心业务有:港口服务,零售连锁经营,酒店,地产,以及电讯。其中你说的bp品牌衣服,是bp零售店自创的品牌,就像我现在做的海外食品部,主要是做bp零售店的海外食品采购。光是零售连锁这一块,已经涉及很多业务。”卢雪道,“我本来想拉你进bp的。不过,现在看你有老有小。bp共有二十四万员工,内部竞争惨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压力。我想想,你的情况不大合适。” 徐桂花听她们两人谈论,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能听出因为自己而让女儿要错失进一家好公司的机会,急忙说:“孩子,我能在家带。知雅去什么地方工作都不用担心家里。” “妈。”安知雅夹块鸡肉进母亲的碗里,不让老人家挂心这些没完没了的,“你吃多一点。弯弯吃不了的。其它事,我来安排。” 卢雪咬咬筷子头,听老人家要在家带孩子,目光落在了小丫头身上,贴着安知雅耳边说:“你这孩子都四岁半了,要一直呆在家里不上学吗?” “你我都知道,从乡下里来的孩子要在城市里上学能容易吗?”安知雅喝了口汤,秀眉一皱。这汤明显放多了味精,一口的味精味。但是,不能对外面的馆子太高要求。菜馆厨师的绝技是,不行的话放多点味精调味。 卢雪替小丫头愁着眉:这孩子这么聪明,不上学太可惜了。 弯弯收到小阿姨惋惜的眼神,咧开小兔牙笑一笑。 “弯弯,你刚刚说你爸爸是军人?”卢雪想,如果这孩子的父亲真是军人,说不定能让学校开什么特例。 “我爸爸是军人,而且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弯弯谈到爸爸,不自觉把眉梢愉快地往上扬着,高兴起来两只小兔牙咧得像班尼兔一样。 卢雪发现了她整天抱在怀里的那只兔子,仔细一看,惊讶一声:“弯弯,你这兔子是从哪里来的?” 说到这只兔子从哪里来,别说小丫头不知道,做姥姥做妈妈的徐桂花和安知雅也都不知道。这只兔子,是徐知芸临死前交给安知雅的,说是给女儿弯弯。安知雅清楚这兔子是真毛玩偶,价值不菲,但撒手人间的姐姐不说,她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调查。 “妈妈说,这是天使在弯弯出生时给弯弯的,会一生陪伴弯弯。”弯弯拿着妈妈安知雅骗小丫头的话说。 卢雪知道安知雅绝对买不起,脑筋一转:“不是爸爸买给弯弯的吗?” “不是。”安知雅趁小丫头没有开嘴前,再敲了下大学同学的饭碗。 “我觉得孩子上学这事,你最好和孩子她爸说清楚。”卢雪扶了下眼镜,正正经经与大学同学商议这事,“你们一家不管什么原因来到了城里,讨生活是要紧,但不能误了这孩子的将来。” 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安知雅低下眼眉,专注在碗里的汤:想到他那话,他说他把两人的结婚证都领了,如果能把女儿的户口一并解决,女儿应该能和城里平常的孩子一样上学了。但是,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胁迫她?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三章 :谈判 今天是星期天,卢雪不用上班。陪她们一家三口吃完中午饭,赖在了屋里逗弯弯玩。知道小丫头喜欢画画,在附近文具店买了盒彩色铅笔,一大一小一个下午都趴在了床上画画。 徐桂花做家务惯了,闲不下手,拿起扫把权当饭后运动,在新屋子里扫来扫去。 安知雅打开衣柜,取出里面备用的衣架子,将大人的衣服挂上去。坐在床边,拿起女儿的衣服,一件件地折叠。麻木地做着这些活,心里头盘转卢雪说的话。女儿四岁半了,如果再不进幼儿园,误了学前班,想在城市里跟上一般小学的水平,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年,外公固然带她学医,可从没有让她误过正常学业。按外公的说法,去学校读的是常识,是通学,专业技术是重要,但通学一样重要。也是,自己不可能跟女儿一辈子,女儿必须有自己的交际圈,到学校念书是必要的。 拿起房间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拨了串号码。那天奉书恬让女儿背号码的时候,她听一次也记住了。 嘟嘟—— 漫长的两声长音后,啲一声对方接起。 “小雅。” 不用问都知道是她打来的。安知雅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号码是弯弯专属。除了弯弯知道,只有你或是妈知道。” 不论其它,他看起来是爱这个孩子。当然,是他的孩子他怎能不爱。所以,他发现了弯弯后,她想让弯弯继续继承徐姓,这场战有多难打她很清楚。 “奉先生。” “如果你再叫我一声奉先生,没有任何好谈的。”这话证明他是温文尔雅,但也有脾气的。咔,断了线。 安知雅握着话筒,在纠结了两秒钟后,重拨号码。 这回对方接起电话后,没有出声,在等着她。 她轻吁口气,吐道:“奉大哥。” “有什么事,说吧。”他压低的声音里夹了小小胜利的愉悦。 “我想让弯弯上学,希望能借助你的户口。” “可以。”他答的很快。 手指间不禁卷了截电话线,她屏住呼吸,等了老半天没有下文。她咬了咬牙:“没有条件吗?” “为什么要条件?我都说了,我是弯弯的爸爸,当然会帮助弯弯能上学。所以,如果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会安排的。” 言外之意,他不需要她打这通电话提出请求,因为他有权利决定女儿的事。 “弯弯是我姐姐的孩子,她会姓徐。”安知雅声音坚定地说,“即使她进了你的户口,她也只能姓徐。” 奉书恬轻轻地叹声长息,很早以前他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不会和她搞了个协议了。 “小雅。你非要弯弯姓徐可以,我们必须再有个孩子。” “也就是说,你这次来找我们娘俩,是要把弯弯带回去,是不是?” “她是我女儿,这是肯定的。当然,按照我们之间的协定,如果你想弯弯姓徐,我们在一起再生一个孩子。反正我们本来已是一家人了。”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问的很镇定。 她眉尖上簇起小山峰:“我不爱你。” 原以为这句话可以把他击退了。况且她这话没有错,六年前两人因莫名的原因身体纠缠,不见得对彼此有多了解。六年后重遇,他不是摆明说了吗,恋的是她的身体。 “行。弯弯上学的事我会马上解决。” 他这句话的口气不对,完全不对。没有受到打击,反而兴致勃勃了。 “等——等。”她怎么想都不对,他究竟想怎样。 他温雅的声音里始终夹杂着愉悦,低低的笑声听起来像小提琴一般的旋律迷人,虽然说出来的话足以把她气崩了:“小雅。以后你想说这句话打击男人,记住,千万别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而且,你再对说我不爱你也没有用。因为在火车上与你做了一次我已经知道了,这六年后,你和我还是都很爱对方的身体。” “啪”她果断摔了电话,在被他气得岔气之前。在冷静下来以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什么在下火车后不继续纠缠她们,因为他根本是胸有成竹,认为没有必要。 抬头,看见卢雪站在房间门口,像是已有一会儿了。 “弯弯呢?”安知雅比较担心女儿听了有什么反应。 “睡着了。我这才走过来的。”卢雪道,扶扶眼镜带了丝探究的眼色,“刚刚你和弯弯她爸通电话?” “是。”事到如今,安知雅不会向她隐瞒。 “你们这是神马状况?分手?谈离婚?”卢雪反应挺激烈的,走过来挨到她身边,“我和陆全彬也就算了,没有孩子,分了也不会有牵扯。可你们俩要是真分了,孩子怎么办?归谁?小雅,我不知道孩子她爸是什么人,但是,如果对方执着要这个孩子,打算在法庭上和你打这场官司,你很有可能输的。男人是这样,要么不要孩子,要么要起孩子来,绝对不是女人能抢得过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弯弯这丫头,不是普通的聪明。我看她记忆力和你一样,能过目不忘。这样有天赋的孩子,对方愿意松手吗?” 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安知雅紧咬着唇,卢雪说的句句是现实,她没有办法反驳。 “你为什么和他分手?他搞小三吗?如果不是搞小三的男人,我认为都有缓和的余地。男人都是任性的孩子,有时是挺让人受不了的。”卢雪说。 “小雪,你知道我妈妈和我姐姐是什么情况的。我姐姐因为一个男人重病死掉。我妈妈因为我爸爸到现在,没有在婚后过一天好日子的。我爸爸说是半路意外身亡,但意外时和一个女人在同一辆车上,结果我妈还得被夫家人一辈子怨气说她克夫。” “是有许多坏男人。” “包括你的陆全彬。” “可你得为孩子着想。”卢雪说到这底气不足,“除非你是不要这孩子。” “弯弯是我的孩子,这一点绝不会变的。他想来看孩子可以。但是,对于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我从没有想过。”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你可以和他尝试?” “我承认我懦弱,小雪,我得为我妈和弯弯着想。我不能给她们希望后,又变成了失望。我妈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了。”她一直关闭自己,这样可以不受到伤害,她家人也不会因为她受到伤害。所以六年前的那场交易,她心安理得,两人都知道目的是什么,反正是逢场作戏。后来被他骗签了结婚申请书,她不以为他真的会办结婚。他现在找回她,说到底只是为了孩子。他说得轻巧,再生一个骨肉,归了他,她能舍得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四章 :初露锋芒(一) 大人的烦恼,小丫头不懂。但是谁说她睡了?她这是骗了阿姨说自己睡了,一听到妈妈打电话,直觉里是和爸爸在通电话。蹲下来贴着墙根,和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听壁角。 听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摸起了嘴唇,对站在她后面一起听壁角的姥姥说:“姥姥,男人很坏吗?” 徐桂花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四岁半孩子解说这个问题,摸摸外孙女的头。 “姥姥,全世界的男人都坏,但爸爸不坏。”小丫头想出了一个不会违背爸爸又不会违背妈妈的理由,眯眯地笑了,“我要打电话和爸爸说。” 来到这里有电话机,不需要爸爸送的手机也能打电话。小丫头跑进姥姥的房间里,拿起电话筒拨打爸爸的号码。 奉书恬刚好被孩子她妈刚挂了电话,有点无奈。突然电话又一阵响,接起来是小女儿甜甜的声音,让他不由在内心里一笑。 “爸爸,妈妈说男人都很坏。”小丫头向父亲传达第一手情报。 她拒绝他是因为这个吗?看来六年前她无消无息突然离开,果然是有其它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以前找的人调查她的来路,但六年前她把自己身份盖得很紧,等他查到她在城市里的住处,她又逃了。加上他自己家里出了事,这事耽搁了下来。现在,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个女儿,他当然不会让她们母女逃了,要把这事情调查清楚的。 “爸爸?”小丫头等半天爸爸没有声音,有点害怕。 “弯弯。”奉书恬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普通的孩子,以大人之间对话的口气说,“弯弯要信任爸爸,这一切由爸爸来处理。有时候,说话不如行动。” “我明白了。妈妈以为爸爸说的都是谎话,爸爸要用行动来证明爸爸不是坏男人。”小丫头咧开小兔牙,高高兴兴挂了电话。爸爸说要用行动来证明,说明爸爸很快会到她们身边来。 安知雅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又与孩子她爸暗地里通话达成了联盟,与卢雪紧张筹划着她们三人在城市里的下一步谋生计划。 “我想找间铺子,做饮食店。” “如果你缺资金,我看能不能帮你凑一点。”卢雪帮她思前顾后。 “资金不会缺的。”安知雅有计划,“你帮我找到个地段好的铺子,已经帮我很大忙了。” “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卢雪嘱咐她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安知雅接着问起:“我记得这里附近有一家中药铺子,还开着吗?” “这我不太记得了。(.好看的小说)”卢雪道,“你知道这房子和周近我也是多少年没来了。” “没事。我自己一人去看看,而且,晚上自己做饭要去买菜,你在这里吃了再走吧。” 卢雪听说她要亲自下厨留自己吃饭,开心还来不及,连说:“今晚有好东西吃,你不说我肯定也赖在这了。” “我可买不起什么好菜。”安知雅与她拌了句嘴。 “我陪你去菜市场,你想买什么,我掏钱。”卢雪执拗地拉住她胳膊说。 安知雅忙推却:“想陪我去菜市场可以,但不准插手插嘴。” “行,大厨师!”卢雪敬个礼保证。 两人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市场的摊子都差不多开市时,才从家里出发。 卢雪陪她买菜不是一次两次了,六年前陪她每次逛菜市场,都受益不浅。可惜六年前安知雅忙于其它事,没有心机亲自去市场买菜做饭。这次回来安知雅既然说了要开饮食店,说明要显露身手,卢雪当然是乐得凑这个热闹。 这小区后面的菜市场,基本是一条街,小贩们到点在街道两边开设摊位。不少游动的散贩瞅着没有人查,也会跑来这里试试机会。因此,在这里能买到的菜,质量上参差不齐,不是说便宜没有好货,要看买菜的人会不会挑。 卢雪拎着东西,跟在两手空空的安知雅后头,活像个小跟班。安知雅看东西挑东西,基本都是不说话的,一脸平常的冷若冰霜。卢雪是以前跟了她好久,才摸到一点门路。知道她看菜第一方针:时令菜。 现在是夏末秋初,有叶子的菜不少是看着好看,但不当季,炒了涩味十足。眼下是瓜类当头。一有冬瓜,二有苦瓜,三有丝瓜,都是清热解毒的良品。一般家庭,家里没有病人,三种瓜可以一天吃一种。如果家里有病人,可以针对地选一种,做成很多种菜式吃。一个有本事的厨师,用同一种材料配合其它做出一桌子菜,是基本功。 所以,厨师在挑中当时又物美价廉的时令菜后,真正考验功底的是食物配伍。如果说当厨师,灵感、天赋,可能偶有需要,但更重要的是知识的积累,这与学医是同一条路的。 安知雅恋上药膳,也是因于这个道理。她一直认为,食物之间的配伍与中医药方的配伍有同工异曲之妙,不能轻视。一是,配伍的食物之间绝不能出现互相违和的问题,这和药方的基本组成原则是一个道理的,这不仅是指一道菜里面两样食物不能一块炒,还包括一些食物不能摆在同一菜桌上,会导致人们同时夹了这两样菜后吃了会不好。比如一些不懂的餐厅厨师,喜欢搞新花样,做芋头糕和香蕉糕,摆在同一个盘子当饭后甜点,结果客人吃了容易生腹胀。二是,配伍的食物材质,不能参差不齐。这和一个医生开了一个有效的药方,但因为药方里的各种药质量参差不齐,导致最终药方不能达到最好效果甚至不能起效,最可怕的是会吃死人,又是一个道理的。 做医生要有良心,做厨师更需要良心。因为现在的问题食物多,吃能吃出一堆病来。不然不会有一句病从口入的金玉良言了。 现在天天有报纸报道哪些黑心商贩,用什么手段将劣质食品变为优质食品,危害百姓健康。但是,安知雅以为,如果厨师素质能过关,在买菜时先隔绝了这一危害,并不难。只是,一般为家里买菜的主妇哪有这种火眼金睛。至于百姓们要依靠的商检部门,是没有办法天天对所有菜市场上的食品用实验手段检验。如果单靠肉眼,没有一定的食品知识和经验积累根本无法发觉。 说到底,一个有本事的厨师,首先在菜市场,已经能初露锋芒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五章 :初露锋芒(二) 一辆量身定做的黑色迈巴赫应该是半路路过,刚好停在了这条市集的街口。司机绕到后座那里,为主人打开车门。从车里迈出一条修拔的长腿,走出来的男人,身穿细纹双排扣休闲西装,里面衬的是件酒红色衬衫,半敞口深v字领里露出一小截锁骨清晰细致,腕上是鳄鱼皮带钻石机械男表,左手小指上戴的金戒刻着一个镶钻的罗马字母“iv”,精致而奢华。 他的头发发质非常好,如流墨,额前一抹刘海紧贴在左侧眉中的朱痣上。 眼睛细细长长的,乌黑的瞳仁犹如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能把情绪藏得极深。 似乎习惯于稍昂的浓眉眉角,把隐隐的凌厉收放自如。这是一个无论从哪方面,都绝不可以小窥的男人。 “在这里等我,我自己进去为夫人买东西可以了。”男人要司机留在这里陪车里的中年女人。 然而车内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不同意,嘱咐跟随在车里的秘书:“小翁,跟钟总过去。” “是。”秘书小翁下车后,追上boss。 要买的东西明确,男人俨然习惯了直线朝目标进发的动作,于是和他的秘书一路没有左看右顾,走到了最近可见到的卖姜的摊位。 见是平铺在水泥路面上的彩色塑料布,散贩放开一个布麻袋,从里面抖出一块块大个的姜,买菜的人纷纷停下步子围过来。(.无弹窗广告) 近来感冒盛行,姜又一直是家庭烹调的主要作料之一,价格连日来有升高。秘书小翁拨开人群,让男人走到摊位前。男人低头一看,见这摊位上的姜一个个硕大,外表颜色鲜黄可观,价格不是很高,不少家庭主妇多捡几个装进菜篮子里头,除了今天炒菜煲汤用准备余下的可以放着备用。他刚想让秘书捡几个,付款后马上走,不要耽搁时间。然而,这时候,旁边挤进来两个年轻女人说: “小雅,我们是不是趁着便宜,也多买几个。” 其中一个女人把姜搁到朋友鼻子底下:“你闻一闻。” 这两个年轻女人,正是来菜市场准备晚饭材料的安知雅和卢雪。见这边有个摊位卖姜卖的热闹,两人便走过来瞧瞧。 卢雪被她拿到了鼻子底下,只好一闻,闻了之后被这气味给冲的,急忙移开鼻子叫道:“味道好冲!不过,这味道都散发出来了,不是证明了是好姜吗?” 安知雅骤然把姜往地上一扔,刚好砸到了其它姜块上,一会儿几块姜骨碌碌地滚了起来。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见到叫骂:“你干什么?” “我说你这姜,都打了药吧。(.无弹窗广告)”安知雅清清冷冷的声音回荡在摊子上。 众人一听,哗―― 在捡姜的都把姜扔了回去,已经付款的没走远的老太太和主妇们折了回来。 本来握了几块姜的小翁等着boss做决定,低声求问:“钟总。”钟尚尧没有说话,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胶在安知雅那张小尖下巴脸,仿佛在这张脸上有某种东西把他困住了。 中年男人急红了脸,向众人澄清:“没有的事,我这是好姜,新鲜的,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不知道什么人派来害我的?!可能是看我这生意做的好。”见大伙儿不信,他操起把刀搁在自己大腿上,接着说:“如果我有半句谎言,我把自己阉了。而且,我从开市到现在,这么多人看这么多人买,都没有人来找过我算账。” 众人听中年男人这么讲,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望向了安知雅要安知雅拿出证据。 安知雅只好又捡了块姜让就近站的一名中年妇女闻一闻。 中年妇女闻了后,皱起鼻子说:“姜味好冲!” “这就对了。鲜姜闻起来是没有味的。”安知雅把手里的姜块一扔,拍拍手,脸上依然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淡漠,“你们信他也好,信谁都好。” 这话说太多了,人家还以为她故意的没安好心。 卢雪见朋友转身一走,这才急忙跟上。不放心时回头望一眼,见在安知雅抛下那句话后,有人信,有人不信,摊位那里一时乱哄哄的。 “我记得那个中药铺子是在这里吧。”安知雅绕到了市集中间的一条巷子口,进两步,见到了一块老招牌有金字刻凿“聚贤堂”三个字。这是一间有点历史的中药铺子了,装修年年翻,但是古韵依旧,从没有更换过的老招牌可见一斑。 卢雪从不知道她与药铺有交集,问:“你是来这里买药?” “不。”安知雅进了药铺后,直接向抓药的伙计说,“找张先生。” “找我们老板?”这个年轻的小伙计应是新来的,不认得她,问,“你是什么人?和我们老板什么关系?我们老板刚刚出去了。” 安知雅不和他多说,眼睛一瞄扫到了收银的老男人,叫了句:“张先生不在吗?” 埋头算着账本的老男人听到她声音,抬起头,扶起老花眼镜看清楚安知雅的脸后,马上跳了起来,答:“在。在呢。” 不会儿,从药铺后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知书达理套着件白色罩衫的中年男士,见到安知雅,很是热情:“安小姐,请里面坐。” 安知雅接过卢雪帮自己拎的袋子,跟着张先生走进了办公室。卢雪到现在还不知道安知雅袋子里装的是什么。进到办公室后,安知雅把袋子搁茶几上,张先生亟不可待地打开袋子口,从里面滚出来的是一块块黑糊糊的东西,表面黏黏腻腻的。 “一看,就知道这熟地是上品,无论是从采药到炮制。”张先生笑道,把袋子一收,交给下面的人,“安小姐说给多少我给多少,不用议价。” “张先生是识货的人。我想来想去,接下来我想做的这笔大生意,想靠张先生帮忙。”安知雅捉起茶几上一个青色茶杯,在手里头灵活地转一转,“这杯子是河南汝窖,胎色呈白,北宋官窖,市面价格大概要一两万一个。” 张先生一笑:“我哪是识货的,安小姐才是好眼光。这杯子是一个朋友送的,安小姐喜欢的话,拿去。” “张先生,我们不说笑了。我真是缺钱用。”安知雅小心搁下这贵重的茶杯子。 张先生听她口气认真,坐了下来,一只手捏着下巴:“安小姐缺多少?” “我想找个一次性能给我六位数的大客户。” ------题外话------ 稍微完善一下,昨晚电脑出了问题,今天借人家的先顶着,(*^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六章 :同一屋檐下 六位数?十万以上?卢雪这是第一次见朋友做生意,第一次发现朋友懂药,内心不由小惊。(.无弹窗广告)想会是什么药材能卖到十万以上价格。 “六位数,还是不难办到的。”张先生笑一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卢雪端详红木茶几上那套一万块一个的茶杯子。这中药铺子虽是相貌平平,但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金。 张先生亲自把她们两人送出门口。 卢雪揽着安知雅的手,问:“你打算拿卖药的钱开饮食店?为什么不直接卖药呢?” “卖药的风险比开饮食店大。而且,好药要进山里采,都在城里住下了,怎么时时进山呢?”安知雅道,“再说了,我那是祖传的手艺,祖上有交代,少抛头露面。这位张老板是我观察了几年后才敢定下来的老客户。” “你会给人看病?”卢雪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这个人,用仰视的眼睛打量她。 “我不是挂牌医生。”安知雅连忙否认,声明,“我最多,像是在市场里卖草药的那些阿婆,懂一点药草知识。” 卢雪扶一扶眼镜,点下头:“不管你变成卖药的还是卖包子的,你始终是安知雅。” 安知雅听到这话,一丝微微的笑意挂在了嘴角处。(.无弹窗广告)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巷口,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安小姐是吗?” 警惕地将卢雪的手一抓,安知雅定住脚后回头。出现在她们眼前的年轻男人高帅富,左眉间的红痣像是颗珠宝,象征着智慧的财富。 是谁呢?卢雪眼里打了个问号问安知雅:你认识他? 不认得。安知雅一句话否决。 “我姓钟。钟尚尧。”钟尚尧介绍完自己,小翁走了上来打开掌心里的手帕,见上面搁着的是块姜,“刚刚我在市场上买姜时差点被不良商贩给骗了,幸运有安小姐提醒。不知道安小姐能不能帮我看一看,我新买的这块姜怎样?” 安知雅的习惯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何况她交友向来谨慎,因此朋友甚少。 卢雪知道她习惯,代她说话:“钟先生,我们和你只是陌生人,没有办法为你做任何事情。” “实不相瞒。我买这姜,是准备熬给我家里的病人喝的,不能乱来。”钟尚尧说着优雅的指尖摸进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皮夹,这个皮夹有多名牌有多昂贵自不用说了,打开后见显的是密密麻麻的卡片,“如果非要说陌生人,这样吧,安小姐,你看多少钱愿意帮我看这块姜?” 卢雪腾地怒红脸:这人什么意思?当街摆阔吗?认为有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轻伸一只手拦住卢雪,安知雅垂下眼帘,道:“不够。” “不够?”钟尚尧问。 “是。钟先生如果愿意拿全身家当来交换,可能足够。” 钟尚尧冷了脸,但提起一边眉梢。小翁小心地皱了皱眉,以他了解的钟尚尧,绝不是会做出这种类似暴发户举动的人。所以,boss是有意让这位小姐误解了,是想探这小姐的品行吧。 在顿了一会儿后,钟尚尧细细长长的眼睛看着她那张小尖脸,像是要牢牢地刻住一般,道了句:“好。” 安知雅不再二话,转身,拉着卢雪赶紧走。 “他那人是想做什么?”卢雪问,总觉得这人有够奇怪的,有钱成这样,有必要纠缠一个陌生女人给看块姜吗?想买上等好姜,直接派个部下到什么地方采购不是更简单吗?有钱还会怕买不到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安知雅说,不会继续想这个问题。 买完菜,回到家里。卢雪刚用钥匙打开门,听见屋里有男人的声音,微征了一下:“是什么人呢?” 安知雅是比她先夺一步,擦身进了屋里。 客厅内,小丫头坐在爸爸的膝盖上,手里捧着一杯雪糕,拿着条木勺子舀一口,自己吃一口,给爸爸喂一口,还说:“妈妈回来了,给妈妈喂一口。” 这男人,趁她不在,先进了她家门。要是下次再这样,把孩子直接抱走了?她能防得住吗?卢雪之前的警告回响在耳边,安知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眼见他始终和和气气文文雅雅的,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更令人想火冒三丈。 “是孩子她爸?”卢雪仅凭她的脸色,都能断定出这男人就是电话里那个能把她给气煞的。 当着孩子的面不能动气,安知雅招呼小丫头:“帮妈妈把东西拿进厨房里。” 弯弯爬下爸爸的膝盖,将雪糕塞到爸爸手里,叮嘱:“记得给妈妈喂一口。” “是。”奉书湉笑眯眯地答应女儿的命令。 “来。弯弯。”卢雪一边牵孩子的手,一边在那男人的身上仔细望一望,走进厨房里和孩子说,“弯弯,是你爸爸吗?” “是的。他是个军人。在村里找到我和我妈妈时,他穿着军装,很威武的。”弯弯搬了张小凳子,站上去,这样高度能够到了洗手盆边,拧开水龙头盛满水池,捡着袋子里的的莲叶子放进水池里清洗。 卢雪看得目瞪口呆的:这孩子也太乖了吧。 外面,突然砰一声。 卢雪探个头,见是主房的门关了,客厅里那对爸妈也都不见了。 “别担心。”弯弯安慰一脸紧张的小雪阿姨,“妈妈奈何不了爸爸的。” “你怎么知道?”卢雪急忙扶扶眼镜,问。这小丫头知道的挺多的嘛。 弯弯咧开得意的小兔牙:“我知道,因为我爸爸妈妈生的嘛。” 瞧这丫头得意的!卢雪忍不住往孩子脸上亲一把,赶紧和孩子一块洗菜。 安知雅是邀请了孩子她爸进房间里私下谈判。 奉书湉进了房间,听她砰一声很响地关上门,笑了一笑:“小雅,女人生气太多,会容易长皱纹的。” 捏了捏拳头再冷静地松开,安知雅走到一边,没有对着他,道:“你是带了户口本过来吗?” “我把行李也带过来了。妈说好,帮我将行李先放她屋子里。要我等你回来后,看是把衣服放这边来——” 指头在眉头一按,总算把被他激起来的气压了回去,安知雅道:“你究竟想怎样?”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七章 :调查的真相 “我们一家人户口都在一块了,当然是一家人一块住。(.无弹窗广告)不然居委会什么的来调查常住人口,也说不过去。”奉书恬搬张凳子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她,温和的眼睛里平静得像湖水,蕴藏了万种风情,“而且,我是个军人。要上前线的,在这里,也没法住太久。不能让我和孩子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多相处一些日子吗?” 后面他的这些话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是从没想过他还是个军人。毕竟六年前见他时,他从没有在她面前穿过军装。 “你要上前线?”安知雅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紧张。 “对不起。我六年前没有和你说清楚。我的部队是前线部队。”他趁机是把她的手给握在了掌心里,感受她小手的冰凉,“你说我想怎样,我承认我是怀了私心。我是个随时可能奉献掉自己的军人,想像个平常人一样有个家有个孩子,所以才纠缠住你。” “是吗?”她一瞬间脑子有些空白,面对他突然这些话,与自己所想的相差太远,“可你不是有钱――” “我算是半个技术兵,个人有点积蓄,六年前你去到我家也知道,我爸妈不过是普通的国家公务员。”奉书恬说。 被他一拉,她是跌坐在床上,微垂着头,秀气的远山眉微蹙。 “这雪糕快要化了。我先放冰箱里。” 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刻他心里起了犹豫。如果告诉她,他是军官只呆在指挥所,会很安全,不知她会怎么想。但是,为了女儿,赖皮吧。松开她的手,起来,离开房间时,回头看她依然低着头。明明心里软得像块豆腐,却偏偏整天挂一张冰霜脸。 走到厨房,小女儿看到他,大眼睛立马一眨,睁得大大的写着:爸爸,搞定了妈妈没有? 给小女儿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奉书恬走过去,将小丫头从站着的凳子上抱下来,亲一亲额头:“帮爸爸把雪糕先放冰箱里。然后,去外面看电视。” 爸爸要亲自帮妈妈做菜,小丫头欢呼着,把雪糕放进冰箱后,跑出了厨房。跑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严肃地对卢雪说:“小雪阿姨,你不能呆在这里当电灯泡。” “好。好!”卢雪忙应着小丫头的话,到洗手台洗手,准备撤退。不过在退下去之前,还是向奉书恬特意交代两句:“小雅很好人的,你要好好对待她,千万别三心二意的。” “是。”奉书恬点头。 不由再看这男人两眼,书生气息浓厚,应是个十分理智又儒雅的人,仔细再瞧,这男人一双眼睛温吞吞的像块碧玉,微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电影明星那样的俊美说不上,但是在平凡中有种动人的别致魅力。 卢雪的感觉是:这男人,内里很不平凡。但是,这男人甘愿带孩子做厨房事,怎么说呢?品行似乎比她的陆全彬好。陆全彬只有在追她的时候,给她做过一顿难吃到极点的饭。 坐在房间里想了老半天,安知雅知道自己又被他的话困住了,她似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低头走出房间,来到厨房,一看,厨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洗点菜,切点肉,我还是会的。你先去坐着吧,等我做好准备工作,你再过来炒菜。”奉书恬今天穿的是一件纯棉衬衫,但比上次在火车上的那件要简朴多了,扣子是普通的没有花纹的塑料白扣,看起来很像小学里的教书先生。一边说,他一只手里抓了条鱼,甩到了菜板上,拿起一把菜刀要刮鱼鳞。 可惜她这个大厨一眼火眼金睛扫过去,他拿菜刀的姿势完全不对。她大皱眉头,只怕他会伤了自己,迅速挽了挽袖子,果断抽走他手里的刀,铁令:“出去陪你女儿吧。” “小雅,我可以帮你――”想到女儿对自己的期待,奉书恬愿意在厨房里为孩子她妈当牛做马。 “不需要!”习惯性地遣人后,意识到口气可能重了些,安知雅收了收声色,“你知道我习惯的,我习惯一个人在厨房。” “好吧。”奉书恬突然愿意投降,是由于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在厨房里先接起电话,耳听电话里传出:“总参,查到了。这次知道了她的真实姓名,不像以前的调查吃力。” 奉书恬微微地紧了眉色,抬起眼,望一望灶台前的安知雅。她窈窕的背影,在他眼里晃动着,轻轻扯动他内心里的一条线。 “总参?”等半天没有回音,对方焦急。 “嗯。你说吧。”奉书恬捂了手机话筒,走到阳台,避开耳目。 “用一个词概况的话,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骗婚。” “怎么说,具体一点。”奉书恬让部下先去调查的,是安家和徐桂花的关系。因为这牵扯到安知雅她们三人来城市生活后可能遭遇的变数。 “安家有点资产,做的是饮食业的原料供应,自己有一家保健品厂。我们调查到的是,徐桂花去世的丈夫安道恒,是安家的嫡孙,而且很有可能是安家唯一的直系血脉。安道恒进入徐家当入门女婿之前,安家给安道恒先找了个老婆,领了证,这个女人叫贾云秀。” “你的意思是说――” “徐桂花是安道恒的第二个老婆。安道恒与贾云秀不公开的婚姻是安家和贾家联手安排的,因为安家把安道恒进入徐家当入门女婿当成一项任务去看,根本不认徐桂花这个媳妇。在安家,承认安道恒的老婆只有贾云秀一个。贾云秀不是不知道安道恒重婚,但是,有安家和自己的娘家护着,她压根不怕徐家来找麻烦。” “徐家人知道贾云秀这人的存在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 奉书恬一阵沉默,这事,貌似比想象中复杂了一些。 “总参,我看这个安家和贾家费尽心机的骗婚和隐婚,目的很显然,徐家有安家和贾家要贪图的东西,但后来安家对徐桂花以及一双女儿不睬不问,说是因为安道恒的死归咎于徐家,倒不如说是安家可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真是这样也好。”奉书恬琢磨着。如果目的达成,安家人应该不会再来捣乱安知雅母女的生活。至于安家自身会怎样,安知雅她们都不在意,他更不会在意了。 ------题外话------ 昨晚更得太晚,过了审核时间,今天会补更一章,(*^__^*)亲!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八章 :黑夜里看着他 饭饱喝足,卢雪离开时,与安知雅真心说:“我看他,朴素,气质好,脾气好,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超多好看小说]比我的陆全彬好太多了。你不真心为孩子考虑一下?” “哼。他朴素?”安知雅冷冷吐了句,他说的话里面她只知道一句是真的,他确实是个军人,看在军人保家卫国的份上,“我打算暂时让他留下来。” 不过,让他留下来,可不代表堂皇入室。 客厅里到了晚上放了一张折叠铁床。小丫头看着爸爸把床褥铺在铁架子床上,眉头皱得高高的,不敢说妈妈狠心,只好为爸爸哭诉:“爸爸好可怜。” “这里的客厅没法满足你的话。这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安知雅直接把这话说给做爸的男人听,不需要说给孩子听。 想拿孩子来困住她?第一次她中招,第二次别指意。 等妈妈走远了,小丫头贴到好脾气的爸爸耳边说:“爸爸,我给你留了妈妈房间的备用钥匙。小雪阿姨说支持你。” 四周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奉书恬认为,自己若不能爬上孩子她妈的床,反而不正常。 晚上小丫头无论如何要跟着姥姥睡。徐桂花把孩子带进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安知雅敲了会儿房门,等母亲把门打开,走进去问孩子:“今晚不和妈妈睡吗?” “不要。(.)爸爸一个人睡,妈妈也得一个人睡。”小丫头脱了衣服换上睡衣,躺在被窝里,露出一双咕噜噜的眼珠子说。 安知雅抿着唇,被孩子的话给噎的。 徐桂花呵呵笑了笑,推女儿出房间:“好了,不要恼了。你小时候的性子比弯弯更犟呢。” 安知雅真想不明白了。女儿想要爸爸的心情她做妈的可以理解,可为什么非要把她和那男人夜夜凑一块呢。 走到客厅里,见他坐在床边,被子在睡前叠得整整齐齐并折出四个棱角,果然是军人的风格。他有什么需要可怜的?不就睡客厅吗?又不是没有床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再说了,如果天气热,客厅里也有空调。 不需要愧疚,知道这对父女是在装可怜,安知雅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果断地反锁上门。 奉书恬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摸出女儿给的备用钥匙,放在自己眼前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下定决心究竟今晚闯不闯孩子她妈的房门。毕竟,闯进去后,他难保自己不像上次在火车上的情不自禁,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给要了。 他这回进她家里,是真心要做好孩子的爸,要她的身体反而是次要。(.无弹窗广告) 钥匙先兜口袋里吧。等哪天真是忍得不行了,关键时刻再用上,现在先别打草惊蛇了。翻个身,他在客厅里寒碜的铁架子床上闭上眼。 安知雅快要熄灯的时候,总觉得客厅里有声音响。掀开被子起来,走到外面,一看,好像是他身上的被子掉地上了。睡个觉都像个孩子!咕哝一句,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耷拉的被角,重新在床上帮他拉好。客厅里没有开灯,模糊的光从她房间里射出来,她能模糊地看见他的脸。像卢雪说的,他长得真不是俊美,但细细长长的眉,睫毛很长的眼睛,脸型略像桃子形状的,有点孩子气。这会儿闭着眼睛看起来更像长不大的孩子。她莫名其妙开始回想了,好像自己从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的睡相。那是,他每次和她睡,都脱了衣服。她光顾着他那身秀色可餐的肌肉,就已经先闭上眼了。 “小雅。如果你想我陪你睡――”他突然从黑暗里头说出这句话,没有睁开眼睛,闭着眼皮。 安知雅蓦地把腰直了起来,刚刚没意识下将脸靠得他太近了,抿了抿唇,火辣的脸藏到黑暗里,道:“你睡觉的样子,和弯弯差不多。” “我是孩子她爸,当然了。”奉书恬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在她要走的时候,把她就近的手腕一握。 “我要去睡了。” “关于你爸爸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虽然部下说徐家的人应该不知道,但他始终不大信,以她的聪颖不可能完全被安家人蒙在鼓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找人调查她?安知雅双眼危险地眯起。 既然她像是不愿意对他说,他直接先替她说了:“贾云秀生了对双胞胎,比你妈早一个月生产,他们是你的同父异母哥哥和姐姐。” “然后呢?” “你的同父异母哥哥在六年前发生了场车祸,造成了生育功能丧失。你这个姐姐和你一样,一直很难受孕。你姐姐到至今还没有结婚。你哥哥在车祸发生后结了婚,但是婚后生的这小女孩肯定不是安家的血脉。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们各处求医,同样到了我那单位求问过。” “活该!”似乎她早知道这些事发生,只以简单两个字吐道。 掌心里她瘦嶙嶙的小臂只剩把骨头似的,把他心里某处给扯着,隐隐地疼。他在这六年后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最挂心的是她当年生产,因为她很瘦,在他一开始的判断里很有可能难产,不由地低下了声音:“我想知道,你当时生产时是不是难产?” “有我外公在,有什么好怕的,没在医院生,顺产。”她外公不知道在乡下接生过比她更困难的多少孕妇,她那情况,如果到医院生,哪怕是开刀都很危险,只有外公能护得住她。而且弯弯刚生下来时身体很弱,不足五斤体重,也是外公一点点用心护养长大的孩子。然而,就这样医术精湛的外公,反而被自己村里人最后嫌弃了。 大弯村,那群忘恩负义的村民,总有一天会像六叔公说的那样后悔的,会跪在她外公墓地面前磕头认错的,她十分坚信这一点。至于安家那群混蛋,尤其是贾云秀和那对双胞胎兄妹,不愿意尝试为她姐姐匹配骨髓,让她姐姐等不到她的脐带血救命。她的姐姐只有小芸,而那对双胞胎兄妹,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是仇人。安家绝子绝孙,是报应,活该!让他们自欺欺人去吧。 黑暗里,等了老半天,他没有松开她的手,也没有再发出声音。安知雅回头,小声叮嘱:“你刚刚说的那些事不要告诉我妈。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我们现在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足够了。” 房里,徐桂花哄着外孙女睡着后,起来借着窗外的一点光,摸出安太公给她们家的那封回信,看了再看。女儿说不要去找安家寻求帮助,但她怎么想心里都不踏实。凭她们两人初到城市,什么都没有,女儿说要开店,没有钱怎么开。女儿说自己会有办法,不会是借钱吧?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九章 :给孩子她爸第一个任务 母亲房间里悉悉索索,像是老人家要起来上厕所。(.) 安知雅从他掌心里抽出手。徐桂花开门走了出来,发现女儿站在女婿床边,愣了愣:“既然想一块过夜,去房里比较好,孩子听不见。” 真是走到哪里,都要和他绑在一起。安知雅纳闷得不能再纳闷了。 “妈,我和小雅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吧。”奉书恬向徐桂花微微地一笑,这笑里有太多的含义。 徐桂花是看不明白他们年轻人在想什么。在她的想法里,如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结婚,生孩子,老老实实过一辈子,有什么好想的,想多了又不能解决问题,日子照样得过。进厕所后出来,见女婿躺客厅里,女儿进了房间。想叨念的话收回肚子里,徐桂花闷闷地回房,唯一可安慰的,是外孙女在被窝里睡得酣甜,嘴角浮现两只和她爸爸一样笑得浅浅的小酒窝。 第二天起来,大早上,安知雅到附近菜市场买了豆浆和包子回来做早餐。 四个人,算是一家人,围在一张小圆桌边,开始了全新生活。 “你说这几天都有空,去看一下哪个学校合适,弯弯能不能插班。”安知雅把一个馒头捏成一片片的,塞进女儿张大的嘴里,对孩子她爸说。 弯弯被妈妈塞得嘴巴鼓鼓的,边嚼边问:“我要去上学吗?” 徐桂花听着不大赞成,插嘴说女儿:“孩子上学这种事,一般是做妈的去问,你让他一个男人家能问出些什么?” “是他自己说想做好孩子爸爸的,孩子的事他必须分担。”安知雅说完一搁勺子,不容他人分说。养一个孩子容易吗?男人总以为给了钱,回家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把孩子照顾好。他既然把口开得那么大,就得让他亲自尝尝这苦头。 奉书恬勉强地应了声:“好。”养孩子这门高深的学问,想他六年后突然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想学,也得需要点时间。应说他要学的太多了,不止孩子,还有怎么和孩子她妈建立一个平常的家庭。他要求很低,只要和孩子、孩子母亲,天天在一起,不吵架,一家和乐融融。 听他答应的快,安知雅抿抿嘴,保持沉默,等着,等着他什么时候弃械投降。 女儿当年跟随安知雅落户在大弯村,奉书恬是现役军人,没有户口。按照现有的规定,也不是说不能把女儿的户口转过来跟他挂,但是安知雅非要女儿姓徐,转过来怕反而麻烦事多。幸好之前办了有结婚证,再开个独生子女证明,证明弯弯是他的女儿,是军人子女。[]只要是军人子女,有特殊政策,弯弯要在哪里上学都不是问题。考虑到弯弯今年四岁半了,继承了父母优秀的遗传基因,很是聪明。奉书恬想让女儿不上幼儿园了,直接上小学的学前班。 打个电话到教育局的朋友们里头一问,这城里最好的小学有哪几个。于是那些朋友们七嘴八舌,有的说这个学校好,有的说那个好,个个吃惊的是,他怎么突然有女儿要上小学了?从没听说过他有老婆孩子。 “收养的。”奉书恬暂时把这件事保个密,不想让女儿到了学校里有太大压力。接下来,他把朋友们介绍的这几间小学,找到相关资料,收集起来后拿给家里其他人看。 先是拿给要上学的小主人翁自己挑一挑。小丫头摸着小嘴唇,看着每个学校的图片都好漂亮,都很想进去,对爸爸说:“爸爸,我决定了,我到这个上一天学,然后到这个再上一天学。” 也是,小孩子不懂事,能知道什么?奉书恬摸摸孩子的脑袋瓜,把学校的资料拿给孩子的姥姥挑。 别看徐桂花是个家庭主妇,好像对外界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于孩子上学这回事毕竟亲身经历过,对奉书恬说出自己的经验:“这事你必须和知雅商量好。我可以帮忙,但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我能帮到的不多。” 奉书恬以为徐桂花是谦让不想涉入他们两夫妇之间,不过终究是要给孩子她妈自己挑的,他也就依照徐桂花的意思,当晚先给安知雅看了,让安知雅定夺。 五间堪称市里最好的小学,整齐排列在了桌上。安知雅的指头在每一份资料上轻点一下后,对孩子她爸说:“办事速度很快,但没有一点效率。” “你认为都不合适?”奉书恬端着小心谨慎,在孩子她妈的小尖脸上观察动向,这是他接到的第一项任务,如果办不好,会直接影响到他在她心目中作为孩子她爸的能力。 “我是说,学校都很好,但是,你这是打算以后天天自己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哪怕你是军人上了前线,也必须早上七点钟准时过来接孩子?”安知雅指着这五间离家都有遥远距离的学校,心平气和地反问孩子她爸。 “这――”奉书恬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接孩子上学放学的问题,挑学校不是只要挑出哪间学校升学率高,孩子升学有保障,足矣了嘛。 “你以为只要把钱扔在这了,然后我和我妈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带着弯弯,搭乘一个多钟头的公共汽车送孩子去上学。孩子上学是不管风吹雨打的,我还要上班,我妈年纪大,刚来城里什么都不懂,我都不放心,你能放心?”安知雅紧接一点点地剖析给孩子她爸听,免得以为她这是故意刁难他。 奉书恬低了头,承认她这话说的都是现实,虽然他也有解决方法,比如弄辆车,再雇个司机,天天接送孩子上下学,但从某方面来说,这对于孩子的成长并没有好处。 “我妈是不是说了让你来问我意见?”安知雅说到孩子她爸承认错误了,端了茶慢慢喝。 “是。妈的意思是――” “你以为孩子是谁的?不是我妈的,是我和你的。当然,这是因为你非要插进来一脚。但你非要插进来了,你最少得明白,无论你想让谁帮忙都好,孩子的责任是我和你的,带孩子养孩子,也只能是我和你,没有人能代替我们两个。” 是,他总算是明白了,养一个孩子带一个孩子有多辛苦。于是对孩子她妈教训的话,只能是马不停蹄地地点头俯首称臣。 “瞧,一个孩子光上个学都能搞出这么多事来。你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你自己能带吗?” 奉书恬猛地抬起了头,在她淡定的小尖脸上瞅了瞅,唇线一拉,拉出了一抹哭笑不得:“小雅――”说起来,她刚刚那句话才是她让他给孩子办上学的最终目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章 :小丫头今天是主角 奉书恬到底,还是想让女儿上最好的学校。[]于是和孩子她妈再三讨价还价,确定了这五所小学中其中一家距离离家最近的,并且保证至少有两路公车一条线顺利到达。结果出来后,马上打电话让人代办了入学手续。 弯弯作为学前班插班生,将在下周开始上学。于是小丫头有了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块出外游玩的机会,虽然只是到文具店买上学文具。 太高兴了,小丫头一早在妈妈房间里梳头发挑衣服:“妈妈,我今天不要梳马尾,我要梳新疆辫子。” “今天没时间,下次妈妈再给你梳十几条小辫子。”做妈妈的今天忙死了,因为早上要抽出时间和他们两父女去逛街,下午还得和卢雪去看店铺,不抓紧时间,一家人都要揭不开锅了。 “那我可以自己挑衣服吗?”小丫头很体贴妈妈的,听妈妈这么说,马上举手报告自己能穿好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会丢爸爸妈妈的脸。 “行,去吧。第三个抽屉都是你的衣服,挑好衣服,但不能弄乱衣柜。”安知雅给女儿头顶两侧扎好两条马尾辫,准许女儿可以自由活动了。 弯弯跳下梳妆台前的椅子,跑到衣柜那里,小小手拉开最下面的衣柜,看着满柜子的衣服,小脸蛋带足了严峻的颜色,两只手枕着脸颊叹出一口长气:“好多衣服啊。” 这次来城市给小丫头新增的不少美丽童衫,都是卢雪的杰作。 奉书恬从没有想过给女儿添新衣,直到女儿突然今天早上穿了一件粉红色蕾丝泡泡裙跑到他面前,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后,甜甜地问:“爸爸,漂亮吗?” 安知雅刚好从厨房里张罗早餐出来,见到女儿显摆的这一幕,念了小丫头一句:“小雪阿姨买给你的,你不穿给小雪阿姨看,穿给你爸爸看有什么用?你爸爸又不懂衣服。” “爸爸,你不懂衣服吗?”小丫头扭捏地捏着裙摆,一只手挠挠头,很困扰的样子,“可妈妈,电视里的女人都是穿衣服给男人看的。” 这孩子,究竟平常看些什么电视节目?虽然之前已经有这个质疑了。奉书恬一边应着女儿说:“好看,很好看。”一边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问:“弯弯平常喜欢看什么电视?” “我什么都看的。姥姥说,小孩子要什么都看,才能德智体全面发展。”小丫头套用徐桂花每次和外孙女抢电视看时用的台词。 在餐桌上摆碗筷的徐桂花听见,着急了,向女儿女婿做解释:“儿童不宜的节目,我从来都是把她的眼睛捂得紧紧的。” 奉书恬从徐桂花的解说中听明白了,继续审问小丫头:“弯弯最喜欢看什么节目?” “我喜欢看大耳朵图图。” 现在的孩子一般不是喜欢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吗?奉书恬对女儿有点落伍的答案,无奈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瓜。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不能要求太高了。 小丫头抬起小脑袋瓜,见爸爸脸上好像很失望,努努嘴巴说:“图图过生日时说了我要一个哥哥,弯弯也想要。” 动画片能影响孩子,这一点都没有错。 “哥哥妈妈生不了,我可以要弟弟。”小丫头说着学动画片里的图图扭捏起小身体,“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一家三个大人看着小丫头的现场表演一阵无语。 “好了。别闹了。快过来吃饭。”做妈的安知雅抢先拍桌子。 小丫头和妈妈一个样,认定了道理,倔强地抿着小嘴唇,不愿意认输。 奉书恬贴到女儿耳边,反正自己本来就计划再要一个孩子,轻轻地说:“爸爸答应弯弯,会给弯弯一个弟弟。” “爸爸!”小丫头乌黑的大眼珠子因爸爸的话闪出夺目的光亮,双手高举,“爸爸万岁!” 来城后第一次带孩子出门,安知雅打算带孩子乘坐地铁,到市中心的百货大厦增长见识,破一次费。 小丫头一路看着这些在大弯村里没有见过的东西,文文静静的,只是睁大眼睛注意地看着,不问也不说。奉书恬照这几天与女儿接触的印象,女儿一改平日里的活泼而过于沉默,令他不由担心,抱着女儿进地铁站时问:“弯弯,有没有看到喜欢的东西?” “我看到了电视里面的红毛鬼子。”小丫头贴着爸爸的耳朵说,“他还对我笑,好像想把我拐卖了,我不会上当的。”说完这个,小丫头对着那个看着她可爱想给她照张相的外国佬拉了拉眼皮,做个长长的鬼脸。 小丫头的五官虽然长得不是很精致,但是表情活泼,而且继承妈妈的小尖脸有着中国女性最美的鹅蛋脸脸廓,加上手里抱的那只太过漂亮的聪聪兔子先生,一路是风靡了不少人。 奉书恬这个做爸爸的感到骄傲,安知雅倒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什么人把女儿盯住了,一路负责催促他们父女俩:“别好玩了,快点走。” 做妈妈的在这时候不得不唠叨,哪怕是安知雅这种生来压根不喜欢说话的。 终于来到了百货大厦的文具区,安知雅提了个购物篮,走在女儿旁边,奉书恬站在她们母女后面负责护驾。小丫头第一次见这么多漂亮的东西,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说话,两只小手看到什么抓什么,抓了全丢进妈妈的购物篮里。 “好好挑!”安知雅怒了,两只手光是帮女儿把扔进购物篮里的东西放回货架上都没有空闲。 “妈妈,都好漂亮,我们全买吧。”小丫头抓住妈妈的手,不让妈妈把漂亮的东西放回去。 “不行。”安知雅说着,拣出三样最便宜的橡皮,对女儿说,“这里面挑一个。” 啊?小丫头垮了脸,嘴巴瘪瘪:“妈妈,这个太便宜了,不好看,那个好。” “什么叫便宜了就不好看!”安知雅严重纠正女儿的错误观点,从小培养女儿勤俭节约的意识,“买东西要懂得,好用就行。” 切。小丫头努努嘴,妈妈不让买,还有爸爸在。回身揪住爸爸的衣角:“爸爸,给我买。买了后我会好好学习,会考第一。” 奉书恬固然支持孩子妈勤俭教育,但是,听这孩子说会认真学习考第一的话,心里头乐,心里头软,再说他这个当爸的,还从没给孩子买过任何东西,便摸摸孩子头说:“好,想要什么,今天爸爸买给你。” 这话,果断地遭来孩子妈的一个白眼加怒瞪。 奉书恬只好在她们母女俩中间取个折中,说:“爸爸今天只给弯弯买一样弯弯想要的东西,其它的,弯弯要听妈妈的话。” 爸爸怕妈妈,所以和妈妈一样小气。小丫头在心里头咕哝了这一句后,眼珠子左右骨碌碌转了转,继而双眼一亮,跑到摆在儿童商品主货架前面,扯住了白色泰迪熊,道:“我要这个!” 然而,另外一双小手同时抓住了泰迪熊,对小丫头喊:“这是我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一章 :小丫头的首战 两双小手扯住同一只宝贝的泰迪熊。百货商城的售货员立马跑来了三个人,分别按住两个小女孩的手,着急地把小熊从两小手里抢救出来,说:“小朋友,小熊只能看不能摸的。” “是谁说的?只有公园里的花是只能看不能摸的。”除了弯弯以外,另外一个小女孩,个头比弯弯高一些,梳着留肩的直发,头顶上插着一只粉色蕾莎头箍,宛如一个高傲的小公主理直气壮。 哎呀,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公主了。售货员弯下腰,挂着勉勉强强的微笑,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妈妈呢?” “我叫安文雯,我奶奶在那――”小姑娘安文雯小指头一指,指去的方向见着一个中年妇女带了一个秘书还是司机的男人匆匆走过来。 这妇人皮肤保养得很好,冰清玉洁的,四五十的年纪不见有半条皱纹,五官呈现当年必是个大美人的高贵得体,身上穿的是银白的斜纹软呢春夏女王短裙套装,手里拎着chanel09春夏竖版的黑白菱格纹手袋,颈脖上戴了条香奈儿双c钻石项链。 一看是浑身名牌珠光宝气的大客户,售货员忙对于走来的中年妇人一个鞠躬:“你好,夫人。” “怎么了,雯雯?”安夫人一只手摸到小孙女的头上,眼睛冷丁丁地在另一个小女孩的小尖脸上扫了扫。(.) “她不要脸,和我抢小熊。”安文雯鼓着气鼓鼓的腮班子,嚷道。 小丫头弯弯毫不客气地与安文雯怒目相对,小小嘴唇地紧抿着,维持一种蓄势待发的神态。 扫到小丫头身上那件最多一两百块钱的没牌子童衫,安夫人挑着画出来的精致长眉,问:“这孩子的爸妈吗?” “我是。”奉书恬从藏身的货架后面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把手搭在自己女儿的小肩膀上。 有了爸爸助阵,小丫头更不用怕了,昂着小头,迎面对战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小公主和眼睛好可怕的老巫婆。 “既然这只限量版的泰迪两个孩子一眼都看中了。”安夫人在看到奉书恬身上普普通通的白衫蓝裤时,不由一笑,“你们先买吧。” “夫人好眼光。”售货员一听她一眼能看出小熊的品味,在心里快速对比了两家家长的外相后,也知道风该往哪里刮,配合安夫人向奉书恬假笑道,“这位先生,对方已经愿意把泰迪熊让给你了,请你跟我到这边收银台付款。” “奶奶!”安文雯紧张地看着售货员阿姨将小熊抱到了收银台那边,可奶奶不跟上去,于是扯着奶奶的衣角,“我很喜欢小熊,没有小熊我今晚吃不下饭。(.无弹窗广告)” 安夫人抚摩孩子的头,犀利的凤眼望着收银台那边的一举一动。 “先生,一共是人民币3485元。”收银员刷一下小熊上的商品条形码,报出货品价格。 3485?小丫头的嘴巴忽地缩成圆圆的:自己太牛了吧。第一次让爸爸买东西,就挑中了一只这么昂贵的小熊。 奉书恬听到这个价格没有任何想法,何况以一只限量版的泰迪熊而言,这个价格只能说是正常标价,掏出裤袋里的钱夹准备付款。然而,女儿的小手忽然按在他伸进裤袋的手上。 “爸爸,我不要了。”小丫头眼神很坚定地对爸爸说。 “可弯弯不是很喜欢吗?”奉书恬弯下腰对着女儿的小脸蛋说,是不想让女儿小小年纪担心太多事。 小丫头知道大人都是爱面子的,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是担心爸爸为了买这只小熊把腰包都给掏空了,装出很不屑的样子指着那只小熊说:“我看它也没有我的兔子聪聪漂亮。而且,有讨厌的人想要它,所以我不要它了。” 瞧女儿说的这话,那是,兔子聪聪的价格绝对不止3485。奉书恬笑眯眯地把女儿的脑袋子摸摸,接受了女儿的退货,向售货员说:“对不起。你都听见了,这小熊比不上我家的玩偶,所以,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位夫人吧。” 售货员看他两眼,主要还是在他的衣服上扫了两眼,纯粹当做了他是买不起让孩子找台阶下,点了点头:“好的。” 一听说小熊是自己的了,安文雯跑上来,抱住泰迪熊,对小丫头得意地哼了声:“这是我的了。” “我不和你抢,没意思。”小丫头直接拿了偶像剧里的台词,一甩头,具有大将风度地离场。 安文雯气得一跺脚,扯住奶奶的衣服:“奶奶!” 安夫人深沉地望了望弯弯倔强的小背影,回头吩咐秘书把泰迪熊的3485付了。 在他们两父女与别人争抢小熊的时候,安知雅一直默默地站在文具货架前面。她不是不知道和女儿抢东西的人是谁。不过,在同一个城市里,迟早定是要与安家人遇上的。现在刚好先遇上了并不稀奇。因此,那位安夫人便是她爸爸的第一个老婆贾云秀,安文雯是贾云秀的儿子安云苏的孩子。 小丫头这会儿走到妈妈身边,捉住妈妈的手,开始炫耀自己有多乖了:“妈妈,你猜我刚刚抓的那只小熊要多少钱?” “哦。”安知雅淡淡地应着。 “姥姥说,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包子,十块钱可以买二十个包子,一百块钱可以买二百个包子,我这只小熊三千块钱呢,可以买――”小丫头把小指头数了数后,说,“六千个包子,所以我让爸爸不要买,不然我们家没有六千个包子吃了。” 安知雅唇线抿了抿,少有地抿起一点微笑的弧度,接着一眼扫到孩子身后的孩子爸。奉书恬走来听见女儿数着包子数时,心里头一阵酸一阵甜的,有点苦涩。 可是当妈妈将挑完的文具全部送到收银台结账时,听到一共才五十六块钱,小丫头不免露出了小小的失望:“好便宜啊,妈妈的小气,爸爸要买的3485。” 做妈的当即给女儿脑壳子上敲一敲:“刚刚是谁在说,省下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包子的?” 小丫头瘪瘪嘴,从妈妈的手里搂回兔子聪聪,对着聪聪先生发心底里的牢骚:“聪聪,妈妈是不是像电视里的大灰狼一样狡猾?” 安知雅一听女儿这话说的,就要再教训女儿两句,结果那做爸的男人先护在了女儿面前,令她有点无奈地想跺脚。一般家里是严父慈母,他们家却像是颠倒了。 刚好卢雪的电话来了,和她约下午见面看铺子的时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二章 :崛起的第一步 东大门街,属于榆树小区里的一条商业街。[]榆树小区不在市中心内,离市中心还挺远的。但是,对于这样一个省会级别的大城市来说,绝对不是只有市中心一块地方繁华能做生意。在现代都市中,商业区的开发模式已经变为:以购物中心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区域性商业空间。 “一般来说,现在城市里面的老百姓,习惯了到沃尔玛、万客隆、好又多、真愈美这样一些零售超市购物。在超市周围开办生意,人流量基本是不用担心的问题。”卢雪依照自己这几年的职场经验,给安知雅支招开店策略,“你住的玉华小区,没有这样的大超市,或许可以在菜市场内做小店,但不如选择离玉华小区只有两个公车站的榆树小区。毕竟,这是离玉华小区最近的有大超市的地方。榆树小区近年来的发展也算是比较完美。小区为十前刚建立的新区,不比玉华是老房子,居民的购买力比较强。三年前,我们公司真愈美确定在榆树开办超市时,是做过一番前瞻调查的。事实证明,三年后,榆树分店的年总销售额在全市共二十二个分店中排名前十,潜力巨大。” “你说的铺面要多少钱?”安知雅据自己知道的常识,在商业旺带里开店,铺租都贵得要死,前期投资巨大,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不然,不会在生意越红火的地方,越只剩下众所周知的名牌店。不知名而想赤手空拳挤进名牌系列开店的小市民,经常是在群雄围攻下不到两个月夭折,连成本都捞不回来。 “不贵。”卢雪扶扶眼镜,粉红镜片上闪出一弧商业人本色的狡猾,“我们当然不可能在那些与名牌并齐的昂贵铺子里找到一个位置。现在榆树区发展势头正好,即使有愿意让位的铺主,价格我相信会趁机敲诈,我们不去吃这个亏。” “你说的铺子究竟在哪里?”安知雅自从下了公交车后,一路先是被卢雪带着逛游了一圈榆树小区,然后才知道真愈美超市所在的安美大厦,离榆树小区有五百米的距离。至于,卢雪要带她看的铺子,遥遥无影中。 别急哈。卢雪带安知雅长途跋涉地走路,一边是当做努力减肥,心情愉快,问:“听说你今天陪弯弯和弯弯她爸一块去逛街了,弯弯呢?怎么没有来?” “小孩子跟来做什么?跟来了我还得整天看着她别乱跑。”安知雅这个做妈的,比谁都了解女儿掩盖在天使面孔下面的调皮捣蛋,“今天她爸既然自己说有空,孩子由他带正好。” 应该说,奉书恬为了完成给女儿买一件礼物的愿望,结果女儿自拒绝了那只泰迪熊,什么东西都不想要了,因为小丫头发觉了这城市里的东西贵得离谱,买了回去姥姥会舍不得那东西给她玩,天天珍藏在柜子里不让她碰,她还不如不要。所以,当爸的有一点小聪明,中午一家三口吃完饭后,带小女儿上游乐场玩了。 “哎,早知道我不陪你来看铺子了,我去陪小天使到游乐场玩。我离开大学后都没有去过游乐场了。”卢雪听说在这次约会前期待了许久的小丫头没有来,不干了。 安知雅抿抿嘴,做妈的听到女儿被人夸,哪个当妈的心里头都乐开了花,哪怕女儿比自己受欢迎。 来到了安美大厦,她们两人没有走进去,而是在大厦正门前与铺主见上了面。铺主是个四十岁以上的男人,操着湖南口音,自称姓江。也就是说,铺子是由这个男人转租给她们的,这男人并没有拥有铺面的房产证。 “我开了这家小吃店有三年,因为老家有事,才决定不要了。”江生说。 听对方这一开口要抬价的口气,卢雪和安知雅都感觉得出这男人虽是外地人过来打工,却是个老江湖了,她们想压价恐怕不容易。 绕到了安美大厦的后面,有一小部分尚未改建的土坯房,这里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江生的铺面离巷口有近五十米的距离。 安知雅一路仔细观察,除了巷头一家年轻人喜欢的珍珠奶茶店,巷子里头仅江生这一家小吃店,优势不能说没有。现在即使不是吃饭时间,仍可以见到三两年轻人站在奶茶店门前买珍珠奶茶与咖啡可乐。可是来到江生这铺面一看,无论铺面的面积、装修等各方面硬件,比起时尚的奶茶店,显得寒碜不少。夏季里没有空调,只有头顶一台三片叶子的风扇,店里有三分之一面积兼做了厨房,其余三分之二招待客人的面积,大约仅能容下八张小桌,一张小方桌子四边四个人坐,挤一挤,或许能挤下六个人。江生做的是沙县小吃生意,但做了三年都没有起色的装修,安知雅可以料定,江生这业绩肯定是平平,濒临破产,才不得不放弃。 “江老板,我们谈谈吧。”安知雅心里有了数后,坐下来,与江生当面合议。 “嗯。”江生坐在她对面,拿袖子随意擦脸上的汗,“这铺子你朋友看中的,她也知道,在这超市后面做生意,最保底,不会亏的。铺租是这样,一个月三千块。” “你宰人啊!”卢雪一听,被他的出尔反尔给气崩了,起来拍桌子,“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才说不会超一千三四的租金。” “一千三四?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是黄金地段,一千三四?”江生唾弃一口。 “三千块的租金我们是绝对不会租的。”安知雅按下卢雪的肩膀,眉清目冷,说话绝对少不会多,“最多只按你和我朋友谈的价一千三四,这是我在看了你的店后得出的结果。” “我的店怎么不好了?”江生黑了脸问,声音激动时往高喊。 “一,你这店在巷子里,说是在超市附近,但一般人绝不会走到这里来,也看不见你这店。最有力的证据是,除了你这家店,你左右前后都没有人开店。地利优势根本不存在。二,你这铺面装修,又老又旧,我租了它还得重新搞装修。三,你没有这家店的房产证,也就是说,我这一千三四给了你,你除了支付原有房租外,净赚至少五六百。在法律上,你这样做是不道德不合法的,在合同上这个风险必须由你一人承担。” 江生面对如此强而有力的辩说,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绝对算不上漂亮的女人。 “你租不租随你。但是,我们有的是其它地方可以找。天下做生意绝不止你一家。”安知雅抓住这个最合适的时机,优雅起身,与一同冷静下来的卢雪做出要撤的姿势。 江生在一愣之后,急跑出去拦在她们两人面前:“一切好说!” 订下合同,付了一次性的半年租金和订金,安知雅深深地感受到钱包被掏空了。这时候,孩子她爸发来了短信一条:我告诉妈不要买菜做饭了,我让人往家里送了披萨套餐和红酒。 这倒好,她在外头拼死拼活地节俭赚钱,他这个做爸的一天到晚只会大手花钱。怒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三章 :晚餐 铺面租下来了,接下来一方面重新搞装修,另一方面是办证。加上孩子要上学,这学费其实比开店的投资还大,学前班学费一个月3050,午间托管费及饭费大概一个月400元,晚间托管是420元一个月,晚饭是一天8元,这加起来一个月四千保底的学费,半学期大约要一万三。这对于本来经济完全不阔绰的徐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至少安知雅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个贫穷的时候,全家人应该是勒紧裤带共同应付从农村进入城市转型前的经济危机。但是―― 回到家,孩子爸在短信说的披萨套餐和红酒已经送到。连跟着她来准备看一眼小丫头解解馋再回去的卢雪,都发出了惊叹。要想想,卢雪离婚没有个人家庭,家中父母有丰厚退休金不需她缴纳家用,没有经济压力的她,一个月工资入万的白领,工作六年来也从不敢这样奢侈。 鸡翅,超级至尊比萨,抹茶雪域,酥皮蛤蜊汤,薯格,雪糕黑天使,芝心比萨,海鲜比萨,香草凤尾虾,肉酱意面,蜗牛,洋葱圈,核桃挞,金枪鱼色拉,……丰盛的一桌看起来美味可口,引人饥肠辘辘,可是绝对很昂贵。卢雪贴近了安知雅耳边小声说:“看不出来,你老公还是个有钱人。这一餐打底一千,至于那支红酒,我保守估计要上万。” 安知雅早已脸上的乌云滚滚了:有钱,也绝不是这样挥霍的! 奉书恬似乎毫无所觉,把女儿抱到了主人的餐位,热情招呼那个呆掉了的孩子姥姥徐桂花,说:“妈,过来吃吧。刚送来,凉了不好吃了。你尝尝,这叫西餐,外国人吃的东西,应该是第一次吃吧?” “爸爸,西餐我和姥姥都没有吃过。”弯弯吃惊的是,电视里吃西餐的人不都是拿刀叉吗,“爸爸,刀子叉子呢?” “吃比萨是不用刀叉的,用手拿。”奉书恬让店里送来比萨时先给切好了,这会儿吃的时候只要用手一块块拿。 “像吃饼一样吗?”小丫头联想力丰富,爸爸这一说一点即通,“哦,原来是外国人的烙饼。”说罢小丫头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先摸摸肚皮向大人们提示:这饿得都不行了,你们自己想饿肚子也不能饿小朋友的肚子吧。 卢雪向来是站在小丫头一边的,马上把安知雅一拉:“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接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占了小丫头身边的位置。 眼看徐桂花都被迫落座,安知雅自知自己再闹,像卢雪说的,是不分场合,让一家人今晚都吃不开心。但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看着这一桌子的奢侈,想到即将告急的储蓄本,她当真是心里头堵得慌,哪能吃得开心。 孩子爸想要开那瓶看来要上万块的红酒时,她实在按捺不住了,道:“家里人都不喝酒。” “没事,我开来给妈尝尝,卢雪也会喝一点吧。”奉书恬拿着开酒器,好像没看到孩子妈不善的脸色,执意今晚要全家happy,开红酒庆贺是必要的。 安知雅按在了他开酒的手背上,咬着牙缝吐出来:“你以为你这酒不用钱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酒够付孩子一年的学费了!” “不用担心钱的事。”奉书恬反过来将她瘦骨的手轻轻一握,带着怜惜的,“孩子的学费由我来交,不用你操半分心。” “弯弯姓徐!”安知雅压根不想让他交孩子的学费,主要是怕到时候他拿这个来要挟孩子改姓。 “我知道。我知道。”奉书恬连说两个“我知道”,更是握紧了她的手,“我是孩子的爸,有权利给孩子交学费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安知雅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告诫自己,压抑着全身的战栗,他不知道,每次他在她面前展现出更大的优越性,她就越害怕,越害怕有一天他如果他和她抢孩子,她会毫无招架之力。 见她的尖下巴像受到惊吓的猫儿微微地摆动,他心中不由自主一个怜惜的刹那,另外一只手伸了出去在她腰间一搂,轻吻烙在她低垂的额头上:“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如果你是害怕这支红酒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是人家送的不是我买的,而且是送了很久了。” 不知道他说这个话是不是故意撒谎来安慰她的,安知雅心情复杂地抬起头。 奉书恬拉开嘴角的唇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望着她的目光里清澈如万里晴空,没有一点杂色。 心头咯噔、咯噔……安知雅抿紧唇:他这样子,和她第一次到他家见到他时一样。 拉开木塞子,给孩子妈的玻璃杯里倒了半杯红酒,奉书恬轻声说:“快吃吧。其他人都看着。” 听到这话,安知雅毫不客气给桌上三个观众一个淡定的神气:“在看什么,都不吃饭?” 卢雪和徐桂花早已识相转开头。小丫头双手捂住眼睛,继续卖萌:“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爸爸吻妈妈时我没有看见。” 在做妈的生气之前,做爸的赶紧先给小丫头保驾:“弯弯,不好好吃饭的话爸爸也要生气了。” 听说爸爸要生气,小丫头马上把双手从眼睛上面移开,正正经经放下来开始用餐。 桌上几个女人都看得出来,短短几天下来,小丫头已经显得比较听爸爸的话。于是都在奉书恬那张和气得好像一辈子都不会生气的脸上看了看,不知道这个温温和和的男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制得住孩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吗。 暂时纵容了今晚一餐上千块的奢侈,安知雅在饭后无论如何和做爸的先商量好了:这种挥霍绝不能有第二次。 “你这是住在我家,就得按照我家里的标准。如果你觉得我家标准太低,你可以去住酒店。” “我地板都睡过,山洞里都躺过,怎么会嫌弃?这床很舒服!”奉书恬一再强调没有比在这客厅里的铁架床更舒服的地方,当然,如果有朝一日能进孩子妈的房间会更好。 “行。”安知雅转身离开,看似潇洒地甩上房门。 小丫头从姥姥房间里张着小脑袋瓜,见妈妈进房里后,跑出来给爸爸打气:“爸爸,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不愧是他的孩子,连说话都带有军人不畏艰苦的气质。奉书恬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好孩子。” 晚上,孩子爸在客厅里睡得香甜。孩子妈则是连续几晚上都在房间里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第二天,小丫头来到这城里后,遇到了除爸爸以外的第二帅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四章 :帅哥叔叔也可以好可怕 昨晚喝了点红酒,今早起得晚一些。安知雅起来时,发现母亲徐桂花和孩子爸一块出去了。 小丫头自己坐在客厅里,一边开了电视,一边翻看卢雪给新买的童话图书《我的长腿叔叔》,忙得不亦乐乎。 宿醉过后口干舌燥,安知雅倒了杯水给自己喝,边问女儿:“姥姥呢?” “和爸爸一块出去兜风了。”小丫头鼓鼓腮班子,对于姥姥把爸爸抢走一事表示出宽容,“姥姥以后每天要送我去上学,爸爸说带姥姥先熟悉一下路线。” “你吃早餐了没有?”安知雅翻找了下厨房,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这很正常,徐桂花刚到城里,不敢单独外出,不可能出去买早餐。若是急着外出,家里没有面条下,煮个粥也晚了。孩子爸就算了,一个大男人,完全不能指意他做什么家务。 做妈的问到重点了,小丫头摸摸肚皮:“我饿。” 所以说,不能指望孩子多了个爸能一劳永逸,带孩子始终首要是女人的责任。徐桂花和孩子爸敢把孩子丢下来自己出去吃早餐,说明一切责任都在孩子妈身上。 安知雅拍拍女儿的头:“去换件衣服,和妈妈出去吃。” 小丫头在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还是妈妈最好,双眼汪汪扑到妈妈怀里:“世上只有妈妈好。” “是,等你要买3485的小熊了,又说世上只有爸爸好。”安知雅对女儿昨日的这点“仇”记得很,不轻易接受女儿的投明弃暗。 “妈妈好,妈妈不买3485,也是妈妈好。”小丫头眼下肚皮唱空肠计,拼命表达自己坚定不移站在母亲阵营里的意志。 每天早上,被个孩子一折腾,至少得去掉半个小时的时间。安知雅给女儿扎完辫子,拿梳子梳打女儿的发尾时,忽然见到镜子里自己一双眼下边的青色眼圈:昨晚自己又没有睡好。自从他睡在客厅后,她这都是第几天夜晚失眠了。 张老板的电话这时打来了,称上次她委托的生意有了眉目。安知雅为此匆匆忙忙带了女儿出门。 到了市场上,先买了杯豆浆和包子填饱女儿的肚皮。小丫头脸皮还是皱得紧紧的,很怀念妈妈在大弯村的时候亲手做的包子。但她知道妈妈很辛苦,不敢埋怨。安知雅干咽了个花卷,抱着女儿来到了聚贤堂。 “安小姐,早。”聚贤堂的张老板在打完电话后,一直站在门前等待安知雅大驾光临。 “早,张老板。”安知雅点个头。 “请。”张老板带她往里面走时,一边不免向她怀里的小丫头瞧了瞧,“这孩子是――” “我女儿。” 张老板略显讶异,但没有问。 进到上次来过的那间会谈的办公室,看见里面已站了个男人,而且卓越的背影看似眼熟。再细一瞧,男人左眉间那颗珠宝般的朱痣,让人记忆犹新。是上次在菜市场无理拦住她要看姜的钟尚尧,自称青年才俊,可那炫耀的行为与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修长的指尖像是随意地捏起张老板茶案上的一个茶杯,把在手心里玩了玩,钟尚尧听到声音抬起头,浓眉一挑,看到眼前的女人轻轻含了下头。 张老板看见他们两人像是认识,问:“两位是熟人?” “不是的。”安知雅一语否决。 见钟尚尧没有任何表示,张老板当然不会深入探究他们两人的关系,邀请他们入座:“两位请坐吧。” 小丫头自进来后,一直目不转睛看着这个与电视里的电影明星一样帅的第二帅哥。因为在小丫头心里头,爸爸永远是第一帅哥。但是,当她被妈妈放下来后,抱着兔子聪聪有了自己的一席之位,突然发现这个帅哥叔叔看向了自己。 “妈妈。”小丫头诺诺地贴往母亲怀里,小手指紧紧捏住妈妈的衣服,另一手抱紧聪聪先生,胸口里的小心跳咚咚咚跳得好快。 钟尚尧细细长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像是摄像机一照,小丫头与小丫头怀里的聪聪,在他深渊般的墨瞳里烙了下来,完美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弧度:“是安小姐的女儿?” “是。”安知雅搂住小身躯好像瑟瑟发抖的女儿,女儿这么怕一个陌生人还是第一次。眉头微蹙,这个男人果然不受她们母女喜欢。 “小朋友今年几岁了?”钟尚尧对着小丫头笑了笑。 可是他这个轻轻扯拉脸皮的笑,让小丫头宛如看到了恐怖片一样躲到了躲到妈妈背后。 “四岁半。”安知雅出于礼貌,代女儿回了这个问题。 四岁半。钟尚尧幽墨的眼珠子里闪了闪,刚是扯开的嘴角的笑平了下来。 小丫头看这帅哥不笑了,一颗嘭嘭嘭跳的小心脏反而安了下来。果然是有些帅哥不能笑的,就像眼前这个。小丫头瘪瘪嘴。 张老板坐在中间为他们冲茶,一边作为中介人向两方搭线:“这位是钟尚尧先生。这位是安知雅小姐。”感觉到气氛过于严肃,张老板端起第一杯冲好的茶放到小朋友面前:“至于这位小朋友是――” “我叫弯弯。”这个张老板不像那个帅哥笑起来带了恐怖气息,弯弯向张老板咧了咧小兔牙。 名字是叫做弯弯。钟尚尧又是轻轻扯了扯嘴角的笑,低头看着茶杯里的水,仿佛在水里同样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晃动。 安知雅只觉得眼前这男人又不像初见面那般,有了点高深莫测的神情。但不管如何,她只管与他做生意,便向张老板示意地点了下头:“张老板,货我已经带到,一切按照程序办吧。” 这对母女果然不待见他。眼看安知雅说话不看他,小女孩弯弯向任何人笑但绝不对他笑。钟尚尧扯出的笑凝在了嘴角,轻轻整了整衣服,也只对张老板说:“按程序办。我和安小姐就不直接多谈了。” “行。行。”张老板应着,虽然觉得这两方人马之间似乎流淌了一股奇怪的气氛,前所未见的。接过安知雅递来的货,向钟尚尧阐明交易流程:“请钟先生先付一半的货款作为押金,先搁我这里。货也放我这里,钟先生想找人鉴定,可以到我这里来。若鉴定了没有问题,钟先生付完余款,我来交货。” “好。”钟尚尧爽快地答应一声,递出一张名片,“钱上回你和我说过,我已经汇到你银行账户上了。这是中药协会名誉教授张博士,我会请他过来鉴定。麻烦张老板打这名片上的电话约定时间。” 中药协会名誉教授?这男人不止有钱,人脉还挺广的。安知雅蹙了下小眉,对于这男人的暴发户形象几乎颠覆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钟尚尧干脆地交代完这话,便起身,走时是不留痕迹地再望了下聪聪。 于是小丫头紧紧地抱住兔子,在他背后拉了拉鬼脸。 “弯弯。”安知雅不得教训一下女儿没有教养的动作,这里还有张老板在看着呢。 张老板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安小姐,你女儿聪明伶俐,像你。” 小丫头一听有战友站在自己这边,伸长了脖子:“叔叔,你也知道那个帅哥要抢我的兔子吗?” 瞧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无论这兔子有多贵,人家钟尚尧是个大财主,多少只兔子都买得起。安知雅在女儿头上敲一敲,马上对一脸尴尬的张老板道歉。 “没事。童言无忌。”张老板虽是这么说,但老实说,他也看得出,钟尚尧是自始自终对这只兔子十分关注。 同时间,奉书恬早上在孩子姥姥徐桂花的强力央求下,和孩子姥姥一块出门后,发现徐桂花心事不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到访安家(上) “妈,您觉得这学校怎样?”奉书恬仔细地向孩子姥姥示意了怎么坐公车,又带着徐桂花来到学校,与保安说了一通后,得以参观了一圈学校门外门内的环境。 今天是周末,没有小朋友上学。小学里空空荡荡的,徐桂花观游了一圈外孙女即将就读的学府,感觉,这学校很漂亮,有电脑室,有外教,学费应该也很贵吧。以她们的家庭经济能力能支付得起吗?徐桂花打从心底不希望女儿女婿过于劳累,但这是孩子的爸妈自己决定了的学校,她又不好说多了,只好点着头说:“好。好。” 在徐桂花那张心事重重的脸上浏览过,奉书恬转身假意接了电话,接着对徐桂花说:“妈,你能自己回去吗?” 徐桂花忙道:“小奉,你有事赶紧去忙你的,我自己能行。” 扬手截了辆的士,奉书恬上车前给孩子姥姥手里塞了两张一百块,这样一来,徐桂花即使搭错公车,也可以打的回去。 徐桂花坚决不收女婿这个钱:“小奉,你和知雅虽是领了证,但没有摆酒。按我们大弯村的规矩,没有在乡人面前摆酒,不算是夫妻。[.超多好看小说]当然,我不是不认你这个女婿。可知雅说的话是对的,现在家里经济条件一般,你只是个军人,不见得会有多少钱。我不会嫌弃你没有钱,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和知雅、孩子好好过日子,这钱得省着点花,孩子以后上学用的钱长着呢。” 手里被硬塞回这两百块,听着孩子姥姥这番教训的话,奉书恬只一昧和气地应道:“我知道了,妈。”孩子姥姥也是有自尊的,他不能当面顶撞老人家的嘴,说女儿的学费自己能全包。这个事,私底下和孩子的妈先商量好要紧。 这个女婿的性格始终是不错的。看着女婿认了错的样子,徐桂花满意地送走女婿,接下来带着安太公那封回信,开始寻人探路,查访安家。 无论如何,手里接到这封安太公的信,她心里还是对安家抱了点希望。 说到她了解的安家情况,只听丈夫提过,说是安太公只有她丈夫这一个亲生儿子。现在她丈夫去世了,安太公要么是在养子那里住,要么应是一个人独居。 走下公交车的徐桂花,眺眼四望畔江而建的这片豪华花园别墅。这里离市中心只有五到十分钟的路,地段决定高昂的房价不提,业主和住户多为海归背景或是外籍人士,其中有不少各国领事馆的领事,是一个上层人住的地方。富人与穷人之间永远有着天壤之别的地方,徐桂花走在这片豪华区域中,深深地感叹,这人的命运似乎一早已经注定了。 走到安府,伸手触了下门铃。 不会儿,从对话器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到她自报的姓名,男人并没有邀请她进门,只让她在门外稍等。 徐桂花站在门前没有遮阴的太阳底下,被烈日晒了将近半小时,方是见着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珊珊出来。 “我是安先生的助理,姓刘。”安太公的私人秘书刘生一出现,像是要避人耳目一样,将徐桂花拉到了离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说话。 “请问,太公他人在家吗?”徐桂花声音里不经意地流露出紧张。 刘生应是被太公有过了交代,说话一板一眼的:“徐女士,太公要我转告你,暂时安家没有办法接受你们回来。” “为什么?”徐桂花急急忙忙掏出口袋里安太公给的那封信,“我这不是来骗人的,太公给了我这封信,答应接我们母女回家。” “太公这么做,当然是有太公的苦衷。”刘生咳一声,眼角提了提,对的是身后这栋安家的名宅,“实不相瞒,眼下这房子里住的可不止太公一个人。还有太公的长房儿媳贾云秀,长孙安云苏和长孙媳妇,更重要的是,有长曾孙女安文雯。太公认为,这房子都住了这么多人了,再有你们母女进来,哪能塞得下?” “长、长房?”徐桂花记得丈夫提过自己是安家的长子,这刘生说的长房,是指安太公的养子顶替了自己丈夫的长房位置吗。 刘生摆出一副比徐桂花更疑惑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吗?太公的儿子安道恒,因为你们徐家车祸去世以后,安家声明和你们徐家断绝了关系,你们徐家当时也同意了这份声明。所以太公是接回了长孙安云苏,认回了儿子当年的第一个贤妻贾云秀小姐作为长房。这全然是为了安家的未来考虑。” 徐桂花感觉两耳嗡嗡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老公有另一个老婆?我老公有小三?!” “不是。贾云秀小姐和你一样,都是和你丈夫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刘生稍稍纠正徐桂花的想法。 一个男人同时娶两个老婆是什么意思?徐桂花在乡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这种事她听过不少。这叫做重婚!而且听这口气,安家还是明目张胆地给儿子办了重婚! “不对!”这个消息过快过重,好比被一道雷劈中,徐桂花浑身打着哆嗦,自然是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隐瞒这么多年后突然被揭开的残酷真相,“不对――” 面对徐桂花激烈的反抗,安家这边是早有安排。刘生将手里揽的文件夹递了出来,温声温气地说:“太公接到你们村里人的来信,对你们母女的遭遇也略感同情。知道你们徐家迟早有一天是来要钱的,太公早已安排好了,给你们母女预备了一笔款项。”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到访安家(下) 合同摆在了徐桂花面前,刘生在旁边公式化地进行解说安太公的安排:“只要你愿意签署这份离婚协议,声明你今后与安家再无瓜葛,安先生愿意一次性支付你和你女儿一百万元作为抚恤金。(.好看的小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打算拿钱来塞住她的口。这样一来,她老公和安家留下的这笔孽债也不存在了。 徐桂花红着眼眶,一手拍打离婚书:“让我死了,我也不会签的。” 刘生作为助理同时也是作为一名代理律师,对徐桂花这种情况看多了,面不改色说:“徐女士,你签不签,恐怕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一百万绝不是个小数目,尤其以你们徐家这种经济能力而言,你们徐家在大弯村祖孙三代,可能还赚不到这个数。” 抽抽鼻子。一百万,只要有了这一百万,别说小孙女弯弯的学费,她和她女儿一辈子都可以安枕无忧了。徐桂花闭上眼,能浮现出女儿安知雅每天上山捡草药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一辆奔驰从街头处拐进了小区之间的通行道,擦过了徐桂花和刘生身边。车里的人,降下空调车内封闭的车窗,一双带着刀锋一样锋利的丹凤眼,在徐桂花蜻蜓点水般瞟过,又不留痕迹地回了头。 豪华的白色奔驰在安家门口停下。司机走下来为小主人打开车门,道:“雯雯小姐,下车吧。” 听到声音响在安家门口,徐桂花转过了头去看。 一个与弯弯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跳下了车,穿着鲜艳的红衣裙子,裙摆的蕾丝花好比公主纱裙一样精美飘逸。小姑娘跳了跳脚,脚上那双粉红色镶着好几颗真钻的小凉鞋在地上哒哒哒地响,阳光照在她那张略抹了红妆的漂亮小脸蛋上,衬出一抹只有从小享受了豪华富贵才能供养出来的自信与傲气。小姑娘五官里头最漂亮的那双丹凤眼,与车里走出来的中年妇女一模一样的贵气逼人。再说那个中年女子,人到中年,却依然身着职业套装,皮肤与二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年轻,举手投足,都是光芒四射。 刘生介绍:“这位女士,便是太公现在的长儿媳贾云秀,那个小姑娘是太公的曾孙女安文雯。雯雯的爸妈现在都忙于工作,因此接送雯雯小姐去上课的,是由孩子的奶奶贾云秀夫人负责。” 徐桂花本来就不爱攀比的,听着这些,本是没有什么。但是,当穿得漂漂亮亮的雯雯转过头,在看到她时突然发出一句:“奶奶,那是要来我们家工作的保姆吗?” 脑子里当即嗡的一声响。这话说什么,可不能被弯弯听见。 “对不起,雯雯小姐她年纪还小。”刘生像是道着歉,但话语里掩盖不了一丝事实的虚弱。 依徐桂花现在这身廉价蓝布衫的打扮,安文雯会认错并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徐桂花抖了抖牙齿,挤出:“做保姆,也是份工作。” 她强作坚强转回去的背影,被贾云秀如蛇一般冰冷的目光盯住。 “奶奶,那人是要来当我们家的保姆吗?”雯雯毫无所觉,又问了句。 “进去吧,雯雯。”贾云秀拿手按住小孙女的肩膀,和孩子一块进了花园别墅。 “可奶奶,那人看起来很像保姆啊。” 雯雯不解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徐桂花终于明白什么话最伤人了。 “怎么样,徐女士,考虑清楚了吗?这一百万――”刘生敏锐地发现到了她在动摇,趁机将支票递了上去引诱。 一百万,抓住它,女儿知雅不需要每天操劳,弯弯今后可以一直上最好的学校不需要再顾虑学费,不需要在其他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同时的代价是,安家带给徐家和她的侮辱将永远被覆盖……徐桂花眼里滚着莹光,心尖的颤抖传达到指尖,指甲怎么都触不到一百万支票的边缘。 刘生看她抖成这样,正要帮她将支票放进她手里。忽然间,不知从何时已经存在的一只手伸了过来,闪电般的速度从刘生的指间扯出了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刘生和徐桂花同时一怔,抬头看着这骤然出现的男人。 “小奉――”对于女婿的乍然现身,徐桂花不禁摸摸胸口,难道女婿一早就发现了她的计划,跟到了这里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奉书恬向着丈母娘神情莫测地一笑:“妈,这一百万少了点。”紧接他两指夹着的支票向刘生一扬,支票如秋叶落地飘到了地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准备五百万 小奉?叫徐桂花为妈?这男人,莫非是徐桂花的女婿?安太公对于徐桂花最近的调查仅限于在徐家在大弯村的时候。什么时候徐桂花突然多了个女婿?刘生一面怀疑着这事的真实性,一面弯下腰板,指头刚捏住支票一边,奉书恬的一只鞋子踩到了支票另一边。刘生没来得及放松支票而是用力一拉,支票当场断成了两半。奉书恬踩支票的脚顿时收了回去。 拿起这张被自己撕成了两半的支票,刘生干愣了下,耳听奉书恬再传来一句:“妈,看来不止我们觉得这一百万少,给支票的人都觉得这一百万少自己给撕了。我们下次再来吧,到时候应该不止给我们一百万了。” 徐桂花脑子里在见到女婿突然现身的时候,已经没有这一百万了,只担心被女儿发现了伤心,于是忙拉着女婿离开安家。 刘生望着他们两人离开,一方面当然对奉书恬这人又怀疑了几分,奉书恬刚刚踩支票明摆是故意的,一方面终究得拿着这张被自己撕烂的支票回去向主人交差。 安太公书房里的一扇窗子刚好能看到刘生和徐桂花站的那块地方。刘生走进去的时候,安太公坐在一把藤椅上,闭目养着神。 “安先生。”刘生将谈判的经过一五一十向主人报告,把那张撕烂了的支票上交到了书桌上,最终请示这事要怎么处理,“是不是该调查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没有必要。”安太公坐了起来。 刘生赶紧把桌上泡好的上等参茶递上去。 揭开茶盖子,闻着沁入心脾的参味,这是正宗的野参,一小条不止一百万的价值,安太公想了想,也是,在人民币贬值的现在,一百万是不算多的。指头在扶手上打了打,道:“依那男人说的,下次准备五百万。”不就个乡下女人,没什么见识,不信用钱会拿不下。 “是,是。”刘生答应着。 “太爷爷。”安文雯从外面跑进了书房,扑到安太公的膝盖上,仰起小脸蛋说,“我想买钢琴。” “你不是有一架钢琴了吗?”安太公摸着曾孙女的头,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可我要一架新的钢琴,和我一块考级的小朋友说他家的钢琴,是德国造的,是全世界最好的。我们家的不是。”安文雯嘟着小嘴巴说,“我要考试了,我不想输给他。” 全世界最贵的钢琴是德国的steinway&sons,这个牌子的钢琴最便宜也要一百五十万一台。当然,给小朋友买的一般不需要这么奢侈,等小朋友出名了再买好的并不迟。只是――安太公摸了摸曾孙女的头:“你说的那个小朋友,是不是姓曾?” “是的。太爷爷怎么知道?”安文雯眨巴着无暇的眼珠子,问。 小孩子不知道而已,但给小孩子精心安排每一个教育课程的贾云秀,绝不是一般的孩子奶奶。给孩子营造的教育环境,不止在于提高孩子本身的技能,还有注重于社交区域。通过孩子与孩子的交流,大人也是能从中收益非浅的。安太公看在儿媳出色的表现上,对刘生说:“给我们的小公主购买一台合适的钢琴。这样到了某一天,我们的小公主邀请她的小朋友来家里玩时,我们的小公主可以邀请她的朋友一块弹钢琴。” 听到太爷爷这么快答应,安文雯高兴地跑了出去向奶奶报信:“奶奶,太爷爷答应了!我要告诉爸爸妈妈。” 安太公满意地摇着头,笑吟吟地望着孩子跑出去的背影:这是安家的未来,接下来,还会有曾孙子出现。他们安家势必会子孙满堂。当然,这里面不会包括那个害死了他儿子的徐桂花一家子。 ――《婚后强爱》―― 奉书恬带孩子姥姥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孩子妈和孩子都在家。母女俩都是换了外出的衣服,应是出去过一趟。孩子妈安知雅在家里四处忙着,要洗衣服,要准备中午饭,压根没有时间顾及孩子。当然,她不是不知道女儿好像去了聚贤堂后不大高兴。至于谁惹得孩子不高兴,那个叫做钟尚尧的男人,也不过只问了女儿一句话“几岁了”,可小丫头弯弯非要一口咬定钟尚尧要抢自己的兔子聪聪。总之,小朋友有时候闹情绪是很莫名其妙的。 说是闹情绪,小丫头只是安静地趴在客厅的长沙发上,用妈妈再三教育的不能睡着看书的姿势翻看图画书。 “弯弯,我说你多少次了?!”安知雅从厨房里飚出来去洗衣服时,看见女儿没有听进去教训,撸了撸袖子。 正好孩子爸回来看到了这一幕,立马挡在孩子妈面前,好声好气地说:“我来,我来。你去忙,孩子我来照顾。” 安知雅先警告孩子爸两句:“她这样看书是不行的,会变成近视眼。” “我知道。”奉书恬陪着笑脸将孩子妈推回去,一面是轻手轻脚走到女儿身边,凑近去看女儿看的是什么书,原来是卢雪给买的那本《我的长腿叔叔》。他知道这本书这几天女儿天天翻,是小丫头最爱的一本书了。 “爸爸。”小丫头仰起小脑袋,眼眶里红红的。 “怎么了?”奉书恬看女儿要哭,心头疼啊,指尖揉着女儿的小脸蛋,问。 小丫头坐起来准备告诉爸爸是怎么回事时,眼睛不红了,小脸蛋忒严肃:“我今天和妈妈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这样对着我和聪聪先生笑的时候――”小丫头配合说话的内容,嘴角扯了扯,扯出钟尚尧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可怕,好可怕!” 原来女儿是被陌生人给吓到了,奉书恬抱一抱女儿,教给女儿绝招:“以后遇到这种人,弯弯不喜欢,就得跑,跑到警察叔叔那里,叫色狼。”那是的,哪个没有经过他允许的男人胆敢靠近他漂亮的小女儿,都得叫色狼关起来。 一直不放心孩子爸教育方式的安知雅走过来,听见这话,抱起手冷冷地看着孩子爸。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我是弯弯她爸 被孩子妈这样冷冷地盯着,奉书恬真是有点儿怕。要知道,孩子妈安知雅这会儿的眼睛,像根细细长长的针,尖尖的,好像能刺穿所有人的心事。小丫头本来就比较害怕冷漠时候的妈妈,眼下更是缩成了一个糯米团,躲到了爸爸背后。 安知雅看着他们两父女畏成了一块儿,神情莫测地将嘴角抿一抿,什么话都没说,折身走了回去,准备回厨房继续干活。 孩子姥姥徐桂花今天因为私自跑去了安家,心里害怕着女儿追究,一回来钻进房间里躲着。现在,徐桂花从房间里头探出颗脑袋观察情况,刚好与擦身回厨房的女儿碰上了眼,这回逃不过去了。 “妈。”安知雅有点居高临下地俯瞰母亲,在于徐桂花自己把头低了下来。 “哎。”徐桂花虚应着。 “知道怎么带弯弯去上学吗?” “知道。小奉都教过我了。”徐桂花面对女儿心虚,舌头都打起了结。 安知雅的眼角,这会儿是瞄到孩子爸偷偷准备抱着孩子出门避祸,几步过去,一只脚先一步踢中门。(.)门嘭地一声关紧了,她自若地站在女儿和女儿爸爸旁边。 “呃。”小丫头见情况不妙,从爸爸身上火速溜下来,咚咚咚跑回姥姥房间和姥姥一块关上房门,将接下来的烂摊子全交给爸爸好了。 “小雅,实际上是,我带着妈在城里四处逛了逛。”奉书恬慢慢地琢磨着措辞,面对孩子妈文文雅雅地笑了笑,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实在是有点儿无辜。 “去了安家?”安知雅淡淡地开口。 奉书恬还真是一怔。他和徐桂花都没有漏口,她怎么知道的? 安知雅懒得解释。这几天,她看过多少次母亲偷偷将安太公的那封信拿出来看。母亲想去安家问问是迟早的事。也好,如果她陪母亲去,恐怕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安家。由他陪着去,至少不会起正面冲突。现在,暂不是和安家起正面冲突的时候。 “小雅。”既然她都知道了,奉书恬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她整件事的经过。 安知雅望了眼母亲闭紧房门的房间,不打算问,转开话题:“弯弯头一天上学,你能送孩子去吗?” “可以。”送孩子第一天上学是个大事,奉书恬说什么都会挪出时间。 安知雅听他答得太爽快,不由微沉声音:“你确定?你现在是请了长假能天天陪孩子,假期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得回部队。”奉书恬答。 安知雅眉尖一簇:“什么时候回去?” “怎么,和弯弯一样不舍得我回去?”听她主动问这话,奉书恬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笑意。 她这是为了女儿,好不好。安知雅正要张口。 叮咚―― 门铃响了。手机同时响了。奉书恬走到了一边听电话。安知雅深吸口气,打开门。 门口站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刘海很长,贴着眉毛上面,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很亮很亮,穿的是大街上大男孩的t恤,前面还印着一只唐老鸭,和唐老鸭一样有点傻气的笑容,略带阳光又略带了邪气。 大男孩帅气,亮眼,有明星气质。安知雅一时却没有能记起他是谁,直到他叫了声:“雅姐,几年没有见,你没有戴眼镜了,是做了近视眼手术吗?” 温软带了调皮的声音,会这么叫她雅姐的人,只有一个。 “张齐亚?” “是。我代我叔叔拿合同过来给雅姐过目。”张齐亚拍着自带的书包,对安知雅能记起自己笑容满面。 张齐亚是张老板的侄子。早上她去拜访聚贤堂的时候,听张老板无意中提过让他为傲的侄子说:齐亚他考上了名牌大学。 “你叔叔不是说你去上大学了吗?”安知雅疑问,在于现在时间是五六月份,没有到暑假呢。 “雅姐,我是六年前见的你。现在都过了六年,我大学早读完了,打算考研。我奶奶在老家出了些事,所以我刚从北京跑了回来。”张齐亚说,“结果我叔跟我提起说雅姐回来了,我这不过来和雅姐见个面。” 安知雅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看。孩子她爸不在客厅,是走到阳台去了。母亲和弯弯都把自己锁在房里没有出来。 “雅姐,是不是现在不方便?”张齐亚见她探头的样子,礼貌地问。 “没有。进来吧。”安知雅敞开门,让他进屋在客厅里坐着。 张齐亚环顾房子,叹了句:“和六年前一样。雅姐这回还是和同学一块住吗?” “不。和我家人。”安知雅边说边进了厨房。 “家人?”张齐亚看到了,一个房门打开钻出一颗小萝卜头和一张中年妇女的脸,阳台那边一个男人转过身面向他,一个个像是都把他当外星人看,充满了戒备的眼神。 “是。”安知雅光顾着给他冲茶倒水。 “雅姐。”张齐亚是个机灵的小伙子,看这家人的阵势,马上反应过来,“原来你六年前离开是去结婚生小孩了。” 安知雅一愣:“你听你叔说的?”端着水杯回到客厅,见孩子爸已经事不宜迟从阳台走回来,向进到家门里的陌生男人介绍自己:“我是弯弯她爸,小雅的老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不要学你哥 一天之内,所有知道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了老公。(.无弹窗广告) 消息的传播之快以着令人难以想象速度,全归功于张齐亚这张大嘴巴。现在,这张大嘴巴说要在她新开的小店里面帮忙。 “雅姐,我不仅可以帮你当跑腿的,还可以帮你照看小孩。”张齐亚这会儿在聚贤堂里像橡皮糖粘着她团团转。 “你不是没有毕业吗?”安知雅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想在她那里上班呢,他想增加工作经验,完全可以在他叔叔的聚贤堂。 “雅姐,我可以只要工资的一半。”张齐亚抛出引诱的橄榄枝,一张脸笑得有点像哈巴狗。 现在新店开张是缺人手,如果在外面招个陌生人,还不如找个熟人。可安知雅找不到张齐亚这种名牌大学生赖在她这里的原因。要知道,不是普通的名牌大学生,是清华。 或许这小伙子纯粹童心未泯,觉得这样子好玩。但是,连张老板都来为张齐亚说情。 “安小姐,齐亚在我这里,因为和我是亲戚关系,我不方便,他也不大方便。[.超多好看小说]”张老板像是看出了她的第一个顾虑,先解答了这个疑惑。 “张老板。”安知雅略沉语气,因着张老板对于她而言是条生意路子,不能随意得罪,只能将话婉转一点说,“你侄子是清华才子,我新开张的小店供不起大佛。” 哪知道,张老板听说她是这个顾虑,大笑道:“现在清华北大的学生养猪卖猪的人更多呢。到你的小店当跑腿,我认为对齐亚来说,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清华才子到她小店里当跑腿是荣幸之至……额。安知雅吞到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什么时候起,清华北大的学生自我掉价到这种地步了。玩笑话归玩笑话,安知雅抿抿嘴唇,认真的眼神对上张老板和张齐亚这对俨然比她更认真的叔侄,难听的话说不出口。大学生实习毕业阶段四处求职,到处碰壁的辛酸苦辣,她曾经自己经历过,很能理解。 “工资我会照正常给。如果小店有了起色,该升的工资福利,我都不会缺给齐亚的。[]”安知雅亮出老板娘的气势说。 张齐亚能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道:“放心吧,雅姐。如果我不在你这里干了,绝对会先和你说一声的。” “员工合同我会今晚拟好,明天你过来找我时,顺便带身份证过来签了合同。”安知雅一步步都按照法律程序来做。 张老板一直都欣赏她为人做事谨慎的一面,一方面嘱咐侄子要好好学好好干,一方面与安知雅继续商谈上次和钟尚尧交易的那笔生意。这也是安知雅今天再来到聚贤堂要办的正事。 “钟先生打过电话来,说经教授鉴定过,是正品,很满意。因此在上次付完订金的基础上,支付完余款。”张老板边说,边是取出上好的茶叶和茶具,给安知雅冲了一杯上等好茶,“实际上,我觉得安小姐你出的价格稍微低了点。” 安知雅委托张老板最终卖给钟尚尧的是一只炮山甲。炮山甲是指经过炮制的穿山甲。说到中药炮山甲的价格,因野生穿山甲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禁止私人捕杀和食用。市场上卖的穿山甲,多为养殖,行情是一只一万多一点,600至800元每公斤。安知雅卖给钟尚尧开价十万。张老板说安知雅卖的价格低,在于一,这穿山甲是野生的。二,安知雅的炮制方法属于家传技艺,绝对非一般市面上能买得到的。安知雅即使开个三四十万,想买的人,不会没有。可惜,安知雅急着用钱要脱手,没法等待更好的买家。好在钟尚尧不算趁人之危坑人,找了专家鉴定之后,加了五万的价码。 “张老板可知道钟先生是什么来历?”安知雅自从上回再碰了面,已不觉得钟尚尧只是一个暴发户。现在看来,至少是个会做生意的,懂得生意策略,不然不会多给她五万留住她这个潜在客户。 “一个投资商,他具体在做什么生意,我不大清楚。他这条人脉,也是他人介绍给我的。”张老板道,“对方只说钟先生的信誉绝对是信得过的。” 信誉绝对信得过,说明这人的家产殷实,有实业支撑,行走商业江湖有一段日子了。不过,若他真是个大人物,她与他的交际应是只有这一次了,不需过多放在心上。 安知雅端着河南汝窖茶杯,喝着上等的龙井,叹句:张老板,好茶。对于钟尚尧这个话题,不再提一句。 等安知雅走后,张老板帮安知雅回复了钟尚尧,称是钱已收到感谢惠顾之类的客套话。 钟尚尧挂了电话,对于没能亲自接到安知雅打来的感谢电话,既有点在意料之中又有点在意料之外。捉摸着小指上的iv罗马金戒,他细细长长的眼睛透出深邃的目光,停驻在床头柜立着的相片里,仿佛穿过了时空沉入了海底,深幽不可见底。 “尚尧。”一名穿着剪裁得体的朱红旗袍,面容苛刻的中年妇人走进了房间。 “妈。”见到是母亲进来,钟尚尧一只手快速地将相片架压在桌面上。 钟夫人不是没有留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神情益发严峻:“我和你爸商量好了,这次真愈美与安氏合作的一家人面馆项目,由你来负责剪彩开张。” “是。”钟尚尧简单答道。 “有时间,把精力投入工作中。”钟夫人在离开之前,见到他依旧将手放在放倒的相架上,无法容忍将话吐了出来,“不要学你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上学了 周一大清早,小丫头终于要去上学了。[] 弯弯今早梳了两条长辫子,背了个红色的小书包,换上爸爸从学校里取来的新校服。大红色的英格兰风格格子短裙,白色的圆领短袖衫,小丫头穿起来,有模有样。跑进房间里,将妈妈拉出来,执拗地央求:“妈妈,你不陪我去吗?” “爸爸和姥姥陪你去。”安知雅摸一摸女儿的头,将女儿的小手移交到姥姥手里。 小丫头气鼓鼓,鼓足了两个腮帮子:“妈妈坏。今天弯弯是第一天上学。妈妈不陪弯弯,妈妈坏。” 安知雅淡定着,不会和女儿较劲,嘱咐母亲:“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晚上的饭你带弯弯回来后先做着,菜我会买回来。如果弯弯饿了,别在路上给她买东西吃。我在冰箱里放了几个包子,蒸了后可以先填一下肚子。” “你放心去吧。”徐桂花要女儿别担心,自己一切事情都能搞定。 安知雅看了眼孩子爸,凑到了母亲耳边再唠叨一句:“不能指望孩子她爸的。他忙起来,顾不了我们的。” 近一个星期以来,奉书恬在这里住,几乎天天在家带孩子。主要是安知雅嫌弃他帮倒忙不给他干家务活,但终究是规矩地带孩子。再说了,上次自己去安家时女婿帮了个大忙,徐桂花对于女婿在内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女儿突然说出这个话,她再次意识到:“他是说他是军人,现在要回部队了?――对了,他住我们这里,他家人知道吗?” 母亲向来是后知后觉少根筋的那种人。安知雅习以为常了,向母亲说:“我想,他压根没有和他家人提起我们的事。” “啊?”徐桂花对女婿的印象分,一下从优秀跌到了及格下,嘴里头唠叨了起来,“这怎么行呢?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他没有向他父母说,不就不尊重我们家。” 母亲这话说到重点了。安知雅早就知道了,孩子爸从来是把结婚和女人孩子都当做个人的事,不会当成是两个家庭的事。(.)他根本不是个传统的男人,思想走在时代的前面,太前卫了。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必须忍受他很多奇思怪想。不过,男人这种动物,本来就不能指望他会为家庭着想。如果一早不寄望这些,心里自然能轻松很多。所以,母亲还是得对这个女婿早看开点才行。 “妈,他究竟能不能跟我们长久下去,还难说。”安知雅先给母亲打预防针。 “弯弯怎么办?”徐桂花看向那头,弯弯赖在女婿的膝盖头上,像橡皮人完全黏住不肯下来了,听女儿这一说,她这不心里急了。 “他这人说话还是算数的。认了弯弯,就不会丢下孩子。”安知雅道。当然,以她对他的了解推断,那是由于他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天赋聪颖,根本舍不下这么一颗好苗子。如果孩子天生残缺,他会想要回孩子吗? 奉书恬一直没有收起耳朵,将孩子妈和孩子姥姥的对话一五一十都听进了耳朵里。听完还真是觉得委屈呢。暂时没有将孩子妈和孩子带回自己家,是没有到时机。不过,孩子妈好像对这个事一点都不在意,令他小小地纠结了一把。 “爸爸。”小丫头伸出小指头,笑嘻嘻地点了点父亲的脸,“爸爸,你好像长胖了。” 奉书恬被女儿这话一逗,脸上的忧郁马上被风吹跑了。近来又是休假,又是天天在家里蹭吃的,孩子妈厨艺又好,他不长胖一些才怪了。 “好了,快去上学吧。”安知雅望着墙上的指针拨到了七点,将他们三人通通赶出门。等孩子和爸爸姥姥熙熙攘攘下了楼梯,安知雅才能松口气,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这边小丫头跟着爸爸姥姥挤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人多拥挤,像那次和爸爸妈妈挤地铁一样,小丫头只能从人缝里看这个大千世界,大眼珠子转了又转,发现和她一块搭公交车上学的小朋友不止她一个。她想对其他小盆友友好地招招手,然而人太多了。爸爸将她抱到了前面,护着她。而且,这坐公交车的时间比坐地铁的时间长多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以上。摇摇晃晃像乌龟一样的公交车,小丫头坐着坐着,头挨着爸爸的膝盖头都快睡着觉了。姥姥突然叫一句:“弯弯,别睡了,到学校了。”小丫头的小手抹抹眼睛:“姥姥,我做梦了,我梦到已经上完课放学了。” 两个大人同时“额”,耳听四周听见的听众都在笑。 小丫头听到笑声清醒了,却毫不在意地对着其他人咧了咧小兔牙。众人看她这么可爱,笑得更欢了。 车到站,奉书恬将女儿抱下车。来到学校门口,小丫头的瞌睡虫终于被一大排的私家车给吹跑了。 徐桂花也是被吓了一跳,名牌车因为自己在家看大妈肥皂剧多,还是能认出一些牌子的:“这,这,这几辆都是奔驰?” 奉书恬微微紧了紧眉:这其中有辆车蛮熟眼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和爸爸有点像 小丫头一手捉住爸爸的手,一边叫:“我看到了,是3485。(.)” “什么3485?”徐桂花问,顺着外孙女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安家的车,接着看见了贾云秀带着安家的孙女雯雯走下车。条件反射,她举起袖子遮了遮脸。 “姥姥。”小丫头这边没有注意到姥姥的异样,小嘴巴声形并茂讲着那天争夺小熊的大战,最后叉了叉腰,道,“3485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我家聪聪先生帅。”说到这,小丫头想念起聪聪先生了。从小到大和聪聪先生形影不离,现在上学了没能争取到和聪聪一块来上学,瘪了瘪小嘴巴:“聪聪在家里寂寞吗?” “聪聪是只兔子,有萝卜吃不会寂寞。”徐桂花随意拿话唬着小孩子。 “姥姥,你以为我是笨蛋吗?聪聪它是兔子,但它不会吃东西。”小丫头一边说一边疑惑地看着身边两个大人,“爸爸,姥姥,不走了吗?” 徐桂花是安家人先进了学校,不想惹麻烦。奉书恬倒没有刻意想去避开安家人,只是站了会儿观察这学校门前的来客,还会有谁是自己认识的。结果,真是有一辆不同凡响的黑色宾利雅致进入了他的视野里面。为此,他这回真是要避开人了,拉了女儿走快几步进了校门里头。 小丫头是插班生,要先到老师的办公室报道。 班主任姚老师,人长得圆圆的,有点像小雪阿姨,笑容像个金灿灿的太阳。小丫头看着心里头暖烘烘的,很喜欢。 但是,姚老师旁边还站了个长马脸的男人,冷冷冰冰的,像个钟楼怪人。小丫头喜欢笑的人,不喜欢不笑的人或是笑起来很可怕的人。潜意识里,她躲着这个男人,紧紧拉住了姚老师的手。 姚老师一看,笑着向中年男人道歉:“对不起,胡主任,这孩子第一天来上学,怕生。” “没事。”教务主任胡志明能感受到这个新来的小朋友不喜欢自己,但是他没有功夫讨好学校里的每个小朋友及小朋友的家长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先走了。 “这胡主任好像不大好相处。”孩子姥姥徐桂花心怀忐忑地说,自己一向是不善于做官的人打交道。眼见胡主任走进了一间接待室之类的房间,徐桂花透过门缝,能隐隐绰绰看到贾云秀的侧影。 “姥姥,你认识3485的奶奶吗?”小丫头眼睛最尖,留意到姥姥的目光是跑去了哪里。 “不,不认得。”徐桂花慌慌张张转过头,矢口否决。 贵宾接待室里,贾云秀吹了吹茶口上的热气,对于门外的徐桂花打了个冷眼。刚才乘坐奔驰快到校园门口时,她一眼看到了徐桂花和奉书恬带着孩子弯弯走下了公交车。 这徐家人真行,居然能把孩子送到第二实验小学。这个第二实验小学,堪称为全国最有名的小学之一。她孙女雯雯读的也是这间学校,没有一定人脉和金钱,是别想进这所学校的学前班。这事看来不简单。或许该找个人调查一下徐家这次的来路。 思定,茶杯放下,贾云秀指尖轻轻在iphone5屏幕上划过了女儿安夏颖的电话。 “夏颖。” “妈,有事吗?我正忙着呢。[.超多好看小说]” “你现在在哪?” “香港,一个客户在香港这边的交易所惹了点麻烦,我要从酒店赶去帮他处理。处理完,可能得飞一趟新加坡后才能回去。” 女儿安夏颖是个大律师,全世界满天飞的商业律师顾问,开设的律师事务所有在中国大陆、香港、新加波、美国等,遍布各地。在律师业里,提起安夏颖的大名,鲜少有人不知道的。 “夏颖,你认识的私家侦探应该不少,介绍一个给妈认识。” “妈?”母亲居然想要和她要私家侦探的电话,这太稀奇了,因为母亲自己不可能没有私家侦探,只能说母亲这是弄个借口,想向她暗示什么。安夏颖那边应该是换了只手接电话,腾出了一点思考空间,以她快捷的律师反应思维,不过两秒钟已经对母亲的暗示有了完美的回应:“妈,私家侦探的电话我马上发短信给你。” 是,这样足够了。接下来有什么事,通过私家侦探了解就可以了,不需要听母亲多费口舌的猜测。毕竟私家侦探是专业的,送一份报告过来,她只需几分钟过目便能清楚了解事情始末,若是听一个上辈人唠唠叨叨讲话,可能浪费半天都抓不到概要。哪怕她妈,她爷爷安太公,都是堪称商业界的元老,也摆脱不了老人家的这种特性。 不过,母亲竟然有事求她,仅是这点,已让她好奇心大发。 “夏颖。”从酒店门口走来一个俊逸倜傥的男士,一身正式的阿玛尼西装衬衫,却是随意的穿着打扮。 安夏颖抓着手机,向来者炫耀似地亮了亮手机里的号码:“哥,你猜,刚是谁打电话给我了。” “不知道。”安云苏打着哈欠没有心思和妹妹答腔,昨晚上了通宵的酒吧,累死了。 相比之下,安夏颖成熟稳重,比较像可靠的姐姐,念着兄长:“你想玩可以,但别被嫂子发现了。” “她在国内跟你一样忙着工作,能发现吗?”安云苏一点都不担心这点,妻子和妹妹一样是工作狂,“再说了,我这不是玩,是在寻找潜在客户。” 对于兄长这厚颜无耻的辩词,安夏颖决定了把母亲的这件事先掩盖住,反正安云苏肯定帮不上任何忙。 “夏颖。”安云苏知道妹妹看不起自己,不在意地拨拨头发,“你哥是不怎样。但是,你自己年纪不小了,好不容易抓住了钟尚尧,天天这样在外跑,不留心你的男人,不好吧?” “他和你不一样,注重事业。我喜欢他的正是这点。再说了,他是新时代的男人,同样尊重我的事业发展。”话是这么说,可兄长说的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安夏颖决定这次飞完了新加坡,暂时不往国外跑了,争取加温感情,今年将婚事尽快定下来。 “行。你小心点,男人都是在女主人不在的时候,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的。”安云苏对妹妹的提醒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转身回客房继续补眠。 安夏颖向着兄长颓废的背影摇摇头,坐上车前往律师事务所面见客户。 第二实验小学,弯弯跟着姚老师来到了自己班课室。当发现3485安文雯坐在课堂里面,弯弯的大眼珠子眨着囧囧有神的星光:难道,这就是电视里上演的冤家路窄? 安文雯看见她,小脸蛋也是大吃一惊:“老师,她是——” “安文雯,你认得她是谁?”坐在安文雯旁边的小男孩问。仔细看,这小男孩长得很漂亮,面白红唇,鼻子鼻涕,眼窝很深,穿的校服白衬衫和红格子短裤,表情投足彬彬有礼,像英国电影里小演员扮演的英格兰小绅士。 弯弯眼前一亮:这小男孩笑起来,眉里像是浮着天边的云,眼里像是清澈的一潭湖水,和爸爸有点像。 “我不认识。”安文雯坚决摇头,不和自己抢小熊的小朋友相好。 “好了。各位同学,今天开始,有个新同学要加入我们班。”姚老师将弯弯带到讲台上,隆重介绍给班里的每个小同学。 “我叫徐亚弯。我爸爸是个军人。”小丫头自豪地将自己是军人子女的事宣告给大家。 “是吗?我爸爸也是军人。” 说这话的小男孩,就是刚刚那个。弯弯真的很好奇了。这个漂亮的小男孩会是谁。 看来这两孩子有缘分。姚老师决定了将小丫头的座位安排在了安文雯的旁边,和小男孩是前后座。姚老师亲自将弯弯带到了新位置上,对雯雯和后面的两个小男孩说:“安文雯,曾月煌,曾恩涛,你们三个人,不能欺负新同学,要和新同学互相友爱。” 原来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叫曾月煌。弯弯咧开了小兔牙笑了笑,接着在看见小男孩的同桌抬起的脸与小男孩一模一样,不由瞪大了眼珠子:和爸爸长得有点像的小男孩不止一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一碗面条起步 安知雅小店试业第一天,店员只有她和张齐亚。 卢雪专门请了半天假过来看看情况,给她助威,顺带透露个消息:“bp和安氏打算联手打造面条店超级连锁店,瓜分中国面店的市场份额。” 面条店?不是正好和她开张的小店同一个业务,安知雅抿了抿唇。 卢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bp的宣传广告。长方形的广告彩纸上,印着和肯德基麦当劳那样格式的菜单和宣传语,包括价钱、菜式彩图、优惠券,以及品牌广告词: 一家人,妈妈般的贴心,七星级的全家餐。 标榜七星级的享受,一出场气势如虹。 安知雅埋头仔细研究彩图上的菜单,发现样式寥寥无几,所谓的七星级享受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益发衬得广告语的浮夸。即便是这样,大商场砸得下资本,推销手段雷厉风行,非小店能抗衡,被大商场的气势一瞬间压垮的小面店比比皆是,而且根本不需任何道理。 卢雪作为bp的内部员工,了解的情况比较多,给安知雅补充自己知道的所有资料:“这个计划,是在去年年底由bp的策划部与安氏携手共同策划的,今年年中决定下来,到现在九月份了,才开始启动。主要原因有近来物价的日益增高,成本的不断上升,计划内的投资款项没能及时到位。预估的风险性也比较高。市场若没能按时打开,不断提价会造成消费市场萎缩,而且说到中国的面条店大王,本土没有几家,台商日商投资的面条连锁店,一直选点在热闹的商业区,收益斐然,与超市的熟食区是巨大的竞争对手。总之一句话,上头的意思是,挑战大于机会。最终能得以实施,应说是得益于bp董事会九死一生的通过率。” 大公司的策略往往带有全球范围内的前瞻性调研,非一个泛泛小辈能评头论足的。安知雅只想做好自己的小店,争取短时间内获得生存空间,不要被大公司一击就倒,目标是赚到第一桶金。 相比之下,张齐亚听着卢雪这些话,感受到了足以挑拨到他们弃械投降的程度,忧心忡忡,问:“雅姐,你认为我们能打败bp的面条馆吗?” “打败?”安知雅得夸大学生刚出来与当年的自己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微微抿着的嘴小勾一点儿,“我们穷钱穷人穷地方,以什么条件打败bp这样的跨国集团?” 张齐亚自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这个――赤手空拳也可以打天下嘛。”卢雪扶扶可爱的粉红色小眼镜,给新开张便要面对强大对手的小店鼓鼓气。 安知雅只论实际,捉着广告纸问:“近来bp的超市都会每天派发这些广告纸吗?” “会。”卢雪答,“派发传单是常规手段,作为新项目启动前整个促销推广方案的预热节目。活动的开启,面条馆的正式开张,是在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即是我们bp连锁店在这城市的总店,由bp和安氏的董事共同剪彩那一刻开始。” “很有意思。”安知雅对这一系列的消息,最终用了一句最简单的评语来评价。 “哎?”另两人纷纷露出疑问的神色,想进一步探问。 然安知雅保持着谨慎的作风,抿抿唇,不会做任何过多的解释。之后招呼张齐亚回店里准备全面开战。她野心很小的,只是准备打个小小的保卫战。 卢雪只请了半天假,中午时间就走了,走的时候顺便帮衬一下好友的小店,带走了几碗面条回公司款待同事们。对于安知雅新作的这面条,她没有尝过,不知道味道如何。只是一贯来信任安知雅的手艺,反正绝不会难吃。当她把这五六碗面条带回公司后,同事们都是做食品的业务员,先是对于外包装评论了一番,打分不及格很正常。因为安知雅压根没有打算做送外卖生意,一是人工成本小店担负不起不划算,二是会加高成本价,三最主要的原因是,面条就得现煮现吃,放久会影响效果。卢雪只好向安知雅借了两个锅,一锅放煮好捞起来的面条,一锅专门放面汤,带了几个碗几双碗筷,匆匆将面条带到了公司。 众人揭开锅盖,迎面扑来的香气,不似浓浓的骨肉汤,不似添加一堆辣椒香料的麻辣汤,淡淡的清香,似那竹林溪水,拂去了临夏的燥热,让人仿佛走进一个心如明镜的世界。除了面条,只有清汤,无肉皆素。 这样的搭配,让人感觉安知雅的目标是做老人家的生意。卢雪对于同事们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素面,因此怀了一点忐忑。同事们倒没有和卢雪客气,纷纷舀了一碗尝尝味道。这一尝,众人脸色皆变。 有人论面条: “这面条看起来不像是机器打的,又不像是拉面。” “方方整整,可能是手擀面,刀切面。” “这一定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师傅做出的手工面条,无论手工,刀工,皆是上乘的一流功夫。” 有人论面汤: “我从没有喝过这样的汤,像清水一样,但不是完全没有味道的白开水随便加点盐和味精了事,里面必定是蕴含了什么秘密。” “最厉害的是这个汤配这个面刚刚好,不凉不热,温温的,很适合这个季节,特别适合老人和小孩。” 所有人问回卢雪: “这叫做什么面?” 卢雪:“……”沉默三分钟后,因为安知雅没有给她广告纸,她笑眯眯地拿出纸和笔现场书写安知雅的面店地址,分派给每一个有需要的同事:“我朋友新开的小店,大家如果喜欢的话,下班后可以去光顾,说我的名字,可以打九折优惠。――还有,我朋友不做送外卖的服务。大家想带外卖的话,需要自带餐具。” 众人感觉稀奇,一家新开张的小店老板居然有这样牛的脾气。现在的都市年轻人,讲求个性追求。安知雅这点怪脾气,倒是符合了他们的某种品味。当天下午,卢雪介绍的客人到达安知雅的小店时,发觉并不冷清,帮衬的顾客里头,以逛超市的老人和带小孩的妇女较多,但也不乏有年轻人。以一家小面店而言,光靠一个老板和一个小伙计,能做到第一天生意没有零业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第二天,有bp的公司职员,专门在安知雅这里带走了一碗面条,秘密送到了某部门经理那里。接下来,这个部门经理,又让人带了碗面条,这回是呈送到了bp里的某位上层领导的办公室。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心里再度犹豫 钟尚尧吃到这碗安知雅做的素面朝天的面条汤,刚好是一家人连锁店在这个城市试点开张的首日。那天,他参加了剪彩仪式,忙了一天的巡查工作,最终回到办公室时已值傍晚时分。钟尚尧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一天没能完成规划好的工作绝对不会下班。因为要在办公室里处理完余下的公务,于是决定让人送来外卖,预备在办公室内解决晚餐。结果,一位与他关系极好的部门经理给他送来了安知雅的这碗面条汤。 只吃一口,钟尚尧按了呼叫电话,寻找到送面条的部门经理过来问话。 “钟总裁,这家小面店,刚好比我们的一家人开张先三天,而且开在我们榆树分店的附近。我有预感,我们的榆树分店,可能在一星期内会被这家小面店打败。”这位部门经理姓刘,为亚太区客户服务部部门经理,可以算是跟随钟尚尧的老将了,一直是钟尚尧安插在亚太区的一个心腹外加内部间谍,因此和钟尚尧说话直言不讳。 “我想知道,这样一碗面条卖多少钱?”钟尚尧问。 “六块钱,与我们一家人最低消费的肉丝榨菜面汤一样的价格,但是,我们的成本,包括原材料、昂贵的铺租、人工成本以及前期今后的广告推广,我想,肯定比这样的一碗素面高得多。” 钟尚尧一只手转着另一只手指的罗马金戒,眉里的朱痣随着眉尖的微蹙像是炎火,像是夺目又蕴藏了神秘智慧的宝石。 他经过美国总部的诚邀,被派到亚太区担任区域总裁,不过是上个月的事情。因此在来到这个城市后,首要接到的任务,就是上任区域总裁留下的这个一家人面店启动计划。 之前,他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哪怕他和安氏的安夏颖是男女朋友。但安夏颖并没有在安氏里面工作,他不知道安氏与bp的这个合作项目很正常。 当他接手这个一家人项目时,他本人是持有保留的反对态度。原因在于想打破之前已被瓜分的市场局面,投入的资金肯定相当巨大,最重要的还在于bp与安氏有没有这个技术力量去创造新的面条店大王神话。bp在饮食行业没有真正的涉入,安氏也没有。饮食行业的技术含量是非常微妙的,纵观各饮食饮料企业,创业的基础都在于独特的饮食秘方。可他们推出来的一家人项目,他看不到独创于其它饮食企业的秘方,推到市场上的菜式,与大众菜式无异,完全没有一种崭新的突破。想光靠一两条广告语掩盖这个薄弱的基础,即使是附设于bp超市区有强大的顾客流量,无疑还是会在这个严酷的市场竞争上造成以卵击石的结局。 可惜,他的反对没能奏效。因为当他接手的时候,这个计划进行太久了,前期投入太多,已经没有时间让bp和安氏撤回投入的资金与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作为新任区域总裁接到了这第一个任务,唯有能做的是,一方面尽可能靠其它手段掩盖这个缺陷,另一方面寻找突破。 当然,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让他突然来接受一家人这个烂局,会不会是bp里面与他敌对的势力故意给他造成的障碍。这场战,他输不起,无论如何都输不起。 一家人如今在这个城市正式开张试点营业了,一周后,bp内部会向董事会呈报第一次一家人的业绩汇报表。如果在这里出了哪怕一点岔,都可能动摇整个bp和安氏对他的信心。 对此,刘经理也是表示出忧心忡忡的态度:“总裁,如果我们被味千拉面这样的面店打败,我想董事们会觉得情有可原。但如果总裁您在董事会上的敌人,告诉董事们我们一家分店被一家新开张的无名小店影响了销售业绩,结果将会是完全不一样。” 钟尚尧望了下墙上挂的钟,摁下秘书处的呼叫:“帮我准备辆车,五分钟后出发。” 五分钟后,由刘经理伴随,钟尚尧坐在迈巴赫里,来到了榆树区真愈美超市后面的小巷子头。此刻夜色刚落,但是安知雅的小店已经在张罗着关门。不是因为没有顾客,相反,有许多顾客在店门口流连忘返,张齐亚只得向这些顾客们表示歉意:今天的面卖光了。 钟尚尧这时再望了望表:六点半。一家小面店能在六点半因为卖光而收摊,说明这个业绩不是刘经理吹出来的。这家面馆的主人是谁?他更好奇了。坐在车里面耐心地等待,降下半截车窗,最终,看到了素面素衣的安知雅从店里面走出来。她干瘦的身影,素雅的五官,透着一种干净的美。 回想起来,这是他与这个女人的第三次见面了。每一次,她都能以与她平凡的外表极不相符的能力,让他为之一震。 迈巴赫悄声无息地躲藏在夜色里面。安知雅没有发现,是坐上了张齐亚单车的后座。张齐亚踩着单车送她到最近的公交车站。 刘经理看着钟尚尧的眼睛似乎一直尾随着安知雅,问:“总裁,您认得这位小姐?” “我在她手里买过一昧价值连城的中药。”钟尚尧是一直望着,直望到安知雅的影子没入到遥远的街头,被夜色吞没,再也看不见。 “这么说,算是认识了?”刘经理谨慎地观察他的脸色,轻声发问。 如果钟尚尧说了认识,说明了钟尚尧或许会采取比较温和的手段解决安知雅的这家小面店。不然,如果钟尚尧否认认识,说明钟尚尧根本不把安知雅放在眼里,那么,以他们的能力要解决安知雅的小店,轻而易举,不乏恶劣的伎俩。而实际上,钟尚尧对付任何一个对自己有造成威胁的敌人,都不曾有手软过。刘经理也想,这样一个年轻的女人即使和钟尚尧做过一次生意,也不可能就此进入钟尚尧的眼里。 低头拨弄戴到了拇指上的罗马金戒,钟尚尧的脸像是完全浸入了不可辨析的夜色里,出乎了刘经理的意料,一直没有开声。 既然年轻的主人突然失去常理中的反应,事关钟氏利益,刘经理定是要把这个事报给钟尚尧上一级的人,即此次陪同钟尚尧过来的钟尚尧的母亲钟夫人。 “尚尧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吗?”钟夫人问时,刀削般脸上的皱褶又深了几分。 “没有。”刘经理很肯定地说。 “这事会直接影响到钟氏在董事会上的势力。但是,由我们自己亲手操作,若被敌手抓住了,等于暴露了弱点。”钟夫人说话一刀一刻,能见得其手腕强硬,“这样吧,放消息给安氏。 ------题外话------ 下一章就转折了,楠竹肯定得出来的,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铺垫,(*^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带你回家 安太公今年七十九了,本是该从前线退到幕后的年龄,但是,因为儿子早逝,孙子安云苏不争气,他没有办法安心将安氏交给安云苏。还有,他得防着外戚。他的儿媳贾云秀是很厉害,在他儿子死后,握有他儿子一半的安氏股份,不仅如此,她给自己的儿子安云苏找的媳妇,和贾云秀虽是三代旁系血亲外,但一样是姓贾的,叫贾世玲。安云苏现在是在安氏里挂了个总经理的牌子,可是谁都知道,公司一切事务都是握在他老婆贾世玲手里。如果说贾世玲是年轻时代辅佐唐高宗的武则天,贾云秀就是那个始终在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 钟氏放来的消息,安太公没有接到,是这对贾氏婆媳接的手。钟夫人不需要花费太大气力,仅凭自己儿子和安夏颖的婚事,已可以制约到贾云秀的许多动作。贾云秀现在和钟夫人一样老谋深算,不喜欢亲自出来打理事情,于是把这个事交给贾世玲处理。此事牵涉到小姑子安夏颖,贾世玲不敢怠慢,亲自打电话询问小姑子的意见。 贾世玲一共提供了三个方案给小姑子选择:一是找地头蛇砸店,二是找工商部门找安知雅的茬,三是让人化身顾客,潜入安知雅的店里头制造事端,抹黑小店的信誉。 安夏颖自从上回母亲那通电话后,已经知道徐桂花的事。[]对于安知雅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了略有所知。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和自己生活过的妹妹,而且其母亲是与自己母亲抢男人的女人,她打从心底没有好感只有厌恶。无论徐桂花和安知雅想做什么,若是犯到了安氏头上,打压是一定的。贾世玲出的三个主意,以她这个律师以为,似三脚猫功夫,不够精道。她要打,就得打得安知雅的店几天内完全消失在安氏眼里,并且不会犯法。 “夏颖,你想怎么做?”贾世玲对于这个名牌大律师小姑子,一向钦佩。 “找国土局的人。” 贾世玲赞:“小姑子,高道!” 纵观安知雅那家店所在的位置,四周高楼耸立,唯独一条破陋的民居小巷子没有改建,不用想,多是投资商的问题。放个烟雾给国土局,称要投资这块地盘。国土局的人,肯定是要先去清理小巷居民。 于是时间来到了小店试业的第五天夜晚―― 奉书恬忙于公务,自从送女儿上学后,有几天没有回徐家。但每天晚上,和女儿通电话已经成了习惯。 “爸爸,你今晚也不回来吗?妈妈很忙,爸爸也很忙。”小丫头弯弯沮丧的情绪从上学的那一天一直维持到现在。当然,小丫头不是因为上学不开心。如果连上学都不开心,她早就哭着闹着无论如何要爸爸回来陪自己了。妈妈安知雅这几晚夜夜忙到一二点,根本无暇顾她。她想找妈妈说话,妈妈都把自己关在了厨房里头。徐桂花看着也很担心,没想到在这城市里赚钱要这么拼的。 “爸爸现在坐车在回来的路上。”奉书恬望一下手腕上的表,现在约是八点半了,问,“你和妈妈、姥姥吃饭了吗?” “妈妈还没有回来,我和姥姥先吃了。”弯弯说着这话,和旁听的姥姥徐桂花一块长长地叹了口气,“妈妈今晚比昨晚又迟回家了。” 关于孩子妈开的这家小店,他在开店的第一天偷偷地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近去看。按实际话说,他从第一天知道安知雅有这个计划,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这其中的理由过于复杂,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释清楚的。但是,她既然没有找他商量过,把他完全隔绝在外头,他也不好亲自找她劝她放弃,更不可能残酷地告诉她,以她出众的才华,这样当面和巨头对抗,无疑只是刺激对方尽早将她摧毁。即使如此,他还是安插了个人在她身边,至少保她人身安全。这个眼线得来毫不费功夫,他有很多人脉在清华。在从女儿口里得知有这么个聚贤堂后,他立马从清华将张齐亚调了过来。 听到女儿弯弯这么说,他让出租车改变方向,朝向安美大厦。张齐亚在今天早上告诉他,国土局的人来找小店的麻烦。这也是为什么他今晚无论如何回来的原因。 出租车来到了安美大厦后面的民居巷口。张齐亚看见他下车,马上迎了过去,说:“雅姐在店里。今早国土局来人放话,说是今明两天这里要拆迁,都不准做生意了。我看,即使不是真的近期要拆,但这样三天两头的闹,谁还能做得成生意。” 奉书恬让他先回去,自己走进了小店。 黑漆漆的,熄了灯火的小店里,安知雅坐在板凳上,手指尖蘸着小茶杯里头的茶水,一笔一笔在桌面上勾画着。五天时间,生意一如她所想的,赚钱不会是问题,但是,还是突然来了一个这样大的重击。是她想的过于简单了,摧毁性的打击并不是来自于商场上的恶劣竞争,许多暗箱操作她清楚,然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动用了政府机关部门对她下这么一个重手。可见,对方对她有多恨,是恨之入骨除之为快。 这事儿,她没有告诉卢雪,更不敢告诉家里。五天时间赚的钱,哪能抵得上她对这家店的前期投资。她亏了,亏了至少几万……这年头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何况她还卖了外公留给她的一只野生穿山甲才凑了这个钱。 “小雅。” 安知雅抬起小尖脸,看着黑暗里男人的轮廓。他总是那样,温温吞吞地笑着,哪怕再沮丧再无奈,都是那样浅浅的两个小酒窝。所以,她知道,在她筹划这个店的时候,所有人会关心地至少问她一两句,只有他,从不过问。他不问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认为不行。现在如他所愿了,不是吗? 不知是怎样的情绪,她拿起茶杯往他要走近的那块地上一泼。 急退一步,才避免了被溅湿。奉书恬慢吞吞好像温水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雅,我只是来接你回家吃饭。” 安知雅将茶杯搁回桌上,仍沉着脸,她现在不想任何人安慰,尤其是他的安慰。 奉书恬搬张板凳,准备在她对面坐下来。这时,店外哗地来了几个人,刚来就把店外摆着的几张凳子全踢飞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敢垂涎他的女人 什么人?安知雅迅速拨了报警电话,刚对着手机说了个开始,那几个男人已杀入了店里。 “这里不是卖面吗?给我们韩大哥来碗面条。”一个年轻的小流氓,自以为像古惑仔留着和陈小春一样的寸发,穿着拉风夹克,指头插在口袋上,斜眉斜眼,叫着。 然后,这几个流氓中的头,被称为韩大哥的男人,踢张板凳坐下来,怪模怪样地摸着下巴的胡茬,圆溜溜的小眼珠子打量着安知雅。可他没有看多久,一个男人正好全景挡在了他看女人的视角上,而且这男人像个小学老师,斯斯文文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像是个吃软饭的货。韩老大耸起道眉,怪声怪气地问:“你是她什么人?” “实不相瞒,这位大哥,我和她是领了证的夫妻。”奉书恬笑着说,黑暗里,人家也看不出他这是皮笑肉不笑。 “夫妻?”韩老大摸着胡茬,嘲弄地望向黑夜里这个没有气力的教书先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家小店是夫妻档?” “我们店已经打烊了。”安知雅懒得和这些痞子似的人较劲,最主要的是懒得让孩子爸再插手这事,冷冰冰道。 “没关系,你给我们大哥再做碗面就行了。”几个年轻的痞子带着调戏的味道哄闹起来。 真是给脸不给脸了。她安知雅有这么给人欺负的吗。 “几位大哥想吃面?好说好说。” 韩老大等人一听,满意地点点头。只有奉书恬听着孩子妈突然冒出这句与以往的冰冷完全不同的语气,浑身毛了毛。他太清楚这意味有什么人要倒霉了。这绝对比他捏拳头揍人要可怕多了。 安知雅撸了袖子,转身进厨房。五分钟后,她招呼孩子爸帮手将五六碗面条端出来。 望着面前这几碗热气腾腾,并且飘溢着浓浓猪骨香味的面条汤,韩老大和几个痞子都流了口水。从没见过美食这样诱人的,简直是一闻,不吃的话会死的那种。(.无弹窗广告)几个小混混纷纷抓起筷子。韩老大多了个心眼,没有急着吃,是装作抓起筷子,等着几个年轻的先吃了。 吱啦。吱啦。几个混混快意地捞着面条,不会儿把面汤都喝见底了。吃完的同时,一个个都喊尿急跑起了厕所,如果只是跑厕所倒也算了,是跑到半截,一个个已经等不及了,扶着门框,捂着裤裆,一会儿飘出的尿骚味洋溢四方,众人捏了鼻子。于是,当场尿了裤子,简直是把什么脸都丢尽了的几个混混趁着夜色马上全溜了,留下韩老大一个人。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能揣着这样的手段。 一拳将面碗砸了个稀巴烂,韩老大向安知雅撸着袖子:“你在我这里开了店,一分钱都没有交。我现在是看好你,让你交几个钱保你和你老公这条命。结果你不给面子是不是――”他的手刚伸到安知雅面前,忽然手腕被一捏,那力道好比一把钢钳,很快可以将他的手骨捏得粉碎。 “啊啊啊”韩老大悲催的叫声,伴随着看清楚了捏他手腕的是那个吃软饭的教书先生,两只眼球张得像灯泡一样大,放足了千瓦惊光:“兄弟,大爷,饶命!”接着看到奉书恬脸上的笑意像石化的雕像,美而不动,他更是要命地叫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你错了?” “我错在来要向你们要钱――”话说到半截,见眼前的教书先生脸上深刻的笑意又浓了三分,明显自己说错了话,韩老大只觉性命到了要点上,一只手来不及捂住裤裆。下面一道重击,他嘭地倒地上,吐了一串白沫。 安知雅看着韩老大一击之下已倒在地上起不来,一时怔了怔。怔的一是他竟然会拳脚,她一直以为他在部队里只做文职,刚才差点要叫他先跑呢,二是没想到他下手这么重。 奉书恬也清楚自己下手是略重了些,谁让这男人抢钱就算了,竟然想垂涎他的女人。他生平最痛恨外面的人敢垂涎他的人,敢垂涎他的部下的人,他都不会给对方好下场。更何况,这男人居然是垂涎他唯一的女人。 这时,之前安知雅打的报警电话使得警车来了。两个民警下车,先是带走了韩老大,其中一个民警向他们夫妇进行笔录。安知雅什么话都没有说,奉书恬拉着那民警走到一边,说了两句,那民警收了笔录向他敬个礼,走了。 警车呼啸着离开。奉书恬才回头,见她整个人站在黑夜里。她乌亮的眼珠特别大,看着他。 “小雅。”夜里这里的风还挺大的,脱下外面的短夹克,他披到她肩膀上收一收,低低哑哑的声音说,“你这个样子,还想让我放心回部队?” 她深思的目光投过来,令他心头一紧,伸过去的双手将她纤瘦的身躯一搂,不管她怎么反抗都要将她搂在怀里,感觉她的心跳贴在自己身上。 “小雅,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我想让你快乐 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迷茫居多。她究竟对他了解多少,而他能对她了解多少。比如今晚,如果他不露这一手,她永远都不知道。 她刚要轻轻挣开,他的手一伸,牢牢握住了她细小的手腕。 “我还得收摊。”该做的工作总得做完,安知雅道。 “我让人来帮你。”奉书恬边是这么说,边是将她拉离了小店。今晚有些话必须说明白。 挣脱不开他强有力的手,她顺着他的牵拉,走到了大街上。现在八九点钟,街上热闹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感觉有他人的目光射过来,她的小尖脸一缩,是要缩到了夹克衫里面去。 他的五指悄悄地往下伸,伸到了她的掌间,与她的五指交叉在了一起。 这样手牵着手,她心里某一处一跳,仰起头,能看见他少有的笑颜。 别看他平时总是笑,但她清楚,他的笑意中多是习惯使然,极少能像这样子真正地笑一笑,眉眼展悦,小酒窝加深,浓浓的笑意若是一杯打翻了的咖啡,苦涩去了,余留在她心头上是一个印子。复杂的情绪翻滚,她还是想挣开他的手,轻轻一说:“别人会看见。” “这有什么?我们连孩子都有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将她拉到了公车站,话语旁若无人地飞了出去。 他人一听,都知道了他们两个是夫妻。好奇的目光再打过来,都是:这小两口是蜜月期吧。 竖起他的夹克将脸遮一遮,安知雅在躲到他背后时,声音从牙齿缝里冒出来:“你想怎样?” “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 “我们重新谈恋爱吧。人家都说有七年之痒,我们现在是六年正要迈向七年,如果这是迟迟闹别扭的原因,很好解决,我们重新互相喜欢就行了。” 要不是四周这么多人,她早就爆了:“奉、书、恬。” “车子来了。”他宛如听而不闻,拉着她走上开进车站的110路公交。 上了公车,人还挺多的。两人从人缝中挤过,来到相对空余的车尾。他自然地把她腰间一带,让她站到了自己前面,不让别人碰到。背后贴着他的身体,她鼻子尖立马出了层汗。这种过于亲密的关系,总是有种让她感到窒息的感觉。 他低眼,望着她额角的一颗晶莹的汗珠,接着是低下头,磨蹭着她的鬓发,声音低在了她耳畔上:“小雅,我一直想问你,除了我,你还喜欢过谁吗?” “没有。”她简单的两个字否决。 “你在遇到我之前,上学工作,都没有喜欢过谁?” “那我是不是该问你,你喜欢过谁?” “如果我说我没有,肯定是撒谎。但我爱的女人只有一个。” 他的话,总是完美得无懈可击,令她咬牙:“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很多都不懂。不然我不会把你拉出来了。至少,陪我吃个烤番薯吧。我一直很想尝尝和女孩子单独约会的机会。” 清冷,寂寞,这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他。她刚才涨起来的火,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下去。 是不是女人天生都有这样心软的一面。安知雅觉得今晚的夜像是一张网,将她又给罩住了。明知与他这样牵着走的这条路,或许是不对的。但是,却仍是被他牵着。 下车时,已是走到了江边。九月刚过酷暑,风刮着她两脸边掉下的几缕长发。在这样的季节里,烤番薯看不见,羊肉串倒是看到不少。 他一口气买了十串,在她嫌恶地眉尖一簇时,直接将一串塞进她的小口里,道:“安知雅,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地方吗?就是这样绷着脸好像欠了人家几百万的时候。” 被迫咬了几口这种她最讨厌的街边摊,还得莫名其妙被他说教一顿,她怒张了眼:“我的事你凭什么管?” “就凭你是我孩子的妈。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孩子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事?”她不禁冷哼。 “有。你想打败安氏。” 她的脸漠了,黑了,紧抿的嘴唇泛着些微的白。 “小雅。你这是自不量力。” “……” “可我喜欢你这种自不量力。” “你――”她紧咬了下唇,等着他往下说。 “我想说的是,你方法用的不对。”他再将一支羊肉串塞进她口里,自己也咬了一支,拉着她的手在江边走了起来,“你知道安氏有多少人脉关系吗?不要只看着安氏的家产。安氏在bp里面也有股份的。” “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她声音变轻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色诱我。” 不知恬耻!她捏了很久的拳头终于打在了他的臂膀上。这一打,好比火山爆发,天马流星拳,打了至少几十拳。奉书恬开始还得意地熬着,被打到第五拳时,熬不住了,开始跑。 “我知道你就是想让我打你。”安知雅自认打孩子爸的理由证据十足。 奉书恬绕着小花坛跑了两圈后,举手投降:“我真不是想让你打我。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他感觉太无辜了,他有说错话吗?他真的只是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不想再在客厅里睡铁板床了。 “你刚才那话不是戏弄我吗?” 奉书恬更觉无辜了:“我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和自己的妻子开开玩笑,增加感情。” “反正,我的小店被迫关了,你可以很高兴,你可以很得意了。”那一瞬间迸发的感情,让她眼眶里滚了羸光。于是她更怒了,走到了一边背身,完全不想睬他。就知道,每次只有这个男人把她气得要死,从她第一次不留心惹了他后。可是,偏偏和他发生了关系,偏偏和他生了孩子,偏偏,就这样非得纠缠着和他在一条路走了下去。想不承认都不行。 他的手从背后伸过来,在她身上一圈:“小雅,把我真正当做你丈夫好吗?” “为什么?” “我想让你和弯弯快乐。” ------题外话------ 今天花费了很长时间重新将前面一部分给补充完全。大家可以回头看一看,(*^__^*)。旧文要完结,之后精力要转移到这篇新文上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和解 坐在江边长栏的石板凳上,安知雅按着被风吹起的头发,看他蹲在地上,拿了两根小木枝,摆在一块凑成个符号。(.) 做了这样一个类似小青年的举动,奉书恬自我满足地拍拍手,走回到妻子旁边:“知道我这拼的是什么字吗?” 安知雅实在很不想配合丈夫这个幼稚的动作,但是如果她不回答这个问题,怕丈夫会做出更幼稚的举动来。丈夫?脑子里对他浮现出了这个固有的称谓,不是妥协,只是,其实早就承认了这个现实,现在心里头释怀了,决定面对了而已。微微抿了下唇,她吐道:“人。” “知道我为什么拼个人字吗?” 安知雅忍耐地闭了闭眼,旁边那个捡垃圾的乞丐都伸着脖子看他们的稀奇,忍无可忍的:“奉长官――” 被妻子这个忽如其来改变的称呼小小地惊吓到,奉书恬张张口,有点自言自语:“这怎么变长官了?” “你不是军官吗?”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军衔,以他的年纪,可能至多是个中校。丈夫神秘得像团雾,安知雅只能这样猜着。 “可我比较喜欢你叫我奉大哥或是我的名字。”奉书恬眯眯眼睛向妻子讨好地笑一笑,浅浅的小酒窝和要棒棒糖的小孩子差不多。 腻歪。六年前她是在他家当保姆不算。之前电话里被他逼迫叫了一次,现在找到个合适的称呼,别指意了。安知雅嘴角一弯:“今时不同彼时。” 长长地吁气,知道妻子是在与自己讨价还价,考虑到今晚之后或许能进妻子的房间,奉书恬选择了妥协:“没关系,只要你喜欢。” “那么,奉长官,我们可以回去了没有?”安知雅望了下表,时间不知不觉摆到了十一点,不知母亲和女儿在家会不会等得忧心。 “等等。”他硬是将她拦住,非要她探讨出这个人的结果,“小雅,告诉我,这个人有几笔?” “奉长官,你二了吗?” 奉书恬眨了下眼睛,稍稍的惊愕在于她这张一如既往的冰霜脸竟然能吐出一句幽默? 够二了。安知雅判定完他脸上的表情,绕过他往前走。 奉书恬迈快几步,牵住妻子一只手:“小雅,我这是和你讨论――” 轻轻的一只手指在他胸前点了点,安知雅眼角眯一眯:“奉长官,收起你那自以为很哲理的授课。”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奉书恬微微怔了怔,问。 “你自己都说了,你和我在一起时,脑子里只有这个‘人’字。” 他是想和她通过这个人字的讨论,说明在这世界上呢,一个人是没法过活的,家庭是很重要的,两个人在一块奋斗更好,当然,夫妻两个人在一块的话,造人计划是必要的。最终得出结论,他进入她的卧室过夜是必要的。结果,她一句话道出了他的精髓。几乎让他惊赞,终于可以夫唱妇随了吗? “小雅,我会当个好老公好爸爸的。”感动地握紧了妻子的手。 “我想知道一件事。”低头看一眼丈夫握紧的手,安知雅仰起的眼珠子,这会儿很是认真地看着丈夫。 “什么事?”被妻子这么看,奉书恬不由地稍收了收笑容,摆出一点正经严肃的神色。 “你说我想知道什么,可以色诱你。我是你妻子了,还需要色诱你吗?” 这,真是戳中命点了。奉书恬反复地吸口长气,手轻柔地搭在妻子的腰上,贴着她美妙的身躯,闻着她头上的发香沁入了心脾,再说:“小雅,有关bp的一些事和安氏的事,我都是向朋友打听来的。我在部队里这么多年,也算是有些人脉。你如果真想打败安氏的话,凭你这样白手起家创业肯定是很难的,因为安家的人应该盯上你了。之前我还不敢肯定,但是,现在他们这么做,绝对是把你盯上了。” “就这样?” “是――”后续的话不敢往下讲了,他身体某处稍稍硬了起来,感觉着妻子柔软的指头在自己唇上用一种妙不可言的动作轻抚着,然后呼吸逐渐走向急促,在底下某处要收紧时,先一把握下妻子的手,“小雅,这个动作适合到房间里做。” “我是认真的。”黑夜里,她睁大的眼珠子大、亮、认真。 奉书恬苦逼了。她这个认真可不是真想和他做,只是想挑起他的性趣色问他。可他能怎么说呢?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已是极限了,再说下去,是涉及到公务机密了。 “小雅。”他敛了敛心神,道,“我是个军人,有些事我没法和你说太多。我只能和你说,希望你作为妻子能体谅我。” 难得他和她说了一次真话。安知雅释然了:“我的事自己能解决。你先顾好你的工作。我不会让自己和孩子给你拖后腿。” 这话是不是意味着她真正接受他了?一时有丝激动,他低头便在她鬓发上吻住,坦白道:“我不赞成你开小店。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后面支持你。明天,我会去国土局,帮你找人将这件事处理一下。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她只是将他这话当耳边风,他有这份心已经够了。至于国土局的人,以他的人脉能打得过安氏和bp吗?不过,他的话是对的。安氏盯住她了,再开店创业不太合适。或许,她该歇一歇,好好想一想。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又多了一层――军嫂了? 不管怎样,人要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虽然眼下小店破产,家里经济困难,安氏虎视眈眈,老公神秘莫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不越雷池 那晚上应该是徐家过得最平和的一晚。(.)小丫头弯弯等到爸爸和妈妈一起回家,惊喜非常,站在门口,抱着聪聪先生,两只大眼珠子一会儿在妈妈脸上看看,一会儿在爸爸脸上看看,流连忘返。 “弯弯,站在门口做什么?”徐桂花见女儿女婿难得一起回来,也很高兴,迎到门口抓住外孙女的两个小肩膀,没话找话说。 嘻嘻嘻――爸爸和妈妈一块回来了,小丫头咧开了小兔牙,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讲自己在学校里的故事,话匣子一打开,像以往一样爬到爸爸的膝盖上嘀嘀咕咕地说:“爸爸,我在学校里,看到了像爸爸的小朋友。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就坐在我后面。” “是吗?”奉书恬一边应着女儿,一边偷偷望了一眼妻子那边。 “3485还是那么讨厌,每天想着办法想欺负我,可其他小朋友对我都很好。姥姥说,学校是爸爸挑的,我很满意。”弯弯最后在爸爸脸上亲一亲。 今晚的女儿收起了调皮,像个小天使。奉书恬也亲亲女儿,才把宝贝交给了孩子姥姥带回房间里睡觉。 安知雅这时已在浴室里冲完澡,回了自己房间。奉书恬尝试着从外面转了转孩子妈的卧室门锁,发现没有锁,甚感惊喜,于是将门一推。[]房间里,安知雅坐在床上,翻着本书闲看,对于他进来好像没有半点抗拒。 “小雅。”终于得到允许坐上妻子的床了,奉书恬不敢一下子太过分,先是坐在床的一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要睡。”安知雅伸手准备关床头灯,后好像记起了什么回头向他平淡地道了句,“我洗完澡,发现来了月事。” 笑容僵了一僵,奉书恬慎重地点下头:“我明白,我保证今晚不会越过雷池。” 雷池?安知雅提一下眉。 奉书恬把枕头递了上去,搁在了床中间。 纤手在台上一摸,按灭了灯。 夜色浓浓,今晚她终于睡了个安稳觉,他却是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久久不能合上一眼。 ――《婚后强爱》―― 隔天,安知雅通知张齐亚不用去了,自己回一趟店里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大吉。 迈巴赫停在了巷子口,钟尚尧从车上走下来后,向司机打了个手势:半个小时后再回来接我。 走到门口锁门时,安知雅看见钟尚尧走了过来。(.) “安小姐,想和你谈几句,方便吗?”钟尚尧声调一如既往的冷,犹如帝王一般的高傲。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遇到这个男人。安知雅将要锁上的门重新打开,道:“十分钟,我有事。” “好。”钟尚尧也是惜字如金,尾随在她后面进了店里,见到一张擦得干净的板凳,便拉来坐下。 安知雅没有打算倒水给他喝,直接坐了下来,一副等他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姿态。 知道打从见面起自己不被这个女人待见,钟尚尧扬起的眉角又轻轻平放了下来:“其实我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想邀请安小姐进入我的公司工作。” 她刚破产,居然马上有人相中她要给她工作。安知雅简单直明:“短时间内我不安排工作。” “原因?” “家里有事。” “我不认为安小姐是家里有事就不能出来工作的人。” 这个人的话太犀利。安知雅稍稍不悦:“钟先生,我和你并不熟悉。” “有时候看人并不需要时间,只需要一眼。”钟尚尧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夹出张名片,“这是我的公司。” 没有接过名片,只在名片上扫过几目,安知雅冷道:“真愈美亚太地区区域总裁?” 钟尚尧闭紧唇。有关国土局找她岔的事是谁做的,他很清楚。 “钟总裁,你到这里是打算聘请我当你们公司的清洁工吗?”见他始终不答话,安知雅益发嘲讽。 “这要视安小姐的工作表现而定。不过,清洁工是不可能的。安小姐不可能应聘清洁工这样的岗位。”钟尚尧不卑不亢地说。 “如果我说我要应聘你们那里的总裁?” 她两眼中那道冷漠到极致犹如黑珍珠的光,是他一直所欣赏的。他微微地眯一眯眼:“我们真愈美,男女平等,女人当总裁,也有。” “可我偏偏对你们公司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完这话,安知雅望了下表,意即遣客。 “如果安小姐是想就此认输的话,我也只能说是我看走眼了。”钟尚尧似是轻轻一提。 明知是激将法。安知雅略提眉梢:“我拒绝,只是因你们的诚意不够。” “今天下午三点钟有一场面试。安小姐面试过关的话,就能看到我们的诚意有多大。到时再做结论也不迟。”钟尚尧道。 安知雅垂着眼,依然似是没有被摇动:“有劳钟总裁亲自到此给我发招聘广告。” “那是安小姐有这个价值。”适可而止,道完这话的钟尚尧起来后,将她没有接手的名片留在了旁边的桌上,阔步迈出了小店。 安知雅刚随着起身,发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卢雪,讶道:“你怎么来了?” 卢雪是见钟尚尧走了,才跑了进来,嘀咕道:“你居然认得钟尚尧?” “我也是刚知道,他是你们公司的老板。”安知雅长话短说。 “钟尚尧来做什么?想让你把这个店关了?”卢雪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逻辑。 “你先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国土局的人来找你麻烦了,这不赶着来看你是怎么样了。”这个铺面是自己帮找的,卢雪感觉这事自己的责任挺大。 就生怕卢雪这样想,安知雅摇摇头:“如果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国土局也不会来找麻烦。” 卢雪于是真不知怎么说了。难道说安知雅是手艺太好所以咎由自取? “不提了。我也想歇一阵。”安知雅道,昨晚和丈夫谈的话对自己很有触动。的确,凭一己之力想白手起家和安氏碰撞,是不自量力。所以,不知觉中,钟尚尧那张名片上的地址号码她都记在了脑海里。 这时,卢雪帮她在这件事上理清思路了,说:“知雅,可能开小店真的太委屈你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老婆,我当奶爸支持你 昨晚和丈夫商量好了,正式组成一个家庭,按理这事,该和丈夫提一提。[]安知雅就此事发了条短信给丈夫,征询丈夫的意见。 很快的,奉书恬回了短信:“小雅。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说过,我不会困住你的。” 腻歪,昨晚之后丈夫的话更腻歪了。安知雅轻蹙着眉头。 哪知道,丈夫过后又来了条短信:“如果你去公司上班,我会和部队申请先回地方工作,专心当奶爸。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安知雅被这条短信震了有三至四秒钟,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奶爸一词。要不是知道丈夫是个铁血军官,光是奶爸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娘娘腔的。回头得和孩子的爸说说,用词要规范。 卢雪在店里帮她要把灯给重新关了。结果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两鬓银发的老太太,问道:“怎么关门了?没有面条吃了吗?” 这个老太太面容和蔼,穿的一身朴素的白衣布鞋,浑身干净利落。安知雅记得这人,是因为自从小店开张以后,这老太太天天是要来她的店里面喝一碗面条汤的,而且,据老太太本人说,自己并不是住在这附近。每天远道而来专程来她这里喝一碗汤,面对这样热忱的顾客,安知雅拉不下冷脸,难得扯开了冰霜的唇角,亲自给老人家搬了张凳子坐,说:“对不起,奶奶,这个店今天就要关了。” “要关了啊――”老太太环顾小店四周,那眼神,那语气,都带了模糊,让人无法辨析。 安知雅当是老人家要歇坐,于是给老人家又上了杯茶。 老太太端上茶杯前,老眼先瞅到了桌子上搁的名片,道:“真愈美的总裁也到这里吃面条啊。” 安知雅赶忙要收了钟尚尧留下的名片。可卢雪听到有人提起,随口帮好友夸两句:“是,真愈美的总裁不止来这里喝面条,还请我这位朋友到真愈美工作。” “什么时候到真愈美上班?”老太太端着茶杯,问。 “她还没想好呢。”卢雪粉嫩的圆脸拧了拧,临时想着应对的话,最主要是不能打击到好友的信心,“毕竟,开小店是自己当老板。去公司,哪怕再气派的公司,是去给人家打工。性质不同。” “可真愈美不是一般的公司,员工也可以当老板啊。”老太太啜了口茶水,像是纯粹的说说。 “奶奶你知道真愈美?”卢雪挺诧异的,自己作为真愈美的员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回事,还比不上一个老人家的消息灵通。 “真愈美不是一家独裁,它有十个最大的股东。其中一个大股东,就是以技术参股,听说这人,以前在bp里面的超市当仓管员。所以说在真愈美工作,是有机会当上大老板的。”老太太道。 “奶奶你知道的可真多――”卢雪被老太太的话震服了,上上下下再打量老人家几眼,硬是没能瞅出一些什么破案的迹象来,不由纳闷,“奶奶,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事的?” 老太太搁了茶杯:“这话你们信不信,你们自己可以再去打听。我反正是信的。我说出这个,也是因为看你这朋友好像很沮丧。(.好看的小说)小店没了,但有大公司来找,能飞黄腾达不是更好吗?” 这个老太太,每句话都不像是个平凡的货色。卢雪和安知雅面面相觑。 老太太起来,从口袋里抓了十块钱放在桌上,说:“我知道你这茶叶都是自己采的。以你这茶的味道,十块钱茶位费并不贵。――年轻人,眼光放宽放高一点,世界上百分之八九十的老板,都是先从最底层的打工仔做起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望着老太太的白衣飘出了店门,身板笔直,健步如飞,卢雪差点当是突然有个仙人降临小店。 安知雅能闻到的却是一股子参杂了许多玄机的味道。有个人在帮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于她而言绝对是个契机。 ――《婚后强爱》―― 打电话给钟尚尧的人确定了下午面试的时间,安知雅先在家里翻出了套许久以前的职业装。白衫,黑裤,一颗扣子的小西装,头发没有挽起,放了下来,用电吹风吹了吹刘海,发梢润平剪齐。对她来说,最信奉的是一双鞋子能带来最好的运气。于是,她将那双珍藏了多年的高跟鞋珍重地从盒子里取了出来。五分高的鞋子,让她高挑的身材再提了一个台阶。鞋子是黑色的鳞皮,前头贴脚的边缘镶了一圈子小颗的黑钻,有十二面体之多,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但是在灯光下一照,会忽然放出一弧璀璨的星光。 乘车来到bp总部,当踏进办公大厦的刹那,四面的落地窗反耀的亮光令人感到了穿透人心的刺眼。安知雅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她六年前刚毕业时实习的小公司,而是一家拥有几十万职员的跨国集团。虽然她在那家小公司只工作了两个月,却也尝到了作为职场菜鸟的痛楚。如今进了这样一家大企业,会有什么艰难的前景在等待自己可以想象。何况,还有安氏―― 到了咨询台经过问询,被领到了一间面试室。 一排办公桌后面坐了有三个面试考官。比她先进来的面试者一共有九个,她是最后进来的。实际上,刚刚,她才向这里的人打听到这是要面试什么职位,公司的录取名额大概是有几个。 还真是被那个老太太先预料中了。这里面试的是仓管员的职位。但不是普通的超市仓管员,是bp总部设立的仓管部。这里连她一共十个人,只录取两个。她作为这里高官特别介绍的人员,并没有经过笔试,直接进了面试。所以当她走进面试室时,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 既然是钟尚尧主动邀请她来的,证明她有这个实力。安知雅坦坦荡荡地迎着众人视线,在最末一张面试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试开始。 主考官开始念题:“请各位将你们最擅长的和最不擅长的技能以最准确的用词描述,用此来证明你们适合你们现在应聘的这个工作岗位的理由。”念完题,主考官有意将目光放在了安知雅身上,道:“就从最迟进来的面试生开始答题。” 安知雅接过考场服务生递来的小型话筒,别在衣领子上,没有看面试官,也没有看其他考生,平视的是面试场地后面那个bp的标志牌:“我是个家庭主妇,我有个孩子四岁半。” 她这个开场白让众人一笑。 在这么四周的低低嘲笑声中,安知雅不紧不慢的声音继续通过话筒:“正因为我是家庭主妇,需要每天负责核算家庭支出收入,需要时时控制家庭成本,与人在菜市场做各种交易擅长用最快的心算控制支出,所以,心算是我最擅长的技能。我的心算能达到加减乘除,根号,立方,甚至是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数的核算,对于二次方数的数值能随时报出一千以内的任何数字。仓管员的首要基本技能之一,是心算。我认为我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符合这个岗位,还在于我最不擅长的技能是不会跟人讲原则以外的人情,作为一个仓管员,没有什么是比廉洁奉公的品质更为重要。” 场内的笑声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停了,没了,鸦雀无声。 在她停下讲话五分钟后,主考官问:“你在学校所学的专业是什么?” “男女比例两百比一的数学系,直送保研生。” 主考官摘下了眼镜,三个面试官:……。 ------题外话------ 考虑再三后,知道很多人比较喜欢看腻歪,但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生活不可能只有爱情,女人的事业一样重要,所以,决定往职场方向走下去。相信发光的女人,她的爱情一样是璀璨的。而且一直想塑造不同的男女主,这一篇的楠竹,将会是又一种好男人,希望各位亲们能继续支持下去!(*^__^*),肥妈感谢各位! 下一章重新开卷――职场风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第一步 “爸爸,我去上课了。”小丫头弯弯向父亲招招手,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地走进学校。近来爸爸一直呆在家里了,代替姥姥送她上学,小丫头天天早上得以和爸爸腻在一起,心情天天像这天上的太阳展露灿烂的笑容。 目送女儿进了校门后,奉书恬是躲躲藏藏,刚要闪到了大路边截出租车。忽然背后一只手搭在了他背上。苦涩地拉开一点嘴角,他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曾少。” “你女儿?”曾少卫指着小丫头弯弯的方向,“好像和我俩个侄子一个班。” “那真是巧了。”奉书恬边敷衍,边扬手要打的。 “奉长官。”曾少卫不屈不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没有动,妖冶的丹凤眼掠过一抹促狭,“你有女儿的事,向家里汇报了吗?” “当然是汇报了。”奉书恬温吞的一句话便将对方的话堵死。 曾少卫讨了个没趣,见他急着走,问:“你这是回部队,还是去哪里?” “去做司机。”奉书恬打到了辆出租士,马上拉开门坐进里面。 车子扬长而去。曾少卫还在大惊小叫奉书恬留下的话:“司机?该不会又是跑去工地当拉混泥土的司机吧?” ―― 今天头一天上公司上班。安知雅起了个大早,本是想亲自送女儿去上学后再去上班,却被势要当孩子奶爸的丈夫推走,说是第一天上班绝不能迟到,要送也是明天再送。丈夫突然殷勤成这样,安知雅很不习惯,眼皮直跳。 来到bp总部的时候,因卢雪工作的海外食品部同设在总部,两个人在办公大厦门口见上了面。 海外食品部是在第九层,仓管部办公室在第六层。卢雪边和她一块走边说:“我们部门,属于采购部的一个分支,和你们仓管部经常有联系。你们仓管部的部门经理姓庄,年纪有四五十了,是位大叔。不过你们部门里分组,你的直属上司不一定是男上司。” 上司分男女,进过公司的人都知道,女上司绝对比男上司麻烦。一般来说,女上司没有男上司豁达,心眼比较多,对待女下属不咋样。到了电梯口。安知雅本想六层爬楼梯可以爬楼梯。可卢雪指了指手表表示时间早着,非要拉着她再多说会儿话。 她们确实来得早,大城市里的上班族都是临点打卡,极少有这样提早半个多小时来上班的。 两人在电梯门口看着电梯数字慢慢往下降。 大厦门口忽然来了辆轿车,守门口的保安跑了过去拉开门,恭谨弯下腰:“钟总。” 钟尚尧一袭纯手工暗条纹西装,打了条格子领带,领子上别了支金色的鹰针。安知雅几次与他见面,发觉他每次的穿着打扮都很讲究,尤其爱戴饰品,而且对饰品具有独特的品味,可见这人应是相当苛刻的一个人。[.超多好看小说]她这个猜想果然是没错的。听旁边卢雪拼命按着电梯,说:“我只在他被调到这边总部的就职演说那天,在大厅里与上千人一起瞻仰过他。今天刮什么风,他竟然这么早来?” “你怕他?” “谁不怕他?公司里的人都传,钟总比以前哪个老总都可怕,是阎罗王,大家暗地里都叫他钟阎罗!”卢雪固然絮絮叨叨说钟尚尧的坏话,但没有忘记是钟尚尧介绍安知雅进来的,道,“所以,钟阎罗能看中你,说明你很厉害的。” 安知雅打下她竖起来的拇指,努了下嘴:“怎么办,他走电梯这边来了。我看电梯赶不上了。” “爬,爬楼梯。”卢雪当机立断,拉着她推开楼梯的门。想到要爬九层那么高,卢雪慢吞吞攒着劲儿爬。 两人慢悠悠地爬到第二层。下面楼道口咿呀一声。卢雪在楼梯拐弯处探一下脑袋往下面看,发现是钟尚尧,头发竖了起来:钟阎罗今天是疯了!总裁办公室在第十六层。 安知雅没来得及问她是不是看错眼了,已被她拉着蹬蹬蹬往上爬。两人爬到了第五层,后面的脚步声追到了身后。两人站在第五层的楼梯口处,卢雪认命是避不开阎罗了,和安知雅同回身,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钟总早安。” 追着她们两个跑了四层楼梯,钟尚尧气微喘,稍稍解开了西装外套和里面一件银白衬衫顶上的扣子,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锁骨。犀利的目光在卢雪陌生的脸和安知雅的小尖脸上浏览过,他微低的声音发了出来:“提早来上班是值得嘉奖的行为。” “是――”卢雪拉出长长的一声。安知雅附和地做出含头动作。 “你们――”剑眉微耸,似有困色,钟尚尧在顿了有几秒钟后道,“再接再厉。”说完这话,他是擦过她们两人身边,带着后面跟来的秘书小翁走进了五层的走廊,应是接着乘坐电梯前往自己办公室。 看着阎罗王走了,卢雪向安知雅瞪足了眼睛,比着钟尚尧刚刚说的话:他追着我们跑了四层楼梯,就为了和我们说“提早来上班是值得嘉奖的行为。你们再接再厉!”。我从不知道钟阎罗是这么无趣的人! 安知雅摊手,表示赞成她这个观点。钟尚尧一直都挺无趣的,说话太正经,能吓坏小朋友比如她女儿弯弯。 话是这么说,卢雪最终扶了下额头,对向安知雅:“我觉得,钟阎罗好像是来追你的,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可能对你期望真的很大。” “什么意思?”安知雅听出一些深沉的意味,问。 卢雪提着粉色眼镜:“钟阎罗一直不满意一家店的计划,据说是对于一家店推出的菜单很不喜欢。” 钟尚尧能看出这一点,说明的确是个很有生意脑子的男人。可她能帮他什么呢?她现在只是个仓管员。他能力再大,一如那老太太说的,bp内部有自己的员工晋升机制,他想将她调上来帮他,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即使她真是帮他出谋划策,但本身没有影响力,又怎能帮他说服其他决策者呢。这样有制度有规范的大集团,不是一个人独裁的地方,包括钟尚尧。 安知雅琢磨着:当然,自己进bp可不是为了当一辈子的仓管员。但首先,这仓管员得做好了才能往上爬。 走到六层,与卢雪分道扬镳,安知雅进入仓管部的办公区域。之前,已有人力资源部的同事给她办过了入职手续。那位同事叮嘱她今早在自己部门的门前早点等,等到另一个同事一块过来,她再带她们两个进去面见部门经理,之后正式上班。 走廊里,能看见清洁工阿姨推着辆车,进到了办公室里面拖洗地板。她跟着那位阿姨走进办公室,环顾四周的办公环境。这不是没有漫无目的的举动,而是寻找目标性的观测。根据各个办公桌的安放位置,推测组长位置,一般组员位置,单独的办公室有两间,挂了牌子。除了这些,最主要的是还要观察办公设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老公? “早――” “早――” “大家早安――” “云姐早,李组长早,王哥早,昆哥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班的人愈来愈多。前几天和安知雅一块通过面试被录取的另一个新进职员,叫做程澄,和安知雅不一样,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是雅姐吧?”程橙提前了足足十五分钟到达公司,但发现安知雅比自己更早,于是主动走近安知雅打招呼。 安知雅没有握住她伸来的手。 程橙只好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嘴头上喋喋不休地问:“雅姐,那天看你在面试场,气势与众不同,你之前是不是在大公司里干过很多年了,所以这次是被bp挖角?” 安知雅没有做声。她们两人站的地方,因为不可以站在门口挡住门道,被叫了进去站在了门内,眼前,仓管部的人走来走去,偶尔向她们两人扫来的目光,或许表面看起来各式各样,实际上都暗藏了生冷的戒备。安知雅清楚,大公司整天招人,但其实不是不够人干活,是用新员工来刺激老员工工作的积极性,随时踢掉不合格人员。因此公司每招进一个新人,代表你这碗饭碗随时会被这个新人替掉,不会有老员工欢迎新人进来的。 “雅姐――”程橙唠叨了半天,只有自己说话,额头逐渐地出了层虚汗。 新来的羊羔就像程橙这样完全不懂公司里的游戏规则,安知雅没有心思帮这只羊羔。 “你们都来了啊。”离仓管部上班时间八点半过了四十分钟,九点上班的人力资源部同事方是姗姗来迟,来到后依然像是在她们入职那天那样对她们亲切和蔼地微笑。 程橙感觉找到了救星,紧跟在人力资源部同事后面。安知雅不紧不慢,落在最后,进了部门经理办公室。 “仓管部经理,庄向荣。”人力资源部人员慎重介绍。 有卢雪之前的透风报信,安知雅很平静地打量这位庄大叔,是个戴着眼镜挺有风雅的一位大叔,长相很平凡,身材矮小,可一双时而皱得紧紧的浓眉表示出了这人绝不是表面那样的和气佬。 “安知雅,程橙,是不是?行,我都知道了。”庄向荣一句话算是和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做了交接,让人力资源部的人可以退场了。接着他对两个新员工说:“我们部门习惯在每周一内部开一次例会。现在会议要开始了,你们两个第一天来上班,刚好过来旁听。”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办公室。 程橙懵了,在于不知道是不是跟着经理走,因为经理没有示意她们跟上。 安知雅的脚暂时没有动,犀利的眼神扫向外边的公共办公区,留意的是普通员工的走向。等到普通职员三三两两走向小会议厅,她开始挪动脚步。程橙看她动作,赶忙跟在她后面。 她们两人是最后进了会议厅的,当时全部人已就坐。安知雅在程橙走进来之后,知道程橙会忘了关上门,因此留了个心眼代她关上。不是她要帮程橙,而是程橙如果在这个动作上犯错,会牵连上她。 门咔一下关上,代表了会议厅成了个封闭的空间,里面的空气骤然怒张。感觉坐着的人所有目光又都集中在了她们两个身上。不要以为她们站着会有气势,实则上,office法则里,坐着的人永远比站着的人胜一筹,这和皇帝坐着听站着的臣子汇报一个道理。 为了打破这个被众人压着的局面,安知雅不会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会议桌末尾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好看的小说)程橙在愣足了有一会儿后,才慌然地跟上,惴惴不安地坐到安知雅旁边。因为她不清楚,没有在部门经理允许的情况下坐下会不会有问题。然而,事实证明,她这种担心纯粹庸人自扰。办公室又不是小学生上课的课堂,没有老师允许才可以坐下的规矩。 会议开始。所有人将准备好的笔纸资料放在了台面上。安知雅从小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本小小的活页笔记本和一支按动圆珠笔。程橙是拎了个手提包来的,可她没能在提包里搜出一本像样的笔记本,找出的圆珠笔是丢了笔盖的。 所有人看似在埋头看资料,眼角都有意地往两个新员工那里打量,尤其是这个部门里任何一个有心计的人,都不会放过抓住把柄的机会。 “咳咳。”庄向荣清嗓子两声,“这一周是我们仓管部内部月度盘点的时间。此次盘点的工作,因我会在周二周三会出差公干,由李组长来负责。” 李组长,全名李月梅,坐在部门经理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是年纪约三十上下的女性,剪着齐耳的短发,精明,干练,利索。在庄向荣说话的同时,她从文件夹里抽了份文件,道:“这是盘点表,谁帮我去复印?”似是问,其实不留痕迹地锁住了两个新人。 庄向荣像是之前已与李月梅商量好了一样,配合着说:“刚好,今天我们部里新来了这两位同事,就由李组长你来先带一阵吧。” 程橙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云里来雾里去,唯一的感觉――不妙,背上的汗湿了衬衫。 “两位新同事,你们去复印,确定人手一份。” 李月梅这话刚落,程橙不禁惊呼出了句:“啊?”她们今天刚到,连复印机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会议桌上的众位听到了程橙这句“啊”,都低下了头,嘴角弯出各种奇妙的神情。 静默里,啪地一声,安知雅合上了笔记本,起身。众人一惊,仰视她站起来时比一般女性高出半截的高度,安知雅有一米六八。众人眼里发出来的讶色,警戒,不信,李月梅的眸光里闪过深谙。然安知雅接过盘点表后,仅静默地含下头,转身出了小会议厅。 这种先发制人的招数,安知雅早在多年前领教过了。养成了她到哪里,都会熟悉并第一时间掌握办公室里的办公设备。这关系着作为新人是不是会遭遇到老员工的第一次刁难和打击。 程橙反应过来跑出会议厅,发现安知雅是准确无误的一直线走到了复印机的地点,如流操作新型的扫描复印传真一体机,心里唯有惊叹的份,连声道着:“雅姐,你教教我吧。告诉我怎么做,我一定会努力的!” 啪,盖上复印机上面的盖子,安知雅成功地让程橙噤了口:“office里,永远不要指望有人会教你,你也别想着有一天会教别人。” 程橙稍稍圆了眼睛看着她冷漠到极致的小尖脸,总觉得她这张脸冷得像是个机器人一样,永远不会有微笑似的。见她毫不犹豫哗啦啦地放纸,不由多个疑问:“雅姐,你知道要复印多少份吗?” 安知雅没答她话,数完张数,直线回到会议厅,呈交给李月梅:“一共复印了十六份,预多了两份。” 李月梅脸上的笑当即僵了僵:“看来,你是在调来我们仓管部之前做过了一番调查。”不然,怎么能准确无误地印了所需要的份数。 “没有。只是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恰巧来得最早,看着我们部里的员工上楼来打上班卡,数了下有多少个共事的同事。而且,从同事们今早的交谈中,也似乎没有人请假。”安知雅道,“预多两份是,一份肯定是要备档,另一份是由于听说我们部里今天还要来个新人。不过那人没有到上面来报道,可能是属于司机组或是搬运组。” 判断准确,做事不拖泥带水,经验丰富,出手老道。李月梅的眼里又暗了至少三分沉色,当着经理在场,扯出一丝轻轻的笑声:“不愧是钟总裁亲自开的后门请进来的人。只不过听说你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因为怀孕生子的关系,连大学学位证书都没能捞上?” 所以,安知雅很清楚,自己比程橙的处境其实还糟糕。只是,她该反击的时候是绝不会手软的:“李组长,office是工作的地方,我是来这里工作的。组长如果对我的工作上有任何疑问,请拿出实证直接批评我。” 实证就是――暂时没有。李月梅在散会后,回到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摔了报表,一股怒火未能熄灭。手机来电,接起一看,是安氏的号码,马上接了起来:“贾总经理――” 安知雅这时和程橙一起乘坐电梯下到了一楼的仓库,一层层按照李月梅的吩咐派发月度盘点表,顺便了解各层仓库环境。走到一层仓库管理处,哒哒敲门进去。听着里面仓库里搬运工的头头对着一个人说话:“小奉,这样子,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还是先四处熟悉一下环境。” 这个熟悉的背影?安知雅整个人杵在了门口:老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丈夫的嘴皮子痞 “听说了吗?” “听说了。[.超多好看小说]本以为是钟总介绍进来的,能力的确是有一点。她当年逃学怀孕生子,大学证书差点被学校扣发。我们都以为她是傍上了大款。结果,她老公今天跟着进公司了。” “她老公是谁?” “一个叉车司机,还和她同一个部门同一天进公司里头。”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弯了腰,起伏的笑声充斥在仓管部办公区内。 程橙低着头,在办公区内搜视了一遍,发现不到安知雅的身影,灵机一动,拿了个杯子,闪进了茶水间里。 站在饮水机旁边的安知雅,捏着支小汤羹,在印着只史卢比的宽口瓷杯里轻轻搅拌,侧脸的平静,动作的娴雅,宛如一幅仕女图。 走过去,程橙低声道:“雅姐,我希望你能教我。” 安知雅侧个眼,在她那张娇若粉雪的脸上稍微停驻,收起视线。 见安知雅仍是不开声,程橙急着把手搁在了心口上:“我一直认为,到现在都认为,雅姐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们目光短浅,可雅姐不是。” 这只小羔羊,要拍马屁也应该去拍部门经理还是李组长,使劲儿粘着她做什么?安知雅擦过她身边。 “雅姐,你想低调,也掩盖不住。绝对的!” 小羔羊的三个字“绝对的”,让安知雅心底泛起了一丝难尽的苦涩。她从小在大弯村跟着性子孤僻的外公长大的,生性好强,性子漠,和女儿弯弯一样,遭同龄人讨厌的多。[]然而,她绝不会因为去讨好别人失去自我。那不是她要走的路。 中午吃饭。bp总部这边在十二楼设了个员工食堂,每人每月补有定额餐票,但不规定职员必须在那里用餐,餐票也不会给退。像仓管部,因为某头头提倡,经常上外面吃馆子,轮着一人付一次钱。 安知雅不去,家里省着钱花,她不想因着没必要的趋炎附势,和这里的人一块奢侈。做头儿的没关系,一餐多少钱花得起。但普通职员就那么点工资,和那些吃惯了大钱的头儿一块吃,怎么都是吃亏,只是害怕得罪不起头头,不得随波逐流的人居多。 “告辞。”对着来收饭钱的某人简单一句,安知雅带着人力资源部今早发给她的餐票,堂堂当当地走去员工餐厅。背后又是一堆异样目光,根根像刺。 今天一个早上而已,她已经成为这里最排斥的对象。 习惯了,她在学校也经常遭人排斥,但不意味她会交不到朋友。乘电梯到达员工餐厅门口,卢雪已在等着,向她招手:“这边,这边――” 她刚走过去,卢雪像个老太婆唠叨地问她:“今天一个早上怎么样?顺利吗?有发生有趣的事吗?快说来我听听。” “等等。”拉住卢雪,安知雅道,“还有个人。” “谁?”卢雪好奇地挑了挑眼镜,“这么快交到新朋友了?” 当然不是。安知雅边是从口袋里找出手机再打了次电话。 “小雅,我可能得加班,你先吃吧。”老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夹带嘈杂的背景响声,应该是在仓库临时要出货。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奉书恬是真的不想麻烦老婆,可是感觉到手机对面老婆的气场不对,急忙转了口风,“那你随便打一份好了。不,打两份,我这里还有个同事一块加班。” “成。”安知雅按掉了电话键。 这时卢雪已经清楚她打电话给谁了,意味那个从仓管那边传出来的传闻是真实的,由是十分惊诧地贴着安知雅耳边说:“你老公不是军人吗?” “他说他退役了,想干活养家糊口,而且能有多点时间陪孩子和我。”安知雅照着丈夫的原话转述。 “他是干部吧。――难道我猜错了,只是普通士兵?”卢雪抓不到头绪。 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安知雅略微能猜到一点。在这个关头上,为丈夫好,应该是不闻不问全力配合。拉了卢雪的手进了员工餐厅,边说边聊,然绝不提老公工作上的事。 “这么说,那个李月梅是把你给盯上了。”卢雪听完安知雅的汇报,用筷子戳着米饭给好友支招,“我是听说,安氏是bp的主要供应商,与仓管部的人有猫腻不奇怪。莫非是和这个李月梅?” “供应商不是该和采购部发生关系吗?” “你这就不清楚了。采购部要订单,必须先到仓管部核实库存。所以,这是一整条链,哪一项都缺不得。” 安知雅低头,若有所思。 “雅姐――”她们两人餐桌旁边突然传来一声。 卢雪扶着眼镜一看,见是一个长得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她是?” “我叫程橙,和雅姐一个部门的。不介意我和两位前辈一块用餐吧?”程橙说完,不等她们开口急忙挪张椅子先坐下来。 “你们仓管部不是都全员下馆子吃吗?”卢雪对于仓管部的用餐传统很有印象,问。 “我和雅姐都是今天刚到,我和其他人不熟悉,我怕生。”程橙说,向着安知雅的方向笑。 底下拉了下安知雅的衣摆,卢雪打了个眼神:第一天进来的新人,这么快被你用什么招数降服了? 是这只小羔羊自己黏上来的。安知雅摆明对带小朋友没有兴趣,家里有个女儿已经够折腾了。吃完,拎起帮丈夫打的两个饭盒,先离开。 程橙沮丧地问卢雪:“雅姐都是这样吗?” “她那份人,不是有能力的,她看不起的。你想让她看得见你,先让你自己出彩。”卢雪拍拍这位小妹妹的肩膀,“对了。我也一样,对于没有能力只想当跟屁虫的人没有兴趣。”道完,留下小妹妹一个人吃饭,自己也先走了。 程橙望着她们两人的背影,紧接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饭局,一面兴奋地发微博:头一天上班,就遇到了两个特有fans的御姐~ 拎着两个饭盒来到仓库,看见丈夫开着叉车进了停车处,安知雅走了过去。跟丈夫在一起的还有个同事,看见她,笑侃道:“小奉,你老婆真漂亮。” 男人之间的插科打诨,基本不可信。安知雅脸不红心不跳,给他们两人递上饭盒:“还热着。” 冰山美人!同事给奉书恬使眼色。 奉书恬笑一笑:妻子不是那种妖艳,却是很有气质的女人。 不想当电灯泡,同事借口走开另找地方吃饭。奉书恬有了机会和老婆坐在一块。打开饭盒,见是香菇炒鸡,西红柿鸡蛋,牛肉芥蓝,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奉书恬心满意足,拉开木筷子痛快地吃午饭。 “弯弯不知道放学没有。”一直以来,和老公的相处模式,都是他说话,他逗她说话,她向来不喜欢出声。现在突然四周这么安静,只有他在吃饭,她两手空空,没事做,很不习惯,不知不觉,没话找话。 奉书恬弯弯嘴角:“小雅,我专门跟你进这家公司,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跟你谈情说爱的,你不要光说我们女儿。” 丈夫的嘴皮子痞。安知雅又不是不知道,当成耳边风。 奉书恬吃着吃着,想到了什么,停下筷子:“小雅,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可能让你的同事们――” 俨然,楼上自己部门的那些八婆叽里呱啦的话都传到丈夫耳朵里了。安知雅什么表情都没有变,道:“我的事别人管不到。” 伸出手,握住妻子的手背,奉书恬趁着妻子眨眼的时候凑过去,在老婆脸上亲了一下。 哪知道,他这个动作刚完。附近的电梯口叮咚,走出来一列人。 “贾总,这边请。”给贾世玲带路的是李月梅。 一行人出了电梯,绕过一排堆放的货物,便可看到安知雅和奉书恬两人肩挨着肩坐在木箱子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是谁设套 两方人马忽然碰了个正着,中间嚓地擦出闪电。 “你们的员工?”贾世玲从资料里早得知安知雅的存在,故意问了一句。 “对不起,贾总,他们两人是新人,回头我会好好教育他们。”李月梅陪着笑脸说这话冷冰冰的,实则是配合贾世玲演戏。回身,板起面孔:“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公司,是你们可以偷情偷懒的地方吗?” 安知雅看丈夫脸色说话,主要是担心影响到丈夫的工作,因此没有出声。 奉书恬握着老婆的手,道:“我和她是夫妻,不存在偷情。而且现在是中午员工休息时间,我们也没有偷懒。” 夫妻?这么说这人就是安知雅的丈夫?贾世玲打量到奉书恬身上那身司机的工作服,眼里漫上了笑意,感觉很快会有很好的消息报告给婆婆和小姑子知道。 李月梅见贾世玲忽然有了笑意,松口气时仍不喜欢下面的人顶嘴,向奉书恬又望了一眼。这一眼,发现这男人其实长得挺养眼的。 “走吧。”贾世玲道,从心底里希望安知雅和这个司机黏得愈紧愈好。 李月梅赶紧跟上。 “对了,钟总不知道我来吧?” “不知道。”李月梅保证,“我刚想和他说,他出去会见客户了。” “有关钟总和——”安知雅的名字贾世玲没有念出来,“你知道的,因为钟总太好人,总是轻易被人迷惑,产生同情,才介绍人进来。鉴于钟总和我们安氏要联姻了,将是一家人了。我们担心钟总心肠过于善良,遭人欺骗。” “我明白的,贾总。” 看贾世玲李月梅一行人走远了,安知雅催促老公赶紧把饭吃完。 奉书恬无辜地咬了支筷子:“饭都凉了。” 丈夫这表情,装得和小丫头弯弯一模一样。安知雅无话可说地抿抿唇,帮老公接口袋里的手机。这手机,造型和女儿弯弯的一样,应是母子机。 “爸爸——”小丫头在电话里甜甜地喊。 结果传出的是母亲冷冰冰的质问:“你带手机去学校了?!” 小丫头“额”:“怎么会是妈妈?” “怎么不能是妈妈?” 小丫头听着情况不妙,紧张的呼吸声急促地传过来,在电话对面对着另外一个人说:“怎么办?我妈妈偷了我爸爸的电话。” 电话对面,几个小孩子就小丫头提出的问题召开了紧急会议。 “你妈妈是察觉到你爸爸的奸情,所以偷你爸爸的电话。” “什么是奸情?” “奸情是,你爸爸除了你妈妈以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小孩子又不懂捂着电话筒,孩子们说的话都一五一十收进了安知雅的耳朵里。安知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孩子才几岁,连“奸情”都懂了? “怎么了?”奉书恬嚼了嚼嘴里的肉,发现妻子的神情异样,以为女儿出了什么事,赶紧接过电话,“弯弯——” 这回听清楚是爸爸的声音,小丫头火燎火急的:“爸爸,妈妈偷了你的电话,发现了你的奸情吗?” 噗!奉书恬嘴里的菜一口喷了出来。 安知雅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老公。 这个问题重大,奉书恬急着先对老婆和孩子辩白清楚:“弯弯,爸爸没有奸情。” “可他们说,爸爸你撒谎,爸爸如果没有奸情,怎么妈妈会偷爸爸的电话。”小丫头慎重其事的口气,像是警察提问罪犯:最好坦白从宽。 奉书恬对于女儿的追问真是一个囧。不过,等等,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一个叫曾月煌,一个叫曾恩涛。” 曾少卫的侄子,那对佯装天使的小恶魔。奉书恬教导女儿:“爸爸的话要听,其他男人的话都不可以听。包括那些小男孩。” 又来了,偏激的父亲教育方式,想把女儿教育成只有父亲可以接近的修女吗。安知雅一推老公的肩膀,夺过电话:“弯弯,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带爸爸的电话到学校——” “妈妈我不敢!妈妈我不敢坏妈妈的好事!”小丫头最怕妈妈了,赶紧喊着饶命,关了电话。 安知雅将电话放回老公的口袋里,见老公目不转睛望着自己,挑了挑眉。 “与小孩子说话不用那么严肃。”奉书恬也希望能变成正常的严父慈母,而不是颠倒成如今的严母慈父。 “这么说,是你怂恿你女儿带手机上学?”安知雅只抓孩子爸爸话里面的漏洞。 奉书恬埋头吃饭。手机是他塞进女儿书包里的,为的是解解这六年没能当爸爸的饥渴,虽然他也知道让小朋友带手机去学堂会影响学业,哎,可是他忍不住嘛。老婆训的是,埋头吃饭吧。 趁孩子爸爸低头认错的时候,安知雅环顾四周,观察仓库里各区的标志牌。贾世玲亲临仓库,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今早发下盘点表,盘点的任务摊平到各人头上。庄向荣将她们两个新人指给了李月梅,李月梅暂时没有具体任务交给她们两人。事情怎么发展,关键是下午。 把吃完的饭盒轻轻盖上,奉书恬道:“小雅。” “嗯。”安知雅回了头。 “下班后一块回家吧。” ——《婚后强爱》—— 下午刚上班,李月梅将两位新人叫进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你们两人负责盘点的项目。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来问我。”说完背过身去讲电话。 接起专门拆开给她们的盘点表项目,程橙怀着忐忑跟随安知雅出了办公室,问:“雅姐,我们现在开始吗?” 安知雅打开电脑,在想进入仓库统计数据表时,发现被密码锁定。程橙的位子在她旁边,想查阅原有库存数量时,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怎么办?雅姐,我们是不是去和李组长要密码登陆?” 去问李月梅?“白费力气。” 安知雅说的没错,这是对方有意的。程橙皱着眉:如果没有库存基数作为参考,又怎么能查出问题呢? 伸手接过盘点表,安知雅扫视里面的内容,发现大部分是安氏的货品,但并不全是安氏的,而且安氏有另外一部分也不属于她们盘点的内容。李月梅以为锁住电脑就可以制住她了。可惜,早上让她去复印盘点总表的时候,她已将所有内容记了下来,包括基数。李月梅下的什么套,她多少猜到了一些。正好,拿来一用。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办公室里的小浪漫 “雅姐,食品,都是食品。”程橙吃力地念着,低头仔细看这个盘点表,才发现食品占了百分之九十几的项目。 食品仓储不同于其它品种,益发严格,复杂。她们现在的这份盘点表里的食品,基本是安氏供应,大部分属于保质期极短的生鲜,可以说覆盖了99,的bp生鲜供应。而bp仓库总部的生鲜配货中心,不止输出到bp全城及郊区的44家超市,还有旗下的酒店,新开的一家人饮食连锁,bp的员工食堂,生鲜种类达近千种。 由于现在的食品检查日益严格,食品问题日益严重,一旦出现问题媒体曝光,可以直接影响到一家企业的生死。因此,bp不采取选择零碎供应商,而是统一由安氏供应。此举有好有坏。好的是,质量、供货都有保证。坏的是,安氏一家独大。为了解决这个问题,bp让安氏参股。 从此安氏在bp有了一席之地,被称为bp的饮食巨头。安氏以生鲜类出发,逐渐侵入到bp其它食品供货源头。但是,同时为了保证生鲜类的独大和利益,提出了一家人计划。 “哎。”程橙长长叹口气,“这些食品本来保质期就短,为什么不从供货商直接派发到各处呢,集中在这里不是浪费时间吗?” “一是保证入货质量。货品在安氏,以及送到我们公司时,都要进行实验室检验,为双保险。二是利于调配,不同于其它超市公司,我们旗下不仅有超市,还有酒店,食堂,等等。超市一般最大的客流量是在下午而不是早上,有价值客户是在下午。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再足额供应下午的超市需求。超市当日卖不出去的,到了隔天早上还卖不出去,可以退到中心重新配货给酒店各处,也可以在超市自己内部进行处理为其它食品,减少损耗。” “雅姐,你知道的真多。”程橙充满敬佩的眼神望着安知雅,“你说你是数学系的学生,我真不信。像我,计算机毕业,就对这种仓储运营知识一点都不了解。” 小羊羔的唠唠叨叨,安知雅当做风一阵从耳边刮过。两人现在是进了冷库。生鲜类的基数,每天都在变化,然而,每天有出有入,一定时期内定有一个平衡,一两天之内的基数理应不会有较大起伏。所以李月梅今早发的盘点基数表,足以当做参考。李月梅设的第一个刁难是,在不给她们基数查阅的情况下,令她们在几天之内做出这份盘点表。安知雅既然记住了这份盘点基数,只要大致扫阅,对比概数,要做出这份盘点表并不难。然而,李月梅设的套肯定不止这一点,贾世玲毕竟亲临了仓库。如果安氏的货物出了问题,拿她们两人当替罪羊并不奇怪。[] 程橙刚才的话其实已道出了生鲜贮存的重点。保质期最重要。怎么看保质期,贴在商品包装上面的生产批号生产日期,都是一个重要的凭证。然而,这都是食品外行人的做法。真正的食品内行人,就像那天在市场上看姜,要看的是本质。 两者结合,在基数上最可疑的项目上查看食品的本质。安知雅轻轻一扫,便是锁定住了那一袋袋青绿色的…… ――《婚后强爱》―― 下班了。 奉书恬乘电梯到六层的仓管部接妻子一块下班。推迟了半个小时走到仓管部,如他所料,妻子是最慢走的。整个办公区里仅剩妻子一人坐在电脑前面。他穿的是布鞋,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音,于是静悄悄地走过去。他没有坏意,只是看见妻子现在十只指头在键盘上飞舞的姿态真的很美,想靠近多欣赏一会儿。 哒哒哒―― 想用一串密码制住她不进数据库,简直是雕虫小技。中指漂亮地敲中最后一个数字,电脑画面嚓一下,进入了数据库。以最快的速度锁定相关项目,在脑海里记录下数据。退出后,再进入系统清除登陆痕迹。 “小雅,你操作很完美。可是你不怕有摄像头吗?” 浓厚的熟悉的气息带着那股她很讨厌的暧昧落到她耳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近的,她居然完全没有发觉。安知雅轻轻地蹙了蹙眉:“你不是帮我把摄像头挡住了吗?” “为了显得自然一点,让别人看不出破绽。”说着这个堂皇的理由,不遗余力在她发鬓上吻了吻,实际上很想就着这个势头在办公室内发生一段激情。 啪! 一本书在他的唇靠到了领子口这里时,挡得刚刚好。 “妈去接弯弯了。但可能没有去买菜。现在六点来得及去菜市场。”站起来,安知雅抓起小西装外套,擦过他身边去打下班卡。 没有偷腥到。然看在可以和妻子一块下班逛街的份上,奉书恬乐得当跟屁虫,屁颠屁颠跟在妻子后面。 两人坐电梯下去后走出大厦。安知雅本想直接走去公交车站,可是丈夫神神秘秘地将她拉住,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车。” “车?”他什么时候买车的,她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好吧。虽然她认为以他们现在的家境养不起车,但是,也得等丈夫把车开来看是什么样的再念叨。这等了有五分钟后,丈夫骑着车出现了。 “帅气吧?”奉书恬踩住脚踏板,得意地拍拍后座,“今天来到公司,刚好有个工友想转手卖掉它,我就把它买下来了,不贵,九成新,才三百来块。” “你买单车做什么?”安知雅扶着额头,“你知道用单车骑到我们家要多远吗?” “可是用单车从这里骑到地铁站,比走路近。刚好我们家离地铁站口走路近。我打听过了,地铁站口有寄存单车的地方。” 丈夫的这个理由勉强成立。但是,要她坐在后座被他载着走。怎么想,是挺浪漫,却也很现眼。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做任何现眼的事情了。 “我走路好了。”安知雅转身就走,低头走得飞快。 “小雅。”奉书恬骑上单车在后面追着,“我知道你害羞。可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个鬼。安知雅只觉得好像有很多眼光望过来,低头走得更快。 “小雅,小雅――”脚踏板再踩两圈。 迈巴赫驶出公司停车场后,马上能看见他们两人的身影。 ------题外话------ 咱奉长官是个很霸气的人,只是现在宠妻中,(*^__^*)该霸气的时候会很霸气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无论贫富 开车的是钟尚尧。刚从新加坡飞回来的安夏颖坐在了迈巴赫的副驾上。 “尚尧。我今天刚回来,你说我该不该去拜访伯母?”安夏颖心怀了忐忑,边说边拎起一个手提袋,“这是我从新加坡给伯母带来的礼物。伯母喜欢瓷器银器,喜欢杯子,这一回我给伯母带了一套铝锡宫廷餐具。可以当摆设,也可以直接拿来当餐具使用。” 钟尚尧淡淡地应了声“嗯”,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安知雅的背影,还有她旁边那个踩自行车的男人。 留意到未婚夫的视线似是漫不经心走到了哪里去,安夏颖在看见安知雅的同时也发现了奉书恬。有关这两个人,中午的时候她刚接到了兄嫂贾世玲的情报。 “你们公司的员工?”心里不悦,安夏颖口气也不甚好。 “嗯。”钟尚尧似乎有考虑是不是将车靠上去,在打指示灯和方向盘。 安夏颖没法当做看不见:“尚尧,我们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吧。” “你知道他们两人是夫妻?”轻轻松松地一踩油门,迈巴赫沿着街道边擦过。 感觉是误中身边这个男人下的套,安夏颖极其尴尬的:“这个――” “你与他们有什么过节吗?不然这么关心这两个人。[]” “尚尧,既然你都调查过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安夏颖这个大律师不是白当的,以退为进。 他并没有做调查,传言从仓管部一下扩充到公司大楼,他顺耳听见了。 见着未婚夫的表情有变,看来刚刚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安夏颖在一瞬间调整了状态,道:“尚尧,我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这事我也是几天前才从我母亲那里听说的。我妈妈感到很伤心,她妈妈明目张胆上门向我们家要钱,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我们安家虽然有钱,但五百万绝不是个小数目,是敲诈。她妈妈还说,不给钱的话,会――” “会怎样?”钟尚尧轻皱起眉。 “反正,是很难听的话。”安夏颖轻轻侧过身,垂下的发缕刚好挡住侧脸,“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尚尧,知道你把我妹妹带进公司,给了我妹妹和妹婿一份工作。我很高兴。毕竟,我要体谅我妈妈的心情,我一直没有办法为我这个妹妹做些什么,感到抱憾。” 这话,触到了他心里的深处。想起已去世的兄长与自己同是同父异母的手足,无论上一代是什么恩怨,唯有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是真实的。钟尚尧脸上绷紧的线条缓缓松开,变得柔和:“夏颖,以前看你在法庭上每一场辩论,招招置人于死地,也不管是对是错,总以为你是很不近人情的一个人。” 原来这是他犹豫着与她是否进一步关系的缘故。安夏颖眼眸一冷,嘴边那抹略显哀伤的笑却是更动情三分:“尚尧,你会这么想我是很自然的。我在工作上毕竟是一个律师。作为一个律师原则是无论对错,必须相信自己的委托人是无罪的。” “或许是我对律师这个职业并不了解,是外行人看内行人,有了误解。”钟尚尧并不如外面传的冷漠高清,是以事实讲话,对则对,错则错。 有了突破,安夏颖不会急于趁胜追击,先沉得住气,低头:“那么,尚尧,你可以瞒住我妈妈,继续为了我和我妹妹做一些事吗?” “只要符合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钟尚尧做事的原则性很强,不然不会被叫做钟阎罗了。 “我是律师,怎么会知法犯法呢?”安夏颖道,“我只是想,有更多的机会和妹妹接触。虽然五百万多了一些,但是如果几十万的话,我能想办法帮他们家解决。” 听到这里,钟尚尧望向她的眼神漫上了柔和:“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婚后强爱》―― 走到半路,感觉是适得其反。安知雅放弃了挣扎,走到丈夫面前:“就一次。” 有了一次,还会怕没有第二次吗。奉书恬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条帕子,再把自行车后座擦一擦。妻子是御厨,有洁癖。 安知雅在他将帕子接触到自行车前,握住他的手:“不用。”接着抽走他手心里的帕子,叠了叠,覆住他额头的两颗汗。 帕子在眼前轻轻一晃,他伸手轻轻带她腰,将她揽住了怀里:“无论贫富贵贱――” 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她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过了两天,安知雅将做好的盘点表与程橙一块走进李月梅的办公室递交。 “速度挺快的嘛。”李月梅并没有看她们的作业,只道,“搁在那里。” 程橙将十份表格整齐搁在了她的案头上。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出去吧。”李月梅依旧头也不抬。 程橙抱着一肚子牢骚跟在安知雅后面出来,一边对安知雅说:“幸好雅姐你做得快,不然,我们这表格做一个月都做不完。”说白了,盘点表都是安知雅自己一个人做的。程橙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安知雅不开口要她做,她怕反而自己会拖安知雅的后腿。 安知雅照常对于小羊羔只有一个“嗯”字。 程橙担心地回看李月梅的办公室:做这么快,没有问题吧? 办公室里,她们一走,李月梅立即放下了姿态,匆忙捡起她们递交的盘点表。上交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多了,让人无法置信。 对于安知雅的刁难还是不起效吗? 带着这个疑问,她扫过表格中的一排排数字,再打开电脑的仓储数据库进行对比,发现完全吻合。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安知雅潜入了数据库照抄数字。她当即摔了报表,抓起话筒,打算让电脑部的人来一趟抓证据。 电话筒举到半空,又放了下去。嘴角勾起了一抹阴笑:既然有人很会抄,让这人继续抄不是更好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争锋 不到半天时间,李月梅把两位新人再次叫进了办公室里: “你们递交过来的报表,我没见到。有备份吗?”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程橙气得脸红目赤。出乎她意料的是,安知雅说:“李组长给我们的只有一份,我们没有备份。” “没有备份?”这是新人常犯的毛病,足以说明安知雅无论表现多老道,还是个毛头新人,不足为惧。李月梅清了声嗓子,压住了从心里溢出来的笑声,装模作样地教育新人:“既然你们没有备份,只能重做一份给我了。幸好给你们的表格我是备了份的。你们以后要牢记这个教训,千万不要再犯错。” “是的,组长。”程橙悻悻接过她递来的空白表格,心里那股憋屈劲儿别提了。明明是李月梅自己犯的错,责任却归属成她们两个新人。以上欺下,倚强凌弱,李月梅全符合了。 出了办公室,安知雅抽走程橙手里的报表:“我来做吧。” 上回的报表也是安知雅一个人做的,程橙心知自己帮不上忙,仍很想尽力:“雅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出声。” 正好考验一下小羊羔能做得了什么。安知雅瞧着四周无人,贴到程橙耳朵边上道了句:“这两天你到仓库冷库盘点,在他们出货的时候拍上几张照片。(.)” 报表都由安知雅一人做了,她为什么需要去冷库盘点?一愣之后,程橙留意到安知雅后面那句重心,恍然大悟,这是要她以盘点的名义借口在旁边观察冷库出货情况,这出货肯定有问题。 把小羊羔遣去了冷库,安知雅找个机会潜入电脑的数据库抄写数据,这回她明目张胆地对着办公区内的摄像头操作。 时间不知觉到了周五那天,仓管部庄向荣称是出差两天,实际是去了四五天,到了周五中午才回来。李月梅说自己抽不出空,派了安知雅早上去接庄向荣的机。安知雅知道她此举是故意差开自己,却也没有反对。 打了辆出租车,安知雅来到机场。 庄向荣的飞机是十一点钟到达,走出机场口时,见是安知雅来接机,庄向荣的脸上微微有些愠色。 “庄经理。”安知雅走到他面前鞠个躬,“李组长让我来接你。” “我知道她没有空。”庄向荣愠怒地耸眉怒立,先抢了她接下来为李月梅找借口的话。 可惜,安知雅压根没有想过为李月梅找借口,仅淡淡一扯唇线:“经理一向委予重任在李组长一人身上。” 庄向荣冷笑。[.超多好看小说] 安知雅看在眼里,心知应是被自己料中了。明似李月梅在仓管部里受宠,实则上李月梅是与庄向荣势不两立。这不奇怪。贾世玲如果倚重的是庄向荣,不会在庄向荣出差时委托李月梅做事,而是会让庄向荣自己尽快回来。何况,李月梅并没有亲自来机场接庄向荣。恐怕李月梅这个位置能坐得稳,靠的还是贾世玲。 故意望望表,帮庄向荣拉开车门,安知雅照往常问:“请问庄经理是回公司用餐吗?” “现在几点?”庄向荣对她这点言外之意和动作,是能看得出来听得出来的。 “十二点整。” “十二点赶回去要一两点了,可能来不及。你有什么建议?” “我知道回去的路上有一家中式菜馆,炒的是家常菜。” 钟尚尧为什么挖她,庄向荣略有所闻,既然她有意露一手,他欣然答应:“你带路。” 两人驱车来到了菜馆。由庄向荣点菜,翻着菜单,却要她介绍。 “这里的家常菜以粤菜为主。广州文昌鸡,蚝皇凤爪,佛手排骨都非常有名。” “你以前在这家店吃过?” “六年前。不过,我刚刚问过,这里的御厨没有变。” “六年前的味儿你还能记得?” 安知雅叫了罗汉果,给庄向荣斟上一杯,并不多说。 庄向荣明白,自己此话问得多余,似是与她攀近。而从她第一天进公司的表现,他也明白,她是个很不爱多说一句话,甚至是不和任何人亲近的人。即使如此,他一眼能判定她的能力岂止高过同期进来的程橙,是超过了工作多年的李月梅。不怪她没真正进来前,李月梅已经把她视作了眼中钉,唯恐抢自己位置。现在,安知雅邀他吃饭,必是有什么要事托他办。难得这个女人要看得中自己。 真奇了! 明明他比她位高一等,却是在她面前感觉矮了一截。论身高,他一米六六与她差不多才对。莫名其妙袭来的自卑感,令他不舒适地调整衬衫里的领带,在喉咙里咳咳:“安小姐,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庄经理曾经在香港的bp总部工作,四年前调到了今亚太总部。我希望我不会介绍错了菜馆。”斟完茶,安知雅便安静地不再出声。 看得出她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她根本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说一句。庄向荣服了,道:“你没有介绍错菜馆。凤爪是我的至爱。” 一顿饭局,安知雅吃得沉默依然。庄向荣差点被憋死了。不错,这菜是很好吃很地道,他在这城市住了四年,被人请自己请吃饭局无数次,却从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地道的粤式菜馆。他想夸奖几句,可偏偏坐在他对面是个木头女人。不,纠正一句,不是普通的木头,是价值连城的贵木,只是粗看平凡无奇。是聪明人都知道,投资都得投绩优股,这块贵木和李月梅那块朽木应该站在哪边,从这顿饭以后,他心里太清楚不过了。 回去时,已是下午两点钟整。按照惯例,两点半自己部门要开盘点大会,总结这一周来的盘点成绩。 有了上次开会的教训,程橙这次抢着与众人一块进会议室,带了纸笔,仍坐在安知雅旁边。 李月梅对于庄向荣回来,也没有组织众人特别的掌声欢迎。席上各人都心知肚明,这段日子,李月梅和安氏的贾总比往常更亲密了。李月梅有人撑腰,气势如日中天。庄向荣年纪大了,退伍迟早的事情。有眼睛的,都会选未来的主人巴结,而不是守着这个随时被踢走的。不过,李月梅对于庄向荣倒是始终做到了客气,不让不利的谣言流于公司内部。 众人之前,已经都将自己负责的盘点部分上交给了李月梅。现在是李月梅进行归纳总结。一开场,李月梅就站了起来,面向庄向荣:“对不起,庄经理,因于我的疏忽,导致属下办了错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转败为胜 有了之前的饭局,庄向荣心里有底,问起来不慌不张:“李组长,是什么事,你慢慢说。”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之前我让两个新人去冷库进行盘点。按照她们盘点的数目,我做了过期货物的报废处理。等处理完后,才发现误销毁的货物没有过保质期,但损失已经造成,无法挽回。”李月梅说着一副忏悔的样子,然头并没有低下,表示错不在自己。 “预估损失多少?”庄向荣问。 “几十万。” 几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掩盖不了。庄向荣皱了眉头低了声音问:“什么东西损失这么惨重?” “十吨的蒜薹。” 庄向荣再问:“有调查具体原因吗?两个新人是在什么情况下导致了这样重大的错误?” “她们两人将两个批次不同的保质期货物在清点时出现了数目混乱。可能是一时大意记错。” “没有核对电脑数目吗?” “因为下午太忙,我本着相信两个新人――当然,之前我有抽查她们盘点的项目都没有错误,没想到万无一失。” “李组长,你不觉得这个错误发生得很低级?而且你是该负主要责任吗?” 庄向荣矛头竟是直接指向了自己,李月梅很不高兴地做出了辩白:“如果我没有急着将报废物品处理掉,冷库的货仓没办法腾出位置接收其它各部退仓到中心的货品,搁置在冷库外的货物同样会遭到变质而报废,我们现在的仓位很紧。” “李组长,你的意思是说你负责的部分会出错属于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主要责任在其他人身上。[]” 知道庄向荣说的这话等于承认了她的无罪。李月梅扬扬眉:“我作为组长负有一定不可推卸的责任。” 的确是这样的。一般来说,新人,尤其是试用期间,如果出现问题,会罪加一等。公司不可能去处理一个老员工而留下一个随时会出问题的新人,特别是这种属于低级又造成了重大经济损失的疏忽大意。或许,到时候在真正做处理时,李月梅会担当不少的责任,但是,李月梅的主要目的不是自己推卸所有责任,而是要新人被炒。庄向荣琢磨的是,安知雅明知是陷阱依旧往下踩,不免令人深思,或是另有内幕? “两个新人有什么话要说吗?”庄向荣特别期待的目光望向了安知雅。 席上在李月梅开口的时候,一直是一片安静,没有人敢插一句嘴。这种默默的态度,实际上是无形地支持了李月梅。 安知雅在这时候站起来,可以说在普遍民意上已经没有支持,席上看她好戏的人居多。除了程橙以外,每个人都觉得她性子孤僻,最讨厌的是连几句马屁话都不会说,显得格格不入,其实都巴不得赶她走。她们等着安知雅开口自取其辱。结果,安知雅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确实令人发笑。 “我表上的数据是抄了仓管部的数据库。”安知雅轻轻打开口。 席上笑声一片。庄向荣一怔,程橙瞪了瞪眼睛。 “安知雅,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李月梅趁此机会,拍案,怒斥。她心里则是乐坏了,没想到这人傻到这个地步。 庄向荣实际上还是不信安知雅有这么傻,摆着手让众人敛声,紧接问安知雅:“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经理,我想说的是,我私自潜入了数据库,但没有抄错数据。”安知雅说着自己干的错事神定气闲。 庄向荣对上她一眼,思维通了,笑问:“你是说数据库的数据被人篡改了,是不是?” 于是席上的嘲笑声息了。每个人惊魂不定的:是谁篡改了数据库的数据?这事远比疏忽大意的性质严重多了。 李月梅这时的脸全黑了,应该说,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不是她下了陷阱让安知雅踩上,而是安知雅设了陷阱让她给踩上了。不过,她还有转机,电脑部的人不一定能查出她篡改数据的记录。 此事重大。庄向荣不敢马虎,一面打电话给电脑部派人过来察看,一面是请示了区域总裁。 钟尚尧接到庄向荣的电话,在听到庄向荣暗示着是安知雅的主意后,当机立断,对秘书小翁说:“让米文过来一趟。” 米文非电脑部人员,而是钟尚尧的一个私人下属,不在bp工作,只服务于钟尚尧。钟尚尧带着米文赶到仓管部时,电脑部的人已经操作了有十几二十分钟,既查不出安知雅潜入数据库的痕迹,更是查不出李月梅篡改数据的记录。 李月梅正在洋洋得意:“她这是撒谎,声东击西。我从没有授权给过这两位新人登陆账号与密码,她们怎么可能进入数据库抄袭数据呢?庄经理,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我有没有抄,摄像头应该有摄影。”安知雅指向办公区内的监视镜头,恰好对的是她的座位。她这个办公位当然是李月梅安排的。李月梅当即又有了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电脑部的技术人员被安知雅这么一说,也黑了脸。 “不妨让我来试试。” 听到突然插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声音,安知雅随众人望过去。见那人年约二十几,是站在门口,跟在钟尚尧后面,金发,蓝眸,v领卷袖的白衫,浅蓝牛仔裤,笑着的时候爱带嘴勾,露出一排漂亮的牙齿。以这个英俊的容貌与身板,做模特儿或电影明星绰绰有余。 安知雅在触到那双蓝眸时,转了视线。怎么感觉,这人有意盯着自己看? 哪里来的漂亮的外国人?说中国话这么溜的?程橙惊讶地在她旁边低呼。 然这外国人架子看起来很大,直走到了安知雅的座位,电脑部的人不知不觉给他让了位子。 啪嗒啪嗒,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起的像是一串愉快的乐曲。程橙是计算机毕业生,只看着他操作以及电脑屏幕上闪现的字行,发出连串惊呼:大神,大神啊! 不会儿,米文转过头向钟尚尧说:“她说的没错。她自己潜入登陆了两次,并没有做其它操作。还有一个人,是在自己账号正常登陆的情况下改动了数据。这个人的账号是管理级别,id是b5689。” 这是李月梅的员工号。证据确凿。 “李组长,请你说出篡改数据的理由?”现在轮到庄向荣乘胜追击了,当着钟尚尧的面声气特别大。 在眼见情况不妙时,李月梅已经想出对策,道:“我是在对手写报表的时候不小心输入错误。而安知雅违反规程,没有盘点实物,只抄数据才是铸成大错的原因!庄经理,你不要不辨是非!” 庄向荣哑口时着急,耳听向来只会以事论事的钟尚尧说:“这话说得有道理。安知雅,你还有什么辩白的吗?” 安知雅没有来得及说话。坐在她电脑面前的米文抢了话说:“john,我相信这位小姐是无辜的。” 被叫到自己英文名john的钟尚尧,望向米文。 米文望着电脑屏幕显示出的那一排排长达上千页的数据后,吹了声口哨:“这可真是大阴谋了。――b5689在几年间一共篡改了18642次数据,而且篡改的时间和内容有规律可循。” “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篡改的都是保质期时间,而且是不停地改后再改回来,这不让人感到有很大的阴谋吗?john。” 钟尚尧一瞬间望过去的人是安知雅,因为,她能一眼判定姜被人打了药。 安知雅道:“那批所谓被误销毁的十吨蒜薹都染上了病菌,与袋子上印的保质期完全不符合。” “通知公关部,让他们与警方联系。在场的人留在这里,不准离开,也不准打电话。”钟尚尧下令。 小翁在李月梅要夺门而逃之前,关上了仓管部对外唯一的门。李月梅软了脚。见着李月梅软腿的人当中,三三两两有人在哭。因为程橙按照安知雅的吩咐将之前拍的出货照片在数码相机里放给钟尚尧看。李月梅的同伙远不止一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荣升 初步调查,李月梅等人接受安氏的贿赂已成事实。李月梅供出,此事是受安氏指使,目的是帮助安氏消耗过期货物。安氏把过了保质期退仓的货物重新包装,进到仓库,检验部门一时无法检出问题,接下来由李月梅负责将这些过期货物提前发放,或是像陷害安知雅那样,找个人顶罪将过期物品报废处理,损失自然由bp自己负责。累计下来,bp因为李月梅等人几年来的作为,公共信任危机累积和直接经济损失累积的损失程度,足以让李月梅判到终身监禁。 受贿方落网,行贿方那边,贾世玲很快推出了个证据确凿的替罪羔羊,称全力配合了bp清理自己公司内部的污秽。 钟尚尧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要借此机会铲除掉安氏这颗毒瘤。嘀一声,是母亲钟夫人的来电。 “尚尧。”钟夫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尖刻,一针见血,“你几天前才带着夏颖来见我和你爸,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夏颖是夏颖,夏颖又没有在安氏里工作。” “是。夏颖是个体贴你的好姑娘,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你是打算伤了她家人的心吗?” 钟尚尧两簇子眉尖拧成了一股绳。安氏出事后,安夏颖一通求情的电话没有打,今按照母亲的说法,貌似安夏颖也没有打电话给他母亲。安夏颖这么做,是让他另眼相看。 “尚尧,我问你,我们钟氏的宗旨是什么?” “团结一切对我们有利的力量。” “你说的对。现在bp的十大股东中,只有我们钟氏是中国人。安氏是现今最有机会登上十股东大会,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中国人。当务之急,你不应该逞了小人的威风,给敌人有机可乘的机会。不要忘了,总部将你派到了亚太,暗藏心机,是为了让我们这群中国人自相残杀,削弱我们的势力。” 钟夫人这番话高瞻远瞩,钟尚尧却步了。 ――《婚后强爱》―― 安知雅在公司里录完口供,看见丈夫站在走廊里向自己吟吟地笑着,笑起来和女儿一样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快步走过去,略带埋怨:“都这么晚了,你不先回去?弯弯在家见不到你和我,又得闹了。” 小丫头这段日子天天晚上见父母在家,得瑟得不得了,哪天他们两人晚点回来,都要鼓着腮班子生闷气。 “你是和警察说话,我担心。”轻抓了抓妻子的手,奉书恬说。 “警察抓的人又不是我。”安知雅毫不留情告诉丈夫这是白担心。 奉书恬被妻子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好脾气地笑着。其实现在妻子愿意对他唠叨,他心里很高兴。安知雅的寡言,是寡到了极点。以前,他逗她半天她才吭一句。 接下来,安知雅回办公室拎包。走到门口时发现钟尚尧站在那里好像有一阵了就是没有出声,她低个头,礼貌称一声:“钟总。”擦过他身边往里面走。 等她拎了包出来,钟尚尧看着走上来的奉书恬,对她说:“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司内部今晚要开个会,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安知雅一愣:这个结果是她所希望的,但是,当着丈夫的面―― “小雅,那我先回去。如果太晚了没有车,你要打个电话给我。”奉书恬向她叮咛,后面一句加大了语气,就怕她一个人逞能。 安知雅点个头。 米文就躲在钟尚尧背后,见着奉书恬走远了的方向,哼道:“是什么人?你男朋友?” “我丈夫。”寡言少语的安知雅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少。 听出她口气不善,米文对着钟尚尧耸耸肩:“john,你不觉得他看起来配不上她吗?” 这话不是贬低奉书恬,是指安知雅如今身价不同了。连米文都看得出来,安知雅远远不像表面那般。钟尚尧低声问:“怎么说?” “连你们电脑部的技术员工都没法搞定的事情,她相信一键轻松解决。” “她是数学系的高材生。”安知雅面试时交上来的简历,钟尚尧之后是拿回自己办公室研究许久的。读的是数学,对医学又很敏锐,钟尚尧完全捉不定她是什么来路。 “像她这么厉害的角色,一般你们国家不是直接招进机关单位为你们国家服务吗?”米文以自己对这个国家多年的了解,耸肩蹙眉,表示像安知雅这种情况无法解释。 那是由于她在大学阶段未婚生了孩子,致使她本来应一帆风顺的人生发生了质的改变。 “如果按你这么说,她丈夫拉了她不止一点的后腿。”米文道,“如果是我,早和对方离婚了。所以,她真的很不一样!” 安知雅的不一样,明明听着他们两人在旁边评论自己的是非,无话,无表情,仿佛他们的话从来没有发生过。 米文眯着蓝眼睛,看着她那张如木头般的脸,自认服了,心服口服。他相信,哪怕是世界末日,也不能让这女人的眼皮子眨一下。 他们三人是来到了十六层钟尚尧的办公室。这里有总裁专属的一个小会议厅。他们到达的时候,小翁已经按照钟尚尧的命令将人召齐。一共是六个人,都是钟尚尧到亚太就职前后,分别派遣安插在各主要部门的心腹。这些人组织起来,是钟尚尧的私人顾问团,以及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仓管部一般属于中间部门,作用不大,加上钟尚尧分析过庄向荣这个人,认为是个不求上进但稳靠的老员工,所以没有安插人在仓管。没想到,居然就是仓管,给了安氏一直以来可乘的机会。 不过,他们今晚要召开的,不是安氏的贿赂案,而是事关钟尚尧在亚太仕途的一家人计划。安氏被揭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钟尚尧对于这个原本并不牢靠的计划益发担心。 “安小姐的能力我相信大家已经有目共睹,我正式提议,一家人计划重整小组由安小姐领头。”钟尚尧开门见山。 一个仓管员,一日内荣升到特别小组组长,钟尚尧这批元老级的干部对安知雅相看到了极点:凭什么? “钟总,我们需要一个更确切更具体的理由。”刘经理代替其他人道出心声,一开始是他介绍安知雅的面店给钟尚尧认识,但只是想让钟尚尧毁了安知雅的面店,可没有想到事态发展到了颠覆的地步。 “刘经理,还有你们,你们知道一家人计划我反对的原因是什么吗?”钟尚尧问。 “安氏的原材料问题?” “安氏没有出这件事之前,我已经反对。” 六个人暂时无声。一家人计划经过大半年的前沿调查和筹备方是启动,可以说前期工作准备充分,到今天带来的效益固然比不上味千等老牌子,但是,作为一个新启动的项目能做到如此成绩,足以给董事局交代了。不知道钟尚尧担心的是什么。 “开店以来,有个高峰期,之后,这几天,客流量逐渐呈现出减少的倾向。”钟尚尧拉开抽屉取出最新的报表统计,俯瞰低头沉思的六人,最终盯在了安知雅的身上,“安小姐,你对这种情况有什么看法?” “一,宣传语与实物差异过大,造成消费者受骗上当的心理,二,菜式乏善可陈,做不出推陈出新,三,目标消费人群定义太广,策划等于空话,四,总归一句话,难吃的东西,吃腻的东西,谁都不会想吃。” 席上六人,包括钟尚尧,都是愣了愣。 啪啪啪,“wonderful!”作为观众的米文率先掌声,口哨,“john,六个人,还比不上她一个人。” 这外国人,才华斐然,因此说话口无遮拦。安知雅不知钟尚尧从哪里找到的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好应付。因为他承认实力,喜欢高手如林的挑战,绝不会搞任何小花招或小动作。这样的人,也不适合踏入从不缺阴谋与陷阱的职场。 接到安知雅不悦的一瞥,米文收了声,优雅的手插了下头发,眯眯蓝眸:这女人,他明是帮了她一把,她竟然给他摆脸色?不知道他米文大爷是基本从不给人脸色的吗? “钟总,我们相信安小姐的能力,也相信钟总您的判断。”刘经理与其他五人对下眼色,在这时候极力反抗,还不如让安知雅去干,看这丫头能干出些什么名堂。 既然底下六个人都拥护了他的提议,钟尚尧准备正式颁布这道任命。 “等等。” 见突然出声的是安知雅,众人不禁向她看。升职了,她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钟总,我有条件。”安知雅不惧任何人脸色,从不看任何人脸色说话。 “说。”钟尚尧答应的爽快。她提条件是应该的,当时他招她进来时先说好了,她若干出成绩来,要相应的报酬合情合理。 “我的条件是,一,安氏必须退出一家人计划,二,一家人计划授权于我全权处理,三,若一个月内扭转盈亏,销售业绩打败味千,我要求以我的技术参股。” 三个条件,全部是狮子大开口。刘经理等人并不以为钟尚尧会接受,于是都等着看戏。 钟尚尧却是在一阵沉默后,缓缓打开唇:“成!” 会议一结束,刘经理急拨钟夫人的电话:“夫人,钟总他――鬼迷心窍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甘愿做孩子奴 “小刘,慢慢说。”钟夫人对着赶到她家里与她见面的刘经理,沉重稳重地开口。 刘经理拿着帕子擦去额头的热汗,喋喋说:“钟总,任命了那个仓管员作为一家人计划重新策划整顿组的组长。” “哪个仓管员?” “就是那个被钟总特别介绍后进入仓管部工作的安知雅。” 钟夫人手抚着椅子扶把:安知雅,这段日子听这个名字听得多了,以至于她脑子里不知觉深深地记住了这个人。照她来看,这个安知雅,犹如横空出世的孙悟空,意图大闹天宫。被她怂恿安氏一掌打下了天宫后,又借着她儿子的势力往上爬了起来。那是由于,她是女人,不是只猴子。 “她长得怎样?” 刘经理摇摇头:“一般。而且她有丈夫了。” “两面逢源的女人。本身若不是没有点资本,无法办到。”钟夫人看事情和儿子一样,喜欢以事实论证。 “她是有一点资本,能力方面――”刘经理斟酌着。 “能力方面和那个米文一样,是不是?” “对,对。” 钟夫人冷笑:“钟总容易被这种人迷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行,这件事我会看着的。” 刚好钟尚尧回到家,看到刘经理灰溜溜地从钟家走了出去。刘经理的一面是母亲的眼线,钟尚尧问母亲:“妈?” “只要是对我们钟氏好,什么样的人都该利用。[]”钟夫人把手伸给儿子,让儿子扶自己上楼梯,“只要你别忘了,你这是利用她,不是被她利用。” 母亲最后那尖刻的一眼,直射到他内心深处里的某处。钟尚尧悄悄地转开脸。 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钟夫人适时地一顿脚:“哦,对了,曾家那对双胞胎的生日快要到了,你知道吗?” 话题一转,转到小朋友轻松的生日会,钟尚尧明显松了口气:“我有让小翁留意着。礼物会准备好,到时候让人送去就行了。” “曾家从不收人礼物。”钟夫人对于儿子某一面的死脑筋感慨地摇头,“你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我和你爸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妈,这话怎么扯到――”钟尚尧蹙着眉,感觉母亲的前话不搭后语。 “小孩子有多重要,你不懂。”钟夫人敦敦教导儿子,“比如这一次生日会,孩子送孩子礼物,正大光明。大人送孩子礼物,就是行贿了。” 钟尚尧的确是比不上母亲这点资历,顺从地听着,一方面,提到小孩子,他脑海里不经意地闪现出那个梳着两条长马尾巴的小丫头弯弯,怀里抱着的大兔子玩偶,和他兄长当年说是要买给自己女儿的生日礼物一模一样。不知弯弯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婚后强爱》―― 安知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十一二点了。徐桂花忙着给她放洗澡水。女儿躺在床上,做爸爸的奉书恬搬张凳子坐在床边,给女儿在睡前念书。 “妈妈?”本是听着父亲悦耳的声音快要眯上睡眼的小丫头,见到蹑手蹑脚打开门的母亲,啪地睁开眼皮,同时从被坑里跳了起来。 “不是有爸爸陪吗?”安知雅向来对女儿严格惯了,说话自来那种不冷不热的调儿。 小丫头瘪瘪嘴:有这么当妈妈的人吗? “好了,好了,快睡吧。”既宠妻子又宠女儿的做爸爸的,现在就得当起和事老。 “我不过是想问妈妈的意见,给那对双胞胎兄弟买什么生日礼物。”小丫头扭扭小身体,小脸蛋上摆足了无辜,自己分明不是无理取闹。 这些天,女儿在家里唠唠叨叨的话里,学校的事占了百分之九十,除了3485的安文雯,就是曾月煌曾恩涛小朋友。小朋友说话爱夸张,曾月煌和曾恩涛被女儿称为学校里的王子。可见这对双胞胎兄弟的家世不一般。 安知雅不想女儿小小年纪攀图富贵,但是,又不能扫了女儿的兴致,道:“爸爸没有给你出主意吗?” “爸爸说送只活的小乌龟。”小丫头插着腰,对于爸爸出的这个主意皱着小眉头,原因是担心自己送过去后,那对双胞胎兄弟会虐待小乌龟。小男孩都是很顽皮的,像大弯村里林三婶那两个小屁孩,就整天喜欢拿棍子虐待小动物。 奉书恬给女儿出的这个主意,自然是由于自己知道曾家那对双胞胎喜欢在家里养宠物。不过女儿不喜欢,他也无奈。 “也是,乌龟送过去,说不定养得肥肥后,他们会宰了吃了。”安知雅作为一个顶级御厨,从另一方面评价孩子爸爸的主意。 奉书恬抽抽嘴: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妻子果然是另类。 “妈妈说的对!”小丫头举手赞成,感觉与母亲心有灵犀,得意地笑开了两颗小兔牙。 奉书恬在同仇敌忾的两母女面前,全面投降:“我放弃这个提议。” “妈妈,我要送什么?”小丫头睁着大大的眼珠子寄望地看着妈妈。 “你可以送的东西有很多。老师不是有教你做手工吗?你不是会画画吗?”安知雅道。 小丫头瘪了小脸:“要我自己做啊。” “难道,你要爸爸妈妈花钱给你买,你觉得那是你自己送给小朋友的礼物吗?”安知雅对女儿从不吝啬刻薄的口吻。 小丫头对刻薄的妈妈习以为常了,拉住爸爸的袖子:爸爸,你看妈妈不想花钱―― 奉书恬宠女儿,但是在原则上是支持母亲的教育,说:“弯弯,妈妈说的对。你自己做的,才是你自己送给小朋友的礼物。” 小丫头嘟着小嘴巴,眼珠子一转,来了另一招:那爸爸教我做礼物好了。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太痛苦了,抓爸爸陪自己一起下苦海最好不过。一旦自己辛苦了,爸爸会买好吃的东西慰劳她。 对着女儿那张哀求的小脸蛋,奉书恬这个孩子奴只能是做定了。 “生日会是什么时候?”安知雅想,有钱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小皇帝办巨大的皇家盛宴,盛况肯定非常。 “妈妈要来吗?”小丫头没有想到母亲会感兴趣,兴致地问,“说是可以带爸爸妈妈来参加。” “不去。”皇帝老爷子和她这个平民百姓无关,安知雅果断拒绝。 小丫头枕着小脑袋瓜:哎~等妈妈离开后,凑到爸爸耳边说:“爸爸,你没有告诉妈妈你是黑马王子吗?” 妻子本来以为他是有点资本的,也只是一点,毕竟他现在可是唬弄成了司机。事实在眼前,妻子怀疑他的程度有限,最多把他想成个中产阶级,把他想成他混司机是为玩乐。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奉书恬微笑着将指头贴到女儿嘴唇上:秘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捉住他才是关键 由于钟尚尧答应了授权于全权。(.)安知雅可以将自己的人调到了自己身边帮忙。于是卢雪从海外食品部直接调任到一家人小组。之前,她的前夫陆全彬因为与安氏交情不错,是被安插在原有一家人小组里面。现在,前夫前妻一升一降,当面做移交工作,口头上必不少于交锋。 “卢助理,你学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学会趋炎附势了。我该为你道声恭喜的。”陆全彬作势一只手搭到前妻肩膀上。 卢雪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指,耸着鼻子:“你呢?学了这么多年的趋炎附势,就这点成绩?我是不是也该为你道声恭喜,陆全彬经理,或许接下来是陆全彬助理了。” 前妻此刻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不是表示依然在乎自己吗?陆全彬虽败犹荣地得意一笑,转头看到安知雅,迎了上去:“小师妹,我们是大学毕业一阔别,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岁月不饶人,但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依然青春美丽。” 对于陆全彬伸出来献殷勤的手,安知雅自然不会接:“六年没见,陆师兄变得更白了。” 陆全彬刚想着她这是夸他脸上没有痘痘了,皮肤变好了,正要得意地笑笑。岂知,四周在场的其他人听着安知雅的话刚落,发出一连串的“嗤嗤嗤”。他脑子一转,方才明白安知雅口中的白,非皮肤白,是“白痴”!所以,安知雅根本不会和他握手。 手缩回来,陆全彬迈步出去,一路走一路咒骂:不就两个女人,能有什么作为?他等着她们跌下来求饶! 安知雅自己组成的行动小组,只暂时调了卢雪一人过来帮忙。 卢雪知道两个人远远不足以应付如此庞大的项目,问:“你没有其他人选吗?” “程橙我安排她在仓管部帮我盯着材料出入,不要再有纰漏。钟总答应借两个人给我使,一个计算机工程师米文,帮我处理数据和网络,一个钟总的秘书小翁,帮我负责公关方面的问题。至于采购和生产这一大块,当然是得由我和你亲自监控。销售客服这块,我让了张齐亚过来,他同意了。” 张齐亚这小伙子,早在第一天帮她的小面条店揽了预计之外两倍的客流量后,显示出了非凡的销售能力。 “我们现在在初期,需要的不是人多声杂,要的是能干的手脚。”安知雅结论自己的用人方针。 “看得出来,你是胸有成竹,计划已久。”卢雪一笑,扶着眼镜摩拳擦掌,“对了,你老公不是在公司吗?为什么不让他过来帮忙?” “他说他要专心于家庭,在外有我一个够了。”安知雅扶着眉,老公这招摆明是要吃软饭。[.超多好看小说] 卢雪眨巴眼:不管怎么样,奉书恬比陆全彬好太多了,一直给她以良好的形象。只是,甘愿做个叉车司机……。是有那么一点不争气。 ——《婚后强爱》—— 钟尚尧因安知雅提出的条件,与安氏进行了相关谈判。 贾世玲早有闻风声,来到钟尚尧的办公室时,一开口咄咄逼人:“钟总,一家人本是我们安氏最先策划的方案,如果贵方现在想占为己有,不是不仁不道吗?” “我们的不仁,是基于你们安氏的没有诚意。”钟尚尧道。 “钟总,此话怎讲?”贾世玲背靠椅子,一手搁谈判桌,气势不减。 钟尚尧不与这种运用低劣手段蚕食本公司利益的人多费口舌,直接推出协议:“安氏如果愿意退出一家人计划,我可以向董事局提出不追究之前你们公司行贿李月梅这件事给亚太总部造成的经济损失。” 安氏参与一家人,除了派出人员加入特别小组,主要是在原材料供应上给予了免费供给,等于没有动一分实际资金参与这个计划。相反,如果钟尚尧有心追究李月梅这件事的后续,向他们安氏提出事后巨额赔偿金是有可能的。这点小姑子大律师安夏颖已经提醒过她。两者比较下来,退出一家人换巨额赔偿金,是有利于她。 “贾总,你心里有数,知道这个交换条件对于你和安氏有利无弊。”钟尚尧言下之意,告诉她,此事追究下去,她贾世玲的宝座一样出问题。 看来小姑子找的小姑丈不近他们安氏的人情。贾世玲抽了支笔签上协议书:“钟总,你就没有听我姑子提过你找的那人是什么背景吗?” “我都听过了。”钟尚尧道。 听过还这样?贾世玲疑云顿生,究竟小姑子对钟尚尧说的是什么? 贾世玲刚走,桌上的电话嘀一声:“钟总,安夏颖小姐的外线。” “接进来。”钟尚尧简短有力。 电话里再啲一声后:“尚尧,下班了吗?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面馆,要不要试试?” 钟尚尧抓起话筒,低沉的声音传过电话线:“你嫂子刚才到我们公司来了。” “我嫂子是去谈业务的吧。”安夏颖笑笑,“我和安氏公司是各自独立的,这你也知道。所以嫂子如果是公务上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 听她这么说,钟尚尧的语气没有那么严肃了,道:“你嫂子对你妹妹意见很大。” “那是自然的啊。我妹妹捉了她做小动作的人。是个人都会不开心吧。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在家里有多难维护我妹妹了。不过——”安夏颖语气轻轻一转,尽带温婉,“有你在,我或许可以放心一点。至少我妹妹不会在你的公司遭人欺负。” 钟尚尧嘴边刚毅的唇线慢慢地柔化开:“是去吃牛肉面吗?我开车去接你,你带路。” 挂上电话,对于急着打进来质问的贾世玲,安夏颖有丝不耐烦了:“嫂子,我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野丫头的妈是你妈的敌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安夏颖!”贾世玲气道。从钟尚尧办公室里撤出来后,她是遇到了陆全彬,所以知道了她撤出一家人后最大受益者是谁了。结果这小姑子居然把胳膊拐向了敌人! “我这是利用她。放心,我安夏颖做事,绝不会给安氏添一丝麻烦。何况,这个事说来说去,是嫂子的人自己出了问题,不谨慎,才会上了那野丫头的当。”安夏颖一边说,一边担心钟尚尧再打来,或是已经开车到达,急于挂掉电话。 这事自己确实是出了纰漏。小姑子的能力仍需要倚重。贾世玲一转口气,虚心请教:“夏颖,你有什么办法?绝不能让这野丫头威风下去。不然你妈饶不了我的。” “暂时没有,但我想到会告诉你。”掀开窗帘,见迈巴赫已经停在了她事务所门前,安夏颖急急按掉了电话。捉住钟尚尧,才是关键。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小朋友的学问大 到了楼下,安夏颖甜甜笑着拉开了迈巴赫的车门,坐进去。 钟尚尧提醒她把安全带系上,踩了油门,道:“是吃面吧?” “是。”安夏颖指着路标。 “边吃面的时候,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钟尚尧说,这话不像以往,稍显轻松。 “如果是问我厨艺的问题,我觉得你还是问我妹妹比较好。据说她做的面条,你吃一口都很赞赏了。”安夏颖说着抚抚胸口,“所以我这请你去吃面,不是我做面条,压力也一样很大。” 钟尚尧眼珠里闪过一抹光,向着她:“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除了现在他一心专注的公务,难道还有其它能引起他的注意?安夏颖显得好奇既深究地问。 “我是想问你,小朋友生日会,大人送什么东西才比较合适。” 哦――想到了自己的小侄女安文雯天天在家里喊着要送曾氏双胞胎生日礼物,没想到钟尚尧也会因这样的小朋友问题难住了。安夏颖道:“作为一个律师的专业意见,我想说,大人借助送小朋友生日礼物的机会向对方行贿,被抓住的话,同样是要负起法律责任的。” “我妈是这么说的。曾家一向清廉,别说受贿,哪怕是送个生日蛋糕他们都不会收下的。”钟尚尧因为这件事是从昨晚上母亲提起后,为难到了今天。当然他没有一人苦思冥想,是集思广益多方面渠道询问了小翁等人的意见,但都没有出彩可取的主意。 “如果钟家有孩子,让钟家的孩子去送,是最好不过的方法。”安夏颖道,“不说贿赂不贿赂,至少是略表心意,让曾家记住钟氏的存在。” “你说的建议和我妈说的一样。”钟尚尧轻轻动着眉中的朱痣,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的困境是不一般,“我爸妈现在就我一个孩子。我因工作调回了中国。钟氏家族其他人都在美国。” “不然,我家的雯雯刚好也要送礼物,如果只是小价值的礼物,让雯雯代送,我和我妈商量一下。” 这也是母亲所提议的。钟尚尧简直以为她们两人是串通好的。转了方向盘,没有再提。 看着一路变得默然的钟尚尧,安夏颖内心里不禁着急:真是难捉摸的男人。但愈是这种具有挑战性的男人,她更不会放手。 在安夏颖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钟尚尧想来想去,自己身边已做父母的人,也就只剩下安知雅。第二天他不知觉中走到了安知雅的办公室。 安知雅和卢雪两个人正趴在桌面上,比较设计部递交上来的几份宣传海报。 第一个发现他进来的是做完功课,翘着二郎腿享用办公室浓缩咖啡的米文,对着他扬了下手:“john,你们办公室里没有准备好的手磨咖啡,太没用了,太不上档次了。” 米文的性子是,对人工薪金可以商量,但是对公司提供的生活和办公环境绝对苛责。钟尚尧雇他,是专门为他提供了一幢别墅。bp内为他安排的办公室环境不会逊色于总裁办公室,唯独这个吃喝方面。bp内统一员工标准,他不能给他开特例。 “我把我家的手磨咖啡机让小翁下午给你带来。”钟尚尧做出最大的让步和牺牲。 “你家的手磨咖啡机不错,可谁帮我磨咖啡?”说到这,米文有意思地暗示安知雅的方向,钟尚尧从来不会是无事登三宝殿的人。 “钟总。”眼看钟尚尧都走到了面前,卢雪停了手头的工作,先起来打声招呼。 “做。你们继续工作。”钟尚尧摆摆手。 卢雪无语地向安知雅的肩膀戳了下:这钟阎罗,不会是像上次爬楼梯一样,来一句“继续努力”吧。 钟尚尧在这里,这里的人都没法专心工作了。安知雅直起了身:“钟总,有事吗?” 听出她口气里含着“没事快滚”,钟尚尧握着拳头:“咳咳。是这样的,你认为送小孩子生日礼物的话可以送什么东西?” 结果,安知雅没有答呢,卢雪抢着惊呼:“钟总你有儿子了啊?” “不。不是我。”钟尚尧在除了工作以外的方面向来不擅长应付,尴尬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过生日。但是,人家要求大人不能送礼物。” “小孩子过生日最喜欢有生日礼物收了。为什么大人不能送礼物?”卢雪挠了挠头,像自己的小侄子,每年离生日前一个月,都会特别打电话告诉她:姑姑,我看中了什么什么东西,你下个月一定要买给我。 对此,安知雅当然是想到了一二,道:“这要看钟总怎么想了。” “怎么说?”不仅钟尚尧,其余两人都对她的说法感到了兴趣。难道送小孩子礼物还有名堂? “生日礼物大致分三种。一是自己买的,二是自己做的,三是别人送给自己后自己再转送出去的。” 米文率先又吹起了口哨:“厉害~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多种呢。尤其是最后一种。” 钟尚尧则是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说完他匆匆跑了出去。 指着他跑出去的方向,卢雪益发感到不可思议:“他堂堂一个区域总裁,进来就只为了问你小朋友的问题?!” 这个小朋友的问题学问可大了。想到昨晚上自己全家不是也讨论了一个钟头,安知雅抿抿嘴,不予置否。 ――《婚后强爱》―― 到了小朋友生日会那天,爸爸妈妈星期六要加班,小丫头弯弯本是应由姥姥徐桂花送到曾家。可是在这之前,徐桂花接到了曾家来的电话,说是有人会顺路开车来接孩子。 “什么人?”是陌生人接孩子,安知雅这个做妈的,理所要谨慎地问清楚了。 “我见过!”弯弯举起手,抢着答,“是双胞胎兄弟的叔叔,是个帅哥。” “是不是帅哥,你就都黏住人家了。”安知雅举起手指敲敲女儿的小脑瓜,这么轻易被男色迷惑,该好好教育。 “当然不是,不仅要帅,还要对弯弯很好。”小丫头无辜地嘟嘟嘴巴,自己才没有有妈妈说的这么笨。 “是不是给你根棒棒糖,你也跟着人家走了?”安全教育很重要,安知雅一再教育女儿,大城市里的人一个都不可轻信。 “棒棒糖算得了什么?最少也得3485吧。”小丫头口气大得不得了。 知道女儿整天念3485,是为了反衬她这个做妈妈的小气。安知雅从没有被哪个人气到,就是经常被女儿丈夫气着。 赶紧将妻子的肩膀一转,和事老爸爸站到了中间,对女儿使眼色:“好了,弯弯,还不赶紧向妈妈认错。” 爸爸既然都这么说了,小丫头立马走过来拉拉妈妈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妈妈我错了。” 姥姥徐桂花接起响了半天的电话机后,对一家三口人说:“说是车在下面了,让弯弯下去。” “爸爸――”小丫头背起了小书包整装待发,环顾一眼客厅:哎?爸爸上哪里去了? 奉书恬是走到了房间里关起门装作听电话:他才不想和曾少卫面对面,会被老婆孩子发现他的秘密的。 于是只好由安知雅亲自带女儿下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二章 :小朋友的生日会 是一辆很平实的黑色比亚迪,停靠在路边,驾座上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男人的脸,下巴有点尖,一双妖冶的丹凤眼美得让人感到刺眼。 “叔叔――”小丫头拉着小书包带,跑到车边,朝帅气养眼的叔叔甜甜笑了笑。 曾少卫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手掌心在小丫头头顶上揉了揉,对着走过来的安知雅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眼,紧接性感的唇角微微一弯:“你是弯弯的妈妈吧?” “是的。”安知雅答。 “我叫曾少卫。嫂子你好。” 安知雅些些小惊,在于这男人看起来也一点不像飞扬跋扈的富家子弟,说话举止都很有礼貌,节制。这曾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望了下表,曾少卫道:“时间不早了。听说嫂子也要上班。这样,我就先带弯弯过去了。嫂子放心,等生日会一结束,我一定会把弯弯平安送回家。” “那麻烦曾先生了。”安知雅稍微弯下腰,慎重地托付道。 “嫂子不用客气。”曾少卫忙扶了下她手,接下来还想说的那些套亲近的话,在仰头看到阳台上站着奉书恬的影子时,只得吞回了肚子里头。 小丫头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在车窗里向妈妈扬扬手:“妈妈再见。” 兴奋成这样,有的玩,连爸爸妈妈都不要了。安知雅摇摇头叹了声息,有时候不知道养孩子是为了什么,为了老了能陪个伴吗?可孩子长大以后都有自己的人生,不见得能伴人一生。回到家,洗把脸后,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拎了包准备出发。 这段日子因为被调任到一家人小组,工作内容多了,总是需要提早去上班,并没有和丈夫一块走。然出门之前,还是习惯地往屋里望一眼,见丈夫在厨房里帮着母亲洗碗,便微微满足地弯了弯唇角,拉门走了出去。 到达公司,卢雪比她先到了会儿,问道:“听说弯弯今天去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了。” “嗯。”安知雅点了点头。 “哎,我本还想今天早下班的话去看一看她呢。”卢雪先是惋惜地撑了撑眉角,紧接转了一句,“我还听说,我们钟总今天也去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了。不会和你家丫头一起吧?” 这么巧?安知雅低了眉。 ――《婚后强爱》―― 曾家小朋友的生日会,在早上十点钟举行。邀请的,当然是小朋友自己圈内的朋友。曾家本来连一个大人都不想邀请的,但念到会场气氛需要烘托,来多几个人会热闹一些。而且或许其他大人有想陪小孩子一块欢乐的愿望呢。 这邀请函发了出去,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的,接到邀请函没有接到邀请函的,都来了。十点钟正式开场,这会儿不到九点半,曾家的客厅里已坐满了人。小朋友都被赶上了二楼的书房。 “你们家的房子好旧。”安文雯虽然和曾家两兄弟早认识,却也是第一次拜访曾家。这左看右看后,小姑娘发觉曾家的房子虽也是两层半,可外表一点都比不上自己家的花园别墅。奇怪的是妈妈奶奶不是都说曾家很有钱吗,要她和曾家两兄弟好好相处。 “是从解放初期留下来的房子了。”双胞胎兄弟里面的老大曾月煌说,“本来是我爷爷奶奶住的房子。我爸爸妈妈调到这边工作,我们跟过来和爷爷奶奶一块住。” “可今天没有见到你爷爷奶奶和你爸爸,只见到你妈妈。”安文雯和其他小朋友一起问。 “你们想见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爸吗?”双胞胎兄弟老二曾恩涛有一张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英俊小脸,一旦小嘴角勾一勾,那抹调皮的邪气是文雅的哥哥不会有的。 小朋友们个个不疑有诈,争着说:“想见啊。” 曾恩涛和哥哥对一对眼,略过那些个个喊着要见的小朋友,一眼看到了屋子角落里唯一没有出声的小丫头。 小丫头弯弯是独自坐在了屋内一角的小凳子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这里的小朋友,除了两兄弟和3485,她一个都不认得。她其实很畏生的,尤其是这些小朋友,每个人带来的小书包都比她漂亮。弯弯不是爱攀比,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而然的,逃不掉被比较的命运。 “弯弯。”曾恩涛将自己搅起的乱局扔给了哥哥处理,溜到了角落里,笑眯成弯月的帅气眼睛对着小丫头,“如果你想看我爸爸我爷爷奶奶的照片,我可以偷偷拿给你看。” “为什么?”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珠子,自己又没有想要看,是其他小朋友叫着要看。 “因为我想看你的爸爸妈妈,你下次带你爸爸妈妈的照片给我看,好吗?”曾恩涛提出了交易条件。 小丫头想了想,这条件也算公平,于是伸出小指头与他勾了勾约定。但是,为什么他想看她爸爸妈妈的照片呢? “我叔叔说了,这是秘密。”曾恩涛竖起指头贴着嘴唇,要小丫头遵守保密条款。 她爸爸妈妈的相片是秘密?小丫头益发感到奇怪了。不过,既然双胞胎兄弟不说,她可以回家问爸爸去。 安文雯跟着其他小朋友缠了曾月煌老半天,曾月煌始终不说话。这时她转头一望,发现了双胞胎里的另一个只带着那个野丫头弯弯一个人悄悄走出了房间。她这心里头可来气了,蹭蹭蹭跑下了楼梯,找到了客厅里的奶奶曾云秀,抱住奶奶膝盖说:“奶奶,那个讨厌的孩子,又抢了我的东西。” ------题外话------ 今天更的晚了,主要是因为旧文完结,但明天会调整过来。(*^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震撼的礼物 “好了,雯雯,奶奶知道了。”曾云秀弯下腰,贴着孙女安文雯的小耳朵边说了句。 每当奶奶说知道的时候,就是会满足她心愿的意思。安文雯高兴地弯起了小嘴巴,鼻翼耸一耸:那个讨厌的野丫头,等着被我奶奶教育吧。上次抢小熊是我赢,这次抢曾家兄弟肯定也是我赢你。 弯弯被曾恩涛拉着,走进了曾家二楼一间卧室,里面右侧摆着一张上下两层儿童床,说明是两兄弟的房间。弯弯顾望起房间里各处,看见了孩子专用的写字桌、小台灯、椅子,摆放在玻璃橱柜上的战车模型,卡通公仔,一排排童书,搁在墙角的羽毛拍和滑轮鞋,这一些,都是她在电视里看到的孩子设施,她家里一样都没有。她局促地杵在原地,总是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小嘴唇不由在心里嘘一声。 “弯弯。”不是大人的曾恩涛,自然察觉不到小丫头的异样,只顾着炫宝。他将书桌上立放的相片架子拿下来,指着里面合影的六个人,说:“这是我们家和爷爷奶奶在今年春节时的合影。当时我爸爸刚好放假从部队里回来。” 一眼就看中里面穿军装的男人,和爸爸穿军装时一样帅气逼人,弯弯双眼发亮了:“我爸爸,和我爸爸一样。” 看到小女孩似乎走出了来到他们家后一直低落的情绪,曾恩涛满足地扬着眉,偷偷贴到她耳边再说一句:“我叔叔说,你爸爸不仅认识我叔叔,也认识我爸爸。” “你叔叔?” “别看我叔叔平常好像悠悠闲闲的那个样子,他也是个军人。”曾恩涛既然漏了口风就一再说下去了,“不过这都是秘密。你不能对其他人说。” 好多秘密,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弯弯拿指头困惑地挠挠头顶,其实最让她疑惑的是,曾家兄弟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在班里,很多班上的孩子都不喜欢和她接触,嫌她普通话里有浓重的乡音,还取笑她,只有这对曾家兄弟不一样。 “曾恩涛,你为什么不笑我说话?” “嗯――”曾恩涛眯眯眼,枕着英俊的小下巴颌好像苦思冥想,“可能是因为,我叔叔说,你是真正的公主。要我和哥哥做骑士,保护真正的小公主。” 自己是公主?小丫头惊愕地一张口,手里的书包掉了地上。 生日会的时间到了,曾夫人带人布置好客厅场地。十五六位小朋友们围坐在了一张圆桌子边,大人们都站在小朋友们的后面。桌子中间摆放了一个10寸的生日蛋糕,分别插了5支蓝色小蜡烛和5支巧克力色小蜡烛,代表双胞胎兄弟的五岁生日年龄。曾夫人亲自拿火柴棒点燃了小蜡烛。小朋友们唱完了生日歌,主角两兄弟一起鼓着腮班子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大人们和小朋友稀里哗啦的掌声响起。然后,是送生日礼物的时间了。 “我来,我先来!”就坐的小朋友席中,安文雯第一个举着小手喊道。 其他小朋友见到有人抢着要送,纷纷举起了小手:“我也要送,我也要送!” 发现其他人的声音盖过了自己,安文雯心急地跳了起来:“是我先说的,我第一个送!” 哎――曾夫人在心里长长地叹口气。所以她不喜欢让那些骄傲任性的小孩子来自己家,会对自己孩子影响不好的。[]但是,安家的孩子和自己孩子是同班同学,又是同在一个老师家里学钢琴,好像阴魂不散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让安文雯第一个送了。 安文雯这么急着送礼物,当然是有原因的。说到这份礼物,是她和奶奶在百货大厦挑了很久很久才选出来的礼品。奶奶和太公、妈妈、姑姑,一个个都先在家里称赞过她了,说她挑的这个礼物绝对是全场最好的礼物,其他小朋友绝对只有羡慕的份。 洋洋得意地抱出准备好的礼物盒,安文雯走到曾家两兄弟面前:“这是我和我的家人一块送的,你们一定会很喜欢。” 两兄弟互相对对眼:其实对于安文雯会送什么礼物,他们并不感兴趣。 “谢谢。”出于礼貌,两兄弟遵循母亲的教导,客气地道了声谢意,曾月煌走上前接过礼物盒。这盒子抱到手里,发觉有点重量,曾月煌不由蹙着小眉头望向了母亲。因为母亲在生日会前和他们两兄弟先说好了。别人送的东西,如果太贵重,他们曾家是绝对不能收的,那叫行贿,会给爸爸爷爷添麻烦。 “你们不拆来看看吗?”安文雯急于彰显功绩,获得全场掌声,催着两兄弟打开盒子。 得到母亲的首肯,曾月煌当着众人的面,将礼物盒拆开。盒盖移开后,显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星球大战35周年纪念版的纯金小人像。 这……曾夫人、曾家兄弟都显出了一脸的菜色。 不喜欢吗?安文雯愣了。明明这个小金人很难买到的,全城可能全国只有一个。而且这对兄弟不是很喜欢科幻电影吗? 看得出曾家人不喜欢这个礼物。另一个小朋友马上站了出来,推开安文雯:“女孩子不知道男孩子喜欢什么。男孩子怎么会喜欢这种小金人呢?应该是喜欢变形金刚。”说着这位小朋友得意地亮开了自己要送的生日礼物――网上近来炒得最热的变形金刚模型,价值至少五万以上。 这,这……。曾夫人、曾家兄弟的脸色更难看了。 还是不喜欢?这小朋友的小脸蛋垮了,求救地望向大人。 这些大人们中,不乏有曾夫人到这个城市后交到的女性朋友。这些朋友认为自己对曾夫人比较了解,曾夫人讲求的是对孩子的素质教育,素质教育与文化教育不可分割。于是,她们给自己小朋友建议送的生日礼物是――百科全书一套,文房四宝一套等等。 曾夫人看不下去了:她和丈夫是在今年暑假才因工作调动关系来到这个城市的。因着两个老人虽有老房子在这里,却不是常在这个城市里走动。结果他们一家,对这里的社交圈都不熟悉。她和两个儿子都要在这个新城市里重新结交新的人脉。可是,今天这些人一送她儿子礼物,她明白到了,她交的这些朋友都不对。 百科全书,文房四宝,虽然说都是对小孩子身心有益的东西,但不该是孩子送给孩子的东西。可以说,这些大人都是变着法子借助这个机会意图攀附他们曾家。 她真的想说,他们曾家根本不需要攀附,只想要真心的朋友。难道,因为她和丈夫的关系,两个儿子连一个真心的小朋友都结交不到吗?那就真是她和丈夫的严重过失了。 看着妈妈好像心情很差,曾家两兄弟都不由担心起了妈妈。 “哥哥,我有个主意。”曾恩涛看着又是坐在中间默默不出声的小丫头弯弯,朝哥哥曾月煌使了使眼色。 曾月煌明白了弟弟的主意,走到母亲身边,贴在母亲耳朵边说了段悄悄话。 听了儿子说的这番建言后,曾夫人仍心里犹豫不决的。儿子说,那个小女孩是班上家里最穷的女孩,应该送不出值钱的东西。但是,如果这女孩的家人和其他大人一样,也想着攀亲附贵,保不准拿出来的礼物会更让她想哭。那真的是做虐。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撞运了。曾夫人打起精神,向着小丫头坐的方向:“这位小朋友。” 听到是叫自己,弯弯紧张地站了起来:“我,我――” “你没有礼物送吗?”曾夫人来不及说话呢,眼下心情不悦的安文雯抢着问。她就知道,这野丫头连一份礼物都送不出来。 见又是3485针对自己,弯弯挺直了腰板,所有孩子里面她最不愿意输给这个3485了:“我的礼物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但是我爸爸说,那比金子还要好,因为是用金子般的心做出来的。” 这话,不比一般孩子的水平。曾夫人不禁有点相信儿子的话了,对小丫头真心地笑道:“可以把礼物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吗?” ------题外话------ 今天调整完了,明天早上开始,早上八九点更文。(*^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四章 :风云涌起 面向3485的挑战,弯弯当仁不让,拉开自己抱紧的小书包拉链,取出来的是一束卷轴。(.)双手捧着,送到曾家两兄弟面前,甜甜地裂出两颗小兔牙:“祝你们生日快乐!” 这礼物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两兄弟马上接了过来,准备一起打开。 曾夫人就站在孩子后面,在看到卷轴上的绳子捆绑方式时,能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至少是会书法的人做的。但是,这绳子,这画纸,又都看得出来不会是昂贵的物品,在文具店里应只是一般的价格。她和两个孩子一样看到了有趣的希望,不禁期盼着礼物赶紧打开。 两兄弟一人拉住画卷一边,展开的是一副水墨画,里面有三只小兔子,其中一只手里拿着画轴,对着另两只背对的兔子甜甜地笑。画的一侧下角,有歪歪扭扭的提字:弯弯祝曾月煌曾恩涛生日快乐。 明摆着只是一副小朋友画的画嘛,而且无论画的动物还是写的字都是那么的难看。安文雯第一个冷哼:完全比不上她的小金人! 面对席上其他大人小朋友不屑的嘘声,小丫头弯弯显得从容淡定,因着爸爸的鼓励而英勇无畏:“里面的小动物是我画的。旁边的小字是爸爸帮我握着毛笔写上去的。因为我刚练毛笔字,怎么都写不好。” “喜欢吗?”曾夫人激动地一手揽住一个儿子的小肩膀:这才是孩子送给孩子的礼物。 “喜欢!”这样有灵气的作品,比那些死气沉沉的模型有意思多了,两兄弟齐声答。 席上其他人的脸色不好看了:这意味着…… 果然,曾夫人爱宠地在两个表现优秀的儿子头上揉揉后,向众人宣布:“除了孩子亲手做的东西,我们这次生日会,不收其它生日礼物。” 这不就是说,两兄弟收了那个野丫头画的画,不会收她的小金人了。她的小金人比不上那个野丫头的画!安文雯几乎哇哇哭着跑到了奶奶那里,抓着奶奶的衣服梗咽:“奶奶,奶奶不是说了雯雯的礼物是最好的吗?” 贾云秀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曾家,比她想象中更难攻破。她一边安抚着小孙女,一边对着小丫头弯弯的眼光中闪过了一抹阴狠的厉色。 其他大人孩子听到曾夫人宣布的消息后,纷纷想着怎么亡羊补牢。可是要他们突然让孩子做出东西又是很困难的,因为不好意思连作画写字手工的原材料都向曾家借吧。 贾云秀对此不由急躁,眼看全部人里面只有弯弯一个人获得了曾夫人的赞赏。弯弯获得赞赏,意味培养弯弯的家人也获得了曾夫人的赏识。她堂堂富贵人家出身的大夫人贾云秀绝不可以比不上那个乡巴佬徐桂花。 把小孙女拉到了一边,贾云秀道:“雯雯,你在老师那里学了几堂钢琴课了,现在弹一首生日歌给大家听好吗?” 安文雯一惊:她一共才学了四节钢琴课,连多来米索都弹不好。 “奶奶,我,我不行。”安文雯虽然不甘愿输给野丫头,但是更怕出丑。(.无弹窗广告) “雯雯!”贾云秀加重了语气。她的孙女必须比徐桂花的后代更出彩!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安文雯噙着眼角的眼泪,被奶奶这副完全没见过的可怕样子给吓的。 叮咚―― 这时,曾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看着走进门口的是钟家的继承人钟尚尧,曾夫人不解其意:钟家没有小孩子,现在钟尚尧来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钟尚尧向曾夫人稍含下头,走到贾云秀那里,道:“阿姨,是不是雯雯正缺一份礼物在手?” 他怎么知道的?贾云秀一怔。 他当然知道,因为一直通过各种方式了解曾家的生日会进程。如今,抓到了时机。一如他所想,还是安知雅有办法,让她女儿弯弯成了这生日会上唯一得到曾夫人赏识的孩子。接下来,根据安知雅的建议,虽然他本来想借助弯弯送出去的,毕竟是安知雅的主意,但是弯弯已经送了礼物,他的礼物只好借助安文雯了。 钟尚尧转向了安文雯。雯雯这小姑娘他是第一次见,感觉上,两只漂亮的丹凤眼虽然堪称小美人,却没有小丫头弯弯那双双眼皮大眼睛的灵气。 “钟叔叔好。”安文雯昂着小脑袋叫钟尚尧。她在姑姑的相机里面见过这个男人的相片,因此一点都不怕钟尚尧冷冰冰的脸,因为大人都说了,这个叔叔会拜倒在姑姑的石榴裙下,会听他们安家人的话。 少有第一次见面不怕他的孩子。钟尚尧心里疑惑,还是对贾云秀说:“生日礼物需要由我和雯雯一块送出去。因为有些话需要由我来对曾夫人说明。” 钟尚尧这小子是有点斤两和手段的。贾云秀信任了这个救兵。 于是钟尚尧带着安文雯走到了曾家兄弟那里,将手里拎的网袋外面套的黑色塑料袋扯掉,露出的是一只小乌龟。 “小乌龟!”两兄弟齐齐喊道。 曾家兄弟喜欢养宠物。可惜来了这个城市后,好像是曾夫人为了他们转学的学业着想,暂时不给他们养,因此鲜少人知道这个秘密。看到这对小兄弟的反应,钟尚尧对小翁调查到的这个绝密消息相信了是真实的,也证明他已经成功了一半。 曾夫人对此真不怎么高兴。她不知道这个狡猾的生意人钟尚尧怎么打听到她儿子的嗜好。耳听四边不少嘘嘘声,指责不该由大人投其所好送小孩子礼物。为了尽早平息这些声音,曾夫人急于拒绝:“钟先生,我儿子的生日会,只允许收小孩子送的礼物。” “这个礼物是由雯雯送的,而且雯雯刚刚送的礼物曾夫人不是不收吗?”钟尚尧回答不慌不忙。 “我孩子只送孩子亲手做的东西――” 钟尚尧没有去急着打断曾夫人,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虽然我说是雯雯送的,但更准确来说,可以说是这个孩子送的。曾夫人看完这封信后再做结论也不迟。” 这狡猾的男人究竟打什么主意?曾夫人铁面无私,当面拒绝。 “曾夫人,你可以拒绝我,但不可以拒绝一个孩子希望的心情。”钟尚尧放低的声音更显得沉重,“这是美国一家慈善医院里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交付给我的。” 一个病童的来信?曾夫人愣怔之间,作为母亲的恻隐之心燃起,迟疑地接过了这封信。 在她看信的时候,钟尚尧不仅是对曾家人,也是对席上其他抱有不服气的人说:“我曾答应过这个孩子,将他的信和他养的小乌龟带到中国来,送到一样喜欢小动物的中国小朋友手里,代他将他心爱的乌龟养大。” 曾夫人捏着信纸的手慢慢地打了打颤抖,看得出,这封信不会是伪造的。钟尚尧也不可能伪造这个事来骗她,只能说,钟尚尧这次得手了。这就是可怕的钟家生意人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母亲的特许下,两兄弟“谢谢”一声接过了小乌龟,赶紧跑到厨房里找东西养起来。 席上众人不用说,包括贾云秀,都对一来到就攻下了曾夫人城墙的钟尚尧十分相看。 安文雯的小脸蛋重新笑开了颜,虽然是叔叔送的,但是两兄弟明显更喜欢小乌龟。她又可以炫耀地向弯弯哼一哼了。可很快,她的小脸蛋再次垮掉,见着两兄弟在厨房里探出脑袋向弯弯招手:弯弯,过来一块玩。 “奶奶――”她受不了了,乌龟是她送的,可是,两兄弟不找她,还是找弯弯。 钟尚尧帮她们祖孙扳回的这一局还是没用吗?贾云秀眼神益发沉了:既然光明正大没用,当然得从她最擅长的阴招着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丢失的项链 时间慢慢过到了近中午的时间。曾家没有想过招待这么多大人小孩吃饭,于是安排生日会在中午之前结束。 钟尚尧送完礼物,完成了母亲交代的任务,可以安心借口公务先一步离开。所以他没能看到后来在曾家发生的事。 望着表像是看时间差不多了,贾云秀在众人中站了起来,招呼孙女:“雯雯,过来,和阿姨说再见,我们该回家了。” 安文雯小脸上一脸的不悦,抓住奶奶的手:“奶奶,我们要回家了吗?”她不高兴,很不高兴,那个野丫头弯弯一直占着曾家兄弟。 贾云秀弯下身体,给孙女整理衣服裙子,拍抚衣襟的时候忽然惊叫一声:“雯雯,你今天戴的那条项链呢?” 项链。对了,今天为了给曾家兄弟庆生,她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戴上了一条姑姑在香港买给她的项链,有颗闪闪发光的黄宝石。姑姑说,那是她的生辰石,可以给她带来幸运。小手往衣襟内一摸,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安文雯的小脸蛋哗地一白,哇一声哭了出来:“奶奶,项链不见了,姑姑送给我的幸运宝石不见了!” 小朋友一哭,所有大人都围了过来。曾夫人走了上来,关切问:“安夫人,出了什么事?” “我想,可能孩子好玩,把东西丢了。”贾云秀像是略带歉意地回答曾夫人和众人,又弯下腰安抚孙女,“雯雯乖,雯雯别哭。雯雯想一想,最后自己看见项链的时候是在哪里?” 安文雯抽抽鼻子:“是,是――” 指头像是爱怜地抹去孙女眼睛里滚下的泪珠,贾云秀与小孙女面对面看着:“雯雯,我刚刚去找你的时候,见你好像是跑到二楼去了,是去找谁玩呢?” 奶奶的话像道亮光,安文雯一下想了起来,激动地说:“我刚刚跑去二楼找两个哥哥一起玩。可哥哥们不在,那时候项链还在。奶奶叫我,我跑下楼梯。” “这么看来,有可能是丢在二楼的书房里了。”曾夫人听完小朋友的话,马上决定带人上二楼找。因为听着这丢的东西挺昂贵的,如果是真在曾家里不见了,她作为这里的女主人是要负有一定责任的。 曾夫人带着安文雯和贾云秀一起上了二楼,后面跟随有一些想看热闹的大人们。 进到二楼的书房里,因为小朋友们都在生日会开始后回到一楼,这二楼的书房后来,只有曾家两兄弟带着弯弯进来。然后,就是来找曾家兄弟的安文雯来过。 曾夫人带着众人走进去时,两兄弟去给小乌龟找更大的水缸,还没有回来,只有弯弯一个人趴在书桌边。看到突然从门口挤进来这么多大人,小丫头弯弯吓了一跳。 知道两个儿子很喜欢这个梳着两条长辫子像长发精灵的小女孩,而自己对于这女孩的印象也还好,曾夫人走上前,温柔地对着小丫头说:“弯弯,有没有看到过雯雯戴的那条项链?知不知道它掉在哪里?” 3485的项链?弯弯大眼睛里浮现出了重重的迷惑,紧接看到安文雯那双带着生气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她皱起了小眉头:这不是3485搞的什么诡计吧? “弯弯?”曾夫人又问了声,担心小女孩刚刚没有听清楚自己的问题。 “阿姨。我没有看到过。”弯弯答。她对3485拥有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哪会去注意3485戴什么项链。 “你胡说,我的幸运宝石是掉在这里了!”安文雯说着大声哇哇地哭,好像被这里所有的人欺负了一样。 这种一遇到不顺心就大哭的小朋友,真是让人感到很麻烦。曾夫人皱紧了眉眼。 贾云秀尚于察言观色的,见曾夫人面色不佳,马上捂住孙女哇哭的嘴巴,对曾夫人说:“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实不相瞒,这项链上的宝石,是我女儿送给我孙女的生日礼物,我孙女一向很喜欢的。夫人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在这房间里帮雯雯找一找,可能只是遗落在这房间里的地板上。” “好的。我也来帮着找。”曾夫人是没有办法,这丢的是宝石项链,不是一般的东西。 几个大人和安文雯,在房间里落力地展开搜索。 弯弯站在一边,皱褶小眉头:究竟这3485在玩什么? 曾家两兄弟这时跑回来了,看到房间里突然涌来这么多人,不由惊讶,问起了站着不动的弯弯:“怎么回事?” “雯雯说她的项链不见了。他们在找雯雯的项链。”弯弯答。 “雯雯的项链不见,为什么到这里找?”曾家两兄弟清楚地记得并没有邀请安文雯再上二楼来,这小姑娘是不请自来吗? “雯雯来找过你们,你们不在,她跑了出去,然后说丢在这里了。”弯弯耸肩蹙眉,对安文雯离奇古怪的行径不理解。 曾家两兄弟听完这番话,忽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埋头找项链的大人们忽然听到一声:你们来看,是不是这一条? 众人一听,纷纷跑到了发出声音的某位夫人身边。安文雯看到那人手上抓的项链上那颗黄灿灿的石头,小脸蛋破涕而笑:“是我的项链!” 曾夫人是抹了把额汗:“找到就好。是掉到角落里了吧,所以没有注意到。” “不是的。”那位夫人摇摇头,脸上稍稍露出了困恼之色。 “怎么回事?”曾夫人惊问。 那位夫人指了指搁在凳子上的小书包:“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这书包前面的袋子没有拉紧,仔细一看,是项链的钩子刚好挂在拉链上,我赶紧拉开一看,见真的是有条项链放在了里面。” “这是哪个孩子的书包?”另一个人问。 大人们面面相觑,都染上了困色:不会真有孩子偷东西吧? 曾家兄弟见事态不妙,刚要把弯弯拉出去 可是安文雯已经抓着项链,冲了出来指住她:“是她的书包,是她偷了我的项链!” ------题外话------ 下一章,有人要威风了,(*^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小丫头膜拜 大人们以奇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和大弯村里的村民们一样。(.好看的小说)就是曾夫人也逃不过重压,犹豫时低下了头。小丫头无奈地摊了下小手:“是我的书包。” “弯弯!”曾家兄弟紧张地大声叫道。 弯弯举着小指挠挠小额头:“是我的书包,但不是我偷她的项链。” 曾家兄弟的神经仍绷得紧紧的:这小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小丫头弯了下小嘴唇:“项链可以是别人塞进我书包里的。”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曾家兄弟怔了下。 贾云秀沉了脸:小小年纪居然遇事这般冷静,相比之下,自己的孙女没有这小丫头的灵气,这小丫头,绝对留不得! 耳听四周有人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 第一个发现项链在书包里的夫人怒红了脸:“我根本不认得这小孩。” 安文雯见怀疑的眼光对向了自己,抓住奶奶的衣服又是大哭大闹:“奶奶,是她偷了我的项链,为什么他们都不信。” “曾夫人。我相信我孙女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前,雯雯根本不知道她的项链丢了。”贾云秀搂紧孙女,义正言辞,“反而这女孩,说实话,大家不觉得她的话不像是一个小孩子会说的话吗?一般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被人说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应该是吓得惊慌失措,只会哭,而绝不会是像这样,冷静得不像个小孩,好像一切事情都早有所料,说出的话让人感觉是――” “让人感觉是什么?”有人问。 “被人教唆的。” 贾云秀这番话落地,风向又变了。 这句话高在不指向孩子本身,而是指向了子不教父之过的孩子父母。再说了,刚刚那孩子说的那句“别人塞的”,等于指证这里的人都是嫌疑犯,让人心里不爽。 “安夫人这话有理。我看当务之急,是要把这孩子的父母叫过来。” 老巫婆,老巫婆!小丫头捏紧了两只小拳头,感到又羞又怒。她要让爸爸过来教训这个老巫婆。可是,如果爸爸也不相信她呢?毕竟,她和爸爸在一起才不过两个月,虽然爸爸对她很好,但是,如果……弯弯害怕了。 见到那野丫头眼眶里红了红,贾云秀噙起了嘴角的一丝冷笑:孩子就是孩子,怎可能斗得过大人。 “我看这样好了,我去打电话给小叔。”曾恩涛要哥哥陪在小丫头旁边,自己打算溜出去打电话给曾少卫让小叔过来救驾。 “弯弯,别担心。”曾月煌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只能把她的小手握一握,这一握,发现她的手凉冰冰的,更是一惊,“弯弯?” “你们谁知道怎么联系这孩子的父母?”那些夫人们一个个着急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 “我知道她爸爸妈妈在我未来女婿的公司里工作,这样,我打电话到他们公司吧。”贾云秀说,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紧听嘀一声后,“麻烦帮我接通贵公司职员安知雅的内线电话。是,我是和她有联系的客户。” 弯弯瞪直了眼睛:是妈妈,妈妈要来。 ――《婚后强爱》―― 贾云秀打来电话时,安知雅刚好走出了办公室,由卢雪代接。听说是小丫头在曾家里出了事,卢雪慌慌忙忙跑出去找到安知雅:“不知孩子是突然病了还是怎么的,对方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一听是女儿出事,安知雅没有多想,抓起皮包跑了出去截出租车。曾家的地址对方有报给卢雪,今她拿着这张地址条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曾家。 到了曾家大门口,早有人在等着她似的,她一到,马上给她开门。 “你是弯弯的妈妈吗?”安知雅走进屋里时,曾夫人迎面走上来问。 “是。”安知雅答,尖锐地浏览过曾夫人面上的表情动向。 曾夫人一边带她上二楼,一边想着措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想,整件事也有可能是一场误会。一个小朋友丢了项链,刚好在弯弯的书包里发现了。” 原来不是孩子病了。安知雅心里松口气,进了二楼的案发现场。跨过门槛一抬头,见站在众人最前面的是贾云秀和安文雯,心里便明白了来龙去脉,不,谁搞的鬼简直是一目了然了。 小丫头站在曾月煌后面,看着妈妈的身影,抽着小鼻子忍住不扑上去撒娇。 女儿的脾气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牛一般的犟脾气。安知雅向女儿缓缓地伸出一只手。 小丫头跑了过去,抓住妈妈的手,使劲儿地抓着。 感觉到女儿这次真是被吓到了,安知雅眼中的冷气冒起,横扫这屋里的人。 那些太太们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内心里都不禁小颤:这女人,穿着打扮平平,怎么有这么可怕的气势?不是说只是一个从乡下进城的女人吗? 贾云秀姿态闲闲地站了起来,一手揽住嘟着嘴巴的孙女的肩头,道:“是弯弯的妈妈吧?我是雯雯的奶奶。事情的经过,你应该听曾夫人说过了吧。我们请你过来,也只是想请你将孩子带回去后好好教育。偷东西这种劣习,如果――” “曾夫人并没有告诉我是我女儿偷了东西。有证据说我女儿偷了东西吗?”安知雅语调不高不低,不挑衅也不卑微地认罪,然句句能一针见血让人如坐针毡。 “不管怎样,项链是在你女儿的书包里被发现的。”贾云秀言辞之间针锋相对,但不会表现出怒气,说。 安知雅环顾四周每个人的眼神,清楚这问题的实质是出在哪里。对,是和大弯村的村民们一样,认为她们母女穷,好欺负,才这般固执地认定她们母女贱。钱这玩意儿,偶尔还真的是代表了一个人的价值。面对这群目光庸俗的人,就应该――唰拉开皮包的链子,掏出一支钢笔和一本小本,字体飞扬在小本上写下一串字后,撕下来直接递到了贾云秀面前:“我听曾夫人说你孙女带的这条项链昂贵,一百万够不够?” 一甩就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四周的人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是都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这女人真是从乡下来的吗?难道是在乡下卖了地进城的房产大亨? 贾云秀的指头抖着,抿抿的嘴唇刚要冒出。 安知雅朱唇轻一开,再次夺了先机:“夫人不要怕是不能兑现的空白支票。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我怎敢拿空白支票造假。” 这话一逼,贾云秀不接这张支票下不了台,伸出了手去接。 一百万的支票却是在贾云秀伸来的指间滑过之后,收回了安知雅的皮包里。 “你――”贾云秀当众受了羞辱,脸上挂不住了,无法维持悠闲自得的仪态了,一张善良好太太和蔼的脸露出了狰狞的马脚,“你付不了这一百万就玩花招,你不要欺人太甚!” “夫人,我有说过我付不了这一百万吗?”安知雅冷丁丁地一个斜眼过去,所有想出声的人又噤了口,“却是夫人你,你说你有什么理由收我这一百万?” “赔――” “你孙女的项链都找到了,还要我赔这一百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自食恶果 贪婪!这是所有人不知觉在脑子里蹦出的词,指向了闭上口不敢再随意说一个字的贾云秀。 贾云秀是主犯,而这里的人都是伤害她女儿幼小心灵的共犯。安知雅一个都不会放过,冷冰冰地扫过四周每一张都应该挂上虚伪两个大字的大人的脸:“我拿出这一百万,只是想告诉你们每一个人,我给女儿买一百万的项链,是轻笔一挥的事情。” 于是每个夫人的头都快尴尬地垂到了地板底下。 “妈妈!”小丫头激动地仰高了小脑袋瓜,望着此刻无比高大的妈妈。 掌心包住女儿渐渐回暖的小手,安知雅带着女儿走向门口。 “等等。还有书包。”曾夫人第一个回了神,喊道。 “曾夫人,麻烦你把我女儿的书包和项链都带到公安局里去,应该有技术手段能鉴定出来,项链上如果印上我女儿的指纹,是不是因为书包上的指纹倒印上去的。我把这事托付给曾夫人去做,是信任曾夫人的为人。”说到此处,安知雅向曾夫人含了下头。 曾夫人不自觉中跟着点下了头。而贾云秀已经变了脸色,躲到了暗处。 到门口,安知雅一顿脚,又抛出一句:“安夫人,我忘了提醒你。现在社会上治安不太好,让一个孩子天天戴着条一百万的项链出外游玩,是不是对孩子的安全教育意识不够?还是认为孩子的安全比不上一百万的项链戴出去重要?” 最后一击――炫富比孩子安全重要,只能被叫做是暴发户的作为。贾云秀在众位夫人的窃窃私语中,手指因为过狠在孙女的小肩头上用力地捏了一把。 “奶奶――”安文雯哇一声大哭起来。 ――《婚后强爱》―― 曾少卫接到侄子的电话,火速从外面赶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安知雅已带着女儿弯弯走了。其他来参加生日会的大人小孩,见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个个都觉得脸上无光,纷纷自觉撤席。曾家的客厅里,余下曾家两兄弟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不敢做声。曾夫人是一脸愧态地望着桌子上搁着的粉红色小书包――小丫头弯弯的书包。 “嫂子。”曾少卫轻手轻脚走过去,唤道。 “小叔,你回来了啊。”曾夫人忙招呼小叔子坐下自己身边,正正经经地问起,“这个叫弯弯的女孩,是你今早上专门开车送过来我们家的吧。你认得她家人?” “不,不认得。我说过只是顺道带孩子过来,因为她家里没有车不方便。”曾少卫一身汗捏出流利的谎言,接着问,“嫂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丈夫、公公婆婆都不在家,曾夫人思来想去,这事儿只能和小叔子商量了,于是将今天发生的整件事详细说了起来,最后道:“我想来想去,得上弯弯家里一趟,给孩子和孩子的家人都慎重地道一声歉。” “嫂子,这道歉的事你就不要做了。这事又不是你的错。”曾少卫要曾夫人千万别把事情闹大了,主要是怕搞得奉书恬到时候暴露了身份,“弯弯的妈妈不是说了吗?信任你的为人。” “可是这书包――”曾夫人叹一声息。曾云秀一句话说“不计较”了,把项链带走,因此她也不好逼迫贾云秀将项链交出来带到公安机关做法检。安知雅诚心托她办的事情她办不到,为此深感愧疚。 “其实嫂子知道。这事很显然,是某个人捣的鬼。不过,现在这个人恶果自食了。”曾少卫说着拎起小书包,“弯弯的妈妈能理解嫂子难处的。我帮嫂子把这书包送过去,顺便帮嫂子美言两句。” 怎么听,这小叔子都是急着把这事解决掉一样。曾夫人心里悄然起了疑心。还有,两个儿子,第一时间居然打电话让小叔子杀回来。 见到母亲疑问的目光扫向这边,双胞胎兄弟齐齐地把头低到了地板缝里。 “小叔,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曾夫人眼神凌厉地射向曾少卫。 “我,我能有什么瞒着嫂子呢?”曾少卫哈哈哈笑着打马虎眼。 “我看,弯弯的妈妈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可是大家传她是乡下进城的女人――”曾夫人是担心自己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才急于上弯弯家道歉。 “嫂子,你交朋友有看人家的身世背景才交往的吗?”曾少卫轻然一句点醒兄嫂,“嫂子认为该怎么做,就自然地怎么做是了。至于什么专程登门道歉这种夸张到像做戏的事情,嫂子真这么做了,是不是有点侮辱了嫂子看中人的目光了。” 在曾夫人听来,小叔子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令她醍醐灌醒:看来,这弯弯一家,非同寻常! ――《婚后强爱》―― 卢雪在办公室和其他同事一块工作,一边不时望望表:有点儿担心去接小丫头的安知雅。 “雅姐出去了吗?”张齐亚忙了一上午到各大卖场做实地勘察,回来不见安知雅,顺口问了句。 “是。她家里人有点事。”卢雪道。 “她家里谁出事了?”听到这句,张齐亚刚挨到椅子上的双腿又直了起来,眼睛也有点直。虽然他是被安知雅介绍进公司工作的,但是,他另一身份是奉书恬的人,更重要是看紧嫂子不要出事。 自己也不清楚事情具体,卢雪的回答模糊两可,吃惊的是这个小兄弟怎么对安知雅紧张成这样。 门口,来了不速之客。 “钟总。”发觉又是钟尚尧没有打招呼的突袭,众人站起来时面面相觑。 “大家忙。我是来找――”钟尚尧看着时间差不多,想直接请安知雅吃饭解决这人情,结果看来看去不见安知雅人在,“你们组长呢?” “她家里人出了点事。”卢雪答到这,忽然想起钟尚尧之前提过去参加小朋友的生日会,“钟总,你今天去参加生日会了,怎么样?” 卢雪前后的话连在一起意指什么一明二白,钟尚尧锁了眉宇:“是安知雅的女儿出事了吗?” 被钟尚尧反过来一问,卢雪突觉自己说话鲁莽了,好在安知雅正好一通电话过来,报告平安。她挂了电话机向众人说:“知雅说到午饭时间了,大家自便。” “雅姐呢?”张齐亚问,还是责任所在的担心。 “她和家里人一块去吃饭了。”卢雪说着拎起包,赶去员工餐厅和安知雅会合。 这么说,和奉长官在一起。张齐亚放下心。相反,钟尚尧浓眉深锁。走出办公室,尾随卢雪的踪迹来到员工餐厅。杵在门口,遥望到的是安知雅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就餐的影子。 这一幕,比上回他看到奉书恬只是接安知雅下班要刺激得多,因为有小丫头弯弯夹在两个大人中间,是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 心头黯然,钟尚尧看着那个叫奉书恬的男人益发沉了眸色:如果哥哥在天之灵,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是感到高兴呢?还是会更加的伤心?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 :抱紧女儿 “弯弯。”卢雪赶到餐桌边,低头看看小丫头的脸,问孩子的妈妈,“弯弯没有生病吧?” “小雪阿姨我很好。”得到妈妈的点头,弯弯向阿姨笑一笑,证明自己健健康康,谁都欺负不了她。 “好。”卢雪在小丫头身边坐了下来,让孩子两父母坐一块,然后耐不住好奇,“弯弯可以告诉阿姨,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小丫头摇摇头,接着故作玄虚地一笑,“只是我突然发现妈妈好有钱!” 卢雪被小丫头的话乐得,根本没有注意安知雅的挤眉弄眼,继续逗孩子:“你看见你妈妈的存折了?还是偷了你妈妈的银行卡?” “妈妈的笔一挥,一百万!”小丫头竖起指头,得意地炫耀妈妈是个隐藏的大富婆。 哦? 卢雪和孩子的爸爸奉书恬,齐齐看向了安知雅。 安知雅咳咳两声,虚掩着。 “妈妈有一百万,可妈妈小气到给弯弯买的橡皮,五毛钱一块。”小丫头接下来摇头叹气。 卢雪实在忍不住了,嗤嗤嗤地侧过脸,捂着嘴巴笑。 小丫头喋喋不休:“爸爸多好啊,3485就买3485。爸爸的钱说不定没有妈妈多呢。” 被孩子夸奖的孩子爸爸,一点都没有感到得意,赶紧给女儿使个眼色:再说下去,爸爸要被妈妈教育了! 小丫头闭住了嘴巴:好吧,为了爸爸讨好妈妈的伟大工程,自己勉为其难继续忍受五毛钱一块的橡皮擦。[.超多好看小说] 安知雅如今是认定了:孩子生下来,天生是要折腾父母的。算了,女儿以后再念自己小气的话,权当耳边风吧。不管怎么说,今天为了家里的困境,女儿是在外面受了一番不小的磨难。他们这做父母的,相对的负有一定的责任。 吃完饭,由奉书恬带宝贝女儿回家,一路上仔细问起女儿事情经过,因为做母亲的安知雅不说。小丫头面对爸爸,一五一十将自己差点被误认为小偷的事情说了一遍,气鼓鼓地鼓足了腮班子:“老巫婆!老巫婆好坏!说的话和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毒!” 贾云秀,连这种欺负孩子的下三滥手段都能使出来。这人的卑劣行径已经不能以常人思维来形容。奉书恬低头沉思的眸光尖利一闪,接着摸摸女儿脑袋说:“弯弯不是知道爸爸的电话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爸爸?” 今天虽然没有带爸爸的电话机在身上,可是爸爸的号码自己早已记在脑子里的。小丫头因着被父亲看出了心事,耷拉下了冬瓜头:“对不起。” 奉书恬蹲下来,轻轻抬起孩子的小下巴:“不管弯弯有没有是不是做错,爸爸始终相信弯弯是个好孩子,因为弯弯是爸爸的孩子。” “爸爸!”投进爸爸的怀里,小丫头抽了抽鼻子,紧紧抓住爸爸的衣服:她不要,不要再离开这么好的爸爸了。 女儿拽着衣服的小手,扯的是自己的心。奉书恬搂紧女儿的小身躯,紧紧地搂了搂。 ――《婚后强爱》―― 贾云秀当天从曾家回到自己家里,就发飙了。 雯雯一路一直哭,因为没有见过奶奶这么可怕的脸色。贾世玲听说孩子哭得厉害,跑回家,看到婆婆乌云密布,赶紧将孩子带进房间里不敢出来,问明孩子是怎么回事,顺道打了电话让小姑快回来救火。 安夏颖回来后,见母亲正如贾世玲说的火冒三丈,幸好的是安太公今天外出不在家。 “你回来了?”贾云秀看见女儿,脸色立马放柔了不少。 “妈。”安夏颖坐下来,招呼家里的阿姨倒茶,“出什么事你气成这样?” 贾云秀平复了下来,说:“让你嫂子出来。” 贾世玲不敢带受到惊吓的女儿出来挨骂,自己一人走出了房间,尊敬地唤道:“妈,您叫我?” “我问你。”贾云秀接过女儿斟来的茶,淡淡提口,“听说你把我们的一家人计划全部让给bp了?” 这事儿,她压根没打算禀报给婆婆听。不过婆婆向来消息灵通,不可能不知道,贾云秀一直到刚才都保持沉默,本是等于默认了她的做法,现在突然追究起这事,说明贾云秀这次真是被惹火了,有意迁怒到自己身上。贾世玲心里惶惶没有主意,眼神瞟向了安夏颖:小姑,你上次不是说好帮我想主意吗?! 安夏颖哪来得及帮她想,这几天光应付着事务所业务和钟尚尧,够她焦头烂耳了。 “怎么不做声?还是你明知道让出去后是给谁,结果仍让了出去!”嘭!贾云秀这杯茶磕在茶案上。 贾世玲毛发竖了起来:“妈,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那钟尚尧,他不看小姑面子,以苛刻的条件刁难我们安氏做出妥协。” “夏颖,这事你怎么看?”对于钟尚尧模棱两可的态度,贾云秀一直有怀疑在心。 “我认为这事不能怪尚尧,他被调来亚太当总裁,四周是危机重重的处境。如果他处理不得当不公正,上面的人随时可以借口让他背负一切罪过。这事只能怪大嫂的人疏忽大意落了她人设计的圈套。”安夏颖道。 “小姑,你这话意思是说都是我的错了?公司做的手脚一向不止妈知道,太公也知道的。”贾世玲感觉是被安夏颖反咬了一口,气急跳脚。 安夏颖打断她的话:“大嫂,你误会了,我意思是说,这事只能怪那个让尚尧产生了迷惑的女人。” 贾世玲心头这口气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只能怪你!你为什么不看紧你未婚夫,让你未婚夫为了另一个女人不看你的面子?” “够了!”贾云秀大声一拍椅子,两方这才安静了下来,“要知道我们自己先吵架,只能让愈得意。” “妈这话说的没错。”安夏颖向贾世玲低了头,“大嫂,刚刚我话里鲁莽有得罪的话,望请大嫂见谅。” 既然小姑子都先低了头,贾世玲只得作势:“我刚刚的话里也有些鲁莽,望小姑不要放在心上。” 安夏颖与母亲对上一眼:怎么说,贾世玲这个人还是用得着的。 “实际上,刚刚每个人说的话,已经都指明了是哪个人搅起的祸乱。所以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除掉这个祸害。”想到今天在众人面前丢的这份耻辱,贾云秀势定要从安知雅本人身上讨回来。 看着母亲心情如此不佳,安夏颖不敢懒散了,认真地盘算起:“首先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另两人齐齐问。 “是,为的是把那人叫回来。”安夏颖同时给母亲挤了个眼色:妈,是那个人! “哦。”经女儿提醒,贾云秀的乌云心境瞬间转晴,嘴角噙起了如意的笑,“拖延时间有计策吗?” “这点我已经想好了。”安夏颖布置任务给大嫂,“我记得在bp的采购部也有我们安氏的人。” “是,是采购部的经理。”贾世玲答。 “就这样子办。”安夏颖把贾世玲拉到一边说详细计划。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 :老卒搜山 “知雅,看这个!”卢雪从外面进来,风风火火直奔到安知雅面前,甩到办公桌上的是一份被退回来的预算方案,“财务那边不给拨款,明明都有了钟总的通过审批。” “理由呢?”安知雅问。 卢雪来回走:“说我们这笔款子,钟总申请的上面拨款有限,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我们现在最快能拿到的款项,只能是等原计划中库存货物退货后得到的退款。或许,我们该向钟总反应这个情况。” 急,火燎火急,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眼见这段时间,各种准备工作筹备完成,只等资金到位,开始启动。但是,一家人计划想必已经不得上面人的欢心。之前的那个资金到位等了半年有余,现在说要重整计划,这笔原先预算之外多余的款项能否真正批下来,还难说。和钟尚尧反应并没有用处。应说,钟尚尧已经做了他分内的事情。可以挪用原计划的退货款子投入到现今计划里面,是钟尚尧极限以内能办到的最大限度。 “采购部是谁在负责这笔货物的退货退款?”安知雅问。本来,有钟尚尧的批示下去,应该有人马上去办,就怕是有人有意从中作祟。 卢雪经这话点醒,顿脚:“对哦。”拿起电话筒,拨公司内线,打探出某人的名字后,气得将电话筒狠狠地压在电话上:“冤家路窄。” “陆全彬。”安知雅见她表情也猜得着。 “这混蛋,肯定是受了安氏的人指使。”卢雪唾骂,“他本来就是安氏的人,所以原有一家人计划的原材料采购都由他一人负责。” “是不是安氏指使,不敢肯定。但我们的确是阻了他的钱路。”安知雅不见怪。本来陆全彬一人独吞一家人计划的采购回扣,现在要他把钱如数吐出来,陆全彬肯定觉得割肉。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最好拖到一部分货物变了质,也没法退了。 “我看,直接参上他一本好了。”卢雪气汹汹打算一状将前夫告倒。 “不。”安知雅摇头,“要告也不能由我们来告。我们现在在公司里的地位微妙。他这样做,刚好给了我们另一个机遇。” “怎么说?”卢雪问。 “第一,让我们找来的供应商直接和他接触,诱惑他尽早放弃原有货物达成退款。另一方面,由我们的人放消息给国内采购部经理,称是迫于无奈才将采购计划又给了陆全彬,当然,如果国内采购部有办法的话,我们还是愿意合作的。” “狗咬狗。”卢雪竖起大拇指,“知雅,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老练,明明你混职场的时间比我短。” 安知雅将预算方案递回给她,抿抿嘴。 卢雪怀疑的没有错,她混职场的时间短,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职场经验。所以,到了她不熟悉的情况下,求教高人是很有必要的。如今网络四通发达,多看些这方面的书,加入一些论坛,觅得良师的机会不会没有。 说到这位自命名为【老卒搜山】的良师,是她从学生时代起就认识的,不过她一直当对方是医学上的良师,自从她重新踏入职场后,偶尔向这位良师发几句牢骚,没想到也获得了受益匪浅的回答。比如昨晚上,她才说到预算方案递交到财务部,对方已经先指出了今天会被驳回的可能性。 但是,对于卢雪,安知雅也没有泄露这位高人的存在。只因近来,这高人身上疑点重重,令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回到家,近来公司给她配备了一台手提电脑,装了3g上网卡,她可以在家里免费上网工作。 【老卒搜山】一直显示在海外,她和对方用的是msn和邮件联络居多。 上了msn后,发现【老卒搜山】在线。她故意打了些问题,希望对方能尽快回复。接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蹑手蹑脚出了自己房间来到女儿的卧室,从门缝里望进去,一如既往,孩子的爸爸坐在女儿的床边给孩子念书,语声清脆连贯,像是从没有断开过。小丫头躺在床上,听着爸爸的声音,好像陷入了童话梦境里,昏昏欲睡。 “你做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母亲徐桂花的声音,安知雅转了身,拿指头贴住嘴:“嘘。” 徐桂花的声音马上放得更低了:“弯弯是快睡了吗?” “嗯。”安知雅点了点头。 “你啊。这当妈的,还不如当爸的。”徐桂花念叨女儿两句,主要是近段时间女儿一直身心扑在工作上,基本每天孩子回家后,都是孩子爸爸带的。 “妈,你在客厅再看会儿电视吧。她睡了你再进去。”安知雅避开话题。 徐桂花对着她走回卧室里办公的背影,摇头叹息:女人,最主要的是家庭又不是工作。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她是益发不懂了。 匆匆回到电脑面前,安知雅一摇鼠标,睡眠的屏幕亮了起来,见在她打的问题下面,【老卒搜山】已经打了一串长长的回复。 这么说,【老卒搜山】更不可能是丈夫了。安知雅揉揉眉心。也是,怎么可能?如果可能,孩子的爸爸早在她逃逸的时候借助这条线抓住她了。 再看【老卒搜山】的回复:我认为你今天的策略有很多需要更仔细琢磨的地方。一是,另一名经理不一定会愿意和你合作,因为他必须想到陆全彬接下来有可能的报复行为。你给他的供应商利润不一定能促使他愿意舍命陪君子,当你的棋子全力打击陆全彬。二是,陆全彬除了拖延时间,暂时没有相关弱点被你掌握。这等于说是,你胁迫不了他,而你对他的利诱不一定成功。以他发达的消息渠道,可能在你放给另一方消息的同时接到消息。你这招狗咬狗不见得能成功。狗咬狗,需用在两方争夺生死存亡的时刻见效才高。没到生死存亡,两狗只会盯着中间的肥肉徘徊不定。或许你该从两名经理的上头入手,抛出更高更迫切的诱惑。 琢磨完对方这番话,安知雅微微一抿唇,手指在键盘上敲打:怎么看,都觉得你在职场上干了很多年。 再有的话她没打出来:这人似乎很了解她公司里的内部情况。 【老卒搜山】:我入行是很久了。商场如战场。你有时间,将一本三国放在枕头边上。 安知雅:老卒搜山,你取名是来自? 【老卒搜山】:不下象棋是少了种乐趣。 安知雅:我不擅长下象棋。 【老卒搜山】:呵呵呵。你骗不了我。你会下象棋。而且,如果你能用刚刚骗我的那种态度运用到你的职场生涯上,你会获胜更多。毕竟你的敌手不像我一样了解你多年。 安知雅指头在键盘上一敲:? 【老卒搜山】:兵道在诡。装傻比装精明,永远有效的多。 安知雅:我装不了傻。 【老卒搜山】:不,你装得了…… 安知雅的指头久久停滞在了键盘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装傻,是在六年前她潜进奉家当保姆的时候。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相架 “陆经理,钟总设立的那个一家人特别策划组,昨晚上有人和方经理接触了。(.)” 陆全彬摇摇手,让报信的人退下。 bp亚太总部的采购部,分为海外和国内两个分部,分设两个分部经理,陆全彬是海外部分经理,方信中是国内部的分经理。两个分经理上面,还有一个采购部总经理蓝薇薇。 也就是说,两个分经理是男的,上面被一个女王给统治着,而且眼看这位女王,年近四十,随时要退的。 他和方信中两人,都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这几年的明争暗斗,伴随蓝薇薇近半年来的告病请假愈多,演绎得益发激烈。两方不管业务权限是海内或是海外,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比如之前的一家人,无论海外海内,被陆全彬全揽。而在最新扩展的一家酒店设施的采购项目,是由方信中的人全部拿下。 现在一家人变化有了变更,方信中没有理由不重新拿下这个本该属于自己部门的项目。 一切,表面上看来,似乎是这样的。 办公台上的手机哗一声震动,陆全彬看到来电显示,嘴边挂上了懒散的笑意,接起:“方经理,什么时候我们两人再去喝一杯?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酒吧新开。(.)” 方信中在电话里咳咳两声。 “哦,对了,方经理这几天感冒了。嫂子肯定不让你出来。”陆全彬懒散地扯一扯衣领。 方信中在电话里说:“陆经理,实不相瞒,我这边接到了风声,你那边应该也接到风声了。” “彼此彼此。”陆全彬整个人躺卧在了办公软椅上,透过叶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走廊里前妻卢雪奔跑的身影,玩味地勾起了嘴角,“不知方经理是什么想法?” “这要看陆经理怎么想了。”方信中低了声音,“对方在我这边放出很有诚意的合作倾向。” “我这边也是。对方物中的供应商在我这边提出了优厚的交易条件。可我怎么想,总觉得不太合算。”陆全彬勾勾耳洞。 “这样看来,对方的目的很明显。我们如果两方人自己先打了起来,对方就可以趁此获得最大利益。”方信中道,比起能不能争得一家人采购权,他更担心这采购权既是人家给的,人家完全可以控制住供应商,他不能从中得到任何毛利,今后都要受到对方的牵制,这笔账算起来一点都不划算。[] “确实,这对我们两人来说都不划算。”陆全彬对于走廊里风风火火跑掉的前妻背影摇摇头,“对方机关算得太尽,适得其反。” “陆经理有什么主意吗?”方信中问。 “继续拖延时间吧。”陆全彬坐正了身板,“我也实不相瞒。方经理与安氏不是没有合作过,你觉得安氏可靠还是新策划组的组长,或是更准确地说,是我们的钟总可靠?” “钟总――”方信中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你知道的,自我们钟总来到后,我们的女王陛下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 ――《婚后强爱》―― “方信中告病在家,两天了!”卢雪双手苦恼地抱住头,深感安知雅提出的计谋不错,只是实施起来,障碍重重。比如到了今天,她还见不到方信中。为此,她昨晚上忍不住打了通电话直接到了方信中家里。 安知雅沉静地看着钟尚尧批下来的策划案。如今,这份策划案,形同摆设,因为她和钟尚尧都尚未将这份策划案拿到公司例会上讨论,分发到各部门要求合作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 “钟总究竟是什么想法?”卢雪按捺不住,钱拿不下来,各部门的人根本调动不起。 钟尚尧打的主意其实很简单,想用强的,不想拿到台面上让人拿各种理由反对。之前那个一家人计划牵扯到太多各部原有人员的得失了,要整改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我说――”卢雪皱着眉头,“这个方信中不敢和我们合作,是不是因为我们是钟总的人?” 这个是显然的。她们的这个策划组,是钟尚尧一手搞起来的,可以说靠山只有钟尚尧一个。钟尚尧刚来不久,位子未坐的稳,各种有关于他从美国总部调到了亚太总部的理由传闻又多。 “你对钟尚尧是什么想法?” “嗯?” “你是认为对钟阎罗有什么想法?”安知雅再准确点拿捏住问题。 “钟阎罗,来到我们总部后,应该说――”卢雪努力挤动的眉头表示在绞尽脑汁,搜刮钟尚尧来到这边后可以拿得出手的成绩来论证,可是,她始终找不到。 “他在美国的传闻你又知道多少?”安知雅再问。 这个,似乎不止她一人,公司里的人对于钟尚尧的过去,都没有什么调查的兴趣。或是说,没能搜刮出什么。卢雪又揪紧了眉头。 “把我们对两个采购部分经理干的事,以及两个分经理的态度,如实告诉给钟总。”安知雅道。 “为什么?”卢雪诧异。 “前晚上有人教我,装傻才是高招。所以――”安知雅含眸深思,从一开始钟尚尧接触她,故意拿信用卡刺激她,钟尚尧装傻的本领不是一点点。幸亏有人提示,她才知道,自己进了bp后,一直是成了钟尚尧拿人的棋子。钟尚尧安排她进仓管部,是从最容易得手的部门入手。 卢雪听出她的意思,脸色一暗:“钟阎罗可真行,拿我们当探子。” 职场上就是人利用来利用去,钟尚尧利用她们纯属正常手段。安知雅想,如果钟尚尧不利用她,她反倒会起疑心。因为,那将意味着钟尚尧对于她的企图,将会是另有所谋。 同时,安夏颖走进了钟尚尧的办公室。 替她开门的秘书小翁说:“钟总去办点事,五分钟内回来。安小姐,请您稍坐,喝咖啡吗?” “给我一杯水好了。”安夏颖微笑道。 小翁出去给她倒开水。 在这不到五分钟内,安夏颖一个人在钟尚尧的办公室行走。她不是第一次到他的办公室来,却是第一次发现了他摆放在左侧小办公柜上那个相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 :各怀诡计 手刚放到相架上,背后忽地咔一声,安夏颖缩回手,转过身,款款笑道:“你回来了。” “是,刚刚有事出去了下,你没有等很久吧?”钟尚尧望望表,似乎对于她一个人在他办公室里不是很习惯,“小翁呢?” “小翁他刚出去外面给我倒水。”安夏颖装作若无其事向他走过去。 “你不问吗?”钟尚尧的眼神却是擦过了她身上,定在了她刚刚伸出手去触摸的那个相架。 真是个可畏的男人。安夏颖低下眸:“这好像是牵涉到你的私事。” “我都带你见过我妈了,你也该知道我的家人有哪些。”钟尚尧似乎不打算隐瞒,扯了扯领带后,拿起了那个相架。 “伯父我上次去美国出差时,刚好在酒会上见过一面。”安夏颖看着他英俊迷人的面孔下不知掩藏的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这是我哥。你不知道他很正常。因为他在我们两个认识前因车祸去世了。”钟尚尧指着相架上与自己合影的另一名男子说。 “看着照片都觉得两个人长得像,我也有想过,但是没有想到兄长如此早逝。”安夏颖小心翼翼地接着话。 “嗯。我哥当年去世的时候,不止我爸伤心,我妈伤心――”钟尚尧说这话时,给人一种脸完全隐没到了黑暗里的感觉。 安夏颖不得揣摩着:这男人与他哥哥的死有什么纠结? “对了,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钟尚尧慢慢地将相架搁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是这样的。”安夏颖心里想,母亲贾云秀打电话要她向钟尚尧道谢,因的是上次钟尚尧在生日会上帮安文雯送出了那只小乌龟,贾云秀还以为这主意是她帮钟尚尧出的,“我妈都很惊奇,你能想出如此让人惊叹的生日礼物。雯雯为能送出生日礼物很高兴。我们全家都想感激你。” “伯母太客气了。”钟尚尧摇个手,示意开门的小翁退出去,“况且,这出主意的人不是我。如果你真要感谢,得感谢你妹妹。” “我妹妹?”安夏颖惊讶地喊出后,意识到失态,收了音量,笑一笑,“你说的是知雅吗?那令我更惊讶了。” “她是孩子的妈,自己也有一个女儿,这是我请教她的原因。”钟尚尧的眼光似有似无地在她脸上扫过。 “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当时就没有想到呢?”安夏颖拍拍手,“我于情于理,都该请我这位妹妹吃顿饭,就不知她愿不愿意赏我这个姐姐的脸?” “如果你好好说,应该会接受的。毕竟你们之间的矛盾,也只是你妈妈和她妈妈上一辈子人的恩怨,和你们两姐妹无关。” 安夏颖苦恼地扯出了一丝气:“你可能不知道,在上次生日会,后来我姐和我妈闹矛盾了。” “怎么说?”钟尚尧提了眉头,那天生日会他过去时,安知雅并没有在,后来是听说安知雅去接孩子回家,接着没有了下文。 “我姐那孩子,被怀疑偷了我哥孩子的项链。” “这怎么可能?”钟尚尧想到那小丫头弯弯,眉宇皱得更深。 “是不可能。后来,我妈都和我姐说是误会了,可我姐不接受。”安夏颖一直小心打量钟尚尧的神色变化,“我姐还反过来说是我哥的孩子泼她的孩子脏水。我妈恼火了。这两个孩子都才多大,怎么可能有这么重的心机。这么说,对于两个孩子年幼的心灵和成长都不好。” 钟尚尧听进去了最后一句: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母亲的这种态度对孩子年幼的心灵和成长都不好。他的眉头皱到了最深,不知觉中,是停在办公桌边,将手按在了台面上。 “尚尧,你是怎么想的?”安夏颖轻轻地问。 “我看,她挺疼孩子的。”钟尚尧有点自言自语地说。 “疼孩子,不是把孩子宠到无法无天吧。”安夏颖又轻轻叹口气,“说来说去,我们家也有错。如果我姐的家境好一点,让孩子的家庭环境也好一点,小孩子不会自卑。” “你这话什么意思?”钟尚尧眸里厉光一闪。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姐的孩子早熟,不就是因为自卑吗?” 她这话刚落,钟尚尧拿起了电话筒,手指按下电话键时,回神,回过头:“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可能没办法准时下班。” “没关系,工作要紧。”安夏颖体贴地一笑,“不过,明天,你可不准爽约了。” 钟尚尧点了点头。 安夏颖走出办公室,带上门,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已经拿出了电话:“张社长吗?我要你马上去帮我调查一件案子,有关钟家长子车祸前后发生的事情,三天内给我答复。”啪,断了通话后,走出电梯,手指仍在手机上富有节奏地敲打着:钟尚尧看起来很关心安知雅母女,不,是过于关心了。以前她都想不出什么原因,现在看到他哥哥的照片,似乎从中可以窥视到了一角。 哗――手机一响,她又接起电话:“嫂子吗?有什么事?我正要回事务所。” “我刚打过电话去你事务所问,你助手说你到钟尚尧这里来了。所以,我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贾世玲道。 “能有什么情况?”安夏颖不悦于贾世玲一天一个催命电话。 “小姑,不要怪我多心。采购部的人我们都打点好了。只要钟尚尧不出手,保证能完成你的计划,拖死安知雅的项目。”贾世玲说。 “嫂子,这你就多心了。他现在在公司里都坐不稳,怎么出手?上回仓管部不同,在于你动的是一个组长级别的小脚色,如今是个经理,他敢怎么动?他一动,不怕全部人联合起来找到机会造反吗?” 这小姑真狠,连自己的未婚夫都敢设计。贾世玲口服心悦了。 ――《婚后强爱》―― 卢雪到了钟尚尧的办公室,按照和安知雅商量的话做了禀报。 钟尚尧含了头:“我明白了。” 转过身时,卢雪想:看来,她们的推想是没有错误了。接下来,就看钟尚尧能不能上钩了? 钟尚尧在卢雪出去后,是按了内线拨到了米文那里。小翁经常在他这边跑,只有整天呆在安知雅那边的米文算得上是眼线。 “john。她们是束手无策。”米文耸着肩头,“而且,她们是你的部下,john,你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们吗?” “她们和你不一样,不是甘愿做部下的人。”钟尚尧说。 “我不喜欢你这种想法。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觉得照这句话去做才对。”米文喝完手里的咖啡,皱皱鼻子,“不过你是我boss,我只需要按照你的话去做。你想端掉采购部的人吗?她们现在也依照你想法,做了探子。结果很显然,两个分经理都不买你的帐。蓝薇薇很久没有现身了。” “要蓝薇薇现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钟尚尧说完这话,话题一转,“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在国外找个中国人律师,与安夏颖没有任何关系的律师。” “你这要求可真够高的。谁不知道安大律师现在名满天下。你想瞒着你未婚妻做什么?”米文咕哝着。 钟尚尧不与他多废话,交代完事即刻按掉电话,招呼小翁备车。 撩开窗帘,安知雅能看见钟尚尧的迈巴赫开出了公司门口。之前,还有安夏颖的奔驰。可见安家人都喜欢买奔驰。她感兴趣的是,今天这对男女居然没有一块离开,而且是前后匆匆离开,只能证明各怀诡计。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爸爸好“可怕” 钟尚尧在利用她,除掉公司内部不利于他的反动势力。(.无弹窗广告)反过来,如果她让安氏安插在bp内的势力都变成钟尚尧的眼中钉,借助钟尚尧的力量,可以将安氏从bp里赶出去。 没想到,【老卒搜山】的一句话,令她的视野豁然开朗。只是,这【老卒搜山】是什么人? 厨刀在菜板上一声声地剁着,刀尖划过肉末时显得有点漫不经心的,竖起的耳朵是全神贯注在客厅里家人的嬉笑声中。 “爸爸,我们班里很多小朋友周末都要上课。老师要我回家来问爸爸妈妈我要不要上补习班?”小丫头坐在爸爸的膝盖上回顾一天学校里的学习生活。 “弯弯想上补习班吗?”做爸爸的很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小丫头摇摇脑袋:“我才不想呢。” 没有一个小朋友会喜欢放假还要学习的。 “老师为什么要你回家问要不要上补习班呢?”做爸爸的尽心教育孩子。 小丫头耷拉下脑袋瓜:“我英语不好。” 在大弯村,连幼儿园托儿所都没有,小学也不会有英语教学。小丫头到城市里后,功课与其他城里的孩子比,被拉下一截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能说,没有因此让弯弯回炉重造,学校对于这个乡下来的孩子的宽容度,可见是看在哪个人的面子上。 安知雅左思右想:这军人待遇是不一般。丈夫退役了,不见得非得在仓库里当个叉车司机,按理来说应该也有很好的工作安排。 “这么说,爸爸得帮弯弯找个补习老师了。”做爸爸的摸着孩子的脑袋,为孩子尽心筹划未来。 “爸爸,我不要放学了还上课。”小丫头不依,使劲儿扭着小身躯抗议。现在小丫头很怀念乡里的生活了,可以在田野里自由奔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哪像在城市里面,出去外面,都要大人跟着,车多人多,像个大迷宫,很容易迷路。最重要的是,乡里不用像在城市里每天读书写字,好辛苦! “弯弯不喜欢上学吗?为什么?”培养小孩子的学习兴趣很重要,做爸爸在此刻颇显出教育家的风范,耐心诱导。 “连3485的普通话说的都比我好。”小丫头“呼”吐着长气。 “弯弯有被老师表扬的科目吗?”孩子自卑的话,就得拿孩子擅长的来鼓励。 安知雅就此推测:这做爸爸的应该是当过老师的。 “有。”小丫头果然上了爸爸的当,举起小手,洋洋得意炫耀道,“我算算术是全班第一。” “这样的话,弯弯如果在英语上再努力一把,不是可以都拿全班第一了吗?” “不能。”小丫头没有愚蠢到轻易被爸爸牵着鼻子走,“除了数学,还有语文、英语、音乐、美术和体育,都是弯弯被老师批评的。[]” 居然这么多科目小丫头都不行,做爸爸的表情严肃了,一科一科问究竟问题是出在哪里。 “我语文普通话说不好。英语弯弯只会背26个英文字母。音乐其他小朋友都有上钢琴课,弯弯没有。美术大家都有上画画补习班,弯弯连国画水粉画都不知道是什么。体育,对了,弯弯跑步是全班女孩子第一!”小丫头终于抓到自己又能骄傲的一点,举起“一”的小指头。 野孩子,一个除了有天赋的算术能力外其余基本一窍不通的野孩子。奉书恬可以想象得到女儿在学校里能得到的评价。之前,他不想太拘束女儿的学习,毕竟孩子年纪尚小,又是刚换了环境,需要有个适应过程。然而,现在进学校都有一段日子了,长久这样下去孩子没有长进,负责任的学校老师要求家长配合督促孩子学习,足以敲响他这做爸爸的警钟。 “爸爸?”小丫头摇摇一脸严峻状的父亲,骨碌碌的大眼珠转悠着,是有点忌惮这样表情的父亲。 安知雅听到这会儿,出了厨房帮母亲摆今晚一家人要吃饭的桌子椅子,一边插嘴:“有什么问题,读完这学期再说吧。” “妈妈。”没有想到严格的妈妈会站在自己身边,小丫头喜出望外。 “不行。”做爸爸的斩钉截铁两个字,断了小丫头高兴的念头。 “你想让孩子补课吗?”安知雅示意母亲可以摆碗筷了,自己则走到了父女身边。 “我找人来家里教,或是我自己教。”奉书恬思酌着。 “我不赞成这么激进。”安知雅不想女儿变成一个只会扎在书堆里的小书虫,小小年纪就戴一副厚厚的眼镜看世界。 “现在功课已经落下了,到时候再补会更困难。”奉书恬与妻子讨论的是实际问题。 “我小时候比她更苦。小学时六年级才接触英语。最终照样考上大学。”安知雅举出自己的例子,表明现阶段孩子落后一点并不是问题。 可奉书恬怎忍心让女儿落后他人,这是他的孩子,当然有条件要做最优秀的,摸着小丫头的发辫说:“我希望她十五六岁能上哈佛。” 哈佛?! 嘭!姥姥徐桂花直接被凳子撞了膝盖头。 小丫头睁着无比大大的眼珠子,仿佛第一次认识爸爸,接着哗地跳下爸爸的膝盖,跑到妈妈和姥姥背后:哈佛太可怕了!说要她上哈佛的爸爸也太可怕了! 安知雅一样被做爸爸突发的豪言壮语震了有三秒的愣神,紧接冷静了下来问:“你认为我们家有这条件送孩子上哈佛?” “钱不是问题,推荐人也不会有问题。只要她成绩上的去。”奉书恬是认真地在思考孩子的问题,“哈佛不是那么难考上的大学。” “你进过哈佛?”安知雅小心地投石问路。 说实话,六年前她只知道他是在研究所搞研究的,具体他的学历高到哪里,她一点都不清楚。 “嗯。在哈佛呆过一阵,和那里的几个教授也算熟悉。”奉书恬这么说,只是想进一步说明哈佛并不是不能达到的目标,可是,他这话一完,貌似起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家里人都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 “姥姥,爸爸真是我爸爸吗?”小丫头很小声很小声地问。 徐桂花也完全愣怔了:你说如果女儿用姿色不小心引诱了个大款,那还说得过去。但这女婿貌似不是大款,而是个高等知识分子。以脑袋瓜这么精明的女婿,究竟能看中自己女儿哪一点了? “你跟我过来一下。”安知雅对丈夫下了命令。 奉书恬是没有料到一个哈佛就能在这个家里面惊起浪涛,乖顺地随妻子进了房里坦白。 进到房间里,妻子将门关上,第一句话是:“弯弯的问题先放一边。我问你,你真打算在公司里当一辈子司机?” ------题外话------ 没想到有亲亲冒泡,肥妈忒感动,今天争取二更,(*^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 :二更 见妻子的眼睛里闪着探究的神色,奉书恬苦涩道:“小雅,有一点你可能误会了。我到公司,只是想和你、和弯弯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以你的条件,哪怕是退役了,也能找到份比叉车司机更好的工作。想和弯弯多点相处的时间,并不需要一定到公司。”听到丈夫在哈佛都呆过了,安知雅更不信部队会把她老公这样的人才浪费在公司仓库里面。 “可是在公司,中午可以和你一起吃午饭。”奉书恬坚持己见。 “为了一顿午饭?”安知雅扶了眉头,无法理解丈夫的逻辑。或许说,丈夫拿的借口总能让她啼笑皆非。 “我是怕你在公司没有好好吃饭。”奉书恬真的仔细地看着她一直吃不胖的小尖脸。 “那不可能。我和卢雪在一起,会按时定点用餐的。”安知雅驳回申诉。 奉书恬在最后这个关头上,嘴角一扯,赖了:“我会看情况,但暂时不会调换工作。” 安知雅其实不想逼他,只是很想知道那个【老卒搜山】是谁。 “小雅,你真的想多了。(.好看的小说)”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奉书恬摇着头,“我对你工作上的事情是不会过问的。” 这意思,他好像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安知雅挑起了眉。 “你是不是在网上结交了什么朋友?不管是什么朋友,小雅,听我说一句,是人都要疑上三分。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奉书恬堂皇地拍拍胸脯,证明自己的心。 安知雅抿了唇,转身。 奉书恬看着她安静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地呼了口气,再疾步跟了上去。 晚上,她没有再问起他这件事,但他的话多少给了她一点警示。如果【老卒搜山】真不是他,意味的有可能是公司总部的人。换句话说,真要把钟尚尧和安氏安插在bp里的人逼急了,来场狗咬狗,没有美国总部,可能还真办不到。 ――《婚后强爱》―― bp设在美国的总部,是bp的大本营,那里如果传出来消息,一般来说不会是无中生有,有着一定的可靠性。 有关钟尚尧被派到亚太地区是为了考验钟尚尧的能力,甚至有可能是为了借机除去钟尚尧和钟氏的力量,之前在亚太bp总部里已传得众人私底下心里皆知,不算稀奇。但如果这时候再来了一道消息,称钟尚尧之所以被派到亚太,并非是上面的人要铲除钟尚尧,而是钟尚尧自身带了绝密任务,比如是专门到亚太整除某种势力。 这样一条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新闻,好比暗藏在底下的真相忽然被揭发,具有爆炸性的效果,众人皆一愣,却也符合职场定律,似是真理。谣言的可畏在于,这时候哪怕是钟尚尧自己,都不大敢肯定究竟这算不算才是上面的人真正用他的意思。 钟夫人提醒过儿子钟尚尧:上面的人无非要他到这边来狗咬狗。 但问题是,如今钟尚尧是骑虎难下。不排除有人将仓管部之前发生的受贿案件直接报到了美国总部那里。接下来,美国那边,只等着他是决定为了bp清除异己,还是为了异己背叛bp。不止他一人是这种想法,想必,做对手的那些人,与他同是这等想法。他和对手,可以说被同时逼到了悬崖边上,似乎没有第二种选择的余地。 要么他下台,要么对方下台。 “消息真是从美国总部传过来的?”钟尚尧让米文和小翁都去打探消息的确切来源,他是不想将事情做绝了,不然就不会这么拖拖拉拉的,一直想找蓝薇薇和平解决问题。采购部这条大鱼如果揪出来,会牵扯到安氏。母亲对此再三警告过他。 然而,这则不利于他的消息放出来,蓝薇薇于他,定是更仇恨三分,避而不见,无话可谈。他想和蓝薇薇继续谈判的机会打了水漂。 “钟总,我们在美国的同事承认,是有这样一条消息在传播,这足以证实消息是从美国传到了我们亚太。”小翁把调查后的结果告诉钟尚尧,外带一条更新的消息,“还有一则新闻,现在美国传得很热。” “是什么?”钟尚尧凝住声息,问。 “美国方面,有传闻审核委员会准备清查公司内部的账务问题,主动针对供应商方面。”小翁微微低了声音,继续,“说不定,马上会查到我们亚太来。” 问题性质严重了。上回李月梅主谋的仓库受贿案件,造成许多账目有造假账的嫌疑。如果美国的专家揪住这边的假账不放,采购部,质检部,仓管部,财务部,市场部,都得落网。 “钟总,如果我们不能赶在美国方面发现之前主动做出回应的措施,我担心董事局对钟总的评价会――”小翁忧心忡忡地望了眼主人。 这正是钟尚尧担心的。来不及拓展宏图,被这些人拖下水。他没有理由为这些人擦屁股之后,还要因这些人被拖后腿。母亲的话,是强他所难。 “得找个冤大头来顶。至于找谁,因为有李月梅的事指向了安氏。美国方面如果收到风声,我们想推卸给别人也很难。”钟尚尧来来回回在办公室里走动,几乎没有怀疑过这条新消息的可信度。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拿安氏来顶罪?”小翁问。 他拿安氏开刀,但清除的是安氏在亚太bp里面安插的势力,不算是直接对安氏本部动手。钟尚尧打算以这个理由先斩后奏,届时再向母亲解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不简单 当天下午,一条解雇蓝薇薇的公告发布在了公司各部的邮件信箱中。 不到一个小时,告病在家的蓝薇薇霍然出现在了钟尚尧的办公室外面。 卢雪收到风声,立马拉着安知雅来看热闹。众人翘首,见蓝薇薇一袭公司职业装坐在一把交椅上,翘着尖头高跟鞋,妆容艳浓掩去了实际年龄,压根不见半点病态,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扬。众人唏嘘:真的是装病。 “我进公司几年,都在采购部,见我们这位女王,不到三次面。”卢雪耸着肩头,扶了扶眼镜,“公司里的人都说她是女王,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安知雅眼神幽幽地一闪。 “钟总说不想见你。有什么问题请你到人力资源部进行协调。”小翁走出办公室,向蓝薇薇转告钟尚尧的意思。 “钟总以为自己如今是翅膀硬了,能一人独裁了。”蓝薇薇不淡不咸抛出这句话,起身时拨了拨耳垂上的大圆环,睥睨四周,“告诉钟总,我蓝薇薇进bp工作这么多年,在业界混了这么年,见着被炒的人多了,我蓝薇薇不是被炒不起的人。但钟总最好先看清楚了我和公司签署的用人合同,公司当时是拿了多少重金将我挖过来的,这样无由把我解雇,我会找律师向公司起诉。” “请!”小翁做了个手势。 蓝薇薇撤场。卢雪和众人连忙给她让路。 在围观人群让开的道中走过,蓝薇薇突然站住,对向人群:“你们这里有谁叫安知雅的吗?” 卢雪一怔。[]安知雅没有急着出声。其他人纷纷议论起来。不需要安知雅自报姓名,他人聚焦的方向给了蓝薇薇答案。 踩着八分高的红色高跟鞋,在安知雅面前稍微稳了稳脚跟,蓝薇薇平视这个瘦骨伶仃却很高个的女人,眼神里带了几分挑剔:“我听说你的项目都是自己找的供应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要上口头战了,一个虽是刚被钟尚尧解雇的但从业资格老练的女王,一个据说是钟尚尧的宠儿却到底是新人一昧,四周围观的人都不敢随意选择一边站,只静静地看。 “蓝经理,恕我直言,只是你们部门的头儿让人感到不太可靠。”安知雅对来挑刺的人向来不会口软。 “不可靠?”蓝薇薇嘴角一挑,是被刺到了,“你别以为你找到供应商,就懂得采购这一行了。” “我没有从事采购工作,但是,什么是好的采购人员,我相信,不止我,这里的人都清楚。” “说!” “简单来说,一个合格的采购员,能找到我本人找不到的东西,并能提供出货比三家的供应商。” 这个女人,不简单。蓝薇薇眸中一变,继而一笑:“可惜了。” “可惜?”安知雅选择静默的时候,卢雪忍不住着急,问。 “选择一个像样点的主人,这是我的忠告。”蓝薇薇道,“钟尚尧这种,一山不能容二虎。”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这在挑拨离间。”卢雪扶了扶眼镜,一点都不信蓝薇薇的话。或许钟尚尧有利用她们,但不至于像蓝薇薇说的这般可恶。 手扶住下巴,蓝薇薇笑了两声:“我像是在挑拨离间吗?这点安组长应该很清楚吧。” 不是挑拨离间。像蓝薇薇这种自视甚高的,没有必要在离开前做这种事情。安知雅慢慢启口:“谢了。” 这个女人,不止不简单,还很可畏。蓝薇薇沉着脸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奉书恬与她擦身而过。蓝薇薇先是对他身上那身朴素的衣饰没有留意的感觉,直到擦身过时不经意的一瞄,见其五官有丝印象,不由一愣。再听他声音是对着安知雅喊:“小雅,可以下班了吗?” “赶紧送你老婆回家吧,我不当电灯泡了。”卢雪打趣道。 蓝薇薇这时是走进了电梯里,看着电梯门关上,从逐渐合拢的门缝里能见到那个男人甚是亲密地将手搭在安知雅的肩膀上。她皱着眉琢磨了很久,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走去停车场的途中,接到了贾世玲的电话,直言:“贾总,我已经被钟总解雇了,所以帮不到你们任何忙了。” “什么?!钟尚尧把你解雇了?”贾世玲大惊。事前她专门打点了蓝薇薇一个人。无论怎样,只要蓝薇薇在,采购部其他人包括那两个分经理,都绝不敢动作。钟尚尧深知蓝薇薇利害,之前都不敢动蓝薇薇一根毫毛,怎么会突然间改了主意? “贾总,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很厉害的人?”蓝薇薇想到安知雅和那个男人,已经敢肯定安氏是触了老虎的胡须。 “为什么这么说?”贾世玲沉了声音。 “钟尚尧也该知道我算是bp亚太区的元老人物了,敢动我,说明其中肯定有人对钟尚尧做了什么。”蓝薇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管怎样,今晚我会搭飞机离开中国。之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委托律师帮我解决。” 听到蓝薇薇打算要撇下烂摊子一走了之,贾世玲急了:“蓝经理,你不能这样就走了。” “为什么不能?贾总,到底我们采购部和你们安氏接触的,一直都是我那些手下,与我无关。尤其在这半年来,我都是告病在家。”蓝薇薇气定神闲地截了贾世玲的话。 说明蓝薇薇连替罪羊一早都找整齐了。以蓝薇薇从业这么多年的经验,做好万全准备并不奇怪。 贾世玲拦不住她,气急:“原来你早知道钟尚尧过来亚太是来处理你我的,所以一直告病在家装模作样,其实是为自己打点好了退路。” “贾总,你这话算是冤枉我了。你自己也是坐到了总经理位置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公司向来对每一个采购人员,任期都不会长久,防的就是像你这种的勾结行贿腐败。不是钟尚尧,换做是其他人从美国空降到亚太,也会来处置掉我的。”蓝薇薇轻轻笑着,“贾总,别乱了阵脚。对方今天我见了一面,比你要冷静自若百倍。” “蓝经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后会有期。”贾世玲也不是好惹的,针锋相对挂了话筒,咬了咬指甲,又拨了小姑的电话。 “蓝薇薇跑了?”安夏颖比兄嫂向来冷静得多,或许是因自己不在安氏公司内任职,能维持旁观者清的理智,“没有关系。总是帮我们拖延了点时间。” “小姑,这次还是钟尚尧在帮她,你明白吗?”贾世玲提高了声量。 “我明白。我这不在查吗?侦探社说要几天时间。”安夏颖指间玩转着一支钢笔,在她看来,钟尚尧那种人,绝不可能对一个女人轻易动心。这事儿恐怕不是桃色新闻这么简单。 “查?”贾世玲一头雾水。 “安啦。嫂子,哪怕钟尚尧将我们在bp里的人都给铲除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完全害处。这些人常年被我们养刁了胃口,难保不会对我们得寸进尺。我们刚好趁此机会培养新的人才。”安夏颖勾着嘴儿,一副志在必得。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将计就计 “钟总,是不是让律师过来一趟,我们这里先向律师交代几声?”小翁送走蓝薇薇,蓝薇薇临走时叫得那么凶,放出来的狠话足以让人胆战。 钟尚尧摆了下手:不用。 叫得愈凶的人其实愈不可怕,在战场上最怕的永远是那种笑里藏刀的。蓝薇薇搞大动作弄得像是宣告天下她的不愤,实际应是接受了他的解雇建议。被解雇,不是完全没有益处。像蓝薇薇这种等级的管理人员,入职时定与公司签订非竞争性条款。如果是被公司单方面解雇,蓝薇薇可以继续在同一行内找其它东家,不需要从头再来。 即使有此心理准备,当得知蓝薇薇当天坐了飞机离开大陆前往香港,钟尚尧心里仍是一惊:蓝薇薇居然这么快全盘放弃,连在大陆的业务都不做了,有点像是要在躲避什么一样。 “她和安氏闹翻了。”小翁从抓住到的蛛丝马迹推测,“她怕安氏爆她出来,先逃了再说。” “如果安氏真爆她出来,等于承认自己在亚太bp安插内线的事情,安氏不会蠢到死到临头反而自乱阵脚。”钟尚尧说着这话,心情忽然放开了望到了阳光的感觉。他终于做了,没有再像之前畏手畏脚,端掉一个蓝薇薇,达到了真正的杀鸡儆猴。 现在整个亚太bp,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在下面暗自取笑他是个形同花瓶的区域总裁,他钟尚尧甚至有这个先斩后奏的权力任免下面的哪一个人。美国方面想对他钟尚尧发话,得多少顾虑到钟氏面子。他这个钟氏太子爷是握到了实权的人。这是蓝薇薇事件后底下人对于钟尚尧的全新印象。 但实际上是,钟尚尧在炒掉蓝薇薇后,为了面对美国方面的责难,早已想好了一番妥当的措辞应付,把李月梅的受贿案件拿出来佐证蓝薇薇可能隐藏的罪证。于是这样一来,当年看中蓝薇薇并邀请蓝薇薇进入bp的某位上司,没有办法为蓝薇薇说半句话。更主要的原因是,蓝薇薇跑得太快,形似败家犬的行迹,落了他人的口实。美国总部方面最终赞赏了一番钟尚尧的作为。 钟尚尧到此才肯定了:之前的谣言不是美国上层发布出来的。 对于这个推了他一把打破了他上任以来困局的人,他钟尚尧真是打从心底有着复杂的心境。 “钟总,人事那边来问,蓝薇薇走后,这空了的位子是找猎头公司呢,还是调下面的人?”小翁这话问到重点了。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条定律在职场不一定适用。眼看钟尚尧打的这场针对安氏的战役,最终被拿掉的只有和安氏勾结的bp员工。 采购部的女王瞬间成了炮灰。陆全彬和方信中两个人,都不以为自己因此会提升到女王原先坐的位置上。相反,两个人悔不当初。早知道,该支持钟尚尧,而不是支持早已将他们俩当弃子的蓝薇薇。在关键时刻上选错了主人,等于在战场上投明弃暗未成功,离被斩首或是自刎的下场不远了。 “我们怎么没有能看破这个迷局呢?”方信中在和陆全彬的电话里用了“我们”一词当做浮木抱着。 陆全彬心里头哼着,他还不想做到“我们”,让自己和方信中一块牺牲。 走掉一个蓝薇薇,按理来说,钟尚尧不可能大刀阔斧将两个分经理都给炒了。那会变成真正的人事大混乱。至于钟尚尧想留下谁,正是他或者方信中该努力的时候。因此呢,方信中这番在电话里像是与他惺惺相惜的话,他也只能是表面着听听,私下里他不信方信中已经改旗易帜,马上去抱钟尚尧的大腿。 与方信中哼哼敷衍两句,陆全彬在心里揣摩着,该不该去抱钟尚尧的大腿,或者先沉住气,看看风向再说。不像炒掉一个请假半年在家的蓝薇薇那么简单,钟尚尧想炒掉现在握有大量业务权力的他或是方信中,必须衡量到全局。往往在这个时候,一个决策者百分之九十几选择的动作,会是听从底下人的意见再做定夺。 尝试分析,现在钟尚尧最看紧的是一家人,他刚好给一家人使了绊子。如果钟尚尧要听从下属们的意见,肯定也会听一听一家人策划组的想法。如今这个样子,他难能再顾得上面子,多大的困难,都是得去安知雅和前妻卢雪那里走一趟的。 ――《婚后强爱》―― 一家人策划组办公区里,卢雪坐在安知雅的办公台子对面,摊开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年糕,说:“趁热头快吃。”说完,她走出去将组内所有人都招了进来共享美食。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小翁肯定不在,只剩米文和张齐亚。 米文进来见是这种黏糊糊的甜甜的东西,看起来外相不是很讨喜,便捧着自己苦涩的咖啡立在一旁。 张齐亚倒是爽快,没有客气,道一声“谢谢雪姐”,徒手捡起一块塞进嘴巴里。 于是,卢雪专门从其它地方接来的叉子不用给张齐亚了,看向干立着的米文:“你不喜欢?哦,你们老外不是爱吃甜的吗?” “谁说老外爱吃甜的。冰淇淋对牙齿没有好处。”米文咬文嚼字。 “你究竟是哪国人?英格兰?美国?澳大利亚?是美国吧。听说钟总从硅谷把你挖出来的。” 卢雪问米文的这个问题,安知雅也很感兴趣,打量起米文那双湛蓝的眼珠子像没有雕琢的蓝宝石掺着一层灰。 “四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米文带了一种骄傲夹带古怪的调子说。 “印第安血统。”张齐亚听完答案再仔细一点看米文的皮肤,的确不是白种人一样的很白那种。 卢雪对这个答案没有想法,打趣似地说:“印第安人不喜欢吃甜品啊。” 米文冷冽地扫过他们两个,最后停在了始终不发一声的安知雅身上。安知雅是拿起一支叉子,以挑剔的动作选中了一块小的年糕,慢慢地放进嘴唇里,却是连牙齿嚼一声的声音都没有。年糕很软,牙齿咬合在一起本来应该有声响,但她能将这些声响都融进了空气里头。看着她这无可挑剔的礼仪举止,米文不知觉张开了嘴巴:“好吃吗?” 将盘子推到他面前,外放一把叉子搁在盘子边,安知雅静静地望着他。 米文心里咕哝了一声:开口说句话又不会死人。接着,却是禁不住了诱惑拿起叉子。 刚刚,听他说印第安人的时候,她可以推断到这人和钟尚尧的关系非一般的雇主雇员关系,虽然对此之前也有猜测。现在米文吃起了年糕,她的心是由刚才的一紧转为了一松:这人,比她想象中单纯,不是钟尚尧那种狐狸,总是比较好糊弄一些的。 犀利的眼角一瞥,是能看到走廊里走动的陆全彬。安知雅嘴角微凝,向卢雪微微示意了下让陆全彬进来。她要当着米文的面,这个钟尚尧布置在她这里的眼线,接待陆全彬。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 :让他滚蛋 “她接待了陆全彬,有说些什么吗?”钟尚尧从米文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一瞬间在眸子里闪过惊诧、疑问、动摇。(.好看的小说) 米文咂咂嘴唇的姿态,是在心里回味那时候的年糕,从不知道中国人的甜食能好吃到甜而不腻,令他回味无穷:“陆全彬走进来的时候,她让我们从她的独立办公室出去。具体他们谈了些什么我听不见。但是,陆全彬走出office时,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他的前妻卢雪则表示的很愤概。” 意即,安知雅原谅陆全彬的所为了?两人之间达成了某种新的和谐关系?如果真是这样,他太小看这个女人了。钟尚尧坐了下来,一般来说,只有他在想不定的时候,才会坐了下来想。 “john?”米文对于他居然会对这样的问题苦思冥想感到不能理解。 钟尚尧一直在考虑,是谁散发出那条谣言促使他解雇掉了蓝薇薇。据闻,谣言起初是从美国发来,但不排除有计算机网络高手运用技术假传消息是从美国发来。他有让米文查过,然而,谣言最初的那封邮件早被删除得无影无踪。对方的动作干净利落,不留给人任何把柄的痕迹。纵使无迹可寻,他只要稍微分析下做出此事的动机,再排除可疑人选。在公司里面,对于安氏势力恨之入骨的,他知道的可能只有一个――安知雅,安夏颖同父异母的妹妹。或许正是从安夏颖听说了安知雅与安氏之间存在的恩怨后,他渐渐从心里谨防起了安知雅。 一方面,因兄长的关系,他可怜那个小丫头弯弯,连带注意起小丫头的妈妈。 另一方面,他从赏识安知雅的专业才华,到逐渐畏惧这个女人有着不止在专业技术上面的才华。 一如之前他对米文说的:安知雅这人,不适合做他的下手。 “john,你是对于笼络她没有信心?”米文在听到钟尚尧一串长长的犹豫声后,突然悟到了。 能不能让一个人做下手,不在于这人本身性格合适不合适,只是领导想要什么样的下属。 “我欣赏她的才华,但是,得承认,我不喜欢她这种人当我的部下,那会让我感到芒刺在背。”钟尚尧揉了揉眉间的朱痣。 “当时是你挖她进bp的?”米文担心他对介绍安知雅进bp的事后悔了。 “到现在也不会变。我希望她能帮我解脱一家人计划这个危境。因此,在一家人计划成功之前,我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事情。”钟尚尧是非分明,做任何事条理分析,绝不会将两件事变成一件事来谈。(.) “我不明白。”米文有挠头的困惑,“你是不喜欢安知雅的性格,和公司的公事有什么关系?” 米文这人还是单纯了一些。钟尚尧打住口不再和米文说下去了。同时,他是由这点出发,考虑到了安知雅有可能是想让他除掉陆全彬,所以才故意在米文面前召陆全彬说话。这意味,他安插的米文这个眼线,安知雅早已在内心里防着了。 站到落地窗前,从十六层高的楼层俯瞰下去,不知为何,他能一眼辨认到那个仓库叉车司机。那是她的丈夫,姓奉。一刹那,一种奇怪的羡慕的情感从他心里涌了出来。从某种层面上讲,做个埋头苦干的叉车司机,是比他这个在位子上经常坐立不安的总裁,要快乐多了。 ――《婚后强爱》―― “你和陆全彬说了些什么?”卢雪对此也很好奇,当面问到安知雅。 “他快要倒霉了。”安知雅只轻描淡写一句话。 “可我看他心情很好,出去时还故意向我打招呼。”卢雪对于前夫那副死到临头还洋洋得意的面孔,不屑地哼了哼。 “因为我对他算是客气,他以为有戏。”安知雅道。 “你只是想放烟雾弹吧,让钟尚尧炒了他?”卢雪说到这里不免带了疑惑,为什么钟尚尧如果得知她们和陆全彬和好反而可能会fire掉陆全彬。 “因为在fire掉蓝薇薇后,钟尚尧针对我有了防备。” “这件事最大受惠人确实是我们。”卢雪清楚钟尚尧这个怀疑的对象应该不会错,但她不知道安知雅是否真做了什么事让钟尚尧炒掉蓝薇薇,而且她也绝不会问安知雅这个问题。 安知雅在这点上一直是十分感谢卢雪的。无条件支持一个朋友,不是什么人都能办到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哪怕钟尚尧在这件事上过后会对她怎样,她都会借这个良机让渣男陆全彬滚蛋。 拉了把椅子坐在对面,卢雪安静地看了安知雅会儿:“我说,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和钟尚尧之间有了猜疑。” “他早对我猜疑在心上了。”安知雅平平静静,“恋爱中的男女都是盲目的。” “你说他耳根子软,经受不了安夏颖的话?” “卢雪,你谈过恋爱,也结过婚,应该明白。在男女关系确立的情况下,无论哪一方,都是很想去信任对方,而不可能一开始就怀疑对方。”安知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即使怀疑对方,也很想信任对方说的每一句辩白。只有到了事情无可挽回的地步下,才有可能看清现实。而这点,可能需要很多个真相的积累,不是一个两个能说的算。”卢雪回想着自己和陆全彬谈离婚的那段日子,深有感触,嘘叹不已。 因此安知雅不会傻到现在去提醒钟尚尧堤防安夏颖。这两人的婚事关系的不止单独的个体,牵涉了安氏和钟氏两个财团。钟尚尧选择在这些小事上信任安夏颖,只是想把事情变得单纯一些。进一步来说,她于钟尚尧,除了被他挖来做计划,帮他脱离困境,没有任何价值。钟尚尧现在心里肯定很矛盾,因为她并不像他预想中那般,只是一颗受他摆布的棋子。但不见得钟尚尧对安夏颖的耳根子软,能使得安夏颖在公事的抉择上影响钟尚尧的理智。钟尚尧这人,好在公私分明,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醒钟尚尧这点本质。 “你说,钟尚尧会回馈你给他的信息吗?”卢雪两只指头交替插着指缝。如果钟尚尧真这么聪明,还会被牵着鼻子走吗。 “我相信他是一个老板。”安知雅神秘地挤了挤眼。 临下班的时候,一条消息从采购部传了出来:陆全彬和方信中双双被召进了人力资源部谈话。 小翁这边打来电话,要安知雅即刻上总裁办公室一趟。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七章 :谈判高手 安知雅站在钟尚尧的办公室里,进来的第一眼被吸到了左侧书柜上的相架。眉尖微微一动的刹那,眼神收了回来,正好碰上钟尚尧从文件里抬起头的时候。 在钟尚尧眼里,想让她那张平平静静的尖脸出现剧烈的变化,是很艰难的。至少,他现在并没能看出她看了那张相片后会有什么想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钟总,你找我?”安知雅开口。 她先说话令他感到出其不意,钟尚尧被动地“嗯”一声,说:“坐吧,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是什么事?”安知雅没有听从就坐。 她高高的个子在他的办公桌上形成一个俯瞰的影子,从不知道一个下属站在自己面前会对自己产生一种压力。钟尚尧收紧了脸色,坚持:“你坐下,我们再谈。” 既然上司一再要求,安知雅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 “对于新上任的采购部经理候选人,你有什么想法?”钟尚尧问。 他还真是开门见山了,想必是针对她大胆的动作。安知雅微低眼角,平静又公式化地应付:“有关这个问题,钟总应该询问自己的顾问小组或是其他部门级领导。我并不适合给钟总提一个经理级别的候选人选。” “不。你有这个资格。当前亚太地区最大的挑战是一家人。计划一旦启动,紧接针对一家人项目将有大批的采购计划,这是不可延误的。你作为一家人重组小组组长,有这个权利对合作部门以及我提出相关要求。” 钟尚尧这话,无疑是拿她威胁他的软肋反讽于她。 “钟总,你自己说了。合作部门,非合作部门经理。我只注意合作部门能否配合我的工作,对于合作部门是谁带头完全不感兴趣。至于一旦合作部门不能配合我的工作,我会请钟总来协调。其它的事,不是我这个策划组小组长能管得着的。”安知雅那副低头看地面的姿态纹风不动。 钟尚尧尖利地在她下垂的小脸上看了看,心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个包袱自己先给背上。如果是她主动提议出来人选,他可以控制她提议的人,再拿这点来制约她。她这么做,是给她自己留余地。人,都是会变的。她帮人一把,不一定对方会忘恩负义,巴结老板否掉她。 然而,最可怕的,是她这种态度。一场谈判,想让对方如何设局都不会上套,最佳方针是自始自终坚持己见。说的容易,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在现场拥有无所不能的心理素质。(.好看的小说)可这个女人做到了。 “安组长,让仓务部的庄经理暂时兼顾采购部业务你以为如何?”钟尚尧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 若让庄向荣兼管采购部,的确是她所想的最佳调整方案。安知雅平静公式化的口音依然:“钟总,意见你该问庄经理或是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我,完全没有参与此事决定的权力。” 好一句模棱两可,一方面告诉他,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了,另一方面仍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钟尚尧眼中的眸色深了再深,有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从他指掌间飞了出去,到其它公司与他坐在这一张谈判桌的两边。 “钟总,还有其它问题吗?”安知雅不会让他沉默太久。一般让对方沉默太久,等于让对方更多犹豫定夺的时间。 “不知安组长今晚有没有空?上一次我受益于安组长的意见,因此想请安组长吃顿饭。”钟尚尧按照计划出牌。 “上一次?”安知雅语气里露出了疑惑。 她是把这个事给完全忘了。钟尚尧不免稍稍不悦,道:“就上一次,我问你在小朋友的生日会上该送什么样的礼物。” 原来是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安知雅干脆地站了起来:“如果钟总没有其它事情,我先回去了。” 钟尚尧有点瞪直了眼仰头看她。 “对不起。我不和我丈夫以外的男人单独进餐。”安知雅说这话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更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挽留反攻的机会,脚步随着说话的时间轻盈地移到了门口,转一下门把身影如一缕烟飘出了门外。 钟尚尧在她出去后两分钟还愣着。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拒绝,竟是这样的。而且,他都没能来得及辩解他是中规中矩,绝不会有其它非分之想的。指尖在眉间朱痣上狠狠揉一下:她不会是看穿他是以这个借口约她和安夏颖来个不期而遇吧。 ――《婚后强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安知雅马上向卢雪报告这个好消息。同时,卢雪却抢先于她叫了出来:“我太高兴了!我要请你和弯弯吃顿大的!你知道吗?陆全彬和方信中那之前刁难我们的两个混蛋,都被下令交辞职书了。” 安知雅微露笑容:“你要请客,我当仁不让。还有个消息要通知你,新的人事调动公告马上会下发,庄向荣将暂时兼管仓务部和采购部两个部门。” “这――”卢雪一惊之后,大喜,“这不是最好的人选吗?有了庄向荣把关,想必不会再出现内外勾结食品过期调换的事件。” 主要是庄向荣站在她和钟尚尧这边的,应不会在一家人计划上动手脚。 “没有阻碍,财务部很快会把相关款项拨下来。我们的项目启动后,采购和仓储方面要最先配合我们。你先和庄向荣商量好,看我们能做到的储货量和出货量达到多少。”安知雅紧接考虑下面的进程了,她要堤防安氏会不会再生什么动作。 “好了,今天好好庆功,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卢雪望着下班时间差不多,不准她再把公务抬上桌面,“你看,是在哪家饭店订桌子?弯弯喜欢吃什么?阿姨呢?” “现在去订位子,哪一家好吃的饭馆都迟了,还不如明天。”安知雅看到手表的指针由于钟尚尧的召唤,迟了半小时下班,摇摇头。 “那好吧,明天。”边说,卢雪向走廊里的方向努努嘴。 安知雅往左一看,见丈夫又追到上头来接她下班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疼吗 “是不是有好消息?” 安知雅抬了下头。[.超多好看小说] 丈夫一双笑吟吟的眼珠子似乎看到了她心里去。 “有,也不告诉你。”这话出口,安知雅悔了,什么时候自己学会了矫情。 好在奉书恬只是笑眯着看了她一眼,推出了自行车,说:“那我们去菜市场买一点好的吧。我和妈说了,今晚由我们买菜。” “现在到菜市场还能买到好的吗?”安知雅向来说到正事,口气不由变正经。 “我知道有一个夜市,要不要去看看。在夜市里买不到也没有关系,附近有超市,我们可以进超市买。”奉书恬拍着自行车后座,说。 “离这里远吗?”安知雅轻轻道一句。 他听出来,她是怕他为了赶时间踩单车辛苦。“不远。”他跟着轻声说。 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心情很愉快的,但是,她的手是放到他腰上时,比平常更紧地搂了搂。耳边呼呼的风声,像是要把耳膜穿透一样尖利。不知何时,秋天的脚步已经一步步慢慢走近。树丫子上的叶子,慢慢变黄,像是老了,又像是达到鼎盛时代的金黄焕发着夺目的色彩。 仰起头望那叶子仿佛痴了一般的时候,风夹着沙尘进了眼睛里。等他停了车,才发现她眯着眼睛挤着眼角的样子。 “怎么了?”他急急忙忙将自行车靠一边,手抚到她眼皮子上,轻柔地拨开。 她从没有被人这样翻过眼皮,害怕地一躲,低下头。 “小雅,我看看。”他这会儿可不敢和她开玩笑,正正经经地扶着她下巴。 “没事,挤一挤眼泪流出来就好了。”她拨开他手。 “什么没事?总得看清楚是不是什么东西进去了,是不是发炎了?”他说得急躁,语声仍捏得稳重,握她下巴的手益发温柔,在她的眼皮里轻轻地吹着,暖风直吹到她心窝里,惹得她心头痒痒的。 曾几何时,有这样温柔的人一直待她。他对她的真心,她感受得到。可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问这个问题,其实没想到他会给出什么答案,男人喜欢甜言蜜语,女人喜欢耳根子软,这点她都明白。 “嗯,除了那个――”他的眼神似有似无在她衣领子里瞟着,当然有注意到她正经的语气,也就不敢打着迷糊眼,说,“你和我,很像。” 她的眼睛滞了会儿,好像一时听不清他的话。她哪一点与他像了。他脾气温和,说话得体,风趣,四面逢源。她是个犟脾气的人,轻易能得罪人,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想改也改不了。这不是说她自卑或自傲,只是对于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都很清楚。(.)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弯弯的时候想到什么了吗?”他握起她的手在掌心里放着说,“我想到了我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个被大人和其他小孩孤立的孩子。” 她张了张口,合了起来:“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错。”她何尝想让女儿被人孤立,但是她们家这种环境,四周的人都看不起。哪怕是看得起了,也习惯性地讨厌她们。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他搂着她的肩膀,往菜市场走,“照我曾祖母的话来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们,只要走我们自己的路,就好了。” 这是与他这么多天来,第二次开成公布地谈。她看到了他温文尔雅底下隐藏的另一面,那股淡淡的忧思随着来临的秋季,变得惆怅。但很快,他又像往常一样,笑吟吟的,每一声都仿佛是快乐的小鸟一般,无论如何要在这秋杀的天气中带来春天的气息。 走了几家肉铺,先买了三斤牛肉和牛杂,打算下火锅吃。于是来到菜摊子,看到了白萝卜,又问了一些配料的钱。 “蒜,葱,近来这两样,货紧。”问到为什么这么贵,买菜的阿姨说。 安知雅是有几天没有上市场了,但每天有回去问过母亲各种菜的价格,心里有数,近来的确蒜葱的价格涨得最快。同时她查过网上,貌似只有这里本地价格升了起来,不是全国都涨。 抓了几根葱,闻一闻,其实对买菜这行一点都不懂,奉书恬像是纯粹问着好奇:“近来闹水灾吗?不然怎么会涨价了?” “说是河水涨潮了,影响本地菜地的收成。但是,天知道呢。”四五十岁的阿姨是很喜欢和笑眯眯的帅哥多说些话的,说着说着手圈成了话筒静悄悄地言传秘密,“我看,又是有人故意囤货抬高价格了。” 蒜,葱,可以说是煮面的常用佐料之一。安知雅算着日子,在蓝薇薇被炒之后,似乎这两样的价格才开始一路见涨。 “哦。”奉书恬给了阿姨一个满足的笑脸,指向地摊上的油麦菜和白萝卜让阿姨称起。 接下来,他是踩着自行车,送妻子来到地铁站,一起坐了地铁回家。 回到家时,路上已让孩子姥姥在家里煲好开水。从菜市场买来的热牛肉汤直接倒进火锅里,弄了个电磁炉放桌子中间,在这未到冬季的时候先刷起了火锅。 小丫头饥肠辘辘,咬着筷子头等水开的时候,又被妈妈瞪了一眼,忙把筷子从嘴里拔出来,转头找爸爸时,发现爸爸走到了阳台那边。 拉开落地窗,站在四楼的阳台上,奉书恬在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窗户对着的小区街道拐角有一盏车灯闪了几下。 “八哥,我是小禄。” “家里有事吗?”在小禄不叫他部队里的称呼喊他八哥的时候,说明是从家里打来的电话。 “没有,前天回了家,太奶奶问我有关你的情况,说是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她老人家。”小禄说,电话背景里汽车叭叭地响。 “纽约现在是早上七点吧。”奉书恬望望表。 “老人家起的早,不仅惦念八哥,也惦念八哥的爸妈。” “我爸妈大概在家里看晚间新闻呢。”奉书恬清楚自己父母一天的工作生活习惯。 “我问句真话,总参,你真打了退役报告?”小禄压低了声音,“我到家里才知道的。之前在部队里都没有听任何人提过,个个都以为你是请长假回家,或是又去哪里打游击战了。” “这事――”奉书恬没能继续往下说,是头一低,看到小丫头神不知鬼不觉又潜到了他脚边,仰起脑袋瓜睁着两颗乌大的眼珠子望着他。见自己被爸爸发现了,小丫头咧开小兔牙嘻嘻嘻地笑着。于是奉书恬这个做爸爸的,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谁在旁边?”小禄问。 奉书恬赶紧收了线,拉起女儿回去。 小丫头手指贴着嘴边朝爸爸“嘘嘘”,告诉爸爸自己绝对会保密。奉书恬苦笑。 舀着汤的安知雅在他们父女奇异的表情上扫过一眼,低了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 :生鲜大战 “妈。[]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爸妈也想见见你。”奉书恬思摸着小禄这通电话后,对岳母大人说。 徐桂花等女婿这句话是等了太久了,以至于乍听到时一惊:“是,是想见我吗?” 安知雅低着头,筷子没有间断地往家里人的饭碗里夹肉夹菜。小丫头刚想张口插话,就被妈妈夹的一块肉塞了嘴巴。 “妈,您不用紧张。”奉书恬温声和气做岳母的思想工作,“我爸妈,知雅也见过的,很普通的单位职员,现在就等着过几年退休养老。” 六年前到他家做小保姆,老实说,与他爸妈没见上几次面。因为当时他爸刚好调到另一个城市工作,他妈妈随行,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印象里,他爸妈倒是如他所说,挺亲切和蔼的一对夫妇,最重要的是,貌似一点都不喜欢干预他的私事。 “我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你们那里见亲家的礼节是怎样的?”徐桂花干脆搁了碗筷,问清楚。 “我爸妈很随和的。”奉书恬笑笑,“妈,你空手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成?”徐桂花连连摆手,一面向女儿求救。 安知雅当然帮不了母亲出主意,她自己想到要见公公婆婆都紧张。(.) “嗯。”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奉书恬打算把家里父母的秘密说出来,“妈,其实,我爸妈是私奔的,所以思想很自由。” 饭桌上顿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里。三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个人。 趁着妈妈没有再塞住自己嘴巴,小丫头赶紧将口里的牛肉咽下去,着急地问:“爸爸,私奔是说,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吗?” “弯弯可以不知道什么叫私奔。”做爸爸的很狡猾,当然不能教明白女儿私奔,要是女儿不到年龄就学会私奔,亏的是他这个做爸爸的。 在这点上,做妈妈的也支持,朝女儿瞪一眼:“吃饭。” 小丫头嘟嘟嘴巴:“明明爸爸妈妈也是私奔。” 徐桂花想明白了,原来女婿能带女儿先上车后补票,是有遗传的原因。 “妈,如果您觉得合适,我看找个假期,我们一家都过去,顺便玩玩。如果我爸妈有空,让他们过来也成。”奉书恬说。 “你爸妈住的远吗?”徐桂花体贴亲家,不想对方车徒疲劳。 “在省会。”奉书恬说。 即使女婿说了个地名,徐桂花还是没有概念。不过女婿既然把亲家说的那么好,于情于理,徐桂花说:“我看,小奉,由你爸妈做决定好了。我在家没有工作,不像你爸妈工作繁忙。” “那我和知雅商量一下,或者等知雅这一阵子忙完以后再说。”奉书恬依着岳母大人的意思。 安知雅方知道:丈夫是一直等自己有空下来,可能是见她今天心情好了,才来商量这件事。因此过后,她直接向丈夫坦白了:“不需要顾虑我的。” “我不是顾虑你。”奉书恬眨了下眼,“你早已见过我爸妈了。而且前段日子我爸妈都在出差,没空回来。他们倒是很想见你和弯弯,但总得找个双方都合适的时间。” “伯父伯母――” “到时候见面,可不能再叫叔叔阿姨了。反正,他们两个,只记得你给他们炒过的菜。总是说,原想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幸好,你没有能溜掉。”奉书恬偷偷感慨着不良父母。 能做出私奔这种事情的公公婆婆,那种思维方式与常人定然不太一样。安知雅点着头:“如果见了面,爸妈想吃什么,我来买。” “小雅,如果你觉得时间紧,我们可以再把时间放一放。”奉书恬说。 “不用,我会腾出时间来。”安知雅摇摇头。 听到她这句话,他心里似乎可以长长松口气。 似乎能听见他的叹息声,她问:“有问题吗?” “你做你的事,我不想阻碍你。”他看着她,“只有你的心自由了,才是你。” “如果我一样要求你呢。”她不想他的才华继续浪费在仓库了。 “我一直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说着,他是将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揉了揉,像个大哥哥一样要她不要为他担任何心。 她因他这个动作,想到六年前,他也是经常对她这么做。今晚,让她有种回到了原点的感觉。 ――《婚后强爱》―― 相比之下,安家这几天都不太平。自从蓝薇薇事件,采购部里面与安家勾结的人整窝又被钟尚尧端了。下面的人知情不报,但不能逃过安太公的法眼。安太公私下招了家里一两人问话,家里的人当然不敢指向钟尚尧,矛头全对向了安知雅一个。 既然老太公知情了,想亲自出来打理事情,贾世玲乐得将烫手山芋扔给太公。 安太公思来想去,没有再走bp内部行贿这种容易被揭发后自己又哑口无言的下等手段,开始运用各种方式阻断本地蒜葱来路,抬高蒜葱价格,达到制约安知雅项目的目的。但事实证明,这丫头狡猾得很,没有上他的当。相反,自从庄向荣接手后,安氏再没有接到bp的任何食品订购单。 “她在想什么?”侍候太公的刘生心里也琢磨不透,惶惶时道出安太公心头的困惑。 安太公坐立不安。按理说,他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谁不知道,安氏是本地向各个超市酒店饮食行业生鲜供应的龙头,只要是生意做得大每天有大批需求量的,都不能绕开安氏这条供应链寻找他家。除非―― “他们不需要大批量订货。”刘生又先道出了安太公心里所想的。 安太公摆了下手:“你知道我们安氏做生鲜生意的产业链是一条龙,包括就近种植蔬菜的果园,到控制本地菜蔬水产肉品干货的批发市场。虽然不能做到样样齐全,但是日常最需要的食品配料,都一一掌握在我们手里。他们想小批量直接向各菜市场小贩订货,会得不偿失的。” “那――”刘生益发迷津。 “你先跑一趟bp的超市,看一下有什么变化。”安太公指示。 刘生立马出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 :有人要逃 庄向荣接手采购部时,并没有感到升职的荣耀,实际上,当时谁也不敢随意接管这个突然撤了三个头的部门。原因不是之前被撤掉的头儿太多,而是明摆着钟尚尧想采购部突破安氏的控制,另寻一条新路子出来。庄向荣本人的人脉也是不少的,正因为如此,很清楚安氏在本地的势力。他想来想去,眼看这仓库的囤货由于自己部门李月梅事件后,大部分因不明保质期退回给了安氏,又因着自己老总和安氏闹僵没有再下订单,这个冷库里的生鲜诸样告急,恐只能勉强保证半个月bp自身本地下属饮食业的供应量。至于钟尚尧最看重的一家人项目最初启动需求货量,那根本是无法满足的。 “庄经理请坐。”安知雅亲自给庄向荣斟了杯茶。 庄向荣打量她这个小小简单的办公室,与她本人的干脆利落相符。喝一口这茶杯里不知名的茶水,他啧一声:“喝不出来,是龙井,铁观音,还是?” “麦芽茶。”安知雅直接说出答案。 “麦芽茶?”庄向荣砸着口舌里余留的香味,细酌着,“我家里老婆跟着时尚,在淘宝网上了买了一包回来,可冲出来的味道和你这个不像。怎么说呢?她那个很浓,浓浓的像是麦香,但干。你这个比较淡,却很甘醇润口。” 安知雅微微一笑:“庄经理不愧是美食专家,一口就品出了精髓。” “不用夸我,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精髓是什么呢。”庄向荣笑着不允许她恭维打断他的好奇心。 如果是一般人,安知雅是不愿意多说的。(.好看的小说)说多了人家以为她卖弄,一开口肯定得罪对方。但既然是庄向荣开的口,她说了下去:“麦芽,别名又叫大麦芽,是麦粒用水浸泡发芽后干燥得来的。古书说它性平,但我们只要一想它的来龙,也知道它其实性是偏燥。我们俗称的麦芽茶,又需要炒麦芽这道工序,所以,它的确是偏燥的。你说喝了感觉偏干,没有错,这就是麦芽茶。” “那你这不是传统的麦芽茶了?”庄向荣指着手里这杯基本看不出颜色的水。 安知雅又微微一笑:“这话有些偏颇。商家卖麦芽茶,并没有称给顾客配水。” “我知道了!”庄向荣一拍大腿,“无论是什么茶,都要讲究用什么水泡茶,麦芽茶叫做茶,也得有这个讲究。” 安知雅抿了抿唇,并不接上话。 庄向荣左思右想,方是察觉刚刚自己的话又遗失了一点,急忙补上:“我又明白了!是不是润,发挥效果的不是麦芽,是搭配在麦芽里面的这个茶,所以才需要讲究水。” “庄经理不仅是美食专家,还是老道的茶客。”安知雅这才轻轻开口,顺便替他斟上第二杯。 庄向荣摇头晃脑,感觉自己最终选择来找她是对的。去找其他人最多,只能出一些商道上俗套的手段。这时候,就应该找专家,技术专家,才能解决他的难题。一杯麦芽茶,令他再次意味到她高于一般高手的身怀绝技。 “我们开门见山吧,安组长,你是清楚我的处境的。[]而我,也想配合你把这次一家人项目的采购方案完美地进行实施。” “庄经理如此支持我们策划组,我代表全组成员感谢庄经理。”该道的礼节必须道,哪怕这是庄向荣的本分工作。 庄向荣听到这话自然高兴,更乐得帮忙:“安组长,你我之间不需客气了。我只想问,你有什么主意?” “想要打断安氏的垄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也绝不是没有任何一点办法。”安知雅先给庄向荣一点心理准备,要做到,就需要有吃苦头的觉悟。 “嗯,困难是要克服的。没有挑战就没有明天嘛。”庄向荣点着头。 “首先,打散了买,不要再让一家称霸。” “小批量进货?但是,工作量会很大。” “公司请来的人,不是让他们闲着坐捞油水的。他们要捞油水,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轮到庄向荣微微一笑了:这个观点她认同。想当年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哪像李月梅蓝薇薇这样,整天坐着敲打上几个电脑上的数字,就能一劳永逸,坐获丰收。想杜绝部门里面的行贿案件,必须首先杜绝部门员工懒惰的习性。 “其次呢?” “其次是,主次分清,先后有序,减少损耗。” 从这句话看得出来,她在仓务部那段日子不是白呆的,早已观察出生鲜每天出货退货的规律,从而得出一些部门存在了损耗过度的浪费行为。庄向荣再次点了点头:“如果由我们仓务部根据退货量折算损耗,从客观上制约各部的进货量,减少各部损耗,的确是个有利于公司整体规划发展的方法。以前我们只注重整体调配,却欠缺了这方面的调研。” 安知雅说到这,诚心诚意地表示:“我知道庄经理为了我和钟总的项目,接下这个重任不容易。因此,在这之前,我已经让人先找好了部分替代供应商目录。” 庄向荣对此露出一种早知如此的表情来:“不瞒你说,安组长,我也是冲着你这份目录来的。我想,你的这份目录,一定能给我以启发。” “具体,我让我们负责这部分策划的卢助理和你沟通,你看怎么样?”既然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安知雅按铃让卢雪拿了目录本进来。 “可以。”庄向荣起来,是舍不得地将杯里的茶喝完,向她摆了下手,方是和卢雪一块走了出去。走到外头,迫不及待接过卢雪手里的目录文件夹时,首先惊奇于它的厚度,翻开后惊讶于它条理干净的格式,最终是惊服于蕴含在其中的技术含量。安知雅所列方方面面,包括哪些货该从本地入手,哪些产品完全可以从外地进货,哪些属于小批量入手有利,哪些可以看时机囤货几年,都有列载。合上时,庄向荣自言自语似地念了一句:“她究竟是什么人?” 这边,刘生在bp绕了一圈,回来后答安太公:“唯一迹象,是摆在货架上的东西减少了。问超市的人,说是近来仓库货量吃紧,但上头好像对此并没有打算增加生鲜供应。” 超市本来做生鲜生意,折损率较大,不算赚钱,只求保本。bp货量吃紧,先满足其它部门要求,再来满足超市,是个明智的短暂应付供销吃紧的调整策略。庄向荣有一手,而且,接下来,恐怕有人已是备战而来,才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 “董事长。”刘生从没有看见安太公这般可怕的脸色,好像当年金融风暴股票大跌。 啪!一掌拍到案上,安太公横眉竖立:“备车!” “董事长是要到哪里去?”刘生问。 安太公拄着拐杖已往外走:“第二实验小学。” ------题外话------ 明天要入v了。感谢亲们的一路陪伴!以后更是得天天更新,哈,肥妈有坑品保证,这点大家放心,可以参照肥妈已填完的第一坑。肥妈知道这第二本的数据不好,当时有想过大修,但编编说不要。我想来想去,如果都跟风,和人家写的题材线路一样,也是一种对读者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这么做,代表要付出冒险的代价的。(*^__^*),不知道有多少亲愿意陪伴肥妈走这样一段艰难的路。不管有多少,肥妈想在这篇文里给亲们奉献上“坚持”两个字。 剧透:肥妈的文都是坏人报应,好人有好报。结局happy。楠竹无小三缠身,身心干净。除了必要的情节要求,不会去写男配女配。 进入v后,大转折,情节要加速,(*^__^*)。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 安太公的座驾是劳斯莱斯,不像家里贾云秀等人用的都是奔驰。[]在国内,奔驰早被人喷为有一股暴发户味道。劳斯莱斯是香港许多名人拥有的车型,安家可以说是从香港起家,再发展到大陆。 由刘生驾车来到第二实验小学门口。安太公命人将车停在离小学门口偏左的地方,降下车窗。 曾家的车早停在了小学门口,等着双胞胎兄弟走出校门。接送曾家小朋友的是司机,并不认识安太公的车。 学前班班主任姚老师亲自带着曾家兄弟和小丫头弯弯,来到校门。 曾家的司机打开后座的车门,曾月煌抱着书包坐进去,等弟弟。曾恩涛转过头,对小丫头说:“你姥姥还没来,我们有车,送你回家吧。” 小丫头摇摇头:“爸爸说了,不能跟男人走,男孩子也不行。” 姚老师忍不住将手捂在嘴巴上,笑了笑。 曾恩涛扒了扒后脑勺,竖起了大拇指:“你爸爸强!”接着无奈地踏进了车内。两兄弟朝老师和小丫头挥挥手,曾家的车离开了校门。 安太公在车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问:“雯雯呢?” “因为学校下午的课是无聊的手工和体育,雯雯请了假恶补钢琴课,准备下个月的考级。”刘生答。 “嗯――”安太公若有所思的,“要是雯雯在,曾家的小朋友送的会是我们雯雯,而不是这个小野丫头了。” “是的。”刘生虚应时想拿条帕子擦擦额头的汗。他偶尔会代替家里的司机来接安文雯,所以知道曾家兄弟压根不喜欢雯雯,更别提会用自己家的车送雯雯回家了。 “你说这野丫头长得怎么样?”可安太公开了口,无论如何是要拿两个小女孩进行比较了。 “雯雯继承父母的丹凤眼。那孩子像她妈妈是双眼皮。”恭维的话不能直接说,刘生绞尽脑汁献殷勤。 “人家说王熙凤是丹凤眼。雯雯的丹凤眼肯定比野丫头强。”安太公首肯了对方的马屁,他现在就想听自己认下的雯雯比放逐掉的野丫头强百倍的证据,好消他这心头大火。 “董事长。我们是在这里等吗?”刘生是拿条帕子擦汗了,眼见小丫头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到他们这边来。话说这孩子的眼睛比安文雯富有灵气多了,一眼能拆穿大人的心思。 看着小丫头歪了歪小脑袋瓜,那张小尖脸显得瘦了些,却有一层光彩在眼里眉里流转,让人移不开眼睛。安太公脸皮抽了抽,舍去了小丫头的优点,尽带着挑剔一一评点小丫头身上不起眼的衣服鞋子和小书包:“这孩子的家长不知怎么当的。明知道孩子上的不是一般的学校,还让孩子穿了一身破烂过来。” 刘生顺从地瞎应着,只觉得安太公的话听起来益发不是那么回事。 顺着孩子的目光,姚老师发现了安太公的车,马上恭顺地鞠了个躬。 “老师,你认识那个爷爷吗?”小丫头弯弯问。 姚老师当然认得安太公这个资助过本小学的大富翁,说:“是雯雯的太爷爷。” 原来是3485的祖宗,怪不得摆着和3485一样的臭脸。小丫头弯弯很记得爸爸教的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于是对于安太公一甩脸:没兴趣。 你说安太公这么老了,人生经历里什么人没有见过,就从没有被人这样不屑地撇过脸。现在当场被一个自己不要的孩子撇脸,安太公这把老脸羞怒交加,又红又紫像个茄子,手里的拐杖打在车内。嘭的一声巨响,刘生差点儿跳了起来。 “董事长?” “把车开走。”安太公气呼呼地说。 刘生吃疑地打了火,慢慢地踩下油门。他原先想,老太公来到这里,是为了见孩子的姥姥徐桂花,结果只是见小丫头弯弯吗?为什么突然想见这个一早注定被抛弃了的孩子? 劳斯莱斯沿着路边慢吞吞开,是给安太公反悔的时间。安太公真是人坐在车内,头往回转,满心希望那孩子能给他回头,再给他一副很仰慕他的神态,这样他糟糕的心情才能有转机。可是,小丫头弯弯始终不再往他这边看了,可以和老师、其他出校门的小朋友打招呼,就是不往他这边瞧一眼。 “停车!”忍无可忍了,一声大喝之后,车未停稳,安太公一拐杖打到了车门。 刘生是急刹车,慌慌张张走下来给他开门。 安太公走出车门,刚好徐桂花从公车站奔跑过来,和姚老师进行孩子的交接。 “姥姥!”小丫头抓着姥姥的手,笑着两颗小兔牙,甜甜的笑刺红了安太公的双目。 徐桂花看着时间紧,拉着孩子赶去坐公车,走到半路。前面忽然出现个老头子横在路中间,摆明挡路的姿态。她看着这老头子老半天,硬是没有能看出个门道来。不怪她,想当年,她丈夫是入门女婿,她一直在大弯村等丈夫过门,没和公公婆婆见过面。 “姥姥,是3485的太爷爷。”小丫头见姥姥一头雾水,帮姥姥解答迷津。 3485?徐桂花一时脑袋没能绕过弯。幸好陪伴安太公的刘生走了过来,提醒她:“徐女士,还记得我吗?我是安太公的秘书刘生。” 徐桂花如蚱蜢一般跳起,一惊一乍后,是抓牢了外孙女的小手:“你,你们想干什么?” “徐女士,董事长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刘生唯恐徐桂花当街叫警察过来,这事儿闹大的话,回到家里被贾云秀一帮人知道,肯定不得了。 徐桂花惊恐不定。小丫头的手被姥姥攥得生疼,挤了挤小眉头,说:“姥姥,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徐桂花想起了上次那张老人家要打发掉她们的一百万支票,心里明朗了,抱起外孙女要绕开对方,各走各的路。 刘生急急忙忙伸开双手挡在她们面前:“董事长想和你们说几句话。” “没有话好说!”徐桂花本是该怕公公的,但是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抱在手里的孩子,给了她不能服输的念头。 “你就不怕,我让你女儿被公司赶出来吗?”安太公在徐桂花擦过自己身边时,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 听到这话,徐桂花刹住了脚,又惊又怒的眼神看着公公。 知道怕了。安太公提起了嘴角眉角,正要不屑地哼两声。 啪!突然一个纸团砸到了他老脸上。 “董事长!”刘生大惊失色。 安太公感觉是瞬间被砸得满头冒星星。虽然只是孩子扔过来的一个纸巾揉成的小纸团。 “你坏!不要以为你有钱就可以威胁我妈妈!”小丫头奋力地抡着小拳头,努力地在口袋里再掏出什么东西砸过去,砸死这个敢威胁她妈妈的大坏蛋。 刘生被小丫头作势的手吓唬到了,赶紧拿自己身体当铁板护在安太公面前,又是对徐桂花使眼色的:“徐女士,怎么说都好,董事长是这孩子的――” “是什么!”徐桂花慌忙截断对方的话,“你们那张支票我没有收下,而且我和我女儿也决定好了,不会认你们一家。弯弯她永远姓徐!” 安家的后代永远姓徐?这话是当庭对抗。虽然是自己不要的孩子,但也容不得对方先说自己不要。安太公横眉:“你以为你这孩子我想要吗?!” “不要最好!”徐桂花挺直腰背,“反正,我家弯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能比的!” 安太公抬起眼角,看到小丫头那张生气勃勃的小脸,尤其是那对漂亮的双眼皮,安氏一直都是双眼皮,他自己是,他儿子也是。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个迟来的认知让他心里一个咯噔。雯雯的丹凤眼是漂亮,可不是他们安氏的,是贾氏的。 “姥姥,我们走吧。”小丫头听不懂两个老人说什么话,但是不想姥姥因3485的祖宗气坏身体,扯着姥姥是衣襟说,“姥姥不用抱我,我自己能走。” 瞧她家的孩子弯弯就是贴心。徐桂花被孩子两句话心里像装了蜜一样甜,“嗯嗯嗯”满口应着孙女答好,继续赶路。 “董事长?”刘生看到安太公一直站着没动,而徐桂花祖孙已经走远了,小声请示。 安太公那双有点呆滞的目光才收了回来,一步三迟疑地往劳斯莱斯走回去。 刘生完全不知道安太公这是怎么了,扶老人家上车后问:“董事长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让家庭医生先到家里等候?” 安太公摇摇头,只让他快点开车回家。于是劳斯莱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安宅。这时候,安文雯已经上完钢琴课回到家,在客厅里坐着。安太公一进家门,朝小孙女招招手。 看着电视正入迷的雯雯不大高兴地嘟起小嘴巴,走到太爷爷面前:“太爷爷。” “雯雯啊。”安太公弯下腰问孙女,“如果有人出口骂太爷爷,你会怎么做?” “谁敢骂太爷爷?”安文雯迷惑地眨着眼睛,她只见过安太公骂人从没见过人家骂安太公,没法子想。 “我是说,如果真有人骂太爷爷――”安太公着急起来,拉了身边的刘生指着道,“就比如他,骂了你太爷爷,你会怎么办,雯雯?” “太爷爷骂回他。”安文雯理所当然地说。 “你――”安太公有丝气急了,心想平常他那个无比聪颖的孙女雯雯到哪里去了,今天在关头上这孩子怎么就不懂他的意思呢,“如果太爷爷没法骂他呢?” “太爷爷都不敢骂的人,没人敢骂。”安文雯绞尽小脑汁,也没办法帮安太公解决这个难题。 安太公懵了:你说雯雯说的话有错,但不见得全错,那究竟是什么人的错。只因为那个小丫头弯弯家里穷,被人骂惯了,才会这么维护自己的妈妈吗?怎么想,也不是这个理。 “太爷爷,我要继续去看喜羊羊。”安文雯才不管安太公怎么想,一蹦一跳回到了电视机前面。 “董事长,这孩子还小。”刘生见太公脸色不好,维和两句。 安太公抿紧唇,不发一言,是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等老人家的书房关上了。贾云秀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深沉的眸光看了看书房,又看了看坐沙发上的孙女。 ――婚后强爱―― 第二天,她送孙女到学校,遇到姚老师。姚老师带丝歉意地说:“昨天,董事长来过学校接孩子,可能不知道雯雯下午请了假。” 贾云秀再到门口保安处一问,马上了解到昨天下午的事情始末。回到家,一通电话拨向儿子安云苏。 “妈?”安云苏见是母亲的号码,担心母亲抓住自己在外头鬼混,紧张。 “云苏,你在外头怎么鬼混我也不想管太多,只要你不被你老婆抓住到我这哭诉就行。但是,现在,你必须回家一趟。”贾云秀对儿子下了即刻回家令。 “是我老婆说了什么吗?”安云苏多少是有点怕老婆的,谁让老婆掌控着他公司里的大权。 “除了这事,还要更重要的大事。”贾云秀道。 “什么大事?”除了被老婆抓到会冻结掉他的银行卡,安云苏想不到会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生家性命。 “你以为你爷爷给了你在公司里挂个职,就是把财产都给了你吗?你现在花销的,只不过是你爷爷财产里面很小的一部分,不值一提。”贾云秀提点儿子。 安云苏鬼混是鬼混,但不是个糊涂的花花公子,一听母亲这话马上明白到:“妈,你是说谁会和我抢家产吗?我老婆,还是我妹妹?” “如果是自家人,你们要自相残杀,我也管不着,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贾云秀叹口气,“再说了,你老婆终归是你老婆,是我侄女,不是安家人。你妹妹自己那么大家事务所,看重的是事业,懒得和你争这块肉。” “那我们安家也就我和我妹妹,除了我们兄妹,能有谁会和我们抢?”安云苏问。 这儿子真是天天在外逍遥,太过安逸,自己宠过了头,连居安思危都不懂。贾云秀道:“我现在实话和你说。你爸爸当年有另外一个老婆,所以呢,不止你们兄妹,安家还有第三个继承人,叫做安知雅。” “另一个妹妹?长得漂亮吗?”安云苏吹了声口哨。 贾云秀终是恨铁不成钢了:“她现在是来抢你家产的,你明白不明白?!” 一个女人,毕竟是一个女人,终究是要依靠男人,不能成大器,不具有威胁。安云苏以自己游历多年温柔乡得出了这条至理名言,但听得出母亲在气头上不好明着说,只好低着头请示:“妈是想我怎么做?” “现在你爷爷既然对她们家感兴趣了,你要打起警钟。” 安云苏略沉吟:“妈是要我让人对她们威吓一下吗?” 贾云秀沉默等于认同。 安云苏烦躁:“这种小事,让我老婆还是夏颖找人去做不就完了。” “你老婆没有这个胆量,你妹妹的脾气你知道的,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安云苏冷笑。母亲真是了解自己手心里的几个孩子。知道家里最后像条老鼠能耍出这种心狠手辣行径的人,唯有他。 “这事快点做。趁你爷爷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贾云秀嘱咐。 安云苏挂了母亲的电话。这回正正经经是找了人去打听消息的真实性,扫着桌上这几张照片显示的安知雅一家,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找哪个下手。想来想去,真正要消除母亲心头大恨的,当然是得从母亲当年的情敌下手最好。因此,他拨出了徐桂花的那张相片,歪着头看了会儿,益发认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弄死了,也不过是帮社会上摘掉一条寄生虫。 ――婚后强爱―― 和安太公在校门口不期而遇的事,徐桂花没有说给女儿女婿听,也命外孙女弯弯保守口风。 到了那天,卢雪订好了酒席,打算履行约定请安知雅一家吃饭。安知雅让丈夫先回家接孩子和孩子姥姥直接到酒店汇合。 徐桂花将孩子早点接回家后,看时间宽裕,对小丫头弯弯说:“弯弯在家里等爸爸,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奶奶下楼去买点东西,做明天的早餐。” “嗯,嗯。”小丫头不是第一次在家里看门了,点着小脑袋瓜要姥姥安心去。 徐桂花出外时,不忘把煤气关掉,该拔的插头拔掉,做好安全措施。一路下了大楼楼梯,踏上从小区向菜市场的那条路。当时不到四五点钟,小区里路上安静,不见人走动。徐桂花只顾埋头走路,没有注意到早有辆面包车,在她楼下等了她许久,见她出现后一直跟在她后面。 十分钟后,和公司请了假早点下班的奉书恬,坐车快到小区门口时,发现一辆从没见过的面包车从小区里拐出来,差点迎面和他坐的出租车撞上。 出租车司机骂一声:“什么人?不长眼睛的!” 奉书恬两眼锁住那面包车后窗上乍现的一个熟悉影子,拍了下司机的前座:“帮我跟上它,但不要被它发现。” “哎?”出租车司机疑问,仍照他的话转了方向盘。 出租车跟着面包车,转到了江边。 那面包车终于发现有人跟踪,想加速,可来不及了,前头忽然杀来一辆越野吉普,挡住了去路。奉书恬没有马上打开车门出去,而是在车上等。出租车上的司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后悔跟了这趟车,嚷嚷:“这怎么回事?” “放心,他们身上没有枪。”奉书恬将手搭在司机肩上,沉着稳定的声线让对方安静了下来。 吉普车上的人也没有下来。于是僵持不到几分钟,面包车的人战战兢兢下来了,对着吉普车上的人喊:“谁啊?为什么挡老子的道?” 奉书恬这才开了车门走出去,一直走到面包车那里。刚才他一路都观察了:面包车上一共只三个人,而且就三个不足为惧的小混混。应该说,对方这般瞧不起自己,是一件幸事。 “你们想怎样?”见奉书恬、还有吉普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围住自己,站在吉普车前的混混早已没了势头,一副惊慌失措样。 车上的两个同伙抱住了头。 奉书恬伸出一只手,忽然揽住了对方的肩头。那混混吓了一跳,刚欲跳起,贴着耳边刮来一阵风:“别怕,我是来送钱给你的。” 啊?!那混混愣住。 “只要你接下来照着我的话做,我给你对方给你数目的两倍酬劳。” 那混混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你想我做什么?” “就照对方要你们做的结果告诉对方,你们撕了票,把尸体扔河里去了。” 后面忽然刹的一道刹车声响。 ――婚后强爱―― 盛隆酒家 卢雪和酒店的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后,返回到餐台边,问:“阿姨他们还没到吗?” 安知雅望了望表,丈夫回去接人,来回应是一个多钟头。她不爱随便催人家赶路,是怕赶出事来,现看时间差不多了,琢磨着是该拨个电话问问。电话打到丈夫手机上,一直不通。不知是不是丈夫的手机没有电了,于是赶紧拨回家里。 小丫头接的电话:“妈妈,姥姥出去了,爸爸还没有来。我一个人在家等了好久。” “你一个人在家多久了?”一听状况完全不对,安知雅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两个钟头了。”小丫头答。 “妈妈现在赶回家。你不要给人开门。”安知雅边交代女儿,边拎了包和卢雪说,“我得马上回家一趟。” “出什么事了?”卢雪追着问。 安知雅没有再接声,是由于的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招了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卢雪见她脸色白成了一片,哪敢放她一个人走,非要陪她回去。 两个人到了小区,卢雪付车费,安知雅一个人率先蹬蹬蹬先冲上了楼,用钥匙打开家门,冲进门里。 小丫头转头见到是妈妈回来了,跳下沙发哇一声扑到妈妈膝盖里头:“妈妈――” 眼看是孩子被吓得不轻,安知雅先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安抚了一阵,之后把孩子抱到沙发上。 卢雪这时从开着的防盗走进来,问:“弯弯,怎么了?” 小手抹着小脸蛋,小丫头从妈妈怀里抬起小脑袋瓜,眼睛汪汪的像是要淌出一大滩泪水:“小雪阿姨,姥姥和爸爸都没有回来。我打爸爸的号码,爸爸没有接电话。” “知道姥姥去哪里了吗?”安知雅帮着抹女儿的小脸蛋,问。 “姥姥说是去买明天的早餐。”小丫头抽着小鼻子,心里的惶惶全浮现在小脸蛋上,“可出去好久了,一直没有回来。” 老人家是走失?失踪?按理来说,徐桂花一人走失是一回事,可孩子爸爸怎么会同时失去联络?卢雪看向安知雅,在想到一些不好的念头时,眼睛里露出了和孩子一样的惶惶不安,因此不敢轻易开口。 安知雅此刻的内心里,坚持着别人可以惶,她绝不可以惶,虽然她的嘴唇也白成了一片:“先在这附近找找,打听一下情况。卢雪,你帮我看着孩子。” “这怎么成?你一个人怎么能找得到?”卢雪不依,更害怕如果她一个人出去时也出了事。 “那这样好了,你帮我联系程橙和张齐亚,让他们两人过来一趟。”安知雅心知她说的有道理,同意了她的建议。 等到程橙和张齐亚赶到,孩子交给了程橙带。卢雪陪着安知雅,与张齐亚兵分两路四处打探。话说,张齐亚得知奉书恬失踪的消息后,先是一愣,一点都不信。直到他打奉书恬的手机一样没有人接,再打到其他相关负责人问情况。结果其他人也称不知。毕竟当时奉书恬是以个人名义将他调过来的,其他人可以完全不知其中状况。最后,他除了帮着在住所四处打听以外,基本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群人在小区里找,在小区附近找,从六七点找到了十一二点,孩子姥姥和爸爸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这个世界里销声匿迹。卢雪向公安机关报了案,但公安机关称不到48小时,不立案。 安知雅返家后抱住女儿,看着脸上都显疲倦的众人,说:“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弯弯在家里等。有什么消息明早再说,你们第二天都要上班的。” 看起来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张齐亚点了点头:“雅姐,你不要太担心。我要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会立马通知你的。”说完,他是决意今晚回去后将所有领导的电话再打一遍,抓住所有可能的蛛丝马迹。 张齐亚走后,程橙也走了。卢雪没有走,陪着她们母女在安家过一夜。 小丫头早就怕得连哭都不会哭,只是在妈妈怀里呜咽着。 “姥姥和爸爸都会回来的。”摸着女儿的头,安知雅轻轻抱起女儿走进卧室里。 小丫头坐在睡床上,睁着红红的大眼睛说:“姥姥今晚如果回来,要姥姥陪弯弯一块睡。爸爸如果回来,要告诉弯弯起床,弯弯还要爸爸念书给弯弯听。” “妈妈念书给弯弯听。妈妈陪弯弯睡。”安知雅心里其实到了这会儿,已经知道是大事了。 “我不要!我只要姥姥和爸爸!”小丫头坚持。 在这时候安知雅不会和女儿争辩,只轻轻地说:“快睡觉吧。” 小丫头看出妈妈疲倦的脸色,乖乖地窝进了被坑里面,合上眼皮。 替女儿盖好被子,安知雅不敢关上房间里的灯和门,走到客厅。 卢雪冲了两杯熬夜的茶,端着来到客厅里,看见安知雅在摸索手机里的电话号码,道:“想找什么人吗?” “我想打个电话给钟总。” 她们认识的人,只有钟尚尧的人脉最广,结交的人势力最大。 卢雪点了头。安知雅拨了钟尚尧的电话。 钟尚尧每天晚上,要在家里阅览钟氏在美国一家交易所的信息,偶尔要办公到两三点。所以一看半夜一点钟安知雅来电,他纳闷着。 “钟总吗?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 从电话里传来的女声有着到了深夜里的疲惫干哑,但依然坚持着主人那股执着的性子。 “有事吗,安知雅?”钟尚尧停了键盘上的操作,问。 “是这样的,不知道钟总在公安机关里有没有人。我妈和我丈夫,自下午四五点后,失踪到现在。” 钟尚尧在座椅上挺直了背,不可思议地提了眉:“你说什么?失踪?” “是的。”安知雅的声音接近哑撕。 知道她绝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轻易求助于他人,只能说是走投无路了。钟尚尧不会问她有没有找清楚这种废话,道:“我认识一个局长,这样,我说一下具体情况,或是你在电脑上吗?你把情况打成文字给我,我这边打电话,双管齐下。我的msn你知道的。” 没想到他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安知雅真挚道:“谢谢您,钟总。” “我的能力有限。”钟尚尧言简意赅,意指人都失踪了这么久,即使找到也已经出事的可能性很大,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然她嘶哑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的是:“只要人不死,而我一直相信他们活着。” 挂了电话,钟尚尧仍看着电话筒,在想,是什么让她这么坚信。 “你觉得,会不会是哪个看你们家不顺眼的人干的?”卢雪见她打完电话,犹豫了很久才敢问出这一句猜疑。有关安氏的事,安知雅不说,但和徐桂花接触的多了,卢雪能知道一二并不奇怪。所以,她是有点儿担心这通电话报给钟尚尧,会不会是给敌方通风报信了。不过如今是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安知雅摸着滚烫的杯子外面,只觉得两只手心凉冰冰的,而且这股冰凉是渗到了心里去,整颗心仿佛要被黑暗吞没了一般。如果只是她妈妈一个人失踪,她有理由相信是安氏动的手,但是,现在是连丈夫一块失踪,她没有理由不怀疑会不会是丈夫的什么人动的手。 一夜的惶惶,终到了天亮。 ――婚后强爱―― 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二天,安知雅和卢雪都请了假。小丫头也没有上学。于是有人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 安夏颖乍听到这消息时眼皮子飞快地跳了起来,从事务所冲出去直接回到安宅,冲进母亲的卧室问:“妈,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贾云秀皱着眉头回过头,正想批评女儿不敲门闯进来。那边贾世玲从公司耳闻到风声第一时间跑回了家,跟着小姑子冲进来火燎火急地问:“妈,这事是不是你让云苏干的?” 家里又不是只有她们,还有保姆,安太公的眼线,贾云秀怒瞪她们两人一眼。 安夏颖知道自己问得太急了些,示意嫂子将房门关上。 贾云秀的卧室是用特殊墙板加固过的,隔音效果不同凡响。即使如此,贾云秀说话向来不会给人漏把柄,比如昨天她教唆儿子找徐桂花麻烦,就没有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地教,半句半句地说。 “你们说的是什么事?”贾云秀一脸迷惑地问她们两个。 母亲装傻。安夏颖心知肚明了,这事儿八成是母亲做的了。 婆婆装傻。贾世玲心里明朗了,愁了,婆婆不会亲自动手,没让她和小姑子动手,最终选择让她丈夫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不说什么事?跑回家来做什么?公司里没有事了吗?不用赚钱了吗?”贾云秀理直气壮教训她们两人。 安夏颖让嫂子先出去,和母亲谈两句知心的:“妈,你可知道害人命的事,是要杀头的?” “这种事的轻重,不用你这个大律师来告诉我。”贾云秀说到这会儿有些气女儿了,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一双儿女的未来。 安夏颖只得信了母亲没有想过真正撕票。 安太公得知消息比较晚,然而一知道消息,马上让刘生派人去打探是不是自家人做的。当天晚上,他风风火火回到家,召开家族会议。安云苏在香港没有回来。媳妇,孙女,孙媳妇,曾孙女,都站在他面前垂手听审。 “我们安家经商这么多年,唯一敢拍着胸脯打保票的事,就是没有杀人放火!”安太公在地砖上大声敲打着拐杖,先放出警告。 “这种犯法的事情,我们怎么敢做呢?”几个人一致应着。安文雯的小身躯是躲到了妈妈后面,总觉得现在的太爷爷不像以前亲切和蔼了。 “总之,别给我查出来是你们其中哪一个!”安太公再一次警告,才收声回书房。 嘭!老太公的书房门重重关上。贾世玲叹着长气,拉着一把愁苦。安夏颖思摸着是不是该打电话问一下兄长,帮兄长先收拾善后工作,免得真被太公查出来。贾云秀一个厉眼扫向听壁角的保姆:“都什么时候了?不用开饭吗?” “我饿了。”安文雯这会儿从妈妈背后露出了脸,第一个举起双手支持奶奶意见。 “吃什么吃?”安太公刷的拉开房门,对着一堆孩子大人发起无名的火,“你班里的小朋友今天都没来上课,你不关心你同学吗?” 安文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太爷爷骂,哇一下哭了出来:“妈妈,雯雯做错了什么?” “乖,别哭。”贾世玲不敢顶老太公的嘴巴,只得拉着女儿躲一边去。 贾云秀出来说话了:“爸,你这是做什么吼孩子呢?雯雯是爸您一路看着长大的,雯雯是个什么样的孩子爸您心里最清楚了,是什么样的原因让爸您居然无缘无故为了他家的孩子骂起自己家的孩子?” 面对这一番振振有词的质问,安太公哑口无言。小丫头弯弯是他赶走不要的,雯雯是他自小捧在掌心里宠大的,他凭什么要为了那个自己都不要的孩子骂雯雯? “太爷爷,太爷爷――”安文雯哭得西里巴拉的小脸蛋朝着安太公喊着。 安太公的心揪成了一团。无论有无对错,才四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雯雯。”老爷子的心里头一软,说话对于孩子变成有气无力的妥协。 “太爷爷。”得到奶奶等人的暗示,安文雯放开母亲的手,一路跑到了安太公面前,抱住了太公的大腿,“太爷爷爱雯雯的。” “是。太爷爷爱雯雯。”大手在小姑娘雯雯的背上安慰地抚摩着,安太公一丝长叹。 小丫头一天请假没有到学校上学,班上最紧张的,要属于曾家兄弟了。两兄弟回到家,对妈妈说起自己跑去办公室窃听到老师的话:“老师说,弯弯的姥姥和爸爸失踪了。” 大人闹失踪?曾夫人大惊。 刚好曾少卫从外头回来。曾家兄弟又急忙为了小丫头向叔叔求助。 “你说会是出什么事?”曾夫人与小叔商量。 曾少卫示意嫂子噤声,凤眼眉角一挑,和安知雅想的一样,这事儿要出只能出在奉书恬身上,拿起手机电话拨去问询的是奉书恬那边的人。 长途越洋电话打了几通,等到他都快失去了信心,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小禄吗?我是少卫。” “禄先生他现在不在。禄先生的手机落在房间里了。”接电话的是一个管家。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 “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应该是那个大家族出了事情。 “怎么说?”曾夫人问挂上电话的小叔。 曾家两兄弟一样伸长脑袋瓜在等着。 “应该是李家内部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至少要等一阵风平浪静过后,才可能打听到。”曾少卫说出自己知道的李家情况。 “李家?”双胞胎打着大大的问号。弯弯姓徐,据小丫头透露,小丫头妈妈姓安,爸爸姓奉,怎么突然冒出个李家。 “小孩子不要过问太多事。”清楚事情轻重的曾夫人不让两个儿子参合,赶孩子上床睡觉。 “可我们要怎么对弯弯说呢?弯弯的爸爸和姥姥怎么样了?”两兄弟和母亲辩论,非要讨到个答案才能安心睡觉。 “我只能说,弯弯的爸爸,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了的。”曾少卫蹲下身来,配合嫂子做两个小孩的思想工作。 一听这话,曾恩涛率先跑向客厅里的电话座机,刚要拿起电话筒。 曾少卫抢先按住了话筒,朝小朋友摇摇指头:“恩涛,你是要打给谁?打给弯弯吗?” “是。”曾恩涛抓着电话筒不放,牙齿咬得紧紧的,瞪着大人,有种谁不让他打电话他就跟谁死拼的劲头。 “我们先约法三章,你不能对弯弯说,是我说的她爸爸肯定没事。你只能安慰她说,我们家相信她爸爸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曾少卫没有对小侄子心软。在这种大事上一旦做错一点,遭来的说不定是曾家的灭顶之灾。 “为什么?!”曾恩涛瞪直眼球,“叔叔你明明知道她爸爸在哪里,对不对?” “曾恩涛!”曾夫人板起了面孔,“怎么可以对叔叔没有礼貌?” “我讨厌你们!”见母亲都不支持自己,曾恩涛一股恼火,认为大人都是蛮不讲理的没有同情心的,最可怕的是这种人居然是自己家人。他跳下了沙发,两手推开来阻拦的叔叔,跑向楼梯。 曾月煌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大人一会儿,在接到母亲的首肯之后,转身爬上楼梯去追弟弟。 “没事。他们两个虽然年纪小,但不至于会做出一些不知分寸的事情。”曾夫人这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身边的小叔。 被小侄子说了讨厌,曾少卫心里自然不大好受。 “不管怎样,现在最难受的是应该是弯弯和她的妈妈。我们要想办法帮她们母女度过这个难关才对。”曾夫人说。 曾少卫是赞成曾夫人说法的。恐怕奉书恬这突然一走,一些见风使舵的人会跳出来为难安知雅母女。 ――婚后强爱―― 有钟尚尧的委托,公安局某局长答应了安知雅提前立案调查失踪案件。第二天傍晚有了消息,安知雅托卢雪照顾孩子,自己一个人到了公安局聆听结果。 “安同志,你看一看,仔细点看,这是不是你失踪家人的东西?” 摆在桌上的是一个塑料袋套着的男士手表,和一件中年妇女穿的花衫。 安知雅呆呆地看了许久,张开唇,却差点发不出声音。一位女警官给她倒了杯水。她没有喝,从干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压扁的不成形的声线:“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河,从河里打捞上来的。”负责调查此案的干警一字一顿说明清楚,“我们现在派人在沿岸查询,并派了船只在河里打捞。但是,昨晚水涨潮,很有可能被漂到了下流。暂时除了这两样东西,没有其它发现。” 没有见尸。这消息说起来不算最坏。安知雅站了起来,四肢木条似地僵直在原地。直到有人再问了一声,她张了张唇:“东西我能拿回去吗?” 这里的人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很怕她在这里或是回去的路上晕倒了,要她坐下,要打电话让人来接她。安知雅摇着头,得到允许,把那装着手表和花衫的透明塑料袋抱在怀里,掉头往外走,目不斜视,双腿如木棍似的,迈得整整齐齐,也就不会有软下的可能。 所里的人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像是一面推不倒的墙,益发称奇和怜悯:能在这时候还硬扛着的人,想必家里是有老有小,独独自己是不能倒下的。 安知雅出了派出所,招了辆车,上了车,看见那一上车就计价的计费表,脑子里蹦出的是:工作没有丢,存折里还有钱,养得活弯弯。 “去哪里?”司机问。 报了串地址,脑子一转,又推了车门出去。 司机当她发了神经,把头探出窗口大骂:“不想坐,早点出声!” 孩子的学费是丈夫给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需用钱的日子长着,一切都得省着花。顾不得别人唾弃,她要做的事只有一样,走到公车站,等几块钱的公车回家。 卢雪知道她是去派出所听消息,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等到她一回来,看她怀里抱了两样东西像是抱着遗物一样,眼睛也直了,连话都不敢问。 进了屋门把门拉上,安知雅看到女儿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阳台上。 卢雪解释:“弯弯说怕爸爸给的手机没有电,所以才接不通,想在阳光底下多充充电打电话。可我看来看去,那只手机貌似也不是太阳能电池。” 安知雅两只眼睛像直线锁在女儿的小身影上。 小丫头拿起爸爸给的黑色大手机,一直不断地按号码,放在耳边说话: 爸爸,我是弯弯,我想你,爸爸―― 爸爸,你和姥姥什么时候回来,弯弯会听爸爸的话,好好学习考哈佛―― 卢雪的眼眶子早红了。大人受点折磨没有关系,但是孩子不同。 安知雅只注视着女儿,在女儿的小身躯上,她能看到一种力量。 “我出去的时候有电话来吗?” 听到安知雅干哑但不失冷静的声线,卢雪一愣,继而道:“有不少公司同事打过电话来问候,担心打到你手机问你本人会让你伤心,就都打到家里来。包括庄经理,小翁等人。除了公司以外,有个姓曾的夫人打了电话过来,说自己的儿子和弯弯是一个班上的。” “曾夫人说了什么吗?”安知雅追着问。曾家,怎么说呢,只觉得这曾家的势力应该比安家和钟家都大。既然曾夫人有电话过来,说不定能给她点什么线索。 安知雅问得认真,卢雪照搬对方的原话出来:“曾夫人说,孩子爸爸和姥姥肯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就这句,没有说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曾家。安知雅确定无误后,心里某根弦慢慢松了些。曾家的话,可信度让她感觉有几分。 “知雅。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卢雪问,有点苦于自己帮不上任何忙。 “谢谢你。我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弯弯明天得去继续上学,我需要去上班,然后一边等消息。”安知雅知道,唯有照往常工作生活,哪怕是麻木的,心才不会垮掉。 卢雪扶了扶眼镜,看着她:是不是有孩子的母亲都会比平常人坚强上百倍。 ――婚后强爱―― 因安太公放了话,安夏颖打电话给哥哥安云苏:“哥,你老实坦白,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安云苏有贾云秀的交代,矢口否认:“什么事是我做的?” “你别给我装糊涂。我都向公安局的局长打听过了。两个失踪的人应是被扔进了河里,被人毁尸灭迹。” “两个?!”安云苏一惊之下,漏了口风。 “什么,不是两个?”安夏颖跟着讶异,难道是三个? 妹妹的能力自己清楚,安云苏琢磨着靠母亲那半吊子也不是办法,道:“我派出去的人说,那人自己投河的,不关我们事。” 还真的是兄长干的!安夏颖捶了桌子:“你有没有长脑子?妈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种关系人命的事情中国的法律是没有办法容忍的!” “怕什么?我人在香港。至于那几个混混,我已经让他们出国享乐去了。” 事到如今,安夏颖只能想方设法收拾善后,先叮嘱老哥一声:“你千万别像这次傻傻的,被我一套,就什么都和别人说了。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变成棺材埋进土里,谁都不能说!哪怕是你老婆!” “收到。”安云苏乐于将手里的麻烦扔给妹妹处理。 安夏颖一方面想好了要先在局里安排个眼线关注案件的调查进展,一方面看了下表,见时间差不多,想约钟尚尧出来吃顿饭。有听那个局长提过,这案子钟尚尧有一份插手。她刚好问个眉目清楚。 打到钟尚尧的办公室时,小翁钟尚尧都不在,转到了办公室室外的秘书处。一位前台接了电话告诉她:钟总今天有事先走了。 钟尚尧是提早给自己放了班。小翁开着车,问他到哪里。他脑子里其实空白一片,在听说了他委托的局长告诉的结果后。小翁再问了一声。他按着眉心,道:“小学。” 小翁算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了,没听到他说这个答案前,已经操着方向盘往小丫头所在的学校开过去。 到了小学门口,钟尚尧下了车,走到小丫头的班级。课室里,只剩弯弯和姚老师,其他小朋友放学后都被家长接走了。 钟尚尧走进去,对姚老师说:“我是安知雅的同事,来代她接孩子回去。” 姚老师不可能简简单单就将孩子交给他,称要打电话问一下孩子母亲本人确定。 在老师打电话的时候,钟尚尧走到了孩子的小课桌面前,弯下了膝盖。小丫头握着只铅笔,在英文练习本上描着英文单词,apple,一个写十遍。 “喜欢英语吗?”钟尚尧问。 “爸爸说,要学好英语,才能考哈佛。”小丫头全神贯注于笔下的每一划,根本没有抬起小脑袋瓜看他一眼。 爸爸,指的是那个男人,奉书恬真的死了吗?钟尚尧也无法确定。 这时小翁走到了他身边,捂着手机话筒请示:“安知雅打来的,问是不是真的?” “你告诉她,我接孩子到乐泰酒家吃饭。她下班后直接到酒家,我有事和她说。”钟尚尧道。 小翁原话转述给安知雅听。这边姚老师给予了放行: “弯弯,收拾书包,和这位叔叔一块走。” 小丫头皱着小眉头,不情不愿的:“爸爸说了,不能和男人走。” “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是你妈妈让我接你先去吃饭的。难道你不想见你妈妈?”钟尚尧说。 小丫头嘟了嘟小嘴巴:“好吧。”因为老师在旁边,爸爸一直强调,要听老师和妈妈的话。 将练习本和铅笔盒放进书包里面,拉上拉链,刚要背上自己的小肩膀。钟尚尧的手先伸了过来,接过书包:“我来拿。” “我自己能背!”小丫头伸了伸小臂,叫着。 钟尚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书包扔给了小翁,自己握住孩子的小手。 这个男人果然很讨厌,蛮横不讲理!小丫头绷着张小脸蛋,一路绷到了迈巴赫车上,酒店。 像钟尚尧这种vip贵客,在酒店里直接开的是十个人以上的包厢。见只有三个人,包括自己就占了这么大这么大的一张大圆桌子,弯弯翘起了嘴角:“腐败!” 瞧这孩子说的这词儿。小翁被逗乐了,偷偷转过身笑。 钟尚尧咳咳两声,问酒店经理:“这里有什么菜式适合小孩子吃的吗?” “有,有的。”酒店经理笑眯眯的,向着小朋友的方向问,“喜不喜欢鸡腿鸡翅呢?我们这里有像肯德基一样的薯条和烤辣鸡翅。” 小丫头狐疑地看了大人一眼:这马屁也拍错人了吧。晃了下小脑袋说:“我喜欢我妈妈煲的莲子汤,里面放了十三种中药。还有我妈妈亲手做的苦瓜肉卷,里面有小龙虾和红萝卜,妈妈说有营养。最好吃的是我妈妈煎的豆腐饼,有一层香喷喷的牛奶味。” 酒店经理脸一僵,知道自己棋逢对手了,立马改问钟尚尧。 “就她说的这三样吧。再加几碗饭。”钟尚尧扔了菜单说,光听小丫头形容,都觉得是很不一样的美味菜肴。 酒店经理简直哭丧脸了,孩子随口说的几样菜式,他却是从未听说过的。最后,到底是小翁大胆地拿了主意,让经理有台子下,孩子有饭吃要紧。 不久,菜上来了。苦瓜肉卷变成了苦瓜蒸排骨和炒三丝。豆腐饼变成了豆腐干抄什锦。莲子汤是莲子汤,但里面放的料,肯定不是和安知雅的一样。 不是自己嘴里点的菜样,本以为小丫头会出口刁难。然而,弯弯只是抓起了筷子,老老实实扒起了小碗里的白饭。 “好吃吗?”见孩子突然变成这么乖顺,钟尚尧受不了,问。他其实想说,她想吃的东西,他会带她跑遍全世界,绝对能找到她想吃的。 “姥姥说,无论好吃不好吃,不能浪费食物。”小丫头道,“姥姥连掉到桌底下的饭粒,都会一颗一颗捡起来。” 这话一出,酒店经理汗颜,小翁感动,钟尚尧只觉得心口某一处像被撕裂开了一样。 “钟总,是不是不合胃口?”小翁看着钟尚尧的筷子始终没有动,问。 钟尚尧举起筷子又搁下,不是合不合胃口,是怕吃上一口的时候,会漏掉旁边孩子的每一个小动作。到了如今,他益发从心里头认定这是他哥哥的孩子。因为他哥哥小时候也是这样子吃饭,常常这样子强调教育他:小尧,不能因为有钱就浪费食物!作为有钱人,更要爱惜粮食! 哒哒―― 酒店服务生将安知雅带到。 “妈妈!”看到妈妈来,小丫头立马搁下碗筷,溜下椅子。 接过小翁递来的纸巾,安知雅蹲下身,先给女儿擦一擦嘴边的油渍。 “你肯定也还没有吃饭,坐下一块吃吧。”钟尚尧指着旁边的椅子。 安知雅半鞠了个躬,没有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是和孩子一块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小翁接到钟尚尧的指示,急令服务生多加副碗筷。 “不用了。我和卢雪约好了,回家吃。”安知雅对小翁说。 “安组长连个脸都不赏吗?”钟尚尧像是有点生气道。 “我要是不赏钟总的脸,就不会让钟总把孩子带到这里吃饭了。”安知雅不卑不亢地回应。 钟尚尧无话可说。 “钟总在电话里说有事和我说。”安知雅问。 “以后,我特别允许你提早点下班去接孩子。”钟尚尧开始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盘算久的计划,“如果在抚养孩子上有任何经济上的困难,可以向公司申请特别补助。” 抬眸望了他一眼,安知雅简单明了:“我和弯弯都不能接受。” “为什么?”钟尚尧知道她会拒绝,益发停不住口,像是在生意桌上毫不留情地拿出她的困境劝说诱惑她,“你不是没有丈夫了吗?现在家里不是很困难吗?需要钱吧。” “钟总。”安知雅突觉这男人很可怜,死揪住这些幻影,不正证明了他在其它地方得不到爱,“弯弯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她不姓钟,和你们钟家没有一点关系。” 感觉是被一箭射中了心窝处,钟尚尧手摸了下胸口,喘了口大气。小翁见他脸色不好,急急忙忙给他端杯水。 趁这个时机,安知雅抱起孩子,告辞,走出了酒店。 在位子上坐了会儿,钟尚尧推开小翁的手,直追出去。一路狂追到了酒店大门,跑下阶梯,在她们母女要走向公车站时,大手伸出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做什么?!”小丫头瞪大了眼珠子,嚷道,“不要以为你请我吃饭就可以欺负我妈妈。你这个坏人,放开我妈妈!” 眼看小孩子的拳头抡了过来,钟尚尧不吭一声接了孩子的一拳,好像这疼才能稍微缓解心里头的痛。 小丫头看着他被砸几拳都不吭声,呆住了。 “钟总,请放手。”安知雅不想将孩子牵扯到其中,请求。 “我告诉你,其实我哥哥是――”钟尚尧因为脑子混乱,说着这话吐出的气微喘。 “钟总,你认错人了。和你哥哥好的人是我姐姐,不是我。你只要一调查,就知道我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 钟尚尧应该是被这前所未知的消息给震住了,手指间松了松。 这男人该有多糟糕。明知道是泡沫还一昧追求,不敢去调查真相。安知雅冷冷地从他手指间抽出了手臂:“而且,我姐姐被你哥害死了。” 钟尚尧眼神成了片空白,看着她们两母女一直走,走出自己的视界。 “钟总。”小翁于心不忍,站在钟尚尧后面,“我去开车。”当他转过身时,却兀然发现安夏颖就站在那里,不知看到了多少。 钟尚尧对于安夏颖的出现还毫无所觉,是要迈开大步再往安知雅母女的方向走。 “尚尧!”安夏颖出口了,并加快几步追上来,拉住他手臂。 “安夏颖?”钟尚尧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人,用一副陌生迷离的表情回头来看她。 安夏颖心里对安知雅的这股恨意就不用说了,但他这只手她无论如何都会抓得紧紧的:“要是你妈妈知道怎么办?你哥哥是在要去见她姐姐的路上出了车祸!” 岂知道,钟尚尧听到这话立马变了脸色,咄咄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有问过阿姨有关你哥哥的事。”安夏颖口气虚了,毕竟没有经过他同意私自去问钟夫人,是欠缺考虑。 所以,小翁这时候两条腿是都抖了。眼见安夏颖之后,从黑暗处渐渐显出身形的是满脸刀刻条纹的钟夫人。 “钟阿姨。”拂了下刘海收拾表情,安夏颖向钟夫人乖巧地躬身。 “是你叫我妈来的吗?”钟尚尧这话口气理所当然夹杂着愤怒,他可不需要一个整天向自己母亲打小报告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我已经派人跟踪你好多天了!”钟夫人对儿子劈头一顿斥骂,“你做事愈来愈离谱,看到我都不顺眼了,我才走出来的!” 钟尚尧低了头,忍着不开口和母亲顶嘴。 “小翁,开车。”钟夫人当场接过儿子手里的指挥棒。 安夏颖就此陪着钟夫人登上了迈巴赫,心里乐开了花。婆婆站在自己的阵营确实很好。然而,接下来钟夫人在车里说的一句话,又在她头顶上浇了桶冷水。 “尚尧,不是妈说你。真想把那个孩子抓到手,更应该处心积虑,而不是急于实施。” “妈?”钟尚尧疑惑重重。 “我知道,那孩子像你哥。你哥膝下无子,如果这真是你哥想要的孩子,我们当然得满足你哥生前的遗愿。”钟夫人这句话似乎充满了对去世长子浓浓的思念之情。 钟尚尧和安夏颖都安静地坐着。 “不过,这孩子的爸是真的死了,还是失踪了?”钟夫人若有所思,像是闲话似地叹出一句。 ――婚后强爱―― 美国纽约郊区山中别墅李氏家族宅邸 “禄先生,曾家的二少爷曾少卫一直打电话过来找你。”李宅管家一大早在走廊里遇到小禄时,见四下无人时,悄悄地说。 小禄想到家长那头刚下的禁门令和封口令,摆了下手,应道:“告诉他,过几天我会给他回电话的。这段日子就不要再打来了。”走几步,忽然想到,转回头问:“二少有说是什么急事吗?” “他问墨翰先生是不是回了家里。可禄先生,你知道的,你们有没有回来的事是不能对外透露半点信息的。哪怕他是曾家的二少爷。” 管家这么回答了,曾少卫肯定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小禄沉着地应了声:“你做的对。” 管家得到这句首肯,以为自己做的事能瞒天过海,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禄心头可沉着呢。这家里面太奶奶忽然病危,导致内乱随时可能爆发。李家操控的经济,在全球经济体排名前列,李家的动荡,能牵涉到多个国家的经济大局。所有具有继承权的子孙一听号令,必须放下手边所有事情回到李家。 曾少卫打电话询问的李墨翰,其实就是对外告称失踪的奉书恬。李墨翰是奉书恬在李家里拥有的名字,排行老八。小禄在李家排行第十三。两个人均有李家财产的继承权。对于争家产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没有兴趣。只是两人倒霉了一点,因为都受到了太奶奶的宠爱,倍受他人的红眼。现在要想到怎么从这个泥沼里全身而退,都是一个大问题。 小禄想着这团泥沼,叹着长气,很想拔腿跑回部队,什么都不管。李家人太多,李家宅邸又大,分成好多个独立小屋,回来也是各自住,没有一起用餐的习惯。他到了楼下的小食厅时,不见一个人影。自己到厨房拿了杯牛奶,咬了个长餐包。看到有过路的清洁钟点工,问要报纸。然而,这里的报纸都是英文的,而且多是金融方面的专业报刊,他看着都烦。事到如今,他得承认,自己真的对赚钱做生意没有半点兴趣。相比之下,奉书恬比他合适多了。部队里搞经济和人脉公关,出主意搞策划的大都是奉书恬一人操办。所以也怪不得太奶奶对奉书恬特别关照。 见他吃完早餐,管家例行公事过来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小禄拍了拍身上这身穿不惯的衬衫西装,问:“知道我八哥今天去了哪里吗?” “应该是一早被老人家叫过去问话了。” ------题外话------ 嗯,下章楠竹就回女主身边了,(*^__^*)会很快的。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二章 “太奶奶。”李墨翰即奉书恬,恭恭顺顺坐在老人家床前。 李家的老祖宗半卧在床上,之前的一口痰液哽在她喉咙里,弄得她气喘吁吁。一道完全没有先兆的病危通知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发了出去,导致全家人全员出动。老祖宗对此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尤其是知道有些孩子生性不喜欢这个家里某些人趋炎附势的作风。 “墨翰,我听小禄说,这几个月你都在外忙着,也不回部队里。都忙些什么了?”李奶奶问。 李墨翰根本不想把老婆孩子介绍进李家,瞎话道:“有个企业邀请我去做研究,我闭关锁门了两个月。” 当然他这话在李奶奶耳朵里是不让人信服的。老人家清楚这个曾孙子在逃避什么的。想到是时候要在自己乘仙鹤归去之前,让一家子的关系都理顺了,李奶奶道:“墨翰,你想彻底脱离这个家是可以。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可能放过你。” “太奶奶认为该怎么做?”李墨翰虚心求教。 “你自己认为呢?” 有资本的老人家永远不会直接告诉你怎么做,可实际上,你能走的路只剩一条。 富人家的私邸都是不同寻常的大。在美国,真正的富豪居所索居山中,设施一应俱全,有游泳池,有网球场,有健身房,像李家豪宅,还拥有一个庞大的私人高尔夫球场。李墨翰倚在二楼走廊廊柱,凭眺高尔夫球场中央球手向空挥舞着球棒,白色小球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化成一个圆点。人们往往望着球上升时充满希望,在球落地的刹那大喜或大悲。从某种意义上说,高尔夫球不是一棒有胜负的运动,是要单人多个积累才能完成的胜利。有钱人喜欢玩高尔夫球,从潜意识来说,迎合了资本家不断累积资本最终取得完胜的强势心态。 “八哥。”小禄端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走了过来。 李墨翰接走了小禄左手里的牛奶。不喜欢喝咖啡,只喝牛奶,看似孩子气,这是家里老人对老八这孩子的评价。即使这样,这家里只要对于李家财产权力有一点野心的人几乎都在防着他。 “八哥怎么想?”小禄站在他旁边,仍用很低的音量问,“太奶奶逼八哥退役的吗?” “你现在是现役,不需要插进这个局里。”李墨翰在这个与自己同在一个部队的弟弟肩头上拍一拍,有劝说抽身的意思。 “很难吧。”小禄算是一个平常喜欢嘻哈的人了,乐观十足,却也挡不住现实,“你看我,三天两头被招回来。说不定哪一天,就和哥一样,被逼退伍。” 哪怕是现役军人也逃不掉。李墨翰心里清楚这一点,才顺势先打了退伍报告,做好未雨绸缪。 “太奶奶究竟说了什么?”小禄问。 “太奶奶不想自己一死,家里四分五裂。” “这可难了,谁当家呢?” 谁当家的问题,有点像电视里哪个皇帝登基,皇帝的其他同辈兄弟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墨翰一手把住牛奶杯的柄子,一手插回牛仔裤的裤袋里,一条腿闲逸地交叉在另一条腿的小腿上面,面容淡淡,无欲无求,看不出对任何问题有发愁的可能。如果真是结果尘埃落定了,他倒不怕。就怕在这个争权的过程中,什么人都插上一脚,拉帮结派的,拉到他头上来,然后威胁到他家人。他爸妈有一定势力,对方不会敢动手。所以,对方最终的目标,会锁定的人选,唯有他老婆和他女儿。 平常李家人是找不到他的。因为李家人不知道他是以奉书恬这个名字在外活动。他在军方做各种机密工作,有军方有义务对他作为奉书恬的个人活动保密。这次不知道是谁,竟以太奶奶病危的名义向军方央求透露他的线索,害他差点露馅。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暂时是不能再以奉书恬的身份回老婆身边了。然而,也等不了家里风平浪静再回去,毕竟妻子女儿四周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 “小禄,我和太奶奶说好了,月底会瞅个时机回去。你要不要跟我一块来?” “那好。我刚好回部队。”小禄乐于搭他这趟顺风车。 “如果你真回部队,帮我调查件事。”说着,李墨翰搂过兄弟的头,在兄弟耳边嚼起了耳根子,“帮我查查,志耀生前有没有接触过奇怪的人。” 小禄内心里小惊:为什么突然翻起老账。再说这李志耀死了两年有余了。因此,李志耀正是那个他们死前要求葬在大弯山的战友,同时是他们在李家排行十七的兄弟。 翻死去兄弟的老账李墨翰本也不想。但是,如果真是有人从很久以前盯上了他,并且牵扯到他老婆孩子,不可能置之不理。李墨翰在兄弟犹豫的时候残酷地道出一句:“你我是医生,都明白,太奶奶这命能不能活过今年难说。太奶奶一死,如果我们没有保命的条件握在手里,只能任人宰割了。” 小禄心头咯噔了下,忙含头答应,又问:准备月底什么时候走。 “我这边会先和一家公司打声招呼。回去,也得找个名义。”李墨翰答。 小禄这会儿想起了什么,说:“曾少卫一直打我电话说要找你,不知是什么急事。因为下了禁口令,这几天我没有和他直接通电话。要不要,我和他说一声。” 当时他故意留了曾少卫这条线,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起效用的。以曾家人的明智,足以知道该怎么做。李墨翰摇摇头:“不用了。”他相信,安知雅一定能知道他们没死。一切都是因为事出过于突然,完全猝不及防,连给女儿打电话的专线手机都是慌忙随手一扔。孩子姥姥徐桂花也是让人先藏到一家医院里,躲避风头。 话是这么说,不在孩子和孩子母亲身边,总是像做梦一样浮现安知雅卓卓的身姿和小丫头甜甜笑时两颗小兔牙,李墨翰清俊的脸呈现出益发严峻的态势。 ――婚后强爱―― 安知雅将自己投入在工作中,成绩斐然。 一家人推出新菜单,在总店和全城挑选的十家分店同时作为第一批试点单位开展活动,一周之内的营业额达到了过去一周的十倍。而且这势头在不断攀升,有远远抛下味千等老牌面店的可能。 安家一群人面对这个结果,震呆了不说,谁也再不会去考虑徐桂花和奉书恬那两条人命。安太公早收起了对小丫头弯弯失去爸爸姥姥的愧疚心。贾云秀只恨得,早知道指使儿子直接针对安知雅下手,而不是对付那个没有能耐的徐桂花。 安太公终究是有点能耐的。知道这事之后,自己安氏在亚太bp的地位将变得岌岌可危。想到没能从中国打到世界呢,就先被刚出乡下的臭丫头毁了计划。安太公切着齿,直骂家贼难防。接着按电话让安夏颖过来一趟。安家人里面,属夏颖做事最稳重,本身又是学历高的律师,人脉广阔。老人家偶尔有什么重大想法,都会考虑到倚重这个孙女的意见。 安夏颖匆匆从律师事务所跑过来。她本来是要去香港一趟处理兄长的手尾。 “你助理说你要去香港?”安太公问。 姜就是老的辣。眼见安太公那双像锥子似的目光扫过来,安夏颖勉强地笑一笑:“有个客户在香港惹了点麻烦,要我过去看看。是个很熟的老客户了,不能得罪。” “去了香港,回来的时候帮我顺便把云苏带回来。”安太公吩咐。 要她去抓兄长。安夏颖万万不敢接手,但可以先接下来到时再推脱,安太公也奈何不得,又是乖顺地一笑:“是的。爷爷找我只为这件事吗?在电话里交代一声,我也会尽力为爷爷办到。” “有件事要你现在帮我办妥。我老了,写公文不大行。刘生不比你们在世界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英文笔书对于外国人生嫩一些。你现在坐下来,即刻帮我书写一封外文信件给美国总部。”安太公指向刘生备好的手提电脑,发出命令。 安夏颖搁了lv女包,走过去,按照老人家指示地打开电脑,书写邮件,一边请示:“爷爷是想在邮件里写些什么?” “你自己顺顺词。大意就是我安氏与bp在中国的生意一直有联系,不止在这个城市。”安太公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走动,时而顿步,沉吟。 原来是想以安氏在bp所有地区的势力来胁迫美国总部孤立亚太总部所在地的做法。虽然这样做,会致使她未婚夫钟尚尧处于被动地位。但是,钟尚尧最终是要回去继承钟氏产业的,在这里受了打击更好。依照这个想法,安夏颖马不停蹄帮安太公编写英文邮件,其中不乏运用相关法律知识威逼利诱美国总部。 最终按了发送键发出了两封邮件分别给ceo弗里曼和总裁罗德,并得到了他们会给予重视的承诺。安太公满意地躺在沙发椅上吁出长气。 另一方面,钟尚尧在拿到这份优秀的成绩单后,立马上交给了美国总部申请邀功。 按理来说,这样骄傲的成绩,足以在上面没有发褒奖令下来之前,自己内部先举宴庆功。然而,当小翁转告钟尚尧庆功的意思时,安知雅并没有接受,淡淡道:等美国方面的消息回来再定夺并不迟。 钟尚尧重整一家人项目之事,可以说是先斩后奏。美国方面知情后,一直没有对此表态是赞成或否决或。现在成绩是做出来了,可同时引发的是不管亚太区或美国总部不小的内部人事矛盾。 外国人办事不像中国改革提倡的,无论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尤其是外国企业,一直讲究游戏规则,团队合作。无论你个人能力如何出色,如果你和其他队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照样得把你踢走。 钟尚尧和安知雅带来的这个成绩单,没有为他们获得人气,相反,更遭反对派的眼红。好在资本主义终究在乎的是个钱字。美国总部必须在基于多个方面的总体上进行衡量。现有的团队合作要紧,还是赚钱要紧。毕竟一个项目能做出几个亿,若同时在其它项目丧失不止几个亿,哪怕一家人做得再好也得不偿失。 这样,等了足足三天。美国方面没有消息反馈给钟尚尧。亚太总部更多人站在了望风的位置上,不敢拥护钟尚尧。钟尚尧和安知雅的小组再次被孤立。 一家人重整策划组办公室 营业额提增,工作量增加。各种后续工作必须不间断地进行。在美国方面是否同意增资投入计划之前,凭借原有的资金如何调配,满足市场目前需要并进一步扩展市场份额,是安知雅一群人现在每天不停要做的事情。 由于之前端了采购部三个头头的招数够狠,公司里各部门暂且无异议配合他们的工作。暂时配合,意味着,随时会撤军,随时会反叛,配合的诚意不够自然效率一般。然远比借口推拖或是横生阻碍要好。安知雅奉行的原则是:抓住时机全力以赴自己能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掉以轻心。 “雅姐,休息一下吧。”张齐亚从卖场回来时,给大家带来了和上次卢雪在老字号买的一模一样的年糕。 这回米文第一个冲上去大饱口福。 安知雅正和卢雪对账目报表,不能半路歇下来,要赶着向财务催帐。 张齐亚特别给她们俩留了几块,然后用一个纸盒子放了两块合上盖子兜进了塑料袋。 米文见到,问:“留给你女朋友?” “不是,雅姐有个女儿。”张齐亚认为,在奉书恬不在的时候自己有道义帮助照顾好这对母女。 “哦。”这事米文有听小翁提过,漂亮的蓝眸笑了起来,“我也想见见。小孩子很可爱的。” 张齐亚不想让弯弯和他套亲近,说:“你喜欢小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 “如果我能遇到像安小姐这样能做一手好菜的中国女人,我会想结婚的。”米文道出自己的娶妻目标。 如果以安知雅的厨艺作为标准,眼光有点刁难了。张齐亚想。看来一个女人想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话是没错的。不过,安知雅似乎从不给外人做饭。 “你说,她除了她丈夫,会有男人追她吗?”米文凑到张齐亚耳边问八卦。主要是自家老板钟尚尧,似乎一直对安知雅有着浓厚的兴趣。 张齐亚不是时时刻刻当安知雅的跟屁虫,怎么知道。但如果有,他一定会代奉书恬教训对方。 没能要到答案,米文好奇地观察他脸上的神色:“你深信不疑她的丈夫没有死,是不是?” 向上层领导打听,依然得不到奉书恬的消息。奉书恬的部队号称奉书恬本人已经退役,与部队无关。然直觉里,张齐亚不认为奉书恬会轻易被人暗算掉。 “你和她丈夫是什么关系?”米文再问。 张齐亚脑袋里响起了警钟。这外国人眼睛挺尖的,居然能看出苗头想套他的话。 “我和雅姐认识,当然和她丈夫打过交道。” 米文耸了耸肩。 他们两人的对话,安知雅有留意地听。俨然她的猜想没错,张齐亚是丈夫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想到不明下落的丈夫,她心里头涩涩地揪起,却和女儿一样坚信着。 “安组长。”小翁推门走了进来,严肃地说,“美国方面有动静了。” “怎么说?”卢雪比安知雅紧张,抢着出声问。 “美国方面派了人后天抵达我们亚太总部。钟总要我和安组长等人说一声,到时候大家有可能被问话。” 局面益发不明。来的人,是给他们庆功的,还是来刁难他们的,完全难说。 钟尚尧心里忧心忡忡,他在这里的生与死,都要看美国方面来的是什么人了。于是接待美国使者的工作他不敢全部推给公关部负责,全程打算由自己安排。 到了时间,美国总部派来的钦差大臣乘坐国际航班于晚上七点多钟到达国际机场。 钟尚尧只带了小翁驱车到机场迎接,探探风向。 在机场大厅,出现的是两个人。前面一个美国男士,四五十岁,一头红色卷发,褐色眼珠,身材偏肥,大号的西装敞开着,露出一点啤酒肚。这人钟尚尧在美国总部见过,叫保罗,是北美区负责酒店项目的一个经理。跟在保罗后面,一手揽着风衣,拉着一个胭脂红行李箱的高个子女人,俨然是一个走在巴黎伸展台的模特宠儿,至少乍一眼看是这样的,波浪的大卷发,瓜子脸,大墨镜,雪衫,红短裙,黑丝长袜,一双高得吓人的高跟鞋。 钟尚尧与保罗握了手。后面的女人走上来,取下墨镜,笑一笑,梨涡浮浅让人如沐春风,果然是个超级美女,无论中文或是英文口音都吐得圆正精准:“我是苏珊娜。保罗中文不大好,我是来给他当翻译的。” “美国总部派遣,还是私人翻译?”钟尚尧必须分清两者之别。 “美国总部派遣。”苏珊娜点到即止,不会透露自己在美国总部的官职。 钟尚尧分清楚了,保罗是来代言美国方面的通告,苏珊娜则是美国方面的间谍。看来美国总部对他的一家人项目重视到了认为无法一锤定音的地步。 小翁开来了公司的车,接送两个美国代表前往订好的酒店。 路上,保罗和苏珊娜坐在后座,钟尚尧坐在前座。保罗透过车窗望着一路城市夜景,兴奋非常:“我是第三次到中国,每一次看,都发觉变得很不一样。” 苏珊娜没有为保罗这话做翻译,却是向钟尚尧提起:“钟总,明天我们能和一家人项目经理见上面吗?” 现在一家人项目稳定了,本是该成立成一个真正的项目组,确定项目经理,从超市这块分出去,与零售连锁经营超市、酒店、电讯、港口模块并立,成为一块生机勃勃的独立项目。然而,在总部董事局下决定之前,一切都不是定论。 “现有是设立了一个特别策划组,由策划组安组长在负责该项目的实施进展。”钟尚尧道。 “这个项目去年和安氏集团合作时,不是有专门负责的项目经理吗?”苏珊娜接着问,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一家人项目重组整合的事情。 “原有计划开展并不顺利,考虑到项目盈利问题,我们亚太分区对这个项目进行了重新策划和调整。”钟尚尧三言两语,多说无益。对方对于这些事肯定是知道的,只是想套他话让他说错话。 这句话苏珊娜翻译给保罗听了。保罗唧唧喳喳反应了一串。 钟尚尧本人英文很好,不需要苏珊娜翻译,听出保罗是在说:这个重新策划调整的主张,亚太并没有和总部充分协商,没有通过一致的意见,属于擅作主张。保罗私下这段激情的批判,无疑是在给他钟尚尧制造压力。 当天晚上送了这两位美国代表进驻五星级酒店。钟尚尧回家后,立马打了越洋电话与美国同事沟通。他在美国的眼线有一直帮他关注美国总部的风吹草动,但的确在总部,无论ceo弗里曼或是总裁罗德,对一家人项目似乎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关注。总部突然间派来的这两名代表,美国同事事前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保罗一直是北美酒店项目经理,怎么会突然派他和你谈判?”美国同事对这情报完全抓不住头脑的样子说。 “知道苏珊娜是什么人吗?”钟尚尧对美女翻译比较警惕在心。 “不知道。从没听说过这人。”美国同事摇头否认有苏珊娜这个人在美国总部任职。或许是有任职,但一定没有公开,更没有在美国总部公开的办公区内走动过让人知道。 钟尚尧挂了电话机,点了根烟。他极少抽烟,但现在的情况令他不得不抽一根烟来冷静神经。从美国方面把他派到亚太后,他一直认为是个局。如今这个局,他依然没能看出什么玄机来。 书房的门敲了两下,保姆端着碗鱼汤走进来,说:“夫人要我端上来的。” 母亲还没有入寝。钟尚尧让保姆将汤搁案上,下楼来到客厅,问:“妈,爸有电话来过吗?” “你爸是大股东,虽说是董事局的董事,但不是执行董事,不管公司事务的。”钟夫人打开电视看国际新闻,边答着。 一个地区刚开展的新项目,规模尚小,惊动不到董事局开会讨论,只能暂时作为一份月度报表上交。钟尚尧怀疑他上交的这份成绩单,最多只到了弗里曼或是罗德手里。 “你即使读了mba,在美国研发部呆了一阵,受总部诚邀担任区域总裁,但始终不是董事局的人。”钟夫人此话的意义是告诉儿子,不要逞强,需要父亲出马的时候一定要出声。 “妈。美国方面即使针对我下手,实际上对爸构成不了威胁,不是吗?”钟尚尧不担心自己被炒鱿鱼,只担心家里因此受到牵连。 “你以为你现在真长上翅膀了?你爸的事轮得到你操心吗?”钟夫人严厉地苛责他,“没错。美国方面把你派过来,我也提醒过你,说不定是想让你制造钟氏和合作伙伴之间的矛盾,让钟氏在股东大会上失利。你知道的,美国方面对于中国这块市场,一直抱有强烈的野心,又不愿意让中国人插手。你这次就任亚太区域总裁,正是由于内部有人提议,该由熟悉中国政府和市场的中国人担任,大力发展中国市场,才调走了上任区域总裁的新加坡人。” 听到自己被委任前有这么个由来的内幕,钟尚尧还真是捏了把汗。如果他干不出成绩,造成亚太分部利润损失,报到董事局那里去,提议他担任区域总裁的董事不是要负上连带经济责任,那损失惨重了。 “是爸提议我到中国的吗?” “不是。” “不是?”钟尚尧诧异了,总部里除了自家人会有谁对他这般好心。 “说起来,只是推荐候选人里有你的名字,而你的条件在所有候选人里面属于佼佼者,所以当之无愧被派遣到中国。至于由中国人担任亚太区总裁的提案,是董事局的董事提出来的,但不是你爸。” “是谁?”钟尚尧追问。 “李墨翰。” 这个如雷贯耳的大名,钟尚尧听过其不少传闻。传说,他是十股东中最年轻的,而且是唯一以技术参股的股东,因此握有很强势的大权,即使所持股份不是第一,但有足以游说其他大股东支持自己观点的能力。从不参加董事局召开的会议,从没有到公司来过。或许有来过,也没有让人知道。连他父亲钟树德,都从没见过这个大股东的面,完全不知道李墨翰长什么样,更不知道李墨翰来自于哪里属于哪国背景。一切传闻,衬得李墨翰的形象益发神秘而可畏。以至于一旦李墨翰让人代替自己对董事局或公司发出什么言语,都会受到特别的重视和礼遇。 “你就不要再操这份心了,你做的好,自然有你爸负责给你打点。”钟夫人心疼儿子近来连夜熬出来的黑眼圈,劝说儿子去休息,“你早点睡,不是明天还要应付两个美国佬吗?” “一个美国佬和一个起着外国名字的中国女人。”钟尚尧皱着眉更正,表现出对这两个没安好心的美国代表兴致缺缺。 ――婚后强爱―― 第二天一大早,苏珊娜打了电话过来,称要到公司接见项目经理。 都说了没有项目经理,只有项目组长。苏珊娜坚持见项目经理,出的这招怀着什么目的,钟尚尧很清楚,于是口气也不客气:项目启动才不久,公司员工们早上工作繁忙,审问时间放到下午吧。 这算不上他故意推迟。早在项目正式启动后安知雅已经和他打过招呼,早上他们组员都是不会有空的,哪个大领导来都不会卖这个面子。从某方面而言,他忌畏安知雅多过美国总部鸟不拉几的代表。 “钟总,保罗说,他可以代表美国总部,表示亲眼所见你对员工的纵容,感到很不可思议。”苏珊娜强调道“很”,说钟尚尧做得有点过分了。 “如果你们非要见已经回家的项目经理,我可以打电话看他有没有空过来一趟。不过,他交给你们的报告,也只能是一开始那个惨不忍睹的营业额。”钟尚尧声称不需要对不善的来者太过周到。 苏珊娜听到他口语中锋芒毕露的敌意,在电话里笑了:“钟总,我和保罗怎么说,只是代表总部的意思而来。本身对于你,以及你的员工,都没有任何意见。” “如果总部能理解我和我的员工,我将致予十二分的感激之情。”钟尚尧以你来我往的口气说。 “好吧。既然钟总安排了我们下午会晤,请问早上给我们有什么样的安排?”苏珊娜松了口风。在她旁边,保罗仍在不停地发牢骚和发怒。 “你们都是第一次来亚太总部,可以到我们亚太总部参观各部门的办公运作。或者你们有没有什么其它要求,看我这边能不能帮你们安排。但是,考虑到你们昨晚才下的机,最好是在酒店再休息半天调整日夜时差。”钟尚尧客客气气地建议。 苏珊娜对于钟尚尧像是诚恳实则设下圈套的建议自然是不乐意的。保罗和她身受重任而来,来到这里却只会休息偷闲,一旦传回美国总部,后果可想。“这样吧。”苏珊娜咂一下口齿,“我和保罗毕竟是携带公务前来,早上钟总既然没有什么实际安排,我们准备到公司的各大卖场走一走,到一家人店品尝我们公司的手艺。钟总周身繁忙,不需亲自陪我们走这一趟浪费一个上午,找个人帮我们指路就可以了。” 老奸巨猾。肯定是想趁机先到实地考察掌握有力证据好进行下午的谈判。钟尚尧派了亲信小翁过去陪伴,并叮嘱带上有清晰摄像头和录音设备的手机适时录下证据。 到了下午一点半。正是公司里大片地区最安静的午休时间。小翁带了美国代表直奔十六楼总裁办公区。钟尚尧命人通知安知雅和卢雪到他的小会议厅开会。 卢雪从电话里接到命令后,准备抱一大箩资料夹上去接收审查。 安知雅按下她的手:“不用。” “空手迎战?”卢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安知雅干脆拉了她就走。 卢雪与她搭电梯时,咕哝了句:“你还真一点都不怕呢。” “他们又不能吃了我。”安知雅按了16层,开了开玩笑,给她减压。 卢雪听得出她胸有成竹,就不再吭声了。 两人相伴,到达了16层的小会议厅。进去时,见两个人,一个时髦女郎一个羊毛鬼子,应该是美国代表了,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边。短端一头坐的是钟尚尧。小翁亲自给美国代表斟上咖啡和茶。 “坐吧。”见她们进来,钟尚尧直接指了美国代表对面的席位。 看来美国来的人,不是什么大头目,钟尚尧才如此随意。卢雪心里盘转着,与安知雅拉了椅子坐下。 “我介绍一下,美国总部来的保罗和苏珊娜。这两位是一家人项目组的安组长与卢助理。”钟尚尧简单互相介绍了两方人马,然后对美国方面说,“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问我们的策划组成员。” “ok。”苏珊娜爽快答应,装样似地打开桌上自己的手提电脑,“我相信,在我们bp工作的人,都知道我们bp是外企,对英文应该是相当流利的。那么,接下来,为了我们不熟悉中文的保罗先生,用英文交谈,可以吗?” 一来就是英语面试。来者不善!卢雪推着眼镜片,老沉着脸,代替安知雅答:“没问题。” 保罗交叉着手放在自己的啤酒肚上,好像自己就是美国老板,张合着嘴巴吐出一串串非标准英文的艰涩单词,而且说得非常的快。苏珊娜两只葱指交叉搁在下巴上,面带微笑。 这种夹杂奇怪口音的英文,卢雪这种和许多外国人交谈过的白领,都听最多只能听得懂三分大意,心里不禁又恼又怒。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保罗终于吐完他的土著演讲,满足地端起咖啡大喝一口,道:你们对此有什么意见发表吗? “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安知雅抛出的话太过直白,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表情丰富。 “你不懂英文?”苏珊娜和保罗一块露出“啊”的惊叹。 安知雅一直认为外国人很有表演天分而且也喜欢做戏,但眼前这两人的做戏过于做作,让她感到对敌的档次低了些:“贵司雇佣我,是让我来做中国人的生意,不是来做美国人的生意。” 你说什么?保罗再次发出惊叹。 可接下来安知雅发出了一串流利的英文:如果你面对一位中国顾客推销你的产品用英文介绍,你认为顾客会接受你吗? 保罗哑了口。卢雪和钟尚尧都愣了愣:好一招见招拆招,移花接木之后立马拆了对方的招。 苏珊娜的脸色微僵,在预感不妙刚要出声时,安知雅已经先把话语权夺回自己手里:“我们长话短说吧。一家人项目现在的成绩和效益,你们都很清楚。我的要求很简单,根据我和钟总之前的协议,让我技术参股。” 场上默了十秒。实际上有关安知雅的这个要求,钟尚尧在向美国方面邀功时已有提过。 “what?!no!”保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绕起自己的椅子团团转,抱着脑袋,伸着双手,活灵活现地表示出对方提出的要求是如此不知恬耻,完全不可能接受,因此接下来是―― 苏珊娜像是翻译保罗的话,保罗说一句她用中文接一句:“安组长,你提出的申请我们不能接受。当然,你的成绩我们有亲眼目睹,美国方面也给予了一定肯定。但是,我们企业不像中国企业,更讲究的是一种团队精神。鉴于你在团队方面的表现,我们认为你并不适合继续担任这个职位的工作。” 这番话简单来说,三个字:炒、鱿、鱼! 钟尚尧感到了胸腔里一股怒火在沸腾。 外企从某方面来说和国内政府并没有什么区别,官官相卫,即使你干出了成绩但是得罪了某大人,照样会被找所谓的团队精神借口驱逐出境。 卢雪义愤填膺,啪一下甩桌子刚要起。 安知雅拉住她,面对美国方面,道:“只要求对方割地赔款。老祖宗吃的亏我们中国人现在不可能再上当。辞职,ok,没有问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从明天开始,你们一家人的营业额会恢复到史上最差的数字。” 听到恫吓,保罗显得十分淡定地回转身,手指拨着红毛卷发:no。你错了,中国女人。我们讲究团队精神。队里没有了你,不会影响到事件的发展。 安知雅笑了,扯出一条淡淡的弧度唇线。她这时候轻然的一笑,足以给对方造成一股强大的压力。 “你笑什么?”苏珊娜脱口而出。 “你们到面店吃过面,认为一家人能成功的地方在哪里?” 保罗竖起大拇指:我们公司的专业厨师是一流的,无人能比! “如果我告诉你们,煮面最重要的是汤底,而你们所尝到的汤底,包括总店及试业十家分店每天每位顾客享用的汤底,都是我一人做出来的。我每天早上工作繁忙,就是为了给这么多家店专门做汤底。” 保罗竖起的大拇指放不下来,脸早从白到黑,从黑到木。他心里没有底了,心里慌了,以至于每个毛孔都在舒张喘息,无法相信地叫道:这是公司的配方,怎么可能被她一人独享?! 钟尚尧这时开口了:“所以,这是我早在给ceo和总裁的信件中告知的,安组长要向公司出卖她的配方,以配方作为技术参股。如果公司不接受她的买卖,很抱歉,我们的一家人项目恐怕真的会回落到最开始的成绩,并将一蹶不振。” 在钟尚尧说话的同时,苏珊娜已经以最快速度联系美国总部。美国方面似乎才重新调出了钟尚尧写的邮件,ceo弗里曼从半夜里爬起来重新审读钟尚尧的邮件内容。之前有了安太公那封信,他自动过滤掉了钟尚尧的邀功函。 安知雅伺机站起,发出最后通告:“实不相瞒,若不是钟总的诚邀,我不会考虑卖配方给贵公司。而且如今成绩这么好,有其它公司早已向我表达了合作意向。我随时可以将配方转卖给他人。”说完,她转身出门。卢雪眯眯笑着扶了扶眼镜,尾随她离开。 旁听的小翁暗地里笑破了肠子,从昨晚起,他和钟尚尧一样对于这对趾高气扬的美国代表看不顺眼。现在,懊恼的保罗,僵直的苏珊娜,都足以让他和钟尚尧夺回口气,拍手称快。 因美国代表声称需要私隐的空间。钟尚尧和小翁继安知雅之后退场。 保罗用力地捶打桌子,破口大骂:她妈的中国女人,竟然敢设套子让我们免费为她宣传配方。我们应该把她和钟尚尧一伙全部抓起来,告到法庭上去。 苏珊娜冷静自持:根据中国的法律,法庭是站在劳工这边。我们没有胜算。 弗里曼怎么说?保罗问。 苏珊娜直接转过电脑,屏幕上显示ceo弗里曼一句发人省思的结论:为此,我们要为中国人自相残杀的这个局面,紧急召开董事局会议。 保罗扯了扯领子:这不是很好的事吗?让对方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利。 对此弗里曼想的是:可别到时从隔岸观火变成引火自焚了。 美国总部方面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早上召开了紧急董事会。决定无论如何先把安知雅留下来,至于价格问题,会再派人商谈。另一方面对安氏采取了安抚政策,声称会给安氏一个交代。 安太公怎情愿一再二再失手在安知雅手里,要美国方面限期回复。 ceo弗里曼只能抛出手里的信息进一步安抚安太公:董事会已经决定,下下周召开的股东大会,将在中国举行。届时,会尽可能安排安太公进入董事局。 安知雅暂时留任在bp。这天她刚准备收拾下班。公关部一位人员径直找到她办公室,关上门悄声慎重地传达:安组长,下下周举行的股东大会,会有许多国外人士抵达中国。听说你外语水平不错,有位董事希望在中国的期间,由你担任他的翻译兼秘书。 ------题外话------ 谢谢各位支持的亲!么么!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三章 “董事?”安知雅微微一怔。自己并没有和bp的董事局接触过,怎么可能有董事认识她。 公关部人员贴到她耳畔说:“安组长最好接受。这位大人还真是得罪不起的。” 因为之前和公关部的接洽都由张齐亚负责。后来安知雅才知道,给她传达这份邀请的是公关部经理本人。 卢雪听说后,打趣她:莫非是某人早已听闻安知雅的魅力,所以非卿不可。 安知雅在现实中可开不起这个玩笑。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决定与那位董事见了面后当面说清楚。 下班到学校接孩子。走在学校课室外面的走廊,迎面能看见姚老师背对着自己,和一名中年男人在说话。可能对方高人一等,姚老师始终弓着腰,不敢抬头说话,只是嗯嗯嗯地应着。安知雅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能听见中年男人说:你看你班上今年新进来的插班生,成绩既不好,现在家里经济又出了问题,真为孩子和孩子家长着想,应劝其转学或是退学。 姚老师在最终,忍不住小小地反抗了一声:弯弯,其实弯弯和她妈妈,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努力就能登上天吗?”中年男人拍着栏杆的样子,将教育学家的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你不要忘了。你能进这家学校教学,不是因为成绩好,而是因为你有关系人在教育局。” 姚老师粉嫩的圆脸刷的白了,低下来的头几乎耷拉到了地洞里。 世态炎凉。只要迈错一步,永远会被人抓住把柄蹂躏到底。安知雅这会儿倒同情起了女儿的班主任。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姚老师称得上是个为人师表心地善良的女人。 中年男人教训完了,扬眉吐气,看都不看安知雅一眼,从走廊另一边走了。 “姚老师。”安知雅走到姚老师身边,轻轻喊。 猛地抬起头,看见是学生的家长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姚老师心里不禁浮现虚晃,支吾着:“你好。” “刚刚和姚老师说话的男人是?”安知雅指着中年男人撤退的方向。 这么说,孩子的家长都听到了吗?姚老师紧张地咽起了口水唾沫:“是我们教务处的胡主任。” 安知雅认真地望着对方:“姚老师,请不要误会。我是不想让我和我的孩子给姚老师添麻烦。” “不,不!”姚老师连声道,脸蛋窘成西红柿的红,“弯弯她很好,你作为孩子的妈妈,也尽到了责任。做不够好的是我这个班主任。” “姚老师,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像你一样,大公无私每天陪我家的弯弯,等到我下班。还免费给孩子上补习课。”安知雅说到这里真诚地感到愧疚,接着话题一转沉吟道,“胡主任是认为弯弯的成绩会拖累到学校的业绩吗?” 学校每个在校孩子的成绩,最终会影响到下一届的招生计划。哪个学校不想赚钱,好学校的名声,不外乎升学率,优等生,名人孩子。俗话说,一颗老鼠屎会坏了整锅粥。胡主任现在就认为,弯弯这颗老鼠屎,已经坏了学校的摇钱树。 “弯弯的妈妈,听我说。”姚老师鼓起勇气,替孩子辩护,“弯弯本来起步就比其他孩子差,这是环境导致,不是弯弯本人的错。而且弯弯现在很努力,每天都有进步,我相信到了下一学期,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成绩了。要直升我们小学部也不会是问题。” “可姚老师,胡主任和学校其他领导不是你这么认为的。”安知雅道出冰冷的现实。 早在丈夫坚持让女儿加入这种类似于贵族学校的环境时,安知雅心里明白始终会存在这样一个隐患。丈夫当时使用了什么手段让女儿进的这学校,她不知道。但是,既然现在丈夫下落不明,等于丈夫失势,总有看不顺眼的人会起来打压她们母女。 姚老师愁眉苦脸,以她在学校里现有的地位,根本没有办法为弱小的人群争取权益。 “姚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学校里除了胡主任,还有些什么人特别关注我家弯弯。”班主任支持不了,安知雅只能靠自己为自己孩子夺回正当权利。 姚老师点着头:“我们学校的朱校长近来被评为先进分子,出差到贫困地区交流,预备建立分校支教贫困山区。因此,现阶段是由我们的汪副校长主持校内工作。但是,两个校长关注不到这种鸡毛蒜皮单个学生的小事吧。所以,一般来说,家长们的意见会影响到学校领导的想法。” “我听说学校里有家长委员会制度。”安知雅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拿出来求证。 “是。我们学校的家长委员会一般是这样。每个班会推选一到两名学生家长参加组成覆盖全校的家长委员会。像我们班,有曾恩涛曾月煌的妈妈和安文雯的奶奶,一个是家长委员会的常任委员,一个是委员会的秘书长。”姚老师说。 只要有钱有势有名气,甚至能随心所欲影响学校操控其他学生的命运。安知雅不知如何评价这种有利有弊的制度。 “家长们一般都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同班或是同校不良学生的影响。我们作为老师,其实不应该去区分优生或是差生,但是――”姚老师说不下去了,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卑微和无能。 安知雅安抚地搭了下她的背。接着和她一同走进了课室。小丫头弯弯像是一直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一直趴在小课桌上写作业。 “弯弯。”姚老师轻轻一唤孩子喉咙里有点哽咽,“你妈妈来接你了。” “妈妈,我这一页快写完了,写完再回家好吗?”小丫头小脑袋瓜头也不抬地应着。 女儿想努力,做妈的肯定大力支持。“好的,妈妈等你。”说完,她并不急着走到女儿身边给女儿添加压力,而是走到课室背后,环顾起了公告栏和黑板报。然后,她想起了在学校门口刚进来的左侧竖立有一块公告白板,贴满了公告和通知,其中有家长委员会的通告。具体写了什么,走出去的时候可以再看看。 小丫头写完一页英文字母,揉揉小指头。近来她不断增加作业量,握笔的手指侧端开始长起了薄茧,揉着生疼生疼的。 姚老师看着都心疼,帮着她把作业本和笔盒放进书包里。在母亲的示意下,小丫头向老师招招手:“老师明天见。”然后拉着妈妈的指头,走出了课室。 走出到校门口,安知雅停立在公告栏前面,看到了那张家长委员会通告。上面写的是,关于举办第一届小演奏家竞赛的通知。届时会请国内外专业音乐家出席担任评委,优胜者会给予特别推荐到国外进行音乐的学习交流。 “妈妈。”小丫头抬头望着母亲,小手揪着书包带,有点点的局促和不安。 “弯弯喜欢什么?”带着女儿走出校门,安知雅问。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关注过女儿自己的想法。 “只要爸爸妈妈喜欢的,弯弯都喜欢。”小丫头说。 不留情的,安知雅伸出指头在小丫头小脸蛋上轻轻刮一下:“你以为弯弯做到爸爸妈妈喜欢的,妈妈就会高兴是不是?” 小丫头觉得委屈地鼓了鼓腮班子:“不是吗?” “当然不是。”安知雅一语否定。 小丫头皱巴起了小脸蛋:“可弯弯什么都不喜欢。弯弯只要爸爸、姥姥、妈妈都在家陪弯弯。”说完这话,小丫头立马后悔了。爸爸和姥姥不在,自己伤心,可妈妈应该更伤心。 然安知雅只是摸了下女儿的头,说:“妈妈想知道的是,弯弯一个人的时候喜欢自己做什么?” “看书,看电视,看动画片。”小丫头竖起三根小指头一一举例。 安知雅似是沉思了下:“弯弯想学钢琴吗?” 小丫头猛地抬起了小脸蛋,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惊诧:妈妈是弯弯肚子里的蛔虫吗? 女儿和那对曾家双胞胎兄弟走得最近。而双胞胎兄弟是优秀的钢琴生。都说孩子之间会互相影响。安文雯和其他孩子以及孩子们的家长,也不是受到了曾家兄弟的影响开始疯狂学钢琴吗? 抚摩着孩子的脑袋瓜。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给孩子最好的。安知雅想了想,决定给曾夫人打通电话。 ――婚后强爱―― 李墨翰乘坐国际航空抵达国内机场。与他同行的有预先约好的小禄。开着车到机场接他们两人当柴尔夫斯基(司机)的是曾少卫。 下机走出客出通道时,出了点小小的问题。几个穿西装打领带俨如公司职员的人在通道旁边拉起了横幅,举着牌子,写着:欢迎李墨翰先生到国内莅临指导! 和李墨翰并肩行走的小禄,一见,问:“八哥,你公司里的人知道你航班时间来接你?” 他只和bp美国总部那边打过招呼说会近期到中国来。具体的什么航班和归国时间,美国总部的人知道他习惯也不敢问他。 李墨翰给了个眼神让小禄不要出声,两人若无其事地拉着行李箱擦过那群举着迎接牌的人,能听见一两个可能在机场守了好几天的小职员发着牢骚:天天在这里干等,连李墨翰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能等到人吗? 所以,这群所谓打着公司名号来接他李墨翰的人,应该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组织的,才会连到航空公司内部打听他李墨翰乘坐什么班机的门路都没有,只会像只笨笨熊整天守在这门口,然后像群瞎子看着他李墨翰走过他们面前扬长而去。 小禄一面感慨这群跟了个笨蛋上司吃力不讨好的小职员,一面又是惊叹于八哥的影响力,说:“八哥,原以为你只是在机关单位里混得开,我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我混得开,是因为我到过他们公司里当过叉车司机。你不知道吗?先打好群众基础,才有利于做好领导工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墨翰路上与小禄说说笑笑,心里实则一样感慨。你说他前半个月在公司当叉车司机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人拉着横幅说欢迎他叉车司机奉书恬莅临指导?只记得当时一群公司里的职员,个个都嘲笑他老婆嫁了他这么一个司机。钱和势是衣装,一点也没错。 机场门口,曾少卫停在自己的黑色比亚迪旁边,向他们两人招了下手。 行李搁了后车厢,小禄行动迅速钻了后车座。曾少卫为李墨翰打开车门,偷偷敬了个礼:奉长官,上车吧。 李墨翰坐在他车内,抓起了车上摆的小玩意儿,问:“你侄子的?” “是。”曾少卫知道他想问什么,说,“弯弯的妈妈打了电话给我嫂子。我嫂子答应帮忙,让弯弯到我们家和两兄弟一块学钢琴。” 小丫头想学钢琴?自己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李墨翰皱了皱眉宇。 “学钢琴是一回事,主要是想激发孩子在其它科目的学习兴趣。你家弯弯有天赋,但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学英文。弯弯的妈妈意思是,让几个孩子在一块学习,互相促动。至于我嫂子打的主意可能不大一样。”曾少卫说到这先和李墨翰通通风气,哈哈假笑两声,“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家孩子想巴结你家小公主。” 李墨翰温吞笑着:“不,不嫌弃。” 小禄坐在后面越听越有意思,心里痒痒的,问出了口:“弯弯,难道是上回我们到村里时见到的那个喊八哥为爸爸的孩子?” “哎,这事你不知道?”曾少卫惊讶后立马后悔鲁莽了。明显人家小禄不知道,是由于李墨翰有意瞒着。若不是不小心被他曾少卫逮到个现成的,李墨翰不会向他承认。 “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小禄搭到了曾少卫的肩膀,小声问,挤眼角,示意他等李墨翰不在后再说也不迟。 李墨翰是降下了车窗玻璃,让外面吹进来的风稍微冷静一下车里人的激情。 “李先生,你住处安排在哪里?”被风吹醒脑子的曾少卫收起了玩笑,正儿八经问。 “我上周让这边公司总部先帮我订好一家酒店,方便我随时可以住进去。”李墨翰拿出酒店地址。 见是五星级酒家,恐怕是总统套房级别,曾少卫轻呼一声:“有钱人啊。” “不好意思,我现在钱包里连请你吃饭的一两百块都没有。”李墨翰充满愧意道。 “你有银行卡就可以了啊。刷卡嘛。”曾少卫不以为意,“现在到哪家大饭店吃饭都可以刷卡。” “我是说真的。我这次出来,还和小禄借了钱。”李墨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曾少卫掌心出了把汗问。不会是做叉车司机做上瘾了吧。 小禄插嘴,帮李墨翰回答:“八哥换了身份,银行卡一时都被冻结了,暂时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听出他暂时不想恢复奉书恬的身份,曾少卫低了声音:“那你怎么和孩子还有孩子她妈见面?” 为此李墨翰早已在飞机上想好了一套办法,说:“李家现在动荡成这样。李家是否接受她们母女于我们一家是没有关系,但是,为了她们母女着想,最好是在看清了整个局面之后再公开我们的关系比较好。” “你不是不打算争李家家产吗?”曾少卫纳闷。 “八哥不争家产,不代表八哥的孩子丧失继承权。”小禄是坐到车上听说了弯弯的事后,才明白为什么李墨翰对这事谨慎到这个地步,“李家的继承权是不分男女,按同辈份的年龄一代代按大小安排继承权顺序。父母没有权利代替孩子决定继承权的事情,只有孩子到了法定成年人年龄,才有权利自己申请放弃或是继续拥有继承权。所以,八哥的爸爸,在八哥到法定年龄之前,即使在李家里受到排斥,也不敢轻易丢掉继承权和在李家能动用的家产,就是为了防止对方趁他失去势力时对幼小的八哥动手。再说了,八哥的爸爸和八哥都是长房的子孙,自小都很受人眼红的。” “这么说,弯弯在同辈份里继承权排在第几?”曾少卫没想到李家光是继承权都搞得这么复杂,问。 “现有和弯弯同辈份的孩子,年纪比弯弯大的有两个。但是,一个三岁时误食后变成了低智商的傻子,一个天生有精神性疾病。这还不包括那几个失足溺死在池里意外车祸先天夭折的孩子们。”小禄叹出情况的确不是乐观。 继承权第一的黄金小公主。曾少卫不由摸了把额头,发觉掌心沾满了汗。 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他当时对妻子安知雅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只能走我们自己的路。李墨翰望着窗外林立高耸的大厦,陷入了沉思中。 ――婚后强爱―― 公关部经理来了电话,亲口告诉安知雅,那位指定她担任秘书的李董事已到国内酒店下榻。至于具体对她的工作安排,会等李董事下达命令后再转告于她。 是什么神秘兮兮的大人物。安知雅打心里头不是很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端架子的人。 然而,公关部经理听出了她的情绪,说:安组长,这位李墨翰董事,听说是一个和蔼并且有能力的先生。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在里面。 可能公关部经理说这个话,只是为了避免她闹情绪给公关部添麻烦,安知雅于是在电话里声明立场:绝不会让自己给公司带来困扰,她安知雅绝对是公私分明的人。 公关部经理听她这样两个“绝对”的一说,笑了笑:安组长果然像传闻中一样是个爽快的人。 传闻,大概指的是她上回和两个美国代表谈判时,寸土必争,惊动到越洋跨海将ceo弗里曼从半夜里的被坑中挖了出来。公司内继而一致传她为“一毛不拔”的新世纪中国白领代表。 “去吃饭吗?”到午饭时间,卢雪推开她办公室门问。 安知雅挂了公关部的电话,揣了几张公司饭票放到口袋里,随卢雪一块走出一家人项目组办公室,迎面看见苏珊娜从那头走了过来。 “嗨,两位。”苏珊娜操着顺溜的中文,向她们两人挥挥手,态度亲切随和,一点也不像之前谈判桌上那个充满敌意的苏珊娜。 卢雪对于对方换了个人似的态度充满了警惕,装作没有看见,想擦身而过。 苏珊娜急了,伸手拦在她们两个前面:“我说,你们真不认出我是谁,也得让我有个坦白的机会。” 这话顿时让人产生疑问。卢雪歪头瞧了她两眼:“你是谁?” “我说你们真误会了。我个人对你们没有任何敌意。我来这里和你们进行谈判交流,只不过是尽到自己给老板打工的义务。谈判桌外,我和你们一如既往是朋友。”苏珊娜说,收起笑脸的表情带了几分真。 “谁说我们和你是朋友?”卢雪不打算轻易上对方的当。 苏珊娜的脸在挣扎了下后,笑出了声音:“我好像还没有把我的名片正式和你们做交换。” “我要去吃饭,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没有带名片在身上。”卢雪依然毫不客气。 安知雅点了下头,向对方表示自己也一样。 “没有关系的。对于你们,我想我很了解。”苏珊娜完全一点都不在意地说,从口袋里夹出一张名片,伸到她们两人面前。 出于礼仪,卢雪双手接过后,和安知雅头挨着头一块看,见上面写着:ceo弗里曼特别行政助理苏珊娜,中文名夏瑶。 “啊!”卢雪低呼,刹那是摘下了眼镜拿纸巾擦了又擦。 苏珊娜看她这种反应,知道她回忆起来了,笑道:“我们三个,有六七年没有见面了吧。” “嗯。”安知雅轻轻地嗯了声,内心里和卢雪一样有种被震到的小惊。 “我还记得,当时小雪说她毕业要和陆全彬结婚,陆全彬当时可是全力在追小雪。小雅和我警告过小雪,不要太把男人的殷勤看做是一回事。小雅接到了学校老师私底下邀请直送保研的通知,我是一开始就打算往外国发展,所以毕业那年我溜得最快,没拿到毕业证书先考了托福出国了。”苏珊娜说起这些六七年前在大学里发生的往事,脸上浮现出浓浓且感慨很深的笑意。 安知雅和卢雪互相看了看:三个人里面要说变得最快的,要属苏珊娜了。 回忆当年,菁菁学子,无非都有年少轻狂的热血和激情。 她们三个同届,同个大学,却是不同系,也不是住在同一间宿舍。能碰在一起结缘,只因于当年一场年轻人的痴梦。大学里社团五花八门,她们三人加入了一个堪称社团成员人数最少的社团――擦鞋社。一听名字就很古怪的擦鞋社最初得以成立,据闻是由于上任社长与大学校长有什么特殊的交情。擦鞋社顾名思义,每周一天,拎着鞋刷鞋油上街头免费给路人擦鞋子。 这鞋子擦着擦着,擦出了卢雪和陆全彬当年的一段火花,也擦出了她们三人之间的友情。 “小雅,你还是没有变,一张木头脸,好像谁都欠了你七八十万。小雪,你也没有变,戴着粉色小猪似的眼镜。话说,你和陆全彬究竟结婚了没有?我出国后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苏珊娜,即夏瑶问。 卢雪心底里咕哝:人家都是出国后和老外一样变成胖子。你倒是从胖子变成了大美女,这个国出得值啊。 想当年,夏瑶一米七二,比安知雅一米六八还高,本身就是个高挑的苗子,但因为体重一直减不下去,活像女摔跤选手。现在,身材清减了下来,加上天生优势的高度,都可以在巴黎伸展台上一展宏图。 “她和陆全彬结婚后离婚了。”安知雅代替不好回答的卢雪道出答案。 “老天。”夏瑶出这么一趟国,英文名代替了中文名,说话口吻也偏向了老外,夸张表演的惊叹词随时一大把,“我好像在国外时错过了很多精彩好戏。” 卢雪瘪了瘪嘴:“都不吃饭吗?你们不看看表,是什么时候了。” 苏珊娜手捂住嘴,表示心直口快的歉意,与她们两人一块走向了电梯,一路却不忘追问陆全彬的问题:“我一直就觉得那小子不靠谱,但是你已经深深陷入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中,我说什么你都是听不进去的。” 要不是从以前就知道夏瑶这把嘴是这样的,卢雪简直快以为她回国是故意来打击自己,心里不快嘴头上反击:“你呢?我好歹和男人结过婚,知雅有了丈夫孩子。人家都说国外开放,你在国内没有混上个男人,在国外应该有点收获了吧?” 见被翻起了旧账,苏珊娜殷殷一笑:“是啊。三人里面,最属我没有男人缘了。我对胸口长毛的老外不感兴趣。” “有,还是没有?”卢雪不管安知雅扯袖口要求停战,追问。 “我一直在倒追一个男人。这事你们不是不知道。”苏珊娜有点无辜地说。 说到那个男人。卢雪脸色微变。安知雅揪起了眉尖。 “我这次愿意回国,就是因为听说他接了宗生意要回国做。”苏珊娜悠叹似地叹出,见听的那两人浑身一僵,不由讶异,“小雪可能不知道。可是小雅,他是你表哥,他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吗?” 表哥?安知雅苦涩到连动一下嘴角都懒。她舅舅徐朝贵是个赌徒,有一屁股的烂债,使得她外公生前都发出声明和徐朝贵断绝父子关系。 徐乐骏,是徐朝贵的私生子,一出生母亲就死了。外公让人抱回来养大。所以呢,在徐乐骏长大帮烂赌的父亲偿还两次巨债后,也发出了声明断绝父子关系。徐乐骏比她大两岁,大学刚毕业,被某家外企老板看中直接送出国继续深造。出国后的徐乐骏只回过大弯村一次,就是她外公出葬的那天,偷偷在半夜里来看了眼外公的遗体和遗像,没等他老爸再追他要钱,又飞到了国外。知道徐乐骏回来过,还是她女儿弯弯发现的,隔天早上和她说:妈妈,我做梦时起来,看见一个男人在我们家哭。我问他是谁,他说是我表舅。 “乐骏真的没有和你联系?”苏珊娜见安知雅半声都没有吭,吃惊了。 “他现在在国外怎么样?”卢雪见着安知雅的神色,代问道。 “他在我们学校就是念律师的,出了国,还是读法律。”苏珊娜说。 徐乐骏读法律,目的只有一个,要彻底断了和亲生父亲徐朝贵的关系。徐家里的这些纠纷,卢雪和苏珊娜却都是不知道的。安知雅保持沉默。 三人来到员工餐厅,遇到了程橙这个小跟班。程橙听说了苏珊娜是个出国就业的师姐,益发起了钦佩之心,缠住了苏珊娜问东问西。苏珊娜见员工餐厅人多声杂,想好好和两位大学同学叙旧,因此提议到附近咖啡厅就餐,由她做东。 卢雪想着可以趁此打听多些美国方面的消息,应好。安知雅由她们两人牵拉着。程橙跟在后面。 苏珊娜在路上亲切地询问后辈程橙有没有英文名。 程橙殷切地答:自己英文名叫艾达。 苏珊娜立马改称呼她为艾达,问起她在哪个部门工作。 程橙谦虚地答:因为有安师姐的提携,现在得以在部门经理身边当助理,学习更多的业务专业知识。 卢雪见此适时插进她们两人中间,打断她们的对话。并且将小程橙拉到一边,敲了小程橙的脑袋瓜:私是朋友,但于公苏珊娜是美国总部的人,你不要蠢到把秘密都泄露给敌人听。 程橙急忙捣蒜似地点着脑袋瓜,声明绝不会当叛徒。 一餐下来,基于都是私不能谈公事,卢雪和苏珊娜都不能从对方口里套出什么机关秘密。兜兜转转,反而都谈论起了海洋两岸各自领导的八卦新闻。 卢雪透露,钟尚尧在公司里被人称为钟阎罗。 苏珊娜咂着红唇评语:钟尚尧哪能叫阎罗,最多是个戴面具的假阎罗。真正的阎罗王应该是笑着把你划进生死簿的。 有这样的人吗?卢雪纯心与她较劲。 “有!”苏珊娜开始卖弄自己在国外的资本了,“在我们公司,ceo弗里曼温温吞吞,老态龙钟的总裁罗德不苟言笑。两人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不过,一般当裁决的是董事局。董事局的人里头,就有个阎罗王。” “谁?”听对方卖弄得这么起劲,卢雪有意追捧渴望对方透露多点秘密。 “李墨翰。” 三个熟悉的字眼令安知雅眼皮跳了下。 “什么人?没听过。”卢雪道。 “你们没有听过很正常。我只能说,美国总部的办公人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能听到这个名字的职员,都代表了在公司里有上乘的地位和能力。” 卢雪心里切一声:你夸别人是为了夸自己啊。 苏珊娜拨拨肩头的大波浪头发,得意地说:“我到弗里曼身边工作的第一天,就被他交代。如果有李墨翰的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到他本人。” 安知雅在她们两人斗嘴的时候,安静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牛排,走到卫生间接听来电。 “安组长,李先生吩咐,今第一天,你下班后可以带着女儿顺路到他下榻的酒店前台,拿走他留下要你办事的纸条就可以了。”公关部经理说。 安知雅愣了下:“他怎么知道我有女儿?” “李先生注重于对每个职员的关怀。知道你有女儿并不奇怪,安组长。”公关部经理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应变口才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了。”安知雅切断了电话。 走回餐桌时,苏珊娜问:“公司打电话让你回去?” 既然苏珊娜自己都坦白了弗里曼时刻关注李墨翰,安知雅当然不能透露自己即将为李墨翰工作,只轻嗯了一声。 下班到学校接了女儿,一起搭车前往酒店。小丫头很好奇,问:妈妈,我们这是要去见谁? 安知雅摸了摸女儿头顶:“没有见谁。” 来到酒店前台表明身份,酒店服务生很爽快地将李墨翰留给她的信交给她。 见留言条是装在一个有模有样的商业信封里头,安知雅当场拆开来看,怕是这个新上司有什么急事要她立马去办。小丫头站在妈妈身边,骨碌碌的眼珠子仰看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大厅,张开小嘴唇“哦”。 此刻,李墨翰站在酒店大厅的廊柱后面,戴着双墨镜远远地看着妻女。近半个月没见,发现妻子好像又瘦了一些。女儿的大眼珠子比以前更大更有灵气了,因为遭受了变故后在快速成长。他心里边某一块,早是溢满了浓浓的深情,又疼又酸,又只能拼命地压抑着。 拆开信封,读了留言条,上面只写着以执行董事的身份,要求她明天带齐一家人项目计划案和营业情况给他查阅。 难道,这人就是美国董事局派来和她交涉配方买卖的专人。安知雅心里没有底,但是,以苏珊娜泄露的情报来看,这人与弗里曼不是一伙的,又是主动亲近于她,或许能站到她这边。于是将留言条装回信封里放好,抱起女儿准备回家。小丫头把小下巴趴在妈妈的肩膀上,两只大眼睛穿过人群,与戴墨镜的男人忽然间遥遥相对上。小丫头眼里一愣,觉得这人眼神好眼熟,刚要出声,对方竖起指头在嘴唇上贴住。小丫头大眼睛眨一眨,接而咧出了两颗小兔牙,终于在姥姥爸爸出事后这么多天里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婚后强爱―― 苏珊娜于当晚接到了自己老板弗里曼的越洋电话。 “我听说李墨翰到亚太了,你有他的消息吗?”弗里曼问。 苏珊娜心里一惊,对待boss的每一句话却是沉着对答:“近段时间亚太总部很平静,完全没有听说过有这件事。为此,我今天特意去和两位旧同学亲近,希望能打听到内部信息。但是股东大会不是在下周吗?” “董事们为了公务提前到达中国进行暗访很正常。”弗里曼道,“你要时刻关注所有有可能在股东大会之前发生的动静,哪怕是一点不起眼的小动作,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抓住的武器向我们发起进攻。” “董事局里现在是什么意思?”苏珊娜听出boss口气颇严重,询问。 “今年股东大会以后,可能董事局里的席位会发生改变,由十席握有决定权的大股东发展到十三席。这增加的三席,不以股权多少来决定。”弗里曼说。 这是弗里曼为了安抚安氏,意图在董事局里制造出席位容纳安太公而想出来的特别提案。因为现有的bp董事局里,格局不像其它公司安插了名目众多的各种董事,不会容纳没有股份但行使莫名专业意见的董事,也绝对不包含ceo和总裁。按理来说,这个提案打破了bp创立以来一直稳固的董事局局面,并不容易被大股东们接纳。 “李墨翰同意了,所以其他大股东也同意了我这个提案。如果在股东大会上有适合的候选人选,将在这次股东大会以后正式实施。”弗里曼对于李墨翰会忽然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没有感到丝毫的兴奋或高兴,反而是忧心忡忡。 苏珊娜也想:以李墨翰这样精明脑袋的人,肯定是借了弗里曼这个口,要安排自己的人进董事局里。说不定,以后bp的大权,要全部落在李墨翰一个人手里了。这么一想,她心里头可真是毛骨悚然,益发觉得这个从不在众人面前现身的男人,有多么的深藏不露。 “董事局主席奥德里奇先生――”苏珊娜顿了下,“什么时候到中国?” 能压得住李墨翰的,可能只有现任官权最大的奥德里奇了。 “我会在股东大会召开当天的前一天,陪伴主席奥德里奇先生乘坐专机。”弗里曼说,“苏珊娜,我要提醒你一事。这次主办场地放在中国,你还需要谨防钟氏乱插一脚。钟浮生一直对李墨翰很感兴趣。我现在只能说很后悔提拔了钟尚尧放到中国担任亚太区总裁的位置。他给我惹出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boss,我们不能抛弃安氏吗?这是苏珊娜在心里问的话,却不敢直说出来。照她想法,安氏充其量只是握有bp的部分股份,又是bp仅在中国地区的供应商,中国供应商那么多,踢掉安氏让其它供应商顶替,既然亚太总部所在地区的城市已经能办得到,其它城市也有可能办到,何必一昧地再纵容安氏安抚安氏,莫非――自己的老板和安氏有什么勾结。苏珊娜心里头一咯噔,更不敢胡言乱语了。 “苏珊娜,你说你是安知雅的大学同学,你对安知雅的一切很了解吗?”弗里曼在电话里低声过问起下属的私情。 当初老板把她派过来,也正是因为她毛遂自荐爆出自己和安知雅的关系。苏珊娜避不过,称:“六七年没有见面了,发现她变了很多。” “这么说来,你掌握不住她,无法劝服她?”弗里曼声音里有了质问的口气。 “boss,即使同意她技术参股了,她也只是个小股东。”苏珊娜借口推脱安抚老板。 “你知道她向公司提出的交易价格高达多少吗?” 苏珊娜安静,等待老板披露。那次谈判以后,她和安知雅没有再对此事进行交流。安知雅应该是通过钟尚尧与总部继续沟通。所以她并不知情。 “她要求五十万股,我们现在公司每股面值21。30美元,等于近千万美金!”弗里曼已经不能以狮子大开口来形容安知雅的高价。 这个,苏珊娜知道技术参股一直是高价,不知怎么形容弗里曼的反应。可能弗里曼认为,安知雅的配方就是一个土配方,完全称不上技术。 “苏珊娜,你听好了,劝说你朋友重新衡量她的条件。不管怎样,她这是在敲诈!”弗里曼道。 苏珊娜只能说尽力而为。因为老板没有亲自到中国,没有像她和保罗一块走进了一家人面店,亲眼看到安知雅拉动起来的巨额营业量。 “你在担心什么?”弗里曼对于下属的承诺感到不满意。 “boss,我建议制造信用危机。”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四章 小丫头近来每天都要抱着爸爸留下来的手机才能睡觉。为此,安知雅必须趁着女儿熟睡的时候,悄悄将女儿怀里抱的手机抽走。毕竟电子这东西有辐射,搂着睡觉对小孩子身体不好。但是,今晚上,她一看,女儿手里没有抱爸爸的手机了。她不由左翻右翻翻被子,担心那手机不知掉到哪里去,怕被女儿一个翻身压坏。 “妈妈,你不睡吗?”小丫头睁开眼睛,拿小指头抹抹睡眼,迷糊地看着妈妈。 安知雅只好暂且将掀起的被子一角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你先睡。妈妈等会儿就睡。” “妈妈是找爸爸的手机吗?”小丫头古灵精怪地转着大眼珠子,“我把它放抽屉里了。” 安知雅强撑着做妈妈的面子:“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学。” 小丫头嘻嘻地闭上眼皮,翻过身。 安知雅叹句长气,偶尔做妈的也猜不到小女儿的心思。既然找到手机了,打开电脑,开始深夜办公。近来又和【老卒搜山】交流了不少意见。比如高价喊技术参股,就是【老卒搜山】出的主意。同时,【老卒搜山】又帮她牵线了一家侦探社,调查她丈夫和母亲失踪的案件。就在昨晚上,侦探社答应她今晚会和她联系,告诉她初步的结果。 侦探社的电话按时打了过来:安小姐,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一直在秘密追查安氏各个公司有无异常的资金流向。在最近,发现在香港,一家安家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和安夏颖的事务所,都有在不同时间内先后打过两笔款项进入同一个与公司事务所没有业务关系的私人户口。按照我们的经验推断,很有可能这是他们买凶后事成的付款行为。 果然是安家人做出的事。安知雅咬一咬牙,问:“我想知道,有我家人的线索吗?” “暂时没有。但我们会继续追查这个私人账户,看能否有新的发现。” 安知雅默默地收了线。不管怎样,既然有痕迹初步证明了安家是主犯。一方面,她是让侦探社调查家人下落,一方面,她也是让侦探社调查了安家的所有资产情况。 安家资产分布,主要集中在三家大公司。 一个是安氏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安氏集团,主要业务只有一个,做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业务点遍布全国各省各重点城市,在每一地方,都形成规模不小的垄断趋势,有自己霸占一方的农产品。因此,安氏集团与许多巨头公司,譬如各大超市与饮食连锁店,都有紧密的业务联系。随着国内饮食行业的迅猛发展,公司发展稳定向上,已在国内上市。 另一个是与安氏集团齐头并进,在中国股市刚建立起的同时一同进军的投资公司,主要做的是农副产品期货。这可以说是个暴利公司。因安氏在现实中具有可操控的垄断现货与富足的资金能力,在农副产品期货市场上一路都从没有折损过。 第三个,要说说安夏颖短短六年间一手打造起来的律师事务所,遍布全球十二个重点城市,在安夏颖背后以经济和人脉大力支持的大人物,当然是安太公了。有了各大律师所做保驾,安氏集团在中国蓬勃发展的势头逐渐面向了海外市场,做的主业没有变,为农副产品出口和进口。 于是说到了前几年中药材市场的异军突起,以及贾氏资金的加入。安氏下属的那家保健品药厂,其实是贾云秀嫁入安家时立下的约定,以她带进来的嫁妆和安家出一部分资金,共同建立,试图打入中药材领域。 贾家,表面上虽不似安氏风光鲜丽,但是,底下能握有多少资金,却是很难说得清。因为贾云秀去世的父母,均是中药协会理事。贾云秀的旁戚,有不少在中药材企业或与中药材有关的政府机关工作,属于投资中药材的行家。 安知雅想的是,外公究竟当年给了安家什么好处,能诱使安家和贾家联手。 【老卒搜山】发来邮件说:我可能近期要到中国来,要不要我们两个人见个面? 安知雅打出回话:可以。 【老卒搜山】道:那到时候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安排。 关上电脑,洗洗刷刷后准备睡觉。这时候,有条短信进了手机,翻出来一看,见是条匿名短信:小心你朋友。 安知雅稍稍一想,删了短信。 ――婚后强爱―― 第二天,将一家人有关的一些文件依照李墨翰的吩咐,带到了酒店。酒店服务生给她打开李墨翰就住的客房。 据服务生称,李墨翰不在,要她将文件放在客厅的案上后离开。 安知雅走进客房里,环顾一周,室内干净整齐的环境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她把文件封锁在一个牛皮大纸袋里,搁到了客厅的墨色玻璃茶几上。转身走出门口时,忽然意识到屋内空气特别清新不似一般商业男士住的地方,问:“李墨翰先生不抽烟吗?” “不清楚。但暂时没有见过他抽烟。”酒店服务生凭借自己的印象说。 其实看烟灰缸也知道,完全没有烟蒂或烟灰沾染过的迹象。同时,客房里也没有像给其他商务人士一样备酒。 “李先生说他不需要酒。”酒店服务生肯定了她的猜想。 干净,不沾烟酒,这点像她丈夫。于是,安知雅对于这个像是端架子的大人物,没有一开初在心理上那般排斥了。 回到公司,继李墨翰之后,应邀出席股东大会的股东和董事们相继来到中国。公关部的人忙得连一个留守的人员都找不到。公司里的办公人员得以见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外国人参观群体。 白人,黑人,红毛,金头,还有一条白布包着头的沙漠里旅人。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卢雪巴不得把自己的脸藏到办公桌底下,躲避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外一排排外星人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到他们一家人项目组办公室围观的外国人特别多。可以听见各种各样的国语糅合在一起,发出类似小孩子观看动物园的惊呼声“哦,原来是……”。 当着公关部和股东的面,安知雅不好命人让人拉上窗帘。还是米文爽快,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咖啡杯走到了卢雪那边救驾,一手拉下窗帘的拉线。 “米文――”一个两颊有几点雀斑的白种女人的脸,白白净净地贴在落地窗玻璃上,对米文嘟起了艳红的嘴唇。 米文被吓到了,退了一步,手里的咖啡溢出来几滴。然而,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更加迅速地拉窗帘。一切动作和神态都在表明,他在逃避这个女人。 可是,那女人从没有来得及锁上的办公室门冲了进来,向米文张开双臂:“米文――” 米文的脸哗地惨白,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眼看对方把他冲回其它地方的过路都给堵住了。 “她是谁?”既然米文有过救驾的功劳,卢雪打算趁此机会立马把这人情债还了,于是在那女人预备着如冲线一样扑向米文时,大声地插了一句。 米文为此感动得快要痛哭流涕似地向卢雪看去。 那女人收起了夸张的扑相动作,站在米文身边,举起长臂宛如好兄弟搂住米文的肩膀。因此,卢雪她们才发现这个白种女人长得很高,有一米七多,没有穿高跟鞋站起来仍和米文的头顶同平。 “我叫索娅。来过中国旅游,今天是第一次到亚太总部参观。”白种女人操的中文口音半生半熟,基本能让人听懂。 “我叫卢雪。”礼尚往来,卢雪也自报姓名表示友好,接着问,“你是股东吗?” “是的。我代替我爸爸来。我爸爸是莫森尔。道格斯。我们道格斯家族的投资公司在bp里面今年注入了大量的资金。本来我爸爸要亲自过来的,但是在中东出了些事情,只好让我代替他出行这次中国之旅。我们道格斯家族一直对中国的投资市场很感兴趣。恰好bp今年年初发布的公司发展年度计划里面,提出要继续往中国市场发展的战略目标,让中国成为亚太的主战场,因为中国市场是全球经济萎缩后唯一继续蓬勃发展的大国。”索娅说话的时候,喜欢一边拍着米文的肩头。 在其他人眼里,留的是金色短发,一双清朗爽快的蓝色眼珠子,印有米奇唐老鸭的大t恤衫长到了浅蓝牛仔裤的膝盖,脚丫子白袜套帆布板鞋的索娅,俨如和米文是兄弟的假小子。 “米文和我在大学里是朋友。他读计算机,我也读计算机。不过他读计算机是为了研究数据库,我读计算机是为了炒股票。”索娅说到最后,又在米文的肩膀上大大地拍了一下。 米文忍受不下去了,一手推开她,强调:“我还在工作!” 幸好,索娅没有继续缠着他,而是被新出现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安、知、雅?是不是?”指着安知雅的索娅,用一种长长的惊呼的口气说。 安知雅刚好走出自己的独立办公间门口,发觉自己被人指着,便有旋身回去的倾向。 “等等!”索娅跑过去拉住她一只袖口,大概是怕她在自己眼皮底下逃了,喋喋不休地说,“我去了一家人面店,吃过你做的面,特别好吃。听说你和公司谈判配方的事情,如果公司不愿意接受你的交易条件,你愿意把配方卖给我吗?我相信我个人账户里的几亿美金,足以支付你这笔交易。” “索娅小姐。”安知雅冷静地指了指办公室外没有散开的人群,里面不乏有公司职员在场。 认清形势的索娅收起了手,无谓地一笑:“安小姐,一定要记得,我和你提过这项交易了。” 不久,苏珊娜接到了眼线的回报,得知了道格斯家族的千金有意购买安知雅的配方,并通知了海外的boss弗里曼。 弗里曼骑虎难下,问:“索娅。道格斯真的提出了比我们公司开价更高的交易价格?” “是的。”苏珊娜道。 “为什么到亚太的股东和董事都会到一家人面店吃面?”弗里曼恼怒时,不忘可能其中有人操纵。 “我问过公关部的人。因为股东们和董事们大体都知道了公司与安知雅的纠纷,因此在做出决定之前,都想亲自去面店尝尝安知雅的配方。”苏珊娜答。 安知雅的传闻传得太快,本来于她个人是负面消息,没想到竟引起了很多股东和董事的兴趣。 弗里曼问:“你昨晚提出的建议实施了没有?我和奥德里奇先生已经订好了去往中国的机票。你必须在我们到达之前让这件事发生转机。” boss催得紧,苏珊娜不敢怠慢:“我已经按照boss的意思,与贾云秀夫人联系,获得了一家中药鉴定机构的同意,给安知雅做出的面汤做鉴定。官方机构拟出的鉴定报告,应该会在这两天出结果。” 饮食行业最可怕的是食品安全危机。只要媒体争风炒作,加上一些官方机构拟出来的证据,足以让安知雅为傲的项目像三鹿牛奶一样一夜间破灭。 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摧毁掉安知雅只能择选在这个时机。安氏决定全力以赴配合弗里曼的行动。不止贾云秀本人出马,安太公也在旁督战。媒体方面,安夏颖作为律师,已经和圈内人都打过了招呼,随时拿出法律条文代替公众和公司向安知雅讨巨额赔偿款。 张齐亚每天是按照安知雅的吩咐,乔装成平常百姓到各个试点面店转悠,暗查营业情况。今天转着转着,突然被一个同样乔装成顾客的男记者拦住了问话。 “请问你是天天光顾一家人面店的顾客吗?我是听朋友提过这家面店,听说这里的面条汤特别美味好吃,不知道是下了什么调料秘方?你有没有听说过?” 这样盘根问底的路人问题,一听就不对味,似在挖新闻。张齐亚心里一惊,想:雅姐猜的可真够准的,知道马上有人要趁风作乱了。 “你不知道吗?”记者再问一句,如果套不出什么新闻,决定转移方向。 张齐亚忙拉住记者,一如计划里的,搂着记者的肩膀套近道:“这家面店的面条确实很好吃。要不要试试,我给你介绍几味面汤?我和这里的老板很熟悉的。” “是吗?”记者上套了,跟着张齐亚走。 “我们这里的面汤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秘方,既美容又养生,老少皆宜。”张齐亚夸夸其谈,引诱对方继续陷入套子里。 “这么说,是药膳吧。所谓药膳,是有中药加入,属于药物使用。有专门的官方机构对你们的调料配方经过专业技术鉴定吗?” “为什么需要官方机构鉴定?”张齐亚装傻的问。 “你不知道吗?是药三分毒。每天吃面条却像是喝药,会给正常人的肝脏带来超出想象的毒性危害。”记者接二连三地提醒张齐亚“危害”二字的可怕性质。 张齐亚恍然大悟:“这么说,我每天是在喝毒药了!” “是的。”记者肯定地咬道。 “那我该怎么办?”张齐亚顺着对方的路问。 “你不是说你和这家店的老板很熟吗?这样,你能让我和老板谈两句吗?我们只是想提醒老板,要意识到食品安全问题,这样对于企业家和民众都有好处。” “好。我帮你想办法。”张齐亚用力地握住对方的手,“可我怎么联系你呢?” 记者拿出一张写好号码的纸条。张齐亚接住,又装出了糊涂样:“可你是什么人?我该怎么和老板介绍你呢?” “你可以骗老板说我是投资商,想给面店投资。”记者教张齐亚怎么行使欺骗行为。 张齐亚仍是愁眉苦脸的:“兄弟,可我怎么相信你呢?我担心到时候出了麻烦,会不会把我给拖累了。你知道现在那些黑心老板,若我搞砸了他的生意,他会不会一刀杀了我要我赔钱啊。” “这个你放心。”记者刷刷刷又写了串号码,“我认识公安局的人,有什么事再打这个电话求救。至于我,你绝对是可以信任的。都是消费者,你我的利益是一致的。” 一网套尽。张齐亚暗地里笑了。 于是不到一天,张齐亚共拿了十家报纸杂志的记者电话回到公司向安知雅做了详细汇报。 “雅姐,你打算怎么对付?”张齐亚问。 安知雅冷冷道:“你尽管放出消息,说我们做的是药膳,让他们从头到尾都信任这一点。” “如果认定我们做的是药膳,官方机构会不会上门来喝令暂停营业。”张齐亚道出隐忧。 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安知雅在心里说。 嘟嘟来了电话。 安知雅按住接听,是钟尚尧的电话: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齐亚按照她命令继续在外转悠打听消息。安知雅上了十六层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钟尚尧徘徊,踯躅着,西装外套扔了一边,衣着的白色衬衫卷了袖口,领子上的兰格领带紧紧束着脖子的样子。见她进来,他摆了下手:“请坐。” 看来他真的很讨厌她站着和他说话。安知雅看出了这点,依循指示坐了下来。小翁为她斟上杯开水,接着出去时反锁上办公室的门。 “我想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前,再与你确定一下,在这件事上我们算不算盟友?”钟尚尧抬起头,与她对视上。 这可以算是钟阎罗的真面目了。钟尚尧此刻的眼神,像是赴死决战的一个战神,犀利的,要压倒一切的力量,不容许有半颗沙子。如果她说句不是,她相信他会马上杀了她,用任何手段。 商场本来就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钟尚尧的这话问得有意思。安知雅从容大方地答:“这要看钟总怎么想了。我也不希望有临阵退缩或是半路背叛的盟友。” “既然有安小姐有同样的想法,那就算我们建立起了同盟关系,在这次股东大会召开的过程中,无论是你或是我钟氏的提议,都应该互相支持。”钟尚尧顺着她的话往下先替她下了决定。 “钟总,我不是股东。”安知雅提醒。 “我们钟氏会向董事局提出,在董事局开会时让你我旁听。”钟尚尧说,“他们会接受的。因为在下判决书之前,必须聆听我们的意见。听说道格斯家的小姐向你提出了够买配方的交易,这是个对我们很有利的条件。” 这么说,道格斯小姐不是钟尚尧暗中操纵下才对她说出的那番话。安知雅冷静地想了想,想不出还会有谁有可能这么做。 “钟总,我有件事要提醒你。”安知雅道。 “你说。” “有记者在暗访面店讨问药膳配方组成。” “这事我听说了。”钟尚尧顿住步,望向她,“你认为我该对此担心吗?”意即问她他该不该自己插手这件事。 “我正是要提醒钟总,这事由我来处理。”安知雅道。 “行。”钟尚尧表示出很信得过她的能力。 眼见应该只有这些事了,安知雅起身准备告辞。 钟尚尧忽然叫住她:“我想问你件事。你不答我也没有关系。” “什么事钟总请说。”安知雅只好再次停住了脚。 “弯弯的爸爸和姥姥的事,我一直感到愧疚没有能帮上忙。公安局里也一直没有进展。”钟尚尧说到公事以外的问题失去了爽快的办事风格,支支吾吾,“你上次说,你姐姐和我哥哥的事情,我让人去查,但是没有能查出结果。你可以告诉我,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会说是我哥害死的?” “钟总,事实胜于雄辩。我姐姐的确是你哥哥害死的。她为了见你哥哥,出外淋雨,得了一场大病。” “如果像你这样说的话,我哥哥应该是要去见你姐姐的路上出了车祸。这本身就是一件误会,不能说是谁害死谁。”钟尚尧有点激动地说着,尖锐的下巴颌轻轻地哆嗦起,“可能你不知道。我哥哥向来是个仁心宅厚的人,连捏死只小蚂蚁都下不了手。” “可能吧。”安知雅垂下眼,道的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不管怎么说都好,你哥哥对我姐姐只是逢场作戏,交往多年,却从来半句不提结婚的事情。我姐姐也知道,你哥哥有婚姻对象,并且不打算违抗父母的命令与对方结婚。我姐姐是准备脱身了,和你哥哥谈判清楚了。结果你哥哥让我姐姐出来见他和另一个女人相好,让我姐姐回去时淋雨大病,最终撒手人间。” 面对她说的话,钟尚尧苦涩地紧了紧唇角,道:“我哥是个孝子。俗话说,忠孝两难全。” “所以,如果不说是你哥害死了我姐姐,说是你父母害死了我姐姐,可能你更难接受。”安知雅觉得这场辩驳实在无法继续下去了,因为很无趣很可笑。 钟尚尧也清楚个中说不清的事实,他要的只是:“我哥当年送给你姐姐的兔子,是想送给你姐姐的孩子。我听说,你让弯弯姓徐,是要让她成为你姐姐的孩子。” “又能怎么样?” “能否让弯弯成为我哥哥的孩子?” 安知雅咬死了唇口,感觉到牙齿在打颤,因为愤怒:“我姐姐和你哥哥已经分开了,和你哥哥没有任何瓜葛!这也是我姐姐的遗言!” “那她为什么要把兔子给弯弯呢?”钟尚尧不死心。 安知雅怒火朝天,起来:“凭什么我姐姐和我们家人要原谅你哥哥!你哥哥就是个杀人犯!还有,那只兔子是我姐姐托你哥哥买的,不是你哥哥送的,我看你,是沉浸在你哥哥的谎言里一直没能醒过来!” “够了!”钟尚尧嘭地拍打桌子,是差点将整张茶几给掀翻了,“你说我不理解你的家人!你一样不了解我家人!我爸妈让你姐和我哥分开,也是为你姐好,你姐嫁入我们这种家庭,你以为你姐能适应吗?!你以为你姐姐能买得起一只真毛玩偶吗!” 安知雅在心里头冷笑三声。一直她们家都被外人看低。现在她姐都入土为安了,还得遭人鄙视。这男人和他哥是一丘之貉,同样一幅嘴脸。 看到她脸上一副决裂的表情,钟尚尧意识到自己出口鲁莽了,忙收起了话题说:“安组长,我希望你明白。我哥哥和你姐姐的事,与我们两人合作的一家人项目没有关系。希望你能公私分明,不要损坏你我共同的利益。” 安知雅不需要应声,转身而出。 小翁大概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嘈杂,走进来问:“钟总?” 钟尚尧疲倦地跌坐在椅子里,道:“上回米文提供的律师电话,你打过去问了吗?” “徐律师说接受我们的邀请,但是听说了钟总近来公事繁忙,答应会在股东大会之后回国接手委托。”小翁道。 钟尚尧迷迷糊糊地听着,沉默几秒钟后忽然睁了眼睛,问:“你刚刚说那律师中文名姓什么?” “姓徐。” 同姓?巧合吗?钟尚尧眸里转了下光,伸出手:“把那律师电话给我,我今晚要和他通一次电话。” ――婚后强爱―― 安知雅走回办公室时,感觉胸口这股气还没有能平下来。一般来说,她为自己遭受到的不公不会生气,但是,如果是家人遭人欺负,她会无法容忍! 苏珊娜这时来串门了,站在卢雪的办公桌前唧唧喳喳的:“小雪,我记得你爸妈还有你哥都是公务员吧?你自己怎么不去考公务员?” “我对公务员没有兴趣。”卢雪懒懒地应着。 “不会是你没有能考上吧?” 卢雪一个白眼瞪过去:“你够了没有?” 苏珊娜不知悔改,凑到了她耳边:“我原先不知道,今天才听人家说,说小雅的妈妈和丈夫失踪了,可能被人绑票扔河里了。这事是真的吗?” “真不真?你想怎么样?”卢雪警惕地打量着她。 “我只是想,是不是该和乐骏哥说一声。”苏珊娜好像左右为难,“怎么说,小雅的妈妈是乐骏哥的姨妈吧?姨妈出了事,乐骏哥应该回国关心小雅她们母女。” “我说夏瑶,这是人家的家事,你不应该插手。”卢雪说。 安知雅走过去时,看着苏珊娜站到卢雪的办公椅旁边,似有若无地拿手抚摸着办公桌边沿。 “小雅,听说你被上头抓上去问话了,还好吧?”苏珊娜笑着答腔,一边收回手。 “你有事吗?”安知雅早已恢复了平静的姿态,问。 “来和老同学叙叙旧。”说完,苏珊娜回身一转,出了办公室。 “她趁你不在想进你办公室。”卢雪朝苏珊娜的背影瞪瞪眼,“还说是老同学呢。” 安知雅不做声,到了卢雪身边扯了下她袖口。卢雪不解地推着眼镜,顺着她目光的指示,将手摸到了办公室台面木板的下面,摸了一会儿,便摸到一个异常的凸起,于是她两眼圆睁,匆忙跟了安知雅进了里面的办公室关上门。 “窃听器?”卢雪捂着胸口,有些想不明白。老同学一场,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安知雅翻着桌上的资料,实际上,她放在这里的资料谁拿了都没有关系,因为最重要的食品配方,只在她脑海里存着,谁都拿不走。 所以贾云秀联系的中药材鉴定机构,对于在一家人面店调配出来的汤底做了多次化验分析,依然把握不住安知雅会在里面下了什么药物成分。 “什么?鉴定不出来?”贾云秀接到对方的电话,深感焦急,在房间里团团转。 “是的。你们能不能查出对方究竟在里面下了什么药物成分?方便我们这里做针对性的鉴定。药物千万种,漫无目的的作鉴证,等于大海捞针。” 贾云秀听这话,提议:“不能做三聚氰胺这样一类检验鉴定出具有危害的物质吗?” “这些行业里的普通标准,金黄色葡萄球菌等,我们都检验过了,没有发生异常超标的现象。” “我明白了,会马上给你们提供线索的。”贾云秀挂了电话,这回拨打买通的记者,看能不能套出些答案。 记者一通电话又打给了张齐亚。张齐亚按照安知雅的指示,说:“不是美容养生吗?应该汤里下了有枸杞黄芪什么吧?我不是中医生,也不清楚,随口说说。” 于是,一张下了有枸杞药物成分的官方鉴定报告火热出炉,被安氏抓到了手里。 安知雅对敌方的一举一动一直留意,了如指掌,并不担心。当然,她有想过,为什么bp里有人这么维护安氏,是否有什么秘密。 下午去接孩子的时候,小丫头见到妈妈就问:“妈妈,今天也要去酒店吗?” “怎么了?”安知雅奇怪女儿突然怎么会对酒店起了好奇心。 “酒店很漂亮。”小丫头眨着清澈单纯的大眼珠子,一副无辜地撒娇。 做妈的也想,是不是该和李墨翰见个面,探一探这个大人物的口风是不是会在董事局会议里支持她。于是这次没有李墨翰召见,她抱了孩子前往酒店。 没有通过酒店前台,是担心酒店服务生阻拦。她偷偷带着孩子乘坐电梯,直接来到李墨翰的客房。手指,在门铃上按了几下。 客房里不是没有人,相反,是站满了七八个人,都围在李墨翰的周围。一个个都是各具有独特气质的男女,包括今天安知雅在办公室里见到的道格斯家族千金索娅。 听到门铃响,所有人立马停止在键盘上的操作和其他有意识的动作。没有一个人敢动或是出一句声,都在等着李墨翰下令。虽然这个客房的隔音要求是顶级的,站在外面的人,完全无法听见客房里面的任何声音。当然,他们在表示沉默的时候,也从一双双眼睛里流露出了疑问。这个地方是十分机密的,不会有人按门铃要求开门。所以,会按门铃的,只能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李墨翰一想,能马上猜得到是谁。他的指尖在鼻梁上揉着,紧接示意就近旁边的人。对方接到他指示,抓起话筒联系酒店客服。 很快的,有服务生来到了所在楼层,对安知雅母女说:“李先生在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扰。” 还真是大牌。安知雅一愣,接着一想,自己也有错,没有先约好就过来,人家拒绝合情合理。 小丫头弯弯则不依了。鼓着两个气鼓鼓的腮帮子,干脆坐在门口,不肯起来。 “弯弯!”安知雅第一次发现女儿有闹这么大脾气的时候,伸手要把女儿拉起来。 “我不要!我要坐在这里!”小丫头从昨晚上就一直在梦爸爸了。好不容易今天上完学能到这里,她要求不多,只要见一眼昨天那个神似爸爸的人。 “告诉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安知雅扳住女儿的小肩膀,认认真真地问。她这个做妈妈的知道,乖巧的小丫头向来不会无理取闹的。 “妈妈――”小丫头想起昨天那个爸爸告诉她不能说,小脸蛋痛苦地挣扎成一团,喘着气,“妈妈,我难受。” “怎么了?!”看着女儿好像被病痛缠身,安知雅急急忙忙将书包从女儿身上解下来,来回搓女儿的背,问,“是不是肚子疼?你今天在学校吃了什么东西?” 然小丫头只是喘着气,鼻翼里呼呼呼地喘着,嘴巴咬得紧紧的,不出声,脸色愈来愈难看。 别说安知雅,酒店服务生也被吓到了,紧张地拿着对讲机向同事求助:“这里有个小孩突发疾病,看我们酒店里的医生有没有在,没有的话打急救电话。” 安知雅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要把女儿抱起来,然而,或许是近来失去的亲人太多,根本无法再承受这种打击,她的双手伸过去,夹不起女儿,自己反而眼黑乏力。即使这样,她还是把女儿紧紧地搂着:“弯弯,你别吓妈妈,别吓妈妈!” 哒―― 客房的门把一转,从里面打开。 小丫头从妈妈的怀里迅速钻出脑袋瓜,看向伫立在门口里的男人。这男人虽然戴着一副墨镜,发型和爸爸也不一样,表情陌生。但是,小丫头有感觉,这一定是她爸爸。一双骨碌碌的眼珠子便是目不转睛地盯在男人的身上。 “李先生。”酒店服务生诧异地向男人躬个身,抱了丝歉意道,“对不起,影响到你休息。已经和对方说你没有空接待,可是刚好小孩子生病。” “进来吧。”李墨翰敞开门,虽然心里也很焦急女儿是不是生病,但是,没有忘记有意压低变调的嗓音让人压根听不出奉书恬的痕迹。 安知雅抱着女儿,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 “妈妈――”小丫头只好伸出手摸摸妈妈的脸,给妈妈压压惊,“我想喝水。” 移开一点,审视女儿回复点红润的小脸,安知雅感觉刚才差点死去的心跳还没有回来,不确定地问:“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吗?” “不疼,我口渴。”小丫头知道自己吓坏妈妈了,愧疚地说。 “这样,那我们回家吧。”安知雅还是很怕女儿是生病,一边抱起女儿,一边抓起女儿的小书包。 “妈妈,我喉咙疼,想喝水。”小丫头可不想这么快和爸爸分开,又露出一副痛楚的表情央求。 这时,安知雅才发现客房门打开了,望见了那个好像瞎子戴墨镜的男人。一瞬间,她从这个穿西装打领带表现十分正经的商业人士身上,浮生起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李墨翰万万不想和妻子当面对视久了,会被察觉的。他故意板起声音和脸:“既然都打扰了我休息,不进来吗?” “李先生,对于贸然来访,我深表歉意。”安知雅听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抱了女儿走进客房。 等她们母女进了屋,李墨翰将房门关上。安知雅走到客房客厅,发现和早上来时一样,干净到让人感觉没有人烟。 “里面有间卧室和床,让孩子到床上躺会儿。”李墨翰推开其中一间卧室的门,道。 的确担心女儿身体,安知雅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抱小丫头进了卧室。见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张成人单人床,于是将女儿放到床上。探了探孩子的额头,反反复复对比自己的手温,心里仍没有安实下来。 背后传来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一只男人的手抓住她的手。她轻微一颤。他却只是拉下她的手,代替她将掌心贴了贴孩子的额头,说:“没有发烧。” 小丫头紧张地睁着大眼珠看着他,小鼻翼煽动着一呼一吸:“妈妈――”其实内心里是想叫爸爸。 “又是什么地方疼吗?”安知雅回了神,凑到女儿的小脸蛋前面问。 小丫头皱起了小眉头:妈妈把爸爸给挡住了。 李墨翰趁机收回手,知道女儿不是身体出毛病,心里安了大半。他走去外面,倒了两杯开水进来。 安知雅抱起女儿,端起杯子让女儿慢慢喝水。此时她全身因为紧张又松懈,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白衬衫贴着身上,偏呈半透状,隐现出里面的内衣。 拿了白糖进来想给女儿挑点糖水的李墨翰,猛然见到妻子春光外泄的景观,喉咙里头一紧,别过了脸。捏着调羹搅拌糖水的时候,一直不敢去看妻子身上。 “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安知雅抓着纸巾帮女儿额头的汗,再三问。 小丫头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不想这么快离开爸爸回家。 安知雅心里完全抓不住主意。以前女儿生病时都是她外公看的。外公去世后,幸好小丫头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毕竟女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所谓医者不自医,安知雅心神乱,即使传承了外公的医术也没法冷静地给女儿看病。 “我认识一个儿科医生。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让他过来出一次诊。”李墨翰这时候突然的建议,只是由于看到妻子完全不放心的神色。相比小丫头,安知雅的脸色明显差多了。 安知雅抬头看着他,想不到他这么做有什么坏的理由,而且他大人物认识的医生应该专业水平不会差,便点下了头:“麻烦李先生了。” 走到客厅,李墨翰打了电话给小禄,在电话里头特意吩咐小禄不要穿军装过来。小禄与安知雅算不上见过面。那时候在大弯村乱糟糟的局面里,安知雅连小禄的面孔都没有能看清楚。所以让小禄过来是没有问题的。 小禄本是要回部队了,忽然接到李墨翰这通电话,义不容辞推迟了回去时间。 在小禄来到之前,李墨翰拉开衣柜,从里面抓出一件看起来最小号的衬衫,走到隔壁卧室,向安知雅招招手示意出来一下。 安知雅走出来,问:“李先生?”结果手里被塞了件男人衬衣,她先是感觉莫名其妙,再望到自己被男人衬衣堵住的胸前,这才醒悟过来,脸蛋蓦地一红,慌慌张张擦过他身边进了卫生间。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呼了串长气,甚至懊恼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呢? 趁这个时候,李墨翰进了卧室里,坐在女儿床边,认真地抓起女儿的小手把了把脉搏。小丫头的眼睛早已笑弯成了月儿,只是得拼命地闭紧嘴巴,不能露馅。 公司里,苏珊娜堵住了公关部经理,冷冷地迸出:“弗里曼想知道,李墨翰现在在哪里?”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五章 小禄拎着药箱来到的时候,小丫头睡着了。[] 安知雅感到挺歉意的:“她刚刚还闹着。当然,出诊费我会照付的。” “我和李先生是朋友,这点费用不需了。”小禄婉拒,又问清楚孩子是怎么一情况。 安知雅详细说了发病过程。小禄只需一听,便大概知道孩子是心里紧张起来装病。于是和李墨翰走到外面说:“八哥,你女儿把你认出来了?” 昨天都认出来了。只能说他女儿聪明绝顶,与他血缘相通。 小禄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这段日子先住少卫那里。等你稳定下来后,我再回部队。” 李墨翰拍了下他肩膀。 安知雅坐在女儿床边,这会儿心平静气下来回想女儿的事,益发感觉女儿这病发得奇怪。她琢磨了下,走到客厅。只见剩小禄一个人。 “李先生今晚另开了间客房休息。这里留给你们过夜。”小禄代替走掉的李墨翰向她解释。 躲着她?安知雅眸光里一转,点了下头。 李墨翰到了另一间客房,其实这客房与他原有的那间是相通的,因此刚才在他客房里的人才能迅速转移到另一间。 “li。”索娅等人尊称他为li。 “我们继续吧。”李墨翰重新坐在一群人中间,已经有人帮他把电脑摆好,屏幕上呈现出几样数据,一个股票行情的k线图,一个是美国花旗集团、摩根大通、美洲和第一几大银行的贷款利率,一个是外汇汇率表,等等这些图汇表都是小图,浮动在一边。最主要的是一些银行家以及全球跨国公司、美国欧盟日本中国等几大政府的最新内部消息。 这时候,卢雪在公司里还没有走,和与她一样没走等车的米文瞎聊。谈着谈着自然话题关注到今天突然出现的索娅。道格斯身上,卢雪问:“米文,道格斯家的千金不是追求你吗?” “你不要胡说八道。”米文严正慎重的态度加上一张非常沉重的脸,告诉卢雪在这件事上决不能开玩笑,“她是道格斯家的了。你可能不知道道格斯是什么样的家族,才会胡言乱语。” “富家千金也不是不能和一般人结婚。”卢雪依然认为他过于拘束自己了。 “我告诉你,她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了。她欣赏我,只是因为我的计算机技术可以帮她获得更多潜入政府或公司内部网络获得第一手新闻,让她能在股票市场上大赚一笔。你今天听她说她户头上有几亿的资产,但是,那不是她家里给她的。她爸爸当年给她一美金创业,她现在赚到几亿。这就是在美股市场上被称为短线杀手的道格斯家族千金。” 卢雪哑了,突然能理解到米文说的两个世界人的意思。 “明白了吗?她不会嫌弃我穷或是富,她喜欢的男人,是那种在战场上勇猛杀敌的战士,像她一样用一美金赚几亿金桶的人。而不是我这种喜欢安逸地坐在办公室,喝喝咖啡,做做数据库。所以我避开她,拼命地避开她。因为她每次都会利用我,用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我是被她利用完才知道上当。”米文说到激动处捶打起桌子。 卢雪给他浇浇火:“上当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 “是!”米文微翘鄙夷的嘴角,“我说出去,没人会相信我的话。而我相信,我们的ceo我们的boss,看到索娅的时候,只会记得她是道格斯家的千金,不会相信她那几亿美金是她自己赚的。然后个个都会被她邋遢的外表给糊弄了,想着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单纯的小姑娘,最终,上了当还不相信是被她骗了。” 卢雪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心思是不是该暗中发条短线提醒安知雅这个事。 索娅打了个喷嚏,见其他人望过来,摸摸鼻子:“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我相信是米文那小子。不过,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大家见她没事,都转回到眼前的数据分析上。 “li,我们这次的主战场是准备选择在中国吗?”一人代替其他七个人发出疑问。李墨翰是第一次召集他们集中到中国来。 “是要针对bp吗?”另一人问。 李墨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数据分析。 其他人只能从旁敲击:“马上要召开bp的股东大会了吧。li,你和索娅都会参加,是不是?” “我不参加,索娅一人参加。”李墨翰答。 索娅拿指头指了指自己鼻子,又捂了捂胸口:“li,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屠宰场上。那群老头子会看着我这个小姑娘好欺负,使劲地欺负我。” “女性应该不止你一人出席董事局会议。”李墨翰沉着冷静地说。 “你说安知雅也会在,是不是?”索娅长着雀斑的白脸笑起来,好像生动的芝麻饼干,“我和她说了,如果董事局不同意,我会买她的配方,然后送给我爷爷当生日礼物。我爷爷一直想在中国投资。” 李墨翰依旧沉默着。他没有介绍过安知雅给索娅认识。不过,以索娅的投资目光,能在吃了一碗面后决定投资安知雅,并不奇怪。钟尚尧不也是吗?还有他自己,可是把他的人生都投资在老婆身上了。 “li,你说bp会接受安知雅的交易价格吗?”索娅问。 李墨翰指出一句:“这话你应该问奥德里奇。” 奥德里奇吗?索娅双手枕住了下巴颌。没错,奥德里奇老头很恐怖,一生在bp当董事局主席时不知道裁掉了多少ceo。不过,她一直觉得老头子不是谁都斗不过的了。比如,只要有人愿意和他们联手。 夜深人静,其他与会的人都走了。李墨翰一人睡在卧室里头,感觉回到家里那个小小的客厅睡着折叠床,和妻子女儿只隔了扇门板,事实也如此。隔着墙的对面,是妻子女儿。很快的,这面墙会消失。他如此确信。 小禄离开后,安知雅搂着小丫头在酒店客房这陌生的房间里睡,一样觉得好像回到了家里某个时光。很奇怪,她居然会想着隔壁住的那个叫李墨翰的男人。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隐隐约约有清楚的思路。于是,她什么都明白了。 清晨,她趁他没有醒来之前,抱起孩子悄悄离开。 “走了?”李墨翰在酒店服务生过来时,问了句。 “是。[.超多好看小说]一早走的。还要我代替向李先生表示感谢之意。”服务生望望表,估摸安知雅离开的时间,“六点左右走的。” 也不知道妻子察觉到没有。李墨翰回到自己客房,发现妻子把他的白衬衫换回去留了下来,摸一下,能感觉到妻子在上面留下的余温沾在手心,印在心里面。 ――婚后强爱―― 股东大会召开之前,董事局先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 当天,董事局主席奥德里奇乘坐飞机在ceo弗里曼的陪伴下抵达中国。苏珊娜到机场迎接boss。 “没有李墨翰的下落吗?”弗里曼趁奥德里奇不在的时候,问苏珊娜。 苏珊娜道:“boss,我问过公关部经理了,用尽各种办法,没有收获。她可能真的不知道。” “李墨翰没有到中国吗?”弗里曼拿手摩擦着下巴的胡茬。 “boss,你担心李墨翰在会议上会说些什么吗?他会支持安知雅吗?”苏珊娜道,“即使他支持安知雅,我们现在握有影响企业信用危机的证据,并不需要畏惧。” 弗里曼这才在表情上舒展出了愉悦:“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都安排好了。boss,请放心。绝对可以一击将安知雅击倒。”苏珊娜连说几个肯定的词汇,露出信心十足的表态。 弗里曼踌躇满志。 董事局会议选择在bp旗下一家酒店的会议厅里召开。出席的十大股东兼董事乘坐专车,分批进场。 钟尚尧在出发之前,特意派出小翁驾车带安知雅到会场。 卢雪在安知雅出发的背后,举了举拳头鼓劲。安知雅垂下眼,关上办公室门。在她出发后,卢雪不是很满意地拿手抹了下额头:她今天没有穿新衣服,是士气不够吗? 九点整抵达会场,进去时发现除了索娅。道格斯外的七个陌生人分坐在办公桌两侧,年纪大都是在中年阶段的男士,穿戴整齐,以外国人居多,多见金发褐发。钟尚尧穿着笔挺的西装打了条红格子领带在会场底端立着。安知雅就此站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对于她像是有意保持的距离,钟尚尧苛责的嘴角上提了半截,心里多少有点后悔那天与她争吵的事情。但是,当徐乐骏来到的时候,事情或许会有改观。他如此确信,因为那天晚上他在电话里与徐乐骏通过电话,时长不长,仅十分钟左右时间,双方所谈言语多是围绕徐乐骏即将接手的这起业务,徐乐骏给他的感觉是个理智的商务律师,不像女人一样浪费在无聊的感情上。 门哒的一开,ceo弗里曼和苏珊娜、公关部经理,陪同董事局主席奥德里奇进场。 所有就坐的人站了起来,向奥德里奇致敬。 安知雅抬眼打量,奥德里奇今年据闻有八十九岁高龄了,满头白发,脸很圆,蓝眼,拥有西方人庞大的体型,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像个打战的老将军一般的气魄。相比之下,ceo弗里曼年轻,是老头子年岁的一半,头发墨黑,小褐色眼珠,身材笔长,像只铅笔杆子,充满了机灵狡猾的本色。 奥德里奇坐到了首席的位置。弗里曼站在主席旁边担任主持。苏珊娜和公关部经理负责这次临时会议的勤务笔录工作,便是各端了盘子给董事们倒茶或咖啡等饮料。 安知雅一眼扫过去,其中只有一位董事要了一杯中国的竹叶青。再看这人四五十岁年纪,笔挺西装整齐领带,面容条纹苛刻却面戴旬日般的微笑,明显是一个戴上伪装面具的钟尚尧版本,应是钟尚尧的父亲钟浮生董事。 在弗里曼对着话筒咳嗽两声表示会议开始时,安知雅看见了索娅对自己挤了挤眼,像是在提示她千万别忘记了上次的对话。这个道格斯家千金真是想买她的配方?安知雅稍抿起了嘴唇。 “今日我们来到中国,是为了我们bp在亚太地区重点市场里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发现的问题进行讨论。”弗里曼用各种形容词和夸张词语来表示以下要讨论的问题很严重,事关到中国市场的生死这一程度,以便引起在座每个董事大股东的注意。 而实际上,在来参会之前,在座的每个董事都听说了安知雅所谓的漫天要价。五十万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在座的大股东们手上持有的bp股票都达到了一百万股以上,但是这五十万股也算得上是次级股东的级别,比如安氏集团所拥有的bp股票,积累到今年,也不过五十万股之多。 因此呢,这五十万股的数字变得十分敏感。大家都有听说了安知雅的漫天要价之外附带的另一条件,是要安氏全部撤出她项目并在以后绝不参与。这个条件被钟尚尧先斩后奏了。然而,如果这次董事局不通过,那么,安氏很有可能重新回到一家人项目组。 没有人不相信安氏会不想尽方法回到一家人并重新拥有一家人的主权。毕竟,一家人的构想一开始可是来自于安氏。安氏里的安老头安太公骂贼,的确有点道理和让人同情的成分。 如今这五十万股以及安知雅与安氏的纠纷,将都在这次董事局临时会议上一刀解决。 “为此,今天我们依照亚太区域总裁钟尚尧先生的要求,准予了钟尚尧先生与安知雅小姐作为旁听参加这次临时会议,并且允许他们在适当的时间内发言。”弗里曼说到这里,向站着的钟尚尧与安知雅微笑,显出他不凡的风度一般。 开幕词说到这里为止,紧接下来应是各位董事的提问。 索娅率先在股东里面举起了手:“我有意见发表。” 奥德里奇本来意态懒惰地坐在椅子上,听见是道格斯家族小姑娘的声音,抬了下几乎合起来的眼皮。 弗里曼伸一下手,表示:准予发言。 索娅站了起来,握起拳头,佯似大人一样放在嘴边咳了声,在引起在座老人们欢笑的注目后,无惧无畏说:“我想声明的是,安知雅小姐提出的这个价格一点都不高,甚至有点低。” 童言无畏。在座的董事们互相交换起了讽刺的眼神以及摇头晃脑:这道格斯家的千金,涉世不久,不知生意经,不懂金钱贫富,挥霍如土。从来没有人在谈生意时会抬高价不压价的。道格斯家如果被这种人继承,肯定是要没落了。 面对场上的奚落声,索娅依然表现得毫无畏惧,双手撑在了台面上说:“技术参股本来就可以握有很高的股份。我们的李墨翰董事,不也是以技术参股获得与众位平等的席位吗?” 提到李墨翰,众人才发现。今天李墨翰没有出席。以前李墨翰即使没有出席,也会以卫星技术通过视频传播实现现场会谈。然而,在今天这个敏感的技术参股话题上,李墨翰并不参与,莫非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反而避开了会谈。 弗里曼向公关部经理再次求证后,宣布:“李墨翰董事因外出公务,无法参与此次会议。” 没有李墨翰的现身支持,索娅的观点又落单了,悻悻地坐了下来。 安知雅其实好奇的是,人家都说李墨翰技术参股,究竟李墨翰是以什么技术得以在bp里面参股。有人现场给她解答了一角。 获得奥德里奇的首肯,弗里曼发言反驳索娅刚才所提出的参照观点,道:“我们设立的研发部,每年都有大量技术出世,但是,并不是每个为我们bp做出贡献的技术员工都能参股,更没有哪个技术员工能像安知雅小姐这样开出五十万股的高价。这是史无前例。” 安知雅心里恍悟到了一点:这李墨翰不是以bp员工的身份技术参股,而是以与bp平等的交易者身份技术参股。那个曾光临她小店告诉她bp员工可以技术参股的老太太,其实可能只是了解到了一半的皮毛并不熟知所有的底细。 在这时,席上突然有人叹出了声:史无前例并不代表一成不变的未来不需改革。 安知雅望过去,果然是站在钟尚尧立场上的钟浮生发表出利于儿子一方的言论。 “mr。钟,我们并没有说不要改革,只是每次改革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划算不划算,是不是符合我们股东的利益,需要我们慎重考虑。”此番反方观点,来自于钟浮生对立的另一位大股东,据闻是位台湾人。 于是席上围绕这个破例不破例,为了中国市场是否该破例的主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讨。在这里,安知雅得承认,钟尚尧此前是费了一番功夫,私底下钟氏应该是游说了部分股东,才能让这个局面不会应ceo弗里曼的希望偏向一边倒,而是有两面意见的撞击。 当然,弗里曼不可能不知道钟氏在董事局里占有一席的重地,不然不会接受苏珊娜的提议并让苏珊娜去安排。 啪啪!弗里曼击打双掌。苏珊娜走过去拉开会议厅门,走进来的是安氏集团代表安太公,以及搀扶老人家的安夏颖。 “这是怎么回事?”钟浮生第一个站起来强烈提出质疑,“我们并没有听说允许安氏集团的代表将会参加这次会议。” 进入会场后始终不发一言的奥德里奇,仿佛刚从冬眠中苏醒的巨熊,挺直了向后躺着的背,摸出了灰色西装上衣口袋里的老花眼镜,慢吞吞地戴上鼻梁:“是我同意的。” 席上争议的响声没有因此消停。 奥德里奇继续慢吞吞地进行解释:“我们都请了钟尚尧总裁和安知雅组长进场为自己辩论,我们请安氏集团的代表到场为他们的观点进行陈述,也是公平合理的。” “可是我们讨论的问题与安氏集团并没有直接关系。”索娅再次提出异议。 钟浮生则沉默了下来,坐在位上眯了眯眼睛,观察敌情,心想:有道格斯千金这样一个冲动的小姑娘代言真好。 奥德里奇摸索着眼镜架,好像看不清索娅的脸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但是,言语清楚明了,一开口就是斩钉截铁的“不”:“不。安氏与本次讨论问题有关。一家人项目本来是他们做的。要让他们完全撤出,必须有充分的理由成立。同样的,如果他们不服从退出计划,想回来,也是要有充分的理由。” 索娅见众席上又只剩自己一人发言,不禁在心里骂了声:一群老头子欺负一个小姑娘也好意思。 苏珊娜和安夏颖搬了张椅子,给腿脚不灵便的安太公就坐。这位置,刚好在钟尚尧和安知雅之间。 在这种情况下,弗里曼依然没有给钟尚尧和安知雅开声的机会,反而先代替他们将话讲了出来:“我们美国总部接到的邮件表示,钟尚尧总裁提出安知雅小姐参与的一家人项目,因为创造了可观的营业额,对比安氏之前在一家人项目中没有体现出来的价值,以此为证据来要求安氏退出项目。现在,请安氏集团的代表安先生对此事做出解说。” 安太公接到邀请,昂起了头:“我想为我们安氏集团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进行说明。我们安氏集团一直诚心诚意与贵司合作,并且在贵司中拥有相当分量的股份。因此,我们对于我们自己构想出来的一家人项目,只可能是兢兢业业地计划与实施,不可能做出自毁前程的行为。各位董事,我们毁掉自己的一家人项目,相当于毁掉自己,有什么理由会这么做呢?” 钟尚尧皱着眉头,刚要出口,然接到了安夏颖投过来祈求的目光:不要! 安知雅站在他们边上,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一声早知到就是如此的冷笑:谁在会议开始之前声声说不要背叛,到头来这种男人绝对是靠不住的。 安太公继续说:“我们安氏不是没有为一家人项目付出心血,我们是为了一家人项目牺牲了自己。因为一开始已经与贵司达成协议,我们安氏按照协议合同办事,绝不敢越轨贪图自己一方不敢享有的利益。这个协议中,并没有提及菜式等问题由我们安氏决定。有关这份协议,如果各位董事没有能了解,我现在也带来了,给众位过目。” 安夏颖立马将准备好的协议书复印件一一分发到各位董事面前。各位董事,包括戴眼镜的奥德里奇都趴在文书上面,一字字地研究。因此,附带在协议最后的一页,有关一家人汤底是否含有药物成分的官方鉴定书,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钟浮生看着这份貌似具有权威官方性质的鉴定报告书,脸色一沉。钟尚尧紧接收到了父亲暗自摇头的表示,表示要他明哲保身,千万不要随意开口。钟尚尧的脸色便也渐渐地起了异样。 “这是――”奥德里奇最后一个看到了最后,发现了这份鉴定书,手指屈起来敲打着文书问安氏代表。 关于法律问题,安太公没有大律师孙女了解,便把话语权交给了孙女。 安夏颖走了出来,清亮自信的嗓音第一时间先博得了各位董事的好感:“我是安氏集团首席律师顾问,安生律师所的大律师安夏颖。请各位董事允许我接下来为大家解释这份官方鉴定书所代表的一系列,可能是贵司即将面临的公众信用危机。同时,我代表安氏集团表示在这次信用危机中因退出了一家人项目的缘故获得的免责声明。” “什么意思?我们将要面临中国的法律诉讼吗?”席上顿时的议论声纷纭而起。 奥德里奇示意大家安静,请安夏颖继续说下去。 安夏颖做惯大律师的,面对这种议论声愈激烈的场面,愈发有种站在优势下的自豪感,从容淡定,微笑以对:“各位董事请不用担心,眼下这份鉴定书,暂时未落到司法部门或是媒体手中,代表事情有转机的余地。我们将这份鉴定书交给各位董事查看,只是为了提醒各位董事,这个信用危机是存在的,如果再持续下去随时可能爆发的,希望各位董事不要因小失大。” 索娅倒是认真地趴在鉴定书上,看了最长的时间,在众人中发出了最大的质疑声:“你是指安知雅组长的调料配方是包含了官方不允许的药物成分?这不可能!如果放了药物,早有了吃出事了!我去过一家人面店亲口尝试过,听周围的顾客没有一个不赞美汤料的美味。有了天天来这里吃我们的面条,都没有吃出病。” “索娅小姐。”安夏颖来应战之前是做过一番功夫的,对答索娅的提问显得井井有条,“我想你并不大了解在食物中掺杂药物的危害性。这些药物毒性并不是吃一次发作,相反,它们会积蓄在人体的肝脏等脏器内部,积累到一定的水平线爆发药毒性肝炎等可怕疾病。为此,我们国家的法律有相关严明规定,杜绝饮食行业出售食物中掺杂药物成分的行为,保护消费者权益与老百姓健康。安小姐的配方其实是像白毒药一样,引人上钩,害人不浅!” 众人被安夏颖一番铿锵有力的说辞,震得老半天没有做声。钟尚尧因有父亲的命令,不敢半句出口。于是,这个责任,自然全部推在了安知雅一人头上。 眼观这个大局已胜的局面,弗里曼脸上的笑纹都浮现成了灿烂的花朵,与一样笑眯到嘴眼的安太公遥遥相对上,然后,他揪揪象征胜利的金色领带,神清气爽地走到话筒面前,道:“现在,请各位董事投票决定。赞成安知雅继续加入一家人项目并达成交易条件的请举手。” 席上,一片沉默的海洋里唯有索娅白而长的手臂高高举起,独树一帜。 “道格斯的小姑娘!”有人看不过眼了,阴阳怪气地叫着索娅家族的名字。 “怎么?我有自主权代表我家族投票。我就是信任安知雅组长!”索娅毫不在意地扬头,拉一拉自己的牛仔短夹克,“你们不信任,是因为你们没有亲口尝过她的面条。不过,你们都要听信他们的胡话接下来是要表态支持他们继续营业一家人了。可是,你们不要忘了,之前他们做出的营业额,连安组长做出来营业额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还说是有能力霸占中国市场成为面条店老大,笑死人。” 安太公被这番话激怒了,拐杖打到了地砖上:“谁说我们安氏没有能力做到!我们安氏绝对有能力做到比她更高的营业额!” 面对安太公强烈的驳斥和激情四射的豪言壮语,席上呈现出的却是一副奇怪的沉默。 见此,弗里曼急忙抢过话筒说:“那么,董事局的投票决定了由安氏掌权并继续一家人项目。对此,安组长有什么意见吗?” 问到了安知雅本人,大家都才发现,安知雅比奥德里奇更沉默,好像旁观者一样隐身在了这个本该她为主角的嬉闹的场所里。钟尚尧回想起上回与美国代表谈判时她的咄咄逼人,不禁为她此刻的沉默担上一份心,不是担心她,是担心――自己?是的,自己背叛了她。在此之前,他还口口声声央求她绝不要背叛他,结果,是他先背叛了她,丢下了她。他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直至沉没到了黑暗里。 在众人各种各样富有奇妙色彩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当看到钟尚尧低头的一刹那,见着有人笑有人愁,安知雅向索娅微微地弯了弯嘴角,平复下来时声音相当平静:“我没有权利反对董事局的裁决,不是吗?” 强权肉食,指的便是眼下这种针对她的裁判。好在,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这一场会谈。应说,她本来计划里要说几句话激怒安太公的,然而,发现那个长着雀斑的白种女人帮她把话都说完了,她也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抛下这句极带公平评价这场会谈结果的话,翩然离开。 众人看着她像是这世界上最骄傲的罪犯离开了会场,一片沉默无声,居然个个都没有在心里面认为自己是胜利了。 奥德里奇取下了老花眼镜,指头不停地摸索着镜架,嘴里头喃喃自语。 弗里曼就近有意倾听,一听竟是:李墨翰没有来吗?于是,他心里又是紧了几分。 一散会,钟尚尧像火箭一样冲出了会场。没有和父亲打照面,更没有去看安夏颖一眼。安夏颖望着他的背影阴森森地挑了挑眉角,转过身时,又是笑容满面地迎向了钟浮生,亲切地喊:钟叔叔,好久没有见了。 “小翁。”钟尚尧冲回到自己办公室,打了安知雅的个人办公室电话没有人接,立马派了小翁去找人。 小翁下到一家人项目组办公室时,只看到米文一个人端着冰凉的咖啡在发呆,问:“人呢?” 米文听到他这声质问,仿佛被点燃的炸药跳了起来,大声中夹杂了压不住的怒意:“不是被你们赶走了吗?!” 大企业财团赶人的速度就是快。董事局会议刚下达,安知雅出了会议厅,马上有保安一路伴随她回到办公间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至于公司的一切资料文件包括电脑数据,全部不能再碰。 卢雪对于这个骤然颠倒的场面感觉有点懵。在她印象里,安知雅一直不是对这宗谈判信心十足吗?但是,在朋友遭难的时刻,她义不容辞地陪伴应该是失意的朋友,从围观的职员中走了出去,一直陪伴到公交车站。“知雅。”她心里忐忑,不知是不是该安慰朋友,因为朋友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希望朋友不是故作坚强。 安知雅倒不是想让她担太多的心,上车前轻轻将唇靠到她耳畔:我说过,一定会把安氏这五十万股拿到手的。 安氏的五十万股。卢雪心里豁然一亮。安知雅要的,向来不是bp给钱多少,而是要安氏的股份! ――婚后强爱―― 当天离开了真愈美,安知雅并不能得以偷闲。下午,一辆豪华长型房车将她送到了郊区山脚下的一座寺庙。 给她带路的人,并没有将她带进寺庙内,而是走过一座跨过山中涧溪的小石桥,在竹林中走着,像是寻觅那世外桃源一般,慢慢地在她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座竹子建筑,栅栏门前挂了个木匾子写有“竹中有居”,应是座小的避暑山庄。 走进竹居,发现里面的每样摆设都是竹子做的,屋主独具匠心。 “安小姐。请坐。”带路的人请她在一张竹椅上坐下后,便完成了任务告退。 接上来的是,数个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个个苗条白净,端着茶具和点心鱼贯而入,摆满了一张竹子矮几,又把这张矮几抬上了左侧的竹子炕头。安知雅观看她们灵活的手指摆弄这些东西的时候,可聆听见穿过竹间的风响,伴随一两串悬挂在窗口的风铃,一个布鞋踩到竹子上的轻盈脚步声飘然临近。 一切,似是那蓬莱山上的仙境,既远又近。眼见那两袖清风的银发老太,犹如得道仙人,飘飘若仙,进了屋内,两袖依然背叉着,仅对安知雅点了下头:“我是【老卒搜山】。” 安知雅心里叹句:这世界兜兜转转,最终仍是回到原点。眼前这位自称与她在网上交往多年的【老卒搜山】,已在她之前开办的小面店里见过多次,也是当时劝说她前往bp就职的人之一。 “坐吧。”老太太爽快地挥个袖子,是坐到了竹炕头上,并盘起腿来。 安知雅见她依旧与以前那般白衣布鞋,步履之间有着与平常人不一样的节奏,想必平常是练过什么太极拳之类的行家。此时那些摆好物具的少女们退了出去。安知雅坐到了炕头另一侧,与老太太对坐。 “我这里只备有龙井,还是怀念你店里的茶。”老太太自己掏着竹筒里的茶叶,放到茶碗里头,旁边一煮水的小铁壶咕噜噜地冒水声。 “如果你喜欢,下次我可以带过来。”安知雅道。 “我一直想问你,你那是茶还是草?” “我们那山里山中野生的。”安知雅说不清怎么回事,与这老太太说话,居然心无防备。本来这老太太有诓她之嫌,她该谨慎才对。 没想到老太太接下来解了她疑惑:“我也没有想到我去过你的店里吃过面条了。” “你不是在国外吗?” “我现在是久居国外了。但,偶尔回国到我的故居住一阵子。” 安知雅思索了下,问:“不知道奶奶怎么称呼?” “我姓方。你可以叫我方阿姨。奶奶就不要叫了。”方老太太自己打趣道,挤眼的动作如青春时期的少女一样的活泼。 “方阿姨,这次我们见面――”安知雅踯躅着刚要问起。 方老太太先打断了她,问:“你在真愈美做得怎么样了?” “实不相瞒,今早我被公司赶了出来。”安知雅道。 “是吗?”方老太太一句讶语后,道,“如果是真的,那群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安知雅没急着接话,见水开了,帮着抓起水壶冲洗茶杯。这茶几上的茶杯,一个个呈现白透的胎体,薄如纸片,都是昂贵的货色。 方老太太见她淡定如此,笑道:“看来你一点都不伤心,不是着眼于此。” 安知雅还是垂眉转思,一路手里忙活着冲茶。 方老太太接过她冲出来的第一泡茶,咂一口后,道:“本来前几天你说可能要推迟几天才能见上面。怎么今天我打电话给你后,你这么爽快答应了我。” “昨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安知雅道,有种苦于没人能说现在终于能出口的涩味。 “什么事让你改变了主意?”方老太太善解人意地表示愿意倾听她的故事。 安知雅双手捧着嫩白茶杯,吹一吹茶水上面的热气,忽然冒出一句像是不着边际的问词:“我看起来很弱小很需要别人保护吗?” 方老太太正正经经地挺直腰板,左右端详她一番,评定:“看起来很要强,但其实心里很脆弱。然而,你绝不是一个轻易被人打倒的人。”接着,老太太又喳喳嘴巴:“让我猜猜,让你发出这番感叹的,应该是男人吧?” 安知雅静静地垂下眼,表态承认了对方的推测。她的确从没有想到,丈夫居然把她看成是一个弱势女人在保护。这不能说她责怪丈夫的观念,只是,让她小小的惊讶。看来,她从小那么要强,保护病弱的姐姐,保护懦弱的母亲,保护幼小的女儿,给人的印象却完全是相反的。她身边的朋友是个个都觉得她脆弱不堪一击吗? “在这个世界上,女人强不强,因为男女平等的关系,已经不是在于这个女人的性格强悍不强悍,或是行事风格是否强势,而在于钱、地位。”方老太太抚摩着大腿边有种感慨地说,“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才能让人认为她是有强的这个本事。” “方阿姨,你在电话里提过的那张照片,我想再确认一下。”安知雅提起这次会面的最主要目的。 方老太太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了张保存得很好的旧时照片,边角完好无损,只是画面有点泛黄了。照片搁在了茶几上。 安知雅辨别了很久,从里面一个布衣英俊的年青小伙子脸上,依稀找到了外公当年旧照的印象。于是,她指了出来,并说:“这是我外公年轻的时候。” “你外公现在人在哪里?”方老太太问。 “已过世。”安知雅答,语声中藏不住哀伤。 方老太太默了阵,方是说起:“我祖辈与你外公祖辈,是世交。这张照片,是我们几个世交当年子孙们齐聚一堂合影留念的影像。” “这么说来,方阿姨您的祖辈也是清朝太医――” “不不不。”方老太太连连否决,“我本人习读中药材,源于你家祖辈当年来访时赠给我祖辈留下的一些医书手记。这几家世家,真正做到进入清朝太医馆给慈禧太后和几个皇帝看病的,只有你家祖辈。” 安知雅心眼里一转,重新审视这张照片。 在她看照片的时候,方老太太与她说起了自己想和她见面的目的:“安小姐,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儿帮忙呢?”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六章 “方阿姨,我想着来找你,就想问,几年前你带我做的那次交易,还能不能再做一次?”安知雅听老太太主动提起,琢磨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方老太太一笑:“看来我们两个想到一起了。” “阿姨刚好想在中国市场再做一次大交易吗?”安知雅问得认真。 “做期货,不叫交易,应该叫打战。人多力量大,我想拉你过来,正是因为这点。”方老太太说,站了起来,向安知雅招招手,要她尾随自己来。 由老太太带路,安知雅走到隔壁,看见了一台手提电脑。老人家坐在台边操作,手法灵活,是个行家:“我们现在已经集结了几个地方的大财团,准备在某交易所的期货品种上大动一场干戈。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对于有钱人来说,做炒股期货有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寻找刺激。因为钱放着也是放着,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头,消费也是有个限度。像方老太太这种,完全是把做期货当成了打战一样寻找当年年轻时的热情。 安知雅坐在了老太太旁边,低声又有力地说:“方阿姨,我想你帮我一把。当然,资金方面不是问题。” 方老太太听了若有所思,以安知雅这样性格的人,求人办事是很难很难的,开口求了人必定要求的这事不同一般。联想到她刚来时说的自己被公司炒鱿鱼,想必里面有什么内幕。 安知雅既然都开了口求人,面子搁了,不会隐瞒方老太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出事情原委:“阿姨你祖辈和我外公家是世交,两家人都是朋友。我和阿姨实话实说,我外公可以说是前些年一直被人气,气到抑郁而死的。而这个气死我外公的人,是一家姓安的人。他们不仅气死了我外公,而且前段日子绑架我妈,把我妈扔到了河里。我妈现在还下落不明。” “什么人如此用心险恶?!”方老太太大拍大腿,惊诧非常。 “我现在暂时没能知道他们贪图的是我家什么,又和我家有什么冤仇大恨才会这么做。但是,我能做的,就是保护我现有的家人,瓦解他们的势力,最少,让他们没有办法对我家人再次动手。所以,我下了个局。”安知雅说到这里,算是推心置腹了。 方老太太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两眼,从她眼神里能体会到她是将自己当成了尊敬的前辈来看,便心里一动,说:“期货市场交易险恶,只要看不透形势站错阵营,输起来何止是倾家荡产,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钱。输一场有可能是输一辈子。而如果你真想引人入套,让对方动用大资产和你火拼,你自身携带的投入资金风险,只能比对方大而不是比对方小。你要把这些事情都想清楚了。” “我都想清楚了。”安知雅平静地与她对视,在她的这番话过后表现出一幅益发从容应对的态度。 方老太太看得出她的确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说:“于情,你外公与我有交情,我理应帮你一把。于理,若对方真是如此险恶小人,社会不能纵容,我和我的朋友都会帮你。当然,我们不打不赢的仗。” “期货市场火拼,说是资金对决,倒不如说是两方集团看谁是一条心。我有大义握手在内,方阿姨,我信你看人眼光。”安知雅道,目光里没有半丝的退缩。 大义!这小姑娘真是大胆,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用举旗来招兵买马。方老太太淡淡地笑着点头,带足了几分欣赏:“告诉我,你想引诱对方下手的战场设立在哪个地方?” “只有一种,只能拉住对方一只脚,我要让对方两只脚都陷入泥沼里永不复生。主战场下在近期合约到期的大豆和小麦。” ――婚后强爱―― “li。”索娅在董事局会议结束后,一直对一个问题存在不解,便是请教了李墨翰,“我原以为安知雅会自己的清白抗争到底,但她,似乎放弃了。是没有能力和安氏对抗,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我想来想去,以她的智慧和胆识,会不会是另有目的。” 李墨翰也在想:原先他想没有出席董事局,妻子在董事局上失败的机率将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是,事后这笔公道,他必会帮她千倍万倍讨要回来的。然而,等到索娅回来,述说了经过,不禁一愣,莫非妻子比自己更高瞻远瞩。 索娅这时看清了他电脑上进行盘算的数据库,恍然道:“li,你是打算把奥德里奇扳倒?” “bp股票进行三次一分二后,有大量民间资金流入bp。奥德里奇在bp里握有的股份现在已经不占优势,如果li想扳倒奥德里奇,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以前早有多种下手的机会。”在这里协助操作的团队里另一个人说。 这证明了李墨翰针对的远远不止是奥德里奇。 当年李墨翰选择bp参股,随后有人在奥德里奇背后搞小动作。李墨翰一直不想在董事局里出面,就是想避免遭遇战。然而,现在奥德里奇支持弗里曼,让安氏上位,驱逐他妻子,实际上是驱逐他李墨翰。因为他妻子和他一样是以技术参股。他之前甚至做出了让步支持了弗里曼提出增加席位的要求,对方并不买账,代表是代表公开宣战。对于bp,他其实并无眷恋。刚好帮老婆讨这口气。 在董事局会议上口舌争锋是没有意义的。董事们都是大投资家,更在意的是之间的博弈。他们在bp投资算不上最大。但是,在bp牵制了对方,代表在另一战场上能同时牵制到对方。 “li。大连交易所的大豆期货有波动出现,有人在积极买涨。” “近来国储局貌似没有什么动向。国外的芝加哥大豆期货也没有特别的风向出现。” “地方帮派的相争吗?” “近来大的豆油厂有新计划吗?” “不是黄大豆二号,是黄大豆一号,食用大豆在涨,极为少见。” 即使底下人报出新闻时显得惊诧而议论纷纭,但是,是李墨翰让他们盯大豆期货的。所以,李墨翰或许已经有想法向大豆期货下手。[]只是,似乎有人比李墨翰快了一步。 李墨翰到此,揉抹眉角的同时,扯出了浓浓笑意的弧线,是因想到女儿那天说:妈妈好有钱,出手是一百万! “li?”索娅看见他像是低着头偷偷在笑,不免诧异。 “我们先旁观。”李墨翰下令。 ――婚后强爱―― 安家这边,在夺回了一家人项目,等于夺回了钱和面子。安太公心情大好,在董事局会议上发布了胜利宣言。弗里曼答应他,如果他能在这两周之内打出成绩,那么,他在董事局会议上将肯定会有一席的位置。 安太公这不回来后,忙着召开会议,集思广益。 然而,公司里头所谓的一群精英提出的方案,在他看来,眼光都过于狭隘。说什么新配方新调料,不是走和安知雅一样的路吗?如果走了和安知雅一样的路,等于和安知雅一样随时会被人用他对付安知雅的那一招扳倒。但是,如果没有新配方新调料,满足大众猎奇的口味,博得吃客的吹捧,怎么提高营业额和收益呢? 众人又开始绕回老路子了,说是在宣传广告和卖场择地上下功夫,把顾客先给骗过来。管它好吃不好吃,人饿了的时候,不好吃也得吃。 安太公认为这主意还可以,但是在会议上并没有立马点下头拍案,而是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摆足神情莫辨的高人姿态。 所以说,底下职员们永远猜不到老板的心思,正是因为他们站不到老板的角度上去考虑老板的钱包。 安家人很大的一部分收益不是来自于公司股份分红,而是炒股。说白了,现在说是中国市场发展势头好,但是人力成本不断提高,中国政府对企业的税收又是重中之重,每年为了企业做老板的光是花在安抚政府官员人脉上的钱,都不可估量。只做企业的话,安家人早饿死了,比拿死工资的普通老百姓好不了多少。 老板如何钱生钱呢,就是拿着贷款啊底下员工的血汗钱等等的巨额款项,拿去投资,这才是生钱的正道。 安太公当年在做生意之前,就是先学习了胡雪岩的经商之道。先拿到钱要紧,至于拿到了钱后先生钱塞满自己的钱包要紧,借给他钱的人钱包亏空不打紧。每个赚大钱的人,都是要有哥伦布的冒险精神。而作为一个企业家,安太公最烦的是,企业除了给他名目累积投资款项以外,实际上很多时候会给他亏钱。 比如,近来大豆和小麦自己的仓储量较多,这是食用大豆,做期货赚的少,储存久了,耗用地方人力物力又多,是在一直赔本,他一直想方设法怎么将这些大豆消耗掉。所以之前他才生出一家人项目帮他消耗小麦,可惜中途杀出安知雅这个程咬金,现在,终于项目回到了自己手里。 “推出大豆冷面这样新菜,给董事局一个交代。当然,小麦面条会继续做,双管齐下。”安太公摩拳擦掌,准备再次拿一家人项目拉开一场给自己囤款的战役。 管它一家人项目是赚是亏,那是bp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他们安氏作为合作伙伴,要紧的先塞满自己的钱包。 接受命令的刘生能感受太公做生意真是绝,绝到绝不给对方一口饭吃。或许正因为如此,之前钟尚尧才会对安氏的种种行为看不过眼。安氏哪是为bp企业着想的股东,没错,安太公是对bp不断进行蚕食政策,继而不断获得bp的股份。这样一来,其它股东利益或许会受损,但是安太公通过这样的失小得大,成为bp里握有大权的大股东也不远了。 安太公的策略走得巧妙。有人发现有人没能发现。发现的人又各怀诡计,想从中分到一羹的人就和安太公狼狈为奸,这不有了一个暗中与安氏勾结的弗里曼。 能巴结上弗里曼作为盟友,安太公当年费了一番不小的心思。送钱送策送人,连自己的小老婆都送出去了。弗里曼就此成为安氏的铁友,一损俱损,因此说什么都不能让安太公损了。 安太公这策划书一出来,弗里曼大笔一挥:准了。 不能让安知雅在一家人面店的影响力持续下来,安太公马上指挥大批人马匆匆上阵。大豆现在在期货市场上是走低,所以,赶紧先推出大豆冷面,消耗库存,同时打价格战,就不信拿不住贪小便宜的普通消费者。这样两天下来,营业额倒是有不凡的表现。顾客评价面条一般般,根本比不了之前的菜式,但是,便宜嘛,也就不计较了。 有了不错的成绩,安太公这两天算是干得热火朝天,在各大卖场转悠,没有整天回家盯股票市场。今天一回去,打开股票软件一看,怎么回事,大豆价格居然有走高这种奇迹?而且,居然是之前的两倍高?! 心窝口顿时发起了痒痒。看这走势,价格能继续攀高,如果这时候将库存都先用在一家人价格战上,岂不亏死了,何止少赚了一笔,是赔了一大笔! 刘生接到指示走进安太公办公室时,便是发现老人家背着手在室内走来走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是不大懂了:这一家人生意不是近来做得很有起色吗?业务都扩展到全国好几个重点城市的全部真愈美超市里。 “我们暂时不做大豆冷面了。库存的所有大豆都暂不向外供应。”安太公决定,这自己的钱包决不能因为bp的原因先亏了自己的。 刘生大惊:“不做大豆冷面,那做什么?” “小麦手工面条,还是打价格战。”安太公庆幸手里留有第二张牌,正好现在打出去。 小麦在期货市场上的表现一直是很稳定的,不亏不损。打一打价格战,应该不会和自己钱包过不去。 结果,他这个决定刚执行了两天。有个朋友打了电话来向他求助,说是近来自己在小麦期货交易上被人套牢了,想和他借点小麦库存平仓,出的价格不菲。安太公一听这小麦的期货市场也有了甜头,于是感觉这一家人的小麦手工面条同样做不大下去了,同样不划算。(.无弹窗广告) 没有一个老板愿意做亏损生意的,何况是亏了自己益别人的行为,犹如割肉一般的痛楚,绝对是不能做的。 弗里曼打电话恭喜他,这些天一家人漂亮的营业额,让董事局的各位董事都很满意,安太公离进入董事局的目标指日可待。安太公则苦不堪言,心想,董事局的董事肯定都知道他给bp贴钱的事,心里当然乐,还会笑话他白痴。 “弗里曼,我想我打不起价格战了。”安太公实话实说。 弗里曼一惊,担心他要一个人抽身退出,警告他:“安董事长,你要衡量事情的轻重。如果你在一家人项目输了,你永远别指意进董事局了。” “可我在亏钱!”安太公怒道。他没有理由自己掏钱让弗里曼坐享果实。 “没有其它办法吗?”弗里曼焦虑着,帮他琢磨也是帮自己想办法。 自从苏珊娜出了那个绝妙的信用危机主意后,弗里曼倚重了这个新助理。 苏珊娜再次为boss出谋划策,她不是安太公的人,当然只是为弗里曼一人着想,于是说动弗里曼告诉安太公一定得坚持。并告诉弗里曼,很可能安太公的亏钱不是指安氏集团会为此亏多少,是指安太公自己在期货交易上的亏损。 弗里曼打开中国某交易所的期货市场交易,发现真如苏珊娜所说的现象发生,于是正义言辞地拒绝了安太公说自己企业亏损的说法。 安太公被抓住了这条小辫子,心里把弗里曼恨得牙痒痒的,心思你不仁我也不义。我不好,更不会让你好。价格战不打了,不断往上调价。营业额可想而知,直线下跌。安太公管你bp收益和弗里曼的处境,他现在一心扑在了期货市场上。近来大豆和小麦的期货市场火爆到了空多两帮拼死一战的地步。有了库存量,安太公做的都是空。而且空帮的表现如他人意,他心里每时每刻算着,这一战打下来,可能都比他现在握有的bp股份多上几倍的钱。 弗里曼又没有在中国炒股,安太公在期货上的生死和他没有关系。与此同时,他只着急自己会受到一家人项目的拖累,当时他是和奥德里奇私下说好力挺安氏的。现在安氏给了他一个大乌龙的话,他在bp里真的会呆不下去了。弗里曼再向苏珊娜问策。 苏珊娜想了想,说:boss,很显然,安太公做好了准备撇下你一个人了。为今之计,你只能使用铁腕政策,要求安氏继续打价格战,不然要求安氏赔偿每天营业额不足造成的损失。 弗里曼不想和安太公全面闹僵,也只能发出这一道通令威逼一下对方。 然而,安太公现在想理弗里曼都很难了。他的现货,套死在了期货市场上。拿不出现货平仓的话,要拿现金,真的是割他肉。 那天安夏颖回到家,发现晚上安太公的书房和母亲的房间一直都锁着门,不禁纳闷,询问家里保姆是怎么回事?保姆在陪安文雯玩,安文雯小朋友先代替保姆嚷了出来:“太爷爷和奶奶都不管文雯了。” “怎么了,文雯?”对于家里的小公主文雯,安夏颖这个做姑姑的向来不敢怠慢。 “我今天在学校里受表扬了。但是,回到家,奶奶和太爷爷都不听我说话。妈妈说他们在炒股票不能打扰。”安文雯不高兴自己在家里因为其它事情受到冷落。 炒股?近来哪支股票那么牛?不是说股市一直低迷,都快两年没有起色了。股民信心大减。连贾云秀和安太公这样的炒股老手,都很久没有出手了。安夏颖本人对于股票是略懂的,知道只有是有钱人玩得起的游戏。而且,接触过一些亏损的股民到她事务所求助,要控诉人家欺诈。事实上,在股票市场上,的确存在正当的赌博诈骗行为,多是一些资金雄厚的投资集团做局,引起其它散户跟风,从中获益。但是,如果是引到了实力对等的投资财团进入战场,这个局面会益发惨烈。 不过,爷爷和母亲都是久战沙场的老手了,理应不会被轻易牵进陷阱里头。 安夏颖摇摇头,甩去不好的念想。 咔哒。安太公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安文雯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卖乖讨赏:“太爷爷,我今天被老师表扬了!” “去!”安太公对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孩伸手一推,大音量的嗓门震穿整个屋子,火力全开,“没有钱就会来到我这里要!怎么不见在我受欺负的时候帮我打人?” 安文雯被老人家又推又骂,作为小公主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张口大哭。 安夏颖急忙让保姆把小孩抱走,走过去对安太公说:“爷爷,出了什么事吗?爷爷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让张医生过来家里一趟?” 安太公沉着脸,让她走进书房里把门锁上说话:“夏颖,你在大连和郑州的商品交易所有没有熟人?要有能掌握得住最新内幕消息的熟人。” 听这话,意思是被套住了。安夏颖脸色跟着几分紧张,道:“爷爷,你这个市场上做的时间长,理应上,你在交易所的人脉比我多和可靠。” 这点安太公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他现在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失去了主意。 安夏颖见这情况,倒是很想为太公排忧解难,毕竟是一家人,太公出了资金问题,未免会影响到她,于是热切心肠地问:“爷爷可以告诉我,究竟是哪个地方出问题吗?” “这个问题不好说。”安太公指着电脑上的交易项目,“近来,无论是国储局与世界市场,都没有什么大的风向出现。为此有人传出原油危机,会导致大豆价格上涨。按理来说,在芝加哥交易市场也会有波动显示才对,可是没有。” “爷爷是在我们大陆市场上做了空?”安夏颖以老人家向来惯用的手段推论。 “我做空,也是因为有大量资金在买空。”安太公想不通这一点,有人先大量买空,一般来说等于是先挑起战事的一方,应该比应战的一方有准备。就怕,是有人故意设局。有这个可能吗?不对。如果这样设局的话,对方买空会一样亏本。 “现在形势怎么样?”安夏颖问。 “今天三次涨停。多帮来势汹汹。但是空帮也不服输。” 也就是说,老人家是没有理由的猜测,心里因素受到影响,在胜负未明之前,不明不白地开始怀疑自己要输了。 安夏颖出于安慰老人家的心理,琢磨着说:“爷爷,如果爷爷打算未雨绸缪,不如先联系国外卖家,预备点库存。毕竟国际市场上按爷爷说法,实物价格没有上涨,我们做实物交割的话,应该亏损不至于到最大。” “我也是这么想。”安太公点了点头,“由你那边香港找熟人走这条水货,避免关税。” “行。我马上去办。”安夏颖连夜乘坐飞机赶往香港。 到了香港,由于急于购进,安夏颖四处打听便宜的进口大豆。经过各种途径收集信息,最终听说有一个阿根廷商人,因为私人原因急于卖出手上大批大豆,在找能一次性付清款项的买家。经过接洽,安夏颖以低于市场上将近四分之一的价格购进了这批大豆。 这可以说是缓解了安太公的燃眉之急。安太公对孙女倍加赞赏。 有了后备力量,安太公对于期货市场上的博弈,更是大胆地放手一搏。 面对接下来空帮强有力的反击,接连三天三次跌停,安知雅与方老太太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这肯定是做期货的老手了,有大量现量存货,才敢如此放肆。”方老太太分析。 安知雅这时接到一通电话,确定了安夏颖之前在香港做的交易,回身对方老太太说:“方阿姨,我相信这个消息能让我们的人相信胜利已经握在我们手里。” “什么消息?”方老太太问。 |“有人打算用转基因大豆冒充期货合约上的大豆作为实物交割。这只能说明对方已经被我们套牢了。” 方老太太听她如此冷静从容的语声,猜到这可能也是她早已谋划好的一场局,可见她是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对方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果然是信心十足,答:“好!” 不过,鉴于消息迟了两天才到她这里。安知雅走到交易平台面前,眯着眼观察各种数据图形。 方老太太在一边与她一样的顾虑,说:“看来,我们的这场战役引诱了外资集团的插手。” 奥德里奇支持安太公,肯定有他作为自身的理由存在。那就是,他知道安太公的期货交易,并且,曾经多次在安太太涉及的期货交易中获利不少。在他看来,安太公具有商人的远见,从没有让他亏过钱。现在见安太公又是大展手脚了,而且离上次大出手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事不宜迟,奥德里奇两只手都插了进来。 “虽然我们有信心,但是,如果对方再有大量伙伴资金流入,我们的资金会吃紧的。”方老太太呈现出一抹忧色。 安知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知道有人和她一样,一直在等,等到对方到达极限的时候,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同时间,连续三天的跌停后,到了第四天忽然涨停。空帮的人开始意识到不妙了。眼见合约期限在大后天。奥德里奇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立不安,无法想象:这样骤然出现的庞大资金来自于哪里?中国真正富有的资本家,会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吗? 想到始终没有出现的李墨翰,如果他是同时盯到了他这块地方,那他岂不是危险了?奥德里奇脑子里顿然一空,紧接下来是开盘以后拼命地撤军。 然而,多帮已经蓄积了所有力量,在临交易的这一天大爆发,紧紧地吸住了他。 多帮三次大幅度涨停,空帮溃不成军。 安太公看着电脑上剧烈起伏的图线,完全懵了,既不知道究竟是谁突然背叛了自己,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不明不白。 跟随他打仗的供应商联盟打爆了他的电话。 安太公定了定心,通知安夏颖将水货运到指定仓库。他现在顾不了和他浴血奋战的兄弟们了,先顾好自己的这条命。 到了第二天实物交割,居然被鉴定出是转基因大豆。交易所当然不收货,要求立马改成现金交易。安太公一方面只好把自己库存的非转基因大豆全部倾出,一方面忍痛割爱用现金交款。因为资金吃紧,噩耗紧接而来,他在小麦的期货战中同时落败。好在小麦投入不多输的也就不多,拿所有库存现货平仓刚刚好。 在这个情况下,弗里曼的电话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过来,要求他决不能放弃一家人项目。 一家人项目是继续在做。但是他和与他同盟的供应商都在期货战中损失了自己所有的库存,短时间内高昂的市场价格,安太公也不打算进货继续赔本去支持弗里曼。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拿安夏颖进来的这批转基因大豆供应到一家人市场上。反正,转基因大豆被国家认定了安全性,吃不死人,不说老百姓哪会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大豆。而且,因安夏颖进购的价格低,他又可以继续打价格战了。 第一天平安度过。到了第二天,不知从哪里传出的风声,大批记者围住了一家人面店和bp公司。各大媒体争先恐后用大面积的篇幅报道不良商家以转基因大豆冒充基因大豆危害群众健康,属于欺诈行为。有关政府部门开始介入调查。舆论既然一面倒,中国政府支持老百姓,当然得全力打击不良商家。 bp信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ceo弗里曼出来公开道歉,并声称一定会追究此次事件负责人。有记者当场问起问题大豆来源的供应商是不是安氏集团。面对记者提供出来的确凿证据,弗里曼不是不道义,是根本没有能力替安太公遮掩了。 隔岸观火当真变成了引火自焚。弗里曼后悔认识了安太公。 当天bp美股大跌。而在这之前,奥德里奇因期货市场上的大败,想转移自己的股票来补偿损失。结果,股票大跌,导致交易价格不理想。奥德里奇的一股火全往安太公和弗里曼身上发了。 安太公自认挺委屈的,bp有哪条规定声明不能做转基因大豆,不过是记者的争风炒作在作怪。 转基因大豆本身是个十分敏感的食品安全问题。bp不能自己声明说自己不注重中国消费者健康,没有提出对供应商进行转基因食物不接收的要求。安太公吃了这个闷亏。而且,这只是开始。又有记者揭发出安氏集团的供应商品中有不少转基因品种,并且都没有对消费者做出正确指导的提醒和声明,同属于欺诈行为。 消费者的联名诉讼到达了安太公办公桌上。bp董事局要求他到董事局听候审讯。安太公找孙女安夏颖替他打诉讼战。安夏颖见大势不好,心知追究起来,自己在这事上有最大主谋嫌疑性,借口跑去香港找那个阿根廷商人算账。但是,她自己清楚,即使找到了,没有证据能说明阿根廷商人与她的交易属于商业欺诈。说明她本人对于食品行业的业务知识并不高。 安太公到自己还不信自己全输了,到了bp董事局会议上为自己辩白。 哪知道到了会议上,众人像是故意气他的,竟然提出要他将安氏拥有的五十万股转给安知雅弥补公司损失,让安知雅回来替掉他。 “你们不要忘了!那野丫头也是在用她的配方欺骗危害大众!”安太公这股委屈和愤怒劲头别提了。 索娅站了起来,将另一份官方鉴定报告扔在了他面前,道:“我一直支持安知雅小姐,所以没有放弃。在上次会议后,找了另外三家鉴定机构对安知雅小姐的面汤重新进行化验分析和鉴定,一致都认定所谓药物成分并不存在,有理由相信,有人在故意损害安知雅小姐的名声。其目的显而易见,为的是危害我们bp的利益。现在,结果大家都有目共睹。是谁在制造bp的信用危机?!” 安太公沉着道:“小姑娘,你找的三家鉴定机构都不是政府部门承认的吧?” “这三家鉴定机构都是李墨翰先生介绍的官方权威机构。”索娅道。 什么?!李墨翰早已站在了安知雅一边?众席上的董事们纷纷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应该说,奥德里奇私下转移股份的消息,大家都有收到风声。李墨翰手中握有的股份,向来与奥德里奇相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李墨翰神秘的身份以及偶尔显露出来的非凡能力,向来被众人所倚重。 安太公唯有将一丝寄望寄托在了弗里曼和奥德里奇。 “安董事长。这事董事局里的各位都这样说定了。请你遵守董事局的决议,请回吧。”奥德里奇自己都快吐血了,还顾得着他吗。至于弗里曼,奥德里奇第二天立马把他炒了,引咎辞职。 安太公回到家。家里人都知道现在安氏集团面临的信用危机,一如三鹿奶粉,已经达到了随时破产被人收购的地步。个个都躲着他。连小公主安文雯,也被妈妈贾世玲抱到了自己另一处住所里。 当晚,安太公中风了。 ――婚后强爱―― “嫂子,爷爷身体怎么样了?”安夏颖见到香港报纸上引用大陆新闻,称安氏集团董事长中风入院奄奄一息,打了通电话回家探风。 “住了医院。刘生在医院里陪伴他。我和文雯都不敢去医院看。”贾世玲说,另一方面又暗自告知小姑子另一个消息,“你知道吗?妈这段时间在炒谁的股票?” “谁的?”安夏颖忽然意识到自己后知后觉。那天回家明明看着是爷爷和母亲都各自关上门炒股,结果自己只留意一方,忘了另一方。 贾世玲卖了个关子:“你让你哥回家。安氏集团董事局会议上他要出席。我已经给他准备好衣服,差条领带。你帮他在香港物色一条好的吧。” 兔死狐悲。安太公在医院里,早在自己垮台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一直提防的贾家恐怕要趁虚而入了。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能浮现出来的画面是,安文雯看了他一眼就走:爷爷没有用了,不能给我钱,我不要爷爷了。然后是小丫头弯弯拿着纸巾球扔在他脸上:坏人,欺负我妈妈的都是坏人! 他呼吸紧促,中风后痉挛的四肢像枯叶一般抖动着。 “董事长!”刘生跟了他多年,见他这幅样子居然家里面没有一个人过来陪他,一种深刻的怜悯和愤怒涌在了心头上。 无论安太公在外面是好是坏,但是,刘生很清楚,安太公一直奋斗到至今,都是为了家人在打拼。 “刘生。”安太公哆哆嗦嗦的嘴唇里唤道。 刘生急急忙忙将耳朵贴到他耳边。 “我,不能把家产留给外人。你给我去调查。”安太公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指着口袋里。 刘生翻找他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认为现在在你家中姓安的人,都流有你的血液吗? 这,才是安太公真正中风的原因。 ――婚后强爱―― 安知雅与方老太太组织的这次进攻,大获胜利后并没有喘口气。应该说只有安知雅本人还在留守阵地,从期货市场转移到了美股原油价格大战。 方老太太见她聚精会神在似乎与她完全没有关系的战场上,微笑着选择了避开。 李墨翰就住的酒店客房 “li。有个短线杀手忽然插进到我们的战场里面。不是索娅!”下属发出的惊讶,在于对方的高超键盘操纵技能,可以与索娅一拼。 李墨翰凝视着视图上活跃的数据线,眸光浮浅,暖流淌流在心里面:“保护她,别让她遭到对方围攻。” 那天的交战,被人声称为传奇。有人说,正是突然一支奇兵的闯入,使得本来胶着的战场忽然陷入混乱,棋盘交错中,这支奇兵引领出了一支历史上最庞大的大军,那面高展飞扬的军旗,从此全世界的股票市场记住了这位新的股神――黑白双煞。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七章 秋瑟横扫大街。 钟尚尧开着迈巴赫,一边耳朵里塞的耳麦,接听美国同事方面转送过来的消息。 ceo弗里曼下台之后,暂时由罗德出面兼任ceo。bp董事局里的格局再次发生改变。内部人声称很有可能李墨翰会代替奥德里奇继任董事长位置。现在无论在大小股东中,拥护李墨翰的呼吁声起伏不断。只有李墨翰出现,似乎才能化解bp近来因安氏集团的问题面对的一系列严重问题。 美国方面事关bp大局的报道,却不能在钟尚尧的心里面激起任何感情,钟尚尧这两天一直走不出安知雅的这条胡同:安氏集团这五十万股转移到了安知雅名下,安知雅交出了配方,然事后公司公关部一直联系不到安知雅出来接任一家人项目。是安知雅认为之前在bp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与侮辱,令她再也不相信bp而回来,还是一开始安知雅的目的与一家人无关?只不过拿一家人项目当棋子和幌子引诱安氏入套?他益发坚信是后者,如果是后者,岂不意味他是被安知雅像抓在掌心里的玩具玩耍着? 一拳捶打在方向盘上,无法倾诉此刻心头的懊恼。是他被她利用了?而不是她被他利用了?作为对手,他输得彻底,并且一直背负着当时在董事局会议上对她背叛的确凿罪名。连米文都在当时事后忍不住说了他一句:boss,你这种做法,谁会愿意继续与你并肩共战? 前面十字路口绿灯转红灯。人行道上一名宛如模特儿的高个子时髦女郎,背着一个lv女包,从停在迈巴赫前面的一辆大众面前走过。苏珊娜?钟尚尧眼角眯起。 说到原ceo弗里曼的这位神秘助理,据美国同事透露,从没有在美国办公室内出现过。弗里曼下了台,按理说苏珊娜应该和老板一同辞职。但是,苏珊娜留在了他们亚太总部,称是被美国方面留任下来,继续担任美国与亚太之间的沟通工作。苏珊娜在此次动荡中并没有犯错,这是美国方面的解释。 苏珊娜进了一家咖啡馆,走到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张桌台。 服务生即刻给她上了杯柠檬茶。 坐在她对面的安知雅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端起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喝了口。 等服务生走开,苏珊娜将脸垮过桌面,与她近距离靠近,低声说:“罗德很满意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同时想升任你为bp亚太区的副总裁。因此,十分希望你能回到bp工作。毕竟,你之前在一家人项目里面付出了不小的心血,交给其他人,肯定不会放心吧。” “你一直以来的boss是罗德?”安知雅轻轻抬了抬眼皮子,对于她的话向来没有可信度。唯一能可信的是,她给自己发过的那条匿名短信:小心你朋友! 苏珊娜接到她这话,认为她没有义气,向她抛去两个白眼:“我是一直在帮你。” “是,为了显示你是在帮我,发警告短信,然后又是当着我的面安装窃听器,可谓用心良苦。”安知雅轻轻抬起尖酸的嘴角。 “你这没有良心的!”苏珊娜作势拿杯子里的水往她脸上泼。 安知雅一点也不畏惧:“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幅样子用相机照下来发到网上去,看有多少人亲眼目睹这个泼妇。” 在外人眼里,她们两人似在吵架,又似亲密无间的拌嘴。 一场激烈口舌大战下来后,苏珊娜一口喝光了杯里的水,声音一沉,问:“打算如何处理程橙?” 这要说到老奸巨猾的弗里曼,不是没有在事发之前嗅到一些动静,越过了苏珊娜,直接勾上了程橙这个职场新人。好在庄向荣在职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历练,练就了一套对自己全方位有利的职场法则,事关大局的机密对程橙向来不会漏一句口风。 程橙这个新人,没有经过什么大事件的锻炼,因此没有看透局面的远见目光,心态又过于急切露出职场新人的贪婪。面对挂着ceo大牌子的弗里曼,一被召唤马上上了勾,对弗里曼交代的任务赴汤蹈火,竟是发现了庄向荣向记者提供安氏供应商品的检验报告等内部信息。所以,要不是苏珊娜机灵,关键时刻按住了程橙不向弗里曼报信,这场她们苦心酿造的局可能毁之一旦。 “现在弗里曼下了台,她吓坏了,向我求救。”苏珊娜砸着朱红的嘴唇,“可我想,她毕竟是你的人,由你来处置比较恰当。” “她不是我的人。”安知雅道,“如果她是我的人,我早就让她参与到里面来了。” “不是你把她派到庄向荣身边吗?”苏珊娜嘟了嘟嘴。 “从她第一天,说她要跟随我,我已经不信任她。”安知雅说,“你应该很清楚,职场新人分为很多种。最怕的就是她这种,有点小聪明,野心好奇心又大,但是,也是最容易被对方利用的,到最后见风使舵,往往变成隐藏的危机。” 心软的人是卢雪。见程橙这么努力上进的样子,好像看到了自己。卢雪将程橙派到了庄向荣身边。安知雅不做阻止,是出于对庄向荣能力的信任,同时,让程橙作为一颗棋子摆在那里,如果对方有意图马上能看中程橙,她能有准备的进行防范,不需多方查找其它暗线。苏珊娜能在关键时机抓住弗里曼的眼线,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可悲了程橙这个小人物,一时暴露出了自己人性的弱处,被敌我双方利用牺牲。 苏珊娜轻轻点着下巴颌,叹出了云般的吐息:“小雪要是知道我和你早已暗中勾结,却把她一人蒙在鼓里,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她是个善良又正义的人,不像我们。”安知雅冷冰冰的语声随着室内温暖的空气飘散。 苏珊娜手指轻点着嘴唇,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卢雪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安知雅。实际上,是安知雅在保护卢雪。而她这个旁观的,很喜欢凑一脚,凑着凑着,就跟她们两个一块混了。 咖啡馆内,音乐转换为巴赫的圣母颂,由莫扎特的轻松愉悦变成了肃穆严谨。 安知雅手指头往桌面上一敲,道:“你被人跟踪了。” 苏珊娜同时扫见了停在咖啡馆外大街上的迈巴赫,低头骂一声:“这小兔崽子,肯定是在大路上看到我了,转了半天后发现我可能进了这里。” “我去卫生间。你帮我挡他。”安知雅起立,告诉她,这是你惹出来的事端理应由你来解决。 苏珊娜也爽快,比了个ok手势:“你五分钟后从卫生间里出来。我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钟尚尧进了咖啡馆,一眼扫到了苏珊娜的背影。他没有走过去,而是靠到前台上,问服务生:“角落里坐的那位女士,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吗?” 服务生笑眯眯地正要回话于他。这时,一只秀手搭在了钟尚尧背上,女性柔软充满诱惑的身躯几乎是欺负到了他身上。钟尚尧浑身僵硬,刚要转头,苏珊娜如云般的吐息在他耳畔拂撩着:“我说是谁呢?钟总,你跟踪我是喜欢我吗?” 时间刚好卡在五分钟的点上。安知雅在他们两人背后以轻盈的脚步擦过走出咖啡馆。 钟尚尧只觉得背后有一阵风掠过,似乎又有什么从自己手指间脱离了。他粗鲁地推开了苏珊娜,转过身去看,然,空空如也。 苏珊娜一只手撑在下巴颌上,饶有兴趣地立在他旁边,近距离研究他脸上此刻交集的恼怒:“钟总,难道你要找的人不是我?” 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钟尚尧回过身,冷冷地收拾起自己脸上的表情,道:“不要以为你做什么别人都不知道。” 这是战败的落水狗才会发出的宣言。苏珊娜耸耸两边秀肩,表示不与他计较。 钟尚尧也知自己失态了,整了整领带后,走出咖啡馆。他举目四望大街,依然寻觅不到自己想象中的身影,只好打开迈巴赫的车门,悻悻离开。 与此同时,安知雅从容地在咖啡馆正对面的一家童装店给女儿弯弯挑选新衣。小丫头近来很努力,无论在钢琴还是学业上都有不小的进步。钢琴老师提议小丫头可以尝试初级考试,先锻炼一下胆量。因此,小丫头需要一件漂亮的新衣来迷倒评委老师们。 “粉色系或是红色系,都可以增添小朋友的皮肤颜色。”售货员向安知雅提议。 自己女儿最喜欢黄色,而且,淡淡的金黄色,最能衬托出女儿的灵性。安知雅挑了件淡黄色的蕾丝纱裙,要了小丫头的码数。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沙哑的音色:“我来付款吧。” 听到这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安知雅真真是一怔。往后一转,仰头,见的是一张白而干净的脸,五官以柔美的比例分割,俊俏到完美的地步,而一双暗色充满魅力的眼睛,带尽了一股沧桑的韵味,像是那以忧郁著称的钢琴王子。旁边的服务生看着他,都痴了。 安知雅忽然联想起的是方老太太前几天拿着一张照片偷偷告诉她:我当年可迷你外公了,你外公年轻时,是我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俊美的。 可以说,徐朝贵没有能遗传到父亲的俊美容貌,则被他儿子徐乐骏隔代遗传到了。 徐乐骏掏出一张信用卡付了款,帮她拎着衣袋子往外走。 街道上停的是一辆天蓝色的麒麟小轿车。徐乐骏拉开车门,说:“刚回国,和朋友借的。” 安知雅坐了进去,拉上安全带,道:“是夏瑶告诉你我在这吗?你可以直接联系我的。” “想给你个惊喜。”徐乐骏说着像是开起了玩笑,细条的长眉却依然浮现着抹不去的忧色,“惊喜到你了吗?” “没有。”安知雅没有卖他面子,“之前夏瑶已经说过你会回来,心里早有准备。” 这话却是令徐乐骏忧郁的嘴角平了下,沙哑的嗓子轻轻地说:“小雅,你一点都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乐骏。” 她和姐姐徐知芸一样叫他乐骏,从不叫他一声表哥。这是徐乐骏的要求,他不喜欢亲昵的称呼。因此,夏瑶她们在私底下可以偷偷叫乐骏哥,但在他面前只能称呼为徐先生或是徐律师、徐大律师。 安知雅在车上指路。麒麟左拐右弯之后,进入了住宅小区。见她住的这地方环境很一般,好像是她在刚毕业时曾经住的居所,徐乐骏微微挺起眉角:“我以为你这几年应该赚到钱了。夏瑶说你近来刚大赚了一笔,应该有上万进账。” “你不是回过大弯村吗?没见我和我妈住的是那老房子吗?”安知雅驳着嘴。 “你和爷爷一样,都把钱存着,不知存来做什么?”徐乐骏不赞成她这种过于勤俭的风格,“钱赚了就得拿出来花的。” “我能赚,靠的也是祖宗留下来造福世人的。”安知雅拿出外公的话,一如既往遵从外公的原则办事。 徐乐骏不再与她争执,在于知道她固执的性子完全来自于他们徐家人的血性,却偏偏戴了个安姓。 两人爬上楼梯回到住处,隔着门能听见小丫头弯弯念书的声音。今天由卢雪代做妈妈的接了弯弯回家。徐乐骏拎着衣袋子一进门,卢雪和小丫头抬头一看,见到他,均露出了惊诧。 “表舅?”小丫头不需要妈妈提醒,是很快回忆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了。 徐乐骏夸了一句:“你女儿记忆力很好,像我们徐家人。” 小丫头被表舅夸,高兴地裂开小兔牙,一个劲儿甜甜地笑:“表舅。” 相比之下,卢雪一反常态,默默无声,好像快要钻入了地洞一样躲在角落里。 “小雪阿姨?”小丫头拉拉阿姨的袖口,不解地眨巴着大眼睛。 卢雪干脆躲进了厨房。 安知雅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卢雪的背影,赶着小丫头进房间做功课,自己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搬出套茶具,给徐乐骏泡茶。 “那人是你那大学同学卢雪吗?”徐乐骏这会儿似乎才意识到屋里还有这么个人,问。 “嗯。” “我听夏瑶说她结婚了。[]” “离了婚。”安知雅捡重点的说。 “离的是那个陆全彬?” “是。” “没有孩子吧?” “有的话,八成离不了。”安知雅以自己了解的卢雪的性子说。 “你呢?”徐乐骏忽然话题一转,幽幽的眼睛看着她。 “我?”安知雅像是不知所云地随口应了一声。 “夏瑶说,家里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都不找人联系我?” “我能找得到你吗?”安知雅抬眸,与他对上的一眼,透着一股了然的质问。 徐乐骏转回了头,看着屋角某个方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知道你丈夫和你妈现在在哪里了才这么镇定,还是说你已经完全死心了?” 不愧是徐大律师,观察她一眼,就能判断出事情的本质了。 “你这次回国,是打算久居国内了,还是――”安知雅轻而易举岔开了话题。 “国内――”徐乐骏这话没有完,厨房里忽然嘭的一声响,将所有人都惊得跳起。 安知雅和徐乐骏匆匆忙忙跑到厨房门口,看见卢雪蹲在地上捡摔破的碗片。安知雅马上拿了把扫把帮忙打扫。徐乐骏弯下腰,帮着捡起落到自己脚边的一块碎片。卢雪这时避不开他了,面对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勉强地笑一笑:“徐律师。” “好久不见,卢雪。”徐乐骏说着,将手中的碎片轻轻扔进了她身边的垃圾桶。 听到东西落进桶里那咚的一声,卢雪感觉心里某一块,又如以前那样失落了。 安知雅站在旁边,把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收进到眼底,再想到夏瑶,眉尖蹙着。表哥徐乐骏长得这么俊,自小到大都堪称女性杀手,但是没想到,自己两个朋友也都落进这个圈子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徐乐骏一出国,卢雪那么急地答应了陆全彬的追求,原来是有原因的。 ――婚后强爱―― 安氏集团董事局会议 因安太公大病不起,加上现有集团股份的持有人格局发生了改变,在安氏发生信用危机之后召开的第一次股东及董事局内部大会上,一致通过了由安云苏接任安太公的位置,成为新一任安氏集团董事长兼ceo,一揽大权管理安氏集团集团名下所有产业。 在之后安氏对外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董事们和股东们纷纷表示:新一代董事长代表了新的年轻力量的注入,会给我们安氏带来新的生命力,带领安氏渡过这次危机。 相关媒体发表议论:此次安氏集团的决策,意味将甩掉过去沉重的包袱,迈进崭新的一步。新一代领导人充满了新时代的风格,幽默中富有创想的精神。 新任ceo兼董事长安云苏答记者问:安氏将会发生质的改变。至于是什么样的改变,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改变?甩掉沉重的包袱?”过了急性中风期的安太公,留下了双脚不灵便的后遗症,只能天天躺在病床上,让刘生为自己念新闻稿。听到安云苏的就任新闻里全是否认安氏以前的成绩,老人家鼻子里轻轻地哼一声。 这几天安太公慢慢恢复了精神。虽然家里仍没有一个亲人过来探病,但是,反而刺激了老人家不服输的念头。 刘生心里想:贾云秀他们一般人这么做,适得其反了。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安太公问。 刘生道:“因为两位贾夫人都是在贾家的私人诊所里生产,暂时没有能抓到什么线索。如果要做亲子鉴定,需要拿到少爷、文雯他们的头发或是血液的干净标本,可能要一点时间安排。本来小孩子比较好下手的,可是近来文雯被她妈妈保护得很紧。我根本见不到文雯或是少爷。” “嗯。”安太公晃着脑袋。知道刘生之所以这么难动手,是因为这件事压根不敢委托别人去做。贾云秀这帮人可精明着呢。 “董事长。”刘生接着小声问,“您可知道是谁把纸条塞进你西装口袋里的?” “不知道。”安太公还真的是不知道。那天他回到家里,无意间摸了自己口袋里才发现被塞了张纸条。而那件西装外套,他舍不得让保姆天天在家里拿水洗糟蹋名牌,已经穿了好多天。 “有可疑人选吗?”刘生提议,“如果有,或许我们可以接触对方,问问对方是不是有实际证据。” “如果对方有了实际证据,就不会光是给我塞张纸条,而是直接拿证据与我谈判了。”安太公说,其实心里挺清楚的,若是安知雅让人塞的,安知雅即使手里握有证据也不会给他。 刘生能猜到老人家心里所想的,便不能再提了。 “云苏那边你让人跟了吗?”安太公没有想到有一天,要亲自对敌自己看大的孙子。 “少爷那边,我让公司内部的人在跟进。”刘生报告,“似乎少爷发出了许多安氏企业新的改革方向。因为食品安全危机的问题,似乎是不主张做饮食行业了。” “那他打算做什么?”安太公忌惮地问。安氏做了这么多年饮食的根基,说丢就丢。而且现在整个中国市场都不景气,安云苏这个只会在香港做赌马的花花少爷,能做得出有成绩的公司发展规划吗。 “少爷,好像是想把剩余的资金,都放到房地产上。”刘生道。 “畜生!笨蛋!白痴!”安太公破口三个大骂,将孙子骂得一无是处,“房地产那玩意儿,能说投就投吗?整个大陆炒房团有那么多个,现在房地产政府是圈地拿钱,大的房地产商改革前十年都把市场分割完了,轮得到他吗?”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近来是有一个大的公建项目,几大投资银行,不,是全国几十个投资中心,都跑来抢。少爷托人在政府内部寻找人脉,安夏颖小姐,也为此从香港回来助阵。”刘生说。 提到信赖的孙女背叛了自己,安太公心口又疼了,呼呼地喘着气,吩咐:“帮我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不要让他们将安氏搞垮了。” ――婚后强爱―― f市公建项目――岛外建设第一新城第二新城(暂名) 安知雅得知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政府规划项目,是由于方老太太带头的一群老太太老爷爷,决定将在这次期货大战中赚到的钱投资到公益项目上,比如投资在医院和学校的建设中。刚好呢,这批热血的老人家听说有许多银行投资商都围绕住这个项目进行博弈,更是非要插进一脚搅搅局,有利于该公建项目的健康发展。 “有没有兴趣?”方老太太问安知雅意见,同时向安知雅抛出了引诱的条件,“我们得到最新消息,安氏集团新任ceo很关注这个项目,这几晚都在和市建设办的官员们吃饭聊天。” 安知雅从不会遇事激进,崇尚脚踏实地的原则,先把事情问清楚了要紧:“你们看中了哪家投资公司准备委托做这笔生意?” “我们刚好收购了一家投资银行,打算让你当代表。”方老太太推出了一本投资银行的简介――上面印着cle缩写。 安知雅纯粹当好奇,翻了翻,发觉用词都有点商业性的夸夸其谈,看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不由眼皮子一抬,看向方老太太:“方阿姨,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玩?” “我们老了,钱带不进棺材里头,干脆交给你,代替我们用钱玩一玩,督促政府官员廉洁作风。”方老太太说着个钱字的时候,像入定一般,不痛不痒的。 安知雅服了,嘴角一抿:“成!” 说实话,cle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公司财务,做财务的老头是方老太太一帮人里头的,挂的呢是却是国外投资银行的大牌子在中国内地只是个办事处,税务当然交到了国外和国内,并且,真的是与英国巴莱克集团有那么一点业务和人脉上的来往。 安知雅作为办事处主任,招了个打下手兼司机的张齐亚,连做财务的老头,三个人。 打肿脸充胖子。张齐亚第一天跟她来到办事处时,知道了一共仅三个员工,吹了声口哨。要知道,方老太太他们真够舍得的,三个人的办公区,居然租用了市中心最昂贵的办公大厦楼区整整的一层。里面摆足了二十几张办公桌,安了二十几部电脑和电话机。然后呢,如果没有客户来参观的情况下,一群老太太老爷爷到这里上上电脑打打麻将,顺便帮安知雅他们接接电话。 “雪姐不来吗?”张齐亚看着这新就任的公司环境优雅舒适,有点惋惜地问。 安知雅和张齐亚都从一家人项目退出来离开了bp,钟尚尧无论如何都得留下卢雪,于是给了卢雪正式的项目经理挂牌,并承诺了高额工资。安知雅劝卢雪留下的,说是希望卢雪在bp里做探子。而实际上是,她和张齐亚随方老太太这么混是有资本有目的,卢雪和他们不一样,需要份稳定的工作,不需要和他们一块冒险。 “这小伙子不错啊。”方老太太一掌拍到张齐亚肩头上,笑眯眯的,老太太一直喜欢帅哥,有帅哥情结。 张齐亚紧接被一群色迷迷的老太太围住了,一个个对他说:小伙子,陪我们吃顿饭,给你一百万怎么样? 面对深陷牛郎泥沼里的张齐亚伸出的求助声,安知雅选择了忽略不计,走进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这边,方老太太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岛外新城第一手资料放到了她办公桌上。她需要先仔细研究,好下对策。 对于这个项目她突然会感兴趣,除了安氏的原因,还有因着多家外国投资银行的涉入。这证明,其中,肯定包括了她丈夫,和她丈夫的敌手。 老太太的人帮她画了份岛外新城项目的人际关系图。在中国土地上办事赚钱,打好政府官员的关系,第一重要。 省政府规划――即省政府有一脚插进来。 各种招标等事务放到市级办理――代表f市级政府在这个项目上握有话语权。 既然是同时涉及到了公建以及商业营利性项目,很多市级单位都牵涉到了里面,比如计委、国土资源局、建设办、消防办、环保局、地震局、文化局、园林局,反正,各个单位都想在这个项目里头捞一把。――换句话说,这些单位都握有一个执行关键审批权。如果不和这些小单位挂好关系,塞满红包,到你实施时,忽然横生个阻碍让你不好过,你怨不得人家。 安知雅琢磨着,怎么在这团混局里面搅一搅呢。这次敌手不像上次,既有商业敌手,又有政府官员的敌手。 那天下班,她想的出神,走到办公大厦楼下时,忽见门口立了个人,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嗨。安知雅,我们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索娅,道格斯家千金,向她招了招手,生动的雀斑脸还是一如既往像那芝麻饼干。 “你,有事找我?”安知雅冷冷漠漠地问。她对索娅不是没有好感,也知道索娅在bp董事局会议上帮了自己很多,但是,索娅和她靠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仍值得捉摸。 索娅两只手插进了牛仔裤口袋里,与她在大街上并肩齐走,步子迈得和男人一样潇洒:“上一回你拒绝了我的几亿计划,我想,你不是喜欢钱的人。所以呢,打算用其它东西来诱惑你。” “喔。”安知雅不为所动,不动声色。 索娅轻轻一动眉,兴趣益发浓烈了:“商会邀请我们参加一场高尔夫球盛会,两天一夜,中间有商务宴会。规模嘛,听说与新近地区政府建设项目有关的国内外重点公司企业都会参加。政府官员,虽然说不直接参加,但或许会派代表来观会。” “你认为我们收不到邀请函?”安知雅认为,只要和方老太太一说这个新闻,老太太必定能很快帮她拿到一张入门票。 “不。我只是来和你说这个事。” 通风报信,也算是付出。安知雅慎重道了声谢。紧接低头几步来到公车站,上了公车。 索娅站在大街上,隔着车窗向她扬手,又拿手围着嘴巴向她呼喊着什么。她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提醒她,此次活动允许带家属参加。 ――婚后强爱―― 两天一夜的商业宴会,刚好是在周六周日举办,小丫头学校放假。 安知雅给女儿和自己准备好了简单的行李。 “妈妈,我们是要去哪里?”小丫头看着母亲准备大包小包的,摸着小嘴巴好奇地问。 安知雅摸摸孩子的头:“去见个人。” “表舅也去吗?”小丫头骨碌地转悠了下大眼珠,望到了路过门口的徐乐骏。 徐乐骏这几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情况下,在这里的客房暂住。话是这么说,但安知雅知道他不是没有找到房子,是担心她们母女俩。 “去野外郊游?”徐乐骏走过来,发现她们搁在床尾的行李袋,问。 “有个商务宴会,说是可以带家属。想带弯弯去见识一下。”安知雅说。 “时间是这个周六日吗?”徐乐骏似乎也有听说这件事,一听马上反应过来。 “你们律师协会有收到邀请?”安知雅根据他的反应,推测着。 “帝树高尔夫球场,帝树酒店,两天一夜。商会的邀请函,我在美国和中国的经纪人,都有帮我接到。”徐乐骏走过来,抱起弯弯,让小丫头坐在自己腿上,“可我想着你们在家,就不打算去了。” 徐乐骏回国后没有挂到哪家事务所名下,因此连办公室暂时都不准备设立,他在国内的经纪人,倒是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帮他打理文件。他的业务,主要是靠行业内的师兄师弟们拉过来的熟人,暂时只做商业律师顾问。 “那我和妈妈都去了。表舅去吗?”小丫头大睁着眼珠看着长得好生俊俏的表舅。 “去。”面对孩子的要求,徐乐骏义不容辞,一口答应下来。 小丫头乐呵呵地笑了。当天握着话筒和曾家小朋友说:我们一家要去周末旅游。 “是吗?真巧。我和我哥哥也去。”曾恩涛抓着电话筒点着头说。 “你们去哪里?你们跟谁去?”小丫头问。 “我们是陪妈妈和小叔一块去的。那里有商务沙龙,还有钢琴。妈妈说,有国外的钢琴大师和这次国内考试的评委老师都在。要我们陪着去,和老师们打好关系。”在曾恩涛小朋友的理解里,打好关系,肯定要亲力亲为在老师们面前露一手。所以他和他哥哥这几天都在家里猛练钢琴。 “哎。”小丫头叹了叹,“你们都过了三级考试,我连初级都没有过。” “不用怕。你可以和我一块弹最简单的。”曾恩涛小朋友决定在这次宴会中当小丫头的骑士,“你要穿裙子,我和我哥哥会穿小西装。” 说到衣服,小丫头炫耀地说:“我妈妈给我买了新衣服!她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买新衣服了!” 曾恩涛眨眨眼:自己总不能说,自己和哥哥,基本每个月都有新衣服穿。怎么说,这小丫头就是让他心疼。 徐乐骏一直坐在座机旁边的沙发上,听着小丫头和曾家的小朋友说话。这曾家人的来龙,安知雅可能不知道。他作为知名大律师,人脉非比一般。知道小侄女和高干子弟要好,当然要调查一下。这一查,发现,曾家兄弟的爸爸,省级军区司令部的一名指挥官。曾夫人,在市级文化局工作。厉害的是曾家兄弟的大伯,f市副市委书记大人。 只能说,他这个小侄女命运很不一般,尽是遇到好的。 “吃饭了。”安知雅摆弄桌筷时叫道。 徐乐骏一把将小丫头抱到了饭桌边的椅子上,见小丫头要下凳子帮妈妈,说:“表舅来做。你坐着。” 小丫头乖乖地将小屁股挪回椅子上,咧开个大笑脸说:“表舅,你真好。和爸爸一样好。如果你早点回来就好了。姥姥不用受欺负。” 徐乐骏摸了把丫头的脑袋,心里某处,溢出一股酸酸的流体。他自小没有妈妈,被爷爷抱回家后,是徐桂花当他的妈妈,把他和自己的女儿一块养大。虽然,徐桂花那种懦弱的性格他一直看不惯眼,愈是长大,对徐桂花意见愈发的大。可是,心里面对于徐桂花对自己付出的母爱,一直是念念不忘的。 夜晚,见安知雅母女两人都睡了。徐乐骏走出睡房,站在客厅的阳台上,静静地点了根烟,白烟条夹在白色的指头上,慢慢地吸一口又吐一口。他不在小孩子和妇女面前吸烟,而且,安知雅看见他抽烟会骂他。原因,他是不足月出生,天生不足,身体本来就比常人虚弱,才造成皮肤一直太白,白得有点不像人。可是现在已经在外养成多年的烟瘾,不抽,他受不了。 抽完一根,将烟蒂扔到烟盒里小心装起来,等下楼时再找机会扔掉。思绪随着明朗的夜色,逐渐变得清晰而沉重。摸出手机按下钟尚尧的电话号码。 钟尚尧可以说一直在等他主动打来电话。这是他在美国接手业务时说好的,不能由钟尚尧主动打电话,一切只能等他消息。现在看到来电,钟尚尧在一怔之后立马接了起来。 “给我多点时间。”徐乐骏谈业务向来很直白。 “有什么问题吗?”钟尚尧严肃地问。 “我需要知道孩子的爸爸是什么人。”徐乐骏忧愁地紧着眉,“和你说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孩子的爸爸一定还活着。而且,肯定不是你说的叉车司机。” 钟尚尧倒在沙发椅里,一时半会意会不明:不是叉车司机?明明就是叉车司机! ------题外话------ 对不起!昨天到今天都在发烧,而且,涉及到很多业务上的知识,需要很多资料在手,以至于更新没法定时。大家一般夜晚八九点再来看吧。感谢各位支持肥妈的亲!o(n_n)o谢谢!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八章 “乐骏,如果你不喜欢,没有必要陪我和弯弯过去。[.超多好看小说]”出发那天早上,安知雅再三提醒表哥。 “没事。我这次打算陪弯弯的,你不是有boss要陪吗?你是去工作,我刚好可以帮你带弯弯。”徐乐骏一脸满不在乎,眼神都关注在小丫头一人身上。 从某方面说,徐乐骏是个闷葫芦,其实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面,光长了张俊脸,既不会逢人说漂亮话,也不知道他怎么在靠一张嘴过日子的律师行业里活下来的,并且还混得如此光鲜。 安知雅想,或许表哥就想和小侄女亲近。至于表哥脑子里究竟有没有谋划什么,她一点都不会想去琢磨。反正,去到那里,不是她一个看着孩子了。小丫头始终最爱的男性是小丫头的亲爸。 可以说,安知雅这点很奸,看得远的同时在恰当时机乐意当甩手掌柜,一箭双雕。 小丫头哪知道妈妈和表舅都在计划什么,心思全被即将开始的第一次出游占满了。当然,当她知道3485会跟着奶奶一块去的时候,小丫头唉声叹气:每次好好的事儿,为什么偏偏都要遇上小衰神呢? 安文雯与小丫头在学校里绝对是势不两立,偏偏姚老师为了缓和她们两人的情感,安排她们两人坐邻居。又因着曾家兄弟就在她们背后每时每刻看着,安文雯才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小丫头动口动手。但平常,少不了偷偷揪揪小丫头的长辫子,将小丫头的橡皮扔进垃圾桶里。小丫头也不客气,3485敢揪自己的辫子,她就让3485每次坐椅子摔跤。3485敢扔她橡皮,她光明正大地向3485说:我橡皮不见了,你借我用用。3485敢向她讨回橡皮,她再说:我没有用完呢。你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只有一块橡皮不是和我一样都很穷? 安知雅做妈妈的,向来不认为自己女儿能在学校里受同龄人的欺负。一,有两个小男生当骑士,至少保证女儿不被挨打。二,小丫头那脑袋瓜子,肯定是遗传了爸爸的,什么事来了都不会生气,温温吞吞地说的话能把对方气死。 安文雯在小丫头面前,没有一次不惨败的。见孙女狼狈,贾云秀做奶奶的出场撑腰,怂恿家长委员会搞什么小音乐家乐园,妄图将小丫头这类没法学钢琴的孩子隔离在外,方便她家的文雯与曾家兄弟接近。小丫头学钢琴的事,暂时只有安知雅母女和曾家人知道。所以,当那天贾云秀听说,弯弯会和她妈妈一块参加商会活动时,嘴角衔起了嘲讽对女儿说: 弯弯她妈妈以为自己拿了五十万股,了不起了,大富婆了。那五十万股算得了什么。连我们家财产的千分之一都达不到。至于带孩子参加活动,也不想想,其他人带孩子,都是因为在帝树酒店演奏厅会同时举办一场钢琴演奏会,都是带孩子去观摩学习见世面的。她家孩子有音乐细胞吗?一个从乡下来的孩子,肯定连钢琴都没有摸过,带出来只会是丢人现眼。 不到千分之一,有点夸张。有没有音乐细胞,又不是能用弹钢琴一项来决定的,会污蔑其他不会弹钢琴的音乐家。钢琴有没有摸过,既然小丫头在曾家兄弟生日会时去过了曾家,摸,应该是摸过了。曾家兄弟那台钢琴,不就放在书房吗?不让外人弹,但不代表不能好奇地摸一下。 安夏颖听来听去,依旧是母亲心里头那根对徐桂花的刺在作怪,虽说徐桂花现在生死不明。不过,她自小嘴巴甜深懂看风使舵,这时候,爷爷失势,掌握家中重权说是她哥,实际是母亲在背后垂帘听政,她哥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为此,她不会在口头上得罪母亲。 在这点上,安云苏完全没有妹妹的聪明,嘴巴不牢固,仍分不清形势,轻易间一些不经大脑的话当着贾云秀的面冒出了口:我看,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会是完全没有脑筋的。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暗中对bp的董事使了什么可怕的手段,才将那五十万股抓在了手里。 安云苏得出这个结论,源于最新小道消息表示,安知雅这次不是单枪匹马闯入商会,据说是受邀担任某位大人物的陪同助理。而且弯弯小丫头,不是跟妈妈,而是跟她的表舅,那个在律师界赫赫有名的徐乐骏大律师。 瞧儿子这话说的,还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没有开战前先灭自己人的士气。贾云秀一顿恨铁不成钢的鸡蛋砸在儿子头上,连带激情横飞的唾沫:“你这胳膊往外拐的。能知道什么!徐乐骏大律师,不知道在美国怎么混的,回国连个落脚处的律师所都找不到,能比得过在全球开了几十家律师事务所的你姐吗?” 母亲这话说得真是,安夏颖都听不大下去了。(.好看的小说)母亲这是不了解状况。没有错,她是开了几十家律师所的大老板,同时意味的是她手下律师很多,不乏精英,不需她上阵,她本身是极少上庭的。律师这行业,论起个人名声,多是从打赢多少官司其中又有多少大官司考究。徐乐骏出国后一直很拼,在国外打的官司,尤其是在业界内打赢的有名大官司,比她安夏颖多得太多了,名声,不是她安夏颖能比的。这次商会发出来的邀请函,对客户称谓上,徐乐骏是称美国律师协会月刊指定撰稿人徐乐骏大律师,安夏颖是称安生律师所负责人安夏颖大律师。两个专业档次,一比,不同等级。然而,律师界和其它学术界一样,有人追求钱,有人追求名望,不能同论。安知雅不觉得输给徐乐骏什么,可母亲完全外行人的说法,简直是把她在徐乐骏面前比了下去。 两姐弟就此都在母亲面前闷闷不乐。一个姐姐在心里头说母亲免不了粗俗,没有念到中学的文化档次怎么装都会露馅。一个弟弟在心里头知道母亲鄙视他,早对母亲推着他上台面而自己指挥的做法耿耿于怀。他现在做了企业法人,出来面对观众和股东说了番漂亮的宣言,若真的干不出成绩来,赔钱是一回事,他安大少爷的面子会在社交界里没法混下去的。 贾云秀却当他们姐弟两服了训,益发趾高气扬:你们这次出席活动,顺便帮我再收拾一下那个死丫头。也算是替你们那中风的爷爷出气。 最后面突然那句说是为安太公出气的话,假惺惺得让安氏两姐弟差点吐了出来。 安太公至今在医院里面,家里没有一个人去探望他。主要是都感觉到,贾云秀趁人之危往对方身上死里踩出的这一手,太绝了点。 出了母亲的办公室,安云苏直接地对姐姐安夏颖说了:“我要是某一天像爷爷这样,你不会和妈妈一块对付我让我死吧?” 好吧,安夏颖承认,她和哥哥终究是在娘胎里最亲密的双胞胎,不会像母亲绝情到这个地步,道:“虎毒不食子呢。再毒,母亲要吃你,也不是我吃你。” 安云苏扯了扯脖子:大律师就是大律师,这张嘴,最会推脱责任了。谁不知道当时太公出现状况需要法律求助的时候,安夏颖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或许安夏颖不会像和母亲一块吃了他,但是,如果他出事,不见得她会来救。总觉得,呆在这个家,没有一天心里不是寒森森的。连他老婆,都从不管他在外搞女人只顾自己的生意。你说这样的老婆对他有半点爱意吗?因此他才整天不归家。 贾世玲近来对自己回来的丈夫倒是不错。一方面熬了各种补药调理身体,素知道丈夫没那个本事仍喜欢在外面鬼混。一方面丈夫即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许多安氏股票都落在了丈夫名下。什么都是虚的,唯有钱和钱的代表物是实在的。贾世玲就很实在,她贪的就是安家这份钱,要的就是过足富太太的日子,顶一顶公司上层领导的在外风光,不然凭什么在安家里一直当那个能受到任何人欺负和白眼的小媳妇。说句不好听的,安文雯在长辈面前撒一下娇,她这个做妈妈的,都得受女儿诬害。 到了周末,安文雯与奶奶一辆车。安夏颖自己一辆,贾世玲自己一辆,安云苏自己一辆,共四辆奔驰,浩浩荡荡地进发。以这种阵势可以远见到,当安文雯长大后,绝对是不会少于五辆车的规模。 安知雅母女低调地坐了徐乐骏那辆向朋友借来的小麒麟,一路小丫头叽叽喳喳,车内倒是一直充满了温馨欢乐的气息,完全抵挡去了窗外的冷气。 开到帝树高尔夫球场,花了将近三个钟头。进入停车场,发现陆续有名车车龙进来。 小丫头跳下车时,看见了那辆经常接送曾家兄弟上下学的黑色宾利雅致。 曾夫人不是那种为人完全低调的人,而是那种很有交际政治手腕,有原则看场合办事的上流社会夫人。毕竟,她出身文化界,虽然在文化局没有一个官职,却是拜了一大群的文化前辈,势力扩展到国内外的文化界。在这种情况下,她反对了曾少卫开那辆普通的比亚迪,非要名车前来。商会给她的邀请函称谓是:国内著名翻译家邱铭珍女士。 安知雅同样不敢小看曾夫人。近来送小丫头上曾家学钢琴的次数多,与这位官夫人的接触愈多,深知这位夫人的厉害。 多喝点墨水的人,肚子里脑子里装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两只手按在小丫头的肩膀上,安知雅不让女儿随便上去和曾家兄弟打招呼。因为,这是曾夫人不喜的。一个小女孩总是主动找男孩子玩,只能证明父母教育子女举止轻浮。[] 小丫头抬头看一下妈妈,直到对面曾家兄弟下了车,向自己主动扬扬手,她才跟着对两兄弟笑一笑点点头。然后,跑到车后箱,是希望能帮上表舅的忙。小丫头力气不足,除了背自己的小书包,就是抱那只除上学外几乎随身不离的兔子聪聪。 “好了。弯弯,你自己手里都抱了东西,在旁边看着可以了。”表舅徐乐骏说,益发认为这孩子乖巧得让他受不了。有哪家孩子像他表妹这孩子,又不是说家庭条件完全不行,居然连自己的衣服都会洗和晾。 安知雅暂时将孩子扔给表哥,走到一边接电话。 打给她的是道格斯家千金索娅,一如爽快明朗的语气:“安小姐,我们现在在酒店右侧的咖啡馆里喝着咖啡,等候午餐。刚才看见徐律师的车牌号码进了停车场,你们应该是到达了。一起吃顿午饭吧?想必徐律师不会介意。” 安知雅捂着手机,对徐乐骏解释自己boss已经到了,并邀请他一块用餐,问徐乐骏是否接受。徐乐骏的性子最受不了别人替他做主,安知雅万万不敢帮他拿任何主意。 徐乐骏看起来不是一口拒绝的样子,倒是看着行李露出些发愁:“先将行李拉到酒店客房再说吧。” “是的。”安知雅点着头赞成,一边在电话里回答索娅,等我们十分钟时间,我们刚到,有些东西需要整理。 帝树是五星级酒家,不会儿,酒店服务生推着辆小车,帮他们拉着行李从停车场运到酒店。在前台报了姓名做了登记,拉行李的服务生带他们到商会安排好的客房。徐乐骏安排入住的是702,安知雅跟boss,住的是下面一层608。徐乐骏让他们把自己行李运到702,跟着安知雅母女来到608。 行李拉进了房间里。小丫头跳上天鹅羽一样舒适的大床,好奇到蹦了几蹦,暗藏的调皮性子只有在这时候显露出一斑。徐乐骏看着,心里哭笑不得:该说,徐家的孩子都习惯了在山中打滚奔跑吗?接下来,一个人开了三个钟头的高速公路,让他一丝疲惫,进了卫生间掬水冲刷着脸。出来后,本想建议安知雅应该去学车,这样以后想去的地方才能多。哪知道,走出卫生间,见是行李箱打开了盖子,做妈妈的安知雅拿了好几件小裙子在小丫头身上比划着,看起来是要给小丫头换衣服。可明明,小丫头身上衣服都没有脏。 徐乐骏养成了浓厚的商业礼仪,忍不住出嘴:“小雅,你应该给自己先换衣服。”小丫头身上穿的那套已经挺好的了,反观安知雅,不是正式职业装的西装短裙,一条发白牛仔加一件有点宽松的长衬衫,这样休闲的打扮理应不适合去见boss的。 “嗯。”安知雅完全没有听进去,她要带孩子去见的,又不是真正的boss,是她老公。小丫头每次见爸爸都想穿得最漂漂亮亮的心思做妈妈是懂的,她自己,如果老公敢嫌弃她难看不要她,她也不要这老公。 徐乐骏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话是从这对母女的左耳进去右耳飞了出去。在妈妈安知雅带女儿进卫生间换衣服时,他坐到客房里的待客沙发上,闭上双眼,眼前能浮现出的是最后一次见徐知芸的模样。他和徐知芸,一直比和安知雅亲。毕竟他和安知雅某方面的固执很像,常常争执起来两方都不让步,谁都不听谁的。每次当和事佬的,都是徐知芸。第一次在老家见到弯弯这小丫头,他看到的不是安知雅小时候,而是徐知芸小时候。只有小时候的徐知芸会像弯弯这样甜甜地笑。安知雅一张木头脸根本不苟言笑。 “表舅。”妈妈在洗手间,小丫头先跑了出来,推推闭幕眼神的表舅。 徐乐骏睁开眼,对孩子一笑,夸大的掌心搭在孩子头顶上,说:“弯弯见过姨妈吗?” 小丫头点了点脑袋瓜:“妈妈和姥姥说,相片里的姨妈也是我妈妈。” 安知雅真是履行了对姐姐的诺言,把这孩子当姐姐的孩子养。徐乐骏露出一抹淡淡晦莫的表情。 见时间差不多了,三人一同乘坐电梯下到酒店一层,此时近于午餐时间,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了。刚才走在他们前面先一步进入酒店的曾家,倒是没有见到踪影。隔壁咖啡馆同样,客人逐渐增多。 安知雅走进去的时候,索娅伸出长长的手臂向她摇手:“安小姐,这边!” 这高调打招呼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道格斯家的小姐,有点本事的人都是在照片上见过的。却是现坐在道格斯家千金对面的陌生男人,以及索娅现在打招呼看来像是一家三口的一男一女一小孩,除了徐乐骏都没有任何印象。 小丫头看到悄悄移下报纸露出双眼睛的爸爸,目光霍然发光,迈出小腿要跑过去,被母亲的指头一拉,硬生生收住了步子。 “好像是你那boss,过去吧。”徐乐骏开了这句口。 安知雅才像是看到人的神态,说:“喔。好像是的。”让徐乐骏走在前面,女儿走中间,她走最末。 来到了餐台,小丫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跳上了爸爸坐的一侧褐色长皮沙发椅,把小屁股腾到了离爸爸最近的位置,然后装得正儿八经地好奇,仰着小脑袋瓜观察天顶垂下的欧式灯盏,一边小手拍打着沙发,小嘴张口道:“妈妈,这里好漂亮,你快坐下。” 女儿这幅装模作样的古灵精怪,纯然是觉得好玩。安知雅扶了额头,既然女儿都坐在那里了,她只能挨着女儿坐下来。就此,徐乐骏坐到了道格斯家千金的身边。 索娅两只手撑着下巴颌,米奇式的笑脸对着小丫头,问的是安知雅:“你女儿?” “是,小名弯弯。”对索娅不排斥,安知雅介绍了女儿给索娅认识。况且,她不说,索娅是丈夫的人,迟早也会知道的。 徐乐骏来之前,有问过安知雅这次服务的boss是什么样的身份。安知雅说是道格斯家的。于是边做自我介绍,便探探是否信息真实,不会是欺骗自己表妹:“我是美国律师协会的徐乐骏,你们是――” “喔。徐大律师。久仰大名。”索娅笑眯眯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有点洁癖的徐乐骏,勉为其难地轻轻触了下就放开:“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我是索娅。道格斯。他叫li,是为华尔街股市分析员,有人委托他来到这里做投资前研。我们两人算是朋友。因此,我把安知雅小姐介绍给了li当助理,帮助li完成投资前的风险评估前沿调查。”索娅说。 li。丈夫身份又变了。从李墨翰变为对外只称英文名的li,八成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李墨翰这个敏感身份。这次来这里参加活动的,说不定有bp里面的人。安知雅举着餐牌这么想着想着,眼角往一直拿报纸盖脸的丈夫方向瞄。 小丫头坐在沙发上晃动两条小腿,小下巴磕在桌上,两手摸着盛放柠檬酸的玻璃杯,意图用玻璃杯掩盖自己往爸爸那边抛过去的挤眉弄眼。 “li先生吗?你好。”徐乐骏出于礼节,向这位神秘的li先生打了招呼,看在是妹妹服务boss的面上。 李墨翰这会把报纸放下,叠了叠,神情漠漠地含头。 这个表情表示,爸爸不喜欢表舅吗?小丫头好奇地在爸爸脸上观察着,琢磨着。 安知雅本人也感到疑惑,丈夫这是装的,还是怎么的。或许是李墨翰不知道徐乐骏是她的表哥。 对李墨翰如此漠然的回应,徐乐骏并不介意似地笑一笑,眼睛往门口方向放。 小丫头扭头往后望一眼,看见了被安家人群拥进来的安文雯,嘟嘟嘴巴:3485,这么快就遇到了。 李墨翰低头,在女儿嘟嘴巴的小脸蛋上爱怜地看着。有关女儿和安家小公主的争斗,他早已听了不少。如果安文雯那种小孩能叫得上是小公主,与他家的弯弯比,就是殖民地土著公主与统治殖民地大国女王子孙的区别。然而,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他一直刻意不让孩子学会炫富,不想孩子变成安文雯那种。 由于李墨翰戴了双墨镜,在对面的徐乐骏看来,li先生的神情动作只是像在低头琢磨着手里的咖啡。然已足见此人的高深。 安夏颖走在安家一家人的前面,又是认得出徐乐骏,心想:是不是该过去打声招呼,毕竟是同行。 贾云秀在她后面将她手一拉,带了一股狠劲。 安夏颖这才意识到与徐乐骏同桌的,有安知雅母女。 “那边有空位子。”安云苏扯扯脖子上像束了圈套样的领结,自从上任董事长职位后,他一直在公众面前只能戴这么正式的领结,令他感到窒息。 安家人走过去那张空餐台,刚好在安知雅那桌的斜对面。 安文雯小朋友也看见了小丫头弯弯,鼻子朝天一哼:这小妖精不会是为了跟踪她来到这里的吧。 “另外两个人是什么人?”听安夏颖说了那桌上坐了个业内出了名的徐乐骏大律师,又看见安知雅母女坐在同桌子上,贾世玲和其他安家人一样,都带了点戒备去看任何安知雅母女亲近的人。 “可能是徐大律师的业务顾客吧。”安夏颖猜测。 “这对母女真是有福,刚死了丈夫和父亲,这么快巴结上了个大律师当靠山。”贾云秀冷哼哼。 安家人并不知道徐朝贵有个私生子叫着徐乐骏。要是知道,也肯定是当成笑话在听,嘴巴里吐不出象牙来,徐朝贵那种人,能生得出徐乐骏这种人才吗。 安云苏对于坐在徐乐骏旁边的索娅有点印象,自己在女人圈里打混多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无论什么女人,看一眼能记忆上五六分。在脑袋里搜了搜,找出:“那个女的,好像是道格斯家的千金,在香港赌马场上见过,具体名字,倒是忘了。” “道格斯家是什么?”贾世玲问,她除了在国内代老公听婆婆指挥经营公司,很少涉及专业投资领域的商人。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真愈美董事局里的一位股东。”关于有个股东在bp离支持安知雅自称道格斯家人的新闻,贾云秀是听过的,也就有此不屑的一评说。 “妈。”眼见都到这正式场合上了,安夏颖看不下去了,必要地提醒母亲不要因安知雅的出现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像哥说的,能在香港跑马场坐到vip客户级别的,又能在bp里成为大股东董事的,资金财力就不用说了。” “是。”安云苏混是混,但是也因为总在社交界混,对于各种上流名家听说不少,可谓人脉消息灵通,“这道格斯家,赫赫有名的投资家族。我想最少比安氏集团的财力要多一些。” 听到是这样,贾云秀更一口咬定:“巴结上个大律师就是不一样,连国外大资本家都认识了不少。” 贾世玲这时意识到了个问题,问:“不是说安知雅是巴结上了个人来这里见世面的吗?这个boss是徐大律师吗?还是说是徐大律师介绍了业务给安知雅?可安知雅怎么认识徐律师的?” 贾世玲的这串问题,在安家各个人的脑子里形成各种反应。贾云秀心里骂:这儿媳妇绕来绕去,都不知道绕什么,怪不得每到关键问题上会被人牵着走,智商有问题!安云苏心里想:老婆的话,句句都是绕着徐乐骏,像是注意起了徐乐骏。果然男人长得比他俊俏,就是危机。安夏颖倒是认真地记住了贾世玲每个问题,尝试分析,益发觉得嫂子这些问题个个都有新疑问。说来说去,那个在安知雅母女身边坐的神秘男人又是谁,也是道格斯家的人? 这时候,钟家人走了进来,贾云秀立马向女儿使了个眼神。 安夏颖整理了下衣角,迎了上去。这一次,钟家人三口都来了。钟浮生走在前面,钟尚尧帮母亲钟夫人拎着手提包。 “叔叔,阿姨好。”安夏颖规规矩矩,满面笑容地行了个礼。 这属于女人之间的寒暄。钟浮生稍微点个头。钟夫人的刀刻脸挤出一丝微笑:“你们家也都来了?” “是的。”安夏颖指向家人就坐的餐台。 顺着安家那张餐台,钟家人视线一旦移动,马上发现了安知雅他们坐的另一桌。于是钟家人表情一样丰富了。钟浮生认得索娅。道格斯,心里不喜欢这个道格斯家有点傲气的千金,但是,又想该是否主动前去打声招呼给道格斯家人,和道格斯家打好关系。自己不去,也可以让儿子过去。钟尚尧硬着头皮,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和徐乐骏有太多接触,尤其在安知雅在场,会被人看出端倪的。钟夫人也不想让儿子过去,看到安知雅,硬生生地不喜欢。安夏颖在这点上,支持婆婆的决定。 未来的婆媳之间打了个眼神。 安知雅走过去揽住钟尚尧的手。钟夫人趁此从儿子手中抽回自己的包,说:“你们两,单独找地方坐吧,好不容易到外来一趟。” 安家与钟家的这一对,早就频频发出要结婚的传言,大家见惯不惊。钟尚尧碍着母亲的命令,任由安夏颖拉着走到了安知雅后面的那张空餐台。与此同时,钟家夫妇坐在了安家的隔壁。 如此诡异的格局,不说咖啡馆里那些观客,就安家钟家的人,都觉得怪怪的,又不知道怪在了哪里。 李墨翰不想多,只顾着女儿妻子有没有饿到,毕竟是长途跋涉三个多钟头到这里的,便是让索娅叫服务生过来点菜上菜。西餐馆里,大都是牛排和意大利面条。四个大人各点了份牛排,小丫头要了份小的儿童套餐。安知雅在旁边听服务生重复各人点的菜式时,因为自己刚才翻餐牌时将价格都记下来了,一听,这都点了最贵的单菜,配最贵的咖啡,点商务套餐的只有自己和女儿。 “对吗?”服务生念完,问在席的顾客。 “不对。”席上的两位男士一同出了声音。 安知雅眼皮跳了起来:就知道会这样。 ------题外话------ 吃药,想睡会儿再起来写,睡过头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七十九章 听到“不对”,服务生对顾客抛了个疑问的眼神。 趁两个男士斟酌着怎么开声,安知雅急忙先拉了下服务生:“对的,你可以走了。” 奇怪,刚刚明明有人斩钉截铁喊不对。服务生带着一脸疑惑走开。 不止服务生疑惑,坐在就近的安夏颖和钟尚尧都听见了,这对情侣不禁各怀心思。 “尚尧。点菜吧。”安夏颖打开餐牌。 “喔。”钟尚尧回答的漫不经心。 看未婚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安夏颖冷冷地在心里笑着,往安知雅背后狠狠刮一眼。 菜上来,第一个是商务套餐,李墨翰没等服务生问是谁的,扬了下手:“我的。” 小丫头这时候不知是装糊涂还是故意的,低声道:“不是妈妈点的吗?” 索娅凑了热闹:“我记得是安小姐点的吧。” 听到有人喜欢抓小辫子,徐乐骏庆幸自己聪明没有先出口。 李墨翰板了脸:“是我的。” 安知雅想:既然丈夫无论如何都要争这商务套餐,算了。 小丫头和索娅,一个怕爸爸,一个怕老板,见李墨翰板脸都默声。 老婆的商务套餐到了自己面前,李墨翰才松了口气。 渐渐菜都上齐了。只听刀叉相碰的声音。索娅边割牛排,边找最好说话的小丫头交流:“喜欢牛排吗?” “和爸爸一块吃过。”小丫头说。 “很喜欢你爸爸吗?” “很喜欢。” 李墨翰心里怎么听怎么甜。 徐乐骏插了嘴:“最喜欢你表舅,还是你爸爸?” 小丫头骨碌转了眼球:“我最喜欢太爷爷。” 这指的是安知雅的外公。安知雅摸了下女儿的脑袋瓜,赞赏。 安夏颖坐在最近听见,脸色又深了几分。这安知雅可真能教女儿,居然教女儿抱安太公的大腿,可见其城府极深。话说,这表舅是谁? 中途小孩子要上洗手间,几个大人争着要陪孩子去。小丫头想让爸爸妈妈多相处会儿,还有知道爸爸不喜欢表舅,钦点了表舅陪自己。于是,小丫头由徐乐骏在后面护着穿过餐台之间的走道,快到洗手间那地方时与带安文雯的贾世玲遇上。 “你好。徐大律师。”贾世玲先向徐乐骏问候。 “你是――”徐乐骏压根不认得她,本想不打招呼就走人,但是见对方的孩子似乎对弯弯虎视眈眈的神态,不由皱了眉问。 “我是安氏集团总经理贾世玲。”贾世玲没有报自己是贾家的媳妇,又装作好奇地往小丫头那里望了望,“这是徐律师的女儿?” “不,是我外甥女。”徐乐骏说。 贾世玲脸上的笑纹浮现出奇怪的形状。 徐乐骏选择性忽略贾世玲,让小丫头自己进卫生间,自己站在外边等。 “妈!”安文雯拉了拉贾世玲的袖子,感觉母亲对爸爸以外的男人看太久了。 贾世玲回过神,把女儿带进了卫生间。 小丫头上完洗手间,站在为小朋友准备的矮洗手台边洗手。安文雯等妈妈的时候,走到了小丫头旁边,狠狠撞了一下。 小丫头没有能站稳,啪,跌坐在地上,裙子全湿了。腮帮子一鼓,她站起来把脏兮兮的两只掌心往3485的头发上抹。 “啊!”安文雯尖叫起来,像毛虫虫蹦跳着,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贾世玲走出来,一见女儿这样子,吓得不轻,急着问:“文雯怎么了?” “妈!她欺负我!”安文雯小朋友指着小丫头,气急败坏地抱着自己的头发,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我的头发!” 小女儿受欺负,贾世玲说什么都得出这口气。一只手伸过去揪住弯弯的胳膊。 小丫头小眉头一皱:这女的力气好大,胳膊被揪疼了。 “小朋友!”贾世玲明着只是握着小丫头的胳膊实际上是暗地里指头往小丫头的肉里掐,说话温声温气的,又笑容满面,路过的人都只当她是小丫头的妈妈,“在课堂上应该听其他老师说过,小孩子做错事,要懂得道歉。” 小丫头冷冷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听见她说话的样子。 贾世玲被气得够呛。连一个外人的孩子都鄙视她吗?那指头益发往她胳膊上柠,快拧到了小骨头里面去。 小丫头的嘴唇逐渐发白,紧紧地闭着唇,不叫不闹。 “妈!”安文雯害怕了,要是妈妈把小丫头拧昏了怎么办。她想妈妈帮自己出气,但是,到时候如果其他人说自己和妈妈合伙欺负小丫头,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可贾世玲完全在气头上,只感觉眼前这张倔强的小脸与那些平常欺负她的安家人重叠在了一块。她要趁此出气。 徐乐骏望了好几次表,感觉丫头进卫生间里太久了,不禁有点担心,往厕所里喊了几声:“弯弯,在吗――” 听到徐乐骏的声音,贾世玲一怔。 小丫头感觉拧她胳膊的手松开了,马上转身跑了出去。 “弯弯。”徐乐骏看到宝贝的外甥女出来了,脸上一笑,在见到小丫头湿了一片的裙子,又敛了笑,“在里面摔跤了吗?” 小丫头不想说话,鼓着腮帮子,一路走回爸爸妈妈在的餐台。徐乐骏只好紧紧跟上。 “怎么了?”一见女儿回来脸色不对,安知雅也看到了那湿漉漉的裙摆,手指头摸一下丫头的脸蛋,“脚滑摔跤了?” 怎么个个都以为她自己摔了?她有3485那么白痴自己能摔跤吗?小丫头更气了,跳上椅子。 还是做爸爸的一眼看出是怎么回事。见孩子晃动的两只胳膊完全不对称的动作,马上将小丫头被贾世玲拧的那只小胳膊一捏。 小丫头的小脸蛋立马垮了下来:爸爸捏的真准!刚好捏在那伤处! 李墨翰是什么人,在军队里做了多少年的军医,看多了那些假装没事的伤兵。再说,这是他女儿,怎么装能逃得过他眼睛吗?在这时候,他和其他军医一样,最讨厌那些有事装没病的人,哪怕是自己女儿,都得训一下,不能娇惯了有下次,于是墨镜下那双眼睛只是益发严厉地看着女儿的双眼。 小丫头一看爸爸这可怕的眼神,在心里喊爸爸饶命,接着乖乖地抽起了鼻子:“被人拧了。” 席上其他三人一听,都急了。 做妈妈的赶紧将女儿小胳膊上的袖子卷起,露出的是洁白皮肤上的一片紫淤,并且露出了带斑的出血点。 索娅跳了起来,拍桌子,怒火朝天:“谁干的?!” 这是虐童!放在哪个国家都不允许! 丫头是自己带去的,徐乐骏深感自己责任最大,一条直线走向咖啡馆前台要求见这里的负责人。 于是带女儿出卫生间的贾世玲,一眼扫见情况不妙,赶紧带着女儿出了咖啡馆。 安文雯到了咖啡馆门口,开始扭着小身体闹了:“妈!我没有吃饱呢。” 贾世玲捂了女儿的嘴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避开一阵风头。 迎面走来的是曾家一家四个人。 看到曾家兄弟,安文雯高兴地想打招呼,于是小手拉扯贾世玲捂自己嘴巴的手。换做平常,贾世玲会主动带女儿去和曾家人套亲近,但是现在情况和以往不同,她不可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安文雯拉不开妈妈的手,开始拿牙齿咬妈妈的指头。贾世玲咬牙忍着,心里骂着这孽种,心想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个孽种,要知道妈妈可是为了你出气才惹上了这祸事。 总之,这对母女暗地里争斗的时候,还是往酒店方向撤了。 本来看见安文雯马上躲到叔叔背后的曾家兄弟,见那个刁蛮的小公主没有和她妈妈一块过来死缠他们,不由伸长了脖子:“这是怎么了?” 曾少卫对两兄弟太夸张显得失礼的举动,一人拍一下脑袋瓜子,虽然自己心里一样疑问。 曾夫人摸摸胸口,管它是怎么回事:好在贾世玲和刁蛮安文雯没有来打招呼。每次被安家人一缠,迫于文化人的优雅,她又不能做得太绝情,结果是令自己每次像在地狱里煎熬一番。 自动门一开,曾家人走进咖啡馆里,刚站定,眼前一派乱哄哄的景象:服务生和经理来回地跑,有人急拨电话,有人拍桌子,有人拎着急救药箱,还有人拿着手机摄像头现场实拍。 曾恩涛小朋友张口:“世界末日了?” 曾月煌左右顾望:“球迷打架?” “我们要去看热闹吗?”曾恩涛迈向热闹处的腿,被叔叔拉了回来。 曾夫人顶着微蹙的眉毛往事发地看了看,忽见安知雅的身影,说:“是弯弯的妈妈。” 小丫头出事了?!两兄弟一听,一人反拉叔叔的手,像老牛拖车往小丫头的餐台走过去。小孩子人小,从围观的大人腿间挤了进去:“弯弯?” 小丫头躲在妈妈怀里,可是被吓的。她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众星捧月过,因此心里很不舒服。虽然过来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和蔼,想帮助她的样子。 索娅一见,对安知雅说:“你带孩子先回酒店吧。我和徐律师绝对会把凶犯抓拿归案的!”说着卷着袖管摩拳擦掌:居然有人敢对li的孩子动手,不要命了! 见女儿确实受到不小的惊吓,安知雅点下头,把女儿抱起来。李墨翰看有人要照相,马上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盖到女儿的头顶上,在后面护着妻子女儿离开。 “弯弯怎么了?”曾恩涛小朋友想追着小丫头走。 曾少卫接到李墨翰的眼色,按住两个小侄子肩头:“我们吃完饭再去看她。” “这家餐馆还能吃饭吗?”曾月煌小朋友表示出了严重的质疑。 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架闹事,而是有人暗地里虐童! 无论有没有小孩的大人,都义愤填膺。有小孩的母亲,更是都把自己的孩子护得紧紧的,生怕遇到这个变态狂。在徐乐骏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餐馆顾忌自己的名声,也马上通知了商会主办方和向最近的派出所里报警。警车呼啸着来到,商会主席抵达。餐馆人员找到了隐藏在卫生间里的摄像头。 安家人和钟家人,本来像和其他人一样看热闹的。钟浮生还跟着那些起哄的正义人士们发表了两句:对这种凶犯必须严惩!绝不能让凶犯继续出现在这个地方。要把凶犯抓起来关在牢里! 钟夫人与身边其她夫人一样,对丈夫的声张表示赞同。见如此情况,贾云秀只得跟着大众假惺惺的表态。安云苏翘起嘴角:猜得到妈妈得知是安知雅的女儿被人拧,肯定在心里边为凶犯拍手称快。 安夏颖是当着钟尚尧的面抚了抚胸处:“是什么人这么可怕,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钟尚尧低着的脸黑呼呼的,握着玻璃杯的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用餐巾擦拭一下嘴角,贾云秀起来,对安云苏说:“我看你世玲和孩子应该是先回去了。可能是被文雯给闹的。”实则是再受不了这周围为安知雅母女维护正义的氛围。 安云苏也觉得奇怪,老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走了呢。贾世玲再怎么看他不顺眼,看在婆婆面子上,从不会做出这般失礼的事情。 两人随之回到酒店客房。按了门铃没有人开门,难道老婆孩子不在客房里头?安云苏直接用了口袋里的房卡打开门。贾云秀急急忙忙走进去看宝贝孙女在不在,一见,媳妇和孩子都在着呢,不由骂声:“怎么不开门?” 听到婆婆骂,本耷拉着脑袋的贾世玲抬起了头,仍一脸惶惶的:“刚刚和文雯进了卫生间。” “真是的。出了卫生间也得开门啊。”贾云秀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贾世玲认了。她现在只害怕,害怕事情会变得怎样。刚回酒店时,她是亲眼见着商会的人都出现了,跑过去咖啡馆的。 安云苏见着老婆一副魂不守舍的,只当老婆是注意力放在徐乐骏身上没有回来,或许是因为这样才先带着孩子跑过来躲着他的,这心里头很不爽,一甩手扯掉了束缚在脖子上的领带:“不知道那变态是谁呢?” “什么变态?”贾世玲惊慌失措地问。 “有人拧小孩子的胳膊。”贾云秀没有发现媳妇的异态,自顾自能在酒店里抒发自己真正的心情,“我倒是觉得那孩子是活该。” “奶奶,弯弯是不是哭了?”安文雯也幸灾乐祸的,心想最好那死丫头能哭花一张小脸蛋,因为之前她怎么死活折磨她小丫头,小丫头偏偏不哭。 “哎呦。我的文雯,你神机妙算,居然知道是那小丫头被人拧!”贾云秀高兴地蹲下身摸孙女的头,有人与自己同仇敌忾真好。 “当然,是妈妈拧的嘛。”安文雯得意地说。 安云苏哑了。贾云秀脸上的笑容僵成了土块,一块块地掉下来,接着一把捂住孙女的嘴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贾世玲抱住自己的脑袋,带着哭音说:“妈,云苏,是那孩子先抓文雯的头发,我想让她道歉才动手的。” “是啊。”贾云秀一听,心里稍微能透口气,“不是我们先动手的。” 安文雯从奶奶的手掌心里挣脱开了嘴巴,呼呼吸着气:“奶奶,你快憋死我了。” 安云苏可不信,虽然他回来的时间不多,对自己家的小公主有什么坏脾气还是很清楚的。冷眼扫了下女儿,脾气照旧发到老婆身上:“无论小孩子做错什么事,大人动手就是错!” 被儿子这话当冷水一浇,贾云秀脸色又发青了。贾世玲则哭着向丈夫撒泼:“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是为了你女儿才惹出事的!你有本事把我供出去,你和妈、小姑子的面子也都不用了!” 安文雯在旁看着,不明白,为什么小丫头被拧,本来家里的人应该都很开心的,为什么现在都不开心了,扯扯奶奶的袖管:“奶奶?” 贾云秀这会儿哪里会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只觉得这祸全部载到自己头上了,她刚刚和儿子从咖啡馆出来时,分明是见着警察进来调查,商会主席到达关心,由于钟浮生等重要商人的出声,所有人一致达成了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现在,现场应该是搜出了卫生间的录像,还在追问有无目击证人。这件事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贾世玲被揪出来,他们安家在社交界也不用混了。 “那个死弯弯,是她告妈妈揪的吗?”安文雯自己想明白了,跺跺脚怒道。 “没有。那孩子倒没有说是谁下的手。好像是被人吓到了。”安云苏说着这话对老婆又冷了几分。好啊,他当初娶她时,明知她对自己没有感情出于商业利益才嫁给自己,但是好歹人看起来端庄得体,没想到暗藏的底下这幅险恶凶残。欺负一个孩子不说,还吓唬到一个孩子不能说话。 贾世玲能猜到丈夫这话的言外之意,心里头对安知雅母女益发又恨又怒:这野丫头尽是学了她妈妈的狡猾阴险! 小丫头哪是想这么多,不过是和妈妈性子一样倔强嘛。 贾云秀总算是第一个冷静下来考虑对策,走到窗台给女儿安夏颖打电话。 安夏颖见是母亲的来电,走到了闹哄哄的咖啡馆外接听。 “夏颖,餐厅里的警察走了没有?”贾云秀还是略带了点希望此事能尽快平息,问。 “没有呢。”安夏颖回头望望那些警察商会委员集中的地方,像是在研究怎么回放拍摄录像。 “哎。”贾云秀扶了扶额头,“你说,那些人什么时候能走?” “得调查清楚才能走吧。毕竟,道格斯家的千金,徐律师都在,坚持一定要当天水落石出。”安夏颖边说这话,边叹这安知雅的命就是好,刚死了丈夫,马上勾搭上大律师和资本家千金代她出气。 贾云秀听到此,没有办法了,和女儿直话直说:“夏颖,我告诉你,你千万别惊讶。” “什么事?”安夏颖听出母亲口气不对,捂了手机口,背对咖啡馆。 “凶犯,就是你嫂子。但是,你嫂子也不是平白无故动手,是因为那野丫头惹了文雯。”贾云秀说。 安夏颖只听了前半句。因为小孩子之间的争吵,如果大人插进中间动手,肯定这个大人是犯罪。她作为一个大律师,很清楚这点的。完了!她脑子里只剩这一个词。要么嫂子没有被揪出来,要是被揪出来,肯定完了。不止嫂子完了,他们安家在这次商会也不用混了。而且,要是未来公公婆婆知道他们家出现一个虐童的,她还能嫁给钟尚尧吗? “夏颖,你办法多,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你看,要不让你嫂子上门给对方赔礼道歉?对方想要多少赔偿金私下和解?”贾云秀想着继续用钱摆平,那对母女不是一直缺钱花吗。 安夏颖来回踱了两步,犀利的眼盯着咖啡馆里面。看里面的情况,好像卫生间里的录像出了什么问题,暂时没有实际证据出现。还有,当时卫生间里好像人不多,没有什么目击证人。于是冷静地说:“妈,对方在未抓到证据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松口。如果只有对方的孩子指证,让嫂子死活不认账就行了。” 有了女儿的出谋划策,贾云秀总算能安下心来,急忙回屋,把事情向儿子媳妇与孙女当做任务布置清楚。 安夏颖回到餐台。 钟尚尧例行公事,问:“出了什么事吗?” 安夏颖完美地微笑,道:“没有。妈说她刚才坐车太久,这会儿回到客房有点头晕晕的,让我回去时给她带点便药。” “不严重吧?”钟尚尧还是很孝顺老人的,关切地问。 “我想不严重。”安夏颖答。 “吃完饭,我陪你去附近的药店。”钟尚尧说。 安夏颖点点头,依然完美冷静地微笑,眼角则不时瞄着徐乐骏那边。没有问到有的确目击到有人对小丫头使坏的目击证人,警察带了那个好像坏了的摄像机,回去继续派出所做技术分析,希望能得到线索。商会和咖啡馆向在座的受邀客人以及受害者家属保证:一定会跟进此事给受害者和公众一个明确的交代。安夏颖心底里冷笑:证据能抓到再说吧。 再说小丫头被妈妈抱回了客房里。安知雅跟酒店服务生要了一瓶红花油,轻轻柔柔地帮女儿搓着淤青的小手臂,这心里疼啊,疼到连自己嘴唇都发白了。 小丫头比较心疼妈妈,对妈妈说:“不疼!不疼!” 李墨翰听了索娅打来的电话知道事情调查的进展后,走回女儿身边,拉起女儿受伤的小胳膊仔细瞧了瞧,说:“到医院去拍张x光片。” “什么?”安知雅母女齐齐出声,都觉得上医院太夸张了。 “骨头要是有事,拍张x光片才清楚。”李墨翰是看小丫头的胳膊有点肿。 “妈妈我不去医院。”弯弯拉着妈妈的衣服,这会儿不准备站在爸爸一边了,决定站在妈妈一边。医院她从没有去过,但是听班里的小朋友说的多了,知道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我想,没有那么严重。”安知雅搂了搂女儿,主要是自己向来对医院那种地方也很排斥。她姐姐徐知芸,就是在医院里被折腾死的。 看了看她们母女的神情,李墨翰倒是益发认定了必须去这趟医院。一手把女儿抱了起来,他大踏步出了房间。安知雅只得匆忙跟在后面,觉得丈夫在这时候挺吓人的,一点都不会温和。 李墨翰参军这么多年,骨子里早刻上军人的印章。平常小事情他不会和妻子女儿计较,甚至愿意当妻奴孩子奴,但是在大事上,他是绝不会让步。 出门来到酒店门口,自己没有开车,是截了辆的士,和老婆孩子一块坐进去。出租车司机了解这周近的地图,知道这就近没有医院,说:“酒店不是有诊所吗?这最近的好的医院,肯定要回到市里面,要三个小时才到。” “我给你指路,你照着我说的开。”李墨翰道。 出租车司机觉得他这是不信自己,不过管他呢,反正计程车打表的。 小丫头坐在爸爸怀里,一直不敢出声,她觉得小胳膊不疼,可是爸爸的表情让她感到可怕。安知雅也不出声,只觉得丈夫是有意的,让她和女儿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神秘面纱。可不知为什么,知道得愈多,她这心里愈发不安。 出租车在山里盘绕,绕着绕着,突然绕到有部队士兵站岗的地方,一愣:“是听说过这附近有驻军,但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进去吗?” “你开到门口。”李墨翰只指挥车子往前走。 出租车开到门口,果然有哨兵背着真枪实弹过来拦路:“什么人?” 李墨翰抱女儿下了车,安知雅是在车里傻坐了会儿。 “妈妈?”小丫头在爸爸怀里向妈妈的方向眺望。 安知雅步履蹒跚走下了车。出租车开走了。 李墨翰面对哨岗,一手抱女儿,一手向哨兵出示了证件。 哨兵看到他证件,马上向他啪的举起手敬礼:“首长好!” “借打个电话。”李墨翰道。 哨岗带李墨翰到了哨所里。李墨翰抓起电话,不知拨到哪里。过了不久,一辆军车从营地里面开了出来接他们。 小丫头骨子里流有当军人的爸爸的血液,看到这么多穿绿绒军装的军人,只觉得亲切,一点都不畏生。安知雅本来看着哨兵还好,等看到有戴十字袖章的兵出现,眼睛里仿佛是被什么刺到了,猛地闭上眼。 一直骗小丫头说爸爸是军人的姥姥徐桂花,根本不知道小丫头真是军人的孩子,只是因为大弯村基本见不到军人出现。大弯村也怪,家家户户都不喜欢从军。这是李墨翰后来慢慢让人调查到的。当然,六年前和妻子相遇时,妻子也不知道他是个军人。 据说,大弯村不喜欢军人的原因是,当年一次发洪水,部队先都去了灾情比较严重遇难人数比较多的村子救灾。导致大弯村的村民都是自救,爬到附近山里躲避洪水。等到部队到达,大弯村死伤的情况就不用说了。不是老人死的最多,是孩子妇女死的最多。 安知雅那时候刚好上小学,亲眼见着姐姐徐知芸和一位女同学被淹,徐乐骏和两位男同学跳下去救人。徐乐骏第一个将徐知芸救了上岸。然后,他们三兄妹,就看着那倒下来的几颗大树正好砸到了其他三个同学身上。 部队赶到,把他们送到部队临时搭建的营救帐篷。安知雅亲眼见着她那三个同学被送进了帐篷后,马上又被抬了出来,脸上盖上了白布。为此,同学的爸妈哭天抢地的,跪在地上求那些戴红袖章的士兵。 这是一回事,还有她姐姐徐知芸…… 军车开到驻地里的医院。李墨翰将女儿抱进x光室。拍了照片,果然如他所料,小骨头有点儿骨裂,需要敷药。 让一个军医给女儿敷药。小丫头表现的很乖,不见妈妈,对爸爸说:“妈妈怕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姥姥说过的。” 李墨翰摸摸孩子的脑瓜:“弯弯在这里等,爸爸去让妈妈进来。”说完,他走出去找妻子。 安知雅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子里懵的。当然,她是听完女儿没有大碍后才走出来的。她需要出来透一下气,不然再走进去怕会当着女儿丈夫的面晕倒。 “小雅。”摘掉了墨镜,李墨翰走近妻子。 安知雅回头看了下他,眯着眼睛,神情有点涣散的:“你在部队里是干什么的?不是说退役了吗?” 退役了应该有关证件都没收了吧。李墨翰的确打了退役报告,但是部队暂时不可能批他的,只给了他准假。 李墨翰把妻子肩头一搂,低声问:“告诉我,你认为你姐姐是被部队医生害死的吗?” 安知雅嘴唇抖动着,极力地压着那些翻覆起来的记忆:“没有。”如果丈夫不是军人,她或许会说,但是,丈夫是军人,而且她早该猜到的,丈夫也是部队的医生。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章 靠近她是这么的难。(.好看的小说)李墨翰一瞬间指头在她肩膀上紧握,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睛:“小雅,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安知雅抿着唇,不敢去与他此刻的眼睛接上。此刻他的眼珠子黑而亮,里面流转的光芒是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想的。 李墨翰内心里某一处倒有些悲怆的味道,嘴里冒出来的话不禁酸酸的:“我问你,我和你妈妈失踪的时候,你只是想你妈妈,有没有想过我?” “你是弯弯的爸爸。”安知雅低着头,目光一动不动凝视着台阶上被阳光披洒的一点。 “除了这点,你有没有把我看成是一个男人?”李墨翰道。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没有。她可以安分地做他的妻子,让女儿认他做爸爸。但是,一直要真正进入她心里面是很难很难的。他简直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她值得去信任和爱的人。 “我没心没肺,你又不是不知道。”安知雅说,对于这点性子她没有办法。她从小看着母亲受折磨,姐姐又那样子,她没法,没法相信爱情。不提爱情,什么情感,她都保留了余地。所以她这不是针对他一个人。 李墨翰在她旁边呼吸着,一呼一吸,沉而绵长,就是不说话。 安知雅逐渐变得焦躁起来:“我都说了,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墨翰在回想当时在仓库,每天和她坐起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说其他人嚼舌根没有关系,她只认定他一个丈夫。他心里真的想,她内心里的某一处在渐渐把他当男人看了。结果却不是。她只是把他当孩子的爸爸看。 指头撩起她额前掉落的刘海,他看着她额头上被徐朝贵砸完砖头后留下的浅印,她冲上去一动不动被徐朝贵砸的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胆战心惊。没心没肺,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才能做到这点吧。 “其实我知道的,当你第一天来我家的时候。”李墨翰淡淡地说。 不咸不淡的语气,没有恼怒,出乎她的意料。安知雅心头一紧,担了几分提心吊胆。 “那时候你趴在客厅的茶几边抹桌子,没有人像你那样抹桌子的,不是使劲,也不是偷懒,只是淡漠的,仿佛在你的世界里面全部都只是东西。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接近你的吗?” 她记得,很记得。他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男人。一张脸,说不上俊俏,五官平凡,本是给人过眼即忘的印象,但是,他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摘下眼镜望着她的那种眼神,让她顿时从脊梁骨爬上了一层寒意。明明他在对她微笑,温言悦色。 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寒意,他的手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抚摩着:“我当时就在想,这人是从火星上来的吗?” 她的呼吸稍微吃紧着,却是没有惧意地看向他。 他慢慢地说,一字一顿的:“老实说,我之前还有点犹豫。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哪怕是发生什么事阻隔在我们中间,你会恼我,恨我也好。我都没法放开你。” 安知雅为此脸蛋微红,但是没法忽略他口中的话:“你刚刚说什么?” 刚想接下来说,却是看见了女儿走出治疗室门口后马上发现到了他们这边,李墨翰什么都没有说了。有些事情是父母该承担下来不能让女儿知道的。他站了起来时,顺便把妻子拉了起来。 在这点上安知雅和丈夫是一致的,有什么事都不能伤到女儿身上去。她转过身,朝女儿走过去。 小丫头受伤的小臂上裹了层膏药,用白绷带绑着,稍窄的长袖口放不下来,安知雅接过孩子爸爸的外套,包裹在孩子肩上,免得孩子着凉。 “妈妈。”小丫头一会儿望妈妈一会儿望爸爸,还是有点儿担心。 “还疼吗?”安知雅替丫头整着衣服,问。 “不疼。”小丫头摇摇头。敷了药膏凉凉的,不疼。 这边给小丫头敷药的军医交代:“可能今晚孩子会发烧。不然让孩子在这里过一夜。” “不用了。”李墨翰拍拍军医的肩头,“谢谢。” “奉教授不用客气,都是一个部队的,孩子又是军人家属。”军医说完夸了孩子几句,“这孩子很乖,招人疼。” 小丫头嘻嘻笑着,最爱被人夸了。 李墨翰不得泼一下女儿的冷水:“她这是没有打针。要是打了针,就不是这么乖了。”做爸爸的很清楚女儿是什么本性。 小丫头扁扁嘴,拉住妈妈的手:“爸爸今天变得好可怕,和发脾气的老师一样可怕。”说起来,都是3485和3485妈妈的错,害她今天被爸爸瞪了好几个凶狠的眼神。 “不过,这孩子的伤是怎么弄的?”军医问。 见三个大人疑问的眼神扫过来,小丫头提了眉梢:“那个巫婆好可恶,笑着和我说话,别人都以为她对我很好,实际上捏我的手。哼,我才不对3485道歉呢。是3485把我先推倒的。” 军医自然是听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对于李墨翰和安知雅来说,这点信息已经足够了。 拎了药袋子,一个士兵开了辆军车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处理完女儿的伤,做爸爸做妈妈的,一路都在想怎么给女儿出这口恶气了。 在离酒店一段路时,一家人下了车让军车离开。然后徒步走了回去。小丫头倒是挺高兴的,一直最高兴能和爸爸妈妈这样单独在一起,可惜机会很少。路上她被爸爸抱在怀了,却不忘对妈妈说:“妈妈,你要拉着爸爸的手,不要走散了,不要迷路了。” 安知雅无奈地向女儿瞪过去一眼:瞎操心。 到酒店门口,在咖啡馆里等人的索娅见他们回来,冲了出去问:“酒店服务生说你们出去找医生了。怎么样,严重吗?” “敷了点药。”李墨翰简单两句,将女儿交给妻子先抱回客房喂药。 徐乐骏这时也走了出来,看见他点了下头,跟在表妹后面进了酒店大厅:“事情还没有查出来。弯弯有说什么吗?” “这事还能是谁干的呢?”安知雅冷冰冰道。 徐乐骏俊眉一提:“安家人?”当时进卫生间门口时,遇到的不是安文雯和她妈妈吗?可是,事发之后却不见这两人了。的确可疑。 “没有证据。弯弯说什么都是白搭的。”安知雅倒不着急,平平稳稳地分析。 徐乐骏眉头打个结:“总有办法的。” 安知雅走过大厅,坐电梯,一路见着,来往走动的客人少了不少,问:“活动开始了吗?” “是的。剪彩在两点钟的时候开始的。现在人应该都集中在了高尔夫球场。”徐乐骏说。 一共才两天一夜,每个抱有目的的来客都在抓紧时间。对商人来说,一秒钟一分钟,和战场一样,都是事关性命。 回到客房给小丫头喂了药,让孩子躺下去睡。徐乐骏接过表妹手里的毛巾,说:“你是想去看看吧?去吧。弯弯我来照顾。”这事他责任最大。 安知雅摸摸女儿没有发烧的额头,知道女儿没有大碍。再有徐乐骏这幅愧疚到极点的样子,她点了点头。接着,换了套正式的职业西装,打了电话给索娅下楼。应说,她是急于想替女儿出气。 李墨翰和索娅一直在站着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转身见着安知雅收拾得干净利落下来,便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高尔夫球场离酒店几步路的路程,而且旁邻酒吧、台球场和保龄球场。 “剪彩后,很多人马上移步到了高尔夫球场。今天下午没有比赛,太多人,所以都拥挤到了练习场。”索娅说明情况。 到了练习场,你教我,我教你,的确可以增加彼此间的“友谊”。 “安小姐打过高尔夫球吗?”索娅问,在这之前,她已经让人去取她和li携带的私人球杆。 安知雅没有说话的时候,李墨翰微微地一笑,湮没在墨镜下面。 他们三个算是迟到的。又因为小丫头在咖啡馆里遭人欺负的事情,以至于他们走进高尔夫练习场大门时,所有的目光,都往安知雅一人身上射过去。 “这人,是孩子的妈吧?” “听说是徐大律师的助理?” “不是吧。我听说是道格斯家千金的助理。” “话说,陪着索娅。道格斯的男人是谁?我记得索娅。道格斯的未婚夫不是中国男人。” “肯定不是。话不能乱说,小心道格斯家拿你开刀。” 这个叫li的男人是谁?反正很神秘,而且看这一身装扮,完全是大资本家的派头。 安知雅知道,丈夫除了穿军装与有意在公司工作时低调,平常穿的衣服,样样都是舍得血本的。不说别的,就说丈夫此次赴会戴的腕表,表盘里面镶的十二颗真钻,可以让夫人小姐们为之惊叹和男人们眼红。 “我知道,那个表是限量版的,只在杂志里面看过。全世界只有一只。原来传说是卡地亚为皇家王子订做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男人手上?” 一个很有钱,身份神秘,戴的是原为王室携戴的手表,很足以引起每个人的想入非非。稍微懂得见风使舵的人,都会赶紧上前阿谀两句。对大家来说,此次商会目的很明确很一致,都是为了那块岛外新城的肥肉。所以,有什么神秘的大资本家前来凑一脚,都是不奇怪的事情。即使自己不能独占项目,但是能巴结上胜利者分得一羹,也不错。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最终胜利者,一个字――钱。 于是,安家人眼睛发红了。 “我就说,那个男人不一般!”贾世玲跺脚。可恨这个安知雅不止巴结上了徐乐骏,还巴结上了个比徐乐骏更有钱有势的男人。是,徐乐骏是亲口告诉她自己是弯弯的表舅,但是,她会信吗。根本不信!在钱的世界里,什么关系都能用美色和钱认下来的。不就是认个表舅吗?以美色诱惑,认亲爸亲爹都成。 贾云秀也气,当时她是亲眼看着那男人护着安知雅母女出咖啡馆的,恐怕与安知雅的关系不浅,不然不会如此对安知雅的女儿殷勤。最可怕的是,如果小丫头对这男人爆出她媳妇虐童。这可恨的安知雅母女,怎么就处处阻碍他们贾家呢。 还是安云苏和安夏颖这对兄妹沉得住气。 “哥,是你还是我去打声招呼?” “你陪钟氏少爷吧。我去打声招呼。”安云苏说,接着很不信任地往老婆身上瞟两下,告诉妹妹,“你让你嫂子安分点。” 安夏颖也不想自己家人再惹出事情,一再交代贾世玲有什么事万万忍一忍,再走开去找钟尚尧。 贾世玲听到还要小姑子来提点自己,想必自己在安氏兄妹心里被想成了个坏事的,心里可气死了。但作为安家媳妇,她又没有办法。结果这么迟疑着一走眼,不知道自己的小公主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小丫头在,安文雯想着终于能自己独占曾家兄弟。哪知道跑到曾家兄弟旁边时,发现想缠曾家兄弟的小朋友一大罗,而且无论男女。曾家兄弟年纪小,但在钢琴上有不凡的成绩,抚育兄弟两人的曾夫人又是文化界的名人,据闻与明天那个抵达的著名国际钢琴大师有交情,为此大师听说已经答应会见曾家兄弟并亲临指导。每个小朋友受到父母鼓励,都想沾上点关系。安文雯挤不进去,都快哭了。 同样,安云苏想挤进包围着li的几层人群里面,也步步维艰。 钟尚尧看着未婚妻向自己走过来,举着自己手中的高尔夫球杆眯一下眼。 安夏颖笑吟吟地奉承:“我还没有见过你打球。不过有听叔叔提过。” “我爸那是高手,我不是。”钟尚尧有自知之明,只决定在这里练练手,不和人家攀比。 安夏颖往钟浮生的方向望过去,见都是商会委员会的人,笑道:“我都忘了,叔叔在商会委员会也有任职吧。” “挂个顾问虚名。”钟尚尧道,私底下很了解父亲的本色。钟浮生那叫做八面玲珑的浮夸风游走商界,与他这个做儿子喜欢走实际在商界脚踏实地干出一番事业的路子不同。所以,安知雅那件事上,他多少有点抱怨自己轻易听了父亲的命令而动摇。 “能挂虚名拿虚名的钱,又不用干事情。”安夏颖笑着说,这话也不知是对未来公公的做法是赞赏还是讽刺。 钟尚尧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处久了,发觉她有时候说的话和父亲一样,八面玲珑,怎么都没有错的样子但实际上都是陷阱。握了握球杆,想起什么,又道:“你妈看起来身体已经无碍了。伯母身体就是健朗,不像我妈,吃顿饭,马上要回去休息。” 安夏颖在心里紧了紧,道:“我妈那是强撑的,因为她爱热闹。” 露馅了?钟尚尧嘴角浅浅一笑,又把她的这句辩解当成了耳边风。没有错,当时他陪她去买药的时候,还真是为她母亲的身体担上一份心。但是,在她拒绝他一块去探望,并且现在贾云秀随同他人一块野心勃勃出现在球场上时,他什么都明白了。她为什么拿她母亲的身体安康撒谎呢?什么事能比诅咒自己母亲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吗?他是个孝子,想到这点,心里只觉得不舒服。一带怀疑起她以前孝敬他妈妈的言行举动,是真是假。 感到他身上发出一股陌生的距离感,安夏颖深吸口气,扯开应该她和他都会感兴趣的共同话题:“那位li先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喔。”这点钟尚尧也很好奇。 “安知雅小姐之前不是bp工作吗?她转工作时公司里的人没有听说过她的新上司是谁?”安夏颖有意无意连问了两句试探。 听起来,她是听说了什么才来刺探他。钟尚尧心里又不舒服了,淡淡道:“公司里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离开公司。再说了,安知雅的离开,是因为你们安氏集团吧。” 安夏颖见好就收,心里微恼着:这男人不能说两句宽慰话安抚她的不安吗?一切迹象都表明,这男人心里面当真是没有她? 安云苏眼见是挤不进去了,灵机一动,走到了钟浮生那边。如他所料,钟浮生与商会委员会的人说说笑笑,不是没有注意到李墨翰那边的火热。钟浮生趁此向商会主席打听:“孙主席,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从没有听说这位尊贵的li先生是什么人。” 孙主席盯着球杆前面的白球,像是随意一说:“是道格斯家的索娅小姐介绍进来的,听说对政府筹办的新项目很有兴趣。” “主席这话真是,让人有点捉摸不到头脑了。”钟浮生与孙主席算是比较关系亲近的人了,说起话来自然要带些无所顾忌的套问,才能套出点话,“来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冲着我们市长和市委书记的红人来的。” 安云苏随着这话,马上盯住了与孙主席只隔一个打位的年轻男人。那男人长得白净漂亮,年岁在三十左右,正是官场意气风发的新贵代表。听众人称之为肖主任,全名肖海。再仔细打听下来,却不是哪个局的主任,而是大学里建筑系的某个课研主任。 “现在政府做什么事,都要听听专家人的意见,才不可能吃我们商人的闷亏,据说是这样的。”孙主席一语道破天机。 想必,这肖海还不是可以主事的,但绝对是个代表。现在哪个老头子会亲自上前线挨枪子的,都是找徒弟当幌子。安云苏所有所思的,心想接下来怎么找机会接近这个肖海。 钟浮生可不愿意听孙主席把话绕来绕去,结果将话都绕到天边去了。肖海是什么人,他早知道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抓不住的事,这个li是谁。 孙主席被老朋友一再追问,感到狼狈和无奈:“浮生,不是我有心和你开玩笑,我真不知道这个li是谁。不然,你可以亲自去问问道格斯家的千金。她介绍来的,我接受,只因为他在这次活动里面投资了笔钱。” 看来真是有钱!钟浮生见孙主席偷偷对自己比了几根手指头,那个li的这回为了进商会走门道,不惜下了几百万的血本先买通了商会。 这时候,li和安知雅一前一后走到了打位上。这样一来,这五十个打位全部由商会安排好的人选都到齐了。 “人都齐了。开场吧。”孙主席吩咐。 如果纯粹打打球,肯定没有意思。商会要安排活动,自然要搞竞赛来增添友谊。于是有了这五十个打位,每组一百个球决胜负。一组可以是一个人或是一个人以上。 安氏有一个打位,钟氏也有一个打位,索娅没有打位,有打位的,都是私下先掏钱向商会买的。 安云苏不擅长高尔夫球,招妹妹回来帮手。安夏颖不情不愿,本想和钟氏父子一个组的。至于li那个打位,每个人原先都以为只有li一人打了。因为索娅手指插着裤袋,站在很远的距离外,表明看热闹。然而,当李墨翰抽出了高尔夫球杆时,众人倒抽一口气。这球杆,像是一道白弧,无论材质造型但是上等,一看就是国际品牌货,价值不菲。li擦拭球杆的手势也很正点,绝对是专业老手了。然而,li接着把这昂贵的球杆一手递到了助理手里,众人再度一惊。 “她会打高尔夫球?!”贾云秀激动时,推了儿子一把背。 安云苏被母亲这一手推得真是痛,眉头一皱:“这有什么奇怪的?教一教,摆个pose,我一天也能学会。” 就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可能会打高尔夫球!贾云秀推着儿子女儿。如果li不出场,只是安知雅出场,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气焰打下去。 安夏颖见到钟尚尧若有若无的眼神似是扫到了安知雅的身影上,嘴角一扯冷笑:“妈,放心吧。”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一章 索娅来到练习场后,接到李墨翰一个眼神,马上自动站到了后面。虽然安知雅没有亲口说自己会打高尔夫球,在这时候她和旁观的人一样,都是抱着一种看戏的态度观察安知雅。不是她和他人有意看低安知雅,是论安知雅的资历和背景,都不像是高尔夫球高手,能让li空出这个位置给安知雅打。不过,也有可能li只是让安知雅打个前锋,自己准备在后面拌回局面,为的是让安知雅在众人面前露个手。然而,这么想,安知雅露的这一手如果不漂亮,那不叫做露手,叫出丑了。 不管怎么样,索娅在安知雅抓着球棒走上打位的那刻,暗里捏了把汗。 不止索娅一个,其他打位,站在打位后面一排的观众,都看着安知雅这地方。伸了伸脖子,踮着脚的。贾云秀不会打高尔夫球,站得较远看得不太真切,毕竟安氏的打位离商会主席的打位远,li的打位离主席近,她只得拉着儿子的袖子问:“怎样?” “看姿势,挺标准的。”安云苏眯着狭长的眼睛,远远眺望过去,发觉这同父异母的妹妹,身段窈窕,淡眉冷眼的,别有一番风韵。 贾云秀恨不得在儿子手臂上捏一把这不成器的,转而问女儿。 安夏颖讨好母亲的同时也是不信乡巴佬能玩得了这富贵人的游戏,说着:“不是姿势标准,就能打出好球的。特别是新手,姿势愈标准,代表手上愈僵硬,打出去的球往往反而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这话中听。贾云秀刚满意地扯起唇角。众人目光的聚集地,安知雅的球杆挥了出去,白球在空中划过弧线后,马上有球童前去测量,报出距离。听到数字,人群里爆发了惊哗。这个距离,与刚刚钟浮生在前面第一打打出的距离,相差无几。要知道,钟浮生是老手是好手,基本上每个人都笃定钟浮生会拿到头筹的。 听着掌声响了起来,有人夸:没想到还有女中豪杰,与钟董不相上下。 这夸的话,出自于商会主席的口。 众人议论不休的话传到贾云秀的耳朵里,贾云秀的脸皮僵了一片疙瘩。 “这个安知雅不一般啊。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人?” “背景肯定不一般,不然怎么能打出这么好的球。” “最主要是和那个li在一起。” 好命!还真是好命!贾云秀想到那个徐桂花死了以后她女儿还能闹出这么多名堂来,一股气往胸头蹿。 见势头不好,安云苏直接将妹妹安夏颖推到了前面,准备第一轮打席。 安夏颖心里是有些惴惴不安,心知母亲最计较和徐桂花有关的事了,要是自己没有发挥好,恐怕一下打位,得挨母亲一顿冷眼加白眼。为此,心里紧了紧,倒是发了些力,上去后感觉手气不错,挥出一杆,居然也打到了第三的排名,仅次安知雅一点。 场上一片惊嘘,都觉今天莫非运气全往女的跑了。 贾云秀感觉挽回了面子,心里松口气。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女儿靠得住。 安云苏感谢地对妹妹挤挤眼睛。今天这轮比赛,若能得胜,在今晚的商宴中不免会变成人们谈论的话题,对他们安氏今后大有好处。最主要的是,还有政府派来的棋子在这里看着。 不觉间,已经打到了第二十轮,中间,安云苏有代替妹妹上去打了几次,都成绩不大好,下来便是被贾云秀一捏,痛得他龇牙咧嘴的。却是打到了八十轮,不见安知雅有被换下去过。li站在旁边,戴着冷酷的墨镜,双手抱胸,像是教练,又是老板的派头,大家唯有能看到的是他对安知雅的信心极大,根本不想插手的样子。此时,安知雅的发挥稳定,一直咬在钟氏父子组的后面。商会主席和肖海尾随第三第四,由于安云苏发挥不好,安氏落到了第八。 到了第九十轮,钟尚尧本想上去帮父亲打一球,毕竟他今天发挥的也不错,正常发挥。然,钟浮生拒绝了,握紧球杆:“下面十球你不要插手了。她埋藏着实力呢。” 钟尚尧一愣,实在不敢相信一向在高尔夫球场所向披靡的父亲口出如此谨慎小心的话语,而且是面对的是一名在球场上名不经传的女人。 “你看不出来?”钟浮生对儿子的迟钝有些失望。早就教过儿子,不要小看这些用于交际的运动项目,学好这些,比起在公司里埋头苦干,要有用的多。在世界上哪个地方,哪都不是靠人赚钱的。 钟尚尧谦虚地低下头:要求父亲赐教。 “她拿的是男人用的球杆!”钟浮生有丝激动地说。自己真是太小看太小看这个女人了。看到安知雅今天在球场上的表现,或许,她当时在bp董事会上被裁决驱逐出公司时,一点都不慌张慌乱的样子不是装的。相反,是有人设的套。 钟尚尧又愣了愣,回过头一看,发现正如父亲所说的,本来旁观的索娅。道格斯忽然走了上来。有人以为是li终于在关键时刻上选择把安知雅换下去了,只有他父亲这样的老手看出,索娅。道格斯抽出的是li袋子里装的另一根女子用的球杆,用布擦了再擦,是要给安知雅换球杆。 不知为何,钟尚尧只是看着安知雅那张侧脸,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完全看不出一种对于胜利的渴望。确实,他一直猜不透,她究竟是对于什么执着。只知道当每次真相爆发出来后,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浮浅。于是,他对于父亲的说法,不免存了些疑惑。 孙主席站在了一边,微微笑了笑。这场活动,本人就是为了给某些人出风头用的。他自己体力又年迈,作为商会主席主要是要带出某些贵客的作用,不需要自己强出风头。这最终的十轮打席,他决定让出前三的位置。好让肖海进到里面。如果聪明一点的人,现在也应该学他,该怎么做了。不过,让成绩不能做得太明显,遭人发现的话,会形同于贿赂政府官员一般。 打高尔夫球,表象运动,实则打的是官场套路。 钟浮生突然被安知雅激起了愤慨,倒是一时忘了这点,全力以赴,不给肖海和其他选手任何机会。全场为他精湛的,一次又一次出彩的成绩,场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其他人在感到压力的情况下,有一些本排名前面的,骤然又发挥不好起来。见此时机,安云苏不出手,安夏颖一步一步紧追上来,超越了好几位。贾云秀在旁一直给女儿鼓劲,说什么都不能输给安知雅那个乡巴佬。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第十轮,钟浮生一杆漂亮地打出去,超远的距离,王者的风范,应该稳坐第一了。钟尚尧在父亲下打位时连忙递上水和毛巾。钟浮生擦擦汗,心里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因此接了矿泉水瓶,也没有喝。 钟尚尧见父亲对于胜利的这般执着和忐忑的表情,却是心里头存了异样的想法,想张口,又想到父亲刚刚训斥自己的话,不免皱了眉头,或许不出声更好。(.)他毕竟也想在父亲心里面有些进步的存在感,只有当父亲自认的观点有错误…… 接下来轮到肖海,成绩也不错,排在了第二,照着这情况,想必前三也不难。 紧挨肖海的是li的打位。钟浮生一直紧盯着,现在如果能反超钟氏成绩的,也唯有安知雅了。可安知雅还没有换女子用的球杆,难道是要在这最后一球上决胜负。只见,索娅忽然举起了手,说是打手要换球杆,请求排到最后一名打。 果然是这样!按理来说,钟浮生应该阻止的,可扯不下老脸,担心事后嚼舌根被人说他输不起。 商会委员叫来的裁判同意了。 一排轮了下来,安夏颖鼓足了劲头,一杆挥出去,球飞得老远,安家人的心都飞了出来。落地的刹那,贾云秀忍不住叫了一声。安云苏紧接吹起了口哨。三个人都喜不自禁。成绩报了出来,反超了肖海,排到了第二。 孙主席看着安家人在没有胜利拿到手之前,就抱在一起惊呼贺喜的场面,不由暗地里摇了摇头。之前安云苏还专门托过人问他门路,结果,现在居然当着肖海的面把肖海从前二打到了第三,最可怕的是不知收敛,在肖海面前表示自己的高兴。真不知这安家人的脑袋怎么长的,是自取其辱的笨蛋吗? 其他打手接下来都表现平平,于是成绩又都拉了下来。 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轮到安知雅了。所有人屏住了气息看她手中握的新球杆,心里都想,她这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吧。 安家人一家三个人都在心里诅咒着:打不出去!打不出去! 钟浮生钟尚尧父子同样在心里紧张了一把,只是紧张的方向是相反的。 啪!漂亮的挥杆动作,然而那球,却是往高处腾飞成狭角的抛弧线掉了下来,居然离打位只打出了一米。 众人的眼球瞬间瞪了出来:这一刻没人敢相信安知雅是发挥失常!毕竟,她之前一直发挥的相当稳定,稳定到连钟浮生未到最后一刻都不敢想象自己是不是能拿到胜利。 安知雅打完这一米远的球,朝着身旁的肖海微微含了头,好像有点遗憾自己发挥失常的样子。 可是,肖海主动伸出了手,与她和li都握了握手,表态:没事,安小姐一直都这么出色,下次一块练习,一定有机会扳回一局的。当然,如果有机会并且和li先生一块切磋的话。 不过是球场选手之间互相鼓励的话语,却足以让无论旁观还是参与的观众和选手们哗的一片,投向li团队的目光都变了样:这明摆已经不是发挥失常,是故意放水!目的简单,却是完美地达到了。想必肖海能在安知雅这样出色的选手面前最后一轮反超并拿到第三,在这场友谊赛里的面子算是维护下来了。而给他这个面子的不是别人,是安知雅和安知雅后面的老板li。肖海自然是要感激一番的。毕竟人家li有这个攀结的诚意。 反观那些说着漂亮话想结好的,在这个球场上却大肆发挥,给肖海难看。 有点脑子的商人在脑子里迅速盘思这些的时候,尤其是注意到一样球技不错的孙主席一早已经退出前三位置的事实后,这内心里的翻腾就不用说了。 钟浮生听着孙主席在旁一句话:“后生可畏啊。”刚刚博得头筹的喜悦荡然无存。可以说,他一早落进了li设计的圈套,表面赢了比赛,其实输得一塌糊涂。 与他一样,突然意识到了被人设计了一回的安家三个人,一个个面色铁青。安夏颖巴不得马上把这第二捧回到肖海面前。况且说起来,自己居然没有能谨慎到意识对方的设计,责任不少于身旁两个一直怂恿她得胜的家里人。这家里的亲人,真是一个个猪脑袋,益发不可靠了。 比赛结束,练习场上众人反省和哑声的时候,孙主席陪同着肖海,在肖海旁边走的是li和安知雅、索娅。道格斯,先一步离场了。 安夏颖待回过神来,悻悻地问起:“嫂子究竟去了哪里?本来嫂子打球也不错的。最少可以帮一下我,不像哥。” 言下之意他安云苏就是个窝囊货,球打不好,也不会帮着出谋划策。安云苏心里窝气,按理说这次成败最大受害人,是他,又不是她们。一语抛下“不知道”,甩手走人!安夏颖气得跺脚,兄长这个没礼貌的,不知道周边多少人正等着看他们安氏笑话吗。 到底最心系安文雯的,是贾云秀。无论怎么说,这个小孙女,名挂安家曾孙,有安太公的寄托,不能有闪失。她打了电话给媳妇贾世玲,想问对方找到文雯没有。打了老半天,贾世玲没有接电话。她眉头不禁一皱,不会是孙女出了什么事吧。当下与女儿商量:“我担心你嫂子今天情绪不好,又闹出些什么事来。你我,赶紧到四处问一问找一找,看你嫂子和文雯在哪里。” “我哥呢?”安夏颖要把兄长叫回来,这找老婆找女儿的事,做丈夫和爸爸的安云苏怎么可以缺席呢。 “算了。你没看他气着吧。要真是出了什么事,你哥当场发脾气,不是更难看?”贾云秀在这点上想的比较周全,毕竟儿子是她的,她比较了解。 安夏颖耳听母亲说的有理,点下了头。两人紧接不敢放慢,一边继续打贾世玲的电话,一边是一路寻人问过去。 这边,安知雅走在丈夫后面,陪同商会的人与肖海离开练习场。刚走出门口,忽然丈夫的手机响,丈夫却是将手机扔到了她手里。在外人看来,就是li要专注眼前的客人,不想接听外面的电话。肖海和商会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感受到了li对他们的重视。在这之前,索娅。道格斯可是都对他们透露过消息,李墨翰是很有钱的,现在又都亲眼目睹了李墨翰的慷慨和大度,以及对他们的尊重,益发想和李墨翰亲近。 安知雅接过丈夫的手机,一看来电是曾少卫的,立马明白了,丈夫这是有意将电话交给她让她出去私了另一件事情。嘴角微微抿起了冷笑,这笑是冷到浸透了眼底,却是掩盖在淡漠的眉下丝毫不露。索娅在旁见到眉梢一挑,心里想:li真的很会挑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能站在li身边毫无发损吧。 装作要去帮老板处理公事,安知雅退出了行列,加快脚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嫂子?”听是她接的电话,曾少卫也有丝讶异。 “你在哪里?”安知雅长话短说。 知道曾少卫来,李墨翰少不了把这个兄弟派出去差遣。况且,平常日子里,曾少卫天天向自己家要巴结他家小丫头的目的,现在小丫头都出事了,曾少卫与曾家的人,都不可能不理不睬的。 曾少卫的确是没有放过任何逮住凶手贾世玲的机会。 贾世玲为了找女儿安文雯,找到高尔夫球球场旁边的游乐场。这里有专门给儿童准备的游乐大厅。安文雯跟着一群小朋友跑到了这里。想见被人围在中间的曾家兄弟,却不料被人给挤了出去,摔了一大跤,屁股粘在地上,便是不爬起来大哭大闹。 小朋友以及小朋友的父母们,见安文雯像个小泼妇一样哭闹,都皱巴起脸皮站到了一边,露出不悦的眼神。 这种遇到不顺心就瞎闹的孩子,实在是令人很讨厌的。而且,都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曾少卫跟在曾家兄弟旁边,一见到这种状况,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李墨翰。既然接听的是安知雅,他便也告诉了情况。 安知雅来到现场的时候,贾世玲刚到。 “文雯,好了,别闹了,别哭!”贾世玲掏出条手帕给女儿抹眼泪,心里感觉女儿在现场这样闹,也很丢脸。 文雯那是小小姐脾气,母亲劝自己不哭,她就哭得更凶。哇哇哇,哭得可厉害了,两手捶打着地面,甩着头发:“妈妈,妈妈讨厌!” 这叫什么情况,被女儿当场骂讨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欺负女儿的坏妈妈呢。眼看四周射过来的眼神都涵盖了这种疑问。贾世玲面上不好看,当场要把女儿抱起来离开这块地方,免得别人继续看笑话,于是一边喝道:“不要哭了!” 安文雯被母亲一喝,那是一愣,想她到大都没有被母亲这么喝过,加上今天亲眼看着母亲捏过小丫头的手臂。虽然母亲是替她出气,但母亲的暴力在她这个小孩子眼里,还是很吓人的。抽一抽鼻子,安文雯看着母亲那副面戴的笑容实则下暗藏怒气的脸,与看着小丫头弯弯折磨弯弯那时候的脸一模一样,心里不禁一吓一惊,喊道:“妈妈不要捏我!” 贾世玲懵了:刚刚女儿说什么了?! 四周则是一大片的喧哗和议论声,都是做父母的:这孩子刚刚说了什么?是怎么回事?说她妈妈虐待她吗? 这些质疑声绕着贾世玲周围,让贾世玲感觉被困在了牢笼里面,寸步难行。而且,确实有人是堵在了她的去路上。趁着这个机会,安文雯闹着要从贾世玲身上下来。贾世玲有手脚抱不稳的姿势,心里不禁更气更恼: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个虐种呢?!一怒之下,啪一巴掌打到女儿屁股上。 安文雯在安家自来是人人宠的小公主,从来没有被打屁股的,母亲都要比自己位低一等,这是奶奶教她的。现在突然挨了揍,她益发闹腾,双手双脚抡着大哭着。贾世玲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大闹的女儿,一时手足无措,双手抱不稳的刹那,安文雯跌了下来,屁股又跌了个实在,像是开了花,她的小脸蛋一抽,刚要哭,却是脑袋因为身体重心不够支持往后仰,重重地磕在了硬邦邦的地砖上,一瞬间便是闭了小眼睛,晕了。 因为所有围观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贾世玲手脚发抖,只觉得这股冷冷进了骨子里头,却是忘了应该第一时间弯下腰去抱住女儿。 倒是旁边的人一串串惊呼和指责声提醒了她:天啊,这孩子是晕了吗?是摔坏脑子了吗?赶紧叫医生来! 贾世玲猛醒悟过来,蹲下身,喊:医生,医生呢―― “不要急。”三个冷清的字忽然在耳畔冒了出来,熟悉到让贾世玲发了一身冷汗。 贾世玲转身一看,见是安知雅突然出现在眼前,当真是见了鬼般后退了大步。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二章 看见安知雅的手伸出去在孩子的手背上按了按,贾世玲像疯了一样嚷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冷冷清清的声音,又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好看的小说) 贾世玲嘴唇抖着,却是很怕接近她:“你――”大概是心虚,怕她如果知道真相,或是已经知道真相将事情告诉给了徐乐骏。 “怕、你、捏、我、孩、子、的、事?”几个字圆润地吐出来,声音低到只能见着安知雅的唇一张一合的。 果然,那个死丫头都说出来了,安知雅是来报复她的,不知要对她的孩子做什么!贾世玲急得双手去捉孩子。哪知道被安知雅推拿了几个穴位后,安文雯醒了。安文雯见到贾世玲,同时记忆起了母亲刚才打自己的那股凶神恶煞,挣开妈妈的手,猛地冲进了安知雅的怀里,拉着安知雅的袖口可怜兮兮地嚷着:“阿姨你保护我。” 在场的人都见着这一幕,哗声顿起:“这做母亲的肯定是有问题的。难道是后妈?” 贾世玲心里恼怒了又是做贼心虚的畏怕,向安文雯讨好地笑了笑:“文雯,跟妈妈回去,奶奶肯定找你呢。” 奶奶?这一说。贾云秀和安夏颖找了过来,在从人群外圈挤到里面时听见围观人群一个两个指着坐在中间的贾世玲说是狠心的后妈,两个人的脸顿时红了又青:这嫂子,这儿媳,就不能机灵一点吗? 看见婆婆和小姑子到,贾世玲的脸上明显松了松。 “奶奶。”安文雯爬起来跑到奶奶身边哭诉,“我头疼,屁股疼。” 贾云秀这会儿看见了安知雅在现场,不由双目似刀往她脸上戳,一面贼笑着问宝贝孙女:“文雯,你被人打了啊?被谁打的?” 安文雯顾着哭诉妈妈的暴行,想让奶奶替自己出气,哪会看得出奶奶眼里的意思,冲口就出:“妈妈打的!” 贾世玲和安夏颖都羞得想钻地洞,心里恨:这孩子奶奶怎么到现在还分不清形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能诬陷人?真是老糊涂了。 见适得其反,贾云秀在尴尬间,对宝贝孙女恼怒:这孩子怎么不懂得胳膊不能往外拐的!于是一股气朝孩子怒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妈妈怎么可能打你!” 若是其他孩子,只怕被奶奶这一喝吓得噤了声。安文雯可不是,平常使性子习惯了,今接二连三受了委屈益发撒泼:“奶奶,是妈妈打我。我都说了要妈妈不要像捏弯弯一样打我,妈妈还是打我!” 安夏颖在孩子还要继续说什么时候,走过去一把捂了孩子嘴巴,给母亲和嫂子当即使了眼色:撤!趁四周的人没能听出名堂之前,赶紧撤了! 之前贾世玲打自己的孩子屁股,大家看着也可能只是觉得文雯这孩子性子太泼,母亲教训孩子两下,何况后来孩子那头是自己跌的。但是,如果被大家听出了贾世玲不止打自己的孩子,而且打其他家的孩子,再牵涉到今天孙主席放声的无论如何都要让弯弯的案子水落石出,贾世玲的事若是被因此被人联系起来。 这么一想,三个大人都深感不妙。贾云秀急忙抱起孩子,做媳妇的贾世玲乖乖跟在婆婆后面。至于安夏颖刚想随大军走,背后传来一声:“安大律师。” 刚刚贾云秀自导自演那场闹剧时,安知雅压根没有出句声,她们都忘了她就在现场。现在阴魂不散响起声音。贾世玲欲哭无泪地偷偷先向小姑子求助:“那个野丫头应该是全部向她妈妈说了。” 安夏颖心里深叹口气,安抚会碍事的嫂子先走,悠悠转个身,对着安知雅:“是安小姐刚刚救了我侄女。我代表我家里人对安小姐表达谢意。” 口才好,最可怕的是这假惺惺的做戏功夫无论到了哪里都显得炉火纯青。安知雅淡漠地望了下四周没有完全散开的人群,道:“安大律师不介意的话,请我喝杯水吧?” “嗯。”安夏颖稍微低声,“旁边有家酒吧。因为有活动应该开业了。” 两人随之来到隔壁的清吧里头,找了块僻静的角落坐下。安夏颖自己点了杯咖啡,安知雅还真是要了杯开水。同父异母的这对姐妹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说话,本该是无话可谈的。在安夏颖心里:这女人,与这女人的母亲,都是该死的欠打的小三!无论怎么装都是狐狸精,就等机会欠收拾。 安知雅倒是自己心里没有那么多纠结,恨吗?若是恨这种人,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取出口袋里的手机,重放刚才安文雯说过的话:“我都说了要妈妈不要像捏弯弯一样打我,妈妈还是打我!” 端着咖啡杯的安夏颖,五指哆嗦了下,嘴角笑吟吟地搁下杯子:“小孩子的话,不能作为呈堂证据。” “如果只是我女儿单方面的控诉,可能确实证据不足。”安知雅轻轻一句驳了她。 安夏颖目光中放出一抹厉光,语声却是从容淡定的:“说出你的条件吧。若是要道歉赔偿的话,我想我们都能私下给你。” 喝完杯里的水,安知雅把手机收回口袋里,道:“谢谢安大律师请喝的这杯水。” 什么意思?请喝杯水就能一笔勾销?安夏颖一怔,见对方起身离开,忍不住胸中一顿恼,嘭一声跳起:“安知雅!” “安大律师。你与人谈判的时候,难道都忘了怎么去想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吗?”安知雅提点她这一句,只是不想在交易达成之前,惹来太多人的注目。 安夏颖见着四周有人目光射过来,收声敛气,一双犀利的凤目死盯着安知雅走出去的背影。 “小姑。”见安夏颖回来,贾世玲第一个走上去问结果。 安夏颖勉为其难地笑一笑:“嫂子,别担心,我会帮你摆平的。”只是摆平的代价,可能要远大于他们的预想。毕竟,没想到安知雅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贾世玲胸口处仍突突突跳着,清楚安夏颖说的这句话,表明事情还未摆平。 安云苏回来了,完全不知道在外面老婆孩子出了什么事,也懒得过问,翻着行李箱,问:“我带来的那块金表呢?” 那是他在香港找了许久,预备送这次客户用的大礼。 “在这。”贾世玲不敢再给丈夫火上浇油,免得丈夫知道她又闯了祸并且打了孩子,找出金表时对丈夫的语气和缓了许多,不像平常冷邦邦。 安云苏接过白色锦盒,翻看盖子察看,没察觉异常,便兜进了西装口袋里。 安夏颖多了个心眼在旁边一看,发现是女士手表不是男士手表,在兄长背上拍了一下:“你怎么买了个女用的?嫂子都看见了。” “这有什么?送肖主任的老婆不是刚刚好吗?”安云苏怪安夏颖鼠目寸光。 对待官太太下手是个招,安夏颖得承认老哥在这件事上下了些功夫:“他老婆来了吗?” “来了。新婚的呢。”安云苏眉梢向上稍稍地扬起了一截,勾出一抹风流的神采。 贾世玲比妹妹了解老公,看得出来这个官太太是个美女,不然老公不会急着送殷勤。可自己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老公的事她平常不喜欢管,现在更不会插手去管讨老公的霉头。 安家两兄妹筹谋着怎么接近肖海的老婆,将在高尔夫球场上输给安知雅的那局扳回来。 ―― 安知雅回到酒店,先回了客房查看女儿的情况。 徐乐骏为她倒了杯水,说:“今晚的宴会我就不参加了。我带丫头去下面饭馆吃一餐,或是送让酒店送餐上来。” 摸了摸小丫头的额头,见没有发烧,安知雅接过水没有喝,只拿杯子暖着手:“我看情况用不用下去。” 拉了张椅子坐下,徐乐骏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神情,问:“下午怎么样?有没有问到什么证人?” 安知雅掏出手机把安文雯的录音放给他听。 徐乐骏是个律师,分析道:“只有这个证据想打赢诉讼可能不太容易。” “你担心安家势力大会买通法庭是不是?”安知雅说。 听出她话语里有丝较劲的意思,徐乐骏没有与她正面辩驳,像是转移了话题:“你说给丫头打官司,你家老板会不会支助我们?” 表哥那是什么人,火眼金睛,能看不出丈夫与她和孩子的亲密?安知雅却也不想亲口承认,说:“老板与我关系是挺好。弯弯是在他面前受了伤,他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弯弯,应该会支助我们。” 徐乐骏心里暗道几年没见表妹的口才不止上了一层功夫,眉头蹙一蹙,淡淡地舒展开:“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去派出所都没有问题。” “我和安夏颖谈过了。暂时不考虑到派出所提供相关证据。”安知雅道。当然,这事她等会儿还要与丈夫仔细商量。不报案主要是为了女儿着想。虐童案一旦开庭,恐怕社会影响不小,媒体凑合的话,女儿会在媒体面前曝光。 听出来她想玩大的。徐乐骏眉头益发蹙了蹙。虽然不知道那个li是什么人,但是,他不喜欢家人被拉着涉险。 在他欲言又止之前,安知雅摆了下手:“这是我和安家的恩怨,与你无关。” 徐乐骏的喉咙口为此紧了两下,拿着杯子的手有点不稳,想走出去透透气,然心中的某种不甘又令他回了头,声音沙哑地问:“小雅,你到至今还在埋怨我吗?” “你是我表哥,弯弯的表舅,是家里人。我并不能埋怨你什么。”安知雅背着他说,手背轻轻在女儿额头上抚摩着,转口一说,“你突然愿意回国,我都很惊讶。” 外公徐云松临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当然是全部亲人能在他旁边让他看一眼。她很早就跑去邮电局专门打电报到美国,因为知道介绍表哥到美国的老板是谁,委托这位老板无论如何要让表哥回来一趟给外公看一眼。(.好看的小说)然而,徐乐骏,一直等到自己父亲不在了,才来,徐云松已经死了。不止这件事,当时徐知芸临死的时候,也想见见徐乐骏,也是一直都等不到他的回音,抱憾而走。徐知芸的葬礼徐乐骏更是没有回来。亏她之前一直以为,家里人无论哪个都不能得不到徐乐骏的真心,但惟独姐姐徐知芸是不同的。说是在这些地方徐乐骏做得很不近人情,不得到她心里承认他是家里的一份子。 安知雅想着这些手背在小丫头脸上一顿,意识到表哥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杵在了原地。她刚想开口挽回自己刚才的话是否重了一些,回头时,却见徐乐骏长长的灰色风衣消失在了门口。 “表舅呢?”小丫头睁开了眼睛,对着妈妈说。 古灵精怪!捏了把女儿的脸蛋,安知雅问:“你喜欢表舅吗?” 小丫头支着牙:“表舅孤独,和弯弯像。” “你这么小也懂得什么叫落寞孤独?”安知雅轻斥小丫头两句,是不想小丫头关心太多大人的事情。 小丫头歪着脑袋瓜,也确实不大懂得电视里说的落寞孤独是什么意思。 帮女儿洗把脸,给女儿换上衣服。小丫头鼓着嘴巴问:“表舅走了,爸爸能过来吗?”被女儿这一问,安知雅忽然意识到丈夫不喜欢自己表哥,这事得问清楚了,毕竟一家里的,闹个不高兴可不好。 丈夫的手机在自己手里,安知雅拨了索娅的电话问清楚他们现在在哪里。 索娅说:“没事,我们陪商会的人坐了会儿,现在每个人都要回去换衣服,准备今晚的商宴。” “li的手机在我这里。”安知雅说,言外之意让li过来她这里一趟。 索娅笑着说收到了。 不会儿,李墨翰上了楼来,进了房间里,也是先摸摸女儿的头,见没有发烧才说:“今晚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出去吹风了,在这里吃饭。” “爸爸和妈妈要出去吗?”小丫头倒是乖乖地打算听从爸爸的话,坐下来。 李墨翰想都不用想:“今晚爸爸不去赴宴了,在这里陪你。” 听丈夫都这么说了,安知雅便也留了下来,打了电话让酒店餐饮部送四个人的晚餐。 “索娅不会来吃。”李墨翰听她报了四人份,插言。 “还有孩子的表舅。”安知雅道。 接着提到徐乐骏,小丫头代替妈妈拉着爸爸的袖子问:“爸爸不喜欢表舅吗?” 本以为丈夫会模糊地对付小孩子的问题,没想到李墨翰一口答了下来:“是不喜欢。” 安知雅的脸顿然有些黑,拉了老公走到阳台:“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听你说过他。”李墨翰取下墨镜,透口气,“他看起来对你和弯弯很上心,实际上,你们在他心里或许算不上真正的家里人,毕竟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安知雅对家里人的事始终难以启齿,抿了抿嘴:“他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冷漠,只不过,他和我舅舅的矛盾很大。” “那他为什么突然回国?”李墨翰问。 “我问过他,他纯粹是因为接了宗生意,顺便回国探望一下我们母女。”安知雅觉得徐乐骏这一个答案很符合徐乐骏的个性,没有可怀疑的地方。 李墨翰其实也不想怀疑过多,但徐乐骏第一眼,他就不喜欢。主要是出于,他不喜欢长得太过阴柔的美男。如果把这个理由直接说了,会不会遭到妻子的一个拳头打过来。 徐乐骏在外兜了一圈,实际上是兜到了钟尚尧那里。 钟浮生在高尔夫球场拿了个冠军回来后,在客房里面闷闷不乐的。儿子钟尚尧像根木头,站在他面前,装着打电话和玩弄电脑的办公软件。钟浮生早就看出儿子有话对自己说,道:“你是什么想法?” 见父亲终于问起自己的意见了,钟尚尧转过手提电脑,向父亲报告:“安知雅手里握有的那五十万股,据说已经委托了一个专家处理。” “她想转手出去?”钟浮生摸一把下巴,这个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接洽了好几个股东。董事局里的董事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的。最看不过眼的,应该是主席奥德里奇先生了。爸知道奥德里奇先生近来转卖出去的股票,又回到自己手里了吗?”钟尚尧道。 “我是有听说,奥德里奇有个大后台。” “爸认为,李墨翰有没有大后台?” 钟浮生稀奇地抬眼打量儿子那张过于正经经常遭他批判的表情,道:“这事,我与我几个要好的股东们都私下讨论过了,李墨翰不可能没有后台。” “所以爸你和一群股东,见风头一转,马上转到了李墨翰那边的阵营里。奥德里奇见大势已去,只好暂时委屈下来附和大家的意见。” 奥德里奇岂止是委屈,是愤怒,于是怒气全洒到了安氏和弗里曼身上了。 “你认为,奥德里奇的后台,和李墨翰的后台是对立的,是不是?”钟浮生说,“这个问题,每个董事都很清楚。” “可是爸你们依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后台是谁。”钟尚尧说。 “你知道?”钟浮生就不信儿子有这个能耐,能把几个老奸巨猾的董事们多少年都没有搞清楚的问题搞清楚了。 钟尚尧作为一番调查的,才敢来和老子谈判:“首先,突破口在这次斗争后实际得利的人,明显,是安知雅和替代了弗里曼的罗德。安知雅的私人账目,我暂时派的人没法查到。但是,罗德的我查了。罗德在前段时间的石油股票大战里刚赚了一笔。有人说,这场石油大战,是家族内战。而那场大战的规模很大,我相信爸一定有旁观。” 儿子居然这么细心,钟浮生倒是没有想到调查罗德,毕竟罗德在安知雅的事件中根本没有出过场,而且罗德资格老,突然间找不到人让罗德顶替,还是奥德里奇自己的提议。如果罗德真是李墨翰的人,那这个局布得过于精巧,令人胆战心惊。 “你说那场石油大战是家族内战?”钟浮生问。 “有人这样传的,具体哪个家族,暂时没能查出来。但是,很有可能是道格斯家族。”钟尚尧在此前考虑了种种可能性,几次推理之后,推出道格斯家族突然插入资金,目的是道格斯忽然愿意成为李墨翰的后台,让李墨翰出手开始对付奥德里奇,想要独占bp。 “然后呢?”钟浮生以为,即使真的是道格斯家族,倒也是不怕的。反正,他们钟氏在bp里对于独揽大权没有想法。之前,想让安氏入伙,只是想让安氏在董事局里变成一颗棋子给他们用用,不过后来被儿子揭发了安氏是弗里曼的人,可惜了不能再用。 “安知雅与李墨翰有勾结。”钟尚尧很肯定地说。 钟浮生笑着:“这个谁都知道。”然而,笑了又笑之后,他的表情渐发严肃起来:“你意思是说,安知雅的每一个步骤,都是李墨翰教的。李墨翰就是li?!” 没有错。一切看起来都顺理其章。以安知雅那种初入商场的智慧,怎么可能有如此老道的手段将其他人都骗得团团转。何况,那个索娅。道格斯,不是也一直跟在李墨翰身边吧。或许,索娅。道格斯才是真正的老板,李墨翰是一切活动的参谋,安知雅是负责出场的棋子。 握紧了拳头,钟浮生被安知雅骗的那股气,倒是消了不少。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失手在一个丫头而是李墨翰这个一直高深莫测的高人以及道格斯这样的大资本家后台联手之下,不算是丢脸。 “说到道格斯家,上回石油大战时,貌似有人暴露了身份的痕迹。”钟浮生这句话,算是肯定了儿子的努力。 钟尚尧悬挂起来的心终于沉淀了下来。这样一来,他的意见对于父亲来讲,不再是耳边风,而是具有了一定参考价值。他的努力方向,就是要让自己能成为左右父亲意见的人,不再让忠孝两难全的事情发生。 “尚尧,我们公司接下来都是要让你来接手的。”钟浮生多少猜到儿子的一些想法,拍着儿子的肩膀似是语重心长的,“你也知道,我们的融资公司接下来的头号投资项目目标,就是眼下的这个岛外新城,最少要拿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建筑项目投资权。鉴于你近来出色的表现,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活动中,由你来当主角,我退居幕后。” “爸!”这个提议出于意料,钟尚尧愣了下,接着马上冷静了下来,“我一直只在真愈美里面担任管理工作,对于这种大型的事关政府部门的投资项目没有一点经验。” “没有关系。每个人,都是从零开始学习的。我觉得你今天,在高尔夫球场上,学的就是很好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钟浮生说。 看来到了现在,父亲是看出他在球场上对自己有隐瞒了。钟尚尧认栽:“我会尽可能不让父亲感到失望。” 钟浮生深思的目光在钟尚尧年轻但又显得过于古板的眉眼中仔细看着,想到老婆这几天在他耳边说的话,沉重而缓慢地道:“我听你妈说了你哥生前留了一只兔子送给了一个小女孩。说这个女孩与你哥算是很有缘分。如果这个女孩真能过继过来,倒也不错。但是,想到你未娶妻,这事,你必须先和夏颖好好沟通。夏颖这孩子,我和你妈看着都是挺喜欢的。最主要的是,你自己也觉得她和你相配,是不是?” 父亲这话,有些逼婚的意思,也有想让安夏颖插手孩子这件事的意思。钟尚尧对待父母,还是很诚恳的:“爸,我和夏颖的婚事,能否允许我们两个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可考虑的?”钟浮生眉角一提,略感不悦,“你不为自己年纪着想,也得为女方的年纪着想。夏颖之前,等了你多久了。” 钟尚尧其实不挑安夏颖的诸多毛病,她是大律师,有时候傲气,有时候骄纵,有时候心机,甚至拿这种心机对付他,只要不是坏事,他都不在意。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她为了对付他拿自己的母亲健康说事。这点令他有点胆寒。一旦家人有事,她是不是会把他和他家人都抛弃了。 “想的太多,并不见得是好的。”钟浮生又一句老生常谈念叨儿子的婚事,“你想我和你妈,当年结婚的时候,还不是两两相看不顺眼。结婚后,这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来了。” “我明白的。我会考虑她的心情。”钟尚尧现阶段只能做到这点保证。 “你有其她喜欢的女人吗?”钟浮生见说了又说,儿子始终不放口,不得怀疑到这方面上去,“你妈妈肯定告诉过你,我们钟家的媳妇,只能是那种门当户对的,其它的都不会考虑。这也是为你和你未来的媳妇好。” “爸。你误会了,我一直认为男人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钟尚尧漠漠地道,“结婚应以传宗接代为原则。” 钟浮生听他说得如此自信和肯定,一时无话可说。 钟尚尧背过身去接手机,发觉是徐乐骏打来的,便是和对方约了个隐秘的见面的地方,匆匆走出去带上门。 两人在酒店楼道里见上了面。 徐乐骏开口就说:“你知不知道弯弯的伤是谁害的?” “不是说警察方面尚未有消息出来吗?”钟尚尧皱着眉头,在知道小丫头受伤开始,他一直有关注这个事的进展。 “那是因为弯弯的妈妈暂时没有想去派出所交代一切。”徐乐骏道。 “为什么?!”钟尚尧讶异。理应上安知雅应该比谁都疼爱自己的女儿。 “我表妹,是个冷血心肠的人,这点你知道吗?”徐乐骏看着他。 安知雅,钟尚尧想,第一次见面,觉得她的背影像是哥哥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后来,她否认,出了那么多事,她将他作为棋子放在了局里面利用。他已经可以笃定,她绝不是哥哥照片里那个温婉的女人。 “我只知道她在公事上毫不留情。”钟尚尧尚有保留地说。 徐乐骏深深地看他一眼,这一眼似乎已经看透了他致命的弱点在哪里:“你不是商人吗?” 钟尚尧能感觉到他这个问题有点深,轻轻一蹙眉:“我是商人。” “无奸不商。”徐乐骏道,“连我这个做律师的都知道,连家人都不算计的人,不能叫做商人。” 钟尚尧内心里一震。 “你这样子,是没有办法打败我表妹的。”徐乐骏道。 钟尚尧低着头,眉间浮上一层类似怒气的神色:“你说你是个律师,才会帮我打赢这场官司。那么,我想问,你作为她的表哥,又是什么想法?” “我这个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的问题并不成立。”徐乐骏说。 钟尚尧抬头看了眼他白得不像人的脸,心里头忽然感到害怕:自己究竟找了个什么人?是魔鬼吗? “钟总,伤害弯弯的人,是你未婚妻的家人。”徐乐骏走的时候,轻拍下他的肩膀。 想到那天在咖啡馆,因曾夫人站在他旁边,有提过出去时看到贾世玲匆忙带着孩子先离开的事情。钟尚尧眸里一冷,连带的,安夏颖忽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回来骗他说是母亲生病的谎言,一切都有了依据。 “是商人的话,或许该学一下我表妹。”徐乐骏的话轻飘飘地飘散在楼道里面。 钟尚尧看向他背影的目光,益发深了两层。 客房里 “打了电话,好像不回来。”安知雅少有地苦恼着,对于表哥徐乐骏,总觉得是个问题少年让人操心。 夹着菜放进小丫头的碗里,督促女儿吃饭,李墨翰淡淡地说:“我们先吃吧,菜凉了不好。等他回来,如果他没有吃,再让酒店准备一份热菜热饭。” 安知雅白了他一眼:“我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喔。”李墨翰似乎表现的偏执,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辩论下去破坏感情。 安知雅怎会不知丈夫的心思,收了手机,抓起筷子:“我听索娅说,你真想在这次项目上费工夫?之前我做过一些调查,发现,这个项目预计要投入的款项超过几十个亿,能成吗?” “上百个亿的项目我都做过。”李墨翰轻轻一出口。 两母女的眼神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他。 “爸爸,你真的很有钱吗?”小丫头懦懦地问,大眼珠里充满了好奇。 “爸爸不是有钱人,但是,爸爸能让大富豪的钱都流到自己手里。” 小丫头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缩圆小口:“爸爸原来比有钱人还有钱!” 李墨翰对女儿宠溺地一笑:他女儿,就是绝顶聪明!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三章 看来丈夫是胸有成竹,才不打算赴宴。安知雅给女儿换了只汤勺,让小丫头专心吃饭。 一家三口吃完饭,仍不见徐乐骏回来。也许,徐乐骏是走去商宴看一看兴趣。 索娅是在商宴上兜了一圈,六点开场,她八点折了回来向李墨翰禀告情报:“li,和你说的一样,这男的全围着肖海转,女的全围着肖太太转。” 肖海带了自己新婚不到三个月的妻子过来,想必是要让妻子也捞一把油水?安知雅轻轻蹙着眉,心思这肖海做事如此明目张胆,是不是出格了点。而且,她看得出来,今天在高尔夫球场,肖海可没有放水,是绝对的全力以赴,又让人觉得这人终究年纪轻,城府不深。换做是其他高官过来,哪敢这样公张宣扬自己的企图。 “这人说到底是不是个幌子啊。”索娅似有同感,轻声喟叹。 李墨翰听着,只是关了电视机,呵斥女儿上床睡觉。小丫头能深深地感觉到爸爸变了,自己一受伤爸爸就变了,很无奈地鼓着腮帮子拉着被子:“爸爸比妈妈可怕。” “好了。你爸爸没有错。赶紧睡觉。”做妈妈的这时候深明大义,摸摸女儿的头让女儿睡下。 索娅在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这当爸爸的当妈妈的得多操心,不由莞尔。 等小丫头睡下了,李墨翰才走到了离孩子较远的地方,慢慢地说:“这肖海,表面看起来是来路挺深,人也狡猾,贪是肯定的。” “表面”两个字,说明李墨翰不是这个想法。 “我问你,别人问他师承哪里时他怎么说?”李墨翰问索娅。 索娅回想:“他说,自己师承好几个教授。而且,他都把这几个教授的名字都报了出来。其他客人,听了都只是笑。” 恐怕这笑的人里面有好几种意思。一种是觉得肖海这人蠢到了极点,一种是怀疑肖海这人是否真的蠢,一种是笃定了肖海这人根本不蠢。 于是,安知雅明白了,正如丈夫说的,肖海不是幌子,相反,这人是故意这么做,让人以为他是抬不上台面的小角,这样一来,反倒可以少受到一些不入流人士的打扰。 “他不是民办学校私立学校的老师,是堂堂政府公立大学里面的课研主任,年纪轻轻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如果没有城府,怪了,恐怕这城府要比老一辈的更深,才能让老一辈的人派出他来。”李墨翰整天和各种政府部门打交道,什么人都见过,肖海这人一见,他明白是颗聪明的探路石。 “是啊。话说肖太太是什么礼物都不收的呢。”索娅亲眼见着肖海的妻子在暗地里不知推拒了多少礼品。 “是官七分贪。”李墨翰平平地道,又摆出了不同的观点,“他要收,小礼物是肯定看不上眼的,而且必定会成为贪污受贿的把柄受制于人。再说了,他来这一趟,贪的东西不可能只收进他一人钱包里,要分的人肯定不少,不然他接下来也不好做事。” 索娅想必对这种人际里打交道的事既不擅长也不感兴趣,听这么一说只觉得自己都快被绕晕了,扶着额头,语气里浮现出一丝焦躁:“你说该怎么做呢?虽说他那副样子众人是很怀疑,但是,每个人还都是在宴会上尽力巴结他。” “机会还是有的。他今天下午打球的时候不是答应过了吗?”李墨翰说。 索娅眼睛一亮,想起了下午肖海与安知雅握手时说的话,她在旁边听得很真切呢。说夸安知雅是女中豪杰,他平生之中也只见过这么两位。于是,她的眼睛往安知雅素净的脸蛋上瞧,眯眯眼,到底是想不明白安知雅是什么身份才能练就这一手高尔夫球技,震撼到连钟浮生都被设计了。 安知雅第一次感觉到索娅对自己的眼神里含了丝戒备,不禁一愣,继而皱起了眉:之前一直都没有,难道自己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 接下来,李墨翰又吩咐了索娅几句,打发了她走。索娅走后不久,有人将李墨翰的行李箱拉到了这边的客房。 对此,安知雅不得不打警惕:“你打算怎么对我表哥说?” “就说有意思要当孩子的爸爸。”李墨翰觉得这种事偷偷摸摸不如痛痛快快。 安知雅一时语滞了:“可你之前不是一直很避嫌?”避嫌到和她们两母女视而不见不认。 那是由于他调查的事情在那场石油大战后有了眉目,清楚了在六年前的确是有人是故意支使了他回家。这样一来,无论他是否带她们母女回家,她们母女早已成了对方的眼中钉。他故意隐瞒也没有意思了。 “小雅,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安家说到底只是颗棋子。就是钟家,也不是非常需要费心的人。”李墨翰简单三言两语。 对丈夫的话稍微思虑了下,安知雅说起了今天后来和安夏颖的对话:“我和她说了,这个事肯定不是赔礼道歉能解决的。当然,如果这样能让贾世玲去坐牢,机率是小了些。” 李墨翰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先把安家给端掉吧,这样你妈才能出来。” 知道母亲很安全,但是要母亲一直为了安全不正当光明地走动,是安知雅不想的。安知雅肯定了他的说法:“我想,安太公不在,要收拾安云苏是不难的,只要把安夏颖先给支开。” 安家人,可怕的倒不是两个外戚,而是真正姓安的人。想当初为了扳倒安太公,她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工作,潜伏长久。安夏颖对于她的警惕可以说是愈来愈大,只要她做的每一件事,恐怕都不再相信只是浮浅的行动。最糟糕的是,安云苏可以对自己母亲老婆反叛,却偏偏对安夏颖很依赖。 所以,想要把安夏颖支开,依旧得从钟尚尧这颗棋子下手了。安夏颖最关心什么,绝不会是安云苏能不能在董事局里坐稳位子,而是未来的后半生与钟家的这桩婚姻。 这件事办起来,出乎意料的顺利。不知道钟尚尧从哪里得知伤害弯弯的人是贾世玲,打了电话向她求证,她没有承认只是以一成不变的淡漠语气说:单方面女儿的供词,不足为信。这句话,足够让紧张小丫头的钟尚尧跳脚。或许正是有钟浮生的逼婚,钟尚尧意识到再不好好和安夏颖讨论这个问题不行。 安夏颖听到未婚夫把小丫头的事怀疑到了安家人头上并有替小丫头出气的口风,胸口这口气,还真是有点儿咽不下去,嘴角扯出一抹寒笑:“那个人说的话,你就这么耳软,什么都听进去了。我也以为,像这样我们两人之间不信任的事情,如果到了婚后,更不知该怎么收拾了。” 一句话戳中钟尚尧的软肋,钟尚尧神色里颇显不悦:“这不是她告诉我的。” “我有说那个人是谁吗?”安夏颖嘴边的讥诮益发深沉。 男人最讨厌有人被女人一而再再而三这样捉住心里面某种不想被人知道的心思,钟尚尧冷冰冰一句话冒了出来:“你究竟是想说,还是不说?” 安夏颖脑子里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先软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她一向来存的那份姐妹情谊。弯弯那丫头是她的孩子,我有理由害她吗?至于我家里其他人,我每次知道都是事后的事情了。(.)这事,我还是得先回去问问究竟是不是事实。” 钟尚尧听了这话,一时倒是没有能从她以往的行为言语中发现针对安知雅的地方,倒是听她提过好几次想帮助安知雅的时候,便是不觉地为难了起来:“你们两姐妹――”如果她们两姐妹真能和和气气在一起,想必将来如果弯弯想过继到他名下养的事,想让安夏颖先答应也不会难了。 安夏颖一听他口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冰冷一笑,面上则是益发的和蔼纯真:“你说我和她之间有什么可以猜忌的?争遗产吗?安家遗产我不稀罕。如果我稀罕我早和我哥打起来了,我哥也必定争不过我。她如果真想要一份遗产,我还可以帮她在爷爷面前说两句,毕竟都是姓安,流着安家人的血液。” 这点他明白。安夏颖的确是不稀罕争遗产的人。他看中的,也是她这份豁达。或许,他对她之前的那些猜忌,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钟尚尧这样一想,又觉得释怀了,说:“那等你去问清楚了再说。” 安夏颖可被他这句话给堵的心口差点吐血,但绝不会当着他的面发难。本来,她还想问婚期的事,照这样看来,似乎又有了阻滞。她不禁焦急,认为这样下去绝不是法子。恰好钟夫人对于这些男人为主的商业活动不是很感兴趣,比如那天丈夫拿到冠军的高尔夫球赛,钟夫人一点看的兴致都没有,身体又抱恙,想回香港一趟看医生。安夏颖认为始终必须靠婆婆这关来拉动了,马上向兄长那边告了假,作为体贴的未来儿媳,陪同婆婆回香港。 安云苏没有办法阻碍妹妹的幸福,好在昨晚上安夏颖帮他想了个妙计,派人帮他想送肖太太手表的事办妥了。在这件事上,足以见得安夏颖手腕的高超了。当面送礼物,无论在明在暗都等于贿赂,肖太太说什么都不可能收的。所以呢,安夏颖买通了些人,在商宴的慈善拍卖会上让肖太太以原价百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了这只手表,因为肖太太买手表的钱是要捐给慈善机构的,更谈不上贿赂了。 手表送了出去,安云苏满足的是自己的虚荣心,倒是从没有想过这样一来,肖太太会帮他在肖海耳边为他说话,让安氏可以插足到政府计划里面来。安云苏的这点自知之明,可以说是令他在女人圈子里混这么久一直没有出事的根源。然而,这一回,他真是没有想到这手表带给他效果如此美好,在第二天商会活动结束的时候,居然能接到商会的下一封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可不是单纯用钱能买到的了。据说一共这次参与活动的一千几个商家中只有不到十个能拿到。让安云苏满意到极点的是,他拿到了,代表钟氏的钟尚尧却没有能拿到!这下,他在安太公面前都可以扬眉吐气一次。 “是不是,把这事告诉在香港的小姑,让她做参谋?”贾世玲只认为丈夫是走了狗运,论业务能力,没人能相信安云苏这个浪荡公子能比得上实业家钟尚尧,担心时出的主意不由都倾向家里的主心骨。 安云苏摆手,叉着腰似有点生气的模样:“你这是说什么?现在正是我妹妹的婚姻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帮她一把已经说不过去了,怎么能给她在这时候添麻烦呢?”话说的漂亮是为了妹妹的未来幸福,实际上是他不想这么快被妹妹抢了功劳。再有这邀请函,只是说被邀请去旁听大学里的研讨会,和政府计划有相关,然不至于相关到已经决定的地步。 贾世玲知道自己操心没有好处,再次选择了闭口。婆婆在旁边听着都没有开口,她开这个嘴的确多事了。 贾云秀是想:是该时候放手让儿子实战锻炼一下。不能让儿子整天依靠女儿,女儿终究是要泼出去的水。 安云苏得意归得意,不是没有认真考虑现下要面临的问题。他本人资历尚浅,去出席这样既是要应付政府又要应付大学的场面,不带个可靠有学识的人在旁出谋划策是不成的。在这一点上,他和贾云秀不一样,毕竟是个男人,大局为重,心胸绝不狭隘。他开口要了爷爷身旁的资深秘书刘生帮忙。 刘生私下接到安云苏的电话,讶异的不是安云苏会开口请他帮忙,是在电话里安云苏直说了不介意将这件事报给老爷子知道让老爷子定夺。 安太公如今在医院里坐着轮椅,每天看报纸听收音,日子过得比在家里时悠闲多了。他开初病时,除了媳妇那一家没有来,来探病的人倒也不少,包括两个养子一家趁这会儿极力与他拉近关系,走得密。可是安太公发出了话说是真正退下来要交给长孙安云苏接手了。其他人,才渐渐地来少了许多。安太公觉得再打击,也没有那张告诉他没有安家血脉留下来的打击大,这心,就慢慢地益发深沉。别人看着老太公养神养得快变成了神仙般隐居,只有刘生能逐渐地感觉到太公是要回到当年最心狠手辣的时候,心也跟着时刻惊颤着。 “他是说让你去?”安太公把报纸翻过一页,耷拉的眼角隐隐地眯成了鱼尾。 “是的。”刘生一字一句都打了草稿,“我看,也是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答应了他,他会不会怀疑你为什么答应?”安太公仍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声。 刘生自然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斟酌了许久,才可能向太公发出这个建议,然而不会老爷子一问自己表现成什么都知道,只是像是拧着眉思考了一阵,紧接心虚地擦着额汗请教起来:“这,想是想过,但董事长这么一提,又觉得是欠缺了些考虑。” “即使你对他表忠心要背叛我,我想,他也不会相信的。”或许是在安云苏正式登台后,安太公才发现,这孙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为人上,比他母亲豁达,舍得甜言蜜语笼络人心。从他上台后安氏集团里面的原老们至今尚未人有向他特别抱怨的这一点,可以看出,安云苏在人际上有一手。 “董事长意思是,我不如和他坦白了不会背叛董事长,要帮,也只是帮安氏。”刘生顺着太公的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太公缓缓地点了两下头。刘生就此接受了安太公的授命,前去帮助安云苏度过这次难关。 有刘生的提议,安云苏又提拔了一个安氏集团里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同刘生一块陪同自己。 这次大学与政府共同组织的岛外新城启动之前的研讨会,邀请了十家企业公司参加,公司企业代表的作用,不止在于旁听,还要能提供切实有用的建议。但是,与项目决定哪家企业公司参与没有关系。 到了这会儿,安云苏才知道,这个岛外新城项目,处在前期调研阶段,中央里头是否正式批下来,还难说。这意味着,谁能让中央里头批下来,谁就占了大功劳肯定会涉及到以后的项目决定权。怪不得商会主席一直强调要从大学里头入手。毕竟,那些政府官员,必定不是专业技术人员,要依靠专业技术专家提供意见才能上报。这一部分的师爷都是从大学里面抽。如果,能从师爷这一块压中宝,再顺藤摸瓜,项目批下来的同时,自己安氏也有希望了。 可以说,事情益发明朗的同时,安云苏益发有得意的资本。肖海在商宴中报出的那几个教授名字,可都是参加了这次研讨会,说明肖海绝对不是一个旁观者。来向他打电话打探消息的同僚,前所未有,如雨后春笋都冒了出来。 其中,包括了钟尚尧。 钟氏知道这次决定意义很大的会议有李墨翰,有安氏,但没有他们钟氏。钟尚尧不会甘于落后,想着让自己的助手作为安云苏的助手潜入研讨会直接探听情报。为此,他是拉下了脸面向这位他印象中极其讨厌的花花公子打了电话。 安云苏在电话里头能听出钟尚尧不情不愿的口气,眉头一挑:“这事儿比较难办。钟总,不是我不卖你面子。来托我办这事的人,这两天太多了,不乏长辈,还是你我都得罪不起的。” 正好是,杀杀这个未来妹婿的威风,先施加点娘家的压力。不然妹妹未来嫁过去,还得因家里人被妹婿看扁,这可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失责了。 “安总。”钟尚尧脸皮绷得紧紧的,喉咙口紧了两分后实在是没法稍微软了软,“你家和我家的交情,岂是外人能比的?” “是吗?可事实是,你和我妹妹还没有结婚,我们两家联姻没有坐实。”安云苏不淡不咸,心里乐着帮妹妹出这口恶气。凭什么你钟尚尧一直拖我妹妹的婚事,好像我们安家就是配不上你们钟家,现在,是你们钟家请求我们安家的时候了。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被人逼婚。自己的父母也就算了,现在是他看不起的安云苏。钟尚尧在这点上永远学不会父亲的八面玲珑,被安云苏这话堵到胸口上,立马挂了电话。 安云苏朝话筒哼了一声:不信他还能找到谁帮忙? 说白了,哪家公司既然都得到了入门票,愿意帮钟家带一个钟家的间谍进去,除非傻了白痴了,有可能吗?个个都是大奸商。 钟尚尧在家里对着电脑出神,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钟氏还比不上安氏,会被排除在外。当然,被安云苏拒绝,他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在打听到了届时会有律师参与。律师协会里头可能会派出一些年长和年轻后辈组成一定比例出席。徐乐骏的机会很大。他委托徐乐骏带上小翁伪装成助手做笔录,应该不难。不过,徐乐骏上次在楼道里对他说的话,令他对徐乐骏也有了一些防备。 “没关系,叫两个助手都可以。”徐乐骏果然是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钟尚尧反而有点没话说。 徐乐骏像是忘了上次和他说的话,又是兢兢业业为他委托的业务谋划的口气,说:“我忘了告诉你。这回从帝树回来后,又有一个男人想当弯弯的爸爸。” “谁?!”钟尚尧的声音里,透发着紧张、警惕、冰冷、阴狠。 徐乐骏咀嚼着一说:“li先生。” 李墨翰?他是和安知雅联手了。然后想做孩子的爸爸。是因为喜欢上了孩子的妈妈。钟尚尧脑子里忽闪过一连串的推想,却捉不定自己想的是不是对的。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李墨翰真来抢孩子,绝对是头号大敌! 徐乐骏像是肯定他的猜想,说:“如果li先生娶了我表妹的话,这场官司,可以说基本不用打了。” “能破坏他们两人关系吗?” 徐乐骏这一刻是听出了,钟尚尧这个提议不止是关系孩子,还关系到商业利益似的,不禁微微一笑:“钟总,你总算是想通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四章 研讨会举行的当天,会场设立在某综合大学内的一个会议厅。第一场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第二场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上午的主题是“项目值不值得开发”,下午的主题是“开发模式”。 其中,省级政府市级政府都会有大人物来听专家意见,据说是在下午那场才到。除此之外的时间,政府部门的有关代表会在场仔细笔录回去交差。 安云苏早上带了刘生和另一个助手进入会场时,已有随身物品检查和要求手机关机的门检。这种隆重的待遇,让他心口提了提,益发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让老太公拔出自己身边最可靠的人来帮他应付这个局面。 “刘叔,等会儿我有做得什么不对的,望刘叔出声提点。”安云苏从小被人看低眼的机会不少,不像母亲一样拉不下面子,虚心地对刘叔半鞠了个躬。 刘生不可能不给他面子,想着安太公的命令,不卑不亢道:“同是为公司着想,少爷不需要客气。” 言外之意安云苏不会听不出来,却一点都不生气。如果刘生轻易背叛他爷爷,他也不会这样倚重刘生了。于是,安云苏真的每一步都很实在地向刘生求取意见:“刘叔,照你看,这里的人,我是否该上前去打招呼呢?” 刘生反过来问他:“少爷,这里坐着的人你认识谁呢?” 安云苏打进门里,就眼睛不停地四顾,想找到自己认识的人。 这里面不像公司里面摆那种长长的会议桌,而是用那种老式的课堂桌椅拼成了个四方形,一排正好十个位置,然后在前排的位置后面又安排一些单个的椅子,是给助手坐的。按理来说,现在大学里新建的设施很多,不会拿不出像样的会议厅,这样做,倒也点儿像是遮遮掩掩的,不想被人知道的意思。但是,该有的礼节和配备都是有的。门口有引导员和保安,备好了茶水、笔记本、笔、电源插头,还有一面投影仪及黑板。屋里灯光弃开,很是亮堂。 四排里坐的人,他来得早,八点半到,然明显一半以上的人比他来得更早。一排子看过去: 东侧,坐的最少,到场的只有两个人,都坐在最左边的末位,一个在桌上摆放了手提电脑,一个只是磕着茶,象征性地在桌面上摆了本老旧的笔记本和笔。 东是主位,不用想,这是政府官方代表坐的位置。安云苏压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看这两个代表的情形,都是过来代替上司笔录的,贸贸然去打交道肯定不合适。一会巴结错方向,二巴结不成,反倒给人落了把柄。 南侧,坐的人最多,已坐满七八个的样子,有白发斑斑的老人,有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准备手提电脑的都是年轻人,老者连笔记本和笔都不用准备,仰头靠在有背靠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磕茶,与在场工作人员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拘束。 在这里安云苏看不到肖海,却是足以认定这一群人都是大学里的教授老师。 西侧,同样坐了有七八个以上,这些人,穿着都很正式,西装领带,有男有女,同样年轻人和中年人都有,但是表情不像南侧的人,眉弓严肃,交流细声,更多是眼神交汇,而且基本上是个个都备了手提电脑过来。 安云苏一个扫眼,发现了徐乐骏的后面坐了钟尚尧的秘书小翁,不禁一个咬牙:好啊,这妹婿真是有志气,脸皮拉不下来继续求他,更舍得不要脸皮去求个外人。 小翁一样看见了他,起立朝他微微半躬。虽说自己是钟尚尧的人,但是在外遇到认识的老总总得打个招呼的。只能说小翁这人做得很周圆。安云苏再挑他主人的不是,也不能在今天挑他刺。 最后是北侧,不用想,是属于公司企业代表的位置。安云苏眉间里逐渐浮现出了一层迷惑。用他的心思想,这些企业公司,不是都巴着这个政府项目赚钱吗。然而,现在比他早到的代表,只有三四个,且其中一两个还不是公司老总亲自前来。 刘生却是早已料到是这样结果,说:“少爷自己,不需要放太多心思在这个会议上。内容要听,但是,其实,听的内容有人先听了后做梳理报告给少爷更好。” 安云苏明白,专业性的问题他肯定听不懂,而且,竟然这么多教授律师前来,会议内容八成都是枯燥无味的学术领域。因此他又问刘生:“可明明很多人都求我,巴不得进这个会议厅听一听,你说他们图什么?是为了看政府派了些什么人过来吗?”问着这些,他心底有些埋怨刘生为什么早点不提醒自己早上不需要亲自前来,为了和政府大官照个面打招呼,也得下午等政府大官来到吧。 “少爷,做事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只奔着一个目的。要知道,万事不可能一蹴即就,一个目的能达成,需要一个个台阶垒上去。”刘生此话可谓用心良苦,显出尽责的一面,为的是降低安云苏的防心。 安云苏听着他这两句话觉得有料,继续问:“怎么说?” “政府官员虽然下午才来,但是,来之前,不可能不准备一些发言。要发言,就得有能表现出帷幄风采的发言稿,这些发言稿怎么来的呢,不是得靠今早上先派来做事的小官吗?这些小官在这里帮他们上司物色有用的材料,少爷亲自来的话,不需和小官打交道,但是,可以观察小官的言行举止,看他们究竟是看重了哪个教授哪个律师的发言。大官像老板,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放在这种专业问题上,得靠下面助手的推荐。” 听着这番话,感觉胜读十年书。安云苏点着头,对刘生的钦佩油然而生,念刘叔两个字时益发敬重:“刘叔,那我们企业代表来这里,主要是察言观色了?” 刘生看他一眼:“察言观色,我想少爷不会难于应付。然,我记得少爷曾说过,邀请函里面写了要企业代表也发言吧。想必,对方都是想听听我们企业的实力。” 论公司企业实力,安云苏从小道消息里得知,不少国际知名大企业有幸参与到这次研讨会来。他们安氏,相比之下,逊色过多。若是比这个,安云苏不得不大大皱一下眉头。 刘生见状,不得不再点发他:“少爷,你应该看过一些成功的商业案例,不是说,大项目必定是最大的大公司大企业拿下。所谓的实力,不是越强越好,最重要的是,双方互赢。” 安云苏被鼓里了下,总算是有点儿底气,装模作样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与坐在邻边的某位公司代表打了声招呼,按照刘生的意见,最好是不要随意发声和动作。这个会,是政府让大学开的,他们作为客方到场,主人没有说话,做客人的最好不要轻易乱动。哪怕这个主人只是派了他的下手过来监视。 临开会的时间愈近,东侧的人还是再添人到。其余三侧的人,都是渐渐坐满了。 安云苏的指头轻轻敲打在架起的大腿上,眉角不时地往门口处瞧,是想,谁会是全场最晚到的人。一般来说,这个最晚到场的人,必定是底蕴最足的,有着这里的人全都得罪得起的势力。[.超多好看小说] 随着九点整表针对准了准心,门口的引导员含笑的声音传入了落入沉静的会场里头:“这边请,cel公司代表。” cel公司?感觉到坐在自己的两边人一副茫然,安云苏同样困惑重重,当真是从未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号。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代表人,居然敢最迟到场? 哒、哒、哒,清脆、利落、像阵风一般的脚步声踏进门里。在人们视野里出现的这个人,让安云苏等人挺直了背,不可置信地看着。 上回在高尔夫球场,她只是一个传说中大人物的私人助理,短短几天之间,转身一变,又成了名不经传的知名cel公司代表?! 安知雅像是没看见这里面那些认识她或是不认识她的人投在自己身上的惊诧,身上素净得体的白衬衣与女子西服,踩着不高不低的三寸黑色高跟鞋,端的是一副清冷高贵的架子。她身后尾随的张齐亚,一样黑色西服领带,漂亮的小伙子这身素净整齐的打扮透发出一股同样压势的严谨,手里替安知雅拎的是价值上百万的商务女士皮包。 工作人员马上帮安知雅拉开北侧中间最尊贵的贵宾席,而原来,大家都以为这是留给li或是另外哪个大人物的。 安云苏脑子里想了许久,阅女无数的他,在安知雅身上反倒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揉着眉心,他低声问就坐在他后面的刘生:“刘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刘生不好回答。li的身份神秘,谁也不知道li究竟是是哪里的背景。如果说cel公司是li的公司,那么,让私人助理安知雅代替他出席这个会议,并不奇怪。但是―― 有人已经比他们更亟不可待地不顾礼仪,直接问安知雅:“安助理,上回才在帝树看见你跟随li先生,li先生今天没有来,是回国了吗?” “我作为li先生的私人助理,只限于在帝树的那两天。”安知雅淡淡一回,阐明自己今天的事与li毫无关系。 众人一懵。问话的人明显冒犯了,又觉得在她一个小助理面前不好拉下脸皮道歉,便冷笑着为自己辩解:“安代表新任的这个cel公司代表,cel公司,鄙人孤陋寡闻,行商数十年国内国外都是从未听说过,不知是注资多少万的公司呢?是今年前几天新办的?” 这人还真是不识趣,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人家,哪怕是知道cel公司内幕的张齐亚,也不觉地深深皱起了眉,眉梢一挑,刚要为安知雅回驳对方几句。 安知雅却是手轻轻一摆,阻止了他人发话的样子,眉眼间的淡然这会儿显得大度从容,不屑于与这种肤浅的人计较。 由是对方更是被激怒了,嘴角的讥诮益发上扬:“我说的有错吗?在座的哪位有听说过cel公司的?”同时把质疑的声音吼得很大,传到了全场众人皆闻,让人想避开这一尴尬的场面都不可能。 刘生马上扯住安云苏蠢蠢欲动的袖管,低声道:“少爷,人家浅薄,你怎能学人家在这里丢掉仪风呢?别忘了,这里不止商界,学术界、律师界、政府的人都盯着呢。商界可以讲究个俗字,在台面上撕开脸皮为了利益争吵,其它三界却是万万不能的。” 安云苏想趁势踩低安知雅两句为母亲出口气的计划只得作罢。也幸好他作罢,因为很快有人帮安知雅出声,而且这出声的人,且是坐在东侧一直默不吭声的主人代表。 敲打键盘文文静静的政府代表扶了下眼镜,道:“cel公司成立有二十年了。就在最近,他们家公司与h市市政府合作投资跨海大桥项目一号二号工程。” 这句话的效果,犹如一声闷雷,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张齐亚不得在心里头佩服,这老太太老头子的前期准备功夫做得够充足,一个个比这里的老总老奸巨猾多了。 既然都连政府方都同意了安知雅代表的cel公司坐在主宾客位上,其他的人又能发什么声音呢。 由于政府大官没有到场,按照原计划安排,由大学一方派了代表主持上午的会议。在那些教授老师们唠唠叨叨和律师们严严肃肃的时候,安云苏听不懂学术,眼睛瞟在了安知雅身后助理的那套行装上进行评估。安大少念书是混的,没用处,混奢侈品反倒是被他混出了些识货的名堂。以他的目光粗略估价,张齐亚身上的这套西装皮鞋,少说也得有三四万的响头。至于他手中拎的那个商务皮包,给安知雅拎的,价值上百万一点都不惊奇。这样一来,佐证了这个cel公司最少有一点他安云苏可以打包票――很有钱! “少爷。”刘生见他注意力完全不在会议上,心知他听不进去,也得提醒,免得他在外又丢了安家的面子惹老太公生气,“少爷是在看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很有钱的公司,是不是代表很大方。”安云苏以自己了解的外国企业善待员工形象的作风揣摩cel。 刘生沉了下气,道:“少爷如果是想找其它公司一块合作攻破项目,不是不可尝试。但是,如果这么做,必定要对对方的公司了解到透彻。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舍掉自己口里的大鱼便宜给对方。愈是有势力的公司,都会想独揽大权。” “但是,这样一个将近百亿的项目,一家公司要独吞肯定是很难的。船,都是登的人愈多愈好,不是吗?这样一旦要翻船,个个都得使命护着船。”安云苏说这话是因着有自知之明的原则,清楚以安氏本身的能力,想独揽这个项目完全不可能做到,找合作方,才是不需费力又讨好的捷径。 真是安太公料中了,没本事,又想打肿脸当胖子,典型的安云苏懦弱的性子。刘生不说话了。因为这种阿斗,再怎么扶都没有用,没有做事的野心。一个商人,不会懂得冒险做利,没有输不起的心理,就永远都不可能进步,更何况赚到大钱,犹如一般的小股民,永远只能在底层挣扎,然后一旦不慎接连误入他人的圈套,马上血本无归。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安太公嘱咐的,在旁看着盯着,但不需要建言了。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最后的十分钟,由企业代表发言。 席上的各位老板代表,可能是因开始被安知雅咬的那口闷亏,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默声,望向安知雅一个人,一方面想探安知雅和安知雅背后那家公司的底细,另一方面也是想刁难一下安知雅。 安知雅心知对手们都在盘算什么,冷冷地在心底笑一声,开了口:“我不是其它公司的代表,只代表我们cel公司表态,对我们的政府表示有信心。” 这话真是狂妄。当场有几个老总变了脸色。 政府代表继续问:“请问安代表对我们政府的信心在于哪一点上?” “专业。”安知雅简单利落。 当场其它企业代表又吃了个哑亏。眼见安知雅这句话,把劳苦了两个小时口水的教授律师都慰劳到心底里去了,又大大地赞美了我们政府官员。 两个政府代表微笑地点点头。早上的会就此结束了。 按照秩序,由政府代表先走。两名代表倒是离席时,与在席的哪个人都没有打招呼,表明了绝对的公平性。但是否真的公平,各个人都在心里头有一把衡量的尺寸。至少,在席很多人不知道的cel公司,政府代表却是十分熟悉的样子。固然可以说政府是对于来参会的企业都做足了调查的工作,但能说这里面完全没有猫腻,反正像安云苏这一类,打死都不信的。 安云苏站起来时又发现了,徐乐骏与安知雅之间似乎交换了眼神。他心里边又是一团疑惑,这徐乐骏与安云苏究竟是什么关系。终得找人去查一查,不然他心里一点都安不下来。不过,要查,也得等下午的会开完后。 中午用餐时间,由于下午是三点开会,时间比较紧凑,很多人都没有回去,在学校里面或附近用餐。 安知雅带着张齐亚,没有出去外面,是在大学里的饭堂买了餐票打了饭。 刚出学校的张齐亚,对校园风情有种没有走出来的怀旧,一边吃一边叹着:这学校里的东西,吃起来的滋味就是不一样。这里的学校,比他在北京念的大学,菜费相对便宜一些。 安知雅对大学实在谈不上什么轻松怀旧的想法。她念大学那几年,是最艰难的。姐姐徐知芸没有上大学,中学毕业随她出来到大城市里打工,接着又大病。大学里的那几个朋友,包括她表哥徐乐骏,又是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夏瑶究竟是知道不知道卢雪喜欢徐乐骏的事。问题在于,如果卢雪现在有心想追徐乐骏,因为离了婚没有关系,她到时能站到卢雪一边吗。毕竟夏瑶一直向外声明喜欢徐乐骏那么多年,苦追了那么多年,一个女人敢这样女追男那么多年,不是普通女人能办到的。可知道若是夏瑶知道是自己姐妹抢走徐乐骏的话,结果可能会导致友情破裂。 到底是表哥的态度最重要。偏偏徐乐骏那副对哪个女人都无关紧要的态度,真是让人摸不清了。 她正这么想,刚好张齐亚马上提起了前天看到的事。 “雅姐,那天我见到雪姐了,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很亲密的样子。今天散会时,我又看见那个男人了,似是个律师。” “他是个律师。”安知雅和张齐亚实说,反正人都被张齐亚看见了。 “这么说,那律师是雪姐的新男朋友了?”张齐亚问这个的时候,是真心为卢雪感到开心。以他想法,卢雪这么好的性子和这么努力工作,那个前夫陆全彬的确是配不起卢雪的。 “怎么说?”安知雅详细询问那天的情景。 张齐亚详细说来:“我见雪姐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陆全彬刚好也看见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真的挺巧的。可能是由于大公司都在那一带附近吧。陆全彬走过来,故意的,走到雪姐面前说了句什么话,反正不是好话。雪姐当时很怒气,那个律师站在雪姐面前,冷冷地对着陆全彬。后来,陆全彬感到了自讨没趣,走了。” 这事儿,她真是没有听卢雪讲过。想必卢雪是觉得自己和徐乐骏的事,也不好向她启口。安知雅想到这里,黯然的同时,对徐乐骏生了股恼。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五章 下午的会议,因为听了有省政府比较大的官员会来,个个都干坐在位子上等着。 听老教授时不时一声磕茶盖子的声音,安云苏望到东侧的座位,三点一刻,政府工作人员一个都没有到。在中国,官最大。但是,他望到自己一排最中间预留给安知雅的座位,也是空着的。于是他想到了在帝树,安知雅同样是在高尔夫球场上露了下手而已,并没有参加商宴。这个女人,究竟在玩什么名堂? 坐在徐乐骏后面的小翁,对于安知雅的迟迟未到,也颇感疑惑。他甚至在后面小声询问徐乐骏知道不知道安知雅的事。徐乐骏当然是摇摇头,表妹安知雅的公事他向来不会插手。 就这么等到了三点四十分,在座的人心里焦躁却不能把不耐烦表现在脸上,外头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一阵欢声笑话。个个都知道是久等的贵宾来了,不知是谁先站起来,接下来个个都站了起来。 来的这群政府官员,少说有十几二十个,前呼后拥着走在最前面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 “沈部长,请这边走。” 俨然,这来调研的人,不是省政府,是中央。 刘生在私底下咳一下,提醒安云苏别乱了分寸。安云苏是紧张,见中央的官员,属于第一次。不像安太公,那是连国家五号都见过。然在刘生咳了几声后,他逐渐恢复了自如。 沈部长先是与老教授们握手,与其他年轻大学教师握手,再向一排律师们招手致敬,最终来到企业代表这一列,听部下一一介绍,并不握手,只是用他那双犀利的狭长的眼睛认着每一张面孔。安云苏从随行人员的每一句介绍中,能发现刘生的话没有错,早上那两个先作为探子到场的小兵,确实为上面的人准备了大量充足的资料。以至于沈部长虽然像是公平对待,但逗留的时间会伴随秘书介绍的长短而不同。在这过程中,忽然有个老总,大概是自认自己身价不低,主动向沈部长伸出手有胁迫沈部长握手的意味。 在这之前,沈部长可是连与老教授们打照面时都不开声的,显然是个作风硬朗的领导,顶着包青天的廉洁奉公一面。大家看着这个老总的手伸出来,沈部长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似地错开一步,走到了安云苏面前。那个老总一看面子挂不住,脸皮狠抽了下,却没有急着缩回手,也像是没有看见忘了似地僵硬的伸在那里。 安云苏当时就想:这个不识趣的究竟是为难沈部长还是为难他?一双眼睛没有与沈部长对上,却是向着那人狠刮了两目。 “安氏集团总裁兼ceo安云苏先生。”沈部长的随行人员看似热切却又木讷的声音介绍安云苏。 本该这句很简短的介绍语一完,照之前的规律,沈部长应以他的硬派作风大步流星继续往前,反正绝不会在安云苏面前逗留。但是,奇趣的,沈部长不仅逗留了,而且开口了:“安氏集团?” “是的。”安云苏受宠若惊,迅捷地反应过来。 一刹,太多惊诧妒忌的目光投向了安云苏。安云苏突然感到了时来转运的时刻,笑容在脸上慢慢放开。 沈部长缄默的眸光里一闪,忽然吐出:“我记得前段时间,你们地方上也有个安氏集团,因着这个安氏集团媒体争相报告转基因食品的新闻。” 安云苏顿时从云端上跌了下来。他人的羡慕变成了嘲笑怜悯。安云苏笑容僵硬,但不忘嘴角扯了扯:“那不是我们公司。” 沈部长没有做声,沉稳地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大步流星走向东位。 然而,这句“不是”的辩解,人家官员有心事后一查,肯定能真相大白。安云苏在心底第一次臭骂安太公老不死的,毁了他的生财大计。 刘生谨记自己效忠太公的身份,在这时候不敢出声与安云苏冲撞上。 即使这样,安云苏坐下来时不忘将闷气往他身上发泄两眼:“刘叔,你都听到了,接下来,可就靠你这个爷爷的忠臣怎么帮爷爷挽回局面了。” 刘生苦涩,不能答好或是不好。 这次,一排子政府官员坐满了空位,沈部长坐在最中间的领导位置,左右是省政府市政府的几号把手。站在沈部长背后的秘书望着表,校正会晤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的逗留。 大家等着,室内一片似是窒息的沉闷。沈部长不想发言,由旁边的一位官员做了简略的开场发言。接下来环节是,提问题――由企业代表向沈部长提出问题。 这又有点出乎众人意料。个个备足了草稿,是为了回答政府的问题,而不是向政府提出问题。 在这样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间陷入了一阵冷场。 安云苏见周围都是沉思苦样的脸型,脑子里一转:这个问题说难,也不难,正好利用上半场的问题。刚好可以帮安氏挣回脸面并声威。于是他扯了两下领子,有工作人员看见立马把发言话筒递到他面前。安云苏对着话筒,面对沈部长和在座之前奚落他们安氏的人,潇洒风流地微笑着:“请问我们政府对于这个项目的信心有多大?” “这要取决于社会各方面的支持。”沈部长严肃又硬朗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包括你们企业的支持度。” “如果我们企业的支持度不大呢?”眼见四面八方的惊讶射过来,安云苏倒是不怕面子问题了,直话直说,“我们商人做生意,就怕赔本。” 的确,如果政府太抠门,像变着法子压榨他们企业到一点赚头都没有,是不会有人肯把钱投进项目里的。然而,安云苏这样直接问,显然没有礼貌,而且有点耍赖皮的意思。 对此,东侧的贵宾们都看着安云苏一个,各式各样的目光。 安云苏心里怕,面子上无论如何都撑着:“因为这是政府筹办的项目,我认为政府应该拿出更大的诚心来和我们合作。” “这句话倒是不错的。”沈部长开了口,那双肃穆到像石头的眼睛里幽光又一闪,“不过我想听听安氏集团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想?是由于之前政府做了什么事让安氏集团认为我们政府不够诚心?” 安云苏道:“就拿沈部长刚才提到的转基因食品问题。据我所知,转基因食品是政府明文规定可以进入国内市场的。那么对于老百姓误解转基因食品的问题,不应是由企业单方面负起责任。” 也即是说,国家一方面这么做,一方面出了问题又把自己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全赖给企业了。这样的问题其实屡见不鲜,每个公司都心里有底,才敢和政府合作。可现在被安云苏抬上了台面,倒是像要政府先做下一个保证似的。 沈部长眯了眼,静静地两手交叉着,并没有尽快回答。随行人员知道他脾气,也都知道他现在是把安氏集团的代表记在心里头了。从某方面说,安云苏走的是一步险棋,平常大家都是巴结奉承高官,安云苏现在是有意在面前贬低政府来引起高官的注意力。这种作风,偏像于西方做法。 小翁眨了下眼,好像第一次认识安云苏这个人。随着沈部长静默的时间愈长,代表没有得到答案的安云苏,像是要胜利了一般。 这时,门口走来一位工作人员请示官方代表:称有个公司代表有事迟到,想现在进来,不知道可不可以放行。 沈部长一听,冷起面孔一摆手:“没有人会把机会留给迟到的人。”接着他雷厉风行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的秘书向他点了下头,表示时间到了。沈部长带头大步往外走,代表这个只有一刻钟的高官面见会这么结束了。 安云苏本来是感到失望,烦躁地将话筒移开。 沈部长的秘书却是在要跟上沈部长之前,走到了他的位置旁边,低声问:“安先生有名片吗?” 刘生马上代替安云苏奉上名片。 秘书接过,跟上沈部长。 安云苏突然想起来,追上去再抓住那秘书问一问。 刘生把他拉住,摇摇头:切莫心急。 等到政府大官都走了,会自然散了。安云苏心情愉悦,想到那个包青天最后只让秘书拿了他一人的名片,想必是有点戏的。于是他走出会议厅的时候,一路上不少人向他主动示好打招呼。安云苏欣然接受了。走到外头,居然能看见安知雅立在一边,记起了沈部长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不守时并且拒绝她进门的那一幕,安云苏心里是忍不住的笑意,想到上午的耻辱总算是扳回来了。 “雅姐。”张齐亚是跑去问政府官员的车会开到哪里去,回来忧心忡忡地说,“说是要马上上机回京。” “没事。”安知雅的声音似是疲惫。 安云苏有意擦过他们身边时,听到这段回天乏术的结果,心满意足,边走边和刘生说:“我都说她是沉不住气的,肯定是自以为早上已经胜利了,骄傲起来没有把任何人都放进眼里。” 刘生倒是大不同意的,让人去打听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他们本来中午急着回公司,可能是想抱多点资料来应付下午的会议,没想到回来时遇上了车祸和大堵车。” “运气不好。她该像我妈一样,多去烧香拜佛。”安云苏更觉得安知雅这是活该了。 徐乐骏带着小翁出来。他本人对于安知雅的迟到,也感到了一丝诧异。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是这样疏忽大意的人。想到她之前交代的,不要在公共场合接触太多,徐乐骏没有主动上前去问具体。小翁则比较担心,走上前问:“雅姐,我听说你们的车子坏了?” 要是半路车子自己抛锚了倒好了,过分的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辆车撞上他们的车,肇事车主蛮不讲理,拉住他们要他们索赔,才闹得他们没法赶回来。张齐亚愤愤不平地替安知雅解释。 徐乐骏和小翁听完,脑子里只留下和安云苏一模一样的词:运气不好。 这撞上霉运的事情,还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哪里都怨不了。 小翁安慰张齐亚两句,一边走了回去一边打电话给老板报告会议情况。 徐乐骏见四周人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地挨上前,说:“既然车坏了,搭我的车吧。” 张齐亚看到徐乐骏主动走上来这么说,以为徐乐骏只是卢雪的男朋友身份说这话,道:“麻烦徐律师了。” 见这个小伙子好像认识自己,徐乐骏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疑问,慢慢转向他:“你是――” “我是雪姐和雅姐的朋友,现在在雅姐手下工作,叫张齐亚。” 徐乐骏听对方都自我介绍了,不敢怠慢,指一下自己和安知雅:“我是小雅的表哥。如你所见,是个律师。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可以来找我。” 与原先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张齐亚呆了呆。 “徐律师,你先走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安知雅依然淡淡的,面无表情地说。 看来她是没有打算这样放弃。虽然下午沈部长对她的拒绝,相当于政府方面已经将她拒之于门外了。徐乐骏心里体谅她倔强的性子,没有劝她,点了下头离开。 看着与会的人一个个带着充满同情或是讥诮的炎凉目光在她身上一遍遍地打量完,离去,安知雅和张齐亚脸上,一个冷漠一个愤怒,完美地扮演完了这场戏。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离开过校园,只是在校园内找个别人不注意的地方躲着,掐着时间看什么时候能回到会议厅。他们故意惹恼沈部长,让政府官员将他们排除在外,毕竟他们cel公司一开始的目标是搅局可不是中标。 计划像是天衣无缝,张齐亚趁着无人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忧心:“他们能上当吗?” “有了早上和下午两场不同的戏码,现在,自认有中标希望又缺钱的公司,就会找上我们了。”安知雅道,首当其冲,正是他们的目标安云苏。 “安云苏会不会去找其它公司,像是钟氏。他妹妹不是和钟尚尧有婚约吗?”张齐亚道。 “所以,要让不止安云苏来找我们。”安知雅安排下面的计划,一点都不慌张,沉稳布局,“贪图小便宜的公司,即便是钟氏,也一样。” 高尔夫球场上的那场球,虽说是丈夫策划的,但是,让她见识到了钟浮生狭隘心胸的一面,定是攻击的弱点。钟氏如果能一块落套更好,如果不能,最少也得让钟氏在旁观着不要插手。 小翁回到公司,向钟尚尧再详细报告了一次会议的情况。在钟尚尧问起安知雅和李墨翰的问题时,一一做了如实的回答。 钟尚尧最终回他一句“辛苦了”,让他下去。 小翁见他表情,有些欲言又止:“钟总,你在担心什么?” “你认为安知雅真的是出了车祸吗?”钟尚尧问。 小翁被他突然变得认真的眼神给吓到,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地回想:“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据说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是有先接到他们的电话。” 钟尚尧说不清什么缘故,心头满是隐隐约约的不安。照理说,安知雅这么做,对她和她代表的公司百无一利。 “钟总,我们决定了要参与这个项目吗?”小翁见他这幅异样表情,就异样地问了一句。 “父命难违。”钟尚尧本人,并不大想继续争取这个项目了,因为局面到了今天一看,仍是很混乱,像是深不可测的泥沼。先是商会引荐了肖海的出现,但是,肖海并没有在今天的研讨会上出席。肖海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今天与会的人又是扮演了些什么角色。到处都是陷阱,一个不好,就会踏入圈套。最怕有人在这时候又做出些反常的举动搅乱人心。 钟尚尧眼睛一圆:安知雅突然出车祸导致不能赴会,早上却又高调现身,这样类似合理的举动,其实不就存在了反常。 安知雅与张齐亚在路口分开,分别搭乘公交车离开。从帝树回来后,小丫头有几天没有上学需要养伤,是住进了爸爸在酒店里开的客房。安知雅也暂时搬进了酒店,家里剩下徐乐骏一个人守着。反正已经和徐乐骏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妈妈。”听到门铃响,小丫头冲到前面给妈妈开门。 李墨翰在客厅里负责帮女儿将画笔工具收起了,边是看着女儿下午刚画的蜡笔画,怎么说呢,他是觉得女儿有画画的天赋。可是,女儿似乎更喜欢弹钢琴的样子。 ------题外话------ 明天有空,争取一万以上更新,(*^__^*)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六章 小丫头近来都是和妈妈在一个房间里睡,但是,由爸爸负责在睡前催眠。(.好看的小说) 李墨翰今晚没有给女儿念书,而是坐在那里与女儿面对面,把女儿当成一个小大人俨然要来一场公平的对话。小丫头受伤这事在他心底里来来回回盘思好几天了。这事虽说是贾世玲惹出来的,可是由简单的拧一把到严重的骨裂,可以说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也负有一定教育责任。 “爸爸。”两只小指头局促地对在一起,小丫头不安地抬抬眼皮,总感觉受伤后爸爸对她似乎有了意见,却不知道自己做错在哪里。 “你的伤快好了,也快回学校了。可在爸爸的心里,每次看到你这个手,就很不安。”李墨翰尽量把严肃的话题转化为温情,语声也尽量放柔和。 小丫头听父亲语气不似像老师要骂人的样子,很乖巧地配合着点点脑袋瓜:“爸爸不用担心,弯弯以后会很乖,不会再受伤。” 李墨翰先是夸一把女儿的乖,接着又问:“弯弯怎么让自己不再受伤呢?这样的事,又不是弯弯惹出来的。以后弯弯再遇到同样的问题要怎么办?” 小丫头没想到爸爸会追根问底,皱起了小眉头,在心里边咕哝:这事的确不是自己惹出来的,也不是自己做错。她又能怎么办? 看女儿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李墨翰揉揉女儿的头顶,说:“爸爸知道弯弯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在身边,在村里经常因此被别人笑话,弯弯很乖,听姥姥的话懂得要忍耐,弯弯又很听妈妈的话,知道不是自己做错事不能服输不能被人看不起。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弯弯是有爸爸的。弯弯可以不用再忍耐。” “我没有忍耐。”小丫头撅了撅小嘴巴说。妈妈告诉她有仇必报,她对安文雯等来欺负她的小朋友从来不会客气。 “可是,弯弯遇到自己打不赢的大人呢?又或者是像上次那样被一大群人围攻诬告呢?” 小丫头的小眉头揪成了一团子,很不高兴又不得不承认:“那,那就没办法了。” 瞧瞧这孩子倔强到像头牛的性子,只会死认一个理撞过去,是像谁呢。李墨翰心里决定,为了没有下次,一定得做一次严厉的爸爸,于是板起面孔:“你认为除了你自己,其他人,连爸爸妈妈都不可以信任了吗?!” 如雷的斥声让小丫头全身打了个小惊颤,大眼珠子在爸爸那副铁青的脸上转了两圈,小心脏跳了跳,清清楚楚爸爸是认真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认为你现在就很了不起了,什么都能自己一个人做,你现在马上从这个家里出去,反正你连爸爸妈妈都不需要了!” 小丫头小脸蛋抽了抽,眼眶里开始聚齐泪水在里面转,终于意识到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可她不敢掉下眼泪撒娇,一旦滴眼泪,爸爸可能会马上揪起她的领子把她扔到门外去。 安知雅刚从洗手间洗把脸出来,就听见了他们父女在卧室里的对话。 索娅也在,听到李墨翰的斥骂声,摸摸小心肝儿,推了推安知雅,要让她进去劝:“我说,我知道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可怕,但这对孩子也太苛了点吧。” 可安知雅不听她的,甚至要漠漠地走开。在索娅拉上自己袖口时,淡淡地说:“他这哪叫做骂?”她向来疼女儿比做爸爸的还有分寸,清楚女儿这个倔脾气一日不改,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刚好让这个做父亲的扮扮黑脸,免得女儿天真到以为自己父亲是团棉花,到时候女儿会吃更大的亏。 索娅心里头为小丫头揪一把同情泪:摊上这对太过理智的父母,这孩子忒可怜了些。 “爸爸,我错了。”小丫头抽着鼻子举械投降。 “错在哪里?”李墨翰俨如审判官。 “我错在没有叫人帮忙。”这话说明小丫头并不是傻的,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与对方实力悬殊,硬要自己死扛。 李墨翰叹口长气。 小丫头听着爸爸好像老了好几岁的叹息声,反倒怜惜起老人家了,乖乖地说:“爸爸,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叫救命,叫爸爸妈妈,叫姥姥,叫老师,不会再让自己吃亏。” 这才是他聪明伶俐的小女儿。李墨翰双手捏了捏小丫头的小脸蛋:“以后如果被爸爸再发现你一个人逞强,爸爸会把你扔到门外去。” 小丫头只觉得小脸蛋被爸爸惩罚得好痛,龇牙咧嘴地喊:“妈妈,爸爸欺负我!” 很好。学会现学现卖了。李墨翰满意地拍一下女儿的小脑袋瓜,让女儿躺下睡觉。走出卧室时留下一盏小灯,掩上门。 现在九点,安知雅在客厅里和张齐亚摆了张小桌子,收拾一天结束时用的资料。索娅坐在沙发上,把腿伸的老长,半弯着腰,一副惬意的姿态听着小禄说话。这几天小丫头受伤了要换药,小禄天天到这里逛悠,索娅认得他是李家的人,也知道他是李墨翰的堂弟,无拘无束与他攀谈。实际上是想借机多套问一些关于李家里面的动静。然而,有李墨翰的交代在先,两个人又不能在安知雅面前泄密,小禄又有家规自然不能对索娅说实话,每次应付索娅便是相当痛苦。 “你这次从家里出来后,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太奶奶不是病了吗?你学医的,不用回去服侍老人家?”索娅打着擦边球,一个个逼问。 张齐亚在旁边听到都想:这女的真奇怪,尽是问人家的家事,难道是看中人家了? 有过米文透露的资料,对索娅这人算是半点了解,安知雅不会像张齐亚这般单纯的想法。索娅这样打听小禄,只能说明小禄家很不一般,足以引起道格斯家的注意。 李墨翰出来,走到他们四人中间,咳了一声。 小禄心头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索娅两手插着裤袋,眨了下眼:“li,你对你女儿也太苛刻了点吧?”这话意图掩盖自己刚刚打探小禄口风的话。 “我这做爸爸的教育我女儿,轮得到你说话吗?”李墨翰倒是毫不客气的,言外之意直指索娅你最好不要插手李家的家事。 除了安知雅,其余三人都抖了抖。 李墨翰教训人时的口气,完全是军队里军官的风格。尤其是小禄,和李墨翰在同一个部队的,知道李墨翰念叨起人时是很可怕的。往往在这时候,最好拉队里其他领导当挡箭牌。但眼下,没有队里其他领导在。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躲几天不要来这里。 见小禄要走,索娅也急急忙忙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不打扰li你们休息了。” 连锁反应,张齐亚再迟钝,也怕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会继续被心情不佳的李墨翰炮轰,拿起公文包:“我搭小禄哥的顺风车。” 安知雅见着三个来客像躲瘟神一样冲出门口,无奈地扶了扶蛾眉。可见她脾气再差,也比不上丈夫一场变脸。所以说,愈是平日里温吞的人,发脾气时愈发吓人。 李墨翰像是毫无所觉的,走到妻子旁边,帮着收拾桌上的东西。 “脾气发完了?想喝水吗?”安知雅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转过身准备去厨房弄点饮料。[.超多好看小说] 李墨翰抬头看妻子一眼:“我没有发脾气。” 的确,那些人都没有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她本人倒是有幸见过一次。他发怒,不像常人,是怒极反笑。平常他温温吞吞地笑倒算了,若笑得过于灿烂,必定有问题。 不提了。安知雅不是那种喜欢探究丈夫的女人,一向主张各有各的小日子要过。进了酒店客房里配套的厨房,用索娅今天弄来的榨汁机,榨了两杯苹果汁。 “谢了。放一边。”李墨翰指向那台面。 自从帝树回来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有变,不像以往那般腻歪和乐口常开。那天在医院门口,他对她抱了失望。他大概没想到,她真的没爱上他。但是,说到底,他爱她又有几分深? 两杯苹果汁搁了桌上,她进房间里拿了衣服进浴室里。 “小雅。” 听他唤了一句,安知雅折了回来,坐到客厅里。 他打开电视机,大概是想用电视的声音掩饰他们接下来进行的谈话。主要是怕精灵古怪的女儿爬起来偷听。 “有什么话说吧。”她清楚上次的谈话进行了一半,总是需要把问题解决了。 李墨翰倒也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都去做。但是,在安氏的问题解决后,我希望你能把重心转到家里来。” 现在是要谈到他隐瞒身份的问题了吗?安知雅心里某处悸动着,怀带了满满的不安。 “你说你不爱我没有关系。” 安知雅眼皮子一跳,眼角提起,能望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好像面具一般。 “我爱你就够了。”这是李墨翰思考到今天始终不变的答案。当然,后面那半句话原因他没有说。 “你真的觉得够了?”安知雅问,冷静的声音里压不住一点抖,是不确定。 “我们现在有了弯弯,既然成了夫妻,这个日子终究要过下去的。爱不爱,其实会被时间磨灭,也或许会因为时间沉淀。没有一对夫妻,是能靠爱过日子的。我不是对你爱不爱我介意,我介意的是,你能否信任我?就像今天我对弯弯说的,我希望她能信任我们做父母的。”李墨翰说着这话显得理智又透出了一股无奈。爱面前,信任更为重要。 安知雅却是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这样的话应该出自她口里才对,突然之间,像是完全不了解他。以她的了解,男人不是最在意女人爱不爱自己吗? 李墨翰见她眉间闪现的困惑,便知道她在顾虑什么,笑得有丝狡猾:“你不了解男人。亚洲的男人,传统上,没有人愿意离婚。哪怕妻子做了多大的错事。特别对于那些有成就家风严格的男人,离婚,等于砸了招牌,事情的严重性质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我明白。”安知雅心里头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但是,最开始是自己的错,因此认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弯弯,我们这个婚姻是不可以变的。还有一点,你想让弯弯姓徐,想让弯弯学习你们徐家的技艺,我都不会反对。但是,弯弯同时是我们李家的孩子,流有李家的血液。李家的规矩,弯弯必须知道必须承认这是她的命运。这点你作为弯弯的妈妈,必须有这个认识。” 安知雅未想到他这么快就反攻过来了,攻得她一时九愁转肠,不知如何开口。 李墨翰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情,知道一下子如果爆开所有真相的压力会将她击垮,选择了一点点的透露,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先这样吧。以后有什么话,合适的时候我再和你说。毕竟你现在全副精力在对付安氏身上。” 自帝树后,对付安家的事,他便没有插手了。她知道他这是给她充分自由,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安知雅是很疲倦,她想,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或许她只一心应付安氏的人足矣。他这样一说了,她反倒得分了些心思去思考他的问题。而且,他选择在这时候开口,肯定有原因的。莫非,这场局,他在帝树那里插进来一脚,真是有问题的。 “小雅。”他的手拂开她的额发,凑上前,在她的眼皮轻颤着要抬起来又垂下去的时候,蜻蜓点水似地在她额头上滑过一吻,这吻带了渴望,又带了君子的压抑。 她感觉得到他靠近来的温热,却觉得他今晚说的这些话,让自己需要思考。所以在他的手带了祈求放在她腰间的时候,她身子轻轻一侧,避开了。 他的手收了回去,并不急于一时,他都等了那么久。 在她起身进去浴室里冲完凉,走出来时见他坐在客厅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晚间新闻报道国内外形势,仿佛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安知雅心里边感到一道巨大的压力。夜晚睡在女儿身边,半夜里听到女儿喃喃“爸爸我不敢了”,她忽然想念起之前在家里过的那段舒心的小日子。他每天踩自行车载自己回家。想必,他之前执意带她这么做,便是知道未来有一天这种日子将会很难得。她翻来覆去:究竟,自己要和他走哪一条路? ――婚后强爱―― 过两天,小丫头可以去上学了。夜晚,以着近段日子曾家对于安知雅母女的照顾,李墨翰带女儿上门答谢。 突然间贵宾的大驾光临,让曾夫人手足无措。 曾家那对双胞胎固然好奇小丫头的爸爸,但对于母亲的这幅惊慌失措感觉更有意思,两人之间拉起了扯皮。 “妈妈像是见到了国家领导人。” “妈妈只见过国家领导三号,听说弯弯的爸爸1到3号都见过。” “哎。”曾恩涛忒有感慨,“学校里都说小丫头是巴结我们两个。如果被大家知道,其实是两个巴结小丫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曾月煌没有弟弟的想象力丰富,问。 “看小丫头不惯眼的教务主任、校长同志,都得晕了。”曾恩涛边说边演戏,学着教务主任老胡同志拉着巴脸,然后两个白眼一翻。 “你们两个――”曾夫人泡了上等的茶叶敬客之后,终于意识到今晚主角两个儿子还没出场,板着脸喝道。 两兄弟一前一后从躲着的厨房里走出来,按照两个人私底下商量好的,来到李墨翰面前,没有等曾夫人开口,先笔直敬了个军礼:“首长同志好。” 曾夫人哑了巴,见李墨翰拿着的杯子顿在半空,想必是被她儿子突如其来的一招给吓到了,连忙尴尬地抓下两个孩子的手,心里恼怒:这两个混世小魔王,平常不是都挺听话的吗? 李墨翰倒是没有被吓到,是没有想到曾家出的这两个小宝贝,一直听说很乖,很有大人样,却竟是与曾少卫和曾少卫兄长小时候一样顽皮捣蛋,笑了,阻止曾夫人训斥儿子:“我是军人,他们敬礼也对。” 曾家兄弟得意地朝母亲扬扬眉头,接着毫无拘束地坐下来,围在李墨翰面前:“李叔叔,你在哪个部队的?和我们爸爸一个部队吗?” “都是人民解放军。(.无弹窗广告)”李墨翰对待孩子都是这样,认真对待。 曾家兄弟向坐在爸爸身边的小丫头挤眉弄眼的:你爸爸很有威严,是个真正的军人。 小丫头也昂起小脑袋瓜,忒感自豪:爸爸不是帅锅,但是,是个真男人。 李墨翰与曾夫人寒暄了几句话后,问起:“我听说弯弯开始学钢琴了,想问今晚那个钢琴老师有过来吗?” 曾夫人很快明白到他是想问小丫头的学习进度,点着头说:“今晚星期三,有的。现在七点整,老师一般七点一刻到。” 小丫头听两个大人这么一问一答,小心脏跳跳,担心着:这段日子受了伤,没有练钢琴,不知道会不会退步了。于是小脸蛋瓜镀上了一层忧愁。 曾家兄弟拉着小丫头,说起那天在帝树第二天举行的钢琴演奏会。小丫头受伤不在,他们两兄弟见到了那个国际有名的钢琴大师理查德,他们顺便为小丫头美言了几句。 小丫头问:“他听了你们的演奏吗?” “嗯,听了,不止听了我们的。”曾月煌说,一边向弟弟使眼色,千万别口漏了那天因为贾云秀恬不知耻的赖上去,大师破例听了安文雯的钢琴并指点了几句。 小丫头不需要听他们说,也知道。今天一回到学校,安文雯已经得意地向她炫耀自己被钢琴大师亲自指点。弯弯很少有的长短吁气,像个小老头似的。 曾月煌安慰她:“别担心。大师答应了,会来担任我们学校举办的钢琴竞赛评委。你肯定能见到。” 曾恩涛却是和小丫头一样皱着小眉头,抓一把小下巴,想着怎样才能让干了坏事还贪了便宜的安文雯拉下台。 李墨翰只关心女儿是否真的适合弹钢琴。他不像有些大人想着让孩子接触钢琴可以培育音乐修养,实际上是为了大人自己出风头。最重要的是,孩子合适不合适。毕竟,有些孩子学了很久,但没有一点进步,对孩子可以说是一种付出了没有回报的巨大打击。音乐属于艺术的一种,不是努力就可以达到的,更多的是要求一种天赋。 七点一刻左右,钢琴老师来到,被曾夫人先拉去一边说了几句后,接下来面对李墨翰也是相当紧张。 李墨翰见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但是在音乐学院教学,考虑到曾夫人是艺术界的名人,不可能请一个普通音乐老师来教学,便是带有几分诚恳询问老师的专业意见。 女老师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说:“弯弯这孩子,还是有一定天赋的。” 感觉这话带有一定掩盖的意思,李墨翰追问详细。 “这点,在弯弯第一天来上课的时候,有和弯弯的妈妈先谈过的。弯弯的手掌比较小,可以说是弹钢琴的一个先天不利的条件。可弯弯的妈妈说了,没有关系,因为这是她女儿第一次自己想要的东西。按照现在孩子学习的进度来看,我也和弯弯的妈妈有谈过,孩子进步很快,可以尝试第一次考级。听说上次本来是想私下先见见评委的,但受伤了结果没有见成。不过都没有关系。我认为孩子有这个能力。”女老师反反复复地说,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孩子有能力,这些弯弯的妈妈都知道。大概是觉得孩子父母之间好像没有沟通好,或是孩子妈妈对孩子爸爸说了,孩子爸爸还不信,再次来问她。这等于同时质疑了她这个老师的能力。 李墨翰把老师的话全听进去了,对老师说:“这些孩子妈妈都有和我提过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孩子学琴能学到什么境界?” 这些问题也是孩子父母整天问的。女老师也是挺犯愁的,于是举了自己的例子:“当年我学琴的时候,老师说我有天赋,但到了最后,我只是成为一个钢琴老师,而不是一个钢琴大师。毕竟艺术这东西,能成为大师级的人,实在太少了。” “老师,你误会了,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孩子能不能从钢琴里面得到快乐。” “这是她自己想学的,当然能。”女老师在说完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后,忽然明白到他的深意,又是皱起了眉头,“这个要看各人而异。有些人把克服始终无法克服的困难当做快乐。有些人把无法克服的困难当做痛苦。” 李墨翰都听明白了:小丫头是在始终无法克服的困难面前一直努力着。手掌小,这种天生的,真不是后天可以解决的问题。当然,孩子现在在发育阶段,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但这意味着像国家运动员一样从小异于常人的锻炼。他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勉强的做法。 然而,等孩子练琴的时候,站在房间门口,看见小丫头有模有样挺着背在钢琴键盘上一遍遍地弹着,嘴角的小酒窝随着音符的浮动一显一显,那种打从心底里涌出的愉悦,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完全说不出口让女儿放弃。 “弯弯喜欢钢琴?”带着女儿走出曾家时,李墨翰问。 捉着爸爸的手,一边走一边踢小石子的小丫头说:“是。” “可以告诉爸爸,弯弯为什么喜欢钢琴吗?”李墨翰道,“因为爸爸觉得弯弯画画画的更好。如果把弹钢琴的精力放在画画上面。” 小丫头低着头,是把脑袋快垂到了阴影里面,喃喃地说:“只有弹钢琴,让我觉得我和班上的同学是一样的。” 画画,那是一般孩子都能学的东西。只有钢琴,是只有比较富余的人家才能学的。李墨翰心里头一酸,想到是自己让孩子非要上这种学校不可。这是孩子必须走的一条路。想必小丫头心里也明白,只能迎头赶上,认清这个现实。 “爸爸,爸爸不在的时候,弯弯决定了,要上哈佛。我的英语和语文考试,会拿第一的。” 李墨翰站住了脚,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他不清楚,自己把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带进另一个世界里,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但是,他没有办法放弃她们母女。 “爸爸?”小丫头仰起小脑袋瓜,害怕自己又说错话。 深吸一口气后,李墨翰带着孩子继续往前走,他没有退路。 ――婚后强爱―― 自从开了那场研讨会后,岛外新城项目进入最终审批阶段。不久,传出了好消息。 省政府派了专人下来,f市市政府的领导班子抽出了一名副市长作为项目组的带头人,联合各局各单位组成一个单独的小组。于是各个投资银行公司都蠢蠢欲动。一时间,各个有名无名的公司银行派出的投资经理,在f市市政府门口进进出出。 安氏的投资中心,以前虽然也有作为,但因为安太公不重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项目,现在安云苏大力提拔下,从其它公司挖角,扩充人员,一马当先,在市政府门口守株待兔。 据最新消息,政府已经接待了至少四十家公司的投资经理,各个公司递来的材料堆满了副市长的办公桌,最终花落谁家还没决定。一般来说,这种前期磨蹭的工作要持续两三个月甚至半年。但是,由于在审批之前政府与各大公司的业务都有接触,所以,又有内部消息透露,决定时间不会超过这个月月底。 安云苏坐立不安。那个沈部长秘书要走了他的名片,却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给他。不知道这个沈部长还管不管这个计划的,能不能在这个计划里说点事的。 刘生这段日子都跟在了他身边献策,对他说:“这个王副市长不太好说话。” 王副市长是在本地慢慢升上来的,不像其它领导成员,多是从其它地区调过来的,在本地的势力可以说是积累了多年。不用说,王副市长要用,也应是用自己亲戚的人。但是一般领导人都不可能做得这么明显。所以,会选择让亲戚与其它公司合作,从中间捞一把油水。这些官场上的哲学刘生都懂,于是一一分析给安云苏听。 安云苏想到这些人不知道要从中间捞去多少油水,政府又是讲究廉洁要压价,自己能不能赚到钱完全是个问题。愈听心里愈烦,兴致缺缺。心思这样的生意果然是九曲十二弯,怪不得安太公不喜欢做。只因政府在里头抽的太厉害。可是,自己在董事局上已经发了大话,现在无论如何也低不下这个头了。 “能不能把王副市长赶走,找出一个对我们有用的人。”安云苏问。 刘生讶于他的大胆,竟敢在官员任免上出主意,一边又说:“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先例。想当年,你爷爷也是和其他人一块做过这种事,只因先前那官贪的太厉害,引起众愤。” 安云苏立马吩咐:“你帮我去打听打听,这事有多少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安知雅在得知政府人员出任项目名单时,看到王副市长一名,不由一笑:这个王副市长,不是正好在安氏集团出现转基因食品问题时代表政府出现在媒体面前回答问题吗?可见安氏集团和这个王副市长是结下梁子的。王副市长想容得下安氏,安氏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王副市长。 接下来又风闻了不少公司对于王副市长的意见很大。导致于某一天,政府记起了排除在外的cel公司,打了电话过来让cel公司派人过去。 方老太太询问安知雅的意见。安知雅摇摇头。于是接电话的人,推拒掉了这个机会。 王副市长眼见有被群体围攻的趋势,心里急了,这个项目不仅影响自己的钱包,还影响到自己的政绩。他马上双管齐下,一方面喝令底下的亲戚不要做得太过分,一方面召集最不满的那几家公司老总单独出来面谈,其中,就包括了安云苏和cel公司的人,打算采取对敌方内部分裂政策。 安云苏高姿态,有意先吊了王副市长几天胃口,为的是争取最终有利自己的谈判。 王副市长与安知雅先见上了面。 地点选择在了安知雅定的一家火锅城。 王副市长今年四十多了,大腹便便,两鬓有些发白,可以说,他能出任这个项目带头人,也是政府里面对他的体贴。 安知雅带了张齐亚过来。王副市长带了自己的秘书小姚前来。四个人,没有分主次,围坐在在一张包厢里头的小四方桌边。这餐费用,当然是cel公司付款。安知雅想着既然自己出钱,自然得自己吃得好吃得饱要紧,没有吝啬,在来时与老板娘说了,尽是上好的锅料。现在牛肉升价,这家火锅城,又是市内有名的一家,一盘牛腩,小碟子装,都要几十块。王副市长见着摆满桌子的锅料,不乏牛肚牛腩牛百叶这些值钱的内脏,又开了一瓶好酒,能感觉到cel公司的诚意,对cel公司不禁另眼相看。 “王副市长,请。”张齐亚亲自给客人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安知雅的只倒了小半杯意思。不是安知雅酒量不好,是李墨翰之前有对他交代过,她绝不能喝多,能挡一定要帮她挡掉。 王副市长有闻那天研讨会的事,据说上午两个中央来的小官,对于cel公司本来很满意。不仅如此,省政府里的人,对于cel公司也有些重视。可惜,cel一切的好机会,被沈部长一句话堵掉了。他本想着这样也好,自己亲戚里面,没有一个和cel公司有交道,不好打发。然现在见cel公司的人如此巴结自己,又觉得有些惋惜了,好在现在来得及悬崖勒马,便装模作样感慨地说:“其实那天的事,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们。幸好我们政府是开明的,不会让这种小事影响大事情。” “有闻市长是个公平正义的人。不然,我们cel不会来与市长见面。”安知雅说。 听到对方连副字都取缔掉,直接称呼市长,王副市长脸上的肥肉笑得一抽一抽像是乐极抽风快要掉下来,道:“我这人呢,就喜欢说真话,在部门里更喜欢说真话。” 意思是cel公司犯的这点小错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只要他在做主,只要cel公司支持他。 安知雅向张齐亚使个眼色。张齐亚马上给对方两位客人空了的酒杯里再次斟满酒,接着在斟酒的同时,先往王副市长秘书手里塞了个信封。小姚忙着假装推却。张齐亚也只得装作为难地在他耳边说:不是钱。不用担心。是给你和市长夫人的。 的确不是钱,只是美容院免费券和健身房免费券,和一些超市的抽奖券、购物卡。都是cel里面一群老太太老爷爷们积累起来送给安知雅拿来用作公关的。虽然不是钱,但是,对于应付市长下属和市长夫人,绰绰有余了。 “市长。”张齐亚接下来走到王副市长身边,王副市长自然是瞅到自己部下拿到的那个信封,他贴着王副市长耳边解释明白,“你的那份,我们觉得用现金或是用银行过户,都会留下痕迹不太好。所以想了个对市长两全其美的法子。” “哦?”王副市长表示出了相当的兴趣。 “一呢。我们认为,如果市长突然把我们cel提上了议事的台面,很容易让人起疑心。致使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们和市长的交易上,那对于我们,对于市长,是更大大的不利,这是我们cel不想见到的,我们不想辜负市长一片期望。”张齐亚边说,边向对方敬了杯酒,以示诚意。他第一次喝完酒后的酒杯,却是在他给对方斟酒时,安知雅给他倒的。一肚子喝下去,其实都是水。 王副市长的秘书小姚帮自己上司挡酒,自己喝了一杯也示诚意。王副市长对于张齐亚刚刚说的话,显得困惑又犹豫:“如果你们cel公司不出面,能做什么?” “这点。”张齐亚开口的时候,安知雅又帮他倒满了酒,“我们做商人的,有些道术可能市长不知道。” “说来听听。”王副市长听了兴趣愈浓,兴致一来,不觉间一口喝掉杯里的酒。 老板娘这时进来了,拿了上好的酒给酒杯空了的王副市长与小姚斟上。等老板娘退出去,张齐亚继续说:“王副市长只要给那些投资经理们放个消息就行了。说缺钱的话,来找cel等几家公司,有绝对的优惠。”也即是说,让那些投资银行或公司融资的时候,给他们cel机会。 “这个倒是不难的。”王副市长是出乎意料于cel的要求这么低。 “我们还有个要求。”张齐亚似乎能看出对方脸上的心思,不慌不忙接上下句。 “怎么说?”王副市长觉得没有另一个要求才怪了。 “希望市长对于投标的安氏和钟氏,特别的开路。” 王副市长一愣之后,喔了一大声:想必这几家公司之间已经私下达成协议了。cel不出面,是委托了这两家公司出面。 这里面是设套了,还不能让负责传话的王副市长露馅。张齐亚特别提醒王副市长:“这些事,市长最好也不要向另外两家公司的人提起。你知道的,台面下的事情,彼此之间知道的多了,反而会生罅隙。” “行!”王副市长一口应承。他们这些公司之间的纠纷属于他们自己的,他干嘛掺和,免得出了问题赖在他身上。他只要依照cel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办事就可以了。 眼见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张齐亚再次给对方敬酒,道:“这样,我们cel为了答谢市长,如果市长有什么人有闲钱的话,都是可以来找我们的。我们cel绝不会抽中间的手续费。而且会帮他们谈个好价钱。” 王副市长听到这会儿,完全笑眯了眼。这样一来,不存在他和项目公司之间贿赂的痕迹了。投资嘛。只要不是他本人,谁都可以。 接下来,酒席上一片和乐融融,大家都像是已经赚了大钱一样大喝大吃。安知雅也大方,不停地让人上酒上菜。王副市长和小姚脸上都被酒和火热烘得满脸通红。最终,张齐亚安排了事先安排好的代驾司机,送两位官员离开。 张齐亚只喝了一杯入肚,安知雅喝了小半杯。两人倒是吃得肚子有些撑,在大街上慢慢地散步。张齐亚见快走到了公交车站时,顿住了脚说:“雅姐,在这里等。有人开车过来接我们。” “有没有必要?”安知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求助,无奈地笑着。 事先他打算让安知雅滴酒未沾的。哪知道他当时若不给她斟酒,对方小姚已经快站起来给他们倒酒。被迫之下,安知雅喝了小半杯。今晚喝的是浓度不低的白酒。小半杯白酒不可小看。 “说,说你酒量不好。”张齐亚磕磕巴巴地解释。 就知道是丈夫多事,安知雅向他一个瞪眼:“听人胡说八道。我酒量好着呢。在村里,和别人斗酒,能斗嬴五六个男人。” 张齐亚抓了抓头。 安知雅朝他脸上仔细看了看,借着路灯,却是发现不知道是不是风一吹,他脸颊上潮红一片,摇摇头说:“我看你才是酒量不好。” 张齐亚不红脸都得被说红了脸。他和别人喝酒,都是喝啤酒,很少喝白酒。所以可见王副市长和小姚平常喝酒是海量,不知贪污了多少。想到还要借这些贪官的手,他心里气闷,不由往地上跺了两下。 安知雅淡淡地扫过他年轻的脸上:“要沉得住气。” 张齐亚低声道:“雅姐教训的是。” 安知雅显得语重心长起来:“虽然你说是跟我,或是说跟我丈夫,我们都希望你是能沉得住气自己独当一面的。因为有时候事情突发起来,没有我们在前面主意,需要你自己拿主意,就看你能不能沉得住气了。” 张齐亚听着这话心惊胆战的,他再见到奉书恬的时候,都没有轻易和奉书恬说上一句话,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表现的太刻意了。”安知雅轻而易举一句话拆穿了他在她面前表演的猴子把戏。 张齐亚一怔,手脚完全不知道放哪里了。 “还有。”安知雅继续提点他,“你不用和我丈夫特意去提这件事。他是已经知道的了。虽然我也没有和他说。” 她都发现了,奉书恬不发现,才怪。张齐亚心里头叹气。 “我丈夫是个心思很沉重的人。”安知雅或许借了点酒气,难得说些心里头的话,“他心地固然善良,但实际上比我苛刻。没有能力的人,他会慢慢将对方调离自己的。” 张齐亚心头一跳一跳的:“雅姐――”在他这个旁观者眼里,他们夫妇几乎是没有什么交流的人。何况,安知雅一直是这么冷冷漠漠,他还有点儿对奉书恬一面倒的热忱感到不值。现在听来,安知雅远比任何人了解奉书恬。 风在大街上刮起一片片落叶,有点迷煞眼睛。钟尚尧的迈巴赫在十字路口左拐弯时,先是发现了安知雅和张齐亚两个人站在路边上,那个位置离公交车站不远。钟尚尧打了方向盘,靠上去,想借张齐亚这个中间人,和安知雅见上面说上话。 见是迈巴赫来到脚边,张齐亚和安知雅齐齐一愣。紧接张齐亚护在她面前,对着降下车窗的钟尚尧。 “你们是在等车吗?我载你们一程。”钟尚尧把头探出车窗,对他们两人说。 “钟总,这怎么好意思呢?”张齐亚已经反应过来了,有条不紊地拒绝。 “没关系。在公司以外的场所,我们都是朋友。”钟尚尧说。 “那也不行。”张齐亚铁了的拒绝,“钟总,你不要忘了,雅姐是被公司赶出来的。在做这个决定时,你在场。” 钟尚尧被揭了短,倒是没有生气:“公司和我都意识到了错误,想要安知雅回来,现在是她不愿意。如果她愿意,我亲自赔礼道歉都没有问题。”然后,借着车灯,他看见了张齐亚红红的脸,皱起眉:“你们是在外应酬喝酒了?被风一刮,发汗感冒了怎么办?赶紧上车!” 张齐亚依然不肯。没想到的是,钟尚尧会下了车,亲自给他们打开车门。张齐亚简直以为这人是强人所难,一股怒火往上腾。当时安知雅被公司赶的时候,怎不见他这样好心。现在他安这样的好心是想干什么的,显而易见。张齐亚干脆借着酒气往外撒火了:“不需要你黄鼠狼给鸡拜年。” “齐亚。”安知雅拉住他冲动着要举起的手臂。 钟尚尧还是没有气,不,是带了点可怜地望着张齐亚,心里想:这个单纯的小伙子,是和自己一样被安知雅骗得团团转呢?还是根本和安知雅是一伙合起来骗他的?但是,如果不问,肯定永远不知道答案。他开了口:“利用我的,始终是她。我从来没有骗过她。” 这句话落地,张齐亚瞪着他,张口还想说什么。 安知雅在小伙子肩膀上拍了拍,道:“齐亚,他没有说错。我是故意让董事局把我开除的。” 张齐亚听到这话,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有什么?无商不奸嘛。 可是钟尚尧握着车把的手,些些地抖了起来。他的猜测是一回事,她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他平复下气,道:“你这么恨我?”以至于选择拿他当棋子。 “钟总,商场上输得起赢得起。所有的原因,只因为你在那个位置上。” 钟尚尧内心里又一震,她从没有把他作为钟尚尧看,只把他看成一颗棋子。徐乐骏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只要他再掺杂一点感情下去,他别想赢过她。 这时候,安知雅越过张齐亚的肩膀,看见了一辆雪福来停在对面街的天桥底下,不知道是停了有多久了,这心里头便是一个咯噔。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七章 张齐亚也看见了李墨翰开来的车,于是不和钟尚尧多说一句,道:“我们的人开车来接我们了。” 钟尚尧来不及出声,他们两人走上了天桥,望到对面,见是上了辆雪福来。车里的人,由于对面街道反光,加上在天桥底下的阴影里面,看不清楚。雪福来接到人,马上开走。刚巧这边的交警走过来,钟尚尧只得匆忙回到自己车上。一边往前开,他这心里乱糟糟的,感觉是被打翻了一瓶坛子,什么滋味都有。开着开着,到附近,那家著名的火锅城进入到他的视野里面。一开始,他心里尚未对火锅城有什么想法,等快开到家的时候,感觉被冷风一吹,脑袋惊醒了,马上打了电话让小翁去办这事。 小翁接到他这通电话,觉得很怪:怎么突然想到调查火锅城呢? 钟尚尧不慌不急的:“这几天不是让你盯着市政府官员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小翁一点就通,这是被钟尚尧逮住了岛外新城的负责官员到火锅城刷火锅了。钟尚尧也没有说明,他实际上是怀疑安知雅到火锅城和政府官员会面。毕竟只是怀疑。 走进家门口的时候,在玄关换了鞋子,一进门,见钟浮生站在一边拿着些饲料丢进鱼缸里逗鱼。在帝树那一场父子对话后,钟浮生撒手将手中的工作移交给了儿子,又不急于回美国,加上钟夫人在香港,他这日子每天过得悠闲又自在。 钟尚尧对父亲这派悠然自得自有一番看法,走过去轻轻向父亲唤道:“爸,我回来了。” “喔。”钟浮生没有离开水缸的倾向,一粒一粒饲料往鱼缸里扔,接着再没有话。钟夫人不在,也没有人管他们两父子。两人经常都不在家吃饭。钟浮生不过问工作上的事,一下真的无话说。 钟尚尧在沉了下气后,道:“爸,我认为时局比较乱,这个岛外新城项目,我们是不是暂时不插手了?” “喔。”钟浮生这两声喔,就好像完全心不在焉一样。 道是钟尚尧再沉得住气,被父亲这两句置之不理的喔,给刺的有些蔫了。他本来有一肚子推想和策谋想说给父亲听引起父亲的注意。结果,父亲这个态度,倒是好像真的撒手不管了。说是父亲对他完全信任,但少了一种关心的询问,让他总觉得心里有根刺拔不掉。 “爸,我回书房,还得打电话问问美国那边的风向。”提步走向楼梯。 钟浮生听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抬了下眼皮,把饲料扔到了一边。家里的阿姨急急忙忙给他倒上杯茶水,收拾鱼缸那边鱼儿跳起来溅出的水花,心里则不禁犯起了咕哝:这老爷明明是在听到外面车响才开始喂鱼的。莫非是父子不和? ――婚后强爱―― 安知雅坐上车后,一直默默无声。李墨翰开着车也不好说话,只是从车前镜里看见坐在后座的张齐亚不太对劲,问:“喝了多少酒?” “我没有想到他酒量不行。其实只喝了一杯白酒。”安知雅道。 “看他样子,今晚得有人看着他。”李墨翰扔了手机给妻子,“打小禄的电话,让他开间客房。” 安知雅这几天,都觉得他和小禄熟得不像朋友完全不用客气的,于是夹带探问地问一句:“这么晚了,不然今晚就让他睡我们那?” “你不是也喝酒了吗?” 安知雅一惊,他怎么看出来的,瞬间想也没想,自己拿手捂了捂脸,没有热啊。斜眼望过去,见着他嘴角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不由心里一恼:“你诓我?” “你每次喝了酒,鼻音会重一些。”李墨翰露出一丝委屈地说。 “有吗?”安知雅压根没有察觉过自己有这个毛病。 “你在你们村里喝酒,一般是冬天吧。喝完酒,说是让身体暖和,但对你来说,像是冒了热气,这鼻子不舒服了。”李墨翰道,“回家多喝点水,早点睡,不然真的会着凉。” 听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很了解她的身体,安知雅想着他这是关心,嘴里应着但其实没有多放在心上。真照他这么说,她早感冒很多次了。 在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后座里传出轻微的打鼾声。安知雅从车前镜里望到张齐亚斜躺在座位上装睡的样子,心里头叹着气,想必是今晚上自己对他说的一番话起了效用让他感到需要避嫌。说起来,这个小伙子真是很为难,一边要对他丈夫讨好,一边又要听命她做事。 因打了电话给小禄,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小禄下来,帮李墨翰扶起张齐亚。 小禄闻着张齐亚身上的酒味不重,也怀疑这小伙子装醉,问:“他喝了多少?” “一杯。”安知雅为张齐亚辩解,“但不是普通的一杯。” “不管是不是普通的一杯,一杯就醉,还是男人吗?”小禄趁机自夸一把,“待哪天,我带他出去喝几次,锻炼锻炼酒量,不要给嫂子丢脸。――嫂子喝酒了吗?” “一小杯。” “那就是了。嫂子都没有醉。”小禄抓起张齐亚的衣领子把人扔进新开的客房里头,张齐亚一个踉跄,没有摔倒,等门一关,他不敢在小禄面前装醉了。 “对,对不起。”张齐亚鞠躬不起。 “去洗把脸。li有交代,今晚你睡这。”小禄说罢,见他一动不动,抬脚像教训新兵一样往他屁股上一踢,“长官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扭扭捏捏像个女人不害臊。” 张齐亚在他的脚抬起的刹那,聪明地冲进洗手间里。洗了脸,出来喝了醒酒药。 小禄道:“你这酒量真的不行。找机会得练一练。” 对方这话说的认真。想到今天安知雅对自己说过的话,想来他要留在李墨翰身边干事,不努力一把不行。张齐亚点了点头。 ――婚后强爱―― 安排好了张齐亚,回到自己客房,做妈妈的见着小丫头在客厅里和客人下飞行棋。 小丫头下得全神贯注,连回头看一眼爸爸妈妈都忘了。与孩子对战的索娅,也毫无发觉他们两人回来的样子,只顾双手抓着头发,眉头禁皱,苦恼万分。安知雅站在一边,留心看一眼棋局,发现女儿占了先机,不由停驻脚步。 “我又赢了。”小丫头将最后一颗棋子放进棋格里,好像很不好意思地把两只小掌心对一对。 “啊啊――”索娅像杀猪样叫了起来,瞪着小丫头笑弯弯的眼睛,“你这小妖精,你今晚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嘻嘻嘻。小丫头只是笑着,伸出小掌心。 见女儿这个动作,貌似这棋下的还有赌约。安知雅微微不悦,教育女儿:“弯弯。” 小丫头嘟嘟小嘴巴:“不是我要和她下的,我都说了,我下棋肯定是我赢。她不信,要和我赌。赌了三盘都是我赢。” 索娅往旁边桌上摸纸和笔,对孩子的话点着头:“没事,我答应孩子的。愿赌服输嘛。” “赌钱对孩子不好。”安知雅想着这道格斯千金不在意钱,但不能因此惯坏她女儿。 “不是赌钱。”索娅听出她担心什么,笑一笑咧开整齐的白牙,“是按摩券。” 小丫头得意地朝妈妈扬扬眉头:我可是乖孩子,妈妈怎么不可以信任我呢? 安知雅拉不下脸,赶丫头去睡觉:“作业写完没有?洗澡没有?” “洗完了,写完了。”小丫头还是把赢了的按摩券牢牢抓在掌心里,跑去向父亲炫耀。 索娅仍在嘀咕自己的失败:“安知雅,你女儿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每次玩骰子都能投到自己想要的点数上。” 安知雅想着她这是败给一个小孩子心里有些不甘,安慰道:“今天你手气差了些。” 索娅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这样能带来幸运的孩子,老人家一般都会很喜欢的。尤其是李家的那些老人,很信你们中国人说的风水。li的这孩子前途无量。” 突然能听到丈夫家的一些信息,安知雅一愣。 索娅则后悔口漏了,借着李墨翰走过来的时机跑人。 不是没有听见她们两人的对话,李墨翰等着妻子开口问。 安知雅张了口:“你家迷信?” 等了半天等到这样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李墨翰无奈的:“你看我像迷信的人吗?” 他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可能迷信。安知雅想了会儿,道:“这很好。” 李墨翰从她这话语里面体会出其它意味,问:“有什么想问的?” “听说你去问钢琴课老师的意见了?是不是觉得孩子上钢琴课不好?”安知雅道。 李墨翰想到了小丫头昨天的答案,一时沉默着。 看来丈夫还是不了解她们母女,安知雅接着说:“你觉不觉得我拿个一百万的商务皮包像在追风?” “那倒不是。你只是在唬人。”李墨翰对妻子的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妻子不像是没有钱的人,但是在日常里喜欢节俭,没有必要的话不会随意花钱。这点他本人是很赞成的,他本人也是这种作风。 “我们的孩子会追风吗?”安知雅道。 李墨翰苦笑:“你误会了,我不觉得弯弯是为了追风才学习钢琴的。” “那你觉得她是为了什么才学习钢琴?” 李墨翰因为被妻子的目光盯住,很不乐意地说出孩子的答案:“自尊。(.好看的小说)” 哪知道妻子会一个冷笑:“自尊?你让她考哈佛是为了自尊?” 李墨翰皱起眉,忽然意识到有些问题似乎自己想偏了。 安知雅冷冷漠漠地说:“看得出来,你之前为了维护我们家人的自尊心,付出了多大的容忍。”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到问题的性质严重了,李墨翰对着她正正经经地反驳道。 “不是,那你倒给出个答案来。” 李墨翰默然,像是在给她机会说。 “没错。我们村里人或许某种原因对于部队有些心理上的排斥。但是,我们村上有人参军的。我外公的胞弟,就是烈士。”安知雅说这些的时候,心想自己今晚真是喝醉酒了,居然和他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我妈妈的表哥,也是烈士。一个牺牲于解放战争,一个牺牲于越南战争。我妈骗弯弯说爸爸是军人,正是因为这种军人情结。所以当我妈知道你真是军人的时候,她心里边真的很高兴。我们家人教给弯弯的,是要不甘落后,落后就得挨打的精神。别看我外公一生技艺为中医,私底下还看西医书。弯弯学钢琴,我同意让她去学,因为她第一次懂得了争需要学习人家先进的技艺。别人擅长的技艺,她一样要握在手,不能输。她学钢琴,可是从来都没有要求要自己有一架钢琴。因为她想,这只是技艺,握在手里,灵活运用,对付敌人,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显赫!” 看着她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外弱中坚,李墨翰两手一圈,将她像是气得发抖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道:“对不起。我不是同情不是怜悯,我只是想――”想作为一个男人多宠宠她和孩子。“再说了,保家卫国本来首先是男人的责任。” 安知雅听到他这话,其实心里明白他不是随意把怜悯抛到她们母女头上的人,气消了大半。说来说去,最主要的是,像徐乐骏的说法,如果她们母女平日里强悍一些,在外相中更注意打造一些,误会没有这么多了。可老实说,她十分讨厌那种炫富或做作的行为。钱财来自于社会,最终也该回馈于社会。大手大脚地乱花钱,要想到不说其它国家,国内有人还揭不开锅吃不饱饭。 “小雅。” “嗯?”她消了一半气,另一半气还在。 “我想说我很高兴你今晚和我说了你的想法。”李墨翰说着把她搂的更紧一些,深深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原先,我还很害怕,你会因为某个原因,讨厌身为军人的我。” “我更讨厌身为资本家的你。”安知雅可不会被他两句话迷惑了,冷冷冰冰地哼道。 把头埋在她肩窝里面,他是放开心里,轻轻松松地笑了起来:“你这种脾气,看起来也只有我能容忍。” “你以为只有你吗?”安知雅恼羞成怒时,转过身拿指头戳他肩膀,结果,一对上他那双浓浓笑意的眼睛,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眼睛里的笑从浓到深,嘴角的小酒窝意味深长:“如果有其他男人能像我一样对待你,你认为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联想到了他那辆雪福来不知在对面街上停了有多久,不知道看到钟尚尧那一幕有多久,安知雅心里头当时的咯噔,现在似乎有了答案。她微蹙着眉:“没有其他男人能做到。我的脾气这么坏。” 李墨翰只是笑着,没有答话,把她环紧,紧紧地又搂一阵子,心里则盘算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钟尚尧和安夏颖这一对凑在一块吧。 ――婚后强爱―― 安夏颖护送钟夫人回香港后,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这个未来婆婆。 钟夫人对于这个未来媳妇的表现也看在眼里,实在不明白儿子对于这样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有什么不满意的,于是有心帮安夏颖一把。但是,想解决问题得对症下药吧。钟夫人便问起未来儿媳究竟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毕竟小两口的问题如果两个人都像闷葫芦不说,她这个外人想插手,也是难以解决的。 安夏颖思来想去,衡量利益,虽说有可能得罪钟尚尧或是家里人,但眼下似乎和钟尚尧的关系走到了一个僵局,真的得靠婆婆拉一把了,于是倒也坦白,斟酌着一些措辞向钟夫人透露了其中一些关键信息。 因此,那天这对未来婆媳在钟家安置在香港的宅邸里,谈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问题谈明白了一半。安夏颖为了在婆婆面前树立一个善良女性的形象,花足了心思,在讲到安知雅与自己家的矛盾时,语声一直拿捏的脆弱又无奈:“阿姨,其实弄到最后最为难的是我。我多次和尚尧提过了。不是我不愿意帮我这个同胞妹妹,只是我得考虑我妈的感受。阿姨,你同样身为主妇操持家里内务多年,应该能理解我妈无法容下第三者。当然,我不是对我胞妹的家庭困境视若无睹。我向尚尧表白过,只要我胞妹她想,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为她挣到一份财产,这也是为了尚尧最看重的弯弯。” 话都说尽了,安夏颖想,未来婆婆这回应该都懂她的心思了吧。问题不在她身上,而是在安知雅那个狐狸精身上,安知雅是在用自己的孩子来迷惑钟尚尧。她甘于把安知雅母女和安家矛盾撇出来,也是为了说明,钟家想让她当孩子的养母,一方面可以说不切实际的,一方面又可以说是不是不可以达成。这套八面玲珑的说法,应该能得到钟夫人的全力支持与赞许。 然而,一个下午过去了,她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喝了一壶茶,钟夫人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表态,只是听着。安夏颖心里头着急,也万万不敢表现出来,心思这大概是豪门婆婆对她这个未来儿媳设置的一场测试,看她能不能沉得住气。婆婆主动要求你说出问题,可没有答应说一定帮你解决问题。因此,安夏颖忍着,耐着,就不信,如此中意于她的钟夫人,会突然变了主意。 实际上,钟夫人真的是差点变了主意。她之前和丈夫在枕边私话,考虑过他们年轻人之间矛盾的原因,想了诸多,却始终没有想到――安知雅母女和安家居然有这样一层利害关系。而且,那个徐知芸,是安知雅的胞妹。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轰得有些懵,钟夫人一时间,没法答复安夏颖,只能表示沉默。这个问题,不是她一人能决定的。 晚上,等安夏颖走后,钟夫人打了长途电话与丈夫彻谈。 钟浮生听到妻子透露的秘密时,倒不显得有多意外,仅是嗯了一声。 钟夫人一听不对,质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夫人别生气。”钟浮生忙安抚她,“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事的。” “前几天知道的事,你就不用和我说吗?”钟夫人怒火昂烧,平生最讨厌被人蒙在鼓里,何况现在是被儿子、丈夫、未来儿媳一家都蒙住了耳朵。 钟浮生被老婆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多好的脾气都无法完全忍下来:“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吗?我只是不想让你心里添堵。况且,不管怎么样,我们和安家的这桩婚事,都不会改变。” “你说不会改变?”钟夫人惊愕,“你确定不会对尚尧有影响?”接着,她忧心忡忡,很不赞成:“要是尚尧知道了他哥的事怎么办?” “他哥哥的事过了那么多年,谁会去查。该怎么做的事情,六年前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钟浮生沉稳地说。 “我说,之前我们觉得安家好,是觉得安夏颖这人合适,安家家产丰富,可算是门当户对。但现在,安云苏当家,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钟夫人心里的顾虑仍在,益发觉得这门亲事如今风向变了,不是合适,“反正他们两人只传出结婚风声,订婚都没有。以我们家的能力给钟尚尧再找一门比安家更合适的婚事,会难吗?” “不要胡说八道!”钟浮生斥骂钟夫人,“这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不是轻浮人家,能说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吗?” 钟夫人反正心里这个堵,逼问丈夫:“你究竟图安家什么?”以前,两家门当户对她没有怀疑过,现在形势变了,丈夫依然这么执着,她不得质疑。 “没有图什么,只是觉得夏颖这孩子适合尚尧。”钟浮生淡淡地说。 钟夫人在愣了下后,发出一声奇异的笑声:“我从不知道你对儿媳的看法这么重要。” “当然,人是最重要的,有人才能赚钱,才能持家。夏颖这孩子心够狠够黑,尚尧弱了些。说实话,我还觉得我们尚尧配不起夏颖。” 尚尧的弱点,当母亲的钟夫人也很清楚。的确,论在商界上心狠手辣又有家底的年轻女人,像安夏颖这样的,可算是热勃勃了。要不是钟尚尧皮相可以,在事业上又不会沦为安云苏那种没用的富二代,励精图治,安夏颖这人眼光也高,未必看得上钟尚尧。 “安家现在内部不稳定,你劝夏颖在香港多留几天,等形势定了再说。你告诉她,既然她都不关心安家的财产,不需要搅合进去,安心做钟家的媳妇,为钟家多着想。”钟浮生这话,一是表明钟家和钟尚尧,都不想被牵涉进去安知雅引发的这团内乱,二是希望安夏颖多在钟家的立场上为钟家着想,哪怕未来有一天钟家或许会和安家起矛盾的时候先在心里做好选择,三是告诉安夏颖,他知道她自己个人的财富丰满,不需要靠那个在风雨中随时倒塌的安氏集团,保护好她自己要紧。 嫁作他人妇就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钟夫人心里叹口气,在想到安夏颖今天下午口口声声说要体贴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又过了两天,听说安夏颖准备回大陆一趟视察业务,钟夫人才把自家丈夫这个话告诉她。 安夏颖端着瓷杯的手指头当场像抽筋似的蜷曲成一团,长长的眉毛抖了两抖,道:“既然阿姨身体不好,叔叔和尚尧都不放心,我在这里陪阿姨就是。” 钟夫人气定神闲的:“嗯。我这家里边有的是空房。他们父子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养病过于寂寞,你天天来瞧我,交通不便。我让人收拾间空房,位置就靠着尚尧的房间,你搬过来小住。尚尧过来时我和他说一声。” 等于,她近来一举一动都要收到未来婆婆眼皮底下了。安夏颖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在搬过去钟家之前,她不忘打电话到安家,希望兄长做事稳重一些,千万别轻易上了人家的道。 安云苏接了她的电话,一句话“说什么都不会”,坚称自己对于安知雅早已提防在心上。 如果说没有安夏颖这通电话,安云苏可能还会在安知雅的cel公司上多做点工作,现在,有了安夏颖的善意警告,他完全把cel公司当成了空气。反正,安知雅代表的cel公司已是被政府拘于门外,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安云苏对于自己近来的时来转运颇感得意。不知为什么,王副市长,似乎亲睐起他们安氏,无论是在上次的私人会晤,或是在政府部门与他们投资经理协商的会议上,都对他们安氏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和合作意向。最主要的是,王副市长似乎没有狮子大开口了,对他们安氏没有任何暗示性直接索要贿赂的言语,只是偶尔提了另外几家公司,道如果要合作的话可以找这几家尝试。 刘生立马去查了这几家公司,发现安知雅的cel公司名列其中。然后,又发现这个信息,王副市长不止发布给他们安氏,是发布给了所有参与竞争的对手。 “这几家公司有问题,可能是一家有问题,也有可能几家都有问题。”安云苏难得拿出了一点智慧来分析,“但不管怎样,安知雅的cel,我们是绝对不会合作的。” “但是,据我们调查,我们的很多对手,都选择了去找cel。”刘生担心,是不是别人都得到了内幕消息,认为cel是王副市长看中的受贿途径,这样一来,他们安氏如果执意不选择cel,反而是落于人后。 “如果cel是王副市长看中的,说明cel与王副市长之前已达成协议,我们再插进去我们只能成为他们打下手的,分割完的利益不会分到我们头上,对我们没有利。相反,如果我们能选择另外一家公司,让王副市长动心,让这家公司给我们打下手,我们掌握住主导权,又是完全不同。”安云苏道。 刘生听着这话也有道理,不禁在内心里真的想,或许安云苏是有点经商头脑的。他一边配合安云苏的指示动作,一边不忘向安太公随时报告情况。 卧在床榻上闭目养身的安太公,在床头柜上摆了个小收音机,里面的小喇叭播放着铿锵有力的京剧。刘生在旁边毕恭毕敬地汇报安云苏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对于岛外新城这块的进展。 安太公听他念完,只问了句:“他的头发拿到了吗?” “那天我抓了个机会,跟着他去到一家理发店,进到里面买通个师傅弄到了他一根头发。随时可以送检了。”刘生说完自己办妥的事情,又请教,“可是,少爷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想要拿到dna做对比恐怕难以实现。” “他父亲的事,暂时放一边。”安太公的手一下一下跟着广播里的调子拍打床栏,“先把文雯的问题处理了。” “文雯现在跟着她奶奶,没有跟她妈妈。”刘生不怕贾世玲,只怕贾云秀察觉。 贾云秀是个很可怕的人,可怕到连安太公都中了她的招。 “她奶奶又不是整天炒股票,再说近来股票不景气,手里握了这么多安氏集团的股票,儿子能不能争气都难说,以她的性子不见得能比我沉得住气。”安太公道。 既然安太公都这么下指示了,刘生无论如何,亲口答应拼了老命都得帮安太公打开贾云秀的防线。 安太公却是忽然睁了眼睛坐了起来,又说“迟一点再办不迟”。 “董事长?”刘生迷惑不解。 安太公眯起老眼,奸笑了两声:“这丫头,玩得真够大的,这点性子,比安夏颖还野。” 所以,这丫头指的不是安夏颖,而是安知雅。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八章 得到钟尚尧的命令后,小翁潜入了火锅城。他先是找到前台的收银小姐问了几句,结果一问三不知。显然这是一次政府官员的秘密公关,小翁不敢再贸贸然在这里直接问人。问了不仅没用,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果然,当他转身出去的时候,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小翁扭头一看,见是个身材彪悍的汉子,搭在肩上的手掌是自己的两倍,堪称牛蹄,怕是对方一扫自己会像纸片一样飞出去。嘿嘿嘿,小翁提拉起嘴角,尽量笑得和气一些,想让对方卸下防心。 “你在我们店里打听什么?是哪里人?”彪壮大汉搁在他肩上的手掌用力一捏。 小翁咬牙忍住疼痛,脸上笑呵呵的:“大哥,您误会了,我是正规公司的职员。”说罢双手恭恭敬敬递出一张名片。 这样的地方,最防警察探子之类。对于公司之间的纷争,其实管不上。看到小翁递的名片上写了真愈美亚太地区总裁钟尚尧的名字,大汉瞟着小翁的眼神里掺杂了不信。 小翁赶紧辩白清楚:“这是我老板的名片不是我的,是我老板让我来的。我们只不过是听说昨晚上有个我们老板很想见的朋友在这里吃过火锅,所以让我过来问问看,不知大哥能否告诉点情况?” “这些事在我们店里是问不到的。我们店里每天人来人往多,谁会记得那么清!”大汉把名片塞回小翁的口袋里,拍拍,怒瞪的眼睛里示意了――滚。 小翁保命要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匆匆。这样的店,不用说,光临的顾客里面比钟尚尧更大官的大有人在,所以彪壮大哥完全不买真愈美亚太地区总裁的账。到了店外以后,小翁心里一直念着钟尚尧的任务始终没有达成,于是左右徘徊苦思冥想。最终想到了步险棋,预备活马当死马医。 踏进了一家公共磁卡电话亭,拨打火锅城的收银台电话。前段日子一直帮钟尚尧跟进这个项目,他熟知王副市长是最重要的负责人,王副市长的秘书小姚可以说是和副市长形影不离的人物。如果钟尚尧猜测昨晚到火锅城有政府官员,最怕是王副市长,所以他要借着假装小姚的命令,套问收银台小姐的口。 “我是受王副市长秘书姚先生委托,昨晚上副市长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忘了拿发票,希望贵店能补开一张给我们。”小翁拿捏着嗓子对话筒里说话。 果如其然,像火锅城这样大的私家生意,收银员一般只会是老板的亲戚,只要是做得长久了,一般是会认得王副市长这样地方上的大人物。对方很快上了他的套,殷勤愉悦的女声从话筒里飞出来:“原来是王副市长!想再开一张发票是没有问题的。你等等,我翻翻昨天那个公司开的发票多少钱。哦,查到了,是cel公司,开了两瓶白酒,一共是两千七百八十一元。这样,我开完发票后让人送到您那里去,或是您让人来拿?” “你先放着,我会让人去拿。”小翁说罢急急忙忙挂上电话,后怕时想到如果对方察觉,不知道会不会让人到这附近找他,这胸口里的心跳嘭嘭嘭的响,吓得他快要惊慌失措。急忙竖起衣领子遮住脸边,冲出电话亭截了辆车,他发誓绝不再进这家火锅城。 离开了危险地带,打了电话告诉钟尚尧冒险打探到的消息。 钟尚尧听说到是安知雅在火锅城和王副市长见过了一面。有了这一面,钟尚尧决定,让钟氏撤出岛外新城竞争计划。 “钟总。”小翁觉得钟尚尧的决定过于偏激,单凭安知雅不知底细的意图而轻易放弃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的项目投资,有太多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 钟尚尧没有和他多做解释,只是做好了准备硬着头皮挨父亲一顿臭骂。因为这么好的机会,他却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然而,他决定坚持己见,以直觉认为,这事儿,他们钟氏最好不要插进去。说他懦弱,说他怕安知雅,只要是为了钟氏好,他都不会在意。 没想到的是,听到他做出这个最终决定的钟浮生却是漠漠无情:“报复的人,是最疯狂的,哪怕是拉着你一块死,不怕做出玉石俱焚的结果。” 钟尚尧心里一惊:看来在早些时候父亲已经知道安知雅与安氏的瓜葛了,所以选择了让钟氏退出靠边站。 “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踯躅了会儿,钟尚尧开口追问究竟。 “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过明白。对于肖海的那件事,我事过之后是挺后悔的。”钟浮生模棱两可地晃了个花枪。 钟尚尧顿然悟了过来:他们钟氏当时不是不能进研讨会,而是父亲主动选择了放弃。就不知道有关安知雅的事是什么人告诉父亲的。 钟浮生选择了略过不谈,钟尚尧也就装傻没有问。整件事看起来,他在父亲的眼里是个小屁孩没有变,唯一值得嘉赏的是,不够成熟的他稍微有点儿眼光了。 ――婚后强爱―― 获得了钟氏选择退出的消息时,安知雅坐在张老板的聚贤堂里,指头里玩转着那套河南汝窖,看了又看,感觉与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略有不同。 张老板见她看的这般仔细,挽了挽袖子,从檀木茶几的下层抽出一盒子,移开盖子。 安知雅探头一看,见里面是打碎的茶杯,不正是上回自己看过的那套汝窖吗? “我一个表亲家的孩子来店里做客好玩给打碎的。”爱惜物品不是心疼钱的张老板惋惜道,看向她时的目光充满了佩服之意,“安小姐的记忆力非比常人。只见过两次却已能记得这么清楚。” “雕虫小技,不值一谈。”安知雅淡淡地推辞,搁下手中的杯子。 “可能在安小姐心里面这只是一项雕虫小技,然在我们这些俗人面前,这种小技却足以傍身一生也不是妄为。”张老板一点也不为过地继续赞美,烧着开水准备泡茶迎客。 安知雅明白他这话指的是学医。学医需要耐心,需要天赋,更需要刻苦,刻苦的难处更多来自于记忆力是否牢靠。想当年张老板自小为了继承家传的药铺,跟从多位师傅苦心辨药抓药采药,这种不同常人的艰辛,非一般现在的学生可比。此话对于她,多有羡慕又是同行惺惺相惜之情。安知雅便不再驳话了。 “我侄子说跟着安小姐学了很多东西。”张老板抓出上好普洱,泡上,斟满茶盘上的三小杯,“他家里人要我感谢你,托我给安小姐带了一把扇子。” 刚端起茶杯的安知雅来不及推拒,张老板起身走进里间,转身出来时见手中多了一个扁长的硬板纸盒。打开后,呈现出一把折扇。张老板见她不肯接,直接取出折扇展开扇面。见扇面色泽乌黑透亮,画有水墨顽童坐于牛上,柳林房屋栩栩如生,色彩鲜艳,点缀有鎏金,一见即是不俗,是杭州三绝里的著名黑纸扇。 “礼物太重,我受不起。”安知雅是决意不收的。张齐亚帮了她这么多,要送礼也是她。 “说是黑纸扇,但现在大批生产,贵不到哪里去。”张老板把折扇合起来不容分说递给她,“看在我面子上,交个朋友。” 若不是接下来有事要请教张老板……安知雅面有难色却只好接了下来,但望这不是名家作画名人做的扇子。 “张老板,你这里古玩挺多的。”安知雅借机提起自己想要的话题。 “中医中药,古色古香。喜欢古玩的人,对中医中药也存在一种怀古情绪。”张老板说话向来对她有半分交心,毕竟两人算是半个同行,之前又有许多成功的交易。 “现在古玩生意不好做吧?”安知雅接着话题往下走。 “我不做古玩生意,但是,有几个老朋友在做。实不相瞒,这玩意儿风险太大,诈骗很多。”张老板以为她是想插足古玩生意,形象地给她举了个例子,“比如有人为了制造古代柜子的赝品,用一样的木材,几乎一模一样复制的工艺,和博物馆里陈列的复制品没有什么两样,你不是行家的话,没有那个火眼金睛,是看不出来的。” “这话换个讲法,可不可以视为在古玩界里面要找到做赝品的高手其实不难,张老板?” 张老板被她突如其来的转换问法给问住了,默声时一边抓抓下巴思索,一边打量她对上了她一双碧亮灵通的眼睛,心里有了些忌惮,压低了声音说:“这个……我恐怕得去问问。不知安小姐是想要找哪方面的高手?” “书画方面的。要做的很逼真,连专家鉴定都分不出来的。价钱不是问题。”安知雅在决策上干脆利落。 不敢小看她的张老板支支吾吾着,似在思考该从哪里下手,忽然想到什么而抬起头问她:“安小姐,我能不能先问一句,你这个做了赝品是要干什么的?” “放心。你我交往多年,见我干过犯法的事情吗?”安知雅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置身世外的怡然自得。 张老板见此自惭形秽,尴尬道:“是,是我失礼了。”拍一下大腿:“安小姐打算什么期限前找到?” “一两周,如果有把握时间不够充裕可以适当拖延些时间,但不可拖得太久。”安知雅是在之前什么都考虑到了,一问一答都条理清晰,深思熟虑。 张老板不想让她失望,点下头:“我想问题不是很大。” 安知雅喝了两杯茶,事情谈完,起身要走:“下次再来唠叨张老板。” “不客气。”张老板送她出聚贤堂的雅间。 药铺前台,张齐亚同样近段日子难得到叔叔这里做客,趁安知雅进雅间谈事的时候,与这里的伙计闲来无事攀谈几句中,问及店面生意情况。 “之前有个钟先生与老板交情不错,带来了几位有钱的贵客,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养成了固定抓药和购买人参冬虫夏草等高价补品。”伙计回忆着近来生意最大的动向时说道。 安知雅在旁听见,向张老板投去一个眼神。 张老板接到她的质问,张口澄清:“请安小姐放心。安小姐是我贵客,其中又涉及到我侄子张齐亚,你们的事,我已交代过店里所有伙计,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至于这钟尚尧,不过是打来几通电话介绍一些客人,买一些市面上难买的中药材,与安小姐毫无关系。” “我自然信得过张老板。”安知雅微微一笑。 张老板可是在心里捏了把汗。 “老板。”伙计见他们要走,将抓好的几幅中药拎了过来。 安知雅接过袋子拎在手里,问:“药钱是多少?” “几十块钱而已,不用了。”张老板推拒道。 安知雅听着反而一笑:“张老板误会。这药不是我要抓的。我回去还得跟人家要钱呢。” 原来是这样。张老板才让人算了账目,又打了个八折给她。至于她回头会跟人家要多少,他就不管了。 张齐亚开着李墨翰的雪福来,将安知雅送到了卢雪的家门口。然后和安知雅一块拎着中药准备上楼。 卢雪昨天已病在家里,上医院打过针后人身体显得有点虚弱,便是打电话拜托安知雅抓几幅中药想要调理一下病体。安知雅从不给亲人朋友看病,要她在医院里顺便找个中医生开个方子,把方子用手机照下来发过来。然后安知雅帮她到张老板那里抓药,一是价钱相对医院里的中药房较为便宜,二是不用卢雪在医院里等着抓药。在聚贤堂等抓药的时候,安知雅顺便和张老板谈了那件早在她心底盘划已久的事。 门铃按了两声。张齐亚左右看着,是惊奇于卢雪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子。这是市内早些时候开发的小区,但不像安知雅住的那地方陈旧,建筑很新,不是高层,卢雪住的是三楼最好的楼层,而且这小区外头张齐亚看得见挂了块牌子“军事管理区”。 “这里是海关单位的住房。她哥哥和她父母共分了三套房子,她父母怜惜她,一套转给了她。”安知雅见他有疑问,怕他鲁莽直接问了卢雪,才低声说明,“所以,当初结婚时,她家里无论如何都不让陆全彬住进这套房子里,情愿让卢雪和陆全彬重新供楼。” 那是父母给的房子,没理由让没有付半分钱的女婿进来住,这是卢雪父母对于女婿的最低要求。张齐亚认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不过,像陆全彬那种贪图钱财的小人恐怕不是那么乐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卢雪和陆全彬的婚姻,早从一开始危机重重。安知雅不信卢雪没有发现,只是在那个时候,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为了逃避那个人。 等了会儿,见没人来开,又按了两下门铃。终于在防盗门里面传出了声音:“谁吖?” 不是卢雪的声音,倒像是――夏瑶? 安知雅微皱下眉。张齐亚对着话筒答:“是我和雅姐。” “哦。小雅!等等啊。”夏瑶表示完惊叹,咔的一声,楼下的防盗门打开。 安知雅和张齐亚上到三楼,见着夏瑶已走到了门口迎接他们两个。 “你们要来,早告诉我一声,一块来嘛。”夏瑶叽叽咕咕着,一边让开让他们两个进门。 “那你又不打电话给我们?”安知雅见她在这,这股气不知从哪里来的,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夏瑶闻到她话里的火药味,一愣,接着大智如愚地将它忽略掉,关上门时放低了音量:“她在屋里歇着,我刚才摸她额头还有些烧。你们先进去,我去给你们倒水。” 于是张齐亚踌躇在门口。安知雅先轻轻推开半边门,看见卢雪半卧在床上并没有躺下,才走了进去。 “坐。坐。”感冒,那声音都是哑的,肩上披了件毛线外套的卢雪想掀开被子下床来招呼他们。 张齐亚见状连忙拦着:“雪姐,我们自己来。” 安知雅干脆把病人按回床上,自己坐到床边。 卢雪两手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道:“不知怎么给感冒了。昨天急忙去打了吊针,但好像越打越糟糕。” “我看看。”摸了摸病人的额面,的确如夏瑶说的热没有退,安知雅问,“你在哪里看的病?” “社区。大医院里像我这种小感冒,连急诊都不让进。门诊排不上号。”卢雪边说边捂着鼻子,实在难受。 “这么一说,那个中药方子――”安知雅又皱了皱眉。 “社区医生开的。” 安知雅马上给张齐亚使了个眼色,张齐亚将中药放到了暗处,不准备拿出来了。 “你不要急。如果你不方便,我找个医生上门来给看看。至于药我帮你拿。”安知雅抚住病人的手说。 “我就说小雅自己会看病的话,肯定也能给你看病。你找小雅绝对没有错。”夏瑶端着两杯水走进来时听见安知雅这话,半嗔半怨地说。 轮到卢雪听了皱眉头,抢着道:“都说了医者不自医。” “小雅你不能给她看吗?”夏瑶一杯水递给了张齐亚,另一杯水递到安知雅面前。 安知雅这杯水是差点儿不想接的,这夏瑶说话愈来愈没有分寸又半是装傻。 “不喜欢喝水?那我给你泡茶。”夏瑶挤了下眼角。 安知雅这才发现今天她一改平日里的那套时尚打扮,头发梳整扎了个马尾,一身清淡衣裤,脚穿的是低跟鞋,于是接过她手里的这杯水,仔细地说:“我不是医生,没有医生执照,不能给人看病的。” “是。安大医生。”夏瑶笑一笑,明晃晃的牙齿亮起来。 安知雅嘴角一抹苦涩,腾出一只手弹了下她额头:“装模作样。我又不是慈禧,你讨好我也没有用。” 夏瑶接了她这一指弹功又像是挨了顿训斥,一点都没有不高兴,走到床头抓起刨刀继续给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削皮。 房间里接下来是冷死人的静默。张齐亚喝着水,感觉喉咙里梗着什么难以咽下,心跳像要跳到嗓子口,大概是紧张。这屋里谁都不说话,眼前这三个女人说是朋友,但是,总觉得其中怪怪的。 “小雪,记得把苹果吃了。”夏瑶将削皮完的苹果塞进卢雪手里,刨刀往盘子里一搁,抽了条纸巾抹了抹手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里,接着把扎马尾的头发放了下来甩一甩,拉开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提包拉链取出里面的手机看了看,道,“时间差不多了,刚好小雅也来了。我和人有约,要先走。” “公事?”安知雅故意问。 “罗德临时急着让我在这边找个律师问一些事。我抱佛脚,只好抱上了最熟悉的乐骏哥帮忙。”夏瑶像是若无其事地说,完全没有看其他人的表情,“因为来探小雪病,所以和乐骏哥约了在这附近见面。” 安知雅低着头:“你见了他,千万别乐骏哥长乐骏哥短的。” “追了他那么多年,他这点不让叫哥的脾性我会不知道吗?”夏瑶既是骄傲又俏皮地扬着眉,拎起皮包在两个好友肩上各拍了一下,嘱咐一个好好养病,嘱咐另一个多照顾病人,让张齐亚送自己出门。 把夏瑶送出门口回来,张齐亚擦擦冷汗:“真是个大小姐。” “她本来就是个大小姐。”卢雪低声应道。 张齐亚听出她这话情绪不对,回过了神,再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她们刚刚三人的对话以及之前看到的一切,一时冷汗直流:两个好朋友之间的三角恋? “她是富家千金,你是官家大小姐。”安知雅像是中立地说。 卢雪努了下嘴巴:“还好,她走了,我可以把你让我办的那些事和你说。” “不急。”安知雅拦住她,要让她先养好病。 “没事。”卢雪示意张齐亚拉开抽屉,将一叠资料取出来,“我这样睡不着坐着躺着反而难受。而且把这个事愈早交给你,我心里也不用挂想。” 安知雅听完她这话没有再阻拦。 拿出来的这沓资料,集合了卢雪与庄向荣近段时间对于安氏食品供销部门的多方面全盘调查。 “庄经理有说什么吗?”安知雅边翻资料边问。 “他说,你让办的事,他一定帮你办妥,让你安心。这都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记挂着。毕竟在安氏这方面,他和你是同仇敌忾。”卢雪转述庄向荣的说法。 话是这样说,欠的人情肯定得还。想到庄向荣喜欢喝茶,下次托张老板买套上好的茶具送上门。 见安知雅一页一页的看,没有说话,卢雪担心自己做的资料不够清楚不能够让她看的明白,一边解释着:“我们现在真愈美不是完全从安氏那里拿货了,但是,一些食品因为地区性被安氏垄断的缘故,急于用到的时候,还是不得从安氏那边进货。因此我们和安氏没有完全断掉业务来往,庄经理想在安氏里面打听消息,趁此机会不是没有办法。安氏集团之前上层领导人更换,换了安云苏接替安老爷子,对外宣布要将安氏集团焕然一新。业务方面,也是打算从传统的食品业务,转变到了房地产业务。然而,经过我们调查,现在安氏集团的最大股东,仍然不是安云苏,而是贾云秀。因此安氏集团的资金运营决定权,应该是集中在贾云秀手里,而不是安云苏手里。安云苏想搞房地产投资的投资中心,贾云秀似乎有过问。但是,贾云秀是不是在这上面投注了全部精力,我和庄经理都表示了质疑。你看看这个――” 张齐亚的头挨过去,一边一字不漏地旁听,一边也盯着安知雅手里的资料学习,见卢雪重点指出的地方是安氏供应目录表的变动。 “我们都知道转基因食品的报道给了安氏极大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要么全面改变业务方向,像是安云苏那样冒险往房地产投资挺进,要么是改变原有业务状况。”卢雪道,“我和庄经理认为,安氏并不舍得放弃原有的业务,而是在积极策略。” 张齐亚听到这里,扬起了眉。看来前些日子他和安知雅的努力开始有了回报。 不知道其中的卢雪,报告完情况,问:“知雅,你的看法呢?” “有待观察。”安知雅神情未变,像是极为冷静地看待任何事情,把资料合起来交给张齐亚,对卢雪说,“这事暂时你和庄经理办到这吧。你病了不好活动,而且,能调查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好像也只能办到这里。其它的事情,好像是安氏内部的秘密。我和庄经理无论花多少钱想去打听,都打探不到。唯恐,这事儿只有安氏里面一两个人知道的大事。”卢雪说着带点惋惜,其实她是很想再帮安知雅进一步打击安氏。 “先把病养好吧。”知道她事业心重,安知雅并不会在她的热心上浇冷水,说。 “我想,我这一病不知道得多少天才能好。”干完活的卢雪颓废下来,有点戚戚然的。自己在真愈美里其实干得不是很开心。因为是代替安知雅管理一家人项目,大家喜欢拿她和安知雅进行比较。她诚然不想和安知雅被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的。而且钟尚尧给她这个职位去做,并不见得对她有所期待或是重视。 “心情要放松。我给你找个好医生,再开点对症下的药。这样的小感冒一个星期左右,应该不难不会好。”安知雅说。 “知雅。”卢雪像是下了决心,抬起头,“你看我辞了工作去跟你怎么样?” “我现在不稳定。你怎么跟我呢?”安知雅很认真地回答她。 “可你在那家cel公司。外面的人都说,cel公司很有来头。”卢雪道。 安知雅摇摇头。 卢雪在眨眼之后,似是明白了什么,默声不动。 “你这个问题,我定会帮你的,给我点时间。”安知雅还是一句话,要求她先养好病。 “雅姐。”听到安知雅提包里的手机在响,张齐亚就近将她的提包拎了过来给她。 取出手机,见是夏瑶的来电,安知雅轻轻蹙眉,按下接听。 “小雅,你今天是要帮小雪找医生吧?”夏瑶在电话里头风风火火地说,“刚好,你让那个医生顺便给乐骏哥看一下。” “他怎么了?”听到徐乐骏也病了,安知雅眉头打了个大结。 “说是小感冒。但我觉得他比小雪喘的厉害,会不会有什么事?”夏瑶声音里面满是忧心忡忡,“我劝他去医院看。他说有去看过,在大医院里挂过门诊,吃过三四天药了。” 这几天一直忙,又是在丈夫那里住,完全忽略了在家里的表哥。安知雅以自己了解的徐乐骏的身体状况,清楚他这种体质小感冒都可能引发大问题。眉头紧着,安知雅问:“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吗?” “我和他约了见面,见他精神不大好,不敢和他多谈,让他回家休息。”夏瑶说到这里是完全后悔了,“哎,我怎么和他通电话时没有发现他是病了呢?还半胁半迫地让他非得过来和我见面。” 安知雅可没有心思听她一直叽叽呱呱一些其它的问题,况且卢雪正坐在对面侧耳聆听全过程,于是干脆断了通话说:“好了。这事你不用操心了,由我来安排。” 嚓――挂了线。 卢雪幽幽的眼珠射过来:“他病了?” “别担心。他大学时候你们都见过,三天两头一小病,经常的。”安知雅尽量轻描淡写徐乐骏的病情。 “夏瑶在照顾他吗?” “没有。他自己回家。你知道他习惯,他不喜欢被人照顾。”安知雅冷冰冰地说,希望卢雪别笨到带着有病之身跑过去徐乐骏那边。 如果到这里还听不出言外之意是不可能的,卢雪耷拉下眼皮:“你都知道了。夏瑶那个笨蛋会不知道吗?”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八十九章 安知雅默不作声。 卢雪似乎意识到了,苦涩又装作无事地吐了下舌头:“对不起。我知道夹在中间最为难的人是你。” 长叹出一口息,安知雅道:“你想知道我真实的想法?” 卢雪一愣:“不,我——”左右纠结里头,实际上是想。 “好吧。我告诉你。”安知雅决定说的时候毫不客气,“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们两个和我表哥纠缠不清。不是因为我会为难,而是我表哥根本不值得你们两个喜欢。最好是你们两个齐齐都断了这条心。” 卢雪听了这话没吭气,想必还以为她这话说的不真,是在拐弯抹角提醒她友谊第一。 见到此,安知雅只好继续往狠里说:“如果我表哥真的好,你们两个争的头破血流,我也不会说这话。我表哥是根毒草,你们两个分明是中了他的迷魂药。” “知雅——”卢雪想来想去,实在不想因为自己和夏瑶的问题伤了他们兄妹的和气,说,“感情这东西是没法说的。他没有错,你也没有错。要错,可能是错在我和夏瑶。” 安知雅差点被气死,不由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很了解我表哥?你有比我了解我表哥吗?你看到的徐乐骏只是在大学时候和现在的几次面,我看到的徐乐骏是从小相处到大的人,没错,我和他是表亲兄妹,我平白无故为什么想无中生有中伤他?要维护,也是维护我家自己人我表哥,而不是维护你和夏瑶。我这话说的只是个事实,我不是抹黑徐乐骏,是告诉你,你和夏瑶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最后面这句话说的重了,卢雪脸色有些白皑,嘴唇哆了两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表哥,你也不用这样说我们两个。” “不是你们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你们,是你们和他根本不合适。”安知雅边说边在心里叹气,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道理两个聪明人都没有能看清,“你们和他的人生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轨迹。你是官家大小姐,夏瑶是富家千金,他和我一样,是来自于一个山脚下的小村庄。或许你们看男人说不嫌弃过去,他现在也有钱有势,但是,毕竟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卢雪死活是不赞同,“我和夏瑶从没有看轻过你。” “我从来没有看轻过我自己,但你们不像我,没有经历过每年一次以上的大洪水袭击。看着自己的同学一个个淹死在水里,自己却在狼狈地逃命。你们更没有像我家弯弯那样,两岁那年为了逃避野狗的追赶,自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安知雅说着这些自己和家人可怕的经历时,面无表情,别人看不出她面具似的脸底下埋藏了什么,“徐乐骏是个下过地狱的人,你们下过吗?” 卢雪终究是被她这番话给震住了,一张脸青白交加,又由于病了,竟是没有一点血色出现。 安知雅一点都不后悔把这话说的更无情一些,因为她表哥流的就是他们家这样的血统。况且,现在把人给吓住,才不会枝生出一些多余的事来。至少,卢雪能乖乖在家养病了。 张齐亚见水冷了,走去厨房重新烧壶开水。安知雅也走出去,在客厅里给丈夫打电话。 “想让小禄过来给卢雪看病?”李墨翰听到卢雪病了,知道卢雪与她的关系,但是不大赞成将小禄拉进来这件事里头,说,“这恐怕不行。这样,你带她到医院来,我和那里的人说一下。” 安知雅听到这里,才知道小禄不是普通的医生,不可能轻易为人出诊,于是接下来说想让小禄为徐乐骏看病的事,含在了口里。 李墨翰以为她这是为他的拒绝生了气,柔柔地放低了声音道:“小雅,我知道你担心你朋友。” “她不是我普通的朋友。”安知雅是有一点生气了。卢雪又不是他不认识的人,他都如此见外。 “哪怕索娅病了,我也不会让小禄为她看病。”李墨翰举这个例子,是想告诉她,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问题。 “还有一个人病了。”安知雅干脆把问题都放出来,“我表哥。”意图让他表个态。 “是你表哥的话,我可以让小禄去帮他看看。”李墨翰缓慢的语声说道。 安知雅眉头打了个死结:“我不明白。” “朋友是朋友,亲人是亲人,这是不同性质的问题。” 安知雅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丈夫不知道是因于什么缘故,不会介绍小禄给年轻的女病人看病。 “好吧。我先带卢雪到你说的医院里去看看。然后,下午你让小禄到我家里来。我和我表哥先打个电话。” “嗯。你自己小心一些,不要被传染了。”李墨翰念念不忘让她早点回家。 安知雅道一句:“你也小心。”收了线。 接下来,张齐亚去开车,她陪卢雪到另一家医院看病。(.好看的小说)这一次看病的医生相对可靠一些,是一个老教授,不用排号。证实了是扁桃体发炎和感冒。病人和安知雅都放了心。下午,安知雅让张齐亚带了小禄到自己家里,她和医生快到家的时候,才打了电话给徐乐骏。 徐乐骏粹不及防,不好打她的面子,让小禄给自己看了病。 小禄在房间里给病人看完病后,出来时神情有些古怪。 安知雅迎上去问:“严重吗?” “我先留点药在这里,最好是进医院里做个详细的检查。”小禄说完这个建议又来个转折,“但是,他说他有自己的医生,一直都是这个医生在看他这个病。现在在美国,已经联系过了,可能会近期为他回国给他看一看。” 安知雅倒是没有想到徐乐骏真的有病,一直以为他只是先天不足,体质较差,于是问:“是什么病?” “这里,有问题。”小禄指了指心窝口的地方,“至于详细确诊,我需要结合检查才能下结论。或许病人自己知道,你可以问病人。” 心脏有问题,还整天抽烟。安知雅拿手拍了下额头,是气是恼。让张齐亚送了小禄先走。她走进徐乐骏的房间。 “你听谁说我病了?夏瑶吗?那妮子就喜欢大惊小怪。”徐乐骏像是没事似的,医生一走,绝不会在床上躺着,衣服也没有穿多,只一件衬衫加一件平常的毛线衫。 安知雅恼火间,抓了衣服钩上挂的件夹克,狠狠地砸在他面上:“你想怎样!想死是不是?想死早点死,别在这里碍人心烦!” 看到她发火,徐乐骏一动不动,任她又砸又骂,白色的脸又透明了几分,像是个玻璃人一样。 骂了几句,终归是不擅长骂人的人,安知雅收了怒气,胸口起伏,这心里头的翻腾一时平复不了。 徐乐骏看她不骂只青着脸色,却怕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局促地拿着她刚才砸他的衣服,声音哑哑地说:“小雅,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安知雅一句话都没说,连眼睛都不看他,只看着那打开了一面窗的窗外。 徐乐骏真的急了:“小雅,你说话,你骂我,都成。” “我没有本事骂你。”安知雅想的是,家里这些兄弟姐妹,死的死,死到最后,只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不想你们担心,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徐乐骏主动低头承认错误,好像是很怕她这个样子。 “既然你说你有你自己信任的医生,我不插手了。”安知雅道,“你自己好好生活,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帮你再说。” “小雅——”徐乐骏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刚才听她骂他,其实他心里很高兴,这种久违的被亲人关心的感觉,然而,现在,她突然一副想把他甩掉的样子,让他突然坠入冰窖,虽然这是他自己造成的结果。 “原谅我。我这几年,亲眼见着我姐姐死,见着我外公死,我没有办法再承受有人在我面前死了。”安知雅抽了一口冷气后,转身出了房间,拉上门。 嘭——门关上的轻响。 徐乐骏看着她决然的背影,目光益发变冷,手一伸,抓到了手机划下卢雪的电话。 卢雪中午在医院里重新打了针,之后回家感觉好了很多,听到手机响,看到是徐乐骏的电话,想到今早安知雅在家里和她说过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了一阵。啲一声那边的电话反而先挂了。她愣了会儿,马上反拨徐乐骏的电话。 “徐,徐律师。”卢雪的舌头打了结,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要遇到他,脑子里变成了浆水,糊涂不清。 “小雪。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没有?”徐乐骏轻松愉悦中带了关怀的声气从电话对面传过来。 卢雪的心跳嘭嘭嘭不由自主地跳着:“好多了。”感觉吸不上气,又连忙吸上两口:“你呢?我听说你也病了。” “我这是小病,无关紧要。”徐乐骏轻声说,半句不提插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夏瑶。 卢雪本来也很怕他打听消息来路会提起夏瑶,现在见他似乎心有灵犀没有出声,心头某处又软了一块,在这秋瑟里面溢出了温暖的液体:“你要小心身体,不然我会很担心。”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比你先死的。” 卢雪被他这句类似电影片里生死离别的语句轰得脑子成了一片空白,久久答不上话,苹果脸烧辣辣地滚烫着。安知雅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变成一阵风,消失在天边。 ——婚后强爱—— 安知雅离开徐乐骏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到徐乐骏可能会死,她周身不禁打了寒战。他们徐家,历来死于意外的基本没有,都是死于病痛。那两个参军的亲戚,说是牺牲,但也是在战场上死于病不是伤。所以当时丈夫和母亲出事的时候,她还没有害怕到这个地步。冥冥之中,了却她身边人性命的,都是病。 她要坚强,但原谅她,她没法坚强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插手。自己家里的事情,已经够她操心了。 站在十字路口上,当绿灯转红灯的时候,她踏出一步到人行线上。一辆小货车从右侧见红灯依然拐弯,冲过来的时候,人行线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慌忙往后退,仍来不及。一只大手从后面拽了她一把,她才从车轮底下逃过了这一劫。回身一跌,撞进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 这一刻,她脆弱地闭上眼,贪婪地在这个怀里偷懒了一会儿。 于是,李墨翰连责备她几句走路不看车的话都说不出来。在小禄打电话告诉他有关徐乐骏的情况后,他便心里不安跑出来了。然后一路跟着她,看她魂不守舍地在街道上慢吞吞地走着。老实说,见徐乐骏在她心里有这么重要,他一点都不高兴,甚至隐隐地生了些酸意。徐乐骏这个表哥,果然第一眼就招他不喜欢。 “大家都在看着。”这里是十字路口,人来人往的路人不少,喜欢看八卦的人也多,即使他一点也不介意在众人面前搂抱自己妻子,但是,过多的视线还是让他有点儿无所适从。 安知雅的脸红到了耳根子,两手猛地推开他胸前,低着的头只看自己和他的脚尖。 五指在她指缝里插过去,他拉着她往回走,那里停着张齐亚开回来给他的雪福来。 在打开车门要让她坐进去的时候,他忽然扳住她的肩膀,道:“按照小禄的说法,他这病不是没的治,你不要瞎担心。等他的主治医生回来再跟他谈谈。” 难得他这般关心起了徐乐骏。安知雅问:“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我再讨厌他。如果你为了他去撞车,我情愿他安安康康的,不需要你操任何心。” 果然是很讨厌徐乐骏。安知雅无法说服,干脆不说服,辩解:“我不会为了他去撞车。” “我只是想,哪个时候,我能像他那样在你心里面占了这样重要的席位就好了。” 醋味大发的味道。 安知雅仰头瞪了他一眼:“你肯定比他重要。” “我当时失踪时,你有这样失魂落魄过吗?”李墨翰今天认定了要吃醋。 “那不一样。”安知雅狠狠跺一下脚。 “什么不一样?”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鲜少出现的另一面。 “他那是病,你这是意外都说不上。” “你认为他病会死,我意外不会死。说来说去,一个病瘫子占了便宜。我哪天也学学他——” “你住口!”安知雅瞪圆了眼睛,两个煽动的鼻翼表明了很生气。 李墨翰打住,也觉得说出这种诅咒自己的话,过于伤人心。但是,能看到她为他生气,倒是大大填满了他这段时间的寂寞。 回去的时候,因为女儿不在家,他们接吻了。他关上门,就把她放在墙上亲吻她。先是吻她的头发,等她僵硬的身体渐渐变软,开始吻她的额头,细碎的吻落在她小巧的鼻梁骨,顺着下来,吻住她的唇瓣,撬开她的贝齿,慢慢地诱惑着她的舌尖,打着圈儿。这种亲密的探索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她的小心肝心惊胆战,害怕他这种为她费尽心机的执意。 手指滑到她纤巧的锁骨,往下伸,掰开了两颗胸前的扣子。每一个动作都体现了他的不慌不急。 她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看着他低下来的眉毛和眼睛。他的眉细细长长,眼睛的眼色太浓,这会儿像是黑暗一样,像要把她给吞进去。她喉咙里噎下口唾沫:“得去接弯弯放学了。” “我让了齐亚去接。”他说着,又在她唇上吻了吻,没有深吻,只是亲。似乎在强调,他一点都不想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 安知雅看着他的目光里便露出了一股“恨”来:“伪君子。” 十足地愣了一阵,李墨翰哑然失笑。她这话,其实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所以,他除了笑,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我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东西。”用力推开他,安知雅气哼哼地走进厨房里头。小丫头回来肯定饿了。 在厨房里弄了一阵功夫,听到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然后是房间开关门的声音,想来他是进去换衣服了。安知雅擦擦额头上的汗,对于刚刚自己能逃过一劫,感到十分庆幸。她不是不接受他,只是,她始终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做了这种事情,意味着他想要第二个孩子。而她完全没有这种准备。 ——婚后强爱—— 安云苏在进家门的时候,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安太公仍住在医院里头,安夏颖在香港,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和贾云秀。 自从丈夫参与公司的经营后,贾世玲变成经常在家。婆婆贾云秀,一如既往,偶尔常在家中,偶尔经常不在家中。当婆婆忙的时候,照料安文雯的责任落到她这个当妈的头上。然而,文雯因上次被她打屁股的事近来排斥她,贾云秀只得亲自接送孩子上下学。文雯回到家后,如果贾云秀出去,则跟保姆在一块,反正不和她这个母亲亲近。贾世玲心里的郁闷不用多说,一直在想,自己生的女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 所以,安云苏回来时,看见老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闷着,心情好才问:“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妈呢?文雯呢?” “文雯在书房里头玩弄她的钢琴。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贾世玲对于这个丈夫,也是一点都不想讨好。她只觉得烦,在这个家里头,自己愈来愈是那个被孤立的。 “文雯在弹钢琴,你怎么不进去陪她?”安云苏脱下外套后,直接扔在她旁边的沙发上,等她收拾,一边不忘指出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责。 贾世玲忍不住气,站了起来:“衣服自己挂起来。”转身要回自己房里,眼不见为净。 “喂——”安云苏连老婆的名字都忘了,直喊一声“喂”叫不住人,那只手急着在她肩头上抓一把,“我今天好不容易和你说两句,你就这样对我?!” 你大爷心情好和我说话,我心情不好还不能不和你说话吗?贾世玲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只觉得脏,凶怒地掰开他的手。 安云苏好端端的心情回到家,被老婆破坏了。一股恼火下,抬起手一扫,台面上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吓得保姆跑出来一看要躲回书房里,却被安云苏给抓到。 “没看见我回来吗?给我倒杯茶都不会吗?” 保姆撒起腿跑进厨房里头为他冲茶。 安云苏坐了会儿,那气头才慢慢平息下来。于是想到今天晚上和一家融资公司老总以及王副市长的三方会面,十分顺畅。他们开出的条件,足以让王副市长倒戈。接下来,只要董事局那边同意让他挪动资金,进行第一笔投资计划。琢磨了会儿,是否该趁今天的好运,与董事局里面的人先通通气。伸手过去按下电话,接上一个姓赵的董事,先是对自己今天干的丰功伟绩夸夸其谈一番。 那位赵董事一开始倒是很耐心地听他演讲,等到他有提出要求的倾向时,忽然来了句:“安少,公司里的资金大权握在谁手里,你不知道吗?” 安云苏一直对自己公司内部的组织结构是不大了解的,以为和一般讲堂上说的一样,只要提交方案,董事会批准执行,这个资金就到自己手里。现在听对方说不大像是这个意思,他不免酒醒了一半,道:“不是董事会批吗?” “什么董事会批!”赵董事哈哈大笑两声,笑声像极了一条老狐狸笑弄一只刚出世的小羊羔,“我们的董事会是虚的,毕竟,这公司是你们安氏的。你们安家人握有的股票,包括你妈妈,已经掌控了安氏的生死大权。其他人,完全说不上话。我也不过是个凑数的。” 家族企业。安云苏以前也一直以为家族企业很好,至少表明了将来他自己可以继承并操控一家公司。现在被赵董事这一笑,他却觉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斟酌了下,慢慢开口:“我爷爷,还没有将他的股权转让给我。” “没关系。现在公司里当家的不是你爷爷了。不然,你怎么可能突然当上ceo和董事长的职位呢?”赵董事说。 是啊。他现在自己都是董事长和ceo了,难道还不能自己操纵董事会拿到钱吗?安云苏愈想愈气,道:“你们几个董事,在会上表示同意,批了我的提案,不就行了吗?” 赵董事听到他这话,心里笑这安少果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对自己家的问题都不了解还想妄图继承公司:“董事长,不是我不支持你,是我们几位董事支持你也没用。财务那边拨款,只认定你妈妈的签名,不是我们这些董事和你的签名。” “我妈?”安云苏惊愕于自己的母亲怎么突然变成了安氏公司的幕后大老板。他原想,是不是得去找刘生去求安老爷子呢。 赵董事在心里头摇头叹气,想必安云苏连当时贾云秀怎么背后搞鬼把安太公搞下台,并且扶持他在台面上做戏自己垂帘听政都不知道:“董事长,听我一句劝言,你要和你妈打好关系。你没有什么事都是办不成的。可是,好像你成为董事长后,一直没有和你母亲商量过你在进行的事情吧。” 安云苏听到这话恼了。他是多大的人了,难道自己做什么事都得告诉母亲得到她允许吗?况且,母亲不是不知道他在进行什么。不然,上次贾云秀不会亲自陪同他到帝树。这说明母亲是支持他的。令他鄙视的是,知道这一切的赵董事这些人,居然对他摆出这幅嘴脸。 赵董事听到他几句挖苦的言辞后,心里骂自己是好心被狗咬了,忍不住出嘴非要打击安云苏:“董事长,不是我不提醒你。去帝树后呢?贾夫人有和你说什么想法吗?反正,我们这边,是完全没有接到她任何有关投资岛外新城的意见。相反,贾夫人似乎对另一宗生意比较感兴趣。而且,那宗生意的投资额一样巨大。貌似,投资了那一宗,公司也就没有钱投资你的岛外新城了。” 母亲有这回事?!竟然敢背着他拿他未来的公司要做些什么?哪怕是他妈,他也决不允许!安云苏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走动,嘴里直喊着无中生有,完全没有听说过,对方造谣,居心叵测! 赵董事冷哼两声,对他们母子窝里斗感到很有意思。反正他们母子斗完,只会让他们这群旁观的渔翁得利,巴不得煽风点火:“董事长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还有,董事长,我最后奉劝你,你现在位子都没有坐稳,还是先搞好母子关系要紧。” 安云苏骂一句狗养的,火爆地挂了他的电话。气归气,他还是坐立不安,把赵董事暴露的消息全部听进了心里边,恨不得马上找到母亲当面对质。但是,他明白,先需要调查清楚是否真有这一回事,才可以去问贾云秀,免得一开场的火爆味伤害母子间的感情。 先是冲到贾世玲的房间门口猛敲打。贾世玲和他分房睡了那么多年,怕他今晚喝了酒要对她怎么样,死活不肯开门。安云苏踹了门两下,跑下楼梯,抓住保姆,问:“我妈去哪里了?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回家?” “夫人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保姆被他吓得连声音都是咄咄颤颤的,如秋风抖叶。 安文雯大概是可怜保姆,走出了书房,像个大人对发酒气的爸爸训道:“我知道奶奶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安云苏像是抓到救命草,摇着女儿的肩头问。 安文雯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捏了捏鼻子:“爸爸好臭。” 为了诱拐女儿说话,安云苏沉住气:“爸爸等会儿去洗澡不会臭了。可你奶奶不知道去了哪里?爸爸会很担心,连洗澡都不想洗。” “不洗澡不行。”安文雯铁定地说,“我知道,奶奶是去了外地。我听见奶奶在车上让人订酒店,说是要去视察。” 安云苏听到女儿都亲口承认了,而小孩子是不会编造这种谎言的,心里头当真是凉了半截。自己怎么从不知道母亲除了炒股票还会做其它事情呢。只能说母亲向来掩盖的太好了,哪怕是在他们家人面前,在他这个亲生儿子面前。相比之下,他这个做儿子的像个笨蛋,被母亲耍的团团转。 一夜无法睡下,他当晚联系侦探社,派人去查贾云秀的行踪,确定了赵董事给出的信息。贾云秀在看厂房和机器,恐怕是要打算投资新厂,继续走食品业务的路子。 安云苏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感觉是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被自己母亲狠狠地在赵董事面前甩了一巴,而且,一旦母亲投资成功,他的计划失败,这一巴等于不止在赵董事面前,而是在所有大众面前,能令他颜面丢尽。 他怔怔地坐在床上,想不明白,母亲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待他? 话说,贾世玲昨晚上一觉睡到天亮,心情好了不少。起来后,发现自己丈夫居然在客厅里像是枯坐了一夜的样子,而且丈夫的心情,明显比昨晚上差多了。这个结果,令她心里乐了不少。她就是见不得这个家里的人比她好,其实应该个个都比她更不好。 “在家吃早餐吗?”擦过丈夫面前时,她故意问了句。 安云苏恶狠狠地瞪住她。 贾世玲崛起嘴:“你心情不好不用发到我身上,我又没有惹你。” “昨晚我只是想问你我妈去了哪里,你怎么不开门?!”安云苏起来怒吼道。 贾世玲连忙捂住自己两只耳朵,退后两步:“你妈去了哪里从来不会告诉我的,我怎么会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安云苏一听她这话,声音变小了,但也沉下脸,不是很信。 看他这表情,不像是担心母亲,反而是好像被贾云秀给耍了一回。以前自己在公司里当差的时候,被贾云秀和安太公耍的次数多了,贾世玲见现在有人和自己一样,这心里头更幸灾乐祸了,扬扬嘴角:“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只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 安云苏浑身仿佛掉进了冰窖里头:这么说,他也只是母亲手里的一颗棋子?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章 贾云秀在外出差的时候,没有忘记嘱咐自己司机送宝贝孙女安文雯去上学,等她要回去时再来接她。她这个司机老张跟了她几十年,相当于心腹,可以代她杜绝他人对安文雯的一切有利可图行为。 老张送完文雯到学校后,打电话向她报告情况:家里保姆反应,少爷昨晚上回家后,情绪反反复复,一直揪着人问她去了哪里。 贾云秀听完后,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大概儿子是知道公司里头的内幕而发作。这事算是早在她意料之中。不能怪她对自己儿子耍了这一手,只因儿子以前的表现太差,她是否信任自己儿子是一回事,公司里头的董事、干部、职员,上上下下,都对安云苏抱不上希望。只有她会垂帘听政的情况下,公司里头才允许了安云苏担任ceo和董事长的职位。如今儿子明知自己手中拿不到钱,可能过几天会来找她说话,她自有对策。 于是,贾云秀更多的是吩咐老张注意文雯的情况,以不变应万变。家中那些大人再想怎么玩,都玩不过她手掌心,独怕这个宝贝孙女被人暗害。 清理了家务事,让酒店给自己准备了辆车。她自己开着车,来到江边。 现在的老板们谈生意不乏性情古怪的人,有人喜欢在办公室里正儿八经地谈,有人喜欢选择高级茶座边聊天边假装正经,一般中国老板似乎更喜欢在宴席上大吃大喝时用酒把对方灌服了。这回贾云秀遇到的这个中国老板,脾气有点怪,一面像是中国人,一面像是外国人。每次出来约她谈生意,没有在办公室,没有在茶座,更是拒绝了她的宴请。前两次,都是在厂房里看机器,听高级工程师和技术员讲课。这一次,约的地点更为巧妙,是在船上。 为此,贾云秀曾让人打探过对方的来路,据闻是个常年久居国外的中国人,又是童年在自己国家里长大的人,于是觉得对方这些行迹有了依据,并不生出太多的怀疑。总体而言,对于这位年轻有为的方总,贾云秀大体认为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掌心里的人物。 “贾总,请。” 小港口上只停泊了一艘普通可见的淡青色民用渔船,贾云秀从伸出架到岸上的木板走上甲板。见船头立着的男人一身干净白衣,迎面海风吹得两个长袖管口往上翻卷着,露出一截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听到后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悠悠转身对向她,可见其年约三十上下,面容方正,五官算不上漂亮,却也眉目清秀,皮肤略呈健康的麦色,不像一般富家子弟的青白。 “方总。”贾云秀主动迎了上去,这叫她有求于人家。 方真客客气气地与她寒暄:“贾总,本来想约你到康家酒楼吃顿饭的,但想着这渔家饭菜别有一番滋味,许久可能你我都没有尝过,不如到这里欣赏江景并尝个鲜,只是这地方稍微显得简陋了一些。” “说到这地道的渔家饭菜,我的确是十几年没有吃过了。”贾云秀这句话算是领了对方的情。 “哈哈。”方真爽快大笑两声,嘴角明显两个大大的酒窝,眉飞目眩,明亮得像道阳光,让一张本来普通至极的脸顿时变得与众不同,“这么说来,贾总是和我们想到一块了。” 贾云秀假笑着应对,心里头腹诽:莫非这小子是笑里藏刀?之前和他几次逛工厂,一直见他莫不吱声,已有绵里藏针的本色。 两人随之进入船舱里头。 船家备好了桌子椅子,两人面对面坐下。未到吃饭时间,只先上了茶,和两碟子花生。 方真带了个助理,贾云秀自己一人拎了公文包过来。合同在网上双方已经交流过几遍,这回由方真打印出来,交给贾云秀查阅,如果无误,今天双方是要签下正式合同了。 贾云秀翻着合同,一页一页看,心里头琢磨:这几天已经反反复复请律师仔细看过了,法律方面应该没有存在问题。 说到这一次投资,早在去帝树之前贾云秀已有这个意向。儿子安云苏上任时大发厥词,志气很大,但是,终究是雏鸡一只,论起公司经营,只能说是个新手。贾云秀再怎么惯儿子,也不可能拿整个安氏集团给儿子当玩具。所以在帝树回来以后,她自己有察觉岛外新城的投资坏境过于复杂,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大,都不是安氏能应付过来的。于是,一边她放任儿子继续,等儿子自己碰了石头放弃,一边自己赶紧先给儿子和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没有能在安太公倒台之后马上做出一番成绩来,怕安太公的人借机反攻,把她和儿子拉下台。 现在,这条后路总算是铺实在了。她左右看着合同,心里益发满意。此次投资,双方各出1:1等额出资设立安善堂食品有限公司,方真代表的yss许诺提供技术和研发力量,安氏提供厂房和工人,合资公司的产品进入市场后以安氏的品牌进行营销,但限制出口,只允许在yss的授权下,通过其分销网络进行销售。这样的合作项目,大大弥补安氏一直以来的缺乏的技术研发力量而导致的品牌落后。现在的商业,已经不能像安太公那样只靠本地原材料垄断当土霸王,只有自创出品牌,才有可能让公司长久健康地发展。 从某方面来说,贾云秀对于接手的安氏集团,是尽心尽力地想为其找出一条新的出路,又不至于抛弃原有的根本。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此签下。”方真示意助理递上备好的钢笔。 贾云秀连说不用,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公司和自己的印章。一式两份,双方签好盖完章,又有方真请来的专业律师作为见证人。这样,yss与安氏正式达成了合作。 船家在他们办完公务后,开始给他们上菜。因为双方都刚达成一笔大生意,心情愉悦,品尝着这渔家饭菜不像酒楼里过于大鱼大肉的油腻,回返自然的清淡可口,连贾云秀都不由大开胃口。一桌子上了七盘菜加一个汤,两人加上律师,不久便消灭得干干净净。 在此期间,船离开码头在江道中航行。几个人吃完饭喝杯淡茶,又在甲板上伫立眺望江景。船一去一回,抵达码头时,已是下午三点。 方真亲自送贾云秀下船。 贾云秀刚走下江岸长堤的楼梯,忽然乍见自己的儿子安云苏站在自己的车前。安云苏一双继承了她的丹凤美目直逼她身后的方真。 家丑不能外扬。贾云秀回身向方真告辞:“方总,送到此便可。” 方真也看到了安云苏,应该知道他是谁,听贾云秀如此推拒,大方地笑一笑:“好。我不远送了,贾总。”转身与自己的人是往另一方向走。 贾云秀心里松口气,想这方真年纪虽小,却是个通情达理知趣的人。如果哪一天自己的儿子有对方这般大气的气质和做生意的手段,自己早已可以享福不用天天挂心了。于是故意板了板脸,冲向儿子:“你来了?” “妈!”安云苏注意到母亲不悦的眼色,心里暂时压下气恼,帮母亲打开车门,卑躬道,“你自己要用车,怎么还让老张回去呢?” “还不是家里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夏颖又被她未来婆婆留在香港,不然我非得让老张帮我回去看着文雯吗?”说来,贾云秀心里更来气。儿子儿媳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女儿迟早又是泼出去的水,害得她本该享清福的日子都变成出来替儿孙操劳。 “妈。回去我帮你骂世玲。”安云苏记着赵董事的箴言,尽量低声低气地说。 “骂?”贾云秀要钻入车厢时回头瞪他一眼,“你老婆是被你娶来骂的吗?” 安云苏顿觉委屈,这会儿母亲怎么和自己老婆同仇敌忾了。 “不是我说你,云苏。如果你有一半心思不放在外面那些云云燕燕上面,回来和世玲好好相处。你早就成器了。”贾云秀难得念叨儿子两句,一直不想管儿子婚姻,是由于这婚姻也是她替儿子安排的,儿子有不满属于正常。 “可世玲自己有问题,你看她把文雯打成那样,现在文雯都不敢靠近她。”安云苏分说昨晚上自己不是没有想和老婆和好,是老婆自己拒绝了他。 “女人都是要哄的,慢慢,就哄回来了。”贾云秀哀叹一声,心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对外的女人缘那么好,偏偏对自己老婆这般无情,连做点戏维持一下体面都不会。 安云苏听着,从左耳进去右耳飞出去。他来找母亲可不是为了谈自己婚姻问题的。家里老婆本来就看不起他,现在如果他再事业失败,老婆会更看不起他。思量着不能开口就提要钱的事,先侧面敲击一下看有无余地转机,一面从车前镜里观察母亲颜色,一面装是若无其事开口问:“妈,刚和你说话的那人是谁?” “喔,一个朋友。”贾云秀淡淡一句话试图带过。 安云苏心里可急了,一口咬了下牙齿:“哪里的朋友,我看着很不面善。妈小心一些,千万别被人给骗了。” “你说什么?”贾云秀圆眼一瞪,冲口怒出。刚刚才谈成的生意,儿子不买账算了,竟敢开口诅咒她的生意。 安云苏昨晚一晚没有睡,今早惶惶不安开着车一路跑到这里见母亲,决不能这样就算了,顶着母亲的怒火逆流而上:“妈,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公司里全力在做我的项目,而你却突然出来见其他客户,不怕扰乱公司里面的人心吗?都有人和我说了,说你不打算支持我的项目,打算另起炉灶,妈你这是要把我的脸往哪里搁?!”最后一句安云苏吼出来的,连带踩了下油门。 贾云秀差点没有坐稳从座位上跌下来,一手抓住椅背,一手抚着胸窝口:“你好好的开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谈。”如果为了和儿子争吵,出个车祸,简直是得不偿失。回去后,她有的是法子磨平儿子的心和嘴。 可安云苏似乎吃定了她会用这个法子,偏不,把油门一急一松地踩着,非要让母亲也尝尝他昨晚上那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贾云秀被他折腾得心脏上下乱颤,胃酸上涌,直喊:“行了。有什么要求你说!反正我知道生了你这个孽障就是为了来折磨我的。” 踩了刹车阀,安云苏把车停在了没有什么车经过的大桥底下,降下车窗后开始抽根烟。 贾云秀在停了车后慢慢抚着胃,等胃和心都平缓下来,发现车子停的地方四周人静,眉头一皱,暗骂这小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竟是学到了这些阴险毒辣的手段。 “妈。”抽完半根烟的安云苏,将烟头灰轻轻弹在车窗外,道,“我从小给您惹了很多麻烦。但是,这一次是我第一次想认真做事,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有说不能给你机会吗?”贾云秀懂得审时度势,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能和儿子硬来,采取安抚政策,“如果我不想让你做,早就阻止你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要钱。可是他们都说公司的钱都在妈的手里捏着,你说我该怎么办?”安云苏冷冷地从车前镜里与母亲对视。 贾云秀脑子里转的是,怎么才一夜之间,这本来挺孝顺听话的儿子与自己对上了呢,肯定中间有人使用了离间计。她对着儿子便是宽容一笑:“你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你是办大事的,妈当然要支持你。但是谁和你说公司的钱都在我手里?你自己读过商学,知道公司的体制,知道公司不是妈一个人说的算数。” 要不是昨晚上把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可能自己已经被母亲这一番话又给打了回去。安云苏心里冷冷地笑一声,说:“妈。这话不是一个人和我说,是所有的董事都这样和我说。不然,我也不会这样慌慌张张跑来找妈你一个人了。” 好啊。这董事局里的人全都反了,都希望他们母子斗起来,看来都还是安太公的走狗。贾云秀想着这群老不休的得找个机会全除掉不可,不能留下后患,一边对儿子笑眯眯地说:“他们说的话你就信。妈说的话儿子你怎么可以不信,偏信外人呢?” 这话是教训他不是孝子了?安云苏火气大起来,一脚踹了下车门:“你不要忘了。之前你指使我对你的情敌动手,为你杀人,做牛做马。” 贾云秀黑了脸:“你提这个事做什么?那人都死了!” “我这是想告诉你,哪怕人死了,也会有留下痕迹的。”安云苏发狠道。 “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我让你杀她也是为了你!”贾云秀同样怒火冲天地吼回去。 这儿子简直没法当了!安云苏一句话:“你给不给钱?不给的话我们马上断绝母子关系。” 贾云秀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软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指着他:“好啊,为了钱,你就这样打算抛弃老母?我,我真是白养了一只孽障!一只白眼狼!” “你不用做戏。”安云苏自昨晚到早上那颗心逐渐死了,尤其是老婆说的那句话,“你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 车内顿然陷入了窒息的沉寂。贾云秀的脸,从怒红渐渐地散成了青灰的冷,她为儿子考虑了那么多,最终换来这样一句她是个狼心狗肺把儿子当棋子的母亲。 安云苏也不想看她,一根一根烟接着抽着。他本也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是,当他看见母亲和方真和乐融融地走在一块应是谈成了生意的刹那,心全凉了。这会儿不逼母亲,明天他真的得去跳河了。不止是他丢脸的问题,还有王副市长一旦震怒,会把他和他全家怎么样呢。 “要多少?”贾云秀慢慢张了张嘴。 “我现在和其它公司合作。会尽量把前期投入的资金压少一些,引人投资多一些,但是给市长的人情是不能少的。”见母亲缓了口,安云苏的语气也放柔了,不再咄咄逼人。 听这话,儿子似乎是有为自己着想的,贾云秀这口差点把自己憋死的气才缓了过来,道:“行。回去我来批。” “妈,谢谢你。” 即使儿子这么说,贾云秀感觉心里头这条裂开的伤痕,自己和儿子恐怕都无法愈合了。 ――婚后强爱―― 安知雅来到cel公司,发现方老太太在公司里头。因为知道贾云秀已经出发去谈生意,所以现在见着方老太太在,她不由生了丝疑惑。毕竟,是她把和贾云秀那桩生意让方老太太作为代表去谈的,而且方老太太也一口应承了她。 “知雅。坐。”方老太太在cel公司时,常是一个人坐在茶水间里泡茶看股票,一般不和其它老太太老先生玩,只有人找她时才会进茶水间。现见安知雅进来面戴一副疑问的表情,便是向安知雅招了招手。 安知雅自从知道老太太与自己外公有一段渊源后,与老太太不会拘束,就挨坐在老太太身边。一时,她又怕得罪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你是想问,你托我办的那件事吧?”方老太太自己主动提了起来。 老太太这般善解人意,安知雅顿觉自己是小人之腹,忙道:“没事。我这是来和方阿姨喝茶聊聊天。” “你这性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会在上班时间想和我喝茶聊天?”方老太太摆着手,挤眉弄眼地打趣她。 安知雅面对揶揄的老太太是没法子的,投降道:“是,阿姨教训的对。我是坐不住,想来问问阿姨那件事究竟办的怎么样了。” 她问得认真,方老太太也早有打算和她说清楚,于是慢慢说来:“嗯。这事也怪我,一开始没有和你商量具体该怎么操作。我是这么觉得,这个用技术引资的问题,牵涉到复杂的技术问题,由我这个老太太出面恐怕不大合适,所以,我让一个年轻人代替我帮你办这件事。” “这人可靠吗?”再有人被牵扯进来,安知雅得为同船上的其他人考虑。 “我孙子。你放心,他是剑桥毕业的,又十几岁开始在社会上历练到至今有十几年了。想吓唬住贾云秀是不难的。”方老太太说到自己这个骄傲的子孙,眉眼飞扬,一股自豪感发自肺腑。 安知雅其实不大赞成让方老太太把自己的亲人牵扯进她与安氏的恩怨里面,说句不好,她和安氏自有仇怨,没有必要让外人代她承受与安氏的怨恨。方老太太与自己外公有段情自然除外,可上辈子人的事,方老太太的孙子根本不需要担负起来。 看着她默不作声,方老太太也能猜得出她内心里几分心思,拍着她的手问:“我听说你丈夫回来了?” 丈夫的事她一直不敢和外人谈起,但是,这事瞒不住火眼金睛的老太,安知雅点了点头。 “可惜。”见此,方老太太晃了下头,叹了这句,便不再与她说话。 什么可惜?安知雅听了只觉完全的莫名其妙。 张齐亚推开茶水间的门,头伸进来问她:“雅姐,今天由我去接弯弯吗?” 见着今天有些时间,安知雅站起来:“不了。我自己去接。” 出到公司门口,见丈夫居然开了雪福来过来接她,看来是想和她一块去接女儿。 李墨翰为老婆打开车门时,头往上伸了下,发现一个老太太的身影闪过窗口,好像是往他身上打量了两眼。 “看见谁了?”安知雅坐进车里,见着丈夫的眼睛往着窗外瞟。 示意老婆系上安全带安全第一,李墨翰才开始问起:“我听齐亚说,你们公司里是一个老太太办的。” “齐亚说的是方阿姨。”对于方老太太的事,安知雅没想过与丈夫隐瞒,“方阿姨与我外公是认识的故友。” “既然是你外公的故友,也是我和你的长辈。这么说,我得找个机会请老人家吃顿饭,拜会一下老人家。”李墨翰说。 安知雅听着这话,一愣,感觉有些小题大做。 “怎么?不行吗?”李墨翰冲着她笑笑。 安知雅一股冷汗爬上了脊梁骨:“当然可以,方阿姨有空的话――” “这么说定了。”李墨翰不由她多说一句。 安知雅皱了下眉,又想算了,既然是丈夫有意想和她这边的人亲近,她该高兴才是。 雪福来开到小学门口,今天他们来的早,正值刚放学的时间。一大群接孩子的家长或司机都在门口等。到时间大铁门一开,保安不让家长进去,家长们只能垫着脚尖眺望自己的孩子从学校里走出来。 安知雅和丈夫坐在车内,一直等,等到门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车。这时学校里的学生走了大半了。安知雅和丈夫上楼梯的时候,楼梯里少数学生和家长经过。他们走到三楼的走廊。安知雅一看,又发现了那个拉长脸的胡主任在训斥圆圆脸的姚老师,不知道又是为何。她伸手一拉身旁的丈夫,示意丈夫走慢一些。 李墨翰来接过小丫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所以除了开学那天算是第一次见那个胡主任。看见妻子对这人这般戒备,他心里头不由打了个问号,随了妻子的意思。 “你没有和孩子的家长谈吗?孩子的家长怎么说的?我现在还听说,你任由那学生自不量力,去学钢琴。你这老师究竟怎么当的,明知道人家家境不好,居然同意人家去好学生家里学习钢琴,不务正业,连累了班里优秀学生的功课。”胡主任那举起来的指头随着一句又一句砖头,指尖快要戳到了姚老师的额头上。 姚老师试图奋起,为班上学生辩解两句:“弯弯没有拉下功课,而且在语文和英语课上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她钢琴学得很好,我们不能因为只要求学业成绩而遏制一个学生的课余爱好,符合我们教育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学宗旨。同样,允许她到家里和自己家孩子一块学钢琴的曾夫人也说了,弯弯到她家里学钢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自己家的孩子,相反,三个孩子一块学习,互相促进,进步更大。他们三个的成绩大家都是看得到的。” 胡主任因她这一长串的反驳显得面上焦躁,怒不可压,指头戳到了她眉眼正中:“成绩!你也只知道成绩!你就不体谅一下人家家境连一台钢琴都买不起!你怂恿一个买不起钢琴的学生去学钢琴,是要怂恿学生将来为了钱去抢去偷吗!?学生道德腐败,都是你这个老师的教育责任!” 安知雅听了老胡这番混账话固然气,但更多的考虑是谁把她家弯弯到曾家学钢琴的事捅出来的,而且有意把这事闹得这么大,难盖有居心叵测的念头。下面丈夫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一紧,她抬头一看,见丈夫的脸竟然少有的气得有些青了。 “现在家长委员会和汪副校长都在会议室里等你一个人过去交代这件事情!不是我没有之前提醒过你。不要以为你有亲戚在教育局里到现在还可以罩着你,这些家长都是你和你亲戚得罪不起的!你好自为之!”胡主任的指头戳到姚老师的额头上明显一个印子后,一甩手,好像他自己才是被冤枉的那个,怒气腾腾地拂袖离开。 姚老师狠狠地咬着牙,咬到下唇出了道血痕,拿袖管狠狠地一抹嘴巴。 “老师。”小丫头跑了出来,没有看见爸爸和妈妈,应该是躲在教室里全神贯注地听了刚刚老师挨骂的那一幕。伸出小指头拉住老师的手,小丫头心里可疼了,两只大眼睛仰望着老师,眼眶里红红的,抽着小鼻子:是自己不好,害老师挨骂! “老师没事。你先回课室里去。”姚老师转过脸,面对孩子的时候总是充满微笑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大人那些险恶的丑脸现在就加注在孩子小小的肩膀上。 “老师你要去哪里?”小丫头拽住老师的手,不让走,打定主意,那些人如果想骂老师,也得先通过她。 看出学生担心自己成这样,姚老师愈发觉得自己作为老师的失败,失败到连维护一个学生的自尊都做不到。她摸摸丫头的头:“老师哪里都不去,和你在课室里等你家里人过来接你。” “嗯!”小丫头用力点下头,拉着老师往课室里走,因为这会儿她是发现了爸爸妈妈站在楼梯口那里却没有走过来,肯定该听该看的都已经听到看到了。爸爸上次教育的对,她人小没有办法和那些大人较量保护自己的老师,所以这个重大任务交给爸爸妈妈了。 李墨翰接到女儿的眼神,当仁不让,拉着妻子返身下楼梯,打听那群恶霸所在的会议厅在哪里,直奔了去给女儿出这口恶气。 安知雅难得不用主外,任丈夫走在前头打前锋。 胡主任守在会议厅门口,不见姚老师过来,却是听有人报信说是小丫头的爸爸妈妈代老师过来,眉头一大皱,心想:莫非是姚老师向孩子的爸妈告了罪状?如果是这样,刚好让孩子的爸妈认清楚现状,最好能就此让那个与这所学校格格不入的野孩子退学。 “胡主任。来了。”报信的人贴紧胡主任的耳朵说。 胡主任顺目望过去,见的是一对衣装整齐的男女,男的西装衬衫黑皮鞋,每一样都出自名品,女的也是一袭不凡的职业装。他心里一惊,先是想:是自己看错了?但仔细再看两眼,发觉,自己先前也有见过这对父母,貌似五官与眼前见的这对人没有过多差异。一切迹象只能表明,要么这对父母是打肿脸充胖子,借了人家衣服来学校接孩子不想失太多体面,要么这对父母是突然赚了大钱一夜暴富脱穷。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的理由,都是他见过的例子,不屑在他眼里:想在学校这种学术气息浓重的氛围内上演野鸡变凤凰的戏码,是不可能的。 拉着妻子的手,远远见着胡主任望过来的鄙夷的神气,李墨翰心里有数,目光愈是沉了三分,走到门口,看都不看这个趾高气扬的胡主任,直问另外一个老师:“朱校长在吗?” “朱校长去了北京开会,还没有回来,请问你是?”那个老师倒也客气,大概是在学校里和姚老师一样地位不高,只是个遭人使唤的,对谁都这般客气。然而,当胡主任一个瞪眼过来时,她缩了下头。 “我是朱校长的朋友的朋友。他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他上司。”李墨翰道。 胡主任听到这话,干脆用身体挡在那老师面前,代那老师直接和孩子父母对话:“你认识朱校长的上司?” “本市教育局梁局长,刚好是我妈的下属。” 安知雅的胸头狠狠被一震,瞪圆了眼:终于明白为什么丈夫那时候能拿了全市最好的五所学校,大口气地要任她和女儿挑。 相比安知雅没有对李墨翰的了解深。胡主任和其他在场的人听着这话,忽然想笑。这笑的当然是李墨翰撒谎都不会撒,撒到了皇帝头上皇帝能认吗。 “怎么了?”屋里的人听见了这屋外的动静,都探出了耳朵来问。 然后,有人绘声绘色地把李墨翰刚刚说的话传进了屋里面,屋内的人完全不卖李墨翰母子面子,哄堂大笑。 安知雅这时从震惊中回复了回来,开始抱了有趣的姿态看着丈夫想怎样处理这些仗势欺人的人。 眼见女儿和妻子对自己的期望那么高,李墨翰不敢大意,拿出手机拨起了电话,不会儿,电话通了,他对电话里头的人说:“梁叔叔,是我。是这样的,上次我女儿弯弯托了你的福,对,是拜托了朱校长进了他的学校。今天我刚好有空过来拜访朱校长,他们说朱校长不在。我这是害怕他们拦着我不和朱校长见面。为什么?是因为他们骂了我女儿的班主任,不让我女儿学钢琴,要我女儿退学。对!我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几天没有来学校看我女儿,突然学校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都说了我是朱校长和梁叔叔的朋友,他们都不信。” 四周的人听着他这串话,一个个变得神情古怪,以胡主任那张扭曲来扭曲去的脸最为严重,根本分不清喜怒哀乐。安知雅想,或许在他们此刻心里,还在以为她丈夫是在做戏。 李墨翰把手机伸了出去,道:“梁局长现在想和学校里的最高负责人通话。朱校长不在,现在是谁当值?” 胡主任的马脸在严重地扭了下后,意识清醒了,伸出手要抢手机:“现在是我负责这个学校的管理。” “哦?”李墨翰看着他,自然不把手机给他,“请问你是?” “鄙人姓胡,教导处主任。”胡主任说什么都要先把事情拦下来。 李墨翰跳过他肩头,看到门内躲着的另一个人,笑道:“我和梁局长说了,这事儿总得找到学校里现在负责的人,如果找错了人,恐怕不是胡主任你担负得起的问题,而是学校负责人要先担当起不知学校内部情况管理失责的责任。”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一章 听到李墨翰最后一句,汪副校长走了出来,接过了梁局长的电话。(.好看的小说)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发生了上下颠覆的改变。本来想批斗姚老师的大会立马散了。家长委员会的那些人都是有社会洗练的人,在没有打听到真相之前,不会做出得罪弯弯这对爸妈的行为。可惜曾夫人出差今天不在,不然,这场批斗会不一定能组织起来。说明了,有人是见机行事,专门挑了曾夫人出差的日子挑衅。贾云秀也不在,但贾云秀的不在和曾夫人出差的性质不一样,让安知雅联想到的是杀人犯故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据。 想知道幕后凶手是谁,并不难。在汪副校长被梁局长一番话倒戈了后,与孩子父母进行了一场十分隐秘的私话对谈。为了推卸掉自己的责任,汪副校长一再强调是被人蒙蔽所害。至于是被谁蒙蔽,校方的话,胡主任首当其冲,因为胡主任的话孩子的父母都听在耳朵里头,不怪汪副校长不想保手下的人。而家长委员会这边,汪副校长提到了委员会林主席。 这位林主席是学校里一位三年级学生的家长,是在一家检验部门机构里工作。 李墨翰稍微让人一查,马上能查到林主席是贾家里的一位亲戚,贾云秀一位甥女婿。看这情况,今天发生的事很快林主席会报告给贾云秀知道。 贾云秀和方真谈完生意后,当晚已经驾车和儿子安云苏在回家的路上。接到外甥女婿的电话,称学校里的事没有办成,并且自称弯弯父亲的男人出现了,来头还不小。贾云秀本是听着一愣一愣的,想着这事是真是假。在外甥女婿极力坚称校方已投敌倒戈,并且曾夫人打来电话代表其他家长表示抗议后,贾云秀摔了电话:这野丫头运气也太好了吧?死了个没钱的丈夫后,反而因祸得福,靠上大佬了,把曾家也给巴结上了。 “妈?”安云苏与母亲谈和后,对母亲的态度又恢复成以前的孝子模样,关心地问。 “没事。本想你和世玲没办法操心文雯的事,所以由我来操心,想帮文雯除掉一条害虫,哪知道这条害虫竟然找了只老虎意图狐假虎威。”贾云秀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件事的经过,在她看来,此事想要扳回局面,并不是没有转机。 “妈看来胸有成竹。”安云苏嘴角勾起弧度,对于母亲的手腕向来信服。 “下周,马上要举办一场小音乐家钢琴比赛了。到时候,谁是赢家,一见分晓。”贾云秀的目标直指安文雯在寒假期间到国外音乐之都维尔纳见识锻炼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会把没本事的野丫头全力打翻在地。毕竟说是那对母女靠上了官家,但她贾云秀认识的官员也不会比梁局长低半分。对于曾夫人选择了安知雅母女而不选择他们安家,她只能说曾夫人没有眼光,曾夫人这一搞,怪不得她改变政策,取缔原本给曾家兄弟出国的机会。 学校里,姚老师的问题解决了。虽然姚老师自己不知道这个事怎么解决的,只听汪副校长派来的老师和她说,不需要她去参加批斗大会了,而且还表扬了她一番在教育事业上的功绩。姚老师固然对于不用挨批评且受表扬感到高兴,同时却又觉得心里很虚,忽然的转变,令她从大悲到大喜,宛如一场做梦,很不切实。 但不管怎么说,除去自己,姚老师值得为小丫头高兴。这样一来,小丫头可以在学校里留下来,并且再无阻碍尽情学习她喜欢的钢琴。 小丫头与姚老师道拜拜后,高高兴兴背着小书包,一边一个拉爸爸和妈妈的手,走出了校门口。(.好看的小说) 带女儿上了车,雪福来上了路,一家三口才开始就刚才学校里的问题发表了意见。 “爸爸,你好伟大!”小丫头一开口先给父亲戴上一顶高帽子,然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想知道爸爸是怎么办成这样一件光荣又伟大的任务的。 安知雅不想女儿太早知道那种官压官的现实,咳了一声,向丈夫使了个眼色:“没有什么。你爸爸向学校领导如实反映了问题。主要呢,还是你的学习成绩有进步,让老师们看到了希望。如果以后你的学习成绩退步了,老师们会保留你不能学钢琴的权利,这点爸爸和妈妈也同意了。” 小丫头一听,觉得妈妈这话里面的水分太多,但是,也只是眨巴眼睛,乖乖地没有顶嘴。或许在她幼小的心灵里面已经明白到,哪怕是权力再大的父母罩着,自己如果没有成绩可以说话,一样只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我刚刚出来时听你们老师说了,你们学校要举行钢琴比赛?”李墨翰赞成妻子的做法,便和女儿讨论起另一个问题。 “是的,在下个星期。”小丫头点点脑袋瓜,“老师帮我报名了。” 恐怕,正是这个报名的举动刺激了贾云秀决定用家长委员会施压。安知雅把手搭在小丫头小肩膀上,鼓励地拍道:“你参加比赛那天,妈妈会来看。” 听到父母要来观战,小丫头心里头可紧张了,小脸蛋紧巴巴的。 李墨翰送了老婆孩子回到住处后,因为接到小禄的电话,又开着雪福来离开。车子后来是开到了妻子原来住的小区,现在这里是徐乐骏一个人在住。刚下车,遇到了在楼下徘徊的卢雪。 卢雪看到他也很吃惊,虽说从安知雅的口里得知到他没有死,但现在他这样开名车而且穿西装打领带的打扮,与之前那个朴素的奉书恬判若两人,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 “卢雪,好久不见。”李墨翰看得见她疑惑迟疑的表情,主动上前释疑。 卢雪听出的确是他本人,笑容绽开:“太好了。” 三个字言简意赅,传递了太多的喜怒哀乐和期望。 李墨翰向她点了点头,示意道:“上楼吗?” 卢雪抱了尴尬,明知道安知雅现在不住这里,道:“知雅在吗?” “你打个电话不就知道?” 卢雪的脸因于撒谎慢慢染上了绯色:“我打过了电话。” 李墨翰看着她这幅神态见她在这里,也知道她是来找徐乐骏的。关于她和徐乐骏、夏瑶的瓜葛,他从张齐亚口中得知了不少内幕。这样一种三角恋,说起来是挺麻烦的。关键在于,他和妻子一样的观点,徐乐骏这样的男人,少碰为妙。 “你怎么会在这里?”卢雪慢吞吞地,终究还是跟着他上了楼,一边没话找话说。 “徐律师病了,我帮他找了个医生。”李墨翰长话短说。 说到医生的问题,卢雪记了起来,急忙道谢:“上次我到医院看病,听说是你帮忙。” 知道她要道谢,李墨翰先笑着打断她,问:“你病好了吗?” “好了。全好了。”卢雪连声说,“吊了两天针,喉咙没有发炎,就好了。” “病刚好,也得注意身体,不要随意出来刮风。”李墨翰说。 听到这话有些言外之意,卢雪的脸掠过一丝白。 到了楼上,小禄给他们开门,发现是两个人,因为不认识卢雪,于是抱了疑问看了看堂哥。 “这位是小雅的朋友,也是徐律师的朋友,来探病的。”李墨翰介绍道。 卢雪则紧张地看向这个医生,感觉对方年轻挺年轻的,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宗归,两个人是进了屋子里。因徐乐骏在房里躺着,她不好随意进去,便走去了厨房倒水。 “他在美国的医生还没有过来,但先寄了些病历发成邮件回国。好像现在他本人,不想去医院。虽然他有本国的朋友介绍他在大医院里的教授给他看,可他认为我比那些教授可靠。所以把病历全给了我看。”小禄说,“如果按照现在的病历来看,我觉得他这病真的挺棘手的。最好呢,是去阜外做心脏手术,即使不做手术,也应该做个比较可靠的造影检查,那么同样在阜外做是最安全的。阜外里的人脉,你有,所以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他有没有说过想回美国去做手术?”李墨翰问。 “当然,美国技术成熟,比阜外不会差只会更好。但是,他本人说了暂时不会考虑去美国。”小禄边说,边是眼角有瞄到卢雪探出头的影子,是把声音压到了最低,有关徐乐骏的实际病情,他是连安知雅都不敢告诉的,一方面病人自己这么要求,一方面李墨翰也是这么要求的。 “你有劝过他吗?”李墨翰翻着手里这沓厚厚的资料,心里完全清楚小禄说的徐乐骏的病情不会是浮夸,只会是更严重。 “我劝过他。他说他的病向来这样,不会严重到哪里去。所以,不会考虑为治病去哪里。”小禄摇摇头,从某方面来说,医生最怕这种固执己见的病人。 “你应该告诉他,他现在年轻,有机会治病。但是,时间一旦拖延,病情绵长,恶化,这种治病的机会大大降低,可能永远失去。”李墨翰说。 “他不信,连教授的话都不信。”小禄摇头再摇头。 “我和他谈谈。”李墨翰心里焦急,就怕这人给自己妻子添麻烦。 接着他进了徐乐骏的房间。 小禄留在客厅,看见卢雪一直在厨房里探头探脑的,不由走了过去。卢雪早把开水倒好了,没事做,又不敢走出去,只得将倒好的开水倒掉,再重新从开水壶里倒。小禄进来正好看见她这个倒水又倒水的动作,不禁失笑:“这样要烧多少壶开水。” 卢雪一惊,手忙脚乱把玻璃杯放进洗手池里装作洗杯子的样子:“我看,那个杯子脏。” “你不出来吗?”小禄默了下后,道。 “我洗完杯子再出去。”卢雪坚持着说,然后她一直站在洗手池边,等到听见脚步声离开了,才开始从心里懊恼着刚刚为什么不从对方口里探问徐乐骏的事情。 洗完了杯子,听外面安安静静的。她鼓起勇气,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发现客厅里没有人,于是垫着脚尖慢慢地移步到了徐乐骏住的房门口,把头贴在门板上听。 因为这屋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是能隐约听见一些房间里的声音,只要里面的人音量放大的时候。 “我不会去美国,也不会去北京!”这是徐乐骏像是被激怒后说话的声音比较大。 “你这么做对你身边的人没有好处。”李墨翰相比之下,十分冷静。 徐乐骏冷笑:“对你来说是没有好处。对于小雅来说可不一定。” “你认为你生病对于小雅来说是件好事?”李墨翰话语里免不了嘲讽。 “不是我生病的事。”徐乐骏句句针对。 “那是什么?” “我知道我在她身边,你看着觉得很不顺眼。因为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她的过去。” “或许如小雅说的,应该把你扔在一边置之不理,任你自生自灭。”李墨翰说完这话,是觉得无话可谈了。想他的确一方面为了妻子着想,一方面是好心,才想劝服对方去治病,结果好心被狼咬了。 徐乐骏咳嗽着,对能惹怒他走似乎感到很高兴:“我知道你是李家的人。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你在美国那么久,接触到李家人并不奇怪。”李墨翰保持住冷静。 “你错了。我和小雅、小雅的姐姐,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李家人了。”徐乐骏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接着他很高兴,很如愿地看到对方的脸色起了变化。 卢雪在门口听得心惊胆战的,脑子里胡乱几个问题飘过:李家人,什么意思? 一只手忽然拍到她肩膀上时,她蓦地惊叫了一声。 这声惊叫被房间里面的人听见,李墨翰本要皱眉,却在看到徐乐骏变脸的瞬间,有了另一种想法。 徐乐骏可谓是神情瞬间万变,然压得住心境,所以始终没有松口问是不是有人来了。 李墨翰也打定了主意不告诉他是卢雪来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头,小禄给卢雪倒了杯水压惊时强调:“是你洗过很多次的杯子,应该不脏了。” 卢雪不情不愿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相当恼怒地扶扶眼镜,看向小禄那张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时,简直是恨不得拿刀子戳上两下:这人分明是故意躲了起来,然后来吓她的。 对于小禄的这招,李墨翰倒是给了相当的肯定,和卢雪说:“我送你回去吧。徐律师需要休息。” 卢雪想见徐乐骏的计划只得作罢,只隔了几步之遥和一扇门板,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她默默地垂了头,起来走出门口。在要下楼梯时带了希望往回看一看,徐乐骏还是没有出现。 ――婚后强爱―― 丈夫带着小禄一块回来,从小禄口里无意听说了卢雪仍旧固执地前往探望徐乐骏,安知雅恼时,打翻了桌上的一杯水。 众人极少见她有动怒的时候,小丫头见着母亲气腾腾地站起来,低了头,默默地躲到角落里。 “雅姐。”张齐亚在愣了下后,指着她指示一半的文件手足无措。 安知雅是进了自己房间,嘭一下甩上门。她太清楚了,徐乐骏是听了上次她放出的话后,非要抓住卢雪不可。卢雪是她和夏瑶的软肋。 “小雅。”李墨翰等了十分钟,妻子依然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担心出问题,伸手敲了敲门。 安知雅是怒不可抑,在房间里打了电话给夏瑶:“他生病了,你怎么不去看他?!” 夏瑶接了她这顿突如其来的大骂,感觉委屈:“我有去看他,早上刚去。” “你最好天天去,住在那里。”安知雅是没有办法了,现阶段只能拿夏瑶当挡箭牌,反正这妮子不像卢雪,傻呆呆地任自己陷进去。所以,徐乐骏一直不接受夏瑶,是有道理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夏瑶听出了是怎么一回事,笑了笑。 “你全身上下都是金刚,我不担心你。”安知雅道。 “好吧。这事我来处理。”夏瑶也爽快,“你放心,我一直都很想成为你的兄嫂。” 安知雅长出口气,这时候李墨翰打开了房门进来。然不等丈夫开声,她走了出去,继续接下来没有办完的事情。 这边,贾云秀与yys合作投资的资金被套牢,接下来,是安云苏方面。贾云秀要拨给安云苏款项,恐怕以现有安氏的活动资金不够,不排除会利用安氏附属的投资公司。但是,这家公司一直都在做期货生意。自从安太公上次大败后,元气大伤,由安云苏在内部重整房地产投资中心,指向岛外新城。安云苏和贾云秀,接下来想通过这家公司来进行融资,因为信用不够,想得到几大银行的大批贷款恐怕不易。于是安云苏才联合了另一家投资公司,增加信用,即使如此,想得到巨额银行贷款,除了走人情关系,需要做信用抵押。 如果安知雅他们没有打算错误,最后,贾云秀的这些信用抵押,只能用到她预备投入到yys合作计划里面的厂房。只有这些厂房和仓库,才是安氏自己建起来的。安氏大部分在城市里的办公大楼,都是租用的。 “现在,我们要把他们的资金逼急。”安知雅道,“要逼急,首先,需要让他们安心。” “安心?”张齐亚感觉自己学了那么多课堂知识,远不如安知雅这个一堂金融课都没有学过的。 “对,让他们能如愿先拿到银行贷款。”安知雅开始指示他接下来的步骤,“我和方阿姨透过风了。由她做主,在银行内部走人际关系,给安氏放这条路进去。你明天去见这个银行的经理。” “可是被他们贷款贷到了,不就资金不急了吗?”张齐亚还是没有想明白。 “当然是要在贷款合同上做手脚了。”安知雅叹着气,“所以呢,这预先要和银行里面的人透透气,告诉他们这笔贷款风险有多高。” “风险高,抵押就得更大。”张齐亚似乎想明白了一点。 接下来是制造安氏的还贷危机了。安知雅眸光一闪,是时候该揭一揭肖海这个人了。 肖海,自从帝树高尔夫球场和帝树酒店的高调出场后,像泡沫一样消失了。很多人都觉得这人很不可思议,连钟尚尧多次想调查都查不出肖海是什么来龙。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肖海这人,握紧了岛外新城的某个关键。 幸好,肖海给她留了个电话。 安知雅知道这个电话更多是看在她丈夫的面子上。于是在打电话给肖海之前,先与丈夫做了次谈话。 当晚,一家三口吃饭时,安知雅像是无意中提起:“那个肖主任,上次说是如果我们打球要邀请他们一起去,你说我们这个约定是不是该履行了?” “这附近打球场所,最好的地方还是帝树。”李墨翰配合妻子的意思似是很认真地思考着,“但是去帝树一是招摇,二是太远了些。不如――” “不如?” “不如请肖主任到我们家吃顿家常便饭吧。”李墨翰道。 安知雅若不是知道丈夫的作风,会以为丈夫这是在与自己开玩笑,由是在慎重地考虑之后,说:“你先打听清楚他和他太太喜欢吃什么。” 李墨翰一口应下。 ------题外话------ 一个月一次的痛经。5555……明天我争取把这段给解决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二章 电话打给肖海的时候,安知雅才知道肖海调职了,暂调到了国土局规划股一个新建的城市建设研究室里,算是借调。[]很多人查不到肖海的来龙就在于这个原因,新建的小部门,极少人知道。 肖海这人也懂得藏掖,你说在高尔夫球场上那么张扬,到如今躲进了国家部门里低调成隐身人,这人在官场上一路亨运,没有高人指导说出来没人相信。至少,安知雅不相信。 “说是答应这个周末过来。”安知雅收起电话线的时候,思路还在肖海这个人身上盘绕着,“你说他家里都是些什么人?” 李墨翰对于肖海这人的调查限于泛泛。他当时会进帝树,主要是想试探有没有自己家人选择了岛外新城,在试探出没有的结果情况下他撤了出来。如果有,他会继续为妻子当护航。这些话他暂时不会对妻子说。自从绑架事件之后,他回了一趟李家,李家人盯上她们母女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经上次徐乐骏的话后,说明了他的担心是正确的,李家里面有人比这之前更早的时间盯上了她们母女。再有上次石油股价大战时他故意出了一次手,企图制造出积累资金的假象,引发李家内多方人马的强烈插手和攻击,恐怕,他和他女儿在李家里的确是被人虎视眈眈的对象。 “肖海的父母都是国家聘任在国家单位里工作的教授,负责技术研究方面。这种岗位,风险低,利益高。”李墨翰道,“我当时买通他,用的是人脉,不是钱。” 既然都知道了丈夫在教育局里的人脉不可小看,安知雅相信丈夫说的话,道:“这么一说,商会主席让我们亲近肖海不是没有道理的。在那次研讨会后项目得以从中央批下来,说明了肖海背后的教授团队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而且这群教授与中央上层有着紧密的联系。中央如果重视这个项目,肯定会和下面的人保持联系,尤其是做决策负有一定责任的那位。” “你说的都没错。教授或许本人不从官,但是,他们底下的学生从官的可会是少?”李墨翰对此深有感叹,他常年做高校工作,面对高校里面的黑幕都麻木了。小丫头学校里发生那种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自己女儿身上,他都觉得麻木。 安知雅偶尔听着丈夫这样一两句略带自嘲的讽语,能感受到丈夫身上的一种疲倦,她不由脱口问了一句:“你在部队里工作开心吗?” 之前她是想,丈夫如果是为了她们家人退伍,那她有理由劝服丈夫回归部队。但如果丈夫是自己选择退伍的话。 难得妻子主动关心起他开心不开心,李墨翰微微一笑,把脸靠近妻子脸边,压低的嗓子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深意:“如果我回我原属的野战部队,一年到头回家的时间可能不多。” “我是没有问题。”安知雅轻轻地动了动眉头。 “弯弯会想我,你就不想我?”李墨翰哑着音道。 安知雅别扭地板着脸,她就是不习惯他这种揶揄的口气。她怎么可能不想,徐乐骏那种混蛋她都挂念着。 “好吧。你上次说了你无心无肺,我信。”李墨翰故作着用手摸一下胸口,这里面的心被她打击到体无完肤了。 “我说东,你能不能不说成西边。”安知雅恼羞成火,圆圆的眼睛瞪了瞪他。 于是李墨翰想趁机吻她一下的念头只能一晃而过,悻悻地缩回脖子,准备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如果是回到我原来的部队,因为和部队里的人关系都不错,要离开确实是舍不得。但问题是即使我回到我原先的部队,恐怕还是会少不了兼职。” 安知雅一点都不敢马虎,认真地为他思考了下,道:“有得必有失。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以我这年纪,在野战部队里不可能继续混很长的时间。我是有想法想转回研究院工作。”李墨翰低着眉说,“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安知雅知道,他想在部队里或是进军队的研究院,因为都是在军队系统里,不会是问题。既然不是他工作上的问题,只能是他家庭里面的问题在困扰他。按理来讲,她和女儿又没有拘束过他。女儿弯弯崇拜军人,她本人对于军人也不反感。她还一再强调过要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家里人的想法不用他操心。他在困扰什么?那个李家吗?那个李家有多大的能耐?难道现在民主的社会里头,还有能操纵子女一辈子人生的长辈存在吗?感觉挺匪夷所思的。照她想法,最多违抗父母之命,在外自己打拼,她不信,自己赤手空拳只要有心肯苦干会不能打出一片天地来。 李墨翰不敢和妻子说多了,现在说多了妻子没法理解。李家那个深潭,不亲自自己下去踩一踩,根本无法体会。 听到丈夫又把话题遏然而止,安知雅心里虽渴望着他说多一点,也只能体贴着装作一点都不在意。 夫妻之间有时就是这样。明明可以说出口的话,总是担心对方误解害怕,干脆两个人都装作不知道。 安知雅心里体味着这些的时候,慢慢溢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好笑:原来这种所谓的婚姻,不在于婚礼要办得多大,也不是天天晚上是不是要共躺在一张床上,而是两个人在天天相处的时候,这些关系到两个人的家里面的问题不断冒出来,自然而然,便是连在一起没法分割的夫妻了。你在想问题的时候,必须想到他,他在想问题的时候,必须想到你。这与爱情真的没有什么分别,唯一分别大概在于,爱情你可以浪漫的想,夫妻你得实际地去实践。怪不得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一点都不假。幻想的东西变成泡沫,留下柴米油盐,哪怕再有钱,想到现实也绝对是苦涩的。 过了两天,两个人居然有了时间一块去买菜。为了款待肖海和他的太太,打探出内幕信息。安知雅可谓是要下一番真功夫。李墨翰怕她一个人没法拎那么多菜,再说之前又和她上了那么多次菜市场,于是主动请缨扮演好这次贤内助。 两个人带了购物的小推车,走到门口,遇上了索娅。索娅非要跟他们当一回跟屁虫,到中国的菜市场体验一番。三个人随之开着小车,来到这城市里比较有名的一个大型菜市场。 正值下午三点钟,市场开档。这人来人往,市场里面横纵人行道水泄不通。安知雅那是经常买菜的主妇,习惯了。李墨翰要护妻,多苦的环境都能熬过去。索娅则是怕了,跟不到两步,退出到外面等着。等了将近半个钟头,她站得脚酸,干脆开了车门在车里面坐着。觉得时间漫长挺无聊的,她拿起了电话机和别人闲磕。 安知雅和丈夫在菜市场兜了一圈,满载而归时,发现索娅在车里用英语说话,笑声飞扬。那几句地道的美国英语,以安知雅近来飞速提升的英语能力,能听出七八成意思。这对话翻译成中文大概是:对方问索娅在哪里。索娅说自己和李墨翰以及李墨翰的妻子在一块买菜。对方顺着话题问起李墨翰的妻子是什么人。索娅意识到了口漏,后悔时连声称自己并不清楚。对方这时不知道说了什么,可能是在猜测李墨翰的妻子会是哪个社交名媛。索娅一直否定说不是,还说对方如果再说那个人,是会连带把她害了。然后索娅这时候发现到安知雅在车外,马上关了手机。 “li呢?”索娅打开车门,很后悔自己没有关上车窗,但是,见到只有安知雅在,心里头稍微能放下心,安知雅不一定能听得懂她刚刚和别人说的话。 安知雅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示意她下来帮忙打开后车厢放东西,说:“他去了洗手,很快回来。” 索娅看她什么都没有问,暗地里呼了口气。 李墨翰回来,看她们把东西放好了,开车送大家回去,自然没有发现刚才发生的那一段小插曲。 路上,安知雅往旁边看一眼丈夫的侧脸。丈夫不是那种外相俊美到任何女人犯花痴的男人,却另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加上不凡的背景,有女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但是,想到可能有其她女人在垂涎他,她心里头泛起了一股讨厌的滋味。 “小雅?”李墨翰不是没有注意到她一直把脸对向窗外,以为是谁把她又给惹恼了。 “我好像忘记了买酱油。你们等会儿先把菜拎上去。酒店下面有个小超市,我进去里面买。”安知雅反复换了几口气后,感觉自己说出话的语气与以往一样,应该没人能察觉。 李墨翰立马把疑问的眼神投向了索娅。索娅悲催地在后座里缩成了一团,摆手摇头极力表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酒店,正好曾少卫将到曾家学钢琴的小丫头送了回来。有了个小朋友插在中间,这股僵硬的气氛算是缓解了不少。曾少卫见他们买了那么多菜,又早有耳闻安知雅的手艺,本想赖着吃顿晚饭再走。索娅自知自己干了错事,急着找机会溜开,便勾搭上曾少卫的肩膀,强行要他请吃饭。 小丫头伸出小舌头舔弄着曾少卫叔叔在路上给她买的冰淇淋,举起小手向索娅和曾叔叔摇摆:拜拜。虽然有点对不起曾叔叔,但是,小丫头最喜欢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吃饭了。 转回身,发现妈妈的脸色有些不对,小丫头机灵地卖乖,把冰淇淋递到妈妈跟前:“妈妈吃一口。” “小心吃坏牙齿和肚子。”安知雅沉着脸。这个曾少卫,最喜欢给小朋友们买零食,一点卫生观念都没有。 “曾叔叔说偶尔吃不会吃坏牙齿和肚子,如果什么都不吃,才会惯坏牙齿。”小丫头咬一大口冰淇淋,有模有样地拿出曾少卫的话。 “他懂什么?”安知雅忍不住出口发一句牢骚。 小丫头终于意识到妈妈心情不好,躲到爸爸背后吃冰淇淋。 李墨翰知道老婆对饮食方面特别严厉,但也不想太拘束女儿连零食都不能吃,于是护着女儿,对妻子说:“算了。买都买了,吃都吃了。弯弯下次注意一点,不能跟叔叔说要买东西吃。” 小丫头乖乖点点脑袋瓜,虽然每次都是曾少卫自己献殷勤主动买东西给她吃。 安知雅这会儿看见女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吸了口气,深知自己刚才无故迁怒了,恢复了冷静,对女儿说:“下次吃东西,注意先洗手。”然后示意丈夫带女儿先上楼。她自己走去小超市,再冷静一下情绪。无论怎样,自己心情不好影响到家人,尤其是小孩子,是不应该的。 “妈妈是――”小丫头拉着爸爸的手,坐电梯时皱一皱小眉头,“生病了吗?” “没有。”李墨翰看着电梯门。今天一直和妻子在一块,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妻子生病,倒像是被什么给气到。 小丫头皱的小眉头没有松开,一边舔弄手里的冰淇淋一边说:“可妈妈牙疼的时候就是这样。”,接着学起了妈妈的样子鼓一鼓腮帮子。 李墨翰没想到妻子有这样另一面,被小丫头学老婆的样子给逗乐了,然不想女儿担心,笑着摇摇头:“你妈妈没事。” 等安知雅买完酱油回来,小丫头仔细地重新观察妈妈的脸色,展开了小眉头:“妈妈的牙疼好了。” “什么牙疼?”安知雅一手把酱油交给丈夫,一手赶小丫头进屋里换衣服迎接客人。 接到爸爸的眼色,小丫头闭紧嘴巴,自己跑进房间里换衣服。 安知雅是不知道他们父女两搞什么名堂,系了条围裙,挽了挽袖管,进厨房准备晚宴。汤,是在早上预先炖好的,茶树菇炖鸡。菜呢,准备有肖太太最喜欢的大闸蟹。肖海喜欢葱花炒花甲。说明这对年轻夫妇喜欢海鲜。海鲜要搞得特别卫生,不然容易吃坏肚子。安知雅又另煲有清热解毒的茶水,等饭后饮用。 李墨翰觉得妻子准备的很周全,没有插手的空间,出去外面摆好餐桌和酒饮。小丫头换完妈妈备好的漂亮衣服跑出来,习惯性地在爸爸面前转一圈炫耀,然后开始翻找柜子里放的各式玻璃杯,一个个拿出来给爸爸挑:“爸爸喜欢哪个?” 安知雅在厨房里忙得要死,不忘叫道:“弯弯,你作业写完没有?” 小丫头正想赖着今晚不用写作业了,向爸爸求救。李墨翰代替女儿回答老婆:“她写了。在曾家都写完了。” 之后,安知雅在厨房里没有回话。如小丫头所想的,她这牙齿是在尝了一口热汤后,隐隐约约地疼了起来。 晚上七点,肖海带着他太太来到。有安知雅的手艺打底,又有小丫头不时打诨插科地卖乖,饭席上欢声笑语不断。客人十分满意。不需要肖海自己透露消息,肖太太口中卖了不少新闻出来。 “我们肖海能坐到这个位置,一直没有忘记母校的恩德。前段时间教授们说是要去秋游,又是我们肖海给组织的。不像某些人,离了学校忘了本。”肖太太本人是大学里宣传科的,对于那些忘恩负义的学子似乎特别有“感情”,每一个不仅记得住名字还咬牙切齿的,“所以当时老一辈们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时,我只强调一点,一定要对母校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肖海毕业时有好几家外企要把他挖过去,他都拒绝了,坚决留在了母校。就这一点,我决定嫁给了他。” 安知雅和丈夫默默地微笑着听着。肖太太以自己和丈夫的恋爱史为开头为他们泄露消息,可算是用心良苦。 肖海与肖太太是一搭一唱,妇唱夫随,被太太一夸扮起了张尴尬脸:“教授们年纪大了,怀念自己以前教出来的学生,希望他们经常回来看看自己,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一日为师,便如父母。” “肖主任如此尊师重道,平日里是经常拜访哪些教授?”人家积极透露资料了,自己也得尝试打探。 “我在大学里,主要是师承于刘常德教授。”肖海说。 “刘常德教授是老一辈建筑系学家了。”李墨翰道,“我记得他在桥梁,尤其是跨海大桥方面的研究有特别的建树。” “不止是这样,刘教授教出来的学生,在法国得过建筑学方面的奖项,在国外参与过多种桥梁的设计与建筑,还有自己独立的公司。” 这个消息终于是揭开了谜题。人家教授冲的非岛外新城商品房,而是跨海大桥。但恐怕与王副市长想走的路子不一样。 安知雅很记得,当初她和张齐亚在分析整个岛外新城项目时,已经发现到商品房与公路大桥建设两块,有种相辅相成又各自为营的感觉。商品房由于可以在建房的初期边开始对外预期出售,资金回笼比较快。相反,公路大桥以及商品小区内的公益性建设属于公益项目,资金回笼慢。因此,如果是想腐败一把,近年来由于媒体集中在了公益建筑上的报道居多,一般也没人敢在公益项目上大做质量手脚,这个一旦被上面的人查获,罪加一等。商品房却是可以以市场波动为理由加价,腐败插手的程度高。如果是一个聪明的市长,肯定是要先启动岛外新城商品房的建筑,再慢慢投入大桥工程。反正这两块,肯定要一个先一个后。 王副市长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话,意味与教授和教授弟子的初衷都是相反的。 “刘教授一直致力于中国桥梁事业的发展,就是因为可以切实地造福到中国的百姓,而不是助力于房地产泡沫经济导致百姓们买房艰难。”肖海喟叹恩师的一片苦心同时搁下了筷子,“不管怎样,资金到位,应该是首要解决百姓大众的公益问题。教授一再向市政府提出,并且重申在当时助市政府得到中央批准项目申请的报告中有重点划出此方面的重要性。” 安知雅才不信,以教授的人脉,在市政府内会找不到自己的支持者。肖海这样一说,只不过是强调自己一方可能与当权者的利益冲撞而受阻。但是,在明知道与中央有这样人际关系瓜葛的情况下,仍使用王副市长上任,能不能说明一个问题――捧杀王副市长。看来是早有人看不惯王副市长这条地头蛇,想对其痛下杀手。所有的一切,正如自己所推想的,王副市长是颗弃子,引安云苏与其勾结,再合适不过。 请肖海吃这顿饭,她内心里最后一块疙瘩消除了,同时必须再加一把催促对方行动。 饭后喝茶,安知雅就此坐到了肖太太身边。既然肖太太现在才是在大学里面工作的人,可能由于宣传方面与老教授们的接触不会少于肖海。最主要的是,她知道安夏颖曾经费尽心思送了块金表给了肖太太。如今,是该提醒肖太太这一点了。 “肖太太,您手腕上这块表是在哪里买的,真漂亮。”安知雅轻轻搭在肖太太的左手上,以惊叹的语声注目她腕上的手表。 应说肖太太是个爱美的人,或许是听到他们放出的风声,以为安知雅跟了li是个十足的阔太太,不想让自己显得寒碜,因此把那块钻石金表戴了出来。今听到安知雅的赞美,肖太太的虚荣心感到大大的满足,于是不吝惜话语,把这块表怎么得来一说:“是在帝树那晚上的慈善拍卖宴会,一家珠宝商捐赠出来拍卖的。我算是幸运吧,只用了六七百块钱拍了下来,后来听说原价是要上千块。” “真可惜。那晚上我女儿刚好突然生病,没有能参加慈善晚宴,错失了良机。”安知雅一面轻声喟叹,一面眯着眼望着她腕上的表,忽然咦一声,“这表好像不止上千块吧。肖太太你的运气不是普通的好啊。” “不止上千?”肖太太起了警觉,问。 “这一款表,我刚好在一家时尚杂志上看过它的相片,应该是限量版的年度钻石手表。估价应该有几十万元一只的。国内的人想买只能去香港,香港可能只有那么一两只。”安知雅眯着眼评估完,又像是轻轻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许是赝品都说不定。如果几十万的手表拍卖六七百块成交,珠宝商亏本不说,这可是慈善捐赠,珠宝商要负担起相应法律责任的。” 肖太太在听完她这番似于自相矛盾的话,脸色已都变了。如果这是有人存心要把这个表以慈善捐赠名目让她得到,等于是栽赃。肖太太轻轻一咳,像是毫不知情地提起:“如果是限量名表,什么人购买店家应该都有记录吧。” “应该有的。限量版的名表,会在表上做有相应记号。”安知雅顺着她的话说。 肖太太一抓她的手,点下头:“李夫人,今晚之后,你我便是朋友。” “肖太太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和我丈夫效劳的,尽管出声。”安知雅有意迎合结好。 这样的表态,果然又令肖太太松了口风:“这家珠宝商据闻是一家姓安的老板在幕后。我当时可能轻信了人,才无意中将这块表拍下了。但是,我这件事绝对与我丈夫安排进入研讨会的企业家无关。就像我丈夫看中你们夫妇,也是因你们夫妇在各方面的优异表现。” “肖主任的秉公办事,这点我和我丈夫自然信得过。犹如今晚我们两家在这里吃顿饭,只是聊天结友别无其他。”安知雅说。 肖太太不禁一笑,对她特别再看了两眼:“李夫人,你和你丈夫都是那种相貌平平仪吐不凡的人士,我和我丈夫是在高校做惯的人,向来比较讨厌商业之流,但是看到你们两人,很是讨喜。” “缘来是友。”安知雅为她再斟满一杯自制的茶。 接下来,两人谈起了主妇话题,一如洗衣做饭泡茶,说得在旁的男士哪怕听了只有摇头叹气无法插嘴的份。 夜晚十一点钟,近于夜休时间,方才送了肖海夫妇离开。 “说了不是表贿赂的关系。”安知雅送完客人回来时,心底始终存了这份疑问,究竟安云苏是用什么方法进入研讨会。 李墨翰与肖海,相较于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谈得比较泛,话题都像擦边球。但是,已经足以让他考虑到肖海背后有人在给肖海出主意。这并不奇怪,肖海自己也承认了,自己与老教授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如果要再进一步探查,只能从老教授这一块入手。不过,不管怎样,安氏既然没有走贿赂肖太太成功又没有贿赂到教授这条路,那么安氏能进入到研讨会中并引起市政府的注意,如果单纯说是安云苏这人运气好,完全不成理由。 “是什么人与安氏有关系?”安知雅的头微疼,想不到会出现一个程咬金。而且这个程咬金不知道是想害安氏,还是想助安氏,固然从目前状况来看,是和她一样想害安氏的可能性比较高。那么,有可能是与安氏存在竞争关系的对手。从这个理由再推论下去,难免钟氏退出计划,间接有这个原因。 李墨翰给她倒了杯水,知道她今晚喝了两杯红酒。或许她平常酒量好,但今天似乎酒量不是很好,可能是之前准备太过丰富的晚餐累的。安知雅没有抗拒丈夫帮忙收拾善后,自己拉了女儿进冲凉房洗澡,准备早早睡觉。 把客厅里简单收拾了下后,李墨翰按照平常那样,打开电视机看了下十二点的晚间国际新闻。一般看完一点钟冲凉然后去睡觉。他的作息时间一直都很稳定。在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了中东和美国的几条新闻,他又按了下电话机通知索娅,准备抛售股票回笼资金。 进了冲凉房,洗了头吹了头发,在回自己房间前,不忘查看一下妻女的房间是否关好门,然后把客厅里的灯关了仅留下一盏照明用的小灯,为的是方便女儿上洗手间。在卡好大门后面的防盗锁,转过身,忽然见女儿站在房门口。 “弯弯?”可能小丫头是要上洗手间,李墨翰先帮着把厕所的灯打开。 小丫头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面前,摇了摇头。 “怎么了?”李墨翰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丫头张了张口:妈妈,疼。 “你说妈妈哪里疼?”李墨翰一听老婆病了,紧张道,“肚子吗?” 指了指腮帮子,小丫头摇摇头,颇像老人家说到预言中了的感慨:“我都说了,妈妈牙疼。” 牙疼?李墨翰抓了下头发,感到了棘手。推着女儿回到卧室,打开床头灯,一看:妻子把半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使劲儿压着痛处,微微的呻吟声从牙缝里溢出来,是牙疼得厉害。 牙疼,是最可怕的疼,能疼死人的。 安知雅现在就是这么觉得。以前虽然有过几次牙疼,但不比这次这般厉害。有可能近期陪客户吃多了油辣的缘故。 “去爸爸房间里睡。”看老婆这个情况,想继续照顾女儿是不可能了,李墨翰当机立断先赶孩子到隔壁房间睡觉。安顿好了孩子,他从冰箱里取出了冰块用毛巾裹着。 安知雅感觉疼的很厉害时,被丈夫摇醒,睁开眼,艰难地咬道:“有止痛药吗?” “先用冰块敷着。止痛药我得下去24小时药店买。只能用芬必得,再加点消炎药。”李墨翰帮她用冰块敷好患处,心里忽然喟叹起:她这个只崇尚中医的,现在这时候,却是想起西药了。 那是没有办法。安知雅自己痛过好几次,知道用中药对于牙痛都没有办法起到快速止痛的疗效。牙龈止血用中药可以,止痛就不用提了。所以每次牙痛她只能忍,用中药清清胃火,清淡饮食养上几天,等它自己消肿消痛,但今晚实在痛得厉害。 见着她痛得嘴唇发白,李墨翰知道牙痛要人命,哪敢耽搁。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买药,一边则是打电话给了曾少卫。 “出什么事了?”接到他半夜三更过来的电话,曾少卫自然担心,从被窝里坐起来问。 “你嫂子今晚牙痛得厉害。如果今晚能熬过去,我不去你们医院挂急诊了。你明早上给她先挂个号。我一早带她过去看。”李墨翰一边从电话里交代,一边把止痛药和消炎药扔到了收银台上。 曾少卫从电话里听出他是在买药,默了下后,说:“止痛药不能连吃,如果过了一小时不能缓解,你带她到我们医院急诊,出发前打电话给我。” “麻烦你了。”李墨翰道。 “不用这么客气。等嫂子牙痛好了,做顿饭给我吃当是报酬。”曾少卫念念不忘安知雅过人的厨艺。 “等她牙疼好吧。”李墨翰苦笑一声。 “疼的很厉害吗?” “拿毛巾在牙齿里面咬着。”李墨翰形容病人那股子疼,心窝里都为安知雅疼,“她平常很能忍的,现在疼到开口跟我要药。” 曾少卫听得出他牙齿间好像也在疼,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 李墨翰先断了他的话,说:“你睡觉吧。养足精神,明天还得帮我老婆看牙。” 回到房间,赶紧用开水给病人喂服了颗止痛药。 吃了颗止痛药,由于平常没有吃止痛药的药瘾,起效不错。安知雅在半小时后,感觉好了不少,睁了眼睛,看见丈夫坐在旁边一直看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你去睡吧。我没事了。” “我看看有没有发烧。”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感到微热,他皱了眉。 “吃了消炎药,没事的。”将他的手推开,安知雅故意肃起脸,“你赶紧去睡。如果你也病了怎么办?”接着见女儿不在,问:“弯弯呢?” “在我房间里睡着。” “她一个人睡容易半夜里翻下床。”安知雅知道女儿的睡相不好,不放心。 李墨翰把被子拉了拉,替她压了被角:“好吧。我去陪她睡。有什么事按一下电话。我那边有分机,马上过来。” 纵使这样,他还是很不放心。半夜里过来两次,看她是睡下去了,才回自己房间陪女儿。到了四点钟,他睡了过去。早上七点多钟,被女儿叫醒。 “爸爸,妈妈自己在喝水。”小丫头在这时候表现的很乖,打听过妈妈的情况再来喊爸爸。 既然连女儿都认为老婆的情况可以,他起床后先和孩子一起刷牙洗脸,换上衣服,然后直接杀到老婆那里。 安知雅在早上六点钟又偷偷吃了第三颗止痛药,因此现在暂时看起来精神可以,不是很疼。见到丈夫和女儿过来时候,以没事人的口气说:“你们先坐着着,我去做早餐。” 李墨翰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老婆面前,要老婆张开嘴巴给他看。 “干嘛?”安知雅拉开他要掰她下巴的手,感觉十分别扭。 “你不张口给我看,要我吻你吗?”他半是胁迫地把脸凑到了她面前,认真地瞪着她看。 这下把她给窘的,当着女儿的面。一面把女儿赶出去,一面说:“我有蛀牙我自己知道。” 老婆自己亲口承认有蛀牙了,李墨翰不失时机,帮她把外套披上,拽起她的手往外走。小丫头在前面开门。 “去哪里?”安知雅一路被拉得步子匆忙又趔趄,问。 不会告诉她去哪里,不然她会逃掉。李墨翰太清楚太太的本性,只管开车来到某大学的牙科医院。 安知雅最终见是被拉到牙科看牙,倒也认了,毕竟这止痛药好像只能止痛一阵子。只是,这城市里看牙的人,忒多了点。挂号窗口那里密密麻麻的人头。所以说她特别讨厌医院。人多,收费又贵,宰人的地方,还偏偏有那么多人愿意被宰。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其中一个,这心里头因着外公的事,又烦了起来:“人太多了,不然找家小诊所吧。” “不用。我已经找人先挂好号了。而且这牙医你也认识。”李墨翰一手牵老婆,一手牵女儿,直接乘上了电梯。 她有认识牙医吗?安知雅在脑子里搜了一圈,没找到个能对的上号的人。却是看到这坐电梯里的人这么多,电梯里挂的昭示牌,居然显示一个治牙的地方能分出那么多块科室来,竟然还有手术室。广告牌也挂了,全国数一数二的牙科中心,果然是很能烧钱的地方。这样能烧钱的地方,做这里的牙医肯定很有钱。安知雅又想了一遍,仍没有能找到记忆里对上号的人。 相比妈妈,小丫头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一点都不惊讶,嘻嘻笑着。 “弯弯?”做妈妈的带了很严重的疑问,女儿背着她到底做过些什么事。 “上次小涛想拔掉一颗智齿,就在这里看的。”小丫头说。 小涛?曾家兄弟里的曾恩涛?这么说,曾家人的牙医是在这里。安知雅推想了这么多,仍是在见到曾少卫站在诊室门口迎接他们的一刹那,懵了。她的确有猜测过这个曾家二少是什么工作,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当牙医。 “他不是在部队里工作吗?”安知雅感觉上当受骗。 “部队医院里有牙医。他现在是跟他的恩师到这边医院做研究,所以在这里借个地方给你看牙。”李墨翰解释。 “技术怎么样?”安知雅怀疑是没办法的,事关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的牙痛。 这人都走到了曾少卫面前。安知雅这句咕哝,曾少卫听见了。李墨翰只好对兄弟道一声:“来得急,没来得及和她详细解释。” “没关系。嫂子之前都不知道我工作,当然也不知道我跟的老师是老外。”曾少卫两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人长得高俊,加上一双漂亮的凤眼,风度翩翩,引来不少女性的注目。 论西医,尤其是新近才在国内大力发展起来的牙医,当然是老外技高一筹。安知雅听得出自己得罪到牙医了,不然曾少卫不会故意说这样一句。 不管怎样,外相优且跟了个老外的曾少卫,在这里开诊的时候,据闻是老少男女通吃,挂的不是普通医生挂号费,要预约号。当然,他主要看的也不是普通的蛀牙病人,他是部队医生,更主要是攻于颌面外科手术。 总之一句话,安知雅到他这里来看个小蛀牙,小题大做。安知雅直接想撤,打退堂鼓。这样的熟人不如不要,挂个普通号不就行了。可是,自己丈夫和熟人牙医已经开始讨论起她昨晚的情况。 “我算了下,她可能昨晚上吃了有三颗止痛片。” “发烧吗?” “昨晚我给她偷偷量了一次体温,有三十八度几。” 小丫头在两个大人中间举起手补充:“妈妈以前有牙疼的。” 于是安知雅拎起女儿的衣领子到一旁:不许多嘴。 “先检查一下吧,看是什么问题。”曾少卫推开自己独立诊室的门,有个漂亮的女护士走过来,帮着准备检查要用到的物品。 安知雅看到那张躺下去做检查的椅子,头皮就发麻,转身要跑。可是丈夫堵在门口。 “妈妈害怕看牙。”小丫头总算可以抓住妈妈的软肋,开心得很。 安知雅瞪着女儿,一面却被丈夫推着走回去。李墨翰其实也没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婆居然会害怕看牙,只得把老婆的手紧紧地握着。 都到这会儿工夫了,安知雅逃不过去,想着另一招速战速决,不抗拒了。那照明的灯一开,她马上把眼睛闭上,等着检查完吃个药回家。哪知道,那个嘴巴一张口,一只镊子似的东西碰了下她的牙,她一下子差点蹦了起来,倒是把其他人给吓到了。 “很疼吗?”李墨翰看她又疼得说不出话,有点担心牙痛牵扯到其它地方。 “我不想看了。”安知雅抓着丈夫衣服的手微颤着。 李墨翰只得看向牙医。 “先让她漱一下口,我再检查一下。因为我刚刚看到那牙龈肿的不是很厉害,与她这种疼法不太一致,我担心里面有其它病症。”曾少卫说。 安知雅真是不想看了,想到那个牙痛更要命。 见她这幅样子,李墨翰固然心疼也只能是忍,道:“不知道哪里毛病不能马上用止痛药的。” “要忍多久?”安知雅牙齿里抽着冷气问。 “我保证接下来不疼。”曾少卫插进来说。 安知雅吸了两口气,瞪着他:不信。 “如果你觉得疼,在我手上掐。”李墨翰把自己的手主动交给老婆。 丈夫都这般大度牺牲自己选择信任牙医,安知雅欲哭无泪。再次躺下来,这一回,那镊子没有直接敲她的痛牙了。接下来弄了许久。等她漱口完坐起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去拍个片子。”牙医说。 因为没有感到很疼,安知雅对于牙医总算是开始有点儿信任,问:“我的牙怎么了?” 曾少卫对着她叹口气,应说是感到很不可思议:“嫂子,你一共蛀了五颗牙,牙齿都崩坏了两颗。这里面还不包括你四颗发炎的智齿。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忍下来的。” 安知雅摸着脸边不敢说话,可以看见身边的丈夫听完牙医这番话后一片黑脸。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三章 拍完片子,做完第一次检查和治疗,安知雅整个人恹恹的。主要是丈夫听了牙医的话后,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丈夫的性子她还是很了解的,比如上次小丫头出事,少不了被爸爸一顿训斥。可是这事不怪她,她又不知道自己的牙有病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现在的牙医能细致到这种程度给人看牙病。 最可恨的是这个熟人牙医,好像要报复她之前那句怀疑他技术的话,滔滔不绝地对她丈夫说了一大通她的牙病,害得她丈夫真以为她这牙病有多严重似的。 小丫头知道她治完牙了,不敢惹火妈妈,坐在一边吃着包子喝着豆浆,补充早上的营养,然而弯弯的眼角是忍不住透露出得意:妈妈的软肋――看牙。 终于,丈夫是和牙医谈完话了,准备带她们母女回家。 安知雅跟在丈夫后面走着,感到一丝愧疚。坐上车,她主动开声:“绕到菜市场一趟,我买点东西回去做午饭。” 结果,丈夫没有应她声音,开着车直接往回跑。 丈夫这气,貌似在酝酿中,随时爆发。小丫头也感受到了爸爸的情绪,一路大气不敢喘一下。 回到住所,见门前来客不少。 张齐亚一看见她,马上迎上前问:“雅姐,你没事吧?听说你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吧。” 是牙病。安知雅羞于启齿,支支吾吾的:“都没事了。” 没事?丈夫回头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安知雅自知理亏,躲进了自己房间。 “齐亚,你过来。”李墨翰示意张齐亚过来的时候,索娅接到他打的暗号,把门关上不说,帮他打开电脑。 小丫头知道大人要谈公事,聪明地抱着书包和作业进爸爸的房间假装认真。 张齐亚有点怕李墨翰,硬着头皮走过去,听李墨翰语重心长对他说:“你雅姐现在病了,身体不是很舒服,她现在还有多少工作没有做完,你和我说一下。” 这意思是,全部接手安知雅的工作?张齐亚不敢立马答应下来,眼睛往安知雅的房门那里瞟了瞟。 李墨翰都看在了眼里,并没有勉强他的意思,道:“齐亚,虽然一开始是我把你找来的,但是,我说过,你要成为她的人。” “大哥。”张齐亚尊敬地喊了他一声,坦白自己的难处,“我觉得这事最好先和雅姐商量。” “这事我会和她说,但不是现在。”李墨翰语气一转,眸中厉色一闪,“而且,我希望你能成为她的人,不是要你成为一个愚昧忠主的木偶。” 索娅抬起头,不忍地扫过张齐亚脸上的一丝苍白。李墨翰训人残酷,在于一针见血,让人无处可躲,压得人完全抬不起头来。张齐亚从李墨翰刚刚的话里可以听出,李墨翰斥的是他的远见不够。的确,张齐亚在他们夫妇两人的身边都呆过,很清楚他们夫妇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不是说安知雅不够李墨翰聪明,而是安知雅在踏入这块领域的时间不及李墨翰长,综合实力不比李墨翰很正常。若他真心为安知雅着想,为安知雅身体和安知雅的未来着想,他都应该在李墨翰主动提出要求时答应。 张齐亚只恨自己作为臣子的能力还不足以应付各种突发意外,不然他也可以拒绝李墨翰称自己能为安知雅摆平一切。现在,他只能把自己现有安知雅的计划进献了出来让李墨翰定夺。 索娅就坐在旁边,但不会凑过去看资料,甚至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故意不听不看。这属于李家夫妇里面的家务事,她就是蠢极了也不会傻到主动去凑热闹,除非李墨翰对她发出指示是另一回事。 听张齐亚说了三分之二,李墨翰对于妻子的整个布局了然于胸,抬手止住了张齐亚往下说。索娅知道他要发指示了,把耳机摘掉。李墨翰道:“一,将安氏的客户商,包括真愈美这样的大超市,联合起来,在必要时机统一动作。二,让参与岛外新城投标的公司企业动向,做一个适当的引导,集中到教授那边。” 这是对安氏的最后一步包围补漏。如果安知雅来做,恐怕得亲力亲为,多方走动。而李墨翰不同,人脉在那里,一个指示下去,容易得多。张齐亚想,可能李墨翰猜到会是这样的计划,才让他说出来,不让生病的妻子继续劳累。这样一想,他自我感觉背叛安知雅的罪恶感小了许多。 李墨翰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和索娅先走。回到卧室里头,见着老婆乖乖地躺在被窝里头,闭着眼睛像是睡了一样。他抓起电话机要酒店送一碗清淡点的白粥过来,又坐在床边摸了摸妻子的额头,摸着摸着,把头低了下去,在她眉眼上吻了吻。 她哪里可能睡着。眼皮痒痒的,半睁开眼睛,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仍气着,刚巧嘴巴里那颗上了药的牙微微作痛,秀眉皱了一半。 “还疼吗?”他压得很低变得沙哑的声音回绕在她耳畔。 她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住他的手:“有你在,不疼。” 是男人,听到这话都是高兴的。李墨翰感觉心情好了一些,开始反复摸她的手:“我让齐亚把他的工作暂时向我汇报。有什么问题需要你解决的,需要你做决定的,我会和你说的。至于你早已做决定的,我不和你说,你可别气我?我总得想着你是孩子的妈,我老婆,不能病着还亲赴一线战场。这要是说出去被人知道,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责。” 狡诈,好话都被他说尽了,她又能怎样?安知雅在房间里不是没有听见他们在客厅里的悉悉索索,若是她真心想阻止,早就冲出房间了。只不过,既然老公有意插手,她也现在病了有心无力。这牙病,弄得她现在四处走动拉关系都无能为力,因为拉关系,免不了得陪着吃喝。该死的牙!狠狠地咬一口唇。 “少卫说了,你这个牙看完,连同做假牙套上,没有个把月是不行的。还有,找机会把智齿给拔了,免得以后发炎连累前面的牙。”李墨翰一面轻声说,一面撩着她的额发。 安知雅真是有种恨死牙病的感觉了,还有恨死那个牙医。曾少卫说的话她有听见,说是智齿留着对今后怀孕也不好。丈夫要她拔智齿存什么心思,她很清楚。 她脸上转动的小心思在李墨翰眼中一闪而过,他微微笑着,又低下头吻了吻她。她有牙痛,不能吻唇,于是那手不安分地往她衣服上动作了。指尖伸进去在她胸口摸了一下,感觉又圆又胀,抬起头,对上她一双盈盈的笑眼,他苦涩地缩回手。怎么每次想动作,都碰上这种事。 随着这牙病记起了某件事,秀眉一挺,握住丈夫的手:“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牙痛没有办法看弯弯登台表演,能不能让比赛推迟。” “这个容易。”抓起妻子的手轻吻一下,表明举手之劳。 ――婚后强爱―― 贷款到手,两边投资的计划都很顺利。凡事有钱好说话。安云苏与母亲的关系近来都不错,仿佛回到了开初的融洽。 晚上,安家一家四口吃完饭后,贾世玲默默地留下来帮保姆收拾碗筷。眼见这安家母子亲密无间,她心里别提有多烦了。 吃完泡茶,贾云秀闲逸时接到一通越洋电话。 恭谨地将母亲的茶杯斟满,安云苏听母亲对话筒发出连番的斥骂。等母亲把话筒挂了,他奉上茶:“妈,谁打来的,让你这么怒气?” “鬼子进村,烧杀抢夺!”贾云秀挺恨日本鬼子的,买什么奢侈品都好,独对于日货十分抵制,骂起人来如果对方如同鬼子,那就是在她眼里为最卑鄙的人,一拍椅手痛骂,“不过是叫他过来做个样子,把我孙女推荐去维尔纳音乐学院见见世面,推三推四,说是巡回演出排不出档期,现在又称病。” 听这话,是指那位本来要被聘任为评委的理查德大师。安云苏轻吹茶水:“大师又不欠他一个。他要病就病。” 贾云秀皱了下眉:“可我们这边已经放出话了,邀请的人非是他不可。若他不来,我会失了面子。” “他真的病了,说什么都不来,那也没办法。”安云苏仍以为这个大师是骗骗小儿科,无关紧要。 “所以我说他是鬼子进村烧杀抢夺,他哪是真的不能来,是一开口要加价到五十万。我当他是抢!”贾云秀怒气未平,然一思定了下心,“不行!我不能依了他,得拖一拖。比赛日期可以拖,人不可以换。他说他病,我就等他病好再过来。不信他敢病到明年开春。” 安云苏反正觉得母亲在这种小问题上较劲的样子很好笑。走到一旁去,这回轮到他接电话。打给他的是香港一家名表店,他是这家名表店的顶级vip会员。 “安先生,你上回在我们店里订购的那只限量版钻石名表,今下有个太太托人送回我们店里。我们经理原以为是你让送回来,由是让人送去检修。结果发现表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经理再打开那封附带的信件,才发现里面写了四个字‘物归原主’。”接到表的售货员战战兢兢与他说话,语声里压不住的担惊受怕。因为一般来说,这名表送出去的话,必定不是送给红颜知己,就是送给达官贵人。他们表店本不该代替他把表收回来的,然现在这事已经发生,并且乌龙了。如果安云苏想要表店负起相关责任,她这份工作肯定得丢了。 安云苏一开始还没有想到是那块送给肖太太的名表,后来,听到表的编号时,他周身像被触电,声音和对面的售货员一样抖了起来:“你肯定是她本人送回来的?”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很白净很漂亮,也有和我们说是自己丈夫姓肖。”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安云苏一脚踹开了门出去。 可以说,肖太太退还的这块表,等于一个预兆。安云苏当晚心里某处再也没法安静下来,像兜了只小鬼终日惴惴不安。 贾云秀听说肖太太把表退回来,也是吃了一惊。但后来想想,又镇定地安慰儿子:“肖海不是很久没有出现了吗?人家都说他被辞职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和我们这事没有关系了。他老婆退回表,可能只是做贼心虚。” 然而,过了几天,政府部门那头吹的风,可不是如他们所想的。忽然上头来了个官,说是要查市政府里现在进行的所有工程项目,岛外新城刚刚资金初步到位,也列入了审查的范围。 安云苏四处让人去打听,怕自己和王副市长的交易会坏事。风声传来的是,那是个古怪的官,查不是不从市政府内部下手,而是查各局各单位。安云苏心里纳闷,查这些环保局这些平日里的小单位,有什么意思。 贾云秀听到这些消息,却是着急了,问他平日里有没有到各个局领导那里坐坐打通关系。 安云苏说没有,这些事既然都已经委托给王副市长了,那些人情王副市长都领了,能不帮他们摆平吗。 素知道儿子是生平头一次办事,但想着有刘生作为助手,会提点他这些人际关系都得由头走到尾,没想到出了这样一个岔子。王副市长拿了他的钱,又怎么可能替他把钱分到各局长头上,最多在下面反映上来时拿自己的官位压一压。现在,上面的人来查,说不定这些分不到钱的局长怨气都在肚子里积累着,不就会趁此机会给他们一点苦头吗。可是,如今再去打点关系,来不及了。贾云秀唉声叹气。 而安云苏听母亲说这样一层利害关系,心里骂这些狗养的官员只会贪钱,道:“我去问问这个官来自哪里,然后去打点这个官好了。” “这也是个法子。”贾云秀答应。 于是让人去一查,发觉原来是沈部长的手下。安云苏不由心中一喜,沈部长上回在研讨会让秘书来向他要名片,说明对自己的印象是不错的。只要找到人,打通电话去问候,或许事情有转机。 这回有这个官在这里,安云苏托了好几层关系打探,终于找到了沈部长秘书的电话。 沈部长在下午要下班时,坐在车里头听到秘书汇报安云苏打来的电话,横眉一立:“这人,当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在美国。” 秘书咧嘴一笑:沈部长当时跟安云苏要名片,可不是因为欣赏安云苏,相反,是看不惯安云苏,有意留了安云苏这人的名片等待某个时机收拾。安云苏犯了沈部长的这个道很简单,这里是中国又不是西方社会,中国有中国的一套官方路子,能容忍安云苏这种反叛分子吗? “说起来,那个cel公司倒是可惜了。”沈部长说完安云苏,又说起那个被自己批了反而低调认错的安知雅,“我听说他们后来有诚心,不惜于降低身价,维全我们政府面子,只为我们政府在幕后工作,结果被我们政府某官员给推了。” 正是有安知雅做对比,才更显得安云苏的无知和自大。 秘书当然知道沈部长这指的王副市长这颗正要被拿掉的棋子,笑道:“部长如果真看好cel公司,可以向下面的人透个信。” “不需要。”沈部长一摆手,“这种事情他们自己做决定就好了。我们上面的人不能插手太多。再说了,只要是金子,总会有人赏识的。” 在等沈部长电话的那两天,安云苏心情还不错。完全未想到就这两天后,王副市长突然毫无先兆地落马了。 王副市长这人也算老奸巨猾,在落马前的那天晚上,收到了风声,知道原来新上任的市长一直看他这条地头蛇不顺眼,找了这么个机会来捧杀他。当晚,他马上命自己老婆把家中所有贿赂的证据能烧就烧能毁就毁。他老婆第一个能找到的,是cel安知雅那晚托秘书给她的那叠购物券和卡,马上给烧了。反倒是安云苏送她的那些店铺可抵金价的票券,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 当时王副市长嫌弃cel选择安云苏,不止在于安云苏提出的分利更好,还在于安云苏做了他老婆的工作,先给了他老婆一些好处。 “现在黄金全球涨价,比人民币还值钱,如果把这些金子给扔了――”副市长夫人的心窝口疼。 “烧吧,少一桩罪,我牢也能坐少几年。”王副市长固然心疼,也没有想到坐牢害怕。 就这样,王副市长落马的时候,因为房子没有建没有出售,分利不存在,金票烧了,安云苏有幸逃过了一劫。 因此安云苏对提议他送金票的刘生感激万分,如果送的是人民币被副市长存进银行里头可能早出事了。 刘生一面客客气气地回了安云苏,一面回安太公那里禀明安云苏的谢意。可见这主意是安太公出的。 “在未明真相之前,他还是我孙子,我能看着他去坐牢吗?”安太公冷哼,“你说,上面派人突然下来调查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个,刘生是有替安云苏打听过的,于是禀回老太公说:“大学教授联名一封信,参与和我们安氏竞争的对手们一封信。至于下来时去查各局,而不是在市政府里面查,可能是避讳。” “这孩子,肯定是看到安知雅想和王副市长勾结,才凑上去的,上了那丫头的当都不知道。说起来,是他小时候被他妈给惯坏了,看见其他孩子有玩具总要上去抢。话说,文雯也是这个性子。”安太公摇着头,抬起老眼向刘生一个眸色,“文雯那事调查的怎样了?” “虽然从老张那里也难动手,但比她奶奶好,所以被我瞅到了个机会。官方的书面报告近期下来,我先接到了电话通知。”说到这,刘生低下眼。 这个动作表明了安文雯没有流有安云苏的血液,也即是没有他们安家人的血液。刘生本来怕老太公会因此大受刺激,随时打算上前搀扶。然而,安太公只是静静地坐了会儿,从抽屉下层取出了盒象棋,摆到了面前的桌子上,边摆棋子边问:“你现在觉得我们安氏是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刘生自然不敢贸然发出见解,只说:“恐怕这安知雅是想让我们安氏――” “她如果想让我们安氏破产,她早就该在期货生意上大做手脚引我上钩后同时收购我的股票,但她没有,让贾云秀收购了。现在,她又摆了这样一个局,一是逼安云苏入套,王副市长落马,安云苏没有坐牢。” “她料定安云苏不会坐牢?”刘生吃一大惊。 “她知道我会护着不会让安云苏坐牢。”安太公有十足的把握安知雅的每一步棋都是含了几十步几百步棋子的远见,“所以,她的目的不是让安云苏坐牢。她是要让安氏在原有被逼紧的资金支出上面,再次划出一笔巨款。” 王副市长落马,安氏没有被调查出行贿的话,因为与政府签订有相关合约,在这个项目中仍具有优先权,只要再拿出资金,这个优先权会持续持有。恐怕,以安云苏的面子,无论如何都会掏空家底支持下去。 刘生听到这里,心口里嘭嘭嘭跳,张口:“贾云秀那边――” “贾云秀找的那家合资公司,听说是yss。”安太公在棋盘上放入贾云秀那颗棋子。 “是的。这家公司的信誉还是挺好的。易膳食,致力于各种食品加工包装产业,有自己一个研发机构,出来的产品也是针对国内消费者的需求。贾云秀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刘生道。 “可惜这家公司心怀不善,不然倒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安太公说。 刘生问:“董事长你是从哪里收到什么风声吗?” “我没有收到什么风声,我只知道在我期货生意上大败后调查对手里面,是易膳食的一个老太太组合一个团队来围杀我。当然,这老太太可能只针对我而不是针对安氏,但不可否认对安氏会有所企图。从他们和安氏签订的合同,就你上次偷出来的片段来看,很像那些外企分步侵吞我们中国企业所用的手段――引资、控股、合资―亏损―增资―控制。” 刘生进修过相关商学,对这些外企所用路数是很熟悉的,一听安太公这番分析,更觉毛骨悚然:“这样的路数要得逞,我们安氏的资金必须先告急,让对方有机可乘。所以,安知雅才让安云苏入套,疲于岛外新城。” “要安氏资金全面告急,还有一步最重要的,我相信接下来我们的客户商,包括真愈美,会联手对我们施压。如此一来,想向银行再贷款是不可能的。很有可能,银行那边也设了套,见情况不妙,会在关键时刻要求还贷。” “这样的话,是要安氏破产吗?”刘生感觉整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不见得棋盘上有安氏的活路。 安太公竖起的指头摇了摇:“我一早说过了她不是要我们安氏破产。因为她知道贾云秀一旦握到安氏,绝不会让安氏破产。” 这是女人的心理了。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内心的海底针。贾云秀执着于安氏,不过是因为与徐桂花一家的争执。谁是正妻,才能最终让自己子嗣掌握有安氏的财产。贾云秀不可能让安氏破产,她要永远战胜徐桂花一家,哪怕是让她自己掏钱。 “这个野丫头。”安太公说到安知雅时拿手指了指脑袋,“脑袋瓜像我,很灵的。知道要让贾云秀拿自己钱补贴安氏,甚至把贾家揪出来,最好是让贾云秀获得安氏。她知道我也不乐于见贾家好,不会有打算插入她们之间的争斗。” 刘生一笑:知道安太公这是第一次当别人面承认了安知雅是安氏的子孙,这样一来,下面要发展的,自然而然是认祖归宗的程序。 “我们安家没有欠徐家的。”安太公说到此的脸色戚戚然的,“当然,我说出来,那丫头肯定不信。” 刘生道:“血液是不能骗人的,她始终是你的亲孙女。” “可是这个亲孙女很强大,不是能听话的人,而且会带来一大堆的麻烦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生打了个问号。 安太公在棋盘上那些围住中间棋子的外围画了个大圈:“凭她一人的能力,能把安氏困死吗?肯定不能!有人在帮她,而且这股帮她的力量呈三股,可以说,都与我们安氏有过仇恨或是与他们徐家有过恩义,不然不会这样同仇敌忾。” 刘生又打了个问号:三股,他怎么就看不出来有三股这么多呢? “yss是一股,这家老太太听说习读过中医,可能与徐云松有过交集。至于她后来不是说跟了一个姓李的男人吗?” “有人说这个li可能是李墨翰。” “我没有见过这个li,也没有见过李墨翰。但以我对这个丫头行事风格的理解,死了丈夫马上跟了另外一个男人,完全不合理由。别人信我不信。她爷爷和她妈妈都是对婚姻始终如一的人,死了老婆死了丈夫都情愿守寡一辈子的。” 安太公这段话说起来合情合理,可谓真是流有同一血脉的人才能如此了解。刘生心里喟叹的是:如果那个丈夫没有死回到她身边,岂不是说明了徐桂花也没有死?恐怕这即将到来的大风暴―― “主动寻求和解吧,哪怕是委屈一点。”安太公忽然大手一挥。 刘生想:自己这边还没败呢。安氏哪怕破产了,安太公都不要这个公司了,也没有能怎样。安太公何必要委曲求全向安知雅投降? 安太公这时说:“如果她丈夫真是李墨翰,那么足以说明有第三股的力量在帮她一把。因为李墨翰据我所知,以技术著称,资金应该不是很多。但是,我上次期货生意上能惨败到这个地步,是由于有人故意站在我这一边,甚至不惜牺牲大量本钱来引我上钩。你想想,连方老太太的资金都没法支持得住这样大亏损的交易,只能说明这个第三方,有钱到了――真正的挥金如土。” 刘生听到安太公这番话,眼眶热了:安太公这是为了让孙女消气,接收自己的帮助。因为这第三方虽说好像是帮助安知雅,但是,以他们得知的情报,并没有这样的人与安知雅亲近。这个潜在的人对于安知雅是好是坏,完全难说。只但愿,安太公这番好意安知雅能接受。 接下来形势的变动和发展,一如安太公所料的。安云苏和贾云秀遭到了四面围攻,各自为了支持自己的计划,又不得不掏出家底疲于资金。贾云秀向娘家借钱,安云苏变卖了自己的名车名房,缩衣节食。纵使如此,因为安云苏那边没办法撤出资金,贾云秀忍痛割爱,让yss在合作项目上增加投资金额,占据更多股份以便偿还银行贷款。 ――婚后强爱―― 安知雅治完了牙齿,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是作为yss和cel公司的代表,因为yss增加投入的资金是由cel完成的,出席安氏与yss、cel三方签订会。 不见方真,见的是安知雅,贾云秀方知道自己中计了。她的手在门柱上狠狠地撑一把,双腿才没有在迈出门槛见到安知雅的刹那软下。 “贾总,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安知雅下了车后,拎着自己那个一百万唬人的皮包。 贾云秀看着她一身价值不凡的品牌服饰和一百万的皮包,分外刺眼,心里恼着:莫非是那个li的男人给她买的?这野丫头走了什么好运?有人给她买奢侈品还给她买公司? “贾总?”她身边的人见她一动不动对着安知雅看,提醒她一句。 的确,除了她,这里的工作人员基本不知道安知雅,在他们眼里,这个对方公司的代表,不仅年轻秀丽,仪容高贵,那种沉稳大气的气质,一看就是教育良好的大家女子。 贾云秀见到自己下面不少人仰慕的目光向着安知雅看,感觉是差点儿气死了:这群土包子能知道什么! 因为贾云秀想撑场面,在这样一个签订会上,还请来了媒体记者。贾云秀便给那些买通的记者一个眼色,让他们上去采访安知雅时揭露对方的真面目。 “听说安小姐不应该被称为安小姐,应该称作李夫人,今天李先生没有陪同你一块来吗?” “我家先生说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好了。反正他也没有出半分钱,沾着我的光觉得不好意思。”安知雅顺手推舟,把在家里和丈夫先商量好的公关用语举了出来。 这句像是半真半假的话,倒是应了今天签订会喜庆的气氛,博得众人一笑,让那个问话的记者尴尬住了。就是,如果安知雅这话是真的,说明她先生更有钱一点都不在乎安知雅这一点钱,为人大度。如果安知雅说的话是假的,也没有关系。反正左右证明她嫁了个好老公。一个女人有事业又有贤内助,这是世上最美好的姻缘了。没有女人不羡慕的。 贾云秀反观自己,死了老公,年纪这么大了还得自己操劳出来替子孙赚钱,那种悲哀是没法形容的。 走到门口那里,安知雅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贾总,有闻您是第二实验小学家长委员会的秘书长。” 这丫头又想干什么?!贾云秀碍于公众场合不好发火,忍着,淡淡应道:“是。” “不瞒您说。我女儿报名了学校里举办的小音乐家钢琴比赛,但这比赛推迟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确定下日期。我问过学校,学校说是由贾总您组织安排的。听说是因为某位大师评委推迟了日期导致比赛不能如期举行。有关这位钢琴大师,我也有听说过他风评不是很好,尤其在这个用钱方面。如果贾总认为在邀请大师的聘金方面有问题的话,不然由我来赞助,相信贾总和我一样是不想辜负小朋友们的期望。” 安知雅这话的音量刚刚好,四周的人包括记者,全听见了。 贾云秀想到那个趁危敲诈的钢琴大师,肺里头的那股气要气炸了,偏偏安知雅这句话等于要挟她接受钢琴大师的敲诈。她一双刀子似的凤眼往安知雅脸上一戳:“这点请李夫人放心。此事既然学校和家长信任于我由我来办了,我必能办好。” 好啊,死丫头,以为听说我没钱了,拿这点事儿就能让我出丑了? 一眼便能读出贾云秀这番想法的安知雅,只是在嘴角噙上一分恰到好处的冷笑。 按照安太公对孙女安知雅的推断,让贾云秀这样去坐牢,然后被娘家人买通让贾云秀出来,还不如让贾云秀拉着娘家陪葬,最好是让贾云秀抱着一个空壳的安氏挣扎奔波到哪一天中风脑瘫猝死。关键时刻上,安知雅不会少给一点催化剂。像给安太公那样突然塞一封告密信,她给贾云秀这封大礼,绝不会逊色半分。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四章 贾世玲没有想到某一天自己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超多好看小说]然后,想到安知雅那张淡淡摸摸比死神可怕上三分的脸,想到安知雅冷漠到冰点的声音说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段话:你对我女儿做的那件事,如果我和我丈夫报案,你认为会怎样? 小姑安夏颖这么厉害都没有能帮她摆平,看来坐牢的机会很大。贾世玲眼前一片蒙黑,感觉掉入了地狱里面…。 ——婚后强爱—— 第二实验小学首届小音乐家钢琴比赛,推迟了一个多月后,在学校大礼堂举行。本次钢琴比赛,参加学生按学龄分为各个年级组,邀请到了国际著名钢琴大师理查德担任评委。回来的朱校长主持了开幕致辞。然而,让每个参赛学生和家长感到蹊跷的是,之前私下传得沸沸扬扬的大赛获奖者将会在寒假送往维尔纳音乐学院参观学习的事,到了正式比赛开始时居然半个字都没有提,奖金也不见有,只剩下象征性的奖杯和奖状,主办方一直强调比赛重在参与。 安知雅带着女儿刚走进礼堂的观众席,曾夫人站了起来向她扬手。曾夫人的名气那是全校皆知,副市委书记的亲戚。现在大家见曾夫人主动上前与安知雅亲热,不由争相讨论起这孩子和孩子的妈妈是谁。接着,上次李墨翰当着胡主任等人放出来自己身份的话,也被传得众人皆知。 眼见小丫头身边围了那么多人问候,安文雯拉拉贾云秀的手:“奶奶,他们怎么了?” 贾云秀故作冷静,对孩子带上命令的口气说:“文雯,你今天必须拿到那个大奖,知道吗?” 安文雯瘪上两个嘴角:“不是说去不了维尔纳吗?”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见利忘义了?贾云秀一冷脸,甩开孩子的手:“如果你拿不到奖,今晚别想吃饭。”她费尽心力栽培孩子,可不是为了在这时候给她丢脸的。 小丫头比安文雯紧张多了,喉咙里吞起口水,这是她第一次上台表演,虽然妈妈什么要求都没有说。爸爸为了给她减轻压力,专门推了不来。 女儿的表情安知雅都看在眼里,把小丫头的小手抓一抓:“弯弯害怕的话,可以不上台。” “弯弯不怕!”小丫头底气十足地喊了出来,举起小手,“弯弯要拿第一!” 安文雯听见了,一皱鼻子:“野丫头,怎么可能和我抢第一。” 几个孩子的号码刚好挨着。曾家兄弟先上了台。小丫头是下一个号,坐在准备进场的幕帘后面。安知雅给女儿整了整裙子,在女儿化了点淡妆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小丫头一愣:妈妈很少亲自己的。 “妈妈觉得对不起弯弯。”在这个时候,安知雅难得对着小女儿说了几句发自肺腑的话,“妈妈总是要求弯弯怎样。可弯弯从来没有要求妈妈怎样。” 小丫头吸了下鼻子,两只小手伸出来一抱,紧紧抓住妈妈的衣服:“妈妈。” “你爸爸说的对。如果你不想上台,没有关系。” “可弯弯不想输给3485。”小丫头咕哝着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 “你觉得3485弹得好吗?”安知雅坐到了女儿身边,自己一直以来忙着工作,和小女儿说心里话的机会比丈夫还少。 小丫头知道自己比安文雯学琴的时间慢,肯定没有安文雯学的东西多。于是她对妈妈点了点头。 “这样很好。承认你的对手比你强,你才能战胜她。” “和妈妈一样吗?”小丫头转了转骨碌的眼珠。 这孩子近些天听着大人们说话,不是一句都听不懂的。让女儿变成这么早熟,是安知雅不想的。偶尔安知雅也怀念在村里的日子,至少女儿压力没有这么大。 舞台上,两兄弟四手联弹的小星星结束了,底下掌声如雷。曾家兄弟从四岁开始练琴,比一般孩子早一年。由于年纪较小,曾夫人一直不敢让他们练习难度大的曲子,只是规定老师用基本功圈住他们的性子,效果斐然。 小丫头听了妈妈的话,再听见台下的掌声,胸口并不怎么跳了。安文雯排号在小丫头之后,在小丫头上台前由奶奶牵着来到了等候的位置。两个小女孩面对面,目光互相瞪着。然后,小丫头眼珠里淡淡的光一闪,仰头对着妈妈笑笑:“妈妈,我去了。” 贾云秀看着这孩子一百个不顺眼,就因为每个表情和安知雅都像极了。 安知雅不是没有注意到贾云秀嫌恶的眼神,但是,现在她一门心思只关心女儿能不能战胜她自己。 小丫头来到台上,由老师帮着抱起来坐到钢琴椅子上,老师调好话筒后,她十只小指头搁在了钢琴键盘上,慢慢地一个音一个音地弹。 这弹的是比小星星更简单的曲子,一首古老的曲调。 经常陪安文雯去学钢琴的贾云秀,一听知道便这曲子不止简单,而且短,属于钢琴初学者入门的曲子。分明这小丫头钢琴课没有学多久出来献宝。这样的乐曲拿来参加比赛是完全不够格的。她身边的安文雯也洋洋得意地扬起了眉毛:“奶奶,她弹的是我刚开始学的。” 身旁贾家这祖孙俩说些什么,安知雅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全神贯注听着女儿谈的音色,紧接,她慢慢地扬起了嘴角的弧度。 台上,小丫头弹完了,两只小手从钢琴键上放下来,跳下钢琴凳子,向所有观众捏起裙摆行了个礼。台下,忽然不知是谁大力拍了两下掌心,紧跟上来也是一阵和曾家兄弟相比豪不逊色的掌声。 贾云秀定睛一看,见那带头鼓掌的居然是评委中与理查德大师一样享有名誉的国内音乐学院钢琴教授。“这怎么回事?”贾云秀拉住身边一个工作人员问。 小丫头跑回来了,刚下台,心里还很紧张和兴奋,向妈妈咧了咧小兔牙。安知雅拿准备好的脸巾给小丫头擦汗,准备带丫头下台。 结果,她的手臂被贾云秀一抓。 “你贿赂教授了吗?”贾云秀恶狠狠的眼睛瞪着她,犹如一只被逼急的困兽。 实在不敢相信,下面评委的分,包括理查德大师,对小丫头打的分比曾家兄弟的还高。 见妈妈被抓,小丫头怒气一上,简直要冲上去对这个老巫婆咬一口。 安知雅一手拉住女儿,一手轻松地甩开了对方:“你孙女还没有上台呢。” 本来信心满满的安文雯现在慌张了,小脸蛋白惨惨地看着舞台。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小丫头弹的那首曲子分数会高,分明是很简单的曲子。 “你等着!”贾云秀咬牙啐口,将孙女推上了台。 “奶奶!”安文雯满脸忧色地望着贾云秀。 “只要你弹的好!奶奶送你去维也纳。”贾云秀一口气打算拼了。 有了这句维也纳,安文雯小脸蛋精神一振,跑上了台。小姑娘弹的是致爱丽丝。这曲子要求的技艺远比曾家兄弟弹的小星星还难,时间又长,可以说是同龄组里面难度最高的竞赛曲子。这样四岁多的孩子能弹下来,不用说,台下的观众都感到很惊奇。一曲弹完,那掌声和欢呼声是相当高的。贾云秀感觉脸面拉了回来,这口气也松了。 贾家子孙弹完回到台下,准备等评委打分。这时,安知雅已经带着女儿坐回到曾夫人旁边。小丫头和两兄弟坐在一块,互相挤眉弄眼的。两兄弟还对小丫头竖起了大拇指。 安文雯一边瞪着小丫头,一边心里不信自己会输。几个评委,却对着贾云秀打量了起来,那些目光刺得贾云秀浑身发毛。有不妙的预感,她先是走到了理查德身边的翻译打探评委的口气。 “几个教授和大师,好像是不满意你让孩子学这么难的曲子。(.好看的小说)” “什么?!” “贾总,你不知道孩子五岁之前骨骼各方面发育还不够成熟吗?一般这个年龄阶段上下的孩子,不要求学习难度大的曲子。”翻译已经够委婉地表明,那些评委实际上怀疑贾云秀有虐童的倾向,居然让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在短时间内学习强度这么高的曲子。 比赛本就重在参与,主要目的是培育儿童对于音乐的感知。尤其是学校和家长,更要在关心孩子能力提高的同时注重关心孩子身体的健康发育。至于家长攀比的心理,如果表现出来会惹人笑话的。现在贾云秀闹了个笑话,让安文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安文雯得多少分都没有意义了。实际上,她虽然把一首高难度曲子弹出来了,但由于坐姿各方面,完全比不上曾家兄弟和小丫头的规范,分数不会高。小丫头的分数高,只在于她沉得住气,自开始到末尾,弹钢琴标准的坐姿与手势,以及随着音乐在脸上所富有的表现力在同龄孩子中难得一见的。 世上技巧高超的钢琴手不少,能成为大师的,却往往只有那些对音乐富有感知和独创表现力的人。小丫头没有别的本事,只是当爸爸知道她有心学钢琴后告诉她怎么学好钢琴,她把爸爸的话牢牢记在脑海里。 “奶奶——”去不了维也纳了,安文雯哭丧起一把脸。 贾云秀近来在公司里不顺,整日里要看合作公司的脸色,没想到本要让孙女为她出口气的钢琴比赛上也输得个一塌糊涂。她不由怒气:早知道让贾世玲再狠一些,捏碎那该死的丫头的手,让小丫头彻底残废。 赢了固然高兴,可安知雅知道逼急的狗会跳墙的,一直严密地护着女儿。 比赛结束后,曾夫人邀请她们母女一块坐车离开。安知雅接受了她的好意。一行人走到校门口,见是安太公的秘书刘生走了上来。 “董事长说要恭喜弯弯得到第一名,想请你们母女俩吃顿饭。” 跳过去一望,能见到安太公坐在一辆车内的身影。安知雅淡淡道:“今天我有事,改天再约。”说完抱着女儿搭上曾家的车。在车上,她望见了贾云秀站在距门口几迟远的地方,应该有看到刘生找她的那一幕。 发现老太公忽然出了医院第一时间是来找安知雅母女,贾云秀顿起了疑云。看来这对母女一日不除,都是祸害。眸光里一闪,一不做二不休,釜底抽薪,让这对母女永远见不得人。 ——婚后强爱—— 接到小女儿的电话报告自己拿了第一,李墨翰回家的时候买了个蛋糕准备给女儿庆贺。回到家,女儿却不见。 妻子在厨房里对他说:“她去了曾家,和小朋友一块玩。曾夫人答应会亲自送她回来。” 小女儿太受小男孩欢迎是不行的。李墨翰皱起了秀气的眉宇,考虑是不是该对曾家兄弟封杀一阵子。 安知雅走出厨房,拎过他手里的蛋糕放到冰箱里头。洗完手,从卧室里拿了两本书出来给他看:“你看看,能分得出区别吗?” 这是两本一模一样的又旧又黄的书,甚至有些页面残破,李墨翰掂在手里,无论从封面内容成色各方面,都无法区分。他好奇的是妻子搞这两本一样的破书做什么。 安知雅见连他这样的专家都分不清,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释,把两本书都收好,接着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该把我妈接回来了吧。” 之前将徐桂花雪藏保护起来,就是为了一天——李墨翰脸上顿一沉:“他们发来了律师信,还是你想——” “他们有动向找了律师,可能是想着我妈不在,是时候对我们赶尽杀绝了。毕竟最近我把他们的资金逼得很急。”安知雅道。 “他们自认肯定能打赢这场官司吗?” “我想把握不到百分之百,不然我妈在的时候他们也会动手,不会等到现在。”安知雅说到这,语气一转,软声软语,“对不起,这场官司我本也想避免。但是,打是一定要打的了,这样一打,一能为我妈正名,但是——”她们家里的家丑,是必会被他家里人知道了。她无所谓,可是作为他的角度着想,她总得想着他的一两个难处。 李墨翰反而一怔,未想到她会想着他在家里的立场,一时间怔怔地望着她,眼中的光益发柔情万分。 “你说的,爱不爱是一回事,两个人作为夫妻,一家人的生活终究得过下去的。”安知雅说,她是那种认准了一件事会认真做下去的人。 像是她说的话,其中的别扭让人哭笑不得。李墨翰故作深长喟叹,两只手在她身上轻轻一搂,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后辗转起来。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安知雅在觉得有点晕头晕脑的时候伸手要推他一把。 “小雅,你是我老婆。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在她要离开的刹那伸手一握她腰间,拉了回来,声音里带出了一股怨妇般的委屈。 安知雅头疼:“我,我有事,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他低头看着她,那双黑幽的眼光能直射到她骨子里头,她挣扎的小影在他瞳光里闪着。 安知雅思念起牙痛了,那最少是个借口:“牙,牙没有好呢。” 提起那牙的问题,他确实是怜惜起她了,抓住她的下巴颌:“张开口,我看看是不是都好了。” “你刚刚吻都吻了,还不知道好没有?”安知雅极度怀疑他吻她的时候是在想什么。 李墨翰脸上顿起了层囧色,吻的时候哪有想到这么多,就是牙医吻人也不会去注意对方有没有蛀牙吧。或许他改天问一下曾少卫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管怎样,这回他再借没吻清楚又吻了吻她。安知雅脑子晕晕沉沉的时候,不清楚自己能拖多久,但是能拖多久就多久吧。 贾云秀让人发来的律师函,在两天后到了她桌上,内容是要控告她母亲犯了重婚罪,已经向初级人民法院递交了自诉告诉状,如果想庭外和解,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狗咬的还诬告说自己是被狗咬了。 安知雅打开火机,将律师函给烧了。 不到三天,法院传票到达。得请个律师吧。当听说许久没见的安夏颖搭乘飞机从香港回到大陆,有可能是打算亲自为母亲打这场仗。安知雅在徐乐骏的电话号码上划了又划,最终没有按下去。 29号开庭,法院通知28号下午被告要到法院。 安知雅穿着一身干净简朴的衣物先到法院,进了一个类似庭外和解接待厅的地方,见到了安夏颖和贾云秀以及安云苏,这一家三人都到场了。贾云秀作为原告,安夏颖应是作为原告代理人出场。法院方,一个自称王庭长的中年男人,坐在中间,应该是受理并将审理此案的庭长,身边带的年轻小伙子可能是助手。见到只有安知雅一个人过来,连律师都没有带。法院方面的人窃声交谈。贾云秀和两个儿女,都是一脸轻松自得的神色。 “被告徐桂花没有到吗?”法院方问安知雅。 徐桂花失踪不到两年,不能被称作死亡。想来安夏颖还打着被告缺席判决的主意。 轻轻拉开一只椅子,安知雅坐下来,动作不慌不急。 贾云秀深沉的眸色在她身上打溜着,与女儿交流道:“不知她是打什么主意,你小心一点。” 自从高尔夫球场输了一招,又听说了安知雅插手了安氏的公司把母亲折腾得够呛,这场官司安夏颖根本不敢掉以轻心。一到大陆,因为中国法律走人情有很大的关系,她四处在法院内部打点人脉。今这个王庭长,是她恩师的朋友。本来这种不大的案子轮不到王庭长出马,是她恩师托的人情请了王庭长出来。这个案子的具体,母亲提供的证据,他们也都仔仔细细地反复研究过了,最终才敢发出了这样一张传票。把握不能说百分之百,但关系到他们一家在安家和社会上的地位,说什么都不能输的。思及此,安夏颖一勾下巴:“妈,交给我。你千万不要轻易开口,以防上她的当。”然后给王庭长的助手使了个眼色。 “安小姐,你是被告的女儿,知道被告是没有接到通知,还是说不能前来?” 被法院方追问了第二句,知道官老爷都是需要表面客气的,哪怕对方是被人买通的,安知雅客气地开了口:“被告在路上。我先来听听法院在开庭前召集我们双方是有什么安排。” “首先,我想问,你们双方有没有意愿庭外和解?”王庭长道。毕竟,重婚罪一判,家丑算是扬了出去,之前贾云秀是想用这招逼安知雅退出安氏公司,打不打可商量,也把这意思和法院说了。 安知雅倚在椅子里,十指轻轻交叉:“从没有考虑和解,这点我相信原告和她的代理人也一样,一夫一妻制是中国法律承认的婚姻体制,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和其他丈夫共享另一个女人。难道,贾夫人您愿意?” 贾云秀冷冷一笑,依着女儿的吩咐不出声。安云苏蹦了起来:“你不要欺人太甚!现在是你妈明知故犯,做小三,说出去,你就是小三,贱人!” 瞅到王庭长不悦的脸色,安夏颖连忙将兄长拉下坐下,说:“何必与这种不讲理的人生气。要相信我们的人民审判长和法院,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安知雅朝向王庭长,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我也相信法院会公平公道地为我们两家进行判决。为此,我还请了相关媒体旁听,希望审判长能批准。” 安夏颖再小心不过,向审判长摇摇头。 “考虑到双方隐私问题,暂时不予批准。”王庭长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些安家人,对她的警惕性有了提拔,变聪明了。安知雅安静地换个坐姿,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是等了有半小时。不说贾云秀他们,王庭长这边先熬不住了,催促助手再问:“被告人究竟是去了哪里?能不能来?” 院方一再催问表明,法院方面可能还不知道徐桂花之前遭受的劫难,安夏颖应是对王庭长他们只灌输了徐桂花会畏罪不敢前来的消息。安知雅轻轻一抬眉,不打算多做解释:“在路上。” “要我们等多久!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是在藐视我们审判长和人民法院!”助手代替王庭长施压。 “我说了她在路上。还请审判长多体谅老人家年老体迈,需要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安知雅说着,倒是一边端起茶杯喝水。 话都这么说了,并且接到了安夏颖的恳求,王庭长只能忍。在他们想法里,徐桂花不能来,肯定有人会代替徐桂花来。早点知道对手的招数,在开庭时也好应付。安夏颖的眼睛上下打量安知雅,一段日子没有见,好像人变得漂亮了些,是衣服的关系还是男人的关系? 这时门咿呀一声打开。前后走进来一女两男,其中,徐桂花夹在中间。 法院方面的人不认识徐桂花,疑问地看向安夏颖他们一家。结果,看到的是三张大惊失色的面孔。其间以安云苏反应最大,啪一下,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贾云秀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夹杂又惊又怒,眼见这徐桂花不仅没事,而且这段日子居然养胖养白了,穿了一身漂亮得体的衣服,年轻了不少。 “安律师?”王庭长蹙一下眉。 安夏颖止住搁在桌子下面不停打抖的手,朝王庭长镇定地笑一笑:“是原告本人。” 但王庭长对他们一家的反应已经有些怀疑了。这个怀疑不仅基于此,还基于陪徐桂花出现的那两个男人中间,有一名在他们法院里面也都知道的年轻才俊——徐乐骏。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五章 徐乐骏扶着徐桂花坐了下来。(.好看的小说)李墨翰靠到妻子身边低声说:“他到路中间拦了我们的车,可能有熟人闻到风声通知他。妈看到他很高兴,我也不好扫妈的兴致。” “我知道了。”安知雅对于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不算惊奇。她比较担心的是卢雪。 之前虽说徐桂花被雪藏起来,却是一直有通过视频和女儿以及外孙女通话,见到女儿知道女儿一直一如既往的好,她放心。反观徐乐骏,那是有整整十年没有见面。一路上,她拉着这个外甥,把人上下看在眼里,怎么看是怎么不够,嘘寒问暖的。徐乐骏从小没有妈,可以说是被徐桂花养大的,从不对徐桂花叫姑妈,叫的是妈。 “妈,如果别人问你话,你不会回答的,都可以先问我。”徐乐骏坐在徐桂花身边,一张向来对任何人冷漠的俊脸浮现出少有的微笑,眼里一抹淡淡的笑,却足以表现出他难得的温柔。 徐桂花知道外甥是大律师,完全信任,所以在看见另一边女儿那种淡淡不亲近的表情,反倒皱了下眉。至于那三个安家人,她厌恶至极,也就看都不看一眼。 说起来,徐桂花并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当时她是被人迷昏了才弄上车。李墨翰把她救下来的时候她人没有醒,因此做了主张,在她醒来后没有告诉她被绑架的真相,怕老人家听了后受刺激,只说她是一时病了,送她到部队里的驻地医院里疗养。这样,她藏在部队里营地的事,安家人不可能知道。徐桂花的性子是如果对那人相信,那是死心塌地相信对方所有事情。这个事,才得以一直瞒到了现在。 法院方面见双方人都到齐了,王庭长再次问了次原告本人是否争取庭外和解。 不明什么是庭外和解的徐桂花,在听了外甥一遍解释后,反问审判长:“他们准备拿什么向我道歉?” 若是论往常,被告反要原告付出条件争取和解,这原告肯定要气炸了起来闹事。然这安家三人,却是安安静静的。王庭长心里疑惑,但也没有忘记自己职责,向原告方面的人说:“徐律师,你最好向你当事人解释清楚什么是被告的立场。” 安知雅淡淡地扫了扫徐乐骏,从他那张继承徐家人正宗冷漠性子的清瘦俊容上,真是找不到什么内心的痕迹。 徐乐骏道:“审判长,这官司还没有打,再说了,我们这边的立场是决意要打这官司的。如果他们不打,我们也会重新上诉法院继续打。所以,我认为我当事人无罪,我当事人说这话也没有任何错误。” 王庭长不是没有见过原告打败后被告反告原告诬告的案子,看来这被告的底气出乎意料十足,又是请了一个这么棘手的律师。再看看那原告三人还是没有任何表态,他顿了下,道:“既然双方都不愿意庭外和解,请双方准备好明天早上九点钟开庭。” 听说真要打官司?安云苏第一个又坐不住了。刚才骂安知雅贱人的气势在他身上完全见不到了,他现在只怕,如果徐桂花直接向法院揭穿他让人绑架她的事……。战战兢兢的,他求助地望向安夏颖。 安夏颖在徐桂花出现后,也一直在思量着究竟对方知道不知道徐桂花被绑架是他们安家指使。按理来说,如果知道幕后凶手是他们,应该一早报公安机关把他们抓了,因此很有可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更得先把这场官司给打了,让徐桂花滚回老家不能再见人。贾云秀与女儿的想法是一致的,便是都要安云苏镇定。 “审判长。”在宣布散会之前,徐乐骏忽然举了下手。 “徐律师有什么问题?”王庭长对于徐乐骏倒是非一般的客气,有些律师本身和许多高官有来往,也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人。 “我代替我当事人申请开庭推迟一周。” 安夏颖一听,马上举手:“审判长,我代表我原告表示反对。” “原告的反对理由是?”王庭长既然是安夏颖这边的人,还是偏向安夏颖的,先征求了安夏颖的意见。 “起诉书我原告上交给了法院,证据确凿,我代表我原告,对于被告以及她的辩护人可能采取的一系列不可告人的手段表示忧心。在于被告是在三天前接到法院传票,并且在此之前我原告委托过律师向被告发出了律师函,被告不是没有时间准备开庭,鉴于今日被告甚至迟到法院的表现,明显被告以及被告的辩护人都是在藐视法庭和审判长,被告根本没有理由申请推迟开庭。”安夏颖一番口齿如流的辩论下来,贾云秀和安云苏都明显地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王庭长点了点头,刚要开口。 “审判长。”徐乐骏声音沉重,低稳,不容忽视。 王庭长可能心里私存着想见识一下这个传闻中的徐大律师口才到哪个地步,准予了对方开口。 老实说,徐桂花这时候是捏了把汗的,瞧瞧安家那个女的,口若悬河好像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比他们大弯村里的泼妇还厉害。而安知雅和李墨翰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如果徐乐骏不行,他们也早有准备了对策。 徐乐骏可能今天出来匆忙,穿的是简洁的白衬衫外加一件灰色风衣,相对于一身职业装的安夏颖,看似稍显专业上的逊色,然而,只要他愿意真正地作为律师开口,人们都会不禁被他犹如大提琴与小提琴相交的富有魅力的专业语调牢牢地吸了过去。 “审判长,首先,我代表我被告,针对于原告代理人指控我被告种种藐视法庭与审判长的作为进行说明。第一,我被告并没有收到对方发来的律师函。” “我明明让人发了过去!”贾云秀当场“嘭”拍了桌子。 那封律师函被她烧了。安知雅内心里一笑,知道了表哥是打什么主意,正好,气气贾云秀。 “你发了过来,但和我被告有无收到你们律师函是两码事。就好像你寄了东西收件人有无收到是两码事。按理来说,寄出方为了保证收件人有无收到物品,应该是要亲自打电话询问收件人。但是,我被告既无收到你们寄来的律师函,也无接听到你们律师的电话。因此原告代理人第一条指控我被告的罪状不足理由不可成立。”相对于贾云秀被这通话气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徐乐骏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一种专业水准的冷漠。 安夏颖看着徐乐骏的眼神厉了两分,但不像母亲一激大乱,默默地坐着,只有交叉的指头稍微的翘起能表达出她内心或许有些波动。对她来说,早一点见识徐乐骏的厉害,对即将到来的法庭争辩也有益处。 见专业人的女儿如此静默,贾云秀在王庭长助手的一再提醒下,气闷地坐回位置上。 王庭长知道徐乐骏这话属于诡辩,但是,也不能说安夏颖刚刚那番话能理由十足只能说是推测为多,因此他笑笑地两方意见都接纳了下来,道:“推迟一周的时间太长了些,不如――” “审判长。”这时谁先开口谁占了先机,安夏颖坐的近,声音到达的快,“两天,最多只能两天。” “五天。”徐乐骏一步都不会再让,这说明了他之前的一周包含了砍价在里头。 “你说说为什么需要五天?”王庭长知道这时候如果再问安夏颖,恐怕安夏颖也无法代对方说出对方暗藏的策略,还不如直接拷问徐乐骏,突破对方的弱点。 “确切地说,因我当事人不在当地,三天前是由我当事人女儿接到法院传票,因此我当事人赶到当地与我这个律师会面是在今天。我们需要取证。而能证明我当事人无罪的证人在我当事人土生土长的小山村里头。并且,因此事过去已久,请来的证人多是老人家。他们要长途跋涉来到当地法院上庭,这其中包括准备、旅途、休整等等,法院给老人家五天时间,已经很苛刻了。所以,我当事人就当是三天前接到法院传票,当天请求证人准备上庭,也一共只有八天时间。审判长您认为呢?”徐乐骏有条不紊,一直与法院人员以一种公平交流的姿态进行,哪怕是坐姿,也是中规中矩的,无可挑剔。 王庭长向还要表示反对的安夏颖使了使眼色,毕竟时间因之前干等那半个钟头和辩论已经耗得长了,他没有时间和两个律师较劲这一天两天的功夫,最主要是不见得两方能在短时间内说得过对方,因此就此定下五天后开庭审理。 法院人员先走。 紧接,“妈,小心点。”徐乐骏搀扶徐桂花。 这一回,安家三个人都亲耳听清楚了徐乐骏喊徐桂花为“妈”。 安云苏把惊讶叫了出来:“她有儿子吗?” 徐桂花可骄傲了,挽着徐乐骏的手:“他是我外甥,也是我养大的,是我半个儿子。” 外甥。怪不得之前在帝树见到他和安知雅在一起。没想到徐家居然暗藏了这么一条龙。贾云秀等人对徐乐骏的印象一下从可拉拢的对象上升到了仇敌。 出了法院门口的徐桂花,说什么都要一家人吃晚饭。于是一行人来到李墨翰夫妇下榻的酒店。 小丫头放学由张齐亚接了回来,看到久违的姥姥和徐乐骏,可高兴了,一手拉着一个大人。 晚饭安知雅因为没有来得及买菜没有下厨,一家人在酒店里面的菜馆围了个圆桌。(.)徐乐骏这时已经知道李墨翰正是安知雅没死的丈夫,狭长的眼睛眯着,好像在李墨翰脸上找到了什么。 见表哥看着丈夫不动,安知雅不做声地在饭桌底下往徐乐骏的小腿上揣了一脚。 徐乐骏回了神,有丝生气地说:“你丈夫那么宝贝?” “我丈夫不宝贝,但是,也不值得你看。”安知雅为岔开话题,故意表出一副质疑的神气,“你五天后上庭有把握吗?没有把握先开声,我好帮我妈打算。这重婚罪一判,涉及刑事还得坐牢的。” 徐乐骏淡淡地答了她:“妈要是坐牢,你可以割了我脑袋。却是你,收了律师函和传票,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这样的小case,怎好麻烦你这个大律师出马?”安知雅有一句没一句拌着嘴。 “如果我不出现,你准备找谁?”徐乐骏问这话时带了很不悦的口气。 “我自己。”安知雅拢拢秀发。 “你?!”不止徐乐骏诧异,李墨翰也微微一怔。 “我怎么不行了?他们不是打算告我妈不在,顺便把我这个继承人给告上去吗?法院不是不允许被告为自己辩护吧。”安知雅条条是道,想必对法律方面做了一番研究。 徐乐骏的指头往桌子上一点,不容分说:“你不准出庭!我也不会让你出庭!” “你这话什么意思?”安知雅不悦。 “我说你是女人吧。你既然是女人,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记得躲在你哥哥背后,让你哥哥保护你。”徐乐骏这话不是对安知雅说的,那股子责备的眼神全指到了李墨翰头上。 李墨翰默着,脸上同样显出了一层淡淡的不悦。 “我这又不是去打仗,为什么躲到你背后?法庭上不是有女律师吗?”安知雅针锋相对,对于歧视女性的话一点都不会退让。 徐乐骏冷冷一笑:“你都是个妈了,懂得让孩子穿裙子,却不懂得给自己穿裙子。我这不是歧视你是个女人,是希望你多少有点女人的意识,尤其你这是结了婚的女人,已经不是小时候在山上四处野跑可以把自己弄得像个男孩子。女人在适当的时候就得像个女人。” 这话得到了徐桂花的支持。徐桂花就怕女婿后悔娶了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只有徐知芸像个女孩子,安知雅完全不像。 见母亲都和表哥炮口一致对向自己,安知雅不说话了。 李墨翰在旁,对这一家默默地看着。 等气氛稍缓和些回到案件上,安知雅问徐乐骏:“你打算找哪个证人?” “请一些当年参加妈的婚礼的老人家。” “能请得动吗?你让谁去请?”村里那些老人,大都一辈子没有出村,会为了他们一家赶到大城市里出庭?安知雅表示严重怀疑。 “我打了电话给村长。”徐乐骏早有准备。 村长傅民义赶她们一家出村时的那副嘴脸,安知雅很记得。她随口一问:“花了多少钱?给了村委会多少好处?” “这点钱比起打赢官司算不了什么。”徐乐骏是大律师一开口,对于官司里方方面面都要用钱买通的事习以为常了。 于是王庭长私下是安夏颖请来的人,徐乐骏不是不知道。 “不准备申请撤换审判长吗?”李墨翰见机行事插了一句,眼里都是对这个律师的打量。 “申请撤换等于打草惊蛇,没有意思。再说司法界本来就是黑暗的。你换了谁都不能包准你能打赢。唯一能赢的,还是必须把对方证据的弱点分析透彻,把自己的证据给做足了。”徐乐骏说到专业上的问题,总是能露出与平常不同的神情来,那种不可一世的专注代表了他绝对会是个佼佼者。 李墨翰从他的言谈举止中还读到了一种野性,这种野性在他妻子身上,他偶尔也能发现到。 饭后,安知雅对徐乐骏说了一声:“我有东西要给你。” ――婚后强爱―― 五天后,初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不公开审理 安知雅和丈夫、女儿一家三口,衣装整齐坐在旁听席上。原告那边,旁听席上来了一大群人,像是来助威的。安知雅认得以安云苏一家为首,其他的人,有男有女,年龄层不一,极有可能都是贾家人。毕竟,安太公没有出面,安家的亲戚都不大可能来凑这个热闹。 安文雯上次没能去维也纳,又没有拿到奖,每次看到小丫头分外眼红。在学校两个小女孩已经是水火不容,被姚老师分开了坐。小丫头看见3485不怀好意的眼神射过来,却只是留意到3485的妈妈没有来。贾世玲自称病重上医院打吊针。 庭上原告代理人安夏颖宣读原告的起诉书,所列最主要的证据有两方的结婚证书比较。 贾云秀的结婚证书日期比徐桂花结婚证书上的日期要早上半个月。这无疑是最致命的证据。应该说,哪个先结婚,那么另一方明显是第三者。何况,两方的孩子,贾云秀的比徐桂花的孩子早出生,这又是一个有力证据。 王庭长当时私下接受了安夏颖的委托时,也即是因为看到了贾家提供的这两个有力证据,单凭这两个证据,都足以给徐桂花定罪了。 安夏颖坐下来时,腰板挺得直直的,神情肃穆,没有放松一点警戒。 徐乐骏今天穿了律师袍,比起五天前,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王庭长眯着眼,很感兴趣这个徐大律师会使出什么样的花招。 “首先,我代替我被告向法庭否认原告起诉书里所列的所有指控。”徐乐骏道,“同时,我代替我被告向法庭提供新的证物与证人。” 东西放上了庭审,是一张薄薄的类似宣纸状的东西,纸质有点泛黄,纸上的墨迹却是清晰可见。 王庭长应说基本上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不由好奇:“这是――” “安家与徐家联姻时,两家共同书写的婚书。总共只有一份,因为安道恒是入门女婿,婚书由徐家人保存。上面所列介绍人、主婚人、结婚人以及双方父母祖父母甚至曾祖父母的名字,举行婚礼时的地点,邀请来的客人都标明的一清二楚。其中,参与当年婚礼作为婚礼见证人的客人现在作为证人也到了法庭。审判长要注意的是,婚书底下标明的日期,是比原告的结婚证书日期早了整整一个月。” 这样一纸婚书,明显连贾云秀本人都是不知道的。属于安太公的秘密。所以当时安太公才让刘生拿钱希望徐桂花签署离婚。现在,两方打重婚案,安太公无论如何不会代替任何一方出席,反正安道恒也死了,无从追究起安家的责任。 贾云秀和旁听席上贾家的人在看到这纸婚书时,都沸腾了起来。原因很简单,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也被安家摆了一道。 审判长不得再三喝令安静,才压下了庭上的一片喧闹。 看着贾家的人闹成这样,安知雅内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贾家人再狡猾,还是没有能逃出安太公的掌心。 庭上,作为贾家人的希望,安夏颖针对这纸婚书立马表达了抗议:“如果是这个日期,为什么被告结婚证书上的日期与婚书日期不一致?基于此,我代表原告对于被告辩护人请来的证人以及婚书的真伪表示强烈的质疑,恳请法庭不准予接受此证物和证人出庭!” 王庭长等法院人员,对于这封突然冒出来的婚书,也的确对其真伪性质怀有疑问。 “审判长。”徐乐骏倒是不慌不急的,慢吞吞地念起了相关法律条文,“我国婚姻登记办法是在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由国务院批准,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五日民政部发布实施。鉴于我国民俗婚礼普遍的特别国情,事实婚姻大量存在。要求一九八五年前的事实婚姻给予补充登记。也即是说,原告与我被告的婚姻,发生在一九八五年之前,应该以事实婚姻为基准而不是以结婚证书为基准。事实上是,我被告与安道恒在家乡举行了上百人为见证的事实婚姻后,一个半月之后,方是离开山里面的小山村,跋山涉水到地方民政部门登记补办了结婚手续。期间,安道恒借口离开山村回城与原告登记结婚一事,我被告并不知情,等于是同等受害人。至于双方孩子先慢出世的问题,并不能与事实婚姻挂钩。这世界上,结婚后多少年才有孩子的夫妇举不胜举,为普遍现象,不足以佐证原告先于我被告存在事实婚姻。相反,原告是有可能知道我被告存在事实婚姻的情况下与安道恒登记结婚――” 王庭长本来听着听着,觉得徐乐骏虽然说的事实婚姻是一事实,但是,婚书的真伪性无法鉴定,导致双方各有理由,一下难以判定的情况下,他可以继续支持安夏颖这边。没想到,徐乐骏最后来了一句反告原告的话作为辩护理由,不禁一沉脸:“可有相关证据?” “请审判长再仔细查看婚书上所列物品,其中有一项为我被告招安道恒作为入门女婿时附加的特别嫁妆。”徐乐骏眯一眯狭长的眼睛,只要扫过去庭上,能发现贾家人里头不少惊慌的面容。 在见到母亲脸上一丝诧异的表情浮动时,安夏颖心里头一冷:果然母亲有什么是瞒着他们兄妹两人。 王庭长这时也看见了那婚书上列的物品,脸上的颜色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审判长,如今这东西在原告公司的保险柜里。我代表被告,向法庭申请搜查令由公安机关执行。”徐乐骏此时的每一句话,益发的从容。 王庭长和安夏颖交换了下眼神。安夏颖慎重缓慢地摇了摇头。王庭长皱了下眉,应该说是暂时想不到反对的理由。贾云秀那是着急,没等女儿开口先起来表示反对:“审判长,即使那东西在我们贾家的公司,也只是我们贾家与安家之间的问题,与他们徐家并没有关系。” 安夏颖听到母亲这么一说,脸色一黑,这岂不等于自己先承认了那东西的存在。 果然,徐乐骏抓住这个口实发动攻击了:“审判长。原告所说的与我被告毫无关系,存在悖理。如果没有我被告先嫁给安道恒,使得安家拿到物品,又怎么可能原告因为此物与安家联姻?” 安夏颖站了起来:“被告辩护人说法上有错误。此物品如果存在,只能证明我原告或许与安家有交易,并不代表我原告与安家因为此物才缔结婚姻。” 王庭长点点头,表示安夏颖这话有理。 然徐乐骏如果没有把握,又怎么会提出这个有力证据呢,那是安知雅花费了许长时间的心血:“审判长,我被告申请搜查令的目的便在于此。此物一旦找到,有可能证明安家与原告有不正当的交易。” 安夏颖再次提出反对:“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此物绝对与此案有关!” “据我被告人记忆,此物上面有与婚书同等日期标志,如果此物在原告家中找到,说明没有动过手脚,日期真实,足以证明婚书真伪!这是十足的证据证明此物绝对与此案有关!”徐乐骏最后抛出来的这句话堵死了对方的嘴。 不能说安夏颖没有能力,她是没有想到母亲居然瞒着她这事。现在,哪怕是王庭长有心护着她这方也没有办法了,搜查令是必定要下的了。 由于要再次取证,休庭等证物到齐继续开庭审理。 徐桂花站在法庭上是一动不动,对于庭上发生的一切感到眼花缭乱,但表现的比贾云秀镇定多了。下庭时,贾云秀那边的人对她频频发出的凶狠的眼色,她都见得一清二楚。 见着这样的情况,难免狗被逼急了要咬人,李墨翰先安排了人开车来到法院门口。安知雅推着女儿上车,徐桂花跑得急踉跄了两步。安知雅赶紧迎上去扶母亲。这时候,街道拐弯处一辆陌生的灰色小车忽然出现。安知雅眼尖,一见风向不对,一手把母亲推开,转身跑回车内抱孩子。 灰色小轿车快杀到他们车末尾时,横中又一辆红色小车冒了出来,斜着冲向那辆灰色小轿车车头。两车相撞。红色小车将灰色轿车一路冲上了人行道,卡在大树边上。 安知雅把孩子牢牢地抱在怀里。徐桂花吓得两脚都发软了。李墨翰从后面跑上来时看到了这一幕,疾走两步扶住腿软的岳母大人,眼睛里只是森冷地看着这一切。 因为妈妈不让看,小丫头把头窝在妈妈的心口上,听见的是母亲安稳的心跳声,自己的小心脏慢慢地平稳下来:“妈妈?” “没有什么事。有人喝醉酒撞车了。”安知雅淡淡地说,“和弯弯在电视里看到的车祸一样。” 此时,附近的交警没到之前,法院的警卫人员先出动过来查看车祸情况。两名司机从车内走出来,倒是都没有大碍。只是两辆车头都被撞凹了一块。所幸没有路人波及。因为有警卫人员在场,两名司机都表现的很镇定,没有多说一句话。 徐乐骏最慢从法院门口走了出来,对眼前的车祸视而不见,坐上李墨翰的雪福来。由李墨翰亲自开车。安知雅坐在后座,是护着母亲和孩子。前面两个男人一路上交流了不少眼神。或许他们两人之间互不欣赏,但是,在这一刻,为了保护同样的人,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徐乐骏问:“不是你的人?” “不是。”李墨翰答。 这说的是那辆红色小车。如果没有那辆小车冲出来,安知雅母女少不了要受伤。 “这场官司看起来,赢的把握很大。”李墨翰评价今天法庭上的表现。 “审判长站在原告那边。但是不怕,只要那东西在,二审照样能打回来。”徐乐骏完全的胜券在握,“我找了院长,搜查令这几天肯定会批下来。” “看来,真是被咬急了。”李墨翰其实挺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会逼到贾家想同归于尽的地步。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六章 安知雅设了个大局来套安家和贾家,费尽心机,不是没有道理的。原因在于,她外公在世的时候不是不知道真相,却一直没有动手。不要认为安家和贾家人白痴,或许,里面只有一个安云苏蠢了一些。若不是方老太太愿意拿yss这样重量级的一家大公司来帮她这个大忙,贾云秀不一定上当。若不是安家对她的小吃店动手逼她弹尽粮绝欺人太甚,乃至对她妈下毒手,安知雅也没有想到终有一天要这样疯狂地与对方对上,欲致对方于死地。 夜里,徐乐骏在手提电脑上撰写起诉书。 徐桂花今天被吓了一场,精神疲倦,早早回了房间睡觉。对于打不打官司她其实并不热衷,名分没有比家人的平安健康重要,只是女儿外甥都坚持要打。 小丫头还好,坐在表叔旁边,一边看电视,一边偷窥表叔打字时漂亮的侧脸,偶尔犯犯小姑娘的花痴。 “弯弯。”做妈妈的见女儿不做作业,对表叔流口水像什么样子,唬道。 小丫头只好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摊摊小手:谁让表叔长得太漂亮了,用一个词形容,貌若潘安。只有妈妈一个人不迷。 徐乐骏离开电脑,摘下眼镜,向小丫头指指自己脸上:“来,亲一口。” 可以亲帅哥!小丫头毫不犹豫将嘴巴凑上去“啵”。结果就是,被妈妈拎起耳朵扔进房里。 “你小时候不是也亲过我。”徐乐骏为小丫头抱不平。 眼见丈夫眼神里像是要冒火的迹象,安知雅向徐乐骏一个瞪眼:“是小芸,又不是我。” “你们俩长得一样。”徐乐骏说这话的口气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安知雅知道他存心的,不和他说话了,转身进了房间督促女儿做作业。客厅里不时传来徐乐骏敲打键盘的声音,夹杂偶尔几声咳嗽。很难以相信,这个平常都要咳嗽的病人站在法庭上时,长达几个钟头的庭审中竟然一声咳嗽都听不见,更别提脸上是否会出现疲倦的迹象。 李墨翰站在阳台,隔了绿色的窗帘隐隐绰绰见徐乐骏和老婆对话的侧影,他塞在耳朵里的耳麦传出的是:今天在大街上相撞的两辆车,一辆是安家的,一辆是贾家的,好像已经达成事故私下调解,没有在政府部门处理。 俨然,安太公绝不会让人伤害安家的血脉,哪怕是自己安家人。这对安知雅母女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不知妻子对于安太公这一招是什么想法。纵使妻子拒绝了安太公,他们一家的生活不会有改变。今天那红色小车不出场,他在关键时刻上也准备了一手预防的。 轻声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安知雅那张漠漠的小尖脸露了出来:“榨了鲜豆浆,过来喝吧。” 晚上榨这东西主要是为了徐乐骏。李墨翰想冒出点醋酸味,却发现自己心态没有那么不平衡。相处了这么多天,对老婆的了解愈来愈深。安知雅做事,完全靠着一个准则去做,说是为了感情给徐乐骏榨豆浆,还不如说这只是她作为表妹的一种责任。 隔着窗帘,知道徐乐骏还是能看到,李墨翰不失时机低头在老婆脸上亲一口。这样一来,徐乐骏诱拐他女儿亲脸上的事可以算一笔勾销了。 安知雅只是对于他们这种孩子气的动作皱一皱眉,什么都没有表示。 客厅里电话响了两下,徐乐骏代他们接了电话,听是安太公打来的。 “我想和我孙女安知雅见上一面。”安太公说,“她到我这里,或是我去她那里都行。希望她把孩子弯弯带来见我。” 徐乐骏挂了电话后,当即收拾了手上的工作,对安知雅说:“如果你答应要去,我陪你过去。” 不急不忙的,安知雅倒了两杯豆浆,一杯给表哥,一杯给丈夫:“喝完豆浆再说。”说完,进了房间给孩子换衣服。 李墨翰不放心孩子姥姥一个人在家,让小禄过来一趟在他们出门时陪老人家。 半小时后,雪福来开往安太公所在的疗养所。 刘生在疗养所门口迎接他们。小丫头对于突然被父母带到这样一个地方感到好奇,一眼认出刘生好像是那天骂过姥姥的人,弯弯瘪了瘪嘴巴,小脸蛋上不高兴,对于刘生殷勤的笑脸视而不见。 做爸爸的只好把丫头给抱了起来,免得丫头闹情绪不肯上楼。小丫头嫉恶如仇的性子,比她妈妈更厉害。 安太公住在疗养院一个vip病房里,门口有便衣保镖守着,专门的医生护理人员待命。丧失了大量的安氏集团股票,从安氏集团董事长位置上退了下来,对于安氏集团现今的生死似乎是不打不睬,这个老家伙私底下有多少金矿,是个谜。 按理说,应该不会少。[.超多好看小说]安知雅保守估测,安太公之前几代祖辈都在经商,曾经有有位祖辈听说还去过旧金山挖过金矿。真正的有钱人,不一定是要把事业做大的。何况像中国这种传统上喜欢把财产留给下一代生生息息的商人。 “董事长,他们来了。”打开门,刘生先向里面的安太公报告一声。 安知雅母女、李墨翰与徐乐骏随之进了里面。徐乐骏手里提着公文包,摆出一副专业律师护航的架子。 一辆老人轮椅从阳台返回到房间里面。坐在轮椅上的安太公,大腿上披着厚绒的毛毯,面上红润,老眼睿智,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包括小丫头,嘴角的皱纹往上拉起,表现出一幅诡异的狡猾的姿态。在小丫头的眼里,安太公此刻像动画片里那只懒惰又精明的咖啡猫,于是又瘪了下小嘴巴:咖啡猫嘛,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关上门的刘生,代替老人家招呼客人们坐到沙发上,倒茶斟水,对于小丫头格外殷切:“小朋友想喝什么?椰子汁?汇源果汁?还是可口可乐?” “我刚喝了妈妈做的豆浆,什么都不要。”小丫头坐在爸爸妈妈中间,嘟着小嘴巴,在这里见着3485的太爷爷,心里老不高兴。 做爸爸的只好将茶水倒了一小杯子,给丫头喂着。 安知雅是走到了一边,和安太公说话。在表妹起身之前,徐乐骏握了下表妹的手:“多余的话不要说。如果关系到弯弯抚养权的问题,你什么都不要说,由我来说明。” “他不敢和我争孩子的抚养权。”安知雅对于表哥的顾虑纯属觉得多余。 安太公再厉害,对她来说只是个垂暮的老人,宗归是要先走一步的。 刘生想为安知雅搬一张椅子坐。安知雅拒绝了:“我喜欢站着对老人家说话。” 仰起头,安太公目测她的身高比安夏颖要高出半个头,与他们安家人的血脉更近一步。老人家都是这样的,认定了哪个子孙是好的,心眼里满是喜欢。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如今安太公看着安知雅母女,是越看越喜欢。相反,安文雯和她妈妈,越看越讨厌。 “我想让弯弯继承我安家的遗产。”安太公思摸着轮椅上的扶手说,固然,他觉得用钱是收买不了安知雅母女,但最少是他心意上的一种表现。 “要让弯弯继承安家的遗产?”安知雅漠漠地嘴角边上挂一笑,“弯弯是姓徐,你知道吗,安先生?” 劈头盖脸的一句安先生,似乎能让安太公发热的脑子里冷静一些。安太公的手指在轮椅上摸索的速度愈来愈快,指尖一面敲打一面嘴里哼哼着:“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误会很深,还有你妈你外公,一直以为我是亏欠他们很多的。其实,我一直有送钱到你们家想让你妈好好抚养你们这些儿孙,是你们家里人不要。” “安先生,你听过不食嗟来之食这个典故吧,乞丐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我们徐家当安家是送入门女婿上门,会要你们安家的钱吗?” “是。你这话说的没有错。可如今我是低下头了,我承认我在处理安家与徐家的问题上有些偏颇。”安太公应着话儿脑袋垂下来,似乎真是在反省当中,“既然我儿子是上门女婿,你姐姐姓徐,这无可非议,但你是姓安的。” 言外之意,你都能让你女儿不随你丈夫姓氏了,弯弯是姓安是姓徐,还不是你这个妈一句话能做决定。 “弯弯姓徐,这是我对我姐姐和外公的承诺,不会改变。” 安知雅这话口气不淡不咸的,更衬托出姓安这个事了无生趣,安太公的颜色悄然犀利而不悦。 “安家家产你们不要?” “不要。” “既然不要,为什么要一再打击安氏?” “如果不打击你们,你们要把我们母女的生路逼死。” 安太公内心里一惊,对她这话无从反驳起。当时他不知道安文雯的真相,的确对他们一家做出赶尽杀绝的一些事情。可是,现在,他想清楚了,都明白了,想讲和了:“这是过去的事了。今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们是一家人。” 安知雅没有说话。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念着:“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们都是血脉相通的人,不应该互相针对。” “血脉相通?就可以绑架我妈要把我妈扔进河里淹死?就可以用车撞死我们母女?” 老人家的脸涨得通红:“我都说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后不管怎样,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安知雅冷冷的,等他继续狡辩。 “再说,要不是你把他们逼得太绝,他们会做出这样偏激的行为吗?比如你们今天在法庭上――” “够了。”安知雅简单明了两个字。或许这个老人家是悔改了一些,但是,想鱼与熊掌一举两得,徐家和贾家一并列在他安家统治下,别说贾云秀愿意不愿意,她安知雅是绝不可能的。 安太公恼羞成怒:“我都如此低声下气了,道歉了,要求也只是你们母女回归我们安家,没有一句埋怨你们母女的话,你究竟想怎样?” “第一,我们母女从不欠你们安家任何东西,你要埋怨我们什么?第二,你道歉是理应的,你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说到社会上去,道义上法律上你对我们没有履行抚养的责任,我们对你也不会有赡养的责任存在。律师现在在这里,需要不需要他向你说明?或者是明天我们闹到法庭上去,不差打这么一场官司,让安家欺负孤儿寡女的丑颜暴露在大众面前。” 徐乐骏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历历在目,安太公放一眼过去,见着徐乐骏那张和徐云松一样俊俏且冷漠的脸,心里头不禁抖了两个抖,咬一口老齿:“你这话是想威胁我?” “我为什么要威胁你?我根本不需要你安家任何东西。”安知雅没有感到生气只感到好笑。 安太公老脸都黑了:“你意思是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那你为什么会答应来和我见面?” “我是为了我妈过来的。官司我们会打赢。法律上既然有了承认,你安家必须在社会上做出相应的态度。”安知雅道。 原来是为了徐桂花的名分。与自己所想的有差别,安太公自然没有马上应下:“你怎么能肯定你们官司会打赢呢?” “如果你认为我们官司打不赢,你又怎么会想和我们母女见面呢。毕竟你的亲孙子亲孙女都和我们母女站在对立场上。你很清楚,有他们没有我们,有我们没有他们。”至于你想两手抓的美梦,趁早打消。 安太公一路想,一路注意着那一边坐着的李墨翰。徐乐骏的能力他知道,但充其量也只是个律师。李墨翰,可就大大不一样了。年老了不代表野心可以没有:“你想我怎么做?” “首先,接下来我们会对贾家和你两个孙子孙女做的一切事情,你都不可以插手。” 贾家怎么样,安太公管不着的。可是,孙子孙女的事情要弃之不管,安太公心里戚戚然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和安知雅不太一样,感情深厚许多。 “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要求,在你公布我妈为你唯一儿媳的寿宴上,我会带弯弯给你庆寿。”安知雅说。 安太公心里头在两方亲儿孙之间较劲着,脸上的肉一块块地扭动:“你妈不见得很想要回这个正妻的名分。” 安知雅冷丁丁地俯瞰着他这张老了更加狡猾功利的面孔:“安先生,你没有到过大弯村,没有进过我们村里的宗庙,但你同样是一个大家族的宗长,应该很清楚一个女人在婚姻上的名分,会影响到她最后归土的位置。” “你!”安太公心头猛震一下,直直瞪着她的两只眼球凸出了大半。 徐桂花的妻子名分是一回事,安知雅要求他认回徐桂花的名分等于是公开承认了他儿子是徐家的上门女婿,所以,他儿子的骨灰必须迁回徐家祖坟,这才是安知雅最终的目的。可以说,安太公就这么个儿子,结果儿子骨灰还不能和自己葬在一块,必须到大弯村和一些乡村野民葬到一块,简直是要他老命!虽然这是他一开始唯利是图所造成的,而且为了防止这事发生,他不惜与贾家狼狈为奸,没想到算计到最后自己仍输给了那个徐云松,被徐云松在嫁妆和婚书上做了手脚。 贾家其实冤枉他了,他压根当初没有想到徐云松会防了他这么一手。也亏了安知雅能在最后,把外公徐云松留下的手脚辨识出来,成为打击他们安家和贾家的最后致命武器。 “你可以慢慢想,慢慢考虑。”安知雅一点都不急,可也不会给他时间去和贾家再次勾搭上,“今晚十二点前给我答复不迟。机会只有一次。” 看着她徐徐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安太公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 “董事长!”刘生大惊,冲上去扶他。在刘生眼中,安太公就是一个不幸的,贾家的孩子于安太公不顾,现在徐家的孩子对安太公也不喜,固然这是安太公自己造成的。可毕竟是老人家。 在刘生大叫着医生时,安知雅折身几步走了回来,抓起安太公的一只手在其手背手心的穴位上各按了几下。安太公胸口里要涌出的第二口血收了回去,抬起的老眼惊愕地看着她:她刚刚把他气得半死,现在要救回他是什么意思? “我外公一生医术传我一人,只有一个要求,再怨再恨都好,不准置人于死地。”安知雅道,“而且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被气死,不是太懦弱了些吗?” 安太公在她冷漠的眼珠子里能读到的是,比他再觉委屈再觉苦痛的事,他们徐家的人早就经历过了。他耷拉下头,服了。 征服一个人有时不是要他死,而是要他俯首称臣。当然,这里面还要分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需要安太公给她妈妈正名,理当不会让他死。 安知雅把安太公交给进来的医生后,与家里人一同离开。 徐乐骏走在最后,对于表妹那一张脸从小一直是冷到像是镀了层无法化解的冰霜,幽幽的目光闪了闪。在表妹的目光闪过来时,他收回了视线,像是专注于腕上手表的指针。 安知雅才发现他腕上的手表与上次去家里探他病时见到的不同,心想:难道是夏瑶送的?是该找个时间问问夏瑶近来与他处得怎样。这几天他在她这边,也不见夏瑶有来看他,不知道是他有没有偷偷和夏瑶通过电话。不管怎样,不见他和卢雪在一块,她都是可以放心下来的。 ――婚后强爱―― 安夏颖一下庭,直奔王庭长办公室,极力争取搜查令不要颁发。 “现在这案子变得很复杂。”王庭长在接完办公室内打来的一个内线电话后,态度上更是分外的慎重,此案表面上只是一起重婚案,但是,涉及的大人物太多。 安夏颖道:“王叔叔,如果需要打点其他关系,你尽管开声。” 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人情在那,王庭长对于她实话实说:“不是我不帮你。刚刚来的电话,院长说下次开庭他要旁听。所以这搜查令是不得不下的。办法我帮你想了,有二。一,要么是提前毁掉那东西,这样怎么搜都搜不到,婚书的真伪性没办法鉴别,有利的证据在你们这边。二,整个案子显然是中间那个男人的问题。你们可以在起诉书上追究安道恒亲人的责任,避开正面冲突,哪怕是判了罪,也不会都在你们身上,最少能避开刑事责任。” “王叔,我先说说二的问题。婚书如果鉴定了真实性,因为我妈当年和我爸没有立下所谓的婚书,所以在这一点上始终是没有办法打赢对方的。我爸死了多年。如果安家一口咬定,与我妈结婚是我爸一人的作为,即使我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在时间上,这犯了重婚的还是我妈不是对方。我爸死了无从追究责任,安家也无责任。最后吃亏的是我妈。”安夏颖说到这心里头酸酸的,如果母亲被判了重婚,等于她和她哥哥都是小三的儿女,这会直接影响到今后他们一家在社交圈里面的名声,于是对徐桂花和安知雅特别的咬牙切齿。 “你说的没有错。所以,毁掉那东西吧。搜查令的话,我可以适当帮你们拖延点时间。”王庭长道。 事到如今,安夏颖只好去和母亲商量这个问题。 贾云秀是事前完全不知道安太公留了这一手,这下对安家一样起了恨之入骨的心思,对女儿说:“那家保健品厂的利润,一直以来安家都是分了一半,而做牛做马为安家干活的是我们贾家人。安家如此忘恩负义却不能告到法庭上,现在要我们贾家舍去命根子,黑白颠倒,是非不明。” “妈,法律上只讲求证据。”安夏颖冷着脸道,责怪母亲没有在开庭前向她说明一切,使她在庭上被徐乐骏一问狼狈不堪。 “是。我们贾家一直在用徐氏书籍上的古老配方做各种中药材制品,其中做出名的中药保健品贾太后安神水,获得国家颁发的各类奖项共二十几项,出口各国。所以,如果你把本书烧了,里面无限的商机也就没了。我们贾家在你们出生后能得到如此壮大的发展,全赖着这本书。”贾云秀口齿艰难。烧了,银子没有,不烧,他们和安家的丑陋交易会曝光,她的正妻地位将不保。 “把东西烧了,把里面的配方记下来。”安夏颖切着齿发狠道。 “那里面都是古文,一些奇怪的繁体字,你查字典都查不到。再说了,我最怕的是,你一个人记了下来,我们家其他亲戚以后都会盯上你一个。”贾云秀说。 “不怕。”安夏颖这会儿一点都不怕死,反正如果官司输了的话,他们会面临比死更可怕的局面。 隔天,拿到搜查令的公安人员上贾云秀家里和公司都搜不到相关证据。 徐乐骏在第一时间从法院内部接到这个消息,告诉了安知雅。安知雅打电话给了媒体记者。 在他们贾家人认为接下来的庭审会旗开得胜的时候,媒体群拥而上,围住了保健品厂,控告他们的产品广告用了虚假的广告词欺骗广大消费者。 贾太后安神水的广告词里有一句:来自清朝太医研制的古老秘方。 保健品厂的公关部门立即启动应急计划,古书烧了没有关系,在广告片上存有古书余下的影像片段。即使这样,保健品厂当日股票大降,因为媒体们循着这条线,捕捉到了正在审理开庭的贾家重婚案件,其中涉及到的重要证物正是这本古书。应广大消费者和媒体的强烈要求,即将继续庭审的重婚案变成了公开审理。 三天后,原告贾云秀和被告徐桂花的重婚案第二次开庭,旁听席上围满了大批媒体记者。 原告代理人与被告辩护人在庭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安夏颖就原告没有被搜查出古书的事实否认证明婚书证据的存在。徐乐骏争锋相对拿广告片上的古书片段作为反击。安夏颖称广告片中的古书片段非能证明是来自被告要举证的古书。这时徐乐骏向法庭提供了新的证物――《徐氏秘籍》一本。 贾家等人能一眼认出正是那本已经烧掉的古书,不由大惊失色。 徐乐骏缓缓解说:此书是徐家保留的原本,副本交予了安氏作为嫁妆。 法庭上有关人员翻开书上一页对照广告片上的古书片段影像,发现完全吻合。 徐桂花坐在被告席上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贾家人一样讶异不已。据她所知,家里古书从来没有所谓原本副本一说。 当然不会有。贾世玲偷来原本,换上了安知雅交给她的让人照着原本做出来的高真赝品。原本回归了徐家。贾家烧掉的是赝品。 安知雅扫了一眼贾家的旁听席,贾世玲依然没有出现。贾世玲干了这样一件背叛家人的事后,一辈子都别想活得舒心自在了。 接近三个钟头的一审结束,当庭宣判结果:被告重婚罪名不成立。 当庭,原被告辩护人律师徐乐骏向法庭递交了起诉书,指控贾云秀重婚罪和商业诈骗罪两项罪名。 不过,最出众人意料的要属于在庭审完后,旁听席上忽然出现的一群公安机关人员,对于安云苏进行逮捕。 “你们想干什么?”安云苏惊慌失措,第一个念头是想到了自己绑架徐桂花一事东窗事发,在被公安人员戴上手铐的同时向安夏颖大喊大叫。 安夏颖如今是两头都顾不上。因为徐乐骏指控贾云秀走的是公诉程序不是自诉程序,又有公安人员上前来逮捕贾云秀。她只能向着兄长和母亲同时喊:“放心,我会保释你们出来的!” 最终,她一个都没有能保释出来。 安云苏指使绑架徐桂花的三名罪犯落网,供出了安云苏为主谋。故意杀人罪的主犯是不能保释的。贾云秀倒不是不可以保释出来,而是拒绝了保释。她不想出来被媒体围攻,情愿在看守所里面躲着。 安夏颖为母兄来回奔走。贾家里的亲戚却都躲着她。正如是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甚至有贾家人对她的一再穷追不舍很不耐烦,讽刺她:你不会去求你未来夫家? 钟家当初已是不赞成她回来为母亲打官司的,要不是钟尚尧去了香港替她掩盖,她才得以偷偷跑回大陆。如今官司打成这样,她都没有脸面见未来公婆和未婚夫,还怎么去求钟家!她心里恼恨之余,不由也咒骂那些见风使舵的贾家亲戚不得好死。 不管怎样,贾家最大的经济来源――保健品厂一落千丈,无法挽回名声的企业不几日宣告破产。安氏集团受到此案的牵累,也是股价一直下降。这时候,安氏董事局出面,请yss的代表入驻安氏董事局掌握安氏集团大局。其中安太公不出面,应是默认了安氏落入yss囊中之物的未来。 安知雅当时给方老太太愿意出面的回报,也即是这安氏。方老太太收了这份回礼,毕竟yss不是她的,是她孙子的。结果她孙子打回来电话说要把安氏送给安知雅当见面礼。 “说是想和你见一面谈谈生意。”方老太太对于宝贝孙子方真突然提出的这个意见,也是一点都捉摸不透。或许方真是当真欣赏安知雅生意上的手段。 “方总照顾我们这么多。见上一面当面道谢是应该的。”安知雅心里想的是,这方真和方老太太不同,方老太太与她外公有交情,方真与他们徐家可是没有瓜葛。恐怕这方真是认为安氏这家岌岌可危的公司送给他不划算,另有所求。 然这方真也奇怪,说了希望会面,却是一直没有约下时间和地点。安知雅一时也没有时间去跟踪这件事,官司打赢,安太公履行约定,要举办寿宴。邀请函发到了她这里,希望她母亲以儿媳的身份为他操办寿宴一事。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 第九十七章 刁难她母亲?安知雅心中只觉好笑。[]老太公大概是精力疲乏,出的招数不搞阴的了,出了个损招。于是她对送函的刘生干脆明了地表态:“老太公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但是,要让我妈主持寿宴,最少得让我妈先成为安家的女主人吧。不然,对外也说不过去。” 这话传回给安太公。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安太公,既然见贾家打败了官司,自己难免得做出选择了。 安夏颖接到刘生的电话要他们即日从安宅搬出去。刚好,兄长安云苏证据确凿被判了七年牢。母亲被判了两年的缓刑,被她接了出来后本想直接回安宅。现在要他们一家马上搬出去,不是等于让他们无家可归? “简直是欺软怕硬。”安夏颖大骂,却无可奈何。这房子产权是安太公的,安太公想让谁住是他的自由。 进安宅的时候,给她们开门的保姆说:“少奶奶刚抱了文雯走,说是另外找好房子了。” “那么急?”安夏颖心里觉得嫂子古怪,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说是病在医院里,一好却来抱孩子离开,和他们都不见上一面。 贾云秀感觉疲惫,连这个平日里最疼的孙女都没有心思见一见。 保姆追着她们两个往屋里去时,喊:“有人,有人在里面,说是新来的安家主人。” 安夏颖和贾云秀对看一眼,心里都一慌,迈进门槛。 客厅里,徐桂花坐在价值上百万的真皮沙发上,把两条腿架在了那张同样价值不菲的大理石茶桌。贾云秀看到这里,耳听保姆说这就是安太公承认的安家女主人,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两腿直软下去。安夏颖忙扶住母亲,意图扶到那沙发上去坐。 一想到要和徐桂花并排坐,贾云秀忍无可忍,站直了腿朝徐桂花怒吼:“你这个肮脏的贱人,滚出去!” 先是见她们出现而一怔的徐桂花,听到贾云秀骂她是贱人,一张脸红了,因为又急又怒显得有些磕巴:“你,你说什么?” 如果只是这个乡巴佬在这里,可就好办事了。安夏颖和贾云秀存了同样的心思,安夏颖让保姆出去的同时,贾云秀忽的上去,举起手要朝徐桂花脸上掴。 安知雅从洗手间听到声音出来时刚好见到这一幕,想也没想跑上去护母亲,贾云秀那一巴打到了她脸上。见打错了人,反正是妖精的女儿,应该说更恨死安知雅,贾云秀像是发疯了一样拿拳头砸对方的头和脸。安夏颖在一旁站着没有阻止也不帮手。直到出人意料的那徐桂花忽然间蹦了起来,像头牛一样朝着贾云秀撞了过去。 “妈!”安夏颖大惊失色,跑过去扶人,结果和贾云秀一块摔到了地上。 这还没完,徐桂花冲了过来,骑在了贾云秀身上举起两只手左右开弓往贾云秀脸上猛打:“看你敢打我女儿!敢打我女儿?!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贾云秀被掴了几下后,眼冒金星,头晕脑胀,嘴里倒是记得讨饶了:“不要打了――” 见母亲口角都被打出血了,安夏颖大呼“救命”!保姆跑了进来,一见这情形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插手。应说贾云秀被打了后,还不忘伸手要抓徐桂花的脸,两只留了长指甲的爪子分明是利器,见什么都抓一把,徐桂花在村里与泼妇干架过,倒是灵巧的躲开了,安夏颖不一样,所以才不敢上前帮母亲。 被掴了有二十几巴掌后,贾云秀活像条残存的死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徐桂花呼呼喘了两口气,这掴人是个力气活,幸好平日里在村里和人干架惯了,听女儿安知雅不急不忙的声音说:“妈,歇口气,喝杯茶。这茶可是绝顶的好茶。” 一听这乡巴佬要喝自己买了十几万一斤的茶叶,贾云秀挣扎了一口气爬起来:“不准喝,那是我的,是我的!” 听是她的,徐桂花眉头一皱,接过女儿手里的茶杯,一杯子水全泼到她脸上:“你的东西,我还嫌脏呢,要我喝?” 安夏颖冲出来喊:“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安律师,你别忘了是谁先动的手?”安知雅指指自己口角上那明显的淤青这个确凿的证据,“还有,贾夫人是在缓刑中吧。你说如果我把这张脸给派出所看,会怎样?你这个律师应该比我们清楚。” “这种泼妇,就该关进牢狱里劳改劳改。”徐桂花连声道是。 哪怕贾云秀这种没有学过法律的,因之前听过公安人员的相关警告,也知道大事了。于是和女儿安夏颖一块安静了下来。 “报警吧。”安知雅对干杵在那里的保姆一说。 “等等!”安夏颖着急喊住保姆,站起来时冷静了情绪,“这样吧。你们提出和解的条件。” “没有什么好谈的,这种事要报警。”徐桂花这回比女儿早开口,就近先抽出条纸巾蘸了茶水给女儿擦拭嘴角,这心里还真是疼。 安夏颖见是这样,二话不说扑通两个膝盖跪了下来,朝着徐桂花磕了个响头:“望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妈。我妈有风湿病,又这么大年纪了,进监狱会死的!您如果觉得不解恨,请拿我出气。”说完自己先举起手掌打自己两巴掌。 “夏颖――”贾云秀见女儿如此为对方这么做不值得,正想皱眉,女儿那边忽来一个眼色她心里一惊,于是一起下跪,也开始拿手掌打自己脸,“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是头昏了,脑袋抽筋了,才会这么做。” 徐桂花没有想过她们会自残,一时愣愣的。 安知雅正想她们这是上演哪台戏,门口的保姆忽来叫道:“有人来了,是钟先生。” 大踏步迈进来的钟尚尧,见的即是贾云秀和安夏颖对着安知雅和徐桂花边下跪边磕头边打自己巴掌讨饶的凄惨情景。 对于钟尚尧的出现,安知雅算是有心理准备。然,跟在钟尚尧后面的年轻男人,足以让她眯起了眼睛。这男人一身白衫蓝裤黑皮鞋,样样是牌子货,穿戴却十分干净简练,衬得他那张眉清目秀的俊脸格外舒心悦目。 贾云秀看见方真跟在钟尚尧后面进来,心里面为女儿的聪明才智大赞一声之余,更是卖力地向安知雅徐桂花磕头讨饶。 应说,方真乍见到眼前这副像是电视剧里虐待奴役的场景时,和钟尚尧一样也是有些不忍心的。 “怎么了,夏颖?”钟尚尧捉住未婚妻打自己脸的小腕,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 “帮帮我,尚尧。她们要把我妈告进监狱里去。”安夏颖对着未婚夫,苦苦哀求,声泪俱下。怎么看,像极大哭大悲的小白菜。 如果之前还存了什么怜悯心思,在这一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安知雅抓起客厅里的电话,打110报警台。 “尚尧!”安夏颖眼里闪出惊慌。 钟尚尧上前一步,在安知雅通电话的中间大手一按,断掉了通话键,对着安知雅:“看在我面子上,这事算了吧。” “这是我和她们之间的事情,钟总请在一边看着就好。”安知雅淡淡道。 “她们不管是做错了什么,也是知道错误了,不是吗?”钟尚尧暗哑的声色里,多少透露出了一点对贾云秀和安夏颖的关切,虽然这关切是建筑在怜悯的基础上。 “你知道她们做错了什么?”安知雅问。 钟尚尧一怔。他还真是不知道贾云秀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这样低声下气的。 果然是同情心泛滥的钟圣母,男人比女人更圣母,就是钟尚尧这种,以为自己是耶稣下凡普度众生呢。 “她打我女儿,往死里打,想打死我女儿,不能饶!”徐桂花这时反应过来了,抢着说明事情的清白。 “不是的,尚尧。”安夏颖一边看钟尚尧的脸色,一边看方真的反应,“我妈是不小心撞到了她身上,害她撞上了桌角。反而是这人,忽然发起脾气来打我妈,你看我妈的脸被她打得,还有这些,保姆都看见的可以作证。” 被推到风口尖上的保姆刚想跑,被方真拉住。 贾云秀为此对方真感恩戴德的:“方总,我这副样子让你见笑了。” 安知雅顿悟:这人是方老太太的孙子。在这种场面里见上面,还真是……不知怎么形容。她望过去方真那里一眼。方真可能是知道她认出自己了,小麦色的俊脸也是划过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 那保姆倒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自己看到的。因此,她的确是看到了徐桂花打贾云秀巴掌,这没法撒谎。 听见保姆的说法,钟尚尧来气了,对向徐桂花:“你女儿不是被撞了下而已,你有必要把人家打成这样吗?还要人家磕头求饶,你有没有人性?” 徐桂花微张了口,好像第一次看见外星人一样。 方真见机咳嗽两声:“安小姐。” 贾家变成这样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的作用,虽然奶奶说这是贾家罪有应得,但是现在贾云秀已经这样悲惨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吧。 安知雅从方真这声安小姐里面能听出这个看在他面子上求情的意思。 方真确实是想安知雅这下不看佛面得看僧面,好歹安知雅欠了他那么一个莫大的人情。岂知道,安知雅突然走到一边,不止是打了报警,还打了电话给徐乐骏和自己老公:“有人打了妈和我,你赶紧过来处理。” 不是要闹吗?那就闹得愈大愈好。至于要打架,双方人马最少得势均力敌才好看。安夏颖有本事骗两个男人过来助阵,她有兄弟和老公叫过来撑腰,男人是要在这时候发挥作用的。 “你!”钟尚尧见她仿佛没事人一样连打完准备把事情闹大的电话,完全不卖他和方真的面子,感觉有点挂不住脸。 “方总,对不起。这事还是让司法机关来处理吧。免得她们说一套,我们说一套,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安知雅对于钟尚尧视而不见,希望方真不会像钟尚尧冒傻劲,不然即使是方老太太的孙子她也没兴趣和他交为朋友。 方真苦笑一声,她这话他是听进去了。很好,他倒也想看看她想怎么明辨是非。便从此静静地站在了一边,也算是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离开现场。 事态一转,安夏颖和贾云秀只能守着钟尚尧这棵大树抱紧了。 不久,可能其中有李墨翰和徐乐骏的因素,司法人员来的相当快,立马进行现场口供取证立案。李墨翰和徐乐骏也是第一时间到达了事发现场。进安宅的刹那,徐乐骏与钟尚尧互相触了下目光立马避开。 李墨翰坐到了妻子的身边,对着妻子被打肿的嘴角左看右看,虽然不说话但是那双愈来愈冷宛如掉进了黑暗里的眼睛,让安知雅都在内心里打了个寒战。她本不想通知老公的,只是不说这个样子回去老公早晚也会知道责怪她知情不报。 录口供的公安干警分析了双方的供词后,问安夏颖:“你说她被撞到桌角是哪个桌角?” 安夏颖灵机一动:“搁电话的那张台子。” 大理石桌的棱角是圆的,电话台子的棱角是尖的。 安知雅冷笑,对干警说:“我背上还有对方打的两巴掌,你们可以测一下看和对方的手掌是不是一致。” 听妻子说背上也被打了,李墨翰那双森冷的眼睛可就不止对着贾云秀,同时对向了徐乐骏:如果你没有办法把对方告进牢里,我会另找人。 徐乐骏不用李墨翰说,表妹和姑妈被人侮辱挨打,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去到司法人员里头,应是与那带队的警官说了两句。 看见有人把手铐戴到了贾云秀手上,安夏颖双眼一直,冲向安知雅的方向,又跪了下来,双手拉扯安知雅的裤脚:“妹妹,你听我说!妹妹,饶了我妈妈吧?我妈妈真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的。有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无能的姐姐的错,你饶了我妈妈,姐姐什么事都答应你!”伴随这话,她眼泪一颗颗落到地上,转而又哀求李墨翰:“妹夫,我知道你疼我妹妹,我请求你宽宏大量,劝劝我妹妹。一家人应该以和为贵,只要你劝了我妹妹饶了我妈妈,我做牛做马答谢你。” 安知雅来不及发话,身边的丈夫忽然出人所料冷冷地几句话出口,即让安夏颖面色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听李墨翰这么说:“我只知道,你哥哥、你妈妈合伙让人差点把你妹妹的妈妈扔进河里。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妹妹的妈妈已经没命了。一家人是该以和为贵,可是你家一直没有打算放过你妹妹,包括你这个姐姐。如果你知道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在你妈妈动手打你妹妹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你妈妈和你妹妹的妈妈打架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 “夏颖――”贾云秀被司法人员带出门口时,喊道。 安夏颖身子一晃:“妈――”追着母亲没有到门口的时候,身体一软,刚好跌在钟尚尧身上。 钟尚尧抱住她,见她脸色苍白泪痕满面,顿觉万般可怜,向着安知雅的方向喊:“人都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不告了吗?” 一看即知道是装的。安知雅给母亲使了个眼色。徐桂花马上过来帮她揉着背一边说:“哎,只是听说,今天总算见到了这大城市里的小姐儿有多娇贵。我女儿被打了这么多下没有喊一声痛的。这个,没有被打被骂,还自个儿晕了。” 哧~方真笑了出来。 钟尚尧的脸真的挂不住了。 “钟总。人都晕了你不赶紧送医院,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是得自己认了。我们这里的人都不负责任的。”不是要演戏吗?她权当一回好人,赶紧让钟尚尧继续表演英雄救美的戏码送你去上医院得了。 四下里,听见安知雅这话的都笑了,当然,也都一路催促钟尚尧送人走。 安夏颖这下不晕也得装着晕到底了。钟尚尧黑着脸,扶了安夏颖离开,走过方真身边时顿了下:“方总,对不起,我这边处理完――” “没事。先送你未婚妻去医院要紧。我觉得可能她在打电话给你让你过来时已经是不舒服了。”方真大大方方两个小酒窝印在嘴角旁。 这句话,却是让钟尚尧浑身一僵,忽然感觉到扶着的安夏颖像是刺。 安夏颖闭着眼,死死地闭着眼。 钟尚尧不管怎样,还是得先送她走。 接下来,该散的人都散了。方真在走之前,犹豫了一下,走到安知雅面前:“知雅妹子,刚才遇事鲁莽了些,有些对不住。”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亲热的称呼,都看向安知雅。 安知雅不怕其他人,只怕丈夫想歪了,解释道:“他是方老太太的孙子,yss集团的总裁。” 李墨翰抬了下头,与方真只对了下眼,没有说话。 “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改天有空我们再谈安氏集团移交的事情。”方真是个识大体的人,见李墨翰似是不悦,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是走开。 徐乐骏向她打了声招呼后,也去了派出所誓定让贾云秀这回老实地坐几年牢不给出来。 留下李墨翰,帮老婆搓着背,一边念叨:“有人打你,你不会躲着点吗?”想到那次在大弯村也是,见着她替她母亲挡的那下被砖头砸得头破血流,他看的心惊胆跳。 安知雅没有说话,微蹙的眉尖忍着疼痛。 徐桂花在旁边悲戚起来:“都是我不好。” “妈!这种话不准说!”安知雅一口打断母亲自哀自弃的话,“你现在是这屋子的主人了。如果她们还敢进来,直接撵出去!我会给你找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姆,专门负责赶人的!” 徐桂花对女儿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 门口这时候走进来刘生,可能是风闻到消息后跑过来的,额头大汗淋漓,进来就问:“弯弯没有受伤吧?” 小丫头在学校念书呢。不然见到母亲和姥姥被打,不抓起两个小拳头打死老巫婆才怪。 安知雅让丈夫歇一下手,问刘生:“寿宴的事情,你家老爷子准备让我妈拿多少钱筹办?” 刘生笑一笑:“这寿宴的事情,不是儿孙给老人家办的嘛。” “我都说了,没有抚养的责任就没有赡养的责任。老人家想我们今后孝顺他,必须先表现出对我们后辈的爱护。现在一家之主是老爷子,办不办老爷子一句话,办多少钱也是老爷子一句话。”想耍赖,那么双方都耍。她们徐家人不是耍不起。 幸好安太公早有预料是这样的结果,刘生取出了张支票,说:“宴请的宾客名单我稍后送来,约是三百多名。老爷子说了一桌不超过一千元的预算,一桌十个客人的话,三万差不多的总预算在这里了。地点,菜式什么的,都由你们定。老爷子只负责到了时间准时到会场。” 一千元一桌的预算,连四星级酒家的普通菜式都满足不了。说这安太公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点都不过为。如果想办得体面而预算不够,她们就得自个拿钱往里面贴,这是一般媳妇治家该做的事。而且安太公料定了,这场寿宴关系到她母亲的名分,安知雅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它变得太寒碜,是设计她倒贴钱给他办宴趁机出口气。 打发了刘生走,安知雅与丈夫商量:“先找两个人跟着妈做事。” 李墨翰点了下头:“我让人找,没有出意外的话,明天可以叫来。” 安知雅内心继续盘算着,怎么在安太公这只铁公鸡上拔出毛来。其实,要说法子绝对不会没有。相反,她花样多着呢,打算物尽其用。 安太公听说了贾云秀自取其辱又被关了几年牢,只叹贾云秀的气数真的尽了,一时倒后悔起是不是给安知雅的预算少了一些。毕竟今后他是要靠徐桂花这个媳妇了。但是,他又拉不下这把老脸主动去和徐桂花安知雅示好,因此等着安知雅她们再主动来要钱,不然学贾云秀让小孩子来要,他会给的更爽快。一天天过去,安知雅没有让任何人来要钱,反而听说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传闻。比如,他本来邀请的客人从三百名扩充到了五百名,而且,其中一些不出名的宾客都划去了,改为都是各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听着刘生汇报的这些,老眼皮子一跳一跳的,终于是一悟:“你有没有向她提过收礼金的问题?” “礼金按理来说,哪个家都是先要填补寿宴的支出完再给老人家,当然,自己给老人家的除外。”刘生说完这话,也是眼皮子一跳,“不过不管怎么说,不是很相熟的人,给的礼金不会多到哪里去。何况除了一桌的菜肴之外,这个酒店的服务费酒水费等等,绝对不会少。如果他们定的是五星级大酒店,加上要好的菜肴,保守估计没有上二十万是办不下来的。五百个宾客一个人捐几百块钱,也不够二十万打底。” “有说定在哪个地点吗?”安太公问。 “君华大酒店在近郊开的一家分店。”刘生道,“君华大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分店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可能场地的租金会便宜一些。” “什么意思?” “好像是自己雇了厨子,准备自己做菜,不让酒店插手。” 安太公眼皮子剧跳的是:这三万块恐怕是要被安知雅私吞了。 谁不知道,安知雅最出名的是厨艺。厨艺可不止是指做的好吃,最主要的是能做到物美价廉。至于其它的,她也不打算省到哪里去,相反要办得十分光鲜恢弘,把她妈妈的面子打出去。同时呢,大收礼金。 于是安太公那天到了宴会场看到的是,分类收礼金。有头有面的商业巨富,一人最少收两千礼金。文化名人,不收礼金但是要留名留诗留贺词。影视明星,不收礼金收签名私人物品。等等诸如此类,看得安太公汗流浃背。安知雅是没有关系,办了他的寿宴一场光荣退出。可他以后如果去参加其他人的宴会,这个还人情的礼金都得由他个人付了的。 “董事长。”刘生扶着安太公到后台喘气。 安太公总算明白了:他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次是被安知雅给拔光了毛。一边苦笑一边却不禁得意:流有自己血脉的子孙中,就这个安知雅是最有能力的,值得他骄傲。 安太公的寿宴轰轰烈烈地开幕了。徐桂花在女儿的精心打扮之下,穿的是女儿重金打造的紫荆花旗袍,乌亮的发髻上戴了女婿送的玉簪,两手挂的玉镯子是外甥送的,走出到公众视野里面已然是一位阔绰的并知书达理的富太太。在她两旁扶持她的,是李墨翰找来的上流贵妇,从头到尾都陪伴在她身旁指导她并帮她打理应付所有事情。安太公见此良媳,没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履行约定,将徐桂花介绍了出去。 众宾客都知道那场与贾家打的重婚案,知道法律已经承认的是徐桂花正式的名分,安太公如此表态,各人便都知道贾云秀被替代已成事实。 安知雅带着小丫头弯弯,一直到了寿宴快结束的时候才从后台冒到了前台。相比徐桂花,她们两人穿得可是相当的普通。朴素到极点的衣装裤子鞋子,如果工作人员不认识她们,还以为她们是哪里误闯进来的过路人。所以,在席的宾客们都猜不出她们与安太公、徐桂花有什么关系,只当她们是工作人员之类。 倒是安太公在见到小丫头出现时,急急忙忙令众人让开条路子给丫头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安知雅一手牵女儿,一手捧了个小匣子走到了台前。 “是什么人?”很多人这才表现出了惊疑。 “穿成这样也敢过来庆寿?”更多的是认为安知雅母女不配出现在这样一个高贵的大场所里面,当然,如果他们知道这次策划了这么多有名人士聚集此地聚财的人是他们所鄙视的这个女人的话。 安知雅却是认为自己和丫头穿得够大方得体了,衣服朴素但绝对干净整洁,再说了,这种地方,衣装愈低调愈好,方是能衬托出她要送的礼物。 “今孙女带女儿来给太公祝寿,礼轻情意重,小丸子一颗。” 手中貌不惊人的小匣子打开,见是一颗雪白的指头大的丸子散发出惊人的雪气。 场上顿然一片惊嘘: “好像是珍贵的药丸?” “是骗人的吧?” 因此很少人去注意安知雅自称的那句孙女,基本不会有人将她们和安太公扯上亲戚关系。 了解徐家的安太公则绝对相信这药不会是骗人的,老脸上喜不自禁:匣子上写的宫丸名,应是属于徐家秘制的清朝皇室失传秘方的救命丹丸。价值绝对不止他投进去的这三万块。 这礼送的是威慑,以后相信这个老头子绝不敢为难她妈妈了。 安知雅轻轻勾勒嘴角,送完礼,立马带了小丫头退场。小丫头始终表现的也有节有度,反正要她开口叫安太公太爷爷,暂时是不可能。 李墨翰没有参与寿宴,但是在寿宴后马上接到了两通电话。站在十几层高的阳台上,俯瞰星光闪烁的城市,他深邃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一点光的存在,他知道:再怎么藏,都藏不住―― 监狱里 安夏颖看完母亲后去看了兄长安云苏。 从妹妹口里听说了今天是安太公办寿宴并公开承认徐桂花的日子,安云苏一反常态,冷得不像是个人。 “哥?” “有人给我寄来了这样东西。我问过你嫂子,她承认了。”安云苏将不知是谁投寄的匿名信件交给了妹妹看。 安夏颖打开一看:竟是文雯与他的亲子鉴定书。 “哥,这――”前所未闻,安夏颖没有办法相信。 “你嫂子说,贾家里的人让她做人工受孕,她也不知道文雯的亲生父亲是谁。而且,我不能生育。”安云苏说到这,两只手掩住眼睛和脸,发出了一串低笑,笑声像鬼不像人。 安夏颖把信揪成了一团:“哥,这是对方用的离间计,你千万不要上当!” “夏颖,我劝你一句话,离开安知雅他们远远的,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安云苏好像是全部都想明白了,说。 “可你和妈――” “妈其实比我还蠢。明知道和他们斗是不能赢的,本来不用坐牢的去惹了他们来坐牢。”安云苏吸了下鼻子,“如果能赢他们,杀了我,我都愿意。”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妈报仇的,你等着!”安知雅对着兄长的背影喊,两滴真实的眼泪倒是落了下来进了嘴角里头。 当她走出狱所时,见着一辆车,徐乐骏倚在车门上,点着根烟,白得像玉碎的手向她扬了扬:“有人想见你,安律师。” ------题外话------ 安家贾家的事到这里为止。(*^__^*)恶魔要出场了~我知道可能有些亲认为这里面好像通篇是坏人,千万不要这么想啊,(*^__^*)好人很多的! 第九十八章 接到夏瑶的电话时,安知雅难得在一天时间内有空睡个午觉。睁开眼,听见窗台上噼啪像爆竹一样的脆响,是下雨了。这时间过得快,转眼是秋末近冬。下一场雨,气温要低下十度以上。爬起来先把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收了,迎面一阵冷风,鼻子不禁痒痒地要打个喷嚏。忙折回房里套上件毛线衣时,才发现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许久。睡觉时调的是震动,所以没有听见。 夏瑶听她接起,出口娇嗔:“你老人家现在身价不一般,难等了。” 安知雅漠漠的:“有事吗?” 她与夏瑶是大学同学,是惺惺相惜的敌手,因此对夏瑶的性子很了解――无事绝不登三宝殿,有约会也是约男人绝对不约女伴。 “你以为我想找你吗?”夏瑶爹完这句,鼻音一重,“我这不失恋了才找你。” 脑子里在把夏瑶念的失恋这两个字绕了一圈后,安知雅的心头咚的一声,宛如块石头掉进了深潭里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前期的情绪波动过去,夏瑶的声音里只留下淡淡的疲惫,“他当着我的面向小雪表白了。” 卢雪,安知雅很记得,第一次在大学里遇到卢雪的时候,就感觉她身上有一点和自家姐姐徐知芸很像――心肠软。以此推断,她和卢雪要好不是没道理的,徐乐骏看上卢雪也是有道理的,至于那个人,想怂恿徐乐骏抓住卢雪,更是别有心机的。 “哎。乐骏哥喜欢小雪,我退出算了。但是,你为什么反对小雪和乐骏哥在一起呢?”夏瑶想起前段日子她对自己和卢雪在徐乐骏这件事上的两种态度,其实百思不得其解。 “你现在失恋,很快能走出低谷,小雪不是。”安知雅道。 “嗯。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夏瑶本质上自认和安知雅比较像,对爱情和男人都没有那么幻想。 不管夏瑶是否相信她这话,安知雅是不想和她多扯了。挂了电话后,一个人是坐在了窗台上,看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丝,心里头翻来覆去的。 李墨翰进家门,见妻子一个人坐在那像是发呆的样子,两只手放在妻子肩头上温柔地揉着:“怎么了?” “我看到那封信了。”安知雅道。 “喔。”李家来的那封信他算是有意搁在台上给她看的。 “什么时候回李家?”既然当时都答应过他,处理完安家的事情,必然要跟他回一趟。 “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回。”李墨翰倒也爽快。 “弯弯要跟我们一块去,我想给弯弯找个人陪着。” 李墨翰把头一低:“你有人选?” “小雪和弯弯一直感情很好。我想让她陪我们去这一趟。” 听了这话,李墨翰思摸了有一会儿:“她能答应?” “我开口,我想她不会拒绝。” 李墨翰先是没有说话,然后忽然抱住她疯狂地就着她的唇吻了起来。安知雅没有来得及做得出反应,整个人被他抱起来压到了床上。这个滚床单来的太急,以至于她一下子脑子空白。只听着雨声噼里啪啦响,和床上的节奏交织在一块。耳畔急促的呼吸声一阵一阵,觉得自己像那叶在波浪里打圈的叶子,不会儿推到了浪尖上,被狂风一卷,再一推,不停地往上推着,她都辨不清方向,只看着四面八方都是热气,连他的脸都是模糊的。 “书恬。”她哑哑的声音从嗓子里溢出来。 他周身一颤,在吻着她的时候,有种欲望像是从内心深处放飞了出来,他想,就这么抱着她,远走高飞~ 过了两天,他们回了大弯村。没有经过村庄,而是直接进了山里。 徐桂花和女儿在前面走,带路。李墨翰在中间抱着小丫头弯弯。小禄在最后压阵。 徐家人的骨灰都是洒在江河里流入大海。只有名字刻在山里一块长长的墓石上。 安知雅和母亲到达墓碑前面后,一如以往,用手给墓碑除草,再烧一点纸钱,洒了祭酒。小丫头弯弯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随地抓了小枝桠,跟妈妈剔着墓碑上的沙土。李墨翰从这个半山腰的地方俯瞰下去,能看见围绕在大弯村四周一片片的农田,刚刚秋割完,像是一片荒芜。其实这座山里他和小禄前几个月才来过。他们的那个兄弟排行十七的李墨彦,就竖了块空墓碑在这山后面。 “爸爸。”小丫头回头叫了声。 李墨翰回身一看,见小丫头举着根小枝桠指了指天上。透过枝丫之间的缝隙,能见着一条奇怪形状的白云划过了蓝空,这应是军事飞机行过的轨迹。 “空军某个师的军事基地在这附近。”小禄道。 李墨翰想,既然有空军军事基地在这附近,机场建设这附近应该也有。按理来说,大弯村如果处在机场的周近,不应该发展如此缓慢。 正这么想着,这边徐家祭完祖坟,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林武德扛着把锄头带了两个同村的年轻小伙子,一行三个人像是要上山伐木。 看到徐桂花一家,林武德愣着把嘴里头衔的半支烟吐到了地上,拦住徐桂花问:“桂花婶,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我爸。”徐桂花道。 林武德那双小眼睛在徐桂花和安知雅身上转溜:这对母女好像近来吃得好了,衣服不怎样,但是面色红润精神熠熠,明显过的不错。最主要的是,她们身边还跟了两个男人,是两个看起来身强力壮而且气度不凡的男人,足以引起他的侧目了。于是林武德的小眼睛笑眯了起来:“这会儿下山回去,刚好吃午饭,去我家吧。” 徐桂花正不知怎么答,安知雅插了口:“不了。我们要赶时间回去。” “下面那辆车是你们的?”林武德道。 大弯村连小轿车是很少见的。何况李墨翰那辆在车站租来的车子是东风雪铁龙。 “借人家的。”安知雅一边说,一边催着前面的人往前走,不想与林武德再多说废话。 林武德的眼神她见得一清二楚,大概是想着她们母女俩攀上有钱人发财了,想趁机捞点油水。 看着徐家一家人往山下去,连小丫头弯弯都趾高气扬了一般,林武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心里头一发狠,带了那两个小伙子,一路不爬山了,从另一条路赶着下山回村里报信。 安知雅他们一行走到山脚下,刚要上车,村委会的人坐着林武德的拖拉车,轰轰轰地挡在了他们面前。妇女主席王珊珊跳下车像颗小炮弹直线冲过来,往徐桂花一抓手,要上车的徐桂花被拽了下来。 “哎呦,桂花姐,你怎么和村里人生疏了?听伍德说,你们打算偷偷来偷偷走,这怎么可以?你们不回自己家老房子看看?村委会给你们的老宅翻了个新,可漂亮了!”王珊珊搂着徐桂花胳膊的那个热情劲别提多高昂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和林武德一样,都瞅中了李墨翰的这辆东风雪铁龙。 要不是为了赶时间,安知雅本是不打算让李墨翰在车站向人租车的。 “王婶婶,这辆车不是我们的,是租来的。”小丫头在爸爸怀里张开了小嘴巴说。 被个孩子揭穿了心事,王珊珊哑笑两声,眼睛倒是不忘打量起李墨翰和小禄。这一看,被她瞧出了门路,这两人,不正是之前到过他们村里的军人吗?她还很记得当时小禄到他们村委会为安知雅母女讨公道时,拿他们军官的身份压人。俨然林武德说的没错,徐家这对孤儿寡母的,是在外头攀上了好男人,于是连带看不起村里的。再说,上回徐乐骏打电话让村长派几个老人家上城市里,最后只去了个三叔公和六叔公,六叔公没有说什么,三叔公回来可是老实交代了,这徐家打赢了官司的话,徐桂花是发迹了! “走走走,回村里!”王珊珊说什么都不会让徐家人这样溜掉,村委会有责任让任何有钱的村民为村里出力。[.超多好看小说] 徐桂花拽不过王珊珊的力气,被拖着往拖拉机的方向,只好求着:“王主任,你听我说,我女儿女婿赶时间――” 小禄想上前拦路,拖拉机上七八个村民跳了下来,挡在他面前。小禄这一瞪眼:这叫什么?拦路抢人?早知带把枪来,还讲理不讲理了呢。 “小禄。”李墨翰叫了声让兄弟回来开车。 小禄闷闷地走回来,以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气:“有这样的人吗,上次见着都觉得霸道,这次简直是土匪了――” “大弯村不像其它村,经济上不去,村里的人不是靠讲理能讲得通的。”安知雅说,其实在看见林武德的时候,她已明白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 “这里经济发展了这么久,村委会没有想过办法吗?”李墨翰问。 “能有什么办法?大弯村本身土地又不多。像这样的情况最好是被开发商看中卖地赚钱。但是,这里的洪涝灾害大。如果不是去年说了县里要修大坝,有人说是来买地――”安知雅眉头轻轻一簇,这个地本是说好这几个月卖出去的,但是,今天看林武德王珊珊的态度,恐怕这大坝能不能修成,地能不能卖出去都难说了。 小禄开着车,跟林武德的拖拉机走,到了村口,见到一大群村民站在那里眺望他们的车,小禄当即流了一身冷汗。 车子在村委会门口停下。村长傅民义带了一干村里干部上来接人,和王珊珊一样,对着徐桂花也是桂花姐桂花妹子亲热地叫。徐桂花被叫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长这么大,从没有被村委干部们这般热情地对待过。 李墨翰见着四周都围了一批看热闹的村民,压根不敢把女儿放下来。小丫头在爸爸怀里面左右眺望,很快与林三婶那对喜欢针对她的小兄弟对上了眼。 “是那个野丫头弯弯!”林三婶的大小儿子同时指着小丫头大声嚷嚷,那副气势像是要把丫头给拉下来与以往一样围在中间奚落。 小丫头那是好惹的吗?对那两个小混球甩了下头,不和你们闹。 四周的大人小孩子,都对着安知雅母女指指点点起来:这可不得了。回来的三叔公说的没错,这徐家在大城市里攀上男人,真是发迹了! 李墨翰和小禄的感觉是:四周的目光都是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们撕咬分赃的狼! 在这时候,只有安知雅表现的相当镇定,在进村委会之前先问:“六叔公呢?” “六叔公病了,在家里。”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 安知雅折身往六叔公家方向走。于是徐家人都跟在了她后面。包括徐桂花一甩王珊珊的手:“得去先看看六叔公。不然人家会骂我们母女忘恩负义的。” 有了这话,村委的干部们和村民们都不敢拦着他们。 安知雅是脚步如飞,到了六叔公他家宅院里,直接推开大门。老旧的砖瓦屋子里,六叔公躺在床榻上,唯有一个最小的儿媳妇在照顾老人家。 “六叔公。”徐桂花急匆匆跟在女儿后面闯进来,在看到病人床头什么药都没有,只有一碗清水,一愣,“他们都说你回来的路上染了风寒,病的厉害――” “婶婶。叔公是不想去卫生院里看,说是惦念徐老爷子。”照顾病人的媳妇说。 安知雅走到床前。躺着的六叔公像是能听出她的脚步声,睁了眼皮子,见到真是她,那张老脸笑了:“知雅――”老人家说一句咳两声,心里却是特别高兴,无论别人怎么阻止都要往下说:“上回去到城里,来不及和你和你妈说上几句话。可是看到你妈打赢官司了,我想你外公泉下有知也能含笑闭目。” 徐桂花一听老人家这么说,眼眶子一红,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她对大弯村的感情其实一直都有的,哪怕是被大弯村的人赶了出来,她就知道,无论怎样村里都还是有六叔公这样的老人护着她们徐家的。 “既然你们回来了,得去看看老宅。我六叔答应过你们,一定办到的事绝对办到,你们老宅翻了新,什么时候想住人都可以。”六叔公像是拼了最后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紧接是喘了好久没法喘过气来。 安知雅连忙想上去给老人家推拿几下顺气,却是迟迟动不下手。一看这情况,李墨翰把孩子交给孩子姥姥,和小禄一块上前给老人翻过身拍背顺痰,不然老人家一口痰哽在喉咙里头会咽气的。 六叔公喘完气的同时,小禄已经跑了出去看能不能在村里找点应急的药。幸好村里有一家老人也是在用药的,借了两颗平喘的,回来给老人家服用。六叔公本是死活不肯吃药片,安知雅在旁轻轻一声说:“叔公,你知道我学医但不看病开药的。而且,今后我们还得指望您。” 药片从老人家喉咙里咽了下去。同时间,老人家的眼泪落了两颗:“我现在病得不行,也没有你外公看着了。邻村还有个赤脚医生,咱们村是都没了。” “爸,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卫生所。”六叔公的儿子和村里一些看不惯的村民发起牢骚。 “你懂什么?!”六叔公对着儿子和一干村里人咆哮。 安知雅知道。六叔公不甘的是,去到城里一看,进一步证明了徐家这样的技艺其实比什么都能振兴村里的经济,结果,村里人都鼠目寸光,还把徐家赶出村。现在,想让徐家回来,是比登天还难了。 这会儿,村长带着村干部遣散了围观的人群。傅民义走到床前,与六叔公对着眼神,说:“你看,桂花姐和知雅都回来了。我们是不是村里再做一次讨论,让她们回来住。” 安知雅眼神一凛。徐桂花周身抖了下。李墨翰和小禄都皱紧了眉毛不放。 看来,这村里是把他们当成了摇钱树要拼命抓紧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如果村里人执意要他们拿出什么才肯放人,就怕村里贪得无厌。 六叔公俨然是在村里的利益和徐家人直接摇摆着,一时迟迟没有声音。 这时李墨翰忽然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让知雅的表哥回来一块商量,再做决定不迟。” 徐乐骏?现在变成大律师了!上次通电话时傅民义已经有打算怎么骗徐乐骏回来,毕竟村里现在和卖地的开发商起了争议,有打算上法院闹。 “你们打电话告诉他。”不需六叔公的意见,傅民义直接指挥。 要等徐乐骏带人到这里救援,恐怕也得等到明天了。安知雅一家谢绝了村委会的邀请,回到老宅。不管怎么说,这老宅的确如六叔公保证的,让人给翻了一遍新,墙刷过,屋瓦修过,里面曾被徐朝贵砸烂的家具,都重新修理了,耳目一新。平日里成为村里老人家娱乐的场所,所以在院子里除了原有的石桌外,摆了几张老人家打麻将的台子和椅子。 晚上关了院门,仍有淘气的孩子攀到墙头,对着小丫头弯弯做鬼脸拉眼皮。 安知雅进了厨房,发现备有米油,简单地做了顿饭,拿了车里备有的罐头当菜,一家人这样凑合着吃了晚饭。饭后,王珊珊带了林三婶一群村里妇女,又称是来联系村里姐妹感情,送了不少村里果园刚摘下来的水果。徐桂花看着是一个都不敢吃。怕吃了明天人家要跟她一个苹果几百万的计算。 来的都是女人,李墨翰抱了孩子,与小禄躲到了里屋。安知雅给王珊珊等一干人倒茶。 王珊珊直夸:这人去了大城市里回来,不一样。 安知雅冷笑:我这不是第一次进城里。 王珊珊等妇女干笑着哑了口。那是,安知雅第一次从城里回来,没有男人自己大着肚子,村里没有一个不鄙视的。 老半天等不到李墨翰和小禄弯弯出来。徐桂花是个闷葫芦,安知雅是块冰。这气氛冷得不成了。 看到徐家发迹的林三婶心里早恼成一块,出嘴:“桂花姐,说是要让乐骏回来。可是,乐骏大概不知道他爸养了个女儿吧?” “什么?”徐桂花果然是被吓到,坐直了身板。 林三婶心里一个得意,却见到安知雅完全不动声色,更是快言快语地说:“知雅,你舅舅徐朝贵,虽说上一阵子被我们村赶出去。后来说是遇到了个寡妇,改头换面。那寡妇死了后,他把寡妇的女儿收养下来。就住在我们邻村,现在倒是和那个干儿女一块生活,变成老实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乐骏回来,必得和他爸见上一面吧。” 这――徐桂花望向女儿。 安知雅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这天色晚了,我们今早才下火车,一路上山下山的,我妈年纪又大了,想提早点休息。还望王主任,各位婶婶阿姨体谅。” “是。你们是一路旅途劳累,得早点歇息。大家早点散了吧。”王珊珊边说边向林三婶瞪一眼,没事提那个徐朝贵干嘛,现在可好,惹得人家遣客了。 这帮人一走,安知雅将院门拿条大锁链给栓了,打算什么人都不再让进来。 回到里屋,见弯弯小丫头跟着小禄玩扑克牌,李墨翰偶尔在旁指点女儿。小禄在夸小丫头聪明的同时,不忘亲热地伸手捏捏小丫头的脸蛋。安知雅看女儿也不排斥,想着丈夫来这里谁都不带只带了小禄,心里一直的猜疑益发重了些。 晚上帮丈夫脱下外套拍打灰尘的时候,安知雅像是无意中问:“你和小禄是战友?” “我们是堂兄弟。”快回李家了,李墨翰把秘密说了出来。 安知雅默着。 话匣子一开,本来和她回大弯村,就是为了和她说清楚这事的。李墨翰拍着身旁的位子,道:“过来这里坐。” 安知雅像小媳妇一样坐在了他身边。李墨翰微笑了,特别珍惜这夫妻间促膝长谈的机会:“我和小禄有个兄弟,牺牲前要求竖块墓碑,立在后山那里。前几个月,我和小禄因着给他扫墓这事儿,才遇到弯弯和你。” “他是这里人?”安知雅听出了稀奇。 “不是。他绝对不是这里人。”李墨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发出一丝艰难,“因为重新遇到你,知道了你姐姐去世的事情。我让小禄重新去查了下,发现,你姐姐当时住的医院住的那科室,他曾经在那里工作过。” 安知雅侧过脸看着他,幽直的目光像是要从他脸上挖出些什么。 “我和小禄跟他其实并不熟悉。我、小禄是长房的子孙,他是三房的。直到他那年去我和小禄所在的部队进修,执行任务时牺牲了。我不好评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我、小禄和他的接触真的很少。你姐姐的病历,我让小禄找人调出来看过。我本人仔细看过,也问过当时给你姐姐治病的主治医生,死亡的原因暂时查不出什么问题。”李墨翰深吸口气,说完这席话一时不敢和她的眼神接触。 死亡的原因暂时查不出什么问题…… 安知雅缓缓地闭一眼睁一下眼:“你怀疑我姐姐被人杀的?” “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表明。”李墨翰伸过去的手想在她手背上握一握。 安知雅忽的缩回了手。 应说她这个动作刺到他了。他返身马上把她搂紧,两只手紧紧地圈着她,决不让离开半寸,在她打算挣扎的时候沉重的声音低到她耳畔上:“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吗?” “你说什么?”她两眼瞪圆了看着他。 “是你先怀疑你姐姐被杀,我才会去调查的。” 他眼前这双又黑又冷的眼睛,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心头猛地打了个寒战:她早该想到的,他们会是同一血缘关系。因而这嘴角的苦涩伴随一声冷笑飘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姓李。但是,他在大弯村时是没有姓的,人家叫他阿源。” ------题外话------ 下一章到李家……(*^__^*) 第九十九章 阿源,安知雅对这个人的记忆,停留在那个与表哥一样体格单薄的纤细少年,不像表哥美得幻化,却是有一个非常笔挺的鼻梁,眼睛稍有近视,是村里唯一戴了眼镜的小孩。[.超多好看小说]他无疑和他们徐家的孩子一样,是孤独的,寂寞的,只有和徐家孩子一块的时候,那冷漠倨傲的嘴角,方是会勾起一小弧度,露出一丝稚气的笑痕。然而,他眼睛的颜色,是深不见底的。最可怕的是,是他告诉她:科学的本质是数学。 她高考时,志愿里全填了数学一个专业。 现在回忆起这些,不能否认这个人对他们徐家包括她的一种潜在的影响。徐乐骏比她更拼命地念书,不惜身体,有这个人的“功劳”。 蹙着小芽儿似的眉尖,安知雅说起: “一开始,阿源跟他妈到我们大弯村,因为人长得瘦小,没有爸爸,和我表哥一起,经常遭人欺负。不知不觉,我表哥、我姐姐和他都很亲近。” “你呢?”李墨翰这话问的有丝急。 安知雅再白痴,也能听出些什么,看着他:“你怀疑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你姐姐与我家人的问题讨厌我。”李墨翰倒没有真怀疑她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她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了。 然这句话一出来,似乎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原来,互相猜疑是这般辛苦的,憋的辛苦,结果又大相径庭而无趣。李墨翰深有感触了,说:“小雅。如果你真不想和我回李家,没有关系的。” “只是,你觉得我和你一块过去一趟比较好,是不是?”安知雅也这么觉得。 “就好像我要来大弯村,要向你外公说一声一样。我也有老人家想让你见一见。”李墨翰语气深长。 她回忆起他单膝跪在她们徐家墓前,整整默对着墓碑那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定是有千言万语与她的亲人述说。他在表示他想进入她的世界里面,那么,他必定要融入她的家族中。同样的,如果她想进入他的世界,也一定需要去了解他的家人,不管是否是理解、讨厌、憎恶、喜爱。 “每个大家庭里,都有讨厌的或是自己喜欢的人。我希望你多了解我。而且,避免不了。我们的女儿有继承权。” 这些话在去李家之前说清楚,都是好的。他不想勉强她,然同时不免带了种期待,期待她愿意融入他的世界里去了解他。于是他开始诉说起他儿时在李家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有一次在李家的游泳池里溺水,是谁救了他。他吃坏肚子,是太奶奶在他身边照顾了一个晚上。然后十四岁在哈佛呆了两年,十六岁回国入伍。因为是十四岁离开李家,大他一岁的李墨源应该是在他同年回到李家。李墨源是三房的人。他和李墨源一样不熟悉。 “不熟悉的人我不作评价。但是,在几次家宴上,有幸见过,只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最后如是说,说完一双眼睛诚恳地对着她看,让她的小人影在自己眼瞳里晃动。 她一点犹豫考虑的念头都没有,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包括阿源。说句实话,我讨厌他。我讨厌他的理由很简单。是他,把我们三兄妹纯真的世界里头抹上了阴暗。换句话说,他教会了我们怎么耍阴谋。” 这个答案超乎他意料,他本想她会感怀,会伤感,因为都是儿时的玩伴,却没有想到突然是一句讨厌之词。不过,想想,第一次见她,她已是一个奇怪的人。就是她这种奇怪,把他给一步一步吸引了进去。 “我原以为,你和他是一样种类的人。至少在我们六年前见面的时候。”说出这些话时,她念得很慢,像是咬字一般艰难,但是念出来的力度很大,透发出她的意志,“可是,我要说,我从没有把你当成是他。而且,正如你说的,没有证据,他是不是与谋害我姐姐的人有关,我无从结论。然而,从感情上而言,我是很讨厌他这种人的。不是讨厌他耍阴谋,是讨厌他拖人下水。哪怕是他从大弯村消失后的现在,或许在美国和我表哥已经联系上了。我表哥与小雪如今交往,我很怕,小雪会像我姐姐一样受到利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让小雪和我们一块走,是想隔开他们吗?” “你或许会觉得我这个做法有些蠢。但是,我都得试一试。不是拆开他们俩。他们俩真想谈恋爱,现在他们当着夏瑶的面都承认了,我肯定是拆开不了的我也不会去做这种蠢事。只是想告诉小雪,她还有我们在。我答应过她,我稳定后要把她接过来的。” 他认真地将她的话听完,想她玲珑剔透的心,表面冷漠实际上比谁都热心肠,嘴角边的笑不由自主地展开:“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第一个支持你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止我这么做,哪怕是李家的人我父母都不能。” 谈到这里,两个人不知觉地互相摩挲,轻轻接起了吻。李墨翰觉得,在这里老式的屋子里接吻实在太好了,透过窗,能看见一轮明月。乡村里的空气弥散一种回归的淳朴,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始。 秋末乡下比城里冷,他的脚在被坑里缠着她的小脚丫子,只有一床被子,两人只能靠得紧紧的。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她的呼吸萦绕在他鼻尖。 “村里的事你打算怎么做?”打出去村外的电话,是由她负责的。他当时说了一句徐乐骏只是一种缓兵之策,并不一定要徐乐骏。 “我表哥肯定不会来的。多少年天打雷动他都不来。不过,你放心,村里人的事,我和我妈心里都有数。” 想到那天她和安太公说的话里提到归土,的确,不管怎样,她们徐家是不能和大弯村完全闹翻的。 “对了,你刚刚说你读的哈佛,读的是什么专业?” “应用数学。” 见她眨着眼有些不信,他不由轻吻她俏皮的睫毛:“我入伍那年才被部队指去学生物医学。因为当时有个部队奇缺人才,特别把我网罗过去。” “喔。明天,让你办个事,大数学家——” 她这个话可真冤枉他。她不是也读数学吗? ——婚后强爱—— 第二天下午,他们吃完午饭,村委会来了人,说有个张齐亚的过来找。(.无弹窗广告)一行人来到了村委会。一见,村干部们像那天赶她们一家出村一样,挤满了办公室,傅民义摆了张台子准备开庭审问,门外窗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乡民和孩子。 张齐亚路赶得急,汗还流着,见到他们几个没事,大大地松口气,对安知雅说:“雅姐,遵照你吩咐,东西都带来了。”边说,边拍了拍自带的两个黑色行李箱。 全部人都看着那两个行李箱,揣摩着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安知雅先让人把村里的老人家,包括六叔公都扶了过来,接着对老人家表态:“六叔公,我家的事是由你在村里主持的。这一次,我和我妈回来,本是不进村的。不是说嫌弃村里人,而是我要跟我丈夫回一趟夫家。本想回了夫家再回村里,因为到时候我爸的骨灰要迁回来,那时候村里面的地有没有卖也清楚了。如果地卖了,大家生活都好。我和我妈肯定不能多事。但照这样的情况来看,这卖地出了问题,叔公,究竟这事是不是这样?” 这村里面的人本来是埋怨她们一家走了发迹了,然后忘本了,不带村里人了。现在听安知雅一说并不是这么回事,心里面的怨气都稍微和缓了些。 “村里这个卖地的事,与开发商闹了矛盾。”六叔公揶揄着开了口。 安知雅道:“我找人问过,说是大坝的坝址改了的问题。” 屋里所有人默声。这种公益建筑,涉及好多个村民百姓。他们一个村上去反应,上头一说要顾全大局,所有人只得悻悻地跑了回来。 安知雅向张齐亚和丈夫使了使眼色。张齐亚当即从鼓鼓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工程图纸,摊平在傅民义开庭的那张桌台上。村民们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名堂。但是,几位老人家和几位最主要的村委会干部,都围了上去看。一看,是大坝的图纸。李墨翰拿了只铅笔,在图纸上划了几下,写了些数字和公式。村里有文化一点的人看他写的那些π立方根,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都已经目瞪口呆。 林武德忍不住先开了口:“知雅,我说,你这是让他写什么?” “告诉你们大家,这个坝移了坝址以后,对我们大弯村的影响究竟有多少。”安知雅道,“我想你们上去县委反应,但可能县委本身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科学,只告诉你们顾全大局。可我们从设计院里面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其实这个大坝移了坝址以后,对大弯村来说,应该是最有利的。” “既然有利,为什么人家不买我们村里的地了?!”村民们不懂什么建筑知识,只知道现实中他们吃了亏。科学是为实践服务的,不能证明现实的科学有屁用? 人声鼎沸中,傅民义心里边一样焦虑烦恼。你说他当村长到现在十几年了,就因为没人愿意当起这个破村的责任。那些来辅助他的大学生村官来了一个马上走掉一个,因为都看不到大弯村的前景。这学文化对村里有用?他真的到现在都看不到一点光景。学知识或许有用,也是跑到外面去赚钱,比如死活不肯回来的徐乐骏。这样一说,安知雅想骗村里人有可能。既然这样,他非要把这徐家人给办了。一拍桌子!大喝:“都停下来,听她怎么说!” 所有人一股怒火看着中间的安知雅。安知雅依然淡淡的表情,如昨晚上和丈夫说的,这世上看的太多这样的人了,早已麻木了:“开发商不是不买村里的地。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村里人自己先放出信心动摇的言论,因此要趁机压价。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由我代表村里向开发商重新谈价,应该能提高每人百分之十的利润。” “你胡扯吧。人家都不愿意买地了,还说能提价?!”有人掀了凳子,抡了抡拳头。 在钱面前,不,应该说在常年的贫穷面前,人的一切,都早已触发了底线。 李墨翰微微一皱眉,妻子的手冷静自若地安放在他手臂上。 对于大弯村的人,没有比安知雅更了解了。她安知雅是看不起大弯村的人,哪怕是自家最穷的时候。她看不起的不是大弯村的穷,是大弯村人的骨气。这种骨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慢慢的,只看到钱。那些来大弯村想帮大弯村一把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大弯村的年轻一代都懒惰了。每个人,早就只眼红那些卖地赚了大钱不需要祖祖辈辈苦心耕地的村人。和大弯村撕破脸皮她会怕?她之前被赶的时候已经撕过一次,面对这种人,你不撕破脸皮真不能讲清楚了! 一个指头先指向了躲在傅民义身后的大学生村官:“你出来,和村民讲,这是你的义务!国家派你来,就是要让你的文化水平来帮助这个村的!” 安知雅中气十足的声音喝出来,畏惧一点的人全缩了脑袋。那位刚到大弯村半个月的新任大学生村官,被安知雅这一喝,觉得面子有点难堪,不情不愿走出来。但是,他对科学的是非分明,比起大弯村那些没文化的人,肯定要高一些。凑到了前面去看了李墨翰一系列数字,以及地图上画的一些图符,眼光一亮:“这是要建灌溉系统吗?” 灌溉系统?村里人都一愣。林武德吐了唾沫:“不是说修大坝,怎么变成灌溉了?” 大学生村官提了提眼镜笑笑,想着自己有用武之地了,指着那图纸说:“之前,我只听村长说是修大坝,以为只是大坝一项土木工程。因为它原有的地址,我听村长说是在一条江上面。但现在看这图,分明不是,是移到了三江交汇三县交集的地方。这样一来,蓄水库量增高,绝对有可能扩大灌区。看来是一项以灌溉为主,兼供水、发电等综合效益的大型水利工程。投资额保守估计要几十个亿吧。” “对于我们村有利吗?” “有利。这位教授根据了设计院的图纸,概算出了我们村享有的灌区能每年得到多少供水量,并与其它就近村进行比较。虽然他这个复杂的中间方程我看不太懂,我大学里虽说是学过高等数学的,好在结果我还是能看懂的。”大学生村官说着把崇拜的目光对向了李墨翰。能做出这样复杂的高数程式,这个理论水平,一定是教授级别的吧。 这个大学生村官,和徐家不认识,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徐家人,反而因为最后评绩问题,应该是巴结他们村长和村人才对。一时,村民们都愣了。其中,傅民义的脸皮涨了一层虾红,确实,县委对他们说顾全大局不会亏待他们村,他们听着不以为是,这原因,说是他们自身文化低肯定有这一点。再回想起来,这个大坝一迁,先恐慌的是他们村里人,包括他们这些村委。于是安知雅之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六叔公一直在旁听在旁思考,从内心里他依然觉得安知雅才是可靠的,见这个时机到了,他现在来开口镇定场子变得特别有力:“知雅,你继续说。” 六叔公开嘴,形势改变,个个态度一变,比较能把安知雅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安知雅说:“我这里说和开发商谈价能提价的原因,除了这个灌区的因素外,最主要是,我们昨天上山时发现有飞机飞过我们上空。据后来我们让人打探,是要建民用机场了。机场大道,会在我们村附近经过。” 村民这回全都张了嘴。林武德把口张大到能吞进一个鸭蛋后,忽然啪地狠狠踩了地上一脚,怒道:“这没有良心的开发商!我找棍子打死他!”村里年轻有力的人都响应起来,个个准备操棍子家伙。 傅民义和几个村委忙拦着人,一边向安知雅求救。现在村民们能信任的人,反而是安知雅的话了。 安知雅拉了丈夫先坐了下来。聪明的王珊珊知道她这是要村委表态呢。急忙吩咐了两个媳妇去倒茶。安知雅把自己那杯茶给了老妈子徐桂花。丈夫那杯茶给了丫头弯弯。他们两夫妻一个动作尊老爱幼,村民们眼睁睁看着,心里明白:这尊老爱幼的人,说什么都不会是没有良心的。 林武德率先表了态:“知雅,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可能我刚开始说的话,村里大伙儿都没能听进去。我再说一遍,我妈终有一天都是要回这村里的。本是想过个把月后回来,到时候大家分完红了,免得说我和我妈回来为贪这份钱。”安知雅道。 林武德连忙代表大伙儿说:“我们哪会怀疑你和桂花婶是忘恩负义的人呢。” 分明是怀疑了!小丫头弯弯撅着小嘴巴,但是,她也在学,学爸爸和妈妈怎么处理这个事的。首先,不能动气。 安知雅淡淡地横扫村里人一眼。有的被她的目光刺到垂头认错。一些原先叫的厉害的,都哑了口,躲到了最后面。安知雅最终看向了六叔公,寓意深长:“六叔公。如果村里人想卖地,我可以代表村里和开发商把价格谈得更高一点。但是,从实际意义上说,我和我丈夫都是做过生意的人,很清楚开发商的把戏。如果想把价格一再提高,这地可以再隔两三年再卖,等机场设计图纸全部出来,肯定是黄金价格了。” 村里人干巴巴地看着六叔公,喉咙里吞的唾沫翻滚的是安知雅说的黄金价格。四下里,又是众说纷纭。有的说,先卖了吧,免得夜长梦多。有的说,先搁着吧,看看政策,免得到时候后悔。 “你是什么看法?”六叔公问安知雅意见。 “我说个把月后过来,是想如果地都卖了,没有我和我妈的事了。我们打算把钱捐出来给村里建个小学。” “如果地不卖呢?”六叔公眯了下眼。 安知雅就知道这种事光和年轻人是谈不拢的,只能和老人家谈:“我和我丈夫,都不同意卖地。没错,这地卖了,似乎光鲜了。但是,污染来了,地没了,我们村里失了根本。这种根本可以说影响到长远的子孙后代。” “不卖地,那怎么有钱?!”果然有年轻人又马上像蚱蜢跳了起来。 “你听人家说!你这个没文化的能懂什么。刚刚还说人家不能卖地,现在能卖地了又这样说人家。真是一个个,脑子没有我这个老人灵光!”六叔公火气大起来一拍凳子,那个瞪眼的架势活像寺庙里的四大金刚。谁敢张声,都得被他的眼神给戳死! 屋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六叔公这话还真骂的一点都没有错,如果不是安知雅和她老公,他们都得被开发商给坑死了都不知。他们现在不信安知雅,信开发商,不是自寻死路吗? “知雅,你继续说!”六叔公给徐家人撑足腰。 “我的意思是,既然上头有工程支持农业,那么,必定未来有政策会辅助继续维持农业产地的村庄。这工程机场一建,要两三年,开发商说现在买地,肯定也只是先搁着不会急于建设,拖来拖去,也是要拖到相关设施建好。因此怎么算这条数,我相信大家都心里明白。如果大家决定继续走农业产地这条路。我和我妈打算把这笔钱,我们在大城市里赚到的唯一一桶金,按照我外公的意思,全部投资在村里的农业上面。种的,不是普通的农作物,而是中药材。我们大弯村独有的罕见的中药材。”说完这话,安知雅让张齐亚把两个箱子齐齐放到了桌上。这卡扣一打开,都是花花的人民币。 村里人的眼都直了。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六叔公也吞下了口水:“这钱怎么来的?” “卖药得到的钱。我外公和我,多年在这村里附近的山中野外寻到的罕见药材,经过我们徐家的炮制以后,在大城市里卖到的价钱,就是有这么高。”安知雅一边这么说,一边向六叔公解释,“说起来得感谢叔公,支持我到大城市里寻求门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门路,现在终于找到了愿意合作的伙伴,细谈下来,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如果村里人决定走种药的路子,我会找几个药师过来,教导大家怎么种药炮制药材。至于城市里的销售渠道,也会帮着安排妥当,根据市场需要来种药,这样风险会相对的低很多。” 见到一点药都能卖到这么多钱,没有人叫着卖地了。 但安知雅没有见好就收,一些丑话得先说的明白:“伍德哥,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不和你说,先和叔公说吗?” 林武德以为她这是嫌弃自己见识少不和自己说话,吊了下眉梢悻悻地嗯了声。 “种药和种地一样辛苦,你们愿意吗?”安知雅让张齐亚箱子重新合上,“不愿意的话,继续卖地,把我这钱每人分了也行。只是村里的后代,想再继续享有这福利是没有了。” 这话说得林武德等一批人红了脸皮。伴随六叔公几句哼哼,村里那些平常无所事事的有力青年一个两个把头埋到了地上不敢起来。见安知雅的目光扫过来,王珊珊带头等一批妇女一块藏起了脸。近来哪止是男人懒了,女人一样。以前说是会到哪里拿手工来做,养养鸡鸭鹅副业。现在安知雅踏进村里头,眼见这鸡鸭鹅又少了一代。 傅民义代表村委表了意向:“这个生产力要搞起来,才是根本的解决之策。无良的开发商,不再交往。” 徐桂花趁这个机会,也表白了几句,免得人家以为她们母女藏着金条没有献出来:“我打赢了官司,可是安家半分钱都没有赔给我的。说是让我免费住安家房子,但是,要我自己交水电费管理费的,吃住都是自己包的。我女儿刚到大城市里面,自己卖面条做生意,起早贪黑。进公司了,一样要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第二天还要起早赶公车。这里面捐出来的钱,除了卖药的,都是我女儿自己双手操劳赚出来的血汗钱。现在拿出来,存款全空了。我女婿的钱,是我女婿的。再说我女婿也没有什么钱,之前是在公司里做叉车司机,和伍德开拖拉机一样的苦力活。”道完这话怕还有人怀疑,她抽了下鼻子:“实际上,因为钱的事,我差点被人绑了扔河里了。所以,这钱捐出来我也高兴。” 村里人听到这话,心坎里咯噔。这徐桂花被绑架的事,六叔公去过城里都有耳闻。徐桂花又是再老实不过的人,村里再有妒忌她羡慕她的心,逐渐淡了。 傅民义代表村里准备来接过徐家人的捐款。 安知雅两条腿先踩在了箱子上:这钱能白捐吗? 傅民义在愣了下后,立马反应过来:“我代表村里、全村的人,感谢你和桂花婶子对村里的支助。这笔费用,绝对每笔款项的花销都会公开告示,由六叔公等老人家和村委会监督,全部投入到村里生产力发展方面,绝不浪费你和桂花婶子的一片心意。”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安知雅照样踩着箱子:实际的感谢表态呢? 傅民义与几个村委商量后,又走上来对徐家的感恩戴德说了一遍,道:“以后你们徐家的老宅,每年村里出钱给免费翻修,等你们回来住。只要村里有钱赚了,建新房子了,不会少你们一幢楼,村里分红会包你们家人口一块计算。” 这些算是承认赶她们出村时的错误了? “知雅,我错了!”还是林武德聪明,冲了出来抢着先道歉,“可是,当时让你们走,我没有参与举手表态。” 林武德这句话,可让那些当时实际表态让徐家母女出村的人都红了老脸。林三婶要拿拳头捶自己丈夫。林武德怒了下媳妇:“道个歉很难吗?六叔公都说了,是错就得道歉!” 六叔公嗯哼哼两声,等于同意林武德的话。 于是一群人争相恐后围了上来给徐家道歉。 徐桂花承受不了这种热情,磕磕巴巴地说:“都不用道歉了。真要道谢的话,我和知雅一样,应该感谢我爸。” 说到徐云松,村里老一辈年轻一辈的,有的叹气,有的羞愧,有的后悔。长长的绵息声充斥在屋里。六叔公代表村里老人表了态:“徐老哥,一辈子为村里,现在哪怕死后,都在想着村里。给徐老哥单独立个牌位放在村里祠堂,每年过节,老老少少都去拜一拜。” 安知雅心里终于热了起来:外公总算是沉冤得雪了。 徐桂花则哭了,为她爸一辈子的不容易。 晚上,村里人都到徐家摆了大桌,全村人和和乐乐吃了一顿饭。不少人喝了酒,徐桂花被一群妇女灌醉,安知雅冷静自持地喝了一盅。李墨翰被六叔公拍着肩膀警告:不准欺负我干孙女,否则我和我全村里的人和你没完。 这村里再怎么闹,淳朴的乡情在那里,一家子是一家子,最少,没有像那种豪门家宅里,阴险毒辣的手段层出不穷。 李墨翰抱着老婆,深夜里坐在大院子里看星星月亮。这个场景,在他李墨翰心里一辈子都会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 隔天,全村人将他们送出了大弯村,徐桂花又流了一通眼泪,喊着一定回来。 小丫头与林三婶的两个捣蛋鬼,仍对了对眼后,互相甩个头。 安知雅这时坐在车上,和张齐亚攀谈起村里与张家接下来合作的事情。说起来,那一次她找张老板寻人做徐氏秘籍的赝本,同时勉为其难收下张家的一把扇子。那扇子她拿回家后是反复看了许久,才看出了名堂。原来扇子上面题的那两句诗,不是像张老板说的感谢她对齐亚的照顾,而是表达了张家想和她合作生意的意向。没有明着说出来,算是考验她的底蕴,也表现出了他们张家不是一般人能合作的对象。和六叔公说的是实话,是找到了门路,如果没有张家,只可能是捐钱。 “你觉得我们村里人可信吗?”安知雅问。让张齐亚来,一方面是信任张齐亚,一方面是张齐亚作为张家人代表先来看看大弯村的状况,以便打下合作的基础。 张齐亚觉得,安知雅是把村里好的一面坏的一面都给看了,不然不会让他先目睹村委会开会质问徐家那一幕。凭这点,他以为靠谱,道:“回头我和我叔叔、我爸妈如实地禀明情况。现在下决定太早,但在信用上,我们家对雅姐是绝对信任的。这个合作,我相信不会是问题。” 安知雅点了头:“这回去美国,你能跟我去吗?” “去!”张齐亚之前还怕她不带他嫌弃他没用。 安知雅少有地笑了下。 她这抹笑,印在李墨翰眼里,衬发他的眼也笑了。 ——婚后强爱—— 回去后收拾行李,准备搭几天后的飞机飞往美国纽约。 这会儿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夏瑶在安知雅开门后,大刺刺地走进屋里,看见小丫头,哇的一声:“你娃?我还是第一次见咧。” 小丫头听到这个妈妈的客人故意用着一种奇怪的乡调与自己说话,不由眨了眨大眼睛。 “来!抱抱阿姨。”夏瑶可不像卢雪,大大咧咧的张开双手。 小丫头在犹豫了一下后,走了过去,给夏瑶一个拥抱。夏瑶这下可开心了,直夸:“小雅你这娃,多聪明啊。知道我是好人不是坏人。” 安知雅给女儿一个眼色,小丫头抱完阿姨,收起没写完的作业本回自己房间关上门。 “真是乖~”夏瑶对着小丫头的背影再度感叹,“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这么一说,想到自己那无果的单恋,脸色黯然:“说实话,这倒追了这么多年没有个结果,心里头还是过不去。” “想要我陪你喝酒?”安知雅应景似的,故意从冰箱里取了两瓶啤酒出来。 夏瑶摇摇头。 安知雅倒了两杯开水,和她面对面坐着:“说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失恋找男人比较安慰,我想你也不会找我来哭诉。” “你这个无情的。”夏瑶眉头挑起半截,耸耸鼻翼,又娇又嗔的姿态。 安知雅冷冷的不出声。 果真,佯装了一会儿后,这夏瑶故态复燃,拨了下波浪长发,架起一条腿:“有人让我送个东西给你。” “无功不受禄。” “没趣。”夏瑶努嘴,“好在我知道你是这个性子。我和我boss说了,省了你那份礼。这礼物,是我boss要我托你送给李家太奶奶表个意思的。” 安知雅疑问。 “我的boss你知道的,弗里德下台后,转为罗德。罗德这人,挺奇怪的。要不是他这回和我说了这份礼,我都不知道你老公是李墨翰,而且这李墨翰还是这么个家庭背景。”说到这里夏瑶又爹怨了,“有你的,是同学都瞒成这样。小雪应该之前都不知道吧。” “嗯。”安知雅是打算这两天和卢雪说清楚,虽然卢雪已经先在电话里答应要陪她去美国,“你boss既然知道李家太奶奶,自己送不行吗?” “罗德说。他想自己送没有门路。李家太奶奶堪称千手观音,这伸出去的千只手偏是没有一只愿意收礼的。除非自己子孙给她庆寿什么的,还得是她自己喜欢的孩子。” “我丈夫不可能代替他送礼物。”安知雅绝不会让丈夫做丈夫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哎呀。你这脑袋怎么木头呢。”夏瑶叹一声,“你不知道?太奶奶最喜欢你老公了。你老公带你回去,你又是你老公最喜欢的,太奶奶对你肯定不一般。” 安知雅眼皮子一抬,冷笑:“你真会选时机挖苦我。” 谁不知道,越遭老公疼的媳妇,越是得受老一辈的冷眼。 夏瑶连忙自打两下嘴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小雅你大人大量,千万别听进心里去。” “话说出去,等于泼出去的水。”安知雅淡淡地说。 夏瑶一听这话,抓了她两只手哀求:“我可是答应我boss了。绝对能完成这项任务。你接了它,然后能不能送到李家太奶奶手里,没有关系。反正,送不出去,我先和罗德说好了,不能追究你责任。但是,如果你能尝试帮他这个忙,有这份心,罗德保证给你你想不到的报酬。”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报酬?”安知雅道。 “他说你去了美国肯定想多交一个朋友。”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她去了美国,算是无亲无故。唯一可靠的是老公,但如果老公被人支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怎么来,靠人。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弯弯着想。 见她松动了,夏瑶笑一笑:“我听说这李家,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你怎么会想到和你老公回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得回去表个态,回来才能过好舒心的日子。 “如果那些人不相信你们呢?” “我和他做好了万全准备。” “什么准备?”夏瑶好奇了。 安知雅给她一个废话的冷眼。 ——婚后强爱—— 卢雪在家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徐乐骏来了电话,把她叫了出去。 赶到咖啡馆的时候,发现徐乐骏和另外一个人面对面坐的是靠窗的一张台子。那是个看起来绝对是个性奇特的男人,年纪与乐骏差不多,头发有些乱,不拘一格的大一号条纹衬衫和蓝裤子,戴眼镜倒没有关系,主要是那人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赤着脚穿拖鞋算了,还不是,是穿着双白袜子套拖鞋!有多难看!可那人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面对其他人奇怪的视线,表现出的悠然自得符合行为艺术家的怪胎脾气。 卢雪这么想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人面前。那人抬起眼,与她对上的刹那,她心里莫名地打了个抖。 徐乐骏起了身,给她让座,边介绍:“我发小,同村里长大,叫阿源。” 阿源低下眼,一直捏着一根细条的铁羹在咖啡杯里慢慢地搅合,一只手拿着糖包慢慢地放,那动作又是说不出的诡异。卢雪看着有种错觉,他手里的糖包是以一种均速的状态放着砂糖。 “听说你是读金融的。”阿源的脸除去那副眼镜,可看得出五官有一种清瘦的秀气。 卢雪点了点头:“是。” “知道一价定律吗?” 卢雪一时被问住了。你说她出来这么多年,虽说在公司工作,但那些华而无实的金融定律,早已抛到脑后勺去了。公司里要的不是死教条,是实践工作能力。 徐乐骏笑着,把卢雪拉下来先坐下,对阿源道:“你以为个个都像你吗?” 卢雪看着徐乐骏的笑有些痴,感觉他这笑不像平常,对阿源特别的开放。 阿源的嘴努了下,完全的孩子气。 徐乐骏又笑了。卢雪的心砰砰砰地跳,不是因为迷恋,而是觉得这种状态很诡异。 “你再笑,小心我告诉小雅,说你帮钟尚尧想打她孩子的主意。”阿源扔了勺子和糖包,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上,靠着沙发椅,一双盖在眼镜下狭长深邃的眼睛,说不出的邪气。 卢雪的两耳一震,嗡嗡嗡地响:他刚刚说什么了?! ------题外话------ 没办法,伏笔在第一章下的。这里大弯村先圆了。下面不用再挂念这个了。(*^__^*)秋末冬近,亲们注意保暖。 至于所谓的“错觉”,肥妈囧囧,哎,都是肥妈的错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文没有想着赶情节,是怎么样写就怎么样写。反正我发小也批评过我了,说不该埋太长的线。我承认,这文的架构有受到一些出版文的影响。但是,允许肥妈为自己辩护一句:从公共章节,就是这样的~ 第一百章 “不要胡说八道。”徐乐骏板了下脸。 阿源嘴角一勾,笑得益发灿烂:“你怕安知雅不理你。” 徐乐骏恢复成冷冷的俊容:“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卢雪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往来,完全听不懂,小心地捧着手里的玻璃杯。 “安知雅让你陪她一块去美国?” 阿源忽然对过来说话,卢雪反应时慢了一拍:“是的。” “我也会去美国。如果我们遇上,你不用说见过我。”阿源道,那口气一会儿严峻地像个军人在下达命令。 卢雪想,美国那么大,说碰就能碰上吗? “小雪。”徐乐骏帮她将水斟满,“我和阿源会比你们迟两天到美国。如果小雅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或是阿源。” “她有老公。”卢雪这话是没有经过大脑考虑直接说出了口。 “她老公或许在国内能护得了她,但到了国外难说。”徐乐骏也没有生气,只是以事实评价,“她老公是现役军人,手中是没有固定资本的。不像我和阿源,在美国已经有根基。” 卢雪皱了眉头:“像你们说的,她好像会遇到很大事情似的。” “不是好像,是一定会。”徐乐骏更正她的说法。 “什么事?”卢雪扶了下眼镜问。 然阿源似乎是被她这无比认真的神态感到无趣,慵懒地喳喳嘴巴:“如果你想帮上小雅的忙,先把你自己的专业知识重新修过一遍吧。” 卢雪的脸绿了:你说这人凭什么教训她?只是个一价定律能代表什么? “小雪。”徐乐骏按住女朋友的肩膀,“你先听我说。阿源是garp的――” “的什么?”卢雪忽的转过脸。 徐乐骏小心地打量了下女朋友的脸:“你不会连garp是什么都不知道?” 卢雪想了下,终于记了起来。这不怪她,garp培养出来的分析员多属于银行业务,与她这个从入行开始踏入公司做实际业务的没有多大关系。扶了扶眼镜,卢雪道:“可能你赚钱多,但各人有各人赚钱的方式。” 见她不为所动,阿源倒不以为意,益发大放厥词:“我赚钱多是因为我用脑子,你是徒劳。而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能说明你脑子的利用率比我的低了不止百分之一百。这不是好事,你绝对会给你身边的人拖后腿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卢雪为了压制愤怒,只能用扶眼镜的动作来表示。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没有能力,可以学。但是,如果你连这点想学的意志都没有,你是个无可挽救的病夫。”阿源抨击完这话,起身便走。 卢雪气得握着玻璃杯的双手发抖,回头想对那人喷两句,结果看到那人虽说穿着拖鞋,不,是由于拖鞋更自由自在,这个走路的速度更快,啪啪啪像只鸭子飞出了门口。出去后自己也没有开车,截了辆的士离开。 “小雪。”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像打战,徐乐骏一时没有能插上话。 “你和他一样想法吗?”卢雪在气头上,矛头又对准了徐乐骏。天知道,他带他这个朋友是来鄙视她的吗? 在默了一下后,徐乐骏道:“是的。” 卢雪愣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身边这个喜欢了很久的男人感到陌生。一般来说,没有男人在热恋期会对喜欢的女人直接说这样的话吧。哪怕是她那个离婚的渣男前夫陆全彬。 看到她沮丧了的侧脸,徐乐骏却是一笑:“小雪。(.好看的小说)你不是现在才了解我。我只对我熟悉的人说话无所顾忌。” 这句补充的话可算是安慰她了。卢雪吐出口气,闷闷地喝了口水,润完嗓子道:“我承认我脑子肯定没有他行。所以,我为什么需要去做他说的路。” “他意思不是要你和他一样去建数学模型分析金融市场。就像我,我对数字不比他敏感,但我对文字很敏感,所以从事了法律专业。同时,我对整个金融市场却是有了解的。” “那他的意思是?”卢雪提了眼镜。 “比如,你帮小雅听到别人一段对话。如果你了解金融市场,那么这段对话有无价值,你心里先有个概念,不就能帮到小雅了吗?你和小雅一块去美国,一方面是想提高自身能力一方面是想帮她的吧。”徐乐骏说。 卢雪听着点点头,又嘟了嘴巴:“即使这样,他话何必说的那么难听。”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徐乐骏漠漠道。 感觉他这话又是偏向了阿源。卢雪瞅着他美丽过度的侧脸,心里对于他究竟喜欢自己多少,一点信心都没有。回想到那天他当着夏瑶的面向她表白,倒好像是为了甩掉夏瑶利用她当挡箭牌。其实,这都无所谓。她想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安知雅。在口里小心吞了唾沫,问:“阿源刚开始说的那话是真的吗?你有和钟尚尧合作?” “你认为我会伤害小雅吗?” 徐乐骏那无比冷清寂寞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的刹那,她低了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伤害小雅。”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随着这声哑音,他低下头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下。 在他的气息靠近的瞬间,卢雪的脸已经红了。她心里益发认定: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当好他和安知雅这对兄妹之间的桥梁,因为他们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舍不得他们其中哪一个。 在临登飞机前,安知雅把要去美国可能会面对的情况简单与卢雪做了说明,发现卢雪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的冷静,不由猜疑是不是徐乐骏已经和她说了什么。她与徐乐骏的私人问题,安知雅却是一句话都不想多问的,怕问了会多嘴。 这样一来,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小禄,两个随行的张齐亚和卢雪,一块上了路。 按照徐乐骏和卢雪说的约定,本是要迟两天才启程。结果在当天,他和阿源提早登机匆匆回美国。 不无意外,当李墨翰一行抵达美国纽约机场时,李家派来的人已在机场门口守株待兔。 “太夫人从昨天开始无法正常进食。”这位李家的资深官家全叔,在李太奶奶身边是跟了数十年,可谓为心腹。今太奶奶病重,他不在身边侍候,而是跑来给李墨翰接机,大有求助的意味。 李墨翰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焦虑,未来得及开口。小禄抢着问:“约翰夫医生怎么说?” 李太奶奶是不会住医院的。家里医疗设备齐全,也有相关的医疗团队服务。约翰夫医生是太奶奶的主治医生首脑,权威的胸科医生。 “说是与消化科医生商量,可能为了加强营养,准备做肠道造口,从肠道直接输入营养。太夫人近个月来虽然控制着没有发病,但是,身体虚弱了很多,吃不下,营养上不去。”全叔道,那眼睛在车上落到了坐在妈妈腿上的小丫头身上。 这个四岁多的孩子和她妈妈,应该是这次李家人注目的焦点。(.)按照岁龄排行来算,这个孩子是下下任的头号继承人,如果她能健康成长到法定年龄,又没有主动放弃继承权的话。 注意到这个严肃状的瘦脸大叔看着自己,小丫头眨眨眼后,没有敢随意开声,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一家人坐的这辆高级劳斯莱斯长车里面。“妈妈,我想喝水。”在综合考虑后,小丫头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试探这辆车的功能以及陌生人。 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安知雅捏捏女儿的小脸蛋:“到了屋里再喝。” 小丫头从这句话里头体会到了妈妈的命令:从这一刻开始,不准对任何新奇的人和事物产生好奇。她乖乖地把头靠在妈妈怀里面,闭上眼睛假寐。 从机场到李家宅院,飞驰也要长达三四个钟头。 大铁门敞开,车子没有向着恢弘的主建筑,而是绕到右后方较小的一栋三层别墅门口。 全叔先下车,门口跑出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年纪较大,应也是个管家,男的年轻一些。后来经介绍,安知雅知道了这是全叔一家。女的是全叔的老婆全姨,男的是全叔的儿子全德,都是服务于太奶奶一人。 全德为主人打开车门。全姨见到孩子想要接过来抱。 安知雅摇头:“让她自己走。” 小丫头就此牵着小雪阿姨的手低调地走进屋里。这是妈妈教育的,从今开始不能离开小雪阿姨的视线。 张齐亚留了下来负责行李。其他人尾随全叔,是往别墅二楼太奶奶的房间走去。到了二楼走廊,全姨盯着小丫头又开了声:“里面有病人和医生,怕会吓到孩子。” 安知雅与丈夫相看了眼。李墨翰蹙了下眉,倒不是担心小孩子看了会怕,而是这里人多杂乱,初来陌生不知状况,反而容易出现问题,便接受了全姨的提议:“这样吧。麻烦你,带她们先到隔壁房间休息。” 孩子是不可能随便交出去的,哪怕是李太奶奶信任的全叔一家。卢雪给了安知雅一个保证的目光,带了小丫头随全姨暂时离开。 一行人再往前走,能看到两三个医务人员穿梭在房间和廊道的身影。但是,从他们的脚步和姿态来看,不像是病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因此,也没有见到有亲属守在门口这里。 快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另两个人。前面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得体的家常服,年纪应到了中年,身材微福,体态中有种尊荣华贵。后面尾随的年轻女人,身着的是蓝色工作服,系了白围裙,双手捧了个托盘,上面放了个瓷碗和调羹。 见到李墨翰,中年妇女停了脚步,圆脸庞尖下巴的一张脸堆起了像是亲切且无形中有种疏忽的笑容,话声热情又客气,绝对符合当家主人的风范:“哎,我说是谁呢?远远看着眼熟。墨翰,还有小禄,每次回来都不事先打招呼的。”说完那褐色的小眼睛一转,盯在了安知雅身上两眼,却好像一晃视线飘走,不留痕迹地表态出一种高而不露,绝不会先开口问到安知雅。有点尖利的声音紧接着又与李墨翰、小禄两个人热烈地问候起来,完全像是疏忽了有安知雅这个人的存在。 安知雅得以知道这人是谁,靠的是安排好小丫头尾随过来的全姨。 “三房的大孙媳妇,她老公在那一辈分里排行第六。今三房的公公婆婆都是去世了。所以,大孙媳妇在三房掌家,顺便掌管了全家的厨房。”全姨道。 于是安知雅能听见小禄喊对方为“六婶”。不过,相对于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安知雅第一眼注意到,却不是这位六婶如何苛刻于她,而是她后面的厨房人员捧的那碗粥。乍看上去,这是一碗清淡到几乎无米的粥水,在房门口黯淡的灯光下,白色中掺杂了点米黄,上面飘浮的,像是米水的浓羹,又像是层浮油。如果是平常人,恐怕也是看不出什么区别吧。但安知雅分明是感觉到了异样,在微皱眉头的时候,扯了下老公的袖子。 李墨翰顺妻子的视线看到了那碗粥,在不解其惑的一愣之后,猛地沉下脸:“那是要给太奶奶喝的吗?” 六婶本来寒暄的话刹然而止,见其他人都因李墨翰的问话看向她身后的厨房人员,从容地笑了笑:“太夫人刚刚说肚子饿了。我们和医生商量了下,看能不能喂一点粥水。” “不是说要做肠内营养吗?”小禄发出疑问。 “小禄,你是医生,应该也清楚。总得试试,试到不行,没有办法了,再来做这个手术。”六婶说。 李墨翰径直上前,那手伸出去,要碰到那碗粥的时候,捧着粥的年轻女人像是被惊到,退了大半步。 “你,你这是做什么?”六婶惊道,“李墨翰!” 连名带姓叫她老公名字,分明不是亲近,是戒备。安知雅忽然跟着上前,从右边抢了那碗粥到手里,就着碗口尝了一小口。这一尝,她眉头打了个死结。这是什么怪味!当她想把粥给老公也尝一口时,年轻女人冲上来一巴扫到她手上。那碗,当即摔到地上,连同粥摔的粉碎。 铛的一声响,在走廊里发出了可怕的余波,传到了房里。 李墨翰等人尚未来得及开声。安知雅只觉被一辆拖拉机给侧边上一推,差点摔倒。与她齐肩并立的丈夫也在无意中被推到了另一边。六婶从他们两人中间宛如巨无霸一样一站,忽的那只猪掌似的手掌响亮地打在那年轻女人的脸上:“在这里干了这么年的活,还不知道规矩?” 那年轻女人低着头,粗糙的黄脸皮上浮现五个掌印,一声不吭。 “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六婶喘着粗气又骂了声。 应着她这话,不知立马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拿扫帚拖把和垃圾铲的,哗啦啦,就着地上的碎片和米水准备大清扫。 “等等!”李墨翰在他们预备清扫之前,挡在了他们面前。 六婶一皱眉头,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一变,化为厉色:“李墨翰,你这是想做什么?” 小禄趁着这个时候,蹲下身用手指勾了下地上一点米水,放到指尖上尝了尝,眉宇间显出了一丝迟疑。 六婶看到这里,倒是一笑:“你们以为什么?” “六婶――”李墨翰故意拉长声音。 “你们以为我给太夫人的食物里放毒是不是?”六婶眼神厉害着,声气咄咄逼人,“李墨翰,小禄,不要以为有太夫人疼你们就这么放肆!” “六婶,我们只是――”小禄站起来。他刚刚是尝不出什么,所以一下子得边想着找词儿。 六婶冷哼一声:“别担心。我厨房里肯定不止煮这么一碗粥,锅里还有剩的。你们不放心,可以随我去看。但是,我先说清楚了。这污蔑人的事情,可不是这样闹着玩的。”说完,那钉子似的小眼睛使劲儿往安知雅的小尖脸上剐上两刀,嘴巴里吐出:“妖、言、惑、众。” 安知雅不低头,不昂头,仅站在那里,与六婶的小眼睛漠漠地对了对,对丈夫说:“去厨房看一看,重新舀上碗粥给太夫人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打烂碗的事我们有间接的责任。” 六婶那脸上的肉动了下,更想往她脸上刀剐两把。不过,她终究是冷笑着:“既然墨翰侄儿和小禄侄儿希望这样,或许该把长房的爷爷奶奶都给叫上――” “六婶不必这么说。我们只是关心太夫人,也没有意思怀疑六婶怎样。”小禄道这话,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揪不出任何问题,他和李墨翰关系不大,就怕六婶一股脑儿全把脏水洒到安知雅身上。 然安知雅倒像是不领他的情似的,截断他的话说:“这事,人愈多,把问题一块说清楚,更好。” 这话一出,小禄滞了眉头,不知道怎么说。李墨翰在默了默后,吩咐全叔:“家里在的长辈,看能不能叫来几个。” 全叔应了话,跑了出去。 这边,六婶将李墨翰他们带到了一楼的厨房,一路走的飞快,自然难压住怒气。一手推开厨房的门,她意味深长地又把目光打到了安知雅身上:“李墨翰,有些丑话六婶先说明白了。” “六婶不必说,我李墨翰也明白。”李墨翰笑道。 看着丈夫回复到这幅温吞吞好像万事不怕的笑脸,安知雅内心里一笑。 六婶咬了牙,趾高气扬地走到一锅炉前:“就是这锅里煮的粥。想怎么验就怎么验,送到官方机构也成,免得人家说我买通了什么人。” 李墨翰不多说,只揭开锅盖。安知雅走上前去,用勺子舀了一口给自己、丈夫和小禄分别尝了下。小禄依然是尝不出什么,这心里不免急。况且,全叔这会儿是把屋里能叫到的李家人都叫来了。年轻的一扎,中年的有几个,老的没有来。全叔解释,老的好像是有事被接去外头了。 六婶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家人面前开始叫屈,非要在场的每个人都尝一口粥,以证明她的清白。于是,在场的李家人都在被迫搅进这场闹剧里面,尝了一口平淡无味的粥水没能发现问题,把质问的目光通通集中在李墨翰一个人。 从这些目光中,安知雅能看出一种与六婶同仇敌忾的不满:平常不见你回来,刚回来就闹事?你以为只有你关心太夫人吗? “怎么说?”六婶见众人站在她这边的,姿态益发嚣张。 “我来说明。”没有等丈夫开口,安知雅主动站在了众人面前。 这女人是谁?李家人不是没有发现安知雅的存在,并且也大致猜到她是李墨翰带回来的女人。但是关于她的新闻过少,更多人对她是不甚了解的,以至于带了种强烈的质疑,她能以什么能力来参与到他们的家内事来。 接下来,安知雅的表现自然令他们感到大为诧异,简直是匪夷所思。只见安知雅忽然拎起粥锅,猛地往清洗槽里一倒,露出锅底向着众人。众人仔细看,一时看不出什么蹊跷。直到安知雅细长的手指捏起一根筷子,灵活地往锅底刮了刮,筷子头上蘸了一层薄薄的浮黑。 六婶的脸上又动了下,稍稍地露出点尴尬:“可能厨师用的火太大,烧焦了一点。” “不是煮粥烧焦,是煮牛奶烧焦。”安知雅说话可是不留情面,不等六婶再来句解释,那口是一条罪一条罪的数落,“这是第一个错。第二个错,用这种小铝锅煮粥熬粥,容易烧焦,产生有毒有害物资,不符合常理。第三个错――”手指头往倒掉的米水里勾起了一颗细微的米粒:“居然用泰国精米煮粥。我简直怀疑这厨房里面有厨师吗?” ------题外话------ 感谢各位亲的支持,肥妈感激不尽! 第一百一章 这些都是常理,是不该犯的常识性错误。(.好看的小说)可以说,这些错误虽然不致于一下置人于死地,但是在无伤大雅中,让人感到了一种困惑。按理来讲,这种粗心大意的事,不该犯的。不过,要不是安知雅提出来,还真的一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问题。 六婶在那里喘粗气,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这是我的疏忽。但是,人总有百密一疏。我会下令整顿厨房的。” “怎么整顿?” 六婶一愣,继而怒气,与其他人一块望向李墨翰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感到羞愧,相反,觉得无理的一方是属于李墨翰。 这情况可不太妙。意味即使站住了理,但仍被孤立。安知雅分析现有的情形,发觉丈夫原有在李家的处境是快要被逼上梁山。若在这时候硬对硬,相碰之下,恐怕他们一家再有理,也会被清扫出门。谁让对方人多力量大,而且在情感上先建立起了联盟。 幸好丈夫有这个自知之明。问这话的李墨翰笑笑,忽然把双手在妻子肩膀上一搭,仿佛刚刚没有发生那场争端一样,说:“六婶,我这个媳妇呢,喜欢做饭,也有一手好厨艺。这一点刚才都众目共睹了。我想借六婶的厨房向太夫人表示一下关心。六婶不会拒绝我们对太夫人的一片心意吧。” 李墨翰的妥协不等于真的妥协,是拐着弯说了不相信对方,要把太夫人的饮食接管过来。六婶的脸自然不会给好颜色看,哼道:“墨翰侄子,这事,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你媳妇刚从外面来,能了解我们李家,能了解我们太夫人吗?” 要做好家里的厨房,首先必须对家族里每一个成员有一个深刻的了解,包括其饮食爱好和身体情况都要十分了解。这点每个人都清楚。李墨翰的建议强词夺理,若有图谋不轨的心思。只要对李墨翰怀有点戒备和猜疑的人,心里都会被这样六婶一句挑拨,更加怒火。 越在这时候越要镇定。安知雅见丈夫脸上的笑没有变过,终于知道丈夫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的风轻云淡,是从哪里培养出来了。 “六婶,你误会我意思了。”李墨翰笑着露出狡猾的无辜,“我没有想接过六婶的厨房,都说了,是借六婶的厨房给太夫人献宝。就好像,当年几个婶子借我奶奶的厨房,给太夫人做个菜讨太夫人高兴一样,有什么不妥吗?” 六婶连同李家的几个女人,眼神不悦。要逼宫,六婶也不怕,维持拖字诀:“等长辈们回来再做决定吧。这事儿我怎能一个人做得了主呢?要是太夫人交到你手里出了问题。恐怕人家责备的不会是你,而是我。” “既然这样,去问太奶奶本人的意见吧。谁不知道这家里,太奶奶一句话,谁敢和太奶奶说不是?”李墨翰笑完放出这句狠话,拉了妻子的手要离开厨房直奔太夫人房间。 一个回神清醒,六婶跑上去拦人,一面拦一面喊着其他人帮忙,泼妇似地喊:“你这墨翰是疯了吗?太夫人生着病,你还这样当着太夫人面前闹,是想气死太夫人吗?” 李墨翰猛地顿了脚,一个冷丁丁的眼神定在六婶那张圆脸上,声音沉厚有力:“六婶,有些话能不能说你应该比我这个侄子清楚。你这话是想说这家里包括我李墨翰会有人对太夫人不利吗?” 他们夫妇刚才再怎么挑错,可从不会说出怀疑对方于太夫人有用心的话。有些话,在这种家族里面谁先放口说了,等于承认自己有这份用心。六婶倒也灵活,趁着这股泼性:“墨翰侄子,你六婶从来这个性子,心直口快了些,说话有时不会拐弯抹角,你不要往心里去。” “既然六婶都不猜疑任何人的用心了,为什么单要阻拦我?”李墨翰嘴角微微一笑,护着老婆从人群中间走了出去。 嘎吱。六婶咬碎牙一般唾一口,但不会轻易放弃,急急跟在他们夫妇身后上了二楼。 安知雅仅从声音判断,知道大队人马是尾随了他们,直到房间门口停住。她和丈夫一块进入了这样一间宽敞且充满了中国情调的空间。这是李家太奶奶,如今仍为李家人里面掌握重权的女人的私人空间,包揽了整个别墅二层。一个门,仿若英国皇室的宫廷建筑,进去后先是一个接待厅,又分为若干小门通往各个功能房间。其中一条小道,通往了最深入的卧室为太夫人的睡房。沿途所见,皆是中国式家具,各种木制柜子、小台、桌椅,能见出一些明清风格的痕迹,古色古香。 进到太夫人的卧室,空间反而变得狭隘,令安知雅想起自己曾在故宫看过的皇帝和爱妃居住的卧室,一般的小巧玲珑,一张床之外,一边是台几和对着的椅子,充分显示出私人的乐趣,不预备招待客人的功能。由于这房间里原先挤了两个医生,等李墨翰带着她,加上后面冲进来的六婶和小禄,六个人,令这个空间被挤压了一般拥挤。 六婶和小禄不约而同地堵在门口,紧接,又都心照不宣地把房门关上。面对这一切变动,房间里的两个医生,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都显得从容淡定,恐怕这种事早已屡见不鲜。在豪门大家族里,没有哪个不为金钱扯破嘴脸或是伪善到极点的。 安知雅的耳畔落下丈夫低低的嗓音:“老的是约翰夫医生,是主管病人几十年的主治医生。年轻的是约翰夫医生的孙子小约瑟夫,跟随约翰夫医生行医。约翰夫医生有自己的私人诊所,服务过多家美国急救中心和研究医院,并曾服役过美国海军陆战队。” “约翰夫医生,这是我侄子墨翰,你该认得吧。”六婶抢着上前,预备制造先机。 对六婶的动作充耳不闻,李墨翰带着妻子走到病人床前,轻唤:“太奶奶,我回来了。” 在安知雅面前的这个女人,中国传统的碎花棉被盖住了她整个身体,仅露出的头与一只手臂,瘦的像是一点肉都不见,薄薄的黄蜡的皮肤上显露的青筋好像万里长城起伏,两颊凹了一块,颧骨高凸,眉发须白却梳理的整齐,瘦却有精神。这样高岁龄的老人家,安知雅在村里见过许多,年轻时经历过大劫大难大哭大悲,年老了仿佛一棵树,树皮沧桑但是想一下子打倒极不容易。按照安知雅的推断,这个女人在眼下不会想死,那么,她只要有一口气,绝不会向死神妥协。只怕有人会故意害她。 李太奶奶睁了眼睛,乌墨一般的小眼珠子,犹如当年的倾国美人,一睁开,有一种自然的镇定,从容而睿智,能让与她对视的人轻而易举的屈服于裙下。 安知雅察觉到,六婶已不知觉退到了他们身后远处。 “墨翰。”老祖宗的声色外弱中干。 “太奶奶。”李墨翰轻轻握起老人家的手,让对方的指头感觉自己手温的存在。 “你回来――”老祖宗在适时的地方顿了下,让人无法确定她是在喘气,“有什么话?” 最简短的用词,该表达的意思一个都不会少。安知雅心里不禁悄悄佩服。这个老人家与病魔做斗争时,不忘随时运用最聪明的智慧。 “我请求太奶奶同意,让我妻子为太奶奶亲手做饭,以表我们两个常年亏欠太奶奶的孝心。”李墨翰一字一顿,以确定是最清晰的字吐出来传进老人家的耳朵里。 老祖宗在这时候又顿了,似在衡量。安知雅没有感觉到老祖宗的眼光放到自己身上,相反,太夫人睿智的黑眸是在六婶和李墨翰身上徘徊。也是,太夫人对她完全谈不上了解。要博弈的,也只能是在对她丈夫和六婶的信任之间选择,并且还必须以大局为重。老祖宗要考虑的不是偏倚,而是要考虑到这个偏倚的后果是否会带来一场杀夺。 所以,安知雅能体会到老祖宗是很疼爱很疼爱她丈夫这个曾孙子的,乃至是情愿自己冒生命危险,也不想让她丈夫涉入危险之中。 在老人家刚要开口的刹那,李墨翰低到老人家耳畔说:“太奶奶,我不是一个人。” 老人家耳闻到这话,本来黯淡下去的眼珠一刹放出了光亮,仿佛生命在这一刻又绽放出乎了光彩,道:“六孙媳妇,你过来。” 六婶诺诺地走了上来,依然站在安知雅他们身后,面对这个威仪的老太太,她的气势一下低了不少:“太夫人,你叫我?” “墨翰,想讨我欢心。我高兴。你侄媳妇有不懂的,你有责任教她。”李太奶奶说。 “可是――”六婶哪能轻易屈服的,这都第一天到的人,就把她给踩在了底下,以后还得了,“太夫人可能不知道。想当年,我接管大奶奶手中的厨房,用了整整五年的学习。” “六婶,太夫人有说让我们接管你的厨房吗?”李墨翰打断她的话,“难道,你连太夫人这么明白的话都听不懂?” 你连太夫人的话都听不懂,你能胜任你照顾太夫人的工作吗?六婶的脸一白,那嘴巴像是不是长到自己脸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终,冷冰着一笑:“既然太夫人说了,我做孙媳妇的,当然遵从老人家的意思让老人家安心。”紧接,对向安知雅:“你跟我过来。” 丈夫在老人家身边,是最令人放心的。安知雅出门时向小禄使了眼色。小禄立马跟了她出来。 走出卧室到达门口,已不见一个李家人的存在。安知雅得叹服,这家里的信息传播快到了光速。六婶在门口顿脚,突然转了语气:“老人家想喝粥,现已经耽搁了有半个钟头了。因为你对我们厨房一点也不熟悉,这粥我只好让人先替老人家继续熬了,免得老人家饿肚子。” 四周,鬼鬼祟祟的目光不少。 安知雅冷笑:“老人家不会饿肚子,营养液一直在输进体内。而且这事,既然太夫人指明了要我来办,我不能不办,那对于太夫人和六婶都是说不过去的。” 公然相对是不是?六婶接下来一句话都不说,只噙着嘴角那抹倨傲的笑离开。 小禄见着一惊:六婶这个人走了。厨房里会有谁能听从安知雅的话?这样一来,恐怕连厨房里的用具食物都存放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告诉安知雅。 “小禄,我想到最近的超市,需要多长时间。”安知雅问。 “刚刚从城里出来,你也知道的。到最近的超市,至少怕是要来回两三个钟头。”小禄答。 “去找全叔,问最近的路线。”安知雅道。 “嫂子,不然――”小禄想,若安知雅低不下这个头,他去向六婶低头好了。毕竟来回两三个钟头的车程加上买东西做饭的时间,不得到四五个钟头以后老人家才能吃到东西,会给别人借口的。 “小禄,你八哥信任我自有他的道理。我不能让他失望。”安知雅坚持已见,说之以情。 小禄听她这么一说,立马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接下来由全德开车,送她和小禄来到最近的超市。原来下了山,不需进到城里,在最近的镇上,也会有超市。[]只是可能相比城里物品不是很齐全,价格也比较高昂。但现在不是考虑钱的问题。安知雅进到超市里,只管挑最好的东西。 小禄拿出卡,帮她刷。 安知雅一看这超市的门面,也知道东西是不能一下买齐的,只买最紧要的,先应付了今晚和明早。锅碟碗筷,这些都备了几人份。新鲜牛奶、水果,然后素食品为多,大米选择了糙米圆米,油类是花生油、猪油、菜籽油都要,肉类只挑了鱼类和瘦肉。小禄帮她结账的时候,发现她连酱油等调味料,还有水都要买,才明白她的用心。恐怕,在那碗粥后,安知雅对六婶厨房里的物品到达了一个都不信任的地步。 既然什么都不信任,这个厨房活只能她一个人操办。 他们到纽约是下午两点半,到李家接见完太奶奶是晚上六七点。出来买东西回去花了一个多钟头,将近当地夜晚九点。可以说,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吃上饭。李家开饭的时间正好是晚上七点到八点,比较晚,他们还是错过了。 不过,没有关系,李太奶奶单住的别墅,仅一个厨房,可以说是供李太奶奶御用。安知雅现在向六婶借来,完全霸用,没人能说上话。现在,食材有了。她可以不止为李太奶奶做饭,还可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做饭。但这一切,要先建立在能得到李太奶奶和李家其他人的认同下。所以,她根本不敢顾着自己和身边的人先吃上饭,而是进了厨房后着手为李太奶奶服务。 卢雪这时见她回来,抱着丫头到厨房,想问是否可以帮上忙,又低声称:“你们在厨房闹的事我听见了。晚上不敢让弯弯吃这里的人送来的饭食,只拿了我们带来的餐包给她吃。” 安知雅点点头:“我这里弄完。厨房让给你们。” “可我做饭很差――” “没有关系。你帮我女儿做行了。”安知雅道。 论小丫头做饭的能力,那是她这个做妈妈的高级厨师从小教到大,一般的面条汤之类,完全没有问题。 卢雪汗颜:“我从今天起认真学。” 小丫头拿小指头挠挠头,看母亲做的好像不是饭。然后,她的小脑袋瓜一转,能见厨房门口又进来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一个中年一个年轻的,穿着上秉承六婶的一套,干净得体的家常服,体态中少了六婶的一股傲气,多了一股亲和力。一见,就知道打算来刺探军情的。 “侄媳妇,我是你四婶。这是你三嫂。”中年女人一直走到安知雅面前,和颜悦色,她后面的年轻女人相对来说,沉默一些。两人的两双眼睛,一直在注意安知雅的动作。 安知雅是懒得答睬她们,但是,在这个时候,有必要让她们成为传声筒,便没有刻意去拒绝,说:“四婶好,三嫂好。” 听安知雅松口,四婶流露出种高兴的神态,益发亲近地说:“你六婶脾气是冲了些。有什么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和你三嫂出声。” “那么请四婶和三嫂帮我拿东西到太夫人房里一趟。”安知雅不会浪费这送上来给她当奴役的人。 四婶和三嫂两个人对看了下,笑道:“行。我们和你一块送过去。” 安知雅把东西准备好,洗干净新买的碟碗调羹放一个托盘,由三嫂拿,一个盖了盖子的大汤锅由四婶端着,她自己捧的托盘复杂一些,几个小碗各乘着奇色的液体。 此时已晚上十点多钟。约翰夫与小约瑟夫都没有走,想必对她也不是很信任。 李墨翰在妻子离开后是一直都坐在老人家的床边,握着老人家的手。见到妻子回来,才起身帮忙。 安知雅在丈夫贴到自己身边时,说了句:“要先催吐。” 李墨翰点头,表示明白,接过她递过来的第一个小碗。安知雅和三嫂,两个人一人一边扶老人家坐起身,拿枕头靠背。李墨翰自己拿勺子一点点地喂病人。喂到第三勺后,老人家一口吐了出来。这吐出来的,先是痰液,青白色的,后来的不是痰液了,可见到胃液。四婶和三嫂在旁看了都觉心惊肉跳。看老人家吐了后,李墨翰并没有停止喂,而是几个小碗的液体坚持喂给病人喝。老人家这个喂一口吐几口,吐到最后,竟是吐不出液体,吐出了一些粘液状的黑黑黄黄的东西,足以把人吓的,也不知道李墨翰夫妇想干什么。 约翰夫医生中间看见便过来阻止,先是用半生的中文说了一些比较客气的话,后来见李墨翰完全不听,换做了英文,语气生硬到愤怒。小禄站在中间阻拦他。全叔守着门口。 老人家这时候吐的整个人都虚脱了,而且还拉了糖稀的大便。在床上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大便泄了,李太奶奶多病重都没有做过这样令自己感到羞耻的事情,即使是面对自己最疼爱的曾孙子,脸色也渐渐的不大好看,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张开嘴巴。 “太夫人。”安知雅贴着老人家的耳边说,“墨翰小时候吃喝拉撒,还不是你侍候的。现在,轮到他孝敬你老人家,这是他的本分。” 李太奶奶睁开的眼珠子看着她,蕴含了一丝信错人的怒意。没错,之前她是亲自打了通电话要曾孙子把她带过来,是由于听闻了她有一些独到的本事,想亲眼见识。可是,瞧瞧她现在都干了什么。 “太夫人,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再起来吃东西,不会再吐了。”安知雅道这话的时候,与老人家眼对眼对视着,没有丝毫的畏惧。 李太奶奶看着她这双眼睛,忽然一丝怔。这种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很久以前,当她的父亲大病的时候,请来的西医生都说她父亲已到大限,她父亲当时也不过才五六十岁,她坚决不信,跑回大陆请来了个老中医,眼前的这双眼神无疑有点像那个中医。李太奶奶把手伸给了曾孙子。 李墨翰立马把老人家扶起来。 安知雅这回揭开锅盖,舀了一碗无米的粥水,只勺了三分之一的调羹,喂进老人家口里。如果是往常,老人家应该是喝几口后吐出来,又坚称自己喝不下去。然而,这一回,普通碗的一碗,老人家全喝了进去。等老人家喝完粥,安知雅又拿起一个小蝶,里面放的是黄色的姜汁,让老人家喝完这碟份量。接着,她看了下表,说:“半夜两三点钟,要再喂一次。” 见老人家吃完不吐,其他人无话可说。接下来几个人清理了床榻,让老人家躺下去睡。吃完东西胃里温暖的李太奶奶,一躺下便睡着了。 李墨翰向妻子示意后,和小禄进了隔壁房间与约翰夫医生说话。 四婶借这个时机与安知雅说话:“我说侄媳妇,你这先前是给太夫人喂了什么吐的那么厉害,然后老人家怎么吐完又不吐了?” 安知雅是看见了李太奶奶的眼睫毛动了下,方是开口:“太夫人胃里有火,先要催吐。” “太夫人不是虚吗?”中医的事,四婶是一知半解的,但不是完全不懂。这虚火能催吐吗? “中医是辨证,不像西医看症。太夫人脸上青红,舌尖红,舌苔厚,都是胃内湿郁积火。火一样能致虚。”多余的,比如老人家其实底子还是虚,催吐只是先解解表证,到后来她要怎么给老人家温补的话,安知雅不会多说了。 四婶她们听出了她有所保留,当着老人家的面,夸了安知雅几句。然后,四婶拉着安知雅的手走到一边,道:“这家里,不止六婶的脾气冲一些。你那房里的爷爷奶奶,也都是不好侍候的。你要多担待点。毕竟太奶奶疼你老公是全家里人都知道的事。今天之后,恐怕会多疼你一人。家里人也不是都心眼不好,总之,你凡事都要看开一些。” 这些话,似乎一句句都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心爱护,生怕她一旦鲁莽会在这大家族里冒犯什么人。安知雅只听,不言。 见她这会儿又装成了块木头,四婶没有明着拆穿,轻轻体贴地握了下她的手,见屋里老人睡下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和三嫂一并先离开。 安知雅自己收拾完食具,对于老人家刚刚吐的那盆子呕吐物,又仔细地看了看了。那边的小门打开,约翰夫冲在前面,是直接冲出门口。小约瑟夫追上去。李墨翰和小禄在最后出来。 “让人把隔壁的两间房收拾一下,我和你嫂子今晚住这边。”李墨翰吩咐。 小禄倒有些担心:“如果不去爷爷奶奶那边打招呼,可能老人家会发难。” “所以由你过去,先和爷爷奶奶说一声。”李墨翰道,嗓音或许疲惫,但是每一句话都没有一点迟疑。 事情的轻重缓急,他是分的很清楚的。这家里怎么闹,如果主心骨倒了,一切都完了。至于做坏人,他不是第一天做。哪怕他想做好人,别人都能诬陷他为坏人,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小禄在要走出门口时,李墨翰轻轻搭了下兄弟的肩膀:“你没有吃饭吧?下面厨房如果有备着,亲自端一碗上来给你嫂子。” “行。”小禄点头,继而想到,反问,“八哥你吃了没有?” 李墨翰笑笑:“看下面厨房准备了多少再说。” 俨然就是没有吃。小禄对他不满的摇头叹气,却也知道他的作风。小禄下去不久后,小丫头和卢雪一块走了上来,小丫头手里拿了两双碗筷,卢雪端了个大锅,这是刚又煮了锅面条。 “我本来以为十二点钟没有人拦着了。结果上楼时又遇到人差点进不来,还好全叔在。”卢雪端着锅走到隔壁的房间,才与安知雅说起。这里的环境,让她想到了监狱里,好像到处都有眼线,令人毛骨悚然的。 小丫头跪在凳子上,给爸爸妈妈舀面条,舀完一碗搁到妈妈面前,舀完另一碗是要送到外面的房间给爸爸吃。卢雪觉得这孩子乖的太不像话,一面要去追小丫头。安知雅叫住她:“她想和她爸爸说话。有她爸爸在,不会有事。你过来这里坐着。” 卢雪搬了张椅子坐在安知雅身边,扶着眼镜,一时找不到话说。 “如果老人家情况能稳定。后天我肯定是要上城里买东西的。到时候如果她爸爸在,没有问题。如果她爸爸不在,就得靠你了。无论哪个长辈说是要见,都不让见。必要时候,把孩子带到太夫人这屋里来。”安知雅一字一句地交代。 卢雪认真地听了。然后想到徐乐骏说的话,必要时,她或许可以向徐乐骏求助。不过这点她暂时不会和安知雅提起。 “知道齐亚今晚睡哪里吗?”安知雅问。 “小禄把他接走了。可能是安排在小禄他那边睡。这幢别墅里,听说除了太奶奶特别允许,医务人员和全叔一家除外,晚上其他人都不准在这边过夜的。”卢雪道。 “这样也好。”安知雅道。张齐亚睡在这边,如果这屋里出了什么事,还难保被人拿来当替罪羊。小禄怕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带了张齐亚走。 “今晚我和弯弯睡哪?”卢雪问。 “我和她爸爸睡一间房。你和她睡这隔壁的房间。我交代过她了,现在开始半夜里即使起来也不准单独行走,哪怕是要上洗手间,你得看着点。”安知雅说到这里,话语里难免带了些感激,“你肯过来,帮了我大忙。” 卢雪听了这话自然很高兴。 “时间不早了。你带弯弯先睡吧。就睡这房间。”安知雅边和她说话的同时,吃完了一碗面条,搁了碗筷说。 有全姨上来,帮忙把碗筷等食具收拾下楼。安知雅跟着下去,一边与全姨商量,怎么将厨房的物品锁好以防被盗。 这种地方,外贼易防,家贼难防。 如此弄到了半夜两三点钟,才把东西都收拾妥当。上楼后,与丈夫扶老人家又喂了一次。同效上法,先催吐。这回老人家吐的是黄水,但没有上次吐的那么厉害,也没有拉便。说明肚中果腹起了提升中气的效用。在老人家喝粥水的时候,安知雅同时给老人家的几个手部穴位上做了推拿。李太奶奶见着没有别人在,有了兴致,问起她这是按的哪里。安知雅答:“外关、内关、合谷。” 老人家说:“这些我穴位我都听过,也都学着按过,怎么觉得你这按的不一样?” “按穴位一个是讲求准确,一个是手法。”安知雅道。 “我听说你外公是老中医。” 这话是引玉抛砖。安知雅怎会不知道老人家在决定要见她之前,必是要把她先调查清楚了,以免引进一个内贼。于是并不作答。给老人家按完了手上的穴位,准备给老人家的足三里和泉涌穴位按摩,助老人家睡眠。 李太奶奶这会儿叹气:“你觉得我能活多久?治了我几十年病的约翰夫说我活不过今年。” “太奶奶。”李墨翰一听这话,皱了眉头。 安知雅说:“太夫人我觉得可以再活五六年都没有问题。” “喔?”听这话,李太奶奶也只是漠漠的,用一种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看向她。 “第一,太夫人的消渴症,也就是西医所说的糖尿病,并没有到达末期的地步。可以说控制的还是相当好的。至于心脏病风险,现阶段可以治疗的手段很多。最主要是,太夫人,你的骨骼,不像一般老人家已经体现出一种颓势,相反,依然坚挺,不佝偻,不变形。”安知雅以自己看过的许多垂暮老年人经验来论事。 “可约翰夫为什么说我活不过今年?”李太奶奶道,语气里没有悲哀,略似嘲讽。 “那是因为约翰夫医生没有看到,太夫人希望自己能再活些年,为了子孙后代。” 李太奶奶是嘴角上升了点弧度,又不留痕迹地平了下来,对安知雅的话自然不做任何评价。 安知雅按摩完,知道他们曾祖孙俩想说会儿悄悄话,先回了房间。这里的每个小卧室都是个套间。抓了两件衣服进浴室里简单冲洗一下身子。洗完出来,丈夫也进了房里。李墨翰把门关上,环顾了下四周后,说:“住这里,相对安全一些。白天人来人往,耳目有。但到了晚上,会安静许多。每次和太奶奶说话,不是晚上夜深人静,就是得去到花园里面,如果旁边有花农开着除草机更好。” “你洗澡吗?”安知雅知道他疲倦,不与他多说话。 可他是肚子里有许多话想和她说的,说实话,今天让她看见他家里这些丑态,他深感惭愧。 “这没什么。大弯村那副样子,你也看见了。”安知雅觉得到了哪里,人世都一般的常态,彼此彼此。 说她是看穿了人世间的冷漠,少了份清纯,却令他更痴迷。走到她面前,望着她:“我和老人家谈过了。她说想把你暂时留下来。” “没有问我们的意见?”安知雅淡淡地说,这老夫人说是对她丈夫很好,其实,这心肠也不怎的,想必老人家心中的利益里面,最主要还是整个家。 “如果你不想――”李墨翰说到此,笑一笑,想使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如果她真不想,早不会强出这个头,还在老人家面前显露了一手。最终,想的是他之前专心陪她对付安氏,专门到大弯村帮她解决问题,在她家祖坟面前立下一片诚意。将心比心,这里同样有他最爱最想保护的亲人,她能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的情愿吗? 婚姻的大道理她不懂,但是,做人的本质和原则她安知雅有。多大的遭难她都经历过,还会怕李家这么一丁点毛事。 “去洗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谈。”安知雅弯腰捡了条毛巾抛给他。 意思是她愿意为了他留下了?李墨翰在默了下后,忽然抱住她:“我不洗了。洗了浪费时间。” 安知雅飞起眉毛:“那么睡觉。”说完把他的手掰开,自己上了床,裹了被子睡。如果不精力充沛,怎么应付明天这一窝子狐狸。现在他们在这家几乎是四面楚歌,想嘿咻?等吧。 李墨翰只好将毛巾绕到了脖子上,长叹一声,进了浴室里洗涮刷,顺便解决自己的欲望。 ------题外话------ 说一下更新问题,因为肥妈想再努力一把,所以可能两天中间有一天,需要多啃些资料,会有每隔一天写的比较少,另一天会尽量补足,尤其是近来要啃更多的金融资料为后面的情节做大量构想。(*^__^*)亲每个亲,亲么的留言让肥妈很感动,所以肥妈得更努力才行。 第一百二章 听说太夫人今天早上,又喝完了碗粥水,没有吐。(.好看的小说) 李家宅邸一早上都在争相传告这条新闻。这里,各房的反应如下。大房,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二房,也是沉寂无声,但是四婶有再次带二房的长媳三嫂宣称来帮忙。三房,先是挺沉得住气的。六婶一如既往趾高气昂地指挥其他厨房。只有下人们私下里传出的声音说:六叔和六婶发了脾气,说是骂六婶不懂分寸在老人们面前闹,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 在这个时间,李太奶奶让全姨带了安知雅熟悉这宅中四处。如果李太奶奶不发这话,安知雅也有打算让丈夫陪自己在李宅内逛逛。李太奶奶让她留下,代表了她今后不是客人,如果在李家内迷路,会落人把柄。 四处一走,方知整个李宅建在山林中,占地之广在中国是不可想象。除了中间的建筑群,四周有高尔夫球场与网球场,光是游泳池有露天和室内共五处。建筑物,中间那座最大的白色五层洋楼为接客用的主楼,一层大厅恢弘大气,富丽堂皇的螺旋楼梯直通到顶层,一切装饰气派豪华。围绕主楼,是五个建筑群,各分为长房、二房、三房、以及李太奶奶一人享用。搁置的一幢两层小白楼,听闻是太奶奶唯一的女儿出嫁之前住的,现今这位姑奶奶是去世了。偶尔,姑奶奶的后代来李家探亲,便是居住在这幢小白楼里。安知雅有幸在李家主楼的二楼看见了这位姑奶奶的画像。 画家是用油画笔,以写实的风采描绘了当年这位绝世佳人的风貌。清雅的绿色及地长裙,长发绾成少妇的发髻,手执一本书搁在膝盖上,坐的是窗台,裙底下露出一只没有穿鞋的脚丫。眉如柳叶,笑如芙蓉,乌亮的眼睛如李太奶奶一样美如星辰。 李太奶奶自己和自己丈夫极其后辈都没有画像,唯独这位像极了李太奶奶的姑奶奶有这样一张巨幅画像挂在楼厅,分明展示了生前为李太奶奶的专宠。 全姨这时说起:“现在这家里,也有一位是像极了姑奶奶的人,现是安排住在了二房。” 这事安知雅全然没有听丈夫提起过。隐约觉得全姨是故意把这话说给自己听,便是仔细地听取。 姑奶奶年轻早逝,一生是没有孩子的,有,也是她丈夫后来的妻子生下来的。所以,这位像极了姑奶奶的表小姐,是三嫂的表妹,叫做姚兰芝。能常年住在这里,说明了讨得李家上下的欢心和承认。 “兰芝小姐今年有二十七了,一直还未说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全姨的嘴里咕咕哝哝,不似喜欢这位表小姐一直住在李家,“再知书达理,得找个好人家嫁吧。”后面那句省略的,这位表小姐常年想赖在李家做什么。 其实一想显而易见,这位根本谈不上与李家有血缘关系的表小姐坚持留在李家,不为的就是图一门乘龙快婿吗。 安知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也就不由与全姨一样皱了眉头。 刚走出主楼,想到后面的小花园绕一绕熟悉环境。迎面走来那个系围裙的年轻厨房女工,让安知雅一眼认出是昨天跟着六婶送粥的那人,问起了全姨。 全姨道:“我们都叫她小惠,无亲无故。我们私下都猜她可能是偷渡犯。” 六婶既然掌控了厨房,一并厨房的用人掌握在掌心,为了降低人工费用,使用偷渡到美国的中国人,并不奇怪。 小惠见到她们,并没有避开,而是按照原来的脚步走过来,不急不忙,低着头从她们身边擦过,好像个聋哑一般。 昨天太奶奶吐出来的东西,丈夫并没有让人拿出去化验,但有什么话,私底下是和约翰夫医生说清楚了,才会使得约翰夫医生走的时候如此震怒。大概,李墨翰是指责约翰夫医生身为主治医生并没有察觉到病人的饮食管理,言外之意,病人可能有慢性中毒现象,比如用铝锅给老人家煮东西,本身是一种错误的现象。约翰夫医生,则认为这是病人家属自己搞的动作,责任推卸到他这个医生身上,深感委屈。安知雅能猜到丈夫不一开始把这事在家中闹大的缘故,一老人家还救得回来,大闹此事,会被人误以为借题发挥,有不轨之心。二他们一家现在刚回来,一切需要的是先站住脚,要稳。为了这个稳字,先忍一忍是必要的。 至于,谁搞的动作,是六婶?安知雅对此保持一定的质疑性质。按理来讲,只有铝锅这个因素,不能把老人家的胃拖累到此。 不过,很快的,李太奶奶刚在一周后恢复正常饮食,六婶管理的厨房又出了趟大事。 这要说到大房了。大房的爷爷奶奶都还在世,膝下三个儿子:大儿子,即李墨翰的爸,和李墨翰的妈私奔了,并不住在李家。二儿子,是小禄的爸,英年早逝,留下小禄和他妈孤儿寡母,十分清净。三儿子,在李家明字辈里排行第七,安知雅叫的话,得叫七叔,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李墨青,在墨字辈排行比小禄靠前,为第九,去年娶了妻,今年两夫妇刚生下一个女儿,小姑未出嫁,一家六口都在李家居住,如果李墨翰和小禄不回家,可以说是李家长房现有的主要力量。 这刚生的女娃,岁数未足一岁,生母奶水不够,除了补充奶粉,偶尔用各种粥汤喂养。那天,六婶管理下的厨房送来给女娃喂的粥水出了问题。导致女娃上吐下泻,几乎脱水。约翰夫医生过来看,称是轻微中毒,保险起见,要洗胃。女娃的母亲,九嫂,这不心疼女儿,非要查出个真相,并要长辈们发话维持公道。 卢雪听说了这事更是惊,抱紧小丫头弯弯:“这家里是怎么了?下毒害老母不够,还害小孩子?” 小丫头手里抱的梨,是妈妈安知雅亲自到市面上挑的,绝不会有毒存在,小兔牙啃的很欢,对于大人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但是,知道除了妈妈给的东西,其它的都不能吃。 安知雅倒不觉得真的是有人给刚出生的婴儿下毒。等亲自去看望过孩子的小禄回来,一问,小禄对她实话实说:“说是中毒,有点夸张了。可能只是东西不洁,引发胃肠道急性反应,小孩子本身比大人敏感,反应比较大。约翰夫医生有上次的教训,可能把病症说的严重了些。”当然,小禄这话,可不敢当着九嫂和六婶的面说,会引发战火的。 只能说,她和她丈夫不借题发挥,也有人早蠢蠢欲动,想端掉六婶这个厨房。 “太太,老夫人有请。” 安知雅傍晚在厨房里准备日常晚餐的时候,被全姨请去了太夫人房里。 未进到屋内,站在门口,可听见一女人抽泣的声音,这熟悉的嗓音分明是六婶,却已无第一天那种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气势。 “太夫人,我从第一天接受你命令到厨房,从学习到掌管厨房,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今肯定是有人诬害我。” “是谁诬害你呢?”李太奶奶说话的语速,慢,缓,却是一针见血。 六婶喉咙里头一噎,她要是有真凭实据知道是哪个人做的,早将此人一并拉到太夫人面前问罪了。(.)但不能说她心中没有怀疑是谁,而且第一个对象,又落到了刚回来的李墨翰夫妇身上:“太夫人,我觉得,我管理的厨房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问题。要说这事也奇怪了些,有人刚回来不久,这就连发了两次事件。” 安知雅听到这话并没有气,以她站在门口的这个角度,躺在床上面对门口的李太奶奶,是能看得见她的身影。俨然,太夫人有意让她听六婶说这番话。为什么故意让她听六婶告自己的状?意图挑拨离间?安知雅不以为然。太夫人可能是想让她知道,为什么当初太夫人会选择六婶作为长房奶奶的下一任继承人接管厨房。 原因很简单,这六婶脑子还不够灵光。就因为脑子不够灵光,想在厨房里自己制造有毒事件害人,不容易。一做,肯定得露相。 太夫人很清楚六婶是被人诬陷的,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太夫人问六婶是谁诬陷她的,六婶的这个答案,足以证明六婶的智商已经无法应付眼前的态势了,于是,六婶被换,是肯定要的。不然,这种诬陷六婶的事会不断出现,到最后,可悲的是那些间接惨遭到毒手的人。 不过,有一点六婶是说对了。的确,这些蠢蠢欲动的人,是冲着她安知雅和她丈夫李墨翰而来。 “证据我想你没有。”李太奶奶说。 “是。要是有的话,我不会到太夫人面前辩解了。太夫人是一直都很了解我的为人。”六婶听这话,以为太夫人是原谅了自己,为表示自己真心委屈和忠诚,哭的更厉害。 “六孙媳妇,如你所说,你一直做的辛苦,委屈。我也不能让你再这样委屈下去。你年纪也有,是时候将厨房交给下一辈了,就如当年我让你从大奶奶手里接管厨房一样。”李太奶奶说。 六婶那眼泪猛地停住了。安知雅想,她这是心脏都要罢停了。 “太夫人,我辛苦一点委屈一点没有关系,这是我该做的。”六婶没有反省到自己错在哪里,反而误解了太夫人以为是嫌弃她一点小委屈就到她这里来烦恼,一并止了哭声,表示自己的坚挺。 见此,李太奶奶长长一声叹:“进来吧,知雅。” 安知雅刚走进来,接到六婶充满恨意的一对刀目。 李太奶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径直发令:“三天时间,六孙媳妇清点完所有厨房物品和库存,交给你侄媳妇知雅。至于厨房用的钱,归还到二奶奶手里结账。知雅你三天后到二奶奶手里取备用金。至于厨房用人、财务等细节不需交接,知雅你到时间自己看着办。” 六婶一听这话,傻了。她当初从大奶奶手里接管厨房用了五年,现在,三天时间,就要让她把所有东西都交出去。 “太夫人,三天,侄媳妇能行吗?” “行不行,那是她的事,不是你的事。”李太奶奶一句话,等于定夺了这个事,不容下面两人狡辩。 六婶这会儿心里一想,恐是太夫人假意让她先交出去给安知雅,等着安知雅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说明太夫人对她刚刚的告状是听进去了,因此不免心态一转,脸上化哭为笑,道:“都听太夫人说的办。” 等六婶一走,四边没有耳目了,安知雅这才走到太夫人面前。 “你六婶为人是这样,所以,得由你来担当多一些。”李太奶奶这话意思是说明这件事或许对于安知雅有些不公平,但是,她安知雅必须承受下来。毕竟,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他们回来的缘故。 “六婶都接受的事,知雅没有什么好说的。”安知雅道,“不过有一事希望太夫人先表态,厨房既然归了我管,一切由我主张,若有人从中发话――” “这点你放心。你六婶如此,我都维护你六婶。”李太奶奶说,乌亮的小眼珠子在安知雅平平的面容上略过。 安知雅长的真不算美女,最多只能称上小家碧玉。李太奶奶也不敢说自己的儿子孙子娶的都是美女,但是,进得了她李家门槛的媳妇基本都在容貌上算的上是中上姿色。哪个老人给儿子孙子娶媳妇,都不是希望媳妇是才貌双全?豪门的话,最好还要门当户对。当然,除却这些,安知雅近来的表现,能令她感受到这是一个少有的充满了睿智的女人。只是,李墨翰是她最疼爱的曾孙子,老人家总是希望能给儿孙挑个十全十美的女人。 “这事就这么定了。”李太奶奶一顿,又道,“这几天我精神好了些,有些无趣,你让你那孩子到这里来陪陪我。” 小丫头近来在老人家屋子里住,偶尔经过老人家的房间,但是,没有大人允许,根本不敢和老人家亲近。现在,老祖宗要求主动和孩子亲近,对于小丫头来说,是好也是坏。好的在,若得老人家欢心,小丫头等于有了最强大的保护伞。坏的在,同样,若得老人家欢心,四周针对小丫头的人,会更多。 “太夫人想要看孩子的话,现在就可以让她过来。”安知雅无需过多考虑,孩子既然长在这样一个家,不磨难,不成才。 李太奶奶对于她过快的回答,眯了下眼。 小丫头很快被卢雪抱了过来。站在老祖宗面前,弯弯并没有马上展开讨好的笑容,而是仰着小脑袋瓜,一本正经地打量眼前这个老人,像是在审时度势,自己该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姿态。 “叫什么?”李太奶奶问。 妈妈和阿姨没有回答,小丫头立马反应过来:“告诉老奶奶,我叫徐亚弯。” 姓徐――这事李太奶奶不是不知道,但是亲耳听见孩子自己这么说,心里的不快还是挺明显的。嗯咳,李太奶奶哼道:“你爸爸姓李,你为什么姓徐?” “我姓徐,因为我要继承我外公的事业。”小丫头按着妈妈从很久以前教给自己的话说。 “你外公有什么事业?”老祖宗更不悦了。她李家庞大的事业,还不够吸引这孩子吗。 小丫头嘟了嘟嘴巴,觉得眼前这个老奶奶有些蛮不讲理:“我喜欢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个孩子,挺有主见的嘛~老祖宗眯起了老眼,向孩子招招手:“过来。” 小丫头不需要看妈妈,几步走到了老祖宗的手心下。 老祖宗一个掌心放在孩子脑袋瓜上,道:“很好,你喜欢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喜欢了我家,你会不会改姓呢?” 小丫头举起两只小指头对了对,咕噜噜转了眼珠子,并不回答。 李太奶奶嘴角一丝笑抿了抿,对安知雅说:“你去忙吧。孩子放我这里。” 从那天之后,小丫头每天都要呆在老祖宗的屋里。卢雪陪在旁边。 安知雅也没有空去答睬老人家想怎么教“坏”她女儿。接手厨房的事,已让她少有的焦头烂额。 六婶分三天时间,将李家的三个厨房交给她。这三个厨房分别是,一是给李家人用的厨房,这厨房安设在李太奶奶住楼后面的厨间。二是给除李家人的李家工作人员设的厨房和饭堂,有独立的一个大屋子,建在大房和二房中间。三是设立在主楼附属的厨间,供接待大量来客时做宴席时使用。这其中不包括先前已交出去的李太奶奶专用厨房。 幸好,这六婶没有蠢到在移交人和厨房仓库时做手脚。安知雅只要扫一下物品名目,见物品大致与自己所见出入不多,对方想最后捞一笔的数目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也就不会多说。却是陪伴她清点的六婶,看她一句话都不说,心里梗着不免嘲讽两句:“侄媳妇,我先说好了。这东西一交,就都是交清楚了。你到时候发现缺了什么,可别再追着六婶要。” “这我清楚。”安知雅道,然后见那六婶还想唠唠叨叨个不停,而自己手里活又多压根不想和她废话,只得下手重的,“六婶恐怕不知。我之前负责大公司的食材仓库,里面的东西,比这厨房里的要多上十倍不止。一个人盘点,也不过几天时间完成。” “喔,什么大公司?”六婶挑着眉,压根不信。 李家招来的媳妇,要么是大门不出不需在外工作的娇贵千金,要么是一出门工作,就是在家族企业里指挥底下人做牛做马的高级管理人员,哪里需要到仓库这样的小部门任职。 “真愈美的亚太总部。六婶不信,可以让人去查。”安知雅轻轻把笔套盖上笔尖,“还有,几十家大面店的管理我都做过。” 见着安知雅干净利落的背影几步已飘到了前面去,六婶狠狠一跺脚。 东西其实好管一些,最难管的,向来是人。 新官上任应该是三把火。在正式就职之前,安知雅先召集了所有厨房员工,包括厨师和帮手的厨工,以及与厨房有交涉的工作人员,都要到场。一望下去,坐在饭堂里聆听她讲话的人,密密麻麻,将近一百号人。可见,这个厨房,对于李家里的运作有多么重要,民以食为天,可以说是核心之一。 论厨房管理,本应是讲良心,讲道德建设,但是,在这个以利益为中心的资本主义国家里,说这些相当于空话。不如借助于资本家本身的管理模式,更为有效。 因此,不管下面这些人各怀什么诡计,安知雅先把话给说绝了:“对于这家里,我初来乍到,本是不该由我来管厨房这事。但是,太夫人让我来管,大家都清楚,军令如山。责任在我,做事在你们。这可能是六婶之前的做法,于我并不是。从我接手这刻起,责任会分担到你们每个人身上。幸好,李家缺的绝不会是钱。愿意承担起责任大的,钱多。责任小的,钱少。我出自食品公司高级管理,学艺不多,唯有一样最精,算钱最精。” 这席话一完,底下正要起一片喧哗。 安知雅又抛出一句:“本年度起,我所管的厨房会设立年终奖制度。年终奖最高,为24个月的工资。” 底下一片沉寂。紧接,各自都默默散开了去干活。 在以钱为中心转悠的地方,没有什么,能比钱能更让人闭嘴和默默地埋头苦干。 听说只开了个会,自己原先的人都服了,六婶回到房间向自己丈夫哭嚎:“你瞧瞧,你奶奶属于偏心的!喜欢你那侄子,给她侄媳妇管厨房,就使得花那么多钱。我这么多年给你们李家省吃俭用,都被狗吃了!” “你胡说什么?”六叔大手一挥,“我奶奶的性子大家都清楚。如果给侄媳妇多钱,这家里人早就反了。再说,侄媳妇这钱是和二奶奶拿的,和太夫人没有关系。” 一百三章 六叔咬的肯定,事实并没错。(.)二房再想有意讨好安知雅,也没有这个无私往厨房备用金大量贴私房钱。再说了,二房真是有意与安知雅一块站吗? 于是说到这二房的二奶奶,是代李太奶奶掌管着李家的家用财务。安知雅在去二奶奶那里拿钱之前,问全姨:如今大房女眷管的是什么? 全姨道:以前,大奶奶管厨房,挪出给三房大孙媳妇六婶接管后,清闲不少,如今管的是家里的物品,包括车辆、摆设等等。九嫂去年刚进门,又碰上怀孕,什么都没来得及管。 那么,三房六孙媳妇腾出了厨房管理后,还剩什么在管。 全姨细细说来:若论人数,二房与三房是差不多的。只是三房的三奶奶三爷爷死的早,权力落空。为了家里制衡,三房腾出厨房给大房的人管,李太奶奶必然会另划分出权力给三房。 果然,很快传来消息,李太奶奶要把大奶奶管的物品中单独抽出车辆与花园两项交予六婶。这样一来,李家的家政大致可以分为三大块,一个是财务,第二个是物品,第三个是厨房。至于用人这块,是与事务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全叔一家,归李太奶奶一个人使用,在李太奶奶个人支出中划钱。要论哪个房管的比较重,无非是二房了。拿公司来比喻,哪个公司和单位不是财务最有钱最吃香,哪个国家不是银行最有钱最吃香。 显然,二房压过大房是有道理的,二房人口如今为全家最多,全家香火最旺,墨字辈即李墨翰这一辈,最大的曾孙为四婶所出,岁数大李墨翰三岁,这位称为大哥的李墨成,出奇意外,居然还未结婚,据说是以事业为本。 安知雅走到二房去见二房奶奶的时候,二房的管家是把她直接引到了四婶那边。老四为二房的大房,两个儿子,大儿子李墨成,二儿子李墨州,排行老七,他的媳妇七嫂,第一天由四婶带着与安知雅见过。 走到房间里,又不见四婶,只有七嫂在等着。 “知雅,快,这里坐。”拿了块绣花的毛绒垫子垫在一张精致的桃花木椅子上,七嫂的热情一如往来。 由于纽约的天气与中国的华中地区差不多,今十一月份,已是冬初的态势。只要不下雪,在外走动穿件棉外套和毛线衣基本可以御寒。但是在屋子里走动,因有暖气供应,温度高时,穿t恤衫都可以。所以,七嫂在家中,还是穿着那件淡淡的白绿家常服,偶尔外加一件咖啡色的毛线衣,只有真正出外,才会加上厚外套。相较而言,安知雅人显得瘦,刚从外地来,不敢在穿着上马虎,在李家内无论哪里走动,都穿了羊绒毛衣,也不怕臃肿难看和麻烦,只要出屋外,都是套上厚实有帽子的棉外套。 七嫂帮她脱了的外套挂起,看着她身上那件浅白没有花纹的纯色羊绒毛衣,笑说:“这是自己手织的吧。” “嗯。”安知雅简单应道,不是戒备,是向来如此寡言。 七嫂听此,有些尴尬,却没有为此冷脸,而是拿起了自己椅子上的一件未织完的小孩子毛衣,展开给她看:“九嫂那孩子今年不是刚病过一场吗,我婆婆和我商量,想给孩子用手工织几件物品,你觉得这颜色怎么样?” “一般。”安知雅依然简单两个字,完全不卖对方的面子。 小孩子的衣服,说来说去就那几个颜色,只要鲜艳的都好看,九嫂的孩子她没有见过,何谈来哪种颜色见的好能衬孩子的肤色。说到底,二房对她客气可能是想笼络她。毕竟,她来到李家后,与大房的人都还未正式见过面。但这不意味她能为了二房,和大房先公开划分界限。亲戚中,也有远近,有些界限说什么都不能踩的。 七嫂被不冷不热地顶了两次,多好的热情和目的,都得冷了。况且七嫂这人既能被四婶带出来见人,聪慧必是有的。笑笑,但那笑没有原先那般灿烂了,毛衣搁在了一边,桌上的花茶是先准备好的,倒了两杯,这回没有亲自端给客人,就在那里放着,你爱喝不喝。 安知雅觉得这样的开始才是好的,不然很难进入这涉嫌割地赔款的谈判。两个互相友爱的人在中间突然翻起脸来,比一开始厮杀要难看的多,她安知雅不喜欢做这种虚伪的事。 七嫂闲闲淡淡坐下来,拿起毛衣针边织边说:“我婆婆出去了。二奶奶说,如果你来找,要钱,说个数,由我报过去。知雅你也别介意,我们二奶奶身体不好,怕你进去她房里闻着那药味儿头晕。” “一开始六婶是拿了多少数?”安知雅问。 “这个,据我所知,当初大奶奶向我们二奶奶拿,到后来数目移交给六婶,都是二奶奶和六婶自己主张,没有个定数。太夫人在这方面有交代过,什么都能省,这厨房的不能省,我们李家在吃方面的用度是很宽容的。”七嫂道,丝丝碎碎的声音是愈来愈冷,完全公式化了。 在安知雅听起来,这与公司财务人员的口调是一致的。这符合她心里面有关二房财务人员的形象。在公司干过的人都觉得向财务拿钱难,财务最喜欢拿一些规规条条包括以往的例子,设门槛为难和各种推拒。管财务的人不能说全部都是冷,相反,多是见风使舵的。那怎么才能从财务手里拿到钱呢。 一种方法是拿上面的人来压,最好是拿那个最终决策的老板来说事,多少钱财务都得拿出来的,哪怕财务自己得先从其它公款移过来贴你这块,老板只要一声令下,什么都好办事。 另一种方法,是钻漏子,与财务玩智力游戏。 只有以上两种方法,如果误以为巴结财务能得到挪用公款好处的,只能说是新进职员一点都不懂得财务。财务人员的本质是,为老板理好财务,账面出现问题,即要被老板炒鱿鱼。如果作为一个财务能多设门槛让下面的人拿不到钱拿少钱,才是老板心中的好财务。因此,安知雅没有任何好处选择能要二房的殷勤。(.好看的小说) 与二房的人怎么玩这场智力游戏,安知雅之前有想过好几个版本了。而七嫂的这番话,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之于为什么不拿李太奶奶来压人,那是由于李家各人都想必要看着她这一场较量。这是一场智力的较量,不能用官压官。 “厨房与财务是每隔多久结一次账?”安知雅问。 “这个可以由你自己定。”七嫂仍低着头织小孩子毛衣,“反正六婶那笔数我们这边和六婶交接,与你无关。” “从今天划分。”安知雅也不客气,口渴了,自己拿了茶喝。尝一口,财务果然是有钱,上等的茉莉花茶,香气浓郁,迎面扑鼻,宛如春天来临的气息。 “想从今天定每个月一次,我们这边是没有问题的。”七嫂这话等于同意了一个月一次结厨房账金。 “你们那边结账,应该对我这边厨房每次上报的账单有个账面细目划分的要求。”安知雅说。 七嫂手中的毛衣针错了一针,赶紧重新挑开:“按理说是这样没错。不过,没有关系。第一个月,你不熟悉,我们不会硬做规定。” 安知雅冷笑一声:“七嫂,你确定你这话能代表二奶奶拿的主意?你这话的意思,等于说是下个月这个时候我报上来的账,不管如何,你们二房都是要给报销的,而且责任在你们二房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这――”七嫂低着的脑袋,皱着的眉,使劲儿对着那错的一针。 “问问你们二奶奶吧。如果你们二奶奶同意,也麻烦我们彼此间立张字据,道清楚各自职责。不然,你们这钱我还真不敢拿。不是拿多拿少的问题,是彼此之间账目不清,公私不明,会伤了我们两房的和气。七嫂都给我们九嫂的孩子织毛衣了,我怎么可以做这种会陷害七嫂不仁不义的事情呢?”安知雅淡淡说完,淡淡一搁杯子,自己起来,自己倒茶,一气呵成,完全不当自己是客。她这是来谈家内公事,等于公司内部职员交流,双方平等,不会当自己就得低人一等的客气。 七嫂放下了毛衣后,绞了绞秀眉:“这样的话,弟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老人家意见再过来。” 转了称呼了,由知雅变成弟媳。安知雅道:“七嫂尽管去。我有的是时间。今天是六婶最后一天在管厨房。” 永远,不要吝惜把和财务磨叽的时间留出来。因为,财务永远不会如你所愿,除非你自己是老板,拿的是你自己的钱。 七嫂把话禀到二奶奶房里时,二房的女眷都在,包括声称出外的四婶。 “真是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四婶的眉头皱了一个大疙瘩。 “有人说她自己和六婶夸口,说是公司高级管理人员,管理这些家务事等于小意思,将六婶差点活活气死。现在看来,她这个夸口是有点道理的。”二房里的五婶若有所思。 “但她气焰也太嚣张了,以为她是出自公司干过公司的活,就很了不起吗?我看,不如告诉她二奶奶头晕,拖她几天,拖死她!看她先不先向我们求饶?!”怒气中冲,说话不饶人的是二奶奶的二女儿十姑,离婚后回娘家决意不再嫁的女人。 一时间,这些二房的女眷众说纷纭,议论不休。然不管怎样,无疑,安知雅这个人,软硬不吃,让人难以讨好,令人不知觉感到生厌和棘手。 坐在最上头那张太师椅的二奶奶开了口,声音倒是温温声声的,像是不见半点不满的情绪,哪怕明摆安知雅这一套是对着她这个二房掌门而来的:“她想当清官,但世上清官难以生存。” 姜是老的辣。老人家一句话,底下的女眷都笑开了眼。七嫂明显松了口气。 “你回去时,尽管照她说的办,该怎样的手续怎样做。看她报多少钱,再到我这回话。”二奶奶稳如泰山,一步棋对一步棋。 安知雅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相反,都是站得住理。她若在这上面做文章,倒是显得财务自己本身管理账务不明不清,有帮赃和私吞嫌疑。漏到太夫人耳朵里,她们二房想必不用管理财务了。以小失大不值得。 领了二奶奶的命令,七嫂回去,带上纸笔,与安知雅对谈论账。 由于安知雅有备而来,七嫂本人又在二房里管理财务有两三年,立下这些可能的厨房账目分类,并不需要多长时间。半个小时后,立下了每月厨房与财务账目交接细项。安知雅签下名,七嫂拿文书交回二奶奶那里签名。 二奶奶先交予底下的四婶和五婶看了看,两位婶婶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些账目项,与之前的六婶并无太大区别。二奶奶点了头,问七嫂:“她有说要多少备用金吗?” “到现在还没有提到要拿多少钱。只说这些细则没问题,那么,备用金肯定也没有问题。”七嫂有点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这个安知雅高深莫测,一脸的淡漠生冷,不知腹中吞了多少墨水,能让人心惊胆跳。 那些女眷听这么一说,也都和七嫂一样有了担虑。五婶道:“这事,不然报到太夫人那里,让太夫人定夺好了。” “笑话!”二奶奶没有开嘴呢,十姑又先冲出来话抢说,“太夫人知道,肯定会说你们二房连这点事都拿不定主意吗?” 二奶奶对二女儿的意见,却是赞成的:“因我们不是第一次接手厨房这个项目,如果我们去跟太夫人说,请求老人家意见,做法稳重,但相对来说,会显得我们好像刁难这个新出茅庐的小媳妇。” 众人点了头。 二奶奶对七嫂道:“你代我把这个名签了。再来和我拿钱。” 七嫂接过二奶奶的印章,盖在了双方协议上。接着,取了其中一份,送回给安知雅,便说起具体数目的事。 安知雅在她一去一回之间,已经在心里大致算好了厨房一个月的用度:“八十万。但这个数,不计节日在家办宴的格外支出,这点在协议上已经表明清楚了。” 这个数报回来,却是大出二房所有人的意料。毕竟,以前六婶一拿都是一百万的整数。本以为这个安知雅在拿钱之前做诸多刁难是为了狮子大开口,结果虚晃了一枪,倒显得她们二房斤斤计较。 “批了,给她钱吧。”二奶奶揉着峨眉头说。 二房的女眷都没有话说,包括那一开始认定了安知雅使坏的全身怒气的十姑。 安知雅从七嫂手里接过厨房备用金专用的银行卡,仔仔细细把棉袄穿整齐了,暖和了,才走出二房的门。二房的女眷从窗口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孤独却坚韧地在路上行走,被阳光拖下来的影子,充满了斑驳的色彩,各自的心境中起了奇妙的变化。 十姑啐了口:“她那件外套在哪里买的,真难看。” 二奶奶朝二女儿瞥了一眼:“你找时间,送她件衣服看她收不收。” “她那样清高的人,会收我们东西吗?”十姑不想凑这个冷脸。 二奶奶对这个二女儿是不寄望了,眼睛是往屋子角落里一直默默无声的那个年轻女人说:“兰芝,你和太夫人感情较好,或许由你去从中说说,这事能有眉目。” “好的。二奶奶。”姚兰芝细声的乖顺地应了这声,那柔顺的美目,是与七嫂遥遥相望上。 安知雅走到半路,又遇上了自称大房管家的人,说是大奶奶要见她。 “大奶奶前些天便想着要与太太你见面了,毕竟是自家的子孙媳妇。可是,你一直在太夫人房里做事,大奶奶不敢随意把你叫过去耽误太夫人的事。”对方说了一大堆,以表示大奶奶此番问话并无二心,只是想联络媳妇与婆婆的感情。 早晚都得见。之前找不到机会,一是大房长辈不唤,二是明显丈夫与大房长辈不亲,有意忽略不见。今大奶奶才要见她,是因为她安知雅真的是在李家开始掌到权了。李太奶奶说让她管,但是,若她安知雅没有在二房里拿到钱,没有钱在手什么都是空谈。大奶奶今是见她拿到钱了,叫去训话绝对是应该的,属于一个婆婆的本分。最好嘛,媳妇能把到手的钱交给婆婆主意,更好。 这大房与二房离的距离并不远。走到大房,迎面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上不比二房三房的女人时髦,有些严谨,挽着的发髻,那叫做梳的太过整齐,显得一丝死板。据那引路的管家唤,安知雅称呼了对方一声:“七婶。” 这位七婶,就是那个初生女儿被认为是中毒的九嫂的婆婆。 “侄媳妇。”七婶那个笑,不像六婶虚假,不像二房的四婶七嫂殷勤,挂戴的有丝尴尬,“你来这么久,我们都没有见上面。” 这才叫做真正亲人之间的一点真情流露,自家房里的人果然与他房不太一样。 “七婶,是我和墨翰不对。但你知道,太夫人那里忙,走不开。”安知雅顺着大奶奶先给出的理由应付,对于七婶伸出来的那只手,却是握了握。 七婶见她愿意亲近,那是相当高兴的,一路挽着她的手臂,走向婆婆的房间。 安知雅见她一路都不说话,便知道此人很畏惧自己婆婆。想必,是该畏惧的吧。有闻大奶奶过于苛刻不近人情,表现在,大儿子大儿媳,私奔不归家;二儿媳常年不管事务,躲在深闺中,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其中最有力的证明在于,厨房这般比管理物品更重要的事居然后来交给了六婶去管。当时太夫人对外称是大奶奶年纪大了,吃不消厨房此等杂碎琐事。照安知雅看来,倒不如说是大奶奶在厨房有可能过于苛刻,不止员工吃不消,连家里用饭的人都吃不消了。 走到房门口,听着房间里传出嗯嗯哼哼的声音。 七婶又尴尬了,半红了脸皮说:“按摩师在给老人家推拿。老人家一到冬天浑身酸痛,不能入睡。侄媳妇,据说你学过推拿的,应该不会见怪。” “我那学的推拿不叫推拿,只会在人大限的时候掐几个穴位。”安知雅朗朗当当的声音先传入一门之隔的卧室里面。免得到时候老人家以她会推拿为借口,要她孝顺天天要她来这里给人推拿,顺便把她管得死死的,让她无暇管理其它事务,这权力,自然旁落到老人家手里了。 所以说,这大奶奶真会挑时间,早不挑晚不挑,明知道自己在推拿专门喊她过来。 七婶对此是完全无话可说了,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珠向上打量一下安知雅高挑的身高。安知雅长得不漂亮,但是这身高倒是符合模特儿的标准。 安知雅一时呢,对于长房的人,也不敢妄加评论。能被李家招进来当媳妇的,理应智慧上不会太差。要么是婆婆技高一筹把人压得死死的,要么这些人自有应付的策略。 “妈。”正要敲门进去,走廊另一头走来的年轻女人抱着个小娃,俨然是九嫂了。 “孩子刚好不久,怕吹风,你抱出来走廊做什么。”七婶竖起眉,有点叉腰的姿态对着儿媳斥话。 九嫂对于自己婆婆,不知是不是不怎么畏惧,一直在年轻的脸上绽开如花的笑容,抱着孩子走到安知雅面前:“八嫂,你好。” 安知雅在李家这么多天,见过的年轻女人真不算多,只因这些女人喜欢藏着,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自愿露脸的,完全符合大家闺秀的性格。见过了小家碧玉的七嫂,这个自家房里兄弟的九嫂,那姿色是整整上了一个层次。哪怕是生了孩子,身材一如窈窕,体态风流,眉毛如画,标致的瓜子脸,笑不露齿。手里抱着的这女儿,说是病过一场,仍是粉嫩可爱,年纪小,也是露出了小美人的骨骼,笑起来那叫做一幅画。 咯咯咯,那女娃应是被母亲一逗,对着安知雅甜甜地笑了起来,充满了童真。 “她小名叫做悠悠,现在有七个月大了。”也不管安知雅有没有兴趣,九嫂已经急着先把女儿介绍给安知雅认识。 安知雅想了下,道:“我也有个女儿。” “我知道。听说过了,在太夫人那里养着。”九嫂说着这话,不无羡慕的语气,“八嫂,如果你有空,常来坐。悠悠也很喜欢你。” 母亲刚说完这话,女娃又是咯咯咯一笑。 安知雅对于大人都没法完全的信任和亲近,却是不会拒绝无辜的小孩子,道:“有时间再说。”说完这话,忽然想起,接上一句:“我刚从七嫂那里过来时,七嫂说织了毛衣想给囡囡。” 七婶和九嫂不约而同地在脸上闪过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颜色,紧接九嫂说:“七嫂真是有心。” “是,有心。”七婶木头似地附和。 房里的老人家即使有意晾一晾安知雅,今听她们在门口磨磨唧唧一时,也变得有些不耐烦,唤道:“是谁啊?” 一听老人家发话,九嫂抱了孩子走开。七婶推开门进去,喊:“妈,是墨翰的媳妇过来给妈问候来了。” “喔。”老人家在床榻上翻个身,背对起了她们。 七婶将门关上,那个年纪三四十岁的女按摩师,仍在给老人家的腰背上拿捏着。 一时间,屋里静默到只听见女按摩师给老人家拍背的声响,啪、啪啪、啪啪啪,节奏、力度错落有致,声音悦耳,可见其手法规整高超。 “妈。”七婶见自己连同安知雅当着外人的面都被晾起来,实属尴尬至极,“妈是不是有什么话?” 呼――老人家这一声,极像是按摩的太舒服,睡着了。 安知雅垂下的眼稍一思索,与望过来的按摩师对上。那个按摩师便笑着说:“哎,太太,是我揉的太舒服了是不是?” 老人家这下想装睡,却是极其难了,若继续装,七婶就可以正正当当先带安知雅离开。于是,老人家不悦地睁眼扫过那按摩师,坐了起来:“茶。” 七婶急急忙忙将桌上备着的开水壶里倒开水进茶壶,现冲上一杯热的,端给老人家。 老人家接过,慢慢地喝着。 安知雅只负责站,不说,也尽可能不和老人家对上眼。 喝完一杯,老人家将茶杯交给了那按摩师。那按摩师笑着离开房间。七婶则忙问:“妈,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这时候去麻烦你六婶,是隔房的人,要说闲话的。”老人家摆了摆手。 现在对方点出了厨房这事,安知雅更不敢随意接这个嘴了。 “妈。”七婶则是得接着老人家的话说,“明天开始,侄媳妇掌了厨房,一切都不一样了。” “嗯。那也得看她怎么想。”老人家道。 “能有什么想的?知雅现在来见你老人家,不就是表明了一切吗。”七婶道。 这话,安知雅可不敢让七婶代替自己答了,到时候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开了口:“大奶奶如果想吃什么东西,尽管和我说,这是我做媳妇分内的事情,不管我有没有管厨房。” 七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尴尬到想现场钻个洞,眉间隐隐现出了点怒气。安知雅这话是在扫她这个做长辈的脸,再好脾气的长辈是受不住的。 老人家见此状况,却是极其满意的,又装作不满地向七婶提了提眼皮子说:“你没有事,先出去吧。” 七婶正巴不得逃离这个地方,道了声好的,就此退出了卧房。 老人家又把安知雅晾了会儿,恐是见时间差不多了不好再晾,说话:“墨翰怎么不和你来?” “奶奶您叫的急。墨翰又不在家。我不敢耽误奶奶的事。”安知雅三句话,三个理由条理分析。 “如果他回来了,你让他过来。回来这么久,连他老爷子都不见一面,不成体统!”老人家说到末尾这句,那是真的气,气得咬牙切齿的。 按说这大房本不该这么不济,原因都出在了这一个个喜欢逃家的子孙上,一点都不为过。 可安知雅这事能管得着吗?肯定管不着。你老人家都管不住你孙子,意图让你孙媳妇来管,你自己都管不好的事还要怨在你孙媳妇身上?!所以说,这世上媳妇难当,就是这样来的。对比之下,李太奶奶,那是高瞻远瞩,俯瞰世间的高人,不似一般婆婆。 安知雅有理由推断,李太奶奶和大奶奶之间是矛盾重重的,至少彼此不欣赏的,毕竟李太奶奶可是放任了两个大房孙子往外跑。 见安知雅许久不答话,老人家忽然一声喝:“你聋子吗?!” 这个火爆脾气和随口而出的粗话,怕是连一点大家族里的含蓄都没有了。 安知雅道:“奶奶叫我来究竟是要我怎样,我到现在还摸不清楚,所以不敢答奶奶的话。” 老人家算是明白了,胸口起伏了两下,瞪足眼睛:“你不是不明白?你是故意装傻!” “俗话说,傻人自有福气。傻,并不是件坏事。”安知雅说。 老人家见自己在口头上输的不是一丁点,呼吸又喘了两大次,说:“你在二房那里拿了多少备用金?” “八十万。”安知雅觉得这个数也瞒不住任何人。 老人家果然是一愣,望着她:“你是真傻了是不是?这物价天天涨。你六婶拿了一百万,你只要了八十万?!”说完老人家不服气地拍着旁边的桌子:“如果你不懂,应该过来先问问我,或是你七婶,都是对的。你自作主张,让人笑话,到时候怎么办?” “现在不到一个月,一切难以结论。”安知雅依旧不卑不亢的,但也绝不让步。 老人家却是迫不及待了:“这样,我以前管过厨房,比你清楚。你把钱交给我,我帮你弄账。至于人和其他事,你自己管。” 有这样一个事事都要握在自己手里的老人,怪不得大房如此沉闷不济,因为都离心了。 安知雅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如果奶奶没有其它话,我先走了,太夫人那里还有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人家吼了,“你拿太夫人压我是不是?!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你能拿到厨房吗?!” 虽然事前已经有所猜疑,但今听亲口承认,安知雅终于体会到丈夫那天在听见九嫂的孩子中毒时那一脸的沉默与容忍下的情感。 这样的老人不需要再多说一句了,安知雅打开门径直出去。身后,嘭一声门板上的撞击,四碎的瓷器落在地上,宛如四处尖叫逃窜的灵魂,刺着人的心尖肉。 疾步走回李太奶奶那屋,这里是风暴的中心,却也是整个李宅最安宁的。 全姨迎上来,帮她把外套脱了,发现她一身的热汗,道:“太太是在哪个屋子给闷的?” 安知雅避而不答,问:“弯弯在太夫人房里吗?” 说起小丫头,全姨那是笑不拢嘴。可以说,李家现今的小孩子里面,哪个都比不上小丫头这般富有灵气的,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小丫头现今天天在李太奶奶屋里,早上半天学习,下午半天玩乐,偶尔给老人家读读书念念字。 李太奶奶不会要求小丫头逗自己玩,要孩子唱歌作诗的事更不会做。但是,得知丫头喜欢弹钢琴,专门让人移了自己那台钢琴过来,晚上亲自教导半小时,又找了个女钢琴老师给小丫头讲课。 小丫头原先对这个老夫人并不喜欢,因为老夫人总是以一种傲慢的语气像是在向她炫耀这里有多好,似有贬低她姥姥和曾外公徐云松的嫌疑。然而,处的久了,便发现,这个老夫人拽是拽,本事倒是不少。比如找来教她钢琴的这位女老师,美国著名音乐学院的教授,教的那个水平,绝不是曾夫人苦心请来的钢琴老师能比的。 卢雪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一天到晚陪着丫头。李太奶奶对此并不阻止。于是,卢雪有条件亲眼看着小丫头每天在李太奶奶屋里的成长。这个成长是令人惊奇到不可置信的。 李太奶奶规定的小丫头半天学习,是划分为了古文一小时,以及三小时的数学,下午的玩乐,都是用英文交流。古文这一块,由于不是小丫头的兴趣,进步慢,得一点一点地咬。但是数学这块,几乎是一天一个级别的跳。比如今天学一年级的算数课程,明天马上进步到二年级的数学课程。李太奶奶对丫头的数学是手把手的教。英文嘛,既然规定了整个环境都用英文交流,小丫头那英文水平要提高,也是非常容易的事。 总体而言,卢雪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英才教育。这种条件,真不是普通人家能办到的。 怪不得那九嫂一听说弯弯能在太夫人屋里学习,羡慕到何种程度。恐怕,这李家里面,个个都要羡慕死了小丫头。 “不会做?”李太奶奶近几天,很喜欢用这种鄙视的口气来挑衅孩子。 拿笔头挠着头发的弯弯,鼓了鼓腮帮子,圆圆的小眼珠子瞪了瞪老夫人。 “你爸爸,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我教了五天,他已经能做初中的数学题了,你不能做?”李太奶奶嘴角挑着弧度,“你还嫌弃我们李家?你有嫌弃我们李家的能力吗?” 弯弯的小脸蛋涨得通红,像个可爱的小番茄,却是十分生气的,斗志十足:“我做给你看!” 李太奶奶脸上故意板着,乌亮的眼睛里却是充满了浓浓的笑意:能在后代中发现一个有能力有天赋的孩子,都是她这个长辈感到无比光荣和喜悦的事情。 孩子,代表希望。 安知雅知道表哥徐乐骏来到李家那天的事,还是经小禄口里传出来的。 “他刚到美国,有点水土不适。知道我在李家,让我过去给他看了下。因为他的主治医生不在纽约,出差了。”小禄说。 “他现在住在李家吗?”安知雅问,心里盘绕思索着另一个人。 小禄可能是有听李墨翰说了他们三兄妹与阿源的事,见四下无人了,才低声说:“他和阿源住一块。阿源住的地方你可能不知道。” 安知雅好奇的是,他直接叫阿源,不是一家兄弟吗?应该有排行吧。 “阿源的妈妈,是我们的大姑。嫂子,你知道吗?我们排行里面,不管性别分别的,我们这位大姑呢,是未婚生子,当时被三房的奶奶爷爷赶出家门。等三房的奶奶爷爷去世后,太奶奶专门托人到国内寻找,才把阿源找了回来。阿源就此姓李,生父是谁也不清楚。按理来说,他在我们同辈中是排行老二,我们都该称呼他为二哥。但他本人不愿意,非要让兄弟姐妹都叫他阿源。阿源现在住的地方,是我们姑奶奶那幢原先的故居,太夫人特别批准的。因十几年前,我们李家与姑老爷那一家子,终是完全的疏远了。太夫人担心那屋子长久没有人气,废了,让阿源过去住。” 因为阿源生来这特别的遭遇,性格肯定与其他长辈同辈都合不太来,太夫人这一步棋,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们过来几天了?”安知雅问,一方面她还得考虑卢雪的问题。 “据说是我们到美国那天,他们也转机在当晚到的。听说了太夫人没有事,就没有进李家,而是去往了城里。现忽然住进来,自然是由于徐乐骏的身体不大舒服。”小禄说到此,眼神闪烁,有点逃避的意味。 不用说,小禄忽然来告诉她这话,也是希望她能去看一下徐乐骏。可她怎么敢呢?最少得丈夫在场吧。思量这些的时候,安知雅眉尖一蹙:“小禄,你和阿源感情很好?” “不能说好。只能说,我和八哥一样,都认为是兄弟。”小禄一笑,咧开整齐划一的白牙。 小禄平日里是个古灵精怪又不喜欢管事的。安知雅以为,现在能让小禄说出这话,说明李家真是要有所改变了――在丈夫回来以后。 第一百四章 大房走了一趟,结果证明只为了女儿弯弯,都是绝对不能住的。在太夫人这里住,则要小心言行举止。李墨翰这段时间都夜出晚归,不过有交代过话,家里面小禄在的,有什么事可以交代小禄让张齐亚去做。 安知雅把丈夫的西装外套挂起来,拿蒸汽烫斗刷了刷。她爱惜衣物,尤其是太贵的衣物,总觉得不耐穿难保养,情愿平时穿差一点的。这点丈夫与自己相同。但到了美国,出外与人见面的话,挂着李家的身份,总不能穿的太敷衍。这些埋箱底的高等衣物只得收拾出来。 “弯弯去睡了?”几天没有见女儿,李墨翰挂念道。 “她现在天天和老人家玩啊,学啊,晚上睡的早,一觉到天亮。”安知雅如此评价女儿的学习进度。内心里,她并不大赞成老夫人的英才教育,情愿女儿活的自由普通一些。 “家里有其它事情吗?”对于这事李墨翰夹在中间,不好说话,免得引发婆媳矛盾,自然要避开。 “我表哥来了。”安知雅描述下午小禄与她说的话。 李墨翰在想了下后,说:“明早,我出门前,我们两个一块去看看。”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两人趁着林中浓雾未散,走到阿源住的那幢两层小洋楼。 不需敲门,有人在楼上看见他们来了。管家直接给他们开门。 “徐先生住在二楼。”带路的管家说。 这屋里不比李家其它屋,感觉较冷。李墨翰皱了眉头问:“这里没有供应暖气吗?” “楼里供暖的供热管道坏了部分。已经报上去,说是过两天叫人来修。” 这种事可以过两天?那人不是得病死?李墨翰沉着脸,不,微含了愠怒的眼睛扫向地上黑暗冰冷的地砖。因徐乐骏进来肯定不止他们夫妇知道,这其中的故意作梗,说是为难无亲无故的阿源,倒不如说是大方奶奶有意刁难他这个孙子。老人这一招就是要逼他来,让其他房笑话也无所谓。 安知雅扯了扯丈夫的袖口:“这个事,由我来办。” 李墨翰没有答好或是不好,上了二楼。安知雅只得跟在丈夫后面。 除了暖气停供,小洋楼里的卫生同样很一般。阿源常年出外,偶尔回来住,家里当他是半个外人,只在他回来的时候随意指了个人给他使唤。所以,今天在这楼里走动给他们带路的管家,不过是大奶奶随意从哪里调过来的,对楼里并不熟悉,打扫一个人搞不来也叫不到人,想必知道这个主人是没有上面人罩着的,工作态度一点都不积极。安知雅随意见路过搁着的几个垃圾点,都是满的,没有人倒。可以说,大奶奶这一招,做的实在是太缺仪态了。 李墨翰的不满是肯定的。他回来,第一目的肯定是不想让妻女遭到为难,结果,针对他和他家人的,首先却是自己房的奶奶,简直是家丑都丢到了外头丢人现眼。 “奶奶昨天找你问话有说什么?”本来他是不想问的,但实在愈来愈过分。徐乐骏一是病人,二是他妻子娘家的亲戚,这样被对待,他很有理由怀疑自己老婆遭到了自家奶奶的白眼。 安知雅想一想,不想挑起他们祖孙间的战火,归之这绝不是一个媳妇该做的事情,无论哪方是对是错,失礼到家,听到太奶奶耳朵里,两方都该打五十大板。仔细思量后,话语保留:“奶奶只是关心你为什么不去见爷爷。” 回头,在她漠漠的脸上停驻一抹深思的颜色,李墨翰轻声说:“受欺负了,要出声。我让你跟我来不是来受气的。” 如果他代她出气能解决问题是好事,但是,出气并不能解决根本性质的问题。在她看来,所有的问题症结在于:“哪个家族都有不和,这很正常。但是,哪个人都有弱点。” 比如说他们夫妇的弱点,在小丫头弯弯。为此,他们情愿把这个弱点先奉献给了一家最大的李太奶奶手上。 对于她这话,李墨翰若有所思的,也不再提为她出气的事。 他要替她出气,容易,跑到老人家面前维护她一顿,或是大闹一场让所有人来评理。后果却不是他们大房所有人能承担得了的。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妻子的话有道理。必要时候,架空皇权。 二楼房间有四五个,徐乐骏被安排住在最采光的南面一间房。 在要敲门走进去之前,安知雅叫住了想溜掉的管家:“去,倒几杯水来。” “我,我还要去给源先生――”管家嘴头支吾着,狡猾的一张脸摆着一脸的赖皮和不愿意。反正,他并不属于安知雅管辖。 李墨翰一见,积郁到现在的怒火有了发泄口,厉目一扫,话语不多,一句盖棺定论:“你今天,马上到全叔那里领工资走人,告诉全叔是我说的!” 那管家一听懵了,紧接连声叫屈:“先生,你怎么能这样炒了我呢?这触犯本地劳工法的。我会向当地部门告你!” “要告就告吧。”安知雅淡淡地代丈夫先出了声。如果这样一场小官司都压不下来,李家都不用混了。 对方一愣,杵在原地不动。 安知雅陪丈夫进了屋内,看都不再看这人一眼。 管理上的失责,最痛恶的是下属的见风使舵与懒惰成性。大奶奶管理上的问题,不是一点的少。 进了房间,见徐乐骏已起了身,在靠窗台的一张藤椅上坐着,身上穿了厚厚的毛衣,脚边搁了个暖风机,是在低着头翻看一些法律文书。见他们进来,说:“坐吧。不过,这里恐怕连茶水都没有能招呼客人的。”说罢,那神情一如既往的生冷疏离。 李墨翰四下望了望,这屋子不是寻常的冷,哪里还坐的下,搓着双手:“这里的供热管,我等会儿让人来修。” “没事。阿源说家里不出钱,他自己打电话叫人来。”徐乐骏说,“反正,哥们缺什么都好,绝对缺的不是钱。对不,小雅?” 安知雅嘴角一翘:“这钱能省,还是省着吧。” “看来你在这家里被对待的,比我好一些。”徐乐骏稍眯琥珀色的眼珠,在她那张气色尚可的尖脸上挖掘着,想挖出点什么。 “要人善待你,也得看你自己作为。”安知雅此话表明,自己一家其实与他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李墨翰陪老婆到这里,只是为了探望一下老婆娘家的亲戚。现在见到问题了,他急于回去让人来解决。另一方面,自然存了点不想见到阿源的心思。原本对于这个家里的兄弟,他没有多少想法。但是在知道了他们三人有那么一段青梅竹马的过去时,总以为,若让他们三人见上面,自己是否会有格格不入的下场。 在他要开口告辞时,走廊上传来鸭子似走路的啪嗒啪嗒,房门咿呀一声,套白袜穿拖鞋的阿源,一如既往那副半吊子青年的形象出现了。 好像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来访问的,乍见到屋里出现其他人,阿源像小孩子哇一声叫,然后肃穆起秀气的脸蛋:“真糟糕,我去拿早餐,只拿了两个人的份。” “我认为,他们有百分之百的理由不在这里吃早餐。”徐乐骏提着修长的眉梢说,“一,这里太冷了。二,这里太太冷了。三,这里冷到,吃了东西还是会冷。” 忽然见到久违的真人,安知雅心里头自然要翻腾一阵的。只能说阿源如今这个样子,与她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阿源至少会像徐乐骏那样成长为一个上流人士的模样,毕竟是出自李家的子孙。然而,现在的阿源,与她记忆中那个阿源,几乎仍是一个模版出来的。嘴角生动的孩子气,一切隐藏在大眼镜后面的心思,怎么看,都不觉得时间有在这人身上留过痕迹。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以及深畏,以至于在听到表哥这段故意针对的话,她忽的不受控制地眉头一提,争锋相对:“我们不是来帮你解决吗?” “小雅。”悄然洞察这一切的李墨翰,牵住老婆的手,并在老婆的手上握紧。 感觉到丈夫的担心,安知雅歇了话,内心里一时没法平静下来。大奶奶这招,不能说含有报复昨天她顶撞的意思。宗归自己有牵累了表哥的嫌疑。 趁这个时候,阿源像是蹑手蹑脚走进来,把早餐搁到了桌上,对徐乐骏说:“我们偷偷吃了它们。他们看不见,这样没有争议了。” 李墨翰听到这话稍稍诧异,应说他从不知道他这个兄弟有这样一面。在此同时,身边的安知雅嚓一下走到桌前,俯瞰着这早餐,见是几个生冷的面包,和两杯豆浆,她一看眉头直跳:“你在哪里拿的?厨房吗?包子都没有熟可以拿来,不怕吃坏肚子!” 最后一句大是有批评的话。 阿源嘴角一努,抱怨道:“谁让你们大房欺负我?我刚去厨房拿,说是我那份已经被人拿走了。回来,管家又不见人。” 安知雅与丈夫对望一眼,说:“到我那里吃吧。我让弯弯煮了豆浆,蒸的包子是昨天刚做的。” 徐乐骏不予置否:“你女儿好教养,帮你弄早餐。” “听说才五岁,会做饭,会煮面条,会煲豆浆。”阿源似乎很惊讶于这个五岁小神童,“乐骏,我要看。” 接下来,徐乐骏穿了厚厚的羽绒衣和帽子,阿源不喜欢穿太多衣服,脖子上只要围了条长长的毛巾就感觉能抵御了寒风。四个人,是往回走到了李太奶奶的房子。一楼的小客厅里,与小丫头在用早餐的卢雪,看着他们大批人马忽然杀来,尤其是见到徐乐骏和阿源两人骤然现身的刹那,心跳差点儿蹦出胸口。 “弯弯。听你妈妈说你煮了豆浆。”徐乐骏道。 “表舅!”小丫头每次看见美人表舅,都是欣喜若狂。跳下凳子,不管爸爸妈妈的瞪眼,跑到表舅面前,在表舅低下来的俊脸上啵一下。 卢雪看得目瞪口呆: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试过亲徐乐骏的脸呢,还是小孩子好啊,随时能讨到便宜。 “弯弯。我呢?”阿源主动站到小丫头面前,也把自己的脸主动献上。 小丫头哪敢随意亲个陌生人,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一会儿看看表舅,一会儿看看爸爸妈妈。 安知雅不动声色提起脚尖,往阿源蹲下来的屁股上踢一脚。阿源猝不及防,摔到地上:“小雅,你――我哪里得罪你了?” “她是我女儿,你勾引她做什么?”安知雅提着眉毛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这状况,还有听到响动跑过来看究竟的张齐亚与小禄,李墨翰当机立断给张齐亚使了个眼色,接着对小禄说:“你跟我过来。”说完,他是不容分说,拉了妻子往三楼的空房间走去。 被丈夫拉进没有人的房里后,安知雅刚才火热的神经,终于冷却了下来。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声不吭,像是在极力反省。 李墨翰对小禄发话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早上。”小禄说。 “然后呢?”李墨翰道,“你知道阿源房里供热管坏了的事吗?” “我昨天下午去到时听他们说起。回来后,马上和七婶先说了这事。”小禄说到这,忽然明白到这其中的问题,大讶。“怎么,没有人修吗?” “今早我和你嫂子去到那里,一见整个屋子都是冰的。尤其是病人住的房,那叫做一个冰窖。问人,大房派来的管家说要等几天才有人过来修。这其中的借口和托辞,不用多说了。那管家,我和你嫂子当场做了主张把人给辞了。”李墨翰以平静的语调述说今早上发生的一切。 小禄低着头,焦躁地看着自己的脚,有点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七婶那为人我还是清楚的。昨天我和她说时,明明交代过这是个很重要的病人,一定要赶紧修。她答应我,马上派人,说那房子的供热管是老毛病了,只要熟悉的老工人一看,晚上必定能修好。” 李墨翰听了他这话,只冷冷冰冰地以事论事:“以后,这些事,你得多长个心眼。有什么事先打电话给我。我相信供热管的事,你昨天也没有告诉你嫂子。” “是的。”小禄低下来的头一侧,对安知雅递过一个抱歉的神色。 到这里,他是想明白了,恐怕这次大房做的这么绝,主要针对的还是安知雅,谁让徐乐骏是安知雅的表哥呢。 李墨翰让小禄到这里当着安知雅的面进行这样一次谈话,目的是为了避免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毕竟一个自己老婆一个自己兄弟,自己在外的话,还得靠兄弟罩着自己老婆。思索间,他脸上的神色已翻转了几遍:“修理供热管的事,阿源说要自己找人。那肯定是要不得的。你和他说,这事我会出面摆平。” “八哥是想去找爷爷奶奶谈话吗?”小禄问,心里也在摇摆是该劝和还是不劝和。 李墨翰摇摇头:“昨天奶奶找了你嫂子,专门在路上拦人,同时出了这趟事。不用想,奶奶对你嫂子和我,都有怨言。如果我今天带不带你嫂子上门拜访你爷爷奶奶,你爷爷奶奶无论如何是要踩低你嫂子的,我是不可能让这样欺人的长辈欺负自己内子。最终结果,就是又被外人看了一次笑话。你嫂子都忍了,我没有理由不忍着先。” 丈夫这番话,让安知雅侧目。李墨翰的脸,侧对着那窗台,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对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眼睛里映着早上灰色的天空里射下来的一束光线,泛着磊磊的日光,一种收敛的沉静使得他人益发冷清高雅,宛如雪中插着的一根竹。 小禄也是对着他看,声音里面不由自主又尊敬了许多:“那哥是想找回七婶?” “找你九哥出来。通过他,问你九嫂管理供热管的工人是谁,私下使点小钱把这个事给解决了。越是息事宁人,对方诡计自破,固然恼怒,但是,不会给外人笑话。眼下,我们的动作不能大,大,只会给所有人借口。”李墨翰说。 小禄听到此一惊:“七婶她――” “所以最好这事不要被你七叔七婶知道。通过你九哥就可以了。”李墨翰其它不言而喻的话收进腹内。 回溯七婶同小禄说的话,既然已经知道楼中负责供暖的供热管出了毛病,却不在人进驻的时候马上派人修理,十有八成是故意整的这招,为难三房,又是为难徐乐骏。至于这主意是七婶出的,还是大奶奶,暂时没有定论。大奶奶的可能性可能更高一些。即使如此,七婶是逃不出大奶奶的掌心,怎么可能违背大奶奶做事。倒是那个九嫂,可能会因为上次老人家对待孩子的事,有意与他们夫妇亲近。这与安知雅上门拜访大房时九嫂抱着孩子对自己亲近,相反七婶不以为然的一系列反应,都可以看出这些人的心思。 安知雅默默佩服的是,丈夫出门在外,却对李家里所有人和事都像是了如指掌似的,只要听别人一说,他人的心思立马能猜到七八分。 有了李墨翰这番分析和安排,小禄接下来去做事,基本不用自己想,信心十足,手到擒来。 李墨翰对李家家内观察这么多年,有一定的经验。什么人招进李家都好,他都与其他李家人一样,握有第一手资料。再以自己对那些长辈多年的了解,这些人进来李家后会发生什么变化,都可以推测到多数。对李家,他是深知其中厉害,但不怕。他怕的,往往是自己完全想象的状况在自己面前发生。比如今天,妻子面对阿源的强烈反应。即使在大弯村时妻子已有表达出这样强烈的一种情感,然而,还是让他内心吃了一惊的。不管出自任何原因,他马上把妻子带离了现场。 “小雅。” 与小禄说完话,安知雅知道丈夫接下来肯定是要与自己深谈的,道:“我以后会注意。可能今天突然见到人,有些不适应。” “你的不适应,是出于什么原因?”李墨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坐在她面前,双手交叉着,头微微伸着,是一副专业的倾听的姿态。 他是个众所周知研究基因的学者,但极少人知道,他被人派到那支著名的医学部队里头,不是由于他在遗传学上的造诣,而是由于他在心理学上无人可比拟的优势,所以,他能在关键时刻压制住部队里头最厉害的军官。 “我――”安知雅蹙着眉,“我看到他,就想发火。” “你姐姐的原因吗?”李墨翰声音很轻很轻,怕会吵到她体内自问的灵魂。 “我想是的。”这是安知雅在默了许久后的答案。 “我想说如果,如果你姐姐的事和他并无关系,你会原谅他吗?” 安知雅在眉头狠揍了下后,道:“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在她那张脸上持久地凝望着,李墨翰心里面的话反复地斟酌:“小雅,允许我说句实话。” “你说。” “你在怕他。” 感觉是心头一刺,她仰起的眼睛,与他相望。他能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忿怒、不甘、羞辱。于是他一切都明白了:“你和他打过赌,你和他争过,但你都输了。”接下来的那句话,他声音里夹杂出了隐隐的痛楚:“从某方面而言,或许你自己不承认,他其实可以算是你当初爱慕的对象。”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抓住了她的手,继续说:“男女之间产生的爱慕情感,绝大部分基于自己本身办不到而在对方身上能看到自己所希望的。我当时认定你今后一定会爱上我,也是因于这个缘故。” 她爱他吗?她爱眼前这个男人吗?她承认他对她很好,很温柔,可是――她偶尔会想,或许时间回流到她第一天上他家,远远地望着他的那种感觉是不是更好。而现在,他突然给了她这样一种感觉。 “保持婚姻长久的秘诀,在于随时和对方保持一种新鲜感。”把她细长的手指头放在自己掌心里小心地握着,李墨翰微笑道,“我会让你进一步了解我,但我会永远走在你前面去。” 她目不转睛,在他的笑容里寻找,寻找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房门在开了条缝后,又悄然无声地关上。走廊里,拖鞋的啪嗒啪嗒,轻然地踩在毛绒地毯上。李墨源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迟了一步的,就是迟了的。走到二楼拐弯口,全叔忽然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幽魂,出现在他面前:“源先生,太夫人让你过去。” 对于这位李家老祖宗,李墨源真是谈不上任何感觉。相较下,对小禄,他的感觉好像还深一些。老祖宗的命令代表最高权威,没有人敢推拒。再说他李墨源犯不着和老祖宗硬顶。走一趟,听听老祖宗牢骚,最多不好听的话,像是风从耳边刮过。 走到老祖宗卧室的门口,迎面见到小丫头从老祖宗房里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嘴角一努,非喜非嗔。 “好像小孩子。”小丫头皱了皱小眉头,终于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李墨源伸出的手,闪电状地在她小脸蛋上一捏。小丫头往他要缩回手时,小兔牙不失时机在他手背上一咬。紧接,两个人两双眼睛瞪足了十万火烛,互相瞪着谁也不让谁。 “阿源。”卧房里老夫人不得不喝令停战。 这孩子,长这么大了,居然还和小孩子计较。 在他要迈开步子往前走时,小丫头不忘鼓足腮帮子对他的背后吹气:“小孩子,小孩子――” 阿源顿住脚,回头要抓人。小丫头却是一溜烟地跑了。于是,他只好转回身,走进老人家房里,道:“太奶奶。” 李太奶奶看一眼他脚上那双拖鞋,眉不皱,说:“听说你回纽约后,被人接去了摩根大通。” “是的。那里出现了风险管控失常。有人请我去看看。”李墨源道,眼睛既不看老人家,也不像是畏缩地低卑着,左顾右望,像是对这屋里任何新摆设感到兴趣。 “有兴趣想回家里帮忙吗?”李太奶奶问。 “还是不要了。”李墨源两只手插进了裤袋里,这时的他,又失去了那种孩童般的稚气,大眼镜下含着一种深沉的目光。 李太奶奶在一刻的沉默与深思后,说:“你并不比这李家里的任何孩子差。” “太奶奶,我并不埋怨你刚刚才问我要不要在家里做事。”李墨源慵懒地一笑,似城府似天真,道出老人家其实根本不需在意他。 的确,若不是他这一次突然回纽约动作,李太奶奶根本不知道这个亲生父亲不明的外孙子,几时起已经有这样的能力。还有,怎么会忽然和她最宠爱的两个曾孙子李墨翰和小禄亲近了。两者相比之下,李太奶奶肯定更介意于他接近李墨翰及小禄的目的。 第一百五章 “如果想在李家里做,和墨翰商量下。(.)”李太奶奶终究打了张温和牌。一是徐乐骏是安知雅娘家的人,二是李墨翰现在在家里处境难当,需要帮手,由同样被家里人排挤的阿源辅助正合适。 阿源默默地看了眼老祖宗,拨了把过长的刘海,不说好还是不好。 不过,有关李墨翰夫妇为阿源出头,李太奶奶招阿源说话这些消息,很快地传遍了李家。整个李家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部到处在动。尤以大房与三房最明显。三房的人比大房子孙多,这意味除了这个半吊子的外孙阿源,三房的大房六婶的儿子理应才是李太奶奶要注意的子孙。然而,现在被阿源忽然夺了头筹。其中,不乏有大房自己人作梗却导致了推波助澜的因素在内。 “大房这是看不起三房是不是?” 以为自己三房子孙阿源讨公道的借口,六婶到了李太奶奶那里要求大房做个表示。 李太奶奶怎么会不知道六婶这个心思。刚好小丫头在房里学习钢琴,小手指在钢琴键上的造诣又有了质的飞跃,弹出的小舞曲含着孩童的天真活泼,充满阳光,赏心悦目。在六婶听来,这分明是大房的炫耀。 听说六婶来了,安知雅亲手到厨房舀了碗给老祖宗煲的莲子羹,带着全姨上楼要给老人家献宝。进门时,便是见到了六婶在小丫头背影上停留的目光。安知雅心里面又是一转思,表现在脸上神情,对老祖宗房里接见什么人这些人有什么态度,她向来是不动声色的,仿若耳目皆不闻。家中内宅的人际,其实比公司还要复杂一些。好比在公司的老板办公室,遇到老板接见自己亲戚时,心里头必然会有血缘造成的远近差别的思想斗争。当然,六婶不算李太奶奶的亲缘,所以她安知雅与六婶是平等平坐的。 全姨把莲子羹端到了老祖宗面前:“太夫人,尝一尝,是墨翰媳妇亲手熬了整整一天的。” 捏着细长的银质调羹尝了一口,李太奶奶即便口头上淡淡道一声“嗯”,那种吃到腹内感到满意的感觉还是显在了提高弧度的嘴角上。 六婶见着,那更是恨,之前她管厨房,就从没有见老人家生病后吃东西这般满意过。再说如果老人家信任她,完全可以让安知雅到她管的厨房里当下手,一切足矣说明这初来乍到的安知雅分明存了野心。 狐狸,豺狼!六婶心里头骂的越狠,圆脸益发宽容和蔼,谨记过来之前六叔的叮嘱,她此行目的可不是为了和李墨翰夫妇正面斗,而是要让大房里面自己斗,笑着走近老祖宗面前,夸赞:“墨翰媳妇这手艺不一般,心地又好。” 李太奶奶提了眼:“你真觉得?” 瞧这老祖宗眼神多尖,可六婶在这老祖宗面前呆了多少年,能不知道老祖宗眼神越尖越得死活不认这股赖皮劲头耍到底才是制胜法宝。“侄媳妇这才来几天,个个都夸,有目共睹的事情,我嘴再偏心,太夫人,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照你这么说,你觉得她能胜任接手你的厨房?” “是!” 虽然安知雅在公司里也见过很多这种在上司面前心口不一的员工,但是,六婶那个赖皮的功力,还是稍稍让她感到公司里的那些人都得汗颜一把甘拜下风。 李太奶奶搁了碗。 全姨急忙上前去接:“太夫人,不多吃一些?” 这家里就是没有一个省心的。这边李墨翰好不容易将阿源的矛盾先给压下来。三房不感激,反而嫌弃没有能看到好戏,非要来捅一把。关系到李墨翰,她如今得先让大房里面自己稳下来,自然不能让三房来凑这个热闹。思定,李太奶奶发了话:“不吃了。这味儿太甜。我不喜欢。” 啪!安知雅倒不觉得老祖宗发这话是要打在自己脸上,相反,是打在了六婶的脸上,堵了六婶接下来所有的话。 六婶尴尬地杵在那里,想和老祖宗建议再提拔安知雅的话无法顺着说出口,想制造这大房里面自己矛盾的计划停在了半空,久久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说明,这六婶的脑子灵光度,仍是稍微差一些。 相比之下,全姨笑着接过老祖宗的碗,说:“哎,瞧我,倒是忘了和太太说了老夫人不喜欢吃太甜的。” 李太奶奶嘴里头哼一哼:“就你心眼儿偏了。” 全姨只顾笑着,不与老祖宗顶嘴。 安知雅对这一幕看在眼里,学在心上。论怎么与老祖宗打交道,家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常年服侍在老人家面前的全叔和全姨。初步可以认定,这位李祖宗,无疑是喜欢聪明的人,而且欣赏那些可以拆穿自己心思并圆滑应对的人。但首先,必定是要聪明的识大体的人,口头上圆滑不圆滑,倒是次要的。 六婶眼见自己都被全姨比下去了,这脚是越站越虚,想逃回去重新组织进攻。不,她心里头是后悔了怎么不把全姨先收买了。于是,频频向全姨使眼色。 李太奶奶原先不发火的,想心平气和把三房堵回去,现在,见六婶居然想向自己心腹动手,那眼神和脸明显不悦了:“六孙媳妇,你还有话要说吗?” 安知雅见是机会,动口了:“太夫人,有一事我想让太夫人为我和六婶定夺。” 屋里所有人皆一愣。包括感到糊涂的六婶。这厨房的事已经交的一清二楚了。这些天,自己与李墨翰夫妇并没有任何冲突。哪来的矛盾需要到请太夫人来定夺,倒是显得她这个长辈好像时刻充满了对安知雅的小气一样。六婶隐隐的不悦搁在眉头上,这事无论如何得先和老祖宗表态明白了,说:“侄媳妇这话我这做婶子的不敢当。试问厨房交接完毕,我这做婶子的都没有踏进过厨房一步。” 安知雅道:“六婶,您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厨房。” 六婶顿了口。 李太奶奶在心里叹:这三房的长孙媳妇,脑袋始终是一条筋。接着问:“说吧。是什么事?” “我想和六婶借个人。这人本来是厨房用工,不知为何,在我交接过手之后,那人直接调到了六婶那里。本来这临时调人到房里工作的事,理应是该经过大奶奶的手,但是我问过七婶,说是不知情。” 安知雅刚接手厨房的这段时间,虽然先用了高福利压住人心惶惶,但被六婶收买叛逃的心腹至少有五六个。这些人,虽然逃了她不怕厨房会缺人手,尽可以重新招人进来培养成自己的人。然而,这些人像在同行业里叛逃到其它竞争公司的对手,将来必定会成为很大的麻烦,必须斩草除根。首先要杀鸡儆猴。可以说,她安知雅自己等着六婶来碰这个枪口的机会,等了有些天了。今天抓住绝不会放过。 六婶抬起的头,直着不留痕迹瞪她一下,嘴里头一哼:“刚侄媳妇不是说了,不关系厨房的事吗?” “六婶,这哪里是关系厨房的事了。这厨房的人调到了你房里,不属于厨房了,理应属于大房管辖的事。我向七婶要这个人。七婶说为难,说六婶根本没有向她报过这个人。我一时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六婶自己雇的,找到二房四婶那里问了以往的工资表,竟然有这人的工资支出。” 六婶胸头的火鼓鼓地冒。她毫不怀疑安知雅这番话里头根本没有真实性,安知雅根本没有去问过七婶和四婶,只是,安知雅笃定了事实真相所以可以这样在老人家面前胡掐。 李太奶奶自然心里也清楚,安知雅是没有问过大房二房的。她感到有趣的是安知雅用的这大胆的铤而走险的方法,看似危险重重,实际上是十足把握的妙招。把握不在于事实真相,而在于赌博在老祖宗现就想大房安稳并提升的策略上。安知雅一是在替自己出头,二是旨意在替大房管辖的权利上出头。毕竟六婶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房自己真能容忍六婶的作为,倒不如说是有可能大房里头出了些内奸隐瞒此事。 “什么人?”老祖宗发问了。 “小惠。”安知雅道。 六婶偏着头,这头绝不会往下低一寸的样子,实际上六婶也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低过什么头。上次交出厨房,她情愿交出去,也不会随意低头。这种赌博,还是在揣摩老人家的心思是否要保持三房制衡的大局。 “六孙媳妇,你说说看,这人是怎么回事?”李太奶奶可不喜欢六婶这种在大事上不分公私的态度。 六婶胸头憋着股气,沉重的喘息声在屋内回响:“太夫人,这孩子无父无母,我是恋她可怜无人照顾――” “你意思是说心地很好的侄媳妇会虐待自家的工人?” 啪!六婶的脸上又被自己前后矛盾的话打了一巴。 在这种情况下,六婶不开口了,任骂都绝不会再开口了。老板一旦揪住你的错开始,等于认同你这次的错,就是要骂你,如果你再开口辩解,徒劳不说,还得更遭老板的厌恶。六婶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 好在,李太奶奶见目的达到,也不想一般粗鲁的老板骂人,道:“六孙媳妇,任何事该怎么做,我们李家自有一套规矩在,你不能犯,我也不能犯。” 老板拿公司规条压你,你再有理,再认为老板霸道,也是无话可说了。所以,老板惩人的口头词,为了显示自己不是霸君,是个有文化有修养的生活在民主社会的人,只要一句话:你犯的错误触犯了公司规章制度,连我都不能犯的制度,不能怪我。 六婶吃了这个亏,有泪只能像那些与老板博弈后输了的员工,往肚子里吞,当然,她可以发怒,写辞职信。但是,想在这里继续生存的话,唯有忍!忍了这次,下次找机会扳倒在老板面前敢告状自己的对手。 六婶刚走,李太奶奶作为当家老板为了维和,对于敢利用她这个老板对付对手的人,也得照例警告几句,以免有了这次下次更敢妄为,纵容和偏心只会让人变得无法无天。 “知雅。我上次和你说过了,你六婶是那个脾气,你作为晚辈,理当忍让为先。”李太奶奶说。 坐在钢琴前面的小丫头听见老祖宗教训自己妈妈,不高兴,气鼓鼓地想转过身,却遭来妈妈一个瞪眼。 于是李太奶奶想继续教训安知雅的话都不用说了。这安知雅明显是个识大体的,不然早让孩子出来刁难她这个老太婆帮自己出气了。 “有事都去忙吧。”李太奶奶遣人。 安知雅提步走到门口。 老祖宗忽然又一句:“知雅。” 安知雅回过头。 李太奶奶沉思片刻,说:“你表哥过来是客。好好招待人家。有什么需要和墨翰说。” 看来她这个娘家人,在李太奶奶心里边有一点重量的,不然不会单独发这话。李家人口众多,各自来往的亲戚每天来走动的,她这个管厨房的最清楚,多如牛毛。因此老祖宗向来应该不会过问到某个下面曾孙媳妇的娘家亲戚,况且徐乐骏不是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只是个表哥。到底,徐乐骏在律师界里的能力,有些让老人家侧目相看。 嫁过去的女人,若有娘家人撑腰,自然在夫家里面不会太过难看。 安知雅想到昨天,与丈夫那席话之后,丈夫向她保证:徐乐骏只要在李家一天,身体不好,随时有医生看着,绝不会出事。 李墨翰有意想让徐乐骏为她撑腰,同时表明了,他并不介意徐乐骏是阿源的人。 安知雅回想思索着这些,若说李墨翰不是个气度狭小的伪君子,倒不如说李墨翰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徐乐骏和阿源。昨天对她说这些话的丈夫,让她沉寂已久的心里,起了微澜。 小惠在当天,从三房被人送到了她面前。 安知雅目光淡淡地扫过这个敢第一天在她和她丈夫面前摔破碗的女人,道:“想在李家里继续做事吗?” “想。”小惠答,那头虽低着,脊梁骨却挺得像根木杆,不折不弯。 “你在厨房里原先做什么的?” “跟着太太跑来跑去,拎东西。” 安知雅冷笑:“你是太太的心腹,太太这么勤快地把你送上门来?” 听到这话,小惠的脸色一下子有些白,但依然把脊梁骨挺直了。 自以为是的下人,就是一个愚蠢的下人。六婶敢把小惠送上门来,一是图小惠的忠心,想或许到了这边可以再当上个耳目,二是图小惠的愚昧,捎给点好处,可以始终如一的利用。 如果是个心思稍微简单的上司,把小惠这样送上门的间谍清扫出门的机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八九十。毕竟放在身边,总是得防着。但是,安知雅在这人身上发现了一个闪光点,那就是那种无所顾忌的大胆!自己身边不缺能办事能出谋划策能跑腿的,比如张齐亚,比如卢雪,可是,正缺了这种在关键时刻豁出去当牺牲品的。因为张齐亚和卢雪,在怎么为她拼命争头,都是有智慧的,在他人看起来都有可能是狡辩。只有小惠这种,能极大地降低对方的防心,获得公众的怜悯心。 “坐下,先喝杯茶吧。”安知雅指了旁边的椅子和桌上的茶壶茶杯。 小惠一愣,在走过去坐不坐的一刻,迟疑了许久。在她脑子里,不免会回旋起六婶在她离开前与她说的话,不乏有这种“我也没有办法,他们非要我把你交出去”的叹息,又有“我肯定会把你接回来”的保证,再夹杂“你到了哪里都是我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你”这种既像施恩又随时准备索要回报的话。但是,在安知雅的指头忽然敲到了桌子上的一声啪的轻响,她宛如惊弓之鸟跳起,过去坐下。她这种惯常的奴性反应在安知雅眼里掠过,安知雅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残忍。小惠的奴性,可以说是被六婶这种作威作福惯的人培养起来的。 谁说现代社会步入民主,已经不会有奴役。没错,表面上的奴隶是没有了。奴性的人,却四处遍地开花。不说其它,很多高级白领,本身就是个一面向下面的人传达奴役信息,一面向上头不停奴媚的人。 要解放这种奴性,首要就是要告诉她,你和我平等平坐。 安知雅道:“我用人不像你原先那个太太,我希望你多和我说话,多向我提意见。” 小惠抬头,眼睛里那抹惊诧无法抹去。六婶对待她是:少说话,多做事。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智慧不够,不足以担任给六婶分担策谋的职责。但是,从某方面来说,她不是没有这种渴望。每个人,特别像她这种埋头苦干的人,更会希望自己在工作上能有进一步的表现。 从此可见,安知雅下的这第一步棋到位了。她现在暂且就是要小惠在两个主人之间不停地摇摆,比较。 晚上,小惠帮她把换洗的衣服收拾着退出去时,忽然像发呆一样看了看她。 李墨翰回来,见到老婆终究是决意把这个女孩收买过来,一笑:“大房那边如果不好说,我让小禄去和九弟通个气。” 俨然,在她提出架空皇权这一招后,李墨翰决定了把大房奶奶的皇权暂时架空起来,一些事情先直接通过了房内的兄弟和兄弟媳妇下手。完全不用顾及老人家。大奶奶再怎么有九头六臂,也不可能事事亲为和过问。等事情出现,事情早已先被底下人办妥,只是九嫂可能要多受点气。 “这样不是长久的办法。”安知雅道,不大想让自己和丈夫欠太多人情。哪怕再亲兄弟,难免会有罅隙。 李墨翰一样有所想。 终究,要拿大奶奶的弱点来大开杀戒。说到大奶奶的弱点,必是得说到安知雅今天对付六婶后的另一结果。因着小惠的事,六婶离开厨房时从厨房私挪去的人,通通要回到大房那里重新安排。不然,六婶只得自己掏钱用人,这是李太奶奶的命令。六婶想用回自己的这些人,必得和大房商量。 所以,从这里可见,七婶对于大奶奶的“老实”,另有玄机。 六婶和七婶的会晤,过程看起来相当简单。 六婶走到七婶那处,说到自己苦处:自己就喜欢那么几个人做事,感情深了,一个都舍不得。 七婶和蔼可亲,想是要做个顺水人情:没事,不就几个人吗?事后我和奶奶说。 回去,七婶禀到大奶奶那里:妈,六婶说要这几个人过去用,我看也成。工资我算过了不多。六婶那里实在缺人,前几天还向我这里要人。 大奶奶对于这些琐事管的不多,几个人来来去去,工资到底都是出自公款,也明白七婶提议是向三房做个人情。大奶奶心里清楚,这三房里面属二房人口最旺人才最精,能与三房联络感情一致对付二房的话,是个不错的策略。再说李墨翰自己都开始笼络三房的阿源不是吗。因此呢,大奶奶对于安知雅之前在李太奶奶面前告的六婶那个状,倒是很不以为然的一哼。她们大房需要安知雅替自己出气吗。当然不需要,只是她们想和三房好罢了,以此来警告安知雅别自作主张。 这一切,像是走灯笼一样,程序一如李太奶奶说的规章条例走过去,六婶、七婶、大奶奶都很满意,满意于自己所想的。 等到这几个人真正过到了三房六婶底下,安知雅知道斩草除根的机会到了。 那一天,大奶奶在房里照常做完按摩,忽然将七婶叫了过去。 七婶照以往一般,像个忠实可靠的媳妇唤:“妈,什么事要我去办?” 可是大奶奶忽的沉了脸,一掌拍向桌子:“你向六婶私下收了贿赂吗?!” 七婶在呆一下后,立马反应过来:“妈,我哪敢这么做!” 大奶奶却是抓起了桌上的杯子和碗,一股脑儿全往七婶脸上身上砸了过去:“你到现在还敢顶嘴!证据都在我这里了!” 见杯子茶碗全往自己飞过来,又听老人家自己说有了证据,七婶可谓是屈打成招,当即喊道求饶:“妈,我只是收了六婶一个过继人的红包,不过两三百块钱。您要的话,我马上给你。” “你!你!”大奶奶红了眼睛,像怒又像是恨铁不成钢的想哭,她刚刚自己提的证据其实只是听人所言,并无实证,没想到一套话,七婶自己招了。 两三百块钱的贿赂款,真正的不多。然而,有了这件事后,大奶奶和七婶之间的猜疑造成了实质性的永久的伤痕。以前,大奶奶总以为这个媳妇虽然不比逃出去的大媳妇和躲着的儿媳妇聪明,但可贵在老实听话,听自己使唤,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居然是私下里自己吞钱的一条狼。 而之前,其实看明白的人不少,但是呢,三房和二房那边呢,知道大奶奶难说话,任七婶这颗棋子帮她们说通大奶奶,默许了七婶这个私下的贿赂。或许,也是把着这个贿赂等着有一天能应付大房用。因此,在听闻大房的大奶奶和七婶闹了一场,二房和三房都不禁猜疑彼此是谁捅破了这层纸,互相恼着今后大奶奶这边怎么走通门路,又怨恨这一招是谁先抢用了先机。 其实只要想想,或许六婶不太聪明一时想不到,二房的人却是能很快猜到是李墨翰夫妇的作为。 “这个墨翰媳妇实在是,忽悠了三房不说,连自己家的奶奶和婶子都忽悠起来。”二房奶奶隔着那层袅袅云云的熏香,指头停在峨眉上一动不动的,“她与大奶奶见过才一次面,就能找到门路,实在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要说大奶奶耳根子软,软在那个能天天最靠近她的按摩师。这个按摩师为李墨翰夫妇办这事,因为告的状是实话,不违背良心,一点都不需要心虚,又有钱拿,何乐不为,自然一口答应。 四婶帮婆婆垫着腰背的枕头,一边说:“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与自家的奶奶为难,不怕被人笑话吗?” “你说她为难她奶奶为难她婶婶,干的却都是说起来能正大光明的事。大奶奶和七婶如果出来宣扬,只不过是自打耳光。”二奶奶道着,敲定,“我们要防备的,是别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到我们二房来。” 四婶其实想说,七婶有过来过,想让二奶奶为她说句话求情。现在婆婆这么开口了,七婶在这件事中可以说是最惨的。安知雅也真够狠,为了应付自家奶奶,不惜把七婶这颗棋子给拿了。以后大奶奶想让谁为自己跑腿,可以说是没了。 第一百六章 看惯了公司里的生杀掠夺,见到李家里面这一切,安知雅觉得其实还好。毕竟,这些过门的媳妇自己都有私房钱,比起在公司里为了生存打拼的员工,没有生存危机,没有到死活不能从的地步。 因七婶私自接受贿赂的事情,大奶奶将六婶给恨上了,一并将上次同意拨给六婶的那几个人全部回收,然后,竟然同一天又都给炒了,有点杀鸡儆猴的味道。意味大奶奶在警告所有人,大房如今还是大奶奶一个人说的算。 六婶心里气的半死,二房的人则听二奶奶的告示,益发警惕李墨翰夫妇。如此一来,时日又过了一周,李宅一如既往的表面平静。安知雅在厨房这块的管理步入了稳定阶段。 那日,走进李太奶奶房里时,忽听一阵欢声笑语。全姨捧着脏污的茶具出来时见到她,小声报信:“是兰芝小姐过来了。” 姚兰芝,这个极像已逝姑奶奶的人,安知雅很早就想见一见了。移步进门,见一女子身着古朴的青绿天鹅绒旗袍,膝盖下开叉的裙角露出极致修长的美腿,那双套着藏蓝布绒鞋子的小脚丫子,透着层丝袜可见其骨骼玲珑剔透,传承了东方女子的婉约迷人。那头背对着门的乌亮发丝,发顶戴着的是个碧玉镶着白瓷花儿的头箍,宛如乌中一点雪,垂在肩头上的末尾电了点卷儿,如同湖中微起的波澜,七分规矩三分俏皮。这样一个处处透着极致美景的东方美人,既符合国学美中的淑女范儿,又有走出国门面向国际必备的活泼精灵,本身已宛如一幅能让人目不转睛的画。 当姚兰芝听到她脚步声,随同李太奶奶转过脸来,那副微笑中静若处子含蓄中蕴发光环的神态,与安知雅见过的油画里面的倾国美人,的确是八分容貌十分气质的相似。 安知雅在心中百思回转,却是秉如以往漠漠不开口的。 “太夫人,这是我那八嫂子吗?”姚兰芝微启芳唇,语气拿捏的中规中矩,凡事过问老人家,那么对于安知雅来说一不显得生疏二不显得过于亲切。 这酷似姑奶奶的女子不仅美,而且睿智想必也得姑奶奶的真传。安知雅不得怀疑全姨之前与姚兰芝是否有什么特别的过节,否则以这样一个八面玲珑进退有节的女子,未必会得罪任何一个人。 “是你八哥的媳妇。”李太奶奶肯定了说。 “八嫂子好。”姚兰芝起来鞠个身。 “这是你七嫂的表妹子,叫兰芝。”李太奶奶介绍的挺用心,“家中父母早逝,又无兄长扶持,因此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学习时借住到了你七嫂这里,今是个有名的小提琴家。” 原来是个没父没母没有兄长的孤女,恐是身带万贯家产,才能来投靠到李家。 安知雅简单微含下头:“过来是客,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七嫂子说。” 也是中规中矩的回答。李太奶奶听了不能说高兴非常,只能说满意。 姚兰芝一坐下来,马上眼中只剩老祖宗了。 老祖宗那副看着姚兰芝的眼神,也像是盛满了蜜水一般的甜,好像怎看都百不厌。 在这样两方亲密到无法插入第三个人的情形下,安知雅不会去勉强凑这个趣,是默着走到了一边,揭开那个老人家最爱的青瓷茶壶盖子,见里面的花茶已经泡得有些糜烂了,倒掉在旁边的垃圾桶里,重新放上几颗玫瑰几颗茉莉再加上一点龙井,浸没上刚烧开的热水。 在这期间,老祖宗与姚兰芝又开始话谈了。 “你前些日子没有来,听说是染到风寒了?” “我是想来,不过奶奶您身体在调养中,我就不敢了,怕传染给奶奶不好。”配合着这话,姚兰芝两只葱葱玉指轻微捂唇,吐了两声恰到好处绝不会失礼的微嗽。 “七嫂给你请了医生看病没有?”李太奶奶这声关切绝不像是客套。想是忆起自己那个唯一的女儿,因病英年早逝的可悲人生。 “嫂子本来要请人给我看。但是想着这边的医生多是西药打针的,还不如自己煲点蜜糖雪梨调养。奶奶不用担心,这些日子已经渐好,不然不会过来看望奶奶了。”姚兰芝后面这话说的一丝急,像是急于阻断老人家什么话。 老祖宗眉头一皱,轻轻的:“嗯。” 安知雅听到这里,不得佩服这二房的人,怎能是和六婶大奶奶一个水平的。姚兰芝当着她的面阻断老祖宗的话,不正是不要老祖宗牵扯到请她安知雅给看病。老祖宗这一听,其中蕴含的意味不免多了,不乏有未免七嫂或许请过了她安知雅过去帮忙,但她安知雅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拒绝了姚兰芝。什么话都不需要说,根本不需要点到她安知雅,但是,在老祖宗的心里面,对她安知雅的为人方面必是开始存了一丝疑惑了。 花茶泡开。提起青瓷茶壶,给下面玻璃柜子里找出的两个水仙茶碗斟上茶水。之前的一套茶杯子被全姨拿去洗了,也不见全姨回来,想必还在避着姚兰芝。一杯端给老人家,一杯自然搁在案上等姚兰芝自己取。 老人家喝了一口,问:“你是来找弯弯的吧?今天下午我让那钢琴老师带她去了外面走一圈,见见这里的世面。” “太夫人有心,是孩子的福气。”安知雅道。小丫头的一举一动,卢雪都有时刻报告她。李太奶奶这点不是不知,说这话,只是在找借口,提醒她现在不要在姚兰芝面前提任何家丑。从这点可以看出,李太奶奶不是把姚兰芝当女儿的替身,是当未来媳妇看的。 “奶奶。”姚兰芝打开了放在自己脚边的纸袋子,取出了一件鹅黄的毛线披肩,“您看看,这件披肩合适不?” “喔?”老人家只要一拎起那披肩,再看领子内里缝制的牌子,双眼一亮,明摆着是个很有名气的牌子货,不由摸着披肩表面上那温暖又舒适的毛,说,“这倒是真羊毛。” 姚兰芝听老人家欣赏,微微一笑:“有人送我的。可我从不习惯鹅黄色,便想着送其她人。偏偏我表姐和我一样不喜这颜色,送二房里哪个姐妹又怕有失偏颇,表姐和我一样为难。拿到这里来,是想让奶奶给做个主。” “要我做这个主是可以。”老人家一般来说,听到下头的人事事请示自己显得自己很有智慧,都是十分高兴的,更是以亲切的协商的口气与姚兰芝交流意见,“但这东西始终是你的,你想送谁有这个权利。这样吧,你提几个人选,我来帮你挑一个。” 这话想必正合姚兰芝的意思。姚兰芝嘴角的弧度向上扬了扬:“奶奶既然这么说,那我照奶奶的话办,奶奶必得帮我挑个合适的人来。”接着,她那声音是阴阳顿挫,似是边想边说,却是有条有理:“这颜色嘛,我个人以为,六婶和七婶的肤色都偏白润,挺衬的。然后呢,九嫂子那是个标致的美人,虽然颜色也衬,但只怕这披肩还衬不起九嫂子。” 李太奶奶一边听一边是极认真地帮她拿着主意,道:“你六婶七婶的肤色是可以,但是呢,你小姑娘不知道,这年纪大了的人,再穿这样过于浅色的衣服,会显得有失大方,想必她们两个也不会接收。至于你说九嫂子那话,我觉得有几分道理。还有其他人选吗?” “奶奶,说实话,来之前,我还真想不到其他人选了。可能是我来是客,见的姐妹毕竟不周全。所以呢――”说到这,姚兰芝忽然一双柳叶美目飘开了去,往斜旁的人影小心地一瞥之后,迅速收回眼神,含蓄地笑着只等老人家自己猜。 老人家对于这种偶尔小辈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俏皮,自然是相当欢喜的,不会介意。 安知雅在接到老人家的视线投到自己身上的一刹,心头一动,知道中套了。 “好吧。这事我来主张吧。你放心。”老祖宗既然开了口,事情十拿九稳能办妥。 姚兰芝起来向老祖宗道声谢,离开时又向安知雅揖了揖:“八嫂子有空到我那里坐。”礼节做的十足,走出去时的背影优雅高贵,完美的没有任何可挑剔的地方。 豪门里要的媳妇,不是要真,而是要能时刻保持住完美的形象。在这点上,姚兰芝可谓是量身打造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安知雅看着案上那杯自己倒出来姚兰芝没有拿起的茶,心中一抹冷笑后,把茶水给倒了。重新斟了杯热的给太夫人端上。且先看老人家怎么表态。 “知雅,你觉得兰芝配小禄怎样?”老祖宗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絮絮叨叨一个劲儿地吐口水,也不管安知雅愿意不愿意听,“小禄是医生,兰芝身体又偏弱一些。最主要是,兰芝守得住寂寞,小禄喜欢外跑也没有关系。” 在老人家眼里,这两人就是良配,不说是否外相才华为金童玉女,一个是老祖宗欣赏的媳妇人选一个是老人家疼爱的曾孙子,两个人配在一块给老祖宗承欢不是很好?安知雅完全可以认定,之前自己没有出现前,老人家恐怕已是内定将姚兰芝配给自己丈夫了。现在退而其次将姚兰芝配给了小禄,已经是底线。若她安知雅知道好歹,这时候必定要顺着老人家的意思奉承两句。可后果,不是安知雅能承受的。 老人家提了口,她赞成,这凑对的事可不是老人家去做,老人家担心曾孙子不满意会怪罪到自己头上,那么,必是要她安知雅去当这个冤大头。何况,她安知雅一点都不赞成把姚兰芝配给小禄。 小禄那是个真性情的人,把姚兰芝这么条腹黑狼配给小禄,等于糟蹋了小禄。知道小禄对自己丈夫很重要,她安知雅无论如何都不能做这种牵错姻缘的事。再说如果小禄看得上姚兰芝,早已有所表态不会等到今时今日。 “太夫人,这事儿还轮不到我开声,您知道的,大房里比我大的长辈比比皆是。我若是先违背长辈开了这口,我想我家奶奶要暴跳如雷了。”这时候,拿那个苛刻到连李太奶奶都不卖面子的大奶奶当挡箭牌最合适。安知雅说着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李太奶奶捏着那件华贵毛线衣的手指头拽得一阵发白,不知是给气的还是给郁闷的。你说安知雅是聪明还是愚蠢,会不知道她意思?若真是愚昧的只知道遵守礼教的,上回不会拿着大房开刷了,只能说是真聪明的,或许又真的有难处两处为难夹在中间,但也不该如此不卖她门面学起了大奶奶的风格?归之呢,老人家狠狠将披肩甩在膝盖上。但只过一会儿,老人家气缓过来,思绪条理了,该发威了:“这披肩你拿去戴着。人家一片热忱送来,不要辜负了人家心意!” 安知雅还能怎么办呢,有得必有失,在她为小禄的婚事开脱的时候,就想到必定会有这个结果了。所以不会再去顶老人家的嘴,这时得学全姨,接受老人家一时的任性。这样老人家虽败犹荣,这口气才能顺下去不计较,不然她安知雅不用继续在李宅混了,毕竟得罪的是李家最高老祖宗。 披肩搁在了房间里的桌上,一时之刻,看着这披肩精挑细选的颜色都知道,这个局,恐怕是在她上二房讨要厨房备用金时,七嫂见着她穿的毛衣颜色接下来给设下的。 一旦接了人家的礼,便是没有不受贿的嫌疑。 二房费尽心思要她收这个礼,是警告,她安知雅再怎么闹腾都好,不要把心思动到二房头上,那么,她安知雅好处自然多多。 小惠拿着干洗完的衣服走进来,见到她看着桌上的披肩不动,进退不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太太这披肩真漂亮。” “你喜欢?”安知雅挑起眉头。 “挺――衬太太的。”小惠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完一句,已是满身大汗,唯恐说错什么会立马遭来杀身之祸。 安知雅要鼓励她说话,不会随意地批判她,只问:“你在这屋里走动多了,觉得谁穿的衣服最漂亮?” 一般来说,会巴结奉承的,肯定会口头甜甜地说“谁能比得上太太您呢”。可小惠不是这种货色,甜言蜜语的违心话说不出口,倒是认真地仔细地想了想:“二房的墨雅小姐。” 李墨雅是二房五婶的二女儿。安知雅偶尔经过二房门口有见过这位年芳二十二的闺中小姐的侧影,长相自然不如姚兰芝那般绝世,但也有一定姿色。想个办法将李墨雅最爱的衣服牌子揪出来,应该有所作为。这事暂时不能吩咐小惠去办,但可以让小禄去查。 ――婚后强爱―― 话说,姚兰芝走回二房。七嫂在门口接她,关了门便问:“怎样?这事办妥没有?” 姚兰芝慢步悠姿地坐下来,方说:“这么简单的事情,本不该由我出马。” “谁让家里个个都是缩头乌龟的。十姑想出面,奶奶却是不肯的。”七嫂吐了口气,抱有十足歉意,“若我有这个能力就好了。” “其实这事要办压根都不难。”姚兰芝理所当然地承受了她的歉意,“在这家中什么人都好,还不是要靠老祖宗一句话存活。抓住老祖宗才是至关重要的。短期内她应该不敢对二房动作,她得防着我。” 七婶听到这话这口气完全松开了,笑着给她倒茶:“你啊,自从有了你来后,我们二房算是有了个宝。奶奶都不知道有多喜欢你。” 姚兰芝接过七婶手里的茶,吹吹杯口的热气,刚在老祖宗房里滴水不沾渴死了,谁让那个新进门的小媳妇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不端茶给她喝她偏不喝不卖这面子,看安知雅能得瑟多久。没错,安知雅是有些智慧,但是,一看老祖宗对这安知雅也不是十分喜欢到比她多,毕竟对方的貌相与娘家都在那里摆着两个字――贫乏。若不是有李墨翰撑腰,早就塌了这腰。想到李墨翰,姚兰芝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凶狠。 “对了,奶奶问你意思,要不要说亲?”七嫂踯躅着,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家。” 这话又戳到了姚兰芝的软肋里去。三房的人,她一直看不起的。二房是自家的,不好挑,最好自然是名正言顺将来会继承宗业的大房里挑。 第一人选李墨翰,大房长孙长子,又受李太奶奶的最宠,她为他苦守了这么多年的空闺,等到的却是他带着妻儿回来的结果。怎能让她不对他一家恨之入骨? 第二人选李墨青,人秉承七婶的性子老实可靠。她曾是想着若李墨翰不能回来挑李墨青这个愣头青也不差,到时掌控丈夫继而继承李家宗业,她一生辉煌一样能走到李太奶奶的顶点。岂料在前年中间偏杀出了个程咬金九嫂,长得那真是风流体态,不知道谁介绍来的,一下把李墨青的魂给勾了,入门便怀孕生子,完全奠定了地位。 今只剩那个小禄,却是个古灵精怪难以掌控的。她人又在二房,不能时常往大房跑会被三姑六婆说三道四。不然她早就至少把李墨青给勾了,而不是让一个外来的九嫂占了便宜。 说来说去,她倚靠的这二房的奶奶要负起相对的责任。二房的奶奶做事太稳,一直只让她等候时机,从不出动出击,想必对她的婚事不怎么放在心上。今听表姐说起二奶奶问起,恐是被家里说闲话的人说多了,不想让她在这里独守空闺,有赶她出门的迹象。想是这么想,问还得问清楚了:“表姐,奶奶她是什么意思?” “表妹你多想了。”七嫂笑一笑,笑容自然流露,想必说的是真话,“奶奶她是想你嫁的好。这样你后半生幸福,她才能对得起你的父母。” 那是,她父母去世后留给她的家产,专门是拨了一部分给二奶奶为她撑腰的。 “奶奶有合适的人选吗?”姚兰芝这口气顺了些,问话自然了些。她本身固有的家产又不少,二奶奶是个聪明人,不会与她敌对才是。 七嫂道:“这个人选,奶奶说让你自己挑,她来筹划。过几天,家里要摆个宴席。家里的老老少少,与李家有些裙带关系的外戚,都会到场捧老人家的面子。相信其中不乏有表妹你一心想寻的青年才俊如意郎君。” 姚兰芝听到这消息,未免不精神一振,因着这些年老祖宗常年反复生病,一年到头都是在病床上躺着,许久不能接客,这李家里的摆宴停了有好几年。想来今老人家要隆重复活,这里头的大人物都是要出面的。 因此,这两表姐妹马上商议起如何应付这即将来到的举世盛宴。 ――婚后强爱―― 安知雅接到李家自身要摆宴的消息是在两天之前,不是李太奶奶嘱咐的,是小禄透露的。李太奶奶正式告诉她决定要请客。离正式摆宴日子只差那么四五天。同时间,其它房的相应工作,却都已经陆续开展了。到最后,才通知到她这个厨房,可见李太奶奶由于姚兰芝对于她的那股气还在。 时间匆忙,安知雅没有时间计较太多,让张齐亚和卢雪都加入帮忙统计。小丫头在这段时间内,天天被老祖宗叫去房里试穿衣服,安知雅知道这事后略感忧心,与丈夫说:“让孩子在公众面前亮相不大好。” 李墨翰深思片刻,道:“太奶奶应该知道事情轻重,不会做鲁莽的举动。” 安知雅真怕老人家因二房那妖精真是把她给惦记上了,说:“那个姚兰芝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嫂那个表妹?”李墨翰手指头摸着下巴颌,“有问题吗?” “你没见过她?” “见过一两次吧,完全没有印象。”李墨翰道。他从小到大在豪门里面蹦跳,对于那种完美型女人养成了一定的免疫。 安知雅叹了口气:“太奶奶想把她指给小禄,我没有应承帮忙这事。” 李墨翰大吃一惊:“指给小禄?!” “怎么?你有人选给小禄?”安知雅感觉丈夫的态度有些古怪。 “那倒没有。”李墨翰坐在床边上,是苦思冥想起来,“但我知道小禄的眼光比我还高,能看得上她吗?” 安知雅愣住了:小禄挑女人的眼光很高? “小禄以前迷恋戴安娜王妃。”李墨翰分析,“所以他择女人的标准,一是身材,二是特别的一种气质。” 明摆着,姚兰芝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但不怕,不是要摆宴吗?说不定她能看中李家以外的人。”李墨翰说。 感情办这宴会,是为了给姚兰芝挑选丈夫?安知雅口角上不由冷了:“太夫人真有心帮一个外人。” 李墨翰一时无话。老祖宗的性情愈老愈是有些任性。 话是这么说,如果姚兰芝能趁此滚出李家,倒也不错。安知雅认真地问了起来:“都有些什么人来参加?小禄说有可能宴请三四百人。七婶报给我的数字是,发了五百份邀请函,回函有四百六十七份确定参加。这样一算,岂不有上千人。” “这不奇怪。”李墨翰口气里一点都没有讶异,“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家里宴请了几千人,游园时像游公园,挤破脑袋。” 安知雅问:“办这个宴是为了什么?” 于是要提起李墨翰到李家后,一直往外跑的原因了:“美国经济萧条,欧元贬值,泡沫经济愈来愈严重。之前摩根大通不是才发生一件大事损失了好几个亿。李家近来公司内也出现了些问题。” 一般来说,女眷持家,男人赚钱养家。大房的爷爷和二房的爷爷带着一批子孙,都在李家公司里坐镇。像李墨翰和小禄这种放弃养尊处优的家族事业往外自寻出路,是极少的,基本没有的。所以,李墨翰若突然想回来李家公司发展,等于是回来劫财,所有李家子孙必是要跟他拼上条老命。所幸李太奶奶知道这害处,根本不敢向李墨翰提这个要求去撞众人枪口。 “太奶奶让我暗中调查公司内部运作情况。”李墨翰说完这句,完全进入了沉默。因着李家产业实在过大,实体非实体经济皆有,遍及多个国家,涉及多个国家元首交涉,要让他从何谈起? 安知雅也只是问一句,不打算问仔细。问的多了,反倒显得自己有贪图李家财产的嫌疑。 “哦,对了。”李墨翰道,“这次来的客人里面,有几个你认识的。” “谁?” “钟家,方真也会来。” 安知雅没有注意钟家或是方真,首要注意的是安夏颖。自从母亲和兄长相继入狱,安夏颖接下来会怎么做,可以想象。 从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安夏颖在上上周,与钟尚尧在香港举行了订婚仪式。安氏企业移交给了他人,并不代表安夏颖本人的律师所会遭到影响,毕竟有钟家在给安夏颖撑腰。安夏颖近来的活动方向,从香港转到了美国,配合未婚夫钟尚尧从真愈美亚太总部调回美国总部的行程。期间,钟尚尧与方真有几次接触,具体接触什么,方老太太不能过问孙子的事情,因此问不到任何内幕。 防人之心不可无。安知雅那天打了电话给夏瑶,称是要见罗德。 夏瑶是在两个大学同窗都飞往美国后的第二周,飞到了真愈美美国总部服役。接到安知雅的电话,夏瑶乐着说:要见罗德,罗德求之不得呢。 当天,将家内的事情安排妥当,安知雅离开李家,驱车前往曼哈顿。给她开车的是张齐亚。张齐亚来到这边后,首要任务就是跟随全德开车,熟悉美国交通规则与周近路线。 与罗德约见的地方在炮台公园。这里有许多长凳可供游人坐靠,面对大海,远眺自由女神像。昨日纽约市内下了小雪,街道上覆盖了层白色,安知雅脚上穿的鹿茸靴子踩在上面有点嘎吱的响。张齐亚跟在她后面留意四周。天气寒冷,连带路上行走的人渐少。 “嗨!”远远的,见着在冰天雪地中依然迷你短裙红腰袄的夏瑶,阳光下那张富有活力的五官,这一刻看着让人羡慕起来。 安知雅想:至少夏瑶过的人生是自由而奔放的,不需像她,早早被家庭束缚。 随着距离的缩短,在夏瑶身边站立的外国男人,年约五十几,身材高大,有一米八以上,稍卷且显得稀少的发丝是半白半黑,红彤彤的鼻子上戴了副扁长而小巧的银丝眼镜,身上的大衣长到膝盖下三分之一,颜色是稳重的灰而厚沉,脚上的黑色皮靴朴实无华,一眼望过去,其绅士儒雅的气质足以让人会误以为是个老学者,绝不会是什么跨国公司的高层领导。于是,夏瑶站在他身旁,看起来很像是个留学生,一下清纯不少。 “哎,没想到天气这么冷,到对面的咖啡屋喝杯热的再说。”夏瑶蹭着地上的雪粒,咕哝道。 走进咖啡屋,坐在落地窗边的台子,发现还是能看到海以及在海雾中朦胧的女神像。 “我boss,罗德。”夏瑶一面解开缠绕脖子的围巾,一面向招待要求上几杯热饮。 “你好,我是安知雅。这是我助手张齐亚。”以纯熟流利的英文,安知雅向对方慎重介绍了自己的人。 进了屋内解开大衣扣子露出里面灰色马甲的罗德,一只手搁在台面上,一只手捏着鼻梁上小巧的眼镜架,嘴里头像其他外国人一样,咕噜噜吐出一串本地流利的英文后,忽然“喔”一声表示恍然大悟悔恨不已,瞬间转了中文:“我会中文。” 夏瑶在旁边哈哈大笑,对安知雅道:“别介意。罗德他很好玩的。” “我会玩魔术。”像是为了证实夏瑶的话,罗德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抽出其中三张,现卖地在木桌子上搭了个三角金字塔上的平杠。搭完后,罗德向他们两个伸出手:“你们猜猜,我用了哪三张牌搭的?” 安知雅思考的时候,张齐亚直接低了头,把眼睛快低到桌面水平线上去偷窥这三张牌面的花色,看清楚后吓了一跳:“三张黑桃a。” 罗德听完这答案,笑着问安知雅:“安小姐的答案呢?” “承诺,纪律和管理。这是每个交易者必须遵守的原则。而你,是个魔术师,意即你是个分析师。”安知雅沉稳有力地吐出。 罗德那双蔚蓝色的小眼珠子里一亮,却是叹道:“你们东方人,有种西方人无法理解的智慧。”说罢是把那三张牌放了下来,摊平呈列,见果然是三张黑桃a。 三张黑桃a,在常规的扑克牌里不可能出现。意味着,分析师具有魔法师一般钻漏子作弊的不可思议的能力。黑桃a,在某些扑克牌游戏中被奉为最大,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而在所有的游戏中,基本上不会是如牌面上所显示的成为最低能力的数字。也即意味着分析师一般是以小胜大的博弈。 “金融分析师,不允许进入交易,因为不公平。这是很多人的说法。”罗德道,“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安知雅在来之前考虑过许多罗德可能要与自己交易的内容,但是现在听罗德这番话,有种突然钻入了胡同里的迷茫。她交叉着十指,努力地咬着字:“罗德先生,我听苏珊娜说,你之前欣赏我的厨艺,或是想从我这里买到一些御用食方。” “不!”罗德把头甩得像拨浪鼓,连带着对夏瑶撇去了不悦。 夏瑶忙摆手澄清:“我只是说你称赞过她发明的面条。” “好吧,是我让你误会了。我承认你有很多方面的才能,安小姐,但我看中的是你这个。”罗德从另一边大口袋里一摸,好像变魔术般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搁到安知雅面前,“你在你们国家大学时期未完成的数学研究论文,我个人以为很有意思。” 安知雅是没想到他突然把这个她以前没能完成的草图揪出来,可见其意味深长,便是脸上冷了几分:“罗德先生,我们开门见山吧,你是想和我做什么交易?如果是想劝我回真愈美工作,抱歉,我没有半点兴趣。真愈美的那些股票我随时准备转送给其他人。” “我想你完成你这个没有完成的论文,进入华尔街,帮我从金融市场中找到一个人或是说一个团队。”见她认真,罗德也认真地将小眼镜摘了下来,露出那对湛蓝如大海一般剔透干净的眼珠子,与她对视着。 一时沉静,窗外小轿车滑过水泥路面上的雪层,嘎吱嘎吱。 “可是罗德先生――”安知雅找回谈话的原始点,“你在中国的时候,派苏珊娜和我接触,是想委托我找李夫人的关系。” “没错。我送给你这个东西,是想让你送给李夫人讨欢心,这样,你会回馈我的人情。”罗德道。 别说安知雅一呆,夏瑶整个人被炸飞了。夏瑶红了脸,完全误解了老板的意思。或是说,罗德本来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的,让她不得不误会。 “怎么,你没有送出去吗?”罗德见她们两个神情不如自己想象中一样,不由惊诧,“我调查了许久,知道她喜欢。” 话说回来,罗德托夏瑶送到她手里的这东西,的确是费了番功夫。这玩意儿是古人研究十五巧板与易经之间关系学说的一本论著手抄遗本。李太奶奶喜欢的东西,多是古香古色,尤其是中国古代科学。在她本人的抽屉里,有各种巧板,小丫头到她房间玩时,她经常让全姨拿出来给小丫头开发益智。 “你们中国婆媳关系很特别。”罗德叽叽咕咕着,想说明白自己有多好心好意帮助她化解家庭危机。 安知雅不得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罗德先生,我想你误会的是,你送的这礼物,最终是送到我婆婆手上,与我并无太大关系。换句话说,我并不需要讨好我婆婆。” 罗德把小眼珠子眨了两下:“你觉得这报酬太低的话,当然了,我有让苏珊娜传过话,只要事成,我会支付可观的报酬。” 夏瑶的脸又红了,简直无地自容。她又误会了boss的意思。 还好,安知雅替她圆谎:“不。我不是要钱,而是我没有理由花费大量时间来帮助你。我自己也有许多要完成的事情。” “可你出来见我了,是有求于我吧。”罗德拍拍自己胸口,充满了自信。 安知雅绝不轻易放松口风:“我要先知道,你能给我什么值得我为此达成这笔交易。” “你想要什么呢?”罗德反问她。 这个问题安知雅一路想的可就许久了。思路日渐成形,道:“我想要调查一个真相。所以,需要先调查出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恰好他们在美国都有金融上的活动。在中国的话,因为贪官可以一手遮天,想查出一些潜在的涉及到官方的真相,是相当艰难的,困难重重,不可想象。但是,我想在美国或许能找到突破口。之所以选择到这个时机与你见面,是因为我认为我的对手即将来到。” 罗德明显对她这个话题感到了意思,双手交叉着把脖子伸长了听:“你先说说你要调查的这几个人我是否认识。” “有一家我相信你肯定认得的,钟氏。”安知雅目光坚定,冰冷地说出。从丈夫口里听说了相关信息后,她益发以为钟氏应该是牵涉到她姐姐的命案里面。 罗德的小眼珠子蓦地黯淡下来,搁回鼻梁上的小眼镜:“不瞒你,安小姐,这也正是我要查的。” 第一百七章 咖啡屋里,沉默一时间充斥在谈判桌台上。[] 夏瑶和张齐亚都选择了尽可能装着充耳不闻的姿态。这张台子四周,最近一张有客人关顾的,离他们隔了有三张台的遥远。加上这张台位于的位置巧妙,监控摄像头只能照到台子的一角。 安知雅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和纸,放在桌面下的膝盖上写了些文字,折叠后从桌台下方交给了罗德。 罗德捏着这张纸条并没有打开,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它放进了口袋里,扶着鼻梁上的小眼镜,像是很惋惜地说:“但愿我们下次有合作的机会。”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响,于是越过了夏瑶走出去听电话。 服务生端来了几杯热咖啡,坐在台边的三个人摸着塑料杯壳暖手。夏瑶这时对安知雅笑一笑:“我听说乐骏哥住你那里了。” “是。”安知雅低低应了声。 夏瑶翘了下嘴角,像是在批判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为我会放不下失去的东西吗?” “那你想看徐乐骏?”安知雅挑起眉。 夏瑶有点气鼓地偏着头:“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有关徐乐骏在美国的事情。” “你想说,我会听着。”安知雅淡淡地说。 “神气!”一边抱怨,一边夏瑶却是止不住口,说起徐乐骏眉毛飞扬,神采奕奕,眼中流露出倾慕的流光,“乐骏哥在美国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有挂牌。知道美国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吗?那是全球最顶尖的国际律师事务所之一,在纽约、伦敦、夏洛特、华盛顿和北京都设有代表处。乐骏哥在美国能作为华裔律师打出名堂,很不容易。” “打了很多有名的官司吗?”张齐亚代安知雅问,或许他本人对于徐乐骏一直也挺感兴趣,观感于上次徐乐骏在国内打的那场重婚案。 夏瑶故作神秘地默了会儿,降低了音量说:“我只知道,无论华商还是美国人欧洲人,都很喜欢请他打官司。不过,他只接有钱人大老板的官司,又由于是华裔律师,能一定程度上谢绝了法律救援官司。” 意思即一昧贪图富贵的律师,公众名声其实不怎样。但有何所谓呢,这是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人自己都不怎样,强求于在美国也是讨碗饭吃的徐乐骏太过苛求。 “他自己不惹上是非就好了。”安知雅一句话总结。 赚钱可以,但别赔本,更别赔上自己性命,不然太不划算了。美国可是自由持有枪械的国家。 本想透点信息给安知雅当做为之前自己犯下的错误赔礼道歉,结果卖乖不成,夏瑶无奈地给她一个白眼:“你的嘴巴这么毒!也不知道你老公看上你哪里?” 别说他人质疑,安知雅一直也觉得,自己老公能看上自己,实属于匪夷所思。不过无所谓,要不是没有老公不能过活。她向来主张自己先过得好好的,才能接济家人。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罗德打完电话走回来,说了串英文表达歉意要先离开。在临走前,又低声向安知雅说了句话:“请不要把和我会面的事告诉李家,为的是减少彼此不必要的麻烦。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 这意思,是指罗德与李家本身有摩擦?但凡两家做生意,都会因各自利益有摩擦。安知雅不以为意,尽管应下。接着,就此双方告别。四人一同走到了咖啡馆门口,夏瑶招了出租车陪罗德离开。安知雅和张齐亚走向自己那辆福特的停车位。 当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背部有丝凉凉的,拿手往背后一摸,再往上头一看,原来是雪水从树丫上落下来滴到自己衣服上。坐进车内,张齐亚开车离开。 这时候,路对面停着一辆四轮小货车的后面,姚兰芝和七嫂一块走了出来。 “我刚刚没有看错人吧?”七嫂擦着眼睛,垫脚眺望福特的背影。 “应该没有看错。她旁边陪她的那个人是她从中国带来的助手张齐亚。”姚兰芝绞了绞秀眉,“她向老人家请示,说是出来到城内采购,准备宴席。” “可她刚刚见的人是真愈美的总裁吧?”七嫂一样皱着眉,“她向真愈美采购食材,也不用见到总裁这么大事吧?” “先回去,得和奶奶说这件事。”姚兰芝刻不容缓的语态从口中吐出来,马上得到七嫂的赞同。 两人步过街,拎着大袋小袋的衣物化妆品,坐上自己的车。应说,她们在这里遇到安知雅纯属巧合。本是出来购物,再到曼哈顿的银行,七嫂是受二奶奶和四婶的吩咐,为二房的资金划项,姚兰芝则是办理自己手头上父母遗产的投资业务。不管怎么说,见安知雅和罗德在一块会晤的事,而且据她们观察,他们两方在咖啡屋里坐了至少有半个钟头,相谈似乎甚欢,这足以令她们深感到警惕。 李家的二房女眷,说是管理李家家内财政的公款,实际上,还是二房男人强有力的家内眼线,并且在资金方面给予了男人一定支持。家里哪些人如果和外面的公司,特别是与李家有关系的大企业公司高层领导私下交往,都有可能意味李家内权的变动。而偏偏,这李家的公司,近来是与真愈美有些业务上的纠葛,涉及的金额听说不小。因此,七嫂和姚兰芝才会对安知雅与罗德这事有这般大的反应。 回到李家,两人急着走到二房奶奶房内报信。 “我和兰芝都看清楚了,她见的人是罗德!那个真愈美的ceo兼总裁罗德!”七嫂在二奶奶面前十分肯定地咬道。 二奶奶或许内心里有一惊,表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有听到他们双方说什么吗?” 七嫂为难地向姚兰芝投递求助的眼色:总不能说自己两人无才,跟踪观察那么久,愣是没胆量靠近去窃听消息。 “奶奶。”在这方面,姚兰芝比起表姐镇定多了,“我们本想走近去听的。奈何他们的台子靠近窗口,我们在窗外走动进到门里的话,会打草惊蛇。” “你们俩毕竟是女流之辈。”二奶奶道了句不赞不贬的。 七嫂脸蛋微红。姚兰芝轻然一笑:“奶奶说的是。早知道我应该拉着房内哥哥一块去逛街,或许可以少花点钱了。” 瞧这不甘心又说的圆滑玲珑的话,说的二奶奶一下子乐了:“就你嘴皮子是牙尖刀子嘴,不饶人的。” “奶奶。”这事儿李家二房有他们自身的考虑,姚兰芝也有她自己的盘算,“我上回挪了部分遗产让墨成大哥帮我投资。记得墨成大哥好像是说要帮我投到真愈美,但现在又没有下文。” 二奶奶可不会就此替孙子夸下海口说,钱交给自家孙子打理绝对没有问题,这会上了姚兰芝的当。到时出问题她岂不得自己给姚兰芝贴钱,又会和孙子生了罅隙。所以,发生钱的争执最好是先言明了。拍了拍扶手,二奶奶说:“投资有风险,这事谁都说不定。但你是委托人,是有这个权利问事情究竟。等你墨成大哥回来,我再问问他。” 姚兰芝眉尖一挑,不急于说好或是不好。她这种睥睨一切的姿态,二奶奶都看在眼里。 等姚兰芝和七嫂一块走了。二奶奶与一边上坐着静默织小孩子毛线衫的四婶说:“这媳妇太夫人看着喜欢,你觉得呢?” 四婶摸着手指上那支羊毛筷子,笑的轻轻缓缓的,仿佛不痛不痒的:“太夫人喜欢,也不一定能落到我们房里。” “嗯。”二奶奶吁着长气,“你明白这事就好。” 既然老人家都发出警告了,四婶压根不敢造次。没错,姚兰芝好是好,却是一开始到二房,就被二房奶奶定义为了替二房争取利益的棋子,所以说什么都不能嫁到二房里来的。恰好今天出了安知雅这个意外,使得姚兰芝自曝出了与墨成有交易。墨成是二房,不,是整个李家墨字这一辈的长子,按照李家惯有的家规,有第一继承人掌管李家成为宗长的资格,比李墨翰优先,是二房的希望之星。李墨成的媳妇人选,必定是要精挑细选,有二房的长辈们拘着,绝不能像李墨翰那样犯下随便的大错。姚兰芝如果对墨成抱有企图心,得趁早打消。因此儿子这边的工作得同时做一做。 想到自己丈夫那脾气不怎样,怕会一听对儿子发火,四婶自己偷偷地找了大儿子说话。 李家的公司总部一个点设在纽约城内。李墨成是和自己同在李家公司工作的兄弟李墨州,若无出差,会每隔三到四天回一次家探望。今天刚好是两个儿子回来的日子。李墨州一回来,在留家的长辈那里打完招呼,急着回自己房内见老婆七嫂了。四婶在门口截住大儿子,叫进自己房内,一进门开门见山:“我怎么听说兰芝有笔钱借给你去投资了?” 脱着外套的李墨成,听到这话动作停了下,笑容淡淡地说:“都是七嫂在中间说话,说是她那笔钱放到银行里始终不涨不是办法,兰芝不是没有父母兄长撑腰吗?靠的也是这笔钱,当然想生生财。” “你这是同情她?”四婶皱了个大眉头。男女关系,不就是从同情什么的基础衍生上来的吗? “妈,都是自家姐妹,该帮的理应帮。”李墨成道完这话要往房外走,不想和母亲多讨论这个话题。 四婶只得追着儿子的身影警告:“你可别看上她了!她终归不会是我们房里的!” ――婚后强爱―― 安知雅与张齐亚在曼哈顿区兜了个圈,远眺到那摩根大通银行。张齐亚说了句:“好像徐乐骏律师,现在是在帮摩根大通做法律顾问。” 徐乐骏与阿源这段日子都住在李家,几乎大门不迈,整天躲在那座小洋楼里。若不是有人故意去注意,那里安静到简直以为是没人住的。遣掉那个大奶奶派来的管家后,全叔按照李墨翰的吩咐,帮他们另找了两个清洁工,负责打扫上午下午卫生。其它琐事,一律不管。看起来,李墨翰有放任阿源自主自由的心思在。虽不知结果是好是坏。但是以老祖宗的角度来说,李太奶奶不是很满意李墨翰对于阿源这种过于宽容的态度。 在安知雅看来,老祖宗是巴不得李墨翰这次回来能决心掌管住李家。可是,李墨翰似乎迟迟未有明显的动作。对于各个房的兄弟,除了原先要好的小禄,仍旧不亲不冷的,好像把自己摆在了完全置身于局外的态度。而老祖宗想指望她劝劝她丈夫,因小禄那婚事问题,又和她闹了脾气,感觉她是没能指望的。 安知雅真希望老祖宗没有这个指望。她除了代丈夫敬个老人家孝道以外,对于李家其它一点想法都没有。 “回去吧。”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安知雅道,还得回去后跑二房那里一趟再支点钱应付宴席的开销。 回到家,刚好下午五点钟,走到二房,一直负责接待她的七嫂和刚回家的丈夫亲热,安知雅被管家领到了四婶那里,结果,就听着四婶冲出门口,冲着一男人的背影喊:“你可别看上她了!她终归不会是我们房里的!” 站在楼梯当口,安知雅与迎面走来的李墨成没法避开。这是她初次见比丈夫更具继承权优势的墨字辈长兄,感觉眼前这男人身材高挑,五官斯文,拥有一双内敛的眼睛,眼珠子的颜色却出乎意料的纯粹。 “你是――”李墨成自然不认得她。 这时,四婶匆匆忙忙插了进来,只唯恐被安知雅听了什么话,鲁莽地抓住安知雅的手说:“墨成,她是你墨翰兄弟的媳妇。” “原来是八弟媳。”李墨成温雅又极富深意地一笑,“久闻大名。” 俨然安知雅到李家后的作为,每个李家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记住了。 “大哥好。”安知雅平淡一答。 “你去吧。”四婶向儿子在底下发了号令。 安知雅看着李墨成顺从地走下楼梯:又是个孝子? “侄媳妇,可是有事来找我?”四婶看回安知雅,手捏紧安知雅的手背,眼神似乎浮现紧张。 安知雅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道:“根据之前和七嫂以及二奶奶说好的,要领特别支出应付宴席的开销。” 四婶听完这话一笑:“哦,对,你七嫂是见你七哥回来,有些忙。”说着这些女人家私密的事是为了让气氛缓和,四婶觉得这效果达到了,一路牵着她往接客的小客厅走,说:“你等着,我现在马上代你向奶奶申请。” 安知雅挑了眉,看来刚才撞遇的那一幕,使得四婶巴不得早点完事让她走,连像日常给她点阻碍的念头都忘记了。 很快,四婶回来话说:钱今明会到她账户上。 安知雅道声谢了,往外走,回到自己屋内。小惠给她倒茶,并低声说:“太太,今天有人到屋里找你。” “谁?” “禄先生,说是留了言在你手机里。” 这一路,安知雅真没有翻手机短信。展开后,找出小禄的留言,是上次委托小禄到李墨雅最爱的名牌店定衣服的事办妥了。于是,她对小惠说:“明天,会有件毛衣送过来。你帮我送到二房给兰芝小姐。让她收下,说是回礼。” 小惠办事那根肠子是直的,一听命令不会问究竟,应好,然后不管兰芝收不收,肯定是会赖着把衣服放兰芝那里了。 见她要走,安知雅磕了下茶盖子道:“你的绿卡,我已经让人给你办下来了。” 站在门口的小惠,背影一僵,接着,以摇摇摆摆的动作转过身,那张脸像被暴风雨袭击过,一脸什么感情都表现在脸上,以至于有些扭曲,嘴巴是抖着声音像断了线一样:“太太,这――” 无功不受禄。对老实人来说,接到好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安知雅难得的一笑,语气仍淡淡的:“别误会。我这只是看不惯有勤劳能干的人一直倍受欺负罢了。” 小惠那张脸又红又绿,两只手不知往哪里放,大概是安知雅的这番话含有的那丝赞美词令她无所适从:“我――” 见到这样天真无邪的人,真是一颗心都不觉地软了。安知雅望着茶桌上干干净净摆放的茶杯,缓着道:“不用感激我。若真要想干点什么,记得自己后来混出头了,要帮你认为该帮的那些人。” 听到这话,小惠眼里当即滚出了两颗泪花,拼命点着头。若不是碍着隔壁是李太夫人的卧室害怕声响太大,她早就一头给安知雅磕下来。 遣了她离开,安知雅默默地看着她刚才滴落到地毯上的两颗泪痕:这人得慢慢收买,还是得先看六婶会出什么招。 小惠刚离开片刻,全姨进来,以着探问的口气说:“太太,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必全姨是看见了小惠出去时红眼睛的样子,安知雅道:“没事。我刚才因她没有把衣服叠好,斥了她几句。” 安知雅有点洁癖,喜欢所有东西干净整洁,这点在她手下或身边工作的都清楚。全姨听是这么说,好像怀疑减了几分。 轮到安知雅问了:“我进门时,听说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太夫人房里。” 全姨点头:“是。” 这就奇了。如果为了宴席的事,也应该是召集女眷说话,而不是把两个儿子叫到房里。安知雅心里有了计较,又想到了四婶冲李墨成喊的那话。那个话其实一听一想,马上能明白:这四婶是要李墨成千万别对姚兰芝动心。 这事还真有意思。安知雅在内心里感到好笑:这二房,真把这孤女当成棋子使唤呢。就不知这姚兰芝愿意不愿意。姚兰芝想配小禄,在她这里是没门。但是,如果让姚兰芝配到三房去,别说姚兰芝自个儿不愿意,她都觉得有点浪费。如果自己丈夫和小禄都表明了不争财产,是不是姚兰芝会把注意力从大房转移到二房呢? 狐狸精,就得用来当成狐狸精用着。 “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太夫人房里有多久了?”安知雅问,加上一句让这个问话显得更自然些,“他们是要在这里和太夫人一块吃饭吗?时间都这么晚了。” 确实,如果两个老爷要到这里吃饭,这边的厨房得提前准备加菜。因此全姨对安知雅这问话没有怀疑,答:“三点钟到的。过了两个多小时了。在不在这里吃饭,那真是不知。两位老爷在这边有时候与老夫人谈久了,被老夫人留住吃饭的例子也有过。” 安知雅顿了下,语气拿捏的更自然了:“宗归是太夫人拿主意这样的话,你进去问问太夫人的意思。” 全姨那脸当场僵了,少有的没能及时反应上来。 那是,全姨依着全叔的辈分以及在老祖宗面前的恩宠,或许在下面一辈主人的面前,能敢说敢做。但是,这两位老爷是老祖宗的亲生儿子,论年岁又比全叔大,全叔一家,自然是畏惧的。天知道,如果进去问老祖宗,老祖宗又很习惯会先问问提意见的人,她都不知该怎么答这话,才不会轻易得罪两位老爷。 安知雅都心知这些理,但在看见全姨愣住的刹那,表现出了一丝惊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太太――”全姨绞尽脑汁的眉头纠结在一处。 “这个不问不好办啊。”安知雅好像相当为难地说,“太夫人讨厌浪费食物。如果知道我们提前准备了,又不去问话,到时候必是在太夫人面前说不过去。但是,如果不准备,到时候拿不出现成的热菜,两位老爷对我们,都又会有意见。” 安知雅在不知不觉中把问题的实质提升到了“我们”共同承担,对此全姨那是感激不尽的。对于人品有可靠的部下来说,如果有个上司时刻称我们是风雨与共的战友,愿意在承担责任面前率先担起重担,那颗心,肯定是从此之后有了死心塌地效劳的想法。 “太太,你说要怎么做?”全姨这一刻起望着安知雅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而对安知雅来说,这个怎么抓住老祖宗底下心腹的机会,来临了。 安知雅二话不说:“我去问吧。这事总得有人去问的。” 简单两句话,把部下麻烦的重担自己挑了起来,没有任何责备或推卸。全姨胸口猛然起伏两下:“太太,我会在门口替您守着!” 第一百八章 这时候进太夫人房间,的确存了危险。 未到门口,听太夫人忽然一句咆哮:“一个两个只会推卸责任?!” 全姨胸口里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 安知雅微微一动眉,敲了下门不等里面回话径直进去。这一大胆不拖泥带水的动作,让全姨看得目瞪口呆的,心里不禁且佩服上几分。 房内,因着突然走进来的安知雅,李太奶奶暴怒的那口气喘了回来,眼神极是不悦:没礼貌的家伙,不敲门就进来,没听见我在教训我儿子? 安知雅忽略掉老祖宗的怒气,一门心思在两位老爷身上。果然,两位老爷突然见她进来,能打断老祖宗的训话,同时松了口大气。 “太夫人,时间不早了。我是来问问,今晚太夫人房里是否需要加菜?”安知雅那口气秉承一成不变的漠然调子。 李太奶奶听她进来只是为了问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由更怒:“用不用,你自己不会看吗?” “太夫人意思是大老爷二老爷今晚要在这边吃饭了?”偏偏安知雅是漠的,怎么骂都是纹丝不动地秉公办理。 两位老爷听到这话对安知雅侧目:这孩子是过于大胆还是傻的?想必是个傻的吧。这会儿连傻子都该知道顶撞老祖宗是找罪受。 李太奶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骂,然一股恼火在胸头,干脆将刚刚没把对儿子发完的脾气继续洒在了安知雅身上:“好的不学尽是学坏的,学什么不好就会学推卸责任!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一个个回去给我反省!吃什么饭,不用吃了!” “好。我这叫厨房今晚不用给太夫人准备用餐了。”安知雅眼皮都不抬一下,道。 “你说什么?”老祖宗不可置信地吼。 “我听太夫人指令办事,为什么说是推卸责任?饶媳妇是在公司干过活的,知道请示上级做决定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如果我擅自为太夫人做了主张,这主张若不合太夫人的意思,太夫人不是又说我越权管理,一顶大帽子扣下,我今后还以什么标准做事?家有家规,公司有规章,这是太夫人您一直念在口上的话。”安知雅说到最后,那立场益发坚定,“媳妇做错什么了?还请太夫人指个明白什么叫推卸责任。” 李太奶奶因她一番有根有据的话噎得自然无话说。两位老爷又对她再次侧目。 见时机到了,安知雅转了口气道:“如果太夫人同意,今晚媳妇让人给太夫人蒸碗消火的凉粥。什么事再怒,也不及身体重要。没有身体,一切枉然。” 李太奶奶望着她,仿佛对于她脸上那层冰霜有了新的看法,眼眸从暴怒到渐发的平静,最终缓缓一摆手:“照你说的去做。” 安知雅点了头,退出房间。 全姨在外面一直听,是听到刚才在里面发生的全过程,于是对凯旋而归的安知雅眉开眼笑:“太太,难为你了。” “为老人家做事,有什么可为难的?尽媳妇的本分罢了。”安知雅这句话有意站在门口说,使得传进了屋里面。 屋里那三个人,便都各有了心思盘绕。 和全姨一块走下楼梯准备去一楼厨房,安知雅故意将步子迈到了最缓。走到楼梯最末一层,听后面一声:“墨翰媳妇。” 这唤的人是二房的老爷二老爷。全姨在安知雅耳边介绍。 两位老爷站在楼梯中段的拐弯口。 大老爷拄着一支拐杖,但不见得真是步履蹒跚到需要扶走,倒是这支龙头拐杖有些摆阔气的姿态,因而这大老爷身肥体庞,顶着个啤酒肚,穿的是老式的马甲和西衣装,眼神与大奶奶一般有股迂腐之气,今望着她这个孙媳妇,一样要端着至高无上长辈的架子,又可能是因刚被她在门口听见了自己遭老母亲训斥,有点挂不住面子因此要对她益发严厉地相看。 相较之下,二老爷身材瘦小,瘦长的脸和小眼睛显出了一种精干的神气,嘴角是常常微翘着,像是对所有人和蔼可亲的样子。穿的西装不及大老爷的派头,却是在上衣口袋中垂挂了条金色的表链,彰显出其实不凡的贵气。 按照安知雅这第一眼印象给两位老爷打分:大老爷实然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与大奶奶如出一辙,怪不得大房如此不济。二老爷那是虚伪的民主主义战士,口头上喊着要民主,实际上与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没啥两样,狡猾的本质很深,不容忽视。 这二老爷叫住了安知雅,宛如个慈爱的长辈扬扬嘴巴上面的两撇小胡须:“前段日子便听说你和墨翰回来了。在这里住的怎样,习惯不习惯?美国的气候呢,和中国有些不同,但是人少污染少空气不算太差。对了,你那个小女儿呢?我怎么不见她影子呢。” 李太奶奶对小丫头的保护还是很注重的,尽可能的避人耳目,一来客人,无论是家内家外的访客,有必要时马上让小丫头进了里屋躲起来。[]想必,李太奶奶认为让小丫头见两位老爷的机会未到。 二老爷问的这话由安知雅答是不合适的,因为一答等于要把丫头抱过来给二老爷看。这时,心有皈依于安知雅的全姨出来报恩了:“回二老爷,这小丫头弯弯是和钢琴老师一块出去兜圈了,是太夫人的命令,什么时候回来真是不知道。” “喔。”二老爷摸摸胡须,口里的惋惜确实有几分真了,“那下次吧。” 两位老爷接着一步步下楼。二老爷在前面走,大老爷在后面跟随。二老爷矫健如飞,大老爷拄着拐杖有意蹒跚。两兄弟下楼时,就是二老爷与安知雅说话时,都没有互看一眼,更别说彼此交流了。大老爷走到楼梯末,擦过安知雅身边时,投去极不悦的一瞥。安知雅知道他这是责怪她不殷勤等于不孝道,竟是没有过来搀扶他走路。 安知雅故作不见:这老头子又不是真的自己不能走了,不过是在倚老卖老。 两位老爷走到门口,自有服侍的人走上来献上大衣,各自穿上后,带上随从出了门。 “太太,我去看看厨房。”全姨见终于送走两尊大佛了,从肺腑里放出了口气。 “算了,厨房我去吧。你回去陪陪老夫人。老人家刚刚洒那么大火,肯定口渴了。”安知雅说。 全姨明白她意思,这是要她到太夫人面前为她说几句话善后,点上头后马上重新上楼。 安知雅在要走到厨房之前,迎到了丈夫回来。应说,刚去二房那里见着七嫂和七哥那股亲密劲,让她意识到夫妻沟通在这内忧外患的家中十分重要。她顿了步,迎到了门口帮丈夫将外套脱下来。 李墨翰任着妻子帮自己脱衣,一低头,那是真的累,在她额头上吻了下,问:“怎么了?” 想必是觉得她这个举动有点反常于以往,有无故献殷勤的嫌疑。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安知雅思摸了下,道。 李墨翰嘴角的弧度向上微扬着,妻子这时候的言行举止有点像闹别扭,顺着她语气说:“突然想早点回来。再说好久没有见到弯弯了。” 嗯。女儿比较重要。安知雅点点头表示赞同。 李墨翰对她这幅反应既是感到好笑又是无奈的,脱掉了脚上那双沉重的靴子换上室内拖鞋,道:“今晚我不出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吃顿饭。” “这――”安知雅犹豫了一阵,还是决意把今天太夫人跟两位老爷发脾气的事和丈夫说。 李墨翰皱了下眉:“老人家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 “什么事?” 公司里的事有些是该和老婆说说,让老婆有个心理准备,再说老婆原先在公司里干的,肯定清楚其中利害。李墨翰不假思索:“与真愈美合伙在摩根大通贷了笔款子做项目,结果黄了。这不三方面都在打官司。摩根大通要追贷款。合作双方都不干,认为责任在对方上要对方负全责。前期投资保守估计是在一个亿左右。真愈美占其中百分之四十的比例投资额,不小。” “不说唯利,责任在谁身上?” “我们。”李墨翰道,“其实这事赔就赔呗。做生意哪有不赔的。主要是在业内要有个好名声,不然今后谁会和我们合作。太奶奶肯定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 “没有赔是什么原因?” 李墨翰说到这,对家里某些人的作为真是可气又感到可笑:“我爷爷要求请律师和真愈美打。二叔公那边的人更离谱了,居然打算以取消已订下的供销合同威胁真愈美。” “真愈美什么反应?”安知雅想的是,家里人知道不知道她和老公都在真愈美里有不少的股份。 “罗德全力要在这桩生意上秉持公道。真愈美的董事局里面,也正闹得不可开交。” 罗德这人,在今天见过之后,发现比弗里曼可靠多了。但老公的这句话,说明了真愈美董事局里,应有除老公以外的李家人在背后作祟。 “你回真愈美了吗?”安知雅说这话隐隐露出了些忧心。 “家里人不是不知道我在真愈美有技术参股,但我基本不在董事局里说话。”李墨翰自有一套保全之策。 安知雅这颗心放了下来。说来说去,时局纷乱,一不小心会很容易被人拖下水。所以他们两夫妇等于如履薄冰,时刻注意小心着周遭。 李墨翰在上楼前,忽然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上放了样东西。 安知雅摊开手心一看:是个镶了几颗梅花钻石的发卡。东西虽不值钱但精致,最可贵的,算是他送她的第一样小礼物。 “要我给你戴上吗?”李墨翰装模作样地问。 安知雅却不娇羞,坦言:“你戴吧。没有镜子我对不上号,怕会戴歪了。” 老婆大人偶尔真是淡定得让他无所适从。李墨翰悻悻地将发卡别到了她乌墨的头发一侧,左右看了看,自我十分满意:“好看。” 见有人从厨房那里探出头窃听,安知雅猛地一拍老公的背:“还不快上楼。” 李墨翰裂齿一笑:知道羞了。于是两步并一步跳,十分欢喜地跑上楼看女儿。 走到厨房,摸出手机,见里面有一条匿名短信,看内容应该是罗德发来的。在咖啡屋里,她对罗德写了同意两个字。因此从今天起,她会帮罗德继续完成那篇数学论文。 ――婚后强爱―― 话说,那天小惠帮安知雅将毛线衣送到了二房那里。姚兰芝本是死活不收,可小惠也是死活不退。论顽固,姚兰芝比不上小惠,最终只得一股怒气地收了下来,回到屋里将毛线衣扔到台上决定一辈子藏起来弃用,嘴里骂这安知雅既是不知好歹,又不知是从哪里收了这样一根木头碍手碍脚的。 对于小惠,七嫂毕竟参与家内管理,了解的较多:“本是六婶的人,被安知雅变着名目要了过去。听说第一天本是为难过安知雅呢,不知怎么反而被安知雅给看中了。现在一看,这安知雅是有慧眼识英才了。” “六婶的人?”姚兰芝听完过程心里很快有了伎俩,“六婶会这么乖把人拱手相让?” 七嫂被提点,点着头:“这事是有点蹊跷。不然和你六婶透个信?” 于是,那天小惠经过主房后面的花园时,遇到了六婶。之前,她一直避开三房的区域不走,如今遇上前主人,像安知雅所想,心里有犹豫有愧疚。 “小惠。”六婶早就派了手下遣掉四周的人,以便与小惠说话,“现在过得怎样了?” 小惠咬着唇,忍受六婶的手指头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地掐出了道红印子。 “我听说她欺负你了。”六婶摆出一副很是疼惜的样子说,“终究是我的错,把你送了出去让你遭罪。” “太太别这么说。”小惠开了口。在她心里面,两个太太各有千秋。 一听这话,六婶的圆圆脸和圆圆眼都笑开了:“我这不心疼你这傻孩子吗?别急,我这几天想个办法把你调回来。” 调回三房?那安知雅给她办的绿卡怎么办?老实人虽老实,想问题却经常是一针见血的首先攻向了要害。 见着小惠脸上有些呆,明摆了有被对方收买的迹象,六婶脸色一沉,嘴头上仍甜言蜜语的:“你不会不想回来的。我都给你安排了更好的岗位和薪金,绝不会亏待你。” 小惠不答话。 看这样子,好像又有点不像是被完全收买了。六婶心里头的那股想要刺探军情的焦急马上涌了上来,道:“当然在你回来升任新岗位之前,你必须有些功绩,不然说不过去。” 小惠一直低着头。 这孩子像以往一样傻。这种话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吗?六婶急得贴近了她的耳朵说:“她近来在房里有什么动静?有没有和别的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 小惠是在内心里挣扎着,无数地比较两个太太之间的区别,越比较,发觉自己越在意那张绿卡,鼓了勇气说:“太太,如果我都把她那些事告诉你,你会帮我办绿卡吗?” “绿卡?!”六婶惊讶,紧接双目一黑。这孩子是狮子大开口啊!难道不知道给一个非法移民又没有任何移民条件的人办绿卡,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不说手续费,光是找人买通关系,这里面的钱不计其数。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套到话,六婶捏着商酌的语气说:“你事情办的好,我当然会帮你办绿卡。” 老实人的执拗劲又在这里犯上毛病了。大概是吃亏更多,老实人在原则问题上从来不会让步的。小惠道:“太太先帮我办了绿卡,我会帮你把事情办妥。” 因为安知雅就是没有要求她任何条件先给她办了绿卡。可惜六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一听这孩子居然死咬着狮子大开口,恐是以为自己有这条件威胁她,一旦主人的位置受到威吓,六婶作为主人作威作福的那套子立马显了出来。啪!毫不留情,五指手印打在了小惠左右脸上:“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别以为投靠新太太能得的了什么便宜!我告诉你,我这就告诉她你是非法移民的,让她马上把你扫出门去!” 被刮了两耳光脑子嗡嗡响,小惠一双眼睛,却是注目在几步远的安知雅身上。 安排让小惠去送毛线衣,安知雅其实是设计了让二房的人去给六婶通风报信刺激六婶动作,当然要时刻让人注意小惠的动静。小惠一被六婶的人拦了。安知雅马上叫上了全姨全德与张齐亚,一路赶过来,先把六婶安排在四周的哨岗给拔了。然后,带着审度的目光看这对原先主仆。 顺着小惠的眼光,六婶终于发现了安知雅的存在。一刻圆脸上的惊慌失措掠过之后,六婶持住了镇定的气场,趾高气昂的:“侄媳妇来的正好。我正替侄媳妇教训这不听话的人。” “她不听谁的话?”安知雅这话是一语双关。 六婶硬是装作没有听出来,道:“侄媳妇你不知道。这人在我手下工作时,性情懒惰又是装聋卖哑的。” “那六婶怎么不把她炒了?” “我是贪她可怜啊。”六婶自言自语地喟叹,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来。 “六婶现在替我训她,是要帮我将她炒了还是――” 小惠听到这里,两眼圆瞪,紧紧地盯着安知雅那张漠然的看不出任何想法的脸。 老实人再老实,也得关键时刻教训几下,知道事情轻重,以后再不会犯这种荤!安知雅视而不见小惠祈求的目光。 小惠的头渐渐地耷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主人哪能是左右顾盼的?认了主人只能是认一个!如果让她重新从头开始,不用说,只认安知雅一个! 六婶看到小惠耷拉头,却以为是自己机会来了,只要把这家伙带回自己房里,再威逼利诱不怕套不出话,况且安知雅追人追到这来,足以说明小惠口里必是掌握了不少重要情报。因而,六婶是以更悲凉的语态说:“侄媳妇,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一开始收下这孩子,便是因为这孩子可怜。如果现今把这孩子赶出家门,倒是我的错了。这样,如果侄媳妇不喜的话,是不是把这孩子交回给我,让我好生重新教育她做好人。” “把她送回给六婶不是不可以?” 六婶一喜:“侄媳妇这话真――” 安知雅选在她最高兴的那刹那打断她:“不过,六婶啊,我为这孩子办绿卡一共花了我私房五十万块钱呢,说到钱谁不心疼。这样吧,六婶把五十万划到我账头上,一日我这边收到钱,我一日马上将她送回六婶你那里!一言为定!” 五十万!换这傻的像根木头的孩子用五十万!她白痴了才会这么做!六婶的感觉是被一头冷水浇了下来,浑身在这冰天雪地里冻成了冰棍。 小惠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抬起了头,双眼重新放出了光亮。不需安知雅说话,她迈开腿,拼尽全力跑向安知雅站的对面。然而,她手头上忽然被一只手用力地一抓,六婶咆哮:“你不要听她乱说!她不会这么傻的给你用五十万办绿卡!” 啪!小惠的手往六婶脸上一扫,挣开了六婶,眼神已不像往日的木呆,充满了勃勃的无穷涌现的生气:“我会证明她不是傻!还有,我是个人,我有自尊的,我为什么不能拥有绿卡!只能说,她能,你不能!” 六婶被小惠扫的时候,身体一倾跌到了地上,而小惠说的那段话让她又窘又羞,简直在安知雅面前无地自容,仇恨地怒视她们两个:“你们――” “六婶,这事你最好别捅大了。小惠拿到绿卡是在我这边工作的事了,在你那边还是非法用工。”安知雅提点的话点到即止,六婶不会傻到去做和小惠一块同归于尽的事,但必要时是应提醒对方不要因愤怒失去理智。 “好你个侄媳妇安知雅!别以为你有你老公撑腰,你老公在这家里也快差不多气数尽了――”六婶咬牙切齿的语声从漫天雪地里飘过来,又冷又阴,像是无尽的黑暗。 安知雅眉毛微皱,却自然不会给六婶任何回应。小惠跟在她后头。走到半路,又遇到跟过来的全姨全德等人。应说听见六婶刚刚那句威吓,这些人的心里不免都为安知雅夫妇以及自己的未来有了忧心。 这时候靠的是这些人的人品和忠心,安知雅不会对他们说任何保证性的话,没有用处也保证不了。 ――婚后强爱―― 明天是李家摆宴的日子了。安知雅在夜晚十一点钟的时候,悄然上了三楼。李太奶奶住楼的第三层,多是办公间和书房。她和丈夫自己需要办公的话,都会到这三楼跟太奶奶借用,反正平日里都是闲弃着的。 端了碗热腾腾的汤丸,走进那个最末的有点神秘的书房,据闻这书房是李太奶奶以前不常用的,通常都锁着的,因此说是有点神秘。里面丈夫点了盏小台灯,坐在办公桌前对着一台小巧的手提电脑在办公。这里的房间,依李太奶奶精密设计,有两层玻璃,到了夜晚覆盖了一层绝对隔光材料的玻璃关上窗户的话,使得里面像个密封箱,从外面是看不见房里面动静的。 可见李太奶奶平日里对家内家外防备到哪个地步,而且对李墨翰又宠到了哪个地步,才会不惜借这个绝密书房给曾孙子用。 “待会儿有人来。”李墨翰见妻子送夜宵上来又准备回去的样子,说。 安知雅听这么一说,打开玻璃柜子取出茶具,又拿水壶进附设的洗手间里接了水烧开。 挂在墙上的摆钟时针整整摆到了一点钟,听到门敲了三下,两长一短。接到丈夫的示意,安知雅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小禄先搓着双手走了进来:“外头好冷,走两步都成冰棍。” 跟在小禄后头的年轻夫妇,是九嫂和她丈夫李墨青。 “八嫂子好。”九嫂近来偶尔在李家里走动时能遇到,和安知雅算是熟面孔了,说起话打起招呼愈是亲切,一点都不生疏。 对比下,李墨青,安知雅是没有见过,今一见,发觉与自己丈夫长的有点像,微笑时嘴角两个小酒窝特别浓。 “听兄弟和内子说的多了,一直都很想见见八嫂。”李墨青对安知雅初次见面的语气里多了丝尊敬,一只手始终是搂着自己老婆。 安知雅对疼老婆的男人都觉得人品至少不差,点了下头,让他们进门,说:“水是烧开的。茶壶里有花茶,有龙井。你们随便挑。”接着,当她快要关上门时,一只手忽然推在门上,见是露出了张齐亚的脑袋:“雅姐。” 除了张齐亚,卢雪把小丫头抱进来了。夜深,小丫头迷迷糊糊地睡着。安知雅帮着把孩子抱到一边的长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给丫头盖紧。 “妈、妈?”小丫头睁了睁眼睛。 安知雅摸着孩子的头:“弯弯睡吧。” 孩子在这个年纪是很贪睡的,又是这个时间,马上又合了眼皮子。 有孩子在这里,大人们说话不禁都注意着降低声音。 “小禄先说说你知道的消息。”李墨翰独自坐在办公桌前,主持这个简短的会议。 小禄坐在一张矮墩子上:“二叔公的意思是,要在明天的宴席上向外公布大哥为李家继任宗长一职。” 现任李家宗长是大老爷。按理来说,要选下任,也不该越辈到了李墨成身上。但是,即使按排行选下任,李墨翰的父亲老二决定了弃权,小禄的父亲老三英年早逝,老四是李墨成的父亲。其实,由四叔继任,再由李墨成继续继任也成,二房突然做这个大跃进的决定是想做什么。 “爷爷不会放手的。”李墨翰太清楚自家老爷子的性子,好不容易掌管了多年的家权虽然一再被二房侵权,但是一日不死,肯定不会相让。 “这样明天有的闹了。”李墨青忧愁地搂着妻子。 安知雅看着这屋子里坐的一圈人一样的表情,忽然觉得大房再不济,好在有丈夫这个凝聚力在,至少在丈夫这一辈上,是齐心协力的。大老爷和大奶奶固守自封不提,素不知七叔和七婶是什么想法,小禄的妈妈又是什么想法。二房里面?三房里面呢?深感自己手头的资料还是太少了些。 “我妈明天不想参加。我和奶奶说了,说我妈病了。奶奶什么话都没说。”小禄道。 三婶子躲惯了,大奶奶管不了这事。 “我爸妈肯定是要出席的。”李墨青哀声连连,“八哥,我现在只怕,到时候爷爷奶奶派我爸妈出去和人家争吵打架。” “有太奶奶在,不至于闹的太难看。”李墨翰道。 “太奶奶的身体能出席吗?” “和约翰夫医生谈过,两三个钟头坐在席中和人吃饭聊天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到明天摆宴的布局,按照先例,主楼一楼为舞厅,二楼为自助餐厅,三楼是备用的休息室。安知雅只负责上菜的菜肴,其它都不管。但是,物品方面向来是大房管的,大奶奶和七婶应该是忙得手脚抽筋。 这点九嫂承认了:“多少年都没有办了,连奶奶都怕办不好。” 在这时二房和三房都不主动来凑这个趣帮大房这个忙,足以说明各房之间罅隙渐大,居心叵测。 “对了。八嫂,我听说六婶威胁你了?”为了缓和屋里的气氛,小禄忽然插进一个话题。 肯定是张齐亚泄露出去的。安知雅是觉得六婶那话有点儿落水狗的无奈,说:“真正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她这话一出,小禄笑了,李墨青笑了,九嫂捂着嘴,李墨翰静静地微笑。张齐亚和卢雪一时还想不到有什么特别好笑的地方,尴尬着。 安知雅被笑的有些恼了,缓缓地一横眉:“有错吗?” “没错。”李墨翰沉稳有力地环视屋内众人,“如果明天有狗想咬人的话,我们这边誓定要咬回去。” 接下来,见着众人安静地在听,李墨翰的声音在屋内清楚地传达到每个人心里:“我们大房,无论爷爷奶奶有做过或主张过什么不近人情的事,但是,我们要清楚地认识到,爷爷奶奶未错到根本上。相反,有些人,已经错到了根本上。这个家,决不能让这些人掌权!” 第一百九章 听到丈夫最后一句,安知雅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接下来几兄弟围在李墨翰周围,深谈一些细节。九嫂挨坐在安知雅和卢雪身边,说着一些女人间的家长里短,然后提到安知雅不由钦佩:“我老公让我要向嫂子多学习怎么掌家。” 等人都走了,安知雅让卢雪把小丫头先留下。做爸爸的要再看看自己女儿。 李墨翰坐在长沙发旁边,手心摸着女儿的小额头,近些天一直忙,没空见丫头,感觉挺愧疚的。 “这个月的体重重了一些。”安知雅说。 “小雅。”其实今晚,他最想和谁说话的人是她。 “你说吧。”安知雅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爱我吗?” 灯光下,他的背影在她眼里逐渐地放大,占满了整个世界。 李墨翰感觉背后两只小手环过来搂住他腰际的刹那,心停了摆动。 “爱。”她说的话从来不会多说。 她向来是爱他的,只是爱对她来说是种要排到生存之后第二的东西。而他也相信,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说爱。不管怎样的是,今天她终于愿意说出口这个字了。 “小雅――”他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真傻。”安知雅毫不留情地批评,“上次你说的那些话在我心里边反反复复地转了好几遍,最后我怎么都想不通。或许吧,我是当年把阿源当成了在学业上追求的目标,但是,这和我崇拜居里夫人华罗庚没有什么两样。” 李墨翰深深地叹长气:“这――” “不要说了。不然我要生气了。”难得她今晚破了金口和他说了那么多,指头轻点住他的嘴唇,“我可以理解你这是胡乱的吃醋。要说到吃醋,我也有。还记得上次牙疼前我们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时我莫名地发了顿脾气。只因为我无意间听到索娅和人家通电话,说你家里有安排你的对象。现在想来太奶奶原先给你安排的是那个姚兰芝。” 李墨翰眨了两下眼睛,嘴角的酒窝是笑开的:“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我知道。我相信上次你和我说的话。你让我看到了那种不止天荒地老的希望。而我想,把这种希望实现。”说完这话,她的嘴唇忽然落了下来,亲在了他脸颊上。 湿湿的一吻凑在脸上,甜在心头里。李墨翰反身,两手拥住她,把她搂在心窝口上:“我没有怀疑过阿源与你有什么。” 接着两人是坐在了一块,默默地、专注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小女儿,五指与五指交叉,紧紧地交握。 “明天,如果二房有动作。大房一定会出面阻止。到时候太奶奶身边需要个人,你帮我陪着老人家。”李墨翰低声说。 “放心吧。”他交代的,她必定会帮他做到。让六婶那些话一脚飞天,不,最好是打回三房脸上。想动她老公,容易吗?要知道,她都动不了自己老公。 ――婚后强爱―― 办宴那日,来客的车子陆续从下午两点到七点间抵达李宅。李宅地下以及大花园后面的停车场全满为患。 安知雅一直在主楼的大厨房里忙碌指挥,并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只听被派出打听消息的小惠回来说,客人来的很多,大都是生意道上的人,什么国家的人都有。说到政要人士,一般李家是不会在这样公开的宴会上邀请,为的是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忙到宴会正式开始。[.超多好看小说]能听见一楼舞厅传来了音乐,有专业乐队演奏的各种音乐,爵士,华尔兹,小舞曲等等。 “太太,太夫人让您过去一趟。”全姨过来传话。 安知雅解开进厨房工作时套上的白大衣外套,露出了进入夜宴要求着装的礼服。 一袭白色的旗袍,镶点的牡丹花一朵朵,含蓄绽放,用的是隐秘的金箔线缝制,只有在灯光下才能看出其脉络。 高贵中,是一抹出尘的淡雅。 她施施然走进三楼李太奶奶专门的会客厅,灯光一照,其从内自外傲立于世间的气质,立马将所有人的目光吸了过去。 “原来她不是没有衣服穿。”站在二奶奶后面的十姑衔着一颗牙酸,忍不住絮叨。 二奶奶坐在李太奶奶旁边,这是她首次见着安知雅的正面,比她想象中,还要更畏惧。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李墨翰会挑中安知雅而舍掉姚兰芝。姚兰芝那是从小人工打造出来的温室花朵,娇贵,但不免娇气。安知雅是大自然里迎着大风大雨成长起来的野花,不怕风吹雨打,而是越打越艳。倒是有几分李太奶奶当年的风姿。她不信李太奶奶没有能发现这一点,李太奶奶可能始终介意安知雅一个娘家身份吧。 一个两个数十数百的目光,像是聚光灯,安知雅像是一朵漂移的云,几步之后,藏入了人群。众人又是一片惊艳之后的议论。 “是谁家的女儿呢?” “听说是李墨翰的媳妇。” “李墨翰的媳妇?!” 按理说,这李墨翰不是以前,都说被李家老祖宗内定给了寄住在李家的富贵孤女姚兰芝吗? 一向自傲的姚兰芝,此刻也有些把持不住了,微微含下的头,可见交叉在裙前的两只手丝丝地较劲。 “感觉,这个媳妇比姚家小姐更令人耳目一新。” 姚兰芝的贝齿咬紧了下唇。七嫂担心地左右顾盼,妄图有哪个老人家能说句话。今晚可是表妹择婿的日子,不该让安知雅给抢了风头才对。应该说是安知雅今晚忽然的高调着装,大出众人意外。 但是,哪怕二奶奶有意给姚兰芝说句话,也得老祖宗先开句口。再说那大奶奶坐在太夫人的另一边,半眯着老眼,像是对这场忽发的闹剧感到很有兴趣,连带对安知雅没有那般苛刻了。 李太奶奶心里头左右为难,脸上眉头微动,耳听安知雅轻盈的脚步声迈到了自己身后,却只像棵树静静地立着。想到前天,安知雅走进房内打断她训斥两个儿子的那番话,不得不道:这孩子不止是识大体,而且智慧不一般的高。 的确那天她骂两个儿子骂的有些过火了,再骂下去,事情不旦没有解决,还会为母子之间生了罅隙。这样一想,老祖宗酌情后开的这口,又出乎众人意料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安知雅虽然也意外老祖宗忽然对她转了冷漠的态度,还好反应快。 老祖宗点着头:“很好。”借这个口,对聚集到自己身边太多的家内女眷放话:“要吃饭的都去吃饭。年轻的漂亮的小姐,就应该去楼下跳跳舞,活跃气氛。今晚来我们李家与李家有交往的亲戚不少,你们都去招呼自己的客人。不用顾及我这个老人家。” 众人一听老人家这个遣客的潜台词,只得一一应着走开。独有安知雅留了下来。 大奶奶被人扶着要走的时候,见安知雅留在太夫人身后不动,一股恼儿又起了苗头:“你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太夫人的话吗?” “我吃完饭了。[]不是未出嫁的闺女。家里亲戚没有来。”安知雅三句话,又把大奶奶轻易给打发了。 大奶奶死瞪着她。 “我想留知雅说两句。”李太奶奶在中间打了个和场。 大奶奶脸色愤愤地走了,但也不是对安知雅存有绝对的怨恨。毕竟近来安知雅刚替她收拾了三房的六婶,大快人心。 见人走得七七八八,安知雅把头低到老祖宗耳边:“太夫人想吃点什么或喝点什么吗?我让人去做。” “不用了。花茶全姨泡着。你拿张椅子坐我后面,这些人走了后,来的人更难侍候了。”李太奶奶说。 女眷打发掉,那些在生意上倚重李家,又知道李太奶奶地位的,肯定要到这里来打招呼。 安知雅接到命令时,全姨已帮她把一张垫了天鹅绒厚垫的红木交椅轻轻搁到了她身后。她收了裙摆坐下。全姨已帮她向老人家奉茶。 李太奶奶的眼角不动声色看着全姨这番动作。 女眷一走,房间的门跟着关上。全德在门口守着。听到敲门声,依次让客人一批批单独进来。 这第一批进来的人,竟是真愈美的董事局局长奥德里奇。伴随奥德里奇的有钟家一家。接着,不无意外的,安知雅与安夏颖在中国那场法庭交战之后,有了第一次重逢的会面。 安夏颖是伴着钟尚尧走进来的,手挽着钟尚尧的手臂,嘴角浅笑,只有在见到安知雅的刹那,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凶狠的杀意。 老祖宗皱了皱眉。李家和真愈美刚有一场纠纷闹的不可开交,固然自己训斥了两个儿子做生意不能太缺德,但是,现在对方在这个时机找上门来,不知道是好是坏。 “太夫人,好久不见。”钟浮生代替不是善于中文的奥德里奇,向前与李太夫人交流。 “是有些日子没有见了。”李太奶奶语气淡淡地回应,“幸好医生说我年纪虽大,这记忆力反而没有衰退。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在唐人街摆铺子做钟表起家的那位――?” 安知雅算是见识到老人家强硬的手腕了。钟家一家脸上当场都有了菜色。论家族历史资历财力,钟家通通是无法和李家相比的。老人家这是抢先警告对方,想要来李家平等平坐地议和,是不可能的。在家内她可以训儿子,但当着外人的面老人家定是不能丢了家族的面子。 钟浮生撑着脸皮,笑道:“太夫人记忆力真好。” 钟尚尧听到父亲这句话,皱了眉头。 “我这老人家呢,其实除了记忆力,腿脚各方面都不灵光了,是该在儿孙的庇荫下养老了。”李太奶奶抓住时机又道了一句,这话是阻断对方想谈纠纷的念头:我老人家老了,有什么都给儿孙处理,你们找我儿孙继续争吧。 对方一行俨然没有想到刚开口遭了个闭门羹。奥德里奇呱啦啦吐出一串英文。钟浮生在旁帮腔:“我想太夫人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谈纠纷上双方的对错和责任,而是希望双方能置这场纠纷于一边,订购新的合同。” 李太奶奶并不松口:“我都说了,我人老了――” “太夫人,有关这新合同,已经与贵方的李光耀董事谈过。” 李光耀,是二老爷的名。安知雅想,既然二老爷都答应了,难道是大老爷反对?不过,既然二老爷能妥协,是否意味在纠纷上真愈美先妥协了。也即是说,在真愈美里面帮二老爷的人是奥德里奇和钟家这一派? 李太奶奶恐是已像安知雅对于这突然到来的消息想了一通,愈想眉头皱的愈厉害:“既然这样,你们和李光耀董事继续谈吧。” “李董事,说是要太夫人做定夺。”钟浮生不遗余力地游说,“这个新开发项目是有关国家天然气开发,利润极高。”“ ”原先说的那项目不也是稀有资源开发?“李太奶奶质问。有了一次合同纠纷没有能解决,同类的合同肯定要更加细致谨慎。双方忽然这样一致动作不是代表有猫腻? 奥德里奇一听恼了,吐骂一串英文,意为不知好歹。想来,近日是被公司内外都逼得有些发疯。二老爷要求他妥协,拿新合同解决公司内部矛盾。公司内部罗德等一派坚决反对,乐见新合同签不下来。真愈美近来生意上受阻,股价下降,奥德里奇损失不少。 ”不要说了。你和我说没用。让光耀过来和你们说。“老太太气了,派全德去叫人。 很快,二老爷砰砰砰上楼来了。身后尾随不敢慢人一步的是大老爷。 实际上,两个老爷今天在下面的会场已经有闹翻的迹象。不知是谁到宴席开始才向大老爷泄露了二老爷准备先斩后奏先对外宣布下任宗长的事,大老爷难得聪明一回,知道论人数大房拼不过二房,一路纠缠二老爷不让二老爷动作。 两个老爷在听见太夫人传唤,便都有闹到太夫人面前的念头。 ”妈。“二老爷先一步进房里急唤,欲先声夺人,却见是真愈美的人在场,一下懵了。全德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传唤。 大老爷则在见到这屋里的人后,心里头乐了。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太夫人向着二儿子问。 大老爷气定神闲坐了下来,双手摸着拐杖头。二老爷站着,摸着小胡茬,提起的眼角在真愈美与钟家一群人上头打量,看来对方逼宫这事他也是未有事前收到通知。两方对了眼,二老爷移步到母亲身边,低头在母亲耳边说话。 安知雅离的最近,能听到些微的片语,不过即使不听,她也猜得到二老爷是想让母亲知道这其中对李家有利的利害,以便让李太夫人能站到他这边。可以说,现下这状况对大老爷是不利的。眼见李太奶奶将手拍在扶手上,并不知声。大老爷逐渐是有点儿烦躁起来,吞起了口水,想说话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丈夫让她呆在老祖宗身边,就是为了在紧要关头上有个耳目。安知雅的手摸进了身上披的小外套口袋里,按了下手机上的按键。 不多久,门板扣扣两声,李墨翰带李墨成一块走了进来。 众人对他们两人这个意外的出现,都显出了一丝微怔。谁都知道,李墨翰和李墨成本该是死对头的,为什么会一块出现。 ”太奶奶。“李墨翰走到老祖宗面前,”关于李家宗长一职,我父亲改了主意准备回来继承。“ 一句话平地惊雷。二老爷滞了。大老爷兴奋地快要心脏病发了。李墨成瞪着李墨翰。 ”拉大哥进来,是因为涉及到家里长辈说是想越过辈分,让大哥继承。我个人以为不大合适,所以在这里想和大家都把话说清楚。“ 对于大房这个决定,这其中的曲折不清,但李太奶奶光听结果都和大老爷一样兴奋,嘴上连道:”行,孙子有回家的意思,我这个当奶奶的最高兴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越过辈分论继承的事都是不符合家规的,不需要向我禀报。“ 二老爷瞪住老母:一句话,他费尽心机盘划的一切化为了炮灰? 而对于奥德里奇和钟家人来说,这个消息同样意味着二老爷之前给他们的承诺有可能打了水漂。毕竟如果二房继承宗长,以后李家等于全部有二房掌权了,与二房勾结的他们好处多多。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李太奶奶看奥德里奇和二儿子表情都深知其中因素,现今大孙子愿意回来,她干嘛撑二房呢。宗归,家有家规不能乱改,不然一切都会乱了套的。 ”这样,我太奶奶身体也是刚养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在我父亲未回来之前,可以由我先代表我太奶奶和来客解释。“李墨翰轻轻一句,将和真愈美的谈判权从二房正当光明移交到自己手上。 和李墨翰谈? 奥德里奇那张脸全黑的。在真愈美董事局会议上他从来不是李墨翰的对手。 李太奶奶看着这一幕,很满意:自己看中的子孙无论各方面都是不一般的,早该用来当家了。 趁此良机,大老爷忽的站了起来,表态:”妈,我年事已高,如果儿子回来,能否让他们父子一块进公司帮我?“ ”你说什么?!“二老爷事到如今还能淡定?横眉怒对大房一家。 连句大哥都不称呼,大老爷扯着领子,气鼓鼓地说:”我有说错吗?这公司本来就是家里每个人的。我儿子我曾孙子都是家里的孩子,不该回来自己家的公司吗?“ ”妈!“二老爷在这点上绝对无法相让,大房里头本来已经消灭的差不多了,一旦这对火力凶猛的父子兵回来,肯定会瓜分他们二房快要到手的遗产,”我和我的孩子在公司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大哥的孩子连续多年弃家不顾,怎能一回来进入公司获得权力,说出去,怎能服众?!“ 手心是肉手背是肉,李太奶奶陷入了坚决的两难境地,眼见两个儿子谁也不让谁,非要在此刻分出个胜负,不然今晚李家家丑要丢到下面一千宾客面前了。 李墨翰微微一笑:”二叔公,我想你误会我爷爷话语里的意思了。我爷爷意思是说,他是要把他手上的权利移交给我们父子,这样一来,才能帮他解决负担,而且不存在是否服众的理由。――是不,太奶奶?“ 什么?! 大老爷和二老爷齐齐瞪眼。 二老爷悔了,悔得不得了,这是因小失大啊!哪怕刚才一口答应大老爷让他们父子进公司,随便安个没有什么大权的岗位,也好过让他们父子把大老爷手上的重权接收过去。因为大老爷手握重权但不作为,一旦死了同样重权可能会落到他们二房手里。如今李墨翰这一句,等于抢了他们谋划许久的先机。 大老爷则是与孙子干瞪着眼睛:没想到,自己孙子先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不过,看二老爷青绿的脸色,似乎这事情也不坏。 李太奶奶自然是把各个子孙肚子里的曲曲都读透了,笑道:”墨翰,要尽全力帮你爷爷分担全部担子,知道吗?“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暗涌波动的寂静:老祖宗表态默同了李墨翰的建议! ------题外话------ 55,这两天吃不下饭~各位亲要注意身体,防止着凉啊!(*^__^*) 第一百一十章 二房不能讨到便宜,并失了盘算。(.无弹窗广告) 在见到李墨成一副严肃的样子跟着二老爷走出房门时,安知雅清楚了为什么昨晚上丈夫非得找所有兄弟先详明,因今天一表态,等于将暗藏的矛盾浮上了水面,全面正式开战。 真愈美一行人,选择了避开李墨翰。 见丈夫和大老爷要留在李太奶奶身边说话,安知雅静悄然走了出去。 李太奶奶给小丫头订了十几套新装,却没有让小丫头出场,说明这老祖宗还是挺疼丫头的。做妈妈的要走回太奶奶房子去看一下丫头。 躲着人快步走下楼梯,到二楼当口的时候,忽听一声:“李夫人。” 回头一见,是方真。今夜的方真穿了白西装打领带,少了些平日里的不羁。 “方总。”安知雅含头。 “可否借一步谈话。”方真说。 看宾客都没有注意到这边,随他是走到了二楼角落里的餐台,两手都随手取了空碟子,故作装食物并一边谈话。 “上回说的有关安氏移交的问题。我可以代李夫人管理,但是不准备接受这份回礼。” “方总是嫌回礼太轻?” “不是,如果公司到了我手里,我手下的人不一定会提议将公司卖回给安太公或是钟氏,我相信,这不是你想看到的。” 难得他会为她想到这点。安知雅道:“那么方总要什么回礼?” “你手头上的真愈美股票。” 安知雅眉头一皱,直言道出不解:“我手头上只有区区五十万股。何况真愈美股价近来下跌。”要不是因为跌的厉害,她都想把它们转手给庄向荣了。 “李夫人,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和其他人交换其它东西,才向你讨的这五十万股。” 安知雅微怔,之后想到了以前看过他几次和钟尚尧在一起,一切似乎有了有迹可循:“你和钟总有交易?” “我知道你和钟总不和,因着那位安夏颖小姐。”方真这话说的诚恳,“但我是个做生意的,想到你这五十万股最少都是要出手的,不如转给我。钟总的为人某方面,我觉得还是信得过的。” 安知雅以一种好奇的方式问:“你认为他哪方面信得过?” “在大事上有不失良心的决策力。”方真对着她的眼睛,“我和你丈夫李墨翰先生也谈过几次。作为一个民族企业家,是必须对国家负有责任。” 安知雅对钟尚尧真说不上恨,只能说这个滥用同情心的男人她看不上眼。她是黑白分明的。 “我知道了。五十万股会转给你。” 方真点下头:“李夫人这般明事理,果然佩服。” “方总这话言重了。” “对了,我听说徐大律师在这里住,想在业务上求教他。” 阿源和徐乐骏没有出席今天的宴席。安知雅随之带了方真,出了主楼,往那座偏僻的二层小洋楼。 阿源给开的门,忽见她现身,又是吓了一跳的样子:“小雅,你不参加宴会到我们这做什么?被人欺负踢回来了?” “你不会说两句好话吗?”安知雅如今都想明白了,对他坦荡相对,“这位是方总,也是我友人,来见徐律师谈业务的。” 阿源越过她肩头,看见了方真,点了头:“进来吧。” “我不进去了。”安知雅说。把人移交给阿源,转身便走。 阿源是站在门口,看着她瘦长的影子一点点没入到黑暗里的飘雪中,方是扶了眼镜带方真上楼。 话说,当时安知雅带方真离开宴厅时,安夏颖倚在二楼的白色阑干上眺望,抓着高脚酒杯的手指是要在杯壳外方抓出几道痕来,却是要在把酒杯连同眼里的人捏碎的刹那,忽然在脑海里顿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而深感恐惧。 想到那时,在监狱里探完母亲和兄长,出来遇到徐乐骏。被徐乐骏引进了那辆黑色宾士,一坐进去,见是一个戴着大眼镜的年轻男人坐在车内,看到她时扶了下眼镜说:不要想着报复。 想来这男人,就是在幕后帮安知雅的另一个神秘人物,可她凭什么要听他的?! 当时,腰间一冷,一把小型枪口掐在了她腰际。 “老实说,我没有李墨翰的耐性和宽容,不会顾忌。” “你以为你杀了我有用吗?” “我不会杀了你。但会找几个男人把你jian了,再让你失去记忆送到非洲去。”男人说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一只小指头百无聊赖地抠着耳洞。 安夏颖相信他办的到,因为他笑的时候,那张脸在白皑皑的车灯下宛如地狱里的一张脸,没有感情,俯瞰世人,嘲笑万众,世间在他手指间不过是个小丑。 “安大律师。”一个娇滴的女音将安夏颖陷入回忆里的思绪拉了回来。 安夏颖转头一看,鼻间不禁哼笑:原来是那个寄住在李家的孤女姚兰芝。 “久仰安大律师盛名。”姚兰芝不是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鄙夷,却是笑的益发灿烂。安夏颖看不起她,她更看不起安夏颖呢。 周遭太多人,安夏颖假惺惺地举了手中的酒杯与姚兰芝的杯子相碰了下:“姚小姐,初次见面。” “你我并不算初次见面。”姚兰芝微笑着说。 “哦?” “几年前我父母去世,我让人帮我父母处理财产时,你代表你的律师行有来过与我进行接洽。” 安夏颖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冷笑:这自以为了不起的孤女是在提醒她比不上自己吗? 姚兰芝也不着急,慢慢说:“事实上,当时我与安大律师见面,对安大律师印象极好。可惜家外亲戚极力反对,非要我雇佣他们选择的律师。而我当时并未能真正掌控到财产,只好暂时妥协于他们。近来我的财产上又出现了一些问题,原有的律师行无法帮我解决。今有幸再见到安大律师,可是我们彼此之间的缘分,不知我们有没有机会合作呢?” 记忆里,这孤女的性情固然不怎样,但是,其财产的确丰厚,有利可图。没有必要和钱为难,如今正是自身缺钱的时候。安夏颖血脉里流有的商人血液奔腾着,于是态度一转,将杯子与姚兰芝的酒杯再次轻碰并一饮而尽:“姚小姐愿意看得起我,说明姚小姐有眼光,我会让我的成绩让姚小姐耳目一新。” “安大律师好性情!”轻声赞道,姚兰芝也一口饮尽酒杯里的酒,接着道,“刚刚安律师是看的人可是我表姐的八嫂?” 安夏颖不漏声色:“我找的人是方总,本想和他谈些生意,结果却被人捷足先登,令我惋惜。” “这方总怎样?”姚兰芝是初次见闻方真这人,以方真的才貌绝对在这届宴席里属于青年才俊里的佼佼者,语气里不禁显出了一丝急迫。 安夏颖内心里笑,口上对方真自是赞不绝口希望孤女能上当:“方总是yss的总裁,年轻有为不说,听说还是大学里的金融研究员。可惜为人低调,在各个场合里皆不近女色,有独身主义的传闻。” “是吗?”听这么一说,姚兰芝对于与方真一块出去的安知雅,心里又有了一番计较。 同时间,站在人群里的钟浮生对于自家儿媳妇与姚兰芝的对谈看在眼里,执了酒杯走过来:“夏颖,这位美女是――” “爸,是李家的姚小姐。”安夏颖与公公婆婆近来走的更近,对于钟浮生的各种习性益发了解,知道钟浮生这是要借机与姚兰芝攀结,继续亲热地搭起了这个桥梁,“姚小姐想委托我给她的财产重新做一份评估报告,可能要涉及投资等问题。爸,您知道的,近来海湾那边又有战乱,影响石油价格波动,作为投资者的人很是忧心。而我记得爸在半年前,已经预料到这个状况会再度发生。” 钟浮生的名望姚兰芝是有耳闻的,今安夏颖这番热心介绍明白钟浮生结交的心意,姚兰芝正缺了个得利的理财人,不会拒绝:“钟先生,我常年在家中,对于商道上的问题可谓寡陋寡闻,还望多指教。” “商业上的问题,更多需要合作伙伴之间互相切磋共同进步。”钟浮生笑着答应了姚兰芝这个回应。 姚兰芝与钟浮生安夏颖谈完,详明了进一步合作的细节,开始往回走回三楼。刚到三楼当口,见二老爷与李墨成并排走在一块。李墨成抬眼见到她,又轻轻将贪慕的眼神收了回去。姚兰芝冷笑一声,擦过他们身边,敲门后走进李太奶奶的房间。 “你怎么回来了?”太夫人对于她的出现感到讶异。今晚是她的重头戏,理应是在下面交际场所活跃。 姚兰芝见着太夫人身边坐的大老爷,还有那李墨翰,笑吟吟地迎上老人家:“下面的舞会不知怎么回事,今见着有些无聊。奶奶别说我一个,就是八嫂子也耐不住清净,和方总一块走出去散步了。” 李太夫人听着眉头一皱。大老爷诧异地张开嘴巴。李墨翰声色不动:“内子和方总本是旧识。” 为此大老爷向“不争气”的孙子一怒眼:“当庭广众之下,连区区的避讳都做不到。她是大房的大长孙媳妇知不知道!” 安知雅进太夫人门口前,听到的便是这一幕,心里可谓是怒的一咬牙:既然你不恩,别怪我义!当即招来小惠,在小惠耳边耳语几句,问:“知道怎么做了吗?” 小惠点巴着头:“去找人和六小姐放话,说她哥哥送她的衣服,在兰芝小姐的衣柜里有一模一样的。若众人质问起来,问到兰芝小姐,若有人代兰芝小姐称是太太送的,来找我问话确定,我会替太太答,说是让人打听过知道兰芝小姐喜欢这件衣服才专门送的,太太根本不知道原来是这缘故。” “很好。”赞一句,把人打发,安知雅推门进了李太夫人的房间。 众人见她悄然现身,姚兰芝忽显一惊,又立马将波动的情绪压了下去。 大老爷呼哧呼哧喘着气:“你刚去哪了?” 李墨翰对此很是不悦:“爷爷!”姚兰芝使的什么绊子他一清二楚,老人家这般众怒只不过是上了套。 清楚了丈夫压根不当回事,安知雅益发不把姚兰芝的挑衅放在眼里,静静地走到老人家身后的位置,与全姨一块为众人泡茶斟水。 “哼!”大老爷此刻不想和孙子争论避免失去男子汉的体统,回去和老婆说,要老婆把孙媳妇管紧一点。但是,他老婆能否管住安知雅,难说了。 最终,是李太奶奶的态度最为重要。姚兰芝尽管甜美舒雅地笑着看向老祖宗那边,李太奶奶却又是一个皱眉,暂时不做任何评论。姚兰芝心里开始有些不安,然一如既往坐在老人家身边侍奉,又是说了些笑话以图老人家开心。李太奶奶听着她悦耳的音容笑貌,脸上又逐渐恢复了笑容。 这时,忽然门没有敲嘭的一声打开,看是二房的六小姐李墨雅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李太奶奶见着正要斥一句:忘了教养的东西!李墨雅却是气在当头的样子,抢了老人家的先机:“太奶奶,我要你评个理!” “什么事?在长辈面前不知道要好好说话吗!”大老爷见是机会,立马代母亲发威一次。 “大叔伯。”李墨雅一双吊起来的凤眼往着姚兰芝尖酸地笑着,“你大概不知道,有些狐狸精就喜欢在长辈甜言蜜语,背地里做着猪狗不如的勾当!” 这话明摆是对着自己的。姚兰芝的脸顿然白了一片。 “你说什么!”李太奶奶忽的拍下扶手,然此时老祖宗对姚兰芝的庇护,无疑只能惹得李墨雅以及李家内除七嫂以外的年轻女眷对姚兰芝愈加反感。 一个深得老人家宠爱又美丽的女人,怎能不遭同辈女人的妒忌呢。只怕这嫉恨积存已久,待这一刻发作已经很久了。李墨雅不负众望,当着老祖宗的面红了眼眶:“太奶奶,我说的都是实话,众姐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说着不等老人家开口阻止,她今天非要捅破这层纸,一手指向姚兰芝:“她在大哥和我五哥之间挑拨离间!” 这个罪名一扣,可扣大了。把随后而到的七嫂和四婶,活活地差点吓出心脏病,而眼看五婶和一帮自家女眷,在自己面前围起了道围墙,俨然不想让她们进去为姚兰芝说话。应说借着这姚兰芝在老祖宗面前卖乖,七嫂和四婶在老祖宗和二奶奶那里都得了不少利益,怎不让五婶她们看着着急。 这情况不妙,四婶当即给七嫂使了个眼色,为是去找二奶奶搬救兵。七嫂刚转过身,又被人拦截。 而在老祖宗面前,李墨雅这一闹,已是不可收拾。 李太奶奶气急败坏的:“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李墨雅的手一直指着姚兰芝不放,“她之前先蛊惑我大哥帮她投资,亏了钱,又找我大哥要债。然后得知了我五哥近来有新的投资项目做的不错,知道我五哥最疼我送我一件毛线衣,便变着法子想蛊惑我五哥,现在她衣柜里,就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毛线衣!” 李太奶奶只差被这曾孙女给气死了,连拍着扶手:“这衣服,两个人喜欢同一件是很正常的事!” “我就知道这个人又是喜欢在太奶奶面前迷惑太奶奶了。”老祖宗护的愈紧,李墨雅看着姚兰芝的目光益发恨,之前都不知道有多少她相中的男人在见到姚兰芝的时候马上移情别恋了,为此说话每个字都咬牙切齿的,“太奶奶,你还记得吗?她自己常说她的肤色只能配绿色,绝对不喜欢其它颜色的衣服。可她送我的衣服,都是橘黄色,说是只有橘黄能衬我的肤色,其实是狼心狗肺不安好心,因为她知道枚红色是我五哥送我的衣服颜色。她现在存在柜子里那件和我一模一样的毛线衣,颜色正是枚红色!” 说到了这件罪魁祸首的毛线衣,姚兰芝和七嫂同时心头一震,两双眼睛都不自觉地看往那个静静站在角落里甚至背对着这一切的安知雅。在七嫂眼里,安知雅此时此刻安静流畅地泡茶动作,让她心头震颤不休,许久不能自已。到底,安知雅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二房对于房内的新闻一直掩盖的很好,就怕老祖宗察觉。一直只有二房自己人知道,因姚兰芝久住二房,与其他房兄弟不亲,使得未娶妻的李墨成和李墨琪对这个绝尘美女暗地里其实都倾慕已久,只碍着长辈们的一再警告不能表态。 李太奶奶揉着眉头,思量着怎么将这场闹剧压下去,李墨雅所言虽有些根据,但其中未免有些令人费解的地方。无论如何,先表个态让围观的人先散开吧,不然这事儿闹出去,名声一毁,姚兰芝真是别想嫁出去了。 在老祖宗迟迟未能拿出最佳方案时,忽的,姚兰芝站了起来,贝齿用力咬着的下唇早已化为了一片无血的苍白,令其变得脆弱可怜的样子,目光望着众人却是一副往常的高高在上:“众姐妹婶婶阿姨都不用担心。我下个月便会嫁出李家。到那时,众姐姐妹妹们的猜疑自然会消失,我姚兰芝的清白不需要证明。” 这几句话,令场内瞬刻安静了下来。李太奶奶揉着眉心的手因此停下,有丝无奈,有丝惋惜,又倍感同情和心痛。固然是,她对于姚兰芝挑拨二房内兄弟的流言,根本是不信的。因而李墨雅等某些人瞪着姚兰芝这幅清高的模样儿,何尝都不想上前撕掉这张狐狸精脸皮,好让受迷惑的老祖母认个明白。 见时机到了,安知雅端了杯茶水,自自然然地走到了姚兰芝身边说:“好妹子。听嫂嫂说一句,结婚是件大事,决不能意气用事。”接着,一只手搭到姚兰芝肩上:“坐下来。有什么事,太夫人自会做出个公道,不会亏待妹妹的――” 啪!姚兰芝猛地甩开她的手,紧接那一巴要甩到安知雅脸上,心里的那句“黄鼠狼不安好心”的话要冲口而出。哪知道,这一巴掌未能甩下,手腕处被一扼,李墨翰轻轻的一拍打在了她左脸上。 这一拍压根不响,只是意图打醒她。 可老祖宗看在眼里仍不免急了,喊:“墨翰!” 李墨翰这时刻忽然明白到老婆和那么多家内女眷为什么都要针对姚兰芝,因为老人家真是在这个不是李家的女人上面迷了心智。过宠了,家里人怎不会揭竿起义!他李墨翰说是老人家最宠的曾孙都没能得到老人家这般宠!更何谈其他人了。于是他霍地沉了脸,看着一脸错愕的姚兰芝,那一双冰冷发寒的目光直看得她不再对人滚起泪珠而是身体丝丝颤抖最终跌坐到地毯上。 “墨翰?”老祖宗对曾孙子的表态不解起来,在她心里面,最疼爱的曾孙少有这样的表情。 “太奶奶。”李墨翰沉稳又语重心长地向老人家说,“我个人和知雅一样以为,她匆忙在下个月出嫁的话,一是对她本人以后的人生不负责任,二是我们李家负有相对责任对外说不过去。因此,我建议对她禁足两三个月好好反省!” “什么?!”当事人都没表态,老祖宗先气急了,“你怎么也信那些人的胡说八道呢?你根本不了解她,她像你当年的姑奶奶,做事稳靠,绝不会做出伤风害俗的事情,定是有人诬害她的。”说完老祖宗的眼光对于其她的女眷通通都有些不满了,包括对安知雅。要不是安知雅,姚兰芝早嫁给李墨翰了。 李墨翰看进眼里后,语气更是朝着坐在地毯上的姚兰芝一怒:“太奶奶!你说有人诬害她?!可现在指证她的人岂止是六姐一个!若不是她平常做了些什么令人能产生猜疑的暧昧举动,人人都看在眼里,才会不约而同今天一块站出来指证她!” 几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老祖宗的内心里不禁一个摇晃。姚兰芝见势不好,刚要拉着老人家的袖口辩解。这时候,也不知是谁在外头传的话,门口忽然起了骚动。四婶和五婶分别拦着自己儿子别进去的声音传进了屋内。 姚兰芝一张梨花带泪的脸即使再可怜楚楚,也争不过此刻的事实,脸白得不能再白,毫无血色可言。老祖宗则是心里忽的凉拨起来:还需要说吗?二房两个当事兄弟都跑到这里来了。李墨雅指证的话并不是无道理。她真的看瞎了眼吗? 李墨成和李墨琪眼看着还在门口徘徊。这时,二老爷二奶奶都到了。二老爷对着两个孙子便是一顿当头斥骂:“没出息的家伙!跟我走!” 大老爷在房内听着心里更乐:今晚可谓风水轮流转,都是二房在失策。 二奶奶却在门口不敢进去,主要是进去不知道从何说起。现在给姚兰芝求情,只怕再犯众怒,只能给姚兰芝雪上加霜。 尾随来的大奶奶见此,不禁噙起了嘴角的笑,宛如猫摸着胡须:正是好时机给二房雪上加霜! 众人给大奶奶让路。大奶奶大摇大摆走了进去,难得能以理直气壮的大口气与看向来不起自己的老祖宗说话:“妈,这事儿再闹下去,围观的人都不走,对我们家和兰芝都不好。还是按照墨翰的建议办吧。不过是让她在屋内修生养性两三个月,很多贵族家小姐都常年这么做,又怎会是为难她呢?――对不对,兰芝?” 姚兰芝低着头,努力咬着牙齿,泪眼婆娑。 可心里已有猜疑的老祖宗护不住她了,叹道:“就照墨翰的意思办吧。” “妈。”大奶奶眯着眼看着姚兰芝那副受气的模样,就联想到自己在这只被二房奶奶唆使的狐狸精手心里受的委屈可会比这少,“既然问题出在二房上,让她禁足的地方不能再放二房了。可是呢,各房里都有未娶妻的兄弟,为防止这样的事再度发生。我看,让她暂且安放在东边那间小屋吧。” 大奶奶提议的这个东边小屋,是李家在挨靠林子建的一狩猎小屋,环境尚可,只是远离李家住宅群,其清苦落寞不用提了。 姚兰芝仰起脸,在愤怒地与大奶奶对视眼后,转到了老祖宗身上。 老祖宗始终念有旧情,一时下不了手:“这屋子在冬天是不是寒了些――” “妈,您忘了?当年,墨雅,淘气时,也是这大冬天里,被你喝令到这屋子反省。”大奶奶笑眯眯地说,“我们当时都向您为墨雅求情呢。妈您却说,教不严师之惰不打不成才。” 老祖宗,您对亲生曾孙女都尚且如此,您再护着这女人,不是偏心到外面去了? 李太奶奶不说话了。 姚兰芝一下子要死的心都有了。 与此相比,李墨雅此刻万般感激起了大奶奶:“太奶奶,是这样的没错。当年大奶奶为了给我求情,差点给您下跪您都不松口呢。” 二房里头的部分人此刻竟与大房的人同仇敌忾起来。足以证明,联盟划分根本不足为信,随时人们都能随各人利益的得失选择与外勾结。唯一能否停止分裂的是一个精神凝聚力的问题。于是,二奶奶更不敢为已经引起自己房内矛盾的姚兰芝出头了。 ------题外话------ 房内斗完要转房外了。(*^__^*)亲们不喜欢看斗,下篇不写斗了~这篇文实在吃力不讨好。耐于坚持――亲各位亲,么!亲们要注意身体,这是真话,我和我们家的人近来都不知怎么患了胃口不好的毛病,果然是冬天来临了~ 第一百十一章 二老爷带着李墨成、李墨琪走回二房。两兄弟跟在老人家背后默不吱声的。进了老爷子的书房将门锁上后,二老爷对于两个孙子并没有劈头责骂,而是沉着地背着手在房内来回徘徊,最终定了脚:“放消息给莫森。” 李墨琪愣住,道:“爷爷,要莫森做什么――” 李墨成脸色沉下:“爷爷认为这些都是李墨翰一手策划的。” “今晚你们的老祖母已经决定,让李墨翰进公司。说实话,他老爸我不怎么怕,我只怕这小子。这小子可是在中国军队里干着的!”二老爷说到激动处咳了两声,“而且,他带回来的这老婆,我让人调查过,她娘家里的人曾经与死掉的钟尚德有关!” 钟尚德是钟尚尧的那个大哥。 李墨成和李墨琪的脸上都划过一丝惊慌。 二老爷的手又一拳砸在桌上:“上回你们奶奶给我报信,说安知雅有和罗德接触。罗德因为近来经常和奥德里奇作对,被莫森给盯上了。莫森怀疑罗德是联邦调查局的人。所以,道不定李墨翰也知道了什么,或许和罗德接触了都不知道。” “爷爷,我并不认为他们能掌握到什么了。相反,我们先动作会打草惊蛇。”李墨成说。 李墨琪表达反对意见:“我赞成爷爷先将我们这边的状况和潜在的危机告诉给莫森,至于莫森怎么决定预备什么时候动手有没有必要动手,我认为莫森自己也有看法,或许看法比我们更全面。毕竟它是俯瞰着整个世界。” 李墨成听完这话眉头一皱,道:“也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莫森的人安插进来。或许不用我们说,莫森自己也知道了。” “不管怎样。”二老爷决定,“明天,把消息传给莫森。我们绝不能任李墨翰妄所欲为!” 与此同时…… 阿源的小洋楼内,阿源与方真走进徐乐骏的房间后,徐乐骏关了灯。三个人摸黑走进了连接房间的一间四面无窗的暗室。这是当年喜欢摄影的李家姑奶奶自己洗照片用的私房。在这间小小的暗室里面,墙上留有李家姑奶奶一些青春年华的照片。关上门,拉下灯绳,天花板垂下来的小吊灯放出珍珠一般的白光。方真伫立在这些照片面前浏览起来,看到最后,他指住其中一张合影说:“这张照片我奶奶也有。” 这样一张十个人合影的照片,安知雅其实在方老太太拿给她过目的旧影时见过并留意过。因为在这张照片里面有她外公徐云松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后来经方老太太解释,她才知道,这个年轻女人,便是她那个从来没有留过照片下来的死去的姥姥。除了徐氏夫妇、方老太太和她丈夫,站在十个人中间最不起眼位置的,是戴着墨镜掩去绝大部分容貌的李家姑奶奶。 “这么说我家姑奶奶和你奶奶是旧识了。”阿源似有所思的。 “还有我爷爷奶奶。”徐乐骏添上一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眼,只交流着眼神。 在持久的一段静默后,方真开了口:“组织上说,先不要妄动。你们现在打进的摩根大通有可能只是个陷阱。现在连fbi本身,都不敢确定是否在外线中出了问题。” “fbi的话能信吗?”阿源慢吞吞地把大眼镜摘了下来。 “信不信都好,至少不能让你们冒险。”方真坚持着。 “我只知道,如果捉住莫森的机会先落在fbi手里的话,美国能拿到大部分莫森的钱,那会是我们改革开放以来的十年国民经济收入。”阿源说着将眼镜轻扔到了桌台上,在灯光下,这眼镜的镜片竟然吱吱吱地闪光,“美国人说话向来没有个信用。” 方真不说话。 徐乐骏担心他不悦,道:“阿源他近来心情不好。” “如果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我会向组织要求让你们先退出。”方真说。 轮到徐乐骏不悦了:“我们向来公私分明。” “以前我不知道安知雅,现在知道了安知雅和你们的瓜葛,才知道徐知芸的事。你们怀疑徐知芸是死在钟尚德那件事上。所以一直在追莫森这条线。兄弟!”方真嗓音忽现丝楚,“莫森一直是三科的事情,和我们五科无关。但是你们自己先私自查了,而且查的颇有成效,组织上让你们查下去,但只限于在通过技术自己查,绝不与对方的人正面交锋。” 对于方真强调的话,阿源努了下嘴巴,表示强烈的鄙视:“说了这么多,上面的人一点脑子仍然没有。什么是三科的事?对这种人,要打的是经济战技术战!三科的人只会打枪!” 方真则是恼的跺脚:“人家是爱惜你们的命好不好!” 徐乐骏见他们越吵越大声,不得已在中间劝架:“这里隔音设备一般!” 结果,三个人都说的有些脸红气粗的,争议不下来。 方真沉闷地看了看他们两个:“我已经向上面的人请示了。既然你们有打算进一步动作,总需要有人给你们护航。上面可能会派个领导下来组织并带领这一片暗藏人员的工作。我这个接线员近来也会很忙。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阿源气鼓鼓地努着嘴巴。 徐乐骏小心翼翼的:“我们近期的工作汇报――” “上面的领导下来时再说吧。反正,这几天消停一下。上面的人有这个消息反馈下来肯定有它的意义。”方真说罢,警告地瞪视他们一眼,方才离开。 等人一走,阿源气的不行:“最多我们自己买保镖买杀手,非需要你们护航吗!我们又不是正式军人,为什么非得接受你们的领导!” 徐乐骏等他发完牢骚,轻声说:“阿源,还是先听他的话吧。我也觉得近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你看我们盯着的那几支异常活动股都停了。” 阿源这才泄了气,坐在凳上,像个孩子似地拿手撑着下巴颌,苦思冥想的:“为什么会停了呢?是注意到我们在盯呢?不可能!我们都没有动作!” 徐乐骏同样忧心忡忡的:若不是对方发现,只能说是对方或许突然有什么更需要着手去办的事情,暂时将注意力转移了。 ――婚后强爱―― 在宴席未结束前,安知雅陪李太奶奶先回了屋。 李太奶奶把全姨打发走后,忽然对她发了一通大火:“兰芝的那件毛线衣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事!” 想来,在那顿争吵之后,马上有人向李太奶奶告她的状了。这人肯定是七嫂!四婶和二奶奶因为自己儿子孙子牵涉在其中,还妄不敢随意捅火。 事到如今,四下没有外人,安知雅也不怕和老祖宗摊这个牌子:“太夫人,您这话过分了。是谁控诉兰芝,是我吗?没错,毛线衣是我送的,那也是我听她们屋里人这么说的。” “你别以为你聪明,能瞒过我眼睛!”李太奶奶见她拐弯抹角为自己辩护,气怒至极拿出恫吓来,“信不信我把整件事的内幕都和你丈夫说了,让你丈夫看清楚你那嘴脸!” 安知雅冷笑:“太夫人不必要专门去说。墨翰站在门外都听见了。” 李太奶奶目光滞住。见是曾孙子从门口那里的暗处缓缓地走进来。 李墨翰原先就怕回来后老婆会遭老人家质问,毕竟这事中间肯定有蹊跷,姚兰芝又对老婆态度如此恶劣,老人家很有可能把发泄对象指到老婆头上。但是,现在听来,整件事比他想象中的结果恶劣多了,老人家竟然想在他们夫妇之间制造危机!他忍不了,无法容忍了,对于姚兰芝这个人,对于老人家这种糊涂的想法:“太奶奶,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天会让人送姚小姐走。她一辈子都别想踏入我们李家!” “墨――墨翰。”李太奶奶这一刻好像手足无措的孩子,“这事儿,兰芝没有错,错在――” “错在太夫人身上。”安知雅抢着老公先说出来,免得婆孙关系到达无法愈合的地步。 李太奶奶指着她:“你说什么?” “太夫人。是你让姚小姐在这李家里失去了容身之地。这点如果你想不明白,最终会害死她的!”说重话说现实,她安知雅向来不畏惧口毒,哪怕是当场被对方恨的半死。 眼前,老祖宗死死地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嘴巴给割了一样。然而,逐渐的,老人家气罢后失去了一时的恼性,回想着,眼里的悲伤浮生:“她,她很像你姑奶奶。你姑奶奶有多可怜知道吗?在吉尔莫森家里,病到最后都没能向我发出求助。” “但她不是我姑奶奶,只是李家以外的一个外人,而且对李家居心叵测,又哪能和姑奶奶同论。”李墨翰接到老婆的一再暗示,敛了怒气,走到老人家身边,曼声轻语地安慰。 李太奶奶什么都不气了,长长地叹一口云息:既然有意让李墨翰来掌家,在这个关头上,她唯有舍弃掉姚兰芝。 第二天,姚兰芝被强制送出了李家。 李墨翰下的强行逐客令,让去老祖宗面前告状的七嫂目瞪口呆。四婶则是把她骂了:“没有你这么蠢的!明知道对方在火头上你还敢去告!” 七嫂呜咽着。二房的长房失势,让其它房看着都很乐。至于李墨成和李墨琪,对姚兰芝即使不舍得,却是不敢动作。 住了一晚上东边寒冷的小屋后,又被下令离开。姚兰芝一夜之间在李家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孤独地提着个小行李箱,想在离去前到李太奶奶那里告别,自然地被人拒绝了。她坐上带她离开李家的出租车,使劲儿地把手指一根根放在嘴边里咬着,想象那是安知雅的骨头和肉。 “小姐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安氏律师行!”姚兰芝毫不犹豫。 ――婚后强爱―― 宴席后的善后工作做的差不多,与二房结完这笔账,安知雅得了空,前往城内再次与罗德秘密见面。 此次约会的地点更为隐秘,是在一辆纽约公交巴士上。 这辆巴士的路线没有靠近城中的人口密集区,而是在城郊游走。加上天气一直阴沉不是很好,上车的乘客很少。 安知雅在指定地点指定时间看清车牌号后坐上这辆指定的巴士时,车上乘客寥寥不过五六个人,打散坐着。从车头走到末尾倒数第二排时,她看到了拿着报纸的罗德。 罗德坐在左侧,她坐到了右侧。举着报纸掩盖自己的罗德,以极低的声音把话传到她耳朵里:“一直不敢拿手机或是用网络和你交流信息,是因为我近来被人盯上了。” 因为这样,他连夏瑶都不敢带出来。 安知雅的目光放到车内人员,一边警惕一边说:“我做好的数据模型资料,存在一个小磁盘里,于今早放在一家超市的储存柜,你等会儿可以去拿。” “谢谢!”罗德道。 “我想知道,你帮我查的事有进展吗?” “要你的模型到手,我才能着手进一步查。但是,现在,被人盯上,我怀疑我是无意中得罪对方了。可能与我近日来针对奥德里奇有关。” “那你准备怎么办?”安知雅掌心里悄悄捏出了层汗。 “不用担心。我还有同伴。”罗德扶扶小眼镜,“下个站你先下车,我再下。” “不了,你先下。我对这里不熟悉,坐到终点站返回来比较好。” 罗德看向她素来平静又冷漠的脸,答:“那好。”说完他是卷起了报纸,塞进自己灰色大衣的口袋里,在车快到站时,他站起来,走到车门。结果那车没停稳时,只听一声沉闷的嘭,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车轮子压到雪块的声音。等到罗德庞大的身躯向后倒下去,落到冰冷的车内地板上,车内的一名黑人妇女发出一声惊叫。 安知雅刚要站起来,肩膀被背后一只有力的手按住,紧接一个非常悦耳的男人嗓音在她耳畔以恰好的音量说:“不要起来。是远距离狙击。站起来很容易成为目标。” “可没有人管他,他会死掉――”安知雅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罗德,距离有点远,无法弄清楚他的伤况到了哪个地步。 “他已经死了。子弹刚好击在他脑干上。” “你是谁?”安知雅没法相信他的话,他坐的位置和她差不多,她都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知道。 “奉,让我来保护你。” 老公派来的人?安知雅内心一惊时,身体忽然被对方推了下,她随之扑倒在旁边无人的座椅上。仰起的头,见着那人从她身后的位置忽然站了起来,一袭飘逸的黑色长风衣像是黑袍一样及到膝下,戴着墨镜的侧脸露出一个极为完美的脸廓,可见其容貌必是倾城绝世。 然而,令人惊叹的应该是他的动作。 悄然无声的脚步配上流星的动作,一脚谁都看不清的飞毛腿提起,横扫,对准司机准备劫车的劫匪脑袋一歪,倒地不起。紧接,他左手摸进风衣里面捉出的小型手枪,众人来不及发出惊叫,咻――凌厉的切破寒风的声音,穿过了左侧窗缝。 安知雅凭着直觉和众人往左边望,见到距离他们车后百米远的一幢高层住楼上,有个黑影像自由落体从六楼窗口跌了下来。 巴士司机惊魂未定,踩着急刹车。 安知雅此时似乎可以确信车内车外没有杀手后,几步猫腰走到罗德那里,一看,果然是咽气了。为此,她尚来不及感到悲伤或是愤怒的时候,那个返回来的黑衣男人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拉她从敞开的车门走下去。 “先离开,不然先到的地方警官会蛮不讲理。”男人这么说。 一辆艳得像胭脂红的红色法拉利,嚓一声响停在路边,车门自动移开。安知雅没有犹豫的机会,那男人把她推进车内又自己坐进车里。 后面,听美国警方的警车在路面警鸣呼啸。法拉利事不宜迟,绕过前面噶声停下的公交,进入大道后,像是一颗高速射出的子弹,冲了出去。 安知雅必须在车内抓着东西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大寒天里,她的汗一层层地从额头冒了出来。 那救了她的男人,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滴汗不沾身,连身上那件黑色长风衣都是干净平整到毫无皱褶。 “再忍忍,上了郊外高速,进森林后,是我们的地盘了。”那男人见着她嘴唇咬的有些苍白,低声说。 这样好像云霄飞车的颠簸,是差点要让她一口把胃内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安知雅忍着:“你刚在车上说你是谁的人?” “奉是我的朋友。以前我们在一些项目上合作过。”男人把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宛如全世界最美丽宝石的绿眸,因为它安静纯粹到世间稀有,“我叫aida,很高兴能与你见上面,安知雅小姐。” “你见过我?”安知雅清晰地读到他眼里浮现的一丝疑惑。 “应说,我之前见过和你长得很像的一个女人。光是看外貌,可能还真分不清。”aida剔透的绿眸望着她的五官说着这些话时,言语之中,已经有一丝隐约猜到的长叹。 安知雅的心头猛地一沉,知道他说的肯定是自己姐姐,于是问:“你在哪里见过她?” “一个我暗杀目标的男人身边。” “那男人是什么人?” 然而,aida看着她问的急时已经有些红眼的眼睛,只是相当柔和而又冷漠地说:“对不起。安小姐。事关我的客户秘密,我是不能对你说的。” 安知雅侧过脸,按捺住一时激动的情绪。 aida看了一眼她沉静下来的表情,翻开了放在膝盖上的黑皮书,一字一字长年累月慢慢地看着。 在经过一段高速奔驰之后,法拉利放缓了速度行驶了将近两个钟头,终是在一处林中别墅停了下来。这个别墅比起李宅,要小的多,但是,守卫十分森严。车子经过黑森森的大铁门,能见到门前门后都有黑衣黑镜的保镖护航。 车门移开,安知雅先下了车。一出车门,见丈夫站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接着一步步向她走过来,一副深重的面容,握住她的双手:“没事就好。” 这句话,并没有松口气的意味在。 安知雅在丈夫垂下来的眉宇上寻找迹象。 aida在车内随之走出来,对她丈夫说:“奉,我们谈谈。” 丈夫是单独来的,连小禄张齐亚都没有带,说明这些人都不是在丈夫的工作范围内,是属于丈夫另一个圈子里的人。安知雅的脑子里转着这些的时候,一只手被丈夫牵着走进了别墅里。 三人进了一间书房。一间简朴到书架只摆着寥寥十几本书的书房,而且连供暖的管道都没有,必须用火盆来取暖。 “刚租用下来的房子。”aida有些歉意地说。 于是,他们只好把椅子围在火盆边,绕成一个圈来进行这样一场简短的对话。 “你太太听没有问题吗?”这是aida的开场语。 “没问题。”李墨翰斩钉截铁。 “好。我说一下今天的情况。本来,依照我在你到美国后与你订下的约定,给你太太身边设了个24小时的保镖。因为美国不比中国,有太多的枪击事件发生。24小时监护是必要的。”aida道。 安知雅了解他这是先阐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你当时和我说的是,有可能你的家人会对她不利。鉴于此,我开初给她设的保镖,只是一个普通兵。毕竟对于李家的底细我稍有了解,他们还接触不到黑社会的上流。但是,由于前几天一些情报的影响,我从给她的普通兵,从一个增设到三个,后来因着我知道我们之间有深厚的友情,决定拨了个团长临时给她当特别护航。到了今天,在罗德上车后,我接到我那团长的通知,希望我亲自来看看。奉,你我友谊深厚,所以在她上车前一个站,我亲自上了巴士。我那团长亲自开法拉利在后面尾随。接下来,罗德被杀了。手法极其熟练。据我目测到的距离以及枪械的型号,应该是军方人员所为。” 第一百十二章 “你知道的,奉。[]美国政界黑暗。操控政界的不是总统,你很清楚这点。所以,哪怕是fbi,对于自己国内一些人,也是相当头痛又没有任何办法的。”aida说。 李墨翰看着他,认真有力地说:“可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回中国去,那会更危险。” aida似乎在考虑他的意见,一时没有说话。 但安知雅能感觉到,他那对可以看透一切的绿眸一直在自己脸上打量,想必是衡量着她姐姐的事。 终于,aida与自己丈夫走到了角落里,小声攀谈着牵涉到她的秘密。 “奉,她姐姐我见过,一个军火商的女人。” 李墨翰的确是没想到,他查了再查,死去的钟尚德是军火商? “以前有人雇佣我杀那个人。至于这个客户是谁我不方便说了。但是,你知道的,不是使用正常手段解决对手,只能说是内斗,又或许是其它原因。总之呢,我没有接成这桩任务,对方似乎找到了个更好的办法把钟尚德杀了。” “钟尚德和她姐姐都是死在国内的。所以,我觉得她回国不回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问题是我需要知道对手是谁。这次受到袭击只是受到罗德的牵连,还是其它原因。” aida以为李墨翰是猜到一些的,不然不会找他出手了:“奉,虽然我知道你在你们部队里是做情报的,但是,你们情报部门好像分很多个科。我知道的,你们部队有一个科一直在追一条线,叫做莫森的。” 莫森这条线李墨翰是知道的,并且曾经接触过,才如此忌惮,并一直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然而到了美国,一切的轨迹,都往这个恐怖组织发展。 莫森是什么呢,其实是一个大资本家集团,被fbi等多国金融安全情报部门列为头号大敌的黑暗资本家。他们涉及地下钱庄、洗钱、热钱等违反各国法律的金融手段,敛积巨额财富,加重各国财政危机,打破世界稳定金融市场。不过最可怕的在于,莫森与各国政界的纠结,有些莫森成员本身是国家重要的政治角色,很难下得了手。 他们部队当时在处理这个组织的时候,曾经遇到难以想象的阻碍。他那时是逃得快,不然像和他一起的同事一样被发放边疆,最后惨死在与边疆走私贩搏斗的战场上。 见他默默不语,aida可以猜到他所想的,说:“莫森不是一日可以打倒的。但是,莫森也并不是各国所想的那般毫无法纪,不然,早就自己灭亡了。” 一个强大的组织,必然自身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制定贯彻条例,压制底下。 “我知道。当时我可以活命,也是因为里面有人向我透了信。”李墨翰说。 aida不再说了,清楚他自己已经早有了计划。 安知雅坐在火盆边烤着自己双手,一面看着他们两个谈完话的样子。 紧接下来,aida派人送了他们两个离开。一路上,见丈夫一直把脸朝向窗外在做沉思,安知雅也不好打扰。 回到李宅,全姨跑了出来接他们,悄声对李墨翰说:“刚是来了纽约的地方警官,说是要找太太问话。” “人呢?”李墨翰肃起脸,问。 “幸好徐律师过来,被徐律师打发走了。” 这些地方警官,不知道fbi的事,被打发走一次肯定会向上头反应,fbi施压的话不会再来了。因此李墨翰并不会太担心。和fbi沟通的问题aida会在事后派人去做。倒是家里人肯定是会问起,这时需要一口咬定只是刚好路过被牵涉。 抓住妻子的手,往楼上走时一边叮嘱:“什么都不要说。” 但是,他这叮嘱的话明显多余,安知雅深知利害肯定不会说。 进到李太奶奶卧室的时候,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在,二老爷摸着小胡须眯着眼,大老爷一副要吃了她的凶恶眼神。 李太奶奶精神疲倦的样子,半躺在床上,向大老爷二老爷摆摆手:“都出去吧。人回来没事就好。” “妈!”大老爷蹦了起来,今天誓定要将这个惹是生非的孙媳妇抓回自己大房教训。 二老爷站在一旁,语重心长地跟了大老爷一声:“妈,这事儿不能这样算了,都牵涉到杀人放火的事情了。” “有谁看到她杀人放火了吗?”李太奶奶扬声。 两位老爷瞬间哑口。 “可是——”二老爷这会儿比大老爷急着出声,“妈,她被牵涉到杀人案里了。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她的原因。” “是不是,也该是司法机关调查的事情。再说了,来的警官分明说了不是她杀人。你们什么时候变成福尔摩斯了?若是想成为福尔摩斯,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让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就转行去当国际刑警。” 李太奶奶这番尖酸嘲讽的话一下来,两个儿子都羞红了脸。 “出去!” 老母亲震怒,两位老爷自小仅忌惮老母,鱼贯出了门,出去时还不忘对李墨翰夫妇抛一抛冷眼。 关上房门的李墨翰,走到老祖宗面前,正欲解释:“太奶奶,这个事与知雅——”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心里有数。”李太奶奶摆下手,表明不想听任何废话了。 安知雅皱了下眉,是觉老祖宗眼下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老祖宗那眼光,比以往更犀利,却非冰凉。 “你什么时候去公司?”李太奶奶问曾孙子,“你爸应该要下个月才到。但是这不妨碍你先进公司工作。” 忽然的话题一转,是否真代表了老祖宗对此事不再追究。不管如何,李墨翰先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我这几天已经着手在接管爷爷的部分业务。” “好!需要我出声的时候千万别顾忌。”老祖宗言简意赅,与曾孙子对上眼。 李墨翰在接到老祖宗的眼神后,眉宇紧皱一下又松开,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老人家这是要与曾孙媳妇单独对话。这个不是他们李家长辈择中进门的媳妇,从第一天见到面开始,老人家的心里面一直在做艰难的思想斗争。伴随曾孙子的一再表态,到今天李家内部的矛盾激化到这个地步,自己的身体一日日衰退是快连两个儿子都掌控不住了,李家像是快要脱轨的高速列车,前面迎接的不知道是胜利的终点站还是一去不复返的悬崖。老人家每想到这,心惊胆战,害怕着某一天自己死不瞑目。所以,当今天得知罗德被杀,安知雅被牵涉到其中,老人家却有一种眼前忽然柳暗花明的亮光。 安知雅是不知老人家想和自己说什么,或许是责怪、痛斥、甚至要赶她出门,然而,老人家那副眼神怎么看又不像是。她微皱着秀眉,走到案几边给老人家斟杯水。 水杯递到老人家手里,老人家对着她:“我记得你第一天来对我说我还可以活上很久,是你的真心话呢,还是因为你丈夫你的私心才这么说?” 安知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这人性子怎样太夫人心里清楚,嘴里是把刀,连句糖都不会说。” “就是你这样的性子才容易吃了亏。”李太奶奶吹着杯口的热气。没错,安知雅每次说话都硬邦邦的,却难以掩盖她身上的优点。有了她这句话,老祖宗的心里是更亮堂了些,说:“我每次看着你,都觉得你很难讨喜。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墨翰那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定你而不要蕙质兰心的兰芝呢。” 姚兰芝能算是蕙质兰心?安知雅冷笑。 听到她的冷笑,李太奶奶又嘘嘘吹了两口气:“行,算我一时看走眼,或许算不上蕙质兰心,但人家终究是大富大贵出身。” “我从来不想嫁进豪门家庭。”安知雅口气里充满了意兴阑珊。 李太奶奶看她一眼,语气里不悦的:“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家,连带你那女儿。” “但是,我都嫁进来了,从不会再去考虑这种事情。”安知雅说。 李太奶奶搁下手里的水杯,服道:“是,你都能面对现实迎面而上,说起来是我这个老人家固执了些。现在都来得及,一切都想明白了。” 安知雅听到这里,觉得更迷惑。老祖宗要她留下来就谈这个无关紧要的? “知雅,告诉我,你和罗德有关系吗?”见她不答,李太奶奶又加了句,“二房有人看见你和罗德在咖啡馆见面。” 安知雅抬起的目光一惊:连她和她丈夫都没能察觉的事情,老人家居然消息如此灵通。 李太奶奶淡淡地扫过她略显惊讶的脸,心底里却是一笑,难得这孩子也会有这表情,慢慢地说:“我常年在这房里躺着,但不代表我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兰芝那丫头对你对我使的那些小伎俩我不是不知道,我能容忍,如你和墨翰说的,只是这心里因于你们那姑奶奶的心结。” 安知雅仍在盘思老祖宗究竟在这屋里设了多少眼线是自己和丈夫没能察觉的。 然而,老祖宗似乎今天是要和她摊牌,指道:“拉开第一个抽屉。” 安知雅走到屋角那个像是长年累月紧闭的柜子,打开柜门,发现里面的格局是宛如七巧板一样的奇怪组合,所以,打开起来还真需要费点脑筋。用了大概五分钟,她才找到第一抽屉所属,打开后,见是一个小型的录音笔外带了对耳机。老祖宗示意她把耳机戴上,按住快播键到2:56的地方接听。 耳机里传出的是二老爷: “放消息给莫森——” “爷爷,要莫森做什么——” “爷爷认为这些都是李墨翰一手策划的。” “今晚你们的老祖母已经决定,让李墨翰进公司。说实话,他老爸我不怎么怕,我只怕这小子。这小子可是在中国军队里干着的!而且,他带回来的这老婆,我让人调查过,她娘家里的人曾经与死掉的钟尚德有关!” 安知雅不由自主地喘息着:果然是,丈夫这家里有人与自己姐姐的死有关系。 她蓦地看向老祖宗求问事情究竟老祖宗知道了多少,老人家只是示意着让她继续听,这回是按到5:47的地方。耳机里这次传出的是—— 方真:“这张照片我奶奶也有。” 阿源:“这么说我家姑奶奶和你奶奶是旧识了。” 徐乐骏:“还有我爷爷奶奶。” …… 安知雅“啪”一下主动按停了播放。她有太多的问题需要问老人家了,首先,是不是她和她丈夫的一举一动也被老人家都给监视了。 “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同意你们一家住我这里吗?”李太奶奶慢悠悠地道出,“当初建这个宅邸,每一处都是我设计的。没人能在我的地盘上安放窃听器。至于我要在别人的地盘上怎么安装又不会让人发现,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也即是说,二房的人,阿源他们的事,老祖宗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发话罢了。至于老祖宗为什么有意让他们一家住进自己屋里除去自己的眼线,是否意味老祖宗自己是什么人呢。 “是否有人曾告诉你对于我的评价?”李太奶奶对于她的表情饶有兴趣地观赏着。 既然知道老祖宗这般厉害,安知雅不会打谎言:“罗德曾说太夫人是千手观音。我原先想来想去也得不到概要。现在想来,是不是指太夫人的信息有着无处不到神一般的地步。” 李太奶奶眯着老眼:“千手观音是过赞我了。但是可见罗德这人,代表了fbi对我本人向来是顾忌到哪个地步,甚至不惜拿你当桥板。今天差点死的是你而不是罗德。要不是墨翰早有顾忌,在你身边安插最厉害的杀手——” “杀手?”其实对于aida究竟是什么人,安知雅一路想问,又没能问起。 “你不知道?那个绿瞳长得像神一般俊美的男人,是全世界号称第一的杀手。因为他不止能用子弹杀人,还能用子弹打穿子弹救人。但他又是这世界上最专业的杀手,今天他不救罗德,只因今天他保护的对象是你。若换做保护对象是罗德的话,他也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射杀。”李太奶奶说起aida,脸上焕发出一种奇妙的光彩,“可惜了长得这般俊的男人,听说总有一人总是会为一个女人死在自己位上。” 安知雅仔细听取消化这些信息。 李太奶奶对于她这副能在惊讶之后马上转变为冷静自持的样子,一直都是相当满意的,接着说:“先来解释那张照片的事情。” 是指方真与阿源对话提到的那张?安知雅顺从老人家的指示,这回在一本老旧的相册本里看见了这张同样的照片。这一看,她微微一惊,的确是那张她在方老太太手里见过的。 “你姑奶奶,我女儿。”李太奶奶指着里面那个戴了墨镜遮盖自己的女人,“当时,她奉命回国。我让她务必回到当年治好我父亲疾病的老中医那里答谢,遇到了你外公和姥姥。缘分,便是缘分。刚接到消息说墨翰娶了你,而你是徐云松的外孙女。我虽说心里不大乐意你的家境,但是,毕竟你家祖先曾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 基于此,老祖宗才没有在一开始主张拆散她和丈夫。不然,以老祖宗强硬的手腕,说不定她丈夫也抗不住家命在她失踪的那几年里另寻佳偶。 李太奶奶的手指向徐云松:“对于你外公你们徐家的顽固,恼恨的人真不少,包括政府部门。我女儿当时曾游说你外公带你姥姥到美国发展。你们徐家拒绝了,非要呆在那个破地方继续。其实,你外公是很聪明的。他知道到了美国,自己家人肯定不自由了。徐家的家训在那里,一辈子不从政远离政界,为的是自保。同时间,我女儿成功游说了方家到美国。方家现在应该有几个人,都是国内安插在美国的金融间谍分子。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徐家的后代徐乐骏,有一天会被我另一个外曾孙子阿源卷进了这个漩涡。” 安知雅听到此,有不知如何言谈的感慨:“不止我表哥,还有我姐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aida说他曾经见过我姐姐的前男友钟尚德。” “fbi把钟尚德列为军火商人目标。但确切是不是,难说。他终究死在内斗里,没有被任何国家警方拘捕。”李太奶奶说到这儿戚戚然的,“好比我那女儿,外界传她是被花心的丈夫气死的。实际上只有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听到老人家的指示,再次按动录音笔,回到了0:00,放出来的声音是年轻的陌生的女人嗓音,至少是安知雅前所未闻的:“妈。让我嫁过去。只有嫁过去才能进一步掌控到对方龙穴在哪里不是吗?” 咔。安知雅按停播放。 “我女儿也是名间谍。基本无人知道的间谍。”李太奶奶说着这话出乎安知雅的意料,没有半丝哽咽,平静又从容,“她嫁过去的夫家,是被我和我丈夫认定的其中一支莫森。” 李太奶奶独宠爱女,不是因爱女美丽聪慧像自己,只是因为爱女为国捐躯…… 或许是在这一刻,安知雅才了解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内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 ------题外话------ 肥妈每次到收线就慢了……囧囧,努力克服这个毛病…… 第一百十三章 “弯弯——”卢雪跑出门口时叫了几声。 这几天,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早上起来后喜欢跑到屋子后面靠近树林子的地方,然后在某棵大树底下放下一个包子。 卢雪经观察几次,附近有麻雀飞过,小孩子可能是觉得好玩,把包子放地上喂鸟,也就没有多大留心。 可某位守在林子中的大人受不了了,嘎吱一咬牙:“她当我是狗吗?” “路米。”大人的护卫汗颜颜地提醒他,“她只是个孩子。”没必要这般深仇大恨的语气,何况,这孩子还是aida特别嘱咐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我知道,要不是看在我老哥和奉的面上。”路米揉着鼻梁上的墨镜“切”道,自己老哥是aida,组织上的老大,奉一直是他老哥和他的朋友,因此现在奉一家因莫森的关系陷入危机。奉的孩子是最宝贝的,不用老哥开口,他自动申请出动来保护这个五岁的小丫头,直到危机解除的一天。结果,才跟踪保护这么几天,女孩身边的人都没能发现他和他的同伴,唯独这个受保护者,机灵到不像五岁孩子的年纪,第一天已经和他同伴给认出来了。然后,有了这样每天小丫头给他们送包子的戏码。 或许是听到他的抱怨,小丫头今天送完包子后,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从半路跑回包子摆放的地方,向着他暗藏的方向,忽眨忽眨乌溜溜的眼珠子:“爸爸?” 这孩子是千里耳啊?!路米感觉自己快发飙了。以前他不是没有接过保护孩童的案子,但是,像这样的小孩前所未见! 于是,给部下一个眼色,趁部下把卢雪引到其它地方时,他从暗处走了出来。 在小丫头眼里,走来的这个英俊帅气的大男孩,嗯,应该还是个大男孩,因为身高没有爸爸高,有一头在阳光底下像是戴着金冠的漂亮金发,虽然戴着墨镜,但是那张好像电影明星的俊俏脸蛋让小丫头嘘嘘地缩圆了小嘴巴,轻轻一声惊叫:“路米?” 路米挠了挠头:这孩子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聪明。不愧是奉的孩子!早知道他应该戴上张面具出来执行任务。但是,即使戴上面具,也难保不在这孩子面前破功。 “路米是爸爸的朋友吗?”小丫头对对小手指,小脸蛋期待地看着他。 路米抽抽鼻子,感觉要立一下大人的威信,不能被一个五岁丫头给看扁了。两手环胸,他站到丫头面前,有点趾高气扬地俯瞰这个小不点:“以后呢,如果没有我命令,不准在我面前做任何事说任何话,知道吗?” 小丫头鼓一鼓腮帮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路米手擦一把额头的冷汗,和这种小孩子对话太痛苦了,“做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你如果不是我爸爸的朋友,我会喊‘救命’。”在小丫头的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两个字,与爸爸妈妈一样冷漠犀利的小眼珠子与对方正面对视。 “你如果敢——”路米手叉腰,今儿跟她扛定了。 两个小腮帮子忽的鼓了起来,小丫头一口气好像是要准备大喊一声震天动地的。 “别,别喊!”路米手忙脚乱地拿起手去捂孩子的嘴巴。 小丫头骨碌眨了下黑亮的眼珠,喷地将口水喷到他掌心里头。 “你——”路米只得甩着手上的口水,两眼瞪着她。 “我知道你是爸爸的朋友。”说完这话,小丫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兔牙笑一笑,转身跑开。穿着红色小棉袄的小身影好像是雪地里的一只红鹰,矫捷漂亮得不可思议,宛如童话世界里的精灵,年纪虽小,却足以让人移不开视线。(.)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包括那个苛刻的李家老祖宗,独爱这个孩子,并且有把未来继承人的位置指定在这孩子的打算。母凭子贵。恐怕李墨翰夫妇能得到老祖宗最终的重用,与这孩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路米一直盯着这抹红色精灵时刻在自己视野里保持活跃,忽然感受到肩头上前所未有的重量,捏紧了手里的拳头。 ——婚后强爱—— 昨天老祖宗与自己说的话,安知雅在晚上仔细地想了一夜。 丈夫在半夜一点钟方是从书房回来,发现她没有睡着,问:“是不是太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老人家没有和我说难听的话。”安知雅要丈夫安心。 李墨翰也想,老祖宗那副样子不像是要为难妻子。 夜里,两个人翻来覆去都睡不太着。李墨翰无话找话说:“我让aida在弯弯身边加设了保镖。近来,你告诉卢雪,别让孩子到处走,哪怕是在家里。” 知道二老爷二房那些勾当后,安知雅对家里人这回真是担上了心,点头:“我会和卢雪说。” “你也不要四处乱走了。”李墨翰思量之后,道。 安知雅舔了舔嘴唇:“罗德那件事——” “罗德那件事算是结束了。对方杀罗德,可能只是因为罗德近来刺激到某些人的利益。”李墨翰说,“但与你关系不大。你到美国时间并不长,又没有踏入美国的金融领域,什么都不大清楚。” 看来,丈夫是让人去打点善后了,只是惋惜了条性命。罗德是fbi探员,那么,意味钟氏也被fbi看上。安知雅知道丈夫压根不想让她和孩子涉入到危险中,所以,她不会再问他任何事。 但是,以她的能力,想置身事外实在太难了。想必丈夫没有料到,老祖宗已经把宝压在她身上甚至不压在自己任何子孙身上。 第二天清早丈夫一走,她被叫到老祖宗房里。 老祖宗先是以一种挑剔的眼神打量她上下,道:“换套衣服。黑色的,职业装。在我这里换可以了。” 全姨马上将老祖宗替她备好的衣服鞋子取了出来。安知雅进了洗漱室里更换衣物。之前见老人家为自己孩子添置的衣服,都知道老人家出手即是不凡,然今一看衣服牌子,仍心里一惊。 这衣服鞋子明显都是知名品牌设计师手工制作的。固然外套裤子颜色纯黑,衬衣纯白,毛衣纯灰,没有花俏的余地,却在样式上做得相当正式,是那种没有半点花样仍能在版型上将人的气质拔高一层的高级手工西装。鞋子为五分跟,脚伸进去套上时,感觉一层柔软的皮包裹着自己的脚,不感到烙脚,鞋跟踩起来宛如平跟行走。连那双袜子,说是丝袜,却如羊毛,暖的好像是穿了靴子。 这价格,老人家不打算瞒她,居然把吊牌价留了下来,共计这么一套下来:三十万美元。 安知雅穿着这身从来未有过的昂贵衣饰走出来时,感觉自己身价高了不止一等: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老人家同时在全姨的帮助下换了外出的衣服,同是一套立挺的女子西装打扮。一百几岁的老人,白发苍苍,一身职业装,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老迈。 安知雅在李太奶奶的西服着扮上看到了一个昔日不朽的女王。 一切看起来都准备好了。 李太奶奶让全德关上门窗。(.)安知雅见墙角靠的一个立柜移开,露出了个暗室的门口。全叔扶着一个老人走了出来。待这个老人走到灯光底下,她一见其五官,活生生被吓了一跳:因为是一张与李太奶奶一模一样的脸。 “她被吓到了。”那老人笑着和李太奶奶说,连声音语调都有和李太奶奶有着八分以上的相似,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清是两个人。 “太太别害怕。这是我妈,脸上戴了模型面具的。”全叔生怕真把安知雅吓软了,赶忙解释道。 安知雅是有点惊魂未定的:这是电影里面才会发生的事,忽然重现在眼前,令人仿佛活在了电影屏幕里。 而接下来,李太奶奶是准备带她上演一趟007偷梁换柱的戏码了。 全妈代替老祖宗躺在了老祖宗的病床上,老祖宗坐上轮椅,由全德推着进了暗室。安知雅跟在后面。等暗室的门口一关,暗室的地板犹如升降机往下降落,直降到了底层。安知雅以重力学简单估测,应该是降到了地底一层。等全德打开轮椅上附设的灯,发现周围是密封箱的铁板。事实证明,当全德打开后面的车门出去时,确定了她们现在是在一辆小型货车里面。 安知雅不敢出声,两耳竖起来全神贯注听车厢外面的声音来辨别四周情况。 车厢的后车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由老祖宗的轮椅电控开关,加上全叔一家熟练的配合,都足以说明老祖宗这样偷偷摸摸外出的事情不止一次。 外边,全德应该是上了驾驶室,紧接小货车点火,地下车库的门缓慢升起。全德开着小货车使出车库,沿着李家出外的那条路开着,过李家门卫时与门卫笑哈着说:“例行公事,上城里买点老人家喜欢的东西。” 安知雅方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每周固定一天,全德会自己开着小货车为自己家人和老祖宗到城里买东西。因为这是好像从全叔那一辈已经留下来的习惯,李家的人从没有对此发生过怀疑。如此说来,老人家这个戏码,恐是从全叔那一代,已经上演了n年。 这般瞒着所有人,包括自己家人,老人家是要去做什么事。以昨天的对话来推测,安知雅的心脏不由跳的有丝快。 不无意外,门卫连检查车厢的步骤都省去了。全德的小货车出了李家。 这时在寥寥几辆车穿行的郊区公路上,老祖宗终于舍得开口和安知雅解释:“你给罗德做的那个数学模型,我看过。幸好这个模型因罗德一死,没有落到fbi手里。现在是要带你这个模型,去见我们的人。” 安知雅没有问是什么人,去到那里自然知道。但是一些见面的规矩是得先问清楚的,她便是不会有顾忌地问:“去到那,我该注意什么,什么时候才该由我说话。” 李太奶奶听着她这问题,满意地点着头:“果然是大公司培养出来的,一些谈判的要害很清楚。这些人呢,你要记住,我们是和他们平等平坐的关系,因此不可以产生畏怕。哪怕对方拿权压你,但是在原则问题上,要坚持我们自己的立场。我们的目的,是要得胜,不能先让自己人先坏事。” “太夫人。”据此推断,安知雅大胆推测自己的定位,“我是否可以这样进一步理解,我们是技术人员,给对方提供技术顾问的。” 李太奶奶撇了撇眉,毫不客气:“有实力的人才有发言权。” 安知雅这时说出自己心里悬挂的问题:“太夫人,我想问,我和您说话的时候,都是您吗?” “你觉得呢?”李太奶奶故弄玄虚,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小孩子的皮性。 安知雅想:哪怕是全妈,也没法代老祖宗表示观点吧。因此认定了,一般话不多基本老祖宗不表态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全妈在当替身。哎,只能说这李家老祖宗,太高深莫测了。 全德的小货车一路开,今天纽约的天气不错,没有下雪,阳光从拨开的云层射下来,照着车厢挺暖。即使这样,老祖宗的身上披着沉厚的毛毯,以防感冒。也亏了这百岁几的老人出外后,精神更好,一路顺着车颠颠簸簸,居然嘴里头哼起了黄梅戏天仙配的片段: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这老祖宗今日心情特别高啊! 因路子长,安知雅坐在车厢内的一只矮箱上,耳听老祖宗的歌声,惬意地眯了眯眼。 将近三个钟头后,小货车应是进了城内大道,四边车水马龙的声音,让老祖宗闭了歌声。 安知雅竖了耳朵,前面全德应是路过几个门卡,啲有几声刷卡的响音。然后,小货车开驶的方向往下,进入了地下层。 最终,小货车停在了一个地方不动,全德下了车绕到车后向里面的人说:“太夫人,到了。” 老人家遥控打开车门。安知雅推着轮椅下了车。见是进了一部灯光通亮的电梯。这电梯带着他们三人往上升,升到了数字格上唯一亮着的那个数字“t”,也不知道是第几层。电梯门打开,门口站着四五个黑衣男子,俨然都是保镖。其中,一个头儿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对太夫人说:“部长等夫人已久,甚至担心半路出了意外,本想派人去接。” “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有事,你们和fbi都不会差半个小时知道。”李太奶奶语气惯有的傲和淡。 对方硬朗的面容微一笑,仿佛得到上头的命令,不敢顶半句嘴。 轮椅出了电梯,见是一个密封的办公楼结构。走廊前后封闭式的,再往前走,前面有人拉开两扇门板,进了一个明亮的会议厅。 厅是中型的,容四五十个人讨论的空间,然,今进去后,见里面四下只坐了四五个人。 全德被留在门外。安知雅推着李太奶奶的轮椅进到方桌的一边位置停下,背后有门声关上。 “坐吧。”听着一个沉厚有力带足了威严的男人声音说。 安知雅顺着声音一看,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沈部长。 沈部长坐的位置,应该是在与老祖宗面对面的主位左侧。对于沈部长这号人物,安知雅只在那个岛外新城研发会外面的走廊上匆匆见过一面。当时,她弯着腰鞠躬,被沈部长当头斥了句:机会都是你们自己给坏的,中国人不守时的印象都是被你们带坏的。因此,是把沈部长这个严面心慈的高官,给记在了心里。 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坐到太夫人身边时,听沈部长与坐在主位上的领导交谈:嗯。这个人我是认得的。现在看来,那天她的作为是做戏。 安知雅蓦地暗地里红了脸。 其他在席的领导听到沈部长这话都饶有兴趣起来,往安知雅这里特别地看了看。 李太奶奶咳咳两声,似乎不太满意别人这样打量自己的人,沉缓道:“各位部长、行长、署长、科长,这位是我曾孙媳妇安知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我年老体迈,一些事情无法亲手打理,由她来协助。至于她的政治背景是否清白,因为她都嫁给了我的曾孙子李墨翰,你们都应查过,是不会有问题的。” 安知雅仔细地听和辨人,这位子上坐的,除了一个沈部长和一个行长这两位大叔是属于中央机关的,其余年纪稍微年轻的,都是部队里的人。尤其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年纪应不会超过四十,一派斯文,有着一双温和又稍显严厉的眼睛,白色军服,其他人称他为徐队,恐是这次率队过来美国的头儿,至于具体官职和背景都不对外透露。而不管怎样,这些人对于李太夫人大体是持了一种尊敬的态度。所谓大体,是因为这些人本身有他们的立场。 “李老夫人是说,fbi这次动静比较大,有可能是因为莫森接下来有比较大的行动。”徐队先是按照手头上汇报来的资料进行简短概要,便和老夫人做进一步详谈,“对于莫森,应说李老夫人这么多年做了很多的大量的工作。我们也确信我们手头上的情报应该以李老夫人提供的资料为准。” “我必须先说明一下我调查莫森的历史问题。”李太奶奶恐对方不了解这点,特别提出,“首先,我和我丈夫开始接触莫森,是由于我父亲被莫森所害。但是,我下一代人里面,除了我同样被莫森所害的女儿,还有这位曾孙媳妇,都不知道我与莫森的瓜葛。其次,自从我女儿被害后,我对莫森的调查工作转入成技术分析,不主张派人跟梢。原因我相信各位领导也清楚,莫森心狠手辣,警觉性很强。一旦被发现是什么人接近自己,他们会不惜代价杀人灭口。单纯技术上勘察呢,只要保密性做的好,他们不易察觉。” 徐队道,同时介绍身边的高级军官给李太奶奶认识:“莫森的心狠手辣我们都很清楚。因此,我们这次过来,带了一支特种兵。” 李太奶奶看了眼那些军官,只是摇摇头:“我这话是提醒你们自己。至于我这边,自然有安排。不然这么多年我不会平安无事。”接着又问:“你们这次多少人过来,是打算什么样的计划?” 徐队与在席其他干部交流眼神后,说:“沈部长这次来访是和这里的高官有外事交流,所以在公务完成后会先离开。行长会和我们这些人呆在一块,在这里可能会与fbi的部门进行接触和合作。主要原因是,现在有大量热钱流入我国的倾向。我们奉命过来调查并希望能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性发展。同时间,对于我国国内一些利用违法渠道逃出国外的资金进行封锁。相信这两者都与国内外的莫森大资本家有脱不了的一定干系。” “近年来,热钱的流向以及资本转移,的确是莫森最喜欢的两大业务。”李太奶奶点着头先肯定他们正确的方向,一方面则否决他们的做法,“与fbi合作并不妥当。美国人向来是唯利主义者,与他们合作这种事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必须先想好从中要放弃的大好利益。我不认为这对于我们国家资本有任何好处,还不如与他们争抢这个地盘,然后在表面上与fbi打迷糊眼。至于技术能力方面,我不认为只有美国人能办到。实际上,我们自己也有不少这方面的精英和专家,只要把这些人聚集起来会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像是美国fbi,他们也经常需要征求民间的科技力量协助自己。我相信这项工作你们一定有在进行。” “是。我们是有在进行。”徐队肯定地说,“但是,缺乏一支领军力量来领导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如果李老夫人愿意站出来,那是最好的。” “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站出来能办到的。”说到要正面对敌了,李太奶奶却噙了一丝淡定到入定的神态,“你们好像误会了一点,莫森不是一支,论带头的主力军,全世界就有四支。” ------题外话------ 各位亲,对不起,昨晚上要发文时十一点钟断电了,毫无预告的,囧啊——只好等到来电时晚上两点钟再发。可是审核编辑下了,约是早上九点过了审核才能看见…… 第一百十四章 四支力量包括沙特国王的侄子法利德、英国伯爵安东尼、美国大资本家史蒂芬、中国贾氏。 听见贾氏名列于榜上时,安知雅手中的钢笔握紧,严峻的眼睛盯着桌上笔记本的空白页。这个贾氏,是贾云秀的贾氏? “我们需要分成几支队伍,去围剿他们各支,然后设一个监控的司令部观察各部的活动,但不直接插手指挥,以避免最大的可能性被对方发现。”李太奶奶道,“敌人是狡猾的。他们不缺钱,自然能重金聘用到最尖端的科技人才。要攻破他们,只能是分裂他们。所以,我才说我们不能和fbi精诚合作,要避免我们内部的分裂给对方有机可乘。” 李太奶奶的话是从战略大图上去分析,至于技术层面上需加以佐证。在席的军官领导都持一致先观望的态度。李太奶奶也不负众望,利用对方提供的电脑,从网络直接进入自己的终端设备,调出软件。 安知雅等人佩服的是,老人如此大年纪,却是十指在键盘上宛如飞燕一般敏捷快速。从屏幕上观察老人家对于数据的观察及采纳,可见老人家对于数字不仅有着一种天生的敏感,并且是常年累月的经验积累,让人望尘莫及。 李太奶奶是自制了一套涵盖自己设计的数学模型的金融软件,只要输进相关数据,便能在几秒钟内快速演算金融市场指定目标的预期走向。 众人惊讶于这个软件的推算能力明显快于现今流通的几大主体金融推算软件。一名技术军官甚至直言不讳地惊叹:“如果用于我们国家的银行系统,不需再用重金购买国外软件,并且有利于防止内部机密的泄露。” 李太奶奶嘴角一勾,对这话却不赞同:“一般来说,金融市场软件,譬如摩根大通,都是用var模型进行演绎推算金融市场预期。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金融模型,最重要的不是建立模型,而是所有的数学演绎都必须建立在历史数据的采纳上。很多金融分析师不得不耗费大量精力观察历史数据。然而,只有极少人能得出正确的历史数据,这就是为什么有些金融分析师被重金采纳,而有些分析师一再不被重用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在违背金融市场法则的犯罪活动猖狂之下,能凭靠历史数据和模型能得出未来金融市场走向。” 在座的某行行长对于李太奶奶的话深有感触,点头附和:“近年的几次金融危机,都是全球众多金融分析师都无法预测到的危机。宛如大地震一样,明知道它可能发生,但具体哪天哪时候发生,基本预测不到。最怕是当破坏性巨大的十几级大地震骤然降临,毫无防范之措。” “因此呢,怎么破解金融市场犯罪活动的影像,得出正确的历史数据采集,一直是我和我丈夫致力研究的课题之一。只有在正确推断金融市场活动的基础上,才能更有效地抓住异常金融波动的形成,并再进一步进行数据分析和反追踪。”李太奶奶道,“我的这套软件只是一种初涉,涉入如何用模型来快速分析过去的大量历史数据,希望能得出一些对我们现下有利的推算目标。” “李老夫人的说法,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可以像预测大地震一样,依靠你的软件来推测未来的远期金融风暴必定会发生,并且有个大致的范围。但是,像人类破坏环境等这样的因素或许加速地震的来临,我们却是在现今情况下用任何软件都无法预测到其发生的准确性及精确性。”徐队根据自己的观察,并与左右的技术军官和行长交流意见后,对李太奶奶的话做出一个总结性的评论,“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无法知道准确性精确性,等于无法拦截无法阻止对方发生,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没有办法!”李太奶奶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们,告诉他们,抨击他们的无知与愚昧,“那属于神的领域,人类永远无法达到顶点的领域。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所能预测到的,只是神的一角。” 这话对于无神论者的军官们来说,勾起的只能是充满嘲讽的一笑。徐队皱起了狭长的眉宇,一时捉着手中的电容笔没有说话。 李太奶奶气急败坏的:“如果你们是科学家,就会明白我说的不会有错,不要去走这种极端主义路线,没有意思的。” “安小姐有没有什么想法?”徐队忽然出乎意料的,将问题的中心抛给了安知雅。 安知雅谨记李太奶奶之前和自己说的话,以一种十分大胆的平等的口气说:“之前,有个fbi探员看中了我大学时期研究的数学模型,希望我完成它并用于金融领域。在我做完这个模型,来不及交付给他时他被人暗杀。这件事想必各位领导也都有耳闻。” “是的。”徐队微笑的态度表明希望她把话说完。 “既然连fbi探员都看中我和太夫人的技术能力,你们没有理由会质疑我们的说法。或许,你们有带来更好的方法来说服我们?” 对此,徐队和沈部长对看一眼,向她道:“你的数学模型,我们尚未接触到,不知它的用处。对于你的能力,我们尚在观察中,不能下结论。而李老夫人的能力,我们和fbi都很清楚。但是,我们需要很多的人才给我们提出各种意见,才能下最终的结论。这不代表我们会马上否决你们的意见,也不代表我们一定会采纳你们的意见。” 一如李太奶奶之前说的,这些人有自己的官方立场,与她们一腔热血的科学信念不同,顾虑很多,因此不可能全盘采用她们的意见。恐怕这样无果的谈判进行了多年,不然李家姑奶奶不会牺牲在敌人手里了。 安知雅揉着眉头,想象如何从这盘满是荆棘的棋盘中杀出一条路来,最好是不洒鲜血和头颅。一个罗德在她面前死掉,已经让她再度感受到生命的诚贵。于是,对于李太奶奶的坚持已见,她是不赞成的。对付合作伙伴犹如对付敌人,都有着不能不狡猾的策略。 既然对方有心思利用她,她为何不利用对方资源为自己所用? 李太奶奶刚要愤愤气地说不用谈了准备告辞。安知雅忽然在老人家出声前抢先一句:“要预测准确性与精确性,不是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喔?”果然,这话让本来已告冷却的谈判桌再次活跃了起来。 用对方想要的结果来引起对方兴趣,再度点燃宣告了结局的谈判桌,让其起死回生,是谈判的技巧之一。 安知雅不顾老人家再三频频的冷色,反正最多事后挨老人家一批,她这人生性被人骂惯了不痛不痒,又能怕啥,依着自己的盘算誓定把和国内官方谈判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于是在她眉色之间淡淡抹出一层优雅淡定的神采,语气之间拿捏住一种置身度外的大度:“我认为,如果我说我能办到,但是你们不一定相信。所以,不如让你们的人亲眼先看看结果,不是更好?” 如此狂妄自大的口气,不是故弄玄虚,又如初生牛犊不怕虎。幸好国内高官近来选拔人才大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趋势。徐队与在席的其它领导用一种宽容又很有兴趣的目光看着她:“行,照你说的办。” 安知雅可一点都不会有胆怯,多少钱的买卖,生死赌注,她都经历过,再说这些,怎能比得上她曾在大弯村经历过的那些犹如地狱般的大自然劫难。人,在大自然面前才是渺小的。安知雅大口一开,直指:“如果我的预言成功,由我来担任这次围剿莫森行动的总参谋,并拥有技术上的直接最高指挥权以及决策上的最终决策权之一。” 席上,哗――响。 就连李太奶奶都是一愣。虽知这曾孙媳妇从一开始站在她面前,就已经是世上无所可畏惧的模样。但是,今不是对她这个老太婆,是对国内部队行政高官,都如此彰显着一种狂妄似的宣告,连她这个老太婆到此都得敬佩中又惊恐上三分了。 众位领导皱着眉,有人颇显出一副愤怒指责安知雅不知好歹的尊容,然徐队手指间的电容笔转了一圈后,出来的决定又出众人所料:“可以。” “徐队!”行长出声。 安知雅在他们眼里,资历过于年轻,根本不足以挑起一个影响到世界金融的重担,如果她是代李太奶奶出面是另一回事,但她是自己声称要出台,是自不量力的毛头丫头,好高骛远,需要教训! 沈部长则轻轻一只手搭在行长肩膀上,以不置可否的声气道:“数学王子高斯享誉数学界时,年仅十七岁。才华,与年龄挂不上钩。” 因资历话语权皆第二的沈部长支持了徐队,其他人都不好继续表态坚持反对。 “好吧。你说说看,你想给我们看一个怎样的结果,安小姐。”一向严峻的沈部长在此时此刻再次显露出了包青天一般的厉色,等同于警告安知雅如果只是将话放出来戏弄他们,后果绝不是安知雅能承受的。他支持的徐队的英明仲裁,非安知雅这毛头丫头。 李太奶奶听出了官方要严惩的口气,不禁为曾孙媳妇挂上忧。她再怎么讨厌安知雅都好,安知雅毕竟是她李家的人了,再说她现在都不讨厌安知雅了。心里长叹口气,老人家却是挺起胸膛,想为子孙挡这一招。 “太夫人。”安知雅轻轻握住老人家的手背,给老人家一个信心有力的眼神。 这孩子哪里来的自信呢?莫非早有妙计?老祖宗迷惑了。 安知雅霍的站了起来,双手撑住台面,以一种俯瞰之姿面对对手。这在席上的军官们看来,她这种贯穿于行动的强大魄力不免有着他们军人的风范,而在善于谈判的行政高官来看,她这种方式又都充满了技术力量的魅力,于是个个不禁都全神贯注到一气等待她的一刻。 沉稳、有力、充满自信的话语在静寂的屋内旋转着,是掷地有声! “两周之内,摩根大通会进一步损失一笔二十亿以上的交易。” 哗――席上再次震动!剧烈的动荡好比汹涌的海水,各种抨击声质疑声都无法抑制地喷了出来。 李太奶奶呆了地望着她,乃至气急地拍了下轮椅扶手:这丫头是不是想着钱权想疯了,口不择言的! 谁不知道,前段日子摩根大通刚刚损失了一笔几亿的投资款,引来美国金融监管部门的注意。想在短时间内让摩根大通再犯错误,几近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徐队不得不一再用“安静、安静”再到忽然间也站了起来大拍桌子! 席上的火苗方是忽的下被冷水浇灭了一半,然在底下仍是都蠢蠢欲动的。 “有说她的预言一定中了吗?”徐队温善的眼神赫然一个厉变,犹如一把剑直指到那些昂着脖子的军官脑袋上,不服气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安知雅为此可以尝试推断,徐队的官阶很高,能高到随时让这里的哪个人拉出去给毙了。 “安小姐,我们两周后见面。”徐队回向安知雅时,重现那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安知雅从不会在谈判桌上笑,生冷地点下头。 “请!”徐队对她那张漠然的脸只是看在眼里,手一挥,极具大将风度,宣告此次谈判结束,对方可先撤离。 两扇门从外面被人拉开,安知雅不慌不急的,先是收拾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喝了口水,再帮老人家清除残留在对方电脑上的操作痕迹。她在键盘上飞舞的那十只葱葱玉指,与李老夫人前期的操作有着妙不可言的异曲同工之妙。看着她的那些人,包括李太奶奶,是非被她技术的高超给吸引,而是任她完全不慌不乱在稳中如艺术家大气又精雕细琢的伟大如罗丹的动作刻画在自己脑海里深存。 哒――最后一键毫无声息地快速关机,屏幕在一秒内瞬变为黑色,已经可誉为破除了window框架。 安知雅再喝口水,帮老人家将毛毯盖上双腿,方是推着老人家的轮椅不徐不疾地往外走。 在她离开后,立马有人哼上鼻子:“不可一世的小丫头!” “喔?”徐队轻轻一声,眼里对着安知雅那清秀又挺直得像根竹竿的背影,有着一抹既是欣赏又是讳莫的深影,并无坐下,拿起手中口杯学着安知雅的动作不疾不徐喝上一口,接着骤然口杯一洒,满杯的水喷到那刚出言不逊的军官脸上。 那军官被淋了满头满脸的水,却是大气不敢吭一句,眼下对着徐队耷拉着头,浑身表明出了一种畏惧。 “你今天给我回国!”徐队放完这声严令,动作依然优雅地将杯口轻轻盖上,拾起军帽,戴上头顶。 众人起来竖立,恭送徐队先离开。 等徐队一走,那个被喝令回国的军官垮着脸向沈部长求助:“沈部长,您看,这错儿又不在我身上,能不能――” 沈部长冷冷一哼:“赵上校,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那让我清楚地告诉你,免得你回国后继续犯浑。安知雅离开时那一套行为,你认为她是不可一世没有把领导放在眼里。那我问你,当你的兵遭到兵临城下的危机时,是该慌忙撤逃呢?还是必须先把手里负责的工作都做完了?” 赵上校蓦地脑门上显出了冷汗。 “她若是放到战场上,绝对是一个最英勇无惧的兵!放到哪个战场上都将会是战无不胜,结果被你说成是不可一世。你的浮浅,在于你的官本主义!我看徐队那一杯水喷到你头上是便宜你了,你应该回去后马上把脑袋浸到池里直到你猪脑袋里面的那些残渣通通去除!”沈部长一口气喝完,啪一下同样把手里的杯子水给洒了,大步往外走。 应说无论在部队或是在政府出现这样的败类,都足以令他痛心疾首。 行长疾步跟上他,小心请示:“沈部长,你明天要启程前往华盛顿了,你看我接下来的工作该如何进行。” “高行长。”沈部长深吸口气,平复怒气,语重心长委予他重任,“我相信你不会和赵上校那样昏了头脑。” 有了徐队的表态以及沈部长这样一番深刻的剖析,谁还敢对安知雅小窥,那绝对是与自己过不去。 高行长慎重表态:“这种错,我绝不会犯的!” ――婚后强爱―― 安知雅推着李太奶奶的轮椅重新进入电梯。电梯下沉时,李太奶奶见四周只有全德了,叹着气,颇有担心地问:“知雅,你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还是你真是说着玩玩的?” “太夫人,你认识我这么久,有哪一次发现我说话是玩的?”安知雅淡淡地说。 李太奶奶像小孩子瘪了嘴。 全德忍着笑:谁都知道,安知雅是一个从不会开玩笑的人。哪天安知雅开玩笑,那绝对是世界末日了。 李太奶奶再叹口气,想必这丫头心里有多少盘算预备怎么做,都不会和自己商量了,谁让自己小瞧了小辈呢。 安知雅确实是,没有了然于胸的计划绝不会开这个口,毕竟面对的是一群绝对无法只从口头上糊弄的官员,尤其是那个徐队。怎么做,她心里早有一个盘算。因此,她现在比较注意这里的环境。说到底,他们究竟是哪里和中国官员进行这么一场会晤。 挨近全德,轻声问一句:“这附近哪里能用午饭?” 看这表,即使从李家出发早,现在开完会都到一点了。如果现在回去到李家,八成要饿肚子到晚上。全德看着表与安知雅商议:“按照以往,用餐地点一共有三个。一个是这里由对方提供。一个是到李家公司。还有一个是在路上,找家隐蔽的小餐馆。现在天气冷了,这样的餐馆难找。所以,只剩第二个选择。” “去李家公司能不被发现吗?”安知雅提出疑问,“不能让这里的人为我们提供吗?” “我想上面的人应该都撤了,他们不可能因为我们一顿饭回来吧。”全德笑着裂出白亮的牙齿,对于对方是些什么高姿态的人心里很清楚,然后,他也猜出了安知雅拐弯抹角是想问什么,顺便答了,“这里是联合国总部的地盘。偶尔太夫人来,并不是只在这个会议厅。” 李太奶奶哼一哼:这小丫头该知道我的本事有多大了吧,可不止国内的人注重我。 安知雅对于老祖宗的炫耀在内心里笑了笑,并不回应。 于是,安知雅这般冷漠的回应使得老祖宗反而打算攀好起来:“如果,你需要见世贸的人,或是国际货币组织的人,或是联合国安理会的什么人,提前半个月告诉我。” “太夫人如此盛情,我难以拒绝。”安知雅与老人家逗着说。 李太奶奶又一哼:也好,她也想看看这丫头口放的厥词能不能实现再说。免得投错了股票跌了。 进了全德的小货车,由全德开着车,是开往李家财阀总部。 安知雅对于小货车怎么避开李家人的眼线进入李家公司总部,感到特别有意思。李家公司的总部大楼,其实是挨着一个办公大厦。全德从这个大厦的后门车库潜入,再由一条专属的秘密通道进入李家公司大楼。不用说,当年这个公司大楼如何设计成为李太夫人服务,又都是李太夫人和她丈夫的杰作。 因此,李太奶奶在李家公司有两个办公室。一个是虚设的,放在高层上,给人摆样子用的挂着总裁办公室的长久以来的空屋子。一个是像这般,李太奶奶会经常进驻查看公司业务的办公地点。公司里头,审内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非业务,非人事,与李家一般,最重要的是财务。李太奶奶的隐藏办公室,设立在财务大厅顶上的夹层里面。李太奶奶站在办公室里,随时能从脚底下俯瞰财务人员的一举一动。 ------题外话------ 谢谢亲的月票,(*^__^*)亲! 第一百十五章 全德拎了两个饭盒过来。安知雅侍候老人家吃饭。然后和全德在茶几上围了半个圈,吃完饭边喝杯茶。 老人家要吃完饭打个盹,最快速度也得一个小时。 下边的财务大厅,靠近老人家脚边的是财务总监的办公室。说到李家的这个财务总监莫女士,年纪五十几岁的老大婶,应是老人家在任时聘请的第十二位财务总监,能在老人家监控下在这个位置上稳坐十年,已经很不错了。 中午两点半钟,莫女士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开始了下午的工作,浑然不知总裁在自己头上打盹。她按了座机上的号码,分别接通总经理与副总裁的分机号码。 现任总经理是二老爷,副总经理是李墨成,副总裁是刚刚从大老爷手里接过棒的李墨翰。 莫女士玩的是双簧记,一面听二老爷说话,一面与李墨翰谈心。 总体上,因真愈美里罗德一死,反对势力削弱了一半,奥德里奇与二老爷再次蠢蠢欲动,把新合作项目提上议程。李墨翰根据现有的情报,认为这其中八成有诈,让莫女士重新让人做一份项目财务评估。 莫女士不敢得罪这个新来的副总裁,又不敢轻易和在公司内握有大权的二老爷崩了,只好在双方的中间左右敷衍,将各自交代自己的工作一拖再拖。 在李太奶奶的邮件箱里,早已塞满了莫女士发来的有关这个项目的请示意见。然而,李太奶奶一直不发话,她只能拖。拖到今日,李墨翰脾气尚好,二老爷那边对她发火了。 二老爷的火头直喷:连份假的都弄不出来,你会写真的? 感情造假是行家的人,才有本事做真的。 饶是老油条的莫女士,这会儿也被二老爷的话哽的有点恼:像你说的,这事容易,你找人做了,我代你发了给李墨翰得了。 推卸责任这一招,人人都会,莫女士毫无意外。前些日子不过是看在他二老爷的面上,不敢做的太过分。 二老爷冷冷一笑:你行! 咔,电话挂了。 莫女士长吐口气,忽觉脖子上凉飕飕的,风又不像是能从关闭的门窗吹进来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这种背后神的感觉,逐渐习惯了倒也没啥。 坐在上头的李太奶奶睁了眼皮,老态龙钟但耳朵没聋,刚刚莫女士与自家老二的对话全听在了她耳朵里。这老二,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一直下不了狠手,一忍再忍。二房贪心可以,贪得无厌她也忍了,只怕触及底线。 老实说,养的亲儿子和杀死自己女儿的仇家勾结上了,这股气恨要是一般老人早气死了。唯有李太奶奶这种沉得住大气的,等了再等,拿儿子当饵钓大鱼。 安知雅毫不疑问:老人家不回复莫女士,其实是想让二老爷上这个套,把莫森的新一轮计划从云雾中显出痕迹来。 回家,得和丈夫私下透个气。 不过,唯今,这莫女士的安全意识过重了些,一直体会不到老人家的精髓,也有点让老人家为难。 “知雅,你有没有办法?”李太奶奶趁机考验下曾孙媳妇,同时抛出个诱饵,“我这里一直缺个cfo,握有股份的首席财务官。” cfo,若做了李家的cfo,等于可以掌控家内家外的李家所有财政,毕竟,二房女眷的财务款项,也都是要报到公司这里来报销的。这个甜头安知雅不会想不要,尤其是每想到二房的人屡屡用各种手段为难她上门拿钱办厨房事儿时,经常要她自己贴钱来的。 “我有个法子。或许太夫人可以试一试。” 安知雅大言不惭的口气,让李太奶奶眯了眯眼。 “说吧。” “我为太夫人给莫女士拟个回函吧,不提这个项目,只提上次夭折的项目。”安知雅这招叫声东击西,意思告诉莫女士,上次项目夭折了老人家都没有严惩二老爷,说明老人家对二老爷偏爱。反之,大老爷的位置却被自己孙子给替了。该向着谁做事,莫女士这回应该心里有数了。 李太奶奶弯着眉毛眼睛,心里头不得承认这丫头在权术上玩弄的如鱼得水,简直是所有人心里面的小九九,大笔一挥:“从今日起,这个cfo由你担了。下次股东大会我把你隆重介绍出去。而从今天开始,与你直接对应工作的法律、信息、财务以及家内财务的头儿,我会让他们把工作汇报都发你邮箱里头,由你负责。” 安知雅毫不谦虚地接受了,同时眯着眼盘算怎么回家后第一步宰二房。 眼见歇的差不多了,老人家的工作都通过终端系统连接到家里办公的,来这里只是为了有个地方吃午饭和睡午觉,没想到给遇上莫女士这一难题。现在一并解决了问题,准备打道回府。 帮着给老人家收拾桌上东西时,发现有不速之客进了莫女士的办公室。 是安夏颖和姚兰芝,这出的又是哪出戏? 莫女士瞬间关上电脑屏幕,一丝明显的不悦:“你们怎么进来的?” “警官带队。”安夏颖指着站在门外的那个纽约警官,还有的是李家公司自己的法律顾问。 俨然是公司内的律师和保安都招架不住,加上上头有人故意放人,安夏颖才能带着姚兰芝长驱直入财务腹地。 “我们到隔壁谈吧。”莫女士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面对突发意外镇定如斯。 不到五分钟,财务总监的vip会客厅,三个女人对排坐。 一个小助理给里面的来客和上司端上茶后,离开并锁上门。vip会客厅的四处窗户绿色布帘拉紧,密不透风,外面想听里面一句对话,都得安装窃听器。 而因这事,本要离开的老祖宗停留了下来。 安知雅有意思地想:现在老祖宗的心情,再面对姚兰芝时肯定特别复杂了。 李太奶奶是有点坐不住了,两只老眼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姚兰芝,十分希望自己不是养虎为患。 然现实是,姚兰芝始终不是她那亲生闺女,没有任何伟大要无私奉献给李家,肯定是要为自己讨回利益的。 “回去吧。”李太奶奶闭上眼,在见姚兰芝准备开口的刹那,想逃。 这可不行,绝好的机会,得在此刻断了老人家对姚兰芝的余念。但安知雅不会当面反对老人家的话,只是向全德使了个眼色,道:“让全德下去先打火,这样快点。” 冬天里的车,需要先打火预热。 本来一句寻常的话,却显得老人家似乎很心急要离开。 老祖宗瞪了眼:“先不走了。” 这一句“不走”,正好应景。 下面的姚兰芝娇滴滴的声音说:“今天如果不能拿到钱,我是不会走的。” 莫女士的头一下变成两个大,你说刚老祖宗一封回函,是偏心于二房。然二房惹的这篓子一个接一个的。李墨成拿了姚兰芝的私房钱投资,赔了,却是以李家公司的名义投资,安夏颖帮姚兰芝咬住这个漏洞,上李家财务要公道。想必也是二房自己不想掏钱,把麻烦扔到她这里来。 “投资本身是有风险的一项举动。姚小姐。”莫女士自然不会把钱老老实实划出去,能挡则挡,说着冷笑一声,“当然,姚小姐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这世界上所有投资的亏了钱都觉得自己不该亏钱。” 安夏颖是有备而来:“但是,姚小姐的资金在你们公司投资,你们财务却没有给她提供相关风险报告。这是违背金融市场交易规则的违法行为,等于欺骗欺瞒!根据相关法律条约,我替我当事人要求赔偿我当事人损失的投资金额,并赔偿相关精神损失,共一千二百五十万美元。这是发给贵公司的律师函。你作为你们公司的被告代表,可以无视。但是,我们会在三天内向当地法院提交诉讼。” 啪!几页纸文件甩在玻璃茶几上,沉重得让李太奶奶感觉心口上被压了座大山。 莫女士沉了脸:“我是被告代表?安大律师,我在此之前和你的当事人见过面都没有,何谈来交易?” “没错。有些公司是把业务和法律财务都结合在一起,由业务部门人员向客户解说所有事项。但不是每家公司都如此的章程。据我所了解到的,你们的投资部业务人员,并不一定担任解说所有事项的责任和义务。同时,在业内有不成文的条约,公司财务部是有义务向任何投资者随时提供资料。在你们公司的所有客户都接收到你们财务部发出的风险报告时,只有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收到这份报告,不能不说是你和你属下的失责,莫总监。” 听着安夏颖这番如流的专业演说将莫女士气得半死不活的,姚兰芝心里这股对李家的气,总算是稍微缓解了些,连带嘴角浮现出了得意的微笑。 莫女士吞着气,凭什么李墨成惹出来的黑锅要由她来背,咬了咬牙:“这事儿我得先向公司上面的领导层汇报后,才能答复你们。” “没问题,有三天时间。”安夏颖望着腕表,故作大方宽容地说,“但是,三天后,我的当事人也时间宝贵,没有精力和贵公司周折,会在媒体上开始刊登寻求民间支援并上法庭。” 居然放出了诋毁李家公司名声的恫吓! 啪!手在扶手上狠拍出一个印子,李太奶奶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怒骂:“畜生!这种床上谈的交易能列入正常交易吗?!这孽子得付出代价!狐狸精别想从我李家手里拿到一分钱!” 安知雅正等着李太奶奶这恩断义绝的话出来,提了提眉,继续火上浇油:“太夫人,我看这事需要从长计议。这只是单方面的说辞,还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责任。” “哪方面的责任需要调查吗?还不是这孽子和狐狸精搞的把戏!亏了想拿公司的钱填空子。我这回家,就把孽子给打死――”李太奶奶气得一口气一口气地喘着。 生怕老人家真给气病了,安知雅开始进言:“太夫人您别火。这种人哪需要太夫人来气呢,更何需太夫人亲自动手,照我看,暗中捏死的计谋多着呢。” 李太奶奶听了她这话,那股气方才顺了些,揉着额头,看她一眼:“你那表哥听说打官司比安夏颖厉害,不然让他过来谈。” “如果太夫人想让我表哥过来,得给他个官坐。他现在可是摩根大通的法律顾问之一。” 让徐乐骏出山担任李家法律部门主管,是李太奶奶早有的主意了,在于拉拢阿源。安知雅这只不过是帮李太奶奶把话说出来。 李太奶奶点着头:“好。照你说的这么办。” “可太夫人,如果我表哥过来上任,还需要点时间。怕在这段时间里面,对方会仗着士气先动手。”安知雅点出关键。 “你说的没错。是得杀杀她们的气焰。”李太奶奶在这点上百分百赞同,“一家公司的财务总监办公室,能随意被他们进吗?还有,能随意被人恫吓吗?你说该怎么做?” “要做这事很容易。要告诉她们这里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只要告诉她们来的容易,走的难。”安知雅说完,贴着李太奶奶耳边道了几句。 李太奶奶一听,老眼放出利光:这丫头做事不是普通的狠啊!但她喜欢! 准了去。 老祖宗在这家公司里安插的亲信何止莫总监一个。 安夏颖和姚兰芝趁着如意风气,趾高气昂地步出财务部,走到电梯处。见着她们没事,警官已经先走。到了电梯那里,刚到楼层的一部电梯,只能再进去两个人,因此,她们两人先进了电梯,跟随她们的助理和保镖等下一部电梯。 电梯下两层后,电梯里的人出去的都出去了,没人进来,只剩她们两个。结果,这电梯忽然失控了……啪啦啦忽降几层之后,咔,停在中间一层。两个人忽然被摔得头晕眼花不说,当场脸蛋儿掉得花容失色。等电梯门打开,两个人像狗爬一样爬出电梯门,又从楼道走到楼下,跑到保安处控告电梯。 但是,无论是监控录像或是电梯监控装置,都表示并没有发生刚才的突发状况。最糟糕的是,没有其他人证能证实电梯失控现象。 吃了这个哑巴亏,安夏颖和姚兰芝被吓出了心脏病一样灰溜溜地离开李家公司。 李太奶奶看着她们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就特别带劲,笑得前扑后仰,对出谋划策的安知雅更是赞赏有加。 安知雅还有一招,安夏颖刚回到自己的律师所,马上有警方上门:称李家公司内的财务总监办公室遗失重要文件,除了财务总监之外,只有她们两人今天进过财务总监办公室,要求配合调查。 像这种人,就得从心理上、技术上、气势上三层打击。 李太奶奶回到家,晚上,二房不用说,又遭老祖宗炮轰了。 二老爷郁闷,这公司内的消息怎能传得这么快到老祖宗耳朵里,还想把话扭着说来辩解。 老祖宗冷冷地看着他,不容他发话,道:“今天起,为了避事,墨成在公司里的工作先停了。哪天你们自己把事和兰芝谈妥了,再来谈墨成恢复工作的事。” 难道是姚兰芝自己向老祖宗告的状? 说明老人家的话很让二老爷误解。二房就此与姚兰芝对仗上了。 过去是狼狈为奸的盟友如今是各自为营的敌人,这副局面让安知雅等人看的很爽。私底下,安知雅不忘给丈夫透透气关于老人家在那个项目上的意思。 说到李墨翰,妻子在今天和中国高官见面,他也在下午的时候,与徐队见上了面。 徐队算是他在总参部的一个老上司了,两个人没有穿军装,在一家华人开的酒馆里碰了碰酒杯,喝上两盅。 “今天见上了你媳妇。”徐队接受了老部下的敬酒后,说。 李墨翰对于老祖宗再三出外见贵客的事,或许李家人没有一个知道,但他是李墨翰,久居中国部队的机谋处,是略知一二的。听这情况,老人家有意让他媳妇牵涉入内了,李墨翰心里五味齐全,一方面为媳妇过人的才华能得到苛刻的老人家赏识倍感自豪,一方面自然是担心媳妇的安全问题,一时胡思乱想反而找不到话表达。 “说真的,你媳妇是我见过的最――嘴不饶人的。”徐队这话半褒半贬,但掩盖不住语气里对安知雅的一丝欣赏。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李墨翰为媳妇开脱,又担心媳妇无意得罪自己上司,偏自己这上司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给上司斟了杯酒说,“如果内子话语中有鲁莽之处,还望徐队包涵。” 手一伸,盖住他要敬酒代安知雅谢罪的杯口,徐队笑了笑:“你啊,就这点坏性子,对我都这般客气。” 李墨翰做事是很圆滑很周全,八面玲珑,从不会轻易得罪人。但徐队知道,这个部下不是说就此没有一点脾气。相反,若那脾气发了,叫天崩地裂,谁都求饶不得的。徐队只希望他永远没有脾气失控的一天,所以才约他出来将安知雅的事先说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如果,她真是办到了她所说的,我会依照协议让她进行动组。” “徐队――”李墨翰紧了安静的眉宇,想来想去,这心里头还是为妻子提心吊胆。 “如果她进了行动组,我会安排你一同进入。还有,你和方真再会一会面。把他手上所有能拉拢到的散兵和资源全部集中到你手中来。拉开大战是必要的。”徐队此话没有与他半点商量的意思,是铁的命令。 再紧一紧眉,手里的酒杯贴进唇口,李墨翰一饮而尽,果断表态:“军人一声令下,不需多言。但是――” 徐队等着他说。 “军人保家卫国,保家都不能,如何卫国。这次行动会牵涉到我众多家人,还请徐队先同意,如果一旦行动败露,发生人员危险,希望能以我那些不是军人的家人的性命安危放在首要。” “这点是肯定的!”徐队与他对杯,毫不犹豫。 ――婚后强爱―― 隔天刚吃完晚饭,安知雅来到阿源住的二层小洋楼,找到徐乐骏先是把老祖宗要她进李家公司做法律部主管的事说了。 徐乐骏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说先考虑看看。 见屋内的供暖恢复了日常,安知雅坐了下来,等阿源把水斟上后,说:“安夏颖没有死心。我看得让她蹲几年监狱才能老实。而且,得把贾世玲揪出来。” 不止徐乐骏,还有阿源都一脸吃惊地看着她。她这话,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似的。 “我想调查出我姐姐死亡的真相。”安知雅认真地面对他们说。 阿源扶上拉下大眼镜的动作重复着,显出无意识的焦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在摩根大通调查,是为了调查背后是否有莫森操控。而我现在,需要摩根大通的内部资料,这事关我能不能拿到官方协助的重要筹码。你们不能不帮我,因为我的能力是你们也需要的。” 瞧她这毫不羞愧的口不言惭…… 徐乐骏听着发愣:这是他认识的安知雅吗?以前只是漠,现在是霸王了。 阿源拿手挠了挠后脑勺:“小雅――” “别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李墨源,不信我们两人先来比试一场。”安知雅略带挑衅地挑眉。 阿源被激到了,不顾徐乐骏在旁阻拦,答:“好啊。” 安知雅清楚,如果一件事要办成,以她女人的身份,更需要霸王一般的决心与行动力……她要成为老祖宗那样的女王,达成她最终的心愿,将害死她姐姐的人手刃! 不狠,不霸,不能成功! ------题外话------ 下篇写感情文,(*^__^*)诙谐的感情文,肉个够 第一百十六章 十九年前,他第一次教她数列,将她带入数学领域。 十九年后,她和他比赛。从最简单的加减乘除心算,到n元一次方程式的心算。在分不出胜负的情况下,已经令他对她另眼相看。 这时她提出了玩魔方。 别小瞧魔方,魔方是很考验演算能力的一种玩具。 两人背对背,各自将一个色块整齐的魔方打乱到能足以令对方无法调回原型。五分钟后,互相交换,比试谁调回魔方原型的速度快。 只听嚓、嚓、嚓的声响,徐乐骏看:阿源转魔方的手让人应接不暇,一个接一个面地转,只让人以为是不假思索,毫无困难;相比之下,安知雅先安静地坐着,在魔方上的每一个面停驻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接着,嚓――嚓――嚓――以十秒钟一次的速度旋转魔方,像是有点艰难。 感觉是阿源略胜一筹。 徐乐骏对阿源的信心比表妹足,毕竟表妹的启蒙老师是阿源。 然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机率总是大于蓝永远胜于青。 在阿源转了几百次后仍未得到最终原型,而安知雅简单地转了三十三次后,将整齐色块的六面体魔方搁于案上,一句话:“我赢了,你要遵守约定。” 徐乐骏缩圆了口,然后在露出呆呆的宛如村里大黄狗样子的阿源眼前,举起一只手摇了摇:“梦游了?” “哼。”阿源努了嘴。 安知雅望了下表,刚好去掉二十分钟的说服时间,比她预想的要快,正是可以拿多点时间来办正事,因此毫不迟疑:“赶紧,我手里的事儿多着呢。” “小雅,你现在日理万机,是美国国务卿,还是中国总理阁下?你老公不养你?”阿源把嘴巴翘得高高的足以吊个壶。 “我为什么要我老公养?”安知雅反诘,紧接冷笑,“不要岔开话题。愿赌服输,莫非你输不起?十九年前就小气的人,到现在连这点小气的气量都没有了。” “毒舌。小心舌头把你自己绞死。”阿源手里抛着魔方,意态慵懒,很快不见了输的人该有的气馁和沮丧,“而且,如果我和你合作了,我得有好处吧?没人会做亏本的生意。” 那是,她差点忘了这男人本性里残留的恶毒,既然十几年前能离开大弯村时不告一声,害她姐姐哭的半死,以为他人间蒸发,这男人其实为了自己的计划和目的可以自动选择忽略他人的感受。 “你想要什么?”她心有准备。 “我知道你反对你那个朋友和乐骏在一块。现在我要你答应他们两个交往。”阿源两条腿交盘在椅子上,表出一副学术怪人的姿态。 “他们两个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管不着的。”安知雅提着眉,指出他这个顾虑纯属庸人自扰,“他们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管。” “这可是你说的!”阿源嘴角一勾,勾勒出的弧度像是个计谋得逞的恶魔。 一眼轻轻瞟向表哥。表哥徐乐骏一向秉承徐氏冷面的样容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安知雅“嗯”:“说正事吧。” 手提电脑屏幕转个脸,朝向她。 那只好像大顽童调皮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阿源道:“你想要摩根大通的什么资料?投资计划?财务核算?法律纠纷?投资人资料?与美国政府的瓜葛?” “你接触的应该是交易风险监管官员?”安知雅直指话题中心。 说到底,会亏钱,肯定是人犯错。金钱是人造的,又是人流通的,都要通过人的手出事,不然不会有美国政府的司法部门介入调查了。 “你对之前摩根损失的那几个亿很感兴趣。”阿源咬了下手指甲,仿佛能洞察到她的目的了。 “我现在已经在某个人面前放了海口,两星期内摩根会再损失二十个亿。”安知雅冷静又自信地说,“而我势在必得。” 徐乐骏一惊,惊的是能感觉到她敢放这么大赌注,若一旦输了恐怕后果也很严重,不禁为她忧心忡忡起来:“小雅――” 一只手挡住徐乐骏的话,阿源此刻是被挑起了极大的兴趣:“喔?” 这个疯子,果然只是对越有挑战性的事物越有感觉。 “我觉得有你的帮助,应该很容易让人上这个套。”安知雅托出重招。 阿源挠挠脸:“你想设套让摩根大通的人自己损失?” “为什么不可以。是人都会犯错。而且,据我近来对摩根人事的观察,似乎并没有在投资部那里有太多的变动。”安知雅说。 “你说说看。” “就你眼下在盯的这支摩根自己开发并给自己套利保值的股票g,我认为已经有野心家在盯住它了,只要它发生一点轨迹上的变动,比如交易员本身的大胆作为。”安知雅指出屏幕上的一条曲线值。 指头撑在下巴颌上,阿源思索着:“想引起交易员对这支股票的前景发生兴趣,需要的条件,可以拉升这条股。但是,要从哪里入手又不让摩根的人发现。” “砸一笔钱,从新加坡和香港两方面开户买股。”安知雅道。 阿源眯起眼:“你不是没有计划,是没有钱吧?” “钱是一回事,我需要你们在摩根大通里,保持一个旁观的状态。”说白了,安知雅不怕摩根的人不上当,倒是有些忌讳现在摩根当顾问的他们两个。 “还有呢?”阿源怎么想,都觉得她肚子里还装着坏水。 安知雅的确在姐姐这件事上对他们两人存了“恨”呢,不把他们利用尽可不行:“我还想让一个人的钱砸进来。所以要让你们向摩根的业务部找个托儿,去引诱这个人到摩根投资这个股。” “谁?” “安夏颖。” 徐乐骏的脸刷的黑了:“这女人还是不安心吗?” 多余的话安知雅先不说了。只有安夏颖落套,钟氏和贾氏才会浮出水面。 一石两鸟――这是安知雅打的主意。 阿源盘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仔细琢磨安知雅的盘算。[.超多好看小说]由徐乐骏将表妹送出门口。 “多穿点衣服。”在徐乐骏要出门前,安知雅叮嘱。 听出表妹是借机有私话和他说,徐乐骏在脖子上再围了条毛巾。 两兄妹,少有地单独相伴,在李家院子里走着。没下雪的纽约,夜里一样是很寒冷的,只要空地的地方冷风吹的厉害。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躲去所有人的耳目,包括李太奶奶的。 “小雅,有什么话你说吧。”徐乐骏望着地上浅薄的雪迹,被灯光照的有些发青。 “哥,我只想问一句。姐的事,真是你们牵扯进来的吗?”安知雅的口齿里努力地咬住一个“哥”字,希望他能实话实说。她不想误会人。 “如果我说不是――” “只要你说不是,我信你。”安知雅没有半点犹豫,干脆得像是这夜里的冰风飒飒。 默了,徐乐骏默了。他停步的身影在这夜风里萧条冷清:“小芸出事前,曾给我发出类似求助的短函。但我和阿源都以为她在说笑,没有答睬她。” “姐她说什么了?”安知雅的声音此刻冷到了零度以下。 “她说她不怕死,只怕来不及和该说的人当面说一声‘爱你’。”徐乐骏的嗓音没有比她好多少,夹杂的丝楚好比一只困兽,无奈的呜咽,“她一直喜欢的人是阿源。可阿源不接受她。” “阿源他是个自私鬼。”安知雅咬着牙齿,不知道自己该为姐姐的事哭还是该一刀宰了阿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她都会喜欢阿源。” “所以小芸的事和我们是有关系的。最少阿源本人是这么认为的。”徐乐骏道。 “呵呵。”安知雅冷笑两声,不知如何形容事到如今徐乐骏仍力挺阿源的这种态度。 “小雅,不管怎么说――”徐乐骏猛地抬起头,严峻道。 “我明白的。”安知雅轻松打断他,“不管怎么说,同仇敌忾,现在是我们三人合作不是自己内部闹矛盾的时候。不然我今天也不会主动来找你们了。” 听到她都这么表态了,徐乐骏没法把话往下说了,余末的话全吞进了肚子里。 两人走到花园的小路前头,忽见一个人影立在路口上。 近一看,是李墨琪。 是李墨琪而不是李墨成先来找自己麻烦,安知雅稍微眯下眼。 “八弟媳。”李墨琪排行老五,对安知雅称这一声弟媳时有一种俯瞰的鄙夷。 牢牢地抓住表妹的手,徐乐骏冷丁丁地看着对方:“夜里风黑的,有什么事到屋里谈。” “就两句话,到屋里谈,我还怕弟媳不卖我面子。”李墨琪嘴角衔着一抹悠闲,两只手插着的外衣口袋动了动。 安知雅和徐乐骏不得警惕他的每一个动作。就怕秀才遇到兵,对方忽然来横的。 看到他们这副戒备的样子,李墨琪笑得愈发恣意:“这风高夜黑的,什么事还真难说。” “说吧。我洗耳恭听五哥的话。”安知雅见他这样,神情倒漠了。真能做出可怕事情的人,不会这般高姿态的。 嘎――这丫头的胆色过人,连那个徐乐骏都比不上。李墨琪面色一降,道:“你少在老祖宗面前诽谤家里人的坏话。” “请问五哥这句含沙射影的话是在说谁呢?”早知道就是为了那个狐狸精,安知雅神态愈发悠然,“诽谤这个罪名,没有实证,我承担不起。” “如果不是你在太奶奶面前嚼舌根,我大哥会平白无故受冤枉?”李墨琪怒道。 “五哥,你非要把罪名安给我,我也绝不会非要把你这个罪名承受下来。你再说一句,我们上法庭上见。”安知雅可不是好惹的。 见李墨琪不说话了,徐乐骏机不可失拉着表妹往前走。走了不到百步,因没有路灯,背后已不见李墨琪的身影。 “哥。”走到分叉处,有了中间杀出来李墨琪这事,安知雅向表哥提议分开回去,不必送了。 可徐乐骏不依:“走吧。我定要把你送到住处。” 其实安知雅倒不怕自己走,因为不是有老公聘用的保镖24小时护身嘛,因此比较担心表哥一人走这么长夜路的危险。正想再劝说徐乐骏两句,忽的,身后一串蹄子踩在地上伴随那一声声沉重的喘息。对于这对幼年常年在野山里打滚的兄妹来说,这声音一听分明是――野狗。 “走!”徐乐骏一拽表妹,四处紧张地寻找离这里最靠近的门路,希望能躲进屋里逃难。 “来不及了!”安知雅反应快,一缩手挣开他,在路边捡起了一根粗大的棒棍。 第一条野狗纵身一跳,竟有六尺高,铺天盖地,张开獠牙,扑向她的头。 嘭―― 响亮的枪声划穿沉寂的夜空。 “怎么回事?” 这枪声很响,震到了李家大院内外。 本来已躺被窝里的小丫头,在卢雪翻身起来穿衣的同时,一溜利索的动作爬到了窗户上,小手刚要打开窗菲,见站在对面屋檐上的大男孩,一头金发像是十五的黄金月儿,向她竖起的指头贴在唇边摇摇头。 “弯弯?”卢雪回头看孩子不见了,一看孩子爬窗口了,跑过来抱住孩子,顺孩子的目光望过去,却是什么都不见。 “天使来了,又走了。”小丫头神情严肃地说。 这孩子不是被枪声吓发烧了吧?卢雪赶紧摸摸孩子的头,心口里同样嘭嘭嘭急跳着。话说,刚刚那一声,真的是枪声吗?为什么接下来没有动静了呢? 那是因为趴在屋檐上作为安知雅24小时护卫的保镖,用狙击镜看到的不仅是一条野狗,因此采用了第一枪警告并呼叫救援的方法。 赶来的同伴用的是机关枪,装了消声装置,架起来一排子弹扫下去,几十条野狗全部命溅血海。即使如此,因他们的第一保护目标是安知雅。徐乐骏没有安知雅幸运,被一条野狗咬中了腿部。 与此同时,听见枪响的一刻起,李墨翰立马带着全德全叔一帮人,拎了手电筒和家用猎枪,匆匆寻找出事地点。 从屋里像子弹一样弹出来的,还有阿源。 当一群人赶到事发地,见满地的血迹和遍地野狗的尸体,一个个在大冷天里不禁手脚一丝发抖。 安知雅和那保镖,正用力按着徐乐骏受伤的右腿。那凶狠的野狗一咬,是将徐乐骏小腿上的一大块肉连同裤子全给扯了下来,创伤面积大,再加上动脉出血,血像凶猛的黄河水一样咕咕涌出来。那保镖扯了条皮带,给徐乐骏的大腿动脉上捆了几圈,都只能暂时缓一下血的势头。而眼见徐乐骏那一张本来没什么血色的脸,如今变成白纸一般的薄。 看见来救援的人多了,那保镖没法继续呆了,向李墨翰含下头,一跳重新回归黑暗里。 李墨翰蹲下来看徐乐骏这伤势,再考虑到徐乐骏本人有心脏病,不由也深皱起了眉头。 “哥,哥你怎样?你说话啊。”安知雅见唤不醒人,两只眼眶一丝丝地漫红。 “拿担架来,抬到老夫人上面的三楼。”李墨翰当机立断,分头命令下去办事,“把小禄直接叫到三楼去。” 众人纷纷依照他的命令行事。担架很快过来,把伤者放上去。 阿源站在人群外几米远的地方像根木头一样,就这么看着浑身是血的徐乐骏被众人抬走了。他抽一下鼻子,抬起的腿却迈不动,一磕登,差点跌倒。 “小孩子。” 一声小孩子出来的叹息声传到他耳朵里。阿源脸色一冰,回头看。 卢雪脸色白得和徐乐骏一样的毫无血色可言,反倒是她身边的小丫头,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输送力量。 “如果你担心我表叔,就和我一块回去看他。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办不到呢?”小丫头对他摇头叹息,从某方面而言,这些大人比她这个小孩子别扭多了,让她这个五岁丫头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出来吱声。 阿源的眼睛发足十万火烛瞪着她。 小丫头只得使出一招损招:“快点过来。小雪阿姨快晕倒了。我人小扶不住她。” 卢雪摇摇曳曳,是像条柳枝,随时折断。 小丫头这招简捷又快效。 阿源努着嘴巴,却毫无办法,穿着拖鞋踩着野狗的血迹走过来,一手掺住卢雪的手臂。卢雪一有靠山,立马软了腿。 小丫头跟着他们两个往回走时,偷偷对屋檐上的“天使”用小指头竖了个“v”。 哎,这孩子~路米抓着下巴颌:好吧,他得承认,这比把他当狗丢面包有进步多了。 ――婚后强爱―― 这么大的动静,又怎能不惊动老祖宗呢? 在徐乐骏被抬上三楼经过楼梯时,李太奶奶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没法缓过来。全姨帮老人家边拍背顺气边擦眼泪:“太夫人,您可不能没了,您要是没了,这家里的人都得反了。” 第一百十七章 安知雅走出房间的时候,与卢雪在门口差点撞上。[.超多好看小说] “他怎么样了?”卢雪问,两只眼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 “创面有些大,在做缝合。”但安知雅想,应该问题不大,在于徐乐骏被抬上三楼后,小禄在她丈夫指导下一口气处理到位,应说军队的医生对于外伤都是比较擅长的。 “他的心脏呢?”卢雪拍着胸口的地方。 安知雅看着她:“明天得送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卢雪的腿又软了。阿源扶她的手没法离开半寸。 见着,安知雅叹口气,对阿源说:“隔壁的房间开着,扶她去坐会儿。――弯弯,你过来。” 小丫头暂且跟回妈妈,迈着小腿在妈妈后面使劲儿跟着。妈妈这时候是很忙的,脚步很快,如果一不小心她会被拉下,会阻碍妈妈的路。 看到这,路米挠着头:清楚这种状况下,基本没有人能顾得及小孩。而李墨翰夫妇绝不会轻易把最宝贝的孩子交给外人照看。在安知雅走到无人的拐角处时,他忽然跳了出来。 “你是――”安知雅将孩子搂紧在身边,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aida的人。你今晚的保镖是我的部下。”路米长话短说,手指抹了抹鼻子,对着小丫头,“如果你信得过我,今晚将她先交给我。” 安知雅上下打量他那双漂亮的眼珠子,不以为他在说假话,主要是小丫头看着他的眼神一点都不生疏。 “弯弯?”做妈妈的征求丫头自己的意见。 小丫头点着小脑袋瓜:“我知道他是天使。” 看来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私底下交情已久了。安知雅琢磨了下,道:“这样,我带她回她自己房间。你今晚在她房间里陪着她,除非是我和她爸爸,其他人都不要开门让她出去见,好吗?” 路米举了个ok的手势,不会儿先隐藏进黑暗里。 见他这样的身手,想必想夺人谁都挡不住。安知雅对于aida以及aida的人,不禁升起一股畏惧感。若这些人不是站在她和她丈夫这边,后果的确不可想象。 带小丫头回到她自己房间时,路米已坐在房间里一张椅子上架着腿儿,两只耳朵戴了双魔音耳机,球鞋轻轻跟紧乐声在地毯上踩点节拍,完全的大牌范儿,不看人的。 “他是亚洲超级大明星路米。”小丫头贴着妈妈的耳朵说, 大明星啊,想必对凡人都看不上眼的。安知雅似有所思。 摸一把小丫头的头,安知雅折身走出房间时把门反锁住。 照顾过小孩子的路米,睁开眼很自然地对丫头下命令:“这里面热,把外套脱了,刷牙洗脸然后准备睡觉。” 小丫头仰着小脑袋瓜,看的是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他比表舅徐乐骏要长的更俊,有一种阳光的气息,是小丫头前所未见的。 “怎么了?”见这孩子忽然像他那些影迷一样对自己犯花痴,路米咕哝。 “不知道小涛长大了会不会像你一样俊。”小丫头犯难地对对小手指。 “小涛?”那是谁。路米比她更困惑。 “我上学前班的同学。” “为什么拿我和他比?”路米感觉这孩子的思路简直匪夷所思,从第一天对他扔面包开始,他从来捉摸不到她在想什么。 “他说想当我的骑士。”小丫头歪了歪小脑袋,“而你现在在抢他的饭碗不是吗?” 路米往后一仰,差点晕死。拿他这个暗杀集团团长和一个五岁小男孩比,比谁能当她这个五岁丫头的骑士……这里是中世纪吗?想象自己拿着把剑和一个五岁男孩对决的场面,感觉拍下来这样一部电影绝对可以荣登吉尼斯世界纪录搞笑版。 “我告诉你,他连当我的跟屁虫资格都没有!”路米毫不客气的,狠狠地警告小丫头别再次将他这个堂堂的团长给看低了。 转了下狡黠的眼珠,小丫头一本正经的:“可是,你比他年纪大,当他有你这么大时,你已经老了。”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部下,看见他们的团长路米此刻吃瘪的表情,忍得五脏俱伤。 “我这不叫比他老!我这叫比他经验多!我这叫比他多吃好几年米饭!他永远是排在我后面的小弟!”河东狮吼之后,路米胸口的郁闷发泄出来,总算重新活了过来。接着,他很怕小丫头再口出什么妙语连珠再把他打翻在地,赶紧赶着小丫头进洗漱间:“乖啊。洗刷刷,洗完后上床睡觉。” 像是被鸭子一样赶,自主能力一直很强的小丫头愤愤的:“我能走路时自己都能刷牙洗脸了。” “我知道你很乖,你很厉害!”路米对她竖起大拇指,有一种教育法叫赞美,用在这个傲人的丫头身上正好。 小丫头轻轻拨开他的手指,不屑的:“你要和我上床睡觉吗?” “怎么可能?”路米惊叫,一脸惊悚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是做错哪里被她误会了。 “你不是大人吗?难道你和小涛一样,想当我的骑士,不敢和我一块睡?”小丫头以最简洁的语言描述男孩“猥琐”的心理。 路米风中凌乱了~ 他如果不和这丫头睡,反而会被误以为他对这五岁的毛丫头有意思? 晚上,和衣躺在小女孩身边,他的胸口里嘭嘭嘭的,心跳完全乱了轨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 ――婚后强爱―― 小禄给徐乐骏处理完伤口。 安知雅端了盆水,拧了拧毛巾给表哥擦洗身上沾上的血迹。屋里这时除了自己丈夫和小禄,只有全叔。 “太夫人如果招你们问话问你们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说?”李墨翰询问全叔的意见。 全叔斟酌着道:“不照实说,太夫人恐怕自己也能查到。再说我们去到那里,实际上并没有看见凶犯。这些野狗怎么闯过四周密集的铁网进来,需要调查,而且看这个数量这么多,不大可能是自发组成的流浪狗,比较像是蓄养出来的。” “嗯。太夫人怎么问,你照直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但我担心的是,不止太夫人要问你和全德,二房三房还有我爷爷奶奶都是要过问的。”李墨翰道。 全叔立马领会他的意思:“如果他们问起,我肯定照实说,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忽然翻脸,尽可能委婉一些探查对方的口气。” “全叔办事我放心。太夫人那里,还得你们先劝着。”李墨翰拍拍全叔的肩膀。 “要报警吗?”全叔提出一个最敏感的问题,不怕他们自己不报,只怕有人趁中捣乱。 对这个问题,李墨翰冷冷地笑一笑:“要报,当然得报。至于怎么走这个程序我来安排。” “太太。”小惠依照安知雅的命令,在她房间里找了李墨翰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来,问,“您看这衣服给徐先生穿合适吗?” “搁那里吧。”安知雅指旁边张凳子。 小惠走到她身边,想帮她给徐乐骏擦身。结果就近一看,见到了她手腕上有些干凝的血迹,不禁一叫:“太太,您这是流血了还是――” 一愣,抬起手,安知雅在灯光下来不及细看自己的手,丈夫已经将她的袖子一下卷了上去,露出一条长七八厘米的伤口,血是因为冷给冻痂了,刚好堵在伤口上,结果倒是红肿成一片。李墨翰的脸当场黑了:“你不疼吗?!” 他骤然的大声,把小惠吓了一跳。李墨翰向来说话温声温气的,真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而且这样子好像是对太太发脾气,小惠紧张兮兮地看向安知雅,不知道怎么救主。 了解老公的脾气,安知雅倒是真没感觉怎么疼,可能是之前天气太冷了麻木了神经,再有这点小伤哪能比得上徐乐骏的伤,摇了下头:“不疼。” “不疼?”小禄也走过来看,对她说的不疼,倍感惊讶。因此用手故意按了下她那伤口的地方。 这一下,可真是将她痛得龇牙咧嘴的。 李墨翰气的是,要是她早出声,就可以直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现在可好,得重新切开排脓。 “八哥,你自己给嫂子处理还是――”小禄征询老哥的意见。 毕竟是自己老婆,李墨翰动不动得下手难说。 “你给她打个麻药,我等会儿过去看看。”李墨翰犹豫了下,还是交给小禄处理了。 走到另一个房间,小禄先给她的手臂上了麻药。安知雅在打麻药时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小禄见着,笑着偷偷向她建议:“嫂子,你偶尔对八哥撒娇一下,没人会说你的。” 撒娇?安知雅真没有对任何人撒娇的念头,皱大了眉头:“我为什么对他撒娇?” “这个――”在等麻药起效的时刻,小禄一五一十地和她拌着嘴分散她的注意力,“男人呢,都是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向自己撒娇示弱的,这叫做夫妻情趣。” “是吗?”安知雅一点都不苟同,“你自己试验过吗?” “那――倒是没有。”小禄一怔被问倒之后脑子转的快,“但道听途说的多了。这是条至理名言。不会有错的。” “等你自己试验过证实了再说吧。”安知雅轻而易举将话语权握回自己手里,“小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哥呢,一直有关心你的亲事。你自己怎么想的?” 小禄悔了,在心里骂自己够蠢的,这嫂子哪是自己能惹的。 “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女孩子?”安知雅见丈夫进来,愈是尽力扮演好作为嫂子的形象,“我手头上还真有几个不错的。就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你哥说你喜欢戴安娜那一类型。但容许我这个嫂子说句实在的。戴安娜那种红颜薄命,不如找个踏实一点的能陪你一辈子的。” 小禄埋头苦干。 可李墨翰走过来,对老婆说的这番话深感赞同,说:“小禄,不是哥说你,好高骛远的婚姻和不切实际的梦想一样,永远是达不到的。” “结婚这种事儿,慢慢来吧。”小禄嬉皮笑脸的,意图带过这个话题。 “如果你愿意,要不要和我那个大学同学见一下面。”安知雅忽然淡淡提起。 “哪个?”小禄一时没反应过来,上了安知雅的套。 “夏瑶。罗德的私人助理。”安知雅想起那天罗德死后,与夏瑶通的那次电话,夏瑶说被人抓去问了一通,现在一直在等消息,美国方面不准许她回国。 不说李墨翰听了这话是什么心思。小禄明显来了兴致:“我听说长得很漂亮,像模特儿。” “嗯,有很多经纪人想劝她上伸展台的,可她不要。”安知雅道。 切开,排出脓血。安知雅发现,丈夫坐在旁边一直侧着脸,不敢看,好像比她还疼的样子。 李墨翰是看不下去,其实上次曾少卫给她处理牙痛时,他已经发觉了,自己迈不过这个坎。所以,李太奶奶病成那样,他也绝不敢自己给老人家看病的。 小禄给她扎上绷带,对李墨翰说:“八哥,嫂子这样子要吃点消炎药。” “你看着开吧。”李墨翰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小禄就此出去拿药片。 伸过去的手摸住丈夫的手背,安知雅静静地没有说话。虽然她不知道这叫不叫小禄说的撒娇,但是,她此刻愿意把头靠在丈夫坚实的肩膊上。 感觉着她的体温轻轻地靠过来,挨着自己,李墨翰反握紧她的手,一时无话。 这会儿,两人挨着,很暖很暖。 ――婚后强爱―― 徐乐骏在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泪汪汪的卢雪,以及站在卢雪后面的阿源。他刚想出声,门口忽然一片嘈杂。 全德一个人挡不住。二老爷带了二房的几兄弟一块来到,紧接而来是三房的人。 安知雅昨晚上没有回自己房间,是和老公一块睡在隔壁。一听响动,两人急急忙忙起来穿了衣服。同时,小惠跑过来这边给他们夫妇俩报信:“先生,太太,来了好多人!” “别慌。”安知雅与丈夫早有预料,对方不是按兵不动,就是想先声夺人。 “把早餐先拿来。”李墨翰表现的比妻子更镇定。 小惠跑下去厨房取早餐,跑上楼时又报信:“大老爷和大奶奶也来了。” “太夫人房里呢?”安知雅和丈夫一样,只担心太夫人能不能顶得住心理刺激。 “门关的紧紧的。有全姨在里面侍候。”小惠答。 想必丈夫昨晚上都和全叔全姨交代好了。安知雅沉思着下一步棋子该怎么走。 隔壁,哐啷巨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碎了一地。 “现在什么人在隔壁?”安知雅问。 小惠道:“一早,卢小姐和源先生听病人醒了马上走了进去看病人。” 与丈夫互看一眼,安知雅站了起来,紧跟在丈夫后面。 走到走廊,楼梯口那边,小禄对着他们打了个手势。 李墨翰点下头,一拧门把走进徐乐骏养伤的房间。 里面,三房最高长辈全部到齐,小辈除了女眷,来了不少。一圈圈的人,把徐乐骏和阿源、卢雪三个人围了起来。在他们眼里,这三个人,包括阿源,都不是李家的人。所以不存在什么顾忌。 “既然是客,半夜三更在我们家后花园里走来走去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贼!”六婶一出口即是破骂。后花园自从大奶奶手里转到三房后,变成是六婶管辖的范围。徐乐骏在后花园里受了伤,六婶要负起相关责任的。 李家周围的铁网维护,则是属于大房的责任。大奶奶即使看在徐乐骏是安知雅的表哥份上,心里一样不爽。感觉是自家人给自己使了绊子,跟在六婶后面哼了哼:“这都是小时候家教不好的缘故。” 此话有些指桑骂槐了。连带阿源的脸色都不好看。 阿源努起嘴巴,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没有教养。”不知是谁在暗地里啐了这么一口。 “放肆!”李墨翰站在门口骤然大喝一声。 屋里的人,都是知道这么一闹,他们夫妇必然出现的。却是,都不知道连安知雅都受了伤的。眼见安知雅的左手上缠绕上了绷带,各人的面孔忽起了变化。 “不是说她没有受伤吗?会不会是装的?”六婶着急地向自己丈夫支招,“会不会她拿刀子给自己划的?” “有可能。”六叔认为,这场仗也只能这样打了,死活咬定是徐乐骏一个人自己不知好歹惹的祸事。 安知雅扫视这里每一张脸孔,迅速抓住在二老爷背后的李墨琪。不待其他人把炮火攻上来,她抢先冷笑一声:“五哥,昨晚上真是幸运,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和我表哥就遭狗咬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五哥也遭狗咬了。” “弟媳。你是不是梦游了?昨晚上我一直呆在屋内和我爷爷哥哥商议公司要事,什么时候和你见的面?”李墨琪悠悠闲闲地两只手插着口袋,在众人将疑惑集中他一人身上时,更是笑得自然又恣意的。 一时,众人的心态又发生了改变。至少大房与三房的心里都可以大致先松口气。如果是家里有人故意而为的话,与大房三房的责任并无多大的关系。然而,这绝不是二老爷派人刺激大房三房一块来闹的本意。 冷眼扫过安知雅,二老爷太清楚今天不把这个女人拿下,今后这李家都要在这个女人的掌控底下了。眼见,家内家外掌控财政的cfo如今是被这个女人当上。这条消息昨晚上一到他耳朵里,老婆没来得及来他这里哭诉,他这心口里感觉是被狼咬了一大口,痛痒的要命,才再次动了杀机!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出动暴力弄不死这女人,需得动用家法! “来人!”二老爷一喝,指住的人却是卢雪,“把这个贼抓起来!” 二房有备而来,应二老爷命令,冲进来的家丁有好几个,加上二房本来在屋里的人就多。见着情况紧急,李墨翰朝向大房的长辈:“奶奶!” 家里的人员,说到底都是得经大房奶奶的手,大奶奶对他们有一定的号令权力。 见是自己的孙子求助,大奶奶不好不看孙子的面子,正要出声。 二老爷冷冷地大笑三声,对着大老爷大奶奶说:“大哥,嫂子。瞧你们养出来的孩子,心眼里全是朝着外人的。你们知道吗?现在家内家外的cfo,首席财政官,就是迷得你们孙子团团转的这个狐狸精――安知雅!” 轰! 大房、三房的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脑子一片空白。紧接,六婶那大嗓门在屋子里像人猿泰山嚎叫:“太夫人是疯了吗?!多少年都没有立cfo,为什么给这个女人?!我们这多年辛辛苦苦给李家做牛做马究竟得到什么了?你说啊――”拳头一下下宛如流星锤到六叔身上。六叔纹丝不动,脸色像掉了渣的铁青。家内cfo还没有什么,主要是连公司里的cfo都到了安知雅手里,如果给了李墨翰还好说,为什么给的是安知雅? 三房的人都如此。野心勃勃的大房更不用说。老祖宗玩什么心思,为什么不给自己曾孙子而给曾孙媳妇,而且还越着辈分给了。这对女眷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大奶奶感觉又是被自己人扫得颜面全无,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在这一时刻,三房同仇敌忾,对准了安知雅。 几个家丁伸出手要抓卢雪。阿源忽的站起来,护在卢雪面前。 “阿源你这个傻子!”六婶伙同同房里的八婶,两个胖女人对准阿源的脸伸出长指甲抓着抠着。阿源招架不及,被她们两人齐齐像推土车压倒在地。 徐乐骏挣扎着却爬不起来,连声的咳嗽喘气让他的脸又白成了一张纸。 “乐骏哥。”卢雪才不管他人对自己怎样,只担心他的身体。 几个家丁手里操起了绳子。 见时候到了,安知雅猛然一喝:“谁敢动她一下,下面的警车在等着你们!” 应她这句话,窗子被一阵风猛地刮开来。下边几部警车的警鸣,呼啸着随寒风冲进屋内。所有人的脑袋一瞬刻像是被冻僵了。 “警车?警车关我们什么事?”六婶气喘吁吁的,这话有种自问的语气。 “对。我们又不犯法!”八婶跟着喊。 二房的人,也拿捏得住安知雅他们抓不到昨晚放狗咬人的证据。 “墨翰,你媳妇报警了,要是在我们家里查不到结果,会被外人笑话的。”李墨琪再次站出来,笑悠悠地放话。 “报警是我昨晚上就报的,不关我媳妇的事。”李墨翰轻轻说。 “什么?!”大老爷猛地站起来,用力在地毯上敲打拐杖,他是现任宗长,只信奉家丑不可外扬,什么事都应该先在家内调查。 “爷爷,你看看你,刚刚连自己孙子媳妇都不打算保了。我和知雅还能指望你和奶奶吗?别说我们两个,小禄、墨青都在外面看着听着。”李墨翰这一刻不打算顾及大房的脸面,反正,只要他们三兄弟同心协力,就可以了。 大老爷被他这话噎得够呛气得够呛:“你和你爸一样,不孝――” “爷爷,你到现在还看不穿二叔公做了些什么吗?还是你心里面和奶奶想着,像我和知雅,死了更好?” 大老爷顿时哑了口,被戳中心里的矛盾,一张老脸和老婆一块青红交接。 李墨翰又看向三房:“六婶,六叔,你们想清楚了。我媳妇当cfo,首先论利害关系,也是二房,与你们三房有什么瓜葛?” “但是,她这么年轻――”六婶嗫嚅着,眼里对安知雅仍像刀剐一样恨。 “在公司里,提拔不看辈分的。cfo首先是公司任职,而非家内任职。” 六婶还想说,被六叔喝住:“公司里的事,你不知道就少说。” 不用说,六叔在公司里的职位,也是破格提拔的。 先离间了大房和三房,余下二房。 二老爷笑笑:“既然警察来了,要查查吧。刚好,把这个贼也移交给警方查办。” “那也得二老爷先向警方报案吧。”安知雅轻然一句接下二老爷的挑衅。 几个家丁从卢雪周边退了回来。 二老爷哼,甩袖提脚。出了门,是与三个孙子健步如飞,赶着回去重新商议对策。 可以说,李墨翰会报警,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的。因为,按理说,李墨翰即使想报警,也会被李太奶奶拦着。家丑终究不可外扬的,尤其对他们这种传统家族来说。而且警方来的这么快,想必李墨翰早有计划。 “看情况,只能先按兵不动了。”李墨成在二老爷身后提议。 想杀安知雅,是由于新任cfo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唯恐安知雅担任cfo后对他们与奥德里奇合作一事有察觉。 二老爷凝思,对李墨琪吩咐:“你四处去问问,看能不能把钱转移到哪里去,躲去被查的风险,哪怕是投资金融市场都成,只要短时间内能稳定地拿回来这笔钱。” 第一百十八章 六叔是最后走的一个,折回去对坐在地上的阿源说:“阿源,你妈妈的房间还留着,搬回来住吧。(.好看的小说)” 一听这话的六婶,马上跟着回来,装模作样地附和老公的语气:“阿源,怎么说都好,我们都是三房的人。如果你六叔六婶不疼你,这家里还有谁疼你呢?” 前一刻用指甲抓他的脸,这一刻自称是最疼他的人,阿源没有见过翻脸比六婶翻的快的,益发感觉这家里真是一群好玩的小丑,勾起怪异的嘴角低低地笑起来。 这笑声在六叔六婶的耳朵里听起来毛骨悚然的,夫妇俩同时打了个冷战。 “想好了,就过来吧。”六婶丢下话,拉着丈夫往外走。 六叔想拉拢这个孤儿给三房招兵买马她不是不知道,但是,自从小惠那件事后,她六婶算是明白了,被安知雅收买过去的人,说什么都没法拽回来的。 真不知道这妖精给别人灌了些什么迷魂药,六婶走开时,不忘给安知雅狠狠地一瞥。 六婶的嫉恨照收无视,安知雅径直走到表哥面前。卢雪扶着徐乐骏起来吃药喝水,一边眼眶红红的。徐乐骏含了颗药后马上缓过气来,紧张地看着安知雅绕绷带的手:“你的手怎样?” “一点小伤没事儿。”安知雅道。 徐乐骏的眼睛冷若冰霜,向安知雅道:“这个事由我来查。” “你安心养病。”安知雅绝不会依他意思。 两兄妹对了对眼神,在这方面谁都不让谁。 卢雪这时候横出来,立在他们两人中间:“知雅,乐骏哥由我来照顾几天,可以吗?” 先吃惊的是徐乐骏。 安知雅见到朋友终于使出往常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姿态,乐得点下头:“弯弯那边你不用担心。” 阿源望着卢雪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利光。他伸长两条腿刚要从地上爬起来,见李墨翰的手已经伸到他面前。他只好就此握住。 拍了一下他肩膀的李墨翰,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于这个表兄弟,阿源总觉得比老祖宗还要更令人畏惧一些。 接下来,李墨翰走去和自己叫来的地方警官打交道。警方通过现场勘查和记录口供之后,没有特别的发现。几辆警车在当天下午离开。但是,经这样一折腾,几房的人暂且都不敢来动安知雅和安知雅的人。(.无弹窗广告)各房并没有就此安心,而是增派眼线观察老祖宗的情况。结果,李太奶奶在自己屋里呆了一整天,什么话都没有发出来。后来,据二老爷找了个敢死的去硬闯老祖宗的门,察觉老祖宗好像病了。约翰夫医生当晚被紧急叫到了李家,证实了李太奶奶病情再次又有恶化的倾向。 这个消息放出来,自然有人喜有人悲。 几房的媳妇都争着过来想侍候老祖宗。可老祖宗这会儿又放话:只要全姨陪着。 有人不乐意顶一下嘴。 老祖宗在病中喷火:“我这还没死呢?!想一个个要我快点死吗?” 这样一来,没有人再敢去违背老人家的命令,不是怕得罪老人家,是怕老人家如果有事,会被其他房的人抓住把柄生事。 过几天,安知雅去了趟城里。她前脚刚走,阿源偷偷坐了全德的车离开。人们只注意安知雅,没人注意阿源。 二老爷派去盯梢安知雅的人,一直跟张齐亚的车在纽约城内转悠,转了一个中午都不见人下车吃午饭,顿觉疑惑。等到红绿灯口急刹车靠近去看,不见安知雅坐在车里,猛然一惊。 当车子靠在一家基金投资公司附近时,趁大堵车挡着后面跟踪的眼目,安知雅已然先下了车。在银行门口,与阿源会面。阿源换了个装扮,没有戴眼镜,拎了个商务包,穿了皮鞋,打领带套西装。基本认识阿源的人,都没能认出阿源来。相反,安知雅戴了副深重的大黑眼镜,穿的很老成,一下好像老了十岁的模样。 两个人携伴走进投资公司,一看即是搞业务的人,前台负责迎接的小姐到他们面前问:“请问你们有先预约吗?” 安知雅向阿源点下头。阿源道:“我们是来找布鲁克经理,之前有和他通过电话。” “布鲁克经理现在在开会。”前台小姐对他们的话不是很信任,借口托辞之外,又仔细盘问,“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路伊斯,她是安娜。”阿源指指自己和安知雅。 “来自哪家公司?” “我们是私人投资者。” 总之疑惑重重的前台小姐,说了句稍等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台按了内线电话,接通到总经理秘书处。布鲁克是这家基金公司的总经理兼任董事长,即是,这家投资公司是布鲁克一个人创办起来的。 说起布鲁克这个人,在金融市场上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在于他在金融市场上是个喜欢操作大船顶着大风大浪的人,一方面丢失过不少资金,一方面又获利不少,被人评价为一个十足的冒险型投机主义者。 因此,在找对象做替身当炮口对准摩根大通时,阿源第一个想到了这个人。经和安知雅协商后,一致认定可行。他们先是在网上和布鲁克进行了接触,今才来与布鲁克正式见面交手。 “总经理说,你们可以上去了。”前台小姐接到上面的通知后,对安知雅他们两人特别地看了一眼。 安知雅从这个金发小姐的眼里,能看出一种对黄种人的戒备。 两人上了电梯,到达第五层。接他们的秘书,一反前台小姐的苛刻,带他们径直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旁边的接待室。 不会儿,布鲁克到了。一个褐色头发的美国人,眼睛里像是永远充满干劲似的,闪闪发光,嘴角动一动,富有美国人狡滑的诙谐。 “路伊斯,安娜?”分别与阿源、安知雅握上手,布鲁克褐色的眼睛笑道,“不知道我在网上是和谁讨论过问题?” “大前天是我,前天是安娜,昨天是我。”阿源道。 “真是有趣。”布鲁克讶异地耸耸鼻子,邀请他们两个坐下,在秘书把几杯咖啡端进来后,他自己坐在沙发椅上架起腿,打量眼前这两个中国人,“你们觉得我们该从哪里说起呢?” 关于与人谈判这种事,阿源还真的不擅长。 接起咖啡温着手的安知雅,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初到美国,对于本地的规矩可以说完全不懂。所以,不想惹那么多麻烦,能不能请布鲁克先生代我们投资呢?” 布鲁克的手打在大腿上,一拍一拍的:“你们想让我投资,不是不可以。我们公司接受个人委托业务。只要按照公司的流程办理。” 听得出,这美国佬还有些顾虑,是怕上当。 “布鲁克先生。”咖啡杯一搁,停当在桌面上,安知雅支起眼镜的手指带足了些力度,以向对方显示自己内心的不耐烦,“我们来,要做的是大买卖,不然不会找你了。” “你认为你们一定能做成这宗大买卖?”布鲁克盯着她,褐色眼珠里的笑一点点淡去,换上的是一种深思。 “一开始我们并不这么认为。对不对,路伊斯?”安知雅见机耍出另一条手段,朝向阿源。 之前,见她判若往常的表现,阿源心头已满是讶异,一直不敢出声。现在见她忽然使来的眼色,他的脑子绕了点弯儿才跟上:“是的。我和安娜,在你说出这个问题之前,一直感到犹豫,对于究竟是不是摩根大通的交易员在背后动作,不敢做百分百的肯定。在我们看来,存在的疑点是有的。比如说,摩根在此之前不是才损失过一笔交易吗?” “这个你们就不清楚了。”显然,对方向自己的专业技术发生质疑,布鲁克不悦的同时自然反应下对他们进行辩驳,“摩根内部的首席投资团队,分为两个,一个伦敦一个纽约。以前这两个团队因为有个资深的主管,能罩得住底下的人,因此之间的矛盾没有浮现出台面。现在,这个资深主管因为健康问题提前步入退休,摩根从外面找来顶替位置的主管,并没有能掌控住底下的人。两个团队内斗十分厉害,是像你们中国人说的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情势。我可以大胆猜测,他们为了争取业绩,会做更大的冒险。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华尔街,具有冒险精神的人,才是主流。不然美国政府不会频频使出手段说要学你们中国监管市场,但屡次监管无效。只要是野心家都不会听政府的话,没有野心家,就没有大资本家。” “这是内部情况,但是,单从数据分析怎么看出来是摩根的动作呢?”安知雅和阿源对视后,诱导着布鲁克继续往下说,最好让对方说到自我膨胀。 “一呢,像我们前几天晚上讨论过的,有人在反市场趋势的大量建仓。这种规模,没有巨额资本在支撑不可想象,可见这人的自信心建立在对自己操控的这支基金绝对的自信上面。可以说,他本身对这支基金是十分了解的,到透彻的,才敢这样大动作。二呢,如果想真正排除其它可能性,只要我们引诱他继续建仓,观察他下一步动作是否还照样不误。毕竟,一旦发生亏损,他很难向公司交代,很有可能继续博弈。”布鲁克说到自己的专长滔滔不绝,猛喝了两口咖啡,抛出一句资深基金经理的口头禅,“听我的,绝对没有错。” “路伊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布鲁克先生有绝对的把握能帮我们赚上几倍的钱。而我们需要这笔钱回北京买房子。”安知雅拨了拨眼镜架,说。 “北京的房子?”布鲁克忽然想起一条新闻,感到十分有趣地接上话,“我听说你们国家有个人拿了75万美金的奖金只能在北京买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如果你们真要买大房子,还真的必须下一笔大的赌注。” “我和路伊斯真的是这么想的。布鲁克先生。”安知雅从口袋里拨出一张支票,从大理石桌上推到布鲁克面前。 见支票上赫赫一百万美金,布鲁克缩圆了小口:“我想应该能帮你们赚回一套五百平方米的房子。” 这样,这个交易算是达成了。 现在,安知雅他们成了他的大客户,布鲁克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忽然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产生兴趣:“你们是情侣?” “不是。是兄妹。”安知雅扶着宽大的镜片,回答得自然流利。 “看起来不像。”布鲁克是仔细地看了看他们两人的脸,但由于安知雅戴着眼镜,看不能看全。 “表兄妹。”这回是阿源主动插进来答,眼神十分坚定。 布鲁克对此不再质疑。 走出门口,布鲁克不送了。安知雅与阿源是走到交叉口的地方,再分别截了辆的士离开。阿源紧接转车去到摩根大通银行,当然,之前要换一下便装,这些平日里的衣服呢,就都塞在他巨大的商业公务包里。安知雅在一家麦当劳,和过来的张齐亚碰了面。 “还在跟踪吗?”安知雅拿塑料棍子搅了搅麦当劳里的热可可,眼睛一瞟,落地窗外一辆车显眼地停在路边,对着他们坐的地方。 张齐亚搓着手,想到这次出来前李墨翰交代的话,是有点担心再像上次放狗咬人那样,对方对安知雅的杀意未泯。 “雅姐,你下午还要去哪吗?”他开始想着劝说安知雅先回家。 “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安知雅淡定得好像对方就是一群空气,“我约了夏瑶。” 夏瑶在一刻钟后走进麦当劳,同样一个犀利的眼神,便能发现到外面有人在盯梢。这段时间,fbi对她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了,因为她对于罗德的事情,的确是毫无所知。 “是什么人对你情有独钟?”坐到安知雅对面,夏瑶挤眉弄眼地示意。 “你如果有兴趣,我介绍给你。”安知雅嘴角一勾。 夏瑶咯咯咯地笑,尽显巫婆的本性。 张齐亚听着她们两个说话都觉心惊胆战的。 ------题外话------ 哎呦,深吸口气,肥妈要调整心情,今天遭受到打击了……。明天尽量调回心情更多一些。 第一百十九章 派去跟踪安知雅的人回来向二老爷禀告:中间可能是去了银行取支票,总之呢,她们两人见上面后,安知雅给夏瑶付了一张支票钱。 “这个夏瑶和安知雅、卢雪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铁,听说早在中国的时候,三个人在公司里面闹过分歧,夏瑶甚至帮弗里曼打击过安知雅。”李墨成在旁边给二老爷出主意,“照这样看来,这个夏瑶很有可能是个见利可图的人。” “如果,能把她身边的某个人拉到我们这边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始终得防着点。”二老爷琢磨着孙子的意见。 “爷爷,阿源向六叔劝说投资的事你听说了吗?”李墨琪自从接了老人家颁布的任务后,一直四处打听,曾经去过摩根大通与花旗,但是,在听说阿源向六叔提议一笔回报率能达几倍的投机项目后,坐不住了。 二老爷眯着眼:“我是有听说过。不过这家基金公司的老板是个投机分子,之前在银行任职时因为过于投机使得银行蒙受损失被炒了。” 眼见二老爷不同意,李墨琪闷闷的。 “摩根大通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吗?”二老爷继续指示。 “有是有。”李墨琪始终觉得银行的投资比较低利润,无利可图。 “你不如问一下安大律师。”二老爷道,“她在摩根大通银行近来很受宠。徐乐骏不是受伤没法继续担任银行工作了吗?阿源也撤出来了。现在安大律师在摩根大通内部工作,或许有什么小道消息。” ――婚后强爱―― 向六叔建议向布鲁克投资的消息,是为了引二房注意。二房无论做出什么抉择,都是上钩。 阿源每想到安知雅的每步棋都如此的深思熟虑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自信,站在窗口眺望李太奶奶的三层白楼,想象她的样子,必定是走一步都透发着成熟女性的从容。她不再是那个存在他记忆里的大弯村小丫头,是一个叫做安知雅的五岁孩子的妈。一如她自己说的,她会支撑起所有需要她支持的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扶持,从小便是,但是小时候,她还会看着他的背影。如今,她看的男人,是另一个。 心里的酸涩,不是因另一个人得到了她,而是因她在往前走,他却在原步停顿。 “乐骏。”趁卢雪走出去时,他走过去和徐乐骏说几句悄悄话。 “嗯,我听着。”徐乐骏这几天的心情相当不好,被狗咬了是一回事,主要另一回事是安知雅伙同卢雪把他冻结起来了,让他几乎无所事事。 “我想把我们底下那群人集结起来。然后,你和我都进李家公司的话,恐怕接下来会有大动作。”阿源道。 “你打算向她妥协?”徐乐骏脑子里最纠结的是,凭什么他这个做哥哥的,得向妹妹妥协。 “进公司后我们可以和他们分庭对抗,只要我们能先拿到公司股份进董事局。我想,以我们的能力应该不难。”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等到他们握有重权了,还怕不能与李墨翰和安知雅平起平坐吗。 “法律部主管这个职位我是打算接受了。”徐乐骏说这话等于支持他的提议,“你打算进公司里谋什么职权?” “什么都不谋。”指甲在桌上的圆杯口画了个圈,阿源的眼睛不同以往,在益发的沉着镇定中变得熠熠生辉,“按照我们原有的计划,我要去一趟沙特。” 明白他要他留守这里保护安知雅的意思了,徐乐骏严肃地应道:“放心吧。我只剩一个妹妹了,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有事。” 也只有这样子嘱托,徐乐骏才会无论如何死撑住这半条余下来的命。 走到门口,见卢雪站在外面端着水壶,应是听了不少他们的对话,阿源踩着拖鞋往前走几步,顿住,回头:“医生说他今年再不手术,会错失手术机会,但是上手术台,连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都不到。你清楚该怎么做的。” 卢雪白着脸,咬了咬嘴唇:“你别以为,你能把他丢给我。”道完,不等他答话,跺脚转身进了房内。 他能丢得下吗?像安知雅说的,当那天在大弯村他引诱了徐乐骏和徐知芸做了第一件“坏”事后,他这个包袱注定得背一辈子了。耸耸肩膀,他乐得背这个包袱,因为他们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婚后强爱―― 那一天,华尔街陷入了一场猫捉老鼠还是老鼠捉猫的疯狂游戏。 这场游戏的始源,在华尔街投机主义大王布鲁克,宣称自己抓住了世界上最大银行业务员的漏洞。 这支代号为m的基金,一天之内风起云落。 在这一刻与华尔街脉动紧密相连的,还有徐队的团队、安夏颖与李墨琪、李家的六叔。 一周之后,由于大量散户跟随布鲁克投机的数量远超于摩根大通业务员的想象,摩根大通在m上损失的资金达到了20亿美金以上。当日,摩根大通股票大跌。 安知雅接到布鲁克的通知,赢利的五百万已经注入安娜的账头。 这意味,她和徐队的赌约是她赢了。 这一回,她不再需要随李太奶奶去见徐队。徐队亲自派车让人来接她。 二房此时此刻顾不得盯梢安知雅有什么动作,毕竟自己这次随安夏颖投了一大笔钱进摩根,结果亏了不少。 安知雅很顺利地被秘密接到了联合国总部的会客厅里。 只见,沈部长不在,上次刁难她的军官也不在。其余的人,没有多大的变动,却是个个对于她露出了与上次不大一样的表情,有了些尊重的另眼相看。即使如此,有人仍是不信她如此年轻能有作为,故意问她:这是你设的套才使得摩根大通遭受这么大损失吗? 这个问题问出在场人心里面最大的疑问,包括徐队,因此徐队并不加以阻止。 早在两周前大放厥词的安知雅,对于今时今日的问题也是早有所料的,回答的既流利又自然:“兵不厌诈。说到底,金融市场不比大自然,想在短时间内抓到轨迹并且让它成功发生,只要有心并不困难。你们想要的,也不是什么神一般的预言者,而是一个能帮你们想主意的人。我只是帮你们论证了这一点而已。” 话中不乏豪气,又是迎合了他们的心计。徐队等人,如果说之前对她的评价只能说是她过于傲气,甚至担心她如此性格无法担任起服众的重担,今看起来,是他们之前的看法肤浅了。 “欢迎你加入到我们中间,安知雅同志。”徐队此刻的微笑有了认同的诚意。 接下来,她跟随徐队进到一间小的办公室里。 徐队要她坐,自己绕到办公桌后打起了电话。 过不久,扣扣,进来的男人穿着运动羽绒服,待摘下罩在门面上的围巾,与她对上眼珠子时,眼中的讶光跳了跳。 忽见方真出现在徐队此处,安知雅很好地掩盖住自己心底的惊讶。 “方真同志。安知雅同志。我相信你们两个应该是互相认识的。”徐队言语富含深意,示意他们俩都不需拘束。 “是过去在生意上有些来往。”方真是男人,性情直率一些,先开了口,同时晶亮的眼珠子在安知雅和徐队身上打量,有关安知雅与李太奶奶的事情,他非领导层人员,不可能知情。 “安知雅同志将担任我们行动组的技术参谋长。”徐队介绍,“有技术上的指挥权。” 方真听这么一说,就着徐队的意思向安知雅主动介绍自己的工作:“正好,我是各个技术小组成员的联络员。” 初入行动组,安知雅的确对于这个行动组的内部结构以及行动计划都不甚了解。 徐队日理万机,把方真叫来,正好是让方真代他向安知雅介绍的这个意思。 在徐队于办公桌办公的时候,方真拿起纸笔,画了个组织架构图,以最简洁的方式来向安知雅做出介绍。 行动组在徐队为组长的带领下,划分为国内国外两个板块,国内由一个副组长带领,国外由另一个副组长带领,徐队负责国内外的统筹工作。安知雅任的是国外组,国外组分为技术与行动两个小组。技术组最高统帅,现在由徐队任命了安知雅领头。他方真,即是安知雅的通讯员,负责安知雅与下面的人进行联络的工作。 安知雅用公司人事结构一比较,一语指出:“我对上,是向副组长负责,对下,是你和一批技术组成员。” “是的。”方真对于她灵敏的反应能力,目中闪过一丝赞赏。 “副组长是谁?”安知雅问。这个头儿是谁很重要,因这样的职责划分之后,徐队与她无多大关系,只有这个头儿的命令才是真的。 徐队从办公台上抬起头看她一眼,又低下。 方真耸了耸鼻子说:“之前行动组未正式组成,我上面的那位大人刚走,调去国内任职。新调来的上司,因为现在我头上有你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看向徐队。 徐队头也不抬的:“你们今天来我这里后,要真枪实战地工作了。你们的这个头,方真也说了,有他自己的权力,我管不到的。他打算什么时候出现在你们面前,是他的主意。” “可我怎么知道他是我们的头儿?”安知雅第一次接触这种间谍工作,对于这种遮遮掩掩的范儿有点儿不适应。同个团队里的人都不坦诚相对,今后如何开展工作。 “他有证件显示。”方真代徐队答,接着显出自己的特别行动组证件。 “要是他的证件被人盗窃了怎么办?”安知雅对不明白的事情都是得问清楚了。 她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让方真和徐队都笑了笑。方真再次解释:“里面夹了芯卡记录指纹的,只有我的指纹能让证件里面的文字显示在你面前。[.超多好看小说]”接着在她要再发出问题时打断她说:“这就好像发明锁和撬锁的人一样,永远都不可能有完美的锁头。所以,如果你对对方的身份有质疑的话,可以联系我或是徐队或是你认识的组织内的人求证。最主要的是相信你自己的眼光,自己要有判断力,这算是我们做间谍工作的一个本能了。” 感觉是走进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安知雅微微地感到棘手,道:“说回我负责的工作吧。我们的计划呢?” 这个方真没法代为解答了。徐队停下笔,和他们说起组内制定下来的最新规划:“上头给我们的命令是,因美国政府会大量印刷钞票,会有大部分热钱流入国内。国内各地警力会组织大规模行动搜捕地下钱庄。我们这个行动组盯的仍是莫森里涉及我们国内金融犯罪的犯罪分子成员。据我们在国内的同组同志报告,贾氏近来派出人到美国,预期会与史蒂芬见面,至于是什么样的见面方式,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动作,是你们国外组的工作范围。” 告诉程序到这里结束。安知雅从徐队手里接过组织颁发给自己工作上需要的一套物品,主要有一把小型手枪和配发的子弹、身份证件、现有资料储存盘以及一套组内联络行动暗码。 方真与她一块离开徐队的办公室。两个人乘坐秘密电梯前往地下车库。因方真本与她认识,开车送她回李家绰绰有余。 路上,安知雅又问了些具体的问题。 “我们的目的是要把贾氏抓起来吧?” “如果可能,肯定不止是想抓贾氏。”方真握着方向盘认真地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从大学时候起加入这个计划的,盯了莫森这么多年,知道莫森的赃款是国际刑警目标中的肥羊。” “最多钱的是――”安知雅记得上次开会说过有四个。 “沙特。”方真回答起来不假思索。 “我们组内的技术成员有哪些?” “他们都有代号。”方真道,“而且不是都在美国,因此以国家英文字母带头加上数字自然编号。比如美国,有usa1到usa369。” “仅美国,有369个。”安知雅对于这个数字出乎意外,原先她以为她的技术成员属于精英中的精英小组,最多不超过五十个。 “美国比较多,毕竟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对象,又有fbi抗衡。英国是159个。法国是78个。德国有126个。德国比较多的原因是,那里近年来是欧元的中心力量。”方真一口气没法说全,只能捡紧要的说,“反正,你并不需要全部和他们沟通。他们都是有组织纪律性的人,只听你的命令行事。” 安知雅听到这,总算是听明白了,这些手下,说句不好听的,就如黑客的下手,因为对敌方动手的话需要大量操盘手,做人多力量大的轮番攻击,基本上等于是她的手脚,不能当她的辅助脑子。 “如果我想拔几个人帮我,有可能吗?”安知雅问。 “这个有点难。一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他们各自都不知道彼此。我只知道他们的代码并且怎么在网络上与他们联系,只有极少数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与他们会过面。二是这些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骄傲,都是头脑厉害的人,谁也不服谁的。但你是官方任命的,他们只能服从。”方真几句话道出他这些年工作上的艰难痛楚,与一群科学狂热分子打交道并不好受,比如阿源与徐乐骏,就经常让他为难。 她理解他的意思。她这个官,等于是去到部队以官压人一样,那些人只能把她的命令当军令执行,真要他们从心底里服她,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好了。但是,同时并不代表这些人的办事效率会降低,相反,有着绝对骄傲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抱着百分百心态为她的命令行事。 “如果我有什么想法,只能和你商量?”安知雅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独揽重权并不轻松。 “如果是具体操作流程上有什么要求要怎么办,你可以和我商量。”方真笑着对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意图让她感到轻松一些,“至于决策上的主张,我没法帮你拿主意。你可以请示上级。” 听到他这句没有底气的话,安知雅撇着细柔的眉毛,扬出一丝不悦:“方总,你可是堂堂大公司的老总。” 没想到如方真这般潇洒的人,都会显出了些黯然之色。 “怎么说呢?我不是没有和对方斗过。但是,经历过几次之后,我认为我这方面的能力不足。”方真道,“我不是气馁,是想有自知之明。” 安知雅等着他举实例。 “比如说,有一次我设了个套,让对方进来。但是,设套的基础肯定是要自己先投进去部分来引诱对方动作。我胆怯了。因为对方不停地加码,让我无力支付我预先投进的资金。”方真说到这,对她却是多出了一股崇敬的意思,“虽然我不知道徐队怎么找上你的,但我可以肯定你的胆色绝对是我见过中最能与莫森抗衡的。就照你之前向贾云秀设套。你的手法与其他人不一样,你愿意并且也能拉拢各式各样的人与你一起并肩作战。” “方总办不到吗?”安知雅认为自己做的事,不过是大多数生意人常用的手段。 “我办不到。”方真意味深长的,“你比任何人都要绝,安知雅。” 她这种绝断绝对的魄力,能在一瞬间征服任何人。方真始终相信这一点。 最终,安知雅没有让他亲自把自己送回李家。在曼哈顿出口下了车,等张齐亚的车过来。 下午,她在张齐亚的陪同下,进李家公司财务部见了莫女士。 “安总。”莫女士早听说她是老祖宗钦点的cfo一事,在网络上与她邮件通信多次,今能在股东大会之前迎到她来会面,深感喜悦,亲自给她倒茶斟水。 接了莫女士这杯献殷勤的茶,安知雅有意望了下天花板,不知老祖宗今天是否又偷偷来了,便是勾了勾嘴角:“姚小姐还有到公司里来闹吗?” “上回闹过一次后,又来过几通电话被我外面的人给挡掉了。”莫女士笑眯眯地说,“按理来说,她们现在自顾不暇,也顾不上我们这儿了。” “怎么说?”安知雅似是不知情的,有意问道。 “安大律师损失了一笔钱,姚小姐投了一些进去,一块亏了。应该两人自己要闹矛盾了。”莫女士笑不拢嘴的,接着又悄声地说,“听说我们投资部主管投了些私房钱,也亏了。这下,该轮到我们的李墨琪主管上门找安大律师要赔款了吧。” 莫女士这么乐,乐着安夏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痛快! 安知雅心思这老祖宗八成是在楼上窃听着,这种幸灾乐祸的事情适可而止,打断了莫女士问起近来公司的财务状况。 “上个月度的财务报表已经发到安总的邮箱了。”莫女士说,“至于总经理本来拟定的与真愈美的新投资项目,不知为何,我这边准备好,总经理反而不催了。” 今总经理的位置,因李墨成被老祖宗喝令停职,由二老爷自己担当。 看得出,他们是防着她当cfo洞察他们的手脚。不管怎样,他们总是要有所动作的,即使不通过李家,也必定要通过其它手段。想到贾氏要派人来,安夏颖、奥德里奇、钟浮生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动作。在这一群人里面,就是方真,都认定了只有钟尚尧是与众不同的。 “除了这个,还有其它吗?”安知雅抛砖引玉地问。 莫女士仔细回想了下,为了表示自己的认真,回到自己的办公台翻了搁在抽屉里的几份重要预算,道:“这个月按照年度计划进行的,有一个项目比较大。” “什么项目?” “运用于航空与船舰的仪表,与钟氏钟表公司、以及德国政府合作研发的项目。”莫女士翻着报表说。 “是谁在负责?” “投资部的一个人员,不是李主管在跟,毕竟这个项目也不算太大。” “我是问对方谁在负责?” “钟总。”怕安知雅没有能听清楚,莫女士再补充一句,“钟太子。” 那家钟氏起家的钟表公司,一早被钟浮生弃了,早在大学阶段被钟尚尧拿过来当练手。这么多年来,钟尚尧一直对这家公司兢兢业业,没有抛弃,应了方真的话,不管父亲再怎样,钟尚尧是个另类。 “下次如果钟总有过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安知雅吩咐。 莫女士点了头。 结果,在公司门口,遇到了钟尚尧。 钟尚尧是按照国内那部迈巴赫,在美国买了一部一样的。看见她走下阶梯准备搭张齐亚的车,他转了方向盘靠过去,杀到他们车前。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见钟尚尧又是来势冲冲的,张齐亚本能地站到安知雅面前挡驾。 “安总,我们谈两句。”钟尚尧一句安总,说明消息一样灵通,知道她上任cfo的事。 安知雅以前不惧他,现在更不惧他了,让张齐亚让开,拉开福特的车门:“钟总,一块兜个风怎样?” 每次见面,她都能进一步成长到令他惊奇不已。钟尚尧带着一种复杂的眼色看着她,钻进了福特车内。由安知雅开车,张齐亚则开钟尚尧的迈巴赫在他们的车后跟着。 论开车,安知雅真不怎么熟悉,之前她开车是由张齐亚教的,自己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在美国开车属于首次,一路慢吞吞像乌龟一样蹭着。不过,这不妨碍她一派来稳重大气的作风。 看不出她什么异样的钟尚尧,只在留心自己想说的话:“安总,我想问一句,摩根大通基金损失那事儿,你之前是知道的吗?” 想帮女朋友讨回公道?想必是调查出什么了。可惜绝对拿不到什么实证。到底是摩根自己人犯下的大错,以及安夏颖自己轻信于人。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早就砸笔钱下去赚一笔了。”安知雅淡淡道,“怎么?钟总在这件事上有些什么特别于常人的看法?” “没有。”钟尚尧首次没有被她挑拨就皱眉头,似乎习惯了她这种口头上的争锋,“我只是想,如果以后安总有有利的投资,能知会我一声知道有我这个合作伙伴,对于我钟尚尧来说是个荣幸。” 姿态摆低了啊。老祖宗给的这cfo果然是不同凡响。安知雅不予置否的:“钟总太过谦虚了。如果钟总有机会告知我一声,对我安知雅来说才是荣幸,毕竟我还是钟总手下出来的。” 第一次不来气,第二次没那么容易不生气。钟尚尧正儿八经的:“安总,我是和你谈正事。” “你和我表哥合作还愉快吗?” 钟尚尧瞪直了眼睛,紧接指住前面的指示牌:“不能拐弯的。” 嚓! 急刹车的后果,被张齐亚追尾了。 三个人齐齐下了车,看着迈巴赫车头与福特车尾各凹了一块,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张齐亚打电话叫拖车过来时,安知雅站在路边,钟尚尧在附近热饮店买了两杯热咖啡过来,递了一杯给她,低声说:“我和徐律师,都是只出于爱护弯弯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道听途说,会以为弯弯是我姐姐的孩子。”安知雅弯了弯眉,“如果被我丈夫知道这件事,你认为他能就此罢休吗?” 所以,她把这件事看在眼里没有说出来,只是为不愿意让徐乐骏与自己老公的关系闹僵。 “这事,在我知道他是李墨翰后,一直有在观察。”钟尚尧表明绝对的立场,小丫头如果哪天在李家过的不幸福,他都有把丫头夺过来的信心。 安知雅冷冷漠漠地笑了下,道:“你这人,算了。可我听说你爸妈、连你未婚妻都赞成你抚养他人的孩子。” 钟家人的怪癖,连安夏颖都能感染上,怎能不叫她一个“惊奇”。 钟尚尧手里的热咖啡一点点地冷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包括一张被寒风刮着的脸。 是时候了。安知雅将纸杯丢进垃圾箱,道:“如果钟总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担心未婚妻怀疑,你与我们公司有项目合作,我们到时在谈判桌上谈吧。” 张齐亚招呼的出租车来到路边,安知雅钻进车内,望向窗外时,见钟尚尧仍一动不动的,活像条冻僵的冰棍。张齐亚都颇有微词:“给他招了辆车,他说不坐,不知道想怎样?追尾又不是我们故意的,都说好会如数赔偿他。再说是他一开始拦着你要坐我们的车。” “他是脑子正好缺着车撞这个意识。”安知雅把背靠到座椅上,悠闲地说了句。 每次对于她的冷笑话,张齐亚总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回过头,倒是什么牢骚都不敢发了。但只要每次心平气和下来,再认真思考她的话,总会暗自吃惊她话里的涵义:钟尚尧缺的,正是被自己人背后一招陷害的意识。 ――婚后强爱―― 到李家,今晚回来的早,与小丫头一块用餐。 这几天卢雪在阿源那边照顾徐乐骏,路米只得继续担任这奶爸的责任。房里没有什么人,安知雅招呼他一块坐下来吃饭。 路米并不推拒,大大方方坐下,于她这个小丫头的妈妈,也略带了不少好奇。 “她有没有闹人?”安知雅问。 小丫头瘪瘪嘴:“妈妈,我什么时候闹过人。” 五岁的弯弯人见人爱,谁见了都说乖。只有她这个做妈妈的,知道女儿肚子里的蛔虫,只会比别家的孩子多不会比别家的孩子少。 路米夹着菜往嘴里塞着,话说,这李家的菜肴他吃过几次后便上瘾了,一边点着头又感慨安知雅不愧是孩子的妈,总算有人赞同他的观点了:“她没有闹人,但比闹人可怕。” 哼~小丫头两只鼻翼煽了煽:“他说他是歌星,但是我让他唱歌,他不会,骗人的。” “他是歌星必须给你唱歌?他一场演唱会多少钱?你付得起吗?”安知雅拿筷子敲打丫头的碗沿,一边教训。 “就是。就是。”路米扒着白饭满口应着,难得有人代他教训小丫头替他出这几天来的闷气,主要是这几天他在小丫头的口头下吃太多亏了。 “不就多少钱?几百万吗?几千万,我都能赚到。”小丫头鼓着两个腮帮子,却不忘夹了块咕噜肉放进路米的碗里,“吃吧。我觉得你好像以前都没有吃过饭。如果你喜欢,我以后给你做,但是你得唱歌给我听。我做饭像我妈妈,几百万几千万都买不到的。” 喷! 路米被刚吃到口里的咕噜肉噎着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夏瑶发来电报,贺两件事: 第一件事,二老爷让人找她了,她答应给李墨成当秘书。 第二件事,有个叫小禄的发短信给她要她发照片,她果断地把大学时代的肥妞照片发了给他。之后无言。 这个夏瑶~ 摇着摇头,安知雅转回财务报表的页面,肩膀忽然一沉。转头,被两只手扶住下巴,温热贴紧她唇瓣,灵巧地撬开她两片唇,舌与舌碰撞打结,搅出了漩涡,让她脸蛋微红,气息微喘。不明他为何回来便要吻她,不似以往。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捕猎一样在她舌尖上咬了下,才结束这个吻。 她微微喘着气,眼眸里微显被他挑拨出来的激情。 指尖在她脸上一抹,他含下眸,离开她身上。 “cfo的事情,在股东大会上发布,你决定在董事局会议上正式露面吗?”脱着外套与围巾,扯掉那勒在脖子上的领带,动作一如既往的斯文优雅。 他很少很少有焦急的时候。 这样望着他的背影,未免会感到一种生疏。 回身敲打几声键盘,她像是凝神关注于他的问题,道:“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今晚,他真的有一点怪。 难道是知道了小禄的事情。 “夏瑶有和我说了。她发的照片小禄看了没有回音。”端起搁在电脑旁边的口杯,她发现里面空了,起来时,见他看着她,深邃的黑眸里闪着一丝亮光,看得她心里头惴惴的,“有事吗?” “没有什么。”答了这句话,他果断地进了浴室。 莫名其妙。 即使如此,她对回电脑,感觉心头乱了。口干的要命,再起来去倒热水,发现他的衣服从床上滑到了地毯上,她走过去捡,拾起衣服的刹那,从他口袋里落下一样东西。她刚要弯腰去细看是什么的时候,忽的一只手从背后圈过来抓住她细小的腕,力气有点大,以至于她感到加诸在骨头上的压疼,唇口微启,抽风似地哧的一声:疼。 是轻轻地将她的手一拉一反,她觉着像旋风一样被转了个圈。 头猛地一靠,是挨在他壮实的胸前。可能他出来的急,竟是只在腰间系了条毛巾,上面是全裸着的。脸皮贴着他皮肤的地方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听见他的心跳,伴随自己那鼓鼓的也快要飞出来的心脏,一声声强烈地撞击着。 夫妻间的亲密,屈指可数,每次都让她猝不及防。 然这次不同以往,前几次他是抓着她直接抛到床上,这一次没有,他只是抱着她,很冷静很冷静地抱着,低在她耳边的声音像是咬着她的耳朵,冷得让她一丝发抖:“有些东西你不需要知道。” 脑子被冷水刷过一遍,她双手按着他胸口撑起来:“我明白的。” “谢谢你,小雅。”越过她,他捡起地上的外套和物品。 这么一场小风波,足以让她一个晚上都睡不安实。以她对他的了解,怎么都不像是出轨,而她自己又没有出轨的痕迹能被人抓住。 这事儿,貌似比出轨更可怕一些。 半夜里,她轻轻转过头,在模糊的黑暗里辨析他的眉侧,他下巴的轮廓,见着似乎有了一点胡茬,长而柔密的眼睫毛闭着的时候活像个孩子。 “小雅。你看着我做什么?” 她马上闭上眼睛:服了他,每次像是睡着都能看出她在看他。 “其实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扑上来的。” 枕头扔了过去,果断堵住他的嘴。 李墨翰冷静地将眼睛睁开,轻手轻脚移开砸在脸上的软枕,眼角望过去,能见她背对的身影。或许,他是对她实在太了解了,以至于这么看着,她即使一动不动,他都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一丝打抖。 怨不得她害怕,今晚他忽然那样,她应是被吓到了。 可他什么都没法解释,因为刚在今天又发生了一起袭击事情。这种袭击没法和李家二房放狗咬人相比这么简单。短短几秒钟内,他丧失了两个战友。事态与aida上次亲自出手进行勘察一样严峻,出手的是佣兵。 匆匆料理完善后跑回到家里,看她在,他心里安了,紧接又是强烈地不安。 紧紧地攒着拳头,他深深地吸一口气,闭上眼,明天,他还得去见个人,与她有关系的人。 被窝里,温暖的手爬到了他手背上,若鸿羽一般覆盖着他,听着他的呼吸从紧到慢。 他翻身一转,压住了她娇嫩的身躯。一串利索的吻从她细小的脖颈滑落到她胸前。扣子一粒粒如断线的珍珠掉进床褥,紧接那温暖的大手直接滑入到了栖息地,两片娇瓣,嫩得如绿叶水滴。 腿一收,又被他分开。 安抚, 调戏, 安抚, 娇若花瓣的唇口微启,吐出一声细如断丝的呻吟。 她的头顶着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进去的刹那,两个人同时填满了空虚。身体的一刹那满足,让她紧紧地反手抱着他,从没有这样的用力过。 夜更黑了 ――婚后强爱―― 大清早,方真接到通知,在某某处与新任的行动组副组长a7见面。 a7?这个副组长竟然代号为a开头,比徐队的c还要高一些。说明这人的能力应该是很高的。 当时早上已经开始下雪,方真完全不感到冷,兴致勃勃开着车到达约定地点时,地上铺了白茫茫的一片晶体。独立在路边的汽车旅馆悬挂着歇息停业的木牌子,幽静得有些吓人。[] 方真没有下车,按照对方的指示,让车子打着火在原地停留。车内的暖气呼呼地吹,他仍感到冷,一边搓着手一边从车前镜里前后左右全方位地警惕。路上,除了偶有几辆车经过,四面八方几乎是了无人烟。所以,当一只手指砰砰敲打他左侧的门窗时,他被惊到不少。因为之前他根本看不到有人走过来。 戴着黑皮套的手指在他车窗上敲打的一串节奏,是联络暗号。 仔细听了没有错,方真拨开了车门的暗锁。 啪,对方果断地拉开车门,干脆地坐进他旁座里,是个戴墨镜穿墨色风衣的男人。同时,车后座又利索地钻进来两个同样装束的男人。稍一看,从装扮上很难抓住特征,每个人的脸,都专业地用围巾和墨镜各遮去了一半。 “开车。”在方真一丝发愣的时候,对方发出了指示。 方真当间谍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头儿,好像谁都不信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踩下油门。 “保持一定的时速,不要让人感到怀疑。”对方对于方真的开车技巧上的专业性,一样存有不满的质疑。 然而,在听到对方的两句说话声后,方真抓住了对方声音里的熟悉性,因此由于过于惊讶差点儿换脚踩了急刹车。 对方握住他手臂,沉着地帮他稳着方向盘:“你认得我并不奇怪,我总是需要观察你的。” 古怪地翘了抹嘴角,方真问:“我该怎么称呼你?”看向对方的眼神里,犹如往日方真的潇洒写着:是该称呼你为李总?李墨翰?李先生? “出外都是称呼代号的。”李墨翰道。 方真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李墨翰此刻的声音,完全不似他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李墨翰。李墨翰在他印象里,再怎样百般的情绪变化,始终没有舍掉那丝温意,始终是个谦谦君子。可今在他旁边的这个李墨翰,浑身裹着一团黑,冷得掉渣,口气大到压到不容你喘一口气,声音里不再有一丝温谦之感。 对于李墨翰,他其实一点都不算了解。只知道他是李家的长房长曾孙,李家太奶奶的宠爱,在国内时在一支部队里干过,而且这支部队根本不是什么特种部队。因此之前,他和李墨翰的接触,最多停留在徐队说的,李墨翰是自己部队的人,靠得住,或许能帮上他什么忙。 脑子里盘转这些时,方真既是糊涂又是十分的清楚了然:李墨翰是自己不能推想的人。如此看来,当初在安家与安知雅打招呼时,他聪明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底下暗藏着对安知雅可怕的独占欲,之后尽可能地避开与安知雅接触,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u19(方真的代号),我的事不要告诉m10,知道吗?”李墨翰看着前面的路面,似乎根本不在意方真会在内心里兜些什么想法。 m10是安知雅的代号。 “知道了,a7。”方真才不会傻到伸出脚踩进他们两夫妻之间的问题。 “c5(徐队代号)应该和你说过了,尽早将你手中的所有散兵集中起来做成汇总资料上交。”李墨翰开始谈正事。 点了头,方真道:“都做好了。给了m10一份,这里又预了一份给你。” 接过他递交过来的储存盘,李墨翰再交代:“你和m10,尽可能不要与其他人在现实中接触。c5那边,你不要过去走动了,那个办事点已经撤了。因为行动组要开始进入战备形势,c5进入了隐身的状态。有什么事情,我会来找你。你不要主动来找我。” c5的办事点忽然撤了?那可是在联合国总部?方真能感受到一股风云色变的前兆,紧张道:“c5出事了吗?” 这点李墨翰不会瞒他,愈是要告诉他让他知道事情的轻重:“c5自己受了点轻伤,死了两个护卫,在出总部时被人盯住而遭到袭击。幸好资料一直都没有放在那地方。现在,不知道敌人盯着那个据点有多久了,或许你和m10出入时都已经被盯上也说不定。” 能和c5直接联系的,都是高层人员。想必对方是瞄了很久,而且胆大包天,才敢盯住了c5动手。方真无法想象对手的疯狂性质,应说他干了这么多年,都还从未听说过自己身边有同事遇难的。 再怎么说,方真以往做的这个间谍工作,真的是不属于危险行业,因为都是在干擦边球的工作,又没有与当地政府发生过矛盾。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这次徐队来,是带了真枪实干的目的。 “如果你想退出,只剩现在这个机会。”只要看一眼他的脸色,李墨翰都能洞察出他的想法。 方真把着方向盘的手心在出汗:“只牺牲了两个同事吗?” “除了c5据点,同时间有其余六个地点遭遇到袭击。美国电视台没有报道。”李墨翰以着冷到没有温度的声音说,“也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国外行动组全部由我接手。” 原先,徐队只想让他参与,没有想到让他带队,如果他带队,性质又不同了。然如今事态大变,徐队即使不想让他带队,上头却也下了这个命令。 这意味着―― “我可以问一句吗,你接手的话与之前的行动组有什么不同?”方真努力保持住平日里的语调。 “你不是个军人,但是进入我的组别,就必须有牺牲的觉悟。”李墨翰隔着墨镜,好像一副机器打量他身体的每个结构,“说句不好听的,我带的任务,从来没有不死人的。又因为我本身很清楚什么样的子弹打过来肯定会没命,所以,只要是一眼判定是必死无疑的情况,我是不会上前救人的。” 这话着实能吓死任何一个心理有点软弱的人。方真在咬了口牙后,故作潇洒地笑了两声:“我能不能理解为,你这是故意在恫吓我?” “我没法恫吓你。其实我在部队里的名声并不好,都知道我是死亡no。1的组长。”李墨翰低头看了眼车上的时刻表,“废话不多说了。给你三秒钟考虑,留下,还是不留下?” 三秒钟的时间,意思要他以直觉来判定留下不留下。 脚底激动地踩了把油门,方真呼地出了一口长气:“这么热血的事情,我怎么可以不留下呢?” 果然留下了。李墨翰从心底里倒是不大希望方真留下的,毕竟这个人给他感觉还不错。越是这样的人,他越是不想让对方真的跟了他卖命。然而,命中注定着,跟了他的人,大都是好的优秀的,甚至是有很优秀的,都会最终死在他面前。 他没法保住所有人的命。就好像他第一次在指挥课堂上学的,一个指挥官,永远要记住,牺牲是必要的,军人的使命只有一个,完成任务。 至于关键时刻毫无办法时,让谁去当替子去做牺牲,这是他作为指挥官一直在做的最残忍的事情。他唯一能保证的是,让每个牺牲的人能死得最有价值。 “u19,后面这两个同事你认识一下。”李墨翰命令。 方真回头向后座的两个摘下了墨镜的同事照上面,问:“两位大哥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你的保镖,负责在暗中保护你。这里先认识了,他们偶尔出现,你不要感到戒备。”李墨翰看着时间差不多,长话短说,“你今天回去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几天什么都不要动作。我计划好后,会再和你联系。” 方真把车驶进了李墨翰指示的加油站。在方真让服务员给车加油时,李墨翰和两位大哥下车。方真再回个头,发现他们三人都没影了。这种专业的功夫,的确是方真没法学的。想到李墨翰在车上与他说的话,方真这会儿心里才感到后怕。想他什么功夫都不会,而有真功夫的人都说会死人了,他真能侥幸存活下来吗? 摸着口袋里的手机,他忽然想给奶奶打个电话。不知道当年,奶奶又是怎么一番抉择。然而,很快他又感到好笑,自己都决定了,如果突然后悔撤出来,不说李墨翰会不会因组织上的原则将他怎样,他都饶不了自己。 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想当龟孙子的。 只是安知雅呢?如果今天换做是安知雅,李墨翰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冷酷无情的话吗?安知雅又是会怎样看待自己的丈夫呢? 不管如何,那是对方的家务事,他插手不到。不过,只是家务事吗? 方真忽然感到周身很冷:一旦他和安知雅两人遭遇危险,李墨翰会拿谁去牺牲,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怪不得李墨翰会在车上再三“恫吓”他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天后,方真再见到李墨翰,是在李家公司的总裁办公室。(.) 方真想:李墨翰真是很会利用自己的多重身份作掩护。 总裁办公室,这里的密封度,李家太奶奶都安插不进眼线,因为是李家太爷爷生前办公的地方。 太爷爷的这把钥匙,传给他李墨翰的父亲,又由他父亲传给他。为此大老爷二老爷等人都颇有微词,不过想着这办公室钥匙太奶奶作为妻子也有一把备用的,最终总裁位置花落谁家未见分晓,暂且都只是在暗中蠢蠢欲动。 现任总裁是李家太奶奶,这点毫无质疑。 偶尔李墨翰进总裁办公室做什么事,老祖宗都不开口,谁能开口。 今听说李墨翰召yss的老总进了总裁办公室洽谈。二房的人坐不住了。大老爷在家中,不然听见也会坐不住。 话说这yss企业近年来做的市场是越来越大,毕竟饮食行业只要做的好做的独到,到哪个地方都能吃香。这块肥肉,钟氏的钟尚尧已经盯上。李氏有意插手,上次李家办宴时二老爷专门挑了张黄金请帖给方真,方真来赴宴时,李墨成专程与方真做了一次会谈。可惜那方真半路竟是主动去与安知雅攀结了。后来才知道,因为安氏企业的关系,方真与安知雅两人之前早已认识。 “让人进去请示李墨翰,看能不能查探到什么。”二老爷指示打下手的两个孙子。 刚好夏瑶第一天来报道,李墨成与李墨琪商量之后,派出了夏瑶这张牌,有意考验夏瑶。 夏瑶带足了资料上门,通过门口的秘书向办公室里面通报了自己身份与来意。里面滴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 身影一闪,夏瑶灵活地钻进了门缝又关上门。 于她的出现,方真想了许久,未能认出她是谁。 “李总,我把您要过目的文件放在桌上,行吗?”夏瑶踩着七寸的高跟鞋,稳稳当当地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短裙下露出一双极致的美腿,勾人心魂。 就是在生意场上看多了美女的方真,都不禁强迫自我地挪开视线。 “搁这吧。”李墨翰指尖点了点面前的大理石桌案,犀利地扫过方真一张脸。 一尺高的文件搁在了桌板上,夏瑶弯腰起身,短裙下的大腿撩了又撩,都显露在方真面前。 方真都觉得有些臊了。 眼里有了思索的李墨翰,收回视线,轻取案上的一杯开水,问:“你是李墨成的新秘书?” 夏瑶妩媚地拨了把波浪长发:“是,刚报到。是个新人,还得请李总多提拔。” “与你家上司处的好吗?如果处不好,可以到我这里来。”李墨翰转了下手中的玻璃杯。 “李总能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夏瑶符合着道。 “这位是方总。”李墨翰像是随口介绍了句。 “方总好。”夏瑶向方真鞠个躬,长发垂落时,又宛似拂过方真的脸。 方真不觉地吸口气,能闻到她头发上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和方总在谈点公事,你先出去吧。”李墨翰说。 “好的。”夏瑶笑道,转身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哒哒哒飘出了办公室。余韵却是停留在室内,方真一时脑子里仍在想着她的红裙子与那双美丽的大腿。 李墨翰取出遥控器,打开了室内特备的抽风机。 哗―― 一阵飒飒的大风吹过,宛如打在脸上两巴掌,方真混沌的脑子方是有些醒了。 “看来方总的确如外界传言的,清心寡欲的独身主义者。”李墨翰此话并无褒扬,相反,带了些苛责,“方总该去夜总会锻炼锻炼。不然我今晚送你两个美女。” 捏住鼻子猛抽口气,方真真心“惭愧”:“李总,你不要取笑我了。” “只能说,你蛮幸运的。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个上药的。”李墨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绿箭口香糖,抛给他,“嚼一嚼,会好一些。” 乖乖将口香糖纸包装拆了,放进嘴里嚼,方真问:“她用了药?” “头发,大腿,都抹了麻药的药香。”李墨翰接着指向桌上作假用的合作议案,“弯腰搁文件的时候,耳钉上装的隐形照相机,把桌上的东西全给照下来了。如果不在腿上用药迷惑你,她照相的时候,刺眼的闪光灯会让你察觉。” “你有意让她照相?”方真认定了李墨翰是个老妖怪,将夏瑶李墨成这些小妖精都放在掌心上耍。 “不这么做,她怎么回去交差?”李墨翰喝口水,“她是我老婆的朋友。” 方真差点将口香糖咽了下去,不敢往下想夏瑶的究竟了。 “这样一来,他们暂时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李墨翰按照原有的计划开口,“我们来谈回正事。” “有什么新的指示?”方真的表情马上变得忒严肃。 “贾艳荣将在后天乘坐飞机抵达纽约城。与史蒂芬见面有可能在机场。”李墨翰道,“你通知m10和她的部下,注意股市变动。至于该注意哪几支股票,我相信她心里有数。” 听完这句掩去重点的,方真心里头又腹诽了:你们夫妻早在床上心心相印了,何必还让我这个中间人假惺惺的当传话筒。 刚这么想,又听李墨翰问:“m10有什么问题要你传达吗?” 方真僵硬地笑了笑:“没有。” 安知雅真是一句疑问都没有。 不知道老婆知道多少,李墨翰揉了揉眉。这次不同上次,这次他是执行任务不能有半点心软。 “还有其它吩咐吗?”方真看他为难的表情,心里头乐,故意再问了句。 “嗯。暂时没有了。”李墨翰道。 方真起身离开。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李墨翰还在想,这事能瞒老婆多久。 ――婚后强爱―― 知道贾艳荣要来,并与钟氏会面,是钟尚尧提供的消息。 当时,莫女士代表李氏,在一家酒店的商务客厅,与钟尚尧进行有关合作项目的会谈。谈到一半,安知雅杀到。 想到上次她的嘱托,莫女士完美地借口退出场地。 安知雅与钟尚尧两个人面对面。 钟尚尧点了根烟,没有抽,让那根烟燃着火放在烟灰缸边像是发怔,以表自己矛盾的心境,道:“你对我哥哥的事知道多少?” “不算多吧。”没有筹码,不会与他谈判,安知雅给两人的茶杯加水时动作沉静从容。 “说来听听。” 歇下手,安知雅捧着杯子吹杯口的热气:“有人和我说,他是军火商。还有人对我说,他不是因为被政府通缉丧命,是因内部的争斗。” “胡扯!”钟尚尧一掌拍到桌上,“我哥哥是优秀的学生干部,是党员!” 对于他的发怒,安知雅视而不见:“我只知道,我姐姐是受你哥牵连死掉的。然后最近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我姐姐喜欢的人不是你哥。所以,你哥和我姐姐什么关系,我真的挺好奇的。” 听着她这些似出乎意料的话,钟尚尧怔了。 “对了,当年拆散你哥和我姐姐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安知雅问。 钟尚尧不知觉地口漏了:“贾艳荣。” 贾氏,又见贾氏,当真阴魂不散。 安知雅冷笑:“你哥一死,她当不成钟氏媳妇。她现在还与你们家来往吗?” “你不要胡思乱推。”钟尚尧说到这里还是挺有信心的,“她今是中国中药协会高级顾问,中医药研究所名誉所长,中医药院校客座教授。” 是只老狐狸啊,与贾云秀以前一样,不自己开公司躲避风险,却比贾云秀更胜一筹,冠着学者与官帽之名,四处骗钱敛财。至于底下与贾云秀一样握有多少支私人或是家族控股,难说。 之前查贾氏,比自己想象中棘手,在于戴贾氏之名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主干。现在,钟尚尧一说漏口,有了线索。 见她默默不吱声,钟尚尧眼色暗沉:“你的消息有多少可信度,我不好评价。” “钟总。我觉得我现在我和你又在一条船上,但是,连我都自己没有信心,你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背叛我。”安知雅坦率的,直言的,与他正面对视。 想到那一次自己的狼狈相,钟尚尧直接拿起烟抽了一口,由于不是会抽烟,给呛着,边咳边说:“上次是你设的套,不是吗?” “如果你按照我们之前协议的去做,我需要被赶出来帮自己另起东山吗?” “你说的都是有理呢。安知雅!”钟尚尧喘着气,胸腔里的这股躁火不知是为什么翻腾着。 “既然你都承认了我说的有理,你自己为什么不正面这一点。”安知雅适可而止,搁了茶杯,“今天说到这吧。感谢钟总提供的消息。” 穿上大衣走到门口,背后忽然一只大手抓住她胳膊,抓的很用力让她感到了一丝疼。拧住眉,一回头,见到他骇人的一张脸。 “钟总?你喝醉酒了?”安知雅没有用力甩他的手,冷冷清清地提醒他这里是什么场合。 固然门关着,但是里面声音太响会惊动到别人来看的。 他瞪得有些骇人的眼睛,从她漠然的小尖脸,再下移到了她的手臂上自己那只手,一时间反倒是愣了,好像不相信这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他究竟想做什么?打她?骂她? 因她屡次踩踏他的自尊和底线,羞辱他的家人。 不是,都不是…… 他的手指头微微地抖了起来,连自己的内心深处都在打颤。 趁他指头一软,她从中挣脱出来,打开门,从容地走了出去。 门嘭的一声,他忽然听到的,是自己的世界好像塌了。他站不住,摇摇欲坠的。 小翁进来时,看着他脸色苍白好像大病一场,吓得惊慌失措,跑过去扶着他坐下,又是倒水的,叫着:“钟总,钟总!你觉得怎样?要不要叫医生?” 双手蒙住眼睛,钟尚尧心里痛苦得想大哭一场,哑着声音问:“小翁,你告诉我实话。” “钟总,你说什么?”小翁帮他拿着水杯的手都在抖,他这个样子是自己前所未见的。哪怕钟尚尧之前被父亲母亲不留脸面大声斥骂,哪怕是生意失败受到侮辱,哪怕是见着自己最尊敬的亲生哥哥去世,都不见这样。 “我听说,之前我妈就很讨厌她。”钟尚尧开始的话声有些不着边际的。 但是,小翁一听马上意会到是什么回事,急急忙忙跑去锁了门,才敢回来和他说这话:“钟总,你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安夏颖小姐,不是你和双方家长都满意的吗?”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钟尚尧挪开的手指后面,露出了一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充满了痛楚的狰狞。 小翁咕噜噜喉咙里连吞几口水:这事,还用说,早在第一天他在中药铺面前拦着安知雅,自己作为他的资深秘书,都已经发现他不对劲了。他是个多高傲的人,有做过拦女孩子的事吗?说是对她的能力感到兴趣谁都知道不成道理的。因为公司里面不乏年轻又漂亮有能力的女职员,怎么没能引起他兴趣呢?所以,钟夫人对安知雅第一时间起了防备的心思是有理由的。再说了,之后,他说要抢孩子,可是,说只是为了哥哥的遗念,从情感上完全说不过去。又不是他哥哥的亲生孩子,与他有什么很深的关系? “小、翁!”秘书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钟尚尧从小翁复杂的眼色里看到了旁人眼中真正的自己。 是吗?是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连自己什么时候爱上她的,都始终不愿意承认! 因为自己家与她家复杂的关系,令他望而生却,情愿让自己讨厌她远离她,却是一步步地继续深陷了进去。 他没有意识到李墨翰的勇气,以至于连真相都不敢承认。 “钟总――”小翁不知从何安慰起,但是现在面临的现实,作为一名下属必须提醒上司自律,“她是李总的妻子很多年了,而且也有了孩子,他们不可能分开的。” “有了孩子离婚的夫妻也不少。”额头抵着手的钟尚尧,掩盖住了脸上的一丝一毫,说。 “钟总!”小翁慌的差点要给他下跪,“你千万不能这么做,钟总!你想想其他人,想想你家里人――” “我家里人?”钟尚尧冷冷的笑声从肺腑里冲出来,“我一直都怀疑我和我哥哥是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所以她说的没错,为什么连我爸爸妈妈都同意要收弯弯,这事太奇怪了。”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与往日里的孝子形象钟尚尧完全不同的话,小翁的脑袋嗡嗡嗡地响,懵了。 “小翁,你还年轻,有些事尚不够成熟。”手拍在小秘书肩膀上,钟尚尧狭长的眉眼间夹出一道与众不同的光,“但我知道,你是我身边少数对我真心的。” “我不是很明白。”小翁惭愧地低下头,论办事的经验和资历,他真的很年轻。但钟尚尧比他年长没有多少,已是一副历经沧桑看透世间。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父母。就像这历朝历代出来的皇帝,对待自己的子孙有很多种方式。有人即使到死的一刻,都要揽着权下葬。”钟尚尧道,“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 “孩子不是大人的玩具。”小翁绞尽脑汁,为他终想出了句适宜的话。 钟尚尧点着头:“我不能像我哥哥一样死掉,更不能让她,像她姐姐一样受我牵累死掉。” 反正,只要不是失去理智想做出夺人之妻的事,小翁觉得暂时可以安心了。这李墨翰是什么人,他小翁虽然不大清楚,但从道听途说里来判断,不是个好惹的男人。他作为忠心耿耿的臣子,一点都不愿意上司为美人放弃大好江山。 只要掠过小秘书脸上一眼,钟尚尧也能猜到小秘书在想什么,苦涩地独自在心里头舔着刚裂开伤口,道:“这几天,我不想和安律师见面。” “这――”小翁感到不妥,但理解他心情。 “你不要误会。她近来应该要陪我父亲去见贾艳荣。我插手我父亲会不高兴。等他们见完面了,再说。”钟尚尧一点一点地恢复到以往严肃冰冷的声调。 不知该怎么答应,又摸不清主子的意思,小翁给他再倒杯水:“钟总,我脑子没有您灵光,您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我,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钟尚尧斜飞的眉眼向他射过去:“你先告诉我,你平常怎么回答我父母的问话?” 小翁的手打了下抖后立马冷静下来,脸上戴着无比坚毅的真诚:“钟总,你要我说什么话,我照您说的去说。” 真心是够,但智商不够。钟尚尧的双手在他肩上语重心长地拍两拍,一时无话。 ――婚后强爱―― 安知雅走出酒店会客厅后,与莫女士又谈了谈,主要针对财务上的一些问题。 “李家这次的家政报销,又多了几笔账。”莫女士说。 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页面上划出了几道红杠杠,表示有疑问的账目。 本来这二房奶奶知道她上任cfo,应该更为谨慎才是。安知雅琢磨这其中的缘故,莫女士与她一样想法:“我担心其中有诈,不敢当面质问。安总,如何定夺,由您决定比较合适。账面付清是在三天后。” 然安知雅已把文件合起,交回给她,直接下令:“按流程办事,有疑问的问题当面问清楚,是对的,给她,不对的,不给。” 莫女士面上显出一些为难。 “我这不是为难你。”安知雅俯瞰她表情,一语洞出天机,“她只不过是想借机挑事,想与我谈话,而我现在根本不想抓家政的事情。” 莫女士刹那恍悟:“他们这是想声东击西。” 在家政财务上先下手,挑衅她安知雅的极限,这是二房的主意,恐是二老爷的主意。家里的账本,不管怎么说,比起公司的账本,都是小事。如果能抓住她安知雅在理财上的一点错漏,再从家内账本说到公司账本,在安知雅未能坐稳公司里财务位子时除掉这颗眼中钉,二老爷打的这算盘实属美妙。 安知雅冷冷地在内心里笑两声:看来,这二房的女眷近来太闲悠了,所以被二老爷的话糊弄得团团转,得给她们找点乐子折腾才行。 要给二房女眷找乐子并不难。大房奶奶和三房,近来更是闲闷,因为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诚如安知雅和李墨翰那天说的,安知雅任cfo,与她们没什么干系,二房仍是大权在握。因此,她们倒是真想让安知雅闹出些什么事来让二房失势。 这个不难。安知雅乐于成全。她本人并不大赞成李太奶奶那一套李家以平衡为原则的治家方针。俗话说的好,有竞争才有活力,才能优胜劣汰。免得这些女人整天窝在家里头闷闷不乐,尽是想些背地里害人害己的损招。竞争,要公开,要阳光,这样的运作机制方是引导李家回归正常的轨道。 回到家,敲门先进老祖宗房里请示。 老祖宗这病,这段日子,约翰夫医生报忧不报喜的,外人听着都三分怀疑,像她和她丈夫是内行人,听了都得打上七分专业质疑。不排除,老人家为了暗地里观察全面局势,称病躲在了幕后。这才是李家太奶奶的本色。 全姨给她开的门,见是她,眉开眼笑的:“太太,太夫人刚睡着。” “没事。我进去坐坐,看望老人家。”安知雅知道她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依着她意思往下接嘴。 全姨侧开身子,安知雅轻声轻步走了进去。 背后的门合上。躺在床上的老祖宗咳咳吐着喉咙里的痰,似是很虚弱的样子。 这老太太真能装,都到这功夫了。 安知雅搓着手来到老人家床边,问:“太夫人,需不需要我给你拍下背。” “不用了。”老祖宗连忙睁了眼,这会儿顶怕她的。那是这个曾孙媳妇与曾孙子一样本事,病这种事她瞒不住的。 “太夫人。”安知雅在全姨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也不含糊了,正面请示说,“我想在家里设个财务监督,太夫人如果您同意,我想在三房或是大房里头,挑个女眷干这事。” “你说什么?”老祖宗坐了起来,严峻地看着她。 清楚老人家肯定会有抵抗,安知雅更是慢条斯理把理由都给拣清楚拣明白了,好让老祖宗看清事实:“本来,财务就应该是出纳一块,会计一块,这样方是可以避免自己内部贪污。现在家里财政都是握在二房手里一个人做主,其它房里的人早就不大高兴了。但想到这制度是太夫人立下的,有太夫人的威信在,一时来改不实际,好在公司里头内外立财务监督的事,是常事,也是好事,这点太夫人作为掌管公司的领导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公司里的财务是没有办法几天跑一次李家督查的,所以,在家里立监督,一是方便,二是阳光,三是更有利于家中财产的运用与利用,减少各房之间彼此的罅隙。如果太夫人认为只对二房立监督不适合,可以各房互相立监督督查彼此的职务与工作。” “你――”老祖宗喝口水来喘口气,才继续说,“你知道不知道,这么一做,这家里就闹腾了。” 衔着淡淡的嘴角,安知雅说:“这家里本来就闹腾。即使不立监督,家里头不见得能在底下安宁,各自都盯着彼此。用的招数,说实话,太夫人您不是不知道,那是连刚出生的孩子都能利用。而且每次闹起来都是惊天动地,不好听的说,他们是撕破脸皮,失的却是太夫人您的威信。所以,这制度该立的,还是立下,这样一来,彼此按照规程办事,太夫人您多些耳根清净,自然长命百岁。” 听到最后这句长命百岁,老祖宗啐一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说吧,她们又怎么犯到你了?” 这是最后一招压阵的,安知雅一点都不会含糊:“她们不知从哪儿掰出来的主意,尽是想着,如果让我劳心在家里财务上,我在公司账面上必能少些功夫。” “扯淡!”老祖宗吐了茶水。全姨赶忙拿毛巾帮老人家擦脸,劝着息怒。 这种阴损公司的事情,不用想,老人家都猜得出是二儿子想的劳什子主意。 “你在公司里面碍着他们哪只脚了?”老祖宗又问。 “碍是暂时碍眼。他们觉得,我坐着都是威胁,不敢动作,这不想着先把我踢下去,方便伸手伸脚。”安知雅说。 老祖宗听着她这一串比喻丰富的话,不得乐了,少有的夸一句:“虽然你说话刀子嘴,偶尔这样,也挺讨人欢心的。” 安知雅真是不善于被人夸,老祖宗这一夸,她倒是闷了,马上收住嘴。 知道她是真心为家里人想的,老祖宗平心静气地躺回床上:“这事儿你看着办吧。既然你都当cfo了,这点权力是应该给你的。” 此话岂不是应承了以后连这种事儿都不需要报备给她老人家了。安知雅干脆利落地起身,道句:“谢太夫人。”之后旋身出门,立马收拾二房去。 老祖宗瞪着她快步走的背影,冷冷地哼一声,眼里却盖不住笑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什么?立财务监督?”饶是老佛爷一般镇定的二房奶奶,此刻也嘭地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 “话是这么传的,让三房的掌事都过去主楼那边,有重要事情公布。”负责传话的七嫂愁眉苦脸的。 当初二老爷出那么一招时,她心底里是不赞成的,只因她在安知雅的手里吃的亏最多,很清楚安知雅的本性。不去惹安知雅,安知雅可以闭一只眼睁一只眼。惹了安知雅,等于惹怒了一头雄狮。 “这,这死丫头。”二房奶奶喘着粗气,招呼四婶,“你代我去听,听是怎么一回事。听仔细了,回来说。” 四婶犯难:“妈,我怕只有我去不成。这事儿对大房和三房有利,如果她们两房合伙攻击我,我怕我压不住场面。” 七嫂立马抚着胸口退到后边去,怕四婶不接,二房奶奶将这个替罪羊的任务踢到自己头上。 十姑站了出来:“妈,我去吧。我们死活不接这个命令,看她能怎样。” “好。你去。”二房奶奶想,现在,也只有十姑这个耍赖的,能镇得住安知雅了。 七嫂和四婶等人齐齐松了口气,用一种目送炮灰的目光送走了十姑。 十姑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主楼。一见,大房奶奶同九嫂一块来了,三房六婶拖了六叔八婶一块来。 人都到齐了。安知雅姗姗来迟,后边跟着小惠,端足了架子,除了十姑,也没有人敢小看安知雅。 六婶看见小惠瞪了一眼,小惠没有避开。六叔拉住六婶:丢人现眼的事少做。 走到主事的那张桌后,安知雅向小惠示意。 小惠将手里拎的木匣子放上桌面,打开铁扣子,露出了里面一张文书。 “这是太夫人亲笔签下的委任状,令择人从今刻开始作为家内财政的财务监督,对家内财务进行负责任的监督工作。至于,谁哪房的人,二房因为是掌握家内财政的人剔除在外,由三房和大房轮流监督,每个月换一次。谁先担任,由三房与大房自己协商解决。”安知雅说的话没有一句浪费的,说完话,让小惠将委任状重新锁上。 大房和三房的人一听这话,可乐了,虽然早有耳闻风声,但如今是公众宣布,不禁纷纷在心里道:这死丫头,总算是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自然也就没有一句话需要出来表态的,默然接受了这个命令。 十姑气冲冲上去,要夺那个木匣子,小惠用两手死命抱住不让。十姑双手伸过去到小惠头上拉扯头发:“你这个臭鸡蛋,把东西给我!” 见真是闹得不像话了,想必这二奶奶派了这个疯子来是打算破釜沉舟。安知雅眸色一冷,脚下在十姑的膝盖下一顶。十姑没能站稳,半个身爬在了桌面上,狼狈不堪,对回她破口大骂:“你这阴险小人。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仗着太夫人能怎样?我们二房就是不听这命令,不让她们监督。你们能怎样?” 安知雅未来气,大房和三房的人则轰了,一起对着十姑炮轰:“你以为你们二房了不起啊!不想听太夫人的话是不是,那滚出李家!别忘了是谁在养你们?!” 十姑被骂得头破血流,连连败退。 安知雅用最后一句话把她送走:“你们上个月的账目,需要新立的财务监督过目签署后,才可以在公司内过账付清余款。这话,你还是禀回二奶奶吧。你是做不了主的。” 不用说,十姑灰头丧脸地跑回二房,向二奶奶哭诉:“她们合起来欺负我们二房。妈,我们去找太夫人给我们做主。” 有可能吗?太夫人亲自下令的东西,你都不执行,还违抗,老人家最讨厌违抗命令的人,无论有没有理。这点二奶奶很清楚。 这个亏二房是吃定了。此事传到晚上回来的二老爷耳朵里头。二老爷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全掀了。之后让三个做事的孙子全过来,说:“李墨翰如果和yss合作开拓美国中餐市场,对我们极其不利。我们必须有一个针锋相对的项目与他们抗衡。” 李墨琪一听建议:“爷爷,上次与奥德里奇合作的天然气计划搁浅。听说贾艳荣要来,钟浮生亲自去迎接,可能有新的合作项目,不如我们也凑一份进去。” “我认为五哥说的有理。”李墨州赞成道,“一是,项目大,风险由几个公司共同承担,应该比李墨翰的计划更能让董事局通过。二是,贾艳荣的名声享誉国内外,非yss这般民营企业能相比的,在专业上有权威和号召力,有利于开拓国外市场。” 李墨成见两个弟弟都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只道了句:“有闻,贾艳荣要在美国办一个珍珠会。不然,我们先去珍珠会上会一会贾艳荣。” 无疑,贾艳荣说话的分量,是钟浮生和奥德里奇都比不上的。 擒贼先擒王,射将先射马。二老爷赞许了三个孙子的意见,二房要靠这次东山再起。 安知雅接到了夏瑶的通知:说是要准备去参加什么珍珠会。 珍珠既是顶级珠宝,又是一味药。贾艳荣办的这个珍珠会,除了邀请上流名媛和珠宝商展示他们手中最珍贵的顶级珍珠,同时展示珍珠在中药中的奇妙用途,以本土文化吸引外国人。在安知雅看来,却像是哗众取宠。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中医中药学,不说外国人,在中国人自己眼里都分为极端的两派,信的很信,不信的简直是将中医中药当成了迷信抨击。 贾艳荣怎么将这群外国人的钱包骗过来,安知雅对此比较感兴趣。 不过,听说这珍珠会的请帖,一帖难求。 安知雅问夏瑶:知道这贾巫婆结婚了吗? 夏瑶给了她一个喔的表情:你怎么和我一样八卦? 自从没有能嫁进钟家,贾艳荣一个人的生活依然风姿多彩。今听说围绕在她身旁的,不少于十个绯闻男性。有大富豪,有官家弟子,还有小白脸的模特儿。贾云秀不仅有名气,且很有钱。至于外貌,倒也不难看。 夏瑶对安知雅说:没看本人,只知道照片,比你长得好看。 贾云秀年长她们两人五岁,是个老大姐了,但论年纪,也就三十多,保养得当,自然比安知雅这些早早操劳当孩子妈的女人,要好看多了。 经四方寻求,安知雅总算是从方真手里拿到了一张珍珠会的入门帖。 方真把邀请帖递给她时,问:“近来有发现吗?” 上回的命令接到手后,安知雅在自己手机里装了一套股票市场软件,随时可洞察股票市场的波动。她不像那些整天坐在办公室里盯着股票走动的金融分析师,每天看着曲线研究老半天都不知能得出什么结论,而是只听股票上涨下跌的数字,她脑子里有一套极限值,只有她注意的股票超出这些极限值,才会引起她的注意。可以说,她的方法是罕见的未雨绸缪,如果不是对今有股票市场有一个大的整体把握的话,很难做到她这一点。不过,这是因她与一般从股票市场内赚钱的股民不一样,她要的是抓经济犯罪犯,注意力当然不能只是关注眼前的利益。 “有两支股票需要留意。”安知雅轻轻拧着眉头,“一支是人民币汇率期货,这支是因为热钱炒的厉害,所以热的反常。另外一支是期权,原油期权,近来的原油价格飙升,多头与空头火拼。我担心多头会触发空头的底线。” “什么意思?”方真听出了两者之间似有联系,问。 “热钱的来源,我让几个地方的人同时去查,发现与近期到期的原油期权空头账户有重叠迹象,重叠的点挺密集的。” 明摆着,有一支炒热钱的人,与做空头的,是一伙。如果这伙人是莫森,因为不能放弃人民币汇率期货现在大好的投资市场,又不甘于在原油期权上大败,很有可能与对方发生现实冲突。 “有可能是莫森吗?”方真声音里显出了一丝紧张。 “对于莫森我刚接手,他们的行动轨迹怎么辨别才能肯定会是他们作为,我现在暂时没有经验。”安知雅没有十足把握的话是不会说的。 “可你有这方面的怀疑不是吗?”方真抬起头看着她,认真的。 安知雅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我是联系近来,刚好近来你们说莫森有活动不是吗?当然,也有可能别的金融犯罪集团有活动,但是我不知道,所以无从比较。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火拼现场应该是在美国。因为这些账户无论是在香港或是新加坡,乃至俄罗斯开户,都是在美国的钱。” 方真听到这里,倒是发出了一种疑惑:“你怎么能查出是在美国的投资者呢?” 要真正调查到黑户的来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全球的交易所这么多,如果莫森有意拐几个弯,基本是难以判定。之前的人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我怎么可能真的去查,对方拐的弯太多了。我只是假设,再设了个陷阱让人家跳,试一下是不是他们?”安知雅道,“当然,这中间我损失了一笔不小的款项,不让入公帐的话,我自己亏,反正另找时间我也能赚回来。” 她的脑子果然不是常人。即使设陷阱,也得先抓准对方黑户的来源吧。所以说,其实她是根据数据有百分之八九十肯定了,才敢下手。方真揉了揉眉心:这个女人是个天才,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 “还有问题吗?”安知雅见他困惑的样子,自己也困惑,她解释的够清楚了他还听不明白吗。要是自己老公,早就反应过来了。 李墨翰对她的答案向来是只听一句,然后不会再问。当然,她不知道,李墨翰早就认定她的思维不同常人,再问等于白问,倒不如顺着她的思维去想。李墨翰是个久经沙场的指挥官,底下统率的人不乏有奇奇怪怪的人,早有一颗容纳百川的心。方真只是个企业家,管理的职员大都是普通人,不是普通人不能和他这个老板沟通的,他还可以炒对方鱿鱼。两者完全不能同一比较。 “嗯――”方真拉了长长的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安知雅懒得再做解释了,要不是看在他面上,她对听不懂自己话的人,向来以后是三缄其口,因为是对牛弹琴没有意思。 不管怎样,方真把这个情报转给了李墨翰,心里对于安知雅的这个情报仍抱有一定的专业质疑,毕竟安知雅用的这些方法属于另类,在他看来可信度有待考察。 “你觉得情报不够可靠?”李墨翰听出他语气里的言外之意,犀利地扫他一目。 “她的方法从来没有人用过。而且,也没有理论根据。”方真说。 “我明白了。”李墨翰淡然。 方真却是觉得他们两夫妻在玩游戏,反正自己是没有能听懂他们夫妻的话,益发郁闷:“你明白了什么?” “方真同志,你连你上司的专业能力都没法信任,自己又没有能力去推翻她的结论,或是做出比她更有效的结论。”李墨翰在作为一个指挥官的时候,批判起人毫不留情面,“所以,你所谓的质疑在我这里听来是很没有力度的。今后,要对你的上司有反对意见时,记住,你自己必须先要具有比你上司更卓越的解决方案呈现在我面前。” 方真心里凉飕飕的,被这段话刺的有些体无完肤,脸上都有丝挂不住。他从小是天之骄子,在学校里老师从未这样批评过他,到了家族企业,每个人都知道他是太子爷,对他只会更是尊敬有加。以往做这份工作,以前的上司也都不曾这样与他说过话,都是看在他是大企业家的面子上。 “不服气吗?”李墨翰只要再一眼,对方的思想脉搏已经握到他掌心里头。 “我认为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就不能提出疑问。”方真道,不过在气势上,他自我已感受到李墨翰在压着他,压到他快喘不过气来。 “看来你没有真正的学过科学。哲学也是一门科学。提出疑问,必然要有新的建树,这是科学的流程。你的思想是腐化的,不是科学。” 方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样的李墨翰说话,真不像是人说的话。 “比起这个,我更痛恨的是,你自己没有能力,还去怀疑你上司的能力。你这种思想是很危险的,会引火自焚。”李墨翰说,“我相信,你连我的能力都在怀疑。” 这话说的与之前的一样苛刻。可方真听来,却感受到了里面含了另一种温暖,一怔。 “回去吧。我还是一句话,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李墨翰话到此,打发他走让他自己反省。 方真是带着一脸的沉思离开。 李墨翰按了话机,连接索娅。道格斯。 “li。”索娅能接到他的任务感到很高兴,她近来是太闲了,闲的发闷。 “近期是不是有两支股票比较活跃。”李墨翰问。 “喔,你说的是人民币和原油飙升吧。”索娅兴奋地说,“我们是不是要在上面投资一笔。” “你能查出多少黑户?”李墨翰琢磨着,不是不相信老婆的能力,但这个事,作为一个指挥官,当然是想求得越多实证越好。 “这个我得试试,要看是什么人做的,不是件容易的事。”索娅道,“因为有些人他是通过异地交易,隐瞒资金来源。”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直接黑进怀疑目标的电脑,比较快捷?” 索娅听到他认真,跟着认真:“当然,如果是账目数与我们查到的资金链一致,百分之八九十可以肯定。” “你能黑吗?” “找米文比较快。不过他现在是钟尚尧的下手。”索娅不会逞强,只负责给他提供最佳方案与最佳人选。 找米文,钟尚尧会注意到。但是,李墨翰认为可以赌一赌,于是放手让索娅去做。 米文如今是飞到美国,仍被钟尚尧特供着。 索娅找到米文的时候,米文在钟尚尧赠送的小别墅里喝着自磨的咖啡,用一条厚毛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打开半面窗,赏雪。小日子别提过的有多恣意了。 “你这好吃懒做的家伙竟然没有吃胖。”索娅不可置信地拿指头搓着他没有什么肉的肋骨。 米文打开她这只色女的手,怒道:“你再这样,别说你是道格斯家千金,以后也不用进我家门。” “我有正事找你。”索娅慌忙收回指头,为了李墨翰的正事,暂时妥协。 “什么事?”米文眯着眼,看她拿出来的资料盘,说,“我先告诉你,你让我做犯法的事,我可不愿意再做了。” “哎。我什么时候让你做犯法的事了。我是让你做行侠仗义的勇士。”索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资料盘连进他的电脑。 等到屏幕上闪出要他查找的黑户,米文的眼色刹然复杂了。就这几天,这已是第三个人让他查这个。 第一个是安知雅,第二个是钟尚尧,第三个是索娅。 米文挠着头,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人注意同一个目标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既然他们三个彼此不知,他也只能装作不知,分别给他们再查一遍。 不同的是,索娅要他查完资金来自于哪个国家后,居然要他黑某人的电脑。 “黑谁的?”米文开始还吊儿郎当的。 “史蒂芬。” 米文从椅子上跳起来,踢飞椅子:“mygod!你让我黑瘟神,要让我死吗?!” “米文大爷!”索娅给他拍背顺气,“你技术这么好,瘟神怎么会知道是你动手?” “我靠!他是瘟神,怎么会不知道?!”米文打死都不干。 “这样,我们黑他公司财务部的,放多几条蠕虫病毒,他什么都不知道。”索娅与他讨价还价。 哎~米文大叹口气,知道自己今天不给她干这事,她会赖在他这里不走了,如果被外界知道他和道格斯千金过夜,这宗罪可就大了。米文老老实实坐下来后,预备速战速决。 最终,答案放在李墨翰的办公桌上,证明了与史蒂芬有关联。问题是近来史蒂芬并没有什么动作,唯一的动作,是和刚到机场的贾艳荣会过一次短暂不到五分钟的会晤。当时,与史蒂芬一块去给贾艳荣接机的人,不止史蒂芬,所以他派出去的眼线,并不能发现史蒂芬与贾艳荣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交流。但是,值得怀疑―― 贾艳荣开的这场珍珠会。 回到家的李墨翰,看见妻子搁在化妆台上的那张珍珠会请帖,翻开来看,显着日期是明天下午六点,宴会举办地点在一家私人别墅,算是一场私人沙龙。 “有问题吗?”安知雅看老公拿着请帖像在发怔,走近了过去。 李墨翰的脑子里在高速地旋转。之前知道有贾艳荣举办的这珍珠会后,他是马上布置了到时到场的眼线。然而,到了今天来看,这场珍珠会恐怕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叵测,底下不知暗藏了些什么。了解中医中药的妻子如果能亲自前往,定能从现场上窥视出一些问题。按照这个理由推断,妻子到珍珠会并没有坏处。只要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距离明天六点剩下――十八个小时二十四分。 “你不知道这个珍珠会?”见老公始终不做声,安知雅坐到他旁边,轻抚住他的手。 柔嫩的掌心贴住他手背,他心头某处跳了起来。反手抓住她的小手,他那双黑而亮的眸子看着她,逐渐地变得深幽,若一汪深不可测的深潭:“明天我陪你去。” 这算不算两夫妻少有的同时出差。安知雅拧着眉头想了会儿:“你确定?你接到请帖了?” “你不是缺个男伴吗?”他的声音说着说着,眸光一闪,忽然厉色起来,“还是说,你自己有男伴了?” “哪里有?去参加宴会一定要有男伴吗?”安知雅不高兴他随便起疑心,口气一样生硬。 他搂着她的腰肢,在她生气的脸颊上吻了又吻:“即使你没有带男伴,我也是怕你在那里遭到搭讪。” “如果这么说,你去参加其它宴会,我一样得整天担心你被女人搭讪了?”安知雅推开他的胸口,今天真是得把这话说清楚了。 两夫妻猜来猜去无中生有的事情,是很没有意思的。 遇到这种情况,李墨翰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举手投降:“下不为例。”然后双手把她搂着,就着她的唇辗转了一番后,又将舌头伸进去纠缠。 脱着衣服往床上滚,她忽然低住他:“你没有洗澡。” 都这会儿工夫了,还洗什么澡。在这时候不耍无赖不叫真男人。安抚一把,抚弄一把,调戏一番。 她是鸭子身材,可毕竟也是生过孩子,玉体曼妙,玲珑有致。 于是她臊的快不行了,心思他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有意念不停地做前戏。撩的他不急,物体总是蹭着她大腿,搞得她频频水泄。 当呼啸的勇士终于决定闯门而入的时候,扣扣,有人敲门。 “妈妈。”小丫头在外面叫。 做爸的和做妈的同时郁闷了。若是其他人敲门,李墨翰早就捂着老婆的嘴巴做了再说,可却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做妈的把迟疑不决做爸的男人踢下床,利索地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门锁。 “怎么了?”安知雅对着门口的女儿问。 小丫头本纳闷,怎么妈妈不让她进屋里说话,小眼睛利落地穿过门缝,看见了火速穿衣服的爸爸,豆芽儿小脸宛如发现新大陆:―o。 安知雅一见穿帮,赶紧将门关上,把小丫头领到走廊里,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可能只有丫头一个。哪怕路米临时走开,肯定有路米的人盯着丫头。 小丫头艰难地对对小指头:“他摔倒了。” “什么?”安知雅听这事儿大了,赶紧带着女儿回女儿的房间。 进到房间里,见出现另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给路米的额头上贴止血贴。 路米看见安知雅,想告状,又想到这事丢他大男人的脸,闭上口。 安知雅总得问清楚事情始末,拉住丫头问:“怎么了?他怎么会摔倒了?” “我爬上桌去关窗户。他不让。我没摔倒,他自己踩着毛巾摔了。”小丫头眨忽着大眼珠,无比真诚老实交代。 也即是说,小丫头像往常一样爬桌子去关窗户,可在路米这个保镖来看是危险动作。路米出厕所时太急,踩到了地上的毛巾,脚底一滑,猝不及防,啪,他这个暗杀团长丢光了脸。 “这――”安知雅思来想去,走到路米面前,先是问候一声伤况吧,毕竟人家是为了她家小女儿光荣负伤。 “我没事!”路米抢在她开口之前说话。 意识到对方的自尊,安知雅果断闭上口,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眼下形势这般多变,女儿得靠这个人保护呢。 小丫头歪着小脑袋瓜,看母亲不像以往那样对自己发脾气,觉得很奇妙,对回路米:“你真勇敢。要是其他人这样,早就让我妈妈打我一顿了。” 所以,小丫头刚刚事发后马上跑去找妈妈,是负荆请罪。没想到路米一点都不怪罪她。 路米一听又想吐血了:这孩子是把他当同龄的小孩子啊~ 李墨翰这会儿穿好了衣服,走了过来看究竟。今站在门口听完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大事,心里和老婆一样松口气。 见到他过来的路米,俊脸一肃:“奉,有事吗?” “明天我们两人要出去一趟。”李墨翰尽是言外之意的深意与他交代。 “放心吧。”路米答应的十分爽快,“只要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动她一根毛发。” 小丫头缩圆小嘴巴:这是骑士对公主的告白吗? “明天要听大哥哥的话,知道吗?”安知雅揉揉小丫头的脑袋瓜叮嘱丫头,今天这样的事决不能再发生了。如果保镖先被自己人弄倒了,还得了。 小丫头无辜地对起指头:“我一直很乖的,很听话的。他没有和我说过不能爬桌子。” 有一点常识的孩子都知道不能爬桌子关窗户吧。路米满口的血在胸口里涌。 幸好做爸妈的都是深明大义的人。一个做妈的,一个做爸的,同时厉然地往丫头脸上教训:“谁教你可以爬桌子的?!” 小丫头眼看形势不妙,抱着小脑袋瓜,果断地跑到了路米后面。 感受到那双小手扯着自己的衣服,像是在扯自己心口上最脆弱的那根弦,路米刚才的火气一下子全没了,心头软得像是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样有气无力的话会从自己口里吐出来:“你们别骂她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听着这话的李墨翰和安知雅一时都不敢相信。 安知雅甚至想:不是说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吗?怎么―― 小丫头一样眨了下大眼珠子。 等路米转过头用手摸了下丫头的小辫子,李墨翰心里安了,看来自家女儿连杀手都给征服了,便是带着妻子回房继续干半截的事儿。 正要在妻子身上辛勤耕耘的时刻,李墨翰忽然想起:“你的小日子是几号?” ------题外话------ 下章激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预计了下车程时间,在下午两点钟左右驱车离开李家。[.超多好看小说] 李墨翰开着福特,和妻子一起赴宴。车里只坐他们两夫妇。 “如果口渴的话,车里有水。”见老婆在车内四处兜望,李墨翰说。 观察老半天,这车还是张齐亚平常开的那辆。就是老公坐在身边,车内的气氛立马变得不一样。开车的李墨翰喜欢戴墨镜,又因为要赴宴,穿皮草,戴皮手套,一身堪比电影男主角的酷气,与日常里那个貌不惊人的李墨翰判若两人。 见妻子的眼睛落在自己脸上,李墨翰嘴角的小酒窝显出来,勾道:“我今天很帅吗?是不是让你觉得又喜欢上我了?” “注意前面。”安知雅向回前方目不斜视。 一边认真开车,一边李墨翰不忘调戏老婆:“我觉得你今天很漂亮。我好像又爱上你了。” 嘎。安知雅差点咬碎了牙。她最怕听这种话了,让她感到臊。她在这方面是传统女人,认为说一次够了,天天说她受不了。因此,他是故意的,想看她臊。 接到老婆毫不客气的一目杀,李墨翰缩回脖子,努力为自己辩解:“你这身旗袍我记得你在上次宴会里穿过,外面这件白色皮草和狐狸领是新订做的吗?” “太夫人送的。”安知雅不会隐瞒老祖宗对自己的好,再说这话给丈夫听了丈夫自会高兴,“老人家说是自己以前穿的,现在不合适了,搁在柜子也是发霉,把它送了给我。” 李墨翰果然听了很高兴:“太奶奶的衣服件件都是精品,她几乎不送人,只送过我姑奶奶。现在送给你,说明她觉得你有这气质能配得上。” “哎――”安知雅以为丈夫这太甜腻的口还是得改改,“姑奶奶的画像我看过,那是一个极致的倾城美人,比不上的。话需实在点说。” 李墨翰笑眯着眼,说来说去,老婆实惠最好。 福特一路开到了靠海的地方。这里有一片高级住宅。据闻有几个超级大明星也住在这里,包括顶级明星aida。 有多少人知道,被亿万粉丝追崇的aida的另一面是个杀手。安知雅每想到这点,顿觉得这世界绝非表面所呈现的那般。 车进入了迎宾车道。到场的宴客还真不少。规模可能较上次李宅宴请更大。通过门卫处时,安知雅从车窗递上请帖。 “请从左边车道进入地下停车场。”门卫指示。 收回帖子时,安知雅前后望了下,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 贾艳荣的面子挺大的。 福特紧跟前面的车,进了地下车道,寻找车位。绕了大半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前面一辆车抢着入位。李墨翰大人有大量,让了。于是,绕了一整圈都找不到车位了。门卫感到歉意,将福特引到了近海边的一块空地,这里临时作为加停的停车场。 拨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安知雅见丈夫站在车边上,凭眺海景。 今晚尚好,风不是很大。但是,海浪海风的声音,都在脚底下震动,鼓动耳际。 “在看什么呢?”安知雅问,偶尔丈夫这样的神情,令她感到一种迷茫。 宽大的墨镜挡去李墨翰大半张脸,只能见到他修长优雅的眉毛微微向上扬着,眉头稍稍拧着,可见得他是在思索。他思索的是前天到手的地图,包括珍珠会举办场所内部结构以及四周的场地环境,还有卫星俯视图片。然而,现在来到实际地点一看,比如这块空地,他到手的资料里面并不齐全。站在这里,脚底能感受到海浪的冲击,下面八成是洞穴。 “走吧。”李墨翰说,见后面又有车来,揽住老婆的手。 两人随之朝建在半坡上的别墅走去。 珍珠般的灯光,在夜里点缀着整个别墅区,让人感受到灯火璀璨的奢华与顶级的品位。 三层的l形别墅,第一层是以自由餐点为主的招待厅,第二层是舞会,第三层才是重中之重的展示厅。因此,到这里的客人,能进第一层和第二层,不一定能进到第三层。 安知雅挽着老公的手,进到第一层,见上流名媛男士三三两两,走动,伫立,形成一副美妙的好比电影画里的场面。比起上次李宅那场宴席,这一场宴会要更独道一些,在于来这里的每个女士或是男士,都会佩戴珍珠的饰物。像她自己,借了老祖宗一条珍珠项链挂在脖子上,李墨翰胸前的胸针,镶了一颗硕大的珍珠。 在人群中行走的侍者捧着盘子,上面搁了几杯美酒。李墨翰做势取了一杯,接着在老婆耳垂咬了下:“饿吗?” 他们夫妇两人早在车上吃了东西。然放在自由餐台上的糕点琳琅满目,勾引到安知雅这个大厨的目光。 点了下头,拉着丈夫一块,走进餐台边上的人群里。不得承认,这些糕点都做得独具匠心。用的都是中国风的口味,以绿豆、黄豆、芝麻之类的绿色健康食品为基调,基本不见一片肉。偶尔见的那几块烤肉,却是豆腐做成的,把外国人骗得团团转,大呼惊奇。 “什么感觉?”李墨翰问。 安知雅此刻立在那一盘大型菜雕前面,两旁,不断有客人使用相机拍下留影那只巨大的彩色凤凰。一般来说,都是以蔬果类做菜雕,然而,今这盘菜雕,用的却是中药材。 有一位工作人员,在旁负责做详细的英文解说,大意是这盘菜雕所用药材,均是上等药品,价值连城。 “品可能是正品,但是这炮制的功夫一般般。”安知雅见到那做凤凰眼珠的熟地,比自己卖给张老板的那些,差远了,“不过,唬一唬外国人没有问题。” “还有什么?”李墨翰再问。 “我觉得她如果摆这些东西,是为了向外国人展示中药材的名贵,我想她办到了。”安知雅说,“或许,她是想借机展示,办完宴会后可以制造商机。” “投机倒把中药材的商机?” “有这个可能。”安知雅指出,“你看她摆的这些东西,大都不是最常见的药物,比如廉价的藿香之类的,她不摆。但是,她即使摆的是常用药,也必定用产地最好最贵的,亮出是稀有商品的牌子。我听张老板说过,中药的黑市交易,现在不止在国内火爆,国外有些买家也很感兴趣。像是一只穿山甲,好的,炒到上百万都有,这个治疗癌症是很有意思的一味中药。” “看来她不是瞄准中药的期货市场,而是瞄准了中药的黑市。”李墨翰感到妻子一来,收获蛮大的。 “中药的期货做不大起来。都是中国人自己作势在炒的多,外国人不大懂不大敢进。可是像这种类似珍藏品的昂贵药材,即使卖不出去,也可以自己用。”安知雅分析到这,眉头一皱,“第三层我们必须得去看一下的。” “当然,我们势必得溜进去看一看。”李墨翰说,与妻子一样益发留意到的是这场地内的保安情况。 其实,当时看老公对待门卫的态度,安知雅已有疑问了:“这里的安保是聘用外面的安保公司?” “是。”李墨翰承认,自己来到此地后方是发现这点,略感惊讶。按理来说,贾艳荣自己应该有指定的保镖商。像李家摆宴,指定的保镖公司,必须是李家老祖宗最信得过的私家友人开办。然而,这里的安保人员,穿的衣服挂的工作牌子,都表明了属于全美有名的保安公司之一,有点像是赶着开宴匆忙雇请。 安知雅心里感到隐隐不安的是,这一楼摆的东西,虽然显示的很阔气很名贵的样子,但像她这类行家还是能一眼分辨出来,实则上都不算是顶级物品。是因为这些都只是摆在一楼的关系吗?如果真是这样,三楼的东西是十分必要亲眼观目的。 想进三楼不是那么容易。说到这,来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遇上了二老爷和三个二房孙子。 “墨翰你来了?”二老爷在这里见到李墨翰,明显不悦。想着这李墨翰是不是勾搭yss不够,赶来巴结贾艳荣。 趁这时候安知雅往二楼的人影里面望了望。之前在一楼四处寻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熟人。现在,在人影里面望见了方真。她是知道方真会来,因为方真给她请帖他自己肯定也有,况且以方真这种好奇的性子不来才怪。然,方真见到她,只轻轻一转头,连招呼都不打了事,差点以为他不认识她。这样故意避嫌的行为,真不大像是方真。安知雅想。 李墨成是当着李墨翰的面,向方真走去:“方总别来无恙。” 之后,两人走开。幸好李墨成先走。因为紧接下来,楼梯上走来了安夏颖与姚兰芝,两个人中间夹杂着钟夫人。 李墨琪一看见姚兰芝,眼睛笑成了弯月。 姚兰芝现今对李家人,都是清清冷冷的,在与安夏颖同看到安知雅的时候,眼中仿佛才有了神采:“李夫人也来了?” “一段日子不见,姚小姐看来是赚了不少钱,眉开眼笑,益发青春貌美。”安知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话答的过于艺术,以至于周围不知情的人,都当安知雅是在赞美姚兰芝。使得姚兰芝心里头怒极,又无法当场发怒。安知雅这哪是在赞美她,是在讽刺她。 没错,她是又输了笔投资。但好在,事后安夏颖愿意帮她免费向摩根追回要款,不然,她早和安夏颖闹翻了。 这事儿安知雅也知道。可惜这姚兰芝,尽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安夏颖那是什么货色,她比姚兰芝要清楚多了。安夏颖愿意折损自己来帮姚兰芝,不存其它目的她不信。 钟夫人冷清的目光在安知雅身上扫过,连带李墨翰,心里不解李墨翰怎会看上安知雅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妹,更是感慨这李家祖宗必是疯了,居然同意承认了这桩婚姻。 “上去吧,贾姐姐在等我们呢。”安夏颖走出来,笑得轻缓如风,比起姚兰芝,此刻更镇得住场子沉得住气。 姚兰芝好歹是在深闺中养出来的,的确不比安夏颖这个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但是,凭姿色来看,男人的目光全放在姚兰芝身上。今晚姚兰芝为了赴这趟宴席,在着装上更下了一套功夫,比起在李家宴会上那次,更不惜血本。 安知雅偷偷窥一眼丈夫,李墨翰戴的墨镜始终没有取下,看人隔着眼镜,一点都不真。可老婆这一眼李墨翰还是收到了,他贴着老婆耳畔又咬一口:“我不是在车上说了吗?你是今晚上最漂亮的。” 算了~安知雅微微地撇了撇嘴,少有的显出女人一点娇羞。 手在老婆腰上搂紧,李墨翰拥着佳人显摆地晃过其他人面前,飘到三楼。 钟夫人冷把长脸,被同样面色不佳的姚兰芝与安夏颖左右扶,跟在其后。 二老爷与两个孙子阴沉脸色押在最后。 一行人到达三楼。门卫依次检查来客出示的请帖。有不少客人被拒之门外。好在他们这行人都被放行。 三楼的格局,因来客不多,布置的小巧宜人。这里的展示厅有点类似珠宝商的会场,立着一个个红色柜子,里面自然放了展示的珍宝。安知雅没有急着看物,而是看人。看安夏颖率先走到了人群中一个三十富余的女人面前,喊了声:贾姐姐。 贾艳荣,一袭紫荆花旗袍,高跟黑绒布鞋,胸前一朵珍珠连缀的紫荆花,高贵中飘扬东方女性的神秘气韵,以至于她那张与贾世玲有一点相似的脸,表情上的微笑淡得似是罂粟,最少在安知雅的眼中是股阴冷。 这个女人,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这是安知雅的第一个直觉,厌恶地拧了拧眉。 感受到妻子身上微小的颤栗,李墨翰的手稍微握紧,墨镜下的眼色更深更分不清来龙去脉,与贾艳荣射过来的目光淡淡地触及,挪开。 “这位是姚小姐吧?”贾艳荣不动声色,眼线全部收回,似乎全神贯注在了姚兰芝身上,嘴角的笑微扬着。 姚兰芝见她对自己这般亲切与热忱,逐渐放下了戒心:“兰芝有幸见上贾姐姐。” “既然叫了我声姐姐,你这姚妹妹我便认下了。”贾艳荣一边说一边拉着姚兰芝转了个圈,益发赞扬,“我这姚妹妹还真是长得漂亮,倾国倾城,没几个人能及得上的。” 饶是姚兰芝,这会儿也闹了个大红脸,心头自是喜不自禁,眼看贾艳荣这般一夸后,能进三楼的贵客,八九十都朝她身上看,不乏年轻才俊的爱慕之光。 把姚兰芝那张羞得像只红苹果的娇颜看进眼里,贾艳荣眼底的波澜闪出一道尖利的光,向着安夏颖说:“夏颖啊。你带我这姚妹妹到后面的房间里去。我那里放着好几盒珍珠,你和姚妹妹都挑一挑,合适的尽管拿去,当是我这个姐姐送给两个妹妹的见面礼。” “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见面便送珠宝,这个大姐姐是她见过最阔气的,姚兰芝被今晚过于灿烂的光刺得有些吃惊。 “几颗珍珠而已。厂商送的,姐姐没有花半分钱,借花献佛。”贾艳荣几句话,立马打发了姚兰芝的疑惑。 再有这安夏颖,已不容分说推搡姚兰芝走:“不需要和贾姐姐客气。上回在机场我和贾姐姐第一次见面,贾姐姐送我的那支顶级红参,才真正叫昂贵,专给女人补养的。” 姚兰芝听这么一说,心里没有了顾忌,羞怯地揽着安夏颖一块走。 余下钟夫人,在会场不见自己老公,问起贾艳荣。 贾艳荣想了下,说:“钟先生应该是和一个法国客户很久没有见面了,今见上面,借了我一个会客厅叙旧去了。” 老公在谈生意,钟夫人不便打扰。于是颇有点埋怨这未来儿媳把自己晾在这里。 好在这贾艳荣像是挺会招呼人的,硬是能把到这里的来客一一照应到,包括这钟夫人的心情,她一见了然,便是拉着这钟夫人的手,走到展示柜面前,要服务生拉开柜门取出里面一对珍珠耳环,比着钟夫人的耳垂说:“钟夫人,您这耳垂是福气相呢,得配大颗的珍珠,您看看我这对入不入眼,如果行,算是我送给夫人您的见面礼了。” 能说会道嘴巴又甜,出手又大方,很快钟夫人郁闷的心情一扫而飞,平日里那把严肃的长脸变得眉飞眼笑。 示意两个女服务生专门来侍候钟夫人。贾艳荣笑融融朝李家一行走去。 李墨翰夫妇退到后面。二老爷和两个孙子则是冲锋陷阵一般迎上去。 “贾教授。”二老爷思来想去,像贾艳荣这种文人应该更喜欢被人称为教授,磨合着称呼。 “李老先生――”贾艳荣主动抓住二老爷的手,好像那些官员看望老人时为表示亲民,主动搀扶老人家,并拉长一声伪装尊敬。 二老爷哪分得清这些官员的招数,话说这又不是在官员视察的场面,被贾艳荣的这般殷切感动到了,两只手反握住贾艳荣,使劲儿地握紧:“贾教授,我们是久仰你的大名,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来。” 贾艳荣一听,脸色立马应景地变得一丝严肃:“李老先生可是有了什么难处。只要我贾艳荣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开声。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中国炎黄子孙。” 之前贾艳荣的话,安知雅都未必放在心上。等到这一句“都是中国炎黄子孙”,令她心头一颤,抓了拳头。 李墨翰现在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听觉和视觉上,把妻子搂着走到了门对的窗口。夜风飒起,叩打窗菲,轻微的震响。他的手搁在窗沿上,头微低像是在沉思。 “我看这三楼放的珠宝也一般。只有几件标志说是宫廷秘药的药丸子,因为放在柜子里不能摸不能试,是真是假有待考验。”安知雅将自己目前看到的东西做一评价告诉丈夫。 “三楼的保镖不多。”李墨翰道,眉头皱紧的方向朝着那二房三个人。 二老爷与李墨琪李墨州,围着贾艳荣不断恭维。 李墨翰这会儿心里忽现一个念头,倒是希望二房的人真能打动贾艳荣。 三楼的会展厅此时又迎来了贵客。 二老爷等人只好暂时作罢。贾艳荣是飞蛾扑火一般迎向这位来客:“嗨,朱利安。”紧接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知雅与丈夫一同看向这朱利安。因贾艳荣发出的请帖不一定包括全部来客,所以李墨翰之前也没有能获得这个朱利安的任何消息。 朱利安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蓝眸,金发,带了秘书与保镖,一见其气派和气场都是不凡。在场的人都推测是某个富豪的子弟。而且,能得到贾艳荣这样的热烈欢迎,可能来头还不太小。毕竟,相对于贾艳荣的殷勤待客,朱利安则显得有丝高傲的冷漠。 李墨翰这时注意到,二老爷的表情,奇妙地出现了一抹惊愕,之后迅速地收敛了起来。然后,二老爷忽然捂住了肚子:“快点,扶我上厕所,可能刚刚吃多了。” 李墨琪赶着想在其它地方看能不能再撞见姚兰芝,立马扶老人家走。李墨州对于现在这宴会里的一切都十分兴趣,不舍得离开。 贾艳荣看到李墨琪扶老爷子打算走后面的包厢,道:“里面都是vip贵客,走楼下。” 李墨琪毫不办法,只得扶老人家走下三楼的正门。那门卫,还是在见到贾艳荣示意了下后,才肯放人。如果是在往常的珠宝展示会,进出都要检查,这并不奇怪。但就是安知雅都看出了端倪,这门卫并没有给二老爷与李墨琪搜身。 浑身,忽的出了一把冷汗。 丈夫骤然冷到极致的声音灌进她耳朵里:“听好了。等会儿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抓着我,知道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授。”后面贵客包厢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个人,贴住贾艳荣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贾艳荣的面色晃了晃,对刚到的贵客说:“朱利安,我有点急事得去处理。” “没关系。我在这里随便看看再说。”朱利安高傲、冷漠,“不过我时间很紧的,一个小时后约了我父亲。” “就几分钟。”贾艳荣低声下气,等朱利安亲口答应了,才敢走开。 接下来,朱利安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秘书,在展示厅里随意晃悠。四周的宾客见到他,不知他和贾艳荣的关系是好是坏,都不敢上前随便搭讪。但他的身份终于有人是认出来的,听人群里有人小声道了句:“朱利安。莱文思,莱文思家族的少爷。” 莱文思家族?姑奶奶嫁过去的那个家,听太夫人说过是叫做莱文思。 被叮嘱抓紧的安知雅心头一紧,抬头,见丈夫神情冷峻,似乎已有猜测。 “这里的人是不是――”舔弄干裂的嘴唇,连掌心都在发冷汗。 双唇抿紧,唇线成一刚状,李墨翰墨镜上深得不见光:他不可能救所有人,这种抉择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了。 “至少――”安知雅搓着掌心,“至少通知我们知道的熟人。” 往她肩膀上用力一搂,在听见门口响动的刹那,嘭伸手推窗。窗口扑来的寒风,刮得她张不开眼。身下一空,人已被抱起。他的大手把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在漆黑的夜里纵身一跃。 耳际忽然风暴式地“轰”,惨绝人寰的尖叫像是遍地开花。 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清脆,飞扬在身后。 凌空几秒钟,仿佛是一世纪长久的惊心动魄。 她忽然睁开眼,越过他肩膀,看着上面的火光一团团,好像巨大的花苞,喷出三楼、二楼、一楼全部窗户。人体、物品都像是画面里的剪影,火舌一舔,灰飞烟灭。长龙般的火舌并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逃生者。见着一个个人从火海里跑出来,却是全身团着火,然后一颗颗子弹精准地穿透身体。 这些像是世界末日的场景只是在她眼瞳中一飞而掠,他抱着她从三楼跳下来,快要落地的刹那又将她转了个身,把自己腰背当成垫。她不得惊呼,双手抱住他,想要把他拉起来。 嘭! 水花四溅! 落水一刻,他眸中冷光对到了上面的伏击手,两手将她一拉,快速落水。 一排子弹如梭,扫过黑压压的游泳池水面,不见有血色上飘。紧接,两个人纵身从池边跳下。 在大弯村,她算是游泳的好手了。但现在,一是冬天水冷,冷得像冰,全身的毛物浸水后又重,吸的那口气完全不够用。不会儿,嘴巴里开始进水。 他知道她撑不了多长时间,然看见这样的情况不免心急。在水中剥了两人沉重的外套,两手如浆划水。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记忆里的资料记载这水池是相当长的深水池,游到尽头会有个水道出口连着外面。他脸上戴的这墨镜,在漆黑的水中都能发光,加上方位没有错,找到了那个水道口,用力拉开铁栅栏,拖着她进去。 水流愈来愈急,是连接海水。见这情况是没法游到在海水等待他的船只了,然如他所想,手指攀上礁岩,头浮出水面,见到了一个洞穴。 双手抱着她爬上洞穴,将她平放,撩开她盖在脸上的长发,她一张脸已成素白。 指尖触摸颈脉,微弱不可探。 立马手放到她中腹压,压到一口口水从她口里吐出来。 人,依然没有醒。 掌心搁到她胸口上,心跳在。 长眉簇紧,想,是什么回事。 背后浪声哗然,黑面水中浮现暗影,阴森的杀气迎面扑来。两名追踪者浮出水面后,悄然无息上岸,摸枪。 解开腰带里的卡包扣,李墨翰摸出其中的小型手枪,不需回身,长久以来的实战经验让他能在没有声音光亮的情况下以对方的杀气判别位置,枪口搁在腰部,朝上某一点,连发。咚咚,尖锐的弹头射出,一人来不及向他举枪即连中两枪身亡。另一个人见势不妙,刚想退两步找掩盖点,却是脖颈上忽然被一把尖刀一划,血溅刀面,仰面直然倒下。 从暗影里走出来的是他的护卫,一直跟在追踪者后面。 “总参。”护卫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的人逃出来多少?”李墨翰在二老爷借口逃路的时候,已是用联络器向所有埋伏现场人员号令撤退。但是时间过于紧迫,又有门卫拦截,他不知道他的部下能逃出多少。只能说,再怎么算,也没有想到贾艳荣居然敢这般的大动作,连炸三层楼,又派人暗杀逃路的人,力图毁灭所有证据。幸好在,他这次赴宴的时候,因有自己和自己的部下,让aida的人不要跟来,否则又得损失一股人马。 护卫道:“因为之前我们都有计划撤退路线,应该损失不会过于惨重。” 他们计划的撤退路线,共有八条,但依照那样的场面,恐是只有海边这条线能安然撤出来。 “联系上了我们的船,是让他们开过来吗?”护卫问。 李墨翰刚想答是,手心下的人动了,回头,却见她小臂一挥,五只葱葱玉指掠过他腰际的刹那,他腰间一空,小型手枪落到她的手里。 李墨翰眸色瞬变。 护卫一愣,回神,举枪,瞄准。 “等等!”李墨翰骤喊。 没能来得及,嗽,嗽,两道相对的厉风迎面相击。 啪,一枪是划过他脸颊击中岩壁。另一枪划过他伸出的手臂同样击中岩壁,两道血花喷地从他皮肤裂口里射出来。 “总参!”护卫不敢放下枪,急声对着联络器里喊救援。 李墨翰的掌心落在她举起对准他胸间的枪口上,顺着冰凉的枪身,指尖滑落在她一样冰冷的手背:“小雅――”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睫毛上打着颤,上面的水珠滚了下来,像是要覆盖住浑浊的眼球。贝齿紧咬着唇,直到咬出斑斑的血痕,喉咙里头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翻滚,明显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葱白的指头,在扣板上一点一点地往后拉……在最后一刻,手腕一转,枪口对向自己。 却是,细小的脖颈后方忽然一道厉风扫过,她眼皮子一张一合,瞳孔里闪过他墨镜下那双带了血丝的深眸,昏了过去。 李墨翰摘下了墨镜,抱起她半身,见她那只握枪的食指因为僵直仍纠缠在扳机上,心口里面疼得不知道怎么说。 “这是――”走近来近看的护卫,见到她这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状况。她是李墨翰的妻子,而且与李墨翰的感情很好,毋庸置疑。所以,不会是被人下药了还是怎的? “她只是发‘病’了。”李墨翰的声音轻到怕吵醒她一般。 发“病”,护卫警惕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驻时又深了三分。 用了点狠心,掰开她抓手枪的指头时甚至能听见指骨轻微的裂响,李墨翰狠抽口气压住心痛,横腰抱起。 一艘小型汽艇开到洞穴口,接送他们离开。 安知雅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干净整洁的床褥上,耳边能听见海浪的声音。丈夫坐在她床边,有个穿白色大衣的军人在给丈夫的手臂缠绕绷带。她脑子混混沌沌的,因这一幕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一切如云烟一般盖住。 扣扣,门敲打两下,进来的年轻男人充满刚气,一身黑衣劲装,腰别枪支,没有戴帽,露出硬朗的寸头,向自己丈夫肃穆地敬了个礼,眼角扫过她脸上时,用一种戒备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她。 “杨中校。我的伤你不要报上去。”李墨翰似是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特别下达这样一道命令。 杨朔点了下头,这个头点的明显不情不愿,又问起给李墨翰裹绷带的军医有关伤者的伤况。 “李大队只是轻伤。”军医说,目光落到安知雅那边时,却是一片朦胧的眼色。 “你们都出去吧。”李墨翰站起来,喝令。 杨朔和军医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出去。 安知雅坐起来,右手用力时,感到指节疼痛,才发现自己的五只指头缠了绷带,尤其是食指,裹得像只小粽子。 “一点点伤,要养,需要一星期。”坐到床边,他的手摸到她脸上,轻轻地往上摸,几乎要摸到她眼睛上。 “我们是――”她在他抚摸下只是皱着眉头,回想了很久,只剩下落水的那一幕。这一想,她心头是历经劫难的后幸,问道:“只有我们逃出来了吗?” “具体的伤亡与失踪人员官方还在统计。”李墨翰说。 事实上,美国政府已把这次事件定义为恐怖组织袭击。当时珍珠会宴请的宾客有上千人,一般宾客似乎都无一幸免。这么说,是由于事后发觉,有些vip贵客不知什么原因,居然逃过了劫难。这其中,包括了突然被场中工作人员叫去外面处理纠纷的贾艳荣。 已知的死亡人员中,他们认识的有七嫂的老公李墨州,“方真”,和钟夫人。 钟夫人是被救援人员抬到医院里,因为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六十,进了手术室和监护室,生命垂危。 钟尚尧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赴医院,守在手术室门口。等到钟浮生和安夏颖来到,钟尚尧看着他们两人完好如初,忽然心如死灰。 “尚尧,妈怎么样?”作为钟家的准媳妇,当着未婚夫的面,安夏颖已习惯喊钟夫人为妈以表亲近。 钟尚尧抬起的目光,陌生的,悲冷的,凉飕飕的,阴森到让安夏颖忽打了个冷战。 “尚尧?” 他想问,你和我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他明白,如果这个问题问了,等于告诉他们他质疑了。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用双手抱住头。 也因此,安夏颖以为他刚才的反应是悲伤过度,并没有怀疑下去。 手术室的医生走出来说:病人不行了,家属可以进去看最后一眼。 抢在钟浮生和安夏颖面前,钟尚尧冲了进去,跪到床边,抓紧钟夫人的手。整张脸缠满白色绷带的钟夫人只能用嘴唇动了动,钟尚尧立即将耳朵贴上去,只听一句:对不起,尚德。接着,手垂落下来,监护器上心跳呈一条直线。 钟浮生赶到床边,见老婆没气了,对着医生大喊:“快救救她,快救救她!” 医生护士跑进来抢救病人,出来后医生又对家属摇头。钟浮生似是一脸哀伤,站在床头看着老婆不动。 钟尚尧此刻望着父亲的背影,感到心头一片苍凉,走近母亲,见母亲被白布遮盖的脸,心头全是血。 安夏颖紧张地走到钟尚尧旁边,问:“尚尧,我们一定会追究责任!” 追究责任?追究什么责任,谁的责任?钟尚尧在心底深处冷笑,回头对着她忽然柔情脉脉:“幸好你没有事,不然――” “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并作出这样的表情,安夏颖受宠若惊,更是落力地滴下两颗眼泪,“可是妈却救不回来了――” 手抚上她的后背,默默地抓了下拳头,看到门口小翁闪进一张脸,对着他摇了摇头。钟尚尧的脸色,唰的一丝惨白。 暂时,官方公告的死亡名单里,有李墨翰与安知雅。 ------题外话------ 这一章修了很久,因为到重点了…。明天尽量码多一些,(*^__^*)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丫头今晚上吃完饭,坐在房间里看电视,等爸爸妈妈回来。(.)看着看着,有些无聊,小屁股在板凳上挪来挪去,眼珠咕噜噜地往大明星转了转。 路米翘着腿坐在藤椅上玩游戏机,不时接到丫头眨巴的眼神,俏兮兮的,可爱到令他连输了好几关,举起手:“咳咳。” “你想唱歌了吗?”小丫头跳起来,拍掌心,“我给你伴奏。可惜钢琴在老奶奶房里。” “你会弹钢琴?”路米故意拉长了质疑的口气。 在隐藏的护卫耳朵里,团长这是在调戏一个五岁丫头? “我会弹小星星。”小丫头的小脸蛋认真无比,“你会唱吧,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路米头上满是星星在转悠:杀了他吧,这孩子不带总这样欺负他的~ 呼、呼—— 两道厉风忽的强烈撞开了窗户,打漩涡的风团迷煞了小丫头的眼睛,小手刚要往眼睛上摸摸。一只温暖的掌心更快蒙住她的小眼,紧跟另一只手将她一抱而起。 “路米——”小丫头压住惊叫,在感受到身体被架飞的刹那,两只小手牢牢地抓住他衣服。 风影一闪,闪进浴室,一排排子弹嗖嗖嗖,他和丫头刚刚坐的地方射成了马蜂窝。 丫头的小脑袋瓜靠在自己胸前,向对讲器里面发出射杀的命令:把对方的伏击点给我找出来! 几十条风影向四面八方以三层小洋楼为中心放射状飞了出去: 敢暗杀他们团长? 杀无赦! 刀影、飞弹、齐齐飙出。 一个又一个血溅当空,倒得无声无影。 路米贴着墙板,手中抱着的丫头令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量,掌心抚摸丫头的背,觉得丫头的身子不颤,反倒是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低头,见丫头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但并无惊慌失色,一种与生俱来临危不惧的高贵气质在这个只有五岁的孩子身上显露无疑。 他的心,刹那被这丫头的眼神震到了。 一刻,他眼前掠过祖先城堡里历代十圣心夫人的画像,她们的美,不在相貌,在那高傲地站在巅峰上的气势,是万人瞻仰的星辰! 曾经,他以为在某个女人身上见过。 如今,他诚信,他愿意为这个五岁丫头跪下膝盖,献上自己的忠心。 “路米!”一句大声警告从遥远的时空穿过来,急迫,忧心。 是老哥的声音。如果非最紧急的状况,不会这样叫他。 只见一枚火弹已从数千米外的距离以迅雷的速度射出。 眼睛一眯,要个牙“切”,一手重新盖住丫头的眼睛,在地上连打几个滚,见到窗口,纵身一跃,飞下。 与此同时,本来瞄准了他们房间的弹头临到目标的瞬间被迫离开原定轨道,擦过掀飞了三层小洋楼房的屋顶,直中无人的主楼。 啵! 主楼其中一层被炸开,四分五裂,不会儿,整体倒塌,巨大的声响,漫天的云烟,所有人狂奔逃窜。 李太奶奶在第一颗子弹射进弯弯房间时已然醒了,睁开眼,坐起身。全叔一家冲进来,训练有素地给老祖宗穿衣服携带物品。老祖宗不忘抓问最紧要的小丫头的下落:“弯弯呢?” “弯弯前一刻已经被人救走了。”全德对李墨翰夫妇给小丫头专门请护卫的事略有所知,说起理由让老祖宗安心。 主楼这刻轰一声,倒塌的情景透过窗户落入老祖宗眼里。 这鬼娘的,是什么人?! 不要活了,竟敢来炸他们李家! 老祖宗眼色厉变,坐上轮椅撤进秘密通道时,一派沉稳地指挥全局:“让其他人保护小孩子先走,都躲进地下室再说。联系fbi和白宫!这笔损失李家要他们美国国防负责!” 应说李家不是第一次遇袭了。大奶奶二奶奶指挥各房女眷与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躲进安全地带。哪怕是资历最年轻的六婶,在六叔的协力下,也是把三房的人保护地周全,不见有人死亡。 小丫头躺在雪地里,勉强地睁开眼睛,从对方盖住她眼睛的指缝里见着夜空里漫天的星星。飞雪从空中一点点地飘下,落住她微颤的小眉毛,心窝口里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超多好看小说] 路米?她的小手好不容易搬开他挡在她眼睛上的大手,爬起来,看见躺在身边的大男孩好像天使一般的脸沉睡着,两眼闭得紧紧,一动不动。 皱起小眉头,学着妈妈在他的手心里揉啊捏啊,老半天,还是不见醒。 小心脏扑通扑通,又跳了两下。 记起,电视剧里,这时候应该是—— 于是两只小手努力掰开天使的嘴唇,小嘴巴缩圆了,要往里面吹气。 这孩子……。沉睡中的路米汗滴滴的,他哪里是要死了,不过是刚刚为了转移那弹头,用尽了意念力,这会儿体内的精力弹尽粮绝,一时半会儿需要调息起不来。 该死的是那群部下,近来太闲了,闲得整天喜欢看他被小丫头整,明知道他这是什么状况,也都不出来阻止。 眼见那丫头嘟起的小嘴巴愈靠愈近,诱人的唇温一步步地引诱他的底线。 嘎!他要真被这丫头“亲”了,不对,这丫头这样“亲”过多少人了? 这一想,意念力复燃了,熊熊如火! 眼睛猛地打开,一手堵住小丫头的嘴巴,眼神凶神恶煞的:“你做什么?!” 小丫头本来见他醒了,很高兴,结果他忽然对自己发火,她皱起的小眉头十分无辜:“我——”对对小手指,“我以为你不行了,给你做人工呼吸。” 臊! 坐起来,抖抖身上的衣服,甚至隐约显出一块傲人的胸肌,表示自己身强力壮天下无敌:“我哪里不行了?” “喔——”小丫头对着小手指,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刚刚本来就快不行了。哪知道突然间复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 我装? 臊! 我装来干嘛? 你以为我想让你“亲”吗? 反省了下,似乎刚是差点想让她给“亲”了。嘎吱咬了几口碎牙,大手往她黑亮的发顶上温柔地揉揉,语气仍凶神恶煞的,教训:“以后,看见哪个不行了,都不能给人家做人工呼吸,懂吗?” “为什么?”小丫头眨愣着大眼珠子,问。 “没有为什么,这事你得听我的!” 毫不讲理!霸道! 小丫头撇撇眉毛:哼~ 路米对这孩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问题是刚才说那些话自个都脸红了。 团长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团长被这孩子整的可真惨痛,没有一次得胜的,无计可施了。 四下部下的窃笑路米不是没有听见。狠狠地跺了下脚下的雪,咆哮:“都死哪里去了?人呢?” 两条黑影瞬刻从枝丫上飙了下来,悄声无息。 小丫头看他们向天使下跪,宛如看电影,兴奋得闪闪发光。 这孩子,真是太奇特了,要是普通的五岁丫头,早就被吓得只会哇哇大哭。就这般素质,都绝对能配得上他们至高无上的国王了。 于是,躬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又朝小丫头行了礼节。 小丫头咧开小兔牙,捏起小裙摆,回礼。 阴森可怕的杀手们对着丫头的眼神益发充满了微笑。 路米握拳头:咳咳。 “团长。”微笑的眼神从小丫头小脸蛋上移开后,面对他们的国王,神色严峻,“一个特攻小队刚刚都被我们灭了,只留了一条舌头。” “我不审问了,带回给我老哥吧。”路米道。 他们明白,论撬人嘴巴,aida那边有不需要严刑拷打便能办到的手段。 “团长,我们现在回aida那里吗?” 本想抱丫头回李宅的路米,听见这话,顿意识到,驻脚,回头,厉声:“愚者出了什么事?” “不是愚者出事。”眼睛在小丫头的小脸蛋上一闪而过,贴近团长的耳朵密语。 听到李墨翰夫妇到场的珍珠会在同时间被炸了。路米一愣之后,双手不由自主地往丫头身上握紧,握得紧紧的,绝不松开。 “路米?”感受着他用力的手指头,小丫头迷惑的目光看着他略带哀愁的脸。 “走吧。”紧紧地搂着她,他步履沉重,又坚定地走向了飒然到场的军车。 军车急速开往aida所在地,一路,他年少又坚毅的下巴伏低在她的小额头上,不管怎样,不管什么结果,他都会保护她,一生一世,哪怕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双手再次把这小身躯紧紧地紧握。 半个小时的急驰,与aida汇合上。 老哥冷漠、清高的背影一如往常,如今又是略带了一丝忧郁,静静地立在山坡上,面对大海。 “老哥。”手里抱着丫头,尊敬又严肃地唤道。 “到了?”aida转身,伸手接过护卫递上来的绒衣,如白羽般的披肩轻然覆盖上小丫头的身上,好像是雪包裹住小精灵,看到这孩子一双大大的眼珠面对自己一点都没有畏惧,aida笑了。 小丫头见他的笑容如梦幻的花莲在静夜中开放,星光璀璨,小嘴唇微张:“你是路米的哥哥?” “是。”白皙的指尖拂过她的小脸蛋,确定温度不冷,aida安下心朝向弟弟,“进屋里再说。” 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手里的丫头重到让他感到心疼。低下头,有意无意地避开小眼睛的窥视,跟着老哥走进山坡上的小木屋。 里面,火盆火炉烧烫,驱散了寒冷,温暖不少。小丫头自己下来,低头看一眼天使哥哥给自己披的羽衣,像是白雪公主的绒袍,肯定很贵。想了想,是不是该脱下还给人家。妈妈说了,无功不受禄。 “送给你的。”似乎能听见她的心声,在小手要解开袍子之前,aida说道,“你爸爸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小丫头的眼珠眨巴下,捏起小裙摆,半屈膝:“谢谢你。” 不世俗不贪婪,十分有礼貌,聪明绝顶,最可贵的是与生俱来可睥睨万物的无惧。 怪不得自家老弟会栽了。 aida对丫头愈看愈满意,再看回弟弟一脸的沉重,想必是在挂心这丫头的心情多于这丫头的爸妈, 接到aida的示意,一名护卫将小丫头带开,先带进里面的房间。 “老哥!”路米追问,少年的脸一刻肃穆得像个老头。 “不要急。我刚刚才联系到奉的人。”aida指向身旁不停忙碌处理数据的部下,语气里似有沉凝又有庆幸的释然,“据最新消息传来,奉和他妻子暂时无碍。” 长长地吐出口气,路米的手搁在了额头上擦了把,发现掌心都是热的汗珠,一惊:原来自己在意到这个地步。 aida并没有放松所有的语气,低下沉思的神态表明事情一切都是朝严峻的方向发展:“今晚可以确定,他们的目标应是向着奉一家来的。他们袭击奉的孩子,是因为奉,是因为她本人,且难说。” “这?”路米拧着英俊的眉头,老哥说的问题其实他有思考过,“我这些天都和她在一起,没有发现她本人有什么可疑的现象能引起到对方的注意并且引来杀身之祸。” aida抬起脸,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弟弟的神情后,微微一笑:“今晚见到她之前,我和你是一样想法。现在,不一样了。” 啊?路米在打个大问号后,又肃了表情:“老哥,你是说她——” “她可是奉的孩子!之前我没见到她,是有怀疑她是不是奉的亲生孩子。今天一见,果然是。奉的智商,在部队里被称为k王。”aida说这些话用的都是理所当然的口气,甚至略带了丝赞赏,“在那个计划孩子的国度里,他们允许奉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你想想,是什么概念?” 路米的脑子神速地一道闪电飞过,肃立:“老哥,这孩子是稀有珍宝。我想娶她!” aida笑了一笑,没有直言赞成或是否认弟弟的这个决定,只说道:“你想娶,也得她老爸同意吧。” 的确,去和奉书恬说他想娶她五岁的女儿,奉书恬不把这当笑话的话,会一个拳头让他得两个乌青眼。不过,没关系,他相中的女人,必定是要到手的,才不像他老哥大人大量让给其他男人。从现在起,小丫头身边所有的男性物种都得分门别类地拣清楚了,他不信,他不能守到她成年。 潇洒、自信地拨一把额头的刘海:“这事我自有主张。等风雨过去,我会向奉提亲。” aida耸耸两个肩头,不予置否,算是默认了才十七岁的老弟老牛吃嫩草。 于是,路米迫不及待地跑回房间,保护他未来的小未婚妻之余,紧迫任务之一,是要灌输给小丫头一切男色不可靠近的观念。 小丫头眨了眨眼:“爸爸对我说过了,如果哪个陌生的男人要接近我,打110。” “不止打110。”路米立马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丫头,要丫头牢牢记住,“记得打给我。” “好吧。我除了记爸爸妈妈的号码,这是我第一次记其他人的。”小丫头两只眼睛眯成两截小弯月,“不过你要记得,天天唱歌给我听。” 我天天唱情歌给你听。路米在心里念。 小丫头裂开小兔牙,笑得别多贼兮了~ ——婚后强爱—— 安知雅不习惯在床上躺着。醒来后,与丈夫说上两句话,丈夫又被人叫开了。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从圆形的窗几望出去,见到夜里的大海,黑沉沉的,望不到边,令人感到心头的压抑。 见水杯和水壶都空了,她拉开门,出去望了两头,一条直线的走廊不见人影。稍微犹豫,身上空无一物,手机都没有,套的是大码的男性衬衣大衣与裤子,想必还是丈夫给她换上的。这样走出去,有些丢人。可是想喝水,喉咙里头干得像烧了把火,她担心不喝,接下来会发烧,给人添麻烦。 关上房间的门,她双手紧拢宽长的男式大衣,闻得到衣领子上清新的肥皂气息没有半点烟味,这种男性中稀有的干净和肃洁,是她喜欢上丈夫的其中一点。 赤脚踩着大号的拖鞋,踩在冰凉的船舱铁地板上,一丝丝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有点冷,她缩了缩五只趾头,一边走,一边观察有没有人。 这条走廊比较短,好像只有她这一个房间。到了分叉口,往右,似是去到甲板的出口,只得往左。走了十步,到尽头,有个舱门。她尝试推了下,推开了。 偌大的船舱间,灯火开了一半,照亮了一条长长的饭桌。几个和杨中校一样黑色劲装的年轻小伙子坐在桌边,各捧着个大碗捞面条。忽见她出现,几个人全瞪圆了眼球。 原来这里是饭堂。 安知雅从来未有的尴尬了。 “这是——”有人神情一变,迅速摸到了腰间。 可见有人不认得她, “嘘——”另一人急忙将对方的手按住。 看来有人猜到她的身份。 解救她的是,那个从厨房里端着一碗面条出来的杨中校,英挺的浓眉对着她皱得很紧:“嫂子,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可以离开房间,李队没有和你说不可以吗?” “他有说过。可是水壶里没有水,我叫不到人。”安知雅自持冷静自若的风范,将事情理由说的黑白分明。 “这样。是我们疏忽。”杨中校神情冷冷漠漠的,向着底下的一个小伙子叫道,“小魏,去,给嫂子的水壶装满水,带嫂子回她房间。没有命令,不给嫂子出来。嫂子有什么事,你上报后再处理。” “是!”这个个头稍矮,看来年纪才是二十出头的小魏同志,机灵地先把碗里余下不多的面条和汤一大口灌进肚子里,袖子快速地一抹嘴巴,离开饭桌。 安知雅其实想对那个小兵说,你可以不用吃那么快,我可以等你。但是,杨中校恐怕会嫌她多嘴。她识趣地闭上了口。 从厨房里拎了瓶满的热水瓶,小魏同志旋身出来。安知雅先一步去拉舱门。刚刚进来推门时,她知道这门沉重,需要用到两只手的力气。她缠着绷带的手刚伸出去,背后传来杨中校的声音:“你们做什么?没看见嫂子的手是受伤的吗?” 吼得急,严,好比一条鞭子甩下来,足以震得在场的人都鸡飞狗跳。 不仅小魏,离她最近的另一个兵,匆匆抢到她前头给她开门。 安知雅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不怎么喜欢,皱了眉头,回头对那杨中校:“我自己有分寸的。” 眉毛漠挺,杨中校似是没听见她的话,对小魏:“顺路让赵军医过去给嫂子检查绷带。” 这人明显对自己有情绪! 安知雅眉间微拢,不清楚这其中的缘故,先跟着小魏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路,小魏也不敢和她说话的样子,却是很注意不让她自己伤到。 到了房间,小魏给她的水杯倒满水,搁下水壶,说:“您先坐下,嫂子,我去找赵军医过来。” “不用了。”安知雅摸着五只指头,“你不用听那位杨中校那么说,我自己清楚怎么回事。” 小魏抓抓头发,为难:“嫂子,那是命令,我不能不执行。” 这种事也是命令~安知雅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沉吸上口气:“行吧。你长官怎么说,你怎么做吧。” 听出她口气不悦,小魏不得不加一番解释:“嫂子。杨中校只是关心你。你是李队的太太,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会很为难的。” 安知雅倒是真不想为难他们,问:“我先生呢?” “李队在执行公务。” “不在这艘船上?”安知雅从不知道,离开丈夫会遇见这般棘手的场面。 小魏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嫂子想找李队的话,我会转告李队的。” 安知雅总算是听明白了,这里的每一条规矩,条条杠杠限制,与她生平见过的所有企业公司家宅都不一样。这样的情形,只能是发生在纪律最严厉的部队。 她不是没有见过自己国家的子弟兵,但恐怕比起她现在所见到的,都要“好说话”的多。 丈夫是军人,这点她是清楚的,可丈夫是什么部队的,是部队里什么性质的军人,她大概是从现在开始,才能看到丈夫最神秘的另一面。 她“顺从”地坐了下来,在这个狭窄的好比囚笼的小舱间里,低头看着自己那五只绕绷带的指头,怎都想不起是怎么弄伤的。听丈夫说,是在她在水里溺水的时候不小心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伤的。可她连这点受伤的记忆迹象都没有。 小魏出去,不到一分钟,便领着赵军医进来了。 见是她醒来时看见的那个给她丈夫处理伤口的军医,这回没有穿白大褂,与小魏一样一身劲装,根本分不清是不是医生。 赵军医对待她的表情,不如杨中校那般漠,却也不见有多和蔼,至少以一个医生对待病人的角度来说,有点冷。 “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安知雅胸口里的纳闷,反复翻腾了两次后,才将右手伸出来。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赵军医专业的眼神在她的右手上仔细又认真地扫过,说完这话,转身要出去。 追着他的背影,她问:“我想知道,我是撞到头了吗?” 小魏明显不知道事由,满脸的迷惑,立在一旁看赵军医。 赵军医顿住脚,回头,回以她凉薄的语气和眼神:“没有。只要把手伤养好,没有任何问题。” “可我好像不记得一些事。”安知雅站了起来,面对他,犀利地,要抓住他脸上每一点可疑的迹象。 然而,这些人看起来是十分的训练有素,都是戴着面具的。不止赵军医的脸上抓不到任何把柄,连那个小魏,很快意识到问题似的,都把自己一无所知的脸藏了起来。 “嫂子。具体你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再问问李队。你出事时和你一起的人是李队不是我们。而且,这里不知道李队有没有和你说清楚。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四处走,没有我们的允许不要走出房间。这个地方,对一个不是我们队里的人发生擦枪走火的事谁也不能控制。如果嫂子还听不明白——”赵军医顿了下,看向小魏,“你和嫂子说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章。” 俨然这赵军医的职位比小魏高。小魏肃立:“这里的规章是,宁可错杀一个绝不放过一个!” 从肺腑里喊出来的军令,如山,如海,誓死守护,无人能挡! 赵军医点脚离开。 啪!舱门关上! 小魏站在舱门外面,如竖立的雕像一般,脸上的线头都是刻出来的。 安知雅贝齿轻轻地咬下唇:面对这前所未有的困局,她该怎么解开。 夜其实很深了,应有三四点钟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又知道如果不睡,没有精力应付明天。 听到舱门轻咿一声响,她闭着眼不动。 那只熟悉又温暖的手指划过她脸廓移到她脖间,轻吁:“小雅,我回来了。你不是想和我说话吗?” 她眼睛睁开,第一眼触及的是他一只手臂上刺眼的白绷带,启唇:“我今晚突然发现,我真的很讨人厌。” ------题外话------ 吼一声,没有亲们想的那么复杂,肥妈囧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不是杨朔他们说了些什么话,让你难受了?”脱去身上的外套,李墨翰嘴角的小酒窝浮显。 一句话,轻而易举将气氛缓和了,暖暖地吹去她心头的低气压。 哎~ 他这样子,怎么会有一群那样的部下呢? 安知雅着实有些想不通,坐起来,伸手想帮他在桌上倒杯水。 “我来。你手没有好。”按住她细小的手腕,这话不容她分说。 看他倒水的样子,是温谦有礼的君子,再想到他那群冷漠的部下,她认为这其中肯定有些问题:“那个――”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全含在了口里,生平不喜欢随便说人家坏话。 “什么那个?”倒了水,在她口杯里放了包药包,搅着,似乎一眼洞察出她的想法,嘴角的小酒窝更浓,“说吧。他们怎么为难你了?” “如果我说了他们的不是,你会怎样。”她盘起双腿,很淡定地与他唱对台。 “没怎么样。”李墨翰道,“谁的错,我就说谁。” “那可能是你的错了。”安知雅切了下齿唇。 “我做错什么了?”坐下来,把她那只受伤的右手小心捧在掌心里,嘴角笑着,眸子里却忽的闪过一抹利光。 “你――”直觉闪过,“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你认为我瞒着你偷偷告诉他们要为难你?” 忽,手从他掌心里抽出,心头不适。 把她纤细的肩头搂进自己臂弯里,他含住她小而圆润的耳垂,声线低沉有力:“小雅,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有些东西你不需要知道。 她明白,这是他工作的性质,可是这次不同,牵涉到她自己本人。她不愿意自己的命运被什么瞒着,她没法及时做出反应,会等于变成一个牵线木偶。 “我爱着你呢,小雅。”撩开她额前的发丝,想对上她的眼睛,“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婚后强爱―― 叩一声,推开舱门,杨朔走进赵鹏的医务室,见只有赵鹏一个人,伸手将门关上锁紧。 “什么事,杨中校?”赵鹏在观察电脑上一些ct和x光图片。 杨朔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问:“李队有怎么说吗?” “李队不是和你我当场说的很明白吗?”赵鹏道。 “不报上去成吗?”杨朔不高兴地提醒他,“那天你没有亲眼看见。她是举着枪,真的要杀李队。如果李队出了万一,我们这里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事儿――”赵鹏没有对回他,但目光的焦点已不在电脑上面,“我虽是没有亲眼见到事故发生的场面,但李队是怎么和你解释的?” “李队说她发‘病’了。”杨朔握了握拳头,“我怎么看,她都不像是病。你是军医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不来求问你。” “李队说她发病,可能真的是发病。”赵鹏含糊不清的,又是想避开他追问的样子,起来给自己的口杯里倒水。 “喂!”杨朔不悦,按紧他肩头,“你不能瞒着我!我们都是他的部下!难道你想看着他死吗?” 赵鹏叹口气,冷静地拨开他的手:“他不会死,他如果会死在她手里,早在六年前就死了。我对他的上下属感情肯定比你深,你六年前还不在他这个队。我是被他从454里挖过来的。” 瞬刻像是被灌入了太多的信息,杨朔皱紧着眉宇:“你说六年前。我是听说他们两个六年前已经认识了,是那时候有了孩子。可是,你说他绝不会死在她手里,我不是很相信。毕竟,李队对她感情非同小可。天知道,她会不会在床上忽然藏了把刀。” “你把李队想的太简单了。他是你上司,被部队里称为k王的男人。他哪怕睡着了,对任何袭击都会有反射神经的反应。”赵鹏一点都不苟同他对李墨翰的看法。 “既然这样,你先告诉我,她究竟是病了还是怎么的?”杨朔执拗地守住这一个疑点,他作为李墨翰的一等护卫,决不能让李墨翰身边存在危险因素。 “是不是病,现在不清楚,也没有办法查。”赵鹏皱了眉头说。 “什么?!” “想给她照x光或是做精密的ct扫描,必须做全身的。但是,她现在有孕,不可能做这些放射性检查。” 怀孕了。杨朔一惊,一愣,后背出了身冷汗,为李墨翰。 赵鹏喝了两口水,似乎知道他顾虑在哪,仔细与他说:“听李队的,先不要把这事汇报上去。对于她的情况,李队心里有数的。” “李队心里有什么数?”杨朔问,对于李墨翰的能力他还是信的,但必须知道李墨翰真实的想法。 “李队心里怎么想,我不是李队,不知道。但是,对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可能比你知道多一些。”赵鹏简略地说一下六年前,“李队从事的工作属于什么性质,你我清楚。李队不近女色的,因为这里面谁也不清楚是不是敌人派来的间谍。但是,六年前,她追李队,为李队做的那些事,哪怕是我们队里那群号称最冷血心肠的领导,都被感动了。” 杨朔听着很不可置信:安知雅追李墨翰?以他今能看见的,都是李墨翰在追安知雅! ――婚后强爱―― 他抚着她的脸,守着她的睡颜,在低眼看到她尚是平坦看不出什么迹象的小腹,心头一丝酸意泛开来。 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怀上的,她和他都不知道。她的小日子因为来到异地,需要调整,一直不是很准。那晚上他有了猜疑,不敢要她。到现在,她受伤,顺便一查,果然是。 一时刻,他舍不得把这孩子打掉,毕竟这孩子是那么想留在世上,以至于在它妈妈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后,居然顽强地留在了妈妈怀里。 怀胎九月,现在才过两个多月,尚余近七个月,他要守护她和她体内的孩子,信心,不是很大。 如果她睁开眼,一定能看见他此刻眼底清晰的余悔。六年前他质疑过,但是没有能查出什么,六年后再遇到她,他没有理由再怀疑上这个事。 然而,可能是在经历溺水,在海底极度缺氧这样的一个恶劣坏境下,被敌人有机可乘,终于使得她体内被植入的某样物体成功发“病”,遭到控制,才会对他下手。 这种在人体内植入晶体似的物品刺激神经引起人的情绪失控,并进一步控制人的思想,他在很多年前,与多国的间谍部队研究员共同探讨过。基本上,都认为是有可能存在的高科技物品。 没想到,现在这种事情,被他亲眼看着在自己老婆身上出现。 是在她追他之前,已经被人控制了。还是,在她追他引起了敌人注意,才让她深陷危机。 不管是两者中的哪一个,他能确信的是,在这六年后,与她的点滴的相处,她的为人,她的正直,她的善良,都是他和她身边的人所爱的。 也因此,每次想到六年前的事,每次与她谈到六年前那场恩怨,他的口气都是很复杂的。 现在她有身孕的情况下,没办法做扫描ct,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回忆六年前的种种,寻找敌人插入的可疑痕迹。 “报告!”舱门外面一个极低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传进里面。 听出是赵鹏的声音,李墨翰应道:“进来。” 赵鹏进来后带了个急救药箱,搁在桌上,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aida。 命护卫全在外边等,aida先走到李墨翰面前,说:“弯弯你可以放心,由我的特护队和路米亲自保护。” “麻烦你了。”李墨翰说。 “奉,如果你同意,现在开始对她进行诱导性催眠。”aida注意到他握着她的手,说。 艰难地松开她的手,让她的手自然催放。 与一般的被催眠者不同,因为是孕妇,而且身体内可能有已经作为敌人对其进行催眠的导体存在,为了排除最大程度的干扰,全部控制患者,采取了患者睡眠时的深度催眠,用的是药物与语言引导两种结合的方式。 赵鹏负责给患者静滴上复合麻醉药物,让安知雅在服用了前期镇静药之后,进一步进入麻醉状况。 安知雅只觉得喝了丈夫给的药水后,一直昏昏沉沉的,紧接意识像落入了水潭,一层一层降落,到达深处,却见是一道光,她的眼前蒙的刺眼,仿佛过了时间隧道,看到了――姐姐。 ……。 “不要去,小雅,我求你!” 她脆弱的姐姐,像玻璃一般的身体,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 那天,她来到医院向姐姐告别,因为走投无路了,唯一剩下的方式,是去求一个男人。虽然机率不知道有多高,但她愿意全力一搏。 徐知芸拉住她的手,死拉住她的手:“那个男人是军人吧?” “应该不是。”她那个时候并没有疑虑过徐知芸这句问话,“他在研究机构工作。” “小雅,你听我说。”徐知芸打断她,“我死是肯定了。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回大弯村去!” “你为什么总认为你一定会死呢?!”她甩开姐姐的手,怒道,“我痛恨,最痛恨你这种什么都不争取的软弱!” 幸福,活路,都是要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可她这个双胞胎姐姐,素日里心肠软善不说,最可恨的是总想牺牲自己。 牺牲自己,成全得了别人,叫做伟大吗?! 她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她甩头而去,把姐姐的声音关在门里,她不需要听任何丧气话。即使这样,徐知芸还是赤着脚跑了出来,对她喊―― 【喊了什么?】 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像是从天空落下,像是她自己自问似地问。 【她喊:千万不要像我把心给了男人。】 对徐知芸的这句警告,她当时并没有摆在心里头去。她不像她姐姐,自小刚强,心是硬的,谁都住进不了。想要她的心的男人,只能是可笑之极。 可是,她很清楚,如果真要得到那个男人的答应,必须打动到那个男人的心。 怎么引诱一个男人?用身体?用迷药?这些都太落伍了。主要是那个男人,叫“奉书恬”的那个男人,从第一眼见到,她已经明白,他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门,咔―― “你来了,小雅。”给她开门的是他妈,戴着眼镜,一见就是个知书达理的高级知识分子,很多年之后,当他在学校给女儿出气时,她才知道他妈居然是个鼎鼎有名的教育局官员。可想而知,这是一个有多深不可露的家。 可那时,她一片心思要救姐姐,对于这个家究竟是怎么样,一点探知的欲望都没有。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装得愈老实愈好,降低他们的防心。在这点上,她成功了。奉家,没有一个怀疑她的来路。至少奉家人对她,都是和蔼可亲的。 “我老公出差了,短时间不会回来。我也要出差。”他妈出门时说,“我儿子在家。你工作照常做,没有关系的。工资的话,我和我儿子交代了,他会按期给你支付。” 听到他回家,她内心喜不自禁。之前她花费了整整两周的时间为奉家夫妇效劳,等到了效果。 “我知道了,阿姨。”应着他妈,她半点都不敢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一如往常低着头,让人看起来很老实很不中用。 “你进去吧,小雅。”他妈对她也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让她进了门。 门咔――他妈走了。 家里余下她和他。 在这时候,她还没有见到他。客厅里安静,没有人,只有墙上的老式摆钟,叮咚叮咚。 解开脖子上的围脖,她眼角望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记得以前每次打扫房间,奉家夫妇都特别交代过,那间房是他们儿子的,他如果没有回来,不可以进去不可以打扫。 他究竟在不在呢? 那扇门如往常一般,闭得紧紧的,像是个隔绝一切的东西,把自己包裹起来。 嘴角微勾,她会攻破这扇门的。此刻最需要的是沉着冷静地继续作战。 进了厕所里面,拎了个小桶装满水,拧了条毛巾,做着往日一样的活,擦桌子擦椅子。干家务活对她来说,从小干到大,反倒是干出了一种乐趣来。她喜欢,看到东西都整洁干净,像是发着一层光。 收拾完桌子上的茶盘,她站起来,由于蹲得太久,眼睛有点花。抬起的眼镜一步步往上挪,挪到了白色的一堵墙,一个穿着干净白衣的男人拿着本书,靠在墙上。他望着她,嘴角显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紧接,她双手里端的茶盘差点掉了地上。 【为什么?】那个来自天堂里的声音又出现问她了。 【他让我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 【他的眼睛,像是看穿我,又好像没有看穿我。我不能确定。】顿了下后,她加了句,【可我没有退路。】 【你为什么觉得你没有退路?】 【他不是一个,能对别人随便施与同情与帮助的人。】 声音静默了,使得她再次沦陷入了记忆的潭子里。 她稳住了手里的茶盘,让自己的目光染上一种惊惧的神色去看他。 “小雅,是吗?”他的声线,像是天生的温和。 在她听来,每一句都是要谨慎应对的。 “是的。奉先生。” “叫我奉大哥可以了。我们这家里没有先生太太这样老旧的规矩。”他对她和蔼地微笑,走到了茶几边的沙发上坐下,把厚重的辞典搁茶案上后,道,“今年可能要辛苦你了。我房间里需要收拾。” 能进他的房间,等于能多一点探知他的喜好。她欢快地点下头。 【你在他房间有发现什么?】 【他很谨慎,不会留下任何重要的资料。我也不需要知道这些。所以,对他遗落在房间里沙发上的档案袋,看都没有拿出来看。我能看到的是,他喜好观察天体,房间里有一台小的望远镜。说明,他是个科学与理想的狂热分子,他会用科学理论去分析每一件事,绝不是个可以随便感情用事的人。这对我来说,非常不利。】 【你――找不到他的破绽?】 【不。我找到了。我看见他台上摆放了一张照片,他怀里抱着一条小狗。】 【这说明他喜好宠物。】 【不是,这说明他珍惜生命。只要知道这一点,我就知道怎么下手了。】 【你怎么下手?】 【那一天,他在单位,说他忘了带东西,要我给送到他单位。我知道他这是在怀疑我考验我。我给他送了过去。】 李墨翰猛地闭上眼,一只手摆了下,阻止aida问下去。这件事六年前他怀疑过是她故意为之,六年后他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她姐姐的缘故,依然无法释怀。他始终情愿相信,那一天她为了他淋了十三个钟头的雨,迷路,被人恫吓威胁,甚至是差点被强,都只是为了他,没有其它目的。 可即使aida不问,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说:【我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东西送到他手里,我知道,我是清白的,他查不出什么,那到时候他一定会愧疚,他的心会被我打动。只是没想到,他居然雇佣了那么多人来围攻我。】 赵鹏第一个惊愕,看向李墨翰。 李墨翰的脸色唰的变:他以为是她自己找人害她,她则以为是他找人为难她。 ------题外话------ 写这一章时想了许多方法,写文最怕叙事方法,(*^__^*)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了线索,李墨翰马上让人将六年前她受伤时在部队医院里做检查的资料全部重新调出来查阅。 这边aida继续引导她回忆当年袭击她的犯人的特征。这一些,其实在她当年的口供里都有,只是李墨翰当时怀了猜疑并不怎么相信。 如今,将这些资料翻出来全新分析,有了新的发现:袭击她的主犯有可能是女扮男装。 从电脑上调出贾艳荣的照片,做出模拟的化装变化,与主犯有相似性。 “你六年前接触过莫森吗?”aida问。 如果六年前莫森因于什么缘故已经盯住李墨翰,一切都有理可循。 “六年前的一年,我奉命与莫森交过火。”李墨翰双手揉着眉心,想到这件事最终是他拖累了她,心口的这股疼痛更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我那边,现在抓了莫森的一条舌头。借助这条舌头,或许我们可以打进莫森内部。”aida建议。 李墨翰摇摇头,不同意:“太危险。莫森的人你都亲眼看见了,心狠手辣,不惜连累无辜。贾艳荣这一炸,在火海里无辜死亡的人近千人。” “fbi没有通缉她吗?”aida优雅地抓住下巴颌,美国fbi的作风,向来是让人哭笑不得。 爆炸案一出,贾艳荣在事后第一时间出现,撇清了自己的所有责任,并当着媒体的面大声控诉恐怖组织的恶劣行径,声明自己同为受害者之一,又开始向安保公司与保险公司追索相应赔款。 这女人真会做戏。美国警方竟也相信了她的说辞。fbi里面有莫森的人,可能不奇怪。 “现在我与fbi接触,也是相当谨慎。”李墨翰道,“我们同事已经初步确定,fbi里面应该有间谍,不然,上次罗德不会死的这样轻易。” aida问:“那你想怎么做?” “不要派人打进他们内部。直接用技术手段攻破他们的防御线,将伤害降到最低。”李墨翰说。在这次爆炸事故中,现在事后统计到他手里的数据显示,他又有三个部下伤亡。其中包括伪装成方真的一个兵。方真是贾艳荣重点袭击的对象之一,因此那个兵逃不掉,是唯一牺牲的一个。 论这么大的事故,能有如此低的伤亡率,上面对他已经很满意了。但是,见有部下死,李墨翰都是很伤心的。 在和平年代里,就他率领的小组,因为多次在最危险的地方交锋,每次行动死亡率一直都是在部队里名列前茅。每次抱战友的骨灰回国,他都手软,却心里很清楚这是军人的职责,死得其所,责无旁贷。 说到方真,方真其实也在这艘船上。他是在赴宴的途中被自己的保镖大哥掳到了船上,被人顶替。方真原先埋怨李墨翰过于小心谨慎,都有保镖了,还让人替他。这么多年,怎不见有人袭击他。结果,当见到珍珠会爆炸,许多人命丧火海,连当他替身的特种兵都逃不过劫难。方真被吓出了身冷汗,紧接是想到有人代他死而悲伤不已。 他情愿他自己死,也不愿有人代他牺牲。想了一夜后,他找李墨翰表述自己今后的意愿。 当时aida在场,听完他一厢情愿的表述,怔疑地望向李墨翰:这样的人都能进行动组? 李墨翰冷冷地盯着方真,直盯到方真内心里打了个寒战,冰冷地吐出:“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去死吗?你奶奶来求过我,务必要保你性命。但你奶奶不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在这样的行动里面死去。你要牺牲的场所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 方真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与他们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道:“是,我知道我不是军人,但是――” “不要说但是。一开始我已经告诉你。只要进了我的行动组,你的生与死的考验,只能听组织的命令!还有,你弄错了一点。不是他要代替你去死,是他没有能胜利完成自己的任务回来。组织上从不愿意有一个人牺牲。你的这种看法只是在侮辱他!”李墨翰说到最后火了,“嘭”拍了桌子。 李墨翰生气的时候,谁都不敢顶嘴的。杨中校立即请了方真出去。 方真走到外面,问起安知雅的情况。 杨中校狐疑地看他一眼,道:“她是李队的妻子,有李队亲自照顾。” 其实方真只是想和安知雅交流自己的想法。这里的人都是军人,只有安知雅不是,或许能多少了解他的心情。 “u19,有句话难听,但你必须听。”杨中校见他悻悻不乐,没有放过他,给他雪上加霜,“你这种自以为的善良只是在给李队和我们添麻烦。” 方真根本不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所以要他扭转不顾他人性命只为他牺牲的想法,一时间是很困难的。 李墨翰不得考虑,是否将方真囚禁一段时间。反正,外界现在知道的方真是失踪人员。但是,如果想下一步继续引诱贾艳荣,方真代表的yss是个很好的诱饵。 yss领导的膳食界革命,与贾艳荣想用中药通天下赚一笔钱的想法,有不谋而合的竞争意识。 “李队,嫂子醒了。”赵鹏派了个兵过来说。 匆匆提了脚回妻子房间。 安知雅醒来后,脑子里昏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起来时,感到手背疼痛,发现自己手背上有个针口。赵鹏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和她说。等李墨翰回来与她解释。 坐到她身边,看她低头对手背上的针眼挑毛病,李墨翰按着想好的借口说:“你昨晚上发烧,怕你烧坏了脑子,给你打点针退烧。” “喔。”安知雅轻轻应一声。 听她声音不痛不痒,李墨翰心里害怕:“有问题吗?” 经过这一睡,她心里反倒清楚了他真是有事瞒着她了,而且事关她自己。 “没事。”既然他始终不肯说,她感到累,不想追问。 人偶尔都有些秘密,如果一再强迫他人怎样,不是她的菜。这时候是是否信任的问题了,她选择信任他。 看她要躺下去睡,李墨翰帮她把被子拉好:“睡吧。” 她翻了个身,见他还没走,睁着眼看他:“能不能给我点事做。” 人只有在忙碌的时候,才不会胡思乱想。 “你还在养伤。”李墨翰道,主要是她现在有伤有孕,连电脑手机都不适合接触。 安知雅皱了眉头,却没有放在心上。等屋里的人都走了,她钻出被坑,向守在门口的小魏同志要了本书。 小魏有听赵鹏说她怀孕,不敢让她太过疲劳,道:“看书可以,但不要看太久。我妈说怀孕的女人不能整天对着书和电脑,会让身体疲劳。嫂子,你可以听听音乐,我给你找台录音机。” 她怀孕了?安知雅愕然地低头望一下自己的小腹。这就是丈夫瞒着她的事? 李墨翰想瞒她怀孕几天,是尚在考虑在她身体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最终是否要不要这孩子。 安知雅只想到其一,没想到其二。老公一直很想要孩子的,突然会不想要孩子,难道是因为现在的环境不适合? “嫂子,来,录音机和卡带在这里。”小魏尽心地帮她找了台小录音机,放了舒缓音乐的卡带。 安知雅坐在床上,这会儿心里头五味杂全。实在话说,她自己也觉得这时候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是,终究是条生命,想到有个和弯弯一样可爱的生命在自己肚子里成长,她没有办法轻易舍弃。何况,小丫头一直很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嫌弃自己孤单。 这么想着,她忽然想着该给这第二个孩子起什么名字。弯弯的名字,是徐云松起的。那这第二个孩子,由爸爸取,还是由姥姥取,或是李家太奶奶要亲自命名,公公婆婆的意见呢。 乱了,全乱了~ 小丫头当时出生时哪有这般麻烦。 所以他每次和她做不用套子,她已经再三警告过他,第二个孩子会很麻烦的,他不信。 “嫂子。”小魏见她一张脸皱得巴巴的老半天没有解开,担心她是身体出了问题,急道,“我去让李队过来。” “不用。”安知雅急忙喊住他,丈夫不让她知道,她也不想给丈夫这会儿添乱,找了个借口说,“我想吃碗面条。” 原来是饿了。小魏咧嘴一笑:“嫂子你等着。我去通知厨房。” 不多久,一碗下了葱花和肉馅的粗面条端到她桌上。 安知雅自醒来后,没有吃过东西。今闻着都觉得香,感觉这里的厨师应该不错。先喝两口汤,油腻下肚。不知是不是听说了怀孕的关系,居然感到了恶心。当即搁了筷子冲到厕所的洗手盘里吐了一遭。 应说她吐的样子有些可怕,是对着洗手盘狂吐。没见过孕妇的小魏被吓到了,跑去喊人,冲进李墨翰的办公室磕磕巴巴地说:“吐,吐了――” “什么吐了?”杨朔见他连报告都没有打即冲进来都很不悦。 “嫂子吐了。”小魏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说整齐了,擦擦额头的冷汗,“吐了很多。” 老婆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完全不知状况。今听是这般厉害的孕吐,李墨翰一惊一乍的,冲出去时,想到什么对跟来的杨朔吩咐:“找找酸的东西。” 杨朔和小魏从厨房里没能找到什么酸的,倒是赵军医那里对此先有准备了一盒话梅。 李墨翰到的时候,安知雅已经吐完自己走回床边了。看老公冲得这么急,她反倒愣了下:“出什么事了吗?” “小魏说你吐了。”李墨翰四处找她呕吐的痕迹,因她这样子又不像刚吐过。 “以前怀弯弯时也是这样。吐完就好。”安知雅语不惊不澜,刚才吐完她顺便漱了口,口齿清新,只是可惜了这碗面条,看着好,可能吃了又得吐。 看她这情况,她可能是知道自己怀孕了,李墨翰一时在想该怎么解释。 丈夫这样,安知雅倒不好瞒着了,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小雅。”李墨翰走到她身旁,伸出的手在她腰间环紧,靠在她脸边上一吻,“在我心里面,永远第一重要是你,其次才是孩子。” “这个你放心,我不是没有生过孩子。”安知雅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不能生这个孩子。 感觉到老婆很想要这个孩子,李墨翰固然皱眉,却是很用力地说:“那么,你现在是孕妇,就不能再随便了。” 老公这句话有点过于担心了。安知雅揽住他肩膀给他宽心:“我生弯弯都是顺产,这个孩子是第二胎,不会有问题的。” 李墨翰不语。 “是不是我把手伤养好了,可以下船?”安知雅问,生怕因她这怀孕,要在船上熬到生产。 “几天后船会靠岸。”李墨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在重新出现在别人面前时,肯定需要先做一番准备功夫。再说了她这一怀孕,身体又有异样,回不回李家周旋那群虎狼,他都得做考虑。 能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手搁在他胸膛上,是很想为他排忧解难。不过,以他性情,公事的东西她都插不上手。 “想吃点什么?”作为一个男人,让自己老婆担心是不该的,李墨翰很快调节了气氛,看到她晾在桌上的面条,便知道她吃不下去。 “我怀弯弯时喜欢吃面条,但这孩子好像不喜欢面条。”安知雅刚知道自己当妈,尚摸不清肚子里孩子的喜好,吁口气说。 “这样的话,先尝试点清粥。”李墨翰说了,对刚好来到门口的小魏吩咐。 一碗清淡的白粥送上来,再拌点咸菜,安知雅吃了半碗,明显胃口不是很好。 见着她这样,李墨翰更确定,下船后不能让她回李家了。而找谁照顾她,又是一个大问题。 在这时候,李墨翰接到了一通越洋电话。原来杨朔按照李墨翰的命令没有把安知雅“病”的事告诉上面,却是将安知雅怀孕的消息打了秘密报告。 李明德与儿子李墨翰连上了线,在电话里说:“你领导很关心这个事情。我和你妈商量,如果你不放心让她离开你回国。我和你妈过来帮你。反正,之前因家里的事,我是决定要回去露露面帮一把奶奶。” 父母如果亲自过来,自己必定能安心不少。而且,妻子不是没有见过父母。早在六年前,与他父母相处的也不错。 李墨翰在电话里同意了父亲的建议。李明德夫妇即刻准备好出发支援儿子儿媳。 到了会面那天,李墨翰的船还未靠岸,这码头先热闹起来。 因为小丫头要回爸爸妈妈身边,路米亲自送着小丫头过来。 李明德与老婆苗雨清因在儿子送来的照片上已见过小丫头的样子,一眼认出了是自己孙女。爷爷奶奶第一次见自己宝贝孙女,那定是兴奋高兴到忘乎所以。小丫头刚从车里下来不到两秒钟,爷爷奶奶冲了上去,喊:“弯弯――” 小丫头和路米同是一愣。不知道是小丫头的爷爷奶奶,路米很自然地把小丫头护在自己身后,毫不客气地打量眼前这对中年夫妇:“你们是想干什么?” “你是谁?”李明德和苗雨清,未曾从儿子口里听说小丫头请保镖的事,同样毫不客气地打量这个金发俊俏的大男孩。 两方两句来往,针锋相对,在确定对方身份之前,谁也不让睡。 苗雨清看着小丫头直吞口水,这宝贝孙女都到了面前都不能抱,哪个奶奶都受不了。 路米一排人虎视眈眈挡在李明德夫妇面前。不过,路米身边的人已在打电话给李墨翰。 同样,李明德也在紧张地打电话问儿子究竟。 可能两方都在着急打,导致通讯蔽塞,都没有能打通。 在这情况下,小丫头是最冷静的,小手抓紧路米衣服的摆子,骨碌的眼珠在李明德脸上看了又看,感觉是,有点像爸爸,由是尝试甜甜地开口:“是爷爷吗?” 哎呀~ 这孩子太聪明了,居然一眼认出他是爷爷。李明德喜极而泣,电话不打了,朝小丫头指住自己:“对的,你再喊一声。” 做奶奶的立马不干了。把老公挤开,苗雨清对小丫头展开作为奶奶最美的笑脸:“我呢?” 小丫头的灵性立马发挥得淋漓尽致,小兔儿牙咧一咧:“奶奶。” 连捂了两下胸口,苗雨清感动加激动,感觉心脏都快罢停了。这孩子果然如传说里的聪明绝顶。怪不得,连她最讨厌的李家人都惧怕这孩子,唯独李家老奶奶将这孩子捧在手心里当成宝。 李明德夫妇如此,路米倒是呆住了。你说他刚刚干了什么了?把未婚妻的爷爷奶奶给拒了,得罪了未婚妻的爷爷奶奶? 耳听护卫联系上了李墨翰后,贴住他耳朵帮他确定了这个噩耗:是爷爷奶奶。 好在小丫头的小手一直牢牢地牵紧他,对他不离不弃的,又帮他对爷爷奶奶说好话:“他叫路米,是个大明星。前几天我差点遭枪杀,是他救了我。他是爸爸的朋友,很好人的。” 小孩子的话不会骗人的,而且是他们脑子顶呱呱的宝贝孙女说的话。李明德夫妇相信了这是一场误会,但是,刚刚路米在知道真相之前,那副对小丫头护到极点的样子,又不大像只是保镖。 苗雨清是教育家,向小丫头招招手:“弯弯,来,奶奶有几句话要问你。” 小丫头抓着路米的手一块走过去。 苗雨清看着都皱眉头,问:“弯弯,奶奶想和你单独说话。” “没事的。奶奶,你对弯弯说什么,都可以和他说的。”小丫头道。 这――莫非这丫头察觉了他的心事?路米一方面感动丫头维护他这话,一方面又觉太诡异了。这丫头才五岁,都能懂得男女情事? 果然,小丫头下一句话,马上又令他被雷劈中了:“奶奶,他很可怜的,他的爸爸妈妈很早去世了,自己一人孤零零的,没人陪,没人和他说话。他唱歌很好听,可是他对谁都不愿意唱歌,我好不容易才劝到他解开心结,为我唱歌。” 苗雨清一听小丫头这番辩解,心里踏实了。 路米嘎吱咬牙,能听见身后的护卫笑成了一团。 话说,他们这宝贝小丫头多乖,居然会同情并帮助一个问题少年。当然,这问题少年值不值得他们宝贝小丫头“帮助”,李明德夫妇有待考察对方的真面目。 眼瞧苗雨清那副教育专家的眼镜对着自己锐利地扫视,令人瞬刻可联想起人一生中总会遇到的那个最严厉的老师,路米扬眉,叛逆与潇洒的个性飞扬在俊俏的眉梢。 哼哼~苗雨清扶扶镜片。 小丫头见双方中间又是电光火石雷电疾驰,急忙熄火,喊:“船,船来了。” 船在夜色中靠上了简陋的民用小码头,见是一艘中型游艇,但底下是不是游艇的装置,只有知情内幕的人知道。 船板搭到了码头的石基上,前面先是走下来两个护卫兵,中间是方真,杨朔在李墨翰夫妇面前当前哨,最终,李墨翰小心翼翼扶着老婆下了船。 “爸爸,妈妈。”小丫头第一个跑了上去。 在丫头快要扑到妈妈身上时,李墨翰抢先蹲下来抱住小女儿。 在父亲的怀里蹭蹭,小丫头对爸爸眨了眨迷惑的大眼珠。 苗雨清见状有些担心,因为一些孩子并不喜欢有弟弟妹妹出生会和自己父母抢自己的地位,于是走上前。 朝母亲摇摇头笑笑,李墨翰贴住小女儿耳边道:爸爸给弯弯的承诺有了。 小丫头缩圆小口:―o,再次问爸爸确定:是那天晚上吗? 这话安知雅听见了,举手在小女儿的头顶上一敲,瞪眼:说什么呢。 小丫头两只手可机灵了,先抱住了脑袋瓜挡住妈妈的突袭,同时又是跑到了妈妈面前,举起小手要摸妈妈的肚皮。安知雅当着众人的面窘死了。 怕老婆真的生气,李墨翰赶紧先把丫头抱起来,道:“现在摸不到的,要等几个月后。” ------题外话------ 谢谢,谢谢每个亲,(*^__^*)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见公公婆婆不是第一次了,然六年前毕竟不是公婆,安知雅面对李明德夫妇多少有些拘束。[.超多好看小说] 李墨翰亲自开车,旁坐的是李明德。苗雨清和安知雅母女都坐在后座。一路,夜色茫茫,车道宁静,车上无话。 车一路开到了李墨翰准备好的一套公寓,位于曼哈顿区内,是一幢好像老上海石窟门房子似的六层小楼,门前有几节台阶,门洞小小的,窗是狭长的,外墙有铸铁的防火梯,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年代电影里面的剪影,充满了历史沉淀的味道。事实证明,当把行李运到三层小楼,见每个房间都很狭小,地板都是木板,墙表一些斑驳,贴上了墙纸,家具与用品都是临时添设,见着还成。 李墨翰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小楼作为整套租下,一是为了方便保镖在这里设伏,二是这样的房子隐于闹区,敌人想要大举进攻需得考虑美国政府的面子,三是这里离中央公园和博物馆区都不远,步行可以到达,空气清新,四周环境好,有益于孕妇声息调养。 除了地板走起来有点儿嘎吱嘎吱的,安知雅等人都觉得不错,甚至能感受到电影里面浪漫的气息。 小丫头算是对这种老旧的木地板情有独钟了,不停地故意用脚跺一跺,跑一跑,还有那条长而窄的楼梯,跑上跑下也特有滋味。如果不是非常时期,她很想打电话回国,招呼一群小朋友都到这里来玩捉迷藏。 在这里,李家一群人亲眼目睹了路米对小丫头的关爱。小丫头走一步,他在后面跟一步。小丫头要是脚下一点不稳的痕迹,他立马双手伸出去抱。貌似,人家当奶爸的,都没有这般尽心。 李明德看着都觉得“过意不去”,对儿子说:“这警长是不是太尽责了?” 暗杀团长明着叫不好听,自动转换为保卫人民财产性命的警长。 李墨翰是觉得有丝异样,但考虑到如今这种情况下,路米对小丫头愈尽心愈好,这是不需质疑的,回父亲话说:“没事。他们没有贪官腐败一说,接受任务完成使命和军人一样。” 既然与对方熟悉的儿子都开了这句口,李明德不再说话。只有苗雨清始终对问题少年不放心,不过,她一方面要照料小丫头,一方面需要照顾怀有身孕的儿媳,两头忙之下,对小丫头的保镖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安知雅在摇摇曳曳的船上一直睡的不踏实,现在上了陆地,十足地睡了一次懒觉。起来时,婆婆已经把一碗小米粥端到她桌上。安知雅从没有被年纪大的人这么侍候过,很不好意思,说:“妈,我自己来,可以的。” 苗雨清听她出口就是妈,叫起来一点都不别扭,况且这孩子六年前她看着都心疼,坐到她床头边,抚着她的手说:“听说你们俩还没有办婚礼是不是?” 被婆婆这一问,安知雅有点紧张,道:“是没有办,但没有关系。” “怎么可以说没有关系呢?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当然得留影。”苗雨清说这话颇怨儿子的粗枝大叶。申请上报到红本本下来,小丫头都五岁大了,儿子一概没有告诉,到现在才让媳妇女儿给他们做父母的看。要不是他们自己主动提出过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方能一家团聚。 安知雅想为丈夫说两句,道:“他不是不在意,有问过我意见,只是工作忙。” “不管怎么说,等这次回国,补办婚礼。”苗雨清代儿子下了决定,接着要求儿媳乖乖将粥给喝了,一边叮嘱,“你现在有孩子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由我们来操心,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宝宝。” 一小口一小口吞着小米粥,安知雅听婆婆教育,没有说话。想只顾着自己养身体,似乎是很困难的。她现在手里抓着李家财政和m10的任务。况且,她不是怀胎不稳,孕妇适当的活动工作,并没有坏处。这事儿还得和老公先商量好。 问起老公去了哪里。 婆婆说:“和你公公,一块去了李家公司。今天有股东大会。” 李家只是李宅受到攻击,公司安然无恙。不过,珍珠会里,二老爷与李墨成李墨琪逃了出来,李墨州却没能逃出来,烧伤面积过重进了医院变成了植物人。七嫂天天除了守在医院陪丈夫,对自己的公公,以及丈夫的两个兄弟,一副怨恨全埋在心里。 这其中的缘故,不止李墨州的关系,还有姚兰芝。姚兰芝那晚上与安夏颖去到后面的房间挑珍珠,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着了。等醒来,却是发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地躺在了一间陌生的房间里。从浴室里走出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外,咕哝了一句英文,像是埋怨她昨晚一点都不激情,空有一张脸蛋,是个不中用的花瓶。 不用说,姚兰芝差点疯了~ 女人不同男人,失身等于失去一辈子,贞洁是个牌坊,尤其是姚兰芝这种一直守身如玉打算以高价钓个好男人的。 这个身价一掉,直掉到了谷底。问题是那个老男人,嫌弃她没用,仍将她困在豪华私宅里三天三夜。她最后是跳窗逃了出来,找到七嫂,两姐妹面对彼此一样忽然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命运,一同抱头痛哭。 这些事安知雅后来听人一说,非同情这对唯利是图的姐妹,却是有些担心接下来这对姐妹会不会做出一些疯狂的报复。 得知方真这两天都暂时被丈夫喝令在楼上闭门思过,安知雅顿然恍悟到什么。当即托人让方真下来一趟。方真此时已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一开口都不敢提任何公事。 “方总,你现在对你公司还有在管理吗?”安知雅一眼洞察他的想法,换了种方式问。 方真诧异,没想到她开口问的是他公司的事,实话说:“李总让我不出门,但没有禁止我处理我公司内部的事情,我现在都是用电话和电脑远距离操控。” “那天珍珠会你没有亲自到场,所以一些有关中药界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认为这事事关yss,应该与你说。”安知雅说话极为艺术,这般一说,方真没有办法阻止她往下攀谈。 “我那晚是没有亲自到达珍珠会现场。后来又出了爆炸案,媒体对珍珠会的报道都变成了爆炸案的报道。”方真的确在被贾艳荣邀请的时候,已经动了些心思。 “诚如方总预计的,贾艳荣意图在美国刮起一股中药潮流。她拿出来的中药展示品,多为名贵中药。并且,在一楼展示厅摆出了众多的中药膳食。方总,你应该知道,珍珠会爆炸案中受难的人多为无关紧要的。一些贾艳荣重要的客户都在这场灾难中幸免于难。”安知雅分析,“我相信贾艳荣很快会有下一步动作,而这个动作与yss肯定很有关系。” 方真因她这番话陷入沉思,目中一丝迷惑:“你说她搞这场爆炸有什么意思?如果真想吸引更多人注意和投资,不是办一场完美的盛宴更好吗?” “我这几天都没有能联上外界。方总你注意了股市没有?我上次说的那两股有无变化。(.)”安知雅道。 她这一说,方真是才想起,脑子一转,似明白了,也被震了:“空头拼多头,胜的一方是贾艳荣的人吧,这里面死的人有输的一方。这一下,得胜的钱流入到人民币汇率那边,这些热钱把我们的人民币炒得更热了。” “既然从股市里赚了这么多,接下来如果想大投资,并不困难。”安知雅毫不客气向他指出要害,“我相信,她的这个大动作,会直接影响到yss的生死。yss是今年才进军美国市场的,根基没有十拿九稳,很容易被她端掉。” 方真算是一个人将yss做大到这个地步的,对yss的感情不用多说:“如果不想硬拼,我会考虑从不成熟的美国市场退出。” “方总,我不赞成yss从这场纷争里面退出。如果是正常的市场竞争,你这个选择无可厚非。但现在不是,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对手不是正当的生意人,她甚至是我们的通缉对象。” 方真的脸一红一白的:“我需要考虑。老实说,我不是稀罕我的钱,但我必须为我企业里面的员工今后的生存与生活做考虑。如果我拿他们当赌注放进这场博弈里面,对他们并不公平。” 这是方真,每一点都在考虑他人。说是细心,确实细心和仁善,于是缺了种大将风度的狠劲。 安知雅到此不多言:“我等你答复。” “你现在这样的身体――”方真迟疑。 “虽然我这话有些大言不惭,但你和我丈夫会很快发现,这场与贾艳荣的交战没有我不行。”安知雅托出利益焦点,“再说,我这不算是操劳,最多帮你们出谋划策给你们点建议。” 在方真未想好之前,李墨翰回来了。不用想,看见方真坐在妻子房间里,他都猜得到妻子肯定坐不住养胎了。 不悦的目光扫到方真。 方真夹在他们夫妇中间不是普通的为难,“痛楚”地说:“我先回去。” “你先别回去。我那头儿不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你要留下来继续当传话筒。”安知雅衔着抹淡定叫住人。 方真终于领悟到她那张刀子嘴,一句话将他和李墨翰都讽刺了进去。可这不是他的错。方真何其冤枉与无辜,在他们夫妇俩一人一种目光底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墨翰对来探视的苗雨清说:“妈,我们要谈点事。” “她身体要注意点,别说太久。”苗雨清现在最宝贝那第二个孙子还是孙女,千万吩咐后把门拉上。 门关上,站到窗前俯视平视下四周,李墨翰拉上窗帘,示意方真坐离窗口对着的位置,自己坐到了妻子的对面,一张脸在这时候呈现出领导的派头,道:“既然三人都见上面了。客气话都不用说了。” 饶是安知雅,在见到老公这张换上了公务色彩的脸时,都不禁肃了神色:“你管理我们整个小组?” “我的权力是军委直接授予的,可以说比c5要更大些。”李墨翰语不惊澜。 老公那样子,最喜欢用平淡无奇吓死人。安知雅吸上口气:“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也知道我退不出来吧。” “齐亚明天会过来,今天他先去接他叔叔了。”李墨翰说。 张老板要来!安知雅心里头不得暗暗佩服老公的每一步动作,神速又精准。可能在她那晚把珍珠会上自己的观点告诉他时,他心里已有主意安排张家的人了。 方真又夹在他们夫妇俩云里来雾里去的对话里头,听不明白,痛苦地问:“这是――?” “你们yss的中药供应商,不是有三大家吗?其中有一家在浙杭一代,是有名的杭商,幕后老板姓张对不对?”安知雅向他解说。 方真恍然:这张齐亚也姓张。 “张家在中药界的势力虽说不算最大,但是,论在中药界的情报线,那是别具一格,没人能比得上。”安知雅以一种赞美的语气夸赞张家。 如张老板那般,张家在多个城市经营百年老店,规模虽小,却是一路坚持下去,积攒的人脉不可小视。一如想找最名贵的药材,最名贵的古玩医书,最得力的中药鉴赏家,或许找其他人找不着,但找张老板绝对没有错。 方真充满思虑的眼睛审度地望着她,是想:他和张家的生意关系这般铁,友谊这般长久,对张家的内幕都没有她知情的多。 应说安知雅这人挺奇妙的,平常孤漠,什么人都不想交的样子,恰是如此,结交的朋友寥寥几个,却都是极其不凡的。 朋友不在多贵在精,能做到这点的人,实属仙人。 说好了要与张家的人一同协商,方真先走一步。 安知雅接下来与丈夫谈正事:“我听妈说,今天李家开股东大会。你和爸去了后,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小雅,我知道你心强好胜。但是,像妈说的,我现在比较关心你身体健康。”方真不在场,李墨翰恢复了身为丈夫的口气。 “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安知雅一手搭在丈夫手上,“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这不是让我更挂心吗?” 后面一句,她拿得揉揉捏捏的,少有显露的女人娇柔。 李墨翰被她的柔声激得心弦颤抖,似有些不习惯,然明知她这是做样,却狠不下心肠,长出口气:“今日股东大会,家里人基本都出席了。因为爸回来,要接任爷爷宗长的位置。太奶奶也出来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想退休。” 这一变,等于变天了。二房那群处心积虑多年的人不得反了。安知雅锁眉沉思,却不得承认这里面或许有李家老祖宗和丈夫等人的深思熟虑在里面。或许,正巴不得二房反了有动作,好抓拿。 但抓了二房的话,等于大义灭亲了。李太奶奶能舍得?一房的子孙可不是在少数。 话说那天,丈夫既是知道李墨州在场,都没有出手相助。事后七嫂可会把丈夫和她都给怨上? “离开会场时,我和爸,与太奶奶一同坐车去了医院看望墨州。”李墨翰继续说,“二叔公坐了另一辆车跟着去。见到了七嫂本人。七嫂精神倒还好,四婶的眼睛都是肿的。” “儿子是肉,但不管怎样,四婶的损失没有七嫂大。”安知雅一句话直指利害,“如果在这件事上不能抚平七嫂的情绪,我担心七嫂的娘家会作乱。” “墨州是不行了。”李墨翰对于这个堂兄弟,感情真的不深,但终究有些血脉相连,其实那天他不是不想救,可他在三楼展示厅活动时仅一个人,而且他身边最多敌人围杀,兄弟与老婆只能选其一,他选了老婆,对此也不会有后悔,“这是他的命。当时二叔公有叫他走的,他没能领会到,留了下来。” 可以说是李墨州的贪婪害死了他自己。 “至于七嫂的娘家,我过问过太奶奶会有什么表示。” “太奶奶怎么说?” “其实七嫂嫁入我们家时,你知道的,李家子孙多,太奶奶不能顾到所有人。七嫂是二房自己物色的,娶进来的。对于姚兰芝的身世背景,太奶奶倒是上了些心有调查过,没有出什么意外,却没有想到二房将七嫂的身家有所隐瞒。” 听到此,安知雅果真眼皮一跳:“是和贾艳荣要杀的那个人有些关系吗?” “七嫂的大姐,是莱文思家族的长熄,朱利安的继母。”李墨翰深深地锁住了眉宇。 所以,二老爷认得朱利安,一点都不奇怪,七嫂这门亲事,实际上就是二老爷凑成的。李墨州和李墨琪都不认得朱利安,也不奇怪,毕竟七嫂的大姐是继母,并不是朱利安的亲妈。而且七嫂大姐那是二嫁二娶,低调嫁入莱文思家,许多圈内人都不知情。 至于二老爷这般鬼心思,硬是要攀上莱文思家,是不是与自己妹妹当年婚嫁后有关,需要进一步调查。 “如此一来,二叔公势必要在莱文思家或是贾艳荣两方选择阵地?”安知雅想到这场内斗牵连无数无辜,只希望不再有下次发生,却似乎无法阻止事态的恶劣发展,“这一炸,炸死了莱文思家的继承人,并且导致莱文思家在股市对战中大败,钱财两失,应该不是妥协言和,就是要报复。我看这莫森里头,并不团结。” “你说的没错。莫森里头其实并不团结,内斗是常事。这次莱文思在股市上不巧会与贾艳荣以及史蒂芬对决上,说不定与另两个大头故意设局有关。”李墨翰说到此,感到不经意被妻子带动下,话题深入,有违不让她参与的初衷,煞然住了口。 安知雅没有注意到丈夫的表情,一路是往丈夫所说的线索思索下去,琢磨着道:“如果是想查是否有英国或是沙特那边的账金来往,不是不可以。” “小雅。”为此,李墨翰不得不找其它话题岔开她的思路,“你今晚吃饭了没有?” “吃了。妈在这,我怎么可能会吃不好呢?”适当时候夸婆婆,安知雅这做儿媳的,在李家那种氛围锻炼下,早练出了如何周旋于老人与自己的关系。 回来时,看见方真在,应该有苗雨清的允许,李墨翰都猜得到媳妇应付婆婆的手段一流,悻悻的。 “你晚饭和爸一块吃的?”安知雅搂着他手臂,斜飞起眉问。 她这个做妻子的,真是愈做愈挑不出毛病。李墨翰郁闷:“在外头和太奶奶一块用的餐。” “我们这不在李家住,太奶奶有没有什么想法?”安知雅知道婆婆与老祖宗关系不是很好,做儿媳和做曾孙儿媳,得两面俱到。就怕老祖宗以为是婆婆怂恿他们在外边住宿。 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惊愣地眨了下眼,叹服:“明天我会记得给老人家一个电话解释明白这个事。” “还有――”安知雅必须为家里那些忠心耿耿跟从她的人考虑,她和丈夫搬出来,只怕那些喜欢为非作歹的趁机跳出来为难那批忠臣,于是交代老公,“小惠得交到全姨手下做事,这事你特别叮嘱下老祖宗,别让六婶欺负了去。我表哥和小雪,如果他们想继续住李家也好,如果是嫌那里人多事杂,住的不清心,我们需帮他们另安排住处。毕竟没有人能在家时时刻刻罩着他们了,阿源不是走了吗?” ------题外话------ o(n_n)o谢谢亲们的留言鼓励。肥妈呢,数据不好的时候,自己调整心情,o(n_n)o,总之呢,努力为每位愿意留下来支持肥妈的亲奋斗,就这样,感谢亲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 阿源突然在那天拎了行李离开徐乐骏一个人去旅行,走得无消无息的,事后两天才有人报信到老祖宗那里。 李墨翰对这事真有点介意上。因为阿源没有出国的记录,却不在美国,不知道走的是什么途径。对这个表兄,李墨翰比对其他房的兄弟上了些心,不希望他惹到是非出什么事。 关于阿源,安知雅没有丈夫那般担心。因阿源小时候也是在大弯村打滚出来的,求生意识很强,不会轻易出事。但是知道丈夫敏感阿源与她的话题,不会对丈夫多句嘴,轻轻一句带过,一门话头全绕到徐乐骏与卢雪。 徐乐骏现是在小禄关照下,把伤养的七七八八了,今天股东大会在卢雪的帮助下出席,确定担任李家的首席法律顾问。按照这样的情况,李家公司可以免费给他提供一套公寓入住。 于是安知雅与老公协商后,决定以公司名义,找一套在这附近的房子给徐乐骏与卢雪住,方便照应。 徐乐骏第二天与卢雪搬了过来,和安知雅他们住的地方只隔了条街,面对面,是一幢三层小楼,他们租了上面两层,底下一层是荒废的旧照相馆,空着没人住。 经过婆婆的同意,安知雅到对面住处见表哥,看需不需要添设东西。 徐乐骏的心脏病时好时坏,今搬家折腾了番,卧在床上躺着。卢雪在帮他将一摞摞的书搁到屋里的书架上。当律师的,书最多。 安知雅现在肚子都没有隆起来,腰都不用撑着,自如地走进来。 卢雪疾步上前去扶她,念叨:“不是说要多休息吗?你开一句口,我去看你。” “我这才两个月。”安知雅近来被人念叨多了,口气也不大好。 没怀孕过的卢雪没有发言权,一下哑了口。 安知雅看在眼里,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实际上,结婚后徐乐骏能不能行房事还难说,不过现在有了人工受精,两个人想要孩子不是不可能。 红脸,卢雪侧过头,眼神无意识地四飘。 徐乐骏开了口:“等这事过去。” 走到表哥床边,安知雅拉张椅子坐下:“小禄与我谈过,说是你这病,可以在美国做手术。如果想回国内,到他们部队去做,也可以。” 徐乐骏默了会儿:“我知道了。” 卢雪在旁叹气。 其实之前安知雅已有和他说过,不想再插手他的病,但如今都要与卢雪在一块了,她不得不为好朋友说几句。刚要再说,徐乐骏却与她转了话题:“现在进到李家公司工作,发现法律事务的纠缠挺多的。不说别的,只说财务与银行的贷款方面,其中有几笔可能在你之前已有存在。比如与真愈美原先合作的那一笔款,现到期,银行逼债。你家爷爷还要和真愈美打官司。” “不是说二老爷自己处理了吗?”安知雅问,这些天和莫女士也都没有能联系上。 徐乐骏作为一个商业方面的资深律师,有些东西看法比他们做财务的更独到,提出:“官司不是说打赢就好。有时候一场官司打出去,会造成客户大量流失,到时候更得不偿失。而且美国在国内经济下滑的这几年,对我们国人华商的制约力度会愈来愈大,会想方设法找借口打击华商,转移国内矛盾。” “你的意思是?”安知雅专注起。 “李家的危机不在财务危机,在与美国政府的交道上。”徐乐骏举出李家现在涉及的一些大的工程项目,还有二老爷的那些作为,“现在美国方面只差一个缺口。” 李家作为移民的华商,将生意做的这么大,不让本土白人眼红是不可能的。之前有李家太奶奶在撑,美国政府不大敢动手。但如果找到了李家真正落人口实的证据,李家老祖宗怕也难以挽回大局。 所以,徐乐骏说这话,其实是想确定另一件事。 安知雅明白他的意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那一天老祖宗与她坦白一切时,她已经晓得,老祖宗把钱看为玩物,心中只有自己是炎黄子孙一份子的骄傲。在这一点上,只有自己丈夫公婆为代表的一些李家人,能继承老祖宗的宗旨。 徐乐骏听了她这句话,心中吁出来的这口气,不知是松是紧:“钱的事我知道你和他都是不看重的。我也不怎么看重。但是,命的事,你这次能和他一块从珍珠会里逃出来,我却是想明白了。如果他不能护你周全,我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 “徐乐骏!”安知雅念了他三个字,“你认为,我不和他在一起,你这个病人能护我周全?” 卢雪在旁一听,哑声笑了。 被戳到软肋,徐乐骏黑了脸。 “对他有几分能力我心里比你清楚。至于你要开口说这几句大话之前,麻烦你先让你的未婚妻不要为你身体担心受怕。没人来袭击你,你自己先倒了,好意思吗?” 摊上个刀子嘴的表妹真心痛楚。徐乐骏白皙的脸故作镇定地扭了两下:“我不是说我心里有数了吗!” 话语点到即止。安知雅起来随卢雪一块走进厨房,洗几个带来的苹果。 卢雪要她回房间去坐:“我自己来可以了。削几个苹果对我来说没有问题。” “我是教你做苹果泥。”安知雅道,“他是病人,做一些软的容易吞咽的,对他有好处。” 卢雪嘻嘻笑说:“你和他都是冷面热心,嘴头说不理睬了,内心里实际都挂心着。” “谁让我们有血缘关系连了一半呢。”安知雅淡淡地叹。 做苹果泥,先要把苹果切碎。卢雪负责洗苹果削皮。安知雅负责拿把水果刀搁菜板上切苹果。 两指长的水果刀握到掌心里,忽然感到刀面上白亮亮的晃眼,顿觉奇怪,厨房里没有开灯,窗口射来的阳光并不晒。一时怕是头晕的幻觉,闭上眼,忽听一个声音在脑中嗡嗡嗡地响: 【杀了她!】 声音愈来愈大,如强烈的回声旋转,几乎占据了整个脑子。 睁开眼后,发现视线的焦距都不在一个点上,手指尖的动作也不受自己控制,举起的刀尖,没有往刀板上的苹果,而是刀尖一转,欲向身旁的人背影上飞过去。 关键时刻,没拿刀的左手还能动,一把扼住右手手腕,强力扭了下,才将刀尖嚓的一声重响扎进了菜板里头。 没有察觉到异常的卢雪听到刀板的声音,方是回过头。看见她满脸大汗,大吃一惊:“知雅,不舒服吗?”急急忙忙擦干净手要来扶她。 “不要靠近我!”握住好像仍不受控制的右手,安知雅急退两步,眼睛视线焦点依然模糊的情况下,凭借记忆里厕所的方位所在,摸索着奔进了厕所里。 门咔的一关。 卢雪诧异下,追上来拍打门板:“知雅,知雅你怎么了!回我话啊!” 水龙头转开,哗啦啦下来的水掬起,冲刷脸。模糊的视界看着镜子的自己,头发凌乱,瞳孔半边涣散,最可怕的是那只右手,像被牵线了的木偶一样,一直做出一种持刀的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 饶是再冷静自持的她,都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种不受控制的威胁…… “知雅!知雅!”捶打了好久不见门开,卢雪惊慌失措。 而这声音不无意外,传到了就近的房里,震动了徐乐骏。 徐乐骏跳下床,撑着病体来到厕所门前,厉问:“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她突然跑进厕所把自己锁了起来!”卢雪吓得都快哭了,“我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徐乐骏立马拨了电话给李墨翰。后一想,远水救不了近火。安知雅来的时候不是有跟保镖吗?或许李墨翰给她找的护卫能知道些什么。 当即转身出到门口,看见了站在门口楼梯口等人的杨朔。 杨朔转身一见他亲自出来,便知道出大事了,擦过他身边冲进了屋里。在要把厕所门撬开之前,问:“她在里面关了多久?” 卢雪慌的已是不知东西南北,答不上话。 杨朔打开手机,不敢轻易撬门进去怕吓到安知雅的神经,打了电话给赵鹏。赵鹏人即在对面,正和小禄这个老战友叙旧。一听到电话,拎起桌上常备好的药箱。 “谁出事了?”小禄跟在他后面,见他慌慌张张像是大事不好,问。 赵鹏没法阻止他不跟过来,只好一边说一边往对面楼冲:“有什么问题你问总参。” 到了对面楼,杨朔与赵鹏商量后,决定撬门。其他人见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安知雅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更是焦急。 在杨朔拿了把螺丝刀准备撬锁时,里面门锁忽然咔哒,清脆一响,门把一转,门咿呀开了。 安知雅脸上干干净净,一如既往清清冷冷站在那,看着众人:“这是怎么了?” 几个杵在门口的人全一愣。 紧接赵鹏给杨朔使了个眼色。杨朔当机立断转身,给李墨翰打电话。 卢雪则上前抓住她两只手,上上下下打量:“你刚刚把我吓的!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右手不自禁地捏紧成拳头,安知雅脸上淡淡的:“没事。只不过刚刚想吐,冲进厕所里吐了一遭。孕妇都这样的,你太大惊小怪了,将来你自己怀孕怎么办?” 这话听着似乎挑不出毛病。卢雪呆呆地望着她。 徐乐骏看小禄,小禄看赵鹏。赵鹏自然什么都不能答。小禄皱了眉头,走上前仔细打量安知雅,很是关切到问:“嫂子,你真没有事?” “你看我像有事吗?”安知雅反问。 小禄当真一下看不出端倪,只得把口风一松,道:“嫂子,我扶你到客厅里坐一坐,喝杯水。” “对。”卢雪跟着点头,“你吐的这么厉害。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 安知雅只好随他们走到客厅,择了张沙发坐。卢雪给她端了杯开水。安知雅拿着玻璃杯,见客厅里每个人的眼睛,都像针一样看着她。 因杨朔的告急电话,本在李家公司办公的李墨翰,以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看丈夫风尘仆仆像救火队赶到现场,安知雅眸中的深色再暗了三分。 李墨翰是将卢雪先带到了一边问话:“把事情的经过详细一点告诉我。” 卢雪这会儿已是冷静了不少,闭上眼努力回想了趟经过,说:“我先是和她走到厨房。她说要做苹果泥。我在洗手盘洗苹果和削皮,她站在离我不到半米的位置。然后我突然听到一声嘭响,我以为是她手里滑了刀,她拿住自己的右手,然后叫我不要靠近她,冲进了厕所里面把自己锁了起来。”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双手抱住头:“我真是被吓死了!以为她切到手还是怎么了!” 徐乐骏从后面走上来,双手搭到她肩膀上安慰着。 卢雪靠到他肩头:“你说她不会有事吧?”语气里饱含不可想象的惊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没法想象他们这群人若是失去安知雅这个主心骨,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 徐乐骏同样以探索的眼光望着李墨翰:“是不是上次在爆炸案中她受了什么伤害没有好?” “这件事我会处理。”李墨翰深锁眉宇。怕是经历今天这次事后,妻子已经察觉了。 其他人全退出场外。 李墨翰走到妻子身边,握住她拿杯子的手,她柔嫩的手骨烙在他掌心里,皮肤忽冷忽热的。他一刻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发热,用手背贴到她额头上,反复地比较温度。 “没有发烧。”她挪开他的手,声音里一丝倦意。 “小雅。”他想,她幸好没有立马把他推开,却又怕,她这是心里自己有了主意,于是更担心她会自己一个人面对,抓住她尖削的下巴颌,转过来。 一双浓而深的眼睛映在她瞳仁里,分明清晰的忧心。 她内心里不舍得,手盖到了他眼皮子上:“你都瞒着我了,不想瞒到彻底吗?” “你都自己已经有想法了,我再瞒着你,岂不是自欺欺人,把你往火坑里推?” 得夫如此,不知是她幸还是不幸。他很容易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低了头,安知雅的沉思都凝注在眼前如镜子般的茶几玻璃上,慢慢地启口:“你说,我这是癫痫发作,神经病了,还是被人控制了?” 三选一,他说是哪个都不好。 “小雅。我已经找了专家在分析你这个状况。”他模棱两可,只希望她一个人不要胡思乱想走进死胡同里,因此向她一再保证,“你放心。你这个状况会缓解的,绝不会牵累到你和其他人,更不是什么不可医治的绝症。” “怎么缓解?”她仰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手搭到她肩膀上,温柔地捏了捏,他深长地呼口气,说:“小雅,我真的不介意你躲到我怀里面表示一下需要。” 他这话玩笑的成分仅一丁点,更多是严肃的口气。 安知雅当真没法表达什么脆弱感,她向来就不是个脆弱的女人,而且紧迫的问题当前,她只考虑怎么一定得解决。如果会危害到其他人的性命,她会想方设法先把自己锁进一个封闭的空间,或者让自己沉睡。前者或许丈夫不同意,后者应该同意吧。 这么一想,她断然提出:“让我睡吧。直到你找到解决的方案。” 终究,她说出来的话,果然只是想到先把自己怎样。 李墨翰断然也不会接受:“让你睡下去不是办法的。” “那你说怎么办?”仰头,认真地对视着他,“你不要想着,我只会危害到你。你还要想到弯弯,和肚子里这个孩子。如果我哪一天会对我的孩子动手,你可以原谅我,但我是绝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最后那句话,刹然间像是喷出来的激流,使得她向来平淡的神色忽然间变得火焰般的激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表明这绝对是她的心里话。 他忽视不得。 紧握她的手,搁在掌心里头抚摩,用力地包紧:“小雅。相信我,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你不出声,我也会让你睡的。” 坚定的眼神,铁血的军魂在里面滚动,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与妥协的余地。 “这――” 她刚要张口,他的手指贴到了她嘴唇上。 “不要怀疑我。你应该知道,我下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挡我,我都让他没有好下场!”道完这话,他是转身向厅内,“杨中校。” “到!”杨朔与赵鹏一块从里面闪了出来。 “我刚刚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就照我刚才的话行事。”简单、扼要地下了命令,回头,再对上她的眼睛,“至于你,m10,长官的命令在此,容不得你不听。要记住,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能由你自己随意决定。前面的路,无论有多困难,有你组织上的战友,一直陪伴着你。” ------题外话------ 倒霉催的,过敏……。5555 第一百三十章 张齐亚带了张老板过来,方真在场,与李墨翰夫妇,五个人开了个小会。 会上就重要的中药材市场进行了交流。 “中药材不是只有中国有,但是,论炮制这门独门功夫,只有中国那些老祖宗们传下来的手艺,堪称国宝。”张老板说出张家的经验之谈,“炒家,要炒,八成是炒那些炮制过的。真正要买药无论金贵入手的,都是一些需要药物救命的患者。从某种意义来说,从中故意抬高价格,黑心的商家真不少。” “如果贾艳荣是这种黑心商家之一,肯定会盯住我们需要的东西下手。”方真从张老板的话里抓住一个要点,“所以我们必须囤货。” “我不赞成漫无目的的囤货。”安知雅插进来,表达自己的意见,“相反,我们要逼对方囤货。” 思维逆向一转,几乎在场的人都为她的想法拍手称好。 方真都摩拳擦掌起来:“如果计谋用的好,说不定能让对方死路一条。” “但是要防止对方报复很重要。”方真紧接强调,一想到那个代自己死掉的战士,心里头又阴阴的。 “要防止对方报复,就得打迷宫阵,放烟雾弹,引导错误对象。”安知雅说,“我认为现在的时机正好。莱文思家族没有动静不等于能让贾艳荣他们完全放心。” “有意思。我们隔山观虎斗。”张老板拍着大腿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就下来需要仔细协商的具体环节,进行了热烈的探讨。在这次讨论会中,李墨翰除了默默地听,就是让张齐亚坐到自己身边,小声交代:“你舅舅在美国的人身安全需要确保,保镖到位。但是,你自己也得注意点。他们或许不认得你舅舅,却是认得你的。” 张齐亚点了点头:“头,你放心吧。” “你年轻,资历浅,凡事只能是多个心眼。”李墨翰拍着他肩头一再叮嘱他,“近些天除了陪你舅舅,其它任务暂时都不要接。” 张齐亚回了头,迟疑的:“雅姐——” “她交代你的任何话都不要听,知道吗?”李墨翰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或许之前已是听到什么风声,张齐亚默默的眼神望到安知雅那张淡然如菊的脸上。 送走了他们三个。 安知雅坐的累,站起来绕着屋内走了两圈,想到了什么,想对丈夫说:不如让我当诱饵,引出幕后黑手不是更快?然,丈夫连让她睡都不同意,怎可能舍得去让她当诱饵冒这个险。 到隔壁厨房端了碗小米粥,里面放了红豆,李墨翰献宝似地端到妻子面前:“我觉得味道不错,你试试。” 捏起小勺子尝了一口,有自己做的味道,安知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弯弯做的?” 能得到她真传的人,唯有自己的小女儿。 李墨翰微笑地点头:“你这做妈的,一尝就尝出来了。我们女儿和她奶奶一块做的。我妈直夸,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说都是你自小教育的好。” 婆婆的夸奖安知雅听了受宠若惊:“在乡下久了,都是自力更生的孩子。” “小时候吃点苦,长大后能记得。我妈说这样好。”李墨翰说到放她们母女曾经在大弯村受的苦,心里酸涩,“我倒是希望她童年的记忆里全是甜的。”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温室里的花朵太娇嫩,不适合我们家。”摸到自己的小腹,安知雅皱起眉,明显未来这出来的孩子,不会有小丫头那样的经历,倍受家人溺爱的话,不见得好。 “要是男孩,长大一些,我将他扔到军队里去打滚。”李墨翰知道她想什么,接着说道。 就丈夫这句话,肚子里像是踢了她一脚。论胎动未免太早了。安知雅讶异,莫非是父子两人心灵感应。 女儿做的心血,安知雅努力吃完了这一碗小米粥,躺下去睡半个钟头。 李墨翰脱了大衣,将室内的暖气开到最大,把办公的手提电脑移到屋内,边干活边守着她。 连线的aida告诉他:要阻隔敌人对她的远距离操控,如果能猜到对方所用的介质进行干扰,不是毫无对策可言。 现今最重要的,是在她生下孩子之前,阻断敌人的控制线路。 这点,李墨翰与aida的想法不谋而合。 然而,必须先搞清楚对方所用介质才成。六年前的凶犯早已逃之夭夭,他们现在再派人去追捕,很难抓到人。 ——婚后强爱—— 住在对面的徐乐骏,自从知道表妹陷入了一种生命威胁的境地后,坐卧难安。以他的专业和势力,很难帮到安知雅。 卢雪心里也很难受,看这情况自己更是半点忙都帮不上的样子。不过,她没有忘记还有个能人——阿源。 第一次见面,她已猜得到这个喜欢穿拖鞋的男人,蕴藏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不能和阿源联系上吗?”卢雪问。 徐乐骏是有想到联系阿源,但阿源那个人,一般是只有阿源联系他,他若想找流浪去的阿源是很困难的。 卢雪借了他的电脑。 吃惊地看着她十指如飞在键盘上舞动,徐乐骏惊疑的:“你懂电脑?” 这个懂电脑,当然指的不是傻瓜软件操作,而是神一般的电脑工程师玩转高手。 “我只会一点点,有人教过我。”卢雪不好意思地对他傻笑,她哪会,是当时在真愈美和米文混在一块,受到米文不少恩惠,学了一些商务电脑技术的妙招。 比如眼下,她通过邮箱服务器节点的设立,追查阿源最近一次发给徐乐骏的邮件线索,继而追踪到阿源的邮箱所在服务器,直接利用邮箱服务器给阿源的邮箱中设立提醒。 “有个大神告诉我。做邮箱的企业家,绝对不会放过给客户们每天发广告的机会。广告无处不在,黑客无处不在。”卢雪拿米文的话借花献佛。 “挺有意思的。这位大神是谁?”徐乐骏被挑起了胃口。 “他是钟尚尧的手下。”卢雪说。 养这么尊大神,钟尚尧花费的钱在每月个人支出中是很大的一笔。 徐乐骏没有这个钱将米虫般的米文挖过来,但是,对米文这个人倒是记住了。 半个小时后,卢雪用米文教的傻瓜式操作简招,成功地获得了阿源的注意力。 与阿源连线上,耳麦中传来的是沙土飞扬与隆隆炮响。 徐乐骏与卢雪同时被惊到,想到美国政府虽说从伊拉克撤军,但那里战火未灭,两颗心不禁都悬挂上了。 “是礼炮。”阿源慢条斯理的声音传过来,要他们别惊慌。 “你在做什么?”徐乐骏着急地问。 “参加某位阿拉伯公主的婚礼。”阿源若是在直线转播的记者,“他们觉得西式的皇家婚礼蛮有意思,所以又举办了一次。其实,就是钱太多了没处花。” 沙特的富翁是很有钱的,有钱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从某方面说,徐乐骏挺鄙视这些拿自然资源卖钱的人,因为根本不需自己努力。 阿源了解他,知道他听多了肯定不悦,问:“什么事突然找我?还有,你学会找黑客来找我了?” 徐乐骏在默了两秒后,冒出一句一辈子难得的幽默:“你说对了,我未婚妻是黑客帝国里的那个女人。” 轮到阿源被他吓到了,一阵沉默之后:“你小子是不是死而复生有了大彻大悟?” “不要危言耸听。我自己向来认为,不需要手术,都能活到老。”徐乐骏淡定一如徐家人风范。 “行吧,骏哥,你想活到老,我舍命陪君子。可你这么急找我,不是想要我表态陪你活到老吧?这些一生一世的话你对着我说了,不怕你未婚妻说你脚踏两条船?”可以想象,阿源在对面努着嘴说这些俏皮话的样子。 卢雪笑开了嘴角的漩涡。说实话,初次见面,看他们两个好成那个样,看了都让她心生妒忌。但逐渐相处下去,她似乎对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种深情可以理解了。 “她在笑,不介意。”徐乐骏嘴角的弧度微微也往上翘了,接下来他肃起声色说,“有件事,一件很紧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阿源跟着沉住声线。 “是有关小雅的……” 徐乐骏把那天的事做了一番详尽的描述,中间因为情绪激动或是担忧过甚,有些气喘,这时候卢雪这个贤内助帮助他把事情补充完整。 在这一过程中,阿源一直很沉默,沉默到让人误以为是和暴风雨前的空气说话。 “阿源。” 叫断阿源思路的,是一个长相英俊颀长的沙特阿拉伯男子,身穿白袍,皇室专用的特别格子方巾紧凑地折起边角席在沉重的头箍上。这个年轻的沙特王子叫做艾哈德,与阿源差不多同年。因此,两个人深交的友谊,可以追溯到当年阿源进哈佛就读商业贸易的时候。 “我和我朋友在说话。”阿源对知心朋友,都是一反缄默的形象,坦诚布公。 “我知道。徐乐骏对不对?”艾哈德笑着拿指头戳向他的肩窝。 “艾哈德。”阿源示意他走到一边说话,两人上了辆吉普车,这里离婚礼的现场稍远些,然,还是能看到部分皇室成员的影子。 今天的这场婚礼,因新娘子是艾哈德的一位姐姐,而艾哈德的父亲是有名的当地首富,办得隆重不说,很多皇室其他人员都来捧场了。其中就有法利德的影子。 法利德是艾哈德的堂叔,同时是莫森四大头之一。对于这群搅乱正常市场交易并从中获利的害群之马,艾哈德和阿源可以说是同仇敌忾的。但是,并非艾哈德的观点能被最重要的首富父亲接受。 阿源此次奔赴沙特的目的,就是为了做首富阿勒的游说工作。 首富阿勒事务繁忙,每天日理万机,几乎停不下来能听阿源说一句话。在这样的情况下,阿源并没有和艾哈德白白浪费时间,因为对付莫森的问题愈发严重,随着那场珍珠会爆炸案的新闻传到了沙特。 艾哈德很担心,既然对方手段如此激进,会不会下一步伤及到自己家人。可惜父亲阿勒并不认为,以自己的地位与势力,有人敢做出自取灭亡的行为。 “我朋友的妹妹出了事。”阿源舔着在沙漠里干裂的嘴唇,说。 “什么事?”艾哈德认真的表情,问。 “她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被人控制?被绑架?”艾哈德惊讶地连问。 “不是。”阿源道,“是被人不知用什么方式,控制了行为,她自己没有办法自控。” 艾哈德沉静了有几分钟,道:“这种事好像催眠,但远距离操控的话匪夷所思。” “他们现在那边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断这种操控。”阿源说。 “我们皇室内斗的手段多种多样。我听过很多版本,不止我们沙特皇族,包括世界上其他皇室的传说。因此,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但论及保护自身的手段,我们皇室成员有各种应对的方法和宝物。”艾哈德道,“我可以去向我祖母,要那串祖母绿。” “艾哈德,我们不需要迷信的东西。”阿源是想和他探讨看有没有实在的解决方法,或是向法利德那边派出间谍之类的刺探,但绝不是任何不科学的途径。 “这不是迷信!”艾哈德强调,“皇室的宝物,具有不可置信的神秘力量,谁都说不清楚的东西,不代表就是迷信不科学,只是以人类的智慧科学未能解释。” 此话是指死马当活马医吗? 阿源撇撇嘴:“那串祖母绿若是像神物一样的东西,能轻易借给你?” 对这点,艾哈德信心十足,直指自己胸膛:“我是我祖母最疼爱的孙子,我喜欢的东西,她定会给我的。” 阿源低头研究自己的白袜子。 “你不信是不是?再说了,那串祖母绿法利德很想要。我见他在庭院里求过祖母,但我祖母不舍得给他。” 这句话,果断地让阿源抬起了头:“尽快给我!” ——婚后强爱—— 两天后,李墨翰接见了一位自称是沙特皇室王子随从的中年人。 “这是我们王子受朋友之托,借给安知雅小姐的皇室之宝。” 具有神秘皇室图纹的檀木长匣子打开后,见是一串祖母绿。 祖母绿被称为绿宝石之王,是宝石中的顶级宝石。这一串祖母绿无论质地雕工,颗粒大小及重量,都非同小可,可谓价值连城之物。对方又称是皇室瑰宝,怕是不是谎言。 李墨翰不敢轻易接下来,问详细:“你们王子的朋友是?” “李墨源先生。”似乎知道不说明缘故对方恐是不收,这位打扮气度都不一般的中年随从把阿源的名字托出了口,并详细道明了此番送物的来由。 原来是阿源为自己妻子求来的,其中有可能是徐乐骏报的信。 李墨翰不接不是,接又不是,像是从未有过这般艰难的决定,在踯躅许久之后,终是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这宝物送回到家。不说阿源的缘故,这东西为皇室之宝,过于贵重,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安知雅一觉醒来见到这串惊世珠宝,愣目许久,不禁气恼地说起丈夫:“这是迷信!你怎么可以收下来呢?!要是丢了怎么办?” 这种东西,哪怕丢了用多少钱都赔不起的。 李墨翰有李墨翰的打算,如果这串东西真能帮老婆化险为夷,再分析这串东西的成分,破除敌方的诡计解救老婆均是胜利在望。想必阿源和沙特王子都是这个打算,所以,都说了是借,要还的。 “可现在对方都不控制我——”安知雅先是反驳地这么一说,继而忽然想起什么,“奇怪了。他们当时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们能监视到我的每一个举动吗?” 论敌人监视到他们这里的每一点动静,暂时是不太可能的。 仅余下的一种可能猜测是,好像催眠一样对方先给了她一种潜在的暗示,在她触到什么东西时,好比钥匙对准了锁头,打开了她被控制的开关。 “如果这样,只要我不碰那些会伤人命的物品,照样能防得住。”安知雅仍不乐意拿这串好像迷信的东西来做实验。 “我们现在不能确定,究竟能暗示你的物品所有的种类。所以,完全阻断才是最好的方式。”李墨翰坚持。 于是,在安知雅依旧坚持已见的时候,李墨翰不管三七二十一,瞬间拔出了隐藏的刀具,啪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 明晃晃的尖刀,暗杀的利器,安知雅在接触到刀尖刺眼的光芒时,立马要把眼睛闭上。可是,反应的速度比她想象中更快。手,像是看到猎物便要扑上去的狼虎,迅猛地伸出去,五指掠过刀柄的神速堪称专业杀手。 在旁的杨朔看着都吓了一跳,迅速拔出枪做防备。 可见得这刀具与目标的特异性会刺激自己的反射神经,亲眼见着自己的动作比上次打算伤害卢雪的要快的多,猛的多,安知雅忽然醒悟到对方对自己下的第一个指示必定要杀了自己的丈夫。刀子向眼前的人飞出去的刹那,她的心忽如死了一半,几乎要张口尖叫呐喊。同时,上次袭击他的记忆顿然从她脑海里的深处浮现了出来。 她的脸,煞然成了白纸,摇曳欲坠。 嘭一响,耳畔不知是什么声音刮过,仍是受到控制的她睁着眼睛,骇然不敢看是什么结果。 冰凉的宝石滑落到她细小的脖子上,她浑身一颤,感觉脑子里被清水拂过,骤然醒了过来。 恍如一梦,却有那刀尖扎进墙壁上的铁的现实在提醒她。 她惊惧的目光向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下巴一只温暖的手捏起,他双手捧住她苍白的脸:“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这一刹那,她哗然泪下,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许久不曾松开。 ------题外话------ 今天去看医生,结果说不是过敏,是发水痘…。都这么大的人了,真囧啊~ 新文的事亲们别纠结,这个文得先写完的。(*^__^*)所以肥妈不敢宣传新文,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后来想,自己这般失态,终是爱着他的缘故。 喜欢,爱,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安知雅坐在床上少有的发呆。 丈夫拿了那串祖母绿去分析成分了。在不损害王室宝物的前提下,一批专家对祖母绿进行了多方面的探查。最终,检视出了一种特异波长。 这种特异波长符号,似是在哪里见过。 与aida以前一块做过研究的研究人员联系上,调出某种数据比较下,确定了与以前部队里追查许久落海失踪的那块神秘黑石有关系。 李墨翰在小公寓里来回走动,aida亲自驾车第一时间赶到。 两人相对一眼,眼中眸色都十分可怕:因为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无法确定之前落海丢失的石头,是被敌方重新找到了,还是原本是敌人用的迷惑战术,成功地欺骗了他们。 “白局长以前对这个案子是全程追踪。”aida提议。 白局长,是指情报七科的科长白烨,外头的人都称白局长。 “白局长没有办法来。”李墨翰说,“他人被困在‘北极’。” “北极”是个行业里隐晦的说法,指白烨执行某种特殊任务中,可能和李墨翰一样是伪装,抽身不得。 “现在对这个事最清楚的,可能只剩你和我。”李墨翰说。 当年做这块石头解除里面秘密研究的,是李墨翰与aida的人,所以说他们最清楚这块石头为之不过。白烨或许只知道牵涉到这块石头的一些人,而这些人,大多李墨翰与aida都是清楚的。 “当时击毙的人,尸体没有能找到的,只有一个。”现在那块石头像是重新出现,李墨翰以为那个本已死了的人是不是重新复活都难说。在于,只有那个人最懂得黑石。 诡异在于,以前妻子身上如果埋下伏笔,到现今才发作,不能不论断那块黑石某方面已经开始解密了。 “如果那个人没有死,以前已经与莫森有勾当并不奇怪,他之前已是著名的军火商人。”aida加重了沉重的语气,“虽说我们炸了他之前一心想做成的军工厂,如果有人在海湾那边,愿意资助他全新的军工厂。” 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人都沉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中。 “报告!”进门里的小魏响亮地叫了声。 “说吧。”李墨翰示意。 小魏把上头最新的电报给他。 李墨翰在纸页上快速扫阅,眉宇越缩越是紧,看完随手将纸张给烧了,与aida说:“国内出了事,有人越狱了。” aida没有问是谁,仅从他眼光里可以看到答案,是之前那群落网之徒,一些没有判到死刑的犯人。 “那个人还活着。”李墨翰深邃的目光透过窗户,投到很远的地方。 很难相信,一个被子弹击穿心脏位置的人,怎么活下来。或是说,这个人以前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在身体里放了两颗心脏。 那个本该死去的男人,名字叫做潘时永。 ――婚后强爱―― 车子在沙地里卷起的沙粒,在轮轴中翻腾,滋啦滋啦地作响。 艾哈德急飞车,是要赶到机场截人。与他同车的阿源,一手抓着车门,两眼望到天边飞扬的沙土。 在沙漠里的小型机场上停了一架自驾飞机,首富阿勒正要亲自驾机飞行,前往勘察油田。当然,他此行,会有一个小队的护航人员。 艾哈德担心的不止是父亲的人身安全,而且有个人急需让父亲见一见,见了这个人,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阿勒看见小儿子驱车和阿源一块赶来,不是很高兴:“你慌慌张张做什么?还有,听说你拿了你奶奶的一串宝石。” 艾哈德不准备回应父亲的话,直奔主题中心:“父亲,有个华人富商,你一定听过他的大名。” “什么人?”阿勒对小儿子怂恿的语气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戴上黑色的皮手套。 “罗卫。” 阿勒停下手的动作,讶然地看向他:“罗卫,他来沙特了,要见我?” 罗卫在华人富商中,有不可小看的地位。不过,罗卫每次来沙特,都不和各皇子打交道,只和沙特国王说话。应说罗卫不喜欢卷入王室的复杂纷争中。 “他来见阿源的。但阿源说希望父亲在场,因为这宗生意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命运。”艾哈德先把话说的很重,意图勾起父亲的注意力。 阿勒在儿子年轻的脸上审视了足足几分钟长久,目光挪到了儿子身边的这个年轻小伙子,又是一抹深思。他回头对随行人员说:“今天去视察的计划暂时搁浅,我们需要回去见一位盼望了许久的贵客。” 一行车回到了阿勒的府邸。 一辆专车去当地酒店接了罗卫过来。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法利德的眼线。 法利德府邸 法利德比阿勒要年轻一些,比起阿勒那双充满坚毅的黑眸,时而流转的眼珠子表明了这人比外相的斯文和蔼要狡猾的多。的确,论起做生意的手段,他或许不属于哥哥阿勒,但是,他无论作为人或是作为商人的诚信远比阿勒差的远。阿勒是情愿输钱赢得业界里的好名声,法利德却不是。 听到说阿勒与罗卫要见面,法利德匆匆掀开帘卷走进一间室内,对一个里面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说:“潘,我担心我们的能源计划需要被耽搁了。” 沙特国王除了允许油田开发,在国土内支持其它能源发展,对于能替代石油的新能源开发,尤其有优惠的政策鼓励。而论太阳能技术,在世界上,美国中国的技术都算佼佼者。 所以当时二老爷与奥德里奇沟通形成的天然气开发计划定在沙特,说是新能源开发优势项目,李墨翰一眼看出了问题。沙特开发天然气已经有些时间了,被称为急追世界第一天然气国家的俄罗斯,市场份额被很多大公司瓜分的差不多。因此,二老爷他们的这个项目,说白了,洗钱用的。李家老祖宗故意让他们通过,意图通过他们的洗钱来路,追踪他们的脏污现款。不过,二老爷他们现在自己先害怕了,又被安知雅上回套了一部分现金损失,无法追回,只好将钱先放一边,不敢随意动弹。 罗卫想尝试的是太阳能。 不无意外,这个充满日照的国家,又因沙漠里饱含硅这种生产太阳能光伏电池板的重要材料,发展太阳能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得天独厚。当地政府多次提倡,却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投资问题有,当地技术问题也有,需要靠外国的资本和技术输入。 阿勒作为一个富有仁心的当地首富生意人,对于太阳能这个清洁的能源,向来也是兴致勃勃。无奈于很多外国企业,若想合作,总是要提出很多苛刻的条件,不利于当地发展。比如,阿勒提倡当地国人在融资过程中向外国人学习技术,西方企业在知识产权这方面过于苛刻,一点都不泄露,甚至拿经济来说政治方面的威胁,这是阿勒最痛恨的。相比之下,华人不仅要慷慨的多,且有诚信,最可贵的是没有所谓的种族歧视。中国人倡导不牵涉他人内政,这点最为阿勒和沙特国王所推崇。 罗卫作为一个华人富商,在做人做生意的道德方面一直很有口碑,深受沙特国王的赏识,是沙特国王亲自奉为贵客的极少数华商之一。 这样的客人,如果真愿意来自己府上做客,阿勒也不会去计较是阿源带来的。 对于阿源,阿勒其实不大喜欢,但是,知道这个小伙子和自己的小儿子友谊深厚,不好随便开口。况且,这种不喜欢只在于一种对外相上的观察,对阿源面目底下的,阿勒其实不了解。阿源到底是无论着装行为举止,都太随便了。阿勒很怕阿源这种过于不拘一格的风格影响到自己儿子,毕竟儿子是王室一员,一举一动影响到王室形象。 现在阿源把罗卫这位贵客带过来了。阿勒对阿源总算开始有点另眼相看,私下拉了儿子问:“他与罗卫是什么关系?” 自己父亲果然对阿源太过小看了。艾哈德给父亲恶补资料:“罗卫很久之前,已经想买下阿源开发的一套系统,阿源不肯卖。” “可是,他不是和你一块读金融贸易吗?”阿勒感到惊奇,“罗卫想投资金融系统?” “不是的。”艾哈德摇摇头,看来父亲对阿源的误解不是一点点,“阿源是个数学家,不止对金融贸易方面的数学理论深有研究,在数学在各个行业领域的应用都有广泛的涉猎。阿源开发的这套系统,刚好可用于太阳能发电厂的能源转化数字建设。” 科学上过于深入的东西,阿勒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是经小儿子这么一说,或许小儿子有少许夸耀朋友能力的成分,却已足以让阿勒对阿源树立起新的看法。 罗卫一到阿勒府邸,与阿勒先打完招呼后,先是迫不及待与阿源交流。 阿源一如既往,穿着那件宽大的衬衣,衣摆耷拉到了膝盖头,脚趾头露出在拖鞋外面,套着的白袜被沙漠里的日光晒得一丝发黄。罗卫说什么,他都只是轻轻侧着脸,偶尔努一下嘴角。 在罗卫眼里:阿源独树一格的动作风采,都是天才的表现形式。 “好吧,如果你认为要我与你指定的商人合作,才肯将系统卖给我,我同意。”最后罗卫妥协。 阿源翘努着嘴巴,貌似不稀罕的:“我还得看对方的诚意有多大。” 阿勒听出这话指的是自己本人,赶紧走上前,插入说:“我阿勒向来敬重学者,之前是不知情。” 眼见阿勒态度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阿源大眼镜下闪过一道利光:俨然,李墨翰教的这步棋走对了。 商人最终追求的都是利益。如果一个学术上的学者一昧在商人面前讲大道理,商人是不会听一句的,因为根本不关他的钱财。 论这些人事关系上的阴谋论,他阿源不及安知雅半分,更不及李墨翰。 屡屡突破不了阿勒这关的情况下,不能找安知雅支招,他只好通过小禄找了李墨翰。李墨翰顺便帮他将罗卫找来了,帮他把这场戏上演的完美无缺。 至于罗卫与李墨翰的种种复杂关系怎么穿针引线的,阿源不知道,也不需要了解。反正,罗卫想要他那套系统,是真事,只不过事情没有艾哈德说的那般罗卫非他不可。 有了罗卫从中的推波助澜,阿勒对阿源的心结算是解开了。几个人在密室里,艾哈德再次向父亲严正提出对莫森的制裁行动。 “现在他们不成气候,我相信他们今后,也不太可能成气候。”阿勒依旧迟疑不决的,不是很愿意对自己兄弟怀疑到这个地步或是下狠手。如果说法利德有什么大错,在阿勒眼里,就是为赚钱多使了些阴险的手段,真正的杀人放火的事,应该没有做过,至少阿勒没有拿到法利德这方面的证据。 罗卫说:“我看不见得。” 他能被李墨翰说服走沙特这一趟,全是由于知道了此事事关重大,并且这事儿此前甚至牵涉到了自己侄子罗铮一家的性命,不排除会再次威胁到他家人。 “怎么说?”阿勒对罗卫自然是信得过的,问起。 “美国纽约发生的那起涉及多起人命的爆炸案,固然fbi说是恐怖组织所为,但据我知道的情况,并不是,而是莫森内部的纷争导致。”罗卫与阿勒推心置腹,“这场内部纷争,涉及到沙特并不奇怪。因为那只纷争问题焦点的石油价格期货,与第一产油国沙特不可能没有半点干系。” 罗卫这话说的有一点道理。阿勒忽然想起,在之前沙特国王要去参加几大产油国联合会议之前,法利德特意去见了国王旁边的财政官员。 法利德监视阿勒,阿勒对法利德睁一只闭一只眼,但不见得会对法利德一些大动作当成瞎子看待。 “你说他是想做什么。”阿勒疑问的是,法利德赚钱不算少了,莫非一心只想多赚点钱,又何必冒这般大的风险,干出在美国境内煽风点火的事态。 “我们怀疑他是不是在境内建造兵工厂。”罗卫说出最致命的一个情报。 阿勒内心里被震到了,强烈的,不可平息的。如果自己弟弟私造武器,可以说是造反当今国王,会连累一家数百条人命。不仅如此,此事被西方国家知道的话,借口讨伐恐怖组织,说不定会酿造涉及沙特整个国家的战争。伊拉克当今现实的悲惨局面,便是真实的写照和教训。 “父亲!”艾哈德等人睁睁地看着阿勒。 “我们需要证据!”阿勒强调,对自己兄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此事无法一下子全盘接受。 “证据的话,我建议你派人潜进他府邸,看是否能见到这么一个人。”罗卫将李墨翰交给自己的一张照片,从西装里的内袋小心谨慎地摸出来,搁到阿勒面前的桌上。 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的中国男性,阿勒不认识。 “他叫做潘时永,是几大国家通缉的罪犯,涉及军火走私等多项罪大恶极的罪证。”罗卫介绍。 “他与法利德认识?”阿勒挑眉,不是很信。自己一直监察法利德,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出入过法利德府邸。 “父亲。”艾哈德插口,以另一种方式来说服父亲阿勒,“实际上,我也希望不是堂叔所为。但是既然现在连外面的国家都怀疑上了,我们是不是该先深入调查,避免其它国家的人拿这个生事。” 阿勒在一阵静默之后,终于点下了头,其他人见此,方才都松了口气。 法利德府邸 潘时永睁开眼,与法利德说:“罗卫到这里,可能是我的事败露了。” “潘,你说清楚!”法利德冲口急问。 “之前你们要求,提前启动那块石头的感应能力。我已经说了未免操之过急。那些中国的特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不要以为拿了他们的女人当利器,就能给他们造成威胁。他们是一群以国家利益奉为最高使命的人,那些人的妻子,都也是这样教育出来的。”潘时永不悦道,“再说了,你们当年对那女人做的事情,我又没有亲眼见是怎么回事,能不能与石头达到百分百的连接感应,难说。现在好了,被人阻断了感应联系。” “主要是艾哈德那小子,将我祖母那串祖母绿要走了。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法利德气急败坏道,“早知道,用偷的,也要把那串祖母绿先拿到手。” “现在这串用石头周近长起来的绿宝石雕琢出来的祖母绿,落到了对方手里,我们有理由相信,对方定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潘时永决定说,“我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国家,不然,麻烦会更大。” “你要走?去哪里?”法利德不乐意。潘时永如果离开他,不知道会不会单独另起炉灶。 “我可以去你们人在的美国,或是――”潘时永有意顿了顿,吐出,“英国。” 果然,法利德道:“英国你不用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窗子被寒风敲打,喀喀喀,像是老式卡带的回响。 如今,丈夫在房间安置可以抵消敌方发出波长感应的装置,安知雅暂时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平日里是个工作狂,闲得太久受不了。加上李家近来财务方面有问题要请示她,丈夫给她拎了台手提电脑过来,但限定一天不能工作太久。 与莫女士通过网络通话,了解近来情况,才知道近来李家有一笔很大的支出,是针对即将到来的英国皇室贵客。 “据最新消息,英皇的大公主携带一个皇室御用的经济学家访问团,预备来拜访李家。”莫女士说,“具体大公主会在哪里下榻,是不是想投资李家企业,这些都不大清楚。” “谁申请的这笔款项?”安知雅问。 “李家的大奶奶。” 李家大奶奶申请这笔款项没有通过二房,秘密进行,是否为老祖宗的指示,需要斟酌。二房如今没法信任,三房太浮躁,她安知雅又在养胎的重要时期,老祖宗没有个依靠的,只得暂时把寄托搁在大房大奶奶上面了。 据此一推断,安知雅以为,老祖宗掺和并主导的成分最高。 “你有没有汇报给其他人?”安知雅问。 莫女士很谨慎地答:“不敢。本想直接汇报给董事长看董事长的意思,但现在都是要先通过安总您。” 莫女士此话有些言外之意,或许莫女士尝试过了给老祖宗秘密报信,却被驳了回来。俨然,老祖宗是有意让她安知雅知道这件事,从中插上一手,管住大房奶奶。免得大奶奶过于骄纵,以为老祖宗真是手上没人气数已尽,只能靠她一个。 老祖宗的心思可谓过于慎密,安知雅屡屡心中暗讨:有这样一个老祖宗在当家,家里面真是没有一个敢掉以轻心的,都得尽心尽责。 “大奶奶申请了多少钱?”安知雅按照老祖宗规划的,盘问起了大奶奶心中可能有的小算盘。 “关于对方申报上来的各款细目我用邮件发到安总您的邮箱,总数大约是在三百万美元。”莫女士以专业人士的语气汇报。 哇塞。三百万,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也或许里面大奶奶含了讨价还价的预想,先抬个高价。 “我们没有办法马上做决定。需要知道客人一行在美国的具体流程。”安知雅做什么事都是有理有据的,兵来将挡。 莫女士是个机灵剔透的人,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我会将安总您的指示回报给对方,让对方交出更合理的项目支出申请计划书。” “不止如此,计划书来到,你不用先给我。你自己先审核,派人实地考察。”安知雅认为应付掌管起了财政的大奶奶第一仗,必须当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立个威信,否则以后,还有的折腾的。没有忘记,当初大奶奶第一次见面与她说的每一句话,句句是针。在大奶奶心里面,公私明显不分明,将自己当做皇太后,想风是风,想雨是雨,娶进门的儿孙媳妇都是奴才。她安知雅既然第一次都已拒绝了当奴才,这会儿更得标明并站得住这个立场。 莫女士从她这话,听出的还有另一层意思:作为下属不能把责任全推给上面,要脚踏实地的干活。 这个头儿比老祖宗更不好蒙混,莫女士乖乖地点着头继续努力奋斗,希望自己能在安知雅底下混长一点日子。 与莫女士的交流结束后,安知雅上网查阅近期有关英国经济政治各方面的最新动态。有个狗子队,据说是拍到今已与前夫离异的英国皇室大公主,在某个私家酒店里与情人会面。 大公主今年四十六岁,找个情人也应该是个小白脸吧。 一只手撑在下巴颌上,思考着这条扑朔迷离的小道新闻可信度有多少。 李墨翰转了门把走进来,看着她两腿盘坐在铺了厚羊毛垫子的藤椅上,那动作那姿态活脱脱小女人般的俏皮。 见他没有预告的突然进来,安知雅先是一愣,接着立马把不规矩的双腿放下来,说:“你不是陪妈去买东西了吗?” 苗雨清下午专门找了儿子陪自己外出,可能是想和儿子说会儿母子间的悄悄话。婆婆和丈夫都不在,公公现在都要去李家公司装模作样地上岗,因此以为下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安知雅才敢这么“放肆”。 “只是在附近商场转了一圈。说是圣诞节快到了。妈想买点喜庆的物品搁在屋里摆设。”李墨翰说到此,向她故意地一笑,“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和莫女士刚通完电话。”安知雅故作镇定地说。 自从上回忽然揪住他衣服流了一次泪后,安知雅怎么想,都觉得面对他如今有些别扭了。在她人生中,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掉泪,是看见有人拿砖块把自己姐姐的头砸了个包。哭的最长久的一次,是外公下葬那会儿。那时候,真有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孤寂。 回想这些,她心里头像石子投湖,一刻激荡不能平息。 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块坐了会儿,看她指节在大腿的裤子上抓着,他伸出手去摸,把她冰凉的小手包在自己掌心里面。 她回了神,道:“莫女士说,有英国皇室代表的访问团要拜访李家。” “这事恐是太奶奶安排的。”李墨翰想也没想,得出结论。 能得到英国皇室的青睐,李家里头,唯有老祖宗有这个能耐。 “太奶奶让我们奶奶去安排。”安知雅继续说。 “太奶奶自有打算。”可以的话,李墨翰不想让有孕的妻子凑这个热闹。 然这事似乎不受他控制。 以前罗德活着的时候,对安知雅说过,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现在,在这个敏感时期,突然有个神秘人主动欲要联系她。 那天晚上,电话打到了安知雅的手机。李墨翰进了浴室。安知雅自己翻出手机自己听了。 “是安知雅小姐吗?”对方操的口音不是很标准,可能是中文刚学不久,“我是罗德的朋友。” 罗德是美国fbi的人,这是安知雅从丈夫口里确证的。 突然打电话给她的这位陌生男子,也是fbi的人? 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表明似乎不是:“我过几天会从英国过来,想和你见个面。不知安知雅小姐你能不能抽出个时间。我知道安知雅小姐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看过你的数学论文,并且听说你为罗德做的那个数学模型已经完成。我相信如果我们见了面后,或许会在这方面有许多共识。” “这些理由都不足以让我去见你。”安知雅是很沉得住气的,虽然多少已经可以肯定,这人如果自称与罗德有关,八成与莫森也有很大关系。 “没有关系。我只是向安知雅小姐你先打个招呼。至于见面的时机,我会妥当安排的。”对方似乎压根不怕她会拒绝,很高傲地不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最后来一句,“在照片上见过你,安小姐你出乎意料很beautiful。” 最后一个英文单词,的确是英国人口音,非美国英语。老外嘴巴甜,喜欢赞美人糊弄人,安知雅对这人的赞美词是从左耳进右耳出。 从浴室里出来,李墨翰脖子上绕了条毛巾在擦头发,水珠从头发上落下来,在他露出一点胸肌的结实的肌肉上滚动。 听完手机,头往上仰,安知雅正好看着丈夫露出秀色可餐的美体,立马将头侧一边去。 “谁打来的电话?”李墨翰见她手里抓着手机,眸光一闪。 “一个英国人。”安知雅压根没有打算对丈夫瞒着,简单概要地说了经过。 李墨翰一听相当的警惕,接过她手中的手机,翻出刚刚的来电显示,打回去,一直没有人接,应该是公共电话亭拨出,毫无参考性。即使如此,他还是可以在内部找电话公司的人,尽可能地寻找神秘人的线索。 这事事关自己妻子的安全,他很快吩咐了底下人着手去办。 趁丈夫忙碌的时候,安知雅站在桌边,给两个人都冲了杯热牛奶,问起小丫头:“弯弯这几天我都不见她,她去做什么了?” 小丫头自从知道妈妈怀孕以后,听从大人们的教导,不能来打扰妈妈休息,很安分地窝在自己屋里。反正,有个大明星整天陪着她,她也不会觉得无聊。 李墨翰对于路米的动机压根没有察觉,对于把小女儿交给路米一百个放心:“有路米陪着她没有问题的。” “我说你之前怎么和他们这些人认识的?”安知雅端了杯牛奶塞进丈夫手里,问。 大致是稀奇于她居然会问起他的事,固然事关公务上的问题他不会和她说,但是有关和路米等人的交情,属于过去式,与她说说无所谓,可以让她增进对他的了解。李墨翰如此想,于是坐下来和她说:“以前我一个上司,他的女人被牵涉进一个案子中,我受邀进入案子里面的研究工作。”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确实是个学者。”她专注地看着他,从第一眼看见他,他那种外相上是斯文气质,怎么瞧,都不大像是在前线冲锋陷阵的。 “你如果要我说实话,我做研究确实多于出任务。”李墨翰谦虚地喝了口牛奶。 “我――”安知雅想了想,虽然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对不起国家,“其实不喜欢你出任务。” “这次事后,我会和上面的人再次商量,退居二线。”李墨翰点着头,“如果不是事关你,我也不想再冒险了。” 主要是老婆和孩子都让他太操心了,这样他出任务也没法全心全意扑在任务上面。 听到他这话,安知雅深长地吐口气,心头痒痒的:“那我们到时候,是打算在哪里买房子比较好?” “你喜欢到哪个城市,就到哪个城市里住。”李墨翰对这点是很自由的。 安知雅忽然想到:“你在的那支部队――” “如果我退居二线,从那支部队里我也会退下来的。”李墨翰说,没有关系,虽然不在454了,但都是军人老战友,想见面有的是机会。 安知雅却不这么想,实际上她一直以为:“我以为你的同胞都是不喜欢我的。” 无论是六年前她去过的他那支单位,或是如今这六年以后他的这群部下,唯有小禄,可能是看在她是兄弟嫂子的份上,对她格外开恩。 李墨翰笑了,其实他那群兄弟也不是说讨厌她,只是公务上的一种需要:“等这次事儿过去后,我再带你和他们好好认识。” “那也没有必要。”安知雅道。被人讨厌惯了,也没什么。只是想到是他的朋友,不想让他为难。 “这有什么?带老婆回军队和兄弟们认识,回访,是很正常的事情。”李墨翰说,把她的头搂在自己肩上,只可惜她有身孕,只能自己暂时忍着。 手指放在他胸膛上,熨着他的体温,她闭上眼,感觉心头仍在打颤,上一次吓的她不轻,或许一辈子都是记住了。 ――婚后强爱―― 沙特法利德府邸 阿勒亲自到访。 法利德亲自迎接。 两兄弟在客厅里聊着漫无边际的话。 阿勒派出去的人,同时在府邸里借机进行深度搜索。 一个钟头后,法利德将兄长送出了府邸,回身,鼻子一冷哼。 阿勒回到自己府邸,面对等待他许久的一行人,摇摇头道出结果:“什么人都没有。”想必这个结果,也让阿勒对自己兄弟的质疑降低了不少防心。 阿源与此同时,却是潜入了沙特航空部门的电脑系统,调出一架直航秘密离开沙特的消息:“王室成员包机,飞去美国。” 阿勒被震住了,哆颤的嘴唇吐出:“你――” 比起兄弟可能藏脏的事实被纰漏,阿源当面在他面前显示出的能力令他大于惊讶。 “这些都是小case而已。”阿源面不改色地努下嘴,好像对他人的这种表现习以为常了。 罗卫可不喜欢阿勒对阿源太感兴趣,那等于和他争人才,岔开话题:“这下可以肯定了,潘时永是离开了沙特,回美国可能与其他人汇合。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个情报告诉美国方面的人。” “这些我都回复给美国方面的人了。”阿源躺回舒适的沙发椅上,交叉双手,摆出一副pose,“他们有他们的事做,我们有我们的事需要做。” “这话很实际。”艾哈德头一个赞成。 如今,就是阿勒都不敢小看阿源了。 这一群人,以阿源为中心,开始组织起一股新的力量。 李墨翰在美国盘观全局,应说阿源主动去到沙特,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一个意外且令人惊喜的结果。 然而,只有沙特这股力量,不足以扭转局势。与美国方面fbi的接触,一直是令李墨翰的人最头痛的。fbi太势利太狡猾。美国人是全世界最狡诈最自私自利的人并不为过。这点早从当年二战时期,若不是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人只顾自己发战争财,都可以看出美国资本家的恶劣本质。 相比之下,欧洲人古板的作风,比美国人稍微可信。 不知是不是这缘故,李家老祖宗在这时候选择了接待英国皇室代表团的到来。 为了探索这群英国客人的诚信度,李家的这对曾祖孙,进行了一次深刻的谈话。 那一夜,李家太奶奶没有回李家,而是秘密来到了安知雅他们住的这座六层小楼房。老祖宗对日常起居是有一定要求的。下午得知老祖宗要来,最先紧张的不是安知雅,而是苗雨清这个老祖宗的孙媳妇。 大奶奶不喜欢苗雨清,苗雨清也不喜欢大奶奶,这事儿众所周知。太奶奶原先对苗雨清没有什么意见,直到苗雨清和自己丈夫声明要脱离李家,太奶奶对这个孙媳妇未免不抱有微词了。 实际这么多年来,苗雨清对李家心中怀有的苦衷诸多。她当年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受不了李家长辈对做媳妇的过多要求,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放不下国内自己打创出来的事业。她是个事业女性,不主张因为嫁人就得放弃自己的个性。 也因此,苗雨清对安知雅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感,对安知雅坚持的东西,都颇有同感,使得这对婆媳在某方面对李家同仇敌忾。婆媳之间感情不错,至少不需要李墨翰担心。 夜里,太奶奶的专车来到了楼下。因为老楼没有电梯,全德背着老祖宗上到三楼。李明德、李墨翰父子于前后护驾,不让老人家有半点损失。跟老祖宗来的,除了在李家打掩护的全叔全姨不能前来,全姨派了小惠过来服侍老祖宗起居,顺便让小惠与安知雅见上面。 小惠能见到安知雅,两眼泪汪汪的,说着想留下继续服侍安知雅的话。 安知雅考虑到总不能让婆婆整天忙上忙下服侍自己,与丈夫商量,想借这个时机将小惠留下来。哪知道此事报到老祖宗处,老祖宗却不同意。 苗雨清贴着儿媳的耳朵说:“一样的。当年我走时,想带走自己一直用的人,老人家一口给否了。” 俨然老祖宗对李明德一家以前离开自己和李家的事心有余悸,非得扣住点什么挽回人。老人家这种心态上的顾虑,安知雅一家,暂时也没有办法消除。 老祖宗在苗雨清亲自收拾的屋里躺下,犀利的眼神儿四处观察,像是要揪出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来借口。 苗雨清给老祖宗这眼神儿盯着,心里头不悦:这么多年了,婆家还是没有变。做人媳妇可是好做的?都是做过媳妇的女人,为毛总这般爱为难同胞呢? 李明德李墨翰两父子看着这屋里紧张的状态,唯恐战火一点即燃,只好去隔壁搬安知雅这个救兵。 安知雅本是打完招呼,被丈夫赶回自己房间休息,称是有婆婆苗雨清在,一切肯定稳当。她当时心里便想,丈夫对自己的妈和老祖宗,始终还没有自己了解的透彻。果然,没过一会儿工夫,叫人来亲自招呼她过去救火。 整整衣服头发,披件毛衣,伸手打开柜橱,找出一袋特定牌子的花茶,安知雅稳稳当当地走进了老祖宗的房间。 “嗯哼。”老祖宗看见她,这一咳蕴含太多的意味。 安知雅可以听出一个最强烈的信号:你别学你婆婆,这个家还是我做主的。 “太夫人,这茶是你最喜欢的。”安知雅像是没有听见老祖宗的暗示,亲自放了花茶进壶里,给老人家泡茶。 这一招,先是把快要燃火的气氛缓和下来。 人呢,一旦有了吃的喝的可口的东西,心情都会不知觉地愉快许多。 老祖宗被自己最喜欢的这花茶的香味给熏的,脸上的冷线条融化了些许,问:“弯弯呢?” “睡着了。太夫人若想见,我这会儿让她爸去把她抱过来。”安知雅这一句话禀明,他们一家现在对老人家的敬重依然绝对是有的。 老祖宗听到这话,自然心里的冰块继续融化:“不用了。明天早上照样能见到。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多睡。” “太夫人说的是。”安知雅应和。 下面的人恭顺的话,老人家怎么听都顺耳,心情大好,赐座:“你们都坐吧。” 李明德一家,赶紧都找到座位坐下来。 “回来了,对家里尽责,都是好事。”老人家开口,一是立威,二是表明自己豁达的心胸,只要承认自己是李家的一份子,都还是她老人家的乖孩子,有糖吃。 此话训的,李明德一家在心里苦笑。 苗雨清率气地扶扶眼镜,刚要张口,手被丈夫捏住,重新闭上口。 可这个小动作瞒不了老祖宗针尖一般的眼睛,老祖宗哼道:“有什么话要说便说,都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你们没有话藏着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祖宗既然都这么开口了,苗雨清不悦着,准备把话说出来。 安知雅在旁一声淡淡插入来:“太夫人,我家婆婆只是想和太夫人说,嫁人之前肯定都是想好了,进了李家门里,定是与太夫人一门心思,为国家利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义愤填膺的老祖宗,与欲慷慨陈词的苗雨清都默了下来。 都是深明大义的女性,家内事怎可比国家事重要,现在是什么时机了,怎么能在对付即将到来的大敌之前自己先起了内讧。 感觉这点连儿媳都比不上了,苗雨清反省的快,愿意屈这个腰,她是个高官,民众喜爱的高级知识分子女官,素来主张大丈夫能屈能伸,女子也一样能做到,坦率地对老祖宗举了和解的白旗:“奶奶,以前有错都是我的错,今我们回来,都是为了李家同心协力对抗外敌。” 孙媳妇都先服软了,老人家再计较倒显得自己是锱铢必较的小人,担不起大场面的,语气便一样缓下来:“今晚我过来,是要和墨翰谈点公事的。我这里没有别的大事,你们不用忙着侍候我,该做什么都去做什么。”说罢,对要出去的安知雅,赞赏有加,关心地加一句:“你有身子,自己注意一些。” 安知雅点了头。出到外头,婆婆又把自己拉着,苦笑道:“年纪大了,却没有你们年轻的沉得住气。” “妈,我们是一家人。”安知雅一句话概况了全部。 苗雨清望着她,笑了笑,不需再多言。 李墨翰与老祖宗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 夜色深浓,外面寒风肆掠,屋内暖和。 老祖宗锐利的眼睛在曾孙子的脸上扫视着,心里想:自己怎么看这曾孙子都讨自己喜欢,终是不负她的期望。以前知道曾孙子在部队工作,但没有想到是担任这么重大的职位。 老人家缓缓开口:“墨翰,组织上的事,你现在是我的头了。” “太奶奶。”做工作,最怕和自己亲人在同一个任务里面,所以以前工作上的事,他都是向组织申请避嫌,这一次是骑虎难下临危受命,他推脱不得,今老人家这么说,还真让他有点尴尬,然毕竟是养自己长大的老祖宗,老祖宗什么样的为人自己很清楚,客气的表面上的话是不需说的,“工作上需要公私分明。有时候有些话由于公务说的直了,请太奶奶别放在心上,那不是身为曾孙子我说的心里话。” “恩恩。”老人家果真没有失他所望,应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有什么指示直言不妨。” “关于英国皇家代表团密访李家,是太奶奶的主意?”李墨翰秉着严肃的公务口气问。 “是对方先联系我。”老祖宗对这事儿也颇感蹊跷。 英国皇室,自己有丰厚的财产,直系子孙都有置产业、股票等投资,每年赢利丰润。想与英国皇室打交道做生意的商人,个个都想,一有皇室的彩头给自己增光,二是有钱可图。但皇室的人本身骄傲,想能与皇室攀上点真正交情的,很难。[] 老祖宗以前与皇室打过几次交道,英国皇室对她也是摆了一张冷面孔,这会儿忽然示好亲热起来,老祖宗自己都摸不清是什么缘故。 “这样的话。”李墨翰琢磨着说,“太奶奶您有什么打算?” “大公主此次率代表团前来,她的秘书在电话里与我亲自沟通,说是想到我们李家来坐坐,听说我们李家有一些珍稀的古董。”太奶奶一样琢磨道,“我心思,家里古董即使有,也是中国的风格,与他们西方皇家物品搭不上边。至于生意上的事,对方一句未提。是不是想拿看古董的名头,到了这边再和我们谈正事,不排除这个可能。因此我让人两手准备着。家里的招待,先让你奶奶给秘密安排着先,公司里头的筹备,我先叮嘱了你爸。主要知道你和知雅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怕你们两个忙不过来。今你打电话给我问起这事,我才忽然想到,莫非这事与你在公务上的事也有牵扯?如果是这般,这个事得由你来安排比较妥当。” 这正是李墨翰所想的,顺着老人家的思路往下说:“我问过知雅。知雅说,奶奶那边上交到财务的支出计划,没有列明详细,让奶奶另起草一份,所以对于皇室此次到美国的行程是怎么一安排,具体有多少人有些什么人,都是不清楚的。” “是我有意让财务总监和知雅沟通的。”老祖宗对此直言不讳,对这个曾孙媳妇的能力一直是最信得过,“要不是她有身孕,不能过于操劳,本来这事儿我是打算全权交给知雅来做的,但怕你也是不同意。” 说到末句,老祖宗笑眯眯的。这对年轻的夫妻近来感情升温,她老人家看在眼里高兴。想到自己以前刚开始挺排斥这个刚进门的媳妇,不觉又一番感慨。 李墨翰在如亲母一般的老祖宗面前不会瞒东瞒西的:“我是不同意。不过真有需要非得她出面,我只能在旁保护她们母子平安。” “你放心。粗活我不会让她干的。但是论出谋划策,恐怕得她帮上一手。你瞧刚刚和你妈那场充满火药味的对战,她一到两句话,我和你妈都偃旗息鼓了。”老祖宗益发觉得这安知雅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都是极有分量的,很有自己当年的风采,心底里的依赖逐渐往这个曾孙媳妇身上靠。 安知雅现在相当于老祖宗的一只左右手,一点都不过为。 既然老祖宗都如此肯定自己妻子的能力,想到皇室女眷来到李家,招呼客人自家女眷中,老祖宗两腿不灵便,其他房的要么担不起重任的能力,要么是居心叵测让人难以信任,可能真是缺了自己妻子怕不成。 李墨翰两难抉择下,说:“这个届时看情况安排。” 得到是头儿的曾孙子赞同,老祖宗心里松口气继续说:“你刚刚问的问题。我来之前都先准备好了文件,你拿去看看琢磨。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说,我再让人调整。我会在这边住上几天,随时可以商量。” 文件从老人家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来,有一百几十页纸之多,可见老人家费了许多心血在里面。李墨翰对老祖宗肃然起敬,慎重地用双手接过来,告退。 回到自己房间,见妻子在叠放小孩子的衣物,心里头暖暖的一阵风吹过,轻声道:“是弯弯的衣服吗?” “这些太小,弯弯哪里能穿上?”安知雅顿觉好笑,嘴角一翘,“弯弯的衣服,都在她自己房间里。她现在都能自己挑衣服穿了。” “那――” “这些都是妈买来的给未出世的孩子的。我是觉得过于太早准备了。可是妈一片心意,我也不能拒绝。”安知雅说明。 小孩子的衣物他真是没有仔细研究过,不禁益发遗憾当时弯弯生下来自己不在,掌心揉着明显比大人穿的更舒服柔软的baby衣料,感觉都能触摸到他和她两人将要出生的那个孩子柔柔嫩嫩的皮肤。 满足地溢出一口长气,李墨翰像发誓一样说:“这一回,说什么都得亲眼看自己当爸了。” 往他脸上一瞥,感觉他这话好像没有吃到东西似的孩子气,安知雅好笑地说:“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孩子出生后你想抱,弯弯你不是抱过了吗?” “弯弯都四岁了,我才抱上。”李墨翰念道,“初生的婴儿不一样的。” 这问题感觉与他说不清,看见他手里拿的东西,问:“是什么?” “你不是问要英国皇室代表团的行程吗?我向太奶奶要了过来。”李墨翰说起正经事,又是另一副面孔。 夫妻两人,对摊摆在桌上的文件,做了一番仔细的研究探讨。 安知雅指着从英国大公主秘书发来的原稿,说:“从这里面能看出,对方此行还是有些诚意的。大公主饮食起居各方面的注意事项,都说的十分明白,是让我们李家有机会侍候好皇室公主。” “具体的随行人员,除去保镖和服务性员工,经济学家有六名,皇室贵族有八名。这些贵族有可能是伴随大公主过来观光游玩。”李墨翰思忖要应付一群擅长于娱乐的贵族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这点,安知雅与丈夫的看法是一致的:“看英国方面初定的行程表,若当地天气不佳,为期一周的拜访全是要在我们李家里度过的,室内娱乐节目都是由我们李家安排。若天气好的话,大公主想要进纽约城里逛街购物这很正常。然纽约城里离李家有一定距离,出来逛街购物的话,需在外安排酒店饮食至少一宿。如果大公主这期间想会见一些其他相见的人物,李家虽不担负这个责任,却依然对大公主出外的安全负有一定义务。” “大公主以外的人员,若大公主一声令下放他们自由行走,都不容易管得到。”李墨翰心里头这会儿更是期盼大公主一行不是来观光旅游的,而是带有目的性,李家会更好应付些。 “太奶奶对英国皇室这一次到访的目的,有什么看法?”安知雅直指问题的中心。 李墨翰却是忽然想起那个神秘人打给她的电话,心里一琢磨,有了另一种想法,收起文件说:“对方没有直接说明,太奶奶自己猜着都可能猜不中,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到时候,你我与爸妈可能都需要回李家一趟。” “这没关系。”安知雅对此早有预料,随口答应着。 抬眼看着她,语气一丝严肃的:“你想去哪,做什么都得听我安排。” 近来丈夫愈来愈霸道了,虽说是关心她的缘故,安知雅淡淡道:“长官的命令,我怎么能不听?” “你知道就好。”李墨翰对这方面真是不客气的。 安知雅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一张脸,无话。这会儿说软话他可能以为她没当回事,说硬话他又不高兴。这做妻子的,有时候难做在此。干脆不说话等他自己缓过来。 过不了多久,他洗完澡心里舒坦了,果然开始搂着她,亲密地摸上摸下,固然孩子碍着不敢动真,还是往她脖子里头亲密了一把。 两个人搂着上了床。她披散的头发落在枕头上,一条条的乌黑亮泽,他的指头纠缠着青丝,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亲密地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皮,手掌在她腰间拿捏着,抚摩到她平坦的小腹,眼中眸色悠转,愈深。 半夜里,忽然察觉他从自己身旁坐了起来。安知雅挪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 他是小心谨慎将被子帮她身子周围盖得严密,千万别让她着凉了,自己则随意披了件外套,走下床接电话。 近来习惯了他在身边睡,他一有动静,她心里不安,也跟着睡不着。耳朵竖起来听是一回事,两眼非得睁开分明了,在夜色里仔细注意他脸上的一丝一毫。 “嗯。我都知道了。让齐亚小心一些。”关了通话,回头,见她睁着眼。 “出什么事?”她的心跳到嗓子口问。 “没有什么。只是上次你们在这里协议的事有了进展。贾艳荣那边果然派了人潜进了yss美国总部盗取商业机密,拿走了方真让人预备好的假数据。”知道瞒不住她,倒不如把事情坦白让她安心。 听是这样大的事,她掀开被子坐起来。 急忙走回来,给她找了件毛线衣披上,说她:“我这里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这个心。” 的确,就照他刚才通话里说的,接下来就是注意自己方面人员的安全问题了。方真一直被他困在这边,又是假死,问题倒不是很大。相较下,张齐亚和他叔叔,得担多些心思。 然而,安知雅毕竟在这个行业里比他熟悉,有些问题是她独有的见识:“我想,对于这些数据,贾艳荣是中药市场里的行家,心里有一套数,要让她上套,在国内市场需要再做点手脚。这点我和张老板商量过了,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人可不可靠?” “这些我都会和张老板再说清楚。”抓住她的手放进被窝里面,完全打断她的话,“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想。” “你呢?”看他没有躺下来的意思,她睁大眼睛问。 本来,他是想亲自到楼上和杨朔商议,给张齐亚那边增添人手。不过,现在看她样子,这事儿明天再做也不迟。这会儿搂着她的身子,女人果然是水做的柔嫩,他心里一片柔软,想着让她安心,说:“这不跟你一块睡吗?” 她重新慢慢地躺下来,见他真是掀了被子睡在身边,方是合上眼。 两人一起挨着睡的被窝,是很暖和的,像是烤炉一般在心里燃烧,由内到外的温暖到四肢指末。 醒来时,一觉到天亮,望着窗帘缝里射进来的阳光,都能感到一丝懒意。 身旁的空位他已先起来,摸着被单还有他的印记,温度是暖的。 倦倦地蜷了蜷手脚,她嘴角恣意地微翘,贪恋这一刻的温暖与太平,过了徐徐一刻,才起身。 小丫头推开条门缝,往爸爸妈妈房间里的睡床咕噜噜转了转眼珠子,不见自己想象的一幕,有点不满足地拿指头挠挠头。 路米跟在她后面,瞧着她这副模样儿,怎么都像拍色情情报的狗子队,也把指头放到脑袋顶上抓抓:你说这丫头五岁,有时候的行为又不像五岁。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李墨翰刚好回屋,在走廊里忽见这一大一小在挠头,不禁诧异。 “爸爸!”小丫头听见父亲的声音,立马一百八十度转身,露出讨好的小兔牙,是纯真活泼的好孩子。 “谁给你梳的辫子?”李墨翰今天一看,忽然发现小丫头梳起了两条麻花辫子,不是普通的马尾,以前妻子一直没空,只给孩子梳马尾,小丫头也习惯了甩两条长马尾晃悠,自称是长耳朵兔子聪聪的同伴,有想到会不会是孩子奶奶的主意,问,“奶奶给你梳的?” “不是,奶奶早上要忙着给公公烫衣服上班,没有空。是他给我梳的。”小丫头得意地推崇自己保镖的杰作。 李墨翰怔了,少有的露出吃惊的神色。 路米被李墨翰的眼光都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搔着后脑勺找借口:“举手之劳。” 李墨翰心里想:改天该去问问aida,是不是他们组织里有给人培训理发师这门功夫。 “爸爸,一块吃早餐吗?”眼见自己父亲这会儿有点像奶奶爷爷“怀疑”自己的保镖,小丫头跑过来抓父亲的衣摆,撒娇。 小丫头现在对这位天使保镖是愈来愈满意,一点都舍不得让离开。 忽然间,李墨翰还真是感觉有丝诡异起来,谨慎的目光在小丫头和小丫头的保镖之间打量。 在正式提亲之前,路米当然不能穿帮,装模作样肃嗓子避嫌:“这样你们一家吃早餐,我回屋里,有什么事叫我。” 见他转身走,李墨翰心里一思量,叫道:“一块吃吧。都是家里人,不用客气。” 路米刹住脚:都是家里人,是不是代表他这事有点希望?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家人吃早餐,每人一个煮鸡蛋。(.) 小丫头从小吃饭被妈妈教育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今早上剥完一个鸡蛋皮,却是先把鸡蛋塞进了保镖的碗里。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怔了下。 路米一方面受宠若惊,一方面被李家大人们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弯弯。”作为教育学家的苗雨清率先表率了,“你不给奶奶剥一个鸡蛋?” 哪知道小丫头振振有词:“爷爷剥鸡蛋给奶奶吃,奶奶剥鸡蛋给爷爷吃。爸爸剥鸡蛋给妈妈,妈妈剥鸡蛋给爸爸。”两只小指头对一对,小兔牙裂一裂:“爷爷奶奶相亲相爱,爸爸妈妈相亲相爱。” 这话说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窘了。 苗雨清咳咳:那也不该剥鸡蛋给保镖啊? 小丫头继续给自己剥鸡蛋,给奶奶澄清误会:“奶奶,我都说过了,他很可怜的,没有家里人疼。他小时候都没有人给他剥过鸡蛋。” 瞧丫头这话,说进了路米的心坎里头,路米当真是鼻子一酸。自己母亲去世的早,虽然有父亲和兄长,但是,大男人养小孩能比女人吗,自然没有那么细心体贴。 其他人看路米那样子,再问好像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没话说了。 一顿早餐在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化险为夷之下,相安无事度过。 路米跟小丫头回房时,事后怎么想,都觉得是哪里不对劲:自己不会又被这五岁丫头给设计了吧? 眼见小丫头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两条小麻花辫子一甩一甩的,再想到丫头为他说的话,撩得他心头暖呼呼的,忍不住大手伸出去,摸住她的小头顶温柔地揉着,哑声道:“弯弯想听我唱什么歌?” 忽悠,转过小头,丫头的小尖脸笑嘻嘻的,举起一根小指头:“小星星。” 瞧这丫头笑得多贼,分明是想整蛊他,不过,他认栽了,清清嗓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李墨翰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儿歌声,忽的背身一寒。 拿着他的西装外套过来给他套上,安知雅对丈夫此刻过于紧张的神色感到好笑:“你担心什么?” 李墨翰没有多想,直吐出一句:“女大不中留。” 拍一下他肩头,安知雅念他紧张过头了:“弯弯现在才几岁。你胡思乱想什么?” 撇撇眉,李墨翰的注意力都放到她肚子里这未出世的孩子,说:“幸好还有一个孩子,不然我这做爸爸的乐趣都要被人剥夺了。” 安知雅无语了,不过小女儿自小天赋聪明,近来经历太多事情,已经成长到偶尔她这个做妈的都看不透女儿的心思。 不管如何,现在小丫头的安全最重要,路米的为人李家夫妇还是信得过的。 回头与妻子说起正事:“衣服你可能得准备下。有空到太奶奶屋里坐坐,全姨全叔不在老人家身边,老人家可能会寂寞。” “放心吧。”安知雅轻声应着。 他低头在她脸颊边一吻,方才出门。 安知雅的确是就英国皇室到李家做客的相关事宜,需要和老祖宗仔细商酌。但是没想到的是,老祖宗这次主动将苗雨清叫过来,参与到此事中。因此,老祖宗对大奶奶开口要价的三百万筹备经费,有了忌惮。当机立断的,最重要的厨房问题,名义上交回给了安知雅,实际上是让苗雨清代安知雅打理。 大奶奶得知大儿媳回来,并且分掉了她一块最重要的蛋糕,心里自是很不高兴。接到消息后,当七婶和九嫂面前发了顿脾气:“都声明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有脸回来?!” 七婶是奴才的命,被婆婆训惯了,没吭声。 九嫂听着不高兴,自己对这个奶奶早有太多意见,现在李墨翰夫妇李明德夫妇都回来了,心早都依靠在这群比较明事理的家里人身上,说:“奶奶,如果她们担起这份责任来,您老人家不用做事了,省了这份心不是更好?” 老了,就该想着享清福,每天却总是和自己儿孙争着那点钱,钱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头的,大奶奶这幅嘴脸是欠说。 可大奶奶能容得了小辈说她吗?当场一个瓷杯摔了过去。 九嫂不像七婶经常挨砸挨骂,没有能闪开,头被砸了个破洞,流血晕了。 九嫂的丈夫李墨青跑到了李墨翰那里诉苦:“能不能让我老婆带孩子在嫂子那里住上一阵养伤?” 李墨翰听到事情的经过,挺吃惊的,是想家里奶奶这脾气,不出这事他还不知道,平常竟是这般刁难自己房里的女眷。怪不得自己母亲说什么都容不下奶奶。这种时不时动手打人骂人的作风怎么了得。又想到自己妻子是不是也遭过这份罪,点头答应了让兄弟送九嫂过来同时,打电话盘问老婆这事。 安知雅是不想多说老人家一句闲话,但既然丈夫问起,九嫂这事又出了,淡淡说:“奶奶脾气是那样的,谁顶一句嘴都不行,对你们这些儿子孙子可能下不了手,只能把气洒到媳妇身上。” 听不喜说人坏话的妻子都承认了这事实,想必自己老婆自己的妈都和九嫂一样在奶奶手里遭过罪,李墨翰怒了,立马找到父亲商议此事。 一众大房的子孙都来到了李家老祖宗房里,就此事向老祖宗请示。 这是安知雅的主意,不能在老祖宗面前哭诉,要请示,老祖宗自有明理的判断。至于唱这场戏的主角九嫂,被丈夫扶着,是最后一个走进老祖宗房里。九嫂头部盘裹上了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血迹尚在,一张羸弱苍白的脸蛋儿,怎么看都是一副无辜可怜相。九嫂依安知雅教导的,绝不在老人家面前哭诉一声,只是咬着唇,说:“太夫人,你不可怜我,可不可以可怜我女儿?” 九嫂的小女儿遭大奶奶毒手,在家斗中被下药拉肚子虚脱的事,老祖宗早有所闻。 今想着,这大儿媳做事的确是愈来愈过分了。招进来的媳妇又不是下人,即使是下人现在昌明的社会也容不下如此粗俗的打骂行为。李家这样的事说出去,在上流社会里定是被丢尽脸皮。 第二天老祖宗下了令,大奶奶的权力被正式架空了,手里所有的工作,一半移交到七婶手中,一半移交到了回来的苗雨清手里。至于接待英国客人的事,定是要移交给有安知雅协助的苗雨清。 七婶一接到这命令,马上和七叔躲得远远的。大奶奶找不到人发泄,在屋里摔了一夜的东西,隔日清晨病在了床上起不来,称是要死要活了,让所有孩子到床前来看她。然而,没有一个孩子,包括平日里最听话的七叔七婶,甚至大老爷,都没有过来看她。 大家心里都清楚明白,以大奶奶那副爱财如命又最惜自己性命的人,能死得了吗?要是真是要死了,爱命的大奶奶马上让人第一时间找医生,而不是找他们这群人。大奶奶虽然不掌控大权了,但是,不是没有管家使唤没有钱花,仍是一个有人服侍的富奶奶。 大奶奶装了一天的病,不见效果,这一刻才认清了事实,但是要大奶奶在短时间内改邪归正,是不可能的。 “老人家的恶习,想改就能改,我没有听说过,除非真是老糊涂了,但奶奶不到这个地步。”安知雅凭自己在大弯村所见太多老人的经验,一语道中玄机。 李家太奶奶听着有理,拒绝了大奶奶所谓的低头认错的诚意,让人告诉大奶奶:人老了,应该学她,什么事都让下面的人去管去做,自己享清福。 大奶奶被老祖宗这话给哽的,差点背过气去,却也无可奈何。 李家太奶奶现在是挺满意家里的环境,眼见随着大孙一家的回归,李家逐渐走回一种正常的风气。大房除了大奶奶,连大老爷,都开始有意靠拢李明德夫妇,可以说是团结一致。至于二房三房的工作,需要继续慢慢做。 先是要把三房拉拢过来,千万别再被二房利用,孤立二房。 老祖宗这个意思,李墨翰早已先一步洞察,早在上一次徐乐骏受伤那次事件后,在公司里头先拉拢六叔,制约六婶。 三房暂时是不敢动弹的。 时间渐移到了英国皇室代表来访的那天的前一天。苗雨清先陪老祖宗回李家。李明德与李墨翰夫妇是要在隔日清早去机场迎接贵客,留在了纽约城内。小丫头被排除在这次事件之外,不回李家凑这个热闹。 那晚上,那个神秘人又给安知雅来了通电话。李墨翰这次有了预防,在妻子的手机上安了个装置,自己也能听见通话内容并追踪信号。 “安知雅小姐,明天我们能见上面了。我相信你丈夫在你身边听我们之间的对话,但是,没有关系,我们之间的事情,并不需要隐瞒奉书恬长官。”陌生男子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挑衅的玩味,仿佛认为这种捉迷藏的游戏相当有趣。 李墨翰底下的专业人员根据来电信号分析,确认是来自于飞机上的电话。 在丈夫的示意下,安知雅给对方以回击:“伯爵阁下,你或许只知道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却不知道中国人还有一句成语叫做眦睚必报。” 因此这位跟随皇室大公主来访李家,并趁大公主睡着,半夜三更在飞机上偷偷打电话过来的神秘人,即是英国贵族安东尼伯爵,同时是被李墨翰等人锁定为莫森之一的大股东。 被猜出身份的安东尼伯爵似乎并不意外,语气依旧保持贵族人士的倨傲:“是礼尚往来,还是睚眦必报,要看双方诚意的。或许明天早上我们见了面后,能初步达成共识。” 通话到此结束。 能感受到这位骄傲的英国皇室贵族,不像沙特的法利德,似是背后有强大的背景在撑腰,底气十足。 “杨朔,莱文思家族那边有没有动静回报?”李墨翰微低头,指尖拿捏住下巴颌,幽幽的光在他墨瞳里飞闪,像是要抓住到一角底下的冰山。 杨中校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报告纸,说道:“莱文思,自朱利安被杀后,一直是闭紧自己的大门。有一点奇怪的是,他们在股票市场上输了那么多,却不见来要债的。我们本以为他们是担心上来讨债的人才躲着,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 “他们在那次石油期权大战前前后后,共输了多少?”李墨翰问,虽然自己心里也有个大概数目,但需要求证。 这问题杨中校没有安知雅熟悉。 自从能接触到电脑后,安知雅利用极限的时间,抽空追踪调查,胸有成竹:“10亿美金。这数目其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少。” 的确,上次摩根一亏,都亏了近20个亿。看来对方是在最危难的前一刻,抽身了,损失的大部分都压在吃了冤大头的中小散户与投资公司上。 “实际上,爆炸案一出,朱利安一死,他们也知道要出事了,先有防备并不奇怪。”李墨翰归结。 “从逃脱的资金线路来看,可能为了逼债,大部分转到了美国境外,包括英国。”安知雅说到这,似乎可以连线上了莱文思与安东尼之间的关系。照此推断,安东尼与莫森其它股东,很有可能关系也不大好。 如果安东尼此行是要内反,与他们靠拢,又为什么不选择势力最强大的美国,而是他们?这事似乎从罗德的死一事可以揭开点玄秘。 fbi里面被安插的内鬼,恐是与安东尼不是一派的。 夜色森森,李墨翰撩开窗帘望出去,忽然眉头一皱:“明天天气预告是说要下大雪吗?” “是,国家气象台是预告要下大雪,不过不在早上。”杨朔答。 李墨翰听着明显不对,让人摊开卫星云图,果然,即时卫星云图上的变化有丝古怪。 “怎么办?”杨朔等人的声音里都压了丝紧张。 李墨翰正吩咐人联系研究所的人,看能不能从干扰上动手脚,抬头忽见妻子的脸色不大好。 头一阵眩晕,安知雅扶住桌角坐了下来。这种感觉,不似上回要被人控制,而是能感觉到一种感知的触动,传达到了她的神经电流上。有可能是由于对方的动作太大,越过了阻碍屏障的缘故。 “小雅――”抱住她,掌心摸着她额头,声音比她更焦躁不安。 对他摇摇头,安知雅吐出:“我想没事,但飞机上的人是不是有事难说了。” 只要她没事!李墨翰一边抱住她,一声冷静地令下:“打开我们全部现有的干扰装置,同时派人上贾艳荣下榻的酒店,一切按照我们预先计划好的进行!” ――婚后强爱―― 纽约城内酒店ascendcollection 珍珠会爆炸案后,贾艳荣一直住在酒店里面。保安措施到位,外界媒体很难抓到她一丝一毫内部的举动。至于联邦调查局,上门拜访过她几次,都无功而回。 贾艳荣真是不怕有人会对她怎样。无论在什么国家,有权有势的人,尤其是有钱的人,一般来说,国家都是很难动弹的。 珍珠会的那场爆炸,是她和史蒂芬、法利德,三人联手制裁安东尼的一场行动。只因这安东尼愈来愈过分,竟然放任底下的莱文思坏大家的好事。 安东尼说动大公主到美国探访李家,自己亲自陪行,这事贾艳荣等人一早已闻到风声。刚好潘时永在法利德那边呆不住了,建议潘时永到美国这边,再次动用那块石头的力量,希望可以让安东尼坠机身亡。如果此事能成,固然牵连到大公主对英国皇室恐怕要有所交代,但是石头充满威信的力量能被论证,在这世界上,他们能呼风唤雨的日子不远了。 眼见卫星云图上的表示有迹象表明如他们预想的进行,贾艳荣高兴时,取出一瓶上等好酒先开塞了,倒出两杯与潘时永共同庆贺。 潘时永接过酒杯,并不急着喝。上次被中国海军差点击毙于海里后,他如今做什么事,在未能真正得胜之前,都不敢掉以轻心。从酒店内部连线的监视镜头来看,有人上门想干扰他们了。 “这些小蚂蚁即使真杀到我们这里来,也没有意思的。”贾艳荣笑着,与他的杯子先碰上。 确实是没有意思。因为石头和装置都不在这家酒店里,一切都是用程序先设定好了。 胜利在望。潘时永的心也动了,刚要举杯,却忽见电脑上显示的卫星云图转变。 两人脸上的笑僵了―― ――婚后强爱―― 路米坐在床上挠着头,看小丫头半夜里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很不了解:“弯弯,你在找什么?” “找兔子聪聪先生的毛。”小丫头在找到以前抱兔子黏上兔子毛却没有洗的一件毛衣时,咧开小兔牙笑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清晨街头浓雾未开。 李家几部劳斯莱斯全部出动,开往机场。 直航包机抵达机场后,保安拉起了警戒线。 见一个身材貂毛皮草黑色大衣的女人,前呼后拥地缓步走下飞机的旋梯。此为大公主安妮殿下,戴墨镜的脸蛋尖刻,时时透出一股犀利的女王般的气势。 在大公主身后,尾随下机的一排随从长龙,男女皆有,仅从衣装打扮,便可分出等级。 贵族的服饰总是要高贵、鲜艳、夺目一些,一般随从哪怕衣料子再好,在衣饰大都遵循学术界或是行业内的中规中矩。 一溜人里,紧跟大公主后面俊朗高大的外国男子,蓝眸,金发,年纪不过三十而立,英气奋发,最令人瞩目。 “安东尼伯爵,大公主的新宠。” 不知是谁透露了这一信息,安知雅望向安东尼时相当谨慎,避免两目对上来个撞击。 然避免不了的是,当大公主带着人来到公公李明德带队的李家人面前,随行翻译将大公主的话翻译过来,问:“李家少夫人是哪位?” 这话问的肯定不是苗雨清。李明德与李墨翰互相看一眼后,同默,在得知对方的目的之前,不是很想将安知雅推出来。 翻译在大公主耳边窃窃私语。 安妮公主长指尖拂过墨镜取下,苛刻的瞳仁里却是带了一丝笑意:“我想找李家少夫人,是因她此前曾为我国儿童慈善机构捐助过一笔善款,为此想代表国民对她表达谢意。” 安知雅这才想起来,这事是猴年马月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初姐姐病重,她给姐姐存了一笔钱,结果姐姐先一步离开人世没有能用上。深感遗憾和伤痛之际,她将钱捐了出去。她没有把善款捐到国内的福利组织,是因为国内福利组织多是官方组织过于腐败,因此通过网络捐到了国外。之所以把目标选择在英国,是由于以前姐姐的出国梦在英国。 这笔钱几万块,为数不多,却此刻被大公主念叨起,恐是某个人的杰作。 听是这般缘故,李明德倒不好生硬拒绝了安妮公主的真诚与美意,指道身边的儿子儿媳:“这是我儿子李墨翰与他媳妇安知雅。” 简单轻握过李明德与李墨翰的手,安妮公主在与安知雅交手相握时,特别地停顿让时间变得长久一些,低声说:“有时间,让我们在屋里开个红茶会。” 英国贵族喜欢下午茶,盛行于维多利亚时代。外面下雪,屋内热烘着暖炉,坐在舒适的皇家交椅上,享受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和几盘精品的甜点,时而欣赏雪景,人生一刻最舒适最悠闲的享受都蕴含在此。 不得承认,会享受的人需要资本。 外头风冷,大公主又是秘密来访,一行人简单会面后,纷纷上车,驱车前往李宅。 安知雅与丈夫坐的车开在后面殿后,前面一辆是大公主的车,有安东尼伯爵陪行。在他们的车里,还坐了一位大公主的侍从艾瑞先生,是名管家。 拿出纸笔,安知雅仔细听管家艾瑞先生带来一些有关大公主本人最新的信息。 “公主殿下来此地之前,一直公务缠身,曾经落马导致的膝盖旧伤复发,到夜间经常需要敷药理疗后方能入睡。” 俨然,安妮公主来探访李家,是想在李家借机养养身体。不难想,对她安知雅初见面这般热情,怕也是道听途说了她安知雅什么能力。 果然,艾瑞先生笑容满面地向她提出:“有闻少夫人师从中国古代皇室御医的本事,有独门手艺可为病人解除病患的痛楚。” 李墨翰听着不高兴,插入说:“内子怀孕,身体有诸多不便。” 艾瑞先生一听,表示恭喜之外,不外坚持:“动手之事怎需少夫人亲力亲为,只需少夫人在旁开口指导。” 厚脸皮。 拦住不悦的丈夫与对方继续往下抬杠,安知雅答:“我相信贵方对我所闻都是偏于信言,是真是假,贵方也无把握。不过,殿下既来是客,李家无让贵客失落的道理。与其相对,贵客也应是带了李家期待的诚意来访。” 此话算是应承了,但付出不可以是白费的,她安知雅付出多少,英国皇室必须回馈多少。 艾瑞先生听她语气这般大,又是有理有据,一时倒默声,一点都不敢替公主做注意,用小眼睛打量安知雅漠然的脸:听到能为皇室效劳的人,一般都会高兴的要命,这个中国女人,却是挺有骨气的。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一行车抵达坐落在山林中的李宅。 主楼自上回被人袭击炸了一层,未能在短时间内修好,接客场所转为老祖宗的小洋楼。 老祖宗亲自带了一些女眷候在小样楼门前迎接,苗雨清就站在老祖宗身后压阵。从中,不见两个奶奶的身影,二房三房的女眷,只见一两个。可见,这次接待贵客的事情,老祖宗有令,将一些人排除在外。 这些人在自己房里必定是郁闷得要死。大奶奶倒是近来看开了些,与大老爷干脆静心窝在房里下棋舒心。二房的二老爷和二奶奶,心里则没有那么平静了。二房费尽心思这么多年,居然在关键时刻失策。直到今天早上老祖宗钦点的一排人梳妆打扮走出去,他们房里才收到消息说皇室公主要来拜访李家。慌措之间,何谈来对策应付老祖宗这一招。 二老爷站在书房的落地窗里头,透过窗户远眺老祖宗住楼前聚集的人员车辆,心里头愈看愈急火,拳头捏紧,完全不甘心快要到手的这一切前功尽弃。[.超多好看小说] “爷爷。”李墨成与李墨琪都站在他身后等待指示。 是时候该择一边站了。 之前,他们和莫森的联系,只在通过奥德里奇的人,中间多有曲折。虽然之前有想过通过妹妹嫁入的莱文思家与莫森进一步攀亲,然显然,这莫森内部搞内讧了。从珍珠会的爆炸,也可以看出贾艳荣势力大于莱文思。如今,只有选择了贾艳荣这一阵线,方是能保住自己。 二老爷思定,阴森森地嘴角一抹笑:“马上与贾艳荣联系,告诉她,英皇大公主到我们家了。” 最长的那辆劳斯莱斯房车停在了老祖宗的小洋楼门口。 车门打开,安妮公主走下来。 苗雨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祖宗迎上前。 简单、且似是热情地双方照面之后,以大公主率前,一大队人马进入老祖宗的小洋楼。 到这里为止,接下来理由老祖宗与婆婆接待贵客,安知雅可以先退场。 昨晚一夜惊险,两人都没有能睡好。李墨翰十分担心她身体疲倦,指挥车开到了已逝姑奶奶的小洋楼,扶着她上楼找了个房间休息。 安知雅倦倒不是很倦,有贵客来,神经一直紧绷着不能放松,压根靠着床都躺不下去,回想到昨夜那一场对决,心有余悸,久久不息。 昨夜,当对方改变云图变化,意图让大公主乘坐客机发生意外时,丈夫虽下令打开了所有干扰装置并立马加派人手上贾艳荣住处打算混淆视听,然效果甚微。众人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功夫,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自己的问题,云图忽然发生回转的改变,天气状况在瞬间回复了正常秩序,保全了大公主客机的安然无恙。 他们夫妇当时虽想:或许对方对石头能力的控制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抵不住失败的结果。但是,在心里头都隐隐绰绰地感觉到: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给妻子倒了杯温水,李墨翰正四处想再找条毯子给她盖脚,门外走廊里忽然传来一管家急切的声音:“伯爵阁下,如果想找我们家先生和太太,还请允许我向里面先通报一声。” “行,你进去说一声。”安东尼伯爵立在门口,自信倨傲的口气潇潇洒洒传进屋里。 安知雅仰头能见丈夫极其不悦的脸色,按住他手臂,慎重地摇摇头。 也好,暂且先听听这只骄傲的孔雀想做什么。李墨翰心里已把安东尼认定为一只喜欢四处开屏的骄傲的孔雀,与自己内敛的性子,自然是道不同谋不合。 管家打开房门,进来未开口,李墨翰夫妇给了他一个点头的示意。 安东尼很快的,骄傲地抬着头,阔步走了进来。 这会儿近看,安知雅能发现他五官中的一丝微妙之处,与自己在珍珠会见过的莱文思少爷朱利安,未免有些相似的地方。 进到屋里,见李墨翰夫妇冷冷淡淡的,似乎并不打算对他热情招待的样子。安东尼手心把玩口袋里垂下来的金表表链,嘴角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极富个性的眉角傲然地挺起,混淆英文口音不甚流利的中文说:“是我让公主殿下非来你们这里一趟。你们也应该知道,公主殿下,现是皇室里仅次于女王最富有的人。而且,皇室里除了公示以外的财产有多少,外界没人知道。” “各人对钱财拥有的定义不同。”李墨翰冷冷道,“我们对钱,不是你所想的热衷。” 对此针锋相对,安东尼轻然一笑:“李墨翰先生,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太太单独处一会儿,你肯定是不同意的。” “当然。” “那么,如果我一旦说出以下的事实,你可不能怨我。” 李墨翰眉宇一皱,眸色脸色却无异色,在风平浪静中显得益发深邃,静等着对方把话往下说。 安知雅心头忽然惴惴的,似乎能察觉到对方究竟是想说什么。 将手中表盖清脆地盖上,咔,像是宣告一场戏剧即将结束,安东尼在他们两人面前来回迈了两步,定住脚,尽带富有深意的眼眸看向李墨翰:“你以为,凭你们李家能得到皇室的垂涎?大英帝国女王进白宫,女王都不把美国总统看在眼里。这是皇室认为,血脉为第一。皇室代代相传,总统是民主产生,不几年已更新换代。退下去的总统只是一平民百姓,不像皇室,拥有永远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耀。” “如你所说,世上所有皇家贵亲都不应绝灭,永远留存在这世上。但现实是,历史的车轮不是受你们皇室的意志控制能阻止前进的步伐。” “李先生所言为你们政府的观点,但不可否认的是,人与人之间,始终会存在一个阶层与一个阶层之间的分别。我如此说法,不是想说你们李家在社会上会有多卑微,而是想声明在皇家人员的眼中,何为贵,何为低贱而已。” 面对安东尼这种说法,李墨翰是没法反驳的。不说资本主义国家,在自己本国内,各个阶层之间也有对立。 于是,在安东尼益发得意的情况下,安知雅见事态不好,站起来。 忽然,却是安东尼一个箭步走到她面前,扶起她一只手,半屈腰身,轻吻其手背:“格格殿下。” 什么?安知雅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怒斥他这是上演什么戏码。 岂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丈夫,听到此话并没有什么诧色,反而让她和安东尼都吃一惊。 “那天我随你到山上给你外公扫墓,见徐氏祖先的墓碑上一列列名字,其中有一个名字,我印象深刻,回来一查,是清朝皇室嫡亲公主的驸马。徐氏子孙流有清朝皇室的血液。”李墨翰对妻子说着这些话,语声清平,眼神中既有复杂的神色又是不减半丝半毫的坚毅,“但是这一切,与我们的婚姻无关。” 丈夫的这话是无需多疑的,安知雅想都不想劳什子的皇室贵族血脉。或许之前有听外公隐约提及祖先一些秘事,然现在是新社会,于是对那高傲的孔雀说:“如果你对我行什么尊礼,是不是需要也给我丈夫行这个礼?” 安东尼伯爵刹那蔫了,继而嘴角一撇:“看来都是很实际的人。” “英国皇室如果没有钱,谁能看得起。”安知雅一句废话少说,“如果我和我丈夫没有能力没有钱,你们会对我们平等相看吗?” “既然如此,我们切入正题吧。”安东尼抖抖衣领,迅速恢复了如常,一如既往的孔雀开屏,“我想和你们合作,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听我的。” 可笑之至! 安知雅认为不给这人先一个下马威,他真当自己是皇帝,冷淡抛出:“你们昨晚飞机是不是遇到气流了,而且差点可能发生坠机的危险?” 说到此事安东尼脸上一黑,心里自是明白是谁作祟。想来贾艳荣、史蒂芬和法利德都巴不得他死了好瓜分剩下的资产。要不是那三个人如此心狠手辣,预备对他实施死亡决策,不然,他不会急着搬救兵了。 “他们想让我出事,没有那么大能耐。”安东尼秉持住冷静高傲的口气说,只是底气稍微不足。从昨晚发生的突发事件表明,贾艳荣等人应是把那块石头的功能开发并实践了,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只会愈来愈凶险愈来愈被动。 在这时候如果不卖个关子震一下他,就可惜了这个机会,安知雅不失时机,再度抛出:“昨晚上,要不是我先生先一步察觉云图有误,在对方快要得逞的关键时刻抛出了杀手锏,你们早已命丧云海了。” 安东尼一震,退后两步,以惊异的目光打量他们两人,不是很信。 李墨翰配合妻子,道:“昨晚上为了救你们,一晚上,我和我的人都没有睡。现在我刚想让我太太休息会儿,没想到伯爵阁下会匆忙来到。” 昨晚飞机上遇到气流,因为突发的时间很短,他们机上人员都没有来得及联系地上,李墨翰他们不可能知道。如今见李墨翰夫妇真是一脸倦色,只能说,李墨翰他们说的话是真的了? ------题外话------ 有关弯弯,后面会有一场大戏,(*^__^*) 第一百三十六章 虽然不在意血统这回事,但确实是个筹码,可以用来制约与大公主的谈判。 这边杀了安东尼的士气,然安东尼自己那番话都表明了,自己究竟是大公主的奴才。 这么一想,安知雅与丈夫对上一眼,对英国皇室代表团来访的目的,都心生了警惕。 “伯爵阁下。”艾瑞管家亲自找到了这里来,进来时向屋里的三个人都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节,对向安东尼说,“公主殿下找您有要事商议。” 听此,安东尼匆匆走出去。 艾瑞管家没有急着走,而是向安知雅转达大公主的邀请:“下午如果少夫人方便,请与大公主一起享用皇室的下午茶。” 对手主动邀请,安知雅没理由不接下挑战。 中午,李家老祖宗在小洋楼里一层的客厅,盛宴款待来客。 应大公主的秘书转达大公主的要求,客厅里设宴三大桌,都是依照中国的传统,摆的大圆桌子,上面放一转盘玻璃旋转菜式,铺设的桌巾由苗雨清精挑细选,底色金黄,垂摆有稻谷色的金穗,人工绣花使两只翱翔的凤凰如浮雕式浅浮巾面。椅子等其它装饰也都尽显中国风格。 大公主与老祖宗前后入座,首桌八席,李家有老祖宗、李明德夫妇、李墨翰夫妇,大公主左右两边坐的是安东尼伯爵与身戴皇家荣誉勋章的经济学家戴维斯老先生。 招待皇家公主的菜肴,全都是聘请了中华饮食界著名的大厨,在经过了英国方面的同意后设定的菜单,希望能博得安妮公主的喜爱。 所有菜上桌前,均有人试食,确认无毒方能上桌。端上桌的菜与汤等,由苗雨清与安知雅,一左一右,给客人分菜。 饭前先让客人品尝一碗汤,用点开胃小吃,是个礼俗。冬季煲羊肉,温补驱寒,恰是早有闻安妮公主身上有运动旧伤,也料得到在这样的气候下会旧伤复发,安知雅与老祖宗、婆婆商议后,采用了药膳名方,在给殿下单独享用的汤内稍加痛经活络之物并提升公主的体内正气,意在调补公主殿下的气血。 对于这碗奉到面前独具一格的汤,安妮公主捏勺品尝之前,询问:你们怎么知道我需要吃什么东西?早有听说中国独到的医术运用到饮食方面的巧妙,今很想亲眼见识。 不需翻译,安知雅用流利的英文直接答复对方的提问:中国医术讲究人与自然界是一体的,因此是自然界造的这个人,比如我们人每天要吃的东西,都会转化成我们人体的一部分。我们都知道吃的东西不对会致病,同样吃的东西如果正确,理应也可以治病。在这样一个基础上,中国传统医术采取了治病需要药物、饮食以及起居三方面的调和原则。在中国医生眼里,每一样食物都有它巧妙的功用,用的好,在调理病人身体机能方面,其功效甚至不亚于特效药。 说到这,安知雅以安妮公主享用这碗汤来举例:殿下您眼睑稍显浮肿,舌尖微红,在中医来说,属于肾虚的一种,换做西方医学的说法,肾的机能有些虚弱。但是,如果是西医的医生,对于怎么调节一个处于亚健康的肾,是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对中医生来说,提高肾的运作机能,不靠药物,采用冬季温补的食物,如这羊肉汤,就是一种有效食物补充机能的方法。 见安知雅细长高挑的个儿立在席上,一身白锦旗袍得体大方,可贵的是在用英语与外国人交流方面,口语流利,阐述的每一条道理都结合中西方的区别与一致,能让不懂中医的人也简洁易懂。安妮公主心里已经对其倍加赞赏,笑着称道:“看来我以后应该让我的御厨每天都煲羊肉汤,这腿伤才能快点好。” 这大补的药膳怎么可以天天喝呢?不过外国人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就像外国医师喜欢推荐让人从小服钙片一样。 老祖宗和苗雨清同着急:不会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齐齐一眼扫到安知雅那里,安知雅似有所料,不急不缓地继续与公主解释:殿下,药膳是药物运用的一种,医生给殿下您看病,即使开同一种药物,也必须视您每天的病情做药量调整。同理,药膳是不能天天喝的,必须看您的情况做决定。所以,在今天我们把这碗汤准备好呈献给殿下之前,也是先看了殿下您的情况再做决定的。 一番话说得圆润通融,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苗雨清都得在心里惊赞:怪不得老祖宗说什么非得要儿媳在大场面里出场,才能镇得住场子。 安妮公主笑得高深莫测,捏勺品尝一口汤后,不忘向身边两位臣子夸赞其美味可口,是天下稀有。 两位臣子恭维大公主之余,脸在笑,眼没有笑,目光犀利地打量李家人。 一场饭,吃得有惊无险。饭后,老祖宗率领长房,特意向公主殿下敬酒一杯。 酒是李家自己酿造的米酒,贮窖多年,因冬冷,用热水温过,一小杯从嘴里到肚里,都是别有滋味的温甜,回味无穷。 不说安妮公主满意,另两位男臣也都些些露出了惊奇。 ――婚后强爱―肥妈向善―― 吃饱饭足,公主殿下一行贵客移驾到准备好的上好客房午休。 苗雨清率人收拾饭桌善后工作,老祖宗由全姨服侍着也是先上楼休息准备下一场激战。 安知雅本想看能不能帮婆婆一些小忙,却被苗雨清喝令去休息。她拉着肩上的大羊毛披巾,走回客厅,见丈夫立在窗口旁,静静地眺望窗外光秃的树丫,眼中的光深邃长远。 她轻步走过去,见到旁边的檀木茶几刚好摆放了一套茶具,预备动手。 小惠急匆匆过来,想帮她洗杯子冲茶。 轻轻向小惠摆了下手,安知雅轻声道:“我来就可以了。你去我帮寻盆热水和毛巾,过半小时再送来。” 听这意思是要和先生独处。小惠的木头脑袋被安知雅锻炼得机灵多了,立马点点头退出小客厅,顺便关上了门,站在门外尽心站岗。 安知雅给两人泡了淡淡无味不伤大雅的花茶。丈夫不知何时转的身,在她拎水壶的手背上握住,说:“早上被伯爵一扰,你没能睡。现在去睡会儿,茶不要喝了。” “我能去哪里睡呢?”安知雅若无其事拨开他的手,“在外面走这么两趟,睡熟了起来身子没暖和,怕是要着凉的,得不偿失。” 她这伶牙利嘴,和小丫头一个样,不愧是小丫头的妈。真有心驳人的话,没有一个不输给她的。 指尖撩起她额前垂落的刘海,在指间把玩,紧接顺着抚下她肩膀,拥住,嘴唇轻点住她的小鼻梁,往下探索,轻轻含住她朱唇里的芳香,好像是冬季里的寒梅绽放,幽香的魅力,令他眉宇一紧,愈是唇间吸紧,不由自主地两舌相缠,沉沦下去。 在这紧张的时期,一个深且激烈的吻,恰好地释放了彼此心头的部分压力。 把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拥住她的腰,手指抚摩她的脸廓,顺下去却是再无挑逗,满带怜惜地把她肩头上的披肩拉拢,沙哑的浑厚嗓音贴在她耳畔:“睡吧。就靠在我这里睡。我不会让你冻着的。” 煨靠在他胸前,他的身体就像是个大火炉,烘得她满脸潮红。 倦意是早有的,然诚如她之前与他说的,事情太多,大敌当前,神经绷得紧,忌讳合眼。如今他稳重的心跳响在耳畔,宛如摆钟,一丝一毫准确的走动,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定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没有烟味,干净如暖烟,笼罩着她。 未曾来得及想的太多,就这般靠着,眼睛逐渐地合上,手指却是在睡梦中一直揪着他衣服的。 低头能见她微翘的睫毛,闻到她轻声的呼吸充满了倦意,疼惜在心上占满,他双手把她很轻很轻地搂着,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她。 这样的守望,这样的安静,他很想一辈子就这样和她走下去。 ――婚后强爱―肥妈向善―― 杨朔走到客厅门口,想找李墨翰谈点不是很紧要的事,结果在门口被小惠拦住了。 “嘘!”小惠不让他进,甚至用指头贴住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杨朔纳闷:“我是有公事汇报。” “好不容易先生和太太可以安静会儿,你这人怎么不懂人情呢?”小惠用小声的激动的语调说教他。 杨朔被这一说不高兴了,谁说他不懂人情了,道:“都说了是公务!” 小惠没有和他顶嘴,只是悄悄挪开条门缝,让他自己往里面看。 杨朔被迫这么一看,见两夫妻在客厅里抱在一块休息,李墨翰抱着安知雅脸上的那抹神情是他前所未见的,令他心头微微吃惊。 李墨翰疼老婆疼孩子,这是队里所有战友都知道的事,而且是天经地义的事,战友们看着也更敬重于李墨翰的为人。但是,他们工作的性质毕竟有别于普通老百姓的,军人是要把国家责任放在首要。 想到之前已经有听到风声说李墨翰这次任务之后,要选择退居二线完全归隐起来,杨朔感到深深的扼腕。 说真的,他跟过这么多上司,出过那么多危险的任务,就李墨翰最让他信得过。 少有李墨翰这样,既是周密谨慎,身先士卒,最可贵的是本身很有能力能胜任很多极具危险性的任务。主要因于李墨翰本身已是一名涉猎广泛的学者,其渊博的学术上的知识是一般指挥官无法比肩的。 作为一个部下,杨朔深懂,出任务最怕跟了个糟糕的上司,一个好的长官,最令士官士兵们留恋。 李墨翰若真是要走――怎么都觉得扼腕! 见这人依然不明道理站在原地看半天不动,小惠生着气把门缝合上:“你可以走了。” 杨朔心头一时沮丧,没话找话说,问她:“你是中国人?怎么会来美国?” 怎么?这人是怀疑她是偷渡客吗?小惠理直气壮地顶回去:“我有绿卡的!太太见我工作出色,给我办了绿卡。” “我是说,你是中国人,为什么想来美国?” 小惠一愣,这个问题哪怕是谁都不曾仔细问过她的,因大部分偷渡客的心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都是想到她或许是家里穷贪图钱才偷渡到美国想发财。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深色,她语气里微含困惑:“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现在国内经济发展迅速,照理说不会找不到混口饭吃的机会,比起在美国受到种族歧视待遇,理应不差了。”杨朔道。 深长出口气,小惠感觉这人是一个不知什么叫真正疾苦的少爷:“人若是卑贱,在哪里都一样。我不是不想在国内生存,只是国内容不下我了。” “怎么说?” “我杀过人。” 杨朔惊得一双眼睛将要瞪出来似的。 小惠抬起头,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眶饱满愤怒:“他跑进我们家里,不仅想qiangjian我妈,还想猥琐我。我杀了这狗娘的,我和我妈是自卫,但他爹是当官的!” “你妈呢?”杨朔从她这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作为一个热血军人心头被震,声音也都哑了。 “跳河了。” 想来,自己自从被那狗娘的害得家破人亡后,从没有对外人说过这么多话,而且,这种事说出去自然对自己无益,虽然国内那个狗娘的爹因畏罪也不敢追她到美国。 心里烦恼,不清楚为什么对他说了出口,小惠一张脸绷直,回复成木头的样子。 杨朔只看她脸色变来变去,都知道说的都是她内心最大的伤楚,一时也是愣站着,不知该是安慰她什么话,同时是以从来没有过的小心打量眼前这张脸。 本是应该年轻享受青春的少女,却因着世间的磨难过早成熟,历经沧桑,唯独眼中那股子正直的执拗,令人侧目。 他一刻专注地看着她,感觉她本身就是一座雕塑,一幅画,让人琢磨许久。 小惠反倒被他看得,逐渐低下头:他这样的眼神,透着很少有人能给她的关心与温暖,使得她心里头惴惴的,不知所措。 ――婚后强爱―肥妈向善―― 咿呀,门一开,是李墨翰忽现在门口。 门前的两个人均被吓了一跳,像是被抓到什么同一背过身。 “杨朔,你找我?”门前的这点动静,小惠想掩盖的再好,又怎能逃得过李墨翰的法眼。不过,李墨翰是想让小惠打发掉杨朔,得以让妻子休息久一些。岂料到这两人居然无所顾忌地在门口聊起天来。 小惠的过去,他和妻子都早已查过了,不然不会对小惠如此破格照料。但小惠这种事,肯定是愈少人知道愈好,这是为小惠本人好。 没想到小惠突然自己对杨朔坦白了。杨朔什么样的为人,固然他李墨翰清楚,但这种事有牵涉到妻子,一些话必须对这两人说明白。 能感受到李墨翰冷冷的眼光打到自己背上,小惠一惊,立马意识到自己在哪处肯定给安知雅添麻烦了。自己侍奉的这位先生,平日里待人都是不分等级宽容和蔼,唯独在事关自己太太的事上,半点都不容情面。 “小惠。”李墨翰平庸无奇的一声。 却足以让小惠周身一抖,惊惧地应道:“先生!”她只怕,怕他不让她在安知雅身边了。 杨朔听到她小兔子样的声调,眉头一皱,从不知道长官有这样苛刻地对待过人。他迅速地转身,想开口。 李墨翰的目光落到他脸上,沉甸甸的,让他闭上了嘴巴。 “先生,我知道我做错了。”小惠着急地先诚恳认错。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和太太都希望你能多爱惜你自己。”李墨翰温声的两句话里,充满了意味深长的言外之意。 小惠听明白了,想必门口刚刚的话里面都听见了,这是让李墨翰和安知雅都为她担心着呢。咬下唇,使劲儿地点点头。 “之前太太的吩咐你都听见的,时间差不多了,去打盆热水和取条热毛巾过来。”李墨翰说。 知道他这是让自己先走,小惠点了头,转身跑去厨房。 无意中又接触了小惠这个可怜孤女的故事,杨朔心里头五味杂全,对李墨翰不知该说什么。 “你什么事找我?”李墨翰对着他道。 触到长官一记冰冷的眼神,宛如盆冷水浇下,杨朔身为出任务军人的意识清醒了,畏畏肩头,先与李墨翰走进屋内。 老祖宗这幢楼虽说没有监视镜头,但是楼里时不时有人冷不丁走过,难保有人会听了去。进了单独的空间关上门又是另一回事了。 进屋后,等门关上,李墨翰背对他,声音在冷中带了丝不能留情的残酷:“我相信,刚才你和她在门前说的那些话,没有其他人听见。” 这是命令! 杨朔不用他多说,点头:这事的善后他马上会去做,绝不让有第三个人听到小惠的事。 “说吧。什么事要汇报的?”交代完小惠的问题,李墨翰声音的冷度有所缓和。 眼角一扫,见安知雅已起身,坐在沙发上给他们两人冲茶,杨朔怪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这事也不是很紧要,只是常例和你说一下进度。我们监视这屋里打到外面的电话,发现二老爷那边打给贾艳荣的酒店一共三通电话,贾艳荣都没有接听。” 听到这里,安知雅手中的茶碗停在半空。 “喔?”李墨翰回味深长的一声息。 杨朔听出了看出了他们夫妇有着不同看法的意味,疑问:“这――” 二老爷主动向贾艳荣示好,愿意冒险充当对方此次皇室来访时的密探,即使贾艳荣查知二老爷已被人监视,也可以假意先接了电话,再另找途径指示。但贾艳荣完全不理二老爷这三通电话,不足以代表贾艳荣已然全盘拒绝了二老爷。毕竟在珍珠会上,他们都已见识到贾艳荣对二老爷不是没有半点拉拢的想法。只能说,贾艳荣对这事儿一点都不急,不需要二老爷献这个宝。因此不能说贾艳荣对这事不上心,相反,是太过上心了。再加上之前的飞机遇袭事件,明摆贾艳荣是十分清楚英方上机与在空中飞行的全程状况,择好了最恰当的时机下手。 诸此迹象通通指向了一点:英方里面有了对方安插的内鬼。 看得出丈夫与自己的想法一致,安知雅继续给他们两人冲完茶,坐到角落里随意拿本书翻开。 接下来理应是他们两个人上下属之间的对话,尤其在她丈夫是在下达命令时,她是绝不能插嘴的。这是她作为奉长官的军嫂后,学会的第一要点。 长官的命令,谁都不能不听,包括她。 “把公主殿下随行的人员到达后,这里可以拍下的全部摄像都调出来,在这群随行人员中仔细查找可疑的人选,一个都不要放过!”李墨翰仔细叮嘱。 杨朔深知事情轻重,半点都不敢马虎,点头要去做。 李墨翰又向他招招手,不要他急着走。 靠近去的杨朔,听李墨翰向自己耳语的一声:把命令传达下去,关键时刻,狙击手看准了,允许向任何人开枪。 意思是,包括李墨翰的家人?还有英国方面的贵客们?大公主安妮殿下? 杨朔一惊,抬头望向他,从他眼中能读到不能撼动的意志,不由惶惶然低头走了出去。 “茶是热的。”安知雅在杨朔走后提醒丈夫,她费心冲了两杯,不要都浪费了。 李墨翰哪敢浪费她的心意,端着茶走到她面前,边喝边与她说:“你都听见了?” 是都听见了。该怪他心狠手辣吗?安知雅一点都不觉得,道:“如果是我,我会加一句,允许一枪把人击毙了。” 李墨翰一笑,一仰喝完杯里的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安妮公主借了老祖宗一块地方布置下午茶的场地,李家被应邀的人,只有李墨翰夫妇和老祖宗。 安知雅随丈夫走进门里时,与送老祖宗过来的苗雨清擦身而过,听婆婆小声说:“茶叶都是英国人带来的,不是我们这里的。” 意即要她小心。 屋里,摆置了一张精巧的欧式风格白色圆台,李墨翰夫妇受邀来到安妮公主的主桌。这张桌比起中午那餐饭,围坐的人里面只少了李明德夫妇。 安妮公主亲自起身,给众人倒茶。 圆桌台上摆置的几盘小点心,也都是安妮公主从英国带过来的甜点。翻译介绍安妮公主的话:这些都是英国皇家御厨所做的点心,虽然隔了一夜,但是在运输旅途中注重保护,保持了英国皇室的风味,希望大家能喜欢。 惦记婆婆的忠告,安知雅连茶水,都只是意思意思地沾沾唇口。 李墨翰代她和老祖宗,品尝了一块西式草莓蛋糕,奶油化进口里,非同一般的润滑,看来的确是从英国专程带来款待客人的。 安妮公主此举是有意示好。 几个人默默端起茶杯,品闻茶香。 窗外,雪一如天气预报,是飘飘洒洒下了起来,不大,一点点,粘在玻璃上,若是可爱斑点狗上的花纹。 在静默中,安知雅能感受到双方暗中的较量,是在等哪方先开口。 终先按捺不住的是英方,大公主有大公主的骄傲,是想李家人可能自卑不敢开口。在安妮公主的示意下,戴维斯老先生将手中的料子抖开。 递到李家面前的是一份市场调研,涉及调研对象的范围几乎覆盖整个欧盟。 李家太奶奶没有接过手,半眯眼,像是睡着一样,有意退居到幕后。 由李墨翰接过这份英文报告。安知雅坐在他旁边,望到上面所列的n种数据,眸中一闪光。 “在我们做的市场调查里面,广泛程度上欧洲人接受外来的文化,要比美国人稍微抗拒一些。这是由于欧洲人比较传统,有自己传统的骄傲,不像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各种文化掺杂在一块,是个大杂烩。”戴维斯老先生扶着鼻梁上纤巧的无框眼镜,语气与用词,尽可能在自我骄傲与自我谦虚中取得一定平衡,来争取体现出一个研究世界的学者宽容的胸襟,“所以,在我们做出的调查报告里面显示,要让中国的饮食文化真正走进欧洲人普通大众的心中,固然是艰难一些,但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论到世界市场上做中国药膳,安知雅曾听这一行的先驱者方真仔细分析过,欧盟是最难进入的一块,所以当时他才选择了先尝试美国市场。原因在于,欧盟的消费者比美国消费者更讲究一些。 而且中医药膳无论进入哪个国家,因为其中用到了中药在西方国家称之为植物性药草,都是需要经过各个国家相关机构的审核,这一关同样很不好过。 这些难处,安知雅相信英国方面的人都做过了很细致的研究因此比他们更清楚。(.好看的小说)非要冒这个险的目的是什么? 李墨翰与妻子同想,将报告先轻轻推回桌上,说:“既然贵方心里也都清楚,这笔投资很有可能是前期投资大,却很可能无果的失败项目,承担了过大的风险。” 戴维斯老先生点头:“是有很大的风险。事实上我们手里有两份参考报告。但是,在今天中午品尝了你们独特的手艺之后,公主殿下以为,这是一项有利于国民健康的投资,并不能简单的以经济概率来形容这个项目。不能否认,你们中国健康饮食的观念,在全世界都是能被人认同的。” 不计回报的投资? 公主殿下打算当成慈善事业致力而为? 安知雅的目光落到了安东尼伯爵,对方一直低头观察自己的怀表,似乎没有插言的打算。 李墨翰问:“公主殿下希望我们李家拨资参与到这个项目的投资中?” “不止李家,公主殿下会竭尽所能,联系更多的股东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戴维斯此话有可能是降低对方对投资风险的防心,诚意有待考究,为此又加一句,“即使你们李家考虑到风险因素不愿意加入这项投资计划,殿下希望安知雅小姐能担任这个项目的技术顾问。从中午安知雅小姐的表现来看,殿下认为没有比安知雅小姐更可靠的人选。” 翻译借此,加上安妮公主对安知雅的一番赞美之词,并愿意做担保:如果安知雅能对英国国民健康做出贡献,会向女王陛下申请皇室对安知雅颁发的特别勋章奖章。 见时候到了,安知雅搁下手中茶杯,表态:我个人对英国皇室的表彰并无特别兴致,或许这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无上荣耀,但是伯爵阁下也清楚,我体内流有的血脉并不是普通百姓。 杯磕底盘,轻轻一响,云淡风轻中,表述出的是若公主殿下要拿皇室声威找借口,一样不成。 想装作置之事外的安东尼,被这话迫使回谈判桌正面面对。 “安东尼伯爵?”果真,大公主故作不知,望向了安东尼。 安东尼从手中的怀表移开目光,拉拢身上的西装,咳两声,恭谨地回大公主的问话:“是这样的。安知雅小姐是清朝皇室公主的后代。” “喔――”安妮公主长长一声叹。 西方国家对清朝皇室的后代,一直很感兴趣,尤其是同为皇室的英国皇室。大公主对此不能表示出不屑的态度。 然,从安妮公主的眉眼中,安知雅可以辨别出一抹清晰分明的恼意。 恼意在于,安知雅不该以皇室后代身份,与同为皇室的安妮公主,起当庭对抗的意思。同是皇室,应该同仇敌忾才对。毕竟在这个世界的历史车轮里,皇室,已经逐渐被淘汰,剩余皇室的力量集结起来,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安妮公主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基础于其它皇室力量必须归顺于大英皇室。 或许,安妮公主本来意图更好地利用安知雅血统的这张牌,没想到安知雅自己先抖了出来,并态度如此强硬。 “那我们现在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对谈?”公主殿下的脾气是桀骜不驯的,不怕挑衅,毫不客气地将问题的尖锐摆在眼下。 安知雅的话却再度出乎对方的意料:“如果殿下之前的人所言非假,殿下爱国爱民亲民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有虚伪做作,中国皇室要句老话叫做得民者得天下,我相信致力于服务百姓的殿下一样认同,因此,在这里,请殿下以一颗普通老百姓的心,与我们进行这场对话。” 对安知雅的这番话,安妮琢磨再三,眸色愈深:“你的意思是――” “殿下,我们并非不想与您合作。而在此之前,伯爵阁下已代公主殿下表达过这番愿望。”安知雅这口气说出来,可以说是趁胜追击。 见自己又被推到风浪口上,安东尼恨恨地,却无可奈何,紧接从她话里的意思悟到了另一层含意,不由大惊失色。 审视到安东尼那张略显出焦躁的脸,李墨翰终于可以确定:安东尼足以自傲的背后最强大的后台,是整个英国皇室。 于是,英国皇室推出的这份药膳合作意向,实际上要打的擂台,非欧盟消费者,而是贾艳荣等三人。 真是如此的话,与英方谈判的立足点不仅是要平等平坐,还需进一步的压制,获得主导权。 恐怕对方在他们思量比较的瞬间,也是很快调整了思路。安妮公主轻声一哼,带足了财大气粗的傲气:“我的经济学家说了,你们李家合股不合股,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必要的。” “是的。”戴维斯迅速补充,“我们择定了多家中国药膳行业的佼佼者,其中包括已向美国市场进军的yys。” 不说方真的yys还好,对方一提yys,连老祖宗都哑然失笑。 老祖宗开口了:“不瞒殿下,这个yys背后的方氏家族,与我们李家友谊深厚,并且与我们李家近期正在商谈合作。” 英方的人恐怕之前并无收到此类消息,都露出了些微的失措。 “而且,殿下您既然都首肯了我曾孙媳妇的能力,那么,请相信,我曾孙媳妇在这个行业里的影响力,必是殿下您所意想的。”论出牌,老祖宗在谈判桌上这么多年,关键时刻出个王牌震对方,手到擒来。 “你,与贾家,谁更厉害一些?”焦躁时,大公主自己按捺不住,率先口漏了,指住安知雅直问问题中心。 “殿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无论你们来不来与我们合作,我们应付贾家,是绰绰有余。”安知雅一双漆黑的眼珠里,坦然无惧。 安妮公主挺直了腰,喝一口杯里的茶,或许是茶水冷了,细眉皱成个大疙瘩,心情极其不悦。因为她之前精心安排的一系列计划,到现在都无法压住对方取得谈判的胜利与主导权,相反,自己的优势在渐渐失去。 这时候,李墨翰贴在耳朵内部的耳麦里传出杨朔传来的信息:有通信讯号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发射出来,现在已经给予拦截。同时狙击手已经锁定了目标,是否执行原有指示? 这是无需置疑的。 要给对方一个致命的下马威。 肯定的答复,简洁、果断、快速,回传给了杨朔。 两枪子弹悄无声息,先是一枪穿过扇明净的窗玻璃,命中了大公主身边的翻译。年轻的女翻译仰面倒下,额头处仅留一个流血的窟窿。 安妮公主是屡遭过袭击和绑架事件的人,今听扑通一声,身边不是她保镖的翻译先倒了下去,而非自己,心中一惊。 同时间,在屋内的皇室保镖通通拔出枪支,保护在安妮公主的四周,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区。然而,紧来的第二枪,穿过另一侧窗台,准确击中坐卧在椅子上的戴维斯的后脑勺。 戴维斯的头像是断了一般垂落在胸前。 见对方袭击对象又不是公主,保镖们都很诧异。安妮公主震惊地看向死去的戴维斯两秒后,跳起来,指向李家人向怒骂:我们诚心诚意来与你们寻求合作,你们竟然杀我的人! 皇室保镖几支枪,立马转向,全部指住了在场的三个李家人。 瞬刻,战场上的火药味一枪即爆,炙热的空气充斥在屋内。 安东尼站在中间,居然愣起了神,是百思不解,又像是从中看到了一丝突破云烟的迹象。 “杀了他们!”安妮公主愤怒地对保镖下令开枪。 “等等,殿下!”迅速插入到李家人与保镖之间,安东尼向大公主跪下半膝,一双蓝眸闪烁绝无仅有的真挚与忠诚,“请殿下聆听他们的解释!” “我不需要他们的解释!他们杀了我的臣子,必须血债血还!同时你――”安妮公主气急之间,却没有忘记当初劝说她来美与李家洽谈的人是眼前这男人,“安东尼伯爵,莫非你已背叛我与皇室,与对方合作,阴险狡诈引诱我到此地!” 一支乌黑的枪口,不无意外对向了安东尼的命穴。 子弹一触即发,生死一线。杨朔在耳麦里紧急再三请示,是否需要开枪自保,掩护他们三人撤退。李墨翰关了连线。 接着,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多支枪口,走上前。 众人被他无畏的气势一时惊住,忌惮之中,却是没有轻易开枪。 安妮公主回神过来,伸手抢过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保镖的枪,然来不及对准李墨翰时,安东尼一个箭步上前,用自己胸膛挡住枪口,声音卑微到了极致的请求:殿下,请相信我和我的人。 安知雅这时刻也走了上前,紧跟在丈夫身后,亲眼观察丈夫怎么将死去的戴维斯脸上的脸皮一点点仔细地剥落下来。 戴维斯那张老脸在通过一番李墨翰巧妙的脱皮之后,变成了一张年轻的应没有超过三十岁的男人的脸。戴维斯那双灰色的小眼,也在脱掉了染色的隐形镜片后,变回了绿色的原貌。 公主身旁的一列保镖全都一怔。即使隐约猜到的安东尼见到真相暴露的这一刻,也愣住了。 至于安妮公主,由于过于惊讶,手中的枪啪嗒落到了白色的羊绒地毯上,右手捂住左胸,呼吸急促,胸部的剧烈起伏,都在表示她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居然有人能通过皇室的层层保卫系统,变成她的人,隐藏在她身边,且不知道已经隐藏了多久,窃取了多少情报。 一想到这其中失去的多少,安妮公主不堪负重,跌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众人疾呼。 然保镖们,现在是连去叫随行人员里的医生都不敢,不清楚这医生是不是假冒的,更可怕的是,他们中间也互相猜忌起来,害怕彼此中间同样是被敌人安插进了间谍。 此时此刻,安东尼伯爵却是显现出了镇定,没有叫来外面的人,是想把惊动降低到最小。毕竟被安插进间谍的事儿传出去,对皇室不利,他和此行随行人员全都负有相关责任。最重要的是,必须配合李墨翰,不能让消息传出去,给暗藏在这里面的敌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扶大公主到了屋内的沙发椅上躺下休息,转身向安知雅寻求帮助。 安知雅找出口袋里备好的洋参片,让安妮公主含在口里提气,又帮大公主推摩手心手背几个穴位醒窍。 通过一场休身养气之后,安妮公主终究是经历过多场血腥风雨的人,神色逐渐地缓过了气儿,先对着安东尼嘱咐:善后要妥当处理。联系国内警方,戴维斯教授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绑架了,务必把人救回来。 安东尼接令退到后面,一面指挥人做事,一面是不敢怠慢接下来安妮公主与李墨翰夫妇的交谈。 “安女士。”安妮公主执起安知雅的手,“你与你丈夫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公主殿下的目光尖锐而犀利,隐含于对方知情不报的微怒,却无奈于此刻受人之恩不能轻易发火。事实是,她更怒于,经此事之后,她与对方的谈判,完全处于被动了。 安知雅与丈夫当然手中握有筹码,要让大公主输得心服口服,因此并没有就此同情公主,相反是铿锵有力地显示自己一方有力的压倒式的能力:“假戴维斯递来的报告,我和我丈夫一扫眼,马上可以发现其中有数据被篡改过。这些篡改,都是有意夸大进军欧盟的难度,想更进一步阻止我们与公主殿下您的合作意向。所以一切都不难猜测。” “那之前你们反对――” “是做戏降低对方防范意识。同时,是想告诉殿下您,即使没有这个事发生,我们与殿下您的合作基础,必定是立足于双方平等。原因在于,我们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有这个能力。” 安妮公主听着她口中淡淡却富有底气的“有这个能力”,一时目光交织在眼前这三个中国人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中国人的崛起,全世界有目共睹,无可抗拒。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与英国方面的谈判终于进入了正轨。安妮公主一旦松了口风,谈判从大局走向了细节。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妮公主退居二线,由安东尼率队继续与李墨翰等人协商。 安知雅在之后杨朔带来的法医鉴定报告中,得知了两名被击毙要犯的身份,竟都是失踪多年被警方当做人间蒸发的人。 安东尼这时候将自己在莫森内部的情报贡献出来:“这群人应该是史蒂芬身边的敢死队,至于伪装的技巧应都是贾艳荣教的。” “经济上的打击是一回事,我们更需要迫切知道的是,对方潜伏的火力与军事力量。”李墨翰每想到珍珠会那场爆炸案无辜失去生命的人,心里很清楚必须以毒攻毒,“只有折断对方的手脚,事情才能有真正的进展。” “我本人与他们接触并不多,并不接触军火商人。”安东尼面呈难色,“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先进的武器,逃不过美国军人制造。” 又是美国人。 提到四处横行霸道的美国主义,连经常与美国合作的英国,也难免一丝厌恶。 美国现阶段不敢看不起欧盟,但是,并不意味愿意将霸主地位拱手让给欧盟,相反,是处处不希望陷入欧债的欧盟能有起色。 英国国内债务危机一样高高筑台,若不能解除危机,政府地位岌岌可危。拥有大量财产的皇室可以说是政府推向给人民矛盾的杀手锏。英国皇室的处境其实也非常尴尬。 安东尼与其家族受皇室密令加入莫森,是想不把莫森引导的经济危机涉入到本国范围。但是,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安东尼的动作固然是引起其它股东的强烈不满,激烈的矛盾与最后撤出,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为了避免其它股东的强烈报复,安东尼代表的英国皇室,只好积极寻求合作对象。其中,第一个对准了莱文思家族。 “莱文思在以前,并不与我们打交道。”安东尼详述莱文思过往的这段历史,以图与李家进一步交好,“直到你们李家祖宗的女儿嫁入莱文思后,这位李家小姐带着她丈夫与我爷爷曾亲自会面多次。” 知道自己姑奶奶一生为国贡献,功不可没,然李墨翰对失去了李家姑奶奶的莱文思并没有掉以轻心:“实不相瞒。我二叔公底下的孙媳妇的大姐,嫁入了莱文思。” 安东尼蓝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利光,嘴上轻描淡写道:“没错。我是故意将莱文思少爷送到了贾艳荣面前当诱饵。但是,这是经过莱文思今日的大老爷,即是你们姑奶奶的丈夫的同意的。莱文思家族里现在分为两派,争闹不休,若不在里面扔颗炸弹炸醒那些执迷不悟的人,无法团结一致与我们合作。”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招过后,那些反派,会更近一步与对方紧密联系。”李墨翰回身,深沉的眸光盯住他自傲的脸,字字珠玑,“据我方潜入美国官方的资料库里,搜索到的答案是,朱利安。莱文思的尸体有问题。” 安东尼深深地被一震:计中计?!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失去莱文思这颗有利的棋子。”李墨翰声音里透出一股可看透一切事态的冷静与清凉,“不。应该说,自从我家姑奶奶在他家去世后,莱文思这个家族,实际上一点都不可靠。” 不觉攥紧的掌心中出了层层微汗,安东尼心惊胆战:自己究竟被人设计了多久?而且在这其中,他们究竟损失了多少价值不可估量的情报? “我认为,首先,你们必须把已经可能泄露的资产马上进行转移,在对方把目标对准你们之前。”李墨翰墨瞳一紧,“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事实证明,来不及。 死掉两个下属的事,无论李墨翰和安东尼想怎么掩盖,仍拖不过一天的时间,被贾艳荣他们获知。 听从李墨翰的劝告,安东尼第一时间集合手头上所有专家,进行资产秘密转移。对方十分狡诈,将首要目标锁定在了垂涎许久的皇室瑰宝。这批皇室宝物,是英国皇室听从英国政府的指示,将其秘密放在金融市场上做远期期权交易,为政府暗地里募集资金。现在安东尼经李墨翰提醒,清扫对方有可能获知的皇室资产,方是发现,在这场期权交易中,由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故意的哄抬,价格已经高到皇室与英国政府都无法挽回的地步。 眼见这批无价珠宝要落入不法之徒的囊中,安东尼毫无对策,却不敢立马向安妮公主等皇室成员报告。因为如果安妮公主知道的话,肯定会大发雷霆,要他们无论如何保住皇室的财产。这种不计代价硬拼的结果,可想而知。 安东尼匆匆再来找李墨翰寻求对策,闯进李墨翰所在的书房。 李墨翰在和部下等一行人协商自己己方的事情,结果再度撞遇这只英国孔雀鲁莽的闯入。 杨朔恼火:不是说英国人最讲究礼仪吗?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明知这边有事,还非要闯进来。 杨朔对进来请示的部下怒斥一声:“让他在外面等着!” “这样恐怕不大好。”同样在席的高行长说,对外国人明显有一丝忌惮。 李墨翰冷冷的光在底下一群人脸上扫过,默同了杨朔的做法,同时警示底下如高行长一类的人:“我退一尺,敌进一丈。帝国主义敢欺负到我们头上,就是因为见我们好欺。” 军人的作风是强硬的,不同于经济学家。老实说,高行长不懂,为什么要一个军人来领导他们经济学者。尤其是李墨翰,没想到外相斯斯文文,说话闻言尔雅,做起决断来却是一刀硬,比起徐队有过之无不及。 “李队,现在经济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像打战那么简单,全球一体化进程,导致我们没有办法孤军奋战。” “你错了。”李墨翰轻轻便驳了他,“现在的军事,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可能靠自己一国力量打遍全世界,哪怕是横行霸道的美帝国主义,在每次发动战争前,都是需要寻结可靠的盟友。但是,美帝国主义敢于占到主导权,就因为他够硬气,而不是因为他只有底气。我们有资本有底气,为什么还需要摇尾巴向对我们寻求帮助的人示弱?” 高行长怔了,一时答不上话。 李墨翰敲打他手中递上来的报告书,有力地敲出其中的弱处:“就你所提的建议里面,有多点存在悖理。你说的多种方式,都是在强调募集资金,积聚力量,却没有提到如何去散发出力量。照你观点,哪怕我们获得了这世界上最强有力的力量,也只是囤积,不敢妄动,好像一只庞大的食草性恐龙,最终都得命丧在比它体积小得多的食肉性恐龙嘴里。商场犹如战场,只有占据主导权,才能获得胜利。而主导权,不是说你有力量,就能做到。同志,用用脑子!” 高行长被他几句话哽了嘴巴,心底里却仍是不服气的。想他一个军人,能懂得经济学里什么东西。 把这些经济学家脸上的不屑都看在眼里,李墨翰将安东尼在门口晾够了,才叫了进来。 安东尼进来后,只奔往李墨翰一个人,却见场内还有一些陌生的人在场,不由着急:“li,我有要事商议。” “这些人都是经济学者。”李墨翰有意地介绍出高行长等人。 安东尼心里是真的急,口不择言:“学者只会纸上做文章,不懂实战。你我单独谈谈。” 高行长等人面色一僵。 “安东尼伯爵。他们都是在经济战上打过胜战的银行家。”李墨翰说。 “经济战,那也是指正常的经济战,交手的是普通的商人,能和现在这种亡命之徒相比吗?” 李墨翰是相当沉得住气的,在高行长等人要以借口维持骄傲请求退场时,一句话驳了他们的申请,向焦躁不安的安东尼说:“人多思广,让他们听听无妨。” 安东尼无奈地坐下来,不敢直言是皇室财产被敌方锁住,用代号表示皇室财产简要说明了这场期货交易中自己一方的危境,希望能寻求到可靠的解决方式。 知道李墨翰让他们留下,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能力,高行长等一路人,极其愿意露这么一手给李墨翰看,以后和李墨翰的交谈中自己才能占住地位。但是,没有想到这位伯爵阁下说的这个案例居然如此棘手,一路人在底下紧张地协商,最终交出一份不偏不倚的方案:“如果是这样的话,暂时是不能与对方正面对决的,只能拖着,反正是远期交易,离到期时间有一定距离,可以靠拖,拖死对方。” 就知道是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庸俗学者,安东尼怒道:“拖?怎么拖呢?照你们说法,怎么拖呢?再拖,我们也得先赔钱填仓,哪来这么多钱填无底洞!” 高行长等一路人,被安东尼的怒火一压,先失了气势,到底是学者派头较多,感觉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干脆以秀才的派头道:“经济学上的原则就是这样,金融市场运作有它自己不可转移的意志。你非要挪动这意志,除非你有强大的资本。所以,投资是必要的。” 安东尼只差被这伙人给气死,指着他们瞪住李墨翰:“这就是你的人的好主意?你自己也赞成?如果你也赞成,我无话可说,我们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他们英国人不需要一群无能的合作对象。他和大公主能看中李墨翰夫妇,就因为李墨翰夫妇够狠够毒辣,出手制敌的招数往往出人意料,出奇制胜。 指间摸着支笔杆,李墨翰对于安东尼的挑衅,只是指住一张他从上面跳起来的椅子:“伯爵阁下,兵家最忌,自乱阵脚。如果你看不出,我为什么让他们留下,我也和你声明,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以招制招,安东尼猛一愣,无话可说,坐了下来。 高行长等人同时间默了,心里惴惴不安,不用说,以刚刚的争锋对决,李墨翰应付安东尼的技巧,比他们更胜一筹。 “我个人认为,高行长他们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他们只想到其一,没有想到其二,只知道框架,没有想到具体。”李墨翰不能给部下完全一点面子都不给,但是,军人的派头是,该批的绝对要批,不能打战的兵如果不能反省悔过,不懂进取,他李墨翰只能把他们弃掉,“但是,从实际出发,他们的意见毫无可取之处,是个空架子。伯爵阁下你说的没错,如果他们在我这里没有能发挥一点用处,我要他们有何用?” 高行长一路人,还不信,缺了他们的李墨翰能做些什么,一个个等着李墨翰能为安东尼出什么主意是他们都想不到的。 安东尼点点头:“li,你的办法呢?” “多路出击!”李墨翰不假思索的,“先盘查对方可能的资金来源,对方一个人,不可能有如此庞大的资金,必然是募集过来的。只要是募集过来的资金,就很有可能是散兵。各路击破,从中间拆散他们。至于怎么拆散他们,方法很多,比如散布谣言,资助他们的对手给他们制造麻烦,这些浅显的招数,不需要我对伯爵阁下一一说明了。” 简明概要的几句话,瞬间让安东尼茅塞顿开,对李墨翰感激得不得了,同时鄙视地扫向那群看不起军人的学者:“在我们国家,像你们这种人,早该下台了。” 高行长一路人,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危机。 可李墨翰是说一不二的,向杨朔道:“给他们预订今天返航国内的机票。” “是!”杨朔接令,立马抓起桌上的电话筒办这个事。敢瞧不起他们军人和他们的长官,活该。谁说军人只是不能文的武将?现在的军人都是全面的复合型人才。 高行长一路人,真怕了这样被李墨翰赶回去,到了国内肯定是要被责问的,最主要的是现在连英国方面的人都否决了他们,于是齐齐向李墨翰表述自己已知道错误,愿意改正。 抬头,轻轻瞟他们一眼,李墨翰对他们的执迷不悟是感到痛惜的:“你们错在,你们到现在为止,都只是看中你们自己的切身利益。我的队伍里绝不能有你们这样的人,因为我的人,和我,都是准备随时有可能在这场战役中牺牲一切的。” 高行长一路人,再无话,乖乖地坐飞机返国。 送走这一批徐队从国内招募来的经济学者,李墨翰对徐队感到一丝歉意,在电话里对徐队坦白说是自己赶走他辛苦招来这批人, 徐队倒也没有半丝生气,朗笑道:我不是经济学家,你却是出生于商家,不能与你相比,你有这个能力决定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但是,墨翰,赶走了这群人,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有的话,多大困难我都帮你招来。 对这事,李墨翰需要和妻子安知雅商量。他培育的人,因当时是在美国求学时募集的,都是分属于各国国籍,包括了道格斯千金索娅,不可能都为他的祖国奉献,不是很适合。 安知雅是在自己房里睡懒觉,偷得这半日闲。安妮公主虽很想与她多交好,但是被她婆婆和老祖宗一块婉拒。听说了她如今是孕妇,安妮公主倒不好继续刁难她。 起来时,小惠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洗脸。 安知雅问:“几点了?” “太太,近晚上六点了。老夫人有指示,叫别吵醒你,但晚饭都已经备好,给你温着。如果太太您想用餐,我马上去给您端来。”小惠边给她拧毛巾,边殷勤地请示。 没想到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安知雅感觉整个人都懒懒的,接过热毛巾洗了脸后,精神一些,拿来烫着出被窝便显得冰凉的双手,问:“其他人都用餐了吗?” “都用餐了。”小惠知道她主要问的是谁,笑着加上,“先生在自己书房和那个杨中校一块用的晚餐,我送过去的。” 提到杨朔,安知雅想到那天在门口他们两人的对话,眸光一闪:“现在你和杨中校还有说话吗?” 小惠谨记着上回李墨翰的训斥,急忙摇摇头:“没有,太太。” 安知雅见她这样,倒是怜惜的,说:“我先生说你,不是让你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哪怕是遇到你觉得可靠的人,都是不能随意说的。” 小惠点头:“我知道太太和先生是为我好,太太和先生的话我都记着。” 哎,这孩子,还是不明白。安知雅摇头叹息,想到她能遇上杨朔一问愿意吐露埋藏在心底的机密,也与她年纪有关,思虑着说:“我记得今年你应该有二十一了。” 未想到安知雅连她年龄都能惦记上,小惠感激地应道:“是上周满二十一。” 二十一。记得自己二十一岁时,身边的女大学生,包括卢雪和夏瑶,都在忙着思春。安知雅说:“我会帮你留意。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 小惠愣怔,过了会儿方才意识到她话里的含义,不觉地红了脸:“我没有想过。如果有,也是找个老实人家过日子,就可以了。” 这话实在。老实人家过日子。她也想,可惜摊上丈夫这样一个太过出色的男人,反倒身边麻烦事儿不断。 李墨翰走进来时,刚好遇到妻子与小惠谈的这么一个敏感的话题。眼见妻子脸上淡淡中酝了一抹忧思,他是觉得一丝愧疚。只想这些麻烦事快点过去,一家三口,不,是四口可以图个清静。 “你去把晚饭端来吧。”见丈夫进来,安知雅先打发走小惠。 小惠应声从他们的卧室出去。 李墨翰走近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放在热水盆里洗,拧干,又抓住她双手帮她洗手。她任他动作,享受他这一刻的温柔与细心。对一个女人来说,和丈夫这样温存的时刻,都是相当可贵的。 “小雅。” “嗯?” “想帮小惠找对象?” “她年纪不小了,是该找个可以安定的。”安知雅是不想再发生小惠那天在门口那种事儿,而且今后如果和丈夫回国,小惠回不去,她总是需要给依赖自己的人安排妥当后路,不然,会走得不安心。 他娶的这个女人,典型的面冷心善。李墨翰把她双手放在自己嘴边呵呵气,直吹到她心里头痒痒的。她淡眉一撇,甩了他手:“你若没有什么好主意,不需要和我说。” “我是有个适当的人选。不知你怎么想的。”李墨翰微微一笑,将毛巾拧干搁一边,坐下来与她面对面低声交谈,“你觉得全德怎么样?” 全德?全德这小伙子年纪现在应该有三十了吧。无论办事说话,都极为稳重,最重要的是,是老祖宗的人,而且家中父母全叔全姨的为人都是靠得住的。只是年纪比小惠大了整整九岁,小惠自己不知道会不会介意。除去小惠的想法,她倒是有些怕全德自己和全家怎么想。全德这么多年都没有论及婚事,恐怕自己的想法也很多。 思路清楚,她与他说起这些顾虑。 李墨翰对她这些话,都是有在内心里想过的,说:“这样,我先探探全叔的口风。” 接下来,他向她提起正事,希望她能推荐几个人选。 安知雅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在这种事上问她意见,有些失笑:“你身边的人不是很多吗?论忠诚可靠的,我都可以随便指出来几个。齐亚近来已经锻炼的差不多了,本身又是清华的高材生,你不用,不是浪费?你弟弟,李墨青和九嫂,我后来听说他们夫妇俩会认识,是在一场商业酒会上。九嫂是被大奶奶压着,不然早发光了。” 听她说话,他笑得愈浓,带着渴望。贤内助,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娶到的。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肯定有一个更了不起的女人,能帮他看清楚他自己四周的处境。 安知雅却是点到即止,贤内助只能是几句话拨醒自己的男人,说多了,会被别人说成狐狸精在男人枕边多嘴。 小惠这会儿端着饭菜走进来,说:“太太,外面有个人说是小小姐派来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听是小丫头派来的人,安知雅和丈夫同时心头一紧,马上让人进来。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把裹住半张脸的围巾解下后,露出的那张脸让安知雅大吃一惊。 “翁秘书?” 没错,来的人是钟尚尧的秘书小翁。 安知雅与丈夫面面相觑:如果说小翁是小丫头派来的,打死他们都不信。 于是安知雅叹口气:“翁秘书你――” “对不起,安总,我怕你不见我。”小翁尴尬地挠挠脑袋,“是钟总教我这么说的。” “我怎么会拒你于门外呢?”安知雅深深地感觉到他们主仆俩很好笑,“没错,我和钟总之前好像有些过节,但是,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说这些温婉的话,那是由于,她很清楚眼下这阶段,如果钟尚尧愿意皈依向他们,多个盟友都是好事。 “坐吧。”李墨翰随和地指旁边一张椅子,示意小惠给客人倒茶。 小翁是没有料到他们夫妇俩不仅没有责怪他的谎言和鲁莽,并待他如此热忱,有些受宠若惊地向李墨翰鞠个躬:“李总,您好。”方才敢坐下,接过小惠手里这杯热茶。 “有什么事,喝完茶再说,你应该不差这么会儿功夫吧。”李墨翰说,“我内子还没用晚餐。” 看出听出,李墨翰很疼老婆。小翁想到钟尚尧那次的自我反省和坦白,心里想这段情终是没有结果的,不禁为钟尚尧叹息。 “没事的,安总慢慢吃。我在这里等。”小翁道。 有丈夫这句话,安知雅不敢借口推迟吃饭时间,端起了碗筷。为了让妻子安心用餐,李墨翰招呼小翁到一边谈话。 “你这么急着来,是钟总有了什么难处吗?”李墨翰以委婉试探的语气提起。 小翁摸着手中的茶杯,抬起眼角,能看到李墨翰的脸上那抹和蔼可亲的微笑,心头热道:“钟总是有点小问题。”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说,可以等我内子用完餐再说。”李墨翰一点都不强迫他的语气。 钟尚尧特意交代过要和安知雅先说,小翁却是想,和李墨翰说其实也一样,或许李墨翰有更好的方法,毕竟安知雅只是个女人。违背boss的旨意是需要勇气的,小翁鼓了几次勇气,才道:“李总,实际上是,钟总要我问安总,有没有兴趣一块拿下真愈美?” 这个信息确实大出意料,李墨翰在脑子里绕了几个圈,都一时捉摸不住钟尚尧的用意。 对于钟尚尧这个人,他私下是与方真诚恳交流过的,因为方真与钟尚尧做过交易,从商人做交易的手段和风格,可以初步了解这人的品德。方真告诉他,钟尚尧这人的本性并不坏,比钟浮生好的多,可以拉拢。但他迟迟没有迈这步棋,原因很简单,从某方面说,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来说,从钟尚尧亲自拉妻子进真愈美的那天起,他已经察觉到这个男人喜欢他老婆。 虽然知道老婆不会背叛自己,但每想到要和一个情敌靠近乎,李墨翰心底里是微微不情不愿的。不过,钟尚尧现在自己主动改旗易帜,于公事上,他不可能拒绝。 问题是,钟尚尧让小翁来说这些话,是真诚意还是假诚意? 疑问的眼神打回到小翁的脸上,结果小翁似乎也不知道钟尚尧走的是什么棋子,一脸的茫然不能给他任何答案。(.好看的小说) 那边,小惠端了杯水给安知雅,安知雅漱完口,让她把东西赶紧收拾出去,又叮嘱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李墨翰与小翁这会儿走回来,小翁向她重复一次钟尚尧要他带来的话。 安知雅听完,先看了眼丈夫的神色,看得出丈夫已经知道这事,便一样在心底里思索钟尚尧话里的意思。不会儿,她心里有了主意,向小翁说:“请你告诉钟总,没有问题。他有什么需要我协同动作的,请尽管告诉我。” 听见她答的这般爽快,小翁心里一惊,心想这两人莫非心有灵犀,他整天跟在boss身边都揣摩不到boss的用意,她一听,倒是马上了解了。不过这些惊讶当着李墨翰的面他不敢露出来,只是点头应好就此告辞,要赶着回去给钟尚尧复命。 这时李墨翰叫住他,问他是怎么来的,大概是怕他出入这里被什么人看见对他和钟尚尧都不好。 小翁将围巾裹住半边脸,再从口袋里取出副大眼镜戴上,说:“我是溜上给你们厨房送牛奶的小货车过来的。” 没想到钟尚尧的人也有这点机灵。李墨翰接着让杨朔派个人,秘密送他回去。 再度关紧房门。李墨翰走到老婆面前,尝试开口:“这事你是什么想法?” 诧异地抬眼,未想到丈夫对这事追问这么急,安知雅倒是没有什么想瞒他的,说:“没有什么想法。只能说,信任他没有坏处。” “你觉得他可信?”李墨翰望着她。 终于听出一丝奇怪的味道,她眉尖淡淡一皱:“你觉得他这人怎么了?没有错,他以前是对我很不友好。” “你觉得他对你不友好,现在又觉得他可信?”李墨翰尖锐地抓住她话里的矛盾。 “他以前对我不友好,是他被人蒙骗的结果,现在他知道自己被人蒙骗了,当然变得可以信任了。而且从他的话里分析,一是,他为什么想要真愈美公司?现在真愈美的股价是走低,但是,收购这一家公司对他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他专注的是回报率高的投资行业与钟氏起家的钟表实业。所以不难猜测,他定是在钟氏内部观察到什么,才下了这个决策。二是,尝试从我们这方分析,二老爷一直与真愈美的奥德里奇、钟浮生打交道,说明,真愈美这家公司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我和他都在真愈美里面干过,却都只是属于中层管理阶层,你是大股东,或许比我更了解其中的真相?” 她一番有理有据深刻剖析的话,让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小心眼了。 “怎么了?”听到他长长的叹息声,安知雅益发感到古怪。 李墨翰赶紧婉转回话题,掩盖住自己的小心思,道:“我当初进入真愈美成为大股东,纯粹是由于当时真愈美看中了我的某个专利希望我出让。如果你不是你进入真愈美,我对真愈美一点都不上心。以前我虽然有跟过莫森的案子,但是没有追踪到奥德里奇和钟浮生这条线。而且在股东大会上,我们也可以看到,之前奥德里奇与钟浮生,并不是和睦相处的,最少是底下勾心斗角,让我没有办法质疑上。当然,莫森内部的人经常勾心斗角。这都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所以我真不知道真愈美这家公司能与莫森有什么关系。(.好看的小说)按理来说,应该是先从调查奥德里奇与钟浮生的个人背景下手。” 听丈夫现在是回到认真的状态与自己讨论问题,安知雅做个聪明又装傻的女人,不会去追究他刚刚那个异状,接着往下说:“就此我们可以推测到,必定接下来莫森有什么大动作与真愈美有关。所以,钟尚尧才会如此冒险让小翁急着来我们。我相信,很快我们公司里面也会有动作出现。” 这是基于,贾艳荣定会接受二老爷的加盟申请。 于是他们两夫妇现在需要忧愁的是:资金问题。 方真要套贾艳荣下水,需要大量的资金影响中药市场。虽然如今英国方面愿意加盟,但是因为发现到自己一方被安插进内鬼,造成大量的资金损失,为了挽救这部分损失,安妮公主代表的英国皇室,能资助他们的资金必然有限。如果钟尚尧也是因为资金问题找上他们,他们怎么才能再找到这么一大笔钱投进去。 在英国方面,安知雅始终还存在个顾虑,因钟尚尧来找情况急迫,她不得把这个顾虑先说出来与丈夫商量:“我个人认为,英国政府始终与美国政府有勾结,不一定站在英国皇室这边支持我们。” 这个顾虑李墨翰在得知英国皇室瑰宝被套时,已隐约察觉是否这其中设套的人有英国政府的一份,在妻子面前徘徊两步:“我们这个想法,我以为,安妮公主代表的皇室,应该不会没有察觉到。” “有可能中途退出背叛我们吗?” 如果是这样,英国方面更不可靠了。 李墨翰定住脚,很清楚:美国政府是个坎,过不了这关的话,完全不可能玩完。而美国政府始终是欺善怕恶的,要过这个坎,必须给对方强有力的打击。 从丈夫坚毅的眼神里,安知雅都能读到信息,眉头一皱:“看来以yss主导的这场战,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输。” 只有不能输,看到他们的力量,英国、美国,才不会袖手旁观。 ――婚后强爱―― 那晚上,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方真从纽约城内隐藏的地点出发,搭上杨朔的车。中途,这辆车接上了张齐亚和张老板。 因为是夜晚十一二点,三个人同在车内犯困。 当车轮突然打滑的时候,张老板率先从座位上摔了下来。张齐亚抓住车内墙上的拉手,一手去抓叔叔的手。 车轮一直在打滑,张老板没有能抓住侄子的手,又被摔了出去,于是干脆坐在地板,把背靠在车门上,就近抓住可以抓靠的东西。 车内顶板的小灯一闪一闪的。三个人的眼睛里都写上了惊恐不安,不清楚外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这样的情形,持续到车子突然来个急刹车。车门猛地被拉开,黑暗里传出杨朔的低吼:“快点下车,路被人动了手脚,轮胎爆了。” 黑咕隆咚中,三个人挨次下车,跟随杨朔,在天寒地冻的森林里行走。 其实他们现在离李宅已经不远,未想到的是,敌人为了抓住他们的轨迹,竟然在李宅四周所有的路上夜里都设伏。 正因为敌人摸不清他们的方向,干脆全面设伏守株待兔。 接到杨朔从路上发来的紧急通信,李墨翰立马穿衣扎上皮带,带上枪支,要带人马上去支援。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安知雅当然是睡不着了,却不敢爬起来生怕让丈夫担心。等门轻嘭一声,丈夫走了,她才敢睁开眼睛坐起来,披了件毛线衣,拉开窗帘看外面,见是纷纷扬扬的大雪在下着。 此刻,她心里头真是害怕。她十分讨厌又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在这时候,她必须找点事情做,不然会忍受不了。不敢开灯,怕被二房的人远距离观察到。直接是找个避光的地方打开手提电脑,查阅邮箱,兀然发现财务总监莫女士在半个小时前突然给她来了一封信。 展开一看,竟是一份最新的公司内部资金流向报告。几个触目惊心的数据,让她果断地连线上莫女士询问究竟。 “安总。”莫女士那边的电话里面是北风呼呼地吹,让人不禁怀疑她人是在外面行走。 大半夜的,莫女士不回家吗? 安知雅眉头一皱,直问:“你在哪里?” “刚从公司出来。”莫女士道。 “你今晚加班?” “是啊。圣诞节前,财务部通常都是要加班的。”莫女士的口气倒是波澜不惊的,道出这是常例。 美国人的圣诞节,好比中国的春节。 知道她不是遇到危险,安知雅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今晚实在是太过紧张了,于是问起她发来的邮件:“这是今天才做出来的数据?” “是的。” “我怎么看里面有几个数据很奇怪?” “是啊!”莫女士应是坐上了的士,拉门关门后,持续将这个惊叹词发挥下去,“底下人把这个数据汇报给我时,我都吃一惊。虽然知道圣诞节前,公司肯定是要大出血的,但这回的大出血大了些,而且我们之前都没有能觉察出来。所以我马上把这份报告第一时间发给安总您,没想到安总您到这时候还没有睡。” 看这情况莫女士是被蒙在鼓里的,安知雅指出关键点:“你这里列出的报告列表,没有列明详细。你心里应该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说说你的看法。” “数据报上来后,与我心里预计的有太大出入,我马上进行分项查阅,发现不止是一个部门,几乎所有的部门,有无数的小账在近期里面涌现出来,才有这样一个庞大的数据。在我们公司有制度规定,如果是多少额度以下的支出,是不需要预先申请的。可能对方是钻了这个漏洞进行计划。”莫女士说。 不用想,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敏感的时机发生,定是二老爷一房人搞出来的,公司里能煽动这么多人一同做事的,也只有二老爷有这个能耐。 既然弄清楚是什么人兴风作浪,安知雅轻轻一撇眉,指出这里面的矛盾的地方说:“可我也记得,公司规定,小额度支出或许不需要预先申请,但需要先自己支出,或是使用公司给予部门的备用金,至于最终是否报销,还要看财务审核。” “是的,安总,你说的这个制度也是有的。现在这些账目报上来,有些先拿了部门的备用金抵消,有些是自己先付出,我们财务都还没有把钱给他们。”莫女士一方面肯定安知雅的思路,一方面道出自己在这个行业里最老道的经验,口气来个忽然的忧愁的转折“但是,安总,你可能没有做过财务,不清楚公司财务本身最怕的是什么。” “是什么?”安知雅还真是不知道。 “不是怕被老板炒鱿鱼,是怕被员工――集体闹事。” 可以说,莫女士一句话,点醒了本来想拿这事向二老爷开刀的安知雅。如果员工借机集体闹事,李氏公司可以在一天之内发生大幅度的转变,首先,传言一旦出去,股票必定走低,而且公司要说服这些闹事的员工,需要一定的时间安抚员工人心,同时还需安抚市场人心。在这种情况下,李家公司可以说是岌岌可危,资金走紧。但如果她不阻止,顺了对方的意,公司将有大量资金流出,而且对方还可能继续使用这一招不停地对付他们,将他们困死。 看来,对方这招棋下的很准很毒。 应该是知道了他们与英国方面合作,想给他们点绊脚石,让他们没有那么足够的资金和英国顺利合作。 其次,二老爷要加盟,贾艳荣一定是要求他拿出资金,可能包括上次二老爷帮人保管却折损的那部分要回来,刚好使这一招拿公司的钱来讨好贾艳荣和顶这个破洞。 “安总?”莫女士听老半天对面的话筒都是安静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焦躁。如果安知雅都没有办法的话,或许,她需要直接请示老祖宗了。不过,就这么聪慧的安知雅都想不出主意,老祖宗也难说。 自己一时再没有主意,当头的也决不能让底下的人察觉,安知雅沉稳冷静的声调通过电线:“不需要紧张,这事我们先观察。” “观察?” “观察我们的员工,究竟是有多少站在他们那边,有多少站在我们这边。”安知雅边说边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在实际的野战场还是商战,打的都是人心的战术。 莫女士听她信誓旦旦的语气都觉安心,挂了电话。 安知雅现在全身心都是热的,迫不及待想和丈夫沟通,对方到处在募集资金,说不定是已经上套了。因此,今晚和方真、张老板等人的会面,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千万不能有人出事。 她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偶尔瞟瞟窗外,聆听动静,看着桌上的小时钟一秒一秒地划过。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时间的走动都变得麻木了,眼里完全不记得究竟走了多长的时间,耳边突然一声咿呀。她几乎要蹦起来。 “嫂子,开个小灯。”不是丈夫的声音,是杨朔的,带了点急促。 安知雅急急忙忙跑过去,打开床头的小灯,并且牢记将盖光的窗帘拉紧了先。回身,这才发现走在杨朔后面的丈夫被人扶着。 哗的――血色当即从她脸上掉了下来。 指尖、毛发丝丝不由控制地打起寒战,整个人像是要忽然间掉进冰窖里头。 看到她这样子像是要倒下去,站在前面看得最清楚的杨朔被吓,连忙说:“嫂子――”然瞬间之后,恍如刚才他所看到的只是个幻觉。 安知雅不仅没有倒下,是很坚定地立在那里,宛如一座永远不会崩溃的泰山,声音持着惯有的冷静丝线,如水一般自如地流出来:“是受伤了吗?让他躺在这里。” ------题外话------ 对不起,主要是我每章现在更的少……。其实斗的主线肥妈心里很清楚,但是,中间需要加上感情戏,所以,很被动…。~(>_<)~ 第一百四十章 李墨翰不是挨枪弹,是在张老板快踏进陷阱的时候推了张老板一把,自己的一只脚代替对方踩进了深坑,被捕猎的铁夹给夹了。骤然上来的痛楚,痛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随行的赵鹏当机立断,马上先给他打了针吗啡。再和杨朔一块,小心谨慎地拉开铁夹,黑夜里看不清楚,但必定是血肉模糊了。 众人火速背他回来。 如果李墨翰意识是清楚的,肯定不会指示部下把自己送回妻子的房间。 安知雅却也知道丈夫是这个脾气。 在李墨翰被人抬到床上躺下后,嘴里咕哝了句:“我在哪里?” 安知雅轻轻竖起手指贴在唇瓣。 杨朔没有这个勇气,赵鹏老道些,在上司耳边说:“在杨朔的房间里。” 听到这话,李墨翰方是心头安实了,真正地闭上眼。至于部下怎么帮他处理脚,他是很放心的。军人,受伤是常事,这点小伤,心里清楚不是伤筋断骨,他不会搁在心头。 站在床头,安知雅仔细打量丈夫的脸色,见些有苍白但非白得毫无血色,仍看着在心间处微微地疼。接下来,她持着灯来到床尾,帮赵鹏照明伤口。 用剪刀剪掉伤口四周的袜子,镊子拣清伤口上的异物后,打了麻药再进行冲洗,冲洗完检查伤口见不需缝合,取出部队里特殊的创伤药粉覆盖在创面上,再进行快速包扎。 整一串动作流利如麻,安知雅不好插手,紧接是担心起会不会因为炎症而发烧。 赵鹏低声求问她意见:“嫂子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给李队上点消炎针。” “打针不用了。”安知雅想着自己手上有几味中草药可以退热的,向赵鹏提议,“如果他烧得厉害,我给他喂点退热的石膏粉。” 赵鹏虽然对中草药不熟悉,却早听闻她在这方面独有建树,点个头,同时想在旁边看她怎么弄草药。 刚好张老板因李墨翰代自己受的伤,在外面等得心里不安,闯门进来探问情况。听到她这话,马上主动卷起袖子做她帮手。 家里名贵的草药,安知雅都是打成小包放在专门几个棉布包里,因都是炮制过的,在冬天里是不需要拿出来晒的。现在她打开来,识货的张老板一见,瞠目结舌:她这里只要卖出几味药,马上可以变成亿万富翁。比如十分罕见的天山雪莲,不是在新疆十几块钱钱的旅游礼品,是真正在万年雪山的山顶上采摘下来的,徐家人用顶好的玻璃罐将一整株供养起来。至于冬虫夏草更不用说了,徐家人拥有的,肯定是a货里的a货。 所以,哪怕是重伤到生命垂危的病人来到安知雅这里,或许西药只能打点升压药刺激心脏跳动,但是,安知雅有的是灵丹妙药,能在人体垂危之际提出那一口剩余的气让人延命上一到两天。 其他人,虽说是中国人,知道一点中草药的常识,可面对安知雅这些东西,特别是她随身带的那把雪亮到能照出几个人影的切药刀,刀锋的锋利度媲美最尖端的匕首,足以震住在场的军人。 熟练地捡了几味药,安知雅吩咐张老板用多少火候下多少水,药色要煲到什么程度,药香要到哪个味:“哪些药先煎哪些药后煎,哪些药要先泡着,我相信你都清楚。(.无弹窗广告)注意的是厨房里的火,李宅的厨房都是这样的。你去到以后会发现,慢火一个灶台,炒菜用的快火有另一个灶台。药色,不要黑,要深褐色。药香闻起来有点涩味,这就对了。” 其他人听他们俩对话,都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老祖宗的中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想偷师都不容易。 几个上好的中药煲,安知雅特意让母亲从国内寄过来,交给了小惠存放。在这样的时刻,她不得把小惠叫了起来。 杨朔亲自去敲门。 小惠服侍李家这么多年,懂得半夜要要警醒。其实楼里走动,她都是察觉到的。只是先生太太不叫,她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但衣服袜子都是穿好了的,时刻准备着。一听见敲门声,起来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乍得从被窝里跳起来,下床穿上鞋子马上来到门口拧开链锁。 担心她睡的沉没有听见,杨朔正要锤第二下门板,一拳头差点砸到了她头上。 两人立马各退一步闪躲。 “杨先生?” 听她声音清冷安静一如她的主人,杨朔心底暗暗佩服安知雅很会教育人,说:“你太太让你过去。” 旋身关门,小惠跟在他后面,脚步声如幽灵般毫无声息。 杨朔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自己在门外敲门听不见她的动静了,不免回头又看她一眼,见她刚起仍发髻梳的整齐不乱,低眉垂眼,一举一动,都安稳不见一丝紊乱,安宁的韵味动人心弦。 一愣,他忽然想:她几岁大了? 看她脸蛋,总以为她才十几岁,但此刻一见,却觉得不是,是个成年的女人。 几步之间,突然意外的思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踏进门里时,马上收回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小惠在他后面走,却觉得他步子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明显是在想东西心里紊乱,不过有了李墨翰上回的警告,她是不会再和他说话了。 看到小惠到了,安知雅要她带张老板去厨房,并且嘱咐着注意不要搞出太大动静。 他们现在是住在李家姑奶奶的小洋楼里,在这里曾经老祖宗疼唯一的女儿,给设过一个单独的厨房,但姑奶奶出嫁后,已经几乎废弃,许久没有用。因安知雅搬到这边后,是孕妇,偶尔想自己开点小灶,如今掌管李家厨房的苗雨清特别为她向老祖宗申请,让这里的小厨房重新开启。不特别设厨师,小惠能做几样东西,对厨房是最熟悉的。 交给小惠和张老板去煲药,安知雅放心,回身走到丈夫身边,发现丈夫已经睡着了。 能睡是好事,说明身体在康复。 橘色温暖的灯光下,他额头处有几粒微汗在发光。她没有多想,手指伸过去要帮他擦掉。 “嫂子――”杨朔几个人没想到她突然这个动作,紧张地低喊。[.超多好看小说] 即使在睡眠状态里的李墨翰,依然是只浑身戴满刺猬的勇士。 听到背后几个人一同紧张的喊声,安知雅一怔,手指刚要收回,却是来不及了。 腕处被强力地一扼,刹那骨头快要碎了般。 紧咬住唇瓣,她忍着,即使断了骨头也不希望影响他休息。 他五指收紧,粗糙的掌心接触到的皮肤骨头,柔嫩细弱的美,外弱中干的韵,是一种熟悉到骨子里让他经常疼到心窝里的酸甜苦辣。 心头猛烈地一震,他霍地睁开了眼。 安知雅同在场的人全部倒抽了口冷气。 两颗深如黑曜石的眼底里映出她素净下巴小尖的脸,他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众人见他眉头都不皱,脸冷得像块石板,纷纷在心里喊糟糕。 安知雅倒是一点都不舍得赵鹏杨朔等人被自己牵累的,主动开口:“是我要他们送你到这里来的。” “他们联系你了?”这群不懂体贴他的部下一样是罪加一等,李墨翰像要剥了人皮的目光打扫过在场的每个兵。 杨朔等人自认倒霉。不过,他们当时是没有想太多,只想赶紧将他送到最安全最可靠的地方,然后第一时间凭着直觉将他送到安知雅这里来了。如今回想,的确有些欠缺考虑。要不是安知雅这种遇到危急仍能保持住自我而肃然冷静的女人,这事儿早闹大了。 “好了。”安知雅看杨朔他们个个埋着头的,在中间打和场,帮着拿件厚实的外套披到丈夫肩上,温温柔柔地说,“你知道的,如果你把这事让他们瞒着我,你不回来的话,我都是要挂心一夜不能睡好觉的。” 像是小女人的娇嗔与依赖,让李墨翰想再训斥的嘴巴吃了个闭门羹。耸了耸肩头,向杨朔等人威严地扫过去:“该去做什么都去做什么。我们队里,没有所谓一个受伤,全部工作停止的道理。尤其是当我本人有事的时候。” 这话可真是冤枉。杨朔自认在他受伤后,没有停止安排底下的人继续戒严和调查。可见得李墨翰这话是在借机让他们出去,好和老婆单独相处。一个个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安知雅坐在床边,指尖顺着丈夫的肩膀往下抚摩,意图让他绷紧的脸皮再缓和一些,问:“究竟出了什么事?突然见你被他们背回来,把我给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中弹了。” 听她口气里真显出一丝丝的忐忑,如指尖拨弄他心底的弦,他哑声并带有歉意:“正因为伤的不重,我才不想让他们送我回这里。去到那接杨朔,没有遇上偷袭,只是一些猎人常用的陷阱到处设伏,防不胜防。夜里路黑,又不敢开大灯,张老板踩歪了一只脚,我去推他,没想到自己中招了。”说到最后,摸住她的手背,慎重有力地说:“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反握住他的手,见他情绪安定了,她才敢往下为杨朔他们说话:“你没事就好。杨朔他们,你不要过多责备他们。要知道,你在这事上多责备他们一句,是在为难我,不是在为难他们。你不希望我和他们的关系雪上加霜吧。” 她的话宛如一汩温泉,让他冷冰冰的面具一点点地崩裂,最终是无可奈何地一笑:“你说的都是。”说完,握起她手背放在唇间温存着,想到又严肃地问:“我没有吓到孩子吧?” 她嘴角是忍不住微微地翘起了弧度:“孩子没有吓到。弯弯是不在这里,要是在这里,那可难说。” 小丫头机灵剔透的性子,他们想对小丫头瞒点什么,都是难于上青天的。所以妈妈被人控制这个事,小丫头都是看在眼里惦记在心里头的,只是不想妈妈爸爸担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他们这做爸妈的,暂时看不出五岁大的女儿能知道多少。 看时间差不多,李墨翰本想趁现在自己精神好,招方真他们进来,继续召开本来今晚上预计要进行的会议。 “我让张老板去煲药了。”安知雅非得让他躺下去再躺会儿,养足精神,道,“迟这一两天没有关系。” 李墨翰听说张老板被派去煲药,肯定是煲的中药,问:“煲谁的药?” “还有谁的?”安知雅好笑地回他话。 默了会儿,李墨翰像是很无措地叹了句:“我情愿打针。” 惊讶的睫毛飞起,她不是很肯定:“你讨厌中药味?” “中药的味道难闻难喝,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李墨翰与她辩解,又装作很英勇很无畏的,“但是,我一口还是能喝下的。” 看得出他在逞强,安知雅一刻无语,脑子里突然是闪过一抹奇怪的念头:她讨厌西药,他讨厌中药,是不是正好来个互补了?怪不得他们两人能成夫妻。 药煲好,由小惠端上来,张老板跟在后面。 看到李墨翰醒了,张老板连忙走上前,充满愧疚地问起:“李总,你好点没有?这事都怪我,如果我走路小心一些。” “千万不要这么说。”李墨翰果断地打断他,带着微笑,“这事说起来还是我们的错,没有事先安排好,让你们在路中间承受了波折,让你们担惊受怕和受寒了。” 张老板听得怪不好意思,心里头却是想:李墨翰这样的人,值得信赖!于是,更是决定今后倾尽全力帮助李墨翰,来报答李墨翰的恩情。 小惠把药端到床前。 安知雅端起药碗,捏了根勺子,看这动作像是要亲自喂药。 李墨翰赶紧按下她捏勺子的手,感觉简直是被张老板看笑话了,抢过她手里的药碗,低头看里面的药液是深褐色,颜色浓却纯正,像是咖啡,看来讨喜并不令人憎恶,闻着药香些涩,但没有以往他一闻中药味要恶心呕吐的感觉,因此心里并不怎么排斥。唇先沾一口药液,竟是润喉,没有多想,咕噜噜,像是饥渴要喝水的人一碗头往上仰,全倒进肚子里了。 “怎样?”接回他手中的空碗,拿起条毛巾给他擦嘴,安知雅有意地问一句。 是不是咱们家老祖宗的东西比西药好多了? 李墨翰失笑:“这个好不好,要看遇到什么样的医生。” 一句话劈中要害。安知雅也没想到要瞬间改变他的观念。好比她自己永远都改不了对某些东西的厌恶。 夫妻之间总是需要慢慢磨合的,然彼此尊重是最重要的。 等丈夫再躺下去睡后,安知雅与张老板走到隔壁房间。方真和张齐亚一直都候在这个房间里等消息。 见她过来,两个人齐齐站起,问:“李队怎么样了?” “没事。喝完药,今晚应该是不会发烧了。”安知雅故意将口气拿捏得像是小儿科的事情。 她心里即使再惦记丈夫的伤,更没有忘记丈夫肩头上沉甸甸的责任,所以,在他养伤的时候,她必须将他肩头的重担尽可能分担过来一些。 两个人听她这话,再看着她脸色如常,同是心里的石头咚的落地。 如果李墨翰发生什么事情,别说安知雅本人忧心如焚,他们一群人,都觉得是不可想象的。没有其他人,能比李墨翰更让他们感到安心和可靠了。 方真在意识到内心里这个想法时,吃了一惊: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认可了这个上司。 “都坐下吧。”安知雅自己先了把椅子坐,望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快三点钟了,把握这一两个小时,我们先自己把情况互相汇报一下,有个整体的概念。” 眼见她是打算为李墨翰主持会议,其余三个人互看一眼,因为都知道她在中药这方面的意见力度其实比李墨翰还要强一些,李墨翰又在伤中,事情不能一直往下拖给敌人机会,因而,都围坐到她四周,进行讨论。 方真率先急着汇报:“自那一晚后,敌方很狡猾,并没有马上上当,而是再三又从我这里窃取情报。幸好照我们之前商量的,把数据分为了几部分,做得很像机密商业秘密的样子,分别存于几个地方。但是,究竟看了数据后,他们能不能上套,我现在尚未接到任何这方面的迹象。” 可以说,方真这一套,是最首要的一步,然能不能成功,却是都要看敌方后续的动作才能判别。 当初他们设计的方案是连环套。方真第一步,第二步是张老板所在张家为中心,集合一群爱国人士,在国内中药市场上放出烟雾弹。 轮到张老板汇报国内情况的进展:“按照我们计划的,在市场上放出风声,说有人需要高价收购这几种中药。而且,yss的几大中药供应商,现在都是我们的联盟,如果贾艳荣派人去询问这几家供应商,对付贾艳荣的口供是一致的。我相信他们在这方面不会起这个疑心。同时,我们开始故意囤货,制造这几种中药一时供需紧张的局面。” 敌人肯定是动了点心的。从二老爷对李家资金动手,都可见一斑。然安知雅眉头微拧,并没有掉以轻心,再一次确认:“你确定,yss以往的所有中药供应商,现在都是与我们通好气了?” ------题外话------ 谢谢各位亲亲,肥妈水痘,四十天,呃……。还没过,夜里作噩梦,怕毁容了,小疙瘩一个个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以往所有的中药供应商? 方真和张老板,默! 紧接,方真当场联系公司内部自己的亲信,让对方将历史上yss所有中药供应商资料邮寄到电脑的邮箱。半个多小时后,张老板坐在电脑前面,凭靠自己多年在中药市场上的经验,找寻其中存在的漏洞。 不多久,张老板拍下大腿,低呼:“糟糕。” “有认识的人吗,二叔?”张齐亚紧张地代所有人问。 “这一个。”张老板指住供应商目录里的一小行,“我记得这家幕后老板是姓贾,可能与贾艳荣有关系。” 方真马上凑近去看,神情惊疑不定的:“这家只是在当初进行尝试性的合作,是三年前的事了,只合作了一笔订单,之后没有再联系,应该关系不大吧?” “难说。”安知雅冷淡的一句话打断方真的幻想,“有过合作,肯定事先要摸清你们公司的底细,而且,既然是已经合作过的对象,以yss的信用来说,应该是被对方列为生意上的优先合作候选,会跟踪寻找再次合作的机会。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对方对yss的中药需求市场,是一直有调查跟踪摸底的。” 方真跌坐下来:千算,万算,未想到栽在三年前的小疏忽上。 张老板书生气的眉毛一撇,与安知雅对上眼:“我看不一定全栽。我们做的假数据,是针对yss将要开发的新市场,与过去yss的供求计划关系不是最为密切。对方或许有怀疑,但不一定不上这个套。只要我们把烟雾弹放得更足一些,让他们真以为我们在寻找新项目的供应商。” “是的。”安知雅肯定张老板的想法,“其实发现这个问题,对我们有弊但也有利。只要我们现阶段,找上所有供应商的门,假意询问药价,让对方上钩可能性会更大。” “可我们现在,没有他们任何动作的消息。”方真信心不是很足,建立在对方对他们的套子好像真的没有任何反应。 轮到安知雅来说出自己这边的情报给他们些信心:“实不相瞒,关于对方是否有关注yss这方面的消息,我这里倒是有一点有关他们的动静意向。”说着将二老爷即将在李家内搞的大动作说出来。 众人一听,既是喜悦,又是为即将开战的李家内战,挂上忧心。 冬季虽然太阳起的晚,但眼见外面浓雾渐开,是隐隐有丝光亮的痕迹了。 大家都忙碌了一夜,安知雅安排他们几个去休息,自己回到夫妻的卧室。 蹑手蹑脚走近床边,见丈夫睡的熟,有上次的教训,倒是不敢用手去碰触他了。 赵鹏定点走进来观察病人的情况,看到她坐在床边,应是一夜没有合眼,说:“嫂子,你去睡吧。李队这里我们会有人定点来照顾的。” “他那个伤应该是不能穿鞋,多久才能好?”安知雅只是抬起头,冷冷静静地问他。 赵鹏与她接触,本来就没有杨朔多。杨朔近来对她改观显著,常说她机智过人,非一般女强人能比,口气中难免中流露出身不由己的钦佩。今听她这简单的一句问话,覆盖的却是多层含义。没有错,李墨翰若是一天不在外露面,都会被敌人起疑心的。但是如果露面了,脚上的伤要该做什么解释,才能服众不让人质疑。 撒谎,每个人都能撒。但是论撒谎的技巧,不是每个人都能演绎得完美无缺。 他们可以为李墨翰的伤做出许多种谎言,比如说摔伤、冻伤、烫伤、压伤诸种,不过要是对方真追问起来,用药、伤愈时间、找谁处理、怎么治伤等各方面都需要几个人团队合作,面对外头完美配合的一致口供,而且李墨翰受伤的原因,必是要符合一个能经得起推敲和考究的科学根据和情理根据。 只因,李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安知雅这话,这冷静到极致的眼神,都在表明:这事儿真要瞒住敌人,必须连自家人都瞒得住。而且,现在有某种情况迫使他们,李墨翰出外营救被夹伤这事非得瞒住敌人。 不知觉中,赵鹏光是顺着安知雅的思维去想,在原地干杵了有十几分钟,愈想愈和杨朔一样暗然敬佩她,又是眉头紧皱,在考虑这其中的层层顾虑和关卡。 “赵军医,如果你同意,把小禄先叫来,可以吗?”面对赵鹏,安知雅知道对方是丈夫队里的大将,不管赵鹏以前是否真是冷漠对过她,她于公事上是必要给予其尊敬的,所以在昨晚上给丈夫处理伤况时,她都是要先询问赵鹏的意思再动作。 与丈夫的人相处好了,对自己有益处,经过昨晚上的经历后,安知雅益发认定这个必要性。其实,如果昨晚上他们先和她通好气,想要把丈夫瞒个天衣无缝都不难。 赵鹏抬头看她一目,眼中似有所思,旋身出去。 趁这空档,安知雅起来给自己倒杯温水,喝点水,暖暖胃,提个神。 丈夫一倒,等于塌了半边山,她想睡,也得把事情安排妥了才有可能。不然整日里心挂挂的,她和丈夫都别想睡得安实。 赵鹏再回来时,后面跟了小禄和杨朔。 丈夫应是吃了药,不易被惊醒。安知雅懒得动了,且有意让丈夫能听见,就此让他们三个坐在这屋子里商议。 小禄是到了今早上安知雅让人来叫,才知道昨晚上自己堂哥受伤了的事情。他不隶属于李墨翰的这支队伍,现处于休假中。李墨翰这边的公事,一般都是绝不让他参与的,因为有违军队里面的保密守则。 为此,杨朔进来后,和安知雅先小声说了这方面的难处。 安知雅一方面不免是感觉他们的条条框框太过古板,就像第一次见他们一样,不会一点变通既是让人感到不近人情,又是定有什么缺憾;一方面她能理解这些部队的规矩之所以能立下,必是上层有一些深思熟虑的结果,她这个外人随便插嘴评论指手画脚,肯定是不合适的。 一番思量之后,素知道这位杨中校对自己颇有微词,语气委婉恰当并带有些敬意的征询:“杨中校,你看这样的理由成不?这事其中的来来去去我们自己几个人知道可以了。而且,小禄过来,只是帮着掩护他这个伤。好比当年抗战,我们的部队不是在特殊情况下需要找人民大众做掩护工作吗?” 耳听安知雅转思之间,帮他们把向上级汇报的借口都拟好了,如此通情达理,杨朔眨眨眼,以前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地方去掉了大半:“都听嫂子的。” 比起杨朔和赵鹏,小禄和她毕竟相处的久,了解她多,没有什么误解。在她和杨朔说话的时候,他向赵鹏了解更细致的情况。 赵鹏与他说着说着,忽然冒出一句:“你这兄嫂,忒厉害了些。” “怎么说?”小禄早知道安知雅不是很厉害而是特别厉害,还是很感兴趣地问。 “我只知道,我们今后夹在她和李队之间,更难做人了。”赵鹏愈想到安知雅那副事事尊敬他求问他意见,而实际上他已经不受控制地被她的话绕着转时,愈是感到了一股被诱拐了的毛骨悚然。 拍拍他肩膀,小禄笑着裂出一排白牙,因为终于有人和他一样凄惨了:“这不,我能躲的话,尽可能躲着他们夫妻一块在的时候。” 两人的悄悄话说到这里,不约而同都谨慎瞟向安知雅那边,害怕被安知雅发现了的心虚胆颤。 与杨朔说完话,安知雅回身转过来,触及他们两个往回缩脑袋的小动作。她眼睛微微一眯,口气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招呼道:“坐下来谈吧。我给你们冲杯茶。” 小禄论拍马屁,在部队里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忙拦住她:“嫂子,您现在有身孕,这种活儿我们自己来可以了。” 杨朔给她搬张椅子,赵鹏去给她拿牛奶温热。 看来都对她有所改观了。 安知雅对这个现状感到满意,当然不可能真把自己作为官太太作威作福的。趁小禄冲茶的时候,翻开自己的包裹,拿出一包精致的点心,犒劳丈夫的一帮兄弟,表现军嫂的好形象。 然小禄他们几个吃着她亲手做的点心,好吃是好吃,但内心里苦不堪言:今后这个人情又欠下了。 立下了让小禄作为给李墨翰治疗的医生这一计划,几个人又协商出了李墨翰受伤的借口:晚上夜里风寒,清早起来李墨翰到书房办公,想要关窗,没想到窗户不牢,一扇窗玻璃倒下来,砸在李墨翰脚上并被尖利的碎片割伤。 这样的脚伤与被铁夹夹伤有一定的相似性,处理的流程差不多。小禄本在部队的,给李墨翰用部队的伤药也不奇怪。 紧接下来,杨朔匆匆忙忙跑出去,让人制造窗玻璃意外事件的痕迹。 安知雅整整衣物,给自己的脸上化些淡妆,掩盖一夜没有合眼的疲倦。 之后重要的这一战,仍是需要靠她。 招来小惠,先做一番吩咐:“我走后,估摸二十分钟后,到二房放先生受伤的消息。隔上几分钟,再到大房和三房放同样的消息。” “是。”小惠不需问她这么做的用意,点个头,灵巧地瞬闪出门。 这孩子,近来被她训的脑子愈来愈灵活了。 安知雅深深感慨,移步先上老祖宗的小洋楼,向老祖宗和公公婆婆汇报丈夫被窗玻璃砸伤的事。 走到老祖宗住的小洋楼,全姨给她开的门,见她大清早一个人过来,有些吃惊。然当她问起现在老祖宗房里有什么人时,全姨一如既往为她服务,细心地答她话道:“和以往早上一样,太夫人和长孙长孙媳妇一起用餐。有人一起吃饭,现在老祖宗吃的也比较多了。” 近来自己婆婆苗雨清与老祖宗的关系改善不少,得益于两人现在心里都想通了,李明德更是尽可能带老婆和老祖宗亲近,不为自己和老婆也得为自己儿子着想。 安知雅稳步走上楼梯。 全姨在后面献殷勤问:“太太用过早餐没有?” “吃了一些。”安知雅淡然一句简明概要。 听出她有意带过,并且早上急着来这里定是有什么大事,全姨不敢再问扰她心情。 来到老祖宗的房间,全姨先进去汇报一声。 屋里三个人都知道安知雅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敢让安知雅在外面等到老祖宗用完早餐。老祖宗先接过苗雨清递来的温水漱过口,一边急着向全姨训道:“不要让她在外面站着,外面风凉!” 全姨一听这话,记起安知雅有身孕的,慌忙打开门让安知雅进来。 进到屋里,明显暖和许多。婆婆苗雨清搬张椅子过来,要她坐下在吃饭的桌边,说:“你这么早过来,应该是没有吃饭。我去帮你弄碗热粥。” 拉住婆婆的手,安知雅摇摇头:“妈,不用麻烦,我吃过了的。” 听出她话里有其它意思,苗雨清向外走的脚立马不动了。 三个人看着安知雅一个,眼神里有太多的未知的因素。 “是这样的。”安知雅端得很沉稳,头垂的角度不卑不亢,口气也捏的刚刚好,“他说不要让我来说,说是说了怕大家担心。但我想这事终究瞒不住,还不如先说出来,主要是让长辈们安心。所以趁着他这会儿睡着了,我就过来了。” “什么事?!”老祖宗和苗雨清异口同声。 “这事都有些怪我。因为这天气太冷,我睡的沉,没想到他先起床了。他去到书房关窗户时,那窗可能年久失修有些问题,砸到了他的脚。”做媳妇的,如果丈夫在家里出了意外,首先肯定要先检讨自己的责任,没有照顾好丈夫,这是礼仪上的作风,安知雅如流地先把责任归在自己头上,再轻而易举地撇清。 苗雨清问:“严重吗?” 其实安知雅自己能亲自来说这事,肯定是不严重。屋里三个人都清楚,所以苗雨清问,李明德和老祖宗都不开口,心里却是在盘转起安知雅有意提起的这个责任问题。 这边,安知雅面对婆婆的问题肯定是得回答的,最好是把丈夫的这个伤说的够模棱两可的,以便今后好安排工作:“重倒是不重,只是在这冬天,伤口愈合要慢一些。幸好出事后,我马上让人去喊了在部队当医生的小叔过来,现在都处理好了,小叔在陪着我丈夫,我才敢过来的。” 听安知雅这番话,条条是道,十分稳重,一切都在掌心之中。屋里三个人向来又都是信任得过她的,对李墨翰这个伤况到此都不怎么担心了,反倒是都更在意起李墨翰受伤的原因。 年久失修的窗户? 按理说,这姑奶奶住的小洋楼,现在几乎空置了,只是偶尔在阿源回来时入住一段时间,还有如今李墨翰夫妇借住这么几天。即使是这样,李家宅内的所有设施,都有定期派人在冬天之前进行检查修葺,以便过冬。论责任归属起来,应属于大房奶奶的问题。 李明德皱了下眉,道:“我想妈只是疏忽了。” 大房奶奶做错多少事都好,始终是李明德的亲生母亲。李明德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母亲故意伤害自己的儿子。 苗雨清本想哼一声,告诉自己丈夫别同情那心狠手辣的婆婆,然在接到安知雅递来的眼神后,闭上了口。儿媳示意的没错,这时候如果自己先开了这个口,倒是变成自己把脏水往婆婆身上泼,给自己和丈夫之间制造矛盾而已。再说了,现阶段无凭无据能指证大房奶奶。 比起孙子孙媳妇,默然的老祖宗是另有想法。睿智的老眼在安知雅苛刻的尖下巴上打量几下,暂时找不到什么撒谎的迹象,倒是从安知雅一双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能发现昨夜里似乎真有一番事后余惊的痕迹,体现出安知雅内心中的种种复杂,佐证了安知雅的供词。 自从知道曾孙子是自己上司后,老祖宗自然不可能再把监视镜头开到孙子起居办公的地方,因此,不能确切求证昨晚今早上在李墨翰身上发生的事。 而且,安知雅的供词论究起来,她暂时揪不出什么疑点。以李墨翰的身手,一扇玻璃突然毫无预料砸下来,没有挨个全身伤痕,只是脚上受点轻伤,已经很了不起。 左思右想之后,老祖宗唯一能确定:如果安知雅有意撒谎,她也只能甘拜下风,何不顺着安知雅的谎言演下去?因这个曾孙媳妇的智慧是自己比不上了。 所以说老祖宗毕竟是吃过一百年以上米饭的人,恰当时机,懂得功成身退,要大智若愚。 “知雅,既然墨翰这个事伤不重,你和他自己商量着看怎么办。”老祖宗轻轻一句话,整件事全权交给安知雅他们自己处理了。 安知雅几乎是感激地向老祖宗望一眼,表示感谢老祖宗的信赖。因为这件事,最难瞒得住的人,便是老祖宗了。 老人家开了这句口,明确把李明德夫妇都开除在这件事的处理问题外。李明德和苗雨清也是识趣的,老祖宗有老祖宗先见的智慧,必定是洞察出什么才这么做,于是都顺了老祖宗的意思,干脆这件事接下来连提都不提了。 见时候磨叽得差不多了,安知雅起来向三位长辈告辞:“我怕他或是小叔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等等,我和你一块去。”苗雨清搁下碗筷漱口,这事不能问,但是,儿子是自己怀胎九月生下来的肉,儿子受伤能不心疼吗。第一时间去看看儿子伤况。 安知雅心里一点都不急,却装作有点急,等婆婆漱完口擦完脸整理好衣服,披上外套。 婆媳两人正要一块往外走。 开门的时候,迎面进来两人,是四婶扶着二房奶奶。 眼底冷然倏地闪过一抹利光,安知雅在心里冷笑:这二房好快的消息!二房间谍果然无处不在。想来是前脚刚得知消息,后脚马上派出了来探查情况了,或是,先来给老祖宗报信,看能不能给她安知雅先舔个堵? 见到安知雅站在自己面前,四婶的脸无法完全藏得住,划过了诧异。 二房奶奶倒是镇定一些,对安知雅也是对苗雨清说:“好早啊,墨翰媳妇,是来给太夫人请安是吗?年轻人有这份孝道,在现在的年轻人中不多了。” 应付这种老狐狸,安知雅手到擒来:“我真不是来这里给太夫人请安的,说起来真是让两位见笑了。是因为我丈夫在家中不小心受了点轻伤,这不急着来这里向各位长辈负荆请罪。” 四婶脸上又闪过一丝不甘,转瞬即逝。 然,纵使是苗雨清,这会儿都瞅到了,不禁疑在了心头:莫非儿子受伤这事是二房的人搞出来的?! 很好! 见婆婆的疑心往二房的人上转悠了,而且,见着走廊里后续紧跟在二房的人过来的,还有七婶扶着大房奶奶,以及三房的六婶,应是都看见听见这一幕了。 连聪慧的婆婆都上了她安知雅这个当,后面的大房奶奶、七婶和六婶能不上当吗? 应付二房这种人,自己出口出手都嫌脏,有人代替自己最好不过,窝里反是最妙的。 安知雅挨近婆婆身边,对婆婆小声说:“妈,我担心他醒了不见我要说我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的确是挂心儿子的伤,而且儿子受伤的原因不可呢几秒钟之内调查清楚的,苗雨清点下头,和她一块快步擦过这么多人的身边。 众人见她们走的快连招呼都不打,以为李墨翰真是如小道消息说的受了什么重伤,也都不敢拦住她们。 这一刻,大房奶奶倒是不介意自己儿媳和孙媳没给自己打招呼了,因为最有前途的孙子都被人给害上了!而且听消息,对方是有意栽赃给自己! 大房奶奶一道冰刀似的眼神剐在自己背上,四婶脊梁骨发出阵阵虚寒。 嘭! 听见拐杖头打在地砖上强烈的震响,不用想,是大房奶奶借大老爷持的那把千年木龙头拐杖。安知雅走下楼梯时,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谁都察觉不到的弧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婆婆和丈夫两个人在说母子间的话,安知雅不可能站在旁边听。走去隔壁,找小惠过来打听进展。 小惠一五一十汇报给她听:“二房的人先从老祖宗屋里出来,我看到四夫人有意遮着半边脸,恐是被人打了。” 这巴掌,若不是大房奶奶出招,就是二房奶奶被迫打自己的人。 有意思。 听完这些话后,安知雅可以坐下来歇会儿了。 小惠忙给她拿了张毯子盖上膝盖头,又问她:“太太用早餐吗?” 安知雅点点头。目送转身出去的小惠,等门关上,屋里的暖气暖暖地吹,积虑已久的倦意爬上身,终于是头靠在了沙发椅上,沉重的眼皮垂落下来。 ――*―― 卧室里 李墨翰与母亲面对面,坐着谈了会儿。 说着说着,想到在老祖宗门口偶遇二房的人那串事,苗雨清口上对儿子说溜了嘴:“虽然知雅说是窗户年久失修的意外,但我看,会不会趁你们夫妇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人动了什么手脚都难说。” 眸中光色如浮光掠影,李墨翰嘴角衔了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对母亲这话没有说好没有说不好。 见儿子不发表意见,再想到老祖宗那命令,苗雨清识趣地闭紧嘴巴。最后走的时候,发现安知雅不知什么时候走掉了,笑说:“这孩子,倒是少有的贴心的。要是平常家里那种媳妇,肯定要在旁边听的。” 听母亲赞美自己老婆,李墨翰眼中笑眯眯的,但也不会多嘴。要婆媳关系美好,那就是不能在自己母亲面前变相夸大自己老婆的好。 送了母亲离开,李墨翰掀开被子,挪到床边,看见床边早已备好了一双经过改装的男士拖鞋。他受伤的是左脚,左边那只拖鞋,减去了原有的绑带正好是把他受伤的位置空出来,然后是在脚踝处和脚趾头处,各穿了棉绳可以套脚。 细心到极致的准备,不用说,定是妻子想出来的主意。 被人照顾,温馨到心窝里的暖和,在这冬季里犹如一道阳光,照亮的是他整个世界。 热,眼眶里竟是一丝热,他迫不及待地把脚套进这双拖鞋里。 伤口是新伤,才一个夜晚,当然走动会有些疼,然对他这个铁打的汉子来说,不成问题,走起路来,连瘸腿都不见影。 常步走到门口。其实老婆偷偷开门出去的时候,他是察觉到的。听脚步声,都能判定她走不远。 轻轻转开隔壁房间的门把。房里,米白窗帘透出淡淡的光斑笼罩在她安详宁静的小脸上。 蹑手蹑脚过去,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覆盖到她没有盖到毯子的肩膀。见她一缕头发摇摆着耷拉下来,快要垂到她眼睫毛上,伸出指头勾起来,缠绕一圈这缕青丝,一时半会这么看着她都觉得痴。 “先生?”小惠端着安知雅要用的早餐进来,突然看到李墨翰,吓了一跳。不过光是这么看李墨翰站在睡着的安知雅身边不出声,都觉得先生好爱太太。 “嘘!”手指贴住嘴唇,李墨翰示意她将早餐搁一边,不要扰到老婆。 机灵地点点头,小惠每个动作都保持到无声的境界,做完事情心想肯定不能在这里当电灯泡的,转身要出去。 哪知道,李墨翰忽然跟她出来到了门口,掩住门板,对她说:“两件事:一,把我和太太那睡房收拾一下,棉被什么沾了药味都得换掉。我那些创伤药被太太闻到对胎儿不好。二是,太太不是上次和你提起过,问你想不想找对象,我和太太帮你安排了一个,到时候我们去公司要进城里,你跟着来。” 这么快给她安排了婚事?小惠内心里一小惊,低着头应声好,马上先去办李墨翰交代的第一件事。 手里抱了床干净的被子和床单,走回到主人寝室的门口,迎面撞遇到杨朔,眼睛不自禁低下去。 杨朔没有察觉到她这个动作,只是帮她推开门,先她一步走进去,见李墨翰和安知雅都不在,诧异地问她:“人呢?”因没收听到他们夫妇俩出门的消息。 “太太在隔壁睡着了,先生让我把脏污的被子床单换掉。”小惠低声说。 听是如此,看她两只手都没有空闲,杨朔自作主张,帮她先把床上的用品全都扯下来,然后一只手拿过她手里被子上的床单,两只大手一甩,白色干净的床单犹如张开的帆布整齐服帖地垂落到床的四角。 见他铺床单的动作如此熟练,小惠讶异地缩圆了小口:“你――” “我经常帮新兵――”杨朔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惠应该还不知道他是军人。 如今被安知雅训练出灵性的小惠,当然清楚他和李墨翰一样是军人。不过既然他们有意隐瞒,她也故作不知。对他说到半截闭上嘴的话,只是笑笑,抱起被子铺到床上。 她擦过自己身边时,杨朔发现了她脸上浮现的笑容。 平常木头一样的脸此刻如花绽放,竟是如此娇柔万千。 他刹那看花了眼,晃了心神。 把被子打实了,直起腰,退后小半步,未想到撞到了他身上。受到惊吓的她赶紧仰高头,又把他的下巴给撞了。 嘭。 额头撞下巴,两人瞬间跳开,同时捂住了伤处。 “怎么样?”军人是军人,痛处揉两下,立马不疼了,他紧张地走到她面前,要去挪开她搁在额头的手看她撞的地方。 碰到他手的一刹,她心头乱糟糟的“嘭”。 同时间,门咿呀被人推开,小禄和赵鹏一前一后走进来,准备是来查看李墨翰的伤况。结果,两人见到的却是如此充满暧昧的一幕:杨朔整个身快贴到女人身上,和女人的两只手互相扯拉。 “我想,我们先出去吧。”赵鹏拉拉兴致勃勃准备往下看限制级影片的小禄。 听到赵鹏的声音,杨朔猛地一惊,慌然醒悟过来,松开小惠的手,退离两步远的距离,对他们两个喊:“不是,她额头撞到了,你们帮她看看。” 额头被撞了?小禄和赵鹏同转回身,对向杨朔的眼神里写:兄弟,你不觉得你这借口太扯淡了些吗? 小惠早已红了脸,擦过他们三个人身边,飞出门去。 完了! 不知为什么,杨朔心里头突然冒出这一个不好的名词。一时不由自主那脚迈了出去,追赶小惠到门口。 小禄和赵鹏齐齐看他一眼,又别开脸。 杨朔刹住了脚,对他们两个像是冷静又若无其事地说:“李队在隔壁。” 小禄是按捺不住了,手搭到他肩头,缓慢地摇摇头:“兄弟,此地无银三百,你不会不知道吧?要追就去追,反正你单身,她单身,追女人又不是犯法。” “你――胡说什么!”杨朔暗中攥起拳头,“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再说我们现在是在任务中,随时随刻都会遭到敌人来袭。” 赵鹏这会儿瞟到了门外的影子,连忙咳两声提醒他们两个。 小禄抬头看到堂哥李墨翰,马上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走到一边去。没错,他是看杨朔和小惠的事好像很有趣,插一脚凑凑热闹搅和搅和。 “李队!”望向李墨翰,杨朔绷直的脸显出军人固有的严谨风范。 李墨翰就站在门口,视线如一根尖利的钉子,在他们每个人脸上盯过去后,什么话都没说,回隔壁房间抱老婆过来。 他们三个人急忙给他让开位置,看他脚上有伤却坚持亲自将安知雅抱过来。 安知雅睡的很沉,定是昨晚上累的不成样子。 把被子盖到老婆的肩头上,李墨翰温存地帮老婆额前的刘海整理好,才是坐下来,让赵鹏给自己换药。 小禄和杨朔站在旁边,都一声不敢吭。 李墨翰要么不训人,拿眼睛瞪你都能让你在心里纠结上百倍忏悔一千倍,要么开口训你,那代表事态严重让你无地自容。 弯着腰给李墨翰缠绷带的赵鹏,光是背上都出了层虚汗,不知李墨翰会不会连带他都给批上了。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李墨翰看向那站着的两个,语气稀松平常:“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有事吗?” 小禄可受不了这种人心折磨战术,干脆主动器械投降,垂头九十度:“是我不好,和杨中校开了玩笑。” “什么玩笑?” 李墨翰的声音低沉,有力,不是玩的。 小禄挠起了脑袋瓜:“我以为他们两个在偷偷谈恋爱。” “是这样的吗,杨中校?” 接到李墨翰尖利到能戳到脊梁骨里的眼神,杨朔深深地在心里头犹豫了一小把。如果不是小禄开这玩笑,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在杨朔紧成直线的口刚要打开,吐出。 门口那边,忽然传来一个不强不弱却是咬字清晰的声音:“先生,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杨朔唰地转头,见她立在门口如一棵屹立的树,挺直的身,木头的脸,而她刚刚说的话,像是根针刺到他心尖上,忽然是呼吸一道吃紧。 李墨翰在他们一男一女两人脸上扫过一道光,只道:“我知道了。” 听不出李墨翰情绪的小惠,却是能听出她似乎多言了,马上掉头就走。也是,以她这样卑微的身份,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出声帮他说话呢?只希望不要因为她给他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屋子里,只能听见小惠离去的脚步声――匆匆的,令人听起来竟是感到怜悯。 小禄沉着脸,突然觉得堂哥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这事虽说是他开玩笑闹出来的,但现在不是能看到这两人之间的情愫吗。 “八哥。” 李墨翰在小禄要开口的脸上盯住。 努着嘴,小禄很清楚这个堂哥的脾气,李墨翰心里决定了的事是谁都不能撼动的。唯有,把目光投向了安知雅。 可安知雅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直合着眼,呼吸均匀地熟睡着。 “你们都出去吧。”等赵鹏给自己换好了药,李墨翰挥手让他们三个都到外面冷静脑子。 小禄先带了股脾气大步走了出去,杨朔反倒落在了最后,还是赵鹏回来帮他关门。 见人都走了屋里安静了,李墨翰扶着额角,对躺在被窝里的妻子说:“小雅,你怎么看这个事?” 可见安知雅早就醒了,故意装睡装傻,如果刚才插口,无论说什么都会得罪两方人马,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只剩他们夫妻两个,小惠的事又是他们两个凑合的,责任她有一份,推脱不得,只好坐了起来,无奈地一撇嘴角:“姻缘这事,天注定。我们怎么猜也都猜不到吧。” 还真是没有猜到杨朔和小惠之间会发生这回事儿。 李墨翰头疼不是没有道理的:本来以杨朔这种前途光明家境好的大好青年,按理来说,能看得进眼里的,也应该是那些身世好的优秀女子,怎么会看上小惠这种无家可归的孤女?不合逻辑,不可思议。 “杨中校是单身吗?”安知雅得为小惠仔细考量对象,盘问起丈夫。 “他是单身。你知道的,他性子又傲。所以家里给他安排了几桩相亲,有老领导的孙女,他都不满意。”李墨翰头顶的太阳穴跳星星。部队里的领导,为部下里面的适龄单身汉解决结婚问题,也都负有一定责任的。像杨朔,就是一个头痛对象。 “喔。”安知雅似有所悟的长长一声叹息。照她来看,真是什么样的头儿带什么样的兵,丈夫这股傲气,自然传到下面每个兵身上了。 “他如果真想和小惠在一起――”李墨翰一点都不看好,就怕这杨朔顶不住家里压力对小惠是三分热度。怎么想,适合小惠的,还是老实中肯的全德。 安知雅对这点顾虑一样有的。小惠光是那个杀过人的背景,即使是出于自卫,都能让一般家庭无法接受。 李墨翰下了决心:“先安排她和全德两人约会。或许通过约会后,小惠能发现全德的好。” “这事你问过全叔的意见了?全德亲口同意的?”安知雅仔细追问。 “全叔全姨都没有意见,都知道小惠是个好孩子。至于全德,说了,听父母的。可能在全德心里面,最主要娶的妻子,是要能持家照顾老人。”李墨翰琢磨着全叔说的话,“当然,全德对娶进门的老婆,肯定是忠心不二,护到底的。这点全叔都可以为儿子的品德打保票。我也觉得,全德可靠。” 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安知雅没有其它意见,只说:“公司那边,我们这几天要过去一趟,到时候带上小惠,让全德开车。” “我是这么安排的。”李墨翰答着想起,“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端过来。” “不用了,你有伤,我自己来。”伸手拉住他。 “一点伤,刚刚还是我把你抱过来的。”毫不犹豫地拨开她的手,几个大步已像阵风出了门口。 看着他一如往常健步如飞,安知雅这心里头终于安实了。 ――婚后强爱―― 用着早餐时,两夫妻心想终可以清净会儿了。 哪知道这粥刚喝完半碗,门口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小惠出现在门口报信:“二老爷和大老爷过来了。” 两个老头,像是百米赛跑,争先恐后进了李墨翰夫妇的房间里,同时又是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大老爷抢先一步,在小惠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松松领口的绑带,眼里的确带了紧张看了看孙子,还好,看起来孙子不像受重伤的样子。 再怎么没有良心的大老爷,终究是疼孙子的。 “爷爷,我的伤不重,过几天就能好。”李墨翰这话,是想打发走大老爷,不想两个老头在他这里吵架。 “伤虽不重,但怎么伤的,可不能这样了事。”大老爷对向二老爷鼻子一哼。 二老爷低头平抚衣领,做作出优雅的样子:“大哥,说起来,就是你们自家人的疏忽了。这检查修理门窗的事,向来是嫂子的义务吧。幸好墨翰福大命大,才能逃过这一劫。” “谁说的?!”大老爷像大奶奶一样怒火冲冲地拿龙头拐杖捶打地上,“这门窗在他们搬进来之前,明明是好的。是什么阴险小人在背后要对我孙子出手,全是因为自己眼红又没有本事!” 这话戳到了二老爷的软肋,猛地抬头回身,射出的一双目光好比张开了利牙的恶狼,饶是一直在弟弟面前装大哥风范的大老爷,忽的是被吓住了。 “哥哥。”见兄长弱势地颓坐在椅子上,二老爷笑眯眯的嘴角裂开,“你说的没错,害墨翰的这个阴险小人,我们兄弟俩一定是要揪出来给个交代的。” 李墨翰夫妇,自是不可能让二老爷这样逞威风下去。 安知雅先淡淡开了口:“说起来,我和我哥前些日子在自家院子里差点遭狗咬了,是谁放这些狗,干脆,爷爷和叔公一并查个水落石出。” 大老爷愣了愣眼:孙媳妇是厉害,但这平常都不说话的嘴,也忒厉害了些吧。 二老爷听安知雅的这话,觉得像吃屎了一样,浑身哪里都不是滋味。疾走来回两步,他扯开领子口,阴森一笑:“墨翰媳妇这话,像是在含沙射影。在长辈面前说一些无根无据的话,好像墨翰还没有教会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老婆挨说,李墨翰绝不会袖手旁观的,赖着脚上的伤故意坐在椅子里看向二老爷:“叔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和知雅都很清楚,说的也绝对不是一些无根无据的话。其实只要想想,这两件事都是针对我们夫妇两个,而且都是在我们自家宅院里发生的事,肯定对我们自家的情况非常清楚,难免不让人怀疑到这个凶犯是同一个人,而且是我们都熟悉的人。” 袒护老婆是不是?而且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二老爷森森地在他们夫妇同仇敌忾的脸扫过去,忽然是冷然一笑:“墨翰你这话倒也没错。叔公我呢,本就只是来看看你这伤怎样的。看来你这伤不重,叔公我放心了。――大哥,走吧,别打扰墨翰休息养伤了。” 大老爷一刻间,没有能在他们的对话里绕过弯来呢,突然被弟弟鲁莽地拽了起来。至于起来了,倒不好坐下了,跟二老爷出门时,回头对安知雅叮嘱:“好好照顾你丈夫。” 大老爷这话,倒是现实,丈夫一倒,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绝对是不一样了。好比老公变成植物人的七嫂。 “我看,可能明天我得先回公司一趟,莫女士那边有些事需要我处理。”安知雅经过考虑,认为回公司先帮丈夫安排好一切,比较妥当。如果员工真闹起来,老公再出什么事?大局如今仍是要靠老公把持的。 听她只是去和财务总监沟通,李墨翰没有怀疑上什么,只要她小心,又在心里计划了些人选跟在她身旁一块去。 话说,二老爷之所以在李墨翰那里速战速决,是因为总觉得这座小洋楼阴森森的,好像妹妹的幽魂还在,盯着他的脊梁背。 大老爷看弟弟走的飞快,是从来没有的速度,几乎追不上,暗暗诧异。 回到自己房里,二老爷急忙让二奶奶过来,道:“赶紧上柱香。” “怎么了?不是去看李墨翰是不是真受伤了吗?”二奶奶迷惑的。 “李墨翰现在不是住在素晴的房子里吗!” 素晴是老公妹妹的名,二奶奶立马懂了,点燃一支香插到屋里的香炉上,她窃窃声问:“莱文思那边,我们是不是该去走动走动。毕竟,小姑不是继承有一笔李家财产的吗。小姑去世的话,按理也是小姑丈或是他儿子继承。” 老婆这话,倒是点醒了自己。以前不找,是由于担心老祖宗起疑心,现在老祖宗明显都起疑心了,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二老爷点点头:“我相信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急于向贾女士表态呢。是得让他们和我们联手,趁这机会,将李家公司拿到手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墨翰安排了杨朔给老婆开车,又派了小禄跟着去,是防了再防。 老婆如今有身孕,一点闪失都不行。 送老婆出门的时候,小惠忽然从后面跟上来,要帮安知雅拎公务包。 夫妇两人回身看,方是发现小惠衣着整齐。 见他们对自己看,小惠愣眨眼:“上次先生不是说,让我在太太进城里的时候跟着?” 这是因为临时改变了计划,安知雅要先自己进城一趟。 安知雅与丈夫对看眼后,委婉几句对小惠解释了:“先生脚受伤了,屋里不能没有人帮手,你留下来吧,下次再去。” 听是这么说了,小惠无二话,要帮手的手收回去,默默退进屋里。 李墨翰帮老婆打开车门,和老婆一块看见杨朔站在车另一侧,应是都看见听见他们与小惠的对话。 绷紧的军人脸孔看不出底下一丝情绪,杨朔低下头,打开驾驶座车门进去。 车从李宅离开,安知雅从车前镜里,似乎能看见小惠从二楼窗口探出来的身影,而杨朔在这段路有意无意开的很慢,最终无法抵挡住在拐弯口一拐,小惠的影子终于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车开进纽约城里的时候,都是要十一二点的时间了。 安知雅没有直接去李家公司,指挥杨朔把车开到了一条路边。 街上寒风肆猎,一个红裙长腿毛草大衣的摩登女郎,窈窕貌美地从车后面,哒哒哒,八公分高的高跟鞋踩在雪路上像是一首富有情调的斗牛曲,能让人在冰窖中干柴烈火一并昂烧起来。 见到这么一个好像巴黎时尚界首页封面女郎的超级大美女出现在自己的车前镜里面,靓丽得像一束惊艳四射的烟花,小禄一惊之下,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镜。 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位美女突然手一伸,拉开了他们车的后门,若无其事地坐了进来。 啪!夏瑶坐进来后拉上车门,同是取下墨镜吹一吹镜片,撩撩波浪长发,对于前座里回头诧异看着她的两个男人,优雅且傲慢地一笑:“知雅,今天你的跟班换了啊?” “我丈夫的人。”安知雅正低头在处理有人发到她手机上的邮件。 “是吗?看起来无论长相或是性情,都没有你以前那个小齐亚可爱耶。”夏瑶完全没有意识的,随口拿了这两个男人评头论足。 居然拿他们跟张齐亚这个后后辈比? 杨朔铁冰冰的面孔瞬间转了回去,反正,他想起来了,资料里面有记载过,这人应该是安知雅的大学同学,不具危险性。 小禄最喜欢这种高傲的美女了,因为追起来才来劲,能越挫越勇,对向安知雅嬉皮笑脸地问:“嫂子,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 经这话,安知雅恍然想起,这两人应该以前已经认识了,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对小叔子很是无辜地说:“她就是我和你提过的给你介绍过的相亲对象。你们不是用手机联系过了吗?” 猛地眉头上皱一个大疙瘩,小禄反省着:“有吗?” 绝对没有!这样的超级大美女,自己看过一次绝对会记住一辈子! 可不想被冤枉了,安知雅点醒他:“她叫夏瑶,英文名叫苏珊娜。(.好看的小说)” 夏瑶,苏珊娜,这个名字他却也是记住了一辈子的,只因为这是别人给他介绍过的相亲对象里最丑不拉几的一个。小禄很记得当女方应他要求把照片发给他看时,看到照片上那个肥得像条肥牛的肥妞,失望不说,他还把安知雅在心里头骂了好几遍:好你个好嫂子,故意给我找个只有心灵美的是不是? 现在是怎么回事? 同名同姓? 还是对方有意拿了别人的照片来考验他? 小禄的脸一青一绿的:生平第一次被人整了的感觉忒别的不好受!向来只有他整别人的份啊~ 夏瑶早在后座上笑得花枝乱颤的。 杨朔看着这一幕显得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样耻辱性的事情,小禄当然不可能向他坦白,绿着脸:“没有你的事!” 被顶了嘴的杨朔,大概是记起了自己和小惠被他捉弄过的事情,故意地趁机回报,便是回过头问夏瑶:“你和他认识吗?” “算不上认识吧。他只是看过我的照片。”夏瑶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答了杨朔的问题。 小禄一听,来气了,回头斜斜地扬起眉,盯住她:“是你拿了你朋友的照片来戏弄我吧?” “什么?我朋友的照片?”夏瑶敛了笑脸,装得一本正经地戳戳安知雅的肩头,“你给我作证,我发给他的是不是我的照片。” “嫂子!”小禄同样瞪住安知雅。 可事实是事实,只能说这小叔太早以貌取人了才会上了夏瑶的当,安知雅无奈地扬扬嘴角:“小叔,那的确是她的照片,只不过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片。” “什么?!”小禄发出强烈的质疑,“可照片里的女人最少有一百五十斤重!” 杨朔这会儿在旁边听明白了,与安知雅和夏瑶一样,一点都不同情小禄的自作自受,劝兄弟面对现实:“现在有些女星,减肥前不是也快要两百斤重吗?” 小禄的眼睛在对上他们三个一致的面孔时,最终耷拉下了九十度。 毕竟是丈夫的弟弟,安知雅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劝夏瑶说:“算了,这事我们几个知道好了。” “我从没有把这事说给其他人听啊。”夏瑶尽显出丑女变美女的宽容大度,“是他自己提起的。” “不用同情他。”杨朔趁机再踩小禄一脚,谁让平日里小禄太爱整人,也是该时候被人整一整。 可是小禄这个死赖皮的,又怎会因这点事情一蹶不振,转眼抬起头,把杨朔的话当耳边风,朝夏瑶笑眯眯的:“既然我们两个之前有过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鄙人姓李,名墨禄。对了,我的手机号码你有的,现在我休假中,你什么时候想找我约会,我何时何地奉陪!” 车里三个人听了他这番话,一个个脑子里闪过:他是不是受的刺激过大,疯了! “小叔。”安知雅语露关心,“我记得莫女士说她有个侄女,年纪也刚好到适婚年龄,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安排你和她正式见个面?”正式见个面,是为了以防夏瑶这种事情再发生,虽然莫女士保证她这个侄女从小到大都是保持一致的美貌。 “对!”夏瑶连忙跟上话,也怕就此被一个疯子缠住了,“世上美女多着呢,不差我一个。” 哎~可眼前这大美女,越听越看越是很得他心水呢,美是一回事,但夏瑶这种充满智慧的傲气,却是很难遇到的。 谁说他小禄只在意女人的美貌,更在意的是女方的脑袋瓜好不好使。 “嫂子,你给我介绍的这一个还没开始呢,急什么,我都不好意思了,到时候八哥会说我见异思迁的。说到部队里,我小禄的脸还往哪里搁呢。——对不对,杨中校!”小禄一边向安知雅插科打诨暗示了一番,又捶打要插话的杨朔:兄弟,别做的太绝了,我追不到老婆,你也别想追到老婆,想追到老婆,最少和我同仇敌忾吧。 既然小叔有意去碰夏瑶这颗钉子,安知雅耸耸肩膀,任他们两个自生自灭。 “喂,小雅!”相比之下,夏瑶有丝急了,拉大学同学的袖管,“你不能让我落入这种色鬼手里,太不道德了!” 没想到这大美女还挺纯情的,小禄笑笑:“夏瑶妹子,你放心,我是你同学介绍的,人品绝对是过得去。” 安知雅抬头看他们两个一眼,刚要说点什么,手机上忽来莫女士一条短信,问她到了公司没有,于是收起声色问夏瑶正事:“我让你出来,你把东西搞好没有?” 论及公事,夏瑶不敢马虎,同样肃起了神色,嘴角一扬:“放心,你要我搞的东西,不用你发话,知道你有一天肯定用得着,我早准备好了。” “看看。”安知雅向她伸出只手。 拉开包里的拉链,取出一份应该有几十页纸的文件,递到安知雅手里,说:“我本想给你弄成存储盘,但听小雪说你怀孕了,可能不能弄电脑,给你打成了文纸。” 安知雅边翻页快速浏览纸上的内容,边若无其事地答她:“我怀孕又不是第一次,不用大惊小怪的。” “呵!你这是不是嘲笑我和小雪到现在还没有孩子?”夏瑶忍不住与她斗了嘴皮子。 安知雅懒得答睬她故意的挑衅:“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古板,无趣。真不知那男人看上你哪一点了。”夏瑶就是要念她。 安知雅是一目十行地记忆,翻到大概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里面有个人名熟眼,立马挑了出来,指住问:“徐云燕?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公司的?移民的吗?” 夏瑶望她一眼,别扭地咬牙:“你眼睛真够尖的。我原先看到她履历上父母的名字,还想着是怎么回事。” 听夏瑶这话的意思,即是说是她记忆里那个徐云燕了。 徐云燕,是她来美国前和丈夫去大弯村时,听村里人说的徐朝贵收养下来的寡妇的女儿。 手指捏紧,安知雅想:不知道表哥徐乐骏知道了这事没有? “乐骏哥还不知道这事,毕竟不是一个部门的,乐骏哥又是几乎没有到公司里来过。”夏瑶似乎知道她所想的,答她说,“我调查过了,你们家二老爷不止是帮助徐云燕一个人过来,还帮徐朝贵签了证,徐朝贵是上一周到纽约的。” 二房这群人,真是一点掉以轻心都不得。恐是见她这边一直不好下手,干脆想从她表哥打开缺口给她制造威胁。 “小雅,这场战不好打。”夏瑶一边说,一边警惕地车的四周,“其实我拿到这些资料并不难,你知道意味什么吗?他们认为即使你拿到手了,也没能什么大作为。毕竟,你看得到,光是公司总部里,一半以上的人,都被他们拉进他们的阵营了。” 安知雅对此,冷冷一笑:“一半以上?我原先预估的是七八十的比例。” 夏瑶眨眨眼,差点想拿手去碰她的额头:她这不是被惊疯了吧?不过,她所知道的安知雅,的确是每一句话都不会乱说的。 “实际上,兵多不是好事,尤其是一群土匪流氓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碎,愈是不可靠。”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的。夏瑶琢磨着。 安知雅掏出打火机,打火后,把手里的这份资料全给烧了,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行。有什么事再找我,只要酬劳丰富,老同学,打八折。”夏瑶爽快,一脚踢开车门,戴上墨镜和围巾,走了出去。 小禄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到人群里头,回头问安知雅:“她还收你钱的?” “当然。”安知雅忽然记起什么,要小叔先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她自己家境不错不缺钱花,但是,她要求她的男人,最少要满足她在衣服上的需求。” 小禄不敢直接问夏瑶一年在衣服上的开销是多少,从旁敲击:“嫂子,她给你这份资料收了你多少钱?” “十万美金。” 喔~小禄不受控制地微张了口。 安知雅觉得这个数字还好,夏瑶做这事可是冒生命危险的。倒是小叔被夏瑶给套住,以后的日子定是要可悲些了。夏瑶每年光在衣服上的消费,是上百万的计算。 但是,怎么说呢,生就是一个克一个的。 小禄被套,只能说是天安排的,可没有人逼他。 车开往李家公司总部。 到了公司门口,安知雅和小禄先下车,杨朔开着车前往隔壁大厦的停车场。 小禄陪着她,两个人低调地坐上一般员工电梯,径直到达财务部。 莫女士在门口等,看见安知雅过来,上前迎接:“安总。” “进去再说。”安知雅只低声小声道。 莫女士与她走进财务总监的办公室,掩上门。 解了围巾坐下来,安知雅摆手要她不用泡茶,要杯温开水后,先是静静地浏览一些资料。 莫女士在旁边站着,连坐都不敢坐。 见她坐立难安的样子,安知雅淡淡将手里的纸往上翻一页,问:“今早上有人来闹事了吗?” “还没开始闹。”莫女士声音里压着一丝紧张。 还没开始,也就是说接到了风声,等着她安知雅过来再好戏开锣了。 “我想安总您到了这里刚好是中午饭时间了,那些人等到这时候,也是必须先去用饭了。”莫女士这话,像是安慰自己。 安知雅不给部下幻想的空间:“恐是已经来了吧。” “什么?”疑问的同时,听见桌上电话啲的一声,莫女士真是被吓得惊跳起来。在接到安知雅抬起的那一目,一记冰凉的光令她脑袋一醒,马上把头发挽回到耳后,恢复了冷静回到桌边,抓起话筒,语气带出既往的威严:“什么事?” “莫总监,我们叫了保安,可保安没有来!他们在砸桌子砸电脑!” 看了看安然坐在椅子上的安知雅,莫女士朝电话里怒斥:“慌什么!不会报警吗!” 报警?安知雅眼里闪过一抹厉光。这会儿报警有个鬼用! 嘭嘭嘭。 敲打在她们两个办公室的门捶打。 莫女士努力持住冷静,对安知雅说:“安总,这里办公室有条秘密通道连到外头的。我来挡着,你先走吧。” “别急。”安知雅扫她一目,“去开门。” “安总!”莫女士几乎是要跪下来求她了。李墨翰和李家老祖宗都来过电话特别交代过她,如果安知雅和孩子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莫女士也逃不了责任的! “你不去开,我去开,你坐着吧。”安知雅说着站起来。 “安总,我去开!”最少,能在门口帮她挡一下,这么想,莫女士死活拉住她,自己走过去开门。 在按下门锁的这几秒钟,莫女士觉得像是一生漫长,坐了无数的过山车。结果,门哗的一开,却是一个矫捷如鹰的身影擦过她身边,她防都防不住,而且那人动作比她更快,迅速先帮她把门锁按下,关了办公室的门。 莫女士看花了眼,也被吓出了心脏病,一时半会在原地喘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完成这一串鬼魅般动作后的小禄走过去与安知雅说话。 “嫂子。”小禄向安知雅做出汇报工作的笑脸,“都安排好了。” 什么安排好了?莫女士正思量小禄这话里的意思,突然是头顶上响起了——消防的警报! 诧异中,不知道安知雅走的是什么棋,应说太出乎她意料,莫女士怔忪之间,安知雅冷冷清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 “莫总监,命令你底下的人,全部马上撤退,要逃生的赶紧逃生,是真的火灾。”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李氏集团,临时高层领导会议,于下午两点半钟召开。(.好看的小说) 李墨翰的脚受伤不能穿皮鞋,只能穿一双拖鞋来公司,而且为了强调是真的受伤,他不得不假装自己瘸腿。安知雅一路搂住丈夫的胳膊,让人以为她是在扶他。 沿路遇见与他们一同前往会议厅的人,见李墨翰这幅样子,各种各样的脸上颜色表情,足让他们夫妇俩叹为观止。 说到李氏集团美国总部,共六百二十名员工,其中高层人员,即是有集团高层领导会议参会权的,是五十六名之多。李氏属于家族企业,李氏成员握有集团将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对于李氏来说,董事局会议等于李家家族内部会议。所以,老祖宗有令,一般公司决策,都是开高层领导会议决定。 快要走到会议厅门口,见到夏瑶还是那身职业装与红色高跟鞋,大摇大摆带了另外几个年轻职员给每个参会领导发放资料。 安知雅接过夏瑶递来的资料,两人心照不宣,都是眼神没有接触就避开了。 马上来了另一个女职员:“李总,安总,请往这边走。” 偌大的多功能会议厅里,是一张大正圆形的环形桌子,四周刚好安设了固定的五十六个座位,自李氏集团建立起来,座位数从未改变过。 安知雅上任到公司高层,却是第一次进这里开会。以前有这样的会议,都是莫女士代替她来开的。当然,莫女士作为财务总监,在这五十六个位子中绝对有重要的一席。因此这五十六个座位,不是每次开会都坐满人的。有时是因为这个位置上的人选离职未招新,或者是出差,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 莫女士见到他们夫妇过来了,立马站起身迎接,并与现场工作人员一并为他们拉开椅子表示尊重。 于是,坐下来的安知雅,左边是丈夫,右边是莫女士,面前有提供好的纸笔与手提电脑。 “安总,请问是要咖啡,还是要茶?” “温开水两杯。”安知雅代丈夫一并答了。 会议厅里有个大型的电子钟,是以数字闪烁24小时时刻。两点三十分开始,她和丈夫坐下来时是两点二十五分,环形桌边五十六个位子只坐满了一半人。其中,她知道代表法律部的表哥徐乐骏是不会来的。 今早徐乐骏给她发来过一封短信,简明概要两个字:搞定! 两点三十分,掐的准准的时刻,最后一串走进来的人员有二老爷与两个孙子李墨琪李墨成,三房六叔以及自己的儿子李墨荣,还有自己的公公李明德。 昨天火灾的时候,或许是三房早有闻到风声,六叔带了一干子三房子孙在家告病,俨然不想卷进大房与二房之间的风波,选择了明哲保身。 如今二房频频失势,想继续拉拢三房一块对大房干,似乎艰难。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安知雅向莫女士示意一眼,莫女士对她点了点头。(.好看的小说)如果三房敢在今天帮二房,她安知雅不会留情一并端了。 老祖宗不在,现任宗长位置大老爷退位由李明德继承,李明德现今是代老祖宗行权,为李氏集团的ceo,主持正常例行会议与临时高会。 清清嗓子,李明德道:“应李总经理的要求,临时高层领导会议现在开始召开。先请李总经理说明要求各位召开临时会议的原因,以及需要会议决策的内容。同时,如果其余在座的有其它需要高层决策的内容,可以在李总经理的议题结束后,现场提出,酌情是否当场表决。” 李总经理,即是李家二老爷。 二老爷对于今天未能坐满的五十六席,似有不满,嗯咳两声后向孙子示意。 李墨成昨天不在火灾现场,李墨琪接过二老爷的发言筒,站了起来说话:“各位在座的,掌握我们集团命运的ceo、cto、cfo、cio、cpo,我相信,如果你们昨天在公司,一定有经历过这样一场无中生有的劫难,却不得理由,让人不能不质疑现在的公司运转已经失去了民主的进程,只操控在某些霸权主义的人手里。公司的前途让人堪忧。” 说到这里,李墨琪顿住,明显是在等人激情响应他的提倡,制造声势。 然而,会议厅里,除了敲打键盘和喝水的声音,老半天,没有一个人接过他的话。 二老爷将厅里能瞪的人都瞪了个光,结果那些人不是低头避开,就是拿电脑挡住自己。 李墨琪站到了两腿发酸发软,却骑虎难下,后悔得要死为什么要站起来发言。 李墨成想帮他说句话,但是不了解昨天的情况,无从插嘴。 最终,李明德见把李墨琪罚站罚的差不多了,说:“如果其他人没有意见,这事就这样过了。进入下一个议题。” 嘭!李墨琪失重状态跌回椅子上,想不通的是,明明开会前,他还一个个去确认过了,都说会在会议上支持他们,怎么会忽然变卦? 安知雅学着其他人,把眼睛关注在眼前的手提电脑屏幕上,眼角对二房的人,偶尔闪过一记致命的冷光。 听说这事要这样过去,二老爷肯定不干了,不再派孙子出马,自己蹦了起来:“这事决不能这样算了!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高层的脸往哪里搁?” “李总经理,你认为昨天的事情究竟错在了哪里?”父亲和妻子都不好开口,李墨翰仗着自己脚伤,与二老爷正面对上了。 “按照消防演习流程,要进行演习之前,会在公司里由上到下进行通知,避免过火的惊慌失措,影响公司正常运营。” “如果火灾都能预见,要消防演习做什么?”李墨翰这句话吐出来,在场的人中不免爆出笑声。 二老爷的脸顿然如黑火熊熊,嘴角冷哼回去:“如果消防演习都是真正的消防,为什么要加演习两个字?哪个的演习不是有预先通知的?” “李总经理的话本末倒置了。(.)消防演习的目的正是为了达到火灾真正到来的那一刹那,将危害降到最低,因此,是愈以假乱真愈好,美国没有一个州有法律规定说,企业自己的消防演习是必须提前通知企业内部员工的。”李墨翰说到这语气一转,“李总经理,你都看到了,今天的高层中,有部分人员未能到场,正因为他们昨天的擅自离岗闹事,使得在消防预演中为了私己之利,让公司蒙受了不必要的损失,今是被法院通告了。” 二老爷一震,想见到安知雅嘴角那抹淡漠时,嘴巴直抽,射过去的目光凶狠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就是未想到这死丫头,居然想了这样可怕的招数,直接釜底抽薪,拆他的台子! 李墨成听此,知道问题严重了,慌慌张张站起来:“这些人在我们公司有多年的工作领导经验,是我们公司的重要梁柱并不夸张,如果随便将这些人告上法庭,一时去找谁来顶替这些重要的岗位。” 一语点醒了二老爷与李墨琪,李墨琪争强好胜,抢着再度站起说话:“对!不要以为炒了这些人对我们公司有好处!再说了,他们昨天离岗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公司需要调查清楚,不可以冤枉好人!本人认为,对这事,公司的法律顾问,需要负起最重大的责任。” 终于是把矛头对准到她安知雅头上了,谁不知道首席法律顾问是她安知雅的亲戚。 安知雅漠着不说话,来之前,丈夫和她说好了,要逞一次英雄,不准她随意发言。 李墨翰倒也没有让她失望,不愠不火的几句话,就把李墨琪的嘴脸脱了个精光:“李经理,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说这个话是不负责任的用词吗?公司什么时候冤枉过一个好人?能让他们接到法庭通告,肯定是公司掌握了相关确凿证据才可能起诉。我们的首席法律顾问徐乐骏大律师,是由于忙着为这事与法官周旋,才没有能来赴会,只因这些人已经是向法庭供认不讳了自己的罪证。据我方接到的最新消息表示,是有人组织并怂恿他们在公司内部作乱。如今,幕后主谋,纽约警察局已立案调查。” 李墨翰的话落完,二房三个人齐齐表演木头人,足足干站了有十分钟。 为了以下更重要的议程,李明德只得提醒他们坐下来。 坐下来的二房,默不作声,但阴森的眼色都在窥探这桌上所有的人。 莫女士代替安知雅在会议上宣读了财务部对近来一系列超出公司预算的各部超标采购项目,进行审核后的否决决定:“财务部进行否决的采购项目,将如数退回给各部门自己处理。” 即是要各部门各个有份参与的员工为这次事件自己买单了。 二房的人这回学乖了,没有着急跳起来反驳。反正这些人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们二房,也活该自己买单。 再接下来,莫女士的话:“因为这次事件牵涉到多个部门,但是,都是采购项目为主,我们公司无论内外采购都是属于采购部负责,而采购部的项目初步审批工作,分属于投资部李经理。据此为由,财务部向高层领导层会议提议,对这两位经理进行停职调查工作。” 李墨琪的口刚张到一半,李明德不失时机,紧接住莫女士的话:“同意莫总监提议的,请举手。” 手,哗哗哗,除了二房三个人,都高举起旗帜。 李墨琪想起来怒飙,被李墨成死死拉住:“五弟,千万别乱来,现在是敌在暗我们在明。” 二老爷眸中的光色忽闪忽闪的,然后是手要捂住肚子,喊肚子疼。 对手这一招安知雅早已见识过了,绝不会像贾艳荣上他的当! 举起素手,安知雅清楚以莫女士的职位尚不能弹劾二老爷,自己该出马了。 “请说。”公公李明德马上给了她回应,同样清楚这大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我提议,李总经理应该负起这件事的最大责任。因为在昨天的闹事中,坐镇于公司内部的最高领导人员,因ceo与总裁都不在场,理应由李总经理出面,维和公司内部环境。但李总经理什么都没有做,为最大的失责!”安知雅这一顿息可不像自作聪明的李墨琪,是在放出最致命一箭之前蓄积最大的能力,“我向代董事局局长执行权力的ceo提议,由董事局施压,要求李总经理引咎辞职,并公开向在昨天闹事中负伤的员工道歉。” 二老爷肚子不疼了,是要心脏病发了。 眼见李明德一句投票表决之后,一群人,包括虎视眈眈想坐享其成的三房,都举起手声明要把他赶出李家公司。 “好,好!”二老爷一拍桌面,冷笑如飒风,冷森森地扫过自己家里这群人,紧接甩袖而去。 “爷爷!”李墨成和李墨琪赶紧去追二老爷。 会议,自然而然到此结束。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墨翰不用装瘸腿了,主动帮老婆收拾东西,低声说:“今天这个正事办完,刚好有点空,去看看弯弯吧。” 这段日子忙成这样,都忽略了小丫头,做爸做妈的,都深有感慨失责。 安知雅点点头,想到女儿喜欢圣诞老人的长袜子,与丈夫路过一家商场时,先买好几双长筒袜子,等到平安夜那天,在里面装小孩子的礼物。 “你说送什么好呢?”李墨翰算是第一次送女儿礼物,因上次送泰迪熊被安文雯抢了,小丫头声明绝不要奢侈品。 “孩子嘛,都是喜欢玩具。”安知雅对女儿最喜欢什么玩具,也没有概念,小丫头在这方面基本上和普通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漂亮的玩意儿都是很中意的。 “对了。”李墨翰忽然想到,“弯弯的那只兔子聪聪先生呢?” 应说,以前,自第一次见小丫头,小丫头与兔子聪聪先生都是形影不离的,但是,现在,却像是有许久没见到兔子聪聪先生在小丫头身边出现过了。 “兔子是送给她的,由她自己保管,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安知雅边这么说,边和丈夫一样疑惑。难道小丫头自从有了天使路米陪伴,对玩偶不感兴趣了? 路上,夫妻两人,又是讨论要给小丫头具体买什么圣诞礼物,最后,李墨翰自告奋勇,到了公寓由他这个做爸的打头阵,去刺探小丫头的心愿。 杨朔开着车,把他们送到了小公寓。忽见门口停了辆陌生的蓝色福特。 安知雅没有听说来客是谁,李墨翰却是知道的,扶着妻子出车门时,一边解释:“少卫给我来过电话,说今年圣诞节,带两个侄子到这边来玩,顺便和弯弯过圣诞节。我想弯弯一个人,没有上学,没有小朋友陪,也挺寂寞的,就极力同意并邀请他们过来了。” 即是说,与小丫头在国内关系很铁的两名小骑士,今天飞到了小丫头面前。 不知为何,安知雅听见这消息,并要踏入门口时,眼皮猛跳。 公寓的三楼,路米与曾家那对五岁的双胞胎兄弟,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他是谁?”曾恩涛小朋友粗声粗气地问。 小丫头站在两方人马中间,有些左右为难地对对小指头:“他是我在美国的保镖。” “他是谁?”路米斜斜地依靠在门柱上,就不信了,自己会连五岁的情敌都应付不了。 “他们是我在国内第二实验小学的骑士。”小丫头咧咧小兔牙,十分无辜的,要求他们两方停火,“骑士和保镖是一样的,都是要保护我的安全,不是吗?” 自称是小丫头的骑士?啧啧,骗谁呢?明摆就是拿当骑士的借口来勾女人?小小年纪,五岁大,就看中他的女人了?不要命! 路米朝最具威胁性的曾恩涛小朋友一副龇牙咧嘴的:“你们想当骑士,你们的肌肉呢?能拿得起剑吗?能拿得枪吗?去去去,回去咬你们的奶瓶子。” 能看中小丫头的曾恩涛小朋友,肯定一样不是盖的,马上张开最具攻击性炮火的嘴巴轰回去:“弯弯,你过来!不要被这个老头子骗了!这个老头以为他多小,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不得承认这个五岁奶娃的嘴有点锋利,路米一个箭步过去,拎起五岁曾恩涛小朋友的后领子,斜眼眯眯:“我是老头子?老子告诉你,老子今年才十七岁!离老头子还有七八十年!” 曾恩涛小朋友捏起拳头,想对这个男人给予还击,却发现怎么打,都打不到对方的身上,于是灵光一闪,突然嘶嚎起来:“来人啊!有人欺负小孩子!” 路米两只眼朝五岁情敌瞪足了十万火烛,呸:“你是不是男人?!” 是男人要抢女人就单打独斗,叫人说欺负小孩子做什么! 曾恩涛小朋友毫不客气地被他一记你白痴的眼光:“我爸说了,兵不厌诈。”然后,张大的喉咙更不遗余力地嘶吼,声音波及整个六层楼宇:“救命啊,有人明明是大人,非要说自己不是大人,欺负小孩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李氏集团,临时高层领导会议,于下午两点半钟召开。 李墨翰的脚受伤不能穿皮鞋,只能穿一双拖鞋来公司,而且为了强调是真的受伤,他不得不假装自己瘸腿。安知雅一路搂住丈夫的胳膊,让人以为她是在扶他。 沿路遇见与他们一同前往会议厅的人,见李墨翰这幅样子,各种各样的脸上颜色表情,足让他们夫妇俩叹为观止。 说到李氏集团美国总部,共六百二十名员工,其中高层人员,即是有集团高层领导会议参会权的,是五十六名之多。李氏属于家族企业,李氏成员握有集团将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对于李氏来说,董事局会议等于李家家族内部会议。所以,老祖宗有令,一般公司决策,都是开高层领导会议决定。 快要走到会议厅门口,见到夏瑶还是那身职业装与红色高跟鞋,大摇大摆带了另外几个年轻职员给每个参会领导发放资料。 安知雅接过夏瑶递来的资料,两人心照不宣,都是眼神没有接触就避开了。 马上来了另一个女职员:“李总,安总,请往这边走。” 偌大的多功能会议厅里,是一张大正圆形的环形桌子,四周刚好安设了固定的五十六个座位,自李氏集团建立起来,座位数从未改变过。 安知雅上任到公司高层,却是第一次进这里开会。以前有这样的会议,都是莫女士代替她来开的。当然,莫女士作为财务总监,在这五十六个位子中绝对有重要的一席。因此这五十六个座位,不是每次开会都坐满人的。有时是因为这个位置上的人选离职未招新,或者是出差,总之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 莫女士见到他们夫妇过来了,立马站起身迎接,并与现场工作人员一并为他们拉开椅子表示尊重。 于是,坐下来的安知雅,左边是丈夫,右边是莫女士,面前有提供好的纸笔与手提电脑。 “安总,请问是要咖啡,还是要茶?” “温开水两杯。”安知雅代丈夫一并答了。 会议厅里有个大型的电子钟,是以数字闪烁24小时时刻。两点三十分开始,她和丈夫坐下来时是两点二十五分,环形桌边五十六个位子只坐满了一半人。其中,她知道代表法律部的表哥徐乐骏是不会来的。 今早徐乐骏给她发来过一封短信,简明概要两个字:搞定! 两点三十分,掐的准准的时刻,最后一串走进来的人员有二老爷与两个孙子李墨琪李墨成,三房六叔以及自己的儿子李墨荣,还有自己的公公李明德。 昨天火灾的时候,或许是三房早有闻到风声,六叔带了一干子三房子孙在家告病,俨然不想卷进大房与二房之间的风波,选择了明哲保身。 如今二房频频失势,想继续拉拢三房一块对大房干,似乎艰难。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安知雅向莫女士示意一眼,莫女士对她点了点头。如果三房敢在今天帮二房,她安知雅不会留情一并端了。 老祖宗不在,现任宗长位置大老爷退位由李明德继承,李明德现今是代老祖宗行权,为李氏集团的ceo,主持正常例行会议与临时高会。 清清嗓子,李明德道:“应李总经理的要求,临时高层领导会议现在开始召开。先请李总经理说明要求各位召开临时会议的原因,以及需要会议决策的内容。同时,如果其余在座的有其它需要高层决策的内容,可以在李总经理的议题结束后,现场提出,酌情是否当场表决。” 李总经理,即是李家二老爷。 二老爷对于今天未能坐满的五十六席,似有不满,嗯咳两声后向孙子示意。 李墨成昨天不在火灾现场,李墨琪接过二老爷的发言筒,站了起来说话:“各位在座的,掌握我们集团命运的ceo、cto、cfo、cio、cpo,我相信,如果你们昨天在公司,一定有经历过这样一场无中生有的劫难,却不得理由,让人不能不质疑现在的公司运转已经失去了民主的进程,只操控在某些霸权主义的人手里。公司的前途让人堪忧。” 说到这里,李墨琪顿住,明显是在等人激情响应他的提倡,制造声势。 然而,会议厅里,除了敲打键盘和喝水的声音,老半天,没有一个人接过他的话。 二老爷将厅里能瞪的人都瞪了个光,结果那些人不是低头避开,就是拿电脑挡住自己。 李墨琪站到了两腿发酸发软,却骑虎难下,后悔得要死为什么要站起来发言。 李墨成想帮他说句话,但是不了解昨天的情况,无从插嘴。 最终,李明德见把李墨琪罚站罚的差不多了,说:“如果其他人没有意见,这事就这样过了。进入下一个议题。” 嘭!李墨琪失重状态跌回椅子上,想不通的是,明明开会前,他还一个个去确认过了,都说会在会议上支持他们,怎么会忽然变卦? 安知雅学着其他人,把眼睛关注在眼前的手提电脑屏幕上,眼角对二房的人,偶尔闪过一记致命的冷光。 听说这事要这样过去,二老爷肯定不干了,不再派孙子出马,自己蹦了起来:“这事决不能这样算了!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高层的脸往哪里搁?” “李总经理,你认为昨天的事情究竟错在了哪里?”父亲和妻子都不好开口,李墨翰仗着自己脚伤,与二老爷正面对上了。 “按照消防演习流程,要进行演习之前,会在公司里由上到下进行通知,避免过火的惊慌失措,影响公司正常运营。” “如果火灾都能预见,要消防演习做什么?”李墨翰这句话吐出来,在场的人中不免爆出笑声。 二老爷的脸顿然如黑火熊熊,嘴角冷哼回去:“如果消防演习都是真正的消防,为什么要加演习两个字?哪个的演习不是有预先通知的?” “李总经理的话本末倒置了。消防演习的目的正是为了达到火灾真正到来的那一刹那,将危害降到最低,因此,是愈以假乱真愈好,美国没有一个州有法律规定说,企业自己的消防演习是必须提前通知企业内部员工的。”李墨翰说到这语气一转,“李总经理,你都看到了,今天的高层中,有部分人员未能到场,正因为他们昨天的擅自离岗闹事,使得在消防预演中为了私己之利,让公司蒙受了不必要的损失,今是被法院通告了。” 二老爷一震,想见到安知雅嘴角那抹淡漠时,嘴巴直抽,射过去的目光凶狠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就是未想到这死丫头,居然想了这样可怕的招数,直接釜底抽薪,拆他的台子! 李墨成听此,知道问题严重了,慌慌张张站起来:“这些人在我们公司有多年的工作领导经验,是我们公司的重要梁柱并不夸张,如果随便将这些人告上法庭,一时去找谁来顶替这些重要的岗位。” 一语点醒了二老爷与李墨琪,李墨琪争强好胜,抢着再度站起说话:“对!不要以为炒了这些人对我们公司有好处!再说了,他们昨天离岗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公司需要调查清楚,不可以冤枉好人!本人认为,对这事,公司的法律顾问,需要负起最重大的责任。” 终于是把矛头对准到她安知雅头上了,谁不知道首席法律顾问是她安知雅的亲戚。 安知雅漠着不说话,来之前,丈夫和她说好了,要逞一次英雄,不准她随意发言。 李墨翰倒也没有让她失望,不愠不火的几句话,就把李墨琪的嘴脸脱了个精光:“李经理,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你说这个话是不负责任的用词吗?公司什么时候冤枉过一个好人?能让他们接到法庭通告,肯定是公司掌握了相关确凿证据才可能起诉。我们的首席法律顾问徐乐骏大律师,是由于忙着为这事与法官周旋,才没有能来赴会,只因这些人已经是向法庭供认不讳了自己的罪证。据我方接到的最新消息表示,是有人组织并怂恿他们在公司内部作乱。如今,幕后主谋,纽约警察局已立案调查。” 李墨翰的话落完,二房三个人齐齐表演木头人,足足干站了有十分钟。 为了以下更重要的议程,李明德只得提醒他们坐下来。 坐下来的二房,默不作声,但阴森的眼色都在窥探这桌上所有的人。 莫女士代替安知雅在会议上宣读了财务部对近来一系列超出公司预算的各部超标采购项目,进行审核后的否决决定:“财务部进行否决的采购项目,将如数退回给各部门自己处理。” 即是要各部门各个有份参与的员工为这次事件自己买单了。 二房的人这回学乖了,没有着急跳起来反驳。反正这些人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们二房,也活该自己买单。 再接下来,莫女士的话:“因为这次事件牵涉到多个部门,但是,都是采购项目为主,我们公司无论内外采购都是属于采购部负责,而采购部的项目初步审批工作,分属于投资部李经理。据此为由,财务部向高层领导层会议提议,对这两位经理进行停职调查工作。” 李墨琪的口刚张到一半,李明德不失时机,紧接住莫女士的话:“同意莫总监提议的,请举手。” 手,哗哗哗,除了二房三个人,都高举起旗帜。 李墨琪想起来怒飙,被李墨成死死拉住:“五弟,千万别乱来,现在是敌在暗我们在明。” 二老爷眸中的光色忽闪忽闪的,然后是手要捂住肚子,喊肚子疼。 对手这一招安知雅早已见识过了,绝不会像贾艳荣上他的当! 举起素手,安知雅清楚以莫女士的职位尚不能弹劾二老爷,自己该出马了。 “请说。”公公李明德马上给了她回应,同样清楚这大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我提议,李总经理应该负起这件事的最大责任。因为在昨天的闹事中,坐镇于公司内部的最高领导人员,因ceo与总裁都不在场,理应由李总经理出面,维和公司内部环境。但李总经理什么都没有做,为最大的失责!”安知雅这一顿息可不像自作聪明的李墨琪,是在放出最致命一箭之前蓄积最大的能力,“我向代董事局局长执行权力的ceo提议,由董事局施压,要求李总经理引咎辞职,并公开向在昨天闹事中负伤的员工道歉。” 二老爷肚子不疼了,是要心脏病发了。 眼见李明德一句投票表决之后,一群人,包括虎视眈眈想坐享其成的三房,都举起手声明要把他赶出李家公司。 “好,好!”二老爷一拍桌面,冷笑如飒风,冷森森地扫过自己家里这群人,紧接甩袖而去。 “爷爷!”李墨成和李墨琪赶紧去追二老爷。 会议,自然而然到此结束。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墨翰不用装瘸腿了,主动帮老婆收拾东西,低声说:“今天这个正事办完,刚好有点空,去看看弯弯吧。” 这段日子忙成这样,都忽略了小丫头,做爸做妈的,都深有感慨失责。 安知雅点点头,想到女儿喜欢圣诞老人的长袜子,与丈夫路过一家商场时,先买好几双长筒袜子,等到平安夜那天,在里面装小孩子的礼物。 “你说送什么好呢?”李墨翰算是第一次送女儿礼物,因上次送泰迪熊被安文雯抢了,小丫头声明绝不要奢侈品。 “孩子嘛,都是喜欢玩具。”安知雅对女儿最喜欢什么玩具,也没有概念,小丫头在这方面基本上和普通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漂亮的玩意儿都是很中意的。 “对了。”李墨翰忽然想到,“弯弯的那只兔子聪聪先生呢?” 应说,以前,自第一次见小丫头,小丫头与兔子聪聪先生都是形影不离的,但是,现在,却像是有许久没见到兔子聪聪先生在小丫头身边出现过了。 “兔子是送给她的,由她自己保管,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安知雅边这么说,边和丈夫一样疑惑。难道小丫头自从有了天使路米陪伴,对玩偶不感兴趣了? 路上,夫妻两人,又是讨论要给小丫头具体买什么圣诞礼物,最后,李墨翰自告奋勇,到了公寓由他这个做爸的打头阵,去刺探小丫头的心愿。 杨朔开着车,把他们送到了小公寓。忽见门口停了辆陌生的蓝色福特。 安知雅没有听说来客是谁,李墨翰却是知道的,扶着妻子出车门时,一边解释:“少卫给我来过电话,说今年圣诞节,带两个侄子到这边来玩,顺便和弯弯过圣诞节。我想弯弯一个人,没有上学,没有小朋友陪,也挺寂寞的,就极力同意并邀请他们过来了。” 即是说,与小丫头在国内关系很铁的两名小骑士,今天飞到了小丫头面前。 不知为何,安知雅听见这消息,并要踏入门口时,眼皮猛跳。 公寓的三楼,路米与曾家那对五岁的双胞胎兄弟,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他是谁?”曾恩涛小朋友粗声粗气地问。 小丫头站在两方人马中间,有些左右为难地对对小指头:“他是我在美国的保镖。” “他是谁?”路米斜斜地依靠在门柱上,就不信了,自己会连五岁的情敌都应付不了。 “他们是我在国内第二实验小学的骑士。”小丫头咧咧小兔牙,十分无辜的,要求他们两方停火,“骑士和保镖是一样的,都是要保护我的安全,不是吗?” 自称是小丫头的骑士?啧啧,骗谁呢?明摆就是拿当骑士的借口来勾女人?小小年纪,五岁大,就看中他的女人了?不要命! 路米朝最具威胁性的曾恩涛小朋友一副龇牙咧嘴的:“你们想当骑士,你们的肌肉呢?能拿得起剑吗?能拿得枪吗?去去去,回去咬你们的奶瓶子。” 能看中小丫头的曾恩涛小朋友,肯定一样不是盖的,马上张开最具攻击性炮火的嘴巴轰回去:“弯弯,你过来!不要被这个老头子骗了!这个老头以为他多小,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不得承认这个五岁奶娃的嘴有点锋利,路米一个箭步过去,拎起五岁曾恩涛小朋友的后领子,斜眼眯眯:“我是老头子?老子告诉你,老子今年才十七岁!离老头子还有七八十年!” 曾恩涛小朋友捏起拳头,想对这个男人给予还击,却发现怎么打,都打不到对方的身上,于是灵光一闪,突然嘶嚎起来:“来人啊!有人欺负小孩子!” 路米两只眼朝五岁情敌瞪足了十万火烛,呸:“你是不是男人?!” 是男人要抢女人就单打独斗,叫人说欺负小孩子做什么! 曾恩涛小朋友毫不客气地被他一记你白痴的眼光:“我爸说了,兵不厌诈。”然后,张大的喉咙更不遗余力地嘶吼,声音波及整个六层楼宇:“救命啊,有人明明是大人,非要说自己不是大人,欺负小孩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砰砰砰。(.无弹窗广告) 听到说有人欺负小孩子,楼梯上下,都有人冲了过来。 李墨翰夫妇,原先在一楼和曾少卫说话,突然听见三楼传出响动,几个人面面相觑。 “好像是恩涛。”曾少卫抓抓脑瓜,据他了解的小侄子曾恩涛,若真是遭人欺负了,才不会这样放声大叫。其中,肯定有什么缘故。 不管如何,曾家兄弟是来他们家做客的,是客人,如果在主人家遭受委屈,是主人的错。安知雅拉拉丈夫,道:“先上去看看再说吧。” 李墨翰扶妻子上楼,曾少卫走在后面。 走到三楼,其实在曾恩涛放声大喊的时候,路米见情况不妙,马上放了这个五岁奶娃。人们来到事发现场时,能见到的只有,路米摸着五岁曾恩涛小朋友的头,露出“温柔”到极点的笑容:“不要怕啊,如果有坏人再敢欺负你,大哥哥马上把那人宰了!” 哼~ 曾恩涛小朋友鼻子朝天:算你识相,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拎我? 为此,曾月煌小朋友与小丫头,均是对这两人的一来一往囧囧有神。 “弯弯。”站到了三楼的走廊,做妈的安知雅,火眼金睛,知道这事与女儿绝对脱不了干系,一眼洞察出两方人马暗地里的潮涌,当机立断先把女儿叫了过来。 小丫头倒是挺配合妈妈的,低着小脑袋瓜装作一副准备受教训的样子。 这模样儿,看得路米与曾恩涛小朋友心头同时一揪。 “李夫人。” “阿姨——” 安知雅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一大一小。 路米却住了脚。 相反,曾恩涛小朋友可以仗着自己人小,一溜烟地跑到了安知雅面前为小丫头求情:“阿姨,弯弯什么错都没有,你千万不要错怪她了。” 虽说孩子年纪小属于两小无猜,但现在的孩子早熟的很,安知雅在这方面需要防范一些:喜欢她女儿?ok,没有问题,但是,要追,等她女儿长大了再说。如果这点分寸都不懂,想在她女儿未成年前先诱拐她女儿,别怪她这个做妈的不客气! 于是,曾恩涛小朋友很快感受到了未来岳母的可怕。 安知雅再一记冷光扫来。 曾恩涛小朋友缩了脖子。 安知雅转头向路米那边,一样冷冷的光线:“麻烦你帮我们先招待一下客人,他们都是弯弯的客人。” 在应付未来岳母这方面,路米最终是吃多了十几年的米,比曾恩涛小朋友老道多了,马上一左一右两只手搂住曾家双胞胎兄弟的肩膀:“放心吧。都是弯弯的客人,也是我的客人。” 识相听话的女婿,都是能讨得岳母乃至岳父大人的欢心的。安知雅与丈夫便没有再疑心,进了房间,与女儿一块进了房间。曾少卫在跟进去之前,没有忘记给两个小侄子一个眼色:别闹啊,这里不比国内。 曾恩涛小朋友黑着小脸,却不敢轻易挣开路米的手,那会让他讨安知雅讨厌的。 路米这会儿,就别提笑得多乐了:五岁而已,想和我抢女人?看我怎么把你玩死! 进到房间里头,门关上。小丫头立马抬起小脑瓜,跑到妈妈的膝盖旁边,贼贼地笑着:“妈妈,你不会怪我吧——” 伸手在女儿的脸蛋上掐一把,安知雅直掐到小丫头裂开嘴喊疼。 李墨翰看着心疼了,忙过来抱女儿,对老婆说:“弯弯知道错了。[.超多好看小说]” 配合爸爸给的台阶,小丫头顺从地点点小脑瓜:“妈妈,我知道错了。” 手指头收了回来,其实也没有真掐,只是得给女儿点教育,安知雅冷冷地对着他们父女:“让你爸爸教你,什么是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小丫头眨巴眨巴大眼珠子。 李墨翰接了这个苦差事,脸皱成个纸团子。 “爸爸,什么叫做红颜祸水?” 曾少卫在旁边看着听着,想笑不敢笑,因为李墨翰苦得想撞墙了。 李墨翰最终还是想出了个主意,让老婆女儿两全其美,摸摸小丫头的小脑瓜:“弯弯,你应该在大弯村里看过两条公狗为抢一只母狗打架的事吧。” 嗯!小丫头点巴小下巴颌,充分表现出超凡的领悟能力:“爸爸意思是说,刚刚路米和恩涛是两条公狗,我是母狗,对吧?” 曾少卫忍得快内伤了,却死活不敢笑,因看着安知雅的脸对着丈夫绿成了一块:有你这样教小孩子的吗?! 李墨翰咳咳咳,他又不是幼儿园老师,再说这种事怎么教,能教成这样其实幼儿园老师都会佩服他了,再摸一把小女儿的小头:“弯弯,不管怎样,出于人道主义,如果让两条公狗为母狗争得两败俱伤,你说这条母狗是不是也该负起责任呢?” 人道主义神马的,小丫头是听不懂的,不过,爸爸的意思她还是充分领悟到了,迷惑地眨巴眼睫毛,表示不理解:“可是爸爸,如果两条公狗谁不让谁,母狗又没有让他们打架,劝了也没有用,怎么可以说是母狗的问题呢?” 李墨翰其实也觉得:刚刚那事儿,不一定是小丫头的错。 看这做父亲失败的教育,安知雅喊女儿过来。 小丫头蹦到母亲面前,因为从某方面来说,妈妈的智慧比爸爸的智慧高。 安知雅坐下来,喘口气,以防被气炸了,说:“红颜祸水的意思是,招花惹草没有好下场。妈妈知道你希望所有你喜欢的人都喜欢你,但是,在这世上,终有一天,你只能选择一个你最喜欢的人对你一辈子好。如果你都选定了这样一个人选,再去惹其他人喜欢你,最终,你惹来的人会伤害到你最喜欢的这个人,你认为对得起你最喜欢的这个人吗?” 妈妈的一番通俗易懂的话,小丫头听明白了,对对小指头:“就好像弯弯只想要一个爸爸。” 他女儿就是聪明绝顶! 李墨翰摸着小丫头的脑瓜使劲儿温柔地揉。 小丫头接下来又开始卖乖了,抱住妈妈的膝盖:“妈妈,是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怎么了?妹妹怎么了?”安知雅反问,要教育女儿不能重男轻女或是重女轻男。 “如果是弟弟,弯弯要教他,千万不要为了一条母狗和另一条公狗打架。如果是妹妹,弯弯要告诉她,不能红颜祸水。” 喷! 在妈妈这口水喷出来之前,小丫头机灵地闪过去,然后躲到了保护伞的爸爸背后,眨忽眨忽无辜的眼珠子:“这不是爸爸妈妈刚教的吗?” 李墨翰这会儿也分不清了,他女儿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或是说所有孩子都是这样,一面是天使,一面是无恶不作的小恶魔。 把小丫头送出门口时,做爸爸的蹲下身,问丫头:“希望圣诞老人给你送什么礼物?” 小丫头咧咧小兔牙:“爸爸,我不要圣诞礼物。” “为什么?”李墨翰诧异。 “我不相信有圣诞老人。” 李墨翰没法驳小丫头的嘴。 小丫头欢欢跳跳回去自己的房间。 想到她们母女俩承受过的痛楚,李墨翰心头满是难以形容的苦涩,还好,这些苦难都过去了。走回房间里面,曾少卫在问起安知雅预产期的事情。 因为某些缘故,安知雅并没有在美国找家医院或医生做产检,现在胎儿也不大,安知雅想回国再做检查,这点李墨翰是同意的。 “如果是这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曾少卫挺想他们回国的,主要是两个侄子为了小丫头闹过很多回了,甚至说想和小丫头一块留学。 “如果可以,是想春节回去和我母亲一块过这个年的。”安知雅说。现在徐桂花离开大弯村,在城里真算是一个人孤苦伶仃了,本来她和丈夫有打算把徐桂花接来美国,不过徐桂花拒绝了,说是不习惯外国人的地方。徐桂花很传统,传统到只认定家乡。 “是这样的,到时候过年能行,是要抽空回去的。”李墨翰走上来插话道。 看到李墨翰回来,曾少卫笑着问起了李家的安排:“如果你们不回去,我那两个小侄子,可能也想看看你们家怎么过春节的。” 李墨翰就知道他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特意飞来美国没有其它事情纯粹为观光,不合曾家人的作风,拉了椅子坐到他对面,问:“出了什么事吗?” “实不相瞒,我这次飞来美国,和我那老师一块飞来的。他已在美国开业,现在想扩大业务,投资一笔医疗牙医器材,在寻找愿意合作的投资方,我想投一股,但是,希望是能进到生产线里面,把这些先进的医疗设备制造技术带回国内,所以,必须成为控股方。就不知道李家能不能帮上这个忙?”曾少卫知道的李家,是少数在国外能混得如鱼得水的华商,有钱也有势力,能压得住外国人,才能拿得到对方的关键技术。 可以说,李家在美国等地方能混到这个水平,与李家老祖宗以及现今他们两夫妇一些外国人都羡慕的技术和手段密不可分。 李墨翰并没有急着回答曾少卫这个问题,与妻子对上眼,想知道妻子的看法。 果然,妻子并不同意,道:“不要用资金投入他人的研究来成为控股方,相反,把人先挖过来,研发出技术,需要研发的钱不足够,尽管来和我们要,到时候,我们直接投资你,让你建厂。” 曾少卫一愣:“这——” “你也知道外国人经常说我们中国人,只会窃取对方的技术,自己不懂研发。但实际上,在外国的研究机构里面,做出成就的,有很多是中国人。我们不可以这样被人看轻!其实我们中国人不是没有智慧,只是在某些思维和手段上落后了一些,只要运用得当,我们只会赢不会输。” 安知雅这番话一出,只能让曾少卫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说回来,因这个事,两夫妻同时想起:“你是不是说过你的老师,在美国医学会工作吗?” “是的。”曾少卫答,眼里带了些不解。 按照方真和张老板的说法,中药要进美国市场,一定是要过美国方面海关部门的某些机构的检查和允许才能放行。贾艳荣上套的话,大量囤货,如果在中国卖不出去,说不定会遇到美国倾销。因此在这一方面,必须做好手脚。只可惜,李墨翰即使在美国的医学界有特别交好的朋友,也不能急着自己出马,会被二老爷盯上的。现在听曾少卫有这层人脉,让曾少卫去跑这一趟,未尝不可。 “你这次来见我,之后我们就不要随便见面了。两个小朋友和弯弯先一块住在我这,如果他们要提前回国,我会专门派人送他们回去,这点你可以安心。”李墨翰交代曾少卫。 曾少卫点了点头:“放心吧。” ——婚后强爱—— “爷爷,我们怎么办?”李墨琪在关了办公室门后,急问二老爷。这一回,二房可谓损失惨痛,赔了夫人又折兵,三个人都被撤职,公司的钱要不到手,纽约警察也找上了门,三面告急。 二老爷在房间里来回徘徊,心底对眼前这局势看的是相当清楚的,眼神一冷,对向沉默的李墨成:“你昨天是去哪里了?” 李墨成这段时间,因是老大,房里自家兄弟李墨州遭殃成为了植物人住在医院里,二老爷仗着自己年纪大不跑医院没关系,他作为兄长却是不行的,再说李墨州遭这个罪可以说无妄之灾,挺可怜的,他这不有空就抽空去医院探望李墨州和七嫂,然后,不无意外,与姚兰芝遇上了。 姚兰芝在那天夜里一样遭了无妄之灾,心态身价都放低了许多,再次面对李墨成的追求,这回没有拒绝了,或许在她心里面和七嫂一样,还含着想意图报复李家的心思。只不过,最想报复的对象不是二房的人,而是李墨翰夫妇。尤其是当得知李墨翰夫妇在爆炸事件中全身而退,并且安知雅还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妒忌,深深的妒忌,恨不得将安知雅给撕了,让安知雅尝到和她一样的痛楚。 因此,在安夏颖主动上门告诉她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无辜时,她心底虽是冷笑,却是在听说了安夏颖与她一样被安知雅耍弄的遭遇后,与安夏颖又结成了联盟。 安夏颖给她出谋划策,让她抓住李墨成这个棋子。 “爷爷,我去医院看墨州了。”李墨成道。 “和姚兰芝在一块了?”二老爷的眼睛不是瞎的。 二老爷的诡心思,李墨成也不是瞎的,点头:“姚兰芝现在是和安夏颖在一块,安夏颖现在是和贾艳荣互称姐妹。爷爷是要我让姚兰芝向贾艳荣求情?” “让他们允许我们的欠款拖延几天。”二老爷雄心未减,“我们现在虽然被喝令停职撤职了,但是,我们手里的李家股份还在。虽然现是不足以与大房三房抗衡,可我们可以联合莱文思家。现在这方面的准备功夫,你们的奶奶已经在做了。” ——婚后强爱—— 经济战,一打的是时间,二打的是资金。 不能让二老爷拿到李家资金去支援贾艳荣。同时要让贾艳荣本身的兵力分散,不能集中兵火与他们对抗。 张老板在国内依照上次协商的结果,重新放的烟雾弹,有了成效。现在国内一般中药供应商都上了这个当,敌人不被迷惑才难。 贾艳荣手下的公司有囤货迹象,更需要到处募资。 在这个情况下,英国方面开始尝到了李墨翰他们带来的甜头。那天早上,安东尼兴冲冲打电话给李墨翰说:“li,安妮殿下声称,回到国内后,会尽可能游说我国政府来支持你们,即使不支持你们,也绝不与美国方面合作抵抗你们。” 看来,那批皇室瑰宝回归英国皇室主人,问题是不大了。 安东尼可能在高兴之中,声调中掩盖不住的兴致昂扬:“我送安妮殿下回国后,马上回来与你一块去莱文思家里打探。话说,安妮殿下此次回国,说不能与你们告别,特别是不能与李少夫人告别,深感遗憾。同时邀请你们夫妇,下次务必前往英国,殿下必定要盛情款待你们两位。” 李墨翰客客气气代老婆回复了安妮公主的款待之言。他和老婆其实只认为,安妮公主早回国一天,都是为他们减少一天麻烦事。因为他们与安妮的谈判已经在那天结束有了结论,安妮在美国再呆一天,他们只能多担一份安全的责任,还得防着她与美国方面的人接触。幸好,安妮公主很信任他们夫妇,或是说,对安知雅的一套药膳是迷上了。 挂掉安东尼的电话后,李墨翰可能是,第一次十分认真地观察起了已逝姑奶奶李素晴当年住的这座小洋楼。 安知雅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丈夫学起了福尔摩斯,一面摸墙,一面是要爬地研究地毯地板,只差手里拿把放大镜。 “做什么呢?”安知雅倒不觉得丈夫这个举动好笑,只是关心和好奇,扬了扬眉,其实很感兴趣要再凑一脚。 “我问过太奶奶,她说,这小洋楼,虽说当时建的时候,是依从她的设计建的,因为是太奶奶刚怀上姑奶奶时建的。但是,后来,这座小洋楼翻新了几次,怎么翻新,却都是姑奶奶自己的主意。”李墨翰想了又想,总觉得老祖宗这话里话中有话似的,偏偏老祖宗点到为止,或许是老祖宗自己也摸不太清楚姑奶奶的心思。 姑奶奶李素晴,老祖宗掌心里的宝贝儿,一个倾国倾城同时充满了无比智慧和勇气的女性,戴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更觉高瞻。 安知雅想到主楼被炸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唯有李素晴的那张油画像,犹如女王一般挂在墙上纹丝不动地俯瞰底下。 还记得当时述说起这个类似奇迹的神奇现象时,全姨是既叹又畏的:“李素晴夫人我没有见过,只听丈夫提过。现在到处都在传,李素晴的灵魂一直在守护李家,没有走。” 安知雅陪老公,先是在书房里找,两个人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后来,安知雅想起了表哥徐乐骏住的那屋,说:“那个房间,据说最靠阳,是姑奶奶最爱的房间。” 他们夫妇这次进来倒是没有进那个房间,就因为是姑奶奶最爱的,不愿夺其所爱。徐乐骏那次是不同,因为病,必须住在最暖和的房间。 认同妻子的猜想,两人是走到了徐乐骏那个房间。找着找着,摸到一面墙,感觉不大对劲,李墨翰在这方面有特工的技巧,很快发现了暗锁,一暗,机关打开,露出一间暗室,摸到暗室里的灯开关,一亮,见挂满了照片,和摆放有一些洗照片的工具。看来只像是一个洗照片的地方。 纵使这样,他们还是抱了希望,走了进去查看。 不无意外,在一面粘贴了许多照片的照片墙上,安知雅发现了那张在方阿姨手里看过的照片,继而猛然想起了在李家老祖宗屋里听到的那段窃听录音,不禁是再度失望地摇头:“这地方,安有太夫人的眼线,应不是姑奶奶安放机密的据点。” 李墨翰听完,却是饶有兴趣地取下这张照片,端起放在眼前仔细研究,一边说:“这么说,你的外公与方阿姨与姑奶奶都是认识的。” “是。有关这事,方阿姨都亲口承认了。”安知雅道。 “按照太夫人的说法,姑奶奶回国,是为寻找可以能帮助到她打翻莫森的合作对象。如果这张照片,是姑奶奶回国时照的,且其中有姑奶奶认可的你外公与方阿姨的身影在里面,足以说明了这张照片里的人,与姑奶奶应该都有不多不少的瓜葛。”李墨翰进一步分析。 这点,安知雅倒是一时没有注意到。经丈夫这一点醒,两夫妻同时眸光一闪:看来,这位方老夫人,瞒着的事,一样是不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直接去问方阿姨,恐怕方阿姨也不会说。 与丈夫讨论后,不问方阿姨,他们夫妇自己调查照片里面的人。 这时小惠进了屋,向安知雅报告这些天来各房的动向。 “太太,有一件事挺奇怪的,虽然说二奶奶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在不在像影子一样,但是听说,二奶奶这几天好像真是出了门。原因在洗衣房的人每天去收二奶奶换洗的衣服,发现,二奶奶的衣服这几天送去给洗衣房的,都不像二奶奶穿过似的。因为二奶奶整天烧香拜佛,送来的衣服常有一些烟味。”小惠这番话,看得出进步神速,已经懂得如何从细微之处查出端倪。 安知雅和丈夫听了这话,都陷入了沉思:你说二奶奶会去了哪里呢?二门不迈的老女人,能出门,只能意味一件事,被谁派出去的可能性居多,而且,还藏着不让人知道,不用说,这是二老爷出的主意又是居多。 “安东尼说他会在今天过来。我想,和他一块上一趟莱文思家。”李墨翰准确地指向了莱文思,毕竟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在圣诞节前夕一如往年定是会开的,二老爷想翻身的机会,也只可能在这里。 “你意思是说,姑奶奶的遗产给了莱文思家的人?”安知雅对此抱有疑问,李素晴是聪明绝顶的人,不会做这种留后患的事情。 所以说,无论如何,得去一趟莱文思家,才能断定李素晴的想法。 安东尼送完安妮公主后回来李家,休息过一晚,精力充沛跑到他们夫妇房里。 正巧撞遇安知雅在给丈夫打领带,安东尼吹了声口哨。 安知雅瞪了瞪这只骄傲的孔雀,帮丈夫整理完外套,自己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 “格格也去?”安东尼对于她要一起同往,有微词。 “内子是需与我一块去的。”李墨翰回身帮老婆拎手提袋,向安东尼并不多解释。 安东尼看他们俩一定要夫唱妇随,耸耸肩膀,走在前头:“莱文思在美国的别墅,我前年去过一次,那地方没有人带路的话,是挺难找到的。” “我们这次去有人带路吗?”听这么说,李墨翰问。 “有。”安东尼答完这个字,忽然眉头一拧,反过来问他,“你不是先调查过了吗?” 李墨翰保持高深莫测的微笑:“伯爵阁下,话说这事是你先提倡的,不是应该由你来做这些准备工作吗?” 这对狐狸夫妇,是千年妖精。 安东尼没好气的:“坐你们的车,还是我的车?” “各坐各的车不方便,伯爵阁下不嫌弃的话,一块坐我们那辆房车吧。” 一行人边说,是边站到了门口。 杨朔把车开来,李墨翰夫妇与安东尼坐在宽敞的后座,至于安东尼的保镖坐了另一辆车尾随于后面,安东尼叫来个人坐在前座,给杨朔指路。[.超多好看小说] 劳斯莱斯高级轿车,清早出发,开往莱文思家。这一路车子开的方向不是往纽约城,是往美国内地的方向走。作为一部轿车,在翻山越岭中表现出一定的稳定性和时速,说明是进行了特定的改装。 指头懒懒地在大腿上敲打,安东尼偶尔瞥过李墨翰夫妇过于冷静的脸,眼睛微眯,回想起安妮公主回国时与他说的话:安东尼伯爵,虽然他们做事不比美国人狡猾,但是,中国人做事有一点,很注意诚信,所以,一定要注意在这方面不要轻易得罪对方,中国人狠起来,据女王陛下说,是把美帝国主义都打得落花流水的不可小看的黄种人。 安妮公主的意思他安东尼明白,想抓到李墨翰他们的信任,如果没有一定付出是十分艰难的。而他和安妮公主代表的皇室,想抓住李墨翰的信任,因为只有李墨翰他们的力量,能帮助他和公主与勾结美国人的英国政府抗衡。 对于安东尼神色上的变幻,李墨翰与安知雅都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另有主意。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后,进入一座深山老林山脚下的小镇,其实这里没有脱离纽约,只是和李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莱文思家,坐落在小镇的辟角,比起李家,占地面积小了一半以上,只有一座楼宇。能听见周近教堂弥散的钟声,在雪天里一声声地回响,像在进行一场凝重的沉思。 据安东尼介绍:这座小镇的经济几乎都是靠莱文思家支撑的,所以莱文思如果一倒,当地的经济岌岌可危。 车开到莱文思大院的门口,见铁门通向里面住楼的大路在修葺,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打开铁门旁边的小门,跑出来问他们是谁,又哈着腰道歉:“只能请各位贵客下车行步到客厅。” 安东尼感到不满,心想对方这么做是不是有心给他们难看,不是很愿意下车徒步。 安知雅与李墨翰却是没有拒绝下车走这趟路的乐趣。 扶老婆下车后,李墨翰向管家说明:“麻烦小心点带路,我妻子怀有身孕。” 这事先说出口,等于若出了事对方要负责的。 管家连忙点着头,不敢大意,向主人屋里通知了这个事,再小心地从门房里头拎了只电筒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小铁门钻进了莱文思家,走的是正修葺的大道旁边的草坪小道。因为雪霜凝结在草尖上,这路不好走,脚底容易打滑。 “这路是因要过圣诞节了,每年莱文思家都是在这个时候修一下主路的,也没想有客人会在这时候来访。[.超多好看小说]”管家再三解释,绝不是有为难他们的意思。 听得出,管家把他们到访之事通报给莱文思家里的主人,是一个,最少不是看他们不顺眼的莱文思家人。 一面思量,一面安知雅和丈夫都不敢放松警惕,这脚下的步子,是定要步步精心。 眼看快走到了主楼,安东尼像是过于兴奋,迈开大步要跳上台阶,反而鞋底一滑,好像踩到了香蕉皮摔了个大跤。两三个保镖忙赶上来扶起他。 安知雅看着,心想这只骄傲的孔雀摔的真是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几层楼的窗户至少开了十几扇眼睛,都在瞄着下面门口的动静。孔雀这一摔,算是跌破了大众的眼镜,不少感到无趣的,关了窗户。 “shit!”不管是不是真摔,安东尼在两个保镖的扶持下走进大厅时,嘴里骂了一连串难听的言辞来表明他对此事的愤慨。 没有多理睬这只孔雀想怎么做戏,安知雅和丈夫一起是打量起了这屋里的一切。比起了李家为彰显门耀把主楼装饰得豪华奢侈,莱文思家显得低调而沉稳,一切装饰品皆是木做的,没有金银,厅堂的天花板吊灯是古铜花盏灯具,扶梯是t字形,扶手连雕花都没有只是一个原突突的球体,因此这待客的大厅,是很小的,可能只要李家主楼大厅的五分之一。四周倒是隔了许多小房间的样子。 这样的格局,像是在告诉来客,这个家的错综复杂犹如这些奇奇怪怪组合的小房间,而且据此看来,每一层楼应都是这样的。 “这个家族,世世代代都很注重节俭。”管家似乎能看出每个来客来到这里后对这个家的第一印象,说。 这会儿安知雅他们,已是被带入到一楼的一个小会客厅里。里面老式的壁炉火旺,加上管道的供应暖气,能把人熏得像是在夏威夷。 招待客人的水,是用本地种的大麦加上当地人养的奶牛挤出的奶水,放点糖和盐,味道不能说是上品,却有种来自大自然的纯美。 李墨翰端着茶杯,是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仔细观察的话,是能发现,在这座据说住了所有莱文思家人的楼宇旁边,还有一座小钟楼。 坐在最舒适的一张沙发椅里头,安东尼趾高气昂地问管家:“来见我们的人是谁?” “伯爵阁下。”管家弓腰,“因为少主的丧期未过,这个家里的人都是连公司都没有去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看老爷是让谁过来。” 莱文思家现在的老爷,是指姑奶奶那个未死的丈夫蒲迪森。莱文思,年岁应是与李家大老爷的年纪差不多。 “蒲迪森老爷――”安东尼清下嗓子,“身体可是还好?” “老爷身体向来到了冬天,未免不是会犯一些老人家常犯的腰腿酸痛,但行走没有问题。”管家一五一十回话。 安知雅低眉,看着杯里的麦奶,眼角在管家那张刻满皱纹的脸扫过:原以为只是个看门的老头子,现在听这些话,倒比较像是蒲迪森老爷身边的红人。所以,蒲迪森应该是知道他们来的,才让这老头子在门口守株待兔。 丈夫与她是一样想法。回身,李墨翰向管家,充满隐晦地笑了笑:“其实我们来这里,主要也是想探望多年没有见的姑老爷,既然姑老爷在,并且没有大碍能见客,能否请你代替我们问一下老人家的意思。” 对于李墨翰这个单刀直入,管家拿不住主意了,应声好出去请示老爷子。 在这时候,安知雅他们呆在这个小会客厅,是不敢乱动的。 安东尼一直扶着他的腰,说是摔坏了地方,见上蒲迪森老爷的面要讨医药费。 如此可见,安东尼与蒲迪森是见过面的。 话说,姑奶奶挑中的这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蒲迪森当时应该不是莱文思家的独子。李素晴东挑西挑,最终选择了这个丈夫,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一想,安知雅更有些迫不及待。坐立难安中,站起,走到了丈夫身边,是在看丈夫望着什么,结果见雪地里一幢白色的小钟楼,不高不低的,平凡又突兀。 一愣,突然是脑子里像电一般闪过一道印象:那张照片后面的背景,似乎,也有这样一座钟楼。 虽然她不敢确定,但丈夫比她仔细地研究过那张照片,应该是能确定些。 抬眼,是想在丈夫脸上搜索一些痕迹。 身后,门咔的一开,走进来一个黑发绿眸的青年,身着笔挺的黑色西服,五官像是糅合了东西方之美,略带鹰勾的鼻子,美丽的东方丹凤眼,皮肤白得透明,处处露出种另类的妖冶,美得令人感到一种森森的寒冷。 随青年走进来的管家向李墨翰他们介绍:“这是莱文思家新定的少主吉斯少爷。” “伯爵阁下,李墨翰先生及李太太。”吉斯向他们表示欢迎的动作,一只手臂划过一半圆到自己胸前,刻板,优雅。 既然对方如此慎重,安东尼起来回了相应的礼节:“吉斯少爷。” 李墨翰依照东方人的习惯,只稍稍含头。 吉斯漂亮神秘如猫眼的绿眸向他们三人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说:“请各位随我来,我爷爷在书房里。” 几人一同走上楼梯,是一直攀到了最顶层。 “我们家的藏书室,是在顶楼。”吉斯解释。 终于进到蒲迪森老爷的书房。 进到屋里,看是一个比二老爷更瘦更长的老头,像条竹竿似地立在一排书柜面前,鼻梁上戴一副黑框扁长的老花眼镜,听到孙子在叫客人到了,蒲迪森老爷转过他那张瘦长的脸,安知雅能看见他和吉斯一样有一只鹰勾的鼻子。相反,在她记忆里,似乎那个在珍珠会中死掉的朱利安少爷并没有这样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鼻子。 蒲迪森老爷拿低眼镜,好像这样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在透过眼镜打量了三位来客后,他低低沉沉的嗓子好像凝重的大提琴弦音:“吉斯,给客人搬几张椅子。” 安知雅他们方是发现,这个书房里,竟是一把椅子都没有的,包括那张象征性立着的办公桌。 门关上以后,蒲迪森老爷大概是认为待客的那杯茶在下面一楼他们已经喝了,这里就不再请他们喝了,先是向安东尼开炮:“伯爵阁下,自从前年我们见过一次面后,我已经说过,我们家圣诞节前后不招呼客人的。” 有这回事? 安知雅他们看向安东尼:见这只骄傲的孔雀拿捏领子,像是在逃避一种尴尬。看来这种事不是初犯了。 蒲迪森老爷坐到了孙子吉斯搬来的一把特别的交椅上,转向了李墨翰夫妇:“我与李家多年没有来往了,原因,你们家老祖宗应该都有告诉你们的。你们上门来拜访我,你们家老祖宗可是知道?” “姑老爷。”李墨翰声音里保持了向来一种稳定的亲和力,“我们要来,老祖宗肯定是知道的,这点不容置疑。” “既然老祖宗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呢?或是说,想要求我什么呢?”蒲迪森老爷每个单词吐出来,都是像他的眼睛一样咄咄逼人。看得出,他对李家老祖宗怀有的情绪,不是普通的深。 李墨翰当然是不能刚见上面,就来刺探二房是否有到莱文思家要求股权的事情,需要找另外一个借口来从中敲击,打出个突破口,对这一点,因为蒲迪森老爷过于直率的逼问,使得他一时词穷,需要想。 见丈夫受困一时,安知雅心里倒是有个主意,趁机说出来敲击,她便清声嗓子后,自然地插入:“姑老爷,我想您是多虑了。老祖宗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上回可能您也知道,李家蒙受了不明之灾,主楼受到了冲击,虽说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里面的物件几乎无一能逃脱这次劫难。包括挂在主楼的姑奶奶的画像。老祖宗爱女心切,想把画像修复,因此让我们来向姑老爷借姑奶奶那副肖像原画,重新找画师修缮破损的画像。” 妻子这段话,让李墨翰也是心里一愣:姑奶奶那副画像有原画的吗?从没听老祖宗说过。 “你在说什么?”过了会儿,蒲迪森老爷冷冰冰的声音吐出来。 “姑老爷,姑奶奶的画像是姑老爷您画的,原画怎么可能不在您这里?”安知雅冷静从容地对回蒲迪森的眼睛。 蒲迪森心头猛一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爱一个人,对方自然在他眼中是最美的,这种最美,会表达到情人笔下的画中,并不奇怪。安知雅一直有在打听给姑奶奶作画的人是谁,因为画中的李素晴可以说美得宛若天仙下凡,有着无人能比的神韵,这种神韵中隐隐绰绰现出来的是画家的爱意。或许之前还没有这种感觉,然而在洗片室里看见姑奶奶的照片后,两者对比之下,安知雅灵机一动。 现在以一种强硬的方式打探,见到蒲迪森的反映,说明自己没有猜错。这个老头子,多少年来都只爱着李素晴一个。 李素晴挑中这个男人,想必也是想着这个男人爱自己吧。 如此一想,安知雅几乎可以断定:蒲迪森老头,是有多爱李素晴,那么,必是有多恨李素晴,或许这恨意,还牵累到了李家。 毕竟李素晴是早死,连孩子都没有留一个给蒲迪森念想。 “那幅画,早已做旧,很早以前装修房子时烧了。”蒲迪森默一阵后是恢复了脾气,冷冷地说。 李墨翰夫妇暂在考虑对策。 蒲迪森是让他们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抱歉让你们白来一趟,其实你们打电话来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主人家遣客了,可他们必须留下来。 “蒲迪森老爷。”安东尼见针插缝,骄傲的浓眉扬一扬,“我和你之前的那场交易,需要再次洽谈。” “有什么好谈的?”老爷子脾气不好,黑着脸,“朱利安已经因为这件事丧命。你还想怎样?”说完,他那双绿色的小眼珠透过眼镜,在安知雅和李墨翰两人身上闪着幽光。 “老爷不想为朱利安复仇吗?”安东尼背靠回椅子里头,做出一副更懒惰的高姿态,“或许对老爷来说,朱利安是个没用的孩子,无关紧要。” “伯爵阁下。”在蒲迪森老爷未发火之前,立在爷爷身边的吉斯优雅地握起拳头放在嘴角,“你说这个话是失礼了。朱利安哥哥的死,对我们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从朱利安哥哥离我们而去这件事中回到现实。” 安东尼还想说什么,遭到李墨翰的一个眼色,住了口。 接下来,安东尼率先站了起来,往外走。 安知雅随丈夫一块起身,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住步。 不会儿,李墨翰匆匆忙忙把她扶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其他人见状,全围了过来,看见她额头凝结几颗汗珠,手捂住腹部,嘴角微抿,似表情痛楚。 见这情况,主人家只能急忙先安排医生过来查看。 很快,当地镇上一名老医生拎着药箱被请到了莱文思家,给安知雅稍微查问了情况后,对蒲迪森老爷说:“患者可能是动了胎气,现在不宜动弹。” 如此一来,要李墨翰他们走是不可能了。蒲迪森老爷即使很不乐意,也只能邀请李墨翰他们留下来,必须直到安知雅作为孕妇的情况稳定为止。 吉斯带着客人来到二楼的客房。(.)李墨翰把妻子抱到了一张干净的床上。之后,因为医生要再次查看病人情况和开药,除了李墨翰夫妇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李墨翰握老婆的手,脸上像是很紧张的样子。 老医生看见,安慰他说:“我看问题不大,只要静养,过几天自然好了。” 安知雅与丈夫对上一眼,眼底都不是紧张,不过是外人没能看出来而已。李墨翰转过头,又像是很紧张地问老医生:“你是在这镇上工作的吗?” 老医生听他说好像质疑自己的医术,生气道:“我在这镇上当医生有几十年了,什么病人没有看过。要不是莱文思家老爷派的人邀请我过来,我现在都不上门给人看病了。” “这么说。”安知雅嘴角微微勾起,“医生您是给我们姑奶奶都看过病了?” “你们姑奶奶?” “蒲迪森老爷已过世很多年的太太,姓李。” 老医生的脸色蓦地是微变,很快背过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弯腰整理起药箱。 “蒲迪森夫人不是医生您看的病吗?” “蒲迪森老爷的太太是我看的病。”盖上药箱,老医生转回身再面对他们,已是一副从容沉定,“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李墨翰像是难以启齿来缓和这个僵硬的气氛,“只是听我们老祖宗说过,我们姑奶奶是在莱文思家病倒去世,而且什么时候生病什么时候过世,葬礼什么的,莱文思家都没有人和我们说。这一次有幸过来,我们就刚好想知道一些姑奶奶去世前的情况,当然是希望老人家能走得安详。” “这点你们可以放心。”老医生衔着笃定的语气说,“蒲迪森老爷深爱他太太,哪怕他太太去世后多年未再娶妻,这个事全镇上的人都知道的。你们家的姑奶奶只是那年很不幸感染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而且以当年的医学条件根本没法治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姑奶奶走的很快,因此也没有怎么感到辛苦。由始至终,蒲迪森先生都是陪在她身边,让她能走的安心。” 李墨翰与安知雅同时静了静,接着李墨翰送老医生出门口。 老医生要走去蒲迪森老爷的书房向老爷子汇报情况。 安东尼趁这个时候闪了进来。 “格格觉得怎样?”安东尼问,其实心里抱有疑惑,安知雅突然的这个胎气不稳,貌似与自己在大门口摔的那一跤,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知雅对他这些有意的格格称呼不是普通的反感,出口反诘:“伯爵阁下,您这是在讽刺我吗?念我这个孕妇现在病中,却遭到如此对待。” “我――”安东尼心里啧啧她这把口,“少夫人如果身体不舒适,我先出去了。” “不用,留下来吧。”站在窗边打开窗帘望了下四周后,李墨翰拉上窗盖住外面的光,说。 安东尼警惕:“这――” 不怕这屋里有摄像头或监视器。 “我想应该没有,如果对方想取得我们的信任和合作的话。”李墨翰轻轻松松地下了结论。 “你说蒲迪森老爷?!”安东尼皱个大眉头,那老头是在装蒜吗?一面赶他们走,一面讨好他们? “什么蒲迪森老爷?”安知雅抓到机会自然要踩一踩这只骄傲的孔雀,“难道,你嫌没有被蒲迪森骂够?” “那会是谁?”安东尼先是面对他们夫妇感到莫大的疑惑,到前思后想一番后,眸中骤然亮起,一捣拳,愤道,“吉斯!是吉斯!我怎么会没有想到,是他带你们到这个房间的,也只能是他。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认定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呢?他不是一直帮着他爷爷说话吗?” 这只骄傲的孔雀,性格上依然是骄纵,直来直往,所以倒是对了安妮公主一样的脾气。 安知雅懒得做声了,让丈夫给安东尼解惑。李墨翰墨眉稍拧,毕竟有个智慧上跟不上的合作伙伴,总是会感到一种麻烦,于是带了些苛刻的语气问他:“伯爵阁下,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吉斯对你说的话里包含的含义吗?” 安东尼回想吉斯说的话,不乐意地喃喃道:“不就是,他指责我在朱利安的事上说话失礼,为此,他举证他们全家有多喜欢朱利安。” 李墨翰帮他一字不漏地把吉斯说的话重复出来:“吉斯说的是,朱利安哥哥的死,对我们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在我们一家人都没有从朱利安哥哥离我们而去这件事中回到现实。” “对啊,就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安东尼不解地喊。 “如果说朱利安的死对莱文思一家带来的是悲伤,照常理来说也应该是这样。可吉斯却说,一家人没有从朱利安哥哥离我们而去这件事中回到现实,而不是说悲伤。”李墨翰说到此,语气一顿,一强,“足以说明了一件我们一直在怀疑的事实!” 安东尼听到这里,方是被点开了窍门,瞪大了眼睛:“朱利安没有死!” “是的。”李墨翰与安知雅两人都很肯定地点下了头。 “如果他没有死?是被莱文思家的人救回来了吗?为什么装着要死?不对啊。”安东尼想来想去,愈发觉得吉斯这话有些自相矛盾。 “没有矛盾。”李墨翰轻而易举地拆开了他的疑惑,“吉斯说的莱文思家的人之所以没有从朱利安的事件中回到现实的原因很简单,朱利安没有死,但是,他也没有回到莱文思家,他的性命应该是握在了对方手里。” 安知雅接上丈夫的话:“如果我们这个推断没有错,其实应该不会有错,因为在往回推我们之前看到的莱文思家的反应,你看莱文思家一开始好像和你比较亲密,后来你说他们因为这次损失中间出现了内乱,所以开始叛变。我们现在到了莱文思家,可以断定到这其中两点应是正确的,一是,莱文思家确实有内鬼,不然你们皇室瑰宝不会走漏消息被人盯上,朱利安也不会遭到惨痛的袭击;二是,莱文思的确因朱利安的事再次受到沉重打击,以至于本来亲密你的一派,蒲迪森老爷这一派开始动摇,是否要换回朱利安的命。这点在吉斯的话里也充分地体现了出来,蒲迪森老爷其实是很爱朱利安这个孙子的。” 安东尼找到张椅子坐下来消化他们夫妇的话,愈是仔细琢磨,益发佩服他们夫妇超人的洞察力,最终他看着他们夫妇,嘴角狡猾地一勾,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你们刚刚是演戏了。” “不演戏怎么留下来?”安知雅完全没有感到羞耻,兵不厌诈,他孔雀能装摔跤,她安知雅只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比他画的巧妙罢了。 “接下来,就要等今晚上了。”李墨翰坐到了老婆身边,神情淡定。 吉斯即使要到他们这里和他们谈判说话,需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还有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孔雀安东尼坐不太住,问:“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能做些什么?” 安知雅在吉斯说完那段话后已经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与他们两个协商:“首先,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屋里有几个人是需要我们留意的,一是七嫂的大姐,刘雨芬,她现在的老公应该是蒲迪森老爷过继的养子希伯来。” 这里要说到,希伯来是蒲迪森老爷的弟弟的亲儿子,蒲迪森老爷的这个弟弟却是已过世了的,所以才在自己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过继了希伯来到膝下,为将来继任自己的位子。但不知什么缘故,蒲迪森后来改变了主意,没有选中希伯来作为家业的后继者,而是直接越过了希伯来,把希伯来的儿子朱利安指定为莱文思家继承人。 “希伯来肯定为这个事很不甘心。”安东尼磨磨牙齿,很肯定地说。 “二是二奶奶,应该是找上了刘雨芬。”安知雅接着说,“如何断定二奶奶在哪里,要么等吉斯过来看他是否知道,但我想,与他谈判时我们不能手中没有一点筹码任他宰割,所以必须主动出击。” “怎么做?” “看厨房。二奶奶是每天都吃斋的,莱文思家里应该没有其他人是吃斋的。去看看谁准备了斋菜,再看这斋菜会送到哪里。”安知雅一句话点出了玄机,用的是她最擅长的看家本事。 李墨翰微微地嘴角噙一抹深笑:有妻子在的地方,总是能想出一两招出奇意外的妙计。 “good!”安东尼直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不吝赞美,转身出门,要去做这个厨房密探。 在安东尼这只吵闹的孔雀走后,李墨翰握起了老婆的手,语气低沉、认真:“你刚真是装的?” 装,不是装的微妙之处,只有身边最亲密的人方能觉察。 反握住丈夫的手,安知雅见四下没人,服软道:“是有一点动胎气的样子。你放心,我今天哪里都不会去,就在这里躺着。” 扶老婆躺下去睡,李墨翰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凝眉不动。 刚好蒲迪森老爷听了老医生的话,说病人不是装的,与那老医生回来想探望病人,结果见门没有完全关紧,一条狭细的门缝里,能见到里面的光景。 看到李墨翰坐在床边像座石像不动的背影,老医生不免是从中想到许久以前的一幕,喟叹一声:“是个痴情的,不像撒谎。” 蒲迪森老爷挪下眼镜裸露出的小眼睛,是在李墨翰的身影上停驻良久,方拿起小眼镜重新盖上眼睛,然后伸出手轻轻把门缝关上,似乎不愿意任何人去破坏这样一个美好又安宁的世界。 老医生见他这个动作,想:都是痴情的人,所以在这方面特别能理解对方。 然而,蒲迪森在转回身面对他时,又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警示他:“这些人,我是观察了许久的。不说这个李墨翰,光是那个安知雅,是十分阴险狡诈的女人。你千万要小心,别一下子被他们套了话。能不说的话尽可能不说。” “这我都是清楚的,事关人命,你放心吧,蒲迪森。”老医生应道。 “谢谢你,安博。”蒲迪森老爷浓浓的谢意盛满一双小眼睛。 老医生安博满脸皱纹的脸跟着笑道:“瞧你说的,都是多年的老友了,有什么好客气的。” “吉斯。”蒲迪森招呼跟在后头像是隐身人样的孙子,吩咐道,“送你安博爷爷到门口。” “是,爷爷。”吉斯答应,毕恭毕敬送老医生走下楼梯。 蒲迪森对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捉摸下鼻梁上的小眼镜,像是满意地点点头,背着手走开了。 门外这一场小动静,李墨翰以其超人训练出来的听力,仔细没有缺漏地收进了耳朵。 安知雅也是没有马上能睡着,自小成长的那种经历,使得一点小动静都能让她警惕万分。睁开眼,她望着丈夫那张沉静中带了几分思索的脸,问:“你说吉斯是谁的孩子?” 听得出,妻子在来到莱文思家后,与自己抱的最大的疑惑是一样的。眉头摺了两摺,李墨翰说:“我接到的有关资料,是说吉斯是希伯来的第二个孩子。可怎么看,都觉得他长得和他哥哥朱利安一点都不像。当然,我们现在还没有亲眼看见希伯来,只有希伯来的照片不足为据,总是要亲眼看到人才能有感觉。” 安知雅与丈夫同困惑,微拧眉尖,是要拧出一个突破点:“我以为,说吉斯长的像谁,不如说是长得像蒲迪森本人比较多。不过,蒲迪森与希伯来又是伯侄,有血缘关联,难保遗传上是隔代相传或是什么缘故,使得他长得像蒲迪森而不像希伯来。你不是研究遗传的吗?” 正是如此,李墨翰对此,暂时也没有能有个定论。如果蒲迪森有儿子,可能这个事早已迎刃而解了。 蒲迪森能有私生子吗? 那么深爱李素晴的蒲迪森在外另有女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晚上,由吉斯带人把晚餐送到了客人的客房。 让人将东西放下后,吉斯向三位客人恭谨地行礼:“希望能合你们的口味。如果有任何需要,按个电话我会过来的。”说完退了出去。 安东尼向着他离去的背影:“你们说,他这意思是不是,晚上我们只要一打电话,他会过来和我们谈判。” 亲手帮妻子舀了碗汤,李墨翰反问他:“伯爵阁下,你去厨房混了个下午没有收获吗?” 提到下午的惊险经历,安东尼好比打完一场猎,兴奋得眉飞色舞:“像你太太说的,真是有个吃斋的,送到了三楼。”说着指头指向了天花板。 这么巧?二奶奶住在他们的楼顶上? “这里隔音设备应该很好。”李墨翰倒是不担心有人会窃听,既然吉斯敢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话。 安知雅问孔雀:“你下午只打听到这个?” 竖起指头摇摇,安东尼得意:“不止,我买通了几个小厮,他们告诉我,三楼住的是希伯来太太的客人。而且据说这个客人,得到了蒲迪森老爷的几次接见。” 看来蒲迪森在这方面的确是动摇了。李墨翰夫妇同同停下筷子。吉斯布置的晚餐挺有人情味,给他们夫妇安排的是有米饭和筷子的中餐,给安东尼安排的是西式牛扒。 相比他们,安东尼下午做了太多运动,饥肠辘辘,大嚼大吃,看他们没动筷子,说了句:“怎么不吃?” 这个孔雀真没有自觉,都不知道现在事情到了生死关头上。不过,不吃饭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一想,安知雅劝丈夫动起筷子,自己一口一口喝汤。 趁吉斯还没来,吃完饭,安知雅又躺下去打了个盹。 李墨翰和安东尼,一个看书,一个拿着室内的摆设研究其历史文化。挨到了晚上整点十二,安知雅起来梳洗下,李墨翰按了电话。 吉斯过来了,来的时候几乎不用敲门,安东尼给他开了门。 “吉斯少爷。”安东尼关上门前左右望了下无人的走廊,向吉斯咧开一排白牙,“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我觉得你们只想见我一个。”吉斯答,优雅从容的语调没有一点改变。 安知雅这会儿细看,益发感觉到他那个鹰勾鼻子和蒲迪森老爷实在太像了。 吉斯坐了下来,说:“伯爵阁下,李少主,李少夫人,我希望你们能先原谅我爷爷想让你们走的做法。” “蒲迪森老爷想赶我们走,不管怎样,这是个事实。”安东尼骄傲地拒绝他的一面之词。 “那是你们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他本来想在你们出发之前,暗地里通知你们不要来,可你们还是来了。”吉斯优长的眉提向了安东尼,“而且,伯爵阁下,不管怎么样,上次的期权大战,我们因朱利安的事败了,你却没有及时向我们伸出援手,而是在我们不得已溃败的时候,你突然撤资,导致我们全面崩盘。” “可后来我为你们延长无息贷款申请的时候,你家老爷说你们不需要!”安东尼对翻出来的这笔旧账不承认,“何况,朱利安即使出了事情,你们也不应该向对方轻易投降,导致我们的人全面损失,这件事说起来是你们的责任。” 两方人马当着李墨翰夫妇的面吵了起来。安知雅扶了扶额头。这样各自坚持己见只会是浪费时间,而时间如此宝贵。李墨翰重重地咳上两声,道:“吉斯少爷,你先说朱利安的事发生后莱文思家发生什么事,说具体一些。” 听到李墨翰说愿意当这个中间评定人,吉斯很高兴地向着他的方向起来鞠个躬,朗朗道:“李少主愿意为我们主持这个公道,我相信爷爷的心也会回暖。” “事实上我们不敢确定。”李墨翰不敢轻易接受他这个赞美,低声道,“主要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姑奶奶究竟在莱文思家是怎么去世的。” 吉斯听到他提起了李素晴,森漠的黑眸里闪出一点光,声音低微:“我知道这是李家和我们家的矛盾。但是,既然我奶奶是自愿嫁给我爷爷,你们是否应该尝试你们奶奶的眼光呢?” 安知雅眉头微拧:深感到这其中另有个故事。 吉斯并没有接下来说李素晴的事情,而是先述说起朱利安的事:“我相信以李少主的智慧,应该可以猜到我的哥哥朱利安并没有死,而是落入了对方的手里。也因此,受到恫吓的我的爷爷,不可能眼睁睁看孙子惨遭毒手,被迫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才有了在期权大战中的那次告败。实际上,如果当时英国方面不撤资,相反,进一步投资稳定市场,毕竟我们莱文思家的资金并不是主军,敌人也不可能导致到我们全面崩盘。可是,英国方面来不及听我们解释,先是中了对方的谗言,突然撤资。” 李墨翰夫妇望向了安东尼。 骄傲的孔雀揪着衣领子,来回走动:“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是他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让我如何信任他们呢?他们出了内鬼这个观点你们也是同意的!如果我不撤资,再添资下去,被他们反咬一口怎么办?我代表的是皇室资产,不可以输。再说了,我还没有向他们追讨他们泄露我皇家财产动向的罪证。” 面对安东尼咄咄逼人的指控,吉斯森森的眼中射出一抹寒冷的光:“说到底,伯爵阁下,你只是不信任我爷爷罢了,而宁愿轻信他人的言论。” “你敢说,你们没有泄露我皇室财产的动向?!”安东尼暴跳如雷,怒指向他。 吉斯抬头对向他,一双幽冷的目光好像森林里的猫头鹰,狡黠的,阴森森的。 李墨翰起来阻止安东尼动拳头,沉声道:“伯爵阁下,既然他说没有,我们暂且信他没有,看他能不能为我们举出新的犯人?” 一串冷冷的笑声从吉斯口里流出来,对向李墨翰,墨眸闪着光:“还是李少主明智。我相信李少主也是经过深思百虑的,所以在与英国方面合作时一直是慎重了再慎重,因为英国政府,就是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没有错,是英国方面自己出了内贼,英国政府自己泄露了皇室财产的机密。因此说到内贼这方面,各自都有内贼,安东尼伯爵阁下怎么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单方面指证我们莱文思家呢?” “你――”安东尼想说,你这个证据从哪里来的。 吉斯抢先他一笑,鹰勾的鼻子略带狡诈:“伯爵阁下,如果不是你刚刚自己说了皇室财产的问题,我们还不知道你们皇室财产出了什么问题?” 安东尼跌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一切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他们又该怎么做?最可怕的是,贾艳荣他们真的与美国政府以及英国政府勾结了吗? “我们现在想知道,朱利安少爷的情况怎么样?”李墨翰问。 眸子的光又一闪,吉斯微勾的嘴角平下,低声道:“有闻李少主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今天一看,果不负众望。承您贵言,朱利安哥哥还活着。因为我爷爷有放话说,如果对方敢伤朱利安一根毫毛,莱文思家会和他们同归于尽。” “你们没有调查朱利安被绑架到哪里吗?”李墨翰问。 “有。”吉斯深深地叹口气,“应该不在美国。至于在哪里,还在调查。现在爷爷很怕,人是被绑到了中东的战场。” 如果是中东的话,他们反而能有些办法呢。想到有阿源那条路子,李墨翰和安知雅同是眼光一亮。 吉斯似乎也有他们这方面的渠道,说:“我有向爷爷提议过,一定要与你们合作。但是,爷爷生怕打草惊蛇。你们知道的,他们的人,也是你们家的内鬼,现在住在你们楼上。” 说到内鬼,李墨翰问:“你们家的内鬼是谁?朱利安怎么会去珍珠会呢?” “实不相瞒。”吉斯转瞬间墨瞳变得幽深和可怕,“朱利安哥哥是受父命,才会去珍珠会的。父命难为。” 可见,朱利安与他父亲希伯来,并不和睦。 “你来我们这里,瞒着你父亲。到时候你会不会也父命难为?”李墨翰一针见血质问他。 “不会,我不会听从我父亲的话。”吉斯露出的微笑像是地狱里盛开的罂粟,充满神秘,“我爷爷与我说,我连他的话都可以不听。我只听天使的声音。所以,在爷爷不敢动弹,也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我依然来见你们。” 多么富有深意的话。安知雅沉沦在吉斯的话里面嚼味。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安东尼可压不住了,每想到中了对方的机谋,就很火大,“我们不能总是挨打,要主动出击!我们不可以因为一个人遭受绑架就受制于对方一点都不能动,在大局面前牺牲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孔雀?!说话没有分寸。安知雅深深地皱个疙瘩眉。 “伯爵阁下!”在吉斯动嘴之前,李墨翰抢话,对向安东尼,“人命,不是说牺牲就可牺牲的。你们英国皇室,现在都是亲民政策了,如果被人知道你们罔顾一条人质的性命,你以为你的民众会怎么说你们?” 被击中了软肋,孔雀软下,烦躁:“我们就此不动任人宰割了吗?我看他到了这里,除了告诉我们情况更为糟糕以外,没有一点帮助。” 屋里的气氛刹那变得火热四射! 清清冷冷的,安知雅的声音如一汩清流浇灭这团火:“我个人以为,突破口,就在我们面前了。” “怎么说!”孔雀真是一点耐性都磨光了。 “吉斯少爷,其实我们到这里除了打探消息以外,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得到你们的配合。” 细长如一抹画笔的浓眉勾起,吉斯对于安知雅说的话,想是含了很大的兴趣,道:“李少夫人,我听过天使的声音,她说,我是可以相信你的。你说吧,是什么事。” 安东尼愣眨眼:这孩子难道是见色变异?之前对他是一副咄咄逼人,对待安知雅完全是另一回事,居然一开口说是信任。两人之前都没有接触过,怎么能? 李墨翰和安知雅同有一些疑问。但是,吉斯既然这样说了,安知雅当务之急,是要把实务办下来,于是一点都不客气的:“我相信,让你们置朱利安的性命不顾反抗他们,是不可能,也不是我们期望的。所以,我建议你们,暂且你和你爷爷什么都不要做,退下来,让你的父亲掌权。” 默! “什么?!”安东尼跳起来,“拱手让人?” 吉斯倒是很沉静,一如他和安知雅之前说的,他信任安知雅:“请李少夫人说清楚目的。” “你自己说了,你们莱文思家的表面资产并不多,你父亲如果想要这些,给你父亲可以了。让你父亲去出这个头,去和敌方勾结。而我想,他想从贾艳荣那里得到信任和利益,若没有相当的付出是不可能获得的,因此,才会在我们家二奶奶来到并带来的这个李家计划里面动心。” 吉斯抬眼望她,迷惑的:“你是说等他们两方勾结后,在李家财产争夺战里面把他们一网打尽?可这样一来,朱利安哥哥的性命一样不能保全。” “你认为你们一直妥协下去,朱利安这条命真的能一直保住吗?我们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既然要得罪对方,这种得罪对方的事,还是让你们家的内鬼来做,贾艳荣想发脾气也是对你们家的内鬼发脾气。” “我知道贾艳荣很想要李家公司,可你们这么做,不是很危险吗?” 贾艳荣想要李家公司,不然不会考虑二老爷的加盟,给二老爷提出的诱惑条件之一,肯定最好是拿李家公司来交换。 这点安知雅和李墨翰再三是仔细考虑过了。来到这里,本是想劝服对方放弃与二老爷勾结。但是现在看来,机率太低,不如放手一搏。 “你们没有把握,不要做这种事情!”安东尼同样很清楚李家掌握的经济命脉将影响世界上很多国家和政府的经济,绝对是不可掉以轻心的事情。 吉斯同点头。 “我想问。”李墨翰抬头,眼光深深地问吉斯,“我们家姑奶奶的遗产,真的是落在莱文思家吗?你知道大概有多少股权吗?” “当年美国未设遗产税。我奶奶的遗产没有被征收遗产税。”吉斯认真回答他,“因此,我奶奶掌握的李家股权,全部是落在我们家的,这些我相信,是只比你们老祖宗略少一些。” 李素晴作为李家老祖宗最爱的女儿,当时获得的股份或许比她三位哥哥不会多但也绝不会少一点。加上李素晴本人在商业上的精明能干传自于老祖宗,可能也受老祖宗的一些秘令,不想让她三个令老人家失望的哥哥掌权,所以,很快通过各种方式积累了自己在李家的财产。因此,吉斯的这个答案,在情理之中。 但是,在安东尼听来,是恍悟到为什么今晚李墨翰夫妇会停筷子,又是拍椅子的:“你们不能这么做!我看,不如把人秘密杀了。” 吉斯阴着脸,却是眸子闪光,似乎有考虑安东尼的建议。 李墨翰沉稳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说的没错,杀人是最后一招。” 安东尼和吉斯同一愣:应是没有想到李墨翰的回应竟会如此爽快,那毕竟是他叔公。 安知雅配合丈夫,只是淡淡地喝着水:对于这种能放狗设陷阱想咬死弄死自己侄子的亲戚,要来做什么?一直容忍,只不过是想让二老爷蹦蹦跳跳时再带出些线索来。这种恶徒利用到尽头,自然要侧刀落下,大义灭亲。 “想――什么时候动手?”安东尼喘着气,迟疑道。 “具体怎么安排,我会再安排。”李墨翰不慌不急,提醒他千万别乱了大局,“不要忘了,现在朱利安在他们手里,还不能把他们惹毛了。首先,必须确定朱利安在哪里。既然吉斯透露了这方面的情报,我会马上让人去做。” 没想到李墨翰答应的如此爽快并不求回报,吉斯立马表心志:“放心吧。即使我和爷爷退到了幕后,被我父亲掌握了大权,只要你们需要我出马,我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知雅听到这话,和丈夫一样深感到这次来莱文思家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一半:蒲迪森明显有顾虑不可靠,但是,有这个吉斯在,而且大数可以肯定,这个吉斯在蒲迪森老爷心里面应该有更重要的地位。 最终,李墨翰问了一句与眼下讨论的像是无关又有关的问题:“他们住在我们楼上,怎么可以确定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吉斯勾勾嘴角,露出了狡诈的真面貌:“当然是因为,他们也去某地开会了,我才敢来见你们。” 其余三个人看着他年轻的面孔,突然有种见到了天外来客的感受。 第一百五十章 养了两天胎后,无碍。 吉斯带来最新情报,称李家二奶奶要功成身退了。 李墨翰夫妇与安东尼决意兵分两路。 那天早上,离开时在楼梯口撞遇到李家二房的二奶奶,可以说是绝不意外的事。 靠在丈夫身上,安知雅和丈夫一起向二奶奶,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二叔婆,您不是在家里养病吗?四婶说您近来风湿病发作,一步都不能动。我们本想去看望您老人家,您怎么会在这?” 二奶奶与他们一样,或许有料到迟早会撞见,也是淡淡的:“说起来是没法,你七嫂闹的凶,我这不来这里找个亲戚协商你七嫂的事情。你们呢,在这是为什么事?” “我们听说姑老爷身体不好,代老祖宗来探望下老人家。” 旁边的人听他们李家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明枪暗斗,各持一种表情。 “她是――”安知雅望向二奶奶身后的女人,年纪要比七嫂大上整整半轮,与七嫂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想必是那刘雨芬了。 “你七嫂的大姐,现在是希伯来先生的太太。”二奶奶眸中的锐色一闪。 刘雨芬走了上来,向着跟在李墨翰夫妇旁边的吉斯,眉梢提起略带埋怨:“吉斯,有客人来,且和我是亲戚,怎么不与我和你父亲说一声呢。” 身侧靠在廊柱上的吉斯,向着这位继母,优雅且不卑不亢地一笑:“希伯来太太,你从未和我说起,你有这样的亲戚。” 连声“母亲”应有的称呼都得不到,刘雨芬的脸色在外人面前显得尴尬又愤怒的,绷紧苛刻尖诮的嘴唇:“吉斯,等会儿到你父亲书房里,你父亲有话和你说。” “可我有事,爷爷命令我把客人务必平安送到家。”吉斯轻言两语拒绝了刘雨芬的命令。 安知雅和丈夫这时适时插进来帮吉斯说话:“二叔婆,您是也要回去了吗?正好,一块走吧。” 二奶奶与刘雨芬一样绷直脸,却不能答不是,暗地里咬牙:这李墨翰夫妇是瞅准了时机与她撞面的。 就此,一行人出了莱文思家,李墨翰的轿车开到了门口。 安知雅在被丈夫扶上车时,深邃的目光看着吉斯向莱文思院子里那座独自傲立的白色小钟楼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仿若是做了默祷的神态:很有可能,吉斯口中的天使,就在那座小钟楼里。 远远的,隔着层雾气,安知雅似乎能看见蒲迪森老爷立在莱文思家最顶层的书房,眺望他们几个。 虽然吉斯一再强调蒲迪森老爷的诚意,他们夫妇或许能稍微信任老爷子的为人,然而,此刻,在雾气中,蒲迪森老爷一双小眼珠子,似乎对他们的这次来访,仍是感到不满意居多。 二奶奶从另一边门要上车的时候,吉斯和朱利安的父亲希伯来出现了。 见是个高大英武的男子,蓝眸,金发,大步迈得很开,不见有一丝吉斯的优雅。 记得朱利安同是蓝眸金发,吉斯是典型的黑发,与蒲迪森老爷的褐发,也不太像。(.) 希伯来是个言语举止都带了些粗狂的人,在见到李墨翰夫妇时,是毫不客气地用绿眼珠子横扫过,闭紧的嘴巴充分表现出不敬。可能是因知道李墨翰夫妇的目的,并且李墨翰夫妇到了莱文思家,压根没有打算和他见面,却和他的儿子叔父见了面,感觉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最终原因,利益不同,加上二奶奶和刘雨芬这两个中间离间的。 对于不相为谋的人,李墨翰同是毫不客气地连理都不理。 希伯来冷哼,到了二奶奶面前:“还请您回去之后,替我与太太问候李二爷。” “您尽管放心,希伯来先生。”二奶奶应道,“我们两家之间有几层亲戚关系在,必然是不可能对朱利安少爷见死不救的。” “对我来说,朱利安是我最重要的子嗣,终是要继承我的位子。”希伯来道。这个话中间,有多少虚情假意,值得考究。 送了二奶奶上车,一群送行的人后退。刘雨芬捏着手中的帕子挥举,像是很舍不得的模样儿。希伯来冷冰高傲地立在她旁边,显示出一家之主的位子。 看得出来,依照他们与吉斯协商的,莱文思家按照他们的预想暂时进行权力变更,让人全部入网。 李家人都坐在了后座。吉斯打开前门,坐在了开车的杨朔旁边。 劳斯莱斯轿车往前开了百米远,透过车前镜往后瞧,能见一行人站在莱文思家门口,并没有急着散开或回去。直到车出了小镇进入了周边的林间公路,雪雾茫茫,覆盖了一切。 到了分开的地点,吉斯下了车,搭上随来的另一辆车。离开前,他弯下腰把脸靠到了安知雅坐的车窗前面。 安知雅降下车窗,吉斯低头和手伸进宽敞的车窗里。 掌心突然是一凉,是一件物品从他掌间落到了她手中。 动眉,往上抬,见他嘴唇微笑动了几动。 读着他无声中传递的语言,是说:天使要送给宝宝的,希望能保佑宝宝不再出事。 因二奶奶坐在车内,安知雅不敢张开掌心看他送的是什么,只是手心摸起那物件是圆圆润润的,像是玉质之类,反正,是先藏进了贴身口袋里。 见她收起,吉斯极是满意地略勾眉角,在李墨翰同意下,亲吻了下安知雅安知雅冰凉的脸颊,道:“一路平安。” 安知雅眉头稍皱,却觉得他的嘴唇更冰,看着他挺拔优雅的身影进了车,先他们一步离开不知是开往了哪里。 李家的车接下来一路是先要开往纽约城内,二奶奶说要去探望孙子李墨州,李墨翰夫妇刚好陪着去。 说回来,安知雅是第一次去医院里看望变成植物人的李墨州。据丈夫有与她提过,说李墨州这情况不好,恐是脑干死亡,现在勉强维持是没有意义的。 去到当地的医院,一家豪华的私利医院,李墨州躺在监护病房里。他们三个人去到那时,见七嫂从里面走出来,脱掉隔离衣。 看到他们三个来访,七嫂眼睛里面的光一闪,神情莫辨。 “奶奶。” 对二奶奶这声尊称,七嫂叫得有些干硬。 想来二奶奶在莱文思家说的七嫂闹的凶,不是纯粹一派胡言。 对于李墨翰夫妇,七嫂那是懒得叫了,脸转过去对着墙角。 她丈夫到了这个地步,她让娘家去请来的最好的美国脑科专家都说了:回天乏术。 七嫂的心,从悲伤,愤怒,到绝望,万念俱灰,如今,心里头唯有余下的是悔恨,多年的悔恨,丈夫变成这样是谁的错,二老爷有,李墨琪有,李墨成有,李墨翰夫妇更有,都是弃她丈夫不顾的人。为什么这些人不救她丈夫?无可置疑,是李家造的孽。她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嫁进李家? 她快受不了了,难道要她一辈子在这里陪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做活寡妇? “墨州媳妇。”二奶奶叫道,试图想安抚几句。 “别叫!”七嫂骤然一冷脸,“我叫的律师,正过来。” “律师,你叫律师做什么?”二奶奶一惊。 “律师过来后,会和奶奶您说清楚的。”到此似乎仁至义尽了,七嫂推开旁边休息室的门。 二奶奶忙跟进去要问个究竟。 李墨翰陪妻子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下,透过监护病房两层玻璃窗,似乎从窗帘缝里看到那个半死不活的或许说其实已经离开人世的兄弟,躺在床上用这样一副躯体嘲笑活在世上的人。 搭在丈夫有些沉重的肩膀上,安知雅轻声慰道:“那时候你救不了他,你和我都自身难保,不是你的错。说起来,是他爷爷的错,他爷爷其实可以把他强硬叫走的。” 握住她的手,把她的头轻轻靠到自己肩膀上,李墨翰说:“我和他感情不深,感慨的只是和他一样无辜受累的性命。” “包括钟夫人吗?” 低头,对上她漆亮的眼珠,李墨翰几乎要再次感慨起来,她怎么能看到他心里去了呢。 “钟夫人是不是罪不可赦的人,我们先不讨论。”李墨翰道,“但是,如果她真犯了罪行,我希望她是被正法,起到社会公义和警示的作用,而不是这样死去还为她的同伴遮掩罪证。” 丈夫那一身正气,确是不容置疑的。 微眨两下眼,是见走廊那头,出现了七嫂口里所说的律师。实际上这个人七嫂一提起来,他们夫妇都是能猜到的。 安夏颖踩着红色高跟鞋拎着个公务包走在前面,后面的姚兰芝小鸟依人地挂在李墨成的手臂上。 对于姚兰芝勾上李墨成这个消息,安知雅略有所闻,现亲眼所见,证实到,嘴角不禁抿起:想是姚兰芝要狼狈为奸,却不知李墨成这人的本色。 李墨成这人,是二房里面最难搞定的角色,原因在于,他是二房里面唯一个真正想二房整体好不自私自利的人,或许这是他从小被教育为老大的缘故。 两方人马遭遇上,安夏颖取下墨镜,对他们夫妇微微含头:“李先生,李少夫人。” 这个连同父异母都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的姐姐向来是最狡诈的,比李家里哪个人都要狡诈。 安知雅漠然对上:“安律师是来探病还是来办公?” 安夏颖一笑:“我的委托人让我来的,这人你们也认识。” “是。我想我们认识。”安知雅漠然地点下头暗示向门里,“她在里面。” 对于安知雅如此爽快的回答,安夏颖似闪过一丝疑虑。但是,不能服输,骄傲地昂起头,推开休息室的门进去。 那门是自动活动门,人一进去后自动关上。 听到门嘭一声响,姚兰芝微皱眉,是心里被吓了跳的感觉,原因在于,眼角扫过去对上安知雅冷漠像冰层的脸:这个冷冰冰像冰雪女王的人,以其狡猾的老谋深算令人憎恶。 指尖在李墨成臂上狠狠一捏。 李墨成看的却是李墨翰,眸中颜色翻来覆去:因为李明德回来的关系,他想继承宗长掌握李家的梦想又变泡沫了。他所知道的是,这个弟弟很有能力,太过有能力,令人畏惧又深深地不甘心。 垂下眼,若无其事地帮丈夫整理衣服上的皱褶,耳听休息室门内忽然爆出二奶奶的雷吼: “你给我滚出去!” 二奶奶的声音姚兰芝一听就知,犀利的视线盯在安知雅脸上:果然是你搞的鬼! “奶奶――”李墨成还真怕二奶奶在里面与安夏颖打起架来,因为安夏颖现在可以说是他们与贾艳荣之间的桥梁,得罪不起的。 眼见这群人在房里狗咬狗,安知雅几乎是要埋进丈夫胸前来掩盖这捧腹的笑意。 安夏颖,到底是自小养成的公主傲气,与她母亲和哥哥差不了两样,拉不下这把脸,自愿踩进这个陷阱里头。 当然,二奶奶不是能被善欺的货色。七嫂不想做活寡,想和快死却死不了的李墨州离婚,二奶奶怎能肯让垂危的孙子遭妻子抛弃孤零零地等死,到最后连竖块墓碑都没有女人陪伴?这样说出去,他们李家二房的面子算是丢尽了,连一个媳妇都管不住。 七嫂找安夏颖为自己出头,给安夏颖私下多少好处不提,肯定是看中了安夏颖与李家二房错综复杂的关系,深信唯有安夏颖能帮她成功打这个离婚案。 这场狗咬狗,绝对是精彩绝伦。 只听安夏颖冷冷高傲的声音飙出门外:“不和解?那就法庭上见,我当事人现在手中握有你们家对于她多少年来身心虐待的证据,在法庭上呈供之后,别说这婚能不能离,你们李家等着身败名裂。” “什么?!”素来以温和假象著称的二奶奶被安夏颖几句话刺得,血压急飙,吼出的声音一波比一波高,“我们虐待她?!我们给她最好的吃的住的,怎么虐待她了?是她自己没有良心,对不起自己丈夫,看丈夫这个样子了,想把丈夫抛弃?好,既然你不仁我们也不义,法庭上见,法官的眼睛是雪亮的!至于你这个黑心律师,助纣为虐,早晚不得好死!” “奶奶!”李墨成应是站在两者中间,只是劝架都急得满头大汗。 门内噼里啪啦,震得在外的姚兰芝不停地跳起脚来。 眼看姚兰芝这只狐狸精看着情况不妙像是要逃,安知雅一句话把她拉了回来:“姚小姐,你这样走了,他们出来问我你去了哪里,我们要怎么答?” 姚兰芝回头瞪住她,两只眼怒意兼恨意。 门这会儿哗的一开,二奶奶率先冲了出来。 姚兰芝来不及避开,与火气冲冲的老人家差点撞了个正着。 “你没有眼睛吗?!”二奶奶张口破骂,紧接细眼一瞧,见是这只狐狸精。对,在二奶奶心里面,因着李墨成和李墨琪两兄弟之间愈来愈明显的竞争味道,再说有李墨雅那群人的添油加醋,二奶奶不像二老爷,对姚兰芝早已恼怒在心了,心想这是自己瞎了眼了,养了只祸害! “奶奶。”姚兰芝故作镇定的。 “墨成,你送我回去。”二奶奶衔住了镇定,一句话先把孙子招回家,准备锁一段日子,隔离祸害。 重孝道的李墨成没有办法,避开了姚兰芝充满祈求的眼神,扶了自家奶奶往前走。 一刹那,姚兰芝眼黑头晕,只差被气得背过气去。 此等侮辱! 捏紧了拳头,往安知雅脸上一扫过寒光,扬头而去。 紧接出来的安夏颖,头发明显乱了几根,嘴唇由于刚才在里面过于用力说话,唇膏都有些掉色了。这点点仪容上的失态,让她面对到安知雅时,忍不住从眼底里面浮出了怒火。到底是,如果她知道二奶奶在里头,而且二奶奶是在里头和七嫂吵这个事,她肯定是不会这样进去骤然正面交锋的,那只会让二奶奶把矛头全指向了她,令她狼狈不堪。 比起姚兰芝的寒光,安夏颖的杀意更为浓重。 冷冷地噙出嘴角惯有的傲意,安夏颖对安知雅一笑:“我向爷爷发了请帖,我和尚尧的婚姻会在近期内举行。到时还请李少主与夫人一同前来观礼。” 挑战帖收到了,李墨翰为老婆挡住:“能不能去,得看到时候时间安排,如果去不了现场,请你们两位谅解。” “好。”说罢,安夏颖戴上墨镜,盖住了脸上被二奶奶唾沫喷洒的狼狈,扬长而去。 看这情况,两个女的要尽快灭了才成,李墨翰对此若有所思的,深长的眼光在姚兰芝与安夏颖离去的背影上幽闪。 似乎知道丈夫所想的,一只手是往丈夫的手臂里头挽进去,贴紧耳畔:“这事由我来处理。是时候让那些人不要痴心妄想了。” 李墨翰一眯眼:听妻子这意思,是要几个女的一块端。 对这意见,他其实挺赞成的:如果能先端掉这几个女的,男的没有了女的在旁辅助,少了些势力支撑。比如七嫂和刘雨芬的娘家,最好是不要插手。 “你想怎么做?”这样的情形之下,要安静地看看李墨州,是不可能了,李墨翰扶着老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七嫂的离婚案轰轰烈烈,先是在李家内部闹起。[] 二奶奶在这件事上态度如此坚决,以及二房女眷对七嫂的同仇敌忾,出乎二老爷等一帮男人的意料。 安知雅接到莫女士的请示,问二房想从公司支出钱打这场官司,给不? 按理来说,私事公事不能混一块,但是李家老祖宗不管怎么不喜欢二房,在七嫂这件事上定是要挺二奶奶一把的,再有牵制二老爷的动作。 安知雅大笔一挥:给。 为这事,四婶专程上门向安知雅道谢。四婶前脚到,后脚六婶也到了。 小惠现在不怕六婶了,给两位客人倒茶。 六婶倒也嘻嘻笑笑地对小惠说:“我听说了,你现在和全德在约会是不是?” 上次,安知雅与丈夫去李家公司开会时,按照原来的想法,带上小惠让她和全德单独相处去了。事后,听全叔那边的回话,是说两个年轻人在城里逛游了一圈,好像相处的不错。 小惠本人的想法,安知雅近来忙,没来得及问。这会儿进屋听六婶这么一提起,方是记起。眼角扫过小惠的脸,在听到六婶故意提起的话后,小惠的木头脸依旧木头样子,却是有几分被她锻炼出来的临危不变。 安知雅琢磨:这事杨朔有耳闻到风声的,在去莱文思家不见杨朔有半点表示。 “墨翰媳妇。”如今见到安知雅,四婶和六婶都不端架子了,作为长辈却是先站起来迎接她这个晚辈的。 知道四婶来做什么,对六婶为何架到,安知雅倒是有些好奇了。 比起两位喜欢仗势欺人的长辈,安知雅不敢端这个架子,与她们一同坐下,然后喝了杯温水,不说话。 被晾着的两个婶,互相对个眼。 四婶说:“墨翰媳妇,钱我收到了。我家奶奶过来让我和你说一句,这个情终有一天会还。” 二奶奶想还她情?二房现在是与她势不两立,怎么还情? 安知雅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的,搁了水杯道:“四婶,帮我回你家奶奶,这句话我听到了。” 四婶脸上一尴尬:没想到安知雅没有半点推却的意思,厚脸皮地接受下来。 打发走了四婶,留下的六婶与安知雅磨起嘴皮子:“墨翰媳妇,你别说我以前与你怎样,我现在都想通了,都是被小人怂恿做了蠢事。这二房的人是人渣,你要小心一些。” 安知雅单刀直入,实在懒得与六婶兜圈子:“六婶,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是这样的。”六婶望了望小惠,嬉皮笑脸的,“我知道你给小惠安排了亲事,是好心。小惠将来如果嫁给全德,需要有人做小惠这边的娘家吧。我和你六叔商量过,希望到时候能给小惠做这个主。” 想通过小惠巴结全叔一家,稳定三房的局势。看来,六叔是看穿了大房与二房要决一死战,却不想参战。但是,心底是想靠大房一些的,所以让六婶过来说这个事是为了向大房表决心。因为谁不知道李墨翰夫妇为小惠办绿卡安排亲事,已经把小惠当自家人了。 本来三房来表决心,是个好事,小惠若真要嫁出去,是需要个娘家依靠的。她和丈夫过于年轻,六叔愿意出这个头倒也不错。眼睛在小惠的木头脸再打量两圈,安知雅眸光一闪,拍下扶手:“行。” 听到安知雅同意了,六婶笑得如花:“墨翰媳妇果然是好人一个。”说着起来激动地要握安知雅的手,靠近来一看安知雅的领子,见里面有个吊坠挂着甚是熟眼,眯眼道:“你这平安扣——” 脖子里今天新挂的平安扣,是吉斯那天送的。没想到六婶这般眼尖,也怪自己疏忽。安知雅刚想把平安扣往里面遮盖一些,心思一转,指头勾出平安扣当六婶的面晾两下,故意说:“有什么问题吗?我丈夫送的。[.超多好看小说]” “没。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六婶的确是想在她面前献殷勤,顺着她的话说。 “六婶见过?” “说起来,见过一模一样的,在照片上。因为你这平安扣是五彩玉做的,这种稀世珍宝百年难见一枚。李家有一枚,是我们三房已逝的爷爷奶奶在姑奶奶出嫁的时候送给姑奶奶当嫁妆的。”说起珠宝知识,六婶那是夸夸其谈,直言这块玉当时有多惊世,语气里不乏有当年自己嫁进李家时,却没能从公公婆婆手里获得这样一件宝物的遗憾,“听说这玉是去求来的,为的是让姑奶奶逃过命中一劫。可惜,我那公公婆婆和姑奶奶都没能逃过劫数。” 这块玉扣掂在掌心里,安知雅都能感觉到它的稀世贵重。能从六婶口里无意得到这样一串来历,是个意外收获。嘴角一勾,对六婶说:“六婶,既然你们三房有这样一块如此珍重的玉在姑奶奶手里,你可千万别对别人说我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六婶一怔,继而明白到她恐是怕被人说她偷来的,笑道:“墨翰媳妇,瞧你说的,我的嘴有像水龙头吗?” 安知雅眉毛淡淡撇了撇: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点自知之明。 六婶讨了个无趣,不过事情已办成,倒也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看小惠收拾了茶具要走,安知雅故意喊了句:“去让杨朔过来。” 小惠像是快速回了头看她一眼,眼睛中没有光,没有出声,顺从地走了出去。 不会儿,杨朔进来:“嫂子,你叫我?” 来的挺快的。安知雅在他的脸上尖锐地扫了扫,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先生是不是有让你派人在莱文思家继续盯梢?” “是的。”杨朔自知瞒不住她,实话道,又知道她问起肯定另有缘故,问,“嫂子有什么想法吗?” “我怕我先生会让你去查那座白色小钟楼。但是依我想法,千万不要让人去。” 杨朔一愣:“这——” 其实这次去了莱文思家,不止李墨翰,他都看得出来,那座小钟楼应该藏有什么秘密。 “不是它不重要,相反,太重要。如果我们让人去查,被人得知我们的动静,反而引人注目。毕竟,这么多年来它都安然无事,莱文思家蒲迪森老爷和吉斯,肯定都是用了什么妙计震住了其他人。所以,我们不能破坏这个平衡。”安知雅替他条理分析,又问,“我丈夫怎么说的?” “李队其实,也说了,不要勉强。”杨朔讶于他们夫妇俩的不约同谋,“不过,李队的想法是,要尊重合作的对方。” 丈夫对吉斯的信任,到这个地步了。安知雅心头不由地雀跃起来,是想:莫非自己推想的,和丈夫想的一样。 杨朔走后,与徐乐骏通上电话,问七嫂的离婚官司。 七嫂的离婚官司,徐乐骏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办法正式出庭,二奶奶让徐乐骏找个可靠的律师代李家打这个官司。 “我看,你们家二奶奶是真心想打赢这场官司。”徐乐骏分析说,“至于你们家二老爷是不是想从这场官司生出另一堆事来,难说。” “这场官司即使你不出马,我相信对你来说,打赢安夏颖应该不是问题。”安知雅说。 “确实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果我们打赢了这场官司,二老爷和安夏颖之间的合作是否就此告结。你不是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吗?” “打赢这场官司。”安知雅毫不犹豫的,在四婶今天来这里说那一番话后,“让二房的女眷与二老爷崩裂。至于二老爷与贾艳荣的合作我相信不会告结,因为我们要把安夏颖直接拉进监狱里。” 徐乐骏在电话对面一阵默,想必是在前思后想她这段话里的含义:“想把安夏颖拉进监狱里,你有什么她的罪证吗?让谁去起诉她?” “首先,我这里要安排一场戏。”安知雅阐述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你安排司法人员到场,最好是隐藏在人群里面。” 听到此,徐乐骏有丝害怕了,警告她:“你不要像上次弄火灾模拟一样,把自己弄进去做诱饵,很危险的。如果你不愿意听,我会直接对你丈夫说。” “放心,危险的人不是我,是姚兰芝。”安知雅对于他想搬出李墨翰来威吓,不大高兴。 进门的李墨翰刚好听到她这句话,眉头锁住,想他上次从医院里与她一块回来问她有什么想法,她说还没有具体的,显然,她是胸有成竹,想诓他。 感受到背上一寒,回头见是丈夫回来,忙把通话关掉,迎上去要帮他脱外套,说:“回来也不吱声,想吓唬我?” 按下她的手,深黑的眸子里带了厉色瞪着她,李墨翰少有地生气:“我上回不是和你说过了,你也答应过我吗?” “我——”手被他捏得疼,她眉头轻轻拧着,“我是正想和你说的。” “说吧。” 手摸到他胸前,靠到他耳边,轻咛一句。 果然,他直接沉下脸。 在他要开口说她之前,一只秀手先贴紧他紧绷的唇上:“不是说好,要相信我的能力吗?” ------题外话------ 对不起,亲们想养文的,可以先养养,肥妈这几天很卡,因为,这里官司过后,我希望明天一章能解决掉,各路人马全部要汇总,在李家这场战里面出现,然后是决一死战完美收官。 ,>_<,,真的是很卡。主要是中间还要插上小丫头的戏码,我现在还想不到这场戏怎么插,要解决路米的问题。 如果亲再跟来,就能看到肥妈这几天作为作者的苦痛了,其实很想和亲们分享这种苦痛的,因为我从来不把读者当读者,都是当战友看待的。╭(╯3╰)╮么么亲们! 亲们要注意保暖,我们这里桃花开了,(*^__^*)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嫂的离婚案庭外谈判,在李家举行。 安夏颖与七嫂、姚兰芝同坐辆车,前往李家。三个女人,各怀鬼胎。 姚兰芝是想借机和老祖宗见上一面,谈妥与李墨成的婚事,必须在自己失贞的事被暴露前,找到个过得去的男人嫁了。 七嫂则是很不想回李家这个俨然变成噩梦的地方,可是安夏颖答应了她,最后一次,斩草除根。 安夏颖这是第二次来李家,势在必得。 撩开窗帘一角,看着底下安夏颖的车到达李家,三条狐狸从左右车门下车。眸子光一闪,放下窗帘,安知雅回身问小惠:“先生在哪里?” “先生说让太太再等等,等安排妥当了马上来接太太。”小惠答着。 李墨翰对于老婆要排演的这场戏,替老婆担心受怕的,可是既然答应了老婆要相信老婆,只得是仔细再三地观察布置做戏的场地。 时间到。 安知雅下楼,走到门口,接住老公伸来的手,两夫妻向主楼走去。 主楼被炸后,经过整修与打扫清理,不是被破坏太大的房间和客厅都是暂时是可以使用的。二奶奶坚决不让七嫂踏进二房的地盘,令这场谈判在主楼进行。 安知雅与丈夫抵达的时候,见门口围了不少打探消息的人,包括大奶奶和三房的探子。 谈判场地安排在二楼,宽敞的地方里摆了一张长椭圆形的桌子。 苗雨清陪老祖宗先一步到达,坐在谈判桌一侧的主位上。李明德作为现任宗长,考虑到给足二房在这件事上的面子,也早早到场,坐在谈判桌的另一侧。 不见二老爷及一帮二房的男人,想是和安夏颖先商量好的安排。 安知雅走到老祖宗身后,喊了声:“太夫人。” “坐吧。”太夫人眯眯老眼说。 安知雅坐下,见丈夫走去和公公一块谈事。苗雨清坐在她身边,问起她近来身体状况。 “妈,一切都挺好的。”安知雅回复了婆婆的问候,小声问,“不是说都来了吗?” “别提了。”苗雨清说,“你二奶奶的性情你知道的,平常装着是只纸老虎,到了这会儿,却是比老祖宗更要面子。说是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要推迟半个小时到场。” “七嫂和律师呢?” “她们几个下了车后,你二奶奶不接客,你二老爷借了地方让李墨成接待她们。现在三楼的会客厅里。” 正说到,安夏颖协同七嫂走下楼梯,这样一来,上面只剩下姚兰芝和李墨成了。 七嫂走到老祖宗面前时,骇着还是打了个招呼:“太夫人。” 李太奶奶老眼皮耷拉地抬一抬,点头:“坐吧。今日这场事是你与你奶奶之间的事,我不便多插嘴。” 得到这话,七嫂和安夏颖一时都不知道老祖宗打的什么主意。 安夏颖示意七嫂坐下。苗雨清安排人给她们上茶。 门口突然一阵骚乱,众人望去楼梯口处,见是气势汹汹的十姑在前面开路,二奶奶率了四婶一帮二房女眷,兴师动众地到来了。 两方人马见面。 七嫂别过脸。 四婶抽起了鼻子,想的是自己那半死不活的儿子要被老婆抛弃。 二奶奶一双要吃人的眼珠攒足气势要吃掉对方似地瞪着安夏颖。 安夏颖摆足律师的态势,拎起了公文包,取出相关文件和电脑,问:“贵方律师呢?没有律师代表是打算直接与我们对话吗?” 二奶奶在四婶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与安夏颖面对面,一张老脸冷静从容:“我们的律师不比安律师,事务繁忙,需要点时间安排。” 安夏颖冷哼:“是哪个敢以事务繁忙来借口不专业的律师?我倒是想亲眼见识。” 哗――李墨翰派出的李家高级轿车,在主楼门口停下。 下车的中年男子气度沉静,褐发,蓝眸,笔挺的西装,高品位的公文包与皮鞋,身后跟的一男一女两个标致的秘书,皆是彰显出此人不凡的气派。 徐乐骏被卢雪扶着,跟在这个男人的后面。 这样一行人走到二楼时,除了二奶奶,几乎所有人都被震了下。 安知雅啧啧暗叹:没想到表哥为了答应她的事,竟然动用到了请诺克出马。 诺克是美国司法界堪称奇迹的律师之王,从他开始踏进司法界开始,无论是在美国境内或是世界上其它哪个国家打的哪一场官司,从没有输的记录。所以,要请诺克出马是很难很难的。基本上这几年诺克都是不出山了。 徐乐骏曾在美国出山时跟过诺克几个月,和诺克交情犹如师生。当然,像诺克这种人,因为看惯了司法界的黑暗,一般来说不会和任何人深交。 徐乐骏现在能得到诺克在这样一场小官司里面出马,可见徐乐骏与诺克的交情不一般。 安夏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指掌捏紧:她太小看徐乐骏了。徐乐骏究竟在司法界达到什么样的人脉。或许,早该把徐乐骏给杀了才是。 冷冷的光在安夏颖看着表哥的颜色上扫过,安知雅收起眼。 见能开场先震住了对方,二奶奶很满意,亲自起身迎接大驾光临的一排大律师。 诺克一行人坐了下来。 谈判即将开始,七嫂有些忧心了,感觉自己这方面势单力薄。 安夏颖给她眼神要她镇定,同时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诺克出马又怎样?诺克毕竟不是中国人,不懂得中国家庭的风俗,是很难应付这场官司的。 二奶奶亲自将一杯上好龙井端到诺克面前,用中文说:“请喝茶。” 诺克以中文答:“谢谢,不客气,请一同坐下吧,夫人,我们现在是要并肩作战了。” 诺克精通多国语言,但是,竟会中文?安夏颖眼皮子跳两下。 二奶奶高高兴兴坐下来,心里面对于徐乐骏,当然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安知雅的从中相助,于是对这两人都是怀以了感激地相望。 安知雅坦然地接受了二奶奶这一目感激。 安夏颖自然也可以料到了这幕后主使是谁,因此更不可以输了,声调高昂地先挑起战火:“时间不早了,如果贵方律师同意,我们现在就此案两方达成和解,若不同意和解,地方法庭上见。” “我代表我当事人同意表示,不能和解,法庭上见。”诺克才不怕安夏颖这样的黄毛丫头,不慌不忙,反击的力度刚刚好,“因此,我方不同意贵方提出的离婚协议,至于贵方要求赔偿等附加和解条件,一概更是不会接受。” “我想,贵方律师对此案可能不甚了解,在于不了解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封建迷信思想。贵方当事人不允许我方当事人离婚,只是基于不想让自己儿子在死后无人陪葬,却要我方当事人守活寡,浪费大好青春。而且我当事人在结婚后一直受过身心上的虐待,都是有证据能向法官法庭递交证明。” “贵方律师,请不要使用人身攻击语言。”诺克两句先拆了安夏颖的气势,“我的确不是中国人,但不代表我作为一个国际律师在专业上对于中国进行的一番了解,而且我身边有中国律师在场作为我的幕后顾问。事实上,我方当事人提出不同意这两人离婚,与封建迷信毫无关系。贵方当事人提出离婚,只是一种自私自利弃丈夫于不顾的做法,无论从人道上或是法律上,均不能获得任何同情。至于贵方提供的所谓我方当事人虐待贵方当事人的证据,纯属无稽之谈。” “什么无稽之谈?!要我守活寡,怎么就不是虐待我了?!”七嫂听到此,一肚子积压到现在的郁闷全爆发了,拍了桌子起来,指向自己奶奶和婆婆,“还有你们,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你们的男人,是怎么把你们的孙子儿子害成这样的,却是现在要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 四婶痛哭,也不知是哭啥,或许在哭七嫂说的话里面有多少是对的,到现在二房那群男人都还不作为。 二奶奶老神在在地噙住镇定:“我们就事论事来说,那天你说想离婚,我也和你说了,你如果能对着墨州说我想离婚,得到墨州的同意,你们小两口的事,我这做奶奶的一句话不用说,不会插手。我哪里是封建迷信了?明明是你自己心里面有鬼,知道对不起你自己丈夫,不敢对墨州说这个话。你嫁过来后,墨州对你有多好,众目有睹!你居然还敢反咬一口说墨州虐待你,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要不然,你今天来这里,你娘家人怎么没有一个在场敢撑你!” 到这里,安知雅不得承认:这二奶奶是老谋深算,老眼睿智,早看出七嫂的婚姻不妙,去莱文思家时的确与刘雨芬达成了什么协议,因此刘家现今才是一个都没有到场挺七嫂的。[.超多好看小说] 没有娘家力撑的女人,在与夫家对战时有多悲哀,哪怕是自己有钱有势,在情理上先被自己娘家给抛弃了,站不住气场,七嫂,就是个典型的活生生的例子。 七嫂跌了下来,喘着气,看向安夏颖。 安夏颖眉尖一动,今天诺克的出现出乎她意料,而且刘家那头本来说好要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到,不过――她还有妙招的,需要搬救兵,让贾艳荣逼二老爷出马,让李家先拆了自己的戏台。 “我当事人情绪过于激动,需要休息。”安夏颖转了语气,“如果贵方律师同意,暂停谈判几分钟,给我当事人缓和一下情绪,毕竟我当事人也是很诚恳地想与贵方解决问题的。” 对于这样一个请求,诺克是没有办法反对的。 约定了十分钟左右的中场休息时间。安夏颖扶七嫂上楼。 二奶奶端着茶杯,对这两个女人的背影冷哼:一群狐狸媚子,连做女人的基本道德都没有。 猜得到安夏颖的诡计,安知雅可不能让二老爷过来坏了事,于是对婆婆说:“我上个洗手间。” 二楼的洗漱所没有弄好,要上得下一楼或是三楼。 苗雨清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陪着她去,老祖宗闲着也想走走,于是三个人一块上三楼。 三楼 安夏颖让七嫂进了房间后,赶紧躲一头给贾艳荣打电话去了。 姚兰芝和李墨成看到七嫂进来。李墨成对七嫂始终怀有一种愧疚,亲自给她上了杯茶。姚兰芝始终当七嫂是表姐,见七嫂如此憔悴,走出去想给七嫂弄盆热水洗个脸。这走到走廊,迎面看见了老祖宗,心里一动,想正是见面说话的时候。 苗雨清先服侍老人家进了暖烘烘的房间里头,再陪有身孕的儿媳去洗手间。 瞄准了这个空挡,姚兰芝闪进了老祖宗的房里。 “是谁?”李太奶奶睁开了眼,看见姚兰芝与自己女儿相似的脸,眸色一暗一沉。 “奶奶。”走到李太奶奶面前,姚兰芝宛如个乖巧的女儿跪下来说话,“我一直想您,想来看您,想和您说话。” 三句甜蜜蜜的话,若是以往,肯定很讨李太奶奶的欢心。然李太奶奶是那种知道错了就定要改的人,脱开姚兰芝伸来握的手,懒道:“你能想和我说什么话?是想请我做什么事吧?” 被老人家甩了手,姚兰芝面上有些挂不住,却心里仍想着老夫人绝不会对她这张与李素晴相似的脸如此无情,偏要抬起脸说话:“奶奶,瞧您说的,我一直把您当自个儿奶奶看的,也相信奶奶会当我是自个儿女儿看的。” 这狐狸媚子,真以为自己能变成她女儿李素晴了?老祖宗心底里气着自己以前有眼无珠,脸上不动声色:“说吧。我若真当你是女儿看,也得知道你是有什么事。” 老祖宗开了这个口,说明心中是有她的。姚兰芝高高兴兴地开口央求:“奶奶,是这样的,我发觉我喜欢上你的曾孙子了,而你的曾孙子也喜欢上我了,这两个人相好的事,是需要得到老人家的同意。所以,我想请您出这个面。只要您出这个面,没有人敢说声不。” “的确,只要我开句口,谁敢和我说句不字。”老祖宗定定地噙住口,“所以呢,如果我说不能让你和我哪个子孙结婚,也没有敢说声不字。” “奶奶?!”姚兰芝震惊。 “你都说要变成我女儿了,这做女儿的能和我儿子孙子曾孙子结婚吗?乱伦的事情,你敢做,我还不敢同意呢。”李太奶奶两只精光的眼直射到姚兰芝心底深处。 姚兰芝总算是被老祖宗咬了这一口,才知道老祖宗的厉害。老祖宗以前是宠她,才没有对她动手,现在一切不一样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结局,不用说,就是那个狠毒的安知雅用阴谋诡计让她在老祖宗面前彻底失信。 熊熊的怒意,在看见安知雅同苗雨清进来时,恨怒的目光戳到安知雅的脸上。 苗雨清接到不悦的视线,心想是谁呢,一看是那个以前妄图想嫁她儿子的姚小姐,不免冷笑。 受到辱视的姚兰芝,切齿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奶奶,她是进来想做什么?”苗雨清问老人家。 “说是想让我出面同意她和墨成的婚事,怎么不去求她二奶奶,笑话!”老祖宗才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苗雨清听老祖宗果断地将这个狐狸媚子拒了,高兴地说:“奶奶,我觉得您现在是愈活愈有滋味了。” “是吗?”老人家现在也觉得这长孙媳妇不是那般讨人嫌,眯着眼与苗雨清侃笑。 见时间差不多,安知雅先打开门,三个人准备回去。 因着老祖宗不让安知雅推轮椅,由苗雨清推着老人家的轮椅在前面走。有官家先安排好了下楼的木板搭在楼梯上。安知雅被叮嘱走在最后面,隔了段距离。 在推着老人家到二楼楼梯口后,见媳妇还没有下来,苗雨清喊:“知雅。我让墨翰去扶你下来。” “不用了。”安知雅一只手抓在楼梯扶手上,身子则是微侧,等后面蓄势而来的人影扑过来时,灵活地往上一跳,躲开的同时,收回的脚在对方站不稳的脚脖子刚好拌下去。 啊―― 一串惊天动地的女子叫声响彻楼上楼下,冲过来的人,只见一个人影从三楼楼梯直落落地滚到了二楼。 等那人滚完楼梯,平躺在二楼楼梯口像是一动不动了,众人见清楚了是姚兰芝。苗雨清和老祖宗先松口气:刚才有人滚下来时,她们有多怕会是安知雅。 李墨成从三楼直奔下来,惊慌失色地大喊:“兰芝!” 李墨翰是从围观的众人外围挤过去,走到三楼扶老婆,上下打量老婆没有事,心里暗松口气,对躺在地上装死的姚兰芝,眸中幽深处发出阵阵寒意:居然真的想推他老婆下楼? 李墨成见她下身有血迹,吓得浑身发抖,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李明德进来,众人给宗长让开位置。李明德拦住李墨成:“墨成,听叔的话,赶紧把她先抱进房里,今天约翰夫医生有来,我让人去请他过来。” 确实,李家离城内遥远,这人送到医院,恐怕来不及处理会在半路没了。李墨成点着头将姚兰芝抱进三楼的客房。 约翰夫医生很快到了,进去给病人看诊。 李墨成在房外徘徊的那副焦急不安的样子,任谁都看在眼里的。 二奶奶看着自己长房孙子这样,恨铁不成钢的,巴不得那狐狸精最好就此死掉别再作孽。 至于安夏颖和七嫂,都是在事后才知道发生这样不得了的事情,一块走过来后,质问:“她怎么掉下楼梯的?” “她自己没有走好路,怪得了谁。”李墨雅第一个说。 “她多大的人,能走不好路吗?”安夏颖立马反击回去。 “你自己穿高跟鞋,难道没有闪过腿吗?”李墨雅管她什么大律师,论嘴头上功夫一样不饶人。 安夏颖冷眼扫过这一排人,只剩李墨成好像靠得住,对李墨成说:“赶紧先把这里的监控录像拿到手,才能调查凶犯是谁。” 这话当场引起了众怒。 “你说什么?说我们这里有人推她下楼?你想的美!”李墨雅呸,“我告诉你,这种人,我推她我还嫌我手脏呢。” “墨成。”如今哪怕是四婶都冷了面孔,“你如果按她的话去做,你不是我儿子!” 李墨成看着两方人马,再看里面生死不明的姚兰芝,双手抱住头:“你们都不要说了,先看看她怎样再说,好不好?” “不行!”安夏颖斩钉截铁的。 安知雅正乐得有人去拿摄像过来,给了老公一个眼色。李墨翰立马派人去调录像过来。安夏颖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去。 众人气怒地看着安夏颖的背影。 录像取回来的同时,约翰夫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李墨成着急问。 “很可惜,胎儿流掉了。”约翰夫医生向他摇摇头。 “胎儿?”李墨成傻眼。 李墨雅跺脚:“大哥,你真不是与这个狐狸精做什么事了吧?” “没有!”李墨成这个黑锅绝对不敢背,“我一直以为她是处子。” “原来是只破鞋,才忽然找回你了。”十姑冷笑,讥讽道。 而现在看穿了姚兰芝目的的人,何止十姑一个。就连李墨成本人,阵阵打起寒战,回想起来,姚兰芝以前是一直拒绝他的,不知为何忽然回心转意。 于是,知道姚兰芝被奸内幕的人,都知道是谁布置的这场戏了。老祖宗在李墨翰夫妇淡然的脸上扫了扫,接到曾孙子李墨翰的回目,给回曾孙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儿。姚兰芝怎样,对她来说已经是无痛无痒的陌生人了,何况,刚才明显是她想推有身孕的安知雅下楼梯吧。 老祖宗目中眸光冷到了极致,发话向安夏颖:“安律师,录像呢?快放出来看是谁推的谁吧?” 老祖宗这般意味深长的话,令安夏颖忽然感到不妙,手中握的录像带打了细小的哆嗦。其余人也听出了老祖宗的言外之意,苗雨清当场变了脸色,走到媳妇旁边,低声问:“她刚刚是不是想推你?” “我以为是阵风,所以躲开,没想到是个人。”安知雅平平淡淡地说,“可能是姚小姐自己站不稳吧。可惜我没有能扶住她。” 瞧这话说的,安夏颖和七嫂替姚兰芝气怒的同时,却都知道全是姚兰芝先动的手自己造的孽。事到如今,面对众怒的李家人,只好先顺着安知雅给的台阶下,安夏颖道:“先看看伤者再说吧。”然后手拿录像带急忙进了屋里。 可她来不及反手关门,其他李家人全涌了进来。 姚兰芝躺在床上,一个月而已的流产,脸色虽苍白但不至于大失血的纸白,倒是摔下来时,手脚擦伤较多。可以说,幸好李家的楼梯都铺了厚实的羊毛毯子,她又是从老祖宗那块轮椅行走的木板上滚下来的,性命当然无碍。 所以,安知雅这一招是什么都算计在里面了。 见一大群人冲进来,姚兰芝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找着人群里面李墨成的身影。 李墨雅见着,找到机会了,冲到她面前笑她:“想找我大哥?别想了。他都知道了,知道你不是处子!” 唰――这会儿姚兰芝的脸真正成了死人的白色。 “快说,你是和什么人上过了?”李墨雅继续笑她。 “不要这样说人家,墨雅。”老祖宗冷冷冰冰的声色,一点都没有让姚兰芝感到救赎。 “太奶奶?”李墨雅皱眉,以为老祖宗还要维护这狐狸精。 姚兰芝浑身打颤,只希望老祖宗网开一面。 可老祖宗是想,你既然想推我曾孙媳妇想害我李家后代,我能容你吗?不客气地脱出口:“她是心甘情愿地和人家在家里开房。” “不是的!”姚兰芝疯狂地跳了起来,双目像发疯的狼狗扑向安夏颖,“是她与人合计把我给害了,给我下药。” “你胡说什么?”安夏颖小退一步,姚兰芝突然的反叛,令她措手不及。 “我没有说谎,这事我表姐可以作证的!”姚兰芝望向七嫂。 七嫂只知道:现在她们三个人,是都落到对方设好的陷阱里面了。因此她转身只想逃,结果被李家人团团围住了。 “嫂子,你去哪里?你没有和我哥离婚呢。我奶奶说了,你要离婚,也得和我哥说清楚。你不离婚,你这当老婆的,把病了的丈夫一个人孤零零晾医院里什么意思?”李墨雅早就因姚兰芝的事,看不起七嫂了。在她这个妹子眼里,这个嫂子也是典型的狐狸媚子,嫁进来后,李墨州对她这个妹妹再没有照顾上,一回家都是钻老婆的屋里。如今遭老婆抛弃,她真是替墨州哥哥不值! “既然有人想起诉,报警吧。”看到安夏颖也要逃,李墨翰望望表,琢磨警车该到了。 听到警鸣在李家院子里回响,加上李墨成失魂落魄像承受了重大打击跑回房,二老爷赶紧要布置的眼线一五一十把主楼发生的事说给自己听。一听完,二老爷与一房的二房男人面面相觑。 二老爷抽出口冷气:“这事,我们是帮不上安律师忙了。告诉贾艳荣,我们不是不帮,是安律师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相信贾艳荣怪不了我们的。只是――”眸里的深处抖出寒意,一拍桌子:“李墨翰的老婆,不除掉不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迈巴赫一路飞车,车轮轧过道路上的冰,飞起来的冰碎像破碎的花儿一样,坐在副驾座的小翁一路紧拉着安全带,直盯盯瞅着握住方向盘一脸没有表情的钟尚尧。[.超多好看小说] 在听到安夏颖被捕消息的同时,钟尚尧从外地疾飞回纽约城。不知情的人以为他这是在担心未婚妻是否要坐牢。 “钟总,钟董事已经先我们赶往警局,我想应该问题不大的。”小翁试图安慰主人。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路,钟尚尧的心头一步步往下沉。 到达警局一问,说是被保释回家了。 安夏颖现是他未婚妻,但未过门,一个人住在一座高级公寓。小翁跟在他后面,因为赶路,没有坐电梯,直接爬楼梯爬到第七层,冬天里爬楼寒冷难受,爬到上面整个人都在喘气,却见钟尚尧哪怕是脸像死人一样的铁青仍一路往前面冲。 按了门铃,没有开。打电话,没有人接。 最后,报了警。 当警方过来撬门时,同时接到最新消息,起诉的姚兰芝与七嫂同乘的车发生车祸,两人与同车的司机保镖都未能幸免于难。 警方把屋内被认为是服食大量安眠药准备自杀的安夏颖急送到附近医院急救。 钟尚尧没有等医院的消息,让小翁开着车,前往李家。 安知雅当时和丈夫未来得及用晚餐,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翻查李家公司最近的财务报表。 今天刚把安夏颖和姚兰芝的事情处理完,本是有点闲空,结果莫女士带着公司里的财务人员上门,说是快到圣诞节了,有些问题需要请教安知雅当面处理。 今年的圣诞节,注定是个不平定的圣诞节,股市波动明显,华尔街的股指并没有因节日到来的喜庆有所起色。李家公司近来没有出色的功绩表现,股值受到很大影响。一些大客户要求李家公司财务交出满意的财务报表,方便他们拟定下一年的投资计划。如果不能令对方满意,撤资恐是会在年底大爆发。 众目之下,李家在圣诞的股东年会,成为最关注的一幕。 “我看这份报表不需要急着交出来给对方。”安知雅赞成莫女士的担虑,现在以李家公司的表现来看,成绩平平的确不能吸引到银行家们和股民们的注意。 李明德虽说现今担任李氏集团的ceo和总裁,但是论起经济门道,他并不熟悉,最多管管人事和维持下场面,有关经济学的问题基本都是推给了自己儿子和儿媳打理。因此,最终定主意的,可以说是李墨翰。 妻子的意见李墨翰收到了,在思虑片刻后,刚想答莫女士,门口忽然进来杨朔,称有两个重大消息要急着通报。 安知雅让莫女士和公司的人员先撤走。 杨朔走近他们夫妇,低声说:“姚兰芝与七嫂在城内发生车祸,送到医院不治,在半个小时前去世了。” 安知雅与李墨翰同是一惊。 紧接,李墨翰急问:“安夏颖呢?” “车祸的消息传到我们这里的时候迟了,主要是我们没有想到他们对她们动手的理由是什么。”杨朔说的时候表情带足了困惑,“所以,现在接到安夏颖服安眠药自杀的消息,我们还在查是真是假。” 确实,按理来说,也应该是贾艳荣赶紧想方设法把安夏颖营救出去,纵使要杀人灭口,杀姚兰芝和七嫂又有什么用处? 李墨翰沉思琢磨的时候,安知雅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尖一动,问丈夫:“我听你说姚兰芝被人强奸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的渠道知道的?” “那天全姨帮老祖宗送东西给七嫂,无意听到姚兰芝自己对七嫂说的。”李墨翰不假思索,对老婆全盘托出便于进一步商量,“至于后来老祖宗听了后让人去查,是有没有查出些什么。老祖宗没有和我说。” 安知雅当机立断,把话筒交给丈夫:“问一下太夫人,告诉她实情。现在这事关系严重,知情的三个人全部丧命,恐怕是强奸姚兰芝的不是个普通人,才急于在我们要把事件闹上法庭公布于众之前杀人灭口。” 老婆的话很有道理,李墨翰接通老祖宗房间的电话,一面与老祖宗交谈,一面交代杨朔去把全叔叫来,要下令马上加强李家的内外防范工作。 其实姚兰芝安夏颖她们的消息,李家老祖宗同一时间也接到了快报。曾孙子一打过来,李太奶奶叹口气,道:“是我疏忽了。该把这事早点告诉你们。这样你们让她蹲监狱时,也可以先做点防范。” “太奶奶,你查出什么了吗?”听老人家口气,这事好像牵扯的人背景挺大的。 “我只查到,姚兰芝是在某议员的别墅区拦到出租车离开。可能当时对方玩厌了她,放了她走,并且有把握她不会告。现在没想到被我们一刺激,她打算把这事捅出来了。”李太奶奶说,“虽说是这个议员的别墅区,但是,我当时查到的时候,这个议员事发时好像是出国外去了,很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在这幢别墅强了姚兰芝。所以,此事一捅,我相信这议员更怕的不是闹绯闻,而是怕被查到他与什么人勾结。” 因此,现在干脆把起诉的以及被告通通杀了灭口,让警方像无头苍蝇无从查起。 李墨翰现在要防的是,敌人动手快,布置周密,肯定是消息一早传到对方耳朵里,不乏有二老爷在李家现场第一时间通风报信的因素。看来,防内还要大于防外。 曾母曾孙两个人,在电话里紧张谨慎地叙谈。 门口,小惠进来告诉安知雅:“太太,上回来过的那位小小姐派来的先生,又想带个朋友来见您?” 杨朔一听,撩开窗帘望向下面,与一个负责夜中放哨的战士接上个暗号,回头向安知雅点下:“是他。” 此时夜幕已黑,冬天本来夜里黑的早,迈巴赫停在半路,小翁是在瞎灯黑火中拦住辆计程车,依照钟尚尧的命令陪钟尚尧来到李家。 他们主仆两个人在李家门口被门卫正常拦住,因为现在是由李墨翰安排把李家的门卫都换成自己的人,他们两个接下来被杨朔的部下直接偷偷带到李墨翰夫妇住的小楼。 小惠通报时,他们两主仆已经是在爬楼梯。很快,安知雅没来得及回应小惠和杨朔的话,小翁扶着钟尚尧从门口闯了进来。 室内白亮的灯下,圈出钟尚尧一张消瘦青白的脸,两只黑眼圈和下巴新生的胡茬,让他憔悴得像个失去一切的流浪汉,小翁一个人扶着他都没法站稳。 杨朔忙上前帮着扶,是把钟尚尧扶到了最靠近暖气的一张椅子上,小惠听安知雅吩咐,急着去抱来一张毯子给钟尚尧盖上。 外面下着雪,他们两主仆这样一路不顾一切奔来,全身披雪戴银,狼狈、疲倦、寒冷。 小翁自己都被冻得鼻子红彤彤的,却不忘接过小惠递来的温水,要给钟尚尧先喂一口。 “他看起来好像病了。”小惠看着钟尚尧死人般的脸色,不由地脱口一句话问。 杨朔就近摸了把钟尚尧的脉搏,向安知雅摇摇头:没有事。 想都知道,定是精神上受到刺激了。安知雅扶了下额眉,让他们都出去,只留小翁在这里服侍钟尚尧,一边是问起小翁来之前事情发生的过程。 小翁一面回答着安知雅的问题,说到他们上安夏颖的家,发现安夏颖服药自杀,然后在没有等到医院消息前,急匆匆往这边赶过来。 看得出,小翁自己都捉不清钟尚尧此趟来这里的想法,说的话紊乱没有条理,抓不到什么线索。安知雅轻咳一声打断小翁在这件事上的语无伦次,问:“钟总近来还好吗?” 小翁一愣,不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其它问题,却是老实答了:“安总,实不相瞒,我和钟总今早上不在纽约城,是去视察钟表厂的子公司了。” 安知雅知道钟尚尧十分重视钟氏起家的这家钟表厂,对此并没有疑问,但是,她确实有其它许多问题想问钟尚尧本人,没有想到钟尚尧自己先过来和她谈了。 喝了几口水的钟尚尧,在屋内的暖气下逐渐驱走了寒冷,整个人慢慢恢复了些精神,在睁开眼看见安知雅的刹那,眼里闪过奇异的光亮:“安——”他想叫她名字,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是不合适的,于是重新闭上了口。 在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经历了千万种变化,应征了那句千言万语含在口中无法表述。 与老祖宗通完电话,听杨朔说钟尚尧主仆过来,李墨翰急匆匆推门进来,见到的,恰是钟尚尧这样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李墨翰自然不乐意在这里见到对他老婆抱有想法的其他男人。但是,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发醋劲,毕竟人家什么都没有做,他老婆什么也都不知道。因而,冷冷打量钟尚尧两眼后,走到老婆身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半步了。 接到李墨翰不悦的神色,钟尚尧低下眉,对小翁说:“你到外面去。” 知道他们是要说正事,小翁听令走了出去。 “李总,安总。”钟尚尧低沉疲惫的嗓子说,“对不起,我不该到这里来打扰你们的。” 安知雅眉头一提:“钟总,你都到这里来了,再说这些客气话没有任何用处。事实上你我已是合作关系。” 仍旧防备的李墨翰接上老婆的话:“钟总,麻烦都麻烦上了,如果你不说明麻烦,对我们来说,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点认知,你应该有,如果你不想把危险带给下一个人的话。”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想到会把祸害带给安知雅,钟尚尧咬住唇,眉眼颜色深重,两手不安地互相搓着,却不敢轻易开口。 哒哒。 门有礼貌地敲打两声。 “进来吧。”李墨翰道。 门打开条缝,是尝试往里面望的方真的脑袋。 “方总?”见到方真忽然冒出来,钟尚尧诧异时,身上的毯子直落到地上。 方家对外声明中,方真是在珍珠会爆炸案里面已死的人。因yss没有在美国上市,方真的事对yss影响不大。 方真对李墨翰夫妇带了些歉意,却是执意走了进来。因为他知道李墨翰对钟尚尧这人带有些成见。 “钟总,不相瞒,我是在珍珠会被李总他们救了,其中过程不需详说,我这是福大命大,所以在李总他们这里找个保护伞,藏着这条狗命,一边是想报答李总他们。”方真几句似真似假的话,向钟尚尧简单说了自己的事,接着问钟尚尧,“钟总,您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钟尚尧抬头,复杂的眸色掠过李墨翰夫妇和方真,看着眼前这三张脸对自己都表示了一种真诚,他更是难以启齿,低下头:“我刚刚和李总安总说了,我本不该来的,会打草惊蛇的。等会儿我会马上回去。” “钟总。”见他坚持已见,掌控大局的李墨翰不得不提醒他,“现在对方想杀的人,已经扩展到你身边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行事。” 对此,钟尚尧冷冷像是自嘲地嘴角微勾,露出残酷的浅笑:“我父亲只剩我一个了,他不保我,不可能的。所以我顺着他意思,尽可能让自己弄得像一无所知。”然后,他对向方真,眼角是看向安知雅:“方总,既然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我还是想说,那些人什么人都敢杀,是一群疯子,你最好小心一些。” 方真对这点赞同的,点点头。 钟尚尧起来,没有能站稳,方真刚好在他旁边急忙把他扶住。钟尚尧闭着眼睛摆摆手:“没事。” 安知雅刚听小翁提过,猜他应是赶路赶得及,两顿饭没有吃,天寒地冻人一路奔波消耗大,这是犯了低血糖的毛病,这会儿让他走是等于让他送命。于是贴紧丈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来龙去脉。 李墨翰听完后,即使不大情愿留下个情敌,也只得说:“一块在这里用晚餐吧。我们这里淡茶粗饭,还望钟总不要嫌弃。” 方真在一边劝:“人是铁饭是钢。钟总,你如果和自己过意不去,是和这里所有的人过意不去。” 钟尚尧不得已就此留下来用餐。 叫来小惠,安知雅吩咐马上让厨子送晚餐过来。 这里的晚饭,向来都是由全家共用的厨房做好,小惠亲自去拎来。偶尔她一个人拎不动,会让厨房的帮工帮忙。然后,如果李墨翰夫妇想迟些时候用餐,她会将食物先存放在这里小楼一楼小厨房里的保温箱里。等安知雅一声令下,马上可以端菜上楼。 饭菜被端上来后,因为出了姚兰芝等人的事,李墨翰再三打起警惕,让赵鹏过来验菜。 安知雅看着赵鹏拿筷子挑着盘子里的肉菜,放到试剂管里头查看是否有毒,步骤是谨慎但有种多此一举,不由地嘴角微笑:“赵军医,别验了,有人已经验过了。” “谁?”不止赵鹏,李墨翰等其他人也都吃愣。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拎来给我和我丈夫吃的东西,她都是先给喂给小老鼠吃,看没有问题,再自己尝试,确定自己也没有中毒,才敢真正端上来给我们夫妇食用的。”安知雅说。 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微小的事情,太太都明察秋毫,小惠红了脸。 其他人一个个望着小惠,接着望回神情淡淡的安知雅,是想:这年代了,还能培养出对自己这般忠心到愿意付出性命的人,可见这是个怎般厉害的人。 杨朔在小惠羞红的木头脸上望一眼,耳朵里的耳麦啲一声,收到消息马上向李墨翰夫妇转述:“安夏颖还没有死,被抢救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了防止安夏颖再遭毒手,从安夏颖口里套出更多的话来,李墨翰正式与看押安夏颖的fbi警官对话。[] 在这时候,安知雅劝桌上几个客人先动筷子,自己喝着汤,等丈夫回来再开动。 方真劝钟尚尧喝了杯暖胃的酒后,与钟尚尧攀谈起来:“没想到钟总对钟表公司如此上心。” 喝了杯酒,钟尚尧的话匣子被撬开了条缝,方真算是交心的朋友,坦诚说:“不要小看钟表仪器,各行各业几乎都是要用上它的。像我们这次与李家集团合作的研发方案,我们公司聘请了法国航空业的专家培养自己的人才,是打算为国内的航空业制造最精密的仪器。不仅如此,钟表仪器与动力行业也是息息相关的。国内研究在动力这方面处于一种落后状态。如果能在这方面――” “我不大明白。”方真打断对方的话,“钟表与动力是什么关系?” “钟表本身,就是一部世界上最讲求精确度的机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这是我小时候,我爷爷还在世时和我说过的话。”钟尚尧说起自己的儿童时光充满了怀念的念想,语声中不由衷含了丝温馨,“钟表中,齿轮与齿轮的衔接,动力的引发,都是划时代的工业标志,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个机器能离得开齿轮和动力这两个最基本的概念。” 安知雅听到此,给方真一个眼色。 方真接到,继续问:“可现在钟氏的投资似乎并不在钟表厂。” 抬下眼,钟尚尧并未真是醉了,说:“yss一样注意力不在药膳推广,而是突然打起了中药市场的主意。” 方真嘿嘿笑着:“瞒不过钟总的法眼。正因为知道钟氏好像有部分投资投到中药市场来了,我这不随口问问。” 钟尚尧看一看他和安知雅,忽然低声道:“老实说,我觉得他们还没有完全上套。” 一震之下,方真锁紧了眉宇。 如果钟尚尧都能看出他们什么把戏,钟浮生等一伙能看不出来? 可是贾艳荣急于用到资金,不是上他们这个套了是什么? 两个念头在安知雅心里面闪过,丈夫这时候回来了。或许是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李墨翰回来坐下,抓起筷子:“他们是快要上套了,只要他们是更需要用到钱,就更需要上这个套。” 方真与他人一愣:“这――” “贾艳荣办的珍珠会我亲眼见识过,可以肯定,贾艳荣的目标不是做什么药膳市场,相反,她无时无刻都是想做中药这块生意的,因此拓展的业务包括中药珠宝、中药药膳、中药的医用价值,当然,她最擅长的是中药黑市的操作。只因为她清楚,中药的利润可以炒得很高,在某种程度上,一只有价值的中药,能炒到天价,等于好几家公司,只是这需要时间。” 经丈夫这番解说,安知雅磕一口汤:贾艳荣认定了,中药是可以作为补足资金的手段。应该说丈夫的话是进一步剖析到对方的内幕――贾艳荣他们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方真马上代她问:“他们究竟拿这么多钱有什么目的?钱又不能带进棺材里头。” “方总,方方面面都要用到钱。钱是越多越好的。”李墨翰富含深意地笑一笑,“不过,我想,对方具体是什么一个目的,可能钟总比我们清楚一些。” 被李墨翰将这一军,钟尚尧抬头,与李墨翰墨黑的眸子对上。 短兵相接,两个男人均像是没事人似的继续,一个含头嚼饭,一个含笑夹菜。 老公看来是把握住什么了,却不与她说。安知雅眉头微拧,搁了勺,问:“安夏颖那边怎么说?能熬到钟总回去探视她吗?” 如果安夏颖没有死,他回去定是要去她那一趟的。可是这话由安知雅来提起?钟尚尧的心头某处楚楚的:虽然很清楚,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李墨翰对这话答的爽快:“这位fbi警官比较好说话,说是没有问题。” “怎么没有问题?上面的人不插手吗?”不怪安知雅多问两句,主要是现在突破口在安夏颖身上,没有理由放过。 “fbi里面自己人猜疑自己人,是常有的事情。这同时造成了很多fbi警官自己有自己的办事风格。不与上面的人知情,只要谎称安夏颖已经死了。”李墨翰此话充分显示了,李墨翰做这种事司空见惯。 其余几个人只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不无意外,方真先是想到自己的假死,心中无限感慨。 “那――” 李墨翰肯定妻子的疑问:“钟总不需要赶着回去了。相反,在这里好好吃完饭,养足精神。安夏颖现在人在路上。” 钟尚尧松了口气:李墨翰这一出面,安夏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听他这叹气声,安知雅冷笑:“钟总对安大律师,果然是一往情深。” 猛抬起头,钟尚尧对向她,一字字认真地吐道:“在我母亲去世后,我对她已经恩断义绝了,所以,更不能让她是这种死法。她要死,也必须是在国内法律制裁下走向断头台。” 众人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对安夏颖是这样一番心境,毕竟之前,他和安夏颖的婚事是提上了钟氏的正式日程。 “结婚不过是表面功夫的事情。”说这话的钟尚尧,口齿中表露出了残酷的本色,“只要能让我父亲降低防心。” 钟浮生,确是个不简单的货色。 安知雅回想近来手头上有关钟浮生的资料,无一都是钟浮生在家修身养性的信息,偶尔,是和奥德里奇一块去打室内保龄球做健身运动,仿佛所有公事都是扔给了继承人,儿子钟尚尧的头上。而这里面究竟是怎样一番纠葛,只有钟尚尧本人最清楚了。 “钟氏里面,我父亲的个人股票,占到了百分之四十。”钟尚尧淡漠地说。 然而,众人能从他隐晦的口气里听出了一股蠢蠢欲动。 ――婚后强爱―― 用完晚餐,主张怀孕的老婆要休息,李墨翰将所有人遣了出去。 丈夫坐在自己身边,安知雅安心地打了个小盹,迷迷糊糊时,惺忪的眼睛眯成条缝,在灯下描绘勾勒丈夫伟岸的背影。这么一看,老公的肩膀宽而结实,身上散发出男人魅力的气息。 “小雅。”拿着本书的李墨翰,注意到老婆醒了的同时,回头手心摸到她的脸上,掌心抚慰完她的脸廓,见她微皱起鼻子,吟吟地一笑,“怎么?我们的孩子踢你了?” “才几个月。”安知雅推开他的手,翻过身不想理他的戏弄。不过,近来是能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有些长大了,让她睡得沉,吃得多,不怎么吐。 孕妇需要宠着的。掌心温柔地帮她顺抚着背,浓浓情意的嗓音问:“回国后,你想在哪里住?我好让人先安排好房子。” “嫁夫随夫。我嫁的是个国家的军人,你在哪里工作,我和弯弯当然要随你到哪里。”安知雅说的绝对不是气话,是实话,是心里话。 总觉得牺牲的总是她。李墨翰愧意存在着,从她背后搂住她,低头深深地埋进她青丝里面:“小雅,我们争取过年回国。” 到了夜晚十一二点,运输安夏颖的车,秘密抵达李宅。 钟尚尧进到安夏颖的屋里后,走到床边。 脸虽苍白,但安夏颖的眼珠睁得大大的,看着他走近来,墨色没有光的瞳孔照着他的影子,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尚尧。” 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说不上喜欢,一直只是觉得合适,直到母亲的死,令他大彻大悟。自从兄长去世后,自己再没有能从家人里面得到温暖,活在一个残酷的世界里面,连带把自己都变得残酷了。只有母亲死的那刹那,他才忽然明白到自己执意安知雅和她女儿的原因,他心底里实际上还在贪图一份温暖。然,都迟了,伴随母亲的死说的那句遗言,把他的一切希望都给毁了。 他恨她,恨她把他妈妈害死了,即使他知道他妈妈有罪,也不该是这样凄凉的死在自己家里人手中的死法。 激烈的、复杂的、错综的感情浑浊成一团团火焰,在他瞳仁里面闪烁。 当他走到最近的距离,她清楚地望到他眼中的火焰时,她猛地打了个惊颤,口齿里抖动:“你爱我的,对吗?” 他静静伫立在她面前,是站了有一阵子,让人感觉到屋里的空气都冷成了冰,平平的声色吐了出来:“你,恨我父亲吗?” 猛地吸两口大气,安夏颖胸头剧烈起伏着:“我,你,你父亲――” “我父亲想把你弄死,不是吗?” 她的眼珠子转了两圈,想努力地要把他的影子抓回眼里:“是,是的。可这是我情愿的,他不要我拖累你。我没有想到能活下来。” 闭上眼,捏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冷冷的一丝笑在嘴角里溢出:“你,死到临头,还要对我说谎。” “是,是真的。”她眼里闪着光。 或许在往常,她一点点的泪都能让他心软,不,他每想到以前她的谎言自己都如此轻信,愤怒再度把他的眼染红了。于是,他是忽然沉静下来,静得可怕,甚至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床头,冷冰冰的眼珠子像个法官盯着她:“你说你没有撒过谎,那你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把安知雅当妹妹看吗?” 心头委实地被挨了下,她的眼珠往四下翻转,似乎想找寻这里是哪里的痕迹。 “不用看了,你猜的都没有错。” 她转回来的眼,像他射出刺目凶猛的光:“你明明知道,她对我妈妈和我哥哥都做了什么!” “你也明明知道,你们一家都对她和她的家人做过了什么。” 他从容、冷静的音色,让她像坠落悬崖一般,抬起的手,想摸到他的头发,却被他一侧脸,触摸不及永远地掉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了一样,背对她,陈述他与她之间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变过的关系:“你没有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你。” 见着他永不回头往前走,她愤怒地叫了出来:“你不想从我口里得到情报吗?” “如果你知道悔过,自然谁来问你你都会说。如果你不知道悔改,谁来问你你都不会说的。” “那你故意来见我做什么?想来看我这个落魄的下场吗?” “不是,我只是来确定你恨不恨我父亲罢了。现在看来,恐怕这毒,还不是我爸下的。”道完这句,开门,出去,嘭关上门,一气呵成,毫无犹豫。 望着他消失在门口,喉咙翻滚的液体几乎是要堵住她的呼吸,她激烈地喘息,有那么一刻,她的确是希望自己就此死了算了。因为她母亲,她哥哥都进了监狱,永无出头之日。她在这个世界里孤零零的,不知道往哪里走,哪里都得不到温暖。 然而,很快有人冲进来,用尖锐的吸器吸走痰液,用东西撬开她的口,让她想死又不能死。 一个优雅冷质的声音在黑暗里浮现,在她听来就是个魔鬼:“不要让她死,她的生死以后将由我们决定。” ――婚后强爱―― 沙特阿拉伯 黑夜里沙漠的星辰,犹如女王的钻石一般,硕大而璀璨。 阿源骑着骆驼,在帐篷外周近的沙漠里兜了一圈,若不是冬天的缘故,他是很想躺在沙地里望星星。 艾哈德走出帐篷,跑到他面前,牵住骆驼的绳子,要他下来:“我父亲找你。” 如今谁都知道,首富阿勒突然变成喜欢上了这个中国来的小伙子,只要有空下来,总会找上阿源杀上几盘棋子。 撇一下嘴巴,阿源知道阿勒打什么主意,是想让他免费为阿勒的公司出谋划策罢了。不过,这同样有利于他与阿勒的进一步谈判。 跳下骆驼,阿源掀开帘帐进去,独坐学着佛家打禅的阿勒睁开眼,对他目光咄咄地问道:“我听艾哈德说,你要飞去美国。” “是的。”在这首富的阿拉伯王子面前,阿源一点都没有客气,拎了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先倒杯水喝。 “突然想回去的原因是什么?”阿勒问,应说语气里带了极不甘心,“你不是在这里的任务未能完成吗?” 狡猾的阿拉伯人,会让他想起同样阴险狡诈的阿里巴巴,阿源嘟着嘴唇,眉毛扬一扬:“我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吗?你还没有觐见我们的国王陛下?你还没有劝服我?” “你们又不是小孩子,给你们糖吃或是用鞭子打你们一顿,你们就能听我的话。我只要把话带到,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如果是大人,是明事理的,能分轻重的,当然能做出合适的决定。”两手插着发白的牛仔裤口袋,眼睛盯着露出拖鞋外的白袜子,阿源一如既往的风格,说起话来,像是孩子气,却都是不争的事实。 一只手撑起下巴的胡茬,阿勒眯着眼,发觉眼前这孩子益发讨他欢喜,虽然言行举止全都带着一种与规矩的王室格格不入的率性,真是怪了,按理说,他以前有多讨厌这孩子。 “说实话吧,你回去的原因是什么?”阿勒像抚摩猫须的猫儿磨蹭自己的下巴,嘴角带了丝狡猾的,“想家了?想家里人了?” 阿源嘟嘟嘴,不想理他这个故意的挑问:“你应该听艾哈德说过,我是个经常流浪的人。再说了,你们阿拉伯人,不是很喜欢流浪吗?” “好吧。”阿勒一拍大腿,好像猜中了般喊道,“我想你是为了女人回去的。不要怀疑我这么想,因为艾哈德为了友情帮你的女人,向我母亲借的宝石项链。” 听到他这话,阿源不客气地抱起双手,像帝王一般的气势俯瞰这位阿拉伯王子:“我说,你只是这点见识?如果你只是这点见识的话,我觉得我是白来这一趟了。” 阿勒毫不在意地笑着:“那个女人看来很不一般,不然不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阿源霍的沉下脸:“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国人是什么想法,但对我们来说,我们是豁出了性命在做这些事情。” 这是阿勒第一次见到这个平常像孩子一般的中国小伙子露出这样深沉的神态,惊讶的时候,陷入了沉思:“你知道的,我们的国王也很犹豫,他必须考虑到长期与美方的关系。” “美方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同时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这是谁都知道的。如果你们非要等,可以等,等到美国人被对方先反咬一口的时候。” 阿勒一震,抬眼看着他。 阿源笑眯起眼:“怎么?珍珠港事件,不是美国人的真实写照吗?” 阿勒的两只手交搓起来,明显开始在思考他的问题。 掀开帐幕走出去,阿源嘴角一勾:“阿勒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的国王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一旦美方被咬一口,第一时间会找谁开刀。而你们身边,现在就存着这样一颗定时炸弹。” “不会的,珍珠会爆炸的时候,美方都没有――” “那是你们高估了珍珠会的价值。里面死的人,说不定有很多是美国人希望死掉的人。所以,接下来发生的,肯定是会的,我和我的人,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一阵飓风刮过,阿勒像是被冻醒般,定睛一看时,那个始终穿着拖鞋的中国小伙子,以他自己独特的步伐,迈向星光铺设的大道,星光披在他身上,宛如是天神般发着光。这一晚,阿勒迷煞了眼睛。 第二天,在阿源飞走后,阿勒亲自送儿子艾哈德搭上前往美国的飞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圣诞节前夕,李墨翰专程陪老婆孩子在纽约城内逛逛街。[] 小丫头如今不像初到城市的孩子了,对四周围的东西都不见得出奇。 “弯弯,近来是不是奶奶常带你去上街了?”李墨翰摸着小丫头的头问。 “奶奶和爷爷都没有空,是天使带了我去看高大的圣诞树,还有恩涛、月煌他们两个。”小丫头现在谨慎了,在提起路米和恩涛小朋友的同时,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小心翼翼观察父母的神色。 女儿身边的男士诸多,李墨翰心中感慨无限:他这做爸爸的,根本没有做足瘾。 与老婆商量:“回去后,我请个长假,先带弯弯去玩。” 安知雅对玩不是很感兴趣,不过小丫头两只眼兴奋地闪光,她这做妈的当然是:“你安排吧。” “爸爸会带我去哪里玩呢?”小丫头好奇地先一探究竟,“路米说好了,会在我生日那天带我去迪士尼。如果我不喜欢迪士尼,我要去哪里他都带我去。” 做爸爸的恩咳咳,装出爸爸的气派:“爸爸先对弯弯保密,带弯弯去的地方,肯定是其他人想不到的。” 举起两只小手指,v,小丫头:“耶!” 做父母的面面相觑,觉得女儿变了很多,若是以前,绝不会比出这样的动作来。路米这个洋气的保镖,对小丫头的影响不是普通的大。 “瞧吧。我都说了女大不中留。”看着小丫头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李墨翰再度向老婆感慨。 安知雅感到肚子里的孩子像是踢了下,明显是嫌做爸爸的偏心。她皱皱眉,总觉得这孩子若是出生,定是个不省心的,可能比小丫头更古灵精怪。 一家三口是逛到了家小教堂。 这是一间非常小的教堂,推开木门进去,只见教堂里只有五六排的座位,立在中间的神堂也很小,供奉的基督神像挂在十字架上,左右几面彩色玻璃窗,贴的是基督与圣母玛利亚的故事。 因为圣诞节降临,小教堂里做了一点节庆的装扮,比如在门口的地方,弄些张灯结彩。 安知雅一家进去的时候,教堂里像是没有人,出奇的安静。 小丫头蹦蹦跳跳到达第一排座位,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呢大衣长相俊美的男人,小嘴唇缩圆:“咦。比舅舅帅。” “小妹妹的名字是叫做弯弯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李墨翰夫妇同走到女儿身边,看清楚了男人的五官,李墨翰眼睛眯眯,微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吉斯少爷。” 吉斯面对他们夫妇站了起来,优雅充满贵族气派的笑容,对向小丫头:“你们的女儿,今天见到,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天使,像只红色的精灵。[.超多好看小说]” 被一个帅哥夸自己好可爱,小丫头裂起小兔牙,笑得无比灿烂:“大哥哥长得很漂亮,像电影明星。” 听着他们一大一小互夸,李墨翰夫妇面对面有点囧。 吉斯果断地被小丫头的话逗乐了,一阵阵愉快的音色飞扬在教堂里面,然后摸摸自己口袋里,惋惜地说:“早知道我该带糖果出来的。” “大哥哥如果想送弯弯东西,不能送糖果。”小丫头道。 “为什么?”吉斯眨着优雅的墨瞳,问。 在小丫头眼里,这个漂亮的大哥哥眨眼睛的时候,多像电影里面邪恶美丽的恶魔天使,看得一丝痴了起来,说:“吃糖果容易蛀牙。蛀牙很可怕的,我妈妈都很怕蛀牙。” 果断迅速地拿手捂住女儿的嘴巴,安知雅还从未这样在外面的人面前丢过脸。 李墨翰生怕妻子恼起来对女儿动手,马上把小丫头抱进自己怀里,教育:“妈妈那不是害怕蛀牙。” “那是什么?”小丫头眨巴下眼珠后,灵光一闪,小手指举起来,“妈妈是怕牙医。” 教育失败!李墨翰拿手撑住额头,在妻子的眼光杀来之前,先举手投降。 在旁边听着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对话的吉斯,笑个不停。 小丫头在爸爸怀里对大哥哥眨一下眼珠,笑嘻嘻的:“大哥哥笑的时候,更漂亮了,好像天使。” 感情这丫头是专门在逗吉斯少爷笑的。 收住笑声的吉斯,一张像是糅合了两个世界美得不能用天使与恶魔划分的俊颜,微妙地展现出魅力而神秘的微笑,狭长的眼尾甚至像是带了些阴森,朝小丫头单膝跪了下来,戴着黑手套的右手像变戏法往自己胸前一摸,拳头收紧放到小丫头面前,五指慢慢展开。 “喔——”小丫头讶异地张开小口,看着对方宛如黑色绒布上的掌心里呈现出的一颗美轮美奂的蓝色宝石。 安知雅眸色缩紧:这绝不是一颗普通的钻石,因为它像是未经雕琢,在表面有未除的青苔和黑泥。 “吉斯少爷。”在见吉斯要把宝石放到女儿手里时,李墨翰出声,“这东西太贵重,送小孩子不合适。” “不要担心,李少主。这东西不贵重的,你别看它像宝石,它其实不是宝石,只是像玻璃的一种物质。给弯弯当玩具玩,刚好。”说着,吉斯不容分说,打开小丫头的小指头,把宝石放进小丫头的掌心里。 小丫头忐忑地望望爸爸妈妈。 “弯弯喜欢吗?”李墨翰眸中神色变幻,问女儿。 小手指在蓝宝石表面上摸了又摸,感觉一股凉凉像是沁入到掌心里头,小嘴唇:“喔。爸爸,它像玻璃珠。” 站起来的吉斯,手掌在丫头头顶上揉揉,笑道:“李少主,就这样吧。” “谢谢,吉斯少爷。”李墨翰道,语气里不见得女儿收了这礼物他会有多高兴。 看小丫头坐到了板凳上玩宝石,安知雅问起:“吉斯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间小教堂很安静。我每次来纽约城里办事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来静思。”吉斯环顾教堂四周,墨黑悠长的眸光像是穿越了时空,“可能李少夫人与李少主不知道,这家教堂曾经是一对恋人相遇并且相爱上的地方。” 李墨翰含眸,安知雅随吉斯的话望过去,仿佛能看见一男一女在门口相遇的场景。虽然幻想的情景不是很清晰,但似乎能看得到那个男人,有着蒲迪森老爷的影子,又有吉斯的影子。 过了一刻钟后,他们和吉斯分别。 小丫头向漂亮大哥哥的背影招招手再见以后,埋头又是钻研大哥哥送自己的蓝宝石。 “弯弯。”做妈妈的告诉丫头,“不可以玩物丧志,知道吗?” 抬起小脑袋瓜,向母亲表示困惑:“什么叫玩物丧志?” “就是喜欢玩某样东西以后,不爱学习了。”说到这里,做爸爸做妈妈的同时想起了小丫头的功课问题。 自从来到李家后,一开始是由李家老祖宗安排小丫头的功课,后来搬到小公寓,由奶奶苗雨清来安排小丫头下一步的功课。现在,苗雨清和老祖宗都没有空,自然而然,小丫头的功课任务,落到了保镖保姆老师集一身的路米身上了。 “不会的。路米告诉我,愈会玩的孩子功课会愈好,愈聪明。”小丫头拿路米老师的话振振有词。 做爸爸的一听事态严重,问:“他每天只和你玩。你的英文算数语文,学得怎样了?你不怕等你回学校后,又是倒数第一。” 小丫头对对指头,小脸蛋忒无辜:“可是曾家兄弟说,我的英文我的算数,都比以前进步很大。路米天天唱英文歌给我听,和我一块比赛玩算术题,要我教他念古诗。” 可见,路米老师下足很大的功夫。 李墨翰夫妇各自陷入了沉思:难道路米对小丫头是真格的? 不可能! 李墨翰第一个摇摇头:能被择中做十圣心老大的弟弟的太太,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安知雅即使是丈夫不说,光看路米和aida的架势,都知道那绝不是普通的家世。何况小丫头曾从aida手里得过一件价值连城的披风。 相比父母陷入困局的神色,小丫头浑然不觉,只是继续埋头玩着蓝宝石。 ——婚后强爱—— 李氏集团年终股东大会,在李家一间连锁酒店召开。 为此,安知雅陪同老公,与老祖宗、公公婆婆等,在大会召开的前一天,先入住酒店。 一早,安知雅喝了杯牛奶,与莫女士一块核定最终要呈交给股东大会的公司财务报告。 去外面不知哪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李墨翰,贴着老婆鬓发亲了下,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眸子微沉,安知雅摆手:“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对方出的招数是不是与我们想的一样。” 莫女士听她这么一说,补充道:“今天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有几家银行的董事都来了。包括摩根大通和花旗,以及英国的。” “这并不奇怪。”安知雅淡道,“他们每年的年尾都要来李家的股东大会看一看的,毕竟,也算是李家的负债人,债主始终是要定期查看欠债人的状况。” 莫女士知道她说的都没错,笑说:“安总总是能出人意料,听安总这一说,好像安总已经参加过多年的股东大会,在李家工作了数年。” “到哪里工作都一样。”接过丈夫递来的水杯,安知雅眉头都不皱一下,吞了几颗营养药片。这两天,怀孕让她脚半夜喜欢抽筋。 莫女士看着挺感慨的:人家都说做阔太太衣食无忧,但是,像安知雅这种,每天无时无刻要分担夫家内外的事物,忙得不可分身,还不如不享这个福。幸好有这个体贴的老公李墨翰在。不然她都要劝安知雅早点脱身这个泥沼。 现在,哪怕她这个外人,都察觉到,李家可能要经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劫难。能不能逃得过,她没有半点把握的预料。 察觉到莫女士情绪上微妙的波动,安知雅搁下手中的报表,吩咐:“照这个版本发放给有需要的股东。” 莫女士点了头,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出去干活。 安知雅一边看她张罗东西,一边像闲谈似地说:“我和老祖宗提起了,如果公司平安度过这个年关,我要在这个位置卸任的话,会推举你来顶我这个位置,这样你会得到公司赠送予你的相应股份。” 被这个消息惊到了,莫女士回头看着她:“安总,我怕以我能力不足以承担如此大的重任。而且李家是家族企业,不是李家的人来担任这样一个重大职务的话。” “你有个女儿是不是?”安知雅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 “安总,我是独身。” “你有个私生女。”安知雅这话毫无疑问的语气。 莫女士膝盖软了下来,道:“安总,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她一早被送到我弟弟那里养大,并不知道我是她妈妈。” “我都知道。你上回把她推荐给我,在我要给我小叔另找对象时。这只说明一个问题。莫总监,其实,你对李家股权兴趣是很大的。”安知雅衔定的嘴角、眼神,都充分说明了一点,她不信任一个可能没有利己之心的人。正因为莫女士有所图,她才会开始尝试信任她。 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在安知雅面前是透明的,莫女士全盘托出:“是的,安总。如果我女儿,当然现在她的身份是我侄女,能在李家内找到一份亲事的话,我是很想能在公司内参股。安总您不要怪我自私自利,实际上我只是早从学生时代起,对于能一手创建李家公司的老祖宗怀以无比的尊敬和想追崇而已。” “莫总监,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任何责怪你有这个念头的意思。我现在让你坦诚说出来,只是希望接下来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易,你有所求,我也有所求,能达到一个成功的交易结果。”安知雅一如既往的淡容,坐靠进沙发里说这些话。 抬头看安知雅的时候,看见立在安知雅身边像隐身人的李墨翰,其一双眼睛却是有看透一切的厉色,莫女士心里叫苦,是未料到突然会遭到这一劫。不过,她心里明白,迟早一天,都是必须选主子站的。 现在,安知雅和李墨翰只不过是在对决发生之前,让她快点投注。 莫女士深吸口气:“安总,请您老实告诉我,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上次消防模拟的时候,我六叔一房的人都没有来,本来我以为是自家内泄漏的消息。后来,在领导层会议上,你递给我的有关我六叔的资料,过于详尽,详尽到我简直以为你是安插入我六叔里面的间谍。” 原来是自己做得太出色,反倒惹了疑心。莫女士感叹:“安总,您可以放心,李家三房的人,都决定按兵不动。至于二房那边,我是尽可能不沾身的,当然他们有威胁过我,我也都敷衍过去了。” “你是想把你女儿嫁给我们六叔的儿子李墨荣吗?”安知雅推敲着,“因为大房没有人选了,二房眼看要失势,找三房其实不错。” “安总!”莫女士叫苦,“我说了,我对李家不是怀了想图谋不轨的心思。”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是希望你和你女儿能成为大房的人,明白吗?” 莫女士灵光一闪:让她女儿作为大房的人嫁过去三房,原来是这意思。 “还有。”衔着淡定的安知雅,难得露出一点点的微笑,更显得意味深长,“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么快做决定。你的女婿候补人选或许在大会之后,会有增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股东们进入大会场地,其中,有一块地方辟为李家人的专席。 在这块专席的区域里,有一个座位,常年以来,是空着的。只有深知内幕的人知道,那是李家太奶奶过于疼爱唯一的女儿,给已逝的女儿李素晴留了这个位置作为念想。 安知雅与丈夫并没有急于入座。她是孕妇,而且曾经有胎儿不稳的迹象,同时是李家长房的长媳妇,因此接受了特别允许,在大会隔壁的一间vip贵宾室里,通过摄像镜头同步参与股东大会。 “今天挺热闹的。”手中把握的遥控器,可以直接遥控摄像头全方位观察大会场地各处,因此,安知雅能看见,连那个素日里不爱打扮的小叔小禄,都衣装整齐,穿起程亮的皮鞋和打了花式领带。 莱文思家进入股东大会的时候,果断地引起了一阵喧哗。 以希伯来为代表,希伯来携第二任妻子刘雨芬到达现场。 没有看见蒲迪森老爷和吉斯出现,指头敲打扶手:最终,赌注是只能落在吉斯了吗? 莫女士代替她登上股东大会主席台,提交年终财务报告。 资料分发到大小股东手里。 可以说,今年世界经济依然处于谷底,很多跨国大企业大公司的业绩都不出色,李家集团,一样受到大环境的影响表现平平。 股东们对此的意见,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理所当然,一派认为公司领导层需负有高度责任,因为并不是所有大企业大公司都是亏本业绩。 两派纷争,要求公司领导层做出解释的反对派,逐渐占据了优势。恰逢,每年董事会都要在这个年底股东大会里,重新投票选举。 说到董事长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推举股权最高的李家太奶奶。然如今老人家年纪大了,宣布隐退,老人家的股权按理来说,这些年七七八八的,都转移分配到底下的子孙手里。 现在李家长房掌握的股权,是最高的,而且李明德是宗长,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接替老祖宗的位置成为正式的董事长兼任ceo。 意外的到来,似乎在掌控之中,从希伯来踏进股东大会的瞬间开始。 李家老祖宗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总共四派后代代表的股权,开始了残酷的内斗。 三房在大房的拉拢下,站在了大房的阵地。二房本来是孤军奋战,然而,由于莱文思家的到来,并带来以前李素晴在李家的股权,给二房带来的增值利益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仔细算下来,大房的股权居然只高李素晴的股权一丁点,所以,如果按二房加上莱文思家的与大房加三房的比较,大房与三房是输了。 在这样大房一个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三房发生内讧,并且有可能反叛的机率增高。 中场休息时间,莫女士与三房的人碰上了头。六婶今天也来了,带了儿子李墨荣。 “莫总监。”六婶一张笑脸带尽讪媚,上前与莫女士打招呼。 有了安知雅之前的那番警告,莫女士如今不心急了,十分谨慎地为女儿接下来挑选未来女婿。 扶扶眼镜,莫女士在李墨荣惯于缄默的脸上扫过。 李墨荣,在墨字辈中排行老三,在公司里一直都是跟着老爸六叔工作,或许是因为过于听话,可以说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辈。 老实说,对这种脑袋瓜不大灵活并且有些愚忠的小伙子,她不是很感冒,只是可惜以前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让她挑。可是安知雅说的,除了李墨荣的人选有哪些呢。 犹豫的一目光,在莫女士的眼镜片上闪过。 六婶捏住儿子的手背。 被母亲捏了依然是不痛不痒,李墨荣慢吞吞地开口:“莫总监,你好。” “你好,李主管。” 在公司工作的李家人,都有一个头衔,本人是否拥有与头衔衬得上的工作能力,则另论。无疑,李墨荣称不上这个头衔,是个虚职。 愈想愈是不满意,愈是对安知雅说的他人愈感兴趣。 扶回眼镜,翩翩自信,莫女士朝回六婶:“我有公务在身,无法在此逗留太久,先走一步。” “莫总监是去见安总吧?”六婶赶着迈一步,挡在莫女士面前,拦话请教。 “是不是,有问题吗?”莫女士一只指头轻巧地停在金丝眼镜框架,眼角那一瞟,巧妙地捕捉住走廊拐角暗藏的人影。 镜片上为此一闪而过的光,心思这安知雅料事如神,明知她和三房有勾结,明知三房有意靠拢大房,仍不忘警示她。 三房果然是人心隔肚皮,见风使舵的家伙,居然想回头傍依二房了。 “是这样的,莫总监,我们想呢,我们双方将来势必是要成为亲家的。在这个关头上,无论如何,我们双方应该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六婶边说边扭腰肢,话是捏的一丝不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想来,是妄图把她推出去给二房献宝。 三房打的这主意,真是够衰的。 莫女士拨下镜片,懒洋洋地说:“这是你先生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六婶的脑袋对不是自己预想的话,都是不灵光的。 老公派她来,当然只是让她做尖兵先打探莫女士的想法,再做定论。 没有莫女士的助阵,三房想进二房的阵营,没有筹码,不好谈判。 六婶的脸明明白白地写清楚了一切。莫女士看着都觉得这三房的人,是扶不起的阿斗了,可笑至极,凉凉地支着眼镜架说:“我说,你们有什么事,最好是事先都想好了再说。你们想的话,最好前后左右都想清楚了。毕竟,有些人的脾气你们都是见过的,不是不知道的。特别是,有些人,是特别的不能容纳突然改旗易帜的叛徒。” 六婶的心头当即一个咯噔。 莫女士这指的谁,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安知雅。安知雅是啥脾气?这么多天观察下来,李家里头没有一个不知道的,简直可以叫做“凶神恶煞”,报复心特别特别的重! 六婶忽然想起那次,在雪地里因小惠栽的那个跟头,心有余悸,牙痒痒。如果与安知雅闹翻,她想借小惠的亲事攀结全家,恐怕是难了。 把六婶左右为难的表情尽收眼底,在李墨荣那张沉默是金的脸上深深地注目后笑一笑,莫女士的话在三房面前更显得高深莫测了:“说回来,这能不能做成亲家的事,两方努力的方向如果不一致,确实是很难达成了。” 什么! 六婶心头岂止是咯噔,是惶惶地突跳:儿子这么大都娶不到合适的媳妇,好不容易寻到这一个,现在从哪里横出来的程咬金,要和她儿子抢媳妇? 数李家里头,论适婚年龄但尚未娶妻的,与莫女士女儿能配得上的,数不过几只指头,除了自己儿子,剩余的有大房的李墨禄,与二房的李墨琪。 二房没有听说过,因为二房都没有和莫女士接触,难道又是安知雅这丫头,看出他们三房的诡心事,从中故意做这么一手。 六婶咬着牙:“莫总监慢走。” 接下来,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锁住了,莫女士没有走进安知雅的vip客房,用手机发了条短信息。 接到短信息的安知雅,得知了三房果然要叛变。 这些李家人,利益当前,除了老祖宗,以及丈夫看好的那几个兄弟,一个个都是利欲熏心,财迷心窍,妄图用道德良心来衡量。 虽然说,这个变化是意想之中的事,但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安知雅不得与丈夫商量:“我们现在手里握的筹码不多。如果股东大会唱票重新选举董事长,我担心公公会输掉。” “我们手中的股权是高于他人,但现在对方已经咬住我方管理层的责任问题不松口,是需要想点对策的。”李墨翰思摸着说,“我去和爸商量。” “等等。”安知雅叫住他,起来,去见公公前需要整整衣装,“我和你一块去。” 夫妇俩进入公公婆婆休息的客房。 房间客厅里,地毯上洒落了许多文件稿,李明德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见儿子儿媳进来,扔下稿子笑问:“来做什么?是来给我压力,还是来给我鼓劲的?” “爸是胸有成竹,鼓励的话就不用了。”李墨翰笑着说。 “不是鼓励的话,是什么话?”李明德一副淡定的神气等待他们两个开声。应该说,他早是等着他们两个过来为他献策。因为即使早就商议好的计划,因着大会上的瞬息万变,随时可能推翻原来重拟。 “爸。”安知雅向公公请战,“这一战我们是没有退路的。请您千万不要保留有余地,要一鼓作气拿下对方阵地。” 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儿媳,在这个关键上,居然是怂恿他要激情。 在官场上混了多年,多少一听能猜到个大概,眉毛一扬,眸色一沉:“你六叔是不打算支持我们这一方了?” “据最新消息,有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但爸不需要太过担心,莫女士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安知雅托出自己到手的情报。 “爸。”看出父亲眉眼中淡淡的忧愁,李墨翰婉转,“实际上我和知雅有协商过,看是否再找六叔六婶谈,只是这谈了以后能有多少把握――” “没有必要!”李明德斩钉截铁,打断,“只有在生死关头上一个人的选择,才能看出他的本性与真心。墨翰,这与你们在战场上的抉择是一样的,面对生死的瞬间,是要选择做叛徒做俘虏,还是英勇就义?考验一个人,就在这一刻!我相信,太奶奶同是一样的想法。” “爸。”没有什么,比这会儿父子同心更让李墨翰感到欣慰的,于是慎重嘱托,“请千万注意安全。当然,我会派人随扈。” “这个你放心,我见过的世面只比你小子多没有比你少。” 接到父亲伸来的手在肩头上这一拍,李墨翰微笑:“那是自然的,我是爸的儿子。” “所以,比起我的安全问题,你给我多关心你媳妇和你孩子。”李明德叮道。 公公这话,暖暖的心意传到内心深处,安知雅突然觉得:自己嫁进来后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拍拍膝盖头,李明德站起来:“有你们在,我是连讲演稿都不需要背了。反正有你们在后面支撑我。而我相信,一定不止只有我们孤军奋战的。” 对于父亲这话,李墨翰深表赞同。 援军吗?安知雅眸光一闪。 他们寄托的援军会不会来,能不能及时来到,一样是人心叵测。 跟随父亲离开时,见妻子要跟来,李墨翰不容分说让她回去:“你在房里等。不然,现场骚乱的时候,我没有办法顾及你又顾及爸。” “我一个人在房间不是更危险?”安知雅不是很愿意。 “我让杨朔去陪你。”李墨翰早已全安排好了。 素知丈夫说一不二的脾气,无奈,安知雅折回贵宾室。 杨朔后脚跟来。 房里,小惠一路陪着她,看见杨朔进来的刹那,立马低下头。 杨朔面无表情地站一边。 挨着沙发垫落坐,安知雅对他们两人的私人感情暂时顾不上,全神贯注于大会动静。 见在丈夫的护随下,李明德登上了演讲台,即将面对大会所有股东和投资商代表,发表本年度最重要的一场演讲。 监视镜头里,悠然地晃过全德的一抹影子,一刻不见而已,却见全德的左手缠绕上了几圈绷带。 “这?”安知雅迟疑地望向小惠求问。 小惠低着头,是连全德怎么样都没有注意去看。 “全先生是在去厨房取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玻璃器皿刮伤到手心手背。”杨朔抢着说。 喔?没有通知小惠吗?全德这小伙子,挺坚强的。 “小惠,你现在可以过去看看他。” 屋里另两个人同时一怔。 杨朔转过脸,背对小惠。 小惠倒是诚恳的语气,没有一点打谎:“太太,我现在的工作主要是要在你身边护着您,这是先生再三交代的,如果我去看他,他也会责怪我的。” “这样的话。”安知雅有意把话说半截顿住,没有继续提起。 杨朔和小惠两张表情,果然是被挠了痒痒一样,生死不能。 装吧?看能装多久?懒懒扫过他们两个,注意力放回大会现场。 台上,李明德就公司现状与未来走向发表讲说:“虽然,我们全体员工面对的困难和环境是前所未有的严峻,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领导层并没有失去对未来的信心。我们公司的员工,在努力制定应付严峻考验的对策,并且在明年的计划案上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表现,使得我们的股东和投资商可以为未来几年我们李家公司的展望抱以绝对的信心!”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宣言,博得台下稀里哗啦的掌声。 紧接,一只手突然从人群里面举起:“我对李总裁刚刚发布的话有强烈的疑问!” 现场记者们的闪光灯马上转移,集中到出声的地点。 安知雅眯眼,仔细观察记者闪光灯对过去的一排人,都是银行家,而且中间坐有与二房紧密联系的摩根大通。 在这排人中,一个年轻的男士自信地站起来,向李明德发问:“请问,李总裁,当前公司发给我们股东和投资商的资料里面,其中夹杂有一份公司明年投资计划项目总案。请问,这份企案,就是你刚才演说中所说的,能给我们股东和投资商带来巨大利益的投资案吗?” “是的。”李明德一句一言同样透着自信,纹丝不乱。 “那么,李总裁,请允许我发表对你率领的公司团队提交股东大会的这份计划案,表示其可行性与预见性的强烈的质疑。第一,计划案中提及的投资沙特太阳能计划。我听说有这个投资意愿的,不止李氏公司,有各国各大能源技术公司,包括华人富商罗卫率领的投资集团。在如此竞争强烈的市场下,你确定,我们后去,能瓜分到市场份额吗?” 一听发问者这话,都知道不是普通人,并且是有过一番探底的调查。 现场中开始有人声作乱,李明德沉稳地望向对方,道:“关于这方面,公司是有做过调查并进行过前期合作探视,公司绝不可能随意作出不具实现性的计划案。” 对这个答案,发问者先做出一番似宽容的表态,紧接再次逼人而问:“好吧。那我再问李总裁,计划案中第二个关于与钟氏公司合作的研发计划。我听闻,这个计划在年中已经启动,但研究效果颇微,要取得重大突破成果的路子十分漫长。现在公司继续在这方面加大力度投资,能保证是不在做一项无底洞的亏本生意吗?按照李总裁的想法,公司未来走向是意图想在研发方面取得成就,本是好事,但是,据我所知,华人主导的公司在科研方面的进展向来不占优势。” 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是对炎黄子孙的蔑视。 安知雅眸中厉光掠过,是把这人以及这人身后的代表团体牢记住了。 严肃的眉宇向上微挑,李明德似笑非笑,反问:“既然你有另外的提案,尽可以提交股东大会,公司是民主的,不是独裁主义。” “李总裁这话正是我和我的朋友所想的。”对方笑得自得,“我们认为,李总经理与希伯来先生的联合提案,比较适合于李氏公司发展的路子。” “首先,我想更正的是。”李明德沉稳大气中,先一句话打掉对方的笑脸,“李总经理已经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并获得批准,现今总经理一职暂且是由我兼任的。我本人与希伯来先生并无交往,谈何来联合提案一说。” 发问者的脸当场一红。他旁边的人见势不妙,马上起来助阵,有可能是二房的同党,向李明德发问毫不客气:“说到李总经理辞职一事,听说是公司内部人所为,用计阴狠手辣,强迫员工写辞职信自动辞职。请问李总裁,此事是否真假?” “公司任免一个人,都有它的规程。何况,李总经理是自己递交的辞职书。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样一个谣传的信息,打算破坏公司内部的和睦与发展。”李明德淡定从容,再次反将。 眼看公公一次又一次化解危机,安知雅眯着眼,突然觉得老公是有几分遗传于公公。 “嗯咳。”见这一攻又不成,发问者绕回对自己有利的议题,“这是股东大会,提案是否通过,是否合适,应该由股东们做决定。” 面对一再的挑衅,李明德胸有成竹:“接下来,是各位股东发表意见的时间。” 说到对专业资料的专业分析,一般的小股东专业知识不够,定然是需要专业人士的解说与指导。对刚才李明德与另一个人的争执,这些小股东听着,也都是半知不解的。 如果这时候站出一个专业人士,对李明德,或是对二老爷派出来的人,表示反对或支持,那么,可以绝大程度上影响大部分股东的选择。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摩根大通的投资部经理一如二老爷安排的,被推举了出来:“我是摩根大通银行的投资部经理,这次有幸受到李光耀先生的邀请,前来参加李氏集团公司的年会。” 听到是最著名的摩根大通投资银行代表,场上的目光都亮了起来,小股东都聚精会神地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 “我个人以为,就像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先生所说的,李光耀先生与希伯来先生的提案,是要比李总裁的计划案,更符合李氏公司的发展。因为我们要看到,华人公司在自主创新的领域,始终没能做出引领全世界风潮的突破与成就。但是在投资与贸易方面,华人有被称为亚洲犹太人的潜质。李氏公司发展到至今,纵观李氏公司发展历史,都是以投资取胜。至于,听说刚向公司递交辞呈的不止有李总经理还有投资部的李墨琪经理。可以说,李墨琪经理在投资部的业绩赫赫有名,不知道他本人为什么会向公司递交辞呈?有人发表诸如此类的疑问,我个人认为,是对公司领导层的问责,无可厚非!” 明摆着,摩根大通是站到了二老爷一派,声明反对李明德一派。 现场哗然。 对于对方这次强而有力的攻击,李明德显得更沉住气了,没有贸然自己出来反驳。如果他这个现任总裁再着急出面言论,只会露出自己一方势单力薄的弱点。 可以说,摩根大通银行投资部经理的表率,代表专业的身份,是难以反诘的。要反击,需要更沉稳的策略。 安知雅接到莫女士的请示,问是否让花旗银行的人出来说话。紧接莫女士来一个口气转折,不知道花旗银行愿意不愿意。 花旗银行,同属于美国方面的银行,能愿意吗? 安知雅和丈夫仅从fbi屡次的不作为,已经对美国政府代表的权利机构感到莫大的不抱予希望。 不仅美国方面,上次那只骄傲的孔雀安东尼说了,英国方面的银行,与英国政府有挂钩,对皇室的合作建议,兴致缺缺。 现场,在摩根投资部经理的一番话后,反对现有公司领导层决策的声浪掀起了高潮。 二老爷坐在人群里头,翘起了二郎腿,是要摸起嘴唇上面的小胡须:逼我下台是吧?现在,是轮到你下台了,大房的人! 李明德立在主席台上,纹丝不动,哪怕是有人在大声中把唾沫喷到他脸上。 站在离父亲一米之遥的地方,李墨翰是随时随刻地注意四周的动向,动嘴不怕,就怕动手。 “如果不能对我们的问题作出满意的解答,让公司现有领导层马上下台!” 伴随人群里某人一句号令,一群有组织的人涌向主席台,准备轰李明德下台。 见事态不好,李墨翰意图建议父亲撤退。同时间,全德推着老祖宗的轮椅预备避开混乱的场面,防止老人家受伤。 老祖宗死活不肯离开,撅起眉头说:“战争都没有结束,我怎么可以离开?我这把老骨头要在这里,看到最后一刻是生是死。” 只苦了苗雨清,一方面担心老人家的安危有责任在身,一方面要顾及丈夫和儿子的性命。 老祖宗都不撤,李明德父子没有理由撤。 保安人员涌到台前,阻止事态恶化。 一场颇大规模的乱斗,似乎正要开展起来。 室内某个暗处,一道夺人的利光忽然一闪。 立起,指头扶紧扶手,安知雅一动不动注视镜头上刚一瞬间的反光。 杨朔在她身边是马上摸到了腋下隐藏的枪支。 光是一闪,枪声并未响起,只听到大会现场紧闭的两扇门,突然间嘭一声被闯开。 所有人“哗”往后相望,见是门口伫立一个头上围裹阿拉伯人头巾的小伙子,懒洋洋地胸前抱手,踢门的一只拖鞋,悠闲地挂在门把手上。 “阿源!”六婶惊呼。 坐的是阿勒送的专机,阿源一路风尘仆仆,随心所欲,懒惰成性,没有来及取下阿拉伯人的装饰。现在见这个头罩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他如小孩子般皱了下鼻子,脱掉头巾,放在手里玩转。 基本上,除了李家人,少有认识他的。 然而他的骤然出现,足以让摩根大通的人以及行业的知名人士大吃一惊。 “李墨源是李家的人吗?” 被问起,二老爷才记起,这个在李家几乎成没人要的孩子,在经济学专业领域里面似乎小有成就。 “岂止是小有成就!” 二老爷差点被摩根大通投资部经理的吼声震破了耳膜。 啪嗒啪嗒,阿源的大号拖鞋踩在昂贵的羊毛绒地毯上,格外引人注目。 穿过准备大打出手的两方人马,一跃,像是空中飞人,跃上了主席台,立定在李明德身边,转身时带起阿拉伯人的那片衣袍,潇然,不拘一格。 使得所有人都痴痴地望着他这个天外来客。 在这些人中,唯有李明德与李墨翰是镇定如常的。 稍微让开位置给侄子,李明德对阿源是脸带微笑地问候:“回来了。回来就好。” 接到宛如对方亲人般的问词,阿源羸羸的目光是从李明德,转到李墨翰一样面带微笑的脸,骂句“狐狸父子”。 恐怕这对父子是早已接到消息知道他会来,一直装作弱势等他来救驾。 鼻子一皱,抓起主席台上的话筒,往话筒里大力地吹出口气,“嗡嗡嗡”,响彻整个大会现场,一切其它声音静止。 阿源那把带着孩子气的声调通过传声道,一句话可让山颜改色,震撼全场:“我是李墨源,不认识我的人,可以向刚刚在会上发表演讲的摩根大通银行投资经理求证。总之一句话,我是cfa协会――近十年来考试题库的出题人之一。” cfa,金融分析师,投资金融界的金领。 成为cfa,是进入华尔街的首要入门票。 cfa协会举办的金融分析师资格考试,被称为“金融第一考”。 只要有一点金融知识的人都知道,阿源刚刚那句话: 代表了一个至尊的涵义! 每个人都悄悄滞住了呼吸。 二老爷捂着胸口的心脏快要罢工了。 众人望住台上阿源的一言一行,阿源的话,将会超越摩根大通投资部经理的话,左右全场风向。 “说到刚才提起的两方计划案,我有幸都看过。我,作为李家的一份子――”是说到自己为李家人的身份时,阿源特意望向了底下坐的老祖宗。 李家太奶奶对着他,缓慢的、有力的,点下了头。 当阿源转回头去,苗雨清能听见老人家喉咙里一声哽咽。 老人家内心里如今看着这个回来的孩子喜极而泣:没错,这个孩子,这回回来,终于是认定自己找到家了。 家,一直以来,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明,哪怕老祖宗把他带回家,他都一样承受各种各样的轻蔑与侮辱。但是,幸好,有老祖宗在,幸好,有与他一样经历苦难的朋友,也来到了这个家,幸好,有愿意相信他并希望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终于是,有了家的感觉。 骂李明德李墨翰父子狐狸,心底里无不是对于他们的盼他归来,欢喜,感激,因他终于是个被家里人需要的孩子了。 众目睽睽,流浪的阿源再不是无家可归的处境,扶起眼镜,嘴角一勾,狡黠,充满魄力的宣告:“同时,我是作为一名资深,并且曾经支援过多家国际投资银行,包括摩根大通银行、花旗银行,渡过经济危机的金融分析师。我可以用我的专业资质与行业地位做出专业的判断,那就是――李总裁的计划案,适合李家公司长久持续的发展,才是正确的给我们股东带来巨大利益的指向。” 听到这话,二老爷当即从椅子上软了下来。 终归,他们是要栽倒在这个没人要的孩子手上吗? 希伯来从座位上跳起,咄咄逼人对准阿源:“李墨源先生,你的所谓的专业判断,是否排除了其它因素,尤其是否排除了感情的主观因素?据我们所知,你不仅是李家人,而且与李家里面各方面的人都有感情纠葛。” 听到希伯来这话,二老爷立马站起来,举起袖子像是掩脸说起家中“丑事”:“实不相瞒于众位,我这位孙侄子,实际上是个私生子,与家里人向来都不和睦,这是只要李家人都知道的事实。直到今年几个月前,以前收养他的那个村里有他的青梅竹马,现在他的这位青梅竹马,是成为了我们现任总裁李明德先生的儿媳妇。所以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利益的交易,是很难说得清楚的。” 二老爷话一完,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了。 安知雅抿住嘴角:二老爷这话一出,想必第一个要拿二老爷开刀的,是老祖宗了! 镜头不知觉地转回阿源身上,突然她是发现,一段日子不见,阿源的皮肤在沙漠里晒成了小麦色,健康了,变得阳光了,炯炯的双目犹如沙漠里的星辰,冉冉生辉。可见得,这个小伙子,是把以前都想不通的,都想清楚想明白了。 人无杂念,一切皆变得无畏。 骚乱中,阿源对向话筒:“我是不是私生子,我与刚才那人是否有恩怨?我相信,这是现在所有人对我的疑问。” 这股坦率的风格展示出的雄风,倒是显得二老爷有些阴尖了。 二老爷恨得牙痒痒的,啐:这没人要的孩子! 似乎能听到二老爷那声“呸”,阿源眸中的利光拔刀出鞘:“我现在有必要向股东大会报告一个最新消息。有关李总裁计划案中与沙特的合作项目,我已经与沙特首富阿勒以及华人富商罗卫先生达成了一致协议。也就是说,沙特境内今后的一切太阳能开发计划,都是将会由我们李家集团以及罗卫先生的投资团共同承揽,享有独一无二的专权。” 重弹落下,二老爷和希伯来都被炸蒙了。 全场哗哗哗掌声不断。 李墨琪咬住二老爷耳朵:“爷爷,看来他是偷偷跑到沙特为大房的人当说客了。” “废话!”二老爷恼羞成怒,大拍椅子。 “爷爷。”李墨琪眉头一扬,让老头子息怒,“论股权,我们不比大房的人少。何况,三房的人,不是已经决定站在我们这边了吗?” 对呢!被孙子的话提醒,二老爷与希伯来的目光遥遥对上,阴狠地一笑:他们有杀手锏。 ――《婚后强爱》―― 几个小时前,莱文思家蒲迪森老爷的书房 吉斯轻轻推开门。 蒲迪森老爷站在落地窗前,取下小眼镜的一双绿瞳,望着被白雪覆盖上一层的钟楼,神情莫辨。 “爷爷。”吉斯走近他,用同样颜色的眼珠子仔细观摩他,说,“父亲与刘女士一块走了。现在家里面十分冷清,大家都心里惶然。虽然父亲答应大家,说一定会把朱利安哥哥救回来,但是,大家更怕,一旦我们手中失去了与对方谈判的筹码,对方会撕票。” “这不是你和那群人一块提出来的议案吗?”蒲迪森老爷冷冷地打量回他。 吉斯漂亮的眸子闪着幽光,微笑中隐藏狡黠:“爷爷,实际上,我告诉你的那个提案只是说了一半。” “一半?” “对。接下来,是该把我们的主导权握回我们的手里了。只要我们把我父亲的股权归还给本来拥有这些股权的李家人――” “你!”蒲迪森老爷愤怒的,大声地打断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爷爷是担心朱利安哥哥的问题吗?”吉斯说,“爷爷对于这点是不需要过多担心的,因为,我与安知雅的女儿做了约定。” “安知雅的女儿?” “是的,叫做徐亚弯,是十圣心国王的未婚妻。” “十圣心是很厉害,但是,不见得能从对方手里把朱利安救出来。我们现在是连朱利安在哪里都不知道。李墨翰说能帮我们找朱利安,可是,对方把朱利安藏起的地点过于隐秘,到现在都没有确切消息不是吗?” “爷爷,您是太小看他们的女儿了。”吉斯想到弯弯露出的两颗小兔牙,嘴角提勾,“十圣心的国王能看中弯弯,是有许多因素包含在里面的。比如说,这孩子掌握了连我们都觉察不到的秘密。” “这――”蒲迪森老爷低头,沉思,李墨翰的女儿他是没有见过,但是他知道孙子吉斯说的话,向来是一言命中。 “爷爷,我们是可以信任他们把朱利安哥哥救出来的,而且,这也是天使的愿望。”吉斯说到这里,目光遂长地望向蒲迪森老爷。 退后小半步,蒲迪森老爷看回他,带了些严厉的口气道:“吉斯,我说过,现在没有我允许,你是不可以进那个钟楼的。” “爷爷。”吉斯摇头,“你阻止不了我去见她。因为她是我亲生母亲。” “吉斯!”蒲迪森老爷一震,指头发抖,脸显惊骇。 “爷爷,不,现在希伯来先生不在,我可以喊你为父亲了。”吉斯向前一步。 “不。”蒲迪森老爷看着他,当发现一切都无法掩盖时,沉下眼,低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什么时候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是事实,你无法否认这个事实,而她一直很想与我相认。我能感受到――这里!”吉斯面对他,摸到胸口里这颗心脏,“她的想法,传进我心里,说,想醒来,想和我见面,想看我。” “不,不行的,吉斯。”蒲迪森老爷摇头,再摇头,低着头,“我不能同意,我决不能同意!” “你害怕她会死,可你要知道,生不如死,比死亡更可怕。” “你说她生不如死?”蒲迪森老爷面色铁青。 “对于她来说,如果,在家人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能出现,她与生不如死没有区别。” 听完这些话的蒲迪森老爷,心事重重,在屋里来回徘徊。 吉斯在看了他一眼后,眼角望向门。 伴随他的目光,蒲迪森老爷听到了敲门声:“谁呢?” “是我,老朋友。”老医生安博的声音传进来。 听是安博,蒲迪森老爷急匆匆走去开门。 安博走进来时,身上披雪,来不及脱大衣,拎着个医药箱,明显是刚从哪里匆忙赶过来的。 “怎么了?”蒲迪森老爷紧张问。 “可能你和吉斯必须马上和我去一趟。”安博表情严峻地说。 蒲迪森老爷点点头,刻不容缓,立即与吉斯,带上安博,一直是从书房的一条隐秘楼梯,走到了地下室,再从地下室的一条隧道,秘密前往钟楼。 到达钟楼一间温暖舒适的卧室,最特别的是这里的装饰用的全是绿色点缀。 中间一张天鹅绒铺设的床上,静躺着一个女人。乌墨的长发从她发顶一直长到脚踝,就好像童话里面被困在城堡里等待有人唤醒的长发公主。因此她的容颜,出奇的没有经历过岁月的痕迹,时间在她的皮肤停止了走动,洁白润滑,是停留在一个中国女人最美的那个时刻。 “我家里连接的监视器表示,她的心跳正在逐渐恢复成正常成人的心率。”安博紧张地检查女人手上植入的深静脉管道,查看冬眠剂的使用,看起来是一切正常的模样。 “这样下去会怎样?”蒲迪森老爷抓住他的领子,双瞳涣散,厉声地质问。 “爷爷!”吉斯不得拉住蒲迪森老爷,隔开他和安博医生。 “你放心,蒲迪森。她不会死的。”安博认真地对朋友说,“这点我可以用性命向你保证。” “我不管!”蒲迪森老爷顿住脚,指住他们两人,“如果她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是谁,我都要他偿命!” “蒲迪森――” 一个宛若空谷幽兰的女声,突然回旋在卧室里。 屋内的三人顿然滞住。 “蒲迪森,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的儿子和我的救命恩人呢?” 看着床上的睡美人缓慢挪开的墨瞳一如多少年前那般,幽谧而倾城,蒲迪森老爷鼻梁上的小眼镜滑落下苛刻的鼻子,冰霜覆盖的绿眸忽如一夜春风,回到当年在小教堂初见她的刹那:“晴――” ――《婚后强爱》―― 李氏集团年终股东大会现场 突然一道消息席卷了所有人。由于希伯来与李家三房的人,亮出了把手中半数股份转移给二老爷的协议,使得二老爷的个人股权远高出于李明德的股权。 如此一来,集团董事长位置,似乎是由二老爷稳坐泰山了。 “怎么办?”就是莫女士都傻了眼,没想到对方竟会出到这样一招,究竟二老爷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到希伯来与三房的人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看得出来,这事有幕后主使。”安知雅心思一动,连线上了方真,“你帮我联络我底下那些人,马上告诉我贾艳荣的资金动向有没有什么变化。” 方真在电话里与她保持联系,不会儿给了她答案:“是拨了部分资金出来。前几天拨出来的,我本以为她是为中药的囤货做准备。” “看起来,她为中药囤货的资金不够。”安知雅指出,“拿到李家集团,把固有资产吃空,得到转换的现金应该不少,最重要的是,能得到政客的支持。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会不讨厌会做生意的华商。美国政客很有可能下一步想拿李家开刀哗众取宠。” “总统大选不是刚过吗?” “但是国务卿,以及总统政府的重要大臣人选,都还没有正式获得任命。而刚上任的总统更需要做出一两项拯救美国低谷经济的业绩,让他希望的助手进入他的政府,如果政敌进入他的政府,等于砍断他的手脚。” 方真默住,过了许久,问:“这是你和李总共同的想法吗?” “之前我们已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什么战争都好,肯定要涉及到政治利益。”安知雅知道现在丈夫在现场抽不出身,于是按照之前商议好的,直接向方真做出指示,“今天这一战,无论如何,我们是要保住李家的地位。只有这样,是敌是友的人才不会轻看我们。” “你说的是?” “是的,英国、沙特、包括美国方面,可能总统的秘书都在观察这场争斗。” “我们该怎么做?”方真被调起了激情。 “你要做的事很简单,锁住贾艳荣已经投入到中药市场的资金,不让她再挪资金到李家集团这边的争斗里,这样,她在李家集团投入的资金,我们要把它化为零。” 要锁住对方已投入中药市场的资金,只要和张老板等人都商量好,不让贾艳荣延迟交货款与定金,并时刻放出紧张库存的信号。 方真唯一无法确定的仍然是:“上回钟总都说了,他们有可能不上这个套。”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个套他们是上了。至于消息来路,我暂时不能和你说,你相信我说的话去做,就可以了。” 方真抽口凉气:“你,难道是――” 很肯定,意味着,安知雅安插的内鬼,是打入到贾艳荣内部了吗?如果真是的话,贾艳荣要上这个当不是不可能,只要有内鬼在对方内部作乱的话。 不过,对于安知雅这招出奇制胜的内鬼,是什么人,方真暂时,真是想象不出。 叮嘱了方真后,安知雅收线,接过小惠递来的开水润喉,发现身边的杨朔在观察四周情况的同时,像是对她刚才的话抱有疑问。可见,在贾艳荣一方里安插进内鬼的事,他是不知情的,可能李墨翰都不知情。对于安知雅能办到几乎谁都做不到的事,他感到惊奇属于正常。 安知雅不多做解释,有些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哪怕是丈夫的部下,丈夫都不说的,肯定不能讲。应说陪伴丈夫身边工作久了,多少知道丈夫工作的原则。做间谍工作是几条线的,每条线,都不能互相联系,更是不能被彼此知道。 不管怎样,现在如她向方真说的,到了生死关头上了。 现在后备工作先准备好了,接下来是―― 大会现场 二老爷在一群人的拥护下,走上了主席台,站在李明德旁边,试图挤兑掉李明德的意图十分明显。 李明德坦率从容。 阿源与李墨翰都站在李明德身后,仿佛随时准备迎战,却是显出一副潇洒自得的模样。 对方这股自信从哪儿来? 随着李明德等人的嘴角浮现出微笑,二老爷眼睛一眯,顺他们的目光,是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起,静静地伫立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众人在台下,看着二老爷突然间手脚发抖,胡须震颤,嘴唇哆嗦。再看二老爷望过去的方向,是一个高挑的女人从黑暗里走进光线下。 女人悠然取下墨镜,灯光勾勒出她漂亮的容貌,那种美,是由内到外的气质焕发,以至于人们好像看到的不似是真人,是电影屏幕中人们幻想的女皇陛下,高不可攀,睥睨世间,倾国倾城。哪怕她身上穿的衣物,没有华贵的装饰,简单,朴实,依然掩盖不了其内里发出的金光四射。 现场中,论最惊讶的,无异于李家人了。 几乎是看过李家姑奶奶画像的人,都觉得眼前这人,就是活生生从那副画像里面走出来的。因此,如果说之前与李素晴有几分相像的姚兰芝,是个仿冒品,那么,这人简直是百分百可以以假乱真无法分辨的了。 “太夫人!”苗雨清万分担心,扶住老人家的手。 老人家的手在一丝颤抖后,恢复了温度,固然口齿之间仍有些抖动:“先看动静。” 静谧的会场中间,气氛难以形容地凝聚到了最高处,好像随时要爆开撕开,露出什么东西。 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听着女人像是没有声音的脚步如一个幽灵般飘过中间,到达二老爷的面前。 二老爷喘着粗气,潮红的脸让他看起来好像突然得了大病一样,但是,在这一刻他不能输了,输不起了,没有后路了,跳着怒喊:“保安呢!快把这个没有邀请函的陌生人――” “二哥。”女人轻轻叫着二老爷的一声称呼,响彻安静到能听见针落的大会现场,知道李素晴的都倒抽了口凉气。 “什么二哥?”二老爷挥举着手,怒指住女人,“我妹妹早已死了。” “是啊。我是差点被二哥假借妈妈的名义送来的东西给毒死了。” 女人这句话刚落,老祖宗嘭打下扶手,竟然是本来走不动的两条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向二儿子瞪直了眼珠子:“光耀,你――!” “妈!”二老爷嘴角上的两撇小胡子一震震的,已经让人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你不要听这个冒牌货胡说乱讲。谁不知道我的妹妹过世多年了。绝对是这人假冒妹妹的样子,来这里妖言惑众,离间我们母子感情的。” 的确,即使这人真是李素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李素晴的年纪,应该是和二老爷差不了很多的,是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了。 “我不管!”老祖宗这时候显出与众不同的聪慧,“我只知道,肯定事有原因,不然她不会平白无故地代你妹妹说这些话!” 二老爷被母亲的话震得两撇胡子飞扬,眼里露出凶光:“妈,你就一直这样偏袒素晴,一直都是,把我不当亲生儿子看,防了又防。” 老祖宗心窝口疼:几个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何尝偏心过。只是,眼看这儿子一天比一天道德沦丧。 “二哥。”女人再度开声了,“你不用这么说妈。你先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你别以为你可以糊弄所有的人!这里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二老爷对向她冷哼。 “好吧。既然如此,我让我儿子和我丈夫,出来为我作证。” 伴随女人这话,从大门口走进来的是蒲迪森老爷和吉斯,以及老医生安博。 希伯来见到这几个人出现,从座上不由站起,脸色惶然,似乎有意料大事不好。 刘雨芬不清楚其中缘故,起来对那像是假冒李素晴的女人说:“你弄错了吧。吉斯是我丈夫的儿子,怎么变成你儿子了?” 女人轻然一笑:“你问问你丈夫,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希伯来双拳紧握,指头哆嗦,愤怒的目光射向蒲迪森和吉斯。 看到希伯来这幅表情,刘雨芬忐忑不安了:“这究竟是,不是说是你的私生子吗――” 希伯来在蒲迪森快擦过自己身边时,手握的拳头抡过去:“你骗我!” 更快的两抹身影,站住在希伯来面前,一个是吉斯,一个是安博。 “希伯来先生。”轻而易举捏住希伯来的拳头,吉斯阴森森地笑道,“我很高兴,从现在开始,我不需要再叫你父亲了。当然,如果朱利安哥哥被救回来的话,孝道尽完了,也会希望能与你脱离父子关系。毕竟,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刘雨芬大惊失色。 吉斯笑眯眯地朝向她:“我知道你嫁进来,并且怂恿他让朱利安哥哥赴宴,是意图想给他生个真正的继承人,掌握莱文思家族。可是,你的算盘全部打错了。他没有孩子,是因为不能有孩子。” 一句话揭露的事实,令刘雨芬颓然落下,目呆口瞪。 “我现在是莱文思家的主人!”希伯来疯狂地叫起来。 “那是不可能的。”安博插进话来道,“即使你们家族内部通过,镇上的人都不会承认你的。因为你和你父亲一样,都不曾把小镇放在心里。” “我为什么要把你们这些人,低等下贱的小民都看在眼里。”希伯来怒道,“你们每天只会知道向我们家族寻求帮助,自己毫无能力。” “但是,莱文思家得以发迹的第一桶金,来自于镇上的稀有能源。现在,这个能源,依然存在莱文思家。因此莱文思家有这个义务去帮助镇上的其他百姓。而莱文思家也一直以此为自豪,带着镇上所有人一同寻求幸福。”安博说到这,愤怒并且哀伤地看向他,“不说这点,你和你父亲一样,有精神病的遗传因子,不可能作为一个正常人继承莱文思事业的。” 希伯来瞪住的人,只是蒲迪森老爷:“你明明,是把位子承让给我了。” “这不是他的主意,是我的主意,为的是让你们掉以轻心。”吉斯代蒲迪森老爷说。 “不管怎样,让了就是让了,就是我的,我现在是莱文思家的主人!”希伯来拍着胸口,向所有人咆哮。(.) 蒲迪森老爷,终于出声了,声音出其意料的冷:“让给你是因为,我认为让给你,你也不能得到任何东西。” “你说什么?”希伯来感到可笑,大笑,“坐上莱文思家主人的位置,谁不想,可以得到莱文思家所有的财富。” “莱文思家的财富,一是靠能源,这是镇上所有人的共同财产,每次动用,我都是需要先征求镇上人的同意,现在镇上的人并不认同你,你不会是能源的主人。其二,是来自李家的股权,这一笔丰厚的财产,属于我的妻子,不是属于我,更不可能属于你。” 蒲迪森老爷略带激情的声调刚落地,所有人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这个酷似李素晴的女人,是真正的李素晴!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你妻子,你妻子早已死了,连子嗣都没有留下不是吗?”不仅希伯来和二老爷咆哮,他们的阵营人心大乱,急于抓住一根救命草。 “我一辈子,一生,只爱一个叫李素晴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早已和她一同死去。”蒲迪森老爷深情的双眸,与李素晴遥遥相对。 于是安知雅明白了,吉斯说的那对在小教堂里一见钟情的情人,就是蒲迪森老爷和李素晴。 在与挚爱的男人对上浓情脉脉的一眼后,李素晴转身,朝向二老爷:“下来吧。既然我没有死,希伯来转让给你的股权全部失效,都会回到我手里。” “你,你们――”二老爷指住她,又指住李明德,气急败坏像只疯咬的狗,“你们没有能力引导李家集团的!股东们的目光是雪亮的!” “我相信股东们的目光是雪亮的,不说其它,你找来的这些银行家,一个个都要倚靠阿源,不是吗?”李素晴轻松一句话拆了二老爷的台。 李墨源?那个没有父亲没人要的孩子! 二老爷向着阿源冷笑,接着向回自己妹妹冷笑,最后朝着李明德父子阴冷的一瞥。 在二老爷这几眼闪过的时间,安知雅看到之前在镜头内闪光的暗角,骤然再次射出强烈的光线。 但是她相信这回丈夫有防范了,架起腿等着。 消声器震响的几下,一共四条人影从会议场上的天花板坠落。 场上顿时一片尖叫! 紧接大门打开,一群身穿防弹衣的黑衣人冲进来,迅疾地闪进人群里头,抓住的人是一个一个精准无误。 变乱开始的瞬间,杨朔一样是把握住枪托,时刻通过对讲器掌握情报。回头,看见小惠用自己的双臂和身体严严实实挡护在安知雅面前,心头忽然闪过的是一抹奇妙的滋味:对她来说,或许最重要的人,不会是他,也不会是全德,只可能是安知雅。 眼看摄像镜头由于现场混乱,变成闪花,安知雅从从容容立起:“回去吧。” ――《婚后强爱》―― 夜晚,李家府邸,灯火通明 李家老祖宗没有坐轮椅,是由两个人扶着,出现在主楼的大厅门口。 伴随在她左右的,是李素晴和苗雨清。 首先跪落在老人家面前的,有二老爷和三房的六叔。 六婶扑上来,欲抱老人家的腿哭喊:“太夫人,您绕过我老公吧。他没有错的,他只是误信了小人,都是二伯出的主意,与我们无关!” 不需老人家开口,立马有人冲上来在六婶扑来的瞬刻,先架住了六婶。 紧接老祖宗一声喝:“你哭什么?我都没死呢!眼都没有花呢!” 六婶嚎啕大哭的做戏顿然停机。 相比三房的惊慌失措,二房一派人,显得冷静多了。 老人家对这些,心里面都有数的。这三房,说起来,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坏,坏不到骨子里头。二房这派,才真是无可救药了。 感慨一声,老人家有些乏,让大儿子出来代自己说几句。 因而,大老爷有机会逞威风了,出来以后咳着嗓子,语重心长地对跪在地上的二房三房头头训话:“你们都知道错了吗?” 六叔忙磕着头:“我都知道错了,大伯!” “知道你错哪里了吗?” “背信弃义。”六叔承认自己的错误爽快,眼神不是对大老爷,而是对着在角落里头当隐形人的李墨翰夫妇。哪怕李素晴回来了,但有点聪明的人都知道,李家现在大权,可以说是掌握在李墨翰夫妇手里的,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错了!”大老爷威风凛凛。 “错?”六叔愣怔,整个三房的人一块愣怔,除了李墨源。 “你最大的错误在于,你是在给你的杀父杀母仇人做事。”大老爷洋洋得意兜出最新得到的消息。 六叔的脸一点点地变红变青变白,缓慢掉过头,向着二老爷:“二伯,我爸妈的车祸――” “意外事故,这是连老祖宗都承认的。”二老爷纵使跪着,却没有丝毫落败者的颓废。 看来是打算咬住死无对证了。 啪! 老祖宗打了椅子:“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你弟弟弟媳,妄图害你妹妹,你是天诛地灭的死刑犯了――” 老人家说到最后,气喘如云,但没有坐下,直挺挺到站着,用母亲的目光审视俯瞰自己的儿子。 在此刻老祖宗的目光里,众人能看到的,不止有愤怒,有疼惜,有愧疚,最后一抹是,不悔。 母亲亲口点认的死刑犯三个字,二老爷打起了哆嗦:不,不可能的,他终究是她的儿子,她舍不得让他死的,绝对舍不得的,不然怎么会容忍他胡作非为到今天今刻。 “把他带走吧。”老祖宗喘完气,坐了下来,手一挥,脸别了过去。 很快,上来两个人,把二老爷拉起,带走。 “妈!我是你儿子!”被拉扯着往外的二老爷,竭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一分钟后,突然嘭一声枪响,二老爷的声音在这个世界完全消失了。 无疑,老祖宗的这个狠心,让二房的人整个崩溃了。 李墨琪第一个红着眼往外冲,想逃。 四婶双腿的哆嗦打得像大风刮过的树枝乱颤,两只手紧紧抓着儿子李墨成。 李墨琪快冲到窗户逃窜时,突然被一枪打穿了脑袋。 二房的女眷瞬刻晕倒了一半,五婶直接晕死在地上了,五叔跑上来抓老祖宗的腿:“奶奶,他是你曾孙子!” “他放狗,咬他的兄弟和弟媳。告诉杀手,你兄弟嫂子坐的车。知道错了,只想逃,连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悔改,和他爷爷一样,无可救药!”老祖宗大拍凳子气怒,想到车祸照片里死不瞑目的七嫂和姚兰芝,固然这两个女人也活该受罪,但毕竟罪不该死。何况,七嫂已经稍有悔过之心,车子开往的方向是要去李墨州的医院。 五叔的脑袋垂下来,捶打自己胸膛:“奶奶,子不教父之过。” “你现在这时候倒是知道你作为父亲的道德了。”老祖宗冷冷一句话打消他为自己求情的念头。 五叔浑身一冷,怎么做戏都瞒不过老祖宗的法眼。 “接下来的事,光晖,你来安排吧。”老祖宗把余下处置其他人的任务交给了大儿子。 相信这两枪杀鸡儆猴,没有人再敢在李家以为老祖宗仁慈,仗着自己是李家人身份胡作非为了。 大老爷方从刚才两枪的心有余悸中回神过来,再无骄纵的模样,是小心谨慎地回答:“是,妈,我会和儿子儿媳仔细商量的。” “二媳妇,还有墨成,你们俩跟我过来。”老祖宗锐利的眼神,扫过二房里头一众人。 刚刚这场二房为主的动乱里,是有李墨成和二奶奶,最是如常不过了。当然,这两人心思并不大同。 一行人移驾老祖宗的房间,是有三房刚被训过的六叔六婶,有李素晴,有安知雅夫妇,有二房的二奶奶和李墨成。 扶着老人家躺上床,全姨走出去。 老祖宗望着家里四房的代表,慢条条地衔话:“我们李家,承蒙祖荫,发展到今天,几代人的辛苦劳作,只为的是有一天能为自己作为炎黄子孙的一份子,效力报效祖国。现在呢,这个时机是成熟了。” “太夫人――”二奶奶和李墨成抬头,对老人家突然说的这番话有些不适应。 他们是戴罪之身的人,不该搀和到这么重要的议程里面。 “二媳妇,还有墨成。你们俩人,我都是观察许久的。我知道你们两个良心未泯,却也为虎作伥,做了不少坏事。但愿你们俩人,能在事关祖国安危的关头里面,挺身作则,戴罪立功。事后,再怎么惩罚你们,到时候我们自有定论。” 老祖宗的话深思熟虑,却肯定少不了有人出谋划策。 说是观察许久,李素晴多年未能苏醒,肯定没法办到。所以,这个在身后审查他们许久的,定是安知雅和李墨翰了。 李墨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输给这个兄弟不是一丁点。 二奶奶这会儿接到安知雅意味深长的目光,明白这是安知雅要她履行归还上次人情的诺言了,于是在底下把孙子的手抓一把,说:“我老了,如何被处置没有关系。但是,你不同,你要想想你爸妈和房里的姐妹兄弟。你爷爷走了,墨琪走了,现在房里能主事的,也只有被你爷爷一直看重到至今的你了。” “奶奶?” “奶奶不是要你为你爷爷复仇。你爷爷做过的亏心事你我心里都明白清楚。但是,你爷爷终究有件事是没有做错的,就是没有把墨琪扶到你的位子之上,因为你爷爷清楚要给二房留条后路。这房里,只有你一个,是真正为二房所有人考虑的。” 二奶奶的一番话说得透彻,想到死去的二老爷,李墨成骤然潸然泪下。 正因为二老爷是那种死不悔改的,所以,才有他李墨成,到今天,算是二房里面的一只奇葩了。 接下来,老祖宗开始颁布命令:“清查现有家里与公司的所有资产,到明天午时之前,全部交到知雅手里。” 这一句话,再把三房的人震了。 “太夫人。”六婶惊怕地叫道。 “在这期间,我不会为难嫁进李家的女眷,想把嫁妆带回娘家的,尽管把这部分先清算出去。”李家太奶奶的气势斐然,一个眼神,令六婶的头往下垂想说的话全吞回肚子里,老祖宗的话是意味深长的,“但是我认为,能嫁进我们李家的女人,都是和我们李家一条心的,能担当起家族赋予的神圣光荣的责任,是不会嫌穷爱富的。” 老祖宗最终一句话让六婶几乎是无地自容,撇着嘴巴说:“只要两脚两手都没有残废,没钱照样可以干活,再赚钱呗。” 安知雅见机插入:“有六婶这句话,六叔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六叔的脸当场一窘,在老祖宗后面和安知雅的话出来之前,他是有转过小心思,让私房钱让六婶先转移出去。 李素晴看着安知雅那张冷漠的脸,再瞧着六叔六婶那模样儿,轻轻亮开贝齿一条缝,低头而笑。听到李素晴这笑声,其他心知肚明的人,一个个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要变卖家产的凝重气氛,瞬间转化成了灿烂光明的光,每个人仿佛都不是即将要变卖家产,而是喜气洋洋要准备过年似的。 老祖宗的命令迅速地传令下去,附带六婶的慷慨就义宣言,李家上上下下,因为突然之间的要变穷,反倒是齐心一致起来。 望着底下一片忙碌的情景,老祖宗忽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境宽松,亮堂,眼眶热,回头,是肃然起表情,听李墨翰夫妇与女儿李素晴夫妇的重要对谈。 李素晴道:“我活着的事,应该很快传到对方阵营里。” “姑奶奶。”李墨翰与妻子,对她的奇遇,仍存有一些困惑。 苏醒后一天下来过去,李素晴的皮肤,逐渐地从年轻的光洁润滑,浮现出了一些老龄的皱褶。也就是说,冬眠剂的停止,让她逐渐恢复成正常人的情况。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情形很令她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和丈夫,可以共同一起老了,不需要她先走一步或是他先走一步。 但是对蒲迪森老爷来说,在心底里依然存有对她性命安危的阴影。当年,选择让她沉睡,一方面是因为二老爷投毒令她犯上的身体疾病,在那个年代不能得到有效治疗,现在医学发达把她的疾病治疗好了。他依旧心事重重不敢让她苏醒,生怕敌人知道她苏醒后,会对她意图再次谋杀。 李素晴手中握有太多重大的秘密。 “你们是到过我住的房间吧。”李素晴安慰地拍拍丈夫的手,笑着对李墨翰安知雅两人说。 李墨翰夫妇对此直认不讳:“没有发现,姑奶奶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到。” “我不这么认为,你们最少发现了那张照片里的钟楼。”李素晴要他们两人不用谦虚,是与他们一同走回到自己娘家的小楼里,进入那间暗室,取下那张有多人合影的照片。 现在大家凑头看,安知雅与丈夫益发肯定了,这张照片不应是在中国境内拍摄的,也即是说,方老太太骗了她。 “是,你外公外婆曾被我接到美国。”李素晴肯定了安知雅的疑问,“我们拍照的地点,就在莱文思家的钟楼前面。当然,方大姐不能实话告诉你,是出于保密原则。” “这些人和我外公外婆是――”安知雅指住照片上的人,寻求一个共同的答案。 “这里一共有七队人,这些人,每个人手里都握有一样东西。把这些东西分散开来的原因是,为了最大限度保全这些东西的安全。而且,你会发现,这七队人马,现已在世界七块地方驻扎。”李素晴指向照片里其中一对男女,“比如,这对表兄妹,一个嫁给了沙特王族,一个加入了南极考察队。而你外公外婆,一直留在中国没有离开。” 这么说来,沙特艾哈德的祖母,是李素晴派出去握有星石嫁给沙特王族的这位小姐,所以那串祖母绿,就是星石其中之一。而这些事,外公一句话都没有向家里人提起,可见是事关重大极为隐秘的事情。 “那么这些东西是――” “说到这些东西,必须说到一个故事。”李素晴放下这张多人合影,眼光一扫,是从挂绳上取下一连串照片放进口袋里。 接下来,李素晴关上屋里的灯,又不知按下什么开关,整间暗室突然间移动起来,不是上升下移,而是缓慢地平移。一群人,像是被一条空中浮走的索带带动着,不知觉是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这个地方,肯定是连老祖宗安放的监视镜头都无法监视到的场所。 李素晴从另一个地方,摸到灯的开关,亮起的白灯,似一束激光照到这些平摊的空白照片上。 仔细研究了下,安知雅发现,原来是光里带了些粉末状的颗粒洒到照片发生一种特殊的化学反应,使得这组看似空白实则蕴藏秘密的照片能显出真实影像。 这组照片一共七张,摄像的地点应该是在海底深处的洞穴,中心物体是一块黑色的大黑石。 “这块黑石,别看它黑咕隆咚貌不惊人,却从古到今,一直被人追崇。”李素晴说,“换句话说,它拥有吸引每个对霸权具有欲望的人的极为可怕的威慑力。举例来说,它能诱发海啸,比印度尼西亚的海啸更为可怕的世纪大海啸,它能诱发十级以上的地震,所以,它能控制我们的卫星系统,让导弹偏向,影响战争的关键性胜负,杀人无数!” “现在,它应该是被一个姓潘的人掌握在手里,并且被开发利用。”李墨翰沉重着脸,接过姑奶奶的话,问,“姑奶奶,你有什么办法阻止它吗?之前,我们的人,曾经尝试将它的分析密码本烧毁,发现,效果甚微。” “你看过那本密码本,是不是?”李素晴挑起眉,寓意深长地问向李墨翰。 “是。”李墨翰没有必要对她隐瞒。 “你觉得它是谁解析的?”李素晴微笑,对这孙侄子在科学界的能力,早有耳闻。 “用的都是数学符号,我猜是一个数学家。但是,论石头的运用来讲,我和我的同事都以为应该是个物理学家。”李墨翰思摸着,说出自己和战友的推论。 “让我告诉你真相。真相是,它是由我们数学界与物理学界,两个天才先后合作完成的一个秘密。这两个天才,都是我们科学界赫赫有名,你们非常熟悉的。” 李素晴刚这么提起,李墨翰与安知雅的脑海里立马闪过两个天才的名字: 高斯与爱因斯坦。 “这――”李墨翰进一步深思。 “这两个天才,都是属于行事缄默谨慎的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在接到这桩分析任务时,都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让世人知道这个绝密。至于把任务秘密交给他们的人是――梵蒂冈的秘使。”李素晴像变魔术一样,翻转照片,照片底面显出另一组图画,这一次,是一组凿刻在石头上的古代壁画,“你们看清楚了,这些壁画里面,都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块星样发光的物体。这组壁画,是藏在梵蒂冈主教房间的暗室里,但是,这不是属于基督教的壁画,是不知道哪个帝国侵略他国时从人家地方里面搜刮过来的。因为黑石在人类的市面上出现,并且影响甚大,梵蒂冈主教从这组壁画里受到启发,开始委托科学家研究这像是神一样的秘密是否存在。” “姑奶奶,你意思是,这些星石组成起来的话,能阻止石头发动。” “因为无法毁灭黑石,曾经,人们用封印的方式有效地封印起了黑石。然伴随黑石和星石因世界大战爆发,再次被盗,流落世间。”李素晴叹气。 说到底,要不是像贾艳荣这般贪心的人,黑石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不能变黄金。 人的欲望,才是最可怕的战争武器。 “黑石我们现在知道在谁的手里了,星石呢?”李墨翰追问。 “这就是我要说的。后来这七颗星石,是都落到了清朝皇室的手里。所以,我当时去找徐云松先生的原因也在这里,为了求证是否是这七颗星石。徐云松先生带我到他老祖宗的墓碑,挖出下面埋藏的一张画,上面有清朝皇室公主佩戴宝石星石的画像,证实是这七颗星石。与徐云松先生商议后,我集结了一群人,七队人马,分别带这七颗星石分散到世界各地。只要这七颗星石都是稳妥的,那么黑石妄图能启动。”李素晴道出自己从某人口里接到这项机密任务后执行的整个过程,至于她是从哪里接到的任务,她是不会说的。 看得出,姑奶奶隐藏的身份极为神秘,可能不是国内中央的指示。 李墨翰锁眉沉思,安知雅适时地抓一把丈夫的手提醒。 的确,不管姑奶奶是受何人委托,以姑奶奶的性情来说,不可能为坏人做事。 李墨翰经换位思索之后,下了决心,继续问起:“我们亲自经历过见过黑石曾有机会启动过一次了,这里面是因为星石有了什么变数吗?” “有的。当时我差点被暗杀,而这七队人马中有一队,是遭到了迫害,遗落了一颗。现在我醒来之后,把整件事想了个遍,遗落的星石是落到谁手里,心里大概有个数。”李素晴说,眼角扫到安知雅的欲言又止,笑问,“知雅,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这里都不是外人,还有,我要感激你的事有很多。” “姑奶奶这话言重了,我有什么事是需要姑奶奶感激的。”安知雅忙是推说。 “比如,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种希望的东西。以前,家里面,一直都缺少这样一个人,能与我妈正面对抗的人。”李素晴笑望着她说,优雅漂亮的星眸闪闪生辉。 被说与老祖宗较劲,安知雅汗颜:“姑奶奶,要不是你明说是夸我的,我还以为你这是变着法子说我的。” 李素晴大乐,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而倾国倾城的美女笑起来是美丽动人,光芒四射,看着四周的人都有些痴起来。 蒲迪森老爷宠爱地扶住她,道:“你身体刚好,小心一些。” 止住笑,给老公脸颊一个吻要老公放心,蒲迪森老爷的老脸当着李墨翰夫妇红成了一片。 李墨翰夫妇看着这对老年夫妇在自己面前现恩爱,都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尴尬。 李素晴偏头续话:“这个你放心。我妈是那种脾气,以前我爸在世都没法治她。只有你这个软硬皆施的安知雅,把她老人家给治得心服口服。不管如何,她老人家一个人唯我独尊,其实很是辛苦。有你在,她能缓解一大部分的压力。” 听完李素晴这些话,安知雅心里松了,与她坦白说上两句:“第一,我想姑奶奶说的,星石落到谁手里,我猜,可能是与真愈美有关。而且,敌人恐不知道这件事。” 李素晴一怔,继而英气的眉挺立,赞道:“怪不得很多人说你,料事如神。” 安知雅甚是不想接受这夸奖。然李素晴把手一摆,要她不用谦虚,然后对他们夫妇严肃地说:“时间紧迫。我相信这次敌人漏算了我,导致没法把李家抓到手,下一步,肯定急于拿石头动作。他们最大的目的,恐怕是想通过钱和遥控战事,达到政治局面的霸权。” ――《婚后强爱》―― 与丈夫在离开去和钟尚尧会面前,安知雅在房间里叫住了丈夫。 “什么事?”见她眉眼间似有一丝忧愁,折回来,握住她的肩,低声柔情地问。 “是这样的。”安知雅轻轻叹声息,是叹谁,倒也自己都不知道,“我觉得,让小惠和杨朔在一起比较合适。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固执,都认为该做的事应该比私人感情更重要,但是,想想我们自己,我自己本来不也是这么想,现在却都想清楚了,所谓的用理智束缚自己的心,是种错误,言不由衷,最终悔恨的会是自己。” 李墨翰眨眨眼,一时像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些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她是个,偶尔都冷血到令他气恼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的心给挖出来翻看是怎么长的。 听他没动静,以为他听不清楚,她继续说:“我看着他们两个,就好像在看一面镜子。你不这么认为吗?” “经你这么说。”眸色一点点地往下沉,他是想起了,因而手指在她肩头上握紧,“我是看到了过去的镜子。” “过去?” “是。”他用力地说,掏心肺腑的,掏出来始终存在的那一个污点,或许她不在意了,可他必须对她承认,才能继续面对她对他的感情,“七年前,我曾经污蔑过你,以为你是自己故意制造事端让我产生同情,以为你是间谍。” 怔,抬眸,望向他漆墨的眸光闪烁的拗真,她的心某处像是急于破壳般的乱跳:“那些人,不是你派来的?” “不是。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 她的指头,立马贴住他要发毒誓的嘴唇:“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话。这么久了,其实你怎么样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怀疑你。” 释然,激动时,他自然地低头,捉住她的唇瓣,使劲地啃咬起来。 被他带动时,她双手搂住他脖子,热烈地回吻。 若不是小惠因为受命突然闯进来,这个吻或许是天长地久不想分开。 “小惠。”看到小惠慌忙要走,安知雅轻声叫住。 小惠回头,疑问地望向她和李墨翰。 “这事完后,我要回国,你是想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嫁给全德?”安知雅定定地看着她问。 听到这问题,以小惠如今变得较为聪明的脑子,一想,愣住:“太太,您和先生不是都想我――” “我们怎么想,难道你就一辈子跟我们的想法走?如果有一天,我们变成和六婶一样呢?”安知雅挑起眉。 “不会的。太太和先生绝不会变成那样的人的!”小惠很肯定地咬住贝齿。 “可你终究要为你自己而活的。不然,觉得累的不是你,是我和先生。”安知雅言简意赅,说的富有哲理,而且这是她的真心话,是希望小惠的路能不因她的束缚,越走越远。 小惠停立在哪里,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在听到她说会拖累时。 李墨翰咳一声:“如果你不知道怎么选择的话,让那两个男人为你选择,好不好?” “先生?”小惠惊诧。 “男人,在这时候就应该有担当的勇气。如果不是这样的男人,我和太太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们之中的一个。”李墨翰在这方面表现出比妻子更有力量的气魄。 小惠滞语的是,安知雅此刻完全站在了李墨翰这边。 这事安排好,安知雅心头大事解决一桩,与丈夫驱车前往纽约城内最终的主战场。 ――《婚后强爱》―― 方真等一行人,早已在等待他们夫妇的到来,摩拳擦掌。如安知雅说的,贾艳荣他们的资金,现在是被他们布下的局困住了。 “现在那批货,是被扣在了码头。”方真说到兴奋处,是扬起了调子,“你们是怎么找到美国政府里的人帮我们办这事的?” 说到这,无疑是曾少卫的功劳了。但曾少卫这条线,只有他们夫妇两人心知肚明,为了曾少卫的安全,当然是不可能说出姓名,只道是有人安排。 “我觉得,以现在我们握有的优势来看,美国人应该要再三考虑是否和我们对立了。”方真摩擦掌心,有点飘飘欲仙地说。 “不要高兴的太早。”固然李墨翰是这么说,但是,手里的确是接到了英国方面的喜讯,英国皇室与英国政府的谈判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英国皇军随时可以派遣支援他们抓捕莫森,英国银行愿意以短期零息的贷款支援他们的经济战。 英国方面会突然妥协,不用说,肯定是美国方面有了松口。至于美国方面能松口,定是由于李素晴的“复活”,以及fbi可能最新获得的消息。 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李墨翰接到了徐队的通知,说是美国方面派出人员,欲正式与他们接洽。 安知雅他们,仍旧打算先与钟尚尧见上一面,把握钟尚尧手中的秘密,是否与星石有关。 据最新股市行情透露,真愈美在市面上的股票,已经是被钟尚尧收购得七七八八了,加上李墨翰和安知雅转移的股权,钟尚尧现在,是能以个人大股东的身份,正式入座于真愈美的董事局,直面与自己父亲钟浮生和奥德里奇分庭抗礼。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钟尚尧没有现身。 李墨翰夫妇在忧心忡忡下派了下手前去钟氏那头打探情况,一面是前去和徐队汇合与美国人谈判。 飞车前往谈判的地点,是在联合国总部。 这次不同于上次与老祖宗秘密潜入,他们乘坐的轿车正大光明地通过迎接贵宾的大道,得到贵宾级的礼遇。 在大厅门口,遇见之前欲合作并且已达成合作的两方人马。 一个是安东尼伯爵代表的英国方面,一个是沙特阿拉伯国王派来的使臣,由阿勒的儿子艾哈德亲自陪同。 联合国总部帮他们安排了一个周密的小会议厅,进到里面,能见到的各国使臣更多了。 欧派,除了英国方面,德国、法国、意大利、瑞士等都有代表列席。 澳洲、南美的巴西、北美的加拿大,都有人过来。 海湾国家,以沙特为代表。 联合国总部专程派人来主持会议,秘书长的贴身助手亲自到会进行旁听和笔录。 最终,众人最为关注的美国方面的态度,被现任总统派来参会的人,竟是如今在美国国务卿竞选中,最有可能被现任美国总统推举并胜任国务卿一职的第一候选人。 场上气氛刹那变得像拉紧的弦,因为这意味美国总统本身十分关注这个事。 中国与俄罗斯,派遣的军方高级代表前后进入与会场地,一些人着急打电话向国内汇报最新动向,表示各国现今对此事的重大关注程度。 席中,各国政客群雄聚集。相对而言,李墨翰不说,安知雅本身作为非政府代表的出现,是一个特例,引起了在场几乎所有政客的重要注目。 安知雅夫妇的位置,被编排在了美国候选国务卿与俄罗斯总统派来的官方使臣中间。 联合国秘书长派来的代表,主持了开场词,宣布由英国与美方代表说明此次事件的严峻形势,并有可能需要多国合作。 英国方面,发出演讲的人非英国皇室安东尼伯爵,是英国政府的代表。 因而,通过了这场由英国与美国政府内部真正代表的发言词,安知雅大致了解到英国与美国两个政府,对于莫森一直以来采取的态度――与他们想象的差不多,隔山观虎斗,只观察不动手。 现在,美国方面能骤然改变了态度,不定与美国总统这次连任发出的宣言与动用的新人新政策有关。 候选国务卿是位女士,在自己方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拉低眼镜偏着头,像是好奇地观察安知雅的样子说:“我有听闻安女士的远名,是与英国大公主会过面,并且博得了大公主的极力赞美与推荐。所以,在这次由我国号集召开的临时会议,是我提议让安女士务必到场。” 对方这番似褒似贬的话,带了太多的探视意图,尊重于对方的身份与代表的国家立场,安知雅谨慎着回话,但态度不卑不亢,并不因对方身份而屈就:“如果是这样的话,希望我的答案不会让贵方感到惊讶。” 用词不是“失望”,而是“惊讶”。 候选国务卿专注的目光,在安知雅那副从容淡漠摸不清底细的脸上悠长地旋转,微微是一笑:“安女士的自信,已经让我感到惊诧了。” “是我的荣幸。”安知雅一问一答,有礼有节。 “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还有――”对方低下来的眼镜像是带了x光,将安知雅衣襟内藏着的那块平安扣暴露在眼底,“李素晴是打算把位子禅让给你吗?” 姑奶奶? “我同时邀请了李素晴女士和李家的老太太,但她们都说她们已经选择了能替代她们的人过来,她们不需要再出场。看来,她们两位指的人,非安女士您莫属。”看出安知雅似乎对这事毫无所觉,而这位美国候选国务卿,似乎很乐于把这个事实告诉安知雅,“这块平安扣上面藏有一组十分复杂除了本人没有人能破解的密码,事关的是各国银行的黄金储备数据库。” 在现阶段世界金融风波震荡,某国大量印刷钞票,为此,其它国家必须不断增加黄金储量来增强最后一道对世界金融风波防线的抵御。可以说,各国黄金储蓄数据,对外宣布有可能不是真实数据,只要拥有最真实的数据,可以推测到未来的各国金融对抗走向。 李素晴继承老祖宗的位置,然后,现在是把这位置交付给了安知雅。姑奶奶这么做,一方面是出于信任安知雅的能力,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应是考虑到安知雅的安全问题。 因是黄金数据库的拥有者,做的是各国政府承认的为世界经济做数学推算的工作,安知雅的立场是中立的,对各国的间谍情报组织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危害到安知雅身上。 所以,当年二老爷暗算李素晴,不知道李素晴的一些机密,李素晴虽是中毒,但很快得到了美国方面的救援得到最发达的医学救治。至于后来蒲迪森老爷非要让李素晴假死来逃避莫森的风险,那是另一回事了。 “当年李素晴的事件,我们承认是有我们政府人员的部分失责。”候选国务卿,事到如今,倒是诚恳地表明立场,“而且,我和总统都是近来才知道,有关我们fbi中有一名员工,与你接触过不久,被人暗算了,甚至给你带来了危险,在此,安女士,我谨代表总统阁下及我国保安部门向您表示深刻的歉意与问候。” 这几句话再补充下来,安知雅是百分百能肯定,美国佬在莫森这件事上的态度有理由改变了。 其中,一是可能看到莫森的失利。二是,他们可能本来以为丢失的平安扣数据,现在失而复得,不敢小看李家。 “我都不知道谁是你们fbi的人。”纵使如此,安知雅故作不解的,打探美国的fbi是否有变动存在,要知道,里面可是有莫森的内鬼。 候选国务卿提拉眼镜,露出的那双墨绿色眼珠,向安知雅的一言一行闪现犀利尖锐的光:“安女士的顾虑我收到了。这个务必请你放心。我们总统,是那种一旦需要做了,绝对会去做的人。” “贵方认为现在有这个需要执行了?”安知雅的话略带嘲讽。 “暂且,可能要依照安女士等专业人士的答案,才能下最终定论,我国政府是十分谨慎地处理每一件事情。”对方装作听不懂讽刺,官方套词。 “请问。”深知美国政府的爪牙是魔怪,安知雅处乱不惊,一步步逼宫。 面对她的沉稳与大气,候选国务卿似有所思的,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安女士是认为,未来世界经济危机的可能性会持续多久?” “如果我说,世界经济危机会带来可怕的战争危机,我相信这点贵方政府已经深有意识。而部分人,针对的正是这一点。而我记得,您,与总统阁下,在竞选宣言中都提出过,不能以战争来解决问题,要优先以和平对话来解决问题。解决国内外经济危机,帮助世界经济,是总统阁下作为一个大国领导人责任的体现,得到世界的尊重。未来世界经济危机会持续多久,取决于总统阁下,以及其他国家富有责任感的领导人,是否共同一心来应付问题,而不是各持己见,各立为派,那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如今的世界经济局面,是全球一体化,谁都离不开谁。” 安知雅这段得体且一言命中的发言,令对方摘下了眼镜。 “没想到安女士如此关心我国政事的一举一动。”应该说作为一个没有加入政坛的普通女性,能有这样敏锐的政治洞察目光,候选国务卿概叹,“如果你是我国公民,你可以参政。” “我不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但是做一个公民需要负有责任感,我只是在履行每个人都有的义务。”安知雅说到最后,一顿,语气轻悠一转,“同时我只是个家庭主妇,凑巧可能在大学里头数学成绩不错,被贵方看中了。” 如此的冷幽默,带有一种破格东西方差异的魅力,博得了候选国务卿真心的一笑。 “大公主欣赏安女士,是有道理的。”此话是赞赏并最终承认了安知雅具有的能力。 在美国方面代表发表完演说之后,美国候选国务卿突然举手提议,让中国方面的代表现场发表看法。 没想到居然会突然获得这样一个重大的机会,但是,在美国人提议她发言的同时,安知雅的脑子里已经迅速盘算起来:在徐队那里已经获得技术指挥权,如果能把全世界各个国家的技术指挥权都搞到手的话,就更不怕起内讧给对方可乘之机了。 得到丈夫的一个默同,她接过了发言筒。 对她来说,认定要做的事,绝不会有害怕存在。 在场的大政客们,发现她没有怯场的表现,眼中发出惊异的光。 “很感谢在场的国际友人愿意信任我,给予了我这样一个神圣而又光荣的发言任务。” 坦然大度的开场词,没有文化隔阂的大度风范。 全场的人眼光一亮,诚如候选国务卿说的,她,安知雅有做政客的潜质,并不逊色于在场的政客们。于是,都屏息静气的,静待接下来她的发言稿。 “众位都知道,我国有本书叫做三十六计。在这本书中,总共列有三十六种计谋,被我国历代王者认为是兵家常胜之书,奉为兵家至宝。然,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商场如战场,这样一本兵家之书,如今运用到金融领域的生杀掠夺,屡见奇效。比如在我方与莫森的首次交战中,首先运用第十七计抛砖引玉,第二十一计金蝉脱壳,而在英国方面与莫森交战之中,就曾吃过了釜底抽薪的亏――” 场上逐渐变得默然无声,一个个,是被她流利的英语口语能力震撼,讶于晦涩的中国文化能被她以通俗易懂的翻译语言绘声绘色地描述,使得整个故事听起来像故事,但真实性不可动摇。 无疑,东方大国散发的神秘气息,惯来很能蛊惑西方人。 最可怕的是,接下来从这个神秘的东方女人口中,流利吐出的一大串现代数据信息,让部分大国代表当场闻风色变。 安知雅发言仅控制在十分钟以内,结束后,场上陷入一场可怕的静默里面,像是酝酿着暴风雨的汪洋,只待一刻的爆发。 徐队暗中在桌下是握紧了拳头为部下的媳妇叫好:太给力了~ 在与美国总统短暂电话沟通之后,美国候选国务卿返身,清清两声嗓子,提拉起眼镜,面部严肃:“我提议,让安女士作为本次十六国联合行动的首席技术顾问。” 一只只表决的手,从席上举起。 ――《婚后强爱》―― 钟尚尧没有办法赴约,是因为在临出门前,被父亲钟浮生留住了。 指针在墙上的钟表的圆盘划过,眼见白天过去,黑夜降临。 点燃熄灭在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一座小山。 “爸,少抽点吧。不要妈不在,你使劲儿抽。”钟尚尧一双幽闪暗光的眸子,望向在落地窗前像是徘徊不前的钟浮生背影。 点燃的烟卷在手指间化成了灰烬,钟浮生眼角望过去,是能看见摆放在儿子卧室床头柜上的两张遗像,一张是他的大儿子钟尚德,一张是新添加不久的钟夫人。 “夏颖――”钟浮生刚是启口。 “她在医院里死了不是吗?”钟尚尧回答这话,口中没有一点感情存在。至于安夏颖是被秘密押解回国判死刑的消息,他没必要告诉对方,反正都一样是罪该万死的结局。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她。”钟浮生嘴角浮现的笑,含义未明。 “爸。”钟尚尧感觉是时候对他摊牌了,“我想挤掉奥德里奇。” “我们一直都是想挤掉奥德里奇的,如果能得到真愈美,当然不错。”钟浮生轻描淡写似地说。 果然是。 一点点地降下眸色,钟尚尧也像轻描淡写地回应:“看来,父亲并不知道真愈美里面藏有的秘密。” “真愈美里面有秘密?”钟浮生回头,看向他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暗藏的惊异。 “是。我从哥的笔记里面发现,他曾经与奥德里奇做过一次交易。当然,这次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哥并没有详细记录。但是,可以肯定地说,或许是这次事件,导致哥的‘意外’身亡。” “这事。”钟浮生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你哥的事,你不要再查了。这对你没有好处。” “可我不能不查,因为妈在临死前对我说了句话。” “你妈对你说了什么?”钟浮生忽闪过厉色。 “说了,是爸害死哥的。” 因这句爆炸性的话,父子两人之间,静默一刻的对视。 钟浮生呵呵干笑两声:“你妈,那是临死前说的话模糊不清了,你也就听错了。虎毒不食子。你哥再怎样,我怎可能害他?” “我之前也想不明白,现在想明白了,因为夏颖和妈的死。”钟尚尧道,眼睛停住在他烟头按灭的烟灰缸,“还有,你在这房间里不停向外发出的信息,都在表明,你们在考虑,是不是把我也杀了。” “你――”钟浮生抬头,看住他,手指头拿的烟卷,磕在烟灰缸,掉落的灰烬像是抖了下,撒到外头。 钟尚尧慢慢地站起来:“你不是我爸,我爸早已死了。夏颖说的,你不是我爸!” 伴随这句话,当眼前钟浮生的这张面孔瞬间发生瞬息变幻的刹那,一枪,是从窗外直击。 嘭! “钟总!”小翁、米文、索娅,都从门外闯进来。 钟尚尧屹立在室内的聚光灯下,影子被拉得斜长,宛如是一张网罩住躺在地上因心脏流血垂死挣扎的钟浮生。 “我,我真是你爸――”哽咽完这最后一句,钟浮生头一歪。 无声的笑,是从钟尚尧的喉咙里溢出来。 杨朔从窗台的窗口跳了进来,进来后,学着李墨翰的动作,小心撕开了钟浮生脸上的面膜。面膜撕开后,小翁等人诧异。因为这是一张与钟浮生原本样貌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唯一不同的是,这张脸的左下角,有一颗鲜红的痣。 “他是我本来应该死掉的叔叔,我妈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替换了我爸的存在。”钟尚尧吸上口气,“所以他恨我哥,把我哥弄死了,对我这个只把钟浮生当父亲的亲生儿子,也带了半丝恨意的。” “钟总――”小翁不知如何安慰起。 “没事。”钟尚尧摆摆手,没能站稳,米文和小翁连忙从左右扶住他。 坐下来定下神后,钟尚尧看着他们两个:“现在时间紧迫,要马上先掌控真愈美公司,因为这是对方转运军工物资的大本营。” 众人惊讶:不是,作为fbi外部探员的罗德在真愈美就任期间,都不能有任何发现吗? “罗德发现不了,是因为他不是做钟表的。”钟尚尧一言,揭开他发现对方秘密的一角,就在于真愈美近来不断进货的一批仪表,看似普通手表,但是里面的零件只要快速拆开重新组合,马上能变成各种军用武器的仪表。 索娅咽了口水:钟尚尧这话另一层意思是,钟氏企业的钟表公司已经承揽了不少军方的工程。怪不得,李墨翰夫妇要大力地支持钟尚尧的钟表公司,看来是潜在地赚美国人钱给中国军方给力的支援。 这些中国人,卧虎藏龙。 背后一道冷战,索娅感觉到杨朔的目光冷冷盯在自己的背,忙笑道:“我都到这里来了,是li的人。再说,我们道格拉斯家不是只做美国人的生意。” 杨朔收起冷眼,对于这位道格拉斯千金,有李墨翰的叮嘱,说是不需多防备,原因在于道格斯家的确不属于美国政府,但需要她的能力,不然不会让她牵涉到这里面来。走到钟尚尧处,杨朔小声低声地转达李墨翰夫妇的问题:“钟总,是这样的,说是有一块那样的东西,不知道钟总有没有听说过。” 想他刚才说的钟尚德与奥德里奇有过一笔交易,是指那块星石吧?难道现在是落到奥德里奇手里了? 哪知道钟尚尧是一怔,反倒显出了困惑:“李总和安总都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杨朔被问得吃愣,些急了。 钟尚尧的眉头深深地皱褶起来:“我哥不是因那东西而死的,而是不巧被奥德里奇发现是间谍,被杀害。对方以为我哥把秘密告诉给了徐知芸,于是将徐知芸害死。但是,我哥并没有告诉徐知芸这些,而是把一样东西早已托付给了徐知芸。这一样东西,被安知雅告诉女儿,说是天使妈妈送给她的礼物。” 杨朔大惊失色:东西自始至终在小丫头手里?! ――《婚后强爱》―― 小丫头弯弯,是在父母与敌人拉开战幕之前,在父母的妥善安排下,先一步回国去和姥姥汇合,怎样都好,肯定是国内比国外安全。 当时,听到父母对自己这么安排时,小丫头可乖巧了,点着小脑瓜:“我会乖乖的,如果可以的话,想和姥姥一块回大弯村。” 这话李墨翰夫妇是和小丫头说过,说孩子姥姥徐桂花是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寂寞,因为自己都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与那亲家老头始终合不来,干脆提了包裹想回大弯村支持大弯村的中药建设。 可不知道为什么,做爸妈的,如今听着小丫头的话,总有种面面相觑的感觉。 日夜伴随在丫头身边的团长路米,对丫头嘴角隐藏的那抹狡黠的笑容,最熟悉不过,惊心胆战。 在机场搭坐日常客机,三个齐排的座位,小丫头坐中间,左边坐着他,右边坐着莱文思家的少爷吉斯。前排坐的是趁此机会一同回国的曾家兄弟。 路米一路的护花旅程,从此有了坎坷的开始。 发现,他的小未婚妻,是个不折不扣的万人迷,老少皆杀。曾家兄弟这对竹马不说,就是风度翩翩刚与小丫头认识不久的莱文思少爷,也被丫头迷得神魂颠倒的。一路与丫头欢声笑话,气得他牙痒痒的:老牛吃嫩草。 因此,轮到曾家兄弟与他同仇敌忾了:毕竟,吉斯与小丫头的年纪相差,比路米大上一倍。 最后,知道吉斯送了块像是订婚的宝石给丫头,路米的醋劲疯狂地爆发了:“弯弯,把这破玩意儿东西还给他,我会给你这世界上最大最闪亮的钻石,绝对比这个好看上十倍百倍万倍。” 小丫头鼓起腮帮子,似乎不是很满意他此刻的表现,说:“你不要听人家胡说八道,这不是钻石,是块石英玻璃。” 看路米那副样子,吉斯早已了然于胸,指头撑在下巴颌上故意笑着插话道:“的确只是普通的石英玻璃,是我们镇上独有的一种稀有矿石锻炼而成,但是呢,也是我们镇上的男人做成手工艺品送给心爱女人的原料之一,有被称为新娘石的传说。” 路米气得上跳下跳的,指住他:“我知道你是李素晴的儿子,你和她有三代内血缘关系的牵连。” “爱情,是要跨越年龄,跨越种族,跨越禁忌。越是禁忌,越是擦出爱的火光。” 吉斯一番像是对小丫头的深情告白,令路米和曾家兄弟齐齐目瞪口呆。 小丫头撇撇嘴巴,朝着在暗地里肯定在肚子里笑破肚皮的吉斯:“你不厚道。再不厚道,我不帮你找你哥哥了。” 一语道破天机。 路米沉静下来了,表情肃穆:“如果你会给她带来危险,我不会同意的,哪怕你是她的亲人!” “和我爸一样的脾气。”吉斯对他疯狂霸道的宣言,只是微微一笑,“放心,如果让她受到伤害,别说你不同意,我都不能同意。要不,我怎么会亲自陪同?” “你能做什么?”抱起胸,路米使出上次对付曾家小朋友那招,看吉斯手指葱白,举止优雅,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随时随刻,可以为她挡枪。”吉斯摸住自己胸口,庄严起誓状。 此举,无疑让路米和曾家兄弟再次大受刺激,三个声音同吼:“为她挡枪能轮到你吗?!” 哎~ 小丫头看着他们几个,一阵无语:这挡枪的活,还能争得死去活来的,上演的戏码太狗血了吧。 该庆幸的是,飞机没有因为这几个男人之间的疯狂醋劲而发生坠机事件,一路平安到达了机场。 曾家夫人亲自驱车前来接两个小儿子。 要和小丫头分开,曾家兄弟不依了,尤其是曾恩涛小朋友,怎么赶都不肯上车,谁让这一趟美国之旅,发现丫头身边的护花使者太多了,形势严峻。 无奈之下,曾夫人只好答应,带两兄弟一起去大弯村旅游一趟。 恰好,探听到小丫头秘密回国消息的安太公,为见丫头一面飞车赶到机场。看到小丫头的父母都不在,便心生起把丫头拐骗回自己家的心思。 小丫头是多伶俐聪明的孩子,大眼珠子转一转,对安太公说:“我妈妈给我派了保姆,他同意,我才能和你走。” 烫手山芋再次被丫头扔到万能保姆保镖的路米手上。 经多次锻炼之后,路米已经练就了金刚之身,不惊不乱,叉腰,最常用的两个字脱出口:“不行!” “你是什么人?”老奸巨猾的安太公心里头不高兴,像眯着眼打量他一番后,抓住这小太爷长得太帅的缺点,于是对丫头说,“你小心一些,人贩子就长得这样,真不知你爸妈怎么想的。” 路米横眉,把丫头护在身后:“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做棒打鸳鸯的事,是个思想落后像豆腐渣脑袋的老人。” 躲在路米身后的小丫头缩圆嘴唇,悄悄鼓掌叫好,奖励路米一句:骂人的中文有进步! 安太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珠的,但是,在听说丫头要去的地方是大弯村时,却是怎么都不敢跟着去的,怕去到那里,被拥护徐云松的一帮大弯村村民乱棍打死的,只得揪着条小手帕一路苦情戏地对小丫头说拜拜。 一行人,连同加上的曾夫人,是先转机,再前往大弯村。 一路快车前往大弯村的路上,已是夜幕降临了。 在一个三叉路口,车子被人拦截,驶入一处山沟。 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人,白衣,黑发飘逸,黑衣肃穆,美得像神的俊男。 “老哥!”路米惊诧。 什么时候aida到了这里的,都没有通知他这个老弟一声。 “我不是来见你的,主要是来见我的委托人。”aida戴着墨镜笑,是走到了丫头面前,把双手捧着的兔子玩偶交回到小丫头手里。 一把搂住久违的兔子聪聪先生,小丫头的小脸蛋蹭蹭兔子的毛毛,贪恋地说:“聪聪先生别怕,以后不会和你分开了。” 兔子聪聪先生是什么时候交到老哥手里的?怎么他只记得,自己从一开始负责丫头这任务后,从没有见过这只兔子呢。 饶是路米这样聪明绝顶的少年,这会儿也挠起了脑袋瓜。 感觉他的小未婚妻智商,远超他的一倍以上。 “她是先把兔子存放到银行的密码保险柜里面,这事可能只有中间她委托的李家老祖宗知道。然后,前几天通过你的电话让我取出来,拜托我护送。”aida讲明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指头扶着墨镜,是对小丫头小小年纪的聪慧机灵所折服,“看得出来,她在去美国之后,很快知道了这只兔子的重要性。现在,在对方察觉之前,再次先一步动作。” 所有人听了这话,看着与兔子聪聪先生重逢叙话的小丫头,从这个侧面看,怎么看,都只是个喜欢玩偶的小女孩。 父母深藏不露,小丫头同样是卧虎藏龙。 众人深深感慨。 “要进村吗?”aida问他们一行。 “爸爸妈妈让我来找姥姥,可我想先去爷爷的墓地看看。”小丫头裂开小兔牙,“因为兔子聪聪先生,很久没有和它的老朋友见面了,很想念它。” 未婚妻说什么,他路米大爷现在是保镖,遵命从事就是。 一行人跟随带路的小丫头。唯有吉斯微微皱眉,是想到他仍在敌人手里的兄长,然而,在看到小丫头向他回头的一笑时,他瞬间释怀。 在把朱利安从小玩到大的那块石英交给小丫头时,他已经做出了相信这个小女孩的选择,不会后悔。 一群人绕过夜里的大弯村,从后山登山。 夜路不好走,曾夫人留在了停在山脚的车内。 曾家兄弟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 爬到了后山的半山腰,小丫头先是绕了点路,不明的人不知道她这是想做什么,一头闷骚。aida是在她走去的方向望上眼,眸光里微笑。 林子里,风声如海里的小浪花翻飞,一阵阵,带着激情,动人心弦。 走到那块小小的烈士墓碑前面,众人讶住。 几个战士在墓碑周围除草,有个戴眼镜的军官,跪在墓碑前,把手中小杯里的祭酒静静地洒在墓碑前面。 这人,路米自是认得的,一撇嘴:那个费家四少,诡诈得要命的费君臣,居然有这样神肃略带哀伤的神情。 在小未婚妻要走到费君臣面前时,路米先急忙护住,小声叮嘱:“小心点,这个人不好惹的。” 小丫头抱着兔子聪聪先生,眨巴大眼珠子,与缓慢转过头的费君臣鼻梁上那双眼镜对上:哎,真是爸爸的人? 在费四少对小丫头捉摸下巴颌,镜片上掠过一道诡异的闪光时,从他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女兵,朝他肩膀上一推:“别欺负人家小孩子。” 出来的这个女兵,路米也是认得的,急忙再次着急地在小未婚妻耳边耳语:“这是他老婆,你小心点,一样诡计多端。” 小丫头眨巴的眼珠子抬上去,望着笑颜眯眯像是无害像的林凉女同胞:哎? 顺着林凉同志这话,再闪出一个兵,像是应证路米的话说:“姐,你叫姐夫别欺负小孩,你自己先检查自己,别看人家小女孩可爱,想把她拐回家当你儿子的童养媳。” 听到这话,路米大惊:有没有搞错,现在是连未来婆婆人选都要和他抢未婚妻! “废话!”林凉同志一叉腰,理直气壮,“总参的女儿,那个智慧,那个家教,那个家境,哪一点都是顶呱呱的,哪个婆婆不会想要。就凭我老公和总参铁的关系,肯定是我们第一。” 被老婆拉扯上的费君臣同志,对小丫头提起眼镜,表示没错。 林凉同志不忘再向小丫头笑眯眯地介绍自己家里的人选:“我两个儿子,你随意可以挑一个。” 路米直接把小丫头推到了身后,竖起眉横立:“你们一个个别痴心妄想了,她是我的!” 454官兵们,一个个瞅着他,皱着鼻子:你想老牛吃嫩草,454的单身汉这么多,也轮不到你吧,小子。 瞬间,战场的气氛弥漫在这个小树林里。 aida只得站了出来,与对方的头头费君臣同志商议调解的条件:这娃娃亲,还是需要等李墨翰夫妇到了做决定。 小丫头从路米身后钻出脑袋瓜,是默默无言地望向了那个不起眼的墓碑。 “想凑近点去看吗?”路米问,对小未婚妻贴心到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丫头走到了墓碑前面,捧出怀里的聪聪先生,小脸蛋忒严肃:“天使妈妈有话和你说。” 风声飒然而过,在四周所有人不约而同同默的静谧中,一个卡磁带的录音,是从聪聪先生的身体里慢慢地流泻出来,这个因病而苍白柔弱的女声,正是当年徐知芸留下的遗音。 “同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是,在明知道这是一件危险重重的委托时,你义无反顾接受了下来。在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陪伴我走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甚至因我而可能被沾染上污名。我的感激之情,不知如何向你表达,明知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我把这段录音交给了我可爱的女儿,她会延续我的生命我的使命,如果你因为我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请以这段录音为证,我徐知芸为证你的清白。最终,请让我为你唱一首歌,这可能是我活在这世上时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歌声,曼妙委婉的,带着沙哑和夹杂咳嗽的女音,在林间回旋,唱的是永不止尽的希望。 众人取下帽子垂头。 小丫头抽着鼻子的声音脆脆地伴着唱歌的女声:“对不起,那一天你来看我,说是要上战场,把东西交给我,可我不知道,你就是天使妈妈要我告诉的那个人,对不起,如果你活着能听到天使妈妈的声音该多好――” ――《婚后强爱》―― 大弯村 林武德闪进家门口。 林三婶匆匆迎上去,看丈夫关上门后,悄声问:“怎样?我们部――” 在老婆把“解放军”三个字念出来前,猛地捂住老婆的嘴巴,林武德嘴唇动动:你不要命了。 我这不着急吗?怕人跑了!林三婶比手画脚的。 林武德努下嘴,无声道:不用急,安知雅的女儿都回来了,这不,我们家小虎二虎在山上不肯下来了。 在徐家老祖宗的墓碑前,可热闹了,由于小丫头的到来,一群被家中大人秘密送到山上避祸的小孩子们,围住了小丫头七七八八地嚼舌。其中,大虎小虎和曾家兄弟就对上了阵。路米护着丫头忙不过来,焦头烂额:小未婚妻太受欢迎了,而且竹马不断。 部队早已准备就绪,埋伏在村子与大山四周,由军区司令员亲自布置带领。 安知雅对方真说的能插到敌人内部的内鬼,正是大弯村以六叔公为代表的一帮村民。 这要说到,当初因李墨翰夫妇的建议,大弯村村民开始在一些老药农的带领下,研究大弯山以及大弯村周边的地理环境与野生的草药,特意培养并出卖的草药,在张老板的指引下,进入中药市场,逐渐开展起积累财富的路子。 当然,大弯村里面有些人依然抱着想快捷致富的贪念,因此挖掘了些野生药材进入中药黑市,其中,就有林武德。这样一来,撞上了贾艳荣的人。 贾艳荣只知道安知雅母子是被大弯村人赶出来的,来到大弯村,发现这里天时地利独厚,再后来,潘时永将那块黑石和发动装置,都带到了大弯村后山,想是窝进了对方阵营的背后,肯定对方难以察觉,根本不知道这是大弯村人设下的陷阱。 上一回,就是大弯村的人,林武德带人撬动后山的石块,搅了潘时永的好事,让本要坠机的英国飞机安然度过了危险。 这里面最大的功劳,定属于六叔公与一帮大弯村村民了,在意识到贾艳荣这群人心怀不轨时,装作一群不懂文化的乡村野民,迷惑了贾艳荣等人。实际上大弯村村民原先只是想为徐云松一家出口气报复,哪知道久而久之,变成了卷进一场世纪大阴谋里了。 徐桂花,便是在这期间,充当起了女儿女婿与大弯村村民之间的联络人。独是,今晚带自己部队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消息,没有与女儿女婿说,是怕女儿为此分心误了自己的大事。 没想到,小外孙女,是跑到大弯村找她来了。 “弯弯――”不管怎样,见到好久没见自己带大的孩子,徐桂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小丫头抱在怀里。 小丫头被姥姥抱得快窒息了,促鼻息说:“姥姥,你快憋死我了。” 徐桂花忙将她放开,左右上下打量她:“几个月没见,好像长高了点。”紧接看到前后左右站岗的解放军战士,板起了脸:“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放你一个人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了?” “爸爸妈妈在的地方更危险。”小丫头有理有据地说,小手托起聪聪先生,“而且,聪聪先生说,想见老朋友,怕老朋友太寂寞了。” “聪聪先生的朋友?”徐桂花一直担心小外孙女与玩偶说话,都变傻了,摸摸小丫头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小手打开姥姥的手,小丫头不满地嘟嘟小嘴巴:只有姥姥,总是把她当做不懂事的笨小孩看。 “说吧,聪聪先生的朋友在哪里?”徐桂花纯粹与小外孙女逗着乐呢,玩笑死地问。 小丫头踢着墓碑后面的小石块,嘟着小嘴巴告诉姥姥:“太公公说了,在很小的时候,就抱弯弯来过这里,对弯弯说,在这里面藏了星星。但是,因为怕被舅公发现拿去卖了,说是弄了块坚硬的石头压住了,谁也看不到,星星也出不来。如果有人来找星星的话,弯弯再告诉他。” 说到徐朝贵,被徐乐骏送回国后,关进了一座封闭的疗养院,一辈子衣食无忧也无法出来烂赌作乱了。 徐桂花对小外孙女的话,绝对是半信半疑的:“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和你妈妈都没有听你太公公说过这些话呢。你这孩子,不是乱作梦说梦话吧。” “那是因为,太公公后来知道了兔子聪聪先生有天使妈妈的话。而且嘛――”小丫头狡黠地列出小兔牙一笑,“像姥姥这样,小孩子的话谁信!” 徐桂花被堵住了嘴巴,不止因外孙女这句狡猾的话,而且身边的解放军同志,似乎更相信小丫头的话,带齐了工具,准备撬墓碑后的石头。 石头一块块被撬出来,如小丫头说的,还有几块数斤重的特殊石板,竟是敲不烂的,围成了一个慎密的密室。众人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法子弄开这几块石头。 所有人都急了,因为最新情报传来,黑石有启动的征象。 既然都知道星石在哪里了,见此情况,部队领导当机立断,进村先围剿匪徒,同时摧毁黑石发动装置。 小丫头蹲下来,小手指摸摸小嘴唇,然后开始对着纹丝不动的石板转了几圈。 只有路米,对小未婚妻的智慧充满了无比的信心,问:“弯弯,怎样?” “我知道秘密了!”小手指往天上一划,小兔牙咧开,“是七巧板。我在太太奶奶的房间里玩过。” 立体的七巧板,曾经李家老祖宗运用中国先人的智慧,做出自己独一无二具有中国风格的保险箱,让小丫头拿来玩顺便开发小丫头的智力。 在小丫头的指导下,路米等几个人,蹲下身摸索石板之间的缝隙,推动石板移动,几分钟后,七块石板好像百宝箱一样向四面八方展开,众人惊叹―― ――《婚后强爱》―― 在家乡部队已经进行行动的时候,安知雅与丈夫根本顾不上,现在在美国国防部技术部偌大的操控室内,安知雅指挥现场数百个操盘手,在与对方进行交易博弈的同时,全力追及锁定莫森在全球建立的所有交易账号与资金。 数国同时发布追捕令。 美国政府,如美国候选国务卿向安知雅承诺的那般,fbi自身进行了一次大清洗。逃命的间谍,潜入某议员的别墅里,被美国特种部队包围,与藏在别墅内的史蒂芬一同被击杀。在国外逃窜的协助史蒂芬的国会议员,被美国总统骗了回来,一下机立即遭到逮捕。 至于对非美国公民的贾艳荣与潘时永,美国警方是协同中国方面动作,追捕,射杀,都是由李墨翰的部队动作。 应说贾艳荣和潘时永逃得很快,李墨翰部队杀到的时候,发现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阿源是与艾哈德立即赶回沙特,配合沙特当地政府的行动。 沙特国王委派了阿勒大义灭亲,沙特国王与联合国驻扎沙特的部队由阿勒引导,杀入了法利德的军工厂,同样没有逮捕到已逃窜的法利德。 同时间,国家气象台卫星表示,太平洋上空与海底,似乎有不平静的征兆。 这种征兆意味对方操纵了黑石。 在众国领导不安,预备采取最危险的防御计划时,天际出现了有史以来最明亮的北斗七星图。 阿源与艾哈德骑着骆驼,在沙漠里观赏到由古至今绝无仅有的七星连闪奇观。 七星璀璨的光芒,最终是集中在了徐云松布置的七巧箱中,众人顿感刺眼之间,大弯村天空突闪雷电。 路米吓得把小丫头紧紧抱在怀里:“弯弯,不怕,我在这里――” 像是龙在飞舞的闪电,一道道,射在了大弯山的后山与田野,紧接响起匪徒们惨绝人寰的凄厉。 大弯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打开门窗探出头来,六叔公扶着门框,摸着胡须,泪盈满眶:徐老弟,你是死了也不忘村里人呢。 ――《婚后强爱。各人结局》―― 大弯村那场惊天动地的雷电自然事件后,据后来解放军清扫天公的战场,发现了潘时永、贾艳荣以及法利德被烧焦的尸体,应证了天公的天网恢恢,是真的谁都逃不过。同时,在潘时永他们暗藏的地方,由小丫头带队,找到了被绑架的朱利安。 朱利安因为被困多天,形神憔悴。但好在,人是活着的。等被随行的医务人员灌两口水,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弟弟吉斯,嘴唇动了动。 “朱利安哥哥――”吉斯拥抱住兄长,泪流满面,“你不用再为那个可怕的父亲做事了,他已经被爷爷和镇上的人严惩了。爷爷,不,我爸爸,会把你收为养子,你还是我哥哥,会是莱文思家的继承人。” “吉斯――”死而复生,而且是好消息,朱利安眼里的泪一滴滴落在弟弟的背上。 莱文思家通过卫星同步收到朱利安被救的消息,举家盛宴。 ――《婚后强爱。各人结局》―― 任务完成,杨朔卸下了军人的职务,作为一名男人与全德进行了一场决斗性的对话。 小惠再见到杨朔时,看见他鼻子歪眼睛肿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双手抱的要给安知雅洗的棉被,惊吓过度,掉了下来。 冲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对女人发的誓言:“我和他说好了,带你回去,一是要帮你报仇,二是要珍爱你一生。” 李墨翰夫妇站在楼梯上面观赏了自己促成的这一美景,然后夫妇两人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看见,走回自己房间。 躲在一边看热闹的赵鹏等人,看到如此上司,深叹:腹黑哎~ 论腹黑,李墨翰深知有一群更腹黑的,于是,在接到454打来的电话时,一时很犹豫该不该接。当接起,六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总参,政委要我向你通报一则消息。 “什么消息?”李墨翰问,眼皮子直跳。 “通报总参,你女儿,正式被454绑架了。要领人,带老婆回部队来给全部兄弟敬酒。” 啊?! 李墨翰夫妇同时震惊。 小丫头怎么落到454手里的? 这,简直比落到敌人手里更糟糕啊! ――《全文结束》―― ------题外话------ 不知道还有哪里需要补充的,亲们尽可提出意见。 o(n_n)o谢谢亲们到此对肥妈一路的支持,向亲们三鞠躬,致敬,感谢! 番外 :一家亲亲 没有睁开眼皮眯成像条缝的小眼睛,像只猴子皱巴巴的皮肤,两只小手的指头像牙签似的,玲珑细致。 指头伸过去,往有点尖的小下巴脸戳一下,“小猴子”哇哇哇:姐姐欺负我~ 小丫头:“喔”!原来这玩具是一戳能发出警报。 被姐姐认定为小猴子的李春瑞,小名瑞瑞,似乎在出生前,已经察觉到自己有个恶魔姐姐,在娘胎时,拼命地以各种方式向父母争宠。然在出生后,依然逃不脱厄运,很快成为了姐姐无聊时最好打发时间的玩具。 原因在做妈的安知雅,产后除了要修养身体,因为体内以前被坏人放入了某种晶体,在不想动手术的情况下,采取了照射治疗。 做爸爸的最疼的人是老婆,要陪老婆全程康复。 于是在小儿子满周岁后,给小儿子断了母乳,做父母的把瑞瑞交给了姐姐小丫头。 小丫头高兴地接过弟弟,对父母点点脑袋瓜:“爸爸妈妈放心,我会把瑞瑞教育好的。” 瞧姐姐用的词,教育好,不是照顾好。 小瑞瑞瘪瘪嘴巴,幼牙的口咿呀咿呀,扑向爸爸妈妈,拉住爸爸妈妈的裤管,小头使命地摇:不要留下我和恶魔姐姐在一块,她会欺负死我的。 可是这幼牙的口,咿呀咿呀,说得不明不白。 做爸的做妈的,只以为儿子是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 摸摸小儿子的头,李墨翰这个做爸的,认为男子汉应该从小学会自立,再说有姐姐姐夫在,板起脸严肃地说:瑞瑞,你是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 小丫头一听,马上走上来搂住弟弟的胳膊,说:爸爸放心,等爸爸回来,我会把弟弟教育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小瑞瑞――寒! 做妈妈的,扶住额头,朝丫头瞪一眼:小女儿每天玩不玩的鬼点子,做妈的最清楚。 小瑞瑞赶紧抱住妈妈的大腿:世上只有妈妈好!只有妈妈相信姐姐是恶魔! 可惜,做爸爸的,还是把妈妈带走了,把他留给了姐姐。 哎~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姐姐是天使面孔恶魔心肠呢。 最典型的,要算被姐姐迷得神魂颠倒的姐夫了。 想当初,他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姐姐奉父母之命,不是,是姐姐捉弄人心思强,主动向父母请缨来哄他睡觉。 姐姐搬张小板凳搁在他小床边,站在小板凳上面,手指头,不时地往他肥嫩嫩很好戳的婴儿脸戳戳戳,让他不时发出哇哇哇的警报。 害得他在人世间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亲爱的爸爸妈妈,而是姐姐那两颗笑得贼贼的小兔牙。 哎,这玩具太好玩了,让爸爸给她弄个弟弟的主意实在太棒了。 恶魔姐姐的心声传到小瑞瑞心里头,小猴子脸“哇”哭得更厉害了。 可爸爸妈妈都相信姐姐是天使,而恶魔姐姐的确有办法让自己变得好像天使的样子,法宝之一,就是策动他的天使姐夫出马。 因而,恶魔姐姐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天使姐夫的歌声唱起摇篮曲,他未发育成熟的孩子脑袋,就被天使的歌声给迷惑得昏昏欲睡,压根再也管不到恶魔姐姐怎么趁他睡觉时尽情蹂躏他的脸。 “弯弯,你确信他长大后不报复你?”天使姐夫看着恶魔姐姐蹂躏他的小指头,终于是于心不忍地为他说句话。 小丫头小兔牙一咧:“男孩子,要千锤百炼,他长大一点,要尽可能让他摔跤,真正长成大人后,就不怕摔跤了。” 小瑞瑞抽着鼻子:姐夫,你瞧,你也是男人吧,不带让姐姐这样欺负我的。 天使姐夫团长路米,比较震惊的小未婚妻这一幅好像资深教育学家的模样,要知道丫头才几岁大的孩子,能懂得养孩子吗? “弯弯,是谁教你的?” “用教吗?”小丫头说起自个儿小时候童年时代的往事,带着言传身教的语气,小头昂起来可得意了,“我小时候,我太公公,故意让我从山坡上滚下来呢,说是这样,能快点长大。” 小瑞瑞一听,吓得全身几乎抽搐口吐白沫:姐姐,你这是几岁大被太公公从山坡上丢下来呢?还有,别把你和我相比啊!你是恶魔之身,百毒不侵,我不是啊~ 没想到小未婚妻小时候居然受了这么多苦。天使姐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发誓:绝不再让爱妻受半点苦,天地可鉴我路米爱妻良心。 小瑞瑞心里想:哎,这姐夫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转移话题打消恶魔姐姐把他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恶魔主意。 但是,事实证明,恶魔姐姐只是暂时把这非人的训练他的计划往后推,等到爸爸妈妈走了,尤其是没有聪明妈妈洞察恶魔姐姐主意的时候,恶魔姐姐可以无拘无束地开始了小瑞瑞男子汉养成计划。 姐姐小丫头是受万人恩宠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每周除了固定在市内顶呱呱的实验小学上课以外,周末、节假日,经常受人邀请,在全世界飞来飞去。姐姐小丫头,甚至被英国皇家大公主亲自接见,变成大公主最喜欢的小客人之一。当然,对英国皇室欲留小丫头亮出的各种宝贝和响当当的皇家城堡,姐姐小丫头都是不屑一顾的,谁让丫头的未来夫家,就驻扎在一座非常漂亮宏伟的世纪大城堡里面。 据闻十圣心这座大本营,追溯的历史之悠长,堪比这世界上最古老的皇家之一英国皇族。 小瑞瑞第一次尾随姐姐,来到十圣心大城堡时,是在冬季,顶着一顶小冬瓜帽,这是姐姐帮他挑的,穿着中国古代贵族小孩子们黄金色绸缎织成的棉袄,也是姐姐帮他选的,小不隆冬的孩子个头,打扮得相当气派,让人好像看见了古代小皇帝的影子。 知道徐家继承有中国古代皇族的血统。 十圣心的人对这未来的国王妻子和国王小舅,都不敢小看,毕恭毕敬地排成两列长队迎接。 小手紧抓姐姐的小衣摆,看着左右两排黑衣黑镜不像善类人士的男女,小瑞瑞心惊胆战的说:黑社会,是黑社会啊!人家都说十圣心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恶魔姐姐果然是恶魔,不然怎么会找了个这里的头头当姐夫呢。 回头,抽出口袋里常备的小手巾,往弟弟小猴子脸上拉下来的鼻涕轻柔地抹着。小丫头自我得意地膨胀起来,自己这个姐姐真的很爱护弟弟的,可是呢,做长辈的,不能一昧地宠溺晚辈,要宠,也要严。于是帮弟弟抹完两条小鼻涕,再拍拍弟弟呆愣愣的小脸蛋。 话说,小瑞瑞是被恶魔姐姐突然的温柔给吓到了:这魔鬼变天使,莫非是要变天了! 青绿的鼻涕马上再垂落下两大条。 哎~ 小丫头深深地叹口气,往弟弟的小头上揉揉:不行,做我小丫头的弟弟,怎么能这么弱的?动不动就露出害怕的眼神,不停地流鼻涕,明摆是缺乏冬训。 冬训?小瑞瑞浑身打抖。 一听到这个冬字,这个训字,都能让人联想到冬季的恶魔式训练营。 小丫头的眸光中一闪,恶魔小兔牙一咧:想到好主意了。 拍拍弟弟懦懦的小脑袋瓜:放心,姐姐很仁慈的,不让你满是荆棘的山坡滚下去了,让你在雪坡上滚几圈吧,这样你能快点长大。 小瑞瑞两眼冒金星,没来得及装晕,已经被姐姐拉到了城堡附近的滑雪场地,被姐姐一推,如个小雪球哗哗哗地往下滚。 当然,天使姐夫怎么可能让来自家做客的未来小舅发生任何意外,所有人在国王的一声令下,小瑞瑞往下滚的同时,不停地伸手保护。所有人争当起幼儿园小孩保镖。 小瑞瑞最终,完好无损地跌落在坡下准备好的气垫床上,滚了这么几圈,鼻涕全滚回肚子里去了。 眼见恶魔姐姐的训练效果颇有成效,小瑞瑞自己先被自己给吓的,爬起来两条小腿赶紧往远离姐姐的方向逃跑:他绝不要了,绝不要再和恶魔姐姐在一块了~会没有命的。 一路只顾逃命,跑进了黑压压的森林里面,不见姐姐来追,方是抱住棵大树松口气。 呜呜呜~ 这时候他想爸爸妈妈,想对爸爸妈妈控诉:恶魔姐姐欺负我! 不过想到做爸的李墨翰那张板起的面孔:男孩子要有男孩子的样。 小瑞瑞瘪瘪嘴,不想爸爸了,只想妈妈。 森林里面呱呱呱,几只乌鸦飞过。 小瑞瑞抖抖身子:这里也很可怕,好像比恶魔姐姐更可怕。恶魔姐姐呢?恶魔姐姐在哪里,快来保护小瑞瑞吧。 忽一声响,披着黑袍的人,犹如电视里的蝙蝠怪,从树丫子上跳下来,对着他露出尖利的牙齿:小朋友,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是想被我们吃掉吗? 啊! 姐姐,姐姐! 小瑞瑞往回跑,远远看见姐姐的身影,这回不管姐姐是不是恶魔,像颗小炮弹冲过去,扑进姐姐怀里:姐姐,是蝙蝠怪,好可怕。 可是,姐姐怎么一动不动的,抬起小脑袋瓜,一看,姐姐身后站着个蝙蝠怪,两只爪子抓住姐姐的肩头,是把姐姐控制住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血液急速地涌上小脸,愤怒地张开小口,往蝙蝠怪的两只手拼命地咬:不准欺负我姐姐,只能是姐姐欺负他人,不准其他人欺负姐姐! 可怜的是被国王命令假扮蝙蝠怪的十圣心部下,没想到李家小男孩发起威来的牙齿功力这么厉害的,一咬,直直咬到他骨头上去。 小丫头得瑟地一笑:原来要弟弟快速长大,这么个招成了。 过了大半年,李家夫妇回来了,到家进了家门口,看他们两姐弟一反常态,是相亲相爱地坐在一块堆积木,都深感欣慰。 然而,很快的,做爸做妈的,都发现小儿子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小瑞瑞以前的目光是很单纯的,什么心事都显露在眼里。但是,现在的小瑞瑞,变得和小丫头一样了,时不时嘴角一勾,时不时目光狡黠。 小瑞瑞是想:自己如果不快快长大,姐姐出事了的话,自己还怎么保护姐姐呢。 小丫头揉揉弟弟的小脑袋瓜:傻瓜~ 做妈的拎起小丫头的衣领子,拎到一边问话。 做爸的则接到了儿子就读的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随着年纪的增长,固然小丫头爱把弟弟叫做小猴子,但是,小瑞瑞是越长越帅气了,在幼儿园里颇得小女孩的欢迎,也受到了不少同龄男同胞的妒忌。 小丫头谨记爸爸那年的教育方针以及自己的诺言,对弟弟说:爸爸说过,不能和其它公狗抢母狗。 因而,小瑞瑞面向其他来挑衅的同龄男同胞,照搬姐姐的话:我不和你们这些公狗抢母狗。 幼儿园老师在向李家夫妇告状的电话里狂飙:你们家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能把班里的小女孩比喻为母狗,把班上的小男孩都比喻为公狗呢? 李墨翰整个脑袋当机了,你说他什么大风大浪都面对过克服过了,偏偏栽在自己儿子女儿手上了。 最终,说到做爸的,要履行当初答应小丫头的诺言,要带小丫头去哪里玩。如今,黏紧姐姐的小瑞瑞,央求着要跟着去。 做爸的突然露出和恶魔姐姐一样的恶魔表情:你确定要跟着来? 小瑞瑞摸摸心口的小心脏:终于知道姐姐的恶魔本性是从哪里遗传来的。 最后的最后,做爸的带着一儿一女,来到大学游泳池,毫不犹豫地将两个孩子扔进深水池里。 小丫头和小瑞瑞在水里扑腾扑腾,哇地一同喝着水喊出来:爸爸才是恶魔~ ------题外话------ 答应亲们的番外补上了。肥妈其它的诺言不敢下了,o(n_n)o哈!或许,某天会回来写454,但只是或许,因为写一篇文需要长久的构思,不是想写就能写的。 再次感谢亲们伴随肥妈一路到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