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 001 美人倾城 娥眉如黛,眼波若水,杏腮桃颊,齿白唇红,沈倾城这样一个高雅的古典美人,走到哪里回头率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跟她名字十分相符,她那自负的老妈总是逢人就夸:“我家倾城啊,就是人如其名,还是我这名字起得好啊!” 为此,她从小到大没少被笑话。[] 可是,这样一个美人儿,她的职业却让很多人望而生畏――法医。 “倾倾,你这样的美人,就应该找个豪门嫁了,做少奶奶多幸福,干嘛非得来跟我们这些男人抢饭碗啊?” 同事文珉无数次抱怨,让倾城整天跟死人脏器打交道,真是暴殄天物啊! “少废话!”沈倾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仔细查看着面前的尸体,向一旁记录的助手道:“身上无任何伤痕,死态安详,可见是熟人所为,立即跟家属联络,需要尸解进一步查明死因!” “是,沈医师!”助手一一做了记录,恭敬地应了。[.超多好看小说] 文珉又靠了过来,不无担忧道:“倾倾,这死者身份不凡,他的仇家一定也不一般,你要小心!” “谢谢!”沈倾城的冰山脸微微缓和了些,文珉对她的关心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对待工作一丝不苟,不然她也不会选择法医这一职业了。 她心里有一丝丝不好的预感,能将证据毁灭的这么彻底,一定是个相当厉害的对手,她需要好好理理思绪,总觉得自己什么地方疏忽了。 “叭叭――”沈倾城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辆没有牌照的bmw直直地向自己驶来,似乎失控了,出于职业敏感,她迅速后退,脚下一滑,头碰到绿化带的边上,片刻就失去了知觉,只看到银白的bmw上下来一个挺拔的身影,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天元王朝,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朝代,空前繁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府之女沈倾城,端庄秀美,气质出尘……现赐与九王冷啸风为妻,……” 传旨太监宣读完,将圣旨递给沈伯陶:“沈大人,接旨吧!” “臣谢主隆恩!”沈府家主沈伯陶恭敬地接下圣旨,脸上并未露出欣喜的表情。 “多谢李公公!”沈夫人崔氏笑容满面,向丫鬟递了个眼色,丫鬟立即见机地递上了重重的荷包,低声道:“公公辛苦,这大热的天,请各位公公吃盏茶!” 传旨太监掂了掂手中的荷包,顺手甩给一旁的小太监,皮笑肉不笑道:“沈大人,沈夫人,您二老就等着享闺女的福吧!” 尖利的声音似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沈夫人陪笑了几声,连忙扯了扯沈老爷的衣袖,沈伯陶才回过神来,夫妻二人一起将传旨太监送出了门。 就有小太监掀起了帘子,那李公公立了片刻,回头多看了一眼,才踩着一名小太监的背踏上了马车。 “荒唐!胡闹!”沈伯陶将一把汝窑的茶盏掷于地上,立时化为碎片,屋里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敢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沈夫人挥手遣了她们,上前安慰道:“老爷,且莫生气,小心隔墙有耳。” 沈伯陶脸上的怒气缓和了些,坐在花梨木雕花太师椅上生着闷气。 ―――― 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大大们都看这边来咯!新坑新气象,欢迎踊跃跳坑哈! 002 赐婚疑云 崔氏走上前,亲手另外斟了茶递过去:“老爷吃杯茶消消火。[.超多好看小说]”体贴地走到他身侧,拿团扇给他扇风。 沈伯陶怒气缓和了些,还是一脸的气恼。 崔氏又道:“俗话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更何况,六丫头是去享福呢,一进门就是正正经经的王妃,这可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你真的如此想?”沈伯陶盯着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玉手,没有一丝笑意。 沈夫人连忙放开,讪讪道:“老爷,我是真心为六丫头高兴啊!”见沈伯陶没有发火,又继续道:“况且,圣旨以下,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六丫头是我们家的福星,以后九王爷的病若痊愈了,只有越来越好的,我们沈府没落这么些年了,也该是时候起复了。” 沈伯陶缓了缓神色,长叹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王妃?六丫头一个庶女,哪里有那样的福气?我看哪,京城最近流传的谣言或许是真的了。” “不会吧!”沈夫人惊讶道,“是听说九王爷突然患疾,但是宫里御医那么多,定能治好的,老爷莫要担心!” 沈伯陶沉默,九王爷岂止是患疾那么简单?人人都在传,御医诊断,九王最多不过一个月,皇上急匆匆赐婚,一是希望能给他冲冲喜,痊愈了是最好;二是望他至少回光返照一下,能留下一男半女延续香火自是好的,若是……黄泉路上也有个作伴的,不至于一个人孤苦伶仃。 这意思就是,若是九王妃过门,九王爷不能痊愈,就得给他陪葬了不是? 皇帝疼爱九王爷,这是满朝皆知的,只是,他沈伯陶的女儿,却要落得如此境地。他沈伯陶,当年皇上身边的红人,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他不甘心啊! 只是,皇上金口已开,再无驳回的可能,不然,他整个沈府都要给九王爷陪葬了。 就盼着六丫头是个有福之人吧! 沁香园一个小丫鬟急急地往里跑,一路撞倒了好几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上房。 “梅丫,又没规矩了,小姐平时是如何教你的?”一个体面的丫鬟板着脸教训着闯进来的梅丫。 “浣纱姐姐,不好了!皇上、皇上把小姐赐婚给九王爷了!”梅丫上气不接下气道。 “什么?”浣纱脸色大变,“你没听错吧?” “宫里传旨的公公刚走,我这不急着来报信吗?” “浣纱!”里面传来温柔的声音。 “先别嚷嚷!”浣纱提醒了句,连忙掀了湘妃竹帘进去,就见黄色纱幔后面的床上,她家小姐已经坐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浣纱将床帐挂起,服侍沈倾城穿衣。 “浣纱,说过多少次了,我自己就可以,难道你家小姐连穿衣这种小事都不会吗?”沈倾城皱眉,她又不是婴儿,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说到底,虽然穿来这个时代三个月了,她还是没有习惯。 浣纱笑笑,手下的活依然没停,沈倾城知道自己的话是没有威力的,也就随她了。因为她再坚持下去,浣纱一定会委屈地问她: “小姐,是不是奴婢哪里做错了,您要赶奴婢走?”啧啧,真是受不了。 ―――――― 求收藏喔,亲们懂滴哈! 003 沉鱼落雁 沈倾城像一个牵线木偶,被浣纱领到梳妆台前,透过铜镜,沈倾城看到自己新面孔,恍若梦境。[] 这是一张怎样的面容啊? 用诗经《卫风》里面的词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手如柔荑,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浣纱心灵手巧,手中的紫檀木梳子上下翻飞,动作十分利落,她最爱替小姐打理这一头乌发了,每一次都是一种享受。 “小姐,好了!”浣纱手上的动作停下,端详了一番,抿嘴笑着,不由赞道:“小姐真是天姿国色!” 镜中人儿一头乌发挑起在脑后盘成髻,两边各垂下一绺,簪了一对珠花,两鬓斜插了一对珠钗,简单大方,却丝毫没有寒酸之气,反倒突出了那张精致得无与伦比的小脸,更显贵气逼人。 沈倾城对外在容貌不甚在意,随意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勉强算是接受了这副面容,站起身淡淡地道:“走,该去给父亲请安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姐――”浣纱抬手想拦住她。 沈倾城抬眼看去,只见浣纱微皱着眉头,欲言又止,轻声道:“有话快说!” 她还算温和的神色在浣纱看来带了一丝严肃,她小心观察了片刻,还是低声道:“宫里来人了,说、替小姐您赐婚了!” 赐婚?沈倾城眼皮微抬。 “是谁?”沈倾城心感不妙,皇帝赐婚,本是喜事一桩,不过看浣纱的表情,定不是好事。 “是――九王爷。” 棋风院沈倾城领着浣纱一行往上房赶,出了这么大事,沈伯陶夫妇一定在这里商议。 "小姐,是二小姐和三小姐!"浣纱忽然低声道。 沈倾城抬眼,就见一身粉红的沈沉鱼和沈落雁姐妹轻移莲步过来,二人长相相似,连衣裳都是一样,还真是孪生姐妹。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马上就要做王妃了,呵呵呵--"沈沉鱼夸张地笑着。 沈落雁也不甘落后:"是啊,听说那九王一表人才,想当年,可是京城一绝呢。对了,妹妹你也是倾城美人,你二人龙章凤姿,真是佳偶天成啊!" 二人嘴上恭维着,脸上却阴测测的,她们姐妹比沈倾城大一岁多,可妹妹要出嫁了,姐姐却还无人问津,虽说那九王爷身体不好,可这丫头一过门就是王妃,她们心里实在堵得慌。 沈倾城懒得答话,浣纱生怕主子吃亏,大着胆子上前道:"二小姐,三小姐,我们小姐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还请二位小姐--" "你个奴才,几次三番阻止我靠近六妹妹,是何居心?"又向沈倾城道:"六妹,你病的那几日,这恶奴就不让我们姐妹来看你,今日可得好好罚罚她!" 沈倾城皱了眉,朝浣纱使了个眼神,她立即后退半步,垂了眼。 双胞胎见沈倾城似听进了自己的话,相视而笑。 沈倾城面色微冷,尽量放柔了语气:"二姐三姐过奖了,我一介闺阁女子,哪里知道外男如何如何?还是姐姐们见多识广。" 二人脸色微变,只听沈倾城又道:"要我说,那些人真是没有眼色,六妹粗鄙之人,哪里比得上两位姐姐人如其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斥责浣纱道:"冲撞了两位小姐,还不道歉?" 浣纱纵不情愿,也只好福了身:"奴婢错了,请二小姐三小姐责罚!" 双胞胎脸色憋得通红,如何听不出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拐着弯儿骂人。她们最恨的便是,母亲对自己期望太大,当初取了这样的名字,却都相貌平平,哪里像沈倾城,还是贵人赐的名,又长得美若天仙,她们却姿色平平,不甘心啊不甘心!此刻,她们恨不得抓花了她的脸才好。 沈倾城静静地看着二人,双胞胎却有了丝畏惧,侧身让了,沈倾城也不谦让,越过二人就往崔氏的正房走去。 004 花好月圆 "倾城给父亲母亲请安!"棋风院上房里,沈倾城恭恭敬敬地行礼。(.无弹窗广告) 沈伯陶正跟崔氏商议沈倾城的亲事,此刻见了女儿,心中充满了愧疚。 “六丫头,爹对不起你!”沈伯陶迟疑了片刻,将赐婚的事情说了。 沈倾城没有说话,静静地立着。 崔氏有些急了,上去拉了她的手,手下掐得她生疼,口里却亲热道:"六丫头,只要你嫁过去,立马就是当家主母,九王是元皇后嫡出的,尊贵无比,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沈倾城淡淡看了她一眼,崔氏目光一闪,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沈倾城又看向沈伯陶,轻声道:"父亲,女儿愿意出嫁!" "真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伯陶惊讶,崔氏则是欣喜。惊讶是因为没想到女儿会真的答应,嫁过去就是守寡啊,甚至小命都会丢了,她怎么可能答应? 崔氏更没料到,沈倾城虽为庶女,但沈伯陶对这个女儿甚是迁就,她还想着要如何劝她同意这门婚事,没想到她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倾城,你说真的?"沈伯陶不太相信,再问了一次。 沈倾城点头:“父亲,就像夫人说的,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再说圣旨不是都下了么?怎能容我拒绝?” 沈伯陶松了一口气,心里好受了些,慈爱地看着她:"好好!爹果然没白疼你!" 崔氏则兴奋地说起要如何置办嫁妆的事,沈倾城嘴角微勾,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小姐,你怎么就答应了?”一进了自己的院子,浣纱就急急地问。她早将九王的传言告诉了她,希望她能有个主意不答应这门婚事,没想到她竟然根本没有拒绝。 "浣纱,你放心,我不会陪葬,你也不会死!"沈倾城在窗前坐下,口气淡淡的。浣纱红了脸,小声道:"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沈倾城抬眼看向窗外,树影婆娑,斑驳的阳光透过缝隙射进屋内,洒下一地碎金,影影绰绰,她静坐许久,若有所思。 八月十六,花好月圆,大吉大利。 这一天,是皇帝定下的日子,沈倾城,今天就要成为九王妃了。 唢呐喧天,锣鼓声声。大家都知道今天沈府庶女要做王妃了,街头巷尾自发奔走,看热闹的,羡慕的兴奋不已。 “沈家大老爷不过一个五品官,他的庶女竟然能嫁九王爷,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九王爷玉树临风,我曾经看见过一次,就不知沈小姐配不配得上?” “你说的那是老黄历了,九王爷病了知道么?”一个人像是了解内情,巴拉巴拉个不停。 “这样沈小姐岂不是要陪葬么?可怜……” 群众的议论挡不住队伍的前进,沈倾城坐在喜轿里,凤冠霞帔,却因为眼中清冷的目光,并无一丝喜气。 她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苹果,有些紧张,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像自己想象中发展。 九王府,早已挂满了红绸红花,一派喜色,下人们忙进忙出,有条不紊,外面早已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九王爷坐在特制的轮椅上,身着大红色的喜服,闭目靠在椅背上,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脸上更是白得有些瘆人,她静得出奇,仿佛下面的喧闹与他毫无关系。 005 大闹喜堂 “王爷!花轿进府了,您……”侍从打扮的男子来到面前,低声道。[.超多好看小说] 九王纹丝未动,侍从只好噤声,立在一旁候着,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一切,他随时关注着底下的状况。 “新娘子来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花轿停下,沈倾城等了半晌,都未有人近前,不禁勾起了唇角。 这九王不会是挂了吧,这样甚好,她还未踏入王府,算不得他的妻子,后面的戏都不用演了。 不想一只手从帘子下方伸出来:“王妃,王爷身体不适,奴婢来扶您!” 沈倾城没有拒绝,下了轿,跨了火盆,进了喜堂。 就听见一阵咯咯的叫声,这就是所谓的公鸡拜堂,九王果然是病入膏肓了。 透过轻薄的大红绡纱盖头,可以隐约见到堂内的情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就有司仪高声唱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沈倾城此刻有些微怒,让她跟一只公鸡拜堂?是可忍孰不可忍! 喜娘扶着她就要叩拜,却听一阵杂乱的声音,心下微动。 “不行,不能拜堂,我不答应!” 偌大的喜堂诡异地安静,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声音的主人,沈倾城悄悄掀开一个角落,就见一个年轻女子红着脸站在五步之外。(.) “这位姑娘,今日王爷大喜之日,您请坐下喝杯水酒!”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招呼,想必是王府管家之类的。 “你是谁?这里轮得着你说话吗?我有话要问王爷!问问他,为何要毁了我们的婚约,另娶她人?”她一张俏脸写满了愤怒,向沈倾城这边看来,却并未看到新郎的身影,露出一丝困惑。 她一步一步走近,沈倾城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因为隐藏于盖头之下,无人看得清。 不知哪里吹来一股诡异的邪风,掀起盖头的一角,她心一惊,诧异地四周看去,见旁边的喜娘都没注意到她,这才放了心,此刻大家都关注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女子已然走到她跟前:“你就是沈府庶女沈倾城?” 她的声音咄咄逼人,虽然经过压抑,却还是透着一丝尖利。 “敢问姑娘是?” “哼,你一个五品官的庶女,叶想知道本小姐的名字?”顿了片刻,又道:“告诉你,本小姐乃安国侯嫡长女,跟九王早已定亲,父亲母亲想多留我几年,不然哪会让你钻了空子,站在这里?” 她心里那个气啊,想起要不是一个时辰前,有人偷偷给她送了信,她还蒙在鼓里呢! 大红的绡纱盖头抬起,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明眸皓齿,恍若仙人,只是,眼里蓄满了热泪,看着忽然出现的女子,颤声道:“你……你就是安国侯大小姐秦湘柔?九王原定的王妃?!” “正是!”秦湘柔被她的面容闪花了眼,愣了片刻,恢复了脸色,不屑道:“王爷呢?他藏起来就没事了吗?” 006 不做小三 “湘柔?你怎么会来?还不快回去?”宾客中走来一人,将秦湘柔拉在一旁。 “大哥?你、你怎能这样对我?”秦湘柔怎么都料不到,她大哥竟然会在这里!而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太过分了! “住嘴!你还嫌不够丢人么?”男人脸色微青,将她拉到较为墙角试图避开宾客的视线。 秦湘柔嘤嘤低泣,男人小声道:“湘柔,不是大哥狠心要骗你,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你不能这样!” “不嘛,我不要!大哥,你让这个女人滚,九王妃的位置是我的!”秦湘柔泫然欲泣,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秦湘柔太过激动,声音压不下来。沈倾城听了,唇角微勾,你想要,我还不稀罕呢! “秦小姐,我对别人的东西没有兴趣!” 沈倾城忽然一把扯下盖头跟凤冠,顺手扔在地上,大红的绡纱盖头飘飘悠悠,半天才着地,众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她眼里带着一抹坚定,抬脚就要离去。 喜娘大惊失色,伸手拉不住她,方才的管家反应过来,拦在她面前:“王妃息怒,今日乃皇上赐婚,任何人都不能破坏,还请王妃大人大量,全了礼节再说!” 一旁黑着脸的安国侯世子也道:“九王妃不用在意,舍妹今日有些不适,我先带她回去!” 说完拉着秦湘柔就要离开。 沈倾城哪肯让二人离去,扫视了一圈,朗声道: “我沈倾城虽一介女流,亦是有骨气之人,九王与秦姑娘有婚约在先,小女子不会做那违背良心之事,今日就此作罢!” 一语既出,满座哗然,众宾客窃窃低语起来。 “这沈六小姐胆子倒不小,皇上赐婚也敢拒,活得不耐烦了!” “这女子倒有些胆识,看这身段也好,若是……” “嘘!人家是御赐的九王妃,你不要命了?!” “各位贵客请入座,王爷今日身体不适,大家体谅啊哈哈!”混乱中,管家急忙上来镇场子,又连忙走到沈倾城身边低声劝说:“王妃您这样,就不怕皇上怪罪?” 声音虽低,却极为严厉,是劝告,也是警告。 沈倾城不为所动,声音清冷却坚定:“当今圣上乃一代明君,重礼数,想必不会怪倾城!再说倾城绝不做人小三,恕不奉陪!”又转向秦湘柔,眼里含了歉意的笑,柔声道:“秦小姐,倾城无意冒犯,还请小姐见谅!” 秦湘柔还来不及反应,沈倾城已撇下一众宾客,施施然而去。 人们哪里见过这等情形,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一道俪影飘过。 “小姐,快上车!”拐过大门,早已有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青棚马车停在那里,浣纱焦急地侯着,见她一出来,连忙扶着她上了车,车夫“驾――”了一声,马儿嘶鸣,车轮滚滚,迅速离开了九王府。 阁楼上,原本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唇角微扬,眸光明灭。 旁边的侍从见自家主子变了脸色,自然会察言观色,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谁都没有想到,沈家这位会如此大胆,压下心中的惊疑,小心道:“王爷,您看怎么办?” “通知管家,婚礼取消!”他懒懒道,语气并无一丝波澜。 侍从更奇怪了,“就这样?” “墨竹,要让我说第二次吗!” “是!王爷!”侍从心知犯了忌讳,连忙领命而去,轮椅上的男子依旧一动未动。 ―――― 求收藏求收藏! 007 九王登门 “开门,开门!” 门童见是一辆简陋的青棚马车,眼里尽是鄙夷,漫不经心地去开门,却在沈倾城撩开车帘子冷冷地看向他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天哪,六姑娘?您、怎么回来了?”门童惊得差点闪了舌头,六姑娘不是今日大婚么,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开门!”沈倾城冷声道。 “是是……”门甫一打开,马车径直使了进去,在二门处停了。 无视一路下人惊吓的表情,沈倾城来到正厅,这里是有重大事情的时候,全家人议事的地方。 沈倾城自己找了个座儿,命人上了茶,静静地坐着。[.超多好看小说]她知道,不出片刻,就会有主事的人前来。 “六丫头?真的是你?你怎么……”沈伯陶险些晕了过去,今天出嫁的姑娘,独个儿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女儿不孝!”沈倾城起身,扑通跪在沈伯陶脚下,呜呜咽咽地哭诉起来。 话毕,沈倾城看着他:“父亲,圣上金口赐婚,女儿不那样做,不是给圣上抹黑么,就是九王爷和父亲您,也在朝中抬不起头来!” 沈伯陶看了她一眼,只见女儿红肿着一双眼睛,原本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好看的小说)诚如她所说,如果婚礼进行下去,他才是不用见人了。 沈伯陶胸口起伏,猛地一拍桌子:“他安国侯欺人太甚,既然早有婚约,为何迟迟不成亲?在我女儿大婚之日闹将出来?我沈伯陶纵然失了势,当初也是一品辅国大臣,岂能让他欺了去?” 崔氏等人得了信儿,也一溜烟跑过来,正好听到这席话,几人神色各异。 “六丫头,我苦命的儿啊!”崔氏狠掐了一把大腿,挤出几滴泪来,扑上去抱住她的头,哭道,过了好一阵才吩咐下人道:“来人,打水服侍六姑娘洗漱!”又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儿,你爹该心疼了!” “父亲,母亲,女儿让你们蒙羞了!”沈倾城垂了头,隐隐低泣。 沈伯陶脸色不佳,对女儿也有气,此刻却不是发气的时候。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想必皇上也得了消息,我要进宫一趟。”他整了整衣冠,就命人备车,他得赶在别人前头,不然可真不好收拾。 回到沁香阁,浣纱重重舒了一口气,低叫道:“好险!多亏姑娘神机妙算!” “小心,隔墙有耳!”沈倾城微微一笑,却并未轻松的感觉。事情还得等沈伯陶从宫里回来才知道,虽然她说了那番话,不至于太伤皇帝面子,但他金口已开,难免不迁怒于人,此刻还不是放心的时候。 这几日辛苦部署,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实在是有些疲累,沈伯陶进宫一时半刻不会回来,沈倾城决定先睡上一觉。 醒来已是申时末,还未起身,就听帘外丫鬟禀报:“姑娘,九王爷亲自来了,老爷还没回来,夫人请您去前头招呼客人!” 沈倾城手中的动作一顿,九王来了?这么快? 难道自己把他得罪狠了,此刻兴师问罪来了? 有意避开,又想,早晚都要见到的,索性站起身道:“更衣!” 008 安国侯府 磨蹭了许久,沈倾城才到了正厅外头,上首右手边的主位,摆放的是一架轮椅,两个小厮立在后面,一个华服男子坐在轮椅上,沈倾城这个位置看不清他的脸,却有些消瘦,病恹恹的,若不是两手扶着扶手,说不定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想必这就是病入膏肓的九王爷了。(.好看的小说) 崔氏正陪笑着说话,一张脸上硬是堆起了好几道褶子,沈倾城暗叫不好,今日他来,必定不会是好事。 “我家六姑娘性子傲,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九王爷并未说话,崔氏说了半天,渐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崔氏忙着讨好九王爷,并没有看到外面的沈倾城。她然不想进去了,转身快步就往来路走。 “姑娘――” “我不舒服,快扶我下去!”她佯装不适,皱着眉头,心里在盘算着,得尽快想个法子脱身才是,不然,看崔氏那嘴脸,塞也得把她塞进九王府。 却说那安国侯嫡长女秦湘柔,在九王大婚之日大闹了一场,好生落了个没脸。 安国侯世子黑着一张脸,扯了秦湘柔出了门,强行将人带回了侯府。 安国侯听说了女儿的事,当即怒发冲冠,罚了秦湘柔禁足,任何人不许求情。 安国侯夫人吴氏心疼得不行,她娇滴滴的女儿,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泪眼汪汪地就要求情,被安国侯一顿斥骂丢下一句:“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女儿,等着皇后娘娘问罪吧!”再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吴氏被落了脸,气得心口疼,就问了还未离开的世子秦儒胜:“老大,你也在王府吃酒,怎么就没看着你妹妹些?” 秦儒胜因为这件事正窝火着,想起当时他正跟一般世家子弟在贵宾席等着喝喜酒,王府下人忽然来寻他时说的话:“世子爷,你家妹子魔怔了,正闹喜堂呢,您呐赶紧过去吧!” 此话一出,同桌的人看他的眼光就有些异样,他压抑着怒气赶过去,终究是晚了。 想到此,秦儒胜的脸色也黑了:“二娘可是怪到我头上来了?大妹妹这般恩怨分明的性子,可不是我教的!” 说完,也不顾吴氏堵得慌,跟在安国侯后面去了。 “反了反了!”吴氏气怒攻心,这个继子,从来都不把她放在心上,“他这是幸灾乐祸呢!” 她身边一个体面的婆子忙顺了顺气,劝道:“夫人莫气。世子爷这般也不是一两日了,当下最重要的是大姑娘,出了这事,少不得您费些心,可别急坏了才好!” 吴氏回过神来,是啊,她真是急糊涂了。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吴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大姑娘是如何知道九王大婚的?” 婆子答不上来,吴氏遣了人去唤秦湘柔贴身丫鬟来,得知是今日有个秦湘柔的贴身丫鬟翠儿出府,无意间听人说起,连忙回来报信。 “打二十个板子,撵出府去!”吴氏气怒不已,恨不得撕了这丫头。 翠儿吓得不行,想要求饶,立马被堵了嘴,直接按在地上打了起来。她悔不当初,怎么就想着去姑娘那里讨赏,却忘了夫人这一头?被打死也是活该! 吴氏静下来一想,此事有些蹊跷,这明显就是一个局,知道他们侯府跟九王的瓜葛,故意让人来传了话。她一定要把人揪出来,不然柔儿今日的罪就白受了! ―――――― 求收藏~~~~~~ 009 雷霆之怒 沈伯陶从宫里出来,只觉得汗流浃背,自从他被贬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害怕的时候。 在南书房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皇上才召见了他,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还是挺厉害的,加上心中紧张,沈伯陶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就要昏过去了,才有一个小太监出来叫他进去。 “小公公,皇上是不是很生气啊?”他忍不住低声问。 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沈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在外殿伺候,怎么知道皇上生不生气?” 沈伯陶低下头不再言语,他是急坏了,皇上身边近前伺候的,自然是他的心腹魏总管这样的人。他不敢停留,小跑着进殿去。 皇帝在南书房批阅奏章,沈伯陶惴惴地又跪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目光极冷,只说了一句话:“沈爱卿,你这一双儿女可真是要倾国倾城才甘心啊?” 沈伯陶后背立即吓出一身冷汗,重重地磕头道:“皇上,微臣该死!” 皇帝面色复杂,良久道:“你死了让人说朕是暴君么?沈倾城忠肝义胆不做小三,朕岂敢怪罪?” 沈伯陶不敢言语,只将头抵在地上,今日倾城的行为,皇上定然是得好好发落一番,不过,小命保住了就好。 “九王妃大婚,朕倒想起她的孪生兄弟,他怎么样了?” …… 沈伯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南书房的,皇上今日提起了儿子倾国,难道是不打算追究前事了么?摇摇头,事情已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为好。 宫门外,一名小厮焦急地张望着,见沈伯陶出来,连忙迎上去:“老爷,九王爷到府上来了!” 沈伯陶刚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九王爷亲自登门,不知是何意。难道皇上发泄完了,他还有话要说?宫里已经没事了,看皇上的意思,似乎认定了倾城为九王妃,他得赶紧回去圆一圆,一方面稳住九王爷,再劝劝女儿。 沈伯陶听九王的话,惊得合不拢嘴。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 “王妃对本王有所误会,这件事不急!” 沈伯陶面上抽了抽,为这事,皇上虽然没发落他,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九王这意思,莫非还想着娶六丫头? 这九王看着病弱,一双眼睛却是洞察秋毫的样子,他不由渗出一层冷汗,沈倾城独自回来,作为父亲,他是庆幸的,毕竟是自己女儿,婚事不成,能留得命在也不错,也没有怎么怪罪,他更是放了心。 此刻却是有些为难,九王表示了歉意,却毫无离开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便唤人道:“请六姑娘来跟王爷告个别。” 丫鬟去了,不久神色匆匆回来,禀道:“老爷,姑娘、姑娘不在了!” 九王星眸眯起,闪过一丝亮光,不经意地往门外瞥了眼,就有一个小厮悄悄地离开了。 沈伯陶霍地站起身,死死瞪着丫鬟:“你说什么?不在了?” 丫鬟战战兢兢,手里拿着一张纸:“这是姑娘留在房中的书信。” 他一把夺过信,手渐渐抖了起来,突然撩了袍子在九王面前跪下,双手将信举到他面前,痛声道:“王爷恕罪,小女被我养得娇贵了些,做出这等任性之事,唉――” 九王接过他手中的信,是素淡的梅花笺,上面泛着幽兰清香,看完信里的内容,眸色幽暗,小心地将信纸折起来,放进袖中,看向沈伯陶:“既如此,本王便告辞了!” 沈伯陶拿不准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亲自送了出去,希望这位爷看在他失礼在先,不要太为难自己,直到马车远去,他才慢慢放下悬着的心。 “爷!”墨竹轻声唤道,他跟随爷这么久,都不能猜出他的心思。 “回府!”语气无一丝波澜,听不出喜怒,但墨竹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 010 拦路“借”马 沈倾城简单滴收拾了包袱,悄悄离开沈府。(.)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啊?”浣纱担忧,京城是天子脚下,如果九王爷要找,躲到哪里都找得到! 沈倾城淡淡地瞥她一眼:“越远越好!” 浣纱正要说话,忽然见自家主子大步往路中间一站,双手打开,对面一匹高头大马正风驰电掣地向这边疾驰而来。 “小姐!”浣纱大惊,欲拉开她,沈倾城却用力推开她,自己纹丝不动。 “吁――”马上的黑衣男子见路中间有人挡路,连忙勒紧缰绳,望着地上娇小的女子,黑了脸就骂:“你想死不要害了我,爷还有正事!” 沈倾城抬头看他,男人精瘦的脸上写着愠怒,青筋都暴了出来,她轻启朱唇道:“这位公子,轻易动怒不是好习惯,否则,你会血压升高,血管爆裂而亡!” “放肆!你竟然敢咒咱们公子?!”跟上来的随从指着沈倾城,他虽然听不懂她说的话,但听到亡字,知道不是好话,怒喝道。 沈倾城白他一眼,对那马上的男子道:“我不是要咒你们,只是有急事,想借你们的马用用!” 刚才的话只是忠告,凭她当法医时的经验,看这男人的着装和骚包的白马,就知道他定是养尊处优,吃的是大鱼大肉等油腻食物,最容易患心脑血管以及糖尿病之类的富贵病。[]而他如此轻易动气,脾气一定十分暴躁,到时候就是他的催命符了。 那男子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看她面容十分精致,虽然穿着丫鬟的服饰,跟旁边那个女子比起来,有一股隐隐的贵气。她身上还背着包袱,看来是准备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一定是哪家出逃的小姐,怕是被人逼至离家出走吧。男人心中的怒气忽然消散,就想帮她一把,问道:“姑娘,你要去哪里,在下送你去如何?” “不必,我只需要一匹马就够了!”沈倾城前世当法医前被逼着去学了许多贵族课程,其中一项就是马术,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男人打量她几眼,指着随从骑着的马道:“你一个女子,还是这枣红马合适些。” 沈倾城瞥了眼那匹枣红马道:“随便!” 那名随从立即被遣了下来,沈倾城踩着马镫上了马,又喊地上目瞪口呆的浣纱:“还不快上来!” “哦!”浣纱连忙伸手去拉她,却半天不得要领,黑衣男子的随从见状,一把将她拎了上去放在沈倾城的前面,浣纱吓得三魂掉了七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沈倾城等她坐好,顺手从头上拔下一个钗扔给那黑衣男人:“我不占人便宜!” 钗不怎么值钱,但上面嵌的祖母绿宝石却十分昂贵,足够买十匹这样的枣红马了。 男人伸手接住那钗,那女子表情冷冷的,容颜却是绝色,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就好了。 于是,他脱口就问: “姑娘,你要去哪里啊?我好派人去找我的马呢!” “通县码头!” 丢下这句话,她狠踢一下马肚子,枣红马就飞跑起来。 “来人!” “小侯爷,有何吩咐?”另一匹马立刻跟上。 男人低声吩咐了一句,那随从立即拨转马头,往枣红马的方向疾驰而去。 男人望着绝尘而去的俪影,唇角勾起。冷啸风,你不是今日大婚吗,改明儿老子也带个女人给你瞧瞧! 011 离开京城 沈倾城策马直奔通县而去,从这里坐船沿着运河南下,离开京城是最快的。 说来这个朝代虽然是架空的,却跟明清两代很相似,甚至连这条运河都一模一样。 早先就有了了解,所以从沈府出来,她便直接往这边来了,河面宽阔,碧波荡漾,清凌凌的水映着蓝莹莹的天,很是惬意。 在码头上下了马,运气还不错,正好有一条大船停在靠在岸边,有家丁模样的人正在往船上搬运货物。 "小姐,像是有人要离京呢!"浣纱小声道。 沈倾城冷眼看了片刻,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仆从立在两边,两个丫鬟伸手从马车上扶了个年轻女子下来。 那女子似有不舍,偶尔往来时的路看一眼。丫鬟道:"小姐,总是要走的,您就别想了!" 她点头,轻移莲步往船上走。 "这位姑娘打扰了!"沈倾城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女子身边的两名丫鬟上前两步,大声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拦我家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小姐行个方便!"浣纱连忙笑着打圆场。 那女子眉头微皱,打量了沈倾城一眼,问道:"我一个闺阁女子,不知有何可以帮到姑娘的?" 沈倾城直接道明了意图:"我姐妹二人要离开京城,不知姑娘要去往哪里,能否顺路带我们一程?你放心,我们会给银子不会白搭你的船!" “我们小姐又不缺这点钱!”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便制止了她:"好!你们一起上船吧!" "小姐!"旁边的丫鬟想要阻止,女子却手一抬道:"我要去杭城,姑娘可也要去?" "随波逐流而已,离开京城再说!"沈倾城知道杭城就相当于前世的杭州一带,江南富庶之地,离京城千里之遥,大概能躲过京城的一切了吧。[.超多好看小说] 女子淡淡一笑:"正好旅途寂寞,有你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妹妹陪我,那可就有意思了!" 宽阔的京杭大运河,一艘偌大的船顺风顺水南下。窗边立着一个纤细的女子,眉眼如画,望着渐渐远去的码头,心头忽然轻松了,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九王爷,永别了!沈倾城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对一个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同情心。她还没活够呢,怎么能就这样给人殉葬?就算不殉葬,要她嫁一个完全素不相识的人,据说还是个邋里邋遢的草包王爷,她还不屑! 她舒了一口气,过几天,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离开京城她就是自由之身,她有手有脚,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随便做些什么,养活自己也是不成问题的吧。 只是前世她是做法医的,这个时代却找不到这样的工作,她要做些什么呢?反正不能坐吃山空就对了。 "姑娘,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浣纱望着两岸渐渐后退的树木,心头却有些怅然,忍不住问道。 相对于沈倾城毫不留恋地离开,她心里很是忐忑。在家千日好,离家万事难,举目无亲,她们两个女子,要如何生存啊? 012 戏弄九王 雷霆一路往九王府奔去,忽然听到路人的议论声传入耳际,他不由减缓了速度,侧耳听起来。 “你听说没有,九王爷今日大婚,新娘子竟然拂袖而去了!”一个夹杂着八卦的兴奋声音传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也不是新娘子的错,大婚之日小三找上门,任谁都不会高兴的是不是,依我看,还是沈小姐有魄力!” “是啊,我沈倾城,绝对不做小三!听听,好大气!啊啊,我要是有那个脾气就好了!” “算了吧,人家沈小姐是御赐的婚事,被人这般捣乱自然有底气。若是你我,还不当场被人休了!那还不丢了娘家的脸面?” 几人说着走了过去,雷霆侧脸看着一蓝一绿两道身影离去,唇角勾起高深莫测的弧度。 “小侯爷,他们是说,九王爷的婚事吹了么?”随从小心翼翼地问,眼里闪着亮亮的光芒。 雷霆忽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腿肚子一夹,继续往前奔去。 九王府,大红的绸带还没有拆下,宾客虽然已经散了,但是隐隐有一种喜气弥漫在空气中。 墨竹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动静,知道这是允许他进入的意思,便推开房门,恭敬地禀报道:“爷,小侯爷到了!” 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微微一动,转过头来:“雷霆?他来看本王笑话来了?” 语气中有丝丝无奈。 “爷,要不,奴才就说您睡下了,让他改日再来吧!”墨竹提议。 男人摇摇头:“那不是让他更有了嘲笑我的理由么?去吧,请他进来,我没关系!” 墨竹小心看了眼主子的脸色,从沈府回来后,他就一直这个姿势坐着,动都没动一下,这怎么像没事? 不过,他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乖乖地退下。 雷霆正在院子里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收拾着,因为开的太多,收拾了小半日都还没有弄规矩,雷霆不由笑着道:“这九王可真是尽心了啊,可惜人家不领情呢,哈哈!” 墨竹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皱起,还是走到雷霆跟前道:“小侯爷,我们王爷请您进去!” “哦?我还以为他要呆在房里疗伤不见我呢!”说着自来熟地就往他去过无数次的房间走去。 墨竹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得不道:“小侯爷,王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您……” “好了我知道了,他媳妇儿跑了是不是啊?我知道!”语气没有一点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说话间就走到了房间门口,雷霆推门进去,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头砸来,他微愣片刻,闪身躲过,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了一手一脸。 “呵呵,不错,功夫有进步啊!”雷霆嬉皮笑脸抹了一把脸,看着很是滑稽,“我还以为你在这里以酒消愁,我带来的消息或许会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呢。可是我看你根本就没事啊!” “什么消息?”九王听出了他话里之意,眉头一挑。 雷霆故意慢悠悠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边说一边看她的反应:“我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看她那样子,像是躲避什么瘟神似的,啧啧,真是没见过那么胆大包天的女子!” 说完,故意朝他眨了眨眼睛。九王眼睛一亮,一种危险的东西倾泻而出:“她去了哪里?” ―――― 亲爱的,欢迎大家阅读梅花的其他文文《欢喜田园,我的小冤家》《攻心计,嫡女要冲喜》以及《小妾掀桌,斗翻腹黑王爷》,另外,别忘了收藏文文咯! 013 一路追妻 “你说谁?”雷霆不怕死地问了一句,在接触到九王威胁的眼刀时,连忙道:“你是说你的王妃啊?这个我可不知道!” “嗯?”他面前还敢卖关子,九王脸色不怎么好看。 雷霆道:“好吧好吧,她的确是从你九王府这个方向去的,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继续!”九王敲了敲桌子,雷霆双腿交叠,看向九王的眼神含着戏谑:“她借了我的马,飞奔去了通县,啧啧,真没见过,一个女人胆子竟然这么大!” 九王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意味深长道:“是啊,她胆子是挺大的,很适合我!” “哦?既然喜欢为何要弄只公鸡拜堂,若是她看到你这副俊美的容貌,说不定就不悔婚了!”雷霆啧啧叹息。 九王站起身:“走,去通县!” “大哥,你真要去啊!她刚刚已经搭船去了南边儿!”雷霆连忙追上他阻止他。 九王回头看他:“南方不是你的地盘吗?走,陪哥哥我走一趟!” “不是吧!哥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江南么?”雷霆叫起来,每次出去,他都要扮作小厮,这一次不会这么倒霉吧! 九王唤来墨竹,不一会儿,一个俊美的翩翩少年便出现在眼前,跟他之前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又有点变化,反正,走出去没人能认得出这就是病入膏肓的九王爷了。 雷霆自然又是扮作小厮了,刚才英俊倜傥的样子不复存在,一身青衣遮住了不少光华,只是个长得俊秀一点的小厮。 九王细细打量一番,甚是满意,一行人出门,并未走正门,而是飞身纵上屋顶,消失在天边。 沈倾城靠在窗前,柔柔的风吹进来,泛起丝丝凉意。已经八月中旬了,京城的一切事情都过去了吧。 浣纱端着一碟点心过来,见她正在发呆,心里不由怀念起在沈府的日子来了。 就算夫人对小姐不怎么好,老爷可是她的亲身父亲,很是疼爱她的,什么好的都往院子里送,她这个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整天也是锦衣玉食的,还有府里那么多小姐妹,想想还真是有些不舍。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杭城么?”她走过去,轻声问道。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去瞧一瞧也不错!”沈倾城没有她这么多顾虑,离开那里,才是自己最开心的事。 浣纱动了动嘴唇,她最近越来越不了解小姐了。 沈倾城见浣纱的样子,知道她是没有出过门,对未来有一种彷徨,便道:“你放心吧,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饿不着你!”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浣纱急急地解释。 沈倾城斜眼睨她,这丫头真没劲,她好不容易开个玩笑,就吓成这样。不过,想起三个月前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丫头守在旁边,跟崔氏派来的人据理力争,她就知道,这个丫头是可信赖之人。 两人在这里闲聊着,就有婆子来敲门,慌慌张张地禀报道:“沈小姐,你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不好了!” 014 恩将仇报 浣纱打开门,见船上那位小姐苏婵娟的奶娘华嬷嬷,忙问:“怎么了,华嬷嬷?” 华嬷嬷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见了沈倾城就下跪道:“沈小姐,求求你想想办法,我们小姐病了!” 沈倾城大惊,连忙往苏婵娟的房里跑,门开着,一眼就望见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穿着雪白的中衣,眼睛因为痛苦紧闭着,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时不时咳嗽一声,可是因为呼吸不畅,不时抽搐一下,双手紧紧地揪着床单,十分无助的样子。[.超多好看小说] “小姐,您醒醒啊,别吓奴婢!”两个丫鬟扑在床前,嘤嘤地哭着。 沈倾城的眉头不禁深深蹙起,目光中不觉带了一股寒意。 华嬷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沈小姐,怎么办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小姐该怎么办?” “苏小姐以前有旧疾么?”沈倾城问。照情形来看,疑似哮喘病发作的症状,幸好她以前是法医,医者相通,为了更好地断案,她一直潜心医学,只要不是太重的疑难杂症,她都能应付。 婆子一愣,忙道:“是,小姐三岁的时候患过肺痨,因为杭城的医术有限,落下了病根儿,大夫建议去京城调养,所以一直待到了十五岁才返乡。” 肺痨是哮喘的另一种叫法,沈倾城惊道: “你的意思是说,自从三岁那年之后,苏小姐就从未犯过病?” 华嬷嬷想了想道:“也不是,来了京城之后,请太医看了,说病情不重,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有所好转,我可怜的小姐整日就泡在药罐子里,幸好八岁之后就没有再犯过病了,这都六七年了,怎么忽然又发作了?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 “你们难道没带药在身上么?”这种病,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随时都要预防着,不然发作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 那婆子讪讪地道:“走得匆忙,忘、忘了!” 沈倾城皱眉,这些人也太粗心了,尤其是哮喘这种急症,最是应该注意。 “你们小姐当年是因何犯病的?可有接触什么敏感之物?” “有有,老奴还记得,那年,夫人养的一只小猫乱跑,到了小姐的屋里,后来没多久,小姐就发病了,大夫说是肺痨,吃了一段时间不见好转,亲家老夫人听了急得不行,连忙修书说找到一个精通的太医,就让小姐进京来了。” 看来是过敏性哮喘了,床上的苏婵娟不时哼哼两声,很是痛苦的样子,确定了病症沈倾城执起她的手,一处一处地按着,忽然苏婵娟猛地一颤,“啊”地惊呼出声。 沈倾城停住,伸手在头上拔下一根银钗,对着方才的部位用力刺去,立时就见鲜血汩汩地冒出来。 华嬷嬷见状大惊,厉声道:“沈小姐,你为何要害我家小姐?” 两个丫鬟也停止了哭泣,往这边看来。 “沈小姐,我们小姐好心让你搭船,你竟然恩将仇报,你、你真是……” 015 冷漠美人 “闭嘴!”沈倾城做事的时候最讨厌谁啰里吧嗦,皱眉喝道。[.超多好看小说]前世她工作的时候,就连最喜欢跟她说笑的同事文珉都不敢插一句嘴,不然她一定会发飙。 两个丫鬟被她慑人的气势镇住,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动作,生怕她做什么对自家小姐不利之事。 过了一会儿,沈倾城从苏婵娟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下,再将银钗用软布擦净,重新戴在头上。 她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十分惊心,就是浣纱,服侍她好些日子了,也被她的动作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无弹窗广告) “小姐!”她喃喃唤道。不知道为什么,近段时间,她觉得自家小姐越来越奇怪了,之前是还不太适应她有时冷淡有时还算随和的性子,今日她竟然敢拿钗扎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两个丫鬟被她冷淡的样子吓到,见她停下动作,连忙转头去看自己小姐。 “小姐,您怎么样?”一个又哭了起来。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扑到苏婵娟身上喊:“小姐,您挺一下,等到了镇子上,奴婢立马就去替您买药!” 沈倾城听了,嗤笑道:“到那时,恐怕你家小姐就断气了!” “不许咒我家小姐!”丫鬟又爆发了,怒目圆瞪,大有跟沈倾城拼命的意思。(.好看的小说) 沈倾城掀掀唇角,懒懒道:“先看看你家小姐断气了没,再来跟我理论吧!” 那丫鬟火冒三丈,可还是先顾着苏婵娟,转过头去看,却发现她平稳了许多,眉头舒展了不少,此时眼珠微微滚动,似乎就要醒转过来。 “小姐,您怎么样?”丫鬟们一喜,连忙问。 “嗯~”苏婵娟低吟一声,费力地睁开眼,胸腹间还是膈应得厉害,令她舒展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 “你还是先躺着吧,刚刚有点好转,不宜动作太大!”沈倾城淡淡地道。 苏婵娟眼睛渐渐有了焦距,看见床边坐着的沈倾城,问道:“沈妹妹,是你救了我?” 她确信自己身边的嬷嬷丫鬟们,没有一个人会医术,她这次犯病十分凶险,方才呼吸急促的感觉,就算是方才意识不清,此刻醒来那种憋气的感觉还是那样强烈。 四周并无其他人,所以救自己的,一定就是这位半路搭船的沈小姐了。 沈倾城没有否认,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有这种病,为何不把药带在身上?你不知道,方才你差一点丧命了么?” 苏婵娟垂下眼皮,有些难过道:“对不起,我以为好些年没发病,还倒是全好了呢,没想到……”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起来。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沈倾城并没有安慰她,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沈小姐,虽然是你救了我家小姐,但是,我家小姐也帮了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一个丫鬟气鼓鼓地道。 沈倾城冷笑一声:“我不客气?好,运河上来往的船可不少,除了你家小姐的,还有别的船。可是,你家小姐若是没遇上我,此刻,你还有机会跟我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 亲们,咱们女主还算有性格吧,到底感觉怎么样啊,到评论区给梅花留个言撒!呵呵,开个玩笑,祝大家国庆快乐,天天玩好吃好哈哈! 016 金兰姐妹 丫鬟还欲再说,床上苏婵娟打断她:“好了,不许对沈小姐无礼!”她又看着沈倾城,伸手握了她的手道:“沈妹妹,我知道你是好意,以后,我会爱惜自己的!” 沈倾城脸色这才柔和了些,紧了紧她的手道:“除了自己努力,没有人能代替你过活!” 苏婵娟怔了片刻,随即绽出一个笑容,重重地点头,由衷道:“沈妹妹谢谢你!” 沈倾城点点头,道:“现在觉得怎么样?” 苏婵娟将手搭在胸口,诧异道:“诶,真的没事了!沈妹妹,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激动之余,伸手就去握沈倾城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暂时没事了,但以后还要用着些药,等靠岸了,去药铺把你平常用的药备齐,以后千万别疏忽了!” 苏婵娟自然只有点头称是,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亲热地道:“沈妹妹,今ri你救了我一命,你这份恩情我就欠下了,不如咱们结为姐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沈倾城不由牵了牵唇角:“你不是已经叫我妹妹了么?” “那不够!”她眼珠一转,看了眼窗外,一缕皎洁的明月照进船舱,唇角勾起大大的笑容:“今夜月色迷人,我们就让苍天明月做个见证!” 她呼噜一下掀开被子,迅速地穿上衣裳,拉着沈倾城就往甲板上跑,丫鬟和华嬷嬷在后面喊:“小姐,别着凉了!” “你们不许跟来!”苏婵娟孩子气地指着她们,几人连忙停住,她这才拉着沈倾城跑到甲板上跪下。(.无弹窗广告) “沈妹妹,我们来许愿!月亮一定能听得见!”她眼睛亮亮的。 沈倾城嘴角抽了抽,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她早就不玩了,她实在觉得矫情,淡淡地道:“我这个人冷漠得很,跟我做了姐妹,你受得了?” 家里好几个姐妹,她就没跟哪一个处得来过,这位半路冒出来的女子,竟然说要跟她做姐妹?!这实在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苏婵娟却一改之前疏离的样子,热情得令人难以招架:“我知道,你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了,我们会是一对最好的姐妹!” 沈倾城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索性也不反对:“那好吧,我也看你挺顺眼的!” 苏婵娟扬起明媚的笑容,在月光下那样迷人,两个美丽的女孩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如一个小太阳,竟是奇异的合拍。 “苍天在上,明月作证,我苏婵娟,沈程程自愿结为金兰姐妹,这一世互相扶持,不离不弃,他日若有异心背叛彼此,必遭噬心之痛,不得善终!” 拜毕,两人互看一眼,相视而笑,沈倾城心中一股暖流划过,或许,这个曾经素不相识的女孩,跟她或许有剪不断的缘分。 苏婵娟心情极好,一张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微笑,沈倾城想起方才的事情,不得不打断她:“苏姐姐,本来我不想多管闲事的,但如今你我已是姐妹,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苏婵娟奇怪地看着她,沈倾城脸上依旧一派冷然,说出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我怀疑,你这次发病不是偶然,你要小心!” ―――――― 偶在网吧给大家送上最新文文哦,亲爱哒,支持梅花的举手! 017 防人之心 苏婵娟惊诧地看她:“沈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要害我?” 沈倾城微微点头:“我发现,你房间的窗户旁边有动物的毛发,像是猫毛,而你有旧疾,平时是不能碰到这些带毛的动物,船上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婵娟怔了片刻,脸上越见愤怒,气呼呼地道:“我让人立刻去查,混账东西,竟然敢陷害主子,我定不轻饶!” 沈倾城忙拉住她:“不可!” “为何不可?沈妹妹,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船上跟随的都是她在京城用惯了的下人,没想到里面竟有不干净的人,她竟然被一个下人欺负了去,枉费她跟着祖母学了这么多年的本事。(.) 沈倾城低声道:“这人藏得极深,此事不可宣扬,否则打草惊蛇,祸患难除!” 苏婵娟点头,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义愤难平。她自认待底下人不薄,没想到,自己身边早藏着心思不存之人,此时竟然还不能将其揪出来,这有如叫她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话是如此,可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若是被人知道,我竟然被那坏心的奴才陷害,往后岂不是人人都能欺到我的头上?”苏婵娟一脸的愤怒,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沈倾城忙安慰她:“苏姐姐不要激动,你听我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打蛇要打七寸,如若贸然行动,可能于事无补。你想,下手之人必是想得极为周全,若不是我以前有过经验,也定然发现不了。” “沈妹妹,你说你以前也被人这么害过?”苏婵娟抓住她的手。 沈倾城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无奈撒了个谎:“嗯,哪个宅门没有点这样的腌臜事?如若不是这般,我为何会离京呢?” 她虽然没有全部说实话,不过也差不多。据她所知,崔氏可是下手了无数次,她穿来的这次,就是崔氏得逞之时,想起初次见到崔氏,她犹如见到鬼一样,心里就觉得好笑。 当然,这些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足为外人道。她回过神来继续对苏婵娟道:“我既然在窗户边发现了动物皮毛,说明这只猫已经从窗子跑了,外面就是河水,那猫很有可能已经消失了,下手之人定是想到了这种种可能,才敢做下这等恶事,你若是轻举妄动,连证据都找不到,有何用处?” 苏婵娟想了想,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强迫自己压下想要找出凶手的念头,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忽然道:“沈妹妹,你不会看错了吧?这些人都是伺候我许多年的旧人,他们有什么理由要陷害我呢?” 纵然是此刻,她依然希望这件事不过是沈倾城的一个误会。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至于理由,我想总会有的吧。这人动了一次手,最近想必会收敛很多,姐姐只需留意一下,看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咱们缩小怀疑对象,就会更容易查出来。” 018 孺子可教 苏婵娟眼神暗下去,幽幽道:“沈妹妹,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没想到,身边服侍多年的人会处心积虑想要陷害我。我自认对人不薄,他们究竟为何要陷害于我?” 她的话带有点指控的意味,沈倾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拍拍她的手道:“苏姐姐,这些话在这里说过就忘掉,你记住,多观察,多想想,谁跟你有仇,或者说你的存在对谁最有威胁,那么,谁就是那个下手之人。” 苏婵娟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沈倾城拉着她往舱里走,夜风很凉,别刚刚病好了又伤了风,那就不太美妙了。 刚进船舱,华嬷嬷和两个丫鬟立即迎上来:“小姐,您没事吧!” 其中一个丫鬟责怪地看了眼沈倾城,小声道:“沈小姐,你怎么不看着点我们小姐,她身子不好,可经不得折腾!” “绿燕!”苏婵娟怒斥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审视。(.好看的小说)“沈小姐是我的结拜妹妹,往后不可无礼!” 沈倾城也在打量这个丫鬟,她眼神微冷,绿燕有些被摄到,但鼓起勇气与她直视。沈倾城叹口气,又暗暗放心,至少这个贴身丫鬟不该是下手之人,若是那人,被她方才冷淡的眼神一看,一定会心虚,不然,就是这丫鬟太有心计了。(.无弹窗广告) 华嬷嬷转身去吩咐小丫鬟道:“快去熬些姜汤来,给小姐驱驱寒!” 说着就上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婵娟,沈倾城暗暗观察,这样上心的样子,像是作案之人么?更何况,此人还是苏婵娟的奶嬷嬷。 船行了几日,终于来到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沈倾城跟苏婵娟一同下船,直奔城中最大的药铺,幸好,铺子里药物十分齐全,苏婵娟所需的都齐了。 沈倾城看着大包小包的中药,微微皱眉道:“大夫,能否将这些药打成粉末?” 那大夫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沈倾城,将她打量了一圈才道:“粉末?这位姑娘,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些药就是切成小段都要费半天工夫,若是要舂成粉末,那该多耗时间?” “废话少说!直接说不行不就结了?”沈倾城白他一眼,顺手抄过药柜上放着的一只石臼递给跟着的华嬷嬷,那郎中欲上前阻止,沈倾城从袖中掏出两块碎银子扔到柜台上:“这些够了?” 郎中捡起银子,放在口中一咬,硌得牙生疼,连忙堆笑道:“够了够了!”就那么块石头,几十文就够了,这姑娘竟是个爽快人! 因为船上还需要购置一些食物,沈倾城和苏婵娟便在城里用了午饭,席间,苏婵娟忽然想起石臼的事情,奇怪地问:“沈妹妹,你买那个石臼做什么?” 沈倾城睨她一眼:“没听到我说的话?” “你是说,要将那些药舂成粉末?”苏婵娟讶异极了,“这是为何?” “你的病来得极快,若是等发病之时再来熬药,你觉得时间够么?”沈倾城懒懒道。 苏婵娟恍然大悟,“你是说,要我把那些药粉都吃进去?” “孺子可教也!”看着苏婵娟苦哈哈的样子,沈倾城心中暗笑:“药苦是一定的,但是起码能救你的命!” 019 黄昏箫声 沈倾城让人将石臼搬上了船,立马就开始捣鼓起来,弄了两三个时辰,总算是将一副药舂成粉末状,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还算好。 “嗯,不错,再将这些大粒的拣出来舂一次,就差不多了!”沈倾城还算满意,累得手脚发酸的婆子丫鬟可有了怨言,不过知道小姐对这位沈小姐很是信任,只好捏捏酸疼的手臂,不敢说一句抱怨的话。 “浣纱,今日起,你亲自守着,每日舂一副药,亲手交给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离开!” “是,小姐!”浣纱知道,苏小姐这次的病是有人动了坏心,她做事牢靠,有人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得看她答不答应。[.超多好看小说] 暮色四合,沈倾城一个人站在船尾,苏婵娟的事情令她有些担忧,她得静下心来想一想,苏婵娟一介闺阁女子,最是循规蹈矩,应该不至于与人结怨,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内宅阴私,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她家里的情况了,不然,等过段日子,那人一定会再次下手。 静谧的大好似沉睡了一般,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微微一阵清风拂来,她惬意地闭上双眼,让自己的思绪都尽量放松。 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每当案子遇到瓶颈的时候,她就刻意让自己放松下来,感受周遭各种事物的变化,这样容易让她打开思路,找到正确的办案方法。 心境澄明,沈倾城渐渐有些昏昏欲睡,白天跑了不少的路,此时感到一丝疲倦。正想往舱里走,忽听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甚是悦耳。 前世涉猎过的许多贵族课程中,就数音乐让她一度疯狂过不少日子,虽说不十分精通,但一些古今中外的名曲还是知道一些的,有的还弹奏得不错。 这首曲子竟是是有名的《凤求凰》,沈倾城不禁驻足,随着箫声轻轻吟唱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美人兮,不在东墙。 …… “沈妹妹,我到处找你,原来你竟然在此!”苏婵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看见她如痴如醉的样子,眼神促狭道:“哟,是哪位公子挑的我沈妹妹这样清高的美人儿动心了呢?” “苏姐姐休得胡说!我是听那边船上有箫声,附和两句而已。”沈倾城不惯开这样的玩笑,神色一凛。 苏婵娟见好就收,吐了吐舌头,顽皮地朝她做了个鬼脸,往声音处看去。 她们船几十丈远处,也有一艘大船,因为相距不算远,可以看得见船头迎风而立的一名男子,手里正拿着一只箫吹奏着。 箫声还未停歇,苏婵娟一望,面露几分惊诧。 “怎么了?”沈倾城敏锐地感觉到她神色不对。 苏婵娟指着那艘船:“那船,好像昨天就在我们后面!” 沈倾城眉头微皱,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人却收了长箫,转身往船舱里走,根本没看见这边两个女子。 苏婵娟松了口气,沈倾城却留了个心眼,出门在外,须小心了再小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020 机遇到了 “苏姐姐,你确定,这船昨天开始就跟着我们?”沈倾城正色道。 苏婵娟不习惯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我哪儿知道啊?只是昨日看到的一定就是这艘船,说不定人家已经跟我们好几天了也不一定啊!” 沈倾城脸上浮现起一片凝重,“姐姐,让咱们的人都注意一点,晚上惊醒些!” 他们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必须提高警惕。 苏婵娟扑哧一笑:“沈妹妹你太紧张了,说不定人家也是去城里采购货物了呢,你怎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沈倾城也觉得自己大题小做了,不过听苏婵娟说她是小人,眼睛微眯道:“怎么,苏姐姐看那公子潇洒倜傥,就生了维护之心,若他是那歼恶之徒怎么办?姐姐你可别痴心错付才行啊!” “沈妹妹!”苏婵娟立即跺脚,“刚才都没看清楚,你怎么能这样?再说我苏婵娟是规规矩矩的姑娘家,怎么能起那等腌臜心思,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她已羞红了脸,扭身就往舱里跑。 沈倾城见她真生气了,连忙收拾玩笑的心情追上去:“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不就是个玩笑嘛?我自己都没看清,你自然也没看清楚咯!” 苏婵娟本没跟她生气,只是她从未与人开过这样的玩笑,觉得羞涩难当,这下沈倾城给了她梯子下,含着哀怨瞪了她一眼,道:“往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会被人骂的!” 沈倾城得罪了这个大小姐,哪有不应的,暗叹这个时代的人真是规矩甚多,连玩笑都开不得了,比她这个性子淡漠的人还要无趣。[.超多好看小说] 苏婵娟下意识回头望后面的船看去,再没见那名吹箫的男子,轻叹一口气。 另一艘船上,雷霆好笑地看着好友,揶揄地一笑:“怎么,跟了这么久,终于打算动手了么?” 男子冷眼瞥他,“一边儿去!我告诉你,以后,我就是涿郡萧家的人,记住了?” 雷霆忙不迭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你说,那沈小姐真是个剔透人儿,苏小姐姿色也不错,就是个药罐子,唉,一个冷艳,一个端庄,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啊!” 话音未落,头上立即吃了个爆栗,雷霆吃痛,不敢相信地道:“你真打啊?我这颗宝贵的头,连我亲爹亲娘都没舍得碰一下的,竟被你小子不当一回事?!” “再这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不介意让你再吃一顿爆栗!”说着作势就扬起手臂。 雷霆抬手挡住,讨好地笑道:“算了算了,大爷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就让我这个好兄弟助你一臂之力吧!”雷霆毫不在意,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警告你,不许去惹人家!”男人道。 雷霆不屑道:“切!爷是那种人么?不过我倒是听说,今天她们惹了不该惹的人,或许就是今夜,兄台你的机遇到了!” ———— 晚了晚了,亲爱滴们,对不住啊,明天加更回报大家哈! 021 危险降临 入夜,忽然起了一阵风,将本来挂在天边的一弯上弦月不知吹到哪里去了。厚厚的云层笼罩下来,将最后一丝亮光遮盖。 月黑风高夜,大概总是容易发生点什么事情的,船上所有人都入睡了,忽然,走廊上响起一声轻微的声音,“扣扣”似乎有人在敲门。 “哥,睡了!”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还透着一点微弱的火光。 有歹人?!沈倾城仅存的一丝困意被惊醒,她一向浅眠,那声音极细微,可在这样静寂的夜晚钻进她耳朵里,却是分外刺耳。她小心地披衣下地,感受到地板上刻意压低了的轻颤,直觉再次告诉她,外面的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不由心焦,这个时候,她该做的是大声喊救命,可是此刻她一个女子,怎么斗得过几个男人?若是遇上那功夫深不可测的,她不是一命呜呼了么? 重活一次不易,她不想轻易失去生命,得想个智取的办法。 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布包,小心地放进袖中,轻轻打开了房门。 一道黑影闪过,正欲推开旁边苏婵娟的房门,沈倾城手一挥,“啊”黑暗中响起一阵哀嚎。(.无弹窗广告) 另一个黑衣人注意到有人,连忙向沈倾城攻来,她大呼一声:“救命啊!有贼!”一面全身心地应对迎面而来的黑衣人。 同伴中了暗器,这个黑衣人极为谨慎,动作十分灵敏。沈倾城不会武功,反应也较慢,总是抓不住要领,于是渐渐出于下风。 “多管闲事,找死!”黑衣人扬起手中武器朝沈倾城袭来,速度极快,沈倾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忽听一声脆响,兵器落地的声音,嘣咚一声黑衣人竟然徐徐倒下。 沈倾城饶是再冷静,感觉到破风声,心中还是十分紧张,可是,事情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黑衣人无缘无故倒下,他身后,一道模糊的陌生人影出现在暗影中。他的身后是一个身穿酱紫色圆领文衫的男子手持一管玉箫,还没来得急完全收回去。 她喊那一嗓子,船上的丫鬟婆子们很快都起来了,一个个提着气死风灯或烛台,霎时间,光明代替了黑暗,那道模糊的影子变得鲜明。 “沈小姐,出什么事了?”下人们一个个吓坏了,提着灯仔细一看,沈小姐站在她们小姐的房门前,她对面有一个年轻的酱紫色圆领儒衫的男人,最可怕的是,地上还躺着两个男人,显然是受伤了! “小姐,没事吧!”浣纱本来无意看热闹的,可见自家主子站在那里,一下子难过起来,忙来到沈倾城,急切地询问着。 沈倾城扫了地上两个人一眼,方才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于是道:“我没事!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快给我拖到海里去喂鱼!”沈倾城气急败坏,指挥着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 两个婆子忙要上前,一道男声插了进来:“且慢!” 沈倾城不解,他方才救了自己,这又是什么意思? 022 现在很忙 沈倾城看向那高大男人朝自己走来,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道:“姑娘,这两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不想知道么?” 沈倾城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她方才太过愤怒了,怎么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这两人分明又是冲着苏婵娟来的,或许可以从他们嘴里问出点什么?不过,眼前这个男人也十分危险。 “可是,你是谁?”男人身手不错,玉箫一出,她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就见人都倒下了,对了,就是那管箫,沈倾城微微皱眉,“你就是对面船上吹箫的公子?”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赞赏地点点头答道:“姑娘说的极是,你听见我的箫声了,不知感想如何?” 沈倾城眉头纠紧,这个时候可不是讨论音乐时间好吗?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才道:“公子,多谢搭救,只是不巧,我现在很忙,你请便。” 男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说着也不等沈倾城答应,一脚踢向其中一人,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不开口,忽然“啊”了一声,躺在地上抽搐起来,沈倾城大惊,就要上前去,男人一把挡住她:“晚了,他服药了!” 沈倾城只好看着那人口吐白沫,最后动弹了几下直挺挺地躺着,嘴角沁出一股乌黑的血丝,另一名男子也完全一样。 她不由抬头看向方才那名出手的男子。 男人连忙摆手,生怕她不信:“不是我,他之前就服了毒药,只不过刚好发作而已。” 沈倾城不说话,蹲下身掰开黑衣人的嘴巴,舌头已经变了颜色,可见毒药藏在体内已经有些时间了,她站起身淡淡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人?”男人有些错愕,他跟那两个歹徒几乎同时出现,她竟然没有怀疑他?这也太单纯一点了! 沈倾城淡然一笑道;“我自然相信,我相信死人也是能说话的!” 她刚才检查过了,这杀手是本地人不关他的事。 男人一阵错愕,这么一个美人,竟然语出惊人,死人?她可真会说大话,他倒没听说过,不知道死人是怎么说话的! 黑衣人已死,沈倾城问不出什么来的,于是让人将两名黑衣人的尸体扔下了船。 沈倾城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刹那,听到他的声音:“我叫萧风,刚刚救了你!” 沈倾城微微有些诧异,看这男子穿着不凡,不像是缺什么的样子,声音清冷道:“我已经道过谢了,公子请回吧!”淡淡一句话说完,门完全合上,留萧风一个人在外面大眼瞪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下人。 沈倾城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一直以为,猫案之后,那害苏婵娟的人会藏匿好一阵子再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了,看来,这件案子迫在眉睫了! 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门拍的震天响:“姑娘快出来,船渗水了!” ―――― 亲们,大假的最后半小时,承诺的加更奉上,虽然很晚,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哦! 023 船舱渗水 沈倾城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门被拍的震天响,一个男人在外面大声喊:“姑娘快出来,船渗水了!”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是刚才那个萧风?他怎么还没走? 沈倾城翻身起来,迅速地披衣下床,打开门,就见萧风一脸急切地站在门口,手还举在半空。 “姑娘……”见她出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走。 “你说什么?船怎么会渗水?”沈倾城微微挣扎,他的力度有点大,有力的关节硌得她有些疼。 “我们中计了,刚才那贼人分明是兵分两路,势在必得,你们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非要置你们于死地?”萧风一边走一边道,很快就来到船尾。 “你要带我去哪里?”沈倾城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萧风伸手摸了一把脸,微微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若有什么企图,刚刚就不会救你了!” 沈倾城斜着眼睛看他:“谁知道呢,不是说坏人有两路人么?说不定你也是!” 萧风无语,她方才还相信他是好人,这才一转身,用了就丢么?而且,现在还没用完吧! 他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猛力地将她一扯,往船舱底层走去。 “你自己看!”他没好气地将她一扔。 “啊啊,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好好的?” “大柱,你快点啊!不然船就要沉了!” “我也想啊,可这洞这么大,堵得了这个赌不了那个!”几个家丁手忙脚乱,想拿东西堵上缺口,可于事无补,急得在舱里团团乱转。 水已经冲开阻碍灌进来了,到后来直往里喷。那洞不小,照这个趋势看来,船很快就会沉。 她歉意地看向萧风,唇角扯了扯,就是说不出“抱歉”二字。 萧风也不计较,丢给她一个“你相信了?”的眼神,拉过她就往上面走,沈倾城回头看了眼下面的家丁,萧风会意,冷着脸道:“如果想活命的话,立马上后面那条船!” 家丁们本还在苦苦奋战,就怕随着船毁人亡,此时一听萧风的话,如蒙大赦,也不管此刻他们还是苏府的下人,跟着萧风和沈倾城急急地就往上面跑。 “哎,还有人!”沈倾城想到一直睡得沉沉的苏婵娟,奇怪极了,今晚动静这么大,她竟然没有反应,有这么厉害么? 萧风双手一摊,无奈道:“好了,姑奶奶,我保证你过去立马就能见到她!”磨蹭这么久,船上的其他人都转移到后面的船上去了,就她一个人,非要弄个明白,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沈倾城也觉得有些过了,不再说话,走到船尾,两船之间已经靠得极近,上面搭起一块木板,许多人陆续过到了萧风之前的那条船上。 萧风索性大手一揽,固定住她的纤腰,飞身一跃,沈倾城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还没回过神来,就稳稳地落到对面的大船上。 沈倾城刚一落地,浣纱就立马奔过来,呜咽道:“小姐,你终于来了!” 024 一路同行 浣纱哭着抱住沈倾城,苏婵娟也过来,再次见到沈倾城,重逢的喜悦让她也红了眼眶,哽咽道:“沈妹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姐姐,你没事就好,害我担心死了!”沈倾城心有余悸,方才她想去看苏婵娟,却还没来得及,回去就没见着她,幸好她没事。 苏婵娟也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拉着沈倾城到一旁说话,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方才她吓坏了,醒来的时候,船上一片混乱,下人们吵吵嚷嚷的,绿燕吓得都去了半条命,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船竟被人盯上了,先是有人闯到船上意图行事,后来竟然潜入水下凿洞,这些人都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一时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钻。 苏婵娟懵了,忽然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来拉她,她以为是歹人,拼命地挣扎,急得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却被人一把甩开。 “喂,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要不是沈小姐的面子,爷才懒得管你的闲事!”这人正是雷霆,这辈子,他还没见过有这么大胆的女人,可眼前这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跟个疯婆子似的,他真想转身就走。 可是想想,她是沈倾城的姐妹,还是不忍心看她葬身于此,才提溜着她上了自己的船。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还忙碌着的男人,压低声音对沈倾城道:“就是他救了我!”说完立马低下头去。 沈倾城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惊呆了,擦了擦眼睛,那个人怎么还是那么熟悉? 雷霆向旁边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看到沈倾城这边看过去的目光,嘴角噙了笑朝这边走来。 “你就是沈姑娘?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的嘛!”雷霆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好友,用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交流了一下,萧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雷霆面上的笑容却更浓了。 沈倾城忽然想起他,这不是在京城借马的那位公子吗? “当日的事多谢公子!”沈倾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雷霆还欲再说,她小声道:“别再提那件事了好不好?” 这人看样子不是京城人士,那日看着就风尘仆仆的,该是外地进京的人,对凭她多年的观察入微的经验,该是南边的人吧,光是看他的外表和肤色就知道了。 天元王朝的男子普遍粗犷一些,就连他爹爹,本是文官,却看着也很有几分硬朗的轮廓,性格也是一样。而南方水乡,不管男女,都要温润的多,所以,沈倾城断定他就是南方人士。 沈倾城审视着雷霆,另一旁的萧风脸色变了几遍,雷霆自然察觉,笑了笑揽了她的胳膊,向沈倾城道:“二位姑娘,我这船要去杭州,想来二位小姐向南,你们的船已毁,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船,不如就一同前往?” 苏婵娟觉得有些不方便,微微皱了皱眉,雷霆道:“二位姑娘尽管放心,我们二人是涿郡人士,我姓雷名庭,他姓萧名风,都是有理可查的,你们尽管放心。” 他说的这般详细,不领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何况此时暂时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总不能靠岸重新再租船,已经过了大镇,这里穷乡僻壤的,也不现实。 于是,沈倾城和苏婵娟咬了会儿耳朵,对两人道:“如此只好打扰了。” 雷霆笑得见牙不见眼,重重地一拍身边的萧风:“沈姑娘,苏姑娘,这位萧风萧公子吹得一手好萧,有他在,你们旅途就不寂寞了!” 说着,朝好友挤挤眼,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 沈倾城无可无不可地撇过脸,她早过了为音乐痴迷的年纪,一切都无所谓,她只想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025 丢下去喂鱼 萧风今晚忙活了一晚上,却似乎很有兴致,朝沈倾城打了千道:“如此萧某竟然找到知音了!请不吝赐教!” 采青掀掀唇角,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萧风径自拿了玉箫,放到唇间,缓缓吹奏起来。 依然是那首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美人兮,不在东墙。 …… 歌声婉转悠扬,一曲既罢,雷霆带头鼓起了掌,眼睛在萧风和沈倾城之间来回转动,不时勾起桃花眼笑一笑。 “献丑了!”萧风抱拳道。 众人自然都是极给面子地称赞了,何况他吹得本就如泣如诉,绕梁三日,雷霆自然把它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 萧风也不客气,淡淡地拱手接受了,刚刚坐定,就有人来禀报事情。 “公子,那几个作怪的人被擒住,要带上来么?” 萧风神色一整,挥手道:“带上来!” 片刻,就有两个穿着水靠,身材矮小的猥琐男子带上来,一见在座的萧风和雷霆,识人无数的他们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对手,认栽地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公子饶命,我二人是受人所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实在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啊!” “不是穷凶极恶?”沈倾城冷冷扫视一眼,“你们行为一得逞,可是一船几十人丧生,要如何交代?也不怕死了下地狱?” 二人见是一年轻女子,心里存了轻视,他们这几日已经踩好点,船上就两个年轻女子,因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一人抬起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忽然斜刺里寒光一闪,他“啊”的一声惨叫,就见撑在地上的右手背上刺了一柄匕首,透过掌心钉在地板上。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那人疼得想打滚,可是手被匕首固定住,钻心蚀骨,此刻硬是半分动弹不得。 “没听到这位小姐问话吗?”萧风薄唇写着凉薄,冷冷地开启。 二人连忙恭恭敬敬地向沈倾城磕头赔罪:“小姐饶命,小的们是青帮的人,接到命令说有人买一位姓苏的小姐的姓名,至于买凶者,是一个体面的妇人,但她蒙着面,我兄弟二人也没瞧仔细,只认银子办事,有眼不识泰山,求公子小姐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啊!” “青帮是吗?”雷霆玩味地噙着一丝笑容,“爷我玩命的时候,你们老大还没出世呢!来人,给爷将这二人丢去喂鱼!” “是!”立刻有两名孔武有力的壮汉将人拖走,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噗通落水的声音。 苏婵娟没见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期期艾艾道:“那二人,他们死了吗?” 雷霆瞥她一眼,这女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沈倾城方才瞥见了他们的动作,解释道:“死不了,只是绑了他们手脚,吓他们一吓,那二人水性好得很。” 苏婵娟拍着胸口小声说“那就好,那就好!”又迎来雷霆鄙夷的眼神。 026 婵娟身世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是我们兄弟救了你,怎么反倒惹了一身骚似的?”雷霆炸毛的声音。(.好看的小说) “一码归一码啊!虽然那两人该杀,但是,你们又不是衙门,不能动用私刑!”雷霆瞅着她看了许久,苏婵娟终于也忍不住了。 “兄弟你看这!”雷霆火爆性子一来,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拉着旁边冷眼相看的萧风评理。 萧风失笑,不置可否。 “好了,别吵了,跟个孩子似的。”沈倾城见两人唇枪舌剑,为避免战争波及,连忙出声打断。 兜头挨了一顿骂,雷霆悻悻地摸摸鼻子,觉得无趣,便进了船舱。 沈倾城还想着方才的案情,这一路上都不太平,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苏婵娟,她一个年轻轻的闺阁女子,竟惹来这么多官司,一定极不简单。 因为寄人篱下,苏婵娟也没再摆谱,只是少不了跟雷霆两个斗几句嘴,萧风和沈倾城极有默契。 这日午后,沈倾城一人独自坐在舱边,苏婵娟找了过来,笑米米道:“沈妹妹,你倒是惬意得很,阳光,海浪,蓝天,白云,全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沈倾城微微一笑,拍了拍她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苏婵娟见她神色肃穆,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连忙正了正,问道:“沈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倾城与她对视,目光淡然疏离。 “苏姐姐,本来我对你的私事没有兴趣知道,但我要告诉你,如今,那件事严重影响了你我的正常生活秩序,若不是两位公子搭救,你我就如那船葬身水底了。” 苏婵娟身子一缩,方才,她可是亲眼见到自己乘的船是怎样落入水中去的,连忙拉了她的手,急急道:“妹妹,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你说这些案子跟我的身份有关,我全都告诉你!” 于是,苏婵娟细细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苏婵娟外祖家十分显赫,当朝王太傅,帝师,竟是她的外祖父,膝下得一子一女,幼女远嫁江南侯,本是富贵非常,孰料韶华早逝,苏婵娟三岁那年撒手西去。王太傅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思女成疾,一病不起,江南侯将女儿送至京城陪伴外祖母,有了外孙女,太傅夫人如同见到了自己女儿,病竟然痊愈了,从此便离不开,一直养到十六岁上,江南侯频频来信催促,这才不舍地返回江南。 说话的时候,沈倾城分明注意到,苏婵娟眉间蹙起,像是有许多忧愁,怕是多年未归,江南侯府出现了变故,担忧前程罢。 “你娘去了,你爹没有续弦么?” 苏婵娟摇头:“爹爹怕我受委屈,没有续弦,如今家里有个姨娘,是当年我娘的贴身丫鬟,娘怀我的时候做主给了爹爹做通房,后来娘去世前托付她照顾我,才抬了姨娘的。” 沈倾城明白,这时代的大多数妻子都会这样,自己有孕的时候安排人侍寝,无可厚非,只是若换了她,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 027 三年抱俩(已修改) 沈倾城眼睛微眯,老套的宅斗把戏,其实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沈妹妹,你说,害我的会是谁?”苏婵娟幽幽道。 “你说的那个姨娘,她可有子嗣?受宠么?” 苏婵娟点点头:“有的,娘亲成亲半年怀了我,那时就把姨娘给了父亲,到我四岁离开杭城去外祖家时,姨娘已经生了一儿一女。至于是否受宠,我不清楚。” 沈倾城抬眼看她:“你娘与你爹成亲五年只出了你一个,而她却三年抱俩?” 这样都不受宠的话,怎样才能算?沈倾城不禁要怀疑,苏婵娟这脑袋到底想什么去了。 苏婵娟惊愕地看沈倾城:“你的意思是?” 沈倾城分析案情向来一针见血,顾不上安慰苏婵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个人想要害人,她总要有害人的动机,你出了事,她一定能得到好处,这是最起码的,不然,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做?” 那个姨娘,一个通房丫头竟然能比主母还生的多,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看来,苏婵娟那个姨娘,应该不简单啊! 苏婵娟垂下眼睑,沈倾城知道她在思考,过了一阵,她忽然抬起头来,半是犹豫半是猜测:“姨娘?没有了我,她就跟当家主母差不多了,自然是她的好处最大,沈妹妹,你说会不会是她想要害我?” 沈倾城不置可否,答案不是早就明了了么? 苏婵娟忽然捉住她的手,殷殷地看着她:“不可能,姨娘不会害我的,她待我那样好,她不会的!” “苏姐姐你冷静点!”她握住她的手,冷静道,“肯定有人害你,至于那人是谁,我想,总是会露出马脚的,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来。” 苏婵娟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抱着膝盖,样子十分无助。 “姨娘,她那样温柔的人,我记得,那时候我虽然很小,可是也已经开始记事了,我记得,那时,娘病了,姨娘每日抱着我,在娘的床前说话,虽然我不懂说的什么,但她的怀抱暖暖的,眼神十分温柔,跟娘一样,我想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沉入回忆之中,一副缅怀的样子,沈倾城没有开口打断她,直到她抬起头,已经泪眼涟涟。 “苏姐姐,其实你自己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是不是?”她冷静地问。 苏婵娟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除了姨娘,我想不到我的存在能对谁造成威胁,听说,她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可是我是个女子,不能继承家业,过两年出嫁,充其量置办些嫁妆,又能花多少钱呢?她没有那个必要吧?”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沈倾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暂时别想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且放宽心,等一等就是。” 苏婵娟落寞地点点头,真诚道:“谢谢你,沈妹妹!”说完她又自嘲地笑笑,“我明明比你大,可事事都没有你想得周全,真是惭愧!” 沈倾城微微心虚,姑娘,我两世为人,加起来可不比你小! ―――――――― 亲爱滴们,这两天文文有重复,过了十二点再修改的,那是因为花花最近工作忙,又要同时更上架文和这本免费文,时间很紧迫,又不想胡乱凑字数,所以先发出来占坑,以免断更,断更不是好孩子,不然那会成为习惯的。所以,这也是为了给亲爱滴们的一个承诺,绝不断更,能谅解吧! 注:如果你还喜欢花花我,欢迎点击我的其它作品哦,两篇完结文,另一篇《欢喜田园,我的小冤家》即将结束,求支持,《冤家》结束之后,本文保底两更,鼓掌撒!撒花撒! 028 你想泡我? 走走停停,雷庭作为主人,自然有最大的话语权,虽然行程慢了些,也没有人好说什么。 沈倾城是无所谓,她就是一株浮萍,飘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就好,苏婵娟本来对回家心生期盼的,可是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反而心有戚戚然了。 雷霆在船头迎风而立,沈倾城嘴角一抽,这厮如果活在现代,铁定比那什么杰克更能迷死人,看他双臂一展,眼睛一闭,放荡不羁的样子保证能秒杀一众美少女。 “我说这日子太无聊了!”他忽然嘶喊一声,转过头来,戏谑道:“两位美女,咱们找点好玩的好不好?” 说着他就有些兴奋起来,欺近沈倾城,期待地看着她,目光却往另一个方向瞄。(.无弹窗广告) 果然,一座万年冰山脸有了一丝破冰的迹象,萧风不动声色地挤开他,警告地盯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雷霆,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倾城不喜欢他那句话,男女授受不亲,那么他们这些日子搭了船,是不是也要被人非议了?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如今还在船上,自然没人说什么,等过一阵子,苏婵娟因为这件事遭到了多大的麻烦,却是无可估量的。 沈倾城想起前世玩过的五子棋,最是简单,便立刻画了图,简单讲解了一番,两个男人就会了,苏婵娟却总是下不好,雷霆自告奋勇地要当师父,苏婵娟微微红了脸,“这……” “扭扭捏捏,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雷霆佯装怒道。 苏婵娟不再说话了,雷霆唇角牵起得意的笑。 “沈妹妹,咱们对弈一番如何?”萧风突然道。 沈倾城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的两人,回头道:“萧公子,我知道旅途漫漫,很是寂寞,但是,想泡我,没门!” 萧风傻了:“泡?”很明显,不是将人扔到水里泡的意思,可是哪怕他自诩天下第一聪明脑袋,削尖了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跟我搞暧昧,懂吗?”沈倾城抬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面带微笑却怎么看怎么冷酷:“本姑娘软硬不吃,这条船是雷公子的,你我不过是顺路搭船,等到了地方,咱们山水不相逢,为免惹麻烦我觉得丑话说在前头的好些。” “哈哈哈!”萧风忽然大笑,一旁的雷霆扫过来,以往在京城中难得看到他笑的人,这时候竟然毫无顾忌地笑开了怀。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有暧昧,放心了吧!”萧风忍俊不禁,险些破功。 沈倾城满意地点了头:“那好,来吧,下一局如何?” 于是乎,接下来船上的下人们便看见,四个主子们没事就来甲板上钻研苦修五子棋,聪明的他们自然什么都不敢问,默默地服侍着。 风平浪静过了数日,已经进入江南地界儿,水面开阔,苇絮飘飞,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沈倾城跟苏婵娟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这日,苏婵娟拉着沈倾城就直落泪。 “沈妹妹,若是没有你,我怕是早丧生了,马上就要到杭城了,你可一定得去我家里作客才行。” 沈倾城欣然答应,她有预感,苏婵娟府里十分复杂,很快就又会出事,她不能袖手旁观。 029 天堂苏杭 诗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景色果真是名不虚传。(.) “小姐,听说这里就是杭城了?”稳重如浣纱,此时也有些激动了,眼睛亮亮的,看着两岸优美的景致,真是“人在画中游”的感觉。 “矜持些,口水都掉下来了!”沈倾城最近跟人交流的时间多了,也不像最初那样一座小型活冰山似的了,偶尔一个小玩笑,将众人逗得嘻哈大笑。 其实,并不是她天生就冰冷,而是她以前的职业要求思维缜密,检查一丝不苟,谁会成天端着个笑脸,那不是很奇怪么?久而久之,沈倾城就成那样子了,其实她本质上还是个青春无敌美少女的。 一行人都围到了甲板上,秋高气爽,秋风徐徐,真是个好日子。 苏婵娟也很有些激动,杭城,老实说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不知道过会儿见到父亲,还能不能认出来。 到站了,沈倾城和苏婵娟跟雷霆告别,萧风目光有几分留恋,不过什么都没说,笑着看二人由丫鬟婆子簇拥着,下了船。 “好了,等我到了目的地,你再回来也不迟啊!”雷霆伸手捶了好友一记,看不起他那样没骨气的样子,这样的某人还真让人不适应。 萧风嘴角微微荡起一丝笑意,让他原本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五分。 “雷霆,我当初的决定真的正确极了!”他笑容灿烂无比,让人一阵目眩。 雷霆看得痴了,半天才想起他是自己的好兄弟来着,连忙“呸呸”两声,嫌恶地撇过头去。 丫鬟婆子簇拥着苏婵娟步下船,江南侯府早有软轿侯着,一个二三十岁雍容富贵的妇人迎上来,拉着苏婵娟上下扫来扫去,眼泪哗哗直流,哽咽道:“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咱娘俩十年不见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罢,娘已经给你爹去信了,想必已经回府等你了。这下可好,咱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妇人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苏婵娟眼里也涌出了些泪花,就在沈倾城觉得腿都要站麻了时,妇人终于道:“快,扶小姐上轿!” “姨娘,这位是我闺中姐妹,外祖母怕我孤单,特意让她送我一程。” 妇人目光闪了闪,对沈倾城笑道:“看我,光紧着婵娟了,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沈倾城微微一笑:“沈程程,夫人唤我程程即可。” 妇人指了指另一顶软轿,对身边的婆子道:“还不扶沈小姐上去?” 婆子迟疑了片刻:“可是夫人您……” “管我作甚,婵娟跟清清舟车劳顿,早些回府歇着才好,至于我,唤人随便雇顶轿子来便可,横竖不远,我这把老骨头还折腾得住。” 她一番热情的样子,沈倾城不觉好笑,这是卖好呢,也太明显了些吧,看样子不过二三十岁,怎么就是老骨头了? 苏婵娟拉了拉她衣袖,轻声道:“既如此,我们姐妹先走一步,姨娘慢慢来。” 贵妇脸色微变,嘴上没有说什么,看着二人坐上软轿,丫鬟婆子随行在侧,更有一个个小厮抬着大小箱笼跟着,浩浩荡荡一对人马,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030 江南侯 “夫人!”贵妇身边贴身丫鬟红拂脸色有些不好,“大小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红拂,谁准你在背后议论主子的?给你长脸,你到来给我添乱了?”贵妇冷厉地刮了她一眼,红拂忙垂下头。(.) “还有,夫人二字不要叫了,别吃不到羊肉还惹一身骚。”她冷冷道,红拂一个劲儿点头,跟着贵妇亦步亦趋。 另一个丫鬟黛眉匆匆过来,在贵妇耳边低语:“方才大小姐是从镇南侯的船上下来的。” 贵妇眼神微眯,镇南侯?她唇角勾起一抹轻笑,想不到啊,她家姑娘长大了呢。(.无弹窗广告) 沈倾城头一次来到水乡,虽然一路是坐船的,不过见到杭城大大小小的桥时,还是禁不住一阵咋舌。 江南侯府在德清大街,长长的街道硬是占了一半,足可见侯府的财力惊人。 苏婵娟的轿子一直抬到了内院,苏婵娟住的院子叫思月阁,这里是江南侯夫人,也就是苏婵娟的亲娘特地打点出来的,因她名字里有婵娟二字,思月这个名字正好相配。 婵娟,多么美丽的名字,想来那定是以为极其慈祥的母亲吧。沈倾城暗道,跟着苏婵娟青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眼前一个月洞门里,就是思月阁了。 院子里花木繁茂,栽种着许多名贵的花草,正值九日,开得最艳的自然要数秋菊去做,沈倾城微微有些讶异,苏婵娟这个姨娘难道真的是真心待这个嫡女的?不然为何在她走后十多年时间回来,这院子还保养得这么好? 像是为了解答她的疑问,很快,沈倾城就知道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实在是舟车劳顿,江南侯不在家,贵妇便让苏婵娟和沈倾城先去去歇一歇,等侯爷回来了再叫醒他们。 二人求之不得,在船上一直都不安心,后来又是在别人的船上,现在在自己家里,软软的床,熏了香的丝被,让人一沾上就跌入了梦乡。 沈倾城做了一个梦,当初穿越之前,那辆车冲出来的时候,重重地撞在她的身上,她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翻过身又沉沉睡去,过了片刻,陌生的环境让她立刻一个激灵,连忙翻身坐起来。 苏婵娟在隔壁房间睡着,沈倾城起身去看她,忽然听见一声懒懒声音。 “娘!”这么大人了,竟然开口就叫娘,这也太太太娇气了吧。 苏婵娟裹着被子,不耐烦地将被子踢到地上。沈倾城不由脸色一黑,却敏锐地发现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脸色酡红,呼吸有些受阻,连忙让浣纱去请华嬷嬷。 华嬷嬷伺候小姐十多年,一听到浣纱的话连忙跑过来,急急地问:“小姐没事吧?” 说着就往苏婵娟的床前扑过去,沈倾城忙拉住她,低声道:“快请大夫!” 华嬷嬷忙命人去请,苏婵娟有哮喘旧疾,最怕的就是有个什么伤风感冒了。 “苏姐姐,你听我的,来,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对,再来一次!” 苏婵娟微眯着双眸,按着她的引导做,沈倾城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031 再次发病 苏婵娟的气息平稳了些,沈倾城忙喊华嬷嬷:“快去,将上回买的药粉拿来。[.超多好看小说]” 华嬷嬷这才想起,连忙跑去找药,回来时苏婵娟已经平静下来。 “沈小姐!”她将药递给沈倾城,退到一旁。 沈倾城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对浣纱道:“去倒一碗白开水来。” 浣纱依言去了,沈倾城拿将药拌在水里,苏婵娟捂了鼻子,不想吃药,沈倾城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这味道真不怎么爽口,苏婵娟好几次险些吐出来,可想到船上自己发病时险些就丢掉半条命,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放下碗,沈倾城亲自给她擦了擦,道:“苏姐姐,你先忍着,吃些蜜饯润润!” 苏婵娟乖乖地吃了块蜜饯,口里那股味没那么难受了,一旁的华嬷嬷忙走过来,端走了装中药的晚,沈倾城多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回了屋。 “小姐,你觉得那华嬷嬷有问题?”没人的时候,浣纱小声地问。 沈倾城惊讶地撇过头,压低声音小声道:“你看出来了?” 浣纱悄悄道:“我发现您方才一直盯着她看,不瞒您说,我这些天也觉得她怪怪的。” 沈倾城赞许地看她一眼,这丫头挺细心呢,于是抛给她一个只有两个人才懂的眼神,浣纱明白地点点头,苏婵娟吃了蜜饯缓过来了,脸上的红晕比之前淡了许多,靠在床头,身体明显还有些虚弱。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苏婵娟无力地唤了声“绿燕!”却无人回应。 沈倾城带了浣纱出去,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横冲直撞地进来了。 “你是谁?竟敢擅闯大小姐的闺房?”浣纱伸手拦着门,正色问。 那红衣小姑娘看着十一二岁,气势却十分强盛,用力将浣纱的手臂格开,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拔高了声音嚷嚷起来:“大小姐?在侯府里,我才是大小姐!这里我住了十年了,你个贱婢竟然敢拦?” 这分明是没把苏婵娟放在眼里,沈倾城漠漠地瞥了她一眼。 手一挥,立即就有两个丫鬟站出来,将浣纱拉开,呵斥道:“这是伊雪大小姐,贱婢还不闪开?” 说着大有浣纱不让,她就要打人的架势。 沈倾城上前两步,伸手搭上那丫鬟手腕,用力一拧,就听一阵哀哀杀猪般的叫声。 那丫鬟哪还顾得上浣纱,捂着快被拧断了的手腕,恨恨地看向沈倾城。 “看什么看?信不信将你眼珠子挖出来?”沈倾城冷冷一瞥,正好瞧见门外角落里唯唯诺诺的绿燕,手一指:“你,还不快去请姨娘来,嫡出大小姐回府,怎不见她过来请安?”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了,方才的红衣小姑娘往下,无不目瞪口呆地盯着她,那目光活像要将人吞吃入腹一般。 沈倾城死人见过无数,这点小眼神连灰尘都不如,她走近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姑娘,你是来请安的吗?”仿似根本就没听到她之前自称大小姐的话。 ―――― #已屏蔽#,我的吧主在哪里?本文吧主招募中,亲们踊跃报名咯,人数多多益善,亲爱的们,让评论来得更猛烈些吧! 032 亲亲姐妹 红衣少女大概是骄纵惯了,突然遇到不给她面子的人一时适应不过来,涨红着脸站在那里。[] 苏伊雪被她盯得直发毛,她很想逞一逞小姐的威风,无奈沈倾城身材高挑,她只到她的下巴处,而且对方脸上有一股她畏惧的气势,让她后仰着身子想要避开。 里面床上,苏婵娟弱弱地唤了一声:“沈妹妹,是我二妹妹伊雪,让她进来吧!” 沈倾城当然知道这个红衣女子身份定不低,但她觉得,苏婵娟初来乍到,她就上门来找茬,有必要给点下马威,不然以后她跟着住在这里,还有得罪受。[] 看来,自己得尽快想办法搬出去,寄人篱下的日子真心不爽。 见苏伊雪收敛起小爪子,她缓缓直起身子,掸掸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因为她美貌若仙,那样子竟是完美极了,令苏伊雪有些怯怯的。 听说苏婵娟带了个客人回来,没想到竟是这样倾国倾城的美人,一时间,她有些自惭形秽,没心思跟沈倾城耗着了。 “原来是苏二小姐啊,看来是我误会了,你姐姐病了,这么快就来看她,有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伊雪心头一跳,莫非她知道什么了?小心地盯着她的眼睛,却见沈倾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暗暗松口气。(.无弹窗广告) 沈倾城往屋里走去,苏伊雪悄悄吩咐身边的丫鬟:“白莲,快去请夫人来!” 叫白莲的丫鬟偷偷溜走,苏伊雪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抬脚进了门,娘教过她,没弄清别人的底牌前,不能轻举妄动。 人家姐妹相见,总有些话要说,沈倾城主动避了出去,回自己屋里休息。 浣纱伺候她尚了床,沈倾城想了想道:“你去苏姐姐屋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浣纱手一滞,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出去了。 “大姐姐,你又犯病了么?”苏伊雪进了屋,立即换上一副脸孔,关心地询问着,似乎刚才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根本不是她。 苏婵娟方才并未听清她在外面说的话,她十二年没见过这个妹妹了,当年走的时候,她才刚刚走路,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雪儿,你长大了!”苏婵娟见了妹妹很高兴。她牵过苏伊雪的手,她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当年的眉眼,只不过身材抽了条,脸蛋也很清秀,倒是个美人胚子。 苏婵娟说着,喉咙口一痒,又咳了几声,苏伊雪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苏婵娟歇了歇,顺过气来,看着苏伊雪,用手比了比笑着道:“当年你才这么点大,走路都走不稳呢!这么快就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真是快啊!” 苏伊雪附和着笑笑:“是啊,可是姐姐的病还是老样子,还想着你回来了总算有个伴了呢!” 苏婵娟眼神一黯,这段时间发病两次了,若是继续下去……她不敢想下去,落寞地低下头。 苏伊雪看看她,唇边勾起一抹隐隐的笑意。 ―――― 今天开始两更哦,亲爱滴们,潜水久了憋得慌,也出来透透气啊! 033 宛姨娘 “婵娟,我的好孩子,怎么又犯病了?” 苏婵娟正在黯然神伤,一阵悦耳的声音传来,匆匆进来的贵妇就飘到了床前。[] “娘,你来了!”苏伊雪吊着妇人的膀子撒着娇。 “雪儿,快做好,听说婵娟又病了,这可怎么是好呢?”说着,急忙坐到了婵娟的床前。 苏婵娟抬起头,没有什么力气,勉强撑起身子打了个招呼:“姨娘!” 在场的两人面色同时一变,苏伊雪坐在绣墩上不说话,贵妇端起笑脸,亲热地将她按到床上道:“快别起来了,刚回来就病了,姨娘听说急坏了,让人去请保和堂的王大夫,他以前在太医院做过的。” 苏婵娟慢慢躺下,笑了笑:“姨娘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 贵妇嗔怪地斜她一眼,“说什么呢,有病治病,每次你病一发,我这心就揪疼得厉害,你爹更得心疼死。” 苏伊雪见自己的娘对别人这么亲热,本来没什么好心情,于是霍然起身,指着一直站在旁边的绿意喊:“你这婢子好生傲慢,本小姐来了这么久,茶都不曾媏一壶来,咱们侯府可没这么不知礼数!” 绿燕听了,忙怯怯地福了福身子,“二小姐恕罪,刚才小姐不好,没顾上,奴婢马上就去!” “算了,大姐姐刚回来,想来也没什么好东西,紫鹃,去把我屋里的黄山云雾沏一壶来。” 紫鹃刚才被沈倾城抓疼了手,这会儿还不舒服着,一转出门迎面就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受伤的胳膊被撞,顿时钻心地疼,紫鹃跟着苏伊雪也算是养尊处优,立马就尖声叫起来。 “住嘴!”一声清斥,紫鹃一看面前立着一位美貌女子,还有她手里牵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连忙住了口,唤了声“宛姨娘,二少爷!” 女子看都不看她,抬脚进了屋,苏伊雪脸上怒气还未消,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咱们二小姐真是好威风,夏姨娘,你们也是来看大小姐的么?” 屋里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苏伊雪和她的亲娘夏姨娘,还有端方中透着娇媚的宛姨娘,隐隐有些火花溅起。 苏婵娟没见过宛姨娘,轻声问道:“姨娘,这位是?” 夏姨娘面色不善地觑了宛姨娘一眼:“她啊,如今可是侯爷跟前头号红人宛姨娘呢,婵娟啊,你可看清楚了,别在宛姨娘跟前失了规矩!” 苏婵娟打量了宛姨娘一眼,对方向她一笑,清清婉婉地唤了声“大小姐!” 苏婵娟点点头,客气道:“宛姨娘不用客气,你是我的长辈,跟夏姨娘一样唤我婵娟就好。”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外面有丫鬟来禀报,说王大夫请来了。 夏姨娘忙放下床帐,命丫鬟抬了屏风隔着,将吩咐人将王大夫请了进来。 苏婵娟从帐子里隐隐能看到王大夫的影子,看着倒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医者,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闪过沈倾城的话,小声吩咐站在床前伺候的绿燕:“去请沈小姐过来。” 034 诊脉 绿燕瞥了眼屏风外面的两位姨娘,目光一闪,苏婵娟眼神一寒,她连忙点头应了,趁着大家没注意到,悄悄溜了出去。 浣纱正在门口候着,跟侯府二少爷苏伊凡的小丫鬟说着话,绿燕出来,她眼睛一亮,忙迎上去。 “绿燕姑娘!” 绿燕瞧见浣纱,忙跟她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墙根儿处,绿燕低声道:“正好瞧见你了,里面来了个王大夫,小姐生怕有个什么,让我去请沈小姐。” 浣纱赶紧回了沈倾城的房间,撩开帘子,沈倾城正在捣弄着之前苏婵娟的药粉,一旁放着蜜饯,手里捏着两个小小的坨。[] “小姐,苏小姐身边的绿燕说,请了个王大夫,曾在京城做过太医的。她怕有什么事,请您过去呢!” 沈倾城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小心地用帕子掩了,放进怀里。 “小姐,您的做什么啊?”浣纱不解。 “药丸,有了这个,水一冲就下去了,没那么痛苦。”沈倾城收拾妥当,对她道,“走吧!这府里不清净呢!” 沈倾城出现的时候,王大夫已经诊完了脉,在外间写方子。 她好似没有看见屋中一众人,苏婵娟的父亲并未续弦,这两个女人充其量只是小妾而已。(.) 苏婵娟瞧见她,眼睛一亮,笑着喊“沈妹妹”,沈倾城径直走到床前,捏了苏婵娟瘦弱的手:“感觉怎么样了?” 两位姨娘看见来人,狠狠惊艳了一把,沈倾城是美人,而且是那种极致的美丽中带着一种高贵不容侵犯的气质,这也是苏伊雪隐隐有些怕她的原因。 夏姨娘之前在码头上见过一次,这时候梳洗一番,换了衣衫,看着要多水灵有多水灵,眉眼如画,眼波如丝,肌肤赛雪,就是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也让人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宛姨娘比较有礼数,看了几眼便将目光放开了,苏婵娟对二人道:“这是我闺阁中最亲密的妹妹,沈程程,这两位是夏姨娘和宛姨娘,我妹妹伊雪,弟弟伊伦。” 苏婵娟一一向沈倾城介绍,之前虽然见过,但毕竟没有这么正式,沈倾城一一颔首,又对苏伊雪一笑:“原来是二小姐,得罪了!” 苏伊雪见了沈倾城,觉得她脸上的笑带着嘲讽,想起先前她那么厉害,心中还有一丝畏惧,忙躲开她的视线。 宛姨娘眼中现出一丝兴趣,在沈倾城与苏伊雪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见苏伊雪脸上有些愤愤的却又怕怕的样子,立即便心知肚明。 王大夫开好药方,递给夏姨娘,眼角瞥见沈倾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倾城向绿意使了个眼色,绿意忙过去道:“姨娘,奴婢跟着大夫去抓药吧!” “不必,你也累了,我让红拂去便是!”这时她身旁的红拂立即机灵地上前接过药方,跟着王大夫出了门。 那王大夫迈出门槛,转身望了沈倾城一眼,目光微微一顿,沈倾城有所察觉,抬起头来,正好见到王大夫收回视线,微微皱眉。 红拂催促道:“王大夫,咱们快走吧!” 王大夫拎了拎药箱带子,领着红拂出了门。 035 侯府家宴 “婵娟既然没事了,晚上侯爷回来,就出来用饭吧!你不知道,侯爷老早就在念叨,要我好好准备给你接风呢!”夏姨娘笑着,又看向沈倾城,“沈小姐是婵娟的闺中好友又是姐妹,也请务必赏脸啊!” 沈倾城微微点头,在人家家里住着,自然要见见主人家的,这寄人篱下的感觉真不好,真想立刻就找个地方搬出去。[.超多好看小说] 夏姨娘领着苏伊雪和众丫鬟出去了,宛姨娘朝苏婵娟笑笑,也转身欲走,她手中的苏伊伦却挣开她的手,撒腿就往苏婵娟的床边跑。 “伊伦!”宛姨娘一惊,苏伊伦已经扑到苏婵娟的怀里,不肯离开。 苏伊伦似乎特别喜欢苏婵娟,紧紧攥着她的衣裳不撒手,宛姨娘拉都拉不开,抱歉地向苏婵娟笑笑:“大小姐,伊伦被我惯坏了!” “不妨事,我也很喜欢他。”她低头看怀里的苏伊伦,笑着对沈倾城道:“血脉亲情果然没错,看伊伦多黏我!” 沈倾城点头一笑,宛姨娘却低下头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出去了,苏婵娟长长舒了口气,仰躺在迎枕上,方才极力泛起的笑容消退。 “你还好么?”沈倾城担忧道,她发病之后,都会虚弱一阵子,刚才分明是强装出来的。[.超多好看小说] “沈妹妹,或许你说的没有错!”她幽幽地道,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某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自己的家里,也要带了面具过日子,真累啊! 沈倾城没有说话,深宅大院也猛于虎,就她这半日的观察,苏婵娟那个最亲近的姨娘,也不过是面子情而已,不然,她的女儿岂会那般无礼? 这个时候的苏婵娟看着有些可怜,像一只等人怜惜的小猫咪。 想到这里,沈倾城心中暗笑,人家都回家了,侯府千金,好比金窝里的凤凰,比起她这个无根的浮萍好了何止十万八千里?竟然还觉得人家可怜! 酉时,侯府的家宴便张罗好了,气势可谓壮观。 江南侯苏越治人到中年,仍轩昂不俗,听说祖上是以军功起家,故此显得有些粗犷,却又不显粗俗,表面印象打七十分。至于扣去的三十分,他将亲生女儿丢到京城就是十三年,作为一个父亲,无论如何都是不妥的,更何况还让她一次次被人陷害。 苏越治右手边坐了不曾见过的苏伊谨,夏姨娘所出的大少爷,苏伊雪一个娘胎爬出来的弟弟,跟苏越治有些神似,看着很受父亲重视。他旁边是三岁的苏伊伦,由奶娘服侍着,也难为那孩子了,才三岁竟然坐得规规矩矩,看来苏府的家教很严。 苏越治另一边做的自然是今天的主角苏婵娟,沈倾城挨着她,往下才是夏姨娘和宛姨娘,最末位的是苏伊雪,她明显有些情绪,皱着眉噘着唇,不过似乎没有一个人看见她的表情。 苏越治十三年不见女儿,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苏婵娟一一答了,乖巧而又规矩得体,引得苏越治不由有些英雄气短,心中有千言万语表达不出,只不住地点头: “好女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二更! 036 同仁堂 苏越治心头酸涩难当,发妻离开足足十四年了,他都未曾续娶,除了她给的夏姨娘,就只纳了一个宛姨娘,后院一个做主的都没有,也算是清心寡欲了。(.好看的小说) 夏姨娘见了,忙安慰他道:“侯爷,婵儿回来是喜事,您倒难过起来了!” 苏越治也笑起来,招呼苏婵娟和沈倾城:“我想多了,你们别客气,多吃点!” 夏姨娘俨然女主人的样子,招呼两人身后的丫鬟:“快给大小姐和沈小姐布菜。笨手笨脚的,婵儿,来吃这道狮子头,你以前最喜欢了!” “谢谢姨娘!”苏婵娟客气地道谢,其她人冷眼旁观,宛姨娘一边吃一边亲手给苏伊伦夹菜,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苏伊雪已经变了脸色,小拳头紧紧握着。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侯府这顿家宴吃到酉时末才散,苏越治兴头上多喝了几杯,醉倒了。夏姨娘忙亲自去扶他回房,其她人都散了,苏伊雪走到苏婵娟跟前,想要发几句牢骚,见沈倾城在,她怯怯地没说出口。 次日,沈倾城决定继续研制她的药丸,还要找住处,于是一大早便带着浣纱出了门。 这个时代,女子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在这江南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没有京城那么讲究,街上也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女孩子走着。(.无弹窗广告)为免引起麻烦,沈倾城去铺子里买了顶纱帽,边缘留有纱边,遮到三分之二的面部。 来到同仁堂药铺跟前,沈倾城忽然想起,昨天来给苏婵娟看诊的似乎就是这里的,想了想便进去了。 来看诊的人很多,排了长长的队伍,一直到了街上,沈倾城乖乖地去排队,前面还有十来个人,等待无聊得很,她自顾自地打量起同仁堂来。 偌大的铺子,三分之一做了药柜子,厅里占满了人,十来个伙计帮忙,走路都带着风,看来,这同仁堂生意蛮好的啊。 “浣纱,你说我们要是开一个这样的铺子如何?”沈倾城忽然道。 浣纱惊讶道:“小姐,你要开药铺?” 在她的印象中,她家小姐除了脸蛋漂亮,性子十分软弱,见了夫人和其她几位小姐们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更别说做事情了。 也就是这几个月来,她家小姐强硬了些,想来是沈府之前发生的事情太伤她的心了吧。后来,她竟然敢毁皇帝赐下的婚,还逃到江南来了。 不过这些都是被逼出来的,若是开铺子,她打死都不能相信,别把身上那点钱全赔光了吧! 浣纱想了很多,她得找个机会好好劝劝小姐。 等到脚都站得有些软了,终于轮到沈倾城了。 “小师傅,抓药!”她将单子递给伙计。 那伙计看了方子,忽然抬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沈倾城诧异地问:“怎么啦?” 伙计面上一闪,忙道:“没啥没啥!” 说着赶紧开始给她抓起药来。 “这位姑娘,您的药好了!”伙计将几包药递给她。 沈倾城付了钱往外走,没注意那伙计撇下其余看诊的人,飞快地去了后堂。 037 路见不平 沈倾城走在街上,想着趁今天出来,去哪里看看房子呢?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前面围了一群人,传来凄厉的哭喊着:“爹,您忍一忍啊,我们马上就到同仁堂了!” 一个路人摇头走开,叹道:“唉,这么重的伤,就是挨到药铺,也回天乏术了!” 沈倾城心一凛,挤进人群中,只见空地上一个老汉躺在地上,痛苦地申银着,地上一滩血,老汉脸上都扭曲了,抱着腿躺着直哼哼,好像是腿上受了伤。 一个小姑娘想要把她爹扶起来,无奈身子单薄力气不够,触碰一下那老汉就连连喊痛。 她力气小挪不动,只好转头求一旁围观的群众:“大叔大婶,你们行行好,帮我把爹爹扶到药铺去好不好?” 女孩急得直叫泪,围观的群众有人同情的,有看热闹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动手帮忙,只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着。 那老汉咬牙忍痛道:“孩子,我不行了,就是治好也不能干活了,你你别花那个冤枉钱,爹忍忍就好!” “不行,爹爹!”女孩一边哭一边向众人求助,“大家行行好,我给你们磕头了!” “本少爷倒是可以救你爹,不过,你要怎么报答呢?嗯?”一个衣着华丽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走近她,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三人看着都有些猥琐,明显是纨绔子弟。(.好看的小说) 男子蹲下身子,拿折扇挑起女孩的下巴,轻佻道:“模样不错,这样吧,我救你爹,你就是我的人了,如何?” 女孩忙退开两步,小脸迅速染红,呐呐道:“我、我才十三岁!” “十三岁啊?正好,本少爷喜欢你这样的雏儿呢!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放肆狂妄。 “小姐,那人真是个混蛋!”浣纱低声道。 旁边一人接口道:“人家是谁啊?城北富户杨家大少爷,财大气粗啊!看吧,没人敢管!” “刚才没见杨少爷,你们不是也没人管么?”浣纱小声嘀咕。 沈倾城睨她一眼,浣纱立刻住了声。 “你去请同仁堂的王大夫来一下!”她吩咐道。医者父母心,父女俩这样也不是个头啊! 浣纱连忙去了,沈倾城听着旁人的议论,眉头越皱越深。 “这杨少爷太没良心啊,人家十三岁的女娃,他也敢染指!” “你懂什么,像杨少爷这样的,什么美人见过,就好这一口!” “可这趁人之危也太……”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我家少爷可是杨家大少爷,看上你可是你的福分!”小厮轻蔑地看向女孩,不耐烦地问。 女孩抬头望了一圈众人,没有人敢上前,眼里露出一股绝望与挣扎。 男子靠近女孩,邪佞一笑:“快点,本少爷可没那耐性,天香楼的芙蓉姑娘还等着我呢!” 女孩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就是说不出话来,地上哀哀呼痛的老汉强忍着剧痛,脸上很愤怒,却又不敢言语,只是悄悄拉了拉自己女儿。 沈倾城看不过去了,大步走到女孩跟前:“我可以帮你!” 038 阔少纠缠 女孩猛地抬头,眼前的女子宛若仙子一般站在她的面前,有了救命稻草,她立刻兴奋起来,一骨碌爬起来。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她不停地朝沈倾城鞠躬,声音都打着颤。 沈倾城点点头,她实在不习惯一副济世观音的形象,将女孩拉起来,对地上的老汉道:“老伯,你腿受伤了,我先给您看看!” 那老汉有些呆了,机械地看着她,女孩连忙将他裤腿挽起来,飞快地将事情经过讲给沈倾城听:“小姐,我爹给人盖房子,从梯子上摔下来,听说同仁堂的王太医医术极好,想要去那里求他救救我爹,可走了没多远就走不动了!” 沈倾城不禁有些恼怒:“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请大夫去家里啊?” 女孩垂下头:“大夫出诊都很贵呢,而且,听说王太医从不出诊!” 沈倾城一愕,立即明白过来,他曾经是太医呢,身份摆在那里,除非江南侯那样的人物,等闲人等怕是请不动的吧。 她不说话,轻触了下老汉的腰,问:“痛吗?” 老汉摇摇头。 她又检查了其他几处地方,老汉均没有特别的表情,沈倾城舒了一口气,如果单是腿上的问题,至少性命是无碍的。 于是看向他的伤腿,血水本已凝固,但是因为走路,又裂开了,还能看见一些细碎的骨渣。 “我想帮他止血,等王大夫来了再说吧!记住,千万别逞能了!”沈倾城叮嘱道。 “可是……”女孩欲言又止,看着沈倾城娴熟的这里按一下,那里按一下,不由信服地点点头。 简单处理了一下,老汉腿上已经不流血了,沈倾城站起身,却见眼前罩了个黑影,抬头一看,暗道不好,方才那个纨绔杨少爷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尺之处,那放光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明显的不怀好意。 “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啊?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呢?”杨少爷眼睛都要鼓出来了,看着沈倾城恨不得一下扑上去。 方才他蹲在小女孩身旁,从下至上,清清楚楚瞧见纱帽下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早就看直了眼,可她脸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气质,又让他不敢随意亵渎,只傻傻地站在一旁,见沈倾城在老汉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按按,只觉浑身血液横流,恨不得那躺在地上的老汉就是自己,就是疼死也甘愿啊! 沈倾城厌烦地睨了他一眼,面纱下看得隐隐约约,杨大少只当人家抛媚眼呢,更是涎着脸上前。 “小姐!我叫杨少智,年十八,尚未娶亲,今见小姐一见钟情,敢问小姐芳名,我好上门去提亲啊!” “让开!没看我正忙着吗?”沈倾城冷冷斥道,那杨少智像被人施了法一般,乖乖地站到旁边,哪里还顾得上方才那个小丫鬟一眼,一双黏在沈倾城身上了,竟然看着她忙碌着也觉得妙不可言。 “少爷,少爷!”旁边小厮见状,他家少爷跟撞了邪似的,赶紧唤了一声。 “一边儿去!”杨少智一把将小厮挥开,两个小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快让开快让开!王太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立马分开一条道,就见天神一般的王太医拎着医药箱匆匆而至。 ―――――― 梅花在努力存稿哦,以后如无意外每天会在上午更新文文,保底两更! 039 小露一手 王太医看了眼沈倾城,礼貌地道:“姑娘心慈仁善,会有好报的!” 沈倾城微微点头:“王太医,还请先给病人诊治吧!” 她倒是想亲自动手,可惜她一样工具都没有,时间不等人,于是催促王太医赶紧看那老汉。 王太医看了眼老汉道:“怎么回事?” “他从梯子上摔下来,我检查过了,其他地方并无损伤,就是这腿上,骨头都摔碎了。”沈倾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王太医诧异地看了眼沈倾城,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身上那种清淡隽永的气质让他无条件地相信她,再细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如她所说,心中又多了一层计较。 他将药箱放下,取出一把钳子来,沈倾城不禁皱眉,这个时代的工具太粗糙,简直有扳手那么大,老汉的骨头都碎成了渣,伤口在肉里,那么深,这镊子下去,还不疼得人死去活来? 女孩已经吓得快哭了,紧紧攥着一双手,紧张地看着那把钳子。 “等等!”就在镊子要触到老汉的腿时,沈倾城出声道。 王太医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对这个姑娘,他很是宽和,昨日在侯府见到她,他还不能确认,今日再见,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方才伙计将她来取药的方子写下来,竟然是他十多年前开出来的,方才见着浣纱来请,昨日见过他还有印象,于是连犹豫都没有就赶紧来了。[] 沈倾城解下纱帽,取下一柄银钗,问路人要了个火折子打燃在银钗上烤了烤,对王太医道:“用这个吧!” 王太医迟疑着接过,这钗身是细细的两股银丝,倒是比那钳子细多了,不过,他从来没用过这种,手不禁有些发抖。 “啊――”老汉忍不住申银出声,女孩嘤嘤哭起来。 “王太医,要不我来试试吧!”沈倾城犹豫道。 王太医将钗递给她,沈倾城觉得帽子碍事,索性将纱帽取下递给浣纱,众人头一次见着她如画的眉眼,不由倒吸一口气。 沈倾城工作的时候心无旁骛,众人的反应全没有放在心上,她手里拿着银钗,仿佛找到了做法医时的感觉,两股钗身一捏,就成了常用的工具,她小心地将里面的碎骨头夹出来,大约半刻钟,将钗子用巾子擦了,重新别在头上。 不说众人,就是王太医也看得目瞪口呆,沈倾城的动作何其娴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不由探究地看向她。 沈倾城笑了笑道:“王太医,该您了!” 王太医连忙收拾好情绪,仔细检查了伤势,对老汉道:“还好血止得快,不然就是治好也废了。” 说着他从药箱里掏出秘制的药粉,细细撒在伤处,又拿了细棉布绑上,老汉疼得一惨叫一声,王太医已停了手,吩咐身后跟着的伙计道:“抬回家去!” 两个伙计手里抬了块门板,之前浣纱来请的时候说了伤者情况,王太医就料到病人定然走不动,便准备好了,请了旁边围观的人搭手,轻轻将老汉移到了门板上。 ―――― 亲们,《欢喜田园,我的小冤家》刚刚完结,欢迎大家点击阅读哦!另外,偶有计划写一篇系列文,痴情的炮灰男配一号沈逍遥的如何?给他配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给点你们的意见撒! 040 拜师学艺 “王太医的大恩大德,老汉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老汉被抬到门板上,一个劲儿地要给王太医磕头,却被他一把按下:“你若是还要命,就别乱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好了也要养上几个月,记住了?” 老汉愁眉苦脸地点点头,老天啊,他欠的债已经不少了,今天的药费一定不少,要几个月不能干活,还不得活活饿死? 沈倾城看出他的难处,对他道:“别担心,今天的药费我已经垫上了。” 老汉热泪盈眶一个劲儿道谢,女孩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小姐,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主人了,我一定做牛做马服侍您!” 沈倾城一怔,医者仁心,她可没想过这对父女能回报她什么。[.超多好看小说] 女孩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哭道:“小姐,求求您收了我吧,若是您不收我,我和爹爹也只有饿死了!” “是啊,孩子真可怜,小姐心善,一定会有福报的!”旁边有人道。 浣纱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就要反驳,沈倾城拉住她道:“好了,这丫头有孝心,看在这一点上,我收下你了!” 女孩连忙磕头谢恩,沈倾城无奈道:“好了,快带你爹回去吧!” 她擦擦泪,连忙走到了头里,眼睛还看着沈倾城,无奈之下,沈倾城只好跟着她一道去了她家。 “唉,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杨少智终于想起佳人要离开,忙上去挡了道。 王太医急了,在一旁道:“杨大少爷,你胆大包天啊,这位是江南侯府的小姐,你也敢无礼?” 杨少智一愣,江南侯?难怪呢,他就觉得人家气质不凡,竟然是侯府千金! 心头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块肉,那可是他惹不起的人家啊! 老汉家住在附近一条小巷子里,在一户大宅院的后面,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 将老汉安置好,王太医又让伙计回去抓了药送过来,沈倾城从袖中掏出一把碎银递给王太医:“这是诊金,还请王太医收下。”经过方才的相处,她觉得,这位是个好大夫,因此也跟着旁人尊称他一声王太医。 王太医只拈了其中一块,不过一钱银子,沈倾城知道他是刻意的,又将一块较大的递到他的手上,王太医坚持不收,急道:“你若是真要谢我,不如来我铺子里帮帮忙吧!” 说完仔细地看沈倾城的脸色。 沈倾城诧异地看他,见他是认真的,惊奇道:“您说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求之不得!” 王太医微微一笑:“你这姑娘有习医的天分,还有一颗仁慈之心,这是作为一名医者最重要的。我好些年没见过你这样剔透的人了!” 沈倾城大喜,当即纳头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王太医眉开眼笑:“好好好!” 浣纱在一旁看着,想要阻止又住了口,小姐如今只身在外,能学一门技艺傍身也不错,她不是还想开药铺子么?那就真的有希望了! 041 丫鬟浣秋 女孩将药熬上,回到屋里,对着王太医和沈倾城分别磕了几个响头。(.) 女孩咬咬牙道:“小姐今日救命之恩,秋儿没齿难忘,王太医,请您做个中人,今天开始,我就是小姐的人了,还请您写一张契约为证,秋儿绝不反悔!” 沈倾城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念过书?” 秋儿道:“爹爹以前上过私塾,有时便教我一些,因此识得几个字。” 沈倾城笑道:“如此甚好!”她正想着,若是要做点什么,光是浣纱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这丫头是个伶俐的,人不错。 王太医自然愿意做这个中人,他正好带了笔墨,很快就写起来。 秋儿在上面按上手印,沈倾城指了浣纱道:“这是你浣纱姐姐,你就叫浣秋吧,从今往后,你就跟着她一起吧。” “是,奴婢知道了!”秋儿恭敬地垂头,又唤了声“浣纱姐姐!” 沈倾城跟苏婵娟打过招呼,说可能不回来吃午饭了,便带着浣纱和浣秋四处走了走。 王太医成了自己师父,沈倾城像做梦一般,老实说,她觉得,凭自己的医术,不一定比王太医差,前世她虽是法医,但她涉猎的医学知识可谓繁多,在她看来,做一件事情就要尽善尽美,因此外科内科,甚至妇产科知识她都知道一些。 回到侯府,已经是傍晚了,因为老汉病得重,沈倾城就让秋儿留在家中照看他,等到自己真正搬出来了,再将她带在身边。 “婵娟姐姐,你好些了么?”沈倾城走到苏婵娟身边问。 苏婵娟向绿燕使了个眼色,她机灵地跑到门口站着,二人在屋里说着话。 “沈妹妹,我觉得府里好害怕,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家的感觉,人人都像在算计着什么,就是夏姨娘,我也……”苏婵娟说着说不下去了,这次回来,本以为是叶落归根,没想到家早已不复往日的温馨。 沈倾城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宽慰道:“姐姐你多虑了,凡是有人的地方,都会有斗争,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不要将别人看的太重,自己就不会受伤害了。” 苏婵娟幽幽一叹,“你说得对,我当初以为,夏姨娘跟我娘情同姐妹,娘一直教我要听姨娘的话,可是今非昔比,我想象不出,我的亲姨娘会连我住的地方都不留,这个院子,伊雪住了十几年,若不是父亲提一句,难道我连一个住处都没有了吗?” 沈倾城早知道会这样,她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布置得极好,院子里那一丛丛盛放的各式桔花不可能是最近栽上去的,原来苏伊雪鸠占鹊巢,那夏姨娘莫非以为,这个正经的嫡出大小姐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就连称呼,那个苏伊雪都是自称大小姐的。 她轻轻握了握苏婵娟的手,苏婵娟觉得自己的牢骚太多,怕沈倾城不耐烦,便道:“沈妹妹你放心,他们熬的药我都偷偷倒掉了。” “真的?”沈倾城大惊,她已经防到这个地步了吗? 042 婵娟出事 “那个王太医听说不错,但药是红拂取回来的,我真是不放心!” 沈倾城没料到,她一句话,苏婵娟竟然这么相信,或许她不仅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回到侯府的所见所闻还有全府上下的态度,她是感同身受,以至于有了这么强的防备之心。(.好看的小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侯府后宅没有女主人,两个姨娘之间一定是明争暗斗,她们都有自己的儿子,谁不想自己成为人上人呢? “你也不要太过于紧张了,只要思月阁中都是自己的人,还有什么问题呢?” 苏婵娟点点头,失笑道:“这些日子我太紧张了!” 她有些黯然,如果她从小视为亲人的夏姨娘都对自己存了异心,那她该怎么办?她的父亲一个男子,是不可能事事过问的,还有最重要的,她已经及笄了,若不是她一直住在京城,想必家里已经替她议好了亲事,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催促了一次又一次。 姐妹俩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沈倾城念着自己取回来的那些药要处理,便回了屋。 苏婵娟有点不好意思:“沈妹妹为了我这么费心,可怎么报答你呢!”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拜了同仁堂的王太医为师,你说这算不算是好人有好报呢?”沈倾城眨眨眼道。(.好看的小说) 苏婵娟笑骂一声:“你这是王婆卖瓜呢!” 姐妹俩笑成一团。 出了屋子,正巧碰见华嬷嬷领着绿燕进来,托盘里端着熬好的药,沈倾城脚步顿了顿,最终没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倾城将昨日做好的药丸放到一个小瓷瓶里,满意地点头,药粉混了蜜饯做成丸子,苏婵娟吃药就不会跟要她的命似的了。 浣纱在一旁舂药,累得直喘粗气。 “小姐,这药一样一样的舂完,得到什么时候啊?” 沈倾城将瓷瓶放进袖中,想着等会吃晚饭的时候送过去。听见浣纱抱怨,笑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是累了,换我来吧!” 浣纱忙摆摆手:“不行不行,您是金枝玉叶的小姐,就算是暂时受苦,奴婢也不会让您做这些粗活的!” 她揉揉酸疼的胳膊,又开始继续起来。她身子微弯,有一滴一滴的汗水从额角滴下来,她解了腰间的帕子给她擦汗,浣纱抬头,受宠若惊地叫道:“小姐!” 就算是自己亲爹,都没人这样对自己过。她们二人如今可说是相依为命,沈倾城温柔一笑,保证似的道:“浣纱,这样的苦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砰砰砰-砰砰砰――”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温馨的静谧,主仆俩相识一眼,有些惊诧。 “谁这么急?”沈倾城微微皱眉。 “小姐,我去看看!”浣纱站起身拍了拍,走出去开门。 “谁啊?”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两个姨娘和苏伊雪都不是好惹的人。小姐是苏婵娟的姐妹,她们怎么会喜欢? 不过瞬间,浣纱脑子里就转了这无数的念头,只听外面的拍门声继续响着,有人喊道:“沈小姐,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出事了!” 043 你想给他收尸吗? “是蓝草姐姐吗?” “是我,浣纱姐姐,请您告诉一声沈小姐,请她快一点!”话音刚落,就听见匆促的脚步声远去,沈倾城走到门边,就要打开门。 “小姐!”浣纱下意识地握住门把不想松手。 “快让开,说不定是苏姐姐发病了!”沈倾城打开门。 浣纱只好跟上去。 苏婵娟那边已经炸开了锅,不时还有人匆匆跑来跑去,沈倾城拦了一个丫鬟问:“出什么事情了?” 那丫鬟急急地道:“大少爷,大少爷也犯病了!” 大少爷?不是苏伊谨么?夏姨娘的儿子!他病了跟苏婵娟有什么关系? 还有不少人往这边来,远远的,夏姨娘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苏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沈倾城一进屋,就见苏婵娟吓得脸色煞白,呼吸却急促起来,像是又有发病的前兆。 而另一边的榻上,躺着的正是苏伊谨,他涨红了一张脸,样子跟在船上见到的苏婵娟一模一样。 他也有哮喘病?沈倾城一惊。 “谨儿,我的谨儿!”夏姨娘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扑到榻上将苏伊谨抱在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苏伊谨在她怀里,身子不住地挣扎起来,夏姨娘急道:“谨儿,你怎么样?快告诉娘!” 此时的苏伊谨呼吸都困难,哪里会答她的话?沈倾城将带来的小瓷瓶打开,取出两粒药丸喂苏婵娟服下,让绿燕扶她去床上躺了,然后走到苏伊谨的榻前。[] “夏姨娘,如果你不想要儿子了,你就继续抱着吧!”沈倾城对于看不惯的人,一向不会有好语气,她之所以开口,是因为这是在苏婵娟的屋里,若是苏伊谨真的怎么样了,夏姨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这一开口,夏姨娘终于想起要做点什么,抬起头怒视着沈倾城,眼里露出怨毒的眼神:“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侯府大呼小叫?我家谨儿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要陪葬!” 她这话明显指桑骂槐,直接将罪名扣到苏婵娟身上去了。 沈倾城冷冷一笑:“蠢妇,再废话下去,你就真的等着葬你儿子了!” 她凌厉的语气和态度令夏姨娘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怀中的儿子,只见苏伊谨已经脸色开始发紫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道太大,赶紧松了儿子。 夏姨娘顾不得自己被骂,慌忙朝下人喊。“来人啊,还不快去请王太医来!” 沈倾城又道:“等王太医?到时候你真的只有给他收尸了!” 苏伊谨本来还可以挨一阵的,可是被他那个蠢娘一折腾,无异于雪上加霜。 “你……”夏姨娘终于受不住,指着沈倾城的鼻子就要骂。 沈倾城拨开她的手,从手上拿出两粒药丸,刚才给苏婵娟服用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那瓷瓶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她将药丸递给夏姨娘,“快给他吃下去!” 夏姨娘不想接,却见儿子极力忍受着痛苦,什么都不想了,连忙掰开他的嘴巴,将药丸硬灌了下去。 044 都怎么了 王太医赶来的时候,苏婵娟和苏伊谨都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不由看向沈倾城道:“程程,你给他们服药了?” 沈倾城感觉浑身像是长了鸡皮疙瘩,她还不习惯有人这样亲近地称呼她。 不过此时不是别扭的时候,沈倾城忙对他眨了眨眼道:“是啊师父,婵娟姐姐在京城的时候嫌药苦,就想了个法子做成丸子,本来不敢用的,没想到竟真的管用。” 王太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徒弟真是收对了,上一次苏婵娟发病的时候,他就对沈倾城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了,如今他敢断定,以后这丫头一定会比他这个师父还厉害。 而且,他心头还有另一层计较,只是,时机未到,不可言说。 王太医压下心底百转千回的念头,又给二人对症配了药,这次却分别交给沈倾城和夏姨娘一人一张单子,让她们照着上面去抓药。夏姨娘因为自己儿子的病,并未注意到王太医这次是将婵娟的单子给了她的丫鬟,连忙吩咐红拂跟着同仁堂的伙计去取药了。 这件事闹大了,自然惊动了江南侯苏越治,家中管家来报信的时候,他正和城中富商杨老爷吃茶,事情还未说完,管家匆匆来了,在他耳旁低语了数句,苏越治神色大变,霍然起身带翻了椅子,杨老爷惊道:“侯爷,可是有什么急事?” 苏越治抱拳道:“杨老爷,家中有急事,我得先走一步!”说着转身出了茶室。 快马回了侯府,苏越治直奔后院,此时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边走边问身旁的管家:“大小姐和大少爷真的同时犯病?” 管家躬着腰,诚实应道:“回侯爷话,听传信的丫鬟是这样说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听说大少爷脸都紫了,险些没了!” “混账!”苏越治明显很是忌讳这话,暴喝一声。 管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啪啪掌了自己两个嘴巴,嘴角却浮出一丝隐隐的笑意来。 “侯爷来了!”丫鬟喊了一声,夏姨娘听了,连忙从苏伊谨榻上起身迎了出去,一见苏越治上了阶沿就扑过去跪下,哀哀地哭诉道:“侯爷,您可要为我们谨儿做主啊,他可是您头一个儿子啊!” 苏越治脸顿时乌云密布,责备地瞥了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进了苏婵娟的屋子。 宛姨娘听到音信,也悄悄跟了来,手里牵着苏伊伦,悄悄使了个眼色,苏伊伦乖巧地扑进苏越治怀里,奶声奶气道:“爹爹抱抱!” 苏越治看见小儿子,神色缓和了些,将其抱在身上,眼神严厉地扫视着满屋子的人。 夏姨娘一双眼睛哭得肿成了一对大桃子,丫鬟战战兢兢地站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床上和榻上,他的大女儿和大儿子有气无力地躺着,苏越治心头狠狠一抽,怒从中来。 “婵儿怎么又发病了?”眼睛扫向榻上的苏伊谨,眉头皱拢,“谨儿是怎么回事?” 045 蹊跷的病情 王太医还没走,连忙上来说明情况。 “侯爷,大少爷的病症也跟大小姐一样。”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行伍出身的苏侯爷可不是什么有耐性之人,出问题的是他的嫡长女和长子,他生怕他的怒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苏侯爷对王太医多有敬重,微微颔首道:“本侯的病多亏太医才能平息,不知道今日犬子是为何发病?” 王太医道:“大少爷也是遗传,以前未曾发病,这次应该是有诱因引发。” 苏越治急道:“什么诱因?” 王太医沉思片刻,道:“据说大小姐对动物毛屑过敏,吸入便导致病发。[.超多好看小说]而我方才检验发现,大小姐喝下的那碗药里,就含有动物毛屑,虽然被弄成了很短的小段,但是附在喉咙直达肺部,还是极易引起病发,而大少爷的症状跟大小姐相似,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苏越治勃然大怒,一掌拍翻了桌子:“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本侯府中害我的儿子和女儿,苏如海,传我的令,此事彻查,不然,侯府岂还能有宁日?” 苏如海就是方才传信的管家,听主子发话,忙出来应道:“是,侯爷!” 王太医在府中不能久留,对沈倾城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便离去了。[] “事情是怎么回事?当时屋里伺候的人呢?”苏越治看向苏婵娟屋里的两个丫鬟,绿燕和蓝草吓得腿直打颤,忙扑通一声跪下。 华嬷嬷也忙跪下道:“回侯爷,酉时三刻,我和绿燕端了药给小姐送来,因为烫所以一直搁着没喝。后来二小姐带着大少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争执起来,二小姐就要去找夏姨娘,大小姐忙追出去,丫鬟们也都去劝了。二少爷身边带了丫鬟的,大家并没注意大少爷,不知怎的就喝下那碗药了,奴婢该死,任侯爷发落!” 华嬷嬷毕竟是经年的老嬷嬷,虽然吓得不轻,说话磕磕绊绊却还算有条理。 苏越治皱眉,指着苏伊谨身旁的一个小丫鬟问:“黄莺,你来说!” 黄莺颤颤巍巍地跪下,委屈地哭诉着:“回侯爷,大少爷见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去了,就在屋里玩,发现桌上有一碟蜜饯,就吃了些,又觉得口渴,瞧见桌上有只碗,就、就……” “胡闹!那是药,不是茶水!”苏越治一拍桌子,所有人都吓得噤了声,他手一挥,“王太医说了,药里有问题,夏荷,你好好照顾谨儿,还有婵儿也要放在心上。” “是,侯爷!”夏姨娘委委屈屈地拭着泪应了。 苏越治又看了眼宛姨娘道:“宛容,这件事就交给你,务必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宛姨娘福了福身:“侯爷放心,府里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宛容定会查清楚,让侯爷没有后顾之忧!” 苏婵娟和苏伊谨都好转了,厨房里夏姨娘亲自盯着熬药,绿燕和蓝草也在。 苏越治下令,侯府中所有人不许进出,以防疑犯逃脱。当夜,众人草草吃了饭,侯府大厅便灯火通明,就今日之事势必要抓到真凶。 046 凶手〔为收藏加更〕 “谨儿,你怎么会喝了你大姐的药?”苏伊谨的屋子里,夏姨娘埋怨道,她怎么都想不透,谨儿怎么就撞邪了,平常什么没有喝过,竟然将人家的药喝了! 苏伊谨耷拉着脑袋道:“娘,您就别骂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看了眼床边不发一语的苏伊雪:“都是姐姐,说什么要让那个小践人腾地方,她们两个吵起来,还要找你告状,丫鬟们都出去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倒霉?” 苏伊雪眼神瑟缩了一下,夏姨娘后悔不迭,怎么会那么巧? “娘,您一定要将那害人的东西揪出来,敢谋害小爷的性命,小爷定让他死!”苏伊谨今天受了罪,咬牙切齿的样子甚是狰狞,他是将来的小侯爷,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夏姨娘叹口气,替他掖了掖被角。“孩子别担心,娘会替你做主的!” “娘,您别生气,女儿知道错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怎么会是我的女儿?”夏姨娘面目从未有过的狰狞,苏伊雪惊恐不已,她娘什么时候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惊吓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沈倾城陪着苏婵娟,今天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无奈之下,沈倾城只好陪着她,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想起苏婵娟无助地看她的样子,真是令人心疼。 “沈妹妹,我说的没有错,这府里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好后悔,怎么就听了父亲的话,回到杭城来了?”沈倾城轻叹,站起身出了屋子。 忽然,廊檐下站着的一道身影让她止了步子,沈倾城唤了声:“宛姨娘!” 宛姨娘怡怡然走过来,清丽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沈小姐,我也知道,你是大小姐的闺中姐妹,定然不会害了她,今日只是来问一问,还请沈小姐配合。”宛姨娘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沈倾城点点头:“宛姨娘请问。” “恕我冒昧,沈小姐,请问大小姐和大少爷发病时,你在哪里?” 沈倾城抬眼看她:“我在自己房里。“想了想补充一句:“之前我上街去了,遇到一个摔断了腿的老汉,王太医可以为我作证。” 宛姨娘柔柔一笑:“我没有怀疑沈小姐的意思。只是别人不一定这样想。” 说完转身而去。 “小姐,宛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浣纱感觉不妙。 沈倾城冷笑一声:“有人坐不住了!”不管怎么样,宛姨娘这份情,她记住了。 次日早起去看苏婵娟,绿燕从外面进来,气还没喘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小姐,是红拂!夏姨娘身边的红拂!” 沈倾城一惊,红拂?她不是夏姨娘的得力之人么?竟然会做下此事?难道,这是跟夏姨娘有关? 苏婵娟抬头看她,两人不约而同点头,苏婵娟眼里最后一丝光彩都没有了,沈倾城知道她的想法,劝道:“别想太多,或许不是夏姨娘的意思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不过,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苏婵娟苦笑道。 ―――― 亲们,本章是为昨天收藏过百加更哦,感谢大家的支持,另外,打赏满五千加更三千字,打赏满一万加更七千字,推荐过五百加一千字,评论每2百条加一千字,大家多多支持梅花哦! 047 红拂乱攀咬 事情弄清楚了,自然要在江南侯苏越治面前做个交代,今日苏越治并未外出,而是在大厅里坐着,脸上写满了怒气。[.超多好看小说] 宛姨娘和夏姨娘坐在他下首两边,有所不同的是,宛姨娘下巴微昂,如果细看,她的眼里浮着一丝得意,而夏姨娘正好相反,耷拉着脑袋巴巴地望着苏越治,眼里闪着泪花,似乎正在向苏越治求情。 沈倾城暗惊,竟然将夏姨娘拖了出来,看来宛姨娘的本事不浅啊。 苏婵娟乖巧地见礼,苏伊雪几个也陆续来了,就连苏伊伦,也由奶娘看着在小杌子上坐了,看来,苏越治是打算抖一抖家长的威风,好好肃清一下府中的恶行。 众人都坐定,宛姨娘一声清喝:“将红拂押上来!” 很快,两个身材高大的粗使婆子架着一个少女进来,正是红拂,只是今日不像以往,像是受过了刑,头发和衣衫都十分凌乱,身上还渗着血,两腿完全支撑不起身子的重量,就那样由婆子半拖半拉着进来,婆子手一松,红拂跟死狗一样瘫坐在地上。 “红拂,你招是不招?”宛姨娘目光直射向她,红拂一个激灵,畏惧地躲开视线。 “红拂,你快说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夏姨娘频频地给她使眼神。若是红拂不说话,所有人应该都会认为是她的主意,她自然不会承认。 红拂听见夏姨娘的声音,眼神有瞬间的失神,她呐呐地看向她,顺着她的眼睛看去,沈倾城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剖开来一样,她又是一阵颤抖。 “红拂,大小姐的药是你去抓的,里面的动物皮毛是你偷偷放进去的?”苏越治冷森森的问。 “是!”红拂垂下头,自己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关系了,索性承认了吧。 “说,是谁让你这样做?”苏越治的目光扫向夏姨娘,吓得她险些滑下椅子,忙正了正神色道: “侯爷,受害的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骨肉啊?” 夏姨娘还未说完,苏越治狠狠地盯她一眼:“所有子嗣都是养在正室名下,这个你莫非忘了?” “没,夏荷不敢忘!”夏姨娘心慌意乱,暗悔,她怎么说错了话? 苏越治继续看向红拂,她嘴唇哆嗦了几下,扫视全场,最后定在沈倾城的身上,那目光让她顿感不妙。 红拂开口了,却没有狡辩: “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当日碰到哥哥,听说我娘病了,悄悄回了趟家,奴婢的小侄子养了只猫,大概、大概就是那时候沾到的吧,奴婢也不很清楚。” “混账!”苏越治一拍桌子,红拂惊了一跳,又道:“侯爷,奴婢也只是猜测,而且……” 她忽然犹豫了,夏姨娘眼睛一亮,追问道:“而且什么?” 红拂眼角小心翼翼地扫过沈倾城,她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红拂狠了狠心,破釜沉舟大声道:“奴婢以为,比起奴婢的无心之失,沈小姐刻意为之,跟这件事更脱不了干系!” 048 不关她的事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她,开弓没有回头箭,红拂明白,她无论如何都撇清不了,与其死不承认被逼供受皮肉苦,不如多拉些人下水,苏婵娟是大小姐,正经的主子她不敢,就把罪名安到沈倾城身上也好。 沈倾城心头大震,不过经过大风浪的她怎能被吓倒,冷声道:“红拂,说话要有根据,我来侯府不过数日,为何要害你家少爷小姐?” “沈小姐,你若没有谋划,为何每次熬了药,你都要让大小姐偷偷将药倒了,偏偏大少爷来那天,却没有倒掉,还好好地摆在桌上,不就分明是设好陷阱等着大少爷么?” 苏婵娟和沈倾城俱是一震,苏婵娟倒药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次她跟沈倾城说这事的时候,就是浣纱也不在跟前,这个红拂是如何得知的? 红拂看向苏越治,大声道:“侯爷,奴婢虽然人微言轻,还是要说实话,奴婢断定,就是这位沈小姐使的诡计!” 苏越治已经转向沈倾城,眼神里写着怒意,尚未等他说话,苏婵娟忙道:“爹爹,不是沈妹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断断不会害我的!” “沈小姐当然不会害您,但是会害大少爷!”红拂像是豁出去了,她跪得直直的,昂起了头颅不管不顾地说起来。 “大小姐你为何年幼的时候离开杭城去了京城?因为你一直对先夫人的死耿耿于怀,怀疑是夏姨娘做的。你怕侯府落到大少爷手中,所以你和沈小姐合伙要害大少爷!”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说别人,就是苏越治的脸色瞬间变了数遍,明显十分激动。 夏姨娘却长长舒了口气,这个红拂,她总算是没白疼她。苏婵娟亲娘王氏的死,在府里一直是个禁忌,这次红拂提起来说不定对她有利,若是红拂因此受了罚,她一定会替她照看好她的家人。 “红拂,你个贱婢竟敢污蔑我和沈妹妹!谁给你的胆子?”苏婵娟站起来。沈倾城是她的客人好姐妹,她不能连累她。 那红拂却像是铁了心,眼神坚定地看着苏婵娟,竟然毫无闪躲。 “大小姐,我说的都是事实,自从你回来之后,对夏姨娘就很不满意,那日,沈小姐还要打二小姐,这不都是为了您吗?” 她如泣如诉的语气,苏越治转向大女儿的目光便有了一丝严厉。 沈倾城看了红拂一眼,这丫头倒是机灵,当初她看苏婵娟势弱,的确想为她立威,没料到会成为别人攻讦她的借口。 她也站起身来,走到苏越治和夏姨娘跟前福了福身道:“苏侯爷,夏姨娘,当日的事情都是我欠考虑,苏姐姐身子弱,刚回了府正要休息,一群人大呼小叫地进来,我哪知道是侯府二小姐,因为苏姐姐一直跟我说,夏姨娘待她视如己出,想着两位小姐关系也定是极好,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奴婢,就训斥了几句,却没料到竟然是贵府二小姐。都是我不好,不关苏姐姐的事!” 049 禁足 夏姨娘听了这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话里话外都露着苏伊雪不懂礼数不敬嫡姐的意思,她焦急地向红拂递眼色。 “你胡说!”红拂指着沈倾城喊。“以前没有你,府里和睦安宁,你来了,就挑唆我们小姐们不合,你来历不明,居心不良!” 沈倾城也不动怒,走到苏伊雪的丫鬟跟前,问道:“你是白莲吧,当ri你们可有说过这是二小姐?” 白莲张嘴就要说话,苏伊雪却拉了拉,她只好噤声不语了,那日她们的确没有说是二小姐,而是故意说自己是大小姐,想要将苏婵娟赶出思月阁,如果让苏越治知道她根本没把嫡出的大小姐苏婵娟放在眼里,不仅是她苏伊雪,就是夏姨娘都要吃挂落。 夏姨娘见沈倾城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话题转移了,于是轻咳了声道:“红拂,你若是做了就做了,不要把事情推给别人。你给我老实说,若你是无心的,大少爷也没有什么大碍,念在你伺候我一场,我一定求侯爷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若真是沈小姐存心故意陷害大少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乱说的!” 红拂得了夏姨娘的话,感激涕零,更是声泪俱下,嘤嘤泣道:“姨娘,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为大小姐抓药出了这样的事,自愿领罚,但大少爷为何来的那样巧?奴婢认为,若不是沈小姐设的套,难道还会是大小姐么?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啊!” 红拂一番话声泪俱下,并无为自己推脱,苏越治目光复杂地看向大女儿,苏婵娟双肩微微颤抖着,沈倾城不由急了,又不好提醒她。 就听苏越治开口了:“婵娟,你可是怨爹爹了?” 他的话十分平静,却勾起苏婵娟深埋心底的痛苦,幼年丧母,背井离乡,虽有外祖母一家人的呵护,但越是那样,她愈加思念她的亲娘,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怨的。 她抬起脸来,已是泪眼涟涟,回视着他的视线带了几丝责备,哽咽道: “爹爹,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越治没想到,她心里真的有想法,对于亡妻的死,他一直十分内疚,以至于这些年一直后院没有女主人,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可是,被女儿当众质问,他有些尴尬,沉声斥道:“婵儿,胡说什么呢?” 记忆的闸门一打开,以前相信的不相信的,都一一涌了出来。苏婵娟之前一直停留在四岁前的记忆中,夏姨娘对自己总是和颜悦色,完全不似她亲娘的严厉,因此,她才对夏姨娘盲目的信从,而这次回府,她耳闻目睹还有亲身感受到的事情历历在目,夏姨娘当初对她的好,一定不单纯。 既然开了头,她非要问个明白,拿手指着夏姨娘,看着苏越治的眼睛质问:“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女人有关?” “婵儿!”苏越治有些怒了,站起身:“来人,送大小姐回房,事情没查清楚不准出思月阁一步!” 050 沈小姐,幸会 苏婵娟了然,心里一片冰凉,她点点头,面无表情。“好,女儿明白了!” 说完跌跌撞撞地要回思月阁去。沈倾城忙拉住她,苏婵娟将她往外面扯,大声道:“沈妹妹,你不是要离开么?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这里不再是我以前那个家了!”说着呜呜痛苦起来。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沈倾城哄她往外走。 “沈小姐,事情还没完,你不能走!”夏姨娘笑吟吟地拦在沈倾城的前面,笑话,事情有人顶包,她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苏婵娟冷冷地望向苏越治,他重重叹了口气,对于女儿这个好姐妹,他一直看不透,想起曾经打探到的消息,她似乎来头不小,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忽然外面一个家丁匆匆往里来,在管家苏如海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苏如海大惊,连忙对着厅内喊:“侯爷,小的有要事禀报!” 说着不等苏越治发话就跑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句。苏越治正要动怒,却听到“九爷”两个字,神色一紧,顾不得发落沈倾城,大步往外走去。 厅内众人皆惊,从未见过侯爷这般急匆匆的样子,究竟是什么大人物来了? 夏姨娘抢先跟了出去,呼啦啦走了一大群,宛姨娘看苏婵娟和沈倾城愣着不动,苦笑道:“这本不是我所想,大小姐和沈小姐不要多心!” 苏婵娟没说话,沈倾城对她笑笑:“不怪宛姨娘,红拂那丫头不说实话,你也没辙不是吗?” 宛姨娘尴尬一笑道:“两位小姐请随意,我出去前面招呼着。” 二人侧身让开,宛姨娘也消失了。沈倾城间苏婵娟还有些发呆,扶了她的手臂道:“咱们也走吧!” 苏越治紧走一阵,就瞧见一名年轻男子缓步行来,忙迎了上去,拱手道:“九爷!真的是您,何时到的杭城?竟未派人来知会一声,苏某好去接您啊!” 苏越治态度十分恭敬,年轻男子回之一礼,抱拳道:“苏侯爷别来无恙,萧九打扰了!” 萧九?苏越治诧异地看他,却见他投来的目光带着警告的意味,虽不明就里,却也顺着道:“九爷远道而来,真是稀客啊,快请快请!” 萧九客气地点头,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苏越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大女儿苏婵娟和沈倾城相携而来。 萧九已经走上前去,远远地向二人招呼道:“二位小姐好生眼熟,萧某不会认错了吧!” 沈倾城抬头,紧接着微皱起眉头,随即凤眸划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唐突男子一身藏青色的儒袍,做工考究,五官硬朗如刀笔雕刻,却毫不冷感,透着和煦的阳光,眼睛深邃犹如黑潭,不正是运河上助过她们的萧风吗? “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沈倾城纳闷道。 “是啊,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小姐,幸会!”萧风星眸闪着幽光,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沈倾城。 沈倾城微侧过脸,这人是嫌她的麻烦还不够多,故意要害她么? 051 成事不足 萧风愉悦地弯了弯唇,移开视线看了眼她旁边的苏婵娟,笑道:“想不到苏小姐竟是江南侯的千金,失敬失敬!” 苏婵娟意兴阑珊地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萧公子!” 这是神马情况?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从别人眼里看到了惊诧。 宛姨娘挑衅地看向夏姨娘,她眼里不仅仅是诧异了,还有一丝不甘心。这位侯爷的贵客竟然认识两位小姐。 苏越治心头微动,笑得更欢了,殷勤地道:“既然都认识,也不用避讳什么了。婵儿啊,你是主人,替我招待一下九爷吧!” 他笑容可掬的样子,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苏婵娟心中有怨,哪里肯顺着他,冷笑一声。 “爹爹,女儿戴罪之身,可不敢招待贵客,不然又出了状况,我和沈妹妹可担待不起!” 萧风和苏越治同时皱起了眉头,分别看向面前两个女子。 “你遇到麻烦了?”萧风的语气有些不悦。 苏越治轻斥道:“婵儿,别不懂事!”又向萧风道:“方才出了点误会,让九爷笑话了!” 萧风深眸微敛,竟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就好,正好萧某跟二位小姐相识一场,过问一句可还妥当?” 苏越治一愕,忙道:“自然可以!”于是将事情轻描淡写地提了一提,不过却略去了对苏婵娟和沈倾城的质疑,只说了红拂的错处。(.) “让九爷见笑了,我这女儿太久不见,难免溺爱娇气了些,说来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做得不够。” 萧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沈倾城,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于是跟苏越治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 苏越治自然不会放他离开,忙喊一声:“宛容快去命人备席,我要陪九爷小酌一杯。”又给夏姨娘使眼色:“红拂那丫头就交给你发落,记住,往后若是再犯,绝不轻饶!” 夏姨娘悻悻地看着两人消失,懊悔得不行。这个萧九爷来得真不是时候,本来她就要趁此机会扳倒苏婵娟,还能让假心假意的宛姨娘吃顿瘪,就因为他的到来让她前功尽弃。 “娘,那位公子是谁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苏伊雪悄悄在她耳边问道。 夏姨娘心中不畅,自然没有好脸:“我怎么知道是谁?” 说着又一把拍向缩在一旁候着的红拂:“还有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怎么就那么笨啊!” 是夜,夏姨娘还有些不甘,假借了添酒菜的工夫,侯在苏越治的东篱轩不走,一直到了亥时,苏越治送萧风出来,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好去了她的熙庆院。 苏越治心情很好,他在这江南待了几十年了,头一次有上头的人来慰问他,早先听传闻说小镇南侯带来个特别的贵人来,他还不怎么信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位爷。据说是个待人冷到极致的人物,他竟然主动跟婵娟打招呼,苏越治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052 九爷的心思 据说婵儿还跟他们同船了一段日子,苏越治不由笑了,转脸问夏姨娘:“那个红拂你是怎么处置的?” 夏姨娘虽然心理准备,但没料到他真的一下子转了这么大的弯,忙道:“侯爷放心,她是我身边的丫鬟,不管怎样都要给婵儿一个交代,我已经罚了她二十大板,将她关进柴房去了。” 苏越治点点头,叹口气道:“你记住,婵儿不会那样做的,何况是在她的屋子,谨儿又是自己跑去的,跟婵儿和沈小姐无关。” 夏姨娘握成拳的手紧了紧,犹豫片刻道:“侯爷,婵儿那孩子是个好的,可是那沈小姐心机深沉,妾身是怕她带坏了婵儿。” “奴才的话你也听,怎么不见你那么相信婵儿?”苏越治忽地怒了,盯着她的眼睛寒芒迸射,“或者你当初说好好待她的话是哄我的?嗯?” 夏姨娘见他怒了,忙扑通一下跪倒,哭道:“侯爷,妾身绝没有那个心思,这些年您让我管着府里的事,妾身也没敢仗着生了谨儿和雪儿跟您提名分的事,妾身真的为夫人的死赎罪啊!” 苏越治斜了她一眼,眼神冷了几分:“我看在韵娘临终遗言的份上,给你个姨娘的名分已是对得起你,今日明白告诉你,我宁愿谨儿一辈子顶着庶子的名头,你也休想做侯府的女主人!” 撂下这句话,苏越治起身就走,夏姨娘如遭雷击,她做不了侯府的女主人,那她汲汲营营这么多年算什么? 苏越治踏出门槛,忽觉头脑一阵眩晕,忙撑在门框上稳了稳身形。 “侯爷!”夏姨娘回过神要来搀他,他却大手一挥甩开她,径直往外面走去,步履竟然有些不稳起来。 夏姨娘看着他一步步往外走,如钉子一样立在原地,温嬷嬷上来担心地唤了声“姨娘”,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无助地道:“嬷嬷,你一定要帮我啊!” 事情竟然这样不了了之了,只听说重罚了红拂,并未处罚苏婵娟和沈倾城,连苏婵娟之前的禁足都解了。 沈倾城最担心的就是没了自由,又是寄人篱下,日子该有多难过,幸好事情没那么糟糕,她得早点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 镇江楼最高的阁楼顶上,夜风拂过,撩起上面两个人的袍角,墨竹打了个寒噤,轻声道:“爷,起风了,下去吧!” 萧风纹丝不动,面向某个方向坐了许久,墨竹叹口气道:“爷,要不去侯府走一趟吧?” 萧风轻轻摇头,只是望着目标处,墨竹瞧着自家主子,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方向倒是没错,可隔了这么远,就算白天也只能瞧见青砖黛瓦,哪能看到半个人影子,更何况现在深夜时分? 他反正是从没弄懂过主子在想什么,真没见过他这样的,想见就见呗,反正已经跟江南侯打过照面了,他家主子倒好,刚回府用了晚饭就跑这楼顶蹲着了,又见不了人,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思。 053 给我搜! 第二日,沈倾城一出门就去了同仁堂,昨天她托了王太医帮她问问房子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眉目了。(.好看的小说) “师父,我知道有点急,难为您了!”沈倾城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才一日呢,她就催起来了,可是她实在是不想住在侯府里,太杂乱了。 王太医却笑道:“你这孩子运气不错,正好清河巷有一间房子要出租,我问了下,每年半两银子,价格挺合适。屋子还算宽敞。” “这么快?师父快带我去!”沈倾城惊喜不已,连忙就拉着王太医去了清河巷。 到了地方一看,是一个两进的房子,前头临街,可以做铺子,后面是住的地方,有一间正房和两间耳房,厨房柴房都清清楚楚,连柴火都备好了的,还有一个小天井,里面种了一颗歪脖子树,现在正在落叶,显得有些苍凉的感觉。 屋子里果然窗明几净,很是整洁,大概屋主刚搬走不久,里面还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看来是想租个好价钱的。 “这屋主上京赶考中了进士,放了外官,手里又缺些银子,因为是祖产不敢卖,你租来住正好。” 沈倾城满意极了,这里离同仁堂只隔了一条街,她去学医会很方便,虽然她自认医术不差,但是她中医并不擅长,王太医的经验丰富,趁此机会,正好让他给自己补补,总能多学些知识。 过段时间,等她出师了,她可以利用这里做些什么营生,比如开一间药铺什么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苏越治并未对沈倾城做出处罚,夏姨娘越想越不得劲,那件事糊里糊涂就搁下了,如果没个人出来顶包,那红拂的罪名不是就坐实了吗?虽然这件事本跟自己有关,但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都怪那苏婵娟和沈倾城太过狡猾,心里便恨上了。 因为这件事,红拂挨了板子,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想起自己的伤,夏姨娘也不受侯爷待见,若这样下去,她们做丫头的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幸好夏姨娘并未夺了她的差事,待伤势好转,她还是姨娘跟前的一等大丫鬟,越想底气越足。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沈倾城的错,她一个孤身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她逮了机会定让她好看,于是遣了底下的小丫鬟时刻关注思月阁的动静。 这天,就有一个小丫鬟来报信,说沈倾城要搬家,红拂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带着一群婆子堵了道。 “红拂姑娘,请你让开!”沈倾城冷冷道。 红拂一瘸一拐的,此时靠在一个婆子身上,倨傲地仰起下巴道:“沈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不巧得很,姨娘刚刚丢了一个赤金镯子,到处都找不到,沈小姐,还请打开来我们瞧瞧!” “红拂姑娘,区区一个镯子本小姐还看不上!” 沈倾城懒得跟她计较,想绕过她离开。这个红拂,论心机赶不上她主子的一星半点,不知道夏姨娘为何对她如此宽容。 “沈小姐,站住!”红拂见她不听自己的话,示意身后两个婆子:“你们是死的么?这个女人来历不明,看那么大的包袱,说不定是偷了王府的好东西呢。还不给我搜!” 054 谁演戏?谁看戏? 两个婆子哪敢不听她的话,相互递了个眼神,就要去抢沈倾城的包袱,沈倾城什么性子,哪会让她得逞,等婆子扑上来,她顺势往后一跳,婆子扑了个空,“嘭”,头撞到了头,立即眼冒金星。[.超多好看小说] “快走!”沈倾城拉着浣纱就跑,红拂反应过来,大声道:“快给我追,镯子一定在她包袱里,追到了姨娘重重有赏。” 众人连忙追上去,沈倾城不想跟她周-旋,撒开腿跑起来,却不想一个婆子手长脚长,跟长了飞毛腿似的,很快就拽住了沈倾城的胳膊,脸上抖着横肉,气喘吁吁地睨着她:“沈小姐,你能跑到哪里去!” 沈倾城无法,暗自后悔自己故意趁着苏婵娟不在府中的时候离开,不过就算她在也好不了多少,红拂是夏姨娘的手下,并不怕苏婵娟这个被架空的嫡出小姐。 “你们太过分了!”浣纱不依,沈倾城拉拉她,浣纱撅着嘴不高兴极了,只好任由那两个婆子解下了肩上的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的东西立即散了一地,几个小瓷瓶都碎了,衣裳也掉到了地上,那婆子恍若未见,还抬起一脚划拉了几下。 “怎么样,找到丢的东西了吗?”沈倾城还算淡定,浣纱一张小脸纠结得不行。 那婆子立马端着小脸:“唉哟,怎么就是几件旧衣裳啊?”一边翻找着一边皱眉,手悄悄伸进衣裳堆里。 红拂扑过来掀开衣裳,忽然手一顿,飞快地掏出里面的东西,举到沈倾城眼前,拔高了声音道:“沈小姐,这是什么?” “不可能!”浣纱瞪大了眼睛,指着红拂道:“我家小姐有的是钱,你别想含血喷人!” 红拂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镯子,轻蔑道:“沈小姐有没有钱我不知道,可是从你的包袱里搜出镯子来确是事实,沈小姐,这偷盗之罪该如何处置呢?要不我们去把大家都叫来评评理如何?” 其余丫鬟婆子都呵呵笑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做事在这里偷懒?侯府什么时候养这么多闲人了?” 一道不悦的男声响起,众人望去,竟是苏越治陪同着前几日那位爷往这边走来,依旧一身天青色儒袍,显得玉树临风闪花了旁人的眼。 可惜此刻有重要的事情,众婢连忙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唤道:“侯爷!” “嗯?”苏越治哼了一声,看向一旁的沈倾城,脸色缓和了些。 萧风看了眼地上的包袱,浣纱一脸委屈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挑眉道:“沈小姐怎么也在这儿?” 红拂一听,连忙回道:“禀侯爷,沈小姐偷了姨娘的镯子想要开溜,刚好被我们逮到!” 苏越治颇有些诧异,转向沈倾城道:“沈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沈倾城向苏越治福了福身道: “这几日在贵府多有打扰,侯爷请见谅!我已找到住处,正要搬出去。”她看向地上一团凌乱的包袱,又道:”想不到在这里遇到红拂姑娘,正好侯爷在此,还请您做个见证。” 苏越治看了眼萧风,淡笑一声:“沈小姐何必如此见外,你帮了小女良多,莫说一个镯子,就是十个百个,本侯也舍得送与小姐!” 沈倾城有些讨厌他此刻的样子,刻意退后一步道:“侯爷还是查清楚的好,我沈程程还要在杭城生活,若是落下偷盗的名声可是不好!” 055 指纹见证 苏越治老脸有些微红,便道:“既如此,那便请九爷做个见证吧!” 红拂一听有门,立即道:“侯爷,九爷,这只镯子是我们从沈小姐的包袱里搜出来的,大家都看见了,是不是?” 众人犹豫了下,明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但她们所看到的,确实如此,因此不少人便附和地点点称是。 萧风皱眉,这女人是怎么混的?竟然让人当成小偷了?不过,看她那闲闲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不由来了兴致,勾唇笑道:“沈小姐,她们都说你――不知你要如何替自己洗清嫌疑?” 沈倾城嘲讽一笑:“若几个奴才的话就让二位相信,那也不过如此,我只说一句话,我没做过!” 萧风却道:“沈小姐这句话有点轻飘飘的,我们相信你,但此时人赃俱获,你总要说出个一二三四让其他人信服才行啊!” 沈倾城再傻也知道,这个萧九是故意为难她了,便板了脸道:“好,九爷擦亮眼睛好生看着!” 萧风抱起双臂摆明一副“我看好戏”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倾城,不知道她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超多好看小说] 墨竹在一旁看得纠结,这位爷真是的,昨晚还望梅止渴想见人家来着,今儿见了却又杠上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超多好看小说]看沈小姐的脸色,似乎生气了呢,他连忙扯扯他的衣袖。 “我有分寸!”萧风低笑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倾城。 沈倾城躲开他的视线,转向苏越治:“还请侯爷将印泥借用一下,还取一张纸来。” 苏越治从外面办事回来,正好带了印泥,立刻命苏如海将印泥拿了出来,又命人去书房取了一张雪浪纸。 沈倾城接过印泥打开,五根手指按上了印红,又命人将雪浪纸打开铺平,将手指按在上面顿了顿,移开,纸上便清晰地现出五个手指印。 她挑眉看向一旁有些惊诧的众人道:“按手印大家都不陌生了吧,衙门犯人画押,打个欠条什么的,都会用到,知道为什么吗?”她略微一顿,唇角牵出一丝笑意:“那是因为,每个人手指末端的皮肤上均有凸凹不平的纹线,形成独特的指纹。而且,每个人的指纹都不相同,就是同一人的十指之间,指纹也有明显区别,各位一看便知。” 萧风和苏越治都凑近了些,白色的雪浪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看似差不多,细辨之下却有细微的区别。 萧风笑了:“即便如此,沈小姐意图如何呢?” 沈倾城回之一笑:“因为指纹的独一无二的属性,所以可用于身份鉴定。要证明我清白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将这个镯子也沾上印泥,拓印下来,跟人的指纹一对比,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萧风沉吟片刻,唇角微微弯起,点了点头对苏越治道:“嗯,这个方法不错,侯爷你说呢?” 苏越治面上带着讪笑,心头却道,大爷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驳了去吗? 056 闹剧散 苏越治顺着萧风的话道:“是是是,我相信沈小姐一定不会做这等事的,红拂,还有你们,可都想清楚了,若是你们凭空污蔑主子,想想要承担什么后果!九爷可不是你们能消遣得起的!” 他的脸色忽然一沉,一群人立即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聚拢来。 众婢原本还胸有成竹,她们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要一口咬定看见沈小姐偷的就没事,可眼下这情形显然有些不妙,她们本是看在红拂得宠的份上才答应帮忙的,这下听侯爷和那个九爷的语气,事情似乎另有隐情,许多人开始动摇了。 “有个小丫鬟最先撑不住,都要哭了,连忙跪下道:“侯爷,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她一开头,接着便有几个也跟着反水,红拂开始慌了,事情真相只有她最清楚,她虽然不懂沈倾城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可是她也知道衙门里画押也有盖手印这一说的,还有她的卖身契上,也是按了手印的,心头便咚咚地敲起鼓来。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住,她该怎么办? 萧风敛起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哪里还有刚才半分和煦,他对苏越治道:“侯爷,你府中可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在你的面前出幺蛾子!” 苏越治一听这话,忽觉冷汗涔涔,他怎么忘了这位据说以冷酷出名的活阎王呢?于是厉声道:“红拂,本侯不想污了九爷的眼睛,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快从实招来!” 红拂面色突变,张了张嘴要说话,沈倾城朗声道:“侯爷,我沈程程绝不冤枉别人,事实胜于雄辩,你让红拂她们也印上手印吧!” “侯爷,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红拂赶紧跪下,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泣泪声声,“奴婢也不是故意的,是她,她悄悄告诉奴婢在沈小姐那里有个镯子,又见沈小姐要离开,便以为她要夹带私逃,奴婢不敢了,请侯爷责罚!” 跟着夏姨娘久了,红拂对苏越治还算有些了解,光凭夏姨娘诞下一子一女却依然守着个姨娘的位分,苏越治绝对是一个极为冷情之人,眼下最明智的办法便是祸水东引,将自己摘出来。(.) 果然,苏越治立刻瞪向旁边那个婆子,那是洒扫上的林婆子,见此阵势立马跪下百般求饶:“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她心里那个悔啊!东西是她放的没错,可是这时候,她却不敢供出红拂,红拂一家人在府里权势遮天,她还有个儿子跟着她哥哥呢! “来人,此奴陷害主子,罪加一等!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不许医治,丢去柴房任其自生自灭!”苏越治狠狠燃了把家主的火,此时他最想做的事其实是将这婆子千刀万剐,可碍于身边这位,他不想留下恶毒的名声,因此虽说是重罚,按照他的作风,这也算是极轻的了。 立刻便有家丁过来将婆子拖去行刑,苏越治对其他人道:“自去宛姨娘处领罚,每人掌嘴十下,罚两月月例,下不为例!” 众人能保住一条命就拜佛了,纷纷作鸟兽散,退了开去。 057 一回生二回熟 苏越治看向沈倾城道:“沈小姐,婵儿有你这个知己,是她的福气,我知道这几天的事情对你多有误会,但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出府就不必了吧!” 沈倾城不置可否:“我出去并非因为侯府薄待于我,只是我自由惯了,不想给苏姐姐惹麻烦,先前就说好的,等我找到住处就搬走。” 这话暗示了苏婵娟在侯府生活得很困难,苏越治如果有心,就会多过问几句,苏婵娟的日子才会好过些。 苏越治还欲多说什么,旁边萧风道:“苏侯爷不必多虑,在下跟沈小姐有一面之缘,我会让人看着些的。(.无弹窗广告)” 苏越治探究地看了他一掩下心中的诧异,拱手道:“承蒙九爷关照,多谢!沈小姐是我女儿的恩人,如此,我也放心了!” 九爷?沈倾城心头猛地一跳,不由抬眼看向活像个翩翩江南公子。她不由失笑,怎么会将他跟京城某个病秧子联系起来呢?那个雷霆不是说了么?他是涿郡人士,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 萧风向苏越治回礼道:“苏侯爷事务繁忙,不必远送,在下送沈小姐就好。” 苏越治看他神色严肃,不似开玩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风看向沈倾城,微微躬身,手臂往外一指:“沈小姐,请!” 沈倾城很想拍开他的手,可是苏越治貌似对他十分敬畏,忍了忍,抬脚迈了出去,萧风立马跟上,浣纱收起包袱本想追上去,却被落在了后边,小跑着才跟在两人后面。 “侯爷,这位九爷――”管家看着远去的几人,开口道。 苏越治厉声呵斥道:“住口!这位九爷不是你能评论的!” 出了江南侯府,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来,上面有镇南侯的标志。 马车在沈倾城面前停下,她连忙避开一些,却被萧风拉住了胳膊。 “沈小姐要去哪里?在下送你吧!”萧风斜睨着她,表情酷酷的。 沈倾城挣脱他,冷冷道:“多谢九爷,不过我们并不熟,何况男女有别,我还想要名声呢!” 萧风不松手,看了她好一歇,表情高深莫测,沈倾城心跳忽然乱了节奏,这人莫非看出她点什么了? “沈小姐,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都第三回见了,在下觉得应该很熟了吧!” 他忽然眨眨眼,空气中忽然浮起几分暧昧的因子,沈倾城不争气地红了脸。 “抱歉,那是你的想法!”她退开半步,尽量保持安全距离。 萧风忽然皱起眉头,颇有几分嫌弃道:“谁叫九爷我侠肝义胆,一次又一次救了你,你这样不省事,不看着点,别再被人坑了!”他眯缝起眼睛打量了两眼又道:“不过是顺路送一程,沈小姐不会以为在下看上你了吧!” 沈倾城怒火蹭蹭窜上来,杏眼圆瞪:“走就走,谁怕谁!”说着轻身一跃,敏捷地上了马车,再拉了浣纱上去。 萧风嘴角浮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个女人,还挺凶的! 058 九爷慢走 萧风跃上车辕,沈倾城暗暗咬舌,她一向理智,刚才明知萧风是激她的,可还是上了当,这下该怎么办? “小姐!”浣纱扶着她的胳膊,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沈倾城纠结地蹙起眉,正好帘子被掀开,露出萧风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哟,我忘了,沈小姐说男女有别是吧!”他嘴角牵起一丝难以觉察的弧度,声音却十分正经。“都怪我,抱歉!” 说着放下帘子,沈倾城没有听见声音,甚是纳闷,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按捺不住好奇,她掀开帘子一看,前面那个天青色的身影坐得笔直,不是萧风还会有谁? “萧公子!”她下意识低低地唤了声。 萧风似乎并未听见,一动也未动过。沈倾城顿觉无趣,放下帘子在位置上坐好,自然没看见背向她的某人噙着的一丝微笑。 她回到座位上坐下,浣纱试探地看向她,见她点点头,才低声道:“小姐,那萧公子应该不是坏人吧!” 沈倾城有点内伤,嘴角抽了抽,这个人虽然救过自己两次,但不是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么?”他们不过萍水相逢,用得着套近乎么?说不定,这人就是一个纨绔,古人也喜欢这样跟姑娘家搭讪么? 马车停下,沈倾城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告诉萧风要去哪里,掀开帘子一瞧,不禁一怔,这不正是她才租下来的小院么? “沈小姐,到了!”萧风转过头,露齿一笑,利落地跃下车,伸手要来扶她。 沈倾城瞥了他一眼,并未伸出手,浣纱忙从另一边下了车来扶她,沈倾城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 浣纱不以为然,沈倾城猛地想起,以前这副身子的本尊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忙改了口道:“纵然以前百般娇贵,以后我也要学着自力更生,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了,那还不成废人了?” 萧风听了,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这女人跟传闻中相去甚远,莫非他捡到宝了? “小姐,”浣纱心中酸楚,这阵子的颠沛流离,虽然没有饿到,但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这让她很是心酸,她的小姐何时受过这种罪啊,现在想来,就是沈夫人崔氏那张伪善的脸,都觉得有了几分亲切。 沈倾城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让浣纱提了包袱下来,站在马车旁向萧风微微福了下身。 “九爷事务繁忙,我就不耽误您了,好走!” 下逐客令了?萧九玩味地看她一眼,她身子微曲,头低着,本身就比自己矮半头,这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一绺发丝覆在上面,随着她的动作动来动去,似乎在抚摸她细腻的肌肤…… 萧风忽然感到有些烦躁,掩饰地轻咳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两分,冲口就道:“沈小姐不用如此防着我,爷活了二十载,还未有谁跟你一样避之如蛇蝎。既然如此,爷我也不讨人嫌,告辞!” 说完也不再上马车,拔腿就走。 059 新家 墨竹连忙命车夫追上去,大声喊:”爷,爷,你要走路回去么?“ 萧风冷眼瞪他,墨竹细细笑着,掩饰心中的不安,赔笑道:”爷,这里离客栈还有几条街呢,您还是上车吧!” 萧风的脸顿时肃然起来,他走近那匹高头大马,拍了拍马头,“兄弟,爷都不爱搭理你,你跑这么欢实,没出息!” 墨竹汗颜,他家爷什么时候有这自言自语的毛病了,也不知道说的是马还是自己。 正腹诽着,萧风忽然滑出一把匕首,一下砍断了套着马车的绳子,翻身上马,腿狠踢一下马肚子,嘶鸣一声,得得得地跑走了。 “爷,你也不等等我!”墨竹欲哭无泪,只好看着一人一马远去。 沈倾城站在门口还没进去,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是把他得罪了么?一个大男人,没想到这般小肚鸡肠,她摇摇头,转身推开虚掩的门进了屋子。 “小姐来了,浣纱姐姐!”里面飘出一道银铃般的女声,一个活泼的人影出来。 “浣秋,你爹的伤好些了吗?”沈倾城含笑看她,浣秋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渗着细汗,看来正在干活。 “多谢小姐关心,我爹好多了!”浣秋没了烦恼,原来是个如此开朗的小女孩,沈倾城不由被她感染了,笑容也真了几分。[] 沈倾城去偏房看了浣秋爹,老汉见了她,忙着要从床上下来见礼,沈倾城忙摆手道:“秋伯你快躺下,别添了新伤就麻烦了。” 浣秋爹一听连忙放弃下床,感激地对沈倾城作了个揖:“小姐菩萨心肠,小老儿捡回一条命,以后一切就听小姐的!” 沈倾城不置可否地一笑,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多口饭,相信以她的力量,还是养得起的。 屋子本来就整洁,浣秋又里里外外忙活了几天,简单收拾了下,屋子便有了人气。 “真舒服,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沈倾城伸了个懒腰,心头前所未有的畅快,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自由的自己,她要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个她就充满了力量,对浣纱和浣秋道:“我去药铺走一趟,秋伯的药快用完了。” 浣秋感激地道了谢,要跟着去,沈倾城忙拉了她:“没什么事,你就负责屋子里的活吧,照看着你爹些,我们很快就回来。” 浣秋眼神一黯,浣纱忙道:“小姐累了,你烧些热水备着吧,你来了我也好偷点懒啊!” 浣秋立即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去了厨房,沈倾城笑着看浣纱道:“看不出,你倒使唤起人了!” 浣纱吐了吐舌头,主仆两个出门往同仁堂的方向走去。 苏越治看着萧风和沈倾城两人的身影的身影消失,才小声吩咐身边的幕僚:“刘澈,去查查九爷来江南有何公干!” “是!”那人连忙应了。 苏越治顿了片刻,又吩咐苏如海道:“去盯着点,别隔两天又出来丢我的面子!她若是再徇私护短,让她一起卷铺盖走人!” 060 打狗看主人 “是,侯爷!”苏如海看他黑了脸,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去了。 苏越治抬脚走人。九爷微服私访,还认识沈倾城,而这起子奴才竟然当着他的面闹这么一场,他江南侯治家无方,也是一大笑柄啊! 夏姨娘看着红拂被一群家丁拖来,连忙出来看,惊道:“红拂?这是怎么回事?” “姨娘!”红拂求助地看着她,泪眼汪汪的,好不可怜。 一个家丁抡起板子就要打,夏姨娘生气道:“住手,我说话没人听见吗?” 旁边几个婆子就要上前去拉,苏如海进来正好看到,赶紧上前道:“姑奶奶您就消停些吧。这是侯爷亲自下的令,若是您不重罚这丫头,连您也要赶出去!” 红拂吓得身子一颤,忙去拉苏如海的裤腿儿:“海大爷,求求您!” 苏如海看着红拂水葱儿似的小手掐在自己腿上,心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只是,今日她踢到铁板了,于是叹口气将她的小手掰开。 “红拂姑娘,我爱莫能助!” 那家丁是苏越治手底下的人,根本不把夏姨娘放在眼里,见苏如海让开,抡起板子就往红拂身上招呼,红拂尖利地叫唤着,没几下便被打得皮开肉绽。 夏姨娘的手指狠狠地掐进肉里,打狗还看主人呢,这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幸好这个时节穿得还算厚实,不然红拂真要出丑了。[.超多好看小说]打了十几下,红拂就没了声音,众家丁才停了手,朝夏姨娘和苏如海打了个招呼,扬长而去。 沈倾城很快就忘记了萧风这个插曲,他虽然帮了自己,但看着很有些势力,自己还是少沾惹为妙,如今她一个孤身女子,必须处处小心谨慎,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她如今来了杭城,身份不明不白,这个时代的人也是有官籍的,就是去外地都得有有官府开具的路引,不然寸步难行。之前是因为搭了苏家的船,才能顺利到达江南。她得尽快想个法子在官府里备案,不然将来要做点什么事情就不方便了。 从此刻起,她才忽然感到,要自立门户,说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难啊! “小姐,您睡不着吗?”浣纱睡在外面的榻上,听见床上沈倾城翻来覆去的声音,出声问道。 “嗯,”沈倾城又翻了个身,对浣纱道:“浣纱,你跟着我,将来定会吃尽苦头,你后悔么?” 浣纱听她的语气不对,知道她也怕了,忙道:“小姐,奴婢绝不后悔,您待奴婢一片真心,奴婢一辈子都要跟着你!” 沈倾城笑道:“我如今不是什么小姐了,你不用自称奴婢,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是,小姐。”浣纱也不强求,只要她在心里将她当主子就好,不用挂在口头上。 沈倾城又道:“浣纱,你明天去江南侯府一趟,给苏小姐送个信。”她故意挑了今天搬家,就是想着苏婵娟不在家,不然她不放心她搬出来,一定会阻止的。 虽然搬了出来,她们姐妹日后还是要联络的,虽然苏婵娟出府的时间不多,但她是自由的。 “小姐你放心吧!”浣纱应道。 061 阔少提亲 次日一早,浣纱便去了侯府,却明显感到有一丝不一样,府里下人们不时三五个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这位姐姐,府里有什么喜事么?”大家都匆匆忙忙的,像是在准备什么。 “你是浣纱姑娘吧,你还不知道么?今天杨府来提亲,带了好些礼物呢!”那丫鬟说起来眼睛就放光。 “那些东西都在院子里摆着呢,说是给大小姐的见面礼。” “乖乖,见面礼就这么丰厚,不知道下聘那天会抬多少好东西来。” 浣纱点点头,很有些诧异,没想到昨天才搬走,今天苏小姐就要议亲了,她得早些回去禀报这个消息。[.超多好看小说] 忽然,面前一条人影闪过,浣纱愣了片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忙悄悄地尾随而上。 那人走到思月阁,被丫鬟挡住了,顿时恼羞成怒:“本少爷很快就是你家姑爷了,你个奴婢好不懂规矩!” 丫鬟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道;“杨少爷就别为难奴婢了,若是让你见了小姐,奴婢一定会被打死的!” 说着嘤嘤地哭泣起来。 那人似乎没了兴致,不耐烦地一挥手,“好了好了,别嚎了!”一面嘀咕了两句,一面悻悻地转身往回走。等他一回过头来,浣纱立马瞪圆了眼,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果然是他! 心头一动,浣纱连忙隐蔽好,等他离开了才现身。 “浣纱姑娘!”思月阁的丫鬟们都认识她,欣喜地打招呼。 “大小姐在干什么呢?我家小姐让我来看看她。” “我家小姐正愁着呢,哎!”丫鬟叹口气道。 浣纱试探地问:“可是因为今日来提亲的事情?不知是哪户人家?” 那丫鬟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是城北富户杨家,听说是为他们大少爷提亲的那大少爷也太不知规矩……”像是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她连忙住了嘴。 果然是杨家?浣纱暗道不好,顾不得进院子了,连忙转身就跑。 “哎,浣纱姑娘,你不进去吗?”丫鬟在后面喊。 “呀我想起我们小姐让我带给苏小姐的东西忘了,我去取来。” 浣纱一边跑一边道,飞快地出了侯府,匆匆往小院跑去。 “什么?杨家大少爷?”沈倾城听了浣纱回的消息,惊得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 “嗯嗯,小姐,你还记得那天在街上想非礼浣秋的公子么?就是他!”浣纱生怕她想不起来,急忙道。 沈倾城皱眉,如果是其他人还好,那个杨大少爷杨少智,典型的一匹种马,大街之上竟敢调戏民女,听说他的红颜知己可不少,苏婵娟一个侯府千金,怎么可能嫁给他这种渣人? “小姐,你说那杨大少爷那么差劲,侯爷怎么会同意苏小姐嫁给他?”浣纱十分不解。 是啊,苏家侯府之尊,那杨家还算不得杭城首富,苏婵娟侯府唯一的嫡长女,要嫁过去的确太委屈了。 沈倾城想不明白,索性站起来。 “事不宜迟,我们去看看再说!”说完,她收拾了一下,跟浣秋交代了几声,匆匆往侯府赶去。 062 奇怪的苏侯爷 因为来了客人,苏越治带着夏姨娘和宛姨娘在前头接待客人,男女有别,苏越治将杨老爷请到了自己的书房喝茶闲聊,反正这种儿女亲事,只要他们点头答应,其余琐碎的事情都是妇人在操持。(.好看的小说) 此时,杨夫人坐在客位上,目光打量了夏姨娘和宛姨娘,暗道这江南侯也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呢,这么多年了,侯府女主人的位置竟然一直空着,如今害她一个正经夫人要跟一帮小妾讨论大事,她还真有些看不上。 不过今日有要事在身,她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眼皮耷拉着,并不十分热络。(.好看的小说) “夫人,大少爷来了!”杨府的丫鬟禀报道。 杨夫人眼皮抬起,就见外面一道瘦长的人影进来,看着有些怒气。 “智儿,怎么了?”杨夫人关切地问。 杨少智哼了一声,却不好说自己上门见佳人被拒之门外,淡淡道:“没什么,母亲!”说着又转向夏姨娘和宛姨娘,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小婿见过二位姨娘!” 宛姨娘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夏姨娘眉开眼笑地道:“大少爷客气了,我不过一个姨娘,当不得如此大礼。” 一旁的媒婆趁机插了进来。 “夏姨娘,宛姨娘,我没说错吧,杨大少爷一表人才,大小姐天仙之貌,二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 媒婆舌灿莲花,将一对新人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厅堂里只听得见她一个人的声音,说了许久,见众人都不搭理她,不免暗想,莫非,今天的事情黄了不成? 等了半天,杨夫人才开口道:“亲家姨娘,既然大家都同意这门婚事,不如定个日子吧,我们也好来下聘,你放心,我们杨府虽然不是皇亲国戚,断断不会委屈了您家小姐的,您二位姨娘该有的礼数也少不了的。” 姨娘姨娘,夏姨娘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她做了十几年姨娘本就是窝火的事情,偏还被人拿出来说事。不过如今大事未成,她不得不忍了。 与此同时,沈倾城也顺利见到了苏婵娟了,人还没进屋,苏婵娟早得了小丫鬟的禀报迎了出来。 “沈妹妹,我可算见到你了!”苏婵娟一露面就忍不住哭起来,沈倾城大概知道她是为了何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苏婵娟心情平复了些,便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她,末了又道:“沈妹妹,昨儿夏姨娘带我出去买了那么多东西,很明显就是为了今天的事情,我好怕,听说那杨大少爷恶行斑斑,我若是真的嫁过去了,还不跳进了火坑?夏姨娘视我如眼中钉我就不说什么了,可听说父亲亲自招待的杨大老爷,很明显是支持这件事情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答应了的。” 沈倾城皱眉,那个杨大少,她印象可是颇深,当街就能调戏民女,长相也是一脸猥琐相,说起这个人她就其一地的鸡皮疙瘩,让她纳闷的是苏越治的态度,他在杭城这么多年了,哪里发生的事情他不清楚,可他此刻的态度分明是那苏侯爷竟然会答应这门亲事。 063 毒 正厅里,夏姨娘见杨少智来了,扬声唤道:“来人,还不快给准姑爷上茶!” 立刻便有几名容颜俏丽的丫鬟鱼贯而入,一名粉绿色衣裳的丫鬟从托盘上端了茶水放到杨少智的几上。杨少智瞧见标致的姑娘眼睛都放着亮光,小丫鬟怯怯地低了头,就要退着身子下去。 夏姨娘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声道:“这是今年的明前茶,用雨后荷叶上采下来的朝露泡制而成,今儿特意招待准姑爷来的,请姑爷尝尝可还地道?” 杨少智心痒痒,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这一大通曲里拐弯的话,却还记得今日的目的,不好太过放肆,只好看着几个丫鬟消失在视线中。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不由开怀道:“果真是好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荷叶清香,这辈子还是头次喝到这样的好茶呢!” 他一连两个好茶,令杨夫人变了脸色。难道他们富甲一方的杨府连几两好茶都买不起?这不是丢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 杨少智根本没看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夏姨娘连忙吩咐人不停地续茶,还是先前那个小丫鬟,这正中某人的下怀,眼睛吃够了豆腐,一连喝了个饱,终于没好意思再叫添水。 杨夫人跟夏姨娘等人闲聊着,忽然,杨少智抽搐了几下,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众人这才看过来,俱都是一脸的惊诧,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这样了呢? 原本洋溢着几分喜气的正厅瞬间诡异地安静下来,吓坏了夫人丫鬟婆子们。(.)怔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快请大夫!” “去通知侯爷!” 一个小丫鬟悄悄往思月阁跑,苏婵娟正急得团团转,忽然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姐,杨大少爷不知怎么的,像是病了。” 沈倾城和苏婵娟带人赶到的时候,正好遇上闻讯赶来的苏越治和杨老爷,二人匆匆福了福身,几人先后进了正厅。 正厅里一派忙乱,杨夫人哭天抢地,夏姨娘不知如何是好,丫鬟们穿梭来去,行色匆匆,其余的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将自己当隐形人。 “智儿,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智儿好好的,才来侯府不过一个时辰就出问题了?”杨夫人一边哭闹一边质问,旁边她的心腹丫鬟要上前来,三两下被她推开了。 “怎么回事?”沉稳的声音带着怒气,众人见是侯爷来了,纷纷住了声,只有杨夫人放开杨少智,扑到杨老爷脚前哭诉道:“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明明看着智儿的,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让人给害了!呜呜――” 她哭得声泪俱下,杨老爷见儿子还在地上抽搐,想要近前查看,手臂却被她挂着甩不开。 苏越治黑了脸,“杨夫人慎言,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可妄下定论,本侯府中岂有那居心不良之人?” 苏婵娟和沈倾城相视一眼,同时想到,红拂的事情才发生了几天呢,可见这侯府里的人并不单纯。 ―――― 亲爱滴,今天忙加班,存稿用完了,挤时间写文,只有一更哦!另外,文文8号上架,亲爱滴们来围观哈! 064 断肠毒药 宛姨娘忙跟上来要扶杨夫人,却被她手臂一挥,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苏越治伸手揽住她,宛姨娘被男人圈在怀里,想要离开,羞怯地叫了声“侯爷!” 苏越治黑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沈倾城暗道,苏侯爷这个时候还能想着风花雪月,不简单啊不简单,于是碰了碰苏婵娟的胳膊。 她立刻会意,走上前道:“爹爹,杨老爷,此刻不是论对错的时候,先看看杨公子要紧。” 杨老爷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不是大夫,哪里敢动?再加上有个杨夫人黏着,根本还没看清自己的儿子。 杨夫人情绪平稳了些,扶着杨老爷走到厅中,地上杨少智还在轻微抽搐着,嘴角白沫让人几欲作呕,气息十分微弱。[] 杨老爷抬起头,一脸不忿地看向苏越治。 “侯爷,今日我儿在你府上出了事……” 苏越治抬手打断他:“杨老爷放心,本候一定查清事情来龙去脉。”说着转身问宛姨娘:“可请大夫了?” 宛姨娘点头轻声道:“回侯爷,姐姐已经派人去请王太医了!” 说着往夏姨娘看了眼,见她正紧张地看着苏越治,生怕被责难的样子。 苏越治正想兴师问罪,但此时不是时候,听了这句话看向夏姨娘的冷厉眼神略微软了一些。 夏姨娘赶紧过来,怯怯地唤道:“侯爷!” “嗯!”苏越治淡淡地哼了一声,越过他走到杨少智跟前,试图上前查看。 “智儿,你怎么样?睁开眼睛看看爹啊!”杨老爷见儿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疼得厉害。这个儿子是他原配妻子留下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他平日再浑,也是他的心头肉啊! “王太医来了!” 众人连忙让开道,王太医匆匆而至,手搭上他的脉搏,面色沉了下来。 “怎么样?”杨老爷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试探问道。 王太医切了杨少智两只手的脉博,又查看了一番,摇摇头道:“杨老爷准备后事吧!” “怎么可能?你这个庸医,来人,再请大夫,我儿不可能……”他怕说出那个字,忙住了口。 “杨老爷,在下纵然医术不精,这活人跟死人还是分得清!” 王太医沉着脸道。 杨夫人忙央求道:“王太医,智儿看着平复了,还有气儿呢,不会这么快就没了吧,您再想想法子!” 王太医一个劲摇头:“你家大少爷误食了断肠草,此乃剧毒,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断肠草?沈倾城不觉一惊,相传当初神农尝百草,就是因为误食它而亡,她前世只在资料上见过描述中此毒的症状,真实见到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侯府内宅,怎么会有此等剧毒之物? “老爷,都是妾身不好,呜呜呜……”杨夫人一见丈夫,哭哭啼啼地扑进他怀里,杨老爷见她如此形状,眸中闪出一抹狠厉之色,又缓缓拍了她的肩膀安慰。 杨老爷握着儿子手,感觉它在手中渐渐变冷,心也越发冷了。他豁然起身:“侯爷,今日之事还请你给我一个交代!” ―――― 亲们,今天会有两更哦! 065 沈小姐留步 苏越治神色微变,有些不悦,他堂堂江南侯,在南边数他的身份最高,此时竟然被一个白身的杨老爷质问! 他双手握成拳,沉声道:“杨老爷不必如此,本侯会查明事情经过,给你一个交代!” 苏越治转身对王太医道:“这件事情就劳烦王太医了!” 王太医愕然,他是治病救人不错,可现在人都死了,难不成他还要充当仵作不成? 苏越治的语气很笃定,不容拒绝。(.)王太医不好得罪他,只得讪讪笑道:“侯爷吩咐,按理老夫该应下,不过我对断案一窍不通,侯爷要不请一位仵作前来查验更妥当?” 苏越治看了眼杨氏夫妇,片刻后松了口:“好,立刻去府衙请仵作来,配合王太医!” 王太医傻眼,这下不容他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无弹窗广告) 杨老爷也知道以苏侯爷的身份,若要闹到府衙是不太可能,到时候惹急了他也讨不了好,于是面色稍霁,没有做声。 侯府发生的事情惊动了许多人,包括闻讯而来的萧风。 苏越治见了萧风,微有些诧异,忙拱手客气道:“想不到竟然惊动了九爷,快请上座!” 萧风淡淡还礼:“苏侯爷,杜大人不便出面,托我前来看看。”又看了眼杨老爷,“你们该如何便如何,不要顾忌我!” 杨老爷汗颜,这位萧九爷虽是北方人士,不过在江南却也不容小觑,单瞧苏侯爷对他的态度便可知一二,于是也客气地称呼了声“九爷!” 各人分别落座,事关重大,苏越治并未让女眷回避,沈倾城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太方便,对苏越治福了福身:“侯爷既然有要事忙,民女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苏姐姐。” 本想找个借口离开,王太医却道:“你既然认了我这个师父,多了解些也是好的,待事情明了咱们师徒一起走吧。” 沈倾城有些为难,尚未开口,那边萧风目光看了过来,似乎这才发现她,神色变得意味不明。 “沈小姐留步,”他睇了她一眼,出口道:“王太医倒提醒了我,你暂时不能走。” 语气平和,但不容人拒绝。 沈倾城不觉好笑:“我是来府中看苏大小姐的,看过了自是要走的,何况现在侯府有事要忙。” 萧风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他比沈倾城高出大半个头,看不到他的脸,却有一缕陌生的气息袭来,不是时下流行的某种香囊的气味,就是普通的男人气息,混着若有似无淡淡的药草味,强势地钻进她的鼻息。 这人站这么近干嘛?沈倾城感到有些压力,欲退步,不料脚下一绊,竟然身子失去了平衡。 “小心!”低沉的嗓音响起,瞬间,她便置于一个宽厚的怀中,男人的手臂正环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正巧从她胸前柔软处拂过,将她紧揽入怀。 若不是她心里素质好,估计能吐血,于是转头怒瞪向他。 侯府的地面是打磨得光亮可鉴的大理石铺就,根本不可能有奥凸的障碍来绊她,分明就是他的脚伸了过来。 他一定是故意的! ―――――― 二更! 066 花花大少 沈倾城斜睨他一眼,凤眸闪过一丝恼怒,冷声道:“九爷什么意思?是说我来府中做客,也有嫌疑么?” 萧风无辜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沈倾城不自觉地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这男人一点都不知道检点,真是花花大少一个。 用力想要推他,却听他在耳边凉凉地低语:“据我所知,几日前沈小姐与那杨大少在街上因一对父女有些过节,今天你又出现在侯府,他却死了,这未免太巧了些吧!” 沈倾城险些破功,他凭什么给她扣这样一顶大帽子?她是看杨少智这样的纨绔不爽,可仅止于此,她怎么会这么恶毒地认为她有嫌疑? “九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奋力推开他,怒目而视。 他哪知眼睛看到她有嫌疑了? 萧风眨眨眼道:“小声点,不然别人听见,你更是脱不了干系!” 沈倾城拼命压抑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人是记着那天的事情,故意公报私仇的吧。她还说这几天不见他人,以为他放过她了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小心眼。 也罢,她就不相信,凭她多年的法医经验,会被他一个迂腐没见识的古人诓了去,且当温习一遍以前的办案经历罢了。 萧风回到座位上坐好,苏越治在他和沈倾城之间扫了扫,并未说什么,只是看向跟着萧风过来的府衙仵作孙全。 孙全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有些精瘦,面有菜色,看样子生活部怎么好。 这个时代,验尸大多是由贱民或奴隶去做,仵作的待遇十分低下,这样寒酸也算正常。 苏越治道:“孙仵作是吧?听杜大人说你办案很有经验,今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孙全听闻此言受宠若惊,忙躬身道:“侯爷过奖,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苏侯爷的面子,就连杭城知府杜徽都要买账,因此仵作孙全特别小心翼翼,先上前向众人一一打了揖,才走到厅堂中杨少智的尸体前面,细细地查看起来。 孙全有些拘束,沈倾城微微皱眉,一个仵作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就不能为外界种种所束缚,他对苏侯爷明显十分畏惧,按理说,并不该选择仵作这个行业。可是,出身稍微好些的人都不会愿意选择这个职业,真的很无奈。 她很怀疑,孙全是否能从死者身上找出破绽,顺藤摸瓜找到凶手,如果不能的话,其实对侯府是很不利的,毕竟,人是死在侯府,任你地位再显赫,人家杨家也不是吃素的。 苏越治皱着眉不说话,夏姨娘等人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不敢随便开口是,生怕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去。 旁边杨夫人不时指桑骂槐地说着什么,萧风索性道:“杨夫人,这里是办案现场,等同于公堂,方才体谅你丧子之痛没有与你计较,若再喧哗按咆哮公堂论处。“ 杨夫人一怔,连忙住了口,往杨老爷后面缩了缩,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乱动。 067 审问 孙全翻动着尸体,掏出银针对着口腔一探,银针很快变黑,。[]他又从几上拿过方才杨少智用过的茶杯,银针同样变黑。众人俱都变了脸色,这说明,杨少智的确是中毒而亡,那这凶手,很有可能是侯府中的人。 孙全不时与王太医交谈几句,两个人的面色都十分凝重,大家都注视着,没再敢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就连听到消息赶来的苏伊雪和苏伊谨姐弟也大惊失色。尤其是苏伊雪,吓得面色煞白,连忙用双手蒙了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觑一两眼,苏伊谨是男孩还算沉得住气,乖巧地坐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孙全检查完尸体,站起身来,对苏越治等人道:”死者眼珠浑浊,口吐白沫,王太医说是死于断肠草,小人也同意这一点。”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发现吗?” 孙全摇头,默默地垂下头。 萧风忽然开口道:“孙仵作,你凭什么推断死者死于断肠草?证据呢?” 他有此一说,是因为断肠草这种草药奇毒无比,朝廷明令禁止种植,民间一般是很少看见的。只有太医院有一块小小的药圃种了点,该是流传不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来。 孙全额头瞬间滴出汗来,他其实根本没有见过断肠草,这样说是因为王太医先前的判断,他在书中也看到过发病的描述,的确很是相符,找不到异议,便维持之前王太医的说法了。 萧风的目光灼灼,孙全答不上来,苏越治有些生气:“孙全,莫非你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又将目光转向王太医,王太医赶紧道:“回侯爷,老夫曾见过一个误食此毒的患者,他的症状与杨大少爷一模一样,加之方才的茶水里,只有茶汤,并无茶叶,老夫便推断,毒是下在茶里的。” 苏越治脸色严肃,想了想吩咐道:“王太医言之有理,刚才是谁给杨大少爷上茶的?” 夏姨娘身子一震,嗫嚅着嘴巴,脸色更白了。 “爹爹,听说是夏姨娘屋里的二等丫鬟,名唤双溪。”一直默不作声的苏婵娟忽然出口。 苏越治看了女儿一眼,她的脸色极差,不觉有些愧疚。 双溪很快被带了上来,方才跟她一起端茶的小丫鬟也带了来,被下人用力掼在地上,吓得腿直打颤。 她已经听说了杨大少爷在府中暴毙的事情,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这时被拖上来,茶是她递给杨大少爷的,她还能有什么活路? “侯爷,奴婢没有下毒啊,奴婢冤枉!”双溪哭诉着,哪里还有之前的清秀动人,希望老天爷怜她无辜,放过她。 堂上之人并无因为她的可怜的样子有一点动容,苏越治道: “双溪,毒茶从何而来,你沏茶送茶的经过一一道来,若事情与你无关,你自然无事。不过,你若是不老实说,罪加一等,你可知道?” 双溪忙不迭地点头,那边杨夫人忽然又爆发了:“还有什么可问的,侯爷,她一个小小丫头,与我儿无冤无仇,断然不会害他,这丫头定是受人指使,如今只要好好拷问,让她招供,凶手一问便知!” 068 孪生丫鬟 “杨夫人,本侯在问话,你一而再地打断,意欲何为?”苏越治板着脸道。(.无弹窗广告) “我、我又没说错!”她梗着脖子道。 杨老爷一掌拍过去:“别添乱!侯爷办事岂用你一介妇人来教?” 双溪回忆着之前的事情,缓缓道来: 奴婢在外面候着, “先前夏姨娘唤茶的时候,原本奉茶的黛眉姐姐肚子不舒服离开了,奴婢只好代劳。那茶叶是在之前装茶叶的柜子里拿的,奴婢取了茶来泡,然后就端了进来,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侯爷明察!”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离开过,而茶也是你亲手递给杨少爷的,没有假手他人,是不是?”苏越治炯炯的目光让双溪没来由地心慌不已。 “茶渣呢?”苏越治点出一个关键之处,方才王太医和仵作检查过的茶盏中只有茶水,并无茶叶,可见是滤过了的。“为何没有茶叶,双溪,你能解释吗?” 茶叶呢?双溪绝望地垂下了头,当时只有双荷来找过她…… 不,她不会!她连忙摇头,甩去脑海中忽然兴起的念头,双荷是她的亲妹妹,不能连累她,就是死也不能说出她来! “本侯问你话,为何不回答?”苏越治怒了,双溪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说。[] “来人,用刑!”苏越治大怒,又吩咐道:”刚才已经封了府,下毒之人一定还在府中,来人,速速去搜,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掘地三尺也要掀出来。我看这恶奴还敢抵赖?” 一声令下,下人们立即行动起来,有人带人去寻茶叶渣子,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来,架住双溪就开始打。 “啪啪啪”大约打了二十来下,双溪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上下嘴唇都歪了,根本合不上,口水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流下来,大概是太痛了,双溪连站也站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看着很是惊心。 沈倾城在一旁看得不忍,果真是侯府,掌嘴之刑也能有如此效果,之前在沈府几个月,崔氏那般厉害,也没见将人打得这样的。 “你说是不说?”苏越治暴喝一声。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有喧闹声,众人看去,两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布包,不管不顾地冲进来。 “拦住她们!”管家苏如海大喝一声。 小丫鬟在外面喊着,有些混乱,没有听见喊的是什么。 苏越治不悦地皱眉,他侯府的丫鬟什么时候这样没规矩了? 宛姨娘状似不经意地道:“好像是双溪的孪生妹妹双荷,在姐姐院子里做洒扫的。” 苏越治责怪地看向夏姨娘,见她讪讪地躲闪着,更是愤怒,正要训斥一番,就听外面苏如海喊:“侯爷,这个丫头说找到那毒茶渣了!” 杨老爷站起来:“快让她进来!”眼尾瞧了瞧苏越治,又退回到椅子上。 双荷进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瞥了眼地上自己的姐姐,眼神有些沉痛。 双溪见妹妹进来,微弱地摇了摇头,眼睛里净是痛苦之色。 069 沈倾城出头 孙全和王太医连忙上去,将她手中的帕子打开,拨开一一查看,沈倾城正好离得不远,勉强也能看到帕子包着的东西。[.超多好看小说] 厅内落针可闻,偶尔孙全小声问王太医几句。过了一会儿,孙全忽然惊叫了一声,苏越治忙问:“如何?” 孙全拈起其中一样东西让众人看,一边道:“回侯爷,这渣里真的有断肠草,加上之前的推断证明,害杨大少爷死的就是此物!”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苏婵娟也拉了拉沈倾城的手,显得有些紧张。 “苏姐姐别怕!”沈倾城安慰道。 那边孙全明显有些激动:“此物看着有些像金银花,实则不是,它的学名钩吻,俗称断肠草,剧毒无比。很多人将它和金银花混淆不清,可是也有细微区别,这茶渣里混着的正是钩吻,你们看,这个是它的叶,毒性最大。” “这样说来,杨大少爷果真是死于断肠草毒了?”苏越治皱眉道。 孙全肯定地点头。 宛姨娘忽然惊道:“天哪,我记得夏姨娘院子里种的不就是这个么,到底是钩吻还是金银花啊?” 苏越治看向孙全,他忙解释道:“此物毒性大,朝廷本已禁止种植,民间极为少见。(.无弹窗广告)但江南地带气候适宜,本就是适合它生长的环境,加上它与金银花不好分辨,有些地方有几株也不足为奇。”他顿了顿,“至于府中的到底是什么,还得看过了再说。” 苏越治坐直了要唤人,宛姨娘立即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将夏姨娘院中将此草拔了送过来!” 众人的目光全都射向夏姨娘,她不自在地笑笑:“宛妹妹何必一惊一乍的,那自然是金银花了。再说,我们只做观赏用,又从来不曾拿来食用的。” 此刻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夏姨娘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溪可是她屋里的二等丫鬟,方才杨夫人的话挑明,双溪是受人指使的,此时可是于她不利啊!她院子里养着那样东西吗?她怎么不知道啊? 宛姨娘身旁的丫鬟已经去了,不久便回来了,将一小捆药草放在地上,还新鲜得很。 “禀侯爷,这些就是从夏姨娘院子里拔出的药草,我们姨娘前天才说,想要向夏姨娘讨些金银花晒了来泡茶呢,没想到……” 她的话没说完,不过苏越治的脸已经黑了下来。此时孙全已经辨认清楚,“没错,就是它了,钩吻!” 夏姨娘惊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忙跪在苏越治面前:“侯爷,妾身不知情,不关我的事啊!” 苏越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而怒视着地上的双溪,“大胆恶奴,以为把茶渣子倒掉就没事?是谁指使你的,若不从实招来,大刑伺候!” 夏姨娘想了想,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不顾众目睽睽,抬脚就踢向地上的双溪:“你个狗奴才,看你平日一副乖巧样,还想着过些日子让你顶替红拂做大丫鬟的,今天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我打死你!” 她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踢着,沈倾城不忍,站出来阻止道:“夏姨娘且慢!”然后又转向欲喊人行刑的苏越治:“侯爷稍安勿躁,我认为此案还有疑点!” 070 婵娟反击 夏姨娘一愣,顿时欣喜起来,忙转向苏越治:“侯爷,沈小姐也会医术啊,她说可能不是双溪做的……” 双溪没事,代表她也不会有事,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巴巴地望着苏越治。(.好看的小说) 苏越治神色变了几遍,然后看向沈倾城道:“沈小姐有何疑点,请讲!” 沈倾城清了清嗓子,“第一,钩吻味苦,如果茶里添了它,喝的人尝到苦味还会继续喝吗?” 此时杨夫人最有发言权,她想了道:“唉,说来惭愧,智儿爱美,这是满城皆知的事,我也不瞒着了。”说着她看了眼地上的双溪,继续道,“先前那丫鬟来送茶,智儿就瞧着人不眨眼,我想就是嚼了黄连也会觉得是甜的香的吧。” 沈倾城有意看了眼杨老爷,并未表示异议,看来是同意杨夫人所说。她又想起那日在街上遇到杨少智的情景,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杨大少爷中毒,症状如何?” 说话的还是杨夫人:“当时智儿喝了茶水之后,我跟两位姨娘正在闲话,也没注意到他。忽然大叫一声,我连忙去看,就见他整个人都抖起来,像是抽筋呢,后来倒在地上不停地吐着白沫,样子像是很痛苦,后来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沈倾城转向孙全道:“据我所知,钩吻,也就是你们说的断肠草,服用之人口腔会糜烂,溃疡,皮肤颜色加深,甚至连肠子都是黑的,孙仵作可都查验了?” 孙全摆摆手,看向她的眼神有一丝轻蔑:“这位姑娘所言可是不妥,死者口腔烂了,抽搐的人自然是面色惨白,你说的肠子黑更是无稽之谈,难道还要生生剖开人的肚子去看吗?” 他是府衙老爷器重的仵作,对着苏侯爷等权贵点头哈腰,可这位沈小姐据说只是一名孤女,他的狂妄之气便显现出来了。 此时,王太医也责备地看她一眼:“徒弟,话不可乱说,还是听侯爷的吧!” 沈倾城也知道,古人讲究死者为大,因此她的话并不会有人相信,何况她说的开膛破肚,这些人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看了眼双溪,眼里是莫可奈何,双溪虽然嘴巴歪了,眼睛里流露的却是感激,沈倾城不由有些心酸,但她人微言轻,帮不了她什么,只好转过头去。 萧风正盯着她看,深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惊诧,正替双溪叫屈的沈倾城自然没有注意到。 杨老爷痛失长子,心力交瘁,此时已有些不耐烦,开口道:“苏侯爷,事情已经明朗,还请侯爷查出幕后主使之人,给我儿一个交代!”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同一个方向,就是地上的双溪,此时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冲下去打人的夏姨娘。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夏姨娘顿觉大难临头,忙扑到苏越治脚边抓住他的脚哭道:“侯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那践人是受何人指使,跟妾身无关,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她哭诉着,苏越治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有挣扎。 忽然一道清凉的声音响起:“夏姨娘,你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就像你不承认当初派人害我一样,对不对?” 满座愕然,说话的竟然是――苏婵娟! 071 将她拖下去 沈倾城听到声音,也有些诧异,她说的难道是这段时间害她发病的事情么?竟然真的是夏姨娘做的?她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她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苏越治听了嫡女的话,眉头深深锁起:“婵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婵娟唇角勾起一丝凉凉的笑意,“爹爹,你不会忘了我娘是怎么死的吧?当时你跟夏姨娘……” “婵儿!”苏越治打断她,老脸微红。(.好看的小说) 苏婵娟默默一笑,头一扬,细长的下巴侧对着苏越治,看着十分的瘦弱。 他终究还是负了她娘,愧对了女儿啊!苏越治心头升起浓浓的愧意。 夏姨娘此时呆了,机械地转头看苏婵娟,忽然发现原本温婉柔弱的女子此刻眼中竟是冰冷与仇怨。 她冷冷地盯着夏姨娘,一步一步走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夏姨娘,亏我娘视你为自己人,甚至将你给了我爹,何尝没有抬举你的意思,可你背着她做了什么?”她凄凉一笑,来回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你爬床成功,我娘成全了你,你非但不感激,还在她背后下黑手,那夜我娘病发,你在哪儿,你们在哪儿?” 她字字句句都是控诉,苏越治悔不当初,喉头哽咽起来。(.好看的小说) “婵儿,别说了,爹都知道!” 苏婵娟吸了吸鼻子,无谓地看着父亲:“我不是故意揭您痛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的人永远不知道满足,她先是害了我娘,后来明知道我遗传了您的病,她使了手段让我发病,就有了借口将我送走。这样她还不甘心,非要置我于死地,在我身边安插暗桩,华嬷嬷就是她的人。在京城的时候,外祖母底下的人看得严,她不敢做什么,可回来的时候,她一次偷偷将猫放到我屋里,一次甚至买凶杀人,幸好我命中有贵人相助!” 她看向苏越治对面的萧风,眼波流转,泪水在眼眶中打着圈儿,就是不让它掉落。 苏婵娟朝他盈盈下拜:“小女子多谢九爷救命之恩!” 萧风目光闪了闪,摆手道:“苏小姐客气了,你要谢的不是我,该谢沈小姐才是。” 苏婵娟唇边牵起一抹笑意:“我跟沈妹妹是金兰姐妹,自然是要谢的。” 说着莲步轻移,走到沈倾城跟前,握着她的手道:“沈妹妹,姐姐在这里谢过了!”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倾城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容貌,不过又有了些不同。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此刻的她,仿佛并非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苏越治急了,催道:“婵儿,你把刚才的话说完。” 苏婵娟却摇摇头,轻声道:“爹,我只是想说,有些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乖顺,如果您不信我的话,去问华嬷嬷吧,昨晚,我无意中撞见她和夏姨娘说话,便问清了以前的事,没有惊动任何人,我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苏越治脚一抬,夏姨娘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踢出好远,正好撞在双溪身上。她连忙惊叫一声翻身向苏越治爬去,哭道:“侯爷,妾身不知道大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来人,将夏姨娘拖下去!” 072 处罚 “且慢!”苏越治的话刚落,杨夫人阻止道。“侯爷,就算您怪我妇人多嘴,我也要替我儿讨个公道。审了这么久,大家都看见了,智儿是喝了双溪的茶水发病的,双溪是夏姨娘的人,这幕后主使不言而喻了吧。只是我不明白,今日我们是来提亲的,怎么会惨遭毒手,若是我跟智儿一起喝了那茶,是不是此刻也躺在这里了?我想问一句,夏姨娘,你到底意图为何,莫非要全城都不敢向侯府提亲了才行?” 苏越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的子女,自然是要找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最先跟他提杨家的婚事的,就是她夏荷! 此刻他恨不得将夏姨娘吃了,厉声道:“来人,夏姨娘居心叵测,意图陷害嫡女,不惜害了杨大少爷性命,罪大恶极,按侯府规矩处置!” “爹——”两个人影忽然冲向他,苏伊雪和苏伊谨不约而同地扑过去,跪在苏越治脚前,求道:“爹,求您不要杀了娘,看在我们的份上,不要杀了她——” 苏越治再恨夏姨娘,眼前两人却是他的骨肉,夏姨娘处置太重,他们两个以后怎么嫁人娶妻? 闭了闭眼,苏越治又道:“好,念在儿女的份上,留她一条性命,不过,她心思不正,调断手筋脚筋,拔去舌头,看她还怎么作恶!” 夏姨娘本以为儿女可以成为自己的挡箭牌,没想到苏越治竟会这样处置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来人,将夏氏拖下去,贱婢双溪重打五十大板,扔出府去!” 夏姨娘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喋喋地怪笑了几声,很是瘆人。(.)立刻有行刑的婆子来押她,她看得明白,两人是宛姨娘的人,她忽然回头,看着宛姨娘,讥讽地笑了:“宛妹妹,你好好看着,今日我的下场,也是你将来的归宿。” 婆子粗鲁地推搡着她出去,紧接着又有人来拖双溪,她双目无神,如一条死狗一般软哒哒的,地上是一滩吐出的血水,双脚划过,拖出两道长长的血红,令人莫名地觉得冷。 沈倾城心里无比悲凉,杨少智来提个亲也会被害,夏姨娘虽然恶毒,但如今生不如死,双溪身份卑贱自不必说,还有苏婵娟,她曾经以为单纯善良的姑娘,竟然也会做落井下石之事。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侯府正厅的,浣纱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扶着她,刚布下台阶,苏婵娟便迎上来,笑米米地向她走来。 “沈妹妹,天色不早了,这半天连午饭都没吃着,该饿了吧?我让丫头炖了燕窝备着,先去我屋里喝一碗垫垫?” 沈倾城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苏婵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不想再留在侯府,这里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迫切地想离开。 “我吃不下,苏姐姐你吃吧。”她说的是实话,刚刚才见了那样的惨状,她怎么有胃口? 073 孪生丫鬟 苏婵娟见她如此,笑容旋即消失,伸手握了她的手,幽幽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又何尝不是,其实,我心里怕极了,我多想你再陪陪我,不然今晚会做噩梦吧!” 沈倾城反握住她道:“姐姐不必如此,如今你不再跟以前那样柔弱无助,你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倒是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她苦笑一声,苏婵娟瞪她一眼:“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妹可别忘了,以后你要是遇到麻烦,一定要来找我哦!” 沈倾城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沈妹妹!”苏婵娟忽然喊住了她,沈倾城回转头,见她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 苏婵娟忽然认真道:“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沈倾城点点头,心里泛起一道涟漪。[]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记得救命之恩,那姐妹情谊呢? 她想问,终究没有问出口,微微一笑道:“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自己!” “绿燕,送沈小姐出去。”苏婵娟吩咐身边的丫鬟。 “是小姐!”绿燕乖巧地应了,沈倾城没有再推辞,让她和浣纱一左一右地扶着往外走。 沈倾城从东侧门出了侯府,绿燕回去了,浣纱见她精神不是很好,担心地道:“小姐,我去雇辆车吧。” 她摇摇头,“不用,我想走走!” 想不到今天走这一趟遇到这么多事,沈倾城心情有些低落,这个时代,不是法治社会,权贵可以任意处置别人,就像今天的事情,侯府出了人命,本该报官,可江南侯却可以私自处理,至于公正与否完全不考虑,他想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拐过一道弯,浣纱忽然停住脚步,手一指,墙角竟然躺着一个人。“小姐,你看!” 沈倾城顺着看过去,不远的墙根处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她蹲下身拨开她覆在脸上的头发,赫然正是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双溪。 “啊……”像是碰到她的伤处,本来已经昏迷了的双溪眉头紧皱,似有要醒的意思。 沈倾城伸出手,轻轻摇了摇她,低声唤:“双溪,你醒醒!” 不能让她睡着,今天大家都没吃午饭,她又挨了打,睡过去就难醒过来。 “小姐!”浣纱急急地低叫一声,“她是犯了错的丫鬟,你若是帮她,侯爷会知道。” “难道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吗?”沈倾城瞪她一眼,浣纱眼神缩了缩,忽然道:“有人来了!” 沈倾城也听到了,小角门内有脚步声匆匆往这边传来。 两人连忙往回避到拐角后面,小心地探出头去,欲等人离开后再过去。 侯府小角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丫鬟装扮的女子探出头,左右悄悄看了看,没见到人,这才放心地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径直往墙角的双溪走去。 “姐,你还活着吗?”她轻轻摇了摇,双溪吃痛,哼了两声,女子从布包内取出一个小瓶子给她灌了点水,又拿了个馒头放在她身旁。 双溪渐渐醒来,睁开一道缝隙,看见眼前的女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妹妹……为什么……”她强撑着挤出几个字,这已经让她疼得皱紧了眉头。 这人正是她的孪生妹妹双荷,之前主动交出茶叶渣子的那个丫鬟。双溪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074 我娶你!+上架通知 “姐姐,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谁?”双溪不甘心,究竟是谁,她想知道。 双荷摇摇头,“我不能说,不然我也会死的。”她站起身,转身跑了。 双溪定定地看着角门在她面前关上,久久没有动一下。 “双溪!”浣纱走出来叫她,双溪这才发现,忙抬手去擦脸颊上的泪,眼里又不停地涌出新的,怎么都擦不掉。 “如果你相信我们,就跟我们走吧。”她指着沈倾城,“这是我家小姐。” “沈小姐?”双溪眼睛一亮,她还记得,方才她还帮自己求情了。 沈倾城对她点点头,“双溪,你伤势很重,得赶紧医治,你愿意跟我走吗?” 双溪哪有不愿意的,她挨了打,不上药又不给饭吃,这是侯府很重的处罚,让她自生自灭,如果没人帮忙,最迟不过明天早晨,她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主仆俩合力将人扶起来,双溪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看样子伤真的很重,衣裳不但破了,还一身血污,浣纱皱眉道:“小姐,这样太招眼了吧?” 沈倾城也有些为难,她们这样子回去,满街都会知道了,要是传回侯府人耳中,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呢。 “需要帮忙吗?”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天籁之声。 沈倾城欣喜地回头,却见本该在侯府的萧某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怎么是你?”她想都没想就问了。 “嗯?”萧风掀掀眉,“你希望是谁?” 沈倾城不答他,总之不想跟他有纠葛,这男人是个危险人物。 “我的马车在那边。”他指了指前面,“如果你不想所有人都看怪物一样地看你,我可以载一程。” 沈倾城抬头看,巷子尽头真的有一辆青帏马车,很不打眼,实在不像是萧九爷的风格。 她停住脚步,“那麻烦你了!”说着就要将人往他身上推。 萧风忙唤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两人接过双溪,往马车那边走,沈倾城连忙跟上,萧风一把拽住她,“让你的丫鬟跟去吧,你跟我来。” 说完不容她质疑,抓着沈倾城便往另一个方向走,沈倾城自然不干,拼命想要挣脱他,萧风不悦道:“我又不是采花大盗,你怕什么?” 沈倾城没料到他这么直接,没好气瞪他一眼:“萧公子,你太自信了,采花大盗也是要有姿色的!” 萧风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危险地眯缝着眼,更欺近她,咬牙切齿道: “沈小姐眼光有问题,若再不识好歹,或许我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采花大盗!” 沈倾城不敢再乱动,只得任他带着往一条岔巷走,没走几步,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靠在路旁,正是上次坐过的那辆。 “萧九爷,你三番两次骚扰我,这不是君子所为,若是一般女子,都该悬梁自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沈倾城忍无可忍道。 萧风嘴角微翘,邪邪地看过去。 “如果我娶了你,就不用悬梁自尽了!” ―――― 亲们,感谢你们伴我一路走来,你们辛苦了,也感谢大家体谅我写文的艰辛。文文明天就要上架了,首更三万保底,不管是每天追文的亲,还是养文的亲,明天记得来捧场哦。梅花是个好孩子,会让大家有好文看滴,不要忘了,咱家美丽倾城的女主是法医哦,女强男强,悬念迭生,绝对的眼睛一亮,你――值得拥有! 【v章看点大剧透】 倾城与萧风斗智斗勇,究竟是倾城成功逃婚,还是萧风轻易将她拐走呢?(呃,大家都知道萧风的身份吧!) 江南侯府后宅水深,染疾体弱的苏婵娟如何自保呢?是同流合污,还是淤泥不染? 不要忘了倾城的孪生哥哥,他们的父亲沈伯陶为何被贬官,将牵出一个惊天大案,又是否会影响到妹妹的幸福呢? 剧透不能太多,亲们还是慢慢品才有味道!大家都来支持梅花哦,么么大家!订阅红包留言等等,怎么火怎么来啊,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打滚求支持,亲们的热情在哪里?在哪里?! 075 女人万,敢咒你男人! “咳咳!”沈倾城呛到了,萧风自然地替她拍拍背,关心地问:“好些了?” 沈倾城忙推开他,真是拿他没辙,等气息平稳下来,她转头看着他,不甘示弱地回道:“对不起,小女子已经成亲了,烈女不二嫁,谢九爷抬爱了!” 抬出已婚的事实,本以为会惹怒他,跟上次一样离去,不料萧风脸上忽然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深深地看着她。 “你成亲了?那你夫君呢?”他的目光闪了闪,沈倾城垂下头,正好错过。 “他……死了吧!”她想了想,那个人当初就重病缠身,几个月过去,大概真的死了吧! 萧风的表情忽然纠结起来,再次咬牙切齿,双目圆瞪:“你这女人,竟然咒你男人?!” 沈倾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以后别再跟我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了,我会被浸猪笼的!” 萧风之前或许还存着试探之意,此刻却越挫越勇,坚定地看着她:“我萧风发誓,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人,咱们走着瞧!” 说着,他往怀里掏了掏,不知道拿了个什么出来,又泄愤似的把她拉近怀中。沈倾城头撞到他的胸膛,只觉得他怎么硬得跟堵墙似的,撞得生疼。 沈倾城气恼地伸手捶他,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她手疼得厉害,他却没事人一样,见她皱眉,握住她的手吹气,软声道:“怎么,打疼了?” 沈倾城风中凌乱了,古代的男人不是都很矜持么?这个花花大少是哪个地缝钻出来的啊? 沈倾城自然不是萧九爷的对手,她越挣他越是箍得紧,好像捆仙绳似的,她索性不动了。 萧风略略松开她一点,腾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摊开,变戏法似的,他手里躺着几件女子的首饰,有金镶玉的手镯手钏,赤金簪子步摇,她竟然不知道,他随身带这么多值钱的首饰,也不怕遭贼惦记! “什么意思?”沈倾城疑惑地道。是要给她的么,他们没有那么熟吧。 “给你的,”见沈倾城皱眉,又道,“不是全给你,我才没那么大方,只许挑一件!” 这人真是太无聊了!沈倾城别过脸去,说多错多,她还是当这人是隐形人的好。 腰上的大手又紧了几分,男人的声音跟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快点,我跟你说正事呢!” 沈倾城忍无可忍,气鼓鼓地冲他吼:“拜托,萧公子,如果你要消遣人或者献殷勤,出去左拐,东平大街后面翠仙楼里花姑娘多得很,保管欢喜得很,本小姐可是良家妇女,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六个字,别跟我耍暧昧,明白?” 她噼里啪啦一连串,声调越拔越高,萧风愣了片刻,随即脸上又浮起了笑意,掏掏耳朵饶有兴致地道:“你急什么,不是说良家妇女么,说话也不是斯文些,跟点燃的炮仗似的?” 沈倾城气得喘起了粗气,他怎么听话听半截啊,这个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萧风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道:“好,如果你一定要个答案,我给你。”他看着她被气红了的小脸,忽然升起想要触摸的想法,刚抬起手,见沈倾城往后一缩,他便放下手继续道:“上次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想泡你吗?现在我正式告诉你,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泡’你!” 沈她倾亲好。时光倒回至某日: 那次,在船上,似乎—— “萧公子,我知道旅途漫漫,很是寂寞,但是,想泡我,没门!” ……轰!沈倾城瞬间石化了…… 可是,上次她是想弄清两人的立场,也想看他出糗,故意那样说他的,而且,她不是问他想不想,那是警告他不许有非分之想好吗?没想到,他竟然想歪了! 萧风继续道:“都是我不好,幸好墨竹提醒我,你既然那样问我,表示你心悦于我,回去想了几日,我也常常想起你,所以……” 后面的话沈倾城根本没挺进去,她此刻心头只余下悔恨,啊啊,早知道当初就不那样说了!怎么办怎么办哪? 此刻她大脑一片空白,绞尽脑汁都想不到该如何才能让他死心,这个男人,缠人功夫一流。 萧风见她发呆,趁机道:“快点,选一件你喜欢的,我不知道女子喜欢什么,所以搜罗了几件让你挑。”他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他掌心伸去,触到一件闪着光亮的东西,不由伸手捏在手里。 那是一件弯月形状的耳饰,除了针脚是银的,通身透明,车帘缝隙投过来一束光线,更显晶莹剔透,她不自觉地睁大了眼,忽然脑海中想起《孔雀东南飞》里面对刘兰芝的描述。 “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铛,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低沉的男人嗓音带着绵绵的味道,传进沈倾城的耳里,骤然惊醒,萧风竟吟出方才她脑海中划过的诗句。 “沈小姐戴上这个一定很美!”他看着她的眼睛,黑眸中流光闪动,沈倾城心头一紧,他也知道那个故事?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沈倾城懊恼地想,要将那明月耳珰退给他,萧风却已迅速将其他东西收回,独留她手中那一件,含笑凝视着她。 “我、我不要……”沈倾城像触到烫手山芋,忙忙地想要扔掉,萧风捏住她的手,那对耳珰被她紧紧握在掌心,将她的手心都硌疼了。 “你自己挑的,可不是我硬塞到你手里的,你虽是女人,却也不能出尔反尔!再说,我萧九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 他将她手掌打开,侧着头仔细审视着,微微点头:“没想到你跟我想的一样,这对明月珰也最合我的眼缘,本想送它,又怕不合你意,此刻才知,你我竟然心有灵犀。” “你——”沈倾城气结,这人知道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对她? 萧风心情似乎很好,不容她再拒绝,沈倾城无奈,叹口气道:“这是什么做的?我看着像是——玻璃的?” “玻璃?差不多,不过他们的叫法似乎不同,我听人说它是琉璃做的。(.好看的小说)”她说的玻璃大概就是琉璃吧。 沈倾城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曾处处可见的玻璃,她也安心些,若是带着一对这么大的钻石金块什么的,她一定连觉都睡不着。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万万没想到前世不值钱的玻璃在这个时代远远比宝石更有价值,萧风方才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较之逊色不少。 她想随手将东西收起来,一边道:“萧公子,咱们把话说清楚的好。我知道你财大气粗,小女子不敢得罪你,你说你这么优秀,哪里还缺个女人是不是?今天我手下这对耳珰就当我们相识的纪念,以前的一切恩怨就此终结,以后万万不可胡言乱语。” “我哪里胡言乱语了?”萧风挑眉。 沈倾城翻一记白眼,无奈道:“我知道上次我那样问你有些轻佻,你记我的仇,今天你也看我出丑,咱们扯平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她立刻感觉周身一股冷意,旁边的人凉凉地道:“如果我说不呢?” “公子,大爷,算我求你好吗?您行行好,小女子已经婚配,断不可有异心,我不过是开玩笑过分了些,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么?”沈倾城哪里还绷得住一张冷脸,放低姿态,她两辈子还没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 沉默,还是沉默,就在沈倾城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萧风忽然朗声大笑,事发突然,分贝又高,她觉得耳膜都要被刺穿了,忙捂了耳朵皱眉往后靠。 “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疾驰起来,猛地一颠,沈倾城正好磕到车壁上,连忙稳住身子捂着额头,暗暗倒抽了口凉气。 “开玩笑?是吗?”萧风玩味地看她,“沈小姐真是个妙人儿,初次相见就知道这一点,雷霆那家伙还不信我的话!” 雷霆?怎么又扯到他了? 萧风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带着一丝痞气:“沈小姐还算有自知之明,我萧九在江南倒还罢了,在山东地界,你可以打听打听,若是看上个女子,还用如此费尽心机?” “是是!”沈倾城忙不迭地点头。 “玩笑开大了,不过,我倒不全是想报仇,只是觉得沈小姐性子太冷,想看看惹怒你会有什么反应。” 呃!这人真这么无聊? “事实证明,沈小姐喜笑怒嗔,都比板着一张冰块脸更美!”他完全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沈倾城恼怒地瞪他,某人还不怕死地回她一句:“当然,你本来就很美,那句话是雷霆说的!” “萧风!你这个混蛋!”沈倾城终于爆粗口了,扬手就把那明月耳珰扔还给他,萧风稳稳地接住,又塞进她手里:“你先收好,我说过,送出的东西从无收回,我萧九这点小钱还花得起!” “无功不受禄!本姑娘不稀罕!”沈倾城没好气道。 “可别,言归正传,其实我是有一事相托,不知沈小姐可愿帮忙!”萧风忽然道。 沈倾城诧异地看他:“你萧九爷会有事拜托我帮忙?”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是这样,此次南下,我是因为一桩悬案而来,多年来都毫无进展,看沈小姐对办案似乎很有心得,想请小姐帮忙。而这对明月珰,就当做我的诚意吧,你不必有负担。” 办案?找她帮忙? 沈倾城更疑惑了,“我又不是衙门中人,也无经验,你怎么会想到我?”1d2tj。 如果前世还好说,在这里却有些奇怪,有谁家的好女子跟个男人似的到处抛头露面? 萧风抬手道:“在船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沈小姐会医术,我可是听说,你用了针灸的法子只好苏小姐的病。” 沈倾城想要说话,他又道:“刚才在侯府,杨大少爷的死,你又能想到别人看不到的层面,证据那么明显,你都能提出疑点来,证明你心思敏捷,这点难能可贵,我一向看人极准,希望沈小姐能助我。” 不提这茬还好,一说起来她就心里堵得慌,萧风话毕,她转脸质问道:“既然你认为我的话有道理,为何不让他们再查清楚一点,为何当场就要判夏姨娘和双溪的罪?加上枉死的杨大少,那可是三条人命啊!” “难道你认为,他们会希望查清楚吗?”萧风淡淡地反问。 “你说什么?”她完全不理解他的逻辑,难道杨家不希望找出儿子的真正死因,揪出真正的凶手吗?难道江南侯府希望背个谋害他人的黑锅吗? 萧风唇角微微弯起,浮起一丝笑意,语气却凉透了。 “你大概不知道,杨夫人是填房,杨家四个儿子,唯独杨大少爷不是她所生。” 沈倾城一怔,他的意思是——杨夫人? “不可能,这是在侯府!”她立马推翻这个想法。就算杨夫人再长袖善舞,也难在侯府布局。而茶渣里含有剧毒钩吻也是不争的事实,夏姨娘院子里也的确种了此物,证据确凿,就是神仙也难推翻这种结论。最有嫌疑的人的确是夏氏。 萧风淡然一笑:“就算不是她,你难道没发现,自从苏大小姐回来之后,以前一手遮天的夏姨娘频频出事,先是心腹丫鬟被罚,后来苏侯爷就有意吩咐宛姨娘做事,这说明什么?” 沈倾城忽然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苏婵娟以前提过,她爹看在夏姨娘曾经是原配夫人的贴身丫鬟的面上,让她管了多年的家事,不过却从未提过升位分。按理,他一个侯爷的身份,就是不让她做正室,封一个如夫人还是可以的,再不济,看在一双儿女抬她做个贵妾更是合情合理,而他根本没那么做。 再看宛姨娘,看似不争,在夏姨娘跟前总弱上几分,却更让苏越治多看她几眼,以致从红拂出事后,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她在经手,大有取代夏姨娘的势头。 她冷笑一声道:“苏侯爷是一府之主,他要处置手底下的人,大可光明正大地去做,何苦要绕这么远的弯路,虚伪!” “哈哈,还是我们沈小姐光明磊落,可就偏偏有那么些人,自以为聪明,事事公正公平,却不知往往欲盖弥彰,作茧自缚。”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使着,沈倾城已经不那么排斥身边的这个男人了,反正他已经表明对自己没有其他意思,她犯不着扭扭捏捏的,她以前工作的同事也以男性居多,一路上倒还和睦。 马车终于停下,沈倾城记挂着双溪的伤势,急急忙忙就要掀开车帘子下车,萧风一把拉住她道:“别冒冒失失的,哪里像个女儿家?”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再说浣纱不在这里。”她才没那么矫情,这马车虽然有点高,不过目测还是能安全着陆的,以前她可是运动的好苗子。 “坐着别动!”某人霸道地命令,将她按在座位上坐好,才去掀开帘子。沈倾城朝他挤眉弄眼了一阵,以示抗议。 外面驾车的是萧风的另一个心腹墨青,转过来正要伺候主子下车,瞧见这一幕,心道,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跟沈小姐这般亲密了,他真有办法! 萧风将沈倾城留在车上,自己先下车,绕到她那一边伸出手,沈倾城愣了下,犹豫着要不要保持一点距离,若放到以前这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绅士风度,可这毕竟是最讲究男女大防的古代不是? “看什么看?花痴了啊?”萧风不耐烦地催促。 沈倾城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他已抓住她的手往下拽,沈倾城重心不稳,只好顺势往下跳,男人的臂膀有力地托住她,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这次萧风没有拉住她说话,见她站稳转身便跃上马车,沈倾城没想到他这样就要走了,忙叫住他:“哎,等等!” 萧风探出头来,痞痞地掀唇道:“怎么,要留爷用饭不成?不怕人言可畏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倾城骂了句,却记着正事,问道:“你不是说要办什么案子么?要出远门么,什么时候动身?” 萧风暗笑,这丫头还真信了!单纯得可以。他虽然佩服她一个女子见识不凡,但却没有真的想让她去看那样阴暗的一面,不过,她既然有心,自然要成全她了,也省得他再找诸多借口接近她。17885717 “你是不是又故意诳我?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案子?”沈倾城的眼神危险起来。 萧风心头一个激灵,刚刚还夸她单纯来着,看来人不能起坏心,连忙轻咳一声道:“我是在想,那样的场面,许多大男人都不一定敢看,你一个姑娘家,真的不怕?” “怕什么?不就是死几个人么?”沈倾城不以为然,忽然意识到这样说有点奇怪,补充道:“伸张正义,是每个人该做的事,再说我是学医的,救死扶伤,打抱不平,有什么可怕的?” 萧风眼中划过一抹赞赏,点头笑了:“好,原来沈小姐是一名女巾帼啊,等案子查清,我萧九一定向官府禀明你的功劳,到时候让你大展拳脚干一场!” 沈倾城不由笑了,还大展宏图呢,到时候不被人看成怪物就不错了。不过她还是很高兴,能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喜滋滋地跟他挥手,轻盈地往家里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门内,萧风勾起笑容,许久没有收回来。墨青忍不住问了:“爷,您真的要让沈小姐跟我们一同去涉险?” 萧风赏他一记白眼:“偷听主子讲话,回头自去领罚!” “是是是!奴才错了!”墨青连忙认错,扬鞭一挥,驾车飞驰起来。 沈倾城回到院里,浣纱已经在天井里等着了,见她一进来欣喜地迎上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那九爷没对您做什么吧?” “嘘!小声点!”沈倾城嗔她一眼,“说什么呢?人家萧九爷是正人君子,没有那些龌龊心思。” 想到自己也误会萧风对她有想法,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 这一幕在浣纱看来可不得了,她急急地道:“小姐,九爷若真是对您……就该先请媒人来提亲才是,这样不清不楚的,让外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好了浣纱!”沈倾城见她跟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觉得窝心不已,只有真正关心她的人才会这样不厌其烦地唠叨。 “小姐,奴婢是为您好!”浣纱见她变脸,不觉有些委屈。 “行了行了,还委屈上了呢!”沈倾城笑骂,“我不是要凶你,我跟萧九爷说清楚了,他并无此意,只是有事情想找我帮忙。” 浣纱瞪圆了眼睛:“萧九爷手眼通天,他怎么会找您帮忙?” 沈倾城也有点不信,不过如果是办案的话,一定就会接触到尸体,这是她的老本行了。不过这些不能对浣纱说,于是岔开话题:“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双溪呢?她怎么样?” 浣纱脸上立刻露出心疼的表情:“奴婢将她安排在厨房旁边的小屋里了,小姐您现在要去看她吗?” 沈倾城点头,浣纱领着她过去,打开木门,就闻见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沈倾城下意识地挥了挥,连忙去打开小窗户,才觉得好受了些。 门对面是一铺窄床,只铺了一块篾席,双溪躺在上面,身上盖了薄被,已经睡着了,大概很疼,也或许梦见了惨痛的一幕,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拳头捏得紧紧的。 浣纱已经取来医药箱,早在师从王太医那天起,她就向他讨了这个药箱,里面各种内服外敷的药一应俱全。 药箱有点重,浣纱搬得有些吃力,沈倾城又让她去备了热水来,小心地替双溪除去衣裳,擦洗未受伤处染上的血迹,又将伤处上了药,双溪已幽幽醒来,发现自己未着衣裳,羞怯地要扯被盖上。 “别动!”沈倾城按住她,“你身上刚抹了药,先这样晾上一会儿,待吸收一些再说,不然药粉都被擦掉了。” 双溪虽有些羞赧,却知道沈倾城是在替她治伤,于是红着脸没有反抗。 沈倾城想起一件事,对浣纱道:“现在家里人多了,秋伯住在后面不太方便,你和浣秋准备一下,等他伤好得差不多,就挪到外面铺子去,天井里加一道门,前后院分开,以后有男的来都这样安排。” “是,奴婢马上去办!”浣纱其实也在愁这个呢,小姐这样安排最为妥当,反正后院也有一道门通向后街榆树巷,这样男女隔开最好,不会影响小姐的名声,毕竟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呢。 沈倾城安排双溪好好休养,便出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隔间厨房里,浣秋已经备好了吃食,见她一出来就迎上来:“小姐,听浣纱姐姐说你们还没吃饭,奴婢做了点面条,您和姐姐先用一点垫垫肚子?” 这时,沈倾城才感觉到饥肠辘辘,笑道:“今天受了惊吓,什么都没顾上。” 浣秋立即绽开了笑:“小姐等着,奴婢马上端出来。” 立马飞身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两大碗面条来,上面还裹着一个白黄相间的荷包蛋,水面上飘着一点青菜,虽然简单,却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沈倾城赞赏地点头:“你和你爹吃过了么?” 浣秋不说话,沈倾城一下就猜到了。这可怜的孩子很懂规矩,看她这个主子没吃饭,肯定也没吃呢。 于是道:“味道不错,你再去煮些来,给你爹和双溪也端一碗过去。” 浣秋正要拒绝,却听她提到双溪,知道她挨了打躺在床上,连忙回身去厨房忙碌起来。 沈倾城哧溜哧溜一碗面下肚,肚子里总算是有些货了,抬头见浣纱给她递过一条帕子,桌上的另一碗面丝毫未动,不由沉了脸。 “你站着干嘛?” 浣纱笑笑,端起碗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沈倾城看她这样,不忍心再骂她,径直回房休息去了。 一连几日,萧风都没有现身,沈倾城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根本就是耍着她玩,一日复一日,这种感觉愈加强烈,沈倾城愤愤地想,她难道长了一张好骗的脸么,不然为何那厮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她? “小姐,有一位苏小姐求见。”浣秋在外面服侍她爹秋伯,这两天秋伯的腿伤好了许多,已经腾到外面铺子隔间去住,为了方便照顾,沈倾城让浣秋在外面伺候,只有做饭的时候才进后院来,打扫的事情主要就是浣纱在做。 听到苏婵娟的名字,沈倾城微微皱眉,侯府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几日了,她一直刻意让自己不去想,但种种情景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脑海中,让她挥之不去。 相应的,她的结拜姐妹苏婵娟,似乎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小姐,要不就说您去同仁堂了,让她回去吧!”浣纱当天跟她一起,知道她的想法,出主意道。 “不可,她能找到这里,可能是从那边过来的。”她没有告诉她具体的地址,一定是王太医告诉她的。 “那、怎么办啊?”浣纱为难道。 “去请她进来吧!”她们不可能不再见面,既然如此,不如早见,或许,是她看错了呢。 浣秋出去迎客,沈倾城站起来往外走,很快,苏婵娟就进来了,两人正好在天井里碰到。 今天的苏婵娟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身上的衣裳都是京城最新的款式,头上珠翠叮当作响,在秋日的辉映下闪着晶亮的光,沈倾城不自觉地微眯着眼。 “沈妹妹,没想到你这么快找着地方了,我还以为你故意唬我呢,非要过来看看才放心!”苏婵娟脸上浮起甜美的笑,声音银铃般清脆,比以前多了几分爽朗。 沈倾城笑笑:“没法子啊,我终究要学着自立的!”她伸手一引:“寒舍简陋,苏姐姐担待些,里面请。” 苏婵娟嗔怪地睨她一眼:“你我姐妹莫非是做假的?这么客气?”说着亲热地拉过她的手,二人一同进了沈倾城起居的正房。 她后面跟着四婢,除了以前的绿燕黄莺两个,还有两个生面孔,估计是新添的。两个丫鬟眼睛到处扫,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见绿燕这个大丫鬟没什么异样,便按下了心思,规规矩矩地进屋在苏婵娟的身后立着。 “沈妹妹,你这也算是乔迁之喜,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心意。” 绿燕会意,伸手取过后面两个丫鬟手中的的盒子,在桌子上一一打开。 苏婵娟指着其中一个盒子道:“知道你是个心性高的,金银之类的俗物看不上,这是些景德镇的瓷器,昨天知府大人送了些来,我就挑了一套留着,你应该需得着,可不许推辞。” 沈倾城有些诧异,这里竟然真的还有景德镇瓷器?她睁大眼睛,可不是景德镇那雪白的胚子印着蓝色的花纹,有祥云图案,有花鸟兽,不就是她最钟爱的青花瓷么? 苏婵娟见她没有推辞,又指着另外几个盒子道:“这是一些小摆件,不值几个钱,拿着玩儿罢。” 沈倾城有心不要她的东西,在她看来,友情最好不要跟金钱扯上关系,要不然就很容易就不牢固了。 可是苏婵娟执意如此,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坚持道: “若不是你,早在半路上我就病发没命了,这么些小玩意儿哪里抵得过救命的恩情,我只是闲着无事,妹妹你要去同仁堂学手艺,地方又不熟,我逛街的时候顺便给你带几样而已。” 沈倾城见她执意如此,只好道:“好吧,我且收下,姐姐往后切不可如此,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知道了!”苏婵娟嗔她一眼,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又温馨起来。 沈倾城渐渐适应了江南的生活,每日里去同仁堂跟着王太医看诊,倒有不少的助益。以往她对中医一直是一直半解,跑了几日,她渐渐摸出一些门道来,就连跟班浣纱,也能一口气说出十几种中药名称,并且从众多的药材中准确地认出它们。 “你这丫头头脑挺聪明,以后就给我当帮手好了。”沈倾城开玩笑道。 浣纱眼睛都亮了:“小姐,奴婢真的可以么?” “是啊,你很得意是不是?” 主仆俩开心地笑了,沈倾城美好地计划着,不用太久,她一定可以开一间小小的医馆,到时候她可以治病救人,还能养家糊口,慢慢扎稳脚跟,再找个顺眼的男人结婚生子,日子就美满了。 日子平淡如水,沈倾城心中无比踏实,就在她以为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有人又绷了出来,打乱了她的节奏。 “萧公子,你要不要这样神出鬼没地吓人好不好?”沈倾城斜睨着眼前的男人,几秒钟前,她正在边走边想事情,这个讨厌的家伙忽然出现在前面,她没注意,径直撞了上去,鼻子痛得厉害,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 萧风一脸的无辜状,伸手扶住她道:“我跟了你一条街了,也喊你了,谁让你神游太虚没听见?”他揉揉胸膛,“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力气挺大的,都撞疼了。” “喂,是你撞疼我好不好?”她揉揉鼻尖,强忍着痛反诘道。 “请问,我站在这里没动,是谁没长眼睛走过来碰到的?”萧风似乎跟她拧上了。 沈倾城轻蔑地扫他一眼,心道,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恶人先告状就是他这副样子! 她不说话,绕开他就走,萧风连忙跟上她,沈倾城加快步子,可没有他的腿长;有心让他走前面,他却故意晃晃悠悠的,总是跟她保持着半步距离。 “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沈倾城朝他吼,耍着她玩呢吧,她沈倾城也不是受虐狂,非要跟那些臭尸体为伍,她好好地开她的医馆,做一个小老百姓更自在。 “沈程程,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他直呼她的名字,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不提还好,一提某人就急。沈倾城愤愤地瞪着他:“忘记的不是我,知道萧九爷贵人事忙,可别耍着我玩儿啊,本姑娘要养家糊口,时间不多,九爷还是别消遣我了。” 她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了,要是看不起她,当初他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呵呵,生气了?”萧风好心情地笑,这丫头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看来是气他这么久消失不见,真有趣。 他从袖中掏出一叠东西,递到她眼前:“先别生气了,看看这个再说!” 沈倾城别过脸不想看,他又伸近些,沈倾城无奈,眼角随意划过,忽然见最上面的一张纸盖着杭城府衙的官印,才奇怪地抬头看他。 “你又耍什么把戏?”她狐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叠文书,最上面那张赫然写着她现在的名字“沈程程”,“杭城xx巷xx号”,其她几张则写着浣纱浣秋秋伯以及双溪几个人的名字,看着像是卖身契? “这是什么?”她没让他帮忙啊! “这几张是卖身契,你不要忘了,没有这个,他们都是黑户,见不得人的,尤其是双溪,卖身契在江南侯府,若是他们去官府告状,她就会作为逃奴被抓,责罚是逃不了的。” 沈倾城大惊,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古有的思想中,没将那几个人看做奴隶,希望可以跟他们平等对待,可现实残酷,他们的身份是奴,如果她没有卖身契,不但不能保护他们,反而还会害了他们。 萧风又指着写了她名字的那张纸道:“这一张是你的官籍,有了这个,你以后才能去官府批路引,要开铺子也才有资格。” “可我现在的房子是租的!”她曾经打听过,知道一些规定,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有良民和贱民之分,良民有官籍,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户籍,贱民却没有。 做为良民,必须要有一定的资财,固定的居所,还必须是她自己名下的房产才行,不然,她也会跟浣秋一样沦为贱民,他们一些体面的工作的机会是没有的,只能干一些最为低下的活计,劳力便宜得惊人,许多贱民迫于生活的压力,甘愿卖身为奴,若卖到富贵人家,比他们当贱民的日子好上的不止十倍百倍。 她看着萧风,很是不解,他没必要为他做这么多。 “你现在住的房子已经更名了,你看看,最下面那张是房契。”他如实道。 翻开最下面一张,果真如他所说,沈倾城并无感激,将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他怀里:“萧公子做这么多,小女子无福消受,还请你还回去吧!” “确定?”他挑眉道。“别忘了,这张可是你自己的,你确定要把你也给我?” “你!”沈倾城忽然红了脸,不是羞的,是气的,这人怎么专门找空子钻?这话真是太有歧义了! 萧风不再逗她,认真道:“好了,姑奶奶,你这脾气真够大的!我萧九行事自有分寸,我不是请你帮忙破一起案子么,你觉得以你现在的不明不白的身份参与合适么?” “我,我哪里不明不白了?”沈倾城争辩。 “想瞒我?”萧九了然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说你已为人妻,却独自在这里,连夫君的死活都不知道,我敢肯定你是逃出来的,难道你婆家会大方地把你的官籍给你?” “呃——”沈倾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那么多嘴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好了,快收起来,大街上拉拉扯扯地像什么话,我可是为你的闺誉着想!” 沈倾城侧目看去,不远处已经有几个人往这边看过来,她脸一红,忙从他手中夺过那一沓东西抱在怀里,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萧风松了口气,跟上她,沈倾城装作没看见他,埋着头走路。 可是,身后的某人一直跟着,他究竟要干什么?沈倾城头疼不已。 ———— 亲们,今天第一天上架,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哈?放心,萧九不会耍流氓的,哈哈,烈女怕缠狼好不?亲爱滴们,首订哦,以及各种求,乃们懂滴哈!梅花妹纸这厢有礼了! .. 076 烈女怕缠狼 沈倾城回头看,萧风还是不疾不徐地跟着,她顿觉头疼,再不能无视他,苦笑道:“萧公子,我知道你帮了我大忙,我谢谢您了,请回吧,再见!” 萧风唇角一勾,笑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旁边那几间也是同一家人的房产,签契约的时候,他急于脱手,想以市价的九成卖给我,看他急需钱用,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帮他一把了。” 沈倾城愕然,惊得说不出话来,萧风已经转身走开,隔壁的门前站着一个人,正是他的跟班墨竹,见他走过去,忙打开门。倾地城也疼。 沈倾城凌乱了,她这又是自作多情了么? “小姐,快进去吧!”浣纱掐着时间出来,正好见沈倾城在门口望着某处发呆,她顺着望过去,正好见萧风跨进门槛,惊讶极了。 “那是――” 她还没说完,沈倾城懊恼地打断她:“快走吧,饿死了!” 浣纱连忙来扶她:“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给双溪换了药,她的伤已经结痂了,再过三五日就能好。” “嗯!”沈倾城走进小天井,浣秋已经摆好了饭,热气腾腾的饭菜香让她感到好满足,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极了。 江南侯府,已经掌灯十分,宛姨娘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身边的丫鬟给她穿衣打扮,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从外面进来,立在门口小声唤了声“姨娘”。 “怎么样?侯爷回府了么?”宛姨娘懒懒地问。 小丫鬟瑟缩了一下道:“听海大爷说,今晚杨老爷在万福楼宴请了侯爷,后来又去了翠仙楼听曲儿,这会儿倒是回来了,可喝得有些高,就不过来了。” 宛姨娘垂下眼睑,拔下丫鬟刚刚替她插好的一支步摇,用力一扔,“哐”的一声,步摇砸到铜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滚落到地上。 “该死的狗奴才!”她狠狠地瞪着摇晃的铜镜,明显将它当成了可恶的苏如海,也不知道夏氏给了他多少甜头,能让他到现在还站在她那一边。 丫鬟们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了,不敢惹怒她,乖乖地立在一旁当隐形人。 这几日宛姨娘夜夜焚香沐浴,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着侯爷,可是他却总是有事耽搁,好几日没踏进这座院门了。今晚又是如此,她宛姨娘处心积虑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为什么侯爷还比以往更加疏远她了呢? “姨娘,侯爷可能是真喝醉了吧!”伺候她的丫鬟小心地看了眼她的表情,意有所指道。 宛姨娘转过眼睛打量她,马上就十六了,素来得她心意,一直舍不得放出去。 她心念微动,指着她和另一名丫鬟道: “,添香,去给侯爷送碗解酒汤!” 另一名丫鬟疑惑地看她,宛姨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叫你呢,以后你就叫添香了。” 她赶忙应下:“是,姨娘!” “从今晚开始,你们就在是书房伺候,侯爷最喜欢那里清净,每日都在那里看书到深夜,你们可要好生服侍,将来才会有出头之日!”两个丫头虽不懂人事,但这些年看的听的都不少,一下明白了,连忙应了,一同去厨房准备解酒汤。 书房内,苏越治仰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养神。 “侯爷,要歇息了么?”苏如海凑过来问。 苏越治没说话,就听外面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侯爷,宛姨娘听说您喝醉了,命奴婢来送解酒汤。” 解酒汤?他眼睛微眯,挥手吩咐苏如海:“去看看!” 苏如海连忙打开门,两名妙龄女子一人提着灯笼,一人端着碗,并肩走了进来。 “你们是宛姨娘身边的丫鬟?叫什么名字?”苏越治冷冷道。 二婢立即跪地,恭恭敬敬地道:“奴婢!奴婢添香!给侯爷请安!” ?添香?苏越治玩味地勾起唇角,向二婢伸出了手。 一大清早,一个婆子匆匆进了晴风阁,跪地禀报。 “回姨娘,昨晚书房很早就熄灯了,两个一直没有回来。” “哦?”宛姨娘扬眉灿烂一笑,起身道:“今日天气好,咱们随处走走。”她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好久没去看夏姐姐,天冷了,也不知道她冷不冷,来人,我要送床被子过去,别冻着了。” 一行人前呼后拥,簇拥着宛姨娘七拐八拐来到一间破旧的屋子,台阶上杂草丛生,阳光透过屋前的灌木,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夏氏,宛姨娘来看你了!”看守的婆子不客气地推搡着一个妇人,宛姨娘站在门外,嫌弃地退后两步,复又拿眼去瞥她。 “唔唔唔……”妇人瞧见门口的宛姨娘,忽然失控,想要冲上来。 “你给老娘老实点!”婆子一巴掌拍过去,夏氏立刻一个趔趄倒地倒在地上。 “哟,看来苏如海对你果然有情有义呢,侯爷下令拔了你的舌,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你竟然还能站起来!”万一娘凉凉地讽刺,脸上带着笑,却让人冷到骨头缝里。 “唔唔……唔唔……”夏氏猛地摇头,眼里惊恐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宛姨娘。 “怎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好事么?”宛姨娘优雅地走近几步,“不止你跟苏如海的事,我还知道先夫人去世的隐情。” 夏氏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眼里的恐惧愈加浓郁,她傻傻地望着宛姨娘,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唉哟,真是可惜啊,我本来想请侯爷开恩饶过姐姐你的,可是你知道,侯爷一向说一不二,妹妹我也不敢啊!” 夏氏拼命挣扎,可是在人看来她不过只挪动了一小段距离,她的筋骨被挑,虽然苏如海做了点手脚,但还是不敢做得太明,现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令她疼得钻心,没几下就汗如雨下。 “知道姐姐有话要问我,妹妹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宛姨娘视线朝左右一扫,身边的心腹丫鬟立刻带着人下去了,看守的婆子识趣地离开,小屋只剩宛姨娘和夏姨娘两个人。 夏氏缩着身子颤抖不止,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宛姨娘缓缓欺近她,夏姨娘站不稳,噗通摔下地,宛姨娘蹲下身,目光直视着她,眼里闪着冷厉的光芒。 “怎么,害怕了?当初你不惜利用你的亲生儿子,使计陷害大小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她忽然笑了:“我倒要感谢你呢,她本来视你为亲姨娘,若不是你贪心不足,竟然想要对大小姐动手,又怎么会将她逼得跟我亲近?我大概一辈子都要屈居于你之下,夏荷,你眼中只有你自己,哪里顾得了别人的死活,这就是你最失败的地方。” 夏氏面如土色,只是呆呆地看着宛姨娘的嘴唇不停地翻动,想起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宛姨娘还没折磨够她,蹲下身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说若是你今日死在这里,侯爷会不会为你难过?我想应该不会,你不知道侯爷对你不满已久?那位沈小姐明明提出杨大少爷的死有疑点,他却根本不听,因为你的野心让他想要除掉你,还有,你死了,侯爷就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先夫人了。” “唔唔唔……唔唔唔――”夏氏痛苦地摇头,不想听宛姨娘的话。宛姨娘却不放过她,一字一句刀子似的往她的心上戳。1d2tj。 “当初,先夫人去世的时候,侯爷正跟你在一起鬼混,他本来就十分内疚,因此这么多年侯府都没有女主人,但他没有料到,你借着照顾为名,偷偷在夫人的饭菜里加了料,而那最后一次,就让他们夫妻天人永隔。” “可悲的是先夫人太蠢,临终前还提出升你为姨娘,将她的亲骨肉托付给你,而你却恩将仇报,一次次陷害于大小姐。直到你在大小姐的药里动了手脚,而让你的谨少爷误食发病,这些消息,自然有人让侯爷报信,他终于忍无可忍,这次杨大少爷之事正好是机会,欲除你而后快!所以,我是在帮他,知道么?” 夏氏张大嘴巴想要辩驳,可说不出话让她火急火燎,她伸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将过往云烟全部挥开,宛姨娘哪会如她所愿。 “你去死吧!去死啊!”她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将她往墙上撞,心中累积了多年的憋屈终于得以发泄,她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中夏氏渐渐没了挣扎。 “宛姨娘!”忽然一阵清喝响起,宛姨娘惊愕地回头,却见小屋外面,苏婵娟冷眼看着她。 她连忙松手,讪讪道:“大、大小姐,你怎么来了?这等低践人住的地方,别污了您的身子。” 苏婵娟依旧冷冷地盯着她:“她口不能言,又不识字,能翻起什么浪来?宛姨娘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是是!”宛姨娘连忙松开夏氏,她真是鬼迷心窍,夏姨娘已经不存在了,她如今跟侯夫人没什么两样,今天过来的事情全府都知道,若是她走后夏氏死了,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利。 侯爷虽然自己不待见夏氏,但她犯不着因为她一只秋后的蚂蚱搭上自己的前途,宛姨娘一阵后怕,又伸手触了下夏氏的人中,见她还有气儿在,才放下心来。 “大小姐,多谢您提醒我。”她真心道。以后要好好待她,她再是嫡出小姐,最多出嫁的时候配上点嫁妆,她不会夏氏一样蠢。 苏婵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她只是想来看看那个人,她曾是自己娘亲倚重之人,她竟然那样恩将仇报,她要留着她的性命,让她用余生所有时间来为她曾经犯下的罪孽来忏悔,这是她唯一能为母亲做的。 沈倾城劳累了一日回到家,浣纱迅速打了水来,笑着道:“小姐,今儿天好,晚饭摆在外面如何?” 沈倾城欣然道:“也好,秋高气爽,就在外面吧,开阔些。” 两个丫头连忙将饭菜移到院子里,夕阳暖暖的射下来,每个人身上罩上一层金光。 沈倾城坐下,正欲动筷子,见两个丫鬟站在旁边,便道: “你们都来吃吧,我一个人那吃得了这么多。” 浣秋眼睛一亮,看了眼浣纱,见她立着没动,忙垂下眼立着。 沈倾城叹口气,这个浣纱,说过她多少次了,还是这样,她退了一步道:“这样吧,每样菜拣些出来,剩下的你们给我解决了,一点都不许剩下!” 浣纱应了声是,去屋里取了个拼盘出来,对沈倾城道:“小姐,这是苏小姐送来的,用它可好?” 沈倾城一瞧,拼盘比常用的盘子稍大些,中间一个圆形,四周却分成均匀的六格,十分精致。 她没说话,浣纱知道她是默许了,便将每样菜都分了些装在拼盘里,端着剩下的菜去了旁边的小桌子,浣秋也学着她的样子来帮忙。 “咦,小姐您听,旁边像是有人搬进来了!”浣纱忽然道。 沈倾城停下筷子,隔壁正传来说话的声音,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明显就是刚才某个人的声音。 “真的啊!”浣秋也有了兴致,“我们住进来就没听到有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好相处吗?”邻居之间总会见面的,若是来了家不好相处的人就不好办了。 想起之前的乌龙事,沈倾城忽然没了食欲,这个萧风真是讨厌,故意不说清楚,当初他给她地契的时候就该说清楚啊,告诉她两家都买下来了,也不至于让她出糗,真是太可恶了! 她用力地戳了几下碗中的饭粒,浣纱终于发现她不高兴,忙过来询问:“小姐……” 话还没说,忽然听见敲门声响起,浣秋连忙去开门,站在门边问:“请问谁啊?” “我是隔壁的邻居,来拜访一下!”一个女子的声音。 浣秋忙打开了门,以前她在家时也有不少邻居串门,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不好拒之门外。 进来的是一个小姑娘,跟浣秋年纪相仿,她朝浣秋甜甜一笑:“姐姐好,我是隔壁的丫鬟,叫小铃铛!” 浣秋连忙将她让进来,小铃铛走到沈倾城跟前,规规矩矩地福身道:“小铃铛见过小姐!” 沈倾城抬眼看她,淡淡地点了下头,她对人一向很淡然的,只是最近性子有些不一样了。 小铃铛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打开来将饭菜一一放在桌上,一边道:“小姐,这是我们九爷从万福楼订的,他说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请小姐赏个脸。” 沈倾城眼角一抽,这人真够财大气粗的,小铃铛动作很快,几下功夫,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她还在往外面拿,真不知道她那个食盒怎么能装那么多东西。 “行了,太多了哪里吃得完?”沈倾城阻止道。 “人多了就吃得完啊!”忽然一道突兀的男人声音响起。 浣秋一惊,她记得方才关了门啊!沈倾城皱眉看去,见不知何时,东边院墙根处原本闭着的一道小角门打开了,她还以为封死了呢,不成想又被打开。 走进来的正是害她接连出糗的萧九,沈倾城不想理他,索性不开口,垂下眼睛一个劲地扒拉着碗中的饭,只是眼角的余光偶尔朝某人扫一眼。 她这回学乖了,这个虽然看着不是大歼大恶之人,但狡猾至极,若是跟他逞口舌之利,绝难讨到好去。这会儿如果赶他也是徒劳,干脆装作没看见似的。 “萧九爷,怎么是您?”浣纱奇怪道。 萧九自来熟地在沈倾城对面坐下,开口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往后街坊邻里的,互相照应着些。” 其实他昨晚就想过来叨扰的,知道她当时不高兴,就没来惹她闲,今天好不容易拖到她回来,便让人去万福楼订了酒菜背着。 “萧九爷,这样不好吧?”浣纱为难道。她还想劝小姐跟他划清界限的,这下住到隔壁去了,怎么是好呢? 萧风看看桌上的菜,身边墨竹已经摆放好碗筷,开始往他碗里布菜。 “嗯,还不错!”他吃得津津有味,沈倾城眉头打着结,再也装不下去,抬头冲他狠狠瞪一眼:“萧九爷,你擅自到我家来,是不是不太妥当?” “我哪里是擅自来的?刚才小铃铛不是来过了么?所以我也来了,一个人吃饭实在没什么滋味。” 沈倾城“哧”地笑出声:“九爷要找个人陪你吃饭还不简单吗?怕是府里人太多,不知道找谁陪你吧!” 萧风纠正道:“非也,我萧九孤家寡人一个,尚无妻室,不然怎么沦落到敲你家的门呢?” 沈倾城白他一眼,不客气道:“那是因为九爷道德意识淡薄,不懂人情世故,不知礼教为何物!也亏是我度量大,若换了其他人,怕是早就要悬梁自尽以示清白了!” 萧风剑眉轻挑,不在意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些所谓的礼教,不过是愚弄世人的东西而已。” 沈倾城不知该夸他思想前卫还是骂他不知检点,这个时代这样想的人只怕不会太多,他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了。索性不跟他计较,再次跟碗里的饭较上劲。浣纱看看两人,想要说什么,沈倾城一抬手她连忙站在一边。 “沈程程,看在我辛辛苦苦回乡替你办官籍的份上,就别计较那么多可好?反正以后办案,我们都要这样相处,我看你是个爽快人,原来如此墨守成规,莫非我找错人了?”他摇头叹气,似乎想要改变主意。 沈倾城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知为何,她觉得萧九虽然嘴巴不饶人,不过没什么坏心,而且他这样子更让人轻松自在些,她只是讨厌在他面前自己总是频频出糗,又不是真的古代人,自然不会把所谓的名声看得太重,不然她就别想重操旧业了。 放下心来,两人倒是开始轻松地说起话来,沈倾城想起一事,问他:“你这几天就是帮我办官籍去了?” 说他顺手人情还比较可信,可专门因为她的事奔走,沈倾城持保留态度,可这些天没见他人影,这么多天忽然又冒出来,不得不让她奇怪。当然,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一向有些漠然的她忽然有了多管闲事的兴趣。 “我九爷是那么没本事的人么?”某人开始拽起来,“我回了一趟涿郡,那边有一户沈姓人家,我将你先在那边备了案,然后迁到杭城来,这样,将来若是你婆家人找到你,想要你回去也没那么容易了。” 沈倾城一顿,抬起头来,萧风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小声道:“麻烦你了。” 萧风嘴角一勾,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帮我的忙,我做这些不过是表示一下我的诚意,我萧某人并非是一个看到漂亮女子就动歪心思的人。” 沈倾城小脸微红,这人除了故意惹她出丑这点之外,其实还算是个好人。她决定不给他机会,专注地扒着饭。萧风一脸的愉悦,心情好得很,心里盘算着,这件案子结束,至少得十天半个月,不知道那时又能想个什么法子留她。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悦,浣纱在一旁猫一样盯着,见他们吃完饭,连忙上来收拾,站在沈倾城身边不走,只将碗筷递给浣秋,让她收进厨房里去。 萧风自然知道这丫头是在赶人了,于是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去。我在杭城还有点事情未处理完,大概五日后动身,你先准备一下。” 沈倾城点头称好,看着他健步离开,从那道角门回了隔壁院子。 浣纱连忙追上去关门,却发现自己这边根本没有锁扣,只有萧风住的那一面能锁上的,不禁有些懊恼。 “小姐您看!”她终于找到把柄,得劝小姐远远避着萧九爷才好,殊不知,就算她家小姐一直避着,某人还是有法子凑上来。 沈倾城听她大声惊呼,无奈地走过去。 萧风还没走远,此时回过头,无辜地扯起一个笑的弧度,摊手道:“这可不怪我,最初就只有这边有锁,听屋主说,两座院子原本是一家,我这边是主院,因此就只有这边上了锁。” 浣纱拉下脸来,“小姐,咱们明天赶紧找人来锁上吧。” 沈倾城看了眼萧风,“萧公子,你说过这间院子是给我的报酬,所以从今以后,这里的主人是我。” 萧风随意地点点头,唤了声墨竹,转身走了。 沈倾城和浣纱面面相觑,正要关门,就见墨竹快步跑过来,解释道:“沈小姐,浣纱姐姐,我们爷吩咐,以后就你们那边锁上就好,这边就不锁了,若是你们有事,也好找人帮忙。” 他的手里拿着锁具和榔头,三两下就将锁打好了,退了回去。 “沈小姐,把门锁好,有什么事就喊一声,爷说了,就是他不在,沈小姐家里有事喊一声就好。” 浣纱尴尬地立着,小声道:“小姐,是不是我们太小人之心了?” 离约定之期还有些日子,沈倾城一面准备出门要用的东西,一面继续去同仁堂。这日一回家,就见浣秋迎出来,小声通报:“小姐,苏大小姐身边的绿燕姐姐来了。” 她知道两位小姐是结拜过的姐妹,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苏小姐太过热情,而她家小姐则有些冷漠,一定是苏小姐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自家小姐,于是她便悄悄出来守着,想要她有个准备。 沈倾城淡淡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绿燕见了沈倾城,乖巧地行了礼:“奴婢见过沈小姐,我家小姐惦记着,让奴婢过来看看。” “绿燕姑娘是姐姐的心腹大丫鬟,竟然这么得空?”沈倾城开玩笑道。 绿燕呐呐地,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才道:“我家小姐想请沈小姐一同参加明日杜府四小姐的生辰聚会,问问沈小姐可有空闲?” “我刚去同仁堂学艺,怕是抽不出时间来。”沈倾城不太想去,小姐们聚在一起,不是比吃穿就是说八卦,自古以来没有两样,她没有什么兴趣。 绿燕咬了咬唇,看似有些为难。 “这样啊,唉,我家小姐猜的果然不错,也不想去来着,是奴婢说这些日子府里事情多,想劝小姐出去结交些朋友,顺便散散心。沈小姐既然没空,奴婢这就去回了小姐吧!”她落寞地转身欲走。 “等下!”沈倾城想了想,“我先问问王太医再给你口信。” 绿燕喜出望外,这就表示有戏,她高兴地回去报信了。 沈倾城忽然发现,自己到杭城差不多半个月了,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京城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仿佛又一个前世,显得那么遥远,极不真实。 苏婵娟一早就派了丫鬟过来,还是绿燕,带来一套赴宴穿的衣裳,浣纱笑道:“苏小姐真是有心,不过前几天我们小姐去云秀坊备了两身衣裳,那老板娘直夸我们小姐跟画上走出来的一样呢。” 绿燕特意看了眼沈倾城,暗道,她就觉得今日沈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嘛,原来是换了衣装的缘故,于是也不再坚持,笑道:“我们小姐是怕沈小姐来不及准备,原来小姐已经备好了,那咱们出发吧,小姐也正要出来了。”17885717 沈倾城点头,带着浣纱和浣秋一道出了门,正好迎上苏婵娟的马车往这边驶来。 “沈妹妹!”苏婵娟笑吟吟地下了车,优雅地快步过来,丫鬟黄莺连忙上前扶着她,在沈倾城身边站定,亲昵地去拉她的手。 “我不是让绿燕送衣裳来了么?一定是她偷懒来晚了!”苏婵娟见沈倾城穿戴妥当,朝绿燕轻声斥道。 沈倾城看了眼低下头去的绿燕,解释道:“不怪她,姐姐不必事事都为我、操心,知道少不了有出门的时候,前些日子正好裁了两件衣裳。” 苏婵娟松开她打量起来,眼睛不由一亮,虽然她知道沈倾城本身就是极美的,可今天这一袭简单的粉蓝色曳地长裙,衬得她更是腰细如柳,虽然布料算不得最好的,可是长裙由上而下颜色逐渐加深,没有繁杂的花纹却很有层次感,长及脚背的裙边滚了边,加上一些白色小花点缀,素净中带着淡雅之气,很符合沈倾城的气质,腰间一条同色系淡蓝丝带一束,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余下的飘带随着风吹轻轻浮动,更显飘逸出尘。 “姐姐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沈倾城见她打量自己,提醒道。 苏婵娟回神,拉着她笑:“看我,若是一个男子,定然被迷得失了魂魄,今日可以想见,沈妹妹去了杜府,怕是会吸引好多人的眼光追随,小姐们的芳心都要被你踩在脚下了。” 沈倾城莞尔一笑:“莫非苏姐姐也是其中之一?” 她毫不谦虚的语气让苏婵娟一愕,仔细看她眼带笑意,才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笑骂:“你这丫头,我们姐妹岂是作假的?放心,你若瞧上那位公子,姐姐我一定让给你!” 沈倾城勾唇一笑,苏婵娟这样看,跟前些时日并无不同,难道,那日的事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爷,沈小姐这么早就走了!”墨竹望着远远消失的马车,不无惋惜。 萧风敲一下他的头,笑骂一句:“傻小子!就是不走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明目张胆地一同走吗? 墨竹讪讪地摸摸被打的额头,委屈道:“奴才是为您担心啊。昨天得罪了沈小姐,若是碰上,至少可以将误会解开啊,若是今天沈小姐看上哪个青年才俊,爷您就揪心死吧!” “你小子,胆子见长,敢咒爷我了?”萧风重重一掌拍在他肩膀,墨竹吃痛,唉哟一声,萧风已经翻身上马,他连忙紧跟着上了另一匹栗色小马,扬鞭疾驰跟了上去。 杜家三老爷是杭城的父母官,府台大人杜徽如,排行第四的杜蕙兰是他的亲侄女,杜大老爷的嫡长女,大老爷去得早,只剩下一个寡母,杜蕙兰自小养在祖母跟前,很是得宠。 苏婵娟回到杭城后,只参加过一两次赏花会,认识的人不多,许多都是生面孔。 “请问您就是江南侯府苏大小姐吧?我们小姐请您去里面说话。”苏婵娟正在寻找有没有熟悉一点的面孔,至少有个人说说话,就有一个大丫鬟样子的女子过来打招呼。 “你家小姐是?”苏婵娟纳闷,她并不认识这个丫鬟,她家小姐应该也不熟。 那丫鬟不卑不亢,笑道:“奴婢是杜府的丫鬟侍画,我家小姐就是今天的寿星杜四小姐,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一来就受到如此礼遇,看来还是沾了江南侯府的光。 两人四婢跟着侍画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跨过两座小桥,又拐上一道九曲回廊,终于来到一处雅致的绣楼。 进进出出的小丫鬟婆子们都恭敬地向侍画打招呼,可见这位丫鬟的地位一定不低。 “小姐,苏大小姐和沈小姐来了!”侍画跨上台阶,隔着一道珠帘向里面通报。 “快请!”里面传来回话,侍画笑着请苏婵娟和沈倾城进去,屋子里纱幔垂地,摆件小巧精致,处处透着典型江南温婉的风格。 上了二楼,就听见女子说笑的声音,楼梯口立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看着苏婵娟和沈倾城就启唇笑,正是今天的主角杜四小姐杜蕙兰。 人逢喜事精神爽,杜蕙兰亲亲热热地过来揽了苏婵娟:“早就听说苏妹妹回来了,十多年了,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一回呢。还有你这位沈妹妹,我可听说她是王太医唯一的女弟子,侯爷和杨老爷对她也赞誉有加呢!” 沈倾城没想到这些闺阁小姐们真是好本事,拉起家常来一点都不拘束,她淡淡地笑笑,谦虚了几句,毕竟不太熟悉这样热络的场面。 杜蕙兰将二人领进她的闺房,彩色的帷幔低垂,透着朦胧的温馨,雅致得很,一看就是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住的闺阁。 屋里坐了十来个女客,杜蕙兰向苏婵娟和沈倾城一一引荐了一遍,来赴宴的年轻女子大多是官家小姐,也有城中富商的女儿,修养都不错,。能进绣楼来的更是杜蕙兰的闺蜜,因此都很给她面子,苏婵娟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就是沈倾城这个少见的女户她们也只是最初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惊诧,之后便自然地交谈起来。 “听说沈妹妹不仅长得出众,见地也是一流的,往后可得多走动走动,学个一星半点也受益无穷啊!”柳若梅是杜蕙兰的表妹,见沈倾城很有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范,主动上来亲近。 沈倾城淡笑,随意敷衍了几句,柳若梅见她如此,只好去找其他人说话。 江南才子多,才女也不少,虽是杜四小姐的生辰,但小姐们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显一番身手呢。 刚才的那名丫鬟侍画过来,对杜蕙兰道:“小姐,三夫人派人过来说,赛诗台已经备好,可以请众位小姐们出去了。” 杜蕙兰一喜,站起身道:“请各位姐妹移步,今天可有好多青年才俊到会哦!” “好啊……哦――”女孩子们欢呼起来。 沈倾城不禁汗颜,是谁说古代人矜持来着,这杜小姐的话挺彪悍的。 沈倾城对赛诗会并不热衷,她不过是来陪苏婵娟的,能不能认识别人她不怎么感兴趣。 女孩子们争先恐后往楼下赶,沈倾城退到转角处,索性观赏起风景来,站在绣楼上可以望到满园的景致,正值深秋,一丛丛桔花正欣然怒放,姿态各异,偶有一阵微风拂来,还带着清新的菊香,惬意得很。 她轻轻吸了口气,就听苏婵娟在下面喊:“沈妹妹,你怎么还不走?” 沈倾城冲她一笑,转身下楼。忽然瞥见不远处围墙另一端一道熟悉的身影,脚下一顿,萧九爷来了! 她自嘲地一笑,她忘了萧九可是神通广大之人。上次在侯府,他可是代表杜知府去的。还有她的官籍,大概也是托了杜知府的关系。所以杜府千金的生辰他自然有理由出席。 墙那边,萧风正好转过脸来,两人视线相接,他举起手冲这边一笑,沈倾城忙加快步子下了楼,暗自埋怨,这人真是不拘小节,也不怕别人瞧见到处乱传,坏了她的闺誉,明明没吃羊肉却要热惹一身骚,那样可不划算。 走到下面,苏婵娟小跑着过来拉她:“知道你对什么都没兴趣,就当陪陪姐姐我,嗯?” 沈倾城笑道:“放心,今日谁都不能跟姐姐你比!” “算了吧,我又不是寿星!”苏婵娟笑嗔一句,两人并排走,见其她小姐们都走远了,悄声说:“杜四小姐过年就满十八了,看来也急了。” “十八了?以她的身份,早该许了人家啊!”沈倾城忍不住也八卦了一句,她果然还算是个正常的女人。 苏婵娟神秘地耳语:“四小姐以前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可是她十五岁那年那人得疾病死了,加之她生父早亡,只余寡母,便有了传言说她命硬,许多贵族忌惮这个,上门提亲的就少了,身份不够的,她又瞧不上,于是拖到现在。” 她黯然地摇摇头,拉着沈倾城快步跟上,沈倾城忽然想到,苏婵娟也十六岁了,之前杨大少爷上门提亲却死在侯府,对她的影响也不小吧。 杜府办的这场赛诗会,其实就是个才艺展示会,年轻的男女们都要上去亮亮相,同时还设了评委,男女各五名,其中竟然有江南侯苏越治和萧风,东道主杜知府自然在场。评委后面则是相隔不过两丈的男女席位,公子小姐们依照尊卑顺序落座,丫鬟们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能将生辰办成相亲大会,可以想见杜家对杜蕙兰婚事的急切程度了,平时恪守礼教的公子小姐们,男女连见上一面都要被认作败坏风俗,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反倒没了那些讲究,所以极其兴奋,一边跟身边的同伴说着话,眼睛不经意地四周扫视,希望能有相中的对象。 其实这一年中举办的四季花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些变相的相亲大会,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会带着儿子女儿一同出席。 “沈妹妹,你准备什么节目了吗?”苏婵娟小声地问,眼睛滴溜溜在场中打转,眸中射出亮光,显然也有些雀跃。 沈倾城对这种场面不太热衷,不过作为娱乐倒是不错的调剂品,她闲闲地坐着,摇了摇头,问苏婵娟道:“姐姐你准备了吗?” 苏婵娟有些发愁:“我倒是学了几年古琴,可是听说杜小姐也擅长这个,我总不好和寿星争锋,倒显得我没了气度。” 她说的是事实,而且,作为寿星,杜蕙兰有优先选择表演顺序的权利,若是她在前,苏婵娟就落了下乘,若是苏婵娟在前,杜蕙兰又没了面子,真是不好抉择。 “相信姐姐一定是最厉害的!”沈倾城鼓励道。就是凭她的姿色和身份,就一定会是许多贵族钦慕的对象,相信过不了几天,侯府的门槛都会被踏破了。 担任司仪的是杜知府的儿子杜衡和媳妇褚绫,二人盛装出席,携手登上高台,男才女貌,羡煞旁人。 杜衡客套地道起了开场白:“各位来宾,感谢众位出席舍妹的生辰宴,今日赛诗会以文会友,若有看家本领尽管使出来,虽为娱乐,不过也设了彩头,前面就坐的十位德高望重的评委,他们每人可向每位参赛者投一朵桔花,结束后以桔花朵数多者获胜,彩头嘛,暂时保密,不过保管出人意料,各位意下如何?” 杜衡话音刚落,男席那边便起了叫好声,有人起哄说拿杜四小姐的一件绣活出来做彩头,他们就心服口服了。杜衡也没有生气,这种场合本来就是热闹才好,自然不能太拘小节。 众人热烈鼓掌之后,赛诗会正式开始。 第一轮吟诗作赋,要求以应景之物吟诗一首即可。为了公平起见,采用抽签的方式,参赛自愿,反正以桔花朵数多着为胜。 生在江南,才子辈出,就是不会作诗也会吟几句,苏婵娟也跃跃欲试,竟然抽到了第二个,她还给沈倾城带回来一只签,让她好不尴尬。 她本来想着混一遭白吃一顿就算交差,没想到苏婵娟将她推了出来,她有些无奈。 第一个小姐吟了一首诗很快下去了,没有什么特色,只得到了一朵桔花,大概羞怯难当,匆匆跑下去了,接下来就轮到苏婵娟上场。 略略愕然后,她娉娉婷婷地迈步上去,吟了一首《咏菊》:“菊裳茬苒紫罗衷,秋日融融小院东。零落万红炎是尽,独垂舞袖向西风。”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不疾不徐,大家一致好评,得到了6朵桔花。 陆续有几位小姐上台,都没有超过苏婵娟的,她的脸上微微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 杜四小姐上场,她的声音高低适中,软软甜甜的,跟百灵鸟一样,她也是以菊为题,轻启朱唇,娓娓道来:“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宵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首词很有意境,加上又是主角,因此得到了十朵红花,她盈盈致敬,客套地说了句“献丑!”便施施然走下了台。 沈倾城不由去看苏婵娟,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有什么大的情绪,便稳了稳心绪。 “沈妹妹,该你了!”苏婵娟提醒道,沈倾城这才想到,女子这边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台。她身材高挑,五官绝美,冰眸散发出一种冷然的气质,粉蓝色长裙更是衬得她高雅如仙,十分惹眼。 “这位小姐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男席中有人小声议论。 旁边一个白衣粉面男子笑着讨好:“或许身份不高吧,不然如此佳人,还能逃过你我兄弟的法眼?” 第一个男子惋惜道:“若是这样,我家父家母那关就过不了,真是可惜了这等绝色!” 粉面男不以为然:“陆公子真是实在,难不成以你的身份地位,还能守着一个女人白头偕老,说笑话呢!” 那男子恍然大悟,却有些犹豫:“这女子看着有些清高,不知道会不会愿意委屈自己。” “咳!你有总督大人这个靠山,还不心想事成,这样吧,陆兄之好,我李某就不夺爱了,到时候助兄台一臂之力!” …… 萧风离两人不远,那两人也并无刻意压低声音,他听得直皱眉,不经意地冷眼瞥过去,那两人感到一股寒芒射来,杜知府也朝这边看来,于是压低了声音。 这些话沈倾城自然是没有听到的,她朝观众场施了一礼,吟了一首元稹的诗:“秋虫绕舍似田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里是没有陶渊明这号人的,所以她把原来的“陶家”改为了”田家”,十位评委之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就在她吟完最后一句:“此花开尽更无花”之后,表情就有些奇妙了。 诗句没有华丽的辞藻,就实叙述了桔花在田间小院生长的常态,最后一句话锋一转,高度赞美了桔花历尽风霜而后凋的坚贞品格,一如高台上那名亭亭玉立纤尘不染的女子。 在她吟完之后,评委们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只有一个人突兀地起身,赞一句:“好一个此花开尽更无花!大气,爽快!”他大步流星走上台,亲手将桔花递到她眼前,“沈小姐,这朵花是你的了!” 沈倾城惊愕地看着他,萧风一脸笑意,也正在看着她,四目相接,她小脸“刷”地一下骤然布满红霞,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 诗词无能,原谅我……请记得支持我哦! .. 077 萧九桃花开(首订首?订在哪里?) “萧公子,这,这样不合规矩!”浣纱忙跟过来,提醒道。(.好看的小说) 萧风笑意加深,转身看向评委席,大声问:“杜大人,这位沈小姐所作如何啊?” 早在萧风专门找到他办官籍的时候,杜徽如就已经知道这位沈小姐了,加之她的诗朴实却又出众,人更是飘逸如菊中仙子,让人心生折服。于是自然点头称好,让人将自己那朵桔花也送了过去。 沈倾城警告地瞪了萧风一眼,才转身步下高台。萧风扫视全场,将众人惊诧的目光收于眼底,一跃而下回到自己座位,男宾那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最后毫无疑问,沈倾城凭借她的诗和独特的气质赢得了十朵桔花,再加上因为萧风出人意表的举动,赛诗会达到了空前高/潮。 女孩子们表演完毕,男席那边的宾客跃跃欲试,争相上台一展风采。 沈倾城微微有些懊恼,她没有想到这些评委竟然如此厚爱她。自己不过随意拈了几句诗,便抢了别人的风头,心头默默忏悔着,今日的光辉应该属于杜蕙兰这个主角,抑或是苏婵娟这样的天之骄女,就是任何一个女眷都比她有用,她莫名其妙地得了去算怎么回事?唯二的收获就是男席那边传来的灼热的视线和女席这边的羡慕嫉妒恨,她这是何苦来哉? 苏婵娟被杜蕙兰抢了风头,不能有想法,毕竟人家是主角,可是她们所有的风采都比不上沈倾城,萧九爷闹这一出,简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之前的风光还有谁记得? 她知道沈倾城跟她是好姐妹,可还是禁不住生出短暂的失落,幸好比赛仍在继续,忽然一道人影跃上高台,她的眼睛不由自主追随着去看。 她用力戳了戳沈倾城的手臂,小声道:“沈妹妹,你快看那人是谁?” 沈倾城从思绪里拔出来,暗道她再也不参加之后的才艺展示了,就被苏婵娟扳着脑袋望向了台上。 台上正在吟诗的紫衣男子有几分眼熟,身材有些精瘦,却存在感十足,全场的目光带着或崇拜或嫉妒地齐齐射向他,他恣意吟诵着一首词,沈倾城不熟,只感觉到此时他就是舞台的主宰,女宾席里甚至有人激动得尖叫起来。 雷霆?!他怎么也来了? “那是雷公子是吧?”苏婵娟小声在她耳畔问。 “什么雷公子,那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旁边一个女子痴痴地看着高台上,听见苏婵娟的话,不满地纠正道。 沈倾城彻底清醒过来,那台上的可不就是雷霆么?从借马那天开始,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一直没见到他,没想到竟然会再见。 “小侯爷住在镇江府,没想到会出现在杭城,哎,你说是不是杜大人有意将四小姐许配给他啊?”女孩子开始八卦起来。 另一名女子轻蔑地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就算杜知府有意,小侯爷定是不会应允的,四小姐虽然还算出众,可也称不上绝色,再说她都十八了,按虚岁算都十九了!”言下之意很清楚,四小姐够不上小侯爷的菜。 其她女孩也都小声附和。杜蕙兰是女主人,并未跟女宾坐在一起,因此她们说起来少了顾忌,谈及别人的短处时,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倾城不搭话,其她人见她孤傲的姿态也不敢前来,不过,苏婵娟却是众人热捧的对象,许多女孩都前来攀关系,要知道,江南侯可是和镇南侯一个级别的,若有苏婵娟这样的朋友,将来在小姐们心目中的地位都会水涨船高。 第二轮就是才艺展示了,沈倾城打定主意再不上场,于是借尿遁为名溜了出去。苏婵娟担心她,可今天她得好好表现,于是叮嘱了几句便让她走了。 男宾那边,也有人相继离席,萧风回头一看,方才议论的陆姓李姓男子走了,黑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招手示意墨竹近身,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让他离开了。 喧嚣越来越远,沈倾城觉得浑身轻松,她知道今日人多且杂,也不敢走太远,见人工湖中心有一座八角的亭子,于是便缓步走了进去。 园子里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看来今天女孩子们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知道今日哪位千金能得到彩头。 “小姐,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不能呆太久。”浣纱提醒道。 沈倾城点头:“你放心,等差不多结束咱们就进去。”她们走得不远,若是真有什么危险,这边呼救那边都能听得到,所以她并不担心。 杜府的桔花很多,即便是在这深秋时节,也能出现姹紫嫣红的美妙景致,给这有些萧瑟的季节带了勃勃生机。桔花品种繁多,颜色各异,姿态各异。白的黄的,红的粉的,应有尽有。有的全开了,细长的花瓣舒展着;有的半开着,微卷的花瓣裹着纷嫩的花蕊,像害羞的小姑娘;尤其是那些含苞待的花骨朵,在绿叶的衬托下更显娇美。 沈倾城不由放松了心情,任由自己进入冥想状态,静待时光流逝。 “小姐!”浣纱忽然紧张地低叫一声。 “怎么了?”沈倾城睁开眼睛,浣纱指着一条花圃中的一条甬道,那头有两名男子快步走着,看不清楚容貌,奇怪的是,两人对着自己这边的亭子径直走过来。 “小姐,只有一条路,咱们该怎么办?”浣纱有些急了。那两人应该看得到这里有女客,按理就该避开,可他们显然并无这个打算。 沈倾城脸色冷下来,思忖此刻要如何脱身。她今天在杜府风头已经出的够大了,若是传出与男人私会,她在杭城就寸步难行了。 “小姐,快避一避吧!”浣纱想要拉她,沈倾城瞥她一眼:“避到哪里去?” 那条甬道是唯一一条通往亭子的路,正直深秋,园子里的树大多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想找一个藏身之所还真不易。亭子下面是湖水,她若是跳下水,待会儿全身湿透,别人还是会瞎猜。 她开始懊悔,早知道就坐在席上不出来好了,若她不愿登台,别人也不能强拉她上去啊。 两个男人一直远远地跟着沈倾城,瞧见她进了亭子,人都去赛诗会看热闹了,这边连个下人都少有,最适合联络感情了。 “李兄,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佳人?”陆公子眼睛灼灼地看着亭子里那道倩影,兴奋中又带着心虚。 李姓男子暧昧地冲他一挤眼:“陆兄,怕的就是不唐突呢。你想啊,这等佳人岂是你轻易能被你拿下,若是你们有了点什么,她除了跟你还能如何?” 那陆公子两眼放光,不住地点头:“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像下定决心似的,他重重地点头:“沈小姐,恕在下唐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1d2tj。 下定决心,脚下步子便加快了许多,拐上通往亭子的长廊,忽然横刺里冒出一个人来。 “两位公子,赛诗会是在那边园子里,你们像是走错路了吧!”墨竹抱着双臂挡在路中间,冷冷地注视着两人。 “……”陆公子吓了一跳,看墨竹像是某家公子的跟班,便有了轻蔑之意,“快让开,爷不跟你计较!” 墨竹瞄了眼那个油头粉面的李姓男人,欺近陆姓男子,贴着他的耳朵,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陆标,你大伯总督的位置坐了五年了吧?若是传出他跟自己的弟媳妇私通生下孽种,你觉得他的位子还会稳吗?” 陆标霎时惊愕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墨竹,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下一个咯噔。 “不可能!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不乖乖回去,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宾客都会知道那个消息,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墨竹举起右手:“我只数三个数,一……二……” “李兄,我忽然肚子不舒服!”陆标拉着粉面李就走,搞得他莫名其妙。 “怎么忽然不舒服了?是不是那人说了什么?” “别问了,快,我憋不住了!”陆标连拉带拽,那个男人肯定也是为了沈小姐来的,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此刻不是理论的时候。 沈倾城正在想着对策,忽然见多出来的一个人,虽看不清相貌,身形却有些熟悉,她不由心下一松。 那两个男人就离开了,后面的人朝亭子这边瞥了一眼,拱手示意了下,也跟着离开了。沈倾城看清楚了,真的是萧风身边那个随从墨竹,看来又欠他一个人情了。 三人离开后,她连忙拉了浣纱回去,才艺展示正好结束,没有悬念,获胜的是今天的寿星杜蕙兰,彩头竟然是一套凤冠霞帔,众人不由失笑。 “沈妹妹,你回来了?马上就开席了,咱们快过去吧!”苏婵娟心情很不错,她得了第二名,只比杜蕙兰略逊一筹,但她身份明显更高,因此众星捧月般被一堆女孩簇拥着。 宴席开的时候,苏婵娟就被两名官家小姐缠得脱不开身,一个是同乐魏知县的女儿魏蓝蓝,另一个叫董风娥,倒把沈倾城挤到一旁的座位去了。 苏婵娟想要起身换位置,沈倾城却示意她不必得罪别家小姐,她反正是陪衬,苏婵娟还要与小姐们打好关系的。 临别的时候,杜四小姐亲自出来相送,目光刻意在沈倾城身上滑过,对苏婵娟道:“婵娟妹妹这位朋友可真是令人惊艳,我婶子说,已经有好几位公子在打听她了,沈小姐真是个妙人呢!” “杜小姐客气,程程年纪还小,暂时还没考虑这些事情。”沈倾城知道她是想来探自己的口风,毕竟今天她出够了风头,虽然不是她所愿。 杜蕙兰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是吗?以后沈小姐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 离开杜府,苏婵娟送沈倾城回家,一路上,她不时将目光投向沈倾城,却又不说话。 “苏姐姐有什么话就问,我定知无不言。”沈倾城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 苏婵娟想了想,终于问了出来:“萧九爷跟杜知府的关系不错啊,我爹说杜知府有意为他和四小姐牵线,可今天看他对你似乎有些――特别。”她斟酌了下,含蓄地道。 沈倾城抚额,她想澄清两人之间毫无关系,但二人合作的事情不宜说出来,何况今天赛诗会众目睽睽之下,那厮的举动让人想不误会都难。虽然他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可就是让人感到暧昧无比。 她只能如实道:“我知道苏姐姐是关心我,你放心,我如今只想潜心学医,尽快在杭城站稳脚跟,其他的事情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她顿了顿,“再说萧九爷为人爽直,他的行事作风与咱们女子有些差别也无可厚非。” 苏婵娟放心了,她不知道沈倾城的真实身份,但她如今独自在外,生活肯定有诸多不便,担心她因为别人一时的好而被人蒙骗。 沈倾城带着浣纱下了车,看着苏婵娟的马车离去,心头堵得慌。 不是因为苏婵娟的提醒,而是萧风那个家伙,他是存心败坏她的名声是吗? 正在杜知府书房议事的萧风没来由打了个喷嚏,刚饮下的茶水险些喷了对面雷霆的身上。 杜徽如连忙关心地询问:“九爷怎么了?可是今日吹风久了身体不适?” 雷霆一脸嫌恶的样子觑过来,皱着眉打趣道:“是不是哪个红颜知己见你出门太久未归,相思难解啊?” “谁跟你似的?从南到北处处桃花开?”萧风心头一惊,白他一眼,摇头示意杜知府:“没事,杜大人您继续。” 杜徽如见他没有其他不适的样子,对身边伺候的心腹杜演吩咐道:“去给九爷熬晚姜汤来。对了,四小姐那里有一柄老姜,你过去问一声。” 杜演有些诧异,一柄姜而已,还用去四小姐那里寻?他愣了愣,杜徽如一眼横过来:“还不快去?” 他连忙应了退出去,小心地关上门离开。 杜徽如笑着对萧风拱了拱手:“小侯爷和九爷今日赏光出席我侄女的生辰宴,本府蓬荜生辉啊!” 二人回之一礼,杜知府又看向萧风,试探道:“相交这些日子,还不知九爷是否已有妻室,本官喝杯媒人水酒?” 雷霆插嘴道:“杜大人,萧九恣意人生,无牵无挂才好,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的事情?” 杜知府笑:“小侯爷家中有老侯爷夫人,还有老祖宗在那里,哪里有本官说话的余地?九爷却不同,本官知道你们行走江湖之人,将儿女之事看得很淡,才敢托大一问。” 萧风抱拳道:“多谢大人关心,只是在下今春在家已经娶了妻,内子性格直爽,若是知道有人又给我牵红线,怕是会打翻了醋坛子,大人千万保密啊!”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杜徽如一怔,萧九爷竟然娶妻了?这么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是个惧内的,他真有些替他不值。 他叹口气道:“娶妻娶贤,想不到九爷的品味竟如此奇特。” 萧风装作没听懂他的话,笑道:“我与内子乃患难之情,当年我患病时,她不离不弃,这份情意难能可贵,萧某此生难忘。” 雷霆轻嗤一声,还患难之情,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故意装病,另一个更是连面都没见就落跑了,要是换了他,是绝对不会一路追踪,这等势利女子趁早休了的好。 萧风警告地瞪他一眼,雷霆连忙移开视线,端起茶盏佯装吃茶。 杜知府遗憾地回到主屋,杜夫人连忙迎上来,急急地问:“怎么样?打探得如何?那萧九爷可曾娶亲?” 杜知府摇摇头:“你快让兰儿打消那点心思,人家今春已经成亲了,夫妻俩感情好得很。” 杜夫人不以为然道:“好?那他能在新婚时跑这么远迟迟不归家?” 杜知府有些怒了:“别人的家事你管得着吗?总之劝劝兰儿。” 杜夫人左右为难:“要是能劝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那九爷头一次来咱们府上让兰儿碰上,她那颗心就飞到人家心上去了。如果让她得知人家有了妻室,不得伤心死?兰儿的事可是母亲交给我们办的,到时候我们要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啊?” “不好交代也得交代,总不能让兰儿给人家做小吧!”杜知府真的生气了,蕙兰这个侄女的婚事最让他头疼,亲事一直拖到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若是他的亲生女儿,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另一边,萧风驱马往新买的小院赶,雷霆忙抢过墨竹的马跨上去,边追边喊:“喂我说你等等我。以前从没见你这么归心似箭的,真的是金屋藏娇不成?” 萧风再次回以警告的眼神:“小猴子,你若是管不住那张嘴,爷有的是办法治你!” 雷霆涨红着脸瞪他:“不许叫我小猴子!” 那样尊贵的爵位,被这家伙用这种鄙夷的语气叫出来,他还真成了山上的野猴子了? 萧风上下打量他一圈,邪邪道:“生气了?要不今晚送你去翠仙楼,保管服侍得你妥妥帖帖,顺便消消火?” 雷霆摇头苦笑道:“兄弟,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诚心往我伤口上撒盐,信不信我找小嫂子告状去?” 他前几天才因为去青楼呆了一夜未归,回去后被老侯爷家法伺候,现在身上还痛着呢,这家伙偏偏还提,别怪他不客气,他也有撒手锏的,现在不用,过时作废! “你敢!”萧风果然恼了,瞪他一眼狠踢一下马肚子,飞奔而去,雷霆在后面笑得见眉不见眼,看来这招还真管用呢! 沈倾城梳洗一番,准备去同仁堂看看,结果一出门就被两个男子挡住去路。 “你就是沈小姐?果然是你,没想到竟然住在这里,真是巧了!”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欣喜地盯着沈倾城。 沈倾城后退两步,皱眉道:“你们是谁?认错人了吧!”说着绕过他就要离开,浣纱戒备地挡在男人面前,护着沈倾城往前走。 “不会不会,刚刚在杜府,你一首诗惊艳全场,在下可是记忆犹深啊。怎么样,沈小姐赏光,咱们去万福楼喝杯茶如何?” 男人穷追不舍,伸手就要去拉她,沈倾城迅速地一矮,退开,抬腿,用力一击,那男子哀哀嚎叫,抱着腿痛苦地单脚跳圈。 “小姐,你没事吧!”又一个男子跑过来,关切地看着沈倾城询问,眼睛瞪着不停嚎丧的粉面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看招!” 沈倾城愣住,这人眼神儿有问题吧,明明是那粉面男被她踢了,他怎么非觉得自己受了损失? “啊啊啊――”粉面男被踹翻在地,连忙求饶:“大爷饶命,我不敢了,我没有――” 男人一把揪过他往一边的围墙上掼,粉面男旧伤加新伤,痛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全,只能在心里呜呼哀哉。 “行了!让他走吧!”沈倾城见粉面男狼狈的样子,不忍地阻止道。 男人这才放了手,转过身子看她:“小姐宅心仁厚,今日放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远些!” 粉面男灰溜溜地跑了,男人转身看向沈倾城道:“你一个姑娘家一定要小心些,那个人是出了名的烂,以后多留个心眼。” 沈倾城见他热情的样子,虽然不以为然,还是向他道谢:“多谢公子!” “不客气,小姐你要去哪里,在下送你过去。”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华幔马车,温和对沈倾城道:“别又遇到歹人,坐我的车去吧。” 沈倾城微微一笑:“对不起,我不习惯坐陌生人的车。”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萧风远远望见沈倾城站在路边,一勒缰绳,马儿缓步行进,看着道旁并肩走着的两人,他眼睛微眯。 雷霆跟上来也见到这一幕,惊愕得厉害,朝萧风幸灾乐祸地挤挤眼,他就说嘛,太过招人眼的女子不是做媳妇的好人选,大街上跟男人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有多刺眼。 沈倾城也见到了萧风,因为杜府上他的行为让她很是尴尬,于是很快转开视线,故意不看他。 “怎么,沈小姐这么快就跟人勾搭上了?”萧风嘴角噙着讽刺的笑,凉凉地问。 他可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总督府的人吧?不久前在杜府议论沈倾城的便是他跟另外一个人了。 勾搭?很好!沈倾城立时炸毛了,她狠狠地瞪着萧风,指着他骂道:“你这脑子里长的是豆腐不成,你那只眼睛看到本姑娘跟男人勾搭了?再说这是姑奶奶自己的私事,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滚开!” “还不承认?”萧风冷笑一声,转向那男人道:“不知道英雄救美的戏码太老套了么?而且,容我提醒你一句,受伤的是方才那个男人,而不是这位沈小姐,你的殷勤似乎搞错了对象。” 那男人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呢?他不知所措道:“是吗?我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沈小姐受委屈了,不过,在下没想到沈小姐竟然巾帼不让须眉。”他尴尬地笑笑:“那个,我先行一步。” 说完匆匆离去。 “且慢!”萧风哪会那么容易让他离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说兄台,沈小姐没事,你是不是很遗憾啊?” “萧九你说什么呢?”沈倾城恼怒地瞪他一眼,没看见人家弄了个大乌龙,尴尬到不行了么? “沈程程,爷是给你打抱不平知不知道?”萧风掀起眉,这丫头是什么眼神,那两个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难不成所有男人就你一个是好的? 沈倾城懒得搭理她,抬脚往前走,再不快点同仁堂该关门了,她得赶紧走。 那男人对萧风有些忌惮,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小声道:“那个,我走了啊!”说完撒开腿就跑,看着一个成年男子,那样子真有些滑稽。 沈倾城忍不住扑哧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人啊?她方才一直憋着,没敢笑出声来,这男人粗心得厉害,太喜剧了。 萧风的脸都要黑了,居高临下鄙夷道:“在大街上就对着男人流口水的女人,爷还是头一次见,沈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哪!” 沈倾城本想当某人不存在,可是别人显然没有这个自觉,还在一边叽叽咕咕真是讨人厌。 “萧公子,我们不熟吧!”她走到马前,脸上浮起甜甜的笑。 “哼!”萧风别过脸去,沈倾城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银针,狠狠扎向马屁股,“咴儿咴儿”,马忽然吃痛,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乱颠起来。 “吁――”萧风意识到不对,连忙勒紧缰绳,想要制服它,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早已被他驯服的烈马今日故态重萌,大有发狂之势,他一直收紧缰绳,马踢腾着打圈,却越发狂躁起来。17885717 萧风纳闷极了,生怕马蹄踢到旁边的沈倾城,想要喊她们让开,眼角余光瞥到沈倾城已经跑到屋檐下站着了,还向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笑。 “死丫头!”萧风怎么还不知道是她做的手脚,咬牙骂了一声,一手抓紧手中的缰绳,一手死死揪着它后劲的长鬃毛,双腿狠狠夹紧马肚子,烈马狂躁了一会儿终于缓了下来。萧风已经出了一身汗。 “九爷好兴致,竟然在大街上驯马!”雷霆不怕死地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某人原本千年不变的冰山脸,这些日子真是越来越生动了。 “滚!”萧风喘着粗气,纵然他驯马经验丰富,可人马终究体力悬殊,更何况是惊了的马。他朝雷霆丢了一记白眼,狠狠地盯着沈倾城,翻身下马,直直地朝她走过去。 “你要干嘛?”沈倾城心虚地退后,双手挡他,“在杜府的时候你让我成了众矢之的,这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咱们就算扯平了!” “沈小姐说得太容易了吧?若不是我有经验,早就葬身马蹄了,扯平,做梦吧!”某人牙齿咬得嘎嘎作响,见她哽着脖子对她吼,恨不得一把拧断她的小脖子才解气。 “哼,萧九爷精力旺盛,给你发泄一下,省得总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让人难堪!”她举起手中还没收回的银针,让他看。“当我傻呢,我不过是用银针戳了它一下,一时狂躁而已,等它跑一段自己就平静下来了!” “你是真想看着我死是吧!”萧风怒目圆瞪。“你一个女孩子,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自卫!”她理所应当地道。笑话,身为医者,银针本是救人性命之物,不过有时候也可变通一下。 杜府闹了这一场她有些累了,于是转身打道回府,不理身后气急败坏的纠结男人,小小地报复一下,心情别提多开心了,看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很重要的,不然人都会憋出病来。 “哈哈哈!”雷霆见沈倾城离开,捧着肚子笑得不行,他以为上回在船上沈倾城牙尖嘴利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彪悍,能将萧九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真是功力深厚啊! 次日,沈倾城刚刚起床,后院的小角门就拍得叭叭响,一定是萧风那厮找来了,浣纱为难地看向沈倾城,昨日两人的情形来看,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想见他的。 萧风在那边久候没有动静,无声地冷笑一下,后退两步,一提气,轻轻松松地跃上围墙。 “起来这么晚,出发了!” 突兀的声音冒出来,院子里的主仆两个大惊失色,望着墙头翘起二郎腿的男人,沈倾城鄙视一眼道:“还道萧九爷是干什么营生的,原来还会飞檐走壁,看来哪天家里失盗,直接来找九爷你准没错哦!” 萧风懒得跟她计较,稳稳地落下地,在她对面坐下:“快点,我们要立即启程去凌云寺。” 公过子时笑。“不是说五天后吗?这才第三天!”沈倾城怀疑他是不是见不得自己闲下来。 “情况有变,本来五天后出现的人已经出现了!”他收起玩笑的神色。沈倾城也意识到,一边走一边道:“你等我一下。” 凌云寺就在杭城郊外,坐马车行了两个时辰,就来到凌云峰下,山路渐陡,沈倾城弃车骑马,一行四人四骑沿着三路进发。 “小心别摔了!”萧风看沈倾城悠闲的样子,有点担心,她虽说自己会骑马,不过看她纤弱的身子骑在马上,真有弱不禁风的感觉。 沈倾城不答,轻轻甩了一鞭子,马儿加速朝前跑,萧风一惊,连忙命墨竹照看着浣纱,稍后在寺里会合。 以前骑马只是在俱乐部里,这次徜徉天地间,感觉呼呼的风声拂过耳际,有一种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感觉。马速缓下来,她微扬着头,让清风抚摸脸颊,唇角飞扬。 萧风心头微微泛起一丝涟漪,刚刚见她骑太快,本想训斥她几句,见到这一幕却说不出口来,只是不语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盯着女孩子看可是不礼貌的哦!”沈倾城心情好,开起玩笑来。 萧风一震,掩饰地板起脸道:“自以为是,你一个女子为何总是这样莽莽撞撞,这是山上,不是你家的后花园。” 沈倾城一愣,他猜到什么了? “你以前大概只在家中的小花园骑过马吧?”萧风猜着,京城的闺阁女子是不会骑着马出门的,因此他断定她的骑术不精。 沈倾城笑笑,俱乐部毕竟不是野外啊,他倒是猜得不错。不过,她当年可是学什么都得最好,这是她老妈给她灌输的思想,她的女儿无论哪一个方面都是最优秀的。 浣纱不会骑马,墨竹等于是牵着她的马在走,两人走得很慢,墨竹恨不得一把将她拎过来,碍于男女之别,耐着性子当起了牵马童。 沈倾城和萧风徐徐行驶着,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和谐,机会难得,萧风便试探地问起话来。 “你以前的婆家待你不好么?为何要离家出走?” 沈倾城警戒地看过来,他连忙道:“我是怕以后你跟着我东奔西走,你婆家人不高兴。” “我的事情我做主!”沈倾城不以为然。 萧风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这女人真是……随即苦笑地摇摇头,叹口气。 “那你夫君呢?你走了他就没找你么?”沈倾城奇怪地看向他,他眼睛不自然地瑟缩一下,“也对,若我娶了这种刁妇,也巴不得她自己跑掉才好。” “喂,你不要瞎猜好不好?”沈倾城白他一记,她有那么差吗? “那到底是为何?莫非你谋杀亲夫不得不逃跑?我总不能带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在身边,哪天你把我杀了怎么办?”萧风诱哄着。 沈倾城不耐烦道:“放心,我虽算不上善良,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道德法制观念很强,也不恃强凌弱,我之所以出走,是因为我不想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如此而已。” 萧风的脸上有一抹古怪的神情:“这世上的男女不都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吗?照样相敬如宾,过得好好的,你的思想真够奇特的。” 沈倾城嗤笑一声:“那是有父有母,自然会为子女考虑周全,可我……”她一顿,崔氏恨不能将她推下火坑,她同意的亲事还能有好?说不定那人不只是有顽疾让她有可能陪葬,大概连性情都暴虐得很吧,她还想或活着的时候自在一点呢。 萧风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他自然知道她不是崔氏所出,或许她当初逃婚并不单纯地不想嫁给“病入膏肓”的他,更怕有人背后的算计吧。 沈倾城受不了他忽然的同情,拉了拉嘴角,坚定道:“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总之,我只是不想要一段我不想要的婚姻,人生短短几十载,说不定还有天灾人祸或者病痛折磨,我想对自己好一点,至少找一个看对眼的人才行。” 萧风心头一阵触动,他这些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对自己好一点,是啊,他竟然被一个女人动摇了。 一路无话,两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静谧无声。又行了一段,可以看得见凌云寺的高高翘起的飞檐,两人渐渐加快了速度。 凌云峰是方圆百十里最高的山峰,凌云寺依山而建,得天独厚,山路狭窄陡峭,易守难攻,多年前曾有山贼前来打劫,被打得落花流水,自此,凌云寺就没有再遭过贼了。 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到了凌云寺的门口。 凌云寺不大,只有前殿后殿和东西两座偏殿,供奉着各路神仙,剩下便是一些僧侣居住或方便香客歇脚的禅房,小巧玲珑,香火还算不错。 不过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寺里倒显得有些冷清,只看到几个扫地的小和尚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连交谈都极少。 “小师父,请问文正大师是否云游回来了?”萧风拉着一个小和尚问。 “文正师伯啊?我没见到,施主您问问别人吧!” 一连问了几个,都是如此。萧风皱眉,拉着沈倾城就往殿后走,小和尚追上来:“施主,你们不能……” 萧风不悦地反问:“怎么?爷想去添点香油钱也不可以?” “这,这――”小和尚不知道怎么说话,两人已经走了进去,小和尚摸摸脑袋,呐呐地自言自语:“师伯知道又该骂我了!” 萧风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禅房前,叩了叩门,里面一声洪钟般的声音传来:“萧小友请进!” “我来过几次,他大概猜到是我!”萧风解释道,推门领着沈倾城走了进去。 房内没有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闭着眼睛打坐,手里滚动着一串佛珠,他的面相带着笑意,看着有点像笑佛弥勒的神韵。 沈倾城忽然想起,据说有些得道高僧法力超强,能看前世今生,她心里忽然一阵慌张。 ―――― 亲爱滴友友们,你们在支持可爱滴梅花么?出来溜达一下哦!卖萌求订阅,求红包,求留言…… .. 078 败者——暖床!(四万字,7求首订) “大师让在下一顿好找!”萧风进了禅房,在老和尚对面盘腿而坐,伸手在墙边取了个蒲团放在自己身边,向沈倾城示意。 这是要让她也坐下吗?沈倾城有些尴尬,她一个女孩子这样不太方便吧! 想了想,她侧着身子坐下,双腿往同一边盘着,尽量让姿势优雅一些。 萧风嘴角微微翘起,他倒是忘了这一层,看她那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文正大师终于放下佛珠,睁开眼睛,面带笑意看向萧风:“萧小友这么多年还没有放弃,老衲可见识到了。” 萧风笑笑道:“我这次带个人来给你看,说不定会有帮助!”说着指了指沈倾城。 文正大师转眼看去,沈倾城出于礼貌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久仰大师名号,幸会!” 文正大师看清沈倾城的脸,瞳孔骤然收紧,脸上的笑容已换上惊疑之色,目光定定地锁住沈倾城,似乎想要将她看透一般。 沈倾城被他的目光盯得疑虑丛生,她的心理素质算是极好了,却也下意识地就想要躲避他灼人的视线。 莫非,他真的看出自己不是这一世真正的沈倾城? “大师?”萧风也发现他的异样,大惊,文正大师一向淡然,一脸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就是他的招牌表情,何曾见过他这样? 文正盯着沈倾城,目光阴晴不定,半晌才问出口:“这位姑娘可是京城人士?” 沈倾城犹豫着点点头:“正是。”17885717 “你可认识洛璃?”他接着问。 洛璃?沈倾城没有印象,她穿越来不到一年时间,身体原主之前的记忆极为模糊,她不由有些心虚,想不回答,文正大师如炬的目光注视着她,只好说实话。 “我之前好像受过伤,昏迷过一段时间,醒来之后有些事就记不起来了,大师说的这个名字,我没有印象,怕是没有听过吧。”她斟酌了下,想了个比较保险的说法。其实,她是知道一点的。 文正大师眼中的光芒渐渐减弱,不过还是继续追问:“那沈伯陶呢,你可认识?” 沈倾城有些为难,她现在化名沈程程,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虽然江南离京城远隔千里,但毕竟少一个人知道更安全些。 文正大师却不等她答,突然道:“你是沈伯陶第六女沈倾城,是也不是?” 沈倾城愕然地抬眼看他,这位大师成仙了不成,怎么连她的名字都会知道? 文正大师打量着她,幽幽道:“像,真的太像了!” “大师见过跟我长相相似之人?”沈倾城心头一惊,能跟她长得像的,除了她的生母,还可能有一个人――她的孪生哥哥沈倾国,这个大多数人不会提及的名字,而她就是知道。 她的脑海里其实还有一点点印象,她有一个哥哥,可是很小就被送走了,不知是何原因。这时候文正大师既然提到,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文正大师见沈倾城一脸的兴趣,他又道:“听说洛璃生了对倾国倾城的儿女,从未见过,原来竟是这般出众,果真配得上倾国倾城四字。” 他的话透着玄机,沈倾城追问道:“还请大师解惑。” “这件事牵涉到十五年前发生的一场血案,当时影响太大,惊动了圣上,于是勒令不许随意议论。” 沈倾城静静地等着,她希望知道更多她生母的消息。 文正大师继续道:“因为当年的事情,你爹大概也没跟你提过你娘吧,洛璃虽然只是沈伯陶的外室,但当年他是当朝的一品辅国大臣,人又年轻英俊,很是俘获了一众女子的芳心。 洛璃身份不低,又是皇后娘娘的同乡,关系甚好,当年她上京来,巧遇沈伯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两人却一见钟情,从此私定终身,结下一段孽缘,洛家认为她败坏门风,将其逐出家族,正好促成了两人的关系,洛璃委身与他,沈伯陶承诺娶她,洛璃轻信了他,后来才发现他早已有了妻室,便将他拒之门外。 后来,洛璃生下一对儿女,皇太后亲自前去探望,并将婴儿取名为倾国倾城,也就是你哥哥和你。” 沈倾城觉得哪里不对,注视着文正大师:“你怎么会认识我娘?她现在在哪里?还有我的孪生哥哥,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文正大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我只是一个旁观的知情者,只余她们的去向,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当年的事情太过扑朔迷离,你不知道,不仅是你娘,就是皇后娘娘,也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沈倾城怔怔地想着,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娘亲身份低微,才做了沈伯陶的妾,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还牵涉到皇后娘娘。她有一种预感,自己正要被卷入某个不知名的漩涡之中,想要抽身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她忽然有些排斥,她只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难道不可以吗?思绪烦乱,她索性起身,独自一个人出了禅堂,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文正大师早就将她的所有表情都收于眼底,心下有了谱,他看了眼旁边蒲团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风一眼:“萧小友,不是引荐我认识这位姑娘吗?你想将她拉进来?” 萧风方才听到沈倾城承认自己的身份,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她可没在他面前坦白过。文正大师说起当年旧事,他又想到了他的母亲,那个温柔高贵的美丽女人,不禁沉入了自己的思绪,没注意到沈倾城已经离开。 听文正大师问话,他才注意到身边的那只蒲团上已经没有人了,连忙站起身追出去。文正大师拦住他,“你不是想要那份东西吗?” 萧风诧异地低头,文正大师已经将一个布包防到他手上,萧风顿了顿,抬脚出了禅房。 沈倾城思绪紊乱,望着禅堂中间一个大大的“静”字,却怎么都静不下心绪来,便烦躁地走来走去。 萧风有些后悔自己生拉硬拽地将她拉进来,其实他没想让她做些什么,只觉得她不是胆小怕事之人,遇见一点风浪不至于吓得躲起来,所以执意将她束缚在身边,希望以后他们能并肩战斗,成为他日后的臂膀。 可是此刻,她没有了往日拒人千里的冷艳,亦无这些日子对着他大呼小叫气得杏眼圆凳的可爱,她那样彷徨无助,令他心头很不舒服,这一切是他强加诸给她的。 沈倾城感受到有人在看她,转过头来,毫无意外地发现萧风,嘴唇扯了扯,露出个抱歉的笑容。 “跟我来!”萧风拉着她手臂,拿了两个蒲团放在地上,拉着沈倾城坐下。 沈倾城狐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萧风冲她一笑,狡黠道:“我听说一种很管用的办法,心气浮躁的时候,打坐念经效果很好。” “可是我不会念经!”她是无神论者。 萧风想了想:“你跟着我念!” 沈倾城心情不好,迫切地想要自己静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萧风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眼睛微闭,嘴巴一张一合,口里念念有词。 “你念的是什么啊?倒像那么回事!”沈倾城忍不住好奇。果然,帅锅不管做什么都很养眼,她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萧风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她:“般若菠萝蜜、般若菠萝蜜%……你就这样念下去,念到数十遍一百遍,保管你静下心来。” 说着他又闭上眼睛,架势十足地念着。沈倾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 “你笑了?”萧风如释重负,“这才对,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稍微好看点吗?” 沈倾城瞪他一眼,这人真是,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起染坊来,她索性不理他,学着他的样子打坐念起来。 萧风凝视着她不说话,从他的目光中可以感觉到他的关心。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她撒谎说自己叫沈程程,连官籍上都是这个,这下谎言被戳穿,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啊。 她终于睁开眼睛,诚恳地道: “对不起,出门在外,有些伪装是必须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她觉得,他们之间至少是合作的关系,不能生了嫌隙,有些话趁早说了比揣着糊涂好。 萧风有些受宠若惊,由衷地笑了:“这不怪你,我虽然吃惊,但也并非不能接受。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若传出去影响不好。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也会像你这么做。” 沈倾城笑道:“是啊,所以还请替我保密,我不想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萧风了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故作惊讶道:“如果你是沈府千金的话,那不就是皇上指婚的九王妃么?听说九王爷身染恶疾不久人世,你是因为这个逃离的吗?” 沈倾城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脸忽然一垮,那件事传得到处都知道了吗? “你别在意,我们萧家跟皇室有点渊源,因此京城的时局也关注着,并未闹得满城皆知。”萧风“好心”地安慰她。 岂止是满城皆知?沈倾城苦笑,在别人眼里,她怕是惊世骇俗第一人了,不知道被她连累的沈家会是一个什么状况呢。 她淡淡一笑;“或许我是个不孝的女儿,但是,要我做一件事情,起码要先问过我吧,据说,那件婚事还是崔氏求来的,我偏不让她如愿。” 她这人就是长了一身反骨,别人对她好吧,她能对人掏心掏肺;别人要是想算计她,那对不起了,姐不伺候!所以,她将计就计,弄了个金蝉脱壳,算计姐的人,你们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吧。 萧风深深看她,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是一段这样的缘分。不知道等她知道一切之后,会不会原谅他。她这么要强,或许不会吧! “墨竹他们该等久了,咱们回了吧。”他不想再想这个问题,转了话题。 沈倾城也注意到,他们在文正大师那里坐了有一阵了,浣纱他们是走得有多慢,这么久还没到。 “你不是找文正大师有事吗?先办事吧!”她记得这件事,他为了等到文正大师,曾经守株待兔来过好几次,跟这里的和尚们都混了个脸熟。 萧风扬扬手中的布包:“要找的东西都找到了,走吧!” 沈倾城忙点点头,她面对文正大师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目光好锐利,感觉像是把她看穿似的。不是说这种得道高僧有一种绝顶的本事,能看出人的前世今生,其实,她刚才的烦躁也跟这个有一定的关联。 两人步出凌云寺,奇怪的是,这次并未看见扫地的小和尚,马拴在小树林外面,她急于想找到浣纱,快步钻进了小树林,可是,她在小树林里走了许久,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回了凌云寺的大门,而萧风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这树林有什么玄机不成?”沈倾城很快看出不对。 “凌云寺多年前曾经遭劫,后来文正大师便设置了阵法,外面看这不过是个小树林,其实十分玄妙,就是高手也未必能出得去。”萧风解释道,他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对阵法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今天多了个人,就没那么有把握了。 “阵法不是抵御外敌的么?我们之前是怎么进来的?”沈倾城不明白。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里面有专门负责摆阵的小和尚,是他们指引你进来的,现在他们不在,只好我们自己出去了。”萧风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要怎样出去?要不把树都砍了?” “不行,那样又会衍生出新的阵法,来,你跟在我后面走就行了。”萧风将沈倾城拉到他身后,沈倾城狐疑地看着他:“你能出去?” “我好歹在这里跑了这么多趟,摸索得差不多了,你跟着我走就是。”说着他带头走了出去。 沈倾城跟着他,小心地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不敢有丝毫差错。 “小心,还有几步就出去了。”萧风给她打气,沈倾城一分神,脚一步踏空,只觉得眼前景物似乎一晃,眼前出现的竟然又是凌云寺的大门,她惊讶地看着萧风,表情有一丝愧疚。1d2tj。 “那个……对不起!” 萧风轻叹一口气,蹲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这样大概还快些。 “这、这不好吧!”沈倾城呐呐地退后一步。 “要不要我抱你出去?”萧风见她不好意思,故意激她。 “啊……”她一惊,却没注意到在阵中不能乱动,眼前一晃,景物又变换了,她不敢再乱动分毫。 萧风伸手将她拉过来:“你想我们今晚在这里住下吗?” 当然不!沈倾城斩钉截铁地想。那文正大师让人太有压力了,就是爬她也想爬回去。 萧风还蹲在地上等着,沈倾城不好意思地踌躇着,等他不耐烦地回头瞪她,沈倾城一咬牙,小心地覆上他的背。 萧风的背很宽很结实,凉凉的秋意中,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丝男性体温,一向自控力很好的沈倾城不由心中一跳。 该死,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发起花痴来! 萧风背着她站起身,后背的柔软触感给他带来新奇的感觉。他刻意压下心头忽然涌起的奇异的心情,专心将心神放在阵法上面,深一脚浅一脚,时而旋转跳跃,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触及的某点危险,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淡定,淡定……”沈倾城小脸开始发烫,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萧风凝神静气,终于走出了阵,他回过头一看,之前的小树林还是小树林的样子,没有一丝异样。 沈倾城纳闷他怎么停下来,探着脑袋去看他,忽然他也转过头来,就在那一刹那,两人都感到不属于自己的柔软与自己的唇亲密接触,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反应,竟然也不知道移开。 “小姐!”“爷!”两道煞风景的惊呼打破这片刻的旖旎,让二人瞬间回过神来,连忙移开脑袋,沈倾城羞得无地自容,她虽然什么都很淡定,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很不开窍,这样跟一个男人亲密地“接/吻”可是从来没有过。 她别扭地挣扎起来,想起自己还在某人的背上,忙小声在他耳旁低喊:“快放我下来!” 柔软的气息拂在脖颈间,萧风忽然感到心猿意马起来,慌乱地松开手,沈倾城惊叫一声,他条件发射地伸手揽住了她,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萧风你是不是故意的?”沈倾城羞恼地指控,吃了她的豆腐还故意整人,这人真是太恶劣了,亏她刚才还对他产生了遐想,呸呸呸! “你站稳了!”萧风稳住她身形,连忙松开手,想要解释刚才的事,却发现越描越黑,而且沈倾城的样子分明是不想给他机会道歉了,他忽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浣纱连忙跑过来,扶着沈倾城担忧地问:“刚才我们怎么都进不去,墨竹说那是一种阵法,我们只好在外面等了。小姐,您没什么事吧?怎么是九爷背着您出来的?”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沈倾城就脸红心跳,刚才在阵中两人还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出来,别的感觉到淡了许多,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心头都怦怦乱跳起来。 “爷,你们――”墨竹好奇地想问,话还没说出来,萧风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 “小姐!”浣纱低呼一声,沈倾城用力推开她,牵过一旁树上拴着的马翻身上去,自顾自地策马前行。 萧风狠瞪墨竹一眼,也上了自己的马去追沈倾城,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最开始的初衷似乎变得模糊,他此刻最担心的是她的心情。 沈倾城策马飞驰,听到耳边风声呼啸,这才有些后怕,眼前是下山的小道,她感到心不停地嗖嗖往下沉,就像要沉到谷底了,连忙紧紧地抓住缰绳,下一刻就感到一股力量将她撅起。 “你不要命了!”萧风将她放到自己的身前,双臂护着她不让她摔下去。 沈倾城脸红得快要滴血,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超出她的预期,她从未经历过,很不适应。 萧风感觉到她的排斥,却装作不知道,一路上速度未减,沈倾城不敢再乱动,只好被他困在怀里,一直到了凌云峰下。 沈倾城下了马,心情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敢抬头直视某人的眼睛,匆匆欠了欠身便爬上了停在路边的马车,刚一坐定,帘子立即被掀开,萧风已经在她对面坐下了。 “你……你上来干什么?”一向口齿伶俐的沈倾城这时候结巴了。 萧风没有立即回答,他凝视着对面一直低着头的小女人,心情一阵大好。 “我……”其实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知道今天这样,他必须做些什么,不然他心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下去吧,等会儿浣纱他们来了看到不好。”沈倾城快速说完,催促他下车。 萧风抬脚迈出去,却又立即收回,期待地看着她。 “你别难过了,我会对你负责!”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感到心头一下轻松了,仿佛早就该说一样。 沈倾城忘了害羞,抬起头看他,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置信看着他。 萧风心中一喜,再次道:“我们都有过肌肤之亲了,我会对你负责!” 沈倾城乐了,忽然哈哈大笑:“天,我的耳朵没问题吧。你要对我负责?真是好笑!” 她捧着肚子笑个不停,萧风一腔真心被踩踏得破碎不堪,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大声道:“你笑什么?我想对你负责,你不该很感激吗?” 沈倾城直起腰来,看着他又忍不住勾起唇角,接触到某人警告的眼神,拼命压了下去。 顿了顿,她心情平复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放在心上,你不用担心。” “不放在心上?”萧风忽然说不出话的恼怒,他们都嘴对嘴了,他还背了她,两人贴合得那样紧密,她竟然觉得没什么? 你跟其他男人也这样过?某人觉得头顶一片巨大的绿云罩顶,他感觉如果这女人说是,他一定忍不住掐断她的脖子。 师禅让样面。幸好,沈倾城命不该绝,她摇摇头,“我沈倾城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洁身自好,九爷你能不能拿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我?”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也可以以真名称呼自己。 “你如果是正常人,不觉得除了我,你谁也嫁不了了吗?”萧风有些懊恼,他都这样表态了,这女人却不领情,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倾城知道自己的思想有些异于常人,于是变换了个方式问:“好吧,你想怎么对我负责?娶我?就算是负责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怎样才是真正对我负责?” 不是这样还有那样?萧风发现自己一向运筹帷幄的脑子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沈倾城掀开帘子看着窗外,“对我来说,好好生活就是对自己负责,而你我仅仅认识,充其量将来会是合作的关系,若是嫁给你了,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你看不惯我奇怪的性格,我也忍受不了你的不懂变通,管这管那儿,将来很可能会是一对怨偶。然后你再结新欢,我独守空闺,你不是对我负责,而是害了我,你知道吗?” 这都哪跟哪儿啊?萧风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他接近她的目的一直就只有一个,就是将她拐回家,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却被她说得那样不堪,他萧风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两情相悦?”他说服自己不要因为她的话生气,勾起唇角笑着看她,“要不我们打一个赌,你若输了,就嫁给我,如何?” 他就不相信,他这么个大活人在她面前晃,她还能看不到他。 沈倾城没想到他还跟自己杠上了,于是道:“好啊,不过怎么赌我说了算。” 萧风爽快地点头,“好,我让着你,你说赌什么?” 沈倾城眼珠一转,“你不是请我帮你破案么?那咱们就赌刺激一点的――验尸如何?”她故意张牙舞爪做起了鬼脸,萧风怔了怔,验尸,她一个女孩儿家,做那个会不会有失身份?而根本就忘了自己请她来时的借口,本来就是有一桩人命案子,他也打算验一验尸体的。 “怎么怕了?不敢赌?”沈倾城挑衅道。“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要你负责了,咱们胜者为王,败者暖床,只做个伴儿就好,我没有成亲的想法。” “咳咳!” 某男险些喷出一口口水来,好在他反应一直很快,不过也被呛到了。 这是什么女人?“暖床?”好啊,这个提议不错,到时候看谁吃亏! 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好,一言为定,咱们就比验尸,胜者为王,败者――暖床!”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其暧昧,沈倾城微微皱了皱眉,却满意地笑了,这男人似乎对她有想法了,她必须将这种状态扼杀在萌芽中,所以才说出了那句话,够劲爆了吧,相信某些特殊行业的女子也不能将这两个字这样淡然地挂在嘴边吧。 她沈倾城是姿容出众,但她不想草草将自己嫁出去,自己没事多恶心恶心他,这样接触几次,相信以萧九的身份,很快就会对她失去兴趣了吧。 回到杭城,两人心照不宣,都卯足了劲儿,一个没事就跑到对方眼前晃来晃去,以色/诱人;一个怎么粗鲁怎么来,怎么恶心怎么来,完全颠覆了自己芊芊玉女的美好形象。这样几天下来,浣纱和墨竹都觉得不对劲了,悄悄凑在一起打探消息。 “小姐,萧公子说,杜知府又来邀请他去府上赴宴了,今天就不过来蹭饭了。”这两天,萧风只要没事就会来沈倾城这边闲逛,到了饭点还赖着不走。 “好啊,知道了。”沈倾城开心地笑了,今天终于可以吃一顿清净的饭了。 浣纱却有了想法,他们两个这样算什么啊?天天凑在一起,过不了几天,街坊邻居都会知道了,那时候她家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真是急死人了! 本来她是不看好萧九爷的,主要是觉得人言可畏,怕影响了小姐的闺誉。 可是这些日子来看,他除了对小姐热情一点,对其他人可不这样,就连她和浣秋双溪几个丫鬟,瞧都不瞧一眼。 她想了想,小声道:“小姐,您听说了么?杜知府想把四小姐许配给九爷呢!” 沈倾城微微一愣,“很好啊!”她就说嘛,果然有猫腻,杜徽如对萧九爷一个北边来的人如此礼遇,还想将视同亲生的侄女儿许配给他,所以他才会什么事都办得妥妥当当的。 正在想着,忽然双溪匆匆跑进来,悄悄在沈倾城耳边低语了一句,她立即大惊失色,“什么?杜四小姐要嫁给苏侯爷?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讲来!” 双溪听话道:“奴婢也是听街上的人说,杜知府宴请了几位贵人,有萧九爷,苏侯爷,还有其他人。不知为何,就有人撞见苏侯爷跟四小姐私会,才不到半天,传得活灵活现的。” 沈倾城也奇了:“怕是有人故意设的局吧。”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怎么会传得这么快?而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 萧风这夜没有回来,沈倾城想打听个八卦都不行。隔日,就听说苏府派了媒人去杜府提亲,杜府老太太险些吓晕过去,苏侯爷虽说位高权重,但他毕竟三十多岁了,而且他女儿苏婵娟跟杜蕙兰私交不错,这将来若做了母女,该有多么尴尬啊,说出去杜府也面上无光。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 亲爱滴们,四万哦,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在哪里?在哪里? .. 0中79 案中案 同仁堂,王太医见沈倾城学得很快,恨不得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细细地讲给她听。 “程程,你要注意,有些药材之间相畏相杀,若同时服用,则会降低药效;还有些相恶、相反的更是要注意,否则产生毒副作用就不容乐观了。轻则因此砸了招牌,重则耽误病情,罔顾人命。” 沈倾城一一记了下来,王太医顺手指了指几种药材,道:“比如,甘草反甘遂、大戟、海藻、芫花。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藜芦反人参、沙参、丹参、玄参、细辛、芍药……” “扣扣——”一个伙计敲了敲门,探进头来。 “沈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王太医皱起眉,他这个徒弟天赋很高,就是事情太多,不能潜心学习,他这么多年,可是这一个女弟子领悟力最强。 沈倾城已经看见外面大堂上候着的绿燕,便站起身对王太医歉意地告了罪,走了出去。 “沈妹妹,要找你真不容易!”苏婵娟看见她出来,笑着埋怨道。 “我一个人要自力更生,哪里像姐姐这么好命?”沈倾城随意在她身边坐下,“姐姐是有事?不然也不会专程过来了!” 苏婵娟神色有些不自然,拉起她就往外走,“沈妹妹你有空么,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倾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让浣纱进去跟王太医说了声,就领着苏婵娟离开了。 回到清河巷的小院,苏婵娟急急地道:“沈妹妹,我爹要娶杜四小姐为妻,你说这样好吗?”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百分之百准确了,沈倾城抬头看她:“你不是说这么多年,你爹都没有娶妻么?为何突然又起了这个心思?” 苏婵娟一怔,其实这件事是她的主意。 那天晚上,她偶然心血来潮出门走走,听见几个巡夜的婆子在说闲话,本想走过去斥责几句,却听见她们说的竟是她爹的事情。 “哎,我跟你们说,那个宛姨娘将自己最忠心的两个丫鬟都送给了侯爷,她可真有度量。” “你们知道什么啊?这叫手段,听说今晚侯爷又去晴风阁了,照我看,往后这侯府就是宛姨娘的天下了!” 苏婵娟心里一惊,立马转身去了书房,果然,书房里只有一个原先伺候的丫鬟在打扫,一问才知,侯爷带着和添香两个去了晴风阁。 她当即感到不妙,又使人去了晴风阁,打听到宛姨娘将侯爷哄得乐不思蜀,看来,宛姨娘想要做下一个夏姨娘呢,想到自己当初被逼得远远的去了外祖家,她不能容许宛姨娘一人独大。 次日一早,她就去书房等着了,苏越治见了女儿,喜出望外,因为夏姨娘陷害她生母王氏的事,苏婵娟对这个父亲有了很深的隔阂,今日她主动找来,苏越治心头充满了父爱与愧疚,嘘寒问暖地问了一番。 苏婵娟道:“爹,女儿想了很久,以前的事都是夏氏心机太重,您是被她蒙在鼓里。” 苏越治听她这样说,忙道:“是爹爹不好,竟然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啊!” “不,女儿想了想,夏姨娘之所以如此嚣张,都是因为府里没有一个女主人,您事情繁忙,哪里有空事事躬亲,你念了娘这么多年,也够了,您不过三十出头,还有大半辈子要走,爹,您再帮我找一个母亲吧!” 苏越治头一次听女儿说出这般体贴的话,感动得老泪纵横,发妻死后,他一直洁身自好,就怕府里人多了委屈女儿,所以给夏氏钻了空子。 苏婵娟又道:“再说,女儿也大了,有些事情宛姨娘出面毕竟不太好,您就当是为了女儿?” 是啊,他真是糊涂了,上次让夏氏和宛容两个接待杨夫人,人家就有些不舒服,女主人这件事的确得好好想想,可是,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担起侯府这个重担。 江南侯苏越治有意续弦,杭城的媒婆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一张张画像送来,苏越治竟然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不是女孩儿出身不够,就是身娇体弱,能力不足,这样的女子都难以胜任侯府女主人。 苏婵娟也着急,新夫人一日不进门,家中大权就掌握在宛姨娘手中,她一个闺阁女儿是不适合出面理事的,只有穷人的孩子才早当家呢。 这日,不知怎么了,苏越治从府台大人府上回来,就听到了他与杜蕙兰的事,心下好奇不已。 苏越治有点兴奋,特意来问女儿的意见,苏婵娟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可静下心来想想,杜蕙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是府台的侄女,出身不算很高,但也受过良好的教养,加之她才女的声名远播,走出去也很有面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有点大,但配苏越治来说却又年轻得很。更重要的是,苏婵娟曾暗中观察,杜蕙兰为人清高,不是很有心计的人,将来她们和睦相处的可能性很大,她出嫁了,娘家才能成为她真正的靠山。 正是出于这个心理,她十分赞成这件婚事,但心里又觉得有点膈应,于是来找沈倾城唠叨唠叨。 沈倾城听了她的话,安慰道:“苏姐姐,你能这样想,证明你长大了,侯爷能等到现在,已经算有情有义了,你就敞开心怀接受,毕竟你跟杜小姐有些交情。” “可是,在我心中,母亲只有一个,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她当成长辈。”毕竟她们只差了两岁。 “事已至此,那些都必须克服。不是还有比子女年纪小的主母呢!” 苏婵娟将话说出来,心里好受得多,她站起身准备告辞,却见双溪从厨房里出来,不由变了脸色。 沈倾城想起还没跟她解释双溪的事情,便招手让她过来给旧主子见礼。 “奴婢双溪见过大小姐!”双溪规规矩矩地上前给苏婵娟磕头。见了苏婵娟,心里有点慌乱,她是被赶出来的,但卖身契却没还给她,若是侯府要找她的麻烦是轻而易举的。 苏婵娟没有叫她起身,双溪只好一直跪着,沈倾城见状,对苏婵娟道:“那天从侯府出来的时候,我见她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就将她带回来了。” “这样啊!”苏婵娟回过神,连忙拉了拉唇角,“沈妹妹你心善,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虽然这样,但给她打个招呼还是应该的,沈倾城那时对苏婵娟的性子有些捉摸不透,今日她既然愿意来跟自己说这些心里话,看来她们的姐妹情谊还是没有变。 苏婵娟刻意看了双溪几眼,笑道:“如今你不是侯府的丫鬟了,不用行此大礼。”转头对沈倾城道:“改日我会将她的卖身契送过来,这个丫鬟有了妹妹这个新主子是她的福分。” 沈倾城手里已经有了一张双溪的卖身契,不过这个情她还是要领的,若将来起了纠纷,她怎么斗得过侯府?便点头应了,送她出了门。 沈倾城回来,双溪还跪在地上,皱眉道:“还不快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双溪说什么也不起来,惶恐地道:“小姐,那件事真不是奴婢做的!泡茶的时候,分明是没有断肠草的。” “你是说,断肠草是被人后来加上的?”沈倾城惊讶道。“可是茶叶渣子是你妹妹双荷找到的,证据确凿。” 双溪连忙点头:“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忙着解释,却又描不清。 沈倾城感到事情蹊跷:“如果不是你做了怕被人发现,你为什么要将茶叶渣倒掉?你这样做不是让人怀疑么?” 双溪急得快要哭了,却不停地摇头,沈倾城道:“如果真不是你做的,为何你要背那么大的黑锅?这件事跟你妹妹有关?” 双溪惊恐地抬头,见沈倾城目光透着了然,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奴婢不知道双荷为什么要那样做,当时夏姨娘唤人沏茶,黛眉姐姐正好肚子痛去了茅房,就托我帮忙照应着。姨娘吩咐,奴婢只好连忙去沏茶。双荷却来找我,听说杨大少爷来了,悄悄地告诉我,他性子很怪,挑剔得很,让我将茶叶渣子滤了端进去,说是从他的小厮那里打探到的。奴婢照做,却没想到后来渣子里竟然混入了断肠草,真的与奴婢毫无关系。” “你妹妹双荷,是在哪里当差的?” “小姐,双荷胆子很小的,一定不会是她。” “所以,当时你才什么都不说,宁愿被打死扔出侯府,也没有将双荷供出来么?”沈倾城很快将事情联系起来。当时双荷捧着药渣进去的时候,双溪眼中的痛苦和不敢置信她看得清清楚楚。 双溪低下头:“奴婢姐妹两个相依为命,再说供出了她,不过是多一个人受苦罢了,就让奴婢一个人承受了吧!” 沈倾城有些怒了:“胡闹!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是夏姨娘的丫鬟,所以你的所作所为理所应当地代表了她,她的院子里种着毒花,混了毒花的茶又是你送去的,不管是谁都会认定是她做的。你害了她知不知道?” 双溪懊悔不已:“奴婢当时只想到双荷,没想到夏姨娘,小姐,您知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沈倾城叹口气,告诉她实情。 “侯爷和杨老爷夫妇都认定事情是夏姨娘唆使你做下的,被拔了舌头挑了筋,如今不能言语,就连站立都困难了。” 双溪颓然地垮下身子,两眼瞬间无神。“怎么会这样?姨娘、姨娘她是除了侯爷最大的,怎么会?” 沈倾城冷眼看她,本来当初她只是怜悯之心,所以收留了双溪,可这些日子相处来看,其实她是一个心软的姑娘。 “你也不用难过了,跟着她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沈倾城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忍不住安慰,“她曾经陷害苏大小姐之事,你们伺候的人一点都不知道?” 双溪眼睛瑟缩一下,沈倾城看得分明。“善恶终有报,就算不是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终究不会有好下场的。” 苏越治明显已经容不下她,不然也不会让人拔了她的舌头,这样,就算她有冤屈也只能认命了。 隔了一日,苏婵娟便派人送来了双溪的卖身契,还送来了请柬,婚期定在一个月后,因为杜蕙兰年纪不小,又有许多事等着她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去做,因此,日子定得很近,反正杜府早在几年前就备好了嫁妆,什么都不用准备了。 江南侯府,宛姨娘得到这个消息,将屋里的瓷器狠狠摔了一地,也难解心头之气。 “姨娘,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着。 “混蛋!我送你们两个去伺候侯爷,如今才破了身子没几日,就被送了回来,我怎么有你们两个这么笨的丫头?” “姨娘,奴婢没本事,请姨娘责罚!”两个丫鬟连忙跪下来请罪,开头那几日,她们受尽了宠爱,也不知道为什么,侯爷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然后两人都被遣了回来。 宛姨娘气怒难消,她胸口不停地起伏,想起多日以前那件事,脸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苏婵娟,我倒是小看了你!” “大小姐!”苏婵娟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抬眼一看,宛姨娘一脸指责地直视着她,似乎想要找她算账的样子。 “是宛姨娘啊,姨娘有事请讲,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大小姐是去杜府了吗?跟你未来的母亲商量好怎么对付我这个碍眼的人么?”宛姨娘意有所指,“如果让她知道,当初苏大小姐如何跟我联手搞垮夏氏,你以为她会跟你一条心?” 苏婵娟向旁边的绿燕蓝草使了个眼色,二婢机警地避开,将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她目光微冷,直视宛姨娘的眼睛,反问道:“宛姨娘,她不跟我一条心,难道还跟你这个时时跟她抢丈夫宠爱的人一条心吗?”1d2tj。 宛姨娘脸色变得很难看,幽怨地看着苏婵娟,质问道:“大小姐,当初夏姨娘是怎么失势的,还多亏了你的功劳,你别逼我,若将这些事抖出来,你也讨不了好!” “是吗?你的意思是,你要告诉我爹,你是如何拉拢我,想跟我联手整垮夏姨娘,还假借探视之名,差点亲手掐死她的事么?”苏婵娟似笑非笑道,“宛姨娘,你最好垫垫斤两,在我爹的心目中,究竟是你这个小妾的分量重,还是我这个亲生女儿分量重!” 说完,她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往思月阁走去,宛姨娘狠狠地掐自己的手心,才强迫自己没有追上去。(.无弹窗广告) 官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飞驰着,马上的人正是萧风和他的贴身随从墨竹,两人朝着杭城的方向行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面上都有一丝疲色。 “爷,娘娘去了这么多年,真的还要去打扰她吗?”墨竹不忍心地问道。 萧风黑眸定定地直视着前方,没有说话,却无比坚定。当年之事必要有个说法,他好不容易找到他母亲埋葬之处,肯定不会放弃,不然,他这几年的忍辱负重就白辛苦了。 仁快堂更所。墨竹知道他家主子的执着,这次扬州之行,虽然有文正大师给的地图,因为时间太久早已物是人非,还是找了十多天才找到母亲长眠的地方。 那件事牵涉太大,甚至太子的人选……墨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容他置喙,便不再强求,转而说起了杭城的事情。 “您说杜大人会不会怀恨在心,毕竟杜四小姐是他们府上的掌上明珠,虽然年纪大点,可要嫁一个家世不差的年轻公子也是轻而易举,要她去做填房,真有点……” “怎么,怜香惜玉了?”萧风讥讽地瞥他一眼。过几日就是苏杜两府大喜的日子,他这次特意回来道贺,在江南地界上,该有的礼节必不可少。 墨竹讪讪地摸摸脑袋:“爷您明明知道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他连忙收起神色,他家爷太腹黑了,都怪那杜四小姐自不量力,想要打爷的主意,她应该庆幸的是,最后她遇到的是江南侯苏越治,若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不知道会不会羞愤得去寻短见。 萧风也想到那时的场景,那日,杜徽如邀请他过府,因为他知道杜徽如请他赴的是鸿门宴,所以留了个心眼,让墨竹时刻注意着,结果打探到将有一个偶遇杜蕙兰的机会,便故意约了苏越治一同过去,中途他找了个借口离去,后来杜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苏侯爷英雄“救”美,抱着“不慎”失足跌落入湖中的杜蕙兰,一场姻缘就这样结下了。 当时众人赶到,杜府众人的反应惊奇地一致,最后不得不接受了现实。虽然苏侯爷年纪大些,但位高权重,比起萧九爷来说,也算是不差的了。只是嫁过去后就要成为别人的继母,这一点让他们怄得差点吐血。 他忽然想起另一张有些冷漠的脸庞,她好像对什么都看得很淡,连逃婚那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若是被救的人是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大概死都不会嫁的吧!他甩甩头,不由失笑,最近怎么越来越频繁地想起她? 入夜了,秋凉如水,沈倾城裹了裹被子,怎么都睡不着。 双溪如果不是凶手,双荷呢?那日看她对双溪的态度,却又不太像。 如果夏姨娘是被冤枉的,那幕后的真凶又会是谁?苏婵娟?宛姨娘?苏越治? 苏越治最不可能,凶手行的是栽赃嫁祸的手段,而他是江南侯,想要处置府中任何一个人,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那宛姨娘和苏婵娟呢? “沙沙……沙沙……”沈倾城忽然竖起耳朵,院子里似乎传来一两声异响,紧接着,窗外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沈倾城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屏着呼吸撑起身子,壮着胆子望过去。 透过淡淡的月光,窗纸上映出一点朦胧的影子,的确有人。 “扣扣……”窗户敲响,紧接着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没睡的话,过来取东西。” 沈倾城快要从胸腔跳出去的心瞬间落到了肚子里,是萧风,他莫名消失了两天,忽然出现就来吓他,这人思维严重有问题。 她迅速穿好衣裳,也不点灯,借着月光悄悄走到窗边,猛力一推,萧风“啊哟”一声,抱着头窜到她眼前。 “你温柔点要死啊,那么粗鲁!” 沈倾城看看他,并无大碍,没好气地瞪他:“想不到萧九爷竟然有这种特殊嗜好!” 半夜私自出现在女孩子的闺阁前,还如此脸不红地调戏女孩子,真是个花花公子! 萧风满腔的心思都被打散,心情有些郁闷,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扔到她的怀里。 “喂,你什么意思啊?”沈倾城嫌弃地瞪他。 “我去了趟扬州,为案子的事情,刚刚回来。”萧风诚实道。 啊?误会他了么?可是,到底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大半夜回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吧。 萧风见她有一丝愧疚,唇角悄悄勾起,状似不经意地道:“街上偶然看到,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顺手买了,你看看能戴不?” 沈倾城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枚戒指! “戴上啊!”那日看见这枚戒指,就想起她修长的手指,戴上一定很漂亮,冲动之下就买了下来。 沈倾城心头涌起一丝诡异的心情,这个时代,戒指跟其他饰物一样,只是装饰的作用,但作为一个穿越者,没来由感到神圣,只有结婚那样神圣的时刻才会戴上的戒指。 “怎么?不喜欢啊?”萧风道,“我见你没戴那对耳铛,就想着重新买一样送你,不过两个你必须选一个,不然我……” 沈倾城觉得手中的戒指十分烫手,连忙道:“我还是喜欢那对耳铛,明天就戴上。”说完她落荒而逃,脸颊出现可疑的红云。 萧风满意地转身回去,墨竹在小角门处候着他,就算是淡淡的月辉下,他也能感觉到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心里暗道:爷对沈小姐越来越上心了,这么大半夜都要找借口见一面,他自己大概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沈倾城从首饰匣子里翻出那对明月耳珰,弯月形的设计很别出心裁,她喜欢的式样,看手边那枚戒指,她将耳铛放到了梳妆镜前,戴上就戴上,什么意思都没有! 一夜好眠,沈倾城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她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适应。 想起昨夜萧风回来的事,拿过枕头边那个小盒子,昨晚没看清楚,这回趁着光线强,清清楚楚的。那枚赤金戒指上面镶蓝色的宝石,一见就知道十分名贵。上面竟然还刻着心形的图案,中间用一条线穿起,好像是著名的丘比特之箭。 她心神狠狠地一怔,这个时代竟然会有这种图案,不会这么巧合吧? 她翻身坐起来,对着阳光细细地审视,没错,虽然图案十分细小,但却刻得很清晰,莫非这枚戒指也是跟她一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十月,天气已经冷了起来,不过南方并没有真正的冬天,加上又是一个艳阳天,并未让人感到一丝冷意,更因为杭城的一件大事显得热闹了许多。 今天是江南侯苏越治迎娶杜府四小姐杜蕙兰的日子,虽然是娶填房,但侯府的聘礼还是十分丰厚,杜家的嫁妆更是一抬比一抬扎实,给杜蕙兰撑足了面子。 迎亲队伍绕着城游了一圈,围观的百姓们羡慕不已,有幸见过苏侯爷和杜蕙兰的人都炫耀似的奉承,说二人是如何如何的般配,绝口不提二人年纪的悬殊。或许在他们看来,几十岁的老头子娶一个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苏侯爷依旧年轻俊逸,风采不减当年。 杜蕙兰坐在轿中,感受到外面的热闹场面,原先有些不平衡的心理渐渐平静下来,今日开始,她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以她如今的身价,换上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会有如此的风光。17885717 一路吹吹打打,花轿在侯府大门处停下,杜蕙兰心情复杂地任由别人牵着进入喜堂,拜堂行礼,司仪高呼一声“送入洞房”,下一刻她便置身于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苏婵娟作为之前跟杜蕙兰有些交情的现任“女儿”,自然来到新房里陪新娘子。 苏婵娟嘴巴动了动,终究喊不出“母亲”两个字来,索性直接道:“先洗漱一下吧,爹爹还有一阵子才会过来,这头冠很重的。” 杜蕙兰也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让侍画过来伺候她卸下头冠,换了常服。 苏婵娟又吩咐人送了些吃食来,杜蕙兰匆匆吃了几口,就该晚辈们前来见礼了,苏伊谨和苏伊伦由奶娘引着来了,却唯独没有看见苏伊雪。 “二小姐呢?”苏婵娟问苏伊谨身边的黄莺,这个妹妹最近脾气很古怪,但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她竟然能缺席,若是爹爹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罚。 黄莺摇头,“奴婢没有见过,这些日子二小姐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里,就连白莲她们也很少出屋。” 杜蕙兰道:“好了,不来就不来吧,反正明日一早还要认亲,我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没关系的。” 苏婵娟虽然生气,也只好这样了,一面悄悄吩咐绿燕去寻人,最好能将人找到。 沈倾城跟一众女眷坐在一起,食不言寝不语,虽然今日情况特殊,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忽然,一声尖叫传来,一个人影跑到了宴席上。 “啊……死人了……死人了……”那丫鬟边跑边喊,一时间席上的人都互相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丫鬟。 “死人了,夏姨娘死了……”那名丫鬟还在狂喊,很快有家丁赶过来,将她带走了。 “喜宴上死了人,真是晦气!”有人嫌恶地撇嘴。 “侯府要倒霉了!”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沈倾城也吃不下了,夏姨娘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了今天去死? 浣纱悄悄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小姐,九爷请您过去一趟,杜知府和苏侯爷也在。” 大概是为了夏姨娘的死吧。沈倾城叹口气,这夏姨娘还真会挑日子! 不错,此刻苏越治黑着一张脸坐在堂上,身上还是穿着吉服,显得年轻了不少,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器宇轩昂。 可是,此刻喜事加丧事,让人始料未及,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打了苏越治一个措手不及。 “给我好好查,究竟是什么人去见了夏氏,晦气!”苏越治吩咐苏如海,脸色黑如锅底。 沈倾城进来的时候,正好跟苏如海打了个照面。这位苏管家脸色也很不好,沈倾城小声唤了他一声,他却好似没有听见,匆匆地走了出去。 本想打探一下,看来是徒劳了,沈倾城抬脚走进正堂,萧风已经看见她,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沈小姐,你来得正好!”萧风迎过来,简单将刚才的突发事件说了一遍,跟沈倾城所见所闻大致相同,此时,外面所有人都知道了,侯府原先形同女主人的夏姨娘,在新夫人进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自杀身亡了。 苏越治对沈倾城还算有礼,见她进来,示意她坐下,便道:“沈小姐,本侯记得,上次杨少爷之死,你的见解十分敏锐,九爷说你心思缜密,能想到常人不能想,因此这件事务必请你参与。” “杜大人在此,小女子哪里敢班门弄斧,侯爷过奖了!”虽然她在验尸方面有些心得,但断案她倒不是高手。况且,杜大人才是一府父母官,她一个小女子怎么好出头。 杜徽如一边摆手一边道:“沈小姐,今日事情特殊,本官作为知府,本有问案的责任,但今日起,蕙兰也是侯府的人了,为了公允,本官同意九爷和侯爷所说,请你参与此案。” 沈倾城本就是场面话,听他们这样说,自然不再推辞。 苏越治立即吩咐:“来人,去,将夏氏身边伺候的下人带上来!” “侯爷,这样不妥!”沈倾城站起身。 苏越治被她打断,心中本就不高兴,现在更是如此。 “沈小姐何意?” 沈倾城答道:“侯爷,大人,夏姨娘是死在在被关押的屋子里,那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有可能藏着细微的证据,最好不要破坏,否则给查清案情带来难度。” “可是,夏氏那里又脏又乱,你们是来贺喜的,去那里不好吧!”苏越治有些不自然,这样的丑事他不想让外人看到。 “查清案情是关键,请侯爷带路!”萧风插了进来,他改变主意了,如果沈倾城真的有足够的能力,他才会让她参与那件案子,不然,他不忍心让她面对那样不堪入目的场面。 关押夏姨娘的是一间柴房,此时已经惨不忍睹,夏氏一脸血污地躺在地上,衣裳凌乱,散发着一股股臭味,地上铺着一些稻草,稻草上有一床薄薄的被子,不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守的婆子们连忙搬了几个矮凳过来请几人坐下,沈倾城取出头上一根银簪,在夏姨娘的嘴巴里和饭菜里都试了试,簪子的两头都变深了色。她脸色一变,看了几人一眼,沉声道:“事发之时,负责看守的人是谁?请出列!” 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姑娘,是我!我没有!” 沈倾城点点头,示意她站到一边候着。 “刚才夏姨娘的饭菜是谁送来的?” 婆子忙应道:“回沈小姐,这几天,二小姐都亲自送饭菜过来,有时候还喂她吃饭,然后说一些事给他听。” 那婆子想了想,偷偷注意了下苏越治的表情,又道:“可是今天,二小姐很生气地跑走,然后没过多久,夏姨娘就不行了!” “来人,给我立即将那不孝女押来!”苏越治暴喝一声,谁敢不应,几个围观的婆子连忙去寻人。 此刻,他早已顾不得那头的宾客们,反正事情都已经传出来了,他想捂也无不住,索性就这样了。 “侯爷!”本该在新房的杜蕙兰突然出现在柴房门口,她的后面跟着苏婵娟和苏伊谨。 苏越治连忙出去,牵起她的手要带她出去。 “你快离开,这儿晦气,对你不好!” “不,侯爷,我已经嫁给你,就是侯府之人,我想在这里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好不好?”杜蕙兰说什么也不肯走,苏越治拿她没辙,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对不起她了,难得她不忌讳愿意留在这儿,这等气度才能做好侯府的女主人,他能说什么呢? 苏伊雪很快也被带来了,两个婆子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制住,带到苏越治面前。 “哼,你满意了吧?我娘死了,我娘死了!你们却在这里成亲,哈哈,笑话,怎么样,夫人,这个大礼够分量吧?”苏伊雪看见杜蕙兰一身大红色衣裳,就知道她是今天才进门的新娘子。 “伊雪!”苏越治喝一声,这个女儿真是被宠坏了,夏氏那个蠢妇,也不知道怎么教导女儿,竟然养成这种性子! “爹,对不起,女儿胡言乱语,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娘她苦啊,那件事不是她做的,真的不是她!”苏伊雪时而笑,时而又哭起来,很明显,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所以,你就在她的饭菜里下毒,要毒死她?”苏越治大怒,“你有没有考虑过,今天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侯府的脸面?”苏伊雪冷笑,“爹爹,我娘都死了,你如今关心的只是侯府的脸面?” 苏越治一怔,早在他准备放弃夏氏,将她关进这里来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当然,这件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爹爹,我求求你,那件事情真不是我娘做的,凶手另有其人,我求求你,为我娘做主,她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住嘴,休要再提你娘!”苏越治瞪着二女儿,痛声道:“你若有一点点孝心,又岂会亲手害死你娘?来人,将苏伊雪关起来,严加看管,本侯再做处置。” 一听这话,苏伊雪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拼命挣脱束缚住她的两个婆子,扑到苏越治脚边。 “爹,我没有杀我娘,她是自己撞死的!” 大家都愣了,夏姨娘会自己撞墙而死,那得多少的勇气啊? 苏越治不相信她的话,扬声换人要将苏伊雪拖下去,沈倾城却道:“且慢,杀死夏姨娘的不是这些饭菜!” 众人都惊诧地盯着她,沈倾城举起银簪,解释道:“银簪只是变深了颜色,可见饭菜中或许有少量毒性较轻的药,这样的药不能致人丧命。” 她又走到夏姨娘的尸体旁边,拨开她脸上的血污,对众人道:”一般来说,人死后,血液流速就会减慢,直至停止,如果是这个时候撞上,就不会流太多的血。” “反之,如果死前碰撞,血流速就会快,而夏姨娘脸上衣裳都是一片血污,可以想见,她之前有过剧烈的动作,且流了不少血!所以排除在饭菜里下毒害死死者的说法。” 她说完,苏越治脸色并未好转。 苏越治突然冷血道:“你可以不在饭菜里下毒,可是夏氏口不能言,行动不便,你觉得让你们蒙羞了,所以下此毒手也不是无可能。” “侯爷,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苏伊雪听见他那样说,心都要碎了,死的是她的娘亲,她比任何人都要痛苦,此时还被最亲近的父亲栽赃。 苏越治转过脸,这不是他武断的判断,方才他就得到了消息,苏伊雪从杨大少死之后,极恨夏姨娘,因为那件事,她一下子从人人畏惧的大小姐跌落云端,有时候一个下人都可以跟她对着干,所以才会有了这样激烈的动作。 沈倾城在小屋里走了走,夏姨娘确确实实是死了,而用了那样激烈的方式,到底是为了什么? ———— 今天万更,白天要出门,熬夜码字送上来,好累,睡觉去!亲们记得一如既往地支持哦! .. 0800 疑云散 苏伊雪虽然骄横,但在苏越治面前一向乖巧,今天这样当众质问还是头一次,苏越治面色有些难堪,扬起手就要打她,苏伊雪吓得闭了眼,想象中的巴掌并未打下来,苏越治想了想,终究还是硬压了下火气,收起手来。[] 沈倾城对苏伊雪道:”苏二小姐,你不是三岁孩子,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现在杜大人在此,形同公堂,你若再有欺瞒,当妨碍办案之名追究。” ”真的不是我,”苏伊雪小声辩解,忽然眼睛一亮,叫起来,”是宛姨娘,一定是她!她恨我娘跟她同是姨娘,却能在侯府呼风唤雨,跟侯府夫人没什么两样,后来除掉了我娘,她没逍遥几日,现在却来了新夫人,,又生嫉妒之心。没错,一定就是她!” ”姐姐!别胡说!”苏伊谨站出来拉了拉她,此时苏越治的脸色已经蓄满了暴怒,随时都有发怒的可能,他们如今已经没有了娘,不能连他也得罪了。 苏越治将脸转向大儿子,苏伊谨的眼神里写着一丝畏惧,见他看过来,呐呐地道:”宛姨娘,宛姨娘待我们很好……” 苏伊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她难道还是我?抑或是刚进门的新夫人?你这个猪脑子!” 此时,一直没有表态的杜蕙兰清清婉婉地开口了:”侯爷,今天我嫁进侯府,一直没出过屋子,相信大家都不会认为是我做的,但是,有人分明是要给我难堪,如果不查清楚,我杜蕙兰连同江南侯府都会成为全城的笑柄,所以,还请侯爷体谅一二,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苏越治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今天全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这做案之人已经将脚踩到他脸上来了,想不闹大都不行,于是对杜徽如拱手道:”既然此事已经出了,还请大人以官府的名义鼎力相助,侯府的名声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坏了!” 杜徽如当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正色地点头道:”我知道了,蕙兰是我侄女,这件事就拜托萧九爷和这位沈小姐了!” 沈倾城皱着眉头想事,这件事她已经接下了,自然会全力去办。杜蕙兰下意识看了眼萧风,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那个沈倾城的身上,忽然想起之前在杜府的时候,她三叔有意想要撮合她跟他,而他却故意拉上江南侯,当她发现搂着自己的人是江南侯苏越治的时候,一颗心都要碎了。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这样,将来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比跟着他萧九爷更能呼风唤雨。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事情放下,专心打起精神应对眼前的事。 ”侍画,你和秦嬷嬷去跟女眷们打声招呼,今日侯府有事,改日我再请她们一聚。”杜蕙兰吩咐身边的丫鬟,又对苏越治道:”侯爷,您看这样可好?” 苏越治暗暗点头,他这个新夫人想得周到,也这般吩咐了苏如海一番。 饭菜有毒,却并非剧毒,夏姨娘的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额头,可谓惨状惊心,沈倾城想不透,有什么能让她如此不顾形象,难道这样撞都不疼么?如果她要寻死,一头撞死不就行了?非要弄得这么狼狈。 浣纱悄悄靠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了一句,沈倾城吃惊地看着她,见浣纱点点头,她眼睛一亮,这丫头真是她的福星! ”敢问侯爷,今日为何没有见到宛姨娘?”沈倾城忽然道,她对侯府的事情一直是比较积极的,今日娶新夫人这么大的事情,她一直未露面,难道真如苏伊雪说的,她心中有恨? ”立刻请宛姨娘!”苏越治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宛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知道进退的,可是最近所做之事,似乎她的野心也不小啊! 宛姨娘一身桃红色的盛装,身后跟着一众仆婢,相比杜蕙兰身后两个管事嬷嬷,两个丫鬟,她竟然生生压下她一头,显得更有气势。 ”婢妾见过侯爷夫人,杜大人,大小姐,九爷!”她笑吟吟地给众人见过礼,又对沈倾城点点头。 ”宛姨娘,你跟二小姐关系很好啊?”沈倾城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注意到宛姨娘身后的丫鬟中,有一个十分面熟的丫头,正是双溪的孪生妹妹双荷,心中的想法更是笃定了。 宛姨娘心头一跳,沈倾城盯着她的眼睛:”据我所知,以前你一直对二小姐苏伊雪和大少爷苏伊谨避之不及,可最近,你一再向他们示好,不知是何用意?” ”他们没了亲娘庇护,我这个做姨娘的,自然要多照拂一二,这没有什么不妥吧!”宛姨娘昂着下巴,脸上的笑意更盛。 ”如果是新夫人,我还可以相信,因为她跟他们没有宿怨,而你宛姨娘,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我可是听说,当初夏姨娘为了将你踩在脚下,多处使绊子,你进府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可是夏姨娘故意找人寻衅滋事,将他打断了腿?” 宛姨娘惊恐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沈倾城,颤声道:”这、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说呢?” 她看向她身后,只见双荷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表情很是扭捏。[] ”双荷,你来说说,你是怎么跟了宛姨娘的,这几日她又做了什么,一一说给大家听。”沈倾城点名叫她,双荷才敢走到最前面来,跪倒在地:”侯爷,奴婢该死,奴婢当初说谎了,奴婢该死!” 苏越治脸色大变,苏婵娟心咯噔一跳,紧张得厉害,她双手紧紧地抓住帕子,将身子倚在身旁绿燕身上,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沈倾城眸色一暗,事情果然跟她有关系,她微微有些失望,集中精力问双荷:”你来说说,你到底怎么说谎了?” 双荷心里害怕,一连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急急地道:”杨大少爷死的那天,宛姨娘找到我,说让我帮她做一件事,她能让我跟红拂姐姐一样风光,当大丫鬟。”伊一雪压雪。 ”宛姨娘让你做了什么事?”沈倾城问。 ”宛姨娘说,要我将给杨大少爷泡茶的茶叶渣子倒掉,在合适的时候找出来交上去,到时候她就能向夏姨娘举荐奴婢。奴婢想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便照她说的话做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害了夏姨娘!” 她悔恨地低下头。 ”你不仅害了夏姨娘,还害了你亲姐姐,你更后悔的是这个吧?”沈倾城追问。 ”奴婢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想到会连累姐姐!”想到当初捧着茶叶渣子进去的时候,双溪那失望心痛的眼神,她很矛盾,可是她只能将戏演下去,不然侯爷不会放过她,宛姨娘也不会放过她。 ”双溪为了不连累你,我们问到茶叶渣子的时候,她宁愿被打死,都没说是你诱哄她倒掉的,你却为了自己,牺牲了疼爱你的姐姐,你可真是个好妹妹啊!”沈倾城无情地戳穿她。 ”呜呜呜,姐姐,我对不起你!”双荷想起那日在侯府角门外见到双溪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过了几日再去却没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被下人扔到乱坟岗去了,还是已经被野狗吃掉了。 ”好了,双荷,你的一时贪念害了你姐姐,那这几ri你见到什么,老老实实说来听,如果有半句谎话,死后都见不到你爹娘和你姐姐,下辈子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沈倾城不惜继续打压她,对这样自私的人,她没有半点同情。 ”是是是,奴婢什么都说!”双荷抹了一把眼泪,横下一条心,她就是死了,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双荷,你给我住嘴!”宛姨娘冲过来,杜蕙兰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宛姨娘,你老实点!” 宛姨娘没想到杜蕙兰的丫鬟都这么厉害,此时这么多人,她拦也拦不住,见大势已去,她忽然昂起头,神色一凛,骄傲地站在一旁。 ”不用审了,就是我做的,怎么样?”她的眼中有一丝义无反顾,她有她的骄傲,她可以自己说出来,但不许别人开口。 ”侯爷,这么多年了,妾身以为,自己做得不比夏姨娘差,我长得比她美,出身比她高,我甚至放弃了两情相悦的感情,跟了你,你没有让我当上正室也就罢了,我家已是没落之家,可是你让一个丫鬟出身的夏氏踩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我忍下了,她,竟然连我唯一的梦想都打碎了,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你的梦想?你是指那个野男人?”苏越治绿云罩顶,是个男人就忍受不了这种事。”难怪,刚进侯府那年总是有个男人找你,你说那是你哥哥,是不是他?” ”是,我本以为跟了你,就会过上以前的好日子,狠心抛弃了他,可是,你总是容忍夏氏骑在我头上,后来更是找机会打折了他的腿,你说,我能不恨她吗?” 苏越治眼睛赤红,这个时候,她还在提那个男人!”说,伊伦是谁的孩子?”他掐着她的脖子,如果她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掐死她。 ”咳咳--”宛姨娘被掐得快断了气,不停地挣扎,萧风忙拉住他:”侯爷,事情还没弄清,你先忍忍气!” 苏越治回过神来,猛地一撒手,宛姨娘瞬间跌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脸憋得通红。 ”你倒是说话!”苏越治抬起脚踢过去,往日所有恩爱缠绵全部不在,宛姨娘眼睛通红,狠狠地吸了口气。(.无弹窗广告)1d2x2。 ”你堂堂侯爷,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她讥诮着凝视着他,在他欲杀人之前再次开口,”放心,我宛容还算是有廉耻之人,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什么都没做过。” 苏越治总算缓过来,恨恨地瞪着她。 ”那你是怎么做的?”沈倾城乘机道。她猜,宛姨娘心中很不甘心,因为夏姨娘,因为杜蕙兰,更因为她心中那份虚荣,上次的事情她难逃干系,这次的事应该也是她做下的。 ”嗬,很简单!”宛姨娘高傲地扫视众人,”我与杨夫人有过一些接触,她爹跟我爹是同僚,小时候我们曾经很要好。她心胸狭窄,容不下一粒沙子,可她庶出的身份让她想要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得到,就连嫁人也是,只能嫁给一介商贾,还是个继室。” 她顿了顿,又道:”杨夫人不喜嫡出的杨大少爷,但她很聪明,从来不虐待与他,反而想尽千方百计满足他的各种需求,即使是再无礼,再苛刻的要求。” 她看了眼苏婵娟,忽而神秘地笑了:”大小姐,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当初杨大少爷要死要活地想娶你,其实并非是因为你本人。” 苏婵娟愕然,怎么会提到她了? 宛姨娘暧昧地看了沈倾城一眼:”沈小姐见过杨大少一面,还记得么?” 沈倾城一愣,忽然想起那次在大街上救了浣秋那日,的确是见过杨大少的,当日,他还对自己猛发花痴,说要上门提亲! 她不禁哭笑不得,莫非,杨大少以为她是侯府大小姐? 杨大少爷只知道沈小姐初到杭城,又住在侯府,便先入为主地以为你是侯府大小姐,央着杨老爷和杨夫人要来提亲。杨老爷跟侯爷有交情,杨夫人又一贯捧杀,自然不会明着拒绝,但是,她不会希望杨大少爷娶个比自己身份高的媳妇,不然,她在杨府就更尴尬,再说,媳妇如果是侯府小姐,她的几个儿子将来要被那个废物压一头,她自然不乐意,于是便悄悄递了信给我。而我,也正好用这件事一举除掉夏氏。” ”不对,双荷是夏姨娘的丫鬟在,怎么会为你所用?难道,她一直是你的人?” ”我哪里有那么好的本事,都要感谢苏大小姐,是不是啊?”宛姨娘意味深长地瞥向苏婵娟,她连忙佯装看向别处,不敢与她的目光相对。 宛姨娘却并不计较,继续道:”那时候大小姐刚回来不久,怀疑夏姨娘害了先头的王氏夫人,疏远了夏姨娘,跟我走得近些,双荷是个小丫头,没不如她姐姐有身份,大小姐便向我举荐了她,我自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好事,正好一箭双雕。” ”所以,你故意让双溪去泡茶,又让双荷去揭穿她的姐姐,想着她们姐妹的关系不会戳穿你的诡计,你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杨大少爷死在侯府,侯爷一定会勃然大怒,就会彻查,你让双荷去说杨大少爷十分挑剔,见不得茶叶渣子,让她将渣子倒掉,又想办法将夏姨娘院子里的断肠草混在茶叶渣子里,让双荷去埋掉,然后装作偶然挖出来,是不是?” ”沈小姐不去当官真是可惜了!”宛姨娘嘲讽一笑,”你说得没错,我事先准备了断肠草,混在茶叶渣子里,双荷那丫头果真听话,哈哈哈!” ”宛姨娘,你不是说那是金银花吗?怎么会害了夏姨娘?”双荷抬头望着宛姨娘,眼里悔恨又委屈,爬起来祈求地看着面前的主子们:”侯爷,奴婢不知道那是什么,宛姨娘只说她想跟夏姨娘开个玩笑,事成之后她就会提拔我,我真不知道会害了夏姨娘啊!” ”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拖下去!”苏越治气急,他竟然被一个丫鬟蒙骗! ”侯爷莫急!”萧风忙道,又看向宛姨娘,她情绪已经有些失控,恍恍惚惚道:”我没有料错,侯爷你为了面子,必会重罚夏氏,当时沈小姐还提出了疑点,你也武断地拒绝调查,如果你再细心一点点,就会发现夏氏是无辜的,哈哈哈,夏氏,我宛容最终还是赢了你!” 苏越治气怒攻心,他一直以为夏氏贪心不足蛇吞象,原来她还有良心。可是,她已经死了,就算将双荷和宛姨娘鞭死都不能让她复活过来。 宛姨娘神色变得萎靡不堪,喃喃道:”可是,就算夏氏被拔了舌头,抽了脚筋,我也不能如愿,当我听到新夫人要进门的消息,整夜整夜睡不着,我不想过以前的日子,我不好过,也要你们不好过!” ”你疯了!为什么要害我娘,她已经这么惨了,你为什么还要害了她的命?”苏伊雪呜呜地哭着,她曾经恨过她娘,一个时辰前,她还冲他吼,问她为什么不去死,要扯她跟弟弟的后腿,想不到,她的怨恨都发泄错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有,将来他和弟弟两个没娘的孩子,要怎么生活? ”是啊,为什么呢?”宛姨娘忽然莞尔笑了,”你猜呢?你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你,还有大少爷,我让人知道她做下的坏事,让你们恨她,又故意关心你们,让你们给她送饭菜。其实,那些饭菜里都惨了能致人迷幻的药,你越恨她,就会口不择言,你不是说让她去死吗?哈哈哈,她就果真如你所愿,真的去死了!” 宛姨娘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就是这样简单,借刀杀人,宛姨娘这一招可真用心良苦。 ”伊雪二小姐,你是不是解恨了?你娘做下那么多丑事,你很恨她吧,你瞧,你已经亲手杀死了她,解恨了吧?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 ”还有新夫人,这个礼物怎么样?将来你一辈子都会记得,你成亲的日子,有人曾经死在这里,死相可怖,因为你命硬心狠,一进门就逼死了侯爷以前宠爱的小妾,你这辈子都不会舒坦的!” 宛姨娘说起来滔滔不绝,她觉得特别解气,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话倾泻而出,真是舒坦! 苏越治半晌没有说话,他沉痛地看着宛姨娘,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的红颜知己!” 宛姨娘狂乱的眼神渐渐消失,彻底呆住了,红颜知己?没想到他是这样看她的! 她的眼眶慢慢红了,水汽盈满眼眶,湿润了整个脸颊,有这四个字足矣。 ”侯爷--”她怯怯地唤了一声,感动地向他扑过去,苏越治冷冷地甩开她,”直到你将两个丫鬟送到书房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宛姨娘颓然地松开手,原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呵呵!心头是忽然涌上的苦涩与悲凉。 她像没了心,一步一步地走开,经过苏婵娟的身边,她忽然抬起头,惊得她如受伤的小鹿一般。 ”大小姐不必惊慌,事情都是我做的,你不过是知情不报罢了,你放心,你是侯爷的嫡亲女儿,他不会生你气的!”她机械地说着,苏婵娟却已惊出一声冷汗,下意识地看向苏越治。 ”爹,我只是……”她想辩解,却又无法开口,是啊,她知情不报,却害了夏姨娘,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爹会怎样想她呢? 苏越治没看她,只是吩咐所有人道:”从此,侯府再无宛姨娘!” 宛容彻底失了心,她汲汲营营多年,最大的目的就是打败夏姨娘,成为侯府实际的掌权人,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她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她什么都没有了,懵懵懂懂地往外走。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苏越治没有说怎么处罚她,是看在那句曾经的红颜知己的面上。但她知道,侯府是不会再容下她了,天下之大,她要如何苟且偷生? 一场闹剧结束,江南侯府的婚宴弄得全城人尽皆知,好长一段时间,杭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这个,都叹说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一定不能轻易得罪女人。 这些都是后话,案情明了了,苏越治没有说如何处置宛姨娘,知府杜徽如也没有发话,杜蕙兰更是好生安顿了宛容留下的儿子苏伊伦,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苏越治很是感动个,果然,娶妻当娶贤,虽然他跟杜蕙兰开始得出人意料,但如今来看,还算是圆满,希望她能一直保持这颗心,将来他定不会亏待她。 苏越治盛情挽留,沈倾城才同意在侯府用饭,之前喜宴刚开始,就闹出了夏姨娘的事,折腾这么久,她还真是饿了。 ”今日之事多亏沈小姐明察秋毫,改天苏某再正式设宴感谢,请沈小姐一定赏脸。”苏越治由衷地道。 ”侯爷客气,我与婵娟姐姐是金兰姐妹,说句逾越的话,侯爷就像是我的长辈一样,做些事情是应该的,您不必放在心上。”沈倾城谦虚道。 苏越治心一动,他的几个儿女,伊雪小孩性子,骄横跋扈,依谨患疾之后胆小怕事,难堪大任;伊伦还小;婵娟这个大女儿,他本来还很看好的,这回看来似乎也缺点多多。 他轻叹一声,要是能又沈倾城这样冷静懂事的女儿就好了! 他看了眼挨着沈倾城不时替她夹菜的萧风一眼,幸好当初没替婵娟跟他提亲,那日在杜府的事情他仍然心有余悸,杜蕙兰自己不知道,他却是心知肚明,他们要设计的人一定不是自己,结果那人机警地溜走,让他捡了这个便宜。 事实证明,萧九爷这个人不是能随便得罪的。 ”沈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如果我有这么好的女儿就好。”苏越治不禁感慨。 杜徽如趁机道:”这好办,沈小姐一人来到杭城,不如本官做个中人,侯爷就认个义女如何,沈小姐将来出嫁也有个娘家撑腰,看谁还能小觑了不成?” 他刻意不动声色地觑了萧风一眼,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你看不上我家侄女,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位么?你跟苏越治兄弟相称,将来若是要你称一声岳父,那表情一定很纠结。 当然,他自己也少不了好处,沈倾城是一块断案的好材料,将来还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人言可畏,一个孤女出头露脸说起来不太好听,如果是侯府的女儿的话,那就大不一样了。 萧风眼角抽了抽,却没有说话,这件事对于沈倾城来说的确是件好事,不过,对他来说就有点--他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沈倾城碗里,惹来大家暧昧的眼神,他连忙掩饰地撇清:”咳,我看你没怎么吃,是不是刚才的情景让你没有胃口?” ”呕--”吐出来的不是沈倾城,而是苏伊雪,她身边的丫鬟白莲连忙过来处理干净,打了水给她洗脸漱口,苏伊雪尴尬地抬起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苏越治脸色难看了许多,苏伊雪忙起身走到沈倾城跟前,诚恳道:”沈姐姐,我知道我对你有些无礼,不过,我现在知错了,对你好生敬佩。如果你真能做我的姐姐,我第一个举手赞成!” 苏伊雪年纪小性子天真,但沈倾城不会被她几句话打动,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苏越治行了个礼道:”我跟婵娟姐姐常来常往,您不就是我的长辈了吗?这样很好,我一个女子想要立户不太容易,将来也怕人说我狐假虎威倚仗侯府,那样我会更难做,所以请侯爷往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她一句玩笑,表明了她的态度,杜徽如和苏越治相视一眼,却也没有太失望的神色。是啊,这才是沈小姐的真性情,若果她能随意认亲,又岂会背井离乡只身来到杭城?她是一个自强自立的奇女子,将来如果适时相助一二,相信她也会为自己所用。 杜蕙兰笑着道:”侯爷您这话本就不合理,沈妹妹既是婵娟的妹妹,也跟我有姐妹情分,您要认她做女儿,我跟婵娟要怎么称呼她?” 她状似娇嗔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苏越治一扫之前的阴郁,哈哈笑道:”还是夫人最是明白人!” 沈倾城不想让局面僵着,也笑道:”说到蕙质兰心,夫人才是当之无愧!” ”沈妹妹,连你也敢打趣我?”杜蕙兰知道她拿自己的名字说事,也不生气,笑骂一声。 萧风也道:”看你瘦的,也不知道多吃一点!”说着又往她碗里夹菜。 沈倾城暗暗踩他一脚,小声嫌弃道:”不要了,你自己不吃往我碗里塞!” 她才不要他的筷子挑菜,他也不嫌脏,那筷子可是他用过的! 萧风却不自知,继续奋战,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众人心知肚明,状似不见,低头无言地吃饭。 杜蕙兰真心地笑了,看了眼对面你侬我侬却不自知的一男一女,心中一片安宁,虽然误打误撞嫁给苏越治,但这样的结果已经也不错了。 虽然沈倾城没有答应认苏越治为义父,但架不住杜蕙兰和苏婵娟的刻意挽留,只好退一步留在了侯府,好在次日参加杜蕙兰的认亲大会。 ”沈妹妹,侯府人不多,上头没有公婆伺候,怪冷清的,你怎么也算是我跟婵娟的好姊妹吧,一定要赏脸啊!” 沈倾城哭笑不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怪的,不过说起来又似乎像那么回事,苏婵娟只是热切地看着她,却不敢开口,她叹口气道:”那好吧,我留下就是了。” 杜蕙兰和苏婵娟一下子兴奋起来,就连苏伊雪也怯怯地道:”沈姐姐,我可不可以跟大姐姐一起来找你玩啊?” 她那样子活像怕受伤害的小兔子,可怜兮兮的。沈倾城想到她刚刚失去了生母,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好啊,她们都当我是妹妹,你来了就是我的妹妹了,求之不得呢!” 苏伊雪立刻甜甜地笑了,以前的嚣张全都不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生怕影响了自己的存在感。 萧风本来想等着她一道走,特意将马拴在门外,又让墨竹回去找浣秋亲自来问,却被告知今晚小姐不回府,就留在侯府了。 他心头一空,在门外立了一阵,真的没有见到人影出来,只好独自回了家。 墨竹在后面跟着,很替他家主子担心,沈小姐根本对他完全没有好感,要怎么样才能帮帮他才好呢?17885948 ―――― 今天有点晚,因为这两天不在家哦,亲们,今天估计就八千字了,若是晚点没有加更,明天会更新一万五哦,补上今天落下的。 .. 081 他何时娶媳妇何了 初冬的天气,昼长夜短,天气有些寒,沈倾城在思月阁她原先住过的小院子住着,除了杜蕙兰新婚之夜不能离开新房没有到场,苏婵娟和苏伊雪都围在床上说悄悄话,气氛十分温馨。 这让沈倾城想起了大学时候,她也是这样跟一帮闺蜜彻夜谈心,天南海北瞎侃一通。 逝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复还,她鼻尖微酸,悄悄将心绪压下去。 她很庆幸,苏婵娟在这件案子中并没有实际做什么坏事,她只是知道了宛姨娘的计划,知情不报而已。 她跟夏姨娘有着杀母之仇,只是这样的话,她真的能算得上是一个善良的人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后宅阴私有多厉害,苏婵娟的娘因为她的陷害而死,她就算是落井下石,苏越治也不会说她什么,而官府也会大度地不追究这件事,沈倾城有点欣慰,她果然没有交错这个朋友。 苏伊雪似乎没有因为夏姨娘的死有任何的,笑嘻嘻地说这话。 ”沈姐姐,你冷吗?我让丫头端一盆炭火来吧。”她搓了搓手,“你们在京城住惯了,也是要烤火的吧?” “不用,南边儿天暖和,一点都不觉得冷。”沈倾城道。 苏伊雪也不坚持,又唤丫鬟去取糕点过来吃,她则一个劲儿地讲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环视了屋子一眼,笑道:“以前我和谨儿在这里捉迷藏,谨儿淘气,躲到床下去,好半天才找到,他全身都是蜘蛛网,蓬头垢面,娘还打了他一顿……” 她戛然而止,终究还是过不去,忽然用双手捂了脸,小声地啜泣起来。 “逝者已矣,你想开些!”沈倾城只好安慰她。苏伊雪是个单纯的孩子,因为今天侯府在办喜事,夏姨娘的丧事只好拖到三日后再举行,她心中难受,只好积压在心里,不得宣泄,所以才故意找话说吧。[.超多好看小说] 她轻轻点头,抹了把眼睛,声音哽咽着:“我知道,我只是想到,娘是因为我的胡言乱语才死,我怎么那么坏啊?” “不是你的错,宛姨娘故意刺激你,你也不知道她会发狂的对吧?”苏婵娟头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想要安慰她,虽然夏姨娘有错,但伊雪是无辜的,她只是被宠坏的小孩子罢了。 她越哭越凶了,“宛姨娘以前一直跟娘不和,她忽然对我示好,我竟然没注意到,还每天故意去刺激她,每次都跟她吵架。”她猛地摇头,“其实不是吵,我一直冲她吼,她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哭,我知道,我真的是伤透她的心了!” 当时,夏姨娘那个样子真的很骇人,苏伊雪想到自己因为她在侯府抬不起头来,更因为自己的娘亲竟然是杀人凶手,就觉得对不起任何人,她其实也不想那样的。没想到,最后一次,她就那样激烈的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苏伊雪一直哭,她大概是累坏了,心力交瘁,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睡了过去。 苏婵娟小心替她盖好被子,先下了床要去唤人,沈倾城喊住了她:“就让她在这里睡吧,这床很大呢,别折腾醒了又哭起来!”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在这里睡吧,我们以前也三四个姐妹挤在一起睡呢。” 苏婵娟欣喜地看她,不好意思地道:“沈妹妹,我以为你会疏远我了呢!” 沈倾城嗔她一眼:“你又没犯伤天害理的事,再说,坏人也有朋友呢!” “什么啊?”苏婵娟不依了,“我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她是指救自己的杀母仇人么?是啊,任谁都有可能会有她那样的举动吧,人并非是神。 “不是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吗?夏姨娘也算是为当年的事得了报应吧!”沈倾城安慰完她,不由好笑,自己这个无神论者竟然说起这一套来。 次日认亲仪式,杜蕙兰落落大方,真真有当家主母的架势。苏越治也特意弃了以往常穿的紫色服饰,穿了一身鲜亮的天蓝色常服,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杜蕙兰替他做的,看着虽不如往日富贵,却比昨日还年轻了几分,显出几分阳光的气质来。两人并排站着,倒还挺相配的。 杜蕙兰脸上微红,显出一股初为人妇的娇羞来,尤其是在接到沈倾城促狭的目光时,更是扭捏地瞪了她一眼,沈倾城哇哇叫起来:“我以为姐姐欢迎我来着,却没想到惹人嫌了,我还是走吧!” “你敢!”杜蕙兰跺脚,想起苏越治还在身边,连忙恢复了端庄的神色。 沈倾城就差捧腹大笑了,这老夫少妻还真好玩! 玩笑归玩笑,要进行的仪式还是继续,认了一圈人,又打赏了一大堆,沈倾城感到一股浓浓的家庭氛围,这种感觉久违好久了。 杜蕙兰主动招手叫苏伊伦,小家伙年纪小,有些认生,瑟缩在奶娘怀里不肯上前。丫鬟侍画想去抱他,他索性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杜蕙兰忙过去扯开她,拔下自己头上一个亮闪闪的流苏金簪放到他眼前逗弄道: “伊伦,今天开始,我是你的母亲哦,来,叫一声母亲!” 小孩子单纯,很快就消除了戒备,怯怯地叫了声“母亲”,一家子和乐融融。 从苏府出来,浣纱见沈倾城似乎有心事,便道:“小姐,你看杜小姐成亲了多开朗啊,奴婢记得,以前她有些忧郁的。” 沈倾城抬眼看她:“傻丫头,她当初十八岁了,还没找到婆家,自然会忧郁了。” 浣纱狡黠地一笑;“是啊,小姐你也十六岁了,是不是该请苏夫人替你物色物色了?” “好啊,你个鬼丫头!敢开起你家小姐的玩笑来了?”沈倾城笑骂一句,扬手就要去打她,浣纱连忙叫着跑开,主仆两个没有形象地在大街上疯跑起来,惹得一些人频频侧目。 一间茶楼临窗的雅间内,两个年轻人相对饮茶,听见声音往下来,正好见到这等样子。 “你这个九爷当起来倒是挺悠闲的,是不是乐不思蜀了啊?”雷霆勾起唇角,八卦地打趣着对面正望着窗外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 萧风顺手拈起一颗花生米扔过去,雷霆额头一疼,夸张地叫道:“喂,有贼胆觊觎人家就不怕人说,你个死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自家老婆的去向,还主动借船给他英雄救美,这会儿还打起人来了,有没有天理啊!” “吵死了!”萧风掏掏耳朵,皱着眉头又扔过来一粒花生米,雷霆吃一堑长一智,连忙闪身避开,不敢再惹怒那个大爷,乖乖地吃起茶来。 沈倾城跑得累了,缓下脚步走着,浣纱也止步上前,想要去扶她又怕靠近,亦步亦趋地跟着。 “浣纱我警告你,敢娶本小姐的男人还没出世呢!你别蹬鼻子上脸,再拿本小姐的婚事开玩笑,本小姐先找个小子把你嫁出去!”沈倾城喘着气叉腰指着浣纱。 浣纱移开眼装没看见,一抬眼,就见萧风引颈而望,笑意更深,不怕死地欺近沈倾城,小声道:“小姐,我看有人已经出世了,您看那边!” 趁着沈倾城也望过去,浣纱悄悄溜走,沈倾城一愣,竟然瞧见某个牛皮糖一样的男人正对着自己猛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怎么忘了这个祖宗啊! 萧风正赏了某人一粒花生米,就见沈倾城回望过来,她的笑容炫花了他的眼,鬼使神差地跨出去,飞身而下。 “哎!”雷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见他已经下地了,站在大街上和一个女人对望,那情形他真想挖了自己的双眼。 没骨气,丢尽男人的脸,个个都像他萧九一样,以后他还要怎么“泡”美女啊? 这个词语还真贴切,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想出来的,雷霆摇摇头,没趣地走下楼去,他也要泡美女去,不然多寂寞啊!1d2x2。 “你不要跟着我了,大街上拉拉扯扯做什么?”沈倾城万分纠结,打,她打不过,骂,有点伤人,只好无奈地低吼,希望某人可以知趣地离开。 “你去哪儿?”1788594 “废话,自然回家!”她昨晚跟人三个挤一床,整夜没睡好,谁说古代的女人矜持的?睡觉恨不得翻起跟斗来。她隔一会儿就被弄醒,早上又要去认亲大会,现在周公已经来报到了。 萧风嘴角一勾,“那不就结了,我也回家,既然顺路,一道走吧!”沈倾城无语,欲转身寻浣纱,却见那丫头已经顺着墙根儿溜到前面去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走吧,我送你。我的马车在那边!”他抬手一指,十步远的地方正停着他那辆熟悉的马车。 “不用,我忽然想起,我还要买些胭脂水粉,再顺便去郊外走走,你先回去吧!” “那正好,我也要挑些胭脂水粉给我媳妇儿,你帮我看看!”萧风继续跟着。冬倾的分的。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看着不像是开玩笑,沈倾城愕然,他什么时候有媳妇儿了? ―――― 加更加更,今天一万一哦,亲们,偶还勤奋吧。明天继续万更,一万二,上架五天之内都会万更的,以后也不定时会有加更哦,亲们多多支持哈! .. 0082 萧九的另一面 萧风满意地看着她惊愕的表情,心里暗自得意。没话说了吧,他今天早早地就出来候着了,她一从侯府出来就会从这里经过,因此故意选了这个临窗的位置。 风心意了风。沈倾城到了胭脂铺子,随意看着,萧风便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老板娘四十来岁,打扮得很是妖娆,见两人男才女貌,衣着都很体面,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公子小姐,咱们店的胭脂水粉都是京城来的货,时兴着呢,公子您瞧,这款最新的面脂,保管心上人满意。”说着暧昧地看了眼沈倾城,这年头虽说是男女大防,可如今单独出来约会的公子小姐也不少,这种客人最好宰了,任那个男人也不会为了几个小钱让心上人不高兴的。 ”嗯,不错,程程啊,你来瞧瞧!!”萧风大喇喇地招呼着。 ”程程?”他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儿!沈倾城眼睛狠狠地抽搐,猛瞪他几眼。 老板娘奇怪地看过来,萧风忙对她笑笑:”我未婚妻面生,头一次跟我出来,不好意思呢!”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盒胭脂闻了闻,忙避过脸去:”猪油放太多了,也不怕到时候刮下一层油来!” ”呃!”老板娘尴尬极了,萧风将那瓶儿递给她,”再看看其他的吧。” 老板娘见他这样,勉强堆起笑道:”好的公子,您看这种香粉最好了,闻闻,是不是香气扑鼻?”17887435 她揭开盖子用手轻轻扇风,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沈倾城嫌弃地道:”麝香,你是想断子绝孙是不是?” ”这位小姐怎么说话呢?”老板娘瞬间垮下脸,她店里还有好些顾客呢,这位小姐真不会说话。 ”怎么?我说的都是事实。”沈倾城无辜地眨眨眼,”这瓶面脂中含有猪油三分之一,用多了会不易清除,堵塞毛孔。这瓶香粉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女子过多吸入,会有患不孕症的可能,我这是提醒你,知道吗?” 周围已经有一些人聚过来,沈倾城说完,将两个瓷瓶放在柜台上,转身走出了店铺,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眼睁睁离去,顾客也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 那老板娘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追上沈倾城。 ”这位姑娘,我是小本生意,经不住你这般诋毁,你看,店里的客人都走了,你要赔我的损失!”她拉着沈倾城的衣裳,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好啊,没问题!”沈倾城指了指门内看好戏的男人,”我没带钱,你找他拿,一切损失算我的!” 老板娘惊讶她竟然这么爽快,这下子,她可不用担心一家子的生计了,一下子伸出五根手指,“刚刚走掉了五个人,一个人十两银子,你得赔五十两!” 沈倾城点头:“没问题,叫他拿就是!”说完一甩头走人。 萧风跟着出来,听到这番话,顿时黑了脸,刚拔腿要追,老板娘见机地拉住他:“公子,那位小姐说了,五十两银子你出,快拿来吧!” 沈倾城快步跑走,终于看不到萧风人影了,连忙靠在墙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魂淡,竟敢叫她的闺名,恶心死了!让你出点血算是便宜你了,识相的以后别再来打姐的主意。(.无弹窗广告) “是不是很得意啊?” 沈倾城还没喘匀气,头顶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某个讨厌得跟蟑螂一样的男人又出现在眼前。 “你、你怎么找过来的?”她方才可是故意往与家相反的方向跑的,他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萧风抬头看天,深吸一口气:“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出游的好日子,你不是说出去走走吗?走吧!” “我累了,不想去!”沈倾城连忙拒绝。 “刚才你好像欠我五十两银子来着!”沈倾城欲反驳,萧风伸手阻拦了,“我可是说帮我媳妇儿买东西的,没说给你买,老板娘也是找你要钱,我好心替你付了钱,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啊?” 沈倾城欲哭无泪,她刚刚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激怒老板娘,没想到她卖力表演了一通,还得自己掏银子? “可是,我是真的没带那么多钱啊!要不,我回家去取了还给你?” “不行,我要去郊外走走,你不能离开,不然你逃跑了怎么办?”萧风抓住她的胳膊,沈倾城敌不过他,只好乖乖地认命。 沈倾城觉得,这种情况有些暧昧,她必须再次跟他说清楚,于是道:“萧公子,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不是轻浮的女子,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想法的话,请你打消这份心!” “什么想法?哦对了,我上次说过要对你负责的事么?你放心,我愿意对你负责,但你不是说了吗,不想做一对怨偶,我既然真心想对你负责,就一定按你的方式来。”他故意靠近些,“我们不是还打赌了吗?” 他暧昧地朝她挤挤眼睛。 沈倾城莞尔,他大概是没有领会到她话的意思,笑米米地道:“是啊,胜者为王,你赢;败者暖床,至于给谁暖床嘛,这个――”她低笑,看向街尽头的翠云楼,“呶,那儿呢!” 萧风汗颜,“如果你输了呢?” “不用你操心!”笑话,让她在翠云楼睡一晚,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成交!不过,今天你欠下的五十两银子还了吧!”萧风指着路边的马车,沈倾城这才发现,敢情这马车一直都跟着他们呢! “成交就成交,到时候,九爷可记得咱们的赌约啊!”沈倾城爽快地上了马车,故意道。 萧风心里在咬牙切齿,脸上却笑着,这个女人浑身的刺儿不少,他一定慢慢跟她耗,一根一根拔掉她身上的小刺,到时候看谁说了算! 冬天的确不是一个出游的好季节,虽然看着太阳已经冉冉升起,但吹来的风还带着寒气,刮在脸上有些刺疼。 郊外的田间地头,却有许多农人在忙着干活,沈倾城缩在马车上不肯下去,这个季节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不知道某人为何非要坚持来走上一趟。 “大爷,今年收成好吗?” “还不差,田里出了点,能供上孙子上学堂了,多谢九爷!” 沈倾城撩开帘子,这才发现萧风已经去地里跟农夫打招呼,农夫们还比较年轻,她心里微动,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想法。 农夫们都自然地跟他说话,萧风一改之前嬉皮笑脸,关心地询问他们的生活,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更有在田间地头玩耍的孩子,见到他就跑过来,萧风似乎跟他们很熟,提起一个小孩子的腋窝,高高地举起来,小孩子的脸上写着紧张,更多的是呈现出光彩来。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萧九爷,与在她面前的嬉皮笑脸不同,他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孩子们都围着他打转儿,他也因此玩得不亦乐乎。 沈倾城没有打断他,在车上欣赏起风景来,虽然没景可看,但他表演的不正是令人感动的事情么? “九爷,那边车上有一个姐姐好漂亮,她是谁啊?”一个孩子被他高高举起,落下,见到沈倾城探出头来,小声问道。 “不可说!”萧九故作声势地道,后来,他又见了几个庄户人家,样子随和认真,他本就长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此刻更有那乡间妹子偷偷朝这边看来,沈倾城暗暗失笑,这男人,真是到哪里都开桃花啊! “走了,回去了!”萧风朝马车这边跑来,在阳光下,他那灿烂的笑容犹如正在升起的朝阳,光辉夺目,沈倾城不由晃花了眼。 “喂你刚刚在做什么啊?”沈倾城忍不住好奇地问。 萧风坐在车辕上,手中扯着一棵草把玩,听她问起,转头道:“那些人都是我兄弟们的亲人,我在那边有一块地,将他们都安置在那里!” 他的手下吗?沈倾城想,他刚才的样子,真跟以前见到的判若两人,她忽然发现萧风可以很多个面貌,有时极其无赖厚脸皮,像故意跟她打哈哈;有时腹黑无情,像对待杜蕙兰的事情,浣纱都从墨竹那里套到了消息,苏侯爷和杜蕙兰的事竟是他故意促成的;有时他能跟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一样,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本来的真实面貌。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不知不觉地观察一个男人,这在她的生活中是基本没有的。萧风悄悄掀开帘子,瞧见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默默一笑。 从郊外回城,在清河巷小院前,沈倾城正欲推门进屋,萧风忽然拉住她,神色中多了几分肃然。 “怎么了?”沈倾城看得出他的情绪波动,主动问道。 “明天,我们去一趟扬州,你想好了吗?”他迟疑了片刻,认真地问。 “我能问问究竟是什么事吗?”沈倾城试探着问,她知道他说的是他拜托他的案子的事情。 他的脸色更沉郁了些,幽幽道:“一桩十多年前的悬案!”或许跟你也有关!他在心里加上一句。 沈倾城郑重地点头:“好!我准备好了,你说什么时候走都行!” 寂静的夜里,萧风辗转难眠,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血腥的一幕,挥之不去,他下意识想去挥开。 “爷,你醒醒,快醒醒!”墨竹用力摇他。 萧风眉头紧皱,冷汗涔涔往下流,墨竹喊不醒他,只得用帕子替他拭汗。 “娘――”萧风忽然大惊,他看见梦中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双手胡乱地舞着。 “咳咳!”墨竹双手被他勒得生疼,萧风一个反手将他反剪,力道很重,墨竹只听到自己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啊――”他一声惨叫,外面立刻传来声音:“怎么了?怎么了?” “小铃铛……”墨竹勉强撑着,“快……请沈小姐……”他的胳膊就要断了! “墨竹哥哥你等等,我立刻就去!”小铃铛听到他的惨叫声,知道事情紧急,连忙跑到通往隔壁的小角门,砰砰砰地敲起门来。 “是谁啊?”浣纱咕哝了一句,那声音还不停,她不耐烦地翻身起来去开门。 “浣纱姐姐,快,我家爷发病了,墨竹都要被他打死了!”小铃铛急切地喊。 浣纱堵着门:“你家爷病了去请大夫啊!”来找小姐干什么? “浣纱!”沈倾城听到门响就起来了,她一向浅眠,以为有什么突发事件,没敢耽搁,没想到竟然是萧风病了。 浣纱连忙过来扶她:“小姐,天凉,你多穿点吧!” “我们走吧!”沈倾城朝小铃铛道,又吩咐浣纱,“我先过去,你将药箱带过来,记着快些!” 墨竹轻哼着,萧风的手还保持方才的姿势,他半点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沈倾城皱眉看着,萧风此刻躺在床上,脸上痛苦地纠结着,似乎梦到什么难过的事情,并没有醒来,一双手却牢牢地制住墨竹。 墨竹见沈倾城,心中略安,忍着痛道:“爷做噩梦了,当年娘……夫人死的时候,他才不到六岁,一定是梦见夫人了!” 沈倾城神色一凛,想不到他那样铮铮男子也有如此被困扰的时候。 “沈小姐你快救救我家爷吧,他很久没这样过了,一定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小铃铛急得不行,眼泪都流出来了。 沈倾城略一沉吟,抬头对墨竹道:“他经历过极其伤心的事吗?我想应该是当时心中郁气集结,随着年月的增长不消反增。我试试金针过穴,先替他缓解疼痛,你再用内力替他引导,但是他这种情况很不稳定,极有可能伤到你!” “沈小姐不必顾忌我,我这条命都是爷的,一点伤怕什么?”墨竹想都不用想就回答道。 沈倾城点头,她看过几次他们练功,墨竹的功夫似乎也不低,应该能担当这个重任。 浣纱已经取来医药箱,沈倾城取出牛毛粗细的金针打入萧风的体内,萧风丝毫感觉都没有,她又鼓起勇气,将手搭在萧风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小声安慰着,试图将墨竹的手换回来。 像是有意识一般,萧风并未反抗,而是有力地握住她的手,沈倾城有短暂的僵硬,可此刻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她一边指示墨竹,一边轻声安抚着他:“你别怕,只是做梦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墨竹运了一会儿功,觉得有些吃力,他咬着牙将自己的内力逼出,源源不断地输入萧风的体内…… 萧风忽然身子一颤,睁开眼睛,眼睛冲了血,赤红赤红的,目光有些呆滞。 沈倾城忙抬起头来,她也吓坏了,她其实没什么经验,只是觉得这样或许能驱走他的心魔就好,跟治水道理一样,将经脉顺通就无事了。 “萧风,我们在替你治病,你什么都别想,放宽心好吗?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她只好尽量安慰他,一面哄着一面安抚道。 萧风眼珠转了转,将目光对准她,忽然双手一收,沈倾城被他紧紧揽入怀中,铁臂将她揽得动弹不得,只得小心地伏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一下。 刚才还相安无事,可此刻,沈倾城的脸颊就抵在他擂鼓般跳动的心口处,他只穿了件极薄的中衣,有些发烫的体温灼烧着沈倾城的脸颊,她的脸颊慢慢热起来,耳边还传来咚咚作响的心跳,渐渐也传染给了她,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跟他一个频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倾城忽然发现他的体温渐渐低了下去,手臂的力量也没那么强劲了,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手,从他的胸膛处离开。 “沈小姐,爷怎么昏过去了?”小铃铛一直在旁边候着,担心地道。 沈倾城定了定心神,抬手触到他人中探了探,才放心地笑了:“没事,他只是睡着了,明天早上醒来就该没事了。墨竹,可以可以结束了!” 墨竹大喜,收起了内力:“真的吗?那,他的腿没事吧?” “没有啊!”沈倾城莫名奇妙地摇摇头,墨竹兴奋极了:“太好了,爷以往每次发病,腿都软得站不了,这次真是多亏了沈小姐!”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沈倾城,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写几位草药你立刻去同仁堂抓来,别的药堂可能不齐,同仁堂的伙计脾气有点大,这么晚了可能会被骂,你不要跟他生气。”1d3l1。 沈倾城嘱咐着,墨竹一叠声地应了:“沈小姐您放心吧,我一定做好。” 她又嘱咐道:“要抓回来后,煎半小时后给他捂一捂,药是活血化瘀的,热气能促进血液的循环,对他应该有些帮助。” 墨竹千恩万谢,沈倾城便替他开了几位理气的中草药,墨竹立马去抓药。 沈倾城想站起来收拾药箱,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扯住。 这个冤家!沈倾城无语,睡着了都不忘记吃她豆腐! ―― .. 083 我跟别的男3人不一样 沈倾城手被抓得紧紧的,怎么都掰不开,“墨竹――”她转过头,顿时气结,墨竹早跑去抓药了,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小铃铛见状,用手指了指外面,支支吾吾道:“沈小姐,天也快亮了,我去拿条毛毯给你!” 说完一溜烟跑了。(.好看的小说)屋里没有第三个人,浣纱被她派去烧水准备熬药了,沈倾城从未有过的挫败。 她心一横,伸出手屈指狠狠拧向某人的手臂,那条铁臂果真名不虚传,掐不出一点肉来,她只得转向他的脸,拧了一块软肉一扭,睡着的男人有所觉察,眉头微微皱起,咕哝了一句什么。 “……”沈倾城下意识地凑近耳朵,听了一会儿,他才又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娘……” 他的样子前所未有的无助,沈倾城竟然有些同情起来,作为一个男人,竟然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刚才他的梦魇那么可怖,不知道当初遭受过什么,才让他呈现这样一副不同常态的样子。 沈倾城意识到自己的心似乎软了,连忙一把推开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就推开了。“咚”的一声,萧风重重地倒在床上,后脑勺磕到床头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她心中一惊,连忙凑过去:“喂,你没事吧?” 萧风只是皱着眉,却未睁开眼睛,沈倾城看他似乎并无大碍,才直起身来。 小铃铛听到声音匆匆跑进来,“怎么了?怎么啦?” 沈倾城有些紧张,心虚地道:“没事,我不小心踢到凳子了。那个,他睡着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低着头跑了。 小铃铛狐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小姐从来没有这样过!bcer。 她刚一离开,床上的人就睁开眼睛,黑眸闪烁着灼人的亮光,深不见底。 眼角正好瞥见那抹奔到门口的纤细影子,好像一脚没有踩稳,她趔趄了一下,小铃铛忙跑过去扶。 “不用了,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家主子!”沈倾城逃也似的飞奔,就像再慢上一秒,就有怪兽要吃掉她似的。 萧风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不由笑出了声来,小铃铛惊讶地转过头来:“爷,您醒了?” “嘘――”萧风生怕还没走远的人听到,竖起食指提醒,小铃铛连忙噤声,这时候,墨竹正好抓药回来,见萧风醒了,忙把药包顺手扔给小铃铛让她去熬药,自己疾步走到床前,激动地道:“爷,您昨晚又发病了,是沈小姐过来帮的忙,您下地走走,看有没有不适?” 萧风点点头,墨竹连忙过来帮忙,萧风抬脚下地,在墨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爷,您没事!”墨竹喜极而泣,以往每次,他受了大的刺激就会发病,之后就会腿脚酸软无力,只能依靠轮椅,十日左右才能慢慢恢复,健步如飞。 萧风缓缓地走了几步,也十分意外,这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轻松,他心中一喜,视线往房里转了一圈。 “昨晚我没有摔东西吗?”以往墨竹都会让人准备一些东西,病发的时候供他发泄,以免伤到人,这次屋里摆设却都一如往常。 您是没摔东西,可是……墨竹心有余悸地想,他手臂都快被拧断了,不过主子能够这么快平安无事,他还是很欣慰的。 沈倾城回到家,只睡了一个时辰,不时梦见有人来掐她的脖子,她猛然被吓醒,就听见鸡啼的声音,她连忙起身,不知道隔壁的人怎么样了。 外间浣纱睡得很沉,她没有叫醒她,自己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出去了。2768601 “咦,醒了?”沈倾城进屋看见萧风坐在轮椅上,惊诧地道:“你的腿不能走路么?” “你来了?”萧风向她温柔一笑,“没事,腿有点无力,以前每次发病之后就会坐几天轮椅,这次多亏有你,好了许多,也能走路的。” 她松一口气:“那,今天还去扬州么?”他都这样了,休息几日更好。 萧风眸色坚定地看着她:“不用,只是可能要麻烦你了!”多年来困扰他的心魔,必须尽快除去,等案情真相大白,凶手绳之以法的时候,大概就会好了吧。 沈倾城不好说什么,想着这次就依着他吧,少跟他作对就是了。 直到上了路,沈倾城才知道自己当时的一念之仁错得有多么离谱。 因为她一时心软,萧风趁机要求跟她坐一辆马车,并以各种借口将浣纱指使出去,车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萧风看着对面沉着脸的又恢复冰冷之色的沈倾城,叹口气道:“从来不知道扬州有这么远,这车壁好硬,程程姑娘,你能不能?” 他求助地看她,眼神清澈,沈倾城想要生气却觉得自己似乎多想了,“能不能什么?” 他状似要倒的样子,沈倾城连忙过去扶着他,他索性将一半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沈倾城冷声道:“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吃我豆腐!” “我都这样了,你不能同情我一下吗?”他无辜地道:“要不等我好了,我再背你一回好了。” 沈倾城想起那次他还背了自己,理亏地任由他靠着,萧风连忙别过脸,生怕她看见自己眼中暗暗闪着精光,照这样的速度,他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扬州是江南十分繁华的城市,不过跟历史上的扬州也有些不同,地处大运河与大江交汇之处,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往来客商云集,甚至能看到身着奇装异服的外邦番人,尤其是那些女子,竟然还有人身着梦幻的蓬蓬裙。 都铃开亮。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心中的梦,沈倾城这个外表看似冷淡的冰山美人,其实内心并非如此,因为法医的特殊性,她不可能跟其他女人一样穿美美的时装,总是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干练十足。 可是,她的衣柜里却有好几款小女孩才会穿的公主裙,她只有得闲的时候穿出来揽镜自赏,没有任何人知道,当然,除了她那个宠女儿无边的老妈。 此刻又见到久违的服饰,沈倾城感觉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视线都快黏在上面了。 见她好奇地东张西望,萧风含笑摇摇头,他是越来越了解这个女孩了,面冷心热,不然他也不会每次耍赖都得逞,他也算是摸着她的性子了。 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心疼,明明是天真烂漫的女儿家,为何将自己封闭起来,整日面上一副拒人千里的防备状态,想起当年她娘的遭遇,这些年她在沈府一定是如履薄冰,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不过以后,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会一点一点将她融化,就像这些日子,她不是渐渐接纳自己了吗?想到那个赌约,他不由失笑。 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柔媚的软语唱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她轻轻用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萧风注意到,笑道:“想不到你还喜好音律?” 沈倾城自觉失态,暗暗吐了吐舌头,她怎么在他面前这么随意了? “扬州果然是好地方,那唱曲儿的女子一定极美!”听说江南美女多,杭城就很让她目不暇接,扬州定然更甚。 “扬州出美女,改日带你去见识见识。”萧风看她向往的样子,接口道。 沈倾城瞪他一眼:“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说完嫌弃地一把推开他,心头一股闷闷的感觉,外面的花团锦簇看着也不那么顺眼了,索性掩了帘子退回到自己之前坐的位置。 萧风见她莫名其妙就生了气,纳闷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顿时苦笑不已,“倚翠阁”三个鎏金大字渐渐远去,方才那个女子的歌声正是从那里面飘出来,他一下子明白了,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小小的甜意。 沈倾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愠色,萧风试探着问:“程程姑娘――” “不许叫我姑娘!”沈倾城猛地睁开眼睛冲他吼,忽然想起青楼里面卖笑的恩客不是都这样称呼吗?顿时一阵恶寒。 萧风想不到她突然发飙,愣了片刻,沈倾城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分,嘟囔道:“我又不是那里面的女人!” 这丫头吃醋了吧!萧风更加笃定,口里却道:“好,程程――”又遭来一记白眼:“我们有那么熟吗?” “那我要怎么叫你啊?”萧风头一次因为这个简单的问题头疼起来。要不叫她原本的名字倾城?想来她是不愿意的。 “我叫沈程程!”她认认真真地纠正。 萧风真是服了她了,一个名字也值得这样较真,这个女人真是拧得可以。 “好,沈程程,”他摆摆手道,“首先声明,你那句男人都是一个样,我不赞同,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切!自以为是!”还不是一提到美女就两眼放光。她鄙夷地想,为了不惹怒他,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 她摆明了不信,萧风豁出去了,一张脸凑到她面前,跟她只隔了一寸距离,沈倾城吓得心儿扑通乱跳,忙推开他:“你作死啊?” “我让你看看有什么不一样。”他得意地道,“看清楚了?” 沈倾城别过脸去:“幼稚!还是一样,只注重表面现象,我说的是内心,懂吗?刚才说到美女你就兴奋,这就是男人的通病!” 什么歪理?萧风气结,“哪有那么严重?有句话叫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跟长的娇美的花儿一样,欣赏一下不为过吧!” “哼,这就是托词。”沈倾城不敢苟同,“难道上青楼的男人都是赏花去了,那为什么还要在里面过夜,你不要告诉我整晚整晚地都在赏花!女人也喜欢赏花呢,要不再去开几间供女人赏花玩乐的地方?” “……”萧风瞠目结舌,这个女人的观点真是与众不同,女人也逛青楼,那不是扯淡吗? 沈倾城淡淡道。“那是因为这些人没有遇到一个真心的爱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哪还会注意旁的花花草草?” “那,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萧风脱口道。 沈倾城微眯了眼睛看他:“我?怕是没机会了!” 萧风暗喜,她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她希望她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你嫁人了,但现在不是离开了么?说不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呢?” 沈倾城苦笑:“我要的那个人,可能还没出生吧。” 萧风愕然,“也不一定啊!” “这世上好人不难找,但爱人难寻,我想要奢求平等的爱就更难了。”沈倾城不由感慨,“世俗社会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就像苏侯爷,一把年纪了娶个如花似玉能当自己女儿的妻子,大家拍手称好,若是换成女人如此,恐怕早就被骂死浸猪笼了吧!” “那当然!”萧风想了想道,“不过,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你这样会很辛苦的。”连他都有点望洋兴叹了。 “就算找不到一个真心的爱人,但至少相互忠诚要有,我不能忍受东张西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当然,我自己也一样,如果两个人相伴,连这个最起码的要求都达不到,我就这样单着吧!” 萧风看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脸不红气不喘,她果真越来越让他刮目相看了。 “要不,我们试试?”他忽然道。 “你什么意思?”她警戒地盯着他。 他忽然正色起来,“如果你想要找那样的人,就从我开始吧。” 沈倾城慌乱地避开他的注视,心中不可避免地一阵乱颤,萧风却坐直了身子,目光紧锁着她:“我心悦你,沈程程!”他看着她的眼睛,逐字逐句地道。“上次你不是说为什么想对你负责吗?我想是因为这个吧!” “我说了不用你负责,你听不懂啊?再说我又不喜欢你!”沈倾城红着脸狡辩。 “我会让你喜欢我的!”他坚定地看着她,“因为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 卡文来着,先把第二章发上来,下午还会有一章哦! .. 08你4 你是我媳妇 “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是有夫之妇,这样是不对的,那怕是开玩笑。”沈倾城表明自己的态度,鸵鸟地缩起身子,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古代的男女感情不是都很纯洁的么?像她跟一个男人这么深入地讨论这个问题,还这么暧昧,是不是也该拉去那什么了呢? 可她是无辜的,她一点都不想这样,此时的她很想跳下马车,从此远离这个男人,他就像一块有魔力的磁石,总是有本事让自己失去冷静,现在又试图动摇她,她已经感到自己不像最初那样反感他,毕竟一开始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说的许多过分的话她都不去计较,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内心深处,她似乎已经习惯,所以她很是矛盾。 萧风看着她又将自己封闭起来,只好收起刚才那个话题,心里说不出该庆幸还是失望,他的妻子能经受得住这样的you惑不动心,他明明该庆幸的,可是,他难道没有一点吸引她的地方吗?相识几个月了,他总是想方设法向她示好,她还像块坚冰似的冥顽不灵。 之前一定要找回,不过是觉得她的性子大胆,可能适合与他并肩,还有她的身份,也会令一些人忌惮吧。而如今,他的初衷早已改变,现在,他就完完全全是一个求爱不成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失落。 “沈程程,”他忽然用一种慎重的口气唤她,沈倾城抬起头来,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 “这次无论查出什么,你都不要惊讶,如果有不能接受的地方,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一个坏人!”他郑重地道。 “啊?”沈倾城跟不上他的节奏,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萧风无奈一笑,她这样傻乎乎的样子也满可爱的呢。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再次道:“这次的案子事关重大,不管查出什么,都不一定是事情真相,我希望你听我说。” 他母亲的事情,他会慢慢让他知道他是谁,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先将她锁在身边,她会慢慢发现他的好,慢慢接受自己。只于她说的那些,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会努力试试。但是,他不想把她吓跑,所以先提醒一下,希望她到时候记得。 沈倾城诧异,不是他对他母亲的死有谜团吗,怎么这么说?不过她没有追问,从那天晚上他的病情来看,这件案子困扰了他多年,不适合这样提出来讨论。 萧风以为她答应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却忘了对面这个女人有多么固执。 就起住情。马车在一座不起眼的院子停下,一下车,就看雷霆挤眉弄眼地朝萧风道:“萧九爷真是享受啊,一路都有美女陪伴……” “闭嘴!”萧风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雷霆忙夸张地捂上嘴,沈倾城已经习惯了,在她看来,雷霆更像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而萧风,则是埋在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不时说几句话来雷她一下,还好她现在差不多练出来了。 “小侯爷,恕小女子眼拙,不识您这座泰山,请别怪罪!”沈倾城笑吟吟地向雷霆道。 “不客气,沈小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往后,我不常在这里,你和九爷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意就好。” 沈倾城嘴角抽抽,这话听着好别扭。不过她还是向他点了头道谢。 “小姐,你终于来了!”浣纱在半路上被打发走了,此时从园子里跑过来,拉着沈倾城上上下下挨着打量个遍,才放下心来。 沈倾城面露疲色,萧风便道:“赶了几天路,今天先歇息一下吧。” 沈倾城点头,她不仅是身体快闪架了,心更是差点负荷不了,早知道,不管说什么也不跟他一辆车,他也不缺这点小钱。(.无弹窗广告) 浣纱扶着她进了准备好的屋子,床上换好了新的被褥,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连摆件都擦得亮亮的,香炉上的香袅袅燃烧着,沈倾城冷笑一声:“浣纱,你也学会两面三刀了,我倒想问问,谁是你的主子?” 浣纱听她生气了,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奴婢的主子自然是您了!” “哼,你知道就好!”她环视了一眼屋子,“准备得挺周到啊,萧九爷就是让你弄这个来了?弄得不错,你去他那里领赏吧!” 浣纱吓得不轻,沈倾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连忙磕头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只是有意,对不对?”沈倾城寒眸一扫,“萧风让你走你就走?将我这个主子丢在半路上,若是遇到坏人,说我要怎么办?” 浣纱咬着嘴唇,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沈倾城叹口气:“好了,你的小心思我岂会不懂?我知道你想撮合我们,可是你这样会害了我知不知道?” 浣纱簌簌地落泪,她当然知道,只是萧九爷虽然对小姐缠得很紧,可是他的眼神很正,不像是坏人,她是真心希望他们两个能成为一对,这样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可是,她似乎真的逾越了。 次日一早,沈倾城就跟萧风出去了,没有带上浣纱,一来是因为她不合适去那样的地方,二来也想冷她几天,不然她还真的给自己做起主来。 雷霆将他们送到一座山脚下,便抱歉地打了回转,他在镇江府还有要事要处理,这次是专门过来接他们的,安置好这一切之后,他就该回去了。 “小侯爷,我进城的时候看了看,倚翠楼有个姑娘唱的曲儿好好听呢,叫什么《春江花月夜》,你不去看看么?”她故意瞥了萧风一眼,他俊脸一黑,小妮子还记着那个呢,他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么? 雷霆郁闷地瞪了萧风一眼,“你怎么把晓翠的事也跟她说了?” “没有啊!谁是晓翠啊?”萧风无辜地道,“你捧的女人那么多,也不知道怎么忙得过来。” 雷霆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萧风回过头,见沈倾城鄙夷地别过脸去,心道又惹这位姑奶奶生气了,忙上前想解释,沈倾城却抬头望着前面的小山包,“快上去吧!” 萧风忽然说不出解释的话,这座山上葬着他娘的遗体,竟然找了这么多年才寻到,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愁绪,慑人的痛又渐渐升起。 “我送你的耳珰呢?”他忽然道。 沈倾城一愣,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先戴上它,我再带你上去。”萧风忽然固执道。 沈倾城奇怪地看他几眼,他不像是玩笑的口吻,算了,他此刻心理脆弱,不跟他计较了,于是从袖中掏出那对耳珰。 萧风眼睛一亮,她竟然随身带着,更坚定了刚刚忽然升起的念头。 沈倾城将那对耳珰戴好,弯月的琉璃在风中轻轻摆动,晶莹剔透,更衬得她绝美的脸庞光彩夺目。 萧风伸手去牵她的手,沈倾城下意识地躲避,他却强势地抓住她的手腕,往身边一带。 “这次听我的,山路不好走。”他唇角绽起一个弯弯的弧度,沈倾城被那笑容一闪,竟没有拒绝的想法,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往山上走。2768601 萧风带着她找到一块不起眼的墓地,山脚下是一片田地,远处隐约可见几名农夫在田里除草,墓地周围是一片荒地,有几座坟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山头。 墨竹一直跟随着,警戒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防止有人来打扰他们。 沈倾城跟着萧风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旁边的墓碑都被杂草掩着,独这一座前面整理得十分干净,沈倾城知道,大概是他前些日子来除掉的吧。 “慈母萧婉”,墓碑上只刻了几个简单的字,落款都没有,墓碑还很新,周围还有些碎石屑,看样子是才立不久。 “我不想让人知道,上次来的时候,一个人打了这块碑,又将周围的杂草清除掉,坐了一天。”他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眼里的神色十分柔和。 他一定很想念他的母亲吧!沈倾城心中一片柔软,萧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因何而死,才让他那样迟迟忘不了,还结成了心魔,时常想起她就被梦魇困住。 “你是要开棺验尸么?”她看他久久不动,终于开口问道。他说好多年都没弄清母亲的死因,大概只有开棺验尸一说才能有所突破了。 他沉痛地点头,沈倾城道:“那快些吧,咱们人少,得抓紧些。” “等等!”他忽然抓住她,转头看过来,捕捉到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在那之前,我有话想跟你说清楚,沈倾城,我希望你认真听我说完。” 沈倾城感觉无比怪异,这是在他母亲坟前,他用这种神情注视她,让她极力想逃脱,她想将手缩回来,可萧风还是紧紧地攥住,她用力挣扎,他握得越紧,最后,他拽着她在墓前跪下,沉声道:“娘,我带您的媳妇来看您了,她叫倾城,沈倾城,您还记得她么?”bcer。 ———— 亲们,有没有想不到啊?文文跟以往单纯的宅斗有一点不同,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很快将进入高/潮,欢迎大家讨论剧情,vip群号:贰-壹-零-壹-叁-六-零-六-壹,欢迎入群哦。 .. 085 空棺之8谜 脑中一道惊雷乍起,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沈倾城心头猛跳,惊愕地张大了嘴,扯他一下:“这是你母亲的坟前,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呢?” 他说什么?她是他娘的媳妇,她娘怎么会认识她? 萧风转过脸来,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惊惧地想挣脱他,萧风却拉着她不放,挣不掉,沈倾城就冲他喊:“萧风你神经病!” 说着弯腰一口咬在他手背上,萧风本能地松了些,她趁机爬起来就要离开。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分说地箍住她,沈倾城动弹不得,只好拳打脚踢:“你放开我,我不陪你玩儿了!” 她的力道敌不过他的,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没有乱说,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好好听着!” 沈倾城身子轻颤,他身上有那么多神秘的东西,她本能地想要逃开,喜欢断案是一回事,可是被卷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是傻子,萧风因为他娘的死耿耿于怀,他的心中藏着仇恨,虽然他隐藏得很深,但是他念念不忘的那场噩梦,就充满了他的仇恨。 她不想过得那么辛苦,她只想要一个安静的生活。尽管她对他的招惹内心早已动摇,可是,她还是很好地守着自己的心,不让它沉沦下去。 “倾城,你听我说,你小的时候,我娘也见过你的,因为,你娘跟我娘是关系极好的姐妹,你小的时候不住在沈府,娘曾经带着我去看过你们。我记得,当时你很爱哭,每次都拿我的衣裳擦眼泪,你不记得了吗?”萧风道出多年前的旧事。 沈倾城哪里知道那时候的事情,她穿越过来才几个月,以前的事情在脑海里偶尔如一道白光闪过,几乎没什么连续的画面,她怎么知道他没有说谎。 萧风见她没有反应,索性下了剂猛药:“今年八月十六,你记得吗?” 八月十六?她嫁给九王,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然后逃婚…… 沈倾城猛地看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指着他:“你……你是……” 他刚刚说自己是他媳妇儿,八月十六,萧九,对了,他排行第九?涿郡萧氏出了一位皇后! “没错,我是你的夫君冷啸风,排行第九,娘子,很高兴认识你!”萧风郑重地对她道,眸色涌动,夫妻俩头一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沈倾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的头脑里乱成一团,她凶巴巴地朝他喊,“不对,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萧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是冷啸风,你是沈倾城,我们是皇帝御口赐婚的夫妻!” “证据呢?”沈倾城心存侥幸,“空口无凭,不能光凭你上下嘴皮一碰,就想拐骗我吧!” 萧风从腰上解下一个玉佩,递给她:“这上面刻着我的名字“风”,是内务府造的,独一无二,走到任何地方都认识这是我的标志。”他大手将她的小手握紧了些,“娘子,这下相信了么?如若还不信,你耳朵上戴的这对明月耳珰,可是当年我娘从番邦进贡的东西中看中的,觉得漂亮,笑说要交给她的儿媳妇,你收下了信物,又有皇帝赐婚圣旨,你我是夫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叽叽呱呱地说着,沈倾城一个头两个大,她当初连自己要嫁的人名字都没记住,这下麻烦了!这是买彩票中了大乐透的概率了吧,谁来解救她一下,她从来没有许愿要嫁入皇室啊!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沈倾城咆哮着,烦乱地抓了抓头发,“就算你真的是九王爷,我不是悔婚了吗?咱们没有拜堂,就不算数。” 萧风道:“一般人来说的确如此,但我们是圣旨赐婚,金口玉言,拜不拜堂都算数。”萧风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来逼一个女人承认他的丈夫地位!2768601 笑话,进了他九王府的门,哪能那么便宜说退货就退货?他萧九这么没行情? 沈倾城垮下脸,“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们商量一下。” 萧风见她平静下来,才松开他的手。 沈倾城长长舒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之前我也说了我的爱情观婚姻观,一般人都不能接受的,何况你堂堂九王爷呢是不是?你就当日行一善,放我自由好不好?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果我说不呢?”萧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庆幸认识她够久了,不然他真的有掐死她的冲动,她那个脑瓜里在想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胡思乱想,他最近一直研究她,了解她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否则真的接受不了。 沈倾城苦口婆心地道:“我是不肯将就的,虽然有那么一次荒唐的婚事,不过你不吃亏是不是?我一个女人可就惨了,我也不计较,咱们解除婚约好不好?” “不好!”他斩钉截铁道,“第一,圣上金口玉言,除非他主动出尔反尔,别人违背就是欺君之罪。第二,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愿意娶你为妻。” 沈倾城嗷嗷直叫:“你这是何苦啊?” “还不都是你的错!”萧风扯出一个苦笑,“大婚当日,你扔下新郎官跑了,我只好千里寻妻来了。” 沈倾城颓然坐地,望着眼前的墓碑,苦苦地思良策。萧风道:“倾城,我知道你性子倔难以接受,但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消化这件事,如果你还是想要自由,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对策。如何?” 他这是做出很大让步了,以他的想法,直接就将人绑回京城去,可是她一定会不依。 “真的?”沈倾城连眼睛都亮了,“你说话可要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认真地道。“三个月,够了吧?” “好,咱们拉钩!”沈倾城伸出右手,尾指勾着,萧风不明白,照着她的做,沈倾城勾住他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末了又添一句;“变了就是猪!” 萧风看着她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觉得这一刻就是永远,他鬼使神差地揽过她,低头下去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好看的小说) “唔唔……”萧风你个大色狼,刚刚还发誓拉钩来着,立马就说话不算话了,她果真信错了男人,那句话果然说得好: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萧风很早以前就想做这件事了,尤其是那次凌云寺之行,他们无意中“亲吻”过了,之后他每次看到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或是紧抿着不发一语的时候,他就想尝尝它。 男女体力的悬殊是大自然对女人的不公,沈倾城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吻了自己,头脑有短暂的空白,紧接着就被他霸道地吮住,不停地啃来肯去。 明明抗拒,可她不由自主地腿软,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抵在他胸前。 火热的唇从她的唇瓣移开,印上她的眼睛,沈倾城紧闭着眼,被动地接受他传过来的男人气息。 好在萧风不是恋战之人,只亲了一会儿就松开她,沈倾城回过神来,扯过帕子狠狠地擦拭着唇角,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是说会给我时间吗?” 萧风理所当然地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媳妇儿了。我只是给你打上一个记号。” 沈倾城懊恼无语,只好转开话题,“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你娘的尸体,你真打算揭开棺盖来验尸么?” 萧风道:“我娘的死,其实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我当初本就是想将你拴在身边,如今已经明了,且案情已有多年,怕是验不出什么来。” 沈倾城却道:“不一定,最诚实的就是尸体,它能告诉我们人急欲掩饰的许多东西。” 萧风眼睛一亮:“真的?”若能查清她的死因,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对了,你怎么不叫她母后?”他娘不是元皇后萧氏么?她觉得自己真是够笨的,当初逃婚的时候,压根儿没记他的名字,不然单凭这个就可以起疑了。 “宫中斗争险恶,我娘败下阵来,带着我出宫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们隐姓埋名,本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但事与愿违。后来,皇上辗转寻到我的下落,带我回了宫。”他的眼中有一丝忧郁,沈倾城很不习惯,干巴巴地安慰他: “好了,你别难过了,我们做正事要紧!”她提醒他。 萧风对她一笑:“此时光天化日,远处有人看着呢,你觉得适合吗?” “那——”现在的确不适合。 “我只是想带你来见见她,”他的眼中又带了笑意,“媳妇见了公婆,就过了明路,将来你不用隐姓埋名了。” “不要!”沈倾城斩钉截铁道,“我暂时不想回京城去!” 她不想回去面对那桩婚事,不想面对沈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排斥。 萧风勾唇一笑:“那好,咱们就在这美丽的江南做一对神仙眷侣。” 沈倾城不高兴地白他一眼,谁跟你是神仙眷侣了? 二人在墓地呆了许久,说话吹风,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阴沉下来,有些冷,看来是要下雨了吧。 沈倾城冻得小脸通红,又不好意思说走,萧风大概是想多陪陪他娘吧,两人的午餐只用了点干粮,直到夜幕快要降临,萧风才直直的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几个头,肃然道:“你让开,我要动手了!” 沈倾城忙退到一边,萧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铁锹,绕过墓碑,一下一下地铲着周围的泥土,动作极慢,想来这一举动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就算不开棺,这里也不是皇后娘娘长眠之地,应该葬入皇家陵寝的。”她说着宽心的话。古人讲究入土为安,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会去打扰死者的。此时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萧风手中的动作快了些,很快就出现了黑色的棺身,他丢开铁锹,双手对着棺木运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内力,只见棺盖不可思议地漂浮起来。 他顺势将它放在旁边的地上,提着一颗心往棺内看去,忽然眼睛一滞,动作停在半空。 “怎么了?”沈倾城看他迟迟未动,以为他不敢看,走近几步看过去,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棺内哪里有尸体?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些衣料。声坟而会。 “怎么可能?”萧风倒退半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有没有想过,你娘或许并没有死?”沈倾城忽然道。 萧风一怔,跳进棺内打燃火折子,将里面翻了一遍又一遍,确定真的只是几件衣物,脸上的神情晦暗难辨。 “如果没有死,她为什么不肯见我?”高大的男人竟然露出小孩才有的软弱,抬头看看沈倾城。 将打开的棺木重新合上,盖上土,一切又像最初时候的样子,两人离开墓地,未曾发现远处一双暗夜般的眼睛,他们下山之后,人影一闪,很快往北方消失了。 回到暂住的院子,浣纱急急地在门口张望,小铃铛也很着急,两人一见他们回来,连忙去准备饭食。 沈倾城道;“先打些水让九爷洗漱一下。”这个时候他估计不会有任何食欲。 的确,萧风花了半夜的时间来适应这个事实,他每一次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当初她遭受的委屈,心头就十分揪心,六岁那年的血腥一幕,她奄奄一息,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出生天,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后来他大些,被侍卫找到,母亲却离开了。他没有去寻找她,他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风儿,我喜欢听你叫我一声娘,那样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所以他很少称她母后,除非正式的场合。 后来,他悄悄派人打探她的近况,得来的却是她已死的消息。他一直知道,宫里有人并未放过她,她的存在给别人极大的压力。为了生存,他小小年纪便将丧母之痛深深地埋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甚至是他的胞兄四皇子冷啸云,尤其是她的生辰和忌日,他只能一个人抹着眼泪悄悄祭拜,那一年,他不过十岁,每次午夜梦回,逗被吓醒,渐成挥之不去的梦魇。 沈倾城静静地陪着他,萧风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看向被他强有力的大手握着的小手,沈倾城一直被他拉着不曾放开,此时,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他,脸上带着一丝疲倦。 他心下不忍,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他松开手,勉强朝她笑笑:“四更天了,你去休息吧。” 沈倾城松了口气,他要是再不撒手,她就要趴着睡着了,冬天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看着他一脸心事重重,她说不出离开的话。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他一眼,“不要想太多,你的思想包袱太重,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找不到再找就好,至少她还有可能或者,不是比我们预想的要好么?” 萧风目光一亮,灼灼地看着她。 “谢谢你!”他揉揉发疼的额头,沈倾城奇怪地看他,照理说,一个男人,就算是经历了多么惨痛的场景,也不该有他这么严重的反应,那次他被魇住,着实让人想不透。他怎么看都该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还不走么?准备留下来陪我?”他忽然染上一层笑意。 沈倾城脸上瞬间红了,亏她替他担心一场,这个时候竟然还占她的便宜,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她离去的倩影,萧风若有所思。是啊,没什么大不了! 次日,天空不仅没有下雨,还笼上了一层薄雾,看着会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沈倾城走出房门,就见萧风在院子里舞剑,不由驻在一旁远远地观看。 一直只知道他会武,这是第一次见他练功,他身材颀长,面目俊美,身材也称得上矫健,剑随意动,每一个动作十分流畅,如行云流水般。 他功夫一定极好,沈倾城猜想着没注意到眼前光线一暗,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夫君看着还养眼吧!”他靠在她耳朵吐出一句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中,一阵奇异的感觉袭来,她连忙躲开。 “自恋狂,疯子!”她轻啐道。昨天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一时的同情过度,今天他就变本加厉了。早知道就不那么自作多情了,看看人家精神多好! “风子?这个雅号很特别。”他回味道,“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唤我风哥哥!”声音带点暗哑,气息吐在她颈间,他分明可以看见一段雪白的玉颈,不由自主地咽了口水。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沈倾城不争气地红着脸:“萧九爷,你似乎忘了,你说了给我三个月时间,可你总这样,我很困扰知不知道?”bcer。 “我怎样了?”他无辜地道,手中的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是你来偷看我,难道要把你撵走吗?” 沈倾城气急,她似乎总讨不了好,他还来不时撩拨她一下,想要自由,日子堪忧啊! ———— 今天继续万更,下午送上第二更,亲爱滴们,挨个么么~~ .. 086柔 温柔乡 萧风很君子地记着他的三个月之约,除了偶尔私下里吃点豆腐,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沈倾城终于缓了一口气。[]两人相处得还很和睦。 萧风的身份也是保密的,他如今依旧是萧九爷,神秘的有钱公子,两人郎才女貌,走到哪里都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 “既然来了扬州,就到处转转吧,”萧风就像个万事通,向沈倾城介绍着,“还有那些脂粉香膏,有许多从番邦过来的,衣料也比杭城那边式样多。” 沈倾城无可无不可地应着,随着他到处闲逛,自从知道他就是九王爷冷啸风之后,他们两人的相处更自然了,沈倾城以前碍于他莫名其妙的示好很是困扰,现如今倒释然了,她跟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一同出门,外人说闲话也不那么心虚了。 沈倾城象征性地购了一些小玩意,萧风见她兴致缺缺,提议道:“我知道有一家万熙楼,菜式很有特色,今天带你去尝尝。” 现下已经快到正午了,倒是时候,沈倾城欣然跟着他一道去了,因为是男女两人,为了避嫌,沈倾城特意选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在楼梯旁边不远,能清楚地看到上上下下动静。 “客官,请慢用!”伙计将各种招牌菜摆了满满一桌,恭敬地退下。 沈倾城立即大快朵颐,撕开一条鸡腿就啃起来,萧风好笑地看着她:“现在你就是站出来说自己是沈府千金,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爱信不信,那样不更好吗?”她嘴巴塞得鼓鼓的,“我宁愿自己一辈子都是沈程程。” 萧风又将另一个鸡腿放进她的碗里,目光里呆着一丝宠溺。 正是饭点,万熙楼已经陆续进来一批食客,有几个年轻公子往二楼走,一边走还一边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没有,倚翠阁的晓翠姑娘要拍卖初ye?”一个男人兴奋得眼睛发亮。 旁边的男人纷纷附和:“真是好消息啊,原先她说卖艺不卖身的,不知道这次怎么想通了,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个福气抱得美人归啊!” “就算拍不到初ye,能跟晓翠姑娘共度春宵,此生足矣!”几个男人都为她疯狂了。 沈倾城想起,貌似就是上次她和萧风讨论这个人呢! “明晚倚翠阁的妈妈特意包下了扬州城最大的画舫,消息都放了出去,想必盛况空前啊!” “怎么,唐兄不怕家中的河东狮发威?” “嗬嗬,男人嘛,偶尔出去玩玩,逢场作戏,怎么能让她知道?” 几人一边说一边进了里面的雅间,沈倾城眼睛一亮:“明天我们也去凑热闹吧!” 萧风皱眉:“男人们去寻花问柳可以理解,你一个女人去干什么?” 切!又是这个调调,大男子主义! “你不是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我自然也好奇啊!”她故意欺近一些,暧昧道:“那晓翠姑娘的声音软得跟棉花似的,琴也弹得极好,不见识一下真是可惜了!” 萧风沉了脸,沈倾城立马道:“喂,咱们可是有言在先,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你一个女人还不被那些大男人吞了?”萧风怒目而视。(.无弹窗广告) “笨,不是有种易容叫女扮男装么?”她鄙视地看他一眼。 萧风拿她没法,只好去成衣铺子买了件小号一点的棉袍,青色的丝质外袍,头发高高束起,在头顶用一根玉簪固定,尾部垂下一些,显得有几分飘逸。整个人一个谦谦佳公子的派头,只是身材比萧风要小上一两号,脸部也要斯文俊秀一些。 萧风眼睛一亮,跟她站在一起,看着跟他的弟弟差不多,他下意识地看她一眼,胸前也平平的,耳朵上原本打了耳洞的地方也被粉遮盖上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并无什么漏洞,点了点头。 他的语气淡淡的:“还行,走吧!”说着率先迈步出去,沈倾城只能小跑几步跟上,他却回转身:“你见过那个有修养的公子是你这样走路的?” 沈倾城连忙昂首挺胸,学着他的样子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跟个老学究似的,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萧风脸板着,眼睛里却带着一抹柔和,这个女子就是故意来整他的吗?他堂堂九王爷这辈子还没逛过青楼呢!12022125 乘车到了目的地,萧风让墨竹和浣纱在附近等着,带着沈倾城下了车。 一艘巨型画舫装饰一新,挂了层层彩幔,舫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远远就能听到女子娇笑的声音。 沈倾城不能不说是震撼的,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回,搭起的高台上空空如也,听说那晓翠姑娘会先献上歌舞,然后再由老鸨叫价,客人竞价,价高者就能将人领走。 “温柔乡,英雄冢!”沈倾城暗暗道,闻讯而来的大多是男人,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看得出家世很好,他们将自己的娇妻美妾扔在家中,这样明目张胆地捧一个青楼女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萧风伸手拉了她的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沈倾城欲挣开他:“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做什么?” “人多,别挤散了!”这个借口倒是冠冕堂皇,萧风又道,“你这样打扮,谁还对你有兴趣,人家都是冲着今晚的主角来的!” “哼!”沈倾城别过脸,“呶,这下自己承认了吧!” 萧风怪异地看她一眼:“是你说要来的,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那么排斥我,对女人如此热衷,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磨镜’吧!” 沈倾城汗如雨下,磨镜这个称呼跟断袖差不多,不过是针对女性而言,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到这样龌龊的形容词的。她狠狠地瞪了他几眼,不再理他,将目光专注于台上。 一阵喧闹,风姿绰约的老鸨众星捧月般出来了。 老鸨是个半老徐娘,人称宋妈妈,打扮起来还有几分姿色,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风韵依旧。 她款款走上高台,清了清嗓子朝众人喊:“各位来我舫中的即为贵客,请大家稍安勿躁,晓翠是今晚的主角,她正在沐浴焚香穿衣打扮,今晚才能好好伺候各位爷不是?” 下面传来声声喝彩,有人忍不住喊道:“老子做梦都想抱着晓翠了,今晚终于能得偿所愿,老子豁出去了!” 其他人纷纷起哄,老鸨又道:“好好好,只要大爷的荷包满满的,晓翠今晚就是谁的了,现在先由我们倚翠阁的历任花魁给各位大爷带来赏心悦目的舞艺,等会儿拍不到晓翠的,她们也能将各位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这番话一说,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催着让老鸨退场,大家都稀罕年轻貌美的尤物,谁稀罕她在台上碍人眼呢? 于是,一番美艳开放的舞艺上场,男人们个个如狼似虎,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台上穿得一身清凉的女子,热血奋发。老鸨见场面热得差不多了,笑米米地又站到台前来:“现在,晓翠姑娘就在我身后这面帘子后面,待之后的拍卖结束,今晚就可以跟她在这画舫中洞房花烛,且无闲杂人等打扰!”orvf。 众人喧哗,老鸨宋妈妈的身后不知何时隔上了一道粉色纱幔,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坐在椅子上,早已耐不住地喊起来。宋妈妈笑着扫视全场,一对对冒着绿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停地催促着,她高声宣布:“拍卖开始,起价一百两银!” 下面的男人们开始哄抬:“二百两!” “三百两!” “一千两!” “三千两!”…… “好,这位大爷出价三千两,有没有更高的?”老鸨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激动得嗓子都哑了。 场面空前热烈,“五千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哗然,循声望去,只见起身的是一名年轻的书生,穿着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 老鸨惊愕地看着他,嘴唇有点打哆嗦:“这位公子,你确定你能出一千两银子?” 那书生眸色忧郁,盯着老鸨的目光射出精光:“怎么,怕在下拿不出五千两银子?看,这是什么?” 和没出除。他抖搂着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将银子抖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啊,乖乖,老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好好,来人,伺候这位爷沐浴更衣,今晚这座画舫是你们的了!”老鸨的声音颤抖起来,五千两诶,晓翠一夜就值这么多! 众人一下子颓丧起来:“宋妈妈,虽然晓翠姑娘的初ye轮不上,不过既然出来了,露个脸给大家瞧瞧也让我们服气啊!” “没问题没问题!”老鸨笑米米的,这些公子哥儿都是她的潜在客源,她自然得笼络着,说着对身边立着的丫鬟道,“去,将布幔拉开,让晓翠出来亮亮相!” 众人哗然,又开始兴奋起来,今天吃不到看一看也是好的,一个个眼冒金光盯着台上。 “晓翠,晓翠――”宋妈妈喊了两声,椅上的晓翠毫无所觉,她心生怒气,狠狠拧了下她的胳膊,小声骂道:“你个贱蹄子,这下如你所愿了,还跟老娘赌气!” 想到这个丫头拿自己的钱倒贴男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推了她一下,晓翠却像没长骨头一样摔倒在地上。 “晓翠你怎么了?啊――”老鸨凑近,一脚踢过去,忽然尖叫一声,捂着耳朵往后缩,“快来人啊,她、她死了!” 一时间,众人全部沸腾起来,纷纷涌上去。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真是可惜,如花似玉的姑娘啊!” “出人命了,快报官――”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速速回避!”很快,就有身穿皂衣的官差冲进来,众人纷纷让开,生怕自己惹祸上身,有些纷纷往外窜。 沈倾城和萧风对望一眼,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对不起,今天画舫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走!”官差守在门口,冷冰冰地阻拦。 “为什么?”“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母要照顾啊!” 官差哼了一声,“画舫上出了命案,我们怀疑凶手还在画舫上,所以,不管是天王老子都不能离开,违者问罪!” “那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有人急了,总不能一直让他们等着吧,之前倒是说看没人呢,现在是看死人,晦气得很! 官差沉着脸:“我哪儿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大人正在路上,等到什么时候案子查清,抓到凶手,你们就能什么时候离开了。” “啊――”众人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来凑这场热闹了。 扬州知府方元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保养得宜,显得有点微微发福。他一进画舫,所有人立刻噤声,希冀地望着他。 “本官将尽快查清此案,各位稍安勿躁。”方知府笑容和蔼可亲,可是众人还是显得很急躁。他安抚了几句,往高台上走,见本来要拍卖的花魁晓翠正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宋妈妈,”方知府道,“是你第一个发现晓翠的死?你要怎样交代?” 宋妈妈早吓白了脸,“大人,民妇什么都没有做……” “不对,你明明推了她还打了她,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人群中有人起哄。 宋妈妈连忙噗通一声跪下,慌乱道:“民妇只是推了她一下,就发现她没气了!” “谁能证明?”方元问。 宋妈妈一下来了精神,扯了下旁边的丫鬟:“巧莲,你快说啊!妈妈我刚才什么都没做!” 巧莲被吓坏了,直摇头:“妈妈,我什么也没看见!” 方元皱眉:“她身边可有伺候之人?速速传唤过来!” 宋妈妈连忙随手抓了个人道:“快去找金眉和银眉,她们是专门伺候晓翠的!” 很快便有人来报:“妈妈,金眉银眉两个都不见了!” 顿时,方元僵住了,近身的丫鬟没了,这、这要怎么办? “搜,金眉和银眉既然是晓翠的丫鬟,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是不可能私自离开的!”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冷静地道。 方知府看了这人一眼,“这位公子是――” “你别管我是谁,现在事情发生不久,应该能找到线索,有可能是凶手被她们发现,下毒手了,也有可能是将她们带走了,总之,方大人,你快带人将画舫里里外外搜一遍,趁着时间还不久,应该能找到线索。”她的声音不高,但很有力量,分析头头是道,方元尽管心存怀疑,却没更好的办法,连忙命令手下的捕快分组搜寻,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大人,没有,”“我这儿也没有!”捕快们一个个都回来了,摇摇头。 方元有点失望,沈倾城又道:“水里呢,找了没有?” 这时外面传来兴奋的声音:“大人,水里像是有东西!” 一名捕快跑进来,激动地报告。 “快,掌灯,去看看!”方元走在前面,率先走了出去。 那边,河面上果然漂浮着什么,看不清楚,依稀觉得可能是有人。方元连忙吩咐:“放一条小船下去捞上来!” 捕快身手利索,从画舫上解下小船,两辆小船就下了水。 “大人,又有两个人死了!”捕快在河中心喊。 小船回来,将打捞到的两具尸体平放在甲板上,老鸨辨认,正是失踪的金眉和银眉。方元摇摇头,想命人来抬走,沈倾城忽然出列道:“等等!”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方元不由打探了几眼,眼前瘦小的个子让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沈倾城没有说话,走过去蹲下身去,萧风想要拉她,却缩回了手,站到她的身后。 检查了一番,沈倾城回头望向方元,问道:“方大人办案难道都是凭脑子猜测么?明知发生了命案,仵作总该跟着吧。” 方元被一个年轻公子这样当众指责,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府里本来时有仵作的,可今天他回老家了,估计得明天才会回来。” 沈倾城点点头:“两人死后被投水,因为肺部无积水,之前还在晓翠身边服侍过,可以判断是在画舫中遇害。” 方元诧异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沈倾城淡淡道:“我只是希望早些离开这个地方!” 方元有些惊喜,这位公子看着翩翩而立,竟然还会干仵作的事?他愣了片刻,向沈倾城颔首一笑:“那就有劳公子了,如若能助本府破除此案,本府必有重谢!” 沈倾城不置可否,转而问老鸨:“晓翠之前是在那些地方呆过?还有那两名丫鬟。” 老鸨连忙指了指楼上,沈倾城立马道:“带我去看!”又对方元道:“方大人麻烦你来问问,今晚有那些人靠近过她们。我想去看看晓翠和那两个丫鬟待过的房间。” 方元求之不得,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这位公子如此热心,他连忙应了。 沈倾城跟着一名丫鬟往楼上走,萧风连忙跟上,两人刚推开房门,就见一条黑影飘过,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 .. 087谁 谁是凶手(1) “谁!”两人扑到窗户旁边,沈倾城只来得及看到一条影子噗通一声扎进水里,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沈倾城有些急了,“九爷,快!”她虽然会游泳,但是萧风身上有功夫,一定更快。 见萧风没有动静,她往旁边一拉,却只抓住一片衣袖,手中一滑,一回头,哪里还有萧风的影子?不禁一愣,速度真够快的! 她看着水面渐渐平静,收回心思,带路的丫鬟走在后面,手中提着一个烛台。 “公子,这就是晓翠姑娘的房间了。”小丫鬟怯怯地。 “嗯!”沈倾城收起心思,扫视了一眼,果然是女子闺房,香气扑鼻,青楼里有一种秘法,能让女子身上长时间保持一种优雅的体香,在这香上下的功夫真是不少。 画舫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中间一架大床,铺着大红的床褥,绣着一对交颈鸳鸯,粉色的床帐围拢,里面隐隐约约,十分引人遐想。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型的梳妆镜,立在一个几台上,首饰匣子打开着,摆着一些精美的首饰,整整齐齐,她回头看了一眼床铺,倒显得有些凌乱,像是没有来得及收拾。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屋里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画舫外的河面还是一片平静,沈倾城皱起眉,难道屋里并非案发现场? 她掀开床帐,将被褥翻了一遍,有几件女子的衣物和一条男人的腰带。 青楼女子跟男人的关系一向暧昧,不过今晚才是晓翠的初ye,这条腰带也许有什么线索。 此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方元带着人也过来了。 “这位公子有何发现?”他紧盯着沈倾城,期待地问。 沈倾城将衣物交给他看,方元命人收好,沈倾城道:“大人,我要仔细检查一下尸体!” 方元点了点头,沈倾城让几名衙差将尸体用布幔围了起来,毕竟这里太多人不方便,纵然是青楼女子也要留几分尊严。 几具尸体并排放在一起,沈倾城一一查验,道:“晓翠的面容很安详,目光有点涣散,颈部跟身上有淤青,可能是宋妈妈所致,也有可能是凶手所为。” 宋妈妈惊叫:“大人,我真的没有啊!” “住嘴!这胳膊上的痕迹是你刚刚拧过的吧!”沈倾城皱眉,她办案的时候讨厌有人插嘴,清喝一声,宋妈妈连忙惊惧地闭上嘴,眼睛骨碌碌地望着沈倾城。 “死者还留有余温,可见死亡时间很短,方大人,你刚刚问到了什么?” 方元微赧:“本官什么都没有问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没有本事,他真的是无地自容啊! 沈倾城点点头:“没关系,咱们不要急,或许凶手已经逃走了。” 她抬头环视一圈,所有人都伸长了颈子往这边探,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问宋妈妈:“刚才出五千两那人呢?” 众人这才醒过来:“是啊,怎么不见了?” 沈倾城有些明白,看那人的样子明显有些激动,别人才出到三千两,他一下子就加到五千,且看他的衣着破烂,种种迹象显示,此人十分可疑。 宋妈妈脑子转了几圈,连忙道:“是他,一定是他!他跟晓翠有旧,一直来找麻烦,今天知道晓翠要接客,他就急了!” “可是,他既然能拍下五千两,他就可以拥有晓翠,为何还要杀她?” “这……”宋妈妈哑口无言。 “天哪!”人群中忽然一阵哄闹,沈倾城看过去,不由一笑。 萧风正提着一个水淋淋的人过来,不正是之前拍卖成功的那名年轻书生么? “他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萧风将人一下仍在地板上,哐当一声,那人吃痛,缓缓蠕动起来。 “刚才晓翠房里跑掉那人就是他?”沈倾城悄悄问萧风。(.) 萧风点点头,“他不是逃跑,他是要寻死,我刚刚将他拽上来,他还一个劲儿拉着我往水里沉,若不是我水性好,我们两个都变成水鬼了。” “来人,把他给我弄醒!”方元吩咐衙差。 立即有人上去将他摇醒,缓缓睁开眼睛,男子发现所有人都围着他,喃喃道:“我死了吗?晓翠,晓翠在哪里?” “许詹,你装什么死?你害死老娘了知不知道?你这个杀千刀的,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晓翠?”歇斯底里的是老鸨子宋妈妈,晓翠可是她的摇钱树啊,只要她开口接客,倚翠楼的人可真就倚着她晓翠吃香喝辣了。有急定扎。 名叫许詹的书生被宋妈妈这一嗓子吼清醒了,眼里出现郁色。 方元道:“许詹,晓翠可是你杀的?” 许詹哭了一阵,听见方元的话先是一愣,然后难过地低下头,不发一语。 “来人,将疑犯许詹押走!”方元沉声命令道。 众人欢呼,总算可以走了,很快呼啦啦全都散了。方元向沈倾城和萧风礼貌地拱了拱手:“二位公子如何称呼,过几日方某设宴表示感谢,请务必赏光。” “她姓沈,我姓萧,感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萧风淡然道。 方元越发笑容可掬,此二人若能为他所用,一定会是人才。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才领着人回官府。 衙差押着许詹走下画舫,沈倾城皱眉,几步追上去,拦在许詹跟前:“等等,许詹,我问你,晓翠真的是你杀的?” 许詹抱着脑袋,呜呜地哭泣,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衙差上来将他押走,他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这样跟着走了。 沈倾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萧风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哎,你没看到你家夫君浑身湿透了?光顾着别的男人,真不是个好媳妇!” “你别恶心了!”沈倾城嫌弃地离他远些,叹道,“不知道那个许詹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杀人偿命了!”而且还是一杀三条人命,足够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沈倾城快步跟上,“他只是心中难过一心求死,我总觉得事情不是他做下的。” 萧风摇摇头,只好跟上,反正过几日就要回杭城了,就任她折腾吧。8244970 扬州府衙前聚满了人,方大人连夜升堂,死的还是倚翠阁的头牌晓翠姑娘,大家奔走相告,将府衙外面挤了个水泄不通。 知府方元重重地拍响了惊堂木:“许詹,晓翠可是你杀的?你觊觎她的美貌,求而不得,所以起了杀心,是也不是?” 许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方元见状,明白他是默认了,吩咐道:“来人,将罪状给他画押!” “等等!”沈倾城赶到的时候,正有衙差将罪状递到许詹面前,他目光呆滞,衙差手里拿着印泥,正将他的手往上面按。 “沈公子!”方元惊诧地看着隔着木栅栏站在人群中的沈倾城,旁边跟着萧风,连忙让人放他么进来。 “沈公子何出此言?”沈倾城和萧风办他抓到疑犯,他是十分感激的。 沈倾城目前是男子的身份,行了个拱手礼道:“方大人,我觉得此事尚幼疑点,许詹的情绪不太对,是否等他稳定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再行定夺?” 方元有些不悦:“沈公子,虽然你出手相助,本官十分感谢,但本官为官多年,这等杀人之后畏罪自杀的人也见过好几个,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审的?” 沈倾城见他如此,不由眯起了眼睛:“方大人,我想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在晓翠的房间里搜到过一条腰带,那明显不是许詹的。我想问,那腰带的主人是谁?莫非方大人与他有渊源?” “沈公子不得胡言!”方元沉声道,“本官为官清正廉明,从不做因权谋私之事!”他身子站得笔直,看上去一股凛然的正气。 沈倾城冷冷一笑:“既然如此,还请大人细审此案,许詹精神受到严重的打击,应该让他休息一下,改日再审。” 方元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才道:“沈公子,本官每日公务繁忙,没有多少时间去管一个杀人嫌犯的心情,若是一个个都要照顾周到,府衙的悬案该堆满几间屋子了。” “在下不是故意想要跟方大人作对,这样吧,我能问他几个问题吗?”方元不置可否:“问吧!” 沈倾城走到许詹身边,他还是一贯地低着头,她蹲下身与他平视:“许詹,晓翠是你杀的吗?” “……”没有反应。 “你不是凶手对吧!”她继续试探。 “……”还是没有反应。 沈倾城顿了顿,站起身面向方元:“大人你看,他并非认罪,只是明显受到了打击,不愿意面对现实而已。我想他并非杀人凶手,请大人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尽量替他洗刷冤情,方大人您看如何?”yato。 方元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了扫,伸出几根手指;”三天!沈公子,本官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找到许詹不是凶手的证据,否则,我就按刚才的结果判他。” “好,三天就三天!”沈倾城倾倾嘴角。方元看着她自信的样子,伸出手要与他相握:“沈公子侠义心肠,本官佩服!” 旁边一只手臂伸过来,握住了方元的手:“方大人过奖,我家兄弟无状了!” ―――― 稍后还会更文哦,今天发得有些晚,但还是会有一万字哦,亲们耐心等待。 .. 088 谁是凶手((2) 他刻意伸出手来,将沈倾城搁到后面,这个动作虽然看似自然,脸上微微不悦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方元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看看,脸上浮起一抹奇异的笑,与萧风的手紧紧地握着,理解地笑笑:“哪里哪里,能得两位贵人相助,本官荣幸之至。” 沈倾城紧贴着他,两人靠得极近,无论是谁都会误会了,她可以想要拉开到安全距离,萧风却不动声色地从广袖中伸手牵住她的手指,沈倾城小脸红了,不是羞的,而是气的,难道他没有看到旁人暧昧的目光吗?此刻他们的身份可是两个男人呢,这些人一定是想歪了! 回到院子,沈倾城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浣纱殷勤地上来端茶递水。 “时间太晚了,萧公子请回去休息吧!”沈倾城把门一关,将踏上台阶的某人拒之门外。 萧风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抬头看天,此时不是太晚,是太早了吧! 沈倾城觉得只睡了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浣纱在门外打招呼:“萧公子这么早啊?我家小姐怕是还没起床呢!” 催催催!就知道催!沈倾城一肚子起床气。 浣纱进来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禁莞尔笑了:“萧公子真是急性子,他要着急帮官府破案就去啊,别拉上小姐您啊,瞧您今天都没睡好!” 她并不知道是沈倾城非要为许詹脱罪的。 一提到许詹,沈倾城立马精神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自己还有大事要忙呢。连忙翻身下床,不用浣纱伺候,自己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裳。 “起来了?”萧风在外面一棵树干上靠着,见她出来走过来:“你只有三天时间,咱们得赶紧些。” 沈倾城点点头,浣纱见两人站在一起,想了想上前询问:“小姐,把萧公子的早饭也摆到这里吧!” 沈倾城想说不,萧风已经欣然答应:“好,反正就我们两人,不用那么麻烦。” 浣纱知道他们有事要办,连忙去厨房备饭,墨竹在那里摆弄着,跟浣纱一同摆饭。 “浣纱,你说咱们王妃怎么这么厉害呢?”虽然萧风和沈倾城如今都隐姓埋名,墨竹偶尔还是称呼她王妃,遇到一个这么实心眼的跟班,不知道沈倾城知道了做何感想。 “我家小姐本来就厉害啊!”浣纱与有荣焉地道。 “是啊,换了是我,也不敢去碰那些尸体的!”墨竹想到昨晚画舫上的事,虽然没亲眼得见,但想起来还是心直打颤。 浣纱却愣住了:“什么,尸体?” “是啊,今天爷跟王妃还要继续查拿件案子呢!” 浣纱忽然觉得手中的饭菜一下子失去了味道,天哪,她家小姐竟然落得如此境地,是不是该劝她回京城去了? 用过早饭,萧风和沈倾城就往府衙赶,方元带着二人去了牢房,衙差们带着去了许詹住的那一间。 “大人,这个犯人什么也不吃,一句话也不说。”衙差道。2610636 方元皱眉,为难地看向沈倾城,“沈公子,这人大概有些不正常,要如何才能审得出?” “他根本就没杀人,为何要审?”沈倾城微微一笑,不待方元回答,对衙差道:“麻烦你们将门打开,我有几句话问他。” 衙差看看方元未说话,掏出钥匙开了门。 许詹紧紧地缩着身子,一动不动。沈倾城走到他跟前,喊了他几声,没有任何反应,想了想,她转头对衙差道:“去找纸墨来。” 方元诧异地看她一眼,沈倾城道:“许詹此时不愿意说话,也不理人,只有他最感兴趣的人和事才会让他注意。” “有用吗?”萧风也表示怀疑。[.超多好看小说] “他生活艰苦,却能出五千两银子拍下晓翠,在他心中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沈倾城接过衙差递过来的纸和墨,刷刷地画起来,不大一会儿,白色的雪浪纸上便现出一个翩翩少女的形象。 萧风嘴角微勾,她真是让他刮目相看,竟然有这么多他意想不到之处。 沈倾城将墨迹吹干,呈到许詹面前。 她观察了眼许詹,他虽然仍低着头,脸却往这边偏了偏,沈倾城暗喜,故意大声道:“啊,晓翠,你怎么来了?” 许詹有微微的动作,机械地抬起头看向四周:“晓翠,晓翠?” 沈倾城将画像拿近些:“许詹,你看看这位姑娘是谁?” 许詹有一阵的愣神,片刻,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画像上的女子,柔美的五官,会说话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许詹,晓翠死了,你记得吗?你看,她哭了,你知道是谁杀了她?” “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她!”许詹终于开口说话了,猛地将头埋在两腿间。 沈倾城松了口气,问道:“是你杀了她?你是用何种凶器?什么时候杀的她?” 许詹一愣,反应不过来,沉默不语。 “分明就不是你杀的对不对?”许詹的身子一震,沈倾城又道,“你想不想把杀人凶手找出来,为她报仇?”语气徐徐,充满耐心,循循善诱。 城哪倾意。许詹愣了愣,手指拂过一寸一寸冰凉的脸颊,抬起的眼睛里带了泪,盈满眼眶,慢慢地肩膀开始耸动起来,变成低低的恸哭。 “许詹,我知道你一定有许多苦衷,但是,晓翠已经死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坏蛋,让他偿命,难道你不想么?”沈倾城慢慢开导,她看得出来,许詹不是一般的好色之徒,当时他抖出银子的时候,脸上还满是汗水,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太紧张,就是匆匆忙忙跑来的。这样为一个女子,他的心一定是真的。 所以,他是一定不会杀她,至少那个时候不会。 “呜呜呜……”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许詹不是铮铮铁汉,只是一个失去心爱女子的普通男人。 沈倾城不打扰他,等他哭够了,自然什么都说了。 方元和萧风都在外面看着,见沈倾城抬起头来,方元眼中是不敢置信,萧风则是赞赏。 她朝他们笑笑,许詹已经平稳了些,声音渐渐低了,沈倾城才蹲下身和他平视,缓缓道:“晓翠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如果你想她安心,就不能让凶手逍遥快活,我只想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杀她?” 这个很重要,如果他自己都不辩解,方大人要判他的罪,没有人能够反驳什么。 许詹抬起头,激动地喊:“晓翠死了,我还有什么希望,我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她,虽然她背叛了我,她弃我而去,我也想跟她一起去,你们救我干什么?” “……”被冤枉的感觉真不好受,沈倾城闭了闭眼,才道;“死不是解脱的办法,据我所知,晓翠当初资助你不少,这次出卖初ye,听说也是为了给你筹钱,她活得很不易,难道你就忍心让她死不瞑目吗?” 许詹明显回不过身来,“她给我筹钱?” 沈倾城点点头,“我问过宋妈妈,她说晓翠死前跟她借过钱,因为你中了进士,却没有钱打通关系,很是艰难,便找到了宋妈妈。宋妈妈答应借她五千两银子,但是要用她的初ye来偿还,她左思右想,终于点头答应了。” 许詹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痛苦地抓扯着头发,充满了懊恼:“怎么会这样,我根本没有中进士,她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她怎么那么傻?” 所有人都诧异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元道:“许詹,你现在表一句态,人是不是你杀的?你那晚为何要去晓翠的房间?将事情一一道来,本官不会冤枉任何人!” 许詹脸色一黯,将事情原委慢慢道来。 原来,晓翠和他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感情甚笃,两家也想着将来成为儿女亲家。可是后来村子里遭了瘟疫,两家父母都没能挺过去,就留了两个年轻人。许詹从小学问就好,立志考取功名将来让晓翠过上好日子,可是家里因为给父母治病,已经穷得揭不开锅。 许詹一边读书一边找活干,后来找到一家大户人家给人做伴读,每月能挣几两银子,晓翠想方设法找机会去看他,有一次在半路上碰上人贩子,说是有钱可赚,晓翠涉世未深,心性单纯,被骗卖至倚翠阁。 她想尽办法逃走,可每一次都被抓回去,心灰意冷想过自杀,可是那宋妈妈极有办法,一次都没成功。后来,宋妈妈见她实在倔,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她学艺,若能跟别人赚到同样的钱,便可以卖艺不卖身。ax92。 晓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一年之后就成为了倚翠楼的头牌,她每时每刻都想离开那个肮脏之地,两个人悄悄商量,他刻苦读书考取功名,将来才能赚到足够的钱来赎她,晓翠偷偷将自己挣来的钱接济他,两人相依为命,心里却无比幸福。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沈倾城不由动容,本来好好的一对有情人,结果却落得那样的结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她偷偷背过身去,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一只手悄悄伸过来,她怔了怔,却没有刻意避开,世事变化无常,就让她放肆一回吧! .. 089 暴打打色狼 许詹沉浸在以往的美好中,可是,好景不长,他的脸色开始显出痛苦来。 去年他上京赴考却名落孙山,他没脸回来见晓翠,便找到他帮佣的主人家想办法,主人很热情,让他去了邻县自家的商号里做事,还被升了管事,更是因为勤劳肯干心地善良,帮了一个大主顾的忙,那个主顾孤身一人,没有子女,便将他视作儿子。许詹说出了自己的难处,那人立马慷慨解囊,解了他五千两银子,说事成之后让他跟晓翠做他的儿子儿媳,给他养老送终。 可是,等他兴致勃勃地回来,却听到晓翠要卖掉初ye,他气怒攻心,要去找她理论,却连倚翠楼的门斗进不去。 他终于混上了画舫,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晓翠就在台上,对她的怨全都抛诸脑后,心心念念的就是不能让她落到别人手里。他激动万分,一口气出了五千两银子,终于,晓翠是他的了,可是,还没等他的心恢复平静,晓翠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心里很乱,所有人都围上去,他却不敢去看,胡乱找了个房间想好好理一理思路,结果进了屋子,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他惊吓之余,怕被人发现,于是将两个人从窗户里扔了下去。 “当时那两人是死了还是活着?”方元打断他的话。 许詹想了想,“我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没注意,后来发现她们躺在地上,想要喊醒她们,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是死了吧。那时候就听见有人的声音过来,我想出去都不行,只好匆匆忙忙将她们扔下河去。” “糊涂,如果你是清白的,本官还会冤枉你吗?”方元很不悦,他自视甚高,一向公平公正。 许詹垂下头:“当时我太慌乱了,将两人扔下去之后,越想越慌,生怕自己成了杀人凶手,又想起晓翠也死了,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他又哭起来,呜呜咽咽的,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可见他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所以你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沈倾城冷冷地问。 许詹垂下头:“我不想我的余生在监牢里度过,我宁愿去陪晓翠,陪我的爹娘,那样,我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我又可以跟晓翠相亲相爱,我们打算等她从倚翠楼出来,就成亲的。” 他将头深深地埋起来,肩膀不住地耸动着,心里的悲戚无法压抑,整个人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 沈倾城有点动容,心里发酸,她轻声而坚定道:“许詹,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过你记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没有权利轻易结束它。这件事情我们会查明,既然你不是凶手,总有一个凶手,我们会替你找出来,将来,你才能去见晓翠是不是?” 许詹忽然有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跪在沈倾城等人面前,满怀期待道:“都是我糊涂了,大人,求求您一定要找出凶手,晓翠是个好姑娘,她不能白死啊!” 方元点点头,许詹还在不住地磕头,沈倾城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走出牢门。 “沈公子,萧公子,请留步!”出了监牢大门,方元忽然喊住了二人。 “方大人有何事?” “恕下官冒昧,要不是二位心细如发,本官已经将许詹当做人犯处决了,都是二位的劝告,我才没有铸成大错!”他擦了擦汗,差点让自己成为一个昏官。 沈倾城莞尔一笑,由衷道:“方大人心怀百姓,是一个好官,所以才会这般义愤填膺,扬州的百姓们有福了。” 方元汗颜,认真道:“本案尚有悬疑,须认真查办,无奈下官虽有心却能力有限,还请二位协助我将此案破除,下官将以重金酬谢!” 他很有自知之名,若不是沈倾城,他连那几具尸体的问题都看不出来。沈倾城已经严明,丫鬟金眉银眉是死后被推入水中的,跟许詹所以不谋而合,足可见其心思缜密的程度,他相信这件事依靠他们二人一定能很快侦破。 沈倾城爽快地应了,“我不是立了三天的军令状吗?方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协助你的,不能让许詹蒙受不白之冤不是?” 几人商议之下,开始全力投入此案,事情从倚翠楼而起,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衙差撞开倚翠楼的大门,时间不过辰时,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才睡下不久,衙差冲进来,一间一间房门撞开,牌子一亮:“官差办案,所有人必须配合,否则以妨碍公务罪重罚!” “差爷饶命啊!”“别抓我!”房里立即一阵鸡飞狗跳,男男女女衣衫不整地被拎起来,一排一排站在院中,有好些只穿了一件中衣,冷得直发抖,甚至还有人来不及穿衣裳,只裹了一张毯子遮住裸露的身子。 “官爷啊,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从没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请官爷明鉴!”老鸨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套近乎,还悄悄将一定银子往领头的衙差手里塞。[] 衙差却不领情,冷着脸呵斥道:“这事我们说了不算,我家大人马上就来,你说给他听吧!” 方元跟沈倾城萧风三人并肩走进来,宋妈妈立刻奔过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大人啊,青天大老爷,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规规矩矩,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绝对不敢做坏事啊!” “宋妈妈稍安勿躁!”方元清清嗓子,指着沈倾城道,“这二位公子是来协助办案的,有些问题要问你们,不得有半句假话,否则,你这倚翠楼也该摘牌子了!” “是是是!公子爷请问,奴一定问什么答什么,若是敢隐瞒一个字,就叫我……” “好了,”沈倾城不耐烦地打断她,废话连篇,扫视了一圈道:“昨晚画舫的死者晓翠,她可有跟人结怨?” “没有没有!”一个红衣女子站出来,“我跟晓翠关系极好,她人长得漂亮,一点架子都没有,她自己不卖身,却并没有瞧不起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楼里的姑娘们都跟她很融洽,就是丫鬟们,也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的。” “那,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那些恩客虽然很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但是她行得正,恩客们虽然失望却也并为为难于她。倒是宋妈妈,一直想方设法逼她接客……” “红霞你给我住嘴!”宋妈妈立即跳起来,“老娘对你不好吗?什么都紧着你头一个,老娘只是希望她给咱们楼里多赚钱,她可是我的摇钱树,我疯了吗对她下手?” 红霞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沈倾城皱眉,谁都有可能杀晓翠,就是宋妈妈不可能,昨天是她最赚钱的一天,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宋妈妈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大人,会不会是有人见钱眼开啊?晓翠姐姐可是最赚钱的了!”一个绿衣姑娘小声道。3106744 方元看向沈倾城,她摇摇头:“方大人你有没有注意到,晓翠的房间里,样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丢,所以可以排除劫财这一点。我检查她尸体的时候倒是发现,她的身上有多处瘀伤,宋妈妈一共拧了她两下,踢了两脚,而她身上远不止这么点伤痕,伤口的部位也在全身各处,而且她有被人侵犯的痕迹,不知道为何原因并未得逞,但我怀疑,凶手有可能是见色起义,这杀人之人,应该是个男人!” 她这番话立即引起一阵哗然,恩客们立即纷纷替自己澄清,晓翠那样高贵的姑娘,谁忍心那么残忍地暴殄天物啊? “另外,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物证,想请大家看看,如果能认出来,协助案情侦破,方大人必有重赏。”沈倾城话一出,姑娘们立即兴奋起来,谁不喜欢得赏啊,这样做好事的事情谁都愿意去做。 沈倾城取出那条腰带展示给众人看,“这条腰带是在画舫中晓翠的房间里发现的,你们有认识的吗?或者有谁那天穿过这种色系的衣裳,都是重要的线索。” 青楼姑娘们也很义愤,有人已经骂道:“杀千刀的,要找姑娘直接上楼里来,给钱就是了,有的是姑娘陪她,这样的手段简直不是男人!” “对对,是畜生,这样的东西,就不该从他娘的肚子里爬出来!” 姑娘们站在同一阵线上,对凶手展开了声讨。 可是,并未有人站出来指认,沈倾城略有些失望。 不过她没有放弃,拿着腰带一个个地问,终于一个烧火丫头惊叫起来:“我见过我见过!这条腰带是一位公子的,他常来找晓翠姐姐的!” “真的?”沈倾城立刻振奋起来,“你认不认识他?快说啊!” 小丫头想了很久,摇摇头:“我倒是见过他,却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有一次,我瞧见他跟那个许秀才一同来找过晓翠姐姐,他穿得衣料可好了,姐姐好像很高兴,碰到我还给了我一块糖吃。” 因为这件事,她兴奋了好多天,晓翠姐姐一直是天上的云,竟然会对她那么好。 萧风立即道:“对了,许詹带的那位贵客,宋妈妈可认识?” 宋妈妈眼神一闪,似乎在掩饰什么,沈倾城立即道:“宋妈妈,晓翠的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将来还有谁敢踏进你倚翠楼半步?只有等案子真相大白,你才能赚得到钱。”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许詹已经恢复正常了,你若是不说,我们也可以问出来。”沈倾城转身欲走,宋妈妈连忙过来拉住她,“我说我说,那位公子是――”她看了眼方元,小声道:“是方大人的妻舅家的李二公子。” “李二?李旦?怎么可能?”方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宋妈妈。 宋妈妈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缩,沈倾城连忙拉住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方元很快镇定了心神,从沈倾城手里夺过那条腰带仔细地看了看,颓然地坐下。 “造孽,造孽啊!”他捶胸顿足道。 沈倾城和萧风相视一眼,就明白了。 “方大人,事情还未明了,或许晓翠姑娘跟李公子交好,放一两样东西在她那里也不是不可能啊!”沈倾城安慰道。 方元忽然站起身:“沈公子不必安慰我了,那竖子成天不着调,总跟人做些下作之事,我当初看着就觉得眼熟,看,这里还绣着他的名字。” 他将那腰带展示给众人看,果然见细微处绣着个“旦”字,那“旦”的上面巧妙地绣成了太阳的形状,正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可不就是一个“旦”字? “你们放心,若真是那混账东西做的,本官绝不徇私,还请二位全力配合本官,尽快侦破此事!”方元声音义正词严,沈倾城和萧风二人不由生出一股敬意。 “少爷,少爷,不好了!”房门咚咚咚地被敲响,床上酣睡的男子不耐烦地皱起眉,将搭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藕臂一走,撑着身子要起床。 “爷,还早呢,再睡会儿呗!”女子声音娇憨,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好了宝贝儿,外面是我的贴身小厮,我去看看。”男人诱哄着,女人不满地放开他,男人捡起床边的一件中衣披上,打开房门,就见小厮急急地道:“少爷,舅老爷来了!” “什么?”男人惊慌地往楼下扫了一圈,果真见方元领着一群衙差过来,他暗道不妙,关上房门就要从后窗跳出去。 “李公子,别来无恙啊!”外面懒懒的声音响起。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李旦惊恐地看着窗户外面的两位男子,不对,另一个是女子,他曾经见过的,虽然没能靠近过,但那精致绝美的五官看一眼就不会忘记。d2cm。 沈倾城也认出此人就是在杭城企图非礼自己的某只色/狼,抡起手中的木棍照着他头上就打下去,痛得他嗷嗷乱叫起来,两只手忙着抱头躲避,不想脚下一踩空,直直地往楼下追坠去。景沉是人。 ―――――― 亲们,我没有食言哦,虽然有点晚,终究完成了,腰酸背痛,好辛苦哦,来,抱一个啊! .. 090 谁是(凶手(3) “啊!救命啊!”李旦双手胡乱挥舞,希望抓住什么,耳边却只听见呼呼风声,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就在还有一条缝隙的距离时,他的衣裳被什么提住,不再往下掉落。 他惊魂未定,诧异地抬起头,只见萧风一手抬高拎着他像拎一只小鸡似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九爷,小的错了,求求您饶命啊!”李旦吓得打颤,暗自庆幸自己并未与他正面为敌,传说萧九爷不爱管闲事,今日怕是能逃脱一劫吧。 “饶你的狗命可以,不过,当日是那只爪子企图非礼本小姐的,今日一并奉还!”沈倾城又开始一轮猛烈的攻击,李旦想要躲避,被萧风拎在手里动弹不得,只好哀哀地求饶。 萧风等她打够了,劝道:“媳妇儿,他怎么说都是方大人的外甥,咱们别打残了,且留他一条命在。” 沈倾城收回手,挥了挥,打人真是个技术活,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还真不适合。 “哼!”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开,李旦终于得了自由,落在地上,还未等他爬起来,又是一顿劈头盖脸招呼过来。 “啊啊啊……沈小姐,我再不敢了!”李旦抱着头躲避,却听见擂鼓似的咆哮传来,险些将他的耳朵震聋了。 “什么沈小姐,你个败家的东西,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 “舅舅!您怎么来了?”李旦心里一个咯噔,他舅舅一向公务繁忙,不可能是来这红妆阁逍遥快活的,而且这还大清早呢,红妆阁还未开门营业,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心头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攫住了李旦,他下意识看去,只见十几名衙差将他团团围住,似乎在等谁的命令。 “沈公子,本官管教无方,但是我说过,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一定会大义灭亲。”方元沉痛地说。 “好,方大人果然是扬州的父母官,公正无私。”沈倾城肯定地道,走到李旦跟前,“李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她悠悠然的样子让李旦心口一跳。 “昨天晚上,李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红妆阁呢?之前你有没有去过倚翠楼的画舫?” 李旦面上维持着平静,但心跳加速,双手在袖中也渐渐握成了拳头,他不敢看沈倾城,小声道:“我昨天吃过晚饭就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我喝醉了。” “是吗?”沈倾城笑笑,从袖中掏出那条腰带,“这件东西李公子不会不认识吧!” “……”李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里掩饰道:“我,我不认识。”yato。 “呵呵,李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据我所知,李公子昨天过来的时候,衣裳都还没有换,而且李公子身上这一股异香,跟晓翠房里的一模一样,请问公子要如何解释?” 李旦汗水簌簌地渗出来,此时,已有衙差从窗户探出头来,手里拎着一件衣裳喊着:“大人,这件衣裳正是跟腰带匹配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李旦的身上,他一个趔趄,不敢置信地看着打他耳光之人――他的舅舅方元。 “舅舅,我是您的亲外甥啊!”李旦委屈地控诉。 “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外甥,你娘也没生过你这样的逆子!”方元不能说不沉痛,他看向旁边一直候着的衙差:“来人啊。将嫌犯李旦押解回去!” 李旦拼命挣扎,可他一直养尊处优,哪里是衙差们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制服在地。(.无弹窗广告)来就眼风。 “舅舅,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你是要让我们李家绝后吗?”李旦耍起横来,这一招百试百灵,每一次他做了坏事,就是这样蒙混过关的,他的寡母只生了他这么一个独苗。 “混账!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方元转向沈倾城,“下官教导无方,可他终究是我的外甥,还请沈公子代我跟他说。” 沈倾城了然地颔首,古人最重视血脉亲情,方大人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 她走上前,看着李旦道:“李公子贵人多忘事,那我就来提醒你一下。倚翠阁的晓翠姑娘,你可是熟识啊?” “晓翠?晓翠怎么了?”李旦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避开。 沈倾城自然不会放过他,“我可是听说晓翠姑娘天姿国色,温柔似水,还弹得一手好曲儿,扬州的许多公子哥儿都迷得神魂颠倒,李公子便是她的头号追随者,怎么?今天晓翠姑娘的初ye拍卖会,李公子竟然还有心情在红妆阁跟一个庸脂俗粉厮混?” “胡说,晓翠是昨天……”李旦话一出口,警觉起来,连忙闭了嘴。 “昨天什么?”沈倾城微微一笑,“怎么不接着说啊?倚翠阁昨晚拍卖晓翠姑娘的初ye?” “……”李旦蓦地瞪大眼睛,看着沈倾城绝色的美人,头一次没有想入非非。 沈倾城很快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李旦,昨晚你有没有去画舫,晓翠之死是不是与你有关,事情的经过如何,我希望你实话实说,若你认罪态度良好,方大人是你的亲舅舅,他一定会网开一面从轻处罚,而你若是拒不承认,那也没有用,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足够的证据指证你,所以你还是乖乖地说了吧。” “我……”李旦还是下意识地想否认,沈倾城冰眸一扫,提醒道:“说话之前请三思,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影响你的生死!” 李旦闭了闭眼,无助地望向方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了声:“舅舅,您救救我啊!舅舅!” 方元负手对着另一个方向,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眼睛一直盯着脚边一丛草。 “好,我认罪!”李旦绝望地垂下头。 沈倾城立即吩咐衙差:“将他押回去,方大人会亲自审问。”她毕竟不是官身,真的经由她来审未免名不正言不顺,方大人是个清廉公正的好官,她相信他能秉公办理。 直到李旦的声音消失,方元才慢慢回过头来。 “沈公子,你不怕我徇私吗?”方元探究地看着沈倾城。 她笑笑摇头:“百姓们都信任方大人,相信你不会让他们失望的。”8244970 方元沉默半晌,默默地点点头。 沈倾城恭恭敬敬地向他聚了个躬,方元连忙让开,谦虚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方大人大义灭亲,令人佩服!”她由衷道。 方元淡淡一笑:“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刚开始做官的时候,有一次在路上听到几个小孩子们唱歌谣,其中有一句我触动很大:‘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买红薯’。后来我一直记着这句话,时刻提醒着我。” 沈倾城心中一股敬慕之情油然而生。 方元邀请沈倾城和萧风一道回衙门听审,二人没有推辞,跟他一同回去了。 公堂之上,有了腰带做证据,还有那个烧火丫头指证,李旦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作案的经过。 李旦家中乃富贵之家,可李家人丁单薄,家中父亲早已过世,母亲抚养着他,很是溺爱,只有舅舅方元对他多有管教。 可是,李旦游手好闲已成习惯,整日无所事事,便饱暖思yin欲了,扬州城大大小小青楼楚馆他都是常客,这样还不够,他还常招惹一些良家妇女,让人躲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方元心疼自己的亲姐姐,时常帮着照顾母子俩,也希望外甥能有出息。为了督促他学习进步,便为他请了个伴读,就是许詹,因为知道许詹的学问好,希望能引导已经心思长歪了的李旦。怜其家中贫困,李家给的工钱都比别人高出许多,许詹很感激。 许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晓翠,隔三差五地上门来看他,正好被他看见了,想要将她收入自己身边,却见两人感情甚笃,自己没什么希望,他便渐渐地起了心思。 有一天,晓翠来给许詹送吃的,他也吃了点,他觉得那糕点特别好吃,那双做糕点的手也十分柔软,李旦想入非非,找机会将许詹支开,便要对晓翠动手动脚。 晓翠洁身自好,抵死不从,李旦想要用强,却又舍不得她,便没有强求,只是从此上了心,旁敲侧击地要求许詹带她出来走动,自己趁此机会过去见见面,向她套近乎,慢慢地,晓翠接受了这个男人做朋友,更重要的是,她的竹马哥哥在人家家里帮工,她不得不对他好一点。 后来,李旦常常隔三差五带着许詹一同前来,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是忍不住动了歪心,趁晓翠回家时让人将其骗至倚翠阁去卖掉。 “你为何不将她藏起来,而要卖到青楼去?”沈倾城纳闷地问。 “晓翠是个性子烈的人,若是知道是我使的坏,她只会更恨我,我不得不用了迂回的法子。” 哼,这人倒有些花花肠子,可是没用到正途上。 ―――― 继续万更,呼啦啦~~ .. 091 吃醋的男醋人 晓翠被卖到倚翠楼之后,灰心绝望,几欲自杀,许詹得知消息,上门要人,可是晓翠已经被强逼着签了卖身契,老鸨宋妈妈要求他拿一千两银子来赎人,许家和晓翠家都一贫如洗,自然筹不到那么多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李旦趁此机会,假装热心帮助,找到许詹:“你别担心,我想过了,你的学问比我好,这样吧,你进京替我赶考,到时候我给你钱赎晓翠出来。” 许詹虽然是读书人,但却有想法,一千两银子,他在李家帮一辈子都挣不到,不太相信李旦的话。还有,他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若有人告,便是欺君之罪,他一向正直,拒绝了这个办法。 “我就是跟晓翠一起死,也不会做违背良心之事,那样做害的是我和少爷两个人,请少爷以后休要再提。”许詹坚决的态度让李旦生了恨,更是坚定了决心,要将晓翠弄到手,让许詹悔不当初,但表面上却依然一副好人脸,许詹君子之心,根本没想到他会算计自己。 晓翠在倚翠楼不吃不喝,就是拒绝接客,宋妈妈见其貌美,又舍不得太过虐待她,只好又找到李旦。李旦“好心”地开导她:“晓翠啊,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里不但自己可以过得好,还能帮到许詹,我跟宋妈妈熟,若是你愿意,我跟她求求情,你在这里只卖艺不卖身,等许詹将来考取了功名,再来赎你可好?”17893539 晓翠将信将疑,李旦又道:“许詹固执,从不接受我的帮助,他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凑不够,你在这里他还放心些。还能先攒些钱,等他回来你们团聚的日子也快了。” 他这席话让晓翠听进去了,从此,晓翠就在倚翠楼安心待着,只卖艺不卖身,经过宋妈妈的悉心指导,晓翠简直是脱胎换骨,可看得到吃不到,因为这个,更是勾得男人们心痒痒,连听她唱一支小曲儿都得砸大把的银子。 宋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晓翠俨然就成了楼里的掏钱树,每天想一睹芳容的男人络绎不绝,倚翠楼名声大噪。 与此同时,李旦一边安抚晓翠,一边试图说服许詹离开,因为许詹不愿意替他应考,李旦家中有钱,也不惦记这件事了,直接将晓翠托他转交的钱给了他做盘缠,一边私下里扣下一些,让许詹能勉强到达京城,还暗暗托关系在许詹的考卷里做了手脚。 自然,许詹名落孙山,自觉没脸回去面对晓翠,发誓要赚够银子才回去。其实,晓翠每次都将赚到的钱托李旦转交给他,都被李旦昧了下来。 将近一年,李旦想要亲近晓翠的目的还是没有达成,每次晓翠答应见他时,都是因为想找他帮忙给许詹送钱,他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知道许詹落第后,将他派到临县李家的商号里帮忙,赚取微薄的工钱。1d4vt。 也许是许詹好人有好报,许詹为人正直,对每一个顾客都很用心,一次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旧疾复发,许詹将其送了医,后来照顾了好些日子,老人感激他,说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许詹喜出望外,提出了借银子赎人的要求。老人见他一片真心,决定帮他一把,说自己命不久矣,只要许詹这段时间照顾他,等他过世后,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送给他,整整五千两银子。 没多久老人就死了,银子也送到了许詹的手上,许詹连忙辞了商号的差事,喜滋滋地回到扬州,盼着与心上人相聚。 可是,晓翠已经今非昔比,宋妈妈盼着她给自己挣来金山银山,根本不让他进倚翠楼的大门,再加上李旦从中作梗,一对苦命鸳鸯难以相见。 为防夜长梦多,李旦和宋妈妈合计,说许詹中了进士,但是回来途中遭人绑架,要拿五千两银子去赎人,晓翠惊慌失措,四处求救,又出不得倚翠楼。李旦答应帮她,又苦于拿不出那么多钱,宋妈妈趁机提出让她出卖初ye,一定能筹到五千两银子。 晓翠左右权衡,赔上自己的一夜来换情郎一条性命,她也愿意,于是最后忍痛答应了这个要求。若是许詹将来前途无量,她自己配不上他,他可以娶别的清白姑娘为伴,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死,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这个消息很快传得全城皆知,当晚,宋妈妈在画舫上宣布拍卖,许詹终于乔装改扮想办法混了进去,宋妈妈并未认出他是谁,可是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拥有晓翠,想带她脱离苦海的时候,却听到晓翠已死的噩耗,一时承受不住打击,慌乱中跑到晓翠的房间中。 他只是想要好好理清脑中一团乱麻的思绪,却并未想到自己会闯入凶案现场,李旦本想又去诱导晓翠跟着她,结果她不知从哪里得知许詹回来的消息,激动万分,兴奋地与李旦商量想要他替许詹说说好话,让宋妈妈放过她,她口口声声都是许詹,让心心念念着她的李旦妒火中烧,当即想要强行将人占为己有。他事先就买通丫鬟在房里放了让人迷幻的迷香,争执的时候掐住了晓翠颈项,晓翠慢慢失去了挣扎,他惊慌之时忽然有丫鬟进来伺候,便将两名丫鬟也掐死了。 为了替自己争取时间,他悄悄将晓翠的尸体放到二楼通往一楼高台的椅子上,上面用做了机关,椅子慢慢滑下去,并不会有人发现什么。 顺利完成这一切之后,李旦悄悄离开,跑到了红妆阁相好那里,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可是他漏算了一点,他在于晓翠纠缠的过程中,腰带不知去向,红妆阁的相好一阵摆弄,再加上他急于想要忘掉杀人之事,李旦与相好一阵颠鸾倒凤,便忘了今夕何夕,疏忽大意之下,他忘了将身上的衣裳藏起来,所以被人当场抓住证据。 李旦签字画押,许詹无罪释放,案情真相大白,就是一场简单的案子。 群众纷纷谴责李旦,数出他诸多劣迹,方元虽然舍不得,但杀人偿命,当场判了他斩首之刑,只待案卷交由刑部审核批复,立即执行。 败类一除,简直大快人心,百姓们纷纷都夸方大人铁面无私,却不知道许詹的母亲气急攻心,一口血吐出来就止不住,当天夜里就一命呜呼了。 “许詹,你可以走了!”方元看着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许詹,心情十分沉痛。 许詹抬起头,忽然呜呜大哭,像个没人要的孩子。他仇恨地注视着旁边不远处跪着满心绝望的李旦,发疯一般冲过去,一顿猛打:“李旦,我要杀了你!” 衙差们连忙上去拉开,许詹情绪得不到倾泻,痛苦地用头猛撞前面的主子,口里喃喃自语:“晓翠,还我的晓翠……” 百姓们纷纷落泪,就算坏人绳之以法,可死去的晓翠再也回不来了,许詹整日跟个没心的人一样,心灰意冷,形容枯槁。 翠几到洗已。沈倾城跟萧风破案有功,方元予以重金酬谢,并言明想请二人在衙门当差。沈倾城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好路子,可以重新开始以前的法医生涯了,微笑着就要接受。 可萧风一脸严肃地将她拉到一边,看向方元的眼神充满敌意,直接挑明道:“方大人可能要失望了,在下与内子是杭城人士,是来扬州游玩的,不日就要回去了,因此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方元没有生气,了然地点了点头道:“理解理解,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二人成全!” 萧风随意地耸耸肩,只听方元道:“我与杭城知府杜大人乃同门之谊,也多有来往,沈公子慧眼如炬,心思缜密,乃断案奇才,他还会验尸,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若往后有什么破除不了的案子,还希望能请到沈公子出山相助。” 萧风想要拒绝,沈倾城已经拿胳膊将他挤到一边,笑吟吟地道:“好说好说,不过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才好。” 方元哈哈大笑,作为一方父母官,当然希望类似的事件越少越好,两人相谈甚欢,只把萧风一个人丢到一旁郁郁寡欢。 方元和沈倾城有来有往的互动,让萧风的脸一直都是阴着,一旁陪坐的人悄悄挤眉弄眼,都在心里笑话这位爷的醋劲还真是大,能吃醋到这种程度,怎么说也得是爱之入骨了吧。只叹萧家列祖列宗要伤心了,不能传递香火了撒。 这些萧风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一颗心全系在沈倾城身上,完全没有察觉旁边的情况。所以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恋爱中的男人女人都是一个个的傻子,就连萧九爷这样的高手都不能幸免。 “喂,你不是说陪我玩几天的么?这么快就收拾行李了?”沈倾城看着某个飞快收拾行李的别扭男人,不耻下问。 萧风头也不抬,一个劲地将所有东西都往一处扔,沈倾城奇怪地要再问,某人黑着脸咆哮:“沈倾城,你若是再不守妇道,信不信爷回去将你绑起来!” ―――― 还有一更哦! .. 092 倾城“9驯”夫 动身回杭城的时候,方元特意来相送,当看到一身女装打扮的沈倾城,不禁失神。 “方大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萧风强忍着自己不发火,向方元拱了拱手道。 “哈哈哈,我还道沈公子才华横溢,原来是位女巾帼啊!”方元一点都没注意到人的话,眼睛闪闪发亮。 萧风状似不经意地往沈倾城前面挪了挪,遮住方元的视线,面皮扯了扯:“不好意思,当时的情况有些不方便,并非刻意隐瞒。”8455124 方元想起他说的画舫之游,顿觉更有趣了:“没想到沈小姐真是一名奇女子也!”哈哈,世人都是防着丈夫去烟花之地的,而她却主动带着自己男人去,而萧公子分明将她看做眼珠子一样紧张着,哪里还顾得上其她的庸脂俗粉,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沈倾城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对于别人的挑衅什么的她往往应对自如,但这种糖衣炮弹却有些无所适从。 ”是萧夫人,不是沈小姐!”萧风黑着一张脸纠正。 方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沈倾城还梳着少女的发式,就算他们之间有点暧昧,肯定也要按规矩来,因此只嗯了一声,并未改口。ztyy。 “二位路途遥远,可要好生保重,方某就此别过!” 她含蓄地对周围的人笑笑,手就被人一拉,上了马车。 “喂,你!”她有点生气,这人是不是当真了?在别人面前做做戏就好,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呢! “嘘,要是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某人用危险的眼神警告她。 沈倾城却毫不自知,与他的眼睛对视:“你要怎么不客气,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再说就是做了也该官府来管,你算老几啊?” “我是你夫君,皇帝所赐,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萧风瞥了眼渐行渐远的方元等人,眼睛立即阴郁起来,“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捆起来,你若不相信尽可以试试!” 切,还敢威胁起来,本小姐从来都不是吃素的!沈倾城嘴一撇,满身傲骨立即竖起,不管他,对下面忙着的浣纱道:“浣纱快上来伺候你家小姐!” 浣纱一愣,见萧风冷着一张脸坐在车里,犹豫不决。 “还不快来伺候你家小姐,是不是等着打发了出去?” 浣纱一个激灵,想起来的时候萧风故意将她支开,后来小姐可是生了好大的气,她连忙快步走到马车跟前,为难地喊了声:“萧公子!” 萧风看了眼旁边的女人,暗道糟糕,她像是生气了,她根本瞥都不瞥自己一眼。[] 有意想哄哄她,无奈她头一甩,将脸别到另一边去,萧风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不知道这个女人构造不同,你越吓她她就越反感的吗? 浣纱在下面站了好久,沈倾城都冷着脸不说话,某人自觉无趣,只好悻悻地下了马车。后大过横。 一路上,萧风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沈倾城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那张脸比北方的冰雪还要冷,他非但要骑在马上受冻不说,那冷冷的表情更是让他心里拔凉拔凉的,真是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他有意跟她说好话,可她总能充耳不闻,一直到这日打尖儿住店,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去拉沈倾城。 沈倾城已经走到客栈大堂的柜台前,萧风大步跟上,还没说话,就听掌柜的说:“对不住几位,今儿房间没有了,只剩下一间上房,柴房倒是有两间,要不你们凑合着?” 沈倾城正想答应,萧风板着脸道:“凑合什么凑合?给爷腾一间,就没有别的上房了?” 掌柜的见他面色不好,心里直发慌,像他这样打开门做生意的,什么人没见过,这位爷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 “真的没有了,没有了。”他一边小心陪笑着,一边发憷。 沈倾城不忍,想了想道:“你别折腾人家了,凑合就凑合着吧。” “好吧,我们本身就是夫妻,住一间也正正好,只是你……”萧风心中一喜,面上却装作为难的样子,“再说我习武久了,习惯一个人睡,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操兵器,我怕有个什么动静把你吓着。” 沈倾城抬眼看了他好一阵,嘴角慢慢浮上一层笑意:“正好,我还怕没人给我当保镖呢!” 萧风虽然不懂她说的保镖是什么意思,不过联系上下文来理解,大概就是希望自己保护她的意思,一时间,大男人保护弱小的心理瞬间膨大,心里喜悦的泡泡直冒。 可是,他不知道,沈倾城说的保镖一说,就真的只是让他当保镖,一点有颜色的意思都没有。掌柜的亲自领着一行人上楼,将行李安放好,沈倾城喊住他。 “客官有事请吩咐!”掌柜的对这位宽厚的小姐印象很好。 “麻烦掌柜的让人多拿些被子来,替我的这位保镖在外面准备个地铺,记得铺厚一点啊,夜里凉。”她声音清清冷冷却十分清晰,所有人都听得一怔。 掌柜的好奇地看了萧风一眼,见他脸上写满怒意,仿佛能听见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道这位保镖的功夫一定不弱,他还是少招惹微妙,连忙蹬蹬蹬地下去抱来了被子。 一切都准备好,掌柜的送来了饭食,浣纱和墨竹两个伺候两人用完饭,见气氛有些紧张,匆匆下楼去了。 终于没有闲杂人等,萧风强忍着满肚子的火气噌地一下站起来。 “沈倾城,是不是我太迁就你,你就得寸进尺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沈倾城云淡风轻地睨他一眼,“我怎么了?” “该死的,你怎么能让我睡在走廊上?” “你不是说要给我当保镖么?不是我不大方,客栈里没有多余房间了,你将就些。”沈倾城懒懒地道,看着某人此刻纠结的表情,心情一阵大好。 不会吧!萧风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盯着沈倾城,他堂堂九王爷,就是再落魄的时候也没有睡过走廊,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倾城往房里走,萧风大步跟上,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跟来干什么?”沈倾城戒备地看他。 萧风嘴角弯起,挤出一个还算和煦的笑容:“娘子,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沈倾城身子禁不住一颤,不过他这么称呼也没错,名义上的确是这样。 萧风见她没说话,心里松了口气:“你看啊,天寒地冻的,万一我凉了怎么办?还不得拖累你吗?” “没关系,我是一名大夫!”沈倾城掀掀眼皮。 萧风磨了磨牙,又道:“可是,你如今是女巾帼了啊,若是那日传出去你这样对待自家夫君,别人会说你是悍妇的!” “我就是悍妇怎么样?”沈倾城忍无可忍了,“我告诉你,虽然我们有三月之约,但是我若不想跟你履行婚约,我照样会逃的远远的,我不是养在深闺没人保护就会死的千金小姐,我要过我想过的生活,你没有权利来干预我!” “是是是,我知道了!”萧风感到十分挫败,这个女人,看着人比花娇,性子竟这么倔,不行,今天一定要将她拿下。 之前我错了,我保证,以后绝不对你乱发脾气,行不行?“ “不行!”沈倾城斩钉截铁道,“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是愿不愿意的事,如果要跟我在一起,必须尊重我,我不会躲在深宅大院里,我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说晓翠的案子,找到凶手让我觉得很解气,能伸张正义我觉得自己很有用,你明白吗?” 萧风不太明白,脑中划过她当时的种种表情,分析案情的时候她说的头头是道,眼中散发的是自信的光芒;听到许詹和李旦陈述的时候,她为别人的故事感动,为坏人的无耻行径愤怒,那个时候,她撕下了笼罩在脸上的冰冷面具,是那么鲜活,那么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 他知道,如果真的想要和她共度一生,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她既然改不了,只好自己去迁就她了。 想通这一点,他郑重地点头道;“好,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没有异心,我尽量让你做喜欢的事,行吗?” 沈倾城顿觉所有的莞尔一笑:“孺子可教也!”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我要将我的要求写下来,如果你同意,我们的三月之约照旧有效,如果不同意,我随时随地都会离开!” 萧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我去准备笔墨!” 说着颠颠地跑了出去。 沈倾城纵身一跳,重重地落到床铺上,“啊——”床没有想象中的软和,她痛苦地大叫一声,复又抱着被子呵呵笑起来。 真的打算接受他了吗?这些日子,从最开始的不明就里若即若离,到后来他挑明自己的身份,说出心意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动容的,只是,她没怎么有勇气在这个特殊的古代接受一个男人,因为她不想短短几十年平平淡淡,她一旦接受,就会付出全身心,就像对待工作一样,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虚假。 萧风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在床上打滚,心头不由好笑,再强势她也只是个女人,还是会露出小女儿的娇羞,这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娘子,”他故意唤了声,沈倾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喂,能不能换个称呼啊!” “要不叫王妃?” “嘘!”他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荒郊野外来个劫财的。 “好了,八字才一撇呢!”沈倾城夺过他手中的笔墨,将纸铺开,萧风连忙上前磨墨,沈倾城再次感叹:孺子可教。 大笔一挥,沈倾城刚写了几个字“保证书”,又觉得没有一点气势,另换了张纸。见萧风看过来,瞪他一眼,他识趣地转过身去,这个时候,他看与不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就算她写一张卖身契让他签他也不会拒绝的。 沈倾城凝神想了想,要写什么内容才能将一个男人吃得死死的呢?挖空心思,她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片子《河东狮吼》,里面的台词可谓经典,唇角微勾,大笔刷刷落下。 萧风眼睛看不到,心里好奇得厉害,他越来越有一种将自己卖了的感觉,忍不住问道:“写好了没有?” “好了!”沈倾城一个漂亮的收尾,将笔放下,小心地吹干了墨迹,示意萧风过来看。 萧风的脸由好奇转为吃惊,再而是不敢置信,沈倾城勾唇一笑,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念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念完之后,沈倾城妩媚一笑:“你做得到么?” 萧风从来不知道每日盯着一张冰山脸的她也会有这番表情,他忽然觉得眼前百花盛开,之前没有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认定了她,何况现在? “好!我做得到!”他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道,眸光中波涛闪烁,像是蓄满了风暴。 沈倾城险些沉溺于其中,不过她还记得事情没完,将笔递给他道:“不行,你得写下来,将来若有违背,请不要来找我!” “没问题!”萧风接过笔,想了想,提笔写了起来,很快写完,将纸重新交回来审阅。口中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有些羞囧,但却是真心话,我只说一次,只写一次,你记好了。” 沈倾城抬眼去看他,他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清了清嗓子道:“从现在开始,我只对你一个人好,疼你,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关心你。有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让你欺负回去;你开心的时候,我就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漂亮,梦里一定有你,在我的心里,也只有你。这一生,我都会尊重你,支持你,深爱你!” 说完,他的脸已经红透了,沈倾城久久没有说话,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字,看着那么像一首诗,极不真实。 他看着她的脸,极不自在地小声道:“娘子,我可以进房睡了么?” “呃,啊?”沈倾城反应过来,转头看他,“这,不是你自己的真心话吧!”怎么跟片子里古天乐的台词那么像? “沈倾城!”某人瞬间崩溃,忍无可忍,弯下身子抱起某人就往床上扔,沈倾城惊慌失措,只来得及“啊”了一声,臀上便传来一阵疼痛,哀哀地想,这天字第一号房的床为什么是硬的?! ———— 光写案子多沉闷,读了这一章,有木有觉得一点点轻松? .. 093 杨府再提亲府 “喂,你说话不算话!”沈倾城忍着疼痛,小脸纠结得变了形。(.) 萧风压在她身上,邪魅地勾起唇角:“我怎么不算话了?” “你刚刚还说,会疼我,你不会欺负我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不是她装的,是急的,她可不想在这里跟他那啥,也太不正式了。 萧风慢慢靠近:“好,我疼你,哪儿疼啊?为夫帮你揉揉!”他柔声哄着,因为刚才那一番沟通,某人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大有将夫妻两个字落实到底的趋势。 沈倾城再也装不下去,怒目圆瞪,死命将他往旁边推。 “你下去,我们的三月之期还没到呢!你最好说话算话!”这么容易就被他拿下了,是不是太不庄重了?而且,还是在荒郊野外的客栈。 “我说什么了吗?”某人笑得邪邪的,“莫不是你想要跟我……” 沈倾城一下将他踢翻,“本小姐今天心情不爽,你这个保镖还不快去给我好好守着?” “……”萧风一顿,“不能商量么?” “喂,我可是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你不能这样辱我清誉!” “放心,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想歪了。”萧风咂咂嘴,挤了挤眼睛,“外面太冷了,大冬天的,你真的忍心啊?” 沈倾城吸了口气,她又自作多情了是吧?声音平缓下来,“能啊,”萧风一听,眼睛一亮,就又听她道:“进来可以,去,把被子铺到那边地上也是一样。” 沈倾城懒懒地道,萧风愣愣地看着她,他们好歹也是夫妻不是吗?他老老实实地步侵犯她,就不能分他半张床吗? “还不快去?你得保障我的安全。” 某人恨得咬牙切齿,都已经理清身份了,还是要让他做保镖? “你去不去啊?不去拉倒!” 于是乎,某人堂堂王爷只好在客栈里打起了地铺,瑟瑟发抖的夜晚,他甚至暗自庆幸,她没有狠心到真让自己睡在过道上。 “小姐,爷,起了没啊?”浣纱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开始传来动静,她伸手就要去推。 “别……”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开了,浣纱惊在当场,愣愣地看着里面,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浣纱,你怎么不快点啊?”墨竹催促着。 “爷,您怎么谁在地上?”墨竹惊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萧风正一脸尴尬地一手拿被子一手正伸着,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沈倾城咕哝一声,翻了个身,没好气地道:“疯子,你要是再惹我,我一定不客气!” 三人面面相觑,萧风有些不自然,走到床前将半梦半醒的女人喊醒:“喂,再不起床,就要晚了啊,浣纱和墨竹都在等着呢。” 沈倾城一个激灵,他们今天还要继续赶路,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不经意见到恭恭敬敬地立着的两人,惊叫:“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一直回了杭城,沈倾城都还觉得别扭地紧,真怀疑那掌柜的故意联合萧风来整她的,一路上基本不和他搭话。你小算不城。 “小姐,您跟爷都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要再犹豫了吧。”两人名分有了,又这么亲密,小姐为何还沉着一张脸呢? “浣纱,我觉得墨竹那人还不错,要不我做主撮合撮合你们?”沈倾城眯缝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她。 “小姐,您别啊!奴婢还想多伺候您几年呢!”浣纱连忙摆手,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在扬州呆了些日子,回到杭城,真的有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浣秋和双溪在外面候着,见到沈倾城下车,激动地迎上来嘘寒问暖。 “我很好,你们快进去吧,怪冷的!”沈倾城感到一阵暖流流过,在沈府的时候,家里人多,却没有这里这种温暖的味道,她越来越习惯这儿了。 萧风目光一直围着她打转,眉头纠成一团,看着她进了院子关上门,一扇薄薄的木门,阻隔了别扭的两个人,他感觉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听到萧风和沈倾城回来的消息,江南侯府送来了消息,沈倾城连忙赶过去。 “苏姐姐,怎么回事?”丫鬟没说清楚,她亲自过来问一趟。 苏婵娟连忙拉着她坐在一起,小声道:“杨府又来提亲了!” “杨府?” “就是上次那个杨府,不知道我爹怎么回事,他跟苏家到底有多么深厚的渊源,这次,竟然又要来提亲了!”苏婵娟有些懊恼,上次杨大少爷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怎么这次还是他们家,真真是阴魂不散啊! 她有向父亲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可是苏越治怎么都不松口,就是现任侯夫人杜蕙兰去说情窦不听。苏婵娟有些弄不明白怎么回事,沈倾城又去了扬州没回来,这些日子就将自己关在思月阁中一步都没出房门,都快要憋疯了。 沈倾城皱眉,“这次杨府来提亲的是哪位公子,有没有打听一下?” “母亲说了会派人给我汇报的,可能快来了吧。”苏婵娟皱着眉头。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有人唤:“夫人!” 苏婵娟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迎了出去,沈倾城跟在后面,刚跨过门槛便见杜蕙兰迅速地走了进来。 “见过夫人!”沈倾城行了个礼。 杜蕙兰看见沈倾城,娇嗔地笑了一下:“程程走这些日子倒跟我见外起来,找打是不是?” 沈倾城吐吐舌头,杜蕙兰还是那么快人快语,爽快,她喜欢。 杜蕙兰见苏婵娟巴巴地望着她,不由莞尔一笑:“放心吧,这次我都打探过了,这次的杨二少爷是杨夫人的嫡亲儿子,人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跟他哥简直就不是一路人,婵娟,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苏婵娟脸上泛出一股红云,“真的吗?”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杜蕙兰佯怒地嗔她一眼,沈倾城知道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安慰道:“上次是夏姨娘从中使坏,如果你还有疑虑,我倒是有个主意,保管让你放宽心。” “什么主意?”另外两个人四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她。17894076 “好说,咱们去相一相如何?”沈倾城嘴角微微一勾。 “不妥吧,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传出去可不好听!”苏婵娟忙摇手。 沈倾城不以为然,“咱们找一个僻静之所悄悄地看,不惊动任何人,又没有什么损失,你又能安心,若是心里藏着事,将来担惊受怕,等到出嫁的时候憔悴得不成人形,可是很影响夫妻感情的。”1d548。 苏婵娟早红了脸:“一个姑娘家家的,什么话都敢往外冒,我看看你嘴里长了几条舌头?”说着作势就要去扑她,姐妹俩笑闹成一团,杜蕙兰在一旁看着心里酸酸的,她当年若是有这点勇气,随便相看一两个,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年纪才出嫁。虽说一过来就是侯夫人,可终究是填房,说起来不是那么好听。 等她们两个闹得差不多了,杜蕙兰才道:“程程说的不错,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她拍板定音,苏婵娟脸颊烧得通红,不依地一跺脚,转开了脸。 杨府,杨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丫鬟听香过来斟茶,一见她的脸色就知道好事上门,甜甜地道:“夫人是对二少奶奶满意得很哪,奴婢也盼着二少奶奶早日进门,早日给您生个孙子抱!” “唉,那孩子真的是好,咱们杨府能跟侯府结亲,婵娟那孩子大方懂事,少严一定会跟她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杨夫人说起最引以为傲的二儿子,眉眼都飞着笑。 听香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笑了笑:“二少爷出类拔萃的人物,二少奶奶又是侯府出身,将来夫人就等着享福了。” 杨夫人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笑意不减:“听香,你是个懂事的,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了,将来少奶奶进门,你若是能有本事得了她的心,我便将你给了二少爷。” 听香手一颤,抬眼飞快地觑了杨夫人一眼,忙跪下道:“夫人,奴婢没有那个心思,请夫人明察!” 杨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她,语气十分亲切:“原来是我理解错了,反正无论怎样,二少奶奶进门,你们都要打起精神来,咱们杨府跟侯府的情谊可不能坏了。” 听香已经出了一身汗,她怎么不明白夫人对她的敲打,她心里苦笑,二少爷谪仙一样的人物,是杭城少女心中的神,有哪个少女不怀春呢?二少奶奶真是有福气之人。 “听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是二少爷的汗巾子,都被你搓坏了!” “对不起如意,我轻点!”听香低下头看,那条汗巾子已经破掉了,不由暗自懊恼。 “唉,都坏了,我拿去扔掉吧。”如意是杨府二少爷杨少严的近身伺候的丫鬟,最是了解他的挑剔。 听香连忙站起来:“都是我的错,我去吧!”说着不由分说拿着汗巾子就跑了,却没有丢掉,而是跑回自己房中,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 万更太累了,从今天起,保底六千字,如果亲们支持非常给力的话,会有加更滴哦!另外,梅花下个月会冲新书月票榜,在这里为下个月求月票啊,你们懂得哦,先预定着哈,记得给梅花投票票哦――12月。 .. 094 十天后,你是我的是新娘 “二少爷,您亲自来了?快请!”一个中年男子热情地招呼着突然微服私访的少东家,谄媚地应承着。(.好看的小说) 一面吩咐小厮:“还不快去将二少爷最喜欢的君山银针沏过来?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 他一面训斥伙计,一面悄悄观察杨少严的脸色。 “好了,朱掌柜,我是来查账,又不是来品茶的,把所有的账册都拿出来吧,茶就免了。”杨少严不苟言笑,工作的时候他一向如此。 朱掌柜朱能后背汗涔涔的,这个铺子没什么进项,为了账面上好看些,他们没少在上面做功夫,老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付过去了,可二少爷如今立刻要叫,该怎么办才好啊?“ 杨少严一脸的严肃,掌柜的见了,知道蒙混过不了关,便只好硬着头皮将账册交了上来。 杨少严是个中高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将账册翻阅了一遍之后,杨少严“啪”的一声合上,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朱能,我是让你拿历年的账册,不是拿盈利最高的某一年,你以为本少爷是好糊弄的吗?” “二少爷,二少爷息怒!”朱掌柜吓得连忙跪下,战战兢兢道,“都是大少爷,大少爷隔三差五来挪些银子,夫人交代,不可阻止,只要满足他便是!” “啪――”杨少严一拍桌子,“我记得你有个女儿跟大少爷走得近,是不是?”他眯缝起双眼,唇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却透出一股寒意,“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就万事无忧了是吗?朱能,大哥是我的亲哥哥,他就是欠下再多钱我也不计较,可是有些奴才瞒骗主子,你说该怎么处罚?报官?还是按照规矩卸胳膊断腿?你自己选择!” “二少爷饶命啊!”朱能咚咚咚地磕起响头来。 杨少严将身子一转,转向旁边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他随行的小厮已经开始架着朱掌柜往后头走了,接着传来啊啊的惨叫声,让人心惊胆寒。 他也不顾忌这是在门脸上,旁边的行人听见声音,纷纷侧目望了过来,在看见杨府二少长身玉立的时候眼睛猛地一亮,想起里面的惨叫声,又不由得绕道而行。 “这个二少爷真是狠心,难怪做生意一向所向披靡。” “可惜一副好俊朗的面孔,也能端起相子,看着让人生人勿近的样子。” “杭城最热门的人物就是杨家二少,你不知道吗,听说杨家与侯府打算联姻,真是强强联合,杨家更是如鱼得水了。” “是啊……”行人一边议论一边走过,没有注意到旁边茶楼门口几双好奇的眼睛也一直盯着杨家商号这边看。 “这就是二少爷吗?还真如传言所说,一表人才,但是风流倜傥就不太看得出来,太冷了。”杜蕙兰小心掩着面纱,对旁边二人道。 临街桌上坐着的三名“妇人”正是她和苏婵娟沈倾城三人,特意过来相看某人的。 苏婵娟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过了一阵,旁边铺子里的声音才停,她垂下眼帘:“是很厉害,可是……” “只要不缺胳膊断腿,没事对着女人发花痴就好!”沈倾城瞥了一眼,旁边铺子里正好进了一名老妪,衣衫褴褛,满面风霜,有些惨不忍睹。vwnj。 “去去去,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一个伙计急急地要将老妪赶出来,连拖带拽,将人扔到门口。 老妪求救地抓住他,“小兄弟,我已经几天揭不开锅了,您行行好,给我点糙米就行,好不好?” “不行,我家东家在这,你不是害我吗?”小伙计偷偷觑了眼杨少严,他正端着一盏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茶盖,在想着什么,忽然抬眼往这边看过来,吓得小伙计连忙将老妪往外面轰,沈倾城等人看不过,险些坐不住了。 谄力然招。“等等,一个老人家,你也这样粗鲁地对待!”杨少严责怪地看了小伙计一眼。他诧异地抬头,只见杨少严面上的厉色早已不在,脸上是一派温和。 他朝伙计点了点头,“我们杨家做生意,讲的是信誉,图的是良心,我罚朱能是因为他贪心不足,还试图蒙骗我,因此不能容。但这位婆婆并无过错,去,今天她的账收一半钱就好。” 老妪千恩万谢,“多谢二少爷,多谢二少爷,我家小孙子已经两顿没吃上热饭了。” 杨少严无意多说,站起身离开,脸上并无多少表情。 杜蕙兰笑着松口气,对苏婵娟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早打听过了,难道我能将你往火坑里推?” 苏婵娟垂下头,状似害羞,沈倾城笑道:“不管怎样,看过了便放心了不是?” 三人说笑着,气氛轻松了不少。 拐角处,杨少严一脸不悦地瞪着紧跟上来的小厮平安,“刚才可是有人盯着商号?去查查是什么人?” 平安机警地点点头,扶着他上了马车,自己悄悄离开了。 片刻,平安回来,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句,杨少严平淡无波的眸子划过一层讶异。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的还听见其中一个唤了声‘婵娟’,可不是未来少奶奶的闺名?”平安老老实实地答道,却没想到杨少严一下子变了脸色,“放肆,闺阁女子的名字也是你能胡乱叫的?” 平安没想到主子这么快就生气了,连忙赔罪,杨少严静默了片刻,忽然心情大好,难得没有计较,用力一拍平安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嫌本少爷事情不够多是吗?” 平安连忙颠颠地去驾车,马车消失在转角处。 沈倾城陪苏婵娟和杜蕙兰回了府,苏婵娟还是心里没底,毕竟杨少智的人品太恶劣,她心有余悸。 “好了,你就安心待嫁吧,只要他不是花心大萝卜,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反正女孩子不都是要嫁人的吗?”沈倾城安慰她道,杜蕙兰也在一旁附和,她忽然有了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几个闺蜜一起谈心,分享心里的事情。 开导了一番,天色渐晚,沈倾城才离开侯府,不料在二门处竟然瞧见一个熟人。 “终于舍得走了?”萧风面无表情,抬眼看了她一眼。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倾城想要装作看不见,可是明显不行。 浣纱悄悄地当自己不存在,远远地跟着。 “来好久了,我还看见我家娘子偷偷对着别的男人看!”他讥诮地道。7612565 “喂,那是替苏姐姐相看相看未来夫婿,你不要胡思乱想。”沈倾城不自然地解释。 “知道,”他声音听不出息怒,不过下一秒欺近她,“如果是你要看,看我会不会饶过你!” 说着一把将她拎起来就走。沈倾城挣扎,她又不是小鸡好不好? “听话,马车就在那边。”萧风大步往前走,终于将某个不“安分”的女人塞进了马车,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喂,我真的……”沈倾城见他脸色不怎么好,想要说清楚,她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很大男子主义,女人随便见一个男人他们都会不高兴,所以还是说清楚的为好。虽然他们目前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以后,她想要逃脱他的机会真的很渺茫。 她正在组织着措辞的时候,忽然一张俊脸压下来,“唔……”沈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唇上一片湿热,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包/围了她。 这是他第几次这样对待自己了?沈倾城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有些发软,一条铁臂环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城城,我等不了三个月,我要你真正成为我的妻!”良久,他松开她,望着她嫣红的唇瓣,如是说。 沈倾城一个激灵,终于从云端回到现实,她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 一个刚刚被吻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女孩这样盯着男人看,的确很危险,萧风压下心中满腹的话语,再次俯身,将他渴念了许久的小女人吻住。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晚不如早,他这样告诉自己。 沈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萧风直接将她带回了自己住的那间院子,命墨竹和浣纱备了饭,细心地夹菜喂她。 “喂,我自己有手!”沈倾城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夫妻,这样多难为情啊! “城城,我给你十天时间准备,你不许拒绝!”他灼灼地望着她。“十天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房!” 沈倾城羞红着脸,不敢看他的双眸,再看下去,自己就要被燃烧殆尽了。 可某人具有死缠烂打的潜质,不许她逃避,两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我知道你的心,我也跟你一样,希望跟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共渡一声,你是我捡到的宝之道吗?你放心,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能够尊重你,你想要做的事也不会阻止,能答应么?”他认真的说。 沈倾城望进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一不小心,她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按捺着砰砰直跳的心情,她的声音还是轻颤,“好,我答应你!”既然上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人和人的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也许,他就是自己要遇见的那一个人! ―――― 二更毕!阅读愉快。 .. 0 95 提亲 回来第二天,沈倾城就去向王太医报到,心里有些忐忑难安,王太医是个一丝不苟的医者,尤其是对待沈倾城这个得意徒弟的时候,要求一向很严格。她小心翼翼地踏进同仁堂,以为要好一通批评,可是学徒伙计们都热情地对她打招呼,似乎比以往更热情。 她暗暗纳闷,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可没见这些师兄师弟对自己这么好。 富贵一向跟她走得近,见她来了,连忙挤过来,悄悄向她挤挤眼,又伸出大拇指对她比划着。 沈倾城扑哧一笑,“你打哑谜啊?” 富贵笑嘻嘻地卖关子:“不敢,您可是咱们师父的掌中宝,快进去吧!” 说着朝里面王太医的诊室努努嘴,一溜烟跑了。 沈倾城深吸了口气,这是不是代表师父心情还不差,那她就可以过关了吧! “扣扣——”她轻轻敲了敲门,站得直直地静候着。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沈倾城开门走进去,王太医正对着门坐在案前,他对面坐着一个人,她连忙低下头,想要退出去。 “程程进来,看见九爷还躲什么?”王太医的声音染了层笑意。 沈倾城微微一愕,就见原先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身来,不是萧九那个冤家还是谁?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讶又担忧,眼睛睁得圆圆的。 萧九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轻笑:“担心我啊?” 相比他的愉悦,沈倾城却是尴尬又着急:“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来这里干什么,他从来没有进来过,还亲自找到了王太医这里。 “程程,你连师父都瞒着,是不信任为师吗?”王太医也站起来,佯怒地板着脸。 沈倾城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扫,一个明显不太高兴,一个则毫无忌惮地注视着她。7612565 唰!她小脸立即红了,连忙垂下头,左手捏着右手,右手捏着左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师父不会是发现他们两个的“歼/情”了吧,怎么办? 虽然萧风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些天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两人也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相处时,萧风都有意让着她,再也没有什么斗嘴的机会。 者为安些。她这边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说出来不对,有违现有的纲理伦常,有那个姑娘家没成亲就跟男人看对眼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对;若不说,将来总会有人知道的,王太医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二敬重的人,另一个就是方元了,但方元只是对他大公无私的敬佩,而王太医却给了她一种父亲般的温暖。 “程程,快来坐!”王太医见爱徒一脸的纠结,终于不忍心为难她,收起了板着的脸。 沈倾城小心翼翼地走到萧风旁边的椅子上,斜着身子坐下,萧风凑过身子来,小声道:“别紧张,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说。” 沈倾城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本来只坐了小半边臀,这下直接从椅子上跌下去,可爱的俏臀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刹那,瞬间身子停止了下坠。 萧风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一条手臂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牢牢地围着她。 “快松手!”沈倾城大囧,王太医还在看着呢,连忙伸手去拍他,一用力,她还是坐到了地上,萧风没注意到她反应竟然这么快,重心不稳,顺势就压了下去。 “萧风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沈倾城羞恼地瞪他,一双美目中怒火燃烧,两人私下里这样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有别人看着呢。 她眼睛微微泛起水雾,萧风连忙带着她站起来,小声地哄她:“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况且方才他虽然压了她一下,但他立即反应过来,拿手撑着地,格开了一点距离。 沈倾城眼里的水雾越来越多,萧风苦笑不已,他就是想要逗她,他也会看场合的好不好?他可没大度到跟她在外人面前表演亲热的戏码,让别人来围观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咳咳!”王太医惊讶地看着二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声。 沈倾城碍于还有人在场,没再跟萧风理论这个问题,极不情愿地由他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你坐好,别又摔下去,又怪到我头上。”萧风忍不住叮咛。 沈倾城白眼瞟过来,他连忙住嘴,两个人正襟危坐,看着王太医,表情都有些不大自然。 诡异的气氛中,王太医终于开口,对沈倾城道:“程程,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九爷说了你们去扬州的事情,为师没想到,你还有验尸的本事。” “呃——”只说了这个么?她连忙捂住口,眼神飘向旁边的男人,发现他没什么异样,心道,他应该没有将他们的关系说出来吧。 “不然还有什么吗?程程,你还做了什么好事?”王太医诧异地看着她,沈倾城才猛然发觉,自己把心里那句话脱口而出了。 “没有没!”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既然王太医不知道,她自然不会傻傻地去说,瞒得了一时是一时。 可是,有人显然并不这样想。萧风看了她一眼,道:“是啊,沈小姐跟一般的闺阁小姐很不一样,方大人还赞她是女中巾帼,萧某也十分感叹。王太医不仅医术高超,想必连毕生绝学都倾囊相授,将来您桃李满天下,百姓有福了。” 他这一番疑似马屁的话让王太医很是高兴,他轻轻捋了捋胡须,笑容满面地看着沈倾城。 “当初我第一眼看见程程,就觉得这孩子有慧根,必能将我的所有技艺学会,现在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 沈倾城冷汗涔涔,她不过才来两个多月,还有半个月在扬州呢,就是天才也没有这么快吧。 萧风忽然起身,恭敬地对王太医鞠了一躬道:“英雄所见略同!王太医,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您能成全!” 沈倾城见他行如此大礼,心头咚地一跳,他又要说什么胡言乱语? 王太医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顿了顿,才问道:“以九爷的本事,还有需要我成全的事?” “正是!”萧风正色道,“实不相瞒,自从第一眼见到沈小姐,我对她就有一种奇妙的心理,总是想找机会多看她一眼,可又怕唐突了佳人,屡屡约束自己。可这次扬州之行,她天资聪颖,观察入微,胆大心细,协助方大人断案,连一般男子都做不到,令在下十分倾心。” 王太医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萧风顿了顿,小心观察了下他的反应,才继续道:“这次前来,除了将沈小姐交还给您,在下郑重地想征求您的同意,我想娶她为妻,请您成全!” 沈倾城心里七上八下,等他话一说完,终于忍不住,噌地一下站起来。vwnj。 “程程!”王太医短暂的惊讶过后,平静下来。 “师父!”沈倾城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比血还红,比火烧云更精彩,她已经完全不能形容自己激荡的心情了。 王太医看她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脸色缓和了些。 “你是个什么性子我知道,你跟他并无什么过分之处,是不是?” 沈倾城犹豫了片刻,心虚地点点头。师父,我不是故意要瞒您的,在我以前的世界里,男女谈谈恋爱,有些亲密的接触,这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是故意要瞒您,只是怕我的思想您一时难以接受,对不起了! 她心里翻江倒海,一方面是对自己隐瞒事实的忏悔,一方面是对萧风此举的讶异,他怎么会来王太医这里说这些话?他这样算是提亲了吗? 心头一股暖流划过,她的眼睛却又湿润了,这些想法她从未对任何人说,可是,王太医在他心目中,的确算得上是最最依赖的人了,哪怕生了她的亲生母亲洛璃,甚至养育了她的生父沈伯陶,都没有王太医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来得重。 王太医轻叹口气,释然地笑了:“那好,九爷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师父相信他一定能护你周全,为了你的一生幸福,为师就托个大,替你应了这门亲事如何?” 他自然看出了沈倾城虽然娇羞,却没有不情愿的意思,而且,两人之间互动那么自然,明明是倾心的一对,只是碍于礼教约束,才事事小心,他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王太医做梦也没料到两人早已暗度陈仓许久了,这不怪他眼神不好,而是,他这个徒弟太能装了,一张冰山覆盖的美丽面庞最是能隐藏情绪,就是再娇羞呈现出来的也是有限的。 萧风欣喜地看了沈倾城一眼,拉着她跪在地上,大声道:“多谢师父!”还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响头。 “哈哈哈!”王太医大笑出声,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连忙伸手将两人扶起来,看着他们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慈爱。 ———— 下午三点前还有一更,提问:王太医将在倾城的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呢?请听下回分解! .. 096感 让人感动的萧九 后来又谈了一系列成亲的相关事宜,当听到萧风说希望婚礼在八天之后举行,王太医有些为难了。[] “会不会太仓促了?”他跟自己嫁女儿似的,当然他希望沈倾城找到好归宿,可这样着急,会不会太不矜持了,将来婆家的人会不会因此看轻了她。 萧风诚恳道:“实不相瞒,家中有急事,我必须半月之后返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怕耽误了,所以想尽快成亲。” 王太医想了想,勉强点头:“既然这样,那就抓紧着些,我是他的师父,相当于他的父亲,到时候,我会让家里人张罗,不能委屈了她。” 萧风忙谢过,又看向沈倾城,欲言又止。 王太医十分善解人意,对他道:“这样吧,你们还有几天就成亲了,九爷你先等一下,我跟程程说几句话。” 萧风只好点头,轻声对沈倾城道:“我在外面等你!” 沈倾城求之不得,连忙小声催着他出去了。 萧风一走,王太医的脸色便严谨起来,沈倾城看他如此郑重的样子,想来他有话要叮嘱自己,便问:“师父有何吩咐?” 王太医眼神闪了闪,道:“程程,这位九爷的来历可不简单,刚刚为师替你应下了婚事,也不知是对是错。” 沈倾城抬眼看他,他转过身去,缓缓道:“九爷是涿郡萧家的人,你可知道,他们家出过一位皇后的?九爷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 “嗯,我听说过。”何止如此,人家是当今皇帝如假包换的嫡子嫡孙。 “所以,他们那样的人家,规矩什么的必是极严的,为师是想,你一个女孩家孤零零的,没个娘家支撑,将来会很难熬,前不久苏侯爷不是说想认你做义女吗?我看行。”王太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沈倾城却不以为然:“师父,如果必须要认义父义母,我倒更愿意认您和师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跟我的父亲何异?” 王太医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他摇头:“我的身份不适合,将来说不定还会带累你。”当年的宫廷秘辛,他是直接的见证者,若不是有人怜悯他无辜,只怕早已身首异处,化作一杯黄土了。 沈倾城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是,他以前曾是宫廷太医,医术精湛,为何如今回归故里开个小小医馆,中间必是有故事之人,不过她不会随意打听别人的隐私,并未问出口。 她绝对想不到,如果此时她多问一句,或许会发现那件事情跟自己有密切的关联,但世事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有时候要绕上很大一圈才能发现其中真相。 来事了这希。沈倾城微微转了转思绪,便道:“既然师父不愿意,那不认也罢,反正在我心里,只将您当成我的亲人了。”17893655 王太医苦涩而又欣慰地点头,“你这孩子性子直,不会逢迎应承,有的时候,该说的场面话也是要学一点的。在大宅门尤其如此,要多看少说,胸中有丘壑。这样才能出淤泥而不染,独善其身。” 沈倾城想王太医是不是将涿郡萧家视作洪水猛兽了,哪有那么复杂。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深宅大院之中,当然有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萧家那样鼎盛之家也不能免俗吧。 不过,这个她倒不用担心,萧风又不是真正的萧风,如今不过是为了行走方便,而且她这样叫惯了这个名字,才一直叫到现在。等回到京城之后,他们就会住进九王府,跟萧家不会有多少往来,就连皇上要见他们的时候都不会很多。如今的皇后不是她的亲婆婆,所以她不必担心婆媳关系不好会令男人难做。 “师父您就放心吧,徒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以后遇到事情,我一定会多想想您的话,不会吃亏的。”沈倾城嘴巴甜甜的,在这个老人面前,她一向放得开心胸。 王太医见她一点都不紧张,松了口气,想起什么来,忽然又板了脸。 “你跟九爷其实早就看对眼了吧?一直在为师面前装腔作势?” 突然严肃的语气令沈倾城打了个寒噤,还说他不会知道呢,原来他已经成了精,哪能瞒得过去。(.) 沈倾城不由红了脸,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师父,徒儿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只是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所以……”解释就是掩饰,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掩饰得了。 “好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倒是九爷那人,几次在侯府出现,又对你的话那么相信,我当初只以为你们同行了一段路,比较相熟罢了,其实他是一直故意找机会接近你吧。” 他这样说出来,沈倾城有些无地自容了。就在上一刻,她还在为自己的隐瞒寻着接口,可是却被王太医当面揭出来,可算是欺师灭祖中“欺师”的大罪了。 “我,我……”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王太医慈祥地笑笑:“这算什么,为师倒很佩服九爷敢作敢当的性子,想当初,如果为师也如他这般勇于表达自己的心意,不达目的不罢休,就不会有今天的遗憾了。” 他叹息一声,让沈倾城愕然地看他,王太医微微一笑:“怎么,意外吗?为师也曾年轻过,你们经历的事情也都经历过,只是我畏缩不前,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沈倾城摇摇头道:“不是意外,只是没想到,师父会连这些隐秘的事情也告诉徒儿,实不相瞒,我的父亲也是心事重重,但却一句心里话都不会对我说,师父更像是我的父亲。” 她说的是心里话,沈伯陶虽然对她还算好,但从来都只是物质上面的,吩咐一声就行,而关心却少之又少。让人好笑的是,掌家的是崔氏,她做的当然只是面子情,她京城住的沁香园,摆设比起崔氏生的沉鱼落雁两个的院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因为沈伯陶是从来不会踏足后院女儿的闺房,所以崔氏才会大着胆子克扣庶女,不过她不注重这些就是了,从未向沈伯陶说过这些事,助长了崔氏的胆量,更加变本加厉地对她,所以才会有原主殒命,另一个沈倾城的到来。 王太医一扫之前的愁云,欣慰地笑着,对沈倾城道:“过会儿你就回去吧,以后你都不用来同仁堂学习了,为师这里有几本古籍和基本手书的札记,就是平时行医时的一些想法,都交给你。”1d4xl。 “师父,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沈倾城有些受宠若惊,她一直以为王太医只是对她看得顺眼罢了,那些书籍视他视为珍宝的东西,现在却要全部送给她? “拿着吧,这就当是我这个师父送你的嫁妆。”王太医从一个隐秘的暗格中将所有的书都取出来,用一块有些陈旧的粉蓝色巾帕包了,不算很沉,沈倾城却觉得分量很重,她接过书,深深地鞠躬。 王太医亲自送两人出了门,看着他们步下台阶,又道:“晚些时候为师便让你师娘过去帮忙,你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放心了。”沈倾城点头,他又看向萧风,“侯府那边还是你去通知比较好。” 萧风也应了,“我知道了,这些事应该我去做。”苏婵娟虽然是沈倾城的金兰姐妹,但是她一个女孩儿让人去显得不太矜持。他可以以自己的名义通知江南侯,再让小铃铛过去单独给苏婵娟送信,这样就不会显得失礼了。 回到清河巷,萧风不由分说,直接将沈倾城拉进了自己住的那边院子,沈倾城有些抗拒,凭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极不情愿。萧风知道她忸怩的性子,也不解释。 一路上,沈倾城忽然发现,里面的下人增多了,来来往往穿梭着,走路都带着风。 “他们干什么呢?”她诧异地问。前几天她来的时候,分明只有墨竹和小铃铛,以及两三个打扫院子的下人。 萧风扬眉一笑,朝她眨眨眼:“看不出来,还想不出来吗?” 沈倾城不明就里,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 “爷,这些红绸可以挂了吗?”一个人跑过来,沈倾城认得他,也是萧风比较倚重的一个随从,叫做墨青的。 萧风眼里脸上都是笑意,看向沈倾城:“人都过来了,当然可以了。” 墨青也是满脸喜色,兴奋道:“是,奴才立即去布置新房!”说完也不等萧风吩咐,一溜烟地跑了。 沈倾城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你是吃定我会答应嫁给你了?” “错!”萧风捉住她的小手,凝视着她睁得又圆又大的眼睛,“你不是早就答应嫁给我了吗?这次是征求你师父的意思。” 沈倾城想起在同仁堂跟他上演的乌龙戏,一下子红了脸。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那样突然,她险些吓出心脏病了。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你的事我都知道。”萧风拉着她在院子里看下人们布置,柔柔道,“你可以放弃骨肉亲情离开,却对王太医十分敬重,那天我看见你亲手为他做了一双奇怪的鞋子,就知道他在你心中一定很重要。而且,你没有娘家人在身边,我们就这样成了亲,有点孤孤单单的,我不想你嫁给我的时候有一点不开心!” 沈倾城感动得一塌糊涂,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她泪眼盈盈地望着他:“所以当初我悔婚,闹成那样你也没有说什么,也是为我着想?” “怎么可能?我那时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么不知道天高地厚,我一定要将她捉回来。” “你――”原先的感动全部化为乌有,她指着他的脸,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傻瓜!”萧风宠溺地笑,拉下她的小手,反剪在身后,倾身上前,慢慢覆上她的唇。 ―――― 第二更送上,吼吼!有两个好消息送给大家! 首先:亲爱滴们,之前承诺的,打赏超过五千币币将有加更回报大家,所以明天会有加一更,加上保底六千,共计九千字,惊喜吧?啦啦啦~ 第二个好消息:三天内男女主将会成亲,按照咱们的习俗准备红包哈!红包越多,幸福多多,那个,就让梅花替他们收下哦~(*^__^*)嘻嘻…… .. 0970 这是什么答案?沈倾城没得到准确的答复,不肯让他敷衍过去。 “还有下人在看呢!”她身子不住地扭动,想要躲开他的束缚,他却箍得更紧,握住她的手放开,一手拥紧她,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让她退无可退,逐渐加深这个吻。 “唔唔……”沈倾城双手得空,用力地想要推开她,可男女身体的悬殊,沈倾城怎么撼得动这个挺拔的男人,她只好双手象征性地抵着他的胸膛,渐渐地毫无招架之力,失去了反抗。 她只觉得头晕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好似变成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羽毛,越来越轻,越升越高,渐渐升上云端。 “城城……”萧风在她耳畔低语,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磁性一般,沈倾城从未听他如此的声音,心头一颤,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脖颈,开始随着他翩翩起舞。 她的回应让萧风更加雀跃起来,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小口中寻觅,沈倾城两世都没领略过这种激情,脑中掠过一缕白光,软在他的怀里,双腿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依着他才没有滑倒。 “城城,城城……”他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要分开的好。沈倾城听见他的呼唤,“嗯”了一声,萧风脑中一震,忙放开她,将她撑开保持在一臂的距离,喘着粗气凝视她。 “怎么了?”沈倾城咕哝一声,紧闭的双眸缓缓启开,萧风赶紧一把将她拥回怀中,气息更乱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咬紧牙关,能在这一刻悬崖勒马已经耗尽他的意志,她还用一双迷蒙的盈盈双眼望着他,刚刚含在口中甜美的唇一张一合,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如果再多看一眼,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等到明天。 沈倾城羞红了脸,鸵鸟似的缩在他的怀里,他的眼如鹰一般锐利,泛着赤红的双眸像是想要将她吞吃入腹,她有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八天!还有八天!”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沈倾城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跟自己的频率是那样合拍,又向他的怀里蹭了蹭。 “乖,别动!”他收紧铁臂,将她箍得生疼,沈倾城轻皱眉头,却没有动一下,又蹭了蹭。 “呀!”她忽然惊叫一声,萧风连忙低头看她,“怎么啦?” “这是在院子里呢,让人看去了,都怪你!”她苦恼地揪紧眉头,幽怨地看着他。 “不会,你看哪里还有人?”萧风松开她,沈倾城从他肩头探出来,悄悄张望,咦,人呢?刚才还络绎不绝的,这会儿一个人都不见了。 “他们早走了!”萧风轻笑,“没想到什么都不怕的你,竟然怕别人看见。你以后是这里的女主人,怕他们干什么?” “你不懂啦!”沈倾城摇摇他的手臂,“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注意言行,不然还有什么威信?” “可是怎么办?看都看到了!”他想了想,“要不,我把他们眼珠子挖出来?”他逗她。其实,早在开始前他就挥手让所有人离开了,怎么可能让人看到这一幕? 沈倾城白他一眼,“暴君!” 鼻子立即被他一刮,他不满地道:“在你心里,你夫君就是这么残忍的人?” 沈倾城知道他在逗她,笑着还嘴:“残忍与否我不知道,不过厚脸皮是一定的!” “知我者,吾妻也!”他摇头晃脑掉着书袋。 “咦~老夫子!”沈倾城故作夸张地摇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好了,陪我进去!”萧风深吸一口气,再在这里待下去可是不智之举。 “你还好吧?”沈倾城见他压抑的眼神,好心问道,下一秒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她清楚地看见某人的眼神又幽暗了几分。 是确答无答。萧风将她往怀里按了按,拥着她进了屋,抱着她静静地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沈倾城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其实不用这样压抑自己,他们早就成亲了不是吗?哪一天擦枪走火都说得过去,可是他这样慎重,是对她的尊重,而且,她现在是沈程程,这样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世人面前。 她本来不是很看好这桩婚事,可是,他一次次的温柔体贴,让她的心柔软一片,对未来的生活涌起一丝丝憧憬。 消息送到江南侯府,引起一阵阵浪花,苏越治若有所思,这个萧九爷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去告诉夫人一声,明晚准备晚宴,我要在九爷大婚前先替他祝贺祝贺。” 苏如海找到杜蕙兰的时候,她正在清理账册。 因为他之前跟夏姨娘走得较近,这一次新夫人进门,他并不敢上赶着去巴结,见杜蕙兰在忙,不敢去打扰,立在门边等着。 杜蕙兰眼睛看着账册,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耳朵里只想着一句话:“九爷要成亲了!” 他当初拒绝她,原来是为了她! 杜蕙兰自嘲地一笑,沈倾城天人一般,自然比她出色,可是她一个孤女,以前根本没料到他们会有可能,毕竟,萧家是大家族,凭沈倾城的身份要做当家主母,至少在她看来,是想都不用想的。[] 可是事情就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送信的丫鬟还没走,立在一旁等待她的回话。 “夫人,您的账册拿反了!”侍画小声提醒一句,杜蕙兰险些跳起来,才发现手中的账册真的拿错了,暗自懊恼,怎么会让自己变成这样?1d4w4。 苏如海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多年总管的经验,他自认自己识人很准,他意味深长地一笑,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悄悄地离开了。 苏婵娟听到消息,先是惊讶不已,张大嘴合不上来。 不过片刻,她便恍然大悟,萧九爷头一次来侯府,便替沈倾城出头了,当初还以为他又打抱不平来着,看来,当初他就被迷住了。后来杨少智的事情一出,两人更是不经意相逢,就连去扬州,也是结伴而行,也是,如果萧九爷还没有表示,就有人说闲话了。 可是―― “没听错吧?八天?这么赶?”苏婵娟拉着小铃铛追问,完全不敢置信。 一般人家的女儿,都是年纪很小的时候先定亲,然后三书六礼,女方也需要打嫁妆什么的,一年半载是少的,两三年的也很正常,甚至有的人家,从女孩一出生就开始攒嫁妆了,听说讲究的人家都有一张千工床,光是做那个都得好几年光景呢。 小铃铛清脆地答道:“是呢,苏大小姐,我们爷过段日子要回去了,所以将婚期提前。” 苏婵娟有些生气了:“他要回去,就能将婚期提前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她立马站起身,“绿燕,走,去清河巷!” “小姐,您先别急。沈小姐能嫁给萧九爷,是她的造化呢,您不记得了,就是咱们夫人……”绿燕小声地耳语着,希望能打消她的念头。 苏婵娟却听不进去,更加生气了。 “难道就因为他长了一副好皮囊,有几个钱,就能这样践踏别人吗?不行,我得去,不然别人还以为沈妹妹娘家无人了!”她拔高了声音,瞥了眼不远处的小铃铛,她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相信过一会儿就会传到某人的耳朵里。 绿燕站着没动,苏婵娟斥道:“怎么?连你也门缝里看人了?” 她明显的指桑骂槐让小铃铛脸微微泛红,忙解释道:“苏大小姐,我家爷不是那个意思!” “哼,一个丫鬟也敢接本小姐的话,萧九爷真是会调/教人啊!”苏婵娟冷不丁嘲讽一句,小铃铛连忙闭了嘴。算了,只要她家主子,未来王妃知道就好。 苏婵娟风风火火地赶到清河巷,沈倾城还在萧风的院子里,浣秋急急地跑过来,道:“小姐,苏大小姐好像有些生气,不知道为了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沈倾城看了萧风一眼,点点头,就见小角门那边苏婵娟已经过来了。 “苏姐姐!”沈倾城迎上去。 苏婵娟却一把格开她,直接走向萧风。 “苏小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萧某事情忙,就不招待你了。”萧风礼貌地打着招呼,又对沈倾城道:“城城,你陪着苏小姐,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补的。” “忙,萧九爷可真不一般,一个忙字就找到充足的借口!”苏婵娟面含讥诮,萧风微微皱眉,沈倾城诧异地过来拉她:“苏姐姐,我成亲呢,您在说什么啊?” 她可没发现她跟萧风有仇,莫非,她是为了杜蕙兰出气? “沈妹妹你真傻,男人若是真看重你,会三书六礼办得整整齐齐,怎么可能三五日就将婚事办了?你这样,别人会戳你的脊梁骨的!”苏婵娟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在沈倾城面前是个姐姐。 沈倾城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啊,这倒错怪萧风了。 苏婵娟已经指着萧风骂起来:“萧九爷,如果你要欺负我妹妹,我第一个不答应,她不是没有娘家人,我是她姐姐,我们侯府就是她的娘家,你万万不可小觑了她!” 萧风看着平时贤惠端庄的苏婵娟泼辣的一面,没有生气反倒笑出声来。 “苏大小姐,很高兴你能替城城着想,你的这份心意我萧九记下了,将来,萧九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但不能是伤天害理之事。” 苏婵娟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声音不自觉地就软了几分,眼睛里还是嘲讽。 “皇上日理万机,可每次成亲都能挪得出空来,萧九爷莫非比皇上还忙?”她说的是大实话,今天她必得讨一个交代,虽然不一定有用,可是她一定要这样做。 萧风不以为然道:“我自然比不上皇上,不过,苏大小姐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他伸手拉过沈倾城,两人并肩而立。 “我们其实早就定亲了,只是发生了一些事,种种缘由不方便对外人道,还请苏大小姐保密。” 他揽着沈倾城的纤腰,低头温柔地看她,沈倾城正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接,温馨和睦,宛如一对璧人,令天地失色。 苏婵娟暗暗后悔自己似乎来错了,她会不会弄巧成拙啊? “那个,不好意思啊!”她小声道歉,对面两人似乎没听到她说话似的对视着彼此,她一阵耳热心跳,连忙起身,趁着二人不注意悄悄潜回了沈倾城那边的院子。 “程程!”迎面撞上一个人,她不认识,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胖不瘦,挺养眼的一个妇人。 “您是……”苏婵娟问道,能进来的人都该是熟人吧,她礼貌地问。 “我是程程的师娘,她人呢?” “她啊,出去采买去了。”苏婵娟撒了个小谎,热情地拉着妇人道:“早就听说王太医有一位贤内助,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苏婵娟礼貌地寒暄着,让人送来香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沈倾城直到傍晚才回来,听说王太医夫人到来,连忙迎上去。 “师娘!”她亲切地喊着。 王夫人拉着沈倾城上下看了看,嗔怪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家里坐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声张一声,要不是萧九爷有心,是不是连事情都要瞒着我们?”17893576 沈倾城不好意思道:“不是,师娘,您这话让我觉得好惭愧,我真的没有想着瞒你们。” “好了好了,都要嫁人了,不管怎么样,师娘替你高兴。”王夫人笑着,“对了,九爷说,让你从我们家里出嫁,你觉得怎样?” “不用了吧?”沈倾城没想到,萧风还会想得这么复杂。可是,这也太麻烦了吧。 “九爷这样为你着想,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就这样定了,师娘立即回去准备,保管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王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赶回去了。 苏婵娟终于放下心来,“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周到?是我错怪他了。” 沈倾城拉过她的手,由衷道:“姐姐,你这样我很高兴,感觉我们好像是亲姐妹一样。”苏婵娟不是一个强势的人,能这样替她出头,是真心为了她。 “真傻!我们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苏婵娟道。姐妹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 下午还有一更。 .. 09加8 终于成亲了(含加更2000) 十一月十六,如画的江南也透着寒意,清河巷一座看似普通的院子,此刻却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热闹又喜庆。 一意画着霆。“老兄,你要不要这样没出息的样子?”雷霆不屑地斜眼瞧着好友萧风,今天他是新郎官,他最大,可是这副引颈而望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抽,活像娶不到媳妇儿似的,真是丢他们爷们儿的脸。 “吉时都快到了,怎么还没来啊?”萧风紧张地攥着拳头,不停地走来走去,晃得雷霆眼花,他瘪瘪嘴,嘀咕着:“都梅开二度了,至于么?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跟我是朋友!” 萧风哪里听得到他的抱怨,依旧望着远处,终于,唢呐声由远而近,后面便是花轿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他连忙迎了上去。 “哎哎,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嫂子!”雷霆刚才还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这下眼睛一亮,颠颠儿地跟上去。 “新娘子来咯!”一声高呼,众人纷纷迎了上去,其中不乏起哄的人群,一拥而上,将花轿围了个水泄不通,“让让,快让让!”新郎官出面,有谁不买账。 “看,新郎官着急了!”众人嘻嘻笑着,将路让了出来,却也不离开,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沈倾城坐在花轿里,手里捏着一个苹果,据说是取平平安安的兆头。花轿一停,就听见一阵哄闹声,夹杂着小孩子起哄的声音,很是热闹。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的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 整整迟了几个月的婚礼终于得以继续,萧风站在轿子前面,有些紧张和兴奋,活像一个半大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萧九,快踢轿门!”雷霆唯恐天下不乱,怂恿着。 众人也哄笑着,热闹不已。 萧风走近几步,顿下脚步。 沈倾城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却迟迟没有声音。 “哈哈,九爷堂堂男儿,竟连轿门都不敢踢,真是天下奇闻!”雷霆故意大喊。 萧风白他一眼,伸手在轿子边缘敲了敲,柔声道:“娘子,请下轿!” “哦——“众人哄笑着,取笑起来。 萧风轻轻掀开轿帘,沈倾城一身大红嫁衣,头戴红纱,影影绰绰,看不见她的容颜,他的心却乱了节奏,几个月前,她也曾为他穿过嫁衣,只是时过境迁,此时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同了。 耳边的喧闹声渐渐远去,他虔诚地伸出手,怀着一种无比郑重的深情,附耳在沈倾城耳边低语了句,然后握了沈倾城的手下了花轿。 众人自发地分列两旁,一对新人手牵着手,一步步走过红毯,来到正堂。 证婚的是杭城知府杜徽如,江南侯苏越治,杭城富商杨府也前来贺喜,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也来了,萧风心细,将附近的街坊邻居也请了来,大家都纷纷说着吉祥的祝福,婚礼低调而奢华。1d5bp。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司仪高声唱着,千篇一律的仪式,却含着深沉的意义,从这一刻开始,她是一个男人的妻,她有一个夫,夫妻一体,她沈倾城再不是一个人了。 萧风感觉到掌中包裹的小手紧了紧,顺势握紧了她的,掌心的温热传递到她的手心,一直蔓延至全身,直到心灵深处。 “礼成!送入洞房!” 在哄闹中,沈倾城被送入洞房,有两个婆子要过来扶新娘子,萧风却拒绝了,握着她的小手不放。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这、这于礼不合吧!”那两个婆子是王太医的夫人安排的,因为萧风这边没有长辈在场,她两边一起安排了。 “规矩是人定的,今天是我成亲,我说行就行!”萧风不容置疑道,扶着沈倾城往新房走。 两个婆子愣在当场,一脸的为难。浣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见状,连忙跑过去扶着另一边。 “哈哈,对对,新郎官最大!”雷霆跟他带来的一帮狐朋狗友起哄着,嚷着要去看新娘子。 沈倾城颇为感慨,这个萧九还真是让人跌破眼镜,当初他们那一场婚礼,他根本就没出席,这次却这么黏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嬉闹中,她已经坐在床上了,眼前是一片红,大红的红头纱遮住了眼前的大半光景,她只能看到脚边两步的距离,余下只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大脑有一瞬的失灵,她是真的成亲了? 接下来,一双男人的皂靴出现在眼前,低哑醇厚的嗓音响起:“城城,我要揭盖头了!” 沈倾城心头一颤,红纱轻轻晃了晃,萧风伸手接过手边喜婆递过来的秤杆,挑起了那片轻纱,一张姣好的容颜映入眼帘。 娥眉如烟,眼波含水,杏腮桃颊,瑶鼻樱唇,沈倾城平时就已经绝美了,一番精心打扮加上盛装,所有人更是惊为天人,新房里不时响起“咝咝——”的抽气声音。 “嫂子真美!”雷霆在一旁唏嘘着,暗叹自己怎么没先出手将这样的美人纳入自己手中呢? “闭嘴!既然叫嫂子,就注意分寸!”某人沉声低喝,眼睛却没从眼前的人儿脸上移开分毫。 “哟哟哟,萧九你这是重色轻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嫂子长得漂亮你不也面上有光吗?夸赞两句都不成呢,你还不如将嫂子含在嘴里揣在怀里算了!” 雷霆夸张地低叫,唯恐天下不乱。 沈倾城一向淡然,听到这般调侃也不由红了脸,脸上染上红霞,像喝醉了酒一般。萧风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很想立刻就将她拥入怀里,可周围嗡嗡声真是太吵了。 喜娘在一旁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对牵着红线的杯盏,这是要和合卺酒的意思。 萧风将酒杯端过来,一只递给沈倾城,两人手挽着手饮了交杯酒,沈倾城只觉一股辛辣入喉,一直辣到了心底。 “城城!”他望着她愈加红透的脸颊,喉咙口滚动了几下。还没说成话,喜娘又拿着面过来,萧风见了道:“正好,你饿了吧,吃一点。” “怎么只有一碗?”沈倾城觉得怪怪的,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这样好吗? 喜娘笑吟吟地夹了一筷子送进沈倾城的嘴里,她张口咬了一口,僵在那里。 “生不生?”喜娘一脸暧昧地问,旁边好几道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生!”她醒悟过来,红着脸小声道。 “说什么?太小声了!”有人起哄。 “生!”沈倾城闭上眼,豁出去了! “哈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众人嘻嘻哈哈地,笑闹成一团。 浣纱连忙过来发红包,喜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又接连说着吉祥话。 萧风嘴角咧得大大的,他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习俗,想到过不久,他们会生一个或几个小小的孩子,或者像他,或者像她,就感到心头涌过一阵甜蜜,这样的感受,他以前从未体验过。 这样想着,只觉得屋里的声音特别碍事,他大手一挥,瞥向一旁的浣纱。 浣纱立即会意,九爷这是不耐烦了呢。她抿嘴低笑,走到门边扬声喊:“发红包咯,大家都来沾沾喜气啊!” 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了,谁不想沾点喜气呢,说不定到时候娶个跟新娘子一样的绝世美人就好了!听浣纱一吼,纷纷上去凑热闹。 浣纱手一扬,红包满天飞,众人哄抢起来,好不热闹。 萧风见状,“啪”地一声关了房门,屋外喧闹声声,屋子里却一下子静下来,落针可闻。 沈倾城忽然有些惴惴的,她不是没跟他单独相处过,亲密也有,好几次她被他吻得手软脚软,不知道东南西北。可是,此刻就是没来由地紧张,小手不自禁地攥着衣角。 “城城,我们终于是夫妻了!”他将她的小手包住,轻柔地摩挲着,想抚摸着一件上好的瓷器,她的手光滑细腻,犹如丝缎,让他爱不释手。 “萧风,我……”她紧张地想要抽出手,眼神慌乱地闪躲。 “嘘——”他堵住她的唇,辗转缠绵。沈倾城片刻的羞怯之后,勇敢地抱着他的腰,羞涩地回应起来。屋内空气陡然升温,即使寒冬,也挡不住情人间热切的爱意翻滚。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萧风轻轻放开她的唇,“嗯……”沈倾城喉间溢出一声娇呼,立即又被堵住。 “别出声!”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沈倾城轻轻一颤,剪剪双眸缓缓睁开,萧风深邃的眸子中含着尚未消退的火焰,向她指了指窗户那边。 沈倾城不明就里,看着他缓缓走向窗户,轻手轻脚地打开。 “砰——哗啦——啊啊——”很有节奏的声音响起,窗外又热闹起来,几个人叽里呱啦乱叫着。 “萧九,不带你这样玩的!你们在房里卿卿我我,可怜我们几个在外面吹着冷风,你故意推窗户撞我就算了,还拿冷水泼我,你不是我兄弟!”出面谈判的代表自然是跟萧风差不多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雷霆。 萧风一手撑在窗框上,冷冷地居高临下,睨着几个狼狈不堪的男人道:“哼,想听墙根儿,就要做好准备!” 沈倾城愕然了,她以为那些人都走了呢,原来一直潜伏在外面吗?听那架势,像是就在窗户下面偷偷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呢。 她小脸一下子又升温了,刚才她跟萧风两人的动静,不会已经被人听了去吧! 羞愧难当,她很想滚上几圈,无奈现在窗户还敞开着,外面还有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她可没有勇气再在别人面前表演一番。 她强迫自己厚起脸皮来,她跟萧风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呢,还什么羞啊?她还真成了小媳妇不成? 这样想着,不由笑出声来,又怕外面的人听见,忍着笑脑海里将一干人此刻的囧相想象了一遍。17894553 那边,萧风收拾完几人之后,转身向沈倾城招手:“娘子,来看看小侯爷送给我们成亲的大礼!” 沈倾城立即从床上蹦起来,小跑着过去,萧风将她半抱起来,雷霆几人被兜头泼了水,此时头上脸上还水淋淋的,有的捂着额头,又忙着去擦头上脸上的水,平时注重形象的公子哥儿,此刻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小侯爷,谢谢你的大礼,我很喜欢!”沈倾城很不厚道地大声喊,雷霆“嗷嗷”直叫,拉着几个人灰溜溜地遁走了。 “哈哈,雷霆还真可爱!”沈倾城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抱着肚子笑起来。 萧风宠溺地看着她,顺手关上窗户,等她笑够了,一把上去将她拥入怀中。 沈倾城又紧张起来,身子有点僵硬。 “城城,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竟然看到别的男人笑!”他惩罚性地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呃,雷霆,他不是你的好友吗?”沈倾城一阵轻颤,手抵在他的胸前。 “你还提!”他拦腰一抱,沈倾城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已经置身柔软的床铺中。 “你、你不出去迎客吗?”她下意识地捉紧被子,紧张地盯着他。 萧风看着她小脸皱得紧紧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吃吃地笑出声。 “城城,我终于拥有你了!”他将她扑倒,却又小心呵护着,她是一朵娇美的花朵,他必须悉心呵护。 沈倾城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不出去陪客人的事,紧张地闭上眼睛,他的气息渐渐靠近,吐在她的脸上,有一点痒痒麻麻的感觉。 萧风近距离仔细看着怀中的人儿,她细长的睫毛轻颤,犹如两把小扇子扇动着,扇啊扇,他的心湖扇起一圈圈涟漪,他忍不住俯身轻柔的吻上去,一根一根含住,放开,先是左边,然后右边,耐心十足。 沈倾城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睁开眼睛,立即被吸入一对深黑的眸子,他灼灼地注视她,眼里的火焰越来越多,越来越热,像要将她融化。 “城城,别怕!”他像是在保证什么,吻由上而下,在柔嫩的唇间徘徊,探进去与她的小舌纠缠,良久,再往下,往下…… ———— .. 099 交杯酒,只饮饮一次 沈倾城是被痛醒的。她做了个梦,梦见她下班正准备回家,走到马路上正准备伸手拦车,忽然见一辆bmw疾驰过来,一下子撞飞了她。 痛,无止境的痛,让她全身都难受,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更痛了。 “啊……”她轻吟出声,皱紧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宽厚有力的温暖胸膛。 “醒了?”低哑醇厚的男性嗓音在耳畔响起,像好听的大提琴一般,一张俊脸轮廓分明地呈现在眼前,强劲有力的臂膀环着她,让她想要忽视绝不可能。 沈倾城顿了几秒,身上疑似被车轮碾过的痛楚才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昨晚跟自己同床共枕来着。 倾见痛沈路。“咻”地一下,她身子一缩,钻进被窝当鸵鸟,嗷嗷!还是被窝里面暖和啊,这南方的天气也是很冷的,她不想出去啊啊啊! “城城!”萧风拨开被子将她捞出来,满脸的笑意与暧昧,“该看的都看过了,很美!”他柔软的唇触着她的耳朵,蜻蜓点水般一下一下地碰,她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许说!不许说!”她顾不得再躲避,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萧风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一下,沈倾城身子轻轻一颤,连忙缩回手去,再次让自己窝在被子里蹭啊蹭。 “这么敏感!”男人的头颅靠过来,往她身上拱,“城城,该做的都做过了,该看的也看过了,现在我们密不可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他搞不懂,经过昨夜,现在他们不是没有秘密了么?为什么她还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而且,昨晚明明她也是很欢喜的,他才会…… 想到昨夜的情景,他不禁弯起唇细细回味起来,红烛滋滋,见证了他俩的神圣的一刻,在他热情的诱导下,她娇羞而勇敢地迎上他的唇,口里溢出浅浅的吟哦,每一声都像是邀请,邀请他一一品尝她的美好。 她的肌肤白希如瓷,温温软软,令他爱不释手,他生怕碰碎了一般,尽管他小心翼翼地呵护,还是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印记,每印下一个记号,他的身体就更热一分,对她的渴求便更多一分。 直到她犹如水蛇一般轻轻扭动,他终于失控,与她合二为一,她痛得龇牙咧嘴,流着泪狠狠地掐他,却更加刺激得的肿胀勃发,感受到自己被她湿软包裹,充实而幸福,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他算是领略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实体验了。 “你……快出去……”她的指甲嵌在他的肉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萧风虽然恨不得立即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可他也知道,那样她会难受死的,想起雷霆临走前偷偷交给他的那个小瓷瓶时的表情:“大哥,别说兄弟不仗义,这个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特别礼物。” 什么东西?他狐疑地看了眼,想到雷霆的唯恐天下不乱,他有些不敢接。 雷霆早知道他会如此,拔开瓶塞,一股幽香飘出,雷霆暧昧地对他出口气道:“洞房花烛夜,一刻千金。看你这体格,嫂子怕是承受不住,这个可以帮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眨眼,萧风不为所动,他将瓶子往他怀里一塞,“嫂子那么娇滴滴的美人儿,你真忍心她受累,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想到这里,他心一动,从床头的暗格中取出那个瓷瓶,用食指挖了一点儿,往二人结合的部位探去。 沈倾城隐隐看到他的动作,忍着痛问:“你在干嘛?”1d50o。 “别动,这个能让你舒服些。”他如是说,沈倾城感到一股清凉的感觉,倒真是适应了不少。萧风见她紧蹙的眉头松开,终于松了口气,试着动了动,他已经憋得满身大汗,再不释放就要憋回去了。 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在沈倾城白瓷般的肌肤上,两人紧密相贴。沈倾城见他忍得辛苦,抬手替他擦拭脸上的汗珠,这一触碰,让他一个男人的欲望再也绷不住了,星火燎原,加足马力奋力拼搏起来。 沈倾城两辈子没经历过情事,在他的带领下一次次起舞,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猛兽,贪婪地索取,她全心全意地配合,感觉越来越美妙。 美妙的后果便是,她觉得自己此时的疼痛,远远比当初撞车穿越的时候还多得多。 “啊――”她紧紧皱着眉头,连动一动都觉得撕心裂肺,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折磨了她多久? 她不好意思地承认,昨晚她幸福地晕过去两次,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纵欲的后果是无穷的。 “我看看!”他见她表情如此纠结,也知道是自己孟浪了,连忙拉开被子检查。沈倾城想要掩盖已经晚了,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上一凉,被子已被掀开,一只大手抚上她最私密之处,她恨得牙痒痒。17893844 “快放开我!”她羞愤交加,这种程度的她还接受不了。 “别动,都红了。”萧风有些自责,“对不起,我……” 说着,他又起身去拿那个小瓷瓶,沈倾城忙去拉他,“不许用那个!” 萧风一愣,手在空中停住。 沈倾城气呼呼地冲他喊:“那个东西,不能用!”她可不想再死一次,她这么难受,就是用脚趾头都知道,昨晚他们两个那么卖力,她异常的兴奋,问题就出在这个东西上。 “雷霆说,这个能让你舒服一点。” 汗!果然是雷霆的作风。不过,这个舒服可不是字面上那个意思。 ”你以后不许什么都听他的!”沈倾城宣布,雷霆,咱们梁子结大了! “啊?怎么了?”萧风不明白,沈倾城羞恼地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萧风不敢置信地看她:“不会吧?” “我是大夫!”她娇声道,而且,她昨晚是初次,明明疼得厉害,可用过那东西之后,立马就不疼了,跟他酣战了好几个回合。分明就是那罪魁祸首在作怪。 “死猴子!看我不拔了他的皮!”萧风看着心爱的人承受痛苦,懊恼不已,恨自己竟然着了某人的道,眼里蹦出危险的火焰。 沈倾城见他自责的样子,便道:“没事,我熬点药水洗洗就好。” 萧风立马来了精神:“好,你说,为夫亲自去做!” 结果,本来该见公婆的一对新人,因为公婆相隔遥远不能相见,两个人便别出心裁地过了一日。萧风守在炉子前熬药,浣纱浣秋等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不敢轻易离开。 萧风不会生火,浓烟直冒,可怜的新郎官英俊的脸上黑一道红一道,黑的是不小心糊上的烟灰,红的是被烟呛得厉害憋出来的,他全不在乎,还在炉子前奋战。 “小姐,爷不会把房子烧了吧!”浣纱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想要上前帮忙,沈倾城却拉住了她,笑道;“让他做吧,能下厨房的男人才有魅力呢!” 几个丫鬟傻眼,像爷这样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也算有魅力吗? 不用给公婆敬茶,小夫妻俩便请了些街坊邻居吃了一顿饭,答谢他们在婚礼上帮忙出力。王太医和江南侯府以及杜知府等人自然在邀请之列,还有让萧风此刻恨得牙痒痒的某人。 雷霆带着昨夜听窗的一帮狐朋狗友前来,将昨天出的丑忘得一干二净,笑嘻嘻地凑近萧风,挤着眼睛:“大哥,昨晚春宵怎么样啊?你们两个是不是甘柴猎火,一发不可收拾收拾啊?” “小猴子,你长劲不小啊,竟敢设计起我来了!”萧风阴测测地看着他,扬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那帮兄弟连忙上来解围,“九爷消消火,小侯爷不也是为您和嫂夫人好吗?” “哼!你等着!”萧风提起雷霆的衣领,将他扔进院子里去。一帮人连忙扶住他,才没有摔倒,“天,想不到萧九生气起来这么凶!”心有余悸地道,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成亲呢,不禁苦笑,不知道到时候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他欲哭无泪,恨自己没有留点余地! 今天的宴席虽然不如昨天宾客多,不过也热热闹闹地分了男女席位,只用一排屏风隔了,反正一对新人要同时给客人敬酒的,这样既热闹又方便,便没有将男女分隔得那么彻底。 萧风与沈倾城并排而立,犹如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萧风举起酒杯向众人致敬,有人开玩笑:“不行,得喝交杯酒,昨晚没有看到,好遗憾!”其他人也附和着,新婚三天无大小,可以提出一些平时看来比较过分的要求,大家都肆无忌惮起来。 萧风看了眼沈倾城,眼里的情意浓烈得让众人嫉妒加羡慕,男席这边齐声喊:“交杯酒!交杯酒!”女席这边也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沈倾城有些犯难了,她可不愿意在人前被人当猴子观赏,脸上不自觉地飞上红霞,萧风拉着她的手对众人笑笑,开口道:“我萧九这辈子只娶一个女子,只饮一次交杯酒,所以怕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 姑凉们,还有两更哦!嗷嗷嗷,码字去也! .. 10白0 是表白吗 沈倾城一震,他这是在表白吗?只娶她一个?在这个社会里,除了穷得叮当响的人家,但凡家里多收了几斗米,男人们就会想方设法三妻四妾,美其名曰开枝散叶。[] 她并未与他深谈过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是她的底线,之所以没说,是认为这个时代的人不好沟通,反正她已经入了狼窝了,打算将来慢慢驯夫,这时候由他先提出来,说不高兴是假的。 雷霆一脸的不相信,不过此时说这个太煞风景,故意道:”切,九爷小气吧啦的,连个交杯酒也不敢喝,也太丢咱们爷们儿的脸了!” 萧风正记着他的”仇”呢,祸水东引:”大家若是想看,咱们小侯爷年纪也不小了,相信很快了,大家期待吧!” ”哦哦!”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雷霆一起来的那几个,开始盘问起来,”是啊,上次你爹不是说要替你张罗婚事吗?定了那家小姐?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萧风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开,众人也见好就收,热热闹闹地吃起来,沈倾城回到女席这边,又被一顿打趣,她发挥了一回厚脸皮功夫,发现还真的好用,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了。 杜蕙兰是江南侯夫人,身份上最为高贵,她跟知府杜夫人一同坐在首位,她旁边是苏婵娟和苏伊雪,沈倾城坐在杜夫人身边。 沈倾城跟众人客气了一番,忽然发现杜蕙兰好苏婵娟状态都不怎么好,虽然面上带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似乎有什么心事,便留意了一番。 ”母亲,你多吃点,可要把我弟弟养得白白胖胖的!”苏伊雪没心没肺地往杜蕙兰碗里夹菜。 ”伊雪!”苏婵娟轻斥,她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家,说话不能太过随意。 苏伊雪扁扁嘴,没说什么,表情却有些不高兴。17893844 沈倾城轻叹一口气,看来,苏伊雪对杜蕙兰还是有一点成见的,毕竟,当日杜蕙兰进门的时候,她娘死了,如今看着她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心里难免失落。 ”夫人不要客气,又不是外人,还用讲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么?”说着让丫鬟替杜蕙兰布菜。 侍画连忙抢过来,”不用麻烦双溪姐姐了,我来吧!” 双溪一顿,咬了咬唇低下头。 沈倾城暗叫不妙,她怎么忘了双溪是曾经伺候过夏姨娘的?她的妹妹又跟宛姨娘有些牵扯,便让她先下去了。 杜蕙兰一顿饭吃得不怎么得劲儿,苏婵娟也不知道哪根筋儿不对了,眼睛总是飘着的,偶尔唤她都慢半拍反应,沈倾城暗暗将疑虑藏在肚子里,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客散后,苏婵娟和杜蕙兰留下没走,别人知道她们跟沈倾城关系要好,也没多心,沈倾城让人领着苏伊雪去玩,苏伊雪不乐意,也要留下,苏婵娟无奈道:”雪儿,母亲跟沈妹妹有话要说,你个姑娘家不适合在场。” ”大姐姐你也是未出阁的呢。怎么你听得我就听不得?”苏伊雪赖着不走。苏婵娟只好陪着她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杜蕙兰和沈倾城两个人。 丫鬟们进来奉了茶,乖乖地退了出去,杜蕙兰手中捧着那个茶盏,也不嫌烫,紧紧地握着,沈倾城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有什么事跟我说吗?请明说就好,我不是小气的人。” 她在猜测着杜蕙兰要说什么,等了许久,茶盏都冷却了,很有些凉手,杜蕙兰还是没有松开分毫。 沈倾城纳闷道:”夫人不是外人,你是苏姐姐的母亲,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呢?” 杜蕙兰抿了抿唇,抬头看她,欲言又止。 ”沈妹妹,我……” ”夫人?”沈倾城注视着她,等着她回话,只见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有些不敢注视那双清澈的眼睛。 不知道她是否听说过自己对萧九爷做的一切,她会不会轻看自己呢?昨天和今天,看着她穿着嫁衣嫁人,她心里说不出的羡慕,甚至有一丝嫉妒,可是,她良好的教养让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隐藏下去,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如今这样没什么不好,她肚子里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如果是个男孩,他将来还会继承爵位,自己母凭子贵,风光无限。 这样已经够了,她不能奢求太多。 杜蕙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是清明一片,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看向沈倾城,她正笑颜莹莹地看着自己,与最初相识一模一样,只是,今天多了几分新嫁娘的喜庆,看着让人目眩。 她清了清嗓子,犹豫着开口:“其实,我是为了婵儿的事,她想推掉跟杨府的亲事。” 沈倾城愕然,杨家二少爷可是她亲眼看过的,人才不错,能力也很强,虽然比不得侯府的门第高,不过苏侯爷和杨老爷似乎有一种默契,非要凑成一对亲家。 “这件事跟侯爷说过吗?”别人的家事,她怎么好评断?父母之命大于天,如果苏越治坚持,苏婵娟是必须得嫁。 杜蕙兰摇摇头:“其实是我说错了话,我觉得,以婵儿侯府嫡出小姐之尊,王公贵族也是嫁得的,杨家……”她叹口气,又道,“不知道九爷那几个要好的兄弟中,有没有尚未娶亲的?” 沈倾城微微一愕,她是瞄上了更高的目标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去问问他。”说着就唤人去请萧九过来。 杜蕙兰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沈妹妹你替我问问就好,我也年轻过,不忍心耽误了婵儿!” 她这是将心比心呢,沈倾城不得不说,苏婵娟跟杜蕙兰之间真有母女缘,能替她想得如此周到,是因为她心里那点不甘吧。可是这件事她又不敢应下来,苏侯爷不发话,就算别人想要娶苏婵娟也是不可能的,这样她帮不帮都会得罪人,索性让人去唤萧风进来。 “小姐,爷来了!”很快丫鬟便在外面喊,杜蕙兰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沈倾城请她坐了,她想想也是,纵然之前的事有点尴尬,不过现在她已经嫁人了,也没什么关系了。 “城城,你有事找我?”萧风快步踏进屋子,担心地问。见杜蕙兰也在场,诧异了一下,点头示意之后挨着沈倾城坐下。 沈倾城见他靠这么近,往旁边挪了挪,笑道:“我没事,刚才跟夫人说了会儿话,想起你的那些朋友呢,都走了吗?我只去打了个照面,他们不会说我失礼吧!” 萧风弯弯嘴角,“你没看到雷霆那样,量他以后不敢再跟你有半分不敬了!” “你打他了?”沈倾城惊愕地道,刚才他就要打他的样子,不会真动手了吧。 “何须我动手?他自己不小心掉坑里去了!”萧风忍不住笑意,回想起某人掉进陷阱的时候,气得牙痒痒的样子。 “不好吧,小侯爷也到适婚的年纪了,不知他有没有定亲的小姐,让弟妹知道,以后我不用跟她来往了!” 萧风道:“没事,雷霆打小就是我的一个小跟班,你就是他的亲嫂子,将来他娶妻,自然也是归你管,更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呢。” 沈倾城偷偷朝杜蕙兰瞥了一眼,她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萧风发现身边的女人跟他说话还东张西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要说什么,意识到杜蕙兰还在,不宜过于亲昵,起身道:“咦,雷霆那小子说要来给你请安,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进来呢?我出去看看!” 沈倾城套到话,连忙点头,等萧风出去过后,与杜蕙兰心领神会地交流了一下眼神,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沈倾城如释重负,消息她是帮忙探到了,这个媒人她可不能去做,她没有这个特长,而且杜知府夫妇出面,一定事半功倍,毕竟他在杭城为官多年,与两家侯府都是熟悉了的,最合适不过。 其实想想,沈倾城很快便想明白了,苏婵娟一定是对雷霆有点动心的,毕竟在船上相处那么多天,都是俊男美女,看不对眼才不正常。只希望她是个有福气之人,能嫁给真正喜欢的人。 沈倾城不为乐观地想,此事只怕还有周折,苏越治和杨府都还在那里摆着呢。 她怀着心事,却又不好泼杜蕙兰的冷水,或许在她的心目中,苏婵娟何尝不是另一个杜蕙兰,她没能嫁给自己心仪的对象,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因此见苏婵娟这事,决定尽自己的全力撮合。1d50o。 她忽然想起一事,昨日早上从王太医家出阁前,她们都没有这个想法,此时忽然提出来,莫非是再次见到雷霆才兴起的想法? 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跑出去,方才苏婵娟和苏伊雪在外面,萧风带着雷霆也进来了,这么久没见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倾娶他沈当。 “夫人,苏姐姐和伊雪还没回来,我们去找她们!”她拉着杜蕙兰匆匆就走,不明就里的杜蕙兰见她神色有异,也没敢问什么。 ―――― 还有一章晚上送上哦! .. 101 新婚缱绻(含1000打赏加更,,补昨天) “小侯爷,请自重!”远远地听到熟悉的声音,是苏婵娟,沈倾城一个激灵,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杜蕙兰也是十分惊诧,她担心的是,如果事情让苏越治知道了,一定会闹大,因为退亲的事情她们还没征求他的意见,只是她跟苏婵娟私下里的谋划。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忐忑不安,匆匆往声音处走去,只见一道深绿色的身影,两步之外站着一个男人,两人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苏婵娟正是穿的这身衣裳。 “苏姐姐,小侯爷!”沈倾城跑过去,有意站在两人之间,格开两人相对的视线。 “雷霆见过嫂子!” 沈倾城转过脸看向雷霆,他一贯的有点痞痞的表情,在她看过去之后有所收敛,沈倾城不由沉了脸。 “不敢当小侯爷这声称呼,小女子受宠若惊。” “嫂子你这样说是想让我再挨打吗?得得得,我不在这里讨人厌,走还不行么?”他略带点委屈的语调,活像个受气的孩子。 “走?走哪里去?”杜蕙兰忽然站出来出口道,“我刚刚可听到有人不顾身份,对女客多有冒犯。” 雷霆本来转身欲走,听见这话倒停住脚步,回头道:“呵,夫人说的是我吗?真是天下奇谈,今天雷霆便借嫂子的宝地一用,与苏夫人理论理论!” 沈倾城见事态要闹大,心里有点发急,忙向旁边使了个眼色,浣纱会意,连忙去寻萧风,雷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是他爹也给他气了一次又一次,只有萧风的话还能听上一两句。 “这样吧,这里风寒,别着凉了,我们到那边花厅里坐着,吃些茶,烤烤火,把事情捋直了!”沈倾城发话,苏婵娟和杜蕙兰都支持,雷霆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也没有反对,走在头里往花厅走过去。 浣秋已经见机地上了热茶,一杯茶水下肚,身子都暖和了,人的心情也渐好。 雷霆灌了两杯茶下去,站起身对苏婵娟躬身一礼:“苏小姐,咱们相识一场,本来是想打个招呼,不成想竟然让小姐误会了,在下惶恐,向小姐告罪了!” 她煞有其事的样子,把沈倾城等几个都震住了,不过瞥见不远处过来的人影,才知道这家伙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好。 “城城,有好茶喝竟然不叫上我!”萧风裹着一股寒风走进来,在沈倾城身边坐下,打量四周,好似才看到另外几人。 “原来你们偷着在这里喝茶呢,雷霆,我到处好找,你小子竟然溜了,不是说来给你嫂子请安么?还不快点请了安滚回去!” 雷霆嘴角抽了抽,请安?不带这样埋汰人的吧,他堂堂小镇南侯,只给帝后以及父母长辈请过安,这回见到沈倾城竟然落得给她请安的份了! 不过身份的讲究,他只好规规矩矩地向沈倾城道:“小弟给嫂夫人请安,望您跟我兄长百年好合!” 沈倾城受宠若惊,她这辈子的身份是庶女后来是背井离乡,到处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得罪了人。[]这回竟然得到这样的荣宠,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1d6oa。 难怪人们都愿意做上位者,看着别人在你面前这样子,还真是赏心悦目呢,尤其是雷霆这家伙,平时就没个正形,现在随便说他几句,他保管大气也不敢出,便摆足了架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嗯,小侯爷这般客气,我真不适应,往后这些表面功夫就省了吧。敬意是在心里的,比如这位苏姐姐跟我情同姐妹,小侯爷您可不能怠慢她。” 雷霆只有乖乖认错,苏婵娟红着脸道:“一场误会罢了,是婵娟不小心走错了道,小侯爷不必挂怀。” 萧风见状,便拉着雷霆就走:“我过些日子就要离开了,买了些土特产,你帮我看看带哪些回去送人好?” 雷霆走后,沈倾城便询问地看向苏婵娟,只见她依旧红着脸,一双眼睛里似染上一抹愁云。 她下意识地看向杜蕙兰,她也正看了过来,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她最担心的是,雷霆那个花心萝卜,不会做了对苏婵娟闺誉有损的事情吧! 苏婵娟摇摇头,眼里水雾朦胧,小脸也垮了下来。 杜蕙兰急了:“快说啊,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沈倾城汗颜,杜蕙兰做了人家母亲,底气也足了,竟然成雷霆那小子?怕是人家比她还大上一两岁吧。17900800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两个人都关切地看着苏婵娟。 “没有,”她不住地摇头,眼里终于滑下泪来,忍不住低声抽泣。 “你要急死我了!我听见你说让他自重,你不要怕,照实说,我让你爹替你出头!”杜蕙兰是个火爆性子,急得团团转。 “呜呜,他根本就看不见我,他竟然跟我的丫鬟套近乎,却装作没看见我一样,我……”苏婵娟终于哭起来,一边抽抽噎噎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苏婵娟今天见了雷霆,想到之前在船上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颇有好感。杜蕙兰瞧出了她的心思,便来找沈倾城,她一个大姑娘家不好在场,便跟苏伊雪在院子里随意走走。 后来苏伊雪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四处找,便遇上了雷霆,小女儿家的心思作祟,她并未第一时间避开,而是等他走近,正准备打招呼,就听他喊:“是苏大小姐啊,在下雷霆有礼了!”侯声远让蕙。 苏婵娟窃喜,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心下小鹿乱撞,思考着如何跟他说两句话,却见那人已经没有看她,而是转而盯着身边的丫鬟绿燕,两眼都放着金光。 苏婵娟怒了,不知道雷霆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吼了那么一句,结果把沈倾城她们招来了。 沈倾城幽幽叹口气,“苏姐姐,姻缘天注定,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苏婵娟羞红了脸,她也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行为不端的嫌疑,不过,她不后悔,因为她看清了那个人的心思,以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不然不会那样近似侮辱的眼神看她的丫鬟,这何尝不是在拒绝她,难道,他早已看出自己的心思了吗? 他除了对萧九爷和沈倾城态度恭敬一些,其余人好像都一样,这样想着,她心里好受了些,是啊,姻缘天注定,就交给老天爷来决断吧! 另一边,萧风也在审视地看着雷霆,被他看得发毛,雷霆忙拿手遮了眼睛。 “哥,您别看了行吗?我不过是学了您一招半式,什么坏事都没做!” 萧风勾起唇角:“你学我什么?” 雷霆笑嘻嘻地欺过来:“忘了?在杜府,你是怎么做的?” 说着,他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哥,不是我背后说人坏话,她们那还真是母女,不然怎么招数都一样?” 萧风立马沉了脸:“留点口德,别坏人家清誉!” 雷霆瘪瘪嘴:“啧啧啧,当初怎么不给杜小姐留清誉了?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萧风微微一笑,当初他似乎是做得有点过了。不过,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算了,雷霆这小子也没对苏婵娟有什么实际的伤害,他还算有分寸。 不过,苏婵娟是沈倾城的好姐妹,他还是得提醒一两句:“苏大小姐不同,她是你嫂子的姐妹,不是那样使手段的人,况且,她们比你先去院子,错还在你。” 萧风想起刚才沈倾城对他旁敲侧击地问起雷霆,看样子是杜蕙兰的意思,怕是苏婵娟对雷霆有点心思吧。雷霆那样做也无可厚非,苏大小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雷霆听他维护苏婵娟,有些不满:“你这样护着她,不会有什么想法吧!小心我告诉嫂子去!” 他话刚一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记,萧风骂道:“想什么呢,口没遮拦!你给我记住,我跟你嫂子刚刚新婚,少给我出些幺蛾子,她的人你也不要惹,不然,她跟我闹起脾气来,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怕了你了!”雷霆拿起桌上一个橙子吃起来,酸得直皱眉:“我说哥哥,你这样会把嫂子宠上天的,到时候回了京城看你怎么办?” 萧风没有作声,这也是他正在思考的问题,以倾城的性格,还是江南自由自在,可是,他终究是皇家的人,有些事情必须回去面对,那时候,会不会委屈了她? 终于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个人用了晚饭,萧风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这几日成亲惊动了不少人,得一一记下来,将来是要礼尚往来的,不能小视。还有家里一些事情,沈倾城最不喜欢打理这些琐事,觉得累得不行,歪在美人榻上小憩。 “浣纱,爷回来了叫我!”她吩咐道,若是她待会儿睡着了,那是多么失礼的事。 “是!”浣纱应了,拿着针线活做起来,她的手巧,做的绣活针脚又细又密,美观大方,很拿得出手,沈倾城的衣裳若不是成衣店买的,便全是她亲手做的,比那些绣房的还做得漂亮。 掌灯时分,萧风裹着一股寒气回来了,屋里静悄悄的,他轻笑,那小妮子大概睡了吧,竟然不等他。 “爷,您回来了?”浣纱和浣秋见萧风推门进来,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萧风挥挥手让她们离开,两个丫鬟悄悄地退了出去。 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果然见那个小妮子没良心地靠在榻上睡着了。他走过去,在榻旁蹲下,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不由自主地倾了倾。 “嗯……”睡美人动了动,萧风以为她要醒了,不料她嘟了嘟嘴,调整了下姿势又睡了过去。他怕她惊醒,连忙拨了拨灯芯,让光线暗了些,沈倾城的眉间舒展了,嘴角沁出一抹笑意。 轰!仿佛山花烂漫,萧风觉得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翻滚着,急需要宣泄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睡颜,忍不住伸手轻轻去描画她的眉眼,瑶鼻,粉腮,樱唇…… “啪!”猝不及防,小手猛地一挥,直接打上他的脸,清脆的声音在静寂的屋子里十分悦耳,萧风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小妻子,她竟然打了他?还一脸无辜地继续睡着,跟没事人一样。 他哭笑不得,有哪个新郎官儿在新婚第二日被新娘子打耳光的?说出去会笑掉人家大牙。不行,他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她还在这儿睡得香甜,连梦中都敢打他!假以时日,她还不上房揭瓦? 这个小妮子,今日不振振夫纲,将来再无翻身之日!他咬牙想着,心头邪火腾腾升起,弯下身子就要去抱她,待会儿不收拾得她乖乖求饶他就不叫萧风!(作者:亲,你本来就不姓萧啊,所以你注定要被拾掇得乖乖的!萧九:pia!多话!) 身子忽然腾空,沈倾城下意识地一抓,紧紧揽着萧风,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萧风将她放在床上,把衣裳都脱掉,她竟然还浅浅地呼吸着,睡得云里雾里。 萧风一阵挫败,这小妮子,还真是服了她了!这样也能睡着。 他脱衣上床,将她揽进怀里,她身上的体香直往他鼻端钻,弄得他又开始粗喘起来,大手不由自主地就往她衣襟里钻。 忽然,手下的身子一僵,萧风以为她醒了,大手开始兴奋地游移起来,她却没有再动一下,心下狐疑,只好放轻了力度。 不能吃,摸摸也是好的!他这样安慰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他的手滑到她的柔软,坚/挺的触感让他一动,惩罚性地捏了一下。 “啊——”睡美人忍不住叫起来,就听耳边喷着丝丝热气:“做了坏事还敢装睡,活该!” 沈倾城再也装不下去了,委屈地转过身子,幽怨地看着他:“我又没有装,确实累了嘛,睡着了!” “哼,睡着了这里怎么还会有反应?”他在刚才的顶端又轻轻捏了一下,沈倾城娇嗔,天地良心,她真的睡着了!可是,她不好意思坚持,不过才一次,她连睡着了都对他有反应,这不是更羞人么?索性不开口,任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 萧风以为昨晚弄疼了她,今天的行动会受到阻碍,此刻见她这么乖巧,不禁心花怒放。 萧风心心念念的振夫纲行动正式开始,三两下八光两人的束缚,两人再次裸裎相见。 全身清凉的感觉让身上突地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意识清醒过来,沈倾城双手环胸,企图阻止他的靠近,却为时已晚。 “唔唔……你干嘛?” “你说呢?明知故问!”男人飞快地倾身上去,密密实实地覆住她,宣布行动正式开始。 “哎,昨晚你弄疼我了,现在……”他的热情让她有点招架不住,昨晚的经历历历在目,她有点胆怯了。 “今天我轻点,保证不疼了!”他索性以吻封缄,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以防她再找出什么借口来。刚刚他已经悄悄检查过了,她已经没有问题,今晚又是难忘的良辰美景,可不能轻易浪费掉。 沈倾城清明只维持了一点点功夫,很快又陷入迷糊之中,一时间,被翻红浪,决心振夫纲的萧九爷有没有如愿,涉及闺房秘辛,各位看官请自行yy。 云消雨歇,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慵懒地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分不清到底是谁输谁赢。 “我说话算话吧,这次不疼了!”男人特有的慵懒低哑,带着餍足后的愉悦。 沈倾城白他一眼,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哼唧了两声。 萧风轻轻地抚摸着她,手移到她的耳垂处,那对明月珰正好好地挂在她的耳后。 “城城,这对明月珰可是有来历的,将来见你婆婆,它就是凭证,你一定要好好戴着,不许丢了。”他轻轻诉说。 沈倾城听他语气有点沉重,知道他是想起他娘来了,于是玩笑的口吻道:“好,就是我丢了它也不会丢。将来若是遇上你娘,它可是凭证。” 萧风眼前一亮,“是啊,人海茫茫,不知道娘亲在哪里,说不定有一天她看见这对明月耳珰,知道我这个儿子在找他,等你一觉醒来,她就在你的身旁了。” 沈倾城心中微微一疼,他的身份显赫,却一直念念不忘跟亲娘重逢,不知道他心里背负着什么样的枷锁,虽无形,却左右了他的思想和灵魂。 这个话题太沉重,她想起一件事,甜甜地偎紧他怀中。 “今天你说的那句话,可是真心?” “哪句?我说了那么多,有些已经记不住了!”他故意调侃她。 沈倾城气呼呼的,“你就故意气我吧!”他贼贼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耍着她玩。 萧风宠溺地拥她入怀,密密实实地吻了一回,哑声道:”傻瓜!真心与否,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辨别。” —— .. 102 回回京前夕 苏婵娟和杜蕙兰回到侯府,就见先一步回来的苏越治一脸的不悦,苏伊雪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不敢说话,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超多好看小说] 两人心猛地一沉,会不会伊雪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了,这会儿兴师问罪来了? “侯爷,我陪婵儿跟萧夫人说了几句体己的话!”杜蕙兰看着他阴沉的脸,不免心虚。 婵先蕙苏气。“唔,进去吧!”苏越治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一会,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苏婵娟拍拍胸口,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回头看杜蕙兰,已经一脸的惨白。 “母亲,你别吓我!”她连忙去扶着她,杜蕙兰双手紧紧抓着她,“快,快请大夫来!” 苏婵娟茫然失措,不过看她的表情大概知道她不舒服,连忙唤丫鬟去请王太医过来。 “还好,只是动了点胎气,没什么大碍!日子尚浅,等三个月之后胎就稳了。”王太医切完脉道。 杜蕙兰和苏婵娟都松口气,连忙命人去跟苏越治报信,苏越治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一场虚惊过去。 “婵儿年纪不小了,她的婚期订在明年六月,你要辛苦了,多吩咐下人去做,别再动了胎气。”苏越治对杜蕙兰叮嘱着,虽然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他对这个孩子还是充满期待。 杜蕙兰有些惊讶:“这么快?” 以前夏姨娘根本就没有为苏婵娟准备嫁妆,反倒是年纪小的苏伊雪备了不少,明年六月就只有七个月了,她怀着身子,只怕有些吃力。 “那时候她就快十七了!” 杜蕙兰脸一红,她可不就是这样耽误下来的吗?连忙点头答应:“侯爷放心,妾身知道了。” 苏越治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嘘寒问暖地询问了一番,杜蕙兰才放下心来,她受过教训了,她可以想象,若是今天落了胎,侯爷一定会怪她,谁叫她一定要留在萧府不肯回来,虽然是因为婵娟的事,不过他心里一定有想法的,毕竟他们的缘分便起于萧风。 只是,这嫁妆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头疼。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沈倾城成为已婚妇女十天了,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里,除了必不可少的应酬去露个脸,其他时间都腻在一起。 “有时候感觉像在做梦一样!”沈倾城偶尔感慨一句。 “为什么?”男人傻傻地问,她不是感性的人,这样的话很少说。 “我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 “怎样?”他在她脸上偷香一下,满意地看着她小脸飞上一道红霞,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这些天,他发现她许多不经意的小动作,比如表面一本正经跟冰霜似的,却禁不住他逗弄,总是轻易就红了脸,他便故意去惹她,她就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又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却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害羞罢了。 又比如,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将一双冰凉的小脚放在他的腿间汲取温暖,她这个小动作害他好辛苦,即使才亲密缠绵过后,他又会有反应,偏她一副累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只好忍了又忍,舍不得将她挪开,辗转反侧才能入睡。有时候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有时她一个人在床上,会感觉没有安全感,不时滚来滚去,说不出的可爱……1d50h。 诸如此类的发现越来越多,都让他心里暖暖的,软软的,因为,这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他们两个是最亲密的人,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此刻,她缩在他的怀中,小脸微红,现在她基本适应了某人时不时将她圈在怀里,不过时间太久,身体还是会酸麻酸麻的,她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立即又被挖进去。 “城城,你不要乱动!”男人的声音低哑起来,意识又开始飘忽起来。沈倾城连忙乖乖地,经过这几天,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难怪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果然名不虚传,他总是这样挨着,最容易擦枪走火,于是,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两人在床上的时间居多。 起初她总是抱怨,谁能想见京城盛传病入膏肓到每日坐轮椅的九王爷,竟然会是这样一副面目?说出去别人一定会怀疑她不知检点,另外养了汉子,不过,这个社会这种事情是没有人乱说的,她真是哑巴吃黄连+累死无人知。 “好了,该起床了!”她小声说,现在天光大亮了,还赖在床上,真是一次次刷新赖床的记录。她以前的习惯使然,每天总是早早地起床,出门运动一圈,保持一整天清醒的头脑。来到天元王朝之后,她做了米虫,已经懒惰多了,后来又为生计奔波,还是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浣纱跟她的时间最久,这些日子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腰上的束缚紧了些,萧风咕哝一声:“别啊,再一刻钟!”沈倾城忍无可忍,他这已经第几次说了,还不见一点动静,伸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拧,趁他放松的时候顺势滚到另一边,脱离他的束缚。 “好啊,敢谋杀亲夫!”某人眼睛瞪成了牛眼,危险地看着她。 沈倾城咯咯笑着,扯过床边架子上的衣裳披在身上,就往净房跑去。萧风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她逃开,嘴角浮起宠溺的微笑。 现在无忧无虑的日子真好,他想多陪陪她,没想到小妮子还不解风情。他轻叹一声,过几天就要动身北上了,真不想离开。 沈倾城洗漱完毕出来,见他还在床上发愣,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他脑门上屈指一弹,小手立即落入狼爪之中。 “胆大包天的小娘子,知不知道你进了狼窝?嗯?”调戏的口吻,令沈倾城笑岔了气,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竟是这副样子,跟雷霆有得一拼,难怪两人会成为兄弟。 在他怀里滚了一圈,沈倾城忙求饶:“风哥哥,别闹,该起了!” 某人如遭雷击,她那句“风哥哥”,犹如一把小刷子在他心里挠啊挠,令他心痒难耐。她这样唤他的时候不多,让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每天晚上她尽情绽放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唤他的,有时是情不自禁,有时是承受不住他的热情无助地求饶,那时候她臻首摇晃,原本顺滑的青丝在枕上凌乱不堪,双眼迷离布满红潮,可怜兮兮地样子,几欲让他疯狂,他迫不及待地想再度重温一遍。 行动大于思考,他根本来不及想此时是否合适再呆在床上,已经将某个小女子压在了床上。 “城城!再睡一刻钟!”他的意味十分明显,沈倾城微微一愕之后,顺从地点点头,他一阵狂喜,立即将两人身上的束缚再度除去,滚进锦被中。 沈倾城怎么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归期在即,这几天好像是偷来的,回去之后,他们的日子便没有如此逍遥了。 两个人都怀着这样的心思,于是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沈倾城再一次咬着唇承受他的进攻,羞怯地不敢再睁开眼。 “城城,乖,睁开眼看看我!”他在她耳边呓语一般,她却一个劲摇头,打死都不敢。 晨光照进床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晰地映在他的眸中,他忽然用力深深一顶,使坏地观察她的细微表情。 “啊——”她果然睁开眼,幽怨地射向他,又连忙死命地咬住唇。 “城城,你的声音很美!”他诱导她,卖力地动作着,沈倾城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羞愤地拿手打他。 “大白天的,也不怕别人听见笑话!”她恨死他了,后悔刚才的想法,怎么会陪着他疯狂? “宝贝,我喜欢这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你,这样我才真的感到,我们是夫妻了!” 沈倾城动容,他的内心该是有多孤寂,都成亲这么多天了,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女人最是心软的动物,索性豁出去了。 萧风似乎不太满意她还能有精力说话,加重了动作,很快就只听到破碎得不成调的声音,让寒冷的冬日也如火般燃烧。 要论脸皮厚,沈倾城自认弗如,日上三竿才姗姗起床,她都不好意思去看丫鬟们的表情,一定在心里偷偷笑话自己吧。 浣纱替她梳好发髻,正欲戴上首饰,萧风又挪了过来,“这对明月珰呢,你只成亲那日戴过一次。” 他的语气竟然有一些幽怨,沈倾城恼恨不已,白他一眼,他只好讪讪地走开。17893863 浣纱装作没看见,拿起那对耳珰替她戴上,笑道:“还别说,爷眼光真好,这对明月珰配这副蓝水晶头面,玲珑剔透,再是合适不过了!” 沈倾城掀掀嘴角,从镜中瞥见某人眼睛一直往这边瞟,疑似得意的神情,不由脱口道:“你家小姐天生丽质,就是只一根银簪也一样。” 她是故意的,浣纱扑哧一笑,“是啊,爷真有福气,娶到咱们小姐!” 谁是卖瓜的婆,一听便知。 “以后要改称呼了,私下里就叫王妃!”萧风忍着笑提醒。 沈倾城一愣,没说什么。浣纱明白,他们这是要回去了,先得练练,以后可是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被人抓住小辫子的。不只是称呼,还有一些礼仪,都得注意,以后有他们可忙的了。 ———— 还有一更! .. 1031 惊现奇案 萧风本来准备十一月下旬动身,在年关前可以到达京城,并将上次落下的婚礼补上,毕竟皇帝还在那儿看着,京城上至权贵之家,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九王爷那场举行了一半的婚礼,必须将它办完才行。[.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这天两人刚刚起床,就听见门被拍得啪啪响,小铃铛在外面喊:“爷,夫人,杜大人求见!” 杜徽如?他堂堂知府,这么一大早来拜访?两人相视一眼,打开了门。 小铃铛急急地道:“杜大人是来请夫人帮忙的,听说是城西出了大案!” 萧风皱眉,对沈倾城苦笑道:“看来你在扬州太招眼了!” 沈倾城想过官府可能会找她,没料到这么快就有案子上门,可是她准备离开了呢。 “走吧,先去见见杜大人!”萧风拉着她一道出去。 双溪已经将杜徽如安置到正厅里,正吃着茶,见二人相携而来,连忙起身相迎。 “九爷,夫人!按说二位新婚燕尔,不该拿些俗世打扰,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二位一定帮我这个忙啊!” 他一脸不好意思,萧风虽不情愿,也只好请他坐下慢慢讲。 三人分别落座,萧风道:“实不相瞒,眼下越来越接近年关,我们新婚第一年,需得回去父母跟前尽孝,恐怕杜大人要失望了。” 杜徽如有些尴尬,却腆着脸道:“若非不得已,下官也不想打扰二位,只是此案离奇,衙门的仵作也弄不清缘由,偏还是总督府的人,二位一定给下官一个面子,等办完案子,下官亲自派快船送九爷和夫人回乡。”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萧风也不好再推脱,于是看向沈倾城。 沈倾城除了刚开始寒暄过一两句,就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却知道必须表态,于是问道:“杜大人如果相信我和九爷,可否将案情说来听听?” “那是当然!”杜徽如大喜,沈倾城遣退了下人,他连忙将事情和盘说出来。 原来,最近杭城出了一名采花大盗,专门找年轻美貌的姑娘下手,府衙已经接到报案好些日子,可是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又极其狡猾,每次作案之后就消失,绝不来第二次。 因为女子的名声极为重要,所以之前都是悄悄查探,有的为了家族脸面不愿报案,好不容易才搜集到十名受害人,至今苦无头绪。 杜徽如站起身,急得厉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还不算最难的,昨日又有人受害了,此女竟然是总督府陆大人的本家侄女,此次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那陆小姐被玷污之后,杀千刀的还将人杀了,死状惨不忍睹。陆府大怒,责令下官十日内破除此案,否则我这头顶乌纱也难保啊!” “杜某自认为官公正清廉,为百姓请命,就是没有总督大人压着,这么大的案子也必须尽快查出来,否则,凶手逍遥法外,将来必定伺机作案,杭城乃至整个江南还不乱了套?家里有女儿的人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啊!” 他话一说完,萧风和沈倾城都愣住了,这件事他们并未听说,找杜大人所说看来,此事可真是不能不办,他一个读书人也冒粗话了,可见这件事真的很棘手。 不过…… “现在案子进展到什么情况了?”沈倾城想,如果她能出得上力,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杜徽如听她问,大喜,忙回道:“目前搜集到十名被害人的详细情况,却没见到人,因为都是女儿家,有些事不太方便。这也正是为难之处。” 沈倾城点点头,这是个问题,那几个姑娘还要嫁人,当然是越低调越好,只是,他们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的。 “我让孙仵作去查过,倒是查到一点线索,十分奇怪,那些女子都是刚满十六岁。” 杜徽如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一说给沈倾城听。 十六岁?沈倾城脑中什么东西迅速闪过,这说明了什么呢? “杜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案情复杂,我一介女流,能不能帮得上忙还是个问题。” 杜徽如连忙道:“夫人过谦了,我可是听方大人提过,你在扬州破获那起案件,可谓大快人心,方大人一个劲夸你生了一双慧眼,什么秘密在你眼皮底下就现了行,相信这次你也一定行,下官替杭城百姓先行谢过了!” 说完,他果真深深鞠了一躬,沈倾城汗颜,此时她可是普通老百姓,杜徽如以官身向她行礼,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呢! 她不由看向萧风,他紧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显然是不情愿的。 萧风见她看过来,轻叹一声,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沈倾城心里一松,他这是同意自己帮杜徽如查这件案子了,于是道:“这样吧,我可以从旁协助,但案情复杂,嫌犯的身份也很有些扑朔迷离,能不能帮上忙还不一定,到时候杜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杜徽如连忙道:“能请到夫人出山,此案便成功了一半,下官保证,只要夫人相助,不论结果如何!” 实际上,陆总督早放了话,若此案结不了,参与之人都要承担后果,这个后果是什么,他自然不会傻傻地说出来,堂堂总督府出了如此丑闻,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破不了案的后果,想想就明白了。 沈倾城让杜大人先行回去,她自己还得准备一番,杜徽如喜滋滋地告辞了。 萧风见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无奈地将她拥入怀中。 “你会不会生气啊?”她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若是他反对这件事怎么办? 萧风歪着脑袋看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风在备本并。她摇摇头,“那不就结了!”沈倾城松了口气,道:“可是,女人是不该出去抛头露面的,如果将来你爹娘知道了,是不是得休了我?” 头上立刻被敲了一记,萧风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你最擅长的便是验尸吗?当初还信誓旦旦地要跟我打赌,那份气势哪去了?” “可是情况不同啊!”她不敢说,当时她就是想故意把他吓走,没想到此男心脏太强,不但没被吓走,还把她拐到床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孽缘。 “有什么不同?我可是遵守了我们的赌约,你不是说败者暖床吗?从苏府的案子,到扬州的晓翠案,我都输给你了,所以我乖乖地为你暖床!”萧风痞痞地逗她。 “哼,原来你娶我是因为要履行赌约啊!”沈倾城嘟起了嘴,想到他们那个荒诞的赌约,心里就闷闷的。她怎么那么傻呢?这个男人分明就设了个套让她钻,偏她还傻乎乎地往里钻。 “不然呢?”萧风戏谑地看着她,成功地看到小女人嘴巴嘟得更高了,忍不住倾身覆下去。 “唔唔……”说正事呢,这人怎么又来了?没来得及想明白,萧风已经放开了她,气喘吁吁地抱着她的纤腰,“傻瓜,要不是因为喜欢你许久,至于想方设法设套吗?” “可是,你当初都能从京城追到这里,那时候也没见有多喜欢啊!”她还是不满意。 萧风彻底服了,女人一根筋的时候也很难对付,索性不再解释,直接用行动证明。 沈倾城才不上当,连忙跳开,离他一桌之隔,嘻嘻笑道:“亲爱的,你还少说了一句话!” 萧风挑眉,“什么话?” “败了暖床前面一句是什么?” “胜者为王?” “答对了,你承认自己输了,那就是我胜,所以,往后在家里我就是山大王,你服不服?”她叉着小腰宣布主权。 萧风低笑,他以前的生活太无趣,这回捡个宝了! “好,你是我的王妃,比山大王可强多了,这个答案满意了?”178939671d52n。 “不,王妃比王爷大吗?”她盯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小妮子胆大包天,如果他有一天做了皇帝,她是不是得篡.位了啊? 主权宣誓完毕,沈倾城满意极了,依着萧风笑得眉眼弯弯。 “不是说要协助杜大人破案吗?还不快些?”萧风忍不住催道。她若是再继续笑下去,他又想将她吞吃入腹了,不过,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只有暂且忍下再说。 提起这个,沈倾城小脸垮下来。 “因为这个耽误了回京的时间,你爹会不会怪罪啊?” “没关系,我会写封书信回去,有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儿子,我爹不知道有多开心。而且,到时候我们快一点,能在正月赶回去过元宵节也不错。”他弯弯嘴角笑了,用这样平民化的称呼来形容那位九五之尊,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生气呢。 沈倾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由衷道:“风哥哥,你真好!” 萧风心头一荡,赶紧催她:“快些,咱们走啦!” 沈倾城有点幽怨地看他一眼,以往他总是哄自己那样唤他,才几天工夫,他就烦了吗? 她转身就走,萧风不知道自己为何又得了个冷脸,连忙跟上去,“这件事太大,我跟你一起。” 沈倾城不置可否,不过也没甩开他,也好,要是总督府的人态度不好,起码萧九爷这个名字能震慑一下,必要时还能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萧风不知道自己已经沦落为可怜的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门。 .. 1 04 前往陆府 沈倾城让浣纱去她原先住的屋子取东西,如今两座院子的围墙早已打通,成了一家,没一会儿浣纱便取了一个盒子来。 萧风奇怪道:“你还私藏了什么?我要检查!” 沈倾城白他一眼,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冰冷的铁器,十分精巧,她拿起来一一检查,“走吧!” 萧风却抱着那盒子不撒手,“这些是什么?” “你不懂!身为大夫要用到的。”其实就是一些小刀镊子钳子之类的,她想着自己或许会用到,早就特意请人准备好了,这回头一次派上用场。 倾子去是藏。萧风好奇地一样一样检查着,怀疑地问:“这些东西能派上用场?” 沈倾城点头,将东西一一收好,往外面走去。 门外衙门的马车停在那里,见沈倾城和萧风出来,两名衙差连忙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唤道: “九爷,萧夫人!”17901431 沈倾城点点头,跟萧风上了马车,飞驰而去。 前面就是知府衙门,沈倾城从车帘子看出去,杜徽如正好匆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脸色不怎么好。 “陆管家,这锭银子请兄弟们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么大冷的天儿跑来跑去,辛苦了,哈哈!”杜徽如态度恭谨地送出来,将一锭银子塞到男人手里。那人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抬手掂了掂,又将银子扔还给他。 “杜大人你这是害我呢,若是老太爷知道我收了你的银子,立马叫我卷铺盖卷儿走人,这茶还是大人您慢慢喝吧,若到期破不了案,哼哼!” 杜徽如神色尴尬,不住地点头,两人来到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旁,有人扶着男人上了车,扬长而去,杜徽如还在挥着手。 “老爷,这陆管家太仗势欺人了!”他身边跟着的贴身小厮不满地嘀咕。 杜徽如板着脸斥道:“闭嘴,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快些想办法!” 小厮低下头不敢言语,他家老爷为官多年,今天竟然对一个下人这样点头哈腰,这什么世道啊! 杜徽如烦乱至极,忽然听到马蹄声,望过来,见沈倾城和萧风来了,面上一喜,心头有半块石头落了地,连忙迎上来,热情地道:“九爷,夫人,下官果然没有看错人!慢点!” 他殷勤得有点过分,两人也不点破他,相继下了车,随他一同往衙门走去。 杜徽如一边走一边说着:“刚才另外十个受害人的家属来哭闹过,总督府也派了陆管家来催,刚刚才走。我的压力很大啊,夫人您是先查看资料,还是先去陆府?” 沈倾城想了想,“将资料带上,立即去陆府!” 杜徽如立刻命人去取来卷宗,沈倾城在车上粗略地看了一眼,跟杜徽如先前说的一样,没有其他亮点。 陆府在杭城最繁华的大街,足足占了半条街道,气势恢宏,十分风光。 杜徽如早已经派人骑快马去通知,陆府只开了小侧门,悄悄让沈倾城等人进去。 “我们倒也罢了,杜大人乃杭城父母官,你们就算是总督府,也不带这样狗眼看人低的!”沈倾城板着一张脸训斥守门的门子。 “这妇人怎么说话呢?陆府的规矩,除了圣上亲临,正门是不开的,杜大人,抱歉了!”那门子懒懒地瞥了杜徽如一眼道。 “你……”沈倾城正要跟他理论,萧风拉住了她:“别计较那么多,算了。” 沈倾城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深深为杜徽如不值。这陆府太讲究门第观念,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低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进了陆府,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管家过来,悄悄将几人带到一间隐秘的房间,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端坐那里,经介绍,沈倾城才知道那是陆府老太爷,两江总督的父亲。 “陆老太爷,这位是下官请来协助破案的萧爷和夫人。”杜徽如介绍道。1d6yl。 沈倾城和萧风微微颔首示意,态度不卑不亢。陆老太爷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眸中带有几丝不悦。 “杜大人,老夫将案子交给你,你就要给我个交代,这个小姑娘能做什么?你是想敷衍老夫吗?”陆老太爷口气不怎么好。 杜徽如忙道:“老太爷息怒,这位萧夫人可厉害着,曾屡破奇案,相信陆小姐一定能揪住。” 陆老太爷扫了沈倾城一眼,没有说话,分明带着几分轻视之意。 沈倾城何曾被人这样忽视过,当即道:“以陆老太爷的身份,想必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我虽为一介女流,既然敢站在这里,自认还有一点用处,请陆老太爷不要门缝里瞧人。” 她很久没有这样对人说话,陆老太爷明显气得不轻,拍着桌子就要发作。沈倾城丝毫不惧:“贵府孙小姐无辜枉死,我们也很难过,不过,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沉溺其中,尽快查明死因,将凶手抓捕归案,才能告慰陆小姐在天之灵,也让杭城百姓不再忧心忡忡,所以,请陆老太爷配合我们办案。” 她一番话说得淋漓尽致,可把一旁的杜徽如吓得冷汗涔涔,他不时向沈倾城使眼色,她却好似没有看到,只好无可奈何地垂下脑袋,希望陆老太爷不要迁怒于他。 陆老太爷一把年纪,竟被一个年轻妇人当面责难,脸上挂不住,憋得通红。沈倾城见状道:“既然陆老太爷无意,我们也不必狗拿耗子,杜大人,请恕我言而无信,告辞!” 杜徽如怎会让她离开,连忙拦住她:“夫人您消消气,老太爷是孙女早丧,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哪里肯听,这个时代的仵作之所以地位低下,究其原因,出身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自己看低自己,其实,这类刑事案件中,仵作的作用极大,他们的每一个发现,都有可能影响主审官的判断。她如果想要继续做老本行,绝对不委屈自己,所以此刻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她转身往外走,还没跨出门槛,就听陆老太爷气急败坏地吼道:“站住!”她充耳不闻,陆老太爷拍着桌子冲杜徽如喊:“杜大人你怎么还杵着,还不快将这尊女神请回来!” 杜徽如连忙追上去,不停地说好话,萧风伸手握了握沈倾城的手:“夫人,你最心善了,不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就算看在杜大人的面上?苏夫人不是跟你情同姐妹吗?” 沈倾城顿住脚步,眼光往后微扫,陆老太爷已经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她嘴角微微一倾,转身道:“说得有理,陆老太爷,民妇性子直爽,想什么说什么,请老太爷宽恕我无心之失!” 陆老太爷气得够呛,也只好摆摆手表示不计较,他的目光审视着沈倾城,这妇人长相倒是出众,可这验尸断案,她行吗? “萧夫人,你想从哪儿开始查?”陆老太爷并不糊涂,开门见山道。 “我想看看尸体,请老太爷让人带路。”沈倾城道。 陆老太爷不怎么相信她,不过杜徽如并未带其他人,想来此女应该有几分本事,此刻他不敢再轻易乱说,吩咐身旁伺候的人道:“扶我过去,请老爷夫人也过来!” 几人立即领命而去,另有两名心腹左右扶着他。 “几位请随我来!”他对沈倾城几人道。 沈倾城点点头,和萧风跟着他到了一座二层高的绣楼,四周都是开阔的花园,并无其他房舍,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总督府果真是财大气粗,在这寸土寸金的杭城占地如此之广,沈倾城不禁感叹。她记得杜蕙兰也有这样一座绣楼,不过周围的园子小了好几倍。 绣楼里原本垂着的五彩纱幔已经全部换上了素白,整座房子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让人无端生出一种肃穆悲凉之感。 “怕吗?”萧风扭头问身旁的小女人,奇异的是,她脸上一片平静,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怕还是装的。 沈倾城回头对他柔柔一笑,不关乎怕不怕的问题,她的职业是法医,见过无数死尸,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有一个男人关心自己,这种感觉还是挺美妙的,沈倾城心底划过一丝暖流,暗叹,她最近真是越来越像柔弱的小女人了。 拾级而上,到了二楼,中间大大的一间便是陆小姐生前的卧室,正中一张大大的酸枝木雕花大床,富贵典雅,一个身着素服的妇人正趴在床前,嘤嘤地哭泣着,旁边丫鬟低声劝说,她却越哭越厉害,嗓子都哑了。 陆老太爷悲从中来,眼里闪着泪花,用手指了指:“那就是晚晚了,那个是她母亲!”说着,他的喉头开始哽咽,忍不住偏过头去。 浣纱有些怯怯的,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倾城后面,她总觉得像是有一股寒气直往人的脚底钻,阴森森的十分可怖。 杜徽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转过眼对沈倾城道:“夫人,有劳了!” 沈倾城点点头,正欲上前,忽听楼梯上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 下午五点左右第二更,亲们稍微耐心等待一下哦。 .. 1505 陆府之案 “呜呜呜……晚妹妹,我来晚了!”随着脚步声,一个少妇飞快地跑进房来,冲到床边抱着尸体放声大哭,悲恸万分。 床边原先扶着的妇人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看向冲进来的少妇:“你怎么回来了?” “娘,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跟夫君赌气,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晚妹妹就不会死了!呜呜呜……”少妇泣不成声,眼圈都红肿着。 中年妇人叹口气道:“不怪你,都是那该死的……”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婆媳俩哭成一团,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倾城看着这一切,不好上前。 “好了,你们要哭到一边去,别妨碍杜大人办案!”陆老太爷发话了,两个妇人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慌忙抹了把脸站起身来。 沈倾城上前,掀开面上蒙着的白布,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容出现众人眼前。 沈倾城从浣纱手中接过工具箱打开,一件件冰冷的器械散发着冷冷的白光,她取出一把镊子,中年妇人连忙拉住她。 “你要干什么?”她惊惧地喊道,伸手就要去抢沈倾城手中的镊子。 “夫人请放手,我要经过详细的检查,才能判断死者因何死亡。”沈倾城解释道。 “还检查什么?不是明摆着吗?我女儿已经这样,你们还不让她安生!” 妇人悲痛欲绝,一把掀开沈倾城,又开始哭闹起来,整个人护在尸体上,就是不让沈倾城靠近。 沈倾城被她一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萧风眼疾手快地扶着她,确定她无事之后,对趴在床上的妇人道:“陆夫人,正是因为陆小姐死于非命,才要专业人士详细检查,尸体身上潜藏着一些线索,有可能通过它找出凶手,为你女儿报仇!” “我不信,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们应该一个一个去问,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她。(.无弹窗广告)我不准!”她一边哭诉,一边转向陆老太爷,“爹,晚儿没了,咱们让她入土为安好不好?让她早些投胎做人啊!” 陆老太爷虽然不忍,但比妇人有见识,哽咽着道:“媳妇,晚儿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我也想她好。但是,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杀千刀的,让他给我孙女儿偿命,我要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方消我心头之恨!” 他愤怒地杵着拐杖,怒焰圆瞪,如若凶手此刻就在眼前,估计会死得很惨。 妇人终于停止了哭泣,默默地起身让开,看了眼沈倾城手中还举着的镊子,不情愿地退后两步。 “你是衙门的仵作?能不能轻一点?刀就不用了吧?”她刚刚看见藤箱中是有刀和剪子的,如果那些东西用在她女儿身上,死了不能留个全尸,将来投胎都没有机会,等于剜了她的心啊! 沈倾城了解古人的封建想法,死者为大,她也很尊重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违背他们的意思开膛破肚。 于是她点点头:“好,我尽量!” 妇人这才万般不舍,由那少妇扶着在一旁站着,伸着脖颈往这边看,生怕错漏了一个细节。 沈倾城终于得以靠近床边,死者身上蒙着一块白布,她轻轻掀开,微微倾身开始查看。 她用镊子掀开死者的上眼皮,道:“人死亡之后瞳孔本应扩散,但若死前遇到厌恶或憎恨之物,则会产生收缩,死者便是如此,可见是非正常死亡。” “那她是怎么死的?”妇人连忙问道,沈倾城眉头一皱,她工作的时候一向不喜有人打扰,看了妇人一眼。 陆老太爷生怕影响她,忙向妇人喝道:“不许多嘴!” 妇人见公爹生气了,赶紧立在一旁,所有人都不敢再出声,默默地静立着,房内静得出奇,好像连呼吸声都没了。 沈倾城一边查看一边道:“死者额头有淤青,可能曾经碰到硬物,面部肌肉扭曲,很不自然,嘴唇破损红肿,颈部有块状淤痕,却无勒痕,可以判断,不是被掐住咽喉致死。” 屋内落针可闻,沈倾城看向她身上的衣物,问那妇人道:“死者死后,衣服可曾换过?” 妇人立即摇头,“没有没有,老太爷说要等官府的仵作验尸,我们没敢乱动,只是在她身上盖了一块布!” 沈倾城满意地点头,为了表示死者清清白白,通常在其身上盖上一块白布,据说这样还能防止恶鬼毁坏尸体。 她点点头,拿剪刀轻轻剪开陆晚晚的衣裳。17901465 “死者衣裳凌乱破碎,身上各处皆有淤青,的确已经被侵犯过。” 妇人又开始低头嘤嘤地哭起来,为她可怜的女儿叫屈,女子声誉大于天,这样被玷污的,不知道能不能上天呢! 沈倾城暗暗松口气,沉思片刻,转向陆老太爷和杜徽如道:“目前来看,死者身上,颈部,心脏,胸腹等最易致死的部位均无致命伤痕,而死者眼睛大开,口鼻中均见血,而且面部呈现乌紫,我怀疑是被人用被子衣物或者枕头等物蒙住导致死亡。” “可是,陆小姐这额头上有撞伤,应该是曾与人厮打,这个会不会是死因呢?”杜徽如道。 沈倾城摇头:“杜大人请看,额头上是有伤痕,但程度不够致死,如果是在太阳穴还有可能。”她拨开死者的鼻子,用镊子探进去,“你看这里面还吸入了一些纤维,应该是枕头或被子等被蒙住,死者拼命挣扎吸气而入。” 杜徽如想了想又道:“死者的面部颜色来看,也可能是中毒所致,萧夫人认为呢?” 沈倾城倾倾嘴角,这位杜大人还算有点经验,她又取出银针刺向尸体口鼻,“杜大人请看,银针丝毫未变色,基本可以排除中毒死亡。我还是认为,陆小姐是被人蒙住口鼻,窒息而死。” 陆老太爷和两名妇人都悲痛地冲到床边,痛声哭着,沈倾城悄悄退出来,对杜徽如道:“杜大人,我能辨出的就是这些,不知道能否帮到你。” 晚少随君进。杜徽如此时看向沈倾城的目光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他结结实实地向她聚了个躬,诚恳道:“之前听方大人所说,下官还将信将疑,这下亲眼见过,才知萧夫人果真名不虚传,下官佩服之至!” 沈倾城颇有些不好意思,冷言冷语她能无动于衷,但对别人的夸赞却有点无所适从,她笑笑道:“不过凑巧罢了,希望能帮到大人就好。” 陆老太爷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出来,两位老少陆夫人也跟在后面,三人一齐跪地,杜徽如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老太爷这是何意?可是折煞下官了,快快请起!” “我家晚儿屈死,那凶手太令人发指,恳请几位大人为我晚儿报仇雪恨!”陆老太爷扶着他的手臂,就是不肯起来。 杜徽如好不容易将他扶起来,“老太爷放心,这位萧夫人正是下官特意为此案请来的得力之人,只要她肯点头,相信孙小姐很快就可以瞑目了!” 沈倾城愕然,杜大人真够狡猾的,一下子就将球踢到她这边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老太爷便欣喜地望着她: “萧夫人,我们就指望你了!”陆老太爷话一出,老少陆夫人连忙扑到她跟前,开始磕起头来,沈倾城忙阻止她们,哭笑不得地看向萧风。 萧风点点头,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我尽力!” 这边现场勘察完毕,陆府其他人也来了,泱泱地挤了一屋子,杜徽如让他们移步到楼下厅里,开始一一进行询问。1d6zj。 这是查案必须的流程,沈倾城纵然不想趟这趟浑水,不过心中隐藏着的那个正义小人不时跳出来,她只好抱歉地对萧风笑笑:“看来归期要耽搁了。”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娶了个爱管闲事的丫头!”萧风故作无奈地摊开手道。 沈倾城瞪他一眼,萧风偷空将她拉到一个角落,扳住她的肩膀,郑重道:“当初不是说好了吗?你要做什么事都可以,只要我在你身边,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沈倾城眼眶渐渐湿润了,她重重地点下头:“风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明白我,谢谢你支持我,谢谢你――爱我! 萧风见她又要开始感伤了,此时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低声道:“城城你看,他们都看过来了,还不过去?” 沈倾城小脸微红,吸了吸鼻子,拉着他走过去。 众人一见二人相携过去,自然知道他们的关系,顾不上去管他们的举止是否合适,已经有人让出座位来请二人坐下。 沈倾城发现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向她,暗骂杜徽如这只老狐狸,将什么都推给她,自己倒落得清闲。 她不做声地看了杜徽如一眼,他这才站出来道:“各位请放心,这件案子牵涉极广,下官保证尽快破案,接下来我和萧夫人将会对大家询问一些事情,请各位知无不言,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嗤,萧夫人?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何本事?”场中忽然响起一道不协调的声音,沈倾城循声看去,只见场中坐着一个熟悉的人,不由愣了。 ―――― 二更毕! .. 106 蛛丝马 迹 见沈倾城望过来,那人挑衅地扬了扬眉,“女子无才便是德,萧夫人却出来抛头露面,不知道萧九爷如何想啊?” 沈倾城不由皱眉:“陆公子,这件事好像与你无关吧!” 她记起来了,这位不就是那次去杜知府家赴宴回来,在清河巷前面大街上想要英雄救美的人吗?他竟然是陆府的人? 她微微有些诧异,一旁萧风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此人陆标,上次跟那个李旦想要算计你,不安好心,别跟他多说!” 沈倾城点头,那件事她后来也清楚了,原来这个陆标在桔花宴上就对她起了心思,那次企图跑到亭子里骚.扰她,被墨竹搅了,后来又尾随她回到清河巷,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想到那两人的搞笑表演,沈倾城心里笑翻了,不过她自控能力不错,尽管肚子都要笑痛了,面上还维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以前她照镜子的时候就常常自嘲,她这副样子还真适合法医这个职业,说得好听点叫冰山美人,难听点则是――呃,死人脸! 陆标此时跟那日截然不同,态度十分倨傲,见沈倾城和萧风咬耳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陆标看上的女人,半路上被别的男人截了去,想到这个心里就堵得慌。 “怎么,陆某的话有错吗?沈小姐,莫非你的相公爱你爱到骨头里,不在乎你出去抛头露面,你自己也不知道检点些?或者,他已经穷得揭不开锅,要你一个妇人出门挣钱,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陆标兴致勃勃地说着,他看着萧风跟她卿卿我我地坐在一起就心火直冒,言语间越来越放肆。 萧风含笑看过来:“这个就不劳陆公子操心了,上次我的小厮跟你说的问题,不知道你查得怎么样了?如果还没有答案,可以随时来找萧某,必定知无不言。” “你……”陆标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激怒他的目的没达到,反倒将了自己一军。他怒极,站起来便要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陆老太爷喊住:“你这个败家的东西,还不快向萧爷和夫人道歉,今天你妹妹的死,还指望着他们!” 陆标梗着脖子站着,不肯低头。 陆老太爷怒了,扬手就是一拐杖招呼过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想看着咱们陆家脸面尽失是不是?” 陆标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却不敢反驳老太爷,只好忍气吞声走到二人跟前,敷衍地说了声:“抱歉。(.)” 沈倾城莞尔一笑,“陆公子言重了!”看着有人在这样沉闷的时候取乐一番,还不错。 萧风淡淡地点点头,没跟他计较,看着沈倾城已经开始问话,也靠了过去。 陆标见没人理会他,悻悻地准备离开,“陆公子留步,例行公事,所有人都要问一遍,还请陆公子稍等片刻。”1d6zj。 陆标看了眼老太爷,不耐烦地道:“我去外面走走,等会回来。” 杜徽如身为朝廷命官,此时才显出官威来,他站起身对陆标拱了拱手道: “陆公子,各位,查案过程中,为了防止意外,还得委屈大家一下。”说完,他双手击掌,立即有一队官差陆续进入大厅,分列在四周。 “杜大人有没有搞错?我是晚晚的兄长,难道会是凶手!”陆标脸红脖子粗地吼道,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杜徽如转向陆老太爷道:“抱歉,这是为了早日查清案子考虑,府里各处已经都看管起来了。这是对陆小姐负责,杜某希望能早日对各位有个交代。” 陆老太爷黯然地点点头,沉声道:“标儿,照杜大人说的做!” 陆标不敢不听祖父的话,指着杜徽如恨恨地道:“好!好!好!杜大人厉害!不过我告诉你,要是没有在规定的日期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你脑袋上这顶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下官多谢陆公子教诲!”杜徽如微微颔首。 “哼!”陆标气哼哼地回到位置上坐下,冷眼观看杜徽如,他倒要看看,他们若是查不出来,可别怪他在总督伯父面前添油加醋。 陆府其他人都是陆晚晚的叔伯辈,十分配合杜徽如查案,杜徽如请沈倾城和萧风一同去了隔间,这里算是临时的审讯室了。 最先进来的是陆晚晚的贴身丫鬟紫嫣,小丫鬟一见官,吓得瑟瑟发抖:“大人,奴婢什么都没有做,没有看见……”她惊慌极了,两手无措地扭着。 沈倾城眯了眯眼,放轻语气道: “紫嫣别急,你先冷静下来,听说昨晚是你当值,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家小姐遇害的?那段时间可有异常?” “回大人,昨夜是奴婢值夜,奴婢亥时服侍小姐睡下,就去隔间睡下了,一觉睡到了天亮,发现小姐房里没有动静,以前她都是寅时三刻起床的,奴婢觉得奇怪,以为小姐还睡着,就去敲门,没人应声,奴婢有些担心,便跟春萍姐姐开门进去,就发现小姐她……出事了!” 紫嫣一边说一边哭,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心有余悸,这一天都提心吊胆。她是小姐的丫鬟,不知道会不会罚她啊! “昨晚你家小姐遇害,应该有响动的,你一点都没有发现?” 紫嫣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值夜,我一般都睡得浅,怕小姐唤人,可是昨晚却感到特别累,什么都没有听见。” “春萍呢?她跟你一起值夜,也睡沉了?” 紫嫣难过地点头,泣不成声。 杜徽如询问地看向沈倾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杜徽如吩咐道:“来人,去紫嫣房里看看!”17901465 如果没料错的话,她们应该是被人迷晕了,否则不可能两人同时都睡沉了,作为随时听候主子传唤的丫鬟,她们时刻都保持警醒,所以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萧风自告奋勇带了几名官差往紫嫣的房中去,这会儿工夫,杜徽如又问了另一个丫鬟春萍,两人所说十分吻合。 很快,萧风等人便回来了,点头道:“没错。房间的窗户纸上有细小的洞,房内还有一股异香,该是迷/药一类的。” 沈倾城和杜徽如立刻站起来,连忙往紫嫣房中看个究竟。 “对,这个洞应该是被竹管一类的物件戳破的,房内有一点异香,应该是向房内吹入了迷烟,所以两名丫鬟都睡得那么沉,里面再大的动静也发现不了。”沈倾城细细查看之后,肯定了萧风的发现。 “而且,这座绣楼跟其他建筑隔得远,别处就更听不到了!”她刚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一点,这么远的距离,陆晚晚在房中就是喊破了嗓子,恐怕也没人知道。 杜徽如皱着眉头,奇怪道:“照死者身上的伤来看,死前应该有过挣扎,说明房内曾经动静不小,凶手为何不像对丫鬟那样,直接用烟将死者迷晕,不是更万无一失吗?” 沈倾城也答不上来,只能说,凶手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了一点头绪,几人细细审问了一圈,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几人又回到府衙,案情暂时陷入僵局。 沈倾城忽然灵光一闪,“杜大人,你不是说最近还有十个受害人吗?作案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我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性,可只限于猜测,受害人不想声张,查起来很难。”杜徽如摇摇头。 沈倾城笑笑:“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她能理解,杜知府是个男人,女受害人对着他总是有所顾忌,再加上心中恐惧,那些羞于启齿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还只能由她出面才好,女人之间总是方便一些。 杜徽如大喜,“那太好了,萧夫人,我果真没有看错人!” 沈倾城淡淡一笑:“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开始。” “好,我这就去让人备车!”杜徽如连忙往外跑,萧风站起来拦住他:“不妥,十个受害人,要一一上门拜访,太耗时间了,在下觉得,不如以夫人的名义宴请几家夫人小姐,这样更快些。” “也好,我立刻去安排!” 杜徽如的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安排好了,沈倾城和萧风用过午饭不久,就有官差来请人了。 再次踏入杜府,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次杜徽如安排的地点是杜蕙兰出嫁前住的那座绣楼,够宽敞,隐蔽性也好,不至于泄露隐私。 萧风和杜徽如是男人,不方便在场,将沈倾城送到,他就跟杜徽如离开了。 来的是十对母女,连丫鬟都屏退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有事,大家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却都心照不宣,没有人戳破这层窗户纸。 杜夫人作为主人,早得了丈夫叮嘱,不时张罗着茶点,跟夫人们闲聊几句。 沈了来家便。沈倾城状似不经意地分别将小姐们约到隔壁说话,勾起伤心事,几位小姐都有些失控,进展十分缓慢。 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那位李芝小姐还在抽抽搭搭,语不成句。 沈倾城按了按太阳穴,皱眉看她,却知道急不得,只好将之前记录到的一些线索整理一下,慢慢等李小姐开口。 终于,李芝哭声渐渐小了,沈倾城抬起头来,尽量耐心问:“李小姐,你记起来了吗?那人是样貌高度身材如何?请将你记得的告诉我,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李芝将信将疑,哭诉道:“半夜时分,哪里看得清楚,不过,那人不太高,甚至有些瘦,力气却不小。” 她细细地回想,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记起来,那人像是喝醉了,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话,我没怎么听清楚,倒是听到‘含烟’二字。” “你确定?”沈倾城一震,这个含烟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名字,难道是凶手的心上人? 李芝止住了哭泣,再次点头:“对,他喊过好几遍,当时我只顾着害怕了,他好像提到,含烟十六岁他就娶她,可是为什么没有等他。” 沈倾城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看着李芝问:“敢问李小姐芳龄?” 李芝黯然地垂下头,小声道:“我也是十六岁,那天正好是我的生辰,本来,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可是……” 她难过地低下头,沈倾城顾不得安慰她,脑中电光火石闪过许多东西。 十六岁,这是巧合吗?她刚才询问来看,每个女孩都是这个年纪,而且都是刚过生辰,或者是生辰当天。还有那个含烟,她十六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莫非那件事令凶手受了极大的打击? 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这数起案子应该都是同一个人所为,果真是连环案,可是,为何其她受害人都没有被杀,仅仅只有陆府那名陆晚晚小姐? 案情太过复杂,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沈倾城离开绣楼,就见萧风站在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下,加快步子奔过去。 “你是在等我吗?”她歪进他怀里,萧风大手一紧,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天冷,别冻坏了。”他摸到她的小手冰凉,攥在自己手里。 沈倾城感到暖暖的,甜甜地对他笑。以前她每次工作完,可没有人这样嘘寒问暖,在这里,有他在,真好! “傻了?”萧风刮刮她的鼻子,宠溺道。 沈倾城摇摇头,望着他身后满树含苞待放的梅花,不由得弯起嘴角。 “好浪漫!”她由衷道。即使案子再枯燥,在他身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萧风微微一笑,拉着她就走,“现在可是冬天,怪冷的,走吧!” 短暂的温存后,两人相携离开。毕竟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是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 杜徽如早等得不耐烦了,茶喝了一壶又一壶,见沈倾城来了,连忙亲手沏了一壶茶递过去。 “萧夫人,怎么样?”他巴巴地问。 沈倾城笑笑,将之前记录用的一张纸摊在桌上,两人瞥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 亲们,今天会有万更哦,嗷嗷嗷,裸奔的孩子伤不起,下午送上第二更,啦啦啦…… .. 107 哥哥1? “萧夫人,这是?”杜徽如不知所云,询问地看向沈倾城。 “嗬嗬,这个有点乱。”沈倾城捋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思考的时候常常会胡乱涂鸦,别人一般难得看懂。 萧风眼前一亮:“这些女子都是刚满十六岁,这个一定有原因的,应该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沈倾城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赞许地道:“是啊,每个受害者都是十六岁,像这个陆晚晚,昨天正好是她的生辰,凶手像是故意在这一天上门的。” 杜徽如也道:“对了,昨天陆小姐十六岁生辰,陆府大办宴席为其庆贺,凶手很有可能混在其中,我们可以从中进行排查。” 萧风摇头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陆府这样的人家,来贺寿的人应该很多,恐怕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杜徽如一下蔫了,求救地看向沈倾城,她好似一点都不着急,心下一松。 “我问过了,前面十个受害者交代,作案之人的身形相似,所以可以认为,他们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这样的话,咱们就能将这些特征汇到一处,总会将他找出来。” 杜徽如只有点头的份,“我也有这个感觉,但是此人作案的时候是戴着面罩的,而且都是半夜,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沈倾城抿嘴一笑,写下一个名字。 “含烟?”萧风和杜徽如相识一眼,“这人是谁?” “有个受害人说,作案人喝醉了酒,曾提到过这个名字,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会不会是他的相好呢?”她抿唇一笑,两人都兴奋地等着她的下文。“凶手曾经说过,含烟十六岁时他要娶她,可是她并没有等他,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这个含烟,会是我们整个案子的关键所在。” “好,我立即派人去查,有谁满十六岁名字叫含烟的女子。”有了突破点,杜徽如行动力挺强。[.超多好看小说] 沈倾城补充道:“对,不管是小姐丫鬟,是否成亲,或者是青楼女子,都要一一查清楚。” 杜徽如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萧风无奈地揽着沈倾城的纤腰,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他跟着自己出来一整天了,沈倾城有些过意不去,将手臂插/入他的臂弯,弯起唇角:“相公,咱们走吧!”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萧风十分受用,“遵命,娘子!”他故作姿态的样子,尾音拖得长长的,活像唱京戏似的。沈倾城扑哧一笑,两人夫妻双双把家还。 “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浣纱见二人一同回府,顾不得其他,连忙迎上来。 “怎么啦?”沈倾城见她焦急的样子,问道。 浣纱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她这样,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奴婢跟墨竹上街去买冬衣,预备着到了北边用得上,可是小姐您猜,我们看到什么了?”沈倾城挑眉,她想不出来。 浣纱没想要她回答,立马道:“以前沈府的一个下人,名叫余庆的,他家以前跟我家隔壁,后来跟了大少爷的。” 沈倾城心头一跳,大少爷?沈府女儿不少,可男丁却不旺,浣纱说的大少爷,难道是跟她一同出生的孪生哥哥? “你没认错?”她的声音不由带了丝颤抖,如果真是哥哥,那可是这个世上跟自己最亲密的人了。 浣纱肯定地点点头:“小姐,我记得,余庆小时候还抱过我呢。后来他虽不常回府,可是一年总能回一趟家,听说老爷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奴婢不会认错的。” “那。他去哪里了?”沈倾城颤着声问。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身体原主的潜意识作用,提到哥哥,她就觉得十分亲切。如果那个余庆真的跟过大少爷,他知不知道他的下落呢? 浣纱摇摇头,满脸的懊恼:“奴婢,奴婢跟丢了!” 沈倾城失望极了,萧风对她家的事还是有一些了解,安慰道:“别丧气,既然有消息就好,我派人暗中查探,想来应该会再有消息的。” 只好这样了!沈倾城宽慰自己,这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工夫,总会再见的吧。 只是,时机不对,终将失之交臂,我们只能怨叹老天的不公,其余的却莫可奈何。 时间已晚,沈倾城和萧风本来就累了,简单吃了几口晚饭,沈倾城便觉得困意袭来,萧风见她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心疼地替她擦净手脸,放到床上。 “嗯……”沈倾城睡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做梦,脑海中不时出现同一个画面,春花烂漫,一片桃树林,花瓣飞舞,两个小孩蹒跚学步,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满面含笑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走累了,慈爱地抬手替他们擦额头的汗。 后来是一条断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翩翩飞起,最后无影无踪…… 再后来,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隐约有个蠕动的身影,小肩膀一耸一耸的,似在哭泣…… “啊――”床上的人忽然坐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17901513 “城城,怎么啦?”萧风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过来抱着她。 沈倾城眸子有些散乱,定定地注视他良久,唤了声:“风哥哥?” “是我,城城,你梦到什么了?不怕啊,不怕!”他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沈倾城没有回答,又跌进无边无际的梦里。 萧风垂头看,怀里的小女人再次睡着了,他不由锁起眉头,她梦见了什么,会不会与那个人有关? 次日,天气难得的好,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暖的,舒服极了。 沈倾城一直睡到自然醒,眼珠转了转缓缓睁开来,心里一惊,天,日上三竿了都。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手触到细密的胡渣。 “风子?你还没起?”萧风一直习惯早起的,每天都会晨练一会儿,她偶尔醒来,会悄悄在不远处看他练剑,那矫健挺拔的身姿足以征服无数少女的心,而那样出色的男人是她的,她每次都很有满足感。 可是今天,那么勤奋的一个人竟然还在赖床。 萧风动了动,将她往怀里揽了一下,“你昨晚没睡好,再睡会儿吧。” 沈倾城此时神清气爽,不肯呆在床上,扭着身子就要起来。还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掀开:“快起来,要去衙门呢!” “唔…”他的声音带着慵懒,沈倾城去掀他,看到他的脸,不由叫起来:“你昨晚没睡吗?怎么眼睛都青了?”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他眼睛周围乌青一圈,堪比熊猫的造型。 “没良心的!爷伺候了你一夜,还取笑起我来?欠打!”萧风将她往床上按,开始上下其手。 “呃,我怎么了?”沈倾城愕然了。 他顿了顿,摇头道:“也没什么,你做梦了。” 事实上,她一晚上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翻来覆去,嘴里不时呓语着,还伴着冷汗,把他吓坏了,一直守着不敢睡,一次次起来给她拭汗,最后她整个人都像是水里捞上来的一样,他索性给她沐浴了一遍,她才舒服了些。可是他没敢睡,一直守着,直到天亮了她不再做梦说胡话,他才勉强闭了会儿眼睛。 沈倾城虽然不知道详情,但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昨晚有人不停在耳边唤她的名字,“城城别怕”,除了他没有旁人。 心中一暖,她突然心灵所至,仰起脖子在他冒着胡茬的唇上啄了一下,柔柔地对着他笑。 “咕哝……”萧风喉结一紧,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目光如炬地凝睇着她。 “风哥哥……”沈倾城被他看得毛毛的,下意识想要推开他。手搭上他的胸膛,薄薄的中衣传递着他身体的热度,惊讶地抽回手。 “城城,是你自己起的头!”他没头没脑地来一句,一座大山倾压下来,将她覆盖得严严实实,寻到她柔软的唇瓣,急切地开始攻“城”略地。 沈倾城意识回笼,终于发现不妥,沉着他松开片刻的空当,“不……”现在这么晚了,不行! 她意思还没表达出来,再次被他堵住,吻铺天盖地袭来,她再也无法思考。 他步步紧逼,她半推半就,很快便沦陷在他的热情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昏昏沉沉地任他胡作非为,可他不满了。1d705。 “城城,我难受!”他抓着她的小手,引导她往下探去。 小手触到一块热铁,她立刻想逃,大手却将它包住,顺势动了动。 夫问如萧杜。“好――硬!”她脱口道,萧风在她耳旁轻笑,颇有几分自豪。 “它忍一晚上了,好城城,帮我揉揉!”他低喃着,天知道,给她擦汗时,为她沐浴时,他忍得有多辛苦,可她昨天累成那样,他只好生生忍着,别无他法。 沈倾城知道他的隐忍,虽然有些怕,还是小心地动了动,萧风的心像要飞起来,激动地低喊:“对,就这样,动作大一点……” 他忘我的话语像一剂催情剂,令沈倾城身心酥软,身子在他的抚弄下渐渐湿润,忍不住轻吟出声,他顺势而入,填满她整个身心…… 外面灿烂的霞光透过窗棂撒进床上,犹如一点火星,一点即燃,在这个冬日愈烧愈烈。 ―――― 七点前会有第三更哦。 .. 108 含 烟 再次醒来已近午时,沈倾城骨头都散架了,不由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干嘛要主动点火啊?人家都说男人是狼,尤其是饿了一夜之后的某只饿狼,更是恨不得将她连骨头渣子都嚼碎了吞进去似的。(.无弹窗广告) “城城!”某人却一改之前的颓废样子,一脸的神清气爽,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讨厌!她翻个身,不想理他。 “好了,快起床哦!”他轻轻打了她小屁股一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项。 “啊,你这个色狼!”若不是在床上,沈倾城估计会跳起来,鼓着眼睛瞪他,挥舞着小手就要去捉他。 他忍俊不禁,将她两只手制住固定在枕头上方,声音暗哑:“再不起床,今天就不用起来了!” 沈倾城一惊,小脸刷地一红,幽怨地横了他一眼。 “流氓!”两人都没有穿衣裳,被子下面一硬一软两具身子紧密贴合,她清晰地感觉到腰后抵着的硬物,羞恼地骂道。 萧风恬不知耻地凑近:“你是我心爱的人,这表示我对你深深的爱意!” 越说越不像话了,沈倾城推开他,伸手拿起床边架子上的衣裳,锦被滑下,白瓷般的肌肤就在萧风眼前,他的目光又黯了黯,忍不住在她背上印下一吻。 “啊――”沈倾城这下真的跳起来了,下了床才发觉自己清洁溜溜,连忙拿衣物护在前面。 “哈哈哈!”某人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沈倾城粉腮通红,扭捏地穿着衣衫,抬头见他还一脸兴味地欣赏她的样子,恨得牙痒痒,走近去拧住他的耳朵用力绕了一圈。 “虎须你也敢捋,让你长长教训!” “啊啊啊,救命,母老虎来了――”某人作势大声喊,配合她的凶悍。 母老虎?她有那么彪悍吗?沈倾城狠拧了一把,一手连忙捂住他的嘴:“作死啊,让人听见了!” “嘿嘿,听见又如何?这叫闺房之乐,谁这么无趣来扫兴?”某人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还真有扫兴的人来了。“扣扣”的敲门声传来,浣纱在外面喊:“爷,夫人,杜大人送信来了!” 沈倾城狠瞪了他一眼,连忙放下帐子出去开门。 浣纱见沈倾城出来,衣衫虽已穿好,头发却还凌乱着,不由抿嘴笑了。 沈倾城装作没看见,今天真的有些过了,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嗽,掩饰地拢了拢头发问:“说什么了?” 浣纱连忙正色道:“杜大人说,已经搜集到二十个名叫含烟的姑娘,请您过去核对一下。” “好,我知道了!”沈倾城点头欲关门。浣纱喊住她:“夫人,您好些了吗?” “嗯?”沈倾城不明就里,浣纱担忧地道:“昨晚您病了,爷守着您一宿没睡,还给您擦身子沐浴,现在好些了吗?”17901202 她微红了脸颊,没想到昨晚的动静弄得那么大,是啊,沐浴要用热水的,看来昨天她把府里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 “我没事了!”她想,昨天劳动强度太大,又听说了兄长的消息,有些激动。今天的工作相对轻松,她应该没有问题。 回到里间,萧风已经穿戴整齐,天蓝色嵌灰鼠皮滚边的长袍,简单大方,头上束着同色发冠,掩不住的英俊伟岸,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她连忙收拾自己,简单扎了个发髻,簪上两柄银簪,素净大方,将她的美丽出尘衬托得淋漓尽致,萧风看得转不开眼睛,她嗔怪地道:“还不快走?” 杜徽如的效率还挺高的,不仅找到了名叫含烟的女子,还将她们的家庭装况和年纪生辰也做了记录,萧风和沈倾城到的时候,他正对着一桌子的资料,见二人来,连忙让人看座。 沈倾城将资料大略看了看,瞥了眼杜徽如道:“杜大人,其实这些已经不需要我们插手了,您为何还要拉我们过来?” 她语气来得很直接,她不相信,凭他这么多年的杭城知府,没有一点审案的经验,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他不该找他们才是。 “嗬嗬,这个实在不好意思,此事牵扯到总督府,下官必须小心再加小心,否则,破不了案,或者造成冤假错案,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才如此谨慎行事。” 杜徽如解释道。 沈倾城定了定神,明白过来,他这是蚂蚁撼不动大象,所以多拉几个人垫背啊。事情牵涉到总督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他就可以让她们去做,这样的话,案子顺利了结大快人心,他还能在总督府和百姓们眼中落个好名声;若是办不好,他大可以将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他不用背上一点过失。 她有点看不上杜徽如的小算盘,有心不想再管这件事,但脚却不自觉地往那边靠近。 “没关系,他算计不了我们!”萧风见她这样,明白她的担忧,在她耳旁小声提醒。 沈倾城莞尔一笑,是啊,她怕什么呢?她的男人可是堂堂九王爷,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撑起来。 想通这一点,她一下子豁然开朗,反正她的目的不就是想早一点找出凶手么?这样查到一半,她也不会放心离开杭城。 再仔细看看他搜集来的含烟资料,细细筛选起来。1d6v4。 “按照受害人李芝所说,那个含烟应该已经在凶手作案之前就满十六岁了,这几个都是近几日的生辰,基本可以排除。” “还有,含烟并不一定是杭城人,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她是本地人,会轻松得多。 经过一番筛查,还余了十二个人与所知的“含烟”相吻合,沈倾城揉了揉眼眶,靠在椅子后背上思索。 “你有没有问过,这位含烟姑娘接触过哪些人?有没有跟我们要找的目标有关?” 杜徽如摇头:“总督府交代过,此事不可声张,所以我们都是私下里查探,并未深入过问。”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下手的人家有什么共同点?”沈倾城忽然道。 杜徽如想了想道:“之前的十名受害人,都是家境还算殷实之家,独有陆小姐是大家闺秀。” “就是这个,我们似乎忽略了一点,作案人对待陆小姐是不同的,有没有可能,他对陆家的感情有些特别呢?”沈倾城大胆猜测。 “你是说,他跟陆府有仇?所以将气撒在陆小姐身上?”萧风忽然道,“这样想也有道理,若是他跟陆府有仇,就能解释之前十个受害人没有被杀的原因。” 杜徽如也同意滴点头,沈倾城将资料收起,对杜徽如道:“好,既然这样,请大人找一个画师来,咱们根据受害人的口述画一张像,到时候找起来就简单些了。” 杜徽如满口答应,瞥见一旁的萧风,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九爷的画功我可是瞻仰过一二,不如请九爷相帮如何?” 次都午碎已。沈倾城惊讶:“你还会画画?” “我会的东西多了!”他拽拽地笑,让杜徽如取了纸笔来,刷刷几下,一张大致的轮廓图跃然纸上。 “太好了!此人如果真与陆府有过节就好查了,我们再去总督府走一趟!”杜徽如兴奋地吩咐官差集结,一行人又往陆府进发。 快到陆府,沈倾城习惯性地掀开帘子,经过一道侧门的时候,她忽然喊起来:“等等,停车!” “城城,怎么了?”萧风转头问,只看见她匆匆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连忙追上去。 “嘘,你看,那是陆标!”沈倾城小声对萧风道。 萧风立刻皱眉:“这个纨绔,成天招惹良家妇女,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你看那个女人!”沈倾城抬手一指,陆标正扶着一个女人上马车,像是要出门。 “上次我们去陆府的时候,是不是没见过她?”上一次,杜大人可是将陆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的,但是唯独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她已经梳了妇人发髻,又从陆府出来,应该是陆标的妻妾什么的。 那妇人像是觉察到有人在看,不经意朝这边转过脸来,忽然脚下踩空,陆标大喊一声:“烟儿小心!” 烟儿?!沈倾城一惊,看向萧风,他也是一脸的惊诧。 “她有可能是那个含烟吗?”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之意。 “九爷,夫人,出什么事了?”杜徽如的马车跟了上来,见他们下了车,问道。 “快,拦住那辆马车!”话音未落,前面的陆标和女人已经上了马车,飞驰起来。 杜徽如还没反应过来,萧风来不及跟他细说,索性回到自己乘坐的马车前,从靴筒中拔出匕首解了绳子,翻身上马。 “我也要去!”沈倾城伸出手,萧风犹豫了片刻,拉住她一提,便将她稳稳地置于自己身前,狠狠一夹马肚子,飞快的朝前跑去。 那陆标像是知道他们在后面追,马车跑得飞快,萧风也一路疾驰,耳边风声呼啸,一路上踢翻了好几个路摊子,终于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萧风驾驭技术娴熟,很快就追上了陆府的马车,马头一拨,拦在马车前面,喝道:“陆公子,请留步!” ― .. 109 含烟之谜1 “吁――”车夫拼命挥动着马鞭,车速极快,突然前面出现一人一骑挡住去路,眼看就要撞上了,车夫大惊失色,连忙勒马,可是马儿一个劲地往前飞奔,这下吃痛,又受惊吓,岂肯听话,仰起前蹄就要往右边的围墙冲,状似癫狂。 “救命啊!”车夫本能地呼救,马头就要撞上围墙了,忽然一只大手按住马头,“快松手!” 车夫反应过来,犹豫了片刻。“快啊!松手!” 萧风命令着,此时马受惊了,再勒缰绳无济于事,反倒让它失控,到时候后果难以设想。 “砰――”马已经停下,是车厢撞上来的声音,很快停下。 “混账东西,怎么赶车的?”车厢里爆发一声怒吼,帘子掀开,陆标气急败坏地冲车夫吼。 “少爷,姨娘,您们没事吧?”车夫忙下车查看,陆标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愤怒地瞪着正摁住马头的萧风。 “九爷这是何意?”他压抑着,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熊熊怒火。 “陆公子,贵府的案子有了新进展,麻烦你先回府配合调查!”沈倾城立在马上,郑重地对陆标道。 陆标抬眼,不由目眩,马上的美人本就绝色,此刻傲然而立,更是添飒爽英姿,他一时看得痴了。 沈倾城翻身下马,冲马车内喊道:“含烟,你没事吧?” 陆标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见沈倾城抬手要掀帘子,连忙一个箭步挡在前面,伸手去抓她的手:“沈小姐住手!” 萧风格开他的大手,反手一拧,陆标立即哀哀叫起来:“萧风,你别得寸进尺!”1d70t。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面前这位如今是在下的夫人,不是什么沈小姐!”他可记得,当初有人觊觎他的女人,动了歪心思,若不是碍着他是总督府的人,早将他大卸八块了。 陆标的胳膊被反扭着,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那是痛的和气的。 “啊……”车内忽然响起痛苦的低唤,里面有人尖叫一声:“少爷,姨娘动了胎气,怎么办啊?”声音带着哭腔,陆标大急,“萧九爷,你我的恩怨以后再算,我的小妾身体有恙,得先失陪了,你有什么事到陆府再说!” “不用如此麻烦,正好内子是王太医的高徒,她会给你的女眷瞧瞧。”萧风见沈倾城已经撩开帘子上了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微弯的弧度。 陆标绝望地放弃了反抗,静静地等待着。 沈倾城进了车厢,就见一名丫鬟扶着一个少妇,样子十分焦急。那少妇正是之前在陆府上车的那个,此时她额头渗着细汗,眉头紧皱着,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快,将她放平!”沈倾城一声令下,那丫鬟像有了主心骨,连忙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将少妇轻轻放到软垫上。 沈倾城搭上她的脉搏,脸色微沉:“不好,胎像极弱!” 外面的陆标听了,急得凑过来要上来查看,沈倾城脸一绷:“她本就动了胎气,你还想她染上风寒吗?” 这可是寒冷的冬天,寒气入体,可是雪上加霜,到时候就算是人没事,也得落下病根。 “还不是你们,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善罢甘休!”陆标吼道。 “陆公子,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含烟之前不知被你藏了多久,加上营养不良所以才会有滑胎迹象,你倒是挺能的,责任一推就没事了?你可是孩子的亲爹!” 陆标被沈倾城一顿冷嘲热讽,脸涨得通红,呐呐道:“那,麻烦夫人救救她,救救孩子!” 沈倾城哗地一声放下车帘,将陆标挡在外头,他再在这里废话下去,神仙都难救她。 少妇额头的汗还在冒个不停,沈倾城一靠近,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请你……救救我!” 沈倾城没有动,看了她一眼:“你叫含烟?”如果是,她会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少妇忍着痛咬了咬唇,无声地点点头,沈倾城了然,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的是一整套银针,以备不时之需。 含烟看她取出一根银针,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不由得瑟缩了一下。17901563 沈倾城安慰她道:“此时开方子熬药已经来不及了,我先给你扎一针,会有点疼,你得忍着。” 含烟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孩子,那还顾得聊其他,沈倾城一针下去,她身子一震,随后竟奇迹般地轻松了不少。 沈倾城看她有了缓解的趋势,掀开帘子对陆标道:“她胎像本来就弱,你还让她受颠簸之苦,此处离陆府也不远,你把她抱回去再说吧!” “孩子没事吧?”陆标急切地问。 沈倾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漠然道:“孩子有没有事暂时还没法保证,你先抱她回去,我再替她开药,服药之后才知道。” 陆标有些失望,但还是照做,丫鬟小心翼翼地将含烟交给他,陆标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抱起来真有些吃力。 沈倾城和萧风上了马,一同往陆府行去。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有下人迎上来问。车突着吁吓。 “滚开!”陆标一脚踹过去,抱着含烟就往里面跑,萧风和沈倾城一路跟着,见他要往后院去,连忙道:“到上次大厅那边,旁边有间屋子,铺些被褥就好。” 毕竟后院多有不便,既然找到了含烟,案子自然要查下去。 陆标看了眼怀中痛苦得紧闭着眼睛的含烟,咬咬牙跟着沈倾城他们后面而去。杜徽如也跟了进来,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沈倾城已经开好了方子,命下人去抓药熬药,含烟沾上床褥已经睡了过去,看上去好了一些。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了吧?”陆标寸步不离地守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沈倾城轻叹口气,这个陆标,一副纨绔样子,对含烟还算上了几分心的。 陆标见她不说话,痛苦地垂下头,不住地捶打着自己:“报应,都是报应啊!” 沈倾城心头一跳,“陆公子何出此言?” 陆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了嘴。 萧风见他如此,毫不留情地给他泼冷水:“陆公子,这位含烟姑娘仅仅是你的小妾吗?她跟杀死你妹妹的凶手有什么关系,想必你心里也明白。” 陆标惊恐万分,看向二人的眼神闪烁不宁,沈倾城冷冷地看他:“咱们都是明白人,你藏着掖着有用吗?” 陆标颓然地垂下肩,看了眼含烟,坚持道:“只要含烟没事,我全部告诉你们。” 沈倾城不置可否,既然有了线索,他不说也得说。不过此刻含烟的状况确实令人担忧,她也没有再坚持。 “少爷,药来了。”丫鬟端着药碗站在门边。 陆标下意识地看向沈倾城,她点点头:“端进来吧,喂她把药喝了。” 陆标连忙上前,扶起含烟,她已经睡着了,他一匙一匙地喂进去,好不容易将药喂完了。 杜徽如在房间外面等着,不停地走来走去,他没想到,陆府里竟然也藏着一个含烟,他竟然没有查到。 “陆公子,有什么事该交代了吧!”沈倾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标,他静默了一阵,沉重地点了点头。 几人一起到了外面的隔间,杜徽如也正好进来,三人一同坐在面前,陆标再也隐藏不了,只好将事情一一道来。 “含烟跟我之前,也曾是钟鸣鼎食之家,后来她家没落了,我出面帮了她,她爹娘出于感恩,就将含烟给了我。” “她跟你多久了?”沈倾城开口。 “一年。” “她今年多大?” “十七,前天是她的生辰。”陆标自嘲一笑,“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是晚晚的生辰,却没有人知道她也是。” 竟然是这样! “含烟以前有过喜欢的男人,你知道吗?” 陆标并不意外,点头道: “她曾经定过亲,对方是一个没落书生,听说两人感情很好。后来,含烟跟了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沈倾城正要说话,忽然里间一阵呜呜的哭声,她连忙进去,陆标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含烟,你都听见了?如今,我们怀疑,杀死陆小姐的那个人跟你有关,请你务必配合我们。”沈倾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似乎无济于事,含烟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咽咽的。 陆标走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含烟终于平静了些,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却似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夫人有什么话就问吧。”她小声道。 沈倾城斟酌了一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最近杭城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连续糟蹋了十个良家姑娘,之后更是残忍地歼杀了陆府小姐,也就是陆公子的亲妹妹。”她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他们都有些紧张,于是继续道,“其中一位受害人的供词说,她被辱那晚,那人曾喊了含烟这个名字,还问她为什么不等他。这个含烟,其实就是你对不对?” ―――― 亲们,估计在下午会送上第二更哦! .. 1010 谁是凶手 含烟身子一颤,又哭了起来。(.)沈倾城继续追问: “他还提到你十六岁的事,含烟,请你老老实实将事情说出来。” “她刚刚醒过来,你不要逼她!”陆标霍地看向沈倾城。 沈倾城迎着他的目光,咄咄地道:“我逼她?陆公子,你该不会忘了吧,死的那位可是你的亲妹妹,她为何死得那样悲惨屈辱,我想你其实明白得很。怎么,还要我说出来吗?” 陆标眼神一闪,不敢再看她,沈倾城又转向含烟: “你们约定过,在你满十六岁时做什么吗?”1d73d。 “夫人不是都猜到了吗?”含烟抽抽噎噎着。 “我的只是猜测,含烟,如今是十位小姐被辱,还有一位甚至被杀,她还是你身边这个男人的亲妹妹,你于心何忍?难道还要看着更多的姑娘清白被毁,她们都是因为你,你不觉得剜心吗?” 含烟越哭越猛,将头埋在被子里,绝望道:“建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傻?呜呜呜……” “建哥哥?” 含烟哭着点头,用袖子揩了眼泪,迎着沈倾城的清眸道:“我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他叫刘建,从小就对我很好,两家父母都十分高兴,就等着我们长大一些让我们成亲。” “那天是我十五岁的生辰,建哥哥私下问我喜不喜欢他,我……我害羞地说,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做他的新娘。两家长辈已经在操持我们的婚事了,可是……”说到这里,含烟已经泣不成声。 陆标接过话来:“可是那天,她跟了我。” 沈倾城有些震惊,原来如此! “原本该你们成亲的日子,你却在那一天跟了陆标?所以,刘建怀恨在心,自暴自弃,对女人产生了仇恨,便成了采花大盗?” 含烟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有可能是他。(.无弹窗广告)我、前天我生辰,曾悄悄潜进陆府,要我跟他走,被我拒绝后,他难堪地走了,我以为他真的走了,哪知道晚上就出事了!呜呜呜……” 含烟恸哭着,肩膀剧烈地抽动,陆标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那天你见过他?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我以为他真的走了,没想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含烟默默捂着红肿的脸颊,连哭都忘了。 “你这个践人,我待你一片痴心,你竟然……”陆标喘着粗气,全然没有之前的温柔以对,“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亲妹妹啊!” 他歇斯底里地嘶喊,含烟只有低低地泣诉着,陆标似乎仍不解气,伸手抓过她的头发,用力地摇晃起来。 “陆标住手!你会害死她的!”沈倾城忙阻止他,陆标一个用力,含烟的头一下子磕在床头的架子上,立刻就见汩汩的鲜血冒出来。 陆标还不解恨,喋笑着还要上前,却被闻声冲进来的萧风一把拉住。 “有本事对一个女人动什么手?”萧风一把将他摔在地上,不屑道,“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陆标痛悔不迭,目眦欲裂地看着含烟,仿佛要将她撕碎才甘心。 “陆少爷,原来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哈哈!”含烟忽然面色大变,哈哈笑起来,忽然,她看向沈倾城,眼里透着一丝玩味。“我说陆公子怎么会喜欢我这个破落人家的女子,今日见了你,我终于明白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风一眼,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这位爷,你没发现,我跟你夫人有几分相似吗?” 沈倾城一怔,她第一眼见到含烟的时候,就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是,她自认自己和含烟是不像的。(.好看的小说)17901733 陆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就要去捂她的嘴,萧风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之举,用力拉住他。 “倒是有一两分像,”他的目光在含烟脸上扫了一下,看向沈倾城,“可是人不都是一双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含烟险些岔了气,她没想到这个男人护一个女人这么紧。 烟城哭子不。陆标见萧风警告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没敢再说话。 事情已经差不多清楚了,沈倾城本来对含烟有一丝怜悯的,被她那一句挑拨离间弄得没了心情。索性走到外间去,萧风也跟了出来。 杜徽如听到里面的声音,可是觉得有女眷在着实不方便,在外面挠心挠肺的难受啊。见两人出来,急忙过来问道:“怎么样,都交代清楚了吗?” 沈倾城点点头,将含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杜徽如豁然起身,咬牙切齿道:“好啊,刘建,让本官好一番折磨。来人,速速将此人缉捕归案!” 外面等候着的捕头立即应声,带着一群官差离开了。杜徽如向萧九拱手道:“多谢二位鼎力相助,本官先去审那刘建,先行一步,稍后官府见。” 这是还没过河就要拆桥了?沈倾城和萧风对视一眼,冷笑一声,却并未阻止他离开。杜徽如不敢面对陆家人的责难,早早地走了,却将这一大摊子留给她。 果然不出所料,杜徽如前脚刚走,立刻一群人往这边而来,领头的自然是陆府最大的权威陆老太爷,萧风拉着沈倾城迎了上去。 “萧爷,夫人,听说烟姨娘有问题是不是?”说话的是陆晚晚的母亲,那位在床前哭得一塌糊涂的中年妇人。 沈倾城侧身让过,公式化地道:“一切真相还得等过堂之后才清楚,烟姨娘只是动了胎气,刚刚已经平稳了。” 如果此时实话实说,她敢断定这群人一定比陆标更愤怒,说不定立马将人撕了。 那妇人松了一口气,对陆老太爷道:“爹,我进去看看。” 陆老太爷点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一旁的大厅。陆少夫人扶着婆婆一起进了含烟的屋子。 “啊――”里面传来痛苦的声音,沈倾城暗叫不好,连忙冲了进去。 含烟此刻无力地耷拉在床沿,陆标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了这是?标儿,你是要气死娘啊?”陆夫人扑过去,将含烟扶起来。 陆标看了眼跟着陆夫人进来的少妇,心虚地低下头。 沈倾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们本是夫妻,这样相对无语真是令人无语。 “娘,先请大夫吧!”陆少夫人不忍地看了眼含烟,提醒道。 “我来吧!”沈倾城上前,捉住含烟的手腕,许久都没有说话。 含烟身子瑟缩着,状似痛苦至极。陆夫人急切地问:“怎么样?” 沈倾城摇摇头:“她最近压力大,营养不良,加上经过颠簸动了胎气,刚才又受了刺激,所以……” 她看了陆标一眼,其实那些都已经不算,最厉害的刺激还是刚才他动了手。 “啊!我的天哪!”陆夫人激动起来,扑向陆标,“我好不容易有了孙子,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她?” 沈倾城淡然地看着,含烟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可以想象,被子下面流出来的污物一定惨不忍睹。 她没有心情再去管她,对陆少夫人道:“给她请个大夫吧,我还有事。” 沈倾城和萧风从陆府出来就往府衙赶,刘建的家就在城西,若无意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人捉拿归案。 萧风体恤她辛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沈倾城想到陆标对含烟的态度,不由得升起一丝感触。 “含烟的话你记得吗?”她淡淡地问。 “那句话?”萧风大手轻柔地拍着她,令她昏昏欲睡。 “装!她不是说跟我像吗?陆标之前不是打过我的主意?”她白他一眼,非要他表个态。 “那个啊,我早知道了,上次杜府,你在台上风光无限,起了心思的何止他一个人?”他自己的心也是在那时沦陷的吗? “什么意思?”沈倾城不满,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难道我要将他们的眼珠和心都挖出来?” “你都不吃醋?”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忽然别扭起来。“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犯得着吗?”萧风满不在乎道:“她跟着陆标已经一年了,认识你才一两个月。笨!” 这还是不能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沈倾城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蓦地,一张俊脸靠近,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要不要证明一下,为夫我有多在乎你?” “嗄?”沈倾城还没回过神,唇上已经被覆上,她别扭地想要推他,却被他收紧长臂,深揽入怀,加深了这个吻。 辗转缠绵,舌尖勾缠,热切的吻诉说着深深的眷恋,沈倾城头脑缺氧,七荤八素,直到快要窒息了,他才放开她,恶狠狠地道:“这下能证明我在乎你了吗?” 沈倾城有点慢半拍,傻傻地看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嗯?还不够?”他扬起眉,作势再证明一番,沈倾城忙抵住他,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够、够了!我知道了!” 萧风弯起食指,在那两片水光潋滟的红唇上抚摸一遍,弯起嘴角笑了。 “唉,那个含烟听可怜的。”她轻叹一声。她没了孩子,又惹陆标厌烦了,估计以后不会过得有多好。 萧风不搭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在此刻还有心思挑拨离间,他怎么可能同情这样的人? ―――― 二更到,请享用。 .. 111 1真相大白 “威武――”衙差们敲打着地面,口中念念有词,公堂上一片肃穆。 下一刻,两名衙差押着一名犯人上堂来,掼在地上跪下。 杜徽如威严地坐在堂上,重重地抬起惊堂木一拍,沉声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地下跪着的男人,身子瘦削,长相很普通,甚至有些平庸,衙差将其一脚踢下去,扑通一声趴伏在地。 “大人问你话呢?怎么,还当这里是你家炕头?”一名衙差啐了他一口,讥讽道。 刘建吃痛,申银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回大人,草民刘建,家住城东安平巷。” 他声音有气无力,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是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采花大盗。 “刘建?陆府陆小姐被人歼/杀,惨死家中,还有杭城最近这十桩少女被辱案,可都是你做的?”杜徽如目光如矩地射向他。 刘建垂了头闭口不答。 杜徽如冷笑一声:“还不承认?刘建,如今证据确凿,你不认也得认!来人,重打二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一声令下,立即就有衙差来行刑,板子落在身上,刘建一声都没有吭,二十板子都打完了,刘建竟然挺住了,杜徽如惊诧住了,冷笑一声:“你还挺倔的,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大人,我招……但、我有个条件!”刘建气息都微弱了,费力地求道。 “你且说来听听。”杜徽如气得不轻,都这步田地了,他经然还敢提要求。 “我想见见含烟,只要见到她,我什么都交代!”他死寂的眼里闪着一抹光彩。 杜徽如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那含烟如今是陆府小妾,人家会见他吗? 刘建匍匐着身子蜷缩在地上,苦笑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大人不会怕我再做出什么事来吧?” 杜徽如想了想,此时他的样子也耍不了什么花样,便点头同意了他。“好,我答应转达你的意思,但是人家愿不愿意见,我只能尽力。” “若是含烟不见,我便是自尽在这公堂上,也不会招供,杜大人也结不了案!”刘建此时十分的倔强,杜徽如有些愤怒,却懒得跟他计较,挥手让人去陆府请人。 沈倾城和萧风赶到衙门,杜徽如连忙替他们在堂下设了座。 “犯人执拗至极,非要见那含烟!” 沈倾城道:“含烟本就是关键人物,见见也应该。” 杜徽如陪笑着点点头,心道,只怕陆府丢不起这个人。不过转念一想,陆府更丢人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也不再想其他, 刚坐下不久,衙差带着含烟也来了,陆标也跟着。 沈倾城见到地上趴着的刘建,有些讶异他的憔悴,做下那么多起案子的人,不说五大三粗的汉子,至少不该是这样瘦弱不堪才是。 “刘建,你个混账王八蛋!”陆标见了刘建,眼中怒火直喷,一脚将他踢出几步远。 “陆公子,这里是公堂!”沈倾城提醒道。 “他杀了我妹妹,我要让他偿命!”陆标赤红着眼欲再上前,衙差将他拉住,不然他真想踢死他。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沈倾城冷冷地提醒,这个陆标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刘建勉强撑起身子,看着陆标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他冷笑一声:“姓陆的,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当初本该是我跟含烟大喜的日子,若不是你卑鄙地在后面动了手脚,我们早已结为夫妇,幸福地过日子。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就是重来一次,我刘建也还是一样,哈哈哈――” “王八蛋!”陆标眼睛喷着火,恨不得将其凌迟,却也不再往前冲。 含烟是被抬来的,此时气若游丝,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心生一股悲凉。 刘建不再理会陆标,看向含烟,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烟儿,你移情别恋,为什么不好好的?这副死样子是要我死也不能瞑目吗?”他用力嘶吼,身上的伤口被扯,撕心裂肺的疼,不过,此时,这点痛对于身体另一处,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武有着中徽。含烟被丫鬟扶着坐起来,痛心地看着他,后悔不迭:“建哥哥,那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我? 刘建虚弱地点头,看着她的眼睛:“烟儿,你走之后,你家一点好转都没有,债主上门逼债,你爹娘忍受不了,自尽死了,我爹娘上去帮忙,被他们打得瘫在床上,我什么都没有了,一点盼头都没有,你知不知道?” 含烟被他刀子一样的眼神看得一颤,她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让他完全改变,此时的刘建哪里还是那个跟她情投意合的少年郎?她闭了闭眼,将涌上来的酸意压下去,泪珠却不听话地滚落下来。 杜徽如挥手示意一旁的书吏将他们的话记录下来,沈倾城和萧风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们。 陆家众人也陆续赶到,看到刘建,都恨不得剜了他的筋吃了他的肉,可碍于公堂之上,最终没有造次。 杜徽如见他们叙旧得差不多,拍了下惊堂木,堂下静下来。 “刘建,你细细道来,这些日子你是如何作案的?” 刘建此时万念俱灰,眸中闪过一丝绝然,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作案的经过。 “我们两家变成这样,全都是拜这位陆公子所赐,原本我与含烟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感情极好。这一切都源于认识了他。”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陆标,眼中的恨意十分浓烈。陆标缩了缩,收起了之前的嚣张之气。 “我跟含烟约好,她满十六岁时,就嫁给我,两家父母特意看了日子,含烟十六岁生辰那天是个大吉之日,婚期便定在那一天。我们一天天数着日子,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的神情充满了向往,可下一刻,立刻狰狞起来,声音里掩不住的恨意。 “可是,有一天陆标出现了。那天,我和含烟去郊外采野菜,路上遇到一辆马车坏了,好心上去帮忙,那位富家公子十分感激,将我们送回了家,还说要重谢我们,我们没有答应。后来,他不时上门来帮忙,我们对他很有好感,却不知道,他那时已经对含烟起了心思。” 不用说,他说的那人就是陆标了。 “后来,含烟家里无缘无故惹上了祸事,债主上门逼债,要含烟抵债,我们自然不会同意,那债主不依不饶,后来陆标正好撞上,说含烟是他的人,并说明了他的身份。 那债主似乎很有来头,并不怎么畏惧他,不信他说的话。陆标将他们赶走后,跟含烟的爹娘说了许久的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直到含烟十六岁生辰逼近,觉察到他们不对劲,才知道他们已经私下将含烟许给了他。 我知道这事接受不了,找他们理论,含烟苦苦哀求,说不过是权宜之际,她的心还在我身上,要我稍安勿躁,她有办法说服她的爹娘,实在没有办法,她就和我私奔。 我对她的话从来没有怀疑过,安安心心等着,含烟的生辰那天,她给我送了信,要我去码头等她,我们一起离开。 我感动不已,甚至将爹娘也丢下了,悄悄打好包袱去约定的地点等她,我憧憬着我们成了亲,我一定视她如珍宝,我们要生几个孩子,无忧无虑地生活。 可是,我等啊等,从早上开始,直到深夜,我越来越心慌,含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我不甘心,一直坐到天亮,我还是以为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不是故意不来赴约的。我悄悄回到她家,却见她家喜气洋洋地宴请宾客,那扎满的红绸,无数的大红喜字晃花了我的眼,连我的爹娘也在其中,那时我才知道,我枉读圣贤书,竟然被所有人骗了!” 我不甘心啊,偷偷跑到陆府,希望能见上含烟一面,等了好几天,才见到她的面,她笑颜如花,可是面对的是另一个男人,我当时恨不得上去将那对歼/夫淫.妇杀了,可是,我不敢,也舍不得!忍着心痛回到家,书念不进去,事也不做了,爹娘都没有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家里整日愁云惨雾。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有一天,债主又上门了,含烟的爹娘招架不住,跑到我家求救,我爹去帮忙,却被些人暴打一通,含烟的爹娘重伤不治,相继去了。我爹也只能躺在床上,再也站不起来。 生活所迫,我只能挑起养家的重担,我本是读书人,什么都不会做,可是却不得不天天去码头上当苦力,我吃苦耐劳,累死累活都不吭一声,同行们都同情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活让给我做。我经常给有钱人家搬货物,能得到一两个赏钱,我仇视他们,陆家就是有钱人,如果没有钱,怎么会将含烟夺去?我恨含烟,她不守我们的承诺,将我骗得好苦。 有一次,张家小姐生辰,大宴宾客,我正好替他们做活,撞见张小姐跟男人私会,我忽然想起含烟给我的痛,心里痛苦万分,他们都是一样看着衣着光鲜,不知道背地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发誓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于是便有了第一次。” 杜徽如听得津津有味,两眼放着光芒,刘建停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妥,轻咳了声问道:“你是如何作案的?一一交代清楚!” 刘建看他一眼,轻蔑地一笑:“那有何难,当天我送完货之后,谎称肚子疼,让同伴先走,其实趁乱悄悄潜在张府,直到晚上没什么人,我才偷偷钻进张小姐的闺房,伺机而动。天随我愿,张小姐跟男人私会方便,常常故意将丫鬟遣退,因此晚上连个值夜的丫鬟都没有,那天她沐浴的时候,我出现在房中,她惊慌失措,想喊却不敢喊,只好任我为所欲为,连声都不敢吱。 我的恨意得到缓解,此后每回想含烟想得睡不着,我就会偷偷寻找机会,每次都找刚满十六岁的女子,那样我就能骗自己,跟我苟合的人是我心心念念的含烟,这样做了十次,我听到风声,说官府已经在注意此事了,但我并不害怕,没有人敢声张,女子的闺誉太重要了。 我的愤怒发泄得差不多,家中母亲也觉察到我有些不对劲,有意识替我张罗亲事,看着母亲天天为我/操心,我也打算好好过日子了,可是有一天忽然听说,陆府小姐十六岁生辰到了,要大摆筵席庆贺。 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陆府啊,天天都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偷偷在想,如果我把陆小姐玷污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杭城耀武扬威?而陆标知道了,会不会因此后悔当初千方百计将含烟夺去?他又会怎样待她? 这种想法天天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最终支使了我的行动。有了经验,我顺利潜了进去。竟然还见到了含烟。我求她跟我走,我想,只要她答应,我立刻带她走,我还会好好待她。可是,她竟然不屑一顾,说她厌恶我,恨我。 所以,我发誓要狠狠折磨陆家的人,我假装离开,其实偷偷藏了起来,天助我也,陆小姐的绣楼隔其他地方远了许多,我从白天等到晚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入夜,我又一次成功了,看着陆小姐被我百般蹂躏,我前所未有的满足,解恨,那一天,我比任何一次都要卖力,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色微明才放过她。她果然是被宠坏了,竟然还对我拳打脚踢,我一怒之下,直接用枕头将她闷死了,哈哈,陆标抢了我的女人,我就用他妹妹来偿还,这笔买卖挺划算!” “陆小姐的丫鬟呢?难道都没有人发现你?” “笑话,陆府是什么人家,我岂能不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事先准备好迷/药,白天踩好点,夜里将那两个丫鬟迷晕,那陆小姐还不是我砧板上的肉,任我为所欲为?” “你果然胆大包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值夜的人听到声音,你照样跑不掉?” “跑不掉又如何?我刘建并非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便是。可是,我就是要让陆家的人痛苦,故意没有对那陆小姐下药,我要她清醒地感受到我的折磨,那样我才能解气。” 他大概说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堂上没有人说话,陆家的人沉浸在陆晚晚惨死的悲痛之中,甚至都忘记对罪魁祸首泄愤。含烟像是被魔咒击中,傻傻地瞪着眼睛,眼里流露出的是痛彻心扉的痛。 杜徽如听完刘建所述,大声道:“事情已经明了,刘建犯歼/淫之罪,罪大恶极,判处死刑,来人,让他签字画押!” “哇――你这个禽兽,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来!”陆夫人爬起来,揪着刘建的头发,狠狠地往地上撞,刘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把将她掀翻在地。衙差上来押着他,将一份认罪状扔在他面前,刘建看都不看一眼,杜徽如发怒了,向衙差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要提着他的手去按那印红。 刘建嘿嘿一声,笑得有些凄厉,他忽然看向含烟,带着几分怨毒,质问道:“烟儿,你为何要如此待我?若是你不愿意跟我走,你大可以跟我说明白,为何一次又一次欺骗于我?” “我没有,我没有!”含烟身子一震,随即用力地摇头,想起什么来,“你在说谎,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跟你私奔的话。娘说,陆公子为我家还上了债,他们无以为报,求我嫁给他,就当报恩了。他们跪在我面前,我能怎么办?我不敢见你,你又送来那封绝交信,我更是心如死灰,只好听从他们的安排,嫁进了陆府。” “你胡说!我天天盼着你跟我一起远走高飞,怎么可能给你写绝交信!”刘建身子一震,忽然看向陆标,“是你,对不对?你故意冒充我们,两边送假信,就是要离间我和烟儿,然后渔翁得利,将她占为己有?” 陆标沉默地低下头,认与不认都无济于事,此刻他只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一定不去招惹这个疯子,他可怜的妹妹,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不会原谅他! 刘建忽然瞪大了眼睛:“我明白了,难怪!我还纳闷呢,你替他们还了债,为何债主再次上门,还惨遭灭门。他们说是来要债的,可是房里还有几件你送来的首饰动都没有动一下,根本就不是要债,而是来要命的,含烟家里欠债,这一切根本就是你捣的鬼对不对?” 陆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他问得措手不及,一时答不上话来。 含烟身子一震,惊恐地看向陆标,见他不反驳,心头凉的如冰窖一般。 “这些事果真是你做的?我家之所以欠债,是你故意设计?然后假装帮忙,目的就是骗我爹娘愧疚,心甘情愿将我给你做妾?还有建哥哥给我写的绝交信,是你所为,你还故意骗他说跟我私奔,为的就是将他引开,好将我跟他的新婚之夜变成你的。是不是?” “胡闹!含烟,你如今是标儿的妾室,怎敢如此忤逆他?”陆老太爷怒吼一声,指着刘建呵斥道:“你自己穷凶极恶,做下如此丑事,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我陆某的儿子可是两广总督,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胡乱攀咬的一般人家,老夫不吃你这一套!” 他声如洪钟,扬起拐杖指向杜徽如,厉声道:“杜大人,此贼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相信杭城百姓也除之而后快,你自己看着办吧!” 杜徽如有些难色,他那个悔啊,怎么会牵出萝卜带出泥呢?眼下刘建的指控对陆标来说可是不利,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陆标也有罪过,单判刘建死刑可就有点重,这陆标有总督府这个保护伞,要定他的罪并不容易。可他为官一向清廉,容不得一粒沙子,真让他难办。 他不禁又转头看向沈倾城和萧风这边,两人犹如两尊雕像静坐着,根本不接招。1d7by。 咬咬牙,他只得吩咐道:“来人,刘建罪大恶极,打入死牢,待本官上报刑部再做定夺!” 陆老太爷在一边吹胡子瞪眼,却也见好就收,眼睛一扫,“还不回府,等着杜大人请你们吃饭啊?” 所有人都惟他的马首是瞻,就连陆老爷也不敢发表意见,忙忙地离开了,陆标没有动,陆夫人忙命人将他架了出去,含烟还由她的贴身丫鬟扶着半躺在地上,没有人理会她们。 沈倾城静静地坐着,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悲凉。刘建纵然可恨,死有余辜,但陆标又何尝不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刘建所言很有可能是真的,事情都因陆标而起,含烟的父母被害,刘建落到这步田地,他陆标却逍遥法外。 事情真相大白,他一辈子都要承受良心的煎熬,他的亲生妹妹,是因为他而死。 刘建落网,是他咎由自取,可怜含烟孤身一人,无人可依。沈倾城微微有些心酸,她刚刚没了孩子,身体虚弱着,陆府明显弃了她,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浣纱站在公堂外面等着,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她看了沈倾城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含烟身边。 “含烟姑娘,这里是一点碎银,你身子弱,不要太薄待了自己。” 含烟眼睛哭成了桃子,早已泣泪无声了,她梗着嗓子接过,朝沈倾城颔首一步一步离开了府衙。 弱柳扶风不足以形容她的柔弱,此时,她好似一张纸片,随时都能飘走,沈倾城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忍不住上前去问:“含烟姑娘你去哪儿?” 她凄美一笑:“我回家看看爹娘,女儿识人不清,害了他们!” 沈倾城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萧风安慰地握着她的手,无声的鼓励让她有些冰凉的心暖了些,回以他放心的笑容。 天色渐黑,含烟才回到久违的家中,一年了,因为是做妾,出门并不自由,再来她怕回家面对刘建,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从未踏足过这里。 正对门的神龛上摆放着一对灵位,是她双亲的,落款是“儿刘建”,她忽然想起,得知父母死去的消息,她本想回家看看,可陆标说怕她受惊吓,自己代她前来吊唁,反正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他这个女婿也相当于半个儿。 她当时还十分感动,她不是正妻,陆标当然称不上是自家女婿,他那样做,原来根本就是阻断了自己所有的路,踏踏实实地跟着他。 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真如建哥哥所说,别有用心吗? 沈倾城看着她一句话不说,默默地流泪,命唯一的丫鬟去买了菜,默默地去厨房捣鼓了一阵,端着饭菜出来。17902224 “萧夫人,含烟罪孽深重,无颜见爹娘,无颜见我的建哥哥,这些饭菜,我想求你替我送到牢里去。” 沈倾城惊愕地看着她,她凄凄婉婉一笑:“我答应他的事没有做到,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很快要与他阴阳相隔,以前我被宠坏了,都是他给我做好吃的,我只希望,能让他尝一回我亲手做的饭菜,安心上路。” 沈倾城不由震住,浣纱连忙接过,安慰她道:“你放心吧,我家夫人一定替你做到。” “谢谢你们!”她感激地鞠了个躬,“请你告诉他,我会替他照顾好家里,让他不要担心,下辈子……忘了我!”她忍不住转身跑出了门,像是又哭了。 几人离开小院,隔壁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还有女子沙哑的哭泣声,那里大概就是刘建的家吧。今天刘建被抓到下了牢房,他的家人都没露面,定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实,如今,含烟应该不会好过吧! 出乎意料的是,萧风和沈倾城到了牢房门口,竟然看见杜徽如在那里站着,似乎是正在等他们。沈倾城看见他走过来,故意冷着脸绕过他,杜徽如苦笑一声,向萧风打躬作揖表示愧疚。 萧风冷冷一笑,口里却道:“杜大人不必如此,内人性子纯良,就是见不惯一些事,萧某代她向你告罪了!” “九爷莫要如此挖苦下官了,下官也明白,此事陆标也脱不了干系,但我不是没有把话说死吗?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哦?”萧风扬眉,淡淡看他。 杜徽如四周留意一下,悄声道:“那陆家树大根深,又有陆总督罩着,一点小事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下官在这里跟九爷透个底,我跟苏侯爷一定是向着九爷您的!” 萧风微微眯眼,这个杜徽如一时一个样,不知心里究竟如何想,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他刚刚提到了陆总督,看来,回京之后,日子会十分精彩啊! .. 112 你是2我的夫 沈倾城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眼睛红红的。萧风不由笑了,这小妮子,为一个杀人犯也能哭一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掏出帕子替她拭泪,沈倾城看见一旁站着的杜徽如,羞囧地夺过帕子,自己动手。 “怎么,刘建说话难听了,要不要为夫替你出口气?” “去!我只是有点感慨,到底有多么深爱,才能做到如此地步啊?” “你羡慕他们?没弄错吧!”萧风瞪着眼睛,“不管怎么说,刘建都是咎由自取,他不过是为自己的过失找借口罢了。” “我才没有为他难过呢,我是说含烟,”她顿了顿,幽幽道:“即便刘建做了那么多错事,她心里爱的依然是他。” 萧风不以为然:“爱?她自己罢了!不然她能跟了陆标?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似乎对含烟很感冒啊。沈倾城奇怪地瞥他一眼,“你对她有意见?” 萧风有些莫可奈何道:“我刚刚仔细看了下,那女人跟你还有那么一丝相象的!” 沈倾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萧风忙指了指杜徽如,求饶地呵呵笑了。 “夫人放心,刘建的案子我会暂时压着,他留着还有用。”杜徽如连忙上前搭话。 沈倾城讶异地看他一眼,“杜大人此话何意?” 杜徽如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知道夫人对于我的判决有意见,不过,刘建暂时不会死,详细的我都跟九爷交代过,夫人能原谅我吧?”倾怎候一城。 沈倾城不知道他们两个打什么哑谜,视线来回扫了扫,萧风微微点头,她索性不问了。 “哈哈,我就怕夫人生气,以后再有了什么疑难案子,就请不动您了!我就说夫人是个宽宏大量的,九爷多替我说和说和,将来可就仰仗着您几位了。” “真的?”沈倾城惊讶极了,其实,她就是觉得,让陆标逍遥法外太便宜他了,那种人渣!若是刘建不用死,到时候出面指证,必能将他绳之以法,她见不得有特权者油走于道德和法律边缘之外。(.无弹窗广告) “自然,为了头上这顶乌纱帽,我还盼着以后请夫人出山呢!”杜徽如状似开玩笑,其实也带着试探之意。 沈倾城倾倾嘴角,似笑非笑。 如果杜徽如没有骗她,那么他就是太精于算计了,之前对陆府百般讨好,莫非只是烟雾弹,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有更大的目标,刚刚卖了陆府那么大一个人情,这下就是再精明,陆府也不会怀疑他了。 萧风拉着她向杜徽如告辞,直到坐上马车,沈倾城还在为杜徽如之前的话琢磨。 “好了,问题想多了老得快,别胡思乱想。”萧风替她揉捏着。 “你说,杜大人到底是狡猾还是傻啊?”他的话透着玄机,沈倾城无法将他视作常人。 “他大概猜到我的身份了,表明站在我这一边。” “啊?”沈倾城大惊,不过想起另外一件事,“既然猜到了,他还敢请我出山?胆子够大啊!” 萧风摇头笑笑,杜徽如此人究竟是何意,直到现在,还是虚虚实实,京城之行,还得下些心思。 苏婵娟得知沈倾城要离开,百般的不舍,特意来陪她说了半天的话。两个好姐妹将萧风赶出去说起悄悄话来。 “沈妹妹,你这一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放心,等你大婚之时,我一定捎份大礼过来,人不到心意也要到。” “讨厌,谁跟你说这个了,好像我就是来要贺礼似的!”苏婵娟红了脸,嗔怪地睨她一眼。 沈倾城吃吃地笑,这种感觉真像毕业时同学分别的场面,虽不说洒泪告别,离情别绪确实不少。 沈倾城叹口气,她在这里自由自在的几个月,就好像是偷来的,穿越过来半年了,她是该好好去适应她如今的角色了。 动身这天,已经腊月初了,杜徽如没有食言,真的准备了一艘快船,估计除夕前后就能回到京城。 沈倾城和萧风懒得出去喝冷风,缩在船舱中烤火说话。 “哎,你说沈老爷一家看到我们一同回去,会不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沈倾城想到那个场面,忍不住弯起唇角。 “你啊!那是你爹,我的岳父!”以前不是说沈府六小姐贤良淑德吗?原来是讹传啊! 沈倾城不以为意地瘪瘪嘴,不答他的话,萧风忽然脸色肃然,郑重地扳过她的身子。 “城城,我可能没法跟你一同回娘家了。” 沈倾城愕然地看着他,萧风心头一疼,不知道怎么做,索性深深地吻住了她。 “不管什么时候,你记住,你是我的妻,我爱你!” 沈倾城深深动容,沉溺在他的吻里,来不及去思考他话里的深意,很快,她就明白了,他为何会说那番话。 船越往北行,天气愈加寒冷起来,窗外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天地同色。幸好,运河上已经结起一层薄薄的冰凌,船行有些艰难。 除夕的头一天,终于到了通县码头,沈倾城冻得缩成一团,小鸟依人地偎在男人身边取暖,萧风低头看怀里小女人的样子,恨不得将她塞在自己怀里。 “北方的冬天竟然这么冷!”沈倾城哆嗦着嘀咕,她这个人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就是怕冷,以前一到冬天,她就缩在被窝里,她老妈戏称她属青蛙的,每年都要冬眠。 不知是冷的,还是想到亲爱的妈妈,她鼻子一阵酸痛,就流下泪来。 “你说的好奇怪,京城那年不是这么冷?”萧风掀开大氅,将小女人裹在怀里。 她心一紧,暗暗吐舌头,她怎么说漏嘴了? 幸好头窝在他怀里,他看不到她说谎时心虚的表情,不然还不穿帮刚了?他不会把她当成怪物吧? 墨竹跟着萧风久了,早知道他的习性,早让人找好了客栈。 沈倾城仰头看,有些诧异:“我们不回京城吗?” 萧风深深地看她一好一阵,她心里毛毛的,提到了嗓子眼。 两人一起进了房,用过热汤热饭,身上暖了一些,依偎在一起说话。 “城城,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她嗔他一眼,压抑下心头的不安,道:“有话就说啊,我又不是纸糊的。” 他吻一下她的额头,才道:“我已经禀报了父皇我们已在江南成亲,但是别人还不知道,所以你可能会受点委屈。” “我们要分开吗?”她问。 “父皇重新定了婚期,在正月初八,你暂时先回娘家住些日子,我会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什么时候的事?”她讶异地看他,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京城送信了? “本来可以再早些,我们可以一起过年。”明天就是除夕了,可他不能陪她。 她笑了:“这有什么?往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她抱住他的腰,“真是的,害我担心死!” “这次你不会因为要嫁病入膏肓的男人再次逃跑了吧?”他戏谑地看她,眼里书写着浓浓情意。 “谁知道呢?”她扬扬眉。 “你敢!别忘了,我们已经是夫妻很久了!” “拜托,跟你成亲的是沈程程,不是我本人。而且,她嫁的是萧九,不是九王爷冷啸风!” “我永远是你的萧九!”他发现,他挺喜欢她对自己的各种称呼,萧九、风子都挺亲切,不过,他最喜欢她唤“风哥哥”的时候。 他的嘴角弯起,眼里迸出精光,沈倾城猜到他又在胡思乱想了,故意退出他的怀。 “王爷安寝,小女子先告辞了!”她柔柔垂首,不让他看到她脸上捉弄的表情。1d7t2。 萧风正畅想到美妙之处,被她这一句气得牙痒痒,一把抓过来按在床上,兽性大发。 “喂,我们还没成亲呢!” “小坏蛋,你找死!”他发誓要让她记住惹怒她的下场,三两下拨开她的衣裳,捉住她一对雪白的玉兔,一口咬上去。 “啊……”她没准备好,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张大了口,他动作是粗鲁的,有点痛,却是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身子没有预兆地一弓,更方便了他的暴.行。 他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就是再急切,也是温柔缱绻的,先吻她迷人的唇舌,秀气的眉眼、小巧的耳垂,一路往下,视她如珍宝。这次,他故意要惩罚她,尽管她因为他激动得小嘴半张半合,好不you惑,可他就是不吻上去,在那对玉兔上又啃又咬,手口并用,挤压成各种各样的形状。1790330 沈倾城受不了嘤咛出声,他再次寻到玉兔顶端两点玫瑰,用牙齿轻咬,用手指拨弄,另一只手在细白如瓷的肌肤上油走,每到一处都点燃一簇烈焰,激得她忍不住轻颤,他却并不放过她,来到一处秘密花园,拨开紧闭的门扉,像一个热爱探险的旅行家,一处一处细细挖掘。 身下的她软成了一团水,他才抬起头看她,嘴角噙着邪魅的笑。 “宝贝,我是谁?”手指一动,她又是一颤,迷离的眼半睁着,正好看见他可恶的样子,又羞又恼,身子却不再是自己的,任由他点燃各种情绪,不由气得偏过头去。 倔强的女人!他猛地擒住她微张的唇,辗转反侧,她大脑瞬间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一阵纠缠之后,他抬起头,在她颈间吹气。 “城城,我是谁?” 她缴械投降:“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夫!” ———— 下午送上第二更,等更的孩纸们辛苦了哦! .. 113 回京了京 次日,夫妻二人启程返京,城门口已经有人闻风而来,迎着风雪站了两列长长的队伍。 前进的马车停下,沈倾城揭开一丝帘缝,从这个位置,看得到黑压压一片,她合上帘缝,觑了眼萧风,不满地道:“现在才真的体会到,王子与平民是不一样的!” “酸溜溜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萧风好笑地捏捏她的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马上就能体会到了。”昨晚被某人啃了大半夜,沈倾城到现在还很有起床气。 “谁敢?”他怒目圆瞪。 “我和你说笑呢,也少一点离别之愁吧!”她笑着扯扯他的脸颊,“没事多笑笑,很好看!” “对着别人我笑不出来。”他扯扯唇角,“再说,我一个病得快入土的人对着人家笑,不觉得瘆得慌么?” 沈倾城扑哧一笑,赞道:“觉悟挺高!好了,你先进城吧!”17903610 “不用,你先走。”这里天寒地冻的,他可不能让她在这里受冻。 沈倾城点点头,朝他挥手。 萧风拉过她猛亲了几口,下了车,视线却还黏在她的脸上,眷恋地道:“乖,我会来看你!” 她点点头,掩下车帘,泪水止不住落下。 车轮滚动,驶近城门时,沈倾城听见外面的窃窃私语声。 “九爷本就半截入土了,若真有什么神医,皇上早就召回京城,哪还用等到现在遍处寻访?” “说不定九爷洪福齐天,这次真的遇上神医了呢!别胡说!小心脑袋。” “嗤!沈伯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都敢逃婚了,你说有那么简单吗?看皇上没有追究,也是对九王爷的病不抱任何希望了。我看啊,他是横着竖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原来是以寻医为名啊!沈倾城笑笑,让车夫加快速度。 不起眼的青帏马车缓缓驶过,从通州出发之前,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特意备的普通马车,后面紧跟着王府车驾。 没人注意到里面坐的人是谁,沈倾城轻舒一口气,时隔半年,逃婚事件还没有被人们淡忘,过些日子再办婚礼,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小姐,那些人太肤浅了,难道王爷就不能坐普通的马车?”浣纱道。 “难道你希望别人知道我们一起回来的?”沈倾城失笑。 浣纱低头,小姐将来贵为王妃,一言一行都可能受人诟病,江南的婚礼在权贵们眼中无异于儿戏,所以九爷想得真是周到。 沈倾城知道,其实他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虽然他没有明说,他是有疾病,但算不上严重,他装病这么多年,肯定是有隐情的,面对隐在暗处的强大敌人,必须小心谨慎。 “停车,什么人?”守城的兵士拦住马车。 “军爷,车上是我家小姐,从南边儿过来投亲的,还请行行好!”车夫钱奔连忙递上路引,顺势将两角银子塞进他手里。 两名士兵仔细看了半晌,指了指里面,不耐烦地道:“快走快走,今天有贵人回京,别在路上耽搁,冲撞了贵人可要问罪的。” “哎哎!”钱奔连声应着,驾着马车飞快地进了城。 “来了来了!”有人看见远远有九王府的马车往城门驶来,大声叫起来。 “臣等参见九王爷,王爷可寻得名医痊愈了?” 里面传来若有似无的哼哼声,墨竹从里面探出头来,“各位大人请不用客气,我家王爷舟车劳顿,有些架不住了,大家请回吧,王爷改日会请各位上门一叙。”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十分精彩,有吃惊的,担忧的,幸灾乐祸的,失望至极的,异彩纷呈。不过,大家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物了,很快便隐去了诸多不适宜的表情,换上同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恭送九王爷!”众人齐呼。 车里露出一只骨瘦如柴的大手,有气无力地向众人挥舞了几下便缩了回去,马车驶离大家的视线。 “众位大人请回吧,冰天雪地的,别冻坏了。”安国侯最先起身,转身面对众人,好像主宰一般。 镇南侯雷宽站在另一列之首,朝安国侯秦诲这边走来,拱手笑道:“安国侯请先行,你家不是准备娶媳妇吗?大家还等着上门讨杯喜酒喝呢!是不是啊?” 安国侯笑了笑,说起这个媳妇,他最满意了,不由扬了扬下巴回礼道:“是啊,婚期定在初八,眨眼将至,到时候还请侯爷赏光,喝杯水酒!” “那是那是!” “唉,说起来令郎跟犬子相差无几,不知道何时能喝到贵府的喜酒,到时候咱哥俩一同含饴弄孙,好不逍遥!”秦诲眨眨眼,看着雷宽脸色僵了僵,心情大好,大步离开。 雷宽气急败坏,他跟安国侯从来不和,事事较劲,以前无论是战功还是身份地位,他都略胜一筹,谁曾想风光了半辈子竟然栽在儿子身上,人家安国侯家的世子秦儒胜,儿子都能打酱油了,续弦的亲家还是当朝阁老,他的那个逆子成天就知道勾三搭四,正经姑娘一个都没能领进门来,全京城已经议论纷纷,有女儿的人家都跟他绕着道走。 这事想起来就让人怄得不行,偏生他还只有这么一棵独苗,唉! “雷豹,让那逆子立即回京,半年之内要是再找不到好亲事,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雷豹听得一愣一愣的,侯爷还真是听风就是雨,安国侯明摆着想气他,他居然当了真,唉,说起来这事还真怪小侯爷,怎么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了呢? 皇帝在南书房批阅奏章,心神不宁,就听外面心腹太监匆匆进来,在他耳边道:“圣上,九王爷回京了!” “啪!这个逆子,还知道回来?”皇帝将手中奏章重重拍在案上,脸上蓄满暴怒,似乎下一刻就是倾盆大雨泻下来。 “圣上息怒,王爷回来就好,证明没有大碍啊!” “那个丫头呢?也一起回来了?”皇帝稳了下神色。 “也回来了,但是没跟王爷一起,而是分开回来的,此时估计已到了沈府。”1d7xu。 “哦?她还敢回去?不怕被人吃了?”皇帝脸上漾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说实话,奴才也纳闷呢,这次的大婚只是做给人看的,乃圣上的眷宠,九王妃还真是守规矩,不过话说回来,娶妻如此,对王爷可是极大的一件好事呢。” “来福,你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了!既然你对他们赞誉有加,等大婚之后,你就去九王府当差吧!” 来福不曾想,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好苦笑着应了,退着出去。 马车在沈府门外停着,门子进去通报,都半个时辰了还没有人出来开门。 “王妃,要不咱们回王府吧?”钱奔是萧风专门备着保护沈倾城,明面上是车夫,其实有一身好武艺,以前没跟着萧风的时候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士,此时见沈倾城回家进不得,不由有些愤怒。 “急什么?大家都冷了饿了吧,钱大哥,麻烦你去最好的酒楼订一套席面来,我们慢慢吃,慢慢等!”沈倾城淡淡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这样的下马威她早做好准备了,她有的是时间等着,看谁拗得过谁。 “呃?”几个人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妃要在大门外面用饭? “小姐,这不好吧?”浣纱小声劝,只有街边的乞丐才这样啊。 “莫非我连乞丐都不如?这也太丢沈府的脸了吧!”沈倾城扬声道。 浣纱眼珠一转,明白过来,连忙点头:“钱护卫,还不按小姐说的做?” 钱奔摸着头没搞明白,不过这么冷的天,让他家主子饿着还真不是个办法,连忙照办。 “秋伯,你带几个人去隔壁借些桌凳,就算在街边,我一个女子也不可能跟个乞丐似的蹲在地上吃吧,好歹我是沈府的女儿呢!” 说话间,附近宅子里已经探出脑袋来,有大胆的走近些,想要打探八卦,浣秋和双溪哭眼抹泪地诉说着今天的遭遇,只叹自家主子怎么这么可怜,她们是没有家,可主子却是有家归不得。日已程马她。 沈倾城微笑着看着听着,门却在此时开了,竟然是崔氏的宝贝女儿,双胞胎之一的沈沉鱼,一张小脸上写满不忿,一边走一边低声骂着身边的管家。 管家打开门,大吃一惊的样子:“六、六小姐,真的是你?” 沈沉鱼也看见了沈倾城,脸上立即换上不阴不阳的笑容,跟地上的雪温度有得一拼。 “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下堂的弃妇,也好意思在门口乱吠!”说着,她还恶意瞪了她一眼。 沈倾城毫不在意:“二姐搞错了吧,我是沈府女儿,怎么会是下堂弃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府专出弃妇呢!影响多不好啊!” 她小声责备着,自己脑海里响起中学时训导主任的语气,不自觉地就学了几分。 “你你你……”沈沉鱼气得扬起手就要甩她巴掌,却被一只手轻轻拨开,沈倾城莞尔一笑,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小心,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二姐这巴掌下去,倒很有可能成弃妇了。” ———— 亲爱滴们,今天偶豁出去了,再加一更如何?美妞们,来点巴巴掌呗! .. 1141 责罚 “你,你敢咒我?”沈沉鱼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作为姐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到时候跟我似的。”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她在路上听说了,崔氏替沈沉鱼张罗了一门好亲事,据说是当朝阁老的孙子,当时她还跟萧风感叹,崔氏真有本事,五品官攀上一品大员家,这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沈沉鱼气了个倒仰,却不敢再打人,正好此刻后面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跑过去,呜呜地哭起来:“娘,六妹妹她骂我!” 呵,她以为自己就在门口吹一天的冷风呢,没想到正主这么快就出来了,沈倾城看着崔氏一步步走近,脸上含着笑。 “六丫头,真的是你?”崔氏推开身边的沈沉鱼,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口,不敢置信的样子。 “不孝女倾城见过母亲大人!母亲身子可好?”沈倾城悠悠施礼。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崔氏亲手扶起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里闪着盈盈的泪。 “娘!”沈沉鱼在一旁受了冷落,不依地叫了声,崔氏转过脸,“鱼儿,还不快去通知厨房,六妹妹回来了,炖些姜汤驱驱寒,准备热水沐浴!” 沈沉鱼张嘴想反驳,崔氏板着脸,严肃地盯着她。沈沉鱼一向听她的话,只好脚一跺,哼了一声:“等着吧!” 崔氏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外面围观的人,笑笑道:“我家闺女回来了,各位请进来喝杯茶吧!” 八卦就是八卦,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那可是长舌妇的代名词,众人都讪讪地笑笑,各自摸摸鼻子回家去了。 崔氏亲热地拉着沈倾城:“孩子,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你快半年杳无音讯,我跟你爹都吃不下睡不着,你爹啊,头发都白了许多。”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沈倾城歉疚地笑笑:“对不起,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操心了!” 崔氏端起笑:“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娘也不问你这些日子的事,以后可不许如此任性了,知道了吗?” “是,多谢母亲教诲!”沈倾城乖巧道。崔氏一向会做人,这副慈母的样子是扮得极好的。 “对了,爹爹可在?”沈倾城有些纳闷,沈伯陶若是听说自己回来了,不可能这样不闻不问,或者是嘘寒问暖,或者狠骂一顿,后宅的事他虽然不怎么管,但每次看见自己这个女儿的时候,还是有点父亲的感觉。 崔氏摇摇头:“你爹不在,今天除夕,皇上刚刚叫去问话了。唉,皇上只要一不高兴就找你爹撒气,人家都羡慕他该升官发财了,可我们每一天都提着心吊着胆啊!” 沈倾城不语,崔氏这分明是在敲打她,沈府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她。 “我听说了,二姐定亲了是吧,是范阁老家的公子吧,母亲和父亲不用挂怀。” 笑话,若真是因为她闯的祸,人家范阁老是傻的不成?皇上没事召见一个五品官,拿他撒气,何不将他一刀杀了,不过一句话的事不是吗? 崔氏一怔,不由觑了眼这个半年未归的庶女,怎么有些变了?以前不会这样话里有话的。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变,不然,当初怎么做得出逃婚那样的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她。 “来人,送六小姐回去沐浴更衣!”她招来一个小丫鬟,又对沈倾城道:“老爷也快回来了,今天除夕,正是一家团聚的好日子,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庆贺一番!” 沈倾城点点头,随着丫鬟往里走。 沁香阁内,还留了几个打扫的小丫鬟,并没有挪作他用。沈倾城看着那有些破了的房檐,暗笑一声,这样的房子,就是下人住也嫌寒碜了点,有谁会来争呢?如果是苏婵娟的思月阁那样的院子,还不争得头破血流。 “小姐,真的是您回来了?”一个小丫鬟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笤帚。 “梅丫!”浣纱热情地跑去拉她,“是小姐回来了!我们终于回来了!”浣纱比谁都激动,比起沈倾城,她在这里住了十年,这个小院的一草一木,她都觉得亲切无比。 还有其余两名仆人也过来打了招呼,沈倾城淡淡地对她们笑笑,走了进去。 梅丫跟前跟后,在看着后面四个丫鬟的时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沈倾城知道她的想法,在沈府的时候,她的身边可是只有两个丫鬟的,加上洒扫的粗使婆子,总共不过四五个人,这下后面跟了四个丫鬟,衣着还算体面,难道她比在沈府过得还好? 方才崔氏也露出了这种表情,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后来对她客气的关心,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她还没有弄清她的底牌,不会太早出招的,一旦出招,必致人死地,好像那一回一样。 浣纱拉着梅丫,“傻了,快去准备一下,我们要伺候小姐沐浴更衣,待会儿夫人要催了。” “哦!”梅丫忙放下手中的笤帚,在身上搓了搓,有些拘谨地领着沈倾城等人进了屋子。 沐浴过后,实在是舒服极了。沈倾城对这间屋子谈不上感情,但还算熟悉,毕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之前的记忆中,也有一点印象,这里,勉强算是她的家吧。17902444 她换上一件桃红色的长褙子,浣纱悄悄递过来一对垫子,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护膝,此次回沈府,责罚是免不了的,所以她和浣纱用棉花缝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主仆二人笑笑,穿戴好之后,往膳厅走去,刚踏上台阶,就听见崔氏诺诺的声音,像是沈伯陶回来了,对别人,她不会如此语气说话。 “她真的回来了?还有脸去沐浴更衣?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客栈?你立刻唤她过来,我倒要看看,小小年纪怎么干出这等事?”这是沈伯陶气急败坏的声音。 崔氏忙宽慰地顺顺他的背:“老爷您消消气,六丫头人小不懂事,这次在外面定吃了不少苦,你就别再逼她了,不然再跑一回,我们的脸面都没了!” “哼!”沈伯陶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沈倾城立了片刻,就有小丫鬟看见了她,先是一怔,然后微微屈了下身,飞快地跑进去报信了。 “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跟她娘一样,长了反骨了?”这是沈伯陶怒吼的声音。 小丫鬟很快出来了,脸上带了笑,怎么看怎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六小姐,老爷夫人叫你进去呢!”1d7f6。 沈倾城眼皮都未抬一下,迈上台阶,施施然走了进去。眼角余光瞟到那丫鬟不屑的嘴脸,心里明镜似的。 “倾城给父亲母亲请安!”温温软软的语气,似乎昨天才见过一样,丝毫没有离别半年的感觉。敢来眼作鱼。 沈伯陶微微闪了下神,面前站着的女子,是他的女儿! “那么想离开,怎么知道回来了?”沈伯陶的声音带着怒气。 “外面太孤单,女儿想爹娘和兄弟姐妹了!”沈倾城咬了咬嘴角,抬起头,眼里蓄了水汽,泫然欲泣。 沈沉鱼白她一眼,跟孪生妹妹沈落雁咬耳朵:“没规没距,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时候知道回来了!” “咳咳!” “三姨娘身子不好,怎么不留在房里啊?今儿过年人多,别待会儿大家都染上了!”沈沉鱼捂着鼻子,嫌恶道。 “怎么会呢,我刚才不过呛了一下。”三姨娘歉意地对大家笑笑,转向沈倾城,“六姑娘回府,我太意外了,有些激动,失礼了。” 沈倾城友好地朝她颔首,如果说沈府有一两个人她还算看得惯,三姨娘就是一个,她记得刚醒过来那两天,常常饿得发慌,三姨娘悄悄让人送来几个隔夜的冷馒头,勉强哄了哄肚子。 雪中送炭难,这是至理名言。 沈伯陶看着半年不见的女儿,心头堵着气,那张绝美的小脸却一副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一样,曾几何时,也有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常常是这个表情,好似天塌下来都不怕,那模样每每让他抓狂,可现在…… 他晃晃头,刚才那火气没来由地消散,说了声: “先吃饭!” 众人皆惊,沈倾城看着她名义上的父亲旁若无人地举起筷子,自如地夹菜,只是,那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由心中一动。 看来备好的护膝暂时是派不上用场了,她默默坐下,食不言寝不语,纵然是除夕,桌上也流荡着诡异的气息。 饭后,沈伯陶什么话都没说,只看了眼崔氏,转身去了书房。 崔氏皱眉,老爷是让她处理这件事,可是…… “娘,爹太偏心了,上次三妹妹偷跑出去一次,爹禁足了她半个月。为什么这个野种就不用受罚?”沈沉鱼终于爆发了。 “你爹说不罚了吗?”崔氏皱眉。 沈沉鱼大喜,声音更大了。 “沈倾城忤逆皇上,又在外流荡数月,给沈府丢尽了脸面,理应打死!”她威严地站起身:“夫人心存仁慈,只打二十大板以示警戒,来人,拖下去,立即行刑!” .. 115 责罚5 崔氏头痛地瞪一眼女儿,站起身:“鱼儿,注意你的身份!” “娘,我这是替你和爹爹教训不规矩的女儿,再说,我是嫡姐,妹妹做错了事,不可以教教她吗?”沈沉鱼理直气壮地道,她知道,她娘一向宠着她,而且,这种情况,她替她出面最合适不过,爹爹态度模棱两可,作为主母,罚轻了不够,重了让人戳脊梁骨,她出面,就算罚重了,爹爹最多训斥几句,却不会因此跟母亲生了隙。 母女俩自然是心领神会,崔氏搭手捂着头,踉跄了一步。 “唉,我不管了,你好好说两句就是,我先去躺一会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立即便有见机的心腹丫鬟过来扶着她,步伐不稳地离开了膳厅。 沈沉鱼见崔氏一走,便没了顾忌,瞧四周立着的丫鬟一个个没动,当即一股无名火窜起来。 “混账东西,去叫管家来,将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拖出去,好好教训教训,别让人在背后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沈沉鱼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叫道。 一旁伺候的丫鬟面面相觑,想要上前,却被沈倾城冷然的目光一扫,不自觉地就瑟缩了一下,刚抬起的腿就退了回去。 沈倾城嘴角微倾,软软地吐出一句话:“二姐姐真威风啊,这次妹妹我出去看到一些以前不曾看到的人和事,二姐姐这般的最多,现在再次看到,真是亲切啊!” “你什么意思?”沈沉鱼戒备地看着她,这个她一向看不上的庶女,最近似乎有些不同了,之前逃婚的事情暂且不论,她此刻状似不经意地看她,嘴角还带着笑,但眼里那抹寒光像是长了刺,刺得她后背生疼。 “二姐姐不懂啊?也是,我就说白一点吧。”她唇角又弯起一些,好心替她解释,“我隔壁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说话嗓门跟姐姐你一样大,她老伴儿说她就是山里的老虎,但她对人却极好,我看到你这样,立即就想到她,嗯,还真像!” 沈沉鱼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咬牙切齿地吼:“沈――倾――城!” 沈倾城掏掏耳朵,“我错了,二姐姐你比那婆婆更厉害,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啊――”沈沉鱼受不了了,一把将桌上还来不及收拾的碗筷囫囵一扫,哗啦啦,她面前一片狼藉,汤水滴滴答答流下来,十分有节奏,就跟她的心跳一个频率。 “二小姐,今天是除夕,摔碎碗盘不吉利的,快收拾了吧,不然老爷……”三姨娘冷眼看着这一切,凉凉地来了一句。 “你算什么东西?半奴半主的东西,也配在我跟前指手画脚?”沈沉鱼勃然大怒。 “二小姐……”三姨娘用手捂了唇,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今天是不是要替这个小践人开脱?告诉你,就是闹到爹爹面前,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三姨娘试图站起来,被沈沉鱼那凶狠的样子一吓,脚勾到椅子,一下子没站稳,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姨娘,你没事吧?”一个小小的身子跑过来,靠在她身侧,三姨娘一把抱住,痛哭出声:“二少爷,你快些长大吧,姨娘只有你了,呜呜……” “姨娘别哭,宇儿告诉爹爹去!”小小的沈靖宇仇恨地看向居高临下的沈沉鱼,握起了拳头。 “好了,先去拿点药油搽一下吧,别肿了!”沈倾城觉得,三姨娘也是替她解了围,提醒道。 “哦,是,奴婢立即就去!”三姨娘身边的丫鬟珑儿立即溜了出去。 沈沉鱼被三姨娘这一手吓住了,她旁边的沈落雁先反应过来,珑儿已经跑出好远,她大喊一声:“你站住!”珑儿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只好急得直跺脚。[.超多好看小说] “二姐姐,还要打妹妹吗?不打我就回去了,天怪冷的!”沈倾城问,一脸淡然。 沈沉鱼这下更是激怒了,指着身旁两个自己的贴身丫鬟:“你们两个亲自去,不等打板子了,掌嘴二十,让她目无尊长,我看她敢对我怎么样!” 春兰秋菊是她的心腹丫鬟,立马照办,上前就要去拉沈倾城,浣纱也是忠心之人,双溪和浣秋感念沈倾城的救命之恩,三人一起挡在前面,二婢根本近不得身。 氏鱼眼的妹。“还不将她们拉开?你们都是死人吗?”沈沉鱼此时嫡女的权威受到挑战,早已将沈伯陶和崔氏放到一旁,下定决心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庶妹。 沈倾城表情波澜不惊,她的身边不是没人。双方僵持不下,很快口角升级,春兰秋菊跟浣纱浣秋等人厮打起来,你揪我的头发,我拧你的肉,不可开交。 “住手!”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惊雷乍起,纠缠中的双方反射性地停下手来,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来处。 “怎么了?”崔氏比沈伯陶落后一步,站在门外,惊愕至极。 “老爷……”一声弱弱的轻唤,带着哭腔,沈伯陶皱眉跨进门,就见三姨娘霍咏诗坐在地上,庶子沈靖宇抱着她,神情如小鸡护雏一般戒备。 “咏诗,你怎么了?”他伸手扶她起来,大概是腿麻了,霍咏诗站不稳,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 沈伯陶表情一僵,将她扶好坐在椅子上,才在膳厅扫视了一圈,声音中带了怒气:“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个一家之主还在这里呢!” 沈沉鱼咬咬唇,担忧地看想崔氏,崔氏恨铁不成钢地狠瞪了她一眼。沈倾城淡然一笑,福了福身道:“爹,没事,浣纱和二姐姐的丫鬟起了点冲突,我们都吓坏了,拉不住!” “六小姐说得轻巧,二小姐虽然是嫡女,也不能一手遮天,我虽说是妾室,却也算她半个长辈,我到底是把谁得罪狠了,二小姐要那样恶毒地骂我?还当着几位小姐少爷的面掀桌子,我,我还怎么活啊?”三姨娘可不想和稀泥,一股脑将刚才发生的事倒出来。 沈伯陶脸色越来越沉,崔氏额上不由渗出汗来。17902597 “你果真那样说你姨娘?”沈伯陶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沉鱼细弱蚊蚋。 “那她隔你几个座位,也不是故意推她的吗?” “我、我……”沈沉鱼绞着手指,答不上来。 “爹,是我不好,刚才春兰秋菊她们闹腾,我想去劝,情急之下不小心碰到三姨娘,也没注意到。”沈落雁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跪下,对三姨娘道:“姨娘有没有伤着,爹,快请大夫来看一看吧!” 沈伯陶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沉着脸扫视一圈众人:“沉鱼御下不严,纵容生事,春兰秋菊罚半年月银,沉鱼禁足半月,好好在房里备嫁妆。” “爹,你偏心!”沈沉鱼眼里憋着泪,“她的丫鬟打了我的人,您怎么不罚她?” 沈伯陶目光沉痛,对这个嫡女,他真的是太纵容了。 “我只看到,你要动手打你的亲妹妹,她的丫鬟忠心护主不让靠近,你还不放过,纵容底下人欺负她,不要以为我没长眼睛!” 府里的庶子庶女,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他不是不知道,倾城更是如此,虽然她做出逃婚这样的惊天之举,但她骨子里是个软弱的性子,就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一声不吭。 沈沉鱼吸着鼻子,不满地瞪向沈倾城,她只是低着头,她身边的浣纱几个丫鬟,却是披头散发,衣裳都破了,脸上还有好几道抓痕,而自己的丫鬟却毫发无伤,不由惊呆了。1d7hz。 怎么会这样,两边不是抓扯得很凶吗? 沈沉鱼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过一阵子她掀开春兰秋菊的衣裳就会明白了,浣纱几人留了个心眼,外面看不出来,却是专找看不到的地方拧,估计明日,才会感觉到疼得厉害,相信这次的哑巴亏会让她们记上一阵子。 三姨娘嘤嘤哭诉,沈伯陶的心早就偏了,看见一地的狼藉,对沈沉鱼更加不耐烦,训斥了几句就命人去请大夫,陪着三姨娘回去了。 沈倾城也告辞离去,沈沉鱼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嘴唇颤抖了几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崔氏气得抖起来,她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屋里只剩下她跟两个双胞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啪”地一耳光扇过去,沈沉鱼一个趔趄,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娘!”沈沉鱼捂着脸,委屈地喊了声。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捧在掌心的,哪里挨过打?崔氏今天竟然打了她? 崔氏恨不得吃人,瞪着她的眼睛都要鼓出来了,气急败坏地冲她吼:“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还故意拆我的台,这下满意了?” 沈沉鱼呜呜地哭着,崔氏恨铁不成钢,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霍氏本就得宠,这下她不更翻了天?还有那个沈倾城,真是好本事!走前将整个京城都搅得天翻地覆,回来又如此,她娘是她的克星,莫非她的女儿也是专门生出来克她的? ―――― 今天刚聚会回来,有些晚了,不过还是会有二更哦! .. 11 6 夜会 浣纱见沈倾城不言不语地坐在梳妆镜前,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小姐!” “怎么了?”沈倾城抬眼砍了她一眼,“今天你们表现很好,别担心,她不敢做什么。(.)” “奴婢不是担心这个。”浣纱垂下眼,迟疑道,“奴婢是想,过几天您就要大婚了,这里、未免太寒酸了吧!” 沈倾城环视屋子一圈,这里确实有些简陋,斑驳的墙壁,泛旧的家具,就算这样还显得空空荡荡的。 “没关系,将来饿不着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妇女,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有没有娘家的支持,她并不担心。 浣纱愁眉苦脸,小姐倒看得开,可是刚才小铃铛那眼神,她看了真提着一颗心,照这样下去,小姐的嫁妆是不可能有多少的,到时候去了九王府,连下人都瞧不上,这该如何是好啊? “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帮着收拾一下。”舟车劳顿,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躺下好好睡一觉,沈府定然不会风平浪静,她要养精蓄锐,才能迎接战争。 “爷,爷,皇上来了!”墨竹匆匆跑进房里,见萧风(冷啸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忙将他唤醒。 萧风撑开眼皮,“哦,比我想象的晚!” 墨竹擦了把汗,爷这也太淡定了吧,皇上夜探王府,只怕…… “奴才给您更衣吧!”他只着一件中衣,肯定是不大妥当的。 “不用,把我那套行头拿来!” “啊?”墨竹自然明白他是指那套乔装工具,这么多年来,就是靠着那个瞒过了许多人,只怕此时来不及了吧。 纱妆言艾现。“还不快去?”萧风催促着,墨竹只好照办,从暗格中翻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来。 “不用太过,自然就好!”萧风吩咐着,墨竹的手有些颤抖,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皇上若是知道了…… 心中思绪翻滚,手下却没有停,刷刷几下,又是一个病恹恹的形象,墨竹十分明白他的心思,将平日坐的轮椅推过来让他坐上,萧风只在中衣外头罩了件大氅,就让墨竹推着出去了。(.) 刚出了房门,就见皇帝冷步云领着几个太监往这边走来,连忙加快了速度。 “老九!”皇帝一见轮椅上的儿子,快步走过来。1d7hz。 萧风费力地从轮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皇帝跟前,屈身下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好孩子,快起来!”皇帝亲手扶他,让他在轮椅上坐了,眼里净是心疼:“怎么,又发病了?” 萧风点点头:“好多了,偶尔还能站起来走一走。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叹口气,“唉,要是你三皇兄还在就好了。” “三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父皇请放宽心。”萧风有些伤感,想到他一母同胞的三哥冷啸竹,元皇后嫡出之子,如今竟然在蜀州苦寒之地。元皇后萧氏共出二子,如今长子发配蜀州,次子病体缠身,如果不是萧氏一脉树大根深,估计比这还不如。 “朕已经拟旨,命你三皇兄返京,你们兄弟俩好好照应着些,父皇不会亏待了你们。” 萧风一喜,三哥要回来了吗?他连忙道:“儿臣多谢父皇厚爱!” 皇帝看着他喜怒形于色,暗暗点头,又转开话题:“你信上说的是怎么回事?沈家那丫头不是不愿意嫁给你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风此时的脸上露出一抹赧然,“其实是巧合,儿臣寻医至江南,她为生活所迫拜在当年王太医门下做了徒弟,偶然得知她的身份,儿臣惊为天人,刻意隐瞒了身份,故意接近她。后来有一次儿子发病,王太医不在,她替儿臣看诊,却发生了意外,为了她的闺誉,只好委身于儿臣,我们在江南已经成亲了。” “荒唐,就算是那样,也该等禀报之后再做定夺!你也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皇帝有些生气。 “父皇,儿臣年少方刚,把持不住,已经愧对她了,若要她不明不白地跟着我,儿臣不忍心委屈了她,所以只好送信给父皇,先斩后奏。” 皇帝重重地叹口气:“没想到你小子也动了凡心,有你娘当年的风范。”说到他的第一个女人,皇帝脸上满是怀念,可是红颜薄命,早早地去了,之后将其奉为“元”,取“始,头一个”之意,就算是如今的皇后也得屈居于她之下。 想起母亲,萧风的眼眸黯了黯,也不知她如今居于何方,今生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好了,别难过了,朕今日不是要来引你伤心的。”皇帝又转开话题,“你说的正月初八,朕都依你,朕明日一早就下旨,如你所愿。” 萧风等的就是这句话,欣喜万分,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皇帝心一宽,又说了几句话自行回宫了。 除夕之后就是新年了,初八,再过七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了。 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沈府的人为怎样为难她,她可会哭?会不会盼着他去替她出头?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爷,您这么晚还要出门啊?”墨竹连忙跟上。 数九寒天风雪凛,就算是除夕也不例外,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压得树木嘎吱嘎吱作响。 沈倾城浅眠,被这静谧中的一点异响惊醒了,不由微微打了个寒噤。 不对,那声响越来越近,片刻后无形中感到一股压力,有着低低的喘息声。 “风子?”她转过脸低唤一声,那声音如此熟悉,每晚伴她入梦。 “是我!”黑暗中轻轻应了一声,萧风已经点亮了床头一盏羊角灯,昏黄的光晕立刻充满整个房间,沈倾城一下子就看清了床前立着的那道峻拔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她欣喜地坐起来,今晚没有他在一侧,睡得并不踏实,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心有灵犀。17902597 他脱掉外面的衣裳,钻进她的被窝,突来的寒意让沈倾城又缩了缩身子,往里面让了让,不大的床立刻被挤得满满的,像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吱吱悠悠地唱起歌来。 “想你,就来了。”他简洁明了,微凉的手指抚着她细致的肌肤。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他看她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放下心来。 “明天再说吧,不然让人家知道我屋里藏了男人那还得了?” “好,我来是想告诉你,初八,我冷啸风,将正式迎娶沈倾城为妻,你可愿意?”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沈倾城眼睛一亮:“皇上同意了?这么快?” “我是你的夫,将你放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他啄了一下她的唇,沈府的人可不会怎么待见她,今天钱奔回来报告了消息,得知她竟然吃了闭门羹,他恨不得立刻冲过来为她出头。 “明天一早,圣旨就会来了,还敢不敢再跑了?”某人威胁地提醒着。 “不敢了,不敢了!”沈倾城头摇得像拨浪鼓,窝进他怀里,甜蜜地想,这男人还真是斤斤计较。 “睡吧!不然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掌风一扇,灭了床头的羊角灯,自然地将分别不到一天就想念万分的小女人揽入怀中。 沈倾城莞尔,在他臂弯调整了一下姿势,渐渐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很沉。 天亮的时候,沈倾城发现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萧风该是早走了。 沈倾城忽然想起,昨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毫无预警地就去了她的闺房,看来,这个院子果真不安全。 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他躺过的地方,充斥着他独有的味道,她的脸不禁微红起来。 初八,一个令人期待的日子。 沈倾城破例让人找来一些东西,准备吃过早饭开始做绣活,浣纱奇怪地看着她,“小姐,您不是最不喜这个的吗?” 从她服侍小姐开始,就极少见她做针线活,这回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能做一点事也是好的。”她忽然微赧起来,得知真的要办婚礼的时候,她忽然有了一种传统女子的心思,想要为自己的夫君做一件能代表心意的东西。 古人虽然含蓄,但也有表达爱情的方式,想要幸福,就不必藏着掖着,她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很快就被人催起来。 “小姐,老爷夫人请各位小姐去前厅。今天过年第一天,说是要热闹一番,还要发放喜钱呢,得好一阵工夫。” 沈伯陶一般不会跟女眷们一个时间用膳,因此此刻膳厅里又只有昨晚那几个人。 “六妹妹睡得可好?”这回说话的是沈落雁,神情疏离有礼貌。 “托三姐的福,妹妹睡得极好,今天才有精力坐在席上。”沈倾城淡淡一笑,两个双胞胎,一个倒下另一个又站起来了。 沈落雁明显比沈沉鱼沉得住气,强忍着脾气,手紧紧地背在身后,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崔氏的目光冷冷地瞟过来,有几分复杂,沈倾城知道她在打量她,也不甘示弱地回她一笑。 心情低落到极点,崔氏端起茶盏就要往嘴边送,其实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将它砸在谁的头上。 ―――― .. 1 17 她像你! “夫人,圣、圣旨到了!”下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禀报,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说完。 “圣旨?”所有人都震惊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内容?”崔氏问。 那下人摇摇头,急急道:“那位公公只催人,没有说什么事。” “那态度呢?冷淡还是热情?” 他再次摇头:“奴才看不出!” “没用的东西!”崔氏骂了一句,连这么点事都打听不出来。 事不宜迟,崔氏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恨恨地盯了沈倾城一眼,扭身往外面迎出去。 “娘,怎么又有圣旨了啊?”沈落雁小声问。 崔氏脚步一滞,口气不怎么好。“我怎么知道?” 最近几年,沈府就没怎么接过圣旨了,最近的一次还是沈倾城被赐婚那道旨意,本想着可以跟皇室攀上关系,他们沈府在京中也有些体面,可是生生被毁了。 崔氏当时那个气啊!要知道,在京城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沈伯陶的五品官简直是多如牛毛,在街上随便扯一个都可能比他的官阶高,这让当初尝过富贵滋味的她十分不平衡,人往高处走,他们家怎么净往低处跌呢?先是沈伯陶一品大臣做不成,后有沈倾城王妃当不了。 不知今天圣旨上会有什么!崔氏想破头都想不出,他们如今夹着尾巴做人,不会是降罪的旨意吧。 心中一跳,她转身吩咐身边的婆子:“告诉六丫头不用出去了。” “夫人,您是说皇上的旨意是冲着六小姐来的?”婆子一惊,真有可能,六小姐昨天回来,今天就来圣旨了,不是因为她还会有谁? “不妥不妥!”崔氏想了想,圣旨已下,躲着也没用,到底该怎么办?真是急死人了! “娘,快些走吧,还得换衣裳呢!”沈落雁催促着,崔氏头脑里乱麻麻的一团,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赶到前厅,沈伯陶也闻讯赶了回来,见李公公亲自前来,连忙率阖府之众齐齐跪了一地,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伯陶之女沈倾城,端庄秀美,气质出尘……现赐与九王冷啸风为妻,……” 呃?沈伯陶抬起头,“李公公,下官没有听错吧?”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份圣旨跟几个月前的那道一模一样,字都没有变一个,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李公公笑米米的,老实说,得到这份差事的时候,他也十分惊异,赐婚两次,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啊,皇上的旨意也敢违背的,除了沈府这位六小姐,再无他人,能让皇上不计较其欺君之罪,还能再颁这样一道旨意的,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算是总结出来了,这位六小姐,天生就是富贵命,且不论命长命短,反正注定是要嫁入皇家的,因此这一回,他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对沈伯陶也十分客气。 “沈大人,咱家先向您道贺了,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啊!”他顺便瞥了眼站在一旁神情淡然没有一丝异色的沈倾城,唉,人家看着还不怎么稀罕呢。要不怎么说这就是命呢? 崔氏从袖中掏出一个玉器放入李公公的手中,讨好地问:“敢问公公,不是说九王爷病重出外寻医了吗?难道病痊愈了?我们六丫头怎么能嫁过去啊?” “没有,皇上的意思是,冲冲喜或许是好的。或许,沈夫人想将您的其他女儿嫁过去?”他可是听说了,九王爷跟以前没有多大差别,这位沈小姐,看来陪葬的命运也是注定的。唉!可怜了这副绝色天资啊! “没有没有,皇上御赐,怎可更改?公公说笑了!”崔氏忙摆摆手,寻了个借口退到了一旁。1d7up。 “六小姐,恭喜了!”李公公走到沈倾城跟前,结结实实地行了个礼。 沈倾城依旧是淡淡一笑:“有劳公公了!” 李公公叹了口气,扬了下拂尘,向沈伯陶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九王妃,现在想什么呢?是不是特得意啊?”沈沉鱼挨到沈倾城身边,酸溜溜地道,故意拉长了“九王妃”三个字,目光里的羡慕嫉妒恨表现得十分明显。 沈倾城微微勾唇,“二姐客气了,妹妹在想,我有何德何能让皇上操这份心,咱们沈家还真是圣宠正浓啊,相信父亲升官发财也不远了!” 沈沉鱼愤怒了:“哼,父亲升官也不会是因为你,拽什么?” 沈倾城故作遗憾地叹口气:“这样啊,那还有得等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二姐成亲的时候呢,范阁老可是一品老臣,咱们父亲的五品阶位,啧啧……二姐你以后……” “你、你……”沈沉鱼气得脸都绿了,她虽然已经定亲了,可要攀上一品官家哪有那么容易,她未来的夫君说得好听是范阁老的孙子,却是庶出,到时候,她跟沈倾城这个小娘养的又有什么区别。 此时被人戳着了痛处,她心里翻江倒海,凭什么别人能嫁进侯府做王妃,就算是当一天王妃也风光啊。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庶子,成天被人踩在脚下! 她心里憋了许多火没处发泄,偏还被禁足了,若不是今天宣圣旨,她还出不了房门,而这唯一的一次却要被庶妹挤兑! 不甘心! “沉鱼,还不回房去?”沈伯陶走过来。 沈沉鱼满肚子火没地儿撒,只得勉强压下,小声应了声“是”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爹!”沈倾城见沈伯陶阴晴不定的脸色,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 沈伯陶点点头,打量了女儿一番,若有所思。 “倾城,这些日子在外面受苦了,好在皇上并不与你计较,该怎么做,你可知道?” 沈倾城点点头,不语。 “唉!”沈伯陶轻叹一声,眼睛看向别处,神情有些迷惘,“你的性子跟你娘一模一样,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这性子将来会吃亏的。” 沈倾城一怔,“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真什么也不记得了?”沈伯陶讶异地看她。 沈倾城摇摇头,他垂下头,心头却一松。 “你娘,很美,很善良,可就是不大度……”他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她跟元皇后萧氏有交情?” 沈伯陶一惊:“你听谁说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是偶然在茶楼听见的。” “道听途说,做不得准。”沈伯陶松一口气,又叮嘱了几句,便称有要事出了门。 沈倾城站在原地不动,她小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娘亲,沈府之人都如此讳莫如深。 “六小姐,恭喜啊!” 是三姨娘?她昨天不是受伤了么?17903393 沈倾城矜持地笑笑:“何喜可有,姨娘说笑了。” 她本是礼貌,三姨娘却当了真,她妩媚一笑道:“这喜有两件,一是咱们家竟然出了王妃,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只要没什么大错,将来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这些都是因为六小姐您呢!其二嘛,咱们老爷官职本就低,你是要嫁过去做王妃的,这身份……你放心,老爷想不到,我也会跟他提的。” 原来是来示好来了,三姨娘可真是高瞻远瞩,如今崔氏无子,沈府长子沈倾国如今好似隐形人一般,将来所有身家还不是落在二少爷沈靖宇的身上?跟她打好关系,等于给她儿子铺路。 “三姨娘说的这些,倾城还真是没想到,真有这样的好事,将来一定好好感谢姨娘。”她是要嫁人的,跟三姨娘没有利害冲突,她应该不会害她。 “六小姐客气了,我人微言轻,行不行得通还不一定呢。”三姨娘吃吃地笑。 沈倾城总算明白她受宠的原因了,人长得美,还生了儿子,这些都不完全是得宠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还不骄不躁,至少表现出来是这样,男人不最喜欢这样的贤内助? “有姨娘的话,倾城就放心了。”沈倾城态度越发恭敬,“日子近了,倾城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像嫁妆什么的一点都没准备,姨娘如果有空多来沁香阁坐坐。” 三姨娘笑米米地应了,两人算是结成了联盟。 “小姐,这个三姨娘……”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奴婢觉得她看着很面熟。”浣纱抓抓脑袋,最后迸出一句话。 沈倾城扑哧一笑:“不熟才奇怪,若是连她都不认得了,你怕就得健忘症了!” 浣纱没去纠结她说的健忘症的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奴婢不是说这个,她像一个人!” 沈倾城好笑地看她一眼,浣纱在府里多少年了,就算三姨娘再深居简出也不可能不打照面,何况她曾经还给自己送过吃的呢。这么多年都没发现,现在才看出来,即便是像也不会很像,世上长得有三分像的人还少了吗? 浣纱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了,想起来了!” 沈倾城好整以暇地看她,浣纱直直地盯着她看,语出惊人:“小姐,她像你!”人禀匆是有。 ―――― 中午一点左右送上二更,亲爱滴们看文愉快! .. 118 出1事了 沈倾城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一笑:“浣纱,你不会想多了吧!我跟三姨娘,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浣纱正色道:“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有这种直觉,虽然你们乍一看并不像,可仔细观察,眉眼极其相似,尤其是那双双眼睛……” “好了,我知道了!”再不打断她,不知道要唠叨多久,就算这样又如何?她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难道还沾点亲带点故?亲姐妹都能成仇人,这亲还真不能乱认! 浣纱见她如此,也只好作罢,不过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索性不去想它。单凭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崔氏整得灰头土脸,三姨娘可是个狠角色呢! 次日,小铃铛出去转了一圈,就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小姐,听说老爷要升五姨娘为平妻!”她兴奋地嚷嚷。 沈倾城不由诧异,平妻?她直接就联想到三姨娘,看来枕头风的威力还真大。 五姨娘洛璃是沈倾城的生母,之前连姨娘都不是,不过是沈伯陶在外面置的外室,她不在了之后,沈伯陶才把女儿抱回来养着,还是三姨娘四姨娘进府之后,沈倾城渐渐大了,才给了洛璃一个五姨娘的名分。 小铃铛人如其名,充分发挥她小“铃铛”的威力,很快,小小的沁香阁都传遍了,大家都喜气洋洋,五姨娘成了平妻,小姐不就是嫡女了么,到时候看二小姐三小姐还怎么在她们面前逞威风? 一时间,沁香阁所有人感觉走路都带着风。 沈倾城由最开始的惊讶之后,一直表现得淡淡的,三姨娘竟然会如此好心?她倒有些纳闷了。不由想起之前浣纱说的话来。 怎么可能?她摇摇头想那个想法甩去,不过,这次承了她这个情,怎么都该去看看她才是。1d7up。 “小姐,奴婢听说,棋风院那边换了一大批瓷器呢!”小铃铛悄悄凑过来,生怕沈倾城不明白,意有所指地眨眨眼。 沈倾城暗暗好笑,摔点碗盘算什么?更重的是内伤吧!她也挺同情崔氏的,当了这么多年主母,她一人独大惯了,如今却被个入土多年的女人抢了风光,不气得肝疼都算是忍功了得了。 在这个当口,她可不能去做人家的靶子,她瞥了眼小铃铛,冷冷道:“怎么,感觉很得意吗?” “呃!”小铃铛语塞了,连忙收起满脸的春风得意,低下了头。 “我以为你是在宫里待过的,应该什么都见惯了,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原来,跟乡野丫头也没有两样。”沈倾城很少这样板着脸训斥人,其实她不板脸已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了,这一发火,沁香阁上上下下都立即静了下来。 她不再多说,起身唤了浣纱,往三姨娘的院子走去。 路上遇到棋风院的粗使婆子抬着一个大筐出去,沈倾城顿住脚步,让她们先行。 两个婆子懒懒地喊了声“六小姐!”,沈倾城瞥见筐里是一些碎片,暗道,崔氏还真是财大气粗呢,不知道这么大一筐碎片,得多少瓷器啊! 她“嗯”了一声,带着浣纱走了。 “呸!瞧那狐媚样,也妄想当王妃?还不是个短命的命!”胖婆子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另一个稍瘦些的婆子眼尖,看沈倾城走了几步又停下,连忙拉了拉那胖婆子:“你小声些!” “哼!”胖婆子还不爽得很。 “站住!”浣纱大声喊,两个婆子一惊,手中一滑,竹筐掉在地上,碎片撒了一地。 沈倾城转过身子,脸上带着一抹深沉的笑容。 “你们是棋风院当差的?”她面带笑意,两个婆子做贼心虚,支支吾吾地不敢回答。 “主子问话,为何不答?莫非,你们根本不把我家小姐放在眼里?”浣纱俏脸一沉,厉声道。 两个婆子哪敢当面承认,再说这位可是才得了皇上赐婚的,她们不过逞一下口舌之利,没想到自来张扬惯了,背地里说话声音也低不下去。 “嗯?”浣纱眉头一挑。17903393 两个婆子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老奴不敢!老奴两个正是棋风院洒扫的粗使婆子,见过六小姐!” 沈倾城静看了她们一阵,缓缓开口: “背后中伤皇室中人,罪同欺君,就算你们是夫人跟前当差的,莫非比别人多了几条命,竟敢胡说八道?”倾哧正都跟。 “奴婢不敢,不敢了!六小姐饶命!”两个婆子吓得连忙跪下,身子抖抖索索的。 “你们的贱命不值钱,但夫人可不同,不想给她惹麻烦,你们好自为之!” “是,奴婢明白了!” 沈倾城见她们抖索得厉害,效果也差不多了,相信回去后棋风院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便恢复了笑容道:“好了,我只是给你们敲个警钟,下不为例!” “是是是!”婆子哪还有之前的嚣张?忙不迭地垂下头。 沈倾城缓缓转过身,眼尾扫过两个婆子,她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才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哗啦――”刚跨进依兰苑的大门,就听见一阵声响,沈倾城和浣纱对视一眼,才不疾不徐地走了进去。 三姨娘的丫鬟珑儿正好走出来,忽然看见沈倾城,连忙朝里面喊:“姨娘,六小姐来了!”一面步下台阶,急急地迎上来:“六小姐可是稀客啊,快里面请。” 说着就把沈倾城往暖阁里引,歉意道:“刚刚枝儿姐姐不小心失手打碎了个花瓶,姨娘正在教导她,过会儿就会过来见小姐。” 沈倾城点点头,在炕上坐了。珑儿利落地拿了个新手炉过来,塞在沈倾城怀里。 “这天儿怪冷的,六小姐抱着这个吧,暖和些。” 沈倾城感激地对她笑笑,回来两天了,崔氏只送了些木炭过来,连手炉都没有,此时手炉暖暖的,可真舒服。 过了大概半刻钟,就听见三姨娘推门进来:“六小姐在哪里?” 沈倾城起身向她行了礼,三姨娘笑着还礼,两人一同在炕上坐下,珑儿便拉浣纱去了一旁说话。 “冒昧来访,三姨娘别见怪。”沈倾城笑着,透着亲切之意。 三姨娘嗔怪地看她:“见外了不是?我虽不是你的亲娘,但你生母早逝,我又没有亲生的女儿,就托回大,把六小姐当女儿了,当娘的为女儿,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 “既如此,姨娘便唤我名字便是,也亲切些。” “好啊,倾城!”三姨娘没有推辞,笑米米地道,“对了,离初八没有几天了,你的嫁妆,老爷是怎么说的?” “这些不都是主母操持的吗?”沈倾城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三姨娘不以为然:“她啊?倾城,姨娘偷偷告诉你,原本那些嫁妆,上次九王府退了回来,可一点影儿都没见着,去了哪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的语气十分不屑,摆明了是知道些什么,沈倾城有些讶异,“我还以为……”她突然住嘴,萧风那势在必得的态度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过这也容易明白,就算他认定自己是他的九王妃,但毕竟婚事中断,说不清道不明,他九王爷也不可能留着那些嫁妆的。 三姨娘看她一眼:“九王府的钱还少了么?怎么可能看得上那点东西?你离开第二日,嫁妆就都送回来了。东西是夫人收的,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出面,要不,我替你去问一问?” 沈倾城自然满口答应:“倾城谢过三姨娘!” 三姨娘笑米米地拉着她说话,句句都离不开棋风院,沈倾城一下子将崔氏母女等人了解了个透彻。 从依兰苑出来,浣纱偷偷道:“小姐,奴婢刚才偷偷看了下,依兰苑碎的瓷器也不少。” “你个鬼灵精!”沈倾城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 浣纱吐吐舌头,随即脸色凝重起来:“小姐,五姨娘升平妻的事真是三姨娘提的么?可她为什么不高兴啊?” 沈倾城低头,脚下是一片草地,此时草已经枯萎了,只冒出一点细细的草根,可是,再过不久,春风一吹,它就会以迅猛的势头疯长,这片草地便是它的天地了。 沉思片刻,她幽幽道:“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至于三姨娘,一定有所图吧。” 浣纱若有所思,心情有些低落,她还想着,若三姨娘跟小姐真沾亲带故那就好了,起码沈府将来会是二少爷当家,跟她交好,小姐将来就有了娘家照应,那该多好? 两人没有说话,一路走回沁香阁,就见浣秋急急忙忙地跑来,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沈倾城心一紧,她已经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了,莫非出事了? “小姐,您快出去躲躲,夫人带着人过来了!”浣秋拉着她就往外跑,沈倾城拽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姐,您别问了,快,奴婢让小铃铛去通知王爷了,您先避避吧!”虽然这事让萧风知道不太好,可是如今能救她家小姐的也只有他了! ―――― 第二更到,刚刚有点事要处理,亲们久等了。么么大家。明天估计会有大更,到时候大家都来捧场哦!求订阅,求打赏,求留言,不好意思了,捂脸~ .. 119 一块手帕发引发的纠纷 “浣秋!”沈倾城加重了语气,浣秋只好松了手,哀求道:“小姐,夫人就快过来了,您快些着吧,不然会吃亏的!” “你若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走的。想要欺负我沈倾城,没那么容易!”她神色十分坚定,“快说,趁早还可以想想办法,王爷固然能帮忙,但这是沈家的事,他太过出头并不好。” 浣秋拧着眉,小姐说的也不错,如果事情闹大了,小姐没了脸面,王爷不也受到影响么?过几天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错。 “浣秋,你急死我了,快说啊!”浣纱捏了她一把。 浣秋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小姐走后,奴婢和小铃铛出去了一趟,路上碰到两个小丫鬟,小声地在说什么。奴婢无意中只听到一句:‘看她还能做王妃?就是冥婚,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姑娘!’然后就听到她们笑着往棋风院走。奴婢一想大事不好,就连忙跑回来报信,您又不在,这会儿估计夫人都过来了吧。” 沈倾城心头一跳,她刚回来两天,崔氏就坐不住了?这一回,她要不了自己的命,不知会用什么办法来栽赃她。 远远地有一群人往这边过来,气势汹汹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小姐,夫人真的来了!”浣秋紧张地拉着她的袖子,手抖得厉害。 沈倾城来不及说话,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没有转过去,崔氏不会因为她的讨好对她网开一面,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沈倾城!你给我站住!”崔氏远远就看到沈倾城站在沁香阁外面,大步奔过来。 “咦,母亲是来发红包的么?”沈倾城像是才知道她会过来,惊讶地迎上去。 崔氏面上有些尴尬,今天大年初一,按理她这个主母是该表示表示的,可是因为昨日被三姨娘气得厉害,她压根儿就忘了这件事,平时里,她对这些小面子情做得还不错的。 沈倾城看她那样子,分明就是没有准备的,不由失望道:“母亲是生倾城的气了,我怎么敢奢望母亲的红包呢?倾城这里向母亲赔罪了。” 崔氏何等人物,尴尬不过一忽儿的事,很快又板起脸,冷笑道:“咱们六小姐真是好心情,还有脸在这里跟我要红包呢!”说着将一件物件扔在地上,破口就骂:“这可是你的东西?以前不知检点就算了,我还盼着你出去几个月吃点亏长点记性,谁知狗就是改不了吃屎,跟人勾勾搭搭,也不看看对象是谁,连一个下人也看得上,我呸!” 沈倾城连忙退了一步,堪堪地避开,险些被喷了一身,心头一阵委屈涌来。 “母亲这话是何意?我做了什么要如此谩骂于我?”她脸若冰霜,目光直直地射向崔氏,一点都没有她意想中的慌乱。 崔氏悄悄按下心中的惊讶,脸色黑如锅底:“还问为何?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知道,何须多言?” 此时,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前来围观,即将嫁入王府的刘小姐不知检点,这个消息真是太劲爆了,众人哪里还顾得上主仆之别,纷纷聚拢过来,一时间将沁香阁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平时自然是不许下人们参与的,可崔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根本没看见似的,下人们越发胆子大了,有的还开始窃窃私语。 “六小姐怎么啦?”后来的人压低声音问。 “知情者”好心地替他解释:“听说有丫鬟发现了她的一方丝帕,是前头的小厮青云身上掉下来的,啧啧!” “不会吧,六小姐可是要做王妃的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九王爷病重,随时都一命呜呼了,咱们沈家不愁吃穿,谁不想嫁个正常人?皇上和九王爷定然不会要这样一个女子,将来王府的事情过了,把那小厮一打发,风声一过,找个差一点的人家也还是能做正头娘子的。” 有人恍然大悟:“哦!咱们六小姐做事就是非同一般!” 两人了然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是啊,要是一般人儿,敢做出逃婚这样的惊天之举吗?六小姐就是胆大包天,跟一个小厮传出什么,好歹有命活着,就不用去陪葬了,倒是说得通。 沈倾城将这些嗡嗡声自动过滤,此刻她正盯着崔氏,面色十分平静。 “夫人这般咄咄逼人,我还以为是故意来找茬的呢!”她气定神闲地道。 “我又不是没事干,你别太瞧得起自己!”崔氏痛心道,“六丫头,我道你就算是块石头,这么多年也该被捂化了,哪知你竟然冥顽不灵,你表哥就算是有千般好,他也是成亲了的,再说,以你一个庶女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他?咱们沈府的女儿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 这又是哪跟哪儿?沈倾城一愕,表哥?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崔氏叹口气道:“唉,你不会连你表哥都忘了吧?以往每次他来,你就跟在后面转来转去,巴巴地瞅着他。”她顿了顿,摆手道;“这些事不提也罢,没得翻起浪来,我只问你这帕子的事。” 沈倾城暂且将刚才她提的表哥一事放下,若真如崔氏所言,她之前还真有些复杂呢。不过现在顾不得那么多,眼下的事情要紧。 她捡起帕子,仔细摊开来看,帕子是丝绸所制,摸上去十分细滑,她忍不住在上面摩挲了几下,舍不得放下。 “看!你还有脸看?”崔氏一把抢过那帕子,随手扔在旁边一个穿粉色夹袄的丫鬟身上:“珍珠,给我好好收着,今儿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忤逆女!” “哎!”珍珠清脆地应了,退到一旁。 沈倾城可不是站着等挨打的乖乖牌,问道:“母亲,要教导女儿,女儿实不该多嘴,不过有一事不明,还请母亲指点。” “哼,你有何话说?”崔氏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敢问母亲,衙门审犯人还讲个人证物证,还得有主审官,母亲这样一时之气来兴师问罪,可公平?” “好,你要证据是吗?”崔氏指着那帕子,“这是物证,人证嘛,夏叶,你出来!” 人群后面一个小姑娘钻了进来,看着胆小如鼠,头都不敢抬。 “小姐,这个就是刚才那个小丫鬟。”浣秋小声在沈倾城耳边低语了一句。 沈倾城微微一笑,崔氏要唱什么戏,她已经明白了,她沈倾城不是纸糊的,还怕了不成? 崔氏将夏叶往前面一推,“怎么样,这下公平了?” 沈倾城摇摇头:“不,我之前听到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正因为那个,我怀疑,母亲是故意找了这两样东西要毁我清誉。” “沈倾城,你满嘴胡沁什么?我崔艾云好歹世家所出,当家主母,何苦跟你一个庶女一般见识?”崔氏快要跳起来,恨不得上前将这个女人一手撕了。 “哦,是吗?”“不过据我所知,我现在是庶女,很快就不是了,爹爹为了我在王府有个好的身份,今天已经上了折子奏请皇上,要升我的生母洛氏为平妻,这样的话,母亲难道不会有想法么?” 崔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还真小瞧了这个丫头,才回来不过两天,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她还是今天早晨才听说的! 是了,一定是霍氏那个践人,跟洛氏一个样,狐媚子! 她恨得牙痒痒,思忖着要怎样将自己摘出来,偏偏越急越乱,冲口就道:“笑话,我堂堂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岂会跟一个狐媚子女人一般计较,就是她洛氏从地下跳出来,我也不会多看一眼。”1d7ra。 沈倾城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好命苦啊,我娘都化成土了,还要被母亲这般轻视,娘,还是你走得早的好,可留下女儿一个没娘疼的孩子,该怎么办啊?呜呜……” 崔氏料不到,沈倾城竟然什么都不顾了,跟她唱起了这一出,她索性撕下伪装,强硬道:“来人,如此泼妇,只好拿家法处置,看她招不招?” “崔氏,你今天敢对我动手,我保证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沈倾城忽然变脸,目光像刀子似的射向崔氏,“你的人敢动一下,我就将你做的好事一件一件数出来!” 崔氏心头某个地方一阵咯噔,连忙推了一把身边的婆子:“还不动手,就这样任由这个疯女胡说八道?” 沈倾城昂起头,面露绝然:“大家都听着呢,事情总会传到爹的耳朵里,除非你把所有人都杀了,到时候全城都会知道沈夫人崔氏是嫉妒一个死去的女人,要打杀她的亲生骨肉,看你这副伪善的嘴脸还如何装腔作势!” 崔氏气得口里涌起一股腥甜,连忙压了下去,喘着气瞪视着沈倾城:“好好好,我想管教一下女儿,竟被你戴上如此帽子,说说吧,你待怎样?” 沈倾城心头一松,她就赌崔氏没有这个胆量,笑话,她故意在这院子门口闹起来,想要污了自己的名声,到时候就是事情不存在,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必须此时就将事情定性下来,不然以讹传讹,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了呢。 “我不相信母亲会公正断此案,我要你去请父亲回来处理此事!”她一字一句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崔氏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嗬嗬笑出声。 “想让你爹帮忙出头,六丫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且不说他敬重我,内宅之事从不插手,就算是今天我误会了你,他也不会吭一声,你信是不信?” 沈倾城没料到她竟然不怕沈伯陶,不由一惊,莫非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沈伯陶才不愿意管事?她不相信,这么些年,自己在沈府的处境举步维艰,他这个当家人会一点都不知道,就凭那座破败不堪的院子也该清清楚楚了。 如果这样,她岂不是还真得去找萧风帮忙吗?她的头隐隐作痛,她最看不上这些后宅阴私,如今却要将自己最不堪的一幕呈现在他眼前,她着实不愿意啊。 “怎么?不吱声了?”崔氏嘲讽地勾起唇角,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如今撕破了脸,她非要将她狠狠地踩在脚下,不然一世英名全都毁了。秋手了着若。 “不,我还是坚持,请父亲出面,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信他还能信口雌黄。”沈伯陶在场,她至少不敢对自己下狠手,她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此时若要动手,她也绝对不是崔氏的对手,只希望沈伯陶看在她娘的份上,对自己多看两眼。 崔氏此时已经是胸有成竹,这个庶女想要翻起浪来,那是不行了。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找沈伯陶,他们夫妻早已有了默契,在私底下怎么折腾都不要紧,但外面的面子一定要给他,这也是她偶尔对沈倾城等庶女做做面子情的原因,毕竟他是官身,让御史逮到把柄一弹劾,就连五品官都做不成了,她崔氏自然不可能自毁前程。 “来人,给我将这个疯女……”崔氏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有人在不停地高喊“夫人……夫人”,崔氏一惊,听出是自己的得力丫鬟之一名叫玛瑙的,循声往那边看去。 众人谁不认识玛瑙啊?主母崔氏跟前的第一红人,跟珍珠两人身份最高,连忙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玛瑙神情凝重,凑到崔氏耳边说了句话,就见她脸刷地一下白了。 “你说什么?九王……”意识到不妥,她连忙住了嘴。 沈倾城离得近,仿佛听到九王二字,也是一震,难道萧风听到消息真的来了? 玛瑙轻轻点头,焦急地看着崔氏。 崔氏没了主意,瞪了沈倾城一眼,见她面露喜色,知道她听到她说的话了。 狠狠掐了一把掌心,崔氏才平静下来,眼睛环视一圈,才发觉到围观人数之众,立即就将火烧到下人身上。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沈府养你们做小姐夫人的?还不干自己的活去?” 河东狮一吼,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反应不过来主子的风向怎么转到自己身上了。不过没人敢忤逆,纷纷退了场。 沈倾城心里有了数,果然是萧风来了!她终于将心放到肚子里,微笑着看向崔氏。 崔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换上了一副面容,挤出一丝笑道:“六丫头,刚才都是误会,玛瑙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你爹回来了,我先去前头看看,如果下人们乱嚼舌根,我会将事情说清楚,外面风大,你进去暖暖。” “母亲不是要打女儿吗?”沈倾城无辜地眨眨眼,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突然的转变。 “既然弄清楚了,当然不打了,乖,你快进去。”崔氏有些急了。 “不,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理应向爹请安,早晨去的时候你们还没起身,这会儿正合适。”沈倾城说着就往前走,还一边道,“还有帕子的事,我怕母亲年纪大了记不住。” “我怎么会记不住……”她话还没说完,沈倾城一拍手道:“你不知道吗?我之前跟着王太医学医,他说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得健忘症,母亲万一说不清楚,爹怪罪于你就不好了。毕竟是新年头一天,爹若恼了你,兆头不好。” 崔氏肺都快气炸了,口中又涌起一阵腥甜之气,她觉得全身乏力,腿都迈不动了,玛瑙和珍珠扶着她,才勉强移动了几步。再抬头去看沈倾城,她已经大步走到前面去了,顿时心如死灰,恨不得一头撞在前面的树上。 脚下一个趔趄,她有些发福的身子就往地上倒去,珍珠和玛瑙连忙去扶,玛瑙不知道勾到谁的脚,重心不稳,也像地上倒去,珍珠扶不住,惊叫一声:“夫人!” 沈倾城在前面听见声音,抿唇一笑,并未回头去看,崔氏今天的麻烦来了,她还是善良一点,就不去落井下石了吧。 两个丫头扑哧一笑,却也没说什么。浣纱有点小小的雀跃,加快了脚步。“小姐,九爷真的来了?” 沈倾城没有说话,浣秋就开口了:“能让夫人气成那样,九成九就是了。”她兴奋地低叫:“小姐,九爷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啊?” “小丫头片子,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倾城嗔怪地白他一眼,内心里却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还有一点小小的羞意。 英雄救美?多么浪漫的一个词,前世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此时却感同身受。 她感到自己真如一个受尽欺辱的孤女,突然凌空飞来一个谪仙般的俊男,对她伸出手,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到这里,她小脸微微泛红,昨晚才同床共枕过,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在颈间围绕,听他在耳畔深情低唤“城城”…… 她连忙摇摇头,不能再想了!分开才半天,她似乎又比以前多想他几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距离产生美吗?17903218 .. 1220 救美的英雄 到了前厅,沈倾城不由得凤眸圆睁,地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绑着红色绸带的箱子,浩浩荡荡地占满了整个院子,整整齐齐的几排,都一一打开着,她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迎面是一尊足有半人高的吉祥如意玉雕,玲珑剔透,质量应该极为上乘,各种金银玉器,十分炫目,五彩的锦衣华服,都是金丝织就,另还有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古玩,首饰……应有尽有。(.) 如果带着这些东西穿越回去,她该发财了!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倾城,你来了?”沈伯陶突然从里面出来,看着她大吃一惊的样子,颇有几分自豪。 沈倾城太过惊诧,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竟然有些口吃起来:“爹,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伯陶从来没有此刻这样慈眉善目过,声音十分轻快。 “倾城啊,这都是九王爷送过来的聘礼,以你现在的身份哪用得着如此之多,九王爷还亲自来了,你快进去谢恩吧!” 沈倾城微微有些不悦,谢恩?亏他说得出来,她跟萧风以后是要做夫妻的! 虽然对沈伯陶有些失望,不过他们父女从来就没有亲近过,短暂的不舒服之后,她还是点点头,他真的来了?还是来下聘!心中冒出一阵粉红的泡泡,她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 “是,父亲!”她朝沈伯陶福了福身,十分乖巧的样子。沈伯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她加快了步子进了屋。 偌大的厅里,两边分别是前来送聘礼的仪仗,都穿着喜庆,腰间扎着红绸,让本来有些暗沉的厅堂霍地亮起来。 沈倾城一眼就看见了正中那辆轮椅,上面坐着的那位身穿石青色吉服的男子,不正是她脑海里萦绕不去的那个人吗?他早听到她悦耳的声音,一直盯着大门口,看着她进门来,嘴角绽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你就是沈府六小姐?啸风早听说你的芳姿绝色,智慧过人,今日忍不住前来一睹,多有冒昧,还请小姐原谅啸风唐突之处!”他煞有介事地颔首致歉,沈倾城不觉莞尔,这厮还真是水仙开花――装蒜! 她拼命忍着笑,学着他的样子上前福了福身:“九爷过奖,小女子受宠若惊!”刻意低下头去,不然她还真是要笑场了。 萧风,不这里开始就叫冷啸风了。他见沈倾城头低着,想要看看她的样子,又碍于有旁人在场,只好暂时忍下。 “你们,去检查一下聘礼,记住,每一件都要细细地查了。” “是,王爷!”仪仗官领命而去,其实,外面有专门负责的人,根本轮不着他们,九王爷的心思不难猜,不就是想多看几眼未来的王妃么? 大家心下了然,却没人敢说出来,有序地退到了院子里。 “这下可以抬起头了吧?”冷啸风(呃,这个名字是否有点不习惯,亲们慢慢适应吧。)看着低着的一颗头颅,无奈道。 “扑哧……”沈倾城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抬起头来扑向他,轮椅往后面一滑,撞在桌子上。 “小心!”冷啸风连忙张开大手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宠溺道:“这么大人了,走个路都不稳了!” “谁让九爷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沈倾城故意开起玩笑,哼,敢跟她装,我看你怎么装下去。 虽然成亲已有一段日子了,冷啸风却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粉腮桃颊,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一对明眸水盈盈的凝望着他,他感到自己浑身热血上涌,体内有什么叫嚣着想要冲出来,大手不由得开始抚弄起来。 “九爷,初次见面,不可轻浮!”沈倾城巧妙地从他的束缚中钻出来,远远地站到一旁。 “城城!”他的声音暗哑起来,手伸在半空,衣角从指间滑落,她已经俏盈盈地立在对面,笑睨着他。 沈倾城见他想要站起来,忙道:“哎呀,九爷您可坐好了,别摔着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冷啸风对他无可奈何,只得苦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为了圆谎吗?”他连皇帝都瞒了,在外面自然要表现得病重的样子。 沈倾城自然知道,可就是感觉心里膈应,故意逗逗他,这下见他如此,不由勾唇而笑,一张小脸散发着明媚的阳光。 “你这个小妖精,这时候不敢把你怎样,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真想将她拖进怀里,狠狠地怜爱一番。 沈倾城不由红了脸,方才故意撩拨他,这放在平时,她是决计做不出来的,没想到刚才竟然那么自然。难道真像崔氏说的那样,其实骨子里她就是一个狐媚性子。 “想什么呢?你男人在面前还敢走神?”冷啸风见她发怔,表示抗议。 “我可不认识一个叫冷啸风的人,你没有感觉到怪怪的么?”沈倾城还有点不适应他的真名。 “我永远是你的风子,风哥哥!你能依靠的男人!”他哑着嗓子,说出的话让沈倾城心头一颤,她自来独立,什么都靠自己,如今有人依靠的感觉真是惬意。 鉴于院子里还有不少人,沈倾城跟冷啸风说了会儿话就出来了,正好看见崔氏急匆匆地来了,沈伯陶忙过去将她拉到一旁:“你去哪里了?这半天才来?快,九爷在里面等着,先去见礼!” 崔氏一听这话,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偏还不能不去,刚刚她那样对沈倾城,不知道传到他耳朵里会怎么样。 她心里惴惴的,连院子里摆的聘礼都不敢细看,只觉得一双眼睛刺痛得厉害,这么多好东西,要是给了她的女儿,那该多好啊! 一进门,就见厅里上位一架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这才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些。六丫头再风光,未来的夫君也是个行动不便的,听说一点好转都没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入了土,还不是寡妇一个,连个暖炕头都没有,有什么值得炫耀的?17903218 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她规规矩矩地对冷啸风行礼:“沈门崔氏见过九王爷!愿王爷凤体安康!” “沈夫人不必多礼,今日是过来送聘礼的,日子紧,所以来得冒昧了些,没有给夫人带来不便吧!”冷啸风一脸温和的笑意,崔氏看着却冷飕飕的,后背一阵发凉。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今天新年第一天,没想到九王爷会来。”崔氏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冷啸风和煦地笑笑,对沈伯陶道:“正因为第一天,所以来看看未来岳父岳母,也算是小婿的一点心意吧。” 沈伯陶笑得合不拢嘴,能做九王爷的岳父,他可是十分的有面子,往后他在这京城也能昂着头走路了。 “沈大人,不知岳母可立了牌位?小婿想去上柱香。”冷啸风忽然道,把沈伯陶惊得一跳。 “那个、今儿怕是不方便吧,九王爷,毕竟还没有举行仪式!”他冷汗涔涔,虽然洛氏是他心头一块肉,可她不过是一个外室,虽然提了姨娘的位分,那也是卑微的,怎么可能给她立牌位? 但现在不同了,她的女儿再过几天就是王妃了,尊贵非凡,因此他才上了折子升她为平妻,幸好当时九王爷就在场,皇上立刻准了折子,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洛氏就是平妻,沈倾城跟沉鱼落雁二人都算是嫡女了,平分秋色。 冷啸风提出要替岳母上香,这也算是合情合理,但他只有推脱,不然还不露了丑? 沈伯陶的慌张,冷啸风自然看在眼里,他也没有坚持,点到为止即可,相信下一次来就不一样了。 崔氏气得够呛,她还以为九王爷说的岳母是她呢,结果人家根本提都没提起她,那个地下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女人,一下子成了他的岳母,这将她沈夫人的名分置于何处? 若是在平常人家,自然是要理论一番的,可是冷啸风贵为皇子,有谁敢找他理论,崔氏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生生咽下这口气。 “夫人,快去安排一下,今日我要陪九王爷好好喝几杯。”沈伯陶道。 崔氏心中一喜,沈伯陶还知道替她解围,连忙行了礼就要退下。1d7ra。 “夫人别急因为来得匆忙,我已经在鸿运楼订了席面,到时候就会送过来。”冷啸风一句话让崔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是啊,父亲母亲,今天还有一场官司,母亲说要请父亲您做主审审清楚,正好九王爷在这里,就请他做个旁证,不然不明不白的,到时候女儿的声誉尽毁,不只王爷蒙羞,咱们沈府怕也要大祸临头了。” 沈伯陶不知道此事,转眼看向崔氏,崔氏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这个,其实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夫人一句误会就可以将刚才女儿所受的屈辱抹去吗?”沈倾城冷下脸,对沈伯陶道,“父亲,夫人刚才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手帕,硬说是女儿的,还说女儿跟一个下人牵扯不清。” 说到这里,她垂了头说不下去了。沈伯陶脸色铁青,看向崔氏:“这可是真的?” 崔氏哆嗦着嘴唇,紧张得要命。 “夫人,请你将那块帕子拿出来,父亲和王爷都在场,趁早将事情查个清清楚楚,不然女儿出嫁才被挑出来说,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沈倾城泪眼盈盈,一张小脸布满泪痕,本就倾城的美人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崔氏没了底气,见沈倾城这样,索性豁出去了。若是认了栽赃,她就不用活了,况且她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想到这里,她反而镇定了,“好,既然六小姐不怕丢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特意看了眼轮椅上的男子,他面上表情阴沉得吓人,不由更是心中一定。 “珍珠,将那块帕子拿出来,请老爷和九王爷过目。”她挺直了脊背,傲然道。 珍珠立刻将那帕子拿出来,沈伯陶仔细观察了半晌,再递给冷啸风,他端详了片刻,神色开始古怪起来。 “老爷,王爷,那块帕子上绣着倾城二字,不是六丫头的还是谁?这是在一个小厮无意中掉下来的,无缘无故,六小姐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他的身上?我这样怀疑有错吗?”崔氏生怕别人听不到她的话,大声道。 “这帕子可是你的?”沈伯陶问女儿。 “不是,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为何要认?”沈倾城毫不犹豫道。 崔氏轻哼一声:“六小姐,我可是有人证物证的,你不是说要公平吗?现在老爷和王爷都在这里,不会再有人冤枉你了吧?” 她沉着脸吩咐道:“来人,将那个狗奴才带上来!”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发作呢。如果沈倾城没个让人信服的说辞,这个大帽子还真的要扣在她的头上了。 很快,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进来了,见到众人问话,都不敢动口。 “张喜,你将今日的事情给老爷和九王爷一五一十地汇报。六小姐的帕子是怎么到了你的手中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崔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厮一下子慌了,嗫嚅着说不出来,之前他可不知道要在什么王爷跟前说这件事,这时候吓得直打颤,双腿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倾城微微一笑,这人也太没出息了吧,好歹经过训练的啊,也让人感到刺激一点吧。 那小厮看都没敢抬头看一眼,低着头道:“这帕子是六小姐给我的,她说她不想嫁进王府,说王爷身体……她不愿陪葬,奴才虽然低贱,也算一个健康的男人,她让我帮她一把。” 反正六小姐逃婚又不是没有过,因此他说起来很顺溜,这几个月,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能将这事横流倒背个遍了。 “张喜是吧?你确定你认识我吗?” 张喜诧异地抬起头,沈倾城绝美的脸庞让他心头一阵乱跳,忙垂下头:“小人自然是认识六小姐,我们昨天还见过的!” 沈倾城吃惊地张大嘴巴:“昨天?昨天是除夕,我在陪家人用团圆饭,怎么可能见别人?” 张喜紧张地搓着手,不知道怎样回答。崔氏在一旁瘪着嘴道:“整整一天,谁知道你去哪里了?” 沈倾城面色依然平静,走到张喜跟前: “你说这块帕子是我的,那么请问,我是在何时何地给你的?”沈倾城走到他面前,问道。 张喜手心汗涔涔的,“是、昨天晚上,戌时三刻,在沁香阁外面。” “哦?戌时啊?我记得那时我还在跟父亲和夫人一同吃晚饭呢,因为发生了一点事,耽搁了,过了亥时才回去的。张喜,你不会记错了吧?”她好心提醒道。 张喜暗暗在身上擦了擦汗,脸不由涨红了,想了想又道:“不对,应该是亥时,对,我记起来了,亥时二刻!” 崔氏不住地向他使眼色,可张喜哪敢抬头来看,他话一出口,崔氏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骨一般,全身都软了。 沈倾城皱眉道:“真的啊?这可难办了,亥时二刻,我已经躺上床睡觉了,哎呀,我记错了,我是只在膳厅耽搁了很短的时间,戌时二刻就回房了。而且,我的几个丫鬟都在身边,我们一起打扫了屋子,亥时初刻就上床休息了。” 张喜呐呐地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 “六小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戌时一会儿亥时的,可让人难以信服啊。”崔氏道。 “我有说错吗?我离开膳厅回房的时候,夫人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而且我那几个丫鬟都寸步不离,试问我如何与这人私会?” “丫鬟?还不都是你的人?当然会为你开脱!”崔氏嗤之以鼻,她还以为她有什么本事呢,那样苦苦相逼,原来不过如此嘛。 “小铃铛可不是沈小姐的人,对吧!”冷啸风忽然指着门口一个丫鬟,眼睛微眯。 沈倾城心领神会,诧异地抬起头:“咦,九王爷认识小铃铛?” 冷啸风没有答她的话,招招手让小铃铛过来:“你来说!昨晚是怎么回事?” 小铃铛看了眼那个小厮,摇摇头:“回王爷,奴婢奉王爷之命,混在六小姐身边,一直暗中监视她,昨日跟小姐回城之后,小姐并未见过这个人。” “六小姐昨晚何时离开膳厅?何时上床休息的,究竟有没有出去过?你老老实实地说。” 小铃铛一五一十地道:“是,昨晚,六小姐的确是戌时二刻回的沁香阁,亥时初刻休息的,期间小姐跟我们一起收拾了带回来的行李,沁香阁是在亥时落钥的,之后没有人出入过。” 崔氏满脸诧异地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心头疑虑丛生,她向来敏感,这个小铃铛不是个普通的丫鬟啊!难道,她竟然是王府的人? 冷啸风很快就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看向沈倾城道:“抱歉,六小姐,之前啸风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知道父皇欲再次赐婚,便派了这个丫鬟混入你身边,目的是监视你的动向。啸风小人之心,实属无奈之举,请小姐原谅。” 沈倾城大度地笑笑:“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小铃铛这么伶俐呢,原来是王府出来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在这边说话,崔氏早已吓得惨白,她想破头都不会想到,沈倾城身边竟然有九王爷的眼线,这样一来,张喜的说辞就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场戏要如何唱下去? 沈伯陶已经听明白了,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崔氏,今日九王爷上门下聘,你为何闹出这样一出,是嫌命长了是不是?” “老爷,妾身没有!这个帕子真的是六丫头的!”崔氏找不到辩解的理由,只好一再强调这句话。 沈倾城嘲讽地扫她一眼,“夫人,我想你可能忘了吧,沁香阁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绢丝的料子,每次添置衣物,都是最最普通的细棉布,这种好东西,凭我爹那点俸禄,怕买得也不多,只有在二姐姐和三姐姐那里看得到吧。” “六丫头,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但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何要如此污蔑我?” “对不起,夫人,我说的都是事实。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人若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加倍还之。如若不相信我的话,请父亲带人去搜,若是搜捕出一点值钱的东西,我就谢天谢地了。倒是二姐三姐那里,值得一搜,父亲可别忘记了。”沈倾城没有打算放过她,正色道。 “你胡说!沉鱼落雁才不是那等不知检点的姑娘!”崔氏跳起来,两个女儿就是她的心头肉,这下被沈倾城一说,她立马成了护雏的母鸡。 “好啊,我不说,我有证据!”沈倾城一脸沉着,胸有成竹。 “说出来听听,爹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沈伯陶自然不希望女儿是那样的人,不然这一回,麻烦就惹大了。 沈倾城伸手,向张喜的衣领缝探去,沈伯陶脸色一变,九王爷可在场呢,她这样的举动实属不妥! 他轻斥道:“倾城!不可胡来!” 沈倾城已经收回手,并且多了一件东西,是一片树叶,小小的叶子很不起眼。 她将叶子举高,让所有人都看得到,然后才道:“这片叶子虽小,却能证明我是否真的与这个人私下会面,诸位想知道么?” 冷啸风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是胸有成竹,索性不开口,等着她的下文。 沈伯陶的心情随着她的话一上一下的,站起来拿过她手中的树叶,翻过来背过去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任何名堂,狐疑地将目光转向沈倾城。 沈倾城扫视了一圈道:“这片叶子不怎么起眼,但这种树木树姿飘逸,碧枝绿叶,四季常青,飘香怡人。开出的花虽小,却有极为浓郁的香气,沈府中有一个人最是喜爱此花,更是在她的院子里栽满了此树,想必不用我说也知道是谁了吧!”了睁不箱都。 崔氏大骇,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站起来:“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沈倾城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的眼睛:“夫人为何这般激动?莫非,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 1121 王爷饶命 沈倾城目光如炬,崔氏只觉得无所遁形,那道极其讨厌的眼神一直纠缠着她,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无弹窗广告) 崔氏别过脸躲闪,不想与她对视,可沈倾城不放过她:“我来替夫人解答吧,这是桂花树的叶子,只有三小姐沈落雁的桂馨苑里有,就在她房前,因为三小姐偏爱此花的浓香,所以,爱女心切的沈夫人便给她栽了满满的一园子,桂馨苑因此而得名,夫人,我说的可有一句假话?” 最为讶异的莫过于沈伯陶了,从沈倾城说出桂花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极不妙的预感,没想到,竟然会是老三落雁? 印象中,沈落雁是最得他心的女儿,二女儿沉鱼太过得宠,因此性子有些娇蛮,倾城虽长相极佳,却素来不喜言语,不怎么近他的身,就是受了委屈也不说,倒是这几个月的转变让他刮目相看,可也有些吃不消。 另外还有一个庶女沈如霜身子弱不禁风,一年几乎都躺在床上,从不踏出房门一步,就是年节下,也不会出来与家人团聚,沈伯陶都快要忘记这个女儿了。 相比之下,落雁跟沉鱼虽是孪生姐妹,性子却沉稳得多,遇事知道动脑子,是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很有嫡女的风范,沈伯陶虽然不说,却常常引以为傲,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他如遭雷击,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沈伯陶身子晃了晃,沈倾城眼尖发现了,连忙扶住他,关切地问:“父亲,你没事吧?” 沈伯陶今天老脸都丢尽了,大声道:“没事,你别再说了!” “不行,我要说!”沈倾城丝毫不退让,“父亲,就在你们回府之前,夫人曾带着一帮人来了沁香阁,说我不知检点,与人有私。女儿是你们的女儿,受点委屈倒没什么,但是,女儿家的名声一经玷污,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更何况,倾城两次蒙皇上垂青,特意赐婚,如若有什么传言,不是生生打了皇上的脸吗?上一次倾城不懂事,皇上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可若一再被人挑战,相信任何人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这次难道还会有这么好的事?我想,就是十个沈大人,也是不够消除皇上的怒火吧!” 沈伯陶越听越惊心,崔氏这个蠢妇到底在做什么?女儿才回府两天,怎么可能弄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还有,倾城讲得着实在理,看冷啸风的脸色就够他心惊胆战了,上次因为倾城逃婚,皇上明里暗里的警告还犹如风在耳边刮过,这么多年他一直韬光养晦,皇上网开一面了,若是因为倾城的婚事再闹出什么风波,他们整个沈府都跑不掉。 “倾城,让你受委屈了,你母亲一时糊涂,被蒙了眼,你不要生气!”他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缺乏说服力,崔氏一个内宅主母,操持家务这么多年,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糊涂,若真是沈家女儿出了这样的事,藏着掖着都还怕来不及,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自毁城墙。 “父亲,刚刚九王爷似乎说过了,我母亲已经不在了,至于这位沈夫人,倾城恐怕没有那个福分!”她觑了崔氏一眼,语气有些生硬。 沈伯陶这才注意到,沈倾城刚才忽然唤了称呼,昨天还叫他爹的,现在却是生疏的父亲,崔氏也没有称呼母亲了,而是沈夫人。 难道,她真要逼自己吗?沈伯陶为难了,他跟崔氏倒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崔家对他的知遇之恩,他确不敢忘怀的。 “父亲,女儿不孝,让您为难了!”沈倾城心又凉了一截,既然如此,索性不强求了,于是换了话题:“这桂馨苑的事,还请张喜解释一下。”1d7ra。 张喜此时脚软得不行,他是曾经去过桂馨苑,可这能说吗? “奴才不知道什么桂馨苑,六小姐别开玩笑了!”他干干地道,脑海里飞快地转着。[.超多好看小说] “好啊,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吗?我若是告诉你,沈府只有桂馨苑种有桂花树,你还想要说谎吗?” 张喜不由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 沈倾城凉凉地一笑:“不信是吗?那好,小铃铛,你去桂馨苑跑一趟,就说老爷和王爷有情!” 小铃铛飞快地去了,沈伯陶黑着脸,沈倾城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得理不饶人。 沈伯陶终于站出来,事情总归还得收场,思及此,他必须表态了,狠狠地瞪了崔氏一眼:“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崔氏只觉得冤枉,事情哪里有那么严重啊?她不过是乱说了几句话,不会那么惨吧! “立刻召集全府的人,给倾城澄清名誉,不然,你就等着我的休书吧!” 崔氏大震,他竟然这么狠!咬着的唇瓣忽然一阵甜腥,她才感觉到生疼生疼的。 沈伯陶怒喝一声:“来人,将这个满嘴喷粪不知规矩的下人拖下去打死了事!” 张喜大惊,求救似的看向崔氏,崔氏连忙将目光往另一边一转,却见沈倾城姣美的面容近在咫尺。 “不行,事情还没查清楚,张喜还不能死!”沈倾城揪住不放,她知道沈伯陶想要和稀泥,可她不会让他如愿以偿,那样他是保全了他的另一个女儿,可她沈倾城将继续被众人指指点点,到时候百口莫辩了。 沈伯陶无奈地挥挥手,立即有他的人上前来,将张喜带了下去。 倾所崔纠不。崔氏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她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可就是不听使唤,又听沈倾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夫人,其实,我根本就不会绣什么花!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输了吧?” 崔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你不是很会刺绣的吗?” “我有一次受伤险些醒不过来,夫人不会忘了吧?自那以后,脑子便有些糊涂,之前的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我以为只有夫人最清楚啊!”她的表情怪怪的,或者说是崔氏心里有鬼,看什么都东想西想,此时她不敢看沈倾城的脸,掩饰地垂着头。 此刻她提起那次的事情干什么?莫非是她发现了什么?或者不会是脑子坏了吧?但分明是越来越聪明了,如果换了以前,她还不是乖乖等死的份? 想起意外之前的沈倾城,温柔小意,总是一个人闷闷的在院子里玩耍,比下人还听话,她以为自己养了只温顺的猫,结果却是一头猛虎! 火势很快蔓延到其他地方去,因为张喜身上那片桂树叶子,他所说的话已经缺乏说服力,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沈倾城的嫌疑暂时没有了,手帕案终于告一段落。 冷啸风一直坐着不动,崔氏只得认命地将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诚恳地向沈倾城道了歉。 “那件事纯属误会,以后就当没有过这件事,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多嘴多舌,后果自负!”17903218 下人们又面面相觑,“咦,夫人怎么又改口了呢?” 崔氏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恨不得地上冒出一条地缝,她立即钻进去。 下人自然不敢再多说,很快训完了话,崔氏想要喘一口气, 沈落雁施施然来了,看到院中摆放得满满的箱子,狠狠地惊艳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掩去了不适合的神色,莲步轻移,进了厅。 “落雁给九王爷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她进退得宜,又向沈倾城点了点头,跟她站在一排,好像真正的好姐妹一般。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轮椅上那位男子,眼睛一时移不开了。 是谁说九王爷病入膏肓的?那样的人,会有如此清澈的眼神吗?还有那刀削似的脸颊,斜插入鬓的剑眉,更是显得他整个人一种独特的气势。 她只觉得心头一阵乱跳,这就是沈倾城的未来夫婿么?沈落雁心中涌起一丝丝不舒服。 “三姐姐真是礼数有加,妹妹学都学不来的!”沈倾城笑米米地道,沈落雁像是被人窥中了心事,脸颊立即红起来了。 “六妹妹谦虚了!”姐妹二人怕是头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讲话。 冷啸风看了沈伯陶有一阵子了,他一直坐在那里,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看来,他是不准备追究这件事了。 他看看跟沈落雁坐在一起的沈倾城,心头涌过一丝揪疼,沈伯陶能待另外两个女儿那样纵容,却不愿给另一个女儿一个公平公道,他停了一会儿,开口道:“三小姐,你跟张喜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桂馨苑里?你授意他做了什么?” 沈落雁大惊,她虽然不知道让她来做什么,但从没想过是这样问罪的方式,一时愣住,只见冷啸风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后面说了什么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本王已经猜到了,只是看在与沈府关系匪浅的面子上,想给三小姐一个机会。如果你老老实实说了,本王也不会怎么样,但若你不说,慎刑司听说过吗?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的语调不高,有如拉家常一样,沈落雁回过神来,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天哪,她刚刚还对着人家发花痴,怎么竟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这件事已经被揭出来了么?她连忙噗通跪下:“王爷饶命!” .. 122 出人意料的沈倾2城 沈倾城冷眼看着,沈落雁这样的天之骄女,估计很难有这样卑微的时候吧,不过她可是一点都同情不起她来,之前她还怀疑是崔氏在暗中搞鬼,可从那片桂树叶子才知道,一向端庄贤淑,聪慧过人的沈落雁才是一只咬人不叫的狗。[.超多好看小说] 她走到沈落雁跟前,看了有几秒时间,沈落雁低着头,眼睛清楚地看到她绣鞋上展翅欲飞的蝴蝶,心里懊恼至极。她竟然小看了这个庶女,以为略施手段就能将她踩在脚底下,往后还不得乖乖任由自己摆布? 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不成终害己,竟然把自己搭进去了。 “三姐姐此刻知道心虚了,当时你设计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想想后果,如果张喜身上没有沾上那一片叶子,我是不会想到你的,如果那样的话,此刻跪在这里的不是你而是我了,那时候你怕是会鼓着掌看我的笑话吧。” “不,我不会!”沈落雁不知道怎样为自己辩解,伸手拉沈倾城的腿:“六妹妹,姐姐对你没有坏心,咱们以前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你呢?是他,张喜,你没有去过桂馨苑是不是?你休想栽赃我!” 沈落雁此时没有别的念头,她只有一个想法,若是她承认的话,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爹爹会厌弃她,沈倾城会做王妃,将来要整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她不能认,也不敢认。 “好,三姐姐真是铮铮傲骨!”沈倾城冷笑一声,她果然比沈沉鱼有几分本事。 冷啸风见沈落雁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再无耐性,沉着脸道:“既然三小姐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她和张喜送去慎刑司,本王倒要看看,敢污蔑未来的王妃,到底有几斤几两!” 沈落雁张着嘴巴想要再求饶,可是喉咙干干的发不出一个字来,这个九王爷的冷情她可是有所耳闻,此时早已吓得腿脚酸软,魂飞魄散。 不,她不要去那里!慎刑司,主要惩治权贵人家以及宫廷犯了大错之人的地方,也是传说中进得去出不来的地方,各种刑讯逼供,听说有七十二道酷刑,每一种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没罪的人进去也不敢不招,实在是忍受不住那种煎熬啊! “不要啊!王爷,奴才有话要说!”张喜早吓得尿了,跪都跪不稳了。 “哦?现在知道说了?”冷啸风锋利的眸子扫过,张喜感觉犹如有刀在刮骨,还敢有任何隐瞒? “奴才说,全都说!” “好,你先告诉本王,那方手帕,到底是谁的?谁给你的?意欲何为?” 冷啸风放缓了声音,张喜感到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深吸一口气,一五一十道出了事情始末。1d7ya。 “回王爷,手帕是……桂枝姑娘给奴才的,昨天晚上,夫人放了奴才的假,让我们可以回家去跟家人团圆,今早回来销假的时候,经过桂馨苑,就遇上桂菊姑娘,说要帮她办成一件事,就让奴才的妹妹到三小姐身边当差。奴才家里兄弟姊妹多,早已揭不开锅,爹又好赌,昨天除夕,家里讨债的人坐着不走,愁坏了奴才。桂菊姑娘一说,奴才喜出望外,没加考虑立即应了。后来,她交给奴才一方手帕,嘱咐奴才说,若是有人问起,一定要说是六小姐送的定情物。奴才本也为难,可想到家中的情况,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事情极其简单,常见的栽赃方式,但却又极其的好用。至于桂菊的行为是谁的意思,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沈倾城瞥了眼地上跪着的沈落雁,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 “三姐姐还有什么要说的?桂菊是你的丫鬟,她为何要授意张喜那么做?或者,让她这样做的另有其人!” “我、我怎么知道?我并不知情!”沈落雁眼神闪烁着,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自己在沈倾城面前,好似被脱光了衣服一般,一丝一毫都逃不开她锐利的眼眸。 “真的?”沈倾城轻启朱唇,却如一块巨石压在沈落雁心上,她咬咬牙,坚持着:“真的,不信你可以传桂菊来问。” 沈倾城盯着她看了一阵,忽而笑了,“不用了!相信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你不承认,证明你还有一点可怜的是非观念,你心虚。好,看在我们一笔写个沈字的份上,我不为难你!” 沈落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怔怔地望着她。见她优雅地起身,面向冷啸风和沈伯陶道: “王爷,父亲,此事如今明了,那手帕的事,并非倾城所为,而是有恶奴欺主,还请二位还我清白!” 冷啸风转眼看向沈伯陶,此时,端看他如何处置此事了。 沈伯陶得知沈倾城被人栽赃陷害,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立即又有一只手卡住他的咽喉,自己最中意的女儿却是心思恶毒的小人,陷害亲身姐妹,这条罪名要是被人知晓,他沈伯陶照样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被两道视线盯得坐立难安,沈伯陶清了清嗓子,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手帕不是倾城的,她跟张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是清白的,以后要是有人乱传谣言,一律打死!至于落雁,……” “父亲!”沈倾城忽然出口打断他,沈伯陶诧异地看她,见她脸上带笑,投以询问的眼神。 沈倾城迎视着他的视线,坦坦荡荡地道:“今天新年头一天,这么好的日子,可不好扰了这份喜庆。我可是还盼着你和夫人的红包呢!” 沈伯陶,崔氏,冷啸风,甚至沈落雁,个个都惊异地看向她,他们没有听错吧?她这意思,是要高高抬起,轻轻落下,要放过那罪魁祸首? 沈倾城脸上浮起笑意,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对众人道:“那个桂菊是三姐姐的丫鬟,不如就交给她来处理吧。至于张喜,沈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该她出面处理,相信她们一定会给倾城一个交代,夫人,三姐姐,我没有说错吧!” “没有没有,我们一定还你一个公道!”母女俩忙不迭地点头,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的结果呢?她们可不想再受折磨了,只要这一关过了,就是让她们做牛做马都愿意啊! 冷啸风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小妻子,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装了什么,这样大好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她生生放弃了。 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一定有她的想法,他从她的脸上看不出真实想法,只好暗自叹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算了,横竖也只有这几天了,等到初八,她就归自己管了。其实,他恨不得立即就将她带走,好不容易才压下那股念头,没有说一句话。 沈伯陶看向崔氏和沈落雁的眼神就不那么和蔼了,他不耐烦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崔氏灰溜溜地垂着头,准备离去,沈落雁也从地上站起来,腿麻得厉害,沈倾城眼尖,上前扶住了她。 “三姐姐小心,可别再跌了,到时候妹妹就不一定在这里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沈落雁却觉得她话中有话,她的意思是说,如果她再起不良心思,她就不会绕过她了吗? 心头涌起无尽的悲凉,自己贵为嫡女,此刻却不得不听一个以前她根本就瞧不上眼的小小庶女的话,她哽着嗓子道:“六妹妹放心,我省得了!” 母女俩相携走出前厅,沈倾城忽然想起什么,喊住了她们。(.好看的小说) 崔氏无奈地停住脚步,自作孽不可活,此时她竟然被一个庶女牵着鼻子走。 “夫人不必担心,我是想说,这大年节下的,动刀见血都是不吉利的,何不后退一步,等这年过完了再说?”她盈盈笑着,像是在说一件开心的事情,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沈伯陶此时对沈倾城的印象简直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觉得愧对她,主要是她生母的关系,但那只是偶尔表现在面子上,看似温和其实并无实际意义。而今,他觉得这个女儿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明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并不揪着不放,她这样做,还是因为自己是沈家的一份子,是他沈伯陶的女儿!(嗬嗬,沈大人,其实你真的想多了!) 心中掀起巨浪,这个家里,能想到这点的,唯有这个女儿了,他自然要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倾城说的有理,这件事就等到十五之后,务必严惩不殆!”他宣布完,崔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至少给她留了面子,她此时没有别的可求了。 沈伯陶下一句话又把她的心悬到了半空:“还有一件事,倾城出门子在即,嫁妆的事你要放在心上,不可丢了沈府的脸!听到了吗?” 崔氏哭笑,不可丢脸?话说得轻巧,也不看看院子里都有些什么?这些东西,他们沈府拿什么来配啊? 按习俗,女方的嫁妆是按男方的聘礼多少来定的,聘礼有多少,嫁妆基本上得价值相当,如若女方少太多,便有卖女儿之嫌。 沈伯陶便是这个意思,可是,他如今不过是一个五品闲官,底子薄,九王爷送的这些聘礼,怎么说也得值好几万两,她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够吧! 沈倾城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走过去小声提醒道:“夫人,我记得上次王爷可是连聘礼加嫁妆一同退回来了啊,其中还有好几件御赐的,不会丢了吧!” 崔氏心里一个咯噔,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见她笃定的眼神,她只好咬咬牙道:“六小姐提醒的是,瞧我这记性,那些都在库房里呢,我立马就去清点。” 沈倾城信任地点点头:“谢谢夫人了!” 新年的头一天,终于在这场闹剧中度过了,沈倾城伸伸有些疲累的胳膊,瑟缩了下身子,唉,真冷!连忙加快步子往沁香阁走。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俏生生的人影立在门口,她顿了下脚步,缓缓走过去。 沈落雁听到脚步声转过脸来,待她走近,深吸了一口气,迟疑着开口:“六妹妹,今天的事情……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沈倾城微微诧异,她这是认错来了?这真有些始料未及。 “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也知道,昨天你一回来,就将家里扰得乱七八糟,过年过节的,母亲受了冷落,父亲昨天晚上并未歇在棋风院,这是根本没有给她一点面子,她将来还要怎么服众?而且,二姐姐也被禁了足,她也快要出嫁了,这个节骨眼上最是关键,若是被范家的人知道,她的日子就艰难了。” “所以,你就替她们出头,想教训我?”沈倾城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冷若地上尚未融化的冰雪。 沈落雁目光一闪,垂下头来:“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我不接受!”她昂着下巴,一针见血地道:“此时我全身而退,并不是你一时起了善念,而是我自己争取的。你知不知道,你娘当时气势汹汹的样子,我想,如果我如以前一样逆来顺受,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你做这些事情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对不对?” “我无地自容!”沈落雁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深深地弯下腰鞠躬:“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倾城不置可否,沈落雁再也呆不下去了,她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彻骨的寒,匆匆离开了。 “小姐,进去吧!”浣纱替她拢了拢衣裳,扶着她往屋里走。 沈倾城看了眼远去的那道背影,叹口气,心头更加沉重起来。 冻得厉害,沁香阁里没有好的炭取暖,沈倾城索性让人将炭盆搬到外面,自己缩在被窝里去了。 小铃铛捧了杯热茶递过来:“小姐,快喝点茶暖暖吧!” 热茶下肚,终于有了一丝温度,她握了茶,看着袅袅的水汽蒸腾,脑海里挥之不去沈落雁的眼神。 “小姐,今天爷可是特意来替您解围的,他可真是有心!”小铃铛说起来,眼睛就闪亮闪亮的。 沈倾城不禁莞尔:“是啊,怎么会这么巧?”17903626 “所以,您可别再愁眉苦脸了,不然爷若是知道了,可不得伤心了?” “呃……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小铃铛重重地点头。连浣纱也附和着:“夫人和三小姐受罚是迟早的事,二小姐如今被禁足出不了门,再过几天,小姐您就要离开沈府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是吗?看上去前途一片辉煌啊!可是她还是轻松不起来,她有些后悔,不该逞能地提什么年后,更不该放过沈落雁这个罪魁祸首,她看着是服软了,可是,她的歉意只停留在表面,眼底还是藏着一丝不甘,就算是失了面子,她那么快就调整好情绪,主动上门道歉,这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她比崔氏更有心计,今日放虎归山,将来后患无穷啊! 棋风院,崔氏抚摸着房里刚刚摆上的汝窑花瓶,心里在滴着血。 “夫人,这些真的要还回去吗?”玛瑙在一旁看得都心疼,何况是崔氏了。 她强忍着心疼肝疼,唉声叹气:“不还回去怎么办?王府送来的聘礼比上次还多了许多,不单是这些,给沉鱼添的那些嫁妆也得还回去,就这,还赌不上那个大窟窿啊!” “二小姐的嫁妆?那等她成亲的时候要拿什么陪嫁?”玛瑙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样。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让她寒酸了的。”崔氏垂头丧气地在炕上坐下,想破了头都想不出该怎么填补这项亏空。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纠结,当初王府将东西退回来,她是喜出望外的,她本身就没置办多少嫁妆,多数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布匹之类的,堪堪地装了些箱子,勉强应付了过去。 但是,王府的东西却是好东西,还有皇上御赐的宝贝这些日子,她感到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出手都阔绰了许多,那些东西,有几件已经被她送出去了,除了御赐之物不敢乱动,其余的都做了沈沉鱼的嫁妆,本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怎么忽然又闹出这么一出啊! 玛瑙见她如此,眼珠转了转,忽然眼睛一亮:“夫人,咱们可以想想办法啊?奴婢有一个哥哥,他跟的主子门路很广,我哥哥说,他手上有许多好东西,看着跟宫里的宝贝似的,其实不值几个钱的!” 崔氏眼睛一亮,“果真?” 玛瑙急急地点头,“奴婢怎敢骗夫人?若是夫人想见他,奴婢把他悄悄找来?” 厚重的棉帘忽然被掀开,沈落雁夹着一股冷风冲了进来,走到玛瑙跟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雁儿!你这是干什么?”崔氏站起来,拉住她。 沈落雁这才向崔氏行了礼,狠狠地瞪了玛瑙一眼,愤愤道:“母亲,今日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切不可听这丫头的挑唆,若再东窗事发,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崔氏面生不悦:“我做母亲的还要你这个女儿来教怎么做?” “娘!”沈落雁诧异地看她,崔氏对她虽不若二姐沉鱼亲近,但也是十分纵容的,从来不会说一句重话,今天竟然为了一个丫鬟的挑拨训斥她? 崔氏瞥了眼站在一旁,双颊明显红肿起来的玛瑙,回到炕上坐下,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娘,六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深着呢!”沈落雁劝道。 “我连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也没看明白,别人生的我自然不了解。”崔氏嘲讽一笑,原本她真以为抓住了一个好机会,将昨天受的怨气好好发泄一通,结果,自己落到如此田地,都是拜她的好女儿所赐。 沈落雁心头一揪,顿觉无比委屈:“娘,您怪我是不是?” 崔氏摇摇头:“你是娘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替我和你姐姐出气,我都懂!” 她闭了闭眼,“可是,我斗不过她,你也斗不过她女儿,我这是什么命啊?她连死了也不放过我?” 沈落雁大惊:“娘,您说的是――――五姨娘?” 崔氏没有说话,默然地坐着。沈落雁知道,五姨娘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这根刺更是跳出来要灼她的眼睛,沈倾城成了嫡女,将来的王妃,她将来还拿什么跟她斗? “娘,刚才的气已经忍了,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玛瑙的话你千万不要信,不然,到时候连后路都没有了。” 崔氏又何尝不知?以此冲好,王府的人自然是看得明白的,她原想着,那也是丢新娘子的脸,她在王府就不好做人了,可是被女儿这样一说,她又有些犹豫了。 夜里,又下起大雪来,漆黑的夜空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让这个本就黑黑的夜空增添了一丝亮色。 沈倾城睡不着,索性起来赏雪,手伸出窗外,就有雪花悄无声息地躺在她的掌心,凉凉的,一丝丝沁入她的心田,让本来有些彷徨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怕冻着!” 倾之落同样。沈倾城险些没吓个半死,窗外忽然出现一道黑影,离她只有咫尺,幸好她是无神论者,不然还不吓破了胆? “你怎么在这里?”她嗔怪地瞪他,忽然想起夜太黑,他怎么看得见她脸上的表情,索性转身离开窗户,往屋里走去。 冷啸风暗暗好笑,从窗户跳进来,关了窗,解下身上满是雪花的大氅随意一丢,就上去揽住她的腰。 “快走!别让丫头们听见了!”她挣扎着。 腰间的大手收紧,他将她放进被窝,自己也挤了进去,闻着她独有的幽香,他忍不住吻了上去。 黑夜中,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的感觉尤为清晰,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他唇上的灼热,一下子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彻骨的寒凉立刻被驱散,只觉得周身暖意融融。 ―――― 二万字完成,呼呼~~ .. 123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冷啸风不敢有太过分的动作,只能浅尝辄止,良久,两人都感觉到呼吸不畅,他才堪堪放过她,嗓音嘶哑着低语:“还有六天!” 她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如雷的心跳,跟她的频率是那样一致。 是啊,还有六天,她就是九王妃,是冷沈氏,不再是单独的沈倾城了。 很奇怪,她以前很讨厌在女人姓氏前面冠上男人的姓氏,此刻想着,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那时,他们两个是一体的,是真正的一家人。 忽然想到白天的事,她仰头问道:“你怎么会想到今天来送聘礼,都没有知会一声?” “要不怎么说我们心有灵犀呢?”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啄吻了一下,即使在黑夜里,他还是准确地找到她的唇。 “聘礼是早就准备好的,从我们决定成亲那一天。”他说的是在江南的那一次,那不是很久了吗?沈倾城窝心不已。 “我本来准备先派人送信过来,谁知道小铃铛来了,我才知道你遇到麻烦了,匆匆赶来,正好遇上岳父从宫里出来,听说给你娘求了平妻之位,我们就一同来了。” “你这样,别人会说闲话的!”他对她那般维护,只要稍微长点眼睛就能看出端倪。 他低低一笑:“那也没办法,我的小媳妇儿今天受了委屈,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躲着哭呢?” “哭能顶什么用?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我才不做那种没营养的事呢!”她轻捶他一下,娇憨道。 “是是,所以你故意将人耍得团团转!咱家媳妇道行高深,在下佩服之极。” “噗嗤!”他的语气逗笑了她,冷啸风将她拥入坏,语气忽然慎重起来。 “城城,谢谢你!” 她一怔,“你本来可以让崔氏和沈落雁自食其果的,可是你没有,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 “少臭美了,我是为了我自己。(.)”她揽住他的脖子,撒娇道,“谁让我嫁的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爷,还是一个病体缠身的男人,我还有过逃婚的不良记录,若不做点事情挽回一点声誉,将来还不被人戳脊梁骨啊?” 冷啸风也不反驳,箍紧她,“嗯,人人都知道我家媳妇是个有孝心的,我当然也有面子。” “嗯,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是吧?”她揶揄道,冷啸风看着是一个闲散王爷,其实,他绝非池鱼,她做事的时候不能不为他考虑一二。 “那当然!”他低笑,搂紧了她。 沈倾城也笑了:“今日这事不怪我,都是她们自己找的,再说你特意跑来,我怎么能不配合着演一场戏呢?”正好也让人看看,她沈倾城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主。 “淘气,崔氏倒也罢了,你那个三姐竟然陷害亲姐妹,着实该让她吃点苦头。”冷啸风不是很赞同。 “你不会相信的不是吗?”他“嗯”了一声,“那我何苦庸人自扰呢?”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就算真有贴身之物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觉得惊讶,只要他明白自己就行了。 “可是,她是个有心计的,今天放虎归山,将来后患无穷,你得小心些。”冷啸风道。啸能过音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你来了,我心情好,放过她了,日后再来,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不过她,他只好作罢,夜渐深,还是做些其他事比较划算,他又低下头吻住了她。 次日醒来,床上照样只有她一人,冷啸风不知何时离开的。她有些恍惚,他们这样,感觉跟偷情一样,真是好笑。 浣纱听到声响,问了声:“小姐可是起了?” 沈倾城应了一声,她才推门进去,沈倾城坐在床上发愣,她抿嘴一笑,走了过去。 “你笑什么?”沈倾城奇怪地问,一早有什么好事发生么? 浣纱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姐,奴婢替您穿衣吧!” 沈倾城点点头,任她帮忙,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可从来都是自己动手的,因为浣纱事事都想伺候着,她还说过她几回呢。 再看她一脸憋笑的样子,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这两天晚上的事应该都没瞒过她,她在笑话自己呢。 这丫头! “浣纱,待会儿你把我替九爷做的衣裳拿过来,我想起来,那袖子还应该用金丝滚个边。” “咦,王爷今天早上不是穿走了吗?”她话刚说完,就见沈倾城直直地盯着她,才意识到说漏了,连忙捂了嘴。 “还想瞒我?”她忽然有些生气,“说吧,还有谁知道他来过的事?” “没有了没有了!”浣纱忙不迭地摇头,尔后心虚地道,“只有奴婢和小铃铛,这两晚一直是我们两个值夜。” 算她心细,冷啸风的事自然不用瞒着小铃铛,那是他的丫鬟,只是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有点埋怨地将旁边的枕头一扔,他根本就没想着要低调点吧,真是可恨。 冷啸风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爷,着凉了吗?”墨竹赶紧过来询问。 其实,沈倾城真的是错怪某人了,冷啸风过来的时候十分谨慎,每次都是墨竹在外面打头阵,看好了没人才现身的,只是他认为浣纱是个忠心的,便没有瞒着,一个不论贫贱富贵都能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丫鬟,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 不过,他压根儿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儿此时怨上他了,女人钻进牛角尖里,将来得花多少功夫来哄,这个真不好估算。 “没事!”冷啸风接连又打了两个喷嚏,对墨竹摆摆手,继续吩咐道:“我大婚后,三皇兄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恐怕会很忙,你派些得力的人住到这边来,确保王妃的安全。” “是,奴才记下了。”墨竹应着,心道,王爷这两天都提过多少遍了。 冷啸风点点头,再次打了个喷嚏,看着面前这栋三层建筑,勾唇笑了。 沈府这两天还算平静,崔氏经过那天的事情,不敢再轻举妄动,一心一意地替沈倾城备嫁。 被禁足的沈沉鱼也被放了出来,美其名曰替妹妹张罗婚事。由于时间紧迫,许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准备,沈伯陶最后也没有说什么,默许了崔氏的请求。 “娘,凭什么她让我没了面子,我还得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17903687 “沉鱼,大家闺秀怎可如此粗鄙?”崔氏呵斥道。 “我就是不服气嘛,明明我们都有错,爹却只罚我,您倒好,把我的嫁妆给了她,到时候我怎么办?”沈沉鱼委屈得不行,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些东西原本是不属于她的。 崔氏也很肉痛,在她看来,王府退回来,那些东西就该由她处置了,她想把它们给谁就给谁,本来想着能让女儿风风光光出嫁,高嫁去了范府也能有些底气,可谁知道? “娘,我不管,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若是让我没了面子,将来天天看人家脸色行事,你这个母亲就很光彩了?”沈沉鱼拂袖而去。 崔氏看着女儿生气离开,怔怔地坐了片刻,拿起桌上一个羊脂玉瓶,闪着柔润的光晕,内务府的东西就是比外面的上档次,她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遍,终于狠下心,将它悄悄收了起来。 几日不见的三姨娘突然造访,沈倾城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 “你做,别管我!”三姨娘将大氅脱下递给丫鬟珑儿,冷得缩了缩身子,“你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 沈倾城笑笑:“我嫌那炭火熏眼睛,让搬到外面去了,姨娘炕上坐吧,暖和些。”1d7z9。 三姨娘不停地皱眉,“就是外面那个黑乎乎的木炭?你也太傻了,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用的上好的银霜炭,一点烟都没有,这大冷的天儿炭盆都不敢放,你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沈倾城笑而不语,三姨娘话里的意思她不去多猜,她又没有七老八十,烧着炕还烤火,以前她也在北方过过冬天,住的屋子也没有暖气,虽然冷极,但也并非不可忍受。平时多锻炼锻炼,还能强身健体呢。 三姨娘见沈倾城不接话,顿了顿又道:“倾城啊,不是我这个当姨娘的话多,我是真心的,你跟靖宇在我心中是一样的。要不是你心软,当初怎么会险些送了命?幸好我知道了,那时你都奄奄一息了。” “多谢姨娘,若不是姨娘往我这里送吃食,倾城就不可能在这里了。”她说的是实话,三姨娘当时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三姨娘很满意她记得这事,又道:“将来去了王府,你可要多个心眼,例如嫁妆单子一定要捏在自己手里。”提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夫人替你把嫁妆备得差不多了,姨娘陪你去验一验,也好心里有个数?” 沈倾城其实正有此意,她对崔氏是不放心的,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话糙理不糙,她不可能就那么乖乖地将东西交出来,如果动了手脚,到时候是要抬出来让长辈看的,别露了丑就好。 虽然不喜三姨娘话中有话,但有她陪着也好,到时候若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她这样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当然,这都是因为她跟崔氏不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相信她不会害她。 ―――― 姑凉们,下午两点过后来看第二更哦!唉,昨天的订阅让人好忧桑,挨批了,估计下一个2万更近期遥遥无期了。是不是我耍赖求打赏让大家不高兴了?好吧,偶不敢了,不过还是弱弱的说一句,下个月俺冲新人月票榜,能不能甩几张月票啊,也有加更滴哦,每50张月票加更三千字,么么~ .. 124 崔氏挨打 迎着风雪,两人一起到了棋风院,守门的婆子看见二人,明显有些慌张,拔腿就要往里面跑。 “站住,见了未来九王妃还敢跑?夫人就是这么教你们礼数的?”三姨娘怒目圆瞪,呵斥着。 那婆子连忙跪下,一叠声道:“老奴见过六小姐,六小姐大人大量,饶老奴一条贱命吧!” 沈倾城淡淡点头:“这雪地上冷,别把膝盖跪疼了。” 婆子连忙点头,准备起身,可沈倾城又没叫她起来,只好继续跪着。 三姨娘越过她往里面走去,那婆子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行人往里,想喊一声,珑儿忽然转过身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慌得连忙低下头。 “倾城,待会儿不用你出面,只需配合我便是,我一定能揪出她的小尾巴!”三姨娘小声叮嘱道。 沈倾城求之不得,她并不善于寻别人的麻烦,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但那些东西都是王府过来的,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崔氏昧下了,她心里不甘啊,说不定人家还拿她当傻子呢。 正房门口守着一个丫鬟,好像是叫珍珠的,见了沈倾城等人只是点点头,并未出声。三姨娘朝她使了个眼神,珍珠悄悄离开了。着门起未守。 沈倾城诧异地看向三姨娘,她回以淡淡一笑,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珍珠竟是她的人?三姨娘真是好本事,看来这些早就在她的计划之中。 难怪,她会知道崔氏会打自己嫁妆的主意,没人通风报信,她怎么敢这么笃定?虽然沈伯陶很是宠她,但崔氏却也很敬重,没有致命的证据休想把她扳倒。 “夫人,这两个瓶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奴婢没有骗您吧?” “玛瑙,你这丫头脑子就是活,这样一来,咱们就能好好出一口气了。”忽然她一顿,“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玛瑙朝外面望了一眼,“没有呢,大概是化雪了吧!奴婢嘱咐珍珠在外面守着,她是个谨慎的人。” 崔氏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抚了抚胸口,舒口气道:“我自己多心了!快将这些收好,别弄混了,就剩这几件了,弄多了让人起疑。” 玛瑙点头,和崔氏合力将箱子抬去旁边的库房,吃力得很,两人都鼓着劲儿,硬是将脸都憋红了。 “呀,夫人您怎么能干这个啊?珑儿,快去搭把手!” “哐当!”箱子立即掉在地上,里面一声哗啦啦的脆响,崔氏慌里慌张地伸手,早已来不及,转脸来看,三姨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1d7ac。 “你、你们怎么来了?”崔氏竭力做出自然的样子,煞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17903752 三姨娘没有正面答话,而是看着地上的箱子,惋惜地道:“呀,这是给六小姐备的嫁妆吧?打碎了没有?” 说着她就去打开箱子,崔氏立马拦住她:“妹妹别动!” “怎么?我看看有什么需要补救的,想帮帮忙,姐姐怎么看都不让看,难道看一眼就飞了?” “这……”崔氏愣了,三姨娘已经拨开她的手,将箱子打开。 “呀,这可是景镇的瓷器?怎么成这样了?”她捡起一片碎瓷片,啧啧道:“真是可惜,这么多好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啊?” “玛瑙,还不让人来把东西扔出去?”崔氏喊道。 “姐姐,我们带了这么多人,她们都归您使唤!”说着眼睛一扫,“没看见夫人这里忙着吗?还不快帮着抬出去!” “不用,我怎么好用使唤妹妹的人呢?”崔氏尽量挤出一抹笑容,却跟哭丧似的。 “姐姐见外了不是?她们都喊您一声夫人,还不都是沈府的奴才,你们还不动手!” 几个丫鬟立即上前,木箱不轻,几个人抬着有点吃力。 “放下!”崔氏吼一声,“这里是棋风院,我才是正经夫人,谁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三姨娘“啊”了一声,很是诧异:“六小姐你来看看,我记得景德镇的瓷器十分精致,怎么这个号粗糙啊?” 沈倾城知道此时该她出场了,配合地走过去,借着三姨娘的手看了看,果然发现,外面看着光滑得很的瓷器,摔碎之后,里面竟是粗糙得惨不忍睹,根本就是些粗碗外面做了一层釉,看着还跟真的差不离。 崔氏一下白了脸,刚刚大声指责的底气全无,嘴巴还张着来不及合上。 “姐姐这可不厚道啊,六小姐的嫁妆可是要送去王府的,你这样让宫里的贵人们看了,还不笑话我们沈府么?” “三姨娘,你一个乡野妇人也识得景德镇的好东西?”崔氏冷冷反问。 三姨娘低下头,有点自卑的样子:“我出身不好,的确如此,可是老爷一定知道,要不,我们请老爷鉴别一下,可不能丢了我们沈府的脸。咱们老爷可还要在朝为官,将来还要升官发财的!别在同僚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有些莫名的激动,崔氏哪肯依她,怒斥道:“霍氏,你别仗着老爷的宠爱就想将我踩在脚下,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崔氏,老爷早就被皇上问斩了,就算我做了什么,他也不可能动我,那天我错怪了六小姐,未来的九王妃,他不是照样网开一面了吗?你想踩着我往上爬,休想!” “呜呜呜,姐姐,我只是想请老爷鉴别一下,你就说这么多,妹妹不明白,我到底说错什么了?”三姨娘忽然嘤嘤哭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倚在珑儿身上凄凄婉婉的样子,让人好不动容! 崔氏火大,这个霍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使绊子,今天还登堂入室,跑到她棋风院来撒野,要是不收拾了她,自己当家主母的威严何在? “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妇拖出去!”话音刚落,门帘掀开,进来的却不是她的心腹手下,满脸阴沉的沈伯陶站在门口。 “崔氏,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老爷?您怎么也来了?”崔氏失声惊呼,也不知道刚才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不过她一下子明白了,这分明就是霍氏设的套,让她自己往里钻。 沈伯陶的脸比锅底还黑,“崔氏,想不到我沈伯陶当年状元及第,竟然还是托了你崔氏的势才苟活到今天!” “老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是三姨娘想要陷害我!”崔氏急于想解释,可是在沈伯陶看来,解释就是掩饰,此时无论她舌灿莲花都无济于事。 虽说自己落难之后,崔家人的奔走的确给了他些方便,但那样的疾风骤雨下也是收效甚微的。他感念崔家,对她一忍再忍,没想到她竟然一直以自己的恩人自居,简直是对他男性尊严的极大轻视。 “老爷……您可来了?”三姨娘哭哭啼啼地扑进沈伯陶的怀里,愧疚地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提出给您和夫人拜年,就不会撞上这件事,若不是为此起了口舌之争,夫人也不会一时口误说错了话,都是妾身的不是!” 沈伯陶最喜欢她的温柔善解人意,受了委屈还替别人开脱,此时怀中娇躯柔软,罩在他头顶的黑云散去不少,他耐心地哄道:“不是你的错,若不是心里那么想,她怎么可能说得出那样的话?” 三姨娘听他这样安慰,哭声渐渐小了,羞赧地离开他的怀抱,红着脸看了眼沈倾城:“让六小姐见笑了!” 沈倾城倾倾嘴角,三姨娘果真是好手段,难怪非要拉上自己了。 沈伯陶这才看到沈倾城也在这里,诧异道:“六丫头你怎么也来了?” 沈倾城微微一笑,三姨娘抢先说道:“妾身昨日前几日身体不适,没有向老爷和夫人拜年,今天过来正好碰上六小姐,我们就一同来了。” 沈伯陶没有多问,沈倾城就快要出嫁了,想来是来问嫁妆的事吧,她没有亲娘张罗,崔氏之前又出了那样的事,她不放心是正常的。这事又不好对他这个父亲说,只有自己多操心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崔氏:“六丫头的嫁妆备得怎么样了?可只有三天时间了。” 崔氏硬着头皮:“差不多好了,就是……” 沈伯陶已经看到了地上打开的箱子,皱着眉头不说话。 “老爷,我正想说呢,这些看着像是景德镇的瓷器,可妾身怎么看怎么怪异,您看,这分明就是普通百姓用的糙碗,外面却这样光滑细致,是不是很奇怪?” 沈伯陶接过她递过来的瓷片,怒目射向崔氏:“你们就是为这个吵起来的?” 崔氏呐呐地点头,“刚才我在收拾,三姨娘突然间进来,一时不备手滑,打碎了!” “还敢狡辩!”沈伯陶怒吼一声:“这些东西你都做了手脚,是不是?” 崔氏咬着唇不言语,沈伯陶哗啦啦将里面的碎片倒出来,许多都跟刚才那块一样,还有什么不明白?扬手一掌就往崔氏挥过去。 “胆大包天的践人!这些可都是王府送来的东西,岂会有假?分明就是你以假乱真,想扣下六丫头的嫁妆,你非得将我们沈府的脸丢尽不成?” .. 125 崔氏被打(2)被 崔氏被打得一个趔趄,慌忙伸手撑在地上,突觉一阵钻心的疼袭来,双手已经深深地陷进地上的碎瓷片中。(.) “夫人,您没事吧?”玛瑙惊呼一声,不顾沈伯陶黑沉沉的表情,连忙上前扶起她。 “我没……事……”崔氏纠结着眉头,玛瑙小心翼翼地替她将扎进肉里的碎瓷片拔出来,就见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染红了雪白的瓷片。 玛瑙就要去请大夫,沈伯陶怒道:“本官还在这里,莫非连个贱婢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连忙回来跪下,要哭了的样子:“老爷,夫人受伤了!” “哼,不过流了几滴血,死不了!”沈伯陶此时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再说崔氏年纪也大了,对着松弛的面皮,他实在是起不了那样的心思。 玛瑙知道夫人这次的确惹怒了他,只好闭上嘴不敢出声。 沈伯陶看了眼地上的一堆碎片,窥一斑而知全貌,崔氏做的手脚一定远远不止这些。 “咏诗,你立即拿了单子带人去库房查,还有那些东西合不上,崔氏不要这张脸,我们沈府丢不起这个人!” 他一声令下,谁敢不听,三姨娘连忙应了,带着丫鬟去了库房。 沈伯陶看了眼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沈倾城,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从袖袋里掏了掏,将一张纸递过去。 “倾城,为父对不起你,这张单子是你娘的嫁妆,你亲自去清点一下,还有这一万两银子,是为父的一点心意,无论崔氏再不好,看在父亲的面上,有空回来看看!” 他说得有些吃力,沈倾城心中涌过一丝难言的情绪,她将东西收起来,深深地向他鞠了躬:“没有父亲,倾城怎么可能长的大,您放心,我会回来看您的。”氏撑趔夫手。 沈伯陶松了口气,他就怕她因为这几天的事情伤了心,将来不认自己。想了想又道:“还有你三姨娘,对你是真心好,你娘升位分的事还是她起的头,要不为父还没想到这一层。” 他其实没有说完,除夕那晚,他因为厌烦崔氏,故意去了霍氏那里,耳鬓厮磨后,霍氏旁敲侧击地提起:“老爷,六小姐将来贵为王妃,如今这身份可是尴尬,说句不怕您气恼的话,您是五品官,六小姐还是庶女,生母还早逝了,嫁进侯府无异于登天摘星星。” 他听了这话,犹如醍醐灌顶,揽了怀中的人儿道:“依你看来,该如何办才好?” 霍氏娇笑着道:“老爷若是看得起妾身,不如让宇哥儿跟她做个伴,若是有她提点,宇哥儿将来何愁没有出息?” 沈伯陶皱了皱眉:“不妥不妥,倾城还有个哥哥,若是将她养在你名下,倾国也得一起,你们差不了几岁,将来那么大的儿子常在屋里出入,别人会说闲话的。” “可也不能让六小姐就这样出嫁啊!”霍氏撒着娇,“我跟她一向投缘,不说像母女,至少跟姐妹差不多了,但依辈分,我又不可能跟她做姐妹,想要关心一下老爷都听不进去。” 沈伯陶一手抚着女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一边想,终于让他想出一个办法来:“不如这样,把她生母升为平妻,倾城也算是嫡出的,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反正五姨娘已经作古,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沈倾城却十分需要这个名分,嫡女和庶女的差别可是极大的,若不是九王爷病重,就是他沈伯陶嫡出的女儿也是轮不上的。 霍氏听他这样一说,只觉脑子一片茫然。她以为把沈倾城要了过来,自己不就水涨船高了吗?弄个平妻的名分就顺理成章了。没料到沈伯陶连自己也防着,想也不想就拂了她的意,这一晚上曲意奉承,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什么也捞不着。 “咏诗,这几天崔氏可能忙不过来,你没事常去看看,别出了差错就不好了。” 霍氏呆呆地应着,第二日沈伯陶一走,她当即气得病了,连新年头一天的好戏都错过了,如果她当时在场,肯定会狠狠将崔氏踩到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这不,一听说崔氏吃了挂落,她只觉得不解恨,若是崔氏倒了,沈府还不是她说了算,至于那个佛堂里吃斋念佛的二姨娘,还有她那个病恹恹的女儿,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她才好了一点就跑去鼓动沈倾城,同时通知自己的眼线珍珠,让她去通知沈伯陶,以拜年敬茶的借口让他去棋风院,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总算是让崔氏大大地出了一回丑。 此时,三姨娘霍氏在库房里清点着,不失皱着眉头。 “姐姐,这些都不是真的吧?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些鱼龙混珠的极品啊?” 崔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本来还想找借口遮掩一下,谁知霍氏带来一个行家,硬是把她换出来的东西一一挑拣了出来,她哑口无言,只觉心头一阵阵甜腥味混着酸涩的味道涌上来,喉咙口拥堵得难受。 沈伯陶领着沈倾城也来了,霍氏规规矩矩地将刚才列的单子交给他看,沈伯陶一看脸都黑了,啪地一下将单子甩在崔氏的脸上:“蠢妇,内务府的东西你也敢动手脚,就不怕脑袋搬家?” 这一巴掌就像压倒崔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连辩解都没有了,头晕眼花,直直地往地上倒去。 “夫人!”玛瑙哭着扶起她,猛地掐她的人中,崔氏却丝毫未动。三姨娘见状,狠狠在她腰上拧了一下,也毫无反应。 “老爷,夫人刚刚流了血,又受了刺激,求求您,给请个大夫看看吧!”玛瑙什么也顾不得了,涕泪声声。 沈伯陶没动,此时崔氏若是死了他才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挥挥手吩咐身旁跟着的下人,“去随便请个大夫来,要快!” 那人去了,沈伯陶站着像个雕塑,玛瑙还在哭着,三姨娘也讪讪地站在一旁。 “我替她看看/吧!”沈倾城上前道。17903752 “六小姐!”玛瑙诧异地抬头,眼中含着一丝恨意。 “如果你不想她死了的话,把她的手给我!”沈倾城视若无睹,见玛瑙还戒备地看她,又添了一句,“我学过医!” 玛瑙这才将信将疑地将崔氏的手递到她手上,沈倾城凝神感觉着她的脉搏,忽然心中一惊。 “夫人怎么了?”玛瑙一直注视着她的表情,连忙问道。 沈倾城站起身,幽幽地看了崔氏一眼,“她、有喜了!”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 “有喜了?”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看她。 “刚一个月。”沈倾城无奈地点头。1d7ac。 沈伯陶是不敢相信,三姨娘还多了几分不甘心,玛瑙则喜极而泣,跪在沈倾城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谢谢六小姐,谢谢六小姐!” 沈倾城叹口气,这个玛瑙倒是个忠心的,这个时候还护着自己的主子,连沈伯陶都敢顶撞。崔氏虽然心术不正,却能有这样忠心的丫鬟护着,也是她的福气。 最后事情戏剧化了,因为崔氏怀孕了,沈伯陶气归气,却不敢真的如何罚她,吹胡子瞪眼了一阵,重重地叹口气。 三姨娘气得够呛,这件事她算来算去,本来万无一失的,可崔氏竟然老蚌生珠,自然不可能将她扳倒了。 她好一阵才平复过来,最后终于将那口气压了下去,无论如何,此时都无法了,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想到这里,她走近沈伯陶,柔声道:“老爷,姐姐年纪大了,又有了身孕,先让她回去躺着吧。” 沈伯陶点点头:“她身子弱,倾城的婚事在即,你多上点心吧!” 三姨娘喜出望外,面上却不显:“可是,我怕做不到姐姐那么好。” “她还好?”沈伯陶想起崔氏做的事,心头一阵憋闷,看向玛瑙道:“等你家夫人醒了,让她立即将账册和所有钥匙交出来,以后她就好生安胎,府里所有事都交给三姨娘。” 玛瑙只好应了,若不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老爷会怎么发落呢,如今只是没了管家权,这不打紧,等孩子生下来,若是个哥儿,夫人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管家权回来还不是迟早的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三姨娘是个利落的,几天时间将沈倾城的嫁妆打理得清清楚楚,嫁妆从棋风院抬出去的那一天,崔氏像是剜了自己身上的肉一般,心疼得不行。 玛瑙劝道:“夫人,保重身子要紧,等小少爷生下来,三姨娘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崔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唯一不足的就是没个儿子傍身,好在这一回又有了消息,若真是个儿子,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沈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嫁妆,除了王府送来的聘礼和上次的,她娘留下来的也不少。各种珠宝首饰,古玩摆件,极品锦缎,多不胜数,将来她就是什么事都不做,坐在这么大座金山上,也够她吃几辈子的了。 正月初八,很快就来临了,这一天,天气出奇地好,阳光暖暖,竟像是阳春三月一样暖洋洋的。 京城百姓奔走相告,今天沈府六小姐又要嫁给九王爷了,众人比上次还要兴奋,这得是什么缘分,才能两次得圣上赐婚?因此许多人不再光等着看好戏,都抱着祝福的心态围观起这场盛大的婚礼。 ———— 今天有时间,加更一章,美妞们,还给力吧! .. 1126 终于嫁了 十里红妆,惹来众多百姓的围观,若不是畏惧王府的威严,恐怕大街上要水泄不通了吧。众人都指指点点,羡慕嫉妒的,都叹沈小姐真是天生的富贵命,虽说九王爷身体有疾,可若是真留下一男半女,据说是不用陪葬的。 同样的场景,心情却截然不同,沈倾城坐在喜轿中,心情是奇特的,上一次这时候,自己还在想着,安国侯府的那位秦小姐会不会按自己想的那样,忍不住到王府闹场,而现在,心里却是幸福雀跃的,她终于要跟另一个人结为连理,共渡一生了。 想到刚才出门子的情景,她就忍俊不禁。 那时候,她正坐在房里,丫鬟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喊:“小姐,新郎官来了!” 她一怔,上次他可没有来迎亲的! 喜娘和丫鬟忙扶着盛装的她去了正厅,张灯结彩的沈府显得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人不少,有不少还比沈伯陶的品级高的,看来,大家都是冲着九王爷来的。 沈伯陶看着有病还坚持来迎亲的九王爷,高兴得合不拢嘴,围观的百姓也称九王爷有情有义的人,带病迎亲,真是世间少有的真男儿。 冷啸风坐在轮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显眼,他一身大红色的吉服,胸前还系了个大红花,看上去很有喜感。虽然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但也是俊眉星眸,剑眉英挺,可以见得以前是一个十分俊朗的少年,在吉服的映衬下还有点面若桃花的感觉。 沈伯陶正跟他说着话,态度十分恭敬。他的脸上是一贯的严肃,沈倾城忽然想起,之前的他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听说曾有“冷面阎罗”之称。 沈倾城施施然走近,唤了声父亲母亲,沈伯陶眼中蓄了一层液体,叮嘱道:“去了王府,就是大人了,要夫妻和睦,宽容大度些,懂礼数,用心相夫教子……”嘱咐了好一会儿,才挥挥手,把脸撇过一边去。[.超多好看小说] 崔氏因为怀了孕,虽然逃过了责罚,但也被禁了足,今天这样的日子必须由她出面才得以出来的,此刻她纵有百般不甘不舍,那些嫁妆也要抬去王府了,在沈倾城面前,她不敢再造次,简单说了几句,就替她将头纱盖上。 里若多九众。拜别父母,冷啸风牵着她的手往大门外走,看着她上了花轿,才让人将自己扶到马上去。 这座椅是皇帝特意做的,因为冷啸风不顾身体还病着,非要来迎亲,皇帝没有办法只好默许,不放心,让人做了特别的座椅放在马上,保证他不要掉下来。 吹鼓手奏着欢快喜庆的乐曲,队伍开始前行,一路上沈倾城都听到人们的议论声。 “九王爷这副样子,竟然还亲自来迎亲!”在天元王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王孙贵族成亲的时候,是不必亲自去迎接新娘子的,冷啸风如此,有人嗤之以鼻,“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罗神仙,也不知道迎亲队伍中有没有随行大夫,遇到危险快救救他就好。” “你不能这样说啊!”之前那人俨然是冷啸风的粉丝了,立即出口打抱不平。 “哧,我说的不就是事实吗?九王爷就是半截身子埋在地下的可怜男人。”那人看着队伍走过,眼底一阵迷离的光。17904800 沈倾城头上盖着红纱,看不见,耳朵却更灵敏,听着一声声议论,花轿已经来到了九王府。 鞭炮噼里啪啦响过,然后轿子外面伸出一只手,带着熟悉的温度。 “我的王妃,到家了!”他的嗓音有些低哑,沈倾城有些醉了。 到家了!是啊,从此,这里便会是他们二人的家。 她将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立即被握得紧紧的,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暖暖的,她微凉的小手也迅速暖和起来。(.无弹窗广告) 他引领着她,跨火盆,过马鞍,热热闹闹中,来到了举行婚礼的大厅。 司仪高声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她跟着他一道拜下去,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好好,老九媳妇,以后好好跟老九在一起,不许再闹脾气了!” 听这口气,莫非是她的公公?天元王朝的老大――皇上大人亲自到场了? 她一阵讶异,身边的男人便低声道:“还不快谢过父皇!” 她一个激灵,忙深深鞠躬,恭敬地道:“是,倾城谨记父皇教诲!” “哈哈哈!”皇帝爽朗地点头,这个媳妇果然是个有性子的,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看他们二人相携的手,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他对这个这个儿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娶妻生子,而其他的,他暂时还没考量那么多。1d7r6。 夫妻对拜之后,众人的哄闹声中,沈倾城被人引领着入了洞房,终于与一切喧嚣隔离,婚礼顺利完成。 揭开盖头的刹那,新房内又好一阵抽气声,众人俱都被新娘子的美惊艳了。 纵然是第二次看到,冷啸风还是感到新奇不已,冷硬的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唇角弯起,视线胶着在她的脸上,恨不得此刻将她拥入怀。 沈倾城微微有些羞赧,虽然夫妻做了一段时间了,每一次对视,她还是深深地被他撩动,平静的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良久,完全将其他人忘了个干净。 “哎,看什么看?都给我小心点,别我哥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下酒!”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了一室宁静,竟然是应该在江南的镇南侯府的独子雷霆。 “哈哈哈!小侯爷说笑了,新婚三日无大小,咱们看了也白看!”有人起哄道。 沈倾城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以前没怎么经历过,但见过不少,这些话着实没什么挑战性。 不过,她仍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雷霆这人最会挑事儿,他会这么好心替他们解围? 果然,刚喝完合卺酒,啼笑皆非的事情就来了,雷霆带头闹起洞房来。 他此刻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用线拴了提在空中,坏坏地笑着:“哥哥,嫂子,兄弟这里有一个苹果,需要夫妻同心协力来完成,你们要一起吃,直到吃完为止,这辈子就会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冷啸风看向沈倾城,她小脸红红地坐着,“不好吧,换一个。” “哦――”有人起哄了,“看不出来啊,不食人间烟火的九王爷也会怜香惜玉了!” 沈倾城知道,这样的戏码的门道就是,你越怕他们就闹得凶,索性豁出去了,向冷啸风暗示地眨了眨眼。 雷霆见有戏,连忙将那苹果提高,煞有介事地喊一声“开始”,众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二人表演限制级的场面。 开始的时候还好,两人表现得都很自然,苹果越来越小,两人的气息热热地喷在对方的脸上,这情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还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还是头一次,纵然是有所准备,还是禁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所幸两人极有默契,很快将一个苹果吃得只剩核了,却没有大家想要看到的嘴碰到嘴的情况发生,每一次都是距离最后一点了,可两个人就是触不到对方的唇,让一干瞪着牛眼想要看好戏的人失望透顶。 雷霆唉声叹气不已,不服气地还要再来一个,一个着紫色蟒袍的男子走过来拨开他:“不可太过分,九弟妹该被吓着了。” 雷霆可不敢得罪这位爷,他可是大皇子冷啸云啊,只好道:“大皇子有令,雷霆岂敢违抗?”于是只好悻悻然地退下去。心里还在想着,今天他这样恶整了冷啸风,到时候不知道他会怎样回报自己呢。 冷啸云走到沈倾城跟前,从腰间拔下一个玉佩,递与她道:“不知道弟妹喜欢,这块玉佩是凌云寺住持大师开过光的,能保一世平安,弟妹不要嫌弃。” 沈倾城微微皱眉,这位大皇子是脑袋秀逗了还是怎的?他一个大伯子,将自己的随身之物送给弟媳妇,让人看见还不浮想联翩。 她只好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冷啸风,他意识到,伸手接过那枚玉佩,眼睛一亮道:“呀,这可是正宗的和田白玉,我跟父皇磨了好久都没要到的,还是大皇兄厉害,这块玉佩就给了弟弟吧,正好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冷啸云还有啥好说的呢?自己的亲弟弟要,他能不割爱么,于是笑笑道:“好,老九,你总算成亲了,赶紧替咱们冷氏一族添丁进口,哈哈!” 冷啸风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他还在轮椅上坐着呢,冷啸云这话分明带着一抹讽刺,他并不反驳,只不好意思地笑笑:“弟弟谨记大皇兄教诲!” 大皇子送完礼物,又一个阳光俊秀的男子也走上前来,看着跟冷啸风年岁相仿,一双微挑的眼睛带着桃花,倒让他比冷啸风显得年轻一些。 “我这个玉佛虽小,也是极好的东西,还望九弟九弟妹不要嫌弃。” 冷啸风也伸手接了,让沈倾城唤了声“八皇兄。” 沈倾城感觉得到,这两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大皇子深沉严肃,八王则轻佻随意,他们跟冷啸风不是同母所出,都是看着过得去,在皇家内苑,很难有兄弟情谊的。 二人将礼物都送完,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临出门,八王爷回过神来,特意向沈倾城挤了挤眼睛。 沈倾城正好看向那边,不由打了个寒噤,这位八王爷还真是不拘小节,竟敢跟弟媳妇抛起媚眼来? .. 127 洞千房良宵值千金 暖帐红衾,龙凤双烛,将整个洞房映衬得迷离一片,一对有情人,在这样的氛围中,眼里只有彼此,脑子里根本装不了其他。(.无弹窗广告) 冷啸风早早地斥退了所有人,包括丫鬟婆子甚至任何一样有生命的动物,今晚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从这以后,不用化名,不管在人前人后,都坦坦荡荡,他喜欢这样。 屋内静谧得有些压抑,除了烛火孜孜燃烧偶尔发出细微的声音,就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冷啸风如第一次一样,心头像被一根线揪着,线的那一头就握在眼前这个小女人,他的小媳妇的手里。帐映烛本样。 嗬嗬,他的媳妇啊!这个称呼他最喜欢,大概是在民间生活了一段时间,他特别中意这种平民化的称呼,好像他的所有物一般。 沈倾城不知道他此时所想,只是看他越来越靠近的俊脸,微微泛红,似一簇火苗在燃烧,跟他越近,自己仿佛也要烧着了一般,喉咙口发紧,嘴唇一阵干涩,她忍不住伸出小舌舔了一下。 猝不及防间,唇上便压下两片湿热的唇瓣,熟悉的触感,只是比以往来得要猛烈些。1d7dq。 冷啸风先前还想要好好欣赏一下他的小媳妇,将她此刻迷人眼的样子映在脑海,她忽然伸出纷嫩嫩的小舌,沿着嘴唇旋转了一圈,看上去是那样柔软,脑中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崩塌,只余一个念头,唯有将她融化在他体内。 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捧着细腻得犹如初生婴儿的小脸,爱不释手地抚摸,她的小舌还来不及收回,便被他准确地攫住,勾缠,然后进到她的檀口中旋转探索,搅出甜美的津液。 沈倾城心中本来有些小小的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两世为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就是两人间的亲密,之前也发生过多次,他的温柔,他的热情,都已经熟悉,那几天在沈府备嫁,每日入梦来,都是那么清晰。 可是此刻,她觉得他又有些不同,像是想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一般,又像舍不得她受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矛盾极了。 她最终都没有弄懂这个问题,冷啸风低吼一声,艰难地将她放在床上,大手也不闲着,只见衣衫翻飞,两具渴望已久的身体再次亲密地裸裎相见。 突然袭来的凉意让沈倾城身子微微轻颤,身上开始泛起细小的颗粒,不过瞬间,这种不适便被他火热的身体消去,沈倾城微眯着双眼,他的身体自己早见过许多次,诱人的麦色肌肤,强健有力,肌理分明,此时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前,让她本就红透的双颊再次灼烧,体温骤升,竟然和他的一个温度了。 他迷恋地看着她,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沈倾城实在是不知所措,羞恼地抵着他的胸膛。 他捉住她的小手,轻柔地吻着,然后再将它覆在自己的胸膛上,亲昵地抵上她的鼻尖,满足地咕哝。 “你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星眸睁大了些。 他柔柔笑道,欺近她的颈项作乱,低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你是我的了!” 她失笑,这人怎么像个孩子?就算她没有什么三从四德的古板思想,但跟他亲密过后,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一个大男人,竟然患得患失起来。在这个时代,只有女人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吧。 他的表情郑重起来,大手覆着她的小手,紧紧地按在他强劲有力的胸膛上。“感觉到了吗?” 清晰的快节奏,是他如雷的心跳,沈倾城明显感觉到掌心的跳动,无声地点了点头。 “那些日子,你跟着别人学医,为官府查案,就算我们成了亲,我也感觉,你就向一只风筝,随时想要挣脱我这根细细的线。” “现在呢?你可别以为婚姻能套住我!”她故意刺激他。 他狠狠啄了下她的唇,“我会将你拴在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她瞠目:“你骗人!你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媳妇,有为夫罩着你,还怕什么呢?”他坏坏地一笑,眸色幽暗:“只要你乖乖把为夫伺候好了,什么不能答应?” 她不依,想要抗议,他却不给她机会,良宵苦短,不如做些实际的事情。 熟悉的身体,不一样的心情,也带来不一样的感官,当他的大手开始游移,沈倾城忍不住轻轻颤抖,像一个找不着路的小孩,迷失在他的热情里,又像是徜徉在江河里的一叶小舟,飓风骤来,迫切地想要靠岸。 “城城……”他在耳边细语,温柔地引领着她,尽管身子热得想要炸掉似的,但他还是想要呵护她。近十天没有温存过了,他怕她不适应,势必要让她真正接受了才好。 沈倾城身子早已软成一团,双臂圈住他,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失,她的脸羞红一团。 大手正好在附近徘徊,男人满意地低笑:“媳妇,想我了是吗?”他记得,每次她动情的时候就会如此,沈倾城幽怨地白他一眼,这种事还用说出口吗?也不嫌难为情! 下一刻,体内被坚硬的热铁贯穿,骤然被填满,她还是忍不住吟出声,他的尺寸好像又大了不少,紧密地充斥着她,没有一丝空隙。 他试着动了动,她小脸皱成一团,“怎么,不舒服?”他体贴地问。 她红着脸皱着眉,无声的回答。他连忙忏悔,牵着她的小手抚向下面还未完全进入的小风子:“它太久没见你了,想得慌。以后多见见就不会了。” 沈倾城羞怯不已,这个男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说古代人在床上都是矜持古板的吗?怎么比她这个现代灵魂还要出格,反正这些话,打死她都说不出的。 静待片刻,她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身上男人的壮实身体开始动起来,起先还有着试探,渐渐地变得粗野起来,沈倾城只有紧紧地攀着他,才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压根儿就没想到让她变成这样的就是身上这个男人。 身体渐渐变得不是自己的了,沈倾城徜徉在他带给她的美妙体验中,紧紧地咬着唇,不让它发出羞人的声音。 他忽然顿住了,身体还紧密地结合着,她奇怪地微张开眼,他暗红的深眸紧紧地锁着她。 “城城,我一直都记得!” 她大脑转不过弯来,眨眨眼迷离地看着他,他忍了又忍,下面的小风子颤了几下,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宣布:“我说过,从现在开始,我只对你一个人好,疼你,宠你,不骗你;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后面的话,沈倾城其实并没有听得太明白,因为这厮,竟然一边重复着当日对她说过的誓言,一边又开始工作起来,她大脑一片空白,他每动一下,她就觉得心悸一分,直到耳边终于停止了嗡嗡声,他猛烈地动了几下,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股暖流喷涌而出,浇湿了他,滋润了她,然后,她歪在一边,羞愤地不省人事了。 男女的体力相差为何悬殊这么大呢?冷啸风苦笑地弯弯嘴角,他已经很怜惜她了,还是将她弄晕了,他抚上自己的额头,忽然想起他的八皇兄,难怪他常常一个又一个女子接进府去,原来个中滋味如此让人神往。他甩甩头,怎么自己也跟八皇兄一样沉迷于此了呢?不禁赧然。17903952 拉了拉丝被,盖住她裸露在外的一截手臂,将她再次拥紧怀里,两人亲密无间的接触让他又一次有了反应。她睡得呼呼的,丝毫不知道他的变化,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啄吻一下,在心里安慰他的小风子:小妮子,休息一会再收拾你! 沈倾城睡梦中,自己穿着一身喜庆高贵的凤冠霞帔,被送进了新房,她跟一个俊男坐在床沿,她傻傻地凝望着他,心头春意涌动,他长臂一揽,她羞怯地倒在他的怀里,藕臂紧紧揽着他,主动吻上他的唇……然后是一阵激烈的暴风骤雨,被翻红浪,他猛烈的进攻让他无法招架,几欲昏过去,他却不放过她,又将她弄醒,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啊――”地嘶吼出来,想要推开身上的那座大山。 “媳妇,你终于醒了!”耳边低低的嗓音,沈倾城立即感受到他巨大的存在感,顿时羞愤得想要再次昏过去。 “你、你快出去!”天哪,他不会趁她睡着也一直欺负她吧?不然体内那强烈的充实感是为何? “媳妇,你醒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样不好哦!”他腰身一沉,满意地看她颤了一下,暧昧地咬她的耳垂:“本来我看你累了,打算放过你的,谁知道有人自动投怀送抱,还不停地蹭来蹭去,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可是保证过了,要好好疼你宠你,只好听你的话了。” “啊――别说了!”她脑子迅速倒带,梦中她紧紧地巴着他,自动凑上的双唇,他身体的紧绷……难道这一切并非是梦?而是她,把她的新婚丈夫给“强”了? ―――――― 咳咳!不擅长写这个,如有不符合各位口味之处,请大家自行yy,务必满意才好啊,嗬嗬。天,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要看趁早哈,如果屏了,请大家进群索取,评论区有群号的哈。 另外,再吆喝一句,下一个月俺要冲月票榜的哦,亲们记得猛砸月票哈,加更大大的有,【每50张月票加更】三千字,决不食言,先谢过大家了,么么哒~ “媳妇,你放心,我很喜欢你这样热情!”他在她耳畔低语,新一轮攻势立即展开,他如火的身体犹如一个大火炉,夜不再寒…… .. 128 又见国安国侯 虫鸣啾啾,阳光照进房中,一片娇艳的黄晕。(.) 床上的人儿还酣睡着,阳光太强,沈倾城不适地眨了眨眼,勉强撑开。 ”喂,该起床了!”她推推身边的男人,他又将她揽紧一些,舒服地咕哝一声,将脸埋进她的颈间,眼睛并未睁开。 ”萧九!风子--”她用力推他,想要下床去穿衣裳,却半点动弹不得。 ”叫声好听的。”他含着浓浓的鼻音道。 ”风哥哥!”她脸红红的,每次亲密的时候,他就会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他,两人都十分兴奋。 他用力在她脸上吻了一记:”真乖!” ”不是要进宫谢恩吗?要早点动身啊!”她有点担心,她的公公婆婆可是最大的老大,皇帝皇后哎,去晚了会不会给她小鞋穿啊? ”不用,反正我是一个病人,本就慢着呢。”他不以为然,搂着她又腻歪了一阵,才终于放过她。 两人刚穿戴好,就听外面有人通报:”王爷,王妃起身了吗?常嬷嬷来了。” 两人连忙去起床,沈倾城要过去开门,冷啸风迅速拉着她,眼神阻止着:”等等!”1d7g0。 ”怎么了?”她诧异地看他,只见他将被子掀开,大红的被单露出来,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没有元帕! ”是皇后身边的嬷嬷!”他解释道。 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新婚第二日是要验元帕的,他们昨天竟然忘了这一茬! ”啊,这要怎么办?”她花容失色,难道要跟小说里那样将手指划破?可燕喜嬷嬷就在外头,这个时候才想起,怕是来不及了吧? ”都是你,这么晚!”她小声抱怨道,要是今天拿不出元帕,她就有了污点,就算她只有冷啸风一个男人,但婚前那啥,这在保守的古代绝对是一个大忌。(.)江南的那次婚礼,皇家是不承认的。 她在这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冷啸风已经下了床,在散乱的衣裳里翻了翻,变戏法地取出一块东西。17904112鸣的房推虫。 沈倾城不由惊呼:”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该不会是鸡血什么的吧?他还挺有先见之明! 他冲她勾了勾唇,眼神有点暧昧,”这可是真的!” 她小脸刷地一红,”你怎么把那个留了下来?”在她看来,那可是脏了。这古人的想法就是不同。 ”这可是宝贵的东西,一辈子都要珍藏的!”他笑,将那块帕子铺在床中心,细细地抹平,才翻身下了床。 沈倾城红了脸,算了,入乡随俗,人家都没不好意思呢,她别扭个什么劲啊? 宫里的人很有规矩,这位老嬷嬷眼睛也不乱飘一眼,微垂了头走到沈倾城跟前,才缓缓抬起了头。 常嬷嬷人长得有些富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像是能一眼将人看穿。 她目光在沈倾城身上扫了扫,微微有些诧异,望向一边轮椅里坐着的冷啸风,他一张脸依然冷冷的,不过眼神没有以前见到时感觉那么凌厉。 果然是娶了媳妇的男人了!她不动声色,跪下道:”老奴给王爷王妃请安!” ”嬷嬷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怎可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沈倾城抬手虚扶一把,她觉得,摆王妃的谱还真有些别扭,既要有上位者的样子,还不能太过,眼前这位老嬷嬷代表的可是皇后娘娘呢。 她很想平易近人来着,可若是太和善,常嬷嬷这样尊卑分明的人并不会觉得她好,反倒觉得她不懂规矩,弄巧成拙。[.超多好看小说] ”谢九王妃,”常嬷嬷起身,向身后两个宫装侍女使了个眼神,两人明了,一同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怔了怔,一个侍女将东西取了,另一个侍女手里托着盘,连忙打开上面一个古朴的红木匣,将东西放了进去。 ”嬷嬷请过目!”一个侍女将木匣呈给常嬷嬷,沈倾城觉得十分尴尬,可这是礼数,就算是个平民百姓家也要这样的,她不能说什么,只好红着脸低着头等待常嬷嬷发话。 ”九王妃,这是娘娘赐下的合欢佩,请收好。”常嬷嬷从托盘里取出一对玲珑剔透的玉佩,恭敬地奉上。 沈倾城知道这代表自己过关了,收下了那对玉佩,将其中一枚给冷啸风戴上,过一会儿,他们要戴上玉佩进宫谢恩的。 沈倾城让浣纱送上一个荷包,”请嬷嬷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倾城立即进宫。” 常嬷嬷不动声色地掂了掂,这个九王妃还算知道礼数,脸上不由多了分真诚的笑容。 虽然早有准备,但皇家的婚礼还是让沈倾城有些不适应,皇宫金碧辉煌,却让人遍体生凉,到处一个人影都没有,沈倾城暗想,住在里面的人该得有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耐得住寂寞呢? “九王爷,九王妃,太和门到了!”前来迎接的人是之前去沈府宣旨的李公公,见到二人的马车,忙过来等着。 冷啸风握了她的手道:“除了帝后以及品级较高的嫔妃的銮驾,任何车马到了这里都要止步,文武百官和外命妇觐见更是在宫门口就要下车。” 沈倾城笑笑:“我明白,多走点路还没这么冷!”皇家的权威不可侵犯,她这还是沾了他九王爷的光了。 “淘气!”他笑着点她的额头,有点担心,“可是昨晚……你还好吧?”都怪他,一时太过激动,有点控制不住,她一定累了。 沈倾城佯怒地瞥他:“这时候知道心疼你媳妇了?”真是伪君子,人前病恹恹冷冰冰不可靠近的样子,人后立即化身为狼死命折腾她,估计就算她去向谁哭诉都没人会相信她的话,虽然她也没有人能哭诉这样的事情,只好自己忍着了。 马车外面,墨竹已经将轮椅摆好,扶着冷啸风坐上去,沈倾城下了车,腿有些酸软,幸好浣纱和小铃铛扶着她,才没有跌倒,脚落了地,终于感到自如了些。 她走到冷啸风身边,对墨竹道:“我来推吧!” 墨竹有些为难,他伺候这么多年,已经很默契了,王妃跟王爷相处时间短,这不好吧。 “就听王妃的!”冷啸风发话了。墨竹只得松了手,可也不敢放心,紧紧地跟着。 李公公笑米米地看着沈倾城,九王妃看着年岁不大,当初竟然胆大包天地逃婚,他之前不看好她,这回见了才知,没想到还是个体贴的,这下皇上可以放心了。 沈倾城还是头一次推这种轮椅,看着他以前行动自如的样子,没想到古代的轮椅这么重,没走多远,她已经渗出汗来了。 “累了吧?”冷啸风抬眼看她,有点愧疚,这时候,本该他牵着她的手,以保护者的姿态带他去见公婆的,可是…… 她摇摇头:“不累,适当的锻炼有益身体健康!” 他唇角弯弯,手搭上她覆在轮椅把手上的小手,指着宫内的建筑给她看。 “那里进去是景泰殿,时常举行一些仪式,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年选秀女,我和三哥贪玩,偷偷溜进去捣乱,将一个妃子的衣裳弄脏了,为此三哥被父皇打了手心,把我们两个关了两天禁闭。” 沈倾城专心地听着,嘴角翘起,想不到他小时候也会做这样的糗事,跟平常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看到那棵大槐树了吗?当时我爬到上面去掏鸟窝,忽然父皇来了,我一慌,鸟蛋失手掉下来,我慌忙去捡,结果连人带蛋一起摔下来,父皇吓坏了,想也没想就伸手接住我,结果我没事,他被压倒在地上,后来太后发怒要狠狠惩治我,还是父皇出面,贵妃也帮着说好话,这才肯放了我。” 沈倾城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毫无形象地笑起来,可碍于李公公和另外两个宫人在一旁随行,她没敢说出打趣的话,真正好笑,就是在民间,这样的孩子也是极为淘气的,一顿打骂也活该了。 李公公嘴角抽了抽,九王爷记性可真好,他记得当时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是挨了罚的。 一路听着他小时候的趣事,沈倾城觉得没有那么烦闷,有人同行,这皇宫的景致还是极好的。跟以前参观过的故宫大同小异,不过这里更多了几分古朴的味道,却又不失奢华。 美丽的景致固然赏心悦目,可是若有煞风景的人出现,再美也被破坏了。 走马观花,很快就来到洪庆宫,与皇上日常理事的南书房很近,此处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他们今日要在这里拜见帝后。 本来没有几个人的地方,忽然迎面来了一群人,领头的是一名贵妇,众星捧月一般,两方人马相遇,想避开都是不可能的了。 那名妇人并无避让的意思,大概是看见了他们,加快了步子走过来,微微屈了身行礼:“臣妇安国侯府吴氏见过九王爷九王妃!” 吴氏?看这年纪,那就是安国侯夫人了? 沈倾城脑海里忽然映出秦湘柔大闹喜堂时那张娇蛮的脸,眼前这位虽然礼数周全,眼睛却直盯着她看,明显的不是一路人了! ―――― 亲们,今天万更哦!鼓掌,啪啪啪――嗬嗬,还有,跪求12月的月票,明天就可以开始投了哦,亲们千万不要抛弃梅花啊,下月50张月票加更三千字哦,记得哈!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么么哒~~ .. 1229 仇人相见 冷啸风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再做声,手却按了按沈倾城轮椅背上的小手。 沈倾城知道他是在表示歉意,他既然装病了,此时自然不可能替她出头,这时候只能靠她自己了。 安国侯夫人明显来者不善,不等沈倾城发话,就站直了身子,直视着她。啸手一替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均穿了一件正红色服饰,按理,进宫拜见是要穿命妇服的,可安国侯夫人就是在外面罩了件大红的衫子,像是走得热了,衫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的一品命妇服。 她一身的珠光宝气,映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硬是将沈倾城压了一头,只是她的脸毕竟染了风霜,比不得沈倾城如新生婴儿般柔嫩的肌肤,那脸上还带着一种初为人妇的娇羞,更是比朝阳更胜了一筹。 “呀,你还没有授封吧,还不是王妃呢!”不自觉的,吴氏的声音便带了一丝尖利,她微扬了头看着沈倾城一身普通人家新人装扮的她,心中一阵冷笑,要是宫里的人满意,赐封的旨意昨晚就该下达了,命妇服也应一并送去王府,沈倾城这样子,明显是不得帝后的心才是。 沈倾城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没有计较这个,她只知道这位安国侯夫人说话带刺,大概是因为秦湘柔了。 她说了,自己不是软柿子,人家说话夹枪带棒的,她也不介意以牙还牙,于是启唇笑道:“原来是安国侯夫人啊?我与令嫒有幸见过一次,不知道她现在如何?相识一场总算是缘分,要不天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不碰上别人,偏偏是令嫒呢,您说是不是啊?”沈倾城柔柔的话语犹如一阵和煦的春风,却让吴氏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险些站不稳,旁边的丫鬟见机,连忙上前扶着她,吴氏紧紧掐住她的胳膊,险些刺进她的肉里。 沈倾城好似根本没有看见,又道:“对了,算起来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我也没什么朋友,改日请秦小姐一叙,请夫人替我转达一声。” 吴氏直直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沈倾城就当她答应了,点了点头道:“我们要赶着进宫,就不陪夫人叙旧了,夫人慢走!” 说着便推动着轮椅,神色自若地从一行人身边走过,由于吴氏本就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并未让开,轮椅驶过,险些挂到吴氏的裙摆,她一惊连忙跳开,沈倾城歉意地回过头笑了笑:“不好意思,轮椅太大,请夫人让让!” 吴氏气得胸口直颤,可自己明显理亏,不敢跟她理论,毕竟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呢,他们就算心里瞧不上,也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她心虚地看了眼随行的李公公,他的脸上已经沉了下来,看着就是要发怒了。 她连忙又退了几步,欠着身道:“臣妇恭送九王爷九王妃!” “嗯!”沈倾城毫不客气地受了她的礼,一面又似不在意地对冷啸风抱怨道:“这个轮椅就是太粗糙了,我的手都疼了。” “都叫你别推了,让墨竹来吧!”冷啸风心疼地抬眼看她。 “那哪儿行啊?我们是夫妻,不是有句话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吗?”沈倾城盗用名言。 “是兄弟同心!”男人提醒道。 “我不管,夫妻不是比兄弟更亲密吗?”沈倾城强词夺理,娇蛮地撒娇。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冷啸风低笑,随她了吧。 一行人走得极慢,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吴氏的耳朵里,这两个人相处竟然这样融洽,当初她要是不插手,今天跟他走在一起的女子就应该是她的女儿,虽然他有残疾,但那样的话,她今天至少不用进宫来跑这一趟。 唉,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冤家! 吴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才强忍下心中的怒火和悔恨,转身离去。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吴氏回到家,立刻爆发开来,大手一挥,将所有桌上的摆设全部拂到地上,重重地坐到椅子上,还觉得气恨难平,拍着桌子叫道:“人都死了吗?热茶都没有一口?” 丫鬟琴儿委屈地瘪瘪嘴,茶盏不都被您拂到地上砸成碎片了吗?此时被骂,连忙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吴氏的心腹陈嬷嬷连忙给她使眼色,在一边劝道:“夫人消消气,老奴立即就命人沏茶!” 琴儿反应过来,连忙出去,很快送来一盏茶。 吴氏抓起来就往嘴里灌,根本忘了这是刚沏好的,嘴里立刻起了个大水泡,手一掀,茶盏就砸到琴儿手上,痛得她直打哆嗦。 “没用的东西!废物!”吴氏更怒了,扬手就是一掌扫过去,啪地一声,琴儿硬生生地挨了,趔趄了一下赶紧站好,眼里蓄着泪却连吱一声都不敢。 吴氏看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受了沈倾城的气,如今连个丫鬟都来气她,她想训斥,可早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您回来了?”秦湘柔进来,满怀欣喜地跑过来,看见一地还没来得及打扫的碎片,本来雀跃的心情立即跌落谷底,皱眉道:“怎么?表姑母不答应吗?太后娘娘呢?” 吴氏如今瞧见这个女儿,就觉得隐隐作痛,冲口就道:“什么表姑母,那可是皇后娘娘!都怪你这个不省事的,我供你吃供你穿,嫁了人还要来拖累我,我这是什么命啊!” 秦湘柔自小娇养长大,何曾被人这样训斥过,还是她亲生母亲,眼里立即就蓄满了水雾,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吴氏此时顾不得其他,推了她一把:“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事情办不成,还害我一大早就丢脸丢大发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连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都不如!” “娘!”秦湘柔感到一阵委屈,“到底怎么回事,您都急死我了,陆通到底有没有事啊?” 吴氏想起正事,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娘娘避而不谈,太后倒是松了口,怕是能有转圜。” 秦湘柔松了口气:“那您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说着乖巧地走到吴氏后面,替她捏着背。 吴氏闭了闭眼,靠在椅背上,以前,女儿每次都这样体贴地替她捶背,可是这一回,她感觉不到以前那样窝心,心头有些不耐,将她拉在旁边坐着。 “柔儿,咱们不趟陆家那趟浑水了好不好?这件事我可是瞒着你爹的,要是被他知道,还不得发好大的气。陆通要是没事了还好,如果有事,连我们侯府都是要受牵连的啊!” “娘――陆通是我的夫君,要是袖手旁观,我以后要怎么办?”秦湘柔哭道,委屈更甚,“反正我不管了,当初是你们说陆家有权有势,对咱们家有帮助,现在想要过河拆桥,你们也得凭良心!” “你――你反了天了?”吴氏瞪着女儿,她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秦湘柔被她这样一吼,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吴氏心疼不已,连忙哄道:“好了别哭了,娘答应你就是,一定帮你想法子,行了吧!” 秦湘柔抽搭了一阵,总算是停下了,她期期艾艾地看着吴氏:“娘,我是急慌了,您别见怪。” 吴氏叹口气道;“娘这不是因为你,都是那个沈倾城!” 秦湘柔一惊:“她怎么惹着您了?” 吴氏将今天在宫中碰上的事情说了,秦湘柔不高兴了:“娘,她如今是九王妃了,我们还是不惹她为好。” “我不惹她,可是她先来惹我!”吴氏想起这事就窝火。 秦湘柔撇撇嘴,若是你不故意惹事,人家怎么会那样?秦湘柔不禁想起当初沈倾城扯下盖头时那决绝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声,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子,最终还是嫁给那个人了! 李公公一直将两人送到宫门口,便立在一旁。 “公公不进去吗?”沈倾城微微诧异,在这里没个认识的人,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小紧张,这位皇后不是冷啸风的生母,必定不是和睦的婆媳关系,多个熟脸心头安定一些。 “里面有专门的人伺候。”冷啸风握了她的手,“放心,有我在!” 她点点头,推着他进去。 “禀皇上,娘娘,九王爷到!” 刚走到正殿门口,沈倾城就听到有太监通报。并未提到她,这也是因为她还没有正式授封的原因么? 他们在外面候着,所幸已经初春了,虽然积雪还未全部融化,但明媚的阳光还是带来一丝暖意,并不觉得冷。 过了一会,就有太监笑米米地迎了出来。 “九王爷,九王妃,皇上和皇后等候多时了。” “有劳韩公公!”冷啸风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丝,韩立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沈倾城向韩立点了点头,推着轮椅进去了。 丫鬟是不能进殿的,墨竹要照看冷啸风,才能跟了进去。 “不用拘束,太后很慈祥,父皇你也见过了。”却没有提到皇后,沈倾城心里一跳,难道皇后是个恶婆婆,难怪昨天并没有出席他们的婚礼。 其实她是误会了,冷啸风的生母是元皇后,地位在皇后之上,她怎么敢在那个时候去充正经婆婆?至少明面上不敢的。 “倾城见过太后,皇上,皇后,各位娘娘!”沈倾城虽然有些心理准备,还是没料到今天要见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天元王朝最顶尖的人物。 今天算是认亲,正中主位上做的银发老妇,应该就是太后娘娘了,她的左右分别是皇帝和皇后,皇后以下还有几名宫装丽人,应该都是宫中地位比较高的嫔妃了。 “这就是我的孙媳妇?快快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太后慈祥地招手,沈倾城轻移莲步,乖巧地走过去。 太后亲热地拉了她的手,不住地点头:“好好,果然跟哀家有缘!”17904278 皇后在一旁插嘴道:“是啊,要不当年母后怎么就那么爱不释手呢?” 又对沈倾城道:“你不知道,你这名字,还是你皇祖母起的呢!”说完吃吃地笑,“自来起名都是自家长辈的事,母后可是当年就起了心思?” “也不看看,孙媳妇脸都红了?”太后嗔怪地瞪了皇后一眼,皇后强忍着笑,却并不惧怕,看得出婆媳关系很好。1d7ig。 沈倾城不是羞红了脸,而是惊的。她的名字是太后起的?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就算是她爹沈伯陶当初位高权重,能得当初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娘娘给孩子起名,这还真不是一般的事,更诡异的是,后来沈伯陶被贬官,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皇帝冷步云表情淡淡的,一直在观察沈倾城,她话不多,却礼数有加,因为时间紧迫,宫中并未派教养嬷嬷去教她规矩,但她却不卑不亢,果然是个好的,看向儿子冷啸风的脸便带了揶揄。 冷啸风放心了,便出声道:“父皇,先让我们敬茶吧!” “呀,哀家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太后笑道,立即便有宫娥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摆放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茶盏,沈倾城暗道,这得跪上七次了,这婆婆阵营还真是强大啊,可就苦了她这双腿了。 沈倾城自小受过良好的教育,英国皇家训练课程也有涉猎,中西礼仪虽然有些不同,但影视中见过的也不少,来之前冷啸风提过一些,这茶敬得还算顺利。 太后、皇帝、皇后都眉开眼笑地喝了茶,赏了不少好东西,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沈倾城暗暗松了一口气。 轮到淑妃了,沈倾城按顺序取过茶盏,竟然比之前几杯茶还要烫。 她心中一惊,这是有人在给她下马威了,她只好咬咬牙,忍着烫,恭恭敬敬地跪下,将茶盏举过头顶,淑妃伸手来接,忽然被热烫的茶盏烫着,松了手,茶盏速速跌下,众人皆惊,不由惊呼出声。 ―――――― 下午还有一更,三点前送上,亲们请耐心地等待一下哦! .. 130 婆登婆大军齐登台 茶盏眼看要跌下,沈倾城心中一惊,手比脑快,一伸手就接着了,忍着痛将那杯茶紧紧地握住。(.无弹窗广告) 幸好,茶水只是洒出来一点,总好过跌在地上。这新妇敬茶是有讲究的,如果在此时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打碎东西啊,见血啊,都是极为不吉利的,虽然说碎碎平安,但那不过是人们为了圆场面而自欺欺人的。 “怎么回事?”皇后立马下了座位,急急地奔过来,沈倾城勉强地冲她笑笑:“回娘娘,我没事,只是这茶有点烫,不小心手滑了。” 皇后狐疑地抬头看向淑妃的眼神带着责备,这个淑妃,长相普通,打扮也平常,能混到四妃的位分也是不易。她不逢迎不讨好,甚至不喜与人接近,皇后自然不喜欢她。 淑妃的眼神闪了闪,看沈倾城要一手揽下责任,眼里划过一抹流光,垂了眼不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小口道:“今天的茶水还真是烫呢,多亏九王妃眼疾手快,不然今日我就落不到好了。” 说着她看了皇后一眼,皇后脸带不悦,瞪了她一眼,去拉沈倾城的手:“呀,都肿了,来人,去把我那个玉颜膏拿过来!” “娘娘,其实没有什么大碍的!”沈倾城礼貌地推辞着,却不敢明着拒绝,皇后的话就是懿旨,是不能随意驳回的。 “要的要的,不然一见水就要掉皮了,将来留下疤痕多难看哪!”皇后坚持着,话刚说完,宫娥就已经取来了玉颜膏,皇后亲手替她涂了,贵妃在一旁酸溜溜地道:“九王妃可真是幸运,这么多王妃都没有过如此殊荣啊!” 沈倾城暗道,这算是什么殊荣啊?难道皇后上了药,就能好得快些? “好了,好好保养着,过两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皇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笑得十分和煦。 沈倾城谢了恩,重新跪在淑妃的跟前,淑妃将头上一个赤金凤钗放在托盘中,旁边有个声音小小的,沈倾城还是听清了。 “这可是淑妃娘娘最心爱的三尾凤钗!” 沈倾城明白,凤钗本就不是一般之物,能佩戴此物的仅有皇室中人,以及有品级的命妇,而凤尾的数量更是极为讲究,除了皇后可戴九尾凤钗,其余妃嫔的凤尾多有六尾和三尾的,外命妇只能佩戴三尾以下的。 沈倾城只是短暂惊讶了下,便含笑收了,淑妃见状,悄悄舒了口气。 冷啸风在一旁看着,虚惊了一场,他的王妃自是最聪明的,但此时不免觉得胸口闷闷的,他若不是必须这个样子,怎么会将她置身于这样的境地之中? 后来再也没有一丝差错,刚才那杯茶,好似真是偶然一般,后面几个妃嫔位分稍低,不敢托大,和蔼地喝了茶,赏了东西。 皇后拉着沈倾城说笑了一会儿,正色吩咐宫娥道:“来啊,把给九王妃备好的命妇服取过来。” 宫娥立即将一个托盘递到沈倾城跟前,上面摆放着一套朝服和常服,以及一些头饰等,富贵非凡。 “来啊,给九王妃试穿,让太后娘娘看看她中意的孙媳妇!”皇后风趣又不失威严地吩咐道。17904278 沈倾城虽然不喜自己被当成猴耍,可此时还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她跟个木偶似的任凭几个宫娥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好不容易总算是将衣裳穿好了。 “嗯,不错不错!”太后赞道,对冷啸风道:“老九,如今娶亲了,得好生爱护我的孙媳妇,最好早日让哀家抱上重孙子才是。” “是,孙儿一定不负皇祖母厚望!”冷啸风大声应道,沈倾城不由狠瞪他一眼,他嘿嘿地笑着,一时间殿上和乐融融,跟个平常百姓家没有多少差别。 当然,这要是不算刚才那杯奇怪的茶水的话,有可能如此,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沈倾城不会傻傻的当做不知道。 出宫的时候,总管太监韩立将二人送到洪庆宫外,李公公早在哪里等着了,陪着二人走了一道,直到将二人送上了马车才作罢。 “城城,委屈你了!”一上马车,冷啸风紧紧地将她的手握住,揣在自己怀里。 “没关系,早晚要经历这些事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挺得住!” “说什么呢?”他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将她揽过来啄吻了一口作为惩罚。“我总算是明白了,你当初为何要逃婚。” “我怕被陪葬嘛!”她故意逗他。 他不负所望地敲了她一记:“那不过是传言,后来以讹传讹罢了,父皇可是一代明君!” 沈倾城一愣:“那为何你要把事情藏起来?” “许多事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父皇虽然是九五之尊,有时候也避免不了左右权衡。我这样病着,他至少不用分散心思来想我的事。” “可是他会为了你担心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被骗的父母。 他勾唇一笑:“单独在他面前的时候,我的状态要好得多!” 沈倾城恍然大悟,早知道她刚刚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冷啸风看穿她的心思,“是不是怪我没有英雄救美啊?你不知道,当时我恨不得那杯茶就烫在我身上!” 说着将她的手抬高,已经没有了红肿了,皇后的玉颜膏确实管用,有时间多要几瓶来,或许将来真开了医馆,这个可以作为镇店之宝呢。 沈倾城这样想着,歪在他的怀里,“我好累哦,先眯一会儿!”1d7ig。 “好!”他漾开笑意,将她圈在怀里,天知道,他多想时时刻刻这样,将她当成他掌心的宝。 新到一个家,就会有许多琐事,九王府虽然人不多,但伺候衣食起居的,洒扫的,厨房的,采买的,管园子的,内外账房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百十号人,沈倾城还未享受到新婚蜜月的惬意,琐事便堆了一身。 冷啸风笑着将一个匣子推给她:“从此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朱管家,账房上的事以前都是墨竹管着的,这个倒不用操心,只是我去了南方几个月,墨竹也跟了去,这些日子的账可能要杂一些,你慢慢理着,不着急。” 沈倾城觉得,她怎么越听这话越不对呢?她叉起小腰,蹙起秀眉瞪他:“九王爷,你确定让我来当王妃,而不是给你做苦力的?” 他看着她这副火大的样子,不由莞尔:“哪里,我怎会那么坏,充其量不过就是……”他顿了顿,想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是什么?管家婆?”她替他答道。 “对对对,这个好!”他眼睛一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管家婆,我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她本想发作,啊啊啊,她才不要当什么管家婆呢,不过,他后半句说的还差强人意,他真的要将他的一切都交给自己管吗? 一个男人,尤其是身份尊贵的男人,许多都将女人视为附属,向他这样舍得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毫无保留地交出来,以前不是有句很时髦的话是这样说的:“别把后背留给别人,不然你冷不防挨一刀都不知道是自己的错。”她是幸运的了,说明他真的是深爱着自己的。 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因为这个,她勉为其难地接受吧。但愿她是个幸福的管家婆。盏惊沈上过。 沈倾城不怎么喜欢打理琐事,就将事情划拉给手底下几个丫鬟,小铃铛在王府的时间多些,就由她出面,浣纱是个忠心老实的,也有些心机见过些世面,能够独当一面。浣秋和双溪两个就打打下手,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惬意。 “王妃,明天要回门了,王爷已经将礼物备齐,请王妃过目一下。”浣纱将一张单子递给沈倾城,恭敬地立在一旁。 沈倾城瞥了她一眼,不由好笑。这丫头比起在沈府的时候更有规矩了,她这是在跟小铃铛几个比着呢。 王府里原先伺候的丫头有两个,一个是小铃铛,另一个叫小燕子,沈倾城初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当场笑出了声。 冷啸风理直气壮地道:“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才不耐在这些身上下功夫,不就是个丫头,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我在想,王爷真是别出心裁,若是我的话,直接将他们排了号,小一小二……三四五六七,多省事啊!” “好啊,埋汰我是吧?”冷啸风箍住她,坏坏地冲她笑,沈倾城意识到自己似乎惹到火山了,连忙告饶,可为时已晚,被狠狠罚了一通才算了事…… 想着想着不由脸红心跳,她掩饰性地随手接过单子,一目十行地看着,心道,冷啸风还真是出手大方,两人成亲才花了那么大一笔钱,这光是回门礼就好几大车。 她随意看了看就丢在一边,她对沈府没有什么感情,其实犯不着这样浪费,她得跟他通通气,不然到时候把王府搬空了怎么成? “王爷呢?怎么没见人啊?” 浣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王爷去哪儿了?”沈倾城知道她知道什么,莫非这王府里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 .. 1331 湖心小岛 “王妃,王府有一块禁地,您、知道么?”浣纱小心翼翼地问。她不确定这件事王妃是不是知道,但她是王妃的丫鬟,有什么事也不该瞒着她,又怕说了引起两人不和,还真不好说。 “禁地?”沈倾城想了想,“你是说后院那片竹林么?” 浣纱点点头:“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瞒着王妃的,只是王爷对您的心意,奴婢们都看在眼里,不知道您是否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您说……” 她很是自责,看王妃的样子,分明就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她早该告诉她一声,王爷不会跟其他男人一样,也在府里藏了女人吧? 沈倾城将单子一扔,站起身就走。 浣纱慌了:“王妃,王妃您等等!”她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王爷没有说一定有他的理由,王妃此时闯过去,若是撞在枪口上,就不好收场了。 沈倾城脚下不停,那片竹林,在一片湖水中,与王府其他地方隔水相望,简直就是一个另外的天地。 她从那边路过一次,很想去看看,但最好还是作罢。没想到冷啸风居然去了那里,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她倒不是担心他金屋藏娇什么的,他们刚刚才新婚,两人感情极好,根本就没有那个可能,而且他对自己有过承诺,所以这个,她从来不担心。 “王妃,您真要过去?”浣纱跟着她来到人工湖边,有些着急。 湖水清澈,泛着粼粼微波,在阳光的照射下美丽极了。一丛丛翠竹倒映在湖水中,竟有了几分春意盎然的氛围。 “你不用跟着,我过去就是了。”沈倾城吩咐浣纱道。 通往湖心岛有一条索桥,上面铺了木板,走起来一晃一晃的,沈倾城小心翼翼地抓着铁链,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浣纱着急了,想要上前扶着她,一动就晃得厉害,连忙收了脚,等她过了索桥才敢再次走上去。 “这么好的地方,竟然要藏着掖着!”沈倾城一路走一路望,她太喜欢这个地方了,走到这里,仿佛一切纷杂全部飘散,心中的尘埃都被清新的空气涤清了,心旷神怡。1d7tx。 除了竹子,岛上还有许多花丛,跟御花园的有得一拼。真想就这样住在这岛上不出去了。 “咦,这座房子挺漂亮啊!”一座三层小楼掩映在青翠的竹林中,红墙黄瓦,檐角高高翘起,很有几分气势, 她不禁紧走几步,奇怪的是,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静谧得有些诡异。 “王妃……”浣纱跟在后面,有些怕怕的小声唤道,这里景致虽美,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要是被王爷发现了,不知道会不会责罚她。 附近一点声响都没有,沈倾城不由皱眉:“浣纱,你确定看到王爷了吗?” “嗯,奴婢敢保证!因为王爷不是从桥上过来的,而是飞的。”她是亲眼看见冷啸风往这边来的,看他一个人行色匆匆,连墨竹都没有带,鬼使神差地就跟了过来,一直跟到这里,他忽然腾空而起,一直到了湖心那座小岛上,当时她被震撼得目瞪口呆,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飞的?”沈倾城惊愕道,有好好的路不走,干嘛用飞啊?显摆他功夫很厉害吗?对岸到这里至少有几十米距离吧! 不对啊,既然是禁地,他显摆给谁看?难道,这里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冷啸风,他偷偷的在搞什么东东啊? (作者有话:想知道?投月票!咩哈哈!表拍我!) “走,我们进去看看。”沈倾城拉着浣纱就往住楼上走。 一楼是一个大厅,宫殿式样的厅堂宽敞明亮,富丽堂皇,地上铺着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临湖一面的墙上,竟然还装着一面近一人高明亮的玻璃窗户!沈倾城瞪大了眼睛,她不禁走到窗前,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真的是玻璃的。 她摸摸耳朵上的明月珰,成亲前夕,她无意中经过一家银楼,进去看了看,那个掌柜的看见她耳朵上的明月珰,赞不绝口。 她这才得知,那个真的是玻璃制品,这个时代的人叫它琉璃,本来不是稀罕之物,但不说它做工的精细,就是琉璃这种东西,在天元王朝都是没有的,偶有王公贵族从海外得来一点,做成精细的首饰摆件等物,她耳朵上这一对,就是其中的极品,可遇而不可求。 沈倾城听了掌柜的话,才知道这对耳珰的价值,据说是无价之宝,他们银楼都是没货的,还问她是否愿意出兑,他愿意以银楼三成的利润跟她换。 她惊诧不已,只以为玻璃在这里贵,没想到竟然贵成这样,她当然不会卖,掌柜的双眼冒着星星盯着她,沈倾城一个哆嗦,连忙落荒而逃。 她对着窗户发呆,没有发现后面有人来,忽然,腰上多出一双大手,沈倾城回过神来,“啊——”地惊呼出声,下一秒却被人拥进怀里。 她不住地挣扎,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端,她一怔,顿了一顿,狠狠朝某人的肩膀咬下去。 “啊!媳妇,你是要谋杀亲夫吗?”冷啸风跳起来,夸张地大叫。 “你干什么?捉弄人好玩吗?”她柳眉倒竖,顺利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唉,我媳妇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啊!”他无奈地摇头。 “你说什么?嫌弃我了是不是?”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双眼,大有他若说是就把他丢进湖里喂鱼的冲动。17904977 “当然不是,我的宝贝媳妇,为夫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他嘴角弯弯,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地晃动着。 透过玻璃窗,明镜一般的湖面就在眼前,前些日子下了许久的雪,湖面结了一层冰,有的已经融化,余下的碎冰顺着水流不知流向何方。 “这里好美!”她轻叹一声,冷啸风在她的小脸上啄吻一记,牵着她的手往楼梯上走。 “干什么?”她不知所以。 “跟我来就是!”他大步走着,有些急切,她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险些摔跟头,他眼睛明明看着前面,总能在她跌倒之前防患于未然,将她揽入怀里,隔一段又是如此。 “喂,你还没说这是哪里啊,为什么是王府的禁地?”她的语气带着责问,这么好的地方,他竟然没有告诉她。 “保密!”他促狭地哈哈大笑,见她走得辛苦,轻叹一声,索性一把将她扛在肩头,飞奔起来。 沈倾城惊呼,又不敢大声,浣纱还在下面呢,还有其他人。 “他们都被我打发走了。”他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触在她耳边柔柔道,加快了步子,沈倾城不负所望,尖叫起来。 冷啸风更是得意,朗声大笑,混合着她害怕的尖叫声,飘出老远老远。 终于她感觉到胃部翻滚得厉害,他总算是放下了她。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她清舒一口气,终于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你这个坏蛋!之前不告诉我有这个地方,现在还故意来吓我,你、你坏死了!”气喘匀了,她抡起粉拳,使劲捶打他的胸膛,冷啸风也不躲,任由她打够了,笑着捉住她的拳头。 “好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手该痛了!”他低低地笑着,声音里的愉悦感染了沈倾城,但她受的惊吓岂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还是板着一张脸跟他怄气。 “要是告诉了你,那就没有惊喜了!”他转过她的身子,抬手一指,“媳妇,你看外面,可还喜欢?” 沈倾城顺着他的手看去,原来自己又站在一道落地窗前,这里比楼下视野更辽阔花朵,除了近处的湖水,湖畔几株落光了叶子的柳树,远处的树林也能看得见,有几株梅树还没有谢,隐隐约约可见有红的白的。其它的树木倒多是光秃秃的,不过若是开春过后,这里就应该很美了。 “这座岛以前就有的,原来是一片林地,四面环水,当时父皇把这做府邸送给我,最让我满意的就是这里。”他的眼睛闪着亮光,娓娓诉说着,沈倾城知道他要跟自己分享他心底的东西,含笑看着他。 “我的身份特殊,在宫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后来跟随娘亲沦落民间,看着那些百姓们虽然生活不尽人意,却平淡幸福,比起我来,金窝银窝里长大,就算是落难也是锦衣玉食,却不如别人父慈子孝夫妻和睦来得舒心,那时候我就在想,将来我若是能像他们一样,我一定给我的家人幸幸福福的生活,远离尘世烦扰。” 沈倾城鼻头酸酸的,感概他的童年,那时候,他不过六七岁吧,就有那样沧桑的经历,现在想来,以前自己虽然被老妈逼着学这样学那样,其实也是幸福的。可是她不孝,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偏偏违逆她的期盼,报了法医专业,当时,老妈气得一年都没有跟她说话。后来她成了一名优秀的法医,老妈没有办法,才算是原谅了她。 那种日子,酸中带甜,令人回味无穷,作为皇子的冷啸风是无法体会到的,他羡慕也是正常的。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后来才故意装病的么?”可是,她亲眼见过他发病的时候,的确是极痛苦的,那样子不像是假装。 他摇摇头:“其实,我并非完全装的,父皇将我找到,带回了皇宫,后来,莫名地就染了病。三皇兄身边有一个医官,医术十分精湛,有一次无意中发现,我是被人下毒害了,那毒十分蹊跷,药性极慢,不会立即要认的命,但却会让人精神错乱,时常想起一些悲惨的经历。那段时间,我夜夜不成寐,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儿时血腥的场面,太医院的太医想尽了法子都无可奈何,还是当年的王太医从民间搜来一种偏方,才让我有了起色,发病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但我病了那么久,一发起病来就很厉害,平静下来之后,好几天都腿脚无力,所以父皇特意命人给我打造了一架轮椅。” “王太医?我的师父?”沈倾城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冷啸风将她揽紧些,点头道:“是啊,本来我的好转都是因为王太医,却被人爆出他私用偏方,被父皇知道了,勃然大怒,将我的不能走路的事怪到了他的头上,当时我其实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天天坐轮椅不过是为了自保,父皇却削了王太医的官职,贬为庶民,当时他身居太医院院正之职,医术无人能敌,却因那一张偏方遭了祸事。”他揉揉她的掌心,自嘲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心里有愧,现在他竟然成了你的师父,你说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妃纱地片头。切!自己给自己贴金!“那你见了他,为何不谢他?” “当年的事父皇动了怒,认为他对待一个皇子,竟然如此草率,本来就很生气。又有人进了谗言,王太医便获了罪,背井离乡。这次能见到他,也属偶然,但我是隐姓埋名,不能轻举妄动,不然有可能害了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皇家阴私真多,要是你是个平头百姓我们会不会好过一些?”沈倾城一向最烦这些,她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尔虞我诈太伤脑细胞。 他眼神一黯,愧疚道:“对不起,是我的私心将你拉进这样复杂的生活,若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但不是现在。” 沈倾城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歪着脑袋看他:“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下江南去找我?你可别骗我,你是去寻医的!” 她从沈府待嫁的时候,从下人的口里听说过,九王爷前往江南寻医,一切都是屁话,半个医生没寻到,倒是用尽诡计将她抓了回来,他凭什么那么笃定地要她呢? “这个、很重要吗?”他有些为难,“外面阳光明媚,我带你出去走走,以后有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可好?” “不许转移话题,快说!”她叉着小腰逼问。 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尴尬的陪着笑:“媳妇,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见她点头,他才道:“其实,我当初只是听说过你的经历,沈夫人对你并不好,几个姐妹更是想方设法给你难堪,甚至几次险些丢了命,可是这些事你父亲却不知道,我就想,你一定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后来父皇看我病重,希望我能留下子嗣,问我可愿成家,我便提起了你。” 沈倾城又惊住了,她觉得她最多的表情就是张大了嘴巴,像个傻子一样。她原先以为,这门婚事是崔氏谋划的,就是为了让她得到王妃的名却得不到实际的好处,因为,当时不是盛传,谁做了九王妃,谁就要陪葬的么? 她是藏不住话的,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冷啸风敲了她一记:“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些不过是谣传。当然不排除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若是我的王妃真的要陪葬,那些权臣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个问题牵涉极广,将来有机会再告诉你。” “你是说安国侯府吗?秦大小姐可是对你痴心一片!”她可没忘记,秦湘柔大闹婚礼现场的事,就算知道他已经残疾了,嫁过来就有陪葬的危险,她连女子的闺誉都不要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场,以前的沈倾城可是做不到的。 冷啸风莞尔,她嘟着小嘴的样子真是可爱,趁她不注意又偷吃了一下豆腐,得了便宜卖乖:“我怎么听着有人口气酸酸的啊!我怎么记得,那是有人故意幕后操纵的结果?”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沈倾城吐吐舌头,真是不可以做坏事,可那时候怎么想得到,自己迟早都要被这人拐到手啊?真的是姻缘天注定?早知道她就不跑了,凭空多吃了几个月的苦。 “所以说,传言不可信,我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吗?” “没错,媳妇最聪明了!”他奖励地啄了她一下。 沈倾城抽抽嘴角,那不是说,崔氏的希望落空了吗?她真挺替她遗憾的,她一定是想着,自己成了王妃,她就能有事没事过来顺几样东西,或者将王府全搬空了也没人能说什么吧。 “我本以为你是个能隐忍的性子,想着定能胜任王府女主人的角色,关键时刻甚至还能帮一把,可是算来算去都算不到,你这个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皇上赐婚也敢逃,我始料不及,头一次有些慌了,但我看中的人怎能轻易放弃,于是你前脚离开,我很快就跟来,结果你竟然给我翘家,要不是你路上遇到雷霆,我恐怕是追都追不到了!” 想起半路上拦了雷霆的马,沈倾城嘴角微弯,她是个弱智女流,不到紧急时刻是万万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也不知道那时候谁借了胆子给她,做出那么有女侠风范的事情来。 “所以,你后来就跟在我的后面,伺机接近我?” 冷啸风笑而不语,凝视了她好半晌,目光越来越专注,沈倾城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的眼神融化了,“咳咳——”轻咳了一声。 他挑起她的下颌,眸中某种情感宣泄而出,他喉头滚了滚,深情道:“结果证明,我的眼光没有错,我看中的女子,她不仅适合做王府女主人,更找到一个心心相印的女子。她是一块美好的璞玉,甚至不需要靠任何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她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还能帮官府破案,面对丑陋的死尸也不惧怕,抽丝剥茧,找出凶手,每一次见面,我都能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东西,我一次一次庆幸自己的决定,若是我没有跟来,我终身都会与她错过。” “若我不适合做王府的女主人呢?你有没有想过?”能隐忍的是以前的沈倾城,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不然也不会做出那样惊人的举动。 “傻瓜!钻牛角尖了吧?”他心疼地道,“我说过,我厌恶现在的生活,当初你明明对我有好感,却一次次竖起周身的尖刺,我渐渐发现你的真性情并不是之前我想的那样,我才知道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但是我更欣喜,我找到一个愿意用真心面对的女子,而不是什么王府的女主人。我甚至想过,我们就那样当个平民百姓,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沈倾城虽然知道他的心思,但这样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这就是哈女人的虚荣心吧。不过…… “难道你都没有害怕过,我一个女子,竟然敢面对死尸?我还能将他们开膛破肚,我不是开玩笑!”虽然没有真正开过,但若有需要,她会的,她不想自己吓到他。 他拥她入怀,“你一定也没看到,你第一次在苏府检查尸体的时候,苏侯爷甚至所有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我也很意外,很震撼,心想,这个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很想扒开所有伪装,看看自己是不是把一个男人当成女人了。”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色胚!那个时候他们才见面几次吧,他竟然有了那样龌龊的想法! “哈哈——”他再次大笑,“你全心全意做事的时候,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彩,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我最喜欢看那样子的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喜欢到骨子里。你说你本来就美得令人炫目了,再加上这一点,我还能不加把劲把你拐到手吗?” “不许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是是是!”他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其实,皇族的生活看着光鲜,内里见不得光的事情也不少,我做过的事情也一样。城城,我很庆幸你是这样的人,将来若发生什么事,你至少不会被吓得惊慌失措,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沈倾城心中某处咯噔一下,他不止一次提过皇族的另一面了,难道,他也有什么野心不成? ———— 今天有些事情处理,更新比以前晚了一些,两章并成一章,亲们阅读愉快,现在是铺垫,接下来很快会有跌宕曲折的剧情展开,但我是亲妈,不会虐女主的哈。对了,还有一件事——求月票啊亲! .. 132 3三朝回门 “你、想当皇上吗?”她知道不该这样问,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冷啸风笑了,“傻瓜,这话在我面前说了就算,千万不能让人听见了!”她连忙点点头,期待地看他。 “你想要我当吗?”他笑,她连忙摇头:“我才不要呢,别的不提,我可做不来什么母仪天下,也讨厌跟一堆女人抢男人!” 他低低地笑,没影的事,她竟然说得如此咬牙切齿,何况,他有了她,怎么可能让她处于那样的境地之中? “好,我答应你,将来我们回江南去,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相识相知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另一个家,到时候我们隐于市,跟别的平凡夫妻一样,好吗?” 她眉眼弯弯,到时候,她要开一家医馆,不说悬壶济世,他们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子承母业,世世代代传下去。17904977 哎呀,她怎么想到那么深远的问题了,现在他们才刚成亲第二天,就想到孩子了!真是不知羞耻! “城城,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以后我们闲暇时就过来,你看,那边矮坡上种了桃树,过些日子就该开花了,夏天还可以摘桃吃,还有一些其他的花花草草,都已经让人移栽了过来,到时候姹紫嫣红,杨柳依依,映着蓝天碧水,不比皇宫里的御花园差;湖里还撒了莲藕,夏天荷叶层层叠叠,咱们可以做荷叶露,那边还有一座竹楼,晚上可以一边纳凉,一边看星星;秋天秋菊飘香;冬天腊梅吐艳,一年四季都有好景致……” 冷啸风憧憬地叙述着,眼睛亮亮的,沈倾城不由笑出了声:“你就这点儿出息啊,别人会怎么看你呢!” “管别人做什么,我是个男人,只要哄好自己的媳妇就好,你是我要共渡一生的人,你只说喜欢还是不喜欢?”1d7tx。 他活像一个小孩,给了你一颗糖,一定要你说声谢谢,偏偏一张冷惯了的脸,乍然这样跟个小孩似的,真是让人不太习惯。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他说的那些,正是自己想要拥有的,姑且不论能否实现,只要他有这份心,就很满足了。 冷啸风被她蹭得心里跟有只爪子在挠啊挠的,拥住她纤腰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喜欢就好,媳妇,为夫表现还好吗?可以给点甜头安慰一下吗?” 沈倾城一惊,“你要干嘛?” 她像刺猬一样,他苦笑着,“媳妇,看在为夫特意等你这么久的面上,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可好?” 他眼里明显带着某种意味,沈倾城无处可逃,他再次强行将她抱住,灼热的吻就如雨点般落下,到处点火。 “别、在这里!”她沉醉之前,出声提醒道。他了然地点头,将她一把抱起,推开旁边的门,一张大床就映入眼帘。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中央,然后压了上去,大手开始游移起来。 “这里可以了么?”他怕她不适应新的环境,体贴地问。 “你什么时候布置这个的?还有你在这里等我,就笃定我一定会来?” “我的媳妇我还不了解吗?浣纱那丫头对你忠心耿耿,看见我过来一定会告诉你。”他一边吻她一边狡黠一笑,“那索桥是今天才铺上去的,就是等你自投罗网呢!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丫头傻傻地羊入虎口了。” “坏蛋!”她低声骂,声音软软的一点威力都没有,听在耳里无异于撒娇,冷啸风最喜欢看她这样,此时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合适,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他空了慢慢跟她解释便好。 (此处详细情节省略,重口味的亲请自行yy或进群索要,群号见评论区) ――求――月――票――――求――月――票―― 次日便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一早,几辆大大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进沈府大门,沈伯陶笑得合不拢嘴,跟过年似的,见冷啸风从马车上下来,连忙上前帮着墨竹放好轮椅,合力将冷啸风放到了上面。(.无弹窗广告) “臣沈伯陶恭迎九王爷,九王妃!” “岳父大人不用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冷啸风对他颇有微词,但他是倾城的亲爹,这层关系是怎么都割舍不了的。 沈伯陶站起身,恭敬中带着讨好,将夫妻俩迎进去,刚进二门,崔氏便带着三姨娘等人跪成一片,迎接二人的大驾。 沈倾城忙又客套了一番,亲自将崔氏扶起,嗔怪道:“夫人如今怀着身子呢,怎可行如此大礼?” “应该的应该的!”崔氏陪着小心,觑了眼沈伯陶,他的眼睛也扫过来,似乎带着不忍。她扶着沈倾城的手站起来,气喘吁吁的,真像是个身子重的人。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才一个多月,就这样子了,若不是前几日老爷让人送了老山参过来,今天怕是都起不来,让姑奶奶见笑了。”她歉意地笑笑,沈倾城暗暗腹诽,这老山参吃多了也不一定是个好的。但她犯不着提醒她,到时候遭罪的又不是自己,犯不着惹人嫌。 崔氏笑得更加灿烂,拉着沈倾城的手就道:“老爷您陪九王爷说说话,妾身也有好多话要跟六姑奶奶说呢。” 沈伯陶正要应,那厢冷啸风却道:“不急,岳父大人,我们应该先去看看岳母大人,您说是吧?” 三姨娘正搭不上话,听了忙凑上前道:“王爷王妃要去佛堂,妾身这就去准备!” 崔氏见她脚底带风的样儿,不由暗恨。她虽然母凭子贵,逃过了惩罚,管家权却旁落到她的死对头霍氏手上,怀着身子,想吃点什么都要管她要,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何时这样憋屈过? 沈伯陶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只能点头称是:“那佛堂清静,原想让六姑奶奶去看看就好,王爷您也要去吗?” “那是自然!还请岳父带路!”冷啸风右手一指,向他示意。崔氏脸色更是难看,他们果真没有把自己当做岳母,回门子去看一个死去的人,也不嫌晦气! 心里纵然千般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不是?崔氏乖乖地领着二人往佛堂去,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一路人,王爷王妃都去了,他们能不去吗? “三妹妹,你说我们这是遭的什么罪啊?如今竟然要拜她一个庶女!”沈沉鱼已经被放了出来,态度又有些嚣张起来。 沈落雁连忙拉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五姨娘如今可是平夫人,六小姐是真正的九王妃,当心被爹爹听见了,又少不了一顿排头!” 沈沉鱼不服气地撇过脸去,心中叹了口气,以后她再也赶不上她,该怎么办啊? 沈府的宗祠很大,但五姨娘的牌位却还供奉在佛堂里,并未移至祠堂去,沈倾城沉了脸,看来沈伯陶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虽然给五姨娘求了平妻之位,却并未真正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因此什么都没有做。 沈伯陶有些慌了,他这段时间忙着应酬都来不及,根本把这一茬都忘记了,现在看到五姨娘的牌位,不禁潸然泪下。 沈倾城在五姨娘的牌位前拜了拜,沈伯陶便让人去请族长,要将五姨娘的牌位送到宗祠里去,得请族长亲自主持,以示慎重。 沈倾城头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二姨娘,还有另一个庶女沈如霜,二姨娘穿得极为朴素,慈眉善目,都快跟她拜的观音菩萨一个气质了。 “妾身见过九王爷九王妃!”二姨娘的声音不大不小,听着也没什么一点特别之处,她拉了拉身后小心翼翼跟着的女儿,小声提醒:“还不过来见礼,这是你六妹妹!” 沈如霜病恹恹的,大概是久未下床走动,走几步就有些气喘,她走到沈倾城跟前,不经意地瞥了眼轮椅上的冷啸风,眼神缩了缩,像是有些被吓着了。 “如霜见过九王爷九王妃!”沈如霜跟着她娘见了礼,她可不敢真的喊沈倾城妹妹,这是不规矩的。 沈倾城点点头,看了沈如霜一眼,不忍道:“二姨娘,四姐姐身子太弱,什么礼数都不用讲究,快让她回房躺着吧,寒气挺重的!” 二姨娘连忙让沈如霜的贴身丫鬟扶了她回去,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族长很快就来了,如今沈伯陶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他们巴结还来不及了。 族长是沈伯陶的亲兄弟,年纪不大,袍子一撩就拜了下去。 “臣沈伯棠见过九王爷九王妃!” “二叔不用多礼!”沈倾城虚扶了一把,微微感概,以前自己没当王妃时,可是没资格见到族长一面的,今天他却行此大礼,真是世事无常。 沈伯棠受宠若惊,站起身,带着几分讨好道:“大哥早就跟我说了,要将平夫人的牌位移到宗祠去,这段日子太忙,怠慢了些,请王爷和王妃别往心里去。” 沈倾城不置可否,倒是冷啸风脸色淡淡地“唔”了一句,沈伯棠忙道:“请王爷王妃移步!” “走,我们去送岳母一程。”冷啸风悄悄拉了拉沈倾城的手,她顺从地跟着他,两人刚出了佛堂,忽然一阵尖叫声传来,是崔氏的声音! “娘,您怎么了?”沈沉鱼姐妹哪还顾得其他,飞奔至崔氏身边,试图要将她扶起来。 崔氏的手抓住女儿,青筋暴露,紧皱着眉头,额上渐渐渗出汗来,表情极为扭曲痛苦。 “肚子……我的肚子……疼……”她拼着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快、喊老爷!” ―――― 亲爱滴,你投月票了么?50张月票就会有加更,快了快了,快将你手中的月票砸过来吧,o(n_n)o第二更会晚点送上,今天有事,估计中午或稍微晚点才会有空码字,但一定还有一更,梅花君可绝不会失言的哦!想问知呢可。 .. 1133 沈伯陶正领着女儿女婿往宗祠那边去,崔氏因为不适,已经落下好长一段距离,沈沉鱼吓慌了,早不只该做什么,还是沈落雁保持着清醒,放下她娘就往前跑。 ”六妹妹,请等等!”她呼哧呼哧跑着,花容失色地追上几人,沈倾城停下脚步,皱眉看她。 ”六妹妹,哦不王妃!”她看见冷啸风脸沉了下来,连忙改了口。”母亲不好了,像是动了胎气,求求你去看看她!” 她一点形象也没有,跑了没多远,头发散乱了,此时低着头慌乱的样子,跟她平日里端庄优雅的三小姐大相径庭。 ”动了胎气?”沈伯陶眼睛倏然瞪大,朝沈倾城和冷啸风看了眼,其中意味十分明显。17905000 ”算了,先看看夫人吧!”沈倾城调转脚步。 ”怎敢劳动王妃?爹,你快让人去请大夫啊!”沈落雁看着沈伯陶提醒道。 沈倾城冷笑,她这是在防着自己啊,算了,横竖不关自己的事,她落得轻松,到时候崔氏落了胎,也怪不到她的头上,若是她近了身,孩子没有保住,还不得往她身上泼什么样的脏水呢! ”既然如此,父亲你赶紧过去看看她吧。我和王爷去祠堂就好。”沈倾城理解地道。 沈伯陶紧张极了,连忙点头应了,就飞快地往回跑。沈落雁其实早给丫鬟使了眼色,已经有了人去请大夫,所以才没让沈倾城过来,毕竟,她是那样恨着她娘,她不得不防。 ”夫人,你怎么样了?”沈伯陶见了崔氏,她一张脸白得像一张纸片,只是在看见他的时候有了些亮光。沈伯陶也有些慌了,如果崔氏肚子里是个男胎,就会是唯一的嫡子,他膝下空虚,对这个儿子很是期盼,自然不会希望她有事,相反,崔氏年纪大了,他对她十分容忍,这些日子,就是她有些过分之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罢了,一切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再说。 二姨娘听见声响也跑了过来,忙道:”快将夫人扶到我屋里去躺着吧!” ”这……”沈落雁戒备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 ”还等什么,快将夫人扶进去!”沈伯陶一锤定音,二姨娘忙着引路,崔氏总算是躺到床上去了,大概是暖和了些,哼哼声小了些。 沈倾城随着族长沈伯棠到了宗祠,将五姨娘洛璃,现在是平夫人的牌位摆放好,族中几个长老的见证下做了仪式,就算是承认了洛璃的平妻之位。 沈倾城注视着那块牌位良久,沈氏一门摆放的牌位如山中石林一般多,过上几年十几年,还有谁会记得半路出来的沈伯陶平妻洛氏?在世时没有过上好日子,死后还有何期望呢?这些都是活人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沈伯棠扫了眼沈倾城,上前道:”九王妃请节哀!平夫人泉下有知,得知九王妃如今得了富贵,也会心安的。” 她淡淡地点点头,磕了几个头,便推着冷啸风出了祠堂。 沈伯陶匆匆跑过来,沈倾城颇有些诧异,他不陪着崔氏吗?怎么也来祠堂了? “夫人她没有大碍了吧?” 沈伯陶面露忧色,“大夫已经到了,我就过来了。”说着就要进祠堂去。 沈倾城拦住了他:“爹你天天在府里,什么时候都可以过来,夫人的身子要紧,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沈伯陶求之不得,领着他们就往佛堂赶。 “娘――你怎么了?”沈沉鱼惊呼一声,崔氏眼睛泛白,猛然晕了过去,沈落雁心头咯噔一下,连忙挥手喊自己的丫鬟:“桂枝,快去请老爷过来!” 桂枝连忙应了,慌慌张张地往外面跑,一出门就险些与沈倾城撞上。 “怎么啦?”沈倾城拦住她。 “老、老爷,夫人晕过去了!”丫鬟匆匆行了个礼,腿都在直打颤。 “什么?”沈伯陶拔腿就冲进去,崔氏躺在床上,脸白如纸,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 沈倾城赶到的时候,床前围满了人,沈伯陶冲着一堆人吼:“大夫呢?还不请大夫过来?” “爹!杜大夫出去开方子了,看上去不太好!”沈落雁咬着唇道,心下慌乱不已。 沈伯陶脑子一懵,上去就抓住崔氏的肩膀摇晃起来:“云娘,你醒醒,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儿子,不许睡听到没有?” “爹,您别这样,娘身子不好!”沈沉鱼见状,忙上前阻止。 “让开!”沈伯陶一声怒吼,“不争气的东西,我不过离开一下,你娘怎么就这、样子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我们也不知道!”双胞胎相视一眼,同时垂下头。 “让让,让让!”大夫终于跑进来,看见一屋子的混乱,有些怔住。 “沈大人!”他走到沈伯陶旁边喊了一声。 “大夫,快看看我夫人怎么样了!她没有事的,对不对?”沈伯陶像抓住救命稻草,将大夫推到崔氏的床前,那杜大夫脚下一歪,险些摔倒在床上,惊出一声冷汗,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你快点啊!”沈伯陶急急地催促,杜大夫才漫不经心地看过去,心里却不以为然,不就是动个胎气吗?至于如此紧张?他随意地往崔氏面上一扫,抬起她的手腕诊脉,不由大惊。 沈伯陶的眼睛一直随着杜大夫转,见此情状心猛地往下沉,抓住他就问:“怎么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杜大夫缓缓放下崔氏的手腕,换了另一只,无语地站起身。 “你倒是快说啊!”沈沉鱼顾不得矜持,上去就拦住杜大夫。 “本来只是动了胎气,可耽误的时间太长,现在……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恐怕、就在这几天了!”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诊金也不要了,提了药箱就离开了。 沈伯陶如抽了骨剥了筋,摇摇欲坠,三姨娘甫一进来,就奇怪地嘀咕:“那杜大夫怎么回事,我喊他几声也不应,姐姐究竟是怎么了啊?”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就有一股巨浪升腾而来,沈伯陶红着眼睛瞪她,沈沉鱼姐妹俩也是一脸的怨毒。 “都是你,你跑哪去了?要不是你照顾不周,我娘怎么会成这样?呜呜呜……”沈沉鱼沉不住气,第一个哭出声来,紧接着,有几个丫鬟婆子也小声啜泣着,小屋里染上一层悲切。 “哭哭哭,尽知道哭!还不知道怎样呢,说不定那是个庸医!”三姨娘这话成功引来了大家的目光,见人人都看着她,她这才讪讪地笑了笑,忽然瞥见门口的沈倾城,眼睛一亮:“咱们六姑奶奶不是精通医术的吗?” 沈落雁眼睛也一亮,“六妹妹,你来看看我娘到底是怎么了?” 沈倾城一阵冷笑:“刚才你不是不要我近身的吗?” 沈落雁目光闪烁了下,暗暗咬了下唇,她此刻懊悔死了,若当时就让沈倾城看了,不知道她娘会不会有所好转。 “倾城,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你来看看就好,没有人会扯上你的!”沈伯陶知道她的担忧,也接口道。 “其实,你们已经接受了杜大夫的话,何必要多此一举呢?”沈倾城嘲讽地一笑,沈沉鱼噌地站起来,就要发飙,沈倾城嘴角微倾,“难道你们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吗?胎儿……已经没有了!” 这句话近似残忍,无论是沈伯陶,双胞胎姐妹,还是丫鬟婆子,所有人的眼神都灰了。 三姨娘也垂了头,眼里蓦地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一闪即逝,她颤着手,揭起盖住崔氏的被子,抖抖索索地掀开一角,果然一股浓厚的血腥气直往鼻端钻。 沈伯陶傻眼了,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拼命摇晃崔氏的肩膀:“不许吓我,给我醒过来!云娘,只要你给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前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你快醒醒,听到了没有?” 冷啸风悄悄握了沈倾城的手,她浅浅地对他一笑,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崔氏大半条命都要没了,她怎么还会跟她计较那么多? 大概是崔氏被人摇得狠了,紧闭的眼睛竟然撑开一条缝隙,费力地想要睁得更大,却是徒劳。 “老爷……”她眼角划过泪,一滴接着一滴,沈伯陶不禁也湿了眼眶,愣愣地看着她。伯边儿妹适。 “老爷,对不起,还有……二妹妹……”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气喘不已。上眼皮翻了翻,“五妹妹,我见你来了……” “过年过节的,不许说丧气话!”沈伯陶怒道。双胞胎也哀哀凄凄地扑到床边,唤了声“娘!” 崔氏费力地想要看自己的女儿,目光前所未有的慈祥,转向沈伯陶:“老爷,妾身要走了……我的女儿,就……”1d7uk。 “你放心,我会给她们找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出嫁……”沈伯陶喉咙哽咽了,崔氏唇角勾起一丝淡淡地弧度,像是放下一切,眼皮也渐渐合上。 屋里立即响起一通恸哭,崔氏最终没能挺过来,孩子没有了,她也没能醒过来! 沈倾城打发了小铃铛回去王府坐镇,嫡母没了,她这个女儿自然要留下来帮着打理,只是,回门遇上这样的事,这概率怕是少之又少吧。 崔氏死了不过一个时辰,崔家的人便来了,带头的是一位银发妇人,一进门就哭闹不休:“我苦命的云儿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死,你怎么就丢下为娘去了啊?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其她人都忙去了,只有沈倾城在前面迎客,崔夫人一把就抓住她,恶狠狠地喊:“你是谁?沈伯陶呢?” 沈倾城实在不想趟这趟浑水,可眼下却偏偏撞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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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娘走路都带着风,如今她在府里就是独一份了,感觉到心都要飞上天了。今后她的儿子就是府里唯一的男丁,沈府还不都是他的?现在有九王妃帮着招呼,无异于给他今后铺好了路,真是太好了。 却不想乐极生悲,有时候太好的事情无异于天上掉落一块大馅饼,你永远不知道她里面含着什么东西,三姨娘正得意忘形之际,厄运悄悄降临。 崔老夫人一见崔氏,就哭得肝肠寸断,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气势,沈伯陶就在旁边,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又不好反驳崔氏。 ”我的女儿啊,你中年得子,本该是喜事一桩,却好事变了坏事,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要害你啊!”崔老夫人一边抹泪一边哭诉,沈伯陶讪讪道:”岳母大人请节哀,云娘当时动了胎气,是她自己不小心,加上年纪又大了,所以才……” ”一派胡言!”崔老夫人勃然大怒,”沈大人,云娘肚子里可是怀的你的骨肉,老身刚才问了丫鬟,她不过晃了晃身子,就算是动了胎气吧,怎么可能严重到母子两个同时而亡,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沈大人,兹事体大,你就算不可怜你未出世的孩子,我们崔家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要是沈大人处理不了此事,老身就去告到官府,看有没有人来领这件差事!” 崔老夫人声如洪钟,清晰地传进前来贺喜的人的耳里,沈伯陶骑虎难下,只好道:”岳母大人想要如何说?” 崔老夫人昂起头,强硬地梗着脖子:”这事于我无关,我表一个态,云娘不忙下葬,什么时候查明了,什么时候才下葬,不然,她魂魄没了皈依,将来投胎也难。” 沈伯陶皱眉,崔老夫人说话不留情面,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此时崔夫人不依不饶地,他还真是有些难办。 ”我已经命人去请京兆尹宋大人,相信很快就会抵达,这件事交由他处置,再公平不过。”崔老夫人下了口风,很明显是早有准备。 沈伯陶黑了脸,京兆尹宋毕简,跟他素来不和,这时候崔老夫人竟然找上他? ”宋大人请!”沈倾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沈伯陶大惊,下意识地看向崔老夫人,她气定神闲地往椅背上靠了靠,眼里闪过一抹光芒。 沈伯陶大概明白了,崔家这是故意在给他使绊子呢,他年轻时候,与崔老太爷同朝为官,政见不同,后来崔氏一定要嫁给他,碍于崔氏的面子,崔老太爷一直拖着,表现得并不明显,眼下崔氏不在了,他们再也等不及了,而崔老夫人来这一趟,就是他们崔家正式对他宣战了吗? 闭了闭眼,该来的就来吧,他沈伯陶蛰伏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 ”老夫人,云娘尸骨未寒,您非要如此吗?还有她生的一双女儿,我沈伯陶若有事,她们也不会好过的!” ”沈大人说什么呢?老身怎么听着不明白?”崔老夫人笑意吟吟,”沈大人还是快去迎宋大人吧!” 沈伯陶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想起崔氏一直以恩人自居,不由自嘲地笑,当年之事看来崔家也掺了一脚的,他这么多年来感念他们的恩情,却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宋毕简已经跨进门来,穿着公服,看样子并不是来吊唁的,沈伯陶铁青着脸,很想将他们轰出去了事。 ”宋大人!今天沈某家事缠身,就不陪你叙旧了!” ”沈大人客气了,下官正是因为贵府的家事而来,因为有人控告你沈府谋害人家的女儿,为平民怨,下官不得不走这一趟,还望沈大人配合一二!”宋毕简端着笑脸,那笑并未到达眼底。 沈倾城看出二人之间暗流涌动,再瞥一眼屋里坐着的崔老夫人,轻叹一声,便道:”父亲,这位宋大人办案经验极为丰富,相信一定能找出母亲真正的死因,替我未出世的弟弟讨一个公道的!”沈倾城向沈伯陶暗暗示意,其实她也觉得事情有些费解,崔氏当时的情形她没有看到,但她听丫鬟说过,崔老夫人没有说错,不过是晃了几下,崔氏就腹痛不止,而且一个时辰都没挨过,这的确十分蹊跷。 沈伯陶还能说什么,他若是出面阻止,崔老夫人更会以为自己心虚,不依不饶,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说出去他沈伯陶的名声不用要了。 他冷了脸,对宋毕简拱了拱手道:”那就请宋大人好好查查,我夫人肚子里还怀有我沈家的子嗣,我也想知道,究竟是哪个见不得我沈某好,非要行如此下作的手段,我沈某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崔老夫人,她身后是一众崔氏女眷,有几个被他凌厉的视线一扫,连忙低下头去。 宋毕简爽快地点头,手一招,身后就有衙差上前,将沈沉鱼等人拨到一旁,便要上前掀开蒙在崔氏身上的白布,自己看了看,让仵作前来查验。 ”怎么样?”仵作将尸体盖上,宋毕简立即问道,众人也将视线投向他。 仵作看了眼宋毕简,摇头道:”死者身上无外伤,腹中的孩子却流掉了,大概是因为她怀孕的年纪偏大,保不住胎也是正常的。” 宋毕简凝神沉思,崔老夫人却冲口就道:”不可能!即便是胎流掉了,也不该是一尸两命,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的女儿!老天爷啊,你快睁眼看看,有人要害我们崔家啊……” 她在这边哭闹不休,宋毕简也挺为难,皱眉劝道:”崔老夫人请节哀,崔侍郎与晚辈同僚多年,崔老大人对晚辈有提携之恩,晚辈一定竭尽全力查明此案,给您老人家一个交代!” 这话是将沈伯陶排斥在外了,他微微皱眉,眼下情形对他极为不利,之前他没有细想,崔老夫人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究竟是谁害了崔氏,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宋毕简看了眼沈伯陶,抬手招来衙差,朗声道:”来人,将沈府众人带往衙门,等候审问!” ”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宋毕简下意识地看过去,见是刚才给自己带路的那个妇人,眉头微微皱起。 ”这位夫人,本官正在办案!”他看沈倾城穿着素服,必是沈府晚一辈的,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大胆!王妃面前,岂敢放肆?”浣纱清喝一声。 宋毕简愕然,他不是不知道九王妃的身份,却完全没有与眼前这个妇人连在一起,转念一想,九王爷三日前大婚,今日不正是回门的日子吗? 天哪,他怎么踢到铁板了?他连忙跪下拜见: ”下官宋毕简见过九王妃!” 沈倾城冷笑一声道:”宋大人,那些虚礼就不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人你不能带走,查案要紧,快开始吧,不然崔老夫人不放过你!” 崔老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开口辩驳。宋毕简想了想,今天九王妃在场,他是不可能将人带走,于是道:”敢问九王妃有何高招?” ”宋大人这是为难我了,查案是你的事,为何问到我的头上?” ”下官不敢献丑,这里还有谁能大得过王妃您呢?”宋毕简讪讪笑了笑,却低着头不接话。沈倾城心中暗笑,这人还真是崔家忠心的狗呢,看来她这个九王妃的名头也不好使。 ”宋大人提起这个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说起来,我与沈夫人母女一场,终不忍她死得不明不白,那就勉为其难地班门弄一次斧,说得不好就当玩笑好了。”她说着掩嘴低笑,宋毕简和崔老夫人对视一眼,点头道:“九王妃说的在理!” 沈倾城冷冷地想,是怕他们沈府的脸丢得不够大,故意添点笑料了,只怕会让他们失望了,她沈倾城出手经办的案子,还没有过破不了的。 崔氏也笑了:“九王妃,请吧!”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次不仅是沈府,就是九王府都脱不了干系! 沈倾城点点头,向仵作走去。 “刚才你可验仔细了?沈夫人是因何而死?” 仵作有点不耐,但不敢在王妃面前放肆,欠身道:“回九王妃,沈夫人走路不稳,导致胎气大动,加之年纪偏大,所以……” “也就是说,是正常死亡了?”沈倾城盯着他的眼睛问。 仵作垂了头,“是!” “哼,宋大人的助手也不过如此!”沈倾城转了个身,嘲讽地看向宋毕简,“沈夫人走路不稳,这是为何?” “呃,脚下一滑,不就容易摔了吗?雪还未化完,这也是常事。”宋毕简理所当然道。 沈倾城冷冷一笑:“是吗?宋大人怕是不知道,沈夫人是没有嫡子的,你可知道这对一个主母意味着什么?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年纪又大,定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又岂会让自己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宋毕简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办案这么多年,被一个女人这样抢白,多少有些没面子。 沈倾城又道:“你可以问问伺候的丫鬟,也可以派人去查看现场,沈夫人险些摔倒之处,是在房檐下,那里并无积雪。就算是她是习惯性滑胎,但因此引致生命危险,却是不符合常态的。” “九王妃这话是说,有人要害沈夫人?”宋毕简听明白她的话,嘲讽一笑,都不知道遮掩些,还将短处全都爆出来,果然还是太年轻。 沈倾城微微一笑:“正是!” “倾城,你!”沈伯陶悄悄给她使眼色,沈倾城回以淡淡一笑,他才略微放下心,话已说了,也于事无补。 “既然如此,不知王妃以为,沈府中谁跟夫人有过节,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宋毕简话音刚落,崔老夫人忽然蹭起来:“我知道,是霍氏那个小践人!一定是她!” “崔老夫人慎言!”三姨娘正好掀帘子进来,听见这句话。 崔老夫人一下窜到她的跟前,指着她的鼻头就骂:“好你个恶毒妇人,仗着自己生了儿子,处处不将主母看在眼里,施那狐媚之术迷惑男人,见主母有了身孕就暗中嫉恨,生怕自己地位不保,我说得对可错了?” 沈伯陶看向三姨娘的眼神也有些探究,她脸上刷地白了,忙道:“老爷,你别信她的话,我没有!” “没有?哼!老身可是听说,你为了上位费尽心机,年前你曾向你家老爷提出,沈府六小姐一个庶女的身份,做王妃太寒酸,你曾有意过继,想让沈老爷将你升为平妻,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崔老夫人灼灼地注视着她,三姨娘目光一闪,嘴唇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倾城心中一凉,原来平妻之事还有那样的曲折,难怪三姨娘那样热衷。 三姨娘感受到她投过去的一瞥,愧疚地垂下头,沈倾城竟然划过一丝不舍,脱口就替她开脱。 “崔老夫人的消息可真灵通,不过你怕是听岔了,三姨娘与我素来亲近,我曾经被人暗算,险些丧命,三姨娘暗中相助,我才有幸活了下来,我们情同母女,三姨娘就像是我的亲娘一样,干脆就做她的女儿算了,是三姨娘说我们年岁相差太小不合适,让我打消念头,她也不愿意捡那现成的便宜。怎么这话到了崔老夫人嘴里就变了一个味儿?” 什么?弄错了?崔老夫人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媳妇,你听错了?” 那名华服夫人是崔氏的娘家嫂子,此刻也是脸一白,小声道:“媳妇探来的消息,就是那样的。” “没用的东西,你被人耍了!”崔老夫人恨声道,不甘地看向沈倾城,“就算如此,也不能洗清霍氏的嫌疑,她一直跟云娘争宠,沈府上下谁人不知,云娘有了身孕,她更是抢了管家权,还不是为把正室主母踩在脚下?” “崔老夫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初一那天,崔氏母女设下圈套欲图毁我名声,被当场揭发,此事被前来送聘礼的九王爷当场揭穿,我不愿将事情闹大,所以网开一面,后来不是还派人通知了崔府吗?今天不过初十,十天前的事情老夫人这么快就忘了?” “你、你……”崔老夫人气得上气接不上下气,胸脯一耸一耸的。 “我不过与老夫人解释一下当时的情景,老夫人就恼羞成怒了?呀,也不知沈夫人这害人的本事是谁教导的,又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得罪了多少人,才会遭这样的报应!” 她这分明是说,崔氏是她的女儿,教她的不就是她崔老夫人自己吗? 崔老夫人气得倒仰,狠厉地看向沈倾城: “九王妃,你是想与崔家为敌?我不相信,九王爷就任由你这样口无遮拦!”要是她真不识抬举,崔家也不是好惹的! “崔老夫人,咱们是在说沈夫人的事,怎么又扯上九王爷了呢?”沈倾城故作惊讶,“对了,我们刚才说到,沈夫人的管家权是她自己做错了事被夺的,这件事是沈老爷亲自下的令,不信你可以问他。” 沈伯陶看向崔老夫人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崔家对自己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 “是,崔氏为母不慈,还意图害人名声,被我收了管家之权,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实与霍氏无关。” 崔老夫人又闹了个没脸,恼羞成怒,“我不管,刚才九王妃也说了,云娘的死有蹊跷之处,你们沈家必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咱们就去皇上的金殿上说理去!” “好,崔老夫人苦苦相逼,只好如你所愿了!”沈倾城状似无奈,目光随意一扫,一个丫鬟从外面进来,走到房中角落,那里有一个香炉,丫鬟正在清扫。 “你――过来!”沈倾城向她招招手,那丫鬟陡然听人叫她,一惊,手中的香炉脱手掉落到地上。 “过来啊!”她又唤了声,那名丫鬟唯唯诺诺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给众人见了礼。 “你抖什么?又没有人怪你做了坏事!”浣纱扯她一把,那丫鬟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立即跳起来,直摆手辩解:“不是我,不是我!” “哦?那是谁?”沈倾城掀掀眉毛,有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丫鬟一愣,慌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了嘴巴,脸痛苦地扭曲着。 三姨娘意识到不对,大喊:“快塞住她的嘴巴,别让她咬舌!” 浣纱立即反应过来,掐住她的下巴,三姨娘身边的珑儿也上去帮忙,才制住那丫鬟,只见她口里已经鲜血淋淋,真让人不敢多看! 没想到这还是个决绝的,沈倾城柳眉倒竖:“你是二姨娘的丫鬟金锁?以为咬断舌头就没事了?你不知道吧,我已经盯你有一阵子了。” 那叫金锁的丫鬟脸色立即灰白,呆呆地看着沈倾城,这下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崔老夫人从椅子上蹦起来:“好你个奴才,竟敢加害主母,还不将她拖出去打死?” “崔老夫人急什么?”沈倾城不满地瞥她一眼,这里是沈府,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崔老夫人嘀咕了一句,悻悻地坐下,沈倾城直视着金锁,那眼神刀子一样锐利,金锁不住地打颤。 “金锁,是二姨娘让你做的,是吗?” ―――― 这个二姨娘也是个关键的人物哦!将带出一段尘封的往事,亲们敬请期待! 亲们,文中处处是伏笔,请用心看哦!如果你喜欢,就请投月票,如果你有建议,请在留言区提出来,多出来溜达溜达,有益于身心健康哦!我等着你们的啊! .. 135 番3香之谜 ”金锁,是二姨娘让你做的,对吗?”沈倾城的眼神让金锁一阵阵害怕,她像是能看到她的内心,下意识地缩了身子道: ”王妃,这事和二姨娘没关系!”她舌头受了伤,吐字都不清晰了。 很好,沈倾城暗叹,崔氏有个玛瑙是个忠心的,这个金锁也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什么都顾不上了。 ”来人,有请二姨娘!”冬梅脸色惨白,沈倾城已经不再看她,让人去房间将二姨娘带了出来。 二姨娘只着了件薄薄的夹袄,外面罩了件青色长褙子,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头上也没有什么装饰,一根桃木簪子束了发,连首饰都没有一根。 ”婢妾见过王妃,宋大人,老爷,崔老夫人!”她挨个儿拜了一遍,规规矩矩地立着,看着极其老实。 沈倾城不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她瞥了她一眼,”二姨娘,夫人刚才动胎气之时,你可在场?” ”是,婢妾就在几步之外,见夫人样子不对,快吓晕了!”二姨娘回忆着,捂着胸口,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所以,你就让你的丫鬟金锁去扶她,对不对?” 二姨娘一怔,沈倾城又道:”当时夫人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贴身丫鬟玛瑙,另一个就是你的丫鬟金锁,我说的是不是?” ”王妃猜得一点也不错,只是婢妾不知,王妃唤我来有何用意?金锁见夫人跌倒,去扶她一下有什么不对吗?莫非王妃认为,是我支使她要害夫人的?” ”或许金锁不是要害她,她只是占着位置,不让其他人靠近罢了。”沈倾城走到二姨娘身边,身子故意往她那边斜了斜,二姨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站着没动。 沈倾城又唤了珍珠过来,”假如刚才我就是沈夫人,二姨娘站的位置就是金锁,你当时在何处?” 珍珠指着二姨娘身后,”我本想去扶夫人,可是金锁挡了一下,我没能上前,脚上还被谁踩了一脚,分神之间,夫人就喊肚子疼了。”珍珠哭诉着,”都是奴婢不好!” ”王妃这是何意?”二姨娘沉了脸,”我一心向佛,没有内宅妇人那点阴暗之心,王妃没有证据,只凭臆测就想栽赃于我,宋大人和崔家众人在此,说出去怕也不怎么好听。” ”我是否臆测,很快就会知道。”沈倾城注视着她的眼睛,二姨娘多年来深居简出,要让她招供必须得有得力的证据,暂时还得等。 ”九王妃可知道,那个叫珍珠的丫鬟,可是三姨娘的人!”崔老夫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忽然指着珍珠道。 珍珠慌忙跪下:”王妃,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替三姨娘通报了几次夫人的情况,因为夫人被夺了管家之权,心头不快,三姨娘管着家,送东西过来都不吃,奴婢怕夫人饿着,就偷偷找到三姨娘,她答应让棋风院开小厨房,说有什么麻烦就去找他,但是不能让夫人知道。” 沈倾城哑然,看向一旁时不时忙碌的三姨娘霍氏,原来她也以为珍珠是她的眼线,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想起那天撞破崔氏和玛瑙偷换她嫁妆的事,珍珠分明和霍氏有某种默契,沈倾城明白,珍珠定然还有隐瞒,但是,她还不至于去谋害崔氏的孩子,而且,以她贴身大丫鬟跟她相处的时间那么多,若真要动手,还有无数的机会,这一次在佛堂,别人的地盘上,她动手无疑是一招臭棋,三姨娘就算是要害崔氏,也不至于那么蠢。 珍珠嘤嘤哭道:”王妃,奴婢真的是被人挡住了,又被人踩到,才没注意到夫人的!” ”你说你被人踩了脚,让大家都看看!”二姨娘道。 珍珠苦着脸,犹豫着脱了鞋袜,二姨娘走近道:”珍珠,你脚上一点伤都没有,证明你在说谎,你分明就是故意不上前扶夫人的。” 珍珠咬着唇答不上来,沈倾城开口了: ”二姨娘,珍珠只说有人踩了她,并未说她受伤了,任何人在遇到攻击的时候都会有反射性地去注意,那一个刹那她分神也是有可能的。她是无意还是故意,这个轮不着二姨娘你来说。我能肯定的一点就是,珍珠仅仅落后那一步,你的丫鬟就顶上去了,她当时在沈夫人的旁边,这一点很让人起疑,你可能说是金锁心好想帮忙,你当时也在,怎么动作没有那么快?所以,我认为,金锁的嫌疑比珍珠的嫌疑大。” ”你、你血口喷人!”二姨娘有点按捺不住。 ”好了,你不用一再怪别人,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吧!”沈倾城看了眼地上还跪着的珍珠,”你起来吧!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她最终是瞒下了那件事,珍珠大大地松了口气。 沈倾城回头见宋毕简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不由勾唇一笑:”宋大人是断定我破不了这件案子了?”、 ”没有没有,九王妃蕙质兰心,我自愧弗如,自愧弗如!”他口里自谦着,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已经在计划着,沈倾城这次断错了案子最好,到时候有了把柄在自己手中,九王爷也就跟他坐同一条船了。(.好看的小说) 沈倾城看看二姨娘,”怎么?不准备跟大家说说你的故事?” ”婢妾十年如一日待在这佛堂中,只守着生病的女儿,伴着青灯古佛,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二姨娘垂下头,掩下眼里的慌乱。 心理素质不错,沈倾城暗叹,她走近两步,微微屈身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自有办法让你说。” 二姨娘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为难地道:”王妃,婢妾久居佛堂,早将心皈依佛祖,外面的尘世于我而言皆是虚无,我跟夫人向来和睦,没有要害她的动机。” 是吗?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沈倾城冷冷睨了她一眼,看了眼身边的浣纱。 ”浣纱,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是!”浣纱立即应了,快步出了屋子。 二姨娘早想好许多对策,此时见冷倾城认定了她,口气也有些尖利起来。 ”九王妃,婢妾是无根的浮萍,但也好歹是一条命,老爷还在这里,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庶母,你竟然用王爷来压我,你不能这样对我!”她有些激动,仿佛真受了多大的委屈。 ”是吗?我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是我爹呢,还有宋大人,崔老夫人,他们可有权对你怎样?”沈倾城勾唇而笑,”二姨娘,你以为你能瞒过所有的人,但是有一点,你为何住进佛堂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吧!” 她刚说完,二姨娘眼里便含了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婢妾住佛堂是因为四小姐身子弱,婢妾想替她祈福,天天在佛堂进出,老爷体谅,允许我住在这里。王妃有什么问就是了,婢妾一定知无不言,但婢妾确实没有做过的事,您也不能冤屈了我啊。” ”二姨娘倒打一把的工夫不错,这些日子我倒是忽略了呢!”沈倾城嘲讽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决定不再跟她绕圈子,”二姨娘,据我所知,你以前还怀过一个孩子,落胎的时候已经看得出形状,是个男胎。对吗?” 沈伯陶的脸色微微变了,二姨娘脸都白了,嘴唇抖了抖,”王妃提起他作甚,这么多年,他怕是早已投胎去了吧。” ”二姨娘,你为何不说,其实你是替他祈福居多?四小姐不过是个幌子,你一面为你的一双儿女祈福,心里却日夜不能平衡,对那个罪魁祸首恨之入骨,时时等待着时机报复?这次正好是个机会,你就下手了,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王妃编的故事好生离奇,真是闻所未闻!”二姨娘表情僵了僵,有几分不自然。 ”有或没有,待会儿就见分晓!”沈倾城继续道:”我既然这样说就有证据,你想抵赖也来不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浣纱很快进来,在沈倾城耳边低语了几句,”做得好!”沈倾城赞赏道,又嘱咐了几句,就见外面驶进来一架轮椅,不是冷啸风还会有谁? “王妃,我不过离开一小会儿,这里竟然如此热闹了!”冷啸风俊脸微沉,虽然语调轻松,但他轮廓分明的脸还是让众人感到一阵压力,他在人前和人后两张不一样的脸,沈倾城早已习惯,连忙上去接替墨竹,将轮椅推到屋子中间。 “臣等参见九王爷!”众人立即拜下去,九王爷的性情不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他们可不敢随便。 冷啸风摆摆手,嗯了一声,沈倾城好心代他回道:“王爷请你们都起来!” 众人觑了眼轮椅上阴着脸的男人,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才缓缓起身,本来宽大的房间只多了他一个人,竟觉得压抑得慌。 “王妃,你让我请的人我请来了!”冷啸风话音刚落,一个人走进来,素雅的青衫,略显瘦削的脸颊,竟然是太医院医正傅严。 几下见了礼,大家面面相觑,沈倾城朝傅严点点头,指着之前金锁拨弄的香炉,“傅医正,特意请你过来,是知你见识广博,有些事想请你解惑。” “九王妃太客气,只要是傅某知道的,一定竭尽所能,请王妃指示。”傅严不卑不亢道。 沈倾城很欣赏他这种态度,至少,他说的话代表的是公正,也正是因为如此,冷啸风才向她推荐了这个人。 她心里有了计较,转向众人道:“不知各位最初进来的时候,可有仔细嗅过屋内的气味?” 二姨娘依旧素白着一张脸,接口道:“九王妃,这里是佛堂,自然燃的是檀香,这种香味能宁心安神。让人心情舒畅,跟王妃熏的自然有所不同。” 众人也点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沈倾城却不赞同道:“不对,檀香的气味清淡,这屋里却比外面浓郁得多,我怀疑,那香料有问题。”她转向傅严,“请傅医正查验一下!” 金锁的手又抖了一下,慌忙捡起地上的香炉抱在怀里。“把它给我!”浣纱上前,金锁下意识地抱紧,就是不松手,浣纱索性一把夺过来,递给了傅严。 傅严取了香炉里剩余的一点香灰,放到鼻翼下仔细嗅了嗅,又取出银针探下去,立即变黑,他立马脸色大变。 “怎么样?”果不其然,那香真有问题!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霸道! 傅严抬起头,严肃道:“这种香味近似檀香,但下官敢肯定,它绝对不是檀香!” 果然!沈倾城了然了,又问:“敢问傅医正,其用途何在对孕妇可有影响?” 傅严诧异地看她:“莫非九王妃也知道它?” 沈倾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不知道,正想要请傅大人帮忙解惑呢!” 傅严有点失望,叹道:“这不是我们天元王朝所产,据说来自番邦,前朝的时候传入我国,后来我们都叫它番香。初时大家只当成檀香,但后来有女眷莫名滑胎,才引起重视,发现它并非檀香,而且含有剧毒,不仅导致孕妇滑胎,就是人畜接触过多,性命也有碍。这在一些史籍中才有,我并未真正见识过,却不成想,今日居然见到了。” “这么厉害?也就是说,沈夫人的死因并非滑胎所致,更多的是因为这种番香?”沈倾城也很惊奇,幸好,她一进来就发现这一点,已经让人打开了门窗,不然大家都该中毒了吧。 傅严不语,走到床前崔氏跟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沉重地点点头:“王妃所言正是,沈夫人动了胎气,但远不致滑胎,真正导致滑胎甚至丧命的就是番香,不仅香炉里,就是这张床上的的被褥,也是用番香熏了的幸亏香炉里的香是掐算好的,早已经燃完,而且打开了门窗,毒性大减,不然就是在场的各位,也是逃不掉的!” 众人大惊,像是为了印证傅严的话,离崔氏最近的丫鬟珍珠忽然一下子倒在地上。 ―――― 今日万更,啦啦啦……继续呼唤月票哦!姑娘们雄起哈! .. 1案36 案中案 除了惊奇,还是惊奇,众人看着傅严走到珍珠的跟前,探了探脉:“还有点脉息!”说着撬开她的嘴灌了颗药丸进去,又让人端了水来喂她,傅严起身道:“我给她服了解毒丸,命无大碍,再用几副药就能痊愈!” 沈倾城忙谢过,让人将珍珠抬了下去,猛然想到,刚才一直服侍在侧的玛瑙,莫非也是中毒了? 她连忙向傅严要了颗解毒丸,让浣纱给玛瑙送去,傅严让所有人都服了解毒丸,大家想着自己有可能命丧于此,都愤恨地看向二姨娘,最为气愤的莫过于沈伯陶,他瞪视着二姨娘,质问道:“贱妇,你还有何话好说?” 众人都谴责地看她,二姨娘如老僧入定一般,手中数着佛珠,似乎周遭的事与她毫无关联。 ”二姨娘,这佛堂是你的住所,香炉是你点的,现在,你还想如何狡辩?”沈倾城怒视她,斥责道。 二姨娘手中动作一顿,佛珠全散了,滴溜溜地滚落到地上。 “哈哈……”她忽然仰起头,放声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二姨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抹也不抹,眼神射向沈倾城,嗤了一声道: ”九王妃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换做以前,你曾经被崔氏害得差点掉了性命,都不知道反驳,如今做了王妃,果然大大地不同了。”她走近沈倾城,神秘道:”我甚至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沈府女儿沈倾城!” 沈倾城心中一阵激荡,这个二姨娘住在佛堂,莫非修道成功,竟然一语道破天机? 不过她说的话,此刻并无人会往深里想,沈伯陶大喝一声:”贱妇,你为何要害你家主母?” 二姨娘转向他,凄凄一笑:”呵呵,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六小姐当年还未出世,都知道那件事,你现在却又装作不知了?当年我先于崔氏有了身子,她心肠恶毒,一碗汤了解了我腹中的孩子,老爷,那也是你的儿子啊!” 她如泣如诉,沈伯陶面色有些尴尬,家丑拿到台面上来说,怎么说都难堪,可此时,不说也得说了。 ”叶氏,你明知道我们沈府的规矩,主母未育有嫡子之前,妾室不得有孕。而你,偷偷在避子汤里做了手脚,珠胎暗结,也是活该!” 沈倾城讶异地看着沈伯陶,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他黑着脸,对二姨娘丝毫不见怜惜,她不禁汗颜,他平常端着一副慈爱的笑容,原来骨子里竟然如此冷情。 这个时代的女子,真是太悲哀了! 二姨娘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又起来,泪水奔涌,她定定地注视着沈伯陶,目光中有眷恋,有委屈,有绝望。 “老爷,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她哀哀道,沈伯陶转过脸,时过境迁,多提不过是徒增伤悲。当时丧子之后,叶氏什么话都没说,他也没有再提,想不到她一直将此事藏在心底,并暗恨上崔氏。 二姨娘哭声渐收,看向沈伯陶的目光更多的是怨恨,“你说我活该?哈哈,你可知道,失去儿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我使了小心思,也不过是希望能早点怀上子嗣,将来好有个依傍,凭我一个丫鬟低微的身份,难道还能抢了主子的风光?我不过是想要个儿子罢了!” “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你的心却不小!”说话的是沉默了一阵的三姨娘,此时,她对二姨娘可谓是恨之入骨,若是揪不出她,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替罪羊,她简直不敢想! “践人,你也配跟我说话!”二姨娘恶毒地瞪着她,“老爷能看上你,还不是因为你跟死去的五姨娘有三分相似,不然,你也能进沈府?” “嗬嗬,那也是我的福分不是吗?二姨娘,你怎么不装了?以前的事都是过眼云烟,你还是将今天的事道出来,老爷和宋大人也能从轻饶了你!” “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样?自从我儿子没了,我便如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方向,现在拖上崔氏一起,我也赚了!” “你想过没有,你还有一个女儿?”沈倾城奇怪地问道,她把沈如霜当成什么了? “哈哈,我是有个女儿,可是她为什么不是男丁?要是那样,我起码还能有个盼头,女儿不过都是赔钱货,赔钱货!” “二姨娘!你自己不也是别人的女儿,凭什么这么武断?沈如霜也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怎可如此看轻她?”沈倾城怒了,她终于知道女人悲哀的根源,如果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那还期望谁来怜惜自己呢? “九王妃,你还没有当母亲,怎么明白我的心情?当初,崔氏让人给我送打胎汤的时候,已经怀了快五个月了,当时,我昏睡了两天两夜,伺候我的嬷嬷说,是个男胎,可惜……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吗?我恨不得立即将崔氏千刀万剐,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她顿了顿,凄婉地闭了闭眼睛,“后来,大夫说我伤了身子,可能再也不会有孕了,我对崔氏恨之入骨,一直在暗中寻着机会,我故意在她的饮食里下药,她也落了胎,哈哈,我们扯平了!那段时间,我很解气,谁知道,没过多久,她又怀孕了,我始终没有她心狠,不敢再有动作,而且,我听有经验的嬷嬷说,她肚子大,会是女儿,于是便放过了她。后来,我竟然也有了身子,但因为之前没有注意,胎像很不好,我想起死去的那个儿子,莫名地烦躁,焦虑,最后难产,身体再次受损,大夫告诉我,这个女儿已是奇迹,此生我都不可能再做母亲!” “我恨,恨崔氏为何要害我儿,恨自己为何要做别人的妾室,恨老爷一碗水不端平,甚至恨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是个丫头?后来,如霜三岁左右,忽然发病,我吓坏了,又恨老天为何如此偏心,连个健康的女儿都吝于给我?我猛然想起自己做过的事,莫非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于是我提出搬到佛堂来住,整日吃斋念佛,为我早夭的孩儿,为病恹恹的女儿,为自己杀了崔氏骨肉而满身的血腥……”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呜呜咽咽地哭着,最后掩了脸,蹲在地上悲痛欲绝。 “娘……”一声弱弱的轻唤,二姨娘豁然抬起头,却见她体弱多病的女儿沈如霜站在门口,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动了动唇,却并未唤出她的名字,沈如霜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近她,跪在地上与她平视。 “娘,您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对不起!”沈如霜无声地流着泪,哀伤地替二姨娘拭泪。 二姨娘如遭雷击,她恨她,她竟然跟自己说对不起?这些年,虽然养着她,但对她远远算不上好,甚至是漠视的。将她留在佛堂,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幌子,她心里真正牵挂的,还是那个早夭的儿子,每次看见这个女儿,她都会想起那段悲惨的遭遇,她沈如霜,为何不是那个无缘的儿子呢? 愧疚与悔恨犹如巨浪袭来,二姨娘悔不当初,可是也已经回不去了,她凝视着女儿白如纸片的小脸,眷恋地抚上去,喃喃地道:“如霜,娘对不起你……” 沈如霜猛地摇头,扑进她的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沈如霜患有心疾,受不得刺激,没过一会儿便哭晕了过去,沈倾城连忙让丫鬟将她扶回去。 二姨娘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以前坚持的信念,如今成了可笑的闹剧,她头脑一片空白,自己这半辈子就活在仇怨里,不愿意走出来,不仅害了自己,还亏待了她唯一的女儿,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她的如霜,本该向沈倾城一样明艳照人,如今也该嫁人生子了吧。 沈倾城朝金锁使了个眼神,“去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金锁小心翼翼地觑了二姨娘一眼,才提着胆子去扶她。 “滚开!你这个蠢东西!若不是你不小心,今天的事情怎么会被人撞见?”那样的话,一切都还不晚,她还可以弥补如霜,让她跟别人一样当大小姐! “姨娘!”金锁委屈极了,她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她没做过这样的事,自然会害怕,才会漏了破绽,她也不想的啊! 二姨娘不用她扶,忽然全身又有了力量,她站起身直愣愣地注视着沈倾城,似乎还有着不甘心。 “九王妃,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是,我有一点很怀疑,那番香我是辗转托人才寻到的,就是一般的大夫也没有见过的,你为何一眼就断定我这佛堂有问题?” 沈倾城淡淡一笑,迎视着她的目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能发现你的破绽,并非巧合。[.超多好看小说]首先,我学过医术,自然知道,妇人即便是动了胎气,一定不可能立即致死,沈夫人只是闪了一下,并未真的摔倒,就算她年纪大了,也不该严重到死,当时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已经存了疑问。” 事实上,现代许多妇人四十多岁怀孕生子,只要照顾得当也是可以的,崔氏就算是闪到了,充其量滑胎,就算落下病症,也不可能死得这么快。 二姨娘神色僵了僵,“看来,我真是操之过急。本想着这次机会难得,你们一定会怀疑到三姨娘,毕竟她有儿子,如果崔氏生不了儿子,最大的受益者会是她。 “不,你说错了。三姨娘若是要害人,她不会让沈夫人死,因为,正室死了,还会有新人进来,那时候,她的威胁不是更大吗?” “所以你才没有怀疑她?” 沈倾城点头,“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三姨娘喜欢口头争锋,她可以跟沈夫人争风吃醋,但不一定会破釜沉舟,因为事情一旦败露,她的下场会很惨,而她舍不得,因为她还有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母亲的总是会为子女考虑。她不只一次看到,霍氏看着沈靖宇时,那样子是幸福满足的,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来的。 “我真是自作聪明!我还道夫人没了儿子,二少爷就会是沈府的继承人,三姨娘也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你们怀疑的对象,我自诩谋划周全,原来不过是如此!” 沈倾城暗自皱眉,为什么没有人提到她的孪生哥哥沈倾国呢?难道,他们认为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我不可能只凭这个就认定此事是你做下的。我私下里问过当时在场的人,发现金锁曾靠近沈夫人,这又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沈夫人不常来,金锁是你的丫鬟,你们没有多少交集,她自然犯不着去讨好她。有了这两点发现,我便留了心,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气味,那味道咋闻到像是檀香,但却更浓一些,我说过了,我是学医的,自然比较敏感,当时我便故意喊闷,让人去把窗户打开了。但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必须有足够权威的人来证明,于是,我就请王爷去找傅医正,接下来,我就一直在等他前来,为我们揭开这一个个谜团。” 二姨娘目光呆滞,“嗬嗬,我见有人开窗户,还曾沾沾自喜,番香的剂量我是严格控制的,还想着味道一散,就不会引起你们的怀疑,原来你早胸有成竹了。” 沈倾城笑笑:“做坏事总会留下证据的,你没有立刻让金锁去清理香炉,却趁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过去,这无异于自爆其短,我就更加笃定,这件事一定是你谋划的。” “嗬嗬,傅医正博学,又是制毒高手,任何毒物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二姨娘嘲讽地笑笑,脸上一片灰白,“九王妃,你真是算无疑漏,我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当年谨小慎微的你,竟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了。” 沈倾城抿唇不语,她并非工于心计,而是她多年的法医经验使然,遇到案子的时候总是习惯比别人多个心眼,不动声色,静待时机,以免打草惊蛇,等到真正有了把握,再猛地一击,那时候坏人就避之不及。 “好,我服了,九王妃!”她又转向宋毕简道:“宋大人,事情都是我做的,那番香是我命金锁点的,她其实一点都不知情,希望你们能放过她。” 宋毕简神色有些复杂,他本想着以此事刁难一下沈伯陶,可如今…… “金锁?”沈倾城挑眉,金锁神思恍惚,早已腿软脚软地跌坐在地上,听沈倾城唤她,恍然醒过来,正好听到二姨娘将她撇开的话。 “不,王妃,姨娘说的不对,这些事都是奴婢一人做的!”她霍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决绝地看向沈倾城。“刚才你也亲眼看到我清扫香炉了?我是瞒着二姨娘换的,那被子也是我熏的,跟二姨娘无关!” “金锁,你可知道,若揽下此事,将再无活路,二姨娘与沈夫人有旧怨,或许还会好些,而你是奴身,便是恶奴欺主,罪责更重,或许还将被处以极刑。”沈倾城提醒道。 金锁本能地一缩,眼里闪过惧怕,犹豫片刻欲再开口,二姨娘却抢先道:“金锁,这件事我怎么都撇不了干系,你怎么这么傻?” 金锁不住地摇头:“姨娘,你是好人,要不是你,金锁早就被饿死了,奴婢愿意替您做任何事!” 二姨娘摸着她的头,轻叹一声:“傻孩子,我罪孽深重,也就你一人念我的好。你听我说,我对不起四小姐,你将来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金锁还想劝她,二姨娘的嘴里忽然变了脸色,像是遭受了剧痛。 “姨娘,你别吓奴婢,您怎么了?”金锁慌了,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她只知道,自己的命是姨娘给的。 二姨娘搭上她的手,开始喘起了粗气,沈倾城想让傅严替她解毒,还未开口,二姨娘似乎看懂她的意思,朝她摆手道:“方才我也吸入了番香,剂量跟夫人差不多,她是孕妇体弱,所以早走了一步,我也苟活不了多久了。”沈倾城只好作罢,二姨娘转过头看着金锁,“你年纪还小,好好活着,照顾好四小姐!” “姨娘……”金锁泣不成声,无助地抱着二姨娘,宋毕简见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最近一直没发话的崔老夫人又开口了: “好,沈府真是卧虎藏龙,先有争宠吃醋的三姨娘,又冒出个阴险毒辣的二姨娘,我真是见识了!依老身看,还是云娘性子太过绵软,不然怎么放任这些东西出来蹦跶,孩子没了不说,甚至断送了自己的命!依我看,这样的贱妇,就是死了也该鞭尸,以儆效尤!” “老夫人!”地上的二姨娘忽然猛地颤着身子,惊恐地盯着崔老夫人,像是不敢置信。 沈倾城冷眼旁观,听这语气,二姨娘竟是认识崔老夫人的? 忽然感动手被人捏了捏,她转过脸去,就见冷啸风探着身子过来,她脸一红,想要阻止他的靠近。 “别动,我有话跟你说。”他低声道。 沈倾城立马不动了,任他热热的气息吹在耳际,有些痒痒的。 “这个二姨娘叶氏,之前是崔氏的陪嫁丫鬟!”他的声音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沈倾城却感觉耳边犹如响起一道雷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她惊异地看他,他似乎知道她的想法,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往崔老夫人那边看去。 叶氏是崔氏的陪嫁丫鬟,这意味着什么呢?她脑子里思绪纷杂,却始终转不过弯来。 “崔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叶氏如今是沈府的人,理应由沈府来处置。她命不久矣,不用如此赶尽杀绝吧!”沈伯陶艰难地开口,知道叶氏是害死崔氏的凶手时,他是憎恶的,可此刻看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有那么几分年轻时我见犹怜的样子。那个时候,她虽然是陪嫁丫鬟,却比崔氏善解人意,他甚至想过,崔氏要是有她那样大度就好了。 后来认识洛璃,他更几个女人拿来比较,崔氏善妒,洛璃更是强悍,知道自己已有妻室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去,相较之下,叶氏不抢不争,默默地守着他,他一度以为,她是最懂他心的,却不知,她的心里早已住了一条毒蛇,既咬伤别人,又反噬了自己。 往事不堪回首,却历历在目。他忽然想起一幕,倏地瞪大眼睛。 “叶氏,你说崔氏打掉了你的孩子?可是那日我生辰的事?”他记得,那天晚上他正要歇下,忽然有人拍门,说二姨娘小产了,时间上推断,就是那个时候的事。 二姨娘不知他要说什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不对,那日崔氏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去你那里?” 二姨娘凄凉一笑:“老爷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她是主母,要打掉我的胎,何须自己动手?那天,是她身边的崔嬷嬷来的,一碗汤药就解决了一切,还有比这更方便的吗?” 沈伯陶神色立即肃然起来,要是今天以前,他是不会多想什么的,可是,崔嬷嬷? 他的目光往崔老夫人处一扫,站在崔家众女眷身后的,不正是崔氏的心腹崔嬷嬷吗? 崔老夫人见沈伯陶狠厉地看向她这边,,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不由怒道:“沈大人,我女儿死了,今天老身是来讨公道的,如今案情已经明了,犯妇叶氏犯下滔天大罪,念她不久人世,要你行鞭笞之刑,莫非,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于我?” “崔老夫人真是得理不饶人,还是想要杀人灭口?”沈伯陶忽然笑了,意味有些不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老夫人警戒地看着他,沈伯陶以前在自己面前,不说奴颜婢膝,也是恭敬有加,毕竟,若不是崔家,他沈伯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没什么,伯陶开个玩笑而已!”他忽然敛了笑,转向宋毕简,“宋大人,二姨娘已经认罪,她也活不了多久,沈某从未求过你,今日撇开老脸向你讨个人情,就不要让她过堂了吧?” 宋毕简有些诧异,其实他与沈伯陶并无多大的仇怨,不过是政见上的不同,还有,他觉得沈伯陶这人太过清高,明明背靠着崔家这棵大树,却还要装作一副清高的文人模样,所以两人更是不合。 不过,文人也有相惜的,至少此刻,沈伯陶肯为二姨娘放下身段跟他讨人情,他觉得他起码像个普通人了。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反正事情结果都一样,他通融一下又有何不可的呢? 垂老夫人指使不动沈伯陶,正要让宋毕简出面,却见他也背过身子去,心头大怒。 “好啊,你们一个个罔顾国法,害人性命者竟敢苟活于世,我一定好好向皇后娘娘说道说道,看谁家内宅妇人害死主母,能如此逍遥法外的?” “如此便烦请老夫人向皇后表姐告个罪了!”沈伯陶不再理她,转身就要走,却听金锁一阵哭喊:“姨娘,您怎么了?” 金锁伏在二姨娘身上嚎啕大哭,沈倾城上去切了她的脉,叹口气道:“这毒果然厉害,二姨娘没气了!” 她不动声色,眼角余光却扫向崔老夫人,她似乎松了口气,扶着身边的崔夫人站起身来。 “真是晦气,死了一个又一个,老身年纪大了,受不得这样的打击,先告辞了。”沈伯陶退到一边,崔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沈倾城跟前顿了顿,带了一丝笑意:“九王爷九王妃新婚回门,就发生了这起事,老婆子倚老卖老提醒一句,此处不吉利,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多谢老夫人提醒!”沈倾城欠了欠身,往大门口一指。 崔老夫人没讨到好,悻悻然离去,宋毕简见没自己什么事,对沈伯陶拱了拱手,也随后离去。 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沈倾城让浣纱出去看着,屋里没有多余的人,她连忙探下身去,对傅严道:“傅大人,她还有点气,烦劳您了!” 傅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九王妃,您确定要救她?” 沈倾城忙不迭地点头:“是,二姨娘还不能死,她反正没有多少日子,就让她再多活几天,我想弄明白一件事。” 傅严没有再说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喂进了二姨娘的嘴里,过了片刻,她果然幽幽醒转。 她费力地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看到老爷?她鼻头一酸,忍不住滚下泪来。 沈伯陶心情尤为复杂,沉声道:“叶氏,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真的只是崔氏的陪嫁丫鬟吗?崔家除了让你做妾,可有交代给你别的什么事?” 二姨娘一怔,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 一万一哦,比承诺的一万多出一千字,是我对亲们的奖赏哦,姑娘们,月票30张了,还差20张就可以加更奖励,大家不想梅花多多更文么?快给我动力吧! .. 1心37 小心太后 沈伯陶冷笑一声:“我自诩聪明,识人无数,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叶氏,你以为不说我就看不出吗?” 二姨娘身子轻颤,沈伯陶的眼神凌寒而锐利,像刀子一样地盯着她,她感觉无所遁形,心虚地垂了头。(.无弹窗广告)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重重地叹口气,二姨娘将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我自小被崔府收养的,他们给我饭吃,给我衣穿,不是因为他们心善,而是他们需要人帮他们做事。像我这样被收养的孤女还有许多,他们养大我们,然后送到各府,那些人,大多是他们拉拢或监视的对象。” “这么说,你是来监视我的?”沈伯陶寒森森地道,虽然猜到一些,但从人嘴里亲自听到,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二姨娘沉默了片刻,又道:“我是崔老夫人亲自调-教的,自小跟着小姐,也就是被我害死的夫人崔氏,像是丫鬟又像是小姐,反正小姐要学的我都要学,小姐不会的我也要学。后来,我成了陪嫁丫鬟,崔老夫人给我的命令竟然是,不能让沈府有子嗣,我当时也很诧异,难道连崔府嫁过来的夫人也不能吗?崔老夫人还特意强调,尤其是嫡子,那是绝对不能容的。” “所以,你就处处给沈夫人使绊子,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她打掉了你的孩子,你才蓄意报复的?”沈倾城插嘴道。 二姨娘说多了话,已是十分虚弱,此刻眼中更是滑过一抹痛苦。 “开始的时候,我在夫人身边设了眼线,其实这是崔老夫人安排的,做起来十分顺利。因此,夫人没能怀上子嗣,而我却先有了身子,自从做了娘,我开始对老夫人的话产生了抵触,谁不想延续我的骨血,我也一样,于是,我开始瞒着人养胎,但后来还是被人发现了。(.无弹窗广告)沈府有家训,主母育有嫡长子之前,不能有庶子女出生,于是,我的孩子虽然已经四五个月了,却还是被打掉了,那一刻,我心如刀割,恨不得随他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抽噎起来,失去孩子的苦痛,永远都抹之不去。 “可是你根本没有想到,真正打掉你孩子的人,根本不是崔氏,是不是?”沈伯陶也有些低沉,他们的争斗,杀掉的都是他的孩子啊! 二姨娘痛苦万分,由于激动涌出一口血来,“我不知道崔嬷嬷也是崔老夫人的人,或者说,那个时候,我们身边都是她的眼线。我因为孩子的离去,将所有怨恨都怪到夫人身上,屡次做手脚,反正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我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后来,她大概有所察觉,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清理了个遍,除了她的心腹崔嬷嬷,她跟随她多年,在治家理事上是一把好手,她十分倚重她。 “过了两年,夫人有了身孕,我知道她怀的是女胎,加之原本以为再不可能怀孕的我也有了喜脉,我欣喜若狂,不远再造杀虐,便隐忍着没有动手,之后,二小姐三小姐和如霜相继出生,她们两个是受尽宠爱的嫡女,而我生的却是体弱多病的庶女,我又将夫人恨上了。 “崔老夫人得知我们相继都生了孩子,大发雷霆,不再信任我,幸好我们都生的女儿,才放过了我。可是我自己不能放过自己,不能放过崔氏,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夫人身边的丫鬟又都是忠心的,我怎么样都插手不了她屋里的事,直到年前,她又有了身孕,多年来的积怨一下子涌出来,我不能让她如愿,于是,我便找到了崔老夫人,希望她给我一个机会。[]” “那番香,就是她给你的?”沈倾城忽然道。 二姨娘眼里尽是悔恨,“我的心里只余下仇恨,崔老夫人将番香给我,我们计划得十分周密,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崔氏滑胎,然后丧命,如果不是九王妃心细如发,我想就是衙门的人也难查得出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难道猎物太笨被捕杀,还要怪猎人太狡猾?你这分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沈伯陶讽刺地冷笑,他的枕边人,竟然是如此蛇蝎心肠,她的手中沾满了血腥,一条条沈家的血脉死于她之手,他要如何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二姨娘凄惨一笑:“老爷教训得是,只怕,将来我再无机会听老爷的教导,我只有一个心愿,老爷,如霜是您的亲骨肉,我罪孽深重,还是要厚着脸皮请求老爷,好好善待她,她……太可怜了!” 沈伯陶哼了一声,“既是我的骨肉,我自然知道怎么做,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二姨娘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黯然滑下泪来。 冷啸风心中一动,沈倾城道:“我去看看岳父。” 沈倾城点点头,让墨竹进来推他去见沈伯陶,回来时二姨娘还一动未动,她轻叹口气,二姨娘其实心中很爱他的吧,只有这样,她才会因为当年的孩子将自己的心封锁起来,多年来都逃不开这个枷锁,害了别人,伤了自己,她不由得想起一句经典的台词: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二姨娘,你放心,我会些医术,如霜是我的妹妹,我不会不管她的。”沈倾城终究不喜她这种表情,说出了近似承诺的话。 二姨娘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握她的手,又不敢,忙缩了回去。 “九王妃,谢谢你!”她顿了顿,“小心……太后……” 太后?那位慈眉善目的长者?给她和哥哥取名字的那位贵妇?沈倾城心里一沉:“二姨娘,你是什么意思?” 二姨娘却没有再答话,头一偏,眼睛就闭上了。此时她的脸上一丝郁色皆无,大概是将一切都放下了吧。 沈倾城颓然地放弃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既然让她提防,也一定是有道理的吧。 沈伯陶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说话,沈倾城头一次发现,他的背影看上去竟是如此孤单,什么时候,她对沈伯陶也有了怜惜?大概是身体原主潜意识的父女天性吧。 冷啸风见她来了,无声地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两人静静地等候着。 忽然,那道背影开始耸动起来,沈倾城不由担忧地唤了一声:”爹!” 沈伯陶徐徐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一对,目光中晦涩难辨,似乎还隐隐含着泪光。 沈倾城也看着他,一天时间,他像是老了十多岁,原本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大概失子之痛,远远大于贬官之痛吧。 沈伯陶抬起头来,盯着沈倾城看了有一会儿,却并未说话,像是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沈倾城也不催他,终于,他缓缓开口:”倾城,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你娘的事吧?” 沈倾城轻轻点头,但她知之甚少,目前为止,仅仅知道她娘叫洛璃,出身名门,甚至跟皇后娘娘关系密切,却不知为何做了她眼前这个男人的外室,如今是他的平妻,她却不在了。 她娘还生了她和她的孪生哥哥,她娘死了,那位哥哥不知什么原因被送走。 沈伯陶似乎只是想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继续道:”当年,我认识了你娘,我们一见钟情,那时候我春风得意,年纪轻轻就官居一品,是因为我做事有勇有谋,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成的。 你娘是好人家出身,我不愿意委屈她,就在外面置办了宅子,隐瞒了已有妻室的事。后来有了你,她才知道一切,她一下子性情大变,对我极为冷淡,有时候甚至行踪不定,我一问她就发脾气,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差到了极点。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你和你哥哥出生的时候,不知怎么被当时的皇后娘娘,现在的太后知道了,她说了一句话,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说什么‘这两孩子真漂亮,将来长大了必定是倾国倾城的,不如瞧那小样长的,就叫倾国倾城吧,将来必定迷倒京城无数少男少女。’那样,你们的名字就定了,殊不知,这两个名字却埋下了祸根。那年你们还小,这话传到先帝耳里就变了味,直到大祸临头的时候,我才知道,有人兴起了文字狱,”倾国””倾城”这两个名字,竟成了谋-朝-篡-位的另一个解释,墙倒众人推,朝中许多人眼红我的地位,落井下石,后来还是太后娘娘出面保了我,又有岳父崔尚书替我奔走,才替我翻了案。不过,为了安抚民心,先帝将我贬至五品,一直做到了现在。 从那以后,我便疏远你们兄妹,更是将倾国送得远远的,到如今,我已经整整十年没见过他了。” 沈倾城没想到,当年竟然还有这样一出,不禁有些唏嘘,若不是她身为女儿身,恐怕跟沈倾国的命运一样。 ”岳父的意思是,大舅兄还在某个地方藏着,是不是?”沈倾城心中一跳,那次浣纱瞧见的那人,不就是沈府的老人吗?他的主子会不会就是沈倾国呢? ―――― 还有一更,大概四点半过后送到。 .. 138 幸好,你已嫁已我 两人紧张地看着他,沈伯陶叹口气,陷入了回忆中。[.超多好看小说] ”我祖籍江南杭城,当年出事后,便将你哥哥送回老家去,可是族里听到了风声,知道我被先帝迁怒,生怕受牵连,并不愿意接受倾国,我只好托一个心腹管家照管他,在老家附近起了几间屋子,也不知道,我儿生活得怎么样了。” 杭城?沈家竟然是那里的人?沈倾城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这么说,当时浣纱看到的沈府下人,真的有可能是她哥哥沈倾国身边伺候的? 沈伯陶沉痛地道:”我对不起你们兄妹,更对不起你娘,自从你哥哥被送走以后,她就病倒了,不吃不喝,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一天,我甚至亲眼看着她在我的面前断了气!” 说到这里,他已经哽咽得厉害,洛璃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往事不堪回首,沈伯陶怎么都无法释怀,如今的他看来,就是一个心神俱伤的老人,为他往日做下的事情买单。 沈倾城这样想着,沈伯陶忽然看着他们两人,道:“倾城,你的性子跟你娘极为相似,爹是过来人,真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骗你娘在先,虽然是怕失去她,但终究是骗了。她那个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以至于送了性命,你可不能学她。” 他郑重其事地叮嘱,沈倾城心中冷笑,他说她娘意气用事?难道要知道他家中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飘飘?不,若她是她,也会如此的,他沈伯陶分明就是个花花公子,哄骗了她娘,最后不得不跟了他,最后梦醒情断,悲剧收场。 她不由看向冷啸风,眼里透着嘲讽和坚定,假如他冷啸风有一天也负了她,她当然不会傻傻地去寻死,她一定过得比他更好,然后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在他面前天天晒幸福,耀武扬威,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冷啸风苦笑着捏紧她的手,沈倾城莞尔一笑,她想什么呢?他对她不是极好的么?真是将每个人都阴谋化了。 沈府的丧事办得十分隆重,只是作为家主的沈伯陶迟迟才露面,让一众宾客纳闷不已。 沈倾城和冷啸风没有在沈府过夜,新婚三天不空房,这是规定,沈府死了一个崔氏,又有二姨娘没了,忙得手忙脚乱,两人帮着拾掇好一切,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戌时了。 “对不起,回门遇到这种事。”沈倾城歉意地看冷啸风,别人娘家不都是喜气洋洋地接新郎官么?而他们家竟然…… 唉,不提也罢! 他抬手,沈倾城下意识地一缩,脑袋上又被人一点,冷啸风责备地瞪着她:“你想跟我撇清关系,怕是为时已晚了吧。”说着就抬起手,饿虎扑羊的样子。 沈倾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吐了吐舌头:“我错了,错了,你不要……” 她算是领会到了,每次某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那准会倒霉的。 果然,冷啸风不吃她那一套,捉住她就去呵她痒,沈倾城最怕他这招,忙又叫又笑地左躲右藏。 最终,不知怎么的,两人就滚到床上起来,气氛立时发生了变化。 他凝视着她,目光柔和而又深情,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幸好,你嫁给我了!” 他是说,自己已经嫁给他,就不用为崔氏守孝了吧?按照规制,服丧时间至少得三个月,要是至亲,还得一年以上,他们早已有了事实婚姻,的确是等不了那么久的。 沈倾城腹诽,这厮也忒没道德了吧,现在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柳眉倒竖,谴责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扭他脸颊的软肉:“真该让人看看,他们眼中冷血无情的九王爷到底有多厚脸皮!” 他将她的手捉住,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小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嗯?” 他眉头挑起,唇勾起邪魅的弧度,眼中某种意味分明,像一座大山向她压去。 沈倾城暗惊,心道,今天虽是新婚,可刚才在沈府毕竟发生了那件事,有些事还是挺别扭的。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啸风,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私下里,她一般都不会正经地唤他的名字,温柔的时候是风哥哥,多数时候是风子,气急败坏的时候是疯子,这时候突然喊他名字,他怎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眉头微挑,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这么慎重,你说。” 她咽了咽口水,望着他:“我看爹虽然没提,我想他一定很想把哥哥找回来,我许多年未见他了,要不,你让人去接他回来?” 他神色微变,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可她既然问起,有些事也该透露给她知道一些,免得将来突然砸来,她怎么承受得了? 他吞了吞口水,有些困难地开口:“城城,你知道岳父为何迟迟不接他回来的原因吗?” 她疑惑地看他:“不是因为皇上忌惮吗?可是,如今我爹年岁已大,又只是一个五品官,无权无势,还能对谁造成威胁?” “这你就不明白了,你可知道,当年岳父才高八斗,先皇钦点的状元郎,在整个天元王朝都十分有名,江南出才子,岳父还是个中翘楚,入仕没几年就官运亨通,直至一品大臣,朝中树敌很多,追随者也不少,即便是现如今,敬慕他的人还有许多,而这些人,如今渗透了朝中各个重要之地。” 沈倾城皱眉,“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怕当年的谣言又被翻出来?” 他点点头:“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有的谣言,经过某些人的刻意操纵,它就深入人心了。据说,当年太后的话被人曲解成,沈氏一门不除,国之将倾!” “真是太好笑了!”沈倾城冷笑,不禁佩服那些造谣者,不过舆-论的影响力她也知道,但是故意操纵舆-论的那些人真是可恶。 冷啸风道:“据说当年,先皇请了高人占卜,那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下五千年也能掐指拈算,一日夜观星象,忽然发现皇帝的星宿旁,竟然有一颗星星冉冉升起,越来越亮,大有分庭抗礼之势。先皇大惊,问他要如何化解,那人道,先帝爱才固然好,但一山不容二虎,国之根本动摇不得。 先皇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当时时任辅政大臣的岳父,心中存了疑。他之后又找人测字,测的是沈字,测字大师连连摇头。后来,宫里又出了谣言,说沈家孪生子倾国倾城长大,前途必将不可限量。谣言像疯草一般,越传越像真的了,后来便有了文字狱,先皇终是舍不得人才,于是将岳父从一品降为五品,并下了密旨,务必将沈倾国送走。 沈倾城听得骇然,“如果这是先皇的旨意,那我们一家不是永远都不能团聚了吗?” 他摇头,将她拥入怀中:“你相信我吗?” 她迷茫地看着他,冷啸风叹口气,“有些事不能说得太明,但我可以告诉你,父皇其实很了解岳父,他正有打算起复他,只是还得看他心里向着谁。” 沈倾城更是惊骇不已,他的意思是,“诸皇子夺嫡?” 他沈伯陶一个区区五品官也将卷入这场残酷的争斗中,若是站对了边,他们不仅可以一家团聚,将来升官发财都是有可能的! 他看她反应这么大,不由笑了:“好了,这些都该是男人操心的事,我答应你,一有合适的时机立刻接他回来,今天累了一天快些睡吧。” 她点点头,是有点困了,他不是随便允诺之人,言出必行。想通了这点,她很快就将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沉沉入了梦乡。 这几天,沈倾城有空就往沈府跑,崔氏的丧礼还没完,她得帮着三姨娘张罗一二,虽然她也有些手腕,但毕竟姨娘管家名不正言不顺,沈伯陶也萎靡不振,这几日除了出来跟宾客见见面,整日都躲在自己的书房中,至于沉鱼落雁两个,更是悲痛欲绝,哪还有心理会这些? 几日内,三姨娘都瘦了一大圈,直到崔氏入土为安,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沈倾城感激地道:“倾城,谢谢你!” “姨娘说什么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沈倾城笑笑,日子不长,她跟三姨娘倒真生出一份难得的情谊。 “如果不是你,现在我可能也入土了!”她的目光投向对面一片山坡,那里有一个极小的坟茔,是二姨娘叶氏的,因为她犯了错,没有资格入沈家的坟地,就只能草草掩埋了。 “你知道吗?这么多女眷中,只有你娘入了江南的祖坟,其余人,就是夫人崔氏,也只能葬在这里。”三姨娘幽幽地道。 沈倾城忽然想到,是啊,沈家是江南人氏,死后葬入祖坟才算是体面的,她不由诧异地看向三姨娘,只见她柔柔地对自己一笑,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亲昵地道:“我不过是感叹一下,好了,咱们回去吧。” 不知为何,沈倾城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不过,她对三姨娘印象不错,便没有再追问。 .. 1339 礼物 沈倾城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渐渐地犯困起来。浣纱几个丫头生怕惊扰了她,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小铃铛急急地跑进来,愁眉苦脸的。 ”嘘!王妃睡了,别吵她,这段时间她累坏了。”浣纱悄悄将她拉到一边。 小铃铛连忙捂了嘴,她咋咋呼呼的,多亏王妃性子好,才没挨训。从沈府丧事之后,王妃的确嗜睡了些,她连忙压低声音,小声道:”我知道了,可是浣纱姐姐,爷要穿王妃做的那件春衫,你看怎么办啊?” 浣纱一愣,笑了:”王爷吩咐,你就去找啊。” 小铃铛苦了脸:”可是,爷要去会友,王妃的针线……”她不敢议论主子的女红不好,想着措辞,唉,王妃做的衣裳倒还像那么回事,两个袖子长短有一点差别,但不细看倒没什么,关键是那绣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节约针线,明明绣的是猛虎,怎么看怎么像只猫,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那样子穿出去,别人还不笑她家王妃,王爷也真是的,都不替王妃的名声考虑一下。 ”好了,既然王爷喜欢,你瞎操的什么心啊?”浣纱笑着推她,小铃铛听了,笑了:”我真是笨,好,我听姐姐的。” 冷啸风按时出现在望江楼的时候,众人莫不惊诧了一把。 ”我说哥哥,你家是穷得请不起针线师傅了吗?”雷霆上前盯着他身上的“花猫图”看了半天,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同座的几人也是熟识之人,纷纷上来打趣。 ”去!个人爱好,难道不可以?”他轻捶他两下,倨傲地昂着头,这可是他媳妇亲手做的,虽然绣功不怎么精湛,但这是他最喜欢的衣裳了。 “可以可以!”众人打着哈哈,心里都在揣测,这明显是猛虎图,绣成这样到底是哪位绣娘的主意。 角落里一名紫色蟒袍男子也起身,手中端了杯盏走过来:”九弟来晚了,得先罚酒三杯!” ”大皇兄恕罪,各位恕罪,小弟身体欠佳,滴酒都不能沾的。”他拱了拱手对众人笑着。 大皇子居高临下地站着,眼里露出一抹蔑视之意,撇撇嘴角: ”哟,九弟成亲了就是不一样,怎么,怕不听弟妹的吩咐人家跑了吗?哈哈哈,大家说是不是啊?”大皇子端着杯盏,大有他不喝酒不罢休的架势。 雷霆见状,忙打圆场道:”呵呵,大皇子说得对,咱们九王爷今时不同往日了,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自然不能让咱们九王妃生气,我们也得见谅不是?”一边将椅子撤去一张,将轮椅安放进去。 大皇子望了望他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又瞥了眼跟他亲密说笑的雷霆,目光晦涩难明。 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看着冷啸风道:”对了,后日就是正月十五了,这可是九弟成亲后头一次宫宴,九弟不会再躲在府里了吧?” 冷啸风应了:”那是自然,怎么说都要渐渐太后祖母,我家王妃的名字还是她赐的呢。” “说起弟妹,你们成亲这些天,都没个空闲的时候,你大嫂念叨了好多次,说要请弟妹过府一叙,又听说你岳家事情繁多,这次宫宴可一定要好好让她们妯娌说说话。” “大皇兄说的极是!”冷啸风淡淡点头,又跟其他公子说话。 大皇子目光中露着一丝讥讽,不再发一语,雷霆见场面有些冷场,连忙站出来插科打诨,充分发挥了他花花公子八面玲珑的本事,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 只是隔日,京城百姓们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九王妃看着是个美人,女红却一点都拿不出手。 当事人沈倾城跟个没事人儿一般,她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听见这事傻了眼,但随即就放在一边了。 “王妃,奴婢提醒过了,王爷还是执意要穿那件衣裳!”小铃铛自责地认错,他家王爷不知道怎么想的,难道王妃名声不好,他很高兴吗? “没关系,我女红不好那本就是事实,人家说就让他们说呗!”沈倾城其实也有点郁闷,自己本身就有一次不光彩的经历,这一回蹩脚女红的事,无异于旧疾复发,自己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一个耻辱,不说皇室,就是平民百姓之家,也是不能容许的。 沈倾城不责罚她,小铃铛更觉得自己失责,她是丫鬟,理应事事照顾周全,此时自责得低着头不敢再抬起来。 浣纱走进来,拉了拉小铃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走到沈倾城跟前道:”王妃,后天的宫宴,听说女眷们都会向太后娘娘献礼,您看?” 沈倾城正捧着一本话本随意翻看着,听浣纱的话,微微皱起了秀眉,抬起头来:“一般要送什么礼物?” 浣纱早打听过了:“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个人才艺应有尽有,听说去年大皇子妃亲自上阵表演鼓面上跳舞,极得太后欢心。” 她殷殷地看向沈倾城,她“哦”了一声,眸色淡淡的又开始翻着话本。 小铃铛想补救自己的失误,连忙道:“王妃,大皇子妃去年跳的舞可厉害了,听说一面小小的鼓,她硬是跳了近半个时辰,一次旋转十几圈,竟然都没有跌下来,连太后娘娘都赞,大皇子妃的技艺可谓一绝,无人能敌!” 说到大皇子妃的舞蹈,她的眼睛都放着光,去年她家爷没去赴宴,她只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好想亲眼一睹那样的风姿。 沈倾城瞄了她一眼:“你很喜欢跳舞?” 小铃铛意识到自己不该在九王妃面前说大皇子妃的好,连忙摇头道:“不,奴婢只是替王妃担心,宫宴在即,王妃您也该早些准备,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又不是歌舞伎,为啥要娱乐大众?”她不屑地一撇嘴,懒懒地往榻上一靠。两个丫鬟还在下面等着她发话,若有需要她们做的好去做,可是沈倾城再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话本看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苦笑,王妃不会就这样空着手去赴宴吧? 沈倾城瞥见她们一脸担忧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话本,叹道,“你们放心,我不会空着手去的。” “王妃准备了什么礼物?”两个人眼睛亮晶晶的,没有看见王妃准备啊,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礼物? 沈倾城见她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心中叹气,她哪里准备什么啊? 忽然瞥见手中的话本,她眼睛一亮,拿起在手中扬了扬:“看到了吗?就是这个!” “啊?王妃,这个书摊上到处都是,怎么入得了太后的眼?”小铃铛垮着小脸,浣纱也轻声叹气,她家王妃,真是有点倔! “好了好了,你们放心吧。我这个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沈倾城嘴角勾起神秘的笑,两人不禁隐隐有些期待。 说干就干!沈倾城立即分工:“浣纱,磨墨!小铃铛,去王爷书房里拿些纸来,要最好的雪浪纸……” 一声令下,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忙起来。沈倾城口述,浣纱执笔,小铃铛一边磨着墨,一边帮忙将写好的纸摊开吹干。 “不好,这字大了些,再小一点……对!”沈倾城指挥着,她想,编写四库全书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忽然,浣纱握着笔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雪白的纸上,慢慢地晕染开来。 “啊?怎么会这样?”沈倾城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张已经写满的纸上出现的墨迹,有点懊恼。 浣纱愧疚地站在一旁:“王妃对不起,奴婢不小心……” “行了行了,还是我亲自动手吧!”说着,她将两个丫头赶到一旁,自己动手写起来。 晚上冷啸风进屋的时候,不由惊住了,墨竹在房门外已经将轮椅放进一个小隔间里,他抬脚想走进来,铺了一地的纸张,连只脚都放不下。 “城城,你这是在干嘛?”他看见他的小媳妇正在伏案疾书,听见他的声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道:“那些都已经干了,你来得正好,帮我收起来吧。” 冷啸风诧异地弯下腰,捡起一张张白纸:“真假美猴王、取经女儿国、盘丝洞斗妖……” “呀,你小心些,别给我弄皱了!”沈倾城一下子飞奔过来,小心翼翼地抽走他手中的纸。 “这么宝贝?”冷啸风挑眉:“城城你到底在做什么?”看着手中被抽走的纸张,此时正被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心里有点不爽,难道他堂堂大活人还比不上几张纸? 沈倾城小心翼翼地将写满了字的纸张捡起来一张张叠起,一面指挥他也帮忙,趁空对他眨眨眼:“这是我要送给太后的礼物啊,后天我们可是要赴宴的啊!” 这全都是你写的?”冷啸风不禁咂舌,不敢置信地看看她。 沈倾城皱着眉,挥动着有些酸疼的手臂:“你看我容易吗?写了这么多?”说着她又绽开了笑,讨赏地握住他的手臂:“你说我的礼物好吧?保证没有人听过这些故事,而且还不花什么钱!” 瞧她累成这样,能说不好么?冷啸风不觉有点隐隐期待,到时候太后看见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140 宫宴小插曲1 冷啸风将纸张放在桌上,揽过她,点着她的眉心道:“好,当然好了。我家媳妇辛辛苦苦一个字一个字手书出来的,哪份礼物有这个贵重?” 她莞尔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她知道,太后什么都不缺,金银玉器什么的,在她眼里算得了什么?况且,经过二姨娘的事,她对看着慈眉善目的太后有一点介怀,二姨娘临终前那一句“小心太后”,让她对她再也生不出亲近之感。 所以,她何必去凑趣送些既贵又没什么新意的东西,大皇子妃能献舞,她不愿意出那风头,写几个字没什么的,何况,这些故事从小读到大,她早已能口若悬河地将每一个情节讲出来。 浣纱和小铃铛见冷啸风进来,连忙过来行礼。沈倾城道:“都差不多了,明天装订成书就好,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两人连忙退下,屋里只剩夫妻二人,冷啸风拉着她在床上坐了,又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柔地替她捏着肩:“舒服些了吗?” 她沉浸在松懈的愉悦里,发出舒服的小猫似的哼哼,冷啸风没好气地嗔道:“心意是好,可是这样累坏了有谁能看得见?” “你不是看见了吗?”她故意让他内疚,“你看,为了给你长脸,我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你要怎样报答啊?” “我不是以身相许了吗?”他一边捏一边道,沈倾城皱眉,“以身相许的人不是我吗?” “好吧,我们互相许给对方!”他笑,又替她捏了一阵,沈倾城有点昏昏欲睡了,他抱起她往净房走,“除了我,可没人会心疼!先沐浴放松一下,然后再用晚饭?” 她乖巧地应了声好,笑着往他怀里倒:“你心疼就够了,我还指望谁?” 他失笑,叹气道:“其实,无论我们送什么都一样,或者去不去也一样。(.)” 沈倾城忽而转头看他:“你是什么意思?” “太后最喜欢的皇子只有大皇子一人,其余的人无论怎么表现,都无济于事。”他尽量委婉地提点。 沈倾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太后和皇后都是出自崔家?” 他微微有些惊诧:“你知道?” 她剜他一眼:“我只是不怎么出门,但我有耳朵听,有脑袋想,又不是笨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心情大好,将她搂在怀里,“我没有想到我的王妃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其实,从我开始发病之后,就不怎么去参加宫宴了。” 沈倾城心中一个激灵:“你是说,怕有人……” 他点了点她的唇,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所以,礼物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 她认真地点点头:“你放心吧,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他心情一松,是啊,怎么忘记这个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上至皇族下至贫民窟的饿汉,都是一个狂欢的节日,这一天,男女老幼都可以出门游玩,闺阁女子也不会戴面纱等物,有不少人可以在这一天选到自己的另一半,所以,这一天也是变相的相亲节。 冷啸风指着车窗外对身边的沈倾城道:“那条街叫长乐街,每年灯会十分热闹。” 沈倾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已经有不少小贩将花灯挂了出来,就等着天黑以后大赚一笔,人人脸上洋溢着笑脸,沈倾城不由有些羡慕,曾经她是有机会跟他们一样过这样简单的日子的,可是,还是回到了原点。 他握了她的手,“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去看看?” 她雀跃地看她,想起什么来,眼睛一黯:“可是,你方便吗?” 她看看他的腿,坐轮椅可是寸步难行的。[] “放心,这个场面是一定要去见识见识!”他笃定地点点头,沈倾城不禁有些期待起来,连进宫赴宴的紧张都淡了许多。 进了宫,处处是锦衣华服,众星拱月的贵妇们,沈倾城亲手推着轮椅走,这些贵妇们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倒也乐得自在。 可是,事情往往总是事与愿违,冷啸风虽然不常露面,但那辆轮椅真是太扎眼了,能坐着轮椅来赴宴的,除了传说中的九王爷冷啸风别无他人! “呀,九弟九弟妹,你们可算是来了!”迎面就有一位年轻少妇款款而来,亲亲热热的声音引来了许多人的注视。 “这位是大皇子妃。”冷啸风向沈倾城介绍。 “倾城见过大皇子妃!”她盈盈见了礼,大皇子妃秦湘雨嗔怪地看她一眼,凤眸流转,亲昵地道:“咱们可是妯娌,弟妹该叫嫂子的!你大皇兄可是好生念叨,说咱们九弟妹貌若天仙,比宫里那些人都还要年轻漂亮,我还有些不服,今日才知道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说着又向身旁几位女子笑道:“还不快见过九王妃!” “见过九王妃!”她身后都是与她交好的小姐少妇,沈倾城竟然看见一张熟人脸――秦湘柔。 秦湘柔朝她眨眨眼,好似两人之间并无隔阂,更像是多年不见的闺中好友似的。 沈倾城有些诧异,她眼里的秦湘柔是一个娇蛮目中无人的人,此时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敌意,按理说不应该啊,毕竟,她们两人在喜堂上那场大闹曾经在好一段时间成为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人家既然示好,她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回之以一笑,礼尚往来。那边秦湘雨已经跟冷啸风说了两句话,过来就拉沈倾城:“弟妹咱们待会儿坐一起吧!” “这个,座位怕是早就排好的,您是大嫂,怕是不在一起吧。”沈倾城并不愿意跟她一起。 秦湘雨不由多看她一眼,还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庶女,听说针线活都不会,原来也还懂点礼节的。她绽出一个盈盈的笑意:“长幼有序,但嫡庶也有别啊,若不是殿下排行最大,九弟可是首屈一指的!” 她拍拍沈倾城的手背,倒真像互帮互助的亲妯娌! 沈倾城以为她说笑呢,没想到进入大殿的时候,宫女前来带位,她和冷啸风的座位真的就在大皇子夫妇的下首,她看了眼冷啸风,若真是坐了这里,怕是会引起其他兄弟的不满吧。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皇后驾到!各宫娘娘到!” 司礼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人全部起立,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以皇帝为首,一行雍容华贵的美妇也随着进殿,各自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 皇帝冷步云心情很好,抬手示意大家入座,却见右手边的沈倾城还站着,冷啸风的轮椅也还隔席位有一定距离。 “老九,老九媳妇,为何还不入座!” 冷啸风眸色冷硬,没有答话,可看着心情似乎不好,沈倾城没法,只好大着胆子答道:“回皇上,臣媳不敢坐!” “哦?为何?”冷步云挑眉,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小? 沈倾城低了头,一副诚惶诚恐状:“回皇上,臣媳在家,用餐的时候父母居主位,然后按长幼排位,臣媳年纪小,总是坐末位,今天乍然变换了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规矩跟媳妇的家里是不是一样,因此不敢坐!” 冷步云眸色一沉,果然注意到,排行第九的冷啸风的位置竟然跟大皇子的桌子相邻,以前老九基本不参加宫宴,他倒没有注意,此时听沈倾城说起,他不由皱起眉头。 长幼有序,这是古礼! 他转头问皇后崔氏:“老九的位置是谁安排的?” 崔皇后并不知情,她刚才看到冷啸风坐在那个位置的时候,是不舒服的,此刻也板了脸问身边的李嬷嬷:“九王爷的位置是谁排的。” 李嬷嬷本来就是专门安排的人,此刻见帝后不悦,连忙跪下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九王爷九王妃的位置,是、是大皇子妃提出来的,大皇子妃说,她很是仰慕九王妃,想跟她说说话,就让奴婢腾了位置。” “糊涂!”皇后骂了一声,皇帝已经转向下面的席位,皇子这一边,大皇子居首,老九第二,其他几位皇子排到了后面,有几个面色有点难看,尤其是老八,原本常挂着笑的脸都拉得老长,显然是不高兴的。 “老大媳妇,听说是你要老九两个派的位置?”皇后见皇帝不悦,连忙问。 大皇子妃连忙站起身道:“父皇母后恕罪,是臣媳的错!” 皇后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皇帝接口道:“这样安排是何用意?” 大皇子妃听皇帝问话,更不敢不答:“回父皇,臣媳是想着跟九弟妹投缘,我们妯娌多说说话,九弟是元皇后嫡子,他们做这里也不违背规矩,所以才擅自做了安排。” 皇帝神色稍缓,点头道:“老大媳妇说的也不错,朕竟然没有想到,也罢,今天大家已经就座,老九你们就先坐下,以后依旧按长幼来排就是!” 沈倾城忙谢过,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冷啸风推近到桌子前,自己在一旁坐下,低垂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大皇子妃秦湘雨不甘地坐下,状似无意地往这边扫了一眼,手握成拳,真看不出,她还小看了这个小庶女! .. 第一番较量 沈倾城感到一股灼灼的目光射过来,眼尾一扫,正好瞥见秦湘雨恨恨的目光,让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染上一层狰狞之色。 沈倾城暗道,第一次见面,自己就得罪了这样一尊大神――大皇子妃,背后靠的是皇后太后,又是皇帝的长媳,娘家是安国侯府,她此刻一定恨死自己了,可她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刚才要是她单纯一些,险些就被她给算计了,秦湘雨将她安排到她的旁边,怎么可能是好心?看看下面那几个皇子的黑脸,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秦湘雨真将自己当做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 她沈倾城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湘雨这一招挑拨离间使得好,如果她沈倾城按照她的安排坐下,一下子就得罪其他几位皇子,可若是不坐,就会得罪大皇子,几位皇子和大皇子一个人相比,还有什么犹豫的呢?就算自己装傻坐下,他大皇子夫妇也不会真当冷啸风是亲兄弟,因为,大皇子的生母是崔皇后,冷啸风的生母是元皇后,他跟冷啸风就是表面上装得再融洽,也注定水火不容。 权衡之下,她故作无知地站着,虽然显得有点傻傻的,但是,这会儿,其他几个皇子看着自己这无奈的样子,即便不高兴,也能谅解的。而且对于大皇子妃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也是看在眼里的。 冷啸风面上淡淡的,伸手在桌案下握住她的小手,沈倾城感到他手心的火热,不动声色地回握回去。他此时不好出面,她理解的。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结束,让她可以和他以正常的面目示人。 两人相对而视,无声胜有声。 “皇上,筵席之前,是不是先娱乐助兴,待会儿胃口也好些?”太后开口道。 皇帝冷步云颔首道:“母后说的极是!” 皇后忙朝身边的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合掌击了两下,立即有一群穿着艳丽的舞姬旋身进来,体态轻盈婀娜,场中响起悠扬的乐声。 宴席尚未开始,气氛就开始热烈起来,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太后是极喜欢歌舞的,她的宫里伺候专门养着一批善舞的宫女,此刻看得眉开眼笑。 沈倾城是头一次亲眼见着真正的宫廷舞蹈,美轮美奂的大殿,精心装扮的舞姬们,轻纱罩身,曲线毕露,跟现代那些袒胸露乳甚至更惑人心。环视一圈,场中众人,几乎都将视线黏在她们身上了,不禁心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的实在对极了。 不过,她家那位似乎定力特别好,不仅目不斜视,脸上的冰冷都未褪去分毫,沈倾城悄悄捉了他的手,轻声道:“喂,快看美女啊!” 大手惩罚性地在她手心挠了下,低沉的声音响起:“想看我的笑话?胆子见长,嗯?” 沈倾城听出他的警告意味,连忙悄悄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殿内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沈倾城抬头一看,原来舞姬们献舞结束,她连忙悄悄缩回手,正襟危坐。 崔皇后对太后道:“母后,知道您喜好,不少小姐们也准备了节目,您今晚可以一饱眼福了!” 太后兴致勃勃地看她:“哦,你又替哀家张罗了好节目?” 崔皇后吃吃地笑道:“不是臣媳张罗,实在是大家想着母后您,想在您面前露一手呢!”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后此刻是真正的眉开眼笑,皇后每年都为她准备节目,孝心可嘉,想当初她力排众议,立崔氏女为后果然是值得的。 接下来小姐们载歌载舞,比舞姬们更甚一筹,太后赞不绝口,场中有女儿表演的大臣们与有荣焉。今日在太后面前献艺,这可是极高的规格,若是被那位皇子看上,就等于是为将来的荣华铺路了。 “皇后果然别出心裁,每年的节目都不一样!”太后看完还意犹未尽,对皇后好一番夸赞,又对戏谑地看着皇帝冷步云道:“皇上啊,哀家替你选的皇后可还如意?” 冷步云忙道:“母后眼光极好,选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皇后端庄贤惠,孝顺母后,让朕少操了不少的心!” “哈哈哈,”太后大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母后!”皇后娇声撒娇,太后睨了她一眼,“哟,还不好意思了!” “母后!”皇后满面含春,扫了眼殿下,下面还有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看着,连忙端正了神色,恢复了母仪天下的姿态,对太后道:“母后,臣媳还准备了压轴的节目,您可有兴趣?” “哦,什么节目?”太后又来了兴致。 皇后含笑看向殿下,“老大媳妇,还不快将你的节目拿出来?” 大皇子妃起身,走到诸人面前,盈盈下拜,柔声道:“湘雨恭祝太后祖母,父皇母后,以及各位娘娘福寿安康!献丑了!” “好了好了,快别那么多虚礼,老婆子我都等不及了!”太后催促道。 大皇子妃笑意盈盈,目光一扫,便有几名宫女抬着一面鼓进来。 沈倾城知道她要表演的节目定然很不一般,可是亲眼见到,还是有些惊艳。 大皇子妃对太后欠身道:“皇祖母,孙媳今年依旧表演鼓面舞,不过跟去年的略有不同,希望皇祖母不会失望!” 太后看了眼那面鼓,“这鼓比去年的小上了许多吧?” “正是,孙媳练习了一年,希望能博皇祖母一笑。” “快快,我的好孙媳!”太后抚掌而笑。 秦湘雨由宫女扶着,上了鼓面,众人都提着一口气,沈倾城也禁不住替她担心,那鼓小小的,有点类似于前世大爷大妈们敲的腰鼓,好像还要更小一点,在上面站稳都成问题,不知道秦湘雨要如何在上面跳舞。 宫廷乐师奏起了柔缓的音乐,节奏缓慢而明晰,犹如一条潺潺的小溪,溪水徐徐流淌,流进每个人的心田。 秦湘雨单足而立,娴熟地摆出一个嫦娥奔月的体态,曲线毕现,她今晚穿的是刻意准备的霓裳羽衣,可知她为这一刻下了多少工夫。 满座皆惊,众人都提着心,生怕她从鼓上跌下来,虽不至于摔伤,但以皇子妃之尊,自然是极为不妥的。 秦湘雨功底十分扎实,和着乐声,手臂、腰肢柔软地摆动,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流畅自然,众人渐渐从担心变成欣赏,甚至有人微眯了眼睛,手指在桌上敲击起节拍来。 忽然,她一个翻转,身子在空中旋转起来,而后轻轻地落在鼓面上,然后一次次旋转,众人也跟着提着心,她却如履平地,丝毫没有慌乱。 最后,音乐进入尾声,秦湘雨柔软的身子弯成了三百六十度,形成一个圆月的形状,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圆月,今晚可不就是月圆之夜么?花好月圆,妙,太妙了!”太后带头鼓掌,殿内响起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大皇子妃下了鼓面,施施然向太后行了礼:“孙媳多谢皇祖母夸赞!” “来人,赏,重重有赏!”太后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有宫女捧着托盘过来,秦湘雨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竟然是太后最喜欢的一尊玉佛,成色极佳,她连忙谢恩。 太后心情极好,对皇帝道:“这个元宵节过得真有意思。现在哀家胃口大开,等会怕是能吃下一头牛啊!” 大皇子妃掩面笑道:“皇祖母,孙媳有个提议,保管您更乐!” 太后眼角一挑:“你这个小精怪,莫非还有什么藏着掖着,还不一股脑都露出来,存心吊着哀家是不?” “皇祖母,孙媳哪里敢啊?”大皇子妃娇声道,转而看向沈倾城这边,意味深长地一笑,“孙媳是听说,九弟妹在京城可是声名鹊起,想必也是厉害了得,今晚孙媳和九弟妹一起献艺,岂不是凑个好事成双更美?” 太后眯缝着眼向沈倾城那边扫去,笑意淡了些:“好事成双,这倒是个好彩头。九孙媳,你可有给哀家备见面礼啊?” 沈倾城早在大皇子妃从鼓面上下来,似有似无地向自己这边扫过来一眼的时候,心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这是明明白白的挑衅,从今晚开始,大皇子和他们九王府,原本汹涌的暗潮就会摆到明面上来了。 此刻,她算是将秦湘雨看了个透彻,不由冷冷一笑。 她徐徐起身,朝太后拜了一拜,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孙媳倾城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皇后请安,给各宫娘娘请安,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笑口常开,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因为她表情一向比较冷,此刻笑容满面却恰到好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相对于秦湘雨有些近乎谄媚的笑,她更显高贵一些,太后有些恍惚,要不是知道这个九王妃本是个小庶女,她定会以为时哪家的名门闺秀。 沈倾城的表现可谓是无懈可击,太后笑吟吟地抬手虚扶了下,皇后出声道:“本宫听说老九媳妇贤惠至极,原本不会女红,如今为了老九,可是下了狠功夫学,把个老九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可是真的?” 来了来了!沈倾城就知道,自己女红不好的事在这个时代就是奇耻大辱,总有一天被人端上台面来说。一时间,所有人都注视着她,跟看秦湘雨不同,此刻众人的目光大多是鄙夷不屑的。 ―――― 大概中午一点过后会送上第二更,看冷美人沈倾城如何与敌人打擂台,敌人十分强大,夫妻俩双剑合璧,战况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再次呼唤月票,呜呜,捂脸遁走~ .. 14城2 倾城献舞 不过,沈倾城脸皮的厚度显然是众人没有预料到的,面对如此灼灼的目光,她气定神闲,反而扬起了小脸,不知道真是脸皮厚,还是真的无知。[] 作为一个守旧的古人,永远也不知道新时代女性的思想,他们的观念至少隔着上千年。 沈倾城依然一脸笑意,望向主位: “回皇后娘娘,倾城手艺拙劣,又忙着准备更重要的事情,所以……” 她顿了顿,皇后嘴角玩味地翘起:“更重要的事,本宫先猜一猜,莫非是老九媳妇也知道太后素来喜爱才艺,你也备了礼物?” 沈倾城面色略显羞赧:“倾城早就听说大皇子妃武艺超群,怎敢与之争锋,倾城的想法很简单,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我只是准备了一些小册子,里面是一些小故事,希望能博太后一笑。” 皇后的嘴角弯得更高了,转向太后:“母后,这多少是老九媳妇的一番心意,您看?” 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兴致缺缺地点点头:“嗯,那就呈上来吧。” 沈倾城清脆地应声道:“是!”便转身走到席位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册子,交给宫女呈了上去。 “母后,您要看看吗?”皇后看着那一叠装订好的册子,白纸黑字,除此毫无特色,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大皇子妃秦湘雨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侧头问一旁的临席的冷啸风:“九弟,莫非你们王府缺钱?早说你大皇兄一定会帮你一把的。” 冷啸风根本没有看她,也懒得答她,秦湘雨气结,她没料到冷啸风连这点脸面都不给她了,脸涨得通红,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沈倾城早知道众人的反应是这样,也不生气,走到宫女跟前,拿过一本册子。 “太后,这些册子其实是孙媳听来的一些故事,大致讲的是唐僧为了取到真经,排除万难,路上遇到九九八十一难,在三个徒弟的帮助下,斩妖除魔,终于成功取到真经的故事。” “哦?你小小年纪,竟然知道这样的事?”太后有了一点兴趣,抬眼看她。 沈倾城笑笑道:“要是太后不信,倾城给太后念一小段?” 太后点头,沈倾城拿起手中的册子,娓娓念起来:“……” “好,想不到这故事如此有趣,与市井上的那些粗俗之物相比,的确富含佛理。”太后情不自禁地赞道,“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沈倾城有拿过一本,亲手递过去,“《盘丝洞降妖》?这个名字倒挺有趣!盘丝洞,里面住着什么样的妖怪啊?” “太后睿智,盘丝洞里住的是一群蜘蛛精,她们肚脐上能喷出独特的蛛丝,人一缠上就再也挣不脱。太后以后要是乏了,让人念给您听听,或许能解解乏,偶尔失眠也可以听听,说不定有助于睡眠呢。” “照你这样说,你这个什么西游记,岂不是万灵丹了不成?”太后心情好,开起玩笑来。 “多谢太后夸赞!”沈倾城毫不客气地谢恩。太后指着她哈哈笑起来,对皇后道:“她倒是一点都不拘束!” 皇后干干地陪笑着,不由得多看了眼沈倾城,她怎么就没觉得有多有趣? “九弟妹,你就这几本小册子不过是开胃小菜,众所周知,皇祖母最爱有才艺的女子,总还得让皇祖母解解闷高兴高兴才是!” 沈倾城有些不耐烦地看她,这秦湘雨是非要找她的茬了? 太后听秦湘雨的话,倒是眼前一亮:“你大皇嫂说得对,不论好坏,只论心意,九孙媳你说呢?” 沈倾城有一种想要将秦湘雨扔出去的冲动,可她是太后皇后的眼珠子,她什么也不能做,此时心头如咽下了一只苍蝇一般。 想临阵脱逃是不可能了,她根本没有准备过,又要如何才能过关?弹琴她倒是会,可许久没摸过了,难免生疏。唱歌也行,但没有乐队伴奏,也会逊色不少。她蹙着眉,瞥过秦湘雨的脸,忽然灵机一动。 “启禀太后,倾城想借方才大皇子妃的鼓一用。” 太后一愣:“你也要跳鼓面舞?” 沈倾城摇头:“倾城没有大皇子妃那样扎实的功底,不敢献丑,只是想起之前曾经见过民间有一种表演形式,倾城没有学过,但之前也没有准备别的,大皇子妃盛情难却,今日只好献丑了。” “无妨,不过是娱乐罢了!”太后不抱什么希望,皇后也插嘴道:“老九媳妇,可还需要乐师协助?” 沈倾城摇摇头,乐师根本不了解,帮忙也只能是帮倒忙。 秦湘雨依然噙着笑,亲自将那面鼓送了过来。 “九弟妹,我拭目以待啊!”她倾倾嘴角,讽刺一笑。 沈倾城欠身接过小鼓,鼓身上正好套了丝带,她勾唇一笑,正合心意。 天后看她盯着鼓看,也露出一丝期待,沈倾城将鼓挂在脖子上,又问宫女要了两根木棒,用绸布裹了,试了几下音,向主位上行了一礼。 开头是一段节奏感十足密集的鼓点,而后轻展手臂,摆动,随着身体旋转,鎚击在鼓面,“咚咚呛——咚咚呛——”动作一气合成,旋律轻盈明快,很快将人带进一个新的氛围之中。 美人打鼓,另有一番神韵,只见她抬手之间,身轻似燕,鼓响之时又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足尖轻点,开始舞起来。 一段鼓点之后,沈倾城轻启朱唇,一边舞一边随着节拍起唱: “天多高路多长心有多大, 千江水千江月何处是家? 朝为露暮为雨若即若离, 冷的风暖的风付之潮汐。 伊人不相见,明月空流连, 长相守长相思, 伊人不在时,惷光为谁痴, 姗姗来迟……” 这是她一直很喜欢的电视剧《大长今》主题曲,配上朝鲜族花鼓舞,正是完美的结合,旋律简单,节奏明快,朗朗上口。 “这是什么舞蹈?从来都没有见过!”淑妃头一个惊讶地开口,对着旁边一位嫔妃小声说着。 “是啊,动作流畅,本来简单的击鼓,竟然也能跟舞蹈结合,九王妃真是太谦虚了,还说没有准备,这要是真准备好,怕是无人能及啊!”贤妃跟淑妃交好,顺着她的话道。 “是啊,想不到九王妃嗓子也不错!” …… 皇后就隔着一个位置,自然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中不甘,可又无可奈何,是她们婆媳俩一唱一和,硬激着人家上场,现在连太后都看得直了眼,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 沈倾城一边击鼓一边舞蹈,众人兴趣正浓,她一个优雅的旋身,缓缓屈膝,用力一击鼓,戛然而止。 全场哗然,太后高兴得合不拢嘴,招手让沈倾城上前。沈倾城取下鼓交给宫女,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女将军一样,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过去。 “太后恕罪,倾城献丑了!” “还恕什么罪啊?你这孩子,真是哀家的解语花啊!”太后笑吟吟地从头上拔下一枝金步摇,插在沈倾城的鬓旁,端详了片刻道:“果然是年轻好啊,比哀家当年更甚一筹!” 皇后心中更是酸得厉害,她知道那枝步摇的来历,据说是当年她封后的时候,先皇亲手为她插上的,不说它价值几何,单它的意义就很非凡。这么多年,她也想拥有那么一枝,可连开口都不敢,太后竟然大方地说送人就送人,还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倾城回到座位上,冷啸风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今日是作对了。她就怕自己太过刚直行差踏错给他带来麻烦,从他的表情来看,自己似乎表现很好。 太后看够了表演,也收了众人送的礼物,便宣布筵席开始。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司膳太监和宫女鱼贯而入,将一份份华美别致的菜式摆上了每个席位。 大皇子端起酒盏,朝上位举杯,朗声道:“父皇,这杯酒儿臣敬您,祝愿我天元帝国永世繁荣昌盛,父皇母后万寿无疆!” 皇帝冷步云先前看着两个儿媳上台献艺,微微有些不悦,他看得出,老九媳妇分明是不愿意出风头的,因为大皇子妃有意相激才上了台,虽说表现可圈可点,但老大媳妇的做法让他有点不高兴。 此时大皇子敬酒,他感到好了些。无论别的什么,这个儿子还是很出色的,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好好,老大这话甚合朕意,不过万寿无疆不敢,希望我天元王朝繁荣昌盛吧!” 众臣齐呼:“吾皇万岁万万岁!我朝永世繁荣昌盛!” 大皇子又向太后道:“孙儿祝皇祖母青春永驻!” 崔太后慈祥地点头,饮下杯中酒,皇后笑道:“母后果然厉害,这酒媳妇喝着都有些辛辣,您果然是宝刀未老啊!” 太后眉开眼笑,大皇子又道:“母后也一样,儿子敬你!” 大殿上一派母慈子孝,几人俨然一家人,其余人似乎都成了陪衬。皇帝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众皇子群臣们敬酒,也都一一应了,他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冷啸风那一桌,这个儿子,以前没有参加宫宴倒没发现,此刻看来,他似乎一个局外人,连他的王妃都意思意思地带了丝笑意,可他一脸寒霜,像是谁欠了他多少似的。 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手不禁握紧了拳,长长的护甲掐得肉生疼,她却全然不觉。心头愤愤地想,那个女人为何还阴魂不散,她的儿子,就算是病得要死,皇上还是会关注他。她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她? ———— 美妞们,明天会万更哦,给梅花加油啊! .. 143 还我一个健康个的夫君 “老九,你几年来头一次进宫赴宴,也该给你父皇表示一下吧?”皇后灿烂地笑着,眼神却像钩子一样锐利。(.好看的小说) 冷啸风这才抬起头,隔了一会儿才道:“回皇后娘娘,我不善饮酒,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病了,怕扫了父皇的兴,所以……” 冷步云心头一震,原来他是怕自己担心?想到这里,他不由心中揪疼,复杂地看向他道:“怎么会呢?老九今晚能来,父皇很高兴!” 冷啸风眼里的寒意终于散尽,做感动状,转脸对沈倾城道:“快,我要给父皇倒酒!”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桌上的酒,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沈倾城明白他的意思,亲自推着他到了皇帝的案前,沈倾城将酒壶递给他,冷啸风亲手将冷步云的酒盏斟满,有些局促地双手举到他面前:“父皇,儿臣不孝,这杯酒敬您,祝父皇平安康健!” 冷步云笑意加深,欣慰地接下酒盏,老九一向不假辞色,能说这几句话实属不易,自从他发病后,有多久没见他这般说话了?此刻真正的父慈子孝,令他又想起当年他坐在自己膝头撒娇,他母后总是温柔地斥责他几句,他躲在他怀里低低地笑,他多年来盼的不正是这个吗? 大皇子见几人和睦的姿态,起哄道:“老九,你这心意不够吧,既然敬酒,自己也该饮些才是,就算你身子不适,沾下唇也可见诚意啊!”说着招手唤来一名宫女,“将九王爷和九王妃的酒杯送过去!” 沈倾城忙摆手:“父皇,王爷他不善饮酒,要不让他以茶代酒可好,不然恐怕……” “九弟妹,这可是向父皇敬酒,再说,前天老九还跟我对酌,怎么不见有事?”大皇子见沈倾城屡次插嘴,脸色沉了下来,他还不信了,他堂堂长子嫡孙,连一个弟弟都安排不动了。 “还不快送过去!”他朝那名宫女吼。 不容沈倾城拒绝,大皇子坚持让宫女将酒送了过去。 沈倾城急了,不愿伸手去接,求救地看向皇帝。 皇帝冷步云此刻眼神微眯,似有似无地扫了大皇子一眼,没有说话。 冷啸风倒是主动接过来,递了一杯给她道:“倾城,既然大皇兄盛情难却,我们也不好推辞,再说是向父皇敬酒,别说是酒,就是毒药我也是喝得下的!” 沈倾城皱着眉,伸过手去,大概是过于紧张,手一抖,酒洒了大半。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举起杯面向皇帝:“父皇,王爷他身子弱,这杯酒臣媳替他饮下可好?” 皇帝冷步云欣慰地看着她,这个儿媳,不仅长相极美,对老九真是没话说,虽然当初她弄出逃婚的闹剧,摆明是不愿意的,但一旦跟了老九,却是处处护着,他心中喟叹,沈伯陶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倾城别动!”冷啸风忽然大喊一声,皇帝冷步云眉头一皱,看向儿子。 沈倾城不明所以,酒杯已经送到唇边,因他这一声喊,全洒了出来,不由责怪地瞪他一眼。 “你干什么?这是向父皇敬酒呢!”沈倾城小声道。“这不是你坚持的吗?” 话音未落,冷啸风眼疾手快地抓过她的手腕,眸色渐渐变深,转头看向皇帝,沉声道:“父皇能给儿臣解释一下吗?为何这酒会有毒?” 他声音拔高,期间的怒意喷涌而出,众人立时像炸开的锅一般,纷纷看向沈倾城的手。 皇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神一震,噌地一下站起来。 他凑近了些看,只见沈倾城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此刻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色泽,暗淡无光,明显有些发黑。 “父皇,我的王妃手中这枚银戒你还认得吧?可是你送给母后的!”冷啸风目光冷冷地盯着冷步云,“银戒刚才好好的,此刻变了色,您说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大殿上有人要害我们夫妻?” 皇帝大骇,好好的宴会竟然弄成这样,这枚戒指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是老九满月的时候,他送给元皇后萧氏的,他还诧异,她为何不选金不选银,萧氏当时笑着说:“金饰太俗气,还是银的朴实无华,更真实些。” 她就是那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冷步云心中感叹。 “来人,快宣太医!”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银戒变色,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通常都是因为…… 太医很快就来了,仔细查看沈倾城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急忙道:“请九王妃赶紧取下戒指,不然毒气传入皮肤,可就不好了!” “毒气?”冷啸风大惊,“你说我的王妃中了毒?你快给本王说清楚!” 冷啸风几乎是咆哮着的,太医倾着身,他正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要不是坐在轮椅上,他能将他提起来。 “咳咳!”太医喉咙口发紧,说不出话来。 “老九,你先放开他!”皇帝连忙道,“宋太医,即刻为九王妃诊治,是什么毒,速速查清楚!不然,朕绝不饶你!” 冷啸风刚刚将他放下,此刻又听皇帝勃然大怒,宋太医险些跌在地上,连忙上前就要去帮忙除掉沈倾城手上的戒指。 沈倾城缩回了手:“宋太医请慢,我也是学过医术的,这戒指眼色不很深,可见毒性不强,先请你查清此毒的来历,不然,戒指除下来,说不定某些证据就没有了。” 宋太医焦急不已,姑奶奶,您可是堂堂王妃,就算是毒性不强,也不敢让你戴着啊。可是,沈倾城就是不动,他也不好上来强拉,于是看向她中指上戴着的戒指,上面还闪着盈盈的水珠,惊道:“王妃戒指上沾的是什么?” “你说呢?”她扬扬手,手中的酒盏还未放下,宋太医立即道:“请九王妃让微臣查验一下您的酒盏可好?” 沈倾城点头递了过去,宋太医恭敬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取出银针,其实,银子对某些物质都有一定的反应,他此时查验,不过是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测罢了。 宋太医将银针探进酒盏里,附近几人都凑过脸来,离得较远的看不见这边的情形,却都竖起耳朵听动静,宫宴上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还真是有些新鲜。 宋太医取出银针,放在鼻端嗅了嗅,举高,向皇帝行了礼道:“回皇上,九王妃是中毒了,是一种名叫‘朱心砂’的毒药。” “朱心砂?”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有惊讶的,有惊恐的,因为这个名字,很多年以前是听说过的。 “朱心砂,又名‘诛心砂’,无色有一丝细微的香味,是一种慢性毒药,少量对身体影响不大,但若长期服用,轻则神智不轻,重则成为失心疯!” 宋太医一席话,殿内立马炸开了锅。 “当年元皇后宫里不是搜出‘诛心砂’吗?怎么又出现了?”年长的大臣知道一些事,脱口而出。 “元皇后都入土多少年了,难不成从坟里跳出来下毒?看来当年的是并非是她做的,而是另有其人啊!”有人分析道。 皇帝的脸色已然发紫,当年的旧事被勾起,如今再被翻出来,所谓的铁证在此刻这枚小小的戒指上,显得如此讽刺。 “老九媳妇,能不能把这枚戒指还给朕?”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超多好看小说] 沈倾城有点为难:“可是……王爷,这不是母后的遗物吗?” 冷啸风只是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一丝受伤的神情,转向皇帝道:“请恕儿臣不能,母后遗言,她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她的儿媳,不能转给他人,尤其是宫里的人。” 皇帝刚才还有些希冀,此时眼神灰了,跌坐回去。 “皇上,我的王妃中了毒,您是否打算就让她这样站着?”冷啸风冷冷地睨着他,目光中又笼上一层寒意。 皇帝恍然,她怎么还忘了,沈倾城手中还戴着那枚银戒指,他没有勇气看过去,那已经灰黑的戒面似乎闪着灼灼的光芒,要刺穿他的眼。 “老九媳妇,把戒指除下来吧,父皇一定给你讨一个公道。”他别开眼,声音有些无力。 沈倾城微微垂眼,“皇上,倾城认为,不是替臣媳讨公道,而是要替王爷讨一个公道!” 皇帝愕然,看了眼面色沉静,眼里燃着怒火的儿子,连忙转开视线:“这话从何说起?” 沈倾城屈身道:“臣媳心中有一个疑问,一直困扰着,今晚的事情让我忽然茅塞顿开。臣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印证一下,请父皇恩准!” 她说得如此慎重,又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皇帝还有什么是不能允的呢?他隐隐有些期待,是不是有些事情,因为这个刚娶进门的儿媳就不一样了呢? 得到皇帝首肯,沈倾城再无担忧,对宋太医道:“您刚才还忘了检查皇上和王爷手中那一杯酒。” 宋太医扶额,他怎么粗心到如此地步,既然王妃中毒了,王爷也很有可能啊! 他真的吓出汗来了,连忙分别取了银针往另外两杯酒中探去,时间仿佛静止了,原本的喧哗都远去,众人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良久,银针毫无变色,宋太医松了一口气,颔首行礼:“回皇上,九王爷,九王妃,只有九王妃的盏中有毒,皇上和九王爷的均无。” 皇帝松口气,看来事情并非他想的那般,可是事情也十分蹊跷,沈倾城之前从来没有参加过宫宴,有谁想要害她? 沈倾城可不这样想,她看着宋太医道:“既然宋太医知晓这种‘诛心砂’的毒性,倾城想问问,中此毒可会引起人发狂,甚至做一些自残或者伤害别人的症状?” 宋太医惊愕得张大嘴:“王妃此前中过此毒?” 沈倾城从他的表情已经得到证实,她直直地看着他:“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还有,可会造成腿脚酸软无力,行动不便?” 宋太医此时已经不是惊愕可以形容,他怔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让他猛地回过神来。 从来不知一个女子的眼神这般凌厉,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迫人气势,宋太医感叹,这女子生来就是做人上人的,再不敢怠慢,一一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回九王妃,您说的症状,那都是中毒时间很久的表现了,微臣刚刚说过,中此毒可引发失心疯,自然行为意识都不受自己支配,病人会十分痛苦,砸东西,伤人,都属正常现象,有时候梦中也会突然发狂。这之后,因为病人体力消耗过多,腿脚酸软是难免的,十天半个月不能行走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半个月后再中毒呢?是不是又会继续发狂?病人可会因此失去行走能力,永远不能走路?”沈倾城有些激动,宋太医吓得退后一步,稳住身子,才连连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倾城!”冷啸风拉住她的手,摇摇头安抚她:“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你没事?你没事现在能坐在轮椅上吗?去到哪儿都要忍受别人的白眼?我是你的妻子,可以忍受你的病痛,但我忍受不了别人看你的眼光!”她忽然落下泪来,脸颊通红,显然已经拼命抑制了情绪。 皇帝终于明白她要说什么,大惊:“老九媳妇,你想说,老九也中了那‘诛心砂’?” “回父皇,臣媳正有此怀疑!”沈倾城的神色变得肃穆深沉,“臣媳曾听王爷提过,他小时候回京之后,虽然住在宫外的时间较多,但每隔几日就会进宫,先前还没什么,一段时间后,回到家就总是做噩梦,有时候还会砸东西。到后来,他就觉得腿脚没有力气。直到近几年几乎完全不能行走,只有在江南的时候,得了一名王姓大夫的专门护理,有几日能行走,可回京之后又固态重萌。” 皇帝想到那日他到九王府去,这个儿子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迎接他,可是额头都在冒汗,他撑得该有多么辛苦,原来他是拼命想让自己看见他好的一面。 “你刚刚说的王大夫,为何不请他回京城来?”他忽然想起沈倾城提到过这个名字,问冷啸风。 冷啸风神情淡淡的,“这个问题,儿臣正想问父皇您讨人情。那个王大夫,据说以前做过太医,后来出了事故,十几年前被赶出了太医院。” “王姓的太医?”皇帝回忆着,一旁的皇后却吓得白了脸,连忙将头垂得更深,就连一直端坐着的太后,脸色也有些发白。 沈倾城心中有了成算,再次道:“父皇,王大夫正是倾城的师父,当时王爷前往寻医,我在一旁正好看见他发病,情况十分凶险,后来虽有了好转,但回京之后又有反复的趋势。想请宋太医再替他诊治一下可好?” 皇帝怎么可能不应,连忙命宋太医替冷啸风诊治,宋太医先是切脉,再详细检查了一遍,回道:“回皇上,九王爷所中的确是酒中的诛心砂,毒虽然不甚深,但从九王爷发病的状态和不能行走来看,应该有很多年了。” “可还有治愈的可能?”皇帝如今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宋太医微微昂起头:“若说其他的毒,微臣尚无把握,但九王爷的,微臣还有五分把握。” 皇帝大喜,“好,宋爱卿,从明天开始,你就住到九王府去,务必将九王爷的毒素全部清除!” “微臣遵旨!” 皇帝心中一轻,沈倾城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皇上,请恕臣媳顾不得那么多,替我家王爷查出凶手,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夫君!” 她这一跪,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殿内众人的神色又是一变。 “九王妃真是一个性情中人,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当然,您可是没看见,半年前她一把扯下盖头的决绝样子,跟今天一模一样。” “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家儿子被人害成这样,你能忍得住?” 皇帝没心情去听那些闲言碎语,他此刻脑中唯一一个念头就是,他的儿子被人陷害下毒了! “老大!”皇帝沉声唤道,大皇子夫妇从那杯毒酒被发现时就心慌不已,现在听皇帝一声喊,颤抖得厉害,脸色已经发白,强自镇定地勉强起身。 “父皇有何吩咐?”大皇子小心地装傻。 “混账东西!这酒是你吩咐人送来的?还给朕打马虎眼?”皇帝怒极,近身操起自己的酒盏就扔出去,大皇子的席位离他最近,皇帝年轻时也是善骑射的,这一砸就正中目标,大皇子额头立即溅出血来,杯盏应声落地,碎成一片一片。 大皇子知道遮掩不住,慌忙跪地求饶:“父皇息怒,儿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臣是吩咐人送酒过去,可酒时候早已斟好的,那宫女也不是儿臣安排的,请父皇明察!” 皇帝更怒了,操起一个酒壶又要砸过去,崔皇后连忙拉住他,哭着求道:“皇上,您别动怒了,要砸就砸臣妾吧,天儿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皇帝手顿了顿,皇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交给身边伺候的人,死死地拉着皇帝。 皇帝收回手,目光沉冷,气得直点头:“好,就算如此,先有你媳妇故意安排座位,后有毒酒之事,又恰恰是老九所中之毒,你说与你无关,可朕明明看见,是你力劝老九要喝酒的,你要如何自辩?” 大皇子知道皇帝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了,连忙抬起头道:“父皇,儿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算儿臣劝九弟喝酒,那也是因为前天他跟儿臣一同饮了一点,一点问题都没有,再说,就算父皇认定是儿臣的错,那杯酒也该在九弟手中,为何会跑到九弟妹那里?” 皇帝沉吟,沈倾城抬起头,冷冷地瞥了眼大皇子,“大皇兄莫非眼睛花了,当时我家王爷不愿喝酒,宫女递给他时他立刻就给了我,那杯酒,原本是该在他手中的。” 大皇子觉得她的目光嗖嗖地射过来,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亏他当初还觉得此女美丽出尘,原来全身都带着刺。 他只敢瞥了她一眼,连忙缩回头向皇帝辩解:“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事,儿臣只是想着,九弟他多年不参加宫宴,今晚他却连给父皇敬酒都不愿,儿臣本想父皇高兴高兴,才好意相劝,请父皇明察!” 崔皇后也连忙离席跪下替大皇子求情:“天儿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 事情太突然,崔皇后鹦鹉学舌一般,慌张无措的样子哪里跟刚才在太后面前撒娇和在群臣面前母仪天下的样子有半分相似,此时的状况完全的违和。 皇帝拧着眉,冷啸风寒着一张脸,沈倾城和大皇子夫妇跪在地上,其余妃嫔和众臣及其亲眷不敢再多嘴多舌,也不敢离开,全都低下头好似自己不存在。 太后叹口气,刚才冷啸风出场的时候她就没有说话了,此时似乎不得不她出面收拾残局。 “皇上,你别着急,事情未必是老大做的,他当年不也是个孩子吗?怎么可能想得到那样恶毒的诡计?”太后沉声道。 “可是,不是他会是谁?”皇帝不以为然,老大和老九可相差得不少,当年他已经十六七岁了! “是谁?问刚才送酒那个宫女不就知道了?”太后掀眉,“来人,把那名宫女带上来!” 众人一惊,皇帝回过神来,是了,刚才那名宫女呢?已经不在殿中了。 “来人!速速将此女找出来!”皇帝怒喝一声,立即有殿前侍卫领命出去。 沈倾城看向冷啸风,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轻叹一声,目前,还是把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做了吧。 侍卫匆匆跑进殿来,跪地道:“启禀皇上,那名宫女已找到,被发现撞死在殿外的柱子上,可要带进来?” 死了?怎么回事? ―――― 亲爱滴们,今天一万五千字哦,梅花努力码字,啦啦啦,大家都来围观哦!不过,因为我妈妈的生日,家里来了不少客人,可能最后一更会有点晚,亲爱滴们一定要等我哦!还有,呼唤月票,啊啊啊――还差10票就可以加更了,快砸过来吧! .. 144 我们好像没什么交情没吧 大皇子也是莫名惊诧,宫女死了,自己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父皇,她真不是儿臣安排的!”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那名宫女已死,此刻他无论说什么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皇上却是深深地舒了口气,看向大皇子的眼神带着斥责,转而歉疚地看向冷啸风和沈倾城,“老九,朕一定给你一个公道,快让你媳妇起来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纵容,许多人都明白,一向病恹恹的九王爷,在皇上心目中怕是又有了不同。 冷啸风不动,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姿态,皇帝无奈地道:“老九,你三皇兄再过不久就要进京,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迎他,地上凉,快让你媳妇起来吧!” 冷啸风这才缓了缓神色,推着轮椅上前,伸手去拉沈倾城:“城城,别伤了身子,快起来。” 沈倾城抬起脸,眼睛已然红肿,却仍带了丝不甘,深深地看向皇帝。 “你放心,朕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冷步云知道,如果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大概会不依不饶了。 “臣媳替母后和夫君多谢父皇了!”沈倾城这才站起身,因为跪得久了,腿脚有点发麻,身子一偏,幸好冷啸风在旁边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沈倾城回头望了眼皇帝冷步云,才随着冷啸风回了座位。 崔皇后见大皇子夫妇也还跪着,有些不忍,求救地看向太后。 “皇上,那名宫女已死,此事已是死无对证,难道你要让老大一直跪着?”太后的语气有些不善,也怨皇后和大皇子不争气,竟然还要她一个老太婆救场。 皇帝却好似没看见太后那张冷下来的脸,“宫女虽死,就无法查了吗?”他转向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皇后,“负责安排今晚筵席的人是你吧?” 太后身子一抖,皇帝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带着质问,那眼神好像在说:“那宫女分明就是你安排的!”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负责安排的是李嬷嬷!”她头一转,刀子似的盯着李嬷嬷,那李嬷嬷忙跪下不住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上,那宫女叫悦儿,是才进宫当差的,今晚本没有她当值,恰巧有个宫女得了疾病,奴婢正着急,见她还算机灵,就让她顶上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好,你们一个推一个,我就不信,那个宫女是凭空冒出来的,查,给我彻查到底!”皇帝大怒,啪地一声,桌案竟生生裂了开来,全殿一下子紧张起来,自太后往下,没人敢再触怒他。 大皇子跪得太久,腿有些麻麻的,身子往旁边歪了歪,再抬头正好撞见皇帝深沉的眼神,心中一颤,不知道他看自己多久了。 皇帝俯视群臣,威严地开口:“来人!给朕将大皇子送回大皇子府,没有朕的旨意,全府所有人等均不得外出,也不准人探视,除了朕亲自前往,不管是谁都不允许!” 大皇子还想替自己辩解,可又怕触怒皇帝,只好将满肚子委屈全都咽下,侍卫走上来,“大皇子,大皇子妃,请吧!” 二人缓缓起身,腿又酸又麻,也只能忍着,艰难地往殿外走去。 殿中安静得有些诡异,原本热闹的场面静得落针可闻,死水一般。 “皇上,晚膳都凉了,用了伤胃,今晚月圆,花好人团圆,要不臣妾陪您出去赏月吧!”隔着崔氏的座位,淑妃柔柔地开口。 皇帝本来有些抑郁,听到软软的女声总算是舒服了些,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老九身上的毒就是老大下的,但是,从他刚才极力要老九敬酒,就可以看出他的居心,比起老九冷啸风的冷言冷语,他更恨心机深沉,算计亲兄弟的人。 “爱妃说的有理,大家都散了吧!”皇帝像是老了好几岁,挥挥手,淑妃连忙站起身过去扶他,两人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伺候的太监宫女们跟随了一路,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皇上,月华亭是个赏月的好地方,要不我们呢去那儿,臣妾让人送些下酒的小菜过来,您刚才都没怎么动筷子!”淑妃体贴地询问。 冷步云点点头:“就依爱妃安排,正好天公作美,月亮正圆,移驾月华亭!” 崔皇后还跪在一旁,淑妃从她身边走过,裙角有意无意地扫过她,一股香粉气直往她的鼻尖钻。 她这才发现,什么时候,淑妃的位置紧紧地挨着她了,以往,她一直不多言多语,跟个隐形人似的,有什么筵席也不出席,或是自动避在一旁,今天她却明显的不一样了! 崔皇后明显感到一种危机感,狠狠地盯着携着皇帝冷步云出去的婀娜女人,在心里恨恨地骂着:“骚蹄子!本宫没那么容易倒下,现在就敢甩脸子,咱们走着瞧!”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个宫女来到崔皇后跟前。[] 她忙回过神来,扫视一眼,殿中哪里还有半个人的身影,全都走散了,竟然没人注意到她这个堂堂的皇后! 她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之气,萧氏去了多年,想不到她那个病弱的儿子还能掀起浪来,早知道当初就一把掐死他。如今,她的另一个儿子也要回京了,时间紧急,她必须尽快运作起来。 沈倾城推着冷啸风走出殿外,一股凉凉的夜风迎面袭来,她不禁缩了缩身子。 “冷吗?”一只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暖暖的热意滑进心里。 冷啸风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城城真厉害,为夫惭愧!” “既然知道我厉害,可要对我好一点。”她故意歪着头逗他,看得出,他很愧疚,她希望他对她只有一种感觉,却不是这样的。 “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他承诺似的道。 “我又不是笼子里的鸟儿,我可以和你一起作战!”她漾起笑脸,声音发自肺腑。嫁给他,注定不会是平静无波的日子,与其试试担惊受怕等着他来保护,她也可以勇敢地站出来维护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冷啸风看她明媚的笑,原本的担忧烟消云散,两人旁若无人地走着,不时有朝中大臣和贵妇们前来打招呼,虽然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别的神色,但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浣纱悄悄地跟上来,趁着旁人都走远了,交给沈倾城一个小纸条。 沈倾城眉头一挑:“哪儿来的?”浣纱头一次进宫,怎么会有人给她这东西? “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说让王妃在她宫里去一趟。”浣纱在她耳旁低语。 沈倾城皱眉,淑妃想要见自己,宣召就是,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 她悄悄将纸条撕得粉碎,扔进路旁的一个水池中,那些纸屑只在表面浮了片刻,就沉入了水里,了无踪迹。 浣纱知道她的意思,暗暗后悔自己的鲁莽,这宫里可不比外面,稍不注意让人抓住了把柄,可会害了主子。 宫宴虽然不欢而散,但参加宴会的群臣们心情却没有受到影响,出了内宫,众人明显开朗许多,纷纷开始攀谈起来。 沈倾城和冷啸风走到自己的马车前,那里已经有人等着了,竟然是秦湘柔! 冷啸风和沈倾城都装作没有看见,墨竹过来伸手道:“爷,奴才扶你!” 沈倾城跟他合力扶着冷啸风上了马车,自己也要上去,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九王妃,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秦小姐,我想我们没有什么交情吧!”沈倾城皱起眉,一点都不给面子。 “九王妃,我……”秦湘柔面色有点难看,“我不是为大皇子妃的事来的,她并不是我亲姐姐!” 她这是表明立场了吗?沈倾城掀眉,可就算是这样,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抬脚上了车,看了眼秦湘柔道:“秦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但若你有困难,去找太后和皇后更快!” 说着就掩下了帘子,车子绝尘而去。 秦湘柔呆呆地站在原地,苦着脸扯出一抹笑,要是太后和皇后肯帮忙,她又怎么会舍下脸来讨人嫌? “柔儿,你在看什么?”安国侯夫人和安国侯世子夫人范氏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秦湘柔忙挤出一丝笑,“娘,大嫂,你们聊完了?” 安国侯夫人瞅着一张脸,世子夫人替她说道:“唉,听说大皇子这次就是不被问罪,也会失宠了,三王爷再一回来,咱们秦家也……” 说着她摇了摇头,秦湘柔心情愈加低落,这样的话,太后娘娘和皇后也不会待见自己了吧? “柔儿,我想过了,等过了年,咱们就给陆家送信,你和姑爷两个,必须得和离!” “不!”秦湘柔拼命摇头,“娘,我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爹,我不要……” 安国侯夫人愣怔地看着女儿,心痛万分!秦湘柔委屈得落泪,不想在母亲面前哭,拔腿就跑走了。 “母亲?我去安慰妹妹吧!”世子夫人为难地看着安国侯夫人。 “你不是能与沈家搭上线吗?想个法子吧,我不会亏待你!”安国侯夫人看着女儿憔悴的样子,无奈道。 她知道,他们范家即将迎娶沈府二小姐,凭着这个关系,说不定能有办法。 “母亲,我娘跟二婶有些过节!”世子夫人为难极了,她一个未出半步门的女子,哪里有那个本事啊? “那也是一笔写个范字!”安国侯夫人沉下脸来,“难道非要我一一教你?你不可以搭着这条线去找九王妃?” 范氏苦笑一声,她本不善此道,那九王妃又是那样厉害的,她怕自己还没找上人家帮忙,就被人轰出来了,可是,若是不按照她的话,自己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怎么坐得稳? 马车驶出皇宫,沈倾城就明显感到心情松快起来,街道上许多百姓,有些拥挤,马车前进都有些困难。 沈倾城忍不住掀开帘子瞧,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色的花灯,人们三五个一群,一边走一边高谈阔论,连平日不常见的女儿家也兴奋地跑上了街,喜气洋洋地围着一个个花灯发出一声声赞叹。 她的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下去融入她们,一扫刚才在宫里的郁闷之气。 冷啸风侧头看她,正好瞧见她眼里的亮光,虽是夜里,但街上灯火通明,比白昼更多了几份不一样的柔和,他的小妻子眼巴巴地瞅着外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墨竹,过一会儿把车赶到长乐街附近的巷子里等着!”冷啸风的声音哪里还有宫宴上那股冷意,慵懒中带着点兴奋。 沈倾城听见他的话回过头来,欣喜地看他:“我们要去赏灯么?” 他故作深沉,“之前不是答应了你的吗?要是不去,我怕你做梦都会把我踢下床。” “我哪有那么凶?”沈倾城剜他一眼,下一刻却兴奋地捉住他的手臂摇着,“我们真的要去赏灯吗?” 她的小脸熠熠发光,犹如灿烂的星辰,冷啸风笑着捏捏她的小脸,“我怎么会骗你?” “你没骗过我吗?”她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某人可是前科累累,这么快就忘了? 冷啸风看见她的眼神,不自然地咳嗽几声,也想起,他们最初相识时,为了靠近她,他就刻意隐瞒了身份,处心积虑地诱/拐她,的确不够光明磊落。 “好了,以后一定不会了!”他捉住她的小手握住,变戏法地从车中掏出一个包袱,献宝似的给她看。 “这是什么?”沈倾城来了兴趣,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沈倾城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不由小声惊呼出声,包袱里面是两套平民的装扮,都是男装,她兴奋地叫道:“这是给我准备的?” “错,是我们!”他满意地漾起笑容,“走,让我们再做一次普通百姓!” 她猛地点头笑,抱住他的胳膊撒娇,冷啸风温柔地拥着她,心中柔情万千,得她一笑,知足了! .. 145灯 不一样的灯谜 长乐大街,人如海,灯如潮,鼎沸的人声有些嘈杂,但听在人们的耳里却如天籁。[.超多好看小说] 浩瀚的人群中,一高一矮两个年轻公子相携而行,较高的男子生怕冲散了二人,伸手牵住另一个”公子”的手。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手牵着手很怪吗?”矮一点的”公子”仰头问,俊朗得让人神共愤。 高个公子勾唇一笑:”你不觉得以你这张脸,很容易被别人拐去了吗?抓紧,别走散了!”说完,不由分说又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下。 此时有一辆马车驶过,人群纷纷往两边涌动,将两人又靠近了些:”你看,我说对了吧?” ”好了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靠在他的胸前,正好瞥见旁边的人群中,也有些男子相互牵着手,便放心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大手马上圈过来,母鸡护雏似的将人护在怀里。 人群逐渐散开,两人也随着往前走,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人不停地往自己这边看,心下狐疑。 ”真是世风日下!”一个过路的老者摇摇头。 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疯子!你给我放手!” ”别闹,城城!到时候真走散了!” 没错,这一高一矮两个俊朗公子正是冷啸风和女扮男装的沈倾城,两人均穿着一身平民的服饰,头上挽了发髻,只簪了根木钗,一高一矮,一副翩翩少年郎的风采。 此刻两人的手还紧紧牵着,冷啸风保护性的姿态在古板的老者看来,跟日下有断袖之癖的男子无异,难怪会引人侧目。沈倾城脸已经羞红了,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却怎么都不能如愿,她不禁用劲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别闹!”冷啸风拥着她走出人群,来到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将她按在墙上,危险地看着她。 ”你要干嘛?”沈倾城怕怕地看他,他的眼神像饿了好久的狼一样,这副眼神她熟悉得很,不由缩了缩眼神。 冷啸风欺近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沈倾城全身都开始泛起鸡皮疙瘩来,不由颤了一下,他不会做出少儿不宜的事情吧?在这样的公众场合? 她抗议地偏过头去,冷啸风本就是打算逗她一下,此刻见她真的吓到了,不由好笑地弯起眼睛。 ”咱们得商量一下,今晚你必须听我的,不然,到时候后果自负!”他宣布道。 ”什么后果?”沈倾城知道他在耍自己玩儿呢,底气足了些,这些古人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呢?她杞人忧天了! ”你说呢?”她刚放下心,他的热气又往她颈间钻,沈倾城忙告饶:”好,我听你的就是!” ”乖!”他单手撑着强,挡住视线,俯身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重新拽着进了人潮。 长乐大街是最繁华的街市之一,这里的灯又多又好,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都有,莲花灯,船形灯,牡丹花灯,童子拜佛,仙女祝寿,数不胜数,应有尽有! 沈倾城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她没料到,这些手工制作的灯简直就是一个个艺术品,比起后世那些为了赚噱头而做出来的四不像,简直是极品。 沈倾城个个都喜欢,个个都想要,可是总不可能将这么多灯都买回去啊,她随手拿起一个荷花灯,白色的花瓣灯罩,下面特意用碧绿的纱布做成荷叶状的底部,里面有光透出来,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中。 “喜欢吗?我去买!”冷啸风从袖袋中掏出一块碎银,招手要递给看摊子的伙计。 ”两位公子,这些花灯是不卖的,要买灯,得先答对了题才行!”伙计走过来,歉意地说明。 ”猜灯谜是吧?”沈倾城老马识途,她没参加过,却是知道一些传统的,只是这个伙计还真有些奇怪,要买灯还不卖,得猜对了才有资格,难道不想做生意了? 那伙计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笑了笑道:”许多人都奇怪,但是我家主子却不是以此为生,她只是喜欢做灯而已,希望能与有缘人分享她的成果,才制定了这个规则。” ”哦,有些意思!”沈倾城转脸望向冷啸风,”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缘人呢?” 冷啸风宠溺地一笑:”调皮!” 伙计已经取下刚才的牡丹花灯,上面有两条长长的飘带,密密麻麻地写着字,对沈倾城道:”这上面就是灯谜了,共分三组每组若干谜题。答对一组为一关,若能通过三关,我家主子亲自为公子制作花灯,想要什么样的都行。” ”哦,这么好?”旁边也有人凑过来,嚷嚷道:”伙计,废什么话?快出谜面吧!” ”好,那位公子先来?”伙计见人越来越多,扬高了声音。 ”我来我来!”一个瘦瘦的高个子挤到了前面,伙计看着沈倾城被挤到一旁,有些为难。 ”没关系,让他先来吧!”沈倾城虽然也有些兴趣,但她本来就是看热闹的,不在意地让到一旁。 伙计见二人让开,也没有强求,开始念起来:”一片绿草地!”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那位瘦公子。 ”我说你倒是快念啊!”瘦公子皱眉,催促道。 ”念完了!打一物。” ”这就完了?”瘦公子傻眼了。 伙计点头,扬起招牌的笑容:”完了,请公子一猜!” 瘦公子眼珠子转了转,半天没猜出来,摆手道:”不算不算,重来一个!” 伙计敛了笑道:”不行,这位公子,按照规则,第一轮猜对了才有机会进入下一轮,临时换题是违规的。” ”那怎么办?”瘦公子有点急了,猜不出来,还不让换,他不丢大人了吗? ”公子,你可以让其他人来猜,过了这一轮下一轮你可以继续争取。”伙计满面笑容地建议。 ”那好,你们谁来猜?”瘦公子转身对身后的众人喊,见没有人应声,有些急了。 ”要不,我来试试吧!”沈倾城忽然出声。 那伙计眼睛一亮,”这位公子请!” 沈倾城转了转眼珠,”可是一种植物?”伙计含笑不语。 ”一种花?”她顿了顿,”梅花?我说的可对?” 伙计满面含笑,”这位公子真不一般,答对了!” 那瘦公子不服:“为什么是梅花?不是草地吗?” “只有草,没有花啊!可不是梅花(没花)吗?”沈倾城理所当然地道,“这位小哥,可是这个理儿?” “正是,这位公子真是七窍玲珑!”伙计赞道。 沈倾城骄傲地看了冷啸风一眼,他讶异地看她,这道题明显有些乖钻,她竟然也能猜到!沈倾城向他竖起大拇指邀功,他不由宠溺地向她一笑。 “这不是钻空子吗?谁能往那边去想?”瘦公子还是不服,又喊:“伙计,第一关不是有一组吗,你继续出题,我看看他能否猜出来!” “好,这位公子你听清楚了!”伙计看着沈倾城,又道:“又一片绿草地!打一物。” “这个谜面好生奇怪,刚才的‘一片绿草地’就罢了,这是什么意思?”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不过大家不急,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沈倾城。 瘦弱公子眼睛一亮:“这下不是梅花了吧?” 那伙计摇摇头,瘦公子起哄道:“快说啊快说啊!” 沈倾城微微一笑,张口就道:“野梅花!” 伙计不由惊奇地看她:“这位公子猜的一点也不差!” 众人哗然,也都明白过来,可不是吗?刚才一片绿草地——没花(梅花),这又一片绿草地,自然是也没花了,谐音即“野梅花”! “再来再来!”大家催促着,刚才那位瘦弱公子也回过神来,“有点意思,这位公子不只长得俊,也有些本事,在下佩服的人不多,公子当属其中之一,今日得见,待会儿一定得小酌几杯,公子可赏脸?” 沈倾城没想到他的态度转变得这样快,有些好笑,这人也算是个直爽的人,只是跟他喝酒,这个怕是不可能的。 冷啸风将沈倾城拉在身后,朝那位瘦弱公子颔首示意,“灯谜还未猜完,庆功怕还有些早!” 这明显是拒绝之意,瘦弱公子还想看沈倾城,冷啸风已经将他格开,对伙计道:“在下跟这位公子一起来的,这第二关可否容在下来?” 伙计见两人虽然衣着朴素,但却隐隐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贵气,哪里会反对,笑呵呵地道:“你们既然是一同来的,自然不算犯规!” “好,第二关在下来猜!” 沈倾城意犹未尽,她平日里看的书都是文绉绉地拽文,这些灯谜倒与她前世的语言近似,趣味性极强,却不想冷啸风来拆台,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放心,我一定让那位幕后高人为你亲手制作花灯,直到你满意为止!”冷啸风笑着安慰她。 “我不,”沈倾城不由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你只猜第二关,第三关我自己来!” “好好,答应你就是。”冷啸风本志不在灯谜,他是看有些人像苍蝇似的往自己媳妇身上贴,只要赶走了就好。 那伙计微笑着看着这一对,笑道:“兄弟俩感情真好!二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念题了?” 兄弟?他们扮相有那么成功吗?两人对视一眼,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 伙计拣起飘带,开始念题:“草地上来了一只狼!” 冷啸风看他停了,眉头一抬,脱口道:“没羊?不对,是杨梅!” 伙计笑意渐深,冷啸风知道他答对了,唇角微勾,往沈倾城看了眼,她眼睛一亮,这厮没事板着一张脸,看着那么严肃,别人怎么会把他放在心上,不知道这算不算“扮猪吃老虎”? 伙计又道:“又来了一只羊,但狼没有吃羊,为什么?打一动物。” “虾!”冷啸风顺着他的思路,“狼没有吃羊,因为它眼瞎看不到羊,‘瞎’跟‘虾’同音,我说的可正确?” 伙计惊奇不已,这一对兄弟俩怎么都这么厉害,难道他真要带他们去见自家主子? 他咬咬牙,又念了一道题:“又来了一只狼,还是没有吃羊……” “对虾!” 再来一只狼,羊咩咩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吃羊……” “龙虾!”冷啸风毫不思索地道,伙计已然变了脸色,这已是第二关的最后一题,原本他是觉得很难的,可这两位公子一下子全猜出来了,怎么能让他不慌张? 众人见状,都知道是猜对了,本就热烈地议论纷纷,这下听了更是炸开了锅。 “龙虾!他可太幽默了!可不是吗?这狼先是看不到,现在连羊的叫声都听不到,可不是又聋又瞎吗?” 大家都来了兴致,纷纷要看两人闯第三关,沈倾城忙挺身站出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他抢风头了! 伙计为难地看着众人,“第三关有些特殊,不能让多余的人听见,请大家在外面稍后,二位公子请里面请!” 说着手一指,摊子里面竟然有一道帘子徐徐拉开,里面有一张桌椅,四周是黑色的布幔,其余什么都没有。 “二位请!”伙计恭敬地站在门口,沈倾城与冷啸风对视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三人进了门,帘子立即关上,这让人微微有些诧异。 冷啸风道:“请小哥出第三关的题!” “喂,说好了,由我来猜的!”沈倾城警告地瞪他一眼。 冷啸风小声在她耳旁低语:“这个摊子有问题!” “我不管,反正我来,你不是在我旁边看着吗?大不了你拉着我的手!”说着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大掌里。 冷啸风哭笑不得,这小妮子太好胜了!不过她也没有说错,有自己在,怎么会让她有事,只好纵容的点头。 小二在桌子上敲了敲,其中一面纱幔后传出一道声音:“如今分,别断桥!” 简单明了,再无一个字。 沈倾城微微侧头,凝神想了会抬起头来:“谜底是一种动物还是植物?” “也可以说是植物!”伙计简短地答道。 沈倾城柳眉微挑,喃喃念叨:“如今分……别断桥……如今分……别断桥……” 伙计往纱幔后看了一眼,见沈倾城答不上来,对冷啸风道:“这位公子可有什么想法?” 冷啸风专注地看着沈倾城,她此刻的样子是他之前从没见过的,男装的打扮让她多了几分英气,本就十分美丽的五官,因为她天生有些冷感,女儿家的娇态并不明显,此时凝眉沉思的样子更是让他着迷,他发现无论她是哪一种面貌,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受她的吸引,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幸福,只觉这春寒料峭的初春夜,竟然有一股柔柔的暖流将他包.围着。 伙计见冷啸风不搭话,只好又去看沈倾城,问道:“不知公子可猜出来了?” 沈倾城看着他,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带着几分责备。 伙计目光一闪,有哪个猜个灯谜还会用这种眼神呢?忙忙地道:“公子可想好了?” 沈倾城冷笑一声道:“小哥,你哄我呢吧?如今分,可不就是‘女’和‘口’字?别断桥,把‘桥’字拆开,是‘木’和‘乔’,女和乔组成‘娇’,木与口变成‘杏’,合起来就是‘娇杏’,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你却故意说是植物,引我理解错误,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伙计抖着唇,脸色大变,惊异之色溢于言表,看了会儿沈倾城一会儿,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黑幔后头跑,像是想起什么,又忙跑回来,“这位公子真是才思敏捷,一点都没有猜错,我家主子就在后面,请随我进去一见!” 沈倾城见他形色怪异,不由看向冷啸风,握紧了他的手,他懂她的意思,肯定地眨眨眼。 沈倾城了然,看向那名伙计冷冷一笑:“小哥儿,你不是说,猜对了就能得到那盏荷花灯了吗?先把灯给我再说吧!” 那伙计只好硬着头皮领了他们出去,取了那盏荷花灯递给沈倾城,她喜滋滋地接过,微微欠身道谢:“真漂亮,多谢小哥了!”说完拉着冷啸风转身就走。 “哎,你们怎么就走了?不见我家主子了吗?”伙计忙忙地追上去。 “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这盏灯做得很精致,我们辛辛苦苦猜谜换来,是应得的。至于其他,我们没有那么贪心!”沈倾城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前,生怕它被人不小心碰坏了。 伙计还欲再劝,冷啸风伸手挡住:“回头告诉你家主子,多谢了!后会无期!” 伙计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知道他家主子十分喜欢这两位公子,连忙紧追上去。 “欸,小哥,你磨蹭这么久怎么说话不算话啊?”摊子外面围着的众人等得太久,一哄而上,拉着伙计就要他快去出灯谜。 这一番拉扯,那伙计得空抬头去寻刚才的人,黑压压一片脑袋,那里看得清谁是谁?他只好作罢,愤愤地喊:“出什么出?收摊!” .. 146 神秘女子 那名伙计发了一通火,围观的百姓们不依了:”切,拽个什么劲?爷我还不玩儿了!哥几个,咱们前头看看去!” ”哎,好嘞!”其余几人不屑地瞥了眼那伙计,”我呸!也不照照镜子,爷是缺这点小钱的人吗?敢吼爷,信不信揍得你满地找牙?” 那伙计连忙钻进帘子里,众人这才愤愤地散了,一时间,那美轮美奂的花灯孤零零地挂着,竟然无人问津。 沈倾城和冷啸风从不远处的一个摊子钻出来,看着那伙计进了摊子后面,手牵手走了出来。 ”城城,想不到你这小脑瓜挺好使,令为夫刮目相看了。” ”彼此彼此!”沈倾城笑嘻嘻的,街道两旁的花灯真是一盏比一盏漂亮,她的眼睛都忙不过来,冷啸风笑道:”别那副眼巴巴的样子了,喜欢就买啊!” ”不行,我们已经买了不少了,总不能都买下来吧!” ”有何不可?咱们回去把原先的灯都换成花灯,只要城城高兴,有何不可?”冷啸风一个大高个儿,讨心爱的女人欢心还理直气壮。 沈倾城忍不住抿嘴低笑,嫌弃地摇头:”再好的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你若真将它们搬回去,不觉得怪怪的吗?我王妃还没当几天呢,你就想要我转行去卖花灯啊?” ”小东西!不识好人心!”冷啸风将她手中的花灯都接过来,”我是看你高兴,没想到一点都不领情,还曲解我的意思,该罚!” 沈倾城连忙告饶,两人你追我赶,笑声洒满整条大街。 ”好累!”沈倾城回到家就倒在炕上不想动弹,冷啸风将她捞起来:”还没沐浴呢!” ”不想动!”她耷拉着手臂,懒懒地缩在他的怀里。 冷啸风也上炕来躺在她的旁边,这里是他们的湖心岛的新房,仿番邦的设计,浴室跟沈倾城用惯的现代浴室大同小异,最让沈倾城满意的是,里面有一个用大理石砌成的大浴缸,里面引入了湖水,特别设计了加热用的火炉,跟炕相通,也可分开单独用,只要按时往里加炭,浴室里的大蓄水缸一直都会有热水。 早在他们回来之前,下人就将炕烧得热热的了,此刻躺在床上,一股暖意直往身上钻,逛街的疲累一扫而空,舒服得让人不想爬起来。 ”走,咱们去泡一下,才有精神做别的事!”冷啸风将她从床上挖起来,半强迫地扛进浴室。 ”我要睡觉,这么晚了还要做什么啊?”沈倾城不满地抗议着。 ”你说呢?”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沈倾城脸飞快地红了,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即清醒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笑话,要是让他帮自己宽衣解带,说不定下一秒就被他连皮带骨都全吃了。 ”现在才想起来后悔?晚了!”他已经来到浴缸前,索性一股脑儿将她丢进里去,自己也跨了进去,按了下机关,立即就有热水涌进来,缓缓将二人的身体淹没。 衣裳都湿了,沈倾城扭捏着,不想在他面前解开。 ”都看过无数次了,还害羞呢?”他调笑地看她,爱怜地在她酡红的脸颊上轻拧了下,啄了下她的软软的唇,语气温柔至极。 ”好,为夫替你脱,等一下你可要好好犒劳我!”说罢,他大手飞快地解开她的腰带,沈倾城要阻止,被他一把抓住小手置于腰后,头微仰着面向他。 这种姿势好无助,他只要稍稍低头就可以覆盖住她,沈倾城有点紧张地挪动了下身子,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宝贝,别动!不然我们就不用泡澡了!” 她立即地听话,任由他低着头缓缓除掉她的衣物,然后是他自己的,接着抱着她,水温暖暖的, 有点微烫,却刚刚好能够承受,驱走身上的寒意,一会儿工夫,从里到外都是暖融融的了。 舒服得想要睡觉,沈倾城打了个呵欠,就要闭上眼睛。 ”城城!”魔音穿耳,他的声音在她耳旁缭绕,扰得她总是睡不踏实,皱起眉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干嘛?”她没好气地睨他,睡眼朦胧欲语还休,冷啸风本就灼烫的温度愈加升温,周身的水温似乎都升高了许多。 ”别睡,不然容易着凉的。”他提醒着,强势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身上,她有些招架不住,继续装睡:”可是我困,想睡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他俯身含住她的樱桃小口,准确地吮吻起来,刚刚他已经准备了好久,直到感觉她的疲累消散得差不多,才开始向她进攻。 沈倾城这下是彻底清醒,可这种清醒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又开始晕晕的了,不是想睡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好似一片轻软的羽毛,被他高高地抛上了天,飘啊飘啊找不到方向,只好用力想要抓住什么。 ”啊……城城……”他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定被她挠出了几条血印子,她的柔软刚被他填满,她就激动起来,他感到今晚的她比平时好像更敏感,他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度挺身,她紧紧地攀着他的颈项,声音破成了碎片,听在男人的耳里却比醇酒还要醉人…… 躺到床上后,沈倾城眼皮沉沉的,却破天荒地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怎么?还不累?”冷啸风低头看她,眼睛虽然微眯着,眼珠子却动个不停,人也在他怀里不时动来动去,搅得他又有些火气。 沈倾城拍他一下:“别闹,我在想事情!” 他低笑:“想什么呢?在你夫君面前都这样心不在焉?快说,不然可要受罚了!”他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沈倾城扒下他的手,正色道:“我在想,淑妃为何想见我?” 冷啸风微微皱眉:“淑妃以前受了母后的恩惠,这些年对我也诸多照拂。她可能是听说三哥要回来,先跟我们打通关系,到时候也算是她在宫中的一个助力吧!” “还有那个卖花灯的,好生奇怪!”沈倾城忽然撑起身子,”诶,我说那个伙计根本就是想骗钱,你说他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做得那一场奇怪的灯谜,分明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划。” 冷啸风也沉了脸;”这些日子没事不要外出,最近京城不会太平。” 沈倾城点头,”好,我都听你了!” 他将她小小的头颅拨到自己怀里,柔声道:“你这颗小脑袋里尽琢磨了,放心,有为夫在,什么事都没有!” 沈倾城想想也是,她习惯了独立思考,可现在她有另一半,他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想到这里,她索性将那些事都放下,就算真有什么事,见机行事就行了。 确实是累了,沈倾城很快合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冷啸风才小心翼翼将环住她的手臂抽出,下床出了卧室,到了外间的窗户边。 “爷,有何指示?”极低的声音响起,一个与夜色相同的影子动了动。 男人没有转身,淡淡地吩咐:“让人盯着淑妃,还有那个卖花灯的,他的主子究竟是谁?有何目的?务必尽快查清!” “是!”黑影应声飘走。 沈倾城回到床边,小女人手无意识地在床上摸索着,像是知道他离开,他连忙尚了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终于不再乱动,呓语了一句:“风哥哥!” 他的唇几不可见地勾起,爱怜地在她光洁的额头轻吻,替她将被子盖严实,拥着她一同入了梦乡。 一个少年进屋,屋内一片冰冷,黑色的纱幔垂地,再无别的颜色。“少主!”他单膝跪地,恭敬地向黑暗中唤了一声。 “怎么回事?没查到吗?”黑幔后,一个柔柔的声音冰冷至极,让人很难想象女子的嗓音也能让人心中泛起如此的寒凉。 少年颔首答道:“属下派人去追过,他们一路往东,可是追到一条巷子,忽然消失了。” “往东?那不是皇宫的方向吗?”冰冷的声音微微拔高,透着几分怒意。 少年连忙回道:“是,长乐街以东,均是王公贵族的府邸,除此以外就是皇宫,所以属下怀疑,那两位公子莫非就是其中哪一家的?” 黑幔后一声娇喝:“这算什么线索?愚蠢!城东那么大,难道要我一家一家去寻?” “少主放心,属下会增派人手,一定可以查到那两人!”少年坚定地保证道。 “不必,他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此事紧急,我会另外派人去执行,你依旧摆摊子,我们需要招募更多的人,你得小心,若是再放跑一个,我保证你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柔声的警告,却让人遍体生寒,少年诺诺地退了出去,除去外面的黑衣,又扮作之前那位面带微笑的卖花灯的伙计,面含微笑,积极地招呼着过往的客人,眼睛锐利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 第一更送到! .. 147 见淑妃 ”王妃,淑妃娘娘派人来了。(.好看的小说)”浣纱神色有些慌张,匆匆跑进了里屋。 ”淑妃?”沈倾城有些诧异,她以为那晚自己撕掉了纸条,淑妃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隔了几日又来了人,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用意。 ”既然来了,就请到花厅去吧。” 浣纱连忙应了离开,沈倾城简单收拾了一番,带着几个丫鬟前往。 ”奴婢韵眉见过九王妃,是淑妃娘娘宫里伺候的,那晚宫宴上见过浣纱姑娘一面,不知王妃可还记得?” 沈倾城诧异地看向浣纱”你见的就是这位姑姑?” 浣纱打量了她一下,微微点头。 “原来是韵眉姑姑,失敬失敬,”沈倾城忙招呼道。“小铃铛,把我上回从江南带回来的茶沏一壶来!” ”不用不用,王妃,奴婢是替淑妃娘娘传句话,马上就走!”韵眉客气道。 沈倾城面上带了歉疚道:“之前倾城头一次进宫,什么人都不认识,怠慢了姑姑别见怪!淑妃娘娘可好?” 韵眉行了礼道:“回王妃,挺好的,只是那晚见了九王爷和王妃,娘娘勾起旧日的事,想起那么几桩来,便让奴婢来寻王妃,等了几日也没见人,今日想念得紧,就命我前来!” ”这样啊!”沈倾城笑睨着她,却并不接她的话。 韵眉微微皱眉:”九王妃或许不知道,当年淑妃娘娘跟元皇后娘娘十分交好,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淑妃娘娘想要单独说给王妃您听。” “哦!”沈倾城啜了口茶,微微有些诧异。 韵眉又道:”明日午后,娘娘会在慈铭宫等候王妃,请王妃务必前往!” 沈倾城低喃道:“明天啊,安国侯夫人说好要过来。(.好看的小说)”歉意地对韵眉道:“姑姑稍等,我命人去给安国侯府传个话,让她们改日再来!” 韵眉眸色一寒,这位九王妃还真麻烦! “王妃且慢,淑妃娘娘的意思是,尽量不耽误您的时间,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去就行。” “是吗?”沈倾城眼睛一亮,“我现在就空得很,要不就搭姑姑的顺风车可好,我等不及想见见淑妃娘娘了!” “这……”韵眉有些为难,“王妃怎么好坐奴婢的车子,太掉价了吧!” 沈倾城毫不介意,但看她为难的样子,又道:“那这样,我府里有现成的车,我们就跟姑姑一道回宫,那皇宫好大啊,多个熟人说说话,总不至于那么紧张!” “……好!”韵眉只好应了,只是头皮有些发麻,本想悄悄出来这趟的,看样子还是会被人发现了! 淑妃乃四妃之一,地位不低,居住在永和宫,偏殿中还住了两个位分较低的妃嫔,此时正在正殿中陪淑妃说话解闷儿。 “娘娘这柄簪子可是最时兴的样式,皇上待您可真好!”说话娇娇柔柔的是玉美人,一副艳羡的样子。 “是啊,娘娘可真有福气!”珍美人附和道。 淑妃淡淡地一笑:“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住在宫里吃穿不愁,首饰也是有定制的,咱们都是有福气之人!” 两个美人又是恭维一番,淑妃脸上不显,眼睛里却隐藏不住的喜意,这些年她温雅随和,不争不抢,皇上总算是注意到她了,这些日子就跟泡在蜜罐里一样。 说了一阵话,淑妃往贵妃榻上靠了靠,两位美人知道她是倦了,有眼色地告辞离去。 一名宫娥快步进来,在淑妃耳边说了一句话,她一下子坐起来:“现在就要进宫?” 宫娥点头,淑妃眼里一股怒意:“蠢货,真是看不懂形式,若是让那位知道我们私下拉拢人,还不得使出手段来对付我们,本宫藏拙这么多年是为何,她跟了本宫多年,还不明白吗?” “那,要给九王府送信吗?”宫娥小声问。 淑妃摆摆手:“不必,既然来都来了,本宫也不怕什么。只是,你们做事多长长脑子,千万别被人盯上了,懂吗?” “是!”宫娥欠着身子退下。 沈倾城知道,从她被冠上九王妃这个头衔之后,来宫里是不可避免的,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尽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习惯了就好! 永和宫很大,但布置得却极为简洁精致,看来淑妃是个很有心的人。 “臣妾恭请淑妃娘娘金安!”沈倾城行了跪拜礼,微垂着头,目不斜视。 淑妃听说她故意将进宫日子改了,本有些不悦地板着脸,此刻见她彬彬有礼的样子,心头舒服了一些,手一抬,就有宫娥上前扶她。 “九王妃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淑妃走到她跟前,亲手扶起了她。 沈倾城立刻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谢娘娘!” 淑妃脸上的笑意更深,吩咐道:“快给九王妃看座,以后九王妃来,必备一个座位!” “是!”宫娥们齐声应道。 沈倾城显得有些慌乱:“淑妃娘娘,这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你是九王妃,才是元皇后嫡出的,本宫跟萧姐姐情同姐妹,眼看三王去了蜀州没有办法,九王又顽疾缠身也束手无策,如今娶了你这个天资绝色的媳妇,总要多关心关心,才能不枉萧姐姐的提携之恩!” 淑妃这番话说得十分激动,看来,萧皇后在世的时候,跟淑妃是走得很近的,心下稍安。 婆婆的话她不好随便搭腔,只是垂着手道:“倾城什么都不懂,若有不是之处娘娘不要见怪才是。” “怎么会?”淑妃很是喜欢她的低眉顺眼,拉着她往椅子旁走,沈倾城等她坐了,才斜着身子坐了三分之一。 淑妃暗暗点头,看着倒是挺顺眼的,心里也微微有些自傲,前几日宫宴她竟敢与皇后等人叫板,如今在她这里却这番小心翼翼,看来她的宝还是押对了。 淑妃关心地询问了一些琐事,沈倾城一一谨慎地回答了,只是有些纳闷,也不知道她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眼看时间缓缓流逝,她开始觉得有点闷得慌了。 淑妃扫视一眼,宫娥们悄悄退下,淑妃忽然变了神色,看着沈倾城的眼神有些忧伤。 “娘娘,您怎么了?”沈倾城知道,怕是要步入主题了。 淑妃眼睛眨了眨,像是拼命压抑了,还是溢出一层雾气。 这样子的淑妃看着别有一番美态,老实说,她的五官长得极为端正,比例十分协调,凑在一起,是那种乍一看有些普通,细看之下却很耐看的那种,沈倾城暗道,原来她怎么会觉得淑妃长相一般,这能选进宫来的,没有美貌是不可能入得了皇帝的眼的。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淑妃此时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伸手拉她的手,以极低的声音道:“孩子,你可知道,当年你生母是怎么死的?” “我娘?”沈倾城有些诧异,她不是要说萧皇后的事吗?怎么提到她娘了?“莫非娘娘您也认识我娘?” 淑妃点点头,目光有些沉痛,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你娘洛璃,祖籍涿郡,跟元皇后萧氏同为涿郡的两大世家,后来萧皇后进宫,宫中寂寞,便写信请你娘来京陪伴,后来,你娘真的来了,竟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你爹,这就是她悲剧的开始。”淑妃说着,不无惋惜地看着她。 沈倾城睫毛微闪,“娘娘所言,倾城不是很明白,我听说爹娘他们是一见钟情,为何是悲剧呢?” 淑妃嘲讽地勾唇一笑,拈起一块糕点,掰了一小块放进口中,待它慢慢融化,才回过来看沈倾城。 “如果是明媒正娶正头夫妻,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你娘根本就是无媒苟合,连父母之命都无,这不是悲剧是什么?” 淑妃的话语有些犀利,沈倾城心微冷,虽然她说的基本是事实,可有人这样说她娘,她还是有些不高兴。 “呵呵,我有点激动了!”淑妃回过神来,歉意地对沈倾城笑笑,称呼也十分自然地用起了“我”字,好似她们两个根本就是平等的。 淑妃惋惜道:“我只是想起你娘的死因,心中不快。你知道,在咱们天元王朝,对女子的要求是极为严格的,你娘当初能出门见到你爹,其实也是有人刻意安排。” 沈倾城心中一跳,静待她说下去。 淑妃顿了顿,又道,“那时,皇上尚未登基,跟元皇后两人感情很好,为了怕她寂寞,时常陪她说说话,萧皇后最想念的就是闺中姐妹,一次脱口说出了你娘来了京城的事,皇上随口道,说让你娘将她请进宫陪伴。皇后一震,发现皇上神色有些不自然,料想他是动了心,想着他往后是要当皇上的,总要与更多的人分享他,倒不如让好姐妹来享这荣华,爽快地应了。 后来,元皇后跟你外祖母通了气,允许你娘进宫看她,只有你娘一个人不知情。那天跟皇后见了面,皇后命人去请皇上,当时沈大人正在宫中做客,两人同行,途中皇上却被人拦住,那人正是当时的崔侧妃。” 沈倾城一惊,当时的崔侧妃,就是现在的崔皇后!难道,她娘的死跟她有关? .. 148 你嫌弃为夫了? 淑妃继续道:”崔侧妃将皇上绊住,有女眷在,沈大人不好多留,慌忙离开,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给沈大人带路的小丫鬟不知去向,沈大人路不熟,撞见了也准备离去的你娘,两人很有好感。 沈大人当时是先帝跟前的红人,跟皇上关系也很好,皇上知道此事,无奈地放弃,成全了他们。” 沈倾城没有说话,这不过是一个才子佳人的典故,虽然有一些阴差阳错,但无伤大雅。但听淑妃的口气,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淑妃又勾了勾唇:”如果单这样还好,可是那崔侧妃是太后的亲侄女,想要玩弄一个人于股掌之间简直易如反掌,那时候,你爹已经娶了崔氏女为妻,你娘嫁过去最多只能屈居于下。偏她还是个要强的,崔侧妃让人告诉了沈大人这个消息,沈大人只好打消想了个最笨的法子,将她安置在府外,表面上还风风光光的办了婚礼,实则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事。 后来,你娘有了身孕,生下了你,太后娘娘亲自赐了名,沈大人置外室之事被正妻崔氏知晓,找上门大闹了一场,你娘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人骗了做了小,气不过,要死要活的。你爹只好两头跑,这件事被洛氏家族知道了,洛夫人因此一病不起,洛家对外宣告,从那以后再无洛璃这个女儿!” 沈倾城眼中慢慢蓄了泪,即使那个女子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她发现,她已经完全接受了新身份的所有一切,包括她对至亲的爱。 此时,她的心里有些悲怆,那个生她养她的女子,本是天边一颗璀璨的星星,高不可攀,却阴差阳错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最后以那样决绝的方式向这个社会抗议了。 ”好孩子,我不是想要惹你哭的,只是那天晚上之后,我知道,随着元皇后和你娘的死,这场争夺本已沉寂,但那晚的情形看,她们又要动手了!” 沈倾城骇然地抬头看她,淑妃殷切地望着她,”相信我!” ”可是,娘娘不怕她报复你吗?”沈倾城直视她的眼睛,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来,不知道淑妃图谋的是什么。 淑妃眼神一滞,大概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沈倾城笑笑:“娘娘恕罪,我这个人性子直,不想连累别人,若是因为我们的事让娘娘惹上麻烦,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她顿了顿,“再说,母后泉下有知,也会责怪我们夫妻的。” 淑妃心头一缓,这个女子倒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不然怎么敢在大殿上不依不饶?她重重地叹口气,眼里射出一股寒芒:”报复?我就是要报复她,当年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一次,我要让她也失去她的孩子!”说着,她的手轻轻地抚上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落胎的时候已经成型,是个男胎,若是活着…… 沈倾城心头一颤,又是为了孩子! 她想起沈府的二姨娘和崔氏也是因为孩子斗个你死我活,此刻再次听到,只觉森森的寒意逼来,难道,除了孩子,这个时代的女子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一推门进屋,冷啸风就起身迎上来,眼睛闪过疲色。 想到淑妃告知他的话,沈倾城希望他根本不要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们似乎有共同的敌人,且不说他的母亲因她的逼迫而”死”,但现在,崔皇后明显是要动手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淑妃召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啸风,你说她是不是坐不住了?”她望着他的侧脸,此刻他眉头深锁,俊美的五官显得尤为冷硬,托着下颌沉思的样子是那样让她心疼。 这么多年,他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中么?沈倾城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被他一下子捉住握在掌心。 ”淑妃还跟你说了什么?”他问。 沈倾城摇摇头。 他揽着她,轻声道:”我得到消息,那晚的宫女死了,就连她进宫时接触过的管事嬷嬷都莫名暴毙,她的来历成了谜,谁也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沈倾城一惊,“那不是成了悬案了吗?” 冷啸风点点头:“是啊,查不到她的来历,诛心砂从何而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是不可能跟我结怨的,而且下毒之人不是最近才懂的手,几乎可以断定,她是受人指使。可是这个人隐藏极深,我们都束手无策。”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 他默了默,然后道:“那名宫女死之前,我是怀疑崔后的,但如今案子不了了之,大皇子府虽已解了禁,但父皇已经不再相信他,连带的崔皇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日子,父皇接连在永和宫歇了三日,按照宫中的规矩,这是很不寻常的。” 沈倾城一震:”你的意思是?” “不排除崔后等人狗急跳墙再次动手,但也可能另有其人故意在暗处推波助澜,等着收渔翁之利。”冷啸风慎重地捋了捋思绪,抬眸看向她的眼:”宫里的人太复杂,不要太相信淑妃的话。” 沈倾城赞同地点头,但她还有不明白: ”可是,淑妃不是没有儿子吗?假设若是她做了这些事,又是替谁做的?”沈倾城不明白,一般女子争宠,都是为了权力,她因为没有子嗣,所以这些年虽然身居高位,却低调得近乎不存在。 ”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冷啸风冷静地分析着,”之前的几年,我之所以不进宫,的确是担心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所以那天我们那场戏很成功,但是,下毒的人若真是崔后和大皇子,朝中很快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如果另有其人,那就更可怕,不管那人是谁,我们等于是多了一个敌人。” “我觉得淑妃这段时间太积极了。会不会是她?”沈倾城道。 不管淑妃看上去多么和蔼可亲,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们认识不过几天时间,无缘无故对她这么亲近,就算是因为元皇后的关系,说起来也很牵强。 ”宫里没有谁是简单的!”冷啸风脸上现出一丝疲累,“好了,现在暂时静观其变。三哥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了!” 沈倾城有些雀跃:“你的‘病’什么时候可以好?”虽然她不介意,但别人看他的眼光令她有点心疼,她还是希望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人前,就像他们在江南一样。 “你嫌弃为夫了?”他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 “去!少讨巧卖乖!”她笑着拍他一下,却被他搂入怀中,轻声道:”娘子,晚上思虑过重会做梦的,你不希望我再发病吧?” 沈倾城轻捶他一下,嗔怪地瞪他,这张脸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一副忧国忧民状,一下子就能变身为流氓调戏她,这么快的角色转换,没去做演员真是屈才了! 次日,安国侯府真的来人了,沈倾城对韵眉说的话不全是撒谎,那晚在宫门口见到秦湘柔的时候,她就料到他们会再次登门的,在她进宫的同时,安国侯世子夫人真的递了帖子过来。 有下人进来通报:”王爷,秦夫人和秦小姐她们来了!” ”你说谁?”冷啸风寒眸一扫。 墨竹在一旁道:”王爷忘了,就是安国侯府的秦湘柔小姐,以前差点……” ”墨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某人黑着脸道,什么差点?嫌他日子太闲是不是?这话要是被那个丫头听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发飙! 墨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毕竟当时只是太后开了那么一句玩笑话,后来这件事就没被提及过,只是后来王爷第一次大婚时,不知为何那秦小姐就跑上门大闹了一场,真真是莫名其妙! ”那,王妃不在,爷要如何处置?”墨竹提醒道。 ”这事不归我管吧?”他自己摇动着轮椅,”走,去看看王妃忙完了没有!” 沈倾城此刻正在湖心小岛上忙得不亦乐乎,她给他们的小巢命名为桃花岛,屋里基本的设施都已齐备,但要真正在这里生活,总觉得空荡荡的,她正在指挥着人将一些必须的和她喜欢的都往里头摆放。 ”城城,怎么样了?”冷啸风看她正在搬动一个大半人高的大花瓶,忙过去撑着,沈倾城瞧见她,回眸一笑,声音犹如银铃一般清脆:”你怎么来了?” ”闲着没事,就过来了。”他随意道。沈倾城横他一眼,明明不久前还在跟人商议机密,这样说来还真像个万事不管的甩手王爷了,不知道他底细的怕就是这样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吧。 所以,淑妃蛰伏了这么久没动,而在三王爷回京前夕来与他们打好关系,为她将来铺路? ”我是专门来通知你,安国侯府的人来了。” ”这么点小事竟然要王爷您亲自过来?真是太感动了!”沈倾城做感动状。他拧了拧她的脸颊,宠溺地笑着,“走吧,咱们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149 王妃救救我 沈倾城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对浣秋和双溪交代了几句,就过去推冷啸风的轮椅,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亲昵又自然。[.超多好看小说] “王妃跟王爷的感情真好!”双溪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道。 浣秋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又不是头一次看见了,快干活吧!”要是他们那天生疏了,那才奇怪呢,真不知道双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双溪像是没有听见,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出去,走上索桥,到了对岸,还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似的。 两个下人抬了一扇大大的屏风走过来,浣秋见双溪站得近,故意没有过去,有一个人问:“双溪姐姐,这扇屏风要摆在哪个位置啊?” 好一会儿,双溪才回过神来,“呃,你们自己看吧!” 两个下人挠挠头,以为她生气了,偷偷朝浣秋这边望了一眼。 “这面屏风是要摆在起居室的,小燕子,你带他们过去吧!”浣秋走过来,有意无意地看了双溪一眼。 屏风被抬走了,双溪这才注意到浣秋带了几分审视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脸上有东西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 浣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心里有没有,有谁知道呢?” 像是小偷被抓了个正着,双溪脸上刷地一红,忙忙地低了头,又觉自己似乎反应过度,猛然抬起头,掩饰性地笑笑:“浣秋,你爹身子好些了吧?” “我爹很好,谢谢你,双溪,我先去忙了!”浣秋皱了皱眉,摇摇头走开了。 安国侯府这次来的人不少,安国侯夫人吴氏,世子夫人范氏,还有吴氏的女儿秦湘柔。 “几位夫人稍等,我们王妃很快就忙完了!”小铃铛命人送上了茶水点心,微笑着退下,刚一转过身就冷了脸,当初闹出那么一场,这下还好意思上门,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吴氏等人看出小铃铛态度不怎么热情,但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 因为那次大闹婚礼的插曲,秦家人多少显得有些局促,见沈倾城和冷啸风往这边过来,吴氏紧张地抓着手中的帕子绞着。 “柔儿,待会儿态度要好,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记住,我们今天是来攀亲的,知道了么?”趁着没人,她叮咛着女儿,秦湘柔诺诺地应着,如果搭上九王妃,夫君就有希望了,她暗暗给自己打起,坚定地向吴氏点了点头。 “娘,您放心吧!女儿如今不会那么冲动了!” 吴氏看她这样,心里酸酸的,想她嫁人以前,还在自己膝头撒娇呢,曾几何时,自己娇养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隐忍,换做以前,心高气傲的她决计是不会做出求人这件事的,还是跟自己有过节的沈倾城。 “你要过去打声招呼么?”沈倾城问。 “你说呢?”冷啸风偏头看她,她带了一丝柔柔的笑意,“他们过来拜访,想必有人定是不高兴的,有长辈在,王爷过去问候一声也在理。” “好,就依城城吧!”他点头。 沈倾城目光冷飕飕地看着他:“是不是想看看人家秦小姐啊?”她可是你的前未婚妻啊! 冷啸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故意在她小手上来回摸了摸,带了几分挑.逗地笑道:“那是陆家少夫人,什么小姐?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那我也嫁人了,是不是也跌份了啊?”她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 “怎么会?我们城城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回来,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冷啸风苦着脸暗悔,现在他是说什么都错,连忙说了几句好话哄哄自家媳妇。 “哼!”沈倾城斜他一眼,她就是不爽,因为当初的那一场小插曲,人家偏还找上门来了,是不是后悔了想吃回头草啊? 冷啸风看她酸溜溜的样子,再次横了墨竹一眼,墨竹虚心地低下头去,他刚才还对王爷说了那句话,要是被王妃听到了,怕是不好,以后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以王妃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性子,他家爷可有得苦吃了。 很快就走到接待秦家人的花厅,沈倾城推着冷啸风进去,秦家人忙过来见礼。 “安国侯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请坐!”沈倾城在主位上坐下,笑吟吟地看着三人。 冷啸风朝她们颔首,拉了拉沈倾城的手道:“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你快点过来!” 沈倾城小脸微红,这家伙在外人面前要不要这么肉麻啊?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对他发脾气,忍了忍点点头,吩咐墨竹过来伺候他离开。 “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啊!”安国侯夫人率先开口。 沈倾城面上红红的,“让夫人见笑了,他身体不方便,有时候性子像个孩子,也只好依他。” 安国侯夫人了然地笑了,可不,身体有疾的人不都是容易想得多么? 心里这样想,嘴上说的又是另一番话:“王妃切莫担忧,皇上不是派了宋太医替王爷诊治么?我觉得王爷的气色看着比上次好了许多呢!” “是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看来是真的有所好转了!”沈倾城欣喜的样子,安国侯夫人心想可算是拍对马屁了,又道:“那是当然,宋太医的医术可是首屈一指,相信不出一个月,九王爷的病就可以大大地好转!” 沈倾城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像是找到了知音:“可算是有希望了,不然我可怎么办啊?” 她偏过头去,吴氏几人看着她像是难过至极,沈倾城却是忍得辛苦,她多想放声大笑,好,有了安国侯夫人这张嘴,那就让他一个月后“痊愈”吧! 聊了一会儿,安国侯世子夫人范氏出场了,笑吟吟地道:“那就提前恭喜王妃了,我说呢,上次回娘家我那二婶就说,沈府六小姐是个有福之人,将来时有大造化的。” 沈倾城“呀”了一声,惊讶地看着范氏:“说起范府二夫人,我忽然醒起,那可是我们沈府未来的亲家啊!”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范氏见她主动提及,更是喜形于色,她本就犯难,要如何慢慢提及两家曲里拐弯这点子关系,谁知瞌睡遇着了枕头,她自己竟主动提起来了。 范氏眉开眼笑道:“可不是吗?所以我今日就央了母亲带我过来走这一趟,虽说现在我们都出门子了,但亲戚二字可不是瞎扯出来的,可得走动走动才名副其实不是?” 沈倾城连连点头,两人竟一下子熟络起来。 “浣纱,你去厨房交代一下,等会儿我要招待客人,多备些菜。”沈倾城吩咐道。 浣纱立刻清脆地应了:“是!奴婢立即就去!” 走了两步,忽然又折回来:“可是王爷不是说要带您去替小侯爷洗尘么?” 沈倾城愣了下,拍了拍脑袋:“看我,怎么把这件大事忘了?那这样,你就留在府里,替我好好招待几位客人,可不许怠慢了!” 在座的安国侯府几人脸上有点火辣辣的,人家主人有事,她们还赖着不走,这叫什么事啊? 秦湘柔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站起身走到沈倾城跟前,恭敬地福了福身。 “王妃,湘柔之前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见谅!”她语气中含着几分委屈,料想这一个道歉是很下了一番决心的。 沈倾城忙侧过身子,将她扶起来:“秦小姐说的好生奇怪,我们之间有过什么事吗?” 秦湘柔抬眼看她,她的眼睛一片澄澈,一点其他意思都没有,暗暗咬舌,她真是自讨苦吃,想着她可能会恨上自己,看来人家根本就没将当初那件事放在心上啊! 她心中松了口气,如果这样,有了嫂子范家这层关系,他们也算是沾亲带故,说不定真能帮忙呢,想到这里,她索性豁出去了,咬咬牙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吧!” 沈倾城虽然料到她有什么事情想要自己帮忙,可看她这一跪,心头猛地一震,连忙去扶她:“秦小姐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说话!” “九王妃,我但凡是能有半点法子,也不会来麻烦你的,只要你答应帮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秦湘柔说什么都不动,抬起头哀哀地看着她,眼里已蓄满泪光,像一只可怜的小鹿一般。 沈倾城刚才并未十分注意她,这近距离一细看,才忽然发现秦湘柔似乎有些不同了。以前娇嫩如水葱似的皮肤,眼睛闪着晶亮自信的光泽,那一点娇蛮的小脾气也有几分可爱。可是此刻,她虽然依旧漂亮,可明显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眼里不再自信,而藏着深深的忧郁,泪水滑落脸颊,样子显得可怜兮兮。 “你若是不起来,咱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她沉下脸,“浣纱,送客!” ―――― 断网的孩子伤不起啊! .. 150 秦湘柔求情 “九王妃等等!”秦湘柔连忙站起来,扑上去抱着沈倾城的手臂,沈倾城皱了皱眉,没有看她,目光微冷。 “秦小姐说吧,究竟有何事?” 秦湘柔看了吴氏一眼,她尴尬地低下头去,前不久还跟人家大闹一场,如今又求上门来,她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世子夫人范氏看了眼沈倾城,轻轻扯了下秦湘柔的衣袖,小声道:“柔妹妹,我听娘说,九王妃待人真诚,若是能帮她一定会帮的,你快说吧!” 秦湘柔有点怯怯地看向沈倾城,她的脸上一片淡然,没有她想象中的嘲讽,心下稍安,闭了闭眼道:“九王妃,是我的夫君陆通,他被人陷害了!” 沈倾城心头一动,“你的夫君叫陆通?他是哪里人?” 秦湘柔见她问,心中一喜,忙将事情一股脑儿说出来。 “三个月前,我嫁到了陆家,陆通学问好,有抱负,十六岁便中了进士,出任盐关县县令,我很高兴能嫁给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可是好景不长,去年腊月间,陆通被人举报收受贿赂,给盐商提供便利,下了大牢!” 竟然是陆家的人!沈倾城暗道,她皱眉看向秦湘柔:“贪污受贿本来就是重罪,再加上盐乃国之根本,私下买卖杀头都不为过,你丈夫为他们提供方便,当然讨不了干系。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帮得上忙?” 秦湘柔急急地摇头:“不是这样的!陆通他没有贪污受贿,他是一个好官,百姓们有了困难他都会出手相助,他的俸禄本就不多,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拮据,要不是我的嫁妆丰厚,过日子都成问题。” 沈倾城不相信她的话:“你说的陆家可是江浙有名的世家?两江总督陆占庭也是陆家人,你们为何不找他帮忙?” 秦湘柔眼里闪过一抹灰暗,低低地道: “王妃说的没错,他们陆家在江浙一带算是世族大家,陆总督算是陆通的大伯,不过陆通这一支是旁支,底子很薄。但因为陆通学问好,有抱负,很得陆总督的赏识,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吧。可是出事之后,陆总督也没有办法,人是关在总督衙门的,皇上派了大理寺少卿方言为钦差,专门负责处理该案,此人为人极冷,连陆总督面子都不给,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上京想办法了。” 沈倾城忽然看吴氏:“我听说,夫人跟太后和皇后娘娘也是亲戚呢。[.超多好看小说]” 吴氏脸上一阵尴尬,她上次正是因为去找太后,才会在宫里碰上沈倾城,此时被她拿出来说,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她。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九王妃,此事是皇上开了金口要彻查的,太后和皇后也没有好的办法。” 所以就病急乱投医,找到自己这里来了?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会帮他们? 沈倾城想了想道:“陆少夫人说的我都知道了,虽然我也没认识什么人,但是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能帮一定会帮忙的,陆少夫人不要太担忧了。” 秦湘柔大喜,激动地握着沈倾城的手不住地道谢:“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谢谢九王妃,谢谢你!” “你别这样!”沈倾城不习惯别人如此的靠近,跟三人说了几句话,几人念着沈倾城有事要办,连忙告辞了。 去了书房,冷啸风正悠闲地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唇角微微勾起,感觉到差不多的时候,伸手一抓,准确地拽住她的小手,顺手一拉便落在自己的腿上。 “喂!”他能不能正经些,“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冷啸风将她的脸转过来,含笑看着她:“说吧,娘子有何吩咐?” “秦湘柔嫁的是陆总督的侄子,你知道吗?”她盯着他的眼睛,果然,他并无太意外的表情,只是道:“秦湘柔去求过太后和皇后,却都没有结果,这一回,父皇怕是要下狠手整治一番了,私盐不除,国之根本受到挑战,所以陆通此次一定是凶多吉少。看她们去求了太后未果这件事就知道了。” “可是秦湘柔的意思,陆通是个仁义廉洁的官员,他怎么会去贪污银子,而自己家里却靠着妻子的嫁妆度日的呢?”这十分的不合逻辑。 冷啸风也凝了眉,看向沈倾城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答应帮她了?” 她摇摇头,违背道义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 “还记得陆标吗?”他神情严肃起来,沈倾城当然不会忘记,点点头。“陆标称王称霸,做下不少欺辱百姓的事情,可是杭城知府杜大人并未惊动他,为的就是这一天。” 沈倾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冷啸风揉揉她的头发,“其实,他一出事我就知道了。” 沈倾城的嘴巴已经张得跟鹅蛋一样,他既然知道,之前为何不提醒她?还有,这个忙是要帮还是不帮呢? “这件事牵涉极广,暂时不会结案,你只要回复她,陆通暂时不会有事,让她先回去等消息便是。(.好看的小说)” 沈倾城迷糊不解,冷啸风将她按在自己胸前,故作不悦地开口:“媳妇,在我的面前替别的男人担忧,是不是为夫最近表现不够好啊?” 头顶一排乌鸦飞过,沈倾城腹诽,这两者怎么会是一样,那个陆通,她连听都是头一次听说,他也能联系上来找自己的茬,真是…… “是啊,最近也不知道谁买了个大醋桶回来,好酸哦!”她促狭地看着他,“风弟弟,你知道是谁吗?” “风弟弟?”男人俊眉拢起,“媳妇,我们有必要好好理一理,看看我到底是你哥哥还是弟弟?” 说着站起身就拦腰抱起她,沈倾城一惊,连忙拍他的肩:“不是还要去给雷霆接风么?你……” 他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他都回来这么久了,接什么风啊?晚点去也没什么!”说着不由分说,抱着怀里的小女人就去了里面临时休息的小房间。 再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沈倾城一张小脸红滟滟的,男人一脸餍足的表情,像一只偷到腥的猫。她没好气地瞪他:“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忌讳!” “媳妇,我们是夫妻,情到深处,一切都水到渠成,这有什么好忌讳的?”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害臊!”她啐他一口,他立马捉住她,邪邪一笑:“媳妇,看来这辈分还没理清楚,要不我们再去床上好好排一排?” “疯子!”沈倾城立马跳起来,飞快地窜到门边打开门,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嬉笑着跑了出去。 他似乎找到对付这个小女人最行之有效的招数,冷啸风大手抚上下颌,看着跑走的娇俏身影,唇弯了弯,自言自语道:“小东西,到时候再收拾你!” 雷霆已经在包厢里等得不耐烦了,见门被推开,反射性地站起来,对面两个璧人相依而立,立时嘴一撇,嘲讽道:“喂喂喂,别欺负我孤家寡人啊,照你们这样子黏黏糊糊,哪像个王爷的样子,让御史看见了,该参你九王爷一个有伤风化才是。”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沈倾城这才注意到,冷啸风竟然一直牵着她的手,连忙急急地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却被他反握。 “刚才在外面都这样了,现在更不必忌讳!难道御史一参,父皇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要了?”他大喇喇地抓紧那只小手,揉了揉,“都春天了,还这么凉!” 连责备的语气都这么轻柔,雷霆发誓他从来不知道冷情的冷啸风也能做出这样肉麻的事来,被刺激到了,“咳咳”地咳了好几声,才指着对面两人满面通红地道:“你们这样刺激我,改明儿我也找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整天在你们眼前晃,酸不死你们!” 说完,还恨恨地盯了他们一眼,才算是解气。 二人不置可否一笑:“敢问是哪家不长眼的姑娘要嫁给你这个人啊?” 雷霆梗着脖子道:“怎么说我也是丰神俊朗,风流倜傥,喜欢我的姑娘都排了好几条街,你们怎么激我都没用!” 冷啸风拉着沈倾城坐下,闲闲地开口:“是啊,可是我听说媒人上门提亲,有好些有女儿的人家都避之不及,那几条街的姑娘怎么没有争着要嫁给你啊?” “切,谁稀罕?小爷我还没玩够呢!”雷霆气晕了,还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损人一点都不留面子,他算是栽了! “说吧,有什么事?”冷啸风言归正传,雷霆回京有些日子了,不会无聊到忽然来蹭这一顿接风宴,一定有什么正事。 雷霆收起玩笑的神色,脸色变得肃穆起来,他刚想开口,瞥了眼优雅坐在一旁淡淡含笑的沈倾城,欲言又止。 “你说吧,我的事没有什么不能跟城城说。”冷啸风不在意道。 雷霆点头道:“是啊,嫂子也不是外人,我只是怕,事情牵连到她,你都不怕,我瞎操什么心?” 冷啸风温柔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她也企盼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很有兴趣的样子,不由失笑。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早就牵连到了,他相信她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害怕地躲在他身后,虽然他很想那样做。 雷霆见两人眉来眼去,受不了地开口:“行了行了,我还是说正事吧,要卿卿我我你们回家去!” 立即惹来两道白眼,他连忙道:“大哥你让我注意江淮的动静,果然让我查到一点不寻常。那个盐关县令叫陆通的,被人检举收受贿赂,给私盐贩子大行方便之门,这件事已经引起不小的震动,皇上震怒,命令彻查此案!” 冷啸风早已得到消息,并不惊讶,不过听雷霆说起倒是有点意外。沈倾城想起秦湘柔的话,不由多了几分关心。 她看了冷啸风一眼,平日看他在自己面前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私底下还有些小动作,看来他在江南那些日子做过不少事情呢。 两人相视一眼,冷啸风开口道:“盐铁官营,陆通身为朝廷命官,收受贿赂为私盐贩子提供方便,知法犯法,本就该受律法管制,你又为何说不寻常?” 雷霆神秘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可是,那陆通日子过得极为拮据,如若收了贿赂,岂会跟贫寒书生一般?他可是陆家子弟,不说金山银山,起码也是吃穿不缺的,这一点不蹊跷吗?” “简单啊,说不定他是守财奴!”沈倾城联想到秦湘柔的话,有意问道。 雷霆立即否定道:“绝对不是,陆通在盐关县的口碑极好,简直跟散财童子似的,有人说他把俸禄都施舍给百姓了,还靠着妻子的嫁妆过日子,虽然事情不一定有那么严重,但陆通是个好面子的人,没有那回事,他是不会落下那样的名声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冷啸风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雷霆凑近他的耳朵,以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冷啸风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怎么没想到这上面去? 因为雷霆送来的消息,沈倾城有点相信秦湘柔的话了,她甚至想见见这个陆通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她给秦湘柔送了信,要她稍安勿躁,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糟糕,让她回家等着,配合钦差办案。 她的答复有所保留,如果陆通真是无辜的,冷啸风已经插手,自然能救得了他;但若他真犯了事,他也不会因为她的原因放过他。 秦湘柔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丈夫,高兴坏了,抱着吴氏又哭又笑起来:“娘,陆通他有救了,有救了!” 吴氏怔怔地看着喜形于色的女儿,心头有些难言的复杂,为了女婿的事,她没少往宫里跑,太后和皇后是自己的亲人,可总是装作没听懂她的话,或者就是直接拒绝,想他们安国侯府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卖命,到头来连一个曾经的仇人都赶不上,说什么束手无策,都是托词! ―――― 亲们,今天万更哦,下午会送上,么么大家~ .. 151 三王回京 “夫人,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您进宫!”丫鬟进来通报。[] 吴氏烦恼地敲了敲头部,脸色纠结:“去回一声,我病了,恐怕得过几日才行。” 丫鬟出去如实汇报了吴氏说的话,“对不起,李嬷嬷,我们夫人头痛病又犯了,刚刚睡了半个时辰了,还没醒。” “这样啊?”李嬷嬷打量着丫鬟,“皇后娘娘说了,安国侯夫人可是她的亲表姐,让我多关心关心,这样吧,我先代娘娘问候一声,不然娘娘知道了责怪下来,我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丫鬟只好让她进了吴氏的房间,床上,吴氏正睡着,眉头紧紧地皱起,像是痛得厉害。 “夫人,夫人……李嬷嬷来了!”丫鬟小心地摇摇她的胳膊,吴氏幽幽醒转,见到李嬷嬷,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李嬷嬷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心里暗自冷笑,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娘娘本想让奴婢请夫人进宫叙叙旧,听说夫人身体不适,来问候一下,皇后娘娘可是十分关心夫人的!” 吴氏脸色白了白,皇后怕是听说了他们去九王府的事情,心里不高兴了吧。 “来人,更衣,我要进宫见娘娘!”吴氏佯作头痛欲裂,强撑着欲起身,李嬷嬷将她按下:“夫人可别,待会儿再上了风,奴婢的罪过就更大了,既然真的病了,奴婢去回了娘娘,改日再叙也是一样。” “这样啊,那就麻烦嬷嬷了!”吴氏为难的样子,虚弱地倒回床上,又给旁边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送上一对鼓鼓的荷包,李嬷嬷眼皮也没抬,收进了袖中。 吴氏让人送李嬷嬷出去,刚出了院子,李嬷嬷回转身望了一眼,不屑地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娘娘给你脸不要,别到时候哭着回来求情!” 在皇帝的翘首以盼中,三王爷冷啸竹终于从遥远的蜀州回到京城了。 这个消息很是振奋,冷啸风一大早就起身,出城去迎他,沈倾城不放心,陪他一道去了。 到了十里亭才发现,竟然还有比他更早的人,亭外的空地上停了许多车驾,整整齐齐排着两列兵士,穿着宫中禁军的服饰,亭中之人竟然是皇帝冷步云。 禁军侍卫长见有马车往十里亭靠近,抽出刀来,待马车停下,发现是九王府的马车,忙迎了过来。 冷啸风坐上轮椅,行了几步,侍卫长走了过来:“给九王爷王妃请安,皇上在里面!” 冷啸风淡淡点头,沈倾城亲自推着他往亭中走。 亭中,一位穿着明黄色袍服的中年男人被对着他们,眺望着远处的官道,像在思索着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冷啸风出声道。 冷步云正望着远处的官道,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到来,忽然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眼里闪过欣喜:“老九,你身体不好,怎么来这么早?” “知道三哥今天回来,起得早些,没想到父皇更早!”冷啸风注视着他,此时晨风拂过,吹起皇帝明黄的袍角,他不禁有些动容,刚才从他凝神眺望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思念、愧疚,冷啸风暗想,看来对于他和三哥,在父皇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皇帝召他们进了亭子,太监们忙上来服侍,沈倾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亲手端起一杯茶递到皇帝跟前:“皇上,早晨风凉,吃杯热茶暖暖!” 皇帝看她一眼,目光中露出欣慰,“老九媳妇是个贤惠的。”他面带笑意地对自己儿子道,有一丝打趣的意味。 冷啸风咧嘴笑:“都是父皇独具慧眼,要不儿臣上哪儿找这样贴心的王妃?” 沈倾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在皇帝面前,他也敢这样开玩笑! “哈哈!看老九气色不错,朕心宽慰了许多。”皇帝心情愉悦起来,又关心地问道,“宋太医的药可有效?这些日子身子好些了没有?” 冷啸风眼睛一黯,沈倾城替他答道:“回皇上,王爷好了许多,几乎没有再发病,前几天能勉强站一阵子了,宋太医说,不出半月就能清除完毒素。” 皇帝心中一喜,“看老九这样,朕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岔子!” “皇上别在意,他是因为昨天好些了,想试着走几步,结果摔了,心里有点郁闷。”沈倾城撒谎道。 “能走了?那就好,那就好!”皇帝不住地点头。沈倾城忙撇过脸去,皇上啊,不是我想要骗您,实在是之前撒了一个谎,如今不得不用无数的谎言来圆,不过还好,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还望您老人家原谅。 远处响起马蹄声,众人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外面侍卫来报:“皇上,三王爷离此不过十里!” “好,太好了!”皇帝喜上眉梢,开始坐立不安,在亭子四周走来走去。 冷啸风也时不时搓搓手,显得有些激动,沈倾城安抚地站在他身边,两人相视而笑,其间的意味不说也各自明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十里亭疾驰而来,渐渐地看得清了,为首几匹快马,中间一位面容俊朗,肤色有些微黑的年轻男子,行色匆匆,看来就应该是三王爷冷啸竹了。 行至十里亭外,所有人马停下,翻身下马,为首的男子大步跨入亭中,撩开长袍单膝跪下,大声而恭敬地道:“儿臣冷啸竹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众人也纷纷跪了一地,侍卫们也纷纷跪地行礼,场面何其壮观。 皇帝顿了片刻,看到久违的面容,迎上前来,含着几分激动地开口:“老三,你终于回来了!” “儿臣不孝!”三王爷声音有些哽咽,父子相见泪汪汪,皇帝亲手扶起他,握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笑中含泪,重重地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啸竹看他如此,也不由得湿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冷啸竹一个人在蜀中生活了多年,京城的生活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了,包括他的皇帝亲爹和亲兄弟,他们的形象在脑海中已经有点模糊了。 “三哥!”冷啸风唤了一声,那边冷啸竹神色一震,这样喊他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唯一的胞弟冷啸风,其余的皇子则是客气而生疏地唤一声“三皇兄。” 冷啸竹看过来,见他坐在轮椅上,目光有些沉痛,喊了一声:“九弟!”这个称呼包含了千言万语,冷啸风有些不习惯,拉过沈倾城的手:“快,这是三哥!” “倾城见过三哥!”沈倾城乖巧地过来打招呼,冷啸竹深邃的目光审视地打量了她片刻,点头道:“九弟妹不用如此多礼,你跟九弟成亲我不在京城,真是遗憾,九弟多亏你照顾了。” 沈倾城笑道:“这都是倾城分内之事,今天三哥回京,父皇和王爷都望眼欲穿,说几句要紧的话就回去吧,天儿怪冷的。” 皇帝冷步云笑道:“老九媳妇果然是体贴入微,照顾老九都成习惯了!” 沈倾城听出他是在开玩笑,不由暗悔,这是在什么场合,她也多嘴惯了,皇帝和三王爷可在场呢! 不过皇帝真的是在开玩笑,几人拣了几句要紧的话说了,又坐上了回城的马车,冷啸风和冷啸竹兄弟俩久未见面,冷步云有太多的话想问,此刻却一句也问不出来,索性召他们同乘了銮驾,光是看着两个儿子,唇角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王妃,这下好了,看上去皇上很喜欢我们王爷啊!”双溪和浣纱跟沈倾城坐在马车里,看着前面的銮驾,不由叹道。 沈倾城微微皱眉:“双溪,这些话怎可乱说?以后管好你的嘴!” 她突然严厉起来,双溪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浣纱拍了拍她的肩膀,沉了脸斥道:“双溪,如今咱们的主子是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妃的意思,你再不管管自己,将来会酿下大祸的!” 双溪红了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莫说她一个下人,就是百官都不能妄自揣摩圣意,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她尴尬地抬眼,小心地看了下沈倾城,她的脸色也有些不悦,忙保证道:“王妃,奴婢以后一定小心说话!” 沈倾城叹口气,没有说什么。 到了城门口,已经有许多文武百官侯在那里,沈倾城不由想起当日她和冷啸风回京时的阵势,只是今天明显要隆重许多,拍在前面的依然是安国侯秦诲和镇南侯雷宽,有皇帝在场,众人中规中矩地行了礼,问候了一番,对三王冷啸竹嘘寒问暖起来。 “三王爷去蜀中历练了几年,如今越发有男儿气概了!”安国侯秦诲笑着道,众人纷纷附和,不外乎是些奉承之言,冷啸竹心中微有些不耐,面上维持着恬淡的笑意,对众人一一回话。 沈倾城没有下车,在城门边靠了一会儿,就见墨竹往这边来。 “王妃,王爷要进宫参加三王爷的洗尘宴,让王妃先回府,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 沈倾城望过去,冷啸风正陪在三王爷冷啸竹身边,视线却看向她这边,她朝他点点头,回到了车内。 这晚,冷啸风比任何一天都回来得晚,沈倾城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眼皮渐渐打架了,外面一点响动都没有。 “王妃,王爷今天会很晚,要不您先睡吧!”浣纱见她乏了,劝道。 “没关系,我再看会儿书。”沈倾城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这些日子两人天天念在一起,感觉还不太明显,今天他回来晚了,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明知道他在皇宫里,兄弟相见自然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她就是不想一个人睡,那样让她感觉很孤单。 把手边的几本医术都翻完了,沈倾城抬了抬有些酸疼的胳膊,瞧见浣纱在一旁打起了盹儿,好笑地戳了她一下。 浣纱回过神来,“王妃有何吩咐?” “好了,去睡吧。看你这样,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恶毒的主子!”她笑道,说着丢开书本,在床上躺下。 眼皮沉沉的,一沾枕就睡过去了,这夜,沈倾城做了个梦,一条巨蟒摆动着身子朝她袭来,她左躲右闪,跑得汗流浃背,可总是跑不脱,巨蟒忽然盘着身子坐着,光上半部分立着也比她高出好多,居高临下地朝她吐着红芯子,尾巴忽然一甩,她就被卷了起来。 “啊――”她惊呼一声,冷汗涔涔,黑暗的恐惧向她袭来,她紧紧地拥着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吱……”暗夜里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刚刚从梦中惊醒的沈倾城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警惕地竖耳听着周围的动静。 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黑影靠近,沈倾城拥被的手一颤,就听那黑影说话了:“城城别怕,是我!” 心头陡然一松,沈倾城立时感到无比委屈,鼻头一酸,一滴滚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下,咸咸湿湿的。 冷啸风刚刚进门,正好听到声音,此刻却没有了动静,忙脱衣上床,将她拥进怀里。 “怎么?害怕了?”他捧着她的小脸,虽然看不见,亲昵地磨蹭着,却触到一片濡湿。 “城城,怎么了?”他心一慌,忙将她揽得更紧,心猛地一下揪疼。 他一连几声柔声的询问,沈倾城哪里还撑得住,呜呜地哭起来。 “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哽咽着,嗓子因激动有些发哑。 冷啸风心头猛地一撞:“对不起,对不起,跟三哥谈晚了!”他一直以为,她的胆子很大,原来她也是柔弱的女子,也会害怕,而他竟然丢下她一个人,他心里揪疼得厉害。 “以后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他柔声承诺,胸前的小头颅慢慢抬起:“别说你做不到的事,我只是做噩梦了,醒来不见你,好孤单!” 他自责不已,小声道:“做什么噩梦了?” “一条大蟒蛇,要吃我!”沈倾城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在他怀里拱了拱。要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矫情,可此刻,她就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在他怀里恣意地撒娇。 “都是我不好!”冷啸风自责又心疼,不知道怎么抚平她的恐惧,索性俯头吻住她的小嘴,紧紧地圈在怀里。 沈倾城感受到他的强健的怀抱,恐惧渐渐散去,她伸手环上他精壮的腰,渐渐沉溺于其中。 良久,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了,冷啸风松开她,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瞧见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吻上去。 沈倾城堵住他的嘴,“什么时辰了?” “丑时刚过。”他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声音因晴欲显得有些低哑。 “我没事了,快睡吧!”她想从他怀里出来,他回来这么晚,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时间不早了。 “好!”他爽快地应一声,将她放在床上,翻身压上她,火热的身躯立即覆盖住她。 沈倾城心头一颤,“不是睡觉吗?”竟然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睡觉啊!”他腰动了动,“我媳妇害怕了,为夫和你一起睡。” 沈倾城脸红耳赤,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某处灼热地抵着她,似乎蓄势待发,她想要阻止,他已经展开了攻势,沈倾城脑海中那最后一丝因噩梦引发的委屈全数散去,专心沉溺于他的热情之中。 次日,沈倾城再次从梦中醒来,感受到身边强烈的男性气息,昨晚的一切悉数忆起。 好奇怪,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沈倾城神色一凝,她的心理素质一直很好,就算是遇到危险,也能临危不乱,可是,昨晚那个噩梦历历在目,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媳妇,这么早就醒了?”男人慵懒的声音响起,大手抚上她光洁的肩胛,恣意地油走起来。 “嗯,你醒了?”沈倾城回头看他,他灼灼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即便是成亲有些日子了,她还是有点承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忍不住移开视线。 “城城,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没事!”她知道他要自责了,故意撒娇地蹭了蹭,冷啸风的眸色渐暗,捉住她低喃一声:“宝贝,别动!” 她偷笑,掀开被子就要找衣裳穿,却被他瞥见她弯弯的嘴角,知道她在捉弄自己,一个老鹰扑食,准确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忙乞求地抵着他的胸膛,“不早了,你今天没有事情么?” “小丫头,敢跟爷使小心眼,先收了你再说!”他故作凶恶地在她脖子上咬了几口,惹得她娇笑连连,不停地推他。 “城城,我们再去一次江南可好?”他忽然撑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沈倾城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好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爱怜地在她脸上亲了亲,沈倾城害羞地闭上眼睛,他又要做坏事了吗? 头顶传来一阵低笑,她睁开眼,只见他撑着手臂,完全没有要做点什么的意思,诧异中带着一点失落。 他狠狠在她嘴角啃了一口,不怀好意地笑道:“快起来,进宫!” 沈倾城以为是要见三王爷的家眷什么的,他走了这么久,怎么也得联络联络吧,可她似乎想错了。 皇帝一般都在南书房处理奏章,在门口见到三王爷,他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两个侍卫,面色都冷冷的,不过其中一个有点特别,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么斯文秀气的男人还真不多见,要是个女子应该很美。 那名侍从见沈倾城看过来,欠身唤道:“九王爷,九王妃!” 冷啸风淡淡地点了下头,沈倾城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三王爷清了清嗓子,“这是林念云!”声音略微有点不自然。 “她是女的?”沈倾城的惊愕难以形容,堂堂三王爷,贴身侍从竟然是名女子,是不是有点不同寻常呢? 她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林念云的脸上忽然惊现两朵红云,沈倾城暗想,这个林念云一定有特别之处,狡黠地看了她一眼,推着冷啸风的轮椅往前走。 皇帝冷步云放下奏章,他早已听见外面的声音,威严的面上现出一丝柔和的线条。 “皇上,是三王爷和九王爷九王妃来了。”总管太监跟了他多年,自然看出他此时心情愉悦,忙上前道。 皇上看了眼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奏折,“这些空了再批,你去让他们都进来!” “是!奴才这就去请!”总管太监退着身子出去。 皇帝先是询问地看了下三王爷:“一切还都习惯吗?” 三王恭敬地颔首道:“一切尚好,儿臣多谢父皇体恤!” 他这是说的心里话,回到久违的府邸,皇帝竟然将里里外外重新翻修了一遍,看上去跟新的一样,远在蜀中多年,他心冷了,愿意为皇帝会责怪自己,回京来却一句责骂的话都没有听到。 “适应了就好!”皇帝点头,安慰地笑了。回过头来瞥见冷啸风两个,不由皱眉:“老九,朕只说让老三进宫,你们夫妻怎么也跟了来?” 冷啸风嘻嘻笑道:“启禀父皇,儿臣不是跟来的,昨晚父皇不是提起江南盐政一盘散沙吗?儿臣想,要是能出去一边游玩一边帮父皇分忧解劳,岂不是美事一桩,所以特意来请旨的!” “哦?你愿意去江南?”皇帝来了兴致,老九颓废了这么多年,什么事也不愿意去做,他不知暗示过他几回都一点用都没有,就是昨天,他还特意提起这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却有兴趣了? 冷啸风讨好地笑着:“儿臣愿意前往,只是有一个要求,儿子行动不便,得有人在身边照顾才行,父皇你看?” 说着往沈倾城看了看,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不过他竟然在他这个皇帝老子面前提条件,这还了得。 “带人在身边自然可以,父皇早为你准备好了。”皇帝朝太监总管使个眼色,立即就有两名宫装丽人走了进来,众人不由得傻了眼。 .. 152 误会了 两名宫装丽人袅袅地走进来,在皇帝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沈倾城微眯着眼睛,两人都是美人,身材高挑匀称,另一个略见丰盈,一个稍显骨感,一下子环肥燕瘦都齐了。 ”父皇,您这是何意?”冷啸风神色冷了冷。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瞥见冷啸风不悦的脸色,傲慢地不答他的话,而是笑着问沈倾城:“老九媳妇,你看这两人如何?” “皇上跟前的人,臣媳怎敢妄论?”沈倾城微垂着眼,语气有些生硬。堂堂九五之尊也做这种事吗?虽然两人的目光都很正,但若是……她怎么能喜欢得上?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了两人一眼,“无妨,直说便是!”说着,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轮椅上冷着脸的儿子。 沈倾城没有答话,抬起头来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皇帝眼里的神色还来不及收回,一下子被撞了个正着,索性轻哼一声道:“你们王府就那么几个丫鬟,说出去别丢了我们皇家的脸,这两个都是极懂规矩的,最难得的是,她们都会功夫,老九媳妇不是要跟去吗?到时候出门总不能时时跟两个男人在身边吧!” ”这是给我的?”沈倾城诧异道,皇帝怎么知道她也要去? “老九心里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朕?这件事朕允了,你们去了江南,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壮壮声势即可,让底下人对朝廷有所忌惮,更重要的任务是,早些养好身子,最好抱个皇孙回来!” 皇帝戏谑的声音让小两口顿觉尴尬无比,他们都以为,他要点乱鸳鸯谱呢,没想到…… 沈倾城小脸红红的,皇帝故作生气状道:“哼,你们以为朕闲得无聊,管到你们小两口的事情去了?” 此话一出,夫妻俩心底直喊冤,他这样煞有介事地叫人进来,谁都会往歪处想啊。 ”杏儿,柳儿,快过来见过你们的新主子!”皇帝金口一开,两名宫装丽人快步上前,双手一拱,:”杏儿柳儿见过九王爷九王妃!” 两人一出口,英气乍现,果然很有点江湖上的侠女风范,沈倾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们立即退到一旁,动作干净利落。 ”父皇,不用了吧!”冷啸风不以为然,以他的功夫,足够保护身边的人了,多出两个人有诸多不便。 皇帝却正色坚持道:”此次下江南,事务繁多,你的身边朕早已派了可信之人,只有你媳妇身边,朕看着她那几个丫鬟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不让朕操心?”冷啸风还欲拒绝,他手一摆道:”就这样定了,若是不让她们跟着,你们就不用去了。” 三王爷也在一旁劝道:“九弟,父皇也是关心弟妹,别辜负他一片好意,不然我也不放心你们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只好应下。 几人停留了一会儿,准备告辞离去,皇帝却忽然喊住了他们:”老九,此次回京,你的腿疾应该好利索了,到时候给朕抱个孙子回来,听到了吗?” 沈倾城脸刷地一红,不由暗暗心惊,之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别人也不会在意,毕竟大家都以为冷啸风行动不便,可她心里明白得很,她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从江南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她不由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直到回了王府,沈倾城还是闷闷不乐,冷啸风以为她是因为杏儿柳儿两个心里不舒服,便劝道:“别担心,出了京城咱们把她们支得远远的就好,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你安排就好!”沈倾城勉强地笑笑,又吩咐浣纱:“回头你跟小铃铛挤一挤,让她们两个住你的屋子,先这样吧,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会儿!” 浣纱见她脸色不大好,对新来的两人态度便不怎么好:“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喂,我们是护卫,不是丫鬟!”柳儿不悦地拿手指着她,带着几分傲气。[] “护卫怎么了?这是王妃的命令,若不愿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浣纱皱了眉,她一向吃软不吃硬,这丫头地皮还没踩热就敢跟她叫板了? “行了,柳儿!”杏儿轻斥一声,向浣纱陪着笑,将柳儿拉到身后。“多谢浣纱姑娘!” 隔日,三王爷过府送来了新婚贺礼,林念云将盒子打开递给沈倾城面前,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盒子有三层,最上面是一些名贵红蓝宝石,玛瑙翡翠,都是刚打磨出来的半成品,第二层是些做好的珍珠项链,珊瑚手串,玉镯金钏等物,最下层一个小格一打开,沈倾城忽然眼睛一亮。 三王爷见她这表情,以为她不认识,解释道:“这是偶然得的,不值什么钱,林侍卫说你一定会喜欢,所以拿了来。” 沈倾城不由看向林念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林念云连忙道:“九王妃,这些宝石是三王爷从一位商人那里得来的,叫做钻石,虽然不如其他宝石色泽艳丽,但胜在出尘,若嵌在饰品上,很衬王妃的高贵气质。” 沈倾城眼睛更亮了,她是不是捡到宝了?钻石耶,虽然她并非财迷,但女人的虚荣心还是有的,钻石几乎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她一下子就拥有这么多,是不是天上飞来的横财? 无数事实证明,天上的馅饼不是好吃的,沈倾城忽然感到这首饰盒子有些烫手,想要退回给冷啸竹:“三哥,这礼物太贵重了!” 冷啸竹面色一黯,道: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哥哥什么好东西都想送给你们,只是这几年远在蜀中,无法照顾到你,将京城的一切都让你扛着,哥哥惭愧啊!”冷啸竹说着有点动容,沈倾城有些不忍,没有再坚持收回了盒子。 她怎么忘了,他们兄弟可是皇帝的儿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她的反应有点过了。 冷啸风拍拍冷啸竹的手背:“三哥别这样说,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要做的也是我要做的,你放心,兄弟一定支持你!” “九弟!”冷啸竹反手握住他的手,温情流转。沈倾城心知他们兄弟刚团聚又要分开,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体贴地退了出去,林念云也跟在后面出来了。 沈倾城忽然回过头看向林念云,展颜一笑:”我可以叫你念云吗?” 林念云微微一怔,忙点头:”王妃请便!” ”念云,看得出,你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不然,三王爷也不会把你留在身边,我家王爷跟他感情很深,希望我们走后,你能帮我们好好照顾他,你能答应吗?”她试探地看着林念云,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 林念云一点异样之色都没有,颔首恭敬道:”九王妃言重了,念云是王爷的人,自然应该处处为他考虑。” ”念云,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沈倾城直视着她的眼睛,顿了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三哥是不是对你?” ”九王妃!”林念云急急地打断她,”念云虽然出身寒微,但也是有骨气之人,三王爷是我的主子,我自然会效忠他,但仅限于此,再无其他!” 沈倾城莞尔一笑,”念云姑娘想多了吧,我说什么了吗?” 她眼里闪着促狭的笑,林念云倏地红了脸,害羞地低下了头。她这样急急地否认,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沈倾城还有什么不明白,三王爷与林念云之间一定有些故事,可惜她就要离开京城了,不然还可以站在一边看一出好戏呢! 她伸过手握住她的手,诚恳道:”我是说真的,三皇兄年纪不小了,但却因种种原因,到现在连家室都没有,一个大男人,总是不会照顾自己,你常在他身边,我和王爷就把他托付给你了,这样也不能答应吗?” 林念云看她全无开玩笑的意思,郑重地点头道:”这是念云分内之事!” 沈倾城微笑着伸出手,林念云犹豫了片刻,伸手跟她相握,两人会心地笑了。 林念云看着沈倾城,真诚地道:“三王爷被贬蜀州,这些年十分艰难,他有时会感慨,九王爷为了他吃了多少苦,我本来想,他们兄弟身上背负的枷锁一定极沉,但现在见九王妃都这样为他着想,又觉得他何其有幸。” “你爱过吗?”沈倾城反问,林念云小脸一红,她也不追问,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笑笑道:“有一句话叫爱屋及乌,你若是爱过,就会体会到它真正的含义。” 两人相视而笑,沈倾城觉得,她十分喜欢这个叫做林念云的女侍卫,她虽然随侍在三王身侧,但总是不卑不亢,自信美丽,她甚至觉得,她某些地方跟自己有些相似。 送走了三王爷,沈倾城开始准备离京事宜,还没收拾好衣物,就听外面有人通报:“王妃,亲家老爷前来拜访!” 她爹沈伯陶?她微微有点诧异,随后想,一定是知道她要去江南的事来的,于是道:“请他去偏厅,我即刻就到。” ―――― 沈伯陶会让倾城做什么呢?这件事很重要哦,亲们不妨猜猜看! .. 153 上天注定的姻缘 沈伯陶的确是听说他们要下江南,所以急急忙忙地赶来了。(.无弹窗广告) 双溪和浣秋将他迎到偏厅,送了茶水过来,恭敬道:“沈大人请用茶,王妃稍后就到!” 沈伯陶哪里还喝得下茶?站起来走来走去,心事重重。 “老爷,您坐一会儿吧,倾城很快就来了!”三姨娘安抚地劝他。 沈伯陶这才坐下,不安地看着三姨娘:“九王爷会帮这个忙吗?” “老爷放心,九王爷对咱们王妃上心着呢,保管会帮!”三姨娘不住地安慰他,沈伯陶这才略微放心,只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沈倾城一到偏厅,就看见他焦急地踱着步,迎过去唤了一声:“爹,您来了?” “倾城,王爷!”沈伯陶见了女儿,眼睛一亮,连礼数都顾不得,劈头就问:“你们真的要去江南吗?” 沈倾城点头,他又瞥头看了冷啸风一眼,关切地问道:“王爷的身体还没好全,这路途遥远,可要好好照顾着!” 冷啸风颔首道:“谢谢岳父大人关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沈伯陶很少有这样嘘寒问暖的时候,沈倾城心头一暖,感激地看他一眼,沈伯陶一丝银发在阳光中闪着亮光,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些。 “爹,女儿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她鼻头微微一酸。她以前对这个父亲是没有多少印象的,但时过境迁,他的双鬓已经染上几丝银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她虽然不是原来的沈倾城,但既然已经继承了这副身体,就有义务代她尽孝。 沈伯陶深深地看了她几眼,默默地拿出一件东西,放到沈倾城的手上。 那是半块碧玉佩,沈倾城认得,她也有这样一块类似的,好像是她娘留给她的。[]只是她那一块好好地收在箱笼里,眼前这块却被劈成了两半,沈伯陶手中应该只是其中一半。 她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向沈伯陶:“爹,这是?” 沈伯陶语重心长地道:“倾城,爹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了,如果你们方便,就找到另外半块,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沈倾城睁大眼睛,“这块玉佩是?” 沈伯陶重重地叹口气:“这玉佩原本是一对龙凤佩,当年我和你娘一人一块,后来你和倾国出生,我们便给了你们兄妹,再后来出了事,你娘愤而离去,你哥哥被迫送走,我便将他那块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他,另外半块我留下了,一方面是睹物思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们父子也能有个相认的凭证。” 说着,他眼眶有些湿润,像是勾起了伤心事。 沈倾城心中一惊:“难道哥哥出什么事了?” 沈伯陶垂下头,声音愈发低沉:“我虽然没有常去江南,但派去照顾他的人都是可靠之人,每年总是会有人送消息回来,今年却迟迟没有消息送回来,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先别担心,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这么多年都过了,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沈倾城安慰他,心里某个地方咯噔一下,脑海里涌起一些破碎的片段:一个小女孩蹒跚地走着,忽然摔倒,一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拖着小小的身子,笨拙地替她拭泪,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妹妹……别哭……” 那应该就是她的孪生哥哥沈倾国了,偶尔她脑中会有些模糊的印象,此时想起,竟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沈伯陶担忧地道:“我已经派人去了江南,但人还没有回来,你们去了也留意一下。”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大舅兄,把他带回来!”冷啸风承诺道。 沈伯陶面色深沉:“还有一事,朝中有人上书请皇上立太子,我想,倾国的失踪或许跟此事有关。” 沈倾城望向冷啸风,他神色严肃,看来是真有这件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会很麻烦。 冷啸风沉思片刻,抬起头,目光十分坚定:“岳父不必担心,若真是那样,啸风就是倾尽全力也要将人找到!” 沈伯陶却摇头道:“不可,若能找到倾国更好,假使找不到,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沈伯陶不由老泪纵横,倾国是他的长子,当年迫于形势不得不将他送走,多年不得相见,眼下还失去了消息,他真是悔不当初,若知道会这样,就是舍弃了官位也该保一家人平安无事。 话说得差不多了,三姨娘过来道:“老爷,你们正事谈完了,妾身也有些体己的话要跟倾城说。” 沈伯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挥挥手让她们离开。 三姨娘将沈倾城拉到一边,看了眼沈伯陶那边,小声而飞快地道:“倾城,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其实,我一直有件事瞒着你,是关于你娘的!” 沈倾城惊愕地抬眼看她,“三姨娘认识我娘?”她脑中迅速想起有一回浣纱说她们长相相似的话,难道她们真的有关系? “嘘!别让你爹听到!”三姨娘忧郁地看向沈伯陶,他正和冷啸风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这边,又叮嘱道:“你此去江南,抽空去扬州白云庵一趟,把这个锦囊交给一个扫地的兰姑。” “我娘、她是不是没死?”沈倾城心跳加快,她记得当时凌云寺的和尚说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她跟冷啸风的母亲一样没死? 三姨娘眼神闪了一下,“具体详情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一些你娘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害你,只是刚才你们提起大少爷,我担心,他在江南会不会听到什么消息找去那儿。总之,你把东西交给兰姑,她比我知道得多,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一切!” 她悄悄将一个锦囊塞到沈倾城手里,沈倾城瞥了一眼,那是个有些破旧的锦囊,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难道,这是她娘曾经用过的东西? 沈倾城满腹疑问,三姨娘抬手制止了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记住,这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沈倾城犹豫着点了下头,三姨娘拉着她快步走到沈伯陶跟前,笑道:“老爷放心,王爷和王妃一定能将大少爷平安带回来。您别担心了!” 沈伯陶将事情托付给冷啸风,感到有了一丝希望,心情好了许多,嘱咐道:“你们一路保重,三王爷虽然刚回京,不过他在朝中影响甚广,该做的事我们都已经部署好了,不会让人抢了先去。” 告别京中众人,冷啸风和沈倾城再次出发,尽管已经轻装简从,但要带上必须的物品,伺候的下人也不少,再加上皇帝拨给冷啸风的一批精锐人马,也浩浩荡荡地装了两艘大船。 沈倾城坐在舱房里,倚着窗户望着两岸似曾相识的景物,想到上一次逃婚下江南,没想到这一回却是跟那人一起去,兜兜转转,竟然还是没有逃脱,难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吗? 冷啸风处理完事情走进来,她也没有注意到,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轻声道:“看什么这么出神?” 沈倾城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那张已经十分熟悉的脸,忍不住抬手扯了扯,戏谑地道:“你说我当初怎么那么傻?竟然没认出你这个变幻了的孙猴子!” 冷啸风听她讲过西游记这个故事,对孙猴子其人还是有点了解的,痞痞地笑着将她搂进怀里,道:“多亏我会千般变化,不然爷怎么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嗯?” 两人扑哧一笑,一同欣赏起来。初春的阳光暖暖地射进来,沿岸的树木已经开始吐蕊长叶,到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等到了江南地界,冷啸风的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每日陪沈倾城到甲板上晒晒太阳,然后一整天腻在舱房里卿卿我我,简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如果不是皇帝太过热心送来的两个女护卫,两人的日子怕是更加美妙。 浣纱又一次见杏儿和柳儿捧着茶往舱房里去,皱眉迎上前去。 “杏儿姑娘,王爷和王妃在里面,不许任何人打扰!” 杏儿道:“浣纱姑娘,你是丫鬟,自然是打扰,我们是护卫主子安全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查看一下,这也是对主子负责,所以,请让开!” “不行!” “让开!” 浣纱不屑,凭她们的三脚猫功夫,能有爷厉害? 不过这些杏儿两人是不知道的,浣纱越不让,她们越要进去,两人在外面争执起来。 舱房的门打开,冷啸风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爷!”几人齐齐低头。 冷啸风扫了三人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话:“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在这里要听我的!不然,本王不能担保你们能否顺利回去告状!” 杏儿和柳儿大气也不敢出,待冷啸风砰地一声关上门,浣纱也离开,两人才缓缓抬起头来。 “姐姐,我们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达成目的啊?”柳儿见四下无人,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道。 “急什么?他竟然是九王爷,这不是比我们当初料想的更好吗?”杏儿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再次望了眼紧闭的门,两人相携离开。 .. 154 醋坛子 冷啸风此次是以王爷的身份出行,又是皇差,声势可谓浩大,江南许多官员都争先恐后前来迎接。(.好看的小说) 两江总督陆占庭,江南侯苏越治,杭城知府杜徽如率领一众地方官员,早早地等在码头上,浩浩荡荡将码头挤得水泄不通,百姓们纷纷侧目,三五个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啧啧,看这排场好大,难道又要来什么大官了?”有人指着为首的几个人道:“你们看,那个是总督大人,还有苏侯爷,今天这位一定来头很大!” 旁边一人急急附和:“岂止啊?我看上回钦差大人来也没有这般阵势,莫不是皇上亲临?” “那倒不是,听说是一位王爷,专为私盐一案来的。那件案子有段日子了,不知道这回有没有进展。”说话的是一个知道点内情的。 有人并不看好,摇头道:“我看悬,强龙难压地头蛇啊!上回那个钦差方大人,听说是铁口直断,威名赫赫,还不是一筹莫展,那个陆知县得倒霉了!” “让让让让!”有衙差过来赶人,众人纷纷让到两边,不敢再议论,却不肯离开,远远地守着等热闹看。 众人翘首以盼中,几艘大船姗姗而来,领头的船刚一靠岸,陆占庭等人忙迎上去。 冷啸风和沈倾城携手走出船舱,刚走到甲板上,就听见百官山呼:”臣等恭迎九王爷及王妃!” 沈倾城头一次看到这样高规格的迎宾场面,不由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好家伙,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低着头,看不清脸,只看得到乌纱帽上的顶戴花翎。 “哟,原来你这么受人爱戴,看不出来啊!”她打趣地看向旁边的冷啸风。 “我可没那个福气,父皇出巡也不过如此!”冷啸风肃着一张脸,冷冷地扫了一圈码头上的人,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超多好看小说] 沈倾城立刻就明白了,这样的欢迎方式有问题,明摆着是来给他拉仇恨呢!要是这一场面被人传到皇帝的耳朵,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不用担心!”冷啸风小声道,顷刻间,又换上一副清风明月般和煦的笑容,跨步上岸,沈倾城也由丫鬟们扶着上了岸,施施然地隔了他半步远的距离。 ”大家不必多礼,啸风受宠若惊!”冷啸风颔首跟众人打招呼,本来冷硬的脸上带了柔和的神色,看着还算平易近人。 不过,待他走近,有人开始变了面色。 苏越治早前就有些猜测,此时见到九王爷的尊荣,还是有些震撼,他果然猜得没有错,原来的萧九爷果真是传说中的九王爷冷啸风。 杜徽如更是频频拭汗,想当初他欲设计的人竟然是九王爷,幸好他使的手段不算阴毒,不然此刻,他怕是没有机会站在此处了吧。 再看看他旁边走着的优雅高贵的女子,不禁慨叹,当初那个落魄的小姑娘,居然做了王妃,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陆占庭并未见过冷啸风,端着笑脸上前道:“九王爷舟车劳顿,下官早已备好一处别院,胜在清净雅致,恭请九王爷和王妃移步!” 冷啸风回头看他,那目光有些锐利,陆占庭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本就发福的脸上肌肉颤了颤,不清楚冷啸风目光中的含义。 难道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他也没有说错话啊! 陆占庭百思不得其解,冷啸风终于发话了:“陆总督客气了,本王出门之前,父皇特意嘱咐,今次是来督查受贿案的,可不敢让自己也沾上这两个字。[.超多好看小说]有劳陆总督挂怀,只是驿馆那边已经备好,再接受陆总督好意就有些不妥了。” 开口就提“受贿”二字,陆占庭额头渗出一丝细汗,忙道:“九王爷所虑甚是,王爷以身作则,令下官佩服!” 众人也纷纷拍着马屁,这边寒暄着,后头的军士已经下船列队,整队完毕,一名身穿五品武官服男子行至冷啸风跟前,朗声道:“启禀王爷,一切准备就绪!” “辛苦程将军了!”冷啸风点头,又对百官拱手道:“今日有些乏了,本王先回驿馆歇息半日,明日再跟各位碰头。” 一些本拼着早早恭候着好在九王爷跟前露个脸的官员们失望至极,就是陆总督和杜徽如等也是一样,看来这位九王爷不怎么好相处啊! 陆占庭将冷啸风一直送到了驿馆,虽然地方不小,但九王爷带的人也不少,整个驿馆都显得有些拥挤。陆占庭一再陪着笑脸坚持,”九王爷龙子之尊,怎么能屈居于此?下官备好的别院宽大些,还望九王爷移驾。” ”不必,本王觉得这里甚好,我们有些累了,各位请随意吧!”冷啸风神色微冷,不容人拒绝。 陆占庭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有些讪讪地下不来台。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付了几句,便离开了驿馆。 众人见陆占庭走了,也各自散去。 ”启禀王爷,钦差方大人求见!”随从前来通报。 方言?冷啸风剑眉微挑,这个方言,刚才并未在迎接的队伍之中,之前有传言说此人有些清高,看来果然有几分真性子。 ”让他进来!”冷啸风淡淡勾起一个笑意,希望方言不要让他失望。 沈倾城一听,乐了,嘴唇弯了弯道:“这个钦差大人的名字真有趣!方言,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啊?” “淘气!”冷啸风捏了捏她的小脸,“他是朝中最近蹿红的能吏之一,现任大理寺少卿,此人是前年中的状元,很得父皇器重,刚及弱冠就入大理寺任职,很有几分你爹当年的风范。” “我爹有这么厉害吗?”沈倾城虽然听过沈伯陶旧日的风光,但他做人太失败,对他并没有多少佩服,倒是对这个方言颇感兴趣。 “对了,他还是扬州知府方元的侄子,两人的性子倒有些相似,刚直不阿,都是难得的清廉。” “真的啊?难怪!”沈倾城对方元印象不错,他是个务实之人,尤其是他大义灭亲之举更是令人折服,想来方言也是受其熏陶,还未见面,便对他有了几分欣赏。 冷啸风见她眼睛亮亮的,不禁有些吃味,酸酸地道:“媳妇,好歹当着为夫的面,你能不能别对别的男人这么感兴趣啊?” 沈倾城见他如此,眼角眉梢都带了笑,促狭地将他脸颊往上提了提,吃吃道:“还是这样可爱些!” 冷啸风绷不住笑出声来,两人笑闹成一团,就听房外响起敲门声。沈倾城站起身想避到里面去,冷啸风拉她坐下:“你不是有兴趣吗?那就见一见吧!” 沈倾城莞尔,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我怕有人打翻了醋坛子!” 她玩笑着,也明白她一个内宅妇人是不合适见外男的。 冷啸风惩罚性地捏了下她柔软的小手,“你不是还想着为官府办案吗?这倒是个好机会。” 沈倾城眼睛一亮,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兴奋地凑上去揽住他的脖子,“啵”地亲了一口,“风子你真好!” 冷啸风没料到大度一次还有这福利,激动地将她搂进怀里,还没亲下去,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冷啸风身子一绷,无奈地放开怀中的女子,替她理了理衣裳,才朝门外道了声:“请进!” 沈倾城本来是因着高兴奖励性地亲他一下,没想到竟点燃了火,此刻有些不好意思地酡红着脸,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地等着。 房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进来,在冷啸风前面躬身行礼,“下官方言参见九王爷!” 冷啸风抬手道:“方大人不用多礼,请坐!” 方言在他下首的位置坐下,眼尾扫过沈倾城,目光微微一怔,却并不开口。 冷啸风自然地为他引荐:“方大人,这位是内人沈倾城。” 方言这才看了过去,微微点头:“原来是九王妃,失敬!” 态度跟见冷啸风有天大的差别,冷啸风见状,微微有些不悦,看向方言的眼神就带了丝斥责之意。方言却视若无睹,目光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出门公干带着家眷,这位九王爷看来也不怎么样! 沈倾城也看出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忙打圆场道:“久仰方大人之名,如雷贯耳,我家王爷以前身子不好,出门多有不便,此次合作,还望大人鼎力相助。” 方言听闻此言,面色才稍缓了缓,他也曾听说过九王爷腿脚不便之事,但带着女人办事的人他还是有些瞧不上,拱了拱拳,道:“王妃言重了,咱们都是奉的皇差,下官自然会竭尽全力!” 冷啸风见他对沈倾城无礼,怒火腾地升起,快要隐忍不住就要爆发出来。 沈倾城暗暗着急,方言可是他们最大的帮手,有了过节可不好,忙不停地给冷啸风递脸色。 冷啸风感觉到了,脸黑沉沉的却没有发作,下首的方言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 155 敢瞧不上女人? 沈倾城见方言的眼神,也有些不高兴,但却没有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讲究的是女子足不出户,女子无才便是德,像她这样男人办一趟差就跟过来的妇人恐怕真的不多。[.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她出来可是皇上允许的,照顾冷啸风就是也是奉皇上之命,也算是皇差啊! 她底气十足,说话也直接了些。瞥了眼方言,再次将他的不屑看在眼里,幽幽地开口道:“王爷,我记得扬州知府好像也是姓方的吧,真是巧啊!” 冷啸风见她下巴微扬,一脸清高自傲,知道他是要收拾方言了,笑着道:“是啊,扬州知府方元,可是远近闻名的清官,上次你不是也见识过了吗?” 沈倾城立刻感慨:“是啊,方大人大义灭亲,为了正义连亲外甥都能舍弃,如此好官真是不可多得。” 方言虽然对沈倾城公然抛头露面有些不屑,但她毕竟是王妃,却也不敢有何不礼貌之举,因此只静静地坐着,两人说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她竟然认识方元?他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那张绝美的脸庞一脸的清傲地扬起,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朱唇轻启,接着冷啸风的话道:“更难得的是,方知府并非迂腐之人,不像有些人那样,自以为是,满脑子的男尊女卑,殊不知自己也是女人生养的呢!” 方言觉得,她这话分明就是夹枪带棒,对象自然是自己了,顿时气血上涌,脸涨得通红。 “九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道,连圣上对他都是礼遇有加态度谦和,今天竟然被一个妇人如此折损,他颜面何存? 沈倾城转过脸来,诧异地看向他:“钦差大人是在跟我说话么?” 方言见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分明是在装,顿时更生气了,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 “九王爷,下官是前来向你汇报盐关县令受贿一案的,你何苦让九王妃出面如此挤兑我?” “钦差大人何出此言,我没有跟你说话啊!”沈倾城一脸无害地眨眨眼,茫然地望向冷啸风,不解地问道:“王爷,我刚才是在跟你说,有些人看不起女子,却忘了他的母亲甚至祖先也有一半都是女人呢,难道这话得罪钦差大人了?” 冷啸风注意到方言冷毅的脸上现出的狼狈,心中好笑,据他所知,方言棱角太过,挫挫他的锐气也好,便没有制止,只是看着她微笑。 沈倾城恍然大悟:“哦,看我这嘴,钦差大人,原来你也瞧不起女人?”方言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连忙捂了嘴,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方大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我刚才那话可不是针对你啊,你别见怪!” 方言气了个倒仰,却不好发作,暗道,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这个九王妃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他看着冷啸风,冷笑一声道,“不管如何,陆通受贿案我是管定了,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惧!” 沈倾城心里爽翻了,面上却不显,见方言气得厉害,也知道见好就收,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就是这么低,她也无力改变什么,只是看着方言吃瘪,自己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她深知事情不能做得太过,方言和冷啸风是同一条战壕的,攘外必先安内,于是坐在一旁低着头不发一言,将残局留给冷啸风去收拾。 冷啸风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自家媳妇出够气了,便拱了拱手道:“方大人误会了,内人是今日被人气着了,并非针对方大人,本王身子不适,她不放心,皇上便让她跟着就近照顾,只是朝中有些迂腐的老臣认为本王太过娇气,有些不好的声音。她这是郁结未消,才出此言,还请方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所以我的也是皇差是吧?”沈倾城天真地看着冷啸风,急切地想要讨他的话。 冷啸风顺着她道:“当然!”沈倾城一张小脸顿时明媚起来,朝方言挑衅地掀掀眉头,不再看他一眼。 方言心中一跳,他见过刁蛮的女子,但没有一个能刁蛮得如沈倾城这般,明明找茬,还一脸善良地对着你笑,明明指桑骂槐,还一脸的无辜天真,明明知道她是假意,偏生还让你觉得她真诚至极,难道他也是凡夫俗子,被这女子的美貌欺骗了? 他哪里听不出来他们夫妻两个一唱一和地说他迂腐,只是人家毕竟是王爷,他虽然不惧,但此时还是正事要紧,便理解地点点头:“原来是下官误会了,九王爷,咱们来说说陆通受贿一案吧!” 冷啸风见他偃旗息鼓,暗道,这个方言也还算有风度。 沈倾城默默地坐着听他们说话,主要是方言在汇报,冷啸风不时提出些疑问,大致的事情便清楚了。 跟秦湘柔所说并无多大出入,陆通被人检举收受了贿赂,那行贿之人是一个私盐贩子,一口咬定给了陆通五万两银子,但却不知去向,陆通本身过得也很拮据,实在是不像受贿的样子,他本人对此保持沉默,案子便卡在这里了。 冷啸风起身,诚恳地向方言行了一礼道:“方大人辛苦了!” 方言连忙也站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九王爷,使不得使不得!” 他只以为九王爷是好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行礼,一下子心绪有些复杂,看了眼旁边窝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女子,他不禁想,说不定事情这个九王爷并非他所想那般,办案的决心又强了几分。 冷啸风思考着案情的进展,忽然道:“此案看似一个小小的受贿案,但盐运影响极光,如陆通这样一个廉吏都能扯上关系,牵扯到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只是有些人隐藏得比较深罢了。” 方言想不到他竟然看得如此透彻,点头赞道:“下官也有此考虑,每次以为抓到线索,往往又断了,我敢断定,此案绝不可能只有陆通一人,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冷啸风表情十分慎重:“此案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重大,官场上的暗箱操作,我们初来乍到,想要摸清极为不易。所以,我们还得有信得过的人才行。” 方言心中映出一个人的影子,犹豫着尚未开口,那边静静坐着的沈倾城忽然道:“这还不容易?咱们刚刚说的扬州知府方元大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方言下意识朝她看去,他刚才也是想到他,不过毕竟自己也是方家人,又怕别人以为他任人唯亲,所以没有说出来,九王妃倒是快人快语。 他希冀地看向冷啸风,他此刻赞赏地点头:“好,我们就会一会方大人,看他有什么想法。”说着,立刻打开房门唤人送信去扬州。 方言见他一点怀疑都没有,心里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是因为冷啸风愿意启用他叔父方言,这件案子增加了胜算,忧的是他竟然如此听一个女子的话,看来没什么主见,将来遇到的问题不会少,到时候一定会很难。 议完事,冷啸风留方言用晚饭,方言推辞了,说要赶回去好好滤一滤可用之人,拟一份单子。强扭的瓜不甜,冷啸风没有强留,这个方言,倒是个办实事的。 沈倾城借空给苏婵娟写了一封信,让人去苏府送信,也不知道苏婵娟怎么样了,有几个月未见,倒还有几分牵挂。 苏越治来接船,她一定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还不定怎么埋怨自己呢。她抿嘴笑了笑,这份姐妹情谊真是久违了。 沈倾城写好信,一听是要去江南侯府,双溪自告奋勇地接了过来,喜滋滋地去了。 “王妃,您看她这德行!”浣秋忍不住跺脚。 沈倾城目送着双溪跑出去的背影,也是皱了皱眉,之前浣秋有时跟她不合,自己还没注意,此时见双溪满面春风的样子,一定是打着什么小算盘。 “看她这得意的样儿定是想着回去显摆去了!”浣秋小声嘀咕着。 “怎么,你们以为本王妃是啥子么?谁都能摆自己一道?”沈倾城面色一沉,她连忙闭嘴,悻悻地站到一旁。 底下人不合,就会影响办差,这是大忌,沈倾城语气重了些,却立竿见影,浣秋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声道:“王妃,奴婢错了。” 沈倾城什么都没有说,响鼓不用重锤,浣秋能明白最好,至于双溪,若是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别的倒是小事,莫要惹得江南侯苏越治跟他们离了心才好。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双溪果真带着沈倾城的亲笔书信,喜滋滋地去了江南侯府。 大门口的门子瞧见是个丫鬟装扮的人,耷拉着眼皮爱理不理地开口:“这里不是你走的道儿,去后头东角门。” 双溪双目圆睁,叉着小腰就斥责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九王妃的名帖和亲笔书信,还不开了门让本姑娘进去!” 门子哪知道什么九王妃?双溪又只带了个比她更没体面的小丫鬟,自然不相信。见双溪这样也来了火气,嗤笑一声:“哟,王妃啊?是你么?” 双溪一愣,满脸通红,大声道:“你倒是开不开?” “不开!”门子执意道,“就算是王妃跟前的丫鬟,也只能走侧门,姑娘请便吧!” 双溪本来是想显摆一下来着,这下憋了一肚子火气,叽里呱啦发了一通火,悻悻地往侧门走去,谁知才一回头,就瞧见背后有人目光森冷地睇着她。 ―――― 妞儿们,今日六千字更新完毕,祝大家周末愉快! .. 156 苏越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气势十分迫人,双溪感到像是有一座大山朝自己压过来一般。 “侯、侯爷!”双溪双腿打颤,软得险些站不住,她曾是江南侯府的丫鬟,对于苏越治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刚才的嚣张全都不见,低垂着头站在那里,手都没有地方放。 苏越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门子已经打开了门,他策马进府,双溪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进还是退,最终那脚步却是没敢踏进去。 “双溪姐姐,我们要进去吗?”跟着双溪的小丫鬟还梳着两个丫髻,此时不知该怎么办。 双溪退后一步,摇头道:“不用,侯爷会通知苏大小姐的,我们回吧。”说着,她又将手上一个璎珞手环塞到小丫鬟的手上,“荔儿,你还小,我不想你被赶走,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连王妃也不能说吗?”荔儿茫然地问。 双溪重重地点了下头,反正苏大小姐一定会知道消息的,她何必自己找罚。 沈倾城并不知道双溪隐瞒了这件事,不然她一定会立刻将人打发了,也不会在以后为了这一个小角色险些酿成祸事。 苏婵娟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赶来,这个时候金乌坠地,很快就要天黑了。 双溪见到她,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前:“大小姐您终于来了,我们王妃等了好久了!” 苏婵娟看到双溪,才有些相信苏越治的话,正要说话,就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里间出来,那张脸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苏婵娟激动不已,尖叫一声想要扑上去,却在最后刹住了脚步。 ”婵娟拜见九王妃!”她盈盈拜下,两人现在身份不同了,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 ”苏姐姐,你快起来!”沈倾城看她这样毕恭毕敬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伸手去扶她。 苏婵娟起身,随着她入了座,丫鬟们来上了茶点,识趣地退了出去。 苏婵娟一双小手有些拘束地绞着,沈倾城故作不悦地斜她一眼:”哼,当时可是我最要好的姐妹,这样见外真让人难堪。” 苏婵娟一滞,这口气十分熟悉,沈倾城不是热情的人,跟她不熟的人她一向不说话,更不用说这样亲昵的语气了,顿觉自己夺心了,也放松了些,想起沈倾城故意隐瞒身份,回视她嗔怪道:”哼,若你当初道明真是身份,难道我还会去你府上打秋风不成?” 姐妹俩相视而笑,苏婵娟一改淑女范儿,拉着沈倾城又笑又叫。 ”沈妹妹,真的是你?”苏婵娟听苏越治说的话,还不怎么相信,这下见到真人,还觉得在做梦一般,眼前的女子高贵出尘,不怒而威,哪里是半年前那个孤苦伶仃的沈程程? ”怎么才分别数月?苏姐姐就不认识我了?”沈倾城莞尔一笑,有几分促狭地睇着她。 她眼睛眨了眨,上去握了她的手,嗔怪地抱怨:“你瞒得我好苦啊!”她还是不敢相信,当初找她搭顺风船的竟然是堂堂王妃! “对不起,当时我有苦衷!”沈倾城歉意道,说着将她逃婚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当听到崔氏从中作梗,苏婵娟感同身受,没有娘的孩子真的好可怜,她当年若不是被送到外祖家,一定不会比她好过多少。 “算了,不提那些了。我只想知道,你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苏婵娟面现一丝忧郁,沈倾城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幽幽地看着沈倾城,轻叹一声,动了动嘴唇,却不说话。 “你急死我了,是不是夫人对你不好?”她说的是苏越治的新夫人杜蕙兰,继母通常没有几个好的,但是对于苏婵娟这样已经长大成人的继女,应该是不能构成什么威胁的了,除了婚事! “可是婚事出了什么问题?夫人为难你了吗?”沈倾城记得,再过几个月,苏婵娟就要嫁到杨家去了,她现在是待嫁女,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出还有那件事值得让她这副样子。 苏婵娟点点头,又摇头,支支吾吾的道:“沈妹妹,九王爷身边……有贴身伺候的丫鬟么?” “贴身丫鬟?自然是有的。”苏婵娟眼神一黯,看来每个男人都是这样,那她真的要妥协吗? 她心里挣扎着,却又听沈倾城道:“可他是个怪人,明明有丫鬟事事都让我伺候,好似我才是他的使唤丫头!” 她口气虽然无奈,神采飞扬的脸上却透着幸福的亮光,苏婵娟知道她是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垂下眼不说话。 沈倾城看她神色不对,忽然猜到她话中之意,忙道:“怎么,是杨家二少爷做了什么吗?” 苏婵娟抬起眼来,盈盈的大眼中泛着水光,无助道:“我听人说,前不久有生意场上的朋友有求于他,送了两个美人,他竟然、竟然没有推辞,我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没说什么吗?”沈倾城脑中映出杨少严严肃得有些生人勿近的脸,寻思着,他看上去不像是沉迷美色之人啊!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苏婵娟忍不住珠泪滚滚,哽咽道:“我当时知道了,找他理论过,他解释说,那些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 沈倾城胸中怒火升起,冷笑一声:“好一个逢场作戏!” 苏婵娟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经好了许多,“我只能跟你说这些,爹爹是男人,对这些根本不在意,母亲虽然站在我这一边,但她自己也跟人分享着我爹,这些日子我都要憋疯了,日子越来越近,我真怕到时候承受不住……” 说着,她又啜泣起来,沈倾城轻轻揽着她,拍了拍她耸动的肩膀,苏婵娟虽然看似柔弱,但她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更何况,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还没成亲呢,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婵娟歇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又道:“他房里本就有两个收房的丫头,那些是以前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可这事在我们定亲之后,他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连说一声都没有,我真的好难过!” 沈倾城扳正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喜欢他吗?” 苏婵娟小脸一红,眼神有些茫然,喜欢吗?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他们定亲了,后来见过几次,便认定了这个人,其他的,她真没有想过。 沈倾城看她不说话,心中明了,当初苏婵娟看上雷霆的时候,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激动得不知所措,现在这样,只是有些害羞而已,而她会生气是因为杨少严对她的不尊重,她对未来感到惶恐害怕,有了她母亲的前车之鉴,她心里无端的排斥这样的事情。 苏婵娟是她的姐妹,她希望她幸福。 “苏姐姐,你相信我吗?”她看着她的眼睛,“人的生命短短几十载,没有时间优柔寡断,你爹是疼你的,不想我。” 虽然沈伯陶对她也有感情,但因为她娘,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甚至明明猜得到她的处境,也狠心地视而不见。 苏婵娟茅塞顿开,“你是说,要我也跟你一样”逃婚? “不用,你有疼你的爹娘,比我幸福多了。”沈倾城摇摇头,苏越治不用说,杜蕙兰跟她关系很深,不会为难她的,这件事情不难解决。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苏婵娟回到府,鼓起勇气向苏越治坦白自己的想法,却遭到了决然的反对。 “你说什么?退婚?”苏越治勃然大怒,“婵娟,我一向觉得你是个贤淑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冒出这样大胆的心思?” 苏婵娟很少见父亲发怒,这下懵了,可是,沈倾城说的对,生命只有几十载,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爹,他心里没有女儿,现在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将来会怎样,我不敢想!” 苏越治立即喝阻了她:“住口!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为父打听过了,那两个女子连个名分都没有,有什么畏惧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给我回房好好准备嫁妆去!” “现在是没有,将来呢?”苏婵娟豁出去了,怒目瞪着苏越治,“您难道忘了我娘了?当初夏姨娘也什么都不是,可后来呢,我娘死在了她的手上!” 她嘶喊出声,立马就后悔了,苏越治面色铁青,“来人,送小姐回房!” 沈倾城并不知道,苏婵娟遇到了极大的难题,此时,方言正在跟冷啸风激烈地讨论着重新调查组的成员名单。 “启禀王爷,扬州知府求见!”墨竹在门外禀报。 方元?他来得这样快? 三人皆转过脸去,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方元疾步进来,纳头便拜:“扬州知府方元参见九王爷!” “方老大人请起!”冷啸风亲自上前扶起他。方元抬头,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侧过头又见一旁站起的沈倾城,再拜下去:“参见九王妃,当初不知王妃金枝玉叶,多有得罪,方元惶恐之至!” 沈倾城笑意盈盈地道:“老大人请起!”为了跟方言区别,两人称呼方元的时候便加了个“老”字。 叔侄两个相互见过礼,四人便分别坐了,方元忙着跟二人叙旧,方言却纳闷不已,他的叔父一向眼高于顶,却对九王爷夫妇这般小心翼翼,九王爷倒也罢了,尤其是九王妃,好像更多了几分敬重。 冷啸风问起方元可否愿意参与陆通案,方元自然应允,又道:“九王爷恕下官直言,我觉得与其人多眼杂,不若让九王妃出马。” ―――― 下午第二更哦! .. 157 欲擒故纵 “什么?我?”沈倾城诧异极了。方言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就要反驳,只有冷啸风面带微笑,看向方元道:“方老大人,内人怕是不太合适吧。” 方言也坚决反对道:“叔父,您怎么?” 方元急急地打断道:“王爷此言差矣,九王妃才思敏捷,智慧过人,不输任何男子,相反,上次的案子若是没有九王妃相助,下官极有可能冤枉了好人,九王妃绝非普通的女子,下官力荐九王妃参与此案。” “叔父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说,九王妃能破案?”方言不相信。 “言儿啊,几个月前,旦儿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方言点头,看向沈倾城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不信任,方元深深舒了一口气,陷入回忆里。“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是许詹杀了晓翠,结果,竟然是旦儿。那时,凭一条腰带就查出旦儿是凶手的,正是这位九王妃。” 方言此时的表情岂是惊诧能形容,他的瞳孔倏地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倾城,半天反应不过来。 沈倾城没被人这样看过,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任人观赏。她微微有些不自在,一旁的冷啸风已经给沉下了脸,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女人,方言你是不想要命了? “言儿!”方元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方言这才恢复了常态,双手向沈倾城拱了拱手:“下官眼拙,识人不清,错把珍珠当鱼目,还望九王妃不要啊刚跟我一般见识。” 沈倾城瞬间自我膨胀了,连方言这个古板男人都对她赞誉有加,是不是代表她走出宅门有望啊? 她摇摇头:“可是,我是内宅妇人,怕是不方便参与吧。” “怎么不行?”方元积极地道:“九王爷,下官认为,就给九王妃一个推官的角色,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质疑。” 方言也点头赞同,冷啸风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对沈倾城道:“你看,方老大人对你有多推崇,不知意下如何啊?” 沈倾城抿着嘴笑,“好啊,我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还是跟在你后面就好,若真有了官职,你不得被人说三道四啊?” 冷啸风道:“这样也好,反正九爷我的名声也不怎么额好,带着老婆到处跑,也不过是增加一项笑料罢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除了四人,另外还抽调了杜知府过来,调查小组算是正式成立,钦差方言为主要召集人,冷啸风督查办案,沈倾城从旁协助,其他人群策群力。 总督府衙门,陆占庭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冷啸风等人一下车,他忙忙地迎上来,态度恭敬无比。 “见过九王爷,钦差大人!”陆占庭恭敬道,待见到沈倾城的时候,很有些诧异。 “下官没想到王妃也会来,陆平,快去叫夫人来招待九王妃!” “不用,本王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不劳陆夫人了。”冷啸风拒绝道。 陆占庭目光微闪,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划过。陆平在一旁道:“大人,夫人今日一再上凌云寺还愿去了。” “这样啊!”陆占庭似乎才想起来,“哎呀,王爷您看我这记性,昨日她好像跟我提过,怎么竟然忘了?” 冷啸风一脸平静,不接他的话,陆占庭有点下不来台,方言在一旁催促道:“陆大人,我们是为陆通的案子而来。” 他微有些不耐烦,陆占庭忙道:“是是是,钦差大人提醒得对!”说着吩咐衙差,“来人,提犯人陆通过堂!” 一名衙差领命而去,冷啸风抬脚就跟上,方言朝陆占庭抱拳道:“九王爷听说陆总督御下有方,让在下带他到处走走。” 说着也转身离开了。 陆占庭看着几个人都走了,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意识到几人也是朝着牢房的方向去的,才猛然意识到,糟糕,他们是要亲自去见陆通,连忙犯人不过堂候审,主审官亲自前往,这真是奇哉怪也! 陆占庭小跑步追上几人,衙差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牢房口,向牢头禀明了冷啸风等人的身份,那牢头点头哈腰地带着他们往里走。(.) 地牢里面十分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地上铺着稀疏的稻草,每间牢房门口摆着一个臭烘烘的木桶,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自然是臭气熏天。 即便是见惯了死尸的沈倾城,也有些不适应这样,不分沈倾城不由加快了步子。 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总算是好了些,狱卒打开牢门,恭敬地请几人进去。 这件间牢房比其他的已经干净了许多,里面的稻草是新的,一个人蜷缩在上面,脸对着墙壁,看不清样子,但应该是陆通。他身上盖的棉被也是新的,看着还算整洁,大概是陆占庭看在同族的份上给予了照顾。 陆占庭从未进过牢房,顿觉得晦气又难受,九王爷都来了,却又不得不忍下来,朝地下喊:“陆通,九王爷和钦差大人来了,还不快起来!” 那陆通翻身坐起,一下子激动起来,视线在几人面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占庭那张有些发福的胖脸上,眼神渐渐暗下去。 方言见状道:“陆通,你对受贿一事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通不答,耷拉着脑袋,十分萎靡的样子。 “陆通,钦差大人问你话呢!”陆占庭不悦地吼道。 陆通这才缓缓抬起头,嘲讽地一笑:“怎么,我都已经签字画押认罪了,你们还问什么,直接将我斩首就行了,不能给我留一口气到阎罗殿报到吗?” 方言皱眉,“陆通,你不用试图激怒我,案子疑点很多,你要是有冤屈,大可以跟我和九王爷说,我们不信,一个百姓口中的陆青天,会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陆通身子微微一颤,迅速地低下头,似乎有所触动。冷啸风又道:“陆通,贪污受贿是大罪,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家人想想,他们都在外面苦苦等着你。你知道吗,你的妻子为了你的事四处求人,还有生养你的父母,你是要配合我们查案,还是要让他们伤心绝望,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哈哈哈!”陆通忽然仰脸大笑,看着冷啸风:“我说过了,事情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们就不要再问了!” “是吗?那赃银呢?”方言见他油盐不进,冷笑道,“我方言不会胡乱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你陆通是有罪无罪,一切都要拿证据来说话。” 陆通听闻此言,忽然呜呜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双手捂着脸伤心地恸哭,看上去很是孤寂无助。 沈倾城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动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陆通不像是那种人,秦湘柔还有些福气。“陆大人,秦湘柔以前是一个娇蛮的千金大小姐,她为了你的事情,四处求人碰壁,最后不得已来找到我,在这之前,她与我有过不愉快的交往,她这样为你放下自尊,你难道不该为了她做点什么吗?” 陆通头垂得更低了,沈倾城继续道:“就算你不领她的情,你的父母呢?听说你的俸禄不高,他们如今还在省吃俭用,现在就这样,那等他们老了要寻求依靠的时候,能依靠谁呢?” “好了,不要再说了!”陆通拼命地晃着脑袋,眼睛赤红地盯着沈倾城:“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不认罪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死了干净!啊――” 他突然猛力地嘶吼一声,状似癫狂,沈倾城吓得退后一步,冷啸风将她护在身边,抬手制住陆通,反手一转,将他手臂反扭,陆通痛得龇牙,倔强地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陆通,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要将事情彻查清楚,本王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前往盐关县,你须得跟我们一道去!”冷啸风把话挑明,再无心待在这里,拂袖转身,拥着沈倾城大步离开。 入夜,四周漆黑一片,趁着夜色,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总督府衙,轻盈地落在房顶上,健步如飞,脚下的瓦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 黑影避过巡逻的官差,猫着腰奔向府衙大牢,两名守门的狱卒笔挺地站着,眼皮却耷拉着,明显地陷入了睡眠状态,看来多年的狱卒生涯,早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 “哐――”硬物落下的声音,狱卒被惊醒,互看一眼,警戒地逡巡四周,“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风声在回答,又是一声响起,其中一个狱卒看着另一个,竖起耳朵听着:“什么声音?” “咦,闹鬼了不成?”狱卒乙有些怕怕的。 狱卒甲觑了眼黑黑的夜空,支使同伴:“去看看?” 狱卒乙忙摇头:“要去你去!” “要不,咱俩一起?” 两人达成共识,往外面走了几步,不敢再向前,此时,房顶一片黑影悠然飘落,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牢里,四名狱卒坐在桌旁喝酒取暖,已经微醺。 黑影顺利地避过众人,桌上的人无一人发觉,一直到最后一间牢房,他打燃火折子,从身上拔下一根竹管,看清被褥中凸起的人影,对准黑绒绒的毛发,“咻”的一声,正中目标。他眼睛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转身准备离去。 “抓住他!”忽然一声厉喝,原本该醉倒在桌上的几名狱卒忽然涌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黑衣人顿时傻眼,一步一步往后退。 .. 158 欲擒故纵(2) 瞬间,监牢里一片火光,映得如同白昼,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涌了进来,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十几条火把将这条狭窄的通道照得明晃晃的,无所遁形。 黑衣人见势不对,伸手警告:“你们……你们别过来!否则不客气了!”他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眼里的慌张却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带头之人明了,高声喊:“来人,给我将此贼拿下,九王爷和钦差大人重重有赏!” 一声激励,众人热情高涨,不断移动脚步,黑衣人很快被围在当中。 这间牢房本来就是最后一间,他很快退到墙壁,无处可退,官差们距他只有几步之遥,黑衣人咬咬牙,面色一变,带头之人连忙喊了一声:“快,别让他自杀了!” 几人迅速将他捉住,握住他的下颌使尽捏,“咳咳咳……”黑衣人想吞咽的动作立即遭到阻碍,下颌险些被卸掉,口里不停地流着口水,瞧那颜色已经变成暗黑色。 “他在牙齿里藏了毒药,必须即刻就医!”带头之人神色一变,当机立断,立即点了他的穴道,扛起人飞奔出了牢房。 风过无痕,下一刻牢房又安静下来,牢门口守门的两名狱卒依旧耷拉着脑袋,一切犹如没有发生过。 沈倾城睡梦中,梦见躺了一地的尸体,惊得一身冷汗,恍然从梦中醒来。 “怎么,做噩梦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触到一手冰凉。 “风子!”她在他怀里拱了拱,总算感到安全了些。 冷啸风唇角勾起,可惜暗夜中无人看到,沈倾城探出脑袋瞧了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她却了无睡意,心头盘桓着一丝不好的感觉。 “快睡吧,天亮了还要赶路,此去盐关县有一百多里,你会累的。”冷啸风抚了抚她的脊背,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 沈倾城强迫自己入睡,可头脑一片清明,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要跟他说说话,可是明天他有正事要做,不能影响他睡眠,于是只好压下这个想法。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身子有点微僵,扭了扭身子翻了个身,一只大手顺势尾随而上,将她牢牢地搂着,沈倾城忽然玩心大作,小手探上她握在她腰际的大手,伸开,与他的手指交叉,十指紧握,她忽然觉得有趣,放开他复又握住,玩得不亦乐乎。 “小东西,别惹火!”忽然头顶响起一声低哑的声音。 沈倾城暗暗吐舌,“你睡你的,别管我就是!” “可是我想睡你!”热热的呼吸在她耳际蔓延,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暗藏着沈倾城再熟悉不过的欲望,冷啸风捉住她的小手,大掌将她的牢牢握住,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具身子契合地贴在一起,再无一丝缝隙。 “小东西,是你撩拨我的!”冷啸风邪邪顶了她一下,沈倾城明显感觉到身后一根硬硬的热热的物体抵着自己某个地方,顿时羞怯不已。 “快睡觉,明天还要办正事呢!”她伸手推他,他在自己身后,正好用胳膊压住她的小手,大手则顺势抚上她,轻车熟路地从腰际往上,到那片熟悉的柔软的山峰。 他的大手因习武有着微微的粗糙,食指指腹有薄薄的硬茧,此刻正在山峰顶端的一点红梅上轻轻挤压捎刮,沈倾城瞬间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窜升而起,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冷啸风感受到她的反应,扳过她的小脸,吻上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将她的嘤咛之声含入口中,唇齿交融,辗转勾缠,体内一阵阵欲望勾起,被窝里迅速升温。 “城城!”冷啸风的唇已滑到她细致的颈项,大手还在红梅顶端戏弄,她忍不住一阵轻颤,又觉察到自己太经不起挑.逗,羞臊地将脑袋缩进被子底下。 “想躲没门,可是你先主动的!”冷啸风狠狠揽紧她,一手在她的山峰上揉捏了一阵,顺着玲珑的曲线往下,抚摸了一阵,然后来到一片草地边缘,小心地探入里面的一条小溪,轻柔地刮擦着。 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火,沈倾城禁不住颤了颤,他不让她躲闪,手指挤入狭窄的小溪,缓缓抽.出插.进,又慢慢地打个旋儿,反复重复着,小溪中溪流潺潺,响起动人的水声。 “城城,它好湿!”他一边动作,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沈倾城感到体内一阵火气,她来不及害羞自己是怎样主动撩拨他的,沉溺在他勾起的阵阵强烈的刺激之中,不住地嘤咛着。 她娇柔的声音是最好的润滑剂,冷啸风下面的硬.挺跳了跳,大有破茧而出的趋势。 他再也忍不住,翻转过她的身子,强势地压了上去。 “城城,宝贝……”他喃喃地唤她,热切地吻上她的唇,动作狂野起来,沈倾城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团火包围,刚才的冷汗不见,身体热起来,身上的他也没好多少,热得厉害,他迅速地除去身上的束缚,与她裸裎相对。 知道她已经准备好,冷啸风再也忍不住,他身子一沉,顶着沈倾城的那条热烫的巨龙长驱直入,钻入那条幽谷丛生的溪水中,久渴的巨龙再也忍不住,不停地深入,再深入…… 巨龙像是有无尽的魔力,沈倾城全身好似被抽走了力气,只能任由他猛烈地顶撞,他力道太强,沈倾城感觉自己就要被撞飞了,不太结实的木床发出咿咿呀呀暧昧不明的声音,像是承受不住太强的压力,又像是为动情的人儿婉转低唱。 不知过了多久,沈倾城觉得自己在大海中沉沉浮浮,时而被巨浪掀起,高高地抛到半空,她吓得哭了,泪水奔涌,终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尖叫一声,一切似乎突然停顿。 冷啸风喘着粗气,抬起大手替她拭汗,却是徒劳,他索性再次吻上去,将她脸上的汗与泪一一吻干,搂着她喁喁低语。 好半晌,沈倾城才感觉自己回到了地上,伸手轻捶那个罪魁祸首,心里暗道,这里是驿馆,他们是来办案的,现在却跟别人以为的那样,他这个九王爷果真沉迷于美色不能自拔。 “羞什么?咱们是夫妻,做这些事是天经地义的!” “你还说!”沈倾城羞恼不已,拼命找茬,“这下可坐实了那些人的想法!” “怕什么?我本来就离不开你啊,他们看明白了就好,以后不敢再对你不敬了!”想到陆占庭的敷衍,冷啸风目光微冷。(.) “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女人不一定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可以低看的!”沈倾城咬牙,充满媚色的眼眸中露出坚定的神情。 冷啸风夜能视物,将她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么要强,以后为夫是不是要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还算有点觉悟!”沈倾城勾了勾唇。 冷啸风忽然朝她竖起食指,“嘘!” 沈倾城诧异,就听他微微侧了侧身,朝窗外沉声道:“谁在外面?” 外面只听得风沙沙的声音,过了片刻,才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属下程武,有要事禀报!” 沈倾城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进去,外面竟然有人,她完全不知道,也不知刚才他们擦枪走火会不会已经被他听了去。 冷啸风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心疼地安慰:“他没那个胆量!” 沈倾城这才放心了些,冷啸风放开她,柔声道:“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沈倾城将头埋在被子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冷啸风体贴地为她掖了掖被角,触在她耳边道:“我保证刚才没人听见,不然把他的耳朵拧下来!” 沈倾城羞恼地拍他一下,冷啸风嘴角含笑,说着穿衣下床,打开了房门。 程武恭敬地立在门外,见冷啸风开门出来,拱手道:“打扰王爷了!” 冷啸风知道他不会无事前来打扰,一定是查到什么了,严肃地问:“可是有收获了?” 程武立即回道:“正是,半个时辰前,有人要潜入大牢刺杀陆通,被我们的人拿下了!” 冷啸风眉头微挑,“进来再说!” 两人进了外间,不等冷啸风问,程武立刻就道:“入夜时分,我们的人悄悄将原本的守卫和狱卒都调换了,果然不出王爷所料,有人耐不住了,意欲刺杀陆通。后来被我们擒住,还意图咬破毒药自尽,幸好发现及时,没能让他吞下肚去。” 冷啸风赞赏地道:“程将军辛苦了!那刺客和陆通呢?” “陆通早早被我们换掉了,他和那刺客已经被带了过来,只是这件事毕竟是秘密行事,不好惊动太大,所以没敢请大夫,所以特意来请王爷示下!”程武有些为难道。 “你做得好,今天我故意放那番话,就是为了引人动手,果然如此。大夫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现成的人。” 程武惊喜地看他,冷啸风已然起身转往内室,却见沈倾城已经穿好衣裳,正往他这边走来。 “城城!”冷啸风见她双颊的酡红还没有散尽,将她揽入怀中。 “我听见你们的话了,让我去看看那人吧!”沈倾城推开他,用手代替梳子,拢了拢头发,将它们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干净而又利落。 “为夫该怎么谢你啊?”冷啸风喟叹,失神地望着她。 “快走吧!”沈倾城催促道。此刻给自己准备的毒药一般毒性都是极强的,再等下去,只怕会失去一条重要的线索。 两人相携出去,程武连忙站起身,乍见一身利落的沈倾城,顿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程将军,刺客现在何处?”沈倾城微微皱眉,为何每个人看到她都是这副表情? “见过九王妃!”程武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他不知道沈倾城已经是调查小组的一员,所以十分惊讶。 冷啸风道:“快将人带上来!” 程武立马应了,出门吩咐了一句,很快便有士兵抬着那名黑衣人进了外间。 沈倾城快步上前,那名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已经除去,一张十分普通的脸孔。此时他已经软成一团,昏迷过去毫无意识,她扒开黑衣人的嘴巴,只见他的口腔里已经漫上黑色。 “还有救吗?”冷啸风低声问。 沈倾城取出早已备好的一只医药箱,从里面取出银针,探入黑一人口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取出来,颇有些诧异。 “怎么样?”两人顿觉不妙,紧张地问。 这个黑衣人可是此案的重要线索,只要他张口,就能查到背后之人。 “好奇怪,就算再毒的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满嘴黑色啊!”沈倾城自言自语,站起身,“他还有一口气,把他弄醒,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 程武立刻上来,抓住他的胳膊一拧,黑衣人眉头皱了皱,悠悠醒转。 冷啸风立即问:“是什么人指派你去的?因为何事?” 那黑衣人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境况不妙,他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口一阵烧灼。 “水……”他弱弱地开口,嗓子沙哑得厉害。 沈倾城忙倒了一杯水送他嘴边,黑衣人渴得厉害,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大口,终于放开了。 “你快说!是谁派你去刺杀陆通的?”程武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揪着他的衣领追问。 黑衣人看他一眼,露出一丝不明的意味,沈倾城看得分明刚,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就听他“咳咳”咳了几声,忽然脸颊涨得通红,嘴唇青紫,竟然口吐白沫起来。 “不好!”沈倾城忽然意识到,他喝水的目的分明就是求死,如果说刚才嘴里变黑,那是毒药的颜色,此刻的白沫才是毒性侵袭身体引发的反应,他跟她要水,分明就是一心求死,不愿回答他们的问题。 果然,黑衣人抽搐了一阵,地上的白沫越来越多,程武急急地摇晃他,黑衣人痛苦地抽搐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句话来。最终他停止了抽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程武探了探他的鼻息,抬头道:“没气了!” 沈倾城不死心,探上他的脉搏,这个刺客太狡猾,说不定是假死呢。 良久,她放下他的手腕,垂下眼点点头。朝程武示意了一下,他立即明白,吩咐外面的亲信:“寻个隐蔽的地方将人埋了,切记,不能泄露一点风声!” 两名士兵悄悄抬了黑衣人的尸首,飞快地去了。 死了?! 冷啸风感到挫败不已,站起身,神情肃穆得厉害,眼眸冷厉得犹如寒冰,他狠狠捶向一旁的桌子,桌子应声破裂,沈倾城忙上去拉他:“你疯了!” 冷啸风看她,眼里的寒芒消散了些,苦笑着道:“原本以为放出那句话能引蛇出洞,没想到我们竟然被人家耍了!” 程武自责地道:“九王爷息怒,都怪属下办事不力,刚才若是就问清楚,也不会断了线索。” 冷啸风摇头:“不怪你。我们部署得不够周密,大不了回到最初,咱们从头再来就好。”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沈倾城道,眼睛亮亮的,冷啸风不明白地看向她,沈倾城莞尔一笑:“不是还有陆通本人吗?” “看我这记性!”程武拍了下脑袋,“陆通早已被调换了,那人是一个酷似他的死尸,不过,属下将那黑衣人吹的毒针留下了,请王妃过目!” 至此,他已经无条件相信沈倾城,恭敬地将一个竹管交到她的面前。 沈倾城接过来,小心地从竹管里倒出两根银针来,仔细辨认了一番,骇然变色。 “有什么发现?”两人立即发问。 “蝎毒!此毒一碰就会毒发,想必天明就会有人通知我们陆通已死。”沈倾城正色道。 程武松了口气,“还好,当初没有随随便便找一具尸体顶替,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牢里的其他犯人呢?”冷啸风道。 “王爷放心,事先都用了迷.药,黑衣人进去的时候,都昏睡过去了。”程武回道。 沈倾城望着那根看似普通的细长竹管,沉思片刻道:“这蝎毒毒性太烈,一般药铺是不会售卖的,只要我们找出他的来源,离幕后黑手就近了。” “这件事就交给程将军了!”冷啸风点头,程武同意道:“属下万死不辞!” 沈倾城缓缓踱步,分析道:“今天的事还证明一点,很显然,我们中间出了内鬼。” 冷啸风勾唇一笑,可不是吗?今天白天去监牢的时候,陆通分明话里有话,他说死了更好,分明就是有人威胁了他,可是他又不敢说,保不齐那幕后之人就在身边,所以他才放话,说次日要去盐关县彻查,为的便是试探,果然夜里就有人动手了。 他忽然郑重地拍了下程武的肩膀,沉声而有力地道:“程将军,你是父皇的亲信,我也相信你,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明白吗?” 程武见他脸色无比凝重,惊道:“王爷是怀疑?” ―――――――― 亲们,今天保底一万字,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可能还会加更哦,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大家!如果有加更的话,会在评论区通知大家的,不过这几天事情多,第二更可能在晚上送上,请大家原谅理解。 .. 159 声东击西 程武见他脸色无比凝重,惊道:”王爷是怀疑?” 冷啸风缓缓点了下头,”我也不希望这样,但事实如此,只盼与此事牵连的官员不要太多,否则,整个官场恐怕危矣!” 程武虽是武将,心思不如文官细腻,但朝堂的规则还是懂一二的,如果有问题的官员太多,整个朝堂就会引起动荡,甚至影响国家社稷的稳定。[.超多好看小说] 他单膝跪地,发誓般地道:”九王爷放心,属下必定守口如瓶,不让第四个人知道!” 他知道,王爷既然让九王妃在此,一定是信任她的,也就是说,今晚的事情,除了他们三个,就连方言这个钦差大人,也是无从知晓的。 冷啸风思虑片刻,盯着程武道:”你的人都可靠吗?记住,今晚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否则打草惊蛇!” 程武立即拱手,”王爷请放心,这些人都是云暗卫中最顶尖的,他们不仅功夫高,用毒易容都很厉害,最重要的是口紧,属下保证万无一失。” ”那就好!”冷啸风挥挥手让他退下,忽而又道:”我们厉害,敌人也不弱,命人盯着,看有没有人靠近墓地。” “属下遵命!”程武立即应了,退了下去。 冷啸风关了门,仔细查看了四周,确定无人跟着,复又关了门。 “你说,这个内鬼会是谁呢?”沈倾城皱着眉,“那时候跟我们一同进入牢房的,除了我们和程将军,还有方言和方元,以及总督陆占庭,方言是钦差,按理说不太可能,陆占庭是陆通的叔父,对他有知遇之恩,也说不通啊!” “或许还有地方是我们疏略了的。”冷啸风凝了眼,回头揽住沈倾城,睨着他笑:“事情要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睡觉!” 沈倾城本就没有睡好,又被他折腾了一通,此时开始打起呵欠来,两人又回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次日一早,方言等人急匆匆地就赶来报信,门敲得震天响。 “王爷,不好了!”方言不是沉不住气之人,此时也急不可耐,等冷啸风慢条斯理起身开门,他拉着他就往外跑。 “怎么了?”冷啸风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问。 方言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一边拽他一边道:“昨天夜里,陆通被人杀了!” “什么?”冷啸风双目圆睁,“怎么回事?查出原因了没有?” “陆总督已经吩咐仵作去查看,估计已经到了。” 冷啸风加快了脚步,和方言一同赶往总督衙门。 监牢里依旧臭气熏天,冷啸风径直往陆通那间牢房赶去。陆占庭侯在那里,他们刚到,仵作也匆匆赶到。 “九王爷,都是下官的错,没有看管好人犯,这下可怎么是好?”陆占庭迎过来,满脸自责地检讨自己的错误。 冷啸风寒着一张脸,一双厉眸刀子似的射向陆占庭,哼了一声:“陆总督干得好啊,你在家里高衾暖枕,睡得香,监牢里出了命案都无人知道,你这个总督是怎么当的?” 陆占庭吓得连忙拢起袖子,躬身垂立在那里,冷啸风不理会他,径直走向地上的尸体,转身朝那仵作吼:“杵在那里干什么?当这里是酒楼啊?还不快过来!” 仵作刚才看他发火,吓得不轻,此时听到吼声,连忙上前,连腿都有点打颤。 抖抖索索地拨开裹在尸体身上的被褥,仵作开始查验起来,最后在后脑勺的毛发里面发现了一团黑色。 仵作检查完毕,回禀道:“回九王爷,钦差大人,总督大人,此人被人下毒,表皮僵硬,按尸体的症状来看,应该是昨晚就已经死了,想来发毒极快,小的初步推断,应该是马钱子毒。[]” “马钱子?就是用来做箭毒那种马?”冷啸风目光扫向仵作,寒声道。 锐利的目光让仵作紧张极了,弱弱地道:“应该是吧!” “应该?”冷啸风寒芒乍现,指着陆占庭就斥道:“陆大人,你这个总督是怎么当的?陆通虽然是犯人,但是这件案子还没有结束,你的仵作又是怎么回事?连死者到底中的什么毒都不清楚?” 陆占庭何曾被人如此当众斥责过?此时已是冷汗涔涔,不停地拭着汗,回头低斥那名仵作:“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检查仔细些?” 仵作吓到了,连忙再验了一次,手抖得更厉害了。 冷啸风冷眼看着,并不点破,等了好一阵,仵作终于抬起头来,深吸口气:“回王爷,大人,的确是箭毒马钱子!” 陆占庭期待地看向冷啸风:“王爷您看?” 冷啸风冷笑一声,眼尾扫了仵作一眼:“尸体的死因是破案的关键,若是每个仵作都如你这般,冤假错案恐怕不少!” “是是是!下官回去找到合适的人手,立即就把他辞了!”陆占庭不停地抹汗,拼命朝仵作使眼色。 仵作想要说话,又畏惧陆占庭的眼神,只好先行退下。 冷啸风已经转向陆占庭,目光森冷:“陆大人,请你告诉我,你这个总督衙门是用来干什么的?竟然有人混进来,还出了人命,难道是菜市场吗?” “王爷饶命,王爷恕罪!”陆占庭头都低到膝盖是上了,一副做低扶小的姿态。 “哼!起来吧!”冷啸风睨了他一眼,扫视场中众人,宣布:“陆通虽死,案子暂时陷入僵局,今日去盐关县的计划搁浅,各自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再动身!” “一切谨遵王爷吩咐!”众人齐声道。 沈倾城在驿馆的房间里等着,冷啸风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不时往院子里望望,不免有点浮躁起来。 忽然,浣纱从外面跑进来,往这边看了看,却并不走过来。沈倾城心中一动,打开门吩咐: “来人!” 侯在外面的杏儿柳儿飞快地跑过来,恭敬地道:“九王妃有何吩咐?” “去找找,看王爷去哪儿了?” “可是,奴婢们是服侍王妃的!”柳儿半步都不挪动。她眼睛往院子里扫了一眼,她的贴身丫鬟浣纱不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吗?为何不让她去找人? 沈倾城星眸闪着厉光:“怎么?本王妃的命令,你们都不遵从,莫非要本王妃自己跑到大街上去找?” “柳儿不敢!” “还不快去!”沈倾城娇叱一声,两人相视一眼,拱手道:“请王妃在驿馆耐心等候,奴婢立即就出去找。” 沈倾城昂首道:“不用,等一下我要出门逛一会儿街,墨竹他们会跟着,驿馆还有程将军,你们找不到王爷,就不许回来!” 杏儿和柳儿皱着眉,转身离去了。 杏儿和柳儿找了两条街,都没有发现冷啸风的身影,不觉泄了气。 “主子,您说那个九王爷到底去哪了?衙门找过了,酒楼也找了,难道钻了地缝了吗?”柳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杏儿瞪她一眼:“说过多少次了,就叫我杏儿,你想昭告世人我们的真实身份吗?” “哦!”柳儿小声道,吐了吐舌头,不满地嘀咕着:“可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怎么找得到啊?那个九王妃真是的,男人出门办事,非要让我们来找,真把我们当成使唤丫头了?” 杏儿忽然顿住脚步,前边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她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两位姑娘,这可不是你们玩儿的地方!”一名红衣女子妩媚地一扫长长的水袖,带来一阵香风,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将女子制住:“不许用你的脏手摸本姑娘!” “啊啊……”红衣女子杀猪般地尖叫起来,哀哀求道:“姑娘,放、放手,疼!” “哼!”柳儿手一挥,红女女子一个趔趄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杏儿将手中的剑架上她的颈项,“说,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高高的富贵公子来过?” 那红衣女子立马不敢再动一下,身子不住地轻颤,怕怕地道:“姑娘您别吓我行吗?小女子确实不知道啊,咱们醉春院里来的哪个不是高大威猛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儿?要是姑娘不忙,小女子带你们进去一个一个找可好?呜呜呜……” 杏儿本来愤怒不已,这下见人哭了,才收回长剑,呵斥道:“谅你也不敢耍花招,走,带我们进去!” 红衣女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地将两人往里面引,一群女人簇拥着她们进了醉春院,找了个雅致的小间,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点心,杏儿和柳儿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带我们去找人?本姑娘要你们好看!” 红衣女子赔着笑道:“姑娘息怒,瞧姑娘的样儿,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能在这等地方脏了姑娘的眼睛?正好小女子能写会画,不如姑娘说你们要找的人的样子,小女子画个像,然后再去姐妹们的房里问问?” 柳儿又待提剑,杏儿喝止道:“就照她说的做!”说着一锭银子扔在桌上,“我们不会占你的便宜,这些银子就算做报酬!” 红衣女子喜笑颜开,连忙将银子收入怀中,连忙吩咐丫鬟备墨。 .. 160 体察民情(含加更一千字) 杏儿柳儿在醉春院忙活着,驿站这边,沈倾城见她二人出了驿馆,悄悄瞥了眼院子里不停踱步的浣纱,然后立即回房。[] 浣纱飞快地跟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 沈倾城惊诧地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问:“王爷要我们立即动身?” 浣纱点头:“墨竹悄悄来告诉奴婢的,让您去清河巷那处宅子会合。” “好,必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快走!”沈倾城虽然纳闷,方言来的那样匆忙,应该是告知陆通已死的消息,陆通死了,按理不会去盐关县了,可为什么冷啸风还是决定要去。 顾不得想那么多,沈倾城从里间取出一个小包袱,浣纱亦步亦趋地跟着。 “王妃,杏儿和柳儿回来,会不会起疑心?” “就算怀疑又怎样?我敢肯定,那两人的身份有问题,重要的时候不能让她们跟着。”沈倾城道。她想不透,皇帝为何要让两人跟着,这两人的脾气这么冲,哪里像是能伺候人的?竟然把她们给了自己,倒更像是给自己找茬来了。 浣纱同意地点点头,沈倾城又道:“我已经跟程将军的人说了,她们回来,就说我跟王爷出去访友去了。等她们找到我们已经走远了。” 两人徒步走着,驿馆离清河巷不太远,拐了几拐就到了。那边的院子有几个月没有住人,显得有些萧条,沈倾城刚赶到,就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门口,她左右看了看,悄悄走过去。 “城城,快上来!”冷啸风伸出手来,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浣纱去了后面一辆,墨竹正在那里等着,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巷子,往城外走去。 “那院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沈倾城往后面望了眼。 冷啸风见她留恋的样子,知道她想起了两人初识那段时光,他们在这里相识相知,然后成亲,留下了两人难忘的回忆。(.好看的小说) 他握了她的小手,细细摩挲几下,“回头有空我们回去住几天。” 沈倾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可是如今有案子要查,估计是没有时间了。 “陆通不是已经死了吗?去盐关县能查到什么?” “赃银!”冷啸风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要亲身去盐关县体察一下民情,如果陆通真是清官,就不会收受人家的贿赂,如果他真的收了,那笔赃银在何处?只有这些疑虑都找到了,才能最后定案。” 沈倾城点头:“可是就凭我们两个,就能查得出来吗?” “事在人为!”冷啸风笑了,“再说,父皇有旨,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要我们抱个孩子回去,可不得好好陪陪我的王妃吗?” “贫嘴!又拿我当挡箭牌!”沈倾城红着脸拧他一下,冷啸风一点儿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马车出了城,往东南方向而去,时辰还早,官道上没有什么车辆,一路上畅通无阻。 醉春院里,杏儿留了个心眼,红衣女子送来的茶点一点都没敢用,形容了下冷啸风的相貌,让红衣女子画了下来。 “不对不对,这里眉毛再浓一些,还有,这人不怎么爱笑……” 红衣女子画工不错,可就是不如杏儿的意,她这儿挑挑那儿拣拣,好不容易才像了一些,她将画递到杏儿两人跟前,“姑娘,您看是这个样子吗?” “还行吧,就这样!”杏儿拿着画像端详了下,虽然不十分像,也有了七八分。 红衣女子笑颜如花:“那这样,姑娘你们不方便出去,小女子出去替你们寻人,不过嘛……”她扯了条帕子掩嘴轻笑,抓起桌上那锭银子摩挲着。 柳儿怒了:“你贪得无厌,刚才不是给了你银子吗?” 红衣女子无辜地看向她:“姑娘,刚刚说好,这锭银子是我替你们画画像的,可是这跑腿费,还有一间一间房去寻人,打扰了客人的兴致,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好了,拿去!”杏儿向柳儿使了个眼色,柳儿只好又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 “姑娘真大方,我立马去给你们找人,耐心等着啊!”红衣女子立即眉开眼笑,拿着画像扭着身子出去了。 杏儿和柳儿在屋里坐着,红衣女子已经出去了,屋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子香风,熏得人头晕脑胀,杏儿忽然觉得燥热起来,在屋里焦急地踱着步。 “姐姐,那女人能信吗?”柳儿等得不耐烦了,出声道。 “且等等吧,她要是敢耍花样,看我们不杀了她!”杏儿烦躁起来,“这女人怎么还不回来,若敢卷了本姑娘的银子跑了,就是追到天边都要将她找回来!” 忽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一喜,迎上去,却是一个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浑身打着酒嗝,眼睛都醉得眯缝起来。 “人呢?坠儿,你不是说屋里有美人儿送给爷享用吗?”男人脚步虚浮,高一脚浅一脚。 杏儿和柳儿乍然变色,她们被人算计了! “唰!”两人勃然大怒,掏出长剑,指向那中年男人:“滚!” “哟,两位姑奶奶脾气可真大啊!”门外忽然走进一人,正是刚才出去的红衣女子,她手里拿着那张画像,啧啧了两声:“看不出,还是只母老虎,追男人追到青楼来了!这等悍妇,换我是个男人也要躲起来,邱爷您说是不是啊?” 红衣女子肆无忌惮地笑着,花枝乱颤,一点都不畏惧眼前的两人。 杏儿勃然大怒,长剑指向她,红衣女子不怕反上前,离剑只有一步之遥,仰着下巴挑衅地看着两人,讽刺地笑着:“来啊?你的剑能杀了我吗?有没有觉得浑身无力,火气上冲啊?” 杏儿一惊,厉声道:“你给我们下药了?” 红衣女子妩媚地走过来:“现在知道了?为时晚了!我就猜到你们这些自诩大家闺秀之人最是假正经,明明嫉妒得要死,却还故作清高,刚刚竟然敢拿剑杀我,今天本姑娘就让你们知道,我红莲也不是吃素的,这间房里到处都熏了香,里面可是加了料的!哈哈哈!” 杏儿觉得,全身都软得厉害,她强撑着,才能勉强站稳,握在手中的剑也抬不起来,体内一股陌生的火焰袭来,身子惹得想要将全身的衣裳扒开。 “你为何没有中毒?”杏儿见盯着红衣女子。 “哎呀,我啊?姑娘你真是单纯得可爱,我们楼里的姑娘,怕的就是没有这加料的东西,那样的话,怎么能让前来光顾的爷们尽兴,银子怎么会大把大把地来呢?”说着,她故意扭了扭身子,媚态十足,“嗯,好热,受不了了!” 杏儿两个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羞臊得满脸通红,体内的无名火噌噌往上冒,红衣女子冲男人娇笑道:“邱爷,您老还不快上,别让两位娇滴滴的小美人难受了!” 那中年男人看看她,又看看屋里的两人,涎着脸凑上来,咸猪手在柳儿身上摸了一把,情不自禁道:“真美!” “放开你的爪子!”柳儿愤然尖叫出声。红衣女子款摆着腰肢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美人儿,是不是难受得厉害?过来爷好好疼疼!”男人肆无忌惮地过来,伸手就要去搂柳儿的腰肢。 “啊……”房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是女人的声音,候在门外的红衣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转身离开。 “柳儿,你没事吧!”杏儿扑过去,柳儿腿上已经渗出汩汩的鲜血,提着剑的手发着颤,额头已经渗着汗。 “姐姐,这里不能再待下去,您快走!”柳儿推她一把,腿部的疼痛让她的神智清明了许多,举着剑指向那中年男人,厉声道:“你若再过来一步,本姑娘要你的命!” 中年男人是来找女人的,可不是来找死的,他被柳儿的样子吓到了,怔了怔,连忙抬手安抚她:“你别来真的,爷我有的是相好,别过来啊!” 他转身拔腿就跑,杏儿柳儿松了口气,相扶着也出了房门,空气终于没有那股味道了,两人滑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喘匀了气。 那个叫坠儿的红衣女子不见,大概是找男人做“解药”去了,两人艰难地扶着对方下楼,一路上姑娘恩客们频频侧目,刚开始还有点兴致凑上来,一看到两人手中的长剑,还有柳儿大腿上透过衣衫渗着的鲜血,不由纷纷后退。 江南水乡,最不缺的就是河流,醉春院外面就有一条,两人走到河边,再也忍不住身上那种燥热,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等到两人回到驿馆,已经是次日清晨了,两人狼狈不堪,想起沈倾城昨天交代的任务,暗暗懊恼,人没有找到,她们要怎么去复命? “杏儿柳儿,你们怎么这么早?”一个衙差向她们打招呼。 “王爷回来了吗?”杏儿顺势抓住他问。 “两位姑娘没找到吗?王爷昨晚就回来了,王妃也走了,听说是去游山玩水了。还问起两位姑娘的去向,说让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玩够了就自然会回来。”衙差摇摇头,杏儿和柳儿顿时傻眼,凭什么有人游山玩水,而她们却陷身青楼险些失去了清白? .. 161 借宿 杏儿柳儿气得不轻,揪着衙差的衣领一用力,衙差的脚就离了地,脖子被勒住,憋得脸颊通红。(.) “柳儿,住手!”杏儿皱眉,“别冲动,你忘了刚才的教训了吗?” 柳儿心里一滞,悻悻地收回手。 杏儿端起笑容,柔声道:“差大哥,我们是奉王妃之命去寻王爷的,现在要向王妃复命,他们究竟去了何处,您一定要告诉我们!” 衙差刚才差点去见了阎王,甫一落地,就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吓得够呛,再一瞧两人狼狈的样子,顿觉毛骨悚然,这俩女的这么凶,谁敢跟她们说话,不由得缩着身子退后几步,连声道:“我、我哪里知道?”然后拔腿就跑远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柳儿盯着衙差狼狈逃窜的样子,眼里射出恨恨的光芒。 杏儿脸一板,严肃地道:“柳儿,你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成?那件事分明就是你经不住别人激,怪得了谁?九王爷是来办正事的,我不信他们真的去游山玩水!” “是,那姐姐这件事怎么想?”柳儿垂了眼,不敢反驳杏儿的话,可是对冷啸风夫妻还是很有意见。 杏儿看了眼沈倾城住的房间,凝了眼,沉声道:“立即通知我们的人,务必弄清他们的去向!想甩开我们,没那么容易!” 官道上,两辆青灰色布幔的马车一路疾行,车上坐的正是悄悄动身前往盐关县的冷啸风一行人,两天工夫,已经进入了盐关县地界。 沈倾城没有到过古代的乡下,一路上压抑不住好奇,频频掀开帘子往外看。 “这里土壤很是贫瘠,没什么好看的!”冷啸风将她拉进车厢,沈倾城不愿意,还拽着车帘子不松手。 “盐关县离海很近,有空我带你出海去玩,快放下来,别伤了风!” 沈倾城眼睛一亮:“真的?你来过?” 冷啸风无奈地搓捏着她的小手:“盐关县是海盐最大的产区之一,不然怎么会有人向陆通行贿?” “看不出,这里庄稼不好,还是产盐之地,怪不得!”沈倾城望着官道两旁,去年冬季种下的麦田里,麦苗没有多少健康的青绿色,反而是青中带黄,良莠不齐,一点生机都没有,想来今年不会有好收成。 “因为离海近,地势低洼,经常出现海水倒灌的时候,原本的两天被海水侵蚀,就变成一片片盐碱地,这里还算是好的,听说有些地方简直寸草不生。”冷啸风说起下属汇报来的消息,俊挺的眉峰微微蹙起。 沈倾城的心不由揪起,这样荒凉的地方,很难让人想到鱼米之乡的江南。 对面几匹快马由远而近,在马车前停下。 “启禀王爷,此处距盐关县城只余十里地,黄昏便可到达!” “程将军辛苦了!”冷啸风掀开车帘,望向马背上器宇轩昂的程武。 程武恭敬地拱手道:“王爷,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惊动官府,已经找好一家客栈,您和王妃再忍一忍,不久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冷啸风见沈倾城还一脸兴味地望着窗外,官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他无奈地笑了笑:“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再进城?” 沈倾城立马转过来,眼睛亮亮地看他:“真的?太好了!” 冷啸风宠溺地看她,叹口气,对外面的程武道:“先不忙进城,此地临近县城,咱们顺便体察一下民情,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反正他们就是调查来的,多走走问问总是好的。 程武拱手道:“是!前面有个落凤村,属下这就去找住的地方!” “哎,等等,咱们一起去吧!”沈倾城期待地看向旁边的冷啸风,他还能说什么呢,对程武点了点头。(.好看的小说) 程武连忙上来候着,冷啸风挥手让他退下,利落地跳下马车,将手伸向沈倾城:“娘子,请随小生下车!” 她弯了弯唇,笑米米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多谢相公!” 两人就跟台上唱戏的对白一般,不觉有趣,相视而笑,沈倾城轻盈地一跳,冷啸风忙扶住她的腰际,嗔怪道:“莽莽撞撞的,小心闪了腰!” “不是还有你吗?”她笑颜如花,“这样我们像不像普通百姓夫妻?” 他牵着她的手,金色的阳光将两人的脸镀上一层灿烂的光芒,程武不由得眨了眨眼,他在京城的时候,可是听说九王爷病魔缠身,脾气古怪暴躁的,这些日子却根本不如传闻那样,瞧这两人相处得有多融洽全然不似,一般王公贵族夫妻的相敬如宾,就是普通百姓家,也极少有这般平等的和谐夫妻。 浣纱从后面马车下来,站在一旁候着,对于两人的旁若无人,她早已是见怪不怪,见程武还立在那里,小声唤了声程将军,程武才回过神来。 “还不快去服侍王妃?”程武瞧这丫鬟还在这杵着,不知为何就来了气,浣纱被他吼这一嗓子,无端感到一阵委屈,呆呆地立在那里。程武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了,又不是自己的丫鬟,哪儿有他能置喙的?不自然地摸摸鼻子走到冷啸风跟前。 “浣纱,快走吧!”沈倾城意外地见浣纱立着不走,喊了她一声,浣纱小跑几步跟上来,扶着沈倾城:“王妃,小心脚下!” 沈倾城觉得这丫头怪怪的,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踩到一块突起来的泥块上,险些摔倒,冷啸风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索性将她搂在怀里。 浣纱这个丫鬟的活都被抢了,只得乖乖地跟在后面,程武瞧了,腹诽道,这丫头真笨!王妃为什么将这样的人带在身边? 为了方便,几人扮作过路商人,正好为了避人耳目,几人都做了乔装,簪环衣裳都换了,看着就是家境殷实而已,将马车和马匹留了人看管,几人徒步往最近的村子行去。 几人在村子里走了一段,沈倾城奇怪地道:“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人们都出去了?” 冷啸风也注意到了,还未说话,忽然旁边的院墙内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夹杂着大人的叫骂声,总算是有了一点声音。 这座院子挺大,程武看向冷啸风道:“王爷,要叫门吗?” 周围也只有这一座宅院看着大一些,冷啸风点点头。 “扣扣――”程武跟前一个士兵上前敲门,院里忽然声音消失了,隐约能听到小孩的哭声,却像是被人捂住了嘴,闷闷的发不出来。 程武亲自上前,大声朝里面喊:“打扰了,我们是过路的客商,走累了想讨杯水喝?能替我们开下门吗?” 静默,这下连小孩的声音都没有了,程武不放弃,又喊了一通,半天没有回答。 “爷?”程武询问地看着冷啸风。 沈倾城向他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大门处,清了清嗓子:“大娘,请开开门吧,我们不是坏人,咱们走了两天了,想歇歇脚,您放心,我们会给报酬的!” 还是女人比较让人放心,过了一会儿,院中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众人一喜,就听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细缝,一个老妇人探出头来。 沈倾城连忙上前,微笑道:“大娘,您看我们真不是坏人,能让我们进去么?”老妇顿了顿,终于打开门,一脸戒备地问道;“你们真的给钱?” 沈倾城忙点头,“当然!”浣纱连忙从袖袋里掏出两块碎银子,老妇人面现喜色,将几人让了进去。 与牢固的高墙相比,院子里面的房子就显得寒酸多了。低矮的茅草房,倒算是宽敞,一行七八个人站在院子里也不觉得拥挤。 冷啸风道明来意,“大娘,我们是外地的商人,这趟来岳家回乡,路过此地,听说盐关县产盐,想顺便淘点回去做买卖,您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那老妇有些不乐意,却没有做声,房里走出一个老汉,手里抱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小孩,怯怯地看着贸然闯入的几人。 “当然可以,只是这借宿,银子还得多些!”老汉扫了几人一圈,笑得有点谄媚,满脸的皱纹都堆到一处。 老妇掐了下他的手臂,小声道:“死老头子,你难道忘了,上次我们让那陆夫人借宿,遇到多大的麻烦?咱们儿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他娘,这几位不过是商人,惹不了麻烦,你想想,要是有了银子疏通,耀儿说不定就能回来了!”老汉在老妇人耳边低语道。 冷啸风等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叔大娘,你们儿子犯了何事?还有你们说的陆夫人是何人?” 夫妇俩一惊,万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被人听了去,索性也不再隐瞒。 “那陆夫人,就是陆青天陆大人的夫人,几天前,我们见她昏倒在路边,就将她救了回来,结果后来才知道她是陆夫人,早知道我们就是见死不救也不会沾惹上这件官司啊!”说到儿子,老妇人忍不住抹泪。老汉也抱着小孙子无声落泪。 陆通的夫人?秦湘柔?几人面面相觑,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 亲们,第二更五点左右送上,如果时间允许说不定还会有加更哦!佛祖保佑! .. 162 农家投宿 “你们既然救了陆夫人,为何还会惹上官司?”沈倾城奇怪极了,就算陆通不做县令了,秦湘柔也不是朝廷钦犯,她是安国侯嫡女,竟然会昏倒在路旁,这件事太蹊跷了。 老妇叹口气道:“唉,我们也不知道啊?陆夫人来我们家第三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我家耀儿拐骗良家妇女,将他抓了起来,我们家只有他和他爹两个在盐场做工,这下他一进去了,我们连养家糊口都困难,今年的人头税都没钱交,唉……” 她擤了把鼻涕,又道:“昨天,我儿媳从娘家回来听说这件事,一气之下又跑回了娘家,说要跟我们耀儿和离!唉,我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陆夫人呢?她现在何处?” 老妇摇头:“我们当时急坏了,哪里注意她?许是被抓走了,反正等我们回过神来,已经不见人了。”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捶地,“都怪我这个老婆子糊涂啊,只道陆大人是个好人,她的夫人怎么会不知检点地离家?可怜我那耀儿,也不知是死是活,没有银钱,衙门的人连看都不让我们看一眼,呜呜呜……” 老两口哭眼抹泪,一脸激愤,看样子不像作假,冷啸风凝神片刻,命墨竹取出一锭银子道:“二位稍安勿躁,我们虽是商贾,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今日借宿打扰,这银钱自不必说,好在官府还有几个认识之人,到时候替你们问问,如果贵公子真正无罪,我们可以替你们通融通融,让他们查明案情,将人放出来。” “真的?太谢谢了!太谢谢了!”老两口喜出望外,老汉连连鞠躬,命老妇准备饭食,冷啸风阻止道:“不用,我们随身带了干粮,你们产点粮食不易,留着吧!” “这……”老妇人觑了眼她家男人,老汉喜不自胜,连声道:“还杵着作甚,快去将咱们儿子的房间腾出来给老爷夫人住,这几位兄弟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程武等人表示不碍事,他们出任务的时候,深山老林里都能过上几夜,如今有片瓦遮身已经足够。[.超多好看小说] 老两口请冷啸风等人在堂屋歇息,喜滋滋地下去准备了,很快就张罗好了床铺出来。 “老伯别忙了,我们有点事情向你们打听!”冷啸风招呼老汉过来坐,他搓着双手看了眼一旁的程武几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给他一股无形的压力,只讪讪地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了。 冷啸风也不强求,等他坐下便道:“你们方才说的陆青天,可是盐关县令姓陆名通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汉眼珠瑟缩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眼冷啸风,不敢接话。 看这老汉的谨慎样,冷啸风笑了笑:“老伯您别担心,您的儿子现在被抓,又跟陆夫人有关,我们必须问清缘由,不然到时候走了弯路不说,若好心办了坏事更不好了。” 老汉想了想觉得在理,便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陆大人,听说来头很大,好像族里还有做大官的,来咱们这穷乡僻壤做官,真是委屈他了。” 老汉伸手取过一旁的旱烟袋,点了一袋烟,吸了一口,神色放松了些。 “起先,我们都很畏惧陆大人这样出身富贵的县老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谁知他来到这里,天天往田间地头跑,说是要帮我们建水渠,将来好种水稻哦,只是需要每家每户出劳力,咱们这里靠天吃天靠海吃海,能吃饱肚子都不易,谁有那个心思想那些?” “你们不种水稻,那靠什么过活?”沈倾城问,民以食为天,没有庄稼的农夫们,日子该怎么过?她刚刚看过了,地里的麦子似乎也不好。 老汉呛了一口烟,“这里产盐,我们在盐场做工养家糊口,有外地的商人将粮食运进来,高价卖给我们,以往我跟耀儿两个做工,还勉强能够度日,但耀儿出了事,我也老了,将来这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哪!” 沉默半晌,冷啸风道:“事在人为,如果陆大人回来,你们就有望了。” 老汉吐了一口烟圈,幽幽道:“陆大人天天往村里里跑,见哪家揭不开锅了,还时不时贴补些银钱,他们都说,陆大人将俸禄都搭进来了,若不是陆夫人嫁妆多,都跟我们一样穷了。大家深受感动,有些人家已经同意修建水渠了。” “可是,好景不长,水渠刚开始修建不到半年,陆大人就犯事了,听说他收受了私盐贩子的钱,水渠的事情也搁下了,您说,这天下难道就真没有一个好官吗?” 老汉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冷啸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伯,陆大人是不是真的收了别人的钱,我们都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老汉垮着一张脸:“老爷夫人,你们可千万不要说这些话是小老儿说的,不然还不定惹上什么官司呢。我们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若真有个万一,我们的小孙孙该如何是好啊?” “老伯放心!”冷啸风安慰他道。 安置好一切,墨竹和浣纱拿出干粮来摆在桌上,歉意地道:“爷,夫人,今晚简陋了些,将就用些吧!” 冷啸风招呼程武一同坐了,沈倾城的确饿了,迫不及待夹起一片牛肉,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她以前最爱吃的就是牛肉干,这个风干牛肉很有嚼劲,还有着古代肉类独特的香味,她馋得厉害,吃了好一阵,才看见冷啸风和程武都没有动筷子,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不由脸颊微烫。 “你们怎么不吃啊?看着我做什么?”她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 冷啸风憋不住笑,将水递给她:“慢点吃,别噎着了!” 沈倾城白他一眼,喝了几口水,就觉得肚子有些饱了,她满足地抚了抚肚子,忽然瞥见灶间门口一颗小小的头颅,她一下子离座往那边走去。 老两口在灶间做晚饭,见沈倾城进来,老妇人连忙将三岁的小孙子往灶间拽。 “呜呜……吃吃……”小孩哭着不肯进去,抱着门框不放,老妇人瞥见沈倾城进来,心中一急,啪地一声打在孙子的小屁股上。 “哇……”小孩本来撒娇的低泣一下转了向,哇哇大哭起来。沈倾城走近他,对老妇人笑笑道:“大娘您做饭吧,我替您看着。” 老妇人见她一脸笑容,放手将孩子给了她,沈倾城抱着孩子回到了桌旁,喂他吃了片牛肉。小孩立刻停止了哭泣,眉开眼笑,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老妇人一直留意着这边,见状悄悄低下头抹了下眼睛,沈倾城心中一酸,这里百姓们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简单用罢完饭,沈倾城觉得憋得慌,冷啸风看她愁眉紧锁,小声道:“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吗?” 沈倾城点头,任由他拉着出了老汉家的院子。 春季本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可落凤村周围,不管是树木还是庄稼,都显得与其他地方萧条不少,有些大片大片的田地就那样荒芜着,要是能种上庄稼,那这一带的村民们就好过多了吧。 沈倾城将想法说了出来,冷啸风仰头望向远处,幽幽道:“这里离海太近,每年汛期,大片大片的良田被淹,就是治理好了也是麻烦,要从根本上解决,还得修筑牢固的防洪大堤。” “这样说来,那陆通倒是有些抱负,要是真建了水渠,修了堤坝,百姓们就有福了!”沈倾城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陆通,说不定自己能给他提些建议呢。 “说得轻巧,朝廷每年都拨巨款治理沿海一带的盐碱地,每年仍然洪水泛滥,盐关县以及周边一些县,也是拨过款项修筑堤坝,现在这里已经这样,离海更近的乡镇恐怕更加严重。看来朝廷拨的款项真正到位的少之又少。” 沈倾城不语,她怎么不明白,这些钱从朝廷往下,经过层层盘剥,剩余的少之又少,所以陆通才会那样不辞辛劳地奔走,结果呢,似乎是徒劳。 这一晚,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冷啸风话也比以往少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蹙着眉,沈倾城也不打扰他,这次的盐关县之行看样子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次日一早,众人离开了落凤村,老两口将人一直送到了官道上,看见马车旁整齐的一队人马,老两口大惊,这哪是什么商户啊?看这架势,该是朝廷命官才该有的吧! 沈倾城握了握老妇的肩膀,抚慰道:“老伯,大娘,你们放心吧,事情很快就结束了,你们就在家里等着好消息!” 老妇一喜,若是朝廷命官,他们的儿子不是更有希望回来吗?这样一想,喜滋滋地将他们送走,直到马车驶得远了,两人还不停地挥着手。 到了盐关县城,一行人住进程武先前备下的客栈,程武将两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把个客栈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将二楼整整一层腾空让他们住了进去。 安顿下来,冷啸风便让程武派人去衙门打听老汉的儿子薛耀和秦湘柔的下落,经过一路的走访,基本确定陆通的确不是个贪财的官吏,那么,他受贿一案肯定还有无数隐情,如今陆通不愿吐露,这点不急,倒是秦湘柔下落不明,若是有她在,陆通会否改变心意也不一定。 ―――― 第二更送上。 .. 163 猴子称霸王 冷啸风派出去的两队人马已经展开搜查,云暗卫的办事效率很高,中午时分已经有了收获。[.超多好看小说] ”回王爷,属下探知到,那薛耀的确被关在盐关县衙大牢里,罪名是拐骗良家妇女。” ”岂有此理?明明人家救了人,这样颠倒是非,还有谁敢帮助别人?”沈倾城噌地一下站起来。 ”城城稍安勿躁!”冷啸风知道她同情那老汉一家,拉着她坐下,又问来报信的人:”陆夫人呢?可查到现在何处?” 那人摇头:”属下不知,牢房里没有,其他地方也还没找到。” 冷啸风挥手让他们退下,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 这时有人来敲响了客栈的房门:”王爷,钦差大人他们到了!” ”让他们进来!”冷啸风勾唇道,来得正是时候! ”王爷,我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方言行色匆匆,看样子是一到盐关县就赶了过来。 冷啸风脸上带了笑意,随意道:”你们挺快的,想甩开你们一会儿都不行!” 方言严肃道:”王爷,现在可不是游玩的时候,等案子结了,下官陪你们好好游玩一圈,咱们还是先说案子吧。” 冷啸风挑挑眉毛,他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 ”王爷,今日除了我和叔父,陆大人和杜大人也赶过来了。现在我让叔父陪着他们,自己先过来找您了!” 这是不信任陆占庭和杜徽如了!冷啸风点点头道:”也好,我在路上遇见一个朋友,他的儿子被抓紧县衙大牢了,方大人让人去将他放了吧。” ”王爷的朋友?”方言诧异地看他,眉峰聚拢,”王爷是连下官也瞒着呢!” ”方大人,我们当然要瞒着你们了,离京之时皇上有令,让本王好好玩着,给你压压场子就行,回去的时候得抱个孩子最好,你说你们成天跟着,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啊?” 冷啸风这一席话摆明了是抱怨方言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沈倾城在一旁听得耳热不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方言讪讪地站着,他以为九王爷转性了呢,原来他第一眼真没有看错他。 沈倾城见方言脸色不对,上前笑笑道:”方大人,他这人就是这样,说话没个分寸,你别见怪!” 方言尽量不看沈倾城,他发现这个女子虽然已嫁做人妇,但却比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都要耀眼,这几日他时不时会想起她,每每将她的影子从脑海里赶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听叔父说,这个九王妃是个厉害的角色,希望她给自己帮助,那位草包王爷,就算了吧! 想到这里,他向沈倾城恭敬地鞠了躬道:”九王妃,下官在来之前去过驿馆,碰巧遇到苏大小姐的丫鬟去找你,看到我了,让我见到你的时候转告一声,苏大小姐遇到麻烦了,请你前去相助。” 什么?他们才离开两天而已,苏婵娟就遇到麻烦了。沈倾城面容一怔,蹙起了眉头。“她遇到什么麻烦了?” “听说她父亲把她关起来了,好像为什么事起了冲突。”方言回想着丫鬟的话,她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 沈倾城脑袋轰的一声,糟了,一定是婚事出了问题,她出主意让苏婵娟跟她爹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一定是两人谈崩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我想回杭城!”她看向冷啸风,如果不是她出的馊主意,苏婵娟父女怎么会闹成这样? 冷啸风见她愁眉紧锁,安慰道:“先别急,这边的事情很急,我走不开,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能放心?我们先派人去探一探究竟,然后再相机行事。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沈倾城只好答应了。 “别担心,苏大小姐是侯爷的嫡亲女儿,他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让人快马回去,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沈倾城这才放心了些,冷啸风出去跟程武吩咐了几句,“注意别得罪了苏侯爷,尽量说服他。” 程武拱手道:“属下办事,王爷放心!” 冷啸风挥挥手让他去,沈倾城见程武上了马,诧异地道:“你让程将军亲自去?” “不然呢?你会放心吗?”冷啸风握了她的手,“目前我们就等着程将军的消息,这边的事情不能久等。” 沈倾城暂时将苏婵娟的事情放到一边,相信以程武云暗卫首领的身份,苏越治不至于太为难他。 方言一到,就不用再隐藏身份了,冷啸风先带人去了盐关县衙,如今坐镇的是师爷龙灏,三十岁年纪,身材适中,修养极佳的脸上带着世故的笑容,一听说九王爷和钦差大人来了,忙忙地迎了出来。 龙灏长袍一撩,单膝跪地。“草民龙灏叩见九王爷,见过钦差大人!” “起吧!”冷啸风挥手,龙灏起身,毕恭毕敬地请几人入座,看到沈倾城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一时不知该不该请她入座。 首位有两个座位,冷啸风当仁不让是居左边主位,方言将右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看向沈倾城道:“请王妃上座!” 沈倾城迟疑片刻,冷啸风拉着她一道往座位走去,她只是来做帮手的,并不想张扬,这样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难道你要让他们因此得个不敬之罪?”冷啸风微笑道,眼角余光往龙灏身上瞟了一眼。 龙灏不禁冷汗涔涔,紧张得厉害,连忙双膝跪地,磕头道:“草民眼拙,不知王妃到此,请王妃恕罪!” 他心里打着鼓,九王爷那句话分明是跟他说的,他自认识人无数,今日真是看走眼了!沈倾城虽然长相极美,但衣着十分普通,他只以为是九王爷身边的丫鬟侍妾一类,没想到竟然是王妃! “龙师爷请起!”沈倾城淡淡地道,她见惯了以貌取人之人,龙灏不过是窥一斑而知全貌,她并未放在心上。 几人坐定,冷啸风道明了来意:“听说前些日子,贵县抓了一名叫薛耀的人?” 龙灏一惊,九王爷点名就要薛耀,莫非与他有何关联? 脑筋一转,他忙起身拱手道:“确实有一个叫薛耀的人,听说是因为拐骗良家妇女被抓捕。” 冷啸风脸一冷:“拐骗良家妇女?若说其他人本王信,薛耀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夫妻感情甚笃,又怎会将旁的女子带到家中,他断断做不出那样的事。” 看来九王爷是知道具体细节的,龙灏头脑一转,试探地问:“既然是王爷认识的人,草民立即下去安排他来跟您相见。” “薛耀的罪名可坐实了?” 那龙灏急忙道:“不曾,陆大人犯案,盐关县无人主事,这件案子还没有审理,如今只是将人看管起来,正好王爷到此,此事还要请王爷定夺!” 冷啸风不置可否,盐关县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了,龙灏就是这只猴子。 龙灏连忙命人去传薛耀,很快,薛耀被带了上来,头发乱糟糟的,衣衫破烂,前襟微敞着,隐约可以看见胸膛处的伤痕,看来是用过刑了。 “来人,还不给薛爷换一套干净衣衫来!”龙灏呵斥道,暗恼底下人不会看眼色,刚才明明说过是王爷的人,也不知道遮掩一二。 “不用!薛某虽然家贫,但一两件衣裳还是有的,龙师爷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但要污蔑我薛耀,我是宁死也不从!”薛耀整个人十分狼狈,但此时两眼射出坚定的寒光,凌厉地射向龙灏,后者不禁心头一颤。 龙灏生怕他说出更不好的话,冲口就道:“薛耀,九王爷特意来看你。你胡沁些什么?” “九王爷?”薛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肯定,自己是不认识这位九王爷的,有些茫然地看过来。 “薛耀,你不认识我,但论起来我们可是亲戚,你可是我的远房表哥!”冷啸风胡乱安了个关系,薛耀不再问,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来人,快领薛公子下去洗漱一下,九王爷等着呢!”龙灏吩咐人,衙差们忙将人带了下去,一盏茶功夫,薛耀已经焕然一新,走到众人跟前。 龙灏走到冷啸风跟前,旁边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他揭开上面铺着的红绸,端着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九王爷真是对不住啊!这里是我们给薛公子压惊的茶钱,九王爷不要嫌弃!” 冷啸风扯了扯唇角,捡起一锭银子放到薛耀的手上,转脸道:“龙师爷果然上道,薛耀这些天没有上工,身上又受了伤,这误工费加上伤药费还是要的,至于压惊就不必了,龙师爷收起来吧,盐关县出产不多,你们也着实不易。” 龙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好命人将银子端了下去,冷啸风领着人就往县衙外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龙灏呆愣在一旁。旁边一名心腹过来,小声道:“师爷,薛耀可是唯一见过陆夫人的,也不知道陆夫人跟他说了些什么,您怎么就让他们走了?” “混账,本师爷还用你来教吗?那可是九王爷,在皇上眼里,大皇子都比不上他,不然为何会派他来江南?”龙灏吼了一通,那衙差连忙垂下头听训。 “好了,九王爷我们得罪不起,但那位我们也得罪不起,我写封信,你立即送过去。” ―――― 亲们,稍后会有第二更哦! .. 164 九爷算旧账 那衙差却道:“师爷怕是不知,总督大人也亲自来了盐关县。(.)” 龙灏大惊:“什么时候?” “今天刚到,刚才那位钦差大人一同来的!” “坏了坏了!”龙灏急了,劈头就骂:“你为何不早说,这下要怎么交代?” “师爷,小的刚刚得到消息,就来通知您,谁料那九王爷先一步来了。” 龙灏烦躁地抬手,这盐关县怎么这么热门的地方了,刚走了一个九王爷和钦差大人,从来不亲自上门的总督大人也驾临了,他要怎么办才好? 衙差趁机道:“师爷,官大一级压死人,别说是师爷您,就是总督大人也畏惧九王爷吧!” 龙灏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九王爷点名要那个薛耀,我还能揪着不放吗?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衙差频频点头附和,龙灏也说服自己,他是迫于九王爷的权势将人放了,这也不算是多大的过错,只希望那位不要迁怒于他,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小角色不好混哪! 他纠结了一阵,沉声吩咐道:“来人,将刚才的银子给大人送去!记住,悄悄的,别让九王爷的人知道!” “是!”刚才那名衙差恭敬地领命而去。 陆占庭和方言等人住在盐关县的驿馆里,与冷啸风一行的同福客栈正好一东一西,相距甚远。龙灏整了整衣装,带着人匆匆赶到驿馆,从专门的通道进去,直接进了后院,来到一间房门前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里面一个小厮竖起食指,指了指里面:“嘘,大人正在气头上,小心伺候!” “多谢席大爷!”龙灏轻手轻脚进了门,绕过屏风,就见一个雕花太师椅上,陆占庭正一脸怒容,躺在上面闭着双目。 龙灏心头一跳,硬着头皮小跑着上前,跪地道:“小的龙灏参见大人!” 陆占庭哼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良久缓缓道:“龙灏,你真是本事啊,竟敢明目张胆地抓人?” 他语调平静而冷淡,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兆,龙灏连忙小心地答话:“回大人,小的、小的以为那样才能名正言顺,他拐带的可是县太爷的夫人……” 陆占庭猛地睁开眼睛,怒目射向地上的龙灏,一个茶盏直直地朝他扔过去,龙灏不敢躲,砰――只觉得额角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忍着痛不敢动一下。 陆占庭仍不解气,一脚踹翻在地,怒斥道:“你以为?你以为陆通没了,你就可以只手遮天是不是?” “大人息怒,小的这次办砸了,但陆通已死,他们就是查出疑点也莫可奈何,小的愿将功折罪,继续搜捕陆秦氏。”龙灏忙表明忠心。 陆占庭眯缝着双眼,微胖的脸上表情阴冷:“陆秦氏?她可是安国侯府嫡长女,金枝玉叶,你有那个本事吗?” 龙灏忙点头道:“小的是大人的人,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起来吧,没有那么严重!”陆占庭语气松缓了些,龙灏悄悄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陆占庭恨铁不成钢道:“本官提醒过你多少回,要夹起尾巴做人,你就是不听!你说你怎么这么蠢?要不是陆通不上道,本官至于器重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龙灏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低眉顺眼地道:“请大人放心,这次小的一定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同福客栈的二楼房间,也是灯火通明。方言叔侄俩,还有杜徽如都在房间里,跟冷啸风商量下一步事宜。 “方大人,那举报之人你可问仔细了?” 方言恭敬地道:“王爷放心,之前交给你的证词都是他亲笔所书,那本虽然遗失,但下官查到那私盐贩子曾去钱庄提过一笔五十万两的巨款,想来所言非虚。[]” “五十万两?就算陆通收了三十万两,那剩余的二十万两呢?”冷啸风拧眉道。 “想必也是为此事铺路了吧,只是那人没有陆通管用,所以用得少些。”方元分析道。 冷啸风想了想,转移了话题:“陆总督晕车不适,你们回去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 “下官遵命!”几人知道他是想要结束话题了,恭敬地退了回去。 几人一走,沈倾城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风子,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对不对。” 冷啸风看她眼珠滴溜溜地转,挑眉看她:”哦,你有那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怀疑,官府要抓的或许根本就是秦湘柔,他们得到消息知道她在落凤村,跑去抓人,结果没找到人,于是抓了薛耀做饵,目的是引诱她出来。” 冷啸风点头:“你说得对,薛耀被抓是因为秦湘柔,秦湘柔自然是因为陆通,可能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内幕,那伙人想要将其灭口呢?或许,她手中有什么重要的证据,能替陆通翻案!” ”这就是其中的关键,毕竟她跟陆通是夫妻,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如果陆通的确是被冤枉的,那么受贿的人会不会另有其人,秦湘柔的事有可能与幕后之人有关,她此次回京不回来还好,如今回来了,有些人便按捺不住了。” “可是秦湘柔如今不知藏到了哪里,当务之急是要将她找到。而且要在对方之前,悄悄地找。” 沈倾城眼珠一转,灵机一动:”陆通最感兴趣的是修建堤坝,而秦湘柔最关心的是他的安危,我们要是放出消息,陆通含冤受屈,说要替陆通请命,需要证人证物,你说她会出来吗?”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在明别人在暗,要是让人知道盯上秦湘柔,可就不妙了。” “出面抓人的是盐关县的官差,也就是说,县衙里的人有问题!” “师爷龙灏?!”两人同时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样的答案。 冷啸风沉吟片刻:“看来我们之前所料不差,陆通极有可能是替罪羊,他没有受贿,那么定是其他官员,私盐贩子想要得到方便,必须走官府这条路。”说着,他朝外面唤了一声,墨竹立即打开门走了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立刻去盯紧龙灏,查清他与什么人有过接触,一有状况即刻来报!” “是!”墨竹一喜,这是有了目标了,连忙领命去了。 沈倾城看墨竹离开,歉意地看向冷啸风:“要不是因为我给苏姐姐出了那个馊主意,,就不用让程将军去杭城了,我怎么那么笨啊?” “不怪你,你是为她好,放心吧,有程武在,定然能化解他们父女的矛盾。”冷啸风安慰她。 沈倾城却轻松不起来,“我担心的是,若是苏侯爷不谅解,势必会怪我,说不定还会迁怒到你,我们出门在外,他权力不小,若是给我们小鞋穿……” 冷啸风睨着她,“当初你自己胆大包天,连皇上赐婚都敢逃,如今怎么优柔寡断了?” “那我是以为……”她忽然顿住,“你怎么总是跟我算旧账啊?” “我要时刻提醒你,你曾经抛下我,害我千里追妻,现在是时候来收账了!”冷啸风忽然绽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沈倾城觉得心里直发毛,每次他这个眼神,她一般会下场很惨。 “小妮子,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算起呢?”冷啸风走到她跟前,抚着她细滑的脸颊爱不释手,喃喃道。 沈倾城一个激灵,双手撑着他的胸膛,身子往后仰起:“风子,夫君,好相公,这几天你太累了,我服侍你休息吧!” 冷啸风将她拉近怀里,俊脸贴着她的,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沈倾城觉得有点痒痒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 冷啸风很满意她的反应,勾起唇角,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媳妇,你是提醒我这些日子忙着公事冷落了你吗?为夫这就补偿你!” 说着,他弯下腰将人拦腰抱起,沈倾城身子软绵绵的,他皱眉叨念道:“你太轻了,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可怎么受得了?要养胖些!” “喂,我又不是猪!”她身材是标准的好不好,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很自信的,无论前世和现在,她一直不太关注外表,但太多火热的视线让她知道自己是美女一枚,所以对于某人近乎嫌弃的话颇有微词,伸手捶了他胸膛一记。 “我又没说你是猪!”冷啸风顺着她道,本来先前还只想逗逗她,此刻看她一脸红潮,有些紧绷的身子更是窜上一串火苗,体内有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沈倾城扭扭捏捏,不肯就范。 “不许动!”冷啸风哑着嗓子制住她,沈倾城听出他话里的压抑,心头一惊,回头就见他深邃的黑眸渐渐染上熟悉的欲.色。 他铁臂紧紧地箍着她,习武之人力量无穷,沈倾城抵抗无效,索性停止了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床上,一场缠绵的攻势展开,她很快就被男人揉捏得晕晕乎乎,哪里还记得刚才自责的话,两人一起共赴爱河沉沦。 ―――― 今天6千,明天一万五哦,亲们记得来捧场哈!么么大家! .. 165 离间计 方元叔侄和杜徽如等回到驿馆,想起冷啸风提到陆占庭的话,俱都去了他的房间。(.无弹窗广告) 陆占庭正让人铺床准备睡下,就听见敲门声,便命陆席前去开门。 ”几位大人这么晚有事吗?我们老爷要歇息了。”陆席将人拦在门外。 方言道:”我们奉九王爷之命前来。” 陆席只好让开,将几人请进了房间。 陆占庭向几人一一打招呼,笑道:”几位大人忙到这么晚,辛苦了!” ”为朝廷办事,怎敢说累?”方言道,”我们刚从九王爷那儿来,听说大人身体不适,九王爷很是挂念,特意命我们前来探望。” ”九王爷抬爱,下官并无大碍,只是汗湿了衣衫,有点伤风咳嗽,不碍事的。”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陆占庭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了,大人好生歇息着就好。”方言见他气色不错,放了心。 寒暄了几句,几人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方言躺在床上回想白天发生的事,陆占庭连九王爷都不去见,可见他是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太大了,连九王爷的面子也不给了。 次日一早,程武便回返了,出乎意料的是,苏婵娟竟然是跟他一起来的。 ”苏姐姐,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跟程将军怎么会走到一处?”沈倾城诧异地迎上去,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裳。 苏婵娟有些尴尬,“我听说你来了这里,就往这边来了,路上碰到程将军,所以……” “你爹同意了?”她被苏越治禁了足,现在放出来,怎么自己找了过来? 苏婵娟难过地低下头,沈倾城看向一旁的程武,他小声道:“我还未到杭城,在半路上遇到苏大小姐,所以就带她来了。” 沈倾城在他们身上觑了片刻,他们怎么会认识的? 程武脸膛微红:“之前跑得急,险些撞伤苏大小姐,细问之下才知道是她。” 难怪!沈倾城点点头,看向苏婵娟道:“苏姐姐对不起,都是我胡乱出主意。” 苏婵娟摇头道:”不,沈妹妹你说的对,我不能糊里糊涂地嫁了,哪怕以后爹爹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也不要这样委屈求全。苏家没了我,还有其他儿女,就当他们当初没有生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吧。” 说着,苏婵娟眼里沁出泪来,沈倾城替她擦了擦,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呢?侯爷看重你,所以才对你诸多要求,那杨家二少也算是年轻有为,他也是为你好。虽然你们观点不同,但说开了就好,父女两个哪里有隔夜的仇,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陪你向侯爷请罪。” “不可!”苏婵娟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之所以要逃出来,是听说亲事忽然提前,我不想嫁人,就扮作丫鬟的样子混了出来。” ”婚事提前?”沈倾城一愕,苏侯爷是怕苏婵娟反悔,为免夜长梦多,特意这样做的。 ”你们苏府和杨府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吗?”沈倾城不明白了,究竟是女儿重要,还是与人的口头协议重要,难道为了杨家,就要委屈自己这个嫡亲的女儿? 苏婵娟摇头,以前跟杨大少的婚事不提,这次跟杨家老二的婚事她爹十分热衷,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瓜葛,以至于非得要她嫁给杨家的人? 沈倾城安慰她道:”好了,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浣纱,去将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再服侍苏姐姐沐浴更衣,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是!”浣纱应了,恭敬地对苏婵娟道:“苏大小姐有请。” 苏婵娟回头看了眼沈倾城,才缓缓跟着她离开。 待她离开,沈倾城叹口气,苦着脸看向冷啸风,投去求助的眼神。 “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冷啸风挑挑眉,见她耷拉着一张小脸,不再刺激她,“放心,到时候苏侯爷不谅解,为夫会替你说情的。” 沈倾城郁闷不已,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这么专制,连婚姻这样一辈子的事都不让女儿做主,她真是错得太离谱了,要是没有她,苏婵娟也许就认命地嫁了,杨少严对她感觉不错,说不定到时候能收心对她好呢。可是这些都因为她的一句话搞砸了。 最要命的是,苏越治知道是她的主意,怕是会恨得她牙痒痒吧! 程武想起一件事,又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冷啸风看他神色严肃,也不再逗沈倾城,两人都认真地看着他。 程武命身边的下属守在门外,小声道:“之前留在杭城盯梢的暗卫回来了,他们将那刺客埋了,一直隐蔽在坟墓不远处守着,您猜发生了什么事?”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冷啸风的表情,卖起了关子。 冷啸风眸子一冷:“可是有人来挖坟?” 程武呆愣地看着他:“王爷果然神机妙算,难怪会让属下派人看着!那刺客被埋之后,一个时辰之后就有人靠近,将坟挖开,把人拔了出来。” 沈倾城面色大变:“他们要死尸干什么?难道那刺客没有死?” “正是!”程武想起听到的事情就激动不已,“诈尸啊,这可真恐怖!” 若不是他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还会以为是有人故意妖言惑众,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两个暗卫都亲眼所见,由不得他不信。 冷啸风站起身:“让那两名云暗卫立刻来见我!” 程武恭声应是,出门将两人叫进来。 两个精壮的男子单膝跪地,“属下青龙白虎叩见九王爷!” 冷啸风抬手让他们起来:“青龙白虎,你们辛苦了。刚才程将军已将大致的情形说了,你们再仔细说一遍。” 青龙拱手道:“回九王爷,属下和白虎奉命将那名刺客埋到西郊,然后避到一边隐了身,起先很平静,待到一个时辰之后,忽然有人来了,两人联合将坟墓扒开,将棺材取出来。” 这些跟程武说的大致差不多,冷啸风和沈倾城细细地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青龙又道:“蹊跷的在后头,先前我们还以为,那两人是要为刺客收尸,结果,那棺材打开,里面的人忽然站起来了,属下吓得不轻,好奇地跟着他们,一点都没错,那刺客竟然是诈死,三人吵了一阵,一同离开墓地,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属下紧紧跟着,生怕漏过什么线索,那三人一直来到一所宅院,属下打探过了,那是总督大人的别院!” “陆占庭,果然是他!”冷啸风自言自语道,深邃的双眸厉光乍现。 沈倾城恍然大悟,“那天你故意放话要来盐关县查案,陆占庭当时也在场,为了毁灭证据,他派刺客去刺杀陆通,这样,就算我们查到什么,陆通已经认罪,人也死了,再查到对他的威胁就不是很大了。” “正是如此,那时候,就算所有证据都指向陆占庭,因为陆通已经认罪,他就不能得到法律的制裁,就跟隔靴搔痒一样,动不了他的根本,反而还打草惊蛇。” 青龙又道:“属下跟踪他们,查探到那里正是陆总督的地盘,便小心潜伏着,后来,陆总督亲自来了,那两人将刺客拖到他跟前,陆总督责问他为何不按规矩来,将毒药换掉了。” “这么说来,是他藏在牙齿缝中的毒药被换了,”一般的杀手,完不成某些特别的任务,就会以死来表达自己的忠心,那刺客明显是个贪生怕死之人,竟然违背规则将药调换了。 “我们还得感谢他,若不是他,怎么能揪出幕后的陆占庭?”冷啸风唇角溢出一丝冷酷的弧度,“目前大致锁定,内鬼就是陆占庭,他跟陆通受贿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倾城点头:“原来是一条大鱼,难怪,当时在牢房里,陆通看着陆占庭不敢承认,他一定有弱点被他抓住了,或许是他们两人都参与,陆通自愿将罪责全部揽上身,这一切还得问过陆通本人才知道。” 可是陆通根本就不配合,这点让人很无力,事情又转到原点,秦湘柔的去向不明,若是找到她,定能有办法撬开陆通的嘴。 “好,等派出去的人回来,基本就可以收网了。”冷啸风眼里映出灼灼的光芒,胜利的曙光在向他招手。 冷啸风将薛耀找了来,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薛耀有些纳闷。 ”当时我从盐场做工回家,天色擦黑,看不清路,忽然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个人,简直将我吓坏了。我看她还有一丝气息,就将她弄回了家,我的爹娘都是好心的人,连夜请大夫医治,那女子次日醒过来,忽然就来了官差,说我拐骗良家妇女,就这样将我抓了起来,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救的竟然是县太爷陆通的夫人!” 沈倾城皱眉:“陆夫人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奇怪的话?” 薛耀想了想,摇头,猛地眼睛一亮:“她没有说什么,倒是悄悄交给我一个小本子,特意叮嘱说不能交给别人。小的不识字,隐约知道是一些人名。” 冷啸天有点激动,“那册子现在何处?”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那该是那名私盐贩子记录的行贿官员名单,一般做生意的,会将往来客户名单或其他事务详细记录下来,以免还礼的时候弄不清楚。 薛耀脸膛红了红道:“我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房里有一张桌子腿儿不平,便将它垫桌子腿儿了!” 沈倾城扑哧笑了:“薛公子,咱们辛辛苦苦找的东西,你却拿它去垫桌子腿儿?” 该说他什么好呢?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他将那本子放在身上,一定会被官差搜到,倒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随意地垫在桌子下面。 冷啸风大喜,转向程武道:“你立即动身,跟薛耀回去取了那本册子来,别惊动其他人。” 程武懂他的意思,这件事牵扯很大,若是动静大了,到时候那些人不管不顾了,他们在此经营得久了,必定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仅凭他们这几个人,要胜出太难了。 秦湘柔还在找寻中,陆通藏得极为隐蔽,陆占庭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有一天会突然跳出来,那个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驿馆里,陆占庭小声训斥着他的手下,“混账,本官养你们多年,就只知道吃干饭,什么事也做不成!陆秦氏一个妇人,怎么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快些去找,不然提头来见!” 手下垂首而立,乖乖地听训,陆占庭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警告道:“你们最好小心些,本官出了事情,你们一样脱不了干系,轻则累及你们的子子孙孙,他们终生都要为此背上污点,重则抄家灭族,孰轻孰重自己取舍吧!” “大人放心吧,那些银子都已经存进钱庄,保证万无一失。”陆席安慰道。 “你懂什么?那些钱一日没有脱手,我这心里就高高地悬着,只愿九王爷和那方钦差早日离去,我才可以睡个好觉啊!”陆占庭疲累地伸了伸胳膊,出事这些日子,方言就像闻着肉味的骨头,紧咬着不放,他这心一直提着,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陆席忽然道:“大人,小的听说一件事,或许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 陆占庭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陆席凑到他的耳边,小声低语:“九王爷的心腹程武将苏侯爷的爱女拐到盐关县来了!” 他嘿嘿笑着,眼里的光芒不怀好意。 陆占庭一惊,眼眸闪了闪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打探清楚了?” “回大人,此事千真万确!一个时辰前,我们的人在同福客栈外面发现的,程武回客栈的时候,身边带着一名女子,正是苏侯爷的掌上明珠苏大小姐。”陆席汇报道。 陆占庭沉默片刻,将一杯茶水放到嘴边嗅了嗅,吹去上面的浮沫,不经意道:“苏侯爷定是不知道的,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我们告诉了他,就会得罪九王爷了。” “大人,小的以为,九王爷跟我们反正不是一路人,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倒是那苏侯爷一直保持中立,这件事一捅出去,必将九王爷恨之入骨,两人势必反目,就算他不帮我们,也断断不会帮九王爷,到时候我们起事,再把他争取过来,就算他不掺和,我们的胜算也大些,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陆占庭眯缝着眼看着他的贴身小厮,胖手抚上他细腻的脸颊,摩挲了片刻,挑眉道:“行啊,你小子。好,就依你,这件事办成了,本官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陆席一喜,躬身朗声道:“小的为老爷办差,义不容辞!” “行啊,你小子跟老爷我拽起文来了?”陆占庭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那个江南侯真是个老顽固,为了将他拉上自己这条船,砸银子送美女,屡屡旁敲侧击,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他不知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工夫,他就是不接自己的茬,看来他是决定跟自己死磕到底啊? 陆占庭因为胖眼睛习惯性地眯起,心中腹诽,苏越治,你不是对皇帝忠心耿耿吗?这一回,他的儿子使人拐带你的女儿,不知道爱女如命的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陆席深知,自家老爷对此事有多看重,因此他亲自动身返回杭城,一路上快马加鞭,次日黄昏便叩开了江南侯府的大门。 门子见他面生,有些爱搭不理,陆席高声斥道:“你们侯府就是这样的待客规矩?我是总督大人的亲随,有要是面见你们侯爷,速速进去通传!” 门子微微变了变脸色,看了眼风尘仆仆的小厮,旋即又道:“哟,你一个小厮也想见我家侯爷,做梦呢吧,去去去,有什么事让你家老爷过来,侯府可不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进去的。” 门子不耐烦地赶人,慢说一个小厮,就是两江总督陆占庭,在他家侯爷面前也是要伏低做小的,因此他此刻鼻孔朝天,根本不将这个小厮放在眼里。 陆席冷笑一声,从兜里取出一件东西,高高举起:“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看小爷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告诉你,这可是你家小姐的贴身之物,是她的信物,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他刚才那一嗓子是故意大声的,这时候旁边院子的门里已经有人探出头来,他扯唇一笑,想必刚才的话他们已经听了去,扬了扬手中的丝帕冲门子喊:“怎么,想要更多人来围观你家小姐的绣工?我看看,这上面可是绣着你家小姐的闺名呢!” 门子大惊,他的手上果然拿着一块粉色丝质手帕,他曾经见大小姐用过一次,虽然不知究竟是不是,可此时已经吓得不轻,若这人手里拿的真是大小姐的东西,那后果可不敢设想。 他立即就朝里叫人:“快去唤侯爷来!” .. 166 又见凌云寺 冷啸风让人放出消息,说盐关县令陆通受贿一事另有隐情,这件事一下子激起很大的反应,让人所料未及。 一夜工夫,不仅盐关县,就是附近的几个乡镇,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茶楼酒肆街边小贩都在谈论这个话题,人们三五个凑成一群,围在一起就开始纷纷议论。 “我就说陆大人是冤枉的,他那样清廉的官老爷如今没有几个了。”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了,那些贪官污吏不去抓,偏偏找陆大人这样的好人开刀。”一个男子吃了一口茶,摇头叹息,“唉,这下没了陆大人,我们盐关县又要遭灾了!” 众人纷纷附和,“听说有好心人要寻找证物,据说当时那个杀千刀的盐商手里有一本账册,说能给陆大人翻案。” “鬼才知道那账册在哪里,连那举报之人和行贿的盐贩子都不见了,一本小小的账册谁找得到?再说,听说陆大人在牢里扛不住自杀了,翻了案又能如何?” “这你就不懂了吧,陆大人若背上这个黑锅,将来他的子孙家人都抬不起头,幸好他还没有子嗣,不然长大了连科考都没有资格参加。”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这世道!” 一个满身补丁的妇人坐在茶楼门口,听着过往之人议论的话,眼里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头发蓬乱,遮住了大半边脸,并没有人注意到。 她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小腹,心中悲凉丛生,这些日子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若不是肚子里这团肉,她早就坚持不下去轻生了。 可是,她要如何让孩子有一个清白的出生?这些日子东躲西臧,她不是没有遇到好人,但她若洗去脸上的污垢,只怕立即就会被人认出来,她自己都保不了自己,何谈为孩子考虑,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秦湘柔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郊外去了,忽然,一声沉重的声音敲醒了她,心中一惊,她顺着声音望去,层峦叠翠的山间,掩映着一角飞檐,那里该是一座庙宇,她忽然有些激动,不由加快了脚步。 看着不远,走起来却十分费力,这些日子不安定的生活,秦湘柔身子早已虚弱得厉害,爬到半山腰,她已经不停地喘起气来。 阳春三月,艳阳高照,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她擦了擦汗,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忽然,小腹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渐渐软下了身子。 “孩子,我的孩子……啊……”她呐喊着,其实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她踉跄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了说话声,她咬牙抬起手“救命……”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姑娘,你醒一醒!”耳边好似有人在唤她,秦湘柔拼命撑开一条细缝,眼前映出的人影让她一下子失神。 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像一尊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她眨眨眼,俊挺的剑眉,深潭似的眼眸,还有这张脸,等等,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她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痛楚,意识停留在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上,这人怎么这么面熟?是不是老天听见她的心声,特意派了人来救她和她的孩子,她得赶快想起来。 可是,挖空心思她都记不起不起来这人是谁,晃了晃脑子,她见过的男子不多,眼前这人却给她一种特别的感觉。 身体的疼痛再次袭来,秦湘柔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一条手臂,拼命挤出几个字:“救……孩子……” “姑娘,姑娘……”那小厮摇晃了几下,秦湘柔的手蓦地垂下,他心中一慌,看向旁边的白衣男子,“少爷,怎么办?” 白衣男子微微倾下身,探了下她的鼻息,吩咐道:“她还没死,快送回去请师父帮忙!” “可是少爷,这男女授受不亲,我……”小厮苦着一张脸求助。 “我才是男人,你是小厮,废什么话,快走!”白衣男子转身大步向山里走去,小厮只好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搭上秦湘柔的手臂,将她架起来,半拖半扶着,吃力地跟上去。 “师父!”白衣男子跨进禅房,对正盘腿背向门口的老和尚喊了一声。 那和尚一动不动,开口道:“家安,化缘回来了?” “是,师父!”叫家安的白衣男子将一个钵盂放下,在和尚身边的蒲团上坐下,叹道,“今天出去收获不多,我看村民们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唉!”和尚叹口气,睁开眼睛转向他,“也不知道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这样下去,咱们这座凌云寺就要关门了。” 家安点头,想起外面捡回来的女子,又道:“今天遇到一个女施主,像是逃难的,已经晕了过去,师父您替她看看.吧!” “你的医术也不错,为何不自己动手?”老和尚犀利地看向家安。 “不是说男女有别吗?师父你是方外之人,没有这些计较。”家安讪讪地道。 老和尚无奈地点他一下:“你啊,女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为师让你出去化缘,度日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你这自我封闭的性子也该改过来了。” “师父,对不起!”家安垂下头,眼神一黯。 老和尚和蔼地看着他,家安俊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受尽伤害的心,他叹口气道:“怎么,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家安缓缓摇头:“师父,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如果我的离开能换得他们一世平安,我愿意。”闭了闭眼,脑海中忽然出现的画面让他的面部忽然扭曲起来,看着这样的家安,老和尚无奈地摇头叹息,说是放下了,可在家安心中,被人抛弃的阴影将会一直存在,看今天就是,连个陌生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以前不是这样冷情之人。 “走吧,去看看你说的那位女施主!”老和尚站起身,家安也跟在后面。 沈倾城悄悄开门进去,苏婵娟一点都没有发觉,她弯腰凑到她的面前,“苏姐姐,想什么呢?” “沈妹妹!”苏婵娟一个激灵,看见她淘气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啊,别胡思乱想了,我已经写信让人送去侯府,你爹知道你在我这里就不会担心了。先在这里散散心,过几天我们就回杭城,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替你争取。”沈倾城安慰她,如果顺利,此时信应该已经送到侯府了。 苏婵娟怎么都轻松不起来,她看着拼命想要安慰她的沈倾城,担忧地道:“我担心,爹爹不能体谅我,到时候该怎么办?杨家一定也听说这件事了,若是不能取消婚约,将来一定会很麻烦。” 沈倾城有点难过,这件事起因都在她,她不该在当初她彷徨的时候鼓吹她退婚,这下子苏杨两家闹崩了,若是苏越治一再坚持,将来苏婵娟嫁去杨家,日子会很艰难。她有点后悔,当时,苏婵娟心里不安,说不定只是需要自己给她加油打气,想想法子整治一下杨少严的那些通房,这样她出了气,就能安安心心嫁给他了,可是自己凭着自己的意愿说了那番话,如今上不得下不来,真麻烦。 “别担心了,我带你去海边走走,你还没去过海边吧?听说这边有许多盐场,咱们去开开眼界。”沈倾城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慰没什么作用,苏婵娟却笑了:“好,反正疯都疯了,不差这一次!” 沈倾城让浣纱给冷啸风说了一声,带着苏婵娟就直奔海边去。冷啸风本想陪着她去,可有苏婵娟在,他还是不掺和了吧,便命程武带了一队高手跟着,应该很安全了。 盐关县城离海不过数里地,半个时辰就到了海边,沈倾城一时傻眼了,与自己印象中广阔的海滩相比,这里简直说不出的感觉,一块块盐田相互挨着,看着很是壮观,可实际体验就不那么舒服了。 海滩上除了沙,更多的是鹅卵石和沙砾,走在上面硌得人脚底生疼,走了几步就不想再往前走了,苏婵娟更不用说,自小娇养长大的闺秀一步都挪不动,站在那里屈着膝盖,痛苦地看着沈倾城。 “哈哈哈,”沈倾城不由大笑,浣纱扶着她向苏婵娟走去,三人相携着往沙地上走,因为石子太多,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苏婵娟紧皱着眉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笑,都是你出这馊主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回去!” “不能走也没关系啊!”沈倾城朝远远立着的程武等人努努嘴,“程将军是专门来保护你的,到时候再来一次英雄救美,岂不是美事?” “沈倾城!”苏婵娟从来不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此时不由涨红了小脸,气急败坏地叉着腰。 沈倾城见她小脸通红,也不知是晒红的还是羞红的,忽然瞧见她眼里流转的波光,顿时大惊,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 亲爱滴们,今天系统抽风,到目前为止还木有显示梅花的文文,好忧桑,所以,原定一万五的更新可能有变,因为我们必须按照推荐位置的要求更新字数,因此,大家可以下午五点左右来刷屏,要是有推荐了,会更一万五的。抱歉,泪奔疗伤去…… .. 167 教训纨绔 她审视的视线让苏婵娟感到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转开眼。[.超多好看小说]沈倾城忽然升起恶作剧的心思,伸手远远地招呼程武:“程将军快过来!” 程武连忙跑过来,恭敬地拱手道:“王妃有何吩咐?” 沈倾城指着苏婵娟道:“苏姐姐好像扭伤了脚,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她故意拖长声调,程武立即紧张地看向苏婵娟,见她低着头,双手紧紧地绞着帕子,询问道:“苏大小姐你没事吧?要不?” “不用,我自己能走!”苏婵娟猛地抬头,“浣纱,你过来扶我!” “可是苏小姐,我们王妃……”浣纱为难地道。 苏婵娟不耐烦起来:“就扶我到那边沙地上即可,不会丢下你家王妃的!”她瞪了沈倾城一眼,“等下再跟你算账!” 沈倾城吐吐舌头,苏大小姐一向淑女,她才不怕她呢! 程武看浣纱扶着苏婵娟,不好再上去帮忙,只皱着眉看向沈倾城:“王妃,苏大小姐真的没事吗?” 沈倾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是希望她有事还是没事啊?” 她促狭的语气让程武蓦地红了脸,有些不自然地搓着手,呐呐地道:“自然是希望她没事的!” 沈倾城微眯了双眼,看看低头连耳根都红了的程武,还有前面一瘸一拐走着的苏婵娟,心里暗自八卦起来,发现新大陆了,这两人有诡异哦! 沈倾城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八卦的时候,她以前很少跟同事开这种玩笑的,只有跟苏婵娟这样的好姐妹,她才会凸显出小女儿的心态,她甚至觉得,有时候看着好姐妹吃瘪,真是一件心旷神怡的事情。 苏婵娟生气了,她可不敢再去惹她,玩笑太过也不好,接下来,为了不虚此行,沈倾城让程武找了一个当地盐场的工人带她们参观盐场,也见识一下古代原始的制盐工艺。 程武找来的是一名有五十多岁的老人,给了他一小块碎银,老人热情地为沈倾城等人介绍起制盐的方法来。 “夫人小姐请看,海滩上有许多大片大片的盐田,里面是盐泥,春夏秋三季,阳光比较强的时候,每月会有两次大潮,海水淹过这片盐泥,盐泥汲取海水中的盐分,海水退去过后,将这些盐泥用耙子耙松,再经太阳晒上几日蒸干多余的水分,这片盐泥就含有很高的盐分了。” 苏婵娟从未见过这些,眼睛亮亮的,“难怪,我说这些田里为何没有种庄稼!” 老人见她一脸的兴趣,挺了挺腰杆,带着几人走到一个池子旁边,又道:“这个叫盐池,是专门加工过的,底部铺了细密的席子,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含有盐分的盐泥刮起来放进盐池,在上面浇上海水过滤,出来的水从盐池旁边预留的小口流入一侧的池里,这就是卤水。”老人又紧走几步,指着一个巨大的石槽道:“卤水只好后,再将它挑到盐槽上,卤水再经过烈日的蒸发,就可以得到白花花的盐巴了。” “原来,盐就是这样制成的。”苏婵娟感叹。 “小姐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海盐,另外还有井盐湖盐,制作工艺各不相同,不过最方便的是咱们的海盐,这大片大片的沙滩,有的是地方,有的是海水,咱们盐关县好几处盐场,在方圆百里都是出了名的。” 沈倾城听了老人的叙述,也有些震撼,制盐的工艺她以前在书籍中读到过,但亲眼看见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但是这占地甚广的盐田,看着就很让人震撼,再看已经晒好的白花花的盐,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芒,煞是好看,这种感觉是以前无从体会的。(.) 她心中感慨,随口问道:“老伯,这里一年能产多少海盐啊?” 老人更是沾沾自喜,指着眼前的石槽道:“咱们这片盐场,这样的石槽有一千多个,每年能产出三十多万斤海盐。” “可是,这一带庄稼收成很差,你们吃什么呢?”沈倾城看过去,这靠近海边的地方,更是连一片庄稼的叶子都难见到。 “你们看,这些盐田都用石头垒起来的,叫‘冲’,海水退潮的时候,这道冲还可以拦住一些鱼蟹,等海水退下去,咱们就可以来捡鱼虾了,只是这鱼虾吃得太久也难以下咽,市场上粮食又贵,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做工的吃不起啊!” 老人说着,眼里的光彩褪去了些,沈倾城心中一动,“听说陆县令曾经动员大家修筑防洪堤,对着盐场是不是影响很大?” “那是当然,修了防洪堤,能进来的海水会少许多,陆大人说得轻巧,到时候没有盐吃,又该找我们的麻烦了!”老人提起这件事很是不屑。 沈倾城默然,盐场中还有许多工人在干活,对于他们来说,这片盐场就是他们生活的依靠,可是,保住了盐场,海水肆虐的时候,淹没两天,不要说盐场,就是房屋都难保住,水火无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苏婵娟在盐场看了一圈,就失去了兴趣,阳光越来越强,已近午时,一行人便回了盐关县。 饥肠辘辘,沈倾城索性带苏婵娟下馆子,苏婵娟从来没有单独出来用餐,有些拘束:“这不好吧!” 她觑着来来往往的顾客,基本上都是男人居多,女人极少,尤其是像她们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更是一出现就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 “怕什么?”沈倾城拉着她往楼上走,“小二,给我们一个雅间!” “哎,来叻!”店小二将巾子往肩上一搭,忙过来殷勤地招呼:“夫人小姐,请随小的来!” 沈倾城点点头,拉着苏婵娟就走,浣纱在一旁跟着,也有些兴奋,对苏婵娟道:“苏小姐不必担心,程将军交代一声就会上来。” 苏婵娟稍稍放心了些,可眼尾瞟到一道道毫不掩饰的火辣辣的视线,还是觉得有些腿软。 沈倾城自然也感受到了,“浣纱,把帷帽拿来!” 刚才有些热,又是在海边,她们便弃了帷帽,浣纱正拿着帷帽,听她吩咐连忙递了过去。沈倾城先帮婵娟戴上,再给自己也带上,就听见有人吹起口哨起哄。 “小姐如花美貌,为何要遮掩起来,真是可惜啊!” “错,要我说,小姐美貌如花,这位夫人更是人比花娇,竟然嫁人了,啧啧!” 沈倾城凤眸陡然一寒,凌厉地扫向出声的两人,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森森的寒意直扫楼下一群嬉皮笑脸的男客,店小二见状,忙陪了笑道:“夫人别见怪,他们就是逞逞嘴皮子工夫,没什么坏心的!” “哦?可是本夫人不喜欢他们这样,来人!”沈倾城娇喝一声,程武正好套好车走进来,听见沈倾城的吩咐,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一沉,直朝刚才几人走去。 “啊啊啊……大侠饶命!”不知道程武用了一招什么把式,刚才出言不逊的两人立刻觉得肩胛一阵钻心的疼,哀哀地叫着。 “快给刚才那两位夫人和小姐赔礼道歉,不然小爷我卸掉你的胳膊!”程武微微用力,两人又哀哀地叫唤,其他人连忙回了座位,生怕惹上这位冷面罗刹。 程武一推,两人一个趔趄,其中一人飞快地跑出去,手放在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唿哨,程武暗道不好,指着那人大喊:“站住!” 那人脚底抹了油一般,哧溜一声钻进一间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程武动作再快也没能阻止,抬脚就要踢门。 掌柜的连忙跑过来,点头又哈腰求道:“这位大爷行行好,我这里是小本买卖,使不得啊!”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知道那两位是什么身份吗?”程武冷哼一声,再次抬脚,使劲一踢,门就裂了一边。 “是谁在此撒野?报上名来!”一声粗犷的声音从门口传入,程武回头,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走动间横肉一抖一抖的,一双牛眼闪着刀子般锋利的光芒,一进来就将大厅扫了个遍。 “邱爷,您来了?”掌柜的连忙上前招呼,看样子这位邱爷来头不小。 邱爷往大厅一站,先前那两个被程武制住的男子立刻窜到他跟前,有人撑腰,立刻又趾高气扬起来,指着程武道: “大哥,就是这人,刚才差点卸下我们的胳膊!” 邱爷手一抬,走近一步,微昂着头斜睨着程武,拱了拱手:“这位兄台,敢问我家兄弟为何得罪了你?要下如此狠手?若说不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邱某手中这把刀只怕不答应!” 说着,旁边两个跟班吃力地抬着一把玄铁铸成的大刀送到他跟前,看两人费劲的样子就知道刀一定很沉。 邱爷大手一握,轻巧地将大刀翻转几下,在程武眼前晃了晃,寒光乍现。 程武尚未说话,那两人就指着楼梯上的沈倾城二人,讨赏道:“大哥,都是那两个小娘子,兄弟看着不错,夸赞了几句,他就喊打喊杀,大哥,我们爹娘去得早,您可得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 168 您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 邱爷脸上的横肉动了动,看向沈倾城和苏婵娟的目光更加迫人,两人已经戴上帷帽,看不清眉眼,但从下往上,依稀可见那瓷白的肌肤和瑶鼻樱唇,眼睛闪烁起来。(.) 那两名纨绔一瞧就知道老大的想法,连忙狗.腿地道:“大哥,你是没瞧见,这两个可是绝色,比起我家那几位嫂子还正。” “是吗?”邱爷饶有兴趣地望向他,两人猛地点头,他不由咧嘴大笑,抬脚就往楼梯而去。 “对不起,你不能过去!”程武手一抬,将邱爷格开,那邱爷勃然大怒,手一抄就举起手中那把大刀,抬起就要往程武身上砍。 程武抬手一招,手下的暗卫们立即上前,将邱爷团团围住,邱爷一见便知对手都是练家子,若要硬上,自己未必是对手,思量一二,手中的刀迟迟砍不下去,但他这边带的人也不少,两方人马互相对峙,酒楼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趁乱往外窜,沈倾城悄悄拉了苏婵娟下了楼,避到一扇窗户根下,旁边就是一名程武的云暗卫,她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人忙过来:“王妃有何吩咐?” 沈倾城悄声吩咐道:“你悄悄混出去,回客栈通知王爷!” 暗卫立刻悄悄退了出去,趁着顾客拥挤,携着另一名男客一同出去了,因为他们着的是常服,并不起眼,顺利地混了出去。 这边程武和邱爷对峙了足有一刻钟,谁都没有动手,邱爷气势汹汹,他身后的跟班更是做足了火拼的架势,程武毫不相让,冷厉的寒眸一扫,气势骇人,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方言从驿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这几次去见陆占庭,他总是竭力推诿,似乎根本对陆通一案不上心。 刚才,他还一脸和煦地劝自己:“我知道方大人年轻有为,很想做出一番政绩,但为官之道犹如温水煮青蛙,需不急不躁,操之过急对你无益。” 两人又不欢而散,方言不由想起一事,问跟随的令他吩咐身边的随从道:”方成,给我盯紧了,陆总督平日去哪儿,接触了什么人,都要一一向我汇报,越详细越好!” ”是!属下遵命!” 方言紧蹙的眉并未松开,这几天他观察过了,发现陆总督行事跟其他人格格不入,他的叔父方元的为人他自然是相信的,杜徽如也是帝党,其中有问题的极有可能是陆总督。此人跟大皇子走得极近,若是他有问题,这件案子会很麻烦。 ”喂,你怎么走路的?”方成忽然嚷嚷着,方言皱眉,只见一个人行色匆匆,大概是走得急了,他跟随从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方成吃痛,骂骂咧咧地起身,冲口就骂。 ”对不住,有急事,借过!”那人飞快地绕过他们打算离开。 方言喊住他:”等等,你不是程将军的属下吗?什么事这么急?” ”方大人?”那人一看,眼睛一亮:”对不起,我要去客栈找王爷,赶时间,请大人见谅!” ”我也正要过去,咱们一道走吧!”方言觉得,陆占庭的事,还是跟冷啸风商量一下为好,他表面上看着不怎么管事,这几天看来,却又并非如此,何况,他的身份最高,有必要与他通个气。 那暗卫加快了脚步,一边道:”九王妃在酒楼里被人缠上了,我得快去通知王爷!” 方言脚步一顿:”她身边没有人跟着吗?” ”我们将军在,但对方好像来头不小,别人都唤他邱爷!”想着邱爷那把大刀,暗卫更是脚下如飞。 方言当机立断:”你去通知九王爷,我先过去看看,是那间酒楼?” 暗卫想了想,现在离客栈还远,他怎么没想到呢?于是点头道:”鸿运酒楼,多谢方大人!” 方言已经疾步走出好远,暗卫摇摇头,平时看方大人文弱书生样,原来他身上也是有功夫的。 酒楼大厅,程武和邱爷已经给僵持了近一刻钟,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余两方人马相对而立,掌柜的以及店小二都纷纷躲了起来,沈倾城和苏婵娟是事件的导火索,躲是躲不开,只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邱爷,看你也是一副好汉,程某佩服,只是里面那位是我家主母,并非一般妇孺,你的两位兄弟出言不敬,程某才小小地教训了一下,并非对邱爷不敬。” 邱爷面色稍微缓和了些,觑了眼沈倾城,十分不甘心地道:”那另一个呢,我看她可是黄花闺女,邱某今日要将她带走!” ”不可,她是……” 沈倾城忙摇头示意,不可透露苏婵娟的身份,不然以后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不要了。 程武会意,”这位小姐亦不是你能动之人!” 邱爷不耐烦了:”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才一而再地想让,今天无论你说什么,人我都要带走,这盐关县可是我说了算!” 说着,他就挥手让人上前抢人,暗卫们自然不让,两方正式开始掐起来。 ”住手!”门口有人沉声一喝,方言信步往里走进来,众人见他身着公服,心中不由畏惧,纷纷停手让出一条道来。 程武见来的是方言,心中一喜,这邱爷是盐关县的地头蛇,能不掐架尽量不掐,因此主动走过来拱手道:“程武见过方大人!” “这位大人,我们私下里解决即可,不敢叨扰大人!”邱爷并不畏惧,拔高了声音倨傲地道。 方言踱步至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通,微微扯了下唇:“盐关县盐场的老板邱老大是吧?果然财大气粗,这送礼一送就是几十万两,本官佩服啊!” “你、你胡说什么?”邱老大被他这话惊得不轻,眼神微闪,气势却明显弱了些许。 方言知道自己猜得不错,心里更是有数,正了正神色道:“本官还知道,你的背后是大皇子是吧?仗着大皇子信任,所以你在盐关县基本上是属螃蟹的,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我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邱老大梗着脖子不承认。 “呵,本官奉旨办理陆县令受贿一案,自然会将你们盐商的底细摸透,不然,你以为我就是信口胡诌么?”方言直视着他的眼睛,邱老大不由闪了神色。 他冷笑一声,“原来是钦差大人,若是怀疑我邱某办事违了律法,拿逮捕文书来,邱某绝不是缩头乌龟,若没有文书,还请钦差大人查清楚些再来!” 方言并不理会:“文书会有的,不过此时,邱老大你逼迫良家妇女可是无数人看见的,我想不必拿什么文书了吧?” 邱老大神色一凛,片刻后双手一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钦差大人,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身后呼啦啦一伙人纷纷撤走,很快,酒楼里只余方言和程武以及沈倾城等人。 “九王妃,您没事吧?”方言疾步走到沈倾城跟前,语气有些急促。 沈倾城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没想到上一回酒楼也能惹出麻烦,苏姐姐,看来咱们可真是青春无敌啊!” 苏婵娟早已吓得腿软,被她这一句逗得扑哧一笑:“你啊,都赶上王婆卖瓜了!” “嘿嘿,难不成我要哭鼻子才成吗?”沈倾城一张小脸纠结着,方言觉得有趣,不由笑出了声来。这位九王妃时而仪态端庄风姿绰约,时而不拘小节恣意而为,此时又有些淘气可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种不同的面貌,方言心动了动,想要过去说几句话,脚步刚一挪动,忽然一阵旋风裹了进来。 “城城!”冷啸风冲进酒楼,立刻寻找到沈倾城,风一般将她卷进自己怀中,紧紧搂住,“对不起,对不起……” “风子,我没事,可是,你弄疼我了!”沈倾城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他的大手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有点发疼。 她轻松的语调让冷啸风放心不少,抱了一阵松开她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沈倾城撒娇道,人家方言都已经来了。 方言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悄悄移回迈了半步的右脚。 “对不起,出了一点小事。”冷啸风心疼又歉疚地道,转而看了眼一旁的苏婵娟,“江南侯找来了!” 众人倏然变色,苏婵娟紧张地握紧拉着沈倾城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 “别担心,有我们在!”沈倾城安慰她,下意识地觑了眼冷啸风,他的神色有些肃穆,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一行人匆匆往客栈赶去,苏婵娟一眼就看到客栈门口挺拔的人影,瞳孔倏地睁大,不是她爹苏越治还有谁? ”爹,您怎么来了?” 苏越治冷冷地扫视了沈倾城一眼,看向自己的女儿:”哼,我要是不亲自前来,你会跟我回去吗?” 苏婵娟小脸立刻垮了下去,央求地看向苏越治:”爹爹,女儿不是任性,是真的不想嫁人!”说着眼里竟然憋出了泪来。 沈倾城在一旁看不过去,出口劝道:”是啊,侯爷,苏姐姐跟我说了,那杨二少爷不顾她的感受,明知自己已经定亲,可在新娘快进门的时候纳妾,这让苏姐姐怎么做人?” 苏越治瞥了她一眼,眼里怒火熊熊,他压了压,嗓门还是拔高了不少:”九王妃,你自己不知礼数做出不当的行为,是想要我的女儿也跟你同流合污吗?对不起,苏某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起码的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 他不再看沈倾城,转脸怒视着苏婵娟:”还不跟我回去?” 苏婵娟连连摇头,眼里现出凄惶的神情:”爹爹,女儿不懂你为何非要跟杨家结亲,竟然不顾女儿的幸福,但与你执着相比,女儿也一样,这一生,绝不嫁入杨家,请恕女儿不孝!” ”婵儿,你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苏越治震惊地看着她,在印象中,这个大女儿一直是温婉收礼的,从来说话都不会大声,今日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苏婵娟烛泪滚滚,缓缓屈膝跪下,仰头望着苏越治,痛声道:”爹爹,女儿实在不想嫁过去,试想,如今闹成这样,杨家还能善待女儿吗?您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婵娟给您磕头了!” 说着,她低下头,向苏越治磕起头来,哽着嗓子道: ”头一个感谢爹娘给了我生命,第二个感谢爹娘的养育之恩,第三个代表女儿对爹娘的亏欠,来生若爹娘愿意,让我再做你们的女儿吧!” ”咚--咚--咚--”三下,每一下都像是刀插在苏越治心上,他痛心地看着自己最看重的女儿,良久,愤怒地点头道:”好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如今不听我的话,就不再是我的女儿,将来也别再回来!” ”是,婵娟记住了!”苏婵娟心痛不已,她不明白,为何事情会闹到这步田地,可是,她已经走出这步,为了将来不后悔,她只好咬牙答应了。 苏越治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愤怒地拂袖而去,沈倾城呆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纠结万分。 ”你说,苏侯爷跟杨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冷啸风也愁眉不展,照这样看来,那杨家定然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苏越治这样坚持,杨家除了有钱,并无实权,跟杨家结亲,苏家实际上并无多大的好处,除非,两家私底下还有厉害关系,不然单以苏越治对苏婵娟不闻不问十多年这件事,他心里就愧疚万分,也不可能非要罔顾她的意愿,一定要将她嫁入杨家。 冷啸风走到苏婵娟跟前,歉疚道:”苏小姐,都是城城任性,让你受了如此委屈,你先起来,这件事咱们再想想办法。” 沈倾城伸手将她扶起来,看着她哭得桃子一样的眼睛,轻轻地抱住她:”对不起,往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吧,苏侯爷那边,我们会想办法的,他不会不认你的。” 苏婵娟抽抽搭搭泣不成声,她脑海里全是苏越治决绝离去的样子,再无别的想法。 苏越治气冲冲地出了客栈大门,早已有守候在旁的陆占庭眼线瞧了去,正欲上马车,就有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 .. 169 新账老账一起算 ”侯爷请留步!” ”是你?”苏越治眼神凛冽射向拦路之人,此人正是上次来江南侯府报信的陆席。若不是他,自己又为何会特特跑到盐关县来,刚刚痛失爱女,心头一阵阵抽疼,一切都是拜这个陆席所赐。 陆席对他的不假辞色置若罔闻,脸上浮现出一道招牌式的笑容,合手道:”侯爷息怒,小的跑得急了,冲撞了侯爷,还望侯爷见谅。” 苏越治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陆席又道:”我们大人听说侯爷您来了盐关县,直道好巧,俗话说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乃人间大幸,也说明他跟侯爷极有缘分,想请侯爷小叙一会儿。” 巧么?苏越治腹诽,陆占庭心里想什么他岂能不知,不然为何专程派人来通知? 苏越治沉默不语,盯着陆席的眼神晦暗不明,那陆席笑得灿烂,又力劝道:”侯爷此来匆忙,想必还未找落脚的地方吧,天色已晚,侯爷不如在此歇下,明日再做打算,我们大人已经在驿馆备好了上房,当然,如果侯爷想要去见苏大小姐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席刚才听说父女俩闹掰的事,特意侯在这里。 此话正中苏越治的心窝,此时,苏越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苏婵娟,想了想,便道:”无妨,就依陆小哥儿的话,既然总督大人来了,本侯就见上一见,有个说话的人也不那么无聊。” 陆席喜出望外,”侯爷您请!”说着亲自扶着他上了马车,又对赶车的车夫道:”还请车夫大哥随我来!” 苏婵娟一整晚都郁郁的,先前还能大哭,到后来连声音都没有了,呆呆地看着一处,沈倾城看到这样的她,很是内疚,整晚地陪着她。 冷啸风独守空房,翻来覆去睡不着,静寂的夜里,头脑愈发清醒,他将手枕于脑后,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不由失笑,他以前习惯了一个人独居,就是丫鬟小厮都不能近身,这段日子有了她的陪伴,却耐不住寂寞了,枕头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幽香,那是她独有的气味,他深吸一口气,幽香直往心扉里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竟如此依赖起她来? 冷啸风温习着爱人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睡得不很沉,但梦却很香甜,他甚至梦到他牵着她的手,儿女绕膝,她还是那么美,灿烂地对着他笑……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冷啸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睁开眼睛,双手一摸,只摸到身边空空如也,旁边的被窝凉凉的。 她还没有回来?他坐起身,正准备下床,忽然听见推门的声音。 小妮子,这么晚才回来。他看了看更漏,已经寅时了,天就要亮了。 沈倾城推门进来,燃亮床头的羊角宫灯,翻出衣裳轻手轻脚地换上,就坐到床旁的梳妆凳上开始梳头。 冷啸风拧眉,她这是不打算睡觉了?心头忽然有些不悦,伸手就抓住她的柔荑。 “我吵醒你了?”她转过身,看见冷啸风靠在床头,慵懒地闭着双目。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睡醒的男人声音带着低哑的磁性,十分好听。 “苏姐姐整晚都在哭,我怕她想不开,一直守着。” “你没睡?”他剑眉蹙起,眼睛虽然紧闭着,还是透出危险的气息。 “眯了一会儿。”她小声道。 大手一拉,沈倾城一个趔趄险些撞上床前的围栏,冷啸风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拖到了床上。 “别闹,快松手!”沈倾城有些萎靡,没有休息好,又为苏婵娟的事担心着。 “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该罚!”冷啸风责备着,将她箍在怀里,一点都不撒手。 沈倾城无力反抗,索性窝在他的怀里寻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温暖立即包围了她,令她感到十分惬意。 冷啸风闭着眼,只是轻轻拍打她,沈倾城休息了一会人,忽然想到她逃婚的事,抬头不解地问他:“你觉得,要是苏姐姐答应了跟杨少严的婚事,她以后能幸福吗?” “不能!”冷啸风想都没想就答道。 沈倾城离开他的怀抱,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 “杨家人面子上挂不住,大概心里也憋屈吧!”冷啸风想象着杨少严会有的反应,如实道,他不想让她自责愧疚。 沈倾城心头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当初我也逃婚了,你觉得失面子吧?心里也憋屈得厉害吧?” 冷啸风“嗯”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沈倾城心悬吊吊的,凶巴巴地道:“说,你是不是想着报复我呢?” 冷啸风眼睛微眯,睨着沈倾城的娇俏的脸庞,这个样子真是可爱,他忍不住俯下头啄吻了几下,勾起促狭的笑意: “是啊,当时我就发誓,这辈子要是娶不到沈倾城为妻,我死也不会瞑目!好在我不太笨,我总算是逮着你了,新账老账一起算!” 沈倾城是见识到了他独特的萧九式惩罚方式,忙挣扎着要起身:“天快亮了,反正睡不了多久,我就不睡了,你接着睡吧!” 那哪儿行啊?冷啸风将她整个人抱上床,熟练地翻身压下,沈倾城四肢被困,立马就动弹不了了,紧张地注视着他。 “城城,刚刚我做了个梦!”他深情地凝望她的眼,沈倾城觉得自己就要溺在他的柔情里了,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接着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你、你梦见什么了?”不会又做噩梦了吧?可是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着不像。 “我梦见我们有一双儿女,他们扑在我们膝头,喊我爹爹,喊你娘亲!”他的声音柔软感性,深眸紧锁住她的,“宝贝,我们生个孩子吧!” 沈倾城心头又是一跳,这孩子又不是说有就有的,还得看缘分吧,问她干什么。 她想错了,冷啸风压根没有征询她意见的意思,只是通知她,因为下一秒他就攫住她的唇,强势地探入她的空腔里,与她的唇舌缠绵起来。 想要就想要嘛,拐那么大一道弯,她心里埋怨着他的矫情,双手却配合地环住他的颈项,慢慢回应起他的热情。 她急促地喘息着,冷啸风终于松开一点点缝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灼热如火,好像立马就要把她烧着。 即使成亲这么久了,沈倾城看着这样的他,还是免不了有些慌慌的,这样的他爆发力十足,每次做起来都很疯狂,想起来就令她耳热心跳,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怯怯道:“那个,我都换好衣裳……” “那就罚你再换一回!”他果断道,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不再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沈倾城想,这么霸道,果然是来跟她算账的! 冷啸风一边深吻,大手飞速褪去她的衣裳,她的身子有些微凉,他的火热立刻如潮涌般地包围了她。 沈倾城觉得从内到外都好舒服,小手贪恋地在他背部游移,拂过他一寸寸结实的肌肤,沉浸其中,忽然臀上一疼,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一巴掌打在她身上,顿时委屈地看他。 “知不知道爱惜自己了?”他危险地威胁着,沈倾城眼里闪烁着泪光,哪有这样的,他竟然在跟她缠绵的时候打她?! “傻了?快说!”他低沉的语气带来沉重的压力,沈倾城自知理亏,只好勉力点点头,竭力逼回欲喷涌而出的眼泪,瓮声瓮气道“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他的眼神更危险了。“没有了没有了!”她连忙摇头如拨浪鼓。 冷啸风这才抚摸着刚才打下去的地方,柔声问:“痛吗?” 沈倾城忽然觉得委屈得不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冷啸风慌了,忙替她拭泪,“媳妇,别哭了!” 这软言软语犹如有人打开一道阀门,她哭得愈发厉害了,一会儿工夫竟然满面泪痕。 冷啸风慌了,一叠声道:“媳妇,打疼你了吗?”见她还在哭,他懊恼地皱着眉,手脚无措起来:“我没有用力啊,来让我看看,有没有肿起来?” 说着他就去掀被子,沈倾城连忙死命扯着不让他掀,“没有,不疼!” 冷啸风看她还在流泪,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非要坚持看看,沈倾城力道没他大,一个用力就让他将被子翻到一边。 “乖,让我看一眼就好!”他安慰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动手了,开玩笑也不行!” 他刚才其实是逗她的,没想到他家媳妇皮娇肉嫩,竟然打疼了,真是后悔死他了。 沈倾城看他这样,顿觉十分窝心,算了,看一眼就看一眼吧,反正全身上下哪一处他没看过? 这样想着,她放下心来等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沈倾城觉得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有下一个动作,不由奇怪地看向他。 “风子,其实不疼,我就是觉得委屈!”她说的是真心话,其实她知道他是在关心她,可不知为何,被将自己碰在掌心的男人打了一下,就算是再轻,她也觉得委屈得厉害,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涌出来了。 等她看清冷啸风的表情,她忽然怔住了!冷啸风正盯着她某处被打的地方,眼睛直直的泛着绿光,让她有一种想要遁逃的冲动! ―――― 稍后会有第二更哦! .. 170 想亲它 “风子!”她觉得自己声音都在发颤,他这样的目光甚是危险,她很想缩起来,可是身上突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只能呆呆地看着他。(.无弹窗广告) 冷啸风转过头来,眼神灼灼犹如最闪亮的星辰,又像是燃烧着一簇熊熊的火苗,沈倾城觉得自己也快要被烧灼了,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抿了抿唇。 “城城!”他哑声唤道,喉咙滚动了一下。 “怎么了?” “对不起!” 他没头没脑地一句,沈倾城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俯下头,沈倾城大脑一阵空白,他竟然吻她的…… 她羞怯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是墨守陈规的古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举动,她虽然是现代人,可是有些男女激情中的某些行为,她还是很难接受,她刚刚吻了她被打的地方,那接下来呢?她不敢再想了…… “你快起来!”她扯过一旁的被子,想要躲起来。 “宝贝,让我好好看看你!”冷啸风却一把扯开,让她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他的视力极佳,她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横陈在眼前,纤毫毕现,他忽然升起一种膜拜的感觉,大手一寸一寸抚/弄起来。 沈倾城身子微微颤抖起来,羞愤欲死,他向来是有分寸的,就算有时候勇猛一点,那也只是让她身体累些,可是现在这样,分明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心一横,忽然一道力量油然而生,她抬腿一蹬,想要将他踢下去,却低估了他,玉足立即被捉住,他的眸子欲加兴奋起来。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索性手脚并用,一个不小心,冷啸风竟然被她踢翻,身子顺势一倒,正好倒在她的小腹处。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冷啸风看得更加清清楚楚,鼻端一股幽香扑来,顿觉心旷神怡。 他头一低,吻上她腰上的敏感点,舌尖在上面打着圈圈,大手也不闲着,握着她的俏tun抚摸揉捏,直到腹.股之间的丛林,他也没有停顿一下,食指直直地探了进去。 “嗯……”沈倾城忍不住扭了扭,下面突然的异物入侵让她哼出了声,她羞愤极了,却又不想阻止,双手无着无落,抬起头看着他不停动来动去的头,报复性地伸手去扯他的头发。 “城城……”男人安抚地唤她一声,手指转弯一挠,她立即轻颤一下,嘴里哼哼着,他满意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绽放如花,兴奋地加速前进…… “好了,不要了……”女人破碎着声音求饶,插.入的手指时而轻柔,时而急促,她觉得体内有什么就要喷涌而出,羞愧地夹紧了双.腿。 他的身子早已紧绷得快要受不住,当然不会让她蜷缩起来,也不再磨折她,将她打开,身子上倾,找准湿润的溪涧入口,挺身而入。 沈倾城觉得飘飘悠悠的身子一下子找到了着力点,松了一口气,立刻又被他迅猛的顶撞击得飞了起来。她不住地哼哼,用力咬住唇瓣,不让羞人的声音溢出来。 他忽然加快动作,沈倾城觉得本来飞到半空的心一下子又跑上九霄之外,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终于,两股热流喷洒而出,淋漓尽致地浇湿了对方的身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只余下或低沉或娇弱的喘息声,两人沉浸在刚才旖旎的余韵中,久久不愿回神。 “喔喔……喔喔……”一声鸡啼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两人瞬间清醒心神,沈倾城推了推身上压得自己不能动弹的重物,却纹丝不动。 她想起刚才他那样狠狠地欺负她,屈指一拧,冷啸风腰间软肉被捏,还用力地拧了一圈,疼得歪了嘴:“媳妇,你用完就扔,太没良心了吧!” “你胡说什么!”她加重力道,冷啸风哀哀求饶,口里还道:“难道不是吗,刚才我伺候得你那么卖力,现在就过河拆桥,可不是用完就扔?” “你还说!你还说!”她双手都招呼上了,口里骂着:“不要脸,坏痞子!” “我哪里坏了?”他忽然捉住她的小手,清清爽爽地盯着她,沈倾城忽然意识到他在捉弄自己,脸刷地一下火辣辣的。(.好看的小说) “快说,为夫将来好改正!”他作势又要动手温习刚才的功课,沈倾城忙拉他,嘟着嘴嘀咕:“不许亲那里!” 冷啸风吃吃地笑,肩膀斗得厉害,沈倾城才知道他是虚张声势,根本是在捉弄自己,抡起粉拳就朝他砸去。 他忽然凑近她的耳畔,轻柔地吹了口气,吐出一句话: “宝贝,其实我更想亲它……”他的大手开始不规矩地往下游的小溪油走,感觉到那里还泥泞泛滥,动手一搅,就发出滋滋水声,让沈倾城更加羞愤欲死。 “你给我滚!”沈倾城暴走了,冷啸风只好缩回手,不甘心地蹭着她,贴着她压着,拿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裹住,不怕死地说了一句:“媳妇,我记得你的嫁妆里有一本小册子,那个不错,将来我们试试!” 沈倾城脸颊快要滴血,那是成亲头一天,三姨娘偷偷放进她的嫁妆底下的,后来进了王府,收拾的时候才发现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忽然闯进来,情急之中只好将它塞进床下,后来被他忽悠到床上,就将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原来这厮早已经发现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答话,冷啸风却当她答应了,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在她额头吻了一记:“天就要亮了,快眯一会儿吧!” 她白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折腾到这时候!大概是夜里没休息好,刚才又累了,沈倾城很快就合上眼,跌入了梦乡。 冷啸风望着她甜美的睡颜,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大手抚上她的小腹,这里说不定已经住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将来他们生儿育女,梦中的景象很快就会实现,想着就很美,他忍不住高高弯起唇角。 沈倾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冷啸风已经不在房里了,她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身子,窝在被窝里不愿意醒来。 “扣扣……”敲门声响起,沈倾城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连忙缩了进去。 “王妃!奴婢进来了哦!”浣纱见没有反应,以为她还没醒推门就进来。“别……”沈倾城还喊出来,浣纱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王妃,您快醒醒,该饿了,吃了再睡吧!” 沈倾城像个鸵鸟似的,她什么都没穿,都怪那个疯子!每次温存完,他都不让她穿衣裳,说肌肤相亲才会让两颗心更加亲密,她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其实他是为了更方便他随时随地发.情,每每那样之后他就会一晚来上好几次。 她摸了摸手臂,布料的柔顺触感让她一愣,心头陡然又涌起一阵感动,她什么时候穿了一层衣裳了?是他替她穿上的吗? 他的体贴熨烫了她的心,沈倾城幸福得心里直冒泡泡,也不再扭捏,乖乖地起身让浣纱帮她更衣。 浣纱见她疲累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一边伺候一边道:“王妃,今晚奴婢守着苏小姐吧,您歇一歇。” 沈倾城想说不,又记起冷啸风昨晚说的话,她是该珍惜自己的身体的,反正她不睡,浣纱也是要伺候她的,倒不如就让她去伺候苏婵娟。 于是,她点点头应了,又问:“苏姐姐起来了吗?” “起来了,但一直没出房门,在屋里看书呢!”浣纱之前去瞧过了。 “希望她没事了。”沈倾城幽幽道,不然的话,她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们父女闹成这样,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 沈倾城刚穿戴好,冷啸风就回来了,看见她起身,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噙了笑,向她走过来。 他看了眼桌上摆上的饭菜,笑道:“看来我回来得正好。” 沈倾城嗔他一眼,转脸吩咐浣纱:“去把王爷的饭菜也摆到房里来吧。” 冷啸风却道:“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这么早?”他说的是午饭还是早饭啊? 冷啸风拉她坐下,浣纱摆起碗筷,他拿起筷子夹了菜喂她,有一部分也进了自己的五脏庙。 “你真的吃过了?”沈倾城见他这样,不信地问。 “当然,送陆总督和苏侯爷,在鸿运酒楼摆的宴席,不过那里的饭菜没有客栈的味道地道。”说着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沈倾城笑了,向浣纱示意一下,浣纱抿着唇下去备饭,不然以王爷这样的趋势,两个人都吃不饱了。 “你说送陆总督和苏侯爷,他们两个一起离开盐关县了?”沈倾城有点纳闷,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呢?以前苏越治对陆占庭这个总督并不怎么亲近。 “陆总督身子不适,要回杭城休养,苏侯爷也该回去了,这有什么奇怪?”冷啸风头也不抬一下。 沈倾城觉得不妙,“他站到陆总督那边去了?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不是,”为了不让我她胡思乱想,他只好据实道:“苏侯爷怀疑程武拐了他的女儿,我又恨器重他,所以对我很有意见。与你没有关系。” 沈倾城不信,程武说是在半道上接的苏婵娟,怎么可能怀疑到他?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她当然不知道有人瞅着一件小事煽风点火,只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解开这个结,不单是苏婵娟的事,苏越治年轻时戎马天下,在天元王朝是很有影响力的。 ―――― 第二章送上,憋了好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屏,嗷嗷嗷…… .. 171 妹代姐嫁(谜深如海,钦差大人不为人知的心思) 苏越治回到杭城,就要跟陆占庭分道扬镳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两人分别上了自家的马车,陆占庭忽然暴喝道:“你们平日里都是死的吗?车辕子断掉了竟然不知,我养你们何用?” “大人息怒!”车夫忙忙地磕头,见陆占庭满面怒火,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无弹窗广告) 那边苏越治从马车里掀开帘子,皱眉向跟随的管家苏如海使了个眼色,苏如海知晓他的心思,过去询问了,很快就回来禀报:“侯爷,陆大人的车辕坏了,走不了了!问可否与侯爷同乘?” 苏越治冷冷扫他一眼:“你是如何答的?” 苏如海语塞:“奴才未答应,说要问过侯爷!” 苏越治抬起一脚踹过去,“混账东西,你还不如应下!” 苏如海苦着脸,他知道老爷们的交际课没那么简单,那可是牵扯极深的啊,他怎么敢胡乱说话,却被怪罪了。 看来侯爷是不愿与陆总督有何牵扯了,他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苏越治又暴喝一声:“还不快去请总督大人!” 苏如海连忙跑过去,陆占庭正气定神闲地等着,苏如海一来,满面笑容地下了车,往苏越治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打搅侯爷了!”他腆着笑朝苏越治点头。 苏越治怎么会看不出他这一点小伎俩,贵为总督,竟然连代步的马车都没有,他可算是豁出脸去了,既然他想要接近,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他且给他个机会,看他能说些什么。 陆占庭想逮着机会与他再深谈一回拉近感情,觑了眼沉着脸的苏越治,以为他是为苏婵娟的不孝生气,暗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妙,这可是他主动来就自己的,将来有事他想独善其身择出来,言官们可是不会相信的。(.好看的小说) 他想了想劝道:“侯爷别生气,儿女是父母的债,只要尽力了,他们是好是坏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再说,侯爷不是很快又要添丁进口了吗?占庭提前恭贺你了!” 苏越治眼睛看向窗外,一脸的怒容,听到他的话淡淡哼了一声,转过脸来,冷笑一声:“总督大人家中可好?” 陆占庭不明他的意思,苏越治微眯了下眼又道:“听说陆夫人到扬州白云庵为你祈福去了,总督大人可真是好福气。” 陆占庭微微有些尴尬,他们夫妻因为子嗣的事情貌合神离,这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偏那位还是个善妒的,府中主要那位妾室有喜,那孩子不是生不下来,就是莫名早夭,最近他最得宠的一个小妾生了儿子,中年得子,他高兴莫名,谁知刚生下来第二天就溺死了,他不过质问了几句,她竟然就收拾东西住到庵里去了。 苏越治不经意地又道:“对了,前两天碰到陆标贤侄,陆府出了那件事后,他一下子长大了,唉,我这女儿都是被我惯的,早知道就严加管教了!” 他像是说着不相干的话,陆占庭整个人却呆愣了,苏越治怎么会提起陆标,莫非他听说了什么? 心神陡地一颤,陆占庭更加坚定了要将苏越治拉拢过来的决心,压下因他一句话掀起的滔天巨浪,脑子飞速运转着,那件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苏越治一直不说话,陆占庭找不到搭话的时机,等马车在江南侯府停下,他开口相邀:“侯爷,相请不如偶遇,后儿个就是三月三了,不如我们两家一道去郊外踏青?” 苏越治一拱手道:“多谢总督大人厚爱,苏某如今哪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啊?”说着掀开帘子下了车,吩咐车夫道:“将总督大人送回去,可不许怠慢了!” 陆占庭老脸一红,苏越治这老狐狸,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苏越治进了后院,杜蕙兰正在偏厅里议事,此时已是大腹便便,看着很有些笨重。(.) 婆子们见苏越治进来,见机地退了出去,杜蕙兰命丫鬟上了热茶,苏越治呷了一口,看着她的肚子道:“将杂事放一放,让伊雪来跟着你学管家吧。” “侯爷!”杜蕙兰顿觉委屈,“是妾身做得不好吗?” 苏越治见她落泪,梨花带雨的,心都软了,耐心道:“我是体谅你年轻貌美却嫁了我这么个老头子,你还怀着孕,别过分操劳。” 杜蕙兰立马就放心了,她小心谨慎,生怕做得不好,府里几个成年的少爷小姐,一点都马虎不得,若是因此还落下埋怨,她可还有什么意思。 一听苏越治这样软和的话,她灿烂地一笑:“能替侯爷绵延子嗣,打理琐事,妾身不苦!” 苏越治在外面的烦闷消散不少,叹口气道:“让伊雪跟着你吧,她也要嫁人了,得学着些,不然将来什么都不懂,被人欺负了去!” “伊雪要嫁人了?侯爷您替她相中了哪家的公子?”杜蕙兰略惊,苏伊雪马上就要及笄了,是该议亲的时候,可江南这个地界,能跟侯府门当户对的还真不少,她又不好将她打发到别处去,那样别人还以为她这个嫡母容不得人,要把成年的庶女早早打发了呢! 苏越治本来就是想跟她说这件事,沉吟了片刻,道:“我想让伊雪嫁去杨家,夫人你看如何?” 杜蕙兰惊得瞪圆了眼睛:“不是婵娟过去吗?” 提起大女儿,苏越治气得鼻孔都冒烟,“休提那个孽障,从今以后,我苏越治没有她这个女儿,侯府大小姐就是伊雪了!” 杜蕙兰咯噔一下,看来侯爷还在为婵娟出走的事情生气,她跟苏婵娟一向关系亲密,心里暗暗着急,要是没了侯府小姐这个身份,婵娟可如何是好? 她猛然一拍脑袋,叫起来:“侯爷您看我糊涂了,您离开侯府之后,九王妃送来一封书信,想是跟婵娟有关!” 苏越治狐疑地看她,杜蕙兰忙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书信递过去,“妾身险些忘记了,侯爷您过目!” 她小心地觑着苏越治的表情,见他看完信依旧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有点着急,“侯爷,婵娟也是一时糊涂,您就不要生她的气了吧。” 苏越治将信一扔,站起身道:“我立刻去通知杨家,婚期不变,不过,嫁过去的是大小姐伊雪!” “侯爷!”杜蕙兰傻眼,为什么还是这样?侯爷真的气到不要婵娟这个女儿了?她可是他发妻生的嫡长女啊! 苏越治大步出去,杜蕙兰也没有办法,呆呆地捏着信,婵娟,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苏伊雪将顶替苏婵娟嫁入杨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传到此时还在盐关县的当事人苏婵娟耳朵里,她又扑在床上痛苦了一场,无论沈倾城如何安慰她也无济于事。 “好了,想开一点吧,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你就跟我们回京吧,王太傅可是想念着你呢!” 想到外祖父,苏婵娟心里好过了一点,她总算还不是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无尽的悲伤涌起,珠泪滚滚落下,哑着嗓子道:“城城,爹爹他真的不要我了!” 虽然是她提出来的,可是当父女之情真的割断了,她又放不下。 沈倾城只好耐心地哄着,等时间过去,她就会好一些,只是,苏越治到底是如何想的,长女不愿,他非要把次女嫁过去,她几乎可以肯定,苏杨两家的关系绝非儿女亲家这么简单。 冷啸风锁定陆占庭这个目标,对方言等人就没有那么避讳了,此时他跟方元和杜徽如几个正在密切地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程武带着云暗卫戒备森严地守在客栈外。 “根据薛家人提供的消息,陆秦氏很可能是有了身孕,如今替陆通翻案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只要陆秦氏听到,就一定会出现的,不然,她这辈子都抬不了头做人,她的孩子也不例外,时机一到,她就会主动出现,到时候大家派人多关注一下,千万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是!九王爷此计甚妙,不过我担心,陆秦氏自小金枝玉叶长大,会不会已经忍受不住轻生了?”杜徽如提出疑问。 “不太可能!但凡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她更多地会考虑到他,为母则刚,陆秦氏既然能求到太后跟前,足以证明这一点。”冷啸风想起很久以前,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就算是伤口还流着血,她也像有无穷的力量带着他东躲西臧。 “希望陆秦氏真的能挺过这一劫!”方言叹口气,为了这件案子,他可是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看向冷啸风,此时的他冷静睿智,跟在那个女子面前截然不同,难得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王爷能做到那一步,她果然是一个独特的女子! “言儿!王爷喊你几声了!”方元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方言才猛地惊醒,他怎么走神了,抬眼正好撞见冷啸风若有所思的眼神,深深地凝视他:“方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方言心头莫名一跳,他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 172 前往白云庵 方言定了定神,掩饰性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他很快回到正题上,扫视众人一眼,对冷啸风道:“王爷,下官认为,陆秦氏既然有了身孕,想必多有不便,她出嫁前是高门嫡女,从没吃过这种苦,能不能熬得过这一段也未可知,我建议,程将军的手下隐蔽功夫好,除了官方的找寻,由他们扮作百姓分散到各地去找,这样会缩短不少时间,胜算就大些。” 冷啸风审视地看了他片刻,心里有些波动,方言做事向来一丝不苟,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竟然会神游太虚,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应该与这件案子有关,厘清思路,冷啸风摇摇头,目光如矩地看着其他几人。 “方大人所言甚是,我们以前想得太容易了些,以为陆秦氏会很快找来,就照方大人的提议去做!”他唤了程武进来,将方言之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程武立刻下去准备了。 “如今案子的关键就在陆秦氏身上,只要找到她,就等于撬开了陆通的嘴,大家不要泄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冷啸风吩咐一通,大家同心协力,不愁案子不破。 交代完毕,其他人都离开了,杜徽如留了下来,冷啸风知道他有话要说,让墨竹带上了门,请杜徽如坐了。 “杜大人有事?”两人坐定,冷啸风随意地问,刚才他没有提出来,看来是与案子并无关联。 杜徽如合手道:“九王爷,下官得到消息,昨日陆总督和江南侯一道回的杭城,两人共乘一车,您看?” 冷啸风凝眉看他,杜徽如欲说还休,似乎话里有话。 “杜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言就好!” 杜徽如站起身,恭敬地长揖到底,诚恳道:“下官担心,陆总督若是这件案子的主谋,那他与江南侯走得近了,可关乎到朝堂局势,对王爷您可是极大的不妙啊!” 冷啸风听他提到朝堂,不由得严肃起来:“杜大人慎言,朝堂局势岂是他一个封疆大吏能插手得了的?” 杜徽如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索性将自己心底所虑说了出来:“王爷恕下官在直言,陆总督虽然不能插手朝堂,但他背后之人可是崔家人,九王爷这些年不常出门,兴许不知道,崔家门生有好几个封疆大吏,文职武将皆有,如果让其过于做大,必不是幸事!” 冷啸风赞许地看着他,杜徽如接着道:“崔家与王爷的恩怨,下官也有所耳闻,如今皇上一碗水端平还平安无事,若他日崔家太过势大,只怕皇上也会受其掣肘,王爷还需早作打算才是!” “杜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若是让父皇听到了,会治你一个什么罪?”冷啸风冷冷地睖着他,眸光晦暗不明。 杜徽如索性噗通跪下,“下官诚心诚意为王爷着想,王爷若是愿意听上几句,下官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冷啸风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亲手扶起他,脸上已经换上一副微笑:“杜大人这性子,在地方上还好,若是去了京里,只怕树敌不少啊!以后切莫说在这样的话,知道你为本王考虑,感激不尽!” 杜徽如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他就知道,九王爷必定不会是浅水之鱼,与他也接触过几次,他日必定是深海蛟龙,若这次自己鼎力相助,将来富贵不可限量。 想到此,他又道:“王爷所虑甚是,下官以后不会再说,必以实际行动来证明。” 冷啸风点点头,“杜大人无事的话,本王想歇息了。” 这是在赶人了,杜徽如知道他这是出于谨慎,并未生气,堂堂一个九王爷,要是这点防人的意识都没有,他也不会想着在他身上押宝了。 于是,他又道:“下官还有一事,这里有两位方大人在,还有程将军,王爷帮手不缺,下官想先行回杭城,若陆大人有异动,也好有个准备。” 冷啸风爽快地准许了,“好,还有苏侯爷你也放在心上,你们是亲家,其中利害关系不必我说!” 杜徽如正有此意,他知道苏越治一直是中立派,只忠于皇上,其他哪位皇子都不偏,可若是他跟陆占庭走得近了,将来可不好说,为君者,最忌讳那一方面坐大,就是皇子也一样,如今大皇子有太后皇后撑着,犯不着他去锦上添花,若是靠了大皇子,只会招来君王忌讳,这也是他押宝于九王爷的原因。 秦湘柔在凌云寺住了一晚,次日就醒转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房间,幽幽的檀香气息,还有远处若有似无的梵音和有节奏的敲击声,像是有僧侣在敲着木鱼念诵经文。 这里应该是寺庙,记忆的潮水涌来,她很快就回想起昨日的场景,她听说了一些话,然后绝望地走着,接着就昏倒了,有人救了她。 她下意识地抚向小腹,之前的坠痛没有了,也没有其他的不适,她心中一松,孩子应该没什么事了,谢天谢地。 起身推开门,那阵梵音越来越近,秦湘柔循声而去,绕过住的禅房,一直走到前面的大殿,十来个僧人在做早课,微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姑娘,你醒了?”身后有人说话,她转过脸,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正是昨天救了她的白衣男子。 她连忙鞠躬致谢:“昨天是师父你救了我是吧?不知师父怎么称呼?”这人看着不像和尚,可是在寺庙里,该怎么称呼他呢,叫声师父不知对不对! 旁边有人“扑哧”一笑:“姑娘,我家公子虽然住在寺里,但他可不是和尚哦,你看,他是带发修行呢!” 白衣男子见她脸一下就红了,忙横了旁边的小厮一眼:“余祥!”又对秦湘柔道:“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介怀,在下佛名家安!” 秦湘柔怪异地看他:“家安——师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白衣男子点点头,她又问:“你是从小住在寺里的吗?”不然为何取佛家名字? 白衣男子面容一滞,秦湘柔知道自己不该问,忙换了话题:“不知道此处离盐关县有多远呢?” 家安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答道:“你昨天就昏倒在山下,这里离集市有十里地,距盐关县城有三十里。” 秦湘柔有些惊讶,她昨天在集市上听到消息就漫无目的地走着,原来已经走了十里地,难怪不舒服了。 她心里郁郁的,将来她该何去何从,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姑娘先用些斋饭吧!” 秦湘柔没有胃口,但此时不是她一个人,必须得坚强一点,于是乖乖地跟着家安和余祥吃饭去了。 用过斋饭,老和尚来替秦湘柔诊脉,切过脉之后,他欣慰地看着她:“女施主近日太过操劳,所幸腹中孩儿体恤,并无大碍,你再修养一日,便可下山了。” 下山?秦湘柔茫然地抬头,下了山她能去何处啊? 老和尚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又道:“我这凌云寺跟杭城郊的凌云寺出自一脉,虽然庙宇不大,但规矩也是极严,除了偶尔有香客进香歇息几日,其她女客多有不便,如果女施主实在无去处,离此四十里地有一座白云庵,在扬州境内,如果女施主愿意,可让人送你过去。” 秦湘柔喜出望外,兴奋地看着老和尚,急切地道谢:“多谢师父,能现在就送我过去吗?” 老和尚有些为难,“可是今日是十五,香客很多,恐怕人手忙不过来。” 秦湘柔也有些犯难了,她刚刚是看到僧人们在做早课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如果因为这样,她更不能呆在这里了,等一下香客来了,若是有人认出了她,让那帮人察觉,她可走不掉了。 “师父,求求您,现在就送我走吧,您只需将我送到山下即可,其余的,我会自己想办法。”她从京城回来之后,一听说有人找她,就一直开始逃亡,从落凤村出来后,她又走了三十里地,到白云庵不过四十里,走上几日应该没有问题。 老和尚见她急切的样子,只好对家安道:“你今日不是要下山化缘吗?反正是积德行善,就将这位女施主送到白云庵吧,如果觉得不方便,为师再派一个人跟你们一道。” 家安想了想应道:“且听师父吩咐!” 秦湘柔十分着急,听家安答应了,高兴不已,忙不迭地道谢。 老和尚找的人是住在半山腰的一名农妇,这样一来,家安和余祥两个男的感觉自在了些,秦湘柔没有什么行李,就一个不大的包袱,老和尚亲自将她们送到农妇家,交代了一番才返回了山上。 “你就是秦姑娘啊?大家都叫我花婶子,姑娘可是去白云庵求姻缘的?那里的姻缘签可是最有名的,听说以前的皇后娘娘就曾去求过签呢!”花婶子很是健谈,一见面就滔滔不绝地套近乎,没一刻钟,就将白云庵出神入化地吹嘘了一通。 “哪有那么神啊!”家安插了一句。 “哟,我怎么忘了,家安隔三差五就去上一回,怎么,没有替自己求一门姻缘?”花婶子眼珠子一转,促狭道。 家安脸皮一红,不再说话了。眼神犹疑起来,他是常去白云庵,因为那里住着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 二更到,晚了一个小时,下班晚了点,抱歉。 剧透:亲们知道白云庵有什么秘密么?请跟随梅花的脚步,细细地看文哦,前面的内容其实也有提到,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 .. 173 秦湘柔投案 花婶子又拉着秦湘柔一路说话,路上已经开始有人上山进香,花婶子不时与人打个招呼。 到了山脚,她又跟几个妇人说起了悄悄话,秦湘柔不由等得急了,又不好去喊她,终于等花婶子说完了话回来,连忙跨起大步往前走。 花婶子追上来,神神秘秘地道:“我刚刚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可别说出去哦!”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却能让三人听得清清楚楚:“知道我们盐关县的陆青天么?”说着故意闭嘴卖起了关子。 秦湘柔心中一跳,怎么到了乡野之地也会听到这件事? 花婶子吊足了胃口,又道:“听说上头来了大人物,要彻查陆青天的案子,据说是天大的冤案,让大家都搜集证据替陆青天请愿,说不准会从轻判处。” 秦湘柔如遭雷击,她此前可没听到这个消息,保不齐是有人故意布下的迷魂阵,但又不想放过这条消息,急急地问:“那个大人物是谁?是不是钦差大人?” “秦姑娘也知道钦差大人?”花婶子怪异地看她一眼,摇头道:“钦差大人已经来了几个月了,什么都办不成,据说这次是个什么九王爷,据说还带着女眷,我看哪,能被女人的裙带绊住,这九王爷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花婶子破有些为陆通鸣不平,对九王爷嗤之以鼻。秦湘柔却惊得不轻,问清九王爷已经到了盐关县,激动不已,忙将家安拉到一旁。 “姑娘你怎么了?”家安见她手脚无措,担心地问。 秦湘柔小心地瞥了眼花婶子,小声道:“家安师父,你能送我去盐关县吗?” 花婶子家的男人已经将她家的牛车弄了来,花婶子过来去扶秦湘柔上车:”姑娘,这车虽然有点简陋,可是很实用哦,保证半天就能到了。” ”家安师父!”她急切得抓住他的衣袖,家安微微侧了下身子,秦湘柔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忙缩回了手,期盼地看着他恳求道:”求你了!别让其他人知道!” 家安目光闪烁了下,眸子深邃起来:”你跟那个陆县令有关系?” 秦湘柔眼睫毛微闪了闪,犹豫起来,家安见她的表情,没有说话,却转身对花婶子道:”麻烦婶子了,这位姑娘不走了。” ”不走了?”花婶子诧异地瞪圆眼睛,”刚刚说得好好的,走一趟白云庵,给我一两银子的!这不是耍着我玩吗?” 秦湘柔咬咬牙,从手上拔下一个镯子塞过去:”呶,这个是金镶玉的,起码值二十两,够了吧!” 花婶子眼睛亮晶晶的,接过镯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忙不迭地点头:”够了够了!”说着飞快地揣进了怀里,生怕秦湘柔反悔,扯过她家男人赶着她的牛车一溜烟跑走了,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姑娘,咱们走吧!”家安转脸看向秦湘柔,他不知道她有什么过往,但他自己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去,所以也不好奇。 秦湘柔抬头就望进家安的眼睛,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晃晃头,眼下她自身都难保,哪有工夫去管别人的闲事,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多谢家安师父!” ”这里没有马车,你的身体又不适合骑马,我们只能走到集市再雇车了。”家安讲明了现状,秦湘柔答应了,要是多一个人知道,她就危险一分,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余祥,你替她拿一下包袱。”秦湘柔抓着包袱不放手:”不用了,不重!” ”你放心,我们不会做什么,到集市还有十里地,你撑不住的。”家安耐心地道。[]秦湘柔转念一想,若是他们要硬抢她也无可奈何,于是不情不愿地将包袱递给了余祥。 日头渐渐出来,晒得人热烘烘的,几人很少对话,但秦湘柔觉得这一次路似乎短了许多,半个时辰功夫,三人就来到集市。 家安吩咐余祥去雇了车,三人一同往盐关县而去。 冷啸风派出的人没天不时回来报告,都称没有发现秦湘柔的踪迹,方言不由有些急躁起来,陆秦氏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一点消息。 ”要不,先提审陆通,再慢慢找人!” ”不行,陆秦氏的处境很危险,如果我们离开,若是她回来,一定会被其他人盯上,那样太危险了! ”冷啸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苏婵娟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沈倾城每日去看看她,反正冷啸风这边其他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些无所事事。 ”苏姐姐,天气很好,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光是窝在房里会闷坏的,也容易胡思乱想,她极力动员着,苏婵娟才勉强走出了房门。 她们前脚刚走,客栈就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沈倾城若是知道,一定会后悔这一次出门。 ”报!”外面一名护卫有些兴奋地叫起来。 ”进来!”冷啸风和方言已经习惯每天的没有一丝眉目,听见这异常响亮的声音不由同时站起来。 护卫进门跪地就喊:”启禀九王爷,已经发现陆秦氏的踪迹,正往客栈这边来!” ”太好了!在一旁护着就好,不要惊动其他人!”冷啸风果断地吩咐,大步往外面走,其他几人也纷纷跟着,找了这么多天,皇天不负苦心人! 打听到九王爷住的地方,秦湘柔一行人就往客栈赶来,下了马车,家安指着侍立着的一排排护卫道:”这里该安全了,姑娘进去吧!” 秦湘柔感激地看向他,郑重地道了谢,犹豫了片刻道:”不知师父的俗家姓名是?”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家安避开她的视线。 ”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你跟我的一个故很像,师父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她试探地问。 家安脸色一肃,眼里流露出一股沉痛:”姑娘想必看错了吧,我这张脸曾经受过伤,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脸了,你一定认错了。” 秦湘柔还想再说话,就见客栈的二楼走廊上下来三人,几人穿着不凡,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尤其是带头的那位,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迎着他们的视线走过来。 冷啸风看见院中立着的一男一女,秦湘柔曾去王府求过沈倾城,他还有些印象,眼前的妇人脸上依稀还能辨认出来,只是与当日京城相比,此时的她已染上一层沧桑,看来这些日子的逃亡日子并不好过。 ”陆夫人!好久不见!”冷啸风主动打起招呼。 秦湘柔屈膝恭恭敬敬行了礼:”民妇陆秦氏见过九王爷,见过大人!” 冷啸风对秦湘柔道:”我们等你很久了,这里不方便,进去里面再说!” 家安合手道:”在下是顺路送陆夫人过来的,此时已然送到,先行告辞!” 秦湘柔再次向他恭敬地做了个合手揖道:”家安师父,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事,定然相帮!” 家安颔首,又向九王爷等人抱了抱拳,转身大步离去。 沈倾城陪着苏婵娟在外面转了一圈,苏婵娟心情好了许多,两人便往回走,在客栈大门,墨竹正好跑出来:”王妃,您可回来了,陆夫人找到了,王爷吩咐奴才出来寻您!” 沈倾城一喜:”真的?快,我要去看看!”她急急地往里赶,拐弯处一道白影袭来,沈倾城来不及收回脚步,险些撞进那人怀里。 ”对不起!”沉稳的声音十分悦耳,沈倾城稳住身子,并没有绊倒,忙先那人道谢:”多谢公子!” 家安完成任务要回凌云寺去帮忙,走得匆忙了些,没想到差点撞了人。 ”姑娘你没事吧!”家安礼貌道。 ”我没事,谢谢啊!”沈倾城急于想见到秦湘柔,飞快地拉着苏婵娟往里走,没有发现男子盯着她看的眼神直愣愣的。 ”王妃,那人怎么一直盯着您看哪!”浣纱有些不高兴地撅嘴,凭他一介普通百姓,竟然敢直视高贵的王妃? 沈倾城听到回过头来,看见一身白衣的家安离去,白色的衣袂翻飞,划出优雅的弧度。 好俊朗的男人!她心里暗道,随即摇摇头,她竟然对着别的男人发花痴,某个醋坛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翻了好几坛醋? ”陆秦氏见过九王爷,九王妃,钦差大人,方大人!”秦湘柔温温婉婉地向在座每一个人行了礼,如今以她七品县令夫人的身份,在座每人都比她身份高,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学会了伏低做小,做得很是得心应手,更不用说这几位能够掌握她生死的贵人了。 ”陆夫人,想必你已经猜到我们请你来的目的,陆通受贿一案,我们发现其中疑点重重,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冷啸风直接挑明了道。 秦湘柔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们,喜极而泣,激动得捂了嘴:”王爷的意思是,我的相公有可能没有罪吗?” ―― .. 174 冰释前嫌(方言露心事,倾城显尴尬) 冷啸风如实道:”有没有罪现在还不清楚,得看陆大人肯不肯配合了。案子查清之后,若他真无罪,我们定然给他一个公道,此次请你来就是希望能劝他将一切都说出来,不用顾忌任何人。” ”我的相公,他、不是死了吗?”秦湘柔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心里有一点大胆的猜测,以前幻想过无数次,每次醒来之后都是一场空。 因为太过激动,秦湘柔嘴唇不停地哆嗦着,她早就听说陆通的死讯,可听九王爷的话,他竟然可能还活着! 沈倾城见她如此,安抚地握了她的手背,微笑道:“事情有点复杂,但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你的相公,他的确没有死!” 这段日子以来,秦湘柔一直是倚靠肚子里那块未成形的肉支撑到现在,沈倾城这句话,是她最近听说过最令她振奋的消息了! 不期然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从眼中滑落,她遏制不住地哭出声音来,到后头竟然放声大哭。 冷啸风向沈倾城示意一下,她明白地点头,此时她最需要的是发泄,这些日子她憋得太辛苦了。 冷啸风和方元叔侄先行退了出去,程武过来禀报,“王爷已经整理好行装,随时可以出发!” “好!等王妃处理完,我们即刻就动身!” 秦湘柔肆无忌惮地哭着,到后头有些急切地抽气起来,沈倾城生怕她激动过度,连忙道:“这是好事不是吗?只要你好好配合,将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定能还他一个清白,我见过你相公一面,百姓们都称他为青天老爷,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秦湘柔抹了抹泪,眼里现出一抹坚定,看向沈倾城道:“九王妃,我想先去落凤村,我将一件重要的东西遗落在那里了!” 沈倾城笑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册子,“你说的是这个吗?” 秦湘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们怎么得到的?”当初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害怕被人抓到,东躲西臧,薛家人看着不错,她觉着是可以信赖之人,故意悄悄留了下来,没想到这账册竟然已经落到他们的手上了。 “薛家人救了你,薛耀被人告拐骗良家妇女,被抓紧了牢里,是九王爷出面周;旋,后来得知了这本册子。”沈倾城观察着她的反应,秦湘柔眼睛已经失去灿烂的光彩,显得有些呆滞。 “我以为能帮你们找到这本小册子,原来已经找到了。”她幽幽地道,那她还能做什么? “不,目前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的相公不知因何缘故,坚持承认自己有罪,这让我们很头疼,你眼下的任务就是劝他,他不知是要维护谁,但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最大的武器,为了他,相信你可以的。”沈倾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扣扣――”冷啸风敲门进来,“可以走了吗?” 沈倾城忙点头:“好了,陆夫人,事不宜迟,我们得动身了,多留一刻,你的相公就多一分危险!” 秦湘柔忙抹了抹眼泪,整了整衣衫,随着她出了门。临上马车时,她忽然道:“我知道有几个盐商出事前走得有些近。” 几人的目光一同投向她,秦湘柔想了想道:“本县有一个最大的盐商,人称邱老大的,出事头一天曾来找过相公。” “好,这个很重要!”方言站在不远处,眼睛熠熠闪着光,当初在鸿运酒楼,他早恨不得将此人抓起来了,当即对程武道:“程将军,还请你带人悄悄看着,别让他跑了!” 程武询问地看向向冷啸风,等着他示下。冷啸风抿紧薄唇,顿了顿道:“方大人所言有理,照办吧!” 苏婵娟悄悄扯了扯沈倾城的袖子,示意她看冷啸风忽然严肃的脸色,沈倾城微微有点尴尬,又听方言道:“邱老大那厮纵容自己兄弟行凶,又企图对王妃不敬,还敢与本钦差叫板,若不是看在他的后台硬,早将他教训了一番!” 这样一说,倒也合情合理,冷啸风的神色缓了缓,便吩咐众人上车。 方言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冷啸风正越过一旁准备上前的丫鬟浣纱,亲自扶了沈倾城上马车,事无巨细地叮嘱道:“虽然是春天了,但也别掀开车帘,吹了风容易冻着,今天会加紧时间赶路,要是身体不适就说……听到了吗?” 连这样一点小事都不假手于他人,这是在向他表示什么吗?方言微微垂下目光,方元过来不由分说地扯他一把:“快些吧,大家都等你了!” 他又回头望了眼,才跟着他走了。 沈倾城听着冷啸风碎碎念着,微笑着点头一一应了,他还不放心地叮嘱浣纱,“伺候好王妃!” “是,王爷!”浣纱抿着嘴笑,扶沈倾城上了马车。 苏婵娟、秦湘柔、加上她和浣纱,车上一共四人,有点拥挤,幸好她们两个都没带丫鬟,不然这阵势真有些大。 秦湘柔看着他们夫妻恩爱,不由想起以前的往事,等沈倾城坐到她旁边,上上下下凝睇着她,终于忍不住感慨:“想不到九王爷那样的性子,在你手里也能化为绕指柔,九王妃真是厉害!” 沈倾城以为她再不会提起以前的事,微怔了怔,笑道:“那些不过是坊间传言,以讹传讹了吧。” “难道九王爷染疾也是传言?”秦湘柔的声音忽然尖锐了些。 沈倾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眼里写着控诉,一下明白了她这样的原因,以前太后娘娘曾经戏言过,让她秦湘柔做九王妃,她因此上了心,不然也不会得知冷啸风成亲时闹那么一出,那时候,还盛传着九王爷将死的消息,嫁过去就有可能陪葬,可她秦大小姐不管不顾,也算是性情中人了。 安国侯夫妇定然没有料到,他们的女儿会脾气那么硬,因此才会找了家远远地嫁了,才造成了如今的一切。 她轻叹一声,安抚地看她一眼:“姻缘天注定,陆夫人,你说是吗?” “姻缘天注定?”秦湘柔喃喃重复着,眸色微暗,是啊,她很明白当初错的是自己的父亲,安国侯是太后党,跟九王爷不是一路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嫁过去,更何况,是那样一个病弱的无用王爷! 沈倾城握了握她的手,轻笑:“好了,你也不差啊,陆大人虽然暂时只是七品县令,但他有担当有抱负,若能安全度过这次的劫难,相信你们以后会很好。” “谢谢你!”秦湘柔回之一笑,见她这样友好,心觉有愧,“九王妃如此真诚,我秦湘柔也不是矫揉之人,以前做女儿时不知人情世故,如今吃了这些苦,什么都明白了。我们、以后能做朋友吗?” 最后一句她问得小心翼翼,如今她是罪臣之妻,是不是太高攀了? 沈倾城摇了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笑道:“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吗?” 秦湘柔灿烂地笑了,两人总算是解开心结。 车轮滚滚,众人都被颠簸得苦不堪言,尤其是秦湘柔,肚子感到一阵阵坠痛,脸颊忍不住痛苦滴扭曲起来。沈倾城忙吩咐赶车的墨竹:“慢一点,陆夫人不舒服!” 车速缓下来,她又替她按了按穴位,秦湘柔终于舒缓过来,感激地冲她笑笑。 苏婵娟在一旁撅着嘴道:“你们两个冤家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她的口气酸酸的,沈倾城却高兴起来,她能这样说话,表示她已经不再伤心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到了杭城,一行人住进之前的驿馆,那里有程武的云暗卫把守着,铁桶一般。 冷啸风要立即审陆通,让人带沈倾城她们下去歇息,秦湘柔却急切地道:“我想见见相公!” 冷啸风理解她的心情,便同意了,为了保密,几人一同前往备好的密室,那里不仅关着陆通,还有之前意图行刺的黑衣刺客。 沈倾城让浣纱服侍苏婵娟休息,自己也跟着去了密室,所谓密室,不过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陆通被用了药,正躺在床上睡得沉沉的。 沈倾城手里拿着一包嗅盐,在他鼻端绕了几下,片刻后陆通微微动了动,秦湘柔憋着泪,一个箭步扑过去,呜呜地哭了起来:“相公,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啊!呜呜呜……” 陆通手被她握着,感到一股温暖的体温,缓缓动了动,眼睛也慢慢睁开来。 他眨了眨,眼前朦胧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他看清眼前的秦湘柔,面露一丝喜色,喃喃道:“娘子?我这是在做梦吗?” 秦湘柔抱紧他,将头用力地埋在他的颈项,不停地蹭着,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几个月的担惊受怕,她的心情大起大落,急需这样的方式才能纾解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几人静静地立着,两人都有些失常,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大家都默不作声,直到秦湘柔从陆通的身上起来,面带羞涩地看了他们一眼,陆通也看到他们,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 嗷嗷嗷,第二更送上,今天要出差,昨晚熬夜,今早五点起来码字,好辛苦哦,求虎摸~~ .. 175 谁是真正的幕后之手 冷啸风开门见山地道:“陆通,关于你受贿一事的始末,我知道另有隐情,希望你看在你夫人和她肚里孩子的份上如实告知,若是你一人承担了罪责,让真正的大鱼逍遥法外,整个天元王朝危矣。” 陆通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一如之前的冷静,开口道:“九王爷,我没有包庇谁,我确实收了人家的贿赂!”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痛色,众人皆大惊,难道他们忙活一场,竟然是做了无用功? 秦湘柔痛苦地抚上肚子,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沈倾城忍不住冲床上的男人吼:”陆通,你知不知道,你夫人已经怀了快四个月的身孕?如果你被判有罪,按照天元王朝的律法,你的家人将全部被贬为贱籍,子子孙孙以后都不能参加科考,进入仕途。你十余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你忍心让你的孩子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甘做贱民吗?” 陆通身子一僵,头低低的,枯瘦的大手握住秦湘柔软乎乎的小手,泪水恣意纵横。 人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秦湘柔不忍见他痛苦,柔柔地看着他,泪眼朦胧,喊了声”相公”,却并不开口劝慰。 ”柔儿,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外奔走!”他愁肠百结,秦湘柔含泪摇头,泪水一滴一滴落下,陆通只觉滚烫如火,每一下都让将他心放在火上炙烤。 冷啸风等人静静地等候着,一刻钟之后,陆通终于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抹坚定,”我愿意将一切都说出来,只是希望九王爷到时候网开一面,答应我一个条件!” 冷啸风抿紧唇,在掂量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陆通又道:”九王爷放心,我不会让人太过为难,只是这件案子牵扯到百姓的生死,我陆通不能不替他们考虑,否则,我宁愿将话烂在肚子里。(.)” ”好,我答应你,只要不你的要求合理,我会考虑,要是我不能做决定,可以奏请圣裁。”冷啸风最后道。 陆通面显喜色,然后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道了出来。 ”我出自陆家旁支,因为祖上出过几位有出息的子弟,陆家一直自视甚高,尤其嫡支出了一位总督更是如此。 我的祖父是妾室所生,在族里就更不受重视,他发奋图强,势要出人头地,并以此告诫他的子孙,但无论是他还是我爹,都屡试不中,后来我中了进士,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并辗转找到了时任两江总督的陆家嫡支陆占庭。” 他顿了顿,似乎还有犹豫,方言催促道:”陆通不用怕,有什么隐情你尽管讲,有我们给你撑腰。” ”陆占庭很赏识我的能力,大家又都是陆氏一族,他很爽快就答应提携我,听说当初殿试时,皇上是准备让我去西北历练的,不知他托了什么关系,将我放在了江南他的管辖之内,出任了盐关县的县令一职。 盐关县隶属江南,地处沿海,按理说应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可是不然,每年灾害不断,尤其是一到汛期,海水倒灌极为严重,农夫们就算是种了庄稼也常被洪水冲毁,索性后来大家都不怎么种了。田地荒芜,大家都到盐场做工挣钱养家糊口,粮食却要从外地客商手中高价购得,价格比正常情况翻了一两番,要是遇上大灾害,外地的粮食也供应不上,价钱高上五六倍也有人争抢。 这样一来,百姓们生活困苦万分,我想着做出一番成绩来,也算不辱没祖父父亲的期望,对总督大人也有个交代,于是建议修筑防洪堤,许多上级都反对,因为修筑堤坝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最重要的就是财力人力的问题。 陆总督却对我这一提议十分赞同,力排众议把我的折子递到了御案前,圣上夸了一句,说我年轻有冲劲,若办好了前途无量。后来朝廷拨款到位,与预算的款项却远远不够,我又找到总督大人,他告诉我,富贵险中求,想要做出一番政绩,有时候铤而走险也是必要的。 他旁敲侧击了一番,我似懂非懂,正巧就有人找到我,当天就送上了大礼,三十万两白银。我不敢收,找到总督大人,他爽快地替我收下了,说这笔钱来得真及时,他已经找到修建防洪堤的民工了,就等着银子就开工。 总督大人收下了银子,我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惴惴的,但想着这笔钱是用到民生之上,我一分一毫都没有昧下,便渐渐放宽了心。 防洪堤开始修建的头几天,大家都还算很尽力,可是潮水又来了,之前修筑的一段堤坝完全被冲毁,我们的心血付之一炬。” 他心疼极了,那可是他们筹集到的所有银钱啊! 沈倾城皱眉质疑道:”不对啊,你修建堤坝不过去年秋季这半年内都不是汛期,江南有发过大的洪水吗?” ”洪水倒是不大,但威力很足,我们的工程只好搁浅,可是朝廷拨下的银子,还有邱老大送来三十万两,全都打了水漂。” 他自责地垂下头,那可是近百万两啊,全都没有了! ”陆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件工程怎么会这样不堪一击?那工程分明有问题!”冷啸风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后来也明白了,是承接施工任务的一方做了手脚,弄明白这一点,我立马就去寻人,质量有问题,他们必须得负责人,可是当我找到他们的栖身之所,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 ”这些你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为何问起的时候你一言不发?” 陆通顿了顿,有些尴尬道:”因为钱不够,我们又借贷了一部分钱,将这些告知陆总督,他极力阻止我上请罪的折子,说这样不仅有碍我的官声,连他也会遭连累了。我想了想便作罢了。” ”那段日子我很自责,觉得自己很没用,后来有人将我告了,我有口说不清,陆总督警告我不能说出是他教我做的,就连祖父和父亲也来跟我说,若陆总督有什么事,我们这一支都要被逐出陆家的门,族里已经将我的爹娘软禁起来了,只有夫人跟我在任上没有遭到软禁,官差来抓我,她悄悄离开盐关县回了京城,说是回去就有办法救我。”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朝廷派了钦差大人来审理此案,夫人却没有回来,我就知道问题严重了,我的确收了人家的银子,怎么都难逃干系,族里又一再施压,反正我犯了事,没得无辜连累一个如日中天的总督大人,祖父年迈,我认了罪,他们才能过上安宁的日子。” 沈倾城皱了眉,原来他真的是收过钱的,她之前还答应秦湘柔要救出他来,如今这件事比较难办,怎么样才能让他脱离关系呢? 秦湘柔泣不成声,扑进他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诉:”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就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求到太后皇后跟前,她们都回避这件事,你不知道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你们陆家的骨血,也不该如此啊!” 两个人抱头痛哭,陆通一叠声地道歉:”娘子,我对不起你!” 冷啸风有些触动,他跟方言互看一眼,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方钦差如何看这件事?”冷啸风转身问。 方言对视着他,冷啸风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让他感到微微有些不舒服,他微皱了眉,就事论事道:”陆通是收了贿赂,但其用意是好的,我们身在官场,其实很多事情都明白,朝廷下拨了多少银子,真正到达救灾一线的又有多少,陆通的所作所为就不难理解了。” ”方钦差是想对陆通网开一面了?”冷啸风挑眉道。 方言知道他们答应了秦湘柔,此时问自己的意思不过是想事情办得更圆满一点,索性主动道:”谈不上网开一面,如果陆通能找到银子的去向,证实他没有中饱私囊,他的罪就会减轻许多。然后,让他作为污点证人指证幕后指使陆占庭,九王爷再替他奔走一二,相信他一定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冷啸风冷笑一声:”你是钦差,我只是奉命来游山玩水顺便监督你有没有偷懒,方钦差怎么能把烫手山芋丢给我?” 方言也不客气:”如此九王爷是同意了下官的提议了?” 冷啸风笑而不答,两人头一次默契地相视而笑。 回到房中,两人将想法告知了陆通,冷啸风道:”据我所知,陆占庭表里不一,他培养的棋子不只你一个,在他管辖的范围,他提携了不少人,大多数都跟你一样,感念他的恩情,即使有些想法也不愿意说出来,而且,他做得十分隐秘,寻常不能觉察得到。” 而且,就算他陆占庭手眼通天,他还有一点致命的底牌能让他身败名裂,那是让为官者最忌讳的事之一。 ―――― 今天万更,先送上第一章,全部完成得在九点左右。亲们记得来刷新哟! .. 176 无题 家安从驿馆出来,有些魂不守舍的,余祥不时小心地看看他的脸色,不敢去打扰他。(.好看的小说) 家安脑海里装的全是刚才那位女子的影子,她是谁?她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他似乎感觉又见到了从前的自己,他忽然步调一滞,她会不会是? 侧头见余祥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他想了想顺口便道: ”余祥,刚刚那位女子,你觉得怎么样?” “刚才的女子?”余祥脑海里转了一圈,终于想起少爷口中说的是谁。他刚刚没怎么注意那个女子,只觉得是一个很漂亮的,压根儿没看清她的长相,此时见自家主子刻意问起,眼睛一亮便道:”少爷,要不们再去看看?” ”去你的!”家安笑着啐他,心头一松,余祥都没觉得有异,一定是他自己多想了。 余祥百思不得其解,少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莫非看上那女子了?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好像已经罗敷有夫了吧,少爷怎么能动歪心思呢? ”少爷,您要去哪里啊?”余祥抬头就见他加快步子,连忙追上去。 ”去扬州啊!还不快点?”家安头也没回,大步往前走。 余祥纳闷着嘀咕道:”那陆夫人不是不去白云庵了吗?少爷的那位故人已经不在了,还去扬州干什么?”不过他没有多问,很快跟上了自家主子。 总督衙门,陆占庭急得团团转,不时有身着官服的人进进出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看样子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半个时辰前,有人叩响了总督府后堂的门,来人递给陆占庭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看完书信过后,陆占庭面色大变。 “总督大人,殿下十分看好你,还望你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才好!”来人深深地看他一眼道。 陆占庭揩了揩汗,点头如啄米:“是,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天,五百万两黄金,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他就算是去偷去抢,也不能在短时间凑够这五百万两啊! “来人,将咱们的人全都叫来!”陆占庭定了定神,果断地吩咐道。 “可是大人,动静太大,只怕影响不好吧!”陆席劝道。 陆占庭怒了:“这里是本官的地盘,还没有谁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撒野!谁真要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我陆字倒着写!” “老爷,陈大人来了!”有心腹敲了敲门,走进房间,悄悄在陆占庭耳边低语。 陆占庭蓦地一惊,随即懒懒地挥手:“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身着七品官服的中年男人进来,那人进门跪地就拜:“学生参见总督大人,大人,学生有负您的期望!” 陆占庭挥手让他起来,陈县令不敢起,惶恐道:“目前群众激愤,已经有好几座盐场被民众捣毁,眼下章平县只有一座盐场能正常产盐,恐怕官盐都不够,以前说好的邱家,势力颇大,价格不能再涨了!” 陆占庭脸色铁青,冷声道:“陈大人,你今年只交了十万两银子吧,要不我去你府上走一趟,想必能有意外的收获,嗯?” 那陈姓县令连忙跪地:“大人千万相信学生,学生很快就能筹集齐了,只要汛期一来,被淹死的人还会少?到时候……” 陆占庭不耐烦听他说下去,勃然大怒:“还要等到五月?京城那边催得急,最近就要将银子送过去,不然,但是九王爷和钦差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出来了。” “大人,那个叫方言的钦差实在难缠,还有九王爷手下那个姓程的将军,两个人每天都派人在到处巡逻,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行事,怕是有些风险。”陆占庭的心腹担心地劝道。 陆占庭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但凡是能找到其他的办法,我至于如此吗?要是那江南侯能跟我们一条船,我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送出去,可那老东西真的是百毒不侵,竟然连本官的账都不买!” 说起苏越治,陆占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天被他一番奚落,他发誓,这一世定要将苏越治踩在脚底下,到时候看他还一副硬骨头!哼! 总督府这边灯火通明,陆续有人来找陆占庭汇报情况,杭城驿馆那边,大家也没有闲着,夜色中,程武整好一队人马,恭敬严肃地向冷啸风报告:“九王爷,这五十人是我精兵中的精兵,功夫最是一流,就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也不畏惧!恭请王爷差遣!” “恭请王爷差遣!”众人齐声道。 冷啸风点头,让所有人先下去休息,等候召唤。然后对程武正色道:“我们得到消息,启天镖局老东家要亲自替人押一趟镖,这一点很不寻常,罗启天当初在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金盆洗手后开了这间启天镖局,从来没有失手过。五年前,罗启天将指挥棒交给他儿子罗大有,再未押过镖,这次他亲自出山,可见这趟镖的重要性。” “王爷是怀疑此事与陆占庭有关?”程武对此次行程完全知情,知道他们目前重点瞄准的就是陆占庭。 “不错,我觉得,能让罗启天如此重视的,绝非等闲之辈,而且我知道,罗启天跟陆占庭之间还有一段渊源,根据陆通夫妇提供的消息,那批赃银应该被陆占庭独吞了,但目前为止,我们还未查到它们的下落,我怀疑,此次罗启天要护送的就是那批赃银!” 他跟陆占庭有老交情,他再度出山也不为奇,他好奇的是,这托镖的究竟是不是陆占庭? 程武立即拱手道:“要查这个,对云暗卫来说易如反掌,属下这就派人去做。” “不可!”冷啸风立即阻止,“就算查出是陆占庭,我们也只能对他以受贿罪论处,我想要的是顺藤摸瓜,他这批赃银运出去,前来接洽的人是谁,到他们交接的时候,咱们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妙哉!”程武还没说话,方言立即接口,他的面上隐隐有些嘲讽,“九王爷思维缜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官员贪点拿点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若是一下子揭开这层脓疮,整个朝堂还不炸开了锅,到时候人心惶惶,王爷不怕他们反转而将矛头对准你吗?” 冷啸风笑而不答,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方言一拳打在棉花上,紧了紧拳头,闭上了嘴。 杭城表面上看着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但暗地里却暗流涌动,谁也没有心思去观赏美丽的景色,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让人溜走了,要再抓住可是难上加难。 启天镖局天色未明,就押镖上路了,罗启天神色戒备地四处张望,未发现可疑之处,遂小心地又提醒了一番,队伍才缓缓地出城而去。 他们自然想不到,在昨晚城门关闭之前,已经有一队人马悄悄出城了,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陆占庭心里担心不已,在屋子里急得走来走去,半刻都安静不下来。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跪地禀报:“大人,罗总镖头亲自押镖,已经出城十里了。” 陆占庭眼睛一亮:“真的?路上没有什么事吗?九王爷和钦差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没有,九王爷陪着九王妃出城踏青去了,只带了叫墨竹和浣纱的两个贴身伺候的,再无一个人。” 陆占庭大呼一声:“好,继续探着,只要再过阵子没有异动,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城北的一座山头上,阳光暖暖,百花吐蕊,竞相开放,一对男女快活地徜徉着,不时你追我赶,很快就看见山坡最顶端的那株大树了。 “哎呦,累死我了,幸亏我穿的不是木屐,不然我真是寸步难行了!”女子娇笑着倚在男人背上,撅着嘴抱怨着。 “不错啊,要是别的女子,只怕还没到半山腰就累得趴下了,我们城城果然是女中豪杰!”冷啸风将背上的女人往上轻轻托了一下,不让她掉下来,继续往前迈进。 沈倾城得意地伏在他的背上,放开揽住他的两只手臂舒展开来,感受徐徐的微风从指间划过,好似一种若有似无的温柔触感,她咯咯地笑起来。 忽然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冷啸风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沈倾城就飞了起来,突然的失重让她尖叫一声,本能地挥舞着双手。 “胆小鬼!”冷啸风托住她,旋转了几圈稳住了平衡,“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有事?” 沈倾城俏脸染上薄怒:“你是故意的?” “没有,绝对没有!”他只是分神多看了她两眼,没注意到面前出现一根树枝,真是英雄也有遇到尴尬的时候,竟然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出丑,形象大损。 沈倾城小脸发白的样子让他心头一揪,俯下头就吻住她的唇,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沈倾城才推拒着他:“别闹了,有正事呢!” 冷啸风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牵着她的小手走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只灰白的鸽子放在手心,扑棱棱,那只鸽子拍了几下翅膀,就朝着北方飞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 177 再出命案 着远去的信鸽,沈倾城真想自己也插上一双翅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是能飞去另外一个世界,她一定去看看自己的爸妈,她突然离开,也不知道他们有多伤心,一定哭得肝肠寸断了吧。 “看什么呢?你的夫君我就在你旁边,竟然还盯着别处看,都不怕我不高兴?”成徜徉在想象的海洋里,旁边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鸽子啊!”她歪了头看他,“真难为它了,居然没有被憋坏!” 冷啸风笑着又在她唇上啄了一通,“那信鸽我养了许多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憋坏的?” 沈倾城别扭地红了脸推他,“这里是山上呢,也不知道检点些!” “怕什么,我跟我媳妇儿亲热,碍着谁了?”冷啸风厚着脸皮,丝毫不知廉耻地贴过来,“再说,我们这样,别人就不会往其他方面想不是?” 沈倾城汗颜,这样的借口也能找,他真是,让她说些什么好呢?不过也倒是,就算有人发现,看他这样沉迷于儿女私情,别人也不会想到,他会趁这个机会把消息放出去。 下了山,墨竹和浣纱立刻上前来唤:“王爷,王妃!” “有人过来吗?”冷啸风扫视四周,并无一个人。 “刚刚是有人来,但被奴才挡住了。”墨竹如实回答。 冷啸风点点头,沈倾城诧异地问:“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怎么拦得住人?你们是怎么说的?”她生怕他们倚强凌弱,要是来的是普通百姓可不能那样。 浣纱立即道:“我们就说九王爷和王妃去山上巡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们就乖乖地离开了,只有一个贼眉鼠眼地,被墨竹打跑了。” 沈倾城傻眼,“你们这算不算是欺凌弱小?” “整个天元朝都是姓冷的,我们来了其他人不得召唤自当回避,这是规矩!”冷啸风拉拉她解释道。 沈倾城有点无语,她的心里,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某些人那样理所当然的想法,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好了,咱们快回去吧,不然方钦差又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冷啸风见她情绪不高,转移了话题。 “方大人为什么要在背后说你?他不是那样的人!”沈倾城斩钉截铁地道,立即惹来某人哀怨的一瞥,得,她只得闭嘴,有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别人对他不满,自己还连提都不能提了,无赖! 京城,三王府,一道矫健身影一跃,将刚刚落在窗棂上的一只鸽子捉住。 “王爷,有江南的消息了!” 冷啸竹接过信鸽,从它一条腿上解下一根细细的竹管,里面有一条蜡封,展开来,果然有一张小纸条,拆开来一看,他的脸上不由舒展了弧度。 “九王爷说什么?是要求支援吗?” “大皇兄果然厉害,连两江总督都拼了命地替他搜刮民.脂民.膏,他果然是我们的劲敌!”冷啸竹神色一凛,摇摇头,将那张字条递给女人。“你看看,我这个弟弟挺有能耐的!” 女子接过来,绷紧了的脸部线条逐渐松懈,笑了笑道:“是呢,世人都道九王爷病入膏肓,看来他一直没有闲着,不然怎么能拖出大皇子这么一条大鱼?” 她浅浅地笑,两颊现出浅浅的梨涡,在灯下显得尤为可爱。 冷啸竹突然握了她的手,叹声道:“念云,等我们大事成了,一定给你一个体面的身份。” 林念云身子微僵,将手从他大掌里解放出来,脸上恢复了刚才的疏离,退后一步道:“王爷不要这样,我只是你的护卫,不需要其他的身份,我消受不起。” “念云!”看着白希的小手从掌中溜走,冷啸竹有点失落,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为什么她就是不满足呢? 林念云迅速镇定下来,神色如常道:“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应?” 冷啸风叹口气,道:“此事我们不能直接出面,我去安国侯府走一趟,若他们知道一些事,想必会很有兴趣。” 林念云立即下去准备,两人一同去了安国侯府。 冷啸风江南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带着沈倾城到处游玩,沈倾城想起来江南之前,沈伯陶托付的事情,跟冷啸风一同赶往扬州。 方元听说他们要去白云庵,便道:“巧了,从杭城去白云庵,其实往盐关县的方向更近一些,从那里过去不过三十里地,若从扬州过去,却要走上四五日工夫。” “这样好啊,咱们还可顺便旧地重游了!”案子还没放到明面上来,邱老大等人还在看管着,他们去看看也好。 说动就动,安顿好苏婵娟和陆通夫妻,将该安排的事情都交代好,冷啸风和沈倾城次日便启程前往盐关县,刚走出驿馆,就见方言骑在马上等着他们。 冷啸风沉下脸,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不情不愿地向他走去。 “九王爷,王妃!”方言坐在马上,见了他们也不下马,样子颇有些倨傲。 “你怎么会在这里?”冷啸风眯着眼看他,不悦地问。 方言拱了拱手,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下官听说邱老大的盐场死了工人,要过去处理一下,听说王爷也要前去,不如咱们结伴而行?” 谁想跟你结伴了?冷啸风不悦到了极点,不太相信他的话,可他又不能说不,只好闷闷道:“方大人以公事为重,本王佩服,天元王朝有你这样的能吏,真乃百姓之福。只是本王一向随意惯了,不如大人那般敬业,再说本王带着家眷,自然要多陪陪她。方大人先请一步了。” 沈倾城走在后面,看见方言也是一诧,朝他福了福身,冷啸风走过来,亲手扶着她的胳膊,沈倾城知道他跟方言较着劲,索性大方地挽上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贴着他。 冷啸风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炫耀似的往方言那边扫了一眼,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抱歉啊,方大人!” 说着,他领着娇妻上了马车,像一个战胜的将军,沈倾城暗暗好笑,这男人有时候真像小孩子似的。 方言没有说什么,缰绳一拉,一夹马肚子,便走在了头里,他的两名助手也连忙跟上,冷啸风的马车紧随其后,后头是随从们的车马,也浩浩荡荡的一行。 打尖的时候,沈倾城见方言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怪异地看了冷啸风一眼,小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看不惯他,他也不怎么给你面子?” “谁知道?他那臭脾气!”冷啸风闷闷地扒了口饭。 沈倾城还欲再问,他已经站起身,微微有些不耐烦道:“吃饱了?回房了!” 沈倾城嘟着嘴睨他一眼:“亏你还是王爷呢?小肚鸡肠!” 冷啸风大手一揽,将她困在怀里,危险地看着她:“敢指责你夫君我了?长本事了?” 沈倾城一点都不怕他故作凶恶的样子,整个就是一只纸老虎,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趁他分神之时飞快地逃离,大笑几声跑进了房间。 冷啸风双眼喷着火:“小妮子,敢算计我?” 方言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跑进房间,不屑地勾起唇,眼中却闪过一丝羡慕的光芒。 到了盐关县,几人没有在城里停留,直接前往海边的盐场,沈倾城来过一次,对这里并不陌生,现在是春季,天气暖和,也涌过几次不大的潮水,盐田里都漫上白色的盐泥,此时盐场却已经停工了,因为出了人命案子,大家都没有心思干活,有人带头罢工,盐场已经停工两天了。 方言一来,许多人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盐场管事呢?”方言眉头一皱。 “管事找邱爷去了,死的是邱爷的二弟,管事吓得不轻,不敢做主。”有人回道。 方言转头看他:“事情发生两天了,邱老大还没找到?” 他转头看向冷啸风,他摇摇头,底下的人并未来报说邱老大出事,那管事或许已经跑路了。 “这么大的盐场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让工头来说话?” 方言一声令下,立刻有个五十上下的老头儿站了出来,有些怯怯地看着几人:“回大人,那邱二爷死前头一晚,与薛耀曾有过口舌之争。”他诺诺地说着,方言还是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人有可能是薛耀杀了?” 众人都忽然激愤起来:“杨工头你没良心,那邱二爷作恶多端,结仇的多了去了,凭什么就是薛耀?人家老实巴交,做的工能顶你两个杨工头,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比你挣得多,所以怀恨在心啊?” 杨工头被人指着鼻子骂,顿时来了气:“反了是不是?等老大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杨工头此话一出,有人就忍不住动起手来,他见状慌忙夺路而逃,总算是躲过一劫,方言来不及阻止,杨工头已经不见踪影。 邱老大没来,方言不能干等着,对旁边一人道:“领我们去看看死者,还有,让大家候着,叫到的人来回话。” 有了主心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死者邱老二是邱老大的弟弟,众人不敢怠慢,专门将工棚腾出一间来放尸体,天气已经渐热,尸体已经开始引来一些蚊虫前来,看着有些惨不忍睹。 方言查看了一下,死者死状一目了然,前额有一个伤口,看样子流了不少血,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传薛耀来问话!” 方言转头看向冷啸风,等待他开口。“王爷,您怎么看?” 冷啸风又转向沈倾城,“看出什么来了?” 沈倾城耸耸肩:“死者额头一个伤口,其他地方并无外伤,皮肤颜色有一定程度的加深,尤其是唇部发紫,并无中毒的迹象,怀疑是猝死而亡。” “猝死?怎么可能?”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众人看过去,盐工们齐齐喊:“老大!你回来了?” 沈倾城眼睛微眯成一条缝,这人不是那日在鸿运酒楼有过不愉快的邱老大吗?真是冤家路窄! “哟,是九王妃?小的眼拙,请恕罪恕罪!”邱老大已经知道几人的身份,忙又向冷啸风和方言致礼:“草民见过九王爷,钦差大人!” “怎么,邱老大对王妃所言有意见?”冷啸风不悦地睇着他。 邱老大态度恭谨了些,但还是道:“恕草民胆大包天,我弟弟额头这么大的伤口,分明是有人故意撞击所致,还请王爷和大人还我兄弟一个公道!” 方言也道:“下官也认为,邱老大言之有理,就算人是猝死,但伤口这么大,绝非他自己所为,一定还有第二个人,据工头所言,薛耀前一天夜里曾与他发生过争执,不排除他是最有可能杀人的人。” 薛耀也被带了上来,他知晓了邱老二的死讯,这几天都懵了,成天都战战兢兢的,见了冷啸风和沈倾城,心头稍定了些。 “草民是与他发生了争执,但没有杀人,草民也不知道他是因何而死,请大人明察!”薛耀这几天担惊受怕,样子看上去很颓丧,看见冷啸风和沈倾城,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混账,爷我打听过了,你那夜与我兄弟发生争执,后来大打出手,你气不过,将我兄弟打死了,一定是这样,你这个混蛋,还我兄弟的命来!” 邱老大气怒地拧着他的衣领推搡,方言让人去拉开他,对沈倾城道:“王妃,下官知道有些唐突,但听叔父说你验尸很有一套,下官不是不相信你的话,还请你仔细查验一下,算方言欠下王妃这份人情了!” 冷啸风哼道:“方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方大人言重了!”沈倾城也客气道,“刚才方大人已经验过了,只是你不是大夫,有的事情不明白,死者额头虽然有伤,但是并不是死亡的直接原因,他的嘴唇青紫,说明他身体发生了病变,我想请问一下,死者死前曾经患有某些慢性疾病么?” .. 178 猝死?他杀? “慢性疾病?没有!”邱老大斩钉截铁地道,“我弟弟生龙活虎,哪来什么疾病,九王妃你不要胡乱猜测!” 沈倾城蹙着眉,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死者的症状,再次抬起头来,对众人道:“死者生前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超多好看小说]” 一个工人忽然大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二爷那天去过镇上买酒,回来后薛耀就找了来,不知为何两人在房里吵了起来,第二天一早就发现了二爷的尸体。” 沈倾城眼睛一亮,转过头看薛耀:“你将那晚的情形仔仔细细回忆一遍,是怎么吵起来的?” 薛耀脸色有些尴尬,迟疑了半晌,才嗫嚅道:“王妃,我真的没有杀人!” 沈倾城沉下脸,“你有没有杀人我们不知道,如果你想让自己没事的话,唯有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薛耀眉头都打结了,想了许久才道:“因为那次救了陆夫人的事,我家娘子生气回了娘家,一次偶然碰到邱二爷,垂涎她的美色,出言不逊,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多次向我讨要,我气不过,那天就去找他算账,吵了起来。后来我离开,不知为何,次日一早就听说他死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请王妃明察!” 沈倾城沉思片刻,问先前插嘴那人:“邱二爷以前很喜欢喝酒吗?” 那人有机会在王妃跟前露脸,自然将知道的事一一道来:“是,二爷嗜酒如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一次喝得肚子疼,在床上躺了几天,可他还是一样。” “不喝酒的时候,他有过肚子疼的时候吗?”沈倾城一边走一边问。 “有过,有时他还喊心口疼,据说是被人踢中了心窝!”有几个人都附和起来。 此时已经来到事发的房间了,沈倾城进了房间,让相关人等都进了来,环视了一圈屋子,有些凌乱,凳子也倒在地上,忽然地上一个酒囊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么多酒全喝完了?”她讶异地拿起来,那酒囊很大,至少能装好几斤,已经完全瘪了,这邱二爷真是个大胃王。 薛耀上前道:“我找来时,他已经喝得不少了,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应该已经喝醉了,说话十分难听,我就是因为这个受不住,他若骂我可以不和他计较,可是他侮辱我娘子,大着胆子跟他顶了几句,又打不过他,只好回去了,想着他酒醒了再来找他,没想到竟然死了!” 沈倾城点点头道:“薛耀,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看见?” 薛耀想了半晌,摇摇头:“当时天黑了,大家都已经睡下了,我原想求他的,结果后来起了争执,他是邱老大的弟弟,我不敢得罪,只好暂时开了,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这下可难办了,冷啸风皱着眉头道:“没有人证物证,薛耀怕是难逃一劫。” “但是有了物证毕竟没有人证,薛耀不承认也不能定罪。”她看向一旁的邱老大道:“据刚刚大家所言,你弟弟生前曾患过心疾,你为何不提?还有,他酗酒,这夜可能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总之,我还是坚持之前的判断,令弟不是死于他杀,而是猝死。” 邱老大何曾被一个女子这样指责?脸红脖子粗地道:“他不过是小娘养的贱种,我们关系不怎么亲近,我不十分清楚!”话未说完,就瞥见冷啸风和方言等人厉眸扫过来,声音便软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刚刚说他没病,完全是在敷衍我了?”沈倾城鄙视着他,邱老大不语,表示默认了。 沈倾城又看向薛耀:“你何时来这里,又是何时离开的,在房里停留了多久?” 薛耀回想了一下:“我是戌时初来的,邱二爷喝了酒脾气不好,我跟他说不通,不过半盏茶功夫,就独自走了。[]”薛耀回答。 沈倾城又问了跟他住同一个工棚的人,证实他从出门到回去的时间很短,沈倾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对,我们戌时末从这里经过,还听到里面有声响!”有人又道。 沈倾城轻笑一声:“你们可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人顿了下,搔搔脑袋,“这倒没有,好似二爷一个人的声音,或许是他吃醉了酒一个人说胡话呢!”既然其他人都证实薛耀戌时初刻就离开了,他听到的自然也不是他的声音了。 沈倾城环视一圈后,陈述道:“既然如此,薛耀的作案时间不符,基本可以排除他杀人的嫌疑,还有,邱二爷唇部呈紫青色,再根据盐场工人证实他曾患有心疾,这种病症没事的时候跟正常人无异,情绪激动或受到刺激时,则可能会心悸乃至剧痛,他嗜酒如命,这只酒囊至少能装二至三近白酒,显然已经被他全部喝下,正是因为受不住这种刺激,极有可能因此促成心疾突发猝死。” “如果薛耀没有杀人,那他额头的伤如何解释?”邱老大不怎么服气,却不敢再出言不敬,不满地问。 “这话问得好,我也想问呢!”沈倾城勾唇一笑,比划了一下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死者的伤在额头,可是在偏上一点,可以推测,此人比死者高,而邱二爷身材高大,薛耀比起他来瘦小不少,如果真是两人发生了打斗,为何薛耀身上一点损伤都没有。这更能证明薛耀与此事无关。” 薛耀忙忙地点头:“对对,我离开时二爷并未受伤!” 沈倾城凝神道:“虽然薛耀的嫌疑排除了,但死者身上的伤却是铁一样的事实,因此,我怀疑,在薛耀离开之后,这间屋子还有人进来过。”她扫视了一眼众人,缓缓道:“这人有可能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所以,你们要将事发当晚的情形一一交代清楚。” 众人悬着的心又提起来,早知道就不报案了,这下子薛耀没事,他们却都有了嫌疑,这真是自找不自在啊! 她这样一说,方言和冷啸风立即带人对盐场的工人展开了询问,一通问话下来,基本上都能排除嫌疑,邱老大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想要说什么,瞥见冷啸风冷凉的眼神,只好慢慢缩回了头。 “邱老大,你怎么看?”沈倾城忽然喊他的名字,邱老大一惊,反射性地抬起头来,冲口就道:“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我说你杀人了吗?”沈倾城觉得好笑,人高马大的邱老大什么时候也属兔子了? 邱老大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显得有些不自在,呐呐地退后一步,那样子让沈倾城有些讶异起来。他当天不是不在盐场的吗?为何看着心虚的样子? “对了,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吗?先前去通知邱老大的人呢?”方言忽然问道,沈倾城眼睛一亮,她险些忽略了那个人。 众人纷纷道:“对,赵管事!分明就是他杀了人,还假说去通知大爷,一定是他杀了人!” 大家争先恐后地附议,跟打了鸡血一般,如果坐实赵管事就是杀人凶手,他们就可以撇清了。 “赵管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盐场里除了二爷,就是赵管事最魁梧,平日对伙计们不是打就是骂,每个人都吃过他的拳打脚踢,照王妃刚才所言,他最有可能是敲破二爷额头的人。” 大家都同意地点头,期待地看着沈倾城,他们只愿自己的嫌疑尽快洗清,那官司可不是好吃的。 “邱老大,那赵管事可找到你了?他人现在何处?”沈倾城道。 “我、我哪知道?我还是回来才听说出了此事,根本不知道那赵管事来找我了。”邱老大有些怕沈倾城那双冷厉的眼睛,为何一个女子的眼神这般瘆人,先前他是魔怔了才会去招惹这女子! 他闪烁着移开视线,再不开口说话。 冷啸风立即沉脸吩咐随从:“来人,立即去盐关县查一查,看邱老大这几天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 “是!”那人立即应了,出门跨上马就飞奔离开,盐场距离县城不远,骑快马不过半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沈倾城瞥见邱老大脸色有些难看,好心地提醒他一句:“邱老大是吧,你或许不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有人盯着你,你每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我们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赵管事有没有见过你,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了。” 邱老大面色如土,瞠目结舌地瞪着她,想要说话,舌头却开始打结说不清楚。 他的神色有异,根本不用再问,冷啸风立刻发话:“来人,将邱老大锁了押回县衙,由钦差大人亲自审理!” 邱老大平日作威作福,其实不过是只纸老虎,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来锁自己,抖着腿惊恐地喊:“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总督大人的人!” 冷啸风和方言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之喜,同时在心里腹诽:怕的就是你不说,这下主动承认了,冷啸风冷喝一声:“手脚快点,本王可还有别的事要忙!” ———— 亲爱滴们,你们都不说话,不爱我了么?呜呜……稍后送上第二更哦! .. 179 美貌尼姑 邱老大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怎么忘了这尊佛可是王爷,总督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个球啊!忙忙地替自己撇清:“九王爷,王妃刚刚不是说二弟是猝死的吗?为何又说草民杀了人?再说草民这几天一直没有离开过盐关县,怎么可能跑去杀人呢?请王爷明鉴!” “先省些口水,这些话到了公堂上再说吧!”一个汉子绑了他的手臂,不耐烦地推搡着他走。 又将盐场的工人带了几个回去问话,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赶往盐关县。 上次那位师爷龙灏还在,也是认识邱老大的,见他被锁着,分明一惊,飞快地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匆匆迎了出来。 “九王爷,王妃,钦差大人!什么风把您几位吹来了?”龙灏长袖善舞,噙着满脸的笑。 “龙师爷,今儿借你的贵宝地一用!”冷啸风不愧姓冷,周身的寒气逼人,龙灏被那寒风一扫,只觉高照的艳阳一下子缩了回去,忍不住一阵寒噤。 “最近没有主事之人,草民不过帮着看一下院子,九王爷请上座,王妃钦差大人请坐!”龙灏吩咐人下去沏茶,方言冷冷道:“不用,我们不是来喝茶的!” 龙灏献殷勤不成,直怨自己今天怎么这么背,一个两个的都绷着一张脸,就连那位绝美的九王妃,也是肃着一张脸,让人不敢直视。 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面,不再上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几人乐得自在,很快就开了堂。 冷啸风半眯着双目不说话,方言只好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该开始审了,冷啸风索性坐到侧边沈倾城身边,手一抬指着方言道:“说好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你随意就行了。” 沈倾城暗笑,以前没发现他除了在自己面前有些厚脸皮,在人前可是冷着一张脸的,此时又多了一个发现,他居然很会装,将什么都推给人家,那你来干什么? 方言无法,本来他是钦差,此事在他的处置范围之内,见冷啸风袖手旁观,他提起惊堂木一拍,“带疑犯上堂!” 邱老大被带上来,见方言端坐在上,先是哭着道:“钦差大人,草民真的没有杀人,你是要屈打成招吗?”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钦差大人和王爷王妃竟敢不跪,凭这就可打你一顿板子!”不用方言吩咐,先前押着他的两名壮汉脚一踢,他一吃痛就跪趴在地上,顿时心里一惊,他也是有功夫的,在这两个人手下一点都讨不了好,就那么一下,他的膝盖处就钻心的疼。 冷啸风的随从已经找到之前留守在城里的暗卫,刚一开审就来禀报了,方言连忙让人进来,那名暗卫道:“启禀王爷,的确有名姓赵的盐场管事来找邱老大,可是两人起了冲突,赵管事被其伤了,险些除掉性命,属下带他去治伤,回来就发现邱老大不见了。” 冷啸风点头赞道:“你做得很好,赵管事如今何在?” 暗卫合手道:“属下忙着来复命,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就在来的路上。” 等那赵管事进来,邱老大顿时白了脸,他指着赵管事惶恐地道:“你――是人是鬼?” 赵管事看他一眼并不说话,脚步虚浮地走到堂中跪下,虚弱地开口:“草民有罪,请大人责罚!” 这两人有猫腻,方言瞥了眼一旁的冷啸风和沈倾城,他们一个冷着一张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另一个一脸兴味地盯着,他多看了一眼,只觉那灵动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连忙偏过头,看向赵管事道:“何罪之有?说来听听,若你认罪态度良好,本官可以酌情考虑从轻量刑!” 赵管事像是吃了一剂定心丸,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草民是邱老大的心腹,他贩卖私盐一事做得很隐秘,但草民一直是知道的,邱家二爷也知情,于是找到大爷跟前,想要分一杯羹,大爷看不起那个庶弟,成天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青楼楚馆是常客,偏还逢赌必输,不愿填他这个无底洞,就在盐场给他安了个闲职让草民看着他。 那日,二爷又赌输了钱,去青楼被姑娘嫌弃了,说堂堂邱老大的弟弟竟然连逛窑子都没钱,一时气愤之下,二爷又找到大爷,狮子大开口说要一万两,不然就要将他贩私盐的事情说出去,大爷无法,只好给了钱,之后想了想觉得不安心,就让草民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事成之后不会亏待我,让我带了银子远走高飞。 草民心里揣着事,便日日盯着二爷,那日他在房中喝酒,正好薛耀闯进去找他理论,等薛耀出来,草民偷偷进去,见他正在发酒疯,像是心疾犯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草民寻了根棍子,一下敲在他的头上,还没等敲第二下,人就倒下了。 草民心里有些慌,悄悄跑了出去,次日装作没事人一样,后来有人发现二爷死了,草民便趁机提出去找大爷报信。可找打大爷之后,他矢口不提钱的事,我们争执起来,大爷更是要杀人灭口,大人请看,这口子就是他拿刀刺的,要不是有这位爷发现了,草民早就归西了!” 他一口气放鞭炮似的将话说完,已是出气多入气少,跪坐在地上拼命地喘气。 邱老大恨声道:“赵二,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攀咬大爷我?” 赵管事深深吸了口气,仇恨地看着他反诘道:“大爷,我为你卖命,你却在背后暗算我,就算再忠心的奴仆也寒了心,我赵二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只好得罪了!” 邱老大还想逞威风,方言惊堂木一拍,判决道:“此案清晰明了,邱老大,你仗着背后有人,承包了盐场,本来就是一项肥差,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竟干起了私盐的买卖,被人发现你还唆使人杀人灭口,数罪并罚,你难逃一死!来人,让他签字画押,立即收监!” 邱老大还不从,沈倾城站起身走到堂下,似笑非笑地在他和赵管事之间看了两眼,邱老大忙挥开衙差的手,腆着笑向沈倾城求救:“九王妃,您不是说二弟是猝死的吗?我是不是没罪啊?” 沈倾城气得笑了出来,倾国倾城,邱老大不禁看得痴了。 “邱老大,如果你没有让赵管事去做那件事,或许你可能没事,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赵管事若晚去一会儿,邱二爷就会因心疾而死,可他急于立功等不及了,这都是你的报应!” 邱老大顿时瘫坐在地,也顾不得求情了,衙差立即让他按了手印,方言大手一挥,邱老大就被人架着押往大牢去了。 龙灏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悄悄退了下去。 “这个龙师爷行迹也十分可疑。”沈倾城眼尾正好扫到他离去的身影,好像有些迫不及待。 冷啸风点头:“江南这张网撒得够大,看来我们很快就有一场硬仗了!” 沈倾城知道他说的是陆占庭的事,如今,他的银钱已经运出了杭城,连他这样的封疆大吏都是为别人服务,那幕后之人到底有多强大,真是很难估量啊! 邱老大的事情还没算完,陆占庭暂时还不能动,私盐和受贿一事就还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本来还愁着要长时间守着邱老大等人,时日一长自然不是上策,如今他这一犯事,却为他们省下了麻烦,只是盐关县的大牢不严,索性就将此事交给杜徽如,他如今急于表现,自然会十二万分地上心。 稍微运作了一番,冷啸风就让云暗卫将人押赴杭城去了,自己则继续带着沈倾城前往白云庵,此地离白云庵只有三十里路程,现在刚过午时,时间还早着呢。 龙灏出了县衙,心里直打鼓,如今邱老大被抓起来了,要是他扛不住,将那件事一说,事情不就危险了吗? 他不知道,陆通一案冷啸风和方言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确切地来讲,他,包括陆占庭,都不知道陆通还好好的活着,他只怕邱老大吐口,到时候他们一干人等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之前已经派了人去报信,想了想,龙灏还是觉得自己亲自走一趟更保险,虽说有被发现的风险,但事情紧急,让别人去他根本不放心。 这回去白云庵,方言没有再跟着,夫妻二人带了几个随从,将其余的人都留给方言押送邱老大,精简了人员,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白云庵在白云峰的半山腰,山间云雾缭绕,好似仙境。 山势陡峭,沈倾城爬起山来很吃力,冷啸风索性背着她走,沈倾城不好意思地埋着头,后面可是跟了不少人呢。 “怕什么?他们谁要是敢乱看乱说,爷将他们的眼睛挖掉,舌头拔掉!”冷啸风故作凶狠地道。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地,施主莫要喊打喊杀的!”一道清婉温和的声音传来,两人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尼姑,不对,确切地说,是一名美貌的尼姑站在对面不远处,表情带着一丝淡淡的责备。 .. 180白云庵寻故人 沈倾城一怔,那美貌尼姑不怒而威,她连忙挣了一下,轻声在冷啸风的耳边道:“快放我下来!” 冷啸风却是连动都不能动了,沈倾城好不容易从他背上下来,只见他跟入定一般,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名尼姑。(.) “喂,你太没礼貌了!”沈倾城在他面前挥手,平时不是没见过美女,他从来不会多看上一眼,这位尼姑虽说美貌,却上了年纪,看着至少有三十岁了吧。 冷啸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眼前这张脸,很快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虽然有些变化,可隐在记忆深处的影像是那样清晰,当年相处的情形如同昨日一般。 “风哥哥!”沈倾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难道他认识她? 沈倾城连忙对那名尼姑行了个合手礼,歉意道:“对不起,我夫君平时不这样的,大概是觉得您面熟吧,您别见怪。” 尼姑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听见沈倾城的话,淡淡地点点头,转身而去。 “别走!”冷啸风忽然拉着沈倾城追上去,拽住尼姑的手臂,那尼姑蓦地一僵,站在原地不动了,却没有转身,冷冷地开口:“施主,贫尼还有事,就不耽搁你们了!” 冷啸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连忙松开手,试探地问:“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贫尼法号静元!”尼姑平静地回答。 “静元――师太?”冷啸风艰难地启唇,不死心地问,“敢问师太俗家可是姓萧?您可是有两个儿子?” “施主你认错人了,贫尼法号静元,不是你娘!”尼姑强调了一遍,快步往山上走去。 冷啸风无力地垂下手臂,眼睛追随着静元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仍没有回头。 “风哥哥,你认识静元师太?”沈倾城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冷啸风痛苦地双手捂脸,沈倾城看得一阵揪心,拥住他安慰地抚着他的背,后面伺候的丫鬟随从全都远远地落在后面,低下头装作看不见。 过了许久,冷啸风才抬起头,看向沈倾城的眼睛,认真而严肃地道:“城城,她不是什么静元师太,她是我娘!” 沈倾城震得不轻,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刚才那位貌美的尼姑,竟然是他娘,她的婆婆? “你娘?”是了,当初他们去了所谓的墓地,结果里面是一口空棺,她的确有可能还活着。 “文正大师说,我娘和你娘不对,是岳母,两人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刚才那位师太跟娘有七分相似,十几年过去了,她有这些变化很正常,凭直觉,我觉得她就是娘!”冷啸风生怕她不信,一叠声地说着,沈倾城忙拉住他:“别急,静元师太该是白云庵的人,如果你怀疑,我们就在庵里多住些日子,慢慢弄清楚了好吗?” 冷啸风紧紧地拥住她,似乎想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感到一点安慰,沈倾城心疼地安抚着他,冷啸风心里呐喊,口里喃喃道:“娘,是您吗?您怎么能丢下孩儿不闻不问?您看看我,我是您的风儿啊!” 冷啸风的声音颤抖着,透着伤心欲绝。沈倾城只好不停地柔声哄他。 静元快步上了山,靠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呼吸急促得厉害,一颗心仿佛想要跳出胸腔来一般。 他怎么会找来?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子,应该是他的妻子吧?时间过得真快,他竟然长大成人,还娶妻了! 静元缓缓从树干上滑坐在地,无力地仰望着天。 缓了缓,她站起身来吃力地往庵里走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年立在山门口,看见她了,快步迎了过来。(.) “姨娘,你回来了!”家安欣喜地看着她,亲昵地喊道。 “孩子,你多久没来了?让姨娘看看,真不错,已经没什么伤痕了。”静元上下打量着,连连点头,想起什么,她忽然看着家安的眼睛:“孩子,你想回京城吗?” “姨娘,您呢?”家安回视着她。“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静元点头,轻叹一声:“是啊,这里没有外面那么多的纷争,要是在京城,我都死了不知几百回了,算了不去想那些了!“ 家安看她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您想您的儿子了吧?” 静元失笑:“傻孩子,如今你不就是我的儿子?”脑海里却映出刚才那张俊朗的脸,是啊,家安比他小几岁,已经是长大成人了,他早该娶妻生子,这样她就是老死在这里无人送终,她也是高兴的。 只是,心忽然疼了一下,她拍拍家安的手臂道:“去看看你娘吧,今天姨娘就不陪你了。” 家安点头,嘱咐了几句,转身走了。 不远的树丛中,两个人猫着腰躲在里面,等静元师太进了白云庵,才敢出声音。 “风哥哥,刚才那个真的是婆婆吗?”沈倾城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他伤心了,他对娘的情节有多深,只有她最清楚,那段日子每次噩梦醒来,都是因为梦见她的惨状。 他将担忧的人儿拥进怀里,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低低地在她耳畔低语:“我敢肯定,我没有认错!城城,你掐我一下,我怕这是在做梦!” 沈倾城听话地狠狠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冷啸风吃痛,轻呼出声,下一刻却兴奋地叫起来。 “如果那真是婆婆,她又不认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沈倾城诧异地看着他的反应。 “你不知道,我找了这许多年,一次次绝望,如今能见到她,我就满足了,刚才是我失态了,她既然隐居起来,必定有不能言的苦衷,我没有考虑周详。”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只是一个容貌相似的人怎么办?”沈倾城不想泼她的冷水,但这也很有可能。有哪位母亲在见到自己的儿子时,会如此的平静如波? “没关系,我会弄清楚的。”冷啸风的眼睛熠熠闪着光,“城城,我想在这里住几日再回去可好?” “我早说了,我会陪着你的。”沈倾城点点头,“正好我也想要找娘的消息呢,三姨娘不是说,来这里就会找到答案么?” “对不起,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冷啸风很自责,他是陪沈倾城来找岳母的,刚才他太激动,竟然将之抛诸脑后。 “我理解你!”沈倾城安慰地点头。 进入白云庵,住持静白师太得到消息,连忙迎上来,这个小小的庵堂,从未接待过皇亲国戚,静白师太显得很有些慌张。 “贫尼见过九王爷九王妃,庵堂简陋,只能委屈贵人了!”静白垂着头不敢直视二人,就是门外立得笔直的丫鬟随从等人也尽显大家风范,她心里有些恍惚起来。 沈倾城微微一笑:“师太言重了,佛曰:‘众生平等’,你只当我们是普通的香客就好。” 静白师太微微松口气:“不知二位是要上香还是祈福呢?要不先用点斋饭吧,有现成的!” “也好!”沈倾城向浣纱暗示一下,浣纱立刻取了九百九十九两银子交给静白,静白惊诧不已,纵使知道眼前两位是尊贵不凡,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是很让她晃了下眼睛,她瞥了眼静默不语的冷啸风,虽然有点意动但却不敢伸手去接。 沈倾城温婉一笑:“我听说白云庵的头柱香最是灵验,既然要祈福必是最好的。” 静白大喜,忙不迭地道:“是呢,王妃真是有缘人,您的心意诚,佛祖定会听见您的祈祷的!” 沈倾城笑道:“那样最好。” 静白欢喜地接过沈倾城给的香油钱,忙忙地催促小尼姑下去备饭。 很快便有小尼姑送来了斋菜,静白欲退下,沈倾城却唤道:“师太慢走,我们初来乍到,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想请师太解惑。” 静白怔了怔,她就知道,怎么有那么便宜的事?手中的银子可是够她们庵里上上下下一年的所有开销的。 拿人手短,静白想了想,退了回来,却不敢真与二人同坐一桌,只站在一旁等着沈倾城发问。 沈倾城却并不着急,一直到吃完了斋饭,她接过浣纱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才出声问道:“适才在路上偶遇静元师太,感觉很面善,似乎跟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不知师太可知她出家前的事?” 静白松了口气道:“静元师姐啊,这个贫尼倒是不清楚,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此处了,这些年也没有人来找她,王妃怕是认错人了吧。” 沈倾城看她一眼,静白忙敛眉站好,沈倾城却没有责备她,继续道:“那师太可知道一个叫兰姑的人?” 静白同情地看着她,“兰姑啊,静元师姐跟她的关系最好,五年前她已经离世了,她这一去,师姐越发的少说话了,每日就是念经诵佛,很少跟人交流,我们都很有些畏惧她。” 沈倾城看了眼冷啸风,只见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肌肉紧绷,一双漆黑如墨的深眸掠过一抹流光,他噌地一下站起身,大步往外面走去。 ―――― 亲们,六点左右会有第二更哦! .. 181 暗度陈仓 “王爷!” 沈倾城连忙站起来跟上,走到门口顿住脚步,转过身严肃地看着静白:“这件事休要让外人知道!” 寒芒乍现,静白身子一颤,忙应声道:“九王妃请放心,贫尼必定守口如瓶,否则天打五雷轰!” 古人最信誓言,沈倾城相信她不敢骗自己。[] “好,记住你说的话!”沈倾城丢下一句话,飞快地追着冷啸风去了。 冷啸风走得极快,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已经消失不见,沈倾城跑了很远都没有追上他,茫然地立着不知该往哪儿去寻。 “王妃,我们分头去找吧!”浣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沈倾城摇摇头:“他知道我在等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你陪我四处走走吧,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浣纱是一路跟着沈倾城的,上次扬州之行她也知道,此时已经隐隐猜到一些,忙郑重地道:“是奴婢知道了。” “让墨竹一个人去,我想去看看兰姑!”兰姑知道她娘的事,自己千里迢迢地寻了来,她却死了。看来这都是天意,沈倾城有点无奈地想。 听说沈倾城要去看兰姑,静白热情地来带路,走到白云庵后面一个小山包,那里鼓着几个坟包,静白指着其中一座对沈倾城道:“就是那一座了,她儿子常常来祭拜她,所以还算干净。” 沈倾城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扯,“兰姑还有儿子?” 静白笑道:“是啊,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一个人被夫家抛弃出了家,后来不知怎么他儿子找来了,也算是有个送终的。” 沈倾城立在那座孤零零的坟头,上面的野草被拔掉了,立着一块木牌,简单写着“母亲兰姑之墓!”几个字。沈倾城看着有些失神,兰姑能跟儿子团聚,她也算是幸运的了,那她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的亲娘呢? 静白见沈倾城目露哀伤,想找点话来缓和气氛,忽然道:“对了,看我这记性,听说静元和兰姑是一同来的,她们好像还是什么老乡,你要问兰姑的事情,静元说不定知道一些。” 沈倾城的心又是狠狠一撞,静元——兰姑?她们是老乡,若静元是她的婆婆,那么兰姑? 她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深深地向兰姑的墓鞠了一躬,心里道:兰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是跟我娘相识的,我希望你是我娘,更希望你不是…… 如果兰姑就是她娘,那不是代表她已经不在了吗?沈倾城心儿砰砰跳,用手捂住心窝才稍稍平静下来,她要去找静元,找她问个清楚! 问清了静元住的地方,沈倾城飞快地刚从后门进了庵堂,就见冷啸风迎面跑过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城城,你跑到哪里去了?”他一把搂过她,担心地询问。 “你没去找师太吗?她究竟是不是你娘啊?”沈倾城焦急地看向他,冷啸风道:“我去过了,她没在房里,回来后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沈倾城垂下头:“我随静白师太去见兰姑了,可是……” “怎么样?”冷啸风追问,他知道,找到兰姑,就能找到洛璃。 沈倾城将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冷啸风也很是诧异,拉着她回到静元的院子,一直等到天色全黑,沈倾城开始急了。 “别担心,她没有别的地方去,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我好怕!”她怕问出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到时候她要如何告知父亲?让他承受儿子失踪,妻子已死的噩耗吗? 冷啸风将她置于自己怀中,耐心地哄着,沈倾城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寂静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好看的小说) “师太!”她瞬间醒了过来,飞快地从冷啸风怀里站起来奔向她,“您去哪里了?” 静元眼睛一闪,忽略她直直的视线,越过她进了屋。 房门未关,两人一喜,连忙跟了进去。 静元身上带着一丝寒气,沈倾城替她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期待地看着她。 静元的目光深深地在她的脸上游移,在她耳垂上停留了片刻,目光闪了闪移开了去,背对着墙壁站了一阵,沈倾城想要开口询问,冷啸风暗暗握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过了一会儿,静元清冷的声音传来:“没错,我是萧婉!”冷啸风和沈倾城齐齐一震,前进一步,喊了一声:“娘!” “先听我说!”静元抬手打断他们的话,“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了。等你们走后,别人也会找来,我不想将来你们再到处找我劳心费神。” 冷啸风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扑通一声跪下:“娘,您瞒得孩儿好苦啊!” 静元转过身,原本清丽的面庞布满泪痕,看着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泪水更是汹涌起来。 “对不起,娘只是觉得累了,以为假装死了就能过平静的日子,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 静元深深懊悔,母子俩抱成一团,两个人加起来年过半百,竟然哭得肝肠寸断,似乎要将这些年分离之苦全都哭个彻底干净。 “娘,让我们给您磕头吧!”沈倾城看他们平静了,眼里闪着喜悦的泪花。 “好孩子!”静元喜极而泣,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俊朗不凡,一个娇美可人,齐齐跪在自己身前,这久违了的亲情溢满胸怀。 ”风儿,都是娘不好!”静元歉疚地扶着冷啸风的头,又拉着沈倾城,”还好,你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娘看了总算老怀安慰些!” 静元很是感慨,跟儿子媳妇共叙天伦,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想起过往的种种,她悔恨不已,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当初是怎么狠下心来的? 这边叙旧完毕,沈倾城期待地看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她:”娘,您知道庵里有位叫兰姑的吗?静白师太说您是她的同乡,这个锦囊你认识吗?” ”兰姑?你怎么知道她?”静元眼睛闪过一抹异色,兰姑都去世五年了,她接过她手中的破旧不堪的锦囊,仔仔细细地端详沈倾城好一阵,倏地睁大了眼睛:”你是洛璃的女儿?” 沈倾城只觉得一颗心往下坠,点点头:”娘知道她?那你知道她如今怎样了吗?她还活着吗?” 静元重重地叹口气,看着沈倾城的期盼的目光,艰难地开口道:”兰姑就是洛璃,她跟我是闺中姐妹,小名唤作兰儿,我带着风儿从京城逃出来,过得很是艰难,崔家的人到处追杀我,后来我实在不堪忍受逃亡的日子,风儿也渐渐大了,我便想法让皇上的人找到他,自己假死逃脱,后来遇到兰儿,辗转到了这座白云庵。” 静元将自己和洛璃在江南风雨飘摇的生活大致说了一遍,两人心头都伤痕累累,情意更是深厚,便互相扶持着在江南安定了下来。她的往事不堪回首,在这里过得是如鱼得水,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想起京城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 可是,洛璃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当年的伤心事在她心中留下了根儿,终日抑郁成疾,最后病逝。 沈倾城虽然早已料到会是这样,可是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悲怆,她红了眼眶,冷啸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静元看他们二人夫妻情深,目光飘忽起来,曾几何时,她也跟一个男人你侬我侬,相濡以沫,可是,往事不可追,到如今她形单影只,孑然一身,只能怨造化弄人。 她看着沈倾城耳垂上明晃晃的明月珰,那是他送给她的,她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晃晃头,对沈倾城道:“倾城,你知道吗?其实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娘就说过等你们长大要做儿女亲家的,没想到竟遂了我的愿!” “这就证明我跟城城缘分深厚,无论怎样都是要做夫妻的!”冷啸风笑得开怀,沈倾城难得地害羞起来,静元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娘,您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吧!”白云庵一行的事已经办完,虽然洛璃离开了人世,但至少找回了冷啸风的亲娘,也是意外之喜。 静元眼神一黯,摇摇头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那样的日子让我心力交瘁,我不想再过了。” ”娘!您都不想三哥吗?”冷啸风伤感地道。 想啊,怎么不想,静元眼神一黯,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她再也没有勇气踏入皇宫,它就像一只镶金的牢笼,束缚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她再回去,恐怕至死都不会放过她。 沈倾城看着母子俩依依不舍的样子,很有些触动,她忽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我有个主意,既可以让我们一家团聚,又能不让娘的身份暴露。” 两人都一齐看向她,冷啸风见她转动着眼珠,催道:”城城,你快说啊!” ”咱们来一招暗度陈仓!”沈倾城眼睛亮晶晶的,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冷啸风立即拍掌叫好:”城城的办法好,咱们就这么办!” .. 182 兄妹相认 离开前夕,静元,现在是冷啸风母亲的萧婉带着二人又去了洛璃的墓前,满目悲怆地凝思了片刻,对儿子儿媳道:“给你岳母磕头吧!” 两个人认认真真地跪下磕了头,行了大礼,冷啸风握着沈倾城的手,郑重地对着墓碑道:”岳母大人,小婿这么久才来看您,实在抱歉,谢谢您赐给我这么好的妻,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沈倾城湿了眼眶,那个她未曾见过的这具身体的生母,一下子亲近起来,泪珠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哽咽道:“娘,我会好好的,您放心!” 冷啸风扶着她的肩膀拍了拍,沈倾城悲从中来,已是哭得泣不成声,不光是为地下的洛璃,她还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她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可是如今却分隔两世,再也不得相见,不禁悲从中来,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想让自己做什么,一定按照她的要求,做一个她希望的名门贵女。 萧婉在洛璃的墓前迟迟不愿离去,似乎欲言又止。沈倾城哭红了眼睛,抬起头去看她,“娘,咱们走吧!” 萧婉却直直立在墓前立了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她转身看向两人,轻声道:“走吧!” 冷啸风和沈倾城就扶了她,一同回到了白云庵。 三人一同去见了静白师太,说明了要带萧婉离开。 “娘已经不在了,师太跟她姐妹一场,想要好好侍奉着,权当在向娘亲尽孝!”沈倾城说着眼泪就往下垂落。 静白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恍然大悟道:“师姐啊,有这么好的去处,是你的福气啊!”又对沈倾城道:“九王妃放心,兰姑那边我也会好生看着,每年忌日会替她超度的。” 沈倾城对静白说的是,萧婉和兰姑是她娘的远房亲戚,单是这一点,静白就热情极了,若要是知道这位是堂堂皇后之尊,她不定成什么样。 从白云庵出来,一行人就往盐关县奔,夫妻俩怕萧婉闷,就一同在马车里陪坐着说话,萧婉脸上露出平和的笑意,但目光中还是隐着一丝忧郁。 冷啸风跟沈倾城说起另一件事:“当年大哥住的那个院子已经被烧毁了,听去的人说,里面有好多骸骨,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就都草草葬了。” “那大哥呢?”里面有没有他?沈倾城不敢问出口,生怕一语成真。 冷啸风皱了眉摇头:“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人知道。”见沈倾城难过,又安慰她道:“你也别担心,听说也有逃出去的,说不定他不在里面。” 沈倾城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都寻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怕是……” 冷啸风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哄着。 萧婉看着两人这样,清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沈倾城忽然抬起头看她:“娘,您在江南这么久,有没有听过大哥的事?” 萧婉看她的样子,便问:“你大哥不是被赶出来了吗?你为何要寻他?” 沈倾城简单将当年的事情隐晦地说了一遍,叹道:“这事已成了父亲的一块心病,为了这事,父亲已经急白了头发,他以为派了人在身边伺候着,大哥至少衣食无忧,却不想有人还不放过他,这是想要将沈府赶尽杀绝啊!” 萧婉深深地看着她,似在探究她话里的真假,沈倾城急道:“娘,您在庵里这么多年,跟我娘在一起,就一点也没有大哥的消息吗?” 萧婉叹口气,决定不再瞒她,说不定是一场误会,于是道:“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来看你娘!” 沈倾城眼睛蓦地瞪大:“真的?”可想到后面出的事,她又黯然了。 萧婉不忍心看她难过,拉着她的手道:“他没事,虽是受了重伤,但幸好他的师父及时赶到,如今已经无碍。” 沈倾城立马激动起来,满眼希冀地看着萧婉:“娘,你你带我去找他好吗?” 冷啸风忙安慰她,恳求地看着萧婉,她又是一声叹息,点点头,吩咐道:“去凌云寺!” 她是说她的哥哥就在凌云寺吗?沈倾城心儿砰砰直跳,脑海里就浮现出各种画面来,她的哥哥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小时候桃树下关切地问他疼不疼的小男孩,极少的记忆却让她感到十分温馨。 带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到了凌云寺,沈倾城一下子想起杭城郊外的那间同名的寺庙,怯怯地走了进去。 萧婉带着二人七拐八拐,最后来到后山的一座峭壁前,极目望去,远处一人站在峭壁边,身穿白衣,玉树而立。男子手里拿着一管箫,却并不吹奏,猎猎的风将他的衣袂吹起,不停翻飞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家安?沈倾城忽然想起上次送秦湘柔去盐关县的男子,不就是他吗?原来他们兄妹已经见过了。 冷啸风也很惊讶,萧婉看了他一眼,扫了眼跟着的随从,冷啸风明了,手一挥,所有人都退到安全距离之外,恭敬地守着。 此时就听萧婉道:“倾城,他就是你的哥哥倾国!” 沈倾城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鼓,紧张极了。她真的有一个孪生哥哥?这一切怎么像是一场梦? 男子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沈倾城眯了眼,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觉察到他们,耳力这么好,该是身上有功夫的人。 “姨娘!”他看见萧婉,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您怎么来了?” 语气中透着亲昵,萧婉慈爱地笑着点点头,视线转向沈倾城和冷啸风,男子也看到他们,狐疑道:“九王爷?九王妃?” 沈倾城眼中蓄满泪,看着沈倾国的脸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沈倾国一惊,他们不过见过一面,她这是怎么了? 他地唤了声“九王妃!”语气中含着自己都没有听出来的担忧。 沈倾城忽然往身上摸,一时激动,好半天才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沈倾国眼前。 熟悉的感觉直往沈倾国的脑海里冲,他定定地看着玉佩,转不开眼睛。 “这块玉佩还认得吗?哥?”沈倾城终于喊了出来,泪水不期然地滚落下来。 电光火石间,沈倾国猛然想起什么,收回视线偏过头去,声音冷冷的:“在下不认识什么玉佩,九王妃弄错了!” “倾国!”萧婉唤了他真实的名字,慈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你这些年生活得不易,但是你忘了你娘临死前的话了吗?她让你不要恨,好好活着!如今你们兄妹相见,是幸事一桩,你不该这样伤你妹妹的心!” 沈倾国一怔,妹妹,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大哥,爹每年都派人来看你,知道你好好的他才能安心,去年你突然失去了消息,他急得早生华发,直后悔不该把你送走,这次知道我们要来江南,专门嘱咐我要一定要找到你,将你带回去!” 沈倾国身子一震,有些动容,回去?他想过很多年,可是为何在这么晚之后?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瞬间恢复了清明。 萧婉见他如此,对沈倾城道:“你给他一点时间,这些年他被沈家抛弃,又看着亲娘郁郁而终,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还有那一次意外,他以为是沈家人做的,逃出来之后就改名换姓,打算与沈家撇清关系了。” 沈倾城没有办法,只好道:“好,我只告诉你一件事,爹因为娘和你的事整日自责,不仅是你,就是我,虽然人在沈府,也如同空气一般,他看到我就会想到娘,还有你。他真的很想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冷啸风拍了拍沈倾国的肩膀,也跟了去。 沈倾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悠远。 “倾国,回去吧!当年的事不是你爹的错,他也是为了保全你。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回去亲自问他,这么多年了,也该解开了!” “姨娘,您也要回去吗?”沈倾国忽然看着萧婉。 萧婉点点头,坚定地道:“我要回去,当年的事必须有一个了断!” 沈倾国垂头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回去!” 沈倾城正在寺里安排的厢房里歇脚,听说沈倾国终于点头,欣喜万分,连忙就要往外跑。 “你慢点!”冷啸风责备道,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宠溺地笑了。 沈倾城却恍若未闻,拔腿跑了出去,沈倾国站在厢房外面的院子里,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好像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冰冷的心房微微一暖。 “跑慢点!小心别摔了!” ”有哥哥在啊!”沈倾城顽皮地冲他一笑,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慧黠的光芒。 时光仿佛倒流,沈倾国觉得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兄妹俩十多年的隔阂忽然消弭于无形,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十足,让提着心跑出来的冷啸风忽然醋意大生。 寻回亲人,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往杭城赶,谁知刚行到半路,忽然有随从来报:“王爷,邱老大逃了!” ―― .. 183 杏儿立功 那人行色匆匆,黑着一张脸,风尘仆仆的,脸上还沾着血迹,身上的黑色劲装划开了几道口子,显得很是狼狈。(.好看的小说) 冷啸风冷了脸看他:“怎么回事?” 那随从先前是跟着冷啸风的,被调去护送方言回杭城的,看来路上遇到了麻烦。 他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冷啸风听了一阵,总算是弄出头绪来。 方言和几名云暗卫押送了邱老大回杭城,本来走得好好的,在一个山坳处遇到袭击,原来是盐帮集结了一批人在那里埋伏着。 方言指挥众人御敌,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落了下风,方言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场面很是混乱,敌人打起来毫无章法,等人走了后,伤亡惨重,而且,邱老大也不见了。 冷啸风用力一捶车壁,他怎么忘记了,那些私盐贩子为了与朝廷抗衡,也是有组织的,盐帮以盐商为主,纠结了一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平时也打家劫舍谋取经费,据说每一个贩私盐的盐商都是要缴纳会费的,以便在有事的时候让他们出手相助。 沈倾城听了神色凝重起来,看向冷啸风,他也是一脸的深沉,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吩咐那人道:“你立即回去禀报程将军,让他速速增增援。” “是,属下遵命!”那人立即应了,飞快地领命而去。 冷啸风命令车夫加快速度,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那位随从说的山坳。 沈倾城让浣纱服侍萧婉,自己陪着冷啸风下了马车,沈倾国也一同陪着他们,三人一同走到了事发地点。 “王爷!”一名随从跑过来,他是奉命在这里等候冷啸风的,看见他来了犹如见了再生父母,竟然生生红了眼眶。 冷啸风沉着一张脸,地上还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少都是他们的护卫,从这惨状可以想象,当时经历了什么。 “怎么回事?”冷啸风发问。 “我们走到这里,想着过了山坳就到了镇子歇歇脚,明日就能赶回杭城,不成想忽然从山上落下无数巨石和火把,那火把是浸了油的,又刮了风,很快我们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方大人也慌了神,忙指挥我们迎敌,谁知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我们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撤走了,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邱老大也不见了。” 沈倾国皱眉道:“这里地势险要,一路上最易守难攻的地方就是此处了。” “对对,他们来了许多人,一上来就发动了猛攻,我们都猝不及防。”随从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血流成河,逃生的只有方言和他们几个贴身护卫。 “这么说是有备而来?”冷啸风挑眉,那护卫道:“这些对方的人身上都有盐帮的专门标志,该是专门为了邱老大而来。” 说的跟之前那位随从基本一致,冷啸风没有多余的时间,如今必须尽快找到邱老大,不然少了一个证人,到时候陆占庭的案子就会有麻烦。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现在怎么办?”沈倾城很担心,盐帮势力大,目前援军还没有到,若是想要抓回邱老大,单凭程武的云暗卫,还不能有足够的胜算。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他们离开不过半日,快马加鞭,务必追上他们。”冷啸风一声令下,众人没有耽搁,快速前进,可苦了萧婉和沈倾城身子孱弱,冷啸风有些不忍,又不能将他们单独留下,不然若盐帮的人再来,他可是无法让他们陷入险境之中。 萧婉抖得全身都散架了,还咬牙坚持着,沈倾城扶着她,两人撑得很辛苦,终于就到了杭城近郊。 得得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在马车前停下,沈倾城看向冷啸风,不知外面是什么状况。 “属下参见九王爷九王妃!”马车还没有停下,外面就传来女子的声音,沈倾城眉头一皱,这声音很是耳熟,竟像是杏儿和柳儿的声音。 掀开帘子,果然是那两人,此时正拱手对着他们行礼,行动间很有几分英气逼人。 “你们怎么在此?”沈倾城开口问,她当日将二人扔在驿馆里,这些日子以为他们将自己忘记了呢! “回九王妃,属下到处寻找王爷,在路上遇到一群劫匪,问了才知,他们劫的竟然是犯人邱老大!”杏儿说着,就将旁边一个麻袋一拽,呵斥道:“畜生,给我出来!” 那麻袋扭了几扭,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不是邱老大还会有谁? 冷啸风眼中的冷意散了些,看着两人道:“来人,将犯人押回去交给程将军严加看管!”说着就朝杏儿柳儿抱拳道:“多谢两位护卫了,回京之后本王一定奏请皇上给二位记上一功!” 杏儿谦虚道:“属下本就是王妃的护卫,跟丢了王妃本就是失责,哪敢居功,只要王爷王妃不要撇下我们,让我们随侍在侧,不辜负皇上的旨意就好!” 沈倾城微眯了眼,这是拿皇上来压自己了?她觑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伸手去扶了萧婉出来,沈倾国也从后面一辆车出来。 杏儿和柳儿便好奇地看着两个陌生的人:“这两位是?” 冷啸风指了指萧婉:“这位是我的远方亲戚婉姨,这是她的儿子家安!”这是他们商量的方式,暂时不公开两人的真实身份,会方便很多。 杏儿柳儿没有怀疑,恭敬地向两人行了个叉手礼:“婉姨,家安公子!” 没有再说什么,冷啸风便命人进了城,找到了程武方言等人,几人都在冷啸风的房里议事。 “我们疏忽了,原以为不过是几个盐商闹事,却牵扯到盐帮,这件事就要难办了许多,幸好两位护卫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敢设想啊!”方元感慨道,邱老大是案子重犯,他就是陆占庭案的试金石,只要打开了头,后头的事情就自然了。 次日便收到了三王爷的回信,表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等着瓮中捉鳖了。 冷啸风便不再顾忌,让方言立刻发了逮捕文书,陆占庭被捕之时还十分嚣张,拍着桌子跟方言叫板:“方大人,凭什么抓本官?” “凭什么?勾结私盐贩子谋取暴利,为掩饰自己恶行杀人灭口,欺上瞒下私吞朝廷赈灾款项,这些够不够?” “你敢!方言,你信不信,今儿你抓了本官,明儿就有人取了你的小命?你信是不信?”陆占庭抖着脸上的横肉,阴冷地恐吓。 方言冷冷一笑:“这就由不得总督大人了,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又吩咐跟随的衙差:“现在,立刻请总督大人跟我们走一趟!” 众衙差听命于方言,立即将陆占庭绑了送到衙门,总督衙门堂上悬挂明镜高悬字样,可如今陆占庭却要跪于堂下,这叫他如何甘心? “见了九王爷和钦差大人,还不下跪?”程武板着脸朝他吼,说着就要抬脚踢去。 陆占庭傲然而立,不屑地斜睨程武一眼:“本官是朝廷命官,跪天跪地跪父母,不想有人做别人的狗,四处摇尾乞怜!” 冷啸风冷冷地看着他,对程武道:“陆大人说得不错,来人,搬椅子来,让陆大人好好坐一阵子!” 那意思是仿佛过了今日,明日就没有这样的礼遇了一般。陆占庭闪了闪眼睛,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来。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完了话还要去侯爷家喝喜酒呢!”他镇定自若,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苏越治决定将苏伊雪嫁入杨府之后,将日期定在了三月底,就是这几天的事。 方言嘲讽一笑,“来人,带陆通夫妇!” 陆占庭之前还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此时听到陆通的名字,心神一滞,又想到陆通早被他的人料理了,心想他们找来的也最多是一具尸体,尸体又不会说话,这个他自然是不怕的。 可是,在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一男一女时,男的像死去的陆通,陆占庭拼命擦着眼睛,那人还是没变,越走越近,在陆占庭面前厉目注视他,“陆大人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那么熟悉,果然是陆通没错!他旁边站着的人,正是他遍寻不获的陆通之妻秦湘柔! 陆占庭吓得不轻:“你、你竟然没有死?” 陆通不理会他,转身朝堂上一拜,恭敬道:“罪民陆通参见九王爷,钦差大人!” 方言挥了挥手:“陆通,将你所知道的说出来,记住,你在此处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望你尽量说得清楚明白!” “是!”陆通双手抱拳,看向陆占庭,“我陆通身为盐关县令之时,被人告收受贿赂三十万两,此为事实,但此钱并未入我私人之手,而被两江总督陆占庭中饱私囊,请钦差大人明察!” “陆通,你少血口喷人!”陆占庭倨傲地看向堂上端坐的方言:“钦差大人,这事仅凭陆通一人之言可不足为信,本总督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查下去为好!”说着,挑衅地看了眼一旁不说话的冷啸风。 ―――― .. 184 对敌(杏儿武艺惊人) 方言往冷啸风那边扫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并未因陆占庭的话有任何变化,不由讥诮一笑:“陆大人,方某是朝廷命官,奉皇命办事,照你的意思,还有谁能大得过皇上去?” 陆占庭微微一僵,他太急躁,竟然差点说错了话。 “下官没有那个意思,自然是皇上最大,方大人,你虽为钦差,我为官清清白白,岂是随便一个宵小就能栽赃陷害?”竟是死咬着不说。 方言也意识到他不会老实地乖乖交代,冷笑一声转眼去问陆通:“将你所知道的事情说清楚,究竟谁的过错,自有天元的律法来衡量!” 他的丝毫不惧让陆通精神大振,背直了直。 ”是!”陆通双手抱拳,看向陆占庭,”那三十万两的确是事实,但却并非为陆通本人收入囊中,而是为了兴修盐关县的海防水利,陆总督称可以为我争取更多的经费,让我将钱交予他收着,因着他是我的上司,又是叔父,对我更是有提携之恩,下官便信了他的话,将银子交予他,事后他停了工,那些银子便没了去向。不只是我,江南好几个沿海地方,他都是如此炮制,为自己敛财。” “你胡说八道!”陆占庭恼羞成怒,瞪着眼睛指着他,愤愤道:“陆通,早知道你今日倒打一耙,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提携你!” “说得正好,叔父当年提携了不少人,侄儿这里专门列举了一份名单,还请钦差大人过目!”陆通从袖袋里取出一张纸,立刻就有衙差取了递给堂上的方言。 陆占庭面色一白,方言展开那张纸一看,冷冷地勾起一抹笑:“陆大人,想不到你的根有这么深!” 陆通递给他的是一份陆占庭提携的官员名单,如今那些人跟他一样,都在为陆占庭办事,所不同的是,他们是心甘情愿,而自己不过与他的意愿相悖,就要受到这样的打压。 陆占庭露出讽刺的笑容:“仅凭这一张纸能说明什么?” 冷啸风将一本册子扔向他:“这个呢?陆总督还有印象吧?” 陆占庭看见那册子,光看外表他就知道,那是邱老大用来记账的册子,陆通入狱后,邱老大的册子不翼而飞,心中一紧,九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闭了眼,不用看他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所有的生意人都有一个规矩,他们会做两本账,一本是正常的开支流水账,另一本见不得人的,什么时候,给谁送礼,送的是多少这些都有详细的记载,一方面是为了记录,更重要的是为了留一份凭证,防止有人收了钱补办事。 不用说,地上这一本就是记着这本帐,迟疑着,他还是捡过账本,头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的名字,每年的账都列得清清楚楚,一样不少。 看完账本,他啪地一声合上,“这样又如何?不过是有人胡乱攀咬想赖上我罢了,我说他是假的也行,除非你们能找到这笔钱在我的手中。” 方言见他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胸有成竹地道:“是啊,你的银子早就送往京城去了,现在我们自然是找不着。”他看见陆占庭的脸色瞬间发白,又道:“可是,杀人之罪却是可以立即查清的!”话毕,他沉声吩咐道:“来人,将邱老大和那名刺客带上来!”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被扔了进来,邱老大一上来就招认了:“大人饶命啊,那钱的确是送给总督大人的,我什么都招!还有我二弟也是我让人杀的,他知道了我走私的事情,总督大人怕他说出来坏了我们的计划,就命我灭口。” 方言又看向那名刺客,依旧一身黑衣,面色冷冷的不愿开口。(.好看的小说) 陆占庭看清他的面容,却是狠狠地一怔,方言正好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状似随意道:“陆大人,老朋友相见可还记得?” 他一切尽在掌握中,陆占庭已经面如死灰,紧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瞪着刺客的眼睛狠狠的,仿佛在问:你怎么还活着?他为了万无一失,早在他们牙齿中藏了毒,等事情完成,药效自然发作,神不知鬼不觉。 刺客迎着陆占庭的目光,“对不起,陆大人,我不想死,为了以防万一,你的药我没有用,但……事已至此,你就认了吧!”竟然是劝他认罪?不想都不要想! 他忽然起身,速度快得令人吃惊,飞奔到门口,对着天上一挥,很快“咻”的一声,一只响箭划破空气,直冲天际。 “拦住他!”方言噌地一下站起来,不好,他还有后招。 程武候在冷啸风后面,见状连忙上前抓住他,扔到堂上来,并吩咐手下:”青龙白虎,立即集合准备防御!” 青龙和白虎立刻将人集合拢来,总督府的衙差们面面相觑,方言手中忽然举起一件东西:“御赐尚方宝剑在此,见者如见圣上,所有人听令!” 衙差们立即一惊,俱都仰头去看,不由诧异,尚方宝剑,可是只听闻过没见过的东西,忙立即跪地,高呼万岁。 方言收起剑,朝程武使了一个眼色,程武点头,方言大声道:“从此刻起,所有官差全部听程将军号令,共同御敌!” “是!”众官差齐声应了,程武又调集了总督府中所有的人手,严阵以待。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像是潮水往这边涌来,围在公堂外的群众惊呼着四散逃窜,不过片刻,一群人马将总督府团团围住,为首五匹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涌上许多劲装大汉,个个带着兵器,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方言眯了眼,肃着脸看过去,为首居中的马上端立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听了这话不由得哈哈大笑:“方大人,咱们才分开你就不记得了?看来记性不怎么好啊!” 方言忽然脸色有些发白,微微有点尴尬。冷啸风听他这话,立即明白了,这怕就是在山坳中攻击他们的那伙盐匪,足有几百之众,来人气势汹汹,人数不少,看来早等在这里了!只是这些人看上去分明就是训练有素,不时变换着队形,随时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这是干什么呢?”冷啸风一改方才冷然的神情,面带笑容地走过来,朝马上的大汉拱了拱手:“这位壮士,钦差大人正在审案,如果前来观看请放下兵器,否则,咆哮公堂可是要吃官司的。” 意思是说,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胡子大汉冷笑一声:“想动我们陆大人,还得问问老子手中这把刀!”他朝后面的人一喝:“兄弟们,上!” 后面的人立即上前,云暗卫和官差们自然拼力抵抗,很快纠缠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 “王妃,听说总督衙门打起来了,怎么办啊?”浣纱急得团团转,忙忙地跑进房来。 沈倾城正在跟苏婵娟说话,听到立即站起身:“对方是什么人?” “奴婢不知道!”浣纱摇头,沈倾城沉了脸,思索着。 此时,门口有人敲门,是杏儿和柳儿。 沈倾城几不可察地皱了眉:“何事?” 杏儿利落地冲她抱拳:“属下有办法退敌!” 沈倾城眉头皱得更深,想了想道点了点头。 衙门口还在进行奋力的厮杀,对方来势汹汹,攻击很猛,很快便有衙差不敌倒地,近百名官差已经所剩无几。 冷啸风深邃的寒眸闪过一阵利芒,拔剑一划参入了战斗,寒铁宝剑削铁如泥,很快就陆续砍倒了数十名敌人,敌人知道遇上了劲敌,将冷啸风团团围住,双方对峙不下。 “王爷!”忽然一道娇喝声,冷啸风一急,连忙跳出圈外,将沈倾城抱起退到一旁。 “你怎么来了?”他担心地责备着。不知道危险吗? “是她们!”沈倾城指着已经加入战斗的杏儿和柳儿,“说不认识路,让我带过来。”说着又是一笑,走四方的江湖人,岂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要她和冷啸风承她的情罢了。 杏儿和柳儿功夫不错,很快就打得人家落花流水,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一批打散了另一批立马跟上,渐渐地两人也有些吃不消。 程武见状,随手打开几个敌人,往二人靠过来:“你们添什么乱?快走!” 杏儿先是狠狠瞪他一眼,忽然莞尔一笑,“闭上耳朵!” 程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将手中的武器收回来搭在嘴间,竟然是一只横笛,轻轻吹气,悠扬的笛音溢出,美妙极了,程武立即赶感到耳膜一阵刺痛,想起刚才她的话,连忙捂住了耳朵,再去看其他人,顿时瞠目结舌,呆立在场中。 “这是什么招数?”沈倾城一脸惊诧,从不知道,她的两名护卫真是厉害啊,这么美妙的乐曲也能成为杀人武器,那些汉子一个个魁梧强壮,此时却像吃坏了肚子的小孩一般,抱着肚子不停地打着滚。 ―――― 稍后送上第二更,呜呜,感冒还没好,头晕晕的。 .. 185 皇子之争 冷啸风眼神变得冷冽复杂起来,他的身边藏着这样的高手,他竟然忽略了! 不过片刻功夫,对方的人便纷纷倒地,方言立即上前,翻开他们的衣裳,“还是那帮人!”他们的服饰,跟山坳里那群人一模一样。[.超多好看小说] “盐帮?”冷啸风眼一凝。 ”不对!”杏儿用手中笛子挑开其中一人的衣裳,腰间露出一块腰牌,眼神微凛。 冷啸风捡起来一看,上面的标记再熟悉不过,沈倾城凑上来一看:”这是?”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人?”杏儿指着那捂着肚子不住打滚的人,厉声道。 “姑娘饶命,小人是、是大皇子派来的!”那人说完,杏儿从旁边一人手里拔过剑,一下结束了他的生命,那人再也不用承受痛苦,静静地躺在地上。 ”大皇兄,好样的!”冷啸风并未露出诧异,只是想不到大皇子沉不住气,现在就冒出来了,他以为至少要等到了京城才会展开最后对决。 此时又有一队人马往这边冲过来,众人循声望去,为首一人身穿盔甲,见到这边的情景,很是一震,忙翻身下马在冷啸风跟前跪地便拜:”属下周良来迟,让王爷受惊了,请王爷责罚!” 冷啸风摆摆手:”无事,反正我们进京了,你们来得正好,就替本王保驾护航吧。” 周良觑了他一眼,都说这位九王爷性子最是乖张,却没想到是这样平易近人,真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将这里清除干净,死的埋了,活的留活口,关押起来!”程武吩咐手下,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方言走向杏儿,抱拳道:”多谢杏儿姑娘,承蒙关照,不胜感激!”这已是第二次遇她搭救了,方言多少有点尴尬,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少的。(.无弹窗广告) 杏儿淡淡一笑,会了一礼,指着沈倾城道:”我们是九王妃的护卫,钦差大人要谢,就谢我们王妃吧!” 方言视线转过来,在沈倾城身上扫过,很快垂下头去:”多谢九王妃!” 沈倾城摆摆手,不在意道:”方大人客气了!” 杏儿在一旁看着,又瞥见冷啸风在一旁有些暗沉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陆占庭的案子不用再审已经清楚明了,可以定案了,最后方言以受贿罪和买凶杀人罪判处陆占庭入狱终身不得出来,相当于无期徒刑,由于他还牵涉到另一个重大隐秘的案件,回京后再交由三法司会审,最后由皇上定夺。 ”杏儿姑娘,想不到你们功夫这么高强。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相助!”沈倾城探究地看着两个护卫,两人都是一副酷酷的表情,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这次确实是她们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没什么,只希望九王妃不要处处防着我们就好!”柳儿嘟着嘴道,杏儿忙拉拉她的袖子,道:”柳儿,别说了!” 沈倾城凝眼看了看柳儿,这个女孩倒是个直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倒是引起她一丝丝好感。而那个杏儿,貌美如花,可即使笑了也达不到眼底,这样的最多只能作为泛泛之交。 总之,因为这次事情,沈倾城不再随时将他们支开,杏儿和柳儿性子开朗,很快就和沈倾城拉近了距离,杭城的事情交代完毕,一行人准备立即动身前往京城。 临出发前,苏伊雪忽然找上门来,红彤彤的脸上带着一点羞涩,有些待嫁女子的娇媚。 ”大姐姐,我知道你心性高,眼里容不得一点渣子,可是这次父亲要我代你嫁过去,希望你不要怪我!”苏伊雪很是诚恳地道,目光中含着期待,看来她很是满意这门婚事。 由于婚期的提前,再过七八日就是婚期了,这位姑娘竟然找上门来了,是怕苏婵娟心里有疙瘩吧。 苏婵娟笑了笑,拉着她道:”我没关系,如今与侯府再无瓜葛了,希望弟妹们过得好就行了。” 苏伊雪看了看沈倾城,小声道:”你放心,我听父亲说了,过不久我们也要上京了。” ”为何?”苏婵娟一震,苏伊雪神秘地凑向她:”听说父亲要上京的,我也不知是为什么。” 苏婵娟没有放在心上,苏伊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动身在即,这次回去比出来人更多,除了程武带来的云暗卫,还有三王爷派来的援军周良等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京城。 ”娘,您就暂时住在这里吧,只是有些委屈您了。”沈倾城将萧婉带到九王府一间不起眼的院子,此刻萧婉的身份是静元师太,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做如此安排。 萧婉打量了一圈,暗暗点头:”不错,比起白云庵,这里不止好了几倍了。”至于皇宫,那不过是前世的事,现在她只想做平平淡淡的萧婉,而不是…… 萧婉拉回思绪,问沈倾城:”家安呢?” ”他住在旁边的院子,离您这里很近。”沈倾城转脸看了眼外面,她的哥哥沈倾国正在外面晒太阳,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看着有些苍白。 萧婉含笑喃喃道:”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跟儿子儿媳一起,还有一直陪着她的家安。 ”夫君进宫去了,可能会晚些,您先歇着吧!”沈倾城想起,苏婵娟那里也不知怎么样了。 ”你去忙吧,外人看了不好。”九王妃对她这个尼姑太热情,别人看见了还不起疑? 沈倾城点点头,有些为难地离开了,回去拨了浣秋和双溪来照顾萧婉,家安那边有余祥,倒是不用配多的人。 这晚冷啸风回来得很晚,沈倾城靠在床头看书,听见外面有人在唤:”王爷!” 她连忙披衣下床,就见冷啸风推门进来,脸色有点沉沉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他揽住她的胳膊,眸色柔和了些,两人一同往床边走,”要是我不回来呢?难不成要等一夜?” 沈倾城勾了他的脖子,笑米米地看着他,”那是当然,我是你的妻,一辈子都要等下去,何况是一夜!” 他笑容扩大,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傻瓜!” 沈倾城见他脸色好了些,才问道:”宫里可出什么事了吗?” 冷啸风脸色严肃了些:”方言将卷宗交上去,父皇压下了。” 沈倾城面上一滞:”什么?皇上要保陆占庭?” ”那倒不是,只是暂时压下,不然也不会派了钦差过去,还有我们。”他顿了顿,”我是看太后一点都不顾忌父皇的脸面,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斥责父皇,这崔氏一脉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早先,太后还会在大众场合装出一番母慈子孝的样儿来,最近几个月,大概是觉得皇帝不好拿捏了,总是喜欢趁着人多责骂羞辱。 沈倾城放松了心,”树大招风,崔家人难道不懂这个理?太后跟皇上面合心不合,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沈倾城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太累了,他们都没有休息好,很快就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眼睫轻轻抖着,犹如蝶翼一般,扇啊扇的,冷啸风不由看得痴了,忍不住含住她作怪的眼睛,用嘴唇替她一根根地梳理着。 ”嗯”沈倾城动了动,小手搭上他的脖子,呼气如兰,轻柔地吐在他的耳畔。冷啸风呼吸急促起来,可她太累了,他闭了闭眼,想要结束这个甜蜜的折磨,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恨不得将她捉起来好好怜爱一番。 次日,沈倾城睡得饱饱的,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 ”睡得好吗?”冷啸风含笑看着她,眼里是熟悉的温情脉脉。 沈倾城意动,眯着眼弯成了月牙:”夫君,早上好。”说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小手扶上他的脸颊,下一秒就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冷啸风捉住她点火的小手,”娘子这么主动,为夫一定要满足了才行呢!” 沈倾城一时冲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等到两人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从江南回来之后,冷啸风就一直很忙,这日,宫里皇上又召见了,三王爷上了折子弹劾大皇子和陆占庭,并将在通州登岸时截获的银子交了出来。 与此同时,陆占庭的罪证也暴露了出来,数罪并罚,皇帝判了斩立决,陆通因反过来指证陆占庭被无罪释放,因为秦湘柔的奔走,为案件提供了重要的证据,皇上赏赐了黄金千两,十分鼓舞人心。 冷啸风和方言都冷着一张脸,因为对于幕后之人大皇子以及其余牵涉到的官员,皇帝则只下了一点毛毛雨,训斥了一通,法不责众,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心里还是很憋屈的。而大皇子皇帝却保持了沉默,什么话都没有透一句。 大皇子得知此事,正在书房临摹诗文,狠狠将最喜爱的狼毫笔掼在紫檀木桌上,一时溅起来的墨汁染黑了他雪白的衣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将那张纸狠狠揉成一团,咬牙道: ”老三,老九,你们本事大,好,咱们就来看看,到底哪个笑到最后!” .. 186 聚会 陆占庭落马,在朝堂上引起不小的震荡,皇帝冷步云在早朝时宣读了陆占庭几大罪状,意在敲山震虎,文武百官各个提心吊胆,下朝之后,三五成群纷纷议论起来。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说贪就贪了,为何还要弄出人命来啊?” “这老兄你就不明白了,光是他陆大人,怎么搅得起这么大的浪,这可是一池深潭,也就那陆通清高自傲,不然能牵出这么大一件案子?照我说,那举报之人也太厉害了,竟然被他发现了,只能怪陆总督运气不好。” “行了行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听说陆占庭背后可是大皇子,如今风向有变,咱们还是少谈点八卦,多看看风水的好!” 朝廷官员纷纷运作起来,一时间,朝廷很快分为三派,一部分大皇子一党,另一部分纷纷向三王爷和九王爷靠拢,还有一些中立派,正打算隔岸观火,在等皇帝的意思,气氛十分微妙。 冷啸风立了大功,凡是参与案子的人都有封赏,冷啸风授封为睿亲王,正一品,比起三王爷这位蜀王还高上一个品级,至于其他皇子,只是按排行有个王爷称号,皇帝不知出自何种考量,并非给予封号。 百官们看到这点风向,大概明白了一点什么。圣上迟迟未立储,如今三王爷回京,跟九王爷又是同胞兄弟,九王爷的高升也就意味着三王爷卷土重来,因此九王府最近来拜访的人几日都是络绎不绝,沈倾城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 “王妃,要不让佟嬷嬷出去挡挡吧!”浣纱见她一脸倦色,心有不忍。 沈倾城心中一动,佟嬷嬷是之前在宫里伺候冷啸风的奶嬷嬷,自从断奶后就出宫荣养去了,直到他们成亲后,沈倾城身边也没有什么有经验的管事,索性就将佟嬷嬷接回来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大事,佟嬷嬷一直在府里住着,没有安排她什么琐事,如今倒还真需得着这样一位老人在跟前才好。 “也好,你去请嬷嬷来一趟。” “是,奴婢遵命!”浣纱应了,立即就去请了佟嬷嬷来。 “奴婢见过王妃!”佟嬷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额前光洁如玉,连一丝皱纹都没有,跟她的人很有些相像。 “嬷嬷不用多礼,您是王爷的奶嬷嬷,又在宫中生活了多年,见过的世面一定极广,最近府里事情有些多,特意请嬷嬷过来替我坐镇。”沈倾城含笑看着她,佟嬷嬷不卑不亢地垂首立着,沈倾城看了暗暗点头。 “为王妃分忧本是奴婢的责任,既然王妃吩咐,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佟嬷嬷顿了顿,又道:“依奴婢看,王府之前因为王爷的病,行走的人并不多,这也省了许多麻烦,除了镇南侯小侯爷跟王爷交好,两府时常走动之余,其余的不过都是泛泛之交,王妃就统一收了他们的帖子,不是马上就到女儿节了吗?到时候约各家夫人一起,也不显得厚此薄彼。” 沈倾城眼睛一亮,她是不怎么喜欢交际,正愁着这一点,不如就依了佟嬷嬷之言。 于是笑道:“嬷嬷言之有理,那这件事就交给嬷嬷负责了,到时候需要备些什么,还请嬷嬷多多费神。” 佟嬷嬷目光闪了闪,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蹲身应了,沈倾城便指了小铃铛和小燕子道:“你们对侯府较熟悉,就跟在佟嬷嬷身边好好学着吧。” “是!”两个丫头听话地应了,沈倾城便打发她们下去了。 这边小燕子拉着小铃铛走在佟嬷嬷身后,悄声咬着耳朵道:“王妃这样,也不怕我们偷歼耍滑吗?” “王妃一向懒得打理这些琐事的,你可别想着趁浑水摸鱼啊,王妃可不是糊涂人。(.)”小铃铛警告地瞪她一眼。 小燕子尴尬地笑了笑:“哪能啊?我不是随口说说嘛?” “随口说也不成,小心到时候王爷撵了你出去!” 佟嬷嬷在前面,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一干二净,心里也有了评断。 转眼到了五月,沈倾城给各府下了帖子,邀大家初四来府里头聚聚,各府得到消息,纷纷前来,九王府如今可是大家趋之若鹜的地方,今儿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趁机多打探些消息,或者替自家女儿寻访到合适的人家,一举几得。 这天头一个来府中的就是安国侯夫人吴氏,她是跟秦湘柔和世子夫人范氏一同来的,见了沈倾城早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气势,一副笑脸盈盈地走过来,拉着秦湘柔就要请安。 “湘柔快见过九王妃!”吴氏扯着女儿,转脸对沈倾城一脸感激道,“多亏王妃,柔儿才有今天,从今往后,王爷王妃就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 陆通因为受贿一案,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因为他不跟陆占庭同流合污,皇帝赞他“出淤泥而不染”,因此官升一级,进京在吏部任了给事中一职,秦家因此对九王爷冷啸风夫妇感激不尽,今天为了致谢早早地赶来了。 沈倾城面上是一贯疏离的笑,淡淡道:“秦夫人客气,陆大人高风亮节,不然就是神仙也难救。都是令嫒和夫人的福气。” 吴氏见她说得好听,心情好急了,接连又有一些夫人前来,秦湘柔笑着对沈倾城眨眨眼,就由佟嬷嬷带着走了进去。 沈家如今没有主母,三姨娘一个姨娘自是不能出席的,因此只是来了沈沉鱼沈落雁姐妹,不过想不到的是,不常走动的沈家二夫人倒一同来了。 沈二老爷外放到了富县,二夫人也一同跟去了,据说这次回京述职后有可能留京,沈二夫人便带人来认认门。 “六姑奶奶,早就说要来看看你的,没想到总被事情耽搁了,今儿可赶巧了。”沈二夫人言笑晏晏,跟沈家姐妹站在一起,倒更像姐妹一般。她身后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长得很是乖巧,甜甜地唤了声“六姐姐!” 沈倾城点点头,向二夫人行了晚辈礼,“二婶”,又向沉鱼落雁姐妹点头:“二姐三姐!” 沈二夫人侧身不敢受她的礼,沉鱼落雁姐妹却站着没动,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沈倾城一个小小庶女,此时身上穿得比她们姐妹不知好了多少,一袭荷叶绿连身纱裙勾了金丝,同色系的丝带束着芊芊细腰,盈盈一握,头上没有繁复的修饰,只梳了一个堕马髻,简洁清雅中显得富贵,又不失娇媚之色。反比自己满头珠翠,倒显得俗气了。 “六妹妹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出去游一趟,还立功回来了。”暗指沈倾城不安于室,到处乱跑,这在女子身上可是极少有的。 沈二夫人笑得更是灿烂了,“咱们沈府的姑娘们都是有福气之人!” 沈沉鱼瘪了瘪嘴,这里是九王府,她们也只能逞逞嘴皮子,倒不敢真把沈倾城怎么样,更何况,她如今身份变了。 “二姐姐,安国侯世子夫人也来了,我让人带你进去叙叙?” 沈沉鱼立即就红了脸,那可是她的大姑子,心里开始有点紧张起来,讪讪地道:“不用了,我还是陪着二婶和姐姐吧。” 沈倾城让双溪她们进去,陆续又有人来,沈倾城一一接了,这些夫人的底细,佟嬷嬷早已探得清清楚楚,倒是几本能对得上号来。 “王妃,淑妃娘娘派人来了。”浣纱忽然凑过来,悄声道。 淑妃?沈倾城一愕,今天不过是招待夫人们,她派人来干什么? 沈倾城对淑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她不像表面显示出来的那样,她对人的好总让她感到一阵阵不舒服。 说话间,就有一群宫装女子簇拥着一个颇有身份的女子走过来,沈倾城迎过去,“韵眉姑姑,好久不见,淑妃娘娘可好?” 韵眉侧身福了福,脸上一派诚挚的笑:“奴婢见过九王妃,王妃回京多日,我们娘娘早念着您呢,又想着您最近怕是忙得很,还请王妃得空去宫里走走。” 沈倾城依旧是微微的笑着:“一定!一定!” 韵眉朝旁边一挥手,立即有两名宫女送上贺礼:“这是娘娘的一点小心意,请九王妃务必收下。” 沈倾城客气了一番,命人收了东西。旁边过来的夫人们便相互面面相觑:“真没想到,淑妃娘娘跟九王府关系这么好。” 韵眉送了礼物就打了回转:“还要跟娘娘复命呢,娘娘天天都盼着您,要奴婢早点回去告诉于她。” “如此便不留姑姑了。”沈倾城让佟嬷嬷将她送出了门,回来招待夫人们。 陪着夫人们说了半天话,沈倾城对于不太熟悉的人话就不多,因此这种场面她还真不怎么喜欢,不过众夫人都很有本事,一场聚会热热闹闹的,东家长西家短,让她知道了许多事。 终于忙完了,沈倾城揉揉有些酸疼的腰,打算去看看萧婉,刚走到游廊拐角处,忽见沈沉鱼从另一头走过来,不由惊讶起来,她难道没有随沈二夫人一同回去? .. 187 相认 “二姐姐?”沈倾城走过去,沈沉鱼见了她,很是惊讶,有些不自在地道:“那个,我刚刚到处走走,没想到迷了路。” 沈倾城微微皱眉,“你的丫鬟呢?”她身后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走散了!”沈沉鱼随意道,忽然凑近了她,“刚刚我好似看到有个男的,是你家什么人啊?” 沈倾城一怔,男子?这后院里面怎么可能?心头一动,他说的莫非是家安吧?克他也是住在外院的。不过偶尔倒是来后院看看萧婉,她不会走到那边去了吧。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萧婉。 这样想着,她笑着道:“二姐姐你看错了吧,说不定是哪个小厮走错了路!” 沈沉鱼嘟哝着:“小厮?有那样俊的小厮吗?” 沈倾城汗颜,亏她还是大家闺秀,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崔氏还活着,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此时有双溪领着一名小丫鬟进来:“王妃,二小姐!”对沈倾城道:“沈二夫人在四处找二小姐呢。” “二姐,别让二婶等久了,我送你出去吧。”沈倾城主动道,一直将她送到了仪门,沈二夫人的马车果然等在那里,沈倾城向她们挥挥手,沈二夫人急急地下车,拉着沈沉鱼就道:“我说侄女没走吧,快上来!” 沈沉鱼看了眼沈倾城,最后跟着上了马车,还不时掀开帘子来看。 送走了沈府的马车,沈倾城连忙赶往萧婉的院子。 她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很专注的样子,旁边家安也在,两人偶尔说着什么,亲密得好像一对母子。 沈倾城微微勾起唇角,他们的生母没有了,又多了一个如同母亲的人,也好。 家安正转身走开,沈倾城走过去,唤了声“娘”。 萧婉正在替一株冬青树挑虫子,抬头看她:”今天来的人很多吗?累了吧?” 沈倾城苦笑地点点头,老实道:”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萧婉了然,朝家安的院子看了眼:”什么时候告诉你爹?” 沈倾城露出一丝为难:”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 ”心里始终是有疙瘩的,但总归是父子,怎么都要相认的。”萧婉叹口气。 沈倾城很想问,那你呢?皇上好像还念着呢,可是这不是她该问的话。 晚上,冷啸风回来,浣纱正在替沈倾城捶着背,她已经阖上眼,像是睡着了。 ”王爷!”浣纱行了礼,冷啸风挥挥手,浣纱识趣地退下,出去带上了门。 沈倾城幽幽睁开眼睛,”浣纱,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沈倾城猛然转过身,”你回来了?” 冷啸风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继续揉捏着,沈倾城顿觉全身的酸痛都消失了,舒服地哼哼着。 ”很累吗?” 她摇摇头:”总得适应的吧。”今天她才知道,要做一个王府的女主人有多困难,幸好手底下几个丫鬟和佟嬷嬷都很省事,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 冷啸风瞧着她带着疲惫的小脸,动容道:“辛苦你了!” 沈倾城昂起头,“那王爷要如何奖赏妾身?”她故意撩了一下头发,顿时风情万种,冷啸风不由痴了,其他的思绪抛诸脑后,揽过面前的小人儿拥进怀里,狠狠地亲了一通,粗哑着嗓子低声问:“这样的奖赏可满意?” 沈倾城本来看他自责的样子,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被他这样一通折腾,半天才缓过神来,抡起粉拳就去捶他。 “哈哈哈!”冷啸风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又要展开一场新的角逐,沈倾城忙抵住他,问道:“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告诉爹?” “当然是越早越好。”迟早都要认的,又何必拖? “可是,我看哥不怎么愿意。”沈倾城有点为难。 “一切都是误会,没事的。”冷啸风安慰她,一年前那场灾难,已经确定不是沈伯陶所为,家安心里也明白,只是他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大,想要他一下子接受,怕也是很难。 沈倾城点头:“只好这样了,要不我明天回去一趟。” “我陪你!”冷啸风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抚着她柔滑的背部,又开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次日,夫妻俩一同去了沈府,沈伯陶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地守在了门口,三姨娘作为沈府唯一的女眷,自然要出来迎客,只是表现得有些拘束。 “九王爷,六姑奶奶!”她向二人行了礼,便退到了一旁。 沈伯陶招呼冷啸风,两人一同往里面走去。 三姨娘就来扶沈倾城,悄声道:“你看,老爷的头发又白了不少。”她一边说一边摇头,轻轻叹口气。 可是想念儿子导致的?沈倾城很想问,但却还没问出口,就见沈沉鱼姐妹与沈靖宇过来,沈如霜走在最后头,有些怯怯地缩在丫鬟身边。 各自见了面,说了些客套话,沈伯陶就遣了其他人,只留着夫妻二人说话,三姨娘出去吩咐人换了茶,又走了回来,在沈倾城旁边的小杌子上坐了。 虽然只是末位,沈倾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时候沈伯陶一定有话要说,竟然允许她在跟前,看来,她已经成了沈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 沈伯陶看了夫妻俩一眼,“可有消息了?” 他问的自然是沈倾国的消息,冷啸风抬眼去看沈倾城,沈伯陶也看过来,眸子一亮,露出期冀的神情。 沈倾城想了想,道:“出了些意外,一年前,大哥住的地方被烧了,听人说,是父亲您派人去做的?” 沈伯陶立即瞪大了眼,愤怒道:“什么?我?”看沈倾城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中一紧:“那倾国呢?他没事吧?” “被烧成重伤,对方是将屋子浇了火油的,火势十分凶猛。” 沈伯陶已是听得胆战心惊:“倾国呢?我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他可是他的儿子呢!究竟是谁,他都将儿子送得远远的了,还要他怎么样? 沈倾城自然也知道不会是他,但看家安那样子,想来心头的阴影不小,毕竟,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单独离家,又经过那一次,怎么都会在心中竖起藩篱的。 “他没事,受了重伤,被他师父带离开了。”沈倾城决定不绕弯子,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 沈伯陶惊得立即站起来,“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冷啸风立即按住他:“岳父,这件事还应告诉皇上一声,再说,他现如今样子都变了,恐怕吓着您。” 沈伯陶虽然没有亲自去江南,但是每年都让人画了像回来,他每次都盯着那些画发愣,正因为那样,他才时时看到沈倾城便视而不见,他的长子在江南受苦,所以有时候崔氏对她的苛刻,他是有所察觉的,不过那样会让他感到平衡,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发作。 “明天吧,我安排一下,您过来一趟。”如果想要家安出门,怕是有点困难。 沈伯陶雀跃起来,三姨娘目光闪了闪,探究地看向沈倾城。 沈倾城轻轻叹了口气,拿出那只锦囊,递给三姨娘:“我问过了,那兰姑已死。” 三姨娘一阵惊愕,手一阵颤抖,嘴唇哆嗦着。 “三姨娘,你认识兰姑?”沈倾城忽然正色道,那边跟冷啸风说着话的沈伯陶不禁朝这边看了一眼。 三姨娘忽地一阵躲闪,“不认识!”目光不敢看沈倾城,“我是听说里面有个叫兰姑的,手法倒是很不错,有些好奇而已。” 沈倾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的话,她一定跟兰姑有关,只是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还要静待进一步考察。 三姨娘站起来:“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沈伯陶不疑有他,随意地点了个头,三姨娘飞快地出了院子,沈倾城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脑海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跟着她走了出去。 “三姨娘!”沈倾城大步走了几步,拦在她的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既然知道那只锦囊,就一定知道一些事情。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萧婉也知道那个锦囊,而它竟然在三姨娘手中,这表示她跟五姨娘洛璃有很大的渊源。 三姨娘看看四周,一个丫头都没有,才放宽了心,看着沈倾城:“不管我是谁,我是真心为你们好,六姑奶奶,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沈倾城暗暗点头,看着她的眉眼,想起浣纱有一次说起两人相似的事情来,难道,她竟是洛氏一族的人? 三姨娘再次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六姑奶奶,兰姑她是不是?” 她难过地低下头,早该想到了不是吗?如果锦囊交到她手中,她们母女一定会相认,说不定会跟她回来,可是看样子不像。 沈倾城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次日,沈伯陶急急忙忙地往九王府赶,他只觉得心跳得特别的困难,像是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当那条白色的背影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的心头一阵钝痛,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去。 .. 188 隐忧(父子相认,风波将起) 沈倾国自从来到王府,就觉得很不适应,以前他还是家安的时候,在凌云寺,师父时常教他些拳脚功夫,或是带着余祥出去找草药,化缘,虽然身体上的伤痛让他痛苦难熬,但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师父总是有办法让他从封闭中走出来。 而来到京城,他一下子又将自己封起来了,进府之后还未出过门,整日无所事事,让他觉得内心空落落的。 前面有一座八角凉亭,他信步踏上石级,习习微风带来阵阵淡淡幽香,似兰非兰,沁人心脾。 来到京城有些日子了,他一直不敢走出去,缩在妹妹这座府邸里,整日足不出户。妹妹说,父亲一直在找他,他并不相信,却又跟着她来到了京城,难道潜意识里,他还是想认那个父亲? 闭上眼,脑海里一道声音传来:“快点,替老爷除了这个祸害,重重有赏!” “可是,虎毒不食子,这个……” “磨蹭什么?你还想不想在沈府混了!” …… 沈倾国猛地摇头,每次一想起那夜的事,他就感到透心的凉,身子剧烈地颤抖,痛苦地用手抱着头缓缓蹲下。 “大哥!”一道窈窕的身影飘过来,他的思绪拉回来,看着她轻盈地向自己走来,脑海里又浮现出一种印象,好像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甜甜地唤他“哥哥!” “妹妹!”他朝她挤出一个笑容,沈倾城连忙快步走过来,将他扶起来坐下:“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沈倾国摇摇头,“没关系,老毛病了。” 沈倾城心头一动,这大概就是他说的一年前那场火灾闹的后遗症吧。没想到在他心里留下这样重的创伤。 沈倾国脸色恢复了些,看着眼前这张脸,跟以前的他有几分相似,那次见到,他竟然没有认出来。(.无弹窗广告) 小时候他们兄妹很亲,纵然是这么多年过后,经过最初的不适应,他看见她,还是心头一暖,她就像一道暖阳照进心里,驱散心中的寒意,有这样一个妹妹,真是他的福分。 沈倾城看他脸色不好,让浣纱去拿了热茶来,回头见他又在发着呆,脸上便绽开了笑容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余祥呢?”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没让他跟着。 沈倾城明白,他此刻心里一定很乱,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向旁边跟着的浣纱使了个眼色,机灵的丫头立即行了礼:“王妃,奴婢去外面守着!”说完退了下去。 “这丫头不错。”沈倾国呷了口热茶,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沈倾城点点头,想到沈伯陶还在等着,试探地去看沈倾国,“我去过沈府了。” 他目光下意识地闪了闪,手中的茶水洒了出来,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却没有说话。 “爹很想你,他想来看看你。”沈倾城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让他隐藏自己的情绪。 沈倾国只觉得自己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面前一点伪装都没有了,很有些难为情,他侧过脸,看向远处茂密的树木,幽幽道:“他既然决定将我送走,大家还是不要相见的好,现在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可是他已经来了!”沈倾城耸耸肩,目光转向远处,沈倾国心猛地一跳,不敢相信地盯着她。 沈倾城含笑点头,伸手一指,沈倾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人往凉亭这边走来,脚步急促,眼睛抬起正直直地望着他,见他回头,脚下忽然一滑,险些摔一跤。 “岳父莫急!”冷啸风忙伸手扶着他,沈伯陶借着他的手臂站起来,目光依然只盯着前方,心头思绪万千,犹如潮涌一般劈头盖脸地袭来。 “孩子!真的是你!为父终于看见你了!”他嘴皮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沈倾国也看着他,那就是他的父亲吧,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不过从那面容上还有些依稀能辨。 下人们早已遣走了,沈伯陶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亭子里,沈倾国不由自主站起来,两人的神情均是难以置信。 沈伯陶愈发显得小心翼翼起来,突然缓下来,一步,两步……脚上似有千斤重,每挪动一下都耗尽他的力气。 “倾国!”他终于走了过去,颤着手扶上儿子的肩膀,端详着那张脸,心头一阵绞痛。 倾城说过,他样子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的确如此,但是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他还是一眼就能确信,这就是他的儿子! 沈倾国无所适从地被他上下打量,他的神情瞬息万变,似有喜悦、难过、伤心、纠结……难道他的存在让他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他侧过脸,冷了脸道:“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沈伯陶见他如此疏离,心头一酸,“孩子,我是你爹啊!倾国!” 沈倾国忽然摔开他的手,退后几步:“我不是,我是家安,没有什么倾国!没有――”最后一声,他是用力吼出来的,身体颤抖着,沈伯陶想要过去安抚他,沈倾国忽然一侧身,沈伯陶扑了个空,一个趔趄栽到凉亭的栏杆上,身子失去平衡。 “岳父!”“爹!”冷啸风脚下动作快,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才将他拽了回来。沈倾城忙上前去,“爹您没事吧?” 沈伯陶气喘吁吁的,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倾国,“孩子,为父知道将你一个人丢在外面对不起你,能不能让为父弥补一些对你的亏欠?” 沈倾国看见沈伯陶摔下去,心中有些不忍,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但没想过伤害他。 “大哥!”沈倾城忍不住上前一步,担心地叫道。沈倾国歉疚地看她一眼,“对不起,我……” 他不知道如何说,转身就想走,沈倾城一把拉住他,注视着他的眼睛,坚定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是,他是我们的父亲,纵使当年他做得有些欠缺,如今他知道错了,你看你就不能试着原谅他吗?” 沈倾国冷笑一声,“我原谅?那娘呢?”他忽然红了眼,暴怒地指着沈伯陶,吼道:“你可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吗?她离开之后,郁郁寡欢,落下了病,拖了几年,终于撑不住了,最后那几日,她时醒时睡,竟是连人都不认识了。有好几次拉着我的手喊他的名字!他至死都没有忘记你这个负心汉!” 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沈倾城黯然,她的母亲真是执着,竟是认定了沈伯陶,就算是被他伤得遍体鳞伤,远走他乡,依然如是。 沈伯陶悔恨愧疚,一行清泪从眼眶滑下,看着盛怒中的沈倾国,心头千般滋味一齐涌上来。 沈倾城见状,十分不忍,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再看沈倾国依然双目赤红,像是要将人吃了才甘休。 “大哥!”她小心地唤了声,想劝劝,冷啸风却拉住她,小声道:“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拉着沈倾城就往外走,沈倾城还想回头,冷啸风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相信我!” 沈倾城没来由地放弃了反抗,由他半拥着离开了,冷啸风看了眼沈倾国,拍了拍他的肩,“大哥,把话说清楚也好。” 沈倾国心一颤,大哥?他如今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妹妹妹夫,还有……他抬起头,眼前这个两鬓染了白发的中年男子,是他的父亲? 沈伯陶见他平静了些,期待地看着他,沈倾国目光一闪,小声道:“你没事吧?” 虽然没什么诚意,沈伯陶还是感动莫名,忙道:“没事,爹没事。”跨前一步拉住沈倾国,紧紧抓住他,眼里满是沉痛之色:“孩子,爹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竟是潸然泪下。 沈倾国冰凉的心有了一丝起伏,看了看他的手,终究没有再推开他,而是转了脸:“当年的事,也不完全怪你。我只想问一句,你是否真派人来――”他顿了顿,心头又是一揪,“取我性命?” 沈伯陶方才见他对自己恨意很深,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不敢置信道:“孩子,你说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爹怎么会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沈倾国不相信地看着他,眼中的质疑与敌意慢慢消散。他也不相信,但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沈家甚至整个沈氏一族都是隐患,如今听他亲口否认,长期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一轻。 沈伯陶看他犹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忍不住抱着他的头,沈倾国没有动,胸腔不停地震动,久违的父亲感觉排山倒海袭来,竟如孩子般哭出声来。 沈倾城和冷啸风在不远处看着,有些瞠目结舌。 “他哭出来就好了!”萧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旁边,沈倾城诧异地看她,萧婉凄美一笑:“这孩子就是倔,从小就没怎么哭过,他太压抑了。” 沈倾城明白了,看着凉亭中的父子俩,感慨万千,真希望他们一家再也不要出什么状况了,可是既然父亲当年没有办法才将大哥送走,这次回京就注定会有一场风暴,她不禁有些隐隐担忧起来。 .. 189 往事 沈伯陶和沈倾国两人终于相认,父子俩都有点失态,转过身来看见三人,不觉有些尴尬。 “姨娘!”沈倾国看着萧婉,不经意地红了脸。 萧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你做得很好,你娘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一时气氛有些伤感,沈倾城忙笑了道:“爹和大哥好不容易相聚,好好说会儿话,如今我回娘家不方便,就在这里吧。”说着又去拉萧婉:“娘,您也一起啊!” 萧婉本想避开,她一个婆婆跟亲家公坐在一起聊天,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 “我就不去了吧!”说着就想转身离开。 这边沈伯陶听见女儿喊“娘”,不由惊诧起来,这娘可不是乱叫的,刚才本没怎么注意萧婉,这一看吓了一大跳,顿时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皇后娘娘?!”沈伯陶忙撩开长袍就要行跪拜礼,萧婉连忙抬手道:“倾城,快扶你爹起来!” 说着又向沈伯陶道:“我早已不是什么皇后,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沈大人切莫如此。” 沈伯陶心中狐疑不已,当年元皇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中早已逝去的元皇后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眼前,这真是不得不让人惊疑万分。好在他为官多年,很快便镇定下来,由冷啸风和沈倾城扶着站了起来,终究不敢跟皇后平起平坐,只斜签着身子坐了。 亭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沈伯陶掩不住的好奇,出口问道:“娘娘好好的,微臣就放心了!” “多谢沈大人!”萧婉礼貌地一笑。 沈伯陶看了眼萧婉,忍不住问:”娘娘,请恕微臣冒昧,当年你们不是……是如何逃出升天的?” 他情绪有些激动,刚才沈倾国也说了,他说洛璃是郁郁寡欢终成疾,因此而死的。原来她当年也是没有死的,这都怪他,都怪他啊! 若不是他的刻意欺瞒,若不是他以为能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她原本是不用死的,都是因为他,他害了她! 想到此,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是他此生的挚爱,可她到死,都没有让他知道。 萧婉看沈伯陶一脸自责,心里也不好受,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当年,皇上病重,崔贵妃有崔氏一族撑腰,我这个皇后形同虚设,朝堂和后宫都被崔氏把持着,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收拾了行装,扮成宫女出宫。本想等着侍卫们轮班的时候偷空溜出去,可没想到,啸风会突然来找我,见我要离开,哭闹不休。 ”我本不想让他跟着我吃苦,可是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舍得他?啸风当年还小,哭着求着让我带他走,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竟然顺利地出了宫。或许是我命不该绝,等我刚一离开,琼华宫就着火了,我知道是她要置我于死地,看着那片冲天的火光,我庆幸自己的决定。 ”后来我顺利混出了宫,崔贵妃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有宫女从琼华宫逃了出去,还拐带了九皇子。崔贵妃命侍卫穷追不舍,每一查到我们住过的地方,那里就被一把火烧了,人也一个个全杀掉。有一次,他们查到我们在一家客栈里,我躲避不及,所性格自己放火烧了客栈,那里的老板娘知道了,知道自己反正逃不掉一死,将我们推出去,自己带着她的儿子死在了里面,我们才得以脱身,不过也身受重伤。 ”后来,我流落到乡间,遇到好心的农妇收留,养好了伤,带着啸风一路逃亡,我们一直往南行,没有通关文牒,我们就专往山林里走,后来遇到一个故人,才辗转到了江南。 ”没想到,在江南生活了两年,竟然遇到了兰儿,听她的经历,跟我也差不多,只不过她是为情所伤,而我确实是后宫争斗的牺牲品。我们姐妹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便一起在白云庵隐居了起来。没想到,兰儿竟然还有机会见到倾国,这也算是她唯一的安慰吧。” 沈伯陶听了萧婉的话,心情十分沉痛。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多年以前。 是啊,他的洛璃,除了貌美,更吸引他的是她说一不二的性子,让他觉得真诚,与大多数的女自己完全不同。可是,正是因为这种性子,她的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当年他们初初相识,惊鸿一瞥之下,她的模样从此在脑海里扎根,挥之不去。后来几次偶遇,知道她对他也有意,他真是心花怒放,可他已娶妻室的事总是说不出口。 百般无奈之下,他跟好友以及连襟李昉吃酒,无意中说漏了自己的心事,李昉的建议让他眼前一亮,后来他另购了宅子,在李昉的”帮助”下,竟然成功地瞒天过海,与洛璃鸳梦双飞。 洛璃一直无条件信任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外界的事从来都不去管,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沈伯陶有多么的炙手可热。他提着一颗心,两人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龙凤双胎的诞生更是让小夫妻俩欣喜若狂,殊不知,命运的齿轮就此扭转,皇后娘娘竟然亲自驾临,对一双儿女大家赞赏,并赐以倾国倾城之名。 再后来,崔氏找上门来大闹,洛璃才知道她竟然做了她最为不耻的事情,竟然给别人做了小。从此两人的日子不再甜蜜,她一次次将他往外赶,终日抱着一双儿女以泪洗面,为了这个男人,她背弃了自己的家庭,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有一天,她静悄悄地离去,他抚摸着她冷冰冰的脸颊,没有一丝温度,他最终连看着她入殓的勇气都没有,夺路而逃,却没想到,那竟然是她逃离自己的方式。 沈伯陶陷入沉思里,他怎么都想不通,蓦地抬头,看着沈倾国:”倾国,你确定去江南后见过你娘?她明明死在我们家里的,你还抱着她伤心地哭了啊!” 沈倾国脸上就带了怒意:”父亲,我不知道娘是如何脱身的,但我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就是我娘!难道被你伤害得那么深之后,她不过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天,你就那么容不下吗?” ”为父不是那个意思!”沈伯陶忙摆手,生怕刚认回的儿子又对他心生怨恨,可得知洛璃真的是以那样决绝的方式要逃离自己,他的心头就尖锐地刺痛起来。 沈倾国呼吸急促起来,萧婉怕他们父子再起隔阂,趁机道:”沈大人,当年兰儿并没有死,她是中了毒,你知道吗?” 沈伯陶身体巨震,中毒?他一直以为她厌恶自己,自从事情败露以后,每一次她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怨愤与鄙夷,他一直以为是她一心求死,竟然是中毒? 他苦笑起来,那么当初下毒之人是谁,这个已经不用去猜了。从后来,因为皇后赐名的事引发起一场文字狱,闹得如火如荼的事,他就觉察到,那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当年他才华横溢,很得圣上的赏识,朝中各派对他都不遗余力地拉拢他,可他沈伯陶独独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不肯倒向任何一派,就算跟崔氏成亲之后,他也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势,难道就是因为这样,让人嫉恨上,非要一脚将他踩在脚下,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而洛璃,全都是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 ”爹,您不要这样!”沈倾城看出他心底的痛苦,安慰道,不得已,只好将在凌云寺听文正大师所说的话讲给他听。又求救地看向萧婉。 ”倾城没有说错,当年都是我,那时候皇上还只是王爷,可我知道,他迟早是要登大宝的,后宫自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于是动了念头,想要将兰儿接过来。没想到崔氏得知我的心思,不肯如我的意,便故意安排,绊住了皇上,而将你引了过去。正如她所料,你们二人一见钟情,她算准了皇上为了宝座的位置,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得罪你这么好的助力,于是,她又故意安排崔家女婿劝你为兰儿置外室,我没了兰儿相助,一个人苦苦撑着,萧氏虽然势大,但远水总解不了近渴,我这个正妃很快不如她崔侧妃,待皇上登基之后,我更是寸步难行。” ”而那时候,正是他们解决兰儿的时候,所以倾国倾城出世的时候,太后的赐名就是一个预先埋好的引子,几年之后,有人再将这话翻出来,愈演愈烈,竟成了文字狱,你沈大丞相跟兰儿的关系,也相当于是我这一派的,这对她崔氏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他们不遗余力地要弄垮你,当年崔家表面力保你,其实暗中落井下石,如若不是皇上感念与你的情谊,你早已经不在了。” 沈伯陶此时沉浸在往事中,痛不欲生,虽说事情有崔家推波助澜,但他若没有贪念,想要将洛璃占为己有,又怎么能中别人的圈套呢?如今沈崔氏已死,他跟崔家也算是彻底决裂了,可是现在明白会不会太晚了? 沈倾城又劝道:”爹,娘不在了我们都很难过,你不要太自责了,当初就算是没有你,崔后也会找其他人的,她不会让娘影响到她的地位,也不会让你或其他男人影响到她儿子的地位!” 沈伯陶从悲痛中抬起头来,毅然决然地看向萧婉:”娘娘,如果下官有办法让你报当年之仇,你意下如何?” 这话像一枚炸弹,击得萧婉面色瞬间变色,报仇?她隐姓埋名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是在等一个报仇的机会吗? .. 190 暗涌 “沈大人,这件事,我没有想过。[]”萧婉目光闪了闪,表情有些不自然。 “娘娘,恕微臣斗胆!”沈伯陶站起身,长揖一礼,“据臣来看,娘娘如今来了京城,终有一天会有人察觉,您想,太后和崔后都是崔氏一族,他们当年能联手陷害于您,知道您如今回来了,岂会放过您?” 萧婉面色一僵,有些不安。冷啸风忙扶着她的肩膀,“娘,这些事您不用担心,儿子自有办法!” “你有办法?莫非,你也想上位?”萧婉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不住地摇头,“风儿,为娘不想让你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你不是告诉我,人生短暂,何苦为难自己?我们就为自己而活,不行吗?” “娘,就算不是我们,也不能让大皇兄上,您该知道,他若得了势,我跟三哥,就永无翻身之日了。”冷啸风残酷地道。 萧婉双臂无力地垂下,她当然知道,太后和崔后都姓崔,大皇子就是她们的筹码,只要大皇子得势,其他皇子不说,冷啸竹和冷啸风这两个元皇后所出的皇子,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到那时候,就没有他们兄弟生存的缝隙了。 沈倾城从没见冷啸风这样认真地谈论这件事,她知道,他对那个位置是没有野心的,不过,三王爷就不一样了。 “好了好了,今天咱们好不容易团聚,其他的事稍后再谈,我都饿了!”沈倾城想缓和一下气氛,自毁形象地扮起萌来。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冷啸风ying侹的五官瞬间柔和下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立即让人做你最喜欢吃的大闸蟹!” 认亲结束,众人形成了默契,萧婉和沈倾国的身份暂时不宜公开,他们二人还是以静元和家安的身份住在府里,对外只称冷啸风病又犯了,特意请了高人进府,而家安则是扮成了他的常随。 大皇子冷啸天也听说了这件事,立即暗中派人调查,得到的消息都没有什么异常,他十分纳闷,冷啸风为何放着那么多御医不请,专门请了尼姑上门,这胎匪夷所思了。 冷啸天蹙眉半晌,才招了随侍在一侧的心腹杜鑫。 “爷,有何吩咐?”杜鑫是大皇子府的长史,历来十分受器重,他们杜家在朝堂上也很有分量,做点什么事也比其他人容易,这也是冷啸天器重他的原因之一。 “老九那边你继续盯着,一刻也不得松懈!切记!” “是,属下遵命!”杜鑫应了,想起另外一件事,看了看冷啸天的表情,才道:“爷,启天镖局那批镖,您看?” 冷啸天放在桌上的拳头骤然握紧,狭长的眼眸射出一股冷意,凌厉地扫向前方。[.超多好看小说] “办事不力,便无存在的价值。我不养无用的废物!” “是,属下明白,必定不留任何后患。”杜鑫明了主子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发生也有几天了,主子却迟迟没有指示,他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 杜鑫退到一旁,冷啸天忽然抬手喊住了他:“陆占庭的事情影响太大,皇上正在等着,务必小心再小心!” “是,属下亲自去办!”杜鑫的能力还是有的,冷啸天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墨竹从外面匆匆赶回来,还来不及换下风尘仆仆的行装,就直朝外书房飞奔。 候在外面的小厮见了,连忙上来小声提醒道:“竹侍卫,王爷正在里面议事,脸色有些不好,您小心些。” 墨竹点了点头,又问:“知道原因吗?” 小厮摇摇头,“王爷出去了一趟,去的是三王府。” “知道了!”墨竹点点头,挥退了小厮,敲了门。 “进来!”冷啸风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墨竹推门进去,就见自家主子坐在那张雕花的太师椅上,闭着双目养神,声音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他眼睛扫过书案,上面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有动过,他便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 “爷,奴才得到消息,大皇子要对罗启天下手了。”他将刚得到的信息说出来,冷啸风蓦地睁开眼,深邃的黑眸迸出一道亮光。 “消息可靠?” 墨竹拱手,“绝对可靠,是潜在大皇子府的贴身侍卫传出来的,执行的人是杜长史!” 冷啸风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哦?知道了。” 淡淡地挥手让墨竹退下。 “爷,您没事吧?”墨竹担忧地询问。 冷啸风摇摇头,“无事,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他去三王府,得知宫中淑妃有孕的事,不过如此。 三哥冷啸竹谈起这个话题,脸上就带了冷笑:“九弟,咱们父皇老当益壮,膝下子嗣兴旺,天元王朝有福了。” 他看着兄长,心里明白,他很不好受,他去了蜀中多年,那里贫瘠穷困,瘴气严重,野兽甚至能跑到城里来伤人,皇帝能狠心地将他丢到那样的蛮荒之地,而繁华的后宫,一个个皇子依旧诞生,就算他死在蜀中,也不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他叹口气,安慰道:“三哥,这些多想无益,父皇是父皇,我们是我们,淑妃有孕,怎么说都是一件喜事,我们也不好置喙。” 冷啸竹很快恢复了平静,脸上带了冷硬之色,呷了一口茶,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眼。 冷啸风忽然有点担心他,忙岔开了话题道:“你年纪不小了,父皇已经在替你物色王妃的人选,你是怎么想的?” 冷啸竹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面无表情,眸中却带了一丝柔光。“你不知道我的想法吗?” 冷啸风摊开手,“你一点表示皆无,我怎么知道?” 冷啸竹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无奈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九弟,我真羡慕你!” 冷啸风挑眉:“有什么羡慕的,当初我们是父皇的意思。” “你还装!”冷啸竹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听说了,你跟弟妹小时候就见过了。” 冷啸风笑而不语,同情地看着自己最亲的兄长,诚恳地道:“怎么做是你的事,只要知道你在干什么就好。娘在我那里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 冷啸竹不语,眸光明灭,不知道在想什么,兄弟俩沉默着,时间慢慢流走,冷啸风吃完茶,起身告辞。 “九弟,你说,让母后见一见父皇如何?”冷啸竹跟着他起身,试探道。 走了几步的身体忽然顿住,慢慢转过身来,眸色有些不悦:“三哥此话何意?” “我是说,让父皇知道母后的苦,他一直念着母后,你比我清楚!”冷啸竹小心地道。 冷啸风嗤笑一声,没有回答,大步出了三王府。 沈倾城等到很晚,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浣纱侍立在一旁,不忍心道:“王妃,王爷还在外院忙着,您要不就先歇了吧?” 沈倾城坐起身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浣纱看了眼沙漏,目光闪了闪:“快子时了。” 这么晚?冷啸风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沈倾城心中有点不安,伸手去拿衣裳穿上,浣纱连忙接过来,口里还是劝道:“王爷应该就回来了。” “我出去看看,你让她们都下去歇着吧。”沈倾城坚持着,浣纱也没有办法,下去转达了她的意思,佟嬷嬷,浣秋和双溪都坚持不肯离开,沈倾城无奈,责备地瞥了浣纱一眼。 “王妃,她们都担心您,也睡不着的。”浣纱笑着道。沈倾城无法,睨了她一眼道:“你们还当我是主子,就立马给我回去歇着。” 这话说得有点重,浣秋和双溪对视一眼,连忙垂下头去。 “是,奴婢遵命!”佟嬷嬷毕竟知道规矩,不敢忤逆她的话,但却担心地不想离开,这么晚了,去到外院还有一段路,“奴婢叫人抬滑竿来吧。” 沈倾城皱眉,这有点太折腾了吧,还没说话,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还在这里?别扰了王妃!” 沈倾城一下子放心了,连忙迎上去,冷啸风看她也在门口,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夜里凉,怎么就不多穿点?” 说着扫了一眼其他几人。 “不关她们的事。”沈倾城向众人挥手,冷啸风终究没有说话,内院是妇人的天下,他说多了影响沈倾城在下人们心中的威信。 佟嬷嬷等人退了出去,关了门,夫妻俩相携着往里间走。 “怎么这么晚?累了吧?快去洗一洗。”沈倾城将他往净房推。 冷啸风听话地跟着她进了净房,沈倾城体贴地为他放好水,温度刚刚好,“快点泡一会,别睡着了。我在外面等着。” 说着就要退出去。 忽然,脑子一阵眩晕,冷啸风已经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箍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气息喷在她颈间,耳畔,气氛忽然有点暧昧。 “别跟孩子似的!”沈倾城脸一红,现在可不早了,再磨叽下去,天都要亮了,便用力推了推他。 冷啸风却像孩子一样巴着她不放,撒娇似的:“你帮我!” 沈倾城无语,叹口气点点头,冷啸风立即放开她,双臂张开,像个大爷似的站着不动,拿眼睛去觑她,沈倾城讶然,还是乖乖地伸手替他解开腰带,冷啸风唇角绽开笑意,悠闲地等着她的伺候。 纵使已经成亲大半年了,沈倾城还是感到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鼓,咚咚咚地敲个不停。他麦色的肌肤张弛有力,能清楚地现出结实的腹肌,一直延伸到小腹,有几根黑色的毛发淘气地从亵裤里探出来。 “轰”的一下,她强撑的平静立即被摧毁,一张小脸骤然红了,热得厉害。 “真是小傻瓜!”冷啸风见她羞怯的样子,心里柔柔的,伸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沈倾城条件反射地要躲开,推拉间不经意碰到他腰间某处,脸更红得想要燃烧起来似的。 冷啸风适才的烦闷等种种情绪一扫而空,心里眼里都只剩眼前这个别别扭扭的小女人,他早知道她能很轻易地抚慰自己的心,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她,所以在外院逗留了那么久。 此刻他后悔万分,早看到她,他就不会纠结那么久,他揽她入怀,吻住她,用他最直接的方式诉说他的心。 沈倾城想到此刻晚了,本想推开他,可他狂野的动作让她感到,他需要她,他有心事,需要宣泄,如果这样能让他排解,她愿意配合。 冷啸风吻了很久,仅仅是吻而已,由最初的狂野到后来辗转缠绵,大手在怀里的小女人身上到处游移,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沈倾城被撩得火气,代他稍稍放开她,拿那双迷蒙的大眼不解地看着他。 冷啸风痛苦地低吼一声,贴着她的耳朵吹气,“丫头,别这样看我,不然后果自负。” 他的威胁一点震慑力都没有,沈倾城一点都没有感觉,她纳闷的是,明明连自己都感觉到他强烈的需求,腰处的坚硬抵得她生疼,他还紧紧地箍着她不放,他为什么要控制自己? 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舒服,眸子中就带了委屈的雾气,冷啸风凝视着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个不听话的小妖精,可怪不了他啊! 再无迟疑,大手飞快地动作起来,学武之人就是不同,相比沈倾城的紧张慌乱,片刻功夫,冷啸风准确无误地除去了她身上的所有束缚,两人裸.裎相见,他深邃的眸子更黯了黯。 沈倾城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她进入了池子里,温热的水包/围着她,一股火热盯着她最敏感之处,她娇羞地发现这一点,错愕地低头,目光所及让她立刻头脑又是一片空白。 冷啸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捡到一块宝,平时,她可以十分冷静地分析案情,跟他谈论事实,甚至面对死尸都毫无惧色。可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却完全不同,能小鸟依人,含情脉脉,又能像此刻一样,点了火之后还毫不自知,懵懂羞怯得让他想要好好“欺负”她一番。 ———— 亲们,今天万更哦,吼吼,先吃饭,下午继续码字。么么…… .. 191 皇上驾到 心随意动,沈倾城刚才已经动了情,身上的大手没有一刻停歇地爱抚着,将她柔嫩的肌肤揉捏成各种不一的形状,因为此时的特殊位置,她能看得一清二楚,身体就愈发敏感,忍不住扭动起来。[] 像是无声的邀请,冷啸风再也压抑不了,借着水的动力,顺势挤入她,突然的感官刺激让两人皆忍不住哼了哼,沈倾城无力地阖上眼,任由他捧着自己一下下地侵入,身心更加贴近彼此,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 两人都是无限地投入,狭小的浴池里水不停地拍打着大理石壁,不时有水花溅出,像是在谱写着激越的乐章…… 沈倾城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身上酸痛得厉害,微微动了一动,腰上一只大手紧了几分,无间隙地贴着她的肌肤,还有意无意地在她纤腰处揉了揉,熟悉的触感那样清晰可现,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宝贝儿……这么早?”冷啸风咕哝一声,习惯性地将她往怀里带了下,紧贴着她的后背,两人又是紧密地贴着,严丝合缝。 沈倾城羞赧不已,这个男人太粘人了,这会儿她已经感到,他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想拉开一点距离,却连手指头动一动都觉得困难,不由嗔怒地横了他一眼。 “别皱眉,会长皱纹的!”他闭着眼嘀咕了一句,沈倾城无语,诧异之余,嘟着嘴找茬:“长了皱纹又怎样?你敢嫌弃本姑娘!” 冷啸风睁开眼,就见一个睡美人脸上染了薄怒,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离他的眼睛不足一公分,他想也没想就含住它,舌头轻车熟路地往里探,好一阵缠绵之后才放开她。 惩罚性地在小嘴上啄了一下,他紧盯着她的眼睛:“宝贝儿,确定你还是姑娘?”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大手抚上她前面软软的山峰,漫不经心地揉捏着。 沈倾城陡然一红,伸手拍他的手,佯怒地不再理他。再没有比他脸皮更厚的男人了,他分明就是故意逗她玩,到时候又好找借口“欺负”他,她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冷啸风知道她不上当,虽然心里有种想狠狠将她压下的冲动,却强压下冲动,扳过她的脸颊,柔声道:“宝贝儿,今天怎么不着急了?” 自从回京后,因为有了萧婉,她每天都早早地起身去给她请安,虽然下人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却知道王妃对这位静元师太极为看重,每天都要过来陪她说话。(.好看的小说) 沈倾城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我看娘像是有心事,昨天我去了那么久,她心不在焉,整整一下午也没说几过句话。” 萧婉心事重重,沈倾城很担心,她本想找他商量一下的,结果昨晚他就回来晚了,然后两人甘柴猎火就将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冷啸风脸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想起昨天听到的消息,大概明白了,闷闷地道:“淑妃有喜了。” 后宫妃子有喜,这本是很正常的事,但听冷啸风的口气,沈倾城就觉得不寻常。 “淑妃有喜了?”她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淑妃一向低调,大多数时候默默无闻,虽然占着四妃的位置却像是个隐形人一样,可是自从上次元宵宫宴之后,沈倾城就分明感觉到她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冷啸风闷闷地点头,他倒没有什么,只是淑妃一直盯着倾城,这让他很有些反感。 “淑妃曾跟我说过几次,让你进宫去说话,我直接推了。” 沈倾城垂了眼,他一直没跟她说过,这次却说出来,看来这次是推不掉了,“我知道了。” 说来有些好笑,淑妃腹中的孩子,若是将来能顺利生产的话,该要叫他们哥哥嫂嫂的,淑妃拿着这个挡箭牌来要挟自己的话,怎么说都十分怪异。 “父皇还未宣布这个消息,想必今天大家就会知道了。”而在这之后,朝贺的人就会很多,淑妃这个时候宣召,沈倾城不去也得去。“你进宫后,多留点心就是,不外乎就是那些手段,入口的东西记着些,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应,一切有我。” 冷啸风叮嘱了很多,沈倾城都一一记下,冷啸风一直是惜字如金,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可在她面前,甚至有点婆婆妈妈了,沈倾城感觉得到他的呵护,满心都是暖暖的。 “等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娘,看见你她会高兴些。” 冷啸风挑眉,不在意道:“有你这么贴心的媳妇成天伺候着,她怎么会不开心?” 沈倾城无语,“媳妇再好也是不一样的!” 冷啸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听了沈倾城的话。两人起床过后,简单吃过早饭就去了萧婉那边。 浣秋在院子里晒被子,见冷啸风和沈倾城过来,连忙上前蹲身行礼道:“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沈倾城抬手让她起来,“怎么这时候晒被子?”她记得,萧婉来的时候,床上所有被辱可全都是新的,晒被子一般要到六月,现在才不过五月呢。 浣秋目光微微一闪,觑了眼冷啸风,沈倾城看出她有话要说,招手让她靠近。 “是师太,不小心把茶水打翻了。”浣秋低着头小声道。 沈倾城拧眉,萧婉不是冲动的人,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冷啸风冷声道。 浣秋瑟缩了一下,如实道:“不知怎么的,师太昨晚有些心不在焉……” “行了,你退下吧!”沈倾城看了眼冷啸风,两人都明白怎么回事,“让小丫头来帮着点。” 浣秋松了一口气:“没事的,这些事奴婢以前常常做。” 说着对二人行了礼,抱着被子就去了太阳底下。 冷啸风眉头打了结,闷闷道:“没想到真如你所想,我以为她已经放下了。” 沈倾城朝他一笑:“或许是其他事呢。别担心!” 两人相携进了屋,萧婉坐在榻上,手里转着佛珠,两眼闭着,看着很平静,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显示了她有些莫名的情绪。 浣纱将下人们都打发了下去,站在门口守着,留三人在里面说话。 “浣纱姐姐,王爷和王妃对师太真不一般!”双溪凑过来道。 浣纱眸子一冷,厉光一扫:“主子也是我们奴才能猜度的?” 双溪被她一扫,立马讪讪地低下头去,浣纱沉声道:“院子都扫干净了?” 双溪摇头,浣纱道:“还不去?” 什么?让她去扫院子?这是要让她干粗使丫头的活?抬眼见浣纱绷着一张脸,委屈地下去了。 浣纱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房里,萧婉总算是打坐完毕,睁开眼看见儿子儿媳,将佛珠放在一旁。 “娘,您用过饭了吗?”冷啸风询问道。 萧婉摇摇头:“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沈倾城微微有些尴尬,“府里的厨子素食不怎么擅长,王爷正在找会做素食的厨子,到时候专门给娘做。” 萧婉又是摇头:“我在南方生活那么多年,哪里有那么娇气?”她扫了夫妻俩一眼,“说了多少次,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两人顿了顿,冷啸风终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娘,淑妃……有喜了。” 萧婉身子微微一颤,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抬眼看向儿子:“跟我说这个作甚?与我何干?” 冷啸风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清楚地看出她有所隐藏,她如今比当年变了许多,也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就算在他这个亲生儿子面前也一样。 心头微微有些不舒服,他索性将昨天跟三王爷见面的事情说了,最后又道:“娘您是如何想的,如果您,真的想报仇,儿子和三哥一定为您完成愿望。” 萧婉望了眼一旁没说话的沈倾城,缓缓道:“靠你们?当年我孤身一人,还带着你,虽然没有斗过崔氏,但那样的情况下能逃出生天也是不易,有些事,为娘只是不屑去做,否则……” 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那是恨,藏了多年的深仇大恨,夫妻俩什么都明白了。 次日早朝,百官们都向皇帝祝贺,溢美之词说得冷步云哈哈大笑,这一天,皇帝没有斥责任何一位大臣,就连前几日通县码头商船被劫的事,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了一两句,然后就一笔带过。 安国侯秦诲见皇帝兴致高,提议道:“皇上,此次淑妃娘娘怀有龙嗣,真是可喜可贺,微臣以为,该当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他身后不少朝臣都议论起来,大皇子不悦地瞥了眼左后方的安国侯,轻蔑地勾了勾唇,心道,不过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有孕,有何庆祝的?这安国侯真是老糊涂了。 冷步云敛了笑,摆手道:“秦爱卿言过其实了,还未成形而已,有何可庆?”虽是拒绝,口气却十分温和。 安国侯看有戏,趁机道:“皇上,其实,这该叫三喜临门才是。此前三王爷外放蜀州顺利完成皇命凯旋回京,此其一喜;后有九王爷病体痊愈,奉皇命巡视江南,与钦差方言配合无间,共同揪出官场蛀虫陆占庭,威震朝堂,大快人心,此为二喜;如今,淑妃娘娘腹中的龙嗣,许是天神庇佑,要旺我天元王朝,三喜临门,不值得庆贺吗?” 他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不少朝臣们都讶异地看着安国侯,不由露出诧异的眼神。他的女儿大闹九王爷婚礼那点事,有谁不知道?因为那件事,安国侯愤而将其远嫁,他的好女婿这次还牵扯进了陆占庭的案子里,有谁能忘得了? 众人又转而想起,这次陆占庭的案子中,陆家嫡支悉数受了连坐,身为安国侯女婿的陆通这一旁支却是受益匪浅,陆通更是因为清正廉洁,忧国忧民被圣上大加夸赞,官升至吏部。 皇帝微微颔首,却依旧摆了摆手,道:“秦爱卿说的三喜,本是应该应分的,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朕,睿亲王这次的确功不可没。早已论功行赏,就不必再铺张浪费,愿天神继续庇佑我天元,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即可。” 安国侯拍了一通马屁,皇帝并未采纳,群臣们便有些看好戏的。下朝后,大皇子走过安国侯身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侯爷可真是舌灿莲花,没能去做司仪真是屈才了。” 安国侯垂着头没有答话,大皇子厌烦地瞥了他一眼,负手大步离去,旁边的官员们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王妃!”佟嬷嬷快步走进来,神色有些张皇,沈倾城讶然,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她,“嬷嬷有什么事就说吧。” 以佟嬷嬷丰富的阅历,一般的事情不会这副表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对。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孟浪,佟嬷嬷忙蹲身行礼,“王妃,皇上来了!” “皇上?在哪里?”沈倾城诧异地变了脸色,她原想该是宫里淑妃要派人来找她,结果淑妃没来,皇帝却先登了门,这是怎么回事? 佟嬷嬷尽量平静道:“在外院,王爷陪着,还有三王爷也来了。” 沈倾城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起来,皇上来九王府是何意?她这个儿媳怎么都要过去拜见的吧。还有静元,虽然如今她的身份是出家人,但她以前可是皇后,后来又一直都是带发修行,若是这次不去见驾,往后皇上知道了追究起来该怎么是好? 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沈倾城还是压下了让萧婉去见皇帝的念头,且不说此刻不合适,若是皇帝根本没有那个心思,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先探探他的心为好。 “嬷嬷去给我把那套朝服拿来。” 佟嬷嬷有些讶然,这是在府里,不用那么正式的。不过沈倾城坚持,定然有她的道理,佟嬷嬷还是听话地去拿了衣裳,和浣纱两个一起伺候着沈倾城换上。 一品朝服上身,原本有些冷意的绝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威严,浣纱扶着沈倾城出了门,去了前面的正厅,心里想着皇帝来此可能的意图,心头还是忍不住敲着小鼓。 ―――― 保底一万,会有加更哦! .. 192 皇上驾到2(含加更一千) 正厅里,皇帝冷步云坐在首位,三王爷冷啸竹和冷啸风一左一右坐着,看着两个儿子一表人才,沉稳懂事,一股久违的父爱自心底涌出来。 “老三,老九,咱们有多久没这样一起促膝谈心了?”冷步云慈祥地笑着,脑子里在搜寻,到底有多久了呢?是在老三去蜀中之前,还是老九生病之前?他只依稀记得,他们很小的时候,有一回他病了,两个孩子曾坐在自己膝头上玩耍,甜腻腻地喊自己一声“父皇”,那时候,他们的母后便在一旁含笑垂泪,他便执了她的手宽她的心。 可是,一切犹如烟消云散,当日温婉的女子,早已羽化成仙,或许,她在天上也正看着这一幕吧。 “父皇,老九身子好起来,都要归功于九弟妹,知道您要来,她怕是已经在路上了吧。”冷啸竹说完,没见冷步云回应,便诧异地看过去,只见他已陷入沉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不由朝冷啸风对视一眼。 “父皇,您很久没来了,儿臣陪您四处走走吧!”冷啸风提议道。 冷步云眸色划过一丝悲伤,站起身道:“也好,老九这府邸朕来过几次,但以前哪有心情欣赏,听内务总管说,有几处好景致,今儿咱们爷三个好好看看。” “儿臣遵旨!”冷啸竹和冷啸风应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开道,冷步云负手迈开步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 沈倾城转过游廊,正好看见一行人自正厅出来,父子三人也看到了他,冷步云瞧着一身正式打扮的沈倾城,不由露出几分笑意道:“老九,你媳妇来了。” 冷啸风自然也看见沈倾城,不由勾起一道弧度,沈倾城已盈盈走到皇帝跟前,按命妇的规格行了大礼:“臣媳倾城叩见皇上!” 冷步云虽觉得她太过正式,微皱了眉,心情好也没在意,脸上带了笑就道:“老九媳妇,这是在家里,怎么弄得这么见外?” 沈倾城一喜,松了口气抬起脸来,笑盈盈地道:“臣媳惶恐,因不知父皇来此是为公事还是私事,若臣媳随意了,未免有冒犯之嫌。”说着又看了冷啸风,“王爷,妾身不懂事,这就去换了衣裳,您好好陪着父皇和三皇兄!” 冷啸风纵容地点点头,三王爷冷啸竹含笑打趣道:“九弟妹天真烂漫,看九弟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沈倾城脸上飞上一道红霞,朝二人行了礼忙忙地退下了,飞快地脱了外面的命妇服,现出里面的茜红色常服。 刚弄好了,就听见急急的敲门声,浣纱打开门,片刻后飞快过来回话:“王妃,皇上果然去了师太那边。” 沈倾城面色大变,果然皇帝来这里的动机不单纯,只是不知是他听到什么风声,还是冷啸风兄弟俩的主意。 她呷了口茶,吩咐道:“佟嬷嬷你去一趟,嘱咐石榴院的的丫鬟婆子,别咋咋呼呼的,该有的规矩不能少,却也别太过了。” “是!”佟嬷嬷应声而去,沈倾城又吩咐浣纱道:“去告诉墨竹一声,让他去跟家安说一声。” 此时让皇上知道沈倾国的在王府不太妥当,他回京的事还应由沈伯陶亲自向他交代,此时必须回避。 “是!”浣纱乖巧应了,恭敬地退了出去。 沈倾城望向窗外,从大幅的落地玻璃往外看去,正好可以瞧见对岸,郁郁葱葱的树丛深处,有一角飞檐翘起,那里是她常常理事的偏厅,再过一条甬道,就是石榴院,如今萧婉居住的院子。 走出门,浣纱迎过来小声道:“墨竹说,家安已经出府去了。” 沈倾城心中稍安,出府了?莫非去见沈伯陶了? 她摇摇头,既然他不想告诉自己,就不必操心,他不在府里,就不会被皇帝遇上,这样正好。[.超多好看小说] “走吧!”浣纱扶着她走在头里,后面梅丫和小铃铛陆续跟上,还有几个体面的婆子,浩浩荡荡地往石榴院进发。 佟嬷嬷正等在石榴院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回头瞧见沈倾城,眼睛一亮,飞快地迎了过来。 “王妃,皇上在里面呢。”她压低声音,朝里面眨了眨,“伺候的人都被赶了出来,只留了两位王爷在,您看?” 沈倾城眸光闪了闪,垂下眼睫毛,佟嬷嬷不知她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顿了顿,沈倾城平静地开口:“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违者杖毙!” 所有人,包括佟嬷嬷和浣纱,皆是一怔,王妃虽说不爱笑,可待下一直宽厚,从未这样严厉过,这件事一定不一般,那可是皇上在啊,几人释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声而坚定地应了。 沈倾城步入院子,石榴院是一座两进的小院,靠近屋檐的地方种了棵石榴,所以叫做石榴院。此时,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一个个鲜红的石榴咧着大嘴对着人笑,让人不由放轻松几分。 房门敞开着,却鸦雀无声,静谧得有些诡异。 沈倾城壮着胆子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阵“哗啦啦”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心一紧忙跳开去,只见一粒碎瓷溅了过来,却离她甚远。 “臣媳倾城求见父皇!”她毛遂自荐,强压下一颗咚咚直跳的心,照这情形,皇帝一定是发现了萧婉的身份,她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竟有汗水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沈倾城强迫自己镇定,加大了声音:“臣媳倾城求见父皇!父皇大驾光临,臣媳来迟,请父皇恕罪!” 之后又是片刻诡异的静寂,沈倾城知道,皇帝肯定是听见了自己的话的,只是他发现萧婉在这里,定是雷霆大怒,才迁怒于她的。 身后丫鬟婆子们见她跪着,虽不知原因,也纷纷远远地跪下,垂着头不敢胡乱看一眼。 过了半晌,才听到有脚步声出来,沈倾城抬头,是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内侍严公公。 “严公公肃着一张脸,眼神晦暗莫名,面无表情地对沈倾城道:“九王妃,皇上叫你进去!” 是叫,不是请,变相提醒皇上正在盛怒中。 沈倾城起身,感激地福了福身:“多谢严公公!” 严总管不敢受她的礼,侧身避过。 沈倾城进了外间,迅速一扫,竟然没有见到萧婉,依然是父子三人坐着喝茶,除了神情有些不对,其余并无二致。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皇帝跟前,蹲身行礼:“父皇息怒,臣媳不知分寸,父皇特意前来共叙天伦,都是臣媳鲁莽扰了父皇雅兴。” 冷步云微眯了眼睛,狭长的眸子睨着沈倾城,她紧张地发着颤,额上已经渗出汗来。 知道怕就好!他挥挥手,“不关你的事,坐吧。” 沈倾城忙谢过,轻移莲步到了冷啸风旁边,他朝她赞赏地一笑,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冷步云清了清嗓子,“老九,你当真是这次才找到你母后的?” 声音愠怒,但平静了许多。 冷啸风忙抱拳道:“父皇明鉴,儿臣也以为母后早已不在,此次办差去了盐关县,陆夫人说起白云庵求子签极为灵验,想着父皇交代的话,儿臣便带了倾城前往。”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您说巧不巧,我们正好遇到一位仙姑,儿臣觉得面善,就多方打听,本来也没抱着希望,谁知,竟然真的是母后!” 说着,他忍不住红了眼,想起多年前母子相依为命的情形,又不敢在皇帝跟前失态,强压下酸楚。 冷步云瞧他的面色,信了几分,老九之前颓废的样子,若是萧婉回来了,他怎么可能那样? 也罢,知道她没死就好,冷步云敛下心中不快,扫了眼沈倾城,她瘦弱得像一阵风,没有一点变化,不由哼道:“看来庵里的签也不过尔尔!” 沈倾城羞赧地垂了眼,暗暗松了口气,只要皇帝不迁怒就好,目前最重要的是萧婉的问题。 她探寻地看向冷啸风,不明白为何皇帝来了,萧婉竟然不在。难道如今她还敢拿乔?她不得不暗暗将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冷啸风安抚地握了她的手,看向冷步云:“父皇,不能让母后这样昏睡着,倾城略懂医术,让她去看看母后可好?” 原来是晕过去了,沈倾城望着隔着里间淡蓝色的竹帘,心中稍安,看冷步云也没有发怒,主动请缨道:“父皇,臣媳能进去吗?” 冷步云的神色几不可见地变了变,最终点头:“也好,目前不要太张扬,你去看看也好。” 也就是说连太医都不曾请,沈倾城了然,掀了内室的帘子。 不大的床上拢着纱帐,看不清里面的人。浣秋和双溪正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见沈倾城进来,一下子活过来了,小声喊了声“王妃!” 沈倾城挥手让她们起身,走到萧婉床前,撩开纱帐,手微微一抖,萧婉正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头顶的承尘,眼角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 .. 193 夫妻相认,风云乍起 ”娘。”沈倾城轻轻唤了一声,萧婉转过脸看了她一眼,眸光十分复杂。 沈倾城往候在一旁的浣秋和双溪道:“你们出去守着。” 两个丫鬟连忙应是,起身退到门口,既能随传随到,又听不清两人说话的声音。 沈倾城敛了神色,忽然下拜,”臣媳参见母后!”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床上的萧婉神色猛地一怔,眼中净是惊愕。 ”以往对母后多有逾越,不敬之处非倾城的本意,还望母后恕罪。”沈倾城瞧了眼她的脸色,只见惊诧而无一丝怒色,看来她想的没错,萧婉并非不想做回皇后,只是情势不允许。 萧婉靠在大迎枕上,垂眼看着沈倾城低着的头,轻声道:”孩子不必多礼,娘没有怪你的意思。” 沈倾城这才起身,坐在床边,探了探她的脉搏,脸上变得欣慰。 ”母后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刺激,一时激动所致。”沈倾城放下她的手腕,替她掖了掖被角。 萧婉神色有些凄然,”你还是叫我娘吧,亲热些。” 沈倾城勾唇一笑:”那这样吧,私下里叫娘,出去还是得按规矩来。”她眨了眨眼,”不然父皇会怪罪的。” 萧婉情绪已经缓过来了,见她如此就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丫头!” 算是默认了。 沈倾城松了一口气,”我以为娘不愿意跟父皇相认,提着一颗心呢,这会儿,三皇兄和王爷都在外面小心伺候着,父皇很生气。” ”他怎能不气?”萧婉讥讽一笑,”当年我没征兆地就不见了,如果他亲眼见到我的尸首,估计就不会气了。”他气得无非就是事情脱离了掌控,曾经以为已经身死的原配妻子,偶尔夜深人静拿出来缅怀一下,现在她蓦然出现,告诉他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他好像被人当猴耍了。 ”娘,您别置气,父皇是念旧的人,这些年他对王爷是真的关心的。”沈倾城开解道,”既然您回来了,他也知道您在这里,说明您们前缘未尽,总得想个办法处理才是。” 萧婉垂了眼睑,轻轻叹息:”什么前缘,不过是骗人的吧。再说就算是真有缘,是姻缘还是孽缘也不知道。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娘也只能不给你们拖后腿就是。” ―――― 第一更到! 这就是答应了。 可是目前有一个问题。沈倾城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你这孩子,有话就问吧。”萧婉轻斥道。 沈倾城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到时候说漏了可不好,皇上虽然念着结发夫妻的情分,但却不能再挑战他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意思。 ”娘,您跟父皇都说了吗?”她指的是她流落江南这一路的心酸往事。 萧婉摇摇头,有些失落:”皇上有个脾气,希望他的人永远都受到他的庇佑,如果他知道我宁愿吃苦也要逃离,对我就不会是念而是恨了。” 沈倾城点头,但凡上位者都是如此,他护着的人要是过得好,他会很有成就感,而萧婉出逃的事情是不能照实说的。 婆媳俩计议一番,沈倾城了然地站起身:”娘,您放心!” 萧婉闭了闭眼,沈倾城深深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门。 ”怎么样?”冷啸风见她一出来立即问。 沈倾城面色平静,朝冷步云福了福身:”回父皇,母后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大概是见了父皇太过激动,加上忧思过重,身体虚发才晕过去的。现在已经苏醒了。” 冷步云嗯了一声,没有再问,冷啸风又道:”那我们可以进去看她吗?” 沈倾城点点头:”可以,但不要再刺激她了。” 冷啸风拉着三王爷就要进去,冷步云轻咳一声,两人连忙退后两步,颔首道:”父皇先请。” 沈倾城忽然想起一件事,朝皇帝敛衽行礼:”父皇,母后她有些事不记得了,您……” 冷步云震惊道:”不记得?” 沈倾城点头:”人在遇到重大创伤时,有时候会选择性地遗忘一部分事情,越是记忆深刻,给予她不好印象的,都有可能被遗忘,幸好母后的症状不是很强,现在很多都已经都想起来了,但精神还是不宜过于紧张,否则就会头痛难忍。” 冷步云压了压情绪,面无表情地道:”朕知道了。”说着转身就往内室走,冷啸竹和冷啸风连忙跟上。 沈倾城见三人匆匆进去,心念一转,唤了浣纱吩咐道:”告诉厨房,今天午膳按宫宴的规格,务必查仔细了,半点马虎都不许有。” 浣纱一喜,皇上是要在府中用膳了吗?忙应道:”王妃放心,奴婢亲自守着。” 沈倾城遣退了所有人,也跟着进了内室。纱帐用金钩挽起,皇帝冷步云坐在床边,手握着萧婉的手,悲切地道:”婉儿,你怎么样?朕来看你了。” 萧婉虚弱地看着他,缓缓点头:”臣妾有罪,皇上……” ”你不用说,朕都明白。”冷步云执起她的手,没有一点温度,手心却渗着汗,刚刚一定是把她吓坏了。 看着面前这张脸,跟多年前并未变多少,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他不禁绽开一丝笑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婉轻启朱唇,露出一抹浅笑,冷步云只觉心花怒放,脑海中想起他们初成亲那几年,她时常这样对着她笑,心头不由一软,温和道:”你先在老九这里养养身子,等朕处理好了,立刻来接你回宫。” 萧婉有些惶恐:”皇上,妾身年纪大了,不必为了我如此。” 冷步云摆手道:”不,你我结发之情岂能儿戏,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朕要一一补偿给你。”顿了顿,眸色柔和地看着她,“琼华宫朕一直都派人打扫着,就等着你回去了。” 萧婉眼角沁出泪来,哽咽道:”妾身多谢皇上厚爱。”他竟然能做到这样,不管怎样,他没有完全忘了自己,回宫或许是正确的选择。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皇帝就问及当年的事,萧婉知道他一直耿耿于怀,便道:”皇上能谅解臣妾,臣妾依然惶恐,知道皇上这么多年来还念着妾身,真是不应该啊。” 皇帝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更觉心疼,握了她的手道:“你我结发夫妻,情深意笃,自然是不同的,婉儿不必自责。” 萧婉听了这话,更是泪如泉涌,说起往日旧事:“当年皇上病重,臣妾担忧皇上,后宫事务也不敢落下,每日里总是这里错哪里出问题,结果越担心越出错。我知道,我这个皇后定是太过得宠,是有人想要看我的笑话,可皇上身子抱恙,妾身不敢拿这些琐事打扰于您,便辛苦地挨着。终于有一天琼华宫大火,妾身险些烧死在里面,还是跟宫里的侍女换了装束才侥幸逃脱。这才意识到,我一个后宫妇人,双拳难敌四腿,除了逃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连夜出了宫,依然遭受一路追杀,妾身不敢走大路,专拣小路走,终于在乡下安定下来。” 皇帝眸色微暗,”皇后,你受苦了。” 萧婉摇摇头,继续道:”臣妾一个人逃就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风儿带在身边,可我又担心,皇上病重,无力照拂,怎么都忍不下心,结果害他吃了这许多苦。” 皇帝目色沉冷,当年他虽在病中,可也知晓,若是老九不是突然去了琼华宫,早就被人害了。所以,该是他命不该绝,虽然之后受了许多苦,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皇后那样危急的时刻还想着儿子,他怎么会怪她呢? 大皇子府,杜鑫站在那里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其他几个心腹也跟他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惹主子生怒。 大皇子冷啸天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底下的众人,俱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样子,更是生气,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 “爷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嗯?”说着又照着杜鑫的头部添了一脚,怒斥道:“爷让你好好监视九王府,你就得出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结论!”他冷笑一声,“哼,师太?一个师太能用得上高高在上的九王妃晨昏定省,你们是猪啊!” “是是!”杜鑫唯唯诺诺应道,“都是属下的疏忽!” 冷啸天忽然看向墙边立着的兵器架,猛地拔下一把剑搁在杜鑫的脖颈上,众人吓得面如土色,杜鑫双腿打着颤,连求饶也不敢。 他微微用力一划,就见杜鑫雪白的脖子现出一道红痕,汩汩的鲜血流出,他痛苦地闭了眼,冷汗涔涔。 “蠢材!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冷啸天又是一脚踹过去,鄙夷地瞪他一眼,手一招,立即有侍卫进来抬了伤重的杜鑫下去医治。 冷啸天神情更加阴鸷起来,“你们都跟爷盯紧了,若是让萧氏回了宫,你们一个个都不用回来了!” “属下遵命!”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杜鑫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不过这件事给他们敲了一记警钟,为大皇子办事,不管过程,只问结果。 只是,如何才能阻止萧后进宫,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啊! .. 194 筹谋(含加更一千字) 书房门忽然被推开,突来的光线让冷啸天眯了眼,不悦地就要叫嚣。 “爷!”一道榴红色的身影飘进来,带来一阵刺鼻的香气,冷啸天敛起眼中的杀机,脸色依然愠怒。 “你怎么来了?不好好打理府中的事,跑到前面来作甚?”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她这个皇妃做得够可以的,成天里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净闹些争风吃醋没品的事,以为娶了安国侯家的小姐,怎么也是一道助力,现在他才是看明白了,那安国侯也是一株墙头草,昨天在殿上,竟然撺掇着皇上整什么三喜临门,若不是他胡闹一通,父皇怎么可能去九王府? 秦湘雨见冷啸天心情不好,故意视而不见,柔荑就挽上了他的脖子。 “爷,妾身知道您日理万机,定然累了,您知道吗?昨晚您就没吃没喝,妾身担心啊。今儿见了母后,她还斥我不懂事,所以妾身一回来就亲自下厨做了您最喜爱的芙蓉鸡,您用点吧。” 她浅笑妍妍,无限娇媚,冷啸天不由心一软,挥手遣退下面立着的手下:“记着你们的职责!散了吧!” 底下人纷纷躬着身子退出去,秦湘雨亲自去关了门,将食盒打开,将菜摆出来,冷啸天目光柔和了些,“难为你想得到。” 秦湘雨笑得更加灿烂,“妾身多谢殿下夸奖!” 冷啸天面无表情地吃了几口,再无胃口,想起她说得是,眉头皱了皱:“你进宫见了母后?她没说什么吗?” 秦湘雨眼珠子一转,流出几许忧伤,垂了眉道:“妾身听说了,萧后回来了,目前就在九王府中,殿下,这可是真的?” 冷啸天往后面座椅里靠了靠,抬手抚上额头,青筋跳起,疼得厉害。 秦湘雨忙起身替他揉捏,冷啸天这才好受了些,问道:“母后和皇祖母怎么说?” 秦湘雨有些为难,觑了眼他的眼色,冷啸天心一沉,“但说无妨!” “是!”秦湘雨小声道,“母后说,当年她好不容易将萧氏赶出去,不能让她回宫,否则就是引狼入室。” 说着又顿了顿。冷啸风厌烦地看她,就不知道一句话说完? “皇祖母有不同意见?” 秦湘雨点点头:“太后反对,说父皇既然见过萧后了,就一定会提高警惕,我们若是轻举妄动,说不定就会落入被动的境地,到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冷啸天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皇祖母人老了,胆子越发小了!” 秦湘雨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殿下,妾身倒有一计,或许能折中一下。您看是否可行?” “哦,爱妃有何好主意?”冷啸天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这个女人一向没有大智慧,不知道能出什么酸主意,不过此时他闲来无事,不知从她小巧的小嘴儿里能说出什么来,听听也无妨。 秦湘雨松了口气,冷啸天一向不喜欢女人议论正事,她定了定心神,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妾身听说安国侯最近有些不听话,不如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殿下以为如何?” 冷啸天眼睛一亮,不由诧异地看向她:“说来听听。” 秦湘雨一喜:“咱们让安国侯去做这件事,一为试探,他是否真的已经因为陆通的事另认了主子;二来,他有把柄捏在我们手中,就算有了闪失,他也不敢做什么,这样殿下也能择出来,不是一箭双雕吗?” 冷啸天不住地点头,唇角微勾,“想不到爱妃竟有如此谋略,我只顾着生他的气,倒没想到这么深远,不失为一个好计!” 秦诲竟敢私自拆桥,还得问他答不答应,如果他迷途知返乖乖听话,他可以既往不咎;但他若铁心要找死,他会送他一程,最重要的是,他跟崔家的关系,会在意这件事情也是情理当中,到时候自己可以完全不受影响。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搂了秦湘雨笑道:“爱妃真是我的贤内助,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秦湘雨心花怒放,冷啸天高兴的时候,能把你宠上天,无论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都会答应的。于是更软了身子,媚色无边道:“妾身是殿下的正妃,我们夫妻一体,只希望殿下能早日实现心愿,到时候殿下功成名就,不要忘了妾身这个糟糠之妻足矣。” 她说得温柔至极,又暗示了他日冷啸天必定顺利登基,这样的马屁有谁不喜欢。冷啸风更加搂紧了怀中的女人,恨不得掐断她柔弱无骨的小腰,立刻就开始上下其手起来,嘴里模模糊糊地应着:“好,爱妃所言正中我意,他日我若得了那位置,你就是我的皇后!” 沈倾国凭着小时候的记忆,走了半天,才来到这座高墙之下,抬起头,记忆中的高墙似乎显得矮了不少,依旧是青砖堆砌,墙头冒出几株茅草,一只红杏探出墙头,他伸手就能够得着。 提着一股气,他就能跃上去,但他没有那样做,虽然那是小时候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今天是娘的忌日,沈伯陶,他的父亲,此刻一定就在里面,他们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虽然盼了多年,怨了多年,但不可否认的是,心底竖起的藩篱,在他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是很快地坍塌了。 倾城说,他是有苦衷的,他也知道,但不管怎样,多年的伤害已经铸成,不光是为他,更为他的母亲,那些日子,她形销骨立,常常对着灯烛落泪,若是在那时,他就来寻他们该有多好。 远处有踢踏的马蹄声传来,沈倾国下意识地避到墙角,静静地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吁――”马车在正门口停下,立即听到谄媚讨好的声音:“奴才见过九王妃,王妃,老爷交代过,您不用下车了,直接进去就是。” 沈倾城含笑点头,没有客气,车夫一扬马鞭,奢华的大马车就驶了进去。 沈倾国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门房看见他,诧异道:“咦,你是谁?” 沈倾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越墙进去,他就想从这道门进去,就像前面他的妹妹一样,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可是情形肯定是不允许的,他的面貌变了,如果是以前,还能凭着跟沈倾城五六分相似的外表介绍自己,此时却是不能。 目光微闪了闪,门房已经不耐烦了,伸手就要赶他:“去去去,刚刚进去的是九王妃知道吗?我们沈府的姑奶奶,您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沈倾国立时就有些怒了,连个门房都要轻贱于他,他还不信了。 “混账,小爷是九王妃的身边的侍卫墨青,适才路上耽搁了一步,你竟敢如此无礼!” 门房挠了挠脑袋,仔细地盯着沈倾国看,觉得他实在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常跟着九王爷的是叫墨竹是吧,好像也有个叫墨青的,顿了顿,挥手让了路:“快进去吧,王妃就要到二门了。” 沈倾国拱了拱手,门房心花怒放,连九王爷的常随都向他行礼呢,便不再计较,哼着小调去关了门。 “姨娘,六姑奶奶回来了!”珑儿兴奋地跑进偏厅,三姨娘正在跟底下的婆子们对账,听见声音便皱了眉:“什么六姑奶奶,得叫王妃!知道的说你高兴得激动,不知道的还骂我这个姨娘不知道礼数!” “是是是,奴婢知错!”珑儿悄悄吐了吐舌头。旁边立着的沈沉鱼瘪了瘪嘴,不以为然道:“就算她是皇妃又如何?还不是沈府的庶女?” 三姨娘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沈倾城的生母早已被升为平妻,这可是圣上允了的,何况人家是九王妃,岂能容她如此诋毁? 自作孽不可活,到时候别怪她这个庶母没有提醒她。 “二小姐,今儿也没什么事了,您回房去备嫁妆吧,等祭拜的时候再叫你。”三姨娘提醒道。 沈沉鱼豁然起身:“不急,今儿六妹回府,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都要见见,不然姨娘你又不高兴了!” 说完,也不等三姨娘同意,趾高气扬地扭着腰出去了。 三姨娘旁边侍立的嬷嬷就摇了头道:“姨娘你好心教她管家,可这是个拎不清的,何苦来哉?” “无妨,她在娘家也没多少日子了,咱们沈府的女儿,只望她将来出了阁能醒事些,别给兄弟姐妹拖了后腿就好。”三姨娘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嬷嬷沉默不说话,可还是不放心地往外面看去,三姨娘见状便道:“嬷嬷你去看看也好,别让她冲撞了王府的人,说出去王妃脸上也不好看。” 嬷嬷求之不得,连忙一溜烟跑了出去,三姨娘整了整衣衫,也让丫鬟扶着出去迎接了。 刚走到二门,就见王府的马车已经停下,三姨娘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扶着沈倾城:“王妃可真早,我刚刚备好,还没来得及出来,怠慢之处还请海涵啊!” “姨娘怎么见外了呢?您不是说拿我当闺女的么?”沈倾城嗔怪地看她一眼,三姨娘心中一动,她还以为她得知她娘的消息,会对她有了隔阂,这下心里一松,笑得跟花朵一般,“看我这记性,真是该打。”一面又提醒着,“倾城小心脚下!” 沈沉鱼隐在一颗花树下,瞧见三姨娘谄媚的样子,狠狠跺了跺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小姐,您慢点儿!”丫鬟追上她,沈沉鱼存心较劲,提着裙子就跑,竟然抄了近路,跑到了祠堂附近。 “小姐,祭拜还早,您要不要回房歇歇?”丫鬟看了眼她的裙子,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裙边上已经染了泥。 “不用!我又不是正主!”到时候她不过意思意思就行,用得着那么虔诚的样子,又不是她的母亲。 想到她的母亲死得那样惨,竟然连一个姨娘都不如,沈沉鱼心直往下沉,索性捂了脸嘤嘤哭泣起来。 “什么人?”丫鬟忽然厉声道,警惕地看着对面一丛灌木。 沈沉鱼止了哭泣,诧异地盯着,直到那边走出一个白色峻拔的身影,她一时惊得愣在了那里。 沈倾国没想到,他只想偷偷过来瞧一眼,竟然会遇上人,站直了身子长长一揖,“对不起,在下立即就走!” “放肆!这里是沈府,岂容你这宵小之辈撒野?”丫鬟叉了小腰,十分威严地道,“冲撞了咱们二小姐,就这样轻易就放你走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沈倾国这才抬起头,看见眼前一身艳红打扮的沈沉鱼,原来她是沈府二小姐! 忽然他怒意从心底升起,今日是他娘的忌日,她这个晚辈竟然敢对她不敬?她到底有没有把他的母亲放在心上。 沈沉鱼倒没有丫鬟那样气急败坏,相反,此时她一脸惊喜地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指着沈倾国就喊:“啊,我见过你!”是了,那次在九王府,邂逅的男子不就是他吗?一身白衣,英俊倜傥,自那一面之后,她就在心里念念不忘。只是今日竟然在自己府中巧遇,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沈倾国厌烦地白了她一眼,“二小姐,你娘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沈沉鱼以为他是指自己不够端庄,连忙收敛了动作,做出一副小意的样子:“沉鱼谢公子指教!” 沈倾国瞬间僵住,只觉得怪异无比,愤怒地拂袖道:“看看你穿的什么样子?” 沈沉鱼这才注意到,脸上绽开了一朵花,欣喜地道:“是,小女子这就去换了衣装。”说着又怯怯地看向沈倾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沈倾国本想站在兄长的立场训斥几句,却没想到她竟然误会了,她是把他当成男子了么?竟然当着他的面发起了花痴!沈倾国羞怒交加,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如果不是他而是其他外男在此,听了她这番言辞,相信明天沈府就会成为一大笑话了。 沈沉鱼还巴巴地看着他,沈倾国懒得再理会她,拂袖而去,丢下一句话:“不知所云!” .. 195 祭拜 三姨娘迎着沈倾城往里走,体贴道:“倾城,眼下时辰还早,要不回沁香阁歇歇?过会儿你二婶子她们也要过来的。(.无弹窗广告)” 沈倾城有些诧异:“二婶?”她倒是没想到,她娘就算升了位分,不过是个平妻,二叔二婶过来祭拜有些不合适。 三姨娘却道:“这可不是我和老爷的意思,是你二婶自己说的,说是跟你娘当年有过几面之缘,很是投缘。二老爷因着太久没回京,也想过来走动走动,一家人别生疏了。所以老爷也答应了。” 沈倾城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好,反正王爷现在不得空,过来得也晚,我先回去看看也好。” 三姨娘眉开眼笑地迎着她往沁香阁而去,还没跨进沁香阁的门,沈倾城就有些目瞪口呆起来:“姨娘,这是……” 触目所及,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从院墙到里面的房间,全是新砌的,散发着淡淡的新木的幽香,各种摆件无不是上好的,就连房里的痰盂都是成色极好的薄胎瓷,泛着柔和均匀的光泽。院子里的花木也是新栽的,郁郁葱葱,面积也扩大了许多,沈倾城没想到,她离开不过半年,沁香阁就完全变了样。 三姨娘走过来,慈爱地道:“是你爹的意思,他说离王府不算远,你偶尔回来坐坐也是好的。”她顿了顿,叹口气道,“老爷这是心存愧疚,想要尽力弥补,你就全了他这份心吧。” 沈倾城点点头,心里头一酸,她那个父亲,虽说从小没有感受到多少父爱,但一直是把她们母子三人记在心上的,父爱如山,也不过如此吧。 以前他是因为她娘心里有所芥蒂,所以才忽略了一些事,这疙瘩一解开,他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父亲。沈倾城不是感性的人,但此刻也觉得,重活一次,她还是幸运的。[.超多好看小说] 三姨娘陪着沈倾城坐了会儿,就有婆子进来询问:“姨娘,三牲祭品已全备齐了,老爷还未回府,二老爷和二夫人已经到了。” 沈倾城就笑着对三姨娘道:“姨娘你去忙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三姨娘确实忙得脚不沾地,便带了愧意道:“那好,我让你四姐姐来陪你。” 沈倾城点了头,三姨娘连忙去了,过了一会儿,四小姐沈如霜并没有来,沈倾城便招了浣纱:“你去走一趟,挑两匹料子送去四小姐那里。” “是!”浣纱蹲身应了,从带来的东西里选了两匹素淡又不失雅致的云纹锦和一匹妆花锻,让小丫鬟抱着,一同去了沈如霜的霜叶院。 很快,沈如霜就来了,看见沈倾城很有些拘束,两只手不知道放哪里,不住地在衣襟上绞着。 浣纱贴着沈倾城的耳朵低语:“奴婢去了霜叶院,跟之前的沁香阁好不了多少。” 沈倾城眼睛微眯,看样子这位四姐姐继续着她以前的日子。 “如霜见过九王妃!”沈如霜憋红了脸,缓缓向沈倾城行礼,动作很是到位。看来以前二姨娘在的时候,对她的礼数教得不错。 她脸上带了亲切的笑,起身去扶她:“四姐姐见外了,咱们亲姐妹,哪用将那些繁文缛节。”见沈如霜有些僵僵的不自然,她掩嘴而笑:“若真论起来,我可是妹妹,该向姐姐您行礼了。” 沈如霜见她说的认真,脸上也绽了笑意,放松道:“王妃说得是。”沈倾城横她一眼,连忙改口,“六妹妹!” 沈倾城笑着拉她到玫瑰床上坐了,沈如霜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目光中有几许惊艳,沈倾城暗暗记在心里,拉着她道:“姐姐有空到王府里走走,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沈如霜点了头,“我就是懒惯了。” “无事,正好二婶回来了,出门比姨娘方便。”沈倾城笑道,看了眼外面,“二婶和七妹妹来了,咱们出去吧。” 沈如霜乖巧地跟着她,反倒像是妹妹一样。沈倾城慨叹,她倒是有点林妹妹的潜质,自从二姨娘去后,更是如惊弓之鸟,这样可不行。 刚出院子,就有下人来唤:“王妃,王爷和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前厅了。” 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果然见偌大的前厅很是热闹,二老爷一脸笑容地和冷啸风说话,三姨娘则陪着二夫人聊着,而大老爷,正拉着的人竟是――沈倾国! “大哥!”沈倾城紧走几步,走近二人,有些激动地唤了一声。 众人都看向她,沈倾国微微红了脸:“妹妹!” 沈伯陶笑得十分慈祥,“我去王府想着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他该来上柱香,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 他欣慰地看着一双儿女,眼里竟然泛着水光,一副有儿有女万事足的样子。 二夫人便笑道:“好了,老大回来就好,时辰不早,人也齐了,咱们开始吧。” 沈伯陶压下满腹的话,扫了眼厅里的人,突然又皱了眉头。 “沉鱼落雁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两人竟然要大家等,太不懂事了! 三姨娘变了脸色:“二小姐先前还跟着我处理庶务的,说去迎六姑奶奶,想来是走岔了吧。” 众人都不知道,三姨娘见沈伯陶已经沉了脸,连忙挥手让丫头们去找,很快回来了:“二小姐三小姐来了!” 沈落雁倒还好,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可沈沉鱼竟然着了桃色的裙子,头上还戴满了珠翠,今天是洛璃的忌日,她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沈伯陶不由沉了脸,碍于冷啸风和二老爷在场才没有发作。 “沉鱼落雁见过王爷,见过父亲,二叔二婶!”又看了眼沈倾城,喊了声“六妹妹!” 冷啸风皱了眉,不过没说什么,二老爷沈伯棠便道:“正正好,开始吧,让倾国替他娘上柱香。” 双胞胎这才发现,厅里还有另外的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这一看竟傻了眼,尤其是沈沉鱼,眼睛猛地一亮,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了。 “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她惊呼一声。 “沉鱼!”沈伯陶怒斥,指着沈倾国道,“这是你大哥,还不过来见礼?” “二姐姐!”沈落雁虽然也很震惊,先反应了过来,小声道:“你忘了,六妹妹有个孪生哥哥,当年据说是被送出府去了。” “什么?不可能!”沈沉鱼突然变了脸色,不停地摆手。怎么可能是她的大哥呢,她从来就没有哥哥的! “沉鱼!今天是你二娘的忌日,看你穿成什么样?”沈伯陶老脸都要红了,他的女儿竟然对着自己的亲哥哥发花痴,传出去像什么话?只好借题发挥,唤了她的贴身丫鬟,“还不带二小姐回去换了素服?” 沈沉鱼不依,她这可是精心打扮过的,就是潜意识里以为能再碰上他,结果是碰上,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她的哥哥? 丫鬟半拖着沈沉鱼下去了,沈伯陶便看向自己的儿子,眼里有些莫名的东西。 “倾国,你见过沉鱼?” “刚才,我本来打算偷偷去祠堂看一眼,无意中碰到二妹妹!”沈倾国目光闪了闪,不自然地别开脸。有那样一个不靠谱的妹妹,他也很烦。 沈伯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冷啸风和二老爷等人道:“咱们过去吧。” 一行人去了祠堂重地,以沈伯陶为首,冷啸风沈倾城和沈倾国站在第二排,沈沉鱼沈落雁以及沈如霜则只能站在祠堂外面,二老爷二夫人是来做见证的,随他们的一儿一女靖轩靖雅也跟着站在外面。 沈伯陶说完了话,亲自拿了香递给沈倾国,“给你娘上香吧。” 声音竟有些哽咽。 沈倾国望着牌位上“沈门洛氏”几个字,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没有了,妾室和外室是没有资格入祠堂的,今天的祭拜表明,他娘如今是真正的沈伯陶的夫人了,他知道,这是他娘毕生的夙愿。虽然她出身高门,临死前却连一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得到,今天她终于得偿所愿了。 娘,您可以安心了!他在心里默念着,将香插在香案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二老爷走过来,欣慰地看了眼沈倾国道:“大哥,倾国回来了,是时候该将他的名字写入族谱了。” 沈倾城有些讶异,不是还应该知会皇上一声吗?虽然有些无厘头,可事实就是,皇家对沈倾国这个名字可是有些忌惮的。 沈伯陶看出她的想法,笑了:“今天一早,我已经禀明过圣上了,他并无吃惊。” 这就是释怀了!沈倾城有些开心,皇上还算是一个明君。 “只是要小心太后一党,不定又掀起什么浪来。”二老爷有点担忧道。他说的没错,当年仅凭一个名字,就闹出那么大的风波,生生让如今的皇帝折损了沈伯陶这个最大的助力,不能不说,太后党的实力真的不可小觑。 “哼,得看她们有没有那个闲工夫!”冷啸风冷冷哼了一声。 众人相视一笑,都明白,该来的总是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罢。 ―――― 中午一点左右送上第二更,多谢大家捧场,祝阅读愉快,么么~~ .. 196 中毒 之后的事情水到渠成,沈家请了族中长老来,正式将沈倾国认祖归宗,族老们见沈倾国相貌堂堂举止有度,跟当年的沈伯陶有几分相似,皆叹沈家后继有人啊! 自此,沈家有了成年的男丁,沈家人都感觉有了底气。 三姨娘很会做事,禀了沈伯陶先在外院拨了一处院子作为沈倾国暂时住的地方,又紧锣密鼓地将临近沁香阁的一个院落进行了翻修,沈倾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三姨娘慈祥地笑着:“我可是你亲姨娘,你娘不在了,姨娘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倾国不由诧异地看她,果然见她眉宇间竟有些熟悉,心中巨震,便没有再推辞。 年纪小的沈靖宇见了,便不怕生地拉着他叫:“大哥大哥,六姐姐说你去过很多地方,你可要说给我听哦!” 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 沈倾国心一暖,弯唇笑了。三姨娘踏实了许多,她就怕有朝一日沈倾国回来,两兄弟不亲,到时候她就犯难了,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爹,皇上真的没说什么吗?”沈倾城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皇上的态度怎么这么好?虽然他不一定相信太后引起的那场言论,但是百官们的态度他还是重视的,如果太后一煽动,那他们沈家还是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沈伯陶欣慰地看了眼冷啸风道:“自然没事,王爷当时也在场。” 冷啸风点点头道:“这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当年闹事的都是太后授意,不过是为了崔后和大皇子铲平道路,那时候先皇倚重她,追随她的人不少,一呼百应。可如今,她毕竟老了,当年的权臣也老了许多,有几个倚老卖老,父皇早已有意清除。” 沈倾城明白了,好比当年的崔家,就是太后最大的助力,崔家树大根深,在朝中占了近半数,崔老太爷手中的权杖顿一顿,朝堂都要抖上几下,这样的势力皇上会十分忌惮。(.无弹窗广告)其实在早几年,皇上坐稳了龙椅之后,就在暗中削弱他们的势力,如今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到时候太后一党就会浮出水面,一个一个会被清算。 所以,沈伯陶才敢在这时将儿子接回来。 说到这里,沈伯陶面色沉冷,“那沈基,平常哪年我不出钱修缮宗祠,就是希望倾国在杭城祖宅,他们能照拂一下。没想到他们竟投靠了仇人,助纣为虐,企图害我子嗣,此仇不报,我沈伯陶百年之后都不配见列祖列宗!” 原来,一年前沈倾国被害的事,乃祖宅那边一个名叫沈基的族人所害。他是族长的孙子,太后的人找到他,让他以沈伯陶的名义除掉沈倾国,所以才有了那场灾难。沈倾国身负重伤,还以为是自己的父亲要害自己,若不是冷啸风派人去查,事情还会被瞒着。沈倾国自小被送走,心思本就敏感,整整一年时间,除了身体上的损伤极为严重,甚至变了一副脸孔,他师父找到他的时候,还暗自叹道:“这孩子真是万幸,要是再晚一会儿,就只能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这还不算,那一年枯燥痛苦的治疗过程中,沈倾国几乎不说一句话,整日里就如行尸走肉,就算脸上的伤好了,他也一样见了人就如惊弓之鸟,无奈之下,老和尚想了个办法,让他出去化缘,听话的沈倾国终于开始和人接触,慢慢恢复到现在这个状态。 如今父子团聚,真是沈家一大幸事,沈伯陶知会了全府上下从主子到奴仆,就连赶车的倒夜香的都一同召集起来,前来给沈府大少爷请安。 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丫头婆子们,管事小厮们,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这个话题。 “难怪以前府里只有二少爷,原来还有位大少爷啊!”许多人都恍然大悟。 有好事的就道:“大少爷是六姑奶奶的亲哥哥,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大少爷长得真俊!”小丫头们说起,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哈哈,这小妮子惷心动了!你不是在三姨娘院子里伺候吗?讨好了三姨娘说不定派你过去伺候啊!”媳妇们就开始打趣起来。 小姑娘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不依地绞着帕子走远。 沈沉鱼看着这一幕,气得牙根咬紧,不过一天时间,她的梦想就破灭了,那日的惊鸿一瞥,他皎如寂月,芝兰玉树的翩然形象就入了她的心,可如今要告诉自己,他们竟然是兄妹,这要她如何接受? 都怪沈倾城,人是她找回来的,不然她为何会在人前出那样的丑?一向慈爱有加的父亲看他的眼光也充满了嫌恶,都是沈倾城的错,她沈沉鱼只要活着,就跟她势不两立! 沈府定于三日后大宴宾客,下了帖子请来交好的人家聚一聚,沈伯陶就会将沈倾国介绍给京城所有人,帖子发出去之后,京城都轰动了,当年倾国论的主角回来了,不少人都抱了看好戏的态势,就看皇上如何处理这件事。 不过这都是后话,沈倾城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累得厉害,冷啸风将她环在怀里,轻声道:“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沈倾城无力地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就阖上了眼睛,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浣纱!”她扬声唤人,浣纱急急地跑进来,“王妃您醒了?” “怎么都不叫我?”沈倾城有点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浣纱抿嘴低笑,蹲身行礼赔罪:“王妃,王爷吩咐不可打扰您睡觉,奴婢可不敢抗命。” “那我怎么回来的?”不会是萧九抱她回来的吧? 在瞧见浣纱有几分暧昧的表情时,她恨不得此时就将那人拖过来训斥几句,这么多下人看着呢,还要她怎么见人?以后她这个王妃还有何威严? “王妃您饿了么?灶上炖了燕窝,可要用一碗?”浣纱忙岔开话题。 沈倾城点点头,一面吩咐道:“让佟嬷嬷进来,我有事跟她说。” 浣纱立刻出去唤了佟嬷嬷进来,沈倾城想起娘家的几个姐妹,尤其是沈如霜,便道:“你去将石榴院旁边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到时候四小姐来了好用。” 佟嬷嬷看了她一眼,沈倾城知道她有话要说,便道:“嬷嬷有何指教?” 佟嬷嬷连忙行礼:“指教不敢。不过王妃其实不用如此,以四小姐的身份,王妃结识的人家怕不一定合适,奴婢以为,不如请沈二夫人出门带着四小姐,只要说是王妃您的妹妹,想必效果会更好。” 沈倾城凝神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错。” 她代表的是九王府,与之来往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勋贵世家,沈府不过五品小官,沈如霜还是庶女,那些夫人们必是看不上的,而有她的原因,又不可能将沈如霜娶回去做妾室,能符合条件的人还真是不多。 “这样吧,你且收拾着,她们过来小住几日倒也好。”沈如霜有病,多走走对她更好。 佟嬷嬷觉得不合适,还想说什么,可想想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这么重,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便住了声。 浣纱亲手端了燕窝来,沈倾城吃了一小碗,问道:“母后那里可送过去了?” 浣纱回道:“已经送过去了,内务府送来了好多血燕,鹿茸,还有百年老参,奴婢都吩咐人每日炖了给元皇后送过去。” 沈倾城点点头,“我去看看母后!”依日子计算,应该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接了萧婉进宫,在这段日子里,她必须得小心伺候才行。 沈倾城带了佟嬷嬷,浣纱小铃铛,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往石榴院赶去。 “对了,王爷呢?”沈倾城想起问。 “之前三王府派了人来,王爷去外院了,让奴婢说一声,今晚可能会晚些。”小铃铛道。 浣纱就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既然王爷早让人知会过了,怎么不早些禀报? 沈倾城没有说什么,浣纱也不好斥责,小铃铛毕竟跟了王爷许多年,她一个外来的丫鬟不好越过王妃去说她。 跨进石榴院,就见萧婉靠在石榴树下的躺椅里晒太阳,她忙快步过去,笑道:“母后,这日头毒辣,不宜晒太久,我扶您进去吧。” 萧婉却道:“不了,刚刚用了一碗燕窝,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发胀。”说着笑了笑道,“果然是这些年习惯了粗茶淡饭,一时想要改变真没那么容易。” 沈倾城笑着道:“不如媳妇替您按摩一下,或许会舒服些。” 萧婉讶然道:“果真?” 沈倾城点头,“媳妇以前学过一点,母后试一试吧。” 萧婉随她进了屋,沈倾城让她躺在床上,依次按压她的中脘和足三里,过了片刻,萧婉果然感到舒服了不少,奇道:“真的舒服多了。” 沈倾城便笑了道:“我说得没错吧,这两处穴位促进胃肠消化效果奇佳,以后您回了宫,也让身边的人这样按按,消化顺畅了,也能延年益寿哦。” “照你这样说,往后我可成老妖精了!”萧婉笑得灿烂,话音刚落,她突然变了脸色,肌肉扭曲成一团。 沈倾城立即发现她的异状,骇然变色:“母后,您怎么了?” ———— 第二更到!祝亲们节日快乐! .. 197 雷霆之怒(她若有事,沈府陪葬) 沈倾城飞快地抓过她的手腕,搭上脉搏,心头突突地跳起。 萧婉的脉象微弱,如一根细线一般,面色惨白,嘴唇却发紫。 她连忙往她背后塞了个大迎枕,让她靠着,萧婉哼哼着,沈倾城紧紧地揪着眉,转头道:“浣纱,速去外院找墨青,让他快去通知王爷立即回府!”沈倾城严肃道,又指了小铃铛,“去拿了我的牌子,让管家去请太医!” “是!”丫鬟们慌乱着一一应了,佟嬷嬷在一旁道:“可要通知皇上?” 沈倾城紧紧地皱眉,“立即去煮解毒汤来!”她飞快地说了几位药的名字,拉住佟嬷嬷:“麻烦嬷嬷了,还请嬷嬷您亲自去,要快!” “王妃放心!”佟嬷嬷不敢怠慢,赶紧去准备了。 沈倾城立即给众人分工:“浣秋,你去我房里拿医药箱来!”“双溪去取些白酒!”…… 一一吩咐过后,众人手忙脚乱地下去准备,很快,浣秋就取了医药箱,沈倾城飞快地打开,里面有一些解毒丸,这是上次苏婵娟发病之后她就备了一些,为的是有时候能派得上用场,现在果然用到了。 “娘,这是辟毒珠,您吃一颗下去缓一缓。”沈倾城将一粒黑色的药丸放近萧婉的嘴边,柔声道。 萧婉只觉得脘腹间一阵坠痛,额上冷汗涔涔,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她见沈倾城一脸的焦急,眨了眨眼,微微松开嘴皮,沈倾城顺势将药丸塞进她嘴里,灌了一口水,再扶她在床上躺平。 “倾城,怎么回事?”冷啸风已经冲了进来,累得满头大汗,就要冲到床边。 沈倾城忙拉住他,两人走到一旁,她才小声道:“娘中毒了。”冷啸风俊眉一拧,眼神冷冽如寒冰。 沈倾城忙安慰他:“我刚刚给她服了辟毒珠,能暂时护住心脉,一切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冷啸风听萧婉暂时没事,眸色缓了缓,手还是紧紧握成了拳,牙齿咯咯作响。 “别太担心了!”沈倾城知道他着急,冷啸风转眼看了看床上面色惨白如纸的萧婉,回头问沈倾城:“可通知父皇了?” 沈倾城点头,冷啸风立即担忧起来,“等一下父皇如果发火,你千万别说话!” 沈倾城早意料到,可这件事这么大,瞒也瞒不住,将来皇帝知道了,还不得更生气,所以她也有了心理准备。 “你放心吧,我明白。” 冷啸风拉着她坐下,遣开屋中伺候的众人,大手紧紧地握了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沉睡中的萧婉。 “娘,您一定不会有事,您还要报仇不是吗?您的仇,儿臣的仇,害您跟父皇生离死别的仇,难道就这样不报了吗?您一定要挺住!” 冷啸风不停地在萧婉耳边唠叨着,他就盼着她能听见,尽快醒过来。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终于有人喊:“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夫妻二人一同蹦起来,飞快地迎出去。沈倾城也顾不得回避,忙着吩咐丫鬟抬了屏风放在床前,冷啸风已经请了太医进来,指着屏风道:“宋太医,还请您帮忙看看。” 来人正是几个月前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宋太医,沈倾城朝他福了福身,宋太医不敢受她的礼,忙侧身避让,礼貌地道:“九王妃客气,下官惶恐!” “宋太医,请你细细查一查,怎么就会中毒了呢?”沈倾城焦急地催着。 宋太医立即素了脸,他虽然没见过里面那位,可根据最近的传言,也能猜得到,能让九王爷九王妃如此着急上火的,那位的身份定然尊贵无匹。[.超多好看小说] “请九王爷和王妃稍安勿躁,下官必定细细查验。”宋太医向二人长长一揖,行至屏风前,沈倾城亲自将萧婉的手臂挪出来,盖上丝帕,宋太医搭了脉,屋内一下子静谧极了,落针可闻。 冷啸风和沈倾城见宋太医时而惊诧,时而皱眉,时而沉思的样子,心里急得不行,终于,宋太医站起来,冷啸风忙出口问:“怎么样?” 宋太医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些怪异,良久,摇了摇头,喃喃道:“不该,真的不该啊!” “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她还有脉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才是啊!”沈倾城惊道,难道她诊断有误? 宋太医想了想,道:“性命倒是无碍,但这诛心砂早已肃清,怎么又再次出现了?” “诛心砂?”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大惊失色。这种毒药,伴随了冷啸风多年,他们一点都不陌生, “诛心砂?怎么还有那种药?”一道威严有力的声音带着怒气,如疾风骤雨劈头盖脸而来。 “皇上!”众人皆惊,就见冷步云一脚跨进来,脸上是沉沉的怒气,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微臣参见皇上!” 一时间,人都跪了一地,头垂得低低的,生怕承受不住皇帝的暴怒。 众人再小心应承也难消冷步云的盛怒,他根本视而不见,跨步走近床边,见萧婉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颤着手抚上她的脸,颤声道:“婉儿,你怎么了?你醒醒,醒来看看朕,朕这就接你回宫!” 萧婉一点反应都没有,凉凉的触感让他一股血气直往脑门冲,劈头盖脸地撒出来。 ”侍卫长何在?”他暴喝一声,立即有一名身着银甲的男子飞奔进来,跪地道:”微臣在!” 冷步云目眦欲裂,挥手怒道:”立刻带人给朕将这石榴院,还有九王府,都全围起来,元皇后也是你们能冒犯的?” ”父皇请息怒!先给母后解毒才是!”沈倾城壮着胆子开口,立马被冷步云凌厉的眼风一扫,”朕还没问你,元皇后住在你们九王府,究竟是怎样怠慢的?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冷啸风连忙拉了拉沈倾城,将她护在身后:”父皇,现在不是追究事情责任的时候,先让太医处理吧。” 冷步云怔了怔,也记起轻重缓急来,指着宋太医就斥道:”还不快去,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是是是,微臣遵旨!”宋太医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写方子一边道:”皇上不要太担心,虽然药的分量很重,但王妃适才控制得很好,毒性还未蔓延,只要服了解毒汤就行。” 冷步云稍稍定了定神,嗯了一声,周身散发的冷意还是让宋太医冷汗涔涔。 ”王妃,照着这张方子去抓药吧,娘娘喝完药半个时辰就能醒来。”说着,他将药方递给立在一边的佟嬷嬷。 佟嬷嬷接过单子,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诧异道:”咦,这药不是刚刚熬过了吗?” 冷步云剑眉一掀,佟嬷嬷自知失言,连忙扑通一声跪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你刚刚说已经熬过了?可看清了?”冷步云眯了眼。 ”回皇上,奴婢看清了,王妃命奴婢去熬的正是这几位药。”佟嬷嬷说着话,腿直打着颤。她方才熬完药,正端了药候着,皇帝就忽然驾临,也没敢将药呈上来。此刻看了药方,她记得是一清二楚。 冷步云转向沈倾城,沈倾城行了礼:“父皇,臣媳略通医理,刚才情况紧急,臣媳怕出意外就让人熬了解毒汤药备着。” 她接过佟嬷嬷手中的那张单子,绿豆,金银花,石斛,连翘等,竟然是一味不差,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对宋太医点点头。 宋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也凑过来瞧了眼,不由一喜,拱手看向冷步云:“皇上,既如此,不如就将药端进来让娘娘服下,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越早解毒越好。” 冷步云心存疑惑,让人将两张单子防到一起细细比对,果然完全一致,其中一张字迹清秀,是女子写的字,心中一松便道:“还杵着作甚,还不快些与元皇后服下!” 沈倾城忙自告奋勇上前,端了药碗走到萧婉的床边,两个丫头服侍着,沈倾城好不容易将药灌了下去。 屋里人不少,却静得出奇,大家都提着一颗心,苍天保佑,希望元皇后吉人自有天相,不然他们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平息皇帝的盛怒。 等待是漫长的,冷步云见萧婉没有再恶化,心情好了许多,就有空来处理下毒这起事件。 “老九媳妇,刚才是怎么个状况,你母后为何会突然中毒?你难道没有安排人试菜吗?”冷步云寒冰似的眼眸一扫,沈倾城心头一慌,她倒是真忘了,萧婉的身边都是她用惯了的人,她哪里会想那么多?忘了宫里贵人们的规矩,无论什么吃食上来,都要有专门的人试菜的。 冷步云立刻知道怎么回事,目光刀子一样投向沈倾城:“沈氏,婉儿若是有事,你整个沈家都脱不了干系!” 谁都承受不住这样的雷霆之怒,沈倾城心慌了慌,冷啸风伸手悄悄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她又觉得委屈起来。 冷步云将两人的互动瞧在眼里,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自己的儿子:“老九,你……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 198 谁下的毒? 话音未落,就听内室的门帘子哗啦一声掀起,小燕子从里面冲了出来,看见这样的阵势,像是被吓坏了。 冷步云咽下未出口的半句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小燕子。 “皇上,娘娘醒了!”小燕子咽了咽口水,惊呼一声。 众人连忙冲进内室,果见萧婉左臂微抬,想要伸手拉皇帝的样子。 冷步云转身,握住她的手就不放,喜极:“婉儿,你没事真太好了!” 萧婉担忧地看着冷步云:“皇上,臣妾没事,您不要怪罪老九他们了!”萧婉动了动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便紧紧皱了眉。 “好好,只要你醒了,朕怎么会怪他们呢?”冷步云有种得而复失的感慨,抓住她的手,欣慰道,“婉儿,此处不能再待下去了,朕即刻接你回去。” “皇上!”萧婉忽然就有些委屈,冷步云意识到自己冲口而出的话,连忙改口道:“朕是说,准备好一切之后,钦天监看了日子,后日就是黄道吉日,朕就在哪一天迎你回府!” 萧婉这才含泪点头。 冷啸风和沈倾城松了口气,刚才皇帝那一通怒火可不是作假,若是萧婉醒不过来,他们两个的罪过就大了。 宋太医目光闪了闪,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提醒冷步云:“皇上,这诛心砂极为消耗体力,娘娘需要静养!” 冷步云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宋太医瑟缩了一下,还是道:“娘娘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之前九王妃已经给她服过辟毒珠,毒气并未蔓延太深,皇上尽可放心!” 冷步云这才不舍地松了手,扫了眼身后的冷啸风和沈倾城,两人跪在地上,冷啸风神情微暖,淡淡道:“起来吧,看在你急中生智的份上,功过相抵!” 冷啸风忙应道:“多谢父皇!”拉着沈倾城一同起身。 皇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冷步云立刻开始着手排查萧婉中毒的隐情,几人又在石榴院的外间坐了,此处就俨然成了公堂。 他一眼瞄向冷啸风,意思是让他说话,冷啸风扫视一圈跪了一地不敢动一下的丫鬟婆子,一双深邃的黑眸泛着厉光,威严地开口:“所有人都听着,与此事无关者,本王一定不会冤枉,但若发现了什么,定要说出来,立功有赏,包庇视同从犯,一律不得轻饶,清楚了?” “是!”众人立刻应了。 冷啸风满意地点头,“母后毒发之前伺候的人是谁?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浣秋和双溪连忙膝行几步,怕怕地回道:“回王爷的话,是奴婢两个。一个时辰前,王妃让厨房送了燕窝过来,元皇后吃了一碗,就再也没有进食过别的了。” 沈倾城心头一跳,燕窝?她也吃了,不是没事吗? 见冷步云向她看来,沈倾城屈膝道:“回父皇,确有其事。燕窝是臣媳让人送来的,但臣媳自己也用了一碗,并无任何不适。” 冷步云阴沉着脸,似乎不甚满意。沈倾城又道:“父皇就算不信臣媳,也定然明白,臣媳没有任何加害母后的理由。” 萧婉是冷啸风的生母,她是即将要进宫的,对于巩固他和三王爷冷啸竹的地位只有好处,就算任何人有可能,她沈倾城也不会做这件事。冷步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眉头皱得更深了。 可萧婉如果真的只用了那一碗燕窝,问题定然就是出在里面了,因为诛心砂就是通过口腔进入五脏六腑的。 “那你有何想法?”冷步云声音依然冷硬,但气势没有那样迫人了。 沈倾城向他行了一礼,指着身边的丫鬟道: “把那个盛燕窝的碗取来!”希望那个碗还没有被洗掉。 浣纱机灵地去找那只碗,她进院子的时候是看见过的,就放在石榴树下的圆桌上,她出门找了个遍野没有找到,耷拉着脑袋进来对着沈倾城摇头。 “回皇上,王爷王妃,那只碗不见了,奴婢问过了,说已经送到厨房洗干净了,就是这一个。”浣纱递上一个细白瓷的小碗,浣秋和双溪忙点头:“对对,就是这个!” 沈倾城有些失望,碗洗过了,证明证据已经销毁了,要如何才能查下去? 这时,小燕子从里间走出来,沈倾城吩咐在萧婉旁边伺候的。 她在冷步云跟前跪下,小声道:“启禀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说!”冷步云冷锋扫向她,小燕子连忙道:“皇上,奴婢刚才瞧见那碗是双溪姐姐送去厨房的,就在王妃您送娘娘进来的时候,奴婢瞧着她神色有些不对。” 沈倾城一怔,双溪?此刻想来,她进门之后,是有一阵不见双溪的影儿。 双溪连忙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皇上,王爷,奴婢没有下毒,奴婢没有啊!” 她过分的激动反而让人起疑,冷步云的眼神寒得像冰刀剜向她。 “双溪,好好说话!”沈倾城也很生气,双溪是她的丫鬟,若是她做了什么,她也脱不了干系,此时见她如此情状,不自觉地就皱了眉。 “王妃,奴婢真的没有!”双溪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倾城求救。 “你把事情说清楚,刚刚你究竟做了什么?”如果她真做了,她是不会包庇她,萧婉是冷啸风的生母,是她的婆婆,是地位尊贵的元皇后,以双溪一个小小的丫鬟,是没有动机害她的,除非,她受人指使。 双溪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所有人的怀疑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倒是说啊!”冷啸风怒急,一脚踢了过去。 双溪忍痛抱着肚子,惨白着小脸道:“奴婢,奴婢见碗里还剩了小半碗没有吃,就、就偷吃了一点点……” 宋太医立即反驳:“胡说!你偷吃?为何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又向冷步云拱手道:“回皇上,这诛心砂下得很重,跟以往九王爷一点一点中毒不同,以娘娘的病症看来,下毒之人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这丫头若真吃了,决计不可能一点反应皆无,分明就是砌词狡辩!” 冷步云深信不疑,指着双溪下令:“贱婢,何人指使于你?”双溪慌乱地摇头,冷步云大喝:“来人,不说是不是?给朕拖出去杖毙!” 双溪立时慌了,一个劲地磕头求饶,此时佟嬷嬷忽然灵光一闪,“皇上,奴婢记起,昨天大皇子妃身边的丫鬟过来下帖子,跟双溪说过话。” 冷步云阴云密布:“说了什么?”从那次宫宴开始,老大跟老九就结下了梁子,他的王妃会来给老九下帖子? 佟嬷嬷摇头:“奴婢离得远,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过将那丫鬟请来问问就知道了。” 冷步云冷笑一声,蠢东西,若是她们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怎会让人问出来? 不用再问了,冷步云摆手道:“侍卫何在,给朕将这丫头捆了,送到慎刑司,严刑拷问!看看是何人指使,竟敢毒害元皇后!” 小燕子连忙疾步走到双溪跟前,急急地摇着她的肩膀劝:“好姐姐,你就说了吧,到底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娘娘没事,求求她定能饶你一命的!” 双溪懵懂地看着她,呐呐道:“她只说让我在王妃面前说说好话,请王妃劝王爷去天香楼赴宴啊!” 话音刚落,冷步云立即怒喝:“拖出去!立即杖毙!” 双溪还没反应过来,两名侍卫就拖了她,拎小鸡似的架着她出去,很快,院子里响起凄厉的叫声,紧接着声音都没有了,像是被堵了口,也或许是被打死了。 沈倾城突然觉得一股寒凉从脚底窜起,脑海里映出在江南侯府双溪被冤枉的一幕,顾不得屋里还有其他人,不由分说地跑了出去。 “住手!”她清喝一声,向双溪扑过去,侍卫们怕伤了她,连忙收了手,为难道:“九王妃,这是皇上的旨意!” 沈倾城沉痛地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双溪,厉眸扫向两名侍卫:“她一个娇弱女子,你们的板子一下去,她还能活命?” 侍卫觑了一眼,双溪已经一动不动,便退开一步,垂了头不敢离开。 “双溪,双溪……”沈倾城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没断气,试探地摇摇她的肩膀,生怕大力一点就让她真的一命呜呼。 像是听见她的唤声,双溪眸子竟然动了动,微微撑开一条细缝,瞧见是沈倾城,泪水扑簌簌地滑落。 “小姐,奴婢……对不起您!”不是王妃,是记起了沈倾城的救命之恩。 “你撑住,等一下我给你请大夫!”这时候还得顾忌着皇帝,必须等他走了以后。 “小姐,那人是给了我毒药,可奴婢没敢!”双溪拼着一口气道。 沈倾城心一沉,果然,大皇子妃是给了她毒药的。可是,她如果没有动手,萧婉的毒是何人所下? 双溪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眼的忏悔:“您中了寒毒,奴婢对不起您!” 沈倾城愕然,双溪竟然给她下了毒,她竟然完全不知! 来不及细想,双溪一双手已然垂下,气喘吁吁着:“大、皇子妃给的药……奴婢藏在……枕头……” 话没说完,双溪头一偏,闭上了眼睛,沈倾城心一沉,探向她的鼻翼,终于放弃。 ―――― 双溪有没有下毒呢?亲们阅读愉快,在新的一年里,继续支持梅花哦! .. 199 元后万岁,崔后受罪 一阵冷风拂过,沈倾城愕然抬头,只见冷步云面色阴沉地看着她。(.无弹窗广告) 沈倾城心一震,冷步云是因为她公然阻止侍卫的行刑,拂了他的面子。 “皇上,她已经断气了!”沈倾城心里有些心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冷步云的皇权都受到了挑战,她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冷步云眼风一扫,一旁的侍卫立即垂首禀道:“启禀皇上,这丫鬟没气了。” “哼!”冷步云大步离开,将沈倾城留在原地,冷啸风扶着她安慰:“没事了。” 冷步云跨出石榴院门口,忽然又转过头,冷声道:“老九,朕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皇上起驾回宫!”严总管高声一声,众侍卫护着冷步云离开,冷啸风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将沈倾城拉了起来:“好了,没事了。” “风子,对不起。”沈倾城愧疚地看向他,她给他惹麻烦了。 “丫头,说什么傻话?”冷啸风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替她将头发别到而后,“倒是我没有处理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母后没事了吧?”沈倾城还是很担心。 “宋太医还守着,应该没有大碍。不放心的话咱们去看看.吧。” 沈倾城点头,冷啸风牵了她的手往屋里走,不经意瞧见已经断了气的双溪还躺在地上,冷啸风皱眉道:“备一口薄棺,找个地方葬了吧。” 沈倾城想起刚才双溪的话,犹豫道:“双溪临死前说,母后的毒不是她下的。” 冷啸风脸色剧变,没有说话。 沈倾城继续道:“我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撒谎,或许另有其人。”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双溪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沈倾城将她说的话都告诉了冷啸风,又招了浣纱过来小声吩咐道:“你去双溪房里看看。” 浣纱郑重地应了,去了石榴院的倒座房,头一间就是双溪的房间。 夫妻两人去了萧婉的房间,小燕子守在床前,见二人进来,忙上前福身,压低声音道:“给王爷王妃请安!” 冷啸风摆手道:“母后怎么样?” “刚才服了解毒汤,就开始睡了,中间醒过一次,精神还好。宋太医说,再服用两次汤药就能恢复了。”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萧婉不仅是他们的长辈,更是皇上此时心尖子上的人,一刻也马虎不得。 沈倾城近前仔细看了看,果然见萧婉气色红润了不少,眉宇也舒展开来,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而叮嘱小燕子:“你跟浣秋好生伺候着,一刻都不许离了人,吃食什么的必须先试吃,记住了?” “是,奴婢记住了!”小燕子乖巧答道。 夫妻二人这才出了房间,他们刚离开,萧婉就睁开了眼睛,小燕子发现她醒了,欣喜地喊了声:“娘娘!” 萧婉凌厉地扫了她一眼,小燕子忙噤了声。 两人出了正房,就见浣纱走了过来,忙迎过去。 浣纱向二人蹲身行礼,递给沈倾城一个纸包:“王妃,奴婢在枕头底下找到的!” 沈倾城忙接过打开,包里是少量粉末,碾得很细,沈倾城凑到鼻端闻了闻,冷啸风忙夺过来:“我去找人辨认。” 沈倾城只好罢手,冷啸风已经将药粉细细地包了,揣进袖袋中。 “只有这一包吗?” 浣纱点头,“是,双溪是个谨慎的人,这药包是缝在枕头夹层里的,不仔细的话连捏都难得捏出来。” 这一点沈倾城相信,双溪自小在江南侯府长大,针线是极好的。 沈倾城又叫了浣秋问话,证实昨天双溪有一段时间窝在房里做针线,她还纳闷呢,双溪一向喜欢在人前表现,尤其是最近,没事总往萧婉跟前凑,竟然能在房里坐得住。 这样的话,那时候双溪正好将药包缝进了枕头夹层里,如果按照她的话,这该是大皇子妃的丫鬟给她的。只要能证明这一点,那她的可信度就高了许多。可是,若不是双溪,会是谁下了毒呢? 冷啸风连夜找到已悄然回京的王太医,将那个小纸包放在他面前。 王太医仔细验了几遍,最后抬起头道:“这是禁药鹤顶红,连太医院都已经没有库藏了,王妃您哪里来的?” 两人骇然,既然如此难得,双溪一个小丫鬟自然是弄不到的,只有一种情况,大皇子妃给她的就是这个,他们分明是要置萧婉于死地啊! 沈倾城看了眼冷啸风,问王太医道:“师父,能查到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吗?” 王太医摇摇头,“此为剧毒,早已明令禁止,药铺定然是没有的,就算有也不会记入账册,查起来很难。”他皱了眉,又道:“不过我可以去问问同行,或许有人知道,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冷啸风忙谢道:“如此甚好,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他也会派人暗中查探,不过现在种种迹象都指向大皇子,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似乎用不着再查下去了。 两人谢过了王太医,回府把浣纱和浣秋叫进来,嘱咐道:“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听到了吗?” “奴婢一定守口如瓶!”两人都知道事情牵涉到皇子,稍微行差踏错就会有杀身之祸,她们自然会保密。 晚上,冷啸风洗漱完进了房,沈倾城靠在床沿上发呆,脱了衣裳躺进被子里,将她搂进怀里。 “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情?” 沈倾城靠在他怀里,闭了眼道:“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哦?”冷啸风坐直了身子,低头看她。“哪里不对?”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沈倾城将自己的疑问一一说了。 “双溪说她给我用了寒毒,指使她的人是谁?她既然能说出来,证明她在说实话,说明母后的毒很有可能真不是她下的,因为我们找到她说的另一种毒药鹤顶红,可能大皇子妃给她的真是那个,那母后中的毒又是谁所为?” 冷啸风拧眉想了想,点头道:“是啊,大皇兄不想让母后回宫,有可能出手。但犯不着下两次手。” “也就是说,如果双溪说的是实情,那么,对母后下诛心砂的一定另有其人!”可会是谁呢?两人都百思不得其解,石榴院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沈倾城还是信得过的。能近身伺候的就是浣秋和双溪,对了,还有一个人! 冷啸风见她时而愁眉苦脸时而又恍然大悟的样子,好笑地道:“好了,别想了,我已经加派了人手,明天母后就回宫了。” 沈倾城苦笑道:“也对,我成惊弓之鸟了!”想起白天冷步云的表情,想是要吃人一样,她自嘲地一笑:“不知道母后真出了事,皇上会怎样对你?” “放心吧,我是他们的儿子。” “可我不是啊!”沈倾城很有自知之明,他可能不会杀他,但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还是早早将萧婉送回宫才好。 次日一早,皇帝就亲自登门,九王府门口热闹极了,仪仗兵身着喜庆的红黑相间的服饰夹道而立,吹鼓手严阵以待,就等着人一声令下,奢华威严的銮驾停在王府正门口,引来众人纷纷的围观,不时低头窃窃私语。 “元皇后真的还活着啊?真是福大命大!” “可不是,看皇上这般看重,将来九王爷的身价也水涨船高了。” “羡慕嫉妒了?听说王府还只有一个王妃,还没有子嗣呢,你家小女儿不是快及笄了吗?有没有想过一步登天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时有兵士过来,长枪一指:“还不快退开?惊了娘娘凤驾,尔等担待得起吗?” 人们连忙后退数步,噤声不语,望着九王府门口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元后娘娘到!”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扬起,王府中门打开,萧婉众星拱月般被簇拥着出来,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正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朝服,气度雍容华贵,仿佛天生就是最尊贵的女神。她被人搀扶着跨出门槛,眉眼一抬,一双丹凤眼射出威严的光芒,令所有人肃然起敬。 “皇上驾到!”声音未落,就见皇上从另一副车驾上下来,文武百官跟随其后,大皇子三皇子几位皇子走在最前面,其余诸人皆穿着正三品以上的朝服。 冷啸风和沈倾城跟在萧婉身后,也不得不为这样盛大的场面所折服,皇帝这是要向世人宣告,元皇后萧氏回来了! 皇帝冷步云眼睛直视着萧婉,直直地走近,向她伸出手。萧婉眼波含情,将手放到他的大掌中,随着他一同上了銮驾。所有人立即跪地疾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元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免礼!”皇帝今天高兴,大手一挥,“今天朕跟皇后与民同乐,共游皇城!”萧婉抬手向众人示意,仪态万千,母仪天下,大家又是一阵叫好喝彩声。紧接着,严总管一扬手中的拂尘,高唱道:“起驾回宫!” 吹鼓手们奏起欢快的乐曲,仪仗兵开道,车驾缓缓启动,百官们紧随其后,围观的群众争先恐后地跟随着,兴致勃勃地谈论着。 崔后将桌上所有的摆设全都拂到地上,哗啦一声,全数碎裂,没有一个完好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她重重地坐在榻上,韵眉低垂着头,弯腰去收拾,气血上涌,指着她就骂:“住手,不准收!本宫倒要看看,摔烂几个不值钱的东西而已,有谁敢说话!” 韵眉手一颤,小声道:“娘娘息怒,您可别意气用事啊!” 这话本是劝告,听在崔后耳中却犹如火上浇油:“混账!你竟敢指责起本宫来?谁给你的胆子!” “奴婢不敢!”韵眉垂头,不敢再说话。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太后跨进来,不悦地沉了脸。 崔后一惊,连忙迎上去蹲身行礼:“母后?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嗯”了一声,在主位上坐了,韵眉忙起身奉茶,太后呷了一口,掀眉看向崔后:“怎么,不服气了?” “臣妾、不敢!”崔后低眉顺眼道。 “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夹着尾巴撒野,哀家提醒过你多少次,要防患于未然,你自己没用,怪得了谁?”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臣妾知错。”崔后在太后面前犹如一只乖顺的小猫,末了又可怜兮兮地抬了头,委屈道:“姑姑,您帮帮我,我要怎么办?当年我一直以为她死在大火中了,没想到她竟然侥幸逃脱了,若回宫了,我要怎么办?有她这个元皇后压着,我这个皇后岂不就是个摆设吗?姑姑!” 太后缓了缓脸色,“就知道急,这么多年还没长进!”训斥一通,还是道:“如今人都进了宫门,你想再做什么已是来不及,不如做得漂亮点,皇上还年轻,咱们有的是机会。” 崔后立即一喜,太后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不由大胆地抱了太后的膝盖,撒娇道:“姑姑真好!” 太后眼底划过一丝厌烦,“谁让你叫我一声姑姑呢?” “好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琼花宫那边可都弄好了?”太后起身道。 崔后有了主心骨,不再那么急躁了,瘪了瘪嘴道:“让李嬷嬷过去盯着了,打扫干净,换了些摆件。”有些不悦,“要是依圣上的意思,怕是恨不得将琼花宫重建一遍!” “这么大年纪还争风吃醋?在后宫这可是大忌!”太后提点道,想了想,“那株琼花树是萧氏最爱,记得好好装点一下。” “为什么?”崔后低叫,她身为后宫之主,为她张罗就勉为其难了,心里正不爽呢,太后竟然要她去讨好她,那琼花树长在那里就好,难道还要去拍她的马屁? 太后眼一横:“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崔后只好应是,太后训道:“你啊,这凤印还不知道能掌多久呢,可别轻举妄动,知道了?” 崔后心里一惊,“您是说,皇上会让我交出凤印?” “谁知道呢?”太后瞥她一眼,瞧她一脸的紧张,暗道声没用,无奈道:“你放心,我会替你看着。她刚回来,要上手也不容易,皇上不是冲动之人。”眼底厉光乍现,像是在谋算着什么。 ―――― 今天一万更,中午两点前会上第二章,晚上还会有一更哦。 .. 200 崔后受伤(苦肉计) 崔后松了口气,她虽然掌着凤印,可皇上若坚持要让她交给萧氏,她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为长,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屈居人下,该有多憋屈。不过太后是自己亲姑姑,她既然说了会看着,想必会有一万个法子治她,到时候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正窃喜着,太后忽然又沉了脸:“你也要警醒点,刚才哀家过来,一个个都懒懒散散的,你该好好清理一下了,光干活不做事的,我们不养那样的闲人!” “是,侄女儿知道了。”崔后乖乖听训,低眉顺眼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太后见她态度良好,才勉强点了头,伸手让身边的嬷嬷扶着:“萧氏的仪仗已经到宫门了,妃嫔们都过去迎接了,你这个六宫之首,正是树立楷模之时。” 她表情严肃,崔后心中一凛,自己果真是任性了,这时候萧氏回宫已成定局,她再做什么也只能是给人以把柄,不如做点面子情,在皇上面前也显得她仁德大度些。 走了一步,忽然脚心一阵尖锐的刺痛,崔后大怒,只见一地的狼藉还未清除,又怒斥道:“贱蹄子,还愣着作甚?” 韵眉忙向宫娥使脸色,几个人连忙开始打扫,太后回转身来,见崔后连连呼痛,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伸手就是一推。 “啊,姑姑!”崔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太后为何要推她? 太后微微倾身,满意地看着崔后的脚再次踩在碎瓷片里,脚上的金丝履正透出一点猩红,触目惊心。 崔后疼得厉害,就要将鞋脱了,太后却吩咐道:“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嗄,就这样去?”崔后不明所以,愣着不动。 太后微微一笑:“你劳苦功高,皇上不会怪罪你。” 崔后犹如醍醐灌顶,忙催促着:“还不快来扶着本宫?” 韵眉和另一名宫娥也立即会意,左右扶了崔后,跟着太后出了寝宫,上了早已侯在外面的銮驾。 按照规矩,元后回宫要先前往太庙祭祖,同时将置于太庙的牌位撤销,表示已告诉先祖,正式承认萧婉的六宫之首地位。一切结束后,再回之前居住的琼华宫。 不知是谁带的头,妃嫔们已经自发地都来了,独独缺了皇后一个人。 “皇后娘娘这会儿怕是偷偷躲在哪里哭吧。”四妃之一的贤妃钟氏小声道,她周围是贵妃李氏德妃蔡氏和淑妃文氏,皇后不在,她们四个就是最大的,其她人纷纷附和,平时崔后独掌大权,这回元后回来了,不少人都抱了看好戏的心理,幸灾乐祸着。 淑妃没有发话,用手有意无意地扶着肚子,那里还平坦看不出一丝起伏,她垂了眼皮,仿佛神游太虚。李贵妃朝钟贤妃鄙夷一笑,那丝帕掩了嘴角假意咳嗽。 德妃见二人不发话,叹口气道:“钟妹妹小心些,隔墙有耳!” 贤妃却一脸不以为然,拔高了声音:“蔡姐姐就是太如履薄冰,依我看,这再小心谨慎也得有个度,您若是能夹着尾巴,还让皇上对您念念不忘,妹妹我就服你!”说着有意无意地朝淑妃的肚子扫了一眼。 德妃眼神微微一黯,她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的,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她没有皇后那样尊贵,没有淑妃那样深藏不露,又无所出,这么多年只育了一位公主,有何德何能让皇上青眼相加? 贤妃见她低了头,得意地一笑,招呼众人道“好了好了,说笑呢,谁去跑一趟,看看皇后是不是忘了?” 她随意指了个宫娥,正是淑妃身边的,“你去瞧瞧,速速来报,这骄阳似火热得慌,也别叫我们在这里瞎等!” 那宫娥看了眼淑妃,淑妃一动不动,她只好挪动了脚步,却没敢真的去探皇后的般,去外面虚晃了一枪回来,急慌慌地道:“皇上来了!” 众妃嫔立即紧张起来,有些意外,还有些兴奋,皇后竟然落在了后面,到时候还不得被治个不敬之罪,齐齐地弄姿搔首,自觉已达最满意的状态,才放下心来。[] 礼部的官员早早瞧见了仪仗往这边过来,鼓乐齐鸣,妃嫔们齐齐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又向萧婉见礼:“臣妾恭迎元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萧婉含了一丝笑意,抬手示意,皇帝扫视了一眼,眼睛微沉,此时就听见一阵喧哗,“娘娘,您慢点!” 众人一齐回头,就见太后大步往这边走来,崔皇后落后一些,两名宫娥将她架着,还很痛苦的样子。 冷步云微眯了眼,领着萧婉上前行礼:“母后!” “嗯!皇上辛苦了!”太后面带慈色,又看向一旁的萧婉,“你受苦了,回来就好!” 语气稍显平淡,却透着浓浓关怀。 萧婉乖巧地低了身子:“臣妾让母后担忧了,万分惶恐!” 太后含笑点头,让开了身子,崔皇后就朝冷步云下拜:“臣妾来迟,请皇上和姐姐恕罪!” 冷步云见她额头渗着冷汗,心道,知道着急就好,以后还得多敲打敲打。 “开始吧!”冷步云领着众人一起往大殿而去。崔皇后张着嘴巴望了太后一眼,太后脸色也不怎么好,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跟在皇帝后面。 按照天元皇室规定,祭奠祖宗之地,太庙显得尤为肃穆庄严,正殿供奉的都是列祖列宗,除了皇帝和原配正室,其余人等是不得踏入正殿的,太后和崔皇后目睹皇帝领着萧后走了进去,百官和皇子们众星拱月地伺候着,心里一阵阵冒酸。 太后也并非先帝原配,先帝登基前有一位结发妻子,红颜早逝,太后是后来的续弦,从某个角度上说,她跟崔后的立场是一样,只是崔皇后比她更倒霉,曾经以为早死了的原配忽然间又冒了出来,这种滋味该有多堵心?所以她特别理解崔后的心情,此时竟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两人为首,其余妃嫔也心思各异,不过大家早就练就了一身功夫,心里翻江倒海也不会表现在明面上,至于到底想了些什么,恐怕她们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清楚。 众人各怀鬼胎中,依稀听见里面宣读了圣旨,一系列仪式结束,萧婉就成了她们之中身份最高的,当她转身回眸,一股国母的威严直扫过来,心中的杂念全部消除,齐齐恭敬地再次跪地,口称“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本来只是一个仪式,通知所有人而已,如今目的已经达到,皇帝便遣了百官回去,他自己亦步亦趋地跟着萧氏,要带她回琼花宫去。 崔皇后狠狠捏了捏拳,手心和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要冷静再冷静,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她巧笑着上前道:“姐姐,琼花宫跟以前一点都没变,只是翻新了下,添了些你喜欢的摆件,还有那棵琼花树,可是皇上亲手为您栽的,妹妹我不知道要如何装扮,胡乱弄了一通,如果不好还请姐姐包涵。” 皇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他怕崔后心里不舒服,并没有特意嘱咐什么,崔后竟然这么乖觉? “你做得好,心意到了就行。”他赞许地点头,看向崔后的表情多了丝柔和。 太后微微落后半步,这个皇帝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便扬声道:“皇后,你走那么快作甚?小心伤口裂开了!” 冷步云连忙慢下来,歉意地等着太后一道,才微微诧异地看向崔氏:“你受伤了?” “没事,”崔后有些不自在地摇头,想要掩饰什么。大皇子却一个箭步上前,拉了崔后道:“母后,您的脚怎么了?” 崔后面有难色,觑了大皇子一眼,带着责怪的意味。大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百官们还未走远,他的确是“鲁莽”了。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成功吸引了冷步云的注意,他也发现皇后今日的脚有些僵硬,一低头才发现,金丝履侧边竟然渗着血,不由皱了皱眉。 “皇上息怒,臣妾刚才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碎瓷片,没来得及换,污了您的眼。”她诚惶诚恐道,“臣妾已经命人回去取鞋了!” “所以才晚了的?”大皇子心疼地看着她,“若不是遇上皇祖母,您这只脚就废了!” “天儿!”崔后轻斥一声,小心地看了皇上一眼,“都是你多嘴,姐姐今日回宫,不宜见血,你这么大了,别胡闹!” 冷啸天冷笑一声,扫视了一眼后面的妃嫔道:“说得好,今天元皇后回宫,不宜有血光之灾,究竟是何人心存恶意,在路上撒了碎瓷片,这可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伎俩!”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到崔后受伤的事上,元皇后萧氏倒被忽视了些。皇帝沉吟道:“严总管,速速查清此事,必须严惩!” “是!”严公公立即应了,心里也十分气愤,他本来想着,崔后怕是心里不舒服,所以故意怠慢才来迟了,可她是跟太后一起来的,倒像真是有事耽搁了。那人真是好生歹毒,相信明天一早,就会传出对元皇后不好的谣言,如果皇上因此迁怒于崔皇后,那可真是中了小人的歼计! ―――― 第二更到,晚上七点左右还有第三更哦! .. 201 琼花寄情 严总管捏着一把汗,两位皇后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不能一来就生了隔阂,到时候为难的还是皇上。一边是情深意重的元皇后,一边是外戚势大的崔皇后,最好的办法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这边义愤填膺,萧婉不动声色地注意众人的反应。妃嫔中有几个她是认识的,四妃都是熟人,脸上表情各异,贵妃表情漠然,淑妃看着她面上是惊喜,贤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德妃皱着眉,有些不悦,不时去看皇帝的反应,张了张口想要说话。 萧婉心中一动,微垂了眼脸敛去神色,小声对皇帝道:“皇上,崔妹妹的伤不能拖,快宣了太医来吧。” “皇后所言甚是。”皇帝正等着她这句话,立即欣慰应了,吩咐左右道:“严总管,你亲自在这边守着,等太医来看过再送她回去。”想了想又道:“就用朕的銮驾!” 严公公一怔,崔皇后虽然在后宫说一不二,可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殊荣,与帝王同乘,这是何等的荣耀?崔后也是一喜,跟太后对视一眼,看来这次伤还是值得的。 皇帝携着萧婉到了皇后仪仗前,亲自扶了她上去:“婉儿,请!” 萧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见他一脸认真,心头一暖,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到他的手中。所有人都自觉地垂了头不敢多看,直到四周都静了下来,才敢抬起头,冷步云已带着萧婉回了琼华宫。 宫人请来的太医是宋太医,崔皇后面色微变,不愿意配合,严公公道:“娘娘,请!” 严总管很多时候代表的就是皇上,崔皇后不敢多有怠慢,只好就近去了偏殿的一间房,只留了贴身侍女和严总管几人,太后不放心,也在一旁守着。 女子的足部可不是能随意让人看的,韵眉用帷幔遮了,将鞋袜脱了只留了伤处,宋太医查看过伤口,行礼道:“伤口不深,但出了血,还得好好养养,微臣开些药,再敷点外伤药,几天就没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韵眉大大地松了口气,刚才皇后气得不轻,若是伤筋动骨就麻烦了,听宋太医一说,脸上现了笑意。 太后知道了也是松一口气,嘱咐宋太医道:“待会儿去皇上那边回话,就说皇后流血过多,不宜挪动、”又吩咐严总管道:“让人告诉皇上,就说皇后今天就不过去琼华宫了,让他和元后好好叙叙旧。” “是!”严总管应了,估计皇上此时也没有心思应付崔皇后,他跟元皇后这么多年不见,相思情浓,太后真是个妙人儿! 将崔后送回寝宫,严总管立即跑到琼华宫,远远地瞧见琼花树下有一对相依的男女,窃窃低语着,忙住了脚步。 萧婉怔怔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以前纤细的树干已经很长得十分粗壮,茂密的枝叶撑开一顶绿色大伞,一朵朵琼花探出头来,洁白如玉,好似一簇簇雪球,压低了枝头,微风袭来,一片片雪白的花瓣汇成花雨,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美得让人目眩。 “婉儿,这棵树你还记得吗?”冷步云牵着她坐在长椅上,抬眼望着萧婉,满目深情地道。 萧婉正眸色复杂地仰望,听他一问,幽幽道:“怎么能不记得?当年风儿出生,你特意从江南移植而来,就为博我一笑。”她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转脸看他:“没想到皇上也会玩‘烽火戏诸侯’的游戏,臣妾当时可是背负了不少骂名。” 她娇嗔的语气令皇帝心情大好,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萧婉刚刚诞下九皇子冷啸风,他忙于政事,疏忽了她,导致她产后抑郁,等他发现已是连话都不想说了。他一下子慌了,跟个毛头小伙一样,亲手栽下这棵树,因为萧婉在娘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株琼花树,是她的最爱。 像是感知到他的诚意,萧婉渐渐好了起来,冷步云让人在周围摆了椅子,两人一同在琼花树下你侬我侬,好不快活。 “那时候树还不大,如今已经枝繁叶茂了。”冷步云感慨一声,“你知道吗?你走之后,朕常常会想起你和老九,我不敢去看老九,他幽怨的目光能刺痛朕的心,朕就回来在这里坐坐,看着满树洁白如玉,好像看到了你,感觉你从未离开。” “皇上,是妾身自私了,我应该再坚强一些的!”萧婉动容地仰头看他,眼里蒙了水雾。 “非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国事烦闷之时,朕便多了一个去处,这也算是有所得。”冷步云笑道:“因为你,朕也很喜欢琼花,它不以花色鲜艳迷人,不以浓香醉人,每到花期,御花园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而它悄悄绽放,洁白如玉,清秀淡雅却总是能触动到人的心底,就像当初的你!” 萧婉脸上有湿湿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唇角却绽放了笑意,这么多年沉寂如死水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心中郁气一扫而空,望着头上纷纷飘落的花雨,惬意地闭上了眼。 ”婉儿,朕会让以前的一切都回来,你愿意吗?” 冷步云独有的温柔气息拂来,萧婉含泪点头,偎进他的怀里,她已经回来了,就应该相信他,不是吗?更何况,她唯有倚靠他,才能拥有一方净土。 冷啸风跟三王爷一道,走到僻静处,三王担忧地拉着他问:”听说母后昨日中了诛心砂毒,可是真?” ”三皇兄何出此言?”冷啸风的眸光一冷,他这是在责问自己吗? 冷啸竹感觉到他的疏离,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事十分担心,没弄清楚又不敢做点什么。”他认真地看着冷啸风,”你告诉我,可是大皇兄?” 冷啸风左右扫了一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哥你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冷啸竹深深吸了口气,”不冲动?母后对我有多大的意义,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之所以能有命在,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都是因为她,若是谁敢动她,我誓死也要阻止!” 冷啸风有些动容,”三哥,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这些不用你操心,都交给我!”看冷啸竹不相信,他又道:”以后我会小心。” 两兄弟用力握了对方的手,冷啸竹才恢复了一贯的表情,欣慰地看着冷啸风:”老九果然长大了!” 两人离开之后,一道瘦削的身影从围墙后面跃出来,往宫门而去。 沈倾城作为王妃,如今有了正经婆婆,日常的请安就是个繁重的工作。幸好没有每天晨昏定省,只需一旬一次,也让她有些吃不消。 今天是头一次进宫请安,此刻,琼华宫中热闹极了,除了两位皇后,四妃一个个打扮一新,端坐在上,就等着她一个个行礼问安。底下还立着几个位分较高的嫔妃,都是过来看虚实的。 ”倾城给母后请安,祝各位娘娘万福金安!”她不耐烦一个一个地来,索性一次性请完了。 ”九王妃真是个妙人儿,人美心眼也活泛,也是,我们这么多婆婆,要是一个个立规矩,还不得把这小身板折腾够了,这样挺好,姐姐你说是吧。”崔后用丝帕掩了嘴,打趣道。 淑妃脸上淡淡地含着笑:”九王妃本就是玲珑剔透心,不然怎么能让咱们眼高于顶的九王爷倾心?” 萧婉神色淡淡地,让沈倾城平身赐了座,便问了些闲话,又与淑妃道:”你身子重,以后就不必日日过来了,天渐渐热了,中了暑气可不好。” 淑妃温婉地笑了:“现在还不显怀,等些日子,臣妾怕是想来也有心无力了。” 萧婉又转向崔后道:“我不在的日子劳烦妹妹了,出宫这么久,刚回来还真不适应,后宫的诸多琐事,还要麻烦妹妹了。” 崔后听了忙道:“姐姐吩咐怎敢不从?” “咱们都是皇上的人,理应为皇上繁衍子嗣分忧解劳,最重要的就是姐妹和睦,皇子们兄友弟恭,少让皇上分心,诸位妹妹认为我说的可对?” 众嫔妃纷纷点头称是:“娘娘所言甚是!”竟是唯她是从的姿态。 崔后暗暗握了握拳头,看向末位坐着的沈倾城,笑道:“九王妃,你可知道如何才是对婆婆最大的孝顺?” 沈倾城皱眉,预感崔后不会有好话,敷衍道:“愿听娘娘教诲!” 果然下一刻崔后就笑米米道:“九王妃大婚也有半年多了,怕是早怀了小皇孙了吧。” 说着有些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沈倾城脸适时红了红,垂了头道:“还没!” 崔后立马睁大了眼睛,惊讶状,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陪笑看向萧婉道:“姐姐,我是想着该给您个惊喜的,谁知……抱歉,逾越了!” 萧婉神色淡淡的,向椅背上靠了靠,“崔妹妹乃六宫之首,什么事情都过问惯了,习惯使然吧,你关心倾城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崔后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萧婉闭了闭眼,懒懒摆手道:”行了,我有些乏了,想眯一会儿,你们都回去吧。” 沈倾城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她还是将崔后的话听进去了。 .. 202 子嗣的问题 萧婉开始赶人,沈倾城见她似有不悦,忙道:”臣媳替母后捏捏吧,定能快些入睡。” 萧婉眉头一挑,审视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也好,你的技术不错。”在九王府的时候,她也偶尔给她按摩,让初到京城的她很快适应下来,不得不说,这个媳妇很是贴心。 想到这里,萧婉冷清的眼神便带了一丝暖意。 众妃嫔不好再留,纷纷退了出去,沈倾城忙上前扶了萧婉,萧婉进了里面的寝殿,眼角余光瞥见崔后有些不甘的神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的背影看,见沈倾城回头,眼神闪了闪垂下头。 沈倾城心里一惊,面上却一点都没显,视若无睹扶着萧婉进去,小声担忧道:”母后刚刚进宫,娘娘们就来请安了,一切都还好吧。” 萧婉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讽刺一笑:”这里我待了几年,再熟悉不过了,有人即便心里想怎么样,也不敢轻举妄动。” 萧婉在床上躺下,沈倾城轻柔地替她揉捏着,萧婉舒服地闭了眼睛,却完全没有睡意。 她忽然睁开眼,望着沈倾城姣好的面容,若有所思。 ”倾城,你跟风儿虽是皇上赐婚,但我看得出,风儿很在乎你。”她忽然出口道。 沈倾城微微一愕,有些赧然地点头:”母后,我都明白。” 萧婉紧盯着她看了眼,垂了眼皮道:”你明白就好。” 沈倾城见她如此,想到崔后的话,她不想萧婉心里有疙瘩,将来影响婆媳的关系,便鼓起勇气问:”母后可是有什么话要嘱咐臣媳的么?” “你这鬼灵精!”萧婉愣了愣,笑道:”你们成亲不到一年,我本没打算给你负担,你不用担心,母后就是问问,你跟风儿,没有问题吧?” ”什么?”沈倾城有些不明白。 ”我看风儿很黏你,男人都是这样,娇妻在怀,难免把持得住,有时候你要体谅。(.)”她顿了顿,”再说,这样也能尽快怀上,省得别人背后嚼舌根不是?” 沈倾城闹了个大红脸,她是委婉地问他们夫妻生活频率高不高吧,婆婆问出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容易,她忙摇头:”母后不用担心,我们很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萧婉松了口气,”我就怕风儿冷清的性子影响你们的感情,他小时候经受太多,心很敏感,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欠他良多。” ”母后,您不要这么说,夫君他待我很好,以前梦魇的毛病也没有了。”他本就没什么大问题,成亲这几个月,梦魇竟是一次都没有发过,他壮得跟头牛似的,萧婉依然这么担心他,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萧婉眉目舒展,慈祥地摸了沈倾城的手:”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过些日子再替我生个孙子,就万事足矣!” 沈倾城有些汗颜,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提到子嗣的问题了,成亲大半年一点消息也无,双溪临死前的话又跳了出来:”小姐,你中了寒毒……奴婢对不起你!” 这几日忙着萧后入宫的事宜没得空去理会,此时连萧婉这个婆婆都提出来了,她不得不加以重视。如果真中了寒毒,会不会因此影响子嗣,回去她真该好好瞧瞧了。 萧婉得了沈倾城的话,放下心来,只要他们两个感情好,她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她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她也不用去做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不然到时候儿子媳妇都埋怨她。 萧婉很快入睡,沈倾城见她睡沉了,对贴身伺候的嬷嬷宫女嘱咐了,就出了宫。 ”王妃,您来了!”浣纱在琼华宫门口候着,见沈倾城出来忙迎上去。[.超多好看小说] ”嗯,咱们回去吧。” ”王妃,淑妃娘娘身边的韵眉姑姑又递了消息来。”她梭巡了一遍四周,压低声音道:”邀您去她宫中坐坐。” 沈倾城皱眉,这些日子她差点忘了,淑妃娘娘似乎对她很特别,总是想要见她。以前萧婉没回来就不用说,如今她回来了,她想要拉拢自己也没那么容易吧,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啥。 ”王妃,您要过去吗?”浣纱小声问。 ”不必!”沈倾城摇摇头,凭直觉,她不喜欢那个淑妃,总感觉她就像一只不叫的狗,眼睛直直地盯着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咬你一口。咳咳,虽然这样比喻有大不敬之嫌,对于宫中的人和事,她还是想尽可能地敬而远之。 从琼华宫来,绕过御花园,再转过几座宫殿就能出宫。沈倾城主仆二人沿着甬道,穿过花木扶疏的御花园,五月初夏,御花园里景致十分迷人,两人却没有心情去赏玩。 人工湖旁的回廊上,淑妃凭栏而望,往湖里撒了鱼食,一群群锦鲤立即窜过来,她又往旁边撒了些,又将锦鲤引了过去。淑妃笑弯了眼,指着鱼儿道:“韵眉你看,这些鱼儿多听话,本宫让她往哪里它就往哪里。” 韵眉陪着笑道:“娘娘睿智,运筹帷幄。”她顿了顿,又看了看四周,“娘娘,咱们在这里等着,九王妃就能听我们的吗?” 淑妃敛了笑意,望着远处田田的荷叶,意味深长地笑了。 “王妃,穿过人工湖会近一些。要不走这边?” 沈倾城点头,转上回廊,刚走不远,就见前面突出来的亭子里纱幔掀起,里面立着一个熟人。 她脚步微顿,想要退回去。可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九王妃,真巧!”淑妃眼睛一亮,快步从亭子里出来,“本宫久等你不至,就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遇上了。” 这里离淑妃的寝宫可不近,沈倾城腹诽,还是压下情绪,硬着头皮蹲身行礼,唤了声: ”淑妃娘娘安好!” 淑妃扶了宫女的手走过来,她不算极漂亮,但胜在五官出色,大概因为有孕在身,柔柔的笑意散发着浓浓的母爱,让人看着很是赏心悦目,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九王妃多礼了。”她摆摆手,随意道,”之前就说请九王妃进宫来叙叙旧,没想到因为许多事情耽搁了,今日竟然偶遇,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好好说说话可好?” 沈倾城已不能推辞,只好道:”臣妾荣幸之至!”很天真的样子。 淑妃抿嘴含笑:”看你,我是毒蛇猛兽不成,竟然怕成这样?” 沈倾城忙退后两步,长揖道:”娘娘说笑了,只是刚才有事耽搁了。实不相瞒,臣妾家中有急事,不便久留,所以……”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宫里留了,见了谁都要行礼,这严重地挑战了她新时代女子的权威,她还真不适应。 “本宫都知道,你府上丫鬟串通外人谋害元皇后娘娘,要我说九王妃就是太仁慈了些,那些个奴才,就得狠狠敲打,不然还真不易降服,被别人花言巧语一哄就找不着东南西北!”淑妃一副知心大姐的形象,沈倾城点头:“多谢娘娘教诲!” 淑妃眉眼带笑,看着沈倾城的目光极其柔和。“我原想着元皇后姐姐,看见你就格外亲切,总想亲近些说说话。如今姐姐回来,更是好事,下次你进宫来,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咱们三个好好聊聊!” 沈倾城点头应了,只要她不提别的要求,这个她还是能办到的。 淑妃似乎真的就是为了跟她说几句话,看了看日头催促道:“你不是府里忙吗?早些回去吧。以后再进宫来陪我说话。” 好像她赖着不走似的,沈倾城有些无语,福了福身道:“臣妾先行告退!” 淑妃笑米米地看着她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吧。”韵眉上前道,“您身子重,这头三个月最重要了,可马虎不得。” “本宫自己的身子岂能不知道轻重?”淑妃面有厉色,韵眉垂了眉不敢再说话。 “去琼华宫!”淑妃仰起脖子,“元皇后回来,我这个昔日的好妹妹怎能不去看望看望?” “可是……”您刚刚才请安出来!韵眉不敢把话说全,因为淑妃已经横了过来。 淑妃已经走在前面,韵眉连忙让宫女上去扶着,心里暗暗担忧,娘娘就算是要跟元皇后走近,也不应该这样激进才是。 到了琼华宫,却被告知萧婉还未醒。淑妃面色沉了些,适才贴身伺候的宫女连忙告罪:“娘娘息怒,非是奴婢们不进去通报,而是元皇后娘娘每次午睡都要睡足一个时辰,奴婢们不敢违逆。” “起来吧,你们是琼华宫伺候的,让人看见还以为本宫刁难你们了!”淑妃脸上带了笑意,宫女连忙起身道谢,淑妃摆摆手,“既然姐姐睡着,本宫也不打扰了,只是看她刚才面色不好,有些担心,不知她是否生我的气了。” 宫女连忙道:“怎么会呢?娘娘是因为九王妃……”说着忽然捂了嘴,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们能说道的,抬眼惊恐地看了眼淑妃。 “没事没事,本宫先回去了。”淑妃笑笑,宫女松了口气,淑妃善解人意道,“你们别说见过我就成,我保证不乱说。” 两人千恩万谢,送走了淑妃。 淑妃转过身子,脸上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 亲们,五点前有第二更哦。 .. 203 寒毒 “回来了!”冷啸风从书房进来,就见沈倾城坐在窗边发呆,过去揽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揉捏着。 “嗯!”沈倾城舒服地叹息一声,转过脸来看他。 “怎么这样看我?”他手一顿,她很少这种表情,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想说,若是不能生孩子,怎么办? 沈倾城涩涩地笑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甩了甩头,问了又怎么样呢?这个时代,子嗣为大,她不该这么消极的,她自己就是学医,虽然不精通妇科,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 冷啸风见她如此,眸色渐深,在她身边坐下。 “母后为难你了?”她摇头。 “其她妃嫔说不好的话了?”他蓦地想到一个人,“崔皇后?还是淑妃?” “没有,真没有!”她反手盖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顿时专属于他的温暖传递过来,她眷恋地向他怀里靠了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冷啸风微微皱眉,她很少露出这样无助的时候,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在宫中行走说话都不比家里,总是提着一颗心,生怕稍有行差踏错,此时一放松下来,沈倾城连连开始打哈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冷啸风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她姣美的脸上细白如瓷,每一处五官细致生动,犹如画里走出来的高贵仕女,却又透着一点点与众不同的灵动,只是娥眉微蹙,连睡觉都不踏实,他将她抱到床上拿被子盖好,打算把浣纱叫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说,淑妃又过来找王妃?”冷啸风眉头紧紧皱起,这个淑妃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前到现在都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们,就算为了她腹中的孩儿,站在亭子里等那么久,也有点匪夷所思。 浣纱点头:“当时奴婢在场,淑妃娘娘只说了下次让王妃叫上她,一起去琼华宫说话。”其余的,就是些废话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他过于紧张了,或许淑妃真是好意也不一定?毕竟当年她跟母后真的很要好,当初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地位低下,是母后一次次帮她躲了明枪暗箭,不然吃人的深宫中,她早已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浣纱瞧了眼脸色有些阴沉的冷啸风一眼,冷啸风知道她没有完全说出来,示意她:“但凡是王妃的事,必须一一向我汇报,不然出了任何事定不轻饶。” 浣纱犹豫道:“元皇后跟王妃谈了一会儿,奴婢没有跟着,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不过王妃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 “母后?”冷啸风拧着眉,她一向喜欢倾城,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沈倾国回到沈府,沈伯陶一下子又年轻了十岁,官升了,长子回来,他有了盼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倾国竟然一直在读书,竟然四书五经都读得差不多了,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考较了他几段,里面的句子居然能倒背如流,还能提出自己的见解,丝毫不比其他做学问的年轻人差。 “倾国,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沈伯陶试探地问。 沈倾国没想过这个问题,凝神道:“以前没有目标,以为自己会在乡下待一辈子,师父见我喜欢读书,给我找来许多书籍,我就想着,多读些书,将来开一间学馆,既能养活自己,还算可为。” “你有没有想过考科举?” 沈倾国一惊,“您是说跟您一样走仕途?” 沈伯陶点头,欣慰道:“你跟我当年很像,也是爱书成痴,不管什么书,抓起来一看,有时候连饭都忘了吃。如果你去考科举,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光耀我们沈家的门楣。” 沈倾国眸色一黯,“可是我年纪不小了。”现在开始的话,到考中得多少年? “为父相信你一定行的!”像他们这种官宦之家,最好的出路便是科考,他入朝为官多年,交好的同僚不少,将来总能成为助力。要不然,就是去做点生意,反正家里铺子也是有的,不过经商终究被人瞧不起,他在官场上也不怎么光彩,更何况还有个女婿贵为王爷,若是沈倾国做了商贾,可是拖不少后腿。 沈倾国看出父亲的意思,其实就是打定主意要他入仕,只好道:“那儿子试试吧。” 沈伯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三姨娘此时走了进来,笑道:“老爷您真是做官成瘾了,咱们大少爷可不小了,有的儿子都满地跑了,您难道连孙子都不想抱了?” 沈伯陶犹如大梦初醒,“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说着面有急色,“咏诗,你好好张罗一下,女方门楣不用太高,知书达理,性子好就行,反正你比着倾国的性子好好挑挑。” 三姨娘有些尴尬,“老爷,妾身的身份,哪能跟那些夫人平起平坐,能认识几个好人家的闺女儿?”她顿了顿,“这件事,不如请二夫人帮忙相看着?” 沈伯陶摸摸下巴,点头道:“这样也好!”看三姨娘一副放轻松的表情,他道:“难为你了。” 三姨娘笑笑福了身退出去。 沈倾国见他们旁若无人地当着他谈论自己的婚事,早已面红耳赤,待三姨娘一走,呐呐道:“父亲,这件事能不能缓一缓?” 沈伯陶不明白地看他,沈倾国别开眼睛道:“我如今一介白身,有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不如等有了功名再议!” “那得到什么时候?”沈伯陶皱眉,就算他儿子天赋异禀,一层层筛选下来,不得四五年时间? “我想先入国子监,秋天参加秋闱,不知父亲意下如何?”沈倾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个想法有些大胆,沈伯陶大吃了一惊,入国子监倒是没有问题,按照本朝规定,他如今官居三品,子嗣有资格优先入国子监,取得生员资格,就能参加秋闱。只是那样的话,未免有些急躁,若是中了还好,若不中,该有多打击人? “父亲,既然迟早要入仕,早点总比晚点好。”沈倾国并不着急,只是沈伯陶双鬓已现华发,他是时候撑起这个家。 沈伯陶终于松了口,不过还是劝诫了一回,“科考固然重要,不可伤了身体。”沈倾国一一应了,次日,沈伯陶就办好了入学的相关事宜。 沈倾城一出府,就直接找到了王太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四合院内。 王太医替她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 “师父,这寒毒可能清除?”沈倾城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最近的确是中过寒毒,但是分量极轻。”王太医捋了捋胡子,沉吟道,“倒是你体内积聚了一部分寒气,照脉象来看,像曾落过水未能得到及时的清除,对孕育子嗣有一定妨碍?” 沈倾城就知道会是这样,忽然忆起,她这副身子落水可不是一次了,就在她穿来这一次,都一命呜呼了,当然是很严重的,只是她醒过来之后,身体并未感觉到不适,而且那时候也是四五月,天气并不冷,也就没有引起重视,笑话那时候为了厨房一个冷馒头都要费尽心机,根本没往上面想,而嫡母崔氏恨不能除掉她才甘心,自然更不可能贴心地为她考虑。 王太医道:“虽有不足之症,也没那么难,只是费时较长,我先开些药调养三个疗程,到时候再看效果。” “那得多少时候?”沈倾城有点着急。 “一个月为一个疗程,此症不能激进,还得慢慢来,想来应该是能痊愈的。”王太医安慰道。 沈倾城有点沮丧,三个月,她成亲就整整一年,到时候如若还是没有动静,她要怎么办? 可是,此时已别无他法,她点头应了:“就按师父说的办,不过此事还需保密。” 王太医怎能不明白,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还是身份尊贵的王妃,她的夫君是元皇后所出嫡子,只要她不孕的消息散出去一星半点,她这个正妃的位置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回了王府,冷啸风还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沈倾城一个人闷闷地吃了几口饭,就去床上小睡,梦里都看见孩子满地跑,醒来却只有她一个人,不由怅然若失。 浣纱熬好药端过来,见她醒了笑道:“王妃,该喝药了!” 她手上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沈倾城皱了眉,端起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苦得她直吐舌头。 浣纱忙递上蜜饯,沈倾城含在嘴里,终于忍下那股作呕的味道。 冷啸风进门就闻见了药味,见沈倾城半躺在床上,担忧道:“怎么回事?病了?” “我没事!”沈倾城勉强笑笑,就是觉得有些气闷,浑身不得劲。 “来人,去请太医来!”冷啸风大声吩咐道。沈倾城忙拉着他:“我请师父看过了,他说我最近胃里泛酸消化不好,吃几副药就好了。” 冷啸风将信将疑,不过王太医的医术他还是信得过的,便没有再追问。 自此以后,沈倾城嘱咐浣纱,以后服药改在他不在的时候,免得他生疑。可她越是如此,冷啸风越发现不对劲,心里狐疑,便亲自去了王太医那边询问。 .. 204 迁怒 冷啸风最后也没问出什么,虽然王太医一口咬定,”九王妃有些积食,我开了些助消化的药,她有些怕热,顺便调理一下也是好的。” 他自然不信,倾城也会医术,如果真是那样,根本不需要假手他人,她自己完全能解决,既然找到王太医,定是她自己不擅长的。 ”墨竹,想办法将王妃的药渣取些来。”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 墨竹虽然不知原因,还是立即应了:”遵命!”转身就离开了。 大皇子冷啸天最近运气不佳,脾气愈发大了,连王妃秦湘雨都不敢轻易去触他的霉头。 ”王妃,爷说没事不要打扰他,晚些他会去侧妃那边,就不过来打扰您了。”嬷嬷从外面进来禀报。 ”什么?他已经好多天没过来了,今晚是该过来的,他竟然!”秦湘雨捏着帕子,一脸愤愤的,他这是不将自己这个正妃放在眼里了?她目光阴冷,问道:”来的都有些什么人?” “都是杜长史几个殿下的心腹,只是,殿下似乎很生气,廊下听差的下人好像听到摔东西了呢!”嬷嬷道。 秦湘雨垂了眼,待婆子一走,又招手唤来一名丫鬟:“紫云,去书房外面等着,看王爷出来,就说我心口痛又犯了。” 丫鬟眼睛闪了闪,有些不情愿。 “还杵着作甚,还不快去?”秦湘雨斥道,丫鬟连忙应了,暗暗祈祷,希望王妃这个借口能行得通。 这毛病是当年生大女儿的时候落下的,当初她难产得了一个女儿,冷啸天却连只看了一眼就拂袖而走,她伤心不已,日日落泪,月子没有坐好,倒落下这个病根,后来几年都没能再有孕,太医说身体上的病不重,但心病不除,恐难再孕。 为了这事,太后和皇后斥责了一通,“成日里只知道跟些狐媚子厮混,庶出子女再多都比不上嫡子半根脚趾头,想想你的将来,快回去好生哄哄你媳妇!” 回去后他好生衡量了一番,冷啸天这才惊觉,这么多年父皇一直没立太子,未必不是想看谁的子嗣更强,毕竟,将来皇位还要往下传的,子孙强了他才能放心交权不是? 于是,有了这个倚仗,秦湘雨更加有底气,这会儿冷啸天在生她的气,若是她不把他诳来,将来不更生分了? 此时大皇子冷啸天正在书房发火,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数拂到地上,仍不解气,又将一方镇纸顺手一扔,正中长史杜鑫的额头,他微微缩了缩,不敢拿手去挡,硬生生挨了一下,险些打中眼睛。 底下立着的人悄然无声,冷啸天.怒斥道:“本殿下是如何吩咐你的,让你小心再小心,如果没有把握,缓一缓。结果你们呢,急功近利,就想着讨赏,这下如何?罗启天叱咤江湖几十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算计得了的?” 杜鑫身子摇了摇,垂着头道:“殿下息怒,属下已事先嘱咐过,那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却也有行规,就算事情败了,可绝对会守口如瓶,想来也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冷啸天皱着眉:“不行,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他们可有家室?” 杜鑫抬了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冷啸天面色阴鸷,怒斥道:“如果有拖累,难保别人不抓了把柄逼迫他们,决不能留下后患,懂了?” 殿下的意思是……杜鑫想明白了,后背生生沁出一身汗,他不常干这样的事,他们的妻儿都是无辜,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这件事务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再有差池,就拿你杜鑫的人头来见!”冷啸天冷冷丢下一句话,目光如矩地盯着杜鑫,他腿一颤,忙应了:“属下遵命!” 冷啸天这才稍微满意,背靠在太师椅上,眼睛微眯,想起前几日早朝结束,皇上单独留了他去偏殿说的话,他心里就如淌过一道寒流。 那日退朝后,他正准备离开,皇上的亲信严总管一脸笑意地挡住他:“殿下留步,皇上召您偏殿说话!” 冷啸天微微一愣,想问原因,严公公笑米米地道:“咱家不知,不过瞧着皇上心情不错。” 他稍微定了定神,狐疑着随他去了旁边的偏殿。 冷步云一脸的慈祥,让他坐了,吩咐宫人送了茶水进来,像有什么大事要跟他商量。 他受宠若惊,冷步云吃了口茶,状似无意地看向他,“听说你媳妇下帖子请了老九两个?你们兄弟最近走得近了?” 他心中突地一跳,猛地想起前段时间去九王府下帖子的事,那张帖子可不那么简单,里面还夹了东西的,莫非,父皇知道什么了?或者在试探他? 他心慌慌的,不敢贸然开口。皇帝面上表情未变,又道:“你们兄弟和睦,朕甚感欣慰,有空多走动走动挺好。你是嫡长子,理应带着弟弟,多串串门,切不可因生在皇室就出现那些兄弟逆墙的丑事,她们妯娌也是一样,相处好了,将来相互都是助力,朕希望看到,将来无论是你们哪个坐了这个位置,都兄友弟恭,互相扶持,你懂我的意思吗?” 冷啸天忙点头应是,皇帝欣慰一笑:“你这样想就对了,还是那句话,你是老大,自然要辛苦一点,将来……”他顿了顿,冷啸天心一喜,等着他的话,忽然冷步云岔开这个话题,眉头一皱,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上次陆占庭查抄出来的那批银钱,是怎么安排的?”上次陆占庭的案子一出,他雷霆大怒,处置了一大批官员后,朝中元气大伤,他也没心思再过问此事。 冷啸天目前管着户部,那批钱一被捅出来,就被充入了国库,自然就入了户部的库房,可是不小的一笔银子。 心中浪潮震天,冷啸天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合手道:“儿臣一一清点造册,已经入了账,目前国库充盈,今年才不到半年,已经比去年多出三百万七千五百一十二两,相信到了年底会有更多。” 冷步云笑意更深,略一思忖道:“朕有意让陆通重回江南,他不是有心干些大事吗?就将那银子都给了他,如若不够,让他列了单子给你。” “父皇,那批银子可不是小数!”冷啸天惊呼一声,若是路上不出差错,那些都该归入他私人囊中,此刻要全都拿出来,怎么不肉痛? 皇帝眉头微微一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冷啸天忙敛了神色,讪讪道:“父皇,儿臣是想,海防固然重要,但百姓民生更是紧迫,眼看汛期将至,若是风调雨顺还好,但各地旱涝灾害每年都时有发生,若是动得太多,恐伤及国之根本啊!” “你虑得也不错。”冷步云点点头,转而又道:“但朕想过了,我天元王朝历来对沿海一带都不够重视,每年虽有拨款治理,却都治标不治本,这次既然陆通想大干一番,朕就让他试试,若是干得好,不光盐关县,朕让他把江南沿海都交给他。” 冷啸天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却不敢再提意见,皇上只是通知他这件事,并非问他的意见,此刻见他和煦的笑容,冷啸天心中又敲起鼓来,父皇向来不找他单独议事,有事都在朝堂上说,这还是第一次,而且问起的两件事均与他有关! 他越发心虚不已,头缓缓低垂下来,不敢再看冷步云一眼。 冷啸天豁然坐起身,眼睛倏地瞪大,或者,父皇他知道了?鹤顶红的事,元皇后定然没有真的吃下鹤顶红,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难道那件事被发现了?还有银子的事,父皇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还说什么兄友弟恭,不过是敲打他,要他好自为之,不可轻举妄动! 如果真是这样,后果不堪设想!他颓然地靠回椅背上,可是他做了这么多,说放弃就能放弃吗?不可能!就算他收手,其他皇子绝对不会这么想,譬如老三老九,跟他的梁子早就结深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急急地唤:“殿下!” 冷啸天皱了眉,身边的常随去开了门,只见王妃身边的丫鬟,回道:“爷,是王妃身边的紫云姑娘,说王妃的心痛病又犯了!” 冷啸天烦躁不堪,一拳砸在桌案上,沉闷的声音让外面的紫云猛地一颤,抖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冷啸天已经走出老远。 秦湘雨没料到冷啸天来得这样快,刚想迎上去,又想起自己找的借口,忙回床上躺下。 冷啸天进来,看她半倚在床上,捧着心口一脸郁色,瞧见他眼睛一亮,娇媚地唤了声:“殿下!” 冷啸天看她一头珠翠,外裳都没来得及脱,冷冷一笑,拔开她身上的锦被就猛地压上去,秦湘雨忙大叫,“殿下,这还是白日……” 冷啸天完全不管她,三下五除二将她剥了个溜光,没有任何前戏地进入她,粗暴狂野,哪管身下的女人又羞又疼,哀哀求饶,草草完事后,一脸嫌恶地起身穿衣,轻蔑地睨着她:“不下蛋的母鸡,还敢在爷面前玩花样!” 秦湘柔的心如坠冰窟,冷啸天已大步走了出去。 .. 205 亲事 “殿下!” 外面伺候的丫鬟见冷啸天冷着一张脸走出来,快被吓破了胆。 “滚开!”冷啸天冷哼了声,一脚踹了过去。紫云被踢翻在地,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看不到冷啸天的影子,其她丫鬟才将她扶起来。 “我没事,快去看看王妃!” 方才明明听见里面秦湘柔无助求救的哭声,几人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此时听到紫云提起,几人才急急地跑进房里,就见秦湘雨狼狈地躺在床上,眼睛呆呆的,半点反应皆无。 “王妃,您——没事吧?”紫云担忧地唤了声。 秦湘雨目光呆滞,几人唤了好几声,她才稍稍有了反应,见几人担忧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往下一瞄,自己身上寸缕皆无,立即忆起方才冷啸天粗暴的一幕幕,又羞又囧,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妃,没事了!没事了!”紫云小声安慰着,一面拿被子将她裹住,安抚着。 秦湘雨哭了个天昏地暗,才忍着全身的痛楚起身,她从来不知道,床第之事竟然可以这样难受,像是在她身上狠狠剜了几刀,从内到外都鲜血淋漓。 “王妃,晚膳时间过了,您用点吧。” 紫云想服侍她起身,忽然秦湘雨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紫云左边脸颊上已经映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王妃?”紫云惊惧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一直信任看重自己的主子。 秦湘雨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指着紫云道:”亏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回报于我?我问你,你将药交给那丫头的时候,怎么会让人看见了?” 紫云忙摇头辩道:“王妃明鉴,当时奴婢找到那个双溪的丫鬟,一个人都没有的,不可能给人看到啊!” “没有?那人为何会没死?”秦湘雨想起刚才受到的屈辱,都是因为那件事没办好,冷啸天才对她冷了脸,这一回,连子嗣都不顾了,这样羞辱于她,她还有何面目出去见人?更重要的是,这几日王爷都不进她的屋,今天又这样对她,她要如何收场? 紫云脑子转得飞快,那天她是去送帖子,又早探到双溪有些小心思,早已让人游说好了。为免万无一失,她还是亲手将药交给了双溪,让她见机下在萧婉的茶里,只说是普通的迷.药,想要吓吓沈倾城的。 双溪当时分明很兴奋,满口答应,当听到萧婉中毒的消息,她和王妃高兴不已,却没想到次日竟然又好了,还风风光光地回了宫,王爷自宫中回来就对王妃没了好脸色。 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她又肯定地道,“奴婢敢肯定,那个双溪也对九王妃不满,奴婢是瞧得真真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再说,还有小丫鬟守着,就是有人她们一定会通知奴婢的!” 秦湘雨跌坐在床上,喃喃道:“难道是天意如此,元皇后势必要重掌后宫?” 如果连鹤顶红都毒不死她,不是天意的话,还能有其他的解释吗? 紫云见秦湘雨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心痛难忍,毕竟事情是她办砸的,她心里也不好受。 ”奴婢该死……”紫云扑通一声跪下。 秦湘雨甩甩头情绪已恢复了正常,烦躁地睨了她一眼,挥手道:”你死了又如何?可是不该啊,元后中了毒,竟然会没事!” “这件事太过蹊跷,那可是……。”那可是鹤顶红啊!紫云脑子一动,忽然道:”王妃,奴婢听说,如今琼华宫的管事嬷嬷是李嬷嬷的表亲。”李嬷嬷是崔皇后的心腹。 ”我怎么忘了这一茬?”秦湘雨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收拾一下,我立刻进宫。” 沈倾国的婚事没有着落,倒是沈家小姐们很快找到了人家,这都要归功于二房夫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不过出去几回,就带回了好几家公子的生辰八字性格爱好脾气什么的打听得清清楚楚,用红纸一一写了,专等沈倾城回来合计合计。(.好看的小说) 沈家没有主母,三姨娘特意派人来通知沈倾城,这天冷啸风出门,先将她送到了沈府,扶她下了马车,深深地看她好一会儿,才轻柔地道:“你就安心待着,下衙了我再来接你!” 沈倾城含笑点头:“好!” 冷啸风欲翻身上马,见她还立着不动,索性将马鞭甩给牵马的小厮,走过来:“要不我见过岳父再走?” 沈倾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如今你可是有差事在身,别想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好,我走!”冷啸风被她一激,不情不愿地道,这会儿见二夫人和三姨娘已经迎了来,不好说什么,朝二人行了晚辈礼,才返身上马离开。 “九王爷真是个贴心的!”沈二夫人笑得一脸的和蔼,眼睛亮亮的。 “二婶!”沈倾城红了脸,向二人分别见了礼,一起往里面走去。 一坐定,沈二夫人就将一沓红纸摆在桌上摆了两叠,从其中一叠拿出一张来,对沈倾城道:“三姑娘是嫡出,家世差了我怕她瞧不上,我看着王太傅家的庶孙不错,今年刚好十八,三姑娘也十七了,年纪相当,明年就能成亲,可不正好?” 沈倾城心中一动,王太傅家?不正是苏婵娟的外祖父吗?他家的庶孙就是苏婵娟的表哥了。沈倾城没有她那么乐观,王太傅是当朝一品,这门婚事还是高攀了,并不很般配,而且,沈落雁未必看得上那个庶子。 不过她没有提出来,倒是对沈如霜她上了点心,问道:“这边几个可是给四姐姐准备的?四姐姐有心疾,倒不好挑太高的门第,不然白受气。” 沈二夫人笑了:“我明白,必不会委屈了四姑娘。”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红纸,“这是衢州知府家的次子,没有功名,身子也有些瘦弱,不过没有大碍,跟四姑娘正好相配。” “山东衢州,是不是有点远?”沈倾城有些诧异,沈伯陶会同意将女儿嫁那么远么? 沈二夫人就笑了:“那可不正好?他老子娘在衢州任上,儿子可在京里,嫁过去后连公婆都不用伺候,把门一关,小两口过的可不是神仙日子?” 原来是这样?沈倾城有些意外,想来那位知府公子的病不轻,才会留在京中,毕竟,无论是各方面,京城比衢州条件都要好上许多。 “二婶想得真周到!”沈倾城不由抿嘴笑了,她还以为二夫人是那老古板,讲究孝顺爹娘侍奉公婆,那以沈如霜的身子,可不是找罪受吗?没想到她竟然寻了这样一户人家,可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 沈二夫人便扬了下巴,有几分得意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一门好姻缘啊!”话毕,三人都扑哧笑了。 其他几家比较过,最后大家一致同意,还是这两家比较好。三姨娘甚为满意,笑道:“多亏二夫人跟王妃,我才有了主心骨,等老爷若没有意见,二夫人媒人鞋就板上钉钉了!”谢媒送鞋,这是风俗。 “是啊,以二婶的眼光,以后家里都不用备了!” 沈二夫人笑米米地听她二人打趣,“我就想着沈家的女儿都嫁得好,虽不一定个个都像六姑奶奶这样风光,可也不能太委屈姑娘们了。” 二人点头应是,沈倾城对这位二婶好感倍增,笑着又请她去王府做客,沈二夫人没有推辞就应下了,跟王府走得亲热,无形中给自己增添些筹码,到时候女儿身价也高得多,也好多些挑选。 秦湘雨到了慈安宫,立即就有宫女迎上来:“奴婢给王妃请安!娘娘正在午睡,还请王妃稍候片刻。” 秦湘雨认得这个宫女,朝她手里塞了个荷包,点头道:“好,我等祖母醒来。” 虽然她心里有些急切,但不敢扰了太后休息。 宫女不动声色地收了荷包,请她去偏殿坐,奉了茶,秦湘柔便摆摆手,“你去伺候皇祖母吧!我这里有人伺候。” 那宫女就退了下去,秦湘柔握了茶盏,一会儿又放下,想起冷啸天对她的冷漠,她就觉得委屈。 吃了阵茶,之前那名宫女就来唤她:“太后娘娘醒了!” 秦湘雨连忙过去,太后已经起身,一袭银青色宫装看着很朴素,却依然彰显着尊贵,秦湘雨便笑了:“这颜色只有祖母才抻得住,换了旁人可穿不出这高贵典雅的韵味来!” “乖孙媳来了?”太后慈祥地朝她招手,秦湘雨乖巧地行了礼,“孙媳见过皇祖母,有冒犯之处还望皇祖母见谅!” 太后心情甚好,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说了一会儿话,太后看出她心里有事,问道:“今儿怎么有空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可是有事?” 此刻的太后像个慈和的老人家,秦湘雨顿觉委屈,可不敢将冷啸天对她做的事说出来,只道:“孙媳是有一事不明,特来向皇祖母请教的。” 她扫了眼周围的侍女,太后明白,手一挥,众侍女就纷纷低头退了出去。 秦湘雨就将对萧婉中毒的疑惑说了,她们的希望都是冷啸天,早就是同盟,因此秦湘雨并不避讳让太后知道。 太后越听,脸色就越沉了下来,待她说完,太后看着秦湘雨半晌才叹道:“蠢东西,你让人给算计了!” ———— 亲们,第二更送上。 注:上一章中将秦湘雨打成秦湘柔了,抱歉,亲们读的时候自动纠正过来吧。 .. 206 十全好男人 “皇祖母,您说那件事会不会有人做了手脚,若是元皇后真中了鹤顶红,应该必死无疑,可她中了毒却没死,孙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着她又垂了眼,“因为这件事,殿下恼了我,孙媳就想着戴罪立功,来向皇祖母求教!” 太后听了,叹口气道:“傻丫头,你给别人做了嫁衣,也无怪天儿生气了!” ”蠢东西,你被人算计了!” 秦湘雨一怔,”皇祖母何出此言?”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还好你来找哀家,要是你母后,只怕更要训斥你一通!”说着睨了她一眼,”你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来找哀家的吗?” 秦湘雨有点尴尬,太后说得没错,若是告诉崔后,得知她动了手却没有成功,只怕会埋怨她拖了大皇子的后腿,上来就是一通教训了。 ”你既然明白就要学会用脑子想问题。”太后叹口气道,”当年萧婉在那样的情势下保住性命,并非侥幸,而是她的心机与算计。倘若不是因为她娘家离得远,你母后能当得上皇后?” 秦湘雨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崔后是她婆婆,她不好接口,便急道:”还请皇祖母解惑。” 太后沉吟片刻,起身一边踱步一边道:”只怕萧婉已经得知你的计谋,并未用你的药。太医不是说中的是诛心砂吗?” ”可是孙媳用的分明就是……”秦湘雨不明白。 太后瞪她一眼:”你个傻子,怎么净把罪过往自己头上揽?太医说中的是诛心砂,就必不是你的鹤顶红,你说你没下,难道别人不能下?” 秦湘雨恍然大悟:”孙媳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也想除掉她?” 太后点点头,又摇头:”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沉吟道:”很有可能是有其他人所为,毕竟的存在威胁到的人不少。” 这个秦湘雨明白,如今皇上的子嗣有十一个,光是成年的就有九个,除了四皇子前年病逝,其余的都好好地活着,除了老三和老九,其余皇子都不会希望她萧婉回来,因为萧婉的身份,只有三王爷冷啸竹和九王爷冷啸风是她亲生儿子,她一回来,意味着他们的地位更加巩固,对其他皇子并非好事,所以下手的极有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这毒会不会根本就是她自己下的,毕竟诛心砂用得再多,毒性却是有限的,并不会立刻致人丧命。若是量少,连发现都很难,更别提萧婉当日用的分量了。萧婉为了在皇上面前给其他嫔妃和皇子上眼药,使这一招苦肉计也是有可能的。虽然有些冒险,但是眼下萧氏没有根基,要扳倒她和崔皇后何其难,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出此险招也不无可能。还能确保万无一失,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愿意去做。 她神情冷厉,手中紧紧握着茶盏,手背青筋爆裂,跟她的心情一般无二。 “皇祖母!”秦湘雨小心唤道,太后是个有主意的,手段也很多,她有些怕她,又很佩服她。 太后眼里的冷厉散去,转向秦湘雨道:“万事皆要以殿下为主,切不可做有损于他的事,记住了?”秦湘雨点点头,太后叹口气道:“这次你做得不妥帖,也未必就是你的错,这件事就交给哀家,你们不必担心了。” “是!孙媳谢皇祖母厚爱!”秦湘雨恭恭敬敬地谢过,太后挥手道:“好了,你母后知道你进宫,必也盼着,去给她请安吧。” 秦湘雨点头,崔后宫里自然是要去的,她是个多疑的人,因为子嗣的问题,最近也对自己颇有微词,还得好好哄哄她才是。 秦湘雨告辞,太后立马唤了自己的心腹赵嬷嬷,“你去给皇后身边的李嬷嬷传个话。” “是!”赵嬷嬷立即领命前去。 太后眼中冷意森森,萧氏,这后宫之主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九五之尊亦是如此! 沈倾城回到王府,心情不错,破天荒地做起针线活来,浣纱浣秋见她神采飞扬的样子,都很高兴,也拿出绣活陪着她一起做。 冷啸风回来,问侯在门口的佟嬷嬷上来请安,冷啸风问:“王妃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里面呢!”佟嬷嬷掀开帘子。 “王妃今天心情如何?” 佟嬷嬷压低声音道:“回了趟沈府,心情很好,在给王爷做衣裳呢。” 冷啸风剑眉一扬,大步走了进去。 丫鬟们连忙放下活计过来见礼,佟嬷嬷奉了茶,带着几人退了出去。 “回来了?”沈倾城笑吟吟地迎过来。 冷啸风看了她一阵,伸手将她揽过来,叹道:“看来该让你多回娘家看看,气色好多了。” “我不都这样么?能吃能睡,好着呢!”除了肚子没动静! 冷啸风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看她:“你不知道,这张脸都小了,也不爱笑,我担心呢。” 沈倾城一愣,她有表现得这样明显么? “城城,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他忽然正色道。 沈倾城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说过那么多话,不知道是哪一句。 “我曾经说过,我要让你快乐,可是这些日子,你总是一个人发呆,夜里也翻来覆去睡不着,你心里有事?”他虽是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沈倾城一动,听他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她揽着他的胳膊,笑道:“没事,就是最近精神不太好,可能是母后回宫多有感触吧。”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因为母后的事忽略了你?”冷啸风不相信。 沈倾城摇头,“不是,你想多了。母后是你娘,我们孝顺她是应该的。你不知道,我娘不在了,在我的心里,母后就像我的亲娘一样。” 冷啸风见问不出什么,只好叹口气道:“我相信,不过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我说,不许瞒着我!” 他微微有点霸道的语气让沈倾城莫来由地感到安心,环着他的腰背,顿觉往日的愁绪都消散了。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没有子嗣也是正常的,是她太急躁了。王太医的医术卓绝,他说没问题就一定不会有问题,她只要好好地吃药,放宽心情,一定会有孩子的! “想什么呢?”头顶忽然传出低沉的声音。冷啸风佳人在怀,手中的柔软触感,鼻尖传来的幽幽清香,无不是在挑战他的耐力,她以前不这样粘人的,此时抱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虽然感觉岁月静好,他还是担心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倾城回过神来,忙抬了头,朝他笑了笑,转开话题道:“我在想,二婶真是厉害,一下子就将三姐四姐的婚事全搞定了。” 冷啸风挑眉,“哦,定的是哪家?” 沈倾城将她们商量的结果告诉他:“三姐是王太傅家的庶孙,你记得吗?是婵娟姐姐的外祖家!” 冷啸风也想起来,“我听说过,不过大房的庶长子已经成亲,是二房的老幺吧?” “你认识?”沈倾城来了兴趣。 “见过一次,上次父皇出游,特意找了王太傅陪同,就有那个老幺,人倒是能干。” 沈倾城大吃一惊,“他一个庶出,竟然带出去伴驾?”真是不可思议。 “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是父皇临时起意,当时他的几个子孙正好在外面,就一起带了来。”冷啸风解释。 “那也很不一般了,王太傅什么身份?能带出去的就不一般。可见这位老幺一定很受宠。”沈倾城分析道。 冷啸风笑道:“这不好吗?若他得了父皇亲眼,将来前途无量,做了沈家女婿,对岳父也是一大助力。” “那是对你们男人,可女人就不一定了。女人希望的是嫁一个好夫君,就算官做得再大,对家人不好,女人还不得伤心死?”沈倾城白他一眼,“再说父亲跟皇上本就有君臣之谊,用不着锦上添花,而三姐不过一个庶女,本就是高嫁,那王老七太厉害不一定是好事。” 冷啸风对她前半段话很感兴趣,狡黠地一笑:“那依娘子来看,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夫君人选?” 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沈倾城哭笑不得。冷啸风非要她说,她想了想,决定满足他的虚荣心,揽着他的颈项,柔柔道:“自然是做事有担当,孝顺长辈,感情专一,不拈花惹草,后院里没有莺莺燕燕,没有一大堆庶子庶女,时常想着念着女人,尊敬她,疼惜她,无条件护着她……” 冷啸风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唇都弯到脑后去了,还故意道:“这说的是谁?我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沈倾城只笑不语,冷啸风伸手哈了口气,往她腋下挠去,沈倾城怕痒,边扭边笑,忙告饶道:“我说我说!” 冷啸风停下动作,挑眉看她,就见她掂了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笑吟吟地看他,目光如水。 就算两人已经很亲密了,她这样主动示爱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冷啸风头脑一片空白,痴痴地盯着眼前这张娇俏的小脸,吻了下去…… ―――― 不出意外,一小时后会有第二更,么么哒! .. 207 嫁妆的风波 冲动的后果是,两人这一晚连晚饭都没有用,小铃铛和小燕子值夜,带着人送了晚膳,却迟迟不见两位主子出来,看着紧闭的房门,担忧地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佟嬷嬷见了,挥手道:“人挪死树挪活,隔壁就是小厨房,拿去温着便是。等主子饿了,自会传唤。”为了方便,在设计房子的时候,索性在隔壁也做了个小厨房,冬天烧炕,还有热水,直接通到卧室的浴室里面。 小铃铛不敢反驳,看了眼小丫鬟们手里端着的饭菜,虽然天不冷了,但这么候着也很快就要凉了,谁知道两位主子什么时候传膳。便听了佟嬷嬷的话去了隔壁的小厨房。 房里被翻红浪,沉浸在情潮中的男女主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冷啸风搂着沈倾城,情意绵绵,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恨不能将自己整个都融进她的身体里。 沈倾城也比平时更温柔顺从,更加热情,紧紧地攀着他,哼哼唧唧着也不肯撒手,冷啸风得到鼓励更是如获至宝,拼命地想要给予她更多。两人极尽缠绵,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累得筋疲力尽地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沈倾城只觉得像跟第一次一样,全身痛得厉害,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起昨天的一幕,她脸颊就烧得慌,一个劲地往被子里拱,恨不得缩成一只鸵鸟。 “宝贝儿,醒了?”慵懒的声音传来,腰上环着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冷啸风熟练地将她嵌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契合地贴在一起。 沈倾城羞恼极了,鼻端是他独特的男人体味还有暧昧之后留下的味道,不由顺手掐了他一下:“快起来,粘死了!” 冷啸风忽然掀开薄被,瞬间的凉意让沈倾城很不适应,却不得不抬起眼去看他:“你干嘛?” “对不起,昨晚太累了,睡过去了。”他一边解释,一边抱起她下床往浴室走去,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为夫保证给你洗得香喷喷的!” “不要!”他们身无寸缕,让他洗,天知道会出什么状况,沈倾城坚持,最终敌不过冷啸风的力道:“昨晚不是夸为夫是好夫君吗?不求最好,只求更好!” 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丢进池子里,放了水,认认真真地服务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沈倾城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转开话题道:“昨天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剜了他一眼,都怪某人兽性大发。 冷啸风在她嘟起的唇上啄了一口,神清气爽,笑道:“人家的姻缘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只要岳父同意,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四姐姐要嫁的衢州知府家的公子听说体弱多病,我有点担心。”沈倾城想到沈如霜,她一出生就爹不疼娘不爱,还落下了病,她有点心疼她。 冷啸风点了下她的额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姐姐她们是妹妹呢!瞎操心!” “那怎么办?沈府没有主母,三姨娘的身份毕竟……”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冷啸风吃了一记豆腐,见她要翻脸,忙安抚道:“小的一定将我那两个连襟的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回来向王妃汇报!” 沈倾城笑着捶他两下,也放下心来,谁知某人酸酸地开口:“昨天说好等我来接你的,结果我去却早走了,我看,你是根本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沈倾城这才记起,昨天他临走好像说过来接她,都怪她一时兴奋,把他们的约定忘了,于是赔了笑脸道:“对不起啦!” 这一招百试百灵,某人立即绽开了笑容,只是豆腐吃了不少,要不是沈倾城的肚子及时地咕咕唱歌,还不知要洗到什么时候。 两个人高高兴兴出了房门,外面佟嬷嬷和几个丫鬟早已候着了,冷啸风便叫摆饭,佟嬷嬷不经意地多看了他们一眼,沈倾城并未注意,她还在想着娘家的事,却也将心放下了,冷啸风说得不错,二夫人能让她看的人家,父亲也定是满意的。(.)她不过是白担心吧,不过还是期待着冷啸风的结果。 果然,没过几天便传来了消息,沈家三女沈落雁定了王太傅家排行第七的孙少爷,名唤跃翔。四女沈如霜定了衢州知府的病弱儿子陈韩,两家的婚期都必须赶腊月前办了,因为明年是寡妇年,不宜嫁娶。 沈倾城听了这个消息,倒是很高兴,要是等到明年,她们两个就偏大了。最后,沈落雁十一月十二,沈如霜腊月二十,加上早已定好的沈沉鱼,沈府一下子嫁三个女儿,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沈倾城怕沈府忙不过来,不时过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三姨娘乐得合不拢嘴,只有沈沉鱼一张脸绷着,看三姨娘像个当家主母似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跟沈落雁嚼舌根:“再怎么样还不是个姨娘,有什么得瑟的?” 沈落雁有些厌烦地看了她一眼:“二姐,咱们如今都要仰仗着她,你可不要胡乱说话!” 对于这门婚事,沈落雁还算满意,虽然夫君庶出的,但毕竟是一品官家,她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段时间崔氏不在了,人走茶凉的感觉让她想通了许多,能谋得这样一门亲事,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沈沉鱼完全不这样想,嘴一瘪道:“我们的嫁妆都是娘备好的,她还敢谋了去不成?” 沈落雁跟她说不通,只道:“如果你还想将来有娘家人撑腰,就给我把嘴巴闭上!” 她不傻,沈家有倾国倾城,还有靖宇将来也会是她们的依仗,她不会随意得罪她们。 沈沉鱼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指着她道:“没有他们,还有外祖家,娘才去了多久,你就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了?” 沈落雁眼神一黯,她怎么能忘?但事情她隐约知道一些,那个外祖母居心不良,母亲也算是间接被她害了。 沈倾城和沈二夫人三姨娘坐在一起,将嫁妆单子拿出来比对,忙着几个姐姐的婚事,感觉有些怪怪的,想起冷啸风说她像姐姐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六姑奶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沈二夫人打趣道。 沈倾城笑道:“是啊,今年三个姐姐成亲,可不该高兴么?” 三姨娘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一晃眼几个小姐都要出嫁了,想当初我进府的时候,倾城你才这么点大呢。” 沈倾城心里暖暖的,绽出笑意道:“这些年来,多谢姨娘照拂!” 三姨娘倒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想起沈倾城一次次被崔氏陷害,她就觉得自己真的不称职,为了自保,她能为她做的太有限。 沈二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们二人一会儿,心里有些奇怪:“三姨娘跟六姑奶奶倒有缘。” 沈倾城半开玩笑道:“可不是嘛,二婶,有人说我跟三姨娘长得像,你说能不投缘么?” 沈二夫人就诧异地打量起来,过了片刻大吃一惊,喃喃道:“还别说,真有点像!” 三姨娘忙轻轻咳了一声,指着沈落雁的单子道:“王家和范家都是一品官家,三小姐的嫁妆是不是薄了点?” 沈二夫人识趣地收了笑,看着三姨娘指的两张纸,也点头道:“也是,二小姐的嫁妆里光是这个七彩琉璃屏风就十分昂贵。”她摇摇头,“也不知先大嫂是怎么想的,同样是女儿,三小姐的竟然寒酸这么多。” 沈倾城心里不由生出一分怪异的感觉,以前崔氏对沈沉鱼更纵容些,而沈落雁则要懂事不少,她还没往心里去,可这嫁妆看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二者的不同。 崔氏为何会对自己一双女儿厚此薄彼? 三姨娘皱眉道:“粗粗看来,三小姐的嫁妆起码要少近万两银子,都是亲姐妹,婆家身份都差不多,这可不好办。” “要不,三姐姐的嫁妆重新列一份,禀明父亲,再添些吧。”沈倾城建议道。 二夫人也道:“只好这样了,不过这原来的单子还得先让大伯和三小姐先过目,他们心里得有个数。” 两人都同意,不然让沈落雁以为她们私自改了单子,占了便宜就不好了。 当下就让人请了沈伯陶和沈落雁来,看了嫁妆单子,沈伯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若有所思,而沈落雁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捏着单子的手不住地抖动着,再瞥了眼沈沉鱼那一张,竟委屈得流下泪来。 沈倾城见状,悄悄递了帕子过去,沈落雁微怔了怔,感激地向她点点头。 三姨娘看了沈伯陶一眼道:“老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虑着都在京里,婆家地位又相当,姐妹的嫁妆不好厚薄不均,所以来请您示下。” 沈伯陶沉吟道:“那是自然,这样吧,看看库房里还有些什么,你看着添减几样。”看了眼委屈的沈落雁,“让三丫头亲自去挑,但两人要差不多,不能让别人戳我沈伯陶的脊梁骨。” 沈落雁忙蹲身行礼:“多谢父亲!” 沈伯陶又取出一叠银票,道:“这是单独给她们几个的,就不列在单子上,将来有用得着的地方。” 沈落雁更是喜出望外,她虽然有些积蓄,但成亲后要打点的地方可不少,嫁妆是不能拿出来用的,有些钱傍身自然是最好的。 沈倾城看着父亲花白的鬓发,多亏他能想到这一点,对这个父亲的好感又升了一层。 .. 208 结亲 外面有丫鬟走近,跟守门的下人不知说了句什么。 ”谁在外面?”沈伯陶扬声道。 珑儿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行了礼道:”回老爷,外面传话来,说九王爷来了!” ”哦,大少爷呢?” ”大少爷在外书房读书,听说王爷来了,请他去书房说会儿话。说过一阵就进来给长辈请安。”珑儿口齿清楚,听得沈二夫人眉开眼笑,”咱们六姑奶奶真是有福气的人,九王爷如此看重沈家,还不是因为六姑奶奶的关系!” 她是真心高兴,冷啸风要拜见长辈,沈伯陶完全可以去前院,他说进来分明就是知道自己也在,自己那是什么正经长辈,丈夫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官,那用得着他来见礼,只能说,这位九王爷真是将沈倾城疼到心坎里去了。 ”二婶,您又打趣我?”沈倾城脸颊微红,他真是爱现,故意的吧。 沈伯陶听说冷啸风来了,本来站起身想出去,得知他要进来,复又坐下,脸上便有了开怀的笑,接了沈倾城的话道:”你二婶是替你高兴。”又看着沈二夫人道,”这样吧,二弟也该回来了,这些日子忙着几个孩子的婚事,把他忽略了,就请他过来一起用晚饭。倾城也用过饭再回去。” 沈倾城没什么意见,反正回王府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想也没想就替冷啸风答应下来。 沈二夫人自然高兴,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她一个长辈,替几个没娘的孩子张罗都是应该的。 可沈伯陶等人不这样想,硬是派人去请了沈二老爷,沈倾城也让人去通知了冷啸风,很快下人就进来回话道:”九王爷和大少爷正对弈呢,爽快地应了,说下完一局就进来。” 众人莫不开怀大笑,三姨娘忙道:”哎呀呀,我都没有准备,这可怎么是好?” 沈伯陶好笑道:”你也忙一天了,我让人去天香楼订两桌席面,你陪着弟妹和孩子们。”又吩咐丫鬟道:”去请二小姐四小姐,还有二少爷!” ”哎!”丫鬟脆生生地应了,转身就去办差事。一屋子人喜气洋洋。 有沈二夫人在,沈伯陶不好多待,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沈落雁沉默地看着众人一脸喜色,她这个待嫁之人却生不出一丝喜悦来,直到丫鬟来唤:”九王爷和二老爷已经到了,大老爷请主子们都去厅里。” 到了正厅,果然人都齐了,沈伯陶兄弟并排而坐,冷啸风则在沈倾国的下首坐了,两人说着话,沈靖宇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 对面是沈沉鱼沈如霜,几人分别按长幼顺序坐了,寒暄了几句,冷啸风就站起身走到厅中央,对沈伯陶行了大礼,又向沈伯棠和沈二夫人行了晚辈礼,又朝三姨娘欠了欠身,三姨娘受宠若惊,忙侧身避过,沈倾城道:”姨娘,您对倾城照顾有加,受他一礼是应该的。” 冷啸风点头道:”倾城说的不错,听说您跟岳母也极有缘,如今岳母不在了,以后还要不少麻烦您的地方。”一句话说得三姨娘羞愧难当。 沈二夫人看了,对沈倾城更高看了一眼,她早知道这个侄女嫁得好,九王爷对她宠爱有加,今日亲眼看见,哪里是宠爱啊,分明就是当成祖宗在供着,就差摆在神龛上了。 其他人心里也有微妙的变化,沈伯陶和沈倾国是欣慰,沈伯棠跟沈二夫人一样刮目相看,沈如霜是羡慕,沈沉鱼嫉妒,沈落雁手暗暗握起拳,将来,她也要有这样被人捧在手心的一天! 忙着帮沈家几个姐姐准备婚事,沈倾城不由想起苏婵娟来,她比自己大一岁,十七了,不知道定了人家没有。想到这个她就有些郁闷,自从到了京城王家,苏婵娟就让人报了平安,送了两回东西,就没有消息了,也不知她是不是将自己这个结拜姐妹忘了。 正想着,没过几天就收到王家送来的拜帖,说是王老夫人六十寿诞,大摆寿宴,请她过去捧场。 不只是沈倾城,包括京中有头有脸的许多夫人都在受邀之列,还有些品位较低的早早地主动送了贺礼,王家也不好将人往外赶,从络绎不绝的送礼人来看,寿宴当天的场面必是十分盛大的。 沈倾城去沈府通知了沈二夫人,知道她也在受邀之列,才恍然忆起:”我怎么忘了,二婶可是王府的大媒人呢。既如此,到时候咱们结伴去吧,也有个说话的人。” 沈二夫人很是感激,她这是考虑到自己到时候认识的人不多,显得尴尬。毕竟这次聚会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跟她以往出入的场合大不相同,王府会请自己,主要是因为她这层媒人的身份。 沈倾城又道:”七妹妹来京城不久,到处走走看看,也熟悉一下。将来出了门子也多些人际关系。” 七姑娘沈冰洁小脸上洋溢着兴奋,摇着她母亲的手撒娇:”娘,我想跟六姐姐去!” ”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沈二夫人轻斥女儿,看向沈倾城,”有六姑奶奶带着,我自然是放心了。”一下子两人亲近了许多。 沈落雁也十分想去王府看看,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可她是待嫁女,是不可能出去抛头露脸的,只好不情愿地守在自己屋子里绣嫁妆。 王太傅身为帝师,荣宠一时,即便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很少上朝,但其长子身为文华殿掌院学士,在京中还是风光得很。何况,皇上体恤他劳苦功高,虽允他不用早朝,但重大事情也会与他相商,所以,没有人敢对王家有一点轻视之意。 王家两位媳妇早早就在二门处候着了,客人多得很,忙得不亦乐乎,两人的脸都要笑僵了。 门外的下人看到九王府的马车驶过来,立即就来通报:”大夫人二夫人,九王妃来了!” 两位王夫人连忙紧走几步,候在马车前等着,待沈倾城一下车,王大夫人就上来扶了她笑道:”早就听说九王妃,果然是个妙人儿!”王二夫人也陪笑着:“百闻不如一见啊!” 沈倾城笑着向二人点头,王大夫人脸上堆着笑道:”如今我们王沈两家是亲家了,可要多走动走动。”说着觑了王二夫人一眼。 沈倾城点头应是,”这得多谢二婶保这个大媒,王府可是全天元王朝数得着的青贵之家,我们沈家高攀了!” 这话如果别人来说会显得卑下,但沈倾城这个九王妃说出来,只会让人感到谦和,两位夫人齐齐客气了一番,又拉着沈二夫人好一通夸赞:”听说二夫人在任上可是出名的大善人,将来在京城做善事,我们这些俗人也要来凑个份子,二夫人可别嫌弃啊!” 沈二夫人乐善好施,这也是富县百姓敬重沈二老爷的原因之一。不过她并不张扬,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王二夫人是王老七的嫡母,此时不免有些尴尬,但态度还算和气。 又拉过沈冰洁问了几句话,夸赞了一番,又有其他府里的客人陆续来了,王夫人便让身边的大丫鬟亲自领了沈倾城进去:”母亲在正厅等候,王妃和二夫人先里面请。” 两个人竟是都没有提到苏婵娟。 沈倾城有些诧异,就问领路的丫鬟:”你们表小姐可在府里?” 那丫鬟一愣,面上有些慌张,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 沈倾城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苏大小姐怎么了?快说!” 她一沉脸便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势,那丫鬟只好小声道:”小姐身子不好,在房里歇着,不方便出来见客。” 沈倾城一听就知事有蹊跷,但这丫鬟不说,必定有隐情,也不强求,只向跟着的浣秋使了个眼色,小丫头机警地寻了个空离开,只留了浣纱跟着,并沈二夫人和沈冰洁以及她们的下人跟着。 到了正厅,向王老夫人贺了寿,送上礼物,王老太君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是一副松鹤延年的字画,出自名家的手笔,寓意极好,老年人最喜欢这个了,笑米米的合不拢嘴。 说了一会儿话,沈倾城便提出去看苏婵娟,王老夫人目光微闪,叹口气道:”难为九王妃还记得婵儿!” 沈倾城笑道:”老夫人可能不知,我这声姐姐可不是随便乱叫的,我们是结拜过的姐妹!” 王老夫人点头:”婵儿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情绪不太好,九王妃要是能帮老身劝劝,感激不尽!” 沈倾城应了,留下沈二夫人和沈冰洁陪王老夫人和其他夫人说话,自己去寻苏婵娟去了。 王老夫人命人带她过去,拐了几个弯就是苏婵娟住的院子,离王老夫人那边不远,亭台楼阁颇有几分江南建筑的格局,院里种着各种花卉,在阳光下盛放着,屋里的布置很精致典雅,看来王太傅夫妻对这个外孙女真心疼爱。 ”九王妃稍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丫鬟朝沈倾城福了福身。 此时正好有一个丫鬟出来,带路的丫鬟喊了声:”绿燕姑娘!” 那丫鬟手里抬起头来,一下子就看见了沈倾城,眼睛一亮,忙过来行礼:”奴婢绿燕给九王妃请安!” 沈倾城还认得绿燕,挥手让她起来:”你也来京城了?”苏婵娟当时是一个人跟她来的,并没带丫鬟。 绿燕脸上现了些愁绪:”是侯爷把我们几个伺候惯了的送过来,其她几个出去帮忙了。” 沈倾城有点诧异,江南侯能记着把几个丫鬟送来,不像是不要这个女儿啊! ”我来看看你家小姐。” 绿燕忙将人让进去,小声道:”小姐睡着了,九王妃先坐一会儿,奴婢进去唤她。” 沈倾城点头,刚吃了半盏茶,就听里面有声音传来。 ”沈妹妹来了,怎么不早点说?”苏婵娟的声音。 帘子掀开,绿燕出来请了沈倾城进去,甫一见面,沈倾城便有些愣住了。 苏婵娟面色蜡黄,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她连忙过去拉着她的手:”苏姐姐你病了?” 苏婵娟看见她眼里闪过一抹神采,摇摇头:”大概是水土不服吧。就这样子。” 沈倾城不相信,如果水土不服早不服了,还能在京城生活那么多年? 苏婵娟让人送了茶,就将人赶走了,只留了两个人说悄悄话。沈倾城也让浣纱出去守着。 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沈倾城想了想道:”今天老夫人做寿,外面可热闹了,你该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些。” 苏婵娟摇头:”我这个样子,出去也是添乱,眼不见为净,不如躲在屋子里。” 沈倾城皱眉道:”你到底怎么了?” 苏婵娟看了她一会,叹口气:”人走茶凉,我算是体会到这种滋味了。以前我在京城,大舅母和二舅母不说百依百顺,也是呵护备至,可这次投靠,她们处处防着我,好像我要抢她们什么似的。” ”怎么会这样?”沈倾城不解,”不是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吗?” ”外祖父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力不从心,如今是大舅舅撑着,两位舅母就难免有些阳奉阴违。”苏婵娟自嘲一笑,“前阵子外祖母看我孤身一人,提了句让我嫁给表哥的话,两位舅母……”她摇摇头,唇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 原来如此,定是王夫人见苏婵娟如今没有娘家支撑,所以避之不及,她们定是想娶个有背景的儿媳妇,到时候互相扶持着。 苏婵娟脸上没有前段时间在杭城的幸福神采,脸色本就不怎么好,还染上丝丝愁绪,沈倾城心里一酸,揽住她道:”都是我不好,不然你何苦到京城来。” 苏婵娟摇头:”不是你的错,即便是如今,我也觉得没有做错,杨家那门婚事,我是真心不想要。只是没想到了京城,还是由不得我的心意。” 她眼中闪过一抹泪光,沈倾城诧异:”怎么,王府给你议亲了?” 苏婵娟点点头,脸上染了一层红霞,垂了头有几分羞涩:”我在府里一日,两位舅母就担着心。”垂了头道:“是镇南侯府。” ”镇南侯?雷霆?”沈倾城惊得瞪圆了眼珠子,想不到又兜回来了。”不是很好嘛?” 她记得当初苏婵娟可是对雷霆很有好感,怎么这会儿倒是有几分不情愿的样子? 苏婵娟掩下羞意,又有几分失落。 ”好什么?我当初一时头脑发热,如今才知道,他的名声极差,整日流连花丛,哪是良配?” ”婚事定了吗?” 苏婵娟点头,”外祖父已经写信去杭城了,毕竟他是我的父亲,总要问一问的。不过是个过场,还是外祖母说了算。” 沈倾城瞟了一眼外面守着的绿燕,笑道:”你不要钻牛角尖了,你爹若是心中没你,何苦巴巴地送了丫鬟上京里来?” 苏婵娟眼睛一亮,“真的?” 沈倾城郑重地点头:“哪个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孩子?侯爷或许生气,但还是念着你,你要相信自己。” “那我立马给父亲写信!”苏婵娟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沈倾城忙按住她:“不急,你只要记住你还有父亲和镇南侯府,有你外祖父和舅舅们,他们岂敢让你受委屈,实在不像话,那雷霆可是跟萧九一同长大的,到时候他敢欺负了你,让萧九去揍他,十个雷霆都不够揍!”她这回可不敢劝她逃婚了,而且那个雷霆,性子倒是不错。 她说得一本正经,苏婵娟忍不住掩嘴笑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终于笑了?”沈倾城促狭地看她,苏婵娟不好意思地要来挠她,”你故意的!” 沈倾城也伸手去挠她,两人笑闹成一团,苏婵娟郁气散尽,笑得肚子疼,”唉哟,我不行了,好妹妹饶了我吧!” ”好了,这下可好,走吧,我一个人挺没劲的,你陪我出去走走。”沈倾城伸手拉她起来,苏婵娟有些犹豫,沈倾城劝道:”你越是关在这里,就越容易胡思乱想,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也知道你外祖父外祖母有多疼你,今天是她的生辰,你这个外孙女怎能不到场?” 沈倾城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按在梳妆镜前,又喊了绿燕进来:”给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必须让所有人惊艳。” ”哎!”绿燕清脆地应了,只有九王妃有这样的本事了,早知道就早点请了她过来,小姐也不用整日在屋子里闷着。 梳妆完毕,苏婵娟像变了个人,沈倾城拉着她:”走,让你外祖母高兴高兴。” 苏婵娟跨出门口,又迟疑着想收回脚步:”我怕大舅母他们不高兴。” ”管她呢,有我给你顶着!”沈倾城豪气地道。 苏婵娟深吸了口气,终于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了正厅,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极了,每一处亭子里,花园里,甚至是游廊上都是人,沈倾城的熟人也不少,纷纷向她打招呼,倒是苏婵娟这个主人家没有多少人认识。 正厅里,都是些身份极高的长辈坐在一起闲聊,其中有安国侯夫人和范阁老夫人,两人是姻亲,正说得热闹,王老夫人对面坐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两人正谈得开心。其余夫人们也各自谈论着。 此时有丫鬟到了王老夫人跟前,小声道:”老夫人,表小姐过来了!” 王老夫人眼睛一亮:”真的?在哪里?”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丫鬟笑道:”跟九王妃一起呢,就要进来了。” 王老夫人这才坐下,笑米米地转向一旁的妇人道:”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婵儿就在外面。” 她对面坐的是镇南侯妇人华氏,听了一齐转向门口,就见两个俏丽的身影款款而来,其中一个少妇打扮,而另一个是闺女装束,两个人均是姿色绝美,堪比天人之姿。 此二人正是沈倾城和苏婵娟,苏婵娟走到王老夫人跟前,盈盈下拜:“婵娟给外祖母贺寿,愿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王老夫人见外孙女气色极好,跟以往大不相同,喜出望外,又听她声音甜美如珠落玉盘,甜润动听,真是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外孙女了,当下喜得不行,指了旁边的夫人道:”这位是镇南侯夫人!” 苏婵娟面上适时地飞上一道红霞,朝雷夫人拜了拜:”婵娟见过夫人!” 雷夫人自她进来就一直打量着,此时见她气色红润,并无传闻中的病得下不了床的样子,便招手唤了她过去温和地问:“刚才跟老太君说起你,怎么样,身子都大好了吧?” 苏婵娟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外祖母定是说了她身体不适,便点了头:“已经好了,多谢夫人挂念!” 雷夫人见她礼貌端庄,很是满意,“傻孩子,我不念着你念着谁?”其她夫人有知道两府结亲的事的便小声起哄起来,雷夫人白了她们一眼,“别把孩子吓着!”说着从手腕上拔下了翡翠镯子,戴在苏婵娟的手上。 苏婵娟见镯子成色极好,定是不凡,便想要推辞,王老夫人道:”长辈赐,不可辞,夫人既然给你,就收着吧。” 苏婵娟只好垂了头,做出娇羞的样子。雷夫人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孩子不要有负担。” ”多谢夫人!”苏婵娟礼貌地道了谢。 ”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九王妃快请坐!”又来招呼沈倾城。 旁边的夫人也有认出沈倾城的,安国侯夫人已经站起来让座,沈倾城笑了笑:”夫人请坐,各位都是长辈,哪有长辈让的道理,我跟苏家姐姐一起坐就好。” 众人早看两人手牵手进来,已经在心里猜测,这时就有消息灵通的夫人解惑:”两个人是结拜姐妹,渊源深着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苏家姑娘并非传言中的江南侯府赶出来的女儿,人家还有九王妃这样的闺蜜,还是镇南侯府未来的侯夫人,眼光一下子就变了。 ―――― 今天两更并为一更,祝大家阅读愉快! .. 209 风波又起 雷夫人听说是九王妃,忙带了笑意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们霆哥儿可是跟九王爷从小的情分。[.超多好看小说]” 沈倾城笑着应道:”可不是,我跟婵娟姐姐也是姐妹,要不怎么说这缘分不浅呢?” 苏婵娟羞红了脸,雷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苏婵娟的目光越来越满意了。 外面王大夫人就来唤开席了,王老夫人左手拉着苏婵娟,右手拉了沈倾城往外面走,后面众夫人跟着,众星拱月般簇拥着来到了宴席上。 ”大嫂,您看表小姐如今比我们两个都要吃香呢!”王二夫人看着苏婵娟过来,端着笑脸道,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王大夫人捏紧帕子,白了她一眼:”那是母亲的心头肉,自然要疼着哄着,将来婵儿可是侯夫人,等婚事一了,我这心里啊,就放下了。” 说着快步往前面去招呼去了,王二夫人甩了帕子,一跺脚也走了。 寿宴十分热闹,吃了近一个时辰才散,沈倾城又陪着王老夫人等几个说了会儿话,外面丫鬟便来报说:”九王爷问,何时回府?” 沈倾城便起身告辞,让人去请沈二夫人母女,因为身份的关系,王家特意安排下,沈二夫人并未跟沈倾城坐在一桌,等人来了,苏婵娟抓着她的手说了好一通话,依依不舍地送到了二门处,就见冷啸风已经候在马车旁了。 苏婵娟向冷啸风见了礼,”民女见过九王爷!” 冷啸风好爽地笑笑:”苏小姐客气了,将来难道也要这样?” 沈倾城睨了他一眼,冷啸风忙敛了笑回礼,将苏婵娟闹了个大红脸。 沈二夫人好奇地看过来,沈倾城朝她点点头,却没有说明,只向苏婵娟告了别,就上了马车。 冷啸风来的时候有骑马,这回却钻进了马车,沈倾城就奇道:”一个大男人坐马车,不怕别人笑话。” ”多喝了几杯,有点晕。” 沈倾城忙倒了茶递过去,冷啸风喝了一口,顿觉舒爽无比,靠在车壁上半闭着眼。 浣纱两个丫鬟早已识相地去了后面的马车,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倾城伸手替他按了按太阳穴,冷啸风顺势倒在她腿上,舒服地哼哼起来。 ”喂,不许发酒疯啊!”沈倾城警告道。 ”恩!”冷啸风倒也老实,等车滚动了有一阵,他竟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沈倾城叹口气,喝不了就不喝啊,谁拿刀架着你似的! 沈倾城想起苏婵娟的婚事,推了他一下:”你知道雷霆要成亲的事了么?” 冷啸风微微睁开眼,大手将她一揽,沈倾城就歪在他身上去了。 ”喂,跟你说话呢,少装!”沈倾城脸一红,这人也不管场合。 冷啸风嘿嘿笑了:”听着呢,我也是才听说,是你的好姐妹苏大小姐。” 沈倾城就皱了眉:”怎么会把他们两个凑到一处了?我记得雷霆不喜欢她的。” 冷啸风掀掀眉毛:”那有什么法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侯爷已经跟王太傅拍板定了,也知会了江南侯,他应该没有异议。” ”可是,雷霆那人性子太野,我怕苏姐姐吃亏!”沈倾城担忧极了,想起雷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直摇头。 冷啸风斜睨她一眼,”你放心吧,他在外面虽然放荡不羁,但从来不在家里胡来,镇南侯府家教甚严,你不必太过担心。” 沈倾城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是最终苏婵娟也只能嫁这样一个花心大萝卜,跟当初嫁给杨二少爷没什么两样,如今苏婵娟跟父亲断绝关系,依然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心里怎么都好受不起来。 ”好了,你就不要自责了!”冷啸风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你没有做错。他们转了一个圈还能遇上,只能证明两人缘分不浅。”他眉头挑了挑,”而且,雷霆那小子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无济于事,所以真的不用担心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愿意娶苏姐姐的了?”那样的话,他应该能好好对她吧? 冷啸风见她过分紧张的样子,颇有些不是滋味,”哦”了一声,”大不了到时候他敢欺负苏大小姐,我出面替你教训他一顿,一定打得他找不着北好不好?” 沈倾城想起之前在王府她也是这样跟苏婵娟说的,不由扑哧一笑,他们两个这样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冷啸风有点酸酸地睨她一眼:”这么远一路,净想别人的事了,都没问问你夫君我怎么样!” 沈倾城见状,只觉好笑,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 冷啸风被如此奚落,哪里肯依,将人抓过来就胡乱啃了一通,沈倾城唔唔低叫了两声,又怕惊动外面的车夫,只好半推半就地从了他的愿,直到喘不过气来,罪魁祸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邪魅一笑:”还敢看低你夫君?” 沈倾城脑子空白,机械地胡乱摇头,某人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开怀大笑起来,沈倾城只能羞红了脸,狠狠地瞪他。 却说雷霆,自从跟王太傅家议了亲,镇南侯就整日里派人看着他,只要他想往外面溜,立即就有人报给他。 对于雷霆这种成天在天上遨游的鹰,要他像一只雀鸟一样关在笼子里,真是浑身不自在,可是他只要动了出门的心思,立即便会被人拦住。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雷霆火大了,冲着小厮就吼:”你是爷的人,竟然敢吃里扒外!信不信我撵了你?” 那小厮却不怕:”侯爷的吩咐,也是为了爷您好,您就担待着些吧。” 雷霆无法,只好摆手道:”也罢,今日我去寿宴那边瞧瞧。父亲也在那边的,你们担心什么?” 小厮想了想,点头道:”侯爷吩咐,爷得带上几个护院。” 雷霆扫了眼门口站得笔直的四个护院,眉头揪得死紧,大步往门外走去。 小厮和护院连忙跟上,雷霆翻身上马,哪里是他们几个步行能跟得上的,很快就将人甩在了后面,几人跑得气喘吁吁,只看见前面的一人一马变成一个小点渐渐消失。 ”怎么办?”其中一个护院问小厮。 ”爷说去了王府,咱们也过去吧。”此刻只有希望他不要撒谎骗他们了,不然到时候可没法子向侯爷交代。 雷霆到了王府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勒住马,却并不下去,只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想起那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孔,雷霆唇角微勾,驱马到了拐角隐蔽处,将马拴在一棵树上,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围墙之内。 苏婵娟身子本就没有恢复好,今天又累了一天,感觉就有些吃不消,跟王老太君送了客人,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您没事吧?”绿燕担忧地问。 苏婵娟摇摇头,”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你先下去吧。” 绿燕服侍她尚了床,掩了门出去。 苏婵娟躺在床上,闭上眼却睡不着,想起刚才那么多夫人看她的眼光,还是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雷夫人! 她叹口气,翻了个身准备强迫自己睡一觉,沈妹妹说得对,早晚是要嫁人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曾经有过好感的,总比其他人要好。 忽然,她感觉到帘子动了动,诧异地半抬起身,屋里一个人都没有,紧接着又动了一下,她连忙翻身坐起,喊了声”绿燕”。 ”是我!”忽然出现的一道男声让她莫名打了个冷颤,苏婵娟下意识地拥着被,惊恐地看着帘子后面出来的男人。 ”小侯爷,你怎么进来的?”苏婵娟惊恐之余是莫名的慌张,刚才还在脑海里盘旋的脸竟然真的出现,她心头一阵猛烈的跳动,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雷霆还未说话,外面就传来啪啪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绿燕听到苏婵娟的声音,可是敲了好多下,没有一点动静,她伸手推了下,门从里面闩住了,屋里再无一点动静,她怔了怔,摇头想想,自嘲道:”今天真是忙晕了!”小姐该是正睡的香,怎么会喊她? 里面苏婵娟脸色刷白,听到绿燕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雷霆抱着胸看她,摇摇头,这也太不经吓了吧。 ”小侯爷,这里是女子闺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只请你立刻出去!”苏婵娟有几分愤怒,就算他们在议亲,可只有口头上的约定,三书六礼还没全,他凭什么这样大喇喇地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雷霆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委屈愤怒的样子,心里就莫名地不舒服,倾了倾嘴角: ”你放心,我雷霆虽然不拘小节,还自诩是正人君子,犯不着吓成这样!” 苏婵娟略微放了点心,还是一脸戒备地看着他:”私闯女子闺阁,又岂是君子所为?” 她鄙夷的语气出乎雷霆的意料,他还记得,上次在江南萧九家里,她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可是脉脉含情,怎么现在两人就要成为夫妻,她却一脸嫌恶起来? 他雷霆阅女无数,哪个见到他不是像蜜蜂一样黏上来,看她这嫌弃的样子,就想将她的气焰打下去。 想到自己很快就会是她的夫君,也算不上多大的冒犯,雷霆大喇喇地找了个圆凳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双臂依然环着,好整以暇地看向苏婵娟。 他那样毫无忌惮的直视,苏婵娟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过脸去:”小侯爷有何赐教?还请跟外祖父谈,小女子就不留你了!” ”可是,我跟他们谈不通!”雷霆眼里带了一丝兴味,这个苏大小姐,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苏婵娟在床上,不敢掀开被子,此时恨不得他快点离开,只好催促道:”你有话快说!” 她不耐烦了?雷霆眉头皱得死紧,细细打量她,见苏婵娟果真不像是作假,”你讨厌我?” 苏婵娟不语,眼睛垂得低低的。这人什么时候才走啊?让人知道了可怎么见人? 雷霆却像是要跟她唱对台戏,将凳子搬到床前,两人距离更近了,苏婵娟的脸红得要滴血了,虽然她穿戴都是整齐的,但生平头一次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还是在这样暧昧的场景下,自小受过的礼教让她羞愤得无所适从。 所幸雷霆并无想惹怒她,终于确定苏婵娟是真的对他不怎么感兴趣,起身道:”很好,你讨厌我,我对你也没什么感觉,咱们两个都一样,所以我想,我不用白费口舌。” ”你到底要说什么?”苏婵娟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我们两个必须成亲,这个已经无法更改,可是,我受不了束缚,将来我给你一切你想要的,除了我这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婵娟懵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雷霆索性解释得更清楚一些:”也就是说,将来你不许限制我的自由,我会让府里所有人都听你的,甚至我爹我娘,都不会拘着你,你想干什么都行。” 苏婵娟终于有一点明白过来,只觉得无限委屈。她冷笑一声:”你是说,你要当花心大萝卜,让我不要干涉,是这个意思吗?” 雷霆有片刻的惊讶,她居然能说得这么直白,不过大致也差不多,于是点头:”你明白就好,我想你也是有骨气的人,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事先跟你说清楚。” ”哼,想坐享齐人之福,果然是小侯爷的作风。”苏婵娟鄙夷地看他一眼。”若真喜欢,为何不将人接进侯府,还要我为你遮掩?” ”这个你无需知道。”雷霆的神色冷硬下来,眼神变得冷冽,苏婵娟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垂下头静默不语。 雷霆见自己吓到她,放缓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容不下,不然也不会拒了杨家的婚事不是吗?” ”你明白就好!”苏婵娟连看他一眼都不屑,”我懂你的意思,也成全你,你大可以将心仪的女子接回去,我会替你好好安置,但是你休想打我的主意!” 她讨厌跟众多女人争夺一个男人,这让她觉得自己很低贱。以前还没觉得,自从听说她原来的未婚夫杨二少纳妾之后,她便开始排斥起来,到雷霆这里更甚。 雷霆意外之余,也很快接受,这个女人看着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柔弱,也许她会是自己最好的挡箭牌。 ”好,一言为定!”雷霆邪魅一笑,他还真怕苏婵娟非要拘着他,到时候他就麻烦了。为了外面一大片花丛,放弃她一个,这个买卖不算吃亏。只是这样一来,她嫁进侯府去不是成了守活寡了吗?这让他隐隐感到有一丝罪恶感。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就被苏婵娟的恶言恶语驱散得无影无踪了。 苏婵娟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珠子还在转个不停,不知道还在打什么歪主意,不耐烦地再次催促:”小侯爷,时辰不早了,请回吧!” 雷霆何时这样被人赶过,当即变了面色,咬牙切齿道:”好,小爷这就走!”顿了顿,怕她反悔是的回过头道:”记住你答应的事!” 话音一落,就见刚才他来时的那道帘子一晃,雷霆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苏婵娟忙下床掀开帘子,确定真的空无一人,只有帘后的窗户上还有一丝缝隙,呆呆地望了一阵,苏婵娟只觉膝盖一软,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呜呜呜……”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外面守着的绿燕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急急地找来婆子,几人合力撞开了门,冲了进来,一见苏婵娟的样子吓坏了,连忙扑了过来。 ”小姐,小姐!”绿燕想扶她起来,苏婵娟痛苦失声,整个人激动地抽搐起来,绿燕吓得三魂掉了气魄,一边担心地急唤着:”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苏婵娟昏天黑地哭了好久,才幽幽回过神来,见绿燕在眼前,哇地一声抱着她哭得更厉害了。 绿燕有些尴尬地看了眼门口立着的两个婆子,挥手道:”没你们什么事,小姐累着了!” 婆子虽然好奇,却不敢表现出来,应声离开。 绿燕拍抚着她的背,终于,苏婵娟的哭声小了下来。 ”小姐,出什么事了?” 苏婵娟刚才哭得太厉害,嘶哑着声音道:”没事,就是刚才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绿燕目光一扫,床离这里可还有不近的距离,怎么也不可能啊! 可是,小姐哭成个泪人了,她也不好再问。 苏婵娟刚才一阵嚎哭,将这段时日堆积在心里的郁气都哭散了,心里好受了许多,绿燕将她扶到床上,苏婵娟闭上眼,一句话不说,头脑却渐渐清晰起来。 这样也好,雷霆也算是磊落的君子,至少没有在娶了她之再让她发现他的花心。这样挑明,她至少可以守住自己的心。 倾城自然不知道两人这一次会面,这天,让冷啸风约了雷霆见一面。 冷啸风一面换着朝服,一面道:”下朝后我去天香楼见雷霆,会晚点回来。” 沈倾城一边替他系上腰带一边叮嘱道:”你好好跟他说,虽然你们是兄弟,但他一定知道是我让你做的,还以为是苏姐姐的意思呢,别让他迁怒到苏姐姐。” ”是,谨遵王妃之命!”冷啸天偷香一下,戏谑道。 沈倾城白他一眼,红了脸朝四周看看,浣纱在整理床铺,浣秋正端了水出去,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冷啸风上了朝,遇见了冷啸天冷啸竹及其他几个兄弟,最近的风向有些微妙,几兄弟之间见了也不过是点头示意一下,十分生疏。 冷啸天却主动带了笑走过来,朝臣们纷纷觑着几人,冷眼旁观。 “三弟九弟!”他抱拳向二人行了一礼,冷啸竹回了一礼,冷啸风面上带了丝笑意朝他点了点头。 “别介,打虎不离亲兄弟,咱们好歹都姓冷,诚该多走动走动不是?”冷啸天套近乎着。 “不用,只要有些人不表面和气,内里使阴招便好。”冷啸风唇角翘起,冷笑道。 冷啸天却意味深长一笑,倾近他耳边,以只有三人能听得见的音量小声道:“究竟是谁背地里使阴招,还尚未可知,九弟怎么就以为是我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王爷冷啸竹拉开他,变了面色。 冷啸天伸手替他捋了捋并无一丝褶皱的衣领,含笑道:“为兄听说两位弟弟对上次元皇后娘娘中毒之事有所误解,提醒一下而已。” “大皇兄果然敢作敢当!”冷啸竹嘲讽道。 冷啸天却摇摇头:“我说两位弟弟有误解不是,也难怪,都是我家那个不省事的,头发长见识短,想着在为兄面前挣点表现,送错了东西。”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九弟应该明白,若是真中了鹤顶红,岂还会有命在?” 此话是在提醒他,事情真相还另有蹊跷! 冷啸风心头一震,他这是承认对母后下毒了,那鹤顶红还真是他的手笔,虽然没有得手,但此时他深邃的黑眸射出赤红的火焰,想要将冷啸天吃了的样子。 “瞧瞧,我就怕影响兄弟和睦,父皇可是嘱咐为兄要做表率,早知道就不该坦诚地说出来了。” 明知道他是激将,冷啸风的怒气也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提,四周便响起一阵压低的惊呼声。 冷啸天知道他不能将自己如何,并不害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九弟别冲动,父皇一会儿来了,误会了就不好!” “少岔开话题,你究竟想说什么?” 冷啸天慢吞吞地道:“你的王府铁桶一般,我的人一去就被发现,还有什么人能近得了身?” 说完见冷啸风的神色更冷,忙又补充道:“我并不是指弟妹做了什么,至于其他人,这个就不得而知!”他的领口揪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恰巧此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冷啸天涨红了脸,却气定神闲地看着冷啸风:“九弟,父皇可要来了!” 冷啸风生生忍了怒气,大手骤然一松,冷啸天失重一下跌落,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皇上驾到!”一声略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上大殿,身后一众太监宫女紧随其后,气势威严。 冷步云在龙榻上坐定,扫视了一眼殿下,见冷啸天神色有些许不对,而旁边的冷啸风也似不悦,便能想象到二人定是有了口角之争,眉头狠皱了皱。 行过君臣之礼,立于大殿左侧的严公公拂尘一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鸦雀无声,冷步云又皱了眉,开口道:“老大老三等人留下,众爱卿散了吧!” 众人生怕卷进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至少明面上如此,纷纷退了出去。 皇帝抬脚走出大殿,往另一边的偏殿走去,严公公忙向众人一礼:“几位爷请!” 以冷啸天为首,众人鱼贯走了进去,挨个儿听训。 皇帝端坐着,面色严肃,在诸子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道:“江南启天镖局总镖头被杀,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冷啸天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抬头道:“方才百官们并未提及此事!” “哼,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冷步云哼了一声。 八皇子冷啸临道:“父皇,一个镖师,也算是江湖中人,既然父皇提及,想必此事可是不一般?” 冷步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不错,你们想必该记得,上次启天镖局替陆占庭押送赃银,在途中被截获之事?” 众人立即点头,三王冷啸竹道:“不错,此时那批银两已经拨给江南治海之用,可谓是因祸得福!” 皇帝沉了脸:“虽是如此,我朝也损失了一批官员。朕以为那件事已了,可此时罗启天的死似乎又发出了不同的讯号。” “父皇的意思是?” 冷步云斟酌片刻,道:“老大老三事忙,这件事就交给老八和老九去办,务必要弄清事情的始末。如若只是单纯的江湖仇杀还罢,如果涉及到其他,则要严加惩办!” 冷啸风和冷啸临立马拱手道:“儿臣遵旨!” 从宫中出来,冷啸风记着沈倾城嘱咐的事,直奔天香楼。 “九弟!”冷啸临几步追上他,气息微喘,冷啸风挑眉:“八皇兄这是作甚?” “九弟,咱们可是合作伙伴,有必要这样看我如洪水猛兽吗?”冷啸临眨眨眼,一股风流之意从眉梢眼角流出。 冷啸风眉头狠狠抽了抽:“我还有约,怎么了?” 冷啸临却拉住他不放:“父皇的旨意可不能不遵,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完了咱们再一同办正事。”说着又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冷啸风不敢置信道:“不会是你背着弟妹偷吃了吧?我就说嘛……” 冷啸风推他一把,“我跟雷霆约好,你要谈正事去找方言,父皇不是让他从旁协助吗?”怕他们人手不够,皇帝特意调了大理寺协助此案。 冷啸临听到雷霆的名字,眼睛一亮:“小侯爷,他跟我可是同道中人,九弟跟他有什么谈的,我更要去了!”一副好奇的样子。 冷啸风甩不掉,只得跟他一起直奔天香楼。 .. 210 荒唐的约定 两人到了天香楼,就有伙计飞跑进去报信,还没等两人下马,掌柜的连忙迎了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草民参见八王爷九王爷,二位里面请!” “雷小侯爷可来了?”冷啸风将马缰绳扔给过来伺候的伙计,跨步往里走。 “来了来了,在天香阁等候二位爷呢!”掌柜的亲自引了二人上了三楼,上面只有一间房,名曰“天香阁”,富丽堂皇且隐秘性极强。 “二位爷里面请!”掌柜的敲了敲门,亲自推门进去。 雷霆已经迎到门口:“哥,你怎么才来?小弟我可等了有些时候了!”又见冷啸临跟着,微微有些诧异,拱了拱手:“哟,八王爷,稀客啊!” 冷啸风不理他,越过他进了房间,里面铺着长毛地毯的地面硬是被他踏出沉重的声音,雷霆面色微变,试探道:“九哥,嫂子给你气受了?” “哼!”冷啸风坐定,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茶盏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睨向雷霆:“我这个做哥哥可要恭贺小侯爷了,好事将近,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知会一声!” 雷霆讪讪地在他身边坐下,“这个,家母逼得紧,你知道的,他们几年前就催我了。” “你什么人不去招惹,竟然去招苏大小姐,你明知道……”说着站起身,一脸不悦地盯着他。 “九哥九哥!”雷霆忙伸手挡住,一脸的无奈,“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并不适合娶妻生子,但是家父家母逼得紧,我能怎么样?” “你还有理了?你这样的,少去祸害些女子,免得将来下地狱!” “不带这样诅咒人的吧,你跟八王爷都有家室,我不过是成亲,怎么就得罪你了?”雷霆故作委屈,冷啸临伸手拉拉冷啸风:“九弟,这太过了吧!” 冷啸风看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些,还是黑着一张脸:“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你给我好好收收心,若是成亲后还胡来,看我饶得了你!” 雷霆不以为然道:“九哥,人家苏大小姐都不着急,你着的是哪门子的急啊?” “话我放在这里,记住,成亲后好好的,不许再拈花惹草!”冷啸风再次叮嘱,声音有些生硬。雷霆靠向后面的椅背,漫不经心地道:“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雷霆的媳妇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她不会在意这些的。”说着,他微眯了眼睛,“可是嫂子让你来的?我就知道,她你知不知道,京城如今都传遍了,咱们九王爷病好之后性子大变,一下子就成了惧内的温顺家猫,她指东你不敢往西,她让你站你就不敢坐,兄弟我说得可对?” “雷霆,你再说一遍!”冷啸风脸更黑了,雷霆不怕死地凑近他,“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互不相干。” “什么意思?”冷啸风拧紧眉,不悦地瞪他。 雷霆知道以沈倾城和苏婵娟的关系,必定要弄个清楚,索性贴着他的耳朵将二人的约定简单说了,又道:“我爱上哪儿她都不管,也不会侵犯他,哥哥您回去告诉嫂子,让她不必担心!” “你的意思是,还不愿收敛性子?要跟以前一样游戏人间?”冷啸风眼睛如矩,恨不得将他吃了。雷霆被他盯得目光一缩,不由就有些心虚地缩了缩,八王爷冷啸临在一旁隐约听到了几句,过来将两人格开,“老九,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你跟小侯爷再要好,也管不到人家房里的事情吧。” 雷霆一听,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是啊,他娶媳妇,关他冷啸风什么事啊?有了底气,便昂了头挑衅地看向冷啸风。 “好,很好!”冷啸风想不到,雷霆竟然私下里去找了苏婵娟,虽然他成亲前也时常去骚扰倾城,但他是认定了她会是他的妻子,而雷霆对苏婵娟根本没有一点意思,竟然敢找上门谈条件,这件事让倾城知道还得了,定然又会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去。(.无弹窗广告) 想到这里,他提起一口气,斜眼睨向雷霆:“你决定了?” 雷霆被他一而再的逼问弄得有点烦,冲口就道:“自然决定了,只好让哥哥你回去挨骂了!” 话音未落,就见眼前影子一晃,冷啸风抡了拳头就朝他挥过去,雷霆没注意到他会动手,面门上生生挨了一记,顿时鼻孔一热,就有红滟滟的液体从里面涌出来。 “九弟,你冷静点!”冷啸临一惊,忙拉开他,将雷霆从地上拉起来,替他堵了鼻子,安抚道:“没事,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流几滴血算得了什么!” 雷霆不可置信地瞪着冷啸风,见他手还挥在半空,似又要揍过来,忙往旁边一缩。 冷啸风见状,索性收了拳头,指着雷霆道:“你一意孤行,到时候别后悔!” 雷霆被他森森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还嘴硬地扯起一个笑容,却痛得龇牙咧嘴,低呼了一声。 “没出息!”冷啸风再不停留,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侯爷,没事了!”冷啸临并未去追冷啸风,而是将雷霆扶起来坐好,殷勤地亲手送上茶水。 雷霆用茶水清洗了一遍,终于不流血了,有点不自然地看向冷啸临,拱手道:“多谢八王爷,我跟九爷常这样闹。” “没关系,理解!”冷啸临眼睛微眯,了然地看着雷霆,“再说,咱们志趣相投,又岂是老九那样的呆子能理解的?” 雷霆面色有些灰败,让八王爷看到这一幕,还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冷啸临看了眼桌上被带翻的酒菜,站起身道:“老九性子冲动,冒犯了小侯爷,我这个做哥哥的代他向你赔罪了。” 说着就深深地鞠了一躬,雷霆忙挡住他:“王爷之尊,雷某岂敢受礼?” 冷啸临并未拜下去,退了一步道:“既如此,就让我请小侯爷再吃一回酒当做赔罪吧!小侯爷可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不然老九冷静下来也会怪我这个哥哥的!” 雷霆跟冷啸临没多少接触,不过见他既然跟冷啸风一起,想来关系也不错,想了想便点头应了:“雷霆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赔罪二字担待不起!” “好说好说!”冷啸临爽快道,向旁边立着的常随道:“重新换一桌酒菜来,记在本王的账上!” “是!”那常随应了,推开门出去了。冷啸临看着合上的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冷啸风出了天香楼,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过来,他狠狠砸向一旁的廊柱,望了眼方才出来的房间,他早知道雷霆游戏人间,于女色之上有些没有节制,可没想到竟然放荡到了这种地步。 他就算是不成亲,也不能如此马虎对待,他真是对他失望透了。就算沈倾城不嘱咐他,他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要不是老八在要顾及他堂堂小侯爷的面子,他定然几拳打醒他,再这样下去,他的人生就毁了。 “来人,给我盯着小侯爷,一有情况就来回我!” “是!”立即有人过来应了。 冷啸风再无停留,翻身上了马往家奔去,想到过一会儿要向倾城汇报,他的头就开始隐隐疼起来,无声地苦笑起来,那个小女人,眉头又要拧起来了吧! 回到房里,沈倾城正跟丫鬟们在做绣活,见他回来,一个个退了下去,沈倾城便迎上来,急急地问:“怎么样,可见过小侯爷了?” 冷啸风斟酌着将见雷霆的事说了。 “什么?怎么有这样荒唐的事?”沈倾城听了他的话,果然一下子跳起来,手里拿着的针线就没长眼睛,刺到了肉里头,疼得叫了起来。 “你小心点!”冷啸风眼疾手快,连忙将她的手握住,小心地将绣花针取下来,就有鲜血一下一下地滴落下来。 沈倾城揪着眉,十指连心,真的好疼! “来人,取药酒来!”冷啸风扬声道,又轻柔地哄着怀里的女人,“擦了药酒就没事了,你先忍一忍。” 浣纱跑进来见沈倾城流血了,飞快地拿了药酒过来,冷啸风接过来,轻柔地替她搽了,又道:“天热,洗一洗就好,包了反而不透气。” 沈倾城点头,最初的痛之后,才想起刚才的事情,“你说雷霆跟婵娟姐姐约定好,两人互不侵犯,这可是真的?” 冷啸风苦笑道:“我怎会拿这样的事来诓你?”雷霆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看到他这样作践自己,他岂会好受? “可是,他们既然成亲,将来就会有子嗣的问题,这可不好作假的!”总不能跟唱戏似的在肚子里塞个枕头冒充怀孕吧,那也太假了。 冷啸风嘲讽一笑:“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他完全可以从外面抱一个回来。” “这怎么能一样?嫡庶有别!”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最重视这个了吗? “他们家不一样。”冷啸风顿了顿,“其实,雷霆自己就是侯爷从外面抱回来的!” 犹如一颗炸.弹猛地点燃,沈倾城完全没有想到,身为镇南侯府独苗的雷霆,竟然不是侯夫人亲生的! ―――― 有点晚,么么亲爱哒! .. 211 镖师案(颠覆!倾城王妃扮小厮破案) 冷啸风揽了她入怀,叹口气道:“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当年侯夫人不能生育,侯爷又不愿纳妾,抵不住上头公婆施压,有一次,夫人便找了个出身清白的女子,施了计让她怀上侯爷的骨肉,果然就有了孩子,就是雷霆,他生下来就被抱入府中,而那个女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倾城已经瞠目结舌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利用完人家就一脚踹开,难怪雷霆会变成这样了!” 冷啸风点头:“的确,雷霆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完全接受不了,不是侯夫人亲生的他已经打击很大了,而且自己的生母还不知所踪,他心里放不下,找不到发泄的渠道,便屡屡跟他爹作对,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侯爷造成的。” 沈倾城头一次赞同雷霆,没错,他那个爹,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纳妾,但对雷霆的生母来说,他的所作所为是极不负责任的。可是,他要将自己承受的不公发泄到别人的身上,这跟他爹有什么两样,更何况,他对不起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好姐妹苏婵娟,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冷啸风发现沈倾城没有他想象中的义愤难当,微有些诧异,同时也松了口气。 “你放心,他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我会再盯着他。”他安慰沈倾城,也是安慰自己,说什么也不愿看着雷霆自暴自弃。 沈倾城不置可否,“算了,连他爹都管不了的事,我们又何必白费力气,过好咱们的日子是正经!” 冷啸风不信,她会这么容易就释怀了?不过他没有傻到去提醒她,不然她又要钻进牛角尖里了。 松了口气,他将怀里的女子揽紧了些,没有注意到沈倾城眼珠子不停地转动,通常这个时候,她就在思忖着什么。 冷啸风又想到皇帝说的话,就转移了话题道:“启天镖局的罗启天,还记得吗?” 沈倾城立马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帮陆占庭运赃银那个启天镖局?” 冷啸风点头,心情有点沉重。“罗总镖头被杀,父皇让我和老八负责侦破此案。” 沈倾城听出话外之音:“你是想说,他的死极有可能跟大皇子有关?”不然,一个镖师的死怎么可能引起皇上的注意,这就是一个讯号。而且,皇上或许不清楚,跟陆占庭勾结的大人物是谁,但他势必也嗅出了什么,才如此大张旗鼓地要彻查此事,就是想看看这桩案子会牵出他哪一个儿子。 冷啸风赞赏地看着她,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通,所以他什么都愿意跟她说。 沈倾城秀眉轻蹙,“若查出来跟大皇子有关,你说皇上会怎样做?” 冷啸风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道:“父皇是个仁君,就是夭折的几个皇子,死前他都很关心!”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会把大皇子怎么样了。这也在意料之中,要不然,当年冷啸风回宫他也不会倾注那么多的关心,而且他中毒“瘫痪”,他心怀愧疚,甚至三王爷因为当年的事,或许就不会是远远地贬去蜀中,如今还好端端地回来,对于他的嫡长子,自然也会多一层考量。 冷啸风见沈倾城也紧皱着眉头,心中那点烦闷一下子消散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他既然做错了,我们找出证据,就算是父皇有意偏袒也无话可说。” 对啊,皇帝是仁慈,但却绝不昏庸,他再宠爱自己的儿子,铁证面前也绝不会姑息,况且,前头宫宴上查出他在酒里下了诛心砂之后,有好一段日子疏远着,这次若再爆出他与封疆大吏勾结,相信皇帝再爱子心切,也容不得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主意。 想到这一点,沈倾城感觉到多了几分胜算,又听冷啸风道:“对了,父皇还让大理寺协助办案,方言全程参与,可能还少不了麻烦岳父大人的,收拾一下,我们去见见岳父。” 沈倾城一喜,连忙唤人下去准备,没过一会儿,两人就乘了马车出了王府。 冷啸天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步伐有些凌乱,此时房门打开,常随恭敬地道:“爷,杜长史到!” “进来!”冷啸天急急道,杜鑫快步走进书房,常随关了门,房中只余两人。 杜鑫纳头就拜:“属下参见王爷!” “行了行了,说说事情到底怎么样,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吧!”冷啸天挥手道。 杜鑫胸有成竹道:“王爷放心,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冷啸天长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点头,“好,只要顺利过了这一关,你的好处自是少不了,不过若有个闪失,责任全由你负,明白了?” 杜鑫身子微微一颤,冷啸天敛了目光中的冷冽,换上和煦的笑意:;“当然,咱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你放心,只要本王没事,自能保得了你一家老小的平安。” 杜鑫眸色黯了黯,拱手坚定道:“属下定不辱命!” 冷啸天哈哈大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像一个最体贴下属的上司。 “本王向来是赏罚分明,你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我可都指着你们了,要想当人上人,不搏一搏怎么能行?本王还等着与你们一干功臣共享富贵啊,哈哈哈!” 冷啸天恩威并用,又许以锦绣前程,杜鑫自然是心动不已,当下心意更坚定了,发誓道:“属下为王爷办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沈府的门房看到九王府的马车,早早地迎上来卸了门槛,马车一直到了沈伯陶的前书房才停下。 沈伯陶听到下人来报,诧异地迎了出来,看到女儿女婿,笑道:“今天不年不节的,你们怎么来了?” 下人出去关了门,二人行过礼,分别落座,冷啸风讲起来意。 沈伯陶听了,大惊道:“这事与大殿下有关?老朽倒还不知!”他只知道陆占庭贪赃枉法,因此拉掉了好几个江南大官,并未将此事联系到冷啸天的身上,再加上皇帝将收缴的赃银全都交给了户部,有谁能想到他的身上去?不知道大皇子看到本该入自己私囊的银钱被充了公,心里是个什么感想啊? 冷啸风解释道:“那批赃银与他有脱不掉的干系,但陆占庭落马前并未供出他来,而且仅凭这点钱也不能伤及根本,小婿便没有揪着不放。” 沈伯陶沉吟道:“若有这层关系,那这桩案子定也与他有关,陆占庭倒了,罗启天是最直接的证人,他们托镖的时候定有交代,要将镖银送到何处,交给什么人,每一个都指向大殿下。” 冷啸风点头:“小婿也是如此想,所以特意来知会岳父一声。” 沈伯陶顿了顿,看向一旁毫不避讳的沈倾城,皱了皱眉道:“倾城,你一介妇人,还是少出来抛头露面的好。” 这话就有指责的意味了,沈倾城听了面色没有变化,却没有吱声,显然是不高兴的。冷啸风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满脸尴尬地想沈伯陶拱了拱手:“不瞒岳父大人,是小婿觉得倾城思维比旁人敏捷,特意带他一同来的。” 沈倾城见冷啸风这样为自己说话,朝他柔柔一笑,沈伯陶惊诧之余,还是不甚赞同,索性甩了袖子道:“一个女子不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你们,让我说什么好呢?” “这点岳父不必担心,上次去江南,倾城也随行在侧,那件案子可有她的一份功劳,不信您可以问问方少卿。”方言是大理寺少卿,沈伯陶是他的直属上司。 “不用了。”沈伯陶叹口气,既然他这个做人夫君的不在乎,还用问吗? 三人又就案情交流了意见,沈伯陶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最后道:“皇上并未在早朝上提起这件事,而召了你们几位皇子,显然也并未隐瞒之意,此举怕是存了考较的意思,出不得半点差错。” 冷啸风道:“小婿谢岳父教诲!”这一点他倒不担心,父皇年事已高,定会在几位皇子中寻找合适的继承人,这次之后,皇储之争就会进入白热化,虽说他并无野心,但大皇子此人心机深,又记仇,势必不能让他得了势。想来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人并未在沈府停留多久,就回了九王府,冷啸风让人通知了方言和冷啸临,方言刚刚得到圣意,立即匆匆赶到了九王府。 得知沈倾城也要参与此案,冷笑临笑得十分暧昧,“我只当小侯爷受美色吸引,原来九弟跟他亦是同道中人!” 沈倾城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冷啸风手中的拳头握紧,不客气顶回去:“八皇兄慎言,倾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休要跟你们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 冷啸临被他刺了这句,很觉得没脸,还待再说,方言已经冷声道:“二位王爷还请不要浪费时间,不然皇上问起来下官不知如何回话。” 这是在警告他,要向皇上告状了?冷啸临狠瞪了他一眼,带头站起来:“还愣着作甚,快走吧!” 赶到事发地点福来客栈,因为此案已经引起了皇上的关注,京兆尹刘志闻之不敢不重视,命福来客栈歇了业,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此时客栈被许多兵士包.围着,戒备森严。 “下官刘志见过二位王爷,见过方大人!”刘志见到三人,连忙上前来见礼,冷啸风兄弟点头示意,方言拱手道:“刘大人辛苦,请前面带路。” 为了方便,沈倾城已换了男装,她可不想案子还未破,大家就已经将她当猴子看,所以刘志虽然看了她几眼却未作多想,只当她是冷啸风的一个小厮。 刘志请冷啸风兄弟走在前面,一边介绍起事发的经过。 “罗启天乃江南有名的启天镖局总镖头,素有威名,平常走镖也未曾有过失手的时候,除了最近这一趟,传说他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厉害非常,昨日竟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中,下官不敢轻易判案,特上了折子请皇上圣裁。” “刘大人倒是个谨慎的。”冷啸风点头。刘志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他虽然是京兆尹,却并无甚实权,京城地面上随便一顶轿子里坐的都可能比他官大好几级,他在朝上说话的分量还不如方言,遇上这样的案子他哪里敢胡乱判断,便请了圣裁,果然皇上听闻此事极为慎重,当即便让他先守好事发现场,会另派人来查此案。 只是没想到,皇上竟会派两名王爷前来,定是极为重视这件案子,他的态度越加谨慎起来。 推开房间的门,迎面一股臭味袭来,众人皆掩了口鼻,进入到房间。 “是谁先发现的?”冷啸临皱着眉头问。他活这么大还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真是晦气。 刘志忙答道:“客栈掌柜林昌,此时正在外面候着,王爷可要传唤?” “废话!”冷啸临不耐烦道,刘志连忙让人唤了人来,林昌跪下磕了头,颤着声道:“草民见过王爷,大人!” 方言道:“不用那么多虚礼,你说说是如何发现尸体的,将当时的场景细细说来。” 林昌应是,“回大人,昨日子时左右,草民起夜去茅房,听到似有声音,便留了心眼,循着声音就到了罗总镖头的房间,以为客人有什么需要,便敲了门,没有人应,门却开了,草民吓了一大跳,罗总镖头正对着门躺在地上,草民以为他吃醉了酒,想扶他上床休息,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草民当时就吓傻了,连忙报了官,请王爷大人明鉴,这罗总镖头的死跟草民无关啊!” 没人答他的话,众人都走至前面,就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罗启天,身上的镖师服饰被砍开了好几道长口子,红色的血肉翻了出来,惨不忍睹。 冷啸临只觉得闷得慌,胸口一阵酸意涌出来,快步往外走,一边道:“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先交给你们!” ―――――― 今天两更,除了保底六千,会有加更二千字哦!共八千,啦啦啦! .. 212 镖师案(含上月欠的月票加更一千,以及推荐票一千字) 这屋里门窗紧闭着,又是大热天,还躺着一个死人,阵阵臭气熏来,他只觉闷得慌,不等其他人说话,冷啸临已飞快地冲了出去,扶着墙就欲作呕。 “来人,将门窗打开!”方言招手道,立即就有一名手下要去开窗,沈倾城却拦住道:“先别急!” 方言看了她一眼,“这是为何?” 沈倾城转脸问林昌:“你发现的时候,门窗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林昌也有些受不住这味儿,还是忍了下来,想了想道:“好像是关着的,草民一见着尸体就吓得跑了出去,这房间里任何一样都没有动过。”想了想又指着几人进来的门道:“当时连这扇门都是关着的。” 沈倾城没再说话,方言看了她一眼,对冷啸风道:“王爷,还是让仵作先验一验,然后再做判断吧。” 冷啸风知道沈倾城说话都是有根据的,便点头道:“那是自然,先要查明死亡原因,才能着手破案。” 方言招手唤来一人,向冷啸风道:“这位是大理寺经验最丰富的仵作,让他先看看如何?” 按冷啸风的意思,倒更相信他家王妃,但这房里已经有一股浓郁的尸臭气了,他不愿让她去受罪,于是点了头对仵作道:“看仔细了!” “是,小的遵命!”那仵作领命上前,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沈倾城也走前一小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大家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仵作指着地上的尸体道:“死者身上被连砍数刀,刀刀都很深,有的甚至看得见骨头,可见用了全力,而且,其中两刀还在头部,除了刀伤,身上并无其他伤口。” 众人看得清楚,罗启天身上的衣裳已经不成样子了,此时被仵作一扯,直接就成了几块破布,没了阻碍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最让人心惊的是他头上竟也中了两刀,一刀在后脑勺,另一刀直接从面门上将脸分成了两半,就算是看惯了死尸的沈倾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太歹毒了!”她小声道。冷啸风安悄悄捏了下她的手安慰着,转而问仵作道:“依你看来,死者死于什么时候,还能查出什么线索?” 仵作再检查了伤口,道:“看伤口已经开始散发腐臭,估计已死了十二个时辰以上,跟掌柜的发现死者的时间相符。” 冷啸风思忖片刻,看向方言:“你怎么看?” 方言摇摇头,看向掌柜的眼神就变了:“你老实说,有没有动过尸体?” 林昌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人明察,小的真没有动过,半夜三更店里死了人,当时小的都傻了,哪还敢停留一下,想也没想就跑了,伙计可以作证。” 方言将信将疑,又让人叫了他所说的伙计上来问话。 伙计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几位大人都一脸严肃,眼神像利刃一样盯着他,见掌柜的跪在地上,想也没想就跪下磕头,“大人,小的没有杀人,不关小人的事,饶命啊!” “住嘴!”方言嫌弃地吼了一声,伙计立即噤声,方言继续道:“前天晚上,你可看见你家掌柜的上楼?” 伙计立马就道:“看见了看见了,小的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有贼,结果就见掌柜的悄悄地上了楼……” 伙计话尚未说完,林昌大急,指着伙计就骂:“你想作死不要拉上我!” “住口!让他说!”方言立即制止,伙计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老板,“掌柜的,小的没有污蔑你啊,我是看你上去,可是很快就冲了出来,小的好奇就上去瞅了一眼,就见罗总镖头死在了房里了。” 林昌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求救地看向方言和冷啸风,“王爷,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害人啊,小人就指着这间客栈养家糊口,又岂会做这样自断生路的勾当,再说,小人就是有那个心也办不到啊,罗总镖头那身功夫可是实打实的,平日里小人见了都是绕道走的,怎敢起歪心啊?” 方言沉默不语,冷啸风发话了,看着伙计道: “掌柜的去了多久?” 伙计想都没想直接就道:“很快,小的房间就在楼梯口下面的储藏间,刚走到楼梯上,就见掌柜的冲下来,还将小的撞到了。” “当时除了你们,客栈里可还有其他人?” “没有了,这些日子启天镖局包了场的,别的客人一个都没有接待,除了镖局的人,再没有旁人了。”掌柜的肯定地道,可声音越小了下去,没有旁人,自己的嫌疑不是就大了吗?早知道他还报什么官啊,直接跑路算了!可如今已经晚了。 “好了,你们下去候着,不许走远,随传随到!”冷啸风见问不出什么,就道。 林昌和伙计得到赦令,连滚带爬出了房门,几人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倾城,你有什么发现?”冷啸风看沈倾城一直对着罗启天的尸体发呆,或许她看出了什么。 众人俱都向她看来,刘志见九王爷竟然亲自问沈倾城,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惊得不轻,这哪是什么小厮,分明就是乔装改扮的美人儿,脑海略转了转,想起最近听来的传言,心下明了,便多了几分应对之策。 伺候的人都在外面,房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沈倾城将视线拉回来,看了眼几人道:“你们发现没有,死者身上伤口很深,但地上的血却不多,这一点不是很可疑吗?” 方言最先反应过来,“都浸到衣裳上了吧。”罗启天的衣裳已经全部被染红了,可以想象,当时的血一定流了许多。 沈倾城却摇头否定,“伤势虽重,但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刀口都是胡乱砍的,没有一刀致命之伤。这说明,死者极有可能是流血过多致死。” 几人皆是一惊,仵作再次蹲下来细细检验之下,站起来欣喜道:“果然如这位小哥所言,刀刀都看似很重,却未伤及脏腑,的确是流血过多而亡。” 方言知道沈倾城的本事,又听自己的仵作也赞同,更是深信不疑,细看之下果然如她所说,房间的地上铺的青砖,除了死者身子下面有一小滩血水,其余地方干干净净,房间里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皱眉道:“照这样说,地上确实应该有许多血,但凶手为什么要将血清理了呢?这太不符合规律了。” 沈倾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来到窗户边,伸手打开窗,方言不明地道:“您方才不是说不能开窗吗?” 说完就顿时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两步。 沈倾城笑笑,“刚才还没有仔细检查,随便动一下就有可能破坏现场,如今仵作已经验过尸体,房间里的摆设都整整齐齐,就剩这窗户了。” 几人对沈倾城都很相信,就连刘志和仵作听她说了几句话,都对她多了几分敬佩,几人纷纷到了窗前,满怀的期待地望出去,却都失望而归。 “连一个脚印都没有!”方言摇摇头,难掩心中的失望。 线索到这里断了,大家都愁眉不展。 冷啸临从外面走进来,脸上还有些发白,见众人的样子一下子心里平衡了。 “一个个都怎么了?还没结果吗?”冷啸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特意多看了沈倾城一眼,不由暗想,看不出娇滴滴的样子,竟然能在这样的地方呆这么久。 冷啸风上前一步,将沈倾城护在身后:“八皇兄,昨天吃的酒菜都吐完了吧,就等你了,父皇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冷啸临讪讪笑了笑,眼睛滴溜溜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地上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慌了慌,瑟缩了下身子道:“有什么可查的,一看就是被仇家所杀,看这伤,凶手对他定是恨之入骨,只要查查他有哪些仇家,再一个个排查,不信查不出来!” “是,可是请问八王爷,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里行凶的?”沈倾城凉凉地道。 冷啸临斜了嘴角,满不在乎道:“当然是走进来的,难不成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话一说完,见众人都忽然变了脸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掩饰了咳嗽一声,讪讪道:“那你们说吧,我不说了!” 没有人接他的话,却同时仰起头望向头上,冷啸风忽然一个飞身纵上房梁,掀开头上的瓦片,片刻就窜到了房顶上。 冷啸临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老九,你快下来!”却不见冷啸风有动静,甚至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弟妹,老九这怎么了?”冷啸临不明所以,看向沈倾城,后者并未理会他,冷啸临没趣地嘀咕了几句,就听见房顶又有了动静,下一刻,冷啸风就从上面飞身而下。 “老九,你这是干什么?不带这样玩的!”冷啸临立刻上去拉他,不满地道。 冷啸风看了眼他的手,冷啸临忙松开来,见没有人搭理他,索性闭了嘴。 “王爷,有何发现?”方言明显看到冷啸风神情有点不一样,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块瓦片,不由诧异道:“这是什么?” 冷啸风手一挥,众人皆自动围到八仙桌旁边,冷啸风将瓦片放在桌上,“你们看!” 沈倾城眼尖,翻过瓦片来,惊道:“凶手真是从上面来的?” 冷啸临也来了兴趣,凑了过来,冷啸风点头道:“你们看,瓦片本来是青灰色,这不同的颜色是什么?”在他手指的方向,瓦片拱出来的部位恰好有一块黄色,像是沾了泥土。 听了沈倾城那句话,纵使冷啸临也反应过来:“这是凶手留下的脚印!” 众人都点头,这下看来,那块瓦片上真的有一团黄土,心下都明白,这是人去过房顶,踩了瓦片留下来的,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杀死罗启天的凶手。毕竟有谁会没事将泥土弄到瓦片上,吃饱了撑的?分明就是那凶手从房顶进入房间,将人杀死之后,又从房顶逃走了。 连方言都有几分激动起来,“九王爷,你是怎么发现的?” 冷啸风不以为然:“刚才八皇兄的话提醒了我,顺着看上去,就发现上面的瓦片透着光,像是有人搬动过,又匆匆离去留下的。而那松了的瓦片正对着死者的位置,我想房顶上来过人是一定的。”他顿了顿,指了指瓦片道,“果然,我上去之后,就发现有几块瓦片上都有那样的黄土。” 若说盐关县的时候方言对冷啸风还有一点偏见,此刻已经是佩服极了,朝冷啸风拱了拱手道:“九王爷果然观察入微,下官佩服!” “凶手既能杀死罗总镖头,还能飞檐走壁,功夫定然很好,跟我们之前想的很符合。罗总镖头果然是被仇家所杀!”刘志忍不住开了口,为官多年,他也破获了许多案件,此时和两位王爷一同办案,谈起来就有些莫名的激动。 “好,顺藤摸瓜,定能揪出凶手!”冷啸临抚掌笑道:“刘志,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刘志忙拱手道:“下官遵命!” 现场勘查完毕,众人便打道回府,刘志的速度很快,不到申时便带来了消息。 “这些都是罗启天的仇家?”冷啸风皱了眉,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这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刘志小心地观察着,几位爷的表情都有些不悦,忙回禀道:“王爷,大人,这些都是曾经跟启天镖局有过过节的,像这‘过山刀’鲁承是山匪,曾截过启天镖局的镖,他的手下死伤无数,发誓要为手下报仇。还有这个庆丰镖局,以前是专门护送江南贡米进京的,去年这差事被启天镖局抢了,也怀恨在心,听说曾经多次挑事,双方也各有死伤,矛盾已经达到了白热化。” 话尚未说完,冷啸临就跳了起来大声道:“好,就从这两家查下去,我就不信了,皇城根下竟有人胆大包天罔顾律法!” .. 213 镖师案(婆婆催生,倾城烦恼) 冷啸临一番豪言壮语,话毕却没有人答他的话,不免有些尴尬。(.好看的小说) 方言和刘志都看向冷啸风,这位八王爷不太靠谱,还是九王爷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冷啸风见他们都看着自己,拍板道:“好,就按八王兄所说,不过咱们得好好分一分工。” “但凭王爷吩咐!”两人都十分赞同,几人围着桌子,听候冷啸风发话。 冷啸风盯着刘志列举的罗启天的仇家资料,仔细过滤了一遍,指着那张纸道:“刘大人工夫做得不错,将来案子破获,刘大人功不可没!” 刘志得了夸赞,心里高兴,忙道:“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王爷谬赞了!” 冷啸临就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样子。冷啸风继续道:“这个‘过山刀’的名号我听说过,在江南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占山为王,专门打劫过往船只,但此人有个规矩,讲究‘盗亦有道’,一般不会胡乱出手,常常打劫贪官污吏,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附近的百姓们都管他叫‘侠盗’,颇为推崇。” “那批赃银不正符合他的胃口?”方言向来一板一眼,对这些江湖上的事情却知之甚少。 冷啸风摇摇头:“劫财倒有可能。可是,他一般只打钱财的主意,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性命,而且,他所做下的事,都会有一把匕首作为标记,像这样大老远跑到京城杀人的事,还用这样残忍的手笔,不怎么像他的作风。” “那王爷的意思是?”方言有些讶异,这个九王爷还做了些工夫,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我倒觉得这个庆丰镖局可能性更大。”冷啸风摸了摸下巴,仔细看了看刘志做的标注,又道:“庆丰镖局去年大当家隐退,由他儿子邵晨继任,这位新当家性子急躁,底下人颇有些不服,邵晨急于在镖局站稳脚,便有些激进,在江南引起不好的影响,正是因为这样,才失了押送贡品那趟镖,之后又让罗启天抢了去,他怀恨在心,曾多次去挑事,却都败兴而归。” “那还等什么?”冷啸临立即道,“先从嫌疑最大的查起,一个个来,就不信查不出来!” 方言和刘志双双拱手道:“是,下官立即去办!” 已经有了一定的目标,便不像无头苍蝇似的,沈倾城没有天天跟着出去,每到请安的日子,还是会进宫去见萧婉。 可是,这日还没到日子,萧婉便派了人来,是她身边一名姓刘的嬷嬷,倾城以前并没有见过。[.超多好看小说] 刘嬷嬷一脸的精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佟嬷嬷还要讲究,只是脸上像扑克牌一样板着,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沈倾城不由腹诽,不知道她在元皇后面前是不是也这副模样。 刘嬷嬷微微福了福身,对沈倾城道:“九王妃,元皇后娘娘想念您得很,有些日子没见您了,就让奴婢特意来一趟。” 说得她好像多不孝似的,沈倾城心里微微不舒服,直觉上就不太喜欢这位嬷嬷,但毕竟是婆婆身边的人,不好得罪,便谦逊地点头应道:“嬷嬷稍等片刻,我先收拾一下。” “还请九王妃抓紧一点,别让元皇后娘娘等急了!”刘嬷嬷催促道。 沈倾城吸了口气,进房间换了衣裳匆匆出来,刘嬷嬷便皱了眉头:“九王妃,在宫里可不好如此,走路不能生风,笑不露齿,食不言寝不语,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礼仪。” “知道了!”沈倾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浣纱扶着出了门,再不理会刘嬷嬷的唠叨,径直往马车走去。 “娘娘,九王妃到!”到了琼华宫,刘嬷嬷引了沈倾城进去。 沈倾城轻移莲步进去,朝萧婉恭敬地行了礼,“母后!”萧婉便笑米米地招手道:“快过来坐,哪那么多礼数?” 沈倾城看了眼旁边立着的刘嬷嬷,萧婉便挥手让她出去了,亲热地拉起她,指了指刘嬷嬷道:“别理她,就这副样子!” “咦?”沈倾城有些诧异,难怪了,不然怎么会那副样子。 萧婉摇头叹息道:“那个婆子是太后送过来的,说最是懂礼数的。”她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这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呢,意指她在外面呆久了没有礼数。 沈倾城不好说什么,萧婉就问:“可是对你无礼了?” 沈倾城摇摇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萧婉要给她小鞋穿,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太后毕竟隔了一层,没那么亲近,若是萧婉对她生了意见才是棘手的事情。 “母后唤臣媳来可有事?”沈倾城直接问道。萧婉便白了她一眼,“我这个做婆婆的,想要见见儿媳都不可以吗?” 沈倾城脸红了红,忙道:“不是那样,倾城只是怕母后有什么事要嘱咐的。都是臣媳不孝。” 萧婉摆手道:“宫里不比外面,说实话,还是在王府自在些。” 沈倾城关心道:“要不,母后出宫去走走吧,让王爷多派些人跟着,应该没有大碍。” 萧婉拒绝道:“不要了,那次中毒事件之后,皇上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将我拘在这宫里,连太后那里的请安都改了,没有他的陪同,就是在御花园走走他都放心不下。” 说着,她的脸上便带了几分落寞,沈倾城暗暗一惊,皇上对母后看得这么紧,倒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是,他每日要处理那么多奏章,还有后宫也要顾及到,这些日子冷落了皇后,所以太后才派了刘嬷嬷来,未尝没有监督之意。”萧婉说着,脸上现出几分落寞,“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如以前在庵里,虽粗茶淡饭却怡然自得。” 沈倾城垂了头不说话,她知道,萧婉定是憋得慌了,这些话她没有人可以说,不然她是不会在自己这个儿媳面前说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就连受宠的元皇后都是如此,又何况其他嫔妃呢? 萧婉笑了笑:“看我,跟你也唠叨上了。” “没有,母后能跟倾城说这些,是把我当自己人呢。” 萧婉脸上才露了笑容,站起身道,“走,跟我去淑妃那边走走,她最近常念叨你。” 沈倾城这才想起,上次淑妃曾说让她进宫了知会她一声的事,便扶了萧婉的手往外走。 “听说淑妃常召你进宫说话?”萧婉一边走一边问。 沈倾城心里一荡,抬眼看她的表情,像是随口问问,并无别的意思,便老实道:“是有两次,但是臣媳不知宫中礼数,每次来都是心中惶恐,生怕行差踏错,后来就没有来过了。” 萧婉点头道:“你做得好,宫中的人都是七窍玲珑心,往后来我宫里就好,其他地方不要乱走。” 沈倾城乖巧地应了,一面说着,就陪着萧婉走出了正殿,刘嬷嬷在外面小声训斥着两个宫娥,见萧婉出来,忙小跑着过来伺候。 “娘娘,您要出去啊?”刘嬷嬷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就在宫里守着吧,我就去淑妃宫中说说话。”萧婉和煦地笑道,似乎没有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对刘嬷嬷真可谓礼遇有加。 “奴婢遵命!”刘嬷嬷应道,萧婉和沈倾城已经转了身,刘嬷嬷透过余光看着二人,慢慢站直了身子,待见萧婉出了琼华宫,才看了眼身边一名宫娥,那宫娥立刻就悄悄地离开了。 永和宫,淑妃正在抚琴,就听宫娥报:“娘娘,元皇后和九王妃来了。” 琴声戛然而止,淑妃指尖轻轻拨弄了两下,嘴角绽起一个柔柔的笑意。 “快请!” 淑妃站起身,走到内室的镜子前,韵眉立即上前替她整理了仪容,小声道:“娘娘天姿国色,跟进宫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变。” 淑妃脸上绽开笑意:“韵眉,你跟我这么多年,嘴巴越来越甜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想必皇上也是这般认为的。”韵眉立即道。 淑妃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韵眉又道:“元皇后怎么会亲自前来?” “元皇后娘娘纡尊降贵来我这永和宫,我这里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呢!”淑妃自我端详了一番,满意地勾起一抹笑意。“走吧,随本宫前去迎迎!” 淑妃时间掐得正好,刚刚走到廊下,就见萧婉由沈倾城携着施施然而来,后面跟随着一众宫娥,众星拱月一般。 淑妃垂了眼皮,敛下眸中一抹异色,快步迎了上去,敛衽行礼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不知姐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萧婉抬手虚扶了一下,“淑妃妹妹这是作甚,你腹中可怀着龙嗣,勿需多礼,快快请起!” 淑妃这才起身,过来扶了萧婉的右手臂,亲亲热热地往里走。 三个女人一台戏,沈倾城也扮演了这么一个角色,面前两个都是婆婆级别的,还不是普通的婆婆,她坐在榻上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就生了翅膀飞出去。 淑妃跟萧婉说着话,感叹着:“想当初,九王爷不过几岁的孩童,想不到如今都娶妻了,过些日子再替您添个孙子,就美满了。” 萧婉就笑了:“我当然盼着呢,可他们都不急。” 沈倾城心一跳,敢情这是来催生的!最近她虽然在吃调理的药,但还没有感到有疗效,若是他们问起,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承认自己身体不好,这肯定不是明智之举,皇家的媳妇没有子嗣的,不是让位就要从庶子女中抱养一个来保证自己的地位,而两个选择她都不想要。若是不承认呢,将来她们若自己知道了,就有了欺君之嫌,而且,她不忍心欺骗这个婆婆,让她空欢喜一场。 想了想沈倾城故作没有听清,嗔怪地看了眼淑妃道;“娘娘也会打趣人了!这种事要看缘分的吧。” 幸好两人并未追根究底,淑妃就抚上自己明显凸起的小腹,脸上是骄傲与欣慰,充满母性的光辉。 “是啊,像我,这么多年无所出,这么多年竟然就怀上了,果然是得将母子缘的。”她柔柔地笑着,看向沈倾城的眼神有安抚之意。 沈倾城心里一暖,没想到她一向不怎么喜欢的淑妃也有为自己说话的时候。 从宫中出来,沈倾城的心里不由得又沉了沉,上回崔皇后的话外之音让萧婉有了疙瘩,这一回,就是真正地在催自己了,若是再过一段时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要怎么应付? “去四象胡同!”沈倾城掀开帘子吩咐,马车就改了方向,疾驰而去。 王太医住的四合院就在这个胡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王太医亲自来敲的门,见她来了,连忙将她迎了进去。 “师父,我的身体怎么样?”沈倾城担忧地问道。 王太医仔细切了脉,看了看她的面相,最终带了笑道:“不错,寒气已经清除了一半,已经不影响怀孕生子了。” 沈倾城喜出望外,王太医又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药暂时还不能停。” “好,我知道了。”沈倾城抑制不住地兴奋,她很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甜甜地叫自己妈妈,那该有多幸福! 回到家里,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冷啸风还没有回来,小铃铛进来禀报道:“王妃,王爷今天有公事要处理,说不回来用饭,让您不用等他。” 沈倾城就喊人摆饭,却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上床去休息了。 天都黑全了,冷啸风才回来,沈倾城还在睡,他在床前坐了一会儿,才进了净房。 “王爷回来了?”沈倾城听到有水声,问伺候的丫鬟。 “是,王爷刚回来。”浣纱答道,正说着,就见冷啸风从净房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沈倾城知道他刚沐浴过了,赶紧爬起来,一边拿帕子替他擦着头发,一边小声抱怨着:“也不知道多穿一件,着凉了可怎么办?” 冷啸风听着她的声音,一天的疲倦都消散了,当即揽了她的腰,手就探进衣襟里作乱,沈倾城被撩得心慌意乱,伸手就去拍他:“还有人在呢。” “早走了!”冷啸风将唇凑近她脖颈,热热地喷着气,沈倾城提着一颗心,不忘去瞄一眼浣纱,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这一晃神之下,就已经被人拐到床上去了。 ―――― 多谢秋雨含烟亲打赏5000小说币,梅花无以为报,唯有加更四千字作为答谢,在最近几天会送上。么么~~ .. 214 镖师案(惊见杀人凶器)(本章 含欠下的推荐加更二千字) 第二天,生物钟使然,冷啸风寅时初刻就醒了。 他未急着起身出门,而是一手揽着怀里的女子,一手枕到脑后,借着房中的小灯微弱的光,盯着沈倾城的睡颜端详了半晌,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每日跟她一同吃饭,睡觉,谈心,就像此刻这样,只是静静地凝视她,都让他感觉无比幸福,他不由得看得痴了,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描摹。 “嗯~”沈倾城感觉到有点痒,不耐烦地伸手抓开他的手,咕哝了句:“好累,不许胡来!”翻了个身,拥着被子接着呼呼大睡起来。 冷啸风失笑,这丫头,在梦里都嫌弃他,看着她露出来的一条雪臂,体内又涌起一股燥热,恨不得将那条雪臂吃下去。他强迫自己压下那股躁动,昨晚她累坏了,还是不要惊扰了她才好。 他小心地将枕着她颈项的手臂抽出来,翻身下床,穿衣出了房门,没注意到被子下面,沈倾城悄悄睁开眼睛,看他出了房门,脸上现出一个狡黠的笑。 “坏人,昨晚还没折腾够!”她暗自朝着他的背影吐舌,又将自己缩回被子里,身上还酸软得很,确实累了,她裹了裹薄被,很快又沉入甜甜的梦乡。 沈倾城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冷啸风一个人在林子里练剑,半个时辰后,终于大汗淋漓,才满意地收了剑,回到房中,她竟然还在睡。 他摇摇头进了净房,出来的时候,床上的睡美人终于有了动静,睁开朦胧的眼睛四下张望。 “咦,你今日不用上朝吗?”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还没到下朝的时候。 冷啸风走到床边坐下,将人带被拥在怀里,埋首其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父皇让我们专心办案,不必每天去早朝。” 沈倾城这才记起这回事,便问道: ”案子怎么样了?”这两天她没有跟着出去,心里还牵挂着那件案子。 冷啸风舒服地闭了眼,习惯性地将案子的进展说给她听。 ”庆丰镖局的邵晨的确很有嫌疑,听人说,在启天镖局上京后不久,庆丰镖局的人也到了,他们的新当家邵晨就住在与福来客栈仅有两条街之隔的兴隆客栈内,昨天才离开,从这时间段上来看,的确很值得关注。” 沈倾城一下子来了兴致,刚刚还有点朦朦胧胧的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那人武功怎么样?” 听她有兴趣,冷啸风也认真地分析起来:”这倒是个问题,邵晨虽然心高气傲,功夫却一般。[.超多好看小说]按理说罗启天的武功也很高,邵晨若是凶手,想要得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倾城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可偏偏事实就是,罗启天死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那邵晨可承认了?”沈倾城听罢道。 冷啸风摇头,邵晨一口咬定自己并未跟罗启天打过照面,对他的死因完全不知情。 “他与罗启天有过节,又扬言要找他的麻烦,这次又恰好出现在京城,罗启天就遇害了,他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冷啸风皱了眉,“可是我们竟然找不到任何证据,只凭这个可能性要判他的罪,显然是不可能的。” 沈倾城兴奋地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冷啸风紧盯着她的眼睛,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想起早些时候的事,却又故意拿乔,佯作不知地斜了她一眼:“怎么,你这小脑瓜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那邵晨已经离开京城,你想干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沈倾城表情一垮,“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回来啊?” “人家有官府开具的路引,单凭他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就抓他,岂能服众?要这样的话,嫌疑人就多了。” 沈倾城眼睛骨碌碌一转,“风哥哥,你出去办案,不许丢下我一个在家!” 冷啸风听她又喊自己风哥哥,心神一荡,每天晚上,她这样喊自己的时候,都是眼波流转,风情无限,光是想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念想又窜了上来。 沈倾城看他眼神带着熟悉的色彩,却又不想半途而废,摇着他的手臂道:“我保证有办法帮你,答应我好嘛!” “可是,我记得有人做梦都不耐烦看到我呢!”冷啸风故意端着一张脸。 沈倾城一愕,这么快就来算账来了!只好佯作无知道:“谁?竟敢嫌弃咱们玉树临风的九王爷,眼睛有问题吧?” 冷啸风睨了她一眼,她忙讨好地笑笑:“反正不是我!” 这一番动作,身上覆着的薄被早已滑了下来,沈倾城缠着他想跟着出去,竟然毫无所觉。 冷啸风眼睛吃尽了豆腐,眸子渐渐染了异色,沈倾城终于发现到不对,想躲已经来不及,冷啸风大手一紧将她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一手掀开薄被钻进去,两人又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紧贴着,两人一个穿着衣裳,一个还清洁溜溜,气氛陡然升温。 男人的大手开始四处游移,声音暗哑,贴着她的耳朵吹气。“不嫌弃为夫,嗯?” 沈倾城不知道情形怎么演变成这样了,只能摇头,冷啸风还不满意,“既然不嫌弃,得表现得有点诚意才是啊!” 一面已经吻上她娇嫩的红唇,“唔唔”沈倾城想开口,却被他含住口,什么都表达不清楚了。 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冷啸风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再一次将小绵羊吞吃入腹,脑子渐渐混沌的沈倾城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已经坚持不了自己的意志,半推半就地如了某人的心愿。 当折腾完了,已是日上三竿,两人总算起了床,沈倾城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意思是,你不带我去就死定了! 冷啸风殷勤地来替她穿好衣裳,伺候她洗漱。丫鬟们早在外面候了多时了,听见声音,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敲门进来,就见两人穿戴整整齐齐的,便忙替沈倾城梳了头,摆了饭。 两人吃了饭,冷啸风没有食言,对浣纱道:“将那套青色直缀拿来替你们王妃换上。” 浣纱怔了怔,明白王爷又要带王妃出去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听话地去准备了。 沈倾城听他这样说,高兴地倾身抱住他的颈项,蜻蜓点水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冷啸风身子一僵,飞快抓住她的手臂,她原本想抽身离开,一下子歪倒在他怀里。 “宝贝儿,你这样投怀送抱,咱们一天都不用出门了!”冷啸风低哑着嗓子逗她,沈倾城一惊,拼命挣扎着:“快让我起来,别让人看见!” 冷啸风哪里肯轻易放过,按住她的后脑勺好一阵亲吻,直将她啃得晕头转向气喘咻咻才罢休,还意犹未尽地盯着她。 沈倾城忙起身跳到门口,就见浣纱在隔壁从箱笼里拿了衣裳出来,拍了拍胸口平息下来,闪进了旁边的房间。 换好衣裳,一个翩翩美少年就出现在镜子中,沈倾城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还行吧?” 浣纱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忧心忡忡,劝道: “王妃,您身份尊贵,这副样子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恐是不好!” “怕什么,又不是头一次了。”以前在江南,有时候为了图方便,她不是也这样扮过? 浣纱见她一意孤行,只好勉强道:“还是注意些的好!” “你就放心吧!”沈倾城拉拉她垮下来的嘴角,硬是要给她拉成了一副笑脸,浣纱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王妃,您又取笑奴婢!” 两人在房间里面哈哈大笑,就听见冷啸风催促着:“好了吗?” “好了!”沈倾城忙又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旋身出了房间。 “不错!”冷啸风赞了一声,“要是被那位夫人瞧见,说不定拉回去做了女婿呢!” “那敢情好啊!”沈倾城昂了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谁料想乐极生悲,头上立即被某人拍了一记,冷啸风黑着一张脸:“你敢,尽管试试!”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终于出了门,这次两人去的竟然是之前提到过的兴隆客栈,庆丰镖局一行人此前就住在这里,现在也跟福来客栈一样,周围众兵士把手,客栈已经歇业了,沈倾城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跟着冷啸风走了进去。 见到庆丰镖局的新当家邵晨的时候,沈倾城终于反应过来,某人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说什么邵晨已经离开了,都是他的鬼把戏,想到这里,忍不住愤愤地一记眼刀挥过去,某人正似笑非笑地向她眨眼,沈倾城脸一红,索性不再理他。 进了房间,冷啸临方言等人自然也在场,刘志现在已经弄清楚沈倾城的真实身份,瞧见冷啸风身侧出现的俊秀身影,立即恭敬地上前来打招呼:“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九王妃见谅!” 冷啸风摆摆手:“无知者无罪,再说她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大家还跟以前一样就好。” 众人深以为然,毕竟是女子身份,出门总是不方便的,于是以后大家也没有刻意地将她当成王妃来看,沈倾城乖乖地站在冷啸风身边,俨然是一个真正的贴身小厮。 寒暄完毕,言归正传,方言拱了拱手道:“下官和刘大人查到邵晨要离京,连夜将人追了回来,又将客栈清场,派人把守了一夜,那邵晨十分暴躁,听守在他房外的兵士说,昨晚他破口大骂,后来知道是两位王爷的意思,才偃旗息鼓了。” 冷啸风点头道:“知道怕就好,问出什么了吗?” 方言摇头:“他只说自己年少轻狂,不知轻重,说错了话,但是依旧不承认杀人之事。” 冷啸风皱眉道:“将人带过来!” 很快,邵晨就被人带了来,五官清秀,身材倒很高大,有几分江湖中人的味道。 “邵当家,这两位是负责办案的八王爷九王爷,这是方大人刘大人,几位爷问话你老实回答,不然下次就不是在客栈而是公堂了!”引了邵晨来的一名捕快警告道。 邵晨刚才脸上还有一丝倨傲之色,此时连忙跪地喊冤:“王爷,大人,小人真的没有杀人,日月为鉴,小人愿意以性命起誓,若杀了罗启天,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湖中人常在外行走,将誓言看得十分重,一般不会发这样毒的誓言,冷笑临若有所思,凑近冷啸风小声道:“九弟,他不像在说假话。” 沉吟片刻,冷啸风终于开口问道:“五月二十晚间,你在何处做什么?” 按照福来客栈掌柜的供述,罗启天死亡的时间正是五月二十晚子时左右。 邵晨想了想道:“那日小人与手下兄弟去了杏花楼喝花酒,回来的时候已经寅时了。” “有谁可以替你作证?” 邵晨脸微微有些尴尬,小声道:“杏花楼的月香姑娘,还有客栈伙计可以作证,当时我敲门,那伙计被吵醒,还一脸不高兴,他一定记得!”说到后头,他有些兴奋起来,眼睛都一亮。 方言立刻唤人去了杏花楼,也将他说的客栈伙计叫了来问话。 客栈被重兵把守,几位大爷气场极大,伙计哪见了这么大的阵势,吓得当即尿了裤子,诺诺地点头:“邵当家确实是寅时回来的,小人睡得正香,他叫门叫得急,小人便说了一句,他就生气拿刀架着小人!” “刀?”沈倾城站在一旁,忽然出声,“他用的什么刀?” 方言立即领会他的意思,看向邵晨:“问你话呢!” 邵晨连忙道:“刀在房里!”方言立即命人去取了邵晨的刀来,拔开刀鞘,一柄圆月形的弯刀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利刃泛着幽幽寒光。 好刀!冷啸风看了一眼,递给沈倾城,她接过来拿手仔细比划了几下,抬头肯定地道:“我怀疑,杀死罗启天总镖头的就是这把刀!” 邵晨一听吓傻了,跪着行了几步,求饶道:“王爷,小人真没有杀人,小人愿以庆丰镖局和小人的性命起誓!” 他急迫的样子令沈倾城顿感好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间镖局当家人,竟然这般作为,难怪底下人不服了。 她也不卖关子:“我只说这把刀是杀人凶器,并没说你就一定是杀人凶手。” ―――― 推荐票满一千的加更已经全部送上,亲爱滴们阅读愉快,么么哒! .. 215 镖师案(借刀杀人) ”弟妹,你如何知道这把刀就是杀死罗启天那一把?”冷啸临讶异地看着沈倾城,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倾城举起那把刀,环视众人道:”诸位请仔细看,这把刀看似不小,但两头都是翘起的,我记得死者罗启天身上的伤都是中间较深,两头较浅,长短也跟这把刀十分相符。否则,若是其他长刀,伤口的深浅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冷啸临不赞同道:”这把圆月弯刀一看就不是凡品,定有它的过人之处,怎会连骨头都未砍断,一个镖局当家带着这样一把刀,还不让人笑掉大牙?”罗启天身上的伤口虽深,却很少伤及骨头。 方言立即出言反驳道:”八王爷此言差异,若说是刀的主人使用,自然是威力极强,可若是其他人呢?他有可能不熟悉刀的用法,力道上有所欠缺也不一定。而且,刀柄上还留着残留的血液,想是死者流血过多浸上去,还没有擦干净。” 沈倾城赞许地点头道:”方大人观察入微,不错,凶手大概是情急之下,只将刀刃上的血迹擦了,刀柄的缝隙里还沾有血迹,说明近期见过血,跟本案发生的时间十分吻合。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把刀就是凶器。” 冷啸临有点不服气,斜眼看了下冷啸风:”老九,你说句话吧。” 冷啸风很不捧他的场,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不过单凭推测证据还不充足,咱们还要好好找找,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冷啸临就凉凉地说了句:”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邵晨听自己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着急不已:”王爷,大人,小人真的没有杀人!” 冷啸风冷冷道:“你有没有杀人还要等杏花楼的姑娘来替你证实!不过你多次挑起两家镖局的纷争,我们有理由将你列为头号嫌犯,在案子破获之前,你都不可以离开京城,甚至这间客栈。” 邵晨纵然不愿,不过事情总算还有转圜余地,只好磕头谢道:“小人一定听从大人的吩咐,寸步不离客栈房间!” 很快,去杏花楼的人也回来了,人还未到,就听到一声娇媚无骨的声音传来:“捕头大哥,为何要带奴家来此啊?奴家好怕啊!” “废什么话,快走!”那名捕快不耐烦地催着,警告道:“里面几位爷可不是你能冒犯的,进去了不许随便献媚,掂量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然,仔细你的脑袋!” 女人大概是被吓着了,没有听到声音,外面就听人禀报道:“王爷大人,杏花楼月香姑娘带到!” 听到有人喊“进来!”捕快推了把月香,走了进来。 月香姿色平平,但穿着暴露,眼波带媚,细腰盈盈一握,倒有一股江南女子的韵味,难怪邵晨要去找她了,也算得上是一个尤物。 月相眼睛转了一圈,立即就看见了地上的邵晨,转头就把捕快的警告甩到脑后,一下子扑了过去:“邵当家,您昨天怎么没有来找奴家了?奴家可想着您呢!” “住口!”那捕快立即阻止道。 ”你谁啊,滚开!”邵晨被她身上那股脂粉香一熏,下意识地推开她。 月香被推开,就要哭了:”哥哥你好狠心,那些个晚上对人家宝贝心肝儿肉的,现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邵晨回头,厌弃地哼了一声:”你对我用了什么招数,还用我说吗?” 一面回头,红了脸对冷啸风道:”王爷,这就是那个月香,您有话就问她吧。” 冷啸风点了点头,转向月香:”你认得他?知道他是谁吗?” 月香甩了下手中的帕子,散发出一股香风,沈倾城皱了眉,用手掩了鼻子,还觉得有点痒痒的想打喷嚏的样子,强忍着才没有打出来。 月香犹不自知,吃吃地娇笑道:”当然认识了,当天我的初ye还是这位邵当家买下的呢!”说着又含情脉脉地看向邵晨:”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月香将什么都给了邵当家,您怎么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可怜见的,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你都没有再来!” 语气颇有些哀怨,邵晨嫌恶地转过脸,”你还好意思说,还初ye呢,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整夜缠着爷们……还用药捆了爷那几日……”他都不好意思说了,低下头脸都红到了耳根。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邵晨好不容易说完,月香委屈地抹起泪来:”奴家还不都是对爷一见倾心么?再说有姑娘投怀送抱您怎么还嫌弃?您到底是不是爷们儿啊?” ”呸!你对爷倾心?还不是瞅着爷兜里的银子?不然为何那夜却将爷赶将出来?”说起这个,邵晨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您说回去拿银子啊?奴家等了两日都没见!”又是我见犹怜的样子。 众人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邵晨的确是在月香那里,且一住就是好几日,直到带去的钱花完了才离开。 ”去查查,月香是那一夜开始接客的?”冷啸风悄声对立在身侧的墨竹吩咐,墨竹飞快地去了。 邵晨和月香这对冤家还在争执着,方言听不得这样的腌臜事,不时朝沈倾城看一眼,她竟然跟没听见似的,比自己这个男子还淡定几分。那两人还在争执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忍无可忍,他吼了一声:”好了,这里不是窑子,废话少说,拣要紧的说几句。” 两人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此时的境况,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冷啸风继续问邵晨:”你在杏花楼住了几天?五月二十那晚,为何你是寅时回的客栈,而没有等到天亮?” 月香愤愤地看着邵晨,不不愿帮他说话,邵晨只好自己道:”五月十八那天,我买了月香的初ye,这件事好些人都知道,我本来是打算次日回江南的,结果被她缠着,一住就是三晚,要不是带去的银子用完了,我还脱不了身。”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拿一个青楼女子没法子,还好意思做镖局当家,说出去谁信?”冷啸临嘲讽地道。 邵晨立时红了脸,小声道:”王爷,您不知这女人用了什么手段,她的房里和衣裳上都熏了迷香,让人欲罢不能,小人带了一万两银子,三天就花光了,她才停止了熏香,小人生怕事情传出去,我爹一定不会饶了我,就谎称回客栈取银子。小人回到客栈,哪里还敢再去,小人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会被她搬空了啊!” ”切!”月香嗤笑一声,不停地用帕子扇着风。 邵晨皱了皱鼻子,指着月香:”对了,就是这种味道,王爷,大人,你们可闻到了?杏花楼里的味儿还要浓得多,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沈倾城早就感到不适捂了鼻子,听了他的话道:“你说她对你用的迷香就是这个?” 邵晨忙不迭点头,生怕他们不信:“此药是壮阳之药,小人还对其十分敏感,小人身上也起了许多红疹子,就是她这种药引起的。” 说着他挽起了衣裳,果然见背上有些小红疙瘩,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冷啸风黑了脸将沈倾城拉到自己身后,沉声呵斥道:”像什么样子,还不把衣裳穿好?” 邵晨虽不知他为何这样愤怒,还是赶紧三两下整理好衣衫,巴巴地望着冷啸风:”王爷,小人说的可都是实情,您一定要相信小人啊!” 冷啸风没有答他的话,而是转向月香:”他说的可属实?” 月香被他眼中的冷锋一扫,阅人无数的她自然知道这位爷不是等闲之辈,不敢怠慢,回道:”属实,但那种药只为助兴,并非虎狼之药,楼里的姐妹们想要还没有呢!” 冷啸风抬手制止,”他这三日都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没有离开过?” 月香点点头,纵然青楼女子也红了脸:”这三日跟他时时都在一处,不曾分开!”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因为那药物,两人一直在床上,做累了就睡一会,醒来又继续做,那有闲工夫离开? 众人已然听明白她的话,虽有不耻,不过也洗除了邵晨的嫌疑。 少顷,墨竹回来了,在冷啸风耳边低语数句,冷啸风不时点头,最后看向地上跪着的月香:”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月香站起身,扭身就往外走,临走前不忘向邵晨抛了个媚眼,邵晨刚才离她近,被这样一撩拨,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邵晨,你真是死性不改,早晚死在这上头!”冷啸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他虽然也好美色,但比起邵晨来,他还是看不上这做派。 邵晨立即烧得面红耳赤,呐呐地不敢开口。 沈倾城见房里气氛有些尴尬,就扯了扯冷啸风,他明白他的意思,对邵晨道:”纵然你当时不在场,可这把刀却是你的,你要怎么解释?” 邵晨想了想,忽然拍了下脑袋:”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王爷,这把刀是我爹给我的,是我们邵家的传家之宝,小人并未带在身上,而是藏在了房间箱子的暗格里。” ”你为何不早说?害我们白折腾这许多工夫?”冷啸临怒极,站起来一脚踢了过去。邵晨哎哟一声,却不敢做声,都怪他刚才一时情急,没有想到这一层,再说那几日他浑浑噩噩的,哪里想得起这件事? 冷啸风看了他一眼:”藏哪里了?立即带我们过去看看!” 邵晨连忙将众人请进了自己住的房间,就在隔壁,只见邵晨从床底下拖出一口箱子,拿钥匙开了锁,揭开盖子,里面是几件寻常的衣物,将它们全部取出,底部就出现一个极为隐蔽的木头榫子,将它拔出来,就见原来的箱子底部打开,里面又出现一个不大的空间,大概就是邵晨所说的暗格了。 果然,里面放着几张大面额的银票,邵晨指着暗格道:”小人就是将刀放在这里的,父亲说过,圆月刀是我们邵家祖传之外,神圣不可侵犯,小人不敢带到青楼那样的地方去。” ”你没有杀人,但一定有人取了刀去杀人,邵晨,你好好想想,还有谁可能接近这把刀并将它取走?否则你依然脱不了干系!”沈倾城道。 邵晨抱着头想啊想,猛地惊醒,瞪大眼睛道:”李季?”随即又摇头,”不可能,他虽然住我隔壁,但那日跟我一样,也是在青楼里的,不可能是他。” “你知道他在杏花楼待了多久?” 邵晨摇头,红着脸道:“那几日小人连月香的房间都没出,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方言站起身,出去走了一趟回来,带回来一个人,正是之前的客栈伙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伙计立即道:”是,王爷,大人,小人曾看见那个姓李的镖师曾回来过两次,分别是五月十八晚上亥时和五月二十早上辰时。” “他跟谁一起?” “一个人。”伙计想了想,又补充道,“小人看他神色有些慌张,还问了小人镖局的其他人去了哪里。小人还记得,一次其他人都睡了,另一次还没起身。” 冷笑临就皱眉道:“这两次与罗启天被杀的时间并不吻合。” 众人听见他上一句话眼睛一亮,后来又都失望起来,时间不符,难道他们找错了人? ”既然找不到,将镖局的人叫来一个个问,总能找出来!”开口的又是冷啸临。 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方言又让人将庆丰镖局所有人都叫了来,除了未到场的李季,总共有十来个,可是一通问询下来,更是没有头绪。 ”除了当家的和李镖师各住一间房,我们所有人都是住的大通铺,白日里也在一处,兄弟们从未离开过。” 无论怎样问都是这个结果,几人旁敲侧击,用了好些办法,都毫无斩获。 ”会不会是其他人?” ”不可能!”冷啸风斩钉截铁地道,”这把刀既是邵家的传家宝,又被放得十分隐秘,不是十分熟悉之人,是不可能知道得这样清楚的,只有知晓邵晨习惯的人才最是有可能。” ———— 亲们猜猜,究竟谁是凶手呢? .. 216 镖师案(二王起争执)(含打赏加更二千字) 他皱了眉,扫视着众人,想起还有一个人不在场,便问:”李季何在?” 众人摇头,其中有一个忽然道:”李镖师一来就常出去,小人都以为他是跟当家的一起出去了,现如今看来,还真是有些奇怪,当家的不在那几天,他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无弹窗广告)” 又有个人补充道:“对对,有时候他跟当家的一起,有时候前后脚离开,小人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如此说来,李季的嫌疑最大!那几日邵晨是去了杏花楼,可他李季呢?是跟他一样也在杏花楼被姑娘缠住了,还是偷偷离开做了什么,按照他这些日子鬼鬼祟祟的表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立时又派了人去杏花楼,果然不出所料,回来的人说:“接待的是名叫红玉的姑娘,她说李季连她的房间都没进,就找借口走了,听红玉的丫鬟说,她还发了一通脾气,白白被人占了便宜,才得了一两银子。” 李季的嫌疑又大了,冷啸风当机立断:”刘大人,立即发逮捕文书!方大人,找画师画出李季的相,分发给捕快分头去找人,务必尽快找到李季,抓捕归案!” ”是!”有了目标,众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呼啦啦分头准备去了。很快,刘志签发了逮捕文书,画像画好了,交给几名捕头,大家分别去找,不到半日,就在一家赌坊里抓到输疯了的李季。 当人被扔到到大理寺的公堂上,“李季,上面坐的是八王爷九王爷,你好好说话!” 李季这才回过神来,衙差们手中杵着棍子,气氛肃穆,堂上坐着几名威严的男子,全都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盯着自己,邵晨立在自己身边,早没有平日的气势,李季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瞬间想起什么来。 “大哥,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道。 邵晨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恨意。 “李季,你带我去了杏花楼,你又去了哪里?” 李季心一震,他果然猜的不错,眼神一闪,邵晨还有什么不明白,拿手指着他,愤愤道:“李季,我一直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害我,你怎么能这样?” 李季想要辩解,还没来得及组织措辞,就听惊堂木重重一拍,他心头一跳,反射性地抬起头。 堂上坐着八王爷九王爷和方言刘志等人,两位王爷坐在中间,不等冷啸风开口,冷啸临便抢着拍响了惊堂木,眉头一挑,大声道:”李季,五月十八到五月二十这三日,你人在何处?” 方言眉头微皱,前几日八王爷可没有这么积极过,这时候捡便宜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冷啸风,见他没有丝毫异色,而刘志微微有些诧异,瞬间却恢复了平静,见大家都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做声。 大概是做贼心虚,惊堂木一拍,李季只觉三魂七魄都被震出了体外,心神一凛,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脑子飞快地转了好几个弯,连忙道:”回王爷,小人一直在赌坊里,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什么事业没做过,王爷饶命!” “错,你曾去过杏花楼,是也不是?”冷啸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而且,我问你做什么了吗?你这样算不算不打自招啊?” 真是个没脑子的,还没怎么样呢,就前言不对后语。 李季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躁了,忙又改口道:”不,小人是想,王爷既然让人唤小人来,必是出了什么事,小人是去了杏花楼,之后就去了赌坊,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可与小人无关啊,赌坊的伙计都可以作证。” 冷啸临脸一沉,重重地一拍惊堂木:”是吗?客栈的伙计也可以作证,你于五月十九日晚间曾经回过客栈,像在找什么东西,可有此事?” ”五月十九,不是十八吗?”李季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了口,却见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果然不打自招,很好,李季,你究竟做过什么,快快从实招来,也免得本王用刑了。” 李季连忙摆手:”王爷,小人冤枉,小人说错了,小人并未回过客栈!” “啪”地一声,面前的桌子应声而裂,将个李季吓得瞠目结舌,冷啸临起身,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厉声道:”李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我问过镖局的人,证实你这几日时常外出,行踪不定,你若尽早说实话尚可从轻处罚,若拒不招供,大刑伺候!” 话音刚落,就有衙差抬了刑具扔在堂下,正好在李季的面前。这些刑具他没见过也听说过,不由吓得胆战心惊,两名衙差站在他左右,冷啸临一声令下:“上夹棍!” 立即有人抬来一块门板大小的木板,前面有锁手,两名衙差将李季的双手固定,后面竖立起三根直木。两人又让他趴在木板上,将脚踝放入三根竖木的中间,上用牛皮绳栓紧,李季动弹不得,额头已经开始渗出了冷汗。 “行刑!”冷啸临轻蔑地看着,李季这软骨头,还怕他不招? 衙差听令,用一根木楔子插入三根直木的缝隙,便挥起木槌敲击木楔子,楔子紧紧地夹住李季的脚踝,越来越紧,刚开始他还能忍着,渐渐地,只觉得两只脚就要断了,再也坚持不住,连连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冷啸临手一挥,衙差立即收了手,立于一旁。 “李季,怎么样?这夹棍的滋味还好受吧?若是你不招,本王还有许多花样让你尝尝!” 李季慌忙摇头,额上淌着汗,“不要不要,王爷,小人招供,小人全招了!” 冷啸临满意地点头,挥手让衙差收了刑具,李季腿软,一下子趴跪在地上,脚踝处钻心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皱得紧紧的。 冷啸临拍响惊堂木:“好,算你识时务!启天镖局总镖头罗启天,可是你所杀,你老老实实交代,以免再白白受皮肉之苦。” 李季缓过气来,认命地垂了头:“小人知道这件事迟早会有人知道,没想到这么快!” 旁边衙差踢了他一脚:“少废话,王爷问话,还不快说!” 这一脚正中伤处,李季吃痛,连忙道:“是,罗启天是被小人所杀。” ”因何杀人?” ”启天镖局跟我们庆丰镖局是死对头,平日里多有过节,那日在街上遇上罗启天,他出言相辱,若不是兄弟们拉着,当时我就跟他干起来了。”说到这里,李季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乍现。 “你杀死罗启天时,用的可是你们镖局新当家邵晨祖传的圆月弯刀?” 李季略有震惊,抬头见冷啸临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反正都认了,也没什么隐瞒的,便供认不讳:“正是,启天镖局抢了我们的皇差,我们镖局上下对罗启天恨之入骨,当家的曾说过,他要用他的祖传宝刀亲手杀了他。那日我们在街上遇上,当家的就很气愤,小人临出门前受老当家的嘱咐,要看着当家的,不要让他做出冲动的事。 于是,小人就将当家的骗去了杏花楼,想让他消消气,自己折了回去,没成冤家路窄,又遇上罗启天一帮人,嘲笑我们一通,小人回到客栈,越想越想不通,一气之下,翻出当家的藏在床底下箱子暗格里的祖传宝刀,杀死了罗启天。” “你杀了人之后,是怎样逃走的?” 李季眼中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他的话。顿了顿,才道:“当时夜深,所有人都睡着了,小人杀了罗启天之后,又悄悄给他的手下留了书信,说突然有急事先行离开,让他们醒了立即到通县码头乘船回江南。然后就趁着夜色逃离,并无一人察觉。” “胡说,启天镖局的人岂会不认识罗启天的笔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李季垂了眼掩去眼里的慌乱,“小人曾经见过罗启天的笔迹,模仿过一次。” 冷啸临点了点头,看向底下的书吏:”一字一句全记清楚了?让他签字画押!” 一声令下,书吏将写好的陈词递到李季跟前,李季迟疑着,看着纸上自己的名字,迟迟不愿去按手印。 衙差不耐烦了,”李季,敢做就要敢当,你这样的软蛋老子最瞧不上了!” 被他一激,李季一咬牙在纸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书吏将供状递上去,冷啸临看了一眼,又拍响惊堂木,宣布道:“大胆李季,为了私人恩怨罔顾律法,当我朝法律都是摆设吗?李季杀人证据确凿,且自己供认不讳,依据我朝律法,杀人者偿命,判李季斩刑!” 李季瞬间像是被抽了全身力气,瘫软在地上。 冷啸临睨了他一眼,“李季,本王这样判罚,你可服气?” “小人……无话可说!”李季几乎是费尽全力,才勉强挤出这样几个字。 冷啸临圆满了,看了眼坐在两侧的冷啸风和方言等人,起身道:”九弟,哥哥我要回去向父皇交差,先行一步了。” 说着就准备离开,冷啸风抬手阻止道:”八皇兄且等等!” 冷啸临挑眉:“九弟有何事?” 冷啸风皱眉,沉思道:“我总觉得这件案子没有这么容易,李季不过是庆丰镖局一名镖师,他为何要强出头去杀人?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冷啸临不以为然:“江湖人都很重情义,他也是庆丰镖局的一员,替主家出头有什么不对?” 说完又转向一旁立着的邵晨,“你跟李季关系如何?” 邵晨看着李季,心里正不是滋味,被冷啸临突然一问,猛然一惊,忙拱手道:“李季的父亲也是镖局的镖师,我跟李季一起长大,关系跟亲兄弟一样。” 冷啸临便昂了头看冷啸风,脸上是嘲讽的笑:“九弟,我说你就爱钻牛角尖,案子结了,咱们不就可以向父皇交差吗?莫非,九弟觉得我抢了你的头功?”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啸风也沉了脸,“八皇兄,我奉劝你一句,此案远没有这么简单,你想,若真是单纯的两家恩怨,为何一年多好几次挑衅,两家都未闹出人命来,偏偏在京城,武功不凡的罗总镖头却被人杀了?” “老九你究竟想说什么?”冷啸临也收起笑意,冷眼看着他。 “我只想提醒你,这件案子牵涉极广,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是要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就此结案,希望你想清楚了。” ”哈哈!”冷啸临忽然大笑起来,表情瞬间变了,直直地盯着冷啸风:“老九,你是不是看不得我讨一点好?小时候,你出生尊贵,平日里父皇纵着你,母后宠着你,所以你什么人都瞧不上是不?你凭什么这么拽?这次也是,他们一个个都听你的,将我这个八王爷当成摆设,我可是你的皇兄啊!” 方言和刘志都垂了头,的确,八王爷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谁都没把他放在心上,想不到现在却要来跟九王爷抢功劳。不过,两位王爷的争斗不关他们的事,两人都默契地不语,只做没有听见。 “八皇兄,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无那个意思。”冷啸风虽然不悦,可为了大局,还是劝了一句,冷啸临挥挥手,并不领情:“你不用再说,我好不容易找出害母后的凶手,你都要阻止,我看你真是不知所云!” 说完撩了袍子就往外走。 ”诶,八哥!”冷啸天追了出去,冷啸临已经上了马,带着人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方言急急地追了出来:“王爷,怎么办?” “方大人,你有何看法?”冷啸风紧皱着眉头,问道。 方言愣了一下道:“下官觉得,今天八王爷有些急躁了,想来是立功心切。” “冷啸风抬手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你觉得这件案子可以结案了吗?“ 方言抱拳道:“下官觉得王爷说的不错,虽然李季认了罪,但细致一点总是好的,既然王爷认为有疑点,我们还是应该深查下去,如果一一排除了疑点,再定案也不迟。” 冷啸风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你看着,我要进宫一趟!” ―――― 今天第二更送上,欢迎阅读,亲们如果想知道更多剧情,请进群【十里梅花香】。群号见文文下方的评论区。 .. 217 镖师案(抽丝剥茧,真相渐出) 方言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犹豫道:“那这两个人要如何处置?” 已有常随牵了马过来,冷啸风跃上马背,回头道:“暂时收监,多派人看守,我相信方大人不会出任何差错!” 方言听出他的意思,如果案子还有隐情,不排除有人会杀人灭口,于是郑重地拱手道:“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派重兵看守!” 冷啸风点点头,勾唇一笑,朝方言拱了拱手,腿一夹马肚子,飞奔而去。(.无弹窗广告) 方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九王爷怎么这样信任他了,他自然不知道,人家算准了他方言的为人,他的顶头上司沈伯陶可是九王爷的岳父,就算他方言不可信,他也会帮忙处理的。 安置好一切,方言看着外面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要变天了,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冷啸风飞马追着八王爷冷啸临而去,却在半路上遇见墨竹迎面而来,他勒了马停下,墨竹纵马过来,小声对冷啸风道:“果然不出王爷所料,那李季背后还有事。” 冷啸风剑眉微扬,墨竹继续道:“爷,那个李季昨天去赌坊时,据说带了一万两银子,一天时间就输了个精光,还叫嚣着赌坊坑了他,有人透露,这几天他前前后后贴进去近十万两,我们进去的时候,桌上银子都堆成了山,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去查查,那些银子是哪里来的?”冷啸风凝了眼,凭他一个小小的镖师,月银最多不过五十两,就算有些小费之类,一年也不会超过一千两,李季虽在镖局长大,但进镖局做镖师不过几年时间,万万不可能有十万两银子这么多,看来他并没有说实话。 ”是!奴才遵命!”墨竹应声道。 冷啸风又道:“八皇兄认定李季是凶手,已经去父皇跟前邀功觑了,我现在要即刻进宫,你查到消息就去找王妃,她有办法。” “奴才立即去办!”墨竹神色微变,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没有交代旁人,自己亲自去问的。 进宫后,冷啸风直往南书房奔去,平日这个时候,皇帝冷步云会在那里处理奏章。 刚走到廊下,就有小太监出来迎,笑米米地向冷啸风行礼:“刚才八王爷进去了,皇上还问起九王爷怎么没有一同来呢!” 冷啸风朝他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又遇上严总管出来,看见冷啸风露出一丝笑意,小声道:“王爷,八王爷正在里面跟皇上汇报,奴才瞧着,皇上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多谢总管提醒!”冷啸风转过屏风,就见皇帝冷步云坐在锦塌上,冷啸临站在地上,神色却没有之前自己面前那样自信。 冷啸风撩了袍子跪拜:“儿臣见过父皇!” 冷步云神色严肃,看了眼冷啸风,抬手道:“老九,你怎么没跟你八皇兄一同来?” 冷啸风斜眼扫了眼旁边那人,回道:“刚才遇上府中下人,处理了一点事,耽搁了。” 冷步云沉默片刻,神色略缓了缓,挥手道:“你们都起来吧。来人,赐坐!” 立即有太监献了座请二人坐下,冷步云问起了案子:“案子进展如何?可有查出凶手?” 冷啸风尚未开口,冷啸临连忙站起身,将审问李季的经过说了,最后道:“回父皇,儿臣已经查明,是庆丰镖局的镖师李季所为,两家因为押镖的事情有了龃龉,时有摩擦,这次李季便强出头,一怒之下杀了罗启天。” 冷步云接过严总管递上来的茶盏,慢悠悠地地吃了一口茶,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像等了许久,冷啸临已经有些急了,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无弹窗广告) 冷步云缓缓放下茶盏,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向冷啸风:“老九,你也是这样以为?” 声音平淡无奇,听不出他的想法,冷啸临已经急了,不停向冷啸风使眼色,孰料后者根本视而不见,抬起头对视着冷步云的眼睛。 “父皇,儿臣的想法跟八皇兄略有出入。” “老九,你非要拆我的台吗?”冷啸临怒了,压低声音瞪了他一眼。 冷啸风看着他,讥讽一笑:“八皇兄抬举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父皇问起,自然不敢隐瞒。” 冷啸临此时只有干着急,他本想以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却弄巧成拙,若是父皇真的偏信了老九,他要怎么办? 冷步云看了兄弟俩一眼,道:“老九,你说你跟老八想的不一样,不妨说来听听。” 冷啸风起身,恭敬地向冷步云和冷啸临行了礼,才看向冷步云道:“儿臣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与不对还要请父皇来定。” 冷步云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冷啸风说了自己的疑虑,“儿臣以为,此案远远还未结束,李季或许是凶手,但他只是庆丰镖局的一名镖师,论起与罗启天的仇恨,自然比不上庆丰镖局新当家邵晨,说他替邵晨强出头,这点我很怀疑。第二,罗启天遇害之后,启天镖局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李季说是回了江南,儿臣没有亲眼看见,也是不信。第三,李季将邵晨骗到杏花楼在前,杀死罗启天在后,而他的托词是,离开杏花楼之后与罗启天等人有了冲突,才起了杀人之意,这之间分明说不通,难道他事前就预备了要去杀罗启天。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他们的恩怨为何要在来了京城之后,罗启天替陆占庭押送赃银之后,这二者之间,可有无什么关联呢?” 冷步云沉默不语,冷啸临已经张大了眼睛:“九弟,这些话你刚才为何不说?” 冷啸风转脸看他:“八皇兄,刚才我已经提醒过你,本案尚有疑点,是你没让我说完,我怕你让父皇下了旨,到时候圣旨已下,再难有转圜余地,所以跟着就来了。” 冷啸临指着他,半晌才道:“好,真是我的好弟弟!” “行了,都给朕坐下!”冷步云不悦地打断二人,冷啸临才悻悻地收回了手,两人回了座位。 “老九说的也是个问题,不过,这件事已经引起极大的负面影响,京城天子脚下,竟然出现江湖人士相互仇杀的事件,发生仅仅才两天,百姓们已经议论纷纷,这样下去后果堪忧,必须尽快破案才是。” 冷啸临看了眼他的脸色,“父皇,儿臣以为,九弟所提的那些不过是巧合,若不是杀人凶手,那李季为何自己要承认杀人,这是他亲笔画押的罪状,请父皇过目!” 他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双手呈上,严总管忙过来接过呈给冷步云,冷步云仔细看完,沉吟不语。 “父皇,照您所说,为了安抚民心,越早处决人犯越好。”冷啸临见他犹豫,提议道。 冷步云沉吟道:“可是,话虽如此,但若真有疑点,却不可鲁莽行事!” 冷啸临轻哼了一声,眼睛锐利地盯着对面的冷啸风,勾唇幸灾乐祸道:“老九,既然提出疑点的是你,还请你替父皇解惑!” 冷步云也转眼看向冷啸风,“老九,你可有什么对策?” 冷啸风尚未开口,外面就有太监通报:”皇上,元皇后娘娘和九王妃求见!” 冷步云收回视线,向那太监招手:”快请!” 很快,萧婉和沈倾城相携而来,向冷步云行了礼:”臣妾(臣媳)叩见皇上!” ”快起来!”冷步云起身亲自扶了萧婉,在锦榻上坐了,”婉儿你怎么来了?朕不是让你不要随意出来吗?天热了,若是中了暑可怎么好?”他径直说着,并不管沈倾城,只温柔地看着萧婉。 萧婉脸上含笑,看了眼地上的沈倾城,柔柔地开口:”倾城那孩子来琼华宫见妾身,听说风儿也进宫来了,臣妾就想过来看看,让她送我过来了。” 冷步云似乎才看到见沈倾城还跪在地上,皱了眉道:”老九媳妇,还不快起来,是想要你母后对朕有意见是不是?”又骂冷啸风:”老九,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让你媳妇起来?” 刚才见萧婉进来,冷啸风兄弟俩都站了起来,没有冷步云开金口,沈倾城哪敢站起来,这时候却来骂冷啸风,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冷啸风也不恼,走到沈倾城跟前扶着她的手臂,沈倾城这才起了身,朝冷步云福了福:”臣媳谢父皇!” 兄弟二人又向萧婉见了礼,这才分别坐下。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冷步云皱了眉。 冷啸临忙道:“父皇,刚才您问九弟可有对策解决罗启天被杀一案。” 冷步云恍然道:“看看,朕差点忘了。”说着又看向冷啸风,“老九,你可有何良策?” 冷啸风望了眼沈倾城,见她暗暗眨了眨眼,心中就有了计较,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此案有疑点,就一一证实就好,凶手将事情做下了,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循着线索,总会找出真凶的。” 冷啸临噌地站起身,“说得好听,你没听父皇说吗?天子脚下百姓都慌了,要是其他地方还得了?慢慢来,你打算多久来破获案子?十天,一个月?” 他看了眼坐在冷啸风身侧的沈倾城,勾了勾唇,“对了,我忘了老九这个媳妇可不是个简单的,父皇您不知道,老九查案都带着她去了好几次,真正是女中巾帼,或者,弟妹也许有什么好的见解?” 冷步云果然就看向沈倾城,微微有点诧异道:“哦,这一次你又跟着去了?真是胡闹!” 没有意想中的生气,倒有点纵容的意思。冷啸临惊诧不已,又?难道说以前她跟着去抛头露面,父皇也是知晓的?他不知道,沈倾城去江南的时候也是跟着老九一同到处跑的。 这边沈倾城站起身向冷步云福身道:“父皇息怒,臣媳逾越了!” “既然跟去了,那你说说也无妨。”冷步云见她垂着头,又道:“说得出来,朕可以既往不咎。”意思是原谅她的行为。 “臣媳遵旨!”得到许可,沈倾城忙站直了身体,神色严肃道:“案情经过臣媳已经听说了,臣媳也以为,这件案子疑点重重,不宜就此结案。” 冷步云挑了挑眉头,等她继续说下去。一边冷啸临却不依地嘀咕,“一介妇人,有什么见识?” “八皇兄这是在批评母后和我吗?”沈倾城直视着他的脸,不悦地道。 冷步云已经变了脸色,冷啸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指正:“我没有那个意思,母后见谅。”又看向沈倾城,转移话题道:“九弟妹既然以为有疑点,不知你们夫妻二人是打算如何厘清呢?这件事很急,希望你们不要耽搁时间。” 沈倾城微微一笑:“八皇兄不必担忧,我已经得到消息,李季曾经常出入赌坊,据伙计讲,他先后输了十万两银子,这就是一个最大的疑点,据此我就可以大胆假设,会不会是有人高价收买他杀害罗启天,然后嫁祸给邵晨,事发之后,他只有一个人包揽下所有罪责。否则,他要杀罗启天,完全犯不着去偷拿邵家的祖传宝刀,这不是帮邵晨,而是在故意将人把视线往他身上引。” 冷步云沉默不语,冷啸临却反驳道:“这不过是你的无端假设罢了,或许那些银子另有来路。” 沈倾城冷笑一声:“敢问八皇兄,你知道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么?莫不是你给他的?” 冷啸风立即急了眼,不自然地摆手:“我哪里来那么多银子?九弟妹你莫要血口喷人!说不定是他自己的积蓄也尚未可知。”冷啸临硬着头皮道。 “老八,这件事老九已经分析过,李季做镖师的收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银子?”冷步云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很不满意他的敷衍。 沈倾城又道:“父皇英明!那些钱不可能是他的积蓄,因为有人查到,在十日前,李季还欠了赌坊一千两银子被扣在赌坊,还是邵晨让人送了银子去赎回去的,所以,他后来输掉的十万两银子就十分可疑。” 冷步云已经黑了脸:“竟有此事?” “正是,臣媳方才出门前,九爷的贴身侍卫墨竹来寻他,亲口说的。此时他就在宫门外候着,父皇可以宣他问话。”沈倾城道。 冷步云沉着脸道:“不必了,十万两银子来得蹊跷,罗启天的死的确可疑,老九的疑虑或许是对的。” “父皇!”冷啸临唤了一声,立即就被冷步云一个眼刀射过来,连忙住了嘴。 “老九,朕给你三天时间,能破获本案吗?”冷步云转向冷啸风道。 他连忙站直了身体,拱手道:“儿臣尽力而为!” 冷步云点头,看了眼冷啸临:“这件案子都听老九的,他虽比你小,但思虑周全,老八,你要多向他学学。” 冷啸临悻悻地应了,退了出去。冷步云让冷啸风夫妻也退下了,只留了萧婉说话。 冷啸风出了门来,悄悄牵了沈倾城的手,笑道:“为夫真是没用,还要娘子你来救场。” 沈倾城嗔笑道:“要不是你早知道他好赌,派了墨竹去查,怎么可能让父皇信你?” “所以,咱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句话还真没错。”冷啸风煞有其事道。 沈倾城噗嗤一笑:“盗用我的话,不知道谁当时还说我用词不当呢。” “管他当不当,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夫妻俩说说笑笑地走出去,冷啸临却在前面不远处站着,似乎正在等着他们。 “老九,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让我在父皇面前出丑,有意思吗?”冷啸临神色不虞,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冷啸风也不甘示弱,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也很困惑,不知道八皇兄这样急着结案是何意?” “我,我哪有什么?”冷啸临眼神一闪,掩饰道:“好了好了,你有本事这件事你去办,我不再掺和了行不行?” 说着大步离开。 沈倾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奇怪道:“这个八王爷,像是有人拿着棍子赶他似的,至于这么着急吗?” 冷啸风看着冷啸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宫门,墨竹果然在外面候着,见到两人出来,连忙迎过来问,见冷啸风神色没有不妥,眼睛一亮:“王爷!” 冷啸风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走吧,去大理寺!” 方言见冷啸风去而复返,也十分高兴,冷啸风将面圣经过跟他讲了,方言松了口气:“真险,要是皇上下了旨意,这案子可还真查不下去了。” 为了维护皇帝的权威,就算八王爷断错了案,只要皇帝金口一开,说李季是杀人凶手,这件案子就只有结了,皇上的决断不管对错都不允许有人质疑,所以冷啸风才会追到宫里去阻止。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冷啸风嘴角噙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提审李季,揪出幕后之人。” 李季听到又要提审自己,很是惊诧。 冷啸风看着李季,冷笑道:“李季,你骗得我们好苦,真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戏的。” 李季心头咯噔一下,知道事情穿帮了,还故意装糊涂道:“王爷,小人不懂您的意思。” 冷啸风笑道:“李季,你在赌坊输掉的十万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我、我……”李季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冷啸风接着道:“是谁给你的?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找到那个人,不过那样的话,你就再没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李季一听这话,眼神立时慌乱起来,跪着前行了几步:“王爷,不要啊!” 冷啸风冷厉的眸子一扫:“说,银子是谁给你的?他让你做了什么?” 李季耷拉着脑袋,尚在犹疑。 “你从实招来,或许可以保你一条性命。”方言游说道。 李季却耷拉着脑袋摇摇头:“不可能,那人曾扬言,他能给我银子让我过有钱人的日子,也能让我一家人上西天,只有我帮他做了事他才会饶过我。” 冷啸风听他松了口,追问道:“他是谁?你说出来,我定保你家人无事。” 李季望进他的眼睛,他神情十分认真,索性搏一搏,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他叫杜鑫。小时候他是我的邻居,我们一同长大,感情也不错,后来他来了京城,我们偶尔还通信,这一回我们押镖上京,他忽然找到我,一下子就拿了一万两银子做见面礼,我见他出手这么大方,就问他在哪里高就,他避开了话题,只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干一桩买卖,事成之后有十万两报酬,到时候三七开,我七他三。我正好手头紧,想也没想就应了。” ”他让你做什么?”冷啸风眼睛微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皇子冷啸天身边的长史就叫杜鑫。 李季伸手挠头,想起当日的情景。 当日杜鑫找到他,许以重金拉他入伙,李季正手气不顺,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爽快地答应了。 杜鑫问他:“你们当家的平常使什么兵器?” 他高兴之余,想也没想就说了:“邵家有一把祖传的圆月弯刀,据说是寒铁制成,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杜鑫就很有兴趣的样子:“真的?我听说过这把刀,你想办法取来让我开开眼界,事成之后一定归还。” 李季不是小孩子,隐隐知道他有所图谋,不过为了银子,还是答应了。 杜鑫替他出主意,将邵晨骗到了青楼,正好杏花楼的月香出卖初ye,杜鑫给了她重金,让她留住邵晨,月香有钱收自然乐意,使出浑身解数绊住邵晨。 这边李季顺利潜入他的房间取了刀,交给杜鑫,找他索要银子,杜鑫却让他去杀人,将他带到一个房间,他认出那是罗启天,而且明显被下了药,躺在床上。他心里害怕,又觉得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胜之不武,下手便失了力道,导致尸体身上虽伤痕累累却并未伤及要害,罗启天血流如注,枯竭而亡。 冷啸风听他说完,眉头紧锁:”等等,他为何不自己杀了罗启天,而要让你去。” ―――― 亲们,明天二万更新,要存稿,所以今天只有六千字,不能加更了。大家明天来捧场哈! .. 218 侍疾(太后发难) ”等等,他为何不自己杀了罗启天,而要让你去。(.)而且,罗启天的隔壁还有他的手下,你们去了,就没有人察觉吗?” 李季垂下眼皮道:”小人也不知道,大概是他对罗启天有仇吧,让小人动手,自然是想要我跟他一伙,这样一来,我有了把柄在他手上,就不会说出这件事了。” “你还不算太糊涂!”冷啸风嘲讽一笑,“事后,杜鑫就按你所说,将十万两银子给了你?” 李季目中便闪过一丝懊恼,“他事前给了我一半银子,杀了罗启天之后,爽快地将剩下的也全部兑现了,可是全被我输光了。” 他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明显还不怎么服气。 冷啸风讥讽一笑:“李季啊李季,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是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李季是个粗人,一时还没明白过来,茫然地抬起头,方言失笑,接口道:“那分明就是杜鑫做的局让你钻,你还倒真信了?” “我跟杜鑫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他很讲义气的。”李季竟然替别人辩解起来。 ”讲义气?讲义气的话,他还会让人去杀人?”冷啸风和方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你都说了,是儿时的玩伴,那你们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 李季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有十年了吧。” 这个李季,看着人高马大的,居然这样单纯,难怪会上当受骗了。 “李季,这是早就设计好的阴谋,杜鑫就是看你信任他,所以早早地瞅准了你,说得好听给你钱,其实不过是诱你上钩的把戏,你还真信了他!” “怎么可能?”李季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回想起杜鑫出现的情景,他来京后第一天从赌坊出来就遇上了他,听说他输了钱,大方补贴给他,还生怕他没面子说是什么见面礼,然后就让他合伙做事,钱是给了,可最后又回到赌坊去了,他什么也没捞着! “我就说嘛,我李季在杭城也是十赌九赢,这回手气竟然这么背,一定是他跟赌坊串通好了要坑我,我要找他去!”李季急红了眼,噌地一下站起来。 “放肆!”惊堂木重重一拍,“威武――”衙差们杵着水火棍,神圣威严,肃穆不可侵犯,李季这才惊醒自己是在大理寺衙门,心中一凛,复又在地上跪好。 “李季,你说一说那杜鑫的模样,本王让画师画了像自会将他缉捕归案,到时候跟你对质,你可有这勇气?” 李季心中的怨恨又被激了起来,狠狠地道:“我拿他当发小,他却如此坑我,小人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嚼了他的骨头!” “好!”冷啸风满意地点头,唤来了画师,让李季口述,画师很快就将人画了出来。 冷啸风越看脸色越差,方言小声问他:“王爷,怎么不对吗?” 冷啸风细细地盯着画像仔细端详,直摇头,复又看着李季道:“你可看真切了?他真长这个样子?” 李季挠了挠脑袋,重重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你在仔细想想!”冷啸风不死心地又问。(.好看的小说) 李季脸皱成了一团,想了想指着画像道:“这儿好像肥了点,还有他以前挺爱笑的,现在却几乎不笑,眼神倒是挺柔和……” 画师改了又改,终于李季满意了,看着画像直点头:“王爷,小人本事不怎么有,但走镖这么多年,这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这样绝没错的了。” 冷啸风眉头皱得死紧,纳闷地想,难道是他想错了? 李季看着他的样子还不满意,又挖空心思想了一阵,忽然困惑道:“哦对了,他耳朵后面有一颗小痣!” 画师连忙又添上,冷啸风勉为其难地收了,见没什么可再问,索性让人带了李季下去。 沈倾城在府里呆着没什么事,又去了四象胡同,王太医最近打算开一家医馆,她反正无事,想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医馆就在王太医住的四合院临街一面,此时王太医夫妇正忙着指挥人打扫门脸,将柜台抬了进去,忙得热火朝天。 “师父!师娘!”她过去唤了声,王太医回过神来,惊喜地道:“王妃!您怎么来了?” “师父医馆开张,我这个做徒弟的当然要来啊!”她笑道,她在杭城的时候,老两口真的是将她当成女儿来疼的。 “老婆子,这里尘土重,快领王妃去后堂坐坐!”王太医正指挥着伙计挂招牌,对老伴儿喊道。 王夫人笑米米地引了沈倾城进去,“这里乱糟糟的,别污了王妃的眼睛。” 沈倾城就嗔道:“师娘,当初在杭城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我什么样子,哪里有那么精贵?您这是将我当外人了?” “没有没有!”虽然否认着,王夫人还是将她往里面引。 沈倾城怪不好意思的,她本来是想过来帮忙,倒还让师娘来陪她,这不是帮倒忙吗?不过她也没有推辞,虽然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九王妃,再不是当初逃婚离家的小孤女,反倒疏远了,果真有所得便有所失。 后院的天井里晒着一些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沈倾城吸了一口,只觉心旷神怡,她很喜欢这里,曾经,她的愿望就是开一间这样的小医馆。 王夫人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一会儿,王太医就进来了,汗水淋漓的,王夫人就去打了水让他擦脸,不时还抱怨一两句:“年纪也不小了,非要亲自盯着,没你在还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王太医就呵呵笑着,王夫人见状,一眼横过去,“王妃在这里呢,也不怕丢人!” 沈倾城眼里只觉得格外温馨,笑道:“师娘,您跟师父这样和和美美,我羡慕都来不及呢,我在想,要是我到了你们这个年纪,一家人也像你们这样就好了。(.)” 王夫人露出惊诧的神情:“王妃说笑呢,您将来一定是富贵无比,子孙满堂,哪像我们老两口?”说着就叹了口气。 沈倾城摇摇头,各人所求不同,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太医洗了脸过来,仔细看了眼沈倾城的脸,点头道:“气色不错,身子该没什么问题了。” 说着还是不放心,替沈倾城诊了脉,脸上渐渐露了笑意:“已经全好了,药不用再吃,是药三分毒,若是有了喜影响了胎儿,反倒是不美。” 沈倾城点头,也放心了。如今就看孩子跟自己的缘分了,她的一块心病也放下了。 琼华宫,萧婉也在担忧着沈倾城的身子,进宫这些日子,她也收服了几个心腹,此时没什么事,琴歌画语两名侍女就立在一旁伺候着。 “娘娘,今儿天不怎么热,您要不要出去散散心?”琴歌见她眉头拢起,似有什么烦恼,就出声提议。 萧婉摇摇头,看了眼正殿外面,一道青褐色的衣角闪过,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 “出去作甚,外面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耳朵,本宫还不如去躺一会儿。” 她抬起手,两名侍女过来扶了她往后殿走,伺候她躺下,萧婉却一直睁着眼睛,一丝睡意都无。 “你们两个,陪我说说话解闷儿吧。”睡不着,她索性放弃了。 “娘娘想听什么?”画语的笑容甜甜的。 萧婉的眉头就舒展了些,“不拘是什么,解乏就好。”说着又叹口气,“如今在宫中,还比不得在九王府那几日,有儿子媳妇每日来说话,如今进了宫,锦衣玉食,想看一眼儿子媳妇都成了难事。” 画语掩嘴笑道:“娘娘何必烦恼,等过些日子,王爷王妃替您生许多小皇孙,您这里就热闹了。” “就你丫头嘴甜!”萧婉也是一笑,一会儿又皱了眉头:“都成亲快一年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娘娘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奴婢听说八王爷府上先前也是许久没有子嗣,可今年送子娘娘显灵,一下子府里王妃侧妃都有了,可把太后娘娘高兴了好一阵。” 萧婉眼神暗了些,她自然也是听说了,所以才特别心急。八王爷冷啸临以前不学无术,成日跟些狐朋狗友一道疯玩,今年府里好几个妻妾有孕,一下子就沉稳起来。太后和皇帝都对其赞不绝口,不然也不会让他跟老九一道审理镖师遇害那件案子了。 萧婉心里不舒畅,两个侍女也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时外面就有说话的声音,琴歌出去了,很快进来道:“娘娘,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说她病了,请娘娘过去侍疾呢。” 琴歌有些不高兴,萧婉哭笑一声,让二人扶着坐了起来。 既然是太后专程派人来请,她自然是躲不了的,且去看看,她有什么话要说,她萧婉也不是那么软弱之人。 太后正和崔后说得热火朝天,听见宫娥禀报说元皇后来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萧婉就在廊檐下立着,看着门上的珠帘一动不动,一颗一颗地细数起来。 “哟,元皇后娘娘也来了?”一道娇柔的声音随着香风飘来,萧婉回头一看,就见贤妃盈盈站在不远处朝她笑,她旁边还有德妃和贵妃,那二人的位分都在她之上,却奇怪地没有出声,只是微笑着向萧婉点了头算是招呼。 “几位妹妹也来了?”萧婉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如沐春风。 贤妃就过来亲热地拉了她的手,看了眼珠帘道:“我还道只有我大热天站在廊下候着呢,没想到姐姐您这样尊贵也……” “贤妃妹妹!”德妃皱着眉唤了一声,颇有责怪的意味,怕萧婉误会,朝她笑了笑道:“姐姐没怪,贤妃妹妹她嘴快!” “我又没有说错,又见姐姐站在这里怕她伤心吗?太后娘娘一直是这个样子。”贤妃委屈地道,一副对萧婉关心的样子。 “几位妹妹都是好意,萧婉心领了。”她脸上始终保持着恬淡的笑容,“咱们姐妹也难得在一处说说话呢。” 三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此时,里面的珠帘就哗啦啦响起来,一个容长脸的老嬷嬷就走了出来,看见四人突然一脸的诧异:“哎呀呀,几位娘娘来了多少时候了?太后娘娘不肯吃药,皇后娘娘正在劝呢,奴婢心里焦急,竟是疏忽了,让几位娘娘这许久,真是该死!” 说着又扯了廊檐下立着的一名宫娥,啪啪就是两下,将个小女孩打了个趔趄,恶狠狠地训斥道:“你个没眼力界的奴才,就不知道进来通报一声,让几位娘娘等候,要是中了暑气,你担待得起码?” “嬷嬷,太后吩咐过,她在里面议事,是不许奴婢们进去打扰的。”宫娥小声回道。 “咦,你还有理了?”老嬷嬷眼睛瞪得溜圆,“去太阳底下站两个时辰!” 一面又满脸堆了笑,请四位尊贵的娘娘进去。 “母后,您好歹再喝一小口,臣妾保证不再劝您了!”崔后跪在榻前,手里端着一个药碗,正极力劝太后吃药,可太后却将脸转到一边,一脸的不悦。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萧婉和四妃一起向太后见礼。 崔后回头瞧见几人,眼睛一亮,过来就拉萧婉:“姐姐,母后病了几日了,吃不下睡不着,连药也不吃,这可怎生是好呢?” 萧婉看着她热切的样子,眼帘微垂:“让我来吧。” 崔后不好意思地将药碗递给她,萧婉就端着半跪在榻前,柔声劝道:“太后,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多少吃一点,臣妾喂您!” 太后回头瞧见是萧婉,脸色就缓和了些,竟然乖乖地吃了几匙羹,过了一阵,她的脸色就有了颜色,闹着喊饿,崔后一喜,忙命宫娥们去取了早就炖好的血燕,服侍着太后用了小半碗。 崔后就笑吟吟道:“还是萧姐姐得太后的心,我在这里劝得口都干了,硬是没灌几口药。” “崔妹妹孝义!”萧婉轻柔地开口,她既然要表孝心,她就让她如愿。 太后半躺着看着几个媳妇,眼里就有了笑意,“你们几个都是贴心的。” 崔后又道:“太后这会儿自然这样说,等会儿更贴心的人来了,怕是就将我们忘到九霄云外了。” “你又请了谁过来?不过是一个小病,就这样兴师动众?”太后脸色微微有些不悦。 崔后就赔笑道:“太后听臣妾说完,就不生气了。臣妾知道您这是心病,特意请了八王妃过来,您不是最喜欢她了吗?” 太后就呵呵笑了:“玉绒啊?”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明显是得她心的了。 “看吧,臣妾就知道母后会高兴!”崔后邀功道。 太后点了下她的额头:“就你淘气,也不想想老八媳妇身子重,大热天的,跑来跑去的也不怕中了暑气!” “臣妾不是看着太后不吃药心急了吗?八王妃一来,你既看到了孙媳妇又看到曾孙子,一高兴病还不去了一大半?” 太后呵呵笑了,崔后也陪着笑,良久两个人才缓过劲来,太后笑盈盈的,看着萧婉就道:“我记得老九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吗?怎么还没有动静吗?” 萧婉站起身福了福:“回太后,臣妾还没有听说。” 太后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轻叹口气道:“唉,人一到了老,就盼着膝下子孙越兴旺越好,哀家这几个孙子,子嗣都不怎么昌盛,也不知道哀家能不能看到老九的儿子啊!” 萧婉脑子转得飞快,太后今天特意让她来,肯定不会是侍疾这么简单,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心念微转,太后又道:“哀家一大把年纪,别无什么所求,就盼着将来去了下面能向先皇和列祖列宗交代,如今皇上连太子都还没立,几个皇子子嗣单薄,哀家真是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先皇啊!” 崔后脸上就有了悲切之意,“母后别担心,天儿府中有了儿子,老八一下子就有好几个,明年就有好几个皇孙让您抱了。” 太后看向萧婉,眸光中有担忧和沉痛,“老九那孩子,最像先皇,哀家也最是疼爱他,如今他媳妇也没个动静,你是怎么想的?” 这话就有些施压的意思了。萧婉要是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回太后,臣妾是想着,风儿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娶了个称心的媳妇,就让他们好好过些日子,孩子定会有的。” 太后脸上就带了丝怒容:“会有的?什么时候?老九媳妇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质问的语气让萧婉脸上立时就有些不好看,崔后忙跳出来打圆场,“母后别气,老九夫妻两个和睦,就算他媳妇不能生,将来娶上几个侧妃贵妾的,还怕没有子嗣么?保管跟老八一样,一下子就来几个孙子让你抱。” 太后斜睨着萧婉,愤愤道:“哼,哀家可是听说,他后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老九媳妇这般善妒,也不怕外面的人戳她的脊梁骨!” ――― .. 219 镖师案(太后打侧妃的主意) 太后看向萧婉的眼神十分不善,好像眼前的萧婉就是此刻她最痛恨的老九媳妇。 “母后别气,您还病着呢。这事也不是您心急就能行的,还得您开开慧眼,替老九添上几个好人家的女儿,为老九传宗接代啊。”竟是将萧婉这个正牌婆婆撇到了一边。 萧婉眼睛不悦地扫了崔后一眼,这个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太后却十分听得进崔后的话,神色缓了下来,思忖道:“我真是糊涂了,你这个做母后的离京太久,京里的好些事怕是不熟了,哀家记得,平国公府的四姑娘快要及笄了,还有右相家的小孙女儿,跟她也一般大,这件事哀家做主,让她们都给老九做侧妃吧!” 萧婉心里冷笑一声,太后真是打的好算盘,平国公府不就是她的娘家崔家?当年自己受了他们崔家姑侄俩无尽的磋磨,如今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塞个崔家小姐当自己的媳妇,当她是死的吗? 还有那个右相董和,是她的左膀右臂,董家的嫡长女就是大皇子冷啸天的侧妃,董家的女儿嫁进九王府,再加上一个崔小姐,她和老九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太后见她不吭声,就有些怒了:“萧氏,你倒是给句准话啊,谁家的女儿好?依哀家的话,两个女孩儿都是极好的,不若一同入了九王府。” 萧婉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声音轻柔却坚定:“回太后,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太后皱着眉看她,知道她的话定不是什么好话。 “臣妾听闻,老九媳妇当初会被皇上赐婚,其实是因为她的命格奇硬,能挡得住邪佞之气,故才让她替老九冲喜,不知太后可知道此事?” “嗯,略有耳闻!”太后点头。 “臣妾在庵里曾听师太说过,女子的命格硬,阴阳互补,补阴采阳,对夫君倒是极好的,看老九娶了他媳妇,一日一日渐次好起来,可见这话是可信的。但阴阳互补,若再娶回来的女子却也是阴性,必然与之相克,老九媳妇命格硬,其她女子自是吃不消的,莫要害了两家小姐才是。” 一袭话说了一大通,其实就一个意思――拒绝。太后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也没有办法,萧婉这番话传了出去,怕是有点底子的人家都不会想着要嫁进九王府去了。 心里窝着火发不出来,这口气也难咽下去,萧婉这个恶妇,竟然敢当面驳斥她的话,太后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依你之见,是容着老九媳妇一个人霸占着王妃的位置了?就算她犯了七出之条,也由得她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太后气急之下,说话便不经大脑,冲口就说了出来,底下四妃忍俊不禁想笑,其她三个还好,偏那贤妃是个藏不住情绪的,扑哧就笑了出来。 “太后,臣妾不是故意的!”她意识到自己破了功,立马就惶恐地求饶起来。 太后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虽恨极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是自己先出了错,堂堂太后竟然说出那般粗俗之言,传出去她也不用见人了。 于是便忍了气,将战火继续朝萧婉这边引。 “话糙理不糙,反正就这么个意思,老九媳妇成亲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侧妃又娶不得,她犯了七出,就该休弃!” “使不得使不得!”萧婉忙道,“母后,这婚可是皇上亲口所赐,若要休妻,岂不是生生打了皇上的脸吗?” “那你说如何办?哀家真要无颜见人了!”太后勃然大怒。 “太后息怒,臣妾会留意着,找到适当的机会送人过去的。” “哼,说来说去,便是不信任哀家这个老太婆了。哀家说送人就不行,你送就行了?” “母后您认识的女子,自然都是上得台面的,她们自然是侧妃贵妾的人选,而臣妾认识的就不一样了,随便给她们一个贱妾或通房位分,也是甘愿的。” “她们就不会被克了?” 萧婉笑了笑:“身份尊贵的女子才怕那些,贱妾通房之类,自然是不怕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只要能繁衍下子嗣,就算是有个什么不测,将来把孩子送到正妃跟前养着,不是更好?” 太后被她一番话说动了,良久点了头道:“也罢,哀家老了,有些思想也跟不上了,这些事你们看着办就好。” “太后!”崔后小声喊了一声,太后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斥责,崔后就悻悻地住了嘴。 太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称乏了,打发众人离去,萧婉刚走下台阶,贤妃就兴冲冲地靠了过来:“娘娘,那位挨训了!” 萧婉低笑不语,用膝盖想都想得到,太后想的那两个崔小姐董小姐,怕都是崔后提出来的吧,哼,想把手伸到自己儿子身边,也不嫌管得太宽了! 不过,老九府里的事倒是真的得插手管管了。 抬起头,脑海里浮现出两道娇俏中带着英气的脸庞,萧婉眼睛一亮,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女:“琴歌,画语,去将杏儿柳儿找来!” 冷啸风回到九王府,沈倾城还没有回来,就问守着院子的浣秋:“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说出去逛逛。”佟嬷嬷从一边过来,替他打起了帘子,回话道。 “又出去逛街了?”冷啸风刚跨进门,忽然转过头,“王妃好像出去过几次了?” “有三次了吧。”佟嬷嬷也皱了眉,王妃出去只带心腹浣纱,有时梅丫会跟着,其她从沈府带来的丫鬟她也不带。 冷啸风眉头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只是闷闷地进了房间。 小铃铛和小燕子跟了进来:“王爷,王妃出门前吩咐的,请您先吃些茶,再用些百合绿豆汤,解解暑热。” 冷啸风没说话,先吃了口茶,再端起绿豆汤,清亮的汤水上似乎映出一张俏生生的脸,他一怔,自己是怎么了,不过一会儿没看见,就不自在了。 大口大口地喝完了汤,心里的浮躁之气终于散去,丫鬟们撤下碗盏,悄悄地退了下去。(.好看的小说) 冷啸风一个人在家,只觉无趣得很,便索性上床去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听见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声音,才醒了过来。 “怎么没用晚膳就睡了?可是累了?”一挣开眼就看见一张关切的脸,某人浮躁的心一下子圆满了。 “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委屈。 沈倾城自然听了出来,“你每日出去,我可是一个人在家里等你,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你就委屈上了?” 说着斜眼嗔了他一下。冷啸风在家里无聊得很,此时见她一个平常的动作,就觉得风情万种,伸手揽上她的纤腰:“都是为夫不好,让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孤独寂寞,为夫要如何补偿你才好呢?” 一面说着,大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喂,丫鬟们备好饭了,不许胡来。”沈倾城警告道。 冷啸风方才用了一碗绿豆汤,此时并不觉得饿,可是听沈倾城的话,抱着她就跃下床:“快去吃饭!” 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饱饭似的!沈倾城嗔怪地睨他一眼,冷啸风呵呵笑着,他倒是不饿,可是得先喂饱了她,待会儿自己才有饭吃啊! 今晚吃饭速度飞快,伺候的小铃铛小燕子二人都诧异地互看一眼,不知道二人是咋了,直到两人吃完,冷啸风就拉着沈倾城进了卧室,房门一关,两个丫鬟恍然大悟,脸一下子红了。 冷啸风吃饱喝足,神清气爽,一点睡意都没有,沈倾城困得厉害,但不时被他撩拨一下,瞌睡虫也被赶跑了一半,拿哀怨的眼神瞪他。 “你不睡不能让我也不睡啊,我困着呢!” “城城,我睡不着怎么办啊?”冷啸风还不忘吃吃豆腐。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忽然道,“要不,我给你讲讲案子吧。” 刚刚要阖上的眼睛立即睁得溜圆,冷啸风酸酸的道:“看来我这个夫君还比不得一件案子重要!” 沈倾城吃吃地笑着抱住他:“亲爱的,我就这么一点兴趣,你也不容许啊?” 冷啸风心儿一颤,她娇滴滴的唤自己亲爱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又十分受用,身子不由自主就绷了起来,将头埋进她深深的山峰里,嘶哑地唤她:“宝贝儿……” “嗯~你说了给我讲案子的!”沈倾城难得用美人计,冷啸风哪里招架得住,只好先满足她,待会儿,哼哼! 冷啸风将审出来的结果告诉她,最后道:“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巧,此杜鑫非彼杜鑫,我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沈倾城也很吃惊,她以为找到那个给钱给李季的人,幕后之人就会出来了,她跟冷啸风一样,是怀疑大皇子的,可是冷啸风竟然说那个杜鑫不是大皇子府的杜鑫。 这就表示,即便找到画像中的杜鑫,这件案子也只能作为一桩普通的凶杀案来判断,但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此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跟冷啸天有关系。 “那个李季会不会在撒谎?” “不太可能!”虽然李季曾经撒过一次谎,但那时是为了他的家人,这次他既然选择说出来,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不对,肯定不对!”沈倾城掰着手指,脑子转得飞快,冷啸风见她眉目流转,忍不住又俯下头啄了一口,沈倾城气咻咻地骂道:“臭流氓!”立即招来一道恨恨的视线,再次被人狠狠地啃了一通,两人都气喘吁吁,头抵着头平息着情绪。 两人近距离地看着,连对方的眼睫毛都能一根一根数清楚,心间涌起一丝丝暖流。 沈倾城忽然“呀”地一声,紧接着翻身一骨碌压到冷啸风身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冷啸风吃惊不已,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期待地看着她:“宝贝儿,今天你好热情!” 沈倾城脸刷地一红,娇嗔道:“不许胡思乱想,我有正事和你说!” 冷啸风听她说正事,大概就是案子的事吧,连忙压下心猿意马的冲动,“城城,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沈倾城没有说话,只是拿手抚摸着他的脸,冷啸风受不住这甜蜜的折磨,低吼一声,伸手就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宝贝儿,你要是再招惹我,我就不客气了!” “你,只知道想那破事!”沈倾城挥开他的手,怕他再误会,连忙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说一个人的脸不一样,会是什么原因?” 冷啸风挑眉看着她,不用他说话,她一定会说完的。她分析案情的时候时常这样。 果然,沈倾城就接着道:“我们都怀疑,杜鑫就是大皇子府的杜鑫,你可记得,他身上有什么特点?” 冷啸风摇摇头:“我记得他身上的痣不少,对了,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他的耳后也有一颗痣!”李季曾经提过,杜鑫的耳朵后面也有一颗痣,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沈倾城振奋了,抓着他的手使劲地摇:“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我认为,两个杜鑫就是同一个人!” 冷啸风一点就通:“你是说,他曾经易过容?” 沈倾城点头:“对,李季不是说他变得不爱笑了吗?表情有点僵硬,世上有一种人皮面具,有没有听过?”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个杜鑫,会不会戴了那个东西? 两人都十分兴奋,破天荒地没有在温存完疲累得睡过去,而是在床上就讨论起案情来,这夫妻两个也算是奇葩了。 有了昨晚沈倾城的提醒,冷啸风就特意注意了这个问题,先去大理寺找李季问个清楚,沈倾城急于知道答案,也随着来了大理寺。 方言看见二人,目光微微一闪,恭敬地向二人行礼:“下官见过九王爷九王妃。” 沈倾城眉眼弯弯,笑着道:“方大人,又不是头一次见面,怎么还那么多虚礼?” 沈倾城最不耐烦那一套,看见方言有模有样地朝她行礼,感觉就有些怪怪的。 方言见她笑得灿烂,哪里还会计较她的取笑,便道:“二位今儿气色这么好,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冷啸风也不卖关子,将沈倾城昨晚大胆的猜测说了出来。 “人皮面具?江湖中人并不会陌生,但也只仅仅限于理论上,真正见过带过人皮面具的人少之又少,所谓人皮面具,是要在活人的脸上取下表皮,再进行特殊繁琐的加工,精制而成。因为要活人的皮肤,所以这种面具材料有限,且制作工艺复杂,已经快要失传了呢。 正是因为如此,人皮面具有市无价。价格十分昂贵,就算是有钱也千金难求,极少有人会用它。不过大皇子府能找到这种东西,方言倒是不会怀疑的。 沈倾城亲自审问了李季:“你见到的杜鑫,可是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李季诧异地看了眼沈倾城:“王妃怎么知道,杜鑫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呢?” 方言和冷啸风对视一眼,都有些了然。 沈倾城精神一振,压下心里的激动,继续问道:“你能不能将他以前的样子说出来?” 李季自然满口答应,冷啸风又命画师按着他的描述来画,最后当那一脸大小不一的黑痣出现的时候,冷啸风忍不住站起来,指着图道:”对,就是他,就是他!“ 比起之前画的那一幅,这一幅十多年前的画像还更像杜鑫,也就是大皇子府里的那一位。看来,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沈倾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李季,你好好看看这两张画像,分明就不像是同一个人,那他来找你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曾经的玩伴呢?” “我那天遇到杜鑫,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还说了许多我们小时候的旧事,有些事只有我们两个人之间听过,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说到后头,李季脸忽然就红了,呐呐地低了头。 冷啸风好笑地道:“是不是说你五岁还尿床的事?” 李季的脸更红了,好似煮熟的虾子,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就可以确定杜鑫就是大皇子府的人了,杜鑫为什么要指使李季杀罗启天,这个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了。 这一下,矛头直指大皇子冷啸天,方言和冷啸风两相商议,都认为此时时机还不成熟,暂时还不宜声张。 沈倾城看他们两个认真探讨案情的样子,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冷啸风偏过头看她:“又想到什么损招了?” 沈倾城美眸一转,透着一丝狡黠,捂着嘴笑:“哪有?我是看你们两个在江南的时候两看两相厌,现在看来,却有些志同道合的意思。” 方言极少看到她如此女儿姿态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冷啸风发觉,伸手一把将某个小女子拉到自己身边,有意无意地看了方言一眼,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方言认真地看着卷宗,将记录得还不完善的地方写进去,可是此时心里纷繁杂乱,手中的笔像是有千斤重。 ―――― .. 220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冷啸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方言他忽然重重地合上卷宗,站起身道:“你们在这里吧,我去隔壁房间。(.)” 说着也不看两个人,大步流星离开了。 沈倾城犹不自知,奇怪地道:“方大人跑那么快干什么?是不是我们影响到他了?” “不管他,走了更好,省得碍眼!”冷啸风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心道,算你小子识相! “你怎么这么说方大人呢?你要跟他打好关系,将来会是你极大的助力。”沈倾城开始苦口婆心地“训夫”。 冷啸风不以为然:“我又没什么大志向,要不起这么厉害的助手。”某人表面上避之不及,心里却在替某人默哀,你悲剧了,那个傻姑娘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哈哈,魅力不够啊! 沈倾城不知道他心里的小小心思,脑子里全想的是这桩案子。 “既然他事先准备了面具,说明已经做了万全的防备的,直接对质定然不会承认。”确定了杜鑫的身份,如今要做的就是迫他现行。 “嗯,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要先捏住杜鑫的七寸。让他说实话。”冷啸风道,“这个杜鑫,跟杜徽如可颇有渊源。” 接着,他就将探来的消息告知了沈倾城。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沈倾城暗暗赞叹,不过想想也对,杜鑫是冷啸天的左膀右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当然要将对方的底细都打探清楚。 冷啸风见她近似崇拜的眼光,心情甚好,小夫妻相携回到了王府,又让人送了帖子去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冷啸天在书房里坐立难安,外面传得风风火火,事情闹大了,启天镖局总镖头罗启天的死,虽然被定义为仇杀,但他却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杜鑫人呢?没来给我速速去催!”他不耐烦地命令手下。 “是!殿下!”身边的人立即领命而去。 心中烦闷,冷啸天再也坐不住,索性进了宫。 崔后听他说完了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天儿,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冷啸天见她毫无所知的神情,就觉得自己这一趟来错了,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儿臣是给母后开玩笑的呢,母后不用放在心上。”冷啸风起身就走。 “天儿!”崔后连忙喊住了他,冷啸天不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她所有的依仗,她必须要挺他。 “母后有何吩咐?”冷啸天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杜鑫留不得,他知道的太多了。”崔后眼中划过一丝阴厉。 冷啸天叹口气,“母后,此事没那么简单,人人都知道杜鑫是我的人,他若死了,将来有人翻出此事,矛头直接就对准我。”他不知道的是,事情已经翻出来了。 “不会的,你放心,母后找人来做,保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母后,你不要给儿臣添乱了!”冷啸天终于忍不住冲她吼。 崔后立刻就显出涟涟泪意,冷啸天心中一软,她毕竟是自己的娘亲啊。 下一刻便放缓了声音道:“母后不必替孩儿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崔后点头答应了,将冷啸天送了出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才唤来李嬷嬷:“去,那杜鑫留不得了,记住,不能让大皇子察觉。” “奴婢遵命!”李嬷嬷飞快地去了。 崔后想了想,又招来心腹韵眉吩咐了几句,韵眉担忧地皱眉:“娘娘,这样真的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当淑妃是个好的?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她暗中推波助澜,我们也没有这么顺利。”崔氏想起淑妃那张平淡无奇的脸,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韵眉没有再说什么,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冷步云正在南书房召见沈伯陶,“朕年事已高,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为防万一,有些事得早作准备。爱卿以为,那位皇子能接替朕打理祖宗留下来这片江山社稷?” 沈伯陶就悄悄地打量了下皇帝,他的表情很平和,没有存心试探的样子,沈伯陶斟酌片刻,就道:“大皇子年长,性子沉稳,朝中的威望甚高。三皇子年轻有为,虽刚回京不久,但他将蜀中蛮夷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本事自不必说……” 沈伯陶将众位皇子的优点一一罗列了出来,却并不说自己看好谁,最后道:“每位皇子都各有优点,皇上慧眼识人,定能选出一位最适合的储君人选。” 冷步云想来也没有一定要他推举某一个儿子的想法,见沈伯陶说得时候并未偏袒任何一位皇子,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 “还是爱卿知我心意,朕这么多年来未立储,就是想多观察些日子,原先看着老大不错,可老三也是个杰出的,还有老九,以前病着没看出来,最近可是让朕刮目相看,说起来这都要归功于爱卿养了个好女儿啊!” 沈伯陶连忙起身道:“臣谢皇上夸奖,以前倒没觉着那孩子如何出众,还是皇上慧眼识人。” 说起这件事皇帝就有些骄傲,当初不过有些侥幸的心理,没想到还替老九挑了一个可心的媳妇,除了没有给他添一个皇孙之外,其他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君臣两人就如多年一样,一边品茶一边闲聊,好像平常百姓般谈论自己的孩子。 严总管立在外面,心里十分安慰,皇上终于愿意放下了。 忽然眼睛一闪,就见远处有小太监匆匆跑来,不由大怒,快步走了几步,低声骂道: “没规矩的奴才,南书房重地也是尔等能擅闯的?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 那小太监连忙跪下:“总管息怒,小的是永和宫的小廉子,有要事禀报。” 严总管神色缓了几分,最近淑妃颇为受宠,又怀了龙嗣,心里一紧,莫不是? “既有要事,还不速速报来?” 小廉子平日哪有机会在严总管面前露脸?一时就有些紧张,听到问话才想起要说的事,急急地道:“回大总管话,淑妃娘娘她,她……” 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形容,严总管大惊,连忙道:“可是淑妃动了胎气?” “正是正是!”小廉子捣蒜似的点头,“永和宫里乱成一团,请公公向皇上传个话,有人要……” “放肆!”严总管厉声喝道,“这样诛心的话也是你一个奴才能胡乱说的?” 小廉子吓得身体一颤,忙不停地磕头。严总管已经进去通报了,皇帝见他不经通传便往里闯,不悦地蹙起眉,他跟随自己多年,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沈伯陶便站起来:“皇上既有事,臣先行告退。” 冷步云抬手,对严总管道:“何事?” 严总管擦了擦汗,躬身道:“永和宫来人说,淑妃娘娘动了胎气,皇上您看?” 冷步云大惊,连忙拔步就往外走,沈伯陶心下一沉,忙也跟着离开。 出了宫门,沈伯陶想来想去,吩咐随行的常随:“去九王府知会一声。” 永和宫中,宫娥太监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淑妃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韵眉在一旁侍立着,焦急地绞着帕子,不时往外面张望:“皇上还没来吗?太医呢?” “回韵眉姑姑,已经派人去请皇上,太医马上就来!”有宫娥小声回道。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宫中所有人连忙迎了出去,冷步云大步往里走,一张脸阴沉肃杀,散发着冷冽之气,所经之处,所有人无不心惊胆战,生怕皇上把怒火喷到自己身上。 冷步云步至床前,轻声唤:“爱妃!” 淑妃脸色苍白,虚弱得就像一张纸片,眼睑紧闭着,自然不会答他的话。 “太医怎么还没有来?”皇帝勃然大怒,朝一众人吼道。 韵眉往前跪了几步:“回皇上,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已经去了两刻钟了,还没有回来。” 皇帝的脸色更沉了,“严总管,你让人去请!” “是!”严总管忙快步退了出去,就见两名太医提着药箱来了,忙走了过去。 两位太医见严总管,心下大惊,皇上都已经到了,他们还没到,想来一通发落是免不了的,匆匆向严总管见了礼,快步进了寝宫。 皇帝沉着脸:“李太医刘太医二位真是老了,脚程比朕还慢!” “皇上息怒!”两人连忙跪地磕头。 皇帝大手一挥:“还愣着作甚?” 两人连忙起身,一同走到床边,透过屏风瞧了眼淑妃的脸色,又切了脉,终于放缓了神色。 李太医诊了脉,回道:“回皇上,淑妃娘娘有滑胎的迹象,所幸反应并不重,只是娘娘毕竟年纪偏大,又过于紧张,才会晕了过去。” 皇帝不信,又让刘太医前去检查了一遍,也是同样的结果,终于才放了心。 崔后正好来了,瞧见跪了一地的宫娥嬷嬷太监们,就带了哭腔:“淑妃妹妹,你怎么了?” 冷步云坐在床前,冷眼看着她:“皇后,你可算是来了?” 崔后忙行礼:“臣妾叩见皇上。”又担心地看向床上,“淑妃妹妹怎么样了?” 皇帝不理会,太医忙回道:“娘娘并未大碍,只是有些虚弱。” 崔后眼里蓄着的泪水本来要流出来了,此时却是一愣,竟然没有事? 心念微动,就见皇帝冷眼看了过来,崔后忙敛了神色,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面又转头问旁边跪着的韵眉:“怎么会动了胎气?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韵眉忙道:“奴婢不知,娘娘反应很大,太医开了安胎药的,每日这个时候都要喝药,以前都好好的,谁知今天喝完药,娘娘就喊肚子痛。” “淑妃还吃了什么?” 韵眉摇头:“娘娘吃什么吐什么,早上本就没吃几口,吐了好几回。刚才只喝了安胎药,别的什么也没有吃。” 皇帝沉了脸:“太医,立即给朕查!细细的查,竟然敢谋害朕的子嗣,查出来朕绝不轻饶了他!” “是!”李刘二位太医连忙开始检查,从刚才服用的安胎药,到屋子里的熏香,摆设,最后终于在还没来得及倒掉的药渣中发现问题。 李太医如释重负道:“皇上,以臣判断,药渣里混入了益母草,并未见其他可疑之物,想来是因为这个才导致淑妃娘娘动了胎气。” “益母草?安胎药里怎么会有益母草?”皇帝黑着脸。 “皇上莫急,益母草虽然有令子宫兴奋收缩的作用,但并无毒性,淑妃娘娘缓过来了就好,不会影响腹中的龙嗣。”刘太医忙安抚道。 皇帝这才缓和了一点,转脸看向崔后:“虽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件事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好好的安胎药里怎么会混入益母草?你这个后宫之主还要不要当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换了她这个后宫之主! 崔后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息怒,臣妾一定彻查此事,给皇上一个交代,否则,臣妾任凭处置!” “哼!”皇帝冷哼一声,坐在床边不动,崔后看他的意思,是要等着自己给个结果了,心思转了转,扫视着地上的众人:“淑妃娘娘有孕,本宫让你们小心伺候着,是哪个狼心狗肺的奴才胆敢做下如此诛心之事,从实招来!” 一番审问之后,永和宫中竟是无一人可疑,崔后自责地看着皇帝:“臣妾无能,臣妾……但凭皇上处置!” 床上的淑妃忽然动了动,韵眉低呼一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皇帝拉着淑妃的手,急切地问:“爱妃,你感觉怎么样?” 淑妃睁眼看见皇帝,鼻头一酸,眼里便氤氲了水汽,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皇上,孩子……” “你动了胎气,孩子没事!”皇帝捉住她的小手,淑妃眼里的泪扁滑落下来,却不是痛苦,而是幸福的泪,喃喃道:“孩子没事!太好了!臣妾盼了多年的孩儿,太好了!” 她一叠声地道,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皇帝便深情地看着她,安慰她,崔后眼睛里射出一抹恶毒的光,不经意间却触到淑妃那双带泪的眸子,心中陡然一紧。 “皇上,臣妾真是不小心,臣妾该死!”淑妃自责地道。 皇帝心里柔软不已,怒视着崔后,“益母草难道会长了脚跑到安胎药里去?还不快去查?” 崔后忙退了出去,整个后宫迅速也传遍了,一时间鸡飞狗跳。 沈倾城匆匆到了琼华宫,萧婉正在房间里焦急不已,见了她来,一下子安定下来。 “母后,听说淑妃动了胎气?”沈倾城眼里写着担忧。 萧婉愕然:“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事情闹得很大。 沈倾城忙安抚她:“我爹正好在宫里见皇上,听到消息就通知我了,我来看看您还好吧?”不是她想得太多,后宫中死去的孩子,十个有八个都不会是自然死亡的,更何况皇帝老年得子,若是忽然没了,就算正常情况后宫也要遭一番洗礼了。 萧婉就面有急色,欲言又止,沈倾城的心立马就提了上来:“母后,您……”不会是萧婉做的吧? “倾城!”萧婉生气地喊了她一声,“我当年险些失去孩子,又怎么会去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沈倾城略略放宽了心,是啊,萧婉回到宫中,在后宫里除了太后就属她最大,犯不着动手除掉淑妃的孩子。而且,就算要对付谁,也该是崔后。 她放下心来,脸上带了笑容:“母后没事就好,王爷听说了此事,担心不已,又不好进宫来,此时正在宫门外候着呢。” 他是皇子,于这种事情上是不方便插手的,所以沈倾城一个人进宫了。 萧婉却显出一些担忧之色,犹豫着道:“我……” 沈倾城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还没说话,就见外面画语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 “娘娘,不好了!崔皇后带人过来了!”画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话,萧婉脸上是明显的慌张,沈倾城心里一下咯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浣纱,立刻去请王爷!”她急切地吩咐道。浣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应了,出门就见崔后带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进了琼华宫的大门,连忙躲在琼花树背后,幸好树干粗壮,崔后一行人并未发现她。 “来人,给我好好搜!”崔后气势十分逼人,手下的嬷嬷太监们立马冲了进去,开始翻天搅地起来。 “崔后,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的地盘上岂能容你撒野?”沈倾城扶着萧婉的手臂,盈盈地走了出来,眉目中蕴藏着怒气,直视着崔后。 崔后脸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姐姐,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淑妃妹妹动了胎气,皇上命妹妹我彻查此事,其他姐妹的宫里都搜过了,还请姐姐配合一二。” “搜?不知妹妹要搜什么?”萧婉盯着她的眼睛,眼前的崔后可恶的样子跟多年前一样不可一世,萧婉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沈倾城紧紧拉着她的胳膊,轻声耳语:“母后,稍安勿躁!” ―――――― 第三更到,下午还有加更哦! .. 221 崔后被罚 萧婉脑海里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忍了又忍,长长的指甲掐得手心生疼,才堪堪止住了冲上去抓花那张脸的冲动。 崔后瞧见她眼里的恨意,微昂了下巴,眼里射出恶毒的光芒。萧氏,当年你命大逃过一劫,今天本宫就要再一次将你踩进泥里! 双方眼里的恨意想要将对方燃烧起来,院子里的空气仿佛能听到火花迸裂的声音,两方人马也护着自己的主子,一边是气势汹汹,一边也威严不可侵犯。 沈倾城瞄了瞄琼花树下消失的身影,在萧婉耳边小声道:“臣媳已经让人请王爷来了,皇上也很快就来了。” 萧婉心神一震,是啊,如今不能乱了方寸,否则就让崔氏得逞了。她这是故意相逼,想让自己发火,她不能上她的当。 沈倾城感觉到萧婉气息平复了些,松了萧婉的手,轻移莲步走向崔后,笑吟吟地对崔氏道:“呀,倾城刚进宫来,正说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没想到娘娘竟先来了,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说完还特意行了个晚辈礼,落落大方,竟是完全没有看到暗流涌动的样子。 呸,谁要跟你心有灵犀!崔氏不齿地睨她一眼,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明明都剑拔弩张了,她还能把话说成这样,哼哼,算是有几钱厚脸皮的本事。 她厌恶地瞪了沈倾城一眼,瘪了瘪嘴,“九王妃年纪轻轻莫非也耳背了?淑妃妹妹的安胎药中发现了益母草,姐姐该知道益母草有致孕妇滑胎的作用吧,皇上怀疑是嫔妃嫉恨所为,本宫是来搜东西的,还请元皇后娘娘好好管束一下你的人。”后面的话是对着萧婉说的。 “你说搜就搜,把我这个元皇后当成什么了?”萧婉恨声道。 崔后拔高了嗓音:“姐姐,妹妹我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挑衅地一笑,一面挥手吩咐手下人:“来人,给本宫仔细地搜,犄角旮旯都不要放过!” 她手底下的人便跃跃欲试,想要冲进去,琼华宫的人却拦着不让,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让。 “姐姐,你是要抗命吗?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崔后再次强调,眼里杀意顿现。 萧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面上波澜不惊,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把崔后气了个倒仰,萧婉什么时候段数这么高了? 沈倾城却又上前一步,在崔后面前跪下:“臣媳沈倾城接旨!” 见她跪下,琼华宫中的众人连忙呼啦啦跪了一大片,崔后古怪地看着沈倾城,一时没有明白她唱的哪一出。 沈倾城跪了一会儿,只觉膝盖发麻,便挪了挪,抬头皱眉看向崔后:“皇后娘娘不是要宣读父皇的旨意么?” 崔后惊愕地看着她,沈倾城见她迟迟没哟动作,便让人扶了自己起身,慢条斯理地揉着膝盖,小声嘀咕:“原来皇后娘娘并没有旨意,臣妾吓了一大跳。哎哟,梅丫,待会儿回去一定要记得抹药油,别忘记了。” 梅丫跟了她多年,如今人大了心思越发活泛,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就苦着一张脸应了,心疼得不行的样子。 “沈倾城你――”崔后终于明白过来,沈倾城这是分明说自己假传圣旨,指着她就吼,又看向萧婉,脸上带了诡异的笑:“姐姐就是这样教唆你媳妇的,竟敢对皇上不敬?” 萧婉云淡风轻地一笑,徐徐开口:“崔妹妹这是何意?姐姐我可等着你宣旨呢!怎么又教唆媳妇不敬皇上了,妹妹,这顶帽子姐姐我可受不起。”顿了顿看进崔后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妹妹是不是忘了,你假传圣旨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崔后眼神一缩,心虚了一下,想起自己此次来实实在在是皇上的口谕,立即又傲娇地抬起下巴,扬声道:“本宫奉皇上之命搜查,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说着手一挥,手下的人又作势就要往里冲。萧婉的脸瞬间一沉,清斥一声:“站住,本宫的地方,岂是尔等奴才能任闯的?” “娘娘这是公然反抗皇上的旨意了?还是说,娘娘你做贼心虚?不敢让人进去搜?”崔后已然撕下伪装的嘴脸,咄咄逼人起来。 萧婉自然也不退让,上次她会被她得逞是因为皇上卧病,今天旧事重演,皇上却好好的,她还有儿子媳妇,没什么好怕的,挺直了脊梁寸步不让。 “崔氏,你的人我信不过,要搜可以,请皇上亲自派人来搜!” “哈哈哈!”崔氏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笑得花枝乱颤,拿手指着一众人道:“你们听听,这竟然是元皇后说的话,跟那无端争锋吃醋的妇人有何区别?”说着又敛了些笑,不怀好意地看着萧婉笑:“你再是元皇后又如何不过白得本宫叫一声姐姐,这后宫之主还是我崔氏,怎么,姐姐你不服气啊?要不本宫多叫你几声姐姐,不然今天过后,你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得到了!” 她幸灾乐祸,笑得十分妩媚,萧婉早先是因为气不过崔后在自己的宫里颐指气使的样子,也有些怀疑她会做什么手脚,此时已经可以肯定,崔后敢如此肆无忌惮,定是掐准了能将自己扳倒,不用说,她还有后招。 “琴歌,请皇上过来!”萧婉吩咐道,琴歌神色一凛,立即准备离开。还没等人挪动一步,崔后大声道:“来人,给我将琼华宫围起来,一只蚊子都不许飞出去!” 崔后本就存了心思,带来的人很多,立即就分了工,一批人将萧婉沈倾城和近身伺候的下人团团围住,一批人已经守住了大门,将守门的婆子制住,琴歌见势不对,拔腿就往外面跑,可是一跑到了门口便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捉住,拿绳子捆了起来。 “崔后,你不要仗势欺人,等皇上来了,你会吃不了兜着走!”萧婉气得厉害,十几年前,崔氏就算要害自己也是使的阴招,此时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她凭的是什么? 崔后看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无比的舒爽,故意做出害怕的表情:“我好怕啊?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接着厉光一闪,“萧氏,你是不是希望看到本宫这样啊,嗯?可惜,皇上此刻正在呵护他的龙嗣,来不了,你回宫才几天,他就厌倦你了,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他最多掉几滴眼泪,而且,他恐怕还会觉得,没了你时时提醒他自己当年错的有多离谱,他会轻松许多,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呢!” 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萧婉忽然出奇地平静,甚至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她,崔后怒了:“萧氏,你休想皇上来救你,当年不能,今天一样不能,本宫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又看向沈倾城,“还有你这个妇人,几次让我儿出丑,本宫定然也饶不了你!” “朕还不知道,你本事竟然如此之大!”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震得崔后花容失色,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不可能,不可能,皇上怎么会突然过来? “臣妾叩见皇上!”萧婉带头跪拜,其余人也呼啦啦跪了一地,独剩崔后一人背对着门口突兀地立着,呆呆地不知所措。 “皇后娘娘见到父皇太过激动了吧,连跪拜也忘了。”冷啸风走过来,嘲讽地一笑。 崔后再也不能骗自己,机械地转过脸来,那张满面怒容的脸庞她最是熟悉,不是皇帝冷步云还会有谁? “皇……皇上……”崔后木然地喃喃道,眼神已经呆滞。 “崔氏!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冷步云高大的身影将崔后整个人笼罩着,火辣辣的烈日不见了,只余浑身的冰凉。 崔后连忙跪下:“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万岁?朕担心有你这样恶毒的妇人在,不早死才怪!”冷步云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一场大病,他几乎咽气,最后虽然活过来了,但人事已非,他最亲最爱的结发妻已经不在了。 想起那件事,冷步云眼里杀意顿现,崔后身子一颤,无助地望着他:“皇上,就算看在跟臣妾夫妻一场,还有天儿和嫣儿的份上,原谅臣妾的无心之失,臣妾也是气不过了,才说了那些大不敬的话。”嫣儿就是岚嫣公主,崔后生了一儿一女,很得冷步云的心。 提起一双儿女,冷步云眼中的杀意就消散了些,“既然知道大不敬,还敢说?” “皇上,臣妾也是为了查淑妃妹妹一事,其他宫里都搜遍了,只有这琼华宫,元皇后和九王妃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才有了这口角之争。”崔后忙忙地解释,醒过神来,她的脑子转得还蛮快的。 沈倾城一听提到自己,忙开口道:“父皇息怒,都是臣媳不好。臣媳不该在皇后娘娘信口雌黄的时候出言顶撞。臣媳当时气极了,皇后冤枉臣媳都还能忍,可母后位分在她之上,皇后娘娘竟然以下犯上,说她才是六宫之主,后宫中以她为尊,臣媳以为,宫中还有父皇母后,还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大放厥词,可谓诛心,便据理力争,请父皇责罚臣媳!” 冷步云沉着脸审视着沈倾城,像在斟酌她话里的真实性,冷啸风在一旁听不下去,在沈倾城旁边跪下,大声道:“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冷步云有些头痛,他若是非要讨个公道,他要如何办?崔氏一门权势还在,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等他发话,冷啸风已经开口:“父皇,儿臣以为,母后与您都念着多年的情意,纵使知道回宫对她多有不便,也还是忍痛同意她回宫了。可是今日亲眼得见,有人竟然打到母后脸上,母后都没有还手之力,看着自己亲娘一而再再而三受这样的苦,儿臣心如刀绞,恳请父皇,允许儿臣接了母后回王府,让儿臣好好尽几天孝道。” 冷步云脸色更黑了,怒斥道:“老九,你怎么也跟妇人一般?你母后是朕的正妻,朕还好好地活着,有谁能欺了去?快起来,此话休要再提!” 沈倾城也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爷,您这话逾越了,父皇母后自然是要在一处的,你想要尽孝,妾身不是常来看母后么?难道妾身做得还不够?” 冷步云听她说的正合心意,看了眼地上还跪着的萧婉,亲自扶了她道:“都平身吧,这样跪着像什么样子?” 萧婉脸色凄凄,眼圈早已红了哽咽着嗓子扫了冷步云一眼,“可是,今天的事情还没完,臣妾不想让人有机会戳我的脊梁骨。” “婉儿想怎么样?”冷步云耐着性子道。 萧婉就看向一旁缓缓起身的崔后带来的人,恨恨道:“不是臣妾多疑,实在是此前臣妾差点被人陷害致死,遇事都多了个心眼。让她们搜可以,但臣妾请皇上先让人验她们的身,趁着他们还没有进去,如若他们干干净净,臣妾让她们尽管搜,可是要栽赃陷害,臣妾就是再死一次也不能让她如愿。” 一席话说得义愤填膺,冷啸风看见她眼里蓄满的痛苦,知道当年的事给她的伤害太大,眼睛微眯,看向崔后的眼神就极为不善。 当年萧婉离开,他也曾怀疑过是崔后动的手,她是最大的得益者,当时以为萧婉死了,等他病好,朝臣们就上书立后,那是情势所逼。可是,如今他皇位稳固,不需要看崔家的脸色行事,他想要护着谁,这些日子有谁瞧不出来,他就是要让人有所忌惮,可是,他的行为似乎引起了反效果,没能替萧婉挣来该有的尊敬,反而再一次成了崔后嫉恨她的理由。 想到此,冷步云沉声命令:“来人,验身!” 崔后犹如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凉水,她的人想要搜一座宫殿,竟然还要验身,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皇上不要!”崔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严总管已经命人将崔后带来的人拖走,其中有人不服,奋力地挣扎,乍然就听到一声惊呼:“看,那是什么?” 严总管立即命令所有人停止,就见一个小太监脚底下掉了东西,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无所遁形。 立即就有人捡起来递给严总管,他接过来一看,立即面色大变:“皇上,是益母草!” 冷步云也已经看见了,脸上阴云密布,厌恶地瞪着崔后:“好,真是朕的好皇后,来人,皇后崔氏不仁,从即刻起打入冷宫!” “皇帝且慢!”太后不知何时出现了,就站在众人不远的地方,由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母后,您怎么也来了?”冷步云皱起眉头,心思不停地转动着。严总管见机,上前道:“皇上,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冷步云点头,严总管立即笑米米地对太后道:“天气炎热,请太后娘娘移步正殿说话。”又看着萧婉,“元皇后娘娘不会怪罪奴才逾越之罪吧?” 萧婉也想起来,忙向太后行了礼,将太后和皇帝请进了正殿,崔后讪讪地也跟了进去。 太后在主位上坐定,吃了一口茶,威严地扫视了一眼,眼里的怒气乍现,刀子一样剜向萧婉。 “哀家若是不来,你就要杀了哀家的亲侄女是不是?”太后用力地杵着手里的龙头拐杖,眼里尽是愤怒。 萧婉低垂着头,不替自己辩解一个字,委曲求全的样子冷步云便看不过了,冷着声音道: “母后,崔氏她心存恶念,要谋害朕的子嗣,还嫁祸于婉儿,企图一箭双雕除了她的眼中钉,朕若再不处置,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冷步云的口气十分生硬,完全没有丝毫退缩,太后思量片刻,“这里也没旁人,可你刚才说要将皇后打入冷宫,这就是欠考虑了。” “母后,崔氏虽然是你侄女,但也是您的媳妇,她处心积虑要谋害您的孙儿,嫁祸于人,我冷氏一族不要这样的恶妇!” “糊涂!”太后扬起龙头拐杖,作势就要拍下去,但终究没有。“皇帝,你虽然不是哀家亲生,但哀家一直对你视如己出,一切都是以你的意愿为先,你想想,崔家如今树大根深,平国公战功赫赫,一呼百应,你若动了皇后,边境不宁,家宅不合,单凭这一点,口诛笔伐都让你忙不过来。” 冷步云沉默许久,就在太后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才开口:“那依母后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 太后终于松了口气:“依哀家看,皇后身不正不能治理后宫,就罚她在寝宫里禁足思过。” 不待太后说完,冷步云飞快地站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母后考虑周详,儿臣自叹弗如。好,就依母后所言,从即日起,崔氏禁足半年,后宫琐事就交还元后萧氏。”又温柔滴看向萧婉,“你进宫也有些日子了,应该也熟悉了,往后就麻烦婉儿替朕打理后宫了!” 萧婉泪眼盈盈,起身福了福:“臣妾遵旨,为皇上分忧本是妾身应尽之责!” 崔后被罚,哪还敢开口,只恨恨地看着萧婉,太后被皇帝抢白,有气无处发,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二人,只觉脑海里气血上涌,摇摇欲坠。 ―――― 亲们,本章是还之前欠下的一千推荐票加更和秋雨含烟亲5000打赏加更的四千字,希望亲们阅读愉快。么么大家~~ .. 222 崔后交权 ”太后,您怎么样?”沈倾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过去,挥开旁边的宫娥抢到太后身边,抓过她的手狠狠一掐,太后吃痛,刚刚要合上的眼睛登时瞪大,却还是忍着痛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去扶她,崔后见势从地上爬起来,扒开琼华宫的宫娥,扑上去哭道:“母后,您怎么了?来人啊,快送太后回慈安宫!”一面哭一面向扶着太后的赵嬷嬷使眼色。 赵嬷嬷身为太后的心腹,哪里不明白太后和崔后在演戏,急急地就要扶她离开。 沈倾城心中冷笑,想趁机浑水摸鱼,想得美!抬脚一踩,赵嬷嬷在她身边想将她挤开,被沈倾城这一狠厉的一脚踩中,没有防备地松了手,沈倾城趁机手下也暗暗有用力一拧,太后虎口被掐得生疼,再也装不了,“哎哟”一声,沈倾城立即惊喜地大声道:”太后您醒了?” 她这一嗓子吼,所有人都听见了,皇帝也奔了来,太后想要再装晕就太明显了,愠怒地瞪了眼沈倾城,后者却一脸惊喜,萧婉也凑上来,眼里起了一层蒙蒙的水雾:“母后,您终于醒了!” 一脸喜极而泣的样子。 太后暗骂一声,只好借着宫娥的力道站稳了,萧后亲自端了水喂她喝了,皇帝就满意地看着她:”婉儿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孝心。” 太后心头一震,忽然想起当年萧婉刚嫁进皇家的时候,冷步云还不是皇帝,萧婉就是这样在自己跟前服侍。 眼睛一闭,叹口气,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崔后,眼神就有些复杂,早知道她是个扶不上墙的东西,她也不会让她嫁进皇家来,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 忙乱了一阵之后,皇帝就道:”崔氏,你立即让人去将凤印取来,正好太后在此,顺便做个见证。” 崔氏绝望地抬眼看着冷步云,他的眼里没有一丝舍不得,就像丢掉一块破败的抹布,毫无留恋。(.无弹窗广告)崔后站起身:朝皇帝福了福:”臣妾遵命!” 然后转身往琼华宫外面走。 太后刚刚缓下来的火气又立即涌了上来,她刚才可不是要替萧婉争位置,本来想着选一个自己满意的人,结果皇帝根本不容她把话说完,立即就定了她的罪,借着崔氏犯错夺了她的权,萧婉顺理成章掌管后宫,还是临危受命,一丝骂名都不会有。 她竟然替萧婉巩固了六宫之首的位置,等她真拿了凤印,这偌大的后宫还有她这个太后什么事! 沈倾城瞧见崔后脚下迟疑,眼睛一动道:“父皇母后,皇后娘娘怕是刚才跪久了,不如臣媳扶了她回去取印?” 萧婉看向皇帝,沈倾城这是委婉地提醒,崔后不可能乖乖地将凤印交出来的。 冷步云深深看了沈倾城一眼,沉声道:“哪里用得到你跑腿?严总管,你送崔氏回去!”严总管立马会意,应声走到崔后跟前行礼:“皇后娘娘请!” 崔后的腿一颤,严总管的地位尊贵无比,此时他代表的可是皇帝的旨意,也就是说,这件事再无转圜余地,只好老老实实地回自己寝宫去了凤印,交给严总管。 “总管将东西送过去吧,本宫有些乏了,就不过去了!”崔后抚着额头,一脸的疲倦,李嬷嬷机警地过来替她按摩。 严总管眼睛一闪,躬身道:“奴才遵命,只是麻烦娘娘将账簿钥匙等物一并交由奴才,奴才好替娘娘办交接手续。” 崔后勃然大怒:“狗奴才,你以为自己在皇上跟前伺候,就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吗?本宫告诉你,只要崔家还在,本宫就还是皇后,就有权处置你!” 严总管当上大总管十几年,何时被人如此吆喝过,就连皇上也没有骂过他狗奴才,他眼里锋芒一现,直了腰看着皇后,轻蔑道:“皇后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奉皇上之命来伺候娘娘,自然要将差事办好。(.)否则,奴才办不好差,皇上轻则免了奴才总管一职,重则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一条狗命担待不起!” 崔后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严总管表面拿他自己说事,话里话外都在警告自己,若是不交东西,惹怒了皇上,就有可能被免了皇后的头衔,甚至丢了性命。 虽然愤恨不已,却被严总管的气势压住,崔后不敢再说不去的话,只好虚弱地向李嬷嬷挥手:“去,按严总管说的办。” 李嬷嬷忍住怒气,取了一个大大的匣子来,交到严总管手上,就扶着崔后往内殿走。 严总管跨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娘娘请留步,太后和皇上还等着您呢!” 崔后纵然百般不愿,还是只好忍着气跟严总管回到琼华宫,皇帝当着太后的面,将一个鎏金盒子打开,从明黄色的绸布中取出一枚印章,它只有小孩手掌大小,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郑重地交到萧婉手中。 “婉儿,辛苦你了!”他严肃地道。 萧婉颤着手接过,深深地向皇帝行了一礼:“臣妾定竭心竭力替皇上分忧!” 太后恨恨地看着二人,崔后则死死攥着帕子,几乎要绞烂了才忍住将那东西抢过来的冲动。 接着,皇帝又让人将众妃嫔宣到琼华宫来,众人看着萧婉手中拿着的凤印,表面上纷纷朝贺,心里则涌动着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说不清楚。 淑妃在床上躺着,由人伺候着吃了一碗燕窝,心情愉悦地抚着肚子,问身边的韵眉:“让人去问问,琼华宫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崔后既然敢动手,就定能从那边搜到东西,还是娘娘神机妙算,没想到崔后竟然如此歹毒,竟敢谋害龙嗣!” 淑妃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哼,她的心思本宫焉能不知?这么多年我韬光养晦避其锋芒,就是等着这一日呢!崔后算来算去,怎会算到她的暗桩早就被我收服了?” “是啊,她怕是也想不通,那么多红花,竟然没能除掉您肚子里的龙嗣,娘娘肚子里这位受了老天的庇佑,将来定是尊贵无比,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暗算去的?” 淑妃点一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人家又不是蠢的,太医都说了是益母草,她怎么还不知道自己被蒙了?” 韵眉却头一仰,幸灾乐祸道:“那敢情好,她正心里郁闷呢,又不敢找娘娘您对质,定将气撒在琼华宫。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娘娘您心情好了,反应也不会那么大了。”说到这里扑哧一笑:“若是两边正斗得起劲之时,突然她自己带的人身上出现她大肆搜查的益母草,不知会作何感想!” 淑妃也忍不住笑,眉眼弯弯道:“大概会吓傻了吧!” 主仆两个说说笑笑,淑妃推开她手中的碗,皱眉道:“行了,吃得再多等会儿还是会吐掉。” 韵眉便让人收了碗,吩咐伺候的宫娥:“琼华宫那边怎么还没来消息,你去看看。” 韵眉刚转身往里走,就有人急急地跑了进来,急切道:“韵眉姑姑,皇上夺了皇后的凤印,以后后宫之主就是元皇后了,皇上让所有嫔妃都过去了呢!”淑妃这边是因为她动了胎气,所以刻意没有来通知。 淑妃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吃了一惊,按理说皇后会极力掩下这事的,怎么就闹得这么严重了?她只是见崔后欺到自己头上,想给她个警告,若是让元皇后萧氏掌了权,她心里忽然莫名地一跳。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知道了?”皇上刚从他这里出去,说是奏章还没处理完,怎么这会子工夫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宫娥就将知道道:“好像是九王爷忽然来了,皇上就去了琼华宫,正好撞见皇后带去的人里夹带了益母草,认定是皇后故意害了娘娘您,又嫁祸给元皇后。皇上一气之下,就夺了她的凤印,让元皇后主事了。” 淑妃眼里最后一点神采都消失了,韵眉瞪了那宫娥一眼,让她下去了,忙扶着淑妃躺下:“娘娘,您又不舒服了?奴婢宣太医来看看?” 淑妃挥挥手,“不用了,本宫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没有思想准备。” 韵眉眼皮一垂:“娘娘放宽心,只要您顺利诞下龙嗣,还有什么事做不成?” 她跟着淑妃许多年,她的心思全都知晓。 淑妃苦笑一声:“我原以为,没有了她们,皇上就会多看我一眼,可是,就算她流落民间,回来依然还是最尊贵的女人,早知如此,当年我又何必?” 韵眉忙捂住了她的口,“我的主子诶,那件事就不要再提,隔墙有耳啊!” 淑妃闭上眼,她低调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皇帝对崔后有了厌弃,对崔家起疑,这才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表现,如愿怀了龙嗣,本以为就能趁机上位,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韵眉,替我更衣!”淑妃忽然从床上坐起。 韵眉吓了一跳:“娘娘,您要干什么?” “萧姐姐有了这么大的喜事,本宫是她的好妹妹,怎么能不到场祝贺?”淑妃眼神坚定道。 韵眉心中一紧,知道娘娘已经有了成算,连忙照做,忙了一阵,淑妃终于出现在了琼华宫。 .. 223 萧婉反击 琼华宫里热闹不已,不管是不是真心,众妃都热情地向萧婉道贺,崔后坐在一旁,脸上就火辣辣的,感觉像是每个人都向她甩了几巴掌。索性站起身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太后自然应了,也想跟她一同走,皇帝就道:“皇后半年之内不得出宫,但也不可怠慢了,严总管,你亲自去吩咐一声,以免下人们偷歼耍滑!” 严总管应了,崔后硬着头皮跟他离开,这里人人都端着笑,她只觉得刺耳无比,逃也似的离开了琼华宫。 太后也敷衍着说了几句话,就僵着脸起身道:“你们说话,哀家年纪大了,要回宫休息了。” 皇帝正要答话,外面就有人来报:“淑妃娘娘来了!”太后只好先行坐下,心里把淑妃狠狠地骂了一遍。 冷步云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 萧婉也很诧异,她不是动了胎气么?不好好养胎却跑了出来。 淑妃已经进来了,见正殿济济一堂,十分热闹的样子,款款而来,先是向太后和皇帝行了礼,又对萧婉福了福身:“恭喜姐姐了!” 萧婉忙起身扶了她,嗔怪道:“文妹妹该好好养胎才是,别让皇上太后担忧!” “与其躺在床上动都不敢乱动,还不如过来感受一下喜气,想必腹中孩儿也高兴,自然就乖了!”淑妃说笑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萧婉忙让人在椅子上垫了软垫,亲自扶她坐下。 皇帝的眼神柔和了,萧婉拉着她细细叮咛,淑妃眉眼弯弯,安慰她道:“姐姐放心,太医说了,可以行走的,最要紧是要保持心情愉悦,尽快适应就好。” 众妃嫔又向淑妃说了一番好听话,尤其是钟贤妃,吃吃地笑道:“想当年我跟淑妃两个,最喜欢跟在萧姐姐后面,现在想来还印象深得很,好像那些事发生在昨天,如今九皇子都娶亲了,咱们可都老了。” 说着看了眼立在最末尾的冷啸风和沈倾城,两人正靠着头不知在说着什么,猛然听到贤妃的话,忙红着脸坐直了身子,引来众人呵呵大笑。 沈倾城幽怨地嗔了冷啸风一眼,“说话也不注意点场合!”偏要挨那么近做什么! 冷啸风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皇帝心情不错,哈哈大笑:“老九,要说悄悄话回你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冷啸风勾唇一笑:“父皇母后,我们可是你们的儿子儿媳,这里可不就是我家?”沈倾城汗颜,这厮在外面常绷着个脸,竟然也有卖萌的潜质,以前怎么没瞧出来? 萧婉笑道:“是啊,咱们都娶儿子媳妇了,都老了!” 钟贤妃却不依道:“再老您也是我们也是多年的好姐妹,咱们以后可要时时来闹姐姐您,您可千万别嫌我们烦啊。” 其她妃嫔附和着,只有太后神色僵硬,好不容易才捱到散场,太后心里梗着一口气,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还是咽不下来。 ”那个刘嬷嬷是做什么的?让她做一点事情都没有办成吗?”回到寝宫,太后越想越气,自己筹谋已久,难道这么容易就被人察觉出来了?” ”太后吃口茶消消气!”心腹赵嬷嬷递上一盏茶,宽她的心。 太后狠灌了几口茶,抓起桌上一串佛珠捻起来,心里依旧不宁。 外面有宫娥跟赵嬷嬷说了句话,赵嬷嬷连忙凑到太后的耳边道:”禀太后,琼华宫那边的暗桩来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太后不耐烦地皱眉。 赵嬷嬷想了想道:“像是琼华宫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吧。太后要不要见见?” 太后点头:”养你们都是何用的?一出事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吗?”还是让赵嬷嬷召人进来。(.无弹窗广告) 一名看着很不起眼的宫娥就进来了,一来就跪在地上,怯怯地道:”太后,刘嬷嬷她,她被元皇后撸了差事。” ”怎么回事?”太后狠狠捏紧了手中的佛珠,越数越快。 ”听说刘嬷嬷打坏了皇上送给元皇后的汝窑花瓶,皇上还没走呢,当场就发作了,元皇后就罚了刘嬷嬷。” ”皇上没说什么吗?”太后问道。 ”皇上让人将刘嬷嬷打板子撵出宫去,是元皇后求了情,将刘嬷嬷贬到浣衣局去了。”小宫娥说完,怯怯地缩着身子,因为太后已经气得冒烟,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皇帝不会为了一个汝窑花瓶就置那么大的气,但今天却发作了,刘嬷嬷是她送去琼华宫的,为的就是给萧氏添些堵,今天她刚刚掌了凤印,皇帝就这样做,这不是生生打她的脸吗? 赵嬷嬷连忙让小宫娥退下,过来劝道:”太后,不可为小事气坏了身子,还得从长计议。” 太后阴厉地看她一眼,”哀家还需要你来教?” 赵嬷嬷连忙闭了嘴,太后将一串佛珠狠狠扔到地上,顿时珠子四处散落,有的还摔成了两半,太后紧盯着那几颗珠子,心里暗暗发誓,皇帝,本宫可以让你扶上那个位置,也能将你拉下来,你等着! 琼华宫,人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因为淑妃动了胎气一事,元皇后险些被崔后栽赃,虽然最后从崔后的人身上发现作怪的益母草,但不排除宫里还会被人动了手脚,于是下令彻查琼花宫。 “皇上,今天侥幸,臣妾才能逃过一劫,可是难保下一次皇上您也正好出来救场。崔后那般笃定,想必计划周密,说不定还有后招,臣妾希望您亲自监督,将琼华宫里里外外搜查一遍,臣妾也能安心。” 众人纷纷看向皇帝冷步云,若是真搜出什么,皇上会不会多想?因此都犹豫着不敢动。 “给朕好好搜!”皇帝也很生气,淑妃位分不高,萧婉树大招风,太后和崔后本就对萧婉视如眼中钉,今天能栽赃,明天就可能下毒,因此一点犹豫都没有。 萧婉请严总管带人亲自去搜,又将所有琼华宫的人都赶到隔壁的偏殿,是避嫌的意思,若真搜出什么也好找人承担责任。 冷步云萧婉等着,瞧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叹口气,握住她的手:“婉儿,都是朕不好,才让你如此没有安全感。” 萧婉眼睛含泪:“皇上能想着臣妾,就是臣妾之福。” 最后,严总管亲自押着刘嬷进来,刘嬷嬷噗通一声跪下:“娘娘饶命,不是奴婢做的,真的不是奴婢!” 冷步云脸色一黑,“怎么回事?” 严总管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搜查之下,果真在一个宫娥的房里搜到一包红花,那宫娥先抵死不承认,后来又说是元皇后交代她好生收着的,严总管自然不信,就挨个盘问,最后才有一名老嬷嬷说出,她看见刘嬷嬷对她极好,最近常偷偷在一处说话,严刑拷打之下,宫娥终于承认那红花是刘嬷嬷给她的。 皇帝大怒,后宫中出现这等阴私之物,是用来对付谁,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到。 萧婉凄楚地道:“幸好皇上查出来了,若是将来那位妃嫔再动了胎气,从我这里搜出这东西来,我就是百口也莫辩啊!” 皇帝勃然大怒:“来人,将此恶奴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撵出宫去!” 这惩罚听来不重,可刘嬷嬷年纪大了,在宫中养尊处优,比外面的官家夫人还过得滋润,能承受住二十板子就不错了,四十板子还不要她的命? 萧婉劝道:“皇上,刘嬷嬷是太后送来的,就这样打死了,臣妾怎么好向太后交代?” “不重罚不足以立威,既然有人敢害你,就该想到事发的后果。”皇帝气得厉害,他早想到太后派刘嬷嬷来必定没安好心,没想到做得竟然如此绝,若是崔后真的进来搜,不仅会“搜”到益母草,还能搜到红花,这可是比益母草更霸道的东西,到时候就算他是皇帝,也没有理由能保住萧婉了。 萧婉抬手替他抚平皱着的眉头,提议道:“皇上,刘嬷嬷动不得,就算她做了什么,但她是太后的人,若是您这样做了,就是您不顾孝道,有损您的英明。不如打她十板子,撵去浣衣局,磨练一段日子想必她能痛改前非。” 皇帝大喜,“还是婉儿想得周到,就这么办!” 刘嬷嬷就这样温和地处理了,皇帝只觉得委屈了萧婉,自责地道:”朕当年太轻易信任别人,被人暗算了,险些失了性命不说,还害得咱们夫妻分离,小九也跟着你受了那么多苦,朕亏欠你啊,本想好好补偿你,结果还是让你受了委屈!” 萧婉感动地笑道:”皇上能为了臣妾处置刘嬷嬷,臣妾心已足,不过罚罚就好,若是打死了,不就跟太后撕破脸皮,你们是母子,臣妾怎能让您背负不孝的骂名?” 太后怎么说都是冷步云的养母,平常冷步云很注意孝道,虽然有大部分是做给人看的,但在他失怙的童年,太后确实是抚育过他的,这一点是抹杀不掉的。 萧婉半靠在他怀里,美貌一如当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几丝印迹,却也增添了超尘脱俗的气质,冷步云觉得自己又跟多年前一样怦然心动起来。 .. 224 兄弟对弈现火花 刘嬷嬷暂时被关押在一间僻静的小屋,阴冷潮湿,就算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有这样专门用来处置犯错之人的地方。刘嬷嬷被两人推进房间,冷冷地道:”今晚你就睡这里吧,明日一早,自有人来接你去浣衣局,你就老实呆着吧。” 房间里面阴森森的,刘嬷嬷那住过这样的地方,心里害怕,就抓了一人道:”我是太后娘娘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找太后娘娘,我没有药,是有人要栽赃我,你去给太后送个信,她一定会救我的!”刘嬷嬷只有一个念想,她不能去浣衣局,去了就等于证实了她的罪过,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太后身边了,慈安宫怎么可能用一个因谋害主子被罚的人? 两个宫娥无情地甩开她的手,锁了门扬长而去。 刘嬷嬷绝望地坐在地上,终于听见有了响动,门打开了,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赵嬷嬷身边的?”她欣喜极了。 那妇人笑米米地道:“是呢,嬷嬷知道您受了苦,让我过来送点宵夜,您先垫垫,去浣衣局待几天,就会让人来接您的。” ”我知道了!”刘嬷嬷接过她手中的碗,囫囵吞枣地吃完了,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妇人古怪地笑了一下,将碗收进食盒,提着离开了。刚走出门,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她脚下一步也没停留,飞快地离开了。 冷啸风和夫妻回到王府,累极了,刚想眯一会儿,外面却有丫鬟来禀报:“王爷,王妃,八王爷来了!” “八王爷,不是跟你们闹翻了吗?他来干什么?”沈倾城本来要睡着了,勉强撑开眼皮。 冷啸风按住她:“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被这么一搅和,沈倾城睡意消了许多,也跟着他起身,外面丫鬟听到里面有动静,忙推门进来。 “让墨竹请八王爷去前面书房!”冷啸风边走边道。 “可是,八王妃也一同来了!” 冷啸风凝了眼,转头看了眼沈倾城,她已经梳好了头,过来跟他并肩道:“大概是怕你不给他面子,搬救兵来了!” “他能做出这事,当初怎么好意思去父皇面前邀功?”冷啸风冷哼一声。 “走吧!”沈倾城拉了他,八王妃来了,她作为女主人当然要出去招待,两人一同往正厅走去。 八王爷冷啸临和八王妃在正厅坐了一阵,就见冷啸风夫妻二人一同前来,连忙起身笑吟吟地迎上去。 “老九,弟妹,打扰了!” 冷啸风抬手让二人入座,自己和沈倾城在主位上坐定,才偏头问冷啸临:“八皇兄,您怎么来了?八嫂是头一次来我府上吧,真是意外啊!” 冷啸临狭长的眼睛微勾,“可不是吗,九弟娶了九弟妹,也不说请客,今儿我就带了你八嫂来认认门,将来闷了就常来常往,她们妯娌间也亲热些。” 下人奉了茶上来,冷啸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接话。沈倾城就跟八王妃说话:“听说八嫂有喜了,还没有机会说声恭喜呢。” 八王妃脸颊微红,“多谢九弟妹,你也很快就会有的!” 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好听,沈倾城心里就有点膈应,人家还没消息你来提醒个什么劲儿啊,不是存心给人添堵的么?这老八夫妻都是缺根筋吧! 脸上却带了笑道:“承八嫂吉言,希望今儿也沾沾您的喜气,咱们都早生贵子。” 八王妃笑容十分灿烂,不住地点头:“我一看你就是个和气的,他们兄弟也一向谈得来,将来互相照应着,家和万事兴,弟妹你说是吧?” 沈倾城陪着笑点头,就听那边冷啸临终于言归正传了。 “老九,那天八哥一时生气,说话有些冲动,你不要往心里去,俗话说,打虎不离亲兄弟,咱们两兄弟,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冷啸临态度十分亲近,沈倾城就皱眉,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八王爷最近很得皇帝的心意,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八哥有话就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冷啸风脸上淡淡的,既不热情也不反驳他的话。 冷啸风就有一点尴尬,终于还是道:“上次罗启天被害的案子,处理得如何了?” 冷啸风终于认真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八哥不是说不管了么?” “那、不是父皇交代的差事么?都是我激进了,不如九弟你看得深远,哥哥我惭愧啊,以后还得向你多学学。”冷啸临讪讪地道。 冷啸风摆手道:“咱们都是为父皇办差,看法有些不同而已,八哥不必放在心上。” 几人说着话,方言和刘志也来拜访,冷啸风与沈倾城对视一眼,她也是一脸诧异,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冷啸临。 “我是想今天你们进宫累了,所以请方大人他们来了。”冷啸临解释道。 冷啸风不说什么,只让人请了两人进来,八王妃避了出去,沈倾城提出去陪她,八王爷道:“九弟妹可是我们的得力干将,你八嫂就随处走走就好。” 沈倾城也不推辞,案件正进入关键时刻,她也想知道进展,三人就在正厅喝茶等着。 不多时,方言跟刘志进来,看见八王爷微有点诧异,没有多说话,几人便讨论起来。 方言道:“王爷,下官查过那个杜鑫,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要不要抓起来审问?” 他是大皇子冷啸临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他征求冷啸风的意见。 “稍安勿躁,我有办法让他说实话。只是现在我们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事情是他做的。”冷啸风冷静地分析道。 “这有什么?将人暗地里抓来,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使出来,不信他不招供。”冷啸临轻飘飘地道。 “好,这件事就交由八皇兄去办!”冷啸风忽然道。 “什么,你不是说不着急吗?”冷啸临惊诧道,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哪里当得准数? 冷啸风微微一笑:“八皇兄你提醒了我,这方面我不在行,交由您来做最合适。” 冷啸临傻眼,事情会摊在他身上。 这日,是大皇子夫妇摆宴席邀请兄弟周丽聚会的日子,沈倾城和冷啸风坐着马车到了,冷啸天夫妻俩很是惊诧了一下,看来,他们夫妇是压根儿将事情忘记了。 秦湘雨就暗暗叫苦,那日说送请帖不过是个由头,还不是让紫云去九王府名正言顺一点,结果现在人真的来了,他们最近诸事不顺,崔后被禁了足,哪里还有心情请客啊? “大哥大嫂要是不方便,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吧。”沈倾城歉意道,冷啸风不仅自己来了,还知会了三王爷和八王爷,这时候想必也要到了吧。 果然,三王爷冷啸竹,八王爷冷啸临夫妇同时出现了,冷啸天两个只好硬着头皮将人迎了进去。 大家都是夫妻一同来,冷啸竹却还是孤家寡人,只带了他的女侍卫林念云和两个常随。 “林侍卫,你是女子不太方便,就跟着九王妃吧。”冷啸竹发话了。 沈倾城十分诧异,冷啸竹让她带着林念云,究竟是拿她当什么?这很值得玩味哦。 朝林念云眨眨眼睛,沈倾城便拉了她的手跟着大皇子妃秦湘雨去了园子。 八王妃没有见过林念云,见她虽是一身侍卫打扮,姿色却是不俗,沈倾城对她态度还挺亲热,便贴近秦湘雨咬起了耳朵。 “大嫂,这个女侍卫,会不会是将来的三王妃?” 秦湘雨傲慢地瞥了一眼,眼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蔑:“就凭她?出生蛮夷之地,听说还是庶女,充其量是一个通房的命。” 八王妃松了口气,点点头:“看着不怎么好相与的样子,不是就好。” 秦湘雨点了点她的额头:“听说谢家看中了三弟,有意让他家女儿嫁过来呢。” 八王妃睁大了眼睛:“有这样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嘘,还没传出来,你可不要乱说!”秦湘雨忙压低了声音,两个人又转了话题说起了悄悄话。 本以为相隔甚远的林念云不会听见,可是习武的她耳力比常人好上许多,两人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她的耳朵,正在发神,沈倾城便拉了她一下:“念云,你在想什么?” 林念云回过神来,才发现根本没有听清沈倾城的话,眼神闪了闪,勉强地笑了笑:“九王妃您说什么?” 沈倾城嗔怪地看她一眼:“说好的,私下里就叫名字的。” 林念云讪讪地笑笑,沈倾城透过她的肩膀,正好看到秦湘雨和八王妃不时往这边看一眼,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女人们在说着八卦,男人们的气氛却要严肃得多。冷啸天和冷啸竹在对弈,另外两个旁观,冷啸天长驱直入奋力厮杀,很快吃掉了冷啸竹不少棋子。 冷啸竹则不紧不慢,冷啸天咄咄逼人,他则不断迂回,避其锋芒,硬是将一局看似没有悬念的棋局起死回生,搞得冷啸天十分无趣,索性摔了刚被吃掉的“车”,郁卒地道:“老三,你这样真没意思,有什么乐趣?” .. 225 以彼之道 冷啸竹抬眼淡淡地扫他一下:“大皇兄不爱棋就不知道了,能屈能伸,大丈夫也,不怕被逼得无路可退,忍辱负重,绝处逢生也尚未可知。(.无弹窗广告)” 他这番话看似在说棋,却似乎又有点别的意味,冷啸天推开棋盘道:“算了,我本就不懂棋,哪来那么多酸道理?我只知道,疆场上必须奋勇杀敌,若是优柔寡断,一个闪神就被人杀得片甲不留。战场上才显真功夫!” 冷啸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颇有几分硝烟的意味。 冷啸临见状便在一旁打圆场,“大哥三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玩玩而已,不必太认真。”又转头对冷啸风道:“九弟你说是吧?” 冷啸风只笑不语,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来了这么久,大哥是不是该弄点吃的了?小弟我专门腾了肚子来赴宴,可不是看你们下棋就能饱的。” 冷啸天毕竟是主人家,听他们两个给了台阶,也就顺坡下了,笑道:“你们大嫂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快进去吧。” 率先带头往后院走去,秦湘雨正让人来请,都是自家兄弟妯娌,也没有分席,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子。 冷啸临似乎兴致很高,不停地劝酒,很快将他自己喝高了。 “爷,您不能再喝了!”八王妃担心得皱起了眉头,歉意地看向众人,“他就是这样,一高兴就不管不顾的,也不想想在兄弟妯娌面前失礼。” 秦湘雨拉着她亲热地道:“没事,都是自家人,还能计较这个?” 正说着,冷啸临就一头栽在了桌上,口里咕哝着什么,八王妃越见尴尬,红了脸道:“起来,要睡回家去睡,别搅了大哥大嫂的兴!” 说着就让人去扶他,八王爷却大手一挥,愣是将人掀翻在地,没有办法,八王妃只好亲自动手去扶他,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还是没有将他挪动分毫。[] 冷啸竹和冷啸风淡淡地看着,不时呷一口酒,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冷啸天便道:“八弟妹不着急,让八弟去躺躺,一会儿酒就醒了。” 秦湘雨也忙道:“八弟妹,你怀着身子,可不好用力,先让他睡一会醒醒酒,再走也不迟。” 八王妃还想挪他,可是力气不够,冷啸天忙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将醉醺醺的冷啸临扶到附近的一间厢房,放到床上,冷啸临还红着眼直嚷嚷,“我没醉,再喝,今天不醉不归!” “你消停些吧!”八王妃声音都带了哭腔,秦湘雨忙拉了她到一旁,八王妃呜呜地低泣:“他就是这样,一吃酒就管不住,我,我都不好意思说!” 秦湘雨一番安抚,过了一会儿,冷啸临终于消停了,打起了呼噜睡了过去,几人这才回到宴席上去。 冷啸临闹这一场,倒让兄弟几人更加亲密了,用过饭后,还吃着茶聊了好一会儿,就听下人报说冷啸临已经醒了。 八王妃连忙迎过去,就见冷啸临歪歪倒倒地走了来,不过看着正常了些,连忙告了辞,冷啸风等人也一同离去了。 一场看似平常的兄弟聚会很快过去,可是第二天一早,冷啸天就感到不对劲。 头天喝得不少,冷啸天却依然没有歇在正房,而是去了董侧妃的院子。 秦湘雨再恨也没有办法,最近她的娘家安国侯与大皇子府越来越淡,上次让安国侯阻止萧婉进宫,他竟然试都没试,委婉地回绝了。 而右相董和,则是冷啸天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冷啸天最近极为宠她,和董侧妃闹了半夜,秦湘雨派人来唤过两次,都被董侧妃的丫鬟赶将出去,还受了好一顿奚落。 秦湘雨气得将房里的瓷器通通摔了一遍,才恨恨地上床睡了。 天色刚明,冷啸天的常随便匆匆来了,不敢擅闯,只得让丫鬟通报。 冷啸天慢条斯理地起身,董侧妃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就听外面丫鬟急急的声音:“殿下,杜长史今天没有来。” 忽然什么从脑海里划过,冷啸天挥开董侧妃,翻身从床上下来,只着了一件中衣就跑出去,劈头就问:“怎么会这样?去他家找了吗?” 常随见他这样,知道事情大发了,立时吓得汗涔涔的,焦急道:“都找了,一个人都没有!” 冷啸天头脑轰地一响,狠狠一脚踢了过去,那常随被踢出一丈以外。 “本王不是派人守着他家吗?全家人都跑了竟然没人来报?”冷啸天黑着一张脸,冲那人吼道。 那常随有几分委屈地辩解:“昨晚守着的人看到杜府有人出入,来王府报了,可是,王妃派人来找过您,都被斥了回去。” 按规矩,外院的人是不能进内院的,他们这几个常随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落钥之后也不得擅闯,所以今天一早才匆匆跑了进来。 冷啸天立即瞪了一眼旁边董侧妃的丫鬟,两名丫鬟连忙跪地求道:“王爷饶命,是侧妃交代,若是王妃的人来,不能让她们进来。” 冷啸天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于事无补,连罚都懒得罚了,三两下套上衣裳出了院子,立即冲到了正院,秦湘雨还未起身,就见冷啸天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气不打一处来。 “爷今儿起得可真早,昨晚妾身想见你可是无情地很呢。”秦湘雨幽怨地道。 冷啸天没有闲工夫,揪住她的衣领一提,就将秦湘雨提了起来,秦湘雨被吓得脸色煞白,“你要作甚么?” “昨天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冷啸天皱着眉。 秦湘雨也想起昨晚的事,想了想道:“外院的管事说,杜长史家好像来了什么亲戚,可是没在他家过夜,趁着夜色就离开了,守卫的人觉得蹊跷,就来禀报了我,可我派人过去董侧妃那里,还没说话就让人撵了出来。” 她说着就委屈地红了眼,堂堂一个王妃当成这样,她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冷啸风生气地将她一推,“丫鬟进不去,你为什么不亲自跑一趟?” 秦湘雨被推到床上,背撞得生疼,也火了:“王爷真是健忘,昨晚不是嫌我烦么?哪还敢在你面前晃?若是扫了您和董侧妃的兴致,只怕更恼妾身了!” 冷啸天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无知妇人,都祸到临头了还争风吃醋!” 秦湘雨呆怔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冷啸天已经大步离开。 却说杜鑫失踪这事,也确实颇为蹊跷。 昨天他本来在大皇子府听差,忽然几位王爷来拜访,他没什么事做,后来又听说家里来了客,禀了冷啸天就回去了。 可是不等他回府,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险些撞上他,他连忙闪身避开,马车却在他身侧停下,冷啸天的脸从里面伸出来。 杜鑫十分诧异:“殿下有事让人来唤属下就是,让殿下跑一趟,心下惶恐。”隐隐地想,殿下不用陪客人吗? 冷啸天看了看大皇子府的方向,小声道:“我怀疑老三他们今天来者不善,你先别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 杜鑫心中一凛,八王爷和九王爷正在查罗启天一案,今天忽然来访,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忙抱拳道:“殿下请放心,属下在郊区还有座别院,属下收拾一下立刻搬过去。” 冷啸天却摆手道:“不行,若是他们在家里等着你怎么办?他们能找到你家,就能找到你的别院。本王有个地方十分隐秘,你即刻就过去。东西别收拾了,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本王让人备了马车,快上来!” 杜鑫还在犹豫,冷啸天就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杜鑫想想也是,便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杜鑫就感觉到不对劲,马车走的路并不是他回家的路,他惊觉不对,忽然旁边的冷啸天诡异地一笑,手一抬就在他肩上砍了一个手刀,杜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时就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他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狭小的房间,只摆了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屋子连窗也没有,甚至不知是白天黑夜,头顶悬着一盏极为刺眼的灯,晃得他眼睛生疼。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杜鑫顿时感到一种恐惧从脚底蔓延起来。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背着光,杜鑫睁大了眼,极力想将他们看清楚。 “杜长史终于醒了,不用看,这里是大理寺审讯犯人的地方,为什么会来此杜大人应该心里有数吧?”一人走到杜鑫跟前,他终于看清来人,眼里的惊恐更甚,这个人不是他的主子冷啸风吗?怎么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杜鑫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瞪大眼仔细再看,是冷啸天的脸没错啊,他一时糊涂了,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背叛主子的事啊,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哈哈哈,杜大人真是太有趣了!”“冷啸天”仰头大笑,好一阵才停下,“本王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杜大人才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杜鑫忽然想到什么,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就见他缓缓抬手,手指伸到而后,轻轻一掀,什么东西就掉到地上,那张熟悉的脸立即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 第一更到!想要加更么,请在评论区说一声哈,如果亲们的意愿很强的话,说不定动力一来,码字就光速了呢!(*^__^*)嘻嘻……么么大家! .. 226 九王妃不可侵犯(轰炸式的审问) “八、八王爷?!”杜鑫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人,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无弹窗广告) 不错,站在他面前的正好是八王爷冷啸临,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怎么样,杜大人,这个场景还熟悉吧?” 杜鑫腿倏地一软,险些站不住,目光闪了闪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避重就轻道:“八王爷说什么,小人听不明白。” 此时,冷啸临身后的人走了出来,杜鑫再次惊讶,有九王爷冷啸风,九王妃,还有大理寺少卿方言。 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就不配做大皇子府的长史了。杜鑫初始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定了心神。 “几位王爷专程请小人来此喝茶,杜某真是受宠若惊,可是家里有客人等着,杜某先行告辞!” 当然他没能走到门口,立刻便有人将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杜鑫,这东西你还熟悉吧?”冷啸风指了指地上的东西,直视着杜鑫的眼睛。 “杜某不知!”杜鑫垂下眼皮。 还嘴硬!冷啸临捡起来,覆在杜鑫的脸上,一时间,原本惊慌失措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冷啸天的样子。 冷啸临变戏法地取出一面镜子放在他眼前,“杜大人看看,有了这张人皮面具,想变成谁就变成谁,是不是很厉害?”说着他便在桌子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闲适地打量着杜鑫,好像看戏一般。 众人一一落座,冷啸风便言归正传,睨着杜鑫道:“当初易容去找李季,引诱他输钱,然后你又用银子做诱饵,骗他替你杀人灭口,这件事可是你杜鑫干的?” 杜鑫面上维持着镇定,可那双眼睛闪现着慌乱:“王爷说什么,杜某不明白。” 冷啸风凉凉地一笑:“将人带上来!” 房门再次打开,进来的是李季,冷啸风揭下杜鑫脸上的面具,只见面具之下覆着的脸上,已经汗涔涔的,心里暗爽,却不动声色地又覆上另外一张。 李季走进来的时候,杜鑫再次慌了,脸上覆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季,你来看看,当时找你的人可是这个样子?”冷啸风让李季走上前,他立马就道:“正是,就是这样!就是他!”李季显然有些激动,冲上去就将那面具扒了下来:“杜鑫,可笑我竟然将你当做儿时玩伴,真以为有缘再见,我还高兴着呢,没想到你竟如此坑害我,我打死你!” 三拳两腿下去,杜鑫已经鼻青脸肿,李季还不解气,专门朝他面门上招呼,虽然他学艺不怎么精,但毕竟学武之人,力道还是不小的,杜鑫很快就被揍了个满头包,哀哀地叫着。 其余众人也不去管他,李季出了一阵恶气,也知道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呢,并不敢做得太过,气出够了,退到一旁站着,再次道:“王爷,大人,当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小人绝对不会认错,他耳朵后面这颗痣,化成灰都认得他!” “杜鑫,你还要如何狡辩?我告诉你,今天能将你弄到这里,你不老实交代就别想出去!”冷啸临在一旁凉凉地幸灾乐祸。 杜鑫冷笑一声:“哼,两位堂堂王爷,竟然也作出这等下作之事,有本事正大光明地拿了逮捕文书,我杜某二话不说就跟你走!” 方言手中亮出一张纸,“杜大人请过目!” 杜鑫瞬间哑口无言了,冷啸风正式通知他:“杜鑫,现在我们确定你跟罗启天被杀一案有莫大的关系,你若老实交代,可酌情轻罚,若有一点隐瞒,我们绝不轻饶。” 杜鑫脑海里翻江倒海,他们能摸到自己这条线,就是想从自己口里套出大皇子这条大鱼,不行,他不能说,想明白抬起头,眼里便是一片坚定:“九王爷,我不认识什么罗启天,他是圆是扁关我何事?就算是死在这里,我还是不会承认,哼,你们想要害大殿下拿我作伐,是绝对不可能的!” 冷啸风微微有些惊讶,杜鑫对冷啸天还真有几分忠心,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你的忠心可嘉,但事实就是事实,有了李季的证词,我们就能判你的罪,不容你抵赖!” 杜鑫嘲讽一笑:“我虽然不是衙门中人,也知道天子脚下是有王法的,谁知道是不是李季为了私欲陷害于我,说我杀人,你们得拿出证据来!” 沈倾城坐在冷啸风身侧,听了他的话冷冷一笑,“想要证据是吗?拿给他看!” 说话间,立在后面的墨竹便将手里一个袋子放到桌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杜鑫本来傲慢的神情顿时一惊,完全不可置信。 沈倾城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指着桌上的东西说道:“杜鑫,这双鞋是你的,不要否认,我已经问过你妻子,她已经承认了。(.)” 杜鑫心口猛地一跳,沈倾城继续道:“五月二十晚上,你做了什么?” “我,我在大皇子府当差。”杜鑫不承认。 “是在当差?还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沈倾城拔高了音量追问,一般情况之下,接连的问题会让犯人产生心理压力,易烦躁,说出来的话可信度更高。 杜鑫略一沉默,沈倾城笑道:“我们在福来客栈房顶的瓦片上,发现有与你鞋子上相同的黄土,这就证明,你曾经到过福来客栈罗启天的房间,之后客栈掌柜的发现罗总镖头死在房间,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杜鑫眼里惊现讶异,沈倾城又指着桌上一把刀,“这把刀是庆丰镖局当家邵晨的传家宝刀,你故意让李季欠下你的人情,怂恿他去偷邵晨的祖传宝刀,再让他去杀已经被你下了药的罗启天,目的就是将他跟你绑在同一条战线,不要出卖你。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撬开了李季的嘴,他将你做的事全部说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想抵赖也不成。”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清冷冷的,听在杜鑫耳里却是一把凌迟的刀,他仅剩的一点侥幸都被没了,只好垂了头,嘲讽一笑:“想不到杜某今日竟然栽在一介妇人之手,九王妃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巾帼不让须眉,九王爷,您可真是捡了一块宝!” 最后,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却没看到意料中冷啸风会出现的表情,顿觉没趣。 沈倾城冷冷地睨他一眼:“杜大人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挑拨离间,心里素质真的不错,难怪深得大皇子器重,不惜以你的家人为筹码也要封住你的口。”她莞尔一笑,“啧啧,这样不信任你的主子,竟然还替他卖命,杜大人的追求也不过尔尔!” 这是第二次提到家人了,杜鑫不由得眯了眼,噌地一下站起来警觉地道:“你们怎么知道?”冷啸天派了人看守在他的家门外,是为了防止他临阵脱逃,可是这事做得十分隐秘,九王妃竟然说出来,莫非? “呵,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么?人家怎么做我们也怎么做?杜长史不信可以回去看看,你的家人是否还在府中。”沈倾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等着他的反应。 果然,杜鑫一下子腿软跌坐下去,“你们绑了我的家人?你们无耻!” “啪!”冷啸风一拍桌子,“杜鑫,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深邃的眸子迸射出无比冷冽的寒光,刷刷地剜向杜鑫,他浑身一震,这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再不是当初只能坐在轮椅上病入膏肓的那个人,让人由外到内心里一寒,不自觉地就缩了缩身子。 沈倾城冷笑一声道:“杜鑫,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无耻?你扪心自问,跟着大皇子做的哪件事情,不是正好诠释了‘无耻’二字的含义吗?你明明知道大皇子野心勃勃,为了上位,结党营私,搜刮民.脂民.膏,狎妓娈童,欺压百姓,陷害手足,你还甘愿做帮凶,为他摇旗呐喊,你真是枉读圣贤之书,连读书人最基本的道义都忘得一干二净,若是你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从坟里跳出来骂你这个数典忘祖之徒,或者赞赏你前途无量光耀门楣呢。”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冷啸风兄弟和方言看着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上一脸的正气,嘴唇一张一合的,都有些忍俊不禁。方言还好,只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冷啸临则捧腹大笑,“九弟妹,幸好我没怎么得罪你,不然可有的受了。”说着同情地看了冷啸风一眼:“难怪九弟被你吃得死死的。” 这话立即惹来两对白眼,沈倾城鄙夷地瞪着他,正是刚才看杜鑫一样的眼神,冷啸风则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冷啸临忙住了口,暗暗回想,他只除了他们成亲那晚多看了几眼之外,之后虽然惊艳,却惧怕冷啸风数次无声的警告,好像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心里才稍安。 冷啸风和沈倾城早已经转向杜鑫来,他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沈倾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别的不说,就是今天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大皇子得知你忽然失踪,会怎样对你的家人?” 杜鑫被她一通指责,又听她如此问话,心里就是一惊,冷啸天曾经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说过,事情办得好可以跟他共富贵,办不好则要他自己承担,可是他派人在自己家守着,明显是担心他说话不算话,对他已经不太信任了。 “我替你回答吧,今天我们带走了你的家人,其实是在保护你,大皇子这个人你应该很了解,他知道你失踪,定然想得到是被我们带走了,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誓死都不会供出他来吗?他会怎样对你的家人?若他认为你已经出卖了他,你的家人岂还有活路?” 杜鑫痛苦地闭了眼,再睁开时已是认命,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般,耷拉着眼皮道:“好,你们想知道什么?” 几人相识一眼,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冷啸天发疯似的到处找杜鑫,这个人却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一点消息。 有手下来报:“殿下,属下查到昨天午时有人冒充成您带走了杜鑫。” “什么?本王明明在家,怎么可能出去?那个猪脑子!”冷啸天勃然大怒,想到什么,猛地起身,“走,去他家!” 纵然早知道杜家已经人去楼空,亲眼看见时,冷啸天还是惊得目眦欲裂,杜府只余了一个守门的老迈的门房,连丫鬟婆子都没有一个。 “唰!”冷啸天愤怒地抽出手中长剑,指向门房的咽喉,“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门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晕倒过去,冷啸天狠狠踢了几脚,老头已经一动不动,冷啸天才略解了气,扬长而去。 事情刻不容缓,冷啸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秦湘雨知道了,借此机会狠狠地责骂董侧妃:“都是你这个狐狸精用狐媚之术缠住殿下,要不怎么会变成这副局面?” 说着扬手就扇了董侧妃一耳光。 董侧妃吃痛,心里委屈害怕,可生生忍住了,冷啸天心烦意乱,拔腿就走,她却扑上去拉住他:“殿下,妾身不该跟姐姐争风吃醋,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有一计,或可避过此祸端。” 冷啸天将信将疑,董侧妃趁机贴着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冷啸天眼睛一亮,忧愁顿扫,揽着她的小腰就亲了一口。 “殿下!”秦湘雨看不下去,都火烧眉毛了,那两个人还在卿卿我我! 冷啸天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是正妃,不下一个蛋不说,连脑子也不如人家,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秦湘雨被噎得喉头一阵腥甜,最近,冷啸天总爱用哪一句话骂她,可是,这又是她愿意的吗? 董侧妃就柔柔地道:“殿下快去,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机会,可别耽误了!” 冷啸天脸色一肃,扬声道:“备车,本王要进宫!” ―――――― 今天加更一千字,总共七千字已全部送上。么么哒。 .. 227 皇帝也护短 严总管看了眼正在低头批阅奏章的皇帝冷步云,此时他正愁眉紧缩,像是看到了不怎么好的消息。 看了看外面候着的太监,严总管轻手轻脚地走近两步,小声道: “皇上,敬事房的人来了!” 皇上本就不是纵欲之人,最近更是没日没夜地为国事繁忙,也没翻哪位嫔妃的牌子,分明是心里藏着事啊,这样可很伤身子的。 冷步云蹙眉,头也不抬道:“让他们都回去!” 严总管无奈,走到门外挥手让那人走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皇上又要在这里凑合一夜么? 正惆怅间,皇帝撂下朱笔站起身,看了看外面金乌坠地,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问道:“都这么晚了?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酉时中了!”严总管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皇帝大步往外走,一刻也未曾停留,严总管大喜,每次皇上不坐步辇,就是要去琼华宫,因为琼华宫离此很近,皇上有时跟元皇后两人散步都要打这边经过的。 他喜滋滋地跟上,声音都要飞起来了:“听说元皇后亲自下厨,做了红烧狮子头,皇上今晚有口福了。” “哦,是吗?”皇帝不动声色,脚下步子却加快了些。 严总管亦步亦趋地跟着,“正是,奴才也是无意中听琴歌姑娘提起的。” 两人正走着,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冷啸风顿住脚步,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大儿子。 后面就有太监忙忙地赶来,惶恐地跪地道:“皇上,大殿下他……” “去吧!”冷步云并未动怒,挥手道。两个太监连忙磕头谢了恩,匆匆离去。 “这么晚进宫有何事?”冷步云微有不悦,宫门什么时候守卫这般松懈了,竟然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这个大儿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冷啸风抹了一把汗,磕头道:“儿臣是来负荆请罪的,请父皇责罚儿臣!” “何罪之有?”冷步云负手看着他,眼中有一点疑惑。他这个儿子极为自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过,倒让他有些意外。 冷啸天被他看得心头一慌,忙道:“父皇,儿臣底下的长史杜鑫,他,他竟然杀了人!” 冷步云挑眉,等着他说下去。冷啸天心怦怦跳着,横了一条心道:“儿臣也不知,他竟然会如此穷凶极恶,听说是杀人劫财,儿臣已经去他家看过,人都跑了,儿臣没能追到,请父皇责罚!” 冷步云沉下脸:“好,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冷啸天准备了一肚子话,早想好了皇帝可能会有的审问,结果就听见轻飘飘的一句:“回去吧。”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抬头:“父皇?” “怎么?不满意吗?”冷步云的眼中眸光明灭,冷啸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满意满意,只是没想到,父皇这么信任儿臣,儿臣却御下不严,纵容他做下这等事,儿臣该罚!” 冷步云看了他许久,最后道:“朕只问一句,真是那杜鑫一人所为?” 冷啸天心头猛地一跳,差点跳出了嗓子眼,急急地道:“是,只他一人!” 冷步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冷啸天在后面追问:“父皇,儿臣该如何处置?” 回答他的只有沙沙的风声,冷步云和严总管已经转过了前面的甬道,很快就消失了。 冷啸天这才站起身,只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了一回,抬手一抹,脸上水汪汪的一片,他心里又是一慌,不知道父皇看没看到,他会怎么想。(.好看的小说) 大理寺这边,冷啸风等人并不知道冷啸天已经先一步进了皇宫,杜鑫在沈倾城攻心为上和众人的疲劳轰炸之下,交代了全部犯罪经过。 “罗启天的确是大皇子殿下授意的,正如你们猜测的那样,当初陆占庭落马,有一批银子要送到京城,而接手的人,就是大皇子。” “所以,你们见陆占庭倒了,又怕人追查,就杀了罗启天灭口?” 杜鑫点头:“银子半道被劫,殿下很生气,在风头上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终于等到事情平息了,牵扯出一大批官员,但他们并没有将殿下交出来。事实上,他们所收受的钱财,大部分都是送到殿下这里了。” 好家伙,那么多人,竟然都跟冷啸天有瓜葛,他们这样做不是一两年了,可想而知,冷啸天手里该有多大一笔财富!加上他作为皇子 “这么多钱财,竟然没有人察觉,你们做得很隐秘啊!” “殿下在西郊有一处秘密的庄子,从大皇子府有捷径通到那边,每次银子押送回来,都是送到庄子里的,因此,就算是镖局的人,也未必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可是这次,因为陆占庭等人出了事,皇上下决心惩治贪官污吏,吩咐将所有房产登记造册,将那处庄子登记在了我的名下,只要罗启天透露出来,我就暴露了,皇上自然就会想到殿下,所以,我们只好将人做了。” 沈倾城点点头,最近风声是很紧,陆占庭落马,他们本就成了惊弓之鸟,皇子跟官员勾结,大肆敛财,往深里究,要这么多钱财来干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皇帝还正值壮年,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谋算他,所以大皇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将自己的行为曝露出来,因此才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罗启天一死,这件事情便成了泥牛入海,再不可能掀出什么浪来。 “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是在哪里杀的人?”沈倾城皱着眉回想,猛地想到一个被他们忽略掉的问题,“我仔细查验过了,罗启天身上无致命伤,无中毒迹象,身上刀伤许多,应是血流过多致死,如果是在客栈房间,那么多伤口,应该流许多血,而地上的血迹却不很多,这不正常,说明罗启天并非死于客栈房间,又是在哪里呢?” 李季之前并没有将这个问题说清楚,他当时被杜鑫带去之前,是被蒙上眼睛的,坐在轿子里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房间,并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 而正是因为如此,他的鞋上并没有沾有黄土,所以沈倾城才发现还有幕后之人,竟然真的是大皇子冷啸风。 杜鑫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倾城,“九王妃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竟然凭这么点细微的东西就能想象这么多!”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仵作也未必能查到什么,却被九王妃看出来了。 沈倾城摇摇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了坏事,就一定会留下证据的,你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无异于高空走钢丝,结局早已注定。” 杜鑫沉默了片刻,反而释然了,沈倾城说得很对,事情是他们做下的,如今被挖出来,只怪他们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事发之地不是福来客栈,而是在我之前说的西郊那座庄子。那天,罗启天带着手下人去西郊狩猎,正好走到附近,追一只鹿到了那座庄子,有人提起那是大皇子所有,罗启天就有些不屑:‘怪不得,再多的钱都填不满。’他对那批银子的事知道一些,对大皇子便颇有微词,那天他的嗓门很大,正好被大皇子手下的人听到,传到大皇子耳朵里。 大皇子因为赃银的事草木皆兵,觉得罗启天的话是在影射自己,决计将他除掉,便用药将他掳了,关了起来。罗启天在江湖上很有些地位,无故失踪肯定会引来人的关注,大皇子便想了一个计策,制造成仇杀或者劫财的样子,不过以罗启天的武功和人手,能劫他的人不多,而江湖中人,总会得罪些人,想来想去,还是做成仇杀比较容易让人相信。正好,庆丰镖局的人也在京城,大皇子喜出望外,两家镖局的恩怨他早已听说,就命我去办这件事。 瞌睡遇到了枕头,庆丰镖局一个镖师李季是我儿时的玩伴,我便用计诱他入局,李季好赌,没什么心机,对我很信任,等到他发现我利用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抽身,我趁机让他帮我做事,让他偷了邵晨的祖传兵器圆月弯刀,并用它杀了罗启天,罗启天果然不同一般的练武者,第一刀砍下去,他竟然睁开了眼睛,李季吓呆了,我夺过刀乱砍一气,幸亏他中了迷/药,武功并未恢复,最后,身上伤痕累累,终于断了气。 半夜时分,我又将罗启天连夜送回了福来客栈,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从房顶潜入,用绳索将人吊下去,房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可是天太黑,没注意到会在房顶上留下痕迹。而你们偏偏查到这一点,竟顺藤摸瓜怀疑起了我,我无话可说。” 他临走时分明连瓦片都放回去了,并无一点破绽,那么点黄土,就算是白天也未必有人注意到,可恰好让他们查到了,只能说,敌人太强大,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沈倾城沉吟道:“那个庄子里可有黄土?” 杜鑫微微一怔,想起房顶和鞋子上沾上的黄土,只好老实交代:“庄子里有一片树林,里面多是黄粘土,大概是那里沾上了。”他顿了顿,叹口气道:“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人在做,天在看,可惜我明白已经晚了。” 众人都沉默了,沈倾城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启天镖局的其他人呢,也被你们杀了?”之前李季说他们回江南去了,她压根就不信,而且杜鑫也提到,他们是去西郊打猎,罗启天遇害,他们一定也逃不掉,否则,消息还是会泄露出去。 杜鑫也供认不讳,启天镖局其他人也一样被掳,但那些小角色不容易引人注意,便就地掩埋了。 杜鑫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方言已经让人写好罪状,他乖乖地签字画押,事情便告一段落。 方言特意将杜鑫和李季二人派专人看守,防止大皇子的人发现,其余人守口如瓶,以免消息泄露,这个时候最忌的就是打草惊蛇。 从大理寺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冷啸风和沈倾城有些疲惫地回到九王府,简单用了晚饭,早早地就睡下了。 沈倾城从梦中醒来,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总是动来动去,他平常睡觉很老实,今晚明显地有些不对。“怎么了?睡不着?” 冷啸风见吵醒了她,索性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城城,知道我为何反对进宫去见父皇吗?”刚才八王爷想要立即进宫将结果禀报给皇帝,他阻止了。 沈倾城脑袋晕晕的,打了个哈欠,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伸手揽住他的精壮的腰身,没有说话。 冷啸风此时最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缓缓地道:“父皇不是一个残酷的君王,对于我们兄弟几个,他一直都很疼爱,我还记得,我中诛心砂第一次发病时,他急得不行,听佟嬷嬷说,他在床前守了半夜,次日连早朝都没有上。还有三哥,其实我并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只听说很严重,但父皇只是将他贬到了蜀中,如今他也好好地回来了。这次大皇兄的事,我真希望没有发生过。”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有彷徨,有伤感,是啊,大家都看到皇室中人亲情凉薄,但却忽略了,他们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沈倾城心里也有些伤感,冷步云看着严肃,其实冷啸风说的很对,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次大皇子的行为十分恶劣,再过段时日,他羽翼丰满之时,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作为皇子,最大的愿望自然是成为九五之尊,而他们兄弟众多,那个位置只可能一个人得到,大皇子蠢蠢欲动,一场血雨腥风是避免不了的。 想了想她只好劝道:“你是想替他瞒下来?你认为这样好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放过了他,将来他势力会更强,你们兄弟之间该如何自处?” 冷啸风手臂一僵:“虽然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闹到这样的境地,但今天这事,我又不忍心。” “你优柔寡断,他却不会,难道真要等他铸成大错再来悔恨吗?”沈倾城语气重了些,冷啸风骨子里也有冷步云的性子,一说到亲情就犹豫了。 冷啸风心里有些复杂,烦躁不已,“我还没想好,算了,这件事明天再谈。” 次日冷啸风还没有想好对策,宫里就来了旨意召他进宫。 “这么早?会不会是案子的事?”沈倾城一面帮他整理衣裳,一面诧异地问。 “八成是因为这个吧。”冷啸风抬起手臂让她帮忙,看着她为自己忙碌,心里暖暖的,很快两人整理好,简单吃了几口饭,沈倾城就送了冷啸风出门,宫里已经专程派了马车候在门口。 “奴才给九王爷九王妃请安!”前来迎接的人是李公公。 沈倾城含笑回了半礼,李公公忙侧身避过:“奴才哪里敢受九王妃的礼,折煞奴才了!” “公公照顾有加,怎么受不得?”沈倾城就笑了,又道:“不知皇上因何事召见王爷,我这心里突突的,生怕做错了什么。” 李公公见她皱着一张小脸,便凑近一些,小声道:“昨晚大殿下进宫见了皇上。” 夫妻两个不无诧异,冷啸天胆子竟然这样大,顶风去见皇帝,他这是把脖子洗了等着开铡刀啊? 不过,并没有消息传出来,看李公公一脸平静的样子,看来冷啸天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皇帝的态度隐隐表明了。 因为查案,冷啸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上朝了,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不管皇帝是个什么态度,但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李公公将冷啸风送到了冷步云自己起居的飞云殿,想不到的是,八王爷冷啸临早已经在座。 果然是为了那件案子!冷啸风先给皇帝行了礼,又向冷啸临抱拳一礼,冷步云就让人赐了座。 “老九,老八说你大皇兄手下的人做了出格的事,可真有其事?”冷步云神情十分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气愤。 冷啸风看了眼冷啸临,他耸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冷啸风便有点瞧不上,将冷啸临看了个透,之前他已经有一次主动来邀功了,这回又是一样,对他便没有什么好脸色。 “八皇兄是怎么说的?”冷啸风正在组织措辞,他并不想将人踩在脚下。 冷步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杜鑫胆大包天,杀人劫财,据说还是江南启天镖局的总镖头,可有此事?” 冷啸风抱拳道:“正是,那杜鑫杀了罗总镖头,还有他手下的兄弟,其罪可诛!” “既然这样,杜鑫明日午后于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冷步云声音清冷而平静。 “父皇,那大皇兄……”八王爷急急地插口道,就被冷步云冷冷地睨了回去,八王爷不服,他好不容易办一件案子,真凶已经找到,父皇竟然包庇? “住口!”冷步云沉声道,“从此以后,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罗启天因仇杀而死,若是让朕听到什么谣言,拿你们两个是问。” “父皇,人证物证俱在,您这样是为他好吗?您会惯坏他的!”冷啸临跳起来,不悦地指责皇帝办事不公。 冷步云气得不轻,眼神一凛:“老八,朕只说一次,若传出去一个字,朕没有你这个儿子!” 冷啸临他没想到,他跟老九两个辛苦这些时日,腿都跑断了,临了却只得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动了动嘴皮子,却终不敢逆他的意,冷啸风连忙一把拉住他,跪下道:“儿臣遵旨!” 说完拖了冷啸临的衣领就往外走。 “放开我!”冷啸临愤愤地甩了冷啸风的手,气哄哄地瞪着他,“我来做恶人,你满意了吧!” “八皇兄,父皇自有决断,他既然已经知道这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要怎么判还得看他的意思。” “可是,你甘心吗?老九,你说!”冷啸临依然不服,一拳砸向身旁一棵树,硬是将树干砸断。 “我很高兴,父皇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冷啸风幽幽道,昨晚他为这件事整晚没睡好,“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要忘了,我们也是父皇的儿子。” 冷啸临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柔缓了些。 冷啸风回到家,将事情一一说了,沈倾城也很是诧异:“照理说,就算不罚大皇子,这该有的功劳也该论功行赏吧。” 破案有功的冷啸风和冷啸临,理应得到嘉奖,可皇帝竟是一点表示也没有,心里该还是伤心着吧。 冷啸风也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父皇,他摇摇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皇帝便做了一件早就该做的事,封八王爷为闽王,大皇子为轩王,而三皇子,则是众人期待良久的太子人选。 这个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弹,群臣都炸开了锅,纷纷议论。 三王爷虽是嫡子,但他在蜀中多年,在京中没什么根基,本就是个不看好的,就只有个元皇后萧婉撑着,却并无雄厚的实力。 现任平国公崔健就持笏板出列,大声道:“皇上,三王爷刚回京,并未建树,人品能力方面都还看不出来,现在就立太子会不会为时尚早?” 皇帝扫视一圈,道:“朕最近总感觉心力不足,是时候交权了。几位成年皇子都是有成算的,早日立储朕心也安。” “即便如此,三王爷也并非上上之选,请皇上三思!” 冷步云冷笑一声:“那依崔爱卿所言,该立谁为太子?” 崔健合手道:“大皇子殿下之德行有目共睹,微臣以为能当此大任!”他说得理直气壮,大有举贤不避亲的意思。 冷步云睨他一眼,看来那件事情他还并不知晓,冷冷地看了冷啸天一眼:“平国公年老体迈,从明日起,由世子崔澜承爵,崔爱卿就安享天伦吧!” 崔健大骇,他今年才刚过了五十岁整寿啊,皇上就要他颐养天年了,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 .. 228 太后作怪 “皇上!”他还待再辩,旁边冷啸天就拉住了他:“舅舅,您别说了!” “可是……”崔健瞥见冷啸天眼里焦急的暗示,一时惊诧不已,一向受不得委屈的大皇子竟然一点意见都不提了。 在冷啸天的暗示下,崔健终于不情不愿地跪地应道:“微臣遵旨!” 崔健不再反对,以他为首的一众大臣也噤了声,文武百官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纷纷向三王爷道贺:“恭喜太子殿下!” 三王爷面上一派平静,丝毫不见得意之色,皇帝冷步云不由高看了他一眼,严总管站在他身边,小声道:“皇上慧眼如矩,三王爷定能当此大任!” 冷步云却轻松不起来,老三根基不深,将来还要花一番工夫。 平国公府,崔健气得发了好一通脾气,桌上的茶盏被他狠狠地掼在地上,老平国公崔战闻紧皱着眉,不悦地斥道:“瞧你那点出息,跟个妇人似的,唯今之计是好好想办法,让这盘棋怎么活过来!” “还有什么办法?皇上已经下旨,太子已经立了,父亲,我们能怎么办?”崔健急得团团转。 崔战闻眼里深黑如墨,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端起茶盏吃了一口,才缓缓道:“我说皇上为何迟迟不立储,原来是等着三王爷回京,他果真不能小觑,蜀中那样的蛮荒之地,他竟然能全身而退。” 从京城到蜀中,路途遥远,道路崎岖难行,还多是山地,遍布毒瘴,加之他派出的人暗地里使绊子,冷啸竹硬是活了过来,他深深后悔,当年没有将他直接踩到泥泞里,才让他有了翻身的机会。 “父亲,如今,连大殿下都没了斗志,咱们想要力挽狂澜,谈何容易?”崔健道。 “来日方长,皇上正值壮年,太子即位还早,这些日子,我们还有时间。”姜还是老的辣,事发突然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崔健纳闷道:“我就是不明白,天儿怎么一下子那么软弱了,是不是让人拿捏了什么软肋?不行,这件事我得进宫跟姑姑和妹妹商量商量,不能让三王爷得了势。”说完,崔健抬脚就往外走,却遇上了正往里面冲的儿子崔澜。 “祖父,父亲,大事不好了!”崔澜急匆匆地进了门,让人在外面守得严严实实的。 平国公父子大惊,都看着他,崔澜将探到的罗启天一案的真相说了出来,两个老的立即变了脸色。 “我还道天儿是个可造之才,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做就做了,还让人查了出来!”崔战闻也忍不住摔了茶盏,“他竟然将事情瞒得死死的,看来即便是对我这个外公,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崔健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难怪皇上趁此机会提出立储,他一直对天儿赞赏有加,却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在等三王爷,如今三王爷回来了,他算是了了心愿,借着天儿的错,立了老三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哼,立太子算什么,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去享受!”崔澜扯了扯嘴唇,不屑地道,“请祖父和父亲放心,澜儿一定完成您二老的心愿。” “什么,立了三王爷为太子?”沈倾城一脸惊诧,手中的绣花绷子就掉到了地上。 冷啸风看她吃惊的样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顿觉好笑,弯腰替她捡起来。 “父皇眼光不错,三哥乃嫡长子,比大皇兄更名正言顺,又是沉稳之人,去蜀中几年,硬是将那边治理得井井有条,将来定是一代明君。”冷啸风有些高兴,滔滔不绝地道。 沈倾城也很兴奋,三王爷跟冷啸风是胞兄弟,感情又好。他做储君,正是冷啸风的心愿,他一时高兴,就对沈倾城道:“今儿高兴,咱俩喝两杯!” 沈倾城不想扫了他的兴致,点头应了:“好,楼下酒窖里不是埋着几坛桂花酿么,就给你开一坛如何?”立即打开门唤了丫鬟去取酒。[.超多好看小说] 冷啸风高兴地揽过她,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媳妇儿,你真是我的知己!” 沈倾城立马抗议地瞥了他一眼,故意绷了脸:“给你酒喝就是知己了,敢情你的知己还不少啊!” 冷啸风就吃吃地笑:“天地可鉴,我冷啸风的知己只有一个!”说着又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沈倾城连连退让:“你属狗的啊?专门咬人?”刚问完忽地又想起,他可不就是属狗的么?自己这是什么命啊,送上门让狗咬? 三王府,冷啸竹回来得极晚,立储的旨意一下,他就被人拉到天香楼去庆贺了,这种场合又不好拒绝,只好应了,一晚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他已经晕晕乎乎的了,走路深一脚浅一脚。 “太子,小心脚下!”两名常随扶着他,提醒道。 “我没醉!”冷啸竹大手一挥,他身子沉,险些将两人摔到地上。 林念云一直跟在后面,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他:“太子别闹,很晚了,该歇息了!” 冷啸竹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眼前娇美的面孔是他熟悉的,他不由看得痴了。 一进房间,冷啸竹就吩咐道:“你们先下去!”他手一挥,两名常随连忙退了出去,林念云也转身欲走,冷啸竹却道:“林侍卫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念云顿下脚步,转过身站在地下。 “太子有事请吩咐!”林念云公事公办地道。 冷啸竹朝她招手,林念云没动,下一刻却跌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念云,你不替我高兴吗?”冷啸竹看着她的眼睛,喃喃地问。 “太子有话好好说!”林念云迅速脱离他的束缚,冷啸竹抱了个空,苦笑一声。 “念云,我们两个一定要这样吗?” 林念云垂了头,佯作听不懂回道:“太子今天得偿所愿,属下恭喜太子!”她福了福身,又道:“今日忙了一天,太子早些歇着吧。”说着,不等他开口,出去唤了人进来服侍他洗漱,自己则关上门出去了。 冷啸竹看着她出去的背影,低叹口气,林念云,没有你哪有我的今日,你休想跟我划清界限! 崔后被罚,大皇子冷啸天与太子之位无缘,接二连三的打击袭来,太后一气之下病了。 这位全天下最尊贵的长辈病了,忙坏了所有晚辈们。太后宣了所有后辈来侍疾,就连皇上都每日过来看一回,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沈倾城跟着冷啸风一同进宫,心里有些忐忑,男人们还好,去露个脸意思意思就行,苦了她们这帮女人,得寸步不离地守着,沈倾城再一次感受到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只希望太后不要太虐人了。 “如果太后难为你,你就让人去找严公公,他有办法帮你。”冷啸风嘱咐着。 “放心吧,她也做不了什么,我会见机行事。”沈倾城宽慰他,也是宽慰自己,“再说,母后是后宫之主,太后也不好做得太过。” “小心无过错,我担心太后狗急跳墙,用些阴毒的手段。对了,她宫里的那些歌姬舞姬有点名堂,不要靠近她们。” 沈倾城忍不住好笑,全天下恐怕只有他敢如此形容太后了吧。 这样一笑,沈倾城心情轻松了些,马车就来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换乘了滑竿,来到慈安宫,大皇子夫妇和八皇子夫妇在廊下说话,新晋太子冷啸竹跟皇帝一起来探了病,已经离开了。[] “九弟九弟妹,你们终于来了,我们比你们还远些呢。”秦湘雨看了过来,阴阳怪气地道,又看了眼八王妃,“八弟妹可是双身子,可见这诚意最重要。” 沈倾城索性装作听不见,和冷啸风径直进了内殿,秦湘雨脸色不悦地拉住她:“怎么,现在身份高了,看不起我这个穷嫂嫂了?” 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秦湘雨被她的眼色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即使带着笑也能让她感到心底寒凉,这可是已经入夏好些天了。 冷啸风跟冷啸天说了句话,过来对沈倾城道:“我们进去看皇祖母吧。” 沈倾城将自己的衣裳从秦湘雨的手中抽出来,“大嫂,我们先进去了,待会儿再来与你叙旧!”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秦湘雨心里咯噔一下。 “太后,九王爷和九王妃来了。”一进去,宫娥就报告了太后。 太后眼中现出一抹光彩,虚弱地伸手,意思是让他们靠近。 “孙儿孙媳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早日康复!”两人齐齐跪下,朝太后行礼,又向候在床旁边的萧婉和四妃行了礼。 太后见了她二人十分高兴,眼里都有了亮光,“老九媳妇,快过来!”又嗔了冷啸风一眼:“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作甚,还怕哀家吃了你媳妇?” 冷啸风脸上就现出大喇喇的笑:“孙儿不是担心皇祖母吗?反倒遭了嫌了!”话里透着亲昵,太后脸上的笑容更甚,哪里还有一丝病容,指着他就对萧婉道:“看看,我还道老九是个锯嘴的葫芦呢,还编排起他祖母来,哀家倒是小瞧了他!” 脸上虽然笑着,那笑却不打达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 众人听了她的话呵呵地笑,淑妃夸张地捧着肚子叫:“不行了不行了,老九你还是出去找你皇兄们说话吧,你们男人笨手笨脚,能帮得上什么?” 萧婉都没发话,淑妃这句话其实有些逾越了,但她说笑的口吻,倒不好说她什么,萧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冷啸风道:“这里有母后呢,你放心吧。” 是放心沈倾城能服侍好太后,还是放心就算太后刁难,她这个堂堂嫡皇后也能护着自己儿媳? 冷啸风看了眼沈倾城,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丝毫阴霾,终究还是点头应了,走了出去。 “太后,要都要凉了,您多少喝几口吧。”赵嬷嬷端着一碗药,太后一张脸都皱成桔花,愣是不肯张嘴,赵嬷嬷连连叹气,眼睛就往萧婉和沈倾城这边飘过来。 沈倾城哪里不知她的心思,笑着劝太后:“皇祖母,您就喝了吧。” 太后依旧不张嘴,跟小孩似的。赵嬷嬷为难地看了眼沈倾城,却不做声。 “让我来服侍皇祖母喝药吧。”沈倾城温和地笑笑,赵嬷嬷一喜,就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沈倾城像一个最贤惠孝顺的孙媳妇,接过勺子一边喂一边叮咛:“皇祖母慢点,别呛着了。” 一旁的贤妃便笑道:“看看九王妃,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我们这些都被比了下去。” 太后就笑着点头:“是啊,除了皇后,就是老九媳妇最合哀家的眼缘。” 她此时提起皇后崔氏,很有几分遗憾的味道,可是没有人接她的话,崔后被皇帝禁足,此刻可是来不了的。 “对了,皇后呢?哀家病了她都不来看一眼,还把不把哀家看在眼里?”太后忽然就沉了脸,隐隐有些动怒。 萧婉此时不开口也不行了,就老实地道:“皇后被皇上禁了半年足,圣上金口玉言,臣妾不敢不听,特意去问过她,说让臣妾代她向您赔个不是,等她禁足期满了,一定好好陪你说话解闷儿。” “哼,哀家早就是半截入了土的人了,等她出来,能不能看得到哀家还没有定数呢!”太后嘴里骂着崔后,眼睛却锐利地看着萧婉。 萧婉却不再开腔,太后瞪了她好几眼,萧婉只作没看见,只垂了眼,又去跟她身边的淑妃说话:“你是双身子的人,太后这里有我们就成,你回去歇好了,晚膳的时候再来。” 淑妃客气了一番,终于还是顾虑孩子多一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太后被呛了一口,沈倾城忙取出手绢替她擦拭,太后暖暖地一笑:“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沈倾城心里腹诽,之前不是大皇子妃最贴您的心意了吗?这会儿又变成自己了?只怕太后心里恨不得将她狠狠磋磨一通才是吧,不然怎么秦湘雨和八王妃两个在外面吹风,而让她在床旁伺候了? 太后的精神头倒是好得很,吃了药之后硬是拉着几个人说话,沈倾城想离开却又不可能,只好无趣地听她絮絮叨叨着。 萧婉对沈倾城道:“这几日怕是要住在宫里了,待会儿你就去我的琼华宫歇着吧。” 沈倾城望了眼太后,有些为难。太后就道:“哪用得着你,赵嬷嬷,去偏殿收拾几间屋子来,几位王妃要住在宫里。” “是!”赵嬷嬷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沈倾城,“奴婢已经收拾好了,九王妃想要歇息请随奴婢来。” 沈倾城站得腿都有些僵了,点点头随她离开了。太后又看了眼萧婉:“你初初掌管六宫,事情繁多,回去吧,有她们几个孙媳妇哀家就满意了。” 萧婉求之不得,出来见沈倾城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就高兴地过来邀她:“去琼华宫坐坐吧。” 沈倾城没有推辞,跟着她去了琼华宫。 “快,将刚才吃下去的都吐了!”萧婉打发了伺候的人,严肃地道。 “母后!”沈倾城大惊失色,她不过喝了一口茶,不会那么巧就被人算计了吧。 “太后这段日子心里正不顺着呢,摆明了是要折磨我们,难保她不走险招。”萧婉十分急切。 沈倾城虽然没有感觉到不适,还是伸手抠了呕吐之物,皇后被禁足,太子又不是她属意的大皇子,这会儿心里正郁闷着呢,指不定拿什么招数对付你。 吐了好一阵酸水,沈倾城感觉胃都要出来了,萧婉才让她停了。 “母后,我没事的,你忘了,我懂医术。”沈倾城见萧婉眉头紧皱,还是一脸的不放心,安慰她道。 萧婉却瞪了她一眼:“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后宫害人的手段数不胜数。”沈倾城汗颜,也是,自己不过学了点细枝末节,古代女人们将心思全都用到宅斗上了,她还真是自叹弗如。 又眯了一小会儿,确定真没什么,萧婉才勉强松了口气。 沈倾城心上却压了一块大石,太后发了话要住在慈安宫,还真是防不胜防,总不可能每次都跑琼华宫来,两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你这孩子,听说断案时不输男子,这么点小伎俩倒难住你了!”萧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沈倾城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断案是匡扶正义之事,看到一个个嫌犯伏法她会很有成就感,可后宅争斗她却十分厌烦,也不屑去做。 萧婉就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样会吃亏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沈倾城只好垂眼应了:“倾城谢母后教诲!” 萧婉这才带了笑,眨眨眼睛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崔后,这日子真是太无聊了。” 她眼里闪着一抹算计的光芒,沈倾城乐了,她该是打好歪主意了,想想最后有可能吃瘪的样子,她欣然同意前往。 萧婉出门前,特意叮嘱守门的婆子:“皇上若是过来,就说本宫去看皇后,然后去慈安宫侍疾。” 婆子们连忙应了,萧婉带着沈倾城和一大堆伺候的宫娥嬷嬷往崔后禁足的地方而去。 崔后被禁足的地方叫出云殿,看到匾额上龙飞凤舞的这三个字,萧婉的眸色黯了黯,眼眶中泛着水光。 沈倾城诧异地看着她的脸色,萧婉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掩饰地快走几步。 沈倾城愕然,再去看她,萧婉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聪明地不再多言,只看了眼匾额一眼,出云殿,她脑子里就闪过诗经里的一句: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元皇后娘娘!”宫娥们见萧婉来了,赶忙跪地行礼。 萧婉神色淡淡的,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皇后这几天还好吧?” 宫娥眼神闪烁了下,萧婉沉下脸:“怎么出事了?” “娘娘饶命,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皇后脸上起了疹子。” 几名宫娥不停地磕头,萧婉却勃然大怒:“什么时候的事?为何隐瞒不报?”一面又冲自己身后的人喊:“即刻去禀报皇上,请他派太医来!” 立刻就有人应是去了,萧婉一脸的怒容,抬脚向脚下的宫娥踢去:“皇后出了什么事,本宫唯你们是问!” 地上跪着的宫娥们连连磕头,连求饶都不敢。萧婉快步越过她们进了殿,来到一间房门前,守着的宫娥立刻就上来见礼:“奴婢见过元皇后,娘娘就在里面。” 宫娥指了指紧闭的房门,脸上还有点怯怯的惧意。 “开门!”萧婉命令道,那两名宫娥诧异地抬眼看她,欲言又止。 琴歌画语一急,连忙上来拦着她,“娘娘,还是等太医看了再去吧,确定崔皇后的疹子不会传染才好!” 萧婉看了她们一眼,似有不悦:“本宫乃后宫之主,妃嫔们生了病,去探望一下也是应该,你们这样是要我落个不仁之名吗?” “奴婢不敢,可是若娘娘您被传染,皇上一定会怪罪的,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娘娘您三思啊!”画语也连忙跪下,两个人拦在前面,又不敢去拉她。 萧婉冷笑一声:“本宫乃天凤之尊,什么劫难没经历过,照样化险为夷。今日本宫还就要进去,若是真染病而亡,便是本宫没有这个命为后!” 说着抬脚就往里走,亲手推开了门。 后面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该怎么办,沈倾城忙跟了进去。 房间里布置得富丽堂皇,丝幔垂地,美得炫目,沈倾城随着萧婉进了里间,直朝里面一张巨大的拔步床走去。 李嬷嬷一人在床旁守着,跟华丽的宫殿相比,反差极大。 李嬷嬷见到萧婉,眼里有一丝敌意,竟忘了该有的礼数。 “狗奴才,放肆!”萧婉沉声喝斥。 李嬷嬷身子一颤,虽然不情愿,可规矩就是规矩,她不敢不敬,连忙跪下磕头。 沈倾城的视线看向床里,崔后正平躺在床上睡着,手一抬,薄薄的丝被忽然滑下,手臂上,脸上都布满了红点,有的还起了水泡,被她的手一抠一挠,黄水渗在雪白的皮肤上,令人触目惊心。 .. 229 出云殿 崔后睡得极不安稳,伸手又在脸上胡乱抓挠了几把,像是抓得重了,哎哟一声,幽幽醒了过来。[.超多好看小说] “娘娘!您怎么样?”李嬷嬷看着就开始淌泪,崔后烦躁地又挠了一下:“嬷嬷,我好热!” 李嬷嬷忙伸手去触她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得猛地缩回手,转头就朝萧婉跪下:“元后娘娘,奴婢求您,给皇后娘娘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萧婉也有些诧异:“怎么,你们还没请太医吗?” 李嬷嬷脸上就现了愤愤之色,装得可真像,不是你吩咐,谁有那个胆子怠慢? 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一点不显,委屈地道:“那些婆子都是捧高踩低的,奴婢让人去请太医,可连门都出不去,守门的婆子说,怕皇后的病有传染,连我们接触的人都不许出去。娘娘这都病了两日了!” 萧婉眼里划过一抹流光,没有应她的话,只看向床上的崔皇后。 “崔妹妹感觉可好?”萧婉一出声,床上的崔后迅速清醒,转过脸来,瞧见是自己最恨的那张脸,惊惧地瞪着她:“你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来人啊!萧氏要杀人了!”她歇斯底里地狂喊着,李嬷嬷忙上去安抚:“娘娘别急,奴婢已经求了元皇后去请太医了,您病好了就能见皇上了!” 一面转脸看萧婉,颇有提醒的意味。 萧婉也不解释,扯了扯唇,冷冷地看着她。 很快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崔后心中略定,看着萧婉道:“你休想害我,我才是皇后,我才是皇后,把她拖出去!”她的眼神有些狂乱,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目前的处境。 沈倾城微微抬眼,就看见萧婉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和不屑,有人走近,却是宋太医,崔后看清来人之后,明显怔了怔,李嬷嬷却是一喜,忙紧走几步:“太医,快来看看娘娘得了什么病!” 宋太医却状似没有听到她的话,走到床前几步之外停住,恭恭敬敬地向萧婉行礼:“微臣叩见元皇后娘娘!” 萧婉眼皮都没抬,“是皇上让你过来的?” 宋太医立即道:“正是,皇上说有元皇后娘娘在此他很放心,他此刻正忙着议国事,没空过来,命微臣前来听凭娘娘尽管差遣。” 萧婉点头道:“既如此,就麻烦宋太医替皇后诊病。” “微臣遵旨!”宋太医走到床前,准备替崔后诊治,崔后见到来的人之后,立即安静下来,眼里狂乱的神采也没有了,一片灰败之色,喃喃道:“原道他好性子,不想却如此冷情。”又抬眼恨恨地等着萧婉:“这下你满意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将来你惹他生厌,下场比我还惨!” 萧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李嬷嬷,伺候皇后不要乱动,不然宋太医看得不清楚,诊错了才后悔莫及呢!” 崔后眼睛发亮地瞪着萧婉,恨不得将她吃了,李嬷嬷怕惹怒了萧婉,慌忙扶着崔后小声道:“娘娘不要置气,大殿下还等着您呢!” 崔后眼里掠过痛苦之色,是啊,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本以为他做太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萧婉这女人忽然冒出来,她的儿子就抢了她儿子的风光,此仇不报,难消她心头之恨,崔后强压下极度的愤怒,乖乖地躺好。 因为病症的特殊,必须要将衣裳除下才能检查仔细,萧婉命李嬷嬷:“还愣着干什么,医者仁心,有什么可忌讳的?” 崔后却死也不愿意,要是真的不必忌讳,为何平日诊病要隔了屏风,这样让人盯着就已经令她羞愤欲死了,愣是死死捉住李嬷嬷的手不放。 李嬷嬷叹口气,求救地看着宋太医。宋太医本来没什么想法,被她们主仆这样弄得也有些起火,便拱手对萧婉道:“娘娘,看脸上和手上也是一样的。” 萧婉为难地看了崔后一眼,只见她死死地护着胸前,于是叹口气道:“那就麻烦宋太医了。” 宋太医朝她一躬身,转向崔后,只见她面色潮红,心中一惊,便让李嬷嬷在她手上覆了丝帕,开始诊脉。 沈倾城一直注视着崔后的脸色,悄悄拉了拉萧婉,两人挪了开去。 半晌,宋太医面色凝重地看着崔后,崔后见状,已经哭了:“宋太医,我不会有事,是不是?” 宋太医只转向李嬷嬷问道:“皇后这几日可有发热之症?” 李嬷嬷忙道:“是是,不仅发热,娘娘还总觉得身体疼痛,是得了风寒么?” 宋太医摇摇头,沉重地看向萧婉:“只怕……” “不会……是天花吧……”萧婉瞪大了眼睛,退后几步。 “啊……”崔后已经支撑不住,大声叫了起来,“不要,我没有得天花,皇上救我,救我啊……” 宋太医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暗,愧疚道:“恐怕……有几分可能……” 萧婉拿手捂了嘴,还是惊恐地叫了一声,“这、这该怎么办?” 宋太医还算镇定,“这种病症,只要退了热就无大碍,微臣开些退热的药,别无他法,只能看皇后娘娘的造化了。”顿了顿又道:“这种病传染性极强,元皇后娘娘金凤之躯……” 萧婉抬手制止他:“本宫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跟皇后说几句话,马上就出去。” 她的话音坚定,不容人质疑。 宋太医出去开方子,房间里没有多余伺候的人,李嬷嬷只能跟着出去了。 萧婉看了眼沈倾城,“我跟崔氏说几句话,你在外面守着。” 沈倾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质疑,听话地走了出去。 里面就传来崔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萧婉,你这个恶毒妇人,这下你开心了?满意了?我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容易死,你等着!” 萧婉脸上就是清婉的笑,看着她的眼神净是同情,轻启薄唇:“崔氏,到了这一步,你还妄想跟我斗?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明天你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她的声音犹如地狱里冒出来一样,崔后只觉得冷飕飕的,不由自主地往床里缩:“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萧婉哈哈笑了:“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胆小如此,当初也有胆子谋害我?崔氏,现在是你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沈倾城在外面听得不对,下意识地就掀开帘子冲进去,正好看见萧婉赤红着眼,看着崔后的眼神极为可怕,周身都散发着一阵寒气,一步一步往床边靠过去,连忙一把拉住她:“母后,她已经这样了,您别伤了自己!” 萧婉脑中一震,只觉电闪雷鸣划过,床上的崔后已经缩成了一只小兔子,两手还不忘抓挠。 萧婉自嘲地一笑,“我这是魔怔了!”沈倾城轻轻握了她的手臂,她她能理解,若不是当年她的伤痛太深,她是不可能这样的,崔氏已经穷途末路了,她也忍不住有种将她掐死的冲动。 平静下来,萧婉恨恨地等着崔后:“论恶毒,我终究比不上你,我只问你一句,当年那把火,可是你放的?” 崔后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松了口气。看着萧婉纠结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 “萧姐姐心里不是很清楚么?光凭我一个能做成什么大事?”萧婉眼神又迫人了几分,崔后继续道:“萧姐姐你也不好好想想,琼华宫那么大,为何火偏偏从你的偏殿烧起,那天有谁来看过你,想来这么多年,萧姐姐你也忘记了吧。” 崔后去除了恐惧,说话又不管不顾起来,萧婉却没有心情去追究,脑海里闪过一个久远的片段。 那日,她因为皇帝的病情心烦意乱,在偏殿里就感到身体极为不适,临睡前,有人亲热地在自己耳边轻柔地道:“姐姐你好生歇着,明日妹妹再来跟你说话。”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会睡在偏殿,她一直都是睡在内殿的。 难道真是她,那样天真烂漫的人,她一直当她是妹妹,可她却…… “看来姐姐记性挺好啊!”崔后注视着她的脸色,阴阳怪气地开口,萧婉怒极,忽而凌厉地转向她,崔后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梗着脖子直视她:“怎么样?那个人,她藏得还好吧?姐姐是不是要感谢我,告诉了你这么大的秘密?” 萧婉狠狠捏紧拳头,才勉强忍住想要上前扇她耳光的想法,头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崔后就得意地道:“怎么,我这出云殿布置得可还好?对了,当初这名字可是皇上亲自取的呢。”说着就眼神带了丝迷蒙,低声吟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够了!”萧婉猛地抬脚,哐当一声,脚边的绣墩应声而倒,在地面滚了一圈,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 崔后眼里划过一丝阴厉,脸部肌肉纠结,让本就布满红水疱的脸更加可怖,又现出了刚才的狂乱:“你萧婉再得皇上的心,他还是替我造了这座出云殿,我还是生了一对儿女,后宫佳丽三千,还有七皇子八皇子,萧婉,你也不过如此,我劝你,再这样善妒,你终究也会被厌弃,哈哈……” 沈倾城担忧地看了眼萧婉,只见她额角青筋暴现,目眦欲裂,心下不忍,也顾不得规矩,沉沉看了眼崔后:“皇后省省力气吧,还是留一口气也好看一眼轩王和公主!” 崔后被她噎得住了口,“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本宫?”又恢复了皇后的凌然气势。 沈倾城丝毫不惧,冷冷道:“忠告而已,信不信随你!” 那边萧婉已愤然转身,疾步出了房门,沈倾城深深看了眼崔后,也转身跟了出去,崔后尖利的笑声从后面传来:“沈倾城,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为皇家媳妇,你将来说不定还不如本宫!” 沈倾城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出门快步跟上萧婉,绕过抄手游廊来到了外殿,众宫娥嬷嬷太监们都在这里候着。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宋太医凝重的表情都十分惊慌,此时,宋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却并未递给李嬷嬷,沈倾城见萧婉虽然表情愤愤,却还是扬声唤了名宫娥进来,拿了方子去抓药。 宋太医又叮嘱了一番方才离去,萧婉扫视了众人一圈,个个都紧张的绞着帕子一脸的凛然,她下巴微昂,严肃道:“皇后不幸染了天花,得隔离治疗。即刻起,出云殿所有人不得踏出一步,外人也不得入内,若有违者,赐死!” 最后两个字一出,所有人腿一软跪倒在地:“奴婢遵命!” 没有一个人想死,很好!萧婉看了眼崔后住的房间,吩咐道:“来人,太医嘱咐,病人必须严禁与外界接触,立即将房间封死,任何人不得出入,所有饭菜汤药,专门派人送去。” 立即有人找来了板子,咚咚锵锵的钉子钉入木头的声音,隐隐地似乎传来崔后的哭喊声,似有似无,萧婉一脸沉肃地立着,半点不为所动。 “娘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封透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管事太监恭敬地向萧婉禀报。 萧婉点头应了:“相信你们也没那个胆子欺瞒本宫,这段时间给本宫盯严实了,待皇后病好之后,所有被褥衣裳用具全部焚毁,不许出一点岔子!” “谨遵元后娘娘懿旨!”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房间封了,崔后就出不来,她们相对也有了保障。 萧婉满意地缓了缓神色,才转头看了眼沈倾城,往出云殿外走去。 沈倾城看着萧婉回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又见匾额上书的出云殿三个大字,心里忍不住一酸,担忧地唤了声:“母后!” 萧婉回过头来看她,慈母一般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感慨。”她叹口气,看着沈倾城的眼睛,“孩子,男人的话不可尽信!” 沈倾城心中猛地一跳,她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 爽更一万,亲们看文愉快! .. 230 迷雾重重 沈倾城跟着萧婉回到琼华宫,立即命人熬了药汤让所有人沐浴,沈倾城明白她是想预防一下,也照做了。 本来走得有些薄汗,沐浴过后只觉全身清爽,沈倾城出来的时候,萧婉已经穿戴整齐在那里等她了,看她出来,笑吟吟地道:“走吧,该去慈安宫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竟然没能见到太后的面,只有赵嬷嬷出来见了她们小声道:“太后睡着了,让奴婢跟元皇后和九王妃说一声,她已经大好了,不用过来侍疾了。” 沈倾城心里一动,难道太后已经知道崔后的病了?不然怎么避之唯恐不及? 萧婉却一点也不意外,一脸惋惜地道:“本宫还是进去看看,不然不放心啊!”说着抬脚就要进去。 “不用不用!”赵嬷嬷连连摆手,生怕萧婉近身,不住地往后退,一面看着沈倾城,眼睛陡地一亮道:“刚才九王爷还过来了一趟呢,怕是等急了吧。” 一副恨不得她们赶快走了的焦急样子,二人只好转身,却相视一笑。 赵嬷嬷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里,太后半躺在大迎枕上,看了眼外面:“真走了?” 赵嬷嬷点点头道:“走了是走了,不过奴婢看她们那意思,敢情知道太后您不是真病!” 太后一脸的不悦:“知道又如何?哀家是她的婆婆,还能怎样?” “娘娘,如今琼华宫那几个都是不顶事的,该怎么办?”除了刘嬷嬷之后,萧婉一直将伺候的人看得很紧,不是她特别信任的,绝不能近身,琼华宫被她治得跟铁桶一般,再想安插人进去,可是难比登天。 太后眼睛微眯,“琼华宫插不进去人,倒没什么打紧,她再受宠也年老色衰,皇上不过是看在结发的份上。再说如今太子已立,盯着她也无用。” “太后的意思是?”赵嬷嬷小小的绿豆眼闪着算计的光。 “老三从王爷晋升为太子,可不得扩府添人?还有老九那儿,拢共就他们夫妻两个主子,也不嫌寒碜!” 赵嬷嬷眼睛一亮:“还是太后高明!” 沈倾城出了慈安宫,果然见冷啸风立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整个人就像是天上飞下来的谪仙一般,沈倾城发现,他似乎比以前更俊朗了几分,不由得痴痴地望着,连他走近了都没有发觉。 “娘子,为夫这副皮囊还值得一看吧?”一张戏谑的俊脸在眼前放大,沈倾城回过神来,脸上一热,连耳根子都滚烫起来。 “切,自大狂!”她掩饰性地横他一眼,却不知道脸上本就带了害羞,这一眼就显出百种娇媚来,冷啸风喉头一紧,欺近她耳边哑声道:“你要是再这样看我,可是要当众表演夫妻恩爱?” 沈倾城连忙退开几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厮也不顾场合就胡言乱语,传出去她要如何见人。 冷啸风连忙紧走几步跟上,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沈倾城更是羞恼,也不等滑竿了,脚下的步子加快,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竟然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上了马车,沈倾城终于没什么顾忌,当即就嘟了嘴不理会某人的嬉皮笑脸,冷啸风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阵,只好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忽然,一股香气透过车帘飘进马车,沈倾城只觉腹中一下子空了,在宫中可没吃多少东西,因为崔后的病没什么食欲,不过简单对付了一下而已。 “外面就是天香楼,要不咱们用了晚膳再回家?”冷啸风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提议道。 沈倾城眼睛一亮,转头就要答应,忽然又记起自己还在和他赌气,猛地又合上了嘴。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再气这小嘴儿就能挂个瓶儿了!”冷啸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不容拒绝地箍紧。沈倾城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窝在他怀里。 冷啸风唇角一勾,这小妮子,死要面子!低下头在她鼻子上轻咬一口,沈倾城又要抗议,他已经掀开车帘吩咐车夫:“去天香楼!” 说起来沈倾城极少在京城里闲逛,以前这些地方就是经过了也没怎么注意,走进大堂,就觉得一股磅礴的气势,里面的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一看二人就是富贵的样子,忙上前来招呼。 “九王爷来了,快楼上请!”掌柜的笑得跟弥勒佛一样,亲自带了二人上楼。 依旧是上次见雷霆的天香阁,这次就他们两个人,满满当当上了一桌子菜,全是沈倾城喜欢的菜色,她更觉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就吃起来。 “看你这吃相,好像为夫以往都饿着你似的。”冷啸风拿起她的丝帕替她擦擦嘴角的菜渣,沈倾城俏皮地一笑:“可不是吗,我才出来吃第二回,你可是天天下馆子呢!” 冷啸风摸摸她的头:“歪理!” 肚子吃得饱饱的,沈倾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丫鬟送上茶漱了口,掌柜的就捧着一叠册子进来。 冷啸风挥退了伺候的人,示意掌柜的将账册送到沈倾城面前。 “这是?”沈倾城看着厚厚的一叠,诧异地看向旁边的男人。 “这里有我的一份,这些以后都交给你管。”冷啸风笑着解释,又转向掌柜的,“以后账本和收益都送给王妃过目,不用知会我。” 掌柜的略有些诧异,这天香楼每日的收入极为可观,王爷竟然要将底都交给王妃。心里对九王妃更多了几层尊敬。 沈倾城随意翻了翻账本,大吃一惊,天香楼每日竟然能挣几千两银子,每月两万多两,这一年下来可不得二三十万两! 沈倾城转眼去看冷啸风,他正低着头吃茶,一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优雅尊贵的气质,这是生为上位者自然而然散发出来与生俱来的。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愿意将他的底牌交到她的手上,她的心里一下子就变得软软的。 “九郎!”她柔柔地唤了声,眼里波光潋滟,情意流淌,冷啸风身子一僵,凑近她:“怎么了?可是账本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沈倾城也说不上来,以前她都是风子疯子地乱叫,甚至萧九,只有在温存的时候才会唤他风哥哥,可这回,她忽然自心底有一种不同的感受,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 冷啸风脸上立即灿若桃花,心里一圈一圈波纹荡漾开去,可这里是酒楼,想做些什么也不方便,猛地低头含住她嫣红的唇瓣啃咬吮,吸了一通,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生生将体内那股胡乱窜动的欲望压了下来。 “故意挑拨我的耐性是吧,回家再收拾你!”低沉暗哑的声音让她面热心跳,沈倾城羞涩地偎在他怀里,破天荒地没有跟他斗嘴。 方才在宫里,萧婉提醒她那一句“男人的话不可尽信”,其实何尝不是一种暗示。她甚至有过一丝丝的沮丧,皇帝冷步云那样宠爱萧婉,可对崔后也不差,作为一个帝王,他可以有无数的女人,但他对萧婉和崔后明显是不一样的,他能为萧婉栽下琼花树,也能为崔后修建出云殿,还那样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正是因为这样,她们两个女人才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争得你死我活吧,其实,她们也是可怜之人。 她的心里就十分失落,冷啸风现如今待她很好,也信誓旦旦地说了许多话,可是,他未必只对她一个人这样,她忍不住去想,若是将来他遇上另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她该如何自处?潇洒转身,还是苦涩地接受?两个答案都是她不能接受的,不爱才可以转身离去,太过深爱才不愿与人分享。 可是此时,她为自己曾经的摇摆感到羞愧,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未尝不是对他的不信任,她不是傻子,以前家里的铺子田产,他都交给了她,而这天香楼却没有,一定是极为隐秘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应该与三王爷有关,现在他把他的东西一一向她坦白,是何等的信任?自己真是无地自容。 一直到回了府,沈倾城都极少说话,丫鬟们见二人有些不一样,不敢打扰,早早地退了下去。 “媳妇,在想什么?”冷啸风看她半天不做声,忍不住问道,“是太后为难你了?” 沈倾城摇摇头,掩饰下自己那难以启齿的想法,将思绪转了回来。 “你知道皇后得病的事么?”沈倾城想到那件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他,若真是有个什么,也好应对。 冷啸风点头:“我在慈安宫听有人来禀报,听说是天花?” 沈倾城秀眉微蹙,犹豫道:“宋太医是这样说的,但是……” “怎么了?”冷啸风很少看她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沈倾城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太医说是天花,可我觉得不是,倒更像是水痘。” 天花和水痘的症状十分相似,但也是有区别的,崔后脸上手臂上都有许多,但她仔细观察了下,她虽不愿让宋太医看她的身体,自己的双手却不停地往身上挠,她敢肯定,崔后身上也有许多,这是水痘的向心性分布特点。再有一个,她身上有红色的斑疹,丘疹,还有充水的水疱,甚至有的地方结了痂,分明就是水痘的症状。 她话刚说完,冷啸风忽然严肃起来:“你确定没有看错?” 沈倾城就有些委屈,“我是学医的,怎么可能看错?”两世的经验加起来,她若连这个都分不清,她真的不要做人了。 “可是,宋太医怎么会看不出来?虽然成年人得水痘的不多,但也不是不可能,他为什么就一定认为是天花?”沈倾城还在这边自言自语,冷啸风眼神忽然复杂起来,目光一闪,试探地问道:“当时就你和母后在场?母后可有说什么做什么?” 沈倾城点点头,想了想道:“母后看宋太医很严肃,就担忧地问是不是天花,宋太医说是,把母后吓坏了。” 冷啸风神情变得纠结起来,他回想起那一年,他跟着母后颠沛流离,正好赶上他病了,得的就是水痘,她日夜守在自己的床前,她怎么可能连那个都不认识? 眸色一黯,他轻声道:“倾城,大皇兄对我说过一件事。” 沈倾城看着他,眼睛清澈明亮,犹如一潭湛蓝的湖水,他忽然觉得喉头像是被什么哽着,顿时什么说不出来。 “他说了什么?”能让他这样凝重的,一定是很重要,沈倾城提着一颗心,焦急地望着他。 “他说,大嫂让丫鬟拿给双溪的,只有鹤顶红。”他的眼睛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沈倾城都觉得那是一抹错觉。 只有鹤顶红,那就是没有诛心砂了!她记得,那次萧婉是中的诛心砂呢! 双溪临死前也拉着她说,她没有给萧婉下毒! 忽然,一个想法跳进脑海,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怀疑,下诛心砂的是……”她摇着头说不下去了,毕竟萧婉中了毒,她不想怀疑她会对自己下手,那太残忍了。 冷啸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一声:“我中过诛心砂之毒,那是一种慢性药,只要量不是很大,对生命是无碍的。” 沈倾城知道,他长期中了诛心砂的毒,也不过是体质弱一些,晚上噩梦缠绕,但性命无忧。这就是变相地告诉她,就算萧婉自己给自己下毒,也是说得通的,没有生命危险。 她不愿去怀疑那个善良的婆婆,她一辈子太坎坷了。可是,那次之后,冷步云更加急切地要接她回宫,皇后崔氏则被她给了个下马威,正是有了那一次轰轰烈烈的回宫,所有人都看到了皇上对她的看重,如今她才能在后宫活得风生水起,重新夺了后宫之主的位置。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呢?如果真是她,他此刻一定很失望吧。 在江南的时候,萧婉是一个很恬淡的人,与世无争,是他们劝说她回到京城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恬淡的萧婉也开始算计别人,或许以前的那些,都只是她强装出来的? 沈倾城拥住他的腰身,轻柔地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冷啸风抬起她的脸,眼神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沈倾城,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沈倾城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他懂她,怜她,还需要质疑什么呢?有他这句话,这份心,她就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她想,将来就算会发生类似的事,她也不会变成萧婉一样,因为有他在身边,她不需要那样步步为营。 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很早就躺在床上,谁都没有睡着,谁都没有说话,这件事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不小,但萧婉被逼到这样的境地,他们也没有立场反对,所以,沈倾城在发现崔后的病情时并未开口,她受这点苦,比起萧婉来,可就太小菜一碟了。 纵然天翻地覆,这一日还是很快就过去了,次日一早,沈倾城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丫鬟在外面喊:“王妃,苏大小姐来了。” 旁边的被子已经凉了,望了外面一眼,已经是霞光满天,大红缎面被子上撒上一层灿烂的朝霞,她小脸一红,竟然睡了这么久,他竟然也不记着提醒他一回。 梳洗完毕,沈倾城便让人去请了苏婵娟去了偏厅。 “苏姐姐,几日不见更加明艳照人了!”她心里一喜,是不是她和雷霆的婚事有了她不知道的变化,那可就太好了。 苏婵娟瞄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只好过来抓人了!”说着朝外面望了望,煞有介事的样子,“你家王爷可在府里?别拿鸡毛掸子赶我吧?” 真爱记仇!沈倾城拍了她一下:“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找我?”两人亲昵得没有一丝间隙,沈倾城便促狭地挤挤眼:“雷霆他改变主意了?” 苏婵娟眼神微微一黯,红了脸摇头,声音却还是难掩的兴奋:“说什么呢,是我爹来了,说是要看着我出嫁。” 沈倾城诧异极了,抓着她的胳膊道:“这是好事啊!恭喜你!” 苏婵娟就有些羞赧,眼睛却亮得如夜空中的星星。 “皇上已经宣他回京了,昨日送了帖子来。”她兴奋地说着,脸上是许久不见的幸福喜悦。 沈倾城握住她的手,不住地点头:“我就说嘛,侯爷那般舍不得你,怎么可能真的舍弃你!”她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卸下,若是苏越治不要这个女儿,到时候出嫁都不到场,她等于是没了娘家的孤女,王太傅夫妻虽然宠她,但他们还有几年好活?又只是外祖父,即便想管也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雷霆混账,但有了苏越治,想来他也不敢轻慢了去。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皇上召侯爷入京?” 苏婵娟点头:“府邸都已经选好了,就等着整修好了住进去。” 沈倾城猛然抬头,江南侯入京,还是在三王冷啸竹被立为太子之时,这是皇上临时起意,还是他早有筹谋? .. 231 崔家求救 平国公府,崔氏父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让你娘进宫去探探口风?”老公爷担忧得厉害。 崔健也没有了法子,点头道:“姑母那里已经在给皇上施压,我们想点对策也好,得想个办法治好皇后的病才是啊。” 老公爷捋一下胡须,叹道:“谈何容易,那可是天花啊!” 父子俩都相对着大眼瞪小眼,忽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崔老夫人站在门口,“老爷,让妾身见一见九王妃。” “添什么乱?”老公爷胡子一吹。 崔老夫人目中现出哀伤,“我也等不得了,这都是元后的手段,她要除掉皇后,我不能等着看我的女儿死在她手上。” “那根九王妃又有何关系?”崔健不明白。 “你不知道,那丫头不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崔老夫人由丫鬟扶着在紫檀木雕花扶手椅上坐了,脸色沉沉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某一处,良久长叹一声:“这都是报应啊!” 崔氏父子都是一震,老平国公瞪她一眼:“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可怜我那闺女艾云,早早地就去了!”他眼里是一阵伤痛。 “老爷,您如今倒是怪罪起妾身来了,当年若不是妾身用婚事拢住沈伯陶,您这个平国公早被先皇薅了。”崔老夫人并不畏惧,理直气壮地道,“当初只想到除掉沈家的男丁,却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也如此不简单,若不是她,九王怎么可能痊愈?怎么可能去江南办案扳倒陆占庭,元后又怎么可能回宫?”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丫头引起的,崔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正在承受着病痛之苦,就恨不得将沈倾城撕了。 崔健眼皮一沉,在椅子上坐下:“是啊,早知道就不让大妹妹那样做了。”他深深地懊恼,若不是崔艾云设计,沈家庶女根本不可能嫁给堂堂九王爷,就算是冲喜陪葬也没有她什么事。 原来兜兜转转,他们筹谋这么多年,都是白辛苦,为他人做了嫁衣。 沈倾城听说崔老夫人来访,大大地诧异了一回,自从三王冷啸竹被立为太子之后,作为三王爷的胞弟,他们跟太后皇后大皇子可是清清楚楚地划清了阵营,而作为他们身后的崔家,自然也是敌非友了,不知道崔老夫人此来有何目的。 想起唯一一次见崔老夫人,是在嫡母崔艾云死的那一次,当时崔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沈倾城就没什么好感,加上两家的身份关系,确实没那个必要见面。 “佟嬷嬷,你去告诉她,我没空!”对于讨厌的人,用不着拐弯抹角,她不屑那一套虚与委蛇。 佟嬷嬷照实去回了,可没多久又折了回来,悄悄瞅了瞅四周:“王妃,那老虔婆说,她有你不知道的秘密,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沈倾城不悦地皱起眉,想不出崔老太婆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佟嬷嬷眼神闪了闪,小声道:“王妃,您要不见见吧?她说,她的秘密都是关于您自身的,您不见会后悔的。” 沈倾城心里冷笑一声,这个崔老夫人,到现在还如此狂妄,不知道她能说出什么来。 佟嬷嬷担心地立在一旁,等着她示下。沈倾城淡淡地道:“既然她最后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崔老夫人跟着佟嬷嬷七拐八拐,才进了这个小花厅,她年纪大了,哪里走过那么多路,可这沈倾城竟然如此可恶,连一抬滑竿都舍不得,硬是让她这老胳膊老腿儿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崔老夫人请稍后,奴婢去请我家王妃!”佟嬷嬷打了声招呼,就退了出去。 小花厅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剩下崔老夫人和她带来的几个下人。 “老夫人,您坐会儿吧。”崔嬷嬷也累得够呛,红着脸喘着粗气,一面用衣袖替崔老夫人扇风。 崔老夫人坐下,只觉得后背汗津津的,喉咙也干得快要冒烟了,可是跟前连口茶都没有,就只有几个粗使丫鬟远远地在园子里忙活,花厅里就她们主仆几个。 “老夫人,这、这九王妃也太不醒事了,竟然让您在这里干等着。”崔嬷嬷早撑不住了,还得在一旁站着,因为心里又急又烦,便觉得愈加热了,不时拿手去擦额间的汗。 佟嬷嬷进了房间,沈倾城正和几个丫鬟做着针线活,绣了半天,终于成了,兴奋地拿着绷子给佟嬷嬷看。 “嬷嬷您看,这回是不是像些了?”她脸上发着光,佟嬷嬷瞅了一眼,“王妃,您这只鸡比上回的鸭子好多了。” 沈倾城脸便垮了下来:“啊,我明明绣的是凤凰,怎么会像鸡呢?” “扑哧!”梅丫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其她几个也纷纷破功,又不敢笑得太大声。 佟嬷嬷呆愣了,看她那样有些不忍心,王妃学什么都很快,甚至连下厨做菜都行,就是这女红不怎么好。想了想,她不由得摇头劝道:“王妃,您还是让针线房做吧,也快些。” 沈倾城索性扔了绣绷子,坐到榻上。 佟嬷嬷见她颓丧的样子,就讲了崔老夫人的样子。 “奴婢瞧着,崔老夫人气得快冒烟了,王妃,您可还要晾着她?” 沈倾城眼里有了一丝亮光,站起身道:“总让客人等着也太没礼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去会会她。” 佟嬷嬷心里腹诽,王妃您这会儿讲起礼貌来,刚才是谁吩咐将人晾着的,大热的天儿,连口水也不给人家。 总结出一条,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主儿啊,她可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沈倾城带着人慢悠悠地往小花厅走,崔老夫人等得正不耐烦,好几次站起来要走,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崔嬷嬷抬眼四处望了一眼,这九王府又大又气派,也不是很穷的样子,那九王妃如此做派,只能说什么都不懂。不过这样也好,她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之前那些事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等她来了,一定要好好报了这怠慢之仇。[] 心里打定主意,就见远远地一群人簇拥着沈倾城从抄手游廊那边过来,崔嬷嬷眼睛一亮,小声提醒崔老夫人。 “老夫人,来了!” 崔老夫人一惊,准备要站起来,崔嬷嬷连忙按住她:“老夫人,您是皇后娘娘的亲娘,不必如此。” 崔老夫人心念一转,想想也是,她何必长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于是心安理得地重新坐下。 沈倾城已经踏上了台阶,进了花厅,瞧见里面有人,就不悦地对身边的人道:“浣纱,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我府里不养闲人,去看看,是在哪里当差的,竟敢私自偷歼耍滑,查实了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崔老夫人刚好听见这话,这沈倾城,竟然将她认成奴才,真真是欺人太甚!她气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胸脯不住地起伏着,就想要与她理论,可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才没有离了座。 浣纱还未回答,接着就听见佟嬷嬷的声音:“王妃,那不是府里的人。是平国公府的崔老夫人。” “咦?平国公府的老夫人?”沈倾城摇头:“怎么可能,崔老夫人最是懂礼数,上门拜访都是要下帖子的,就算有急事来不及下帖子,崔家一门忠君爱国,见了本王妃岂有不来见礼的?” 崔老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沈倾城这是故意说她没有礼数,不敬皇室了,这个罪过她可当不起,只得让崔嬷嬷扶着站起身,往沈倾城那边走了几步。 “老身崔刘氏见过九王妃,王妃金安。”崔老夫人垂下头,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死紧。 沈倾城呀了一声,快走几步来到崔老夫人跟前:“真是崔老夫人啊?这这、怎么会这样?您怎么会来寒舍?” 她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让崔老夫人只能哑口吃黄连了。莫说她说不知道,就是她明着为难自己几句,依着她刚才那句不敬皇室的话,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崔老夫人气得咬牙,沈倾城已经笑吟吟地坐下,也抬手看向崔老夫人:“快扶老夫人坐下,这么大年纪了,站久了可不好,皇后娘娘病得严重,老夫人要是再病了,那就……” 崔嬷嬷暗暗剜了沈倾城一眼,却触到她正好瞥过来,被抓了个现行,连忙缩了头回去。 崔老夫人暗叹,早知道沈倾城连面子情都懒得做,自己今天这一趟是不是走错了,可是既然已经来了,想好的话还是要说,为了皇后,为了崔家,或许可以搏一搏。 想到这里,她再次站起身向沈倾城行了一礼,沈倾城动也未动,大喇喇地受了她的礼,笑道:“我就说崔老夫人书香之家,最是礼数周全,怎么会是偷懒的奴才!” 崔老夫人附和着笑了笑,看着沈倾城:“老身也是不得已,才厚着老脸走了这一趟,九王妃,老身托个大,也算是你的外祖母,正应该常来常往才是。” 沈倾城没有接她的话,心里冷哼一声,外祖母?连自己的继女都要算计,这会儿认亲来了,看她姿态摆得这样低,就有些好奇,她究竟有什么事非要找上自己的? 这时几个丫鬟已经送了茶上来,沈倾城慢慢悠悠地吃了一口,就盯着盏里的茶叶,似乎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 崔老夫人见她不卖自己的情,尴尬地道:“当初云娘也真是,都不带你们几个姐妹回娘家坐坐,我和你外祖父都心寒着,如今可好,看着你们姐妹几个都有了好归宿,真是比什么都强。” 沈倾城这才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道:“我跟沈夫人也没什么交情,如果老夫人是来怀念您女儿的,恐怕走错门了。” 崔老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她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有一个人这样将她轻贱到骨子里,就是太后娘娘,那是她的大姑姐,也对她亲厚有加。 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正等着她发飙,崔老夫人一下子像蔫了的气球,面前这个清清冷冷的年轻媳妇,看人的眼光竟然让人心生寒意。 套近乎不管用,她只好单刀直入道:“说实在话,老身是有事想要请九王妃相助的。”说完这句,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沈倾城态度却一反常态地热情起来:“老夫人可别跟我开玩笑,倾城何德何能让老夫人如此刮目相看?” 崔老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她要是还是那种态度,自己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把话说完。忙道:“听说九王妃医术精湛,老身想替皇后娘娘求九王妃施以援手。” 沈倾城不由眯了眼,认真打量起这个老妇来。 “老夫人是从何得知我会医术的?” 崔老夫人心中一喜,她没有否认,此事就有一点希望。忙道:“老身跟王太医有些渊源,听说您拜在他门下学了一段时间,王太医可是亲口告诉老身,王妃您虽然学的时间不多,但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件事老身就拜托王妃了。” 沈倾城微微皱眉,没想到她跟王太医还有这层关系,便道:“既然你认识王太医,又怎么会来找我?他当年可是太医院的一把交椅,不是更保险吗?” 崔老夫人摇摇头:“休说他是犯过错的太医宫里是断断不能用他,再有就是他为人极为保守,跟九王妃的胆大心细相比,又是略逊一筹。” “老夫人谬赞了!”沈倾城收起捉弄人的心思,冷然道。 “九王妃就不必谦虚了,您嫁进王府不到一年,九王爷就奇迹般地好了,还有您跟着他一道破获的那些案子,那一桩不是扑朔迷离,老身都已经打探清楚了,都是您的功劳。”她说得极为肯定,看来对她已经了解得很深了。 沈倾城想起崔后的样子,还有萧婉的愤恨,心有些微动。崔后本来得的只是水痘,不至于丧命,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崔后活过来,知道她救了自己,跟萧婉的关系不知道会不会缓和一下。 她又自嘲地一笑,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怎么可能缓和呢?但是,作为一个医者,她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想到冷啸风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过,她还是不想就这样如崔老夫人的愿,淡淡地道:“崔老夫人,就算我有那个本事,可为了什么呢?你有什么把握能让我答应救她?” 崔老夫人此时已经豁出去了,诚恳地道:“只要能救皇后,老身可以答应你,将来她一定不会为难元后。” “呵,你认为皇后病好了,对元后娘娘还有威胁吗?”崔老夫人是不是太自负了,自从元后回来之后,皇后就开始失宠了,而且她陷害元后,淑妃的孩子险些保不住,皇上就已经开始厌弃她了,就算她病好,应该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崔老夫人咬咬牙:“那还有太后呢?” “太后娘娘不是老夫人能指使的吧。”沈倾城毫不留情地指出。 崔老夫人看着沈倾城,十分地不自在,沈倾城主动给了她台阶下:“我听说平国公如今在家荣养,您的孙子继承了爵位,真是可喜可贺啊!” 她不可能平白说出这句话,崔老夫人只觉得眼皮跳了起来,果然就听沈倾城又道:“我好像听说,崔家的祖籍是闽南吧。” 崔老夫人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沈倾城的暗示她怎么听不出来,可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女儿,再说,太后毕竟老了,再没有了皇后,他们崔家也只是一个空壳子。 痛定思痛,崔老夫人只好道:“如果九王妃高抬贵手救皇后一命,我们几个老的愿意回老家荣养。” 沈倾城眼睛一亮:“老夫人果然有诚意,好,就这么办!” 崔老夫人松了口气,起身就道:“老身谢过九王妃!” 沈倾城却摇摇头,“老夫人太客气了,不说您名义上是我的外祖母,就是这个承诺也可见您的诚意。”说着又看向浣纱道:“拿出来吧!” 浣纱手里拿着一个红木盒子,忙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摊开来摆到崔老夫人面前,又将一盒印红放到她跟前,恭敬地道:“老夫人,请在上面画押!” 崔老夫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份协议,说明沈倾城答应替皇后治病,老公爷和刚卸任平国公的崔健必须在十日之内离开京城回闽南荣养,从此不得踏进京城一步。 崔老夫人只觉喉头一阵腥甜,他们都回了闽南,单剩刚继承爵位的崔澜,朝中有几个人能买他们平国公府的账?她原想着暂时答应下来,等皇后的病一好,他们就是不离开她也没辙,没想到她早料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害她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不说,连契约都准备好了。这个女人真是深沉得可怕。 “九王妃真是好算计!” 沈倾城扯了扯唇,权当她这是在赞美自己。 .. 232 祈雨 她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崔老夫人道:“是啊,倾城自小生活坎坷,爹不疼娘不爱,朝不保夕,自然什么事都要多思量一番,不然怎么能活到今日?” 这是提醒她,她已经算计好了,她休想再耍什么花招。请记住本站的网址:。爱睍莼璩 崔老夫人有些讪讪的,她幼年生活成那样,都是因为崔家的原因,无话可说,她只好取出印章,在上面盖上印,为防万一,沈倾城还让她盖了手印,这才作罢。 一切就绪,沈倾城收起文书仔细折好,笑吟吟地看着崔老夫人:“我也是说话算话的人,希望崔老夫人说话算话,皇后的病也能早日康复。” 这是在逼着他们尽快动身的意思。崔老夫人自然听得明白,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将沈倾城骂了一遍。“多谢九王妃!”然后抬脚就要走。沈倾城却在后面喊住她:“老夫人不是说有秘密要跟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崔老夫人刻意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身子,这才显出一点上位者应有的姿态来,吃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看着沈倾城道:“刚才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你了,那件事,得等到您再伸出援手的时候。” 如果真的有多重要,垂老夫人怎么可能答应她那样的条件,既然如此,沈倾城也不以为意,她哪会知道自己什么秘密,不过是在找借口进来罢了。也没再留她,心里开始思量着,自己私下答应要救皇后,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服萧婉。 晚上冷啸风回来的时候,沈倾城就将事情说给他听,将崔老夫人签下的那张契约拿给他看。 冷啸风脸色一直沉沉的,眸色有几分复杂,沈倾城不知道他是因为外面遇上了烦心事还是对自己的做法有意见,触了触他的手臂:“我是不是太冲动了?要不我去回绝了崔家。” 冷啸风却捉住她的手,细细摩挲起来,她的皮肤细腻柔滑,冷啸风眷恋地将脸贴在上面,神情渐渐柔和起来。 “你做得很好,母后做得确实欠妥,她最近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些事欠考虑。她故意误导太医,那样不过是让崔氏吃点苦头,出一口气罢了,等崔后病好了,大家都会知道她的真实病情,到时候她就不好收场了。” 一个太医若是连水痘都看不好,他也不用在太医院混了,崔后自然是不可能死的。冷啸风本打算自己悄悄处理这事的,沈倾城这样处理,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沈倾城心底微安,知母莫若子,萧婉的做法太过激进,时间久了,她总会出岔子的。只要冷啸风不反对就好,至于萧婉,跟她讲清厉害,应该也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冷啸风看她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城城,让你操心了!”语气中有几分愧疚之意。沈倾城笑着推他一下:“快去洗漱吧,这么晚了,该歇息了!” 冷啸风一下子来了精神,身子一弹就下了地,眼神透着几分暧昧:“好,娘子相邀,为夫求之不得。你等着,我很快就来!” 飞也似的往净房奔去,沈倾城怔住,顿时哭笑不得。脸腾地一热,那厮一定是会错意了,男人难道全都这样,总是容易将话往歪里想? 次日沈倾城就进宫见了萧婉,将崔家拜托她的事说了。 “臣媳瞧着崔后的病也不是很重,怕是很快就会痊愈了。所以就想做个顺水人情,自作主张应下了,母后您看?”沈倾城小心翼翼地道,毕竟以她和崔后的恩怨根深蒂固多年,就像在多年的寒冰一般,要让萧婉同意救崔后可不容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果然就见萧婉沉了脸:“哼,你这个儿媳做得倒好。”有几分愤然,沈倾城却放心了许多,笑嘻嘻地道:“母后,臣媳是想着,他们崔家几个老的在朝中影响甚广,门生遍天下,只要他们一走,崔澜这个新任平国公的实力就要缩水许多。您说呢?” 萧婉这才缓和了些脸色,点头道:“你说的原也没错,老三刚当上太子,有崔老头在朝中下绊子,着实有些碍眼,就这么着吧。”不过还是瞪了沈倾城一眼:“你倒是个性气大的,也不说跟我透个风,想当然就答应了。这件事我们还要好好合计一下,必须让他们彻彻底底地在京城消失。” 沈倾城自然满口答应,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萧婉一惊:“这样行吗?” “当然能行!”沈倾城保证道。 当天,冷啸风便向皇帝举荐了王太医,皇帝初闻此事,很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认识 此人?” 冷啸风便将沈倾城机缘巧合拜了王太医为师的事说了,皇帝起先有些排斥,后来终是同意了让他进宫为崔后诊病,大约十日之后,崔后果然有了好转,渐渐好了起来。 崔家老夫人离京前进宫来看望女儿,涕泪纵横地嘱咐了一通,“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在京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崔后知道是冷啸风去求了皇上,才让自己捡回一条命,心里五味杂陈,含着泪应了她。太后心里也恐慌起来,沈倾城此计可谓是釜底抽薪,没了崔家的庞大支援,她跟皇后和大皇子都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崔澜太年轻,毫无建树,她可算是损兵折将了。 次日,两任老平国公携眷离京回乡,崔家由年轻的世子崔澜掌管,朝中众人都嗅到了风向的变化,原本与崔家亲厚的有不少已经开始寻找新的目标,最热门的莫过于刚胜任太子的冷啸竹了。 太后和崔后都有些力不从心,看着萧婉一日一日坐大,一点办法也没有。而原本有望问鼎高位的大皇子冷啸天,明显门庭冷落起来,连皇上对他都不冷不热起来,两人都很不是滋味。 “娘娘,元后娘娘来了!”崔后一个人窝在床上,这些日子以来,她都被关在这里出不去,除了崔家人离京前,皇上特意恩旨以外,其她人连探视都不能,她整天无聊透了。 一听萧婉的名字,她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吩咐侍女:“快,快给本宫更衣。” 刚弄妥当,萧婉已经施施然地进来了,威严十足,崔后在她面前不自觉地感到自己渺小了许多,心里隐隐一股压抑。 “臣妾参见元后娘娘!”她不自觉地蹲下身子行礼。“皇上和太后最近都还好吧?” 萧婉也不在意,挥手让其他人退了下去,看着崔后的眼神满是不屑。 “你还念着皇上?本宫告诉你,白费心机了,别说皇上现在完全忘了你,就算记得,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她还能认得出吗?” 崔后立即抬起头,敌视着她,萧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崔后狐疑不已,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娥:“拿镜子来!” 宫娥小心翼翼地道:“镜子被韵眉姑姑收起来了!” 崔后心猛地往下沉,“你去打盆水来,本宫要净面。” 宫娥很快打来了水,崔后扑过去,水里的倒影让她立马崩溃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手一抬,盆子打翻在地,崔后又是一阵歇斯底里地乱叫,宫娥七手八脚地拉住她。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萧婉让那宫娥下去收拾了,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萧婉的脸色冷了下来。 “当初你陷害本宫,还给老九下了诛心砂,差点丧了命,这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崔氏,你就慢慢等着本宫跟你算账吧。” 崔后忽然一个激灵,“娘娘,我冤枉啊!九王爷的毒不是我下的!” 萧婉一怔,她千方百计从她的寝宫拿来诛心砂,她竟然不承认? 天气越来越热,每日艳阳高照,已经两个月没有下一滴雨了,皇上和百官们都犯起愁来,要是再不下雨,庄稼又要欠收了。 冷啸风这几日都回来得很晚,每天回来倒头就睡,沈倾城已经好几天没有跟他说上话了。 这天破天荒回来得早了,脸色沉沉的。沈倾城见状,连忙遣了伺候的人,亲自斟了一杯茶过去:“怎么了?” 冷啸风看她眉头皱得紧紧的,接过茶盏揽她入怀:“没什么,最近大旱,父皇着急,我们日子也不好过。” 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沈倾城又递了两杯,竟然一口气都喝干了,看样子是渴得厉害。 沈倾城不忍,上前替他揉捏按压,一边担忧道:“民间有云,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虽不一定准,但是也有一定道理。” 冷啸风脸更沉了,“谁说不是?我和三哥早劝父皇兴修水利,可是如今也晚了。” “皇上不是很重视这方面吗?”他都让陆通去治理海防了。 冷啸风摇摇头:“我们天元国虽然幅员辽阔,但周边邻国颇多,不少人虎视眈眈,戍边用的军费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国库里其实能动用的资金不多,每年虽然 都拨款治理,其实都不过是小打小闹,本想着让陆通去做这件事,但他如今忙着盐关县那边的差事,其他地方就耽搁了。” 沈倾城默然了,这些事她平时也少去关注,并不是很了解。 冷啸风却不是因为这个发愁,“父皇决定祈福求雨,蔡家推举了一名得道之士。” 233 祈雨2 他的语气听来十分烦躁,沈倾城惊道:“求雨?这能行吗?” 大凡一个国家兴旺发达,多数时候都是风调雨顺,可是从今年翻春之后,陆续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便一直没有多少雨水,加上这两个月干旱,园子里有不少花木都干蔫了,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要不是有专门管园子的人照管着可能更严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爱睍莼璩 再这样下去确实不是个事,皇上一定也着急了吧。 “是白虚观的道士,叫虚无的,据说跟蔡家走得很近。” 沈倾城心里某处咯噔一下,蔡家,德妃的娘家,她忽然升起一种预感,如果这件事顺利的话,蔡家一定会因此得到皇帝极大的信任,那么,刚走了一个崔家,又一个外戚要腾达了。 此时,蔡德妃便在太后的寝宫中说话,太后对她明显比之前态度亲近了许多,德妃笑语妍妍:“娘娘,我那侄女虽是半道上捡来的,但人品可是没得挑,她那个师父啊更不必说了,师从前朝国师,听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太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不住地点头:“这样甚好,咱们天元王朝就有福了。” “皇上勤政爱民,泽润苍生,一定会平安度过这次难关的。”蔡德妃端庄贤淑,诚恳道。 太后又想起一件事道:“哀家可听说你那侄女厉害着,听说皇上让她跟着老九去过江南,还帮过他,可有这回事?” “臣妾似乎听旁人说过,那孩子,跟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德妃抿了嘴笑:“娇杏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生一个女儿家,竟然要去做侍卫,像她这样的花季女子,正该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 她连连摇头,唏嘘不已。 太后深以为然,想了想道:“娇杏,真是个好名字,一定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吧。” “是啊,可是她觉得太娇气,不喜欢这个名字呢。”德妃掩嘴笑道:“臣妾却觉得,名字虽然娇,人却一丝娇气都无,太后娘娘要是见了,也会喜欢她的。” “听你一说,哀家也好奇着了。”太后兴致颇好,笑道:“改日让她进宫来吧,哀家也想看看这个孩子。” 蔡德妃大喜:“是,臣妾明天就让她进来给您磕头!” 冷啸风这日回来,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些,沈倾城很高兴,就听他道:“已经决定了,祈雨仪式选在五日后,听说是大吉之日。” 沈倾城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没怎么上心,这几日依旧炎热,连一丝风也没有,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请了高人祈雨的事,纷纷奔走相告。 日子很快就过了,祈雨当日,百姓们自发地涌至白虚观,周围早已经戒严,兵士们拿着刀枪紧盯着,闲杂人等都进不去,大家也不愿离去,就在观外的空地上盘腿席地而跪,虔诚至极。 虚无道长身材清瘦,须发皆白,穿着青色道袍,站在祈雨台做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他口里念念有词,皇帝率众跪在台下,双手合十,气氛肃穆庄严。 沈倾城头一次亲眼见证这样的时刻,也只能入乡随俗,跪坐了整整两个时辰,起来时腿麻得站不起来,难受了好久才适应过来。 说来也怪,仪式刚结束,天色忽地就阴暗下来,乌云在天上流动,大有压顶之势,风掀动着做法竖起的旗子猎猎作响,虽然没有即刻降雨,但每日艳阳炙烤下,总算是多了一丝凉爽,到了傍晚时分,竟然真的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沸腾了,上至皇帝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妇人,在雨里奔跑呐喊,欢呼庆祝,都对这位祈雨的道士赞不绝口。(.好看的小说) “真是天佑我朝,天佑我朝啊!” 皇帝沐浴着小雨,也十分欣喜,不让人打伞,感受着久违的甘霖,深深地向虚无道长鞠了一躬。 “道长通天之术,朕深感欣慰,道长有何心愿,朕一定满足。” 虚无道长长须一捋,“方外之人无欲无求,只愿天佑我朝,百姓安康!” 皇帝大喜:“好一个百姓安康,朕之所愿矣!”转而吩咐身后的严总管,“回去之后拨款十万,扩建白虚观!” 虚无道长忙上前道谢,皇上心情极好,又赏了他一处宅子,供他回城居住。 nbsp;此后,接连下了好几天大雨,各地旱情就得到了缓解,这一场危机总算是过去,可是,沈倾城发现,冷啸天依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黑云涌动,似乎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九月,沈倾国已经过了今年的秋闱,并获得了较好的名次,让沈伯陶大吃一惊,心里暗赞,他这儿子深得他真传,甚至更出乎他的意料,照这样看来,明年的春闱也可以下场了。 沈府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刚送走前来朝贺的人,又要开始置办二小姐沈沉鱼的婚事,沈伯陶如今升了官,两家的差距小了不少,再加上沈家又出了个九王妃,范家本来有些不冷不热的态度转变了许多,便想要提前了婚期。 范家请的媒人前来商量婚期,“明年是寡妇年,不吉利,二小姐为长,就在其他几位小姐前面吧。”见沈家人没有异议,又道;“范夫人请钦天监的人看过了,九月十八、十月初六都是个近期最好的大吉之日,两位夫人看选在哪天合适?” 沈二夫人和三姨娘一道坐在对面,听她尊称一声夫人,三姨娘心里就无比受用,如今她虽然名分未升,但行的却是夫人的权利,沈伯陶似乎并无续弦的打算,她虽然有些尴尬,还是很满足了。 “就选十月初六吧,二夫人您说呢?”三姨娘转向沈二夫人,“十八有点赶,就十月初六吧!” 媒人去范府说了,敲定了十月初六这一日成亲,不过一个月时间,就办完了三书六礼中所有事项,就等最后亲迎一项重头戏了。 十月初五,沈倾城回娘家添妆,送了一对金镶玉的步摇,沈沉鱼瞥了她一眼,“我道六妹妹富贵了大方些呢,原来还是小家子气!”说着就将装首饰的盒子往桌上一扔,瞧不上的样子。 其她姐妹便有些尴尬,沈如霜捏了捏自己手中的一个镯子,半天拿不出手,怯怯地看着沈沉鱼。 沈落雁怒了,噌地下站起来,瞪着她道:“二姐姐,添妆本就是取个兆头,咱们姐妹的情谊可能用些俗物来衡量,你马上就要出阁了,怎么好意思算计这些?” 沈沉鱼不屑地瞥她一眼:“你不计较?那把爹爹给你添的那些嫁妆都给我啊?”自从沈伯陶做主将沈落雁少了的嫁妆补上之后,沈沉鱼便耿耿于怀,这原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两姐妹便有了隔阂,大有针尖对麦芒的趋势。 沈落雁脸上一点一点白了,没有应她的话。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查,为何自己的嫁妆会比沈沉鱼少出那么多,府里的老人虽然不多了,但她辗转找到几个放出去的老嬷嬷,隐隐有了一点眉目。 沈倾城听见姐妹几人争执,皱着眉看了沈沉鱼一眼,她这是马上要出阁,再无所顾忌了。若再不指正她,这个脾气去了婆家定是要吃亏的。 “二姐姐开玩笑了,各人的嫁妆都是分配好的,自然是不可能厚此薄彼。妹妹我的本事只能送这对步摇,你要是看得上就戴,看不上赏了丫鬟或者扔了也行,反正我的心意到了就成,可没听说那一个待嫁女挑添妆礼的。” 她凉凉地说完,原本有些瑟缩的沈如霜也拿出了自己备的镯子,沈沉鱼只瞥了一眼,就顺手扔到了地上,玉镯立即摔得粉碎,众人都愣住了。 沈倾城一个箭步过来推了沈沉鱼一把:“二姐姐,我们都是姐妹,没有人是你的出气筒,你不要太过分!” 沈沉鱼眼神瑟缩了一下,讪讪地看着地上的玉镯,有些慌乱。 三姨娘忙上来道:“哎呀,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摔东西呢?呸呸呸,碎碎平安万事大吉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沈沉鱼立即煞白了脸,明天她就要出嫁了,要是真应验了该怎么是好? 次日一大早,沈府就热闹了起来,沈伯陶嫁女儿,朝贺的人不少,恭维的话不绝于耳,沈伯陶心情也非常好,亲家是当朝一品阁老,他脸上也很有面子。 外面新郎官迎亲队伍来了,沈家几个姐妹都躲在沈沉鱼的屋里,沈沉鱼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看着众姐妹,忽然心里颇有些感慨。虽然出嫁前颇有些摩擦,可是这一刻,沈沉鱼忽然有些不舍起来,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出嫁后,别人能不能承受她的坏脾气。 外面宾客闹哄哄的,几个姐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沈沉鱼含羞带怯,不时绞着手指,掩饰着如麻的紧张情绪。 忽然院子里一阵喧哗,有 丫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急急地喊:“不好了不好了!” ——— 234 国师 沈二夫人立即就甩了那丫鬟一巴掌,“胡咧咧什么?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那丫鬟脸上火辣辣地痛,却强忍着不敢掉下泪来,忍泪道:“小姐,姑爷,姑爷受伤了!” “怎么会?”所有人都站起来,成亲当天新郎官受伤,这可不是好事。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沈沉鱼大惊失色,紧紧盯着丫鬟,那丫鬟忙小声在她耳边道:“听说姑爷昨日晚间摔了一跤。” “怎么摔了?”沈沉鱼拉过那名丫鬟,“你给我打探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支支吾吾地,在沈沉鱼的一再逼迫下,终于眼神闪了闪道:“听说,姑爷昨晚去了杏花阁,跟人发生了争吵,争执间从楼梯上跌了下来。” 沈沉鱼一脸待嫁女儿的娇羞霎时煞白,无措地抓着衣襟,嘴唇哆嗦着:“什么?杏、杏花阁?” 京城谁人不知,那杏花阁是什么地方?可是最红火的销金窟,范公子今天当新郎官,昨晚还在烟花之地流连,这太过分了!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沈沉鱼,她目光呆滞,眼里水雾喷涌,却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生生咽了回去。 她强忍着抬脸看着众人,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道:没事,他来了吗?” “来是来了,只是走路不怎么利索。”丫鬟早打听得清清楚楚,刚才看见许多人都在院子里,不时有知道内情的人指指点点,此时府里都传遍了。 沈沉鱼不再说话,看着喜娘道:“吉时到了吗?咱们出去吧。” 沈倾城心里有些不好受,毕竟是沈家的女儿,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样的丑事,别的不说,这是狠狠打了沈家一巴掌,怎能忍得下去。 她霍地站起身,直直地盯着沈沉鱼:“二姐姐,不能这样出去!” “六妹妹?”沈落雁沈如霜都看向她,被她眼中的愤恨吓到,“你可不要冲动啊!” “不行,今日忍了这一口气,往后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二姐姐要怎么在范家做人?爹还怎样在同僚面前保持脸面?” 沈沉鱼眼神微暗,“可是,今天……”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姐姐难做。”沈倾城说完,出门唤了浣纱,低声耳语了几句,浣纱也是义愤不已,飞快对跑了出去。 众人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微安。看了眼沈沉鱼,她心情十分低落,一双眼睛微微泛红,虽然没有落泪,但可以看出她一直憋着,得有多难受! 外面就有丫鬟进来通报:“吉时到了,新郎官催了,请二小姐出门!” 喜娘看了眼沈沉鱼,脸上堆满了笑:“二小姐,看姑爷多着急啊,咱们快出去吧,别误了吉时。” “且慢,急什么?我们二姐可矜持着!”沈倾城忽然扶着她的胳膊,沈沉鱼不明所以,拿眼神询问过去,沈倾城狡黠地朝她扎了眨眼,她才狐疑着没有动。 浣纱匆匆自外面跑进来,跑过来小声道:“不用王妃嘱咐,王爷已经发作了,二姑爷此刻跟只小猫似的,王爷说什么他都应了。” “那就好!”沈倾城脸色好看了些,起了身,喜娘忙过来扶了沈沉鱼出了门。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喜娘和丫鬟扶着沈沉鱼到了正堂,沈倾城身份尊贵,不必回避,其他几个沈府未嫁女则躲到屏风后面看热闹。 “新娘子来了!”有人高喊一声,宾客们喧哗起来,就见穿着大红嫁衣的沈沉鱼一行人袅袅婷婷地行来,身段婀娜多姿,透过薄薄的红绡纱头盖,隐约可见凤冠上的流苏随着步子的节奏晃动着,娇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华美异常。(.好看的小说) 冷啸风端坐在沈伯陶下首,暗暗朝她眨了下眼,沈倾城便走到他身边,刚一坐下,冷啸风就接着宽大的衣袖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耳语道:“放心,都办好了。” 沈倾城一颗心放了下去,就想将手缩回来,谁料冷啸风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她越是挣扎他越捏得紧,虽然没有人看见,沈倾城的脸却几不可见地红了,幸亏此时他们不是旁人注意的焦点,不然还不丢人了。 动作再大就要引起别人的关注了,沈倾城只好放弃,任由他握着了。 喜娘便扶了沈沉鱼过来磕头,接下来便是一连串冗长的训话哭嫁仪式。 沈沉鱼想起去世的母亲,此时哭得肝肠寸断,把旁边立着的新郎官看得心里痒痒,他最喜欢这样我见犹怜的女子,见她哭得厉害,心里便软成了一滩水,方才九王爷敲打他的一番话,他本有些不高兴的,可此时见新娘子合他的眼缘,只觉一掷千金买她一笑,也甘之若饴。 思量自此,他便小声道:“娘子你莫哭了,我会待你好的。” 本是安慰她的一句话,沈倾城听得真切,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道:“二姐夫可真怜香惜玉,可是不知是对我二姐如此,还是对所有女子都一视同仁呢。” 范公子心里一震,知道是为昨日的事情来为难他了,连忙长揖了一礼:“岳父大人,昨日的事都是误会,小婿跟友人一起吃酒,碰到一个无赖起了冲突,才争执了几句,却并非传言那样。” “哦?那这样说来,你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了?”沈倾城挑眉看他,不压根儿都不信他的话。 范公子出了一身冷汗,被她那一眼一扫,还真有些腿软,要不是九王爷事先跟他通了气,他还真不知道如何下台。 心里寻思着,家里应该安排妥当了,便挺了挺脊梁回道:“我范某虽尚无功名的,但也是读书人,最看重诚信二字,若岳父和王妃不信可以遣人去查,我已经将原来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只为向娘子证明我的真诚。” 鬼才相信他的话,不过沈沉鱼却是诧异又感动,她不知道沈倾城打算如何教训他,却压根儿没想过,昨日还在花丛中流连的夫君,今日就将人打发了,刚才那一点难堪都烟消云散,轻轻地点了点头。 观礼的众人都唏嘘不已,有的人刚才还抱着看笑话的心理,这时候一下子没了兴致,沈家这位二姑爷可是圈里有名的浪荡子,现如今沈二小姐还没过门,威风就立下了,将来还有谁敢小觑。 沈伯陶脸上也好看了许多,知道是借了六女婿的面子,心里更是欢喜,他能给自己长脸,还不是看在六丫头的面上,自己以前亏欠她良多,有这个好女婿给她撑腰,他心里快慰得很。 沈沉鱼面子找了回来,高高兴兴地拜别父母,由沈倾国背着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地好不热闹。 沈倾城夫妻一直待到将宾客都送走了,才向沈伯陶告辞,沈伯陶心里高兴,看着一双女儿女婿立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十分舍不得。 “爹,我们回去了。”沈倾城看他依依不舍的样子,也有些动容。 沈伯陶只好点头:“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若不是他们,自己今天这张老脸就要丢尽了。 冷啸风客气了几句,向沈倾城道:“你先去收拾一下,我跟岳父说几句话。” 沈倾城知道他们大概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便回了沁香阁,又和三姨娘说了会儿话。(.好看的小说)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沈倾城见冷啸风一脸正色,眉头紧锁着,像是有很棘手的事情,也不敢打扰他,渐渐地觉得有些累了,便一个人靠在车壁上打盹儿。 没一会儿,一只大手围了过来,将她圈进怀里。“也不怕磕着头,到时候看你痛不痛。” 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睡吧,还有一会儿才到。” 本就是无聊才想眯一会儿,此时他一说话,沈倾城的瞌睡去了一半,半靠在他怀里数着他的心跳,听着那咚咚声频率不似以往欢快,抬起头看他的脸道:“不开心吗?” “我家媳妇还会读心术?”冷啸天启开唇,表情一下子变得戏谑起来。 沈倾城扯扯他的脸颊:“看看你,就是笑也皱着眉,这么多褶子,生怕自己不老吗?” 她的表情有些夸张,冷啸风不由展了眉,笑着凑近她的耳朵:“那可不行,本来就比你大,再显老别人岂不是要笑话我老牛吃嫩草?” 沈倾城掀掀眉,“你才知道啊!”立即惹来某人一连串的进攻,咯吱窝受袭,沈倾城笑得快岔了气,冷啸风才恨恨地拧了下她的鼻头:“还敢嫌我老?” “不敢了!”沈倾城忙告饶,他这才得意地松开了她,两个人腻歪了好一阵,就到了九王府。 一回到房,冷啸风便将伺候的人撵了出去,亲自关上了门,神色严肃起来。 沈倾城心里忽然一个咯噔,他果然是有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慎重。 “城城,那个虚无道长,你可还记得?”冷啸风坐在她对面,凝视着她的眼睛。 沈倾城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冷啸风长长地叹了口气:“父皇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偏听偏信。”顿了顿,又道:“昨日有人上折子,这段时间来风调雨顺,都是因为虚无道长通神灵的缘故,竟然有人建议让皇上封他为国师,可保天下太平。” “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沈倾城错愕不已,她早就对虚无道长一事不怎么感冒,什么祈雨,不过是人们一种心理暗示,利用人们一心盼雨的急切心理来蛊惑众人,当日他为何要选在五日后做法,分明是算准那日天气将发生变化,他正好利用了这一点天机,在皇帝和百姓面前表演了一番,结果就让人心服口服了。 冷啸风嘲讽一笑:“是荒唐,可偏偏就有人信,如今百姓们已经在传,虚无道长就是天界下凡的神灵,是来庇佑我天元王朝的。” “百姓们愚昧还好,可大臣们呢,相信的人有多少?还有皇上态度怎么样?”如果冷步云已经对虚无深信不疑,那就麻烦了。 冷啸风脸色稍霁,依然眉头深锁道:“如今还是谣言居多,但已有胆大的举子联名上书,推举了新科进士林宣出来做代表,如今折子就放在父皇御案上,虽然留中不发,但他没有斥责,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他的态度。” “那该怎么办?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的地方?”沈倾城不禁担忧起来,如果一个国家需要靠旁门左道来庇佑,只有一个原因,它已经败落不堪,人们只有靠它才能勉强支撑着。 “城城,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的,我冷啸风何德何能有幸娶你为妻!”冷啸风早知道她是个明白人,大喜过望。 沈倾城佯作不悦地白了他一眼:“那我要是个笨的,你不是该怨上了?” “怎么会?你这么好,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会怨你?”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呆住了,沈倾城惊愕地看着他,他刚才说爱她?让她如何能不高兴?即便是在以前,他对自己穷追不舍的时候,他也只是文绉绉地来一句:“我心悦你”,虽然这就是古人的表达方式,但她还是喜欢这样直接毫无掩饰地表达出来,让她感到两人之间是零距离的心之所属。 冷啸风早已涨红了一张脸,忽然见沈倾城朝她眨眼,恨恨地将她抱到自己膝上坐了,用力地咬上她的唇,逼得她气喘吁吁,只能攀着他才能勉强保持平衡,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两个人的头相互抵着,温馨的气息流淌,良久,他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城城,你呢?” 他这是索要回报了。沈倾城笑吟吟地注视他,带了几分害羞,身子微抬,用柔软的唇堵住他的,好一会儿才放开。 “这就想蒙混过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冷啸风抓住她不放,非要她给了答案才罢手。沈倾城羞赧不已,可看着他热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也学着他的样子欺近他的耳朵,柔柔地吐出一句话,喷进他的耳中。 冷啸风眼睛乍然明亮,如天上灿烂的星辰,瞬间绽放。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碾压吮.吸,舌尖探进她的檀口,寻着她的丁香小舌,辗转勾缠,诉说着自己的爱恋与喜悦。 这一番折腾便到了晚间,沈倾城累极,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却没有丝毫睡意。想起方才两人的心灵教合,不由得脸红耳赤,虽然两人已经有过无数次亲热的时刻,可今日说出彼此的心意,似乎更加契合了。 “娘子在想什么,这么害羞?”耳边飘来低哑含笑的声音,她轻捶一下他的胸膛,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冷啸风权当她给自己免费按摩了,哈哈笑起来,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娘子,你可是对为夫的服侍不甚满意,再来一次,我保证改进。”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倾城脸红得跟鸡血一般,饶是跟他日夜相对,也被他偶尔的厚脸皮搞得没有办法,只好推开他的俊脸,急急地道:“你不是说要我帮忙吗?还不快说!” 冷啸风又偷吃了一会儿豆腐,这才放开她,反手一捞,将人捞到怀里,嗅着她发间好闻的清香味,言归正传。 &nbs p;“父皇留中不发,说明他还有顾虑。我在想,他不是不信那道长,只怕是想要找个能说服大众的理由。为今之计,只有让父皇不再相信他,才有可能扳回一局。” 说起正事,沈倾城的脑子很快清明起来,她点点头,皱眉道;“你说的有理,可是那次祈雨后,不仅父皇,就是百姓们都深信不疑,如何才能让他们消除执念呢?” 冷啸风眸光闪过一丝光芒,“那道长是有些能耐,我听说有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占卜未来之事,但通神灵之事却是子虚乌有。那个虚无道长如今就让人对他深信不疑,若他做了国师,必是百害而无一利,咱们天元王朝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么?” 冷啸风一脸坚定,沈倾城不觉佩服起来,古代人对神灵都是十分信奉的,甚至有人事事都要问过神灵的意思,才敢行事。像他这样坚决不信的人怕是寥寥无几,若是自己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没有把握能做到他这样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 冷啸风又道:“我刚刚跟岳父谈起这个问题,跟他一拍而合,原来不只是我担心,也有几个大臣开始恐慌,岳父还说起,方言认识一个世外高人,据说也是这方面的高手。”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来一场pk?”沈倾城眼睛亮亮的,兴奋地抓住他的手。 “什么是pk?”冷啸风皱着眉头,听不懂她的话。 沈倾城暗叫不好,怎么一时忘形胡乱说话了?忙掩饰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劈!砍!你一下我一下,”她煞有介事地挥舞着双手,一边解释,“就是打擂台的意思。” 冷啸风虽有狐疑,却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你的说法倒有意思,正是此意。”亲昵地拧了下她的鼻头,“古灵精怪,真亏你能想得出来!”沈倾城汗颜,这词不是她想的好不好,不过幸好蒙混过关,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却听冷啸风又道:“可是那人不是我天元人士,据说是来自海外,我们说话他都听不懂。” 沈倾城灵光一闪,“不是天元国的人?”海外的?会不会是西洋人?她忍不住兴奋地想。 冷啸风点头道:“他只能说一点本地的语言,想要与他交流却是难上加难。” 说着他从床头取出一张纸递给沈倾城,她的眼睛瞬间就直了,惊呼出声,又怕吓着冷啸风,忙用手捂了嘴,惊惶地拿眼去觑他。 “怎么样,认识吗?”冷啸风见她的表情,不仅没有吓到,反而两只眼睛闪着激动的光芒,将沈倾城抱在怀里,期待地再问了一遍:“我看你的书里好像有一本跟这个有点像,认识吗?” 沈倾城强迫自己将满心的惊疑放进肚子里,忐忑地看向冷啸风,“你怎么知道我有这样的书?” “王太医送你的那些书,不是有一本这样的吗?”看她的神情似有不悦,忙解释道:“那次回京,我收拾行李,无意中看了一眼。” 这是在解释他并没有乱翻她的东西么?沈倾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样,我又没有说什么。” 她不过是担心他看出点什么来,没想到他反倒比自己还紧张,心里一暖,他这是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反比自己隐藏得深深的,不禁生出一丝歉疚来。 冷啸风见她如此情状,脸上还流露着妩媚之色,心安下来,又指着沈倾城手里那张纸嘀咕:“这字就跟蝌蚪似的拐来拐去,真不知他们怎么弄得明白!” 沈倾城莞尔一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既然说了,他是海外来的,文字自然要怪异些,就像咱们天元境内,苗疆那边的符号不是也很特别么?” 冷啸风点头道:“正是,每一个民族都有他们固有的文字,只是这人写的字也太怪异了些,曲里拐弯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倾城吃吃地笑了:“所幸我有了师父那本古籍,又有注解,还算认得几个字,这张纸上其实就是几句问候的话,没什么特别的。” 简单解释了几句,其实是胡诌而已,幸好王太医送她的那些书里真有一本西洋来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此时她是无比庆幸,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认识这些字。 冷啸风何其聪明,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喃喃道:“城城,我以为已经很了解你了,忽然之间,你又像是一个谜,让我从未看清似的。” 沈倾城 目光一闪,不敢看他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道:“现在才知道危机啊,当初有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你得待我更好,要不然我哪一天学了仙法,羽化成仙了怎么办?” “不准!”他猛地箍紧她,勒得她开始憋气,霸道地宣布:“你就是上天遁地我也要跟着,往后再说这样的话,就地正法!” 像是为了确定她的存在,大手又开始胡作非为起来,沈倾城暗暗叫苦,又生怕他再患得患失,并不敢怎么反抗,晃神之下,身上一沉,冷啸风已经攻城略地,直捣黄龙了。 —————— 235 计策 两人昨晚说了半天话,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沈倾城后来总结出一个经验,要跟某人谈正事,千万要选好地方,环境造就人,这厮每次都将人往床上拖,能谈清楚事情才奇怪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当然,这是后话,沈倾城目前暂时还没有这个觉悟。只是次日醒来,感到身体酸痛,想伸手去揉揉,却被一只大手箍得紧紧的,想推开他却不得劲。 心里不免燃起了小火苗,为啥劳动的人是他,受苦的却是自己啊?想不透这个问题,她便用力推了推身边睡得香甜唇角弯翘的男人:“嘿,醒醒,太阳都起来了。” 亏得不用伺候公婆,要不然她这个懒媳妇还不得被训了好几通,都怪这个男人。 心里将某人骂了千万遍,冷啸风才咕哝了一声,顺手将一揽换了个姿势,依旧将怀里的小女人紧紧地圈住,这个动作倒是练得挺熟的。 “娘子,醒这么早?”冷啸风声音沙哑中带有一丝磁性,慵懒诱人。 沈倾城望了眼天色,金色的阳光撒在大红锦被上,他居然还说早! “快起来了。”她屈指在他腰间一拧,“昨天的事情还没说完呢,你跟我说说那洋人。” 冷啸风眯缝的眼撑开一条细缝:“你有力气了?”似乎有些不满意。 他的语气暧昧至极,沈倾城哭笑不得,羞恼间,掐着他腰间的嫩肉狠狠一拧,冷啸风连忙哀哀告饶:“好,知道了,我媳妇体力这么好,你夫君我有福了。” 这样的下场自然是立即又惹来下一波疼痛。 两人嬉闹了一阵,总算是起身了,穿戴整齐,丫鬟就送了早膳进来,两人浓情蜜意地吃完,冷啸风简单介绍想起昨晚说的事,沈倾城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冷啸风奇怪地看她:“这是什么?” “如果那洋人认不得,我们不是白费功夫了吗?”虽然那不怎么可能,但沈倾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准备完毕,就一同出了门。 方言一听说冷啸风相邀,急急地就感到了天香楼,在门外见到墨竹和浣纱两个人守着,心下十分诧异,那丫鬟不是九王妃的贴身侍婢么?莫非她也来了? 心湖里像是被人轻轻投进了一块小石头,波纹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方大人来了,里面请!”墨竹见了他赶紧行礼,推开了房间的门。 方言下意识地往里望去,果然听到一阵说笑声,有熟悉的女子声音,沈倾城果然也在场,刚抬起的脚步就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倒是冷啸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带笑的声音传来:“方兄站在门口干甚么?又不是不认识!” 沈倾城眼皮一颤,好奇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可不是个好交往的人,此时兄弟相称,看来他对方言的印象很好。 冷啸风借着桌布的隔挡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沈倾城意会,于是也看向门口,朝方言颔首点了点头。 两人表情都很自然,没有一丝拘泥的样子,方言自嘲一笑,人家夫妻光明哥磊落,他再拘礼就显得扭捏了,于是命随从在外面守着,深吸了口气向二人走去。 “九王爷,九王妃!”方言行了礼,沈倾城赶忙回礼,冷啸风哈哈一笑:“私底下哪用那么多虚礼?” 这是将他当自己人了。方言心里明白,也大方地坐下,笑道:“礼不可废,不然明日我就要遭言官弹劾了。” 这话带着打趣的意味,三人间气氛和谐,倒没有之前的拘束。 沈倾城抿嘴笑了笑道:“本来我一介妇人不该来的,打扰了。” 方言忙摆手道:“九王妃女中巾帼,坦坦荡荡,局限在闺阁之内岂不是损失?”说着向冷啸风看了眼,见他脸色柔和,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对他又高看了一眼。若是自己娶了这样的女子,不知道有没有他这样大度能放她出来。 心里一惊,他怎么能胡乱肖想?忙抓起桌上的茶盏灌了几口茶,刚送上来的茶水烫得厉害,沈倾城见了惊呼一声,可还是慢了,方言被烫得面红耳赤。 “方兄,这热茶可不好喝,得有耐心点。”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方言只觉得他的目光嗖嗖的,像是猜中了自己的心事,猛咳了一阵才平复过来,歉意地看向二人:“抱歉,失态了!” 沈倾城看他脸色通红,只当他当着外人失态觉得不好意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冷啸风眼皮抬了抬,“又没有外人看见,何来失态之说?我和你嫂子自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口气说话,方言大惊,暗暗在心里摆正自己的位置,倒是安定了下来。 冷啸风就说起正事来:“听岳父说,你认识一个洋人,不知他现在何处?” 沈伯陶昨天跟方言透露过,所以冷啸风提起这事他并不意外,他点头道:“你是说安普?他这个人行踪不定,据说游历过很多国家,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城隍庙,他倒是有些本事,只是想跟他沟通却太难了。” 冷啸风见他皱眉,早有准备,指着沈倾城道:“实不相瞒,拙荆或许能跟他说上话。” 方言狐疑地看向沈倾城:“王妃也认识安普?” 沈倾城摇摇头:“我爹拿了一张他随手写的手稿,恰好认得。” 说着又从拿了一张纸递给方言:“这封信还请方大人有机会交到他手上。” 方言将信将疑地接过来,不过是一张纸,正好散开,看到里面的字迹,方言大惊:“这是王妃亲手所书?” 冷啸风点头:“方兄可以看看,跟那个安普写的可有几分相像?” 方言早想打开看了,可碍于礼数不敢。听冷啸风一说,连忙展开来,一个个曲里拐弯的文字极其怪异,又能看出其中的秀美,人说字如其人,果然不错。 虽然不认识,方言已经目瞪口呆,忍不住多看了沈倾城一眼,她绝美的面庞上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嘴角微翘,显示出她的心情还不错。 心内激荡万分,可又不敢唐突,面上还是尽量保持着礼数,好奇地问道:“早知九王妃不是普通之人,但今日还是令在下刮目相看。您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到安普,把信交给他,他正为没有一个人能说上话而苦恼,一定会很高兴认识九王妃的。” 事情谈定,几人又唤了掌柜的上了天香楼的招牌菜,三人相谈甚欢。 冷啸风看方言处变不惊,便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所谓国师一定不能封,不然后患无穷。我打算让安普跟他来一场比试,只要他能胜过虚无道长,这件事就会搁浅。” 沈倾城吃了一口茶,心里暗想,所谓祈雨不过是一种障眼法,前世有诸葛亮能夜观天象,也不过是遵循自然界的规律,而想要改变那个规律行事,却是绝无仅有。民间曾经总结出无数经验之谈,这一世似乎还没有听说过,那个虚无道长,倚仗的或许也是这个规律才是。 她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很顺利的。只是不能让她去出这个头,不然还不被人当成了妖怪?正好那个安普可以来救场。 方言十分赞同冷啸风的意思:“你说的很对,虚无道长是蔡家引荐的,因为上次祈雨成功,蔡家在皇上面前说一不二,族中便有人开始横行霸道起来。将来若是让虚无道长真成了国师,岂不更甚?” 这也正是冷啸风担心的,两人很快达成共识,不能让虚无道长成功上位,他就代表蔡家,不管是崔家还是蔡家坐大,对他们乃至整个天元王朝都不是好事情。 安普如今在外游历,这件事急不来,只有慢慢等着。 次日便是沈沉鱼回门的日子,沈倾城早早地起了,夫妻俩一同赶往沈府。 沈沉鱼今日梳了妇人头,眉眼间多了一丝妩媚之气,脸上妆容十分精致,看着气色还不错。 夫妻俩一同进来给沈伯陶磕了头,又向三姨娘这个事实上的女主人行了礼,然后沈伯陶陪着新姑爷去了书房说话,冷啸风和沈倾国自然也要过去。 “你先跟姨娘说会儿话。”他小声叮嘱沈倾城,虽然他更想将她带在身边,但这是不可能的。 那边新姑爷范珉见状,一双眼睛不停地挤弄着,打趣起来:“哟,六妹夫跟六妹妹感情可真好。” 沈伯陶脸色微变,这个二女婿语气如此轻佻,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冷啸风沉了脸,扫向他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范珉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可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替她平日里跟 要好的兄弟都是这般说话,今天成亲后头一天上门,可不能将关系弄僵了,他可还指望着这个身份尊贵的连襟呢。 思念转动,他便自抽了个嘴巴子,腆了脸笑:“我嘴笨,六妹夫别见怪。” 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和煦起来:“二姐夫不拘小节,性情中人,我又怎么会生气?” 好似刚才拿眼刀杀人的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236 讹诈九王爷,不想活了! 范珉忙讪讪地笑了笑,有些不自在起来。(.无弹窗广告)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今日是新人回门,也不好太过,沈倾国虽然对范珉不甚满意,也过来打圆场,“走吧,父亲早命人煮好了茶,此时去刚刚好。” 沈倾国刚中了举,正是最热门的人之一,另一个还是堂堂王爷,范珉自然不敢不识抬举,恭敬地对沈伯陶鞠了一躬:“岳父大人,听说您品茶很有一套,往后小婿可要向您多多讨教讨教,有什么不对之处您尽管教训就是。” 这还像句人话,众人脸色都柔和了些,相携往外院去了。 男人们走了,沈落雁和沈如霜两个就从屏风里钻出来,沈落雁看了眼沈沉鱼,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兀自捧着个青花瓷盏吃茶,似乎并未看见两个姐妹出来,于是越过她走到沈倾城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两个未嫁女看着沈倾城的眼光便多了许多羡慕,沈如霜望了眼门外,幽幽道:咱们姐妹几个,还是六妹妹最有福气!” 三姨娘笑嘻嘻地:“依我看哪,咱们沈家的女儿都是有福之人。”沈倾城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听说四姐夫也下场了,可见身体并无大碍,四姐姐你就等着将来当官夫人吧。” 沈如霜的脸立刻成了一块红布,扭着身子嗔道:“你竟敢打趣我?我可是你姐姐!” 虽然如此,心里却彷如开了花,虽然陈韩没能向大哥一样考中,但她没有那么大的追求,只要他好好的来娶她就好,功名那些身外之物,有就有,没有也不能强求,她不想跟她娘一样。 沈落雁含笑看着她们说话,心里也憧憬着,再过几个月她们都要出阁了,谁不希望自己能觅得如意郎君? 说话间,沈靖宇也由奶娘带着过来了,沈倾城和沈沉鱼各自给了好东西,把个小家伙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在三姨娘跟前蹭了蹭。“娘,您看!” 三姨娘便故意板了脸斥他:“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女儿家似的。”一面又对奶娘道:“让他玩会儿,就该学习了。” 沈靖宇立刻站好,跟个小大人似的。三姨娘忍俊不禁,点了下他的额头:“快去玩吧!” 沈靖宇得令,一蹦三尺高,拉着奶娘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沈靖宇越长越大,眉眼跟三姨娘也更相似,沈倾城看着他在三姨娘跟前撒娇,不由想到自己的亲娘,微微有点感伤。 吃过午饭,新人就回了婆家,冷啸风和沈倾城也该回去了。 沈倾城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冷啸风跟她说话,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了几句,冷啸风立刻就感觉到她的不对了。 “怎么不高兴了,是谁说什么了吗?”他握着她的肩膀,担忧地问。 沈倾城一愕,她不过一时感慨,提不起劲罢了,竟惹得他紧起来。 心里一暖,便将看到沈靖宇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感叹了句:“我上一次撒娇是什么时候,恍若隔世。” 本来就是隔了一世,想起上一世,她老妈虽然严厉中带着慈祥,有时也任她撒娇,顿觉十分不舍,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本不是十分感性的人,这些日子刻意不去想,一想起来却犹如江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心中潮涌澎湃,不自觉地就红了眼眶。 冷啸风看着她少见的小女儿情态,心像是被她一下一下揪着,酸疼酸疼的,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岳母虽然去了,但你有我啊,往后我连她的份一起,你可以任性,可以撒娇,也可以无理取闹。你忘了吗,我答应过你的。” 沈倾城眼泪汹涌而出,抱着他的颈项不放。冷啸风见她如此,轻咳了声:“媳妇,我想提醒你一下,咱们还在马车上,不是在房里啊。” “呃……”沈倾城被他一吓,突然打了个嗝,眼珠转了转回过神来,瞧见他眼睛里带着笑,抡起拳头用力一捶:“都怪你,害我哭,现在又来取笑我!” 冷啸风握住她的小手攥在手心,肩膀一耸一耸的,沈倾城气结,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刚才的伤感立即消失了大半,心里暗暗发誓,她要好好的生活,异世的母亲一定也会感应到吧。 忽然,马车一颠,沈倾城没有注意,猛地一下子扑到冷啸风身上,哐当一声,他的背已经抵上了车壁,马车已经歪在了路边。 冷啸风迅速扶起沈倾城,担忧地在她身上摸了摸,沈倾城脸色发白,是被吓到的。 “我没事,你呢?”刚刚车子颠起来的时候,她全身都倒在他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伤到。 冷啸风摇摇头,他反应快,早运了功,虽然刚刚那一下摔得很重,却伤不到他。 墨竹已经在外面喊起来:“王爷王妃,您们怎么样?没事吧?” 他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自作主张撩开帘子。 “怎么回事?”冷啸风掀开帘子,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墨竹,皱眉问道。 浣纱匆匆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跑过来扶沈倾城,两人下了马车,就见车厢斜斜地靠在路边,砰地一声侧翻在地,而一丈多远的地方,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嚎哭着:“我的儿,你快醒醒,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怎么回事?”冷啸风冷了脸看向车夫,车夫瑟缩了下,忙解释道:“王爷,您吩咐过奴才,对百姓们要礼让,刚才这小孩忽然从那边冲过来,奴才情急之下勒了马,根本就没撞上他,他却一下子就倒了。” “去看看!”冷啸风黑着脸道,墨竹连忙跑过去,这边车夫和几个随性之人忙着将马车抬起来。 妇人那边陆续有人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安慰那娘儿俩:“可怜见的,快别哭了,带孩子去看诊才是正经。” 另一个反驳道:“看什么诊啊,这孩子根本没伤着,怕是撞了邪了,该去请虚无道长驱邪才是!”不少人纷纷赞同,地上那妇人却一动不动,兀自抱着孩子哭闹不休。 有人看到了翻在路边的马车,惊叫一声:“呀,是睿王府的马车!”马车上罩着鎏金顶子,莲花纹装饰的流苏帘上方印有“睿”字记号,九王爷的封号正是睿王。 许多人都聪明地噤声了。 墨竹很快跑回来,禀报道:“王爷,那母子二人赖在地上不起来。” “那孩子呢?她都不担心吗?”沈倾城皱眉,不是该先给孩子看病吗? “身上只有点擦伤,可那妇人却不依不饶的,怎么劝都没用。”墨竹为难地摸摸后脑勺,他倒是可以将人提溜起来,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到时候就说不清了。 “敢算计我,胆子不小!”冷啸风脸沉沉的,浑身散发着森冷之气,就要走过去。沈倾城忙跟上去,小声道:“他们既是有人指使,这会儿怕正等着你过去呢,待会儿你别出面,我来。” 敢跟九王爷对上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人,沈倾城怕他上当,看冷啸风点头,两人并肩走了过去。 “王爷来了!”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冷啸风等人走上前来。 沈倾城使了个上前,询问道:“大嫂,让我看看孩子。” 那妇人却将孩子往怀里一塞:“不要抢我的孩子!”眼睛瞪得老大,戒备地看着浣纱。 浣纱见她把孩子抱得紧紧的,不敢动手去抢,恐伤了孩子就更说不清了。 沈倾城冷眼看着,转头睨了墨竹一眼,墨竹在一旁小声道:“那孩子明明没有受伤啊!” 刚刚他在暗处看得仔细,今儿天还热,孩子只穿了一件竹布褂子,一眼就能看个清楚。 沈倾城心里有了计较,走上前去:“刚才倒在车前的就是这孩子?” 妇人听她的话眼睛一亮,看沈倾城神色温和,并无生气的样子,心里稍安,抱着孩子给她行礼:“您就是九王妃,您行行好,救救我的儿子啊!” 沈倾城扯出一个笑点头,让浣纱上前将小孩放平,伸手探了探他的脉,那妇人大惊,就要去抱孩子,浣纱却一把拉开她,“急什么,我家王妃也会些医术呢。” 妇人近不了身,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倾城的手搭上孩子的手腕。沈倾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妇人:“脉搏跳动有力,一点异状都没有。” 妇人抱着儿子的手直打颤,就感到一股凌厉之气射向自己,沈倾城厉声道: “谁指使你们来的?” 那妇人惊恐不已,慌忙就向沈倾城磕头,“王妃明鉴,小妇人并无人 指使,只是偶然经过此地,小儿顽皮冲撞了贵人,求王妃开恩不要降罪!” “无人指使?你怎会知道我是谁?”分明是此地无银,这种小伎俩也能瞒过人? 那妇人傻眼了,连忙解释:“刚才他们说的,小妇人并不知您是谁,只是见着您气势非凡定不是普通人,便胡乱猜想的!” 她拼命想着措辞,沈倾城却丝毫不信:“单凭你这点碰瓷儿的手段,就想欺瞒于我?” 那妇人立刻又开始大呼冤枉,冷啸风再也看不下去,吩咐道:“来人,将此恶妇拿下送官查办!” 妇人哭闹得更厉害了,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几个随从也不好当众强拿了人,竟让那妇人嚣张了好一阵。 沈倾城命人将她强行按住,一把捏着她的嘴:“你大可以继续撒泼,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是学医的,刚才我的马车为了避开你的儿子,已经翻在了路边,根本没有撞上他。是好是歹你心里有数,你若是想去大牢里吃牢饭,我立马就成全你!” 那妇人已经瞠目结舌,趁着沈倾城站起身的当口,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扒开众人,一溜烟跑远了。 墨竹带人就要去追,冷啸风抬手制止:“不用了,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 237 侧妃娇杏 众人见母子离开,才明白原来不过是有人碰瓷故意陷害九王爷,纷纷谴责那对无良母子。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王爷,抓到一个可疑之人。”一名侍卫揪着一个人过来。 “你是谁?”冷啸风看着那个长相瘦弱,有几分猥琐的男子,被侍卫提溜着眼睛到处乱晃。 “嗯?”冷啸风挑了挑眉头,睨了一眼,这人胆小如鼠,看起来一点都不向主事之人,如果没有猜错,他充其量是受人唆使。 “你做了什么,自己跟王爷交代,否则,别怪兄弟不客气!”侍卫手一推,那人就趔趄了下,险些倒在地上。 “王爷饶命,小人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啊!”他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生怕冷啸风一气之下要了他的小命。 “你是受何人指使?细细说来!” 那人急急地道:“我也不认识那人是谁,昨天我在路上走着,就有人拦了我,让今天在这里来,会有一对母子被马车撞倒,让我怎么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这时墨竹小声道:“刚才确实有几个人煽风点火,可惜有几个跑了,就只抓到这一个。” 冷啸风点头,那人已吓得全身打起了哆嗦,挥挥手让人走了。 “王爷?好不容易捉住一个呢!”墨竹不解,放走太可惜吧。 “他不过是一个小混混,抓住他也不能揪出幕后指使之人。”这等混混,只要随便一个小喽啰就能找到,所以根本没什么价值的。 墨竹惋惜地看着那人被放走,此时车夫跑过来禀报:“王爷王妃,车已经修好了。” 众人又各自上了车,驶过那条街,从转角处拐出两道人影,看着马车驶远了,不甘心地跺脚离开。 冷啸风回到王府,就进了书房,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进来!”冷啸风指尖叩在桌上,静静地等候着来人。 “王爷,雷小侯爷来了。”外面的人禀报道。 随即门被推开,雷霆大喇喇地进了书房指着外面那个小厮,不高兴地皱眉盯着冷啸风:“我的好哥哥,什么时候我来你家还要通报了?” 话音刚落,迎面就飞来一个黑黑的物体,雷霆忙错身躲开,转过头一看,就见一方砚台砰地一声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墨黑的汁水溅了好远,雷霆惊呼一声:“九哥,你这是要谋杀兄弟我啊!” 若不是他躲得快,刚才砸的就是他身上了,他雷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什么时候这么讨人嫌了? “哼,你还有脸躲?”冷啸风冷哼一声。都是因为这个损友,竟敢跟苏婵娟签什么荒唐的协议,害得他被自家娘子都嫌弃了。 雷霆腆着笑脸靠近,讨好地道:“哥,我今儿可是有第一手消息跟你说啊,你不看在咱们的兄弟情分上,至少看在我还有几分利用价值,留条小命吧!” 冷啸风指了指书桌对面的位置,雷霆赶紧坐下,凑近脑袋道:“九哥,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你们走后,果然有人浮出了水面,只是那两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斗笠,身材却十分娇小,凭我多年阅人无数的经验,有那样的盈盈小腰,定是女子无疑。(.)” “女的?”冷啸风颇有些诧异。雷霆得意地一笑,卖乖似的又道:“若不是兄弟我正好在附近,怎么可能亲自跟上去?害得我的菁菁姑娘都生了老大的气,你可一定要赔我损失!”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好似冷啸风欠了他好多钱,冷啸风凉凉地道:“你个花蝴蝶,将来会有报应的。” “九哥,不带这样玩儿的,我怎么说也是堂堂雷小侯爷,花蝴蝶多不衬我英俊倜傥的风姿?” 冷啸风白他一眼,这是沈倾城给他的称呼,真是没有更贴切的了。 “还有呢?你不会就这么一点本事吧?”他冷冷地盯他一眼,此人就是这样,十句话有九句半都是废话,他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做兄弟? 雷霆终于收了玩笑之色,正色道:“我一路跟着他们,两人十分狡猾,专拣曲里拐弯的小胡同走,后来你猜去了哪里?” 冷啸风抬眼看他,送上警告的眼神,雷霆扎了眨眼,不再卖关子,“是在蔡府的后院。”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冷啸风,“怎么样,想到什么了?” 蔡府?冷啸风微眯了眼,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他本来想到的是那个装神弄鬼的虚无道长,蔡府跟虚无的关系匪浅,照这样也说得通。只是雷霆说的这两个女子,却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雷霆汇报完工作,耷拉着一张脸道:“九哥,我好歹为你鞍前马后效劳,你不会连点吃食都不赏我点吧?” 冷啸风不情不愿地对墨竹道:“去让人拿点吃的来。” 墨竹立马去了,很快回来道:“王妃正在厨下做宵夜。” 冷啸风忙站起身:“王妃又亲自下厨了?” 墨竹应是,立即感到一阵风刮过,冷啸风已快步出了书房,往厨房奔去。 雷霆跟在后面,“九哥,今晚我可是有口福了。” 在回廊上正好遇到沈倾城往这边走来,浣纱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忙迎了上去,小声替她理了理头 发:“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下人去做就好。” 沈倾城看着他柔声笑了:“晚饭没什么胃口,有点饿了,就想亲自动手做点吃的。” 几人回了书房,浣纱布好碗筷,将宵夜拿出来,是做成荷叶形状的莲子糕,散发着淡淡清香,还有用橙子榨成的橙汁,金黄透亮,看着就很诱人。 雷霆已经凑过来,伸手就要抢,冷啸风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没你的份!”然后自己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满足地轻叹一声。 “嫂子?”雷霆就差咽口水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倾城,他就不相信,见者有份,今天还要饿着肚子回去。 沈倾城白了他一眼:“我这里可不养花蝴蝶,浣纱,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剩下的边角料,多装些让小侯爷带回去给他的相好们分了。” 这话分明有指桑骂槐的意思,雷霆讪讪地摸摸脑袋,心虚地不敢抬头。 沈倾城跟他不存在似的,跟冷啸风把莲子糕分了,自顾自地吃起来。雷霆郁闷不已,浣纱已经端了一盘糕点过来递到他面前,有东西吃总算是聊胜于无,雷霆乖乖地跑一边吃了起来。 冷啸风一边将刚才雷霆送来的消息说了,沈倾城也很诧异:“蔡家的人,那就是跟德妃有关了?她平日里话不多,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之人。” 冷啸风眉间现出一抹嘲讽:“而且,蔡家和谢家是姻亲,前段时间,谢家有意愿托人给三哥说亲。” “胃口太大,也不怕被噎死!”沈倾城话一说完,那边雷霆就呛住了,好容易才哽了下去,环着眼哀叫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不就吃了些点心吗?” 他那样子真是太搞笑了,沈倾城一个噗嗤一笑,冷啸风也忍俊不禁,两人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笑起来。 送走雷霆后,冷啸风拥着沈倾城回了房,两人洗漱完毕,靠在床上说话。 冷啸风眉头锁起,抚着沈倾城的肩膀道:“今天那对母子,不管是蔡家还是虚无道长,都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你堂堂王爷,他们胆子倒是不小!” 冷啸风的笑容就有些苦涩:“若是三个月前,他们或许不敢惹我,但是如今,父皇的重心都转移了,连三哥这个太子,有时候也形同虚设。” 沈倾城惊疑道:“那蔡德妃的儿子不是还小吗?” 蔡德妃跟淑妃一样,先前斗不过别的妃嫔,一直如履薄冰地在宫中,后来直到二十五岁才怀上龙嗣,如今也才刚满七岁。 “淑妃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冷啸风勾唇一笑。沈倾城想想也是,后宫中的女人争斗有多险恶,像淑妃,现在就想着为肚子里的孩子铺路,过段日子若是生了女儿,不知道她会有多失望。 慈安宫,太后正在午憩,就有人禀报德妃来了。太后赶紧让人扶了自己起身,刚坐起来德妃就已经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德妃蹲身行礼,姿态优雅,她身旁的两个年轻的宫装女子也福了身,太后就朝二人招手:“杏儿,柳儿,快过来让哀家瞧瞧!” bsp;两人莲步轻移,行至太后跟前,齐齐下拜:“民女娇杏(柳儿)见过太后,提前祝太后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凤眼写满了喜悦,心情好得很,夸奖德妃道:“所有人中,就你最是将哀家挂在心上,又不是整寿,哪值当你们这么当回事?” 一边说,嘴角却是弯弯的,笑得见眉不见眼。 德妃盈盈道:“太后,臣妾每日掰着手指盼着这天早早能来,好来讨个好彩头呢,明儿个就是正日子了,臣妾想着明日您一定很忙,所以巴巴地带了她们两个来陪您说说话。”又看了眼杏儿道,“连这个小妮子听说了,也非得缠着她母亲带她进宫,说好久没跟太后您说话,想念得紧。” “你们来了也好,哀家正无所事事,成日里就只贪睡了。”太后回头去看杏儿,她笑得一脸娇俏,又比寻常女儿家多了一丝英气,更是欢喜,便拉了她道:“杏儿也不小了吧,可说了婆家?” “太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这样突然问起,杏儿不知道如何回答呢。”杏儿脸微红,露出一抹娇态来。 “傻丫头,太后是姑母我的长辈,就是你的祖母,难道还当不得你这父母之命?”一面斥责,一面又笑吟吟地看向太后,“您可是有合意的人家要指给我们杏儿?那可是她的福气了。” 太后听她如此说,笑意吟吟道:“杏儿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哀家可不能乱点鸳鸯谱,这还得她愿意才行。” “太后真有人了?”德妃喜出望外,“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您看得上的,杏儿自然不会挑剔。” “那可未必,姑母您挑中的我就不喜欢。”杏儿快人快语道,立刻得到德妃一记嗔怪的眼神,她忙吐了吐舌头,娇憨至极。 太后见状,心里更有了成算,拉着她的手道:“哀家的孙子,杏儿可还看得上?” 杏儿的心一下子被提了上来,欣喜地道:“杏儿不明白,还请太后明示。” “这傻孩子,上次哀家跟你提过的,九王爷你可认识?”太后见她性子柔和,满意得不得了。 德妃忙道:“认识认识,杏儿柳儿不是还给九王妃做过侍卫吗?” 太后就促狭地看着她:“怎么样,杏儿觉得可好?” 杏儿瞬间红到了耳根,呐呐地道:“可是,九王爷已经有王妃了!” 太后看人的眼光何其毒辣,小姑娘的心思哪能逃脱她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她心中所想,拍拍她的手道: “你放心,九王爷虽然有王妃,却没有侧妃,皇上元配嫡出的子嗣,本朝地位尊崇的睿亲王,可还配得上我们杏儿?” 杏儿眼睛亮亮地盯着太后,想应又觉得不好意思,德妃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还不快谢太后恩典?” 杏儿忙屈身行礼,太后摆摆手:“先不忙谢恩,到时候成了再谢也不迟。” 萧婉在琼华宫听人回事,等人全都走了,她伸了伸懒腰,这后宫之主还真不是轻松的活儿。 有个宫娥飞快地跑进殿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萧婉神色大变:“你可听真切了?” “千真万确,奴婢的姐姐在内殿服侍,太后亲口对德妃和那个杏儿姑娘说的。”那宫娥重重地点头。 “岂有此理,本宫的儿子,岂是蔡府一个半路收养的野丫头配得上的?”萧婉脸倏地沉了下去,手心暗暗握紧,她之前本也动了心思让杏儿去九王府,可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搁下那个心思。 可这次太后却来真格的了,而且竟然肖想起侧妃的位置,是可忍孰不可忍! 琴歌忙劝道:“娘娘别动怒,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九王爷夫妻伉俪情深,太后这招棋未必能行。” “哦?你有何见解?”萧婉不由多看了她几眼,琴歌便大着胆子道:“九王爷是个有主见的,不如……” 她贴着萧婉的耳朵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萧婉不住地点头,嘴角也渐渐绽开了笑意,“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琴歌应声出去,萧婉随手拿起一个茶盏把玩着,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芒,自言自语道:“好好的日子你不过,偏要插手不该管的事,真是可恨,到时候,就别怪我手 下不留情了!” 次日一早,慈安宫里便热闹不已,太后老佛爷的寿辰,谁敢怠慢了去,有头有脸的官家太太,公侯女眷们,加上宫里的妃嫔们,热热闹闹共聚一堂,喧闹不已。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就更不必说了。太后是最爱歌舞的,她宫中专门豢养了一批顶尖的歌姬舞姬,又请了京城最著名的德庆班和隆威班,咿咿呀呀好不热闹。 观完了歌舞听完了戏,太后还意犹未尽,留了身份高合她眼缘的命妇们说话。其中自然包括最近如日中天的蔡府夫人德妃的嫂嫂谢氏,位分较高的嫔妃和沈倾城这样的孙媳妇自然也留了下来。 贤妃跟德妃关系不错,见蔡夫人谢氏身边站了个俏丽的女子,就有些诧异,问道:“这位就是蔡三小姐吧,可真是名不虚传,蔡夫人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谢氏便有了丝得意,“是呢,与其说娇杏是我的女儿,更不如说是我们蔡府的福星,若不是她救了老爷,哪有我们蔡府今日?” 谢氏只生了儿子,没有女儿,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是真心地疼爱和感激。 贤妃便不住地点头,“蔡夫人仁义,我看三小姐也不小了,蔡夫人替她张罗个如意郎君,也算是全了你们这场母女情分呢!” 蔡夫人言笑晏晏:“我正有此意,只是娇杏是个有心思的,要选个她看得上眼的却是极难。” 不少人都附和着,只有沈倾城和萧婉两人脸色微变,心里暗自计量着。 沈倾城此次看到娇杏,一下子就想起那次元宵夜,宫宴之后,冷啸风带她去看花灯,去其中一个铺子猜了灯谜,最后一个谜题不正是娇杏二字吗?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就是眼前的蔡娇杏! 后来,她还莫名其妙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还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当时她就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不只为皇帝暧昧不明的态度,而是直觉上感到这个女人太过复杂,下意识地不喜欢她。回京之后才第一时间打发了她。 萧婉心里也忐忑不已,钟贤妃看似毫无心机,实则每次说话都恰到好处,此时她跟德妃蔡夫人打着花枪,所为的是什么,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怕什么来什么。两人心思转着,那边太后就笑着开口:“还上哪儿找如意郎君?哀家替你指一门亲可好?” 说完眼光一扫,就看向沈倾城这边。 沈倾城感受到一道凌人的气势往自己身上射来,像是要刺穿身体一般,心中一凛,抬眼看去,就见太后正灼灼地看着自己。 “老九媳妇,你跟杏儿可算是有缘,哀家做主了,等下你将她带回去,以后她就是你们府上的侧妃了,你们姐妹同心协力,好好为老九开枝散叶!” ———— 亲们猜猜,沈倾城会乖乖听太后的安排吗?她会怎么做呢?嘻嘻,马上为大家揭晓。 238 九爷出马 太后的话和蔼中带着十足的威严,根本没有征询沈倾城想法的意思,众贵妇们纷纷转头看过来,就看九王妃沈倾城如何反应。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沈倾城在感觉到太后的目光时,就觉察到不妙,再听了她的话,心里快要喷血,太后老太婆真是手伸得太长,管到他们府里去了。 无名火噌噌地往外冒,心里将她八辈子祖宗问候了千万遍,太后这是记着崔氏一门的仇,想要给自己添堵呢。 心里虽然不高兴,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接她的话,说得真好听,姐妹同心协力,你妈欺人太甚! 她很庆幸自己此刻低着头神游太虚,本姑娘就是不接你的茬又如何,反正已经结下了梁子,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事实上,她十分想爆粗口,可是这一世她是大家闺秀,前世老妈训练了她各种贵族礼仪,都没有这个培训项目,因此一时间她找不到什么词语来骂人,只把市井间能想到的低俗词语在心中狠狠默念了一遍,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爽。 太后见她不接自己的话,不禁有些着恼,看向她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老九媳妇,哀家跟你说话呢,你竟敢充耳不闻,该当何罪?” 尖利的语气让沈倾城心里刚刚压下的不爽泡泡又汩汩地冒出来,她本想表面上装一下意思意思的,毕竟她也是堂堂九王妃,要代表冷啸风在外面的形象,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装了,只有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的意愿,别人才不会拿你当软柿子捏。 迎着太后灼人的视线,沈倾城站起身,一副懵懂的样子望着她: “对不起,太后祖母,您叫我了吗?方才孙媳有些头晕,没听清您说了什么。”为了表示她说的是实话,还故意晃了晃身体,意思是我真的很晕。 太后气得火冒三丈,她这明明就是睁眼说瞎话,却想到自己的目的,不好做得太过,有些无可奈何。 思及此,太后深吸口气,和颜悦色地看着她道:“哀家说让你把杏儿带回去,帮着你打理九王府,这下听清楚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太后何曾被人这么当面无视过,这个沈倾城真是太让人喜欢不起来了。 沈倾城立即露出一丝惊喜,大声道:“太后是说要将杏儿姑娘,哦不,谢三小姐赏给孙媳?” “正是,好孩子,你们两个往后定能和睦相处!”太后见她的样子,神色愈发温和起来。 沈倾城瞥了眼娇杏,她正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从她红透的耳根,沈倾城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心里冷笑一声,哼,敢肖想本姑奶奶的阵地,没那么容易! 脑子里思绪转了转,再抬起头来,一副惶恐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看她如此,脸色沉了下来,她若是敢拒绝自己,定死死压她一定忤逆不孝的罪名,而且,她是太后,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老九媳妇,你想说什么?”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倾城怯怯地看了她一眼,鼓着勇气道:“可是,孙媳担心,怠慢了谢三小姐,可怎么是好?” “这个容易,你是王妃,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王府当然还是你说了算。”太后对这个孙媳的上道满意至极,天平开始往她这边倾斜。 沈倾城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道:“太后祖母是说,我是主母,不管谢三小姐做错了什么,我都可以用主子的身份责罚她是吗?” 太后微微皱眉,这句话怎么有点不对啊? 那边萧婉实在听不下去了,忙向沈倾城使眼色,她却置若罔闻。太后生怕萧婉坏了自己的好事,对沈倾城道:“底下人有了错处,你自然可以责罚的。” 沈倾城忙跪地谢恩:“孙媳谢太后祖母赏赐!”一面又指着身边立着的浣纱,高高兴兴地道:“待会儿将谢三小姐带回去,就住你隔壁的房间吧。” “倾城!”萧婉着急地唤了声,想要阻止。 太后就不悦道:“元后,你以前不也是挺看重杏儿和柳儿的吗?今天哀家就让她们两个都去了王府,也好做个伴!” “谢太后祖母赏赐!”沈倾城大声谢道,萧婉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过沈倾城。 “老九媳妇,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气急败坏地冲她低喊,她平日里看着也是极聪明的,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只要她反对,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怎么都要替她扛下来,谁知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了,她自己倒傻傻地应下了。 沈倾城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望向萧婉:“母后,您怎么了?太后祖母赏赐我两个丫鬟,我自然不能拒绝了啊!” “呃,”萧婉口吃起来。 “什么?丫鬟?”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倾城。 “是啊!”沈倾城走到杏儿跟前,转了一圈,“杏儿本身就是父皇赐给我的丫鬟,只是她自幼习武,心气大,不愿意跟我们回九王府,我就放了她自由。谁知她果然是个有造化的,竟然因缘际会,做了蔡家的小姐,真是可喜可贺啊!” 杏儿煞白着一张脸,瞪圆了眼睛看着沈倾城,猛地摇头。“九王妃,没有这回事!” “怎么,你不承认了吗?我们的确有缘呢,你不会是忘记了吧?”她故意凑近了几分,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杏儿姑娘,我还记得,上回元宵花灯会,其中有一家摊位也是你开的吧,我记得当时我看你为生计所迫,还特意多给了钱呢!对了,还有那个伙计,是你哥哥吧?他待你可真好,对了,他现在还好吗?” 娇杏没想到沈倾城会将那件事说出来,或者说她自己根本忘了那件事,她早该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聪明的,当时她以自己的名字为谜,就是为了找出一个有缘人,她猜出她的灯谜,她便对她高看了一眼,虽然那时她以为她是男子,曾经想着接近她,让她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可知道她是女子之后,这个想法自然变了,她的目标就成了冷啸风,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夫君,也是一大助力。 可是,她此时偏还不能将那次卖花灯的事说清楚,那件事是见不得天的,所以,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就算让所有人误会自己出身低贱,也好过被人怀疑。 沈倾城看她表情百转千回,心里乐开了花。她十分笃定,娇杏一定不敢将那件事说出来,今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添点油加点醋也未尝不可,想肖想自己男人的女人,必须一巴掌拍死,她不必因此感到愧疚。 听了她加了料的话,太后气得够呛,她看好的女子,即便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起码也要行为检点才行啊。这样一来她成什么了?看孙子不顺眼,故意要给她塞个德行败坏的女子? 她此时若是有胡子,一定会吹得高高的,她不敢相信,众目睽睽之下,沈倾城竟然也能信口雌黄,她明明说的是让杏儿做侧妃的,她偏偏能说成丫鬟,这指鹿为马的本事可真是厉害。 可是,此刻她却再也说不出让杏儿进九王府做侧妃的话了,沈倾城道出她原本的丫鬟身份,还有为生活所迫出去抛头露面卖花灯,她就是再看不上冷啸风,也不可能让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嫁过去。不是她心疼孙子,而是太后的身份不容她做出这样有损声明的事。 不仅是娇杏,德妃和蔡夫人谢氏此时的脸上也是红一道白一道,她们之所以会带她进宫来,是看在她还算大方得体,再加上太后的喜爱,如今蔡家认养的这个女儿,竟然有那样不堪的过去,叫她们怎么抹得开这张脸去?一时坐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不已。 众人都尴尬不已的时候,有宫娥进来报:“太后娘娘,皇上和几位王爷来给您祝寿了。” 这话正好解了太后的尴尬,她忙招手道:“快请快请!” 命妇们立刻回避,很快,皇帝冷步云为首的一行人进了殿,齐齐跪地道贺,太后绷着的脸终于得以缓和一下,和蔼可亲地亲手扶起了皇帝。 “皇上就是孝顺,哀家知足了,先皇九泉之下也安慰了。” 立刻有宫娥上来摆了座,冷啸风视若无睹,径直站到沈倾城身边,惹得一干女人眼红不已。 贤妃就道:“九王爷可真是疼媳妇,将来蔡三小姐嫁过去,一定又是一段佳话。” 冷啸风暗暗握了沈倾城的小手,见她没有什么不对,这才凌厉地看向贤妃:“娘娘慎言,我自小在山野长大,皮糙肉厚经得住摔打,你这样一句惊人之语,蔡家千金可就要羞愤自尽了。” 他的眼睛深邃墨黑有如暗夜,带着慑人的威势,贤妃只觉得好像有股冷风飕飕地刮过 来,有点心虚,可想想大庭广众之下,太后和皇上都在呢,他能对自己做什么? 于是挺了挺脊梁,看着皇帝冷步云,娇俏地道:“皇上,太后老人家今儿寿辰,她有个愿望您一定要帮她实现才是。” 冷步云早看见太后一脸的不悦,便回头来看贤妃道:“哦,母后有何愿望,不防说来听听!”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虽然是太后,可如今说话不管用了,也是形同虚设,不说也罢!” “母后您说哪里话呢,您看今儿您的寿辰,大家都挂在心上呢。”说着又看向几个儿子,“还不来给你们皇祖母祝寿!” 以大皇子和三皇子为首,其余几个皇子也纷纷跟随,齐齐地跪下说起了吉祥话。 太后脸上依旧一脸冰霜,也不叫起来,跪在后面的几个未成年的皇子已经不耐烦地动来动去。 皇帝只好勉强带了笑让大家起来。“你们祖母知道了,都平身吧。” 贤妃瞥了眼太后,又笑着道:“太后,皇上和九王爷都是极孝顺的,依我看哪,这蔡三小姐虽然出身不怎么好,但单凭她救了蔡老爷一事,就能证明她是个好姑娘。给老九做侧妃还是配得上的。” 皇帝不知道太后为何生气,听了贤妃的话自然要问一问的,于是道:“母后,您要把蔡三小姐许给风儿做侧妃?” “不行吗?”太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哪,大家族里出来的闺秀也不一定就比小门小户出来的知礼数,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趁早休弃了的好!” 有了皇帝撑腰,太后说起话来就不管不顾了,不治了沈倾城,她心里就梗着一口气。 皇帝脸色有些晦暗不明,若但是指一门侧妃,他没什么可反对的,蔡娇杏被蔡家认为女儿的事他是知道的,当初也是自己看着此女文武双全,有意将她指给老九媳妇,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又被送了回来。 但是,太后也不想想,沈倾城是他金口御赐的九王妃,就这样被休弃了,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本来想安抚太后,此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起来,太后就是想趁着这件事奠定自己的地位,他还就偏偏不能如她所愿,否则,有一就有二,如今没有了崔家的顾忌,他不会再看她的脸色行事。 心里还在思量着,那边冷啸风早已坐不住,站起身冷冷地注视着太后。 “老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会儿你们就带了娇杏回去吧。”说着就扶了额头要赶人。 冷啸风慢悠悠地开口:“太后祖母,若您是为了孙儿好,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可您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塞给我,不知是个什么意图?” “老九,你……放肆!”太后气急攻心,她竟然被一个孙辈这样指着鼻子质疑。 冷啸风丝毫哦不惧,扫视了一圈:“本来事不关己,我也没打算说的,可是这所谓的蔡三小姐,以前跟着倾城的时候,就屡次不经通传欲闯内室,我最见不得没有规矩之人,但念着是父皇一片好心派给倾城的,所以只装不知,一回来就打发了她。” 又看了眼蔡夫人谢氏,嘲讽一笑道:“蔡夫人可真是贤惠大度,你只知你这女儿救了蔡大人,可知她是在什么地方救的?” 蔡夫人没想到冷啸风会问到自己,没有准备老实地道:“这倒是不知。” 冷啸风意味深长地一笑,那边蔡娇杏的脸愈发白了。 “杏花楼,想来总是没去过也听说过吧。”他话一说完,众人齐齐变了面色,蔡夫人身子晃了晃,嫌弃地推开蔡娇杏:“什么,你竟去过那等脏污之地?还有,你怎么会碰到老爷?你给我说清楚!” “母亲,女儿是无辜的!不过是路过那边,见父亲被几个无赖纠缠,出手相救而已。”娇杏试图解释,蔡夫人哪里肯信,自己的夫君自己了解,定是因为女人跟人起了争执,而这个娇杏,能出入那些地方,又怎么可能是好人呢? 不只是她,就连太后都被震得不轻,她只道娇杏可能出身低微,但至少清清白白,不然她也不会主动提出给了自己的孙子,这不是给皇家抹黑吗?就算是再不喜欢老九,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否则百年之后,她有什么面目下去见列祖列宗? 冷啸风满意地看着众人脸色额大变,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他轻快 地走到沈倾城身边,拉起她的手。 沈倾城心里也很是惊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她看来,娇杏就算是背景复杂,但绝对不是那种地方讨生活的,这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不会是他信口胡诌的吧? 冷啸风看她完全错愕的样子,满足极了,这样的她才让他有成就感,不然自己真亏了身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 两人在这边眉来眼去,自然有人看不过。德妃诚惶诚恐地站起身,安抚愤怒中的太后:“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事先打探清楚就胡说八道,太后您先消消气!咱们再从长计议。” “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媳,还能怎样计议?哀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太后怒不可遏。 “太后,臣妾是看您疼九王爷,就想着将最好的女子送过去,不如这样吧,我娘家二房还有一个嫡女,刚刚及笄,真正的大家闺秀,德容言功都是极为出色的,做九王爷侧妃绰绰有余呢!” 德妃想办法弥补,太后的脸色有所缓和,若此事成了,她也算是有了台阶下,便探寻地去看皇帝和冷啸风的脸色。 冷啸风本来以为将祸水东引就可高枕无忧了,结果火又烧到自己这边来了,一时火气上来,松开沈倾城的手不管不顾地站起身。 “对不起,德妃娘娘,恐怕不能如您所愿了!”他冷冷的声音响彻大殿,就连皇帝都诧异地看过来。 “老九,你皇祖母为你打算,别太不懂事了!”颇有责备之意。 冷啸风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父皇,儿子自问没什么本事,但母后受过的苦,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再承受一次,这件事休要再提!” ———— 今日万更,亲们看文愉快哦! 239 太后晕厥,倾城临危受命 他话说得隐晦,但有心之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萧婉当年受过什么苦,没有人比皇帝更清楚了。(.无弹窗广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他脸色变了又变,很快聚上了一层阴云,沉声喊了声“老九!” 冷啸风凌厉地盯着他:“父皇,儿臣的事情就不劳诸位长辈们操心了!太后祖母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被他的话一噎,太后气怒攻心,不住地翻白眼,赵嬷嬷忙上前扶她:“太后,您别急!” 太后本有几分借题发挥,可赵嬷嬷情急之下不住地拍她的后背,拍得她生疼,太后没工夫斥责她,只拿手指着冷啸风: “好,好,真是哀家的好孙子,哀家老了,说话也不中听了,先帝啊,你快来带我走吧!”语毕,竟真的晕了过去。 贤妃眼尖,看见太后摇摇欲坠花容失色地尖叫着:“太后您怎么了?太医,快宣太医!” 一时间兵荒马乱,太医没有那么快赶过来,皇帝有些着急,不经意地抬眼,瞥见冷啸风正偏过脸跟沈倾城小声说着什么,脸一沉,忽然道:“时间紧迫,老九媳妇,你来!” 沈倾城这次本没打算帮忙,错愕地看着他,太医院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为何要喊她? 皇帝的脸色阴晴难辨,沉着脸又道:“老九媳妇,这次你若真能救醒太后,朕便不再管你们夫妻的事。若救不了,朕立马如了太后的愿,替老九再指一门亲。怎么样,敢不敢试试?” “父皇,这两者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儿臣不同意!”冷啸风黑着一张脸反驳道。 “住嘴!朕没有问你!”皇帝严厉地斥道,冷啸风生气地还要再说,沈倾城悄悄拉了拉他,示意她稍安勿躁。 冷啸风压低声音道:“城城,父皇分明就是在为难你,不管你能不能让太后醒过来,他都一样会拿我们作伐,你不要上他的当。” “你还不相信我吗?”沈倾城勾起一丝笑意,柔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冷啸风想到她师从王太医,医术还算精湛,心底稍安,却还是不无担心。 皇帝看他们小两口咬耳朵,看向沈倾城的眼神带了丝挑衅,扬声道:“太后现在昏迷着,姑且不论她是不是太后,就算只是你们的祖母,她的作为也不为过,你们若是能让她醒过来,朕便不治你们忤逆之罪,否则,就按太后的意愿办,老九媳妇还应重罚!” 至于怎么罚却没说,这是明着敲打了。殿上这么多人看着,沈倾城就算不应也不行了。 若是皇帝真的怒了,就是他们夫妻再不愿意也无法改变,金口玉言,说出来就不可能收回去,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脊梁迎视皇帝:“父皇,做孙媳的替祖母治病,也算是孝道,本就是情理之中,臣媳愿意一试。” 皇帝眼睛闪了闪,老九媳妇倒还聪明,说得好听是尽孝道,那就算是达不到要求,他也不好怎么罚她了,人家这么一个有孝心的孩子,你好意思罚她么? 看向她的目光便带了丝暖意,点头道:“好,看在你这份孝心的份上,朕不罚你,但太后的心意也不能不顾忌。” 意思就是说,若不能把太后弄醒,还是要给他们塞人了! 沈倾城垂下眼皮,不置可否,冷啸风担忧地看了眼皇帝,心一横,悄悄握了她的手,低沉而又坚定地道:“你别担心,没有人能逼迫我们。” 沈倾城苦笑一下,他的意思她自然了解,但是他们若忤逆了皇帝,恐怕后果难当。 冷啸风感觉到她的无奈,手又紧了紧:“总之,无论怎样,你都要相信我!” 沈倾城回握了下他的大掌,松开他走到太后跟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对皇帝和萧婉道:“回父皇母后,太后是粘痰拥堵,迷了心窍,只需稍许刺激便可。(.好看的小说)” 萧婉心中一喜,她就担心若沈倾城过不了这一关,老九恐怕真的会跳起来,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皇帝已经点了头:“你是医者,自然由你说了算。” 沈倾城点头,向太后福了福身,“太后祖母,孙媳逾越了!” 众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都期待地看着她,沈倾城招手唤了贴身丫鬟浣纱,小声嘱咐了一句话,浣纱很快出去了。 冷啸风见她没有动静,手下意识握成拳,眉头皱得紧紧的。 没过多久,浣纱进来了,递给沈倾城一样东西,众人都十分惊奇,不是要治病吗?怎么拿根大葱进来,这太儿戏了吧。 “皇上,您看九王妃是要做戏么?”贤妃一脸惊讶地望向冷步云。 皇帝的脸色也渐渐沉下去,眸色有些不悦,贤妃幸灾乐祸地抿了嘴,生恐旁人看见,忙拿帕子掩了神色。 大家心思繁杂,沈倾城眸色淡淡的,接过浣纱手中的大葱掐去一截。 “王妃!”浣纱担忧地唤了一声,这法子闻所未闻,也不知王妃是怎么想的,治病不开药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倾城扫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浣纱见她如此,勉强将心放了下去。 这边,沈倾城命人扶好太后,将大葱的一截葱管对准太后的鼻孔就要塞进去,赵嬷嬷立马惊呼一声:“九王妃,休要对太后不敬!” “赵嬷嬷,皇上都准了,你是个什么身份?”浣纱一个箭步拦在沈倾城跟前,想要拉开沈倾城的赵嬷嬷一时上不了前。 赵嬷嬷想推开浣纱却力气不够,其余几个宫娥扶着太后脱不开身,两人互相对峙,谁也不让谁。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沈倾城,心念早转了无数次,虽惊讶却并不制止。 “皇上,奴婢冒死进言,九王妃要谋害太后,您不能坐视不管啊!”赵嬷嬷什么也顾不得了,此时她若不制止,就没有人会说话了,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太后。 “赵嬷嬷放肆!九王妃是在救人,再胡言乱语耽搁了,本宫让你不得好死!”萧婉脸瞬间一垮,赵嬷嬷还大声嚷嚷,萧婉眼神一凛,吩咐道:“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老奴才拖下去!” “太后,您快醒醒,有人要害你啊!”赵嬷嬷被人架着,还在不停地嘶喊,皇帝见状,脸色极为难看。 “老九媳妇,你这法子真管用?” 沈倾城抬起头来,点了点头:“皇上,若是不管用,臣媳愿意领死!” 皇帝便不再说话,沈倾城知道他是同意了自己的做法,不再管其他,再次将一根葱管插.入太后的鼻孔,俯下身往里吹气。 所有人都提了一颗心,太后的身份何其尊贵,九王妃的做法太过儿戏,若是救醒了太后还好,若是不能,莫说九王妃丢了命,就是整个朝堂恐怕都要有一场动荡了。 沈倾城自然不知旁人心思,她敛了心神往葱管里吹气,气息源源不断地输入太后的鼻腔内,可过了许久,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皇帝好似不怎么关心这边的动静,眼睛紧盯着冷啸风,叹了口气:“老九,朕真替你找了个好媳妇!” 他的口气带了丝讽刺,冷啸风却似没有听懂一般,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倾城,含含糊糊地回话:“儿臣多谢父皇,感激不尽。” 冷步云被噎得直瞪眼,声音便大了些:“老九,朕不是跟你说笑,你这媳妇太霸道,哪有堂堂亲王只守着一个女人的?你可知道,文武百官们私下怎么看你,百姓们又怎么说?都在看你笑话呢,这一次无论如何,朕都要再替你做主娶一门亲。” 冷啸风的眼睛终于转过来,十分不满:“父皇,您不是答应过了,只要救醒太后,就不管我们的事吗?” 冷步云轻哼一声,看向太后那边,眼神有几分笃定。冷啸风后脊梁一凉,瞬间明白了。或许父皇根本没指望太后被救醒! 一时怒火噌噌,他豁然起身:“父皇,儿臣发誓,这一世只有沈倾城一个,若是纳妾讨小,死后甘受炼狱之苦!” 他情绪激愤,许多人都看过来,沈倾城也是大惊,这父子俩闹翻了可没什么好处,急切之下,便失了力道,下一刻就感到太后剧烈地抖动起来。 一旁的宫娥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失声惊叫:“太后——” 冷步云父子大眼瞪小眼,太子冷啸竹飞快地奔来,大惊失色,忙冲那两人喊:“父皇,你们别吵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见太后原本平躺着跟睡着了似的,此刻却颤抖如筛糠,眼睛紧闭着,纷纷吓坏了。< br> 贤妃一把拉着沈倾城:“九王妃,你不是说能救太后吗?怎么会这样?” 太后的脸已经涨成了红色,渐渐加深如猪肝,可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皇帝眼神锐利地瞪了沈倾城一眼:“宣太医!” 太医早来了,就在殿外候着,一经传唤立马跑了来。一名李姓太医脚步滑溜,最先到了太后跟前,开始切脉。 他神色大惊:“皇上,太后的脉相又急又乱,恐怕……” 众人的心纷纷往下沉,不约而同地望向沈倾城,方才她还信誓旦旦能救醒太后,这下该如何是好? ———— 皇帝为何放着太医不用而要用沈倾城,其中还有深意哦,亲们继续关注。 240 再次遇险 “太后,太后您快醒醒啊!”贤妃已经跑过来,伏在太后身上痛哭起来。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闭嘴!”冷啸风飞快地掠过来,将沈倾城揽进怀中,她喘着粗气,脸颊红彤彤的,担忧极了:“没事,一切有我!” 沈倾城靠在他怀里,冷眼看着众人丰富多彩的反应,冷冷地勾了勾唇。过了一会儿,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才缓缓从冷啸风怀里探出头来。 “九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救太后吗?”德妃许久没有开口说话,此时终于发难了。 刚才因为娇杏的事,她觉得很没有脸,娇杏以前是什么出生她不想管,但此时让她没脸的正是沈倾城夫妻,这下逮住了机会,她发誓要好好给自己找回面子。 思及此,她更是义愤不已,朝一旁悲痛欲绝却不发一言的皇帝看去,一脸的哀恸溢于言表。 “李太医,你不要危言耸听!”萧婉沉着脸喝斥,不管太后怎样,冷啸风是她的儿子,沈倾城是她的儿媳,她都要护着。 “元后娘娘,微臣不敢隐瞒,太后怒极攻心,刚才又受了刺激,此时真的是凶险万分!”李太医面色十分凝重。 “滚开!”冷啸风低头瞧见沈倾城面露讥诮的笑,心中大定,一手扯开李太医扔到一边,怒斥道:“滚开!若太后真是凶险,你为何站着不动?贻误了治疗的时机你可担当得起?” 李太医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冷啸风已经抓了另一名太医过来:“傅医正,你来!” 傅严刚才一直站在一旁观看,已经明白了几分,他不疾不徐地上前,搭上太后的脉搏细细探查,眉头渐渐拢成一团。 德妃见状,心知太后怕是真的不好了,于是扑通一声在皇帝面前跪下:“皇上,九王妃她……”话说了一截,却并不说完,就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德妃娘娘急什么,等傅医正诊断过后再告状也不迟!”沈倾城凉凉地说了一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德妃心里一滞,什么时候了,她还不慌不忙?难道自己判断有误? 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九王妃说得是,我也是太着急了。”于是讪讪地抬眼看皇帝,他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也不说让起身,她就只好继续跪着。 傅严诊完右手,又换了左手,终于站起了身,朝皇帝拱手道:“回皇上,太后气息是有些紊乱,但跳动有力,皆因突然的刺激所致,却并非李太医所说那样凶险。” 皇帝却并无半分高兴,皱了皱眉,“那是为何?” “突然的刺激袭来,脉象有所变化是正常的,太后此时已经渐渐平缓下来,可见已无大碍。”傅严解释道。 那边李太医却不依:“傅医正说得简单,那我问你,为何太后迟迟还不醒过来?莫不是谁故意让你这样说的?”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两人在太医院便不合,李太医自恃才华颇高,暗恨傅医正压住自己,此时在皇帝面前自然想要争相表现。 傅严却是个严谨之人,听不得有人诋毁自己,迎视他道:“这话该问你李太医才是,方才太后的脉象分明沉稳有力,只是有些略快,你为何要胡诌一通,让皇上和诸位贵人们担心,不知你是安的什么心?” 李太医眼神微闪,欲开口辩驳,沈倾城不耐烦地开口道:“好了,这里是慈安宫,又不是菜市场!” 李太医连忙噤声,傅严朝沈倾城鞠了一躬,诚恳地对皇帝道:“听说九王妃用一根大葱就令太后好转,下官深感佩服,还是请九王妃为太后诊治为上!” 傅严一开口,皇帝还有什么好说的,赞许地看了沈倾城一眼:“老九媳妇,没想到你的医术已经炉火纯青,连傅医正都如此推崇。(.好看的小说)那好,继续为太后诊治吧。” 沈倾城正有此意,太后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毕竟还未苏醒,她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于是又接着刚才的样子继续吹气,刚吹了一口气,太后又剧烈地抖动起来,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后!”贤妃又大叫一声,就见太后刚刚淡了些的脸色迅速涨成了紫红,胸腔急剧地起伏着,像是有随时崩溃的可能性。 冷啸风紧紧地盯着,恨不能亲自上去将太后弄醒,可她就是在那里不停地抽搐着,傅严皱了眉,紧张地看向沈倾城:“九王妃,现在怎么办?” 沈倾城没言语,继续又吹了几口气,太后终于崩溃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她才停了手。 “葱乃辛辣刺激之物,我用它来吹气,就是要利用它的刺激作用,刚才拥堵的粘痰就已经松动,此时已经逼了出来,只要吐出来,太后就能醒了。” 沈倾城解释了几句,就命人扶着太后,又让人拿了痰盂过来备着,就见太后果然身子一倾,就有粘稠之物自口中涌出。 宫娥连忙将痰盂凑近,一股恶臭传来,就见痰盂之中多了黄黄的稠稠的半透明液体,随后哗啦一声,又有东西滑了出啦。 太后吐了好一阵,间歇地又咳嗽一阵,又吐一阵,终于直到胃肠都翻搅起来,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太后,您感觉怎样?”沈倾城早在她吐之前就移到了冷啸风身边,此时见她缓了过来才上来问道。 太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眼睛虚弱地撑开一条细缝,待看清是沈倾城,目光一滞,本欲出口的话说不出来。 可是,身体比她这个人更为诚实,咕噜一声响,沈倾城一笑,对傅严道:“给太后切几片参片含着,再进些参汤,就没事了。” 傅严连忙照办,医药箱里早有这些应急之物,将参片放进太后口中,过了片刻,太后果然有了些力气,半靠在迎枕上喘气。 太后没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皇帝终于注意到德妃还跪在地上,看了她一眼:“不是担心太后吗?还傻跪着为何?” 德妃膝头早就发麻了,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大家都站着坐着,就她一个人跪着,不仅是身体上不爽,心里更是如此,三两下连忙站起身,走到太后身边随着众人说起了恭维的话。 “太后您终于醒了,臣妾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您要是有个好歹,臣妾难辞其咎啊!” 太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如今她对德妃是看明白了,论心思,比起元后萧婉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若不是这些年隐忍,怕早就被人剥皮拆骨吃掉了。 今天也是,要不是她带了蔡娇杏来,自己怎么会丢这么大的人,本来崔家就败了,现在又出这么大的丑,皇帝怕是对她更冷淡了。 于是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只朝皇帝道:“皇上啊,我这身子不中用了,有些事管不动,也管不了,你们都散了吧!” 皇帝见她脸色不好,自然应了,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太后却忽然喊住了萧婉:“元后,你留下来侍疾。” 萧婉本由沈倾城扶着走了一段路,只好停下脚步。 沈倾城不怎么放心,萧婉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沈倾城想想也是,如今宫中,就算是太后也要给她几分面子,想来也不会多难为她,便先出了慈安宫。 冷啸风将沈倾城送到了马车上,歉意道:“我已经向父皇说明,往后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沈倾城心头一暖,她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能得这样的男人为伴侣,呵护备至,她只觉得心头软得一塌糊涂,点头道:“知道了,父皇在等着你,快去吧!” 皇帝留了诸位皇子们说话,此刻正在等着,他也不好久留,深深地凝视着她娇美的脸,舍不得离开。 沈倾城扑哧一笑,又催促一声:“还不快去,不然八皇兄又要说话了!” 性子不羁的八王爷冷啸临,总是没事拿他们夫妻打趣几句。 “胆子不小,竟敢笑话爷?”冷啸风终于破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真恨不得将你装在兜里,随处都带着。” 沈倾城红了脸,这人怎么在外面也这样口无遮拦的?携着眼睛睨了他一眼,这一下波光流转,冷啸风看得错不开眼。 正在此时,车帘外响起严总管的声音:“九王爷,皇上命奴才请您前去议事!” 沈倾城忙推了他一下,冷啸风暗骂这人煞风景,不甘心地低头在沈倾城脸上啜了一口,恨恨地掀开帘子跳下车,不悦地斥道:“爷会让父皇等吗?”大步往前走去。 严总管连忙跟上,敢让皇上在御书房等这么久的,除了这位九 王爷再无旁人了! 沈倾城透过帘缝见他们走远了,才吩咐车夫启程,行至长乐街口,只听一声嘶鸣,车夫一声惊呼,马车便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掀开帘子,却见车夫已经倒在地上,帘外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女子,正是半个时辰前见过的蔡娇杏,正冷若冰霜地凝视着自己。 “蔡三小姐?”沈倾城心头一惊,她不会是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想要杀她泄愤了吧? 241 娇杏示好 冷啸风跟皇帝等人议完事,心情有些低落,这次皇上召见他们几个皇子,对虚无道长赞扬了一番,其实就是在向他们透个气,他对虚无道长会十分看重。(.无弹窗广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更恼火的是,德妃的兄长蔡豹也在场,当初就是通过他引荐的虚无,一看见他在场,冷啸风和冷啸竹就有了底,之后果然不出所料。 冷啸风和冷啸竹兄弟俩走在一起,两人都绷着一张脸,行至无人处,冷啸风决定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兄长。 “三哥,我想……” “九王爷,九王爷……”还未说完,就有太监匆匆跑来,面有疾色。 冷啸风认得他,此人是严公公的干儿子四喜,在宫门那边当差,此时怎么会跑这里来了? 四喜快步过来,小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你说什么?”他脸上骤然变色,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名太监,希望从他嘴里说出否定的话。 “九王妃在长乐街口被人劫持……” 话还未说完,冷啸风双膝一软,险些倒下,冷啸竹忙扶住他,“九弟莫急,先听他说完!” 冷啸风站稳,拎住他的衣领,杀人似的盯着他,“九王妃被劫持,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您的常随此时就在宫门口候着呢!”太监刚说完,就觉身上一轻,被丢在了地上,哀哀地呼痛。 冷啸风撇下冷啸竹,飞奔出了宫门,果然墨竹就急急地在门口转圈,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似的迎了上来。 “王爷,您可算是出来了!”他喜极而泣。 冷啸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不等他汇报,飞快地翻身上马,往长乐街方向疾驰而去。 他不停地狠抽缰绳,恨不能一下子飞过去,心里不停地自责着,他怎么如此大意?今天在慈安宫,他拒婚一事就激怒了蔡家,刚才见到蔡豹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到蔡家会向倾城下手,要是她有个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他心急如焚,沈倾城那边也是一发千钧。 一刻钟前,蔡娇杏拦下了马车,大喇喇地出现在沈倾城面前。 马车剧烈震动之后停下,沈倾城惊魂未定,小脸吓得煞白。 “刷——”蔡娇杏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直刺而来,沈倾城本能地一闪,堪堪躲过,白晃晃的寒光从眼前划过,紧接着又向自己袭来。 沈倾城不会武功,能躲过一次已属侥幸,第二次剑刃便抵上她的脖颈,冰冰凉凉的彻骨寒气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住手!”旁边有护卫涌上来,纷纷亮出兵器向蔡娇杏袭来。 蔡娇杏虽是女子,功夫却十分了得,她三两下踢翻靠得最近的两个王府护卫,软剑刷刷一扫,威力十足,竟然一下掀翻了好几个。 下一刻,蔡娇杏已利落地跃上马车,冰凉的剑刃再次贴上沈倾城的颈项,冷冽地看向还欲上前的护卫:“你们若再动一下,就等着替你们的主子收尸!” 侍卫们投鼠忌器,愤愤地瞪着蔡娇杏,不甘心却又不敢贸然上前,生怕稍有动作惹怒了她,那剑锋就划进沈倾城的皮肤里,可是又不敢退开半步,一时间进退维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倾城镇定了心神,目光微垂瞥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心跳骤然加快,她这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是头一次有人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不过她好歹死过一回,最初本能的惧怕之后,很快恢复了几分冷静。 她看向车外的几名护卫,开口道:“你们暂且退下,我有几句话跟她说。” “王妃!”领头的护卫焦急地喊了一声,沈倾城淡淡地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们在这里等着王爷。(.好看的小说)” 蔡娇杏嘲讽一笑,剑锋又用了一分力:“九王妃果然胆色过人,死到临头还不变色。” “你会杀我?”沈倾城反问,语气却十分笃定。她胆子不小,敢拦自己的马车,连乔装一下都没有。 这里是繁华的大街,她若是杀了她,也是跑不掉的。以冷啸风的本事,定能追杀到她,所以她打赌她在此拦截自己,只是想吓吓自己,并没有真正杀死自己的打算。 护卫们不敢轻举妄动,蔡娇杏腾出一只手,一条鞭子狠狠抽向马屁股,马儿吃痛,飞快地朝前面疾驰而去。护卫们只敢紧紧跟着,到后来,马车驶出老远,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 蔡娇杏一手握剑,眼睛审视着沈倾城,并不去管马儿往哪里跑,一路上不断有人惊慌的声音,外面想必是一片混乱,也不知踢翻了多少摊位。 沈倾城皱了眉,毫无畏惧地回视着她,不悦道:“可以停下来了吗?要去哪里我去便是,要是踩伤人你的罪过就大了。” 蔡娇杏眼中划过一抹异色:“你不怕?” 沈倾城懒得看她,抬手就要去掀车帘,蔡娇杏收了剑,“你果然有几分独特,难怪这么多男人为你倾心!” 这么多?此话从何说起?沈倾城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她,蔡娇杏意味深长地一笑:“莫非你还不知道?” 沈倾城徐徐地道:“跟蔡三小姐说话太费脑筋,不知道也正常。” 蔡娇杏掀开帘子出去,又挥鞭甩了几下,马车东倒西歪拐了几下,最后不知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 沈倾城从侧边的帘缝往外瞧,这是一个僻静的巷子,连一个店铺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人经过。 蔡娇杏又进来坐在她对面,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杀气,反倒托着下巴看她:“我不是什么劳什子蔡家小姐,你也不用逼自己,还是叫我杏儿比较顺耳。” 沈倾城微微惊愕,这个女人还真有些奇怪。她不置可否,不管她叫什么,跟自己都没关系。 蔡娇杏反而笑了,向她伸出手:“我又不姓蔡,听着怪别扭的!叫我杏儿吧,我们好歹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她不剑拔弩张的时候显出几分侠女的爽利,沈倾城说不害怕,但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定了定神,道:“杏儿姑娘这是要请我喝茶么?” 蔡娇杏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扬了扬下巴道:“这可怪不了我,刚才是谁让我那样没脸,要是一般女子,恐怕早就一根白绫上吊自尽了。” 沈倾城一滞,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 “刚才拆穿你并非我本意,虽然不知你为何要处心积虑救蔡老爷,但我想跟你上次卖花灯寻人是一个理由吧。我是个简单的女人,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无论是谁,想打我夫君主意我都不会客气。”她看了她一眼,“所以,只能怪你先打错了主意。” “你胆子还真不小,天元国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竟敢阻止男人纳妾?”蔡娇杏错愕地看着她。 “非也!我不信有哪个女子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我不过是诚实地表明自己的想法。”沈倾城看着她的眼睛,“就算今天不是你,是别的女子,我也是一样。” 蔡娇杏眼里便带了一丝激赏,点头道:“你这性子倒合我的意,如果我们不是敌人多好。” “我们是敌人吗?”沈倾城挑眉问。[] 蔡娇杏耸耸肩:“这完全取决于你,九王爷都愿为你放弃其他女人,相信她会听你的话。”摆明了想跟她合作。 沈倾城眸光转向车帘的方向,帘子已经放下的,只看得见上面的流云图案,她回过头来道:“我知道你身负使命,但奉劝你不要在我们身上打主意,我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蔡娇杏耸耸肩:“真是无趣,本来还想着跟你相识一场,也算有缘,谁知竟是个不解风情的。罢了,我在你面前也不用伪装,凭我的本事,想要找一个皇子做夫婿也不是多难,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愿意屈身你之下,是你们自己不要的啊,到时候后悔可不要怪我。” 她来天元国最先看中的就是她,总觉得此人睿智,是个有主意的,虽然当初不知她是女子,她便看上了她,后来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才想着换一种身份接近他们夫妻,结果竟被人嫌弃了。 不过,这倒让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来,天元国的女子太过柔弱,她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使命,遇上她这样一个对胃口的女子,还真是意外的收获。 沈倾城平静地看着她,蔡娇杏还不死心:“说不定我可以助你们登上大宝,这样也不动心吗?” 沈倾城眼皮不自觉地一颤,果然 ,她就知道此女定不简单,她究竟是何身份?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淡淡地回道:“杏儿姑娘找错人了!” 蔡娇杏郁卒地翻了翻眼,恼怒道:“真没见过你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后会有期!”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人已经离开了,只余下晃动的帘子,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王妃,您怎么样?”浣纱急急地爬上马车,呜呜地哭道:“他们不让我靠近,王妃您没事吧?” 刚才侍卫们深恐娇杏伤了沈倾城,不敢不听她的话,见浣纱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往前冲,齐齐拦住了她,此时见人离开了才放她过来。 沈倾城一惊:“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浣纱看了眼车外,“奴婢刚才看见马车不见了,就疯了似的找,结果还真找着了。”她摸了把泪,“还好,这里离刚才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要不然……” 说着泪又下来了,沈倾城看她哭成了个泪人,安慰道:“我没事,她没有恶意。” 浣纱哪里肯信?那个娇杏从最开始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刚才她真是吓得心都跳出来了,仔细检查了几遍,见沈倾城确实没有事才放下心来。 “王妃,她若是说了什么,你先应下来以免吃亏,等王爷回来,自然会为你讨公道。”浣纱一阵阵后怕,亏得娇杏没有下杀机,否则……她猛地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沈倾城忽然想起刚才娇杏说的话,她说这么多男人为她倾心,也忘了问清楚。她摇摇头,有什么关系呢?还是不清楚的好,这年头被男人惦记着可也是一种罪过。 冷啸风赶到长乐街,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一路上听见不少摊位东倒西歪,可见刚才这里是怎样一副景象。 他更加着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找,还是墨竹比较清醒,随手拦了一个老汉问,跑过来回话。 “王爷,听说王妃已经回去了。” 冷啸风哪里肯信,既然劫了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人? 两名护卫匆匆赶来,正是刚才护送沈倾城后回转的二人,冷啸风听了他们的话,总算是信了,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匆匆往湖心小筑赶,一路上下人们纷纷行礼问好,他全都视而不见,飞身往二人起居室奔去。 “王爷!”浣纱浣秋两个大丫鬟守在门口,见到他来纷纷见礼。 “王妃呢?”他一边走一边问。 浣纱忙打起帘子道:“王妃有些累了,刚刚睡着。” 冷啸风放轻脚步,快步进了内室,床上果然躺着人,熟悉的眉眼,闭着眼睛呼呼睡着,呼吸均匀绵长,还打起了细细的呼噜,睡得正酣。 他哑然失笑,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毫无戒备的睡颜,脸上坚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 “好好睡吧!”他抬起手,带有薄茧的手指有些粗粝,在她颊上轻轻拂过,眷恋不已。 沈倾城感觉到脸上痒痒麻麻的,本就睡得不沉,悠悠醒转过来,一眼就瞧见冷啸风的俊脸。 “你回来了?”她抬手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冷啸风一把将她抱住,脸在她颈窝蹭了蹭:“你没事真好!” 沈倾城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什么,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他一定吓坏了吧。 “我怎么会有事?那是闹事,谢娇杏再厉害也不可能在那里对我做什么吧。”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是。”他无条件同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安好。 他的怀抱很安全,沈倾城在他怀里腻歪了一阵,忽然想起谢娇杏说的话,又说给冷啸风听。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元宵灯会上,那名伙计也不是普通人,却对她毕恭毕敬,我猜想,这个娇杏的身份必定不凡。” 冷啸风暗暗点头,他直觉上不喜欢那个女子,并没有多关注她什么,因此印象不深。 沈倾城又道:“她还说我们错过她会后悔,她说能助你登上大宝,你怎么想?” 刚说完,头上就被轻轻敲了一记,冷啸风嗔怪道:“说过多少次了,这辈子,我只想守着你过一世足矣,功名权势都是浮云。” 对!沈倾城甜甜一笑,想起前世很流行的一句话:神马都是浮云,那么,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蔡家跌了一个大跟头,收敛了许多,奇怪的是,蔡夫人并没有将蔡娇杏怎么样,两人还是如亲母女一样,蔡夫人时常带着她出入各个达官贵人的府邸,沈倾城曾经遇到过好几次。 本来不想跟她有交集的,但蔡娇杏却是个自来熟,总喜欢往沈倾城跟前凑,一来二去,有人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故意将她们两个排在一处,倒是多了不少接触的时候。 大概是蔡娇杏再也不觊觎自家夫君,沈倾城觉得她率真了许多,偶尔也跟她说几句话,但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并没有深交就是。 另一边,虚无道长的事也被许多人关注,这日冷啸风早朝回府,脸色又阴云密布,笼罩着一层黑云。 沈倾城早已对他的神情了如指掌,如此时这个样子,他绝对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可是他并不想说。 遣了丫鬟们出去,沈倾城亲手斟了茶递过去,关心的问:“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冷啸风接过茶喝了一口,脸色柔了柔:“今日早朝,又有人提出要封虚无道长为国师的事。” 沈倾城心中一惊,“结果怎么样?” “父皇依然没有表态,但口气松动了不少。相信若再有一次提出来,他最终会答应。” 沈倾城神色也凝重起来:“可是那个安普还没找到,真让人着急。” 冷啸风肃着一张脸,“你的信方言已经让人送出去了,可人还没有回来。若是耽搁久了,只怕就麻烦了。” 沈倾城也明白,皇帝对虚无道长已经奉若神明,思想已经歪曲,想要纠正何其艰难。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方言所说的那个洋人,若他能胜过虚无道长,才能扳回一局,否则,天元国就掌握在蔡家人的手中了。 想了想,心念一动,“对了,这件事淑妃知道吗?或许她能帮上忙。”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淑妃一定也不会希望德妃上位。 冷啸风摇摇头:“淑妃如今身怀六甲,没有什么比子嗣更重要的了。上次太后寿辰她不过是露了个面而已,其他的事她是不会插手的。”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只怕淑妃也是盼着他们鹬蚌相争,斗得你死我活,她这个渔翁好在后面得利吧。 沈倾城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白说一回,两人还是只能将重心放到安普身上。 忽然,她猛地一拍脑袋,灵机一动:“上次他的手稿里有提到了一些天元国各地菜式的名称,我想他一定是个爱好美食的人,咱们就广贴告示,罗列出各地美食,或许能将他引出来。” 冷啸风也觉得此事可行,立即同意。因为此事做得比较隐秘,并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否则让有心人得了先机,安普就不安全了。 沈倾城这个方法好,考虑到语言不通的情况,特意请画师将各地美食画了出来,比后世的水彩画还要逼真不少,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眼球。 果然没过几天,方言便派人来通知,说是人找到了,冷啸风夫妻二人立马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九王爷,九王妃,这位是安公子。”方言指着冷啸风夫妻,生恐安普听不懂,几乎是手舞足蹈地为他做介绍。 沈倾城落落大方,用法语做了自我介绍,方言傻眼,忽然明白过来,九王妃既能看懂安普写的字,会说也在情理之中。 安普听她会说自己的语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叽里呱啦地说起来,情绪很有几分激动。 沈倾城也有些诧异,多看了他几眼,跟印象中想的不一样,安普并非是金发碧眼的黄毛怪,跟天元国的人区别并不大,只是身材比较高大,眼睛比较深邃,皮肤比较白,总体感觉倒是有点像西亚人的样子。 但他说的话却是法语,沈倾城暗自庆幸,多亏前世的时候自己在老妈的高压政策下,修了三四门外语,法语则是其中最擅长的之一。 想到当初天昏地暗的苦修日子,沈倾城忽然有点相信因果之说了,当初老妈那样严格要求自己,会不会冥冥之中注定她会穿越到这个时空来,所以老天爷趁早做的安排呢? 没来由地怀念起异世的老妈来,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猛地一惊,连忙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想下去,挥去脑海中前世的记忆。 安普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忽然道: “九王妃,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来这里?” 沈倾城一个激灵,抬头撞进一双睁得大大的深眸,比冷啸风幽深如潭的眸子更甚,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安普紧盯着她,说出的话更是震得她几乎魂飞魄散:“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刚才在想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是不是?” 沈倾城身子一晃,幸好冷啸风就在一旁,及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半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城城,你没事吧?”冷啸风见她一张小脸煞白,以为安普吓到了她,大手一揽将她裹进怀里,不悦地瞪向方言:“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登徒子?” 看着安普的眼神依旧充满敌意,他开始后悔带她来,护着沈倾城就要离开。 ———— 今天更新六千字,全部送上。 242 醋坛子又打翻了 沈倾城见他脸色全黑,知道他是误会了,勉强撑起笑:“我没事,这位安公子说他来自海外,在海上飘了一年才到我们这里,我吓到了而已。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冷啸风怎么会相信,狐疑地看着她的眼睛,沈倾城已经回过神来,再次肯定道:“他没有恶意,你放心。” 安普看到冷啸风像要杀了他一般,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弯下身子鞠了一躬,冷啸风这才信了几分,还是小声叮嘱道:“若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要替他遮掩,我绝不会因为别的事让你被人欺负!” 沈倾城只觉得窝心不已,顿时觉得安普说的话什么也算不上,她有这么一心一意待她的伴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放不下的呢? 心下安定,沈倾城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看我是好欺负的人么?”为了不让他担心,还故意吐了吐舌头。 方言在一旁也很是着急,沈倾城一直以来都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不慌不忙,沉着冷静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轻女子。他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站在一旁担心得不得了,捏了拳冷眼看着安普,只待他再有什么不妥之举便要动手。 可是此刻,他似乎根本就是个多余的,她早已有人呵护她如珍宝,自己这点子心思本就见不得光,甚至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不敢让她察觉,又能做什么呢。 眼神微暗,方言将自己的心绪拉回来,看着安普道:“安公子,我们天元是保守之地,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安普虽然不大懂他的意思,但看他脸色愠怒,冷啸风也是一脸黑,面前的女子又是一番惊慌之状,也差不多明白自己有些唐突了,忙颔首笑了笑,指着里面的明厅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倾城道了谢,拉着冷啸风进了屋子,安普虽然寄居在方言的府上,地方却很开阔,几人各自落座,又有下人奉了茶,才遣了心腹在门外守着开始说话。 安普不时抬头看沈倾城一眼,沈倾城渐渐感到有些如坐针毡,这人也不知修行的什么法术,还是天生就有一双阴阳眼,怎么会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秘密?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端了茶盏慢悠悠地喝着茶。 可是,方言见沈倾城沉默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安普刚才打的举动害怕,作为主人,便抢先打破了沉默。 “九王妃,你可听得懂安公子的话?”他小心觑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异色,才放下心来。 沈倾城知道来此的目的,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有些懂,有些不懂,不过还能沟通。” 另外二人同时露出喜色,方言如释重负道:“可算是有办法了,九王妃真是我天元国的福星啊!” 沈倾城有些汗颜,她不过就仗着前世的记忆多会一门外语吗,恰好能跟这位异国高人说上话,怎称得上福星二字,太抬举她了。 她谦虚地摆摆手,冷啸风却与有荣焉地对沈倾城笑了笑,褒奖般地伸手悄悄握了下她的小手。 “现在说什么尚早,只有让皇上答应让安公子跟虚无来一场比试,彻底打消他的念头才行。” 安普茫然地看着他们,冷啸风期待地看向沈倾城,她只好对安普说明了他们的意图,说完又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安普听了沈倾城的话,嗤之以鼻:“那哪是什么异能,预测天气,占卜吉凶,在我们家族不少人都会,拆穿他的把戏不是问题。” 沈倾城高兴不已,将原话翻译给两人听,大家都信心高涨,只待稍微运作一番,制造时机便可。 坐了一会儿,安普虽然不自觉地就看沈倾城一眼,但再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直到告辞回府,沈倾城的心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不为人知的身世没有被人拆穿,她有些小小的兴奋,想到虚无道长的事总算有办法解决,一路上都眉飞色舞,拉着冷啸风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与她的好心情相比,冷啸风却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话,直到回了府,冷啸风撇下她一个人去了外书房,她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沈倾城怔怔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奇怪不已。 “这人怎么了?我哪里惹着他了?”她自言自语着,心里忽然有点难受,两人认识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前面那道身影依旧没有回转,她负气转身回到房间,便感到今天异常地冷清,索性扬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歇了,把院门关上,谁来也不许开!” “王妃,王爷还没回来呢!”浣秋看了眼天色,天都没黑,王妃怎么就喊关门了呢? 佟嬷嬷也不赞同地看了沈倾城一眼:“王妃,您不该把王爷往外面赶的。” 虽然不知道王妃为何生气,但这时候可不能赌气,她只能规劝着,王爷虽然脾性再好,也只是对着王妃的时候,有什么矛盾还该当着说才是,不然越耽搁心里疙瘩越大,时间久了伤了夫妻情分不说,盯着他们的人可不少,到时候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想要修复都难了。 沈倾城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会她,佟嬷嬷叹口气,王妃这性子倔,也只好等等再说了。 浣纱领着两个小丫鬟进来,见沈倾城坐在床边发呆,抿嘴笑道:“王妃快来吃些东西垫垫,要生气也得有力气才行啊!” “我才没有生气!”沈倾城根本不承认。 浣纱忍着笑过来扶她:“好,您没有生气,可是只在方府用了点心,等一下该饿了。”不由分说地将她架到桌边坐下,小丫鬟已经见机地摆好饭菜,退了下去。 沈倾城勉强用了几口,味同嚼蜡,就放了碗筷。抬头瞥见浣纱笑吟吟地看着她,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胆子越发大了,敢笑话我了,嗯?” “王妃息怒,奴婢只是觉着,王爷冤枉。”浣纱忙解释着。 “他哪里冤枉了?”沈倾城柳眉倒竖,不提还好,一说怒火又噌噌冒出来。这该有小半个时辰了吧,天色已经全黑了,那厮还真沉得住气,没一点动静。 这是要跟她耗到底了!沈倾城心里冷笑一声,起身就要进内室去睡觉。 浣纱也不劝阻,替她铺好床,一边絮絮叨叨:“不怪王爷生气,那安公子真是不拘小节,眼睛直跟着王妃您转,就是方大人也……”说着手里动作一顿,“唉,说起来都是王爷太在意您了,心里不舒坦还得憋着不发,是个泥人也该闷得慌了。” 她兀自说着,也不管沈倾城有没有听见,继续道:“外书房只有两个小厮伺候,连换洗衣裳都没有,晚上天凉,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给王爷准备被子,要是着凉了怎么好?” 沈倾城看她说得起劲,耳朵有些受不了,拨开她就下地趿鞋。 浣纱在背后偷笑,面上却不显,惊讶道:“王妃您去哪儿,外面降温了,穿厚些别着凉了。” 沈倾城又见架子上搭了件冷啸风常穿的家常服,搂在怀里大步走了出去。浣纱轻舒了口气,连忙跟上。 刚出了门,就见月光底下闪过一道人影,往抄手游廊的另一端跑走了。沈倾城顿了脚步,皱眉看向浣纱,刚才已经吩咐锁了院门,什么人还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浣纱自然也发现了,快走了两步,喝道:“什么人?站住!” 过了片刻,前面灌木丛中有簌簌的细微声响,沈倾城有些生气了,这是在她的院子,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 她神色一凛,大喝一声:“出来!” 沈倾城本就是冷清的人,不说笑的时候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何况这时还带了几分愤怒。 一道人影从灌木丛出来,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见来人。 “小燕子,你怎么在这里?”浣纱惊讶地叫了一声,今天不该她当值,这个时候应该在后面倒座房她自己的房间才是,怎么还在主院逗留? 小燕子看见二人,停了一下才走过来:“奴婢给王妃请安!” 沈倾城目光冷冷地扫过她,已经转秋了,晚上有些凉,她就是穿了两层也感到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此时小燕子竟然只着了一身薄纱衣,可以隐隐看见雪白的手臂,头发也不是平日的丫髻,而是在脑后梳了一个斜斜的鬓,用一根银钗固定,尾端还垂着长长的流苏,颇有几分成熟的妩媚。 她穿成这样在主院里行走,是想干什么,似乎昭然若揭,沈倾城心里透亮,只是她怕是选错了时间吧。 “你在干什么?”对于这些下人,她一 向是赏罚分明,不会无缘无故责罚,难道是她太过宽厚了,有些人就把她当成软柿子了? 不知是夜色太凉,还是沈倾城的气势慑人,小燕子下意识地抱着手臂,小声道:“回王妃,奴婢,奴婢是来替王爷取衣裳的。” 她举起手上抱着一个东西,果然是冷啸风的衣裳。沈倾城的眸色愈来愈沉,浣纱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王妃!” 243 哄媳妇是技术活 看沈倾城眼神有些锐利,小燕子忙将衣裳递过来,生怕沈倾城不相信,急急地解释道:“刚才奴婢正要回去歇息,碰见墨竹,他说王爷有要事要处理,怕他受凉,让奴婢来取,因为没有看见浣纱姐姐,奴婢便自作主张拿了。(.无弹窗广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今晚当值的大丫鬟是浣纱,做任何事情理应由她来。 这个理由倒说得通,可是,浣纱在正房里伺候,并未听见任何声响,小燕子是怎么进来的?抑或是故意没有唤人,自作主张拿了衣裳就跑?刚才她跑得那么快,定是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 “院子里早锁上了,你怎么会见到墨竹?”浣纱不相信她的话,怀疑地盯着她。 “真的是墨竹让奴婢来的,王妃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小燕子分辨道,看沈倾城还是一脸无动于衷,跪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王妃,奴婢真没做什么,您不信的话,可以亲自问墨竹。” 她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大概是急了,竟低低地抽噎起来。 “怎么了?”冷啸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沈倾城的身后,伸手就揽上她的肩,沈倾城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地就反手一挡。 “王妃,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他手一紧,独有的气息喷在她颈上,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道。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见他含笑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鬼啊?专门跑出来吓人?”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没看到我。”冷啸风无奈地耸耸肩,嘴角微勾,“这么晚怎么还出来,外面风凉。” 沈倾城瞥他一眼,努努嘴看向对面的小燕子:“呶,你的好丫鬟怕你着凉,给你送衣裳过去,你不在前头等着,还巴巴地跑来了?” 冷啸风伸手在她鼻尖上轻拧一下,“淘气,我要是冷了自己知道回来取,又没有几步路。” 沈倾城哼哼一声,冷啸风贴紧一些,颇有几分无赖:“好不容易有个理由看我媳妇,这不是可遇不可求吗?” 沈倾城翻翻白眼,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板着脸的是她,这会儿死皮赖脸的也是他,索性不跟他说话了。 看着二人打情骂俏,先前怕怕的小丫头忽然哭着扑过来,大喊道:“王爷,奴婢真的是替您取衣裳的,没有偷东西,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贪墨过一星半点,王妃不清楚,您可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冷啸风,拉着沈倾城往后一退,小燕子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沈倾城更是怒火冲天,若说刚才她还没有看清她的心思,这时候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若是刚才没有退后那一步,她就会正好扑在冷啸风的身上。 “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冷笑一声,冲冷啸风瞪了一眼:“你惯的好丫鬟!以前真没看出来!” 说罢大步往回转。 冷啸风垂眼看了小燕子一眼,也什么都明白了,连忙跟上去,小燕子捧着衣裳站起来追过去,“王爷,您的衣裳!” 冷啸风不耐烦地一挥手,喊了声“墨竹!”脚下再不停留,紧跟着沈倾城进了房。 墨竹连忙上来拉开她,小声道:“小燕子,注意你的身份!” “可是,王爷他……”小燕子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墨竹沉了脸:“你就死心吧,少想些有的没的,别让王爷撵你出去!” 小燕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墨竹,连你也骂我?” “我……”墨竹挠挠头,一时语塞,是啊,他们都是奴才,他有何资格训斥别人? 浣纱在一旁看着,莫名火起:“你们在干什么?要卿卿我我去别处,莫在这里脏了我的耳朵和眼睛!”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扰了王爷和王妃,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墨竹挨了这一顿训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浣纱——” 想要辩解什么,浣纱已经大步走远了,郁闷地站起身,见小燕子怀里还抱着那件衣裳,没好气道:“我是让你来通知王妃,没让你自作主张!王爷一定骂死我了!”说着,夺了她手里的衣裳就走。 小燕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正房里面亮着暖暖的灯光,不由自嘲地一笑,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地方捱去。 冷啸风进了房间,已经不见沈倾城的影子,他摇头笑笑,进了内室。 “媳妇,这么早就睡了?”他没话找话,沈倾城背朝着他,一动也不动一下。 冷啸风有点郁闷,在床沿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有上床来。沈倾城佯装睡了,手却紧紧地抓着被子,半天没有听到一点声响,渐渐地就觉得迷迷糊糊的。 忽然听见一阵门声,刚上来的睡意顿时消散,她闭了闭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淌下来。 忽然,一根有些粗粝的手指触上脸颊,她心中一惊,蓦然睁开眼,就见熟悉的脸庞映在眼前。 “你——不是走了吗?”她吸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剜了她一眼。 冷啸风叹口气:“要是走了,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偷着哭?” 她心头一颤,委屈又涌了上来,歪过身子不看他。 “城城,我真想将你包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看见。”他叹口气,和衣上床躺在她旁边,将她环住,低喃着。 沈倾城闻着他的气息,渐渐心安,嘴里却不饶人:“少来,现在就嫌我烦了,那样不是找罪受?” 他低头看她:“我哪里嫌你烦了?” 她幽怨地白他一眼,不说话。 冷啸风立即记起什么来,表情有些不自在:“我不是在想事嘛。” 沈倾城立马认真起来:“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他轻咳一声,委婉道:“那个安普,我觉得他很危险,你离他远一点。” 她立马点头,安普的眼睛好像能透视她一般,头一次见面竟然就道出自己的秘密,是该离他远点。 可是,冷啸风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啊,他怎么也看他不顺眼? 忽然,她猛地睁圆了眼:“你乱吃飞醋?莫名其妙!” 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我这不是紧张吗?你本来就姿色不凡,又与众不同,让人无法不被你吸引,我又不忍让你窝在后院这方寸之地,那样你一定不会快乐,可是,最近你的表现让我越发觉得,你太多的秘密我无法窥探,你就好像一只纸鸢,我稍一松手,你就会飞离我的身边,我怎能不担心?” 又有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出来,却不是委屈,而是喜悦与感动,她释然了,这样的他,又岂会生起别的心思?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揽住他的脖子,她低声道:“等我们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他眼睛一亮,将她压住,促狭地道:“我再努力些,很快就会有的!” 一面说一面开始撕扯她的衣裳,沈倾城没想到一句话又点燃他的火,羞恼道:“还没说清楚,那个小燕子是怎么回事?” 凭直觉,她就不喜欢小燕子,因此不怎么使唤她做事。今天她又那副打扮冒出来,这个丫头太不安分了,必须处理了才行。 “城城!”他气结,这个时候提起这事,不觉得煞风景吗?沈倾城却不依不饶,按住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大手,使出杀手锏:“不说清楚,明天就不准你上床!” 杏眼圆睁,一副你不说誓不罢休的架势,冷啸风只好老实了些,拥住她恨恨地道:“我身边拢共就没几个丫鬟,都归你使唤,我还没问你存的什么心,竟然派个丫头来打发我,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沈倾城不明白:“我怎么了?” “是不是你让她来说,你这几日身子不方便,让我在书房里歇息?”他睇着她,大有她一说是就要掐死她的架势。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这样吩咐过?”沈倾城瞠目结舌,“是她悄悄拿了衣裳跑出去,被我发现了,说是墨竹让她来拿的。” 冷啸风见她不像逗他,惊讶了一下立即想通了关节,他天天与她在一处,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不方便?算算日子,她的小日子还要十来天才到。 他拧了眉,久久不说话。 “怎么了?“沈倾 城大感意外,小燕子的问题还不是一点半点地大。 冷啸风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小燕子是王府的家生子奴才,她娘跟佟嬷嬷一样,也是我的奶嬷嬷,我出府的时候,父皇怜惜我,将她和佟嬷嬷都给了我,有一次我患了风寒,她不眠不休地照顾我,后来染了病去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萧婉当初住在王府的时候,对这个小燕子就有些特别。 冷啸风又道:“他们兄妹便在府里下人们眼中很受敬重,加上府里丫头本来很少,便顺理成章地做了我身边的丫鬟。没想到她却起了异心。”他想来想去都不明白,那丫头以前都规规矩矩,这次是怎么回事? 此事定然还有蹊跷! 那些事来不及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澄清自己。唉,哄媳妇真是个技术活! 244 难以接受的真相 沈倾城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明天我要在府里贴一张告示!” 冷啸风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样才能消除她的怀疑,听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反射性地问:“为什么?”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眼睛不住地眨啊眨,不知又在心里怎样算计自己。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睍莼璩 沈倾城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现在府里丫鬟也不少,外面还有好多觊觎我男人的女人,人数太多,我要一一防着该有多累,我可不想到时候胡思乱想当个怨妇。” 她想怎么样?他在心底问。 她笑嘻嘻地道:“我想不如这样,咱们索性贴张告示,上面明明白白地写上:九王爷曾在佛前许愿,这一生绝不纳妾,否则佛祖降罪,有谁担当得起?” 他失笑,真亏她能想得出,解恨地在她笑吟吟的眼角啜了一口:“不如直接说:九王爷惧内,若有女子敢离他一丈以内,必遭割舌剜耳之刑,这样效果恐怕更好!娘子意下如何?” “我哪有那么凶?”她惊愕地张大嘴,随即笑道:“不过你说的真心不错,就这么办!” 冷啸风彻底石化,也是,她岂是那种怕人说闲话的人? 不过,直到最后,冷啸风也不可能真的去贴告示的啊,爱妻如命的男人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那个小燕子却是好好审理了一遍。 小燕子还未睡醒,就听见门被拍得啪啪响,她睡眼惺忪地咕哝了一声,外间睡着的小丫鬟就忙忙地跑进来:“燕子姐,快起来!” “是谁啊?打发她走,我还没睡够呢!”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昨晚她郁闷得一整晚没睡好,现在还昏昏沉沉的。 一群身材粗壮的婆子闯了进来,领头的婆子一脸的横肉,不屑地冷笑了数声:“小燕子,死到临头还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老娘早看你不顺眼了!”一边朝身后的两名婆子吆喝:“还等什么,伺候大小姐吗?” 几个人都是粗使婆子,以前没少吃小燕子的亏,如今得了机会,怎么能不报一箭之仇?几人像拎小鸡一样将人从床上扯下来,还是刚才的小丫鬟提醒了一句:“燕子姐,你的衣裳!” 那婆子才将她手中的衣裳往她身上一扔,小燕子三两下将衣裳套在身上,总算是松了口气,婆子再无耐性,推搡着她就出了倒座房。 小燕子一个趔趄,被高高的门槛一绊,脚踝处钻心地疼,她仇恨地瞪了几个婆子一眼:“你们胆敢对我不敬,一定会后悔的!” 几个婆子立时嗤笑一声:“呵,燕子姑娘还真是不知今夕何夕啊,想要找我们的茬,得看你有没有那个翻身的机会!” “跟她费什么工夫?”小燕子还待说什么,一个婆子不耐烦地扯了腰间油腻腻的帕子塞进她的口中,小燕子唔唔直叫,奇怪的味道熏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不明白,自己虽然是有点小心思,但不过就是偷偷拿了件衣裳想接近王爷,怎么就被人绑了起来? 被扔进一间黑黑的屋子,小燕子好半天才适应过来,看见端坐于内的冷啸风,眼睛一亮,就要辩解:“王爷,奴婢打小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婢什么都没有做,是王妃她容不得人想赶我走,您能不能看在我娘的份上,放过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磕头如捣蒜,急急地想要替自己澄清,同时将脏水泼到沈倾城的身上,心里想着,冷啸风那样看重沈倾城,就是为了她的名声,也会放自己一马的。 可是她想错了,冷啸风眸色一片墨黑,深不见底,对她刚才一番话似未听见。 墨竹站在他身后,见小燕子此时还分不清场合还敢求饶,眉头一皱,怒喝一声:“小燕子,你消停些!王爷有话要问你,你老实回答,不然,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小燕子听他一喝,也意识到今天状况有点不一般,若只是为了那一点点小事,犯不着将她带到这里来,此处黑乎乎的,除了桌上那一点微弱的光,又黑又凉,冷飕飕的空气从脚底直往她身上钻,让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冷啸风向墨竹挥手:“你出去守着。” 墨竹应声出去,将门关上,老老实实地守着。 小黑屋内只有冷啸风,小燕子心中一喜,期待地看着他。毕竟她伺候了几年,她昨天也没成功,兴许王爷是想对她网开一面呢。 冷啸风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元后中的诛心砂,是你下的毒?” 小燕子刚刚的笑意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没有,奴婢没有!” 她极力否认,但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却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冷啸风心下一沉:“你从哪里来的?” 小燕子心中掠过一阵惊慌,她宁愿因昨晚发生的事受罚,可那件事——她不敢! “王爷,您——不要问了!奴婢不能说!”她心一横,视死如归的表情。 冷啸风却只是向她印证一下,她答与不答,他都有了答案,眼眸中划过一抹晦涩,又换了种口气,问道:“当初她让答应过你什么?”不然,以这个丫鬟对自己的维护,是不可能做出最近这样没有分寸的事情的。 小燕子脸忽然红了,咬紧唇瓣,“娘娘说,她会给我一个名分!”她飞快地看了冷啸风一眼,黯然地垂下眼,如今,什么许诺都不可能实现了。 冷啸风脸沉到谷底,起身走了出去,墨竹见他出来,忙问:“王爷,问完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声吩咐:“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墨竹立马肃立,没问原因,应声称是,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进了小黑屋。 “墨竹哥哥,你,救救我!”小燕子见到冷啸风寒着脸出去,也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了,见墨竹进来,惊慌地想要求救。 “小燕子,少费些力气吧,你触及了王爷的底线。以后自求多福!”墨竹叹口气,抬手一挥,一股药味散发出来,小燕子很快就歪倒在地。 沈倾城在院子里闲逛,不时东望望西瞅瞅,恬淡而惬意,金色的晨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投射在她身上,犹如点点碎金,让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冷啸风一眼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驻足片刻,快步向她走去。 丫鬟看到他就要行礼,他抬手悄声挥退她们,站在她身后一步之远,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沈倾城抬眼看着升起的朝阳,忽然兴致起来,抬起右手,金光透过指缝投射到地上,她动了动手指,地上的影子便时时变化,她乐此不疲,跟个孩子似的笑出了声。 玩得久了,她觉得脖子有点酸麻,扭了扭,就有一只手搭上脖子,细细地揉捏起来。 微微的酸痛瞬间消散无踪,她惬意地闭上眼,慵懒地道:“浣纱,你的按摩技术越来越好了哦,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耳边突然传来略显粗重的呼吸,她一个激灵转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逗趣的表情。“我堂堂九王爷,做了丫鬟的活,九王妃要如何奖赏呢?嗯?” 他拖得长长的尾音,带了一丝轻佻的意味,沈倾城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口干舌燥,抬脚就往前走,冷啸风长臂一伸:“九王妃不会这么赖皮吧,竟然一点奖赏都不舍得?” “哼,堂堂九王爷耍赖,可真稀罕。”沈倾城嗔他一眼:“少转移话题,刚刚问得怎么样?” 她是指审问小燕子的事。 冷啸风眼里的神采渐渐淡去,沈倾城一惊:“怎么了?她果然还有事瞒着我们?” 看着她着急的样儿,他半晌才点了头,语调有几分落寞:“母后的事,真是她做的。”而且是她亲自授意,小燕子不过听她的话罢了。 淡淡的一句话,却隐藏着淡淡的隐忧,沈倾城并不意外,但却有点后悔。事情早就猜到了,又何必一再求证?以萧婉的身份,想要卷土重来,太过仁慈只会再次被人连皮带骨吃了,其实她那样做也无可厚非。 只是,道理都明白,要接受却不易。她有自己的底线,双溪无辜死了,正是她利用的,她心里都有了疙瘩,何况身为她儿子的冷啸风呢? 她搭上他的手臂,却被他反身抱在怀里,突来的强烈挤压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想要推开他却又退了回来,改为环住他的腰际,轻轻地拍了几下。 “母后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想想,不只是她,就 是我和三哥,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是你们的错。”她想到了冷啸天,“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只要堂堂正正便好。” 好一个堂堂正正,冷啸风心里一涩,她还是太单纯,就如现在,他们做的又有多少是能拿到台面上摆着的事? ———— 今天万更,亲们新年快乐。 245 比试 一时间心情无比灰暗,他拥着她,轻声道:“城城,我好怀念当初在民间的日子,虽然清苦却单纯自在。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她偏了头:“好啊,若那天你的使命完成了,我们寻一个世外桃源,种田钓鱼,简简单单与世无争,不就好了?” 他轻笑:“哪有你说的那样容易?”习惯性地抬起食指捏了捏她的鼻头。 她吃痛地皱起眉头,拍下他作恶的大手,“怎么不行,只要能放得下就好!” 他心中忽然一怔,是啊,本就十分简单的事,为何放不下? 她却又道:“好了,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我知道你有许多未完成的事,等你都做完了,我们就一同隐居?” 他释然地一笑:“好,到时候就去你说的世外桃源,做一对神仙眷侣!” 两人絮絮低语,沈倾城没有问他如何处置小燕子的事,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远远地送走,究竟如何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有他在,哪里不是桃源? 这件事不过像是江上的一朵细微浪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件事便被人忘到了脑后。 可是,麻烦事还是不断,朝堂上的风向十分敏感,亲近蔡家的朝臣们又一次提出国师的事。 这次是蔡德妃的兄长蔡弘本人,第一个持笏而出道:“皇上,我天朝国运昌隆,人才济济,此次得天神相助,赐下护国大师,我天元必将更上层楼,傲视天下,吾皇之幸也!” 皇帝冷步云看着殿下众人,十分威仪,朗声道:“蔡爱卿之言甚得朕心,朕倍感欣慰,众爱卿对此可还有异议?” 底下文武百官窃窃私语,却无一人出来说话,皇帝正待开口,大理寺少卿方言站了出来。 冷步云脸色微变,这个方言才能颇佳,却有些恃才傲物,说话也直来直去,他便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还是道:“方爱卿有本要奏?” 方言微微屈身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国师一职,能者居之,此举关系到我天元国运,必须慎之又慎,微臣以为,不妨广发告示,寻能人志士,谁技高一筹便可得之。” 皇帝眉头微蹙,点头道:“方爱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不知众爱卿可知天下还有这样的高人?” 蔡弘忙回话道:“皇上,微臣以为,虚无道长乃天神派来助我天元之人,若对其心存怀疑,惹怒了天神又怎生是好?” 方言冷眼回看他一眼,朝皇帝拱手道:“非也,吾皇乃真龙天子,有真元护体,天神定是不只遣一人相助,只有选出能力最强之人协助,才能最大程度让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周边诸国俯首称臣,边疆再无战事。虚无道长目前只露了祈雨一技,其他方面是否真有本事,犹未可知,所以,微臣认为此举需慎之又慎。” 蔡弘气得不轻,本以为虚无道长这国师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个拦路虎,不屑地往方言那边扫了一眼,正好瞥见他胸有成竹的目光,心头一下子有些没底,额头青筋竟突突地跳起来。 皇帝静默片刻,终于表了态:“方爱卿忧国忧民,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是能与虚无道长比肩之人,恐怕是可遇不可求,不知众爱卿有无听说过此等高人?” 立即有人提出不少民间广为流传的高人,什么华隐真人、黄山老祖、东海之叟等数不胜数,层出不穷,个个都希望自己能像蔡大人一样举荐有功,到时候可就能沾上光了。(.无弹窗广告) 皇帝更觉得头疼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三日之内,各自将你们举荐之人列一份折子详细介绍,先行筛选,然后再上报。”一边看了眼立在边上的严总管,“此事由严总管亲自督办,三日后朕只问结果便好。” 除了蔡弘,众人都纷纷雀跃起来,毕竟,大家都有了一次机会不是,一时间,百官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一下朝,方言便追上冷啸风,打了个手势,冷啸风表清淡淡的,明白他是邀自己商量对策,私心里不太愿意,因为他们要做的事,必须要他家王妃亲自出面,那个洋人安普,只能倾城能听懂他的话,而他恨不得将他媳妇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 方言没有跟他多说,径直走了,冷啸风心情复杂地回到王府,沈倾城早已等候多时,一见他过了湖心小筑的浮桥就笑颜如花匆匆地迎了过来。 “今天上朝还顺利吗?国师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她紧跟他进了屋,自然地将架子上的常袍给他换上。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她在自己身上忙忙碌碌,心间软软暖暖的,她光洁的额头上垂下一绺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不时拂过来拂过去,像是拂在了他的心间,整颗心都软成一团了。 沈倾城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看他,刚一张嘴他俊脸便迅速放大,怔忪间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正是熟悉的他的味道。 来不及细想他因何这样,她慌乱地看了眼房间,没有发现丫鬟的身影,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啊……”唇间传来一阵疼痛,她懊恼地瞪眼看他:“你属狗的啊?竟然咬人?” “只咬你!谁叫你不专心!”发表完不满,又俯身吸住她的樱唇,手开始往她衣襟里探,此时他只有一个念想,好似只有如此才能感觉到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沈倾城大概知道他为何如此患得患失,他慧眼如炬,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没有安全感也是很正常。 呃,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也缺乏安全感,说出去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便也没有特别抗拒,他像是一个偷吃到糖的孩子,得意地攻城略地,很快就感觉到她在自己怀中酸软下来,心中一荡,拦腰抱起她直奔内室。 初秋早晨的空气中带了一丝微凉的气息,而属于情人的一隅却温度一升再升,浓情蜜意,连刚跳上云端的日出也悄悄躲进云里,生怕打扰了有情人互诉衷肠。 两人赶往方府别院已经是午时了,方言看见两人并肩进来,秋阳照在他们身上,熠熠生辉,两人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不只是表象,就是流淌的空气,似乎都是那样与众不同。 他垂下眼皮敛去心中微微的失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相见已晚,唯有看着她真心的笑容便足够。 整理好思绪,他迎上二人,面上带了一丝揶揄:“九王爷一向速战速决,今日方某久等不来,这副颈项就差变成鹅颈了。” 冷啸风面上冷冷清清,看不出有什么起伏,沈倾城却是酡红了脸颊,没想到不苟言笑的方言也会取笑人,心里更是暗自将某人骂了个彻底,都怪他,既然早约好了,怎么还折腾那么久?白日宣-淫,可是大大的忌讳,也不怕让人知道了遭御史弹劾。 接受到她的视线,冷啸风照单全收,只当是她抛媚眼了,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便带了笑。 “媳妇,门槛高,小心别摔了。”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扶她的手臂,像是做过了千百遍。 沈倾城立即赶到方言诧异的目光,就是不肯让他如愿,而他今儿也不知吃了什么火药,不达目的不罢休,索性抓住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还故意晃了晃,带了几分歉意地对方言道:“你嫂子就是有点害羞,不看着点我这颗心都得提着。” 方言苦涩地一笑:“九王爷铁汉柔情,竟是如此细心体贴,方某应好好仿效,将来才能有你这番福气!” “哪里哪里?”冷啸风谦虚着,脸上却绽开了笑容,沈倾城奇怪地看着他,方言又不是他的哥儿们,用得着在他面前显摆吗?也不怕害她名誉扫地,那样他就面上有光了? 冷啸风似乎心情极好,一边跟方言寒暄,一边不时问身边的女子一两句,便到了安普住处,知道他们来,也很热情地迎了出来。 沈倾城见了他还是有一点心虚,只是这次安普虽然也盯着她看了几眼,有狐疑不解,总算是没有说出什么关于她身世的惊人之语。 几人说定了三日后的比试,又闲聊了一阵,下人便问方言摆饭,方言忙引了三人一同去往正厅用餐,沈倾城想起身避开,方言却道:“嫂夫人女中巾帼,难道还在意那点繁文缛节的约束,不如一同用餐,九哥不会介意吧?” 冷啸风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他正准备说这话的,却让方言抢了先,夫妻这么久,他对沈倾城那点子小心思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最厌烦人家男女区别对待的了,方言这话刚好迎合了她的心思,当着他的面在自己媳妇面前讨巧卖乖,还得问他答应不答应吧! 心里不爽,面上却分毫不显,也不让下人动手,亲自拉开两把椅子道:“媳妇,坐这!”一面挑衅地看向方言 沈倾城再后知后觉,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一抬眼正好对上剑拔弩张的两人,好像隐隐就要迸出火花,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246 方言的表白(嗷!某只醋缸要打翻了) 平日里冷啸风不会跟人这样的,怎么就独独不放过方言呢? 心里狐疑,不由多打量了两人几眼,看向方言的时候,正与他的视线碰了个正着,方言似是没有注意,慌忙撇开视线低了头去吩咐下人摆菜,耳朵竟有些微微的泛红。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睍莼璩 眨了眨眼,刚才的念头更清晰了,之前蔡娇杏说有别的男人对她有意思,莫非说的就是方言?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她还是甩开了这个念头,好奇会害死猫,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想法,她都不会改变什么,还是乖乖的不要东张西望的好,否则某人会将醋缸都打翻了。 不想还好,一想就中,此时身边某人已经占有性地伸臂环住了自己,温热的气息贴着自己的耳边,酥稣痒痒的,引发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媳妇,你好像应该看着我才对吧。” 沈倾城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说嘛,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地要强,她连别的人都不用看了,不如拿帕子蒙了她的眼睛好了。 各自落定,很快就上菜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沈倾城的位置正好对着上菜的位置,每一道菜都摆在她的面前,冷啸风不停地开始为她夹菜,后头的浣纱忍不住暗暗着急,王爷连这些事都做完了,她这个丫鬟是不是该卷铺盖走人了? “媳妇,这个辣子鸡丁味道不错,还有这道剁椒鱼头,你尝尝。”沈倾城看着自己碗里堆积成的小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这几道菜了吗?”他自己夹起一筷子,“味道不错啊!都是你最爱吃的,方家的厨子还真是知道我们的心意。” 意有所指,方言正好默默地剔着鱼刺,险些被刺卡着了,咳咳地咳个不停。旁边的下人连忙递了水过来,好一阵才平息下来。 “对不起,失态了!”方言有些不好意思,沈倾城只觉心有些沉沉的,若说她见过的男子,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认识方言的时间比较长一点,听说他一心苦读考取功名,到目前还未成亲,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岂不是?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旁边的冷啸风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饭吃了一阵,便开始关心起别人的终生大事了。 “方兄年纪也不小了,长得又一表人才,听说媒人都将门槛踏破了,难道就没找到一个看得入眼的女子为妻?” 他下意识地觑着他的反应,方言也下意识地抬头,不漏痕迹地瞥了一眼沈倾城,接口道:“缘分未到,不知方某这一世还有没有那个缘分。” 话语有些落寞,冷啸风却气得笑起来,知道他看出他的龌龊心事,反而肆无忌惮了是不是? 他碰了碰沈倾城:“媳妇,你如今也认识不少人了,方兄可是少数几个能入得了我的眼睛的人,你有机会多相看着,哪里有合适的大家闺秀,替方兄张罗一下。”一脸关切地看着方言,“我这个兄弟还不错吧?” 方言脸色白了白,却没有开口,私心里,他想听听沈倾城会怎么说话,如果她也同意,说不定自己也就趁此断了念想。 沈倾城想了想,才道:“我可不敢,缘分的事情虚无缥缈,不可强求,若是我牵了这根红线,就有一份责任,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冷啸风心里嗷嗷直叫,这妮子,就不能配合他一下吗?还说这一番大道理,世上有几对夫妻是看对了眼才成就的,也就自己摊上她这么一个另类,宁愿背井离乡也不肯就范,此时还来怂恿方言说什么缘分,他期望的缘分不就是她么? 心里有些酸酸的,哀怨地瞥了她一眼。 方言却是松了口气,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他真没有看错。只是,他再一片痴心,也注定付诸流水,若是得她看上的女子,定然也是不错的吧。 心念一转,他主动开口道:“方某相信嫂夫人的慧眼,我这终身大事就拜托给兄嫂了,请受兄弟一拜!” 说着起了身,恭敬地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沈倾城再想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只好硬着头皮应了。 冷啸风这才爽快了些,多饮了几盅酒,便有些不胜酒力,脚下便有些虚浮了,墨竹要扶他去休息,他却不应,强拉了安普,醉眼朦胧地道:“方兄,你是主人,今天还得麻烦你。” 方言站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正想上前,他却不由分说地拉着安普跌跌撞撞去了。 沈倾城懊恼地看他一眼,头一回赌气不想管他,浣纱在一旁小声道:“王妃,王爷不会有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沈倾城一跺脚,撇下她往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方府别院虽说比王府小上许多,倒也花木扶疏绿荫葱葱,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气韵,在院子里转了几转,沈倾城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些,估摸着某人应该也吐完了,便折身往回走。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眼前这个亭子她已经是第三次走过了,周遭的景物也似曾相识,分明就是绕着在转圈啊! 天,她竟然在别人家里迷路了!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老老实实地等着他就好,胡乱窜个什么劲啊? 她犹自不死心,试图找到回去的路,结果却是徒劳。(.) 方言找到她时,就见她赌气般地还在试图走出去,再一次的失望之后,她沮丧地靠着一棵树干往下滑,仰头望天,也不知道冷啸风那厮什么时候能醒酒,不会将迷路的她给忘了吧。 “嫂夫人!”他迟疑着,总算是喊出来。 这一声对于沈倾城来说如闻天籁,她迅速转过身,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方大人,你来了?太好了!”她激动不已,手舞足蹈地跑过来,“我迷路了,你能带我走回之前的地方吗?” 方言头一次见她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他的心绪有些乱了,某处规则的跳动乱了节奏,看着她的目光便不舍得收回。 “方大人?”沈倾城意识到他的异状,小声喊了一声,克制了自己的动作,该死,她既然察觉到他的心思,就该跟他保持距离才是,怎么能如此大大咧咧的呢? 幸好方言并未失态多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座院子是为安公子准备的,我怕有人来打扰他,就请人布了阵,一般人走进来都是出不去的。” 沈倾城有些讶异,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得这么周到。 “嫂夫人跟着我,别走差了,很快就能出去。”方言不敢再看她的脸,转身带头往前走。 沈倾城忙跟上他,一步一步全踩着他的步伐,生怕行差踏错又得重头再来。 方言在前面走着,午后的阳光并不晒人,清晰地映出了地上两人的影子,他竟生出了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沈倾城专注地踩着他的脚步,心无旁骛,连方言忽然转过身都没有察觉,直直地撞上他,才吃痛地惊呼一声。 “嫂夫人你没事吧?”他惊悸地俯身看她。 沈倾城其实撞得并不厉害,只是刚才没有准备,一时惊吓到了。 察觉到他的靠近,沈倾城忙退后半步,方言忙道:“不要乱动!” 沈倾城也反应过来,自己目前还在阵中,不能前功尽弃,赶紧站稳了身体。 方言定定地注视她半晌,多想时间就这样停住,或者他就这样死去,是不是就能留住这一时刻? “方大人?你也不记得怎么走了吗?”沈倾城微微皱眉,委婉地提醒。 方言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座别院是他的,他当然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是——他心下一横,如果此刻不把握机会,他就再无机会了,话就那样冲口而出:“嫂夫人,你说还能有人如你一样特别的么?” 沈倾城微微有些不悦,抬眼睨他,又听他道:“如果有,就有劳了!” 他这话显然逾越了,疑似表白,沈倾城平复下有些微乱的心绪,想了想道:“缘分之所以奇妙,便在于它虚虚实实,无法凭主观掌握,犹如一阵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若是太纠结,便将自己困在其中无法获得救赎,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方言微诧,原来她早已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这是在开导他呢。 “你的见解真是不凡,是啊,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 ,那么,我们终究还算是有缘的么?”心里微微苦涩,这番话是为了说服他自己,该放下了。 沈倾城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有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方大人跟我们认识这么久,已经是很深的缘分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笑容如午后灿烂的太阳,熠熠生辉,方言是她欣赏的,仅仅是欣赏而已,再无其他。 迎着她坦坦荡荡的笑脸,方言忽然间释然了,是啊,他们相遇已晚,但终究是相遇了,看来,他们的缘分仅止于此,不过,总好过没有,不是吗? “你说得很对,我看待问题倒不如你深刻!”他惭愧地红了脸,最后还是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谢你,往后我不会再有别的念头了,只是可惜,往后不能再这样自在地跟你说话了。” 他语气里有淡淡的哀伤,沈倾城不解:“为何不能?” 苦笑一声,他扯了扯嘴角:“今天出去,王爷怕是恨不得杀了我吧?”虽然有几分夸张,但冷啸风绝对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一定会修理得他很惨。 “不会!”她笑了,“你不是叫我嫂夫人吗?那就是他的手足啊。” 她很喜欢这种关系,虽然这个世界,不可能跟异性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但若消除隔阂,他跟冷啸风一定能志趣相投,惺惺相惜,这正是她乐于看到的。 两人相谈甚欢,却不知外面的冷啸风已经急得跟火烧眉毛似的,不停地在院子里转圈。 “怎么,还没找到王妃?”见一个下人跑来,他火急火燎地上去问。 那下人摇摇头,冷啸风挥挥手让他离去,烦躁地扒扒头发。 “王爷,听说这个院子做了阵,要不请安公子帮帮忙吧。”布阵的目的就是为了他遇到危险能有安全的躲避之地,他一定知道怎么进去。 冷啸风瞥了他一眼,眼睛一亮,急急地跑过去。 “……” “……”可是,牛头不对马嘴,他们交流了半天,安普只搞懂了他口中的沈倾城这个名字,其他的,无论冷啸风说什么,他都是一脸抱歉的欠扁样子。 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粗大得要两人才能合抱的树干生生一抖,就见树后转出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自然是沈倾城,她的旁边,竟然是他一直找不到的别院主人方言。 他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城城,你终于出来了!”说着不由分说将人纳入自己的怀抱,不着痕迹地隔开两人,心里酸得冒泡,他才是她正牌夫君好不好?方言这个家伙到底懂不懂礼义廉耻,竟然跟他的媳妇言笑晏晏? 沈倾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眼神微眯:“怎么,你这么快就醒了?” 冷啸风一时语塞,“我……” 糟糕,他刚刚光顾着给他们制造“机会”了,是希望他们能说清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媳妇是绝无二心的,所以有必要让敌人知难而退,于是就故意装醉,拉走了安普,让他们两人能有机会说上话,彻底打消这小子对自己媳妇那点念想,不成想失算了,他们二人竟然能旁若无人地那样亲昵,他眼睛都开始冒银光了。 沈倾城哪里不明白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眼对方言笑吟吟地道:“谢谢你啊,这份情先欠着,若真有机会,我一定替你当那个冰人!” 方言无声地点头笑了,“你的眼光一定不差!”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冷啸风顿时觉得委屈无比,怯怯地喊了声“媳妇!” 沈倾城立马回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家再跟你算账!” 他立马心花怒放,回家怎样算账,似乎他有一定的话语权,思及此,他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 后面,方言怅然若失,目送着二人消失的背影,下一刻又失笑了,不由得替某人自求多福起来。 —— 248 较量 日之期很快便到了,这一日,秋高气爽,夏季虽已经过去,但即便是一大早,日头依然很盛,发挥着秋老虎最后的余威。[.超多好看小说]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平日祭祀的神圣天坛,今日高手云集,观战的有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皇上也亲临现场,宫里位分高些的妃嫔们也闻风而来,可谓是热闹非凡。 严总管充当了赞礼官,主持今次仪式,主位席上,皇帝率众皇子后妃们端坐,百官分列两边,几名参赛者陆续进场,引来众人频频侧目。 虚无道长一身玄青色道袍,迎风而立,仙风道骨,黄山老祖、东海之叟都是须发皆白,华隐真人也颇有几分儒气,只有安普一人年纪轻轻,身着一身奇怪的外族服饰,看不出道行,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安公子是方大人举荐的,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本事?” “方大人是严谨之人,此人说不定有什么来头。” “我看悬!” 严总管一声令下,便有人将参赛者引到事先准备好的作法台前,唯有安普,只有一把椅子坐了,面前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皇帝的眼光便带了几分探究,看向方言:“方爱卿,这是为何?” 方言拱手向皇帝行礼,接着道:“回皇上,这位安公子非我天元之人,他来自海外,有缘路经此地,微臣见他颇有才华,才欲引荐给皇上。” 皇帝皱眉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安普平凡无奇,不太相信,于是道:“你有把握能胜出?” 安普微微屈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没有人能听得懂,方言趁机道:“安公子不会我天朝语言,还请皇上恩准,请一名翻译相助。” 皇帝听着他的叽叽喳喳犹如鸟语,就有些头疼,听说有人能听懂,大喜:“还不快请!” 方言便露了几分为难,看向主席上,冷啸风坐在皇帝身旁,便道:“父皇,这个翻译就是儿臣的王妃。” 沈倾城盈盈站了起来,皇帝惊愕地看着她:“你怎么会那鸟语?” “回父皇,臣媳学医的时候偶然间得到一些奇书,上面记载的便是安公子刚才说的语言,为了找到真正有才之士,臣媳愿意一试。“ 皇帝眼神十分复杂,看着沈倾城的好一会儿,萧婉道:“皇上,倾城这丫头本就是个玲珑剔透之人,自学成才也不是不可能。[]” 冷啸风见状道:“正是,儿臣以为那些都是用不到的,看她有兴趣就随了她的意,前些日子她捧着书看,方大人造访知道了此事,提起安公子的事,才知道真有这样一国语言。” 太子冷啸竹眼露惊诧:“如此说来,安公子若真能胜出,岂不是证明老天果然厚爱我天元王朝,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奇巧之事?”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道:“太子所言甚是,那好,老九,你就陪着你媳妇一道。” 这就是准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沈倾城一个亲王妃跟外族男子见面终是不妥,冷啸风陪着自然没有会说闲话。 夫妻二人忙应了,走到安普面前。 百官们一下子把注意力集中过来了,有九王爷助阵,这位安公子看来真不是简单之人,鹿死谁手还真说不一定呢。 蔡弘看到冷啸风的举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忙向身边的随从小声吩咐了几句,才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心里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严总管来到皇帝面前请旨,皇帝道:“让几位分别作法,看谁的本事大,自然就是赢家。” 严总管朝参赛者说明比试规则,沈倾城却提出了异议:“皇上,安公子远道而来,并未准备齐全,恐怕是作不了法的。” 百官们纷纷议论起来,“这不是胡闹吗?”皇上金口玉言,让参赛者比试,他什么都做不了还来干什么? 就连皇帝都露出一丝不悦来,沈倾城微微一笑,道:“虽然不能做法,但是,安公子说他也有办法取胜。比如虚无道长作法成功,他能说出依据来,可否算他胜出?” 皇帝想了想,才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样最多算是平局,除非安公子能说出别人不能的技艺,才能定他赢。”说着又问虚无道长:“道长认为这样还算公平?” 虚无瞥了一眼其他几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倨傲:“好,贫道还没听说过有谁能解此招的,一切都听皇上的。” 沈倾城向安普解释了一遍,他立即双手合十,朝皇帝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同意。 比试正式开始,虚无道长本次依然是祈雨,只见他先是闭眼静坐,约莫过了一刻钟,双目忽然睁圆,口中念念有词,手臂突然一挥,手中的铜铃定当作响,像是在召唤什么似的,道袍飘飘,四周竖起的旗帜和线上拴着的铜铃便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纷纷动了起来。[] 众人齐齐低呼,旗帜动得越发厉害,叮铃叮铃之声越来越急促,过了一阵,原本灿烂的朝霞渐渐隐退,高远的天空中也见云层渐渐压下来,天色越来越暗。 而华隐真人等几个的坛前,却几乎没有什么动静,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华隐真人起身,恭敬地向虚无道长鞠了一躬:“鄙人愿意认输。” 他这一开了头,东海之叟跟黄山老祖也纷纷认输,虚无道长停下动作,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道:“贫道就说,敢跟贫道叫板的人还没有出世呢!”一面抬起高傲的头,朝皇帝一拱手道:“皇上,法事已完成,不出明日午时,必将有雨至!” 众人齐呼:“道长威武!” 皇帝看着此情此景,不住地点头,“好,虚无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将目光投向坐着没动的安普那边,冷啸风夫妻正跟他说着话,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过了片刻,沈倾城站起身,直视着虚无道长,脸上寒若冰霜:“虚无道长,你凭借年长经验丰富,就试图欺瞒皇上,愚弄百姓,该当何罪?” 众人哗然,不明白地看向沈倾城,“九王妃这是怎么了?” “九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家都看到了,道长作法,唤来了雨云,这怎么可能有假?”虚无道长是蔡弘举荐的,如果他出了事,自己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别人还没有说话,他立马跳了起来,一时间顾不上对方身份尊贵,说话便有些冲。 “放肆,你一个从三品,竟敢如此跟王妃说话?”冷啸风怎么可能让自己媳妇吃亏?眼睛寒厉的光芒想要将蔡弘撕碎了一般。 蔡弘瞬间冷汗涔涔,连忙敛了神色,跪下赔罪道:“下官知罪,下官也是一时情急说话口无遮拦,还请王爷王妃饶恕我无心之失!” 皇帝也面露不悦,身后蔡德妃小声唤了声皇上,本欲发作的怒气便忍了几分,看向蔡弘的眼神十分不善:“蔡爱卿情急之言暂不追究,先把胜负定了再议。” 沈倾城扳回了面子,也大方地不追究,扫视了一圈道:“蔡大人是否无心我不关心,但他欺瞒皇上的罪行却不能不查。” 她一脸寒霜气势逼人的样子,蔡弘连忙又跪行着转向皇帝:“皇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欺瞒,还请皇上明察!” 沈倾城讥诮一笑:“我还没说缘由,蔡大人便如此惊慌,不正是知道内情生怕自己遭殃受罚吗?”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蔡弘忍不住连连拭汗,只道自己冤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九媳妇何出此言?”皇帝冷眼旁观,也看出了几分来。 沈倾城福了福身道:“父皇,虚无道长之所以能祈雨,并非因为他法力高强,而是根据自然现象推算出,今明两日会有雨将至。便以此来哄骗皇上,这不是欺君是什么?” 皇帝听闻此言,勃然大怒,狠狠地剜了虚无道长几眼。 沈倾城继续道:“安公子说了,自然界也是有规律的,只要认真观察,不难发现其中奥妙。比如今日早晨,朝霞灿烂,但并非晴天的症状,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便是此理。” “你,你血口喷人!”虚无道长指着她,愤怒不已。 沈倾城冷冷一笑,嘲讽道:“再说你前次祈雨成功,也并非是你的功劳,不过是根据自然规律,推断出三日之内有雨至,你正好据此选定了吉日作法,而你所谓的吉日,便是预先推断出会下雨的日子,作法一事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你却故意说自己是受天神派遣,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你是欺君的罪行!” 此言一出,众人皆恍然大悟 ,纷纷指责起来:“难怪,上次大旱,虚无道长不疾不徐,非要在那一日才祈雨。” “这等道貌岸然,内里却藏污纳垢之徒,理应重罚!” 沈倾城看着虚无渐渐变了脸色,又道:“我所言究竟是不是真,道长立即便可验证。你既说能祈雨,继续作法,一个时辰内能降雨,我们便无话可说,道长可敢跟我打这个赌?” 冷啸风小声道:“这样妥当吗?” 云层越来越厚,看着就像立即要下雨了,他才会有此担心,若是在一个时辰内真的下起雨来,不是前功尽弃吗? 沈倾城胸有成竹一笑:“放心吧,安公子说,这场雨非得要到子夜才会下来。” 冷啸风将信将疑看了安普一眼,他一脸淡然,这才放下心来。 皇帝也狐疑地看向虚无道长,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沉声道:“道长可敢打这个赌?” 虚无瞬间变得面红耳赤,若是不接下赌约,他必将落个欺君之罪,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存了丝侥幸,于是硬着头皮道:“草民领旨,愿意打这个赌!” 众人百无聊赖地等着,虚无道长又开始做法,天上的黑云越聚越多,可就是不见有雨下来,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心力交瘁,一下跌坐在作法台上。 蔡弘见状,心一下子慌了,跑上前拼命拉他:“道长,你快点继续!你可别害我啊!” 虚无道长凄惶地抬起头,眼神一片灰暗,有气无力道:“大人,贫道已然尽力了!” 蔡弘顿时面如土色,拂袖而起,一脚踢向虚无:“你这个庸人,当初信誓旦旦自己无所不能,竟敢如此欺瞒于我,害我今日出尽了丑!” 说完,又紧走几步在皇帝案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启禀皇上,微臣一时不查听信了此人的话,都是微臣粗心大意,请皇上降罪!” 皇帝一直以来的期望落空,愤怒至极,当即沉声道:“来人,给朕将此妖道押下去,斩首示众,查封白虚观,至于蔡弘,识人不明,就敢举荐,险些铸成大错,立即降为七品,发配青县,视其政绩再做计议!” 蔡弘吃了这一大亏,却不敢有任何怨言,皇上没有认同他是虚无的同党判他欺君就是网开一面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个劲地磕头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虚无道长被押了下去,众人议论了一番,很快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倒是对安普这个人刮目相看。 皇帝的眼神也带了一分慈和,“老九媳妇,你问问他,可愿担任我的国师?” 沈倾城跟安普说了几句,就见安普面露欣喜,向皇帝又鞠了一躬。沈倾城解释道:“父皇,安公子说,我天元王朝有您这位真龙天子在,所谓国师不过是锦上添花之说,实在无需如此。他会为我们这个国家和百姓们祈福的。” 皇帝略略有点惋惜,不过倒是更高看了安普一眼:“好,安公子果然是得到之人,超然脱俗,既然如此,朕也不强求,不过,既然你来到此处,朕自然也得表示一二,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沈倾城又替他答道:“安公子说,如今他居无定所,只希望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处,希望皇上能满足他的愿望。” “这个好说!”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赐了安普黄金千两和一所宅子。 248 寻死 事后,冷啸风悄悄问沈倾城:“安普竟然不贪慕荣华富贵,精神可嘉!” 沈倾城扑哧一笑,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捉住她的肩膀威吓道:“好啊,胆子不小,竟然连你夫君一起骗了!” 作势就要扑过去让她好看,沈倾城左躲右闪,最后无力地偎在他的怀里:“我也是一番好意,要做到贫贱不移,这有多难,看看那个虚无道长就知道了。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冷啸风点头,他们对虚无道长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结果令人唏嘘,原本虚无道长是一个行善积德之人,白虚观附近的老百姓许多都受过他的恩泽,还不计回报,那样的人在遇到蔡弘之后,被对方许诺的高官厚禄影响,最后也迷失了自己,身首异处。 “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他还是很好奇,他这个媳妇的脑袋里也不知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沈倾城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除了之前拆穿虚无道长的话,其他的都是我胡编的。”冷啸风挑眉,她又忍不住笑道:“皇上问他有什么需求,我其实只是再次确认子夜是不是真的会下雨,他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与国师一职擦肩而过。” “你这个鬼灵精!”他弹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想起安普收到黄金和宅子的时候,脸上那样的欣喜若狂,或许,自家媳妇做的是对的,谁能担保他不是下一个虚无道长,到时候可是后患无穷。 这日晚上,果然如安普所言,子时刚过,果真下起了雨来,次日皇帝龙心大悦,在早朝的时候将冷啸风和方言大大地夸赞了一通,若不是他们找来安普,自己就被虚无道长骗了。 方言坦然地接受了皇帝的褒奖,倒是冷啸风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有些诧异地看着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心道:你这小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小动作! 冷啸风知道自己的计策露馅,下朝后专程等在南书房,皇帝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没有生气的迹象他心下稍安,头上却挨了一下:“你小子,就知道搞些小聪明,这可不是帝王之才!” 冷啸风吃痛,“父皇,儿臣只需要这些小聪明即刻,至于帝王之才,那是三哥的事情!” 冷步云赞赏地看着他,不过一码归一码,故意板了脸道:“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朕?” 冷啸风趁机将沈倾城会医术一事说出来,并道:“儿臣恳请父皇,允许我们开一间医馆!”这是她很早以前的愿望。[.超多好看小说] “胡闹!”皇帝板脸道,“朕倒是记得她屡破奇案,本想着设一个仵作署,让她好好教教衙门里那些仵作,将来不再有冤假错案,为官者励精图治,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不正是那位安公子所说的太平盛世吗?” “父皇,您?”冷啸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皇帝,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那个媳妇,是个能干的,不过你要记住,夫纲为本,不可让妇人牵了鼻子走!” 冷啸风哪有不应的,心中百感交集,抬眼看着皇帝,此时他慈眉善目的样子,跟以往大不一样,到底是什么他倒也说不上来。 直到回了府,将此事说给沈倾城听,她也是不可置信,想不到自己真的摊上了这么好的事,做法医可是她一直的心愿。 可是冷静下来,她忽然又没那么兴奋了,闷闷地道:“这件事先不急,你跟父皇说一声,等我准备好。” 冷啸风奇道:“难得父皇金口玉言,你却……” 沈倾城垂眸,“你只管说,我还想拟一个具体的计划,等想好一定不负他的期望。” 冷啸风不疑有他,便如实回了皇帝,冷步云虽然有些惋惜,不过听说沈倾城做事不骄不躁,考虑周详,更是高看了她一眼,便暂时将这件事放下。 事实上,沈倾城所说的不过是推脱之词,她此时最郁闷的是,孩子的事还是没有着落,马上及成亲一年了,要是再没动静,她可是愧对他们冷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倒还是其次,事实上,她真的迫切地想要一个跟冷啸风的孩子,到时候承欢膝下,冲他喊一声爹爹,又抱着自己喊一声娘亲,软软糯糯,想想心都要化了。 自然,这些冷啸风是不知道的,沈倾城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算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吧。 国师的风波终于过去,听了沈倾城的话,皇帝的执念放下,虽有些失了面子,不过庆幸能及时将骗子的把戏识破。 沈倾城想象不到,自己的那番话还起到了另一番效果,皇帝将自己关在房里闭关了几日,想通了一些问题,出来之后更加精明睿智,更加着力培养自己的几个儿子,尤其是身为太子的冷啸竹和屡屡表现不凡的冷啸风和冷啸临。 冷啸风最近开始越来越忙了,有时候沈倾城睡了一觉醒来,摸着身边依然一片清凉,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无弹窗广告) 冷啸风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房内亮着一盏小灯,虽然光线不很明朗,但他的心却一下子软了起来,最近他真是忙坏了,每天回来,都会有一盏灯为自己而留,怎能不让他感动? 沈倾城一向浅眠,稍有动静就容易惊醒,她平日里睡觉是不留灯的。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扰了她休息,可刚一触上被子,就听见一声呓语,他心中顿时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紧紧的,手立即顿住,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九郎——”床上的人儿咕哝一声,吐出两个字。 “我在!”他忙裹住她,轻轻地拍抚着她,“快睡吧。” 她唇角立即翘起,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心满意足地睡去。 冷啸风不敢乱动,就这样被她抱着,僵着身子,打算等她睡熟了再动,可没过一忽儿,听着她细细的呼吸,睡意也渐渐涌上来,本就疲累的他就这样睡着了。 秋蝉在枝头鸣叫,像是累了,声音也不似夏日那样高亢,蝉鸣惊醒了床上沉睡的人儿,沈倾城缓缓睁开眼睛,只觉这一觉睡得尤其舒服,意犹未尽地哼了哼,才缓缓撑开了眼皮。 “醒了?”旁边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她欣喜地看向他:“你还没走吗?好久醒来没看到你了!” 她语调中不自觉就带了丝委屈,冷啸风内疚不已:“对不起,这段时间忽略你了,今天陪你一整天作为补偿。” “真的?”若不是在床上,她真的要蹦起来了。 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教缠,很快就分不清哪是他的,哪又是她的。 空气好似静止了一般,温馨缠绵,他微微一动,准确地含住她的唇,温柔辗转,用唇舌描绘着她的唇形。 “嗯……”她不自觉地嘤咛出声,好似一道催化剂,空气陡然流动起来,他的气息渐急,吻越来越激烈,有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跟她亲近了,身体是最诚实的,迅速起了变化。 察觉到他的紧绷,沈倾城几乎软成了一滩水,任由他施为,对对方的渴望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这个微凉的秋晨染上绚烂的暖色。 纵容自己的后果便是,两个人又起晚了,浣纱带着小丫鬟进来伺候,看见冷啸风拥着沈倾城坐在梳妆台前,微微有些诧异。 “画好了!”他放下眉粉,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沈倾城对着镜子看了看,也勾唇笑了,浣纱便走了上来道:“王爷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你这丫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沈倾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眸含笑并无一丝责怪的意味。 浣纱跟她打趣惯了,并不害怕,只是悄悄吐了吐舌头,一边替她拆开头发,一边道:“王妃,苏大小姐的婚期就要到了,可要准备什么礼物?” 沈倾城略微一顿,她因为知道雷霆的计划,对苏婵娟便有几分怪罪,那样的条件怎么能答应,不管是守活寡,还是任由雷霆宠妾灭妻,都是她极为愤怒的,现在就如此,将来苏婵娟想要脱身何其难,依她的意见,就是悔婚嫁个小门小户的,也好过这样不是? “准备什么?添箱都是为了给新娘子长脸,莫叫夫家的人欺了去,她还没过门就这样忍气吞声,就是金山银山也改变不了,我又何苦浪费那几个银子?” 她赌气的语气让坐在一旁翻着书的冷啸风听见,好笑地放下书看着她。 “你这样可不好,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金兰姐妹,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 “我才不呢!”沈倾城嘟了嘴。 浣纱见状,忙道:“王妃,奴婢觉得,苏大小姐本来就不好受了, 您若真的不理她,她会更难受的,要是您实在气不过,奴婢替您选几样送过去,眼不见为净可好?” 沈倾城不置可否:“先选着吧,反正还有几日,也不急在一时。” 浣纱终于松了口气,打理好头发就去摆饭,悄悄地候在一旁。 冷啸风不停地往沈倾城碗里夹菜,“最近气色不怎么好,不许挑食!” 说着将她不喜欢的青菜又夹了些,沈倾城苦着脸不愿动筷子,他无奈地叹口气:“快吃,今天带你出去玩!” 沈倾城眼睛一亮,冷啸风又道:“去太子府,你一定有兴趣。” 她的脸一下子垮下脸:“还说陪我,一定又要去办公事!” 心里抨击着他说话不算话,许诺陪自己一天,结果还是一样。 冷啸风纵容地看着她笑:“假公济私好不好?” 见她一脸不明白,凑近她道:“三哥被立为太子已经有段日子了,父皇很关注他的婚事,三哥邀我们过去当说客。” “他的婚事自然要请官媒了,抑或是父皇赐婚,怎么轮得到我们出面?”她很不解,就连他们的婚事也是皇帝亲赐,更何况太子这个储君了。 “三哥跟我不同,他承受得多,责任也多,他回京的时候就禀明了父皇,希望能做主自己的婚事。” 沈倾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眼前浮现出一道纤纤丽影。 冷啸风看着她,露出一种“孺子可教”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沈倾城卖起了关子:“女人的第六感!” 他不解地看她,沈倾城好心地解释:“直觉,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嗅出了那么一点不寻常来!”淘气地看他一眼,又皱起了小脸:“可是,太子妃的位置可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父皇恐怕不会同意吧。” “所以,我们得去劝劝,不然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了!”冷啸风放下筷子,漱了下口,沈倾城也吃得差不多,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往太子府赶去。 太子府其实还是以前的三王府,冷啸竹被立为太子之后,皇帝本来要另赐宅子,但冷啸竹婉言谢绝了。 皇帝欣慰的同时,还是将两旁的房子纳入其中,并派内务府按照储君的身份对王府进行了改造,面积扩大了不少,规格也极高。 沈倾城随冷啸风进了府,熟门熟路地进了后院,刚绕过一座假山,迎面冲过来一个婆子,险些撞上沈倾城。 冷啸风,一把将沈倾城护在身后,浣纱跳起来指着婆子就骂:“大胆仆妇,竟敢冲撞九王妃!” 那婆子先还害怕,听见九王妃反倒有几分欣喜,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说了半晌,沈倾城才听清了一句话:“……我们小姐快要死了……” 沈倾城不禁狐疑起来:“你们小姐?”太子府里怎么会有什么小姐? 那婆子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沈倾城仔细听了会儿,忽然发现她的口音像是蜀中,忽然明白了:“你家小姐可是林念云?” 婆子点头如捣蒜,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扑前几步跪在沈倾城面前:“九王妃,奴婢听我家小姐说起过您,如今只有您能救她了!” 沈倾城大吃一惊,林念云怎么会死?她下意识地看了冷啸风一眼,他也一脸茫然,来不及细想什么,抓过婆子就道:“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249 施暴 沈倾城看了眼浣纱,她立即将婆子扶起来,“嬷嬷你先别急,快前面带路。” 冷啸风见状,嘱咐道:“我先去看三哥,你有事就叫我。” 沈倾城应了,跟着婆子去了林念云住的掬月阁。 一路上,婆子语无伦次不停地说着,沈倾城才知道她是林念云的奶娘郑嬷嬷,便多看了她两眼。 郑嬷嬷一直哭眼抹泪,“我们林府虽然比京城天差地别,但我家小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老爷夫人心尖子上的,又能文能武,几时委屈成这副样子?我苦命的小姐啊!” 沈倾城轻皱了眉,林念云那样清淡的性子,怎么有这样一个粗俗的奶娘?浣纱见郑嬷嬷说个不停,唾沫星子乱飞,就有几分嫌弃道:“郑嬷嬷放心,我家王妃跟林姑娘十分投缘,能帮自然就会帮的,你还是快带路吧。” 郑嬷嬷说得正起劲,被浣纱打断面上有些讪讪的,“奴婢乡野粗人,还望九王妃不要见笑了!” 沈倾城不置可否,“你家小姐有了体面,才有你的体面,郑嬷嬷只要伺候好你的主子,没有人会低看你一眼。” 这话便有敲打之意,郑嬷嬷活了一把年纪自然听得出,不再多话,加快步子往前走。 太子府本就极其奢华,掬月阁的景致比起外面来,更显华丽大气,处处彰显主人的身份地位,沈倾城微微凝了眼,照这样的情形开,林念云应该很得冷啸竹的心,像是把人捧到了心尖上去。 正房的门却锁着,郑嬷嬷子取了钥匙开门,“九王妃请进!” 触及沈倾城诧异的眼神,她讪讪地道:“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令?她心中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冷啸竹对林念云的样子她是看在眼里,在太子府,能下令将林念云关起来的,还能有谁? 郑嬷嬷引着沈倾城走向内室,在门口停住,小声道:“九王妃,我家小姐就在里面,刚才奴婢怎么劝也不听,您来了正好,她说不定能听进去您的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倾城有点诧异。 郑嬷嬷目光闪了闪,叹口气:“唉,恐怕是为太子娶亲的事,不知道怎么他们吵了一架,小姐就寻死,幸好奴婢及时发现,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倾城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知有几分真担心。 “你再大声嚷嚷,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她声音带了丝寒厉,扫向廊下垂立的几个丫鬟,整个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来,察觉沈倾城眼中的寒芒,连忙低下头去。 郑嬷嬷立即捂了嘴:“奴婢该打!” 沈倾城自不会去在意她一个奴才,浣纱掀起了帘子让沈倾城进去,一踏进内室,沈倾城一眼就望见绿色垂地纱幔,无形中给人一种压抑感,里面拔步床的方向,隐约有人低低哭泣的声音。 “念云!”她快步走近床边,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林念云双眼睁着,眼珠却一动不动,紧盯着床帐的一角出神,不时抽泣一声。她衣衫不整地缩在床角,身上虽裹了衣衫,肩膀处却已经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白希中点点淤青是那么清晰。 沈倾城心里咯噔一下,她这副样子,无论是谁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心一下子被揪紧,愤怒油然而生。 “念云――”她又唤了声。林念云终于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缩了身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里满是惊惧。 看见是沈倾城,林念云像是松了一口气,略微露出一丝苦笑:“九王妃!” 沈倾城嗔她一眼,她们之前不是说好互称名字的吗?不过看她这个样子,终究没有说什么,在床边坐下,眼睛直直地注视她。[.超多好看小说] “你还好吧?”她干干的问,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忽然词穷,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林念云眼中闪过一丝凄凉,望进她的眼睛。 “不要拿那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会觉得自己很悲哀。”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伤心,沈倾城暗暗吐口气,就见林念云嘲讽一笑,带了一丝凄楚,一丝绝望。 沈倾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似乎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你吃饭了吗?”她脸色蜡黄,憔悴不堪,应该是没有。 郑嬷嬷在一旁插嘴道:“回九王妃,我家小姐从昨晚开始就没进一粒米了,饿坏了可怎么是好啊?” “奶娘!”林念云皱眉看了她一眼,颇为不满。 沈倾城也不太喜欢郑嬷嬷,不懂规矩,还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刚才在园子里大声嚷嚷,不知有多少人听了去。 “劳烦嬷嬷去熬些白粥来,再配些青菜来。”沈倾城吩咐道。 婆子立在原地有些犹豫,林念云已沉了脸斥道:“怎么,还要本小姐亲自去吗?” “没有没有!奴婢马上就去!”婆子忙摆手,看了又看,才缓缓地去了。 沈倾城本想发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再发落不迟。 沈倾城笑着握住林念云的手,细细长长,骨肉匀称,长得很漂亮,只是因为长期习武的原因,有一层薄薄的茧,却并不显得粗糙。 林念云是个坚强的女子,本想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也真是,干嘛要苛待自己?” 刚说完,就见林念云本来灰暗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亮光,盯着沈倾城定定地看了半晌,直到她有些不自在地问:“怎么,我脸上长花儿了?” 她摇摇头,又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沈倾城没做他想,又道:“好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吃了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林念云没再说话,直到郑嬷嬷端了粥来,沈倾城哄着她吃,虽然没有什么胃口,她还是吃了小半碗粥和一些青菜,精神也好了许多。 林念云又看向那个婆子:“嬷嬷你去外面守着,把门锁了,就不用担心我跑了。” “是,小姐!”郑嬷嬷退了下去。 沈倾城知道她想跟自己说说话,便让浣纱也出去了。林念云看着门被合上,咔嗒一声,门被锁上了,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念云,我虽然不知发生过了什么,但是再大的坎都能过,你要多想想好的,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 林念云有些奇怪地看她:“我没事,只是失望罢了。” 她摇摇头,似乎想要将某些记忆甩掉。“是不是奶娘夸大其词说了什么?” 沈倾城仔细看了她一忽儿,才忽然明白过来,难怪郑嬷嬷看似着急却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林念云根本没有寻死,她是故意那样说想引起她注意的! “他以为锁住人,就能锁住我的心吗?”林念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幽幽道。 “你跟三哥,你们――”沈倾城看着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么?”她垂下眼皮,“我本是蜀中人士,偶然间认识了他,那时候他穷困潦倒,沦落到跟乞丐争一个馒头,都怪我傻,要是不那么好奇,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了。” 原来是美人救英雄的戏码。可是,如今他竟然这样对她! 林念云发了会儿呆,转向沈倾城,眼神有些迷茫。 “倾城,我知道九王爷对你很好,但是你偶尔有没有一种感觉,越是繁华的牢笼,越会让你感到恐慌,因为那好似将你束缚得越紧,连挣扎一下都显得困难。” 沈倾城没有说话,林念云其实是想找一个人倾诉,她只要做一个听众,静静地听着就好。 果然,她又接着说起来:“你大概也猜到了我们之间的纠葛。可叹我一个乡野丫头,竟能得到堂堂太子殿下的青睐,其实也算是福分不是吗?但是,我真的不在乎什么名分,我们不合适,我这种身份,就是一个贱妾都让人觉得是高攀,我何苦为难自己?他明明懂我的心意,为何不放我走?为什么?” 她眼里净是痛苦绝望,水雾氤氲却倔强地逼了回去,不让它落下来。沈倾城黯然垂首,只能握了她的手给她能量。 她神情渐渐失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肩膀急促地抖动着。 “想哭就哭吧!”沈倾城揽住她,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林念云声音越哭越大,一发不可收拾,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她哭得恣意,裹住身子的衣裳滑下,清晰可见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尽管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沈倾城还是惊得张大了嘴巴,白希的肌肤上何止是淤青,还有血丝凝固的痕迹,冷啸竹怎么能对她下这样的手?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沈倾城愤愤起身,此时他们兄弟一定在一起,她要去找他们! “别去!”林念云拉住她,沈倾城拨开她,“念云,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该这样对你,我一定会给你找回公道,至少,你不好过,也不能让他好过!” 说完抬脚就离开,林念云喊不住,忍着不适也爬起来,趁着她穿衣裳的间隙,沈倾城已经命郑嬷嬷开了门,气冲冲地出了掬月阁。 .. 250 出头 墨竹正在二门上等着,沈倾城不由分说就要她带路,墨竹见她神色激愤,哪敢抗命。[] 却说冷啸风找到了书房,门扉紧闭,无论外面的小厮怎么敲门,就是没有人应。 小厮为难地看着冷啸风,“九王爷,殿下心情好像不好,您看?” 冷啸风蹙了眉,联想到园子里碰到那个婆子说的话,意识到出了问题,拨开小厮:“让开!” “可是殿下……”他的脸色黑得不像话,小厮可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冷啸风阴云密布,一把将小厮推开:“今天本王就是拆了房子也要进去!”说着退后几步,猛地往书房门冲去。 一门之隔的书房内,冷啸竹靠坐在书案前,心里烦闷,似乎只有手中动作不停,他才不会去想烦心的事,可待笔停下,看着雪白的纸张上那张娇俏的脸,霎时顿在那里。 纸上的女子秀美中带着一股飒爽英姿,一双眸子似喜还嗔,说不出的温柔婉转,可是此刻,他脑子里回想的是她昨晚绝望的眼神。 他颓然地扔掉笔,靠在椅背上,只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昨晚他回府时,照例去掬月阁看她,心情有些不好。 父皇留他说了许久的话,最后问:“老三,身为太子,你的责任重大,俗话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是你九弟小你好几岁,也成亲了。” 他有些慌了,他心里一直都只有林念云,已经很多年。他知道她的骄傲,不愿委屈她,但她他甚至许诺她正妻之位,可是她总是不回应自己,这让他很是苦恼。 尤其是回到京城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他们渐行渐远。 谢家明里暗里的试探,曾派媒人来说项,都被他挡了回去,可是不能再这样干耗下去,横下心,他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她:“念云,你究竟要让我等多久?别让我太累好吗?” 他的无奈,她到底懂几分?只要她点头,他可以给她最好的,父皇曾经答应过他,婚姻自主。他多么希望她能给一个想要的答案。 谁知,林念云却淡淡地看他:“太子殿下责任重大,让殿下累是念云不好,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为难我呢?” 本就心情沉重,听了这话,冷啸竹顿时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林念云被他的眼神盯得发虚,他既然问起,索性实话实说:“我一介乡野女子,实在配不上殿下,你能否放我离开?” “不可能!”冷啸竹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眼里冒着危险的火光,“林念云,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休想离开!” 林念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倔强地看着他:“冷啸竹,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我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存在,高处不胜寒,我不想整日战战兢兢地生活,只想找个平平淡淡的人,过着柴米油盐酱的日子,足矣!” 这番决绝的话让冷啸竹失了理智,抓住她的肩膀猛烈地摇晃:“林念云,你有没有心?你明知道,自从那一次,你帮我从其他乞丐手中抢回那个馒头之后,你就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思,怎么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你是不是要剜了我的心才罢休?嗯?” 林念云被盛怒中的他抓住衣领,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喉咙被勒得难受,不停地咳嗽,脸涨得通红。 奶娘郑嬷嬷一直候在外面,听见声响冲了进来,忙着上前劝着:“殿下!殿下您消消气!小姐她不是成心说话惹您生气的,您快放手,小姐快不行了!” 冷啸竹依然红着一双眼,像要杀人一般,一脚踢向郑嬷嬷:“滚!” 郑嬷嬷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抱着他的腿不撒手:“殿下,您快放开小姐,喝杯茶消消气,消消气!不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伤心的还是您自己!” 冷啸竹只是盛怒,此时才发现自己勒着林念云的脖子,忙放开她。 郑嬷嬷趁机递上茶盏,他一连喝了四五盅,总算是将火气勉强压了下去,林念云就那样不说话,垂首立在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的怒气又上来了,她至于这样吗?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生怕再伤害了,深吸了口气,再次问:“做我的太子妃,难道委屈你了?” 她不语,冷啸竹越来越感到烦躁,耐心渐渐告罄,林念云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粉白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心底一股欲望忽然升腾而起。 正在此刻,林念云抬起头看着他,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无福消受,你贵为太子,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行,为何非要逼我?我以后还是你的侍卫好不好?咱们就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我依然会全力辅助你,好不好?” “不好!”冷啸竹的双眼已经赤红,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中,只觉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心头燥热更甚,眼神泛着幽幽的绿光。 林念云终于意识到危险,惊恐地道:“你、你怎么了?” 以前他也想亲近自己,就是这样的眼神,好像一头饿狼一般,随时都准备将她拆吃入腹,可是,今天的他更危险,刚问完这句,冷啸竹已经紧揽着她动弹不得,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你也说了,我冷啸竹贵为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今天我就先要了你!” 说着大手就抚上她的娇躯,林念云慌了,以前他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这样放肆的举动,此时大手准确地握上胸前的一对柔软,强势地挤压着,两只手被他反剪到身后,吻也铺天盖地地落下,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林念云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拼死抵抗,渐渐地竟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力气,移不开他分毫,终究力不从心,轻易就被他制住。 冷啸竹以为她顺从了,满意地放开她,林念云想喊人,却发现丫鬟婆子都不在了,身体越来越软,连站立都成问题。 冷啸竹血气方刚,将门从里面锁了,回头就见她这副模样,樱唇半张,脸色红润,真真是我见犹怜,刺激得他更加失控,不顾她拒绝,打横抱起她就进了内室。 当她被压在身下那一刻,林念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冷啸竹终于如愿,本以为两人有了肌肤之前,她就会应了自己,谁知早晨醒来,就见林念云早已起身坐起,身上不着寸缕,两眼无神地望着他。 冷啸竹感觉到她的不对劲,顿时清醒过来,试探着唤了她一声,林念云却浑身一颤,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刺激得他心直直地往下沉。 “念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你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一巴掌下来,林念云眼里的恨意乍现:“卑鄙无耻,我真是错看你了!” “林念云!”饶是再宠她让着她,冷啸竹贵为太子,也生气了,说话便不经思考冲口而出,“你给我记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收起别的心思,乖乖给我待在这掬月阁,不然,违逆我的下场,你和林家都承担不起!” 林念云眼睛渐渐模糊,最后,脸上的肌肉揪成了一团,几乎是拼尽全力,才从齿缝挤出三个字:“我――恨――你!” 冷啸竹再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恨,几乎是逃也似的,迅速离开了掬月阁。 看着书案上娇俏的女子,她含泪的模样再次萦绕脑海,挥之不去,他想不明白,昨天怎么会那么冲动?他一向将她捧在手心,竟然那样对她,如今错已铸成,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砰――”书房的门忽然洞开,一道刺眼的光芒射进来,冷啸竹闭了闭眼,才勉强适应过来。 冷啸风大步奔过来,焦急不已,直到看到他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三哥,你怎么了?”他一定出了什么事,不过一天没见,他便颓废至此,头发散乱,衣裳的盘扣都错了位,脸上的神情更是让人不容忽视,刚稍稍放下的心又立即提起。 “是不是父皇他――”话还没问完,又有脚步匆匆而来,沈倾城气势汹汹地进来,直直地走到冷啸竹跟前,嘲讽一笑。 “太子殿下真是好样的!强逼民女之事也做得出来,佩服佩服!” 冷啸风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怎么能这样说三哥?” 沈倾城侧头看他,眼里是浓浓的鄙夷:“难怪,当初你对我也是用的这一招,是不是我不从,你也要对我用手段了?” 冷啸风皱眉:“城城,话不能乱说,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哼,死缠烂打,跟他的哥哥一个德行,两人如出一辙,只是她比较经不起纠缠,林念云不愿嫁,有人终于现出了真面目。 “你让开!”她气呼呼地推开他,近前一步,逼视着冷啸竹:“太子殿下,这件事无论如何,你要给个交代!”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冷啸竹双手抱头,痛苦不已,良久才幽幽道,“我倒是想给她交代,只怕她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沈倾城看他不似假装,再见案上林念云的画像,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得惟妙惟肖,那神韵,竟似真人一般无二,分明是怀着深深的爱意所作。 这样深情的男人,会那样残忍地对自己的心上人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本来要替林念云出头的想法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 251 有隐情 冷啸风也皱了眉,在他的记忆中,冷啸竹一直是隐忍坚强的,即便是被贬去蜀中,他也只是冷漠淡然的,几时出现过这种神情? 生怕沈倾城说出什么话惹他不快,他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三哥不是那样的人!” 沈倾城冷冷地睨着他,嗤笑一声:“果然是兄弟,什么时候都护短,我都亲眼看到了,敢情你认为这还只是小事!当然了,对于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的确不算是什么,我真是错看你了!” 冷啸风这才发觉自己语气重了些,一时噎住,可眼下不能这样僵着,虽然着急,也尽量耐着性子哄她:“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贬低我就是踩低你自己。”沈倾城又欲说话,他连忙道:“有事咱们回家说,你看三哥现在也很痛苦,我们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好吗?” 沈倾城回头看了眼,冷啸竹正定定地注视书案上的画像,神情呆呆的,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原本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 想到林念云的样子,她叹口气道:“或许真像你说的,这件事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能回家,看他们这样可不是个事,越早解决越好。” 冷啸风只愿她别生气就好,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连声道:“好,就依你所说。林侍卫可不是个一般人,父皇因为他拒婚一事正恼火,我真怕三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 就算是皇帝冷步云再平和,皇权也是不容挑衅的,他寄予厚望的太子都不听自己的,保不准惹怒他会有什么后果。后宫佳丽三千,冷步云最不缺的就是想做皇帝的儿子。 两个人商量好,走近书案,冷啸竹依然当他们像空气一样,冷啸风就有些生气。 “三哥,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忘了当初你的志向了吗?” 他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眨一下,沈倾城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念云她只是有点伤心,我们都相信你不是坏人,你好好跟她解释,她也不会怪你的!” 提起林念云,冷啸竹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眼睛倏然睁开,灼灼地看着她:“你见过她了?” 沈倾城点点头,安慰他:“她很伤心,毕竟……可是,这个时候你不该躲得远远的,不然她会更难过。[.超多好看小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你态度诚恳,一定能劝回她。” 冷啸竹身子一震,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都是他不好。 “可是,她恨我!”想到她含恨的眼神,冷啸竹本来升起的一丝勇气又消失了,沈倾城不禁有些气恼,“你做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她当然要恨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千里迢迢跟你回京,她是习武之人,想逃离你易如反掌,可她还是来了!” “你是说?”他眼睛又有了神采,如此说来,她不仅不恨,是不是也对自己? 冷啸竹有些激动,一时手足无措,看得另外两个人暗暗为他着急。 “三哥,你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像个男人好不好?” 冷啸风眉头揪成一团。 冷啸竹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破釜沉舟道:“好,我这就去找她!” 下定决心,反倒有了一股壮士断腕的决心,两个人看着他出了书房,连忙跟上,刚到院子却傻眼了。 “念云?你怎么来了?”沈倾城欲跟上去,冷啸风一把拉住她:“三哥房里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别瞎掺和!” 沈倾城不悦地横他一眼,终究担心林念云,并未还嘴,两个人不好靠近,又不放心离开,就静静地等在那里。 廊下伺候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太子殿下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难看,没人敢上去触霉头。(.无弹窗广告) 冷啸竹冲出书房,惊讶地发现林念云竟然站在门口,听到声音返身就跑,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 “放手!”林念云怨愤地冲他吼,别开头不看他。 冷啸竹打定主意,怎么可能让她离开,手下也用了力,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几分固执:“我知道我冒犯了你,罪无可恕,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几句,再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的语气十分感伤,近乎哀求,林念云心里不自觉地一软,也没太用力挣开他。 冷啸竹自然感觉到,心中大喜,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连忙趁热打铁,小心翼翼地道:“念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昨晚……”他挠了挠头,想不出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念云寒霜的俏脸忍不住红了,不自然地扯了下手臂:“你还嫌我出的丑不够?”眼睛朝四处飞了一圈,那些小厮们耳朵又没聋,怕是都听了去。 冷啸竹也反应过来,“好好,我们进去再说,你千万别不理我!”当时看见她眼里的恨意,几乎抽走他全部的力气,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能这样强烈地左右他的情绪,所以他落荒而逃,不敢面对她。 林念云叹口气,想离开怕是不行了,反正事情都要解决的,沉下心跟他进了书房。 冷啸风深深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侧头对沈倾城道:“我怎么发现我们像两根柱子似的?”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家这里火烧眉毛了,难道还要来安抚他? 冷啸竹刚走进去,回头来瞪了他一眼:“做柱子?你还不够格!” 冷啸风被嫌弃了,哇哇叫起来:“三哥,好歹咱们是亲兄弟,你竟然这样损我!” 冷啸竹根本不搭理他,“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冷啸风又喊了几嗓子,沈倾城忙拉他:“就别丢人现眼了,三哥有要事处理,跟着添什么乱?” “呵呵,我这是给他们活跃气氛!”他完全没有自觉性,沈倾城无语了,以前酷酷一张黑脸的鬼见愁九王爷怎么会成这副样子?难道是她“驯夫”失败了? 两人记挂着那两人,索性在附近园子里散步等他们。 忽然,有人匆匆跑进来,直往书房那边闯,冷啸风忙喊住:“什么事?” 那人回过头来,冷啸风认出是冷啸竹跟前得力的侍从路隽。 “见过九王爷,九王妃,小人是来找太子的!”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冷啸风不由皱眉:“三哥现在没空,你有什么事?”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相信冷啸竹此刻一定不想让人打扰。 路隽很急的样子,急得团团转:“这可怎生是好?传旨太监还在外面候着呢!” 两个人皆是一惊,传旨太监?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旨意?不禁同时心头一沉。 “你先去拖延一阵,我去叫三哥!”冷啸风遣了他,回到书房,正欲抬手敲门,里面已经打开,冷啸竹和林念云站在那里,面色都有些尴尬,但明显的有些暧昧,好像两人谈得不错。 “你怎么还在这里?”冷啸竹尴尬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里面他们说的话。 “殿下!”林念云小声喊了声,冷啸竹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地睨了冷啸风一眼:“正好你们没走,我们有点疑问,你们跟我来。” 说完脸色一肃,大步往前走去。 冷啸风看他面色凝重,连忙跟上。 沈倾城询问地看向林念云,她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云,不好意思地在她耳旁说了一句,沈倾城讶异地看她:“你是说有人给你们下药?” 林念云红着脸点点头,幸好她不是扭捏的人,压低声音道:“昨晚他……很不一样,平时他是很君子的……” 沈倾城沉了脸:“如果真有人从中作梗,是为了挑拨你们的关系?还是另有目的?”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林念云头越垂越低,“我不知道,但他一反常态,好像要吃人一样,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这样。” 如果真有人下药,事情就严重了,沈倾城安慰地扶了她的手臂:“没关系,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念云嗔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沈倾城却莞尔一笑:“别哄我,你回去照照镜子,现在这个样子,那是受欺负的弱女子?分明就是幸福的小女人,快从实招来,三哥对你说了什么?” 林念云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沈倾城不依不饶,她只好如实交代:“他让我相信他,会对我好。” 沈倾城意味深长地一笑,揶揄道:“原来这么简单,三哥也真是的,堂堂太子,这个都想不通,女人心,海底针啊!” 要查证据,自然要回掬月阁,冷啸风夫妻生怕两人心里存了疙瘩,并未透露前面有旨意来,只盼着路隽拖延的时间里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事不从人愿,刚走出不远,路隽又急匆匆地跑来,“太子殿下,罗公公生气了,说您罔顾太后旨意,若是您再不去接旨,他就要回宫覆命去了!” 太后的旨意?冷啸竹虽觉突然,还是立刻明白过来。不过,太后会传什么旨意,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 252 抗旨? “太后身边的罗公公?”冷啸竹纳闷地皱眉问,表情倏然冷下来。 路隽见他脸色不善,暗地里捏了把汗:“回殿下,正是罗公公。” 冷啸竹跟太后不怎么亲近,脸色更差,正要发火,冷啸风道:“三哥,是我让他先不通报你的。” 事实上,太后的旨意多半没有什么好事,他是故意存心的。 “胡闹!”冷啸竹瞪他一眼,转向林念云,带了丝歉意。 “先领旨吧!”林念云善解人意地道。 冷啸竹眼神柔和了许多,“你跟我一起去。” “还是不了,我回掬月阁。”她清婉一笑,冷啸竹脸色微沉,“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 沈倾城也拉住她:“走吧,你现在还是三哥的侍卫,没什么不妥,就当是陪陪我!” 作为皇子皇孙,理应是要出席的,因此沈倾城他们也必须去前头接旨。 林念云想了想,终于应了。 正厅里,须发皆白的罗公公正一脸的不耐烦,茶已经吃了几盏,再喝就要跑茅厕了,最后实在喝不下去,索性将茶盏一推,扬手唤来伺候的人:“不吃了!来人,去催催你家太子,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连太后都顾不上了?” “回公公,殿下昨晚喝多了,宿醉不醒,奴才们也没有办法啊!”路隽跑了两趟,还没回来,可见是醉得很了,这位罗公公真是不近人情,不看别的,太子可是将来的皇上,他这番作为,难道不怕将来殿下登基之后容不下他? 罗公公只知道自己此时十分不爽,他在太后手底下办差,从当年太后还是皇后之时,就威风不已,从来没有传个旨意让他等的,回去得好好吹一吹风,这分明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啊。 怒极,他索性起身:“罢了,既然太子不得空,咱家回宫如实禀报就是,可惜太后娘娘对殿下关怀备至,太子却不领情,唉!”说着直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 管家见状,连忙陪着笑脸道:“公公息怒,若是太后娘娘知道殿下宿醉未醒,恐怕也会担心的吧,公公稍安勿躁,已经有人去催了,怎么也要吃了解酒茶醒醒酒才能来见天使不是?” 罗公公倨傲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带了丝笑意:“你倒会说话,太子有你这样的人相助,也算是有福了。” 管家脸上笑容更甚:“公公抬举了,小人只是一介奴才,岂敢当公公夸赞。殿下年轻有为,还是皇上和太后的功劳,若再宽了说,罗公公特特跑这一趟,不也是关心殿下吗?” 罗公公听了舒坦不已,颇有几分得意,左右无聊,便跟管家聊了几句。 “敢问公公,太后娘娘有何旨意?”话刚一出,罗公公就沉下脸看他:“太后的心思也是你能揣度的?嗯?” 管家忙赔不是:“奴才不敢,奴才知罪,这不是替殿下心急么?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跟奴才一般见识的对不对?” 他一叠声地赔着小心,罗公公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倒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太后她老人家看殿下到如今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着急嘛!” 说着故意挤了挤眼睛,神情暧昧,却不说清楚。管家不住地点头脸上却一派茫然,罗公公兰花指一翘,捻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一个不小心呛着了,咳咳地咳嗽起来。 “公公您当心!”管家忙又递上茶水,一边拍着背,过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了些。 冷啸竹等人往前走,越走脚步放得越慢。 “三哥怎么了?”冷啸风不解地看他。 冷啸竹顿住脚步,若有所思:“九弟,太后对你我如何,我们心知肚明。今日突然宣旨必不会有好事,这样,我先进宫想想办法,你去代我去接旨!” 冷啸风想了想,点头应了。 “可是这不是抗旨吗?”林念云担忧地看着冷啸竹,细长的眉峰蹙起,犹如远山含黛,冷啸竹不由心软了几分,笑着握了她的柔荑:“你放心!” 简单三个字,林念云又红了脸,用力将手抽回,扭捏地横他一眼:“要去便快去!” 冷啸竹不舍地松开她,深深地看了眼冷啸风:“兄弟,能顶到我回来最好,若等不到……” 兄弟俩其实差不多能猜到这道旨意的用意,冷啸风便催促道:“快去快回!” 冷啸竹拍了他的肩膀,转身而去。 “九王爷,奴才去唤轿子来吧!”路隽提议,这里离前厅可不近,就是坐轿也要走上小半个时辰。 “不用,三哥这园子比我府上好看得多,我难得来一趟,好不容易得个机会,可不得好好看看。”偏头看沈倾城,“媳妇,我说得可对?” 沈倾城嫣然一笑,眨眨眼:“是啊,像你这么穷的王爷真不多见,走吧,别忘了看到什么好的顺一点回去!” 林念云在一旁听着他们二人斗嘴,忍不住扑哧一笑,暂时把对冷啸竹的担忧放到一边。 路隽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只在一旁候着,并不催促,慢慢晃到了正厅,罗公公一张脸已经黑得跟锅底差不多,见冷啸风进来,身后还跟着九王妃和两个年轻女子,眯缝的小眼睛写着不悦。 虽然愤怒,可碍于身份,还是起身行了礼:“奴才见过九王爷九王妃!” 冷啸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咦,你也认识我?”罗公公闻言,脸顿时一垮,还是道:“奴才在太后身边伺候,九王爷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想来王爷贵人事忙,忘记奴才了也是正常。” 冷啸风这才凝了眼认真打量起他来,罗公公皱着眉,想要动作都不方便,被他那凌厉的目光扫着,浑身都不自在。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冷啸风才恍然大悟,拍手道:“哦,我记起来了!太后祖母跟前是有一个姓罗的太监跟你很像来着,可我明明记得他又老又丑,罗公公今日乍一看还挺显年轻,一时竟没有认出来,哈哈哈!” 罗公公一张脸白一道红一道,“太监”二字在他耳朵里尤其刺耳,还有意无意说他骂他丑,让他极想发作,可九王爷又似在说笑,况且以他的身份,还不敢跟堂堂王爷发难。 “王爷,说什么呢?”沈倾城轻轻扯了下冷啸风的手臂,抱歉地看着罗公公:“公公您别见怪啊,他不是故意要揭您伤疤,就是这个德行,一高兴起来就胡说八道,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我哪有?罗公公分明就显年轻了,你看着褶子都没那么深了!”冷啸风不依不饶地道,似乎要就一个太监是否年轻的问题理论清楚。 罗公公就这样看着他们夫妻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来争去,一时竟插不上话。 半晌,两人终于争论得累了,管家忙上来道:“九王爷,九王妃累了吧,先坐下吃些茶吧!” 咕嘟咕嘟灌了茶,两人终于消停了,歉意地向罗公公笑笑。 罗公公暗骂自己,竟然忘了这一趟的差事,看了眼正厅外面,才道:“怎么只见九王爷和王妃?咱家来宣太后旨意,为何却不见太子殿下?” “这个啊?我也想问。”冷啸风变了脸色,不悦地看向管家:“你说三哥醉了酒在睡觉,本王就傻傻地等着,可来了快两个时辰了,鬼影子都没瞧见,本王.刚才去过他房里,根本没人,你说,三哥究竟去哪里了?” 管家立即面露诧异:“什么?奴才不敢欺骗九王爷,殿下他真的还在睡!”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管家愕然,回想了一下:“是、是辰时初刻!” “难怪了,你看看现如今什么时辰了?一个多时辰,你确定他真的还在?” 管家傻眼,冷啸风狠瞪他一眼:“那些小厮们也跟你一样,不让我去打扰他,倒真忠心的啊!若不是本王我刚刚不耐烦砸了门,还不知道三哥他根本就不在府中!” “不会吧!”管家机械地喃喃道,“奴才敲了门,明明没开啊!” “笨!三哥是嫌你们烦,故意躲开的!”冷啸风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招人,难道留罗公公过夜吗?” 管家连忙回过神来,下去吩咐人出去找人,自言自语道:“殿下昨日心情就不好,可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罗公公在一旁坐得早不耐烦,听冷啸风的话,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你个狗奴才!竟敢敷衍咱家!” 管家忙跪下求道:“公公息怒,奴才真的不知啊!” 再气也没有办法了,罗公公只得继续坐下干等,眼看天色愈发晚了,就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不停地往冷啸风觑。 “罗公公乏了,要不先去躺躺?说不定三哥就回来了?”冷啸风好心提议道。 罗公公哪里敢?心里暗暗叫苦,等这么久,就是驾车绕半个京城都跑遍了,太后一定在等着他,想想便可知,这趟差事回去,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忍不住将冷啸竹的祖宗问候了几遍。 下意识一想,太后不也是他长辈吗?连忙转换了思绪,迟疑着道:“九王爷,咱家看殿下回来,恐怕就晚了,奴才还等着回宫复命呢,您看,是不是先由您接着,等殿下回来再转达?” ―――――― 太后的旨意会是什么?冷啸竹又能否想到办法?亲们不妨猜上一猜! .. 253 饭可以乱吃,圣旨不能乱接 那当然不行,他冷啸风又不是傻子,这旨意是不能瞎接的! “不可不可!”冷啸风连连摆手,“三哥可是太子,太后祖母传旨,何其神圣之事?我代为接旨,一有不尊重太后太子之嫌,二来嘛,我若待接太后懿旨,人家还不定怎么想我!此事万万不可,罗公公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罗公公也知道这不大可能,叹口气颓然坐下,只盼着冷啸竹早些赶回来。 又等了许久,罗公公都快要等得睡着了,终于有人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众人齐齐站起来,罗公公再也顾不得摆架子,头一个冲了出去。 “怎么样?太子殿下回府了?”他抓住来人急急地追问。 那个下人并不认识罗公公,没理睬他,径直走到冷啸风跟前:“九王爷,宫里来圣旨了!” “又来了?”冷啸风和沈倾城面面相觑,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旨意一道接一道,还真是奇哉怪也! “是谁的旨意?”沈倾城觉得,还是问明白的好。 “皇上的圣旨,悬旨的是李公公。”那人答道。李公公是皇帝跟前很有体面的太监,仅次于皇上心腹严总管,因此他有些激动。 而罗公公代表的是太后,很少有旨意下达,所以下人不认识他也很正常。 罗公公听说皇上的旨意来了,眉头微蹙。 冷啸风这下难办了,看向沈倾城,两人心里都有疑问,这道旨意究竟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冷啸竹去求来的,如果是前者,接不如不接,可是皇上的圣旨比起太后懿旨来,可是绝对的权威。 正左右为难之际,又有人跑进来回话,正是之前的路隽,面上带了丝喜色:“启禀九王爷九王妃,太子殿下回府了,正在前头接旨,请王爷王妃,”说着看了眼林念云,“还有林,林小姐一同前往接旨!” 他想了想,如今还是称呼林小姐更为妥当。 冷啸风几人都大喜过望,冷啸竹回来了,也就是说,皇上的圣旨果然是他求来的,而且还让林念云一同接旨,圣旨的内容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若不是碍着罗公公在场,冷啸风和沈倾城都要欢呼起来了。 林念云却怔怔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惊诧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望着路隽,傻傻地重复了一遍:“我?” 路隽立即恭敬地鞠了一躬:“正是!请林小姐与九王爷王妃一道前往!” “念云,快走吧,别让天使等极了!”沈倾城兴奋地推了她一下,林念云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踟蹰地跟着二人踏出脚步。(.好看的小说) “哎,你们……”罗公公气煞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来宣旨,等了几个时辰都没宣成,皇上的圣旨一来,主人就立刻回来了,这不是耍着他玩儿呢吗? 冷啸风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抱歉地笑笑:“对了,罗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管家!” 管家会意,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大大的荷包塞在罗公公手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让公公久等,这点银子就请公公吃杯茶。” 罗公公本不想收,拉扯间冷啸风几人已经出了正厅,他愤怒地拂袖,将荷包甩给几个随行小太监,在主位上坐了:“咱家就不信了,太子殿下敢不接太后的懿旨!” 就是要苦等的意思。管家暗暗叫苦,这罗公公还不是好打发的,只得吩咐了几个得力之人,又向罗公公道:“奴才先去前头伺候,稍后再请殿下进来领太后娘娘的旨意!” 罗公公不敢跟皇上叫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去,气极,又一连喝了好几盅茶水才强忍下愤怒。 前头外厅,是太子府商议十分重大事情的地方,李公公正立得直直的,朗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大堆开场白之后,最后一句:“林氏女念云贤淑端庄,赐婚于太子正妃,今后务必悉心相夫教子,替夫君分忧,做一个贤内助!” 此言一出,除了冷啸竹,其余人纷纷抬起头,眼里都写着震撼,尤其是林念云,眼里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缓缓地凝聚成团,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宣布完毕,李公公笑意融融地合上圣旨,交到冷啸竹手上:“太子殿下,太子妃,恭喜了!” 沈倾城本有了准备,只是想象成了真,还是觉得有些突然,此时她也反应过来,拉了拉身边的林念云:“念云,还愣着干什么?快领旨谢恩啊!” 林念云哽咽着,跟着众人齐齐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管家连忙送上个大大的红包,李公公笑米米地接过,说了一堆吉祥话,喜滋滋地走了。 送走李公公,还得去招呼另外一个,太后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林念云纵有满腹的话要说也只能强行压下,做太子妃,跟她的想象天差地远,但如今圣旨以下,两人又已经――似乎她再也躲不了,也不想逃避了。(.无弹窗广告) 冷啸竹见林念云没有反驳的意思,反倒露出一丝娇怯,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他深深地看了她好一阵,顿觉春风满面,没什么能比此刻更美妙了,自从头一次见她,他就认定了这个女子,如今多年的心愿终于尘埃落定了。 冷啸竹痴痴地看着林念云,冷啸风可还记着罗公公的事,回头拉了冷啸竹就走。 “快将人打发了吧,别节外生枝,就算是父皇同意了,太后若要为难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虽然不想打断深情的鸳鸯,但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罗公公今天进食得最多的就是茶水,久等人不来,又不敢离开,只好苦等着,导致的后果就是,两个时辰一连跑了好几次茅厕,这要是平常人还好,可他一个太监,咳咳,总之是让他叫苦不迭。 最后一次从茅厕出来,终于看到正主儿了,罗公公连忙迎上去:“太子殿下,你可算是来了!” 冷啸竹春风得意,眉飞色舞,对罗公公也是一脸笑:“公公您怎么来了?太后祖母身体可康健?真是难为您了,听说来了好一阵,本宫一早进宫了,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说了一箩筐好话,沈倾城暗暗腹诽,原来冷家兄弟挺有表演天分啊,要是她,恨不得一脚踹了这个讨厌家伙才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冷啸竹一点架子都没有,罗公公再憋屈,也不好说什么,只将委屈都吞进肚里,取出圣旨来。 “咦,罗公公也是来宣旨的吗?可真是巧了!”冷啸竹诧异不已。 罗公公想到此前他才接了圣旨,衡量了下便道:“听说皇上的圣旨也来了,看太子殿下一脸喜气,可是有好事将近?” 这是存了试探之意,皇上跟太后不是一条心,此时拿出太后懿旨来已经晚了一步,可不能再将太后的脸面给丢了。 冷啸竹忍不住的笑意,“父皇体恤本宫孑然一身,特意许了一门亲事。” 转头看了眼落后半步的林念云,眼里闪过一抹柔光。 罗公公手里的绢帛捏紧,他果然没猜错! “原来如此!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他恨得牙痒痒,还是存了一丝希望,硬着头皮问:“不知太子妃是哪家闺秀,让殿下如此垂青?” 冷啸竹笑容顿时消散,凝了眼,周身忽然笼上一层冰冷之气。 罗公公忙赔罪:“奴才多嘴了,该打!”说着就要往自己脸上掴掌,冷啸风拉住他:“罗公公是太后祖母跟前得力的,这不是存心给祖母难堪吗?” 他只得收了手,佝偻着身子说好话,旨意也不能宣了。 冷啸竹却道:“公公不是来宣旨吗?本宫还要去安排大婚事宜,还请公公快些。” 一副急促的样子,罗公公暗骂,咱家都候了几个时辰,这会儿知道催来了! 想了想,忙将手中绢帛收好,勉强笑笑:“也没什么大事,奴才奉太后口谕,来看看太子殿下,这么久不见,想念得紧,太子且忙着,有空的话进宫走走,另外,也请太子妃多去陪陪她老人家说话。” 他的小动作众人自然看了个一清二楚,之前他架子大的时候,那明黄色的绢帛可是高高捧着的,一下子就收了起来,不用说也知道原来安了什么心。 打了胜仗,自然没有人揭穿他,冷啸竹又换上和煦的笑:“本宫记住了,一定去看望太后祖母,至于太子妃嘛,元后派了嬷嬷来教她礼仪,短时间恐怕也不得闲。” 罗公公再也挂不住了,脸上松松的肉皮一抖一抖的,“咱家只负责传旨,至于殿下的孝心就不清楚了!”手中拂尘一扬:“叨扰良久,咱家告辞了!” 送走这尊瘟神,众人心情大好,沈倾城忽然听到一股不和谐的声音,顿时红了脸。 冷啸风看她尴尬,故意觑着冷啸竹:“三哥,我们来了这么久,就喝了一肚子水,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看我,忙得昏了头,饭点到了都不知道。”冷啸竹一拍脑袋,忙吩咐下人备饭。 饭后,众人去了掬月阁,沈倾城一进去就开始细细查看,忽然,她的目光停在桌上一只茶盏上,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怎么了?”冷啸风一直关注她,停下来问。 沈倾城专注地看着那只茶盏,小心翼翼拿起来,盏里还剩下浅浅的一层,她喜出望外,放到鼻端就嗅了嗅。 “果然!”沈倾城眼睛一亮,“三哥,将这茶盏送去让有经验的太医细细检查。” 这里面分明含了药,冷啸竹吃了茶性子大变,可想而知是什么好东西了! “墨竹,去请傅医正!”冷啸风果断道。他见多识广,这么点小伎俩自然不在话下。 “不错,此茶掺入了少许助兴之药。”傅严得出结论。 “我还真小看了那婆子,以为她不懂什么,没想到懂得倒是挺多的!”沈倾城讥讽一笑。 冷啸竹听了,皱了皱眉,“你是说,是郑嬷嬷下的药?”刻意看了林念云一眼:“她是念云的奶娘,怎么会这样做?” 沈倾城也看了眼林念云,她的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不悦,才继续道:“我想她的目的有两种可能。一,她知道你们的关系,也知道你的婚事迫在眉睫,想要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关系自然就确定了,这是忠心的奴仆为自己主子考虑,也无可非议。” “不可能,她明知道念云的性子,怕是会适得其反。”冷啸竹一口否认了。 “还有第二种可能,她被人收买,故意造成事实,让念云对你生恨。她既然是奶娘,对念云的性子摸得透透的,若是念云因此离开,三哥失去心上人,再同时失去念云的扶持,一蹶不振,便是她的目的。” 两个男人沉思不语,沉默许久,林念云忽然开口:“奶娘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她跟着我来京,不过是她在林府犯了事,已经呆不下去了。” 声音有一丝凄凉,冷啸竹安抚地看她:“难为你了!” 沈倾城斩钉截铁地道:“既然如此,第二种可能比较可靠。茶是她泡的,还不时催促,生怕你迟迟不喝,她的计划不能实现,这个郑嬷嬷,不能留!” 冷啸竹一旦发起狠来也雷厉风行,不过片刻,郑嬷嬷就被押了来,跪在地上,不停地抹泪:“小姐,奴婢好歹奶了您几年,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奶娘!”林念云眼里含泪:“你若是还念及你我的敢情,就如实说了吧,生恩不如养恩大,您就是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她忽然柔柔弱弱的样子,令郑嬷嬷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如一只温顺的猫儿,心里便有些软,自己毕竟奶了她有一场,还是有感情的。 “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好啊!”她哭道,“您快向殿下求求情,奴婢也是看他辛苦,想着若是米已成炊,您们两个就能修成正果!” “住嘴!”林念云忽然严厉起来,看向她的眼锋刀子一般锐利,“你当我不知道,当初在林府你就是这样,吃里扒外,联合外人陷害我,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取出一封书信,冷啸竹立马接过来,越看眼睛越绿,瞪着郑嬷嬷:“来人,将这老虔婆的胳膊腿全卸了,看她招不招!” 立即有人前来行刑,刚一触到郑嬷嬷的手臂,她就杀猪般地叫起来:“太子饶命,奴婢招供,奴婢全招!” ―――――― .. 254 生米煮成熟饭 郑嬷嬷以前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全身发抖,面如土色,不停地求饶。 “好,快从实招来,你所说的字跟这上面有一字不符,哼!”冷啸竹脸色铁青,将书信扔给她,郑嬷嬷大字不识,目瞪口呆,却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连忙一个劲求饶:“小姐,奴婢绝无二心,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少说些有的没的!你跟我多少年,还不清楚我的性子么?这样毁我名誉之事,你以前也没少做。”林念云摇摇头:“算了,以前的我不计较,单说今日之事,不许有一处错漏,不然,老天爷也容不得你!” “是是是!”郑嬷嬷连连点头,支支吾吾地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有一天上街,遇见一个体面的嬷嬷,听她随侍的人喊她林嬷嬷,说也是来自蜀中,跟小姐您是本家,知道您;来了京城,很是欣喜,想着小姐您富贵之后,多少提携她一把,到时候衣锦还乡,好不荣耀。” 见众人都一动不动,她眼睛瑟缩了一下,又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告诉奴婢的,还说那药只是助兴之用,奴婢后来才知道,加进酒里药效加倍,奴婢想着去了小姐的心结,富贵就指日可待,一时猪油蒙了心,所以才――” 林念云气得喘着粗气,愤愤地瞪着她:“这样说来,我浑身乏力,也是你在中间捣鬼?” 郑嬷嬷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迟疑道:“林嬷嬷说,那药效不强,恐办不成,于是让奴婢给小姐也服了软骨散,混在饭食里……” 冷啸竹听到这里,已经双目赤红,飞起一脚踢去,正中心窝,郑嬷嬷痛得揪成一团,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你个老货,本宫看在念云的面上对你多有照拂,却不想竟然如此蛇蝎心肠,此等恶妇,赐死都便宜了你!” “三哥,你先冷静!”冷啸风连忙拉住他,劝道:“处置奴才而已,犯不着这样动怒,别气坏了身子!” 他当年虽活了下来,却也落了病根儿,若不是习了武,恐怕性命都不保了。[] 冷啸竹看向林念云,心痛不已,昨晚他虽然中了春.药,但也是有理智的,心里虽然很想跟她共赴芸雨,但还是不时关注着她的表情,她虽然有反抗,但并不激烈,以她武功,完全可以挣脱他,他原以为她是碍于面皮薄,半推半就,结果是因为被人下了药! 若是知道内情,他就是浴火焚身,也会阻止自己的。 “念云―对不起!”他竟然对心爱的女人用.强!他真该死! 林念云眼里闪过一抹暗光,随即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本不想伤我。” 两人眼光交会,情意流淌,冷啸风二人坐在一旁,感觉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现在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要亲热等我们走了行不行?”冷啸风只有在这个胞兄面前才会这般口无遮拦,带了丝不怀好意的打趣道。 两人意识到不妥,不自然地红了脸。 沈倾城想起一事,皱眉道:“那个林嬷嬷,长什么样?在哪里当差?你了解她多少?还是全听她说的?” 郑嬷嬷一脸的茫然:“奴婢也不认识她,只是听说奴婢是蜀中来的,住在太子府,知道她是老乡,便多聊了几句。她说离家多年,还问起老爷了,所以奴婢想着,应该是没错的吧!” 林念云陷入了沉思,脑海里搜索着以前的事,姓林?她是没有听说过,林家有在人宫中当差的。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绝不敢隐瞒!”郑嬷嬷想了想,猛地抬起头,“她说她在宫里熬了多年,也有些人脉,小姐将来也有个倚仗,奴婢听她说得真切,就,就信了!” 蠢货!几人同时在心里骂。可是事已至此,骂她也不管用,当务之急是查出那个“林嬷嬷”,防止幕后之人再次出手。 “或许她的姓氏都做不得真,不过倒可以作为一条线索,顺藤摸瓜,不一定就没有收获。”沈倾城想了想道。 冷啸竹却并不乐观:“宫里姓林的嬷嬷也不在少数,一个一个去清查费时费力,打草最忌惊蛇,恐怕不一定查得到。” 他的双手攥成了拳,恨不得立即将人挖出来撕了! “这个交给我!”冷啸风在京城的时间较多,宫里当然也有自己的途径,这倒不是多难的事。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让郑嬷嬷细细描述了那几人的特征,冷啸风立即回去通知人送进宫去,神不知鬼不觉。 沈倾城又跟林念云说了会儿话,她此时心情十分矛盾,看冷啸竹兄弟俩离开,才收起人前的笑容,凝视着窗外某一处,目光悠远起来。 沈倾城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现在没有别的退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什么坡就唱什么歌,你一个侠女,别学那些闺秀哭哭啼啼的。” 林念云嗔了她一眼:“你这人怎么没有同情心?还来埋汰我!” “我要是没有同情心,早不管你了!”沈倾城吐吐舌头,“可你很快就是我的妯娌,将来还可能母仪天下,我就勉为其难听你唠叨了!” 林念云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轻点一下她的额头,幽幽叹道:“其实我知道,自己早晚是逃不开,太子他,是个很执着的人,为了我拒绝了谢家。”她顿了顿,脸色微红,“我很感动,最近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就出了这事……” “你也真是的,耗了这么久,你不急别人也急了!”沈倾城吐槽道,“你就知足吧,像三哥这样洁身自好的男人,简直就是稀有物种!” “就是受不了他不顾我的意愿,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心里终究是不舒服!”林念云还是有些懊恼,“我幻想过多次我们的新婚之夜,他也很敬重我,皇家很重视女子的清白,我怕……” 这个倒是真的!沈倾城忽然就有些郁闷,那她跟冷啸风当初在江南成亲,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心里便将某人狠狠骂了几遍,正忙着向下属布置任务的冷啸风忽然打了几个喷嚏,墨竹担心地道:“王爷,您没事吧?” 冷啸风摇摇头:“我没事,记住,不许暴露我们的人,否则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众人恭敬地应下,冷啸风望着皇宫的方向,剑眉紧蹙,若有所思。 隔日,便有消息传来,太后娘娘又病了,已经卧床不起,一时间,慈宁宫太医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竟是没有一个能医好太后的病。 这一来,皇上震怒,整个后宫人人小心翼翼地,连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身为后宫之主的元后萧婉带着一众妃嫔子媳前来侍疾,太后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搁在锦被上的双手骨瘦如柴,好像即将不久于人世了一般。 萧婉见太医诊了脉,上前对太后道:“母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放宽心,千万不可过劳。” 太后眯缝着的眼睛倏地睁大,看向萧婉的眼神立即变得凌厉,呼吸也急促起来,瘦削的手臂抬起指着她,“你――好――好儿――”却说不出连贯话来。 萧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不达眼底,毫无畏惧地与她对视。 淑妃身怀六甲,一向难得露面,这次却破天荒地坚持要来侍疾,见太后有些语无伦次了,急得眼泪滚滚滑落,哽咽着扑过去:“太后,您想说什么?” 太后依旧叽里咕噜说不清楚,赵嬷嬷站过来,挺起胸脯大声道:“回各位娘娘,太后是在问元后娘娘。” 说着瞥了她一眼,厉声道:“你养的好儿子,竟敢忤逆哀家的意思,不孝,不孝啊!”说完,众人都变了面色,齐齐看着萧婉。 赵嬷嬷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低头询问太后:“太后,奴婢说的可对?您若是同意就眨眨眼好吗?” 太后就眨了眨眼,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沈倾城站在萧婉身侧,见状便在心里冷笑一声,太后无非就是因为当初赐婚不成,故意发难罢了。她真以为一句不孝就能扳倒元后,插手太子的婚事了吗? 其他妃嫔便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开了,“怎么可能,太子和九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啊?” 有消息灵通者就将太后昨日差人降旨太子府,而等了好几个时辰的事说了。 “这就怪了,太子是一国储君,怎么可能那样作为,姐姐您一定听错了吧。” “那天我在御花园,正好碰上罗公公,他亲口所述,岂能有假?” “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萧婉并不知道此事内情,便向沈倾城看去,太后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此时她不出面都不成了。 “贵妃娘娘,道听途说可做不得准啊,昨天我正好也在太子府,可没有听说过太后有旨意来的事,你竟会知道?不知你是在何时何地碰上罗公公的,不如找他来对质如何?”之前说太后派了旨意的人正是李贵妃,沈倾城自然第一个便找上她。 李贵妃勃然变色,突然说不出话来。 ―――― 今天万更,晚上九点左右还有一章哦,亲们记得来刷文啊! .. 255 嚼舌根者,割舌剜耳 沈倾城直视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贵妃娘娘,您倒是说说,罗公公是如何对您说的?” 她眼里含笑,目光却如刀一样锐利,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一般,李贵妃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顿时就感到有些不妙。 “就是,就是……”她话还没有说完,赵嬷嬷就大声喊了声:“太后,太后……” 众人忙看过去,就见太后一边拍着床沿,一边翻着白眼,出气多入气少,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李贵妃暗暗松了口气,忙转了话题道:“九王妃,你不是会医术吗?还愣着作甚?快救救太后娘娘!” 床边还立着一名太医,此时脸都煞白了,诺诺地让开位置,垂首而立。 沈倾城嘴角依旧保持那份淡淡的笑意,瞥了眼太后:“倾城学艺不精,我想,太后娘娘一定也不希望我为她诊治吧。” “怎么会呢?上次不就是九王妃妙手回春吗?”李贵妃怂恿道,又看向萧婉,“元后娘娘不会拦着让九王妃尽孝吧?” 太后暗暗朝李贵妃瞪了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要她出丑才成么?这些妃子,竟没有一个懂她的心思,真是失败! 手悄悄捏了捏赵嬷嬷,力道强劲有力,赵嬷嬷微微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朝众妃嫔道:“各位娘娘稍安勿躁,太后病了,听不得嘈杂之声,大家还是散了吧!” 沈倾城诧异地睁大眼睛:“太后祖母您没事吧?”眼里净是担忧之色,急急地就要上前去抓她的手,太后不着痕迹地避开,沈倾城心里明镜似的,却急得哭了:“太后您别乱动,孙媳立刻替您把脉,太医没本事,孙媳虽不才,权当试一试,说不得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太后就是没病都被气病了,竟然将她比作死耗子?双眼真的一翻,心口揪疼得难受。 八王妃眼尖,就来替太后顺着胸口,瞪了眼沈倾城:“九弟妹,我知道你心急,也要注意分寸,瞧把太后气出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一面柔声宽慰道:“皇祖母,您别急,慢慢来,吸气――呼气――”如此几番,太后渐渐平息下来,沈倾城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般。 太后看向八王妃的眼神就软了几分,呼吸平顺了,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赏!”这话是看着八王妃说的。“还是你知道哀家的心意。” 立即就有宫娥取了赏赐过来,是一件太后最喜爱的水貂毛斗篷,八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知道这是属国进贡而来,极为难得。八王妃喜出望外,连连谢恩。 一场闹剧眼看就要消散了,萧婉拉了拉沈倾城,眼神里净是询问,沈倾城暗暗点头,萧婉顿时明白,不屑地自言自语:“我就知道!” 沈倾城有意无意看了眼李贵妃,萧婉立即会意,忽然在太后床前跪下。 “元后,你这是做什么?”太后不悦地看她一眼,其余妃嫔惊呼出声。 “母后,臣妾无才无德,却自问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太子和老九虽然大了,也不敢疏于教导,刚才李妹妹所言,臣妾听了心如刀割,太子他竟然……”萧婉一脸沉痛而认真,“臣妾向母后您陪不是了,臣妾立刻就去禀明皇上,制其怠慢太后之罪!” 太后如今势力削弱了不少,所以才想着赐婚太子,为的就是扩张自己的势力,同时在太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可她还没成功,皇帝就下了另一道圣旨,自己的旨意只好搁浅,憋得她够呛,这才想着作难一下,让皇帝皇子们忌惮一下,也好挽回几分颜面。 如今她还不能跟皇帝撕破脸皮,哪会如萧婉的愿捅到皇帝面前?当初崔家还势大,她都沉住了气,如今更不能轻举妄动。 心里将李贵妃恨了个半死,太后撑着一口气看向萧婉,虚弱地开口:“元后不必如此,哀家并未下什么懿旨,只是太久没见太子,遣了罗公公去太子府问候一声,李贵妃定是听岔了。” “太后!”李贵妃惊喊一声,她可没有说谎,路过御花园时她亲耳听到罗公公抱怨,还专门去问了,因为她一向在慈安宫走动,对人和善,罗公公也没有隐瞒她,如实相告了。 没想到太后竟然一句话就抹了个干净! 她还欲再说,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瞥过来:“贵妃娘娘慎言,太后亲口所说,莫非还不及一个乱嚼舌根的太监?” 李贵妃脸上顿时尴尬起来,不管什么原因,太后都倒向了萧婉那边,她暗恨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紧紧扭了帕子泄愤。 沈倾城便俯身去扶萧婉:“母后,这下您放心了,并非是三皇兄抗旨不尊,太后祖母的话足以证明他的清白,别人再乱嚼舌根,就是忤逆太后,谁敢担此罪名?” 萧婉脸色终于恢复了血色,抹了一把泪,恨声道:“后宫之中竟然出此妖言惑众之人,莫非当本宫是死的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萧婉站得笔直,一股国母的威严不容侵犯,让人肃然起敬。 “母后,都是臣妾失责,您放心,臣妾定将那造谣之人好生惩治,为您,为太子澄清!”话毕,一招手高声道:“来人,将胡言乱语之人给本宫捆起来!” 太后骇然变色,萧婉此时发威,是要将她的心腹罗公公抓起来吗?还有李贵妃,刚刚话就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太后,太后,臣妾不是故意的!”李贵妃反应过来,连忙意识到萧婉是要拿自己开刀,赶紧求情。 太后脑子飞快地转,李贵妃不打紧,罗公公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最是知她心意,这一回虽然传旨失败,她也并未多加责罚与他,就是舍不得这只臂膀,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萧婉动他的。 心念电转,本不欲理会李贵妃,还是对萧婉道:“元后,哀家年纪大了,不喜欢动刀动枪的,这件事,小惩大诫,告诫一下就好。” 萧婉为难道:“可是――”太子难道就白担了那恶名吗? 太后重重地叹口气:“赵嬷嬷,你吩咐下去,以后还有人乱传谣言,诋毁太子,赐割舌剜耳之刑!” 赵嬷嬷连忙应了,萧婉这才满意,安抚道:“母后慈悲心肠,臣妻佩服。那就依母后所言,罗公公故意散步谣言,按母后您的办法处置,念他初犯,只初割舌之刑。”太后几欲昏死过去,她不过是说说狠话,没想到萧婉竟然就坡下驴,还美其名曰刑罚减半,真是气死她了! 萧婉又看向李贵妃,古怪地笑了一下:“至于李妹妹,错在偏听偏信,耳根子软,不经证实就还拿到太后和众姐妹跟前来散布谣言,有帮凶之嫌,已失贵妃端庄之姿,本宫将禀明皇上,削去其贵妃之位,降为贵嫔!” 李贵妃脸孔煞白,连忙求情:“元后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您高抬贵手放妹妹一马啊!” 萧婉脸色一沉:“李妹妹,你进宫多年,后宫之中,言行皆需谨慎,圣人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孩童尚且知晓,这样浅显的道理你莫非不知道?” 李贵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过白说一句话,就被人当了靶子,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早知如此,她就噤声做个闷葫芦好了。 萧婉已经向太后福了福身:“母后已经好转,臣妾琐事繁杂,不敢叨扰母后,就先行告退!” 太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萧婉退开,又拉着沈倾城道:“老九媳妇,本宫只听说给太子赐了婚,什么都还不及准备,你来给我参谋参谋,一国储君大婚,可马虎不得!” 她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沈倾城哪敢拒绝,心里暗笑,忙向太后告辞离去。 带头人一走,其余妃嫔也没意思,纷纷告辞。太后却喊住八王妃:“老八媳妇,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八王妃怀着身子,本想回去歇着,听太后留人,只好绽开笑脸:“好啊,皇祖母,您摸摸您重孙子,说不定他一高兴跟您打招呼呢!” 太后立刻兴奋起来:“哦,那我可得好好摸摸!” 沈倾城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二人的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个八王妃,或许也不是那么无害之人。 每次进宫,沈倾城都觉得很累,她实在不想管跟谁斗机锋,无奈后宫女人个个七窍玲珑心,不小心谨慎还真是不行。她甚至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她若是不出面,光凭李贵妃那句话,太子的名声就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只有先发制人,才能有胜算不是吗? 忽然觉得有点累,脑袋也有些晕晕的,冷啸风今日见过太后之后,就被皇上拉走了,恐怕一时也回不来。 百无聊赖,只的浑身没有力气,肚子空空的,反正一个人,便吩咐人摆了饭,简单用了些饭,就挥退丫鬟们就去床上躺着。 迷迷糊糊间,忽然感到小腹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她冷汗涔涔,猛地惊醒过来。 ―― .. 256 终于有喜了! 作为医者,她立即感到不对劲,下腹处一股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体内滑出去,又像是有人拿着钢针在刺。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她懊悔不已,怎么平时这样不小心? 想要唤人,张了嘴却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只如小猫一般。她心下一凉,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强忍着小腹的疼痛半撑起身子,沈倾城环视了一圈,床头小几上放着茶壶茶盏,是刚才她觉得不舒服想睡觉,浣纱担心她口渴,特意准备的。 咬咬牙,伸手一挥,壶盏悉数落地,瓷片飞溅,清脆的声音在静寂中显得有些刺耳。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手抚上小腹,心中暗暗祈祷。 浣纱先前看她没吃多少饭菜,就留意了她的脸色,心中挂着,不敢走远。忽然听到响声,心头一跳,拔腿就往房里冲。 “王妃!”看见一地的碎瓷片,浣纱惊呼一声,连忙一个箭步冲过来,绕过瓷片来到床头。 “王妃您怎么了?来人啊,快传太医!”她一边冲外面喊,一边本能地掏出帕子替她擦汗,除了在沈府那场大病,浣纱还没有见过她家主子这样难受的样子,捏着帕子的手就直打哆嗦,颤声道:“王妃,您别吓奴婢啊!” 额头的汗源源不断,先头的还没擦干,下一波冷汗又渗了出来。 沈倾城强迫自己调匀呼吸,虚弱地摇摇头,指着床对面的一排箱笼。 “去……把银针……取……取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吐出几个字,浣纱连忙奔过去,从箱笼里取出一只医药箱,一股脑儿搬到床边,寻到一打银针递到沈倾城的手上。 沈倾城摇摇头,她现在痛得厉害,哪有力气扎针,看着浣纱:“你……来!” 浣纱不敢,沈倾城挤出一丝苦笑:“不想看着我死,就扎!” 浣纱吓坏了,沈倾城鼓励地看着她,艰难地道:“没关系,你仔细听,照我说的做就行!” 这句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浣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听沈倾城的指令,鼓起勇气按她说的去做,不过扎了两个穴位,她的脸上身上就汗涔涔,比沈倾城脸上更甚,手都抖得不听使唤了。 疼痛终于缓解了些,沈倾城赶紧吩咐道:“去四象胡同请师父来。” 浣纱这才记起,王太医是她家王妃的师父,暗叫:“奴婢差人请太医去了。” “没关系,都请了来也好!”沈倾城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浣纱又按照她的吩咐,让人去熬了红糖水喝下,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人气。 梅丫本不当差,听到沈倾城病了,飞快地奔来,硬是亲自守在厨房熬了红糖水端来。 “王妃,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她眼睛里写满了担忧,眉头都快要打成结了。 沈倾城摇摇头,“我先睡一会儿。” 两人连忙取了背后的迎枕,服侍着她躺下去。刚才折腾得狠了,此时竟一下子就睡着了。 王太医赶到的时候,沈倾城已经平缓下来,他探了脉,神情极为严肃,过了许久,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冷啸风是在宫外碰着去请太医的家丁,听说沈倾城病了,吓得魂儿都丢了,一路飞奔回府。 匆匆赶到卧房,王太医坐在一旁开药方,沈倾城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忍不住鼻头一酸,湿了眼眶。 他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一下子扑到床边,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痛声道:“城城,你别吓我,快醒醒,醒醒!” 一滴热泪就毫无征兆地滑落,滴在她颊上。 “王爷!”王太医写完药方,见冷啸风进来,忙上前招呼。 冷啸风偏头就问他:“很严重吗?”若是普通的病症,根本不用请大夫,她自己就能对付。知道这一点,他的心更加揪痛,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 王太医看他似乎是误会了,安慰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心,王妃只是有喜了,并无大碍。” “无大碍?她怎么睡着不醒?”冷啸风忍不住暴怒,如果王太医不是沈倾城的师父,他不知道会不会想揍人。等等,他先前说了什么? “有喜?您是说城城她――有喜了?”他小心翼翼,生怕说重了就变了。 王太医点头,作揖道:“恭喜王爷,王妃的确是有喜了,虽然还不很明显,但我能保证,已经一个多月了。” 冷啸风瞬间的狂喜之后,剑眉又紧紧拢起,“可是,她看起来很痛苦!” 王太医脸色也有几分凝重,“王妃有滑胎的征兆,幸好她之前处理过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就后怕的样子,他不敢想象,沈倾城当时痛成那样,居然还能理智地施针,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冷啸风谢过王太医,按照他的吩咐,让墨竹亲自跟去医馆抓了药熬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小心地守着她。 沈倾城还在睡着,眉头微微蹙起,睡得不怎么安稳。 冷啸风爱怜地替她抚平,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心中积满柔情。 “城城,对不起!”他吻吻她的额头,跟她说话,“丫鬟们说,你当时痛极了,我却不在你身边!”现在想想,后怕不已。 “你一定要好好的,还有我们的孩子。你知道吗?我要做爹了,你要做娘了,我好高兴,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吧!” “王太医说你没事了,快醒过来吧,你真残忍,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竟然没有发觉你怀孕了吗?”他碎碎念着,不知道沈倾城能不能听见。 “王爷,您这样说王妃也听不见,她该多休息。”佟嬷嬷进来,看见冷啸风一个人自言自语,在一旁劝着。 冷啸风依然故我,一会儿说些他们相处的趣事,一会儿想象孩子出生的模样,他虽然知道她需要休息,但此时提着的一颗心放不下,不亲自看着她醒来,他的心就一直悬吊吊的没有着落。 沈倾城的眼睫毛终于颤了颤,像两把小扇子扇啊扇,冷啸风的心都软了。 “城城,你醒了!”他惊叫出声,沈倾城哀怨地看他一眼,“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声音微哑,带着一丝慵懒。冷啸风高兴地将她揽入怀,“城城,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他黑黑的眸子闪着灼灼的光辉,好像一对黑宝石,镶嵌在深黑夜幕之中,熠熠生辉。 沈倾城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她还来不及替自己把脉,只是凭着经验知道可能有孕的事,此时经由他的口说出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她不敢相信,眼睛睁得大大地向他求证。 冷啸风含笑点头,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你肚子里面有我们两个的孩子,他会慢慢长大,将来会喊我们爹娘,你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她这些日子来的担心,他看在眼里,每次她看着别人的小孩就会出神,他劝过,却不敢说太多,尤其是太后想将蔡娇杏塞给他们之后,她的压力更大了。 沈倾城抚着小腹,那里十分平坦,她却似乎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萌芽成长,心底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暖暖的感觉,在她的心头紧紧缠绕。 她心绪万千,冷啸风却想到什么,故意板着脸:“你也够大意的了,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经他提醒,沈倾城这才想起其他事来,带了丝愧疚道:“这个月小日子迟了几日,我本来也怀疑过是不是有了,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怕失望,一直没有诊脉。” 冷啸风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摸着她细软的发丝,嗔道:“我都说了别急,你就不听。” 沈倾城暗暗道,她怎么能不急呢?这具身体一年前落水受寒,又被双溪下了药,若不是王太医,她说不定都没指望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跟他说,不然他还要担心成什么样,此时缩在他的怀里,顿觉一切乌云皆散,等腹中孩子出世,将来她相夫教子,想想就觉得美滋滋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一震,前世她虽不算是工作狂,可从来没有认为家庭重于事业,现在她竟然会有这种传统小女人的想法,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冷啸风见她不说话,有些担心地低头询问:“可还有什么不适?” 沈倾城嘴角高高翘起,朝他甜甜一笑:“没有,感觉真好!” “我也是!”他回之一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犹如一条潺潺的小溪,不疾不徐地流淌,周围气氛温馨无比。 想起王太医说的话,冷啸风心里一片冰冷,王太医离开前单独将他叫到一旁,说了一句话:“王妃的寒毒已清,身体底子不差,本不该轻易滑胎,王爷,往后要多留心些。” 冷啸风当场吓出一身冷汗,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就差摆明了说有人不怀好意做了手脚,可是连倾城自己都不知道怀孕了,别人是从何得知的? 他攥紧了拳,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能有一点掉以轻心。 ―――― 过年期间,会尽量六千更,为了梅花的勤奋,鼓掌!!! 还有,除夕快乐!撒娇打滚,吼一声――我要红包!!! .. 257 黑影是谁 思及此,冷啸风严肃地拧着眉,沈倾城看他如此,心都提了起来。 “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 “没有,王太医说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服一服保胎药即可。”冷啸风连忙摇摇头,安慰她。 沈倾城将信将疑,抚上他的脸:“那你怎么这副样子?”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此时像是有人欠了他一大笔债的样子,她怎能不担心? 冷啸风失笑:“我是在想,你怎么会有滑胎的迹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本不想让她担心,但她不是柔弱的小女人,而且她会医术,还是如实将王太医的话告诉了她。 沈倾城一张脸瞬间煞白:“难怪,我一回来就觉得不舒服!” 内室的门叩响,浣纱挑了帘子,王太医走了进来:“王爷,王妃,饭菜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冷啸风刚才专门留了王太医,他既然说没问题,那就真的没有问题了。 “师父,谢谢你!”沈倾城衷心道。 王太医忙道:“王妃您折煞我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胎儿没事,都是王妃的福气好。” 冷啸风又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亲自将王太医送了出去。 沈倾城也百思不得其解,连她都不确定是不是有孕,别人怎么可能知道?难道真是凑巧了? 沈倾城怀了身孕,九王府上下沸腾不已,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冷啸风更是,生怕她吃不好,当天晚上就特意请了御膳房的大厨来,每顿饭变着法儿地做她喜欢吃的菜。 沈倾城腻得慌,冷啸风还恨不得往她嘴里塞食物:“城城,我问过王太医,营养要均衡,这些菜再吃一点吧。” 沈倾城幽怨地瞅了他一眼:“原来怎不见你这么紧张,看来男人都一个样,口是心非!” 颇有抱怨的意味。冷啸风哄着她:“我才没有,来,再吃点!”说着剥了只龙虾放到她嘴边。 “还说没有!以前没怀孩子的时候,你会这样紧张?现在是想把我喂成猪是不是?”她皱眉看着碗里的小山,嗔了他一眼。 “天地良心!你和孩子都是我的宝贝!”冷啸风连忙澄清,“你是我心爱的女子,最爱的宝替她是我们两人的小宝贝,城城,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他抚着她的肚子,脸上尽是柔情。 沈倾城动容,眼里有盈盈水光闪烁,他扣住她后脑勺,俯下头印下一吻:“傻瓜!” 沈府得到消息,次日就过来道喜,沈老爷三姨娘,沈倾国沈靖宇兄弟和沈落雁沈如霜姐妹,还有沈二夫人也来了,唯独沈沉鱼没有露面。 如此喜庆的时刻当然不会多说扫兴的事,沈伯陶看着女儿,由衷的高兴,如今大儿子有了功名,女儿又过得好,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沈倾城受宠若惊,沈家来了这么多人,可算是给她打足了气。虽说冷啸风不会因为这个看轻她,但是娘家人关心自己,她还是觉得暖暖的。 人太多,沈倾国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妹妹你好好保重,将来我这个大舅叫他读书识字。” 沈靖宇立即插嘴道:“还有我呢,到时候我就是小舅舅了,我教他骑马射箭!” 三姨娘嗔笑一声:“就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哪里用得着你教?”看着沈倾城笑:“最近请了个拳脚师父教大少爷武功,他就在一旁瞎蹦跶。” 话是贬低自己儿子,表情却是宠溺的笑。 沈靖宇慌了,摇着三姨娘的手臂求道:“姨娘,我现在是舅舅了,一定好好学,你让我教教小外甥吧!” 众人噗嗤一笑,沈倾城捏了捏沈靖宇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亲昵道:“好啊,等你学成了,就和大哥一起教小外甥吧!” 沈靖宇眼睛立马放起光来,从位置上蹦起满场跑:“我当舅舅了,我要当师父了!” 看他乐歪歪的样子,大家又是一乐,欢愉的笑声一直飞出老远。(.无弹窗广告)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三姨娘沈二夫人和沈落雁陪着沈倾城在内室摆了桌子,沈伯陶父子三人则由冷啸风在不远的偏厅招待,虽然没瞧见人,冷啸风却特意嘱咐了浣纱和佟嬷嬷好生盯着沈倾城吃饭。 看着沈倾城第三次将不喜欢的芹菜挑出来,浣纱连忙夹了些小些的嫩叶放进她碗里:“王妃,王爷特意交代奴婢看着您,多少吃些吧。” 沈倾城只好不情不愿地咽下芹菜叶,扒拉了口饭,面色不悦。 那边佟嬷嬷又劝起来:“王妃,王爷说了,吃饭的时候要保持愉悦的心情,不然吃下去肚子会不舒服。” 沈倾城无语了,负起地推开碗:“你们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两人连忙低了头不说话,三姨娘和沈二夫人相对而视,眼里含笑。 “六妹妹,九王爷也是关心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着夹起一筷子菜,佯装板起脸命令道:“我是你姐姐,现在你把这些菜全部给我吃完!” 沈倾城垮着脸看向其余几人,沈二夫人和三姨娘都闷着头扒饭,根本没理会她,沈如霜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块地方,沈倾城只好横下心来,将碗里的饭菜扫进肚里,大家都低着头,没有注意到沈落雁一脸艳羡的看着她,味同嚼蜡。 饭后,三姨娘偷空跟沈倾城说了些私房话,先是叮嘱了一番经验之谈,后来又解释起沈沉鱼的事来。 三姨娘眼神闪了闪,有些尴尬道:“我差人去范家问过,听说二姑爷前几日病了,二姑奶奶走不开,所以来不了。” 是走不开还是故意不来?人不来贺礼也该来啊,不是沈倾城看中这个,这是规矩。 沈沉鱼是故意所为,她这个亲姐姐都不上门道贺,让各府贵妇们知道了,她沈倾城的脸面就会大打折扣,姐妹不合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沈倾城跟她关系不亲,并不在意这个,她的日子又不是看人脸色来过的,于是淡淡地笑笑,“多谢姨娘了,我没有关系,她现在初为人妇,家里要照应的地方不少。”她来了说不定更尴尬呢。 只是心里暗暗好笑,她怎么心眼跟针鼻子一样小,自己怀孕能碍到她什么事?犯不着这样故意而为吧。 三姨娘松了口气,朝她挤挤眼,笑容有些古怪,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吗,听说范姑爷新纳的姨娘前几日有了喜,她这个做主母的也要看顾着。” 沈倾城一愕,原来如此! 沈沉鱼不过成亲一个月,妾室就有了身孕,将来还是范珉的庶长子,她怎么可能好过?所以听说沈倾城也怀上了,心里更是堵得慌。 这样想,沈倾城不禁有几分同情起她来。沈沉鱼成亲那天,范珉就在烟花之地跟人起了冲突,如今妾室有了身孕,她这个新娘子还热乎着呢,就要受这样的气,说来还真是可怜。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她不来走动,将来她有了难处,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真不知她是聪明还是呆傻。 沈二夫人对沈倾城可谓热情至极,“以前光听说九王爷宠妻,连太后赐人都义正言辞地驳了,现在京城的闺秀们可是以你为榜样,想讨教九王妃御夫之术呢!” 沈倾城汗颜,她不过按自己意愿行事,没想过会对别人造成影响的。 “是啊,以前真没看出来,六妹妹病了那一场,竟然变了这么多。”沈落雁衷心叹道,“看来,日子真是人过出来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沈倾城看着她的目光便暖了几分,她这样多愁善感,怕是在为自己的婚事担忧吧,便鼓励地看着她:“三姐姐四姐姐也会幸福的。” 沈如霜本来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听到这话眼睛明显一亮,抬起头来。 送走了沈家人,宫里的赏赐也来了,除了帝后的,太后和各宫娘娘也分别表示了心意,沈倾城只将萧婉准备的东西拣了出来,其余的就让人收进了库房。 浣纱和浣秋一起整理着料子补药,足足弄了一个时辰才完,看着华丽的布匹被扔进库房不见天日,浣秋便啧啧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些好东西,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浣纱就白了她一眼:“你若喜欢,等你出嫁的时候央了王妃给你添妆呗,只是怕你不敢用!” “为何不敢用?”浣秋不明白,这些不都是最好的东西吗? “你啊!”浣纱恨铁不成钢,“要是你多个心眼,当初也不会让小燕子和双溪在背后使坏了。” 浣秋是愈挫愈勇型,单纯好学,虚心求教,浣纱也有意点拨她,却希望她自己去发现,只模棱两可道:“慢慢看,认真学!” 浣秋似懂非懂,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倾城害喜不怎么严重,但外面的应酬还是能推就推,因为有滑胎的预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连散步冷啸风都不允许。 “我是大夫,知道分寸!”她吊着他的手臂撒娇,“我就去桃树林走走,很快就回来。” “不行!现在是秋天,桃树就快要落叶了,没什么看头。”冷啸风斩钉截铁地拒绝,耐心地哄她:“乖,等过了头三个月,我带你去别院住些日子,这几日乖乖躺着!” 沈倾城还要软磨硬泡,冷啸风只好吓吓她:“你别忘了,还有人见不得我们好。” 她忽然凝重起来,“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冷啸风神情肃然起来:“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了些蛛丝马迹,小心为上。” 说着刻意望了眼窗外,有一道影子飞快地闪过,快得好像没有一样。沈倾城顺着冷啸风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不由得惊愕地看着他。 ———— 作者有话说:今天除夕,给咱们男女主送个宝宝,祝福宝宝健康成长,祝福读文的亲们除夕快乐,新年新气象。 .. 258 你是谁?(惊现玄木令) “谁?站住!”冷啸风飞快地松开沈倾城,话音刚落,人已经飞身冲破窗户,眨眼间便消失了。[] 沈倾城惊魂未定,趿拉着鞋提起裙子跑到窗前,小心避开落下的玻璃碎片探头向外望去,院子里哪里还有冷啸风的踪影。 “王妃,您小心些!”浣纱和佟嬷嬷进来看她站在窗户边往外探着头,吓得脸都白了,这可是在二楼,窗户破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连忙跑过来扶她回床上躺着。 “你们刚才进来没有看见人吗?”这扇窗临近楼梯,如果仔细看的话应该能看见。 浣纱摇了摇头:“没有!”皱眉看着地上的碎玻璃渣,“王妃,奴婢刚才听见响动,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倾城叹口气:“刚才窗外像是有人偷听我们说话,王爷追出去了。” 佟嬷嬷望着坏掉的窗户发呆,沈倾城笑道:“佟嬷嬷,你在看什么?” 她回过神来,怔了一下,随即摇头叹息道:“这么大块琉璃价值不菲,就是有银子也难买,真是可惜了!”又福了福身:“王妃,奴婢让人来打扫,您要小心些,千万别划伤了。” 不等沈倾城回应,她就匆匆离开了,表情有一丝不自然,沈倾城多看了一眼,怎么都觉得有些古怪。 “王妃,奴婢扶您去床上躺着吧。”浣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倾城,生怕她受伤。 沈倾城点了点头,浣纱扶她在床上躺好,用大迎枕放在背后靠好,沈倾城忽然道:“你去看看佟嬷嬷在做什么,不用惊动她。” 浣纱略有些惊诧,抬头看她,沈倾城眼神十分严肃,她不敢多问,连忙行礼退下。 外面有小丫鬟来报:“王妃,准太子妃来了!” 沈倾城眼睛一亮,林念云这个准新娘,还有时间来看她,说不定她能帮上自己。[.超多好看小说] “快请!”沈倾城话音刚落,林念云就匆匆进来了,沈倾城见她脸上有异,挥开伺候的人,两人进了内室说话。 林念云早憋不住了,急道:“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动了胎气,可还好?” “还好。”沈倾城不想她担心,其实若不是她处理得及时,孩子恐怕早没了。 林念云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脸上是惊魂未定之色。 沈倾城看她脸色,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怎么了?” “我有话跟你说!”林念云向贴身侍婢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退了出去,沈倾城见她如此慎重,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念云眼光一扫,一眼就看见了破碎的窗户,“我刚刚在外面就瞧见你屋子的窗户坏了,有人要对你不利?” 沈倾城心里一暖,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最后道:“我没事,你放心吧,九郎已经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线索。” 这不过是安慰的话,冷啸风去而不返,大概是没追上,不然早让人回来报信了。 林念云神色微松,摊开手掌,上面有一个二指宽的木牌,黑乎乎的,看着普普通通,却有些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 她神色极为严肃,认真道:“我刚才嫌麻烦抄了近路,这是我在窗根儿下捡到的。” 沈倾城接过来,细细端详了一阵,黑色的木牌上面刻着精巧的祥云图案,再无其他。 沈倾城知道林念云不会无缘无故拿一个牌子给她看,果然,她神色愈发凝重起来,眼睛紧盯着那块木牌道:“这块玄木令是蜀中一个云帮的信物,他们帮中以黄为尊,除了帮主的金木令,还有四块玄木令,八块赤木令,都是堂主以上的信物。你这块玄木令,是四大护法的信物,也就是说,你身边有云帮的人潜伏,身份还极高,他们有何图谋十分耐人寻味。” 沈倾城从未听说过云帮的事,不由瞪大了眼睛。 “竟然有这等事?”她心中激荡,自己身边潜伏了这等高手,连冷啸风都不知道! 林念云显得忧心忡忡:“云帮在蜀中一带威望极高,是公认的霸主地位,在整个蜀地仅次于唐门,唐门擅长用毒,云帮则以武傲视群雄,相传他们的轻功‘踏雪寻梅’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极为厉害。” 沈倾城一直在深闺生活,就算是她偶尔有抛头露面,这些事情鲜为人知,她也无从知道。更何况,蜀中离京数千里,艰难险阻不计其数,一般来说,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外面的男人也是极少听说的。 林念云见她眉头紧蹙,暗暗自责,脸上又浮了笑:“看我,乱说些什么!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江湖人也是有规矩的,一向不管官家之事,更何况是皇家,一旦暴露,将他们连锅端了就得不偿失,你不要太有负担。” 沈倾城知道她这是在安慰她,片刻后便恢复了神色,迎着林念云担忧的目光,眼神清澈:“无妨,念云谢谢你,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不是那样胆小的人。” “好!”林念云松了口气,“我真怕吓着你,九王爷的雷霆之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怕怕地拍着胸脯,一副淘气的样子。 沈倾城失笑,林念云果然是习武之人不拘小节。 却说冷啸风发现窗外有人窥视,破窗而出,只来得及瞥见一抹黑色的影子,飞速地朝东南方向而去。 他轻提一口气,也施展轻功跟上,黑影是速度很快,冷啸风拼足了全力,终于趁黑衣人在一处屋顶上休息的那一刻追上。 “你是谁?”他目光透出森森寒意,黑衣人眼神一闪,明显有些慌乱,但她蒙着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表情。 冷啸风也没期待她的回答,运气推掌,一股强烈的气流猛烈地击向黑衣人,速度之迅猛,黑衣人来不及躲避,生生接下一掌,第二掌劈来之前,刷地从腰上解下一截软鞭,挥向冷啸风。 软鞭气势凌厉,划破掌风带着凌厉的攻势反击回来,冷啸风暗自懊恼,本以为在自己府中守卫森严,不会有刺客潜入,追出来时身上便没有带兵器。 黑衣人手中的软鞭越舞越快,冷啸风很快就落了下风,趁他闪身之际,黑衣人突然收回软鞭,一个旋身纵下,飞快地消失在房檐下。 冷啸风将附近都找遍了,都没再见黑衣人的影子,他愤愤地一拳捶向旁边一棵大树,树干拦腰折断,冷啸风看着倒下的大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林念云陪沈倾城说着话,虽然她刻意说些轻松的话题,但沈倾城将她之前说的消息记在了心底,若真是什么云帮的人,冷啸风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如果真是云帮的人,他们为何要潜进王府?到底有多少人,敌暗我明,这可怎么办才好?” “行了,你如今是有孕之人,身体刚好一点不能胡思乱想。我会让太子跟九王爷商议,你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养胎。”林念云将她按到床上,“你再如此,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这些话了!” 沈倾城也是太担心了,才会如此,只好按照她的吩咐,乖乖地躺在床上。 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你说,我怀孕之事会不会是那人透露出去的?” 林念云也大惊,沉吟片刻,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若是你自己都没发觉怀孕,别人却知道了,那么此人不是潜伏得十分隐蔽,就是你近身伺候之人。” 沈倾城脑海里飞快闪过几人的脸,浣纱、浣秋、梅丫…… 她猛地摇摇头:“不可能,她们不会。” 浣纱自小服侍她,感情堪比亲姐妹;浣秋是自己救下的,不说救命之恩,就说她爹秋伯如今在冷啸风手底下做事,她也不敢妄自作为;梅丫在她离京后守着沁香阁,没少受沈家人的欺负,根本不知道她会不会回京,她还是傻傻地等着。 所以这几人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他们年岁太小,云帮是熬资历的,不应该是她们这样的小姑娘。所以…… 她的脑中又闪过一人,还是很快地否定了这个突然的想法。 林念云却在想另外一件事,“奶娘说的那个林嬷嬷,我想也该与云帮有关!” 沈倾城很快将两件事串联起来,惊愕不已:“他们在太子府和九王府下手,难道是为了那件事?” 两人俱是一震,不过,除了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人如此大费周章了! 林念云还没走,久不登门的苏婵娟却上门来了,沈倾城便替她们两人介绍,苏婵娟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极为守礼,也只有拒绝杨家婚事那件事做得有些出格,平时言谈举止都十分规范,因此跟林念云这样有点江湖气息的人并没有多少共鸣。 苏婵娟握着沈倾城的手,嗔怪地道:“你也够大意的了,幸好你学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她昨日晚间才听说沈倾城险些滑胎,当时就放心不下要来看,可杜蕙兰不让,她一直熬到了天明,此时眼睛都有些黑青色,明显没有睡好。 沈倾城知道她是关心自己,顿觉十分安慰,笑道:“让苏姐姐费心了,该打该打!”作势要打自己耳光。 苏婵娟忙拉了她:“你就别折腾了!”说着眼圈就红了,沈倾城立即意识到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婵娟想否认,可她的躲闪逃不过沈倾城锐利的眼光:“可是雷霆那小子又做了什么?” ――――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个值得纪念的喜庆日子,祝大家开门大吉,马年事事顺心! .. 259 心乱如麻(高.潮将至) 她对雷霆的印象就没什么好的,所以说话也很冲,一耙子将雷霆打倒了。(.好看的小说) 苏婵娟极力想否认,可瞬间苍白起来的脸色骗不了人,再三追问下,支支吾吾将近日发生的事和盘脱出。 原来,前几日,镇国侯府派人来确定了成亲的日子,要在半个月之内办婚事。日子这么急,杜蕙兰就有些不高兴,苏婵娟是侯府嫡出小姐,这样仓促明显有些不尊重,但想着苏婵娟年纪也不小了,若耽误下去,跟自己一样熬成了老姑娘可不好,于是跟苏越治商议下来,便同意了十月初六成亲。 虽然应是应了,可她觉得事有蹊跷,派了人出去打听,才知道上次跟范珉争粉头一事,雷霆也搅和在其中,他的一个狐朋狗友强行霸道,非要抢范珉看上的人,两方争执起来,动了手脚,雷霆为了做和事佬,还花钱消灾。 本以为那件事就了解了,谁知两边都存了怨,冤家路窄,雷霆去天香楼吃酒,又碰上了范珉,自然杠上了,天香楼吃饭的人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范珉是花名在外,雷霆跟他半斤八两,顿时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而雷夫人则想将事情瞒下,可纸包不住火,还是有些消息透了出来。苏侯爷和杜蕙兰十分气愤,可这门亲事已经定下,只要雷霆不死,是断断不能悔婚的。 苏婵娟听说过后,在房里关了两日,虽然两人有协议,但他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这样做她还是觉得很没脸。 沈倾城立时火冒三丈,啪地一声拍响了桌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苏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出头!” “我的小祖宗,你当心点!”林念云连忙按着她,生怕她动作太大动了胎气。 沈倾城瘪瘪嘴,“我又不是泥捏的!” 林念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药还没吃完,就全忘了?” 沈倾城讪讪地笑了笑:“呵呵,我这不是又生龙活虎了吗?证明这孩子是个经得住折腾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他会是个有福的!” 她嘻嘻地笑着,暂时将烦心事抛到一边。 “哪有你这样的歪理!”苏婵娟横她一眼,这样一来二去,她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许多。 姐妹俩笑闹着,林念云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二人谈笑,沈倾城见了,吐吐舌头:“你不要吃醋哦,苏姐姐是我的金兰姐妹,你可是我未来的亲嫂子!” 林念云闹了个大红脸,想要上来收拾她,又碍于她的身体,只能狠狠地瞪她几眼解气。 沈倾城想起雷霆那充满精光的一双眼睛,想象着他跟苏婵娟提出协议的嘴脸,还有跟别人争强好胜的模样,就恨不得他此时就在自己身边,她一定三两下给他抓出花来。 “苏姐姐,你还没过门,他就这样不顾你的感受,此风不可长,我刚才说的并非只是气话,你必须压住他才成!”沈倾城眼里闪过一抹坚定,苏婵娟一震:“这样好吗?” 她还是有几分迟疑,沈倾城叹口气,盯着她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他可还有感觉?” 苏婵娟见过的男子极少,相比起杨家毫不犹豫的悔婚,雷霆却比杨二少还要浑,她却没有反驳,或许她心底里还是对他有意的,所以,她必须问明白,才对症下药。 苏婵娟在她清澈的眼神下无所遁形,微红了脸,呐呐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沈倾城还有什么不明白,那就是余情未了了。可恨的雷霆,竟然把她的好姐妹逼到这个份上,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我还说将他――”她做了个刀的手势,苏婵娟未明白,林念云却是懂了,骇然道:“你个鬼灵精,哪有女子有你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的?雷小侯爷一脉单传,你可是想让人家绝后?不了不可!” 沈倾城却不以为然,“这招叫做釜底抽薪,对付这种花心大萝卜,还得治本末,让他得到教训,否则,还不如不动手。” 苏婵娟总算是听懂她们说的什么了,脸红得像红布似的,头低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沈倾城一副坚决的样子,冲苏婵娟道:“苏姐姐,你倒是给句话啊,到底留不留啊?” 苏婵娟羞怯万分,可还是怕沈倾城真做了,那就不可挽回了。 “还是,算了吧!”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沈倾城暧昧地看她一眼,苏婵娟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肯抬起头来。 沈倾城笑吟吟地看向林念云,“念云,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林念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真是!”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只摇摇头,语气里有了几分宠溺。沈倾城暗暗高兴,她这语气,倒还真有几分长嫂的感觉。 冷啸风回来的时候,沈倾城刚送走了林念云和苏婵娟,想起刚才几人密谋教训雷霆之事,沈倾城忍不住一顿好笑。 “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么?”冷啸风本来心情抑郁,进门来瞧见她弯弯的唇角,连眼睛都绽放着亮光,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 沈倾城忍住笑,让人送了茶进来,两人关起门来说话。 “你说这个主意可好?”她将计划透露给他听。 冷啸风哭笑不得:“你们这也太损了吧!” 沈倾城的神色瞬间冰冷下来,冒着嗖嗖的寒光:“哼,这样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冰清玉洁的苏姐姐,他做了初一我们就做十五,这样打人的脸就该有心理准备承受,我要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坚决的语气,令冷啸风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幸亏他洁身自好,否则,被她这样冰冷彻骨的眼神扫一眼,他怕是都不能活了。 气顺了,两个人谈论起刚才的黑衣人来。冷啸风起身走到窗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迟疑了一会,回头看着她:“城城,你周围的人,怎么看?” 沈倾城被他眼神里的凝重吓到了:“你也认为是我身边的人?” 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冷啸风忙安抚她:“宫里有人对你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有了身孕,她们绝对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身边伺候的人里,有他们安排的人。”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断定,那是个女人!” 虽然残忍,还是必须说清楚,他知道她是个心善的,从来不愿意将人往不堪的一面想,可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他们必须杜绝一些不安定的因素。 沈倾城惊愕之余,很快接受了他说的话,只是紧皱着眉道:“我原本还想着说服自己,既然你都这样想,应该是没错了。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心里很失落,身边的人都信不过,还有谁能相信吗? 冷啸风一震:“还有谁说过这话?” 她点点头,缓缓将林念云的话说给他听,话还没说完,冷啸风眼里闪现一丝惊恐,她忙捉住他的手,冷啸风忽然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发誓般道:“城城,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来吓到了他,沈倾城忙转移话题:“你说这个人跟林嬷嬷是不是有某种关联?” 一个姓林,是蜀中人士,一个是云帮四大护法之一,也是来自蜀中。 将两者串联起来,冷啸风心中有了计较,抚摸着她的头发:“你如今好好休息,这些事就交给我去办,嗯?” 沈倾城虽然很想跟他一起,可今天的黑衣人的功夫极高,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应下了。 冷啸风安顿好她,就去命人修补窗户,这么大的玻璃不好找,只好暂时让人将墙砌起来,虽然不如以前通透,可沈倾城觉得安全了些。 王府里又派了数倍的暗卫保护,日夜巡逻,并未再出什么异常的事,沈倾城半夜睡醒,觉得口渴,她唤了声“浣纱”,门立刻从外面开了,进来的却是佟嬷嬷。 “浣纱呢?”今天不是该她值夜吗? 佟嬷嬷笑吟吟地看着她:“王妃您忘了,浣纱今天没有回来呢!” 沈倾城心里一个咯噔,是啊,她白天让浣纱去跟着佟嬷嬷,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看着佟嬷嬷一脸殷勤的笑,她的脑海中闪现无数个画面,不由得冷汗涔涔。 “王妃,您可是口渴了?”佟嬷嬷殷切地问。 沈倾城下意识地摆手,压下心中的恐慌,“我没事,你去浣纱房里看看她回来了没有。” 佟嬷嬷犹豫着不动,她又道:“不用担心我,待会儿让个小丫鬟来回话就行,你年纪大了,就回去歇了吧,让梅丫在外面守着就好。” 佟嬷嬷福身退下,沈倾城浑身虚脱,软倒在床上。 摸摸旁边的位置,那里一片冰冷,没有熟悉的体温在侧,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外面夜凉如水,冷啸风还没有回来,是不是表示事情很棘手,她心里纷乱如麻。 ―――――― 亲们,本文最大的高嘲即将袭来,大家做好准备了么? .. 260 主子是谁?(给大家拜年了!) 浣纱,浣纱,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来到窗户边,原本整面的落地玻璃如今只剩一个四方的窗户,淡淡的月华洒进来,透着清冽寒凉,她情不自禁地合手许愿,对月祈祷。 她所料不错,浣纱的确出了事,此时正躺在一间阴暗的柴房里,老鼠不时从身边窜过,她却毫无所觉。 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一个黑影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轻蔑地嗤笑一声:“真不知是呆傻还是怎样,竟敢以卵击石,老娘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手中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步步挨近浣纱的脖子。 “住手!”忽然一声低斥,黑影手中的动作顿住,匕首掉落,她吃惊地转过头,门口站了一个跟她同样身穿夜行衣的女子,诧异道:“佟护法?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你就要杀了这个丫鬟了吗?”佟护法不悦地瞪她一眼,越过她走到浣纱跟前, “想立功自己去,休想打我的主意!”要不是她来得快,这丫鬟就被她灭了,她可还等着领赏呢! 林护法不屑地睨了她一眼,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口吻: “这丫鬟的模样倒是不错,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你想干什么?”佟护法欺到她跟前,生怕她跟自己抢人。 “佟护法,娘娘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姐姐我帮你一把,这个丫鬟我交给娘娘,会替你美言几句的。”林护法倨傲道。 佟护冷笑一声:“不必了,这些年娘娘对我疏远,都是你的功劳,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呢!人我自己会送去,林护法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想娘娘不会希望看见我们内讧吧。” “好,你厉害!”林护法瞥了眼地上沉睡不行的人,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丫鬟能不能活到你领赏那一天,还看她的造化了!” 佟护法一惊,林护法就道:“文家已经视你为弃子,这次任务完不成,你就没有机会活命了。这次我先让着你,下一次,我可就没那么大方了!” 手一挥,烟雾瞬间笼罩,等烟雾消散,林护法已经消散无踪,佟护法一肚子气,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哼,敢挑衅我,老娘也不是好惹的!”她转过身,眼睛倏然瞪大,不只林护法,就连浣纱那丫鬟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脑子轰地一声,这可是她唯一的翻盘机会,没想到姓林那女人这么可恶,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用障眼法。 可恶!她旋身出了柴房,门口却忽然立了一堵墙,她险些撞上去,待她看清,才惊恐地望着那墙竟然是活动的,哪里是墙,分明就是一个人正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佟嬷嬷!”那人的声音极冷,让她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窟,“我还存了一丝侥幸,没想到真是你!” 即便是夜色中,透过月光的清辉,她还是一眼就瞧清了来人的长相。 “王、王爷!”她瞬间腿软,摇摇欲坠,手撑上她腰腹之前,一柄剑飞快地抵上她的脖子。 “怎么?还想用鞭子吗?”冷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佟嬷嬷?佟护法?不知本王该如何称呼你?” 刚才的佟护法,此刻的佟嬷嬷,心头一阵猛颤,“王爷,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此刻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他抬头看看天,讥讽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在赏月!” “我、我,今天是我男人的忌日,我睡不着,到处走走!”佟嬷嬷还在狡辩。 冷啸风懒得跟她废话,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却比冷着一张脸时更显冷漠:“墨竹,带走!” “是!”墨竹打了个手势,立即就有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地夹住佟嬷嬷,她暗暗运劲,却发现对方死死地钳着她,竟动弹不了分毫。 “王爷,您弄错了,奴婢是您的奶娘啊!”佟嬷嬷硬的不成,就来软的。 冷啸风眉峰一动,冷冽之气更甚,半点不理会她,大步离开。 沈倾城这一夜都没有睡好,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睡不踏实,一直折腾到天色微明,才眯了一会儿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诧异地发现,旁边的位置上竟是暖的,熟悉的气息直扑过来,她猛地睁开眼,果然不出意料,冷啸风那张俊俏的脸就映入眼帘。 “媳妇,早啊!”她一动,他就醒了,冲她一笑。 沈倾城浮浮沉沉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往他怀里拱了拱,只觉一片安宁。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她的眼下一道淤青,他俯下头轻吻一下。 沈倾城微微仰起头,有样学样地吻在他的下巴,上面有短短的髭须,微微的刺痛嘴唇,却让她感觉更加真实。 “媳妇,你这样就没法起床了!”他颇有些幽怨地开口,一大清早的,她这是想引诱他做错事吗?他还记着她怀着孩子呢,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规矩,连抱都不敢抱她? 沈倾城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委屈地瘪瘪嘴,“你昨晚一夜未归!”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担心吗? 接受到她的控诉眼神,某人只能自觉投降,“好,我以后一定早点回来!” 得了保证,沈倾城这才真正踏实了,虽然知道他不会去寻花问柳,可别的事更让她担心,忙得连家都不能回,不可能是简单的事。 两人歪了一会儿,冷啸风亲手替她穿好衣裳,沈倾城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凝重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停下动作。 “浣纱她……”她难过地垂了眼,心里一阵揪痛。 冷啸风懊恼地自责一声,忙道:“她没事,你别担心。” “你找到她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冷啸风就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了,沈倾城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这样类似警匪故事的事情发生。 “我没想到,隐藏得最深的竟然是我的奶嬷嬷。”冷啸风的心情有点复杂,不管怎么样,他小时候是吃她的奶长大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佟嬷嬷?竟然是她?”沈倾城没想到,昨天,她只是觉得佟嬷嬷有点奇怪,就让浣纱跟着她,却完全没有料想到,在窗前偷听的是她,将浣纱抓起来的也是她! 忽然想起林念云的话,她飞快地从暗格中取出那块玄木令,递给冷啸风。 “这是?”他显然也没有见过。 沈倾城将玄木令的来历告诉了他,冷啸风脸上惊诧不已,“我说佟嬷嬷死不承认,原来如此!” 这块玄木令定然就是她的了,搞了这么久,此时才发现身边真是卧虎藏龙,佟嬷嬷竟然是云帮的四大护法之一! 冷啸风点点头:“幸好你的丫鬟机灵,跟踪的时候留下了标志,我正好在追查,属下发现了就来禀报,佟嬷嬷正要对她下手时,我们正好赶到。” 沈倾城松了一口气,浣纱出了事,她就想心缺了一角似的,大概是因为她们曾经相依为命的关系吧,这种感觉在昨天尤为强烈。 磨不过她的撒娇耍赖,冷啸风最终同意让她一起去看佟嬷嬷。 人被关押在王府地牢里,阴森可怖,尽管连冬衣都穿上了,沈倾城还是感觉到一股飕飕的冷风直往皮肤里钻。 冷啸风怕她受不了,想要将人提出来,沈倾城拒绝了:“她功夫高,万一让她逃了得不偿失。” 冷啸风也有此顾虑,她自己的功夫就够高了,最担心的是她还有多少同伴,若是稍有松懈,确实有这个可能。 想了想才道:“那好,你只能待一盏茶时间。” 沈倾城欣然应允,她有几句话想问,问完她就出来。 “佟嬷嬷,王爷对你不好吗?为何要这样对我们?”沈倾城看着地上瘫软的人影,她身上的黑衣还没来得及换,不然她真想象不出,这个看着一丝不苟的慈和妇人,竟然会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 她没有什么反应,沈倾城又拿出那个令牌,“这块牌子,你不陌生吧?” 佟嬷嬷心神一震,难怪她觉得身上少了什么,竟然是令牌! 她起身就要往沈倾城这边奔来,却因带着手铐脚镣,无法成功,只能狠狠地盯着玄木令发呆。 “我知道这是云帮的信物,你是四大护法的佟护法,我们来个交易吧,你说出你们的计划,我保证不将事情泄露出去,今后,你还是你的护法。” 佟嬷嬷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讥讽地看向沈倾城:“无知!这块玄木令比我的生命都要尊贵得多,没有令牌,我也不用苟活!” 嘴角一用力,就有血水渗出来,冷啸风眼尖,忙一步上前箍住她的牙关,佟嬷嬷再也合不拢嘴,只能张着嘴巴出气吸气。 立即有人来塞住了她的嘴巴,套上了一个类似牛嚼头的笼子,佟嬷嬷的嘴巴再也合不上,沈倾城心下有些不忍,但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放弃寻死,她还没有吐口,可不能死。 冷啸风让人安顿好佟嬷嬷,回到房里耐心地将之前的审讯结果说给她听,“佟嬷嬷如今已经认罪,但拒不透露其幕后主子,我们只知道她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二十多年前就到了京城,伺机行事,而她的任务就是,做了我的奶嬷嬷。潜伏下来。” “那么,训练她的人就是云帮,可是她的主子是谁?二十年前就能布下如此大网,真是深谋远虑了。” 沈倾城听得咋舌,冷啸风好笑地看她:“这是必须的,其实有时候布下的网并不一定会用,比如佟嬷嬷,如果我当时乖乖地死了,她就没有用处,也许会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也许跟普通百姓一样老死。” 沈倾城抱头:“天哪,早知道皇家生活不易,原来水竟然这么深。” 冷啸风抱着她,说起林嬷嬷的事:“不只是她,那个林嬷嬷也已经浮出了水面。相信过不久,所有谜题都会迎刃而解,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了。” 他很有把握,虽然佟嬷嬷如今依然有些话不肯吐口,她毕竟是冷啸风的乳母,他也不愿意逼她太紧,而且,有些事即便是她不说,他也能猜得到,比如林嬷嬷,早在察觉她出来的时候,冷啸风就暗中吩咐人跟着她,如果事情顺利,林嬷嬷还会有进一步行动,钓鱼一样要有耐心,到时候,她们跟幕后的黑手就能一网打尽。 果然,次日一早,墨竹就带来了最新消息。 “王爷,您果然料事如神,那个林嬷嬷,昨晚进了永和宫,再也没有出来。奴才派人时刻守着,今儿一早,才又见她从永和宫出去。” 冷啸风正在泡茶的手一顿,拧了拧眉,脸上却并无诧异之色。 沈倾城迅速听出了话里意思,惊呆了:“难道是淑妃?她的孩子都没出世,怎么这么着急?” “如果,她的根本就是假的呢!”冷啸风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沈倾城猛地一震,忽然想起了什么,冷啸风朝她点点头:“你想的没错,我的人无意中听说,有阵子淑妃身边有人常常出宫,又从永和宫看到带血的衣物,那时候,淑妃就已经小产了。” “这样的话,不是更说不通了吗?”沈倾城想不通,她无子,筹谋这么多有何用? 墨竹道:“王妃,有人透露,淑妃娘娘有意认养八王爷。” 沈倾城目瞪口呆,八王爷?已经娶妻生子的八王爷,竟然要认淑妃做母亲?能养得家吗?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什么不可能。八王爷出身不好,淑妃缺个儿子,一拍即合。”沈倾城想了想,深深觉得皇家的关系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来判断。 “你继续盯着,有什么事来回我。”冷啸风吩咐墨竹,又补充道:“如果传出淑妃难产的消息,立即通知父皇过去!” “是!”墨竹立即领命而去。 沈倾城后背凉凉的,仰望着冷啸风:“你这招真绝!” 冷啸风朝她笑笑,眼睛看向某个方向,“都是他们逼的!” 伤他的,他可以隐忍静待时机,伤她的,他绝不轻饶! 沈倾城正准备去看浣纱,她就来了,主仆两个唏嘘不已,沈倾城泪水簌簌地落下来:“浣纱,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妃,我也是!”浣纱感动莫名,刚被抓的时候,她脑海里想的也是沈倾城,没想到她竟然也在惦记自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两人又哭又笑,感觉又活过来了。 “王妃,那个佟嬷嬷好可怕,她竟然会飞!”浣纱记起自己看到的画面,整个人惊呆了,赶紧告诉沈倾城。 “你放心,她再也跑不了了!”都被锁起来了,想蹦跶也不行了。 想起冷啸风的计划,只觉得是天衣无缝的妙计。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冷啸风跟冷啸竹碰头,两人抽调了大批力量,隔了几日就传出淑妃小产的消息。 沈倾城进宫,萧婉说起这事都有些唏嘘。 “淑妃中年丧子,太医说是已经看得出是儿子了,啧啧——” 她也是做母亲的,心有戚戚。 沈倾城微愕,不是说淑妃的胎早就落了吗?怎么可能还有胎儿? 忽然有宫娥匆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萧婉察觉,那宫娥看了眼沈倾城,萧婉摆手道:“这是九王妃,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宫娥忙对沈倾城福了福身,压低声音道:“皇上去永和宫了,淑妃哭得昏死过去,永和宫如今乱成一团。” 萧婉眼神微眯,手指长长的护甲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眼里划过一丝流光。 “母后?”沈倾城小声喊了一声。 萧婉偏头看她一眼,明了地点点头,吩咐身边侍立的琴歌:“本宫今日有些不适,你去取一只百年的山参来,随九王妃送过去。” 琴歌心中讶异,却聪明地没有多问,行了礼退了下去。 沈倾城暗暗揣测,萧婉此时是想要避嫌吧,毕竟淑妃出了这事,她这个后宫之主怎么都要被牵连上,更何况淑妃本来没有了身孕,此时过去,不是白白受气吗? 只是她那个落下来的胎,不知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沈倾城想到可能会有的情形,心里一阵阵寒凉。 到了永和宫,早已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各宫妃嫔们都齐齐地挤了来,三两个聚在一起咬耳朵,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沈倾城目不斜视地往里走,直到淑妃的内寝殿,却被挡在了门外。 “九王妃请留步,里面污秽之地,不宜进去。”宫娥不卑不亢地说道。 沈倾城目光严厉地直视着她们,声音淡淡的,却十分清晰:“本王妃是奉元后娘娘之名前来看望,有娘娘口谕要宣,你们也要阻拦吗?” 那宫娥呐呐地对望一眼,后面跟着的琴歌板了脸斥道:“放肆,还不让开!” 琴歌是元后身边最得力之人,谁人不知?于是沈倾城得以顺利地进了内殿。 皇帝听闻淑妃出事,匆匆赶到永和宫,不停地在外间踱着方步,太医川流不息地进进出出,却都无奈地直摇头。 一名稳婆抱着一个襁褓,淌着泪跪在皇帝跟前:“皇上……”刚说了一句就说不出话来。 皇帝瞥了眼襁褓,小得可怜,眉眼依稀可辨,心中一阵生生的揪疼,艰难地别过眼去。 太医们纷纷劝道:“皇上请节哀,淑妃娘娘这次滑胎,元气大伤,将来受孕的机会极其渺茫,如果调养得当,会有奇迹发生也不一定。” 皇帝脸上阴云密布,冲一票太医怒吼:“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你们这帮老东西,就知道拿朕的俸禄,朕的儿子都救不过来,你们还有何颜面在此胡言乱语?” 太医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只能不停地跪地磕头,不敢再乱说一句。 “娘娘,您怎么了?”忽然里面一声凄厉的惊叫,又传出一片哭泣声,众人一怔,难道是淑妃她怎么了? 皇帝的心也提了上去,焦急的目光直朝门里扫。 一个穿着颇为体面的女子冲出来,头发已经散乱,显然是又惊又急闹的。 她扑通一声跪在冷步云跟前,悲痛欲绝地哭诉:“皇上,淑妃娘娘她……” 冷步云眼神立时变得森冷起来,“怎么样?快说!” “娘娘她,晕过去了……”韵眉抽抽搭搭半天,终于说顺溜了。 皇帝抬脚就要往里冲,严总管连忙拉住,劝谏道:“皇上稍安勿躁,淑妃娘娘只是气怒攻心,并无生命危险,您不能进去啊!” 皇帝一脚踹过去,严总管配合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韵眉立即拦住道:“皇上,娘娘吩咐,请奴婢一定要劝皇上别太忧伤,不能气坏了身子!” 皇帝心中更加难受,老脸上写满了动容。韵眉趁机道:“皇上,娘娘昏过去前说了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快说!”皇帝耐心早磨光,不耐烦地吼。 韵眉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启禀皇上,娘娘此生的心愿就是想要个儿子,却与小皇子无缘,她伤心欲绝,说若是她醒不过来了,希望皇上能恩准她认一个养子,将来能替她上柱香,于愿足矣!” 说得这么凄楚可怜,皇帝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当即就道:“好,朕允了!无论她能否醒得过来,都答应她的要求。你快去告诉她,说不定就醒了!” “奴婢替娘娘谢皇上!”韵眉大喜,连忙谢恩跑了进去,淑妃床前围了许多人,她神色一肃,“吵什么吵?还嫌娘娘遭的罪不够吗?” 宫娥们立即噤声,韵眉挥退了她们,凑近淑妃耳边,眼里挤出几滴泪来,痛声哭道:“娘娘,皇上已经答应您的心愿了,您快醒过来吧!” 沈倾城进来的时候,寝殿内依然乱哄哄一团,皇帝脸上写着明显的担忧,她眼神一闪,一个九五之尊,能因为一个妃子小产守在这里,真是不容易了。 看来淑妃果然是个受宠的,这个年纪了还能让皇帝做到这样,真不是一般的本事。 .. 261 欺瞒,步步为营(贺新春) 下意识地,她停下脚步,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就那样静静地立在桃红色落地纱幔旁,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不远处,皇帝心情十分不爽,扫视了一眼门口处,问严总管:“让她们回去,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他的心里烦闷,本来老来得子的喜悦一下子被冲刷,听见外面不时传来的娇俏声音,只觉得腻得慌。 严总管佝偻着腰应了,出去招呼众妃嫔去了。待回来时,见到沈倾城站在门口,微有些诧异,点点头走向皇帝。 皇帝还是之前那副表情,并没注意到沈倾城的到来,严总管走到他跟前,唤了声:“皇上,淑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您可要保重啊。”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冷步云却对每一个儿子都倾注了关爱,就连一个发育未成形的胚胎亦是如此。 皇帝抬起头,眉头深锁:“她们都走了?”不待严总管回答,又带了丝愤怒,“元后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 听提到萧婉,沈倾城忙敛下情绪,走到冷步云跟前,福了福身: “臣媳叩见父皇!” 皇帝瞧见是她,先是惊诧,之后便带了沉沉的怒气,斥道:“你怎么来了?” 这里见了血光,她一个有孕之人怎么什么都不忌讳? 沈倾城垂了头,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启禀父皇,臣媳是听说母后病了,来宫中侍疾的,母后听闻淑妃娘娘之事,急得厉害,让臣媳过来看看。” 皇帝眼角微挑,似乎想看她是否说谎。 沈倾城声音不卑不亢,一点都不畏惧,皇帝沉默片刻,什么都没说。 沈倾城目的已经达到,她不过是代表萧婉来露个脸,便转向旁边的琴歌,“母后让你带来的百年山参呢?” 琴歌连忙将山参取出,沈倾城接过来交给一个颇有些脸面的宫娥:“这是百年山参,对小产的妇人最有裨益,快拿去给淑妃娘娘熬碗参汤喝,此刻可耽搁不得!” 那宫娥微微犹豫,看了眼沈倾城,又看了眼山参,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沈倾城暗道,这宫娥倒是个谨慎的,不过此时有点小心过分了吧,皇帝在此,难道还怕她起什么歪心吗? “我看你像是新来的,怕是不会熬汤吧,不如请韵眉姑姑来,淑妃娘娘的喜好她最清楚。”沈倾城“好心”提醒。 “九王妃说得是!”那宫娥如蒙大赦,立即跑进去请韵眉了。 “身子重就别站着了。”皇帝看向沈倾城的目光就带了丝暖意,严总管立即会意,让人备了座请沈倾城坐下,沈倾城礼貌地推辞了一番,才斜着身子坐了。 冷步云想起萧婉的病,眉头皱褶又加深了几分。 “你母后怎么样?”比起淑妃,在冷步云心里,还是萧婉的分量更重。她既然不适,自己理应去看看,无奈此时分身乏术,心里还是惦记着的。 沈倾城脸上笼上一丝愁云,“已经命人去请了太医,母后的病上加气,等一下淑妃娘娘这里没事了,臣媳会再回去禀报,父皇不用担心。”沈倾城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 “好,难为你了!”冷步云神色舒展了几分。沈倾城心里暗暗不舒服,当初跟萧婉说话的时候,你侬我侬情深意长,此时又跑永和宫来装深情。他可真是博爱的皇帝! 不过好在他并没计较萧婉没来永和宫的事,这也是她来的目的,至于淑妃到底怎么样,她才不会关心呢。 韵眉出来,见到沈倾城一脸的感动,“怎么敢劳动九王妃?奴婢替娘娘谢过元后和王妃的大恩大德!” 说着就要磕头,沈倾城忙抬手虚扶了一把,说了一大堆宽心的话,又道:“姑姑,听说是个男胎?” 韵眉立即就落下泪来,帕子一连打湿了好几条。[.超多好看小说]“都是娘娘命苦!” 这会儿,就有宫娥从里面出来,脸上带了欣喜,在冷步云跟前跪下道: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醒了!” 冷步云眼睛一亮,像是松了口气:“醒了就好!严总管,立刻吩咐内务府送补品过来!” “回皇上,单子已经开了,正送过来呢!”严总管恭敬地回道。 皇帝甚为满意,站起身就要离开。韵眉小心翼翼地欲言又止,见他迈步就要出去了,忙道:“皇上,淑妃娘娘醒是醒了,可还是伤心欲绝,奴婢斗胆问一句,您说的话,奴婢可以告诉娘娘了么?” 皇帝立即不悦起来,沉脸道:“朕何曾说话不算话了?告诉淑妃,朕回去立即拟旨,将八王爷过继到她的名下,让她放宽了心。” 韵眉这才一颗石头落了地,不住地磕头谢恩:“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沈倾城捧着一只茶盏低着头,冷眼看着这一切,淑妃的果然是有些计谋,还有些胆量,欺瞒皇帝,这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一个不慎,她和八王爷都将万劫不复。 看来他们两人已经串通好了,接下来他们要唱什么戏,不妨冷眼旁观,相信一定有人会沉不住气跳出来。 韵眉飞快地跑进去通知淑妃,本来病恹恹的虚弱得犹如一张纸片,躺在床上疑似断了呼吸的淑妃,在瞧见韵眉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之时,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等韵眉奔到她跟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以眼神询问。 韵眉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语:“皇上立刻就会拟旨,娘娘您终于出头了!” 皇帝看了眼内室,转身欲离去,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心情本就烦闷,更是不耐。 “皇上,臣妾有急事禀报!” 说话的是贤妃,几个宫娥想阻拦又不该太用力,才让贤妃顺利闯进来,吓得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下。“皇上,贤妃娘娘她非要进来!” 冷步云压下不耐的情绪,挥手示意让人进来。 贤妃一进来,便飞身扑向冷步云,语出惊人:“皇上,臣妾听说,淑妃娘娘的胎是假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十分诡异。 众人一开始是傻了眼,紧接着心情沸腾起来,心里暗暗猜想,淑妃的胎是假的,那刚才稳婆抱出去的孩子,是哪儿来的? “贤妃!”皇帝此时的怒气已经扩张到无法形容,狠厉地瞪向贤妃的眼神,好像要将人挫骨扬灰一般。 贤妃此时才感觉到她鲁莽了,可是话如水一样泼出去了,她顾不得想自己怎么会出这个头,只思索着如何让自己脱身。 “皇上,臣妾――说错话了吗?”她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无辜的天真。 臻首低垂,露出一小截雪白的颈子,虽然不再年轻,但风韵犹存,冷步云原本高涨的怒火很快熄灭了许多。 “刚才那话是谁告诉你的?”冷步云的神色依旧阴厉无比,假胎?这还了得?他的后宫里岂能容忍这样的事? 旁边还有细微的窃窃私语声传进耳朵,都是淑妃胎儿的猜测。 “臣妾,臣妾是听人瞎议论的……”贤妃一点底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冷步云离得近,几乎听不见了。 “议论?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胡乱议论?”冷步云不肯罢休,紧盯着她问。 贤妃惊惶不已,她只听说有人在说这件事,除了她们统一的宫娥服装,连脸都没有见着,她怎么知道是谁啊? 暗恼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这会儿要如何收场? 皇帝一脸阴沉地凝视着她,贤妃欲哭无泪,索性狠心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几滴眼泪:“皇上,臣妾该死,臣妾轻信他人胡言,呜呜……您就饶了臣妾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冷啸风也不让她起身,只由她一人表演,贤妃知道自己今日捅了马蜂窝,也不敢起身,当众出丑也好过接受责罚。 冷步云静默良久,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诸人。 “太医何在?”他一声怒吼,太医们个个严阵肃立,等候吩咐。 “你们刚才谁替淑妃诊了脉,站出来!”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有损他一代明君的威严,怒不可遏,他还是尽力压抑了怒气。 几名太医纷纷跪地:“回皇上,微臣刚才替娘娘诊治,脉相细如丝,十分虚弱,且大出血,所以…… ”他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皇帝的神色,“所以,淑妃娘娘小产属实,并无虚假。” 太医说完,冷汗已经将后背渗透,连声音也打着颤,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明白,诊脉其实不过就是虚的,谁敢质疑淑妃娘娘的胎? 即便是皇帝此时脸色阴云密布,死胎比假胎也好得多,是以,刚刚短暂的时间内,他脑子里念头闪过无数,唯有这个结果让人皆大欢喜。 冷步云神色愈加冷绝,犹如鹰隼的视线扫过来,几人纷纷打了个寒噤。 “李太医,你可诊准确了?”他的视线犹如刀锋一般,李太医脊背发寒,让他几欲反悔。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他有九条命也承担不起欺君的罪责。 暗暗吞了口口水,李太医声音都有些发飘:“回皇上,微臣可以肯定。皇上也可传稳婆来问话,足可证明这一点。” 冷步云自然不会只信他一人,又看向其他看诊过的两名太医,大家心情都十分微妙,纷纷附和李太医的话。 接着又传了稳婆来问,因为是临时抓来的,稳婆显得很慌乱,语无伦次地磕头求饶,“皇上,奴婢不敢欺瞒皇上,皇上饶命……” 贤妃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去,最后竟然虚脱了。 太医都是现成的,很快就救醒了,冷步云沉着脸发话让人送了回去。 皇帝扫视一眼,指着李太医等人道:“你们一同再去会诊,若再有差池,以谋害皇嗣罪论处!” 此言一出,众人莫不冷汗涔涔,其实刚才没有疑问是假的,但是他们有谁敢去质疑淑妃娘娘的胎儿是假的,这不仅是得罪了淑妃,连着皇上一同得罪了,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淑妃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宫娥打了帘子进来,带进来一群人,还有严总管领着,惊吓不已。 “淑妃娘娘,皇上担心娘娘落下病根,特意遣了太医们来会诊,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您担待!”严总管姿态很低,淑妃眼神微闪,目光在李太医几人的脸上扫过,虚弱地点点头。 “皇上,几位太医会诊的结果,跟李太医的无异。”严总管小声在冷步云跟前回禀。 沈倾城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留意着皇帝的表情,他面上明显一松,沈倾城心里微动,有意想提醒几句,可看他的样子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冷步云吩咐严总管让人好生照看,之后才离开。 沈倾城也跟在后面离去,沈倾城有意无意地缓缓走着,一边观赏周围的风景,一边不时跟丫鬟们说上几句。 琴歌跟在一边暗暗着急,元后还在宫里等着她呢,她的差事还没办完,此时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又不敢催沈倾城,直到她扶着小腹喊累,琴歌趁机道:“九王妃,前面有座亭子,要不您进去坐坐?奴婢先回去回了娘娘就是?” 沈倾城半靠着浣纱,瞥了她一眼:“我还想让你扶一把呢,既然你有事忙,那就先走吧。” 琴歌脸颊微红,小声辩解道:“奴婢也是惦记娘娘担心……” “行了,琴歌姐姐快走吧,王妃有我们呢!”浣纱笑吟吟地催促道。 琴歌大喜,连忙行礼退下,匆匆从甬道消失。 浣纱扶着沈倾城进了旁边的八角亭,由于每个角都有仙鹤展翅的图案,又叫仙鹤亭,沈倾城让小丫鬟们守在外面,由浣纱扶着在亭子里坐了。 仙鹤亭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一气呵成,足可见书写之人书法造诣十分深厚。 “你知道吗?这几个字可是皇上亲笔所书。”她指着几个字,随意地对浣纱道。 浣纱有些诧异,“这样看来,淑妃也曾经深受皇宠了。” 沈倾城笑笑,能让一个无名的亭子变有名,淑妃又岂是泛泛之辈?看她徐娘半老还有如此光景,以前自然也不容小觑。 不过,圣恩再浓又能如何,皇帝能为元后亲手栽下琼华树,为崔后建出云殿,为淑妃题几个字又算得了什么? 不然,她以前的数年间也不会那样平平庸庸,直到最近才声名鹊起。 心中感叹,想起刚刚被罚的贤妃,她也已经年老色衰,估计此番被斥,她也已经跟打入冷宫无异了吧。 浣纱忽然挨近她,指着前面一个树木掩映的林子,小声道:“王妃,那个稳婆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她刚才借着出恭的名义跟着稳婆出来,亲眼看见她进了那片林子。林中以桦树居多,也有红枫,此时已有不少泛红的叶子。 沈倾城望了眼密林深处,知道那边接着御花园,再过去就是冷啸风出府前读书的地方。 “王爷在周围都布了人,相信她也跑不了。”她嘴角浮起一丝弧度,“咱们快回琼华宫复命吧。” 那稳婆自然是跑不了的。 主仆到了琼华宫,从守门的婆子,到在廊下候着的宫娥,脸上都带着喜色。 忽然瞥见严公公身边跑腿的小太监垂首肃立,原来皇帝真的来看萧婉了。 “九王妃,皇上正在里面跟娘娘说话。”一个宫娥向沈倾城福了福身,像是怕她不懂事地进去做了电灯泡。 想要踏上台阶的步子就收了回来。“琴歌呢?”她是萧婉贴身侍婢,有些事得交代她几句。 “琴歌姐姐在里面伺候茶水。”宫娥见她不进去了,毕恭毕敬地回答。 沈倾城眉峰微动,琴歌刚才还跟她在一起,现在就在元后身边服侍了,果真是离不得的人物,难怪刚才那样急切呢。 可是,贴身宫娥不是还有画语等人么? 她敛了目光,朝那宫娥点点头:“等会儿告诉母后我来过了,有问题让她问琴歌即刻。” 宫娥应了,沈倾城转身离开,浣纱便带了几分不忿之色。 “王妃,那个琴歌分明就是想邀功嘛!”不仅有元后,皇上也在,她可算计得真好! “多看少说,这里不是九王府!”沈倾城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她也保不了她。 浣纱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连忙噤声。 永和宫里,淑妃听说沈倾城来过的事,眉间隐现忧色。 韵眉便道:“娘娘,九王妃并未说什么,只是奉元后之命来送补品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淑妃瞥了眼床边的长盒子,轻哼一声:“拿去赏给那个稳婆吃吧,她的东西我可不敢吃!” 韵眉忙应了,眼睛触及那造型精美的盒子,亮光微闪。 淑妃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兀自说着自己的话:“沈倾城那个人不是个简单的,多少事情她参与其中,就连大皇子的事她也插了一脚。”顿了顿,发觉韵眉走神,语气重了些:“反正多防着些那女人,听到了吗?” “是,奴婢遵旨!”韵眉连忙收起有些散乱的心思应道,淑妃略皱了皱眉,想着韵眉是个省心的,也没有多加提醒,而是另想起一事。 “元后真的病了?” “好像是真病了,请了太医院的宋太医。”韵眉目光闪动,看了眼她的脸,才小声道:“皇上从宫里出去,直接就去了琼华宫。” 淑妃的手倏地捏成拳,不悦地看她一眼:“当我还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么?” 韵眉低头不语,淑妃幽幽道:“如今我韶华已逝,步步为营,再不会跟当年那样不懂事,白让人捡了便宜去。” “奴婢逾越了,不该猜度娘娘用心。”韵眉依旧低眉顺眼,淑妃摆摆手:“我也是亲身经历了才有这样感慨,要不是当年被崔后逼得走投无路,我又怎么可能为了自保,向提拔自己的好姐姐下手?也就没有如今的忧虑了。” 韵眉不知道如何劝她,主仆两人在这里唏嘘不已,完全不知道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事,已经被人泄露出去了。危机如一只巨兽张开大掌,悄无声息地向自己靠拢过来。 沈倾城回到王府不久,冷啸风也回府了,见她好好地在屋里坐着,大步奔过来将她拥入怀中,好像失而复得的珍宝。 “城城,都是我不好,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就要你如此奔波。” 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责,沈倾城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宫里走一遭紧绷下来的神经,就随着他一句话烟消云散。 “我不过去看了母后一下,你担什么心?”她推推他的手臂,“说得我多不孝似的!” 冷啸风嗔怪地瞪她一眼,她一定不知道,在等候她的时间里,自己满屋子转圈踱来踱去有多么不耐烦,要不是皇兄冷啸竹拉着他,他恨不得亲自冲到永和宫将她找回来。 偏偏这个小东西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矛盾的心情,他心里郁结之气散不去,索性低头覆上她的唇,风卷残云一般肆虐起来。 沈倾城没想到他思维跳跃得这么快,想着腹中的孩子,用力地想推开他:“你……还没告诉我,事情办……得怎样?” 冷啸风狠狠吮.吸了一通,腾空回了句:“那些不重要!” 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一个俯身,铁臂将她收入自己怀里,沈倾城感到一阵失重,随着他急切的走动头脑一阵眩晕,天,他又来了,可是如今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想推开他,下一刻却被轻轻压在床上,冷啸风撑起身子凝视她,眼里已经跳跃着红色的火焰,沈倾城只觉得身子一阵灼烧,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望着他的眸子里便带了丝迷茫。 小鹿般无辜的眼神,更是激起男人潜藏心底的某种欲.望,他眼里闪过一丝压抑的痛苦,再次覆上她的唇,柔柔的气息吐在她的颈间,连声音也魅惑十足。 “我问过王太医了,你药服完就没有问题了。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一个词一个词听进沈倾城的耳里,像是鞭炮一个个炸响,思绪渐渐模糊起来。 ―――――― 亲们,我现在在网吧为大家发文哦,呜呜,好辛苦滴说。初一到初七每天6千更,决不食言,初八恢复正常更新,么么哒,祝大家马年吉祥。 .. 262 淑妃的图谋 旖旎的气氛最容易让人迷失一整晚室内都响着暧昧的声音外面守夜的丫鬟们红了脸没想到王爷这么饥渴连王妃怀着身子都不放过 几人识趣地悄悄退到门外吹冷风听得面红心跳心中百味杂陈 屋内的气温越发攀升沉浸在情海中的二人自然没有功夫注意丫鬟们的想法两人沉沉浮浮一同谱写着有之间最美的乐章 直到次日清晨沈倾城醒来才记起两人光顾着亲热连正事都忘了问他 嗔怪地看向他的脸立即就想起昨天晚上她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冷啸风察觉到她的动作也醒了过来手臂收紧闭着眼慵懒地问:宝贝这么早1gnbd 一面有意无意地在她脸颊和颈间流连带给她一阵阵战栗 别她忍着痒痒的感觉连声娇喘又怕他太过用力忙惊叫:小心孩子 他轻轻将她压住在她耳边热热地呼吸气息变得暧昧无比:昨晚都没有伤着这样自然更不会有事了 沈倾城顿時羞得面红耳赤兴许是这几日顾着她的身体他热情至极虽然极力压抑但她也险些招架不住幸好他顾着孩子并未真的进去但他却一偿了当初的愿真的用嘴亲她那里并让她一次一次将她送上了 当時是意乱情迷又听见一句更让她羞囧的话:我冷啸风的孩子连这点折腾都经不住 她小脸刷地绯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对于心爱的男人来说毫无杀伤力相反冷啸风目光又变得深幽起来眼里的火苗突突地冒出来 呃那个不早了她眼睛胡乱瞄着生怕他再次发.情到時候可真就不好收拾了 冷啸风失笑他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强逼压下某处逐渐升腾的情.潮一遍又一遍地哄着自己等孩子生下来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虽然等待很辛苦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惩罚般地狠狠在她唇上啃咬了一口才愤愤地起身 沈倾城看着他郁闷的样子暗地里好笑又怕被他发现难堪伸手将被子蒙在头上躲在被子里吃吃地笑起来 冷啸风哪能没发觉她的小动作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摇摇头往净房走去 吃过早饭沈倾城终于再次想起淑妃的事待所有人都退下后才好奇地问:对了淑妃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倾城知道他们不会让她那样蒙混过关既没有拆穿一定有更周密的考量 冷啸风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放长线钓大鱼 谁是大鱼沈倾城见他眼中精光乍现瞬间明白恐怕后面还有更大的仗要打 心里没来由地就有些担心上次跟大皇子冷啸天那一场仗从暗地里的较量到最后没少花费工夫可即便是那样冷啸天也还好好地活着虽然皇帝下令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势力不可能完全消除如今冷啸风又跟淑妃耗上势必与八王爷冷啸临为敌凭他冷啸风一个人能否为他的兄长冷啸竹铲平道路即便是能又要到什么時候才能过上普通的平静日子 城城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跟宝宝受苦冷啸风见她染上一丝忧愁暗骂自己还是让她有了负担 沈倾城连忙对上一个笑容:我只是想起宫里的事觉得有点无奈 怎么了冷啸风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她露出这种神情只想一探究竟 沈倾城犹豫地对上他满眼的担忧为免他胡思乱想叹口气将皇帝为淑妃仙鹤亭题字的事都说了最后感慨:也不知道那座仙鹤亭父皇去过几次 冷啸风眸色染上一层肃然:若不是那座仙鹤亭恐怕母后也不会出事了 沈倾城惊讶极了冷啸风的神色却很快收回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眼皮微垂心里忽然有一丝不舒服 他还有话没有跟自己说是不是对她还不够信任她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 冷啸风撇到她不自觉嘟起的唇屈指在她的鼻头轻轻刮擦了下傻丫头子不言父过况且那些都是过眼云烟了母后都能放下我还有什么理由紧扭着不放 沈倾城顿時释然了管她的仙鹤亭、琼花树还有什么狗屁出云殿全与她无关她身边这个男人虽然是皇帝的儿子但他的一心一意自己真真切切地能感觉到还有什么可感慨的呢 淑妃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沉浸在自己巨大的喜庆之中 今天一大早就有内侍来通知她即将在三日后举行一个小型的过继仪式到那時候八王爷冷啸临就要养在自己的名下了 她得到这个消息后已经激动了好一阵子比她当初被查出有孕还要兴奋上几分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这一胎来得十分艰难自从知道九王爷的病好三王爷要回京她就开始坐不住了本来想着她以前跟萧婉关系亲近认九王爷冷啸风做嗣子也是好的没想到她一再示好他们夫妻都冷冷淡淡她这才开始物色其他人选而八皇子冷啸临最合她的心意 幸好她并没有一直坚持拉拢老九后来萧婉回来她更是庆幸这一点不然自己还真是给她人做了嫁衣 相比于冷啸风的嫡出身份冷啸临生母地位极低早已化作白骨冷步云皇子众多他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而自己可以为他提供最好的协助 她查探过冷啸临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不过是他的一种伪装像他那样的出身自然不能跟崔后所出的冷啸天和元后萧婉生的冷啸竹和冷啸风相比了冷啸临一直游戏花丛其实不过是幌子而已那里其实是他的中军帐他的势力绝对不比当初的大皇子冷啸天弱多少 等到将来冷啸临登上皇位自己就可以做个稳稳当当的太后那時候他就跟如今的太后一样纵使皇上不亲近却还是不得不敬着不然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而她最惧怕的是若太子即位当初的那件事被抖出来她就是死了也会被拖出来鞭尸这样悲惨的下场不是她想要的 韵眉看着脸上瞬息万变的淑妃好久见她似乎暂時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不得不轻咳一声打断她 淑妃思绪被打扰不悦地看过来见是韵眉脸色才好了几分 有什么事她端起脸神色恢复了平静 韵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娘娘八王爷求见 淑妃讶异地挑眉冷啸临虽然答应跟她合作但他们一直是私底下的接触并未这样明面上来往即便是有也只是在给太后请安的時候八王妃偶尔跟她递几句暗含深意的话 想不通冷啸临的目的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如今他们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无需多想 定了神她点头道:请王爷进来 韵眉出去亲自请了冷啸临淑妃已经摆了一个十分端庄的坐姿穿着十分的雍容华贵若不是头上凤钗和身上翟衣的数量不够还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她面上微微有些不悦此時正是风声正紧若皇帝怀疑起来可要怎么办 冷啸临只扫了一眼就足以将一切兜入眼底敛下所有不该有的情绪恭恭敬敬地走到淑妃跟前撩开袍子跪下:儿臣给母妃请安儿臣认为既然我们有此缘分自当尽些孝道父皇听了一定也很高兴 一听母妃二字淑妃眼睛骤然亮起忙抬手虚扶:皇儿何须多礼快快起来冷啸临依言起身像是一个最孝顺的儿子一般不人得临没 皇儿今日可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 儿臣只是想着三日后便要举行仪式了有些话想跟母妃您说说冷啸风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来听听淑妃有些兴趣 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说出来的话却险些让淑妃心里泛冰 儿臣记得上次母妃误食了益母草动了胎气的事之后您这里的药就没断过尤其是两月前您更是去了空明寺点了长明灯是不是心里惦记着谁可别忧思成疾儿臣这里有不少好药就给母妃您送了些过来 说着啪啪击掌就有宫娥捧着盒子进来冷啸临将盒子打开淑妃这時已经脸色煞白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那次益母草事件本就是自己为了一箭双雕陷害崔后和元后谋划的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月份大了肚子却不怎么长于是秘密请了自己信任的太医诊脉无意中竟然发现一个最担心的问题 太医是她的心腹诊明孩子健康无事之后也悄悄告诉她肚子里怀的是个闺女这让一心想要母凭子贵的淑妃立即赶到前途一片渺茫 这个女儿一定不能生思前想后她最后忍痛割爱亲手结束了肚子里那条生命的存在 因为不敢声张落胎后她险些止不住血药是用了许多才堪堪止住可最后她也后悔不迭太医明确告诉她此生都不可能再有孕了 原想着尽早养好身子趁着皇上对她的热乎劲再怀上一胎才发觉老天竟然跟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她欲哭无泪最后才想到了过继的事 其实以前没有怀孕的時候对于冷啸风她便是存了这个想法但是冷啸风油盐不进她又成功捕获了圣心所以放弃了那颗棋子事实证明她是睿智的 当初孩子刚刚流掉的時候她夜夜做噩梦为求心安她让韵眉去空明寺点了长明灯照着她抛下的女儿魂魄归去别再来打扰她 谁知就是那么一个心虚的举动竟然引起了冷啸临的关注吗而他这些日子为什么都不说 心里没来由地慌乱她只好勉强压下所有烦闷强打起精神尽量露出慈祥的笑容 本宫膝下空虚今后有了你这日子才不至于乏味皇儿今后多来走动走动 冷啸临脸上是灿烂的笑却并未到达眼底口气却十分亲近:母妃的苦皇儿明白您放心往后我若是忙于公务也会让王妃多来坐坐 淑妃脸上并不十分愉悦不过这个儿子认得晚能维持表面上的和睦就算是好的了她很快端起笑跟冷啸临说话 母妃那个稳婆可靠吗冷啸临忽然道 淑妃正伸手去接韵眉手中的茶盏险些被这话激得滑了手他这话的口气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稳婆的事情都是她让韵眉亲自联系的他何以有此一问 冷啸临笑笑:母妃您不是说过吗上次险些被人害得失了孩子我就在想这次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失去那个弟弟 淑妃惊惧更甚厉光乍现却又将冷啸临没有办法 其实原话不是这样的淑妃找上冷啸临的時候是因为已经得知自己的胎并非男胎权衡之下才想到这招铤而走险对冷啸临说的是孩子体弱恐指望不上怜惜他年幼丧母想要续一份母子缘 果然冷啸临爽快地答应跟自己合作而皇上也因为自己的小产温柔呵护虽然现在她还坐着月子不宜见面但每日赏赐和汤药补品都是最好的 冷啸临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淑妃的表现也不过尔尔若不是没个说的出去的身份他何苦跟她合作 心里将她看低了几分敷衍了几句便站起身道:儿臣有事先行告退三日后再见18780273 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淑妃起身看着他渐行渐远忽而浑身脱力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指尖泛白却依然掩不去心中愈见加深的恐惧选择了冷啸临是不是她最大的失算冷啸风毕竟还会跟他保持面上的和睦而这个老八现在还没有过继成功他就敢这样暗示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她反悔的话他定会有所行动而刚才他暗示的那些话怕是就会公之于众了她绝对不能容许 手指缓缓攥成拳暗暗握紧她是淑妃四妃之一这个位置可不是凭运气当上的 冷啸临再厉害也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当年她能将皇上和元后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成功让崔后一人替她揽了罪这回不信就治不了这个小毛孩 淑妃不知道自己满心信任的那两个稳婆也不那么保险了她本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拉拢稳婆让她们为自己所用;另一方面还暗中安排了人手在事情办完之后悄悄的将人解决掉可抱孩子出去的那个根本没有被人成功杀害 从永和宫出去稳婆紧紧抱着怀中的襁褓按着淑妃的指示想要找个地方悄悄掩埋本来皇宫里夭折下来的孩子有专门的去处但淑妃做贼心虚吩咐她将小孩埋在这座密林深处于是胆战心惊地在林子里走着 越是想消除证据越是欲盖弥彰一出永和宫进入那片密林之時就已经被冷啸风派的人跟上了 拿人一个黑衣人向另一人打了个手势神不知鬼不觉地紧跟着那婆子 走到密林深处稳婆四下张望不见有人鼓起勇气拿出事先藏好的工具刨坑正欲将襁褓放进去忽然就有黑衣人翩然而至而她仅来得及看见两团影子便当场吓晕了过去 醒来后婆子才发现自己被囚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熟悉的襁褓摆在桌上桌子另一头坐着两名黑衣人她顿時慌了不停地磕头求饶:大爷行行好我什么都没做饶命啊 黑衣人巍然坐着静默不语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就这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想撇清关系 一人拔剑指向她的脖子冰凉的触感抵上皮肤求生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强烈 剑尖忽然转向挑开桌上的襁褓露出一张还未成型的小脸一片模糊连五官都不清晰那婆子顿時吓得尿了呆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 黑衣人只好好心提醒她: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是淑妃娘娘婆子下意识想按照想好的措辞说冰凉的长剑又抵上颈项冷冰冰的警告响起: 若是不说实话爷可不敢保证这把剑会不会不长眼睛乱跑说不定她会把你的耳朵鼻子剁下来让你亲自做下酒菜 那婆子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她可不想被割耳朵鼻子更不敢吃自己的肉 噗想到这么的场面她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不停地干呕起来 直到最后一点胆水都吐尽了婆子这才抬起头害怕地乞求:好汉饶命我什么都说 一時间她心中所有的忠诚都喂了狗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抖出来 黑衣人对视一眼沉默地点了下头不忘舞了下手中的剑 你不是什么稳婆爷已经看出来你会武功可对冷凝的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带了森森的寒意婆子身子巨震本想有所保留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老老实实地陈述起来 淑妃娘娘早已落胎这个孩子是民妇从外面寻来的说完这句话她似有不忍垂了头不语 黑衣人却继续追问:哪里如何得来的 婆子眼中露出一抹迟疑还是道:城郊的村子里有一个妇人单独在家有六个月身孕民妇就 就什么就剖腹取子是也不是黑衣人的声音凌厉如冰锋射得人整个一片寒凉那婆子只能垂首:是 混账还有比这更恶毒的吗桌子被拍得震天响旁边的黑衣人安抚道:老九别动怒 好好他压下一刀了结婆子的想法继续沉了脸看她眸中的森森寒意让四周都瞬间降了温婆子赶紧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出来再无隐瞒只希望能得一个解脱 原来事情不出冷啸风等人的意料淑妃早已落胎是事实只是没想到她的胎儿竟不是别人害的而是她自己痛下杀手而原因就是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不能为她谋取最大的福利筹码不够她便狠心下了手 婆子剖腹取子不过是配合淑妃在皇帝面前演一出戏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何落胎对淑妃心生怜惜为过继一事铺路 冷步云是个感情丰富的男人淑妃倒是对他十分了解如果亲眼看到落下来的他的骨肉的确会有可能答应她一些事 至于冷啸临为何搭上淑妃这个倒无需多想他的身份极为尴尬要不是上次罗启天被杀案他极力在皇帝面前表现冷啸风估计还会认为他真的跟雷霆一样是一个纨绔 他的心绝对不小有淑妃相助绝对是强强联合有些事业不那么可望不可即了 淑妃这个女人看似低调野心可真不小 想到这里他忽然敛了神色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就是那个林嬷嬷 婆子身子猛颤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你、你怎么会知道 两个黑衣人交换了一下神色同時除去脸上的黑巾婆子完全不敢相信地呆怔着你们是 话还没出口冰凉的剑身就又指上她的脖颈划出一条鲜艳的血红 说蜀中云帮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潜伏了多少人究竟有何图谋 ———— 哇咔咔情节越来越深入了哦亲感谢大家在马年里继续给予我的支持也感谢76869亲的红包狂亲一万下咩呵呵~ .. 263 恶整花心大萝卜 两个黑衣人出去蒙在脸上的黑巾,两张脸庞露出来,婆子惊讶地“啊”了一声:“你们……你们是……太子?九王爷?” “林嬷嬷果然对我们了解甚深!” 不错,两张冷峻的带着杀意的脸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林嬷嬷的眼前,正是太子冷啸竹和九王爷冷啸风,林嬷嬷做梦都没想到,淑妃就是怕有万一的情况发生,让她伪装成稳婆,就算是遇上点什么事也能应对,可是她当时在埋襁褓的时候,感觉到周围的杀气浓烈,刻意隐藏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猜到了。 她和淑妃自然不知道,为了让事情尽可能地隐秘,两人并未假手他人,这个林嬷嬷也会功夫,现在正是收网的关键时刻,他们自然不会让任何纰漏发生。 两人引了皇帝去永和宫,立即乔装改扮候在永和宫的外面,林嬷嬷的功夫也算是炉火纯青,可对上这两个高手,还是自觉逊色不少。 她叹口气,愿赌服输地拱手,再无之前老妇诺诺之状,而是昂起了下巴,表情带了一丝豪气干云。 “我林彩蝶外号无影彩蝶,今日败在二位王爷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请动手吧!”一副英勇赴死之状。 冷啸风没什么反应,冷啸竹却是大为变色:“你就是云帮传说中的无影彩蝶?相传她早已在二十年前红颜薄命,原来是你金蝉脱壳之计?” “不错,就是我!无影蝴蝶林彩蝶,时任云帮四大护法之一!”林彩蝶骄傲地扫视着二人,没错,我当年死于非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为了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 冷啸竹脸色瞬间铁青,低喃道:“难怪,当初我查到林家有人进宫,原来就是你!” 林彩蝶看向太子的眼里便露了一丝赞赏:“太子殿下果然见多识广,连多年前的旧事也听说过,看来你在蜀中确实没闲着。” 语气中颇有戏谑的意味,冷啸竹脸色转了几转,想起初到蜀中那几年,人生地不熟,本来带的人就不多,那时候受过多少苦数都数不过来,他真的犹如丧家之犬,后来在林念云的帮助下,才渐渐好转,不然,他冷啸竹早葬身在瘴气丛生的荒郊野岭了。 冷啸风见冷啸竹变了脸,也意识到这个无影彩蝶定是个厉害人物,便用剑尖指着她的脖颈厉声道:“云帮还有多少跟你一样的人?你们潜伏这么深,究竟是为何?” 林彩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帮中机密,恕无可奉告!” “不说是吗?”冷啸风脸上也勾勒出一丝笑纹,绝对只是笑纹而已,因为他的脸上并无一丝一毫在笑的蛛丝马迹,反而透出丝丝危险之气。 林彩蝶忽而绽开一个优美的弧度,让她那张老脸也犹如夏花一般灿烂。 “不好!”冷啸风立即意识到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凭直觉上前掐住她的下颌,果然就见她嘴里沁出黑黑的药汁,忙紧紧地制住她,不让药汁顺着喉咙流进去。 林彩蝶吃痛,本能地呛得咳嗽起来,药汁渐渐流光,一滴不剩,冷啸风一个用力推在地上。 “想死是吗?好,过段时间会成全你!”冷啸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嗑药失败的林彩蝶面色瞬间灰败,如今落入他们的手,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吗? “来人,好好看着林彩蝶,留她一条命即可!”冷啸风转身走出去,立即有人来押林嬷嬷。 冷啸竹则想起她命人陷害自己和林念云一事,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厉目像是要索命一般剜向她,林彩蝶生生地一颤,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固定在地下。 “林彩蝶,还愣着干嘛?”侍卫钳住她的胳膊狠劲一拧,林彩蝶自知逃不过这一劫,也不反抗,随着侍卫离去。 很快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有侍卫来回禀:“启禀二位爷,已用镣铐锁住林彩蝶的琵琶骨,人昏死过去了。” 冷啸风挥挥手让人退下,看冷啸竹脸色还不怎么好,拍了把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沈倾城知道林念云对林嬷嬷买通郑嬷嬷陷害她一事耿耿于怀,便去太子府找她说话。将林嬷嬷的事说给林念云听,心情变得极为复杂,叹道:“没想到林家竟出了如此败类!” 林家祖上曾出了几个地方官,也算得上是官家,想不到有人竟然投靠了匪帮,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沈倾城点点头,“大哥好像心情好像有些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林念云眼神一暗,“他定是想起了初到蜀地时不好的事。” 该是有多么不好?至今还能左右他的情绪?沈倾城不好过问,便岔开话题,问起拜托她的事。 “念云,雷霆的事办得怎样了?” 林念云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她,噗嗤一笑,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沈倾城眼里立刻现出期待的光,看她这表情,那只小猴子应该被整得很惨! 没错!雷霆被整得何止惨?简直就是丢光了脸面! 林念云是个侠义心极重的人,又身为女子,对苏婵娟的遭遇很是同情,便时刻将此事记挂在心上。 一打听,雷霆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便愤愤不平,发誓要好好恶整他一番。 林念云靠近她的耳朵,神秘地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我让人给他下了药,弄到下等窑子里去,这会儿恐怕还在温柔乡里出不来吧。” 沈倾城愕然不已,她没想到林念云会以这种办法教训雷霆。 “这、会不会有点不好?”她迟疑道,即便是没去过夜知道,那种地方都是些粗人,接待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下等汉子,像雷霆这样年轻俊俏有身份的一去,还不成虎口的美餐,争相来抢?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那雷霆不是好/色吗,就让他一次吃个饱,最好是吃得他吐!” 林念云眉飞色舞地道,沈倾城转念想想也是,这就叫对症下药,不知道雷霆吃惯了美味珍馐,再去吃糠咽菜,以后还会不会有那么好的胃口。 两人在这边幸灾乐祸,那边雷霆从镇南侯府出来,不停地打着喷嚏,他皱着眉头,依旧不回头地往前走。 半个时辰前,他被镇南侯耳提面命了一通,无非是即将成亲了,要多注意身份,别给自家和亲家脸上抹黑。 雷霆漫不经心地应了,从镇南侯府出来,立即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儿。镇南侯不知道,他越是阻止的事情,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就偏要去做,自从知道他生母的事情后,多年来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他又向熟悉的烟花街走去,一路上看见无数站街的女子,频频搔首弄姿向路人卖弄春色,他热情地跟她们调笑,却并不想走进任何一家。 忽然,斜刺里窜出一条粉蓝色的人影,飞快地向前跑,像是在躲避什么。 经过他的身边时,那女子忽然抓住他的衣襟,害怕地紧紧依着他,躲在他背后小声求道:“公子救命,有人追我,要把我卖进窑子里!” 雷霆心情不好,本欲拒绝,却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奇异地令他有些浮躁的心平静下来,看着衣襟处柔若无骨的小手,远处已有纷沓的脚步声传来,怕是追她的人到了。 一向怜香惜玉的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扯过她的手:“跟我来!” 他带着女子七拐八弯,也不知走了多久,脚步声依旧紧随而至,忽然瞥见前面不远天香楼三个字,连忙拐进去。 立即有伙计来招呼,雷霆将人带进了常用的包厢,将身边的女子安顿好,这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清丽佳人。 女子感念他的相助,当即跪在地上道谢:“小女子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不是遇见公子,恐怕早已经……” 说着,她低低地饮泣起来,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雷霆的心软乎乎的,柔声劝道:“都过去了,这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你不用担心他们追来。” 女子感恩戴德,说要谢他,请他吃饭。雷霆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孩子家破费,便叫了饭菜请她吃饭,女子十分开心,途中不停地替他夹菜斟酒,雷霆的脑子晕乎乎的,一时忘了东南西北,竟然醉趴下了。 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乏力,想要坐起来都成问题,更奇怪的是,似乎有狗在自己身上啃来啃去,他一个激灵低头,顿时吓傻了! 身上的蚕丝长袍早不知去向,一点遮掩都没有,一个女人伏在他身上,东啃啃,西咬咬,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脸上的粉不知道搽了多少,一块一块的,一看就知道是劣质香粉,甚至有些掉到他的身上,散发出呛鼻难闻的气味。 胸前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顿时清醒了几分。 妈呀,他怎么还有空对这样一个女人品头论足,他连忙一个翻身躲过她,厉声道:“你给我滚开!小爷我也是你能碰的?” 那女子正啃得起劲,忽然被打断,很有些不满,幽怨地看着他:“公子,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嘛!” 声音嗲得肉麻,雷霆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警戒地瞪着她:“你不许过来啊!” 女子并不怕,扭着身子又欺了上来:“公子别矫情嘛,你中了药,让奴家替你解了,您放心,奴家不行,还有好些姐妹替你解毒呢!” 一阵娇笑声传来,雷霆这才注意到,床对面还站着好几个女人,几人都是一副打扮,粗俗不说,看她们粉都遮不住的皱纹就知,这群女人简直比他娘还老。 女人的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皮肤,明明几欲作呕,身上却泛起一股熟悉的燥热,他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心里大惊,这群女人真的给他下药了! 不对,是那个女人!他闹钟很快就浮现出一个粉蓝色的身影,恨得牙痒痒,狗咬吕洞宾,他今天竟然让个女人给蒙骗了! 不管他心里将人恨上了天,屋里的女人们都不会放过他,身上的女人还在不停地撩拨他,雷霆明明想推开,却使不上力,该死的还希望她动作快点再快点,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翠花,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咱们还等着呢!”地上的女子不耐烦地催促着。 “急什么?咱们虽是下等的窑子,但也要把公子伺候好!“翠花一边忙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回话,满意地看着雷霆不住的哼哼,脸上布满潮红,娇声道:“公子,奴家将您伺候好了,您可一定要记得奴家啊,您这药性可真是不浅,咱们艳春院的所有姑娘都来替您解毒了!” 雷霆泪奔了,很想大哭一场,谁知出口的声音全部化作了呻.吟。 “公子你等等,奴家这就来了!”翠花见他这样,忙忙地除了自己的衣裳坐上去,雷霆伸手欲推开她,手上的动作却是将她死死地掐紧,飞快地动作着,翠花还没来得急动,就被他摇得花枝乱颤,哀叫连连,尖叫声此起彼伏,痛苦又快乐着。 一旁的女子早忍不住了,两三个女子就来拉开她,“翠花你太不懂规矩了,怎么一个人吃独食?” 说着就压到雷霆身上,好事突然被中断,雷霆低吼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翻身将身上的女子压倒。 雷霆心情十分微妙,一方面知道,换做平时,这些粗陋不堪的女子,自己连瞟都不会瞟一眼的,可此时只想将体内潜藏的东西发泄出去,屈服于感官享受之中,觉得美妙无比。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一切归于平静,雷霆从床上醒来,早已没有之前几个女子的身影,他依旧浑身乏力,不知是药力关系还是过劳的原因。 房间凌乱不堪,昨天发生的事情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个不停,他猛地一个激灵翻身跃起,怒不可遏地冲出房门。 大厅里,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们跟男人调.笑,声浪不绝于耳。 “死鬼,你好久没来找我了!”之前那个叫翠花的正倚在一个又老又黑的男人身上,旁若无人地做着跟自己同样的事。 雷霆忽觉心中堵得慌,“呕……”胃里一阵翻滚,哗啦啦吐了一地。 翠花身上的男人爆了一声粗口:“次奥!你这小白脸,故意找老子晦气,信不信老子灭了你!” 翠花忙扳过他的脸,撒娇道:“别啊,他被一姑娘下了药,送到这里来解毒的,嘻嘻,就别跟他计较了啊!” 雷霆吐完,正好听到这句话,怒火噌噌地掀开翠花:“你说什么?” “公子饶命啊!”翠花不知道他原来力气这么大,早知道她就不敢那样对他了,瑟瑟抖着身子。 “快点!说!”雷霆一个用力,就听见骨头嘎嘎响,翠花忍着剧痛,断断续续道:“有个姑娘……送你来的,说我们把你伺候好了,公子会有重赏!”翠花眼睛一亮,她怎么忙得将这茬忘了,“公子,您把钱给了吧,奴家姐妹伺候您一晚,总共是五千两银子……啊――” 还没说完,一阵剧痛让她疼得冷汗涔涔,连告饶的力气都没有了,雷霆愤怒不堪,恨不得一下捏死她,可众目睽睽下,倒不好下手了,猛地用力推到了地上。转身大踏步而去。 “这什么男人,嫖了还不给钱!”这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雷霆脸色黑如锅底,下意识地摸摸身上,空空如也,别说银子了,就是一块玉佩都没有,他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柱子,说话的人连忙噤声,还是用一种鄙夷不屑的眼色看着他。 雷霆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只觉得胸腔都要气炸了,他是采花,可不是什么花都采的,昨晚……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个女人,他一定要她好看! 身上没有钱,连车都不能雇,雷霆一天没吃饭,肚子已经咕咕叫。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期望能快点走出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到侯府就好了。 像是听到他的心声,耳边有人喊:“小侯爷!可算是找到你了!” 雷霆像是听到了天籁,欣喜地转过身,就见自己的贴身小厮站在眼前,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侯府的侍卫,看清是他,飞快地朝这边跑过来。 “小侯爷,奴才奉命请您回府!”两个侍卫跪地拱手行礼,恭敬地道。 雷霆不理他,朝自己的小厮伸手:“有银子吗?快,小爷我饿坏了!” 小厮还未说话,侍卫又拱手道:“小侯爷,侯爷发了好大的火,您还是快回去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让开,小爷我要去天香楼大吃一顿!”雷霆拨开侍卫就走。 “小侯爷!”侍卫拦不住,只得随他去,一人道:“你跟着别让他跑了,我立刻去通知侯爷!” 两人分头行动,在天香楼吃得惬意的雷霆不停的打着嗝,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昨晚的种种,就忘了吧! 不过,那个女人……他要是逮到了,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作者:小猴子,你不是好这口吗?就让你一次吃个饱啊!咩呵呵~~) “混账东西!还有脸在这里吃吃喝喝!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包厢的门忽地被踢开,雷霆手中筷子一顿,就见自家老爹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扬起一脚就向自己踢来。 他连忙往旁边一闪,堪堪躲过,雷老侯爷凌厉的一脚还带着呼呼的风声,从他的耳边划过。 雷霆暗叫好险,不停地躲闪,直往门外冲,却在他赶到门口的时候砰地一声被关上。 糟糕,老爹真生气了,难道是东窗事发了?这样不是办法,必须找个法子解决了才行。 雷霆回过头来,嘻嘻地笑着:“爹,您消消气,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儿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拳头猛地袭来,雷霆生生挨了一拳,又是一拳,老侯爷打了几下,终于气消了些,唯一这么一个儿子也不好打死了,只那铜铃似的大眼狠狠地瞪着他:“哼,整日流连花丛,现在好,连你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雷霆不明所以,就见他爹将一个包袱扔在桌上,包袱散开,掉出几样东西,正是他随身携带之物。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他后背已经汗湿一片。莫不是有人去那下等窑子偷走了? 又是一巴掌划来,老侯爷怒气冲冲道:“你干的好事,你说你要去也去些隐蔽的地方,怎么能去艳春院那样的地方,还让人敲锣打鼓地到处嚷嚷,你真是连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又是一顿猛揍,雷霆躲闪不及,身上脸上紫一块青一块,只好求饶道:“爹,要打别打脸啊,儿子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哼,就是要你见不得人,省得又去生事!”老侯爷打得累了,终于坐下来,“这些日子你哪儿都不许去,等风声过了,你跟我去苏家赔个礼道个歉,等成亲了,好好收收心,等老子再发现你去寻花问柳,不等亲家发难,老子首先灭了你!” 他这边轰轰打着雷,雷霆心里却听出一点苗头来,苏家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臭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又是一个铁拳袭来,雷霆忙应道:“是是是,一切且由爹您做主!” 雷霆被痛打一番之后,又被关在房里,严禁哪里都不准去。中间雷夫人来看过一次,脸上是慈祥的笑,“孩子,你怎么跟你爹对着干?他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就受着就好,你知道他是个守礼数的,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你这样跟他对着干,吃亏了吧?” 一边抬手去摸他脸上的淤青,雷霆侧身避过:“多谢母亲关心,我没事!” 雷夫人又笑:“那就好,眼看就要成亲了,你好好养伤,苏家刚刚来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发走。”一边叹口气,似是很难做的样子。 雷霆没有错过她眼底里那一层淡淡的不屑,手握成拳捏得咯咯作响,极力压制才没有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 .. 264 对她有感觉了! 他心里明白,躬身行礼道:“母亲费心了,我以后知道怎么做。[]” 雷夫人没有多说,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身离去。 雷霆的手早已捏得发白,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是来通知自己,苏家对他很不满是吗?而她又花了多大功夫替自己摆平。 哼哼,这就是她的如意算盘,总是在自己面前做慈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雷霆的脸瞬间阴云密布,手背上青筋暴露,大手一挥,房中的摆设纷纷零落,可怜兮兮地滚到地上摔成碎片,可怜兮兮地躺在各个角落。他还不解气,狠狠一脚踢去,只听得一阵阵清脆的声音,他似乎玩上了瘾,乐此不疲。 “夫人,您听!”雷夫人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雷夫人瞪了她一眼:“做你自己的事,不许出去胡说八道!” “是!”丫鬟连忙敛眉低头,雷夫人回看了眼院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爷,您又砸东西了!小心别扎了手!”小厮连忙推门进来,担心不已。 雷霆抬头,眸子赤红,似乎要将人吃了一般:“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厮连忙应是,出去关了房门,雷霆走到南墙下,那里有一幅山水壁画,他抬手在画上摩挲,找到一个凸起的位置,往下一按,就见壁画动了起来,一个幽深的暗格出现在眼前。 雷霆凝视半晌,从暗格中捧出一块木牌,望着上面“慈母xx之位!”简单几个字,他的目中充满了沉痛,心一点一点悲凉下去。 他的生母,连个名字都没有,他狠心的父亲,能对自己的妻子专一疼宠,却对给了他儿子生命的女人如此狠心,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对着牌位良久,他用袖子细细擦拭干净,又放了回去。走到另一面推开窗户,轻轻巧巧地跳了出去,讥讽地看了眼廊下立着的守卫,这么点伎俩也想拦住他? 江南侯府,苏婵娟坐在房间里绣着嫁妆,手却一动没动,望着手里的绣绷发呆。 她正在绣的是一块“百年好合”的被面,看着上面的图案,她不由嘲讽地一笑,这不是讽刺自己吗?她跟雷霆,能做到百年好合?除非天上下红雨! 突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一赌气扔下绣绷,对正在旁边小杌子上坐着的绿燕和另一个小丫鬟道:“你们出去玩一会儿,我想睡一觉!” “小姐,您又要睡啊?婚期就要到了,您的嫁妆还差不少,快来不及了!”绿燕睁圆了眼睛,有点着急。 苏婵娟负气道:“嫁妆不够还能不让我嫁?谁爱嫁谁嫁好了!” “小姐!”绿燕不赞同地低唤一声,小姐姑娘家家的,以前一直很规矩的,怎么说话这么粗俗起来?要是将来姑爷不喜欢可怎么好? 苏婵娟不理她,不由分说地将她们拖出去,正欲关上房门,就见杜蕙兰往这边走来。 “哟,是谁惹得我们大小姐不高兴啊?”杜蕙兰腆着个大肚子,步履艰难,即便是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也很不自在的样子。 苏婵娟忙迎上去,“母亲,您怎么来了?” 杜蕙兰朝她一笑:“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我们大小姐生气了呢,”她揶揄一笑:“新娘子生气可就不漂亮了!” 苏婵娟不依地瞥了她一眼,扶着她往自己屋里走,在榻上坐了,默不作声地替她斟了茶。 杜蕙兰瞧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莞尔一笑:“是为了雷小侯爷的事?” 苏婵娟眼皮轻轻一颤,杜蕙兰立即就明白了,噗嗤一笑:“你还别说,我当时也很生气,这不,刚刚从镇南侯府回来。” “母亲,你去那里做什么?”苏婵娟觉得不甚委屈,立婚前契约的事已经令她颜面扫地了,出了这样的事,她简直不要做人了,杜蕙兰还上门去做什么? “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若不闻不问,还当咱们苏家好欺负?将来你嫁过去,还不不被人戳脊梁骨?”杜蕙兰杏眼圆瞪,这丫头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那,您是去退婚的?”苏婵娟有些紧张。 杜蕙兰审视地看着她:“你还想退婚?” 苏婵娟垂眸,咬了咬嘴唇,没有答话。 那样屈辱的契约,她嫁过去有什么意思?可若退婚,她将来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婵娟,我瞧着雷小侯爷本性不错,这次的事,其实是有人故意整他罢了,也不知他得罪了什么人,要用这样的手段收拾他。” “你是说,并不是他自己胡闹?” “傻瓜,就算是要寻花问柳,像雷小侯爷这样的身份,也不会去那些下等的窑子,还没钱付账,这不是整他是什么?分明就是要恶心他!”杜蕙兰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怕苏婵娟钻了牛角尖,还是将想到的事告诉她。 苏婵娟脑子转过无数遍,闪了闪眸子:“那……您去怎么说的?” “我啊?让他们上门赔礼道歉,尤其是雷小侯爷,如若就这样忍气吞声,我们苏家就不用做人了!”杜蕙兰倨傲地昂起下巴,她们又没有高嫁,为何要受这等委屈,所以她去镇南侯府放话了,要是不来道歉,这门婚事就作罢! 杜蕙兰又安慰了苏婵娟几句,让她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然后才离去。 苏婵娟却心中思绪纷杂,雷霆到底会不会上门来赔礼道歉?依他那桀骜不驯的脾气,莫非真的要退婚? 这门婚事不是她想要的,婚事黄了其实是最好的,可是,她心里怎么就空落落地难受,放不下了? 思绪辗转,她吩咐丫鬟道:“备笔墨,我要写信!” 白色的雪浪纸摊开,她却半天写不下一个字,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绿燕,“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 “小姐?”绿燕纳闷,她不需要人替她磨墨吗? 苏婵娟挥手道:“去吧,我自己能解决。”她有些心里话想说,这件事不想让人知道。 绿燕只好退了出去。 苏婵娟奔到门口,将门从里面插上,回到桌前,刚提起笔,忽然一个黑影罩过来,她心里一慌,抬眼就望见一个男人,此刻正困扰不已的人,雷霆,此刻正一脸怒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还有,他凭什么拿这种眼神看她,谁欠了他就去找谁啊,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苏婵娟愤愤地望着他:“原来小侯爷做梁上君子的嗜好,不管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 她刻意咬重了“不管什么地方”几个字,十分厌弃的口气。 雷霆知道她意有所指,逼近她,咬牙切齿道:“是你做的?” 苏婵娟一愕,她做什么了? 雷霆不死心,除了这个女人,还有谁会这样恨他?要那样作弄他? “是不是你把我骗去艳春院的?”尽管不想提那个地方,他还是必须确定,若是这个女人这么厉害,他拼死都要退这门婚事,不然将来他还不被整死了事。 苏婵娟听他提到艳春院,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敢情就是他闹得沸沸扬扬的地方了吧。 “小侯爷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闺阁女子,恪守规矩,可不是那等不守规矩之人。那几个字休要再提,污了本姑娘的耳朵!”她一个软钉子刺过去,雷霆瞬间脸色变了几变,像调色盘似的。 他怎么听不出她话里带刺?艳春院三个字提都不能提,那他昨天还做了那种事?她不是更嫌弃了?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再次追问:“真的不是你做的?” 苏婵娟气得不理他,走到窗户边,窗棂上蒙着淡粉色的烟霞罗,看不到外面什么东西,可相比看着雷霆生气,她宁愿什么也不看,就当面壁思过了。 雷霆瞧见她不理不睬的样子,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当初为了自由,提出婚前契约她也没有反对,反而愿意守活寡成全他,这已经很委屈她了,现在还为了这点事来质问他。 按理说,她恨他入骨,整他也在情理之中,何况看她这样生气,该是没有了吧。 心里不禁有些着急,他上哪儿去再找这样通情达理的妻子了?不行,他得把这件事圆过来,尽量让她心里舒服些,将来总要相处的嘛。 拿定主意,他态度好了许多,走过去解释道:“那个,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不到,除了你,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所以……” 苏婵娟猛地回过头来,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雷公子,我们并不熟,我为什么要恨你?” 雷霆懵了,他从未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苏婵娟,竟然有些口吃起来:“你、我,我们不是要成亲……还有那个,契约……” 虽然语无伦次,苏婵娟还是听懂了,嗤笑一声:“雷公子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们是要成亲,那又如何?只不过是当初我不想再寄人篱下,想要找一个容身之地而已,还有你那什么契约,更是给了我方便,其他的,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不过是腾个地儿,继续当我的大小姐!” 她说的一半是实话,当时她跟父亲断绝关系,两个舅母对她,的确有些若即若离,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而她对雷霆的最后一丝幻想,都终结在那张契约,她以后会心若止水,在镇南侯府,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少夫人,没有人能为难她,就算是雷夫人,又不是她的正牌婆婆,总会有所顾忌,她也不用太在意。 真的,的确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雷霆看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时而满腔怨愤,时而柳眉轻蹙,时而神采飞扬,一时愣住了,他从没看过她这样丰富的样子,他一直以为,她跟所有的大家闺秀一样无趣,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雷公子,雷小侯爷,门在那边,要是你觉得不方便,走窗户也可以!”她恨不得他立刻离开。 雷霆心里堵得难受,他从什么时候起,被一个女人嫌弃成这样了? 想也没想地,他一把揽过她,不由分说地俯身压下去,准确地覆上她的唇,狠狠地啜了一口,舌头也顶进她的口里,汲取着她口中的津液,辗转勾缠起来。 苏婵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忽然感觉他的舌在自己嘴里肆虐,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奋力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死紧,身子扭得越厉害,越加适得其反,动弹不得,她索性一口咬下去! “啊――”雷霆吃痛,不得不放开她,一双赤红的眼睛喷着火,“你咬我作甚?” “呸呸!”苏婵娟狠命地朝地上吐口水,勉强压下心中那抹反感,鄙夷地瞪他:“别用你那脏嘴碰我!” 雷霆顿时傻眼,看着她鄙夷的样子,不由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竟然吻了她! 他不是在做梦吧? 苏婵娟狠狠用衣袖擦着自己的嘴,想要将他身上的气味全部抹去,雷霆这厮真讨厌,他那张嘴碰过多少女子,昨天还被那么多人一起……呜呜,想起来就恶心! 雷霆僵立在那里,思绪纷杂繁复,他今早从镇南侯府溜出去,本想跟往常一样,去杏花楼找相好的寻找慰藉,同时也向他爹宣誓,你越是反对,我越要对着干! 可是,以前他最爱的温香软玉入怀,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觉得跟搂着一块木头似的,甚至有死死厌烦。 他推开怀中的女子,仔细凝视,明明长得千娇百媚,他竟然没有了反应! “爷,您怎么了?不喜欢奴家了吗?”娇软入骨的声音,贴着他的身子罗衫半解,露出雪白的宿兄,吹弹可破。 换做平日,他早扑上去了,可此刻,他除了厌烦,没有一丝其他的感觉。 他怎么会这样? 脑袋轰地一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难道被几个女人那样一番,自己就对女人产生了厌弃? 难道,自己以后都不能碰女人了? “滚!”他赶走女人,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想破了头,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昨晚那件事,分明是有人在整他,而这个人,定是极恨他,思来想去,能以这种方式害自己的,除了苏婵娟别无他人! 想起在江南时她见他时含情脉脉,两家确定婚事,他找她提出要求时,她眼里的隐藏的怨愤,及至昨晚的事,对,一定是她! 所以,他才潜入江南侯府,想要好好跟她算一回账,结果,账没算成,自己倒成了理亏的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吻了她!对着别人没有感觉,却发现她的小嘴该死的诱人,现在她一脸冰霜的样子,竟然也变得生动了一百倍! “那个、我……”他想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说。 “雷公子,我们有契约在先,我知道你因为昨天的事情很生气,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今后不可再犯!” 苏婵娟嘴唇都擦得红肿了,终于抑制下那股恶心的感觉,他们将来还会打交道,她不想弄得太糟,但有些事还得说明。 该死的契约!他暗咒一声,望着她红肿的嘴唇,不知是她自己擦肿的,还是被自己吻肿的。 想到刚才的吻,他觉得身体某处起了异样的变化,看着苏婵娟的目光渐渐热切起来。 “啪――”脸上忽然传来火热的疼痛,雷霆恼怒地皱眉,就见苏婵娟的手正在落下。 “你敢打我?”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这丫头看着柔弱,这一巴掌力道却不小。 “我这是提醒你!刚才我说过了,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今后还请自重!”她退后一步,之间冰凉凉滑腻的触感,雷霆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她的柔荑,她穿的布料好滑,摸上去真舒服! 他没忘某人还在生着气,不敢再造次,咳咳咳嗽几声掩饰尴尬。 “在下逾越了,不好意思,你放心,今后不得你允许,定不会再冒犯!” 苏婵娟眉头微皱,他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不得允许就不冒犯,难道他还觉得自己会允许他冒犯自己吗? 甩甩头,挥去这个不该有的想法,忍着一脚踹走他的冲动,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了咱们将来合作愉快,小侯爷请回吧!” 雷霆讪讪地点头:“好,我立刻就走!” 说着走到一扇窗户前,打开窗飞身离去。苏婵娟恨恨地看着开了又合上的窗户,大声叫人:“来人,给我把这扇窗户封死!” 门外传来砰砰声,她这才记起,自己已经将门闩上了,奔过去打开它,绿燕正站在门外。 “小姐,您叫奴婢吗!”一面探头往里看,“您刚才在跟谁说话啊,信写好了?要奴婢去送吗?” 苏婵娟这才记起自己是要写信来着,干干地笑了声:“不知道怎么下笔,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说着就出了门,绿燕连忙跟上,小姐一向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明白,苏婵娟疾步匆匆,她小跑着才勉强赶上。 沈倾城正跟冷啸风在书房里,他在看公文,而她则歪在一旁的矮榻上看闲书,气氛静谧美好。 冷啸风看一会儿手中的公文,不时往旁边的娇妻瞥上一眼,她眼睛微微向上弯,看得出心情十分愉悦。 他心中就觉得充实无比,她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再过不久,他们共同的宝贝就要降临,想到这些,心里软得厉害,恨不能将她拥在怀里,好好地疼爱一番。 “媳妇儿,你过来!”他向她招手。 沈倾城正看到好笑处,偏过头朝他望过来,不明所以:“我还是不打扰你了,你专心处理公事,待会儿陪我出去走走。” 冷啸风无奈,只得继续逼自己静下心来,可眼前的文字突然变得无比晦涩,明明每一个字都认得,却半天明白不了它们的意思。 看来让她来陪自己处理公事,这真是一个最不明智的决定。 他索性丢下公文,向她走去。 “怎么了?这么快就处理完了?”沈倾城将矮榻分给他一点,两人并排坐着。 冷啸风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将脸深深埋进她的丰满,满足地长叹一声,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沈倾城一怔,还是听懂了他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觉得十分有趣,将他的头扳起来,笑意盈盈地逗他:“我们九王爷何时也成只懂风花雪月起来?” 胸前传来一阵微痛的酥麻,冷啸风隔着衣裳咬了她一口,邪邪地看她:“媳妇儿,要不咱们来风花雪月一场?” 大手开始缓缓从衣襟底下探入,轻抚慢捻,沈倾城来不及说好还是不好,忍不住嘤咛出声。 冷啸风受到鼓舞,将她放到矮榻上,眸中燃着热切的光芒:“城城,咱们像昨天那样可好?” 沈倾城羞怯地睨他,这可是在他的书房呢,怎么感觉自己就是来勾.引他的呢? 冷啸风没给她机会抗拒,推开她的衣裳就开始工作起来,发觉她身子渐渐软了,兴奋地就去扒自己的衣裳。 “王爷,苏大小姐求见王妃!”门外忽然响起突兀的声音。 冷啸风暗骂一声,朝门外大声吼“滚开!” 沈倾城身子却一僵,推拒着他:“别,苏姐姐正忙着备嫁妆,定是有事才来,我要去见她!” “媳妇儿!”某人欲.求.不满,红着眼睛委屈道,身体有意无意地蹭蹭她的小腹。 沈倾城感觉到他剑拔弩张,心下不忍,安抚道:“乖,我去去就来,你想怎样都行!” 冷啸风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她:“真的?那昨天我说的那种呢?”昨天兴致正浓时,他忽然拿出一本画册,上面的姿势画面可谓是经典刺激,她连看都不敢多看。 此时为了安抚他,沈倾城羞怯万分,也只好应道:“好,可是要顾着孩子!” 冷啸风兴奋地狠亲了她一口,飞快地给她穿衣裳,妥妥当当地将她送出了门:“好媳妇,快去快回啊!” 竟像是一个幽怨的独守空房的妇人,沈倾城忍不住扑哧一笑。 ―――― 亲们,要不要虐一下雷某某呢?你们说了算哈! .. 265 女人就得矜持 “好了,乖!”她俯身吻上他的额头,像安抚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冷啸风一个大男人何曾被这样对待过,瞬间懵了,傻愣地看着她扭身出门,欲.求.不满外加被自己的亲媳妇儿当成孩子,心里那个郁卒啊! 恨不得将她抓回来狠狠教训一番,才知道什么叫做以夫为天,他眼睛瞪得溜圆,对,就这么办!等她回来一定要重振夫纲! 沈倾城跑出房门,快得像离弦之箭,不用回头,就能想象某人此时的表情一定精彩纷呈,好心情地弯起了唇角。 浣纱见她出来,忙迎上来,小声道:“王妃,奴婢将苏大小姐安排在小花厅,看样子像是有些不高兴。” “嗯!”沈倾城点头,怕是为婚事发愁了,想想他们那个奇奇怪怪的契约,就堵得慌,日子越见挨近,心情郁闷也是情理之中。 想了想,脚下加快了步子,一面吩咐道:“让人准备些她爱吃的桂花酥,再泡壶清茶来。” 梅丫脆生生地开口:“奴婢已经吩咐过了,桂花是今早才采下的,苏大小姐一定会喜欢。” 浣纱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沈倾城有些诧异,道:“你手脚倒挺快!” 梅丫被夸了,脸有些红红的,“奴婢想着苏大小姐心情不好,吃些好吃的就把什么烦心事都忘了!”其实昨天见沈倾城吐得厉害,今早见着院子里桂花飘香,就心血来潮采了些,没想到苏大小姐也喜欢。 沈倾城扑哧一笑,嗔道:“你个贪吃鬼!” 梅丫吐吐舌头,沈倾城又笑着看浣纱:“看在她还算机灵,待会儿记得把点心末子包点给她解馋。” 浣纱吃吃地笑,梅丫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喊了声“王妃!”见两人已经走到前头去了,连忙跟上。 管他的,有点心吃可是好事!爽直的梅丫很快就不计较了。 苏婵娟咕嘟咕嘟喝了两盅茶漱口,才觉得勉强将嘴唇上某个男人的气息除去了,想到早上的情形,心里越发烦躁,不停地走来走去。 绿燕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无论她怎么问,苏婵娟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不说。 频频往外看,只见抄手游廊那头,沈倾城正由丫鬟簇拥着走了过来,绿燕连忙上前迎接:“奴婢给九王妃请安!” 沈倾城让她起了身,看见她脸上揪成一团,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绿燕点点头,又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心情不好,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可奴婢怎么问她都不说,九王妃,您一定要劝劝我家小姐!” 沈倾城不由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放心,包在我的身上!” 看了眼花厅里,苏婵娟明显的心不在焉,竟然没有注意到她来了,沈倾城摇摇头,吩咐丫鬟们在外面候着,独自走了进去。 “我这里的桂花有那么香么?大老远就把婵娟姐姐吹来了!”她打趣地看着苏婵娟,对方这才发现她来了,看见救星似的眼睛一亮。 “沈妹妹你可来了!”她眼睛一亮,急急地拉她坐下,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沈倾城挑眉看她:“到底怎么了?风风火火的又不说话,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除了逃婚那一出,总的来说,苏婵娟还算是礼数周全的大家闺秀。 听她这样一问,苏婵娟眼睛闪烁了下,面色有些尴尬。 沈倾城也不催她,就这样定定地注视她,等她说话。 迟疑了许久,苏婵娟终于开了口:“那个,我、……你们有没有……雷、小侯爷……” 沈倾城等了半天,就听她支支吾吾了几个词,急得不行,最后听到雷霆的名字时,终于明白她要问什么了。 看来她也知道了林念云整雷霆那件事了,她不由得苦笑一下。 不过,她也没想到林念云会那样“教训”人,这件事该怎么跟她说?就算她思想不古板,也对林念云这种特别的方式很震撼,莫非她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开放的未来人? 此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苏婵娟一脸疑问地看着她,令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地尴尬起来。 想了想,才斟酌道:“婵娟姐姐,你知道吗?我们都是希望你好。” 苏婵娟愣了一下,这个跟她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你为我好当然知道。”看着沈倾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惊讶道:“那件事,真是你们做的?” 沈倾城硬着眉头点了点头,苏婵娟杏眼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你们、你们怎么做得出来?” “姐姐你别生气,我们也是为你好。你知道,念云她是个侠义心肠的人,看不得你受委屈,我也是太生气了,才下了这一剂猛药。”沈倾城连忙解释,生怕苏婵娟生气。又怕她对林念云有了芥蒂,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苏婵娟有些接受不过来,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知道她们是想为自己出气,但一时气还没顺过来,依旧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沈倾城不由在心里暗自埋怨林念云几句,她此举真是惊世骇俗,连自己都不敢想,更何况是骨子里接受封建思想的苏婵娟了。 虽然不是沈倾城的主意,可林念云是她的妯娌,自然不会撇清关系,安抚道:“我知道那样做有些不厚道,可这样不是很好嘛?将来他再有什么花花肠子,想到那件丢脸的事,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越想越觉得觉得这真是一个绝佳的办法,拍手道:“这下一劳永逸了,反正你们也井水不犯河水,什么便宜都占不到,总不能让他再出去把你的脸都丢尽了,这样挺好!” 苏婵娟总算是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一劳永逸啊?真有那效果,那男人就不会那样对她了! 想到今天的事,忽然感觉某人那火热的唇似乎又靠了过来,她的脸颊忽然腾地一下热起来,红得跟火烧似的。 沈倾城捕捉到她细微的变化,心里一个咯噔:“怎么了?雷霆把账算到了你头上?” 苏婵娟点点头,支支吾吾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省略了被亲的过程。 “他很生气,以为是我做的,还意图非礼我……” 只这一句,沈倾城便豁然大怒:“还没成亲呢,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看了眼她红彤彤的的脸颊,“你有没有被他得逞啊?” “我有那么不矜持吗?”苏婵娟忙摇头,要是被她知道让雷霆得了逞,她就不用见人了!嘴上这样说着,脸却因为说谎而红了。 沈倾城并不点破,只道:“那就好!就算是他对你有了兴趣,要做真夫妻,也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她认真地看着苏婵娟,“你可不能太快妥协啊,过分的是他,提那些荒唐的条件时怎么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这下想越界了,得让他尝尝咱们的厉害!” “可是……”他将来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能够拒绝他吗? 苏婵娟有些不淡定了。 沈倾城看着她的表情,怎么还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点了下她的额头:“我告诉你啊,这种男人就是贱,你太快妥协,他转脸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该拿乔的时候就要拿乔!还有,你们如今还没成亲,他就敢冒犯你,摆明了是不尊重你!” 苏婵娟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嗫嗫嚅嚅道:“可是你跟九王爷……” 沈倾城一下子噎住了,她怎么知道自己跟冷啸风婚前眉来眼去的啊?汗颜,难道他那时候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连苏婵娟这样的闺阁女子都看出来了! 红晕顿时布满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耳根,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是两个概念好不好,我们是两情相悦,雷霆他……” 苏婵娟脸色又白了几分,沈倾城暗骂自己话说得重了些,苏婵娟即使不愿承认,心里还是对他有期许的,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夫君把自己当隐形人,碰都不碰一下的? 可是,如今她那个未来夫君病的不轻,林念云已经开了处方,就得将病根治了,不然,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于是狠狠心,换了个角度,语重心长道:“他现在想打破规矩,或许对你上了心,男人都有劣根性,得不到越想得到,不要想太多,该拒绝还得拒绝,等到他心里真有了你,那时候再妥协也不迟。” 以旁观者的角度,雷霆对她怕是动 了心的,沈倾城不由得有些窃喜起来,可还是要点醒她才行,这样或许有点残忍,但对苏婵娟最有利。 苏婵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有些灰暗:“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连我的丫鬟都不知道。” 沈倾城郑重地应了:“好。”女孩子的闺誉大于天,她自然知道分寸。 两人聊了一会儿,有小丫鬟匆匆朝这边跑了来,远远地就行礼道:“王妃,王爷打发墨竹过来,说他有事出门了,让您好好陪苏小姐,不用去书房了。” 沈倾城眉头一挑,他出去了?今天不是没有公务吗?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今天二更,晚些时候送上。 266 做媒 她望了望花厅外面远远立着的墨竹,吩咐道: “你去让墨竹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小丫鬟应了,飞快地领了墨竹过来。 “禀王妃,王爷去太子府了,让奴才来跟王妃说一声。” 沈倾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有什么事?” 墨竹看了眼苏婵娟,欲言又止,沈倾城摆手道,“无妨,有话就说。” 见沈倾城不避讳,墨竹想想也不是什么能瞒得住的事,于是老老实实道:“是大理寺卿方大人,听说圣上下旨赐婚谢家四小姐。” 方言跟谢四小姐? 沈倾城心一紧,很快便明白他们在紧张什么。当初谢家想拉拢冷啸竹也是使的这一招,没想到又对方言下手了。 方言虽然跟冷啸风走得很近,但跟冷啸竹却很一般,平时上朝仅限于打个招呼的点头之交,与普通同僚无二。 谢家这是想壮大自己,削弱太子的实力。 想起方言那个谦谦如玉的样子,沈倾城就觉得一丝温暖,只不过有些不安,前不久他还的心思还在自己身上,依他耿直不会转圜的性子,会不会接受这门婚事? 谢家的背后是蔡家,是蔡德妃,或者还有太后,婚姻之事一旦掺杂了政治因素,很大程度上注定不会圆满。 私心里说,她希望方言能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相配,她曾经想过撮合苏婵娟和方言两人,无奈从江南到京城,方言的心思都不在苏婵娟的心上,最后才得知,他竟然对自己有不可言说的情意。 他帮了冷啸风良多,心里是有些愧疚的,所以,更希望他能幸福。 “沈妹妹!”苏婵娟扯了扯她的衣袖,沈倾城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墨竹还站在下面候着,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墨竹应声退下,苏婵娟审视地盯着沈倾城看,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千篇一律的托词,令苏婵娟皱了皱眉。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方大人跟你,是不是?”她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沈倾城猛地站起身:“你不要乱说!” 纵然方言有那点心思,也是过去的事了,况且及时收住,都成为过眼云烟,而自己更是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瓜葛。 苏婵娟见她激动的样子,似乎是生气了,连忙道歉道:“我错了,你别生气!”安抚地拉她坐下,陪笑道:“你跟九王爷情投意合,又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心思呢?” 沈倾城故意板着脸白她一眼,“知道就好!”悄悄放下心来。 苏婵娟不再多说,这个时代,不光是你女儿家洁身自好就高枕无忧的,若是有人惦记,也被人视作精神上的玷污,于女子的名声也是不好的,她聪明地岔开话题。 冷啸风赶到太子府,冷啸竹正在书房里等着他,见他一来,忙迎上来:“九弟,我知道你跟方大人相熟,这件事,能不能你出个面?” 冷啸风坐下灌了口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三哥,父皇已经下旨,恐怕……” “不行,方言是难得的人才,他年轻有为,将来一定能大展宏图!”冷啸竹是个惜才之人,方言是他最看好的人之一,不能轻易被别人拉拢了去。 冷啸风沉吟片刻,放下茶盏:“我并没有收到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安排在宫中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还是冷啸竹派人送信来他才知道。 冷啸竹踱着方步,面色十分严肃:“我在御书房也安排了密探,父皇圣旨一拟我就能知道。” 冷啸风有些诧异,没想到他回京不久,网却布得很大。 “九弟,这件事千真万确,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得想办法阻止。”冷啸竹看他不动声色,语气有些急了。 “阻止?怎么阻止?是劝父皇收回成命?还是让方言抗旨不尊?”冷啸风往椅背上一靠,“三哥,你抬举兄弟了!” 冷啸风的语气清淡如水,像是一点都不着急,冷啸竹恨不得将他拉起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哥你不必太着急,方言不是个能被人左右的人,更何况,婚事乃私事,他不是皇室中人,父皇对他了解甚深,没有征询过他的意思,不会轻易下旨的。” “你是说,他愿意跟谢家结亲?倒向蔡家和谢家?”冷啸竹淡定不下去了。 “咱们在这里猜测有何用,不如找当事人问个清楚明白。”冷啸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 冷啸竹茅塞顿开,“希望真如你所料。父皇的旨意还没到方府。” 两人立即动身赶往方府,下人热情地过来打招呼:“见过太子殿下,睿王爷!”冷啸风的封号是睿亲王。 冷啸风认得那是方言身边常跟的小厮二喜,朝他点点头。“方大人可在府上?” 二喜笑米米地道:“殿下和王爷请进,我们大人正恭候二位呢。” 二人不由相视一眼,方言早料到他们会来? 穿过几条曲里拐弯的路,两人来到一座园子,冷啸风眼睛微眯,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正是上一次带沈倾城来见安普那次的地方,方言让他们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太子殿下和王爷稍等,大人和安先生正在对弈,正在关键时刻,恐怠慢了二位,不如请二位去园子里走走?”那下人道。 冷啸竹脸色微有不悦,方言这摆明是借机拿乔,顿时觉得失了面子,垮了脸就要发作。 冷啸风忙扯了扯他,脸上堆了笑,对那下人道:“不必,小哥儿只需告诉我们,他们在何处对弈,正好有些日子没跟他较量,手痒痒得厉害。” 二喜脸色微变:“这……”主子没这样吩咐过啊! 冷啸竹忍不住要发火,冷啸风向他猛使眼色,压低声音道:“别,我欠他的!” 二喜怎敢得罪堂堂太子,见他变了脸连忙赔笑道:“既然殿下和王爷有此雅兴,我家大人定也是欢迎的,请!” 冷啸竹狐疑地看了眼冷啸风,他双手一摊,无奈地苦笑一声。 大概是他们去江南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想到今天的目的,冷啸竹没有再坚持,在二喜的指引下到了方言和安普对弈的地方。 居然是上次用饭的厅,冷啸风微眯了眼,看向对门而坐的方言,对方也正好抬起头来,四道目光在空中交会,发出滋滋的火花。 片刻,方言已经站起来,笑着合手行礼:“二位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一面对安普道:“先生,这盘残棋我看只有改日再研究了。” 安普绅士地笑了下,也起身朝冷啸竹兄弟行了礼。 冷啸风却走到棋盘前,扫视了一眼,浮上一丝冷冷的笑意。 “方兄这是为何?咱们兄弟也是爱棋之人,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厮杀一番如何?” 方言微诧,“二位殿下金尊玉贵,方某怎敢冒犯?” “方兄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存心恶心我呢?”冷啸风不耐烦地一屁股坐在安普之前的位置上,“来吧,一炷香为限,平局算你赢。” 方言眸光微动,看了眼冷啸竹,想要说话,却听他先开了口:“好,我还没见九弟有这样豪爽的样子,方大人,请手下留情,不要让老九输得太惨啊!” 冷啸风白他一眼,方言见冷啸竹已经自己在冷啸风旁边的位置落座,只好也坐下来。 “承让!”二人神色一凛,正式开始厮杀起来。 开始方言的“车”紧紧跟着冷啸风,让他动弹不得,而他自己想要突出重围,也被冷啸风的“炮”“马”吃得死死的,几个回合下来,两方都有些疲于奔命。 方言抬眸,冷啸风一脸的肃然,跟朝堂上一个样,也摒除杂念,全心全意关注着棋盘。 可是这一看却傻了眼,冷啸风手中正执着炮,一招“隔山打牛”,将他的“车”震飞了,方言大惊,原来刚才自己心思不定,走错了一步棋,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悔棋是万万不能的,方言暗自悔恨,抬起头看他:“我输了!” 冷啸风不动声色,继续看着棋子:“方大人不是不服气吗?咱们的‘兵’都差不多,不到最后关头,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方言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却见他稳坐如钟,丝毫不见异色,索性一下掀了棋盘,朝二喜斥道:“还不收了棋?贵客驾到,岂敢怠慢?” 二喜心里委屈,明明就是主子您吩咐不许打扰的嘛!虽不知他为何生气,还是飞快地收了棋。 方言重新请冷啸竹兄弟入座,下人奉了茶,寒暄了一番,冷啸竹说明了来意。 “方大人年纪轻轻,却锋芒毕露,放眼我朝,大概仅有老九的岳丈,你的顶头上司沈大人有如此魄力啊!” 他故意说了冷啸风的岳父,意在拉近几人的关系,方言谦虚地推辞道:“在下哪有资本跟沈大人一争高下,惭愧!” 几人打了半天机锋,都没说到正题上,冷啸竹终于开了口:“方大人过谦,本太子惜才之人,欲为大人做个媒,不知意下如何?” 方言脸上维持的礼貌顿时消散,下意识地看向冷啸风,眸色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 267 媳妇儿,咱们换个方式 几人打了半天机锋,都没说到正题上,冷啸竹终于开了口:“方大人过谦,本太子惜才之人,欲为大人做个媒,不知意下如何?” 方言脸上维持的礼貌顿时消散,下意识地看向冷啸风,眸色中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冷啸竹目光微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方大人年纪也不小了,沈大人当年可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啊!” 方言眸色微动,却并不答话,只是掩饰性地看着手中的青花瓷盏,袅袅的茶烟氤氲着他的眸子,犹似仙来。 冷啸竹知他有意避谈这个话题,看了冷啸风一眼,玩笑道:“是不是啊九弟,我记得当年跟母后去沈家别院时,我弟媳刚学走路,你那时还抱过她呢。” 方言听他提到沈倾城,眼神一黯,冷啸风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爽,接过冷啸竹的话头道:“你连那么小的事都记得住啊!” 冷啸竹哈哈大笑:“傻小子,还害臊呢,这就证明你跟弟妹是天定的姻缘!”说着又看向方言,“不知道方大人的姻缘可定了?不如本太子充当一下月老牵一条红线,也算是好事一桩?” “不敢劳动太子!方言暂时还没想过这个。”他连忙拒绝。 冷啸竹叹息一声:“方大人是看不上本太子的眼光了?”眼神有些锐利起来。 方言忙解释道:“非也,其实,方某幼时曾定了一门亲,断不可做那负情薄幸之人,还请殿下不要误会!” “此话当真?”冷啸竹摆起太子威风,不相信地逡了他一眼,“别让我听到方大人今天拒绝了我,改明儿又应了别家,这可让本太子的脸无处搁,将来在百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啊!” 方言立即道:“方某所说绝对当真!自然不会有太子担心的事情发生。”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丝犹豫。冷啸竹本就只是试探,并无真的姑娘介绍给他,得了他的保证,就放下了心。 冷啸风一直注视着他的动静,心里自然明白这不过是托词,不过他也算是放了心,方言既然保证了,以后也不会应下皇帝的赐婚,只是到时候此事必定会掀起一股浪来。 他不由有些期待,擅长以联姻拉拢朝臣的太后,这招失利之后,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来。 没错,冷啸风猜得很对,皇帝的旨意虽然拟了,但并非皇帝本意。 御案前,皇帝看着桌上明黄色的圣旨,眉头紧紧地皱起。 “严公公,你说这样真的能行吗?方言不会答应了吧。” 严总管一脸的笃定:“回皇上,奴才按照您的意思,悄悄放出了消息,方大人已经知道了此事,听说他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并有了婚约,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皇帝松了口气:“如果他反对,倒还有几分骨气,若他也是个软骨头,我天元将来还有什么希望!” 严总管只能宽慰道:“皇上且放宽心,一切等到早朝时便知分晓,若方大人真是没有胆识的,也不值得皇上寄予厚望。” 方言无论从才华和性情,都跟沈伯陶有些相似,一直是皇帝很赏识的人,皇帝很看重他。 皇帝叹了口气:“或许是朕多想了。若不是太后逼得太紧,朕也不会出此下策,希望方言不要让朕失望。” 严总管眼神微闪,方言的话他还能劝一两句,可太后是皇上的长辈,他不敢置喙,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你说她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不好好地当自己的太后,总想插手朝政,按照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若不是皇上仁义,早可以处置她了,她还不自知,屡屡跳出来干涉皇子们的婚事,上次是九王爷,这次连太子也想左右,往深里想一想,太子的正妃可是将来的皇后,她这是想把持朝政了啊。 皇帝的目光变得幽深了些,也是想到太后的作为,心中不甚满意。 “严公公,让人好生看着太后,她都跟哪些人接触,一定要一个不漏地来报。”太后,你管得太宽了,有些事,是你逼的! 等到冷啸风回府,苏婵娟早已离开,沈倾城不时让人出来看,他刚一跨进院子,就看见她急急地迎了出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快步向她走去。 “媳妇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些受宠若惊。 沈倾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回来了?听说皇上赐婚给方言,可是真的?” 满怀的欣喜都被这句话打蔫了,某人的脸瞬间垮下来:“媳妇儿,原来你不是来迎接我的?” 心里直冒酸气,想起方言跟自己在棋盘上的较量,他毫不相让的样子,令他十分郁闷。 从江南到现在,虽然方言一直压抑,可他对自家媳妇儿的心思,冷啸风看得透透的,虽然媳妇儿立场坚定,跟他说清楚了,但从方言的所作所为,他感觉得到,他的心还没有死,刚才对弈的时候,他恨不得杀得他丢盔卸甲就让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偏偏现在他家媳妇儿还开口就问起别的男人,冷啸风此时早已经掉进醋海,心里舒服才怪! 沈倾城哪里知道他大男人也有这些小心思,柔荑挽上他的手臂,甜甜地望着他笑:“当然是接你啊,不然我怎么跑这么远?” 她大方地承认,冷啸风唇角弯了弯,心一下子飞上了天。(.无弹窗广告) 管他方言什么心思,自家媳妇的心思他还是确定的,一时太过兴奋,冷啸风情动不已,揽过沈倾城的纤腰就是一记响亮的亲吻,沈倾城低叫一声:“还有人呢!” 这家伙太孟浪了!她小心地从他肩头的空隙看过去,两旁侍立的下人正一脸惊愕,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赶紧低下了头。 她羞得脸红,也连忙往冷啸风怀里拱,惹得他一阵哈哈大笑,沈倾城更是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冷啸风笑完,心情愉悦得想唱歌,低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媳妇儿,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偷情!” 腰间立即袭来一记沈氏流星拳,“你还说!”某人又捶又挠地表示抗议。 冷啸风见她这等似怒还嗔娇俏动人的样子,心软酥酥的,贴着她的耳朵道:“我不说了,早上咱们还有事没做完,现在接着继续吧。” 半揽着她就往内院走,若不是有下人在,他恨不得抱起她就飞,好歹还得注意些形象。 沈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走,等回到房间,他急吼吼地将下人赶出去,返身将她靠在门上,她一下子就醒过神来。 “你说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成天都惦记着这点事?” “什么事?”他声音因为压制显得十分低沉,眸子渐渐变得幽深,里面跳跃着两簇小火苗,眼神灼灼地注视她,似乎想要将她点燃了。 沈倾城被他电得偏过头,不答他的话。这个动作正好让红透的耳根正对着冷啸风,他想都没想,一张嘴就含住了小巧红润的耳垂,火热的舌卷着它纠缠,气息喷洒,沈倾城娇躯敏感地一颤,全身都僵硬下来。 “宝贝儿,放轻松……”他放过耳垂,热唇顺势沿粉白的脖颈徘徊,沈倾城不住地轻颤,心里暗恼,自己怎么这么敏感了,才刚开始自己就这样了,他一定得意极了。 一连三个深呼吸,她费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终于放轻松了些,冷啸风的唇已经来到她的衣襟处,大手熟练地解开她的衣衫,前面美好的风景映入眼帘。 “媳妇儿,它好像更大了!”他喟叹一声,手掌将其中一个乳白的山峰包裹其中,柔软得不可思议,又刚刚盈盈一握,“刚刚好,都是我这段时间帮你按摩的作用,辛苦也是有回报的。” 沈倾城嗔他一眼,他真是不知羞,分明是怀孕的原因,哪里就是他的本事了? 想反驳他的话,谁知一张口就是一声软软的嘤咛,“嗯……”她连忙闭上嘴,身子却在他的抚弄下越发敏感,有东西想要冲出喉咙。 “啊……”突然袭来的刺痛让她尖锐地叫出声,她低头恼怒地瞪他一眼,他正在兀自忙活着,牙齿含着“小樱桃”轻啮慢咬,这样甜蜜的折磨让她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 “城城……”他动情地唤她的名字,热唇放过她红艳艳的樱桃,吻上她的软唇,手指却代替了之前的嘴在樱桃上拨弄捻压,他的手指因为练武变得有些粗粝,一下一下地摩挲,沈倾城只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起这样激烈的刺激,软成了一滩水,无力地挂在他的身上。 男人显然还不满足,大手飞快地动作,很快两人便裸/裎相见,他火热的身躯包裹着她,后背却是冰凉的木门,她忍不住往他怀里缩,却又被热切的他逼靠在门上,动弹不得。 沈倾城分明感觉到一柄硬硬的长剑抵在自己下腹,热烫得像是刚出炉一般,立马就要将自己灼伤。 地只能哼哼唧唧地表示抗议,她冷啊,能不能到床上去啊? 长剑蓄势待发,冷啸风此时没有那么怜香惜玉的想法,“城城,早上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她头脑轰轰的,迷茫地摇摇头。 她眼睑迷蒙,可爱又魅惑,冷啸风宠溺地在红唇上啄了一口,十分喜爱看这样的她,本来急不可耐的他此时有了恶作剧的念头。 他不介意慢慢告诉她,现在还早,他们有超过一整晚的时间。 “城城,你还没告诉我,刚刚你说我惦记什么事呢?” 她狠狠地嗔他一眼,这样折磨她很有趣吗? 接收到她抱怨的眼神,冷啸风低低一笑,用下面火热的长剑蹭了蹭她,“有什么害羞的呢,咱们夫妻敦伦,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早上答应过我,我想怎样就怎样,这么快就忘了?” 沈倾城当然不会忘,她是羞愤,早知道他想的是这样折磨她,才不答应他呢。 长剑探过丛林,游移到柔软的地带,沈倾城脑中闪过一丝白光,体内一股热流倾泻而出,她抓住他的背部肌肉,狠狠地掐进去,他“嘶”地一声,不是痛的,而是这种感觉太逍魂了,让他还没有进去就险些把持不住了。 沈倾城还没进入正题就情动至此,觉得很没有面子,又掐了几把,恶狠狠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就算了!” 她脸上还漾动着情.潮,不似警告,倒像撒娇,冷啸风暗爽,又搂紧她几分:“媳妇儿急了,我也急,不过你肚里怀着我们的小宝贝,我必须小心再小心,现在应该可以了!” 他一个用力将她抱起来,腿缠上他的腰际,花径刚刚滋润过,又湿又滑,他顺势深入,虽然里面依旧紧窄,但这样的姿势总算让她完全打开,活动起来并不算很困难。 沈倾城如一只离开水的鱼,攀靠着他,仰着头艰难地张开嘴巴,想要吸取更多的氧气,冷啸风粗喘片刻,再次覆上她,上下同时展开攻势。 两人成亲以来,虽然亲热过无数次,却大多在床上,最出格的就是在浴室,此刻这样的情况是绝无仅有的。 沈倾城背后抵着厚重的木门,随着两人的动作发出一声声有节奏的沉闷的声响,前面火热,后背冰凉,分明就是水火两重天,沈倾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还死死憋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隔门有耳,让人听了去。 冷啸风今天像是故意要挑战她的极限,腰身猛地一挺,加快了速度,仰头低吼一声,沈倾城嘴巴得了空,忍不住尖叫一声,两人同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化作两片轻飘飘的羽毛,一同飞升上了天际。 沈倾城再也承受不住,头一偏失去了意识,冷啸风怜爱地抚着她娇美绝艳的脸颊,不舍地凝视着她。 她真的是累了,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太医交代过,孕妇不能盆浴,他特意让人做了机关,一打开,热水喷在两人身上,洗了个美美的鸳鸯浴。 沈倾城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软软地任他为所欲为,冷啸风感觉到自己又开始蠢蠢欲动,苦笑一声,只得擦干身上的水,继续抱着她回到卧室。 .. 268 抗旨不遵 九王府春色无边,方家别院有人却孤枕难眠。[] 窗外月华似水,勾起人满腔柔情,方言睁着眼睛,想起白日里的情形,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九王爷冷啸风,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病弱得只剩一口气的样子,相反,他眼睛很毒,轻易就看出他掩藏在心底的那点子卑微的小心思,让他无所遁形,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封存起来。 他早发觉自己对他的王妃的情愫,上次也是在这座别院,故意假装喝醉,让自己有机会接近沈倾城,他抓住那难得的机会,想吐露丝丝情意,还未萌芽就被当事人挡了回来,明知她名花有主,他相见恨晚,只好强迫自己压制下来,想从此将那份心思深埋在心底。 但是,每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会拨动他的心湖,太后想赐侧妃的时候,他甚至抱了看好戏的念头,因为他知道,沈倾城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女子,她敢爱敢恨,不会跟人分享一个男人。 当时他在想,她会不会像上一次逃婚一样,再次逃离冷啸风的身边,若是那样的话,他会不顾一切将她夺过来,让冷啸风再也没有接近她,而他定将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他甚至已经决定,到时候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两人隐居起来,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可是,一切都没有可能,冷啸风,那个冷情之人,竟然会为了她断然拒绝太后的赐婚,并在皇帝面前表明心迹,他的一心一意,他要拿什么去超越? 他不甘心,所以昨天明知道他和太子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娶谢家的小姐,会因此而来,还是故意动了些心思,跟他对弈,他心有不甘,把棋盘上的厮杀当做了对心爱女子的争夺,他势在必得,但思虑得太多,而冷啸风则心无旁骛,专心跟他较量,即便棋艺精湛的他,一不留神还是输了棋。 若是他再厚脸皮一点,可以悔棋,但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已经输了,不是输在他的心不够,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都是属于冷啸风的,他丝毫机会都没有! 闭上眼,全是那张娇艳绝美的脸庞,臻首娥眉,一双眼睛带着淡淡的冷然,看向冷啸风的时候却柔情万千。 不能再想,他索性起身,走到窗下的书案前,就着月光铺开一张雪浪纸,慢慢地碾墨,提笔挥毫,不多时,一幅月下美人图便静静地躺在书案上,巧笑倩兮,似语还嗔。 看了好一会儿,想了想又提笔写了几句话,凝视良久,才满意地将画作收起来,小心地置于暗格之中。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慈安宫中,太后也思虑颇多,辗转睡不着觉,赵嬷嬷正陪她说着话。 “哀家真是老了,皇帝表面上应承,大半天都没有动作,真是气死我了!”太后一边骂捶着床,恨不得皇帝此刻就在跟前,她一定狠狠地扇他几个巴掌。 赵嬷嬷也皱了眉,劝道:“太后千万莫要动怒,皇上是您的儿子,怎么都不敢忤逆,最迟等明日早朝,一定就会宣旨,若是到那时候还多番搪塞,太后您再发火也不迟。” 太后点点头:“哀家也知道,可这心里就是不舒服,这要是哀家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早拿祖宗家法打得他起不来床!” 赵嬷嬷深以为然,皇上最近越发不将太后看在眼里了,虽不至于忤逆,但阳奉阴违的事可没少做,连她这个太后跟前最得脸的,也常被人不待见。 “你马上去白蕊那里一趟,按哀家说的去办。”太后命她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通。 赵嬷嬷神色一凛,蹲身行礼道:“是,奴婢一定将话传到!” 白蕊是太后豢养的一名舞姬,才貌一绝,一展歌喉,她自认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一直深受太后的重视。 更重要的是,白蕊她们这批女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是自小由太后养大的,亲自调教,对于她们来说,太后不仅是主子,还像母亲一般,个个都忠心无二。 赵嬷嬷没有唤任何人,服侍太后躺下后,亲自出了寝殿,去了慈安宫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 这里叫彩虹居,一排十余间房是太后专门腾出来让白蕊她们居住之地,还安排了下人伺候,因此她们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皇帝冷步云知道太后好歌舞,并未说什么,还专门从内务府拨了银钱过来,日子过得更是惬意极了。 赵嬷嬷敲响了第一间房门,片刻便有人前来开门,赵嬷嬷小声道:“白蕊姑娘,我是来传太后口谕……” 沈倾城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身子,耳边传来一道黯哑的声音:“媳妇儿,你终于醒来了?” “嗯~~”沈倾城动了动胳膊,感觉到全身都软绵绵的,还有点酸痛,皱眉低叫了一声。 “怎么?是不是动了胎气?”冷啸风紧张地问,是不是之前他太动情了,失了分寸? 他虽然顾着孩子,可毕竟折腾得久了,会不会……? 一下子,原本有一丝困倦的他立即清醒了过来,在她身上到处摸来摸去。 沈倾城想着昨晚竟然被他弄得晕了过去,心里有点不爽,故意想让他着急一下,此时他的大手带着薄茧到处油走,她身子又开始敏感起来,再被他摸下去,估计又要故伎重演了,于是连忙拍开他的手。 “不许乱摸!注意胎教,宝宝都被你教坏了!”她嗔怪地瞪他一眼,眸光幽怨。 冷啸风听她中气十足,显然是补眠之后又精神了,这才放了心,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让你吓我!” 沈倾城不示弱:“是你说的,我的宝宝怎么会经不住折腾?”颇有几分骄傲的样子。 冷啸风见她这样,真想翻个身将她压住,好好怜爱一番,她就近在咫尺,只需勾勾指头就能如愿。 可是他还是生生吞了几口口水,强压下那股念头,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媳妇儿,看在咱们宝宝的份上,暂时饶过你,不过下次我要换地方!” 还换?!昨晚在门口就让人心惊胆战了,若再有一次,要是被外面的丫鬟们听了去,她就不用做人了! 她犹豫地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 “九郎,我现在不方便,你再等等,宝宝出来了再说好吗?”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并拉过他的手盖在上面,冷啸风感觉到掌下微微的隆起,只觉得神圣无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沈倾城暗暗松了口气,这几个月她总算是安全了! 冷啸风看她嘴角弯起,知道自己上当了,咬了下她的耳垂:“现在我们就像以前那样,等宝宝出来,我一定讨教几招新招。” 沈倾城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一脸的邪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次日早朝,皇帝冷步云果然宣了赐婚旨意:“……大理寺少卿方言年轻有为,为朝廷社稷鞠躬尽瘁,朕甚欣慰,唯有替方卿物色一位出众的闺秀为妻,希望方爱卿婚后与夫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文武百官立即开始窃窃私语,有知情者还算是淡定,纷纷感叹方言年纪轻轻就得到皇上的赏识,御赐婚事,这是何等的荣耀,能让皇上上心的女子,必定不是普通人家,方言将来必定会前途无量,封侯拜相都极有可能。 至于没有听到消息的人,已经有人低声惊呼起来,艳羡地看着方言。 皇帝面带慈和的微笑,看向一旁捧着圣旨的严总管,吩咐道:“宣旨吧!” 严总管恭敬应了,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殿前,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朗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上恕罪!微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没有人想到,方言竟是迈出行列,大声阻止。 严总管被他这一打岔,圣旨念不下去了,不知所措地看向皇帝。 百官们都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圣上宣旨,不等念完就打断,方言胆子到底有多肥?难道他恃宠而骄,连皇上的脸面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八王爷冷啸临看了方言一眼,唯有不悦:“方大人,你有何意见,何不等严总管宣完旨意再说,这样公然忤逆圣上,你有几颗脑袋?” 众人纷纷附和,下意识去看宝座上的皇帝冷步云,不出所料,也是寒着一张脸,沉沉的怒气似乎就要从头顶窜出来,怒发冲冠四字一点都不过分。 “方爱卿,朕赐婚于你,莫非你还不满意?”冷步云身子微向前倾,暂时压抑着怒气,若不是他性格慈和,早就发作了。 方言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皇上,微臣不是要反驳圣上,圣上对微臣爱护有加,微臣深感荣幸,只是,这赐婚一事,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他一步不退,冷步云随手抄起手旁边一个摆件砸下去,发出一声巨响,站在方言附近的朝臣们躲避不及,险些被砸到,溅起的碎瓷片打在身上,令人生疼生疼的。 “方言,你敢抗旨?!”皇帝勃然大怒,嗖嗖的目光锐利如刀,大殿一片寂静,百官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 269 殿前拒婚 太子冷啸竹忙出列调停:“父皇息怒,方大人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一定有原因,请父皇听他一言!” “皇上,太子言之有理!方大人言行举止一向有度,请皇上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沈伯陶身为方言的顶头上司,对这个年轻人很是赏识,他今天的行为令他十分惊诧,极力保他。 冷步云面色微虞,冷冷地瞟了眼方言,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躬身立着,只好叹口气,顺势下了台阶。 “方言,你最好能说个信服朕的理由,不然,朕绝不饶你!” 方言抬首挺胸,朗声道:“回皇上,微臣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曾发誓终生不负她!” 此言一出,许多目光刷刷地看过来,冷啸风看着方言一脸的坦然,两道修长浓密的剑眉不由得紧紧地拧了起来。 果然,官员们就开始八卦起来,纷纷猜测着能让方言倾心的女子是谁。 “方大人孑然一身,从来没听他跟哪个女子走得近些,真是奇了!”有人小声道。 “也不是,方大人经常外出办案,能认识一些民间女子也未可知,说不定,人家感念他的恩情,互许终身也不一定。” “不可能!方大人的人才,一般庸脂俗粉怎么入得了眼?”有人断然反驳。 “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人!一直没有插话的蔡弘忽然道,视线有意无意地射向冷啸风,压低声音道:“九王妃之姿堪称绝美,又多次随同九王爷外出,说不定……” 有人恍然大悟,很快自动对号入座:“若是九王妃倒有可能,上次她不是跟安公子做翻译吗?可是方大人举荐的。” 众人窃窃私语,一点都不没有为官者的严谨,倒像是市井之徒,一句句话不时飘进冷啸风耳里,他再忍不下去,指着蔡弘破口就骂:“老匹夫,休要满嘴喷粪,活腻了是不是?” 冷啸风瞪圆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所有人立即噤声,蔡弘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离得甚远,竟然也能让他听到。 不过这么远,他应该也没有听清楚才是,心中略定,端起笑容向冷啸风拱了拱手:“九王爷因何动怒,皇上赐婚,方大人却不领情,我们也很是着急,这不是在想他说话的真实性吗?” 冷啸风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暗道,今天还另有要事,老货,本王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他看向皇帝,认真道:“父皇,儿臣听闻,方大人幼时曾定过一门亲,莫非说的是他的未婚妻?” 这句话一下子就撇清了沈倾城,百官们恍然大悟,都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 皇帝一脸愠怒,居高临下地看着方言:“你若敢敷衍朕,该知道什么后果?” “微臣绝无胆子欺瞒皇上,的确如九王爷所说,微臣十岁时定过一门亲事。” 蔡弘见冷啸风没有追究他,又跳出来道:“方大人,你是说你小时候家里定下的李家小姐吗?” 方言瞥了他一眼:“蔡大人倒是消息灵通。”语气平淡,不知是褒是贬。 冷啸竹皱着眉头,低声对冷啸风耳语:“这蔡弘功夫做得够深的,连这么隐秘的事都挖出来。” 冷啸风眉头皱得更紧,暂时压下方言那句话带来的冲击,他不是冲动之人,定不会透露真实的想法,如今且想个办法帮他将这件事揭过去才行。 敛了神,就听蔡弘道:“如果是因为李家小姐,方大人大可不必背上忤逆皇上的罪名。” 方言皱眉看他:“蔡大人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有人竟然对他早动了心思,想来是打探清楚了,他要如何拒婚,还真的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蔡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朝皇帝拱了拱手:“启禀皇上,微臣偶然得知,方大人的确是定过一门亲事,但那李家早已搬家,如今十年没有音讯,想必是自动放弃了这桩婚事。” 皇帝面色渐沉,不悦地睇着他:“蔡爱卿,你怎么会知道方言定过亲?怎么德妃还特意提起这件事?” 蔡弘语塞,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这件事分明就是他透过德妃向太后提起的,而且是趁着皇帝在场的时候,太后十分赞成,给皇帝一说,才有了这赐婚之事。 如今,他也知道方李两家的婚约,却不跟德妃说,若是他早说了,自然就不会给方言赐婚了,这件事令皇帝十分不悦。 此时,他身上已经给渗出层层细汗,极力想着措辞。那边方言开口道:“回皇上,微臣的确与李家有婚约,虽然不知道李家小姐现如今如何,但方某却不能擅自成婚,若是将来李家回来了,一是没法跟人家交代,二来恐伤李小姐名声,三来愧对父母,请皇上恕罪!” 他说得言辞灼灼,冷步云没有反驳的理由,点了头应道:“朕今日才得知,方爱卿不仅饱读诗书,有治国的雄韬武略,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好,朕成全你!” 一面看向严总管道:“将那份圣旨毁了吧,朕得此忠义之士,不在乎出尔反尔,都怪朕此前太鲁莽,没有探清方言的意思,多亏蔡爱卿费心了!” 最后一句话,皇帝是看着蔡弘的眼睛说的,目光中的探究,让蔡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皇上这么轻易就饶恕了方言,他怎么都想不通! 方言松了口气,跪地谢恩:“多谢皇上体恤,微臣心有惶恐,愿自罚俸银三年,请皇上准许!” 冷步云哈哈大笑,“方言啊方言,你倒有些意思,好,就依爱卿之言,罚俸三年!” 事情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冷啸风等人松了口气,却将太后气了个倒仰,狠狠地将手边所有瓷器一股脑儿拂到地上,怒不可遏。 “皇帝,你真是要跟哀家对着干是不是,哀家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 一巴掌拍到桌上,太后朝赵嬷嬷命令道:“去,将方言押来,哀家要亲自问话!” 赵嬷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太后一怔,冷哼一声:“他倒来得快!” 赵嬷嬷忙折回来,“太后,要不要清扫一下?” 地上一片狼藉,皇帝来了可不太好看,赵嬷嬷等候着太后的示下。 “不必了!也来不及!”太后手一挥,正好,她倒要看看,皇帝是不是要明着跟她撕破脸皮,若是那样,她有的是法子治他,就是一顶忤逆不孝的罪名也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赵嬷嬷只好立在一旁,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皇帝进来正好看到盛怒中的太后。 “母后,因何生这么大的气,哪个奴才惹了您,发落出去就好,犯不着为些闲事气坏了身子!”皇帝脸上带着笑,关心地询问。 太后指着赵嬷嬷就斥道:“蠢东西,一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让人来清扫?是不是要伤了哀家才知道善后?” 赵嬷嬷连忙应了,出去唤了人来打扫。 皇帝冷步云就在一旁说着宽慰的话,太后心里冷哼一声,懒懒地道:“哀家真是不中用了,说句话连奴才都不上心,若是再过几年,只怕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哀家为什么要活这么久,还不如早去地下陪陪先皇,也有个人说说话解闷儿!” 她一边说一边含了泪,看向皇帝的目光带着质问。皇帝怎么不知道她在指桑骂槐,笑着劝道:“母后您多虑了,父皇在天之灵看到您容光焕发,过得无忧无虑,想必也替您高兴呢。儿臣一有时间就会过来看您,要是真觉得闷,去御花园走走,让嫔妃们过来说话也行。” 太后瞬间变了脸色,利芒射向皇帝:“恐怕哀家如今真的老了,没有哪一个能使唤得动了!” “母后何出此言?”皇帝回视她,继续道:“其实儿臣来此还有一件事,就是向母后请罪,那个方言,他真是不识好歹,竟然罔顾母后的意思,儿臣特意带了她来给您请罪!” 太后微眯了眼,皇帝这一招可使得妙啊,先发制人,她纵有再大的怨气也发作不得,不忠不孝之罪是拿捏不到皇帝了,但那个方言,她一定要会一会! “哦,皇帝大可不必如此,方言违抗的是你的旨意,你怎么发落都行,哀家从中搀和不妥吧。”赵嬷嬷递过来一盏茶,太后慢悠悠地吃了一口,才堪堪顺了顺气。 皇帝却坚持道:“不行,母后的关怀,这是百官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他方言却罔顾您的一番好意,他自己也知罪,现如今正跪在慈安宫外,等候母后发落。” 逼宫是吧?要哀家哑巴吃黄连,皇帝你可真绝,好,既然他爱跪,就多跪一阵子吧! 母子两人相对无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没话说的是皇帝,太后倒是左右试探,想要从皇帝口中套话,可一遇到关键时刻,皇帝就顾左右而言他,直到换了几盏茶水,太后终于作罢,将茶盏一推:“来人,请方大人进来吧!” 很快,方言就进来了,走到太后跟前行了跪拜礼:“微臣方言叩见太后!” 虽然跪着,却不卑不亢,语气也浑然有力,丝毫不见惧色。 太后暗叹,此人若是归顺自己,她定会很赏识他,但是这人明显是个硬骨头,想要降服他难上加难。 并不发话让他起来,太后淡淡道:“方大人,听说你跪在慈安宫外,不知你犯了何罪?” 方言回道:“回太后,方言不认为自己有罪,只是皇上说,太后十分关心微臣的终身大事,让微臣来聆讯,微臣依言前来。” 太后气了个倒仰,这人真是,竟然比皇帝还嚣张! .. 270 被泼脏水,躺着也中枪 “方大人的眼界可真高啊!”太后语气有些尖利,“皇上赐婚都能找托词,若是哀家非要替方大人牵一条红线,方大人意欲何为啊?” 方言微微变色,跪地行礼道:“感谢太后爱护,微臣刚才在大殿上已经说得很清楚,方言已经定了亲事,定当信守诺言,否则,方某岂不是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小人,怎么有资格站在太后和皇上的面前?” 太后怒极反笑:“真是为了那李家小姐?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 方言一愕,抬起头来。[.超多好看小说] “方大人,空穴不来风,外面的谣言传得满天飞,你有什么可说的?”太后目光锐利地射向方言。 刚才蔡弘已派人先一步来报了信,将前朝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百官们的议论她都知之甚详,关于沈倾城的议论,更是令她吃惊之余,也有了几分计量。 沈倾城和冷啸风,还有眼前这个方言,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她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岂能放过? 萧婉和老九不是很嚣张吗?还有沈倾城,一介庶女出生,还竟敢忤逆她,还险些将她的娘家崔氏一门连根拔出,她最信任的侄女崔后也被她和萧婉联手整得翻不了身,这口恶气憋在心里这么久,她已经容忍太久了! 主导舆.论她最擅长,就像当年对付沈伯陶一样,这一次一定要让她踩入泥里,而且,事情成功的话,老九有了那样一个妇德有失的王妃,看他还如何视她为宝?她的其他计划就好实施得多了。 方言心神一凛,太后追究他抗旨之罪,并非只针对他方言,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饶是他办案时镇定冷静,此时牵扯到沈倾城,他也冷静不下来了。 皇帝在一旁也有些惊诧,他只以为太后想要为难方言一番,便带了他过来,想不到她还扯上老九媳妇,真是太过分了! 老九媳妇抛头露面,的确有些失了皇家脸面,但他当初也是支持的,跟方言合作也是他应允的,而且都是跟随老九身后,完全可以避嫌,太后这样说分明是歪曲事实,见不得老九好,也想折损方言这个得力干将。 看向太后的眼神便锋利了些,转过头提醒方言道:“方爱卿,太后问话,你为何不答?谣言不可信,你只要据实相告,相信太后也不会捕风捉影,非要治你的罪!” 方言一脸的茫然:“回皇上,不是微臣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你们说的谣言,微臣一点都不知情,微臣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方言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请皇上和太后明示!” 太后冷笑数声:“哼,方言,你装蒜的本事倒是一绝,哀家就挑明了说吧,你跟睿王妃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之事?” 睿王是冷啸风的封号,睿王妃自然就是沈倾城。 方言凛然起身,俊眸射出寒芒:“太后娘娘何出此言?方某不知你在说什么。” “放肆!方言,你敢做不敢当,德行有失,岂能担当朝廷栋梁之职?”太后重重一拍桌子,“皇上,这等奴才,直接揭了他的乌纱帽,发配得远远的,不能给我们皇家丢脸!” “太后,方某担不起您赐的大帽子,恕不能从命!”又向皇帝拜了拜,“皇上,微臣相信您的眼睛是清明的,当年才会选中沈氏之女做九王爷的正妃,难道对于皇上的眼光,太后也不相信吗?” “哼,皇帝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会大胆到在大婚之日逃婚,方大人今日拒婚,你们两个倒是相配得很!” 太后有些口不择言了,方言怒极,冷声道:“方某不敢当太后的夸奖,微臣耳闻,当年赐婚之事还是您玉成的,原来太后眼睛也有蒙尘的时候。” “你――大胆!”太后气得抖了起来,这个方言,竟敢指责她是非不分,真是气死她了! 还有他说的赐婚之事,她的确从中做了些手脚,她看到皇帝羽翼渐丰,越来越不听话,甚至想再重用沈伯陶,故意递话给沈夫人崔氏,让她做了许多小动作,让沈倾城顺利得到了皇帝的注意,赐婚给病得半截都要入土的冷啸风。 然后,冷啸风新婚死去,她再以沈氏克死夫君的理由散布消息,皇帝必定对沈家生隙,到时候沈伯陶想要翻身就再无可能。 事情也按照她预想的发展,却没想到,原本病入膏肓的老九冷啸风,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她的目的没有达到,还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个沈倾城,竟然跟冷啸风夫唱妇随,屡屡让她堂堂太后下不来台!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让人知晓的事,此时,她只要紧咬着方言与沈倾城不清不白,他们三个一就撇不清,到时候,太子冷啸竹没了最为倚重的老九相助,也成不了什么事。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却错估了方言的性子,他是个倔强得令人讨厌的人。 方言傲然而立,“太后息怒,微臣受不得平白之冤,有些过了,但忠言逆耳,太后还是看明白了的好,不知道太后是哪只眼睛看到的?” “混账!”太后气怒不已,方言这头倔驴,竟敢如此顶撞,就是皇帝也没有那个胆子,“好,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认个错就打算放过你,如此一来,哀家还必须将此事捋清了,我皇家还容不得这样脏污的事!” “太后慎言!”冷步云再温顺,此时也怒了,“捕风捉影之事,太后也相信?儿臣相信方爱卿是洁身自好之人!”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冷哼一声,“来人,传蔡弘!” 凭蔡弘的证词,就算治不了沈倾城的罪,她的名声也完了,她倒要看看,老九是不是被狐狸精迷花了眼,到这个地步还要护着她。 “太后,九王爷来了!”罗公公匆匆进来禀报。 太后眼睛一亮:“好,他来得正好,去把蔡弘叫来对质!” 皇帝凝了眼,却不好阻止,太后是存心搅合,只有澄清事实才行了。 片刻后,冷啸风进了殿,先是给太后皇帝行了礼,又看向方言,笑道:“方兄真是好福气,有幸得皇上赐婚,太后也惦记着,我这个真正的皇子都要吃味了!” 方言见了冷啸风,暗叫不好,不知道他知道太后见他的真正用意后会怎样想。 太后便一脸慈爱地看着冷啸风:“可怜的老九啊,祖母正在替你问话,祖母听说,这个方言胆大包天,竟然敢跟你的王妃眉来眼去,难怪他连皇上赐的婚事也要拒了,你放心,祖母一定重罚,不能平白让你戴一顶绿帽子!” 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后,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皇祖母的好意孙儿受不起!” “老九,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你们的?不行,这件事哀家一定要过问!”一面催促道:“蔡弘为何还没来?” 话音刚落,蔡弘就飞快地跑了进来,他料到太后会再问话,并未走远,就去了他妹妹德妃的宫中。 刚跪下还来不及见礼,一双玄色镶金丝云头靴映入他的眼帘,一抬头就见冷啸风冷冷地看着他,“蔡大人,关于我家王妃谣言之事是如何传出来的,还请你澄清一下。” “这……这个……”蔡弘支支吾吾,太后怒道:“蔡弘,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让睿王也明白自己娶了一个怎么样的王妃!” 蔡弘嘴唇动了动,却在冷啸风冷冽的视线中说不出话来。 “蔡弘,你怎么不老实告诉太久,刚才在殿上是你胡说八道,故意中伤大理寺少卿方言,胡乱瞎扯一通呢?” 太后大惊:“蔡弘,你只需照实说即可!” “我……听说方大人跟九王妃私底下见过面,所以……” 蔡弘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冷啸风飞起一脚,将蔡弘踢出老远,胸口吃痛,捂着心要死不活。 “老九!”太后大怒,“皇帝你也不管管,是哀家让蔡弘说实话,老九怎能这样?” 皇帝有些为难,他不想看到这样,但太后也逼人太甚,于是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 冷啸风指着蔡弘:“老匹夫,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本王的王妃?你当本王是吃素的不成?” 说着又要上去揍人。太后忙喊住他:“老九,住手,蔡弘说的是实话,你不要冲动!” 冷啸风转脸看向她,眸中净是冷意:“太后,本王的王妃每次出门都是跟我一起,本王都没有看到什么,他蔡弘整日忙着流连于烟花柳巷,不知哪只眼睛看见的?” 太后想替蔡弘说话,冷啸风却不给她机会,又是一脚踢过去:“蔡弘,你但凡能举出一个例子证明,本王便饶你,否则,今日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蔡弘岁数不小,被这一脚踢得老眼昏花,眼看冷啸风的脚又要招呼过来,忙改口道:“九王爷饶命,下官也是听随行的小厮说,看见九王妃在方大人门外下了马车,所以斗胆猜测。” 他闭了眼等候着,心里祈祷着冷啸风能信了他的话,等了好久没有疼痛袭来,他心下一喜,就见冷啸风不知何时收了脚,眸色不明地审视着他。 ―――― 还有一更。倾城真的单独见过方言么?亲们自行猜想。 .. 271 好男人 蔡弘心中存了侥幸,这等事哪个男人能不猜疑,九王爷恐怕也一样,于是略略放了心,期待地看着冷啸风。 冷啸风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圈,不怒发笑:“好你个蔡弘,到这时还想给本王泼污水,你只知道王妃去了别院,难道没看见本王也一同去的吗?” 他大概明白了,蔡弘说的是他们去方家别院会安普那日的事,原来蔡弘派了人监视他们,幸好方言提前为安普住的院子布了阵。 蔡弘顿住了,他本想拿这件事来说事的,没想到竟然搞错了! 冷啸风俊冷的脸上杀气腾腾,蔡弘心里一慌,只好告饶:“是下官瞎了眼,下官该死!九王爷饶命!” 太后气得直翻白眼,这个蔡弘,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跟自己保证,他的人亲眼看见沈倾城出入方府别院,竟然说一半留一半,这下她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皇帝面前闹了个没脸。 冷啸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太后,如今事情已经清楚,分明就是蔡弘胡说八道,请太后和父皇为本王主持公道!” 太后面有难色,还是开口道:“蔡弘,你让我太失望了!就罚你回家思过三个月,往后务必以此为戒,切莫再胡乱嚼舌根!” 这已经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了,若是等冷啸风来,只怕当即拉了他出去斩首,蔡弘这时候脑子转的飞快,连忙应道:“微臣谢太后大恩大德!” 皇帝隐隐有些不悦,太后想要袒护蔡弘,这也做得太明目张胆了,诬陷皇子妃不洁,诛杀了他都不为过,却被太后这样轻轻放下,他还不好驳了她的脸面。 冷啸风听了太后的惩罚,当即嗤笑一声:“太后真是仁慈,对您的孙媳妇都没有这样宽和!” 太后尴尬得厉害,皇帝轻斥一声:“老九,你放心,朕会还你媳妇一个清白,若是将来有人再提起一个字,朕定拔了他的舌头!” 冷啸风还不解气,不过也知道皇帝是留了太后的面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太后决意赐婚,方言又拒不接受,今日的事令皇帝很有些头疼,见方言还在地上站着,皇帝便道:“方爱卿,你今日拒婚之事令朕很为难,你敢保证拒婚的理由果真属实?” 方言立即应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请皇上和太后明察!” “母后!”皇帝冷步云开口圆场,“谣言之事已澄清,方大人一片痴心等候未婚妻,朕深受感动,已经言明不追究他的过失,方大人也自愿罚俸半年,以示惩戒,还请母后宽恕其不敬之罪。” 太后极为不悦地瞪了皇帝一眼,他都这样说了,自己就是想以忤逆不敬之罪处罚方言都不行了,气呼呼的铁青着一张脸。 方言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后的表情,谢恩道:“微臣多谢皇上太后体恤,往后微臣定当殚心竭虑效忠皇上,以我天元王朝社稷大业为己任!” 一顶大大的高帽子带上,太后想发作又师出无名,加上刚才想利用蔡弘的话中伤他不成,心里那个气啊,赐婚是她的主意,皇帝来做了好人。方言效忠的也不是她,她心里不舒服啊。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方言随同冷啸风离去,两人还一边走一边说话,一点都没有受到刚才风波的影响。 冷啸风去上朝后,沈倾城就睡不好,对于方言,她并无特别的心思,但也十分佩服他的才华,还有刚直不阿的性情,为官者有能力者不少,但现实中许多人被世事打磨得圆滑世故,像方言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 私心里,她希望方言真能拒婚成功,那就代表他跟冷啸风一个阵营,皇子众多,将来太子登基必定不会顺畅,追随者越多越好,而方言这样的人,一个能顶好多个,自然是大家争相拉拢的对象,谢家笼络他恐怕也是为了这个。 正想着朝中会是个什么光景,就见浣纱兴冲冲地跑进来,大声喊:“王妃,王妃!” “什么事?咋咋呼呼的?”沈倾城嗔她一眼,这丫头,越大越沉不住气了! “王妃,奴婢告诉您一件事,保管您觉得解气!”浣纱眼珠子都带着笑,沈倾城不禁来了兴趣,“哦,什么好事?” 浣纱笑嘻嘻的:“今天,太后老佛爷,竟然让方大人耍了一番!您说,好不好笑?” 沈倾城奇了:“太后跟方大人?怎么可能?” 浣纱不再卖关子,将听来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太后本想发作一番,召方大人去了慈宁宫,要问他抗旨之罪,结果方大人根本不认罪,太后当时那个脸色,真是黑得跟锅底有的一拼!” “真的?”沈倾城捧腹大笑,她以为冷啸风当初敢对抗太后,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方言不仅是个腹黑的,还胆大包天,连太后的老虎须都敢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笑完了,她忽然看着浣纱,敛了笑问:“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是谁报的信?” 浣纱眉眼弯弯:“是墨竹啊。王爷怕您在家担心,下朝后特意让墨竹回来报的信。” 沈倾城觉得很过瘾,“方言这人还真敢抗旨!” “谁说不是呢!”浣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对方言印象也不错,经此一事,方言在她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忽然,她看了眼沈倾城,犹豫道:“王妃,您在王爷面前可别这样关心方大人。” “嗯?”沈倾城微愣,瞬间明白过来,点了下浣纱的额头:“你这丫头,哪那么多鬼心思,我是君子坦荡荡,没事!” 浣纱本想说,刚才墨竹回来说话,脸色可不怎么好,她一再追问,墨竹才模棱两可地提了一句王妃,显然是王妃一个女子太常出门,引起别人的闲话了。 “怎么,墨竹还说了什么吗?”沈倾城最善于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她神情不对。 “没有没有!”浣纱忙摆手,岔开话题:“是墨竹,他好像不太高兴。” 她说的有一半是事实,墨竹不高兴,定是因为王爷心情也不怎么好,可墨竹说王爷一再交代不可向王妃说不好的消息,此刻是不能跟王妃说的。 事实上,连墨竹都不知道,冷啸风此刻正在为沈倾城大发雷霆。 沈倾城更不可能知道,听浣纱提到墨竹,柳眉一挑,揶揄道:“墨竹?你跟他最近走得很近啊!” “王妃!”浣纱再迟钝也会意她此话的意思,俏脸一红,垂下头去。 沈倾城心里明镜似的,暗骂自己怎么最近忙着别的事,将浣纱的终身大事都漏掉了,她年岁可不小了,看她和墨竹两个挺合得来,不如…… “浣纱,你觉得墨竹为人怎么样?”她试探着问,日子是浣纱要过,答不答应还是征询她的意见为好。 浣纱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老实道:“墨竹,他挺好的,很实在,深得王爷器重,但从不自以为是,对人也很随和。” 沈倾城满意地点点头,赞同道:“他人是不错,但对人随和可不一定。”她含笑瞥了浣纱一眼,“怕是只对你随和吧。” “王妃,您笑话奴婢!”浣纱羞愤不已,跺脚不依道。 沈倾城收起玩笑的神色,看着她的眼睛道:“浣纱,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人过日子?” 浣纱听她这话,抬头望着她,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王妃,您不要奴婢了吗?” “哎,你这是怎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哭上了,真是水做的!”沈倾城抽了块帕子给她拭泪,谁知浣纱的泪水越见汹涌,珠子似的滚落下来。 “王妃,奴婢舍不得您,还想多伺候您几年!”她委委屈屈的样子,沈倾城只觉得汗颜,她怎么忘了这丫头动不动就哭的性子,这段时间日子真是过得太顺遂了。 “好了别哭了!我也舍不得你,但你老大不小了,到时候总是要放出去的,我当然要早些替你打算了。” 浣纱这才不好意思地抹了泪,“奴婢还以为,王妃厌弃奴婢了,要赶奴婢走!” “傻丫头!这下放心了吧?”沈倾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下说说吧,府里可有看得入眼的,我一定替你做主!” 浣纱红着脸,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奴婢,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伺候王妃一辈子。” 这下换沈倾城愣住了:“不行,你是想我被人戳脊梁骨吗?”她忽然有些生气了,一直以为,浣纱是最不需要她操心的人,原来她心里也藏了心思。 “王妃,奴婢是真的不想嫁人!”浣纱还是坚持着。 沈倾城忽然冷了脸,眼神中便带了几分寒意。 “浣纱,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她真的是有些气了,难道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这个时候还要瞒着自己。 浣纱见她生了气,心里一慌,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她的腿拼命解释:“王妃您不要误会,奴婢安分守己,不该有的心思绝对没有。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您这么好,奴婢怎么可能对不起您呢?奴婢是真的不想离开您!” .. 272 流言纷飞 她忙不迭地解释,沈倾城凝视她半晌,才道:”浣纱,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也没有怀疑你什么。[]但是你没有说实话,你或许真的对我忠心,可只要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不想有一个知冷知热疼自己的人呢?” 浣纱咬着唇,欲言又止,却并未说话,沈倾城叹口气,没想到这丫头心里也藏了事,只好一个个排除:”我看你和墨竹走得近,还想给你们牵红线呢,难道你不喜欢墨竹,那墨青呢?” 浣纱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听到墨青的名字,忙摆手:”奴婢不喜欢墨青!” 沈倾城了然道:”那就是墨竹了?”她平时多在内院,最常见到的就是这两个冷啸风的随从了,尤其是墨竹,其实并非奴身,若是浣纱喜欢他,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浣纱眸中一黯,摇了摇头低了头沉默不语。沈倾城皱眉,看她的样子,像是对墨竹也不怎么上心,可看她小脸揪成一团,分明就是有心事。 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墨竹墨青,别的小厮她应该看不上的,外面的人更认识得少了。 想了半天,她忽然想起刚才提起方言拒婚的事情时,浣纱一脸的兴奋,莫非,这丫头竟然看上方言了? ”浣纱,你莫非喜欢上做官的?是不是,方……”她小心试探,还没说完,浣纱就猛地抬起头:”王妃,您不要再问了好吗?奴婢知道不该有这样自不量力的想法,您放心,奴婢一定会把心思埋得深深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求王妃不要赶奴婢走!” 她言辞诚恳,这番话算是肺腑之言了,沈倾城诧异之余也能理解,方言本就长得仪表堂堂,又才华过人,京城喜欢他的大家闺秀也不在少数,何况鲜少与外人接触的浣纱,芳心暗许也是有可能的。 只有这样,她才会将自己的心意深深掩藏,不让它露出一分一毫,今天不是自己问起她的终生大事,她估计也不会说的。 沈倾城深深地凝视她,扶着她的手:”傻丫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喜欢一个人,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犯得着急成这样?” 浣纱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沈倾城:”王妃,奴婢这样的身份,本该随便配一个小厮,但是奴婢实在不想嫁一个不喜欢的人,也不想离开王妃,所以,就让奴婢服侍您一辈子吧。” ”傻瓜,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沈倾城忽然有一个想法,若是告诉方言这件事,不知浣纱还有没有机会。 她随即摇头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以方言如今如日中天的势头,将来一定是前途辉煌,他是绝对不可能娶一个丫鬟的,除非是做妾,否则浣纱永远不可能如愿,只是那样的话,又太委屈她了。 思来想去,还是尽量让她从执念中走出来为好。 ”坐下吧,我们好久没说说话了。”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杌子。 浣纱听话地搬了小杌子过来坐,沈倾城就道:”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浣纱惶恐地看了她一眼,沈倾城安抚地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聊聊。” 也许是压在心里太久,浣纱也想找个人倾诉,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第一次在江南认识大人,那时候他对王爷很无礼,对王妃您也多有得罪,奴婢就想找机会给他下点绊子。 有一次,大人来找王爷,你们正好外出,他好像很饿的样子,奴婢逮着机会,就在汤里加了许多盐,他咸得直找水喝,奴婢忍不住就笑起来。 他明白是奴婢在捣鬼,却没有训斥,只是说了一句:你是一个好丫鬟!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虽然有些生气,但带了笑的,当时奴婢一下子就呆住了。后来,奴婢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曾试图忘记,可是越想忘越忘不掉。” 沈倾城沉思良久,最后道:”你真打算谁都不嫁?如果我有办法让你如愿以偿呢?” 浣纱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王妃您就别开玩笑了,奴婢跟方大人,无异于云泥之别,怎么可能?除非奴婢不要名分,但奴婢是王妃的丫鬟,就是配了小厮也是正头娘子,奴婢不能给您抹黑。” ”傻丫头!”沈倾城忽然发觉什么都不能说,的确,浣纱想得很周到,以她九王妃大丫鬟的身份,给人做妾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毕竟她曾经代表的是自己,而且,她也不希望浣纱去给人做妾,她娘的日子,还有沈府二姨娘三姨娘,哪一个的日子是好过的? 就算方言愿意娶她,浣纱出身太低,也难融入他的生活,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现实,阶级差别犹如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浣纱再次请求道:”请王妃成全,等奴婢到了二十岁该放出去之时,就让奴婢自梳了头发,一辈子留在您的身边伺候!” 沈倾城心疼不已,原来浣纱想得这么深,她若是一直心里装着方言,要她嫁给别人也不会幸福,不如就暂且答应她的要求,到她满二十岁还有几年,说不定她又改变想法了。 ”好,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到时候若你还是这个想法,我会成全你。” 浣纱起身向沈倾城行了个大礼:”奴婢谢王妃大恩!” 冷啸风虽然想瞒着沈倾城今天发生的事,下令随从们不得乱传,皇帝也下了封口令,这件事本不该外传了,可是消息还是像疯草一样传了起来,第二天,人们茶余饭后热议的就是大理寺少卿方言殿前拒婚的”丰功伟绩”,就连王府里都有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没有,方大人为了未婚妻断然拒绝御赐的婚事,真是个痴心的汉子!” ”切,你懂什么?据说除了未婚妻,方大人还另有红粉知己,人家都当场承认了,听说太后发了好大一通火,若不是皇上惜才,方大人恐怕脑袋都搬家了。” 有人表示赞同:”我觉得这事有可能,那小未婚妻都十年不见,那时候还是小孩,能有多少感情?” 大多数人都同意方言是因为红粉知己才拒婚的,于是有人又道:”不知道方大人的红粉知己长得有多漂亮,定是个天仙似的美人,不然方大人怎么有胆子拒绝?” ”能让方大人丢了魂儿的,世上能有几个?要是我也有那样的好命,就是死了也甘愿!”有人羡慕不已。 旁边的人便打趣道:”哈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连鬼都没机会做了!” 管家一脸铁青地走过来:”你们还不给我住嘴!只知道吃饭不干活,趁早收拾了铺盖卷儿滚蛋!” 大家见管家来,忙不迭地讨饶,管家却一脸的不苟言笑,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沈倾城,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你们都给我小心着,这话要是污了主子们的耳朵,别怪我不留情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除了自家王妃,再无哪家姑娘小姐这样经常出门抛头露面,更别说他们合作办了好几次案,稍微知情的人都能猜测到他们口中的红粉知己是谁。 大家连忙噤声了,各干各的事情去了。沈倾城走过来,唤了一声:“管家!” 管家心一下子提起来,王妃不会已经听到了吧? 他暗暗捏了一把汗,只能替他们自求多福了。 “奴才给王妃请安!”管家恭敬地行礼,沈倾城淡淡地点头:“刚才他们都在说闲话是不是?” 管家暗叫不好,看来王妃还是知道了。 果然,沈倾城就问:“他们说了什么?是不是提到了我?说了什么?” 管家抬头,见她并无生气的样子,才硬着头皮应了声是,将下人们说的话委婉地复述了一遍,提着小心等着沈倾城发落。 “王妃,都是奴才御下不严,您别生气,奴才一定好好罚他们!” 沈倾城脸上并无不悦,手一抬,“管家不必自责,嘴长在别人身上,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再说府里的人堵得住,外面的呢?” “那……”管家搓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倾城要是发一通火他还踏实些,看她脸上一如既往地淡淡带笑,他心里就有些发憷,也替她觉得委屈,王妃跟王爷夫妻情深,绝对不可能做出格之事,管他方言再出色,还能及得上自家王爷?那传出谣言的人也不看看,敢情都是猪脑子。 沈倾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管家心里没底,小声叮嘱后面的浣纱:“浣纱姑娘,你好好劝劝王妃,让她不要往心里去,这些没影儿的事,王爷不会信的,他们还能怎么着?” 这分明就是有人看不得自家主子好,故意要掀起风浪来。他在王府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浣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多谢管家,我会的。”朝他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沈倾城一路走到湖边,路上的下人虽然一如既往地行礼问安,但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浣纱就板着脸呵斥:“看什么看?还知不知道尊卑贵贱,信不信明儿个就发卖了你们?” “王妃恕罪!”下人们自知失礼,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沈倾城微微一笑,此时的浣纱板着脸,气势汹汹样子却甚是可爱,就像当初在沈府对着沈沉鱼姐妹一样,颇有几分母鸡护雏的感觉,本来有些郁卒的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 .. 273 从实招来,用这招骗了多少漂亮姑娘? 湖面吹来一股徐徐的秋风,颇有些萧瑟的凉意,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衫,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去了。(.好看的小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王妃……”浣纱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因为这些闲言碎语生气,她可还怀着孩子呢,王爷交代了,千万不能拿事去烦她,没想到就闹了这一出。 心里便有些埋怨方言,他干嘛要说那句让人生疑的话啊?什么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还终身不负,任谁都会想歪了啊。 他那个什么小未婚妻,当年离开的时候毛都还没长齐呢,能有多深的感情,方言说心仪于她,哪个有脑子的人会信? 自然就会把目光对准别的女子了,而自家王妃曾多次与他接触,自然就成了流言的主角,如今就算是王爷不相信,多少还是会影响王妃的声誉,她可不是普通妇人,将来出门都会被人说三道四,就是自己这个做丫鬟的,想想就觉得受不了,更何况王妃本人呢。 “傻瓜,你以为我会伤心难过吗?”沈倾城看了她一眼,抚上她的眉头:“别皱眉,像个小老太太似的,都不漂亮了!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是好?” 她玩笑的口吻让浣纱松了口气,忍不住扑哧一笑:“王妃,您又打趣奴婢,都说了,将来不嫁人,一辈子守着您!” “哟,你还成牛皮糖?扯都扯不掉了?”她莞尔一笑。 “王妃,什么是牛皮糖啊?”浣纱眨着眼睛,疑惑地道。 沈倾城不禁抚额,原来无意中说了让人听不懂的话。 “媳妇儿,我回来了!”冷啸风一回来就嚷嚷,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 浣纱守在床前,一听到声音连忙迎上来:“王爷您小声些,王妃已经睡下了!” 冷啸风看了眼床里,纱帐已经放下,自家媳妇果然躺着一动不动,刚才他那么大声都没动静,该是睡熟了。(.好看的小说) “王妃今天怎么样,吃了多少东西?可吐了?”他压低声音问。 浣纱福身道:“王妃跟往常一样,起床去院子里散了步,早膳用了一碟水晶饺子,半碗鸡肉粥,午膳六菜一汤,两荤四素,下午炖了血燕,吃了一小碗,还用了两块桂花酥。早上吐了一次,比往常好了些。” 她细细地将沈倾城一日的饮食起居汇报给冷啸风,等着吩咐。 “嗯,看来今天胃口好了些。”冷啸风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随即又问:“府里有没有人说什么?” 浣纱看了冷啸风一眼,就觉得有些委屈,流言都漫天飞了,又想要是王爷没有听说,她说了不是给王妃找麻烦吗?便不敢老实说出来,含含糊糊地道:“有几个下人聚在一起偷懒说闲话,被管家逮到,训斥了一通。” 那就是有人嚼舌根了! “混账!”冷啸风脸色瞬间色变,周身蔓延着一阵寒气。 皇上已经命人封了口,他也做了不少功夫,竟然还是有流言传出来,可想而知,分明就是有人刻意而为。 浣纱明白他怕是也知道传言了,不知道他怎么想,但看脸色也知道他不高兴了,忙跪下求情道:“王爷,不关王妃的事啊,都是别人胡说八道,您不要生王妃的气!” “起来吧!”冷啸风寒着脸,语气却缓了些,浣纱胆战心惊,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冷啸风看了眼床帐,依旧没有动静,转头吩咐浣纱:“不要跟王妃说什么。” “是!奴婢明白!”浣纱一喜,果然不出所料,王爷总算是信王妃的!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冷啸风进了净房,床帐里原本熟睡的人儿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消失的挺拔身影,心里柔软一片。 次日清晨,沈倾城醒来,就感觉到有力的手臂圈着自己,而自己侧身窝在温暖的男性怀抱里,她觉得压在下面的左臂有些酸麻,轻轻动了动,一只大手就抚了上来,轻柔地按捏着。 她抬起头,冷啸风俊朗含笑的脸庞映入眼帘。 “醒了?”他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她忙撇开头去,不好意思地嗔他一眼:“都没漱口呢,一股怪味。” “没有,我媳妇儿什么时候都是香香的!”某人裂开嘴傻笑,沈倾城瞪他一眼:“自大狂!” 如果冷啸风不去上朝,两人同时醒来,便会在床上腻歪一阵,说说话。 “你今天不去上朝吗?”这个时候天都亮了。 冷啸风点点头:“前段日子太忙,都没时间陪陪我儿子,今天我要好好弥补。” 某人心里甜甜的,却故意嘟了嘴:“就只陪你儿子啊!”语气酸酸的。 “当然——”他故意拖长音,沈倾城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他终于不再卖关子,凑近她耳朵低语:“还有儿子他娘,我的宝贝媳妇儿!” 这还差不多!某人得意地弯起了唇角,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绽开了笑容。 “媳妇儿,我们去别院住几天吧?”他忽然提议。 沈倾城诧异地睁大眼睛:“为什么要去别院?那边好久没住人,都没有收拾呢。” 他揽她进怀:“我前几天就派人收拾好了,你怀了孩子后,出门的时间就少了,别闷坏了。” 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在府里听到不好的话,刻意让她去散心,他的好意怎么能拂逆呢? “好,都听你的!”她乖巧地依着他。 “别院外面就是护城河,到时候我们可以秉烛泛舟,一定很惬意。”冷啸风开始兴致勃勃地安排起来,“我好怀念去年这段时候,那时我们刚认识,虽然是秋天,但是看着你的笑容,就觉得桃花漫天,心里就想,要是你那样对我笑就好了。” 甜言蜜语谁不爱听,沈倾城听得有些飘飘然,“胡说,我以前哪里爱笑了?” 她因为职业关系,以前成天都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严肃样子,只有对十分亲近之人才会有点笑容,就是穿越来之后也是常常冷着一张脸。 “怎么没有?第一次看见你笑,是在船上,跟你的结拜姐妹说笑,我就站在后面的船头,只觉得心里都软了。于是每天都在船头吹箫,盼着能将你引出来。” “那么远你能看到?”沈倾城不信,“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见过面,说不定你把苏姐姐当成我了!” 某男被自家媳妇质疑,自尊心深受打击:“当然看得到,为夫是习武之人,眼力比常人好得多。” 沈倾城想想倒也是,却又想起一事,突然变了脸色:“才认识就敢用那首《凤求凰》勾.人,你老实说,以前还骗过多少漂亮姑娘?” 冷啸风没想到这也能让自己遭殃,忙自首求饶:“天地良心,为夫我清清白白,那时是认定你是我媳妇儿,所以才……你信我,从来没有骗过别人!” 沈倾城心里乐开了花,不过难得看他紧张,顿了片刻才发话:“好,暂时相信你!” 冷啸风松口气,一下子扑翻她:“好啊,敢这样对你夫君,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以夫为天!看你往后还敢怀疑我?” 沈倾城躲避不及,被他压了个严严实实,只能被动地望着他,眼见那张熟悉的俊脸越来越近,明明天天见,她的心跳还是忍不住加快,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方言前往天香楼赴约,跟着伙计上楼,靠近楼梯的一桌酒客正谈得热火朝天,偶尔还提到他方言的名字。 他摇摇头,昨天他拒婚一事在百姓眼里的确有些胆大妄为,摇摇头,完全不以为意。 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他仿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来。 说话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事人走近了,还在高谈阔论。 一个青色直缀的黑脸膛显然是吃多了酒,声音有些高,正眉飞色舞地跟同伴说话:“……那个方大人真令人刮目相看,竟敢当朝拒婚,还有九王妃也是连皇上御赐的婚事都敢逃,他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看对眼了?” “所以最近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了,胆子这么大,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那位病了多年,想必也是中看不中用的枕头,红杏出墙也在情理之中啊!”另一个男人猥琐地笑。 旁边的男人立即附议:“是啊,听说成亲快一年了都没有消息,这一下突然有了,还不知是谁的种……”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人一会,同时爆出猥琐的笑声。 方言眉头紧紧揪起 ,没想到自己情不自禁的一句话,就引起了这样的轩然大波。 因为是天香楼的常客,伙计对方言十分热情,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可是走到二楼转角处,回头见他还未跟上,蹬蹬蹬地下楼来,正欲询问,也听见那几句话,顿时神色大变,连忙凑近那黑脸膛低声道:“客官请慎言,这里来来往往人多,让人听去了可不好。” 那黑脸膛却不是个会看眼色的,并不领情,还梗着脖子道:“你这伙计倒是奇了,我吃饭又不是不给钱,不过闲说几句白话,碍着何人了?” 伙计噎住,直翻白眼,我的祖宗诶,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死,菩萨保佑! 黑脸膛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月白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碍着我了,怎么?要不要去衙门走一遭?” “你是何人?”黑脸膛还没反应过来,他同桌的男子却看出此人颇有气势,怕不是普通人。 方言俊眸射出森森寒意,冷笑一声:“在下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方言!” 几人一震,立即做鸟兽散。 想跑?没门!方言手臂一伸,三两下制住其中两人:“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们胡说八道的?” 274 轩然大波 “说,谁指使你们胡说八道的?” 方言一脸的厉色,黑脸膛嗓门立即低了下去,不停地求饶:“方大人行行好,小人只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看来不给点甜头是不会说了是吧?”说着手下一个用力,只听骨骼咔咔作响,两人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哀哀叫起来:“大人饶命啊,饶命,小人什么都说!” “快说!”方言的气势十分迫人,两人痛得汗如雨下,黑脸膛率先开了口:“是……啊……” 刚说一个字,就听一声惨叫,黑脸膛已经瞬间倒地不起,方言大惊,“谁?” 四下逡巡,大厅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吸引过来,惊恐地瞪大眼睛。 方言忽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分明是一场阴谋! 看了眼地上的黑脸膛,唇角已经沁出一丝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很快就脑袋一歪。 立即有人惊叫起来: “啊!杀人了,方大人杀人了!” 这句话就像传染病,瞬间传遍了整个大堂,人们纷纷如潮水般涌过来,很快就将方言围在当中。 不少人认出方言来,惊呼道:“这不是大理寺少卿方大人吗?怎么会杀人啊?” 就有目睹争执的人解释:“刚才方大人路过,听见这几人在说话,然后就恼羞成怒,动起手来了。” 众人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方大人一定是听了谣言,恼羞成怒了!” “敢做就要敢当!”有人愤愤摇头,“真是想不到啊!做官的人原来也这样!” 一时间议论纷纷,方言暗恼,刚才路上遇见点事,将随从都遣走了,此时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立即就有人报了官,不到一刻钟,就有官差赶来,“让开!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人们纷纷散开,让出一条夹道,官差朝门外拱手道:“大人,请!” 门外一人快步进来,竟然是现任京兆尹刘志,他径直走到方言身边,沉声道:“出了何事?” 方言转过身来,刘志大惊:“方大人,怎么会是您?”他只是听人报告天香楼发生了斗殴,有人受了伤,没想到竟是方言! “刘大人!”方言有些尴尬,却无从解释,只说了一句:“这里面有些误会,人不是我杀的!” 他指着地上的黑脸膛,向刘志解释道。 刘志若有所思,皱眉道:“来人!” 官差忙上前听令:“大人有何吩咐?” “还不快请大夫,先救人要紧!” 官差连忙应了,飞奔出去请大夫,一位须发花白的大夫被人搀了来,众人都在一边看着热闹,等着大夫的诊断。 老大夫掐了好久的脉,才摇头长叹道:“已经断气了!准备后事吧!” 刘志为难地看向方言,拱手道:“方大人,下官失礼,还请大人跟我走一趟!” 这本是正常程序,如今他确实是最大的嫌疑,方言虽无奈,还是坦然地点头:“刘大人公事公办即可。” 就有两名官差上前,想要上木枷,刘志喝斥:“胡闹!这是方大人,还没有定案,谁准你们这样不敬的?” 官差连忙退下,按律法,凡是有功名之人,过堂不必跪拜,方言身居高位,自然更不能怠慢,官差忙道了歉,态度恭敬不少。 方言就这样下了大牢,这件事更是在京城引起了轰动,一下子流言迅速升级,指名道姓说大理寺少卿方言不顾礼义廉耻,与人有染被揭破,为欲盖弥彰,一怒之下杀了人! 皇帝冷步云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不已,立即传了太子问话。 冷啸竹一来,皇帝劈头盖脸就问:“方言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父皇,这件事恐怕有蹊跷,为了几句谣言就杀人,方大人不是那样冲动之人。”冷啸竹丝毫不怀疑方言,用脚趾头想都不会那样去做。 冷步云沉思片刻,颇有几分无奈:“朕也知道,但事情就那么凑巧,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方言就是百口也莫辩!” 冷啸竹凝了眼,气愤难平:“父皇,这分明就是有人下了套要让方言去钻!” 他当年也曾受过不白之冤,方言这次的遭遇,他感同身受。 “话虽如此,但若就这样将人放了,必定引起百姓们不满,除非找到证据不是他做的,否则方言不能放!” “父皇有何吩咐?儿臣立即去办!” 冷步云站起身,徘徊了几步,转身道:“这件事的起因还在于那些谣言,朕已经下了封口令,是谁散布出去的,可想而知。本来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难就难在,朕即便是皇帝,也难堵悠悠众口,老三,你认为这件事让谁来办为好?” “九弟!”冷啸竹第一时间想起冷啸风,“父皇还记不记得,江南盐道贪墨案,还有镖师罗启天一案,都是九弟的功劳!”他看了皇帝一眼,心道,还有冷啸天结党营私的案子,也是冷啸风牵出来的。他重重地点头:“此案若让九弟来办,一定能事半功倍,早日洗清方大人的冤屈!” 冷步云摇头:“你九弟已经告了假,他们夫妻去西郊别院散心,闲杂事务不要去烦他。” 更何况,那几桩案子都有沈倾城参与,此时她并不方便露面。 “这……”冷啸竹也明白过来,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你觉得方言怎么样?”冷步云忽然道。 冷啸竹眼睛一亮:“您是说,让他将功折罪?” 冷啸风昨日午后便到了西郊别院,与湖心小筑的富贵堂皇相比,此处更显得古色古香,有一种低调大气的奢华,秋风徐徐,落叶纷飞,枫叶映红了脸,雏菊笑弯了腰,天高云淡,心境都变得开阔起来。 冷啸风伸出手:“来,我带你去那座亭子坐坐!”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巨大的假山,顶上盖了一座亭子,可是假山上并没有路,要怎么上去? “你不是看我多走几步就心惊胆战吗?不怕动了胎气?”她犹豫着,不相信地看他。 冷啸风展颜一笑:“现在不是有护花使者吗?保证你毫发无损地下来!” 说着就揽上她的腰,小心避开腹部,沈倾城就觉得自己脚离开地面,徐徐往上升,有一种羽化升仙的错觉,景物快速后退,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划过,她头脑有点晕晕的,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好了,可以睁开眼了!”耳边传来愉悦的笑声,沈倾城睁开眼,发觉冷啸风已经将她放下,此时置身之地正是之前看见那座亭子,花草树木,楼宇房舍,小桥流水,都一下子被踩在了脚下,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世界的主宰。 沈倾城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天上洁白柔软得如棉花一样的云朵,心也变得柔软无比,谣言的纷扰带给她的郁闷全部一扫而空,她的心都像是被洗礼了。 她在欣赏风景,有人却专注地看欣赏她,冷啸风含笑不语,只觉得她一脸陶醉的样子美丽到了极致。 他抬手替她将一绺调皮的跑到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温柔地询问:“怎么样?” “真美!跟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她由衷道。虽然这里景致本来就很美,但换一个角度来看,又是一种新的体验,说不出出来的新鲜。 冷啸风赞同地点点头:“是啊,不管是人和事,不同的人,不同的位置,看到的就有不同。(.)有时候人会有烦恼,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那些很快就变成过眼云烟,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沈倾城诧异地转头看,“九郎,今天你好像一名私塾的夫子哦!你想跟我说什么?” 冷啸风牵起她的手,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我只希望你快乐,还有我们的孩子!” 原来他是因为流言的事特意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开导她。 沈倾城不禁动容,勇敢地回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九郎,那些传言我都听说了,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我没那么脆弱。” “可是我怕你难过。”冷啸风有些诧异,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这让他松口气,谣言猛于虎,甚至有女子因为不好的传言选择轻生,他知道她不会如此,但心里应该也不会舒服的。 他不想看到这样! 沈倾城心里掠过一丝暖流,所到之处暖烘烘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传言我都听说了,最初心情是有些郁闷,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所以那些不重要。” “真乖!”他捏捏她的脸。沈倾城莞尔一笑:“不过嘛,你怕我不高兴,特意带我来散心,我还是很感动的。但是,最近朝中事情繁多,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不要!”他果断地拒绝,又耐心哄道:“我说过,我想跟你一起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咱们现在走不开,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好不好?” 沈倾城顿时觉得好笑,他刚才还一副学究的样子开解她,这会儿又变成无赖了! 摇摇头,偎进他的怀里,心里暖融融的。 太阳偏西,两人还依依不舍地偎在一起,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一阵凉风吹来,冷啸风敏感地感受到怀里的身子颤了一下,抱起她道:“天色晚了,咱们回去吧。” 沈倾城全心全意地依赖他,闭上眼睛,又一次随着他飞了起来。 墨竹和浣纱在假山底下,早已等不及了,见他们下来,连忙迎上来。 “王爷――”墨竹一脸的焦急,看了眼沈倾城,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冷啸风示意,最近沈倾城怀孕,他是有些紧张过度了,今日才知道,其实许多事她都是知情的,只是怕他为她担心,才让他以为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是柔韧,不是软弱,不需要瞒着她。 墨竹有些诧异,还是照实说了:“王爷,方大人――他涉嫌杀人,已经被京衙关了起来!” “什么?方言怎么会杀人?”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对视一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墨竹。 墨竹被他们超大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连忙道:“奴才也不知怎么回事,总之此事千真万确,墨青亲自来传的消息,京城现在人人都知道了。” “九郎,我们这就回去!”沈倾城拉着冷啸风,急急地道。 “等等,先弄清楚再说,不要着急!”冷啸风安抚她,看向墨竹,“墨青呢?立即让他来见我!” “是!”墨竹立即出去领了墨青进来。 墨青进了别院,迎上冷啸风二人,连忙上来见礼,冷啸风挥挥手:“不必了,你快说说,方大人涉嫌杀人是怎么回事?” 墨青将自己探到的情形一一说了:“……天香楼所有客人都看见了,那两个人被方大人压制着,没过一会儿就死了一个,奴才觉得事情蹊跷,就顾不上王爷的嘱咐前来报信,打扰王爷王妃了,墨青愿意领罚!” 沈倾城瞥了冷啸风一眼,原来他还这样知会过底下的人啊,要不是墨青胆子大,又深得他的信任,恐怕还没有这个胆子闯进别院,难怪他都没亲自来报信,而是通过墨竹来说。 冷啸风被她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右手握成拳掩了嘴,掩饰性地咳嗽一声道:“那个,我不是想让你好好散散心吗?你肚子里有咱们的孩子呢,要是什么人都来,冲撞了可怎么好?” “就你理多!”沈倾城嗔他一眼,“快收拾一下,咱们得赶快回去了!” 冷啸风刚住了没多久,很是舍不得,可事情紧急,也只好依依不舍地让人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两人坐在马车上也没闲着,冷啸风早派了墨青再去打探,半路上他就回来了。 “禀王爷,奴才去了太子府,太子殿下正为此事发愁,听说您回来了,请您立即去太子府议事!” 冷啸风应了,吩咐他和墨竹:“等会儿进了城,你们护送王妃回府,然后来太子府找我。” 沈倾城却道:“不,我想跟你一起去!” 冷啸风知道她担心方言,让墨竹几人候着,将她拉进车厢里劝道:“城城,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不行,我要去!事情跟我有关,我不能做个缩头乌龟,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心虚呢!”沈倾城却十分坚持。 他失笑:“你怀着孩子,理应在家养胎,怎么是心虚呢?乖,等我回来,一切都解决了!” “你说,是不是不信我?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沈倾城板起脸,不悦地看着他。 执拗起来的她令冷啸风很头疼,他只好耐着性子哄她:“城城,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但这件事跟你有关,你的确不适合去,如果你去了,不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么?”冷啸风不肯让她跟去,她是孕妇,又受流言困扰,不宜出面。 沈倾城却严肃地看着他:“不,你不让我去,我就去找父皇!” 她一脸的坚定,冷啸风最后只能投降,“好,依你还不成吗?” 沈倾城立马绽放一个笑容,凑近他的耳朵:“九郎,你最好了!” “淘气!”他拧了下她小巧的鼻子,没好气地道。“到时候不要哭鼻子就好!” 事情跟谣言有关,只怕会提起一些不好听的话,他真不想她去。 “怕什么,我有神通广大的夫君,还有人敢欺负我吗?”沈倾城一脸温柔地靠近他怀里。 冷啸风无奈地摇头,得,有她这一句话,也算是值了! 于是掀开帘子吩咐车夫:“直接去太子府!” 马车加快了速度疾驰起来,冷啸风怕颠簸她受不了,索性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沈倾城心里十分安心,有这样呵护备至的男人在身边,她有何惧? 太子冷啸竹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踱来踱去,让方言自救,说来容易,可也很难。 若是成功了倒还好,如果不成,他就折损了这只得力的臂膀,并且有可能受到牵连,单从这次的流言时间蔓延速度来看,操纵者是势在必得,不可能只为了一个方言如此大动干戈,此人怕是有更深的目标,方言已经是他这个阵营的人了,到时候牵出萝卜带出泥,他冷啸竹想不受到牵连都不行。 门外传来敲门声,路隽在门外通报:“殿下,九王爷来了!” “快请!”冷啸竹一下子有了精神,若不是皇帝拘着他,怕是老早就去找老九了,他才离开一两天,自己就离不开他了! “是!”路隽应了,冷啸竹又唤道:“对了,让念云也过来。” 冷啸风夫妻进来,林念云也刚好到,见了沈倾城亲切地去扶她:“你身子重,怎么不在家里养着?” “这时候正好走动走动,将来生产也顺利些。”沈倾城道。 冷啸风就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摊手。 冷啸竹将案子说了一遍,跟墨青说的基本一致,他颇有些担心:“这件事若是办不好,我们恐怕就成了别人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啊!父皇有心让方言将功折罪,但师出无名,是不能服众的。” “行,我们只需找一个契机,证明方言确实有可能是冤枉的,只是恐怕难上加难。”冷啸风赞同地点头。 沈倾城凝神想了想,道:“这倒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天香楼那里一定还有人看见,难道就没有人真正看明白?就算是坚称方言杀人的,也该有个过程,什么都没看清就胡说八道,可以治他诬陷之罪!” 冷啸竹眼睛一亮:“对啊,九弟妹说得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得这么深入?我们都相信方言没有杀人,那些人若是说谎话,就一定能找到他们的破绽!只要让方言扳回一局,我们就不会因此失去他!” 冷啸风赞赏地道:“好,那这样,三哥你应下这项差事,到时候我替方言求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兄弟俩计较一番,初步拟好计划,那边两个女人就开始闲聊起来。 林念云将沈倾城拉去了掬月阁,这里跟之前已经变了许多,摆设大气奢华,尽显主人的地位非凡。 “你如今是准太子妃了,果然不一样!” 沈倾城刚说完,立即就被轻捶了一下:“你也来说这些算话?小心我记仇啊!” “哟,还没正式过门儿呢,就像拿捏我这个妯娌了,我们太子妃真是个狠角儿啊!”沈倾城打趣着,引起林念云追着她跑,丫鬟浣秋就连忙道:“太子妃千万小心,我们王妃身子重,可别伤到了!” 林念云这才发觉自己疏忽了,忙扶了沈倾城去美人榻上坐,后怕地拍着胸脯:“我真该打,要不是这丫鬟提醒,竟然大意了呢!” 沈倾城看了浣秋一眼,忽然皱了眉:“咦,浣纱去哪儿了?” 浣秋就惊现异色:“王妃,浣纱姐姐没跟您告假吗?她刚刚跟奴婢说,她请了假去探亲,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沈倾城脑子轰地一声,浣纱从来没有跟她告过假,她到底在做什么?最近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沈倾城做梦都想不到,浣纱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能掀起轩然大波,她已经先他们一步去了京衙,此时就站在京衙的牢房外面,忐忑地望着牢门。 站了一阵,就有一个狱卒出来,浣纱深吸了口气,下一刻脸上就带了愁容,红着眼圈上前哭诉起来:“狱卒大哥,我想进去看看方大人,麻烦您通融一下好吗?” “方大人?”狱卒挑眉看她,审视地在她身上扫视了一圈,“你是他什么人?” “我……“浣纱欲言又止,脸上就现了红晕,“大哥,你就别问了,方大人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说过,将来要一心一意待我,他一定不会杀人的!” 狱卒听她这话很有些兴趣,最近关于那位方大人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有提到九王妃的,但之前都是只听见传言而不见其人,而此时眼前却是活生生的人,不知眼前这个姑娘是什么人物啊。 “姑娘,我们这里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狱卒挡住了门口,不让她进去。 浣纱无论怎么说,狱卒都不放她通行,她一急,索性放开喉咙大声喊起来:“方大人,浣纱来看你了,你在里面好好吃饭,千万别难过,你若是有事,浣纱绝不独活!” 狱卒华丽丽地雷住了,方大人心仪之人,不是什么小未婚妻,也不是九王妃,而是眼前这个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姑娘? .. 275 探监 “浣纱!”沈倾城乘车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那句话,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就连冷啸风也愣在当场,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王妃身边最老实忠心的丫鬟竟然会跟方言扯上关系! “我说姑娘,你就快走吧,在这里无济于事!”那狱卒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有不忍。 浣纱却纹丝不动,沈倾城反应过来,蹙眉道:“还愣着干什么?浣秋,去将她带过来!” 这里是牢狱,她在这里大喊大叫,除了让人看笑话,多一条饭后谈资,还能有什么? 浣秋连忙跑过去,扶起浣纱劝道:“浣纱姐,王妃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浣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浣秋,我不回去,我怕我走了,连方大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浣秋很无奈,去拉她又拉不动,两个人就在这里耗着,忽然,浣纱甩开她,眼里射出坚定的光芒,“不,我要在这里,方大人在里面受苦,我心里难安,我要在这里陪着他!就算不能见他,离他近些也心安了!狱卒大哥,就让我在这里吧,我保证不给您惹麻烦,好吗?” 她眼眶红红的,狱卒不忍地别过头去,浣纱知道他是默许了,握着浣秋的手:“好妹妹,这些日子王妃就托付给你了,王妃喜欢喝蹄花汤,但不喜欢吃油腻的,汤炖久一点,一边炖一边撇去浮沫,上面的油也要除去,不然王妃会吐的。”想了想,又道:“还有,王妃睡觉时不要让她把手放在胸口,她会做噩梦……” 她事无巨细地叮嘱着,像是临别之言,浣秋鼻头一酸,“浣纱姐,我记下了!” 浣纱重重地握住她的手:“我不在,你要多费心了!” 浣秋认真地点头,都是丫鬟,她能理解浣纱的心情,两个人心情都一样沉重,劝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沈倾城见状,也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冷啸风生怕她动作太大伤到孩子,连忙个拉住她:“这样的丫鬟,你还留她作甚?” “浣纱不是别人,我不能让她这样!”沈倾城虽然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但震惊之余,还是舍不得。 “王爷,王妃!”浣秋见二人走近,连忙蹲身行礼。 浣纱也抬起头,见一脸肃然的冷啸风和沈倾城,跪下结结实实地磕起头来:“王爷,王妃,奴婢求求你们,成全奴婢这一番心意吧!” “浣纱!本王真是错看了你,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他想狠狠骂一通,可人毕竟是沈倾城的贴身丫鬟,不好太过分。 “都是奴婢不好!”浣纱垂下眼皮,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凄楚可怜。 沈倾城叹了口气,向她伸出手:“起来吧。” 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浣纱吃不准她有没有生气,犹豫着不敢起身,她怕一起来就要被强行带走,这有违她的初衷。 “我们要进去看方大人,你要相等就继续等吧!”沈倾城有点生气了。 浣纱大喜,连忙站起来:“奴婢跟王妃一起去!” 冷啸风皱着眉扫了她一眼,但见沈倾城没有反对,也没有说什么,扶着她往牢房门口走去。 “九王爷,请出示令牌!”一名胖胖的狱卒上前,大着胆子拦住他们。 冷啸风神色一凛,“放肆,本王你也敢拦?” 胖狱卒眼神瑟缩了下,“对不起九王爷,方言是杀人重犯,没有令牌不能探视。” “嗯?”冷啸风眼眸一寒,那狱卒张着嘴巴不敢再说出反对的话,还是之前劝说浣纱那名精瘦狱卒前来,陪着笑脸道:““呵呵,王爷息怒,他这人直性子,不会转弯!”一面小声斥责那胖子:“这可是九王爷,你真没眼力界!” 胖子面有难色:“可是,半个时辰前八王爷才差了人来,嘱咐我看好方言,你那时不在,等八王爷怪罪下来,我就该倒霉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胖子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还是寸步不让。 冷啸风眼睛微眯,八王爷?他也掺和其中,很好! 精瘦狱卒留意观察着冷啸风的脸色,用力敲了胖子一记:“你这个傻帽,要是你再拦着九王爷,不用等八王爷来,立刻就要倒霉了!” 说完不再理他,回头对冷啸风打躬作揖:“九王爷,他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那胖子抬手还欲阻止,精瘦狱卒悄悄一脚踹去,胖子“啊”地一声惊叫,滚到旁边,愤愤地看着那精瘦的狱卒。 今天是什么衰日啊?八王爷警告,九王爷又不敢惹,还被敲了满头包,他哭丧着一张脸,郁卒地站在一旁。 瘦狱卒殷勤地在前面引路,冷啸风扶了沈倾城,里面光线很黑,沈倾城刚一进去还有些不适应,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忽然一脚踩空,险些滑倒。 “小心!”冷啸风一把揽住她,浣纱飞快地挡在她前面,担忧道:“王妃您没事吧?” 沈倾城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惊魂未定,半晌平静下来,借着墙壁插着的火把透出的光亮,看清浣纱脸上的焦虑。 她怔了怔,这丫头的眼神跟以前还是一样,没有因为一心记挂方言而对她有丝毫的懈怠。 她摇摇头,“我没事!快走吧。” 浣纱眼神微暗,沈倾城眼中的疏离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酸酸的,却咬了咬唇,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垂下头。 瘦狱卒指着监牢的最深处,“王爷,王妃,方大人的牢房就在最里面那间!” 冷啸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黑乎乎的通道两旁,一间间阴暗的牢房,隔得远远的就闻见腥臭之气,他皱紧眉头看沈倾城:“你能受得了吗?” 沈倾城点点头,随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淡淡的柠檬清香传来,冷啸风无奈地摇头:“原来你早准备好了!” 瘦狱卒已经下了台阶,几名守牢房的狱卒已经向这边走来,他正跟他们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带着几人过来见礼。 牢头是一个粗壮汉子,带头跪拜道:“小人叩见九王爷,请王爷随小人来!” 脚步声在静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地沉重,犯人们听见声音,纷纷扒着牢门喊冤叫屈,有一个手伸得特别长,浣秋没注意,一下子被他抓住衣袖,吓得她连声惊叫起来。 “老实点!九王爷探监,不许冒犯!”牢头沉声喝斥,犯人们老实了些,还是不住哭诉,牢房里一片凄风楚雨。 沈倾城目不斜视,这种场景她看过无数次,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冷啸风不时关注着她的反应,发现她不是装的,不由道:“城城,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牢头在最里面的一间停下,拍了拍门:“方大人,九王爷来看你了!” 一连喊了两次,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牢头为难地看着冷啸风:“九王爷,方大人这些天都是这样,连饭都不怎么吃!” 浣纱立即挤到前头来,用力地拍打着牢门:“方大人,我知道你不可能杀人,快看,九王爷来看你了,他找到办法替你洗刷冤屈了!” 里面这才听到一丝响动,冷啸风看向牢头:“把门打开!” 牢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取了钥匙开门,“九王爷您抓紧些,若是有人来小人不好交代!” 冷啸风点点头,率先进了牢房。 方言坐在乱草堆里,听见声音抬起头,不知是不是有些不适应狭小的牢房里骤然挤进来这么多人,皱着眉头打量着来人。 沈倾城甚是诧异,方言此时跟平常简直判判若两人,两眼无神,整个人瘦了一圈,本来俊朗ying侹的五官更是瘦得有些嶙峋,哪里找得到之前的神采飞扬? 冷啸风握紧她的手,上前唤了一声:“方兄!” 方言的眼珠子这才动了动,目光扫过他旁边的沈倾城,乍现一丝亮光,忽而想起什么,飞快地敛去神色,颔首道: “见过九王爷,九王妃!”然后转身走到刚才坐的草甸上,低着头不看他们。 沈倾城有些恼怒,语气就有些冲:“方大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你真的杀了人?” 方言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子跳起来:“我没有!我是专门维护律法的大理寺官员,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去杀人?” “既然没杀人,为何颓废至此?拿面镜子给他照照,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九王爷发话,下人们只能遵循,可是牢房里哪里来镜子,浣秋灵机一动,去牢头那里找来一碗水,放到方言面前。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恐怕不等判决,你就自己抑郁而亡了!”沈倾城不屑道。 方言被他们两人一骂,顿觉羞愧无比,怎么都不肯看自己在水里的影子,冷啸风冷哼一声:“还知道愧疚就好,现在你要做的不是等死,而是替你自己洗刷冤屈。” 方言却猛地摇头,愧疚道:“方某死不足惜,只是没想到连累了王妃,真是愧对你们,罔顾王爷对方某的信任!” “你怎么能这样想?”冷啸风不赞同,“就算不是你方言,换做任何一个人,案子也会发生,因为,人家不是对付你,而是对付我,甚至是太子!” 方言是何等聪慧之人,很快便想通其中关节,“你是说,从之前的谣言,到我被人诬陷,都是有人想削弱太子的力量,欲扶植其他皇子上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冷啸风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如今的你,跟我岳父当年的处境一样,只是他们当初想制衡的是当今的皇上,而如今是对付太子!” 方言也知道许多人将他和顶头上司沈伯陶拿来做比较,对于沈伯陶当年一事也有过了解,脑子里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之前他大殿上一句话,让蔡弘一挑明,加上太后从中推波助澜,将沈倾城也卷了进来,谣言传得如火如荼,他自责又着急,一时将其他事都抛诸脑后了。 现在脑子逐渐清明,他的睿智又恢复了。 “九王爷想怎么做?方某一定全力配合!” 冷啸风看了沈倾城一眼,她点点头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平息谣言,你的杀人嫌疑便源于此,有人不是说你是有人传谣言惹你不高兴,一怒之下杀人吗?只要证实谣言所说的事情不存在,你的杀人动机就小了许多,罪名就站不住脚。” “可是……”方言欲言又止,其实谣言也对了一半,他心里的确有那样的心思,只是九王妃不一样,她对自己完全没有想法。 想起他在大殿上说那句话,心里就自责不已,他怎么能当众说有心仪之人呢?人家一下子就猜到九王妃身上了,他真是混账! 思及此,他狠狠捶了自己两下,冷啸风拉住他:“如今什么都别想,我们来只是通知你,事情一定会解决,现在太子已经进宫面圣,皇上也是信你的,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还有没有忽略到的,我们两件事一同进行,到时候你再亲自出面洗清嫌疑,这件事就圆满解决了。” 方言沉吟道:“是我太钻牛角尖了。” 几人又议了一回,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平息谣言。 “王妃,能不能……让奴婢跟方大人说几句话?”浣纱从进了牢房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时突然开口了。 沈倾城这才想起,她是专门来看方言的,了然地点头,看向方言:“方大人,浣纱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们,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不要对她发火?” 方言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了的浣纱,她一双眼睛红肿着,秋水盈盈地看着自己,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冷啸风跟沈倾城先出去了,墨竹等人也随后跟上,浣纱见大家都出去了,连忙转身关上牢门。 “你——要干什么?”方言压着性子,眉头打成了结。 浣纱奔到他跟前,抓过他的手,方言本能地要甩开她,浣纱却飞快地道:“方大人,我保证没有恶意,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 浣纱究竟要说什么,亲们猜猜吧。还有,事情能顺利解决吗? .. 276 浣纱的苦心 沈倾城猜测,浣纱大概想趁此机会向方言挑明心意,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拉着冷啸风出了牢房,不打扰她的表白。 “城城,这不好吧?”冷啸风回头看了眼关上的牢门,浣纱紧紧地抓住方言的手,急切地说着什么。 她可是沈倾城的贴身大丫鬟,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沈倾城坚持道:“她难得有这个勇气,就成全她吧。” 冷啸风不好说什么,将狱卒遣得远远的,让他们单独说话。 两人在外面的马车上等候浣纱,过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沈倾城不由担心地想要进去看。 “你放心吧,方言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冷啸风握住她的小手安慰。 沈倾城却不无担忧:“你不知道,浣纱对方言是真的上了心了,我怕她做做傻事!” 冷啸风叹口气:“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比她刚才的惊天之语更傻的呢?” “你是说?”沈倾城忽然一个激灵,冷啸风揽住她,“她刚才那番话,恐怕已经被人听了去,不出明日,恐怕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这可不行!”沈倾城不住地摇头,“九郎,你有办法的是不是?” 冷啸风爱莫能助地苦笑一声:“媳妇儿,你夫君我不是神仙,刚才你没守门的狱卒听说吗?八皇兄特意来关照过了,恐怕现在监牢外面还有他布下的眼线,浣纱在门口那些话,那些人一定早就听到了,还不趁此机会散布得到处都是?” 沈倾城刚才并未注意这些,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浣纱要怎么办?那些话传出去,她还要怎么见人? “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冷啸风忽然道,沈倾城不明白地看着他,他犹豫片刻才道:“明天就会有方言跟浣纱的传言,以前那些关于你的传言就不攻自破了。(.无弹窗广告)” “你怎么能这么想?浣纱虽然是丫鬟,但她跟我相依为命,跟亲姐妹差不多!”沈倾城立即就急了。 “你听我说!”冷啸风扶着她的肩膀,“我也不想这样,但我说的是事实,她一个丫鬟,就算流言可谓,终究会很快淡去,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沈倾城心里十分不舒服,“你是不是怪我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了?是不是后悔以前纵容我出去抛头露面了?” 冷啸风看了眼旁边,幸好墨竹和车夫都站得远远的,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 他连忙放下车帘哄她:“城城,我们夫妻一场,你怎么能这样曲解我的意思呢?” 沈倾城横了他一眼:“谁知道呢,先前不是没事吗?现在谣言满天飞,我让你没脸了,还伤了皇家的脸面,想必皇上也没少为难你!” 这话不无赌气的意味,却也说对了几分,可以想见,父皇母后知道此事,心里定是有看法的。 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内忧外患,冷啸风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这小东西,就会故意找茬,知道我奈何你不得是不是?” 语气带着十足的宠溺味道,沈倾城心里放松了,却还是想再确定一次,看着他的眼睛逼问:“你老实说,有没有后悔这样纵容我?听到传言的时候有没有不高兴,有没有埋怨我?”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冷啸风只好老实交代:“当然――没有!”沈倾城听到前面两个字,脸色骤变,他连忙补充,她才哼了声,“这么勉强,我就知道!” 冷啸风见她别扭的模样,索性将她箍在怀里:“傻瓜,我当然希望你跟其他女子一样在我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最初认识你,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能囚禁在狭窄后院里的燕雀,你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雌鹰,我们夫妻将并驾齐驱,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又怎么会后悔呢?” 沈倾城却并不满意:“那谣言的事呢?”他明明刻意地回避,还不承认! 冷啸风目光微闪,在她薄嗔的眼神中无所遁行,只好老实道:“那个,最初听方言说他有心仪之人,我的确有些不舒服,那么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顾忌,若不是碍着父皇和文武百官,我当即就要找他算账了!后来,蔡弘故意将祸水引到了你身上,太后更是利用此事兴风作浪,不过你是受害人,我只有担心疼惜你,怎么会埋怨你呢?” 沈倾城听得心里酸溜溜的,不知道说什么,轻捶他一下:“说我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呢!” “王爷,王妃,浣纱出来了!”墨竹在马车外面禀报。 沈倾城忙一把掀开帘子,就见浣纱朝这边走来,跌跌撞撞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难道方言拒绝了她?这也在情理之中,这个傻姑娘啊! “浣秋,快去扶着她!” “哦,是!”浣秋看浣纱那样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墨竹已经飞快地跑过去,想扶她又碍于男女之别,只能不自在地搓着手。 浣纱往马车这边走,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个趔趄,墨竹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急切地问:“你还好吧?” “墨竹哥,我来吧!”浣秋适时道。 墨竹担心地看了浣纱几眼,只好将她交给浣秋,亦步亦趋地跟到马车边。 冷啸风有些不忍,“这样吧,我骑马回去,让她坐车陪你。” 沈倾城感动地笑了:“九郎你真好!”此时她还真放心不下。 浣秋扶着浣纱过来,沈倾城忙吩咐道:“快扶她上来,浣秋,你也一起,好生照顾着她!” 浣秋受宠若惊,可见浣纱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好应下了,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坐在她的旁边让她靠着。 沈倾城亲手从茶壶里倒了杯茶递给她,浣秋喂她喝了几口,这才有了些精神,但脸色依旧很难看。 沈倾城不想打扰她,主仆几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回了王府,准备让小丫鬟扶她回去歇息。 浣纱去向沈倾城深深地福了福:“王妃,奴婢让您担心了!” 看着沈倾城满脸的担忧,她心里很是难受。 沈倾城看了旁边的浣秋眼,想起之前浣秋也听见了她在监牢大门说的话,也不避讳,直接问道:“你跟方大人都说了吗?他什么反应?” 浣纱眼眸黯淡,摇摇头:“没关系,王妃您不用替奴婢担心,奴婢想请几天假,回乡下探亲,还望王妃准许。” 沈倾城难过极了,浣纱哪里还有什么亲戚,她父母早就过世了,只有远房亲戚住在通县沈家的庄子里,平常都没什么来往。 不过,正如冷啸风所说,明天事情就会传开,让她去庄子里静静也好。 于是握了她的手应了:“好,让书兰和书菊陪着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书兰书菊是最近提上来的二等丫鬟,另外还有两个叫书梅书竹的,都还算机灵。 浣纱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沈倾城没有阻止她,这个时候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如果浣纱留在这里,只会让流言将她淹没,她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闺誉对于她来说不亚于生命,去乡下避避是最好的。 浣纱回了房,梅丫就跑过来回话:“王妃,您和王爷去别院的时候,老爷和少爷来过一趟。” 沈倾城点点头:“好,明天我回去一趟。” 他们一定是听到了流言,特意来看她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亲自回去一趟的好。 梅丫立即下去准备回娘家的东西,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马虎,不然还不让人小瞧了去! 冷啸风和沈家人在为谣言的事情奔走,永和宫里,也在热烈地谈论着这个话题。 韵眉坐在美人榻前,一边轻柔地替淑妃捶腿,一边兴致勃勃地道:“娘娘您是没瞧见,那个浣纱在监牢外面大喊大叫,那样子真是可怜,听说九王妃脸都煞白了!” “说得活灵活现,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淑妃心情极好,玩笑道。 韵眉叹口气道:“真是可惜,要奴婢说,九王妃知道了就大方点,将那丫鬟送给方大人不就好了,还闹出这一出,莫非她跟方大人的事是真的?” “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淑妃鄙夷地勾了勾唇,“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个叫浣纱的丫鬟做出这等败怀名声的事,这也在情理之中!” “谁说不是呢?”韵眉附和道,“明日一早,九王府可就热闹了,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淑妃心情十分愉悦,想起一事,眉头不禁轻蹙起来:“八王爷忙着,八王妃怎么不见来请安?” 韵眉也揪着脸十分不悦道:“娘娘,您说仪式都办过了,人人都知道八王爷如今养在您的名下,这八王妃就那一次来请过安,她是不是不将您当成母妃啊?” “她敢?”淑妃猛地拍了下桌子,“就算老八再厉害,他还是需要本宫替他打理,没有我这个母妃,他什么都不是!” “娘娘息怒,要不,奴婢这就过府去请八王妃?” 淑妃不忿地捏紧拳头,缓缓道:“不必了!她没有孝道,我这个母妃却不能不慈!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去八王府!” .. 277 遭遇奚落 韵眉应了声,就扶了淑妃的手臂往外走,却遇上了蔡德妃,正一身盛装款款走了过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娘娘!”韵眉小声提醒了一句,淑妃抬起头看见淑妃,微诧了一下:“哟,是什么风把德妃娘娘吹来了啊?可是不巧,我正好出去呢,没空招呼您!” 淑妃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此时在她看来,德妃就像是一个丧家之犬,她的娘家哥哥屡次丢脸,她自己也年老色衰,唯有的一个四岁儿子,哼,能不能顺利长大还是个问题呢!淑妃眼中绽出邪恶的光。 德妃一身的雍容华贵,由一群侍女簇拥着,虽然是在永和宫,却一点不输阵势。 “淑妃妹妹要出去啊?我还说有好消息跟妹妹分享,看来没挑好时候!”德妃一脸遗憾。 淑妃凝了眼看她:“不会是九王府那点事吧,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两人都对萧婉和她的儿子不感冒,这点早已心知肚明,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 德妃笑吟吟地看着她,亲昵地道:“妹妹喜得贵子,真是好福气,姐姐还没来来得及向你道贺呢!” 淑妃微扬起下巴,颇有几分自豪。 德妃下一句却险些让她噎着:“可你真觉得,八王爷能乖乖地听你的话?” 淑妃骤然变了脸色,不悦地瞪着德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妃依旧是一脸的笑,拍拍她的手道:“看妹妹这样,见外了不是?我一直觉得,其实在这个宫中,只有我们姐妹最贴心了,可惜妹妹却不这样想!” 淑妃别开头:“姐姐说的是,这么多年了,还有谁比我们更亲近的呢?” 这倒是实话,德妃跟她前后脚入宫,一同服侍皇帝多年,都是经历过由盛至衰,然后默默无闻,不然德妃的儿子也不会才四岁。 而她自己,更是比德妃还不如,她好歹得了个亲生的,而自己,若是那个女儿生出来,恐怕她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德妃见她神色复杂起来,定是想起以前的种种,自责道:“看我,又勾起妹妹的往事了,我不是想让妹妹难过,只是想你这个半路儿子不一定贴心,咱们姐妹互相扶持才是最好的,我不是替妹妹考虑吗?” 这句话正戳中了淑妃的软肋,她最恨的是自己没能生个儿子傍身,才不得已拉拢八王爷冷啸临,两个人各取所需,不过是利益关系。 淑妃态度放软了些,看着德妃的眼睛:“不知姐姐今日特意来此有何贵干,我真的是要出门了。” 德妃终于道明了来意:“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觉得有一件好事,妹妹你一定有兴趣知道。” 淑妃不由得认真看了她一眼,德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定是有事想让她协助,也上了几分心:“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到姐姐的?” 次日,沈倾城一早起身,冷啸风早就不在身边了。 被子里一片冰凉,显然是走了很久了,大概是上朝去了吧。 她起身穿衣,外面浣秋和梅丫听到消息,连忙进来服侍。 “王妃,王爷去上朝了,让您等他一下,很快就来陪您回去!”今天他们要去沈府的,昨天已经去通知过了。 沈倾城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便道:“不用,让墨青送我回去就行。” 今天忙着额处理流言和方言的事,冷啸风一定会很忙,流言越传越厉害,不管是她九王妃,还是浣纱这个丫鬟,总是对九王府不利,他得费许多心思去处理。 浣秋只好应了,按照她的吩咐出去通知墨青。 浣纱一大早已经送去了通县的庄子,沈倾城便带了浣秋和梅丫两个大丫鬟,竹两个二等丫鬟,一同回了沈府。 沈伯陶还没有回府,应该也被皇上留下议事了,三姨娘正在偏厅里处理琐事,就听说沈倾城来了,忙丢下一干婆子管事们往正厅去。 “倾城回来了?我还道九王爷下朝还有些时候,没想到你这么早!”三姨娘逡巡了一眼,没有看到冷啸风,微微有些尴尬地扯开话题:“你爹也还没回来,大少爷估计去书院了,没想到你怀着身子还这么早!” “没关系,我正好跟姨娘说说话。”沈倾城不介意,她说的是心里话,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她和自己亲娘有关系,所以每次一看到她,就觉得十分亲切。 三姨娘自然是眉开眼笑,慈祥地拉了她的手:“没事,你爹和大少爷都关心你,怕你受了委屈,你放心,如今你爹好歹也升官了,咱们不比谁低,有人欺负你,只管回来!” 沈倾城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她是担心自己因为流言的事被冷啸风看轻了吧,特意说了这番话,不管怎样,还是觉得很舒服,以前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出嫁后还能依靠娘家,先不说靠得着靠不着,光是这份心就让她感到很幸福。 “夫君他最近忙着平息谣言,我不想他操心,反正也不多远,怕爹和大哥着急,就赶着来了。”沈倾城反手握紧三姨娘的手,笑道。 三姨娘见她脸色没什么不好的,也就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就好!”拉着她往正厅走,一面吩咐珑儿道:“快让人去通知少爷小姐们,六姑奶奶回来了!” “哎!”珑儿清脆地应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沈倾城就忍不住笑,跟三姨娘说起闲话来。 谁曾料到,府里的小姐少爷们还没赶过来,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倒是先来了。 三姨娘正要张口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哟,今儿家里怎么这么冷清呢,咱们高高在上的睿王妃难得回一趟娘家,爹跟大哥没来,妹妹们也躲了起来,这是哪来的规矩?” 话说了一半,人才走进来,竟是出嫁了的沈沉鱼,穿着一身湖绿色曳地长裙,披了一件大红色绣金丝暗花斗篷,领边和袖口都滚了雪白的狐狸毛,华贵非常,让她本来有些平常的脸也显得生动了些,只是难免有些驾驭不住的感觉。 沈倾城仿似没听到似的,只坐着喝茶,眼皮也不抬,三姨娘知道她不喜,蹙了眉迎上去,礼貌地带了笑:“二姑奶奶来得也挺早的!” 沈沉鱼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神情中颇多倨傲,根本没有将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姨娘放在眼里。 三姨娘隐隐便生了丝怒气,但碍于她是出嫁女不好发作,强行忍下来,吩咐下人备座上茶。 沈沉鱼卸了斗篷递给身边的丫鬟,优雅地在沈倾城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拿眼尾去扫沈倾城,透出一丝淡淡的不屑来。 “萍儿,去看看爷怎么还没有进来!”沈沉鱼吩咐身后立着的少妇,沈倾城这才注意到她看着还很年轻,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三姨娘便向她挤挤眼,沈倾城这才明白,这位就是上次她提到的范珉那个有身孕的姨娘。 这样对待一个孕妇,她也真想得出来!以范珉那性子会怎么样,沈倾城不由替她担心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范珉拔高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你出来作甚?别动了胎气!” 女子的声音有些低听不到,沈倾城瞥了沈沉鱼一眼,她此时脸色有些泛白,跟身上绿色的衣裙一衬,有些惨绿惨绿的。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不自在,她咳嗽了一声,站起来也往外走,片刻后跟范珉一道进了门。 范珉见了沈倾城就要行礼,沈沉鱼却道:“夫君,都是自家姐妹,不必那么多虚礼!” 拉着他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范珉乐得如此,心安理得地坐下吃茶。 三姨娘狠狠剜了沈沉鱼一眼,没脑子的东西,这样贬低自家姐妹,在婆家就有脸面了? 沈沉鱼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失,在她看来,沈倾城就是她的庶妹,以前给她行礼就感觉多别扭,如今她定是被嫌弃的,就算不休弃出门,也蹦不了多高了。 他们不顾脸面,沈倾城也不开口,只有三姨娘急吼吼地,她如今暂代管家之权,这样可不是个事儿! “珑儿呢,让她去请少爷小姐,怎么这么还没来?”三姨娘朝身边的婆子吼了声,“庄嬷嬷,你亲自跑一趟!” “是!”庄嬷嬷立即出去,分别吩咐了几名下人去请人,回来就听见灌木丛中有哭声,扒开来一看,竟是出门未归的珑儿。 “珑儿姑娘,你怎么在这?三姨娘发火了,还不回去?”庄嬷嬷有些急了,珑儿是姨娘最信任的人,没想到也会偷懒。 br>“嬷嬷,我……”珑儿揩干眼泪,有些为难地低下头,脸颊通红。 庄嬷嬷这才注意到她躲躲闪闪的样子,眼睛逡巡了一番,竟然发现她的衣裳皱巴巴的,一截袖子破了,可怜兮兮地挂在手臂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口气严厉起来,珑儿不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今天王妃回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珑儿满腔的委屈:“嬷嬷,是二姑爷……他……” “岂有此理!我去请王妃给你做主!”庄嬷嬷顿时火冒三丈,拉着她就往正厅那边走。 278 不守妇道 珑儿连忙拉住她:“嬷嬷不要,其实没那么严重,别让姨娘难做!” 她拼命拉着她,将事情说了,原来珑儿听三姨娘的话去请几位主子,正好在半路上碰见了范珉,那范珉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就对她多番调.戏,珑儿机灵,趁他不注意打算跑,结果把袖子扯破了,好在他也没有追多远,不然珑儿还不知怎么见人呢。(.好看的小说)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悫鹉琻 听了珑儿的话,庄嬷嬷噌噌的火气立即就降了下来,就算王妃愿意给珑儿出头,最多只能让她给二姑爷做妾,按他那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还不如现在好呢。 她摸了摸珑儿的头,慈爱地看着她道:“好孩子,跟我去换了衣衫吧,今天就先歇着,我去跟姨娘说。” “多谢庄嬷嬷!”珑儿感激地点点头。 沈倾国知道沈倾城今天要回来,早早地从书院里回来,刚放下书,就听余祥说人到了,立即就放下书往正厅去。 范珉虽然对珑儿有些惊艳,不过很快就抛诸脑后了,今天他来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沉鱼看见他来,笑米米地亲自去扶她,将萍儿挤到一边,嗔怪地飞了他一眼: “夫君你怎么才来?这里不是范府,院子就那么点大,又不是春天,还有那些花啊草的绊住了你的脚?” 哟,这才嫁过去几天呢,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话里话外都嫌弃沈府。 沈府的确没有范府大,沈伯陶在京城根基不深,哪里及得上范家老太爷在朝经营多年,又是百年世家,自然小了许多。可是沈沉鱼完全将范府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这却太过狂妄了,范家是个大家族,历代妻妾子嗣众多,住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就她和范珉住的地方,不过就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范珉又是个见了女人就挪不动步的,除了在外面眠花宿柳,看中意了抬进府里的也不少,如今他们紧巴巴的,沈沉鱼占着正妻的名头,好歹有一间正房,其余房间都塞满了人,真是迈一步都困难得紧。 沈沉鱼是个极要强的让人,她是外头要面子,里头里子如何自然不会傻傻地说出来。 范珉好脾气地冲她一笑,朝沈倾城抱了下拳道:“来得晚了,呵呵!” 难得夫妻情深一回,沈沉鱼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扶着范珉在椅子上坐下,嘘寒问暖了一番。 范珉却想起刚才半路上碰见的那丫鬟,那小性子真让人心里痒痒的,不由心神一荡。 沈落雁沈如霜姐妹也来了,沈沉鱼破天荒地热情起来,却不是对她的孪生妹妹沈落雁,而是拉着沈如霜的手问长问短。 沈倾城不动声色地喝茶,心里诧异,若不是刚才她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真要怀疑她是不是转性子了。 三姨娘就回她一个看好戏的眼神,两人都不说话,接下来满屋子就听到沈沉鱼一个人的声音最大,热络地对沈如霜说着话:“……我说四妹妹,你怎么都不出去打听打听,那陈公子都病成什么样了,光在屋里绣嫁妆能怎么样,别到时候还没过去就没了指望,娘家养着可不是个事儿!” 沈如霜立时就红了眼眶,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顺利出嫁,夫家不必太富贵,只是不要像她娘一样就好。 此时听沈沉鱼一说,立马就急了,有些羞怯却还是鼓起勇气问:“二姐姐,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沈沉鱼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陈公子啊,如今父母也不在京里,就一个远方叔父照料着,那些田庄铺子自己都插不了手,也不懂,若不寻个稳妥之人,将来还不得给人败光了去,你嫁过去定是要管家的,看你怎么向公婆交代!” “那,那我能怎么办啊?”沈如霜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嫁个病弱夫君就罢了,还不能打理庶务,若真是败了家,将来她就麻烦了。(.好看的小说) 沈沉鱼立马就亲热起来,“算算日子,成亲也没几个月了,你去跟陈公子说一声,说帮他找个可靠之人来打理,保管他感激不尽。” 沈如霜足不出户,又是庶女,没有人教她自然不擅长这个,她也没有机会培植自己的人手,为难地道:“可是,我这里并无人选啊。” 沈沉鱼笑得前所未有地亲切:“傻丫头,外人怎么信得过呢?你二姐我活生生地立着呢,还有你二姐夫,他也想找点事做,咱们姐妹一场,自然是能帮则帮,你放心,将生意交给二姐,保赚不赔!” “这……”沈如霜迟疑地没有表态,她如今还没嫁过去呢,就插手婆家的事,总归是不好。 不过二姐说的也有礼,若是陈家的家业真的败在他叔父手上,她将来要怎么办? “四妹妹你……”沈沉鱼见她有些心动,打铁趁热想要催促。 沈倾城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难怪范珉今天态度这么好,原来是打起了娘家妹妹的主意,这也忒不像话了些。 沈如霜隐隐有些着急,沈倾城叹口气,看向一边眼睛亮晶晶地到处扫视的范珉,眉头狠狠地抽了抽。 “二姐夫在家里管过铺子吗?怎么我听说你们范家的票号里正缺人手,怎么不让二姐夫去帮忙打理呢!”她懒懒地放下茶盏,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我……”范珉被人看轻有些不悦,想要发作,却又在见到沈倾城绝美的面容时火气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沈沉鱼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心中暗恨,却对自家男人没辙,只愤愤地瞪了眼沈倾城:“你二姐夫有自己的铺子要打理,范家那么多人,用不着我们去凑热闹,六妹妹如今自己泥菩萨不保,还想拉着四妹妹也不得好才舒心是不是?” “二妹妹,怎么对六妹妹说话呢?”沈倾国正好在此时他进门来,听到她如此对自家妹妹说话,毫不犹豫地冲沈沉鱼吼。 沈沉鱼先是听见他唤自己的声音,心中一喜,她头一次见到沈倾国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就芳心暗许,如今虽然嫁了人,但心底深处还是有念想的,他进来不看其他人只喊了她一个,心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可是他脸上的怒气沉沉,让她刚冒出来的喜悦又压了下去,下意识地缩了缩,弱弱地唤了一声:“大哥!” 沈倾城久未看到亲哥哥,亲切地迎上来唤了声“哥哥”,众姐妹也来向沈倾国见礼。 几番客套之后落座,沈倾国却走到沈倾城面前跪下,结结实实地行了个大礼,恭敬道: “草民沈倾国参见睿王妃!” “哥!你这是做什么?”沈倾城睁大了眼睛,沈倾国跪得直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沈倾城哭笑不得地去扶他:“自己家里何须这么多虚礼?快起来!” 沈倾国却纹丝不动,三姨娘也看不过去了,笑着劝道:“大少爷,倾城既然发话了,你就起来了吧,让人看了觉得见外了不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是见外些的好!”他扫了一眼范氏夫妻,又看向三姨娘,“总好过有人不懂规矩,连皇家人都敢轻慢了去!” 三姨娘讪讪地,见沈倾国不动,也知道他是想为沈倾城出头,没来由地就有些冒汗,连忙走到他旁边也跪下道:“小妇人沈霍氏给睿王妃请安!” 得,平常好多人还习惯地随口叫她九王妃,他们现在这么正式,沈倾城只好随了他们的意,故意端起架子说了声:“免礼,姨娘和大哥都起来吧。” 两人这才恭敬地起身在位置上坐下,沈倾国眼睛瞥向其余几人,沈落雁最先反应过来,和沈如霜也行了跪拜之礼,只有沈沉鱼端坐着不动,面上却隐隐有些发白,一双手藏在衣袖底下攥得死紧。 她就是不照规矩来!要她给一个庶妹行大礼,无论如何都拉不下面子。旁边的范珉见她不动,自然也妇唱夫随,他堂堂七尺男儿,要给一个女人下跪,这还真让人下不来台。 “沈沉鱼!还不见过睿王妃?”沈倾国怒了,今日他要是连家里这几个人都摆不平,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还如何平息? 他这一吼,沈沉鱼只觉得满腹的委屈,倔强地坚持道:“大哥,我也是你的妹妹,还是她的嫡姐,怎么不见她来给我行礼?” 沈倾国怒斥:“放肆!六妹妹是王妃,先有国法,再有家规!”按礼数,就是他们的亲爹沈伯陶,见了沈倾城也是要行臣礼的。 他越凶沈沉鱼却越不服,一脸的不屑与委屈:“你竟然吼我?我是你的妹妹,你竟然吼我?”竟呜呜地低泣起来。 沈倾国不说话,此时他只想着维护胞妹,至于沈沉鱼,若不是看在都姓沈的面上,他才懒得跟她说一句话。 “好,她是你的妹妹,她是王妃是不是?”沈沉鱼悲伤地看着他,抹了一把脸上 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冷笑一声转头,指着沈倾城,愤愤地盯着她。 “怎么,二姐姐不承认我这个王妃?”沈倾城似笑非笑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哼,你算哪门子王妃?”沈沉鱼怨毒地看着她,诅咒般大声道,“像你这样不守妇道名声败坏的女人,理应沉塘浸猪笼,死了也该丢去乱葬岗!” 279 把这个女人拖出去! “放肆!胆敢胡言乱语辱骂王妃!”梅丫立在沈倾城后面,早不高兴了,自家王妃自从嫁人之后,可是被王爷捧在手心的,二小姐还敢这样胡言乱语,立刻坐不住了。悫鹉琻浪 “梅丫!你这小蹄子敢吼我?”沈沉鱼被一个丫鬟斥责,更加愤怒。 梅丫却丝毫不惧:“范二奶奶,我家王妃是皇家之人,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的行为有忤逆犯上之嫌,我们王妃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对你仁慈几分,你别给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 范珉在这一辈排行第二,这一声范二奶奶,撇清了她们的姐妹关系。 梅丫向来口齿伶俐,又嫉恶如仇,噼里啪啦一番话说得沈沉鱼直翻白眼,肌肉忍不住抖了几抖,再去看沈倾城,却见她的目光顿时锐利如刀,夹杂着一股寒意,偏偏脸上却在笑,沈沉鱼不自觉地震慑住了,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梅丫!”沈倾城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梅丫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沈倾城抿了抿鬓角的头发,才缓缓道:“呵呵,恐怕要让二姐姐失望了!我是不是王妃恐怕不是你范二奶奶说了算的!” 本来被梅丫吼得有几分忌惮的沈沉鱼,被这话一激反而斗志昂扬了起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沈倾城,不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也配做王妃?成亲前就不顾礼义廉耻,不守妇道,还跟男人眉来眼去,迟早被人休弃!”想了想觉得还不够,添了一句:“不对,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做皇家的媳妇,休弃了也丢我们沈家的脸,就该沉塘浸猪笼丢去乱葬岗,死了也要从族谱上除名!” 她没来由地激动,口不择言语无伦次,反正就是什么话狠就往外喷,恨不得让唾沫星子淹死她。 “呵呵!”沈倾城不怒反笑,双手闲适地笼着,悠闲得跟看猴戏一样。 这让沈沉鱼大为光火,一个快步冲到她面前就想动手,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手刚刚扬到半空,就被一条铁臂截住,手腕上立即传来一阵锥心的疼,又被一个很大的力道狠狠地掼在地上,动作快如闪电,丝毫没有准备的她立即就摔了个四仰八叉眼冒金星。 “姐姐!”萍儿惊呼一声,连忙蹲下来扶她,沈沉鱼又羞又恼,这辈子她还没有这么丢人过,还是在自己的夫君面前,若是不找回这个脸面今后在婆家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屁股像是被摔成了两半,她忍着剧痛在萍儿的搀扶下撑起来,咬牙切齿地转头“沈倾国你——” 待看清面前的玄青色蟒袍,沈沉鱼才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沈倾国! 沈沉鱼只觉得两道锋利的眼神射向她,立即感到周身犹如芒刺在背,硬着头皮抬头,就见一张刀削斧刻轮廓分明的脸,满身的肃杀之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张着嘴想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冷啸风立于沈倾城身侧,仔细看了看她并无异色,才转身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沈沉鱼身上,寒着声道:“范二奶奶,刚才那话是你说的?” 沈沉鱼叫苦不迭,她不过是想逞一时的口舌之利,没想到被人听了个正着,这下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九王爷此时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她怎么这么笨,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冷啸风这个节骨眼怎么还会出现在沈府啊! 身上陆续传来的痛楚好似都不那么厉害了,沈沉鱼心里飞过千万个念头,最后硬生生挤出一副笑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冷啸风,讪讪道:“六妹夫你别生气啊,我不是……” “谁是你妹夫?”冷啸风冷着脸打断她,沈沉鱼被打断,不但不恼,反而生出一丝庆幸,改口道:“对对对,九王爷,民妇一时嘴快说漏嘴了,王爷金尊玉贵怎么是民妇的妹夫呢?” 眼睛下意识往沈倾城扫了一眼,哼,看看,如今连你男人都表态了,看你还能得瑟多久!抱着一肚子看好戏的心思等着,明面上态度恭敬得不行。 冷啸风根本不理她,而是走向正厅门口,沈伯陶此时正抬脚跨进来,面色和悦地道:“抱歉,让贤婿久等了!” 沈沉鱼瘪了瘪嘴,贤婿?喊得可真亲热,他很快就不是你的贤婿了!只有范珉才是你的女婿! 冷啸风淡笑着回了礼,沈伯陶看他如此,立即就明白他生气了,也沉了脸扫视众人。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谁惹王爷生气了?” 沈落雁姐妹只向他福了福身,然后就立着不做声,沈沉鱼却笑颜如花,拉着范珉迎上去道:“父亲,我和夫君回来看您了!” 范珉跟着唤了声岳父,就没什么话讲了,沈伯陶心中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把目光放在沈倾城身上。 难道是他们夫妻俩闹别扭了?沈伯陶暗想,可是不对啊,方才冷啸风还匆撇下他找过来,没理由生她的气才是。 最后只好看向冷啸风,开始和稀泥:“呵呵,今日好不容易来得这么整齐,咏诗,你招待好王妃,我和倾国陪王爷和姑爷好好喝上几盅!” 沈沉鱼即便有些不情愿,还是没有说什么,冷啸风却拧着眉头抬手道:“岳父且慢,刚刚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还想请岳父讨个说法!” 沈伯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就知道没那么轻松,扫了沈沉鱼一眼,心下了然,果然跟她脱不了干系,不禁隐隐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他指了指主位道:“王爷请上座,有事慢慢讲!” 冷啸风却推辞着,让沈伯陶坐了主位,自己却往沈倾城那边走,朝她眨眨眼:“王妃,可否往里面挪一挪?” 这厮是什么意思?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沈倾城小脸微红,见他一直杵着,小声道:“那不是你的位置?” 冷啸风裂开嘴,嘻嘻笑道:“我得守着你啊!之前嘱咐过让你等我一起回娘家,没想到我不过跟父皇多说了几句话,回来你就不见了!” 沈倾城无语望天,“我还不是担心你忙,两头跑不累吗?” “不累不累,回家见不着你我都慌了,马不停蹄跑来,却见你被人欺负,你说你这丫头,平日在家总欺负我,这回被人欺负了怎么连声都不吭了?合着只有我一个人好欺负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沈倾城哭笑不得,这里是沈府,还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呢,他要不要这样讨巧卖乖啊? 冷啸风旁若无人地道:“怎么没有,那天我一句话说错,你就罚我在外面站了半夜,晚上那么冷,连被子都不给我一条,还……” 沈倾城连忙捂住他的嘴,以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他耳旁低声威胁:“别说了!不然今晚真不让你进房!” 冷啸风连忙闭嘴,沈倾城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他,冷啸风趁势半搂着她,硬是一个位置上挤了两个人。 其实这椅子十分宽大,坐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但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个人,特别是沈沉鱼,冷啸风此刻对着沈倾城百般讨好,甚至还亲手替她斟茶,梅丫和浣秋想插手都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这样温柔小意的样子,哪里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就是升斗小民也做不到这样啊! 难道他们夫妻之间根本一丝隔阂都没有?自己先前看沈倾城一人回来,还以为他们夫妻生了嫌隙,不然她哪敢如此猖狂?可是现实却生生地打了她一巴掌,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就是青楼里的花魁娘子,那么多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也没见哄成这样的? 她恶毒地拿沈倾城跟青楼女子比较,却逃脱不过即将袭来的山雨,沈伯陶目光沉沉地扫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六丫头,说,谁敢欺负你,为父一定罚她!” 目光掠过沈沉鱼,她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刚才她那样对沈倾城,这次能逃脱处罚吗? 那边说着悄悄话的夫妻俩这才稍微分开一些,冷啸风瞬间敛起笑意,朝沈伯陶拱手道:“范二奶奶刚才对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逊,极尽谩骂之能事,甚至比外面市井上流传的谣言更甚,脏污之言我不便复述,还请岳父大人给个说法!” 沈伯陶骤然变色,怒火升腾:“二丫头,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沈沉鱼刚才便在想怎样替自己撇清,听沈伯陶唤她,身子一个激灵,连忙堆起笑脸道:“父亲,女儿跟六妹妹闹着玩的,过分了些,还请父亲和六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她不敢看冷啸风,不敢再唤冷啸风为六妹夫,只巴巴地望着沈伯陶,希望他看在自己嫡女身份上网开一面。 闹着玩儿?冷啸风眸子里划过一片寒凉,冷哼了一声:“那你范二奶奶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该怎么处罚呢?” 然后沉声道:“来人,将范沈氏拖出去沉塘浸猪笼,再将尸体捞起来扔到乱葬岗曝尸十天!” “是!王爷!”墨竹和墨青就立在门外,听到吩咐立即跳进来,伸手就要去押沈沉鱼。 沈沉鱼搞不懂,她不过白说一句,怎么火就烧到她身上了啊? 她本能地跳起来:“不要拉我,我没有,我没有!” .. 280 腹黑的九王爷 “不要!我没有,我没有啊!”沈沉鱼尖利地惊叫出声,见冷啸风不似作假,忙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王爷开恩,我一直恪守妇道,没有任何不规矩,求王爷开恩!” 冷啸风不为所动,朝墨竹墨青挑了挑眉:“你们两个,还不快动手?” “奴才遵命!”两人拱手,立即就去拖沈沉鱼,吓得她猛地扑向沈伯陶,“爹,您救救女儿啊,不要这样对我,我没有啊!” 沈伯陶哪里不知道冷啸风是要替沈倾城立威,只是他这样也有点过了吧?平白无故就这样说一个女子,沉鱼将来还怎么活? 虽然恼恨沈沉鱼蠢笨,此时却不得不替她求情:“贤婿啊,沉鱼这孩子一直极守规矩,你就不要吓她了!她好歹也是范府的当家奶奶!” 意思就是,范珉都没有说什么,你就不要计较了吧。[.超多好看小说]悫鹉琻浪 可冷啸风是那么好热的吗?似笑非笑地扫了沈沉鱼一眼:“她守规矩?”随即嗤笑一声,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范珉,“范二公子,你相信吗?” 范珉刚才一直就像隐形人一样,没人管他的想法,此时被冷啸风喊一声,险些跳起来,讪讪地看着他:“这个……” “夫君,你连我也不相信吗?”沈沉鱼急得要哭了,她不过一句话说错,难道就要将污水倒在自己身上吗? 范珉却回避了她的目光,正好萍儿喊了一声:“哎哟,我的肚子!” 范珉立即紧张起来:“萍儿,你怎么了?” 萍儿纠结了一阵,终于缓了缓脸色:“我……没事!” 沈沉鱼气不打一处来,这该死的践人,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这边冷啸风还在等着,范珉没有表示,沈沉鱼暗恨,却只能硬着头皮转向沈倾城求救:“王妃,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我吧,我们终究是姐妹一场是不是?” 她打死也不敢再这样顶撞沈倾城了! 沈倾城淡淡地看着她,知道冷啸风是故意整她的,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只是沈倾国提醒了她,若是连自家人都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外面的流言蜚语又如何堵得住?攘外必须安内,沈沉鱼一次一次针对自己,她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了!更何况她沈倾城从来就不是什么软弱之人。 “王爷,王妃,我以后绝不再犯了!看在父亲的份上,饶了我吧!”沈沉鱼哭着,眼巴巴地去看沈伯陶,样子可怜兮兮。 “王爷,差不多就行了!”沈倾城小声提醒道,收拾沈沉鱼倒没什么,毕竟父亲沈伯陶还在这里呢,不好让他太下不来台。 冷啸风双腿交叠,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接收到媳妇的指示,懒懒地看向沈沉鱼,立即故作惊讶地道:“范二奶奶这是作甚?本王不过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哭哭啼啼做什么?” “呃,开……玩笑?”沈沉鱼猛地打起嗝来,他说开玩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生怕眨一下冷啸风又要当真了。 “墨竹墨青,还不给范二奶奶道歉?”冷啸风目光扫向二人,淡然的神情表示刚才他真的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墨竹和墨青皆是一头雾水,却没有任何质疑,从善如流地走到沈沉鱼跟前,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一躬:“范二奶奶,适才得罪了,抱歉!” 沈沉鱼听了这话,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一番大起大落,立即翻了两个白眼,晕了过去,幸亏丫鬟扶着她才没有摔到地上。(.) 范珉大惊,脚步挪了挪欲过去,冷啸风看在眼里,又道:“二姐夫,二姐姐晕倒了,我看着像是营养不良啊。你看是送家去还是让姨娘给她熬点参汤补补?” 这会儿倒改口唤起姐姐姐夫了,可说出来的话让范珉想去撞墙,他堂堂范府的当家少奶奶,怎么可能营养不良?分明是被他气得!还让她在娘家喝补汤,传出去他范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丢尽了。 范珉知道,冷啸风这是着沈沉鱼之前奚落沈倾城的仇呢,再留下去笑话看不到,反而遭一番戏弄,于是拱了拱手道:“不劳王爷操心,我带她回去罢,来的时候燕窝已经炖上了,现在回去刚刚好。” 沈伯陶脸色有点难看,冷啸风已经站起身:“嗯,范府的燕窝定是极好的,二姐姐虚弱成这样,得进食些有营养的才行!”又转身对沈伯陶道:“岳父,我去送送二姐和姐夫!” 范珉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沈伯陶还来不及开口挽留,他生怕冷啸风还要说出什么让他下不来台的话,赶紧说了声不必,半扶半拽着沈沉鱼就往外走,萍儿和丫鬟连忙跟上,灰溜溜地出去了,很快,闹哄哄的正厅里就安静下来了。 气氛有些诡异,作为主人的沈伯陶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那边的一对小夫妻,此时冷啸风正在小声斥责沈倾城:“你也真是的,别人既然都欺负到你跟前了,该怎样就怎样,就见你对我不依不饶的,在外面就跟只小猫似的……” “她不是我姐吗?”沈倾城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人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冷啸风却不管不顾:“姐姐?比外人还恶毒,这劳什子姐姐不要也罢!以后无论是谁,该还击就还击,出了问题我替你担着!”他点了她额头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不停地碎碎念,沈倾城含笑听着,冷啸风面色柔和得不可思议,叮嘱得差不多了,才摸了摸她的头:“早膳吃了多少?没有吐吧?” 沈倾城摇摇头:“没有,他很乖!大概是知道他娘被人欺负了吧!” 沈伯陶神色复杂地看着二人,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感慨,六丫头一个庶女,却得了这么好一个夫君,二丫头枉费了嫡女的名头,心眼跟针鼻子一般大,又摊上了那么个女婿,将来怕没什么清闲日子了。 沈落雁和沈如霜看着这副场景,是深深的羡慕,沈落雁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因为时间还早,夫妻俩没有在沈府用饭,沈伯陶想留客,冷啸风推辞道:“岳父不必费心,城城害喜严重,每日都是特别做的,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不用劳烦您老人家。” 出了沈沉鱼那样的姐妹,沈家的人他可放不下心,说不定还有人跟她一样见不得他们好的。 沈伯陶见他执意要走,只好放弃,三姨娘见他有些失落,忙劝道:“好,老爷,你空了过去王府探望也是一样的。” 沈伯陶还是不放心,带着家人一直将他们送到二门上了马车离开,走得不见了影子还站在原地。 “父亲,王爷待妹妹是真心好,我们可以放心了。”沈倾国转过身看沈伯陶。 “是啊,总算有一个是过得好的。”沈伯陶叹口气,看了眼沈倾国,“将来你要找个像六丫头一样贤惠的女子,什么嫡庶身份和出身贵贱都是次要的。” 沈倾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要他娶一个沈沉鱼那样的娇娇女,他还不如回凌云寺去当和尚!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谣言就转了风向,刚吃过午饭墨竹就来报。 “回王爷王妃,如今市井有两种传言,一种是以前诋毁王妃的,另一种是说方大人跟浣纱的,奴才亲耳听到有人说起,有鼻子有眼的,跟那天探监简直如出一辙。”还特意将听来的学了几句。 冷啸风早在上朝时就听到了两种版本的谣言,只是没有墨竹说的那么逼真,点点头:“看来果然是八皇兄出马了!你再去派人盯着。” 那天在监牢外守候的就是他的人,如今传得这么逼真,除了他不作他想。 墨竹离去,冷啸风跟沈倾城讲起今天皇帝跟他说的话。 “父皇已经答应让方言将功折罪,浣纱昨天那样一闹,冲淡了之前的谣言,再过几天你就没事了。” 沈倾大大的眼睛里涌动着复杂的神色,想到浣纱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忽然有些难受起来。 冷啸风紧张地道:“怎么了?”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浣纱昨晚怎么会突然那么冲动,现在想想,她一定是为了帮我,故意这样做的。”那个傻丫头,筹谋了这么多都不告诉她,甚至看着自己险些误会她,都一个字不说。 冷啸风见她有些激动,揽她入怀,安慰道:“好了,没关系,她是自愿的,没有人逼她。” 沈倾城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浣纱:“我还怀疑过她,原来她是毁了自己来成全我,真是个傻丫头!” “九郎,我们今后一定要对她好!”她情绪有些激动,冷啸风一一答应了她,“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至少方言明白了浣纱的心,知道她是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说不定柳暗花明也未可知。” “不,如果让浣纱嫁给方言,我还不如将她跟墨竹凑一对。”沈倾城完全不抱念想,方言那样倨傲的人,不适合浣纱。 府里却有好几个喜欢浣纱的,墨竹就是其中一个。 冷啸风只笑笑,只要她开心就好。 .. 281 奸细? 京衙监牢里,方言的门被打开,牢头殷勤地道:“方大人,这两天委屈您了!皇上有旨,您戴罪立功,自由了。(.)” “九王妃没事了?”方言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牢头被他抓的生疼,忙应了是,方言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走出大牢,只觉得天也高了,云也淡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在里面不过待了一夜,这滋味儿真不好受! 一番洗漱之后,方言立即去了九王府,冷啸风听说之后,亲自迎到了大门,两人哥俩好的样子,让尾随之人看得纳闷不已,两人这样亲近,谣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 方言结结实实地给二人行了大礼,“方言考虑不周,给王爷王妃造成莫大的困扰,向二位谢罪了!” 冷啸风抱胸看着他,半晌不说话,沈倾城觑了他一眼,正好瞥见他一闪而过的得意,这家伙还说没瞎想,这会儿还在吃醋呢! 伸手暗暗捏了下他腰间的软肉,冷啸风吃痛,脸都纠结成一团,回头瞥见自家媳妇一脸的警告,才知道露馅儿了,忙嘿嘿笑了一声对方言挤出一丝笑容:“方兄弟客气了,咱们是兄弟不是,也算是共过患难了,里面请!” 沈倾城这才放了他,冷啸风明显地呼了一口气。 方言发觉到他的怪异,惊诧极了,不由愣住,又见沈倾城脸上憋着笑,暗暗摇头,他们夫妻俩的事,他还是少掺和为妙,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省得又惹出什么麻烦。 寒暄之后,几人步入正题,要捋出谣言的幕后操纵之人,这件事才能彻底平息。 方言脸色有些尴尬,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好半天才开口道:“虽然难堪,我还是要说,除了那次在大殿上为了阻止皇上赐婚,情急之下失言,再无说错话的。太后那么快就召见我,这件事怕跟她脱不了干系。” 冷啸风睨了他一眼,心里暗爽,小子,还知道理亏就好,以后不要再随意来招惹我媳妇儿!下意识地向沈倾城靠近了些,挑眉道:“她向来是哪里热闹哪里钻,如果没有她掺和,还不正常了!” 这是确定了太后的嫌疑。 “可是这样一来,咱们一时怕也无可奈何。”方言担心的便是这个。太后可是老虎须,捋不得,谁叫她身份摆在那儿呢,就连皇帝都不能将她怎么样。 冷啸风却不以为意:“她动不得,其他人倒可以好好玩玩,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方言不解,冷啸风便将八王爷一次次派人监视的举动告诉了他,方言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以前还有几分佩服,如今……” 冷啸风心里一跳,他这话是说,差一点就站到了八王爷那边?那样的话,他们可要多一个劲敌了。 心里又忍不住泛酸起来,方言为何差那么一点点,还不都是因为自家媳妇儿,这丫头无意中就招来这么一朵桃花,真想将她揣在怀里,不然其他人窥视,可自己又有言在先,反悔不得。 真是,想想就头疼! 方言沉默了片刻,张了几次口又欲言又止,冷啸风道:“方兄弟有什么话就直说。” 方言默了默,终于开口道:“王妃的那个丫鬟……还好吧?” “你是说――浣纱?”沈倾城眼皮一跳,立即大声道:“你不用担心,她不在京城,听不到那些谣言。” “可是因为方某的疏失,影响了她的声誉,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沈倾城讥讽一笑:“承担责任?你要如何承担?”事情已经发生了,浣纱是地地道道的古人,对声誉极为重视,若不是为了她,恐怕也不会豁出去。 方言赧然地垂下头,思忖着如何才能想个妥当的皆大欢喜的办法。 沈倾城看在眼里,指望方言是不可能了,他可能压根儿没想过让一个丫鬟做自己的妻子,他能想出来的办法,充其量纳浣纱为妾,只怕这样还是不情不愿的。 既然已经明了他的心思,还是快刀斩乱麻地好,沈倾城断然道:“方大人不必烦恼,浣纱虽是我的丫鬟,但我一直视她为姐妹,她所作的也是为了我,我自然会想个最妥当的办法来安置她。” “可是……”方言内心有愧,沈倾城却不让他说下去,看向冷啸风道:“九郎,能不能请墨竹进来?” 冷啸风知道她是在征询自己的意思,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亲自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方言和沈倾城二人,方言觉得此时比对着冷啸风还要紧张无措,看着那张精美绝伦的脸,眷恋又愧疚,小心翼翼,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说不出话来。 “王妃,我……” “方大人不必多言,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不用觉得愧疚,你跟王爷是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吗?”她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坦荡荡地看着他。 朋友?是啊,有缘才能做朋友,他怎么还不如一个女子豁达? 冷啸风进来的时候,气氛明显轻松了些,方言虽然也有些放不开,但不像之前那么拘束了,颇有些诧异。 “墨竹来了吗?”沈倾城问他。 听到沈倾城的声音,墨竹正好踏进门来,恭敬地行礼道:“奴才到,王妃请吩咐!” 沈倾城看了眼冷啸风,他点头示意了下,沈倾城明白他已经跟墨竹提过了,便向他看去。 “墨竹,你多大了?可定亲了?家里有什么人?” 墨竹老实答道:“回王妃,奴才二十了,没有定亲。家里还有老子娘,以前也是在王爷跟前服侍的,前几年王爷体恤她年纪大,让她回家荣养了。” 沈倾城颇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墨竹娘是服侍冷啸风的,那么应该是宫里出来的了?这倒是很奇怪。 “回王妃,奴才是我娘捡来的。”墨竹又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宫女在宫中是不能成亲的,就算她出宫马上就成亲,也不可能有比冷啸风小不了多少的儿子。 她满意地点头,又道:“你年岁也不小了,若是我替你张罗一门婚事如何?你看,浣纱怎么样?” 她细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墨竹的脸渐渐红了,跟个女子一样羞赧。 “怎么,不愿意吗?”沈倾城得不到他的保证,又道:“那就算了!” 墨竹连忙摆手:“不,我不是,但凭王妃做主!”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几个人还是听清楚了。 沈倾城放了心,还是给他打一剂预防针:“浣纱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还愿意娶她吗?” 墨竹连忙保证道:“浣纱人善良,奴才很愿意娶她,王妃放心,奴才一定会善待她。” 沈倾城无异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冷啸风又看向方言,“方大人不必再担忧了,再过几天,浣纱的谣言也会消散,其余的事,我们都慢慢来。” 这是指太后的事情,不到最后时刻,是动不了的。 当天沈倾城就派了人去庄子上接浣纱,得知已经替她定了婚事,浣纱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沉默了没有表示异议。 隔了几日,却有一名不速之客登门,竟是如今身为蔡家女儿的娇杏。 “蔡三小姐,有何贵干?”对于不喜欢的人,沈倾城向来不假辞色。 蔡娇杏却做出一番受伤状:“我以为跟九王妃共处了些日子,总算是有些交情,原来九王妃根本没看上娇杏。” 沈倾城直觉地不喜欢这个女人,不光是因为她差点被太后赐给冷啸风,还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她能文能武,自己却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一个不小心,是不是上次的劫持事件又要发生一次。 她太危险!这是沈倾城的判断。 蔡娇杏见她一点同情都没有,只好直接道明来意,“好吧,我就长话短说,我欣赏有才气的人,九王妃正是女中豪杰!因为蔡家的关系,跟九王妃闹成这样,我也不希望,所以想设宴请九王妃,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沈倾城可不敢赴她的鸿门宴,避重就轻道:“不敢当,我一个后宅妇人,说话做事都规行矩步,就这还被人说三道四,蔡小姐谬赞了!” “九王妃莫是怕了我?我会请九王爷做你的护花使者,要是再不放心,多带些侍卫也行,我绝对不会介意。” 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蔡三小姐不妨直说,究竟有何图谋?” 蔡娇杏神秘地眨眨眼睛:“我对你真的没有敌意,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凑近沈倾城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沈倾城瞳孔骤然放大,蔡娇杏,她竟然是敌国女子,歼细? “怎么样?够有诚意了吧?”蔡娇杏胸有成竹地看着她,“我印象中的九王妃,好像不是扭捏之人啊!” “你来天元国,故意接近我们夫妻,还有皇上太后,甚至顺利成为蔡家的女儿,究竟有何图谋?”沈倾城眼中带了厉色,她就知道,这个女子绝不简单! “想知道?我会告诉你!”蔡娇杏妩媚一笑,“明日午时,天香楼,那不是你的地盘吗?咱们不见不散!” .. 282 谁做戏?谁入局 沈倾城凝了眼看她,蔡娇杏已经施施然站起身:“出来久了,蔡老爷他们都不知道。先走了!” 朝沈倾城挥挥手,爽利而又不失魅惑,完全不同于以前的飒爽之姿,沈倾城自认有几分识人的能力,也感慨这个女子怎么可以有这千百种变化,忽而如正义的化身,忽而有邪恶无比,前一刻还清秀伶俐,下一秒却娇媚惑人,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就是――妖精! 沈倾城看着她消失在门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她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她那样笃定自己会去,还把地方设在自己的天香楼,真的完全不设防? 她不相信! 但是,沈倾城还是去了,不管怎么样,天香楼的确是他们夫妻的地盘,里面从上到下都是自己的人,就连伙计都是精挑细选的。蔡娇杏到底设了什么等着她,既然被惦记上了,迟早都要揭晓的。 次日午时,沈倾城在冷啸风的陪同下准时到了天香楼,她可不受蔡娇杏的激将法,只身前往。 “王爷,王妃!”掌柜的亲自迎上来带路。 “蔡家小姐来了?”冷啸风问。 “来了来了,在二楼翡翠阁,王爷王妃请!”掌柜的笑吟吟地回道。 “翡翠阁!”冷啸风变了脸色,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了?”沈倾城见他表情不对,连忙问。 冷啸风拍拍她的手,对掌柜的道:“不去翡翠阁,去旁边的白玉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了!” 掌柜的见他一脸的认真,忙恭敬地应了声“是!”亲自带着他们上了楼。 沈倾城来这里吃饭,一般都是去三楼的天香阁,其他房间倒是没去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柱子,青蓝相间的纱帘随风微微漾起,给房间增添了几分灵动,更不必说造型精美的紫檀木桌椅,精致的汝窑出产上等瓷器摆件,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 沈倾城颇有些新奇,啧啧赞道:“这间房比天香阁还漂亮,怎么以前净带我去那里,你不会是舍不得钱吧?” 这里的房契都是你的了,还计较这个!冷啸风以眼神安抚她,摇摇头暗道。 沈倾城眼睛闪着亮光,冷啸风便吩咐掌柜的:“你出去忙吧,有什么事来回我!” 掌柜的忙上了茶退了下去,冷啸风立即关上房门,将她抵在门上:“真是个小财迷,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沈倾城奇道:“你关门干什么?”他们今天是要去隔壁的翡翠阁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跟我来!”冷啸风拉着她往里走,掀开一个青蓝相间的纱帘,里面是一个小隔间,竟然别有洞天。 一张柔软的大床,铺盖着华丽的锦被,让人看一眼就有扑上去的冲动,想来是供客人饭后休息之用。 冷啸风却没有看一眼那床,他走到床的一侧,在床下隐蔽之处摸到一个机关,墙面就现出一个小孔,不加细看都不能发现。 “这是什么?”沈倾城好奇不已,她还不知道这样隐蔽的东西。 “嘘!”冷啸风示意她噤声,让她凑近些,惊异地发现,那孔虽然小,能看到的却不少,她看到里面似曾相识,竟是跟自己此刻置身之处一模一样,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有人在上面翻滚,人影绰绰,看不真切,倒听到一阵压抑得有些怪异的女声。 “死鬼,别这样,我都要死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沈倾城俏脸一红,嗔怪地瞪了冷啸风一眼:“你不会是让我来听墙角的吧!” 冷啸风好笑地看着她,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表演,倒是意外之喜!”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冷啸风连忙关上机关,打开另外一个:“你再看看这个!” 依旧是一间屋子,一样的摆设,只是里面没有人。 “你这是干什么?监视别人?”沈倾城打量着那个小孔,设计得十分巧妙,孔小得几乎让人看不见,却能看到房间里大部分的光景,跟潜望镜差不多。 原来,这天香楼还有她没发觉的东西,冷啸风是幕后老板,自然是他弄出来的。 冷啸风见对面还没有动静,索性将两个孔关了,那边滚床单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他这才讨好地看着沈倾城:“媳妇儿,这是专门搜集情报设的,周围几个房间都可以看得到,都是为了方便,没有其他意思。” 沈倾城却不相信,扫视了一下屋子,之前还没觉得,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天香楼是吃饭的地方,还特意整这么个小隔间,布置得这么温馨华丽,感觉像是前世酒店里让人吃饱喝足就好去开.房干坏事的感觉,这里更厉害,直接一间房就搞定了,别人还只道吃饭呢,真是偷-情的好地方!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她审视着他的脸,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是吗?那为什么设计成这样?你不要告诉我天香楼还兼设了客栈啊。[]” “嘿嘿,那个,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刚才那个是左光禄大夫罗翰,跟他属下的老婆眉来眼去多年,就是靠这里才没有东窗事发。” 沈倾城不由鄙夷地横了他一眼,堂堂九王爷,竟然成拉皮条的了! “我这都是为了正事,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要多想。”冷啸风本不欲让她知道这么多不光彩的事,但事实就是如此,太正统的手段,什么都查不出来,什么事都做不成功,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沈倾城自然也知道这个,并没有计较多久,只是狠狠将某人鄙视了一番,才一脸嫌弃的口吻道:“今天我们是来赴宴的,又不是来看春.宫.秀的,总不能一直耗在此吧。” 他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掩饰,言归正传:“那个蔡娇杏,不可能仅仅是冰释前嫌拉拢我们这么简单,咱们不妨静观其变。” 昨晚冷啸风已经从她口中得知蔡娇杏的真实身份,对她更多了些怀疑。 “你是说,她这是一场鸿门宴?”就算是鸿门宴,她也要去看看。她忽然笑了,这不是瞌睡遇上枕头了吗?赞赏地睨了他一眼:“不错嘛,还有一点用处!” 冷啸风拉她坐在自己身上,指了指小孔那边:“这边就是翡翠阁,很快就到午时正了,咱们就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两人不再说话,冷啸风再次打开机关,翡翠阁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爷,王妃不在!”沈倾城立马竖起了耳朵。 “不是说好的午时吗?”熟悉的男声响起,沈倾城吓了一跳,竟然是方言的声音! 王妃?他和哪个王妃约好了吗?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她今天来不是那间房吗?难道是蔡娇杏设计方言和自己? 她身上立即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生生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冷啸风,若是自己不来,恐怕真的要中计了! “稍安勿躁!”他压低声音。 里面有人道:“爷,您喝醉了,要不去里面歇一下吧。” “不,我出去走走,醒醒酒!”方言的声音,接着听见关门的声音。 沈倾城站起身,指着翡翠阁的方向,气呼呼地看着冷啸风:“那个蔡娇杏,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再等等!”冷啸风拉住她,沈倾城气得不轻,直喘粗气,冷啸风轻轻地替她顺着背,灌了好几口茶水,沈倾城才勉强冷静下来。 “嘘!”冷啸风忽然又提醒她一声,沈倾城连忙敛了神,凑到孔前往里看,那边房间里走近一名女子,正由一名丫鬟扶着,歪歪扭扭地往里走。 “那丫鬟是谢家的,如果不出意外,那女子便是谢四小姐!” 冷啸风话音刚落,里面的人又说话了: “小姐,您先醒醒酒吧,这样出去可不好,先睡一觉,等您酒气消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回去吧。” 女子没有异议,丫鬟将她扶到里间的床上,盖好被子。 不多时,那女子就不老实起来,扭来扭曲地不自在,先是踢了身上的被子,一直喊热,又将衣裳脱了,消停了一会儿,又将身上的衣裳扯了,沈倾城瞪大了眼睛,这女子分明被人下了药,难道会是方言? 沈倾城霍地一下站起身,奔到门边,这位小姐的症状,分明是中了药的情状,趁着方言还没回来,她怎么才能钻过去,然后告诫他实情。 楼梯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沈倾城手握在门把上,刚裂开一条缝就收了回来,因为她听见的正是蔡娇杏的声音。 “柳儿,都安排妥当了吗?” “是的,小姐,等九王妃一来,就会看见一场好戏,还有九王爷在场,方大人想撇清都不行了。” “嗯,你做得不错!”两人又往楼下走去,沈倾城偷偷见他们打开另外一道门,这才折了回来。 “怎么样,好戏要上场了吗?”冷啸风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旁边喝茶。 “你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沈倾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滴溜溜地注视他。 “你当为夫是神仙我很高兴,但是不是!”冷啸风撇过头,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飞快地打开房门,下一秒就拖进来一个人。 “九王爷?你怎么在这里?”方言看见冷啸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里面搜索,果然就看见一道熟悉的影子,忙恭敬地鞠了一躬: “九王妃!”本来有些酒意的他立即醒了一半。 冷啸风不等他寒暄,开门见山道:“你怎么会来?是谁送了信给你,说我家王妃在这里等你?”眸色冷冷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方言。 方言生怕被他误会,慌忙摆手道:“王爷不要误会,我刚才正在跟人吃酒,收到消息说蔡家小姐在这里请王妃,那个女人,她不简单,一定别有所图!” “所以你就赶来了?”冷啸风眉梢微挑,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方言只好老实地点点头,有些紧张地擦着汗,冷啸风一定是听到风声,若是他误会沈倾城就麻烦了。 “方言,枉你在大理寺断案无数,智商也不过如此!”冷啸风回到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缓缓地喝起茶来。 方言一头雾水,紧张地看向他。 沈倾城知道这家伙看方言心里膈应,又想趁此机会捉弄他,便好心替他解惑: “方大人,蔡娇杏不仅请了我,也请了王爷!” 如果按照她的推测,等一会儿方言和那女子就会捉歼在床,然后她和冷啸风赶到,就坐实了这个事实。 如果那女子真是谢家小姐的话,那他就再也撇不清关系,就成功地拉拢了方言。 真是又简单又绝妙的好计策!果然只要豁出脸去,没有什么是不能成的! 只是他们今天貌似来早了,只怕这个计策不成! 方言愕然地看向冷啸风:“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不然为何刻意不说冷啸风也会来?分明是故意让他担心。 沈倾城不得不说,蔡娇杏耍了一个小心眼,就将方言骗到了,心里不免暗暗佩服起她来。 冷啸风却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还是方言心里放不下自己媳妇儿,不然怎么会中计? 他冷哼了一声,真的有点气闷起来,尤其是看到自家媳妇儿笑吟吟地对着人家说话,心里酸溜溜的。 “媳妇儿,过来坐,你身子不便,不能久站!”他故意亲昵地唤道,伸手拉她。 沈倾城看了眼方言,冷啸风只好道:“方兄弟也请坐吧!现在你也不必过去那边了!” 饶是方言已经做了无数心里建设,脸上依旧红了红,讪讪道:“那个……蔡三小姐很有心计,我……我只是怕王妃吃亏!” 冷啸风抛了个我明白的眼神,“我还不相信城城吗?坐吧,咱们等着看一场好戏!” 方言赶紧坐下,冷啸风却起身打开窗户,很快就见一个男子飞身而上,跪拜在地上:“王爷有何吩咐?” 冷啸风指了指方言:“看清楚了吗?” 那人细细打量了方言一番,冷啸风又交代了几句,那人恭敬地拱手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旋即飞身而下。 冷啸风站起身道:“城城,你昨晚没睡好,我陪你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沈倾城立马红了脸,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歧义呢? .. 283 将计就计 冷啸风却不等她开口,就朝方言道:“方兄弟你先吃着茶,等会儿有一场好戏,不看就可惜了!” 方言尴尬不已,本欲起身避开,听他这样一说只好打住,更何况蔡娇杏既然做了局让他钻,出去恐怕就会遇上,冷啸风将计就计,自己也不好搅黄了,只好捺着性子坐下。 冷啸风半拽半抱地将沈倾城往里面的小隔间引,沈倾城尴尬地看了眼方言,讪讪道:“方大人你先喝茶,千万不要出去!” 方言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表情,沈倾城立马意识到,她怎么无意中配合了某人的说辞?她恨不得立马咬掉自己的舌头!让人家留在这里干什么啊?欣赏他们夫妻亲密吗? 冷啸风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走吧,不然好戏开场,就看不着了!” 拖着她走进帘子里,外面有一个人,他们却躲在里面,怎么都不自在,这实在怪不得她多想。她暗自庆幸,这帘子颜色还算深,不然她不知要如何克服心里那怪异的心思了。 冷啸风再次打开小孔,里面的情景让沈倾城倏地红了脸,谢四小姐不知何时已经将衣裳全脱了,丫鬟也不知去了何处,她一个人在床上扭摆不停,脸颊潮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情.欲即将泛滥的征兆。 房门声又响起,有人走近床边,她惊奇不已,回头看了一眼外间,如果不是确定方言此刻一定等在外面,她几乎会肯定那人就是方言本人! 一样的身材,一样的穿着,就连走路的步态都完全一致! 那人在床边伫立了片刻,就瞪大了眼睛直流口水,一下子扑到床上,很快,两具身体就纠缠在一起…… 沈倾城看得脸上火辣辣的,又不舍得错过这么精彩的好戏,一旁的冷啸风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但光听那暧昧不清的声音,就能想到状况有多激烈,斜睨着自家媳妇儿通红的俏脸,不由得起了戏谑的心思。(.好看的小说) “媳妇儿,别看了!”他凑近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项,沈倾城忍不住一个战栗,本能地回过头看他。 “别闹!外面还有人呢!”她压低声音,拍开他胡乱作为的大手。 观赏和实战是有区别的,她虽然有些被刺激到,但她一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冷啸风轻拧她脸颊一下:“你这丫头,别看过头了,等下回家为夫亲自为你表演!” 沈倾城瞬间面红耳赤,掩饰地辩道:“胡说什么,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傻瓜!”他关上暗孔,“偷偷摸摸看有什么意思,不如光明正大一回!” 沈倾城立马兴致勃bo起来,她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最后阶段,该收网了! 两人出了里间,坐立不安的方言立马站起身,无意中瞥到沈倾城一脸的酡红,而另一个却是满面春风,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他们这么快就结束了?九王爷身强体壮,不像是坚持不了的人啊! 冷啸风如果知道他此刻真实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一拳打爆他的头。 “方兄,咱们走吧!” 方言听到这句话,顿时如蒙大赦,飞快地走到房门打开了门。 沈倾城奇怪地看他一眼,“他怎么了?” 冷啸风憋着笑回答道:“大概是内急了吧!”拥着她也走了出去。 隔壁翡翠阁的门大开,里面闹哄哄的,门口还围了好些闻讯而来的人。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冷啸风微冷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约而同看过来,忙让开一条通道:“王爷,听说……” 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冷啸风旁边的方言,顿时大惊失色,指着他道:“方、方大人,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方言皱紧眉头:“什么叫我什么时候出来的,彭大人眼花了吧,我刚来还没进去呢!”一面朝里面探头,“发生什么事了?” 那彭大人是方言的同僚,就是刚才跟他一同吃酒的人,诧异道:“你刚来?那我们遍处找不着你,你去哪里了?”刚才他们找不到方言,碰到他的小厮,说他怕是去了翡翠阁,刚寻过来,就听见翡翠阁闹出不小的动静,于是大家都围在门口看热闹呢。 “我出来就碰上了九王爷,在隔壁喝了会茶,听见这边有动静,就来看看。”方言解释道。 彭大人就露出古怪的神情,他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就惊呼一声:“方大人在外面,那里面的是谁?” 冷啸风扒开众人,高深莫测地笑道:“想知道,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可是,蔡三小姐在里面!”有人小声道。那个蔡三小姐蔡娇杏虽然不是蔡老爷的亲生女儿,却十分了得,他们可不敢随意进去。 冷啸风拔腿就走了进去,小心护着沈倾城,众人连忙尾随着走了进去,迎面就撞上从里面奔出来的柳儿。 “柳儿姑娘,你去哪里啊?”沈倾城拉住她。 柳儿回转身,支支吾吾地指了指外面,“我、我出去一下,九王妃、你也出去吧!” 她俏脸通红,一脸的难为情,沈倾城奇道:“不是说里面还有一个方大人吗?我们都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说着就掀开帘子,里面的景象立即映入眼帘,一览无余。 “啊――”床上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抱着被子缩在墙角,眼神惊恐地躲闪着,望着突然闯入的一大群人,身子瑟瑟发抖。 蔡娇杏回转身,一眼就看见冷啸风和沈倾城,还有方言,顿时错乱了:“你们……” “蔡三小姐,你不是请我们赴宴么?怎么出了什么事吗?”冷啸风抱着胸,闲闲地道。 蔡娇杏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手中长剑一晃,指着床前的男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脸茫然,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呐呐地看着颈边的长剑,顿时吓破了胆,砰咚一声跪地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长剑再次逼近,那人抖抖索索地打着颤,身子下面的地板很快湿了一大片,竟然失禁了! “说!你到底是谁?”蔡娇杏杀气腾腾,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才甘心。 “小人,小人是对面杀猪的邢二,刚才有人找到我,说有一个姑娘中了歹人的暗算,需要解毒,还给小人一百两银子,所以、所以……”酷似方言的杀猪刑二一五一十地交代,沈倾城有些听不下去了,别过脸去。 冷啸风也太腹黑了吧,找个什么人不行,偏要弄个杀猪的,那刑二先前看着还觉得身材跟方言差不多,这除了脸上伪装的面皮细看,才发觉一脸的横肉,也不知道那替他易容之人有多高明的手段,随便抓个人来都能凑数。 蔡娇杏一句句听着,脸渐渐沉下去,想阻止他,冷啸风却拦住她:“蔡三小姐,你既然请我们来看戏,怎么能不看完呢?是不是?” 众人齐声应是,对着这样刺激的新奇事,都有些雀跃。 蔡娇杏被人格到一边,很得厉害,却毫无办法。 原来,她在对面的房间里候着,等手下来报,说方言已经上了楼,她暗暗高兴,事情就要成了,她沉着气又等了一阵,约摸着生米做成熟饭,方言就是再不愿意,也得乖乖地娶了谢家四小姐。 她掐着时间打开翡翠阁的房门,果然不出所料,里间的床上,“方言”正辛勤地劳作着,她和柳儿还在一旁欣赏了好一阵,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打断床上的一对交颈鸳鸯。 “小姐,这药效可真厉害!”柳儿在一旁看好戏道。 “是啊,这熏香可是我们秘制的好东西,无论是谁都忍受不住!”蔡娇杏胸有成竹道。 待“方言”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蔡娇杏佯装惊讶地尖叫一声,用手指着他:“方、方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又扑到床上拿被子抱住床上的女人:“四妹妹,你怎么样啊?” 一脸的担忧表露无疑。 “方大人,这件事你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别想走出这间房门!”她将谢四小姐交给柳儿,跃下床抓住“方言”的胳膊,威胁道。 “我、我……”那人语无伦次,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双腿不停地打着颤。 蔡娇杏很快意识到不对,方言不是这样软弱的人,被她一句话就吓住了,用力卡住他的脖子:“你……不是方言?” “咳咳……”那人咳嗽不已,蔡娇杏放开他分毫,厉声道:“说!你究竟是谁?” 他被她的杀气吓得不轻,赶紧道:“我、我是刑二啊,女侠你别杀我啊!” 蔡娇杏立即犹如被雷劈了个透透的,方言怎么变成了刑二? 刑二动手在脸上摸了半天,竟然一下子变了一番面貌,一个粗犷的长得有些吓人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眼前。 “啊――小姐,这这……”柳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蔡娇杏还算镇静,忙吩咐她:“不好,外面已经有人围观,你快去赶走他们!” 柳儿连忙跑出去,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 284 邪不胜正 谢四小姐在床上瑟瑟发抖,惊恐的双眸让人心生怜意,看热闹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纷纷谴责刑二的兽.行。(.好看的小说)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姑娘还是谢家小姐,这个杀猪的真是好命!” “这是上床还是杀猪啊?看看人家姑娘的身上,都淤青了!” 原来谢四小姐裹在身上的被子又滑了下来,肩膀上,臂上,到处都是青红交加的痕迹,赤果果地展示在人前。 蔡娇杏连忙向柳儿使了眼色,让她遮住谢四小姐,自己提剑走到众人跟前,拱手道:“各位,都是误会一场,事关女儿家的清白,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众人见她脸上一股凛然,还拿着剑,自然不敢太放肆,而且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纷纷做鸟兽散。 刑二还跪在地上,不知是谁踢了他一脚:“刑二你真是走了狗屎运,这可是谢小姐,能让你白睡了去?还不回去准备聘礼上门求亲!” “哦,好好!小人立刻就去!”刑二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飞也似的夺门而出,蔡娇杏本欲等人都走了再一刀解决了他,结果他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只能愤愤地站在原地。 人很快都散去,冷啸风扶着沈倾城也欲离开,蔡娇杏喊住了他们。 “王爷王妃方大人,几位先请留步!” “蔡三小姐想请我们欣赏免费表演吗?对不起,我们没这么重口味!”沈倾城回头,淡淡一笑。“快安抚一下谢小姐吧,好向谢家交差啊!”谢家是蔡夫人的娘家,沈倾城对他们没有一丝好感,语气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劳九王妃费心!”蔡娇杏回视她一眼,并不担心,吩咐柳儿:“给四表妹收拾一下,送回去!” “是!”柳儿恭敬地应了。(.无弹窗广告) 蔡娇杏看向三人:“几位请外面坐,本姑娘有几句话想问清楚!” 表情是倨傲多过于讨好,沈倾城唇角微勾,终于没耐心了吗?这样更好,他们跟蔡娇杏是永远都做不了朋友的。 几人分别就坐,蔡娇杏让人上了茶,就靠坐在椅子上,一会儿看着沈倾城,一会儿又打量一下另外两个男人,脸上带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沈倾城没有耐心陪她,开门见山道:“蔡三小姐有什么话,请长话短说。” “九王妃着什么急啊?你们刚才不是也在隔壁喝茶吗?这可是你家的茶!”蔡娇杏指甲扣着杯沿,慢悠悠地,看似很享受的样子。 “不是我急,我是替你急,谢家小姐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能玩弄得起的,蔡小姐如果没事,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哼,不过一个庶女,交代什么?”她轻蔑地道,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觑了眼沈倾城。 沈倾城懒得理会她的指桑骂槐,平静地坐着。 蔡娇杏轻笑一声:“沈伯陶的女儿果然厉害,竟然能让两个情敌坐在一起喝茶,真是佩服佩服!” 她脸上的讥讽意味很浓,方言一直没有说话,端着茶盏的手却握得很紧,冷啸风一脸的云淡风轻,幽幽地看着她,“这有什么,敌国的歼细都能在我天元横行霸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蔡娇杏意外地看着他:“睿王殿下,你真有这么宽广的胸襟,方大人可是对你的王妃上心得很,你不怕谣言,难道也不怕什么时候绿云罩顶,无法向你冷氏列祖列宗交代吗?” 话音刚落,额头忽然一阵锐痛,刚才还在沈倾城手上的甜白瓷茶盏迅速地飞过来,正中眉心,茶水源源不断地滴下来,渐渐被血水染红。(.无弹窗广告) “你敢打我?”蔡娇杏豁然起身,手就要伸向剑鞘拔剑,下一刻却被人踢飞起来,剑身飞入空中,又掉转方向直直地落下,最后重重地扎入紫檀木桌之中,剑鞘还微微颤动着。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只见沈倾城脸上冷若冰霜,眼睛却冒着火,而她的身旁,一身凛然的冷啸风正呈保护姿势立着,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 沈倾城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蔡娇杏,不要以为你自恃身份高,我就会怕你分毫,我告诉你,就算你家男人的绿帽子多得都装不下了,我家也不会有,知道吗?” “你……”蔡娇杏气势有些发虚,冷啸风冷冷地瞥她一眼:“你什么你?本王告诉你,休想在本王跟前使手段,不然,下一次这把剑扎的就是你的人头了!” 说完不再理会骤然变色的蔡娇杏,看向沈倾城,“咱们走,犯不着在这里听狗吠!” “等等!”蔡娇杏忍着痛喊道,他们脚下一步不停,就听见后面急急的声音:“我不明白,我明明计划得好好的,你们怎么可能识破?” “娇杏姑娘,你是想说,按照你的思路,刚才里面的男人该是方大人,你故意引我们来此,就是为了让我们亲眼看见,从而好促成方家与谢家的婚事,方大人自然就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蔡娇杏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你自己也说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所以识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不是吗?”她可没有打算将机关的事情告诉她,回去还得好生研究一下,冷啸风究竟是如何设计的,明明那么小的孔,可视范围却很大,真是很有创意。 蔡娇杏满心以为她会告诉自己,谁料只得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跟没说一样。 沈倾城却继续道:“其实,你非要请我们来,真的是画蛇添足,天香楼人来人往,随便抓一两个就能替你作证,你自己要选上我们,所以怪不着别人。” 蔡娇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九王妃也太小瞧自己了!” 沈倾城摇摇头:“自然,你娇杏姑娘不会这么傻,之所以非要请我来,是因为想亲眼让王爷看到方言来赴约,因此你故意让人引方言来此,还在房里点了催情的熏香,是想着让他失态,王爷生疑,厌了我,自然也会将方言一脚踢开,这样,你离间他们的目的同样达到了是吗?” 蔡娇杏眼里现出一丝挫败在之色,“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想到,竟然一个都没成功!” 她依然不甘心,就算计划失败,她明明就在对面的房间等着,也不会让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啊,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她甚至派人在门口守着,明明冷啸风一个护卫都没带,他是如何掉包的? 沈倾城好心地替她解惑:“娇杏姑娘不必自责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之所以会算错,那是因为,邪不压正,用不正当的手段,自然不会成功!” 她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废话,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还将蔡娇杏教训了一通。 其实,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她会失算,都是因为她太过自负轻敌,以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却忘了,这里是天香楼,以冷啸风的腹黑程度,她怎么可能讨得了好? 蔡娇杏栽了跟头也没买到教训,灰溜溜地走了。临出门又回过头来,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之色。 “九王爷,方大人,你们确定不跟我合作吗?” 沈倾城想起上一次她劫持自己那回,也是恨不得将自己一刀了结了,结果也是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如果古代也有表彰演员的先例的话,她真是要给她颁一个最佳表演奖了! 方言刚才不方便发言,此时却斩钉截铁地道:“姑娘的所作所为在下不敢苟同,奉劝你一句,想要得势,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办法,靠这样的手段拉拢过去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背叛你的!” 蔡娇杏再也装不下去了,脸色铁青,“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就走,冷啸风好心地提醒她:“哎,你的剑!” 蔡娇杏折回来,用力拔起桌上长剑,挑衅地扫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啸风心情十分爽朗,哈哈笑道:“终于解决这个女人,真爽快,走,咱们陪他们玩这么久,肚子早饿了,吃饭吃饭!” 沈倾城早就觉得饿了,欣然应道,对正好进门打扫阵地的伙计吩咐道:“好,来人,将天香楼的招牌菜全部送上来!” 几人回了之前的白玉阁,很快菜就上来了,夫妻俩大快朵颐,冷啸风不停地替沈倾城夹菜,看着她吃得眉开眼笑,也跟着高兴,不时提醒她一句:“慢点吃,别噎着!” 沈倾城嘴里包得满满的,说来也奇怪,大概是今天动手又动脑消耗太大,胃口大开,而且没有丝毫孕吐的迹象,吃得撑了才罢手。 跟他们两个相反,方言愁眉不展,加上之前灌了半肚子酒,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菜就放下了。 “王爷,那蔡娇杏,其实名叫耶律娇杏,真实身份是乌孙国右贤王之女,骁勇善战不输男子,得罪了她,将来恐怕会凭空添不少麻烦。” 冷啸风停下手中的动作,审视地看着他:“怎么,方大人怕了?” ―― .. 285 媳妇儿真好 方言嘲讽一笑:“方某早就清楚了她的底细,乌孙国右贤王对我朝虎视眈眈,如今他的郡主女儿潜伏我国,打的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冷啸风倒是有些诧异,方言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言顿了顿,才道:“其实以前只是怀疑,王爷还记得在江南侦办陆通一案时,有一回我押送嫌犯邱大回杭城,路上遇袭之事?” 那么大的事,冷啸风怎么能忘记,就是那一次,化作侍卫的杏儿恍如横空出世的女英雄,解救方言于危难之中,正是那一次,她彻底得到了皇帝冷步云的信任,才一次一次油走在达官贵人之间。这样一个女人,简直是一个奇迹。 可正是因为如此,方言便对她多留意了些,果然不出所料,被看出端倪的杏儿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她是乌孙国右贤王的嫡亲女儿耶律娇杏,并点出他对沈倾城无法向外人道的隐秘心思,想以此要挟方言为她所用。 可是她料错了,方言就是认定了一件事就一根筋的性子,坚决不答应,耶律娇杏恼羞成怒,设计了一系列破坏之事,今天这一招便是她的杰作。 冷啸风听了他说的事,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方兄弟,我身为皇子,明争暗斗是无奈之举,但你不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我不想将来你后悔。” 方言立即一脸的义正言辞:”九王爷,你也太小看我方言了!我不是是非不明之人,那个耶律娇杏没安好心,这点我还是能分辨的!” 冷啸风笑了笑:”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如今耶律娇杏已经跟我们交了底,今天算是把她得罪狠了,将来会很麻烦的。” 方言拱手认真道:”九王爷请放心,方某早已知道她的底细,也有了心理准备,她们乌孙国那么多人,连郡主都派出来了,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这一点冷啸风倒是放心的,方言是个死心眼的人,既然认定了,就一定会鼎力协助他们。 隔天就传出消息,那个吃到甜头的杀猪汉刑二果然胆大包天,备了几大车聘礼就直奔谢府,却被家丁堵在了门外。 谢老爷气得跳脚,连声道:“还不给我打出去?还有那个丫头,立即送到白云庵出家,我谢家丢不起这样的人!” 管家得令,将刑二和他带来的聘礼一股脑儿甩了出去,狠狠恐吓了一番,谁知刑二昨天尝到了甜头,今日打定主意要将谢四小姐弄到手,一改昨天畏首畏尾的样子,竟要跟管家理论。(.好看的小说) “……你们四小姐已经是我刑二的人,我可是你们谢家名副其实的女婿了,若是不相信,昨天天香楼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我刑二虽是个粗人,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们四小姐不嫁我还能嫁给谁?” 本来他大张旗鼓地上门,就惹来许多人的围观,此话一出,看热闹的人们一下子哗然起来,纷纷对谢家指指点点,谢管家听着一道道不堪入耳的声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管家你行行好,我刑二自知配不上四小姐,但木已成舟,我保证将来一定好好待她,将她当神一样供着都愿意,求您去给老爷说说好话,我刑二当着大家的面儿给您磕头了!” 刑二今天算是豁出去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不信,谢家真能跟他耗上。 管家无法,只得派人又进去通报,谢老爷听说后,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不过就是一个庶女,本来悄悄处置了也没事,怎么竟摊上这样的无赖? 他发誓要好好出出这口气,气冲冲地出去,指着刑二就骂:“好你个乞丐,竟然胆大包天赖上我谢家,来人,给我打死了事!” 家丁们得令,立即按住刑二就要行刑,刑二果然是条汉子,嘶喊声都比别人响亮许多,围观的人更多了。 谢老爷只愿他得了教训,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可是这刑二除了喊叫,硬是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谢老爷顿时也有些慌了。 “住手!”一道粗犷浑厚的声音传来,行刑的家丁被掀开。 “程将军?”谢老爷认得,这是皇帝跟前得力的程武,行踪不定,神出鬼没,他一向不管闲事,近来却与太子.党的九王爷走得近,今日怎么出现在这里? 自家女儿失德,九王爷是亲眼所见,难道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了? 谢老爷吓得冷汗涔涔,只好堆出笑脸相迎:“程将军到访,真是稀客啊,里面请!” 程武拒绝道:“不用了,本将只是路过,看热闹而已。” 程武脸色沉沉的,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刑二,眉头皱紧:“谢老爷,你这女婿犯了什么错?要屈打成这样,这不是要活活将人打死吗?皇上向来仁慈,若是知道了……” 谢老爷听他提到了皇帝,连忙解释道:“他行为不端,老夫不得不教训于他!”这是变相地承认了刑二的身份。 程武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谢老爷只好吩咐道:“来人,将让人送回去好生医治!” 程武拱手告辞:“既然没事,本将也就告辞了,谢老爷,什么时候府上办喜事,本将可要来讨一杯喜酒啊!” 谢老爷哭笑不得,他这句话可有深意,分明在警告他不许对刑二动手,先前的想法只好作罢。 程武辞别谢老爷,直直地排开人群离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今日竟然撞上这事,真是有趣。 刑二闹了这么大一出,围观者众多,大家奔走相告,都想炫耀自己手中的第一手资料。很快,沈倾城和浣纱的谣言就无人感兴趣了,被谢家小姐跟男人在酒楼私会的新话题替代,并说刑二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能娶到大家闺秀为妻,至于谢四小姐婚前失德之事,只有官宦之家指指点点,市井百姓却不拘小节,若不是这样,刑二怎么可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将他羡慕嫉妒恨得不行,哪还管那么一点点瑕疵? 一时间,谢家谣言漫天飞,连带的,蔡家人也受到了波及,因为蔡谢两家是姻亲,当时蔡三小姐可是在现场的,有根本的利害关系。 宫里的德妃听到消息,气得将寝殿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了一地,仍然难解心中恨意,恶狠狠地吩咐道:”去,把那个娇杏给本宫叫来!” 蔡夫人匆匆赶来,娇杏却没有跟来,德妃气急败坏道:“嫂嫂,你那个养女还真是胆大妄为,闯了这么大的祸,难道还要本宫替她擦屁股?” “娘娘息怒!”蔡夫人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德妃脸色骤变,惊愕地看着她:”那丫头是乌孙国郡主?有何证据?” ”娘娘,虽然没有证据,可这是我亲耳听我们老爷说的,绝对不可能有假!”蔡夫人叹口气,肯定地道。见德妃不信,她又道:“若不是这样,为何老爷这般忌惮她,不管闯了多大的祸都未加责罚?” 德妃沉思了一阵,也有些明白道:”难怪,我说大哥怎么那么宠那个丫头,原来如此!”她还道自家哥哥贪图小丫头的美色,怕嫂嫂打翻了醋坛子才认作了养女呢。原来里面竟然有这么大一档子事儿! 如今想来,她哥会认娇杏为女儿,恐怕不只是救了他那么简单,或许就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才如此纵容于她。 德妃头疼不已:“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咱们蔡家上下三百于口人,都是要掉脑袋的!” 蔡夫人大惊:”娘娘,有那么严重吗?” ”你傻啊?她若真是什么乌孙国的郡主,为何来到我天元国?定是有所图谋,若是让她打探到了我国的军情,你们就成了里通外国的歼细,这么大的罪名,谁担当得起?” 蔡夫人傻眼了,她原本就以为,纵然她身份特殊,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话,这件事可真是只能烂在肚子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这,她又憋屈不已,哭诉道:”可怜我那个侄女啊,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就这样被糟蹋了,现在我兄长都把我恨死了,都怪那个丫头,尽出些馊主意,偏老爷还把她的话奉若至宝,比什么都管用!” 德妃听得烦闷,板了脸训斥道:”哭什么哭?要怪还不是该怪我那个好哥哥,为何要去那烟花之地,让人抓住了把柄!” 蔡夫人这几日烦恼得厉害,她是谢家的女儿,出了那样大的事,自己在蔡家也屡屡被嘲笑,真是抹不开面儿来。 她只好抹了眼泪,心里将娇杏骂了无数遍,寻求德妃的主意: “娘娘,这件事已经出了,无论如何都要压下去,还请娘娘想个法子,不然,咱们蔡谢两家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德妃无语望天,半晌才幽幽道: “既然啃不动,那就不要啃,还怕找不到软骨头吗?” 蔡夫人立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意,忙道:“不可,娘娘不知道,不知怎么的,那程武将军也掺和进来了,不然我哥哥怎么会连个杀猪汉都奈何不了?” 德妃勃然大怒:“什么?竟有这等事?” 蔡夫人便将谢府发生的事一点不漏地讲给德妃听,她觉得头都要炸了,蔡夫人巴巴地望着她:“娘娘,您倒是想想办法啊!你哥如今急得团团转,一点头绪也没有!” “行了!”德妃烦躁地摆手,“你先回去,我要好好想想。” 日子就在如火如荼的谣言中过去,热热闹闹地很快就到了十月,再过几天就是苏婵娟出嫁的日子。 雷霆最近一点幺蛾子都没有出,平静得有些诡异,沈倾城不由担忧起来: “九郎,他不会将我们恨上了,将来把仇报在苏姐姐身上吧?” 冷啸风知道林念云恶整雷霆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她那么彪悍,三哥将来可有的受了!” 沈倾城立即不满地嘟起嘴:“那是对付花心大萝卜,就是要狠绝,怎么,你心虚了?”她怀疑地目光扫向他,冷啸风忍不住身子一颤,叫苦不迭。他没想到,不小心一句话就让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忙抱着她哄道:“怎么会,我可是身心都忠于媳妇儿你的,不信你检查检查!” 说着就抱着她轻轻蹭了蹭。 沈倾城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好像困在笼子里的一头巨兽,随时都要冲破束缚,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哦……宝贝儿,别动!”某男痛苦地申银着。那天免费欣赏了一回春.宫秀,回来就忍不住想要跟她尝试一番,谁知他动作太猛,刚来了一回她就喊不舒服,吓得他只好生生地将欲望压了下去。 这几日她总是躲着自己,让他心痒痒的,美食当前,他是个正常男人,看得着吃不着,着实让他憋得难受啊! 沈倾城生怕他又发.情把不住分寸,连忙转开话题道:“要不,我们去一趟苏府吧!” “媳妇儿,你觉得我们这样能去吗?”冷啸风一脸的欲.求不满,沈倾城也是娇羞的酡红,的确不适合出门。 “那怎么办?我真的担心啊!”不去一趟,她会觉得对不起苏婵娟,毕竟,林念云找人教训雷霆,还是看在自己的面上。 她不安地动来动去,冷啸风早已把持不住,必须想办法消消火,一把将她抱起架到自己的腿上,深深地将脸埋进她胸前,想极力排解身上的燥热。 “要不,你,轻一点!”沈倾城见他这般难受,忍不住道。 男人立即抬起头,眸色幽暗无比,却又闪着灼灼火光,凝视着她的眼睛,沈倾城羞涩地笑,他的脑海中瞬间烟花漫天,手下动作飞快,贲张的巨物就跳了出来。而他并不闲着,手指翻飞,将她的衣物掀高,两人私密的领地零距离接触。 沈倾城下意识地低了下头,被他巨大的“小风子”吓得脸色白了白,困难地吞了下口水。 “媳妇儿,快,你帮我摸摸……”他将她的小手引向下面,她配合地工作着,觉得手酸麻麻的,又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冷啸风立即兴奋起来,顺势进入,美好的触感让他呻。吟出声,喃喃道:“媳妇儿你真好……” .. 286 异样的雷小侯子 次日一早,沈倾城在冷啸风小心翼翼的呵护下,陪着去了一趟王家。(.好看的小说) 马车到了丰顺街口就突然停下了,车夫在外面道:“王爷,王妃,前面拐角处堵住了,我们的车过不去。” “那就等等吧!”反正不着急,冷啸风两人在车里等了一会,还不见松动,后面陆续有车辆驶过来,冷啸风不由皱眉,吩咐墨竹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 很快墨竹就来回话:“王爷,是小侯爷,还有八王爷和八王妃,像是小侯爷奔马撞了八王爷的马车,八王妃动了胎气,正忙成一团呢!” 雷霆和冷啸临,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沈倾城纳闷着,雷霆可能是去王家,那冷啸临的王府紧挨着宫门,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冷啸风也觉得有异,对沈倾城道:“我过去看看,你就好好呆在车里。” 沈倾城却拉住他:“八皇嫂不是动了胎气吗?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能帮到忙。” 冷啸风只好小心地扶了她下车,走了没多远,就见拐弯处一辆马车歪在路边,然后看见了雷霆常骑的白马,他正一脸不耐地骑在马上。 “怎么回事?” 两人走过去,冷啸风问雷霆,他还没回答,就听见马车那边一声惊呼:“王妃,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沈倾城立马循声过去,就见那边围了一团人,丫鬟婆子们扶着一个妇人,正是八王妃。 “让让!”梅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高声道。 人们见沈倾城貌美如花,富贵逼人,知道是有身份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八皇嫂,你怎么样?”沈倾城挤过去,关切地问道。 “啊……我肚子……好痛!”八王妃痛得纠成了一团,哎哟连天地叫唤着。 沈倾城秀眉蹙起,问周围的丫鬟婆子:“你们王爷呢?” “王爷,王爷去找大夫去了,还没有回来!”一个丫鬟急得快要哭了,小声道。 “吩咐个人去就成了,还用他亲自跑一趟?”沈倾城不悦地沉下脸,这个冷啸临在搞什么,八王妃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这么紧急的时刻,他竟然溜得不见人影。 “浣秋,你去四象胡同请王大夫来!”王太医的医馆离这里不远,八王爷去哪里请大夫了,竟然舍近求远? “是,王妃!”浣秋飞快地就去了,八王妃的丫鬟却一脸难色:“九王妃,我们王妃一直是林太医诊脉的……” 沈倾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等林太医来,你们王妃还不知道怎样了!” 丫鬟被她吼,只好不吱声了,沈倾城仔细地替八王妃诊了脉,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九弟妹,我,我好像……好些了!”八王妃有些不自在道。 沈倾城幽幽地打量着她,让她不停地想闪躲,沈倾城的眼神如刀,她在她面前几乎无所遁形。过了好一阵,沈倾城才放开她的手腕,点头道:“嗯,看来我的医术还不错,八嫂这么快就好了!” 八王妃脸红了红,讪讪地垂下了头。 王大夫来得很快,沈倾城让他替八王妃诊了脉,他点点头道:“脉象平和,只是受了点虚惊,卧床躺两天就好。” 沈倾城谢过他,看向八王妃,她不信任地瞥了王太医一眼,沈倾城道:“八皇嫂放心吧,这位王大夫以前可是太医院的医正,医术是没的说的,难道你还真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事?” “当然不是!”八王妃斩钉截铁道,做母亲的,哪一个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将来母凭子贵? 沈倾城将她的样子暗暗放在心里,笑着道:“八皇嫂不用太担心,我扶你起来吧,地上凉,虽说垫了垫子,寒气还是容易侵入的。” 她伸出手,八王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梅丫生怕沈倾城用大了力,赶紧帮着将八王妃扶起来。 旁边冷啸风已经让人将马车扶正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就是马身上刮破了点血,车帘子扯掉了一大块,其她并无大碍。 冷啸风见沈倾城扶着八王妃上了马车,过来将她拉开,让浣秋和梅丫两个去帮忙。 八王妃上了车,并不走,冷啸风皱眉道:“八皇嫂,你不怕又动了胎气吗?” “我,王爷还没回来,我在这里等他!”八王妃撩开帘子张望,依然没有见冷啸临的影子。 “让开让开!谁在这里生事?”一队官差忽然冲了过来,围观的群众纷纷退开,带头的男人冲到前头,朝马车拱了拱手:“我们是京衙的捕快,接到消息说丰顺街有人生事,请相关人等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放肆,这是八王妃的马车,你眼瞎了吗?”一名丫鬟盛怒道,那捕快微微一诧,随后恭敬道:“不好意思,小人眼拙,不识得八王府的马车,既如此,那就请姑娘说一说经过,小人好回去向上面禀报。” “没事了,你们走吧!”八王妃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她只想快点回去,这么折腾几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经受不住。 那捕快乐得回去交差,很快就走了,车辆开始动了起来,可直到所有车辆都通过了,冷啸临依然没有出现。 “来人,送八王妃回府!”冷啸风皱眉吩咐,立即有几名护卫上前来。 八王妃又望了望,确定没有看见冷啸临,便先行回去了。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啸风见八王府的马车走远了,一拳捶在雷霆身上。 雷霆看着马车远去,心情也很有些烦躁:“我哪里知道,我刚刚从那边拐过来,就见一辆马车疾速行驶,也不知道他们赶什么趟儿,跑得那么快!我及时勒住了缰绳,但他们的马一下子惊到了,马车就歪了。” 冷啸风睇他好一阵:“那可是八王爷,你们不是很熟吗?” “你就别消遣我了!”雷霆扒扒头发,懊恼道。 沈倾城颇有些惊异,他们得到消息,最近雷霆跟八王爷走得挺近,九王府倒生疏了许多,就是冷啸风跟他是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冷啸风捶了他一记:“好了,站在大街上这么久,你不累我儿子还累了呢!” 沈倾城白他一眼,这人怎么大庭广众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也是要去苏府吗?咱们一道走吧!”冷啸风拍拍他的肩膀,雷霆眼睛闪过一丝亮光,不好意思起来。 冷啸风朝沈倾城眨眨眼,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雷霆,这家伙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很可疑啊! 几人便一道往苏府行去,因为前面再穿过一条街就是苏府,沈倾城索性弃了马车步行,冷啸风只能遂了她的意,连雷霆也跟着他们一道。 许久不曾逛街,沈倾城很是兴奋,一路上东摸摸西看看,什么都想搜罗起来。 “九郎,你看这个怎么样?”她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上停下,手里拿着一对珍珠和翡翠制成的珠花,喜滋滋地对着他笑。 “不错,很好看!”他接过她手中的珠花,拨弄了一下,赞道:“珠花萦翡翠,宝叶间金琼,很配你!” 沈倾城高兴地揽住他的手臂,朝他甜甜地笑。 摊主脸上堆满笑,递上一面镜子:“夫人真识货,这朵珠花只此一件,真正的独一无二!” 冷啸风爽快地吩咐墨竹付了银子,笑道:“还要买吗?时间可不早了!” “忙什么?还不到巳时,再逛逛!”沈倾城难得有他陪同逛街,兴致正浓。 “你啊,再逛下去,咱们的马车都要装不下了!”冷啸风宠溺地睨她一眼。 “不怕,若是真的装不下,分一半给苏姐姐就是!”顿了顿,扫了雷霆一眼,“她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正该多打扮一下。”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吧!”冷啸风摇头,还拿苏婵娟做挡箭牌! “你不懂,女人跟你们男人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你们男人喜欢漂亮女人,而女人还喜欢好看的首饰,越多越好!”她解释道,眼睛还不停地往旁边的摊子上扫。 “这什么逻辑?”冷啸风只能继续摇头,陪着她一路边走边看,看着她眉飞色舞地跟人讨价还价,小脸上精彩纷呈,还真是一番乐趣。 雷霆看着二人甜蜜的互动,眼红不已,趁二人不注意,悄悄将一枚赤金海棠花嵌蓝宝石步摇揣在怀里,生怕被人发觉,扔下一张银票就跑。 那摊主以为他想趁浑水摸鱼,一直注视着他,等雷霆离开,他大声喊道:“这位爷,你等等!” 雷霆头也不回,摊主又喊:“你等等,我还找你银子呢!” 最后自然是没有追上,不远处正在挑选的夫妻俩被这喊声引过来,正好见到雷霆慌不择路的样子,跟小偷似的,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只小猴子还真有点意思,我看哪,他们这假夫妻要成真了!”雷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饶有兴趣地道。 沈倾城却不以为然:“那倒未必,像那样的花心大萝卜,丢到外面狗都不舔一下,怎么配得上我们苏大小姐?” 自从林念云整了雷霆之后,她更加嫌弃他了,说话基本不留面子。 冷啸风眼睛转悠了一下,笑嘻嘻地道:“不妨咱们打个赌!” “赌就赌!”沈倾城自信满满,随后瞥见他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警觉地问:“赌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邪邪地眨眨眼,沈倾城立即感觉黑云罩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 287 绕指柔(今天为红尘浮烟5千打赏加更四千字) 到了江南侯府,冷啸风虽然很想跟着,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是只好看着她进了二门。 杜蕙兰已经身怀六甲,便没有出来迎客,苏婵娟早早地侯在垂花门下,见他们来,亲热地上来拉着她的手:“你这丫头,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不是怕打扰姐姐你备嫁妆么?”沈倾城拿眼尾扫了一眼雷霆,他表面上跟苏越治他们站在一起听他们说话,不时附和上一两句,耳朵则竖着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沈倾城暗暗好笑,掐了苏婵娟一下,压低声音道:“姐姐最近成绩不错哦,我是说驯夫的成绩!” 苏婵娟赧然:“你又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去追沈倾城。两个好姐妹你追我赶,笑声朗朗。 冷啸风也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忙喊住跟在后面的梅丫:“你们还不快跟上!” 沈倾城回过头,冲他笑笑:“放心吧,我没事的!” 冷啸风这才不舍地朝她挥手,苏越治含笑看着,由衷道:“这要换了以前,谁能想到九王爷这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 “让王爷见笑了!”冷啸风自然地接受了,只要对象是她,绕指柔就绕指柔吧! 沈倾城的身影消失了,冷啸风只能随着江南侯苏越治折回了前院。 “九王爷真是稀客,江南一别,你我多少日子没单独见过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越治对他和颜悦色,对雷霆则是冷冷的。 冷啸风暗暗替好友捏了一把汗,谁叫你平时不检点些呢?这下阴沟里翻了船,活该! 雷霆却不以为意,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命小厮递上一个精美的长盒子:“岳父大人,这是小婿从民间淘来的字画,我不懂这个,特意请岳父大人赐教一二!” 苏越治瞥了一眼,让苏如海收了,脸色寡淡得很。 雷霆被晾在那里,频频向冷啸风使眼色,作为多年好友,冷啸风还是决定助他一二。 “侯爷,我听说你对字画颇有研究,今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苏越治拱手道:“王爷抬举了!研究不敢当,不过是个嗜好而已!至于从民间收来的,哪能有什么好东西,如果王爷有兴趣,不如移步书房,那里有几幅前朝留下来的名家绝笔,值得一观!” 他看都没看雷霆一眼,向冷啸风做了个请的手势,冷啸风丢给雷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老兄,我已经尽力了,你自己种的因,只能自己去收果了! 雷霆抑郁得不行,还是只好厚着脸皮跟上。 沈倾城到了苏婵娟的院子,京城的江南侯府建成之后,她也极少来,但这座府邸跟杭城的侯府大同小异,也是仿江南风建成,各个院落也沿袭了之前的风格,倒也轻车熟路。 苏婵娟的院子依旧叫思月阁,崭新的院子看上去很让人赏心悦目,纵然是秋天,里面依旧花团锦簇,美不胜收,沈倾城不由咋舌道:“看来江南侯府的底子厚得很哪,那天我要是落了难,还是要找姐姐你!” “贫嘴!”苏婵娟嗔笑道,幽幽地叹口气:“好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你住在旁边的房间,二妹妹来找麻烦,你就飞快地跑过来!那情景恍然就在昨天!” 沈倾城心里淌过一股暖暖的感觉,她更记得,当初苏婵娟在夏姨娘出事的时候,冷静泰然,当时自己是有些生气的,想着她那样的女子,就应该是玲珑剔透,不掺一丝杂质的,现在她倒希望,以后出嫁了,她也能像那时一样,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不能没有防人之心不是吗? 在院子里走了一遭,沈倾城关心地问起了她的近况。小声道:“我看雷霆好像悔改了,你怎么想?” 苏婵娟脸上微现出一丝红晕:“你说什么呢?他那样的人能悔改?狗改不了吃屎!” 沈倾城暗笑:“刚刚在外面,他还偷偷看你,你说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们的协议是不是要作废了?”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苏婵娟不屑地道,“这世间又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想当我苏婵娟是泥人捏?没那么好的事!” 沈倾城一脸灿烂的笑,“对对对,只要不是你难受,至于那个花心大萝卜,谁管他呢!” 心里暗暗腹诽,看来她与某人的赌约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嘛! 苏婵娟咯咯笑起来:“对,你跟太子妃都是有见地之人,我也不能再一副小媳妇样,我发誓,将来让谁欺到我跟前,我不如咬舌自尽!” 沈倾城怕她太过偏激,忙道:“咬舌自尽倒不必,不过有的男人就是贱骨头,教训教训是有必要的!” 回去的时候,冷啸风依旧在二门处等着她,却没有见苏越治,雷霆倒是紧紧地跟着他。(.) 苏婵娟扶着沈倾城出来,冷啸风眼睛一亮,连忙过来接替了她,将沈倾城半揽着嘘寒问暖了一番。 雷霆眼睛直往苏婵娟身上瞄,她有些不自在,往旁边挪了几步,他却紧跟过来,苏婵娟脸上就带了怒色,瞪了他一眼。 “这个,给你!”他迅速将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苏婵娟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雷霆耳根开始发红,呐呐道:“我只想说,我们总是要成亲的,这个,就当是我为之前不懂事赔罪!” “谁稀罕?”苏婵娟捏了捏,硬硬的,想扔回给他。雷霆按住她的手:“别,起码这是我的诚意,你也不想以后我们相处得跟仇人是吧?” 苏婵娟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那东西握紧。雷霆提到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脸上带了几分傻傻的笑。 马车上,冷啸风若有所思,沈倾城知道,他这个时候一定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懂事地没有去打扰他。 “我没想到,苏侯爷竟然是父皇的人!”冷啸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什么?”沈倾城诧异道。 “我原来还在想,苏越治为何一定要将你的好姐妹嫁进杨家,原因就是,他是父皇的心腹,而杨家,绝非仅仅是杭城首富,相传他们家拥有一座宝藏,除了杨家当家人,再无人能得知。” 沈倾城立即想到,难怪,江南侯府美轮美奂,完全按照江南的风格而建,这都是因为皇帝对苏家的眷顾。 “你的意思是,苏家是为了替父皇笼络杨家,才不得已将女儿嫁过去的?” 沈倾城竟然不知道,苏家女儿的命运原来早就定了的。难怪苏婵娟之前要跟杨大少议亲,后来他死了,苏越治又马不停蹄地要将她嫁给杨二少,真是匪夷可思! 那她做了什么?阻了皇上的好事?如果她不是做了九王妃,皇上会不会对她起了杀心?想一想,她后背上凉了一片。 她手心冰凉,冷啸风蹙眉道:“怎么这么凉?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难受的!再说如今杨家少夫人也是苏越治的女儿,父皇不会怪你的。” 沈倾城一愕,他怎么轻易便能知道自己想什么,心里立即暖暖的。 回到九王府,马车刚停下,就有人来掀开帘子。 “王妃小心!”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倾城心一颤,这个声音陪伴了自己很久,甚是亲切。 梅丫已经大声唤道:“浣纱姐姐,你回来了?” 她跟浣纱相处得最久,因此很是激动。 沈倾城扶了她的手,稳稳地下了马车:“好,回来就好!” 冷啸风见这对主仆的样子,恐怕又要黏糊一阵,自动退到书房去处理公事,几个丫鬟立即兴奋地欢呼起来,梅丫将浣纱拉着上下仔细打量,好半天才点头道:“瘦了些,但还好!” “你这丫头,装什么深沉?”浣纱本来有些忐忑的心一下子放下了,点了下她的额头。 梅丫立即跳起来,躲到沈倾城身后,夸张地叫道:“王妃,您看她,老是欺负奴婢!” “活该,谁让你惹她!”沈倾城也点了她一下,梅丫立即哇哇叫了起来,嬉笑声飘出了好远。 浣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来了沈倾城的正房陪她说话,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个丫头话少了些,时而会发一阵呆,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沈倾城从书上移开视线,看了她一眼。 “奴婢……那个……”浣纱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沈倾城暗叹,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她本想让她休整几天再说的,看样子她已经知道了。 “浣纱,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很抱歉,我明知道你的心思,还是做主定了你的亲事,你,不会怪我吧?” 浣纱垂了头,她还是清晰地看到里面泛着水光,沈倾城有些后悔,她当时是不是太急躁了,只想着快刀斩乱麻,方言绝对不会是她的良配,所以做了那样的决定。 “王妃……”浣纱吸了吸鼻子,生怕她听见自己再哭,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沈倾城忙安抚她:“你别哭啊,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我――去跟墨竹说明白,他应该能理解的!” 浣纱立即止了哭声,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您是说,我要嫁的人,是墨竹?” .. 288 一切为了孩子 呃,沈倾城不禁纳闷起来,不是墨竹,那她以为自己要嫁的是谁? 她皱了皱眉:“浣纱,你不会还在想着方大人吧?” “没有没有!”浣纱慌忙摆手,“王妃,您放心,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方大人在奴婢的心中是高不可攀的,以后奴婢会管好自己,不会再有非分之想。”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沈倾城伸出手,亲自去扶她。 浣纱满脸泪痕,沈倾城叹口气道:“傻丫头,女人要嫁人可得擦亮眼睛,能嫁个你情我愿的自然是好,若是不能,自然就要挑对自己好的,不嫁自己爱的,只嫁爱自己的,这才是明智的选择,知道吗?” 浣纱听得似是而非,在她看来,女子的婚事不过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他们这样为奴为婢,就等着主子发话,能嫁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所以沈倾城跟她说这些,她听着有如惊天之语。 沈倾城见她一脸的茫然,以为她还在悼念自己的爱情,便道:“我已经当着方言的面,将你许配给墨竹了,他的为人你我都是最清楚不过的,最难得的是,他喜欢你,而且他娘对你印象也不错。”顿了顿,还是道:“当然,这件事我还没有说出去,你若是依然不肯,我就去回了墨竹就是。” “王妃!”浣纱呐呐地抬起头来,脸上红霞一片,动了动嘴皮子,终于鼓起勇气道:“奴婢不是不愿意,只是,之前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不想嫁人,这一辈子就服侍您到老!” “傻瓜!”沈倾城斥道,“既然墨竹喜欢你,他就一定会对你好,他已经在我面前立过誓了,一定会待你好,而且,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也能放心不是?你将来还是可以回来看我呢!” 浣纱咬着唇,左右为难的样子。“可是这样对墨竹不公平!” 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方言,还闹出那么多流言蜚语,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墨竹凭什么要来承担这些? “行了,你就不要计较了,既然愿意,就好好等着做新娘子吧。”沈倾城有些累了,挥手让她退下。浣纱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伺候她躺下了,让梅丫守在门外,径直出了湖心小筑。 “新郎官儿,有人找你!”墨竹正在舞剑,一名交好的护卫跑来报信。 “吴开,不许瞎说!”墨竹捶了他一下。虽然他的亲事还没有公开,但是像他们这些长期住在一起的人还是知晓的,墨竹最近满面春风,还买了好些成亲用的喜庆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不时喊他新郎官。 吴开凑到他跟前,神秘兮兮地冲他挤挤眼,小声道:“嘿嘿,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外面是浣纱姐姐跟前的小丫头,你要娶的不会是浣纱姐姐吧?” 墨竹心里一喜,面上却不显,绷着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就得意吧!”吴开羡慕又嫉妒,墨竹不再理他,甩开他拔腿就跑,心里美滋滋的,浣纱回来后,他只匆匆见了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不知道她要跟他说什么。 怀着雀跃的心情出了门,果然看见浣纱手底下跟着的二等丫鬟书兰,忙加快了脚步。 书兰带着他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柳树下停下了,浣纱正背对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浣纱!”他唤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虚。 浣纱回头见是墨竹,吩咐书兰道:“你去外面守着,有人来就唤我!” 墨竹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不停地打起了鼓,“你,回来了?都听说了吗?”他心里没底,不知道她知道要嫁给自己,心里是怎样想的。 浣纱绞了绞帕子,终于开口道:“墨竹哥,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了你!” “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嫁给我吗?”墨竹满腔的热情瞬间被她浇了一盆冰水,紧紧地皱着眉头。 大概是跟冷啸风太久,不笑的他看起来有些冷毅,定定地注视着浣纱,让她紧张得心跳竟然加快了好几拍。 浣纱咬了咬唇,点头道:“我不能嫁给你!” 墨竹忽然升起一股怒气,沉着脸盯着她,许久才道:“你不嫁给我,难道还想嫁给方大人吗?你知不知道,那样你不会幸福的,王妃也丢不起这个人!” 他有些激动,眼神如鹰隼般紧盯着她,浣纱心里一紧张,没来由地有些怕他,连忙辩解: “你说什么呢?我没想过嫁给方大人!” “那……”墨竹眼睛一闪,她又飞快地垂下头,小声道:“我承认我是对他有过不一样的心思,但我真的没想过嫁给他,可是,我也不想嫁给你!” 之前听到她说没想过嫁给方言的时候,墨竹还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句话将他一下子打回了原形,很是挫败。 “那你想嫁给谁?” “我谁都不嫁!”浣纱抬头注视着他,眼里现出坚定之意,“我只想守着王妃一辈子!” 这是她的真实心意,见过了两个主子情投意合,她心里也有一个卑微的愿望,期望能有一个人跟她惺惺相惜,可是自从喜欢上方言,她明白,自己不可能有那一天了。即便他看着王妃的面子愿意给自己一个名分,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墨竹的心意她也有所察觉,但她装作不知,因为她给不了他所希望的,只能拒绝。 “我只是想守着王妃一辈子,她好我就好,她有烦恼的时候,我也能陪着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墨竹十分挫败,不耐烦地挠了挠脑袋,“我不明白,你嫁给我也可以陪着王妃啊!” “不一样!”浣纱坚定地摇了摇头,“一般来说,男女主子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成了一家人,是不能同时在身边伺候的。”这是为了避免偏听偏信,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我并没有卖身,你跟着我也可以在王妃身边做事的。而且我知道,王爷和王妃不是那样的人。” 浣纱摇摇头:“不,你若是奴身还好,若连奴才都不是,那才更让人放心不下呢!” 墨竹一怔,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只想着能娶妻了,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其他的倒没有多想过。 浣纱朝他福了福:“墨竹哥,对不起!”说完转身就跑走了,留下墨竹一个人久久地看着她。 ―――― 冷啸风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弄清了八王爷的一些事,看了眼时间,竟然亥时了,便遣了手下,收拾了一番回房去。 房间里有一盏小灯,泛着橘黄色的光晕,透过纱帐隐约看得见床上玲珑的身体,整个房间里透出一股子暖意,将他的心烘得暖融融的。 以前没有她的时候,就算是房间里照得跟白天一般,他也是噩梦连连,而近来,他有多久没有做噩梦了? 他洗漱都省了,直接脱了外裳钻进沈倾城的被窝,顺手将她捞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感觉到他的气息,小脑袋就直往他怀里钻。冷啸风失笑低头,还没到冬天呢,她就将自己当暖炉了! 忽然,他发现某个小女人有些不一样,凑近她,将软软的唇印上她的,辗转起来。 “嗯……”她嘤咛一声,别过头去。 冷啸风似乎玩上了瘾,将她的小脸扳过来,又寻到她的红唇印上去,沈倾城其实已经醒了,就是不想睁开眼睛,此时呼吸被堵,她快要窒息了。 “还装睡呢!”冷啸风暗暗发笑,胸腔剧烈地震动了几下,笑谑道。 “嗯~”她咕哝一声,试图将脑袋藏在他的怀里,却被他强行从胸膛里拔了出来。 装不下去了,沈倾城哇哇叫起来:“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伪装得很好了啊!” “你装睡的时候,眼珠子才会转个不停,不然你见过哪家的人睡着了还会转眼睛的!”冷啸风笑意更深,眼中精光乍现。 沈倾城恍然,这厮的眼睛太毒辣了,她千万不要栽在他的手上。 她脸上表情丰富极了,冷啸风再次覆上去狠狠亲了一番,直到她气喘吁吁了才放过她,沈倾城小脸酡红着,跟醉酒似的,冷啸风揽住她的手又紧了紧,沈倾城反应迅速,挡住他警告地盯着他道:“说好了,三天做一次,昨晚才做过,现在不行的哦!” 昨晚被他狠狠地吃了一回之后,为了不影响夫妻情感交流,也不伤害肚子里的小宝贝,她给了他一个建议。 三日一次夫妻生活,每次要注意控制时间,每晚最多不超过两次,一切以不伤害孩子为首要目标。 这样的条件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好,可是九王爷冷啸风风华正茂,精力充沛得很,又跟自家媳妇儿浓情蜜意,怎么满足得了,他最近真是每时每刻都想将她扑倒,狠狠地吃个够。 可是,夫人发话了,他只能遵守,不然连这点最可怜的福利都没有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 289 教丫鬟 又搂着她亲了几下,冷啸风才愤愤地罢手,为了让自己分心不乱想,提议道:“媳妇儿,既然还没睡,咱们说说话吧。(.好看的小说)”冷啸风习惯了将外面的事情说给她听,就算是机密之事,他也很少隐瞒,而让他欣喜的是,她时常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他就更加依赖她了。 沈倾城很喜欢跟他聊天,自然欣然答应,冷啸风便将查到的一些事情告诉她。 “你说,八皇兄企图拉拢小猴子?”沈倾城惊奇地看着他,完全不可思议啊。 “嗯,上次我们在天香楼吃饭,还记得吗?”冷啸风一说,沈倾城立刻就想起来了:“对,那次他跟苏姐姐约法三章,我们骂了他那天?” 冷啸风点头:“那次他心情不好,八皇兄投其所好,跟他一同去吃酒,之后两人常不期而遇,又都是志同道合之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能跟雷霆成朋友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沈倾城瘪瘪嘴,刚一说完,立即发现某人黑了脸,忙改口道:“我是说八皇兄,不是说你,你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最是天真无邪了,怎么可能是坏人是不是?” 冷啸风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又道:“你说得也没错,他们性情有些相似,一起捧角儿,吃酒玩乐,小猴子云里雾里,什么也不知道,还当真的找到了知音呢!” “臭味相投,可不是知音吗?”沈倾城嗤笑道。 “上次你二姐成亲,范珉不是跟人争粉头打架了吗?这其实也是八皇兄的功劳!” 沈倾城倒没听说过这个,范珉跟八王爷什么时候杠上了?他怕没那个胆子吧。 “那个跟范珉争粉头的人,就是那只死猴子,只是他当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人去的,争得头破血流,那次,也是八皇兄事先得知范珉喜欢那个粉头,故意将小猴子引过去的,果然不出所料,你们家对范珉有了成见,跟范家的关系也不可能会好,而我知道雷霆参与其中,也会疏远他。” “那么,昨天在丰顺街的事,难道也是他的手笔?” “这个更让人生气!”冷啸风神色冷了几分,“小猴子性子直,他们走得近,八皇兄的劣迹便显露出来,雷霆只是好色,却见不得腌臜事,对八皇兄便生了隙。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差,而昨天,他也是为了造成事故,特意让人在马车上做了手脚,” 这个沈倾城有所了解:“八王妃根本没有动胎气,原来整件事不过是一个托儿!” 冷啸风点头道:“正是,雷霆早就递了帖子去侯府拜访,结果却遇上八王府的马车,丰顺街是要道之一,十分宽大,他平日里狂奔都没出过事,可今日竟然险些撞上八王府的马车了,还将人家的马惊了,最后成了那样。” “而八皇兄更是奇葩,自家王妃怀着孕,他说是去请大夫,结果一去杳无踪,我的人将八皇嫂送回去后,发现他正好从王府出去,一副没事人一样,所以我断定,他这是故意要针对雷霆。” 沈倾城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细细理了一番,顿时有了感悟:“他是故意这样做的?想让苏侯爷对雷霆不满,最好是两个侯府的亲事黄了才好对吗?” 冷啸风赞赏地看她,“没错,雷霆跟我打小关系就很铁,苏家的婚事无形中将江南侯也拉到我们这一边来了,对八皇兄是个威胁,所以他要阻止。” 沈倾城却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他这样的手段也太不入流了吧?”跟小孩子一样的把戏,有什么意思? “不,这就是八皇兄的长处,也是他的短处,看似小打小闹,却最是扎实稳妥,他的出生不好,从小在宫里没有什么地位,就是靠着耍一些小计谋生存,就算失败了,父皇最多也就骂他一回,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失,所以他乐此不疲。如今也是这样,虽然我们识破了他的计,也不好上门找他理论,毕竟两方都没什么损失不是?” 沈倾城点头,心道,这样也好,起码将来跟八王爷正式对上的时候,可以不那么血腥。 冷啸风沉默了一阵,心情不怎么好。在几个皇子中,除了他同母所出的太子冷啸竹,八王爷冷啸临跟他还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他看似玩世不恭,但心里也是很有成算,以前他做这些是为了自保,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如今,他先是认淑妃为母,又旁敲侧击打击太子和自己,已经显出他的一些野心。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帝如今还健在,他们兄弟就要勾心斗角得你死我活,只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鲜少这样相对无言,沈倾城很不习惯,便岔开话题说起了浣纱和墨竹的婚事。 “我看这件事早些办了,也断了浣纱的念想,你觉得如何?” 冷啸风想起墨竹今天来找自己的事,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我看再等等吧,他们两个好像还有些矛盾。”沈倾城并不知道,诧异道:“难道墨竹嫌弃浣纱?” “你看看你,怎么不想想是你的丫鬟嫌弃墨竹?”冷啸风失笑,脑海里想起墨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分明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不可能,浣纱最听我的话,她是个懂事的,就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反对。”沈倾城毫不犹豫道。 “你料错了,正是为了你,她死活也不肯嫁给墨竹!” 沈倾城惊愕不已,冷啸风将墨竹昨天来找他的事情说了。 “浣纱那丫头倒是有个性的,果断地拒绝了他,墨竹竟然是个不争气的,找我哭诉了半天,竟然要卖身为奴,你说哪有这样的傻子?” “卖身为奴?”沈倾城诧异地张大了嘴,“浣纱到底说了什么,他要这样?” “我哪里知道?问他,一句那丫头的坏话都不说,死心眼!”冷啸风很无力,这么多年,墨竹跟着他出生入死,也是铁铮铮的汉子,竟然为了一个丫鬟伤神成这样。 当然,他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忘了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有其主必有其仆,墨竹变成这样他也要占很大的责任。 沈倾城想,她倒没有想到,墨竹对浣纱喜欢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的男人不要,就等着哭死吧,明天,她一定要好好给那丫头醒醒脑子,不然还不一头钻进了牛角尖里,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次日,夫妻俩进宫去看萧婉,虽然她对儿子媳妇很随和,规定只有初一十五去请安就行,但小夫妻俩得空了还是常常会进宫去看她。 浣纱是沈倾城跟前的大丫鬟,跟随出门的自然有她和梅丫浣秋几个,冷啸风身边有墨竹墨青,其他跟车的丫鬟婆子若干,护卫若干。 沈倾城很快发现,浣纱今日不如往日那样放得开,便朝冷啸风使了个眼色。 “墨青,去给我牵马来,今日我要骑马进宫!”冷啸风发话道。 墨青不明就里道:“王爷,您不坐马车了?” “叫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冷啸风瞪了他一眼,墨青连忙去牵马来,脑海里还在想刚才的问题,难道王爷和王妃闹别扭了?可是看着不像啊! 沈倾城便看向浣纱:“你上车里来陪我说说话!” “是,王妃!”浣纱猜到她怕是有话要叮嘱自己,忐忑不安地上了马车。 一路上,沈倾城却并未开口说一句话,都闭目养神,浣纱提着一颗心小心伺候着,一直到了长乐街,远远地能看到宫门了,沈倾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妃,快要到了!”浣纱眼睛闪烁了下,见沈倾城今天似乎不太高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嗯!”她懒懒道,结果浣纱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小口,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浣纱慌忙垂下眼,心里惴惴的。 “浣纱,你有心事?”她锐利的眼神定在她身上,令浣纱心里一紧。 “王妃!”浣纱也想将自己最终的决定告诉她,沈倾城却不给她机会,自顾自道;“是不是因为你和墨竹的婚事?你放心,他对你很上心,他娘很好相处,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她越是和颜悦色,浣纱就越是愧疚:“王妃,奴婢……奴婢配不上墨竹!” 沈倾城顿时面露不虞,扫了她一眼:“不配?那你觉得我跟王爷配吗?” 浣纱一怔,“王妃跟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然是相配的。” 她这话是由衷而发,从没见过这样相处的夫妻,在她小时候,她爹说一句话,她娘就没有敢反驳半句的,可王爷对王妃,那可是宠得没边儿了! 沈倾城目光微冷,盯着她的眼睛道:“你难道忘了,我的出生,甚至连四姐都比不上,在别人看来,我一个外室的女儿,给王爷冲喜的资格都不够,你是不是也跟外面的人一样,认为我是配不上王爷的?” “王妃,奴婢不敢!”浣纱慌忙跪下,沈倾城对她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她发誓自己丝毫没有那样的心思。 ———— 亲,明天17号,会有2万字大更,届时会有精彩小高-潮,欢迎大家捧场! .. 290 战事 沈倾城板下脸来教训她:”不敢最好!你如今是我身边最体面的,什么样的人配不上,我不希望你嫁给方言,不是说你配不上,而是因为,他不是你的良配知道吗?” 浣纱难过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沈倾城决定狠心这一次,只要她转过这道弯来就好,于是继续道:”你拒绝墨竹,令我很失望,他是多好的人,府里丫头们有多少都望着他,你难道都不用眼睛看吗?枉费我千挑万选,想将最好的留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王妃,奴婢该死!”浣纱自责不已,沈倾城对她的好她自然清楚,可是…… ”你知不知道,昨天墨竹求了王爷,想卖身为奴,你还想怎样?” ”他,要卖身为奴?”浣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墨竹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沈倾城看她的样子,决定再下一剂猛药:”我是不会让人戳我的脊梁骨的,你要么选一个顺眼的嫁人,要么我给一笔银子出府过去,反正我是不会留一个老姑娘在身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浣纱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没想到,王妃心里不希望自己守着她的,那她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嫁给墨竹吗?可是,她要是成亲后还忘不了那个人,要怎么面对墨竹? 沈倾城言尽于此,不好再多说什么,眼看着到了宫门,叹口气道:”你好好想想,怎样抉择随你,三日之内给我答复。快抹一下眼泪,别让人瞧了去!” ”是!”浣纱应道,连忙揩干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马车就停下了。 冷啸风先陪着沈倾城去了琼华宫,萧婉竟然还在床上没起身,出来迎接他们的是萧婉身边的琴歌,脸上露了一丝愁容,向二人福了福身:”王爷王妃稍等,娘娘过会儿就来了。” 萧婉一向作息很规律,这么晚还没起身,沈倾城和冷啸风不由大吃一惊,忙道:”母后身体怎么样?” 琴歌看了冷啸风一眼道:”娘娘今日精神欠佳,太医来瞧过,都说无事,恐是心情烦闷所致,待会儿若是娘娘心情不好,还请王爷海涵。” 冷啸风脸色一沉:”本王还用得着你一个小小的宫娥来教?” 声音带着一股冷厉的寒意,琴歌忙跪下求饶:”王爷饶命,奴婢多嘴,王爷饶命!” 沈倾城凝神看了她一眼,这个琴歌挺狂妄的,只对着冷啸风说话,眼里似乎看不到自己了。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这个态度会不会代表了萧婉意思? 想到这点,她脑子转得飞快,如果不是她太敏感,那么,应该是因为前些日子的谣言,虽然她是无辜受害,但她出去抛头露面,还闹出这样的绯闻,萧婉不高兴也是有可能的。 心里有些忐忑,如果琴歌都敢这样给她脸色看,待会儿萧婉来,她会怎样对自己,心里一时竟有些不安起来。 毕竟是萧婉身边得力之人,沈倾城发话让她起来了,琴歌看向冷啸风,他状若未闻的别过头去,显然是默许了沈倾城的话,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萧婉才被画语扶着从里面走出来,冷啸风牵着沈倾城上前,走到萧婉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给母后请安!” ”嗯!”萧婉神色淡淡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了,才招呼儿子儿媳坐。 ”母后,听说您玉.体违和,可好些了?”沈倾城问道。 ”没事!”萧婉简短地答道,不似以前的亲切随和。 ”那就好,儿子就不用担心了。”冷啸风见她态度冷淡,出来打圆活,萧婉眼神锐利地刮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忽然,她瞥到沈倾城身边的浣纱,多看了一眼。 ”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字?”她出声问。 浣纱立即紧张起来,元后问话,她不敢轻慢,连忙跪下回道:”回元后娘娘,奴婢叫浣纱,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 ”你就是浣纱?”萧婉眼神多了几份考量。 浣纱紧张兮兮地,低下头磕头:”是!奴婢就是浣纱!给元后娘娘磕头了!” 萧婉眼睛紧盯着她,随即道:”看着不小了,可许了人家?” 沈倾城连忙回答:”母后,浣纱已经许配人了,明年二月办事。” 萧婉”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沈倾城吃不准她心里怎么想,也只当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默不作声。 气氛很是诡异,冷啸风本来要去见皇帝冷步云的,见萧婉这个样子,十分担心,他还有一种感觉,母后对自家的王妃似乎有点意见,留了一阵,觉得没意思,就主动告辞。 萧婉有些气恼,难得进宫一趟,这么快就要走。 冷啸风察言观色道:”这不是为了您孙子吗?” 提到孙子,萧婉的神色带了丝亮光,气色也好了几分,叮嘱了一番,就让人送了他们出宫。 ”你有没有发现,母后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沈倾城出了宫门,终于可以说话了,第一句就问了这个。 冷啸风沉吟道:”母后身子不适,这样也很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倾城也不愿胡思乱想,加上记挂着浣纱的事,听他这样安慰自己,嘲讽一笑,很快将这件事放下了。 回到王府,沈倾城还绷着一张脸,撇下浣纱往前走,其余丫鬟婆子们赶紧跟上,很快二门上就只剩浣纱一个人了。 她心里一酸,她一门心思想留在王妃身边,真的替她添麻烦了吗? 可是,真要嫁人,她还是有些失落。 “浣纱!”墨竹特意留到最后,想跟她说句话,有的话他不吐不快,若是说了她还是不愿意,那他也就死心了。 浣纱听到他的声音,身子本能地一颤,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事,竟然没有勇气转过身来看他。 墨竹心里沉甸甸的,等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你不要紧张,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想说,若是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卖身进王府!” “墨竹哥,你明明有好的前程,为何要卖身?我不值得你如此!”浣纱心里一悸,猛地转过身来,眼里泪水横流。 墨竹慌了,想要替她擦却又怕惹她生气,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浣纱泪如泉涌,大概是墨竹的话触动了她多年累积的伤心,一发不可收拾。 “你,你别哭了好吗?我只是想,咱们两个一辈子都在王府当差,这也是我的心愿。”他走近她,两人离得很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墨竹很想将她搂着安慰一番,却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浣纱哭得哗啦啦,索性扯过他的衣袖擦起眼泪来,墨竹心里一喜,连忙趁势替她擦泪,她伤心流泪,他却乐得心里直冒泡泡。 浣纱哭过之后,看着墨竹一身都被她的鼻涕眼泪浸湿了,不好意思极了。 墨竹憨憨的冲她笑,浣纱忽然想,也许她真的是钻进牛角尖里了,墨竹的长相其实也很英挺迷人,尤其是笑的时候,让人感到暖暖的踏实,或许,将来自己也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 当晚,她就回了沈倾城的话,表示愿意嫁给墨竹,沈倾城早知道这个结果,感到很欣慰。 沈倾城自然不会同意让墨竹真的卖身为奴,并且允诺,等他们两个成了亲,将浣纱的奴籍也除了。 浣纱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脱离奴籍,她一时傻了眼:“王妃,您要赶奴婢走吗?奴婢舍不得您!” 说着就红了眼圈,被赶出王府,就算有了银子傍身,她一个孤女,就像无根的浮萍,能去哪里,心里完全没底。 真是个小水缸!沈倾城暗道,没好气地看着她:“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善良,为你除了奴籍,是不希望将来你的子孙后辈都是奴身,将来也能有一个好的前程,至于你嘛,成亲给你三个月假,满期后给我老老实实回来当差!” 她故作凶恶的样子,倒令浣纱破涕为笑:“是,奴婢遵命,王妃为奴婢考虑得这么周到,奴婢要怎么才能报答得了呢?” “这样啊,那我再想想。”沈倾城托着腮作思考状,片刻后道:“不如这样吧,等你和墨竹将来生了孩子,让他进来当伴读,让咱们这番主仆情意延续下去,你说如何?” 她故意眨了眨眼睛,颇有打趣的意味。 浣纱立即红了脸,不好意思极了。“王妃,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您怎么什么都说了?” 扭捏万分。沈倾城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心情甚是愉悦。 浣纱这才发觉沈倾城是假装生气的,一时又羞又恼,可想到嫁给墨竹也没什么不好,还能继续守着王妃,她就知足了。 墨竹得知浣纱终于答应了亲事,高兴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自己不好来问,就托了自家老娘进来请安。 正好沈倾城也让人去召墨竹的娘来,好商议他和浣纱的亲事。 墨竹的娘是以前在宫里面伺候的,叫华嬷嬷,人长得有点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给人很爽利的感觉。 华嬷嬷向沈倾城行了大礼,恭敬道:“好久没来探王妃了,老婆子心里一直都惦记着,王爷和王妃可都好吧?小主子也好?” 一来就将一家人都问候到了,很是周全。沈倾城笑着请她坐,华嬷嬷连称不敢,沈倾城一再坚持,她才斜着身子搬了个小杌子坐了。 沈倾城开门见山道:“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想必嬷嬷也听说了,我做主为墨竹寻了门亲事,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王妃保的煤,自然是极好的,老婆子当然是千百个愿意。”华嬷嬷脸上带着笑容,没有一点惊讶之色,想来墨竹将事情都跟她说过了,沈倾城暗暗放了些心,如果华嬷嬷不喜欢浣纱,她嫁过去也过不好。 沈倾城还算满意,她既如此说,定是对浣纱满意的,只是有的事情还是想提醒她一下,不然将来有人胡说八道,一家人生了隙就不好了。 于是道:“谣言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浣纱是个好姑娘,因为在我身边伺候,所以才惹了人妒忌,我敢担保浣纱没有那些歪心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妃多虑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老婆子见过无数,当不得真的!”华嬷嬷很大度,怕沈倾城不放心,又保证道:“王妃请放心,浣纱姑娘是个好的,不只模样好,性子也好,不捧高踩低,遇到有困难的还帮扶一把,这都是娘娘教导的好,我们墨竹得了这样的媳妇儿,该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沈倾城这下彻底放了心,“那就好,你看挑个什么日子好?” “这个老婆子不敢做主,还请王妃替他们选个吉日,老婆子好回去准备准备!”华嬷嬷连连摆手。 沈倾城也不推辞,点头道:“好,今天事情多,有些来不及,就来年开春吧,二月初八,也暖和些。” 华嬷嬷也觉得好,虽然她是愿意越早越好,但浣纱是沈倾城跟前最得脸的,必须慎重,新房什么的还没有准备,春天正正好,到时候自己的儿子也能风风光光办一场喜事,了了她的心愿。 她连连谢过,千恩万谢地走了。 华嬷嬷走后,浣纱从旁边的碧纱橱后面走出来,沈倾城看她脸上带了红云,看来还是有几分害羞,这才有几分待嫁女儿的样子! “浣纱,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你记住,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嫁给墨竹,他不仅能供你吃穿,还能疼爱你,呵护你,这是好多女子梦寐以求的。”沈倾城语重心长地嘱咐她,希望她能尽快进入自己的角色,这也是她为什么定了明年春天的婚期,几个月也够她缓冲了。 浣纱走到她的面前,郑重其事地跪下,向沈倾城磕了三个响头,诚恳道:“奴婢不懂事,让王妃操心了,您的好,奴婢都记在心上,奴婢会收拾好自己,好好过日子的!” 沈倾城放心了,她不担心浣纱,她是个懂事的,虽然有时候泪点低了点,还是很有头脑的。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在王府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大家都很是羡慕,无形中以浣纱为目标,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有她那样的好造化,因此在沈倾城跟前伺候的都更加尽心了。 日子眨眼就到了十月初五,沈倾城去了江南侯府,给苏婵娟送添妆礼,顺便陪她过完最后一段单身的日子。 苏婵娟心情十分忐忑,他们从江南迁来,熟人不多,来添妆的也不多,苏婵娟总算是将人送走了,留了沈倾城一个人说悄悄话。 “没什么,他们雷府人口还算简单,那雷夫人又不是亲娘,跟雷霆都是面子情,想必不会太为难你。” 苏婵娟握住她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沈妹妹,你说女子为什么就要嫁人呢?我倒希望在娘家呆一辈子。” 沈倾城汗颜,继浣纱之后,又是一个不愿嫁人的。 她知道,苏婵娟不过是发发牢骚,江南侯府是容不得有女儿嫁不出去这样的传闻,所以只能劝慰她。 “好了,传到桥头自然直,将来若是雷霆再为难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再想办法收拾他!”沈倾城不住地替她打起。 听她提起收拾雷霆,苏婵娟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我想他再也没那个胆子了吧!” 这段日子,苏越治一直关注着准姑爷的事,再无传出他去哪家青楼楚馆鬼混,恐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 苏婵娟再紧张,日子也渐渐地从指缝中溜走了,很快便迎来了第二天的朝阳。 十月初六,已经进入深秋,镇南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镇南侯唯一的儿子成亲,气氛空前的热烈,大家纷纷说着吉祥话,仿似忘记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 十里红妆,羡煞了旁人的眼,百姓们指指点点,纷纷议论着两家强强联合,将来在朝中的地位固若金汤了。 冷啸风偕同沈倾城先去了江南侯府,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镇南侯府,老侯爷和雷夫人亲自来迎,雷夫人亲自拉着沈倾城的手,笑意吟吟道:”啧啧,九王妃可是稀客啊,瞧瞧你这肚子,都显怀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沈倾城含笑道:”恭喜夫人了,赶明儿你也要抱上孙子了。” “借王妃吉言了!”雷夫人笑容更深了,打量着沈倾城的肚子,点头道:”怀像很好,很紧实。” 另一个陪同的夫人就道:”依我看,九王妃肚子里定是个儿子,九王妃有福了!” 汗!这才两个月,她们就能看出来了?难道有火眼金睛不成? 沈倾城礼貌地微笑着,知道她们是恭维只鸡,当笑话听听就好,做不得真。 雷夫人将沈倾城引进一堆贵妇人之中,沈倾城道:”夫人今天事多,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雷夫人虽然很想陪着说话,但今日确实事忙,只能应道:”怠慢之处请王妃和众夫人海涵,我去去就来!” ”夫人你还是去看你的儿媳妇吧!”不知是谁打趣了一句。 雷夫人就替沈倾城介绍道:”这位是忠义伯夫人,最是个呱噪的!”嗔怪的口吻,语气中透着亲昵,看来跟镇南侯府走得很近。又故意板着脸对忠义伯夫人道:”别只顾着说话,九王妃可是娇客,我就将她交给你了,可得替我照顾好,不然我唯你是问!” 忠义伯夫人爽朗一笑:”去吧去吧,你走了我也好沾点王妃的喜气,明年再怀上一胎呢!”忠义伯夫人出生武将之家,说话没遮没拦的。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有人打趣道:“哟,你是想老蚌生珠,真是勇气可嘉!” 忠义伯夫人三十出头了,一般来说很少再生孩子的,她这样不管不顾地说出来,有两个夫人笑岔了气,捧着肚子直喊”哎哟”! 没过一会儿,沈倾城便将客人认了个遍,其中有几个是她以前见过的,只是点头之交,此时才发现,原来跟这些夫人们相处还是挺有乐趣的,很快便加入到她们的阵营。 气氛很是活跃,大家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谈得起劲了,先是聊各家的儿子媳妇,又说到谁家老爷又升官了,谁家又倒霉了,接着就说到战事上来。 其中一名兵部尚书刘夫人道:”听我家老爷说,最近北疆战事吃紧,榆通关守将来将军一连吃了好几个败仗,最迟明年,朝廷恐怕又要大肆征兵了。” 其余夫人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会这样?那百姓们不是又要遭殃了吗?” 另一位夫人也道:”那有什么办法?入秋以来,总是战事最频繁的时候,哪年这个时候不打几场仗,北方诸国,没有粮食过冬,打起仗来还能趁机抢夺一番,可怜我们边疆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朝中有人参了来将军一本,提议另派能将前去。”刘夫人道。 ”这次会派谁去呢?不会又得不偿失吧,要是那样,还不如跟他们议和,反正咱们天元有的是粮食,给他们一些也不会饿着。” 沈倾城多看了她一眼,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妇,夫家姓甄,在翰林院任职,不到二十岁年纪,说出来的话就是欠考虑。 众人都面面相觑,沈倾城道:”不可能,给他们粮食,意味着咱们认输,将来就会有无尽的麻烦,因此,这场仗还得打下去,而且必须打赢了,否则,咱们永无宁日。”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样,是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对于那些蛮夷,只有将他们打服降了,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甄夫人便苦着一张脸道:”那得多让人提心吊胆,而且每逢征战,出钱出力还是轻的,还要出人,刀剑无眼,伤了残了可怎么是好?” 这话说到大家心坎里觑了,众人都有些低落,百姓们没有人喜欢战争,沈倾城听到这里,眼皮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这场谈话害得众人心情都有些郁郁的,接下来的酒席也有些食不知味,沈倾城本想去看看苏婵娟的,可心里惴惴不安,好似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 292 出征 回到王府,冷啸风没有说什么,沈倾城想要问一问,每一次都被冷啸风拿别的话题岔过去了,她也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过了几天,果然传来消息,说来将军又吃了败仗,如今朝堂上争得热火朝天,纷纷请求皇帝罢免来敬。 可是,最终的结果是,来敬被皇上勒令死守榆通关,一段时间过后派遣援军增援。 冷啸风又变得异常忙碌起来,时常早出晚归,沈倾城猜到他大概也在为战事奔忙,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这日,久不见面的旧识程武造访,冷啸风正在吃早膳,听到程武两个字立即站起身。 沈倾城本能地皱眉,“吃饭皇帝大,什么要是连饭都顾不上了?” 冷啸风只好胡乱又刨了几口,匆匆往外面赶去。 “末将程武,见过睿王爷!”程武跪地,恭敬地向冷啸风行了拜见礼。 “程将军今日造访,不知有何要事?”冷啸风知道,程武平日是很忙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一定是带着使命而来。 程武也不废话,单刀直入道:“王爷,之前有人密报榆通关守将来敬督战不力,皇上便派末将前往榆通关密查此事。” 冷啸风挑眉,这事他也有耳闻,但那来敬是个有本事的,以前出战,鲜少有吃了败仗的,被称为常胜将军,最近却屡战屡败,确实令人想不通。 “怎么,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程武点头道;“来敬的统兵作战能力,当年是受到皇上夸赞的,今次连连败退,皇上怀疑,我们的人中出了内歼,敌人知道了我们的底细,势如破竹,我回来的时候,榆通关岌岌可危,来将军能坚持多久,这还是个未知数。” 冷啸风吃惊地站起来:“内歼?” 程武肯定地道:“我军之中必定有内歼无疑。我亲自问过来将军,每一次出战,敌人都事先知道他们的所有情况,有一回夜间突袭,敌军竟然一个都没有睡觉,坐了大半夜等着他们呢,这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是什么?” 冷啸风思忖片刻,没有别的解释。 “这样的话,榆通关就保不住了?”冷啸风担心,榆通关地势险要,兵家所说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是它那里的真实地形写照,可是如今被誉为天堑的榆通关,险些被敌人攻占了,只要那个关口一打通,北方诸国势必沆瀣一气,势如破竹,深入天元国的深处。 “也没那么糟,幸好来将军是个有成算的,榆通关虽不是固若金汤,但也易守难攻,只要来将军沉住气,暂时闭关不出,敌人无论怎样强攻都能坚持一段时间。”程武顿了顿,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末将是想着既然有内歼,也不知还会出什么损招,朝廷还得尽快派出人选去援助才行。” “父皇怎么说?”无论大臣们怎样议论,还得皇帝说了算。 “末将看皇上的脸色不大好,却没有说什么。王爷,您说皇上能派谁去?” 冷啸风摇头:“这个不好说,镇南侯倒是骁勇善战,可他也有几年没有带兵打过仗了,忠义伯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安国侯更是年纪大了,世子秦儒胜没有经验,真说不好会派谁去。” 程武想了想却道:“王爷,末将倒有一个想法,不如,让太子殿下露一手?” 太子?冷啸风陷入了沉思,冷啸竹身为太子,自然是十分宝贵的,容不得半点闪失,轻易是不会出去的。除非…… 次日,太子竟主动请缨道:“父皇,儿臣身为天元朝的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请父皇派儿臣前往,势必杀得他片甲不留!” 另一位蒋姓大臣却提出了异议:“太子殿下尊贵之躯,应在治国齐天下,臣倒以为,镇南侯当年扫荡南蛮,北征草原诸国,立下过赫赫战功,不如今次令其前往,定将震慑敌军,扬我军之威,在气势上就胜了一半。” 百官们纷纷提议领军的主帅人选,冷步云扫视着大殿,蹙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皇帝拍板道:“好,就依蒋爱卿之言,镇南侯雷宽听令!” 沈倾城最后得到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本次征北大元帅确定为镇南侯雷霆,副帅竟然是自家男人,跟随的还有雷宽的亲生儿子,刚刚成完亲的雷霆! “王妃,王爷怎么会在这个档口去打仗呢?”梅丫扁着嘴,很有些不是滋味儿。 沈倾城本来有点生冷啸风的气,见梅丫如此,反过来安抚她:“这都是军令,做不得假的,应该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否则谁愿意去呢?” “奴婢只是担心,将来孩子大了,不方便的时候,王爷要是不在身边,该有多孤单!”梅丫很是替她着想。 沈倾城心里也不好受,浣纱忙向梅丫递眼色:“你别说了!” 梅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暗暗鄙视自己一番。 已经过了酉时了,冷啸风还没回来,沈倾城有些委屈,他要去打仗,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了么? 百无聊赖,她在屋子里忍不住瞎想,索性去园子里走走,心情说不定能好些。 园子里桔花正在怒放,各种颜色都有,姿态也各不相同,沈倾城心情渐渐好了些。 小丫鬟匆匆跑进来,福身道:“王妃,王爷派人送信回来,说可能会很晚,让您不用等他了!” 浣纱挥挥手让她走了,沈倾城看着空荡荡的王府,心道要是王府再小些就好了,最好就像前世的公寓那样小小的,至少冷啸风走后,她不用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里生活,那会让她感到特别的空虚。 心情郁郁的,她开始摧残起花朵来,几个丫鬟看得于心不忍,王妃这是有多郁闷才会对这些花儿们下手呢! 是夜,冷啸风回来的时候,屋里熟悉的小灯没有了,一片漆黑,他最初是惊愕,按着记忆中熟悉的方位摸到床边,感受到床上熟悉的气息,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他苦笑一声,小丫头是生气了吧,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父皇点名让他出征,他能拒绝吗? 沈倾城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噩梦,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冷啸风大败敌军,乘胜追击,忽然,碧绿的草原渐渐消失,取代它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敌军也不见了,冷啸风等人迅速沉了下去,再也不见! “啊……”她猛地惊叫一声,试图喊住他,可是海面上渐渐归于平静,最终一圈波纹也没有,最后那海洋又化成了草原,上面牛羊成群,一派安乐祥和的景象。 不,不要!她心一惊,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冷汗涔涔,眼前一片黑暗。 原来是做梦了!她轻舒口气,还好,还好! “城城,对不起!”暗夜中,熟悉的嗓音响起,沈倾城吓了一跳,身边一片冰凉,才发现他竟是坐在床沿。 她翻了个身,不想理他。 “城城!”他踢掉鞋子上床,贴着她的背,柔情呼唤。 “好凉!”她拍开他的手,冷啸风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连忙将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搓了又搓,又试图去摸她。 “三更半夜不睡觉,神经病啊你!”沈倾城缩到床里边,避开他的接触。 冷啸风手僵在半空,看来小丫头是真生气了,竟然骂他! 沈倾城前半夜担心加生气,根本睡不着,之后又是噩梦连连,精力欠佳。这会儿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冷啸风本想跟她解释,可听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只好作罢,一整晚听着她的呼吸,睁眼到天明。 总算有好消息传来,一大早,梅丫就兴冲冲地跑来通报:“王妃王妃,谢家今天嫁女儿呢,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贪玩鬼!”浣纱从外面进来,嗔怨地睨了她一眼,“街上人挤人的,王妃怎能去那样的地方?” “哦!”梅丫意犹未尽,懊恼地垂着头。 “不如这样吧,你去跑一趟,待会儿回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沈倾城提不起劲来,听听闲话也是好的。 梅丫清脆的应了,一溜烟跑出去,浣纱就皱着眉头道:“王妃,您这样纵着她,将来没有分寸怎么行呢?” “她年纪小,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让她去吧,我们也高兴高兴!”沈倾城不以为意。 梅丫最喜欢看热闹,看完后兴致勃勃地回来讲个大家听: “您不知道谢四小姐有多下不来台,幸好有盖头遮着,就这样还一路流泪,奴婢亲眼看到的。” “笑话,人家新娘子是要蒙盖头的,你怎么可能看到人家哭?”浣秋好笑地揭穿她。 梅丫吐吐舌头,辩解道:“怎么看不到,那新娘子一路走一路哭,好多人都听到了,在大厅等着行礼的时候,脚前面湿了一大块,宾客们都看着呢!” 刑二家因为娶到谢家的女儿很是得意,不论是谁都可以进去观礼,他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所以,梅丫真的是挤进去看得清清楚楚。 沈倾城笑过之后,又替谢四小姐有些惋惜,好好的一个大户千金,就这样被毁了一生。 而那个罪魁祸首耶律娇杏还好端端的,真正的匪夷所思。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梅丫,你去打听打听,北疆跟我们打仗的是哪个国家。” “是乌孙国和辛时国联合而动,所以我军才会节节败退!”不知什么时候,冷啸风走近了房间,几个丫鬟们忙低了头。 “你们都下去吧!”冷啸风挥手道,几人如蒙大赦,飞快地跑了个精光。 沈倾城暗骂她们几个的忠心都喂了狗,至于吗,见到冷啸风犹如见到了猫一样。 她瘪瘪嘴,一脸的不忿。 “媳妇儿,还生气呢?”冷啸风揽住她的腰,将她置于自己怀中,沈倾城挣扎了几下,她就像一道铜墙铁壁一般,索性不挣扎了。 冷啸风看看她的脸,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打鼓,她还是头一次这样跟自己冷战,这都三天了,还一直不理他,让他心里跟猫抓了一样难受。 “媳妇儿,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好吗?”他可怜兮兮地道,“我知道没跟你商量是我的不对,但是大敌当前,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再说是父皇的圣意,就是想要拒绝也不能啊!” 沈倾城这才抬眼瞄了他一眼,冷冷的目光让他的心揪得难受。 “不要偷换概念,我有说不让你去吗?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其实在程武来找你的时候,你心里就打定主意要去打仗是不是?所以我问起来,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怕我阻止你,我沈倾城有那么不懂事吗?” 她一连串地发难,冷啸风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声道:“都是我不对,之前没跟你说实话,是怕你担心,你还怀着孩子,不能太忧虑。” “你还知道这个啊?我替我的孩子对你感激涕零!”沈倾城管不住自己的嘴,看见他就想冷嘲热讽一番。 “城城,我……”他一时语塞,不知道怎样才能平息她的怨气。 沈倾城却坐直了身子,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 “冷啸风,你之前告诉我,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居起来,我傻傻地相信了你,可是,我发现你根本做不到,你之所以答应出征,都是为了那个宝座,为了你的台子哥哥是吗?你到底要为他到几时?还是说,你也在为那个位置不择手段?如果是,请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这样瞒着我,是对我极大的伤害知道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她口不择言语无伦次,只是想要表达自己此刻的愤怒和委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冷啸风只能抱着她,喃喃地说对不起,沈倾城泪水盈结于眶,很快便泛滥成灾,扑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呜呜咽咽:“你这个坏人,就这样狠心丢下我们母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呜呜……” 哭得累了,像是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似的,沈倾城只能歪在冷啸风宽厚的胸膛中,想到这副胸膛很快就要离开自己了,忍不住又是一阵鼻酸。 “城城,你听我解释好吗?”他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哄道。 沈倾城缄默不语,他自言自语般道:“我知道你很不好受,我何尝不是一样,我们的孩子,我想亲自和你一起见证他的成长,可是,这次真的事出有因,我若是不去,后果不堪设想。” “非你不可?”沈倾城脑子混沌了,虽然他很聪敏没错,但天元王朝也不是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 冷啸风点点头:“乌孙国和辛时国狼狈为歼,绝对不止打草谷这么简单,他们是想弱弱联合,与我们叫板,这还好说,当面锣对面鼓,天元国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可我军屡屡泄露军情,我怀疑,此事一定很不简单!” 他将程武的担忧说给她听,沈倾城脑子恢复正常,瞬间清明起来。 “内歼?你说,会不会是耶律娇杏的手笔?”那个女人,元宵那天卖什么花灯,其实也是招揽人士的手段,或许她还有其他别的招儿,将天元国的某些将领拿下了。 冷啸风点头道:“我也怀疑是她,如果大胆假设一下,她数次拉拢我们,还有方言,甚至蔡家谢家,为的是什么?自然是壮大自己的实力,她是乌孙国的郡主,这次战争的主导者正是她的父亲右贤王,她做这些就不足为奇。” 沈倾城面色冷凝起来:“那个女人还真不一般,如今就算是要治她的罪,恐怕她也什么都不会说,相反还会失去很多线索,你有什么法子治她吗?” “审犯人是三法司的事,为夫只负责扫平北疆,还我天元国百姓安定的生活!”冷啸风一脸的自信。 沈倾城忍不住唾他一口,刚刚给他点好颜色,又得瑟起来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雀跃:“你是说,决定要抓耶律娇杏了?” “既然都交战了,此时不抓,更待何时?不然,等她将我们的人全都收拢了之后吗?” 沈倾城早看那女人不顺眼,她一双眼睛随时闪着算计的光芒,此女绝对不能将之当做一般女子来对待,早日除去以免养虎为患。 出发的日子来得很快,皇上亲自送行,三军士气大振。 皇帝一番励志的动员大会之后,士兵们群情激奋,高呼:“保家卫国,驱除蛮夷!”气焰空前高涨。 沈倾城眼睛一直黏在第一排那匹白色战马上威风凛凛的白袍将军身上,冷啸风此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纵然千般不舍,沈倾城还是压下复杂的情绪,强自镇定地向他微笑。 冷啸风驱马过来,不顾众人在场,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只恨不得时光就此停驻。 “好好保重,等孩子出生,我就回来了。”他喁喁低语着。 她心里揪得慌,为了掩饰情绪,故作凶狠道:“只想着你的孩子?” “当然还有孩子他娘,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城城,我爱你!”他抓紧时间表白,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沈倾城再也坚持不住,泪水簌簌滚落,忍不住哽咽起来:“嗯,就算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 .. 292 逃脱 两人离情依依,说不完的话,相互嘱咐了一番,沈倾城虽然很是舍不得,但送行的人多,她还是理智地推开冷啸风。 刚一动作,却又被他拉进怀里,搂得更紧。 “别,让我再抱抱你!”冷啸风感性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此番出征,就是在路上都要耽搁一个月左右,加上征战不知道会有多久,至少几个月是跑不了的。想到夫妻分离这么久,他恨不得想反悔了。 他担心沈倾城没有他陪伴会很寂寞,于是道:“要不,你这段时间就回娘家住吧。多带些人,也还是安全的,我会让墨青留下,他手底下人不少,安全没有问题。” “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沈倾城含泪,保证地点头。 忽然旁边一道凉凉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啊?” 两人慌忙分开,沈倾城一下子红了脸,掩饰地拨了拨头发,又羞又囧。 冷啸风大咧咧地样子,不满地冲他瞪眼:“怎么,我们夫妻告个别碍着你什么事了?” 雷霆鼻子里哼了一声:“怎样?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他心里酸溜溜的,大家都有家人来送行,而他呢,跟个孤家寡人似的,脖子都望长了,都没有看到该出现在这里的某人,恨不能一下子将那边你侬我侬秀恩爱的小夫妻拉开。 沈倾城这才注意到,雷霆竟然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不由诧异道:“怎么没人来送你?” 雷霆顿时黑了脸,“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对啊,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沈倾城凝了眼,苏婵娟就算跟他没有感情,两人协商好井水不犯河水,但面子上还是要做好的,可苏婵娟的影子都没有,镇南侯府连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雷霆目光闪了闪,支支吾吾道:“我、我能做什么?真没想到,看着娇娇弱弱的,跟只母老虎似的!” “你说什么?”某人眼睛里喷着火,不容许别人说自己好姐妹的坏话。 雷霆忙摆摆手:“没,没什么,好嫂子,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没事替我照看下啊!” “一边儿去!”冷啸风一把将他掀开,“我家媳妇儿要照看我儿子,你家里有的是人,为何要在我媳妇儿身上打主意?” 雷霆扒扒头发,面露微赧:“我、我们都在外面,不是怕她们寂寞吗?有个伴儿总是好的。” 他极力想掩饰什么,沈倾城看在眼里,看来这两人新婚后似乎发生了点什么,不然雷霆怎么可能这样? 之后沈家的人看夫妻俩说得差不多了,又过来道了别,没一会儿,“咚咚咚……”集合的鼓声响起,要开始临行前的祭祀仪式了,沈倾城只好依依不舍地与冷啸风挥手道别,目送着他回到将士们中间,无数前来送行的百姓也跟她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去。 所有将士们整齐列队,皇帝端坐高台,仪式开始,就有军士将屠宰好的牛羊围着队列转圈,所到之处,将士们情绪激昂,高呼“皇上万岁!” 雷霆朝皇帝拱手高喊:“皇上,雷霆在此立下军令状,不扫平北疆,誓不回还!” 冷步云站起身,郑重地回了一礼:“朕相信雷元帅,相信众将士!” 雷霆跃上战马,拨转马头一声令下:“启程!” 鼓声铿锵,战旗飘飘,队伍正式开拔,送行的队伍看着渐渐消失的出征将士,强忍下心中浓浓的不舍。 沈伯陶看着尘土飞扬,看向沈倾城道:“孩子,我们回去吧!” 沈倾城心里空落落的,还是点点头,在丫鬟们簇拥下转身回去。 少了一个人,沈倾城感到王府里一下子空旷了许多,下人们知道她因为冷啸风出征不适应,生怕惊扰她,连说话走路都放轻了,整座王府好像一只巨大的笼子,静得出奇。 “王妃,要不出去走走吧!”梅丫劝道,她记得上次逛街,沈倾城那高兴劲儿。 “嗯,去走走也好。”沈倾城无可无不可,“要不去镇南侯府吧。”她忽然想起雷霆走之前托付她去看看苏婵娟的事,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是,奴婢立刻就去吩咐!”梅丫喜滋滋的,只要她不闷着就好,去哪里无所谓。 雷夫人抱恙在身,出来迎接的是她身边一个姓梁的嬷嬷,收拾得很整齐,一看就是得力的。 梁嬷嬷向沈倾城福身行了个极恭敬的礼:“九王妃大驾光临,我们夫人本该亲自来迎,却因前几日染了风寒,实在是起不得床,还请九王妃海涵。” 沈倾城笑了笑:“无事,我闲的无聊,随便走走,不要绕了夫人。” 梁嬷嬷就道:“王妃是来看我们少夫人的吧,请随奴婢来!” 说着就过去扶沈倾城,一路走一路说着闲话,“我们夫人对少夫人那可是没得说,嘘寒问暖的,亲生的女儿也不过如此,王妃不用担心,等将来生下侯府子嗣,少夫人就更是不用愁了。” 沈倾城只是听着,雷夫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谁能说得清?于是淡淡的回一两句,很快就到了苏婵娟的院子细柳居。 院子里有几棵落光了叶子的柳树,枝条光秃秃的,大概这名字就是如此得来。 大门半掩着,沈倾城微微有些皱眉,梁嬷嬷就大步上前猛地推开一看,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因为是临时起意,苏婵娟的院子乱七八糟的,丫鬟们三两个围在一起嗑瓜子儿,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 “放肆,你们在干什么?”梁嬷嬷的嗓门高,几个丫鬟婆子听了,连忙噤声站好,纷纷给梁嬷嬷行礼。 正房的门关着,苏婵娟应该就在里面,难道才过门几天的新娘子就这样关在房间里头? “梁嬷嬷,你先忙着,我先进去看看苏姐姐。”沈倾城抬脚就走,梁嬷嬷是雷夫人跟前的人,丫鬟不知规矩,就得敲打敲打,她正是起了这样的心思。 梅丫上去叫门,好半天,门才打开,探出头来的是绿燕,看见沈倾城,惊喜地叫道:“九王妃,您来看我家小姐了?” 沈倾城诧异道:“怎么,大白天还关着门?” 绿燕有几分尴尬,”这个,您还是问我家小姐吧!” 沈倾城掀掀眼皮,绿燕微红了脸,行礼请沈倾城进去。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这个时候,内室的床上竟然还躺了一个人,正是刚成亲几天的新娘子苏婵娟,满室的红衬得床上的人影小小的,听到沈倾城的声音,悄悄探出头来。 “沈妹妹,真的是你啊!”她掀开被子,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弄的?怕成这样?”看她这样,好像在躲瘟神似的。难不成是雷霆? 苏婵娟立马辩解道:“我没有啊!”但沈倾城的眼神何其犀利,她的脸都红得跟喜被一样,眼神闪烁,没情况才怪呢! “你相信我啦!”苏婵娟竟然撒起娇来,摇着她的手臂。 绿燕在一旁吃吃地笑:“王妃,您是不知道,我们小姐将姑爷狠狠教训了一顿,怕被报复呢!” “哦,你竟然变强了?”沈倾城来了兴趣,在床边坐下,八卦地看着她。 苏婵娟瞪了绿燕一眼:“就你多话!” 绿燕嘻嘻一笑,就去招呼浣纱梅丫说话,守在门口听候传唤。 沈倾城立即捉住苏婵娟的手:“快说来听听,你们的新婚生活是不是丰富多彩?” “怎么跟个三姑六婆似的?我跟他哪有什么夫妻生活?”苏婵娟一张脸红到滴血,想要钻进被子里去,却被某人捞了回来。 “好吧,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临行前,某人特地嘱咐我,让我替他照看新娘子,我敢不来么?听说你这个淑女变老虎了,快从实招来,否则,后果自负!” 一番晓之以理之后,沈倾城用危险的眼神凝视她,苏婵娟只好支支吾吾地道:“谁叫他不遵守规则,活该!”想了想又觉得好笑,埋进被子里偷偷笑了好一阵。 沈倾城眼睛一眯:“是不是他想跟你做真夫妻了?快说!” 在她坚持不懈的追问下,苏婵娟面红耳赤地道出了隐情。 原来,十月初六成亲那天,雷霆被几个好友劝酒,喝得醉醺醺的,让人扶进了新房。 苏婵娟因为之前两人说好的,两人成亲不过是个幌子,于是宾客散后就准备沐浴就寝。 谁知刚沐浴完毕,绿燕去领宵夜,其她几个丫头们都在忙着整理嫁妆,雷霆就闯了进来,看见洗漱一番的苏婵娟别有一番动人之姿,便借着酒气吻了她,若不是她反应快,差一点就要被他吃了。 “不对,这都几天了,他的酒早醒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你装得跟只鸵鸟似的?” 苏婵娟脸红到快爆了,想起那晚的样子,心里还砰砰直跳。 雷霆吻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喃喃道:“味道真好,娘子,以后我保证对你好,再也不出去瞎混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婵娟立即清醒过来,想也没想,使出浑身解数向他招呼去,也不知道哪一招中了,他忽然扶着肚子哀哀叫起来,脸上的肉都纠成了一团,指着她痛苦地嘶吼:“你、怎么这么狠心?” 苏婵娟大惊,她不会是把他打疼了吧,忙上去查看,谁料被他趁虚而入,一下子翻身压在地毯上,恶狠狠地威胁:“你这只母老虎,我今天非要办了你!” 说话间动作起来,苏婵娟怎么愿意,拳打脚踢根本什么都顾不得了,那厮忽然松手,又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苏婵娟再不信他,直接将他赶了出去。 这也就罢了,当她关上门,忽然听到外面爆.发出哄笑声,打哭窗户一看,顿时傻眼了:满墙根儿底下都是听壁角的雷霆的好友,就连平时对人总板着脸的九王爷冷啸风也在其中。 这下玩大了!两个人私下里怎样斗都没事,闹到外面去,雷霆的脸都丢尽了,还不来找她算账?还有,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啊,看他叫得那样难受,不像是装出来的! 苏婵娟慌张不已,雷霆还在外面叫唤,她打开门想劝他去请大夫,谁知一出去他就一下子扑过来,若不是她躲得快,肯定逃不过那一劫。 “我的好姐姐,你太厉害了!” 沈倾城瞬间对苏婵娟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这样的淑女,竟然能做出那么彪悍的事情,看来人的潜能确实是无限的啊! 当初冷啸风对他死缠烂打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狠过,她将来不用担心苏婵娟了,女人一狠,天下无敌,还怕一只长着假獠牙的小猴子吗? 只是,不知道雷霆的子孙根有没有被踢断,否则,照这样的情况,将来两个人只能相对着守活寡了,那可不太美妙。 沈倾城此时担忧起这个来,将当初跟冷啸风打赌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你啊,真是的,雷霆已经出征去了,还躲着干什么,他再想吃了你,也鞭长莫及啊!” 苏婵娟终于听进了她的话,下得床来,洗漱好之后,正好梁嬷嬷也训话完毕,进来向苏婵娟行了礼道:“少夫人,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奴才,老奴已经教训过了,您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额,梁嬷嬷大概是误会了,以为苏婵娟因为下人不听话,大小姐脾气发作,这才关着房门不出来吧。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苏婵娟看了眼沈倾城,跟梁嬷嬷说了几句话,又问候了雷夫人几句,梁嬷嬷便告辞离去。 雷府只有老少两个雷夫人,比苏府人口还要简单,沈倾城一点儿也不担心她,说了会儿话之后也回了九王府。 ———— 刚下马车,就有人等在垂花门外,是留着守院子的书兰:“王妃,准太子妃来了!” 林念云?她正在备嫁,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担心她一个人,来陪自己说话吗?“她说有什么事了么?” 书兰摇头:“没有,但是奴婢看她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倾城暗暗观察,书兰很会察言观色,倒是个有心思的。 也不知道林念云有什么事来找她,如今冷啸风不在府里,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才是。 林念云久等沈倾城不回,这会儿准备亲自前往雷府抓人了,半路上碰到她回来,快步跑过来:“你真是急死我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可不知要怎么向太子交代!” “怎么了?”沈倾城见她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不由得一下子提了起来。 林念云拉近她,压低声音道:“大事不好,耶律娇杏逃了!” “逃了?”沈倾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那天冷啸风告诉自己,要抓捕耶律娇杏归案,怎么就让她逃了? 林念云一脸严肃道:“那女人诡计多端,武功还深不可测,我与她交过一次手,她的功夫竟在我之上。这次一定是感觉到危险,所以提早做好了准备!” 沈倾城也紧张起来,林念云可是自幼习武,曾跟着冷啸竹出生入死,次次化险为夷,已经很厉害了,如果耶律娇杏比她还厉害,现在不知所踪,将来她会做什么,她不敢想下去。 “那怎么办?”沈倾城有些后悔,她什么都不怕,可是这次下令缉捕耶律娇杏,之前种种纠葛,她一定对太子一派恨之入骨,她武功高强,潜在的实力也不知有多少,如果她要反扑,敌暗我明,还真不敢有什么乐观的想法。 林念云叹口气道:“太子让我来告诉你,这次的事情都怪他,本来九王爷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却因为他的疏失让人逃脱了。” 疏失?沈倾城不由皱眉,心里有些隐隐觉得不对,太子一向做事沉稳,怎么会疏忽了? 林念云见她不说话,只好老老实实交代:“昨天下午,我觉得不舒服,请了大夫来诊脉,竟然是喜脉。” 她红着脸低下头,未婚先孕,终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纵然她性情爽利,也还是有些难为情。 沈倾城明白过来:“你是说,三哥是因为听说你的喜讯后,擅离职守让耶律娇杏有机可乘?” 林念云愧疚地点头,又道:“倾城,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太危险,要不,你跟我回太子府吧!” “荒唐!”沈倾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一个弟媳妇,怎么可以住在你们府里,再说你们还没成亲,多有不便,再添我一个,不是更奇怪了吗?” 林念云也想过这个,可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沈倾城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缉捕耶律娇杏是冷啸风的主意,她此时一定恨之入骨,冷啸风不在,会不会将气洒在沈倾城的身上,这很有可能! 沈倾城解释道:“念云,你不用劝我,我不能去太子府,抓捕耶律娇杏的事都是王爷私底下的举动,不能让外面的让你知道,我若去了太子府,别人会说闲话的,我不想你们的婚事有什么闪失。” 林念云听了她的话,更是自责了:“可是,我不放心你!” “王爷走时留了足够的人手,若是府里不安全,我想太子府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用担心我!”沈倾城安慰她。 “可是……”林念云还想再说,沈倾城却捉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捏住,林念云被她捏得有些疼,想要叫她轻点,却瞥见她脸色沉沉的,一下子不安起来。 .. 293 奇怪的异响 沈倾城探向她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林念云忐忑不安,沈倾城左右看看,林念云带的两个丫鬟正在跟浣纱她们说话,便吩咐道:“浣纱,我跟念云说几句贴心话,你招呼好她们几个!” 浣纱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明白两人的谈话是绝对不能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的,连忙应了声“是”,就对两个丫鬟道:“新月姐姐,圆月姐姐,园子里的桔花开得正盛,咱们过去吧!” 两个丫鬟自然应允,跟浣纱几个一同去了。(.好看的小说) 沈倾城拉着林念云,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她的眼睛,突兀地问:“是谁替你诊的脉?” 林念云心一慌,想了想才想起来,“好像是同善堂一个老大夫,怎么了?不对吗?” 沈倾城忽然严肃地看着她,下了个令林念云意想不到的结论:“你根本没有怀上孩子!” “没有孩子?怎么可能?我今天早上还恶心呕吐了呢!”林念云大惊失色,昨日午后诊出喜脉之后,她就特别地敏感起来,今早只闻到一点异味,便将所有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了,那么明显的反应,怎么可能没有孩子呢? 沈倾城放下她的手,肯定地看着她:“我敢保证,你没有怀上孩子。”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有疑问,我只能说,那大夫有问题。” 她笃定的神情让林念云更慌乱了,喃喃道:“怎么可能?大夫为何要说我有孕呢?” 沈倾城知道她需要时间缓冲,等她适应了一会儿,才道:“如今能解释的就是,你身边的人有问题,如果你怀孕了,一定会很高兴,又因为还没有成亲而担心,如果此时有人让你通知三哥,你也会照做,因为你那时头一个想告诉的人会是他,而且你没有别的主意了,自然会深信不疑。” 林念云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很难看:“你是说,让我通知太子的人,她没安好心?” 沈倾城缓缓地点头,林念云霍然起身,大步往门外走,沈倾城连忙拉住她:“等等,你想干什么?” 林念云怒气冲冲地道:“是新月那个丫头,我要亲口问问她!” 新月是林念云比较倚重的丫鬟之一,是冷啸竹亲自选了来给她的,平日伺候都还尽心尽力,如今她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个巴掌,咽不下这口气。 “念云,你别急!”沈倾城忙安抚她,“你先将事情经过给我好好说说,咱们分析一下再做定夺可好?” 林念云因为耶律娇杏出逃的事急坏了,又得知自己根本没有怀孕更是生气,她记得,当时她身子不舒服,就是新月在一旁伺候,让人请大夫的是她,高兴地建议她通知冷啸竹的也是她,静下心来想想,她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 沈倾城细细听了她的话,终于弄明白了一个问题,“新月有问题是一定的,先不说别的,就是你真的不舒服,请来的也该是太医,怎么会去同善堂请大夫?” 林念云有些不好意思:“那时我闻到鱼腥味,胃里翻涌,新月就猜我是有了!生怕太医传出去,提议我去医馆里请一个。” “可是,她一个小丫鬟,按理说不该懂那么多,你自己都没发觉,她就知道了。还有,那大夫本该是诊断不出有孕,却跟她说的如出一辙,做手脚的人必定是新月无疑。” 林念云陷入了沉思,沈倾城又道:“我怀疑,新月之所以这样做,应是有人授意,不出意外,该是耶律娇杏的人!” 林念云恍然大悟,可不是吗?那老大夫肯定地说她有了身孕,新月便鼓动她急急地通知了冷啸竹,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兴奋过头,连夜赶回来,想着陪一陪她,次日送大军出征之后,再去指挥抓捕耶律娇杏,结果今天早上她大吐特吐,耽搁了送出征将士,等他赶到蔡府,却发现府里的耶律娇杏早已不是本尊,而是一个丫鬟假扮,气得他当场了结了那丫鬟的性命。 林念云懊悔不已,愤然地一拍桌子:“我真笨,竟然被一个丫头耍得团团转!” 沈倾城这才知道,今天大军出征,太子却没有去送行,原来是因为这个耽误了,谁知竟是闹了个乌龙,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难办了,事情麻烦就在于我们只知道她是乌孙国的郡主,却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来,若是此事让皇上知道,他也不会相信的。” 当初皇帝冷步云能让耶律娇杏护送他们去江南,就是信任她,再加上邱老大事件,更让皇帝对她刮目相看,就算揭穿她身为乌孙国郡主的身份,也不过是打草惊蛇,天元王朝并非没有外国人停留的先例,安普就是其中一个。如果没有能置之死地的证据,要想扳倒耶律娇杏是不可能的。 林念云恼恨的同时,脑子也转得飞快:“你说新月跟耶律娇杏是什么关系?” 沈倾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顺藤摸瓜?”她也想过让人监视新月,但这种角色,一般来说不会有多厉害,她会不会知道耶律娇杏的行踪都是个问题。(.无弹窗广告) 不过,如今没有其他的办法,此举倒也可行,而且,就算新月联系不上耶律娇杏,身边也一定有她的人,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办法。 两人最后商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否则耶律娇杏再次逃脱,可就更麻烦了。 为了沈倾城的安全,林念云好说歹说,她还是不愿意去太子府,林念云只好叹气道:“太子早已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是还是决定来试试,没办法,你这丫头就是这么倔!” “你才知道啊?”沈倾城逗她笑,宽她的心。 林念云无奈,她只好叮嘱她一番才离开。 沈倾城马上唤来墨青,让他将手底下的人轮流排班,日夜不停地巡逻,冷啸竹又派了一批人来,两方人马将九王府围得铁桶一般,这才作罢。 是夜,沈倾城累极,早早尚了床睡了,今天一大早就去送冷啸风出征,之后又去了镇南侯府看苏婵娟,她早已乏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浣纱值夜,迷迷糊糊间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了,趿拉着鞋起来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心翼翼地推开里面的门,沈倾城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摇摇头,自己也太紧张过头了,回了外间的床上去睡。 一同值夜的浣秋被她折腾醒了,咕哝道:“浣纱姐姐,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快睡吧!”浣纱安抚她,坐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抱了被子进了里间。 沈倾城睡了个好觉,醒来神清气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王妃您醒了?” 沈倾城探头一看,忍不住好笑,床下的脚踏上,浣纱正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样子也是刚醒。 “你怎么睡到这里来了?”她可从来没有让人守着睡的习惯,要不是冷啸风不在府里,她连丫鬟在外间值夜都不让,浣纱这丫头竟然跑到脚踏上睡着了! 浣纱本想说昨晚她听到的异响,可是怕沈倾城也跟她一样过度紧张,便道:“奴婢昨晚睡不着,担心王妃,索性就进来陪着您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害怕了?不是有浣秋陪着你吗?府里还有一两百人巡逻,难不成还有狼将你叼了去?” “嘿嘿,奴婢不是不适应么?”浣纱不好意思道。 她麻利地起来叠好被子,再伺候沈倾城穿好衣裳,浣秋听到里面有声音,就进来打水服侍她洗漱,吃了早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横竖无事,沈倾城便想去看看王太医,顺便让他替自己看一看,毕竟他是首屈一指的老前辈,医术在自己之上。 到了四象胡同,还没下马车,就见王太医的医馆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她勾唇一笑,看样子王太医如今适应得很不错。 刚要迈步踏上台阶,忽然一人风一般地冲进医馆,里面立即混乱起来。 “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沈倾城吩咐道。 墨青立即应“是”,进了医馆,沈倾城则由浣纱扶着,小心地避开众人走了进去。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面色狰狞,一手提着王太医的脖子领,目眦欲裂,恨不得吃人一般。 墨青连忙上去拉开那汉子:“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王大夫年纪大了,经不得你这样。” 汉子嗤笑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老家伙听说还做过太医,竟然连人都医死了,活该他被赶出来,这样的人,怎么配给贵人们瞧病?” 沈倾城听他出口就是打压王太医,向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立即会意,走过去指着那人道:“你这人好啰唣,问你事呢,有事就说事,没事趁早走,别耽误了大家看病。” 王太医认识浣纱,见她来了,眼睛一亮,就发现了坐在一旁的沈倾城,就要上去见礼。 沈倾城远远地冲他摆手,王太医想起这边的麻烦事还没处理,只好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汉子是横惯了的,一听浣纱的话不高兴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你管我做什么,爷爷我就是要说,你要怎样,嗯?” 浣纱气得笑了,小手往腰间一叉:“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将这人绑了,扔出去!” 墨青伸手就准备拿人,孰料那汉子忽然往地上一倒,直直地躺在医馆当中,“你们看啊,这王老头恼羞成怒要绑人了!街坊们,你们可别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走吧!不要上他的当!”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就开始往门外挪,浣纱见状,冷笑数声:“来人,还不快绑了,捆到那棵大柳树上去,本姑娘倒要让人瞧瞧,好好辨个是非曲直!” 墨青再不迟疑,一手就将人拎起来,立刻有人迅速地找来了绳子,绑到了医馆外面的大柳树上。 围观者更多了,那汉子见浣纱依旧不慌不忙,心里暗暗有些打鼓,她虽是丫鬟打扮,但身上的衣裳看着就是好料子,莫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心里暗暗着慌,打定主意见好就收。 “好,你说啊,你倒是有何不平,说出来让街坊邻居们评评理!”浣纱在他面前停下来。 汉子哼了一声:“我,我家小宝前个儿病了,王太医开了药,可是越吃越不对,今天已经起不得床了,你说,我不找他找谁?” “那你想怎么样呢?”浣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门儿!汉子心里一喜,忙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银子!我就再不来了!” “呸!”浣纱啐了一口,鄙夷地瞪着那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凭你这样出生的,卖身为奴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一百两,你真当王大夫是软柿子捏是吗?” 那汉子这才意识到不妙,想要改口,看到医馆里坐着的一名雍容富贵的少妇起身走过来,想要求情,却听她轻启朱唇道:“浣纱,休要与他多费唇舌,将他送到衙门里去,让刘大人好好招待招待!” “是,王妃!”墨青大声应道,那汉子立即吓得腿软,绑着他的绳子一松,立时软趴趴地躺地上去了。 王太医感激地向沈倾城鞠躬:“王妃,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沈倾城连忙虚扶一下道:“师父你不用客气,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这样吧,墨青你留两个人在这里,再不敢有人来闹事。” 王太医却摇摇头:“多谢王妃好意,我也老了,不用费那些心思,我已经打算好了,等这间医馆找到下家,就回乡下种几亩薄田。” “师父你想把店盘出去?”沈倾城没料到,做了一辈子大夫的他竟然打起了退堂鼓。 王太医有些无奈地点头:“从太医院出来以后,我就一直自欺欺人,罢了,现在我也放下了,只是这里位置有些偏,挣不了几个钱,来看过的人不是看不上,就是想把医馆改成其他店铺,我一直舍不得,才拖到了现在!” 沈倾城看着他有些斑白的头发,心里很不落忍,很久没有冒出来的念头又从脑海里跳出来。 “师父,我想盘下这间医馆。” .. 294 夜袭 “王妃,你要开医馆?”王太医颇有些诧异,以前沈倾城跟他学医,那是因为只身在外,寻一门技术傍身也无可厚非,可是如今她贵为王妃,不需要这样,而且总是出来做事,难免惹人闲话。(.无弹窗广告) 沈倾城点头道:“我有一个计划,现在还在筹划中,师父你如果愿意,我想请你坐堂,然后收一批徒弟,到时候由您来替我教,不知意下如何?” 她很早就想过,开一间医馆,治病救人,同时收徒传授法医的知识,有王太医在,正好可以帮她照看着。 “好,王妃既然有此宏愿,我能尽一份力也很欣慰。”王太医爽快地答应了。 沈倾城很是高兴,身为一名专业的法医,她一心想将法医的知识技能传授给别人,但是现在的仵作身份很低,若不是生活所迫,很少有人自愿去做仵作,偏偏它又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职业,一名好的仵作,可以顺利协助破获许多案件,系统地学习一些专业知识,将仵作这一职业发扬光大,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当然,她倒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她不过是想做一点实事,让自己的生活有意义一些,顺便帮助一些人,何乐而不为呢? 王太医的诊所名叫同仁医馆,沈倾城看了眼周围的店铺,零星有一两个客人,有的铺子里老板都在打起瞌睡来了,看样子生意并不好。 “浣纱,你去问问附近有没有铺子出租的,若是愿意,我们可以适当提高价钱。”沈倾城吩咐道。 “王妃,您还要开铺子吗?这里人都没有几个,恐怕生意不会好。”浣秋看了眼对面的铺子,老板娘都睡了好久了,嘴里流着哈喇子,很难想象生意差成这样,为何还要继续经营下去。 沈倾城只是微笑,浣秋好奇不已,浣纱出门外去打听,过了一盏茶时间就回来了。 “王妃,奴婢打探过了,听说王妃要租铺子,大家伙都愿意,还说您要是买也可以,租是一年十两银子,买是一个铺子四百五十两。”浣纱打探得很详细,一一向沈倾城禀报。 “哦,那好,你再跑一趟,看,哪些愿意卖的,就买下来,最好是靠着同仁医馆的,十来个就够了。” 浣纱立即应下,王妃的想法她是跟不上的,索性什么也不想,老老实实地做事就行。 结果,众人听见她要买铺子,都纷纷来报名,这条街太过偏僻,他们老早就想离开,到别的地方从头开始,浣纱给了他们一家五百两,大家都喜滋滋地来报名。 很快就盘下十个铺子,沈倾城让墨竹立即去最近的票号兑了银子,当场付给人家,卖了铺子的人喜滋滋地拿着钱,没卖掉的则愁眉苦脸的,沈倾城并不着急,让他们半年内腾空铺子即可,她要开一个规模以上的法医院,将来桃李满天下,办成跟国子监一样有威望的机构。 次日,她便去了太子府,冷啸竹正好在府里,听说她来了,亲自过来。 因为上次怀孕的乌龙事件,冷啸竹显得有些局促,“都是我大意了,中了人家声东击西之计,给弟妹带来麻烦了。” “三哥严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沈倾城谢过,又说起了来此的目的。 冷啸竹并不是个迂腐之人,还是忍不住惊诧:“我还道九弟胡说八道,原来你真的有这个想法。” 他知道冷啸风时常带她出去办案,他这个弟妹让人刮目相看,也不知从哪里学来那些验尸的知识,竟然帮着官府破获了好几桩案子。 那倒也罢了,她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开法医院,这三个字拆开来看他懂,但是组合到一起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沈倾城笑着解释道:“三哥,我不是单纯的医馆,是法医院,是协助维护律法的医学机构,也就是培养仵作的地方,你明白吗?” 她细细跟他解释了一番,冷啸竹总算知道法医院是个什么东西,点头道:“好,九弟不在,我明天就去跟父皇说这件事,他上次还提过你要开医馆的事,我想问题不大。”皇帝冷步云对沈倾城出来做事的事情是支持的。 “不,我还有一个想法,希望三哥也跟父皇提一下:愿意做仵作的人很少,我想发动大家重视起来,跟武举一样,设立一个医举的考核机制,让法医院的学子通过系统的考核取得功名,颁发法医资格证书,一经录用,法医也有品级,再适当提高待遇,我想会招徕更多的人。” 冷啸竹听得一愣一愣的,仵作也考核上岗?这真是闻所未闻,他消化了好一阵,才将这个消息弄清楚,不敢打包票,只道:“这样吧,我是门外汉,也说不清楚,你写一个折子我替你交给父皇,看他老人家什么意见。” 沈倾城正有此意,只是按照规矩,她不是朝廷官员,是不能直接递折子给皇上御览的,即使有什么只能上奏给皇后,而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她即便是想通过萧婉也是不行的。 冷啸竹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有了目标,她觉得不那么空虚了,一回去就连夜写好了折子,让墨青亲自交到冷啸竹手上,看过她的规划,冷啸竹不禁对林念云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你跟九弟妹两个,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林念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那份折子,啧啧称赞:“那是!女子也能顶半边天!”林念云一点都不感到好奇了,对于沈倾城提出这种想法,她虽然有点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 冷啸竹失笑:“你们这对妯娌倒成了知音了。” “还不是呢!”林念云面上飞起一道红霞,虽然两人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但还没有举行仪式,要是换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不了,羞愤地自杀了。 且不说冷啸竹将奏折递上去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沈倾城还来不及实施这个宏伟的计划,一双命运的手又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到了夜间,浣纱又抱了被子要在沈倾城床前的脚踏前铺下,沈倾城看着不忍心,那上面又冷有硌人,怎么睡得好呢? “你若是不放心我,就来跟我一起睡吧。”她朝床里面挪了挪,示意浣纱上去。 浣纱险些吓破了胆,跪下道:“王妃,奴婢不敢冒犯!” 作为奴婢,是十分清楚主仆之间深深的鸿沟的,像她这样最有体面的一等大丫头,在有资格贴身在主子跟前伺候,其他丫鬟就是踏进正房都进不来,稍微有体面的二等丫鬟会有替主子上茶的时候,三等以下的丫鬟婆子连进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浣纱就是在这样严苛的礼教约束下的产品,她怎么有胆子跟沈倾城一起睡? 沈倾城自然知道她胆子小,就是故意激她:“你来不来啊?不来就去外面睡,我不习惯!” “那,王妃你有事叫奴婢啊!”浣纱最后还是将被子抱回了外间,不放心地叮嘱道。 沈倾城保证了好几遍,她才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外间睡了。 因为昨天的事情,浣纱决定每天都由她带另一个丫鬟值夜,今天轮到梅丫了,她翻来覆去不敢睡,生怕又跟昨天晚上一样,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是她心里就是忐忑难安。 “梅丫,我心里总有预感有事要发生,要不,我们轮班睡如何?”她跟梅丫商量。 “浣纱姐姐真胆小,外面有好多人守着呢,你就放心睡吧。”梅丫嘲笑她胆小,浣纱也不解释,只是道:“如今王爷不在府里,我们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如果王妃有事,我们万死难辞其咎了。” 梅丫爽快道:“好吧,你说得对,都依你!王妃身子渐渐重了,得惊醒些,你先睡,我守着吧。” 浣纱感激得很,也没推辞,和衣躺到床上睡了。 两人轮番守着,倒没再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直到丑时末刻都没有异状,浣纱终于放了心,还是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错漏了什么。 黎明前的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暗,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浣纱回想一下,昨晚听到声音是在子时左右,今天没有声响,昨晚她可能真的听错了。 她只盼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心里的担忧就像水汽一般,被太阳一照射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忽然静寂的夜里又响起一声轻微的破风声,浣纱竖起耳朵,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放轻手脚飞快地冲到里间,果然就见一条人影立于沈倾城的床前,正伸手欲拉开床帐,她惊呼一声:“来人啊……” 来不及喊第二声,一股幽香飘来,黑影飞快地掠到她的身边捂住她的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闭嘴,否则送你见阎王!” “唔唔唔~”浣纱不停地挣扎,试图脱离她的掌控,可是无论如何都是徒劳,她渐渐失去了力气。 ―――― .. 295 黎明惊魂 就在浣纱觉得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一道冰凉的女声传来:“你若是乖乖的,我可以不杀你!” 黑影压低声音,浣纱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觉得似曾相识,想要看清她的样子。[.超多好看小说] “别动,否则马上送你去见阎王!”黑影再次警告,浣纱惊恐地瞪大眼睛,慌忙点头。 黑影很满意她的表现,放开她再次往床边走去,手刚触及床帐,浣纱的心提到嗓子眼去,顾不得什么,张口就喊“救……”命字还未喊出来,黑影已返过身,隔空甩了她一巴掌。 嘴巴火辣火烧的疼痛,浣纱想要唤人,刹那间被一个手刀砍下来,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倒地的一刹那,她看到黑影将床上的沈倾城捞起来,她想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眼里得意的笑,缓缓地合上眼睛。 沈倾城早在浣纱闯入的时候就已清醒,心中警铃大作,巡逻的人都在外面,也不知这人是怎样躲过层层防卫,潜入到内苑来的。 呼救是晚了,她悄悄把手往枕头底下摸索,那里备有一把小巧的剪刀,以作不时之需。 不过,今晚的人很厉害,剪刀怕是派不上用场,她小心地揣进袖子里。 床帘被撩开,黑影轻嗤一声:“沈倾城,你男人不是很厉害么?我倒要看看,今日他远在北疆,如何来救你!” 沈倾城心中波涛泛滥,这声音太耳熟,明显地来者不善,力敌是没有胜算的,为了不伤及肚子里的孩子,她放弃无谓的抵抗,继续装睡。 黑影捞起她,飞快地破窗而出,忽然一声清脆的声响,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窗台边一只硕大的花瓶应声而碎,奇怪地看看怀里的人儿,她依然酣睡。 “果然是睡猪!那么一点药就迷晕了!”她嗤笑一声,忽然听到一声响动,脚下一点就趁着夜色离开了。[] 梅丫被巨响惊醒,连忙爬起来,意识到不妙,一骨碌奔到内室,就发现倒地的浣纱,以及大开的窗户。 脑子里轰地一声,她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奔到门外连声呼救:“来人啊,快来人啊!” 墨青带着护卫陆续向这边赶来,见梅丫披头散发狼狈的样子,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梅丫一边哭一边指着窗户的方向:“王妃不见了……窗户……被人从窗户带走了!” “什么?”墨青大惊,这可了不得,什么人敢这么大胆?这个要紧时刻,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立马冲进房间,窗户还开着,在夜风中轻轻颤动,想来是刚离开不久。 墨青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当机立断道:“王府这么大,应该刚走不久,咱们快分头去找,放焰火通知府外的护卫,务必死守住每一个出口,不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众护卫恭声应道,迅速分工,展开地毯式搜索。 黢黑的夜空瞬间被无数火把照亮,一条黑影“嗖”的一声划过,众人看过去,黑影一闪没入低矮的灌木丛,只见灌木叶颤了几颤,寻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很快,背后又一阵破空声,护卫又追过去,依然故伎重演。 “不好!我们中计了!”墨青大喊一声,护卫们纷纷看着他。 墨青望着透着火光的天空,脸色十分严肃:“这是敌人故意布的迷魂阵,那人带着王妃,不可能这么快,这是他的同伙,是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争取时间。” 梅丫和浣纱正好赶到,听到这话记得哭了,浣纱呜呜咽咽着:“都怪我,要是我上次就告诉王妃有人来过,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浣纱姐,你不要太自责,会找到王妃的!”梅丫安慰她,期待第看着墨青,墨青看了她一眼,沉吟道:“他们既然使出这招智取,说明人数不多,咱们将家丁也派上,团团将围住王府,十步一岗,弓箭手准备,一等人出现就射杀,料他们插翅也难逃!” “可是王妃……” “不可伤了王妃!等适当的时机再动手!”墨青果决地道。 众人立即按照他的话去做,十步一岗,来回巡逻,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在王府西角门处发现了嫌疑人。 墨青立即施展轻功飞身过去,等他赶到,护卫正跟一个黑衣人斗得难解难分,那黑衣人一只手拿剑格挡,耍得行云流水,可见功夫很高,屡次要突破重围,却因一手扣着肩上扛着的人不肯放开,险些被护卫刺伤。 “什么人胆敢闯入王府掳人,快快放下!”墨青立即纵身跃过去,大喝一声。 “别过来!”黑衣人拿剑一指,半边脸被遮住,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女子。 墨青等人不由得慢下来,黑衣人再喊:“再动半步,我一剑杀了她!”说着将剑尖指向沈倾城的脖子。 护卫们都投鼠忌器,墨青只好站定,试图说服她:“你快放下我家王妃,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若是你敢伤王妃一丝一毫,定逃不过千刀万剐的下场!” “好,我不伤她,但是让你旾醢们的弓箭手都撤下去!否则,刀剑无眼,我可不敢保证!”黑衣人挑衅地道。 墨青只好挥手,墙头的弓箭手只好暂时放下弓箭,静等着发号施令。 黑衣人哈哈大笑:“哈哈,九王府也不过如此!你们不许乱动一下,等我出去,自然会将人给你送回来了!” 墨青虽然不信她,但她始终以沈倾城挡在前面,还真不好下手。 黑衣人缓缓挪步,一步一步往外走,忽然背部猛地一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好啊,沈倾城,你阴我!”她恼羞成怒,背部的痛楚不堪,她极力忍住才勉强坚持住。 另外几个黑衣人赶过来,举刀就要朝沈倾城看过来。 “且慢!我留着她还有用!”黑衣人抬手阻止。 沈倾城猛地刺了两刀,就被人挑开了,剪刀跌到了地上。 “耶律娇杏,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走不出这道门的!”沈倾城声音清冷道。 黑衣人正是耶律娇杏,多次拉拢他们夫妻不成,冷啸风最后布下天罗地网要抓她,使计逃离蔡府。 “原来你一直都是装的?”她阴冷一笑,“不过一切都是徒劳,你太低估本郡主的实力了!” 沈倾城心中一凛,随即香风一飘,她脑子立刻晕晕的,慌忙以袖掩鼻屏住呼吸,还是跌入无尽的黑暗里。 墨青远远地看着,脸色铁青:“你对我们王妃做了什么?” “放心,她死不了!”耶律娇杏索性除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俏丽却阴寒的脸。 墨青怔了片刻,“耶律郡主,我们王妃手无缚鸡之力,你也使如此阴招,有本事将她放下,我们单挑!” 耶律娇杏忍着背部火辣辣的疼痛,暗骂沈倾城一声,强装镇定地看着众人。 “你当我傻啊?放下她,本郡主还能走得了吗?” 浣纱和几个丫鬟此刻也赶到了,看见她挟持着沈倾城,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你快放开我们王妃,不然我跟你拼了!”浣纱想也不想地冲过去。 “不自量力!”耶律娇杏脚下一勾,踢起一颗石子,正中她的膝盖,浣纱痛得钻心刺骨,顿时跪坐在地上。 “不想你们王妃死,给我老实点!”耶律娇杏寒芒一扫,“告诉冷啸风,想要他的女人,就来求我!” “你到底想怎样?”墨青跨前几步。 耶律娇杏眼中充满恨意:“告诉冷啸风,让他立即退兵,否则,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可是,王爷不是主帅!” “这是他的事!”耶律娇杏眸中厉光一扫,“我没什么耐心,一个月之后,若是我得不到退兵的消息,世上再无沈倾城此人!” 说完一纵身就飞身离去,墨青带人追出去,却被另外几个黑衣人缠住,打斗了半晌才脱身,却再不见耶律娇杏的人影。 “该死!”墨青懊恼地捶向旁边的大树。 “青爷,现在该怎么办?”两名护卫头领跟上来,等着他拿主意。王妃被劫持,他们可脱不了干系,若是王爷回来,还不要了他们的命! 墨青强自镇定下来,下决心道:“追!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人,否则,都准备提脑袋去见王爷吧!” “是!”众人领命而去。 浣纱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追着她们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哪里还看得见她们的影子,她跑了几条街,街道上只见她孤零零的影子,一个人影都没有。 “王妃……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跌坐在地,不住地呢喃道,不,她一定要找到她! 天刚蒙蒙亮,北城门刚一开,就有一辆马车一路疾驰,两名守城兵还打着呵欠,其中一人见是一辆不起眼的青篷车,随便望了一眼,随即皱着眉头挥手:“这什么味儿啊?快走快走!” 车夫连声道谢,兵士放了行,跟同伴嘀咕:“是个倒夜香的,一大早遇见,真是晦气!” 青篷车顺利出了城门,车上滚落一只黑乎乎的木桶,车上的人嫌弃地皱着鼻子,探出头往外张望一眼,不是耶律娇杏还是何人? .. 296 俘虏与人质的差别 沈倾城心猛地一沉,她们劫持自己是想要胁迫冷啸风? 不,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怎么做,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好,否则,有个什么闪失,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你自己香消玉殒可怪不得我们!” 沈倾城脑子飞快地转着,过了片刻面色恢复了平静,脸上现出几分落寞之色:”柳儿姑娘,我想你们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九王爷虽然宠爱我几分,但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岂会为我一个女子牺牲。之前我替他算过命,孤星转世,看来真是要应验了!” “不,你休要骗我!九王爷对你有多宠,连瞎子都能看出来,我不会上你的当!”柳儿轻易识破了她的心思。 沈倾城苦笑一声:“也罢,横竖不过一死,倒还解脱了!” ”你不怕死?”柳儿微微有些诧异,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是应该吓得花容失色的吗?可她怎么一脸的淡定自若,好似根本没有被劫,而像是她们请她出来踏青似的。 沈倾城忽然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压低声音道:”想知道啊?过来,我告诉你!” 柳儿戒备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还怕我不成?”沈倾城嗤地一声笑,朝她勾勾手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知道了!” 柳儿想想也是,似信非信,便将耳朵凑了过去。 沈倾城悄声道:”实不相瞒,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柳儿吓得大惊,花容顿时失色:”你说你是--鬼?怎么、怎么可能?”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鬼。这也怪不得她,乌孙国信奉鬼神,柳儿也不例外,在他们看来,鬼神是极其神秘的,人不能无缘无故招惹,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碰到自己的祖先了,对祖先不敬,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沈倾城心里有了数,真的镇定了不少,柳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沈倾城道:”我不是鬼,但我的的确确死过一次,不然,现在我怕是吓都被你吓死了!” 柳儿听罢,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心里信了个七八成。 ”那你不许吓我啊,不然,我就、不客气!”她的手虚晃了一招,威胁道。 沈倾城莞尔一笑:”我吓你干嘛,只不过希望你们看在我的孩子面上,对我好一些罢了。” 柳儿踏实了,不屑地一笑:”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干嘛不跟我们合作?” 想起郡主受到的委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高高在上的郡主,什么时候成了东奔西逃的老鼠了?连她一个丫鬟,长这么大都是被人高高捧着。 柳儿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沈倾城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好一阵,柳儿见状,忙道:”诶,你别吐啊!” ”我……呕……”不待她说完,就听见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柳儿慌了,忙喊车夫:“停车,快停车!” 车夫勒住缰绳,柳儿旋身就跳下车去,沈倾城来不及,只扶着车壁哗啦啦吐起来,总算是没有吐到车里。 一阵异味直冲鼻端,柳儿嫌弃地避开,沈倾城深呼吸好一阵才平复了些,看着柳儿远远地避开,眼里藏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趁着此刻,她回车内坐了,飞快地在身上一扯,就将里面衣裳的袖子扯掉了一只,飞快地撕成碎片,要是昨天的剪刀还在就好了,她只能用牙齿撕咬。 幸好耶律娇杏替她外面罩了层粗布衣裳,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下倒派上了用场,撕了也不觉得冷。(.好看的小说) 柳儿见马车里平静了下来,只当她身体不舒服歇了,这才返回马车,命车夫立即驾车出发。 沈倾城舒服了一些,奇怪耶律娇杏怎么不在,便问:”你们郡主呢?我记得昨天晚上她还在的吧?” ”哼,我们郡主怎么会坐这么破的车?”耶律娇杏故意想折磨沈倾城,先一步乘了自己的马车走在前头,对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只用她一个柳儿绰绰有余。 那就是先走了?沈倾城掀开车帘,一望无际的田野,树木叶子落得差不多了,蔫蔫地耷拉着。沈倾城觉得,他们似乎一路在往北行,耶律娇杏想干什么?把自己也带回他们乌孙国吗? ”柳儿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柳儿不怀好意地一笑:”去哪里?冷啸风不是在北疆吗?我们送你们夫妻团聚,你不该谢谢我们吗?” 沈倾城心里咯噔一下,耶律娇杏怕是恨不得杀了他们,绝对是不安好心。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脸上罩上一层冰霜,寒声问。 “哟,我真是低估你了!原来九王妃还有几分胆色,不是太天真!”柳儿讥讽一笑,欺近她:“若是我们拖了你去临军叫阵,不知道冷啸风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沈倾城脑子轰地一声,她们要用自己来逼冷啸风就范! ”卑鄙无耻!” 柳儿哈哈大笑:“九王妃好好休息吧,等到了北疆,我们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 这天黄昏,马车终于在一个小镇上停下,沈倾城松了一口气,尽管胃里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她还是勉强能忍得住,只是下马车的时候,险些栽倒在地,一双细白的小手扶住了她。 “郡主!”柳儿欣喜地唤了声,接受到耶律娇杏警告的眼神,忙改口道:“小姐!” 沈倾城不由莞尔:“原来耶律郡主也是个见不得光的,总算是多了一丝乐趣!” 耶律娇杏甩开她的手:“哼,做了俘虏还牙尖嘴利,我不跟你计较!” 说完转身就向客栈走去。 沈倾城望着桌上简单得不能称之为饭菜的饭菜,忍不住直皱眉。 那个耶律娇杏也真是刻薄,就算她落在她手上,也太过分了,桌上唯一的一个粗瓷碗还缺了一角,里面小半碗糙米饭黑乎乎的,也不知是用什么工艺能熬成这样!还带着奇怪的难闻的味道,上面躺了两条可怜兮兮的腌青菜。 肚子咕咕直叫唤,她叹口气,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忍!就算是为了肚子里那条小生命,她也要吃下去。 鼓起勇气端起晚来,刚扒了一口饭,“呕――”地一声,胃就抗议起来,忙扔了碗筷,扶着桌子吐了个底朝天儿。 天字号客房内,桌子上摆了丰盛的饭菜,冒着阵阵饭菜香味,耶律娇杏皱着眉头,伙计耷拉着脑袋站在地下听训。 “这是什么?猪食啊?瞧瞧这肉丝,都比筷子还粗了!还有这菜,跟虫子似的,你叫本小姐怎么吃得下去?”耶律娇杏杏眼圆瞪,冲着伙计直嚷嚷。 伙计心里连呼冤枉,“这位客官,这是我们最好的厨子做的了,您还不满意小人也没办法啊!” “唰!”一柄剑搁在他的肩膀上,伙计打了个寒颤,耶律娇杏冷冷的声音响起:“说,有没有办法?” “有有有!”伙计连忙应道,点头哈腰:“小的马上就让厨子重新做了来,贵客稍候片刻!” “滚!”耶律娇杏一声怒吼,伙计连忙连滚带爬出了房间,经过楼下的杂物间门口,正好听见里面呕吐的声音,忍不住摇摇头。 伙计走后,柳儿笑嘻嘻地看着耶律娇杏:“小姐你就别生气了,楼下那个恐怕正呕吐不止呢!不知道到了北疆,她还有能不能剩下半条命!” 耶律娇杏想起沈倾城可能正食不下咽,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哼,活该!谁叫她要当冷啸风的女人!我就要一路折磨她,方能解我心头之气!” 耶律娇杏眼睛里喷着火,咬牙切齿。 柳儿皱眉道:“小姐,这夜长梦多,您就不担心吗?何不一刀杀了她更解恨!” 耶律娇杏脸上浮起盈盈的微笑,声音却十分阴冷:“你懂什么?钝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才有看头,杀了她倒是能解一时之气,再过几日,她也会盼着速死吧,可我偏不如她所愿!” 柳儿恍然大悟:“小姐这招果然高明,要是冷啸风知道他的王妃落到我们手里吃苦,恐怕很有意思!” 耶律娇杏沉吟道:“派人飞骑去罗城大营,告知冷啸风!”她打听到,如果雷家军到达北疆,会在罗城驻扎。 “是!”柳儿领命,折身出去。 “砰――砰砰!”门猛地被敲响,柳儿皱眉看了耶律娇杏一眼,打开门,厉声道:“沈倾城,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王妃啊?敲什么敲?” 沈倾城越过她冲进房门,径直走到耶律娇杏面前,重重地将粗瓷碗扔在地上。 耶律娇杏眼中现出一股杀意:“你找死!”手按在桌上的剑鞘上,蓄势待发。 “对!我宁愿死,也不接受侮辱!”沈倾城昂然地抬起头,怒视着她,“耶律娇杏,我想你没搞明白,我只是你的人质,不是战俘,你若是以为抓了我就能让我忍受你的侮辱,那你是大错特错了!” “你想怎么样?”耶律娇杏眯缝起眼,这个沈倾城到这时候还有胆子对她吼,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297 嚣张的人质 沈倾城瞥了眼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听到柳儿鄙夷的笑声,不屑道:“九王妃,你不会是想在我们小姐这里吃饭吧?” 沈倾城皱眉瞅了她一眼,摇摇头:“我没那个意思,但是要声明一点,我是个弱女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没有营养的饭菜我不会吃,这猪食你们能吃,我不能,还请你们自己解决吧,谢谢!” 她指了指地上摔成两半的破碗,无畏地望向耶律娇杏。 “大胆,沈倾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儿扬手就要掴掌。 沈倾城往前挪了一步,巧妙地错过她的掌风,下巴微扬,没有丝毫畏惧:“我就是这个倔脾气,宁缺毋滥,若是你们想我半路上饿死,你就继续拿连猪食都不如的饭菜给我,告辞!” 说完转身,挺胸抬头地往门外走。 “你放肆!”柳儿火气更甚,想追上她教训一顿。 “柳儿!”耶律娇杏制止了她。 “小姐,现在已经出了京城,咱们不需要看她的脸色。”柳儿低叫道。 耶律娇杏强制压下心中的无名怒火,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倾城:“你想激怒我一刀杀了你?对不起,我恐怕不会如你所愿,我还盼着两军阵前拿你做挡箭牌呢,不知道九王爷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呢!” 沈倾城一言不发,表情却有些懊恼。 耶律娇杏自认为猜透她的心思,倨傲地指了指桌上还未动过的饭菜,“呶,这些菜不错,你吃了吧!” 沈倾城心里冷笑,你有怕的就好,那就别怪我狮子大开口了! 很快换上一副不屑的神色: “耶律郡主,虽然我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我的身份不允许自我轻贱,我是堂堂天元国王妃,比起你们乌孙蛮夷,嘴巴叼了些,你都嫌弃的饭菜我自然不会吃,多谢郡主的美意,还请谅解!” 她一点都不让步,耶律娇杏没料到她会这样难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满脸寒霜地瞪着她: “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倾城状若未闻,微微一笑,自顾自地道:“对不起,之前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习惯,是我的疏失,现在我重申一遍。”她清了清嗓子,扳起指头数着:“我在府里的规格是早膳是水晶饺子,芙蓉糕,八宝粥,换着吃,至于燕窝之类的,出门在外就不挑剔了。午膳则是四凉四热四荤四素鸡鸭鱼兔天上飞的陆上跑的水里游的缺一不可,这样营养才均匀,介于实际情况,要求不那么多,就荤素得当就好。晚膳可以精致简单一点,瘦肉粥鱼肉粥是我的最爱,再配些小菜就好。” 房间里的主仆俩听得目瞪口呆,她这是来当人质的还是来做公主的? 柳儿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恨恨地瞪她:“你做梦!我们小姐都没有这么讲究过!” “那就随便你们了!反正每餐没有几荤几素,我是吃不下的,宁愿饿死也不愿意难受死!”沈倾城双手一摊,爱莫能助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拍了一下手道:“还有,我睡不惯硬板床,有一次床上铺了五层软被,我都被硌得慌,睡不好胃口也不会好,郡主能理解吧?” “你们中原人还真是矫情!”耶律娇杏脸憋得发红,最后只狠狠剜了她一眼。 听这意思就是同意了!沈倾城心里暗笑,摸着肚子转向里面的床铺:“我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乏锻炼,颠簸了一整天,骨头都要裂了,我先将就着躺一躺,你们让伙计换好了再叫醒我!” 说着就踢了鞋子往床上躺去,直把两个人弄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沈倾城已经闭上了眼睛,耳朵竖得直直地,稍微压低的声音就响在耳际:“小姐,咱们真的要这样迁就她吗?是不是弄错了!” “柳儿,闭嘴!”耶律娇杏呵斥道,“如今她是我们最后的王牌,她说什么就照做,到了北疆,本郡主一定要一刀一刀地割下她的肉!” 沈倾城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她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的声音,生生地打了个寒噤。 不到半个时辰,沈倾城刚好打了一个盹儿,柳儿就来唤她了。 “咦,这么快就弄好了?”她欣喜地随着她走进隔壁一间天字第一号房里,布置摆设比耶律娇杏那间还要来得华丽,她心里很满意,这样也不错,就当出来免费旅行了,反正离到达北疆还有月余的路程,到时候再慢慢地想法子。 柳儿一脸的不忿,看着沈倾城满足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讥讽道:“你的面子倒是大得很,我们郡主竟然为了你,将这件房原来的客人赶走了,哼,你好自为之吧,别惹恼了我一剑结果了你!” 沈倾城深深地吸了口气,好舒服啊!她要好好睡上一觉,才会有精力跟这主仆俩耗。 “嗯,我不是傻子,你们对我好我知道感恩,放心吧,我不会随便给你们找麻烦!”她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姐妹似的在柳儿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饭菜也送了上来,是沈倾城喜欢的粥,虽然耶律娇杏没有完全按照她的要求,只送了一碗清粥,还有两个素菜,但沈倾城已经很满意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柳儿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又蔑视了一回。哼,当初看着还有几分高贵的模样,如今看来,不过是养尊处优一点苦都吃不得的虚荣女人。 她搞错了一件事,这次去北疆不是沈倾城主动愿意的,自然不会想要吃苦的。所以掳她来的人自然就要多担待了。沈家庶女麻雀变凤凰之后,什么都挑剔起来了。 这番小插曲过后,沈倾城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美梦。在梦中,她到了北疆,见到了思念的情郎,他在疆场上纵横驰骋,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崇拜地看着她,拍手叫好,高兴得跳起来。 而他似乎感应到她的气息,回眸正好看见他的娇妻,挥剑砍杀完最后一个敌兵之后,策马向她奔来。 “媳妇儿,你怎么来了?”他心疼地捧着她的脸,替她挡住战场上漫漫风沙。 她将小脸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中,嗅着他特有的男人气息,还有浓浓的血腥气,心里只觉得无比的安定满足。 忽然,黄沙漫天,马蹄声轰隆轰隆由远及近,冷啸风忽然推开她:“媳妇儿,你躲起来,不要让人找到!” 躲?她无措地四处张望,这里到处都是沙,能躲到哪里去呢? 冷啸风像是能看出她所想,丢下一句话:“这里离罗城不远,你回城去,城南五里处有个衣冠庙,那里是为死去的北征将士而建,你去那里躲着,没人能想得到。” 沈倾城打了个寒噤,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不屈的冤魂! 想说不要,能不能换个地方,冷啸风已经消失在漫天黄沙中,她落寞地望着他的身影,耳边是一声声惨烈凄厉的叫声,她再无迟疑,翻身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疲累不堪的她到了他说的城南衣冠庙,只见一所阴森森的民宅,哪里有什么寺庙,她吓得瑟瑟发抖,正欲离开,方才走过的路上竟然铺满了无数的尸骨…… “啊――”她惊叫一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黑夜中似乎有人的轻笑,她猛地回过神来,这里是临时打尖儿的客栈,哪里是什么疆场? 怎么会有人?她全身汗毛竖起,紧张地四处扫视,什么都没发现。 她摇摇头,自己真是紧张过度,就算有人也不奇怪,耶律娇杏一定会派人守着她,不然她死了可就没有筹码制衡冷啸风了。 她甚至有点庆幸,耶律娇杏这么看重自己,就证明北疆的战事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不然她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拿自己跟冷啸风交涉! 她双手合十,小声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过往神灵,耶稣上帝,求求你们保佑我夫君冷啸风平安无事,求求你们了……”她念念有词,还虔诚地起身在床上磕了头,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跌坐在床上。 忽然,她嘲讽一笑,她这是在做什么?向来信奉无神论的她,竟然也拜神求佛起来,还乱七八糟地拜了一通,难道她穿越来此,连信仰也变了吗? 不,此时她倒希望,世上是真的有神灵的,若是那样,应该有神仙能听到自己的愿望吧。 耶律娇杏果然很沉得住气,沈倾城的要求一一满足了,除了掺了些水分,倒还将就不错,沈倾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追究了。 只是马车跑得有些快,她一个人倒还好,现在肚子里多了一个,还是很要她的命,每一次投宿,她一副脸色苍白惨兮兮的样子,恰到好处地收到了耶律娇杏主仆的侧目,都以为她憋屈得想死,会对她好一会儿,她也乐得她们跟仆人一样的嘘寒问暖,一路上几人的相处方式甚至有些怪异起来。 耶律娇杏这般紧张她,无非是以为自己会求速死?沈倾城冷笑,她才不会那么傻呢?死还是很可怕的,正是因为死过一次,她才更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何况,她如今有爱人有孩子,她要不惜一切活下去! .. 298 追 一直走了十来日,来到一个名叫漠沙镇的地方,地如其名,一望过去黄沙漫漫,少数的树木倒是成了极为亮眼的绿洲了,沈倾城猜想,这可能跟前世的新疆内蒙古差不多,那么乌孙国,可能就是在那一带的戈壁沙漠了。 气候越来越恶劣,沈倾城有些不平静了。她一路上做了记号,可是这么多天来,她一路拖延,要么装头晕,要么装呕吐,办法都想尽了,希望能拖一刻是一刻,最好是能拖到王府的人出来找自己。 难道墨青他们没有找对方向,还是根本没发现她已经出了城?看这情形,再走些日子就要到北疆了,她不能坐以待毙,等耶律娇杏拿自己当要挟冷啸风的人质,她要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她一个人一筹莫展,京城的人也急得火烧眉毛。 自从沈倾城被劫持那天,京城里人心惶惶,连王妃都敢劫持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方面又有人幸灾乐祸地看笑话,那九王妃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落到如此下场,恐难活着回来了。 沈伯陶是在天明后听到消息的,第一个冲到九王府,揪着墨青的衣领就嚷:“你们王妃呢,真的如传言所说被劫持了吗?” 墨青愧疚万分,心里直打鼓,跪倒在地上:“沈大人息怒,小人无能!您放心,小人已经派了许多人搜寻,定能发现蛛丝马迹找到王妃的!” 沈伯陶怒视着他:“总之,人必须找到,活要见人……”后面几个字说不出来了。 “是!”墨青坚定地应道,若是找不到王妃,他也不用活了。 沈倾国找丫鬟了解了详情,向沈伯陶道:“父亲,那个蔡三小姐竟然是乌孙国郡主耶律娇杏,你有没有想过,或者她会回乌孙国也说不定。我们只在城里找遍了,但还没出过城。” 沈伯陶听到丫鬟的话,很有些惊诧,他就说蔡弘新收的女儿有些奇怪,蔡弘对她百般忍让,原来事出有因。 他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她真是乌孙国郡主,的确有可能回去,不过那样的话,或许跟此次战争有关,若是倾城被她带回去要挟九王爷,后果就不堪设想。” 沈倾国大骇:“如此说来,妹妹不是凶多吉少了?” 沈伯陶脸色沉重,父子两个心情都有些抑郁。 “沈大人,沈公子,小的这就派人去各个城门,王妃若是出了城,定能查到。”墨青道。 沈伯陶点点头:“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墨青还未出门,又有不速之客闯进来。 “方大人来了!”有下人禀报。 沈伯陶父子很是诧异,此事竟然惊动了方言! 方言见了沈伯陶父子很高兴,连声道:“正好,我听说九王妃的事,跟你们说一下。” 沈伯陶大喜:“是不是有消息了?” 方言摇摇头,又点点头:“九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我听安普说,他曾替九王妃批过命,今年会命犯桃花劫,且北边有星宿异常,恐与她有关。” 安普在方府别院住过一段时间,如今方言已经能跟他进行简单的对话了,安普也学了不少本地话,勉强能沟通。 沈伯陶不太相信,方言解释道:“大人,安普他能看出九王妃的命格,我们不若试试,权当多一条路!” 他也说不通,只是今早天还未名,安普就匆匆来找他,说沈倾城有危险,他起初还不信,但也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一打听果然出事了。 他惊奇不已:“安公子是如何得知?” 安普急急地打断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可能会往北行,你快去找人想想办法!” 方言就使了人去探,一边飞快地跑到王府来打听情况。 沈伯陶诧异之余,深深地沉思起来。 “爹,那安公子所言有理,不然为何他能预知妹妹出了事?”沈倾国将信将疑道。 沈伯陶道:“此事何足为奇,倾城被劫那么大的事,有一人知道就全都知道了。(.)” “爹,咱们不妨试试,方大人也说了,妹妹可能是往北走的,那咱们就往北寻去,兴许能找到人呢!”沈倾国建议道。 别无他法,也只好这样办了! 沈伯陶叹口气,面上现出几丝华发。 “老爷,让奴婢也去吧,王妃一个人在外,没个人伺候可不行,您让奴婢也跟着吧!”浣纱和梅丫呜呜咽咽地哭着求沈伯陶,好不可怜。 墨青不想带她们两个,怕因此耽误了行程,但方言道:“也好,她们是王妃近身伺候的丫鬟,到时候找到了人,总要有人伺候的好。” 墨青只好应了,立即整顿人马,留下原来的王府护卫,带了百余冷啸风留下保护的精兵侍卫,整装待发。 浣纱梅丫两人又哭又笑,好像沈倾城就要出现她们眼前了。 还没出发,方言派去打探的人就回来了。 “大人,北城门曾有一辆马车出城,当时城门刚开,守城兵刚睡醒,他们又走得急,就没仔细查验,属下以为有可疑。” “北城门?”众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沈伯陶当机立断,“墨青,你速速往北门去追,京城里有我!” 他是朝廷命官,一时半会想走是不可能的,墨青是王府侍卫,追出去也在情理之中。 方言也是如此,如果不是身份限制着,他早出去追了,一时间火急火燎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仿佛心都放在火上煎烤一般。 浣纱和梅丫收拾了几件沈倾城常穿的衣裳,打了包袱,出来正好。 沈伯陶看着两个丫鬟,都是沈府出来的,看着她们这样忠心,心里有了丝丝安慰。 方言看了眼浣纱,前不久她还对自己说了出格的话,刚才不经意地地瞥了自己一眼,虽然尽力压抑,还是能捕捉到她眼里那一丝丝情意。 对她的印象便又好了几分,于是走上前去:“好好照顾你们王妃!” 墨青微微皱眉,浣纱如今可是墨竹的未婚妻,你方大人用得着来凑这个热闹吗?他跟墨竹是生死兄弟,不由替他叫屈。 “二位姑娘,还不快走,要误时辰了!” 两个丫鬟忙匆匆福身行礼,飞快地追上已经出发的队伍。方言也驱马狂奔,在他们前面赶到了北城门。 沈伯陶年纪大了,只能坐马车,沈氏父子赶到的时候,就见两个守城兵跪在地上,一脸土色。 他们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将那辆马车拦下来,他们就立功了,说不定还能升官,最不济也会有赏赐吧。可是,他们怎么知道那么简陋的马车上竟然会藏着尊贵的王妃啊,此时只能忙不迭地磕头求饶。 “大人,饶小的一命吧,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又互相抱怨:“都怪你,连王妃都看不出来吗?” “我怎么知道王妃会被藏在那破车上,那可是夜香刘家的车啊!” 墨青一脚踢过去,“不知道?若是王妃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两个必身首异处!还不快好生仔细回想一下!”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应是:“是是是,小人想起来了。” 一番描述后,方言心越往下沉,之前只是猜测就让他很担心了,如今得到证实,他真怕她会凶多吉少,可是以他的身份,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好铁青着脸对墨青道:“兄弟,如今可以确定,那定是耶律娇杏无疑,他们从北门出去,该是回乌孙国去了,如今北疆正在打仗,我担心,她是奔着这个去的!” 墨青一脸慎重,拱手道:“方大人沈大人,小人一定找回王妃,就此别过!”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沈倾国已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过来。 墨青这才发现他竟然是背着包袱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沈公子,此去北疆可是千里之遥,您受得住吗?”又询问地看向沈伯陶,他表情平静,看来是商量好的。 沈倾国道:“无妨,我以前也练过些功夫,虽然不算精通,斗几个宵小也是无碍。” 墨青只好应了,告别沈伯陶和方言,带领一对人马飞奔出了城门。 两个丫鬟又急又惊,忍不住哭了。 两个丫鬟从没受过这样的苦,浣纱还好一点,以前跟着沈倾城去过江南,还能忍受,尤其是梅丫,虽然墨青为了照顾她们两个特意弄了一辆马车,但一路疾驰,整个人蔫搭搭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墨青心里着急,又担心她们吃不消,便打马过来道:“二位姑娘,对不住,要不,我们前头走,你们稍后跟来吧。”墨青看着二人累得惨兮兮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这速度可比行军还快,就算是坐在马车里也不好受。 “不要!我没关系!”梅丫忙摇头,他们又不是来游玩的,哪能图舒服呢。 墨青听她们坚持,便没有再说话,继续指挥着队伍快速前进。 沈倾国一路走一路小心留意着两边的动静,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聪明的,只要她有机会,一定会留下什么。 墨青突然心有所感,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光知道一路跑了!”立即唤了人来吩咐:“好生留意着,看看有无什么标识!” “是!”侍卫们应了,也都纷纷注意脚下路旁,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希望能有什么发现。 可是疾驰了整整一天,都毫无所获,众人失望不已,忽然前方有一名侍卫奔来,大喊:“报!” 墨青精神一震,难道是有什么发现了? ―――― 有读者心疼咱们女主,问会不会很虐,梅花在这里郑重地回答,就是为了关心女主的你们,偶也会做一个亲妈,不会很虐的,放心吧。历经风雨彩虹更加灿烂,请大家拭目以待。嘻嘻! .. 299 神秘男子 “回青侍卫长,前面发现有女子衣物碎片!” “真的?”墨青和沈倾国同时瞪大了眼睛,立即跟着那侍卫赶往所说的地点。(.) “侍卫长,就是那里!”那侍卫指着地上草丛边,果然上面有一两块并不太起眼的布片。 沈倾国连忙翻身下马,捡起碎片,激动地喃喃道:“应该是,应该是了!” 浣纱在车里听到侍卫禀报,也让车夫赶了过来,几乎是扑下马来的,跌跌撞撞地往草丛边奔来。 当看见那几块碎片的时候,浣纱强忍了一路的泪水就簌簌滚落,嘴唇抖索着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昨天我亲自替王妃穿上的,绝对错不了!” 这话就像一剂兴奋药一样立刻鼓舞了大家的士气,沈倾国打马往前狂奔了一段,回来兴奋不已:“前面也发现了布片,是倾城留下的标记没错!” 墨青立即一声令下:“快顺着标记找下去,一定要尽快找到王妃!” 尽管夜色渐渐聚拢来,众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顾不得休息,打起火把连夜赶路。 沈倾城并不知道这些,尽管耶律娇杏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但随着越来越深入荒芜的沙漠,他们的吃食已经差了不少,就连最挑剔的耶律娇杏,也不再嚷嚷要精细的饭菜了。 她早已弃了自己豪华的大马车,跟沈倾城坐了一辆。 有时候连多一口水都成了奢望,沈倾城的身体渐渐吃不消,病倒了。 耶律娇杏气急:“你不是大夫吗?快给你自己治治啊!” 沈倾城有气无力地瞥她一眼:“喂,我是孕妇,本来就虚弱,你非要我赶路,不病才怪!”望了眼漫漫黄沙,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说就是要治,也得有药不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又不是神仙!” 耶律娇杏愤愤地跺了下脚,眉头拧得紧紧的:“我不管,反正你赶快治好自己,不然我就将你丢在这荒漠中,看你怎么办!” “如此甚好,就是死也好受些,这鬼地方,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真是佩服!”沈倾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果然,不出她所料,耶律娇杏更生气了,拿剑鞘指着她:“我告诉你,想死?没门儿!你给我记清楚了!”沈倾城立即做出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她心下有些不忍,放低了些声音道:“再走十里就有一个镇子,到时候再想办法!” 沈倾城心里一紧,有镇子是不是代表有绿洲?当下闭上眼睛养神,她可不希望自己真的挂了! 果然,行了半个时辰,就见一丛丛醉人的绿,说来也奇怪,刚才所经之地都是沙漠,这一个武新镇倒是郁郁苍苍满目苍翠,让人很是纳闷。 耶律娇杏看她的样子,撇撇嘴道:“也不怕告诉你,这之后再走二十里,就是洛城了。” 沈倾城心里猛地一惊:这么快就到了?等等,还真有洛城这个地方?她并没有听说过,只在梦里,冷啸风告诉她洛城五里外有个衣冠庙,难道……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梦境不会是什么预言吧? 耶律娇杏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嘲讽一笑:“你猜得没错,到了洛城,你就可以和你的夫婿见面了,不过能不能团聚,还得看他的表现!” 语毕,她探头向车夫吩咐:“去镇子上歇一歇,另外,找个大夫来!” “是!”车夫扬鞭策马,往镇上赶去。 沈倾城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懊恼不已,虽然她已经很注意了,可还是病了。肚子里有孩子,药可不能乱吃,不过耶律娇杏应该不会好心地考虑这么多,她必须得想办法了。 马车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客栈停下,奇怪的是,除了极少的店铺,镇上的居民少得可怜,街道上冷冷清清,一派萧条。 耶律娇杏派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已经吃了一顿排头,苦着脸道:“小姐,小人都已经找遍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硬是一家药铺都没有开。(.无弹窗广告)” 耶律娇杏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 她看了眼沈倾城,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以为我做的手脚吧,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沈倾城懒懒地瞥她。 “你什么态度!”柳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沈倾城,与其说是她们劫来的人质,还不如说是请来的祖宗,真以为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柳儿!”耶律娇杏以眼神示意她,她再张狂也没有几日了。 柳儿虽然会意,还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退到了她身侧。 “九王妃,人临死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不相信你真的愿意死!”耶律娇杏她定定地看着沈倾城,一半劝慰一半威胁地道,“今天无论怎样,你都要治好你自己!” 沈倾城一脸无谓,“人迟早都有一死,不过迟早的事!” 耶律娇杏眼里显出一抹杀意,强自压了下来,语气软和了一些:“这样吧,我可以退一步,之前说杀你都是气话,只要你能说服冷啸风退兵,我就放你一马,如何?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就要团聚了,你忍心这样自暴自弃吗?” 沈倾城眼皮微垂,眼角划过一丝泪来,晶莹的珠子顺着脸颊划过,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耶律娇杏暗自高兴,她以前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她以为中原的女子遇到一点事都会吓得哭哭啼啼,毫无主见,可沈倾城却是一心求死,不惜惹怒她,这一路来,从未哭过,就是求她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倔强,此时能看到她落泪,实属不易。 看来触到了她的软肋,此时此刻,女人最大的奢望不都是夫妻团聚吗? 沈倾城呜呜咽咽地哭了一阵,抹干脸上的泪,坚定地看着耶律娇杏。 “怎么样,想通了吗?”耶律娇杏眼里闪着神采。 沈倾城脸上泪痕满面,心里却乐开了花,自己病了,她在那边干着急什么啊?这耶律娇杏其实就是个头脑简单的,有勇无谋,真不知道她怎么有胆子跑到天元国去卧底。 打定主意,她吸了吸鼻子道:“我想过了,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无论如何,我也要再见王爷一面。”顿了顿又道:“你们带我去药铺,我可以自己配药。只是不知道这荒凉的地方,药还齐不齐。” 耶律娇杏松了一口气,忙道:“镇上这么多药铺,想必是能找齐的。” “不,我要顾着肚里的孩子,不是什么药都能吃。”她摸了摸小腹,不由感叹,真神奇,这些日子颠簸,孩子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人的潜能真是无极限,这么乖巧的宝贝,等生下来,她一定要抱着他猛亲一顿。 耶律娇杏侧过脸,脸上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意。这个时候还知道顾孩子?好,暂且如你所愿。 客栈隔壁就是一间药铺,据说是镇上最大的,却也不过是一间十分破旧的房子,看来,主人已经走了不少日子了,而里面的东西早已被洗劫一空,什么值钱的也没有。 沈倾城皱眉看着,心道,也不知道里面的药还能吃不能。 耶律娇杏已经命人将门踢开,对沈倾城道:“请!” 沈倾城硬着头皮进去,屋里乱七八糟的,掀翻的桌椅板凳,药柜抽屉有的拉了出来,有的散落在地,看来主人走的时候很是忙乱。 外面有人探出头来,沈倾城不由多看了一眼,他脸上写着好奇,见有人看他忙缩过身子想要离开。 沈倾城眼珠子一转,忙喊住了她:“大哥,等等!” 听这么漂亮的女子唤自己大哥,那人心花怒放,停住了脚步,笑嘻嘻地问: “姑娘有事吗?在下一定效劳!” 沈倾城微微皱眉,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她没有心情去管别人的闲事,问道: “我想问问,这屋子里怎么这么乱?主人走了多久了?” 那人叹口气道:“姑娘你是外来的吧?不知道也正常,自从入秋以来,那北蛮子就来骚扰,咱们这里没少遭殃。” 听到“北蛮子”三个字,耶律娇杏脸色一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而那人却似乎并未看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倾城。 沈倾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侧过脸,耐着性子道:“那你怎么没走?” 她想,这药铺主人大概就是因为不厌其烦,所以干脆举家搬了吧。 那人摇摇头,懊恼的样子:“想走也得有出路才行啊,我是隔壁客栈的,这兵荒马乱的,有几个人来投宿啊?没钱没去处,只好在这里等死。幸亏雷家军来了,想必仗也要打完了吧。” 沈倾城一喜,冷啸风他们真的已经到了,随即心又沉下来,离他们越近,自己就越危险,耶律娇杏不会轻易让他们见面的,除非雷家军投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客栈老板,失敬!”沈倾城朝他拱拱手,那人轻笑一声:“什么老板,不敢当,我不过是替人看店,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来掌柜好了。” 沈倾城依言唤了一声。耶律娇杏在场,她不好多打听什么,既然他是客栈的,说不定还有机会打探些消息。 她不再跟他说话,目光转向屋里一排惨不忍睹的药柜。“姑娘你是病了吧?” 他趁耶律娇杏不注意,向她眨了眨眼。 沈倾城一愣,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心猛地被揪紧,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脸上的痕迹是伪装过的,若是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 他是谁?沈倾城心里不由砰砰乱跳起来,此人的身份定不会是客栈掌柜这么简单,他特意来跟自己搭讪,会不会是一个转机。 .. 300 伪装 心中千回百转,沈倾城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一会儿,计上心来,便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大概是着了风寒,头昏沉沉的难受。[.超多好看小说]”往架子上扫了一圈,面现失望之色,“可是我看也没什么可用之药……”说着难过地抚了抚额头。 来掌柜逡了她一眼,惊道:“姑娘你也真太不小心了,这么大冷的天,穿这么单薄,不冻病才怪呢!”状似无意地扫了眼耶律娇杏,她已经换了小袄了,可沈倾城还只是几件稍微厚实的单衣。 沈倾城难过地垂下头去:“出门在外哪有这么金贵的?大哥你快告诉我,哪里能找到治风寒的药?”语气中满是期待。 那来掌柜以手撑着下巴,状似为难地道:“你这话可问倒我了,按说风寒药该是很好找,可是咱们这儿,自从开战以后,伤亡那可是不少,大夫不是被抓去充作军医,就是投奔亲人去了。” 耶律娇杏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就是走了也不该这么空荡荡的!”眼睛探寻地看着他。 来掌柜冷笑一声:“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咱们天元国的人还好,可恨的是那些北蛮子,掳人跟拎小鸡似的,连药材都一扫而空。你们也看到了,就是这样。”他摊了摊手,看了眼沈倾城,不忍心又道:“姑娘若是需要,除非亲自去山上采,可是……也没个大夫!” “我自己就是大夫!”沈倾城眼睛一亮,急急地道,“不过,山上的药草就没被官兵采了去吗?” 缺医少药,山上恐怕也难找。 来掌柜看白痴一样瞥了她一眼:“姑娘,人家士兵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采药的,谁有那个闲工夫?” 沈倾城小脸飞上一道红霞,说的是,就算是让那些大夫们,心里存了怨,只怕也不会很尽心力吧。 耶律娇杏不满意地看了来掌柜一眼:“除了亲自去采,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不相信,这么大的镇子,总不会只有这么一家药铺。 “姑娘可以一家一家去问,我来掌柜在这镇子上的外号是包打听,你们不信的话尽可以一试!” 他无奈地耸耸肩,瞥了耶律娇杏一眼,她脸色难看得很,却也无可奈何。 回到客栈,沈倾城灌了好大一碗水,出了一身大汗,耶律娇杏推门进来,扔给她一件衣裳。 “呶,只能找到这个,将就着穿穿!” 沈倾城感激地看她一眼,其实她一心想着逃离,紧张得都热乎了不少,倒没觉得有多冷。 穿上棉袄,虽然有些板实,可也暖和了不少,沈倾城想,再睡上一觉,她应该就能全好了。 这自然不能让耶律娇杏知晓,她装作很难受的样子,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对不起,我不舒服想躺一下。” 耶律娇杏本来想抓她去采药的,她寻了所有的药铺,每一家都跟旁边的那家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有一些,也发霉了,看着是什么都分不清。 “好了,你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采药!”丢下这句话,耶律娇杏转身离去。 沈倾城松了一口气,等到明天,她就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她想要逃走就容易得多。而且,她猜,那个来掌柜一定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一夜无梦,沈倾城起来时神清气爽,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装作很难受的样子,她心里暗道,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演戏的天分。 耶律娇杏早早地起了床,坐在大厅里吃早餐。来掌柜伸着懒腰走进来,伙计连忙上来招呼。 “几位客观可真早啊!”他笑嘻嘻地,特别是看到下楼来的沈倾城,眼睛贼亮贼亮的,笑容可掬地上来打招呼。 耶律娇杏轻蔑地一笑,视线望向外面,今天天气很好,竟然出了太阳,应该暖和一些。 照这样的情况,不出十日就能将事情办成,再耽搁下去,可就要下雪了。 伙计摆了早饭,来掌柜亲自端了上来,殷勤地摆上,站在他们身边伺候。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耶律娇杏冷冷地赶人。 来掌柜两只手相互搓着,讪讪地道:“那个,这位姑娘不是病了要去采药吗?我在想,要不我带个路,你们也能快当些?” 耶律娇杏眉头一挑:“要不,你再好人做到底,去把药采回来!” 来掌柜有些为难地搔了搔脑袋:“这个,恐怕……” 他望了望忙得不可开交的伙计道:“客栈虽然生意不好,但上上下下有那么多间房,也耽搁不少。而且,我也不怎么认识草药,只是听说过。” 耶律娇杏哪里听不出来他在打什么主意,冷笑一声道:“好了,少废话,走吧!”起身将剑提在手里,回头凌厉地瞥了他一眼:“给我少打歪主意!” 来掌柜连连称是,殷勤地点头哈腰。 沈倾城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将来掌柜的反应一五一十地看在眼里,心里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终于有一个机会能摆脱耶律娇杏了,不安的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盯上自己,如今,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来掌柜,一定是有目的。 先不管了,等离开再说,至于是不是离了虎穴又赴狼窝,她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是逃离耶律娇杏,不能让她将自己为人质去要挟冷啸风,要挟征北大军。 “喂,你倒是快点啊!还磨蹭,太阳都快下山了!”柳儿不耐烦地冲她喊。 沈倾城忙扒了几口饭,难以下咽的样子,才站起身来,摇摇欲坠却勉强站直了身子。“走吧!” 耶律娇杏看得更加放心,吩咐手底下的人道:“去,给本小姐搬个椅子,我要晒太阳!” “小姐,你不去吗?”柳儿诧异道。这几日,耶律娇杏将沈倾城看得紧紧的,生怕出什么意外。 耶律娇杏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有你看着她能跑得了?” 柳儿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小姐放心!” 耶律娇杏瞥了眼来掌柜,警告意味强烈。来掌柜点头哈腰地行了礼,吩咐伙计好生照顾着,便领着沈倾城一行人采药去了。 柳儿紧紧地跟着沈倾城,还有一队耶律娇杏的亲信,前后左右围了个铁桶一般。 沈倾城不禁在心里嘀咕,耶律郡主也太看得起她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能做什么?太小题大做了吧。 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来掌柜的身上了,她瞥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颤,这人到底是敌是友?想要利用他的心思到底对不对? “姑娘,这座山的北面药材很多,咱们上去吧。[]”来掌柜道。 柳儿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眼,指了一个人道:“你上去打探一下。” “我去带路吧!”来掌柜自告奋勇道。 柳儿点头,跟沈倾城一起在原地等着。沈倾城乐得停下来欣赏风景,这座山离镇子只有半里地,顺着山脊往上,均是丰富的植被,可见葱茏的绿意。 她很是诧异,这个时节,就是江南也是萧条的景象,这偏远的北地竟然会有如此的风光。 没过多久,柳儿派去的人就下来报告:“柳儿姑娘,上面是一座山,不高,果然有一些草药。” “你怎么知道?”柳儿凝了眼问。 “这个,是来掌柜介绍的,我问过了,是草药。”说着递过来一株草。 沈倾城看了看,面露喜色:“不错,这是紫苏叶!还新鲜着呢,小哥儿,快带我去!” 柳儿不再说话,吩咐众人一同上山。 沈倾城一路往山坳处走,树木越来越多,柳儿险些跟不上,生怕跟丢了,气喘吁吁道:“你走这么快干嘛啊?这里阴森森的,看着就恐怖。” 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耶律娇杏的亲信们都在大路上等着。 沈倾城手里拔了一棵草药,“你看,草药就是长在这样的地方,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柳儿接过来闻了闻,随手扔给她:“好了好了,你慢慢找呗。” 沈倾城又往树丛里走了几步,回头来:“你要不要跟上?” 柳儿探头望了一眼,那边并没有路,便放心道:“去吧,我先晒晒太阳,这山这么小,不会有野兽的。” 沈倾城点点头,认真地寻找起“草药”来。 草丛中传来簌簌的声响,沈倾城不动声色,循着声音走过去,拐到另一边去,果然就见一个人影闪过。 她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柳儿看不见了,她提着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赶,心里跳得厉害,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若前面那人也是另有目的,那她只能自认倒霉了。 &n蓕钼bsp;人影幢幢,沈倾城拼了一口气,终于追上了那人,估摸着柳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她小声换了一声:“来掌柜!” 人影停住,一个挺拔的身影停在前面,那人转过身来,脸上带了邪魅的笑,却并不是来掌柜的脸。 洛城大营,雷家军抵达,立即有人前来迎接,正是驻守此处的来敬。 “属下参见雷元帅,冷副帅!”来敬看见亲人一般,感动万分,援军一来,无异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来将军不必多礼,你辛苦了!”雷宽不屑于那些虚礼,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来敬召集麾下几名得力之人,两相见过,便步入了正题。 “末将无能,还请雷元帅责罚!”他实在抵抗不住,已经弃了榆通关,退到五十里外的洛城,说起来他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搁啊! 雷宽分析了一下战情,沉吟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来将军一人之力对敌两国联军,委实不易。” 没有批评的意思。来敬心下稍安,又听皇帝提到他,并未责罚,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末将已命犬子前往关内搬救兵去了,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来敬叹口气,他那个顽劣儿子,本来是摆不上台面的,他却走不开,不得不派了他前去。 他往雷宽身后望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儿子,摇摇头,看来是没有遇上。他苦笑一声,怎么就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不孝子身上了呢? 雷霆道:“敌军十万人,我们四十万大军,理应没有问题。不过敌军自来生活在草原上,骑术了得,他们的骑兵骁勇善战,不容小觑!” 来敬面有愧色:“说来惭愧,榆通关易守难攻,竟也失守了,一切都只能倚仗元帅了!”恭敬地向雷宽拱了拱手。 雷霆爽快地点头,又指着冷啸风和雷霆:“这是睿王爷,还有犬子!”来敬审视地看了冷啸风一眼,随意抱拳行了礼,又对雷霆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冷啸风对来敬这人来了兴趣,他对着雷宽的时候恭敬有加,看见自己不卑不亢,对雷霆甚至还带了一丝轻蔑。 竟是个性情中人。有意思! 一一安顿下去,扎好营寨,月亮就升了上来,雷霆命将士们歇息,养精蓄锐。 行军结束,乍然静下来,冷啸风觉得心里有些空旷,坐在帐子里遥望苍穹,繁星闪烁,也不知京城的夜空也是这般晴朗。 “王爷,想家了吧?”墨竹铺好被出来,见他面色深沉,询问道。 冷啸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墨竹笑道:“王爷放心吧,京城环境比这里好了不只千万倍,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冷啸风点头,定定地望着天边,嘴角微勾。她怀着孩子,自己不在,一定很辛苦吧。 心里掠过一丝悔意,早知道如今思念入骨,当初真该听她的话,好好地陪在她身边,连来敬都弃关退守了,可见此战必定很险恶,到孩子出世时,他能不能回到京城还不一定呢。 心里惆怅,叹口气仰望天空,一轮新月挂在天边,遥远的另一端,她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对月凭寄相思呢? 忽然月亮被一片浮云遮蔽,夜色一下子暗下来,像是隐藏着什么暗流。 冷啸风忽然掠过一丝不好的感觉,心头一跳:“墨竹,平安信送回去了吗?” “送了!一早就送回去了!” 冷啸风这才放心不少,进了帐子里歇息。 只希望这场仗快些打完,到时候他一定回家守着,再不离开他们! 他在这里借月亮遥寄相思,压根儿不知道沈倾城此刻正受着怎样的困难。 他抵达洛城这一日,沈倾城也不好过。 一大早,好不容易得了上山的机会,可以暂时脱离耶律娇杏,以为可以利用来掌柜逃跑,结果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局面。 她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眸色复杂,不确定地悄悄往回挪移了一步。 面前的男人瞥了眼沈倾城,明明紧张得要命,居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嘴唇又往上翘了翘:“这位姑娘,你是在唤我?” 沈倾城不由惊诧,眼前这人跟来掌柜可有天地之差,虽然都是高大型的,但来掌柜显得有些猥琐,而眼前这位,却是位丰神俊逸的翩翩公子,她一时呆在了原地。 “你、你不是来掌柜?”沈倾城咽了口唾液,如果她弄错了,今天不是白费了力气吗? 那人双手抱胸,好玩地看着她:“我不是来掌柜!”玩味地看她一眼,“我是来冲!” 沈倾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听他自称来冲,终于一下子放下来。 “来冲?来掌柜?”片刻,她就明白了,两个根本就是一个人! 对方沉默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骗人很好玩么?”她沉下脸,忽然有些气闷,她此时虽然急需要帮助,可是这人如此戏弄自己,她还是很生气。 来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怎么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来掌柜的伪装么?”沈倾城不以为然地反问,回头看了一眼,“来公子如果真有心,请助我离开此地,将来必有重谢!” 来冲审视地看了她一眼,嘀咕一声:“枉我看你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想英雄救美来着,你竟然……”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没劲!” 说完远远地扔给她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沈倾城奇怪地看他。这人什么时候都在戏弄人,包括在镇上故意接近他们也一样,她实在是信不过。 但她还是希望这人是真的想帮自己,不然她就再没别的出路了。 “行头!你换上这个,没人会认出你!” 沈倾城翻开包袱随便看了看,惊喜地看着他。 来冲冲她努努嘴:“那边有个山洞,你赶紧去换上。稍后我带你下山!” 沈倾城大喜,她直觉此人虽玩世不恭,但不像是坏人。虽然说坏人脸上不会写字,但她一双眼睛看人还是很准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相信这个萍水相逢之人了。 事不宜迟,她按照来冲手指的方向,果然找到一个山洞,洞口很隐蔽,不是熟悉地形的人一定找不到。 她略略放下心来,进山洞将衣物换了,见包袱里还有头饰,想了想也一同换上,别说这人还想得很周到的。 走出山洞,来冲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就是你站在他们面前也认不出来了!” 沈倾城颇有些不自在,这衣裳也太大了些,袖子里空空荡荡的,衣裳上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真亏这人能想得出来。 不过这番装扮,恐怕才能真的掩人耳目吧。沈倾城压下胃里那股又要翻涌的感觉,跟着来冲的脚步走。 转了个方向,来冲大大咧咧地拐上了大路,沈倾城犹豫地顿住脚步:“下面有人把守着……” 来冲哈哈大笑:“姑娘,你以为你这副尊容,还有人能认得出来吗?” 沈倾城强自镇定下来,忐忑地垂了头,跟在他的后面。 随着来冲走了一段,就看见大路上果然列着一队人,严阵以待地立着,像是正在等候着他们,沈倾城心里猛地一沉。 ———— 亲们,今天万更哦! .. 301 报恩?以身相许? 沈倾城望着前面的拦路虎,头皮真真发麻,来冲还拉着她往前面走去。 “什么人?”有一个高大蓄有络腮胡的壮汉拦住了他们。 “这位大哥,请问去漠沙镇怎么走?”来冲讨好地询问。 那人有些不耐烦,嫌弃地看了沈倾城一眼,被她身上一股异味熏得眯起了眼睛。 等拐过一道弯,沈倾城回头看,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不由诧异道:“咦,他们果真没认出来!” 来冲气定神闲地看了她一眼:“保持刚才的姿势,不要回头看,不然就穿帮了!” 沈倾城忙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几人身边,心里敲起了鼓,不知是不是真的能瞒天过海。 谁知,她刚露半个脸,那几人就嫌弃地摆手:“婆婆您当心些,快回家吧!” 呃,婆婆?她有那么老么? 沈倾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懊恼,不用照镜子,从奥凸不平的手感,就可以想象自己此刻一定满脸的皱纹,还有疑似花白的头发,也不知道这个来冲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还是,他其实早有打算? 沈倾城忐忑不安,可也只有硬着头皮演戏,提着心走了一段路,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她险些摔倒,腰间一双大手及时地揽住了她。 “娘,您小心点,说过多少次了,走路要看着脚下!”醇厚的男声有些着急,沈倾城忍不住猛咳一阵“咳咳!”得,她竟然白捡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大路上耶律娇杏的手下就赞赏地看了来冲一眼:“这个儿子真孝顺!” 另一个人深有同感:“也不知道我那老娘如何了!” 沈倾城只觉得头顶乌鸦一只只飞过,自己这一装,竟然引起了人家的思乡之情。不过他们是敌国乌孙国的人,否则她一定会狠狠地同情人家一番。 柳儿晒了许久的太阳,忽然感到不妙,没有听到沈倾城的声音,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心里一惊!若是人在她手上出了事,郡主一定会狠狠地削她一顿,她连忙往山坳深处奔去。 “沈倾城……九王妃……”她一路走一路喊,可是回答她的只有空谷传来的回声,她心里慌了,脚下越来越加快了速度,除了树越来越多,阳光越来越少,身上寒意也越来越深。 “柳儿姑娘,你怎么了?”一个手下看到她从密林里钻出来,诧异地问。 柳儿听到声音,见是自己带来的手下,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已经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不悦地瞪了那人一眼,“不好好地守着,本姑娘可要向郡主告发你!” 那人无辜地道:“柳儿姑娘,是你吩咐小的守在这里的啊,我们哪里都没去!”他指了指另一边,“他们也一样,等着柳儿姑娘呢。对了,药找齐了吗?这天色不早了,郡主该等急了吧!” 柳儿心头猛颤,抬头看天,才发觉日头已经稳稳地在头顶了,看样子已经到了午时了。她焦急万分,提溜起那人的衣领就问:“你们在这里就没有看见沈倾城吗?你们呢,有没有看见人?” 其他人连忙纷纷摆手:“柳儿姑娘,没有看见沈姑娘,倒是有一个老婆婆和她的儿子过去了。” 柳儿愣了一下,倏地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 猛地一拍他的脑袋,“你这个蠢猪,这兵荒马乱的,怎么这么赶巧会有人经过,怕就是沈倾城了!” “可是,还有一个年轻人!” “那是来掌柜!”柳儿愤愤地吼。 那人小声嘀咕:“来掌柜我们还不认识么?哪里有那么俊?” 柳儿眼刀一扫,再一次瞪过来,那人只好不说话,低着头等着。 柳儿深吸一口气,扫视一眼四周,除了他们的人,就只有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了,她几乎可以却定,沈倾城已经离开了,将人召集过来,命令道:“那两人极有可能是沈倾城和来掌柜,现在你们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山上搜山,一路跟我去追,无论那是不是沈倾城,都必须给我带回来!” “是!”看她凝重的表情,手下预感到什么,齐声应道。 一路追踪,还是没有见到沈倾城的身影,连半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发现,柳儿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希望能看到来掌柜将人带了回来。 耶律娇杏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外面传来敲门声,她飞快地打开,见是伙计站在外面,失望之极。 “姑娘,饭菜备好了,您是在房里用还是下去吃?什么时候上菜?”伙计一脸谄媚的笑。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耶律娇杏一把推开他,往外面走去。 “哎哟!”她太用力,伙计被她推了一个四脚朝天,可怜兮兮地揉着自己的小屁股。 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消失在楼梯处,小声嘀咕道:“真是个虎丫头,这么冲,难道是嫁不出去了?” 耶律娇杏提着剑大步奔到院子里,迅速召集所有人,还没说话,柳儿就带着人跑了进来。 “怎么样?”她连忙问。 柳儿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耶律娇杏脸色沉沉的,她立即感到不妙,支支吾吾地道:“小、小姐……” 耶律娇杏已经发现不对,瞪了她一眼:“人呢?” “不、不知道!”柳儿心虚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她的雷霆之怒。 果然不出所料,耶律娇杏柳眉倒竖:“什么?不知道?你竟然将人跟丢了?” “是,还有来掌柜,奴婢是想着,他们怕是先回来了,所以……”柳儿嘴里辩解着,心里直打鼓,这样的借口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耶律娇杏霍然大怒:“蠢猪,他们既然想跑,还会回来?” “可是,来掌柜怎么舍得他的客栈?”柳儿还抱着一线希望。 是啊!耶律娇杏回头一想,冲楼上吼:“伙计!” 伙计扶着楼梯正悼念他还在发痛的屁股,被这一声狮子吼吓得连忙滚下楼梯来,颠颠地跑到院里,谄媚地道:“姑娘有何吩咐?” “来掌柜家住何处?”耶律娇杏一把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寒声道。 伙计懵了:“来掌柜?他不是啊!” “不是?”耶律娇杏心里一惊。“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伙计只好忙忙地道:“是是是,姑娘,小的什么都说!” 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尽管语无伦次,耶律娇杏还是听明白了。 “你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掌柜,只是让你叫着玩儿的?” “是,小的的掌柜回乡下避难去了,这个姓来的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说想当当掌柜的过把瘾,小人见钱眼开,就答应了……” 他瑟瑟地抬头看了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心道,娘啊,这姑娘家家的,怎么一脸杀气?跟北蛮子有的一拼! “滚!”耶律娇杏一脚将他踢翻,转身怒视着柳儿:“你,还不快去找,将整个北疆掀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是!”柳儿大声应道。虽然知道这件事很难办,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来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以前郡主吩咐的任务都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就是这回去了天元国,遇到沈倾城之后,屡次失败,她咽不下去这口气。 沈倾国和墨青带着王府侍卫正星夜兼程地往北追来,自从发现了沈倾城的衣裳布片,众人激情高涨,这意味着他们真的找对了路,按照时间推算,她不过就早了半天时间,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因此快马加鞭地前进。 “沈公子,前面有一个叫漠沙镇的地方,咱们去歇息一下吧。”墨青驱马从前面过来。 沈倾国看看天色,有些犹豫。 墨青道:“咱们的马也累了,需要补给些粮食,据当地人讲,再过去就是沙漠和戈壁,连水都难找。” “好,就歇一歇吧!”沈倾国虽然无奈,却也是明事理之人。 当晚,一行人便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来。 “伙蓕钼计你看着我家公子干什么?”沈倾国的随从余祥不悦地将偷看的人扯出来。 沈倾国皱着眉头打量他,墨青身边的侍卫已经抽出刀剑来,就要往人身上砍去。 “客官饶命!客官饶命啊!”伙计忙求饶,磕头作揖地解释,“小人是看这位客官面熟,便多看了两眼,您大人大量,饶小人一条贱命吧!”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怔,沈倾国一把将他提起来:“你是不是见过一个跟我长得像的人?快说!” 伙计连忙道:“小人说的千真万确,前天有一队人马也来过小店,其中有个女客官跟您有七分相似,所以小人才多看了公子一眼,以为是她去而复返了。” 众人面面相觑,伙计不明所以,忙不迭地磕头:“小人绝无虚言,求公子开恩!” 浣纱和梅丫喜极而泣:“大少爷,一定是王妃,一定是!” 大家都有些激动,伙计见状,连忙主动将沈倾城他们的情形说了一遍:“几位大爷不要担心,我看那姑娘虽然被人制约,但脾气可不小,饭菜不合胃口就要掀桌子,其他人也只有受着。” 众人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沈倾城平时是什么性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心里就更加担心了。 “我先行一步,你们稍候跟来!”沈倾国将桌上的吃食卷了一些包起来,立刻就要去牵马。 墨青忙拦住他:“公子,我跟你一起去!” 伙计看着众人行色匆匆,暗自后悔自己多嘴多舌了,难得有这么多客源,被他一句话就说走了,若掌柜的回来知道了,他可要遭殃了啊! “那个……”他欲言又止。 沈倾国看了他一眼,伙计连忙住了嘴。墨青想了想道:“去准备十日的干粮马料和水,我给你双倍钱!” 伙计一听,眼睛直冒星星,屁颠屁颠地去准备,没过半盏茶功夫就送了来。 墨青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他,一行人趁着夜色,又开始踏上征程。 冷啸风等人休整了一日,虽然身体依旧劳累,但已经精神了许多,雷宽便决定先整顿一下,三日后开战。 谁知,还未到日落时分,就有士兵来报:“元帅,乌孙国右贤王麾下最得力的大将耶律茂送来请战书,请元帅过目!” 雷霆大惊,他们刚刚来到,对方就得到消息了,倒是很灵通的! 他命人接过请战书,扫了一眼,愤愤地扔给冷啸风:“哼,岂有此理!” 冷啸风打开请战书一看,也觉得怒火冲天,这哪是什么请战书,分明就是招降书,将天元军队说得一无是处,甚至末尾还嚣张地说,愿意给雷宽镇南王的爵位,只要他归顺乌孙国。 “元帅,他这是想扰乱军心啊!我们偏不如他所愿!”冷啸风压住那口气,建议道。 “王爷有何妙计?”雷宽心里一凛,不由得看他一眼,自己真是养尊处优太久,连这么点阵仗都浮躁起来了,还不如从未参加过战争的九王爷。 冷啸风靠近他,耳语了一番,雷宽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 “来人,将外面狂吠的野狗轰出去!”他吩咐报信的士兵。 “……”士兵不明白,冷啸风指了指请战书,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大声应是,飞快地出了军帐。 按照原定计划,由冷啸风指挥,雷宽从旁监督,雷家军大肆开始了练兵。 头一日,将士们还不太适应北疆的风沙,累得腰酸腿疼,加上长途跋涉的后遗症,当晚倒床就睡,苦不堪言。 第二日,大家已经渐渐适应了。比在京城的时候还要有士气。外面就是敌军盘踞,大家想象着自己对面就是敌军,手中起落的刀剑也更有了力道。 “元帅,敌军来叫阵了!”次日天刚破晓,就有士兵来报。 “哦?主将是谁?” “乌孙国大将军耶律茂!” 雷宽棱角分明的脸紧绷着,眸中射出现出一道犀利的光芒。 来敬一惊,拱手道:“元帅,那耶律茂甚是勇猛,武艺了得,又诡计多端,末将便是栽在了他的手中!” “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雷霆斥责地看了他一眼,亲自带人出了营区,翻身上马,朝两军阵前疾驰而去。 这一仗必须打赢,来敬的部将们苦守月余,早已疲劳不堪,此战尤为重要,若是旗开得胜,将大大地震慑敌军,鼓舞自己这边的士气。 这回注定是一场恶战,直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难分胜负,这些暂且不提。 却说沈倾城,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来冲将自己带到山脚下,并未往镇上走,她忍不住狐疑地停下脚步。 来冲在前面走着,见她没有跟上,回过头来戏谑地看着她:“怎么,怕我居心不良?现在才来后悔不觉得晚了吗?” 沈倾城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学着江湖中人行了个拱手礼道:“来公子的恩情小女子没齿难忘,只是我还有要事,不想麻烦公子。” “你还有什么事?”来冲奇了,一个姑娘家被人掳掠至此,就已经很奇怪了,她竟然这么多事。 沈倾城自然不会将实情告诉他,只好道:“你也看到了,我怀着身孕,这些日子奔波不已,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公子不妨好人做到底,借我些盘缠,让我找一户农家住下,等那些人走了再回家去。” 来冲见她戒备的样子,有些不悦,也只好道:“唉,好人不好做啊!我冒着危险将你救出来,你不感恩就罢了,还防贼一样,也罢也罢!” 他懊恼的样子令沈倾城忍不住一笑,这个来冲虽然人高马大,却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咳咳,之前忙着逃命没细看,现在来看,可不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吗? 忍不住冲口而出:“你几岁了?要不我认你做弟弟吧?”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还盼着有一天能报恩呢。 来冲脸一下子黑下来,拂袖转身就走,沈倾城忙追上,她现在还没盘缠呢,也不知道哪里有地方落脚,可不能让他走了。 不过他这样子,让她更放心了。 “那个,你等等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将来若有机会见面,我也该报答一下,姐弟之名才不让人胡思乱想不是?”她解释道。 来冲忽然停住脚步,沈倾城险些撞上他,忙不迭地退后,紧张得心口砰砰直跳。 这可真是个孩子,不带这样吓人的。 她心里这般想,来冲却俯下身子仔细地在她脸上逡巡着,正当她不自在地要避开,头顶乍然响起一道惊雷:“既然要报答,不如以身相许?” 呃! 沈倾城打了个嗝,吓得往后一跳,这人怎么跟某人一个样啊?不过她如今心有所属,对一切外来you惑丝毫不感兴趣,只能讪讪地笑笑:“呵呵,这个,我有夫有子,不合适!” 来冲也是一愣,他怎么会轻易说出这句话? 沈倾城避开他往前走,来冲忽然收起脸上的笑,严肃地盯着她看,心里漫过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感觉,想要抓住却又是徒劳。 .. 302 交换人质 大漠的沙场另有一番景象,空旷的荒漠一望无际,隐约可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绿洲。(.无弹窗广告) 耶律茂身后是全副武装的铁骑兵,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口里喊着口号,雄浑有力,气势十足。 天元国这边,雷宽带着人出来,整齐地排成一列,雷宽居中,冷啸风与雷霆分列左右,其余将士们居后,个个手拿兵器盾牌,精神抖擞,与耶律茂遥遥相望。 “你是何人?让来敬出来受死!”耶律茂手持银头长枪指着雷宽,语气是赤.裸.裸的不屑。 雷宽狭长的眼睛一眯,沉声道:“本帅是谁,先打过了再让你来拜,现在还为时过早!” 耶律茂眼中射出熊熊火光,他旁边的一个黑袍将领道:“将军,这人好生狂妄,让末将去教训了他!” “嗯!” 耶律茂话音一落,黑袍将领策马奔过来,气焰嚣张地在雷家军跟前疾驰了几个来回,哈哈大笑:“来敬果然害怕了,派一个白胡子老头来凑数,真够别扭的,本将不愿跟你打,回去告诉他,我们将军说了,主动降者必不为难。” 雷宽其实年纪并不大,哪里就是白胡子老头了?黑袍将军意在下他的士气,故意出口压制。 雷宽怜悯地看他,“匹夫,休要逞口舌之利!”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吃我一枪!”说着就一把长枪刺去。 “元帅,让我来会会他!”冷啸风拍马出列。 雷宽点头,冷啸风已拍马出列,一剑迎上黑袍的长枪,剑身不及枪长,眼看就要吃亏,剑刃一转,就将他那长枪划了一剑,便改了方向,直直地朝地上刺去。 “你使诈?”黑袍一惊,慌忙收回长枪,却迟了,冷啸风又是一剑,他那长枪就顺势断为两截。 “怎么样?服气了?”冷啸风冷凝地一撇眼,黑眸中射出一道厉光,黑袍心中一颤,忙弃了长枪翻身上马,灰溜溜地疾驰而去。 耶律茂看黑袍回来,黑着脸道:“怎么回事?” 黑袍愧疚地朝他抱拳,小声道:“将军,那小子太阴了!末将中了他的计!” 耶律茂这才发现,他的枪竟然不见了,脸色更是难看。 “今天来的是谁?为何不是来敬?” “末将不知!”黑袍更加心虚,打了一场,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他真是够窝囊了。 旁边一名将领插嘴道:“将军,来敬已经被我们打趴下了,这人恐怕是天元国刚来的援兵。” 耶律茂噙着冷笑:“你是说那个镇南侯雷宽?哼,不管他是谁,本将都要将他打回老家去!” 一面提起枪,亲自纵马上前,冷啸风立即迎战,两下里打得云山雾罩难分难舍,一直打了好几十个回合也难分胜负。 雷宽生怕冷啸风年纪轻沉不住气吃亏,便道:“九王爷,让本帅来会会他!” 主帅上阵,冷啸风自然是服从,他跳出了圈外,看着雷宽和耶律茂拼杀得你死我活的。 雷宽老将出马一点都不输年轻人,一把长戟舞得虎虎生风,耶律茂接了几招就有些招架不住,腿一夹马肚子躲过雷宽的侵袭。 “敢问可是镇南侯雷元帅?”耶律茂拱手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帅雷宽,耶律将军有何赐教?” 耶律茂眼中崇敬之色:“难怪王爷常提起你的大名,雷元帅,我家王爷说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我乌孙国镇南王的位置还为你留着呢!” 这话说得有几分诚恳,跟之前请战书上的可完全不一样。之前没见识过雷宽的威风,他还有些不服,所以就写了那份请战书,如今交战过后,他能不能胜得过还是个未知数,于是阵前就挖起墙角来。 雷宽不加理会,大手一挥:“给本帅将北蛮子赶出去!” 士兵们群情激奋,呐喊着上前,势如破竹地直逼耶律茂的大军。 耶律茂见势不对,也命令手下迎战。他们擅长的是骑兵,但雷家军别看骑兵不多,却方式灵活,一次次避开其锋芒,绕到马肚子处狠狠地猛刺,一时间,马纷纷吃痛,乌孙国联军步步退后。 耶律茂青着脸下令鸣金收兵,一时间,雷家军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就连营寨里养精蓄锐的来敬等人也很是佩服。 “元帅就是有办法,末将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振奋人心!”来敬兴高采烈,他手底下众将士也交口称赞,连续恶战使他们疲惫不堪,因为雷家军的到来终于有了盼头。 洛城不如榆通关易守难攻,这次退敌成功,才有机会收复榆通关,否则,破城之后,洛城百姓遭殃,敌军还可能一路长驱直入,到时候不堪设想。 ———— 次日一早,耶律茂又来叫阵,这次,他直接喊的是冷啸风的名字,令人有些诧异。 冷啸风带了一队人迎战,高高盘踞于马上,冷眼射向对面。 “耶律将军今日是来交降书的?” 耶律茂却莫测高蓕钼深地一笑:“九王爷,你看看这是谁?” 他指了指旁边一员小将,冷啸风本没心细看,却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下怔住了。 “九王爷,别来无恙啊!” 笑容十分灿烂,冷啸风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只因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耶律娇杏! “九王爷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是不是很有缘啊?”她的脸上写着嘲讽与不屑。 冷啸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眸中迸出冷冽的寒芒。 “是不是想,我不是应该被抓住了,可是,如今我好端端地在这里,是不是很失望啊?” 耶律娇杏挑衅地睨着他,表情是不怀好意的妩媚。 冷啸风不屑地哼道:“耶律茂,两军交战,你找个女人来,莫非你们国中无人了?” 耶律茂哪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暴喝道:“放肆,这是我们娇杏郡主!休得无礼!” “呵呵,郡主啊?本王只知道她是我家王妃的丫鬟,因为不守规矩被赶走,做了些什么你自己问她,事情在我朝闹得沸沸扬扬,原来乌孙国的女人便是这般?”冷啸风摇摇头,一脸的鄙视。 那耶律茂对耶律娇杏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听说他这样说自己心上人,更是怒不可遏:“狂妄之徒,纳命来!” 他赤红着眼,手中明晃晃的兵器便砍将过来,冷啸风不慌不忙地举手格挡,同时人轻飘飘地飞离马背,一个旋身就置身于耶律茂的身后,并拿话语相激:“怎么说你都是右贤王的养子,若是你的心思被人知道,他还有机会夺权篡.位吗?” 耶律茂一怔,没想到此人知道这么多,手下迟疑片刻,很快就落了下风,胸口中了一剑,“噗”的一声,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耶律娇杏大惊,策马狂奔过来:“九王爷剑下留人!” 冷啸风状若未闻,又一剑直刺向耶律茂,耶律娇杏尖叫一声:“若想要你的王妃活着,就给本郡主住手!” 剑尖离胸口仅有一丝距离,冷啸风的手猛地一颤,然后,顿住。 “怎么?本郡主早派人给你送了信?莫非没有收到消息?”耶律娇杏看着冷啸风骤然变色的脸,只觉得十分快意,仰头一阵大声狂笑,直笑得花枝乱颤歇斯底里:“哈哈,堂堂九王爷,也有怕的时候!” 长剑猛地收回,下一刻,冷啸风已将耶律茂扔给身后的士兵。 “你——”耶律娇杏一惊。 “想要他的命,拿人交换!”冷啸风不愿提沈倾城的名字,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会落在她的手里! 可是,眼前的女人好端端地在此,她说的也不无可能! 耶律娇杏眸中闪过一丝狠毒,扬鞭策马,大喊:“撤!” 雷霆看冷啸风一脸的戾气,忙拍马追上:“哥,怎么不追?” 敌军主将被俘,己方士气必将大振,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可是冷啸风只是盯着耶律娇杏消失的背影,眼中一片肃杀之气。 —————— “程武呢?让他立即来见本王!”冷啸风回到帐中,亲卫们都纷纷觑眼,王爷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打了胜仗啊! 心里诧异,还是恭敬地下去传话。 帐外立即进来一人,正是程武,恭敬地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冷啸风手紧紧握成拳,沉吟片刻道:“今夜你立即率一队奇兵夜探敌营,打探清楚耶律娇杏何时来的,身边还带了什么人!” 程武眸色有几分古怪,迟疑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 冷啸风抬起眼,寒眸中带着一丝痛楚:“那女人说劫持了本王的王妃!” “王爷!”程武微垂了眼,目光有些游移。 冷啸风起身,跨步上前,诚恳地看着程武的脸,近似恳请:“程将军,本王要知道王妃是不是真的在她手中,拜托了!” 程武依旧一动不动,墨竹侍立在侧,一时怒了:“程将军,王爷吩咐,你敢违抗?” “末将……”程武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爷,你莫要为难程将军了,一切都是本帅的意思!”帐子却在此时被掀开,身着战袍高大挺拔的征北大元帅,昔日的镇南侯雷宽大步进来。 .. 303 她若有事,你等着陪葬! “元帅!”帐内众将士纷纷行礼,冷啸风鹰隼一般的眼睛直视着他,沉声道:“元帅刚才那话是何意?” 雷霆走到他跟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向冷啸风深深地鞠了一躬。 鹰眸倏地罩上一层寒意,逼视着面前躬着身子的雷宽,冷啸风心头猛地一跳。 雷宽是征北大元帅,无论在京城身份高低,在这里,他就是一军统帅,万万没有向别人下跪的道理。他这样做是何意,不得不让冷啸风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王爷不用让程将军去敌营打探了,九王妃确实在那耶律郡主的手里。”此言一出,帐中所有人无不大吃一惊。 “爹,你怎么知道的?”雷霆第一个凑上来。被他爹一个凌厉的眼神一扫:“这里只有元帅,没有你爹!” 雷霆眼神微微一缩,在京城他对这个父亲多有不忿,甚至时常惹怒他,可没错,这里是军营,他父亲的本事如何他比谁都清楚,还是很忌惮的。 定了定神,他改了口道:“元帅,您是怎么知道的?怎么都没提起过?” 雷宽瞥了眼面色铁青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的冷啸风,才道:“前几日刚到达洛城,耶律郡主就遣人送了信,说王妃在她手上,要王爷你……”他扫了帐中其他人一眼,顿了口,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冷啸风。 一封普普通通的牛皮纸信封,冷啸风却觉得有千钧重,他颤着手结果,抖抖索索地打开,脸色瞬间煞白。 “王爷,王爷!”墨竹担心地喊道,难道王妃出了什么事? 冷啸风脚下踉跄了一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怔怔地盯着那张信纸,失魂落魄。 雷宽不忍,还是劝道:“王爷你先冷静冷静,我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这个样子,你、不要太担心,我们不是有耶律茂做交换吗?他们不敢将王妃怎么样的。(.好看的小说)” “混账!”冷啸风暴跳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媳妇怀着孩子,深陷敌营,你要我如何冷静?嗯?” “我立刻派精兵连夜抄近路去敌营,誓死确保王妃安全无虞!” “不必了,本王的王妃,不劳你费心!”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王爷!”雷宽见他要走,连忙拦住。 “你以为本王还能相信你吗?”冷啸风处于盛怒的边沿,有一股想将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 雷宽一向说话掷地有声,此时却有些心虚,此时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让冷啸风冷静下来? 雷宽硬着头皮挨了一顿训,冷啸风走了几步回头,目光沉沉,死盯着他的眼睛,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雷宽,王妃若是有什么事,本王定要你陪葬!” 语毕,他兀自出了营帐,墨竹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的,这会儿还不知心里怎样火烧火燎的呢,连忙跟上。 “王爷!您要是想发火,就对着奴才撒吧,雷元帅他毕竟是一军统帅!” 冷啸风厉眸狠狠刮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战事紧急,本王早一剑削了他!” 墨竹松了一口气,他担心冷啸风暴怒之下,什么都顾不得,到时候贻误了战机,就是救出了王妃,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王爷有何打算?” 冷啸风双拳捏得死紧,额头和手背上青筋暴露,足可见他此时心中是如何盛怒。墨竹忍不住怨雷宽,他们王爷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隐瞒不报呢? 冷啸风望着天边渐渐聚拢的夜幕,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从亲兵中挑选一百名顶尖的,我亲自去一趟。” 墨竹大惊:“王爷,那女人既然放了话,定然知道你会有所动作,岂会轻易让你如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那你告诉我,还能怎么办?你家王妃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能想象到吗?” 墨竹摇头,他自然无从体会。冷啸风甩头,坚定道:“此去凶险,我必须亲自前去。耶律娇杏故意抓了她来,无非就是为了要挟我,改日两军阵前,她还是会搬出来。”他向来没有什么野心,若是耶律娇杏真的拿她要挟自己退敌,他想自己恐怕会如她所愿。到时候恐怕会搭上整个征北大军,他也不想那样。 所以,现在就行动,才是上上之选。 墨竹也苦无良策,只好又回了营帐,将冷啸风的决定告知雷宽。他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他过不了这一关,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我考虑不周!” 程武主动请缨:“元帅,此事末将未及时告知,有罪,末将愿意将功折罪,王爷一同前去,请元帅应允。” 雷宽知道多说无益,沉默地点头算是同意,雷霆也要跟着,雷宽愤怒地瞪他一眼:“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雷霆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样冷血无情之人,怎么理解得了?反正你同意我要去,你不同意我就偷偷去,要我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蓕钼,我做不到!” 雷宽几十年的面子都丢尽了,脸色涨得跟猪肝似的,却依然忍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大步出了营帐。 很快,冷啸风挑选了一百名精兵,乘着夜色悄悄出发了。 ———— 沈倾城跟着来冲走了好半天,终于在山下找了一个小村庄住下,屋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叫陈婆婆,寡居在此,丈夫和儿子都参军殉国了,沈倾城很是怜惜她。 因为还有事,来冲留了些钱物,又去山上打了些野味,估摸着够吃上一阵子了,才准备离去。 将打来的野味处理好,沈倾城就从屋里出来,她洗了头洗了澡,换上主人家给她的粗布衣裳,却更衬得她肌肤赛雪,又因为热水泡过,白里透着动人的红晕,说不出的妩媚迷人。 来冲只觉得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了,他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沈倾城,都不知道转动了,沈倾城见他竟然敢吃自己的豆腐,当即脸上罩上一层寒霜,敲了他脑门一记:“兄弟,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一个传说!” 无意中,她就用上了前世一句流行语,感觉此刻最能表达她的想法。 来冲眼皮狠狠抽搐了一下,这女人还挺自恋的啊。好歹看在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的份上,给点面子不是? 但沈倾城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催促道:“你不是有事要办吗?还不快去?” 来冲将最后一只兔子处理好递给主人陈婆婆,看她高兴地拿着去了灶房,不死心地盯着沈倾城:“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沈倾城扭了扭脖子,心道这些日子的旅程真不好过,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了,若是还有机会夫妻重逢,一定要让他教自己一招半式,不然她就不会被耶律娇杏那女人劫走了。 来冲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一股吐血的冲动,又不能跟她怄气,只恨恨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那男人婆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沈倾城刚刚想起有月余未见面的夫君,心里正黯然神伤,听他这样一说,心一下子紧起来:“不会吧!我就乖乖地躲着不出去,她还能千里眼不成?” 来冲并不知道她们的纠葛,见她不担心也没再问,反正他旁敲侧击过多次,也没问出什么来,所以便放弃了。 沈倾城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担心泄露消息,白白错过了一次夫妻团聚的好机会。等后来知道冷啸风为她涉险,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此时她还在说服自己,耶律娇杏是要去战场的,太久找不到她,估计也放弃了吧,所以她只要不出门,应该就是安全的。 次日一早,沈倾城一起床,就见陈婆婆背着一个背篓,要出门的样子,笑着问道:“陈婆婆,你要出去啊?” 陈婆婆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得一塌糊涂的姑娘,点头道:“姑娘你醒了,我昨天挖了点野菜和草药,拿到集市上去换点米,好给姑娘熬粥吃。” 沈倾城想说不必了,陈婆婆却不容她拒绝,背着背篓就出了门。 她佝偻的腰背,让沈倾城不禁鼻头一酸,十分动容,这沙漠之中并不出米粮,米卖得贵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到,她这么一大背篓东西,恐怕也换不了多少回来。 “陈婆婆,要不,你把那些野物拿去换吧。”好歹能多换几斤吧。 陈婆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姑娘你怀着孩子,可得好好补补身子!” 沈倾城见她坚持,心念一转,从手腕上拔下一个手钏塞到她手上:“拿这个去换吧。” 陈婆婆虽然没见过世面,但看着手钏金晃晃的,沉甸甸的压手,也知道那是好东西,本能地想拒绝,沈倾城不容置疑地坚持:“你若是不收,换来了米我也不吃!” 陈婆婆一愣,叹了口气道:“你这姑娘真是实心眼!”也只好收下了手钏,跑回屋用布裹了一层又一层,临走时笑米米地对沈倾城道:“姑娘一个人别出门,等我回来就能给你熬粥喝了!” 她的淳朴善良让沈倾城很是安心,她挥挥手道别陈婆婆然后回了房。 正如不知道冷啸风此刻着急上火抓心挠肺一样,沈倾城也同样不知道,因为一时的善念,她刚刚做了一个多么有智慧的决定。 .. 304 一顾倾人城 沈倾国和墨青带着人一路疾驰,已经走到沙漠深处,却完全没有沈倾城的影子,要不是偶尔还能发现沈倾城时断时续留下的标志,断定没有走错路,他可能就要抓狂了。 这令他想起小时候,娇软可爱的她抓着他的衣袖喊哥哥,又想起在江南的日子,兄妹重逢,她涕泪俱下地劝自己回家。 一幕幕像走马灯似的在头脑里转动,让他日思夜想难以入眠。 “沈公子,此去洛城已经不远了,你说王妃会不会已经到了大营?” 墨青是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不然他们追踪了一月还毫无所获,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墨青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沈倾国往前一看,前面依然是茫茫的荒漠,远处似乎有一点绿意,难道竟然真的要到洛城了吗? “但愿果真如此!”他说服自己。 墨青叹口气,就算到了洛城,耶律娇杏就会放了王妃吗?他不敢想,她千里迢迢将王妃带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过他愿意往好的一面去向,还是得一步一步地搜寻下去。看沈倾国一张俊俏的脸此时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深深地自责。 再过不久就要见到王爷了,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 收起种种情绪,眼下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一定要找到王妃! 队伍进入一个集市,众人去了镇上唯一一家酒楼补充能量,正吃着饭,外面忽然有吵嚷声,墨青皱着眉头望去,外面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在争论着什么。 立刻有人前来通报,脸上竟洋溢着喜气:“青侍卫长,刚刚遇见一个老婆婆,浣纱姑娘在她身上发现了王妃的东西,她该是见过王妃的!” 沈倾国立马站起来,急急地抓着他:“此话当真?” 那名侍卫不知是跑累了还是激动的,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地点头如捣蒜,往外面一指:“人来了,公子和侍卫长可以亲自问问。” 说话间,就有人带了穿着有些寒碜的老婆婆进来,墨青和沈倾国强压心里的激动,问道:“你见过王妃?” 陈婆婆心中骤然一惊,王妃?难道那姑娘竟是尊贵的王妃? 她张了张嘴,话道口边,忽然想起沈倾城交代过,有人在找她,要对她不利,她连门都不能出,这些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不会就是他们吧,她一定不能说出来。 “王妃是什么?老婆子一辈子长在这里,从未听说过,是能吃的吗?”她频频摇头,装聋作哑。 沈倾国一直关注着她的眼睛,见她躲躲闪闪根本不相信,取出一张画像展开:“你看,就是这个女子,我是她兄长,他们都是王府侍卫,我们从京城一路找来,如果你见过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陈婆婆一眼就认出画像上雍容华贵的少妇就是自己昨日刚刚收留的姑娘,大吃一惊,乖乖,她这辈子竟然见到了王妃!就是死了也值了! 不过她脑子还是很清明的,既然是王妃,她更要好好地保护她了。她说不能让人找到,自己绝对不能出卖她,若是这些人撒谎骗她,该怎么办? 得问过王妃再做打算! 心里打定主意,她死死地咬紧了口,沈倾国他们也无可奈何。 浣纱急了,对沈倾国道:“大少爷,她手上有个手钏明明就是王妃的,当初王爷王妃在江南成亲时,王爷特意定制的一套,其中就有这副手钏!” 陈婆婆见众人要来夺她手里的东西,眼神惊慌,瑟缩着身子,死死护着不撒手。 “你这婆子好生无赖,你那东西真是我家王妃的!”浣纱急得直跺脚,她说了好多遍了,那婆子竟然死不承认,她真想狠狠敲敲她的脑袋。 陈婆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来人啊,这些人连老婆子的东西也抢,还有什么王法啊!” 浣纱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喂,你别嚷嚷!这手钏真是我家王爷特意定制的,世上绝无第二个!”浣纱急急地解释,“你快带我们去吧,我是她的贴身丫鬟,你一定要相信我!” 陈婆婆心道,这个丫头,装得倒挺像,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于是假装抹了把眼睛,收了泪道:“实话说了吧,这个是我在路上捡来的,看着还挺值钱的,就想拿它换点米来吃。姑娘啊,你是不知道,老婆子我有几个月没吃过米的味道了!你就行行好,将这个东西给我换点钱,我好拿去买点米来吃吧!” 她说得诚恳,众人也毫无办法。最后,沈倾国出声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这手钏就归我了!” 说着就取了银子递与她。 “不可不可!”陈婆婆连连摆手,“这么大的银子哪里兑得开?婆子我只求有口饱饭吃,公子赏我点碎银子就好!” 沈倾国又让余祥抓了把碎银子递给她,生怕她不给似的,一把抢过手钏,久久地凝视着。 没错,他可以肯定,这个就是他妹妹沈倾城的,浣纱说的不错,这是他们在江南成亲之后,冷啸风特意打的,上面还刻了“一顾倾蓕钼人城”几个字,真正的独一无二! 陈婆婆得了银子,喜滋滋地去买米了,她算着等回到家正好做午饭,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将手钏换了钱,心里喜滋滋的。 “大少爷,这下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相信她的话吗?”浣纱看着陈婆婆拿了钱就走,恨不得将她拎过来。 沈倾国摇头:“派人跟着她。” 陈婆婆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回到村子,沈倾城正将床上换下来的被褥衣裳拿出来洗,她连忙放下背篓奔过去:“姑娘啊,你可怀着孩子呢,身子重,做不得这些活!放下,快放下!” 沈倾城笑着道:“陈婆婆,我没事,这些都是些手面上的活计,用不了多大的力气!” “那可不行!”陈婆婆越看她越亲切,这么淳朴的姑娘怎么可能是王妃呢? 她不由分说将她拉开,接替了她手中的活干起来。 沈倾城忽然觉得头顶蒙上一层黑影,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不期然地,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瞬间瞪大了眼睛。 “大、大哥?”眼前站的可不就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吗?她失声叫道。 沈倾国湿了眼眶,握着她的肩膀,激动地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妹妹,我可找到你了!” 后面墨青率众人乌压压跪了一地:“见过九王妃!” 陈婆婆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她真是他们口中说的什么王妃啊?天哪! “咣当——”手中的洗衣盆掉在地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众人给沈倾城行礼,慌忙将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地磕头:“民妇陈氏见过王妃,有个怠慢的地方,还请王妃不要往心里去!” 沈倾城已然回过神来,慌忙摆手:“起来,快起来!”她此时的心情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觉得如释重负,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浣纱和梅丫两个见过礼,就往沈倾城扑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她关切地询问:“王妃,您受苦了,孩子没事吧?这些日子您都是怎么过来的?奴婢担心死了!” 两个丫头抢着说,互不相让的,沈倾城觉得自己的耳朵都不够使了,伸手挠了挠,好笑道:“好了,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该放心了!” 浣纱含着眼泪,重重地点点头:“王妃没事就好,那个耶律娇杏忒讨厌了,等见了她,定要让王爷将她碎尸万段,然后拿去喂狗!” 他们这样义愤填膺地谴责耶律娇杏,沈倾城这些日子来的委屈都消散了,陈婆婆热情地上来招呼:“原来真的是贵客啊,老婆子眼拙,还请贵人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沈倾国诚恳地向她道了谢,陈婆婆就去灶间煮饭,还特意将来冲打来的野物全都炖了烧了,整了一大桌子菜,热热闹闹地招待了一番。 吃过饭后,沈倾城自然要跟他们一起走,挥别陈婆婆,又往北上。 与之前的提心吊胆不同,这一次,众人心情都十分轻松,沈倾城也是,全当旅游来了,陈婆婆告诉他们,只需一日工夫就能到洛城了,想着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夫君了,她就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越往北走,地势越复杂,除了漫漫荒漠,也能隐隐约约见到天边的群山,也透着葱茏的绿意。 ———— 征北大营,今夜灯火通明,冷啸风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雷宽和众将心里担忧得厉害,都守在雷宽的帐子里候着,希望冷啸风能平安无事。 “元帅,有一队人马从京城来,说是睿王爷府上的!”有士兵来禀报。 雷宽抚了抚头:“京城睿王府?快请!” 说话间沈倾国和墨青已经进了帐来,恭敬地向雷宽抱拳行礼:“在下沈倾国见过征北大元帅!” 沈伯陶的大公子雷宽是认识的,忙上前迎接,又瞥见墨青,只觉得眼熟,很是纳闷,又看到他们分列两队,从那头走来的女子,连忙迎上去。 他猛地擦了几下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倾城,躬身道:“雷宽见过睿王妃!” 虽然冷啸风如今是副帅,位分在他之下,但他的王妃可也是一品命妇,礼不可废,恭恭敬敬地见了礼。 沈倾城随便应了声,眼睛四处逡巡,竟然没有看见熟悉的某人,心口忽然没来由地一慌。 .. 305 被困敌营 沈倾城顾不得跟他唠,劈头就问:“王爷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雷宽老脸微微闪过一丝尴尬,嗫嚅了半天才道:“那个,王爷去了敌营,我们都以为,王妃您被耶律娇杏囚禁起来了!” 沈倾城雀跃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墨青惊道:“什么?王爷又去找王妃了?”他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砸得他晕乎乎的。 雷宽心里愧疚得厉害,忏悔道:“都怪我,当初隐瞒了消息。王爷担心王妃,亲自深入敌营去了。” 沈倾城只觉得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们千里迢迢的走这一遭,好不容易能团聚了,竟然会是这样。 雷宽很是愧疚,在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欠考虑,以为稳住就能想到办法解决,未在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知他,如今这种局面,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我要去找他!”沈倾城豁然欺起身,众人连忙堵住她,“王妃您先冷静冷静,总能有办法的。” 沈倾国也劝道:“妹妹,我们也跟你一样的心情,但兹事体大,必须想个万全之策,不可鲁莽行事!” 沈倾城望向面前的雷宽,清澈澄亮的眸子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自有一股威势,沉声道: “雷元帅,如今陷入敌营的是天元国九王爷,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救出他!” 得知某人只带了百余人夜探敌营,她已经不是着急,而是一颗心揪来揪去地疼得厉害。就算他武功再厉害,始终寡不敌众,他还是会吃亏的。 那个傻瓜,怎么就那么傻呢? 雷宽忙道:“是!王妃,本帅立即前去增援!”一面往帐外大喊:“来人,立即整队,杀入敌营!” 此时他已顾不得什么战术了,既然苦无良策,就硬上,敌人再厉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倾城坚持要亲自前往,众人百般劝阻,“王妃,您身子重不方便,就留下吧!” 沈倾城此时无比地固执,她坚定地道:“王爷情深意重,他是为我以身犯险,我要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平安归来!” 雷宽自责不已,若不是他怕冷啸风做出不智之举,在耶律娇杏还未到达的时候就可以先截住他们了,又何用等到现在这般为难呢? 看沈倾城坚持,他叹口气道:“也罢,派一队人马保护王妃!” 一路向敌营疾驰,雷宽见沈倾城一脸的焦虑,虽然人在战车上,但心却早已飞远了,心中不由感叹。 为了岔开她的注意力,他问道:“王妃,耶律娇杏曾送过信来,您是怎么脱身的?” 沈倾城没有心思答他的话,随口道:“遇到一个好心人搭救,此事说来话长,改日找机会再跟元帅说。” 雷霆无法,只好作罢。 却说冷啸风已经潜入敌营,跟雷霆几个一合计,决定小心突袭,声东击西。 一连斩杀了十数个敌军守兵,终于摸到营寨,暗地里观察着动静。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帐篷如星星点点地分布四周,居中燃了熊熊的篝火,此时四处一片寂静,只有几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士兵来来去去巡逻着,四周围静得出奇,甚至连火堆中柴火燃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都能听闻。 “王爷,没有什么异动,您看?”墨竹探查了一遍,悄声凑近冷笑风的耳朵。 冷啸风一脸的肃然,只觉得有些怪异,沉吟片刻,提醒道:“你吩咐下去,让兄弟们万事小心!” “是!”墨竹立即下去传令。 冷啸风悄悄施展轻功,飞身在帐篷圈走了一遍,才找到耶律娇杏的帐篷,他小心将帐篷割下一道小口,注视着里面的动静,里面没有人,静得很。 媳妇,你到底在哪里?他心里呐喊着,祈祷着她千万不要有事。 程武忽然匆匆赶来,“王爷,我们查探过了,并未发现王妃,或许,她被藏到了别处也未可知。” 冷啸风点头,除了这种解释,没有别的可能了! 糟糕,是耶律娇杏故意而为? 他心里暗恨,也只能当机立断下令: “此地不宜久留,撤!” 程武应声而去,队伍刚开始撤退,忽然从营区外面传来一片喊杀声,忽然四周围一片火光,映得跟白昼一般,冷啸风等人发现,他们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 耶律娇杏气定神闲地骑在马上,她的身侧是策马而立的黑袍将领和其余几个得力之将,大有一呼百应之势。 她娇俏地对冷啸风笑着:“九王爷,咱们又见面了!” “践人,我们王妃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墨竹大喝一声,兵器一横,此时跟他们不能客气。<蓕钼br> “九王爷这个奴才可没有教好哦!”耶律娇杏啧啧道,一点都不怕他,显然心情很好,她料得没有错,只要搬出沈倾城的名字,冷啸风就乱了方寸,只是那女人逃了,让她心里很是膈应了一阵子,这口气她迟早都要还回来的。 冷啸风最初的慌乱过后,心里出奇地平静,甚至还涌起一股喜悦。 按理说,耶律娇杏此刻应该带着他的王妃来要挟他才是,可是并没有,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她根本在撒谎。 想到此,他冷哼一声:“郡主使诈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其实,本王的王妃根本就没在你手里,对不对?” 耶律娇杏微微一愕,随即又恢复了笑意,避重就轻道:“九王爷智慧超群,本郡主深信不疑,九王爷何必还想着她呢?”顿了顿,她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难道,原来百姓们交口称赞的九王爷,其实倚仗的是在幕后默默支持你的王妃,而并非你本人的能力啊!” “你,血口喷人!”墨竹忍不住骂道。 冷啸风丝毫不为所动,激将法,他见多了,这女人想挑拨他们夫妻的关系,注定是徒劳。 “耶律娇杏,你不敢回答我的话?”他冷冷地盯着她,“你老实告诉本王,她是在什么地方离开的?” “事到如今,答与不答有什么关系吗?”耶律娇杏玩味地笑着,“不管怎么样,你如今都落到我的手里,你的王妃,也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自然有关系,至少证明了一点,你虽然武艺超群,但论智慧,却不是她的对手!”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耶律娇杏不怒反笑:“九王爷,之前我很看好你,想要嫁给你的事都是真心的,可是你频频折辱于我,这样吧,为了两国和平,我退一步,你做了我的郡马爷,一切都好商量,为表示我的诚意,立刻放了你的手下,你意下如何啊?” 程武忍不住愤怒起来,小声道:“王爷,那女人竟敢调.戏于您,咱们还跟她废什么话,末将杀出去给您打掩护!” “等等!”冷啸风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今晚的行动失败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为了心安,他还是一意孤行地来了,这个时候,他不能自私地让他辛苦培养的手下们的血来为他铺路。 “王爷!”程武询问地唤了一声,难不成王爷还真打算考虑那个女人的提议? 冷啸风环视一眼四周明晃晃的火把,四周敌人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百倍之多,这个时候不能贸然硬闯,不然他们全部都会葬身于此。 他沉吟片刻,才道:“还记得我交代过你的吗?现在我先稳住他们,等会儿以拔剑为号,咱们兵分五路突围,往不同的方向走,千万不要回头!” “王爷!”程武担心极了,王爷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可以想见,情况会多么惨烈! “不然,咱们要被困于此吗?” 程武为难地看了眼人数众多的敌军,的确,想要杀出重围,只有那个计划最可行。 耶律娇杏等着冷啸风向她服软,冷啸风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做,两边就这样诡异地僵持着,竟然也相安无事。 黑袍实在是等不及了,身下的战马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砂砾,他此刻最想做的是,一招解决了对面的人,以报掳了他们主将之仇。 “郡主,将士们都冷得不行了,这样下去,天就要亮了,赶紧杀了这人,让大家也出一口气!”他大着胆子劝道。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耶律娇杏见冷啸风似乎想拖延时间,俏脸一板:“冷啸风,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冷啸风不再跟耶律娇杏废话,抬手向团团围过来的一百余人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会意,冷啸风周身射出一股凛然正气,利剑擎天一指,众人立即突破重围,跟敌军打成一团。 一场酣战正式拉开帷幕,乌孙国十万将士,冷啸风百余人,以一敌千,委实没有什么胜算。 雷宽带人赶到的时候,正逢双方打得难分难舍之际,耶律娇杏下决心拿下冷啸风,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冷啸风身上,乌孙国人个个粗犷高大,骁勇善战,数百人裹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将冷啸风和雷霆团团围住,他两个背靠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紧盯着四周如狼似虎的敌人,眼看难以招架,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 306 混战 “九王爷,不要负隅顽抗了,如果你此时投降,本郡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过你,否则,就让这漫漫黄沙掩埋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耶律娇杏见他不肯投降,不忍他死在自己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哼,休想!”冷啸风剑尖划开一道弧形,耶律娇杏的手下纷纷哀嚎。 她却一点都不着慌,自己手下还有这么多人,她不用着急。只是,看着冷啸风被重重包围依然不服软,这让她刮目相看,这样的人若是跟她携手,她的父王右贤王有了助力,不愁大事不成。 于是更加确认了要征服他的想法,她大喊一声:“住手!” 手底下的乌孙士兵纷纷诧异,黑袍不解地道:“郡主,您这是何意?” 耶律娇杏不理他,眼睛灼灼地看着冷啸风:“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九王爷你归顺我耶律娇杏,必以上宾相待,依然是铮铮铁汉,何苦枉丢了性命,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冷啸风已经懒得跟她多费唇舌,深邃的眸子中杀机更甚,呼吸稍匀了些,果断地吩咐雷霆:“兄弟,等下不要管我,你冲出去!” 今晚的行动是他一意孤行,他不能拖累了雷霆这个好兄弟。 “哥哥!”雷霆一凛,这个时刻,他怎么能丢下他?说什么也不肯! “你难道忘了,我是自幼习武的吗?” 雷霆一愣,他自然不会忘,他们还是师兄弟,只是因为他顽劣淘气,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冷啸风却无师自通,师父在教授了他所有的功夫之后,曾经慨叹,此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做他的师父,自觉有愧啊! “快走!”冷啸风冲他吼了一声,打断了雷霆的思绪,回过神来,冷啸风已经凌空而起,身体高高抛于空中,仿若天上星辰。 雷霆知自己他要出绝杀招数,自己在此只能拖累他,只好狠狠心,趁敌军不注意,寻了个空一路杀出了包围圈。 冷啸风此时人剑合一,高高俯视地上为数众多的敌军,剑尖忽然往下一指,人剑直直地往下坠,涌出一股决然的杀气…… 沈倾城乘坐的战车也驶近了,她高高立于战车之上,正好看见这一幕,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张大嘴失声叫了出来! “九郎!” 可是此时的冷啸风全神贯注,将自己的所有意志都集于剑端,听不见她的呼唤,沈倾城只觉得自己像是飘飞在遥远的天际,飘飘悠悠地落不了地,眼前的场面太过壮烈,她下意识地捂了脸,不忍看下去。 “王妃,王爷会没事的!”墨青奉命守在她的身边,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雷元帅已经过去了,只要他们破了敌军的包围圈,王爷就一定没事的!” 沈倾城心里一怔,是啊,这个时候,她没有机会难过,她不能过去帮忙,但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她素来有情况越紧急,面对危险很快镇定的本事,于是深吸了几口气,小手抚上小腹,心里喃喃祈祷,一遍又一遍:“宝宝,爹爹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倾国眼看雷宽带兵过去,也沉不住气了,这个时候,妹妹身边有墨青带的王府侍卫保护,且离乌孙人兵营还有一段距离,应该是安全的,他看着对面孤军奋战的冷啸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他的处境,沈倾国看向妹妹:“我过去看看!” “等等!”沈倾城唤住他,沈倾国勒住马,“怎么了?” 沈倾城注视了片刻,逼迫自己沉住气:“大哥,墨青说得没错,雷元帅已经去了,但敌人太过众多,恐怕会耗上好一阵,必须破了敌人的包围圈,否则九郎就是铁打的也耗不住。” 沈倾国拧着眉,遥望着对面,借着那端的火光,依稀能看见冷啸风正在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连雷霆都被震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过去? 冷啸风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圆弧,所到之处强烈的剑气像波浪一样席卷而过,乌孙士兵哀叫不已,倒下一片。 耶律娇杏很是诧异,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冷啸风的竟然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还愣着干甚吗?还不快补上?” 一声令下,外围的士兵迅速围了上来,冷啸风挥了几次剑,倒下无数,但耶律娇杏最不缺的就是人,后浪推前浪,一层又一层,如果往地上看一眼,他们脚下踩的是厚厚的横七竖八的自己的同胞的尸骸,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顾忌到这一层。 冷啸风挥剑如雨,一直斩杀了几百乌孙士兵,可是陆续涌上来的人让他很是头疼。忽然远处响起了厮杀声,只见雷霆端坐于马上,正指挥着手下将士们作战。 他心里一宽,只要他再坚持一段时间,定能杀出重围,生还就有了希望。 可是,雷家军人数有限,还是很吃力。 耶律娇杏嘴角噙着狠毒的笑意,看着雷宽一个一个砍杀自己手底下的士兵,眼神更加冷酷,犹如一条吐着毒信的蛇。 “都给本郡主听着,杀敌军主帅者,赏黄金万两,美女若干!杀冷啸风的,也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乌孙国将士本来有些萎靡下去的士气忽地又大振,分成两股,一部分死死地缠住冷啸风,想以车轮战耗死他,令一部分与雷家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一时间,喊杀声,短兵相接声,甚至刀剑刺入肉里发出的噗噗声,混杂在一起响成一片,鬼哭狼嚎一般,战况空前的激烈。 雷宽紧紧地皱着眉头,照这种情况来看,他们胜算不大,更主要的是,冷啸风体力消耗不少,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打退敌军,否则,以巨大的敌我悬殊来看,冷啸风就算是神仙转世,也必死无疑。 可是,他带来的兵力比起乌孙国人来说只有一个零头,要快捷取胜,哪有那么容易啊? 来敬眉头也直打结,九王爷这一举动将他们陷入了被动,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单凭九王爷战死这一点,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长期处于劣势的他对乌孙人有一种习惯性的畏惧,担忧地看着雷宽道:“元帅,这该怎么办?要不要回去调兵增援啊?” 雷宽眼睛紧紧地盯着场中奋战的兵士,一个个纷纷倒在面前,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这样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 “去,将耶律茂带来!”至于增援,就不必了,如果后方空虚,恐乌孙国的盟军前去遭偷袭就不好了。 来敬连忙应了,耶律茂早就带着,只是他们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以他一个主将的身份能要挟耶律娇杏,右贤王养了好几个这样的养子,他们的作用只是为他卖命,其实并没有多少地位。 耶律茂被带到阵前,雷宽随便提溜了一个乌孙人,让她找到耶律娇杏传话,果然那人说了一句什么,耶律娇杏立即向这边看来。 “雷宽,你堂堂征北大元帅,竟然也能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也不怕污了你的英名?” “郡主抬举了,本帅也是向郡主你学习,你不是借着挟持了王妃的借口,又怎么能引王爷自投罗网?如今本帅现学现卖,也是郡主的功劳啊!” “哼,你以为就一个耶律茂,就能让我网开一面放过冷啸风吗?他可没有那么值钱!”耶律娇杏冷冷一笑,面上是彻骨的寒凉。 耶律茂大惊:“郡主,你救救我啊!” 耶律娇杏嗤笑一声:“凭你?也配?你不过是我父王养的一条狗而已,本郡主对你多说两句话,你就胡思乱想,别笑话人了!” 耶律茂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么多年,他一直忠诚,一部分是为了右贤王的养育之恩,另一部分更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将她放在了心底,而他们几个哥哥,也都喜欢着他,他说她最喜欢的是自己,可是……如今…… 雷宽暗暗咬牙,这个女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只怕在她心里,恨不得将耶律茂杀了,她好名正言顺地接管他的兵吧。 再无迟疑,向蓕钼来敬点头道:“将军,你来动手吧!” 来敬求之不得,这个耶律茂可是在他的行军生涯中一大败笔,他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了才甘心。 手持自己惯用的流星刀,高高举起,大声道:“乌孙国的将士们听着,这是你们的主将耶律茂,如今,本将这把刀要割掉他的头颅,你们若是再来天元骚扰,必将跟他一样的下场!” 刚才跟雷家军奋力拼杀的乌孙人纷纷看了过来,手中的动作都漫不经心,雷宽手势一挥,来敬手中的刀高高举起,眼睛瞥了一眼耶律娇杏,只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不再迟疑,用力地砍了下去。 下一刻,一颗血淋淋圆滚滚的头颅便滚入沙砾之中,马蹄一踏,再也不见原来的形状。 乌孙人个个面面相觑,心里都拔凉拔凉的,他们都明白,若是郡主有心要救耶律茂,只要放了冷啸风就行,可是,她一点那样的意思都没有,不免有了兔死狗烹的想法,他们哪一天会不会也落到这步田地,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耶律娇杏扫视了一眼,眼神跟猝了毒似的,大声呵斥:“你们还在等什么,姓雷的杀了我们的主将,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还不快杀敌,难道等着跟耶律将军一样的下场吗?” 乌孙士兵心头一震,对啊,他们是乌孙人,再不愿也只能听命于郡主,于是纷纷整理了情绪,加入到厮杀之中。 雷宽暗恨,这个耶律娇杏还有几把刷子,一下就把他的意图看穿了,没有了耶律茂这张牌,雷家军又陷入了被动的境地。一时间,两方伤亡都很惨重,场面惨不忍睹。 沈倾城远远地看着,惨烈的场面令她心头一阵阵揪紧了,不时有士兵们不停地来汇报战况,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干看着着急,想要帮忙又什么都做不了,再一次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大哥,你的功夫怎么样?”她忽然道。 沈倾国诧异地看她一眼:“还行,不过比起王爷来,恐怕逊色得多。” 沈倾城高兴极了:“我有一计,你看看成不成?” 她很快将自己的想法一说,沈倾国越听眼睛越亮,重重地点头道:“好,此计可行!”一面看向墨青道:“你好好看着王妃,我去去就来!” “沈公子!你一个人成吗?”墨青担忧地看着他,又奉命守护沈倾城不敢随便走开,一时苦着脸。 沈倾国果断道:“你放心,我带十人从外围过去,趁乱之中,没有人会注意,不会有事的。” 墨青说不出反驳的话。沈倾国郑重地向他抱了下拳:“墨青兄弟,我妹妹就拜托了!” “沈公子保重!” 两人在一路上结下了不浅的情谊,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倾国用力夹了下马肚子,点了十余人朝乌孙国的营帐飞驰。 耶律娇杏全副心力都在冷啸风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沈倾国轻易地从混战的人群中插过去,顺手夺过几人手上的火把,对准帐篷远远一抛,如此往复几回,很快,乌孙营中就传出一片惊慌的声音:“失火了,失火了!” 等耶律娇杏终于发现异状之时,营帐已经燃着了三分之二,顿时大惊失色,忙吩咐人去灭火。 雷宽见状,心中一喜:“天助我也!来人,阻断他们的退路!” 大队人马截住意欲去救火的乌孙士兵,混战升级,越来越有气势。 沈倾国已经带着人往回赶,并不与人恋战,一心往冷啸风的方向追去,雷宽手下的兵武艺都很不错,因为要跟众多的乌孙士兵打,根本顾不上冷啸风那边,沈倾国将轻功施展到极致,踩着众多乌孙人的头,终于接近冷啸风身边。 “王爷!我来助你!”他大喊一声,冷啸风正战得力竭,闻言大喜过往。 “大哥!”他大喊一声,手中的剑气更强了,敌军一个个哀嚎着,纷纷倒下。 “快走,妹妹在那里等着你!”沈倾国一手砍倒一个乌孙人,偷空跟冷啸风说了一句。 冷啸风更是喜极:“城城来了?她没事了?” 沈倾国点头,手一指,冷啸风随着他的方向指去,只见一个个向他靠拢过来的乌孙人,还有黑色的天幕,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是,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就站在那里等候着他。 心中似有无穷的力量,动作也愈加快了,乌孙人倒下的愈来愈多,耶律娇杏急红了眼,大喝道:“杀,给我杀光,一个不留!” 可是,这时显然她的愿望很难实现了,乌孙人被冷啸风的勇猛吓到了,再加之脚下自己的同胞尸体越来越厚,心里戚戚然,士气已经大大减损。 就连最痛恨冷啸风的黑袍也犹豫了,拱手对耶律娇杏道:“郡主,天元士兵太厉害,不如暂时鸣金收兵,养精蓄锐之后再作打算!” 耶律娇杏很不服气,可看看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营帐,还有近处倒下的也以自己的人居多,只好愤愤地下令:“撤!” 闻言,乌孙人比谁反应都快,他们早不想打了,此时好似脚底抹了油一般,迅速逃窜着。 冷啸风终于也能喘上一口气,看着纷纷撤退的敌军,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大哥,多谢了!我先走一步!”他朝沈倾城拱了拱手,再不停留,骑上一匹战马疾驰而去。 沈倾城远远地看着,也渐渐松了口气,抓着墨青的手道:“我们赢了,是不是?” “对对!”墨青兴奋得手舞足蹈,如果不是在马上,他恐怕要转起圈来。 远处依然是一片火光,不同之处是,之前是乌孙人堵截冷啸风等人的火把,而这次是帐篷燃烧的熊熊烈火,整片营区都只见烈烈大火,将远处的夜空照得跟白昼一般。 “快看,王爷!是王爷!”忽然有人叫道,大伙儿兴奋得跳起来。 “王妃,真的是王爷!”浣纱本来扶着沈倾城,激动之下抓住她的手臂,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沈倾城却不动了,火光之中骑着高头大马而来的男人,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缰绳,借着光亮,那眉眼渐渐熟悉,渐渐跟她印象中镌刻的线条重合。 九郎!她心底不停地低唤,提着裙摆就要往前走,浣纱连忙扶住她:“王妃,小心!” 她不耐烦地让人搀扶着走了下去,撩起裙子飞奔,浣纱想提醒她小心孩子,可又不忍心阻止她,这一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他们两个经历了生离死别,险些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怎么舍得拉住她呢?于是也提着裙子飞奔而至。 冷啸风一路疾驰,终于看到地上那个小小的人影,心中一揪,她怎么这么小?好像又瘦了。 “九郎,风子,风哥哥……”沈倾城语无伦次一阵乱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离他近些,再近些! .. 307 团聚 “吁——”冷啸风及时勒住马,翻身下马,像那个小小的人影跑去。(.无弹窗广告) “城城!”他终于抱住她了,狠狠地,用力地,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才罢休。 沈倾城闭上眼睛,倚在他健硕的胸膛,汲取着他浓浓的男人气息,竟觉得汗津津的他也那样让她安心。 “城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喃喃低唤着她的名字,胡乱在她的脸颊头发上抚摸亲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满他内心的空虚。 浣纱和墨青等人随后追上来,面面相觑,都默契地退开一段距离,低垂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沈倾城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虽然恨不能让此刻就此停住,可脚下不适的感觉让她明白眼下的处境,似乎不适合这样。 她酡红着脸颊,不知道是被火光映红的,还是激动害羞的,轻轻推拒了一下:“九郎……有人看着呢!” 冷啸风却紧紧揽着她不放手,瓮声瓮气道:“没事,让我再抱一会儿!” 沈倾城只好放弃了动作,双手再次环上他的腰。 墨青等人在王府服侍惯了,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是雷宽是武将,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得胜之后凯旋而归,那是扬眉吐气。 雷宽平时还好,每当这个激动的时候说话声音都特别高,轰隆轰隆跟打雷似的,加之他又姓雷,在军营里有“雷公嗓”此雅号,用它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他骑在马上,一边疾驰一边对来敬道:“那乌孙人这次粮草被烧,至少要十日才能供应上,咱们好好歇几日,他奶奶的,这回真他妈的爽!” 来敬也兴致大好,虽然这一仗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惊险万分,但让他郁闷了好久的心彻底舒了一口郁气,附和道:“都是沈公子一招奇袭,加上九王爷武艺惊人,还有元帅您的指挥若定,这场仗才能完胜啊!” 沈倾国谦虚地拱手道:“其实偷袭之计是王妃想出来的,我不过是按照她说的去做。” 众人更是大惊,雷宽愣了片刻,叹道:“都说九王妃是奇女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冷啸风此时再舍不得,也只有放开怀中的人儿了,雷宽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里,他可不愿意免费演猴戏给他们看。 回到洛城大营,冷啸风直接将沈倾城带回了自己的营帐,这个时候,他有说不完的话要跟她倾诉,快步拉着她进入营帐。 沈倾城脸上火辣辣的,这让人看了,还不知道怎么想他们呢。 算了,他们差一点就阴阳相隔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沈倾城放松了心情,乖乖地低着头跟她走。幸好此时是夜里,没有人看得到她酡红的脸,让她自欺欺人了一番。 雷霆屁颠屁颠地跟到了营帐门口,冷啸风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兄弟,该知趣了吧? 谁知雷大公子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一向混账惯了,又是跟自己好哥们面前,更是肆无忌惮。 他一手轻轻摸着下巴的短髭,嘴角噙着坏坏的笑,打趣道:“哎呀,嫂子千里追夫,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祝二位好梦!” 冷啸风忍不住,抬起脚踹了过去。 雷霆哀哀嚎叫,“九哥,不带这样的啊!这可是我衷心的祝福啊!”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哥哥,狗嘴里哪里来象牙啊?这不是太扯了吗?”某人还恬不知耻地坏笑着。 冷啸风恨得牙痒痒,又要踹过去,沈倾城却一把拉住他,递给他一个盈盈的笑:“让我来!” 冷啸风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自家媳妇可是个有法子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小子,若是他还不识趣,他可要翻脸不认人了。 沈倾城款款走到雷霆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说来也怪,雷霆不怕他好兄弟的恶言恶语,反而看到这个笑容有点发憷,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果然,他猜得一点都不错,沈倾城微微倾下身,缓缓启唇:“小猴子,还想回京城么?苏姐姐可是有任务托我,要我好好替她管一管不听话的浑人呢!” 一提起苏婵娟,雷霆脸上立即精彩纷呈,“嫂子,我、我马上走还不行吗?” 说着爬起来还没站稳,撒丫子就跑了,冷啸风在后面哈哈大笑,他懊恼得不行,也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终于赶跑了苍蝇,夫妻两个得以亲近了,两人紧紧拥在一起,久久都没有说话,营帐里流淌着温馨幸福的暖流,直教人沉醉不已。 良久,冷啸风微微放开怀中的娇妻,抚上她滑嫩的脸颊,喃喃道:“城城,你瘦了!” “才没有呢!”她唇角微翘,主动拉了他的手抚上小腹,“你摸摸,长肉了呢。” 冷啸风笑了,弯下腰将头附上去,声音更加轻缓道:“宝贝,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你好好呆着,等你出来,爹爹一定好好奖赏你!” “呆子!”沈倾城抚着他的头,这人之前一副英雄气概,恐怕没人能想到,私底下会是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吧。想着若是让人见识一番,不知道该多少人惊掉下巴了。 “噗嗤!”她笑出声来,冷啸风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她忙摇摇头,可不敢说出真实想法来,憋笑不已。 冷啸风看她笑颜如花,也觉得高兴,陪着她一起笑起来。之前的所有离情别绪都被一笑驱散,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人逢喜事精神爽,所有人都发现,前段时间一直酷酷一张脸的睿王爷,竟然笑得嘴巴都要裂开了,这让人颇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来敬,盯着冷啸风看了好一会儿,悄声跟雷宽道:“没想到王爷还是个宠媳妇儿的,想想我那个混账儿子,不知道成了亲会不会这样。” “唉,来老弟,这是强求不得!”说起这个,雷宽也深有感触,叨叨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老脸都有些微红起来。 于是乎,两个铁铮铮的汉子也摆起了儿女经,此时的他们就跟所有平凡的父亲一样,为了儿子牵肠挂肚,配上他们高大威猛的个头,倒真有点喜剧性。 “将军,公子回来了!”来敬的亲卫兵匆匆进来报。 “真是说不得!”来敬眼睛一亮,朝雷宽笑了笑,又吩咐道:“让他进来!拜见元帅和王爷!” 众人都停下话来,齐齐往帐篷口看着,不多时,就有一个高大的身穿青色直缀的俊朗少年郎大步跨入帐中,走到来敬跟前,恭敬地唤了声:“孩儿拜见父亲!” “你还知道回来啊!”来敬见了儿子板起脸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愤怒的迹象。 “父亲,孩儿探到雷元帅已经往北疆而来,又有点事便耽搁几日,给父亲赔罪了!”来冲恭恭敬敬地,态度好得不得了。 来敬有点诧异,他这个儿子怎么这么好脾气了?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了,他指了指雷宽道:“这位是雷元帅,还不快见礼?” 来冲又毕恭毕敬地向雷宽行了礼,就听帐外响起说话声,来敬忙迎了出去。 “听说来将军的小公子到了?”说话的是冷啸风,跟在后头的自然还有形影不离的他媳妇。 来冲笑着转过头来,正欲拜见,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一定是看花眼了! 他拼命揉了揉眼睛,那个影子还是在眼前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脱口道:“沈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沈倾城正跟冷啸风说着话,没有注意去看来人,本来来将军的儿子来,她是不愿意出来的,怎么说都是外男,在京城可是不允许女眷随意见的。 可是冷啸风说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里是兵营,没有那么多讲究,她便跟着一起来了。 只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此时,沈倾城也看清了眼前少年的脸,不由失笑道:“来冲?你是来将军的儿子?” &nb蓕钼sp;“正是犬子!”来敬飞快地答道,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又扫,他们怎么会认识的呢? 沈倾城又笑吟吟地对冷啸风道:“九郎,我说的贵人就是这位来公子!”她已经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告诉了冷啸风,他还很是唏嘘自责了一阵。 闻言,冷啸风微微一诧,快步走到来冲跟前,深深地行了一礼:“蒙来公子搭救,内子才能化险为夷,啸风感谢万分!” 来敬忙过来道:“王爷这可使不得,折煞小儿了!”非要扶着他起来,沈倾城却劝道:“将军,他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您就让他全了这个心意吧。” 来敬惶恐地看了冷啸风一眼,他执意如此,只好站到一边,心里忐忑着。 来冲一张脸白了红,红了青,像调色盘似的千变万化,这都不足以表现他此刻纷乱复杂的心情。他思绪纷飞,一时竟然忘了请冷啸风起来,就这样傻呆呆地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翩翩贵公子,竟然是她的夫君?是了,她不是说过了吗?只是,她没有说他是征北的副元帅,不然他也不会动那样的心思了。 天晓得,当他匆匆赶回村子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他心里是多么的失落,他想问问她的下落,却就连那个陈婆婆都不在,据说去什么地方走亲戚去了。 他心里担心又焦虑,她一个弱女子,能去什么地方呢?会不会又像那次一样,被歹人捉到? 他着急上火地等了整整一天,没有等到任何人,只好先回来一趟,先跟父亲打声招呼,然后再去寻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她。 来敬见自家儿子在王爷面前如此失礼,急忙扯了扯他的手臂,好不容易来冲才回过神来,涩涩地瞥了沈倾城一眼,沙哑着声音道:“王爷切莫如此,在下承受不起,折煞我了!” 众人在主帐中落座,扯了几句家常,帐内冷啸风、雷霆,还有刚刚到的来冲,年纪都相差不大,众人便免不了拿来相互比较。 来敬和雷霆自然免不了贬低自己儿子,抬举别人一番,到最后,最优秀的自然是冷啸风,又将他们夫妻好生一通夸赞,沈倾城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来敬也打开了话匣子:“九王妃可是巾帼不让须眉,昨晚来将军也见识了,若不是你想出那妙招,我们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沈倾城只觉得冷汗涔涔,忙谦虚道:“将军过奖了,不过是情急之下胡说几句而已,还是大家配合得好,最终才能力破敌营。” “嫂子,你就不要谦虚了吧。谁不知道你是京城第一才女?撇开外貌不说,单是骑射、智谋,谁能比得过你?” 怕人不信,他还特别夸张地对来氏父子道:“你们大概不知道,九王妃可是帮大理寺办过数起案子的,看着柔柔弱弱,其实连面对尸体都能面不改色,你们可不要被她柔弱的外表忽悠了。” 来冲觉得他的话有些轻佻,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眉。沈倾城眯了眼:“小猴子?” 尾音刻意拖长,这是发怒的征兆,雷霆只觉得汗毛倒竖,连忙讨好地点头哈腰起来,雷宽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啊,我这个父亲管不了你,你这个好哥哥可是娶了个厉害的嫂嫂,可算是有人替我管教你了!” 雷霆立即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揪着自己的手指头,又是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与天元国兵营的轻松氛围相比,乌孙国大营这边就称得上是愁云惨淡了。 昨晚那一场大火,不仅烧了他们的营帐,更恼火的是,屯粮的帐子也烧毁了,粮食没有抢回来一半。 沙漠里本来就短吃穿,耶律娇杏一阵肉疼,她只想着冷啸风或许会来,但他这样孤注一掷的想法,不可能得到雷宽的认同,因此她压根儿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结果,不仅人没留住,还将仓库也烧了,当她看着抢下来的可怜兮兮弥漫着焦味的粮食,心里怄气不已,可又没有一点办法。 “郡主,听说九王妃已经找到了!”柳儿进了帐子,告诉耶律娇杏她刚得来的消息。 耶律娇杏早已知晓此事,“昨晚若不是她,我们的行动就成功了。都是那个女人!” 她咆哮起来,柳儿吓到了,不敢再来触她的霉头。 乌孙国内很快得知了这件事,右贤王耶律齐亲自前往榆通关坐镇,并带来了最新指示。 “什么?父王让我回去?”耶律娇杏不相信地看着来报信的人,拔高了声音道。 “是的,郡主!大将军没了,王爷很生气!” 耶律娇杏一脸的愤怒:“耶律茂那个蠢猪,自大自负,谁让他轻敌?死了活该!” 她赌气地坐在床沿,愤愤不平。 “郡主还是不要生气了,王爷命褚江军暂代主将,等他调派来物资之后,会亲自前来督战!” 耶律娇杏虽然不满,还是撅着嘴应了。 天元兵营前所未有的风和日丽,每日里除了惯常的练兵,雷宽也带着冷啸风几个出去打打猎,别看这里是荒漠,二十里外就有一座山,一直绵延到乌孙国去。每日黄昏他们都会带来不少的野味,让士兵们很是大饱了一顿口福。 沈倾城面带微笑地看着士兵们处理野味,不由想起来冲那次给她打猎来,感激地冲他笑笑。 毫无征兆地,来冲心头没来由地一跳,想要掩盖不自然的表情,慌忙抬手去摸了摸脸,孰料手上还沾了动物的血,一下子涂了满脸,看着很是瘆人。 “哈哈,哈哈哈……”沈倾城并几个丫鬟笑得前仰后合,这个来公子真是可爱。 冷啸风提着一头花斑豹走回来,在沈倾城身边坐了,沈倾城很是崇拜地看着他,某人那大男子思想迅速得到了满足。 “媳妇儿,说什么那么高兴?”他洗了手脸,挨着她坐下,将她的小手拿过来,照例是冰凉凉的,自然地将它放进自己的掌中让它暖和。 沈倾城已经习惯他不分场合的行为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里是兵营,大家都是想到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他做不来那些口不对心的扭捏行为。 纵然在心里骂了他无数个无赖,沈倾城还是很享受他的包容宠爱,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来冲在一旁酸溜溜的,悄悄避开,此情此景伤人心,他再看下去,就该长鸡眼了。 估摸着乌孙国可能会有一阵子才能还阳,冷啸风准备将沈倾城安排到洛城城中去住。 沈倾城自然百般不愿,雷宽发了话,“本帅命副元帅保护你的安全,王妃就不要推辞了。” 得了美差的某人也趁机劝道:“想想咱们的宝宝,再说,你舍得为夫餐风露宿?嗯?” 沈倾城见他一脸得了便宜的样子,只好应了下来,是啊,兵营的生活她能适应,但不知道宝宝有没有那么乖。 日子渐渐过去,众人也发觉有些蹊跷了。乌孙国那一晚受了重创,竟然悄无声息。 不过大家也没纳闷多久,因为朝廷的圣旨就揭开了谜团。 来宣读圣旨的,竟然是大家意料不到之人——八王爷冷啸临。 .. 308 请君入瓮 雷宽正和冷啸风来敬等人在一同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最近的形势太过诡异,大家不约而同感觉到不正常。 雷宽首先发言:“耶律齐到底在搞什么鬼,大营那边并未没有补充大量的粮草,难道他们是想要退兵不成?” “不,绝无可能!”来敬反驳道,“就算耶律茂没了,那个黑袍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耶律娇杏也被召回了榆通关,他们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乌孙国打了败仗,退守还情有可原,但辛时国似乎也无动于衷,不应该啊!”冷啸风早派了人秘密前往乌孙国的盟国辛时国去打探消息,得来的也是按兵不动,兵营里安静得出奇。 “事出反常,耶律齐他们必有后招,我们必须要派人打入他们内部高层,外围的情报太模糊了。” 大家正在商议着,忽然有军士来报:“元帅,王爷,将军,皇上派钦差来了,请几位即刻前去接旨!” “圣旨?”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圣旨可来得有点突然! 更突然的是宣旨的人,冷啸风刚走出营帐,就见面前有一道熟悉的人影,竟然是八王爷冷啸临,他的身边是认识的李公公。 “九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还好吧?”八王爷冷啸临长身玉立,一身钦差的装束让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冷啸风有些诧异,一下就明白了,拱手道:“八皇兄远道而来,才是辛苦!” 雷宽等人全部到齐,冷啸临便对李公公道:“公公,先宣旨吧!” 李公公看了眼冷啸风,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取出明黄色的圣旨,高声道:“征北大元帅雷宽,副帅冷啸风跪拜接旨!” 众人立即乌压压跪了一地,李公公念道:“……闻征北大元帅雷宽骁勇善战,敌人闻风丧胆,捷报频传,特赐黄腰带一条,白银千两。然其御下不严,纵容副帅冷啸风我行我素,致我军将士损失惨重,记过一笔,征北副元帅冷啸风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只身入敌营以身试险,直接导致我军伤亡数百人,记大过一笔,待回京再行惩处。另委派八王爷冷啸临为监军,从旁督促,往众将士以大局为重,早日扫平北疆,奏凯回朝,朕心慰也!” 洋洋洒洒念了一大通,总算是念完了,李公公将圣旨叠好亲手交给雷宽,雷宽和冷啸风脸色都有些不太好,李公公叹口气道:“元帅和王爷不必太过自责,咱家倒认为二位都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只是什么事不要被人拿住了把柄就好!” 此话何意?两人都听出了李公公的弦外之意,难道是有人借那件事情参了雷宽和冷啸风一本,所以才会来这道旨意小惩大诫,并派了冷啸临过来监军? 李公公瞥了眼冷啸临,未再多说,一切点到即止即可,说多了,他得罪的人就多了。在皇宫里讨生活多年,这一套他是游刃有余的。 “一切多谢公公了,还望公公回去替本王好好宽宽父皇的心,本王知错了!”冷啸风脸上带了笑,李公公能提点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还是要卖他的好。 李公公却道:“王爷恐怕得自己回去见皇上了,咱家奉命于八王爷一道监军,等大军凯旋之日一同回京。” 众人都没哟想到,皇帝竟然会派两名监军到此,冷啸风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绽开一道笑容:“如此到时候就热闹了!” 八王爷冷啸临道:“是啊,我跟九弟兄弟并肩,取出北夷,到时候可是一段佳话啊!” 雷宽本来是大元帅,所有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如今还要来两个人管着,他心里很不好受,但远来是客,他也只好招呼着,命人准备了两人及随性人员专用的营帐。 回到自己的营帐,沈倾城正在跟丫鬟们做绣活,一边说话,热火朝天的样子,他一走进去,顿觉得刚才的烦闷一下子驱散开来。 “在做什么?”他坐过去,拿起沈倾城手中的一个花样子问。 “给你做一件靴子,天气愈发冷了,棉花絮厚实点,不然这个冬天怎么熬得过去?”沈倾城温和地回答。 冷啸风仔细端详着,不由笑道:“媳妇儿你的手艺越发精巧了,可是这么好的东西穿在脚上,我怎么舍得?” 沈倾城将绣片放进笸箩里,含笑道:“那可不行,这里比京城还冷,就算晒着太阳都觉得刺骨的寒凉,你可不准再留着了!” 以前她也给他做过鞋,可这男人却说舍不得将她的心血踩在脚下,硬是藏了起来,沈倾城严重怀疑,他到底是嫌弃她的女红呢,还是真的舍不得她的心意,所以特意叮嘱。 “傻瓜,当然是舍不得了!”他捏捏她的小手,“这么凉,也不知道把炭盆靠近点!” 沈倾城离炭火还有好远,一点热气都没有。 “不行,孩子受不了。”沈倾城特意坚持着,她宁愿受点凉,也不想吸入炭火气味,那跟慢性中毒差不多。 冷啸风见她如此,只好又替她披了件大氅,沈倾城见他没像往日一样跟她贫嘴,敏锐地发觉他的异样来。 &n蓕钼bsp;“怎么?出什么事了?”她担忧地询问。 “你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他摸摸脸颊,自觉没有将情绪带进来,还是被她发现了。 沈倾城挥退丫鬟:“你们回去赶紧把鞋样子剪好,明日就可以上梆子了。” 浣纱和梅丫见他们有事要说,乖乖地应了“是!”转身回了自己栖身的营帐。 冷啸风本不欲拿这些事来烦她,但兹事体大,就是不说她也会知道的,所以还是将冷啸临来的事告诉了她。 沈倾城听闻,眉头微皱:“父皇这是不信任你和雷元帅吗?” 冷啸风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然他又为何派一个李公公前来?” “这倒没那么复杂,李公公是父皇信任之人,他就是他的眼睛和耳朵,派李公公来的目的既有监督之意,又告诉你们,虽然他远在京城,但他还是可以掌控一切。” “至于八王爷嘛,他这个监军却是有些蹊跷,按理说,他一无战功,二无经验,他来监个什么?难道给征北大军拖后腿不成?” 冷啸风之前倒没想过这些细节,撇头看沈倾城:“媳妇儿提起这一茬,我倒想起来,上次我曾偶然得知,当初大皇兄下江南,也是被委以过重任的,那一年灾荒年,父皇曾派他去江南征粮,就是那一次结识了陆占庭等人。” 沈倾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如闪电,怎么抓也抓不住。 “你是说,父皇派他前来,另有目的?” “这个说不好,不过人既然来了,我们也只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好在有李公公,也不至于多为难。”冷啸风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兄弟不要有大的矛盾才好。 次日,乌孙国和辛时国突然来袭,号称二十万兵马,骑兵步兵均十分精良,一来就直往天元国的营区奔,吵吵嚷嚷地在营门口叫阵。 雷宽有些诧异:“他们消停了这么久,怎么忽然来了?” 报信的士兵道:“回元帅,据探子来报,说是乌孙国右贤王集结了最优良的兵力,要一举拿下洛城!” “住嘴!”雷宽怒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难道还怕了不成? “来人,请来将军来见本帅!”这一次他打算命来敬迎战,他已经养精蓄锐够久了,战斗力恢复得还不错。 冷啸临也听闻了消息过来,嗤笑一声,“雷家军是来干什么吃的?来将军镇守榆通关,但凡他稍有点本事,怎么会失守?这么大的阵势派他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八王爷,你虽然是监军,但本帅是主帅,你只管将所见所闻上达天听,其余诸事于你无关!”雷宽沉着脸道,他的兵,不允许旁人指手画脚,更何况是从未带兵打仗过的冷啸临。 冷啸临却不生气,迎着雷霆的眼睛道:“元帅莫不是怕给别人出头的机会,抢了你的功劳?在圣上面前没脸?” “你,含血喷人!”雷宽气怒道,他跟八王爷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但以前也没这么直言相逼过,他这样是想引起内讧吗? “既然如此,那不妨派九弟前去迎战,传闻那晚他以一敌百,大大地振奋了我军威力,令敌人闻风丧胆,这样的英才你不派,却派个屡次失守的来敬,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他坚持着,雷宽气得眼睛瞪成牛眼,他依然执拗地坚持,压低声音道:“雷元帅,不管你是为了袒护九弟,还是想压制着他,都是执意徇私,本监军只好如实上奏皇上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朝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得意地看着雷宽吹胡子瞪眼。 “好,你走着瞧!”雷宽恨恨地拂袖而去,却也只有去了冷啸风帐中,他经验不丰富,若是稍有差池,这条性命就没了了!” 冷啸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隐藏在笑容中,几不可察。 “王爷,一切均以准备妥当,对方很快就会派人来。”雷宽离去不久,一个冷啸临的心腹前来报告。 冷啸临满脸堆笑,心情大好:“好,通知对方,第一计,请君入瓮!” ———————— 今天二更,偶一边加班,一边码字,好辛苦哦! .. 309 山洞迷情 沈倾城昨晚突然肚子疼,冷啸风回去的时候吓得小命去了一半,紧张兮兮地伺候着,尽管沈倾城一再强调她没事了,他还是一点都不放心,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连浣纱她们丫头的活都抢着干,让两人叫苦不迭。[] 冷啸风正端着一碗粥坐在行军床边,一匙一匙地喂沈倾城,她紧皱着眉不愿张口,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温柔地劝道:“乖,再吃一口!就一小口!” “你每次都是这样!”沈倾城撒娇起来,他是打算将她喂成小胖猪吗? 男人轻柔地拿帕子擦了擦她嘴角的米汤,劝道:“这几ri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在床上呆着,再来一次我魂儿都没了!” 沈倾城吐吐舌头,朝他做个鬼脸,男人无奈地苦笑,这小妮子,真是吃定他了! 雷宽气冲冲地掀了帘子进来,守在帐外的士兵还来不及禀报,他的脚就已经踏了进来。 夫妻两个同时扭过头来,雷宽尴尬地顿住脚步,想退出去似乎有些晚了。 沈倾城拉拉旁边的男人,冷啸风放下碗,眼神向她示意了下,神态自若地走向雷宽。 “元帅因何生气?”雷宽脸上明显地写着怒气。 雷宽看了他几眼,犹豫道:“睿王,你跟八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怎么,他跟你说了什么?”见雷宽一脸的凝重,他挑眉,“难道他向你施压了?” 雷宽便将冷啸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按理说,他不是个话多之人,但是冷啸风跟雷霆从小感情好,又怜惜他受过的苦,雷宽一直将他当成自己人,这次的事他隐隐发觉有些不对。 先是作战很有一套的来敬不敌北盟联军,然后被查出军中有歼细,接下来是莫名其妙派来的监军,他征战多年,从未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战事,一切似乎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信号。 “王爷,我是担心八王爷这样坚持,会对你不利!”雷宽终于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冷啸风冷笑一声,“他隐忍了多年,终于沉不住气了!” 雷宽听他这话,怔了怔,很快就明白过来,既然他心里有数就好,他也不用过于操心。 冷啸风奉命出战,沈倾城亲手替他船上战袍,仔仔细细地理了又理,最后不舍地看着他的眼睛。 “九郎,你记住,还有我们在等你!若是有危险,千万不要恋战!” 冷啸风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唇边,轻柔地吻了吻,郑重点头:“我的命是你和宝宝的,我不会有事!” 沈倾城脸上绽开如花笑颜,眼睛里含着晶莹的亮光,放开他:“你去吧!” “等我!”他抱了她一下,不敢看她的脸,转身大步离去。 沈倾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在帐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道怎么,她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那晚梦到的衣冠庙的情景,像魔咒一般在脑海里转动。 “来人,我要出去走走!”她索性站起来。 浣纱和梅丫连忙过来扶她,有心想阻止,但见她双眉紧蹙坐立难安的样子,听话地扶着她出了营帐。 天色阴沉沉的,云层压得很低,北疆的天空向来很高,很少有这种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沈倾城走了几圈,冻得厉害,两个小丫头都觉得脚都冻僵了,不停地跺着。 “这鬼天气,怕是又要下雪了吧!”两人搓着手哈气,还是冷得厉害。 沈倾城忽然“呀”了一声,两人忙关切地扶着她:“王妃您怎么了?” “昨天做的靴子呢?我怎么忘了?”她想着天快要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战,特意和丫头们赶了工把战靴做出来,结果今天竟然忘了给他穿上。 梅丫看了看天,担忧道:“若是真下雪的话,王爷怎么受得住?” “走,给他送过去!”沈倾城加快脚下的步子,命人去帐里取了战靴,又问清冷啸风去了八王爷的帐子,带着人快步赶了过去。 忽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沈倾城生怕他撞到自己,不得不侧身让开,那人快步进了帐,命手下人在帐外等候。 那几人虽然穿着统一的着装,但轮廓粗犷,骨骼也比较粗大,似乎不是中原人,倒更像是北夷人。 她悄悄朝二婢使了个眼色,绕到营帐后面,瞅了个没人的位置,悄悄将耳朵贴了上去,竟然突然就听见冷啸风的名字,心神一凛。(.好看的小说) 片刻后,她连忙拉着两个丫鬟离开,回到营帐,亲手书写了一封书信,叫了外面的亲卫进来。 “小人吴开,听候王妃差遣!”来人跪地道。 沈倾城认得他,知道他跟墨竹似乎很交好,便将书信以火漆封了,递到他手上,郑重道:“吴开,这封信务必亲自交到王爷手上,切不可出任何意外!” 如果冷啸风被蒙在鼓里,她不敢相信会有什么事发生。 吴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是十分要紧之事,用力拱手道:“王妃放心,小人一定不负重托!” 沈倾城放心了些,让他去了,又命人唤了墨青进来,吩咐了几句。 雷宽在营帐里生闷气,忽然有心腹进来,如此这般地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竟然有此事?”怒火冲冠,勾结番邦,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心腹点头道:“睿王妃说,这是她亲耳听到的!” “睿王妃?”雷宽有片刻的失神,她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密切关注着动静!” “是!” 挥挥手让人退下,雷宽在帐内不停地踱步,竟想不到办法来,懊恼地想挠墙蓕钼。 他奶奶的,打仗就打仗,竟然牵扯到诸多杂事,这些皇子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吗?已经是地位尊崇无人能及,还做这么多手脚,也不怕遭天谴? 沈倾城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真恨不得亲自跑到前线去将男人拉回来,可是她如今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雷宽不时派人送来最新战报,一会儿是冷啸风力退强敌,将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一会儿又说乌孙人和辛时国人狡诈多端,分成两股将雷家军包抄,险象环生;最后到天色擦黑,空中飘起雪花来,终于传来了捷报。 雷霆亲自过来,在帐外就吼起了嗓子:“嫂子,我九哥可勇猛了,将敌人赶出了几十里,咱们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沈倾城听见声音,飞快地跑了出来,“真的?他人呢?” 下意识地就向外张望。 雷霆瘪瘪嘴,“嫂子,知道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就别在我面前上演夫妻情深了!” “……”沈倾城蹙眉,不悦地瞪他:“你想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也成啊!还不快说!” 雷霆可不想当一辈子孤家寡人,忙讨好地笑道:“呵呵,九哥已经回来了,活捉了敌军一名将领,刚刚去了主帐,快过来了吧。” 沈倾城大喜,她就担心他乘胜追击,中了人家的计,人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快步往主帐走去,半途就遇到风尘仆仆的冷啸风,身上的银甲闪着晶莹光芒,一刹那就照亮了她的眼睛。 “九郎,你回来了!”她飞奔过去,冷啸风连忙加快步子,在她摔倒之前接住她,嗔怪地道:“让你待在帐里,怎么又出来了?” “嘻嘻!”她望着他傻笑,仅仅才一天时间,就像失而复得一般,窝在他的怀里,明明是冰凉的战甲,却觉得无比温暖,这种踏实的感觉真好。 ———————— 山洞里,时而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间或发出疑似细碎的哀鸣声,若有若无,飘飘渺渺。 最里面的地上,露出锦被的一角,上面翻滚教缠的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将锦被不时拉过来扯过去,可怜兮兮地变换着形状。 “啊啊……嗯嗯……”女人被压在硬硬的地上,后背生疼,却抵不过身体带来的强烈感官刺激。 男人伏在她身上,激烈地冲撞着,索取着,满意地呻.吟着,低吼着,似乎想要将女人生生撕裂一般。 “……别,太深了……啊!”女人承受不住,不住地尖声求饶,嗓子都要喊破了男人却越战越勇,不停地折腾着女人的娇软,深深浅浅地进出,双眸赤红,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宝贝儿,爽吧?你不是喜欢哥哥这样么?嗯?”他身下动作不停,女人早已到了,身子瑟瑟地颤抖着,跟雷击了一般,双.腿死死地夹紧。男人被她的动作作弄得逍魂蚀骨,嘶吼一声,也跟着一阵颤抖,最后摊在女人身上。 山洞重新归为沉寂,男女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下来,靠坐在一起说话。 若是有人进来,一定会误以为是一对偷情的苦命鸳鸯,但若细听他们的谈话,便会彻底对他们改观,只剩下声声唾弃。 “郡主,本王的技术还满意吧?”男人大掌依然抓着一对茱萸揉捏着,凑近她的耳朵,邪魅地吐出一口热气。 女人痒痒的嘤咛一声,“讨厌,早知道就不招惹你了!”眼波含媚地瞟了他一眼。 “哼,口不对心,是谁还给我下药呢,今天要让你看看,本王没有那些东西,照旧整得你哭爹喊娘!” 说着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大手上下游移,埋在女人某处的硕大又蠢蠢欲动地颤动起来,作势就要翻过她的身子,来一次深入的接触。 “等等,我有话问你!”女人忽然按住他的大手。 “嗯?”男人在某方面的力量是难以招架的,女人虽不是弱者,但还是让他顺势往下,熟悉寻到密林花间隐藏着的纷嫩珍珠,轻柔慢捻,让人*火升腾,情不自禁地动了动。 她尽量迫使自己清醒,软软地道:“大事成了,你真的会娶我为正妻?” “说什么傻话?”男人不满地咕哝,手又按了按,“到时候,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后,可不比什么劳什子郡主强?” 女人心中一喜,身子本来就软得一塌糊涂,索性放了坚持,便任由他为所欲为起来。 男人嘴角邪佞一勾,“敢不信本王,让你好好受点教训!”说着,双手一托将她提起,以两人身体交.合处为原点,将她整个人翻了个圈。 “啊……”磨盘一般的动作让女人张大了嘴,激动地呻.吟,男人满意极了,停住不动,女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哀哀道:“好哥哥,别磨我了,你是最好的!” 这还差不多!男人立即改换姿势,饿虎扑羊压住她,奋力拼刺起来…… —————————— 亲们,猜猜这对男女是谁?描写有点过火,多写了几百字,希望不要被屏蔽啊!如果看不到请进群索要哈!么么哒! .. 310 他回不来了! 云收雨散,山洞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晴欲气息,之前颠鸾倒凤的一对男女已经穿好衣衫,看着倒是人模人样。 “我说你们怎么会让老九回来了?”男人的声音颇为不悦,眼眸中的赤红还没有完全散尽,周身却带了一丝冷清之气。 “这能怪我吗?”女人撅起嘴,说起这个她也十分郁闷,扯过男人的衣领逼视着他:“不会是你兄弟情深,故意耍我的吧?” “耶律娇杏,你最好弄清楚,我不是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哥哥,把手放下!”冷啸临眼眸一寒,盯着那双细白的小手,刚才它们还在自己身上到处摩挲,让他很是愉悦。 可是,他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无论是谁,都不敢以这种态度对他说话,就连皇帝也没有过。 耶律娇杏心里微微发慌,她恃宠而骄了,目前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当初两人能苟合到一处,还是她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冷啸临被药性驱使,两人有了糊里糊涂的关系,然后各取所需,他甚至承诺,将来会让她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好哥哥,你生我的气了吗?”她眼皮微垂,就挤下两滴泪来,样子十分委屈,“都是我不好,你不信我,我怎么可能放他回去呢,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怎么可能放虎归山留后患?你冤枉我了!” 冷啸临花丛中游历多年,也是老手了,可就是看不得女人流泪扮可怜,见她服软,脸上还带着刚才激情留下的妩媚红晕,心一下子就酥软了。 “好了,别哭了啊!”他一把将人拉近怀里,又是好一顿挫揉,气喘吁吁,“行了,一计不成再施二计,明ri你们退守榆通关,有天堑阻隔,谅他老九和雷宽也奈何不得!” 耶律娇杏眼中也冒出灼灼的光芒,眼中现出一股自信的坚定:“好,就依你的计,到时候我们佯装被他钻了空,放进城去,到时候你将大部分兵力拖住,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 两人一合计,都觉得此计天衣无缝再无悬念,又好好地温存了好一番,外面就现出点点天光来,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分开了。 “临哥哥,你什么时候来下聘啊?”耶律娇杏看着冷啸临穿戴妥当,要出洞去,依依地牵着他的胳膊。 冷啸临回身安抚地拍拍她的脸颊:“好了,乖,宝贝,等打完这一仗,我的眼中钉就拔掉了,到时候回京再收拾那几个纸老虎,父皇膝下无儿,只能立我当太子,到时候我再提出两国联姻,可保万无一失。” 耶律娇杏却并不满意:“可是,你京城还有娇妻,我又怎么能做你的皇后呢?”她早早地将自己交给了他,这时候自己还能给他助力,就要为自己争取福利,不然等他成就大业,她就没有了筹码。 冷啸临隐隐有些不耐,这个女人就是太执拗,一点都没有女人的贤良淑德,这一点还是他的王妃做的最好,他为了保护自己,纵然到处留情,她总是默默地替他料理府里的事,他才能心无旁骛地筹谋这么多年。 可是耶律娇杏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没有一个说的过去的身份,定是交代不了的。 他揽紧她的娇躯,嘴唇在她颈间游移,热切的气息直窜向她:“傻瓜,谁说只有正妃才能做皇后的,比如说,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还能母仪天下不成?” 耶律娇杏身子一颤,眼睛亮起来:“你是说让她……” 话还未说完,嘴唇就被吻封住,舌头被拖了出去,与他的辗转教缠,耶律娇杏嘤咛一声,燥热难安,两人都来了兴致,冷啸临索性再次抱起她,返身往里面的锦被走去…… 冷啸风势如破竹,一直将乌孙国.军队撵了五十里地,让征北大军士气大大地振奋了。(.) 营寨已经安到了榆通关外二十里处,远远地就能望见高高的城墙,犹如巍峨的大山一般,征北大军群情激动起来。 “元帅,照这样打下去,咱们很快就能收复榆通关了吧?”来敬十分兴奋,他镇守这里许久,唯一的一次失守,幸好并没有多少时日,失地就要夺回来了,他这几日都睡不着觉了。 雷宽倒还镇定,心中也涌起万丈豪情,榆通关必须收回来,还要将敌军远远地打回老家才行,不让他们来点深刻的教训,还会卷土重来。 振奋之余,来敬更是奋力训练自己的军队,还特意请雷宽和冷啸风指点。 “元帅,王爷,你们有什么诀窍不成,怎么雷家军就有这么厉害?王爷从未领兵打过仗,一口气就将敌人赶跑了,末将真是佩服之至啊!”来敬不无崇敬,向冷啸风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都谦虚了一番,冷啸风拱手道:“将军过奖,都是元帅训兵有方,我初来乍到,也没什么经验,就知道一个劲儿地蛮干。” 来敬心里舒坦了些,说实话,佩服是一回事,但自己之前镇守北疆的时候,被人家赶得东躲西臧的,还真是郁闷,可在他看来厉害得不行的强者面前,冷啸风就跟一个神话一般,他们来了没多少日子,雷元帅都还未出兵,敌人已经屁滚尿流,这让他多少有些羞赧。 不过好在两人都不是居功自傲之人,他一下子就对冷啸风刮目相看起来。 冷啸临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来敬,嗤道:“来将军,就凭你那几下子,早过时了,如今讲究的是有干劲有冲劲,你看九弟,听说他为了弟妹,那可是孤注一掷,将身家性命都抛却了,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就好好学学吧。” 来敬脸上红一道白一道,他头一次被一个小辈说成这样,直接,毫不留情,但该死的一语中的,因此只能讪讪地附和着:“末将无能!王爷指点得是。” 冷啸风微皱了眉,这个八皇兄也太嚣张了些,好歹来敬的儿子比他们也小不了几岁,这样不留情面。 冷啸临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哥俩好地拍拍冷啸风的肩膀:“兄弟,做得不错,明日一战,我看好你!” “谢谢八皇兄,我一定尽力而为!”冷啸风淡然道。 “好,我就等着你的捷报,到时候奏凯还朝,咱们兄弟并肩作战,打退强敌,父皇一定会倍感欣慰!”冷啸临一脸的热切。 李公公眯缝着眼睛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八王爷自从来了之后,不是激将就是发火,今日这般热情倒是有些让人深思啊。 众人散了之后,李公公悄悄避开所有人,尾随冷啸风的方向,见没有了人才靠近了。 “公公有什么话要叮嘱本王吗?”冷啸风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公公咳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本来奴才是不该多嘴多舌,但是王爷明日又要迎战,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冷啸风丝毫没有意外,又加了一句:“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公公只需直言即可。” 李公公心里熨烫极了,九王爷如今能这么体贴人,他这个做奴才的就该心满意足了。 犹豫了一阵,他终于道:“王爷,我是看八王爷有些异样,明天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冷啸风笑了:“难为公公想得周到,多谢了!” 说完,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李公公立在原地,眉间紧紧拢起,刀剑无眼战火无情,希望九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翌日,一大早,士兵们就起来生火造饭,天色微明,正式发动猛攻,榆通关墙垣雄伟,楼阁高耸,飞檐翘角,是北夷各国与天元国通道的咽喉之地,因此也成了兵家常争之地。 城墙十分高大坚固,士兵们架起云梯,纷纷被打了下来,头上的巨石像雨点般密集,天元士兵们很快被打下去,渐渐有些招架无力! 这一波打下去,立即下一批立马上去,更有那身手矫健的,左躲右闪避过巨石,甚至有人已窜到离垛口不足一丈距离。 眼看要到了,可是新一轮巨石也被推上了城楼,上面甚至还有滚油泼下来,不时就有士兵们哀嚎声响起:“娘啊,救命!”原本十分鼓舞的士气也打了折扣,大家都有些颓废起来。 冷啸风脸色越来越差,他没想到,敌军果然在这里设了足够多的兵力,还有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残忍又极其简单好用。 “九哥,这样的打法下去,我们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一向不羁的雷霆也难得露出了耽误无助的神情。 冷啸风紧紧地蹙起眉头,雷家军可算得上是英勇无敌了,连他们也难得靠近,这座榆通关该有多棘手? 不时有前线的伤兵送回来,一时间兵营中忙乱不已,军医铁大爷兄弟三人,根本不够用,便有人来请浣纱和梅丫。 “侍卫大哥,小人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可是伤亡实在是太大了,能不能请一位姑娘过去帮帮忙?”铁军医腆着脸来求。 “荒唐!军营中统共两个丫鬟,都是贴身伺候王妃的,怎么能让那些臭兵油子近身?”墨青大声吼回去。 铁军医一脸愁容地站在那里,很是为难。“可是……人手……”他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转身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 沈倾城在里面听到他们的争执,皱眉道:“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梅丫索性走了出来,正好听见铁军医的话,忙回去禀报说:“王妃,好像伤兵太多,军医忙不过来,想过来借人。” “前线死伤的人很多?”她皱着眉头道。 梅丫一脸凝重,点头道:“是啊,奴婢瞧着铁军医的脸色,应该是这样没错!” 沈蓕钼倾城大吃一惊,这么说,冷啸风他们…… “走,快扶我过去看看!”她骤然起身,忽然头有些发晕,晃了两晃。 浣纱连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嗔怪地看了梅丫一眼,斥道:“你会不会说话?不知道王妃会担心吗?” 又安抚沈倾城:“王妃,王爷会没事的,您忘了,那天晚上那么凶险,他都安全无虞,今日也一定会凯旋回来!” 梅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暗暗抽了自己两个嘴巴,也过来扶着她,急着解释道:“王妃,奴婢说错话了,王爷运筹帷幄,定能将敌人全杀光!” 沈倾城刚才担心冷啸风,起来得有些急,才会感到头晕目眩,此时见梅丫慌乱天真的样子,反倒轻松了几分,摇头道:“没事,我想去见见铁军医。” 两人忙扶着她出去,铁军医刚走出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唤他,回过头来一看,是一个雍容富贵的妇人,由两个丫鬟扶着,立即便明白她的身份,忙跪地拜道:“草民铁无极叩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倾城没空理会他的客套,抬手道:“铁军医勿需多礼,我是想问问,战况真的很惨烈吗?” 铁军医本来有些慌乱,他刚才实在是欠考虑,才会想着打王妃的主意,是想着听过的传闻,这位王妃是个不拘小节的女中巾帼,会帮忙也不一定,后来见了她身边的侍卫才发觉,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等升斗小民能打主意的。 听沈倾城问起战况,铁军医脸上立即现出愁容来:“回王妃,今日的伤兵是最多的,甚至比上次夜袭敌营还要多得多!”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沈倾城还是感到头脑中轰地一声,心中没来由一阵乱跳。 “快,带我去看看!”此时,她忘记了自己是一名高高在上的王妃,她潜意识里是一名医者,医者仁心,听到伤病就会牵动她的恻隐之心。 铁军医大喜,顾不上客气,忙前头带路,领着沈倾城赶去了临时充作就医点的医用帐篷。墨青见沈倾城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忙追上去道:“王妃,那里脏污之地,您去不合适!” 她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将士们拿生命保家卫国,我不过是去看看,心里也安宁些!” 墨青见她执意要去,只好带了人跟着,生怕忙乱中有人冲撞了王妃,亦步亦趋地保护着。 远远地望见一座显眼的军绿色的帐篷,铁军医指着那边道:“王妃,就是那里了!” 沈倾城顺着他的手一看,帐篷外面已经躺了一地伤兵,鬼哭狼嚎,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喉间便觉得一阵恶心。 “王妃,您还是别过去了!”浣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这样的情景她也从未见过,心里堵得难受,何况王妃还怀着身子呢。 沈倾城摆摆手,“不打紧,你们过去帮忙!”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脚走在前里,一面吩咐墨青:“拨二十人去跟着铁军医,梅丫你也去帮忙。” 墨青应了,点了人交给铁军医,铁军医大喜,感激地向沈倾城鞠了一躬:“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沈倾城摆摆手,在医帐中来回走了一圈,那些伤兵们一个个血糊糊的,军医们就那样直接敷了药,缠了布条,她甚至怀疑,那个样子能不能找到真正的伤处,药敷错了地方没有。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让人唤了铁军医过来:“你们处理伤口的时候都没有消毒吗?” 铁军医为难地搓着手,“王妃,人手确实不够,小人去找过八王爷,本来想请火头营帮忙烧些热水备用,可是八王爷将小人斥责了一通,他让小人自己想办法,情急之下,小人只好先救人!” “这可不行,伤口若是处理不好,愈合得就慢,眼下正值隆冬,可不得长冻疮?”那可就更好不了了。 沈倾城压下沉沉的怒气,那个八王爷,果真是来找茬的吗?他巴不得那些兵们死得越多越好吧? 当即果决道:“墨青,你亲自去一趟火头营!” “是!”墨青立即领命,他也是为人卖命的,将心比心,这个时候遭受如此冷遇,心里也不会好受。 很快,墨青便过来传话,说办妥了。 终于,有人抬来了一桶一桶的热水,军医们将伤口的血污擦净,血迹斑斑的伤口显露了出来,总算是方便了些。 陆陆续续就看见有好多伤病人被抬回来,看来战况十分惨烈,也不知道冷啸风怎么样了。 沈倾城心中焦躁难安,却又没有办法,索性亲自指点军医们。 “这种是烫伤,直接敷药就好,不缠绷带,否则伤口摩擦容易发炎,还便于换药。” “……” 军医们本来惧着她是王妃,之前勉强耐心听着,不敢反驳,也不情愿地照着她的话去做。渐渐地,大家发现这位王妃说得好像挺有道理,还比之前的包扎方法更简单,都打心眼里佩服起她来。 伤兵们听说是王妃亲自来看望他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身上的伤痛似乎都没那么难受了。 “见过八王爷!”浣纱忽然低下身子行礼。 沈倾城正指挥着一名军医包扎,听见声音回过头去看,果然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双手环胸大喇喇地站在那里,眼里蓄着的嘲讽之意还没有散尽。 沈倾城随意点了下头,让军医继续处理伤口,不理会冷啸临。 冷啸临走近了她,勾唇一笑:“九弟妹可真不是普通女子,跟到兵营来不说,连身份都不顾了,让父皇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想。” 他该是听说自己不顾他的指示,私自调用了火头营的人来帮忙了,所以赶过来使绊子了。 此时,沈倾城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讥讽之意,不外乎就是说她不守妇道,不安于室吗? “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京城的时候你没听到传言吗?”她轻哼一声,那些传言分明就是他的手笔,今次又来挑事,她不会给他好脸色,于是头也不抬地回道:“八王爷可真是洞察入围,连弟妹的事都这么上心,感激不尽!有那个功夫不如多安排些人帮铁军医处理一下伤员吧,我家九郎一定会很感激的。” 冷啸临嘴角勾起一丝邪魅地笑意,靠近她几分,肆无忌惮地睨着她。 沈倾城心里一股无名怒火腾腾升起,很想一巴掌甩过去,可记着他此刻的身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刻意退开了身子。 冷啸临却似乎并不放过她,小声趋近,以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九弟妹,你以为九弟还能回来吗?你聪明过人,不如跟本王合作,保证有你的好处!” “八王爷,你说九郎回不来了?”沈倾城勃然大怒,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惊恐地看着他。 冷啸临头脑有点晕晕的,这是头一次这个女子这样专注地看她,心里有些得意,安慰道:“九弟妹不要难过,本王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倾城激愤起来,大声道:“来人,给本王妃把这扰乱军心之徒赶出去!” 墨青诧异,却立即回过神来,他耳力惊人,刚才冷啸临的话他自然是听说了,于是抬手伸向他,带着沉怒大声道:“八王爷,我家王爷定能化险为夷,您就不要说这些难听话让我们王妃难过了,还是请出去吧!” 冷啸临脸色瞬间阴云密布,眼神阴骘下来:“狗奴才,你敢撵本王?” “墨青不敢!”他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保持着往外的姿势。 两人对峙着,沈倾城见状,这样下去墨青一定讨不了便宜,于是一脸凛然地开口:“八王殿下,此处是军营,你知不知道光凭你那句话,就可以动摇军心,你是想让皇上以此治你个惑乱军心之罪呢,还是从这里出去?你自己掂量着办!” 冷啸临眼睛瞪大,恨恨地看了她半晌,沈倾城依然目光澄澈清亮,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你还想落个企图染指弟妹的好名声吗?” 冷啸临只觉得在这样的对视中,自己竟然一点都讨不了好,他目眦欲裂,隐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很想就这样伸手,一把掐上她细细的脖颈,让她再也不敢如此嚣张地跟自己说话。 .. 311 夫妻默契 手放在袖子里的动了动,还没抬起来,就听见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好看的小说) “八皇兄,你在干什么?”一道冷冷的声音犹如从地窖传上来,冷啸临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老九?”他下意识地喊了声。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吗?”冷啸风一步一步缓慢而又矫健地走过来。 冷啸临连忙收起心里的惊讶之色,掩饰道:“那个,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冷啸临只觉得心慌慌,他的目光像是有无尽的穿透力,可以看穿自己所有隐藏的情绪,赶紧岔开话题道:“对了,情况怎么样?怎么这么多人受伤了?” 他神色很快镇定下来,状似疑问又似斥责,冷啸风不答,走到沈倾城跟前,牵起她的手:“这里乌烟瘴气的,你怎么忍受得了?走,回去了!” 沈倾城犹豫地看了眼军医们,他们都在忙着,脚步就是挪不出去。 “放心,他们都是我带出去的,我会好好安排。”冷啸风知道她这是职业病又犯了,看到伤员就心里不忍。 “好。”沈倾城点头,对他道:“你等我一下!” 说着喊过铁军医来。 铁军医看冷啸风来了,忙上前见礼:“小人见过王爷,刚才小人没看到王爷,怠慢之处,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冷啸风随意地挥挥手,赞赏地看他一眼:“你做得不错,这些伤员就拜托你了!” 铁军医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声保证没有问题,冷啸风牵着沈倾城走了出去,路过冷啸临身边的时候,脚步也没有任何迟疑,像是当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冷啸临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里蓄着恨,直勾勾地看着两人消失,更是新仇添旧恨。 “八王爷,请您让一让!”铁军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混账,你敢指挥本王?”冷啸临终于发作了。 铁军医不卑不亢地道:“您挡住通道了,若是不让一下,担架抬进来恐怕会染上污物。” 冷啸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有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人让他心里猛地惊跳了一下,那人满身的血,像是被砸到了脑袋,身上也被血染红了,躺在上面不时哼哼,奄奄一息的样子。 晦气!他暗骂一声,侧身避让过去,不知是不是看见他的冷脸太过慌乱,那抬担架的士兵有一个脚下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借着担架的阻力才站稳了。 “该死!”冷啸临忽然咆哮一声,本能地挥起一脚踢过去,那士兵一下子飞了出去,担架重重地掉到地上,伤员“啊”地一声惨叫,就没有了声音。 医帐里立即响起一片愤愤之声,军医们和伤员都怒视着冷啸临。 原来,那个士兵不小心那一下,让冷啸临身上沾上了血污,那伤员颠簸中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结果好巧不巧地揪着冷啸临的手臂,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动,脚就抬了起来。[] “八王爷,这是伤员!”铁军医看着地上痛哭抽搐的伤员,忿忿地抱怨了一句。 冷啸临本想继续发火,却感觉到周遭一道道视线都向自己射来,跟刀子一样锐利,张开的嘴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 “宝娃,你怎么样?”铁军医探身去检查那个伤员的伤势,额上血流如注,本来有些已经凝了痂的伤处此时汩汩地冒着鲜血,想来是刚才摔得太重的关系。 忽然,那人剧烈地颤抖了一阵,像是极度地痛苦,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呼哧呼哧地加快停不下来。 铁军医脸色大变,忙招呼人过来帮忙,众人手忙脚乱了一通,最终还是没有将人救下来,大家都义愤填膺,射向冷啸临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剜了,虽然敢怒不敢言,却在心里纷纷咒骂。 冷啸临见状,再也呆不下去了,转身落荒而逃。 沈倾城跟冷啸风回了营帐,连忙拉着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冷啸风见她如释重负的样子,知道之前她定是担心他了,战场上冰冷的心划过一道潺潺的暖流,眸光柔和起来。 为了缓解她的焦虑,他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城城,不用担心,我没事!” “可是,死了好多,也伤了好多!”沈倾城亲眼目睹医帐中的伤员,有的伤势太重,挨不过去,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好些人闭上了眼睛,此时一想起来,就觉得十分悲怆。 冷啸风知道吓到她了,叹口气道:“今天是我失策了,看来敌军此战下了重药,力敌不行,只能智取。” 沈倾城一听,从他怀里出来,“你想到办法来了?” 他摇摇头,有些颓废的样子。今天打了败仗,他很是郁闷,心情烦乱,一时还没想到好的办法,所以先带着人回来了。 “敌军怎么一下子突然那么厉害了?”沈倾城觉得很是蹊跷,前些日子,他们平静无波,让人从心理上放松了警惕,所以今天去攻城的时候,将士们都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敌人会勇猛如此,还有些谋略,不但是城墙上不去,他们撤退的时候,四周突然围上来大股的敌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冷啸风奋力抵抗,好不容易脱险冲出一条血路,不然后果还不堪设想。 沈倾城见他神情凝重,默默地陪着他,冷啸风脑海里也还没有转过神来,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对无语。 梅丫回来的时候,快嘴快语道:“王妃,吓死奴婢了!” 沈倾城忙问怎么回事,梅丫叽里呱啦地将自己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通,沈倾城脸色变了几变,难怪伤亡那样惨重了,此刻她才知道今天的战况到底有多惨烈。 冷啸风已经去向雷宽请罪,打了这场败仗,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必须承担。 雷宽听完他的汇报,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冷啸风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元帅,都是我的失策,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王爷不必太过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了,为今日埋下了祸患。 原来果真如来将军所说,敌人猛于虎啊,难怪来将军也要吃败仗了,这下咱们都扯平了!” 雷宽的安慰让冷啸风心里更是难受,他不是懵懂的少年,自己手里也养着一批人,每次出任务也有伤亡,但今日这样大批死伤还是让他心里梗堵得慌。 这一晚,大家都难以成眠,冷啸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沈倾城也很不好受。 她索性坐起来,点了灯,心疼地看着他。 “我吵着你了?”男人这才发现身边的人似乎受到他的影响,忙也跟着坐起来。 沈倾城认真地看着他,“九郎,胜败如家常便饭,你既然决定出征,就应该是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要太过自责了。” 他微垂了头,过了片刻才自嘲道:“这些道理我以前也懂,但今日才真正感觉到,要接受还是很不容易。”沈倾城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阵阵暖意,冷啸风心底微安,揽住她的肩膀:“我还不如城城看得开。你放心,我很快就适应了。” 沈倾城也明白他需要一个过程,默默地抱紧他,希望给他力量。 这一晚两人都不成眠,直到天色发白,两人才抵不住层层倦意,眯了一小会儿。 沈倾城醒来的时候,床铺上已经只剩她一个人,冷啸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出去了。 她心里一慌,连忙一骨碌爬起来,也没叫人进来伺候,简单将头发绑成一个马尾匆匆地就出了帐子。 “王妃您醒了!”两个丫鬟候在外面,见她出来,不约而同地喊道,待看见她怪异的头发之时更是惊呼一声:“王妃,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奴婢给您梳头吧。” 沈倾城摆摆手:“不用了,王爷呢?” 她四处张望,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心里十分不安。他不会躲起来自我疗伤了吧。 梅丫伸手一指:“奴婢刚才看见,王爷朝那个方向去了。” 那是榆通关的方向! 沈倾城暗道不好,毫不犹豫地往她指的方向快步走去,两个丫鬟连忙跟上,墨青看见了,也连忙带了几个侍卫跟上。 榆通关附近已经不全是沙漠,倒是一大片戈壁,地上到处是凸起的砂砾,硌得人生疼。 沈倾城坚持走了一段路,就开始香汗淋漓,墨青不放心地劝道:“王妃,前头十多里就是榆通关了。” 沈倾城擦了擦汗,笑道:“没关系,我正好去见识一下。” 别处没看到人,冷啸风一定是去了那里,沈倾城咬咬牙又继续走,墨青见了,悄悄命人走在前边,将大颗的砂石除到一边,形成一条不宽的小路。 沈倾城心中动容,感激地看了墨青一眼。果然走起来没有那么费力了。 过了一会儿,远处有一道身影飞快地跑近,沈倾城一喜,可等人来到近前,她不由失望起来。 跑来的根本不是冷啸风,而是墨青派去探路的侍卫吴开,他兴冲冲地跑来,跪地禀报道:“王妃,王爷就在前面,大概还有一里地。” 沈倾城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找到他了。 又走了一段路,才远远看见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她而立,正眺望着远处那一片绵延巍峨的城墙,笼罩在一层轻纱似的薄雾中,让他明明是挺拔如松的身躯,却分明让人感觉到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她的心紧紧一揪,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身后柔软温暖的触感让男人高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震,他没有转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样颓废的样子,只是伸手握住环在腰间的那双细白如瓷的小手。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你不在,我怎么睡得着?”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丝丝嗔怪。 冷啸风转过身来,对上她有些薄怒的小脸,解释道:“我就是出来走走,本来打算待一会儿就回去的。” 沈倾城撅起小嘴道:“你知不知道,醒来没看见你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不安?” 她得理不饶人起来。 男人只得连连保证:“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转过身道:“走吧,回去吃早膳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咕咕地叫,是不是我们的宝宝在抗议了?” 冷啸风一下子连目光都柔和起来,揽着她的腰:“好,我马上就去喂饱你们!” 说完打了个唿哨,踢踢踏踏地跑过来一匹马,正是冷啸风的坐骑。 他将沈倾城扶上马背,利落地翻身上马,双手放开缰绳,让马自己缓缓地往回走。像是放开了一切束缚,惬意得很。 “九郎,我想去看一看榆通关!”沈倾城忽然心血来潮,榆通关给人一种磅礴威严的感觉,让人一眼就被震撼到,光是离得远远的,她就深深感觉到这一点,像是前世去古迹游历,油然而生的一种情感。 冷啸风微微一愣,便拨转了马头,速度加快了些,并不觉得很颠簸,这是冷啸风考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恣意纵马的感觉更加让人快意。 马儿在城门处停下,沈倾城往上望去,榆通关长长的城墙横亘在眼前,将去路拦了个干净,两边大山拔地而起,陡峭险峻,好像是专门为榆通关而生,若是想要从此通过,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几乎是不可能。 沈倾城啧啧称叹:“真美!” 她眼里的惊颤神情让冷啸风低声笑出了声:“看你的样子,像是什么稀罕之物一般,咱们京城可不比这个更好看?” 沈倾城不以为然道:“怎么比?京城可没有这么高!”大概是由于这里是北疆通往外邦的第一道屏障,所以修筑得尤为高大坚固,夹在大山中间依然不显得气量狭小。 只是此时,冷啸风还在为此烦恼,哪里有空去欣赏它的美? 沈倾城知道他的心结,劝道:“九郎,这榆通关的确易守难攻,这件事就当是个教训,战争在即,你必须尽快走出来,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得尽快想法子破敌,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说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她的口气,就像是一个训导主任教训学生一般。 冷啸风心情好了许多,点头道:“我已经缓过来了,刚才对着墙垣,我想了很多,那么高的城墙,想要硬攻定是难如登天,只是我想了一早上,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倾城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垣,就算是隔得这么远,也立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威势,目测看来,大概有十来个壮年男人那么高吧? 想起昨日看到的惨景,心里唏嘘不已,榆通关果然名不虚传。强攻不行,有什么法子能胜出呢? “好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让你整日里不得清宁,咱们回去吧。”冷啸风岔开话题,让她跟着操心,他感到很不好过。 沈倾城没有反驳,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城墙,叹道:“真想进去看一眼,里面一定更美。 冷啸风失笑:“好,那我可得加倍努力了!” 大漠的风光总是磅礴大气的,如果单单以观赏的眼光来看,沈倾城甚至有些迷恋。她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这样的生活,此时此刻,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土生土长在北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出神间,腰间忽然一紧,揽住她的手臂忽然收紧,冷啸风在她耳边道:“坐稳了!”说着便勒住了马。 沈倾城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弹绷子,手里捏着一颗石子搭上去,“嗖”地一声,石子就弹了出去。 天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沈倾城诧异地抬头,就见一只鹰飞过头顶,扑腾着翅膀,像是受了伤,在空中叫着,不停地转着圈,看样子伤势不浅。 “你好厉害!”沈倾城顶礼膜拜道。 “真可惜,要是有一把弓,也许能将它射下来!”冷啸风摇摇头,收起弹弓。 ”噗嗤——”沈倾城好笑地看着他。“你真可爱,竟然还玩这个!” 冷啸风脸色一红,有些讪讪地解释:“这有什么,前些日子出去狩猎,专门准备的。” 沈倾城揶揄地斜睨着他,用弹弓来射猎的王爷,沈倾城想,这恐怕是最奇怪的人了吧。 某人有些懊恼,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本来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精湛手艺,可是,弄巧成拙了!” 他的功夫一向都是顶尖的,骑射也不在话下,沈倾城怕他下不来台,忙安抚道:“你已经很厉害了,那么远的距离能射中,只是隔得太远,不然它一定跑不了。” 再次抬头望了一眼,那只雄鹰早已不知去向,她有点惋惜,这可是他们头一回一起打猎呢。 忽然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后面,却见冷啸风也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两人同时喊道:“我想到了!” 沈倾城见他一改之前的萎靡,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一惊,他们不会想到一处去了吧。 —————— 第二更,还有一更!吼吼,加油! .. 312 质疑 沈倾城怕自己的话影响了他的思路,笑米米地道:“你想到什么了?” 冷啸风向来冷清的眸子泛着一丝兴奋,急急地道:“我想,要是让人变成老鹰那样飞起来,那城墙不是形同虚设了吗?” 咯噔!她更加惊愕了,她刚刚心里也是想的这个。 冷啸风兴致高昂,像打了鸡血一般,不等沈倾城说话,飞快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 “你说有没有一种办法,让人像老鹰一样飞上天?”说着,他又挠了挠头,有些赧然道:“我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呢?太荒谬了!” 沈倾城却道:“一切皆有可能!” 她这话让冷啸风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打趣我呢吧,就算是我学了多年轻功,也是飞不过这么高的城墙的,怎么可能?” 沈倾城被他捏得鼻子不舒服,板了脸道:“我说可能就有可能。” 看她一脸的认真,并不像开玩笑,他心中也升起一股希冀,她向来心眼灵活,莫不成又有了什么想法? 收起玩笑的神情,迟疑地看着她:“你……是说,真的?” 沈倾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试试!”她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出来:“你看那只鹰,它能飞是因为有翅膀,我们人虽然没有翅膀,但是可以给他装上翅膀啊,就好比你们习武之人的轻功,只要有上升的动力,然后保持平衡,想要飞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冷啸风神情古怪地看着她,细细咀嚼着她嘴里话的意思,良久,眼里渐渐放出亮光。 “人装上翅膀也能飞起来?这个翅膀怎么装?用木头还是?”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挖空心思想她说的可能性。 沈倾城理所当然地点头:“能啊,从理论上讲,只要身体够轻盈,有一定的动力,再注意保持平衡,应该能行的。”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说道:“我以前在古书上听说过一种叫竹蜻蜓的物件,利用它的平衡,再巧妙地装上一个机关,问题应该不大。” 她又接着说了一些细节,最后道:“嗯,大概就是这样,咱们回去就可以动手试试,我看府里那些机关就很厉害,只要找到会木活做得好的工匠,一定能做出来的。” 听着她的描述,冷啸风渐渐显出激动的神情,他真想纵马狂奔,又怕伤着她,欢呼一声,抱着她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才缓缓落到地上。[.超多好看小说] “你真是,跟孩子似的!”她头脑晕晕的,埋首在他胸口,嗔怪道。 冷啸风将她重重地按在怀里,不停地摩擦她头顶的软发,好像这样才能平复一些此时心中的悸动,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都有? “媳妇儿,你不是神仙变的吧?”他紧抱着她,不敢撒手,仿佛一松手,她就真的羽化成仙,脱离他的怀抱了。 沈倾城心里软软的,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榆通关就没有任何悬念了,他们就可以早日结束战事,回到京城。 “好了,我要是神仙的话,现在就飞进去把门打开,不流一滴血收复榆通关!”她玩笑地促狭一笑,冷啸风爱得不行,恨不能将她的甜美笑容含进嘴里,不及多想,头一俯就含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娇小红唇。 沈倾城没想到,谈正事呢,这人也能发情,唔唔抗议了数声,模模糊糊词不达意,一点威信都没有,眼光扫了一下近前,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索性放弃了,环着他的颈项回应起来。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才分开,冷啸风额角抵着她的,喃喃道:“真想跟你合为一体!” 沈倾城小脸骤然红了,在床榻上,他也常说这一句,那都是情动不已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就会来这么一句:“真想跟你合为一体!”然后他会带着灼热的晴欲,强势地侵入她,开始一场翻云覆雨的战斗。 冷啸风情绪渐渐平复了些,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声音有些哑然,动情的嗓音尤为性感:“小妮子,想什么呢?” 他逗趣地睨着她,眼角微弯,眸子里含着春意。 “没、没什么!”心里邪恶的心思被当场捉住,她下意识想逃脱,却是徒劳,下一刻她又被抓入怀中,被他疾风骤雨地啃咬了一番,她叫苦不迭,此情此景可不是好时机。 两人亲亲热热地共乘一骑,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墨青等人还在那里等着,久久不见他们出现,浣纱焦急地引颈而望,看见他们的时候,眼中一喜,开心地跑了过去。 “王妃!” 沈倾城想下马,冷啸风却不松手,依旧亲密地环着她,吩咐道:“都回去吧!” 说着不管他们,任由马儿懒懒地扬起四蹄,缓缓往前跑起来。(.无弹窗广告) 害怕影响到腹中的孩子,沈倾城很少骑马,此时大漠十分平坦,竟是一块天然的跑马场,她感受到耳边徐徐划过的微风,有一点凉凉的,却又感到十分惬意。 两人回到营区,门口的守卫惊得张圆了嘴巴,九王爷夫妇感情真好,共乘一骑,要多恩爱有多恩爱,羡煞他们这些孤家寡人。 雷宽和冷啸临李公公来敬四人正缓缓走着,后面还跟着来冲雷霆和沈倾国几个年轻人,看见两人进来,雷宽微微皱起眉头,冷啸临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只有李公公一人眼里划过一丝欣慰之情。而几个年轻人都是眼睛一亮,加快了步子跑过来。 “咴——”马儿甩着尾巴嘶鸣一声,在他们身前停下,冷啸风朝众人点点头,自然而然地翻身下马,再回头伸手牵着沈倾城,半抱着她下了马。 “这么早?”他挥手打了个招呼,牵着妻子就要回自己的营帐。 “九弟和弟妹真是鹣鲽情深,我还道九弟妹这么早出去做什么,心里不安,专程派了人出去找,还巴巴地守在这儿,原来两人风花雪月去了!让我们一阵好等!” 冷啸临单手托着下巴,懒懒地勾起一抹笑,眼神却十分寒凉。 饶是不待见冷啸临,沈倾城还是不争气地脸颊通红,这里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雷宽父子和来敬父子,甚至还有李公公和她大哥,众目睽睽之下,她再厚脸皮也架不住面红耳赤。 “那个,我们出去散了散心!不好蓕钼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她尽量自然微微福了福身,跟上冷啸风的脚步。 此时肚子真的饿瘪了,她大概能吃得下几大碗。 可是,有人就是不想让她如意,冷啸临负着手走到两人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九弟九弟妹,我想你们有必要交代一下,一大早的你们去了哪里吧?” 沈倾城柳眉微微蹙,而冷啸风则是沉下脸,不耐地看着他:“我去什么地方散心,用不着向你交代吧!” 冷啸临却咬住他不放,脸上罩上严肃的神情:“不,论公,本王是御赐的钦差,征北大军的监军,专门监察有些人玩忽职守,懒散懈怠;论私,我是你兄长,你一早就跑出去,这兵荒马乱的地方,人烟都没有,干什么去了?” “呵呵,我没有听错吧,你一个成天只知道斗鸡走狗,遛鸟逛青楼的闲散王爷,何时有了这样的本事了?还是以为,我应该以有你这样的兄长感到自豪,要不要我立马让人敲锣打鼓来昭告天下?”冷啸风本来不愿提起这些,可是冷啸临分明是来者不善,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两人有要当场闹掰的迹象,雷宽忙朝雷霆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跟沈倾国一边一个拉开两人。 “九哥,你脾气还是这么臭,也不知道我嫂夫人怎么受得了你!”雷霆一边拉一边道。 沈倾城却道:“小侯爷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家九郎性子可不差,平日里可没见着他这样,从来都是谦谦君子坦坦荡荡,不是有句话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只有遇到你这样没品的人才会发毛!” 她一副小鸡护雏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沈倾国暗笑,他这个妹妹真有点意思,不说和稀泥揭过这一层,好像还故意在烈火上烹油,生怕点不着似的。 沈倾城就是故意的,他们出去一趟,就被人说成这样,若是这样就算了,岂不是当他们承认了他莫须有的罪名吗? 至于冷啸临怀疑什么,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都是有脑子的人,稍微拐个弯就能明白,她们可不能背上这样的黑锅,不然传到京城还不知变成什么味儿呢! 雷宽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不赞同地看了沈倾城一眼,这位九王妃可真是让人头疼,不对,应该说,这对夫妻一唱一和,将人家八王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眼看大战在即,两人还故意触怒八王爷,这不按牌理出牌的本事,还真是天生一对! 李公公见他表情有些臭臭的,打着哈哈道:“哎哟,雷元帅这兵营就是不同一般,瞧这帐篷结实的,还有这些士兵们,个个英武不凡,连个守卫都看着顺溜,不一般啊不一般!” 他干笑几声,嘴皮子有些不利索,雷宽知道他这是故意打岔,自然要卖他一个人情,于是道:“公公过奖了,来将军的兵也很厉害,对了,来将军,这个时候该操练起来了吧,走,咱们过去看看!” 来敬本来就是被八王爷拉来的,恨不得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忙头前带路,恭敬地对李公公道:“公公请,您在皇上跟前伺候,见多识广,有不妥之处还望指点一二!” “哪里哪里!将军客气了!”李公公自然也客气几声。 来敬走得最快,管他们两个怎么斗去,都不是自己这些武将操心的事,人家打碎骨头连着筋,就算有个什么都不干他的事,至于将来的事情,谁当皇帝他对谁忠心,别的他不懂,也一概不管! 这边八王爷见几个有分量的人都走了,心里恨得呕血,他可是一早就得知冷啸风出去了,又见沈倾城也去了,特意派人跟着。 他暗暗下决心,今日,必定要找回点场子来! “八王爷,您消消火,我妹妹就是这个臭脾气,她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沈倾国半拉半拽着,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沈倾城暗暗吐舌,这还是她哥哥吗?还是一个娘胎掉下来的亲哥哥吗?有这样诋毁自己妹妹的吗? 八王爷听着又是另一番心情,不悦地皱眉看他:“沈倾国,你是认为,本王跟一个女人似的,头发长见识短?嗯,谁给你的胆子?” 沈倾国脸色微白,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呢?咳,或许他是存了某种心思,但他明明是赞美他,怎么又说错了呢? “那个……”他想说话,沈倾城却一把拉开了他。 “哥,我有那么差吗?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头发长见识短,跟我一般见识的人恐怕也好不了哪里去!” “沈倾城,你……”要跳起来的不是被她吼的沈倾国,而是冷啸临,她这样当面折辱他,他还有何脸面可言? 她扫了雷霆一眼,忽然叫道:“哎呀,上次我还记得,小侯爷你把八王妃的马惊了,八王爷你是不是怀恨在心,借骂弟弟的机来出气啊?若是这样,我们可就冤枉了,八王爷,那次八王妃动了胎气,你明明去请太医,可怎么去了半天都没消息呢?不怪我笨,我可声明,我沈倾城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一枚,才不是你们胡说的那样啊!” 她叽里呱啦地瞎扯一通,揪出之前的旧事,那件事他本来就心里有鬼,此时当着雷霆的面,冷啸风怕她再口无遮拦,心里一慌怒道:“妇人之见,我跟你说不清楚!老九,单说今日之事,你,究竟去榆通关干什么?” 他用力一挥,拨开身边的沈倾国奔到冷啸风旁边,气势逼人,目光灼灼地对着他。 —————— 一万五,ok! .. 313 风起 他挥开沈倾国奔到冷啸风旁边,气势逼人。 “八皇兄这是什么意思?审判吗?” “是你那样说的!”冷啸临脸上浮起一丝冷酷的笑,“你跟乌孙国究竟是何关系?单枪匹马去会谁?或许真如外界传言,你跟耶律郡主不清不楚,暗度陈仓?” 沈倾城勃然大怒:“八王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到底谁暗度陈仓,你们都是天元国的皇子,自己心里清楚,不要闹得太难看!” “你,你含血喷人!”冷啸临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下子跳起来:“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休得胡言乱语坏我名声!” “八王兄,我媳妇儿太过心急,得罪了!”冷啸风懒懒道,话锋一转,“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不是?” 冷啸临恨得牙痒痒,龇牙咧嘴了半天,气愤难平。 沈倾城不怕死地道:“八王爷如此激动,莫不是让人说中了心事?” 他心中一凛,沈倾城的话中似乎含着别样的意味,他心里波涛汹涌,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敛了情绪。 “老九,你要是个男人,就好好管管你媳妇,女人不能这样惯着!”他发现,这个女人真是比男人还要狠。 冷啸风却一脸的不以为然,骄傲道:“八王兄,我没有你们的好命,就得了这么一个媳妇儿,不惯着她惯谁?” 沈倾城简直就要拍手叫好了,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真男人! 冷啸风见她神情愉悦,一面又回头讨好地冲她笑:“媳妇儿,我说得可对?你会被宠坏吗?” “当然不会,夫君,我一定会乖乖的,不恃宠而骄!”她重重地点头保证。 “多谢八王兄为我们夫妻二人担心,我们先回去了!”冷啸风捏着她的小手,瞥了冷啸临一眼,转过头小声对沈倾城道:“媳妇儿,你刚刚说的那个竹蜻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快回去给我说说吧!” “那个啊,可好玩了,我记得小时候爹总给我做,用手一搓,就飞老远,好久没玩了!啊,等一下你让人去砍些竹子来,我教你做……”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丝毫不顾他人的眼光,旁若无人地商量着退敌之策。 冷啸临气得吹胡子瞪眼,竖起耳朵想要听他们说什么,无奈两人已经走远,他脖子都酸了,也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暗恨,这老九两口子,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还没长大呢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方才三人饿着肚子在这里斗智斗勇,几乎忘了还有几个观众在场,几人均睁大眼睛张着大嘴巴,眼珠子都要惊掉了,这个九王爷可真是疼媳妇儿。 沈倾国就算知道自己的妹妹妹夫感情好,也决计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番景象,雷霆还算好些,他毕竟见识过多次了,心理承受强些,而来冲则是最夸张的一个,整个人愣在那里,几乎成了不会动蜡像一般。 直到人都走散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迷离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甘。 雷霆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喊了几声,有些不对,折返过来喊他,却是状若未闻,大手用力在他眼前晃了几晃,最后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大声道:“来兄弟,回魂儿了!” 来冲浑身一颤,惊慌之后发现他在耍自己,气闷地瞪了他一眼。 “人吓人,吓死人!你不要命了!” “哟,这么冲!果然是人如其名!”雷霆跟他混熟了,说话没遮没拦,顺着他的视线,神神秘秘的,“看,他们是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唉,我那媳妇儿要是有这样一半就好了!” 来冲俊脸微烫,感觉被人窥见了心事,掩饰性地转身:“非礼无视!亏你还是未来的镇南侯,竟如此不拘小节!” “嘁!他们这就是故意来荼毒我的!”雷霆不以为然,心里酸溜溜的,不自觉地就想到某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念自己。 ———— 此时的京城,已经陷入紧张的气氛之中,皇帝派了八王爷冷啸临出任监军一职,监督九王爷打仗,这一点让惯于见风使舵的朝臣们纷纷揣度。 “这不是故意给九王爷下绊子吗?我看八成皇上要疏远他,所以派八王爷去压着。” “那是自然,雷家军风光了十几年,又跟九王爷裹得紧紧的,说白了,那就是九王爷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任由他一人坐大,就是为了太子,也得好好压一压。” “九王爷跟太子同胞兄弟,怎么会起异心,我想皇上未必是这个意思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改朝换代,哪一个不是踩着兄弟血亲的血往上爬?大义灭亲的还在少数吗?” 众人一想,也是啊,不说皇家,就是王公贵族,为了爵位也时常发生兄弟倪蓕钼墙之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皇上如今的态度有些扑朔迷离,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冷啸竹走进大殿,就见三五个朝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单从他们的神情,他就可以想到他们定然不会说什么好话,于是便凝了脸,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快别说了,太子来了!”有人提醒道,众人纷纷回到自己位置上规规矩矩地站好。 冷啸竹环视一眼文武百官,眸中凝了一层冰霜,冷声道:“律法有云,下臣不得擅自揣摩圣意,否则按欺君之罪论处,希望各位大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众人明白他这是在敲打自己,有胆小的已经吓出一身虚汗来。 皇上正好在此刻到来,百官一番谒见之后,皇帝神情有些恹恹地,有气无力道:“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面面相觑,皇上莫不是为了边境的战事忧心? 兵部尚书迟疑了下,出列道:“启奏皇上,臣听闻北疆战事吃紧,心中担忧,恐雷家军人数太少,可否派兵支援?” 皇帝沉吟,并未表态,又有忠义伯开口道:“皇上,榆通关易守难攻,要收复的确难上加难,九王爷骁勇善战也败北而归,确需增加支援,还请皇上降旨!”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蔡弘道:“皇上,雷家军向来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此次有失,恐是带兵的主将经验不足,臣以为,应请雷元帅亲自带兵,再提拔有能之将领,方能确保完胜而归。再者,即便是派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可能帮助不大!” 皇帝微眯着眼睛,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却并不阻止。 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发现皇帝像是睡着了一般,不由心里打起鼓来。 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派兵还是不派?他不表态,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站队了,到时候押错了宝可就不好了。 众人闭了嘴,皇帝终于睁开了眼,扫视了一眼群臣,最后将目光落在太子冷啸竹身上。 “老三,你怎么看?” 冷啸竹神色有些为难,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各位大人们担忧的都有道理,若是派兵,恐远水救不了近火,提拔将才也在情理之中,不如这样,向命人传旨,再调集兵马,两不耽误。” 众人又小声议论起来,皇帝点头道:“好,此时别无他法,就这样办!” 说着就命人拟旨,吩咐兵部尚书调集最优良的兵马,户部筹措粮草。 后宫中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们虽然自由被限,但从来都不缺乏眼睛和耳朵,各宫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琼华宫中,琴歌画语二婢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萧婉此时一脸沉怒,抬手就将案上的摆件呼啦啦扔了一地:“真是个眼皮子浅的,那里是什么地方,兵营!竟然让女人也跟前跟后,真是气死我了!” “娘娘别恼,九王妃是被人掳去的,王爷情深意重,自然要将人看紧了,说不定是八王爷故意中伤,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画语劝道。 琴歌撇撇嘴,“画语,你怎么这样说?若是九王妃是个懂礼数的,明知道有危险,就该好好地躲起来,怎么能让男人在外面拼着性命打仗,回来还要替她操心的?九王妃是做得有些过了!” 画语蹙了蹙眉,这个琴歌,不是火上浇油吗?元后娘娘本来就对九王妃有了微词,这下可好了,她们两个就等着挨罚吧! 果然,萧婉怒道:“说起来本宫就意难平,一直以为她是个醒事的,竟然让老九为她单枪入敌营,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琴歌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奴婢不懂什么,曾听过前朝义真公主被掳,为不拖累身为统帅的夫婿,挥剑自刎之事,隐隐觉得九王妃的行为有些不妥。” “你倒是知道的多!”萧婉赞赏地看她一眼,越想越对沈倾城不满起来,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老九的眼睛只看着她一个人了。 眼珠一转,忽然在琴歌脸上停住,若有所思。 琴歌感觉到她的视线,心里一喜,面上却诚惶诚恐地垂下头。 萧婉暗暗点头,女人就要这样性子绵软的,不然反过来骑在男人头上,把男人降服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 314 既然送上门来,那就不客气了 慈安宫里,太后兴致极好,悠闲地坐在暖炉旁品茗。 赵嬷嬷在一旁察言观色,忽然道;“太后的生辰又要到了,今年可有什么不同?” 太后享受地呷了一口茶,笑盈盈地道:“是啊,一晃又老一岁了,哀家的日子一天少过一天,自然是膝下越热闹越好。” “太后莫不是想念滕王了?”赵嬷嬷小心道。 太后眼神一顿,叹息一声,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宫娥来报。 “太后,淑妃和德妃娘娘来了!” “她们怎么又来了?”太后有点心烦,那个老八也是个绣花枕头,他想要出头,却好似镜中月水中花,光看行动又不见成效,这两个还将宝押在他的身上! “告诉她们,哀家累了,歇下了!” “是!”宫娥缓缓退了出去。 淑妃德妃见她出来,忙迎上来,宫娥脸上端着笑,那笑意却带着丝讽刺:“二位娘娘,不巧的很,太后她刚睡着,您二位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着福了福身,转身而去。 德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顿时傻了眼,“淑妃妹妹,看来太后是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不愿意搭手了啊!” “姐姐何必心急,八王爷只是监军,又不是主将,我们总会有机会的。”淑妃眼神固执地坚持,她就不相信,皇上会惩罚到老八去。 —————— 冷啸风一连三日都带着人出门狩猎,而且只带自己的亲兵,神神秘秘的,终于让冷啸临发觉到有什么不对。 “九王爷两口子又出去了吗?”冷啸临问面前的亲兵。 那人立即回道:“回王爷,是,他们去了榆通关旁边的焦山,属下只敢跟到山脚,上面设了路障,属下怕打草惊蛇,不敢上去。” 冷啸临沉吟道:“焦山?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山上古木参天,还有一片很大的竹林,听说野物也很多,还有好些草药、野菜呢!”亲兵专门打听过了。[.超多好看小说] 冷啸临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行了行了!” 亲兵退了下去,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冥思苦想,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对了,竹子! 他似乎想起,他们夫妻曾提到竹蜻蜓的事,自嘲一笑:“老九,你真是无可救药了,那么幼稚的把戏也要陪她做。” 层层的深山之中,不时有野兽出没,甚至能听到嘶吼的声音。 沈倾城紧紧地窝在男人宽阔伟岸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前行。 墨竹带着人在前面挥刀看着荆棘,现出一条狭窄崎岖的小路来,冷啸风揽着沈倾城,防止她不小心挂到衣裳。 她累得气喘吁吁的,冷啸风看她小脸红红的样子,嘴角凝起笑意。 “怕吗?” “不怕!”她毫不犹豫地摇头。 他轻点一下她的额角,“瞧你,脸都吓红了!你不知道你一紧张就会这样?” 沈倾城打死都不想承认,“我那是热的,走这么远的路。” 冷啸风丢给她一个我“才不相信”的眼神,揽住她的手臂又紧了些。 “王爷,到了!”墨竹停下脚步,眼前是一片开阔之处,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空地上整齐地堆放着许多砍下来的竹子。有几个士兵正在将竹子剖开,削去竹节,切成长短合用的样子,放在一旁备用。 沈倾城眼睛一亮,奇怪地道:“真没想到,这种竹子竟然长在深山里。” 在她的印象中,它们都是房前屋后居多,而这座山,下面是葱郁的树木,半山腰以上才会有葱茏的竹子,虽然已是冬季,可翠竹依然傲然地挺立着,看着比山下还要舒服。 冷啸风含笑看着她,宠溺道:“你若是喜欢,等仗打完了,我们建一间竹屋,在山里住几天。” “真的?”沈倾城憧憬地看着他。 他回之一笑。 她觉得自己高兴得想唱歌,不知不觉中就轻轻哼唱起来,完全忘了这里是两军交战之处,哪里是在打仗,分明就是来享受的嘛。 只是,如今为了隐秘,他们必须隐瞒真实的目的,就连征北大元帅雷宽,他们也是瞒着的,不然,消息一旦走漏,若是敌人有了防备,他们再也经受不起又一次失败了。 墨青飞快地跑上来,禀报道:“王爷,山下发现可疑之人靠近!” “是谁?”冷啸风脸上立即换上冷冽的神情。 “奴才悄悄捉了一人,发现他们虽然穿着樵夫的衣裳,却带着八王爷的令牌!要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 “果然是他!”冷啸风眸中现出一股凛然的杀气。 上一次若不是沈倾城无意中发现他的秘密,派吴开送来了消息,他还被蒙在鼓里,反应过来连忙撤退,忽然又从旁冲出两股敌人,要不是他撤得快,险些被三面夹击,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无法脱身。 八蓕钼王爷冷啸临,身为父皇的亲儿子,竟然里通外敌,要他这个亲弟弟的命,如今既然送上门来,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思忖片刻,他下定决心道:“这件事我不宜出面,先不要打草惊蛇,想办法将李公公引来!” 墨青立即应了:“是,奴才定不负所托!” 到了傍晚,冷啸风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姗姗回营,大张旗鼓地吆喝着亲兵卸下猎来的野物:“这梅花鹿肉嫩,烤了给王妃送来,还有这兔子,红烧半只清炖半只,再打一壶酒来!其余的你们好好做了给元帅和来将军都送些过去,其余的给兄弟们加餐!” 雷宽焦急地迎上来,劈头就道:“王爷,您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冷啸风正扶沈倾城下马,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元帅,我们今天的收效怎样,今晚大家又可以饱餐一顿了,咦,你怎么这副神情?” 雷宽急急地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道:“李公公说,看见八王爷的人鬼鬼祟祟地跟踪你,你们两兄弟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冷啸风微眯了眼看他,恢复正色道:“元帅,我想你慧眼如炬,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清吧?那日王妃对你说了什么,难道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雷宽神情有些尴尬,“那个,兹事体大,若是道听途说就判了罪,今后恐难向皇上交代啊!” 冷啸风哼了一声:“莫非在元帅看来,我的王妃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若是本王告诉你,榆通关收复她功不可没,你要如何?” 雷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旁边一脸沉静的沈倾城,还有穿梭不停的亲兵们,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王爷,你们……原来……”他太过吃惊,以至于语无伦次,表达不清楚。 冷啸风抬手制止他:“此事不宜声张,本王只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雷宽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下,撇开刚才的话题,不无忧虑地道:“王爷,收复榆通关是八王爷非要坚持的,上次不成,他还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他头疼不已,这几日敌军每日都会有小股人来骚扰,搞得他疲惫不已,可是冷啸风迟迟不迎战,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管他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许这次能一并解决。” 雷宽慨然,这两兄弟一样的高傲,他即便想要劝和恐怕也无用,只会落得个两面不是人,不过他还是希望冷啸风能胜出,这个孩子他从小看到大,他太会隐藏自己,断不会如表面那样在两军阵前游山玩水,将雷家军交给他也能放心。 翌日凌晨,冷啸风忽然宣布出兵攻关,将士们从热乎乎的被子里爬出来,都有些懵懵懂懂。 “九哥,你搞什么?”雷霆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地嘟囔。他虽然在军中,可公子哥儿的习气还是不改。 “雷霆,事情成败就在今日一战,你是想继续游戏人间,还是想做出一番事业,就看你自己选择了!” 雷霆看他如此凝重的样子,瞌睡虫全跑光了,端端正正地站好:“九哥,我当然想做出成绩来,不想让人看扁,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好!出发!”冷啸风翻身跃上马,他的身边还有一皮雪白的小马,沈倾城正英气逼人地端坐在上面。 雷霆诧异不已,看了眼沈倾国和来冲,他们也是毫无所知的样子。 “嫂子,你不会也要跟我们去吧?”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难道是他没睡醒,还在做梦呢。 “雷霆,休得胡言!”雷宽策马过来,斥道。 整队完毕,雷宽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前行,雷霆又叫了起来:“等等,我还没吃早饭呢!” “就你事多!攻完城才有饭吃!”脑门上又挨了一记,雷霆虽然满腹委屈,还是只好将眼泪往肚里吞,谁叫他不仅是自己的亲爹,还是统帅呢,心酸啊! 李公公听见外面响起鼓号声,也忙不迭地跑出来,口里喊道:“等等我啊!” 冷啸风笑道:“公公你年纪大了,就在这里等着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呢。” 李公公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行,听说王爷弄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咱家定要亲眼看看,回京后皇上问起来,我说不好可不行!” 他这么大年纪也耍起赖来了,众人只好将他带在一起。 大军到达榆通关城门下,还不到寅时,四周静悄悄一片,马蹄都被裹上了布,缓缓而行,城墙上一点动静都听不到,守关的士兵都还在呼呼大睡,压根儿不知危险已悄然逼近。 .. 315 万事俱备 冷啸临醒过来,头疼欲裂,像是要炸开了一般,他撑开眼皮,只觉得无比的沉重,好像在眼皮上挂了好多重物一般。 四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勉强撑着从床上起来,险些跌到地上。 他瞳孔倏地睁开,这床离地这么高,不是他睡惯的行军床。 他不是在榆通关附近的营帐!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才觉得大事不妙,忙奔到门口,却见房间被锁着,他竟然怎么也拉不开。 脑子飞快地转起来,他恍然大悟,昨晚李公公那狗奴才,故意将他灌醉,就是为了算计他! “来人,快来人!”冷啸临勃然大怒,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过了好一阵,才有一个士兵过来,冷啸临拉着嗓子就冲他吼:“你这狗奴才,快放本王出去!敢关本王,老子定要叫你好看!” 那士兵皱眉道:“王爷恕罪,昨晚您喝多了,来将军临行前将您交给我们几个,并交代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小人也没有办法,得罪了!” “本王不管那么多,钥匙呢,快拿钥匙!” 士兵露出为难之色:“王爷对不住啊,钥匙都是我们将军亲自保管的,小人已经命人准备了好酒好菜,立刻就端上来,王爷您就先委屈一下,等将军回来再做打算吧!” 冷啸临哪堪这种类似阶下囚的生活?胡乱地踢了两脚,除了脚痛得要死,那扇大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死死瞪着他:“来敬呢,他去哪里了?让他立刻过来!” “王爷,这个怕是不可能,我们将军已经出兵打仗去了,就是小人立刻去请,打个回转也要等到傍晚时分,那时候将军已经回来了!”士兵有些不耐烦了,他才不会傻傻地去请来敬,何况有人交代过,不能让他出来,他只管看着就好。 冷啸风恨不得将人抓起来撕了,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挠心挠肺地难受,就是一筹莫展。[] 士兵又在外面道:“王爷放心,将军交代小人保护您的安全,这间密室是我们将军方,一般人进不来的,您不会有危险。” 冷啸临又吵吵嚷嚷了一阵,士兵不生气也不放他,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心中暗恨,这些狗奴才,竟然敢如此怠慢于他。等他出去,头一件事就是要了他的狗命! 冷啸临百无聊赖地待在密室里,只觉得分分秒秒都难捱,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了,冷啸风恐怕回不来了吧。 他冷笑一声,猛然意识到不妙:他们全都死了,那自己怎么办?不是要一直被困在此处吗? “来人,快来人!”他又猛烈地开始砸门,还是刚才那个士兵,此时已经很不耐了,这个八王爷就算是金尊玉贵,此时也归他这个小喽啰管束,便没有什么好脸色。 “八王爷,您还是消停些吧,祈祷咱们将军能凯旋回朝,否则您就是再砸,门也打不开啊!” “混账!老子是你爷爷!”冷啸临怒骂一声,想起还有要紧事,语气便软和了些:“少废话,本王这里有一道令牌,能确保你们将军必胜无疑。你若是不想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就立刻按照本王的话去做!” 那士兵一听他的话,立刻正色起来,冷啸临从衣服夹层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牌来,从狭窄的门缝中递了出去。 “这是什么?”士兵翻来覆去瞧了半晌,这么个小牌子,地上随便就能见到,八王爷竟然哄着他玩儿! “你懂什么?这个叫玄木令,你让人在城门下拿着它喊话,这里有一个机关,一按就会有人打开关门,否则,就算是全军覆没,征北军也休想攻下榆通关!”情急之中,他手指在木牌上一按,士兵嗤笑一声:“王爷,一点反应也没有啊,您老耍着小人玩儿呢吧!” “说你傻吧,这里离榆通关有近百里,自然没有什么反应,你速速拿着这个过去,保你破关有功,到时候做个将军什么的不在话下!”他催促着。(.)若是来敬死了,他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士兵一听有官做,立马不再废话,转身飞快地跑了。冷啸临恨得牙痒痒,本来这次计划万无一失,此时却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 此时的榆通关,笼罩在轻纱似的薄雾中,一片静寂。 “王爷,你确定真的要攻关吗?”雷宽看着高高的榆通关,不确定地问道。 冷啸风微笑地看着旁边的沈倾城,“王妃你说呢?” 沈倾城回视他一笑:“前几日卦象显示,最近几日都会刮东南风,我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元帅稍安勿躁!” 瞠目结舌的是雷霆,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倾城:“嫂夫人还会卜卦?可真是神人啊!” 沈倾城摇摇头笑道:“我可没有那么神,一切都有高人指点。” 雷霆更是奇怪了,倒是沈倾国回答了他的疑问:“妹妹说的高瑘睵人可是安普?” 沈倾城笑而不语,沈倾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你们这些日子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早算准了这个!” “安公子什么时候也来了?”雷霆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 “自然是跟我们一同来的!”当初方言不放心,自己又不能离京,生怕会遇到什么问题,就特意请安普出山,他一直易容混在侍卫堆里,根本不打眼。 雷霆诧异极了,还想再问,沈倾国正在思考沈倾城的话,没空搭理他,雷霆沮丧地看他一眼,又问沈倾城:“可是我们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吗?你们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 没人回答他,因为大家也是一脸稀奇地看着沈倾城,不知道她又会弄出什么花样来。 她却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大家尽管着急,见她和冷啸风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只好捺着性子等着。 过了一阵,忽然有人惊喊一声,指着天空中喊:“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只见天上不知何时漂浮了奇怪的东西,样子像一只只蜻蜓,好似从山那边飘过来的,正徐徐地往山下飘来。 “元帅!现在怎么办?”有几名将领神色严肃起来,向雷宽寻求指示。 雷宽眼睛瞪大,这种情景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 “大家不必惊慌,那些‘蜻蜓’上面都是我们自己人!”冷啸风忽然说道。 雷宽恍然大悟:“这,就是王爷这些天废寝忘食研究出来的东西?真稀奇!” 冷啸风点头,大家困惑不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只只“蜻蜓”渐渐离地面越来越近,却并未向大军方向飘来,而是调转方向越过了榆通关,渐渐消失在高墙之中。 “王爷真是足智多谋,妙,太妙了!”雷宽哈哈大笑,真是神来之笔,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城,如今里面的人都还没防备,趁机一举攻占了关城,不在话下。 冷啸风随意笑笑,正欲答话,有一只“蜻蜓”往这边飞来,稳稳地落在阵前的空地上。 墨竹从上面跳下来,奔到他跟前跪地道:“启禀王爷王妃,任务进行得很顺利,一百余只竹蜻蜓均安全无虞地进入了榆通关!” “好,太好了!”冷啸风大喜,让他起了身。众人也来了兴趣,那个东西真是神奇,他们浴血奋战了那么久,死伤无数,它们无声无息地就潜了进去? 沈倾城也是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其实并无多大把握,所谓的竹蜻蜓,她不过是在古籍中见过,理论再强,也不一定能用,为了不暴露实情,就是试飞的时候也只飞了几米高,像榆通关这么高的屏障,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冷啸风冲她赞赏地一笑,又回头看向墨竹:“里面情况怎么样,敌军没有发觉吗?” 说到这个,墨竹心情更加激动起来,兴致勃勃地道:“回王爷,刚刚奴才就是从城里出来的,那些守军以为榆通关固若金汤,根本毫无防备,只有少数士兵在巡逻,见我们的人从天而降,吓得都尿了裤子,原来北蛮子也跟小娘养的,不禁吓!” “这怎么能怨得了人家呢,黑漆抹黑的天,你们在天上飞着,还不以为撞了鬼?”雷霆第一个大笑出声,兴奋得眼睛都亮了,随即又带了点遗憾,“真可惜,没看见那些北蛮子屁滚尿流的样子!” “小侯爷别急,等进了城,你就能看见了!”墨竹的话让雷霆又振奋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城门处。 “好,真是太好了!”李公公激动了半天,带着他比以往更加尖利的公鸭嗓子,终于迸出一句话来。“咱家回京以后,一定要给皇上细细说一遍,九王爷,那什么竹蜻蜓,可要让咱家好好看看才行啊,哦呵呵!” 他高兴加激动得合不拢嘴来,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活了这把年纪,什么好玩的没玩过,什么稀奇的物件没见过,今日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了! 说话间,就见城门徐徐打开,喊杀声由远而近,冷啸风看向雷宽,拱手道:“元帅,大门已开,是时候了!” “好,众将士听令,攻城!” 雷宽一声令下,战鼓咚咚擂响,征北大军气势高昂,浩浩荡荡地向榆通关城门进发。 .. 316 恶战 大军源源不断地涌进城门,守卫早被解决掉了,就像入了无人之境,通畅无阻。 却说榆通关城内,右贤王耶律齐最近亲自督阵,气势如虹,又加上关城修建得牢固无比,整座城只要将门一关,简直是固若金汤,就是一只蚊子都钻不进来。 上回冷啸风不自量力,妄图攻城,他派人牢牢守着城门,又在焦山和鹿山脚下埋伏了人马,让天元人狠狠吃了一记大亏,爽快得很。 耶律齐一早起来,正召集了黑袍等人商议大事,几人天还没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心里那个憋屈啊。 “爹,什么事啊?这么早?”耶律娇杏精神不济,前天晚上她又去了一回山洞,跟冷啸临厮混到近午时,回来倒头就睡,到这会儿身上还没有恢复完全呢。 耶律齐一见她,立时就垮下了脸来:“杏儿,还不好好拾掇拾掇,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他很是不悦,对于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他是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但最近她实在有些过了,若说将来冷啸临履行承诺还好,若是甩手走人,他这个女儿可就不好嫁人了! 耶律娇杏此时陷在热恋中,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苦心,在她看来,冷啸临有太后和淑妃做靠山,胸中有丘壑,他并非像外界看到的那样只知享乐图安逸。 本来一开始是打算引他上钩,如今她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了,事情一成,将来她就是皇后,再差也会是个贵妃,可不比自己爹爹还要风光? 此时,她睡意朦胧地打着哈欠,懒懒地扫了她爹一眼:“我怎么了?” 眼皮又直耷拉,怎么都睁不开,最近她越来越嗜睡了,看来是生活太安逸了。 耶律齐脸色铁青,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尴尬地别过脸去。 耶律娇杏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原来自己还穿着昨日回来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肩膀处被人拉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香肩,更要命的是,那上面还紫一块红一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呃!她俏脸通红,连忙拉了拉衣袖,勉强遮住大片雪肌,丫鬟见状,忙将手中的披风给她穿上,耶律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无弹窗广告) “王爷特意召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黑袍首先道。 耶律齐走到房中一个沙盘前,指着其中一处道:“天元国的援兵将在一月之后到达,本王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但是在这期间,我们必须解决掉雷家军,不然到时候敌军强大起来,我们就麻烦了。” 黑袍不以为然:“王爷,我们有榆通关天堑,谅他天元人也奈何不得。不足为惧!” “老黑,这可不一定,当初我们能拿下榆通关,谁能保证没有更厉害的?”黑袍虽然并不放在心上,但还是听令行事,也不表示反对。 耶律齐道:“眼下天元军队休养生息,正是他们力量最为薄弱之时,监军八王爷冷啸临如今撇开大元帅雷宽,让没有经验的九王爷冷啸风任主将,更是我们取胜的关键。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本王想办法做些手脚,让八王爷帮我们做些事,端掉雷家军的窝,到时候咱们一路南下,攻下洛城,永州,直抵中原,何愁霸业不成?” 众人被他说得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他们站在中原的土地上,为所欲为,齐声应道:“是,属下听令!”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忽然外面有人慌慌张张地喊道。耶律齐满脸的不悦,怒道:“何人喧哗,拖出去!” 立即有守卫上前去拖他出去,那人忙急急地喊:“王爷,真的不好了!真的不好了!” “父王,说不定他真有事禀报呢。”耶律娇杏劝道。 耶律齐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挥手:“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进来!” 人被带了进来,那人忙喊:“王爷,敌、敌军来攻城了!” 耶律娇杏不以为然道:“攻城就攻城,让耶律巴带人丢滚石,泼热油就行了!” 上回,他们便是用这个办法,将冷啸风的军队打得哭爹叫娘灰溜溜地回去了,这次自然也是这个办法,除此之外,没有更省事的法子了。 那人急得结巴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他——们,打、打进来了!” “什么?”耶律齐鹰眼一滞,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衣领,双脚离地提了起来。“你说什么,谁打进来了?怎么可能?” 士兵被勒得脖子生疼,话说不利索,“雷家军打进来了,已经杀了我们好些兵,正朝这边杀过来!” 耶律齐大惊,连忙将人扔在一边,急道:“所有人立刻集结人马,跟本王迎战!” 他来不及细想敌人是如何破关进城的,此时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榆通关是他的囊中之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瑘睵br> 城中乌孙国守兵还未反应过来,就立刻面临了斩杀的危险,有些人听到动静从被窝里爬出来,还没喊一声,一刀就了解了他的生命。 天元国地道士兵们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竟然很快攻到了内城,耶律齐带着人出来,立刻就被人团团围住。 “你们,想要干什么?”黑袍慷慨激昂地护在耶律齐的身前,厉声喝道。 冷啸风立于他对面,冷笑一声,“黑老怪,这话应该要问你吧,榆通关是我天元的地盘,你们借了去,如今也该还给原主了吧。快快受降吧!” “休想!”黑袍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一道长剑直击向面门,冷啸风手中的长剑已出,疾如闪电快如飓风,黑袍只觉得身子一轻,随后人一下子凌了空。 冷啸风长剑挑起他,就这样将他置于空中,也不杀他。剑尖微弯,黑袍在空中极力想要保持平衡,却是徒劳,身体只能随着剑身时而浮起沉下,狠狠地折磨着他的心,无端的感到一阵惊慌,厉声喊:“冷啸风,你有种杀了我!” “黑袍,当日之仇今日报,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轻易死了,你得跟我的人一样,体会一下锥心蚀骨的折磨,否则我寝室难安!”冷啸风眸中的杀意顿显,毫不掩饰地盯着他,黑袍一阵胆战心惊,那日他的手下可是被滚石和沸油招呼过的,难道自己也要受那样一番折磨? “来人,将他投入大油鼎之中!”一辆战车缓缓驶过来,车上竟然架了大鼎,里面是满满一大鼎的油,不知此时被丢下去,会是什么感觉。 “九王爷饶命,求求你一剑杀了我,杀了我吧!”黑袍不怕死,但他怕被折磨,被这样的油一滚,不死都要掉一层皮,他不想那样活活受罪至死。 “还不快点!”冷啸风的声音冷寒彻骨,墨竹跟几个侍卫立即将人架起来,噗通一声,人就入了大鼎,黑袍挥舞着双手双脚,“啊啊啊——”惨叫一声,口鼻中立即被灌满,拼命地扑腾起来。 冷啸风面色平静地看着,黑袍惊慌之后,从鼎里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油?” 冷啸风一脸揶揄,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你以为这鼎里真的是滚油不成?要不要本王换上让你尝尝滋味?” “不要不要!”黑袍连忙摆手,他只是纳闷,明明看见熊熊燃烧的大火,里面的油一点都不烫? 冷啸风大笑道,看向一旁的耶律齐:“想不到堂堂乌孙国主将,竟然也这么怂,本王看,不如你们改为龟孙国比较好!” 耶律齐恨得牙痒痒,振臂一呼:“乌孙国的好二郎,人家如此欺我,还等什么?” 底下的人立即扑了过来,双方立即展开一场恶斗。 城内突然而起的喊杀声,哭爹叫娘声,兵器相接发出尖锐的响声,交汇成一片,充斥在这座大漠孤城的上空。 刀剑刺入胸脯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来,两方人马都不是弱者,打起来尤为激烈,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绰绰,堪称凄楚绝美。 可是,胜负很快便见分晓,耶律齐准备不足,底下的士兵也还没有进入备战状态,再加上天险已经攻破,双方都势均力敌,他们一点好处都占不到,渐渐地落于了下风。 耶律齐见势不对,一边应战一边慢慢撤离,几十个贴身侍卫护着他和耶律娇杏离开,有侍卫找来了马,两人大喜,跳上去就疾驰起来。 耶律娇杏还没从意外中走出来,气急败坏地狠抽着胯下的白马,马儿司明光一声,飞跑起来。 “爹,怎么会这样?”她急得都要哭了,不知为什么,下腹开始感到一阵阵锐痛,她强咬着牙,才勉强坚持了下来。 耶律齐也是不可思议,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不耐烦地看了眼他的女儿:“你不是说天元国再无良将吗?怎么可能攻破城门?” “女儿也不知道啊!”耶律娇杏很是委屈,她想不出,雷宽不出战,冷啸风如今应该已如霜打的茄子,来敬早被他们打怕了,怎么还有人如此厉害? 他们真的是轻敌了!父女俩同时想。 耶律齐寻了个僻静之处歇下,试图暂时喘口气,可是一停下,就立即感觉到不对。 .. 317 人质 四周围死寂一片,连守军都不见一个,他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安,却顾不得什么,停下来喘一口气,不能这样狂奔,得想个万全之策出来才行。 “杏儿,八王爷怎么还没到?他知道今天雷家军会来攻城吗?”耶律齐转头问,视线扫过她身上,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杏儿,你怎么流血了?受伤了?”他惊异地看见,耶律娇杏身下的白马已经红了一大片,血水正源源不断地顺着滴到地上,白色和红色的对比太过强烈,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耶律娇杏疾驰了这么久,早就觉得痛苦不堪,她虚弱地试图想要在马背上坐稳,身子却总是往下滑,耶律齐忙大喊一声:“来人,快扶住郡主!” 柳儿跟在后面,立即翻身下马扑过来接住她:“郡主你怎么了?” “我,我……好难受!”耶律娇杏一脸的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耶律齐急得厉害,“快请大夫,快去!” “王爷,军医还在内城,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不如请郡主一同前去!”柳儿急得厉害,她知道内城住着一部分劫持来的天元人,为的是必要之时好派上用场,还有军医也住在里面。 “混账,你看郡主这样还走得动吗?”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右贤王耶律齐,对这个女儿却是十分看重,疼她甚至比几个儿子还甚,更遑论那些收养来做棋子的义子了。 “是!奴婢立即就去请大夫来!”柳儿心痛地看了眼她的主子,狠狠咬牙,骑上马往内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耶律齐环视了一眼四周,忽然道:“走,去内城!” 身边的侍卫不解他为何如此出尔反尔,可还是按照吩咐行事,耶律齐看了眼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的女儿,干脆抱起她翻身跃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沈倾城和李公公在榆通关门外等着,雷宽专门留了沈倾国来冲等人和王府的侍卫们保护他们的安全,冷啸风不放心,还将程武也留下了,关键时刻,他有特别的方法可以逃生。(.) 沈倾城虽然担心冷啸风的安危,但此时不能添乱,此时焦急又耐心地等候着。 “王妃,不会有事的。”浣纱和梅丫不时安抚她,沈倾城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引颈而盼。 “虽说进了城,但里面有几十万敌军,也是够呛的,他身边只有墨竹!”其他亲卫都先被派去焦山乘竹蜻蜓进城了,可信任身手又好之人只有墨竹一个,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浣纱微微垂下眼帘,这些日子,她一直对墨竹的示好视而不见,她知道 ,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梦见那个谦谦如玉的男子,梦醒之后,她就会后悔,自己怎么冲动地答应了婚事,这让她感到十分愧疚。 过了冬天,他们的婚期就要到了,可她…… 所以她能避则避,墨竹也配合地很少来烦她,她一心一意地跟着沈倾城,别的什么也不想。 然而这一刻,她的心,似乎有些乱了。 主仆二人心思繁杂,众人也静静地候着,却在此时,远远地传来踢踏的马蹄声。 “李公公,有人来了!”一名随侍太监忽然叫起来,众人回头,果然见洛城的方向感有一人一骑疾驰而来。 “小人袁琅见过王妃,见过李公公,来公子,沈公子!”他恭恭敬敬地一一拜见。 来冲认识此人是在父亲书房听候差遣的,便道:“袁琅,你有何事?” “回公子,是八王爷让小人来的,他让小人带来一块木头,说是什么进城的令牌。”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木牌,“公子,您快将此物交给将军,不然将军就凶多吉少了!” 李公公捋了捋胡须道:“八王爷好酒量,昨天一坛加了料的花雕都没有让他倒下,咱家还以为,他得等到日落时分才醒得来呢!” “回公公话,八王爷醒来不见人,发了好一通脾气,小人只好按照他的吩咐来送信。他还说,若是不按他说的办,来将军就回不来了。” 来冲大惊,接过他手中的木头,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好多遍,都没有看出究竟来。 “这是什么令牌?” 沈倾城眼睛倏地睁大:“玄木令!” “王妃认识?”来冲和袁琅都看过来。 沈倾城一把从来冲手上夺过令牌,仔细翻看着,不可思议道:“玄木令,不会错,真的是玄木令!他们竟然跟乌孙国有关,难怪有那么大的势力了!” 众人全都不解地看着她,沈倾城便将玄木令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严肃道:“云帮的势力加上乌孙国和辛时国大军,榆通关的水深得很哪!如今咱们只能暂且相信八王爷的话,拿令牌进去,方能确保我方人员安全。” 众人心惊不已,沈倾国将信将疑道:“可是,这个令牌若是真的管用,不就成了八王爷通敌叛国的铁证了吗?他怎么可能将它交给你?” 袁琅嘿嘿一笑:“那个,李公公交代小人看好八王爷,谁知他提前醒了,非要小人开门放他出来,小人不敢违抗公公的话,又怕八王爷以身份压制,于是撒了个小谎,骗他说,只有将军才知道打开密室的方法。” “哈哈,原来你歪打正着了,回头奏请元帅给你记上一功!”沈倾国笑道。 “可是,若真如此,元帅和王爷他们不是很危险?”李公公担忧道。 沈倾城紧锁眉头,扫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来冲身上:“来公子,你对榆通关可熟悉?” 来冲见她看过来,立即觉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急忙道:“这是自然,我一直跟着父亲在军中历练,就是什么地方哪块砖破了,有几个老鼠洞,我都了如指掌。对了,其实除了地面,地下还有一条从南到北的暗道,不知道耶律齐有没有发现。” “太好了!”沈倾城大喜,当机立断道:“那请你带着令牌去找令尊,想来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来冲有些不情愿,可被她殷殷的目光看着,冲口道:“是!” 她又对程武道:“城中情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请将军走一趟!” 程武本就对冷啸风安排他来保护一介妇人有些微词,不过沈倾城是他赏识的女子,所以没有才没有反对。 此时,有机会亲自上场与敌人厮杀,这才是他这个热血男儿该做的事,自然不会推辞。 “王妃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说着跨马疾行,带着人进了榆通关。 冷啸风解决掉黑袍一干敌军,却已不见耶律齐的身影。 “元帅,耶律齐老歼巨猾,会不会去调兵去了,咱们可得阻止他才行!” 雷宽当即下令:“所有将士听令,找到耶律齐,无论死活,重重有赏!” 榆通关一时热闹非凡起来,雷霆将雷家军分成几路,分别往乌孙国驻军最多的各门杀去,不能让耶律齐集结兵力,分散突破,得将他孤立起来。 冷啸风带着人找遍全城,乌孙国的士兵被斩杀了不计其数,竟然都没有发现耶律齐的踪迹,不禁诧异起来。 “王爷!耶律齐去了内城!”报信的正是之前乘坐“竹蜻蜓”进城的冷啸风的亲卫。 “内城?他不去调兵遣将,去内城干什么?”冷啸风不解。 “王爷有所不知,内城中有耶律齐掳来的许多百姓。”来敬忽然道,这也是他为何如此容易就弃关退兵的原因,不过他并未如实向皇帝禀报,他怕如实说了,皇帝会不顾百姓的性命,让他死守榆通关。 他守关多年,跟周围的百姓早结下了深厚的情义,让他看着治下的百姓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做不到! 那名亲卫道:“来将军说的正是,元帅,王爷,耶律齐派人来,说他手里有两万天元百姓,若是王爷不想伤及无辜,就即刻退出城。” 冷啸风拳头捏得死紧,“卑鄙,竟然拿手无.寸.铁的百姓做挡箭牌!” 他想不透,明明可以调集兵力,两军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他为何要这样做?算准了他们会吃这一套? 雷宽沉吟良久,如今他们进了榆通关,本来跟敌军势均力敌,但如今耶律齐拿百姓做人质,倒是十分头疼。 他迟迟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好询问冷啸风:“王爷,你有办法吗?” 冷啸风微微皱眉,耶律齐屯兵数十万,分布在关城的各个地方,此时要挟百姓,主要是因为他事前没有防备,此时手里兵力有限,如果与天元国的军队抗衡,会吃一记大亏,可是如果有了百姓们做要挟,那他就有了胜算。 而那时候,他们的突袭的意义就不大了。 “元帅,不如这样,你从正面突围,我带人悄悄潜入内城,看能不能解救百姓,只要没有了百姓做人质,他就要挟不了我们!”如今只有兵分两路,由雷宽负责指挥,他去解救百姓,他们都是天元国的子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丧命,也不能让耶律齐以此来要挟,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雷宽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就依王爷所言。来将军,你熟悉地形,去助王爷一臂之力,尽量保证百姓的安全!” 来敬连忙点头应了,领着冷啸风往内城赶去。 .. 318 冷啸风,你自不量力 冷啸风带着人赶到内城,却见城门紧闭,耶律齐带着人立在城头,远远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九王爷,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今日可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哈哈哈!”他大声朝下面喊话,一面示意士兵将一名人质推到前面来。 冷啸风远远看着,眉头禁不住打起结来。耶律齐更是嚣张,将老人挂在城门上,孤零零的如飘零的落叶,让人十分不忍。 “耶律齐,我敬你是一代枭雄,却不想你竟然如此卑鄙,快放了人,不然我定不饶你!” 耶律齐喋喋怪笑几声:“来啊,你只要再靠近一步,这个老婆子就没命了,下面还有好多人,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啧啧,真爽快!”他手中提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在绳索上比划了一下,故意激怒冷啸风等人。 冷啸风看着不忍,那老人犹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他只能大声安慰道:“老婆婆,你坚持住,我们立刻来救你!” 那老妇被倒挂在城门上,倔强地抬起头来:“将军,不要管我,我这条贱命已经活够了,只是可怜我那小孙孙,他爹娘都被北蛮子杀了,让他们杀了老身,你们快带人去救我孙子吧!” 城墙上的耶律齐一听这话,怒声道:“老东西,你果然活腻了!”刀刃利落地在绳子上一割,老妇直直地往地上坠下来,冷啸风连忙从战马上飞身迎上去,终究是慢了一步,清晰地听到砰地一声,老妇已经重重地落地。 “婆婆,你怎么样?”他惊惧地上去扶起她,老婆婆额头渐渐沁出血来,耳鼻口也血流不止。 她看见冷啸风,拼尽最后一口气,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求……求你,救救我孙子……” 冷啸风悲从中来,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老妇终于缓缓地合上眼,嘴角含笑,去了! 冷啸风心情沉重地放下她,亲眼目睹一个无辜百姓在自己眼前丧命,只觉得一股浓浓地恨意要从胸腔里喷薄出来。[] “给我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来敬立即吩咐弓箭手:“放箭!” 箭矢如雨,纷纷射向墙头,其余士兵一边开始搭梯子,一边不停地撞门,可是,收效似乎不大。 登上墙头的士兵,很快又被撵了下来,耶律齐跟他们耗上了,一声令下,又是一道剑雨纷纷射来,士兵们虽然举着盾牌,中箭的也有不少。 看来,强攻不可取! 耶律齐哈哈大笑,城门上又吊下来一名男子,吓得直呼救命。 “冷啸风,你想救他吗?就乖乖听本王的,撤出榆通关,本王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否则,他们就会一个一个地死去,这都是你们害的!”耶律齐张狂地嘲笑着,利刃又割上绳子,绳子断了一股,男子猛地往地上坠下,惊慌失措地叫喊:“救命啊!” 绳子在半空中停住,冷啸风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暂时放下,最后对耶律齐喊道:“好,耶律齐,你先等等,本王得跟元帅商议一下!” 如今只能先稳住他,然后慢慢想办法。 “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千万别跟本王耍任何花样,本王给你半个时辰,若是还没有答复,这些百姓每隔一刻钟杀掉一个,直到你们退兵为止!”耶律齐下了最后通牒。 冷啸风寒眸冷锁,问来敬道:“来将军,可还有什么办法能进内城?” 来敬摇摇头:“内城就只有两道城门,南门通往天元国,北门通往北夷,外东门倒是有一条小路能从焦山绕过去,可是路途凶险万分,还远得很。” 如此说来,除了硬攻,别无他法了。(.) 冷啸风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办法来。 “王爷,或许我们可以再用一次“竹蜻蜓”!”墨竹提议道。 冷啸风沉吟道:“竹蜻蜓倒是能进城,但是它的速度慢,若是被敌人看见,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尤其是,此时,墙头上整齐的一排弓箭手随时待命,就算飞得高,但解救人质还是要落地,只要在射程范围内就危险了。 可是,为今之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内城比起外城来,城墙矮了许多,或许不用竹蜻蜓,也能过去! 想到此,他决定一试,吩咐墨竹道:“你去挑几个轻功好些的随我来!” 墨竹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想到法子了,连忙领命,飞快地去了。 程武随着来冲进了城,不由大吃一惊,来冲啧啧称叹:“乖乖!我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尸横遍野就是这个样子了,是吧程将军?” “嗯。”程武漫不经心地应着,仔细看了一路,松了口气,“来兄弟,这些大半都是乌孙兵,看来我们占了上风!” 来冲却摇摇头:“程将军你不要太轻敌了,你别忘了,耶律齐屯兵数十万,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程武心中一凛,忙跟着他一路疾驰,直到他在一处垛口处停下,在一个隐蔽处的墙角处蹲下。 来冲回头道:“来将军,你替我守着先!我先下去看看,这里很久没下去了,就连我爹都不知道。” 来将军都不知道的暗道?程武想想心里就有点悬,这能去吗? 他的质疑让来冲有些不好意思,他猫腰蹲下,半截身体入了暗道,探出头道:“这还是我小时候贪玩,跟几个铁哥们一起找到的,原来只是一个老鼠洞,我们觉着好玩,就把它挖宽了许多。最后一直通到内城去了!” 说起儿时的糗事,来冲脸颊染上一层赧然,迅速地消失在暗道中。程武暗暗好笑,真是一个顽皮的少年,想必这个洞是几个顽劣小子无意中发现了,后来犯了事后为了躲过惩罚,所以就逃到这里来了吧。 没过一会儿,来冲的头又探了出来,朝程武挥手:“程将军,快进来!这里到内城都畅通无阻!” 程武大喜,连忙跟着他进了暗道,来冲小心地将砖放回原处,暗道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腰都直不起来。 两人艰难地往前走,还不时撞倒头。 “程将军,你可否不要告诉我爹暗道的事情?”来冲忽然道。 程武忍俊不禁:“怎么,怕下一次再被罚,没有地方躲吗?” 来冲立即面红耳赤起来,呐呐地不再说话,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冷啸风等人再次乘上“竹蜻蜓”,搅动机关,蜻蜓缓缓离地,渐渐越升越高。 东南风刮得比之前还要猛烈了些,远处内城正门处书写着“耶律”字样的战旗在风中猎猎飘扬,冷啸风一声令下,所有的“蜻蜓”都纷纷升上空中,越来越向内城墙靠拢。 无数只“蜻蜓”借着风势,悄无声息地越过城墙,果然看见城墙底下聚集着不少百姓,他们或坐或站或躺,杂乱无章,有的又哭又嚎,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人指着天上喊起来。 “神仙!一定是神仙,来救我们来了!”有人激动地嚷起来。 一听这话,众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跪拜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百姓们的反应惊动了看守他们的乌孙人,有人呵斥道:“干什么?不想活了吗?别在爷面前装神弄鬼!” 他一脚踢向一个老者,那老人忙解释道:“军爷,小人说的是实话,你看,那可不是仙人来了吗?” 士兵不信,准备训斥老人,一侧头去见天上果然有无数只“蜻蜓”向他们飞过来,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惊慌而逃。 “报――” 耶律齐正在城墙上得意洋洋地向来敬说着大话,恨不得狠狠地将他踩到泥里才肯罢休,忽然听见底下人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 “什么人大声喧哗,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王爷,大事不好了!”那士兵连忙,急急地想解释:“内城出现了好多神兵神将,听说要来解救榆通关百姓的!小人不敢擅自做主,特意来求王爷示下!” “神兵神将?”耶律齐停了手,顺着士兵的目光往上看去,果然看见许多不明物体向自己的方向驶来,顿时心神一震。 “快,弓箭手准备!”他当机立断,冷啸风,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样的手段他都能想得到! 弓箭手迅速调转方向,瞄准天上漂浮着的“蜻蜓”,“嗖嗖嗖――”箭矢如雨一般射了出去。 “众将士听令,快跳!”冷啸风感受到急急的箭矢过来,飞快地命令道。 所有人立即放了竹蜻蜓往下跳,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急速下坠,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及时运起轻功,飞了一段路,稳稳地落了地。 “冷啸风,好你个狡诈小人!”耶律齐被耍,立即勃然大怒,内城里潜进来的冷啸风的人足有一两百人,立即投入了战斗之中。 厮杀中,又是血流成河,刀剑刺入肉脯的“噗噗”声,此起彼伏地传来,殷红的血液汇流成小溪,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不少百姓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四散逃窜。 耶律齐飞身纵向冷啸风的身边,不屑地嗤笑道:“哼,冷啸风,就凭你这几个人,也想保住他们的性命?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 319 罪有应得 “耶律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尽管放马过来!”冷啸风旁观一眼,此时所有人都已落地,弓箭手并不好瞄准,他不用再顾忌别的,凌空展臂,以迅雷之势向耶律齐袭去。(.无弹窗广告) 耶律齐苦练功夫多年,称王称霸惯了,哪堪忍受他这样的步步紧逼,也运气抵挡。两人招招狠烈,欲将对方置于死地,打得难分难舍,一时胜负难见分晓。 冷啸风带的人手毕竟少了许多,耶律齐久久占不了上风,手下纷纷涌过来,竟然将冷啸风团团围住。 程武和来冲从暗道中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种状况,不由怔住,相视一眼。 来冲眸中一黯,当即对程武道:“程将军,你去助王爷一臂之力,我稍后便来!” “可是,你一个人能行吗?”刚才,为了顾着来冲的小心思,袁琅等人并未从暗道进入,早被他指使去找来敬了。 这时候,就他们两个人,如果他再走开,来冲想干什么? “程将军,相信我!”他拿出手中的那块令牌,“你忘记了,袁琅已经告诉过我如何用它!” “好,来兄弟,你自己多加小心!”程武拍拍他的肩膀,飞快地去寻冷啸风,一路过关战将,好不威风。 来冲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九王爷也是条真汉子,他想见死不救都不可能! 刚才看他被几个人围困,心里闪过一丝想法,若是他战死了,外面那个苦苦守候的女子,她会怎么样? 那想法一闪即逝,他虽然认识他们时间不长,但这二人与世间任何一对夫妻都不一样,他们情深似海,相互挟持,她不以夫为天,他也从不恼,反而对她宠爱有加,就差捧在手心了。 他曾想过,那女子天姿国色,又与众不同,自己何尝不是动了情?甚至想过取而代之。 可是,他扪心自问,就算是他有机会跟她在一起,自己能不能做到跟冷啸风一样,那样尊重她,爱她,甚至以身试险?为了她发誓只娶她一个,甚至公然反驳太后皇帝,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些都是他从雷霆的嘴里听到的,那个大嘴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异状,将那对神奇夫妻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跟自己说了,如今他甚至能横流倒背出来。 他自问做不到,性命他倒无惧,尊重她,爱她也丝毫不假,但是,他是个没有定性之人,讨厌边塞枯燥乏味的日子,一有机会,就跟其他男人一样出去寻芳猎艳,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她的纤尘不染玲珑剔透? 他晃神之间,程武已经飞身至冷啸风身边,替他打退了两个敌军,冷啸风看见他,十分诧异:“程将军,你怎么来了?” “王爷,我来助你!”程武又挥臂解决一个,解释道:“洛城有情况,末将是来报信的,八王爷已经醒了,给了一道玄木令,我跟来冲拿着进来找你们,可能会有帮助。” “玄木令,八王爷跟云帮有勾结?”冷啸风很是惊奇,又道:“来冲呢?” 程武手一指,冷啸风立刻就看见了一脸神游之状的来冲,程武暗暗着急,“王爷,来兄弟怎么了?” 来冲正好触及冷啸风锐利如刀的目光,脑子猛地一个激灵,身边繁杂的声音让他想起自己身在何方,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思绪。 手里的玄木令紧了紧,他高高地举起来,大喝一声:“云横秦岭!”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仔细看了看玄木令,咦,难道这是个假的不成?为何没人接他的暗号呢? 或许是声音太过嘈杂,他再大声喊了几遍,想起袁琅交代的,找到令牌上一个凹陷处一按,就听咻地一声,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他正诧异间,百姓中间有几人迅速跑到他的身边,亮出身上的云纹刺青,行礼跪拜,齐声答:“雪拥蓝关!云帮万岁,圣主万岁!” 来冲有些傻眼了,这个令牌竟然这么好用! 不可思议的是,聚拢来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纷纷脱掉外裳,露出统一的云纹刺青。高呼云帮的口号。 来冲瞪大了眼睛,看来云帮的暗号,除了口令还有其他辅助设置,那块小小的木牌上,竟然还有那么巧妙的机关。 冷啸风也看到这副场景,满眼地不可置信。 可是,之前佟嬷嬷和林嬷嬷他们的令牌,却丝毫没有其他的用处,乖乖!原来这些所谓的百姓中,竟然有一大半是云帮的人,就是城墙上那些乌孙兵,也有不少人纷纷放下武器,涌了过来。 就连冷啸风,注意力都被这边吸引过来,耶律齐惊见来冲手中的令牌,诧异地脱口而出:“玄武堂主?” 来冲心中一动,这玄武堂主的身份想必很高,于是右手高高执起那方玄木令,对聚集过来的人高声道:“我云帮子弟,如何对待杀我帮中兄弟之徒?” “敢杀我云帮兄弟者,天涯海角,必诛之!”云帮之人高亢激昂,这还用得着说吗?有人激愤起来:“堂主,敢问是哪位兄弟被杀?弟兄们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是不是?” 一个宽皮大脸的汉子大声道。 来冲心中高兴,心里更是有了底:“我并非玄武堂主,我是堂主身边的一个随从,你们的堂主,已经被人杀害了!” 他说着顿住,眼神中现出沉痛之色。 “是谁杀了堂主?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有人高声道,其他人纷纷喊:“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来冲缓缓抬起头来,手指向一个方向:“是、就是他!” 众人齐齐看去,惊呼:“右贤王!” 质疑之声此起彼伏,他们千里迢迢来榆通关,就是为了帮助右贤王一臂之力的,怎么他竟然会杀了堂主? “你这小子,休要胡言,本王与你们八王爷联合,助他登上大宝,怎么可能杀他!”耶律齐朝来冲扑过来。 “众位兄弟,我手中的令牌是堂主亲自给的,见牌如见人,你们还等什么?”耶律齐攻到身边,刀险险地划过脸颊,他迅速一闪,虚惊一场。 云帮的人还在犹豫,来冲急急地左躲右闪,忙举起兵器抵挡。冷啸风见状欲上前帮忙,却接受到他使来的眼神,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此时来冲的意图他已经明了,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到玄木令,此时想要让他们归为己用,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云帮跟耶律齐联手,他若在此时出手,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来冲的功夫也属上乘,几个漂亮的招式使得行云流水,但耶律齐招招狠辣,又先发制人,他渐渐抵挡不住。 “兄弟们,快上!耶律齐阵前毁约,杀了堂主,难道咱们都要死在他手上才甘心?” 云帮之人闻言,才似信非信,有的人见来冲有些招架不住,开始上前相助。 程武站在冷啸风身边,小声道:“王爷,我们在此好像帮不上什么忙,您看?” “去打开内城门!让来冲将云帮的人引出去。”云帮人穷凶极恶,没有立场,必须除掉,引到外城去,不然混战的时候恐会伤及无辜。 程武立即领命,一边斩杀敌军,趁乱飞身跃至城门处,打开城门。 来冲见城门一开,不动声色地移动身形,云帮兄弟一路护着他往城外去。 城外还守着来敬等人,征北大军和乌孙兵正开战,打得火热。 耶律齐见状,知道大事不妙,连忙跃上一匹战马,往北驰去,他的贴身亲卫随侍护着他,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追!”冷啸风一声令下,带人追了过去。程武见来冲正跟人混战,云帮的人也跟乌孙兵打得火热,跟天元将士们左右夹击,很快就打得落花流水。 程武见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施展轻功紧随冷啸风而去。 耶律齐自顾不暇,无心恋战,一路向北疾驰,出了内城北门,一路向外北门而去。 “王爷,郡主她还在城中!”一名亲卫提醒道。 耶律齐横他一眼,“我们此时能带她走吗?你放心,本王留了人保护她,不会有事的!” 耶律娇杏如烈火一般的性子,在乌孙国上下很有威信,丝毫不输男儿。耶律齐也不想丢下她,可是她那样子并不适合逃亡,他也没有办法。 离北门还有一段距离,冷啸风犹如天神降临,落于耶律齐的马头之上,单脚而立,凌然于风中,一柄剑无情地刺向他的心窝,又快又稳。 耶律齐还未反应过来,长剑穿过他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抬头,触及冷啸风那双深邃冷冽的眸子,目眦欲裂,却觉心中剧痛,竟无还手之力。 冷啸风右手一转,剑柄在他心窝处剜了一圈,耶律齐左胸处立即现出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你……好狠……”耶律齐拼着老命,从唇角挤出几个字。 冷冷的声音传来:“耶律齐,你狼子野心,意图谋.朝.篡.位,本与我无干,可你不该勾结天元叛.党,将天元国搅得天翻地覆,你罪有应得!” 手上微微使力,剑退了出来,耶律齐没了支撑,身子摇摇欲坠,从马上跌落下去。 ―――――――― 亲们,今日万更,欢迎阅读。 .. 320 你这个傻瓜 战马受惊,并未停下飞驰的步伐,后蹄落下正好贯穿耶律齐的身体,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死瞪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冷啸风剑尖一挑,将耶律齐的尸首高高晾了起来,大声道:“乌孙国的人听着,耶律齐已死,你们只要缴械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抗争,本王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反之,格杀勿论!” 声音内力深厚,穿透力极强,乌孙兵先前还在没命地逃亡,听见这话,再看见他们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右贤王耶律齐,此时像块破布一样被挑在剑尖,手中的兵器陆续落地。 另一边,来敬领兵跟乌孙国打得正欢,忽然有人高喊一声:“耶律齐死了!耶律齐死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内城的方向飞来一人,不对,是两人。 冷啸风立身于城墙上,将耶律齐的尸体从高处扔下,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沉声道:“耶律齐勾结天元叛党,罪不容诛,如今已处死!其余人等,不降者,杀无赦!” 于是乎,众人纷纷跪地乞降,冷啸风命来敬等人清城,尸横遍野,全都一把火烧没了。 沈倾城从日出等到日落,冷啸风都没有出来,虽然不时有人来报捷,但没有看见人,还是让她觉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报――”又一道声音响起,一名士兵疾驰而至,禀报道:“王妃,雷家军大胜,耶律齐已死,来将军正在带人清城!” “真的?太好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跳着叫着,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 沈倾城站起身,疾步走到他跟前:“王爷呢,他怎么样?” 那士兵倒是面有难色:“这个,小人只是听到消息就出来了,并未看到王爷!” 他是专门负责传信,一听到耶律齐死,立即快马加鞭出来了。 沈倾城心里五味杂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面那么多敌军,他就算是身手再好,也难免保证完好无损,毕竟刀剑无情。 “妹妹不用担心,敌军已败,这里应该安全了,我进去看看。”沈倾国看她担心,对她道。 “也好,大哥你万事小心!”沈倾城真想自己冲进去,可是里面一定混乱不堪,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消息。 沈倾国飞身进了城,部分地方已经在清洗地面,雷宽已经命人将所有乌孙国的士兵专门关押在一处,地上到处都拖着长长的血迹,被清水一冲,血腥气渐渐散去。 雷宽和冷啸风正带人将云帮的人团团围住,两方对峙着,像是僵持了一段时间。 “王爷,你没事吧?”沈倾国来到他的身边,冷啸风见了他,不禁蹙眉:“大哥,你怎么来了?城城呢?” “你放心吧,她没事!”沈倾国忙宽他的心,看他完好,又道,“妹妹担心你,我特意来看看。我马上回去,免得她担心!” 冷啸风点点头,城中耶律齐的人都已经归降,云帮的人也被赶到了一处,想来问题不大。 冷啸风想尽快令云帮的人归降,沉声开口道:“你们都是天元百姓,本王不想杀自己的同胞,只要你们放弃抵抗,元帅说了,一定既往不咎!” 云帮众人却一脸不忿,有人高声道:“云帮帮规,背叛师门者,广发铁血令追杀,家人一律处以极刑,我们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能连累妻儿,兄弟们说是不是?” 来冲之前还以为能将这些人顺利解决,没想到他们还挺顽固的,只好耐心劝道:“兄弟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大家都不说,谁知道我们背叛了云帮是不是?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那人吐了他一口唾沫,“呸!你个软骨头!堂主尸骨未寒,你就如此不知羞耻!” 来冲慌忙退开,这些人冥顽不灵,看来只有以武力服人了! 雷宽见状,大怒,下令道:“来人,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不能为自己所用,就要绝后患,他一向雷厉风行,做事杀伐果断。 冷啸风微微皱眉,虽然不忍,但这些人生性执拗,放过他们将来也是祸患。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有人大喝一声:“住手!” 冷啸风心头一震:“老八?!” 雷宽诧异地看了冷啸风一眼:“他不是被困在洛城吗?怎么会突然来了?” 冷啸风也不明所以,就见冷啸临已经纵马将近。 云帮众人见状,大喜:“参见玄武堂主!” 冷啸风眉头紧紧地纠结,冷啸临竟然真的是玄武堂主,他之前只以为,他不过是借助云帮试图壮大自己的势力,竟然还是云帮的堂主? “众兄弟请起!”冷啸临意气风发地端坐于马上,此刻,他有一种接受朝臣跪拜的错觉,胸中涌起唯我独尊的豪情。 “堂主,原来您没死!都是来冲捣的鬼!”有人喜极而泣道,一下子明白来冲根本就是骗他们的,愤愤地瞪向他。 “呵呵,那个,误会啊!”来冲惊讶冷啸临竟然逃出了密室,见事情已经拆穿,他连忙远离云帮之人,不然还不被生生拆吃了了事? “来冲?你是来敬的儿子?”冷啸临危险地看着他,“很好,今日本王一笔账一笔账慢慢跟你们算!” 冷啸风心痛地看着他,厉声道:“冷啸临,你身为天元皇子,不但里通外敌,还跟江湖匪类勾结,你有何面目见父皇?” 冷啸临目光懒懒地扫过来,嘴唇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老九,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逞能!” “来人,将叛.贼冷啸临和云帮匪徒一齐拿下!”雷宽一声令下,所有将士们纷纷开始行动,冷啸临含着淡淡的微笑,胸有成竹地双手环胸,“我看有谁敢拿我?” 众人没有理会,径直朝他攻去,冷啸临手都未抬一下,只看向冷啸风道:“老九,你动我之前,最好看看那是谁?”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的身后又驶来一辆马车,车帘子掀起,清清楚楚可以看见里面的人。 不少人都傻眼了,冷啸风心头剧震,城城!他的王妃! “冷――啸――临――!”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冷啸临心里爽快得很,他最爱见的就是他失控的样子,真是解气! 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道:“老九,不要激动嘛!我从洛城来,就看到九弟妹在城外恭候,便带她一同前来,你就是这样欢迎你兄长的?” 冷啸风心里泛起滔天的怒火,跟他怎么打都成,冷啸临竟敢动他的女人!若是他的城城伤了一丝一毫,他一定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目光紧锁着车里的沈倾城,她的嘴里被塞住了,唔唔地发出声音,似乎在喊:“九郎,救我!” 他的心里钝痛起来,强自压抑下那种锥心蚀骨的感觉,剑芒射向冷啸临:“你想怎么样?”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开始发飘,可是就压制不住内心不断涌上的恐惧,他的城城,不能让她有事! “哈哈,真畅快!”冷啸临无情地大笑几声,“老九,我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眼神,不用总是想着怎样讨好别人,你知不知道,就连你宫里的嬷嬷,都是我讨好的对象!今天,我冷啸临,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哈哈,你求我啊,快跪下来求我啊!” 冷啸临歇斯底里,状似癫狂地大笑,雷宽皱眉看着冷啸风翻身下马,伸手拦住他:“王爷,不要慌!” 冷啸风抬手制止他,单膝跪地,“八皇兄,求你放过她!” “唔唔――”沈倾城不停地摇头,此刻,镇定如她,也难免慌乱起来,一方面是本能的求生欲,另一方面,她更知道,就算冷啸风答应了冷啸临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放了自己的。 她试图阻止他,可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隐忍着所有的愤怒,翻身,下马,一步又一步,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屈膝,下跪…… 他说:“八皇兄,求你放过她!”冷啸临嘲讽地大笑。 他又说:“八皇兄,求求你放过她!”冷啸临还是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咱们兄弟一场,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不会为难她!”冷啸临冷酷地享受着他纠结万分的表情。 “放了我的弟兄,让他们离开!” “休想!”反驳的是雷宽,他拍马向前,沉声看着地上的冷啸风:“王爷,大丈夫何患无妻,今日若放虎归山,他日想要除掉他就难上加难了!” “雷宽!照他说的做!”冷啸风怒道,“你敢动一兵一卒,本王誓不饶你!” 众将士面面相觑,九王爷虽然身份更尊贵,但他一向对雷宽礼貌有加,从来都是恭敬地称一声“元帅”,今日竟直呼其名,是在拿身份压人了。 雷宽怒其不争,“王爷,今日说什么,我也不会听你的。就算将来你做了皇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来人!给我上!”雷宽一声令下,雷家军跃跃欲试,可都还顾忌着冷啸风的脸色,不敢真的动手。 冷啸风依旧跪着,腰背挺得笔直,“谁要动手,就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就算我的妻儿要死,我也要陪着她们!来吧!” 他丝毫不惧,眼睛紧闭着。 沈倾城远远看着这一幕,脸颊淌过两道滚热的液体,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啊! 视线渐渐模糊,她什么也做不了,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总是护着自己,总是履行着自己的承诺,宠着她,爱着她,每次有人欺负到她,他总是张开他的羽翼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别人伤害她一丝一毫。 气氛诡异地僵持着,冷啸临看着地上下跪的冷啸风,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轻举妄动的雷宽,马车里嘤嘤哭泣的沈倾城,顿时觉得,这一刻,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快点,大男人别磨磨唧唧的!”他不耐烦地催促道。此刻脱身最为要紧,只要回去了,他就有办法收拾冷啸风。 刚刚收到消息,皇上不是派了旨意和援军吗?他只要好好利用,就还有机会! “爹,你就听九哥的吧!”雷霆忍不住劝道,他爹什么脾气他清楚的很,为了打胜敌人,大义灭亲也干得出来,可九王爷是皇帝的儿子,他若是有个闪失,就算是胜了,还不是讨不了好。 更何况,冷啸风可是他的铁哥们儿,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元帅,您就听王爷的吧!”雷家军跟冷啸风相处这段时间,也深深地为他折服,此时见冷啸风跪下,也纷纷跪下,齐声恳求道。 雷宽心中的怒火腾腾,想要发泄,却又不知朝谁发泄,此时此刻,他这个一军统帅竟然不得人心,这让他情何以堪? “王爷,你不后悔?”他再次希冀地看向冷啸风,他依然背挺得笔直,完全没有任何迟疑:“不后悔,这一仗打完,我会亲自向父皇请罪!” 吃了败仗可以反败为胜,可沈倾城没了,他要上哪里再补救回来?他一点都不后悔! 雷宽彻底没了辙,只好一狠心,下令道:“放人!” 雷家军立即退开,让出一条通道来,看着云帮的匪徒一个个离开,手紧紧地攥成拳,却又无计可施。 冷啸临又是一阵长啸,向地上的冷啸风比了个手势,“老九,爱美人不爱江山,好样的!” 说着拨转马头,朝雷宽道了声“后会有期!”疾驰而去。 沈倾城乘坐的马车也调转方向,冷啸风立即从地上跃起,飞身扑向马车,孰料冷啸临走了一段,忽然回身诡异地一笑,大手一挥,两柄柳叶刀响起轻微的“刷刷”破空声,明晃晃的冷光直往马车方向射来。 沈倾城惊恐地看着冷光的方向,不停地摇头,心里呐喊:“小心,有暗器!” 可是,她就是喊破了胆子,冷啸风也听不见,他心里只看得见眼前的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其他的于他而言,什么也不存在了。 .. 321 痴情种来冲 冷啸风飞奔而至,大声疾呼:“城城!” 就在他触及车厢的那一刹那,忽然一个人影撞了过来,沈倾城只觉得身子猛地一震,腹部疼了一下,车厢便撞得拐了个方向。 “噗……”暗器划破衣服入肉的声音,不大,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惊胆战,一股巨大的恐惧如潮水一般蔓延过来,按照她的职业经验,刚才那个方向,暗器应该正好击中他的背心,力道那样大,会刺穿心脏,然后…… 不敢再想,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脸不敢看,时间仿佛就此停驻。 她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下腹的痛意袭来,她强忍着疼痛,移开捂住眼睛的手。 “城城,你没事吧??”一道略显嘶哑的声音急促地响起,听在她的耳里却如天籁,她骤然一喜,猛地抬起头,就见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 口中的异物被取出,身上的束缚也被解开来,沈倾城得了自由,立即抓着他上下端详,又哭又笑: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冷啸风拥她入怀,轻柔地拍抚着她,喃喃道:“我没事,没事!” 她还不放心,刚才那样凶险,他怎么躲开的,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打量他的脸色,不见任何痛楚之色,才略略安定了些,犹自不放心地再次出声确认:“你没有受伤?我明明看见有暗器过来的!” 她被绑着动弹不得,然后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然后就听见熟悉的锐器声。他竟然没事? 冷啸风神色一黯,垂下眼皮,沈倾城心又被提了起来,“快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她急急地催促,冷啸风却没有动作,她这才发现他看的方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惊呆了。 “来冲!”她愕然看着他,疑惑不解,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冲正躺在地上,虚弱地半睁着眼,勉强对她笑笑。 “我没注意到有暗器,是来兄弟救了我们!”冷啸风心情十分沉重,如果没有来冲横刺里冲过来,两柄柳叶刀,此时应该在他和沈倾城的身上插着。 “怎么会这样?”沈倾城忙忙地下了马车,险些直接摔了下去,冷啸风忙扶着她。 “来冲,你怎么样啊?”她急得快要哭了,来冲一连两次救了她,还未来得及谢他,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沈……姑娘,你、没……事就好,我就是死了也……无憾!”来冲说完一句话,胸口憋着痛,脸上散发着不正常的红晕,灿若桃花,眷恋不已地凝视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灼化了。 冷啸风神情有些尴尬,来冲竟然也对自家媳妇有非分之想,此时他又对他们夫妻有救命之恩,不知道怎么对他,忙别过眼睛,当自己不存在。 沈倾城看了他一眼,又斥责来冲道:“说什么傻话?快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说着她就去寻找他身上的伤处,明晃晃的柳叶刀正中背心! 她连忙就要去掀他的衣裳,一边安抚道:“你别怕啊,我是大夫,一定能救你的!” 来冲却拉住她的胳膊,“不用,都是小伤!”他宁可死,也不想让她看到伤心难过。 沈倾城愧疚得厉害,眼睛里不停地掉金豆豆:“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来冲就是不让她动:“男女授受不亲,王爷,给我另找人来!” 冷啸风只好轻咳一声道:“城城,你就听他的吧,反正铁军医就在那边,让他过来看看。嗯?” “他等不得!”她想反驳,来冲却死死地拉着衣襟不撒手,他怕吓到她。 “城城,铁军医来了!”冷啸风打破僵局。 沈倾城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有多别扭,只好撒手,不情不愿地应了,可是,她还是叮嘱道:“你让他细心些啊,来冲可是救过我两次命呢!” 冷啸风保证了又保证,才让她放下了心。(.) 不远处来敬得了消息,正带了铁军医赶过来,沈倾城只好暂时避开,心里七上八下的隐隐不安。 冷啸临带着云帮和自己的亲信一路狂奔,直往京城的方向驰去,他必须要赶在冷啸风和雷家军回京之前,将一切事情处理好。 冷啸风等人并未追到冷啸临,却在榆通关城门外发现了被击昏的沈倾国,他被人弄醒后,猛地惊叫一声:“快,抓住八王爷!不能让他进去!” “大哥!”冷啸风唤了一声,沈倾国彻底清醒了,四处张望,“八王爷,他要造反,快抓住他!倾城和李公公都被他劫持了!” “大哥,我没事!”沈倾城忙喊了他一声,沈倾国看清是她,终于松了口气。 雷宽皱眉道:“沈公子,你说李公公也被他劫持了?” 沈倾国抚着还有些疼痛的额头,点头道:“是,当时我刚从关城返回,就见八王爷带着人到了,他骗守兵放了他,然后带人往关城杀来,侍卫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倾城和李公公就都落入了他的手中。我也中了他的歼计,被打晕了。” 他真不该离开,不然也不会中计了。幸好倾城没有事,不然他真是后悔至死。 程武在一旁道:“末将派人去探过,八王爷是朝南而去,看来,他定是回京去了。至于李公公,唉,他是个怕死之人!”他怕李公公信了冷啸临的话或者被他要挟,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 “王爷,我们得尽快动身,不然,让他反咬我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啊!”雷宽隐忧不已,他真是失望透了,看好的九王爷,竟然是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人,罢了,上次他以身试险,他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 冷啸风沉吟片刻,道:“好,我立即回去。元帅你就留守此地,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雷宽斩钉截铁道:“不,此处有来将军镇守,这里交给他我很放心。王爷,此次回京凶险万分,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对,九哥,龙潭虎穴我们都一起闯了,回敬你之后还会面对什么,就让他尽管使出来吧!”雷霆豪气干云道。 父子俩坚持要跟他回京,冷啸风无奈,只好叹息道:“你们的恩情,啸风铭感五内,大恩不言谢,这次若是能顺利脱身,必有重谢!” “九哥,谢不谢的就不必了,不如这样,若是我嫂子这次生了儿子,将来就做我的女婿如何?”雷霆笑嘻嘻地道。 众人捧腹大笑,雷霆这样一插科打诨,让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沈倾城深深地向父子俩福了福身:“这次放虎归山都是因为我,给大家添乱了!” 雷宽无奈地叹口气:“九王妃如此剔透之人,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跟王爷一般。你勿需自责!”顿了顿,他忽而露出个狡黠的笑容:“不过这混小子刚才说的可别忘了,到时候咱们可是要做姻亲的啊!” 沈倾城惊诧地抬头,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她不禁汗颜,果真是父子俩,腹黑得可以啊! 原来雷霆之所以会有这样跳脱的性子,都是遗传惹的祸啊! 榆通关经过这段时间的混战,早就满目疮痍,做完交接已是三日之后,冷啸风等人就要启程回京了。 来敬前来送行,脸色很是不好。沈倾城心里一个咯噔,小声问冷啸风:“是不是来冲他?” 冷啸风忙安抚道:“别胡思乱想,他受了重伤,但铁军医妙手回春,性命是无忧的,一稳住就送往京城去了。” 沈倾城将信将疑,却见他脸上神情坦坦荡荡,不像隐瞒了什么,便没有说话。 她也希望,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能够跟以往一般,活蹦乱跳地凑到她的眼前,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对她说:“姑娘,你是在找我吗?” 甩去脑海里不好的想法,她勉强振作起来,朝来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来敬热泪盈眶,铁铮铮的汉子,流血不流泪,却在此刻,不争气了。 雷宽有些动容,握住他的肩膀道:“来将军,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看令郎的!等我们回京,立即奏请皇上将你调回,让你一家团聚。” 来敬重重地点点头:“好,后会有期!” 然后不等队伍开拔,自己乘上马,疾驰而去。 沈倾城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看来敬的样子,来冲的情况一定很凶险,这,都是因为她! 一双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温暖顿时袭来,她抬起头,跌入一双担忧的眸子。 “别担心,我们回去后,好好照看来冲就是。”他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 “好!”她乏力地偎入他的怀中。这几日的动荡让她身体有些吃不消,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 冷啸风看着她的睡颜,思绪却飞到了之前。 来冲被送走之前,奄奄一息,用近似祈求的目光看着他的父亲来敬: “父亲,我找人专门挖了一条暗道,每次见你生气,我就躲到里面去不敢出来,你一定想不到吧!” “父亲,我多想你天天拿鞭子抽我,可是我怕没有那一天了!” “父亲,不要怪王爷他们,是儿子入了魔,若是我死了也是天意,到那时,你就是英雄的父亲,你会不会为我感到骄傲?” “……” .. 322 为何不给我机会 来敬心中悲痛,单枪匹马疾驰了好一段路,耳边是烈烈的寒风,他丝毫感觉不到,一直进了榆通关,按照来冲所说的寻到一处墙角,颤抖着手,触了触,果然寻到了那块松动的砖头。 他搬开那块砖,里面现出一个黑乎乎的通道来,像是十分悠远深长。 耳畔似乎又响起来冲虚弱的嗓音:“父亲,我多想你天天拿鞭子抽我,可是我怕没有那一天了!” “如果真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逃,你千万不要留情啊!” 就算以前受罚都成为一种眷恋,来冲,他的好儿子,最终乏力了,依依不舍地垂下了手。 “爹,珍重――” 来敬悲从中来,从戎几十载,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时候,他的亲儿子,就这样倒在自己的眼前。 此去京城路漫漫,不知还有无重逢的一天。 ―――― 冷啸风从梦中惊醒,豁然起身,感觉到身边熟悉的软软身体,他才想起,刚才只是一不真实的梦,她还在自己身边! 梦中,来冲身体还十分虚弱,马上就要断气了,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幽怨至极:“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是上天注定的姻缘,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发誓今生非你不娶,你为何不给我一次机会?” “来冲,你冷静点!”沈倾城极力想挣脱他的手,却又怕伤到他,只好任由他拉着。 来冲忽然愤怒地指着一旁的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除了他的王爷身份,他还能带给你什么?你跟我走,好不好?” 冷啸风想反驳,却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来冲此时奄奄一息,都是他们欠他的。 他绝望地狂笑,泪水混着鲜血,可怖极了:“我来冲能为了她舍弃性命,可你九王爷呢?能给她什么?” 他冷汗淋漓,一下子被惊醒了,原来,一切都是梦! 他闭了闭眼,梦中,来冲最后对他说的就是这样一番话,让他感到彻骨的寒。 旁边依然浅浅的呼吸声,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她眉间轻笼着,睡得极不安稳,心里是不是也在为来冲担心呢?如果他就这样死了,不只是自己,就是她,也会愧疚一辈子吧! 他起身披衣,走到门外,唤了人来吩咐了一声,然后再折回床上,拥着她娇软的身子,不能入睡,却觉心安。 ―――――― 隆冬时节,并不适宜行军,但雷宽还是下令大军加快脚程,冷啸风考虑到沈倾城的身子愈发重了,带了人落在后面一步。 沈倾城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对冷啸风道:“八王爷已经回去了,若是他要挟李公公,倒打一耙,我们不是等着被宰吗?再说人少了,若是遇到埋伏的,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跟大军一起走!” “可是你的身子……”冷啸风还是坚持,沈倾城嗔怪地道:“来的路上风餐露宿,我也熬过来了,你不是说,咱们的孩子能经得住折腾吗?不过是快一点,我们的马车都是改装过的,不怎么颠簸,最多多垫几层软垫就行了。” 冷啸风还是担忧,他就没见过一个孕妇像她受这么多波折的,沈倾城索性板下脸来:“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说没事就没事,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冷啸风怔住,这小丫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算了,她是孕妇,不跟她一般见识。 最后,两人跟着雷家军,一路疾行,终于在腊月初一到了距离京城百里的肥城。就算是走慢一点,后日怎么都该到京城了,沈倾城的心里有些雀跃起来。 “终于回家了,高兴吗?”冷啸风见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想要给她些温暖。 “自然高兴了!还是自己家里呆着舒服!” 她垂下头,佯装去掀车帘看外面的雪景,不让他瞧见脸上的担忧之色。 冷啸风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手:“让你和宝宝受苦了!” “王爷,前面雪太大,车轮子陷进去拔不出来了!元帅正派人铲雪,估计今日是走不了了!” 冷啸风挑开侧边的车帘,就见那士兵头上身上落满了雪,皱眉道:“雪很大吗?” “是,可比北疆大得多了!”那士兵比划了下,“都已经及膝了,寸步难行!” “好,那就找地方住下吧!”再心急也只有等了。 所有将士们都纷纷动手铲雪,可还是得花至少一天工夫,大军在这里休整一日,等雪小一些再进京。 ―――― 进入腊月,各家各户都有些过年的味道了。大户人家早已经开始赶制春装,各府忙得不可开交。 皇宫里,各宫也忙着赶制春装,淑妃请了京城几家最好的绣坊来量尺寸。 &nb浪客中文sp;按理说,宫妃们都有规制,且由内务府统一制衣,但妃嫔们谁都想在皇帝跟前露脸,真正只巴着内务府那几件衣裳的少之又少,都是去外面请了顶尖的师傅来裁衣,以期望皇上能一眼看中自己,宠爱不断,就飞上枝头了。 “娘娘,云锦坊苏绣娘来了!”有宫娥禀报。 “让她进来!”淑妃眼睛一亮,她偏爱云锦坊的云锦,每季都要添置不少新衣,其中尤以云锦坊的最得她的心意。 宫娥请了苏绣娘进去,她目不斜视,微含着身姿,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样子,淑妃不禁都看了她一眼。 “淑妃娘娘金安!”她先向淑妃行了礼,才道:“娘娘看着似乎又比上次苗条了些,请娘娘遣了人,让奴为您量一量尺寸吧。” 淑妃心里高兴,谁不希望身材漂漂亮亮的呢?苏绣娘的话甚得她心。 “韵眉,你去挑些好看的贡缎给她,让他们都下去吧。”淑妃吩咐道。 韵眉知趣地将人带了下去,让宫娥去取贡缎,自己则规规矩矩地候在殿外。 苏绣娘仔仔细细地给淑妃量了尺寸,恭恭敬敬地询问道: “娘娘,天气很快回暖,您是想用富贵锦的呢,还是想要普通的云锦呢?” 淑妃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道:“富贵锦?你们的云锦,不已经是大富大贵之人才能穿的吗?什么时候又鼓捣出个富贵锦来了?” 苏绣娘颔首道:“回娘娘,这富贵锦,是才研制出来的,云锦是富丽堂皇,但是人是有欲望的,谁愿意原地踏步,止步不前?这富贵锦,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因此多费一些周折,价格自然也要高上许多,若是娘娘愿意用富贵锦,保管您艳压群芳,无人匹敌。” 淑妃眼神微凝:“你到底有何用意?”她几乎可以肯定,此女定是有别的目的来,如此大费周章地跟她解释什么富贵锦,定是含有深意。 “淑妃娘娘聪颖,一眼就看出破绽,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苏绣娘忽然祛除之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利落地朝淑妃拱了拱手:“娘娘,我们王爷回来了!” “你是说,老八回来了?”淑妃不敢确定地看着她,此女竟然是八王爷身边的人! “千真万确!”苏绣娘笑吟吟地看她,“娘娘若是想要富贵锦,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富贵险中求,到时候发生了什么,请娘娘不要惊慌,配合王爷即刻!” 淑妃心中猛地一跳,老八这是要行动了,而且动静还会很大。 拼命压抑着即将蹦出喉咙的心跳,她压低声音道:“你快老实说来,少跟本宫打哑谜!” 要说还不一下说个痛快,真是折磨死她了。 苏绣娘警惕地逡巡了一圈,凑近淑妃的耳边,低声说了好一会儿,才退开少许,神色严肃地拱手道:“娘娘,奴随时都会进宫来,到时候再听您的教诲!奴告辞!” 淑妃震惊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转身离开寝殿,双腿都打着颤,想要寻找一个支撑,却不慎地打翻了桌上的瓷器。 “娘娘,您怎么了?”韵眉刚跑进来,就看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过来扶着她。 淑妃头晕乎乎地,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在她的帮助下勉强坐稳了,摆手道:“没什么,本宫忽然头有些晕,你帮本宫捏捏!” 韵眉连忙照做,好不容易,淑妃渐渐合上眼皮,呼吸也平缓了些。 “娘娘,您没事吧?苏绣娘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要不要奴婢……”韵眉担忧地问。 “不要!”淑妃眼皮一跳,痛苦地摇头。苏绣娘说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人人都要倒霉了! 韵眉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眉头皱了皱,那个苏绣娘一定有问题,不过主子吩咐她还不敢违抗,于是什么也不再说,只认真地替她按摩。 ―――― 大雪封路,冷啸风一行人终于在腊月初三抵达了京城。 雷宽将雷家军带回西郊大营,冷啸风刚一进城门,守城的头领就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跟旁边的一人嘀咕了一句:“咦,征北军前日不是已经进城了吗?皇上还专门迎了出来呢。怎么主帅还走在了后头?” 冷啸风耳尖,一把抓过他来,那士兵吓得直打颤,连忙跪地求饶。 .. 323 “王爷饶命啊,饶命!小人说错话了!”那人以为是自己小声嘀咕惹他生气了,吓得厉害,怎么说都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呢,就算是受到点子冷遇,也不是他一个小兵能冒犯的。 冷啸风高高将人提了起来,厉声道:“方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见他色厉内荏,眼神逼人,忙道:“是是是,回王爷,前日征北大军已奏凯还朝,皇上亲到场迎接,八王爷意气风发,还封了好些大官儿呢!那场面可热闹了!” 冷啸风一把推开他,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又算什么? 沈倾国拧着眉道:“王爷,八王爷果然动手了!” 冷啸风沉吟半晌,眉头紧紧地纠结着,良久道:“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说?”沈倾国也觉得莫名其妙,就算八王爷回京,主帅就不管了么? 冷啸风开始脑子里飞快地搜索,这次征北之行,一直就很蹊跷,像是幕后有一只黑手在推动。 最开始是乌孙国和辛时国联合攻破榆通关,为了巩固太子的实力,他不得不抢这个军功,助太子登基之后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可是,他一离开,耶律娇杏就成功逃跑,还挟持了倾城去边疆,然后他只身入敌营,大败乌孙,致其他伤亡惨重退守榆通关…… 等等!就算那次乌孙人伤亡不少,可他们并未给予太多的增援,而是主动撤退。榆通关内有耶律齐亲自带来的数十万军队,他们却按兵不动,等八王爷冷啸临携圣旨前来之后,再故意夺了雷宽的权,改而由他调兵攻关。 他吃了败仗之后,却奇兵致胜,冷啸临这才撕破脸皮,先自己一步回京…… 之后的事情虽然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从战事开始,似乎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而这幕后策划之人,跟冷啸临脱不了干系。 “王爷,如今我们要怎么办?”程武问道。 按规矩,大军回朝,要先进宫述职,可是昨天冷啸临已经替他去了,到底要不要去,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是八王爷有后招等着他们,此去岂不是很凶险? 冷啸风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 “就算大军还朝,父皇高兴,但不见主帅,这不是很蹊跷吗?八王兄是如何圆这个谎的?竟然将此事蒙混了过去?”冷啸风怎么都想不通,他和雷宽两个大活人,竟然就被人遗忘了不成,还有那么多将士,冷啸临是如何做到的? 身边几个亲信都不敢轻易搭话,这个太复杂,他们这样的脑袋是弄不清楚的。 沈倾城知道这个消息,心头猛地一惊:“九郎,你快让人去打听一下,我想,事情恐怕凶多吉少啊!” “我让墨竹去了太子府。”冷啸风苦笑一声:“我早就预料到了,八王兄一定是将功劳戴在自己头上了,我和元帅以及将士们,都为他做了嫁衣!” 沈倾城却摇摇头:“事情恐怕更要严重,光凭八王爷一人之言,皇上定然不会相信。我担心,李公公受到他的胁迫,也帮着他说话。或许此时,皇上已经对我们生了恨,那样的话,咱们回来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冷啸风还未来得及回答,打探的人就回来了,墨竹神色十分凝重,身上还受了许多伤,鲜血汩汩地冒着。 “怎么回事?竟然弄成这样?”沈倾城大惊,忙命浣纱道:“快,给他处理一下!” 浣纱知道事关重大,忙去了医药箱过来,小心地替他包扎。 “回王爷王妃,奴才去了太子府,却发现守卫换人了,并非之前的太子府侍卫,而是一些兵油子!好像,太子府被人监视了!”墨竹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猜测道。 “太子府被监视?”这个消息犹如当头棒喝。他们在外面浴血奋战,太子在京城被监视?这是明摆着要铲除他们了是吗? “那太子呢,他怎么样?”冷啸风急急地问。 “太子如今连早朝也很少去了,每日赋诗作画,也很少出去会友,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墨竹顿了顿,又道:“而且,他还以为王爷您已经……” “他们都以为本王已经死了?”冷啸风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墨竹沉默不语,因为外面都在传,九王爷为了一个女人与主帅起了冲突,数次违抗命令,造成征北大军伤亡惨重。若不是八王爷果断英明,力排众议,启用了几名有能之士,洛城可能就已经成了北夷的囊中之物了。 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冷啸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爷,接下来要怎么办?”墨竹担心地道。 冷啸风沉吟了片刻,挥手道:“行了,今日好好休息,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外出,咱们也跟太子一样,韬光养晦,别人愿意怎么样随他,咱们看谁笑到最后!” 墨竹将信将疑,却浪客中文不敢反驳,王爷是个运筹帷幄之人,定然看得通透,他只要服从就好。 浣纱已经敷好了药,冷啸风就遣了人离开,沈倾城见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峻,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回房躺下。 这晚,冷啸风一直没有回房,沈倾城心里凉凉的,本来以为回到京城什么都会好,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王妃,您醒了?”浣纱听到响声,忙进来看,沈倾城一个人神色呆滞地望着一处,心里头有些酸酸的。 “王妃,王爷嘱咐过了,让您多睡一会儿,他估计会回来的很晚,您月份大了,要多吃点!” “他回来过?” 浣纱看着她眼里闪现的一抹亮色,轻轻点了点头,“王爷回来换过朝服,已经出去了。” 沈倾城看看天色,应该快到辰时了,早下朝了,皇帝那边可能有点麻烦吧。 她料得不错,而且,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冷啸风进了宫,在大殿外等候,令先到一步在那里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下意识地退开步子。 冷啸风并未理睬,人都是逢高踩低,若是别人上前来拍马屁,他更不屑。 陆续而来的朝臣们反应都是大同小异,连原先亲近太子的一派,都一个个噤了声。 他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直到进了殿,他还是一脸坦然地站在他的位置上,对周遭的反应视若无睹。 皇帝上了朝,他的身后竟然跟着八王爷,跟他一起的还有李公公,他神色有些抑郁,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情愿。 皇帝驾到,众臣三呼万岁,皇帝目光灼灼,眼睛落到第一排的冷啸风身上,似探究,似不悦,似审视,似纠结。 “父皇!”冷啸风接触到他的目光,“风儿,回来了!” 冷步云神色复杂的脸上又多了一分暖色,他注视他良久:“老九,你回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像普通人遇到的寒暄对话,冷啸风自然感觉到了。 而且,他注意到,雷宽今日没有上朝! 他,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还在寻思,冷啸临便快步向他走来:“九弟,你可算是脱险了!”他向他使了个眼色,“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状似激动,眼里甚至蓄了泪花,随时都有可能泫然欲泣。冷啸风不解地望向冷步云,他才道:“李公公将事情都说了,老九,你也太糊涂了,为了一个女子,就将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还好老天有眼,你可算回来了,回来就好!” 冷啸风不知道冷啸临是怎样交代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李公公没有说实话,他所说的全是倒向八王爷的,心中愤懑不已,却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孰料,皇帝忽然脸一板道:“来人,将九皇子绑起来,打入天牢!” “父皇!”八王爷惊呼一声,跪求道:“九弟罪不至死,求您网开一面,饶过他!” 身后不少官员也跟着跪下,附和道:“求皇上网开一面!” “混账!老八,你要求情也得看看是什么事?老九犯下如此罪行,竟然要朕饶过他?” 冷啸风冷冷地扫视一眼,大殿上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皇上,不知儿臣犯了什么罪?”他顿了顿,脸上浮现起一丝讥讽的笑意:“还有雷元帅,他又犯了什么罪?” “老九,你就别说了!”冷啸临一副关心的样子,“你放心,你先在天牢呆几天,为兄会为你求情,父皇气消了,就会放你出来的!” “冷啸临!你休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冷啸风知道他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演戏,当然不会配合他,厉声喝道。 皇帝眉头一皱,却并未喝止,冷啸风扫了他一眼,“我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将云帮那些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李公公,你对他许诺了什么,让他是非不分在父皇跟前挑拨离间。最重要的是,那个你提拔的左都尉宋琦,是个什么来头?” 提到宋琦的名字,冷啸临眉头明显地一跳,眼神带了丝惊恐。他不会知道宋琦的底细了吧? .. 324 面临考验的时刻 冷啸临下意识地觑了眼冷啸风,见他一脸厉色和愤怒,狂跳的心反倒安下心来。(.无弹窗广告) “老九啊,这个说来话长,我也是为你好。当时你和雷元帅去攻关,我苦口婆心地劝,你们就是不听,后来你们都身陷敌营,中了敌人的歼计。为了救你们,我带兵浴血搏杀,却连你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他说着,眼眶竟然潮湿起来,冷啸风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冷啸临,任你巧舌如簧,又如何能掩盖铁铮铮的事实? 冷啸临哽咽了下,又道:“还好,你总算是化险为夷,你说说,你是怎么从敌人的包围圈逃出来的?他们怎么会那么轻易放了你们?” 他一脸关切的样子,真像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冷啸风心里更加鄙夷。 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他是想让人都怀疑自己! 他是如何脱身?抑或是跟人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他冷风一扫,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冷啸临,含血喷人的本事倒是见长,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投靠了敌军,然后才求得了苟且偷生的机会?”冷啸风嘲讽一笑,眼神悠长,冷啸风却觉得犹如钢针刺目。 “老九,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跟兄长说话,再说是你违抗雷元帅的命令,欲图只身入敌营救你的王妃,你知不知道,父皇知道那件事,当即气晕了过去?这才下了旨意,派了援军,还降旨在军中挑选良将,而那个宋琦便是其中一员。” “住嘴!休要拿兄长的身份说事!”冷啸风厉声道,他们已经撕破脸皮,何须如此虚伪,他没有跟他上演兄友弟恭的把戏。“冷啸临,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竟敢在此恶人先告状,你当真以为父皇眼睛花了?光靠李公公一张嘴,他就信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冷啸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皇上还安插了其他的眼线吗? 冷啸风懒懒一笑,抱拳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相信父皇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什么污浊之物能蒙蔽他的眼睛。”他双手一摊,看向冷步云,“好了,天牢那边,等皇上有了足够的证据再来绑我吧。如果您听信一面之词,那我如果跟您说,有人为了陷害手足,不惜与外邦敌寇勾结,荼毒百姓,你是不是也信?” 冷步云眼神眯缝得厉害,沉声唤道:“老九!休得胡言!” “是不是胡言,父皇,其实您心里明镜似的!”他听了这话,并未露出诧异之色,冷啸风直觉上判断,其实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老九!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想污蔑我,拿出证据来!”冷啸临慌乱起来,怒不可遏。 冷啸风闲闲地一笑:“证据?你有吗?上下嘴皮一掀,就以为能混淆视听,你、太简单了!” 冷啸临忽然觉得一阵刺骨的寒凉,他真的太急躁了吗?不对,事情并不是他说的,而是李公公向皇帝报告的,只是冷步云向他求证的时候,他模棱两可地说了一些,其实什么意义也没有。(.) 冷啸风懒得理他,转向冷步云,眼眸深邃无波,他抱了抱拳,肃然道:“父皇,儿臣拼死征战,本没想向您邀功来着,但是,儿臣行得正坐得端,容不得任何人诋毁,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做过的事是不会承认,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他扫视全场一眼,“既然此处不欢迎我,就不留在这里惹人闲了,告辞!” 冷步云气得直吹胡子,瞪着眼睛看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冷啸风走了几步,忽然回转过来,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那个宋琦,父皇若见了他,或许会印象深刻!” “老九!”冷啸临警告地狠剜了他一眼,对方却根本连看他一眼都不曾,转身大步往外,再无停留。 朝堂上静谧一片,百官们不再窃窃私语,情况太诡异了,稍有行差踏错就对自己不利,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老八,你说说那个宋琦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啸临有了心理准备,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定了定神,将想好的托词说了一遍:“回父皇,儿臣收到您的旨意时,九弟和征北大元帅雷宽已经被敌人围困,当时确无可用之人,儿臣便遵照您的指示,提了宋琦一干勇将,后来果然不负众望,宋琦在征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只是雷宽和九弟,不知被耶律齐弄到哪里去了,再也找不到。” 冷步云虽然不怎么相信,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沉吟了一阵,最后挥了挥手,严总管见状,高声道:“各位大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冷啸临暗暗松了口气,严总管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白眉微微皱起。 回到王府,冷啸临匆匆往湖心小筑狂奔,墨竹跟过来道:“王爷,太子殿下遣了人过来,已经等候了两个时辰了。” “知道了,让他再等!”他脚下一刻也不停留,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迫切地想要见到沈倾城。 浣纱几个丫鬟在廊下做针线活,见他行色匆匆,忙上前行礼打招呼,冷啸风应也不应一声,径直掀了帘子进屋,直奔里间。 “城城!”他急切地喊了一声,屋里静静的,落针可闻。 “王爷,王妃辰时醒了,用过早膳之后又睡了。”浣纱小声解释道。 冷啸风点点头,挥手让她退下,放缓脚步走到床前。 阳光透过薄薄的绿窗纱,柔和地打在她的身上,他焦灼的心一下子被熨帖得舒坦了,在床前坐下,专注地看着她。 沈倾城就是再嗜睡,被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也睡不下去了。 “再看,就要看出花儿来了!”她软糯糯的声音带着起床时特有的沙哑,眼睛半眯不眯的,慵懒而又魅惑。 他失笑,嘴唇勾起一个释然的弧度,抬手抚上她的脸。 指尖微微的粗粝,让她微微轻颤,慌忙躲开去。冷啸风怎么舍得放开她,索性俯下身去,在她的额上啄了一下,然后是鼻尖,脸颊,最后落在唇间,不再放开。 “唔唔,没漱口……”她抗议,却被吻得更深。 他意犹未尽地放开她,与她额头相抵,刚才不安的感觉才完全扫空,真想时光就此停驻了才好。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阵,沈倾城有些受不了他突然这么粘人,用力推开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父皇骂你了?”不然他为何像个急需要安慰的小孩似的? 他幽怨地瞪她一眼,沈倾城讨好地吻了他一下:“你脸色不太好,到底怎么样了?” 冷啸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你为何不把宋琦的事说清楚?”沈倾城大惑不解,既然他已经查到那个宋琦有问题,为什么不将所有的疑点都说出来,不是更省事吗? 冷啸风眼角划过一抹难言的神情,幽幽道:“你不知道,有时候极力争辩,反倒缺乏说服性。父皇的性子虽软,却又多疑,让他亲自去发现不是更好?” 沈倾城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却还是不无担忧。 “可是,这样一来,八王爷定会有所防备,到时候宋琦死了或者怎么样,可就死无对证了!” 冷啸风眸色清淡,说出来的话却冷厉至极:“你不是说过,死人也是会说话的吗?我会让他翻不了身!” 沈倾城若有所思,心中怅然。她预感得到,此次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天元国皇室,将会遭逢巨大的洗礼,他们能否全身而退,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冷啸风见沈倾城精神尚好,坐了一会儿又匆匆出去了。 为了不让她担心,只说去一趟太子府,可是,沈倾城怎么会信,如今太子冷啸竹门扉紧闭,怕就是为了从这场激流中避祸吧。 她知道危险,却什么也做不了。 “王妃,宫里来人了!”梅丫急急忙忙地,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 “还大大咧咧的,小心别冲撞了王妃!”浣纱看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忍不住轻斥。 沈倾城见她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王、王妃,元后娘娘派人来,说请您进宫一趟!”梅丫结结巴巴道。 <浪客中文br>沈倾城眼神微凝,就算是萧婉不召见,她这两天也会进宫去的。可是他们昨晚才回来,萧婉就急吼吼地要见她,只怕又是一番兴师问罪吧。 心里有些郁闷,真是什么事都堆到一处来了! 冷啸风悄悄潜入太子府,冷啸竹正在书房挥毫泼墨,林念云在一旁亲自伺候笔墨,夫唱妇随,好不惬意。 冷啸风看了一会儿,从窗户上跳下去,一丝声音都没有。 “外面风雨飘摇,三哥还有此等闲情逸致,,让兄弟我好生羡慕。” 冷啸竹听见声音,惊喜地回头:“九弟,你来了?” “三哥!我回京你都不来看我,是不是不要我这个弟弟了?”语气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冷啸竹耳朵微热,“那个,最近有些不方便!” 林念云大大方方地向冷啸风福了福身,亲自去奉了茶,知道他们兄弟有话要说,退了出去。 “三哥,你真的不担心?”冷啸风打量地看着他,冷啸竹的脸色十分平和,连一丝伪装都看不出来,他还真是佩服他的镇定自若。 “九弟,你三哥我这辈子,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泰山崩于前不改色,我早已经炉火纯青了!”他的口吻有些自嘲。 冷啸风点点头,大喇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呷了一口茶,细细地品着。 “怎么,我听说你和雷宽都被老八算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冷啸竹还是开了口。 他掀了掀眼皮,“我还道你不会问了呢!” 冷啸竹嗔他一眼,带着责怪的意味。 他们两个可是实打实的兄弟,怎么可能不关心? 只是,面上,他是什么也不能做的,不然,无端地将自己暴露出去,一点都讨不了好。 冷啸风将事情告知了他,却只字未提沈倾城。 “老九,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那些事情捕风捉影,但毕竟有风有影,不然老八就是有千张嘴,还有那么多底下人不是?” 冷啸风斜睨着眼睛:“怎么,三哥是在责怪我?” “自然要责怪了!九弟,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顿了顿,又道:“你之所以会让人抓住把柄,还是因为失了分寸。不听主帅的吩咐,以身犯险,还有故意放走敌人,这些都是事实吧?” “是父皇让你来问我的?”冷啸风不置可否,转了个话题。他早该想到,太子外面那么多人守着,他还能如此镇定,原来根本就是一局棋。 他和冷啸临在棋局中厮杀,外围却有不少人围观,他们还不自知。 冷啸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别岔开话题,我是不会相信你会做那样的事。说吧,究竟是因为什么?” 他一副了然的神情,冷啸风久未发话,最后喃喃道:“或许,这次我根本就不该出征!” “老九!”冷啸竹突然起身,“我们,还有母后,当初受过怎样的磨难,我想你不会都忘了吧?” “自然没忘!”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拼命捧他上位? “说吧,是因为弟妹,对吗?”冷啸竹紧盯着他的眼睛。 冷啸风一动不动,那些事他们定然早就打探到了,还故意这样说。 “九弟,你知道父皇为何要将你打入大牢吗?他是想保护你!”冷啸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记得大哥吗?他结党营私,影响甚深,父皇都对他网开一面,他不想看到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冷啸风挑了挑眉,去大牢,他没有还手之力,不是死得更快? 冷啸竹见他一脸的桀骜不驯,索性不再跟他转弯子,犹豫片刻道:“九弟,如今最重要的,一是老八的动向我们必须得防,二是九弟妹,我想,若是天下人知道你那样做的真正原因,就是唾沫也能将她淹死。你,得有思想准备!” “三哥你是什么意思?”冷啸风凝眼看他,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冷啸竹躲开他的目光,“当初耶律娇杏逃脱的事,我是有责任的。后来弟妹被劫,我也很自责。可是九弟,人不能改变过去的错,却必须承担和面对之后的事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语重心长地看向他。 “三哥不妨直言,你希望我怎么做?”冷啸风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疏离。 “九弟,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们夫妻情深意笃,我也不做那棒打鸳鸯之事,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不出三日,你为了救一个女人不顾全大局,差点害你自己,乃至整个征北大军全军覆没之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且,你一而再再而三,本该毫无悬念取胜的时候,又因为一个女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你觉得,百姓们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冷啸风无动于衷,神色却有些松动,他趁机道:“九弟,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咱们大业未成,只好委屈一下弟妹了。你好好跟她说,她是懂理之人,应该懂得取舍。” “太子!”冷啸风愤然起身,“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次我放走的,不是敌军,而是天元国的八王爷!” 让他的城城为他们兄弟争斗买单,他做不到! “那又如何?”冷啸竹面不改色。“你以为,父皇是愿意听到老八通.敌叛.国,让我们皇家蒙上洗不清的污点,还是退而求其次,相信你是个为了女人不择手段之人?” 冷啸风不语,冷步云的为人,他如何不清楚。太后这么多年小动作不断,他却能睁只眼闭只眼;他们的母后流落民间多年,却高调回宫;崔后心思恶毒,却只是被打入冷宫,并未剥夺她的赐封;甚至他冷啸竹的回归,一切的一切,都给他冠上了一个明德的烙印,为了这两个字,他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背叛的事实。 就算它是事实,他也不会落人口实! 想到这一点,他心情沉重起来。 “老九,你知道我的意思!”冷啸竹苦口婆心地劝道。“如今老八混淆视听,加上雷宽被人控制,你必须打破这个谣言,让百姓们知道,你并非是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这样做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坐实老八的狼子野心,那样,我们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他踩入脚下,你懂吗?” 冷啸风神色痛苦起来,脑子乱了。难怪,他一早就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原来,事情的症结竟然在这里。 他无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将那件事情压下来,让冷啸临有了机会大做文章。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日,来冲为了倾城不顾一切,飞身挡刀的一幕,那样决绝,毫无怨言,他,竟然真的不如他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个分叉口,一边是地狱深渊,一边是天堂,都是荆棘密林,云山雾罩,扑朔迷离,要如何选择,时刻考验着他。 ―――― 亲们,今天更新贰万,木有存稿,全果上阵,所以会分成四次更新哦,请大家给我信心哈!剧情正值关键时刻,不容错过! .. 325 婆媳对抗 p> 他何尝不明白,冷啸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只要他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并非是为了女人做的那一切,那他为何放走敌人,就会受到质疑,而那时说出冷啸临的图谋,所有人都会深信不疑。 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要如何证明?若是要牺牲沈倾城,他自问做不到。 “老九,我也不为难你,回去你好好想想。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吱一声啊!”冷啸竹不忍他如此纠结的模样,最后道。 冷啸风冷冷地觑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回到家,沈倾城已经不在房里了,他慌乱起来,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没跟他商量就…… 竟然连一个丫鬟都没看见,他快步跑到院子里,大声喊:“来人,快来人!” 有个婆子急匆匆地跑来。 “王爷,您有何吩咐?” “王妃呢?她去哪里了?”她这段时间都没休息好,正该是好好补眠的时候,怎么会到处跑? “回王爷,王妃进宫去了!”婆子战战兢兢地道。 进宫? 他无力地抚上额头,怎么忘了,宫里还有一位太岁呢? “王爷,您不舒服吗?”婆子见他神情疑似痛苦,小心翼翼地问。 他摆摆手,让婆子退下,呆呆地回了书房。 “王爷,是不是元后她……?”墨竹小声提醒,太子的态度已经这样了,相信萧婉也是知道内情了,王妃这一去,恐怕没有什么好事。 “备马,进宫!”冷啸风想不出办法来,只能硬闯了。(.好看的小说) 可是及至宫门,却被人告知:“是睿王殿下?元后娘娘吩咐,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客!” 太监独有的公鸭嗓音,冷啸风纵使听惯了,还是忍不住无名火起。 “本王不是客!我是她儿子!”他额头青筋暴起,一脚踹向那人。 “哎,殿下!”那人捧着被踹的生疼的胸口,虚弱地伸手想拦,冷啸风却已纵马疾驰,跑出了好远。 “快,快拦住他!”地上的太监忙喊人,要是没完成娘娘交代的事,他脑袋就保不住了! 琼华宫,沈倾城站在檐下,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腊月天气,彻骨的寒,低下头去,大理石地板上光可鉴人,透着冷冷的寒光,一直能渗到人的心底里去。 “这位姑娘,麻烦您去看看娘娘醒了没有!”浣纱见沈倾城站得久了,心里不忍,她还怀着孩子呢,元后娘娘就是看在孙儿的面上,也不会太为难她。 那位宫娥斜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娘娘若是醒了,怎么敢劳烦睿王妃站在这里呢?娘娘忧思成疾,接连几个晚上都没合眼,刚睡下,哪有那么快醒得来的呢?” 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浣纱心中愤愤,她又道:“瞪什么瞪?主子还没发话呢,你个奴才,竟然奴大欺主了!王妃,奴婢觉得,这样分不清身份的奴才,合该撵将出去,省得让您烦了!” “放肆!”沈倾城俏脸一凝,她的丫鬟,何时轮到一个宫娥来置喙了? 宫娥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忙低眉顺眼起来,腰身却挺得笔直,分明是面服心不服。 “母后既然睡眠不好,我进去给她捶捶腿吧。”宫娥正欲拒绝,她飞快道,“我的医术可是连太后都赞不绝口呢!母后是我婆婆,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说话间已抬脚跨上台阶,宫娥想要阻止,却被浣纱和梅丫拉着东拉西扯地说话,又不敢动过太大,不然,冲撞了皇嗣她可担待不起。 沈倾城进了主殿,径直往内殿走去。 “奴婢见过睿王妃!”琴歌从里面出来,好巧不巧地挡在门口。 沈倾城视而不见,琴歌不敢随便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步流星地进去。 沈倾城来到床前,萧婉正躺在奢华的大床上,眼睛紧闭着,姣好的面容上挂着几条鱼尾纹,眼底有淡淡的淤青,看来真的是思虑过重,没有休息好。 “倾城给母后请安!”她蹲身行礼,不管她听得见听不见,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画语站在一旁,看见沈倾城进来略略有点惊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声道:“王妃,娘娘歇了一阵了,您身子重,稍坐一会儿,等一下奴婢唤您。” “不用,母后不舒服,我替她按按腿,画语姐姐,你来给我打打下手!”她肚子已经显怀了,有些不便。 “是!”画语软软地应了,走到她的身边。 琴歌脚都麻了,沈倾城才遣了丫鬟来让她起身,她心里不倘然,心里暗骂一番,揉着酸疼的腿进来,正好见画语小意地应承她,不悦地撅起了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沈倾城轻柔地按捏着,萧婉像是真的累了,竟然哼一声,沈倾城故意一个不小心按到了她的痒穴,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打起小呼噜来。 我的婆婆啊,你还不醒过来,你孙子就撑不住了! 你就是要找我的茬,要怎么样直说,何必这样钝刀子割肉,让人猜不透呢? 不知又过了多久,萧婉的眼皮终于动了动,画语欣喜道:“娘娘,您醒了?” “嗯!”萧婉懒懒地应了一声,“画语,你今天按得可真好,我的疲劳都没了!” 画语抿嘴笑道:“娘娘,可不是奴婢,是王妃和您的小皇孙呢,难怪您会觉得舒服了!” “你这张小嘴啊!”萧婉笑嗔道,这才看见床尾弯着腰的沈倾城,诧异道:“老九媳妇,你来多久了?你们真是,怎么都不叫醒本宫?快,给九王妃赐座!” 她一脸的欣喜之色,沈倾城忍不住腹诽,娘娘,可是您亲自召见,我这才进宫的,您怎么能将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存心的吧。 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有加。 “老九媳妇,快坐!”萧婉笑吟吟地道,“唉,几个月没见你,肚子竟这么大了!”她摇摇头,唏嘘道:“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吧!” 沈倾城点头,“嗯,明年四五月吧。” “好啊,真是好时候!”萧婉欣慰地感叹。“当初老九小时候的样子还好似在昨天,一转眼他就要当爹了,我就要当祖母了!” “母后您是最年轻的祖母!”沈倾城由衷道。萧婉虽然流落民间多年,但可能是因为她住在庵里的缘故,并未染上多少沧桑之感,反倒让她有了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来,宫中妃嫔们尔虞我诈,缺少这样一种气质,让她显得比同龄的宫妃还年轻了不少。 萧婉很是受用,却笑骂道:“你这猴精,拍马屁呢吧?若不是你三皇兄去了蜀地,我早抱上孙子了,还年轻,不成老妖精了?” 沈倾城一本正经道:“我可都是实话,画语你说是吧?” 画语笑着附和,“娘娘奴婢说你还不信,这下王妃说的总该信了吧!” “滚!我们婆媳说话,你就别瞎掺和了!”萧婉像是被说得不好意思,嗔她一眼。 画语连忙低垂了头,琴歌得意地看她一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萧婉想要起身,沈倾城忙将一个大迎枕垫到她身后,萧婉舒服地靠着,看着沈倾城的眼神充满了柔光。 越是这样平易近人,沈倾城心里越直打突突。萧婉特意让她来宫里,不会就是这样叙婆媳情的吧,她们虽然关系还不错,可这堪比亲母女的相处方式还是不适合她们。 横竖都要面对,她索性直接问道:“母后,您就是不派人来,我也要进宫来看您了,这些日子在外面,想的最多的就是您了,我真怕,再没有机会看到您!” 说着,她的鼻====完整章节请到0o小说xxtxt("a202427",323289); 326 悍妃出招 冷啸风看见她出来,心里略安,就远远地看着她,准备好好安慰她一番来着。 可是,她竟然,当他是空气! “城城!”他喊了一声,沈倾城不应,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 冷啸风自然发觉她不对劲,忙跟上她:“怎么,母后为难你了?”他伸手想拉她,浣纱和梅丫却一左一右紧紧搀着她,以往这个时候,丫鬟们都会自动避让,从未像今天这样,连她们都不给自己面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些不耐烦,声音不自觉地就大了些。 沈倾城心里堵得慌,此时更是委屈不已,懒得搭理他。 浣纱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奴婢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然后扶着沈倾城快步走远了。 冷啸风听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明白,定是萧婉说了什么,才让她气成这样了。 “墨竹,你去跟着,我先去问清楚!”他吩咐道。 “是,王爷!”墨竹正色应了,王妃从来不甩脸子,现在连浣纱都敢那样对王爷了,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是。 冷啸风匆匆进了琼华宫,没有注意到有人悄悄躲在琼花树后面,大步流星进了寝殿。 “母后,你……”他刚进去,忽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声音:“娘娘,您怎么样?来人,快来人啊!” 琴歌匆匆出了寝殿,追着沈倾城而去,刚看到主仆几人的身影,忽然冷啸风不期而至,她一颗心砰咚砰咚跳得厉害,好像要冲破她小小的心脏蹦出来了似的。 她抚着胸口,贪婪地看着他对她温柔软语,一阵阵脸热心跳,将来,他也会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除了王妃,她就是第二个,这个时候,满腔的幸福感充斥着她,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更让她兴奋的是,他们两个好像闹得有些不愉快,冷啸风竟然一个人往自己这边走来,她迈出脚步,想要上前打招呼,无奈那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她,走了进去。 她心里一阵怅然,转念又想,王妃定是嫉妒了,并未将元后把她赐给他的事告诉他,不用着急,她还是先去了府里,站稳了脚才好。 沈倾城匆匆出了宫门,转头望了眼高高的粉墙,忽然瞥到一个小小的彩色身影,眼睛眯成一条狭长的细缝。 “王妃,快上车吧,王爷会处理好的!”浣纱要扶她上马车,转过脸,正好也看到了渐渐跑近的琴歌。 “贱妾给王妃请安!”琴歌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扑通一声跪在沈倾城的面前。 宫门口守着的太监诧异地看她一眼,虽然不敢多问,眼里却都含着兴趣。 沈倾城眼里蕴着怒火,浣纱自然会意,冲她就骂:“混账,我们王妃岂是什么人都能来请安的?” 琴歌抬起头来,直视着沈倾城,坚定又得意地道:“浣纱姑娘莫不是忘了,从今日开始,我就是睿王殿下的人了!” “哼!”浣纱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声,弯下腰,靠近她的耳朵,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你以为你飞上枝头了不成?可别忘了,你无名无分,我们王妃要是想处置了你,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你……!”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又看向沈倾城:“王妃,贱妾可是元后娘娘所赐!” “贱妾?”沈倾城心中冷笑,隐忍良久,怒火早就有了爆棚的趋势,只是,之前碍于在皇后面前,她发作不得,可不代表她就是一只软柿子,能任人搓圆捏扁。 “来人,给我掌嘴!”她冷冷地吩咐,立即有两个跟车的粗壮婆子上前,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 “唔唔……唔唔……”琴歌想要辩解,我是元后的人,你们敢这样对我? 可是,她怕痛,没抽几下,嘴巴就歪了,偏沈倾城没说打多少下,两个婆子就没停手,这女人惹王妃生气,她们就是要狠狠地教训她。 宫门口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过路的官员,敢当着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行凶,这可是个傻大胆儿,于是就有人想伸张“正义”,有人想看热闹,反正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宫门口一时间热闹非凡,跟拥堵的菜市场一般。 待人一看清行凶之人,就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不是睿王妃吗?还有,这个被打的姑娘,穿得这么体面,也是个有身份的啊!”有人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这睿王妃长得是美,可是红颜祸水啊!”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要教训下人,怎么选在这宫门口?睿王这下有的头疼了!” 众人纷纷猜测,其中有人将此事联系到边关的战事,纷纷摇头。 不过他们不知道,琴歌是琼华宫伺候的,守门的太监也不敢说,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吓破了胆! 婆子下手极重,琴歌嘴角渐渐渗出鲜血来,嘴唇都被打翻了出来,稍微一碰就疼。 沈倾城见她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了,才缓缓道:“行了,小惩大诫即可,以后可要记住了,小小一个贱婢,没名没分,还敢不敢在本王妃面前以妾室自称,若再有其他人认不清身份,直接发卖了出去。听到没有?” 众人恍然大悟,敢情这被罚的是睿王的人,仗着伺候过主子几天,就无形无状起来,敢在主子跟前托大,这样的贱婢,的确该罚! “王妃,这践人太过分了,让您一个主子在门口等她小半个时辰,可不能掌几个嘴巴就了事!”浣纱一脸不服气。 琴歌傻眼,她无缘无故挨了这一顿,难道还没够?她想要辩驳,嘴巴却痛得很,唔唔唔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半个字。 沈倾城自然不会找虱子在自己头上来抓痒,寒声道:“自然,这样吧,此婢今日所犯之事,原本打死也不为过,可本王妃肚子里怀着孩子,就当是为孩子积点福,就送她去庙里吃斋念佛,供奉菩萨吧!” “……”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娘娘救我!呜呜…… 琴歌心里呐喊着,想要反抗。 那两个婆子已经左右夹起她,拎小鸡似的将她带走了。 沈倾城扫视一眼围观的群众,目光带着倨傲之气,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人身前站定,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安国侯,怎么样?看得可仔细了?我倒不知,侯爷也喜欢打听八卦,是不是很好奇,我们王府还有多少这等没名没分的丫头?” “九王妃……”安国侯老脸微红,他心里想的确实差不离,不过他倒不是八卦,而是好奇,当初不是号称绝不纳妾的九王爷,为何身边忽然又有了人? “好了,都散了吧!大家各回各家,我沈倾城向来嫉恶如仇,怎么想怎么做,大家府上定然也没少了这些腌臜事,应该都见怪不怪了!” 她不耐烦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她的目光满含着讥讽之意,众人纷纷低头侧目,都有一种感觉,好似那说的就是自己。 沈倾城的嚣张再一次激起一阵轩然大波,很快,红颜祸水的称号还没有传出,“悍妇沈氏”的名头倒响当当起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沈倾城撇下一众围观之人,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上了马车,车夫鞭子一抽,马蹄扬起,踢踢踏踏扬长而去。 安国侯上了自己的马车,招呼亲信过来吩咐:“你去查一查,那沈氏不是如此横行霸道之人,为何会在宫门教训府中人。” “是!”亲信应了,飞快地去打听,没多久就回来禀报道:“……侯爷您猜那被打的是谁?竟然是元后身边的宫女,今天元后将那女子赐给九王妃,好像是宫女不知为何耽搁了,让她等久了,还有就是,据说还没有定名分,她就以妾室自居,九王妃一怒之下,就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赐人?”安国侯惊诧得很,捋着下巴上几根胡须,若有所思。忽而笑起来:“难怪了,沈氏要发火,原来是嫉妒了!女人打翻了醋坛子可真是了不得!” “侯爷,您说睿王当初说不会有其他女人,究竟是真心话还是托词?” 安国侯眼神微眯,当初他可是连太后都敢违抗。可是如今看来,沈氏发那么大的火,或许冷啸风对那宫女有些不同了。 “回府!”安国侯脑海里忽然涌现一个想法,“不,先去太子府,我有事找太子商议!” 冷啸浪客中文风在萧婉床前守了许久,她才平静下来,微眯了眼睛,躺在迎枕上养神。 “太医,元后的病怎么样?”冷啸风虽然心中有事,但也不希望萧婉出什么事,只好将心思压下,先处理她的病。 太医摇摇头,走到屏风外面去开药,一边道:“娘娘这是心疾,俗话说,心疾还需心药医,药物只能是辅助治疗,王爷,您可得好好劝劝娘娘,什么事都要想开些才好。” 冷啸风点头应了,命人去抓药熬上,自己坐在床头守着,盼着萧婉能睁开眼睛。 就在他很不耐烦,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萧婉终于掀开眼皮,看到床边坐着的人,眼中甚是欣喜。 “风儿,你来了!快扶我起来!” 冷啸风扶着她起身,萧婉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腕,“我的儿啊,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那么傻啊!” “母后!”冷啸风有些诧异,他的印象里,萧婉一直是一个清静温婉之人,从来不会有这种情绪外漏的时候,这时候是怎么了?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在边疆险些回不来,所以才触动了她最深处的母性? “母后,你冷静一下,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他起身站起来,萧婉手中一空,有些失落。 冷啸风出门,正好看见廊檐下两个宫娥在嘀咕:“那琴歌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竟然能得娘娘恩典,赐给睿王殿下做妾,将来母凭子贵,定是荣华富贵。” “好了,你就别瞎想了,好生伺候才是正经!” 琴歌?母后什么时候跟他说过了? 冷啸风眉头深锁,想起自家媳妇黑着脸离开,连一个正眼都不给他,原来是因为这事! 母后越过自己,已经给她说过了? 越想心里越凉得惊心。他轻咳一声,两个宫娥都吓了一跳,等看见是冷啸风,更是吓得不轻。 “奴婢见过王爷!”两个丫鬟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你们过来!”冷啸风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二婢战战兢兢地移了过去,头都要低到膝盖处了,心砰砰跳个不停。 “王爷!”声音细若蚊蚋。 如果王爷要治他们的罪,那该如何是好? 出乎她们的意料,冷啸风依旧是平淡随和的声音。 “你们很羡慕那什么琴歌是吗?” 二人抬起头,一怔。 “半柱香之后,给元后娘娘服药,之后再告诉她本王去皇上那儿了。” 二人忙不迭应了。 冷啸风再次叮嘱道:“若是透露半个字,本王要你们的小命!” “是是!”两人点头如捣蒜,飞快地应了。 冷啸风再无停留,飞快地出了琼华宫,心里苦笑,那个小妮子,也不知道要跟自己撒多久的气,他一定要好好处理好这件事。不然自己可有的苦吃了。 “王爷,您可算是出来了!”墨竹守在宫门口,徘徊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上来。 冷啸风注意到,周围的人都热情地指着他,好像在跟他打招呼,又好像不是,真是奇怪。 “怎么了?”他四下看了,没有看到自家的马车,看来,那丫头果真不等自己,先回家了。 墨竹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冷啸风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王爷!您快想想办法啊!”墨竹急得厉害,这样下去,王妃的名声都全要毁了,怎么办啊? 冷啸风终于回过神来,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真是太好了!” 呃——这还好? 搞得墨竹莫名其妙。怎么他家的主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另类?不会气糊涂了吧! 谣言就如野草,一旦起了个头,就疯长起来。到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都知晓昨日宫门发生的这一“壮举”了! “九王爷,您真是有福气啊,王妃杀伐果断,处理事情毫不拖泥带水,我等佩服佩服!” 冷啸风自然之道他们话中的嘲讽之意,一一拱手谢过:“好说好说!你们家若是想要讨要御夫之术,本王一定让她倾囊相授!” 那人立即神色古怪起来,忙回到自己位置上站好,笑话,他可还等着坐享齐人之福,要是出这么一位恶妇,还不整天闹得鸡飞狗跳? 皇帝这一日破天荒地没有上朝,百官又纷纷猜测,是九王妃让皇家蒙了羞,皇上都不好意思起来,向列祖列宗请罪去了。 又有人说,是元后萧婉被她气病了,皇上心疼,衣不解带地陪着她…… 也有人说…… 总之各种版本纷纷如柳絮一般,飘飘悠悠,越穿越不像话。 沈倾城在王府里,伏案疾书,浣纱站在一旁替她磨墨,担忧得两道柳眉都打成结。 “和——离——书”三个字在眼中十分扎眼,昨天王爷不是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吗?怎么王妃就是油盐不进呢? “好了,大功告成!”沈倾城最后一笔完成,笔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弯腰吹干墨迹,将和离书看了两遍,露出一丝笑容。 浣纱苦着脸:“王妃,真的要这样吗?” 沈倾城横她一眼,“你这丫头,少说废话啊!你到底是我的丫鬟,还是他的丫鬟,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王妃,奴婢怕您出去容易,回来就难了!”浣纱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倾城不耐烦起来:“小铃铛!小铃铛!” 浣纱奇道:“王妃,您唤小铃铛做什么?她不是有事,早被王爷派出去了吗?” “我是想将你也派出去!”沈倾城危险地看着她,浣纱被戳中死穴,她是打死都不会离开她的,只好噤声不语。 算了,相信王爷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这样说服自己。 没几天,就传出睿王妃暴打元后刚赐下的睿王新宠,被睿王妃暴打送入尼姑庵,睿王不服,找她理论,睿王妃竟然得理不饶人,提出和离,据说,睿王妃已经准备搬回娘家,沈伯陶舔着老脸,只好将女儿接着,在朝中都抬不起脸来。 八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纠结郁闷,立即找了人去打探,结果与坊间传闻相差无几。 “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 “王爷,这样一来,睿王爷为她所做的事,似乎就有些站不住脚啊!”他的一名谋士道。 冷啸临正是担心这一点,如此泼妇,有谁会相信一个男人会为了她死心塌地。而且,那个琴歌的,听说是老九的新宠,能让沈倾城打翻了醋坛子,连场合都顾不得了,胡乱发作一番,定不是一般的宠。 这些都与他没有关系,但是,却对他十分不利。本来想要借那个谣言让冷啸风彻底失了民心,到时候一步一步牵出幕后的太子,可是如今这件事倒真的演变成争风吃醋的把戏了,还有什么看头? .. 327 安国侯提亲 方言听说冷啸风回来之后,本来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结果回来之后就闹出这么几出,他有些坐不住了。 “安兄,你说,我该怎么做?”他烦恼不堪,早朝的时候,看到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真想上去将他狠狠地揍上一通。 但是,他心里又在庆幸,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关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 心里烦闷,只好来找安普倾诉。 这些日子在天元,安普已经学会不少本国话,基本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了,倒乐意跟他沟通。 “姻缘天注定,一切莫强求!”他操着蹩脚的本国话道。 “可是,他们和离了!”方言怀着一分希冀。 安普怜惜地看着他,摇摇头,这小子看着红鸾星就要动了,莫不成他的真命女,还真是那个沈倾城? “你不是能看破红尘吗?帮我看看,有没有希望?” 安普错愕地看他,这人真是一根筋,这样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不过嘛,他倒是有点事,或许应该去见一见她。 ―――― 腊月初十,各府都忙着备办年货,到处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氛,王府门前也是热闹非凡,为什么呢?因为王妃沈倾城为表自请下堂的决心,要在今日回娘家。 这个沈倾城,又一次被推至风口浪尖,众人不禁将她跟之前方言的谣言挖出来,有人甚至道:“莫非睿王妃真的有点那什么出墙?不然怎么走得这么干脆?” 说话的是个男人,刚一说完,耳朵上立即就被揪住,“你个死鬼!要是还敢出去拈花惹草,老娘也要自请下堂,不对,是和离,把你的钱,你儿子全都卷走,给你留几个赔钱货女儿,给你败光了,就没心思去野了!” 真是躺着也中枪! “哎哟!我不过白说一句,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 “还不快给老娘死回去?你儿子哭了!”女人揪着男人的耳朵往自家的方向拖。 男人愤恨自己运气差,说句话不对就被揪住错不放,男人,真是不该随便犯作风问题。 不管百姓们如何热闹,沈倾城搬家的决心势不可挡,一辆辆马车光鲜亮丽,里面堆放的大件小件,可真是羡煞了旁人的眼。 沈倾城自正门而出,可让众人眼前一亮,好话歹话都有人说,可是当事人两个并没有所谓的相见如仇人的感觉,虽然沈倾城一张脸冷冷清清,冷啸风可是一脸的依依不舍。 丫鬟们簇拥着沈倾城出来,众仆婢有些怠慢,冷啸风脸色便冷了下来。 “见过王爷,王妃!” 沈倾城视若无睹,走到第一辆马车前,冷啸风跟随其后,讨好地笑道:“媳妇儿,回去告诉岳父大人,这些都是小婿我孝敬他的,到时候我来接你啊!” “哼!”浣纱等丫鬟不屑地哼了一声,扶着沈倾城上了最先头的一辆马车。 沈倾国前来接她回家,看到此情此景,只能对冷啸风愧疚地抱了抱拳,无奈地道:“王爷保重,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冷啸风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轮滚动,数辆马车便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心里暗恼,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真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 人都散了,隐藏在人群中不乏有各府的眼线,大家各回各家,找各人的主子报信。 沈倾城回到沈家,沈伯陶早早地迎了出来,就连已经出嫁的沈沉鱼,沈落雁,也纷纷回了娘家,此时一左一右恭候在门口,倒不是为了欢迎凯旋而归的沈倾城,而是为了别的。 “倾城!”三姨娘涕泪纵横,想来是哭过了。 “姨娘,我没事。”沈倾城打起笑脸,安慰着她。 三姨娘知道她是强作欢喜,更是心里不好受,怕在门口不太好看,紧紧地牵了她的手,暗暗握了握。 “民妇见过九王妃!”沈沉鱼笑盈盈地跪拜,忽而双手捂住嘴,惊道:“哟,瞧我这记性,六妹妹,听说你很快就不是九王妃了是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夫妻恩爱情深似海吗?成亲不到一年,怎么就回娘家了?” “二姐姐!”沈落雁不悦地小声喊道,这人真是长了一条毒舌,落井下石的本事见长。 “哼!”沈沉鱼有些忌惮这个妹妹,她的夫家可是王家,比起范家还要风光,而且王太傅是皇帝的恩师,她的新婚夫君范跃翔今年过了举人,明年也要下场春闱。 沈落雁比往常更沉稳了些,梳了妇人头,平添了一份少妇的妩媚,一张不怎么出众的脸看着生动了不少,看来她婚后过得还不错。 她规规矩矩地蹲身行了礼:“见过睿王妃!” 沈倾城对她莫名地多了些好感,亲自扶起她,说话也带了丝亲昵:“三姐姐成婚,妹妹都没来得及回来,真是失礼了。” 那时候她正在路上,自然是赶不上。 沈落雁淡然道:“王妃说哪里话,虽然你人没到,但送的礼却是最出挑的,把我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妯娌都比下去了。” 沈倾城松口气:“那就好,我还怕姐姐嫌弃!” 两人旁若无人地拉着家常,将沈沉鱼气得够呛。她想不通,瘪着嘴巴:“一个下堂妇,有什么值得巴结的?” “你说什么?”梅丫正好听见她的话,眼神狠厉地瞪过去。 跟着沈倾城久了,又在王府里混着,天性纯真的梅丫也自带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沈沉鱼被她的眼神一震,又想起自己比她可是强了数倍,便挺起胸脯骄傲道:“我说了又怎么了?说错了吗?” “犯二奶奶,你真是犯二!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主子不做王妃了,她还有品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日子我们心情都不太好,到时候撞枪口上,哭都来不及。” 梅丫丢下这句话,再不管她,追着沈倾城去了。 沈沉鱼虽然还不服气,但见沈倾城即便是这般田地,也还是前呼后拥,带回来的礼物也是好几大车,心中不禁感慨,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沈沉鱼自叹弗如! 沈伯陶陪沈倾城说了几句话,让她在府里安心住下。[.超多好看小说]三姨娘也跟亲娘一般嘘寒问暖,甚至比以往她回来还要殷勤,生怕她感到一点不如意,心里生了膈应。 沈倾城只觉得动容,这就是家人,无论你在什么时候,不离不弃,他们总是在自己的身边! 吃过午膳,沈沉鱼姐妹就回婆家了,沈如霜正在待嫁,再过十天就是她的婚期了,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想了想,最后鼓起勇气道:“六妹妹,我做了些衣裳,你若是没事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参详参详?” 沈倾城乐意的很,她正好闲着无事,欣然前往。 沈如霜的嫁妆不算丰厚,但样样都很精致,尤其是绣工,可称得上一绝,就是绣房里的,也不一定有她的针脚细密。 “四姐姐用心生活,将来定会过得红红火火。”她由衷道。 沈如霜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红霞,动了动嘴皮,欲言又止。 “四姐姐有何话,尽管跟我说。”她看着她,忽然想起沈沉鱼,“是不是二姐姐又打你的主意了?” “没有没有!”沈如霜忙摆手,支支吾吾道:“我是看你好像并不很难过的样子,这里是咱们长大的地方,你不用这样辛苦。” 原来是劝她来着。沈倾城心里一暖,真心地绽开一个笑容:“你觉得我是强颜欢笑吗?” 沈如霜呆呆地看着她如花的容颜,强颜欢笑哪里可能有灼灼的流光?她,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心里没有了疑虑,姐妹俩便天南海北地侃起来,沈如霜给她讲自己做嫁妆的点点滴滴,沈倾城则说起北疆之行的种种,当听说她被人掳劫,险些丢了性命,沈如霜惊愕地“啊”了一声,当她说起攻破敌营,势如破竹,她更是一副惊愕憧憬的表情,两个并未有过多交集的姐妹,在这个特别的午后,向朋友一样聊起天来,听得沈如霜一愣一愣的。 刚回了沁香浪客中文阁,丫鬟就匆匆进来,禀道:“王妃,雷小夫人来了!” 雷小夫人?沈倾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浣纱提醒道:“就是苏大小姐!” 沈倾城恍然,可不就是苏婵娟吗?如今已经嫁做人妇,她还没有适应这一变化。 “快请!”她忙吩咐道。 很快,苏婵娟就被请了进来,沈倾城远远就看见她一脸郁色,想来也是为雷霆的事情烦恼了吧? “苏姐姐,快进来,我可想死你了!”她热情地去拉她的手。 “呸呸,什么死呀活的?腊十腊月的,也不忌讳”苏婵娟忌讳地啐了一口,沈倾城忍俊不禁,“苏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苏婵娟奇怪地看她:“怎么,你还在这里傻乐?当真什么都不管了吗?” 沈倾城淡淡地看她一眼,满不在乎道:“我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儿降生!” 苏婵娟眼眶一红,哽咽起来:“你能想开自然是好,可是我怎么办啊?” 沈倾城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致,悄悄凑近她的耳朵,神神秘秘地道:“怎么?这么快就被拿下了?你这耳根子也太软了吧!” 苏婵娟面上一红,“那倒没有,我们还是之前的样子,只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要是有个万一,我们雷家可怎么办啊?” “啧啧,这就我们雷家了?”沈倾城瘪瘪嘴,“果然是女生外向,嫁了人就不管其他事了。我这都下堂了,还大着肚子呢,怎么就没见你问一句?” 苏婵娟狠瞪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连我都诳,若不是看在你大肚子的份上,定不轻饶!” 沈倾城汗颜,她是伪装得不够吗?当初在宫门口都闹成那样了,还要怎么样啊? 难道,要她每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才叫伤心欲绝啊?她还怀着孩子呢,可要注意好胎教才行。 “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婵娟道听途说了些,可是要她相信,沈倾城会是那样的泼妇,她是一百个不信,除非,他们在筹划着什么。 沈倾城并不打算细说,只是道:“这件事都因为我而起,你放心,事情总能解决的。” 若不是因为冷啸风,雷宽父子不会受此连累,苏婵娟也不会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不过看苏婵娟这样,沈倾城倒是有些替雷霆鼓掌了,他不会是借此机会,对她用了苦肉计吧? 唉,算了,看在北疆的时候肝胆相照的份上,什么都不重要了! ―――― 冷啸风最近孤枕难眠,不少丫头片子都动起了心思。虽说传说中的琴歌走得很悲壮,可是如今山中无老虎,她们不会跟她一样没有运气吧。 于是,丫鬟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期望能得某人一顾。 冷啸风压根儿没注意到过,自己的王府里竟然有这么多丫鬟,他不由皱眉,冷着脸一扫,立即有一大片芳心碎了。 没有女主人的王府还真不像个样子!他暗自道,想着要不要将这些人全都撵出去,可是立刻又否定了这个念头,王府这么大,不可能不要人侍弄,若是不要丫头,只能买小厮了,可是后院是绝对不能没有丫鬟的,不然小厮们一个个都盯着他媳妇儿看,自己每日抱着醋缸喝醋都够了。 这日,他又一次以眼神震碎一地放心之后,王府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安国侯?他怎么会来?”冷啸风十分诧异,他跟安国侯秦诲素来没什么交情,再加上当初他成亲,秦湘柔闹那么一出,让他对整个安国侯府都没有一丝好感。 这原本也不怪他,因为秦湘柔那一闹,他堂堂一个九王爷,还得千里追妻,更要命的是,他当时行走不便,天涯追妻,这可是多么艰巨的一件事啊? 后来,秦诲又与大皇子冷啸天走得颇近,他的女儿还是大皇子正妃,他们的过节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国侯秦诲在书房外面的偏厅里等了小半个时辰,正主冷啸风才到场。 “见过王爷!”他礼数十分周全,冷啸风淡淡地点了点头,直接切入主题:“侯爷来访,不知因为何事?” “秦诲自知冒昧,可那日在宫门口见着王妃,心里一直惦记着,王爷最近心情一定不好,特意来劝慰一番。”他观察着冷啸风的神情,斟酌道。 冷啸风眼睛微眯:“侯爷怎知我心情不好?” “听说王妃已经回了娘家,这偌大的王府,不可一日没有女主人,秦诲腆着老脸跑这一趟,其实是为王爷考虑。” 他终于提起了来意。 冷啸风一动不动,眼睛注视着脚前的一小块青砖。 秦诲见他不言,只好道:“王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清楚您是个重情意之人,但是,放眼京城公卿之家,好人家的女儿多了去了,自有那知书达理,熟读女则女训的大家闺秀与王爷匹配。” “安国侯这是打算改行做媒婆来了?”冷啸风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嘲讽地看着他,“不知道侯爷要为本王物色的是哪家姑娘呢?” 安国侯见他虽然不甚热情,但脸上带笑,这事应该还有门儿。 于是一鼓作气,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唤湘乐的,腊月刚及笄,姿色比她的两个姐姐还要出挑。” 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侯爷的女儿可真多。若是这样的话,那要恭喜侯爷了!”安国侯面上一喜,却听冷啸风忽而转了话锋,“既比大皇嫂还要出众,想来是天姿国色,明年开春不是就要选秀了吗?侯爷为何不让她进宫去?到时候一飞冲天,你安国侯府又可保几十年荣华了。” 安国侯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好像谁在他脸上抹了辣椒,又狠狠地掴上一巴掌,让他火辣火烧地痛。 他强忍着怒气,沉声道:“王爷,本侯是诚心来跟你结亲的,你不应就算了,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我说错了吗?”冷啸风一脸茫然,“俗话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何好人家的女儿,都应该先就着宫里,难道,在安国侯眼里,进宫侍主莫非还委屈了你家女儿不成?” 安国侯呐呐地:“我女儿才十五岁,怎么……怎么能与那么有心计的女子争锋……” 冷啸风神色冷凝起来:“既如此,安国侯为何要来跟本王谈这事,本王有王妃,莫非,你的女儿也愿意跟那琴歌一样,做个没名没分的丫头不成?那样的话,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安国侯再也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九王爷,本侯是来与你商议亲事,并非求着你,是太子主动为你求娶我家女儿,连太后和元后娘娘都应了,你想要羞辱于我,难道要忤逆不孝吗?” 冷啸风心中猛地一沉:元后也答应了?什么时候的事? “谁应的本王管不了!我只告诉你最后一句话!”他整个人周身瞬间蔓延着一股冷气,眸底带着坚不可摧的寒冰,冷冷地射向安国侯:“这件事你自己揽下的,自己善后去。若是你不想自己的女儿还没进门就香消玉殒,你大可以罔顾本王的意愿!” .. 328 但愿君心似我心 安国侯活了大半辈子,何时被这样当面讥讽过?当场暴跳起来:“睿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侯愿意与你结亲,是看得起你,你竟敢如此折辱老夫!” 他目眦欲裂,冷啸风却丝毫没有退让,冷冷地睇着他:“我这脾气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安国侯早该知道才是!” 秦诲神色变了几变,神情平静起来,眸底蕴藏着浓浓的恨意:“好,咱们走着瞧!” 冷啸风满不在乎地低头,随意地端起旁边的茶盏饮了一口,眼尾都没有再扫他一眼。[.超多好看小说] 安国侯再也坐不住了,人家都赶人了,他饶是脸皮再厚,也不好再留下,只得愤愤地拂袖而去。 墨竹见安国侯离去,从外面进来。 “王爷,得罪了安国侯,会不会?”他不无担忧,刚才他在门外,里面的情形他也知晓一些。 冷啸风依然未动,声音冷冷的:“难道你想如他所愿?” “不是,奴才只是以为……”墨竹忙否认,他了解自家主子甚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莫说自家王妃容不下,就是没有那样一层,安国侯借势逼婚,也断没有答应的道理。 堂堂九王爷,要什么样的名门千金没有,若是被安国侯得逞了,将来还不成为大家私下的笑料。 冷啸风神色冷静而肃杀,盯着手中的茶盏,轻微的一声,盏裂为两半,碎片散落,有些还化为了粉末。 墨竹知道他正在盛怒之中,连忙垂首肃立,等着他的示下。 “墨竹,是时候去一趟沈府了!”冷啸风忽然道。 墨竹一愣,这才几天,王爷就熬不住了吗? 可是主子的吩咐怎能违抗,他眼角微微抽了抽,恭敬应道:“是!” 沈倾城在沁香阁里,吃得好住得好,还什么都不用操心,倒比在王府的时候还自在了些,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倾城啊,看你这样,定是个大胖小子,可得多吃些,来,这碗玫瑰参鸡汤是我特意盯着熬了好几个时辰的,你喝几口,不吃肉也成。” 三姨娘端着个碗,殷殷地看着她。 “姨娘,我真的吃不下!”她欲哭无泪,别说她已经快要撑破肚皮了,就是没有,也不能这样补啊,到时候孩子太大下不来,可该咋办啊? 三姨娘失望地叹口气:“唉,好吧。”将碗递给珑儿道,“去,给二少爷送去,别浪费了。” 珑儿乖巧地应了。1gst1。 提到那个淘气可爱的异母弟弟,沈倾城有几分亲切,便道:“二弟如今怎么样了?听说也开始上学了?” “嗯,见着他大哥有本事,一个劲儿闹着要学,小屁孩儿一个,心倒是不小。”三姨娘笑骂着,眼里是浓浓的笑意,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沈倾城也泛起一股浓浓的母爱,如果她的孩子出世,也跟沈靖宇一样可爱吧。下意识地抚向小腹,脑子不自觉地想起孩子他爹,也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 三姨娘百般劝,沈倾城再也撑不下去了,她琐事繁多,只好又叮嘱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沈倾城准备回内室休息一会,三姨娘忽然又折身回来,盯着她的脸不说话。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道:“姨娘,我脸上有什么吗?” 三姨娘摇摇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沈倾城耐心地等着,看样子,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 “倾城啊,你知道山东洛氏吗?”三姨娘终于开了口。 沈倾城眼皮一跳,惊诧地看着她。 洛氏,不是她母亲的娘家吗? 三姨娘又继续道:“年前,我无意中遇到一个山东的熟人,是在洛府做过管家的,他说,老太爷年岁大了,想要儿女绕膝,共享天伦。” 沈倾城不明白她要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她。 三姨娘犹豫再三,最后道:“倾城啊,如果你心情不好,可以回去看看。” 沈倾城心里淌过一丝暖意,她是怕自己如今处境不好,难免会多想。可是,她哪里都不想去。 “多谢姨娘的好意,我很好。”她柔柔地笑着,是的,就算前路荆棘密布,她有夫有子,没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18700627 三姨娘不明就里,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又劝道:“之前我知道你过得好,就没有说这件事,可是等你们真的……到时候外面的谣言对你十分不利,不如回去走一走,等回来的时候,什么风都吹过了。” “姨娘,我真的很好!”沈倾城哭笑不得,又不好跟她讲得太多,于是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亲昵道:“要是你想回娘家了,等我生了宝宝,咱们找个机会一起去吧。” 三姨娘眼睛里划过一丝暗芒,如今她虽然是实际上的当家人,但位分上总是差上一截,自己生母在洛府本就没什么地位,回去有什么意思? 沈倾城见她没有反对,就当她答应了。 三姨娘离开许久,沈倾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之前提到的洛氏,在她的印象里就只是一个符号,虽然知道她的生母叫洛璃,是个绝佳的美人儿,但除了知道她是洛氏之女外,别无所知。 或许,就算她回去认亲,也没有人欢迎她吧。毕竟,自己如今是下堂妇,跟她母亲当年背叛家族,死活要嫁给沈伯陶,一样给家族蒙羞。 所以,她压根儿没动过要认亲的想法,不过,多了解一下总是有必要的。 思及此,她半撑起身子,喊一旁守着的丫鬟:“浣纱,你让人去一趟王府,我有事。” 话还未说完,粉色纱帐就被挑起,她诧异浣纱怎么这么随便了,还没说话,眼睛就瞪得比铜铃还大。 一副熟悉的俊脸倏地放大,某人嘴巴都要弯到耳朵旁边了,笑嘻嘻地看着她。 “媳妇儿,你果然想我了,真乖!” 一个熊抱的姿势拥她入怀,紧紧地,霸道地,占有性极强地搂着,让她透不过气来。 沈倾城一滞,他怎么来了? 慌忙推他,谁料他的手臂却犹如捆仙索一般,越勒越紧,沈倾城慌忙抗议:“你快撒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冷啸风这才放开她些许,“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想念你了,抱着你的感觉太美了,媳妇儿!”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渴望主人的疼爱。 沈倾城扑哧一笑,轻轻在他唇间啄吻了一下,某人得到了糖吃,怎么够这么一小口,立即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将人拥进怀里啃了无数口,这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坏痞子!”沈倾城软软地窝在他的怀里,细数着他强烈跳动的心跳,跟自己同一个频率,一唱一和,感觉无比的窝心。 “我们不是和离了吗?你还敢偷偷上门,看等下让人发现,怎么收拾你!”她半眯着眼,懒懒地道。 “什么,你没有跟岳父说我们的事?”冷啸风立即叫起来,不满道。 “为什么要说?演戏也要演像啊,更何况,那和离书可是白纸黑字,真真切切的呢!”沈倾城一本正经地道。 “媳妇儿,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事情了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我今天来,就是汇报情况的。”某人没有安全感,大手到处游移起来,想要找寻自己的存在。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还是她怀着孩子,若不然,自己不是又要被他吃了? “说话就说话,别毛手毛脚的!”她坚持立场,当初自己就是意志不坚,被他拐上了手,错误犯一次可以理解,犯两次,她就是一头猪! 冷啸风见她冷了脸,只好收敛了些,将安国侯的事情说了,尽量斟酌语言,以免这个小丫头打翻了醋坛子,他又不能做什么,到时候得不偿失啊。 果然,他话还没说完,原本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小脸立即罩上一层寒霜,沈倾城狐疑地瞅着他,撅起小嘴儿:“哼,你倒是艳福不浅啊,我刚走,被窝还没凉呢,又有人想要给你烘暖了,也不怕烧死你!” 她吃醋的小模样倒是挺可爱,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能节外生枝,冷啸风立即发挥媳妇儿面前厚脸无敌的本事,使出看家本领说了无数好话,沈倾城的脸色才好了些许,却还是一脸不忿地斜睨着他。 “你说是太子怂恿的,太后和母后也默许了?”她大惑不解道。安国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冷啸风神情微冷,“你说的对,我以前太看重亲人团聚,早知道就不该出征,这么麻烦,现在泥潭深陷,想要脱身都难了。”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沈倾城心疼万分,小手抚上他的脸,脱口道:“九郎,无论别人怎么对你,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皇家无情,但我们夫妻一体,将来,还会有孩子,我们都不是一个人!” 冷啸风动容不已,是啊,太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打定主意,要为母后和自己兄弟考虑,要自保,要报仇,扶兄长上位。 这些年,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如今太子尚未登基,就开始起了龃龉,而母后萧婉,更是令他凉到了心底。 “城城,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无论你听到什么,你都不要相信,如果有疑问,你一定不要独自生闷气,亲口问我好吗?”他认真地看着她,真怕如果太子动了真格的,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沈倾城重重地点了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愿君心似我心!” 国讥要冷国。―――― 亲们,今天两更哦。让我先缓口气哈! 329 兄弟生隙 两人说了会儿话,时间就慢慢流逝了,眼看天色不早,冷啸风也该离开了,两人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沈倾城担忧道:“九郎,如今咱们孤立无援,你想怎么做?” 冷啸风轻轻一笑:“傻瓜,你忘了,如今唯一的症结就是,我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庸之人,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没了我,太子的处境会更难,只要谣言一破,我就还是太子的最大倚仗。” 沈倾城点点头:“听说琴歌在被送去寺里的时候,就咬舌自尽了?” 他愕然,这件事本没打算让她知道的,她从何得知? 她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冷啸风知道骗不到她,只好实话实说: “嗯,刚送进庙里第二天,就发现了尸体。” 他有些无奈,本来,琴歌的事情一出,沈倾城再闹一闹,谣言很快就能攻破。 可是,没想到,琴歌竟是个死脑筋,她这一死,事情又节外生枝了。 琴歌是元后萧婉比较倚重的人,她一死,无形中打了萧婉一个耳光,萧婉自然将责任怪罪到沈倾城的头上,心目中有了疙瘩,以后婆媳问题不好相处。 沈倾城幽幽道:“母后一定恨死我了吧!” “城城,这些腌臜事是谁告诉你的?”冷啸风皱眉。 沈倾城苦笑一下:“你以为瞒着我就无从得知吗?这样也罢,我悍妇的恶名一起,你堂堂九王爷,风华正茂,还是太子的亲弟弟,将来前途辉煌,就更没有理由因为我而不顾大局了,之前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冷啸风听她自嘲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虽然笑着,可是还带着几分无奈,他只能紧紧拥着她,恨不得将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 “如今你好好养胎就是,别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母后那里,等过段时间知道了真相,我想她会理解。” 如今只能这样了!沈倾城点点头,目送着冷啸风的身影消失在窗户外面,眨眼间便不见了,就连在外面候着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发觉。 想当初,他也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如今,这厮暗度陈仓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冷啸风离开沈府,便直接向太子府奔去。 冷啸竹依然挺拔如松,在书案前挥毫泼墨,而林念云面含桃霞,秋水盈盈地注视着他,夫妻恩爱齐眉,羡煞旁人。 冷啸风凝着眼,手指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郎情妾意的一双人。 “哎呀,九弟来了!”林念云发现冷啸风站在背后,脸腾地一下红了。 冷啸竹其实已经早已经听见,却并未出声,此时慢慢转过头,伸手招呼冷啸风:“九弟,坐!” 林念云嗔了他一眼,心里暗骂,外人来了也不知道喊她一声,真是厚脸皮。 冷啸风慢慢踱到书案对面,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了,双腿交叠,脸上带着笑,却并未到达眼底。 “老九,有什么事吗?”冷啸竹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和煦地问道。 冷啸风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太子哥哥吗?还是太子你日理万机,我打扰你们了?” “哪有?我见你似有郁色,关心你一下,怎么会打扰呢?如今我被拘在府里,连出去都不行,有什么可打扰的?” 冷啸竹笑容可掬道。 冷啸风神情渐渐冷下来,撑起半个身子越过书案,欺近冷啸竹,凝视着他道:“太子,你真是被人拘着,还是在打什么别的主意?莫不是怕弟弟我的事情给你带来麻烦,特意作茧自缚呢吧?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作茧自缚,最终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老九!”太子眉头深深锁起,“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实话告诉你,得知你下落不明的时候,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可是我还有使命未完,没有了我,母后该怎么办?还好,后来你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放下心,但是,我依然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我不能自暴自弃,而现在,你依然是为了顾全我,才忍痛跟弟妹分开。这一切,我都明白!” 他说得很动容,冷啸风却嘲讽一声,“你明白?不,你明白的是,你必须壮大自己的势力,所以,你对八皇兄的所作所为,明明知晓,明明可以探到,你依然无动于衷,因为,你在保存实力,生怕暴露在人前,你就失去了先机,我说的对不对?” “老九!不是你说的那样!”冷啸竹想辩解,却被冷啸风抬手打断,“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的初衷没有变,在你登基之前,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去助你,但是,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老九,你的意思是……” “不用跟我装糊涂了,以前,我的底线就是娘和你,现在,你们一个是国母,一个是太子,都用不着我担心,如今,只有我的家人,我爱的女人,就算放弃一切,都不可能放弃他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冷啸竹脸浪客中文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他注意到,刚刚,他没有再喊他三哥,而是太子,虽然尊敬却疏离。 那件事情,他应该知道了吧?冷啸竹有点后悔,那样凶悍善妒的女人,九弟的心里为何还放不下? 冷啸风离开之前,又嘱咐道:“这句话也请你转告给母后,我很忙,先离开了!” “九弟!”冷啸竹喊住他,“你连母后也不见了吗?” “见不见有什么关系呢?”他勾起一抹弧度,“现在我们都很忙,你如果还拿我当兄弟,还想早日登基,谣言的事,还是尽早摆平的好!” 沈倾城在家里呆着无事,就想出去走走,想起离开京城之前,她还跟冷啸竹提过法医院的事。 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搁浅了,她无奈地摇摇头。 “王妃,同仁医馆到了!”外面传来车夫钱奔的声音,她离开王府,冷啸风将车夫和侍卫都派了不少,而且均有功夫在身,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沈倾城回过神来,掀开车帘一看,果然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眼前,原来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四象胡同。 王太医正在忙着,医馆里来看诊的人络绎不绝,看来上次她走后,王太医还过得不错。 丫鬟小心地扶着她下车步上台阶,眼尖的伙计就看见了,飞快地跑进去报告,刚一进门,王太医就已经走了出来,袍子一掀就要跪拜下去:“草民见过王妃!” 沈倾城忙道:“师父这是做什么?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快快请起!”一面示意让人将他扶了起来。 王太医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阵,这才唏嘘道:“王妃,事情过了就过了,不要想太多,凭你的本事,谁敢轻瞧了去?” 沈倾城点点头,感念老人的善心,宠辱不惊,富贵如常,令人折服。 王太医照例让人领着沈倾城去了后堂,先去招呼了一下前来看诊的病人,又吩咐伙计道:“去请夫人来,跟王妃说说话。” 这才进了后堂,沈倾城正在天井里闲逛,见他进来,眼睛就亮了。 “师父,我看这里大了不少,你什么时候又买院子了?”眼前的房子比之前大了不止两倍,难道王太医发迹了? “王妃说笑了,我悬壶半生,并没有多少积蓄,这些都是皇上亲自出面,将这半条街都划拨过来,留给你办法医院的。” “什么?”沈倾城完全出乎意料,她没想到,原本以为搁浅的计划,竟然还在进行中。看来太子将她的意思向皇帝说了,没想到他们这么爽快就支持自己,心里有些雀跃起来。 王太医来了兴致,领着她边走边看:“你看,皇上说了,先把这些房子整修一下,到时候要如何做,等你回来再做打算。” 沈倾城小小地兴奋起来,脑子里开始盘桓,将来要招收多少学徒,办成多大的规模。 王夫人小跑着进来,见到沈倾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陪笑道:“王妃恕罪,家里有一个病人,走不开,所以来晚了。” 沈倾城心提了起来,“师父家里有人病了吗?” 王太医笑道:“那倒没有,是北疆送过来的。” 北疆?沈倾城心里一跳,她记得,来冲好像也是来了京城的。 王夫人快人快语道:“是啊,那来公子王妃怕也该知道吧,是王爷特意派人嘱咐过,要我家老头子亲自照料,看那样着急的样子,好像是救命恩人一样。啧啧,当初来的时候,就剩最后半口气了,我们就替他吊着命,后来王爷回来,亲自带了傅太医,也多亏他那些奇药,不然,命早就没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沈倾城心中一跳,可不就是救命恩人吗? 她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太好了,原来,来冲真的没死! 真没想到,冷啸风还能想得这么周到!一定是怕她知道担心吧! 心里暖融融的,不断涌出感动的泡泡,她急急地道:“师父,快带我去见见他!” 老两口对视一眼,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沈倾城一愕,难道,事情还有什么内情? ———— 第二更到! .. 330 探病 老两口神情怪怪的,沈倾城愕然,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怎么了,师父,来冲不是在你们家吗?”她不明白地问道。 “王妃!”浣纱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道。 沈倾城这才发现自己声音不小,连外面都有人看了进来,讪讪地笑笑。 王夫人看了眼王太医,大着胆子试探道:“王妃,那来公子跟您也很熟啊?” 当然熟了,这不是废话吗?沈倾城心道,不过却礼貌地点点头道:“是啊,我们有过几面之缘,他帮过我们不少。” “王妃啊,俗话说男女有别,若是王爷知道了,恐怕会有说不清的误会。”王太医看着他们两个人走到一处,并不认为他们真的一刀两断了,沈倾城若想见别的男人,让冷啸风知道了该怎么想? 沈倾城哭笑不得,也明白他们大概是误会了,只好说了实话:“师父,您相信我,那个来公子,是因为救我受伤的,所以,王爷特意将他送到了京城。” 王太医这才将信将疑,因为听说是镇守边疆的来敬将军之子,因此他很是尽心尽力,没想到,竟然还是沈倾城的救命恩人。 沈倾城殷殷地看着他,王太医只好道:“那好吧,王妃你可要注意着些,现在正是多事之秋……” “师父快走吧,我知道了!”沈倾城催促道,伸手就去拉王夫人。 夫妇俩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家。 来冲躺在床上,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嘴角扯了扯,吩咐身边的小厮道:“虫儿出去看看,让大婶去医馆帮忙吧,不用因为我耽误了事情。” “是,少爷!”虫儿应声出去。 来冲两眼无神地望着头顶的承尘,身上的伤痛正在愈合,可是,留着这具躯壳还有什么用呢? “王妃,您走慢一点!”王夫人提醒着,浣纱扶着她,走近了王家小院。 这是个两进的小四合院,王夫人带着沈倾城去了前面的正房,犹豫着看向她:“王妃,就是这里了,您要进去吗?” 沈倾城点点头,抬脚走了进去。浣纱含笑对王夫人道:“夫人放心,有我们陪着王妃,没事的。” 王夫人放心了些,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利落的,应该没什么事。 虫儿刚进院子,就瞧见沈倾城站在门口,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连礼数都忘了,待人走到近前,忽然返身就往屋里跑。 浣纱立即沉了脸:“这个奴才,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个野惯了的!” 沈倾城倒觉得好笑,摇摇头道:“我觉得他倒是挺直爽。” 浣纱语噎了,好吧,人家的主子好歹是王妃的救命恩人呢,就不跟他计较了! “少爷少爷!”虫儿跑进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来冲床前,越急越说不利索。 “怎么了?是谁来了?”来冲见他这样,有些不悦。 虫儿指了指门外,“你看、你看,是九王妃!” 来冲脑子轰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自动地将视线转向门的方向,就见光亮中走出一道窈窕的人影,犹如天上飞仙降落凡尘。 “咳咳……”他激动之下,猛地咳嗽了几声,扯动了身上的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沈倾城忙快步走到他跟前,抓过他的手摊开,找到一个穴位处按了下去。 不知是她按的穴位起了作用,还是被吓到了,来冲奇迹般地止住了咳嗽,怔怔地看着握住他的小手,柔柔滑滑的,仿若上好的丝缎,让人爱不释手。 沈倾城松开他,盯着他的反应,“来冲,你没事吧?” 呃,“没事没事!”来冲脸颊迅速涨红,躲闪着不敢跟她对视。 沈倾城看向一旁的虫儿,她曾经见过一次,知道他是来冲的小厮,招手让他过去吩咐道:“你家少爷不能激动,那会牵扯到伤口,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你就按我刚才的手法按压,知道了吗?” 来冲眼里的光亮暗了几分,原来,她是在替他止咳!可是,就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治病方法,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在她心中,自己也是重要的,刚才一听见他咳嗽,不是一下子就冲过来了吗? 沈倾城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动作就引起少年这么多心思,如果她知道,一定不会那么冲动地上去帮忙,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在讲究男女大防的时代,有多少男女,就是自小定亲的,也很少有在婚前相互牵手的,她刚刚的行为真是太大胆了些,让来冲本来已经快要熄灭的火花又滋啦啦燃烧了起来。 王太医夫妻站在门口,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这一幕,却并未多说什么,在紧急关头,确实不能指责她什么。 来冲已经平静下来,看着沈倾城来来去去地忙碌着,一会儿又是嫌炭火味太重影响了空气质量,一会儿指挥虫儿做这儿做那儿,嘴角上的弧度从来都没有下去过。 “老头子,你看这……”王夫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王太医毕竟认识沈倾城时间比较久,理解道:“没事,王妃是学医之人,没那么多讲究。” 王夫人不再说什么了,浣纱过来道:“王太医,夫人,我们王妃有些话要跟来公子说,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 这是在暗示他们离开了,王太医自然明白,两人也不敢离得太远,让外人知道了可不得了,于是就在院子里坐着等。 浣纱也未多说什么,抿嘴笑了笑,回到了房间里。 沈倾城已经处理好一切,正跟来冲说着话。 来冲看着她精致的小脸,强自让自己挪开视线,关心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沈倾城一怔,随即明白他说的是自己自请下堂的事,不由莞尔:“原来我悍妇的威名远播,你躺在床上都知道了!” “沈……姑娘!”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称呼比较妥当。 “来公子,请您叫王妃!”浣纱插嘴道,王妃是永远的王妃,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改变。 来冲微微皱眉,见沈倾城没有反对之意,只好改了称呼:“王妃,你不用自责,相反,我倒觉得你敢作敢当,比起有些面慈心狠的人来,更加磊落些。” 他听说过她宫门口打丫鬟的事,据说还是元后的贴身之人,虫儿没事就听些事来跟他说,知道他对九王妃上心,特意打探得清清楚楚的,他每日都听着她的事情来度过,聊胜于无,身体竟然在一点一滴地康复。 沈倾城噗嗤一笑:“行了,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如果不是碍于我的身份,估计会有人向我吐口水吧。” 来冲奇怪地看她:“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事情做都做了,与其将气郁结于心,害自己不舒坦,我倒宁愿让别人不舒坦。骂就骂吧,最差不就是如今这样吗?没事,我好得很!”如今她有爹娘疼着,姐妹兄弟关心着,某人还隔三差五翻墙幽会,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快乐又刺激。 来冲不信,沈倾城见瞒不过他,只好道:“你还不明白吗?有些事未必是眼见为实。” “你是说,你们是故意在演戏?”来冲何其精明,一语中的。 沈倾城慌忙示意他噤声,隔墙有耳,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她可不希望前功尽弃。 来冲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转了话题道: “想不到你竟然跟王太医学过医!” 他更希望,她刚才的举动不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而是一个普通女子对自己在意之人下意识的行为,虽然,他明知道那基本是不可能。 沈倾城想起在江南跟王太医学医的情景,不由抿唇笑了起来,她那哪里是学什么医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多的时间则是被某人缠着,学没上几天,医术倒是突飞猛进,若不是王太医送了她那么多医术,还不让人起疑心? 那时候,两人跟谈恋爱一样,平平淡淡,没有那么多世俗的藩篱,真是自由自在,好不惬意。 来冲见她陷入了沉思,神采奕奕的样子,知道她肯定在想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好奇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沈倾城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抱歉地朝他笑笑,解释道:“我只是想起,那时他为了找我,竟然跟到江南,成天阴魂不散,耽误我学艺,也多亏师父宽厚,不然还不被骂死!” 来冲从来没有听她提过这些事,觉得很是神奇。 沈倾城索性说得多了些,来冲听得咂舌,天,这个女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敢逃婚离家,敢验尸破案,难怪了,最近在宫门口打丫鬟的事,那就是大巫见小巫,不值一提了。 “王妃,墨竹来了!”梅丫从外面进来,特意觑了浣纱一眼,她脸颊微红,低头讪讪地立着。 沈倾城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奴才见过王妃!”墨竹进来,恭敬地向沈倾城行了一礼,又看向床上的来冲,点了点头,将带来的药材递给虫儿,他奉冷啸风之名,隔两日就会过来一趟。 墨竹简单问候了几句,就无话可说了,抬眼看着沈倾城。 沈倾城知道他的意思,便对来冲笑笑:“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好保重!” 她怕来冲死了,心里担忧得很,看他渐渐好起来,才真正放下心。 又吩咐了虫儿几句,就离开了。墨竹也随即跟上,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少爷,别看了!”虫儿见他眼睛还望着门口,叹口气道。人家都走了好一阵了。 .. 330 雷霆的家书 冷啸临等了些日子,听说九王府动静闹得挺大,心里十分高兴。 “王爷,您最近心情不错啊!”八王妃见他回来,远远地迎上去。 冷啸临心情确实不错,一边点头一边亲手去扶她:“怎么出来了?这么大肚子,小心安全!” 八王妃心里乐滋滋的,他整天在外面忙,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 “妾身惦记王爷嘛!”媚眼一飘,冷啸临心里酥酥的,他从未觉着自己的正妃有这般迷人的风情。 夫妻俩携手往内院走,正浓情蜜意时,却有随从来报:“王爷,不好,雷宽被放出来了!” 冷啸临闻言,震惊道:“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半个时辰前。”亲信补充道,“是太子亲自进宫找了皇上,不知道说了什么,没过多久,雷宽父子就回了家。” 冷啸临神色严肃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八王妃虽然足不出户,也知道雷宽是冷啸临做的手脚,他这一出闹得这么大,想不知道也难。 “王爷,您快想想办法啊,雷宽一放出来,我们就没有胜算了。”她急切地道,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吵什么吵?”冷啸临怒斥道,“是父皇下令放的人,我还能做什么?” 他也烦着呢,皇帝既然放了雷宽父子,就是不再追究他御下不严之事,那冷啸风自然也会受益,看来他是相信他了。 “走,进宫!”冷啸临觉得,自己若是失去了这次良机,以后就难再有翻身的机会,看来,他得出狠招才行啊。 皇帝正在南书房处理政事,冷啸临不经由通报就直直地往里冲,守门的太监一个个想拦,却被他一把推开,径直进了南书房。 严总管闻讯出去,见冷啸临前来,忙回头喊:“皇上,八王爷来了!” 冷步云已经看见,挥手让他出去。 “老八,你这是何意?”冷步云沉着脸,身子未动,威势十足地紧盯着冷啸临。(.) “父皇,儿臣……”冷啸临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只觉得他似乎蕴藏着无尽的魔力,似乎能照见他心底深处最隐秘的想法,本来想好的说辞忽然语塞了。 “老八,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擅闯?”冷步云淡淡道,“出去!” 冷啸临又委屈起来,控诉地看着他:“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皇解惑!” “嗯?”冷步云挑挑眉,等着他说下去。 冷啸临深吸一口气,他必须弄清皇帝的想法,才好确定要不要实施那最后一步。 “父皇,雷宽作为一军主帅,御下不严,纵容部下恣意妄为,草菅人命,此举犯下兵家大忌,若不重惩,将来还有谁为我们卖命?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冷步云看他良久,定定地不说话。冷啸风心里惶惶的,有点后悔,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又收不回来。 过了许久,冷步云才缓缓开口:“老八,你们都是朕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做了什么,朕可以不过问,但若是伤了我天元王朝的根本,朕必不饶你!” 冷啸临一听这话,吓得冷汗涔涔,听这意思,皇帝并非被蒙在鼓里啊。 ―――― 雷霆从西郊大营出来,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哪里还有一点翩翩公子的形象? “爹,咱们走吧!”他回头看了眼,唏嘘不已,这个鬼地方,他再也不来了。 雷宽也像老了好几岁,心情复杂得很。 他征战几十年,哪一次深入狼窝,都能化险为夷,被自己人算计,这还是头一次。 八王爷真够狠的,连圣旨也敢截,还谎报军情,害他堂堂主帅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雷霆没有那么多愤慨,他只想飞身回到家里,这几日时间,远比在北疆还让他感到漫长,本想着佳人在怀,一诉衷情的,却生生被隔断了。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心软了没有!他心里忐忑着。 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要将来继承爵位,守护好自己的家人就好。至于别的,过得去就行。 现在他最大的念想,就是家里那个小女人。 苏婵娟从一大早起来就有些烦躁,床上摆了一溜儿新做的衣裳,她试了一件又一件,都没有满意的,垂头丧气地叹着气。 绿燕最是知道她的心意,抿嘴笑了。“小姐穿什么姑爷都觉得好看,您就别费心了吧。” “你懂什么?”苏婵娟被道破心思,有些赧然。 绿燕在床上挑拣了一番,最后拿起一件茜红色的小袄和一件正红色的长褙子,拿到她跟前比划了一下,点头道:“嗯,这件喜庆,衬得小姐面若桃花,姑爷看了一定喜欢。” 苏婵娟眼睛一亮,飞快地换了装,整个人活脱脱一个跌落凡间的精灵,可爱又带着几分俏皮。 雷霆刚进院子,就看见正房檐下立着的人儿,快步过来,心跳开始急促起来。 苏婵娟乍一看,吓了一跳,本来要迈出去的步子就收了回来。 雷霆哪还有之前风流倜傥的样子,不修边幅的,看着就邋遢不堪,可是更牵动了她心中某一根柔软的弦。 <浪客中文r>“小姐,绷住!”绿燕小声提醒道。苏婵娟立即稳住了心神,脸色淡淡的,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就是个贱骨头,不给一点苦头吃,他还不得意到天上去! 她清了清嗓子,看了绿燕一眼。 绿燕会意,恶作剧地挤到两人中间,笑吟吟地看着雷霆: “公子,您的房间在那边!” 雷霆一下子红了脸,有些尴尬,也有些恼怒。 绿燕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再继续为难他。支支吾吾道:“哎呀,小姐,奴婢忘了灶上还炖着乳鸽汤,您先等一下,马上就来!” 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偷看,暗暗吐舌,真受不了,若是再跑慢一点,不知道姑爷要吃人的眼神会不会将她灼穿了。 雷霆见没了旁人,呐呐地看着苏婵娟,她神情清淡,吃不准她的想法,半晌才道:“我、我给你写的信,可收到了?” “信?”苏婵娟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他心里一沉,难道她没有收到?那自己不是白费心思了? “就是……我出征后,一有空就给你写信,你不知道?”还有最近被困在西郊大营,又没有别的事,他更是天天写信,难道都被冷啸临的人截住了? 苏婵娟面上有点发烫,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 “哦,倒是收到了些,只是那些信又没有署名,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她自然知道,信中一字一句都含着火热的情意,她不知道,原本对自己视若敝履的男人会写出那样热情洋溢的词句。 雷霆松了口气,上前一步,“一定就是,那些时候不方便,就没有署名,我替你看看!”手顺势伸出,轻轻扶上她的肩膀往屋里推。 苏婵娟也没反对,顺着他进了屋,雷霆心里桃花噼里啪啦地一朵朵绽放开来。 有门儿!他真想高歌一曲。 苏婵娟将一个盒子放到桌上,里面是厚厚一摞书信,叠得整整齐齐,一点皱褶都没有,也不知道被人翻动过没有。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小山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自己给她写过这么多信吗? “呶,你看吧。”苏婵娟淡淡地指了指,自己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雷霆拿起来一一打开,最开始是记录了去北疆的一些生活琐事,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下雪了,吃的什么,事无巨细,冗长无聊得紧。 及至后来,每封信都会摘录一两句诗词,倾诉相思之意。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离别。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 信写了许多,他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起来,瞥了眼旁边的苏婵娟,颊上桃腮红润得恰到好处,定是抹了腮红。 她这般镇定自若,难道根本没有看那些信? 他抽出最底下的一封,是他昨日派人送回来的,只有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若有再见日,此生不负君!” “娘子……这些信你可看过了?”他忐忑地问。 “嗯!”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那你……” 苏婵娟霍然起身,向床铺走去。 “我累了,想歇息一下。” 雷霆忙伸手拉住她,力道过猛,娇躯直直地撞入他的胸膛,美得他心里冒泡,贼胆也大了几分。 “娘子,我错了,我想跟你……”他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 “滚!”这么旖旎的时刻,忽然冒出一声河东狮吼,雷霆被她震得耳朵一阵嗡嗡,掏了掏耳朵,委屈地看着她。 “娘子,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那样浑了!”他腆着脸靠近。 苏婵娟却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雷霆心里一发狠,猛地弯腰抱起她:“娘子你不是累了吗?我陪你去歇息!” 苏婵娟惊慌起来,小脚不停地踢蹬,嫌弃道:“你又脏又臭,躲远点!” “我马上去洗!” “我去干嘛?” “帮我!” “砰”地一声,门内响起“唔唔……”的声音,之后再也听不见别的动静。 ―――― 哈哈,太虐伤肝,就这样吧。文文即将完结,求支持啊! .. 332 前世今生 “王妃,今天要出门吗?”丫鬟们见沈倾城起来的很早,皆面露诧异之色。 沈倾城点点头:“法医院那边我要去看看。” 既然皇帝开了金口,她打算尽快开办起来,首先要拟定个章程出来,还要找几名医术精湛的大夫坐堂,聘请几名经验丰富的仵作来教授专业知识。 另外,招生章程也必须尽快拟出来,到时候一切准备妥当,呈给皇上批复,毕竟是皇帝亲自允诺的,他过了目,将来学生毕业之后也相当于有了资质认证,被皇上认可的,到哪里都能被人高看一等,作为同行,她不希望这个职业被人瞧不起。 刚准备妥当,外院就来人了。 “王妃,方大人和安公子来了,听说您在家,想来拜访您,让奴才来问问,不知您可方便?” 方言和安普?沈倾城微微有些诧异,如今她是回了娘家的下堂妃,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看她。 “老爷和大少爷呢?”她可不想再闹出点什么来。 “回王妃,老爷正陪着二位贵客,大少爷正在路上,估计也快到了。” “那好,前头带路吧。”沈倾城想,有他们在就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六姐姐,你来了!”稚嫩的童音响起,前头沈倾国牵着沈靖宇,正笑吟吟地站在一株腊梅树下等着她。 沈倾城加快了脚步过去:“大哥,靖宇!” 沈靖宇看着她凸起的小腹,好奇地眨着眼睛:“六姐姐,这里面真的住着一个小人儿吗?他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啊?” 沈倾城嫣然一笑:“是啊,再过几个月,等大哥哥春闱之后,他就要出来了。” “好啊好啊,到时候大哥高中,你再生了小外甥,我们家就双喜临门了,是不是大哥?” 他偏着头去问沈倾国,一本正经的样子。18700627 “今天夫子教了双喜临门这个词。”沈倾国宠溺地笑着,向沈倾城解释。 沈倾城不禁莞尔,摸了沈靖宇小小的头,这个小家伙,倒是能活学活用呢。 “六姐姐,你不要摸我!”沈靖宇皱着一张小脸,“夫子说,我们男人要有骨气,不能跟女人似的。” 沈倾城哈哈大笑:“哟,你这么小,也叫男人?” “六姐姐!”沈靖宇气鼓鼓地瞪着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飞也似的往里跑,“父亲父亲,六姐姐嘲笑我!” 沈伯陶正陪着方言和安普说话,听见外面的说话声站起身来,见沈靖宇冲过来,忙扶住他。 沈倾城兄妹并肩走进来,先跟沈伯陶行了礼,又和方言和安普打了招呼,这才分宾主落座。 方言见沈倾城一脸笑意地跟沈靖宇做着鬼脸,完全不似他想的那样以泪洗面,心中提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沈倾城冲沈靖宇挤了挤眼,他憋红着小脸,扭捏地松开沈伯陶的手,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侧,像个小大人似的。 方言和安普走过来,向沈倾城行礼:“给王妃请安!” 沈倾城连连摆手,“我早已不是什么王妃了,二位可别折煞我了。” 碍于人多,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方言见她神色自若,略略放心,便告辞离去。 沈倾城也出发前往四象胡同,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方兄,人也看到了,不用担心了吧。”安普见方言还舍不得离开,劝道。 方言回头望着沈府的高墙,有些抑郁。 安普还待再劝,眼睛却盯着门内驶出来的一辆马车,诧异道:“方兄快看!” 方言漫不经心地顺着看过去,精神一震,竟然是沈府的马车,跟车的丫鬟婆子中有两个认识的,是王府中见过的。 车内坐的一定是沈倾城,方言心一急,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沈倾城一直到了四象胡同,才发现方言他们竟然跟在后面。 “停车!”沈倾城喊住车夫,他们从沈府出来,此时看见了打个招呼是出于礼貌。 见马车停下,方言和安普尴尬地对视一眼,安普耸耸肩,“兄弟,你走得太快了!” 方言自知是被沈倾城发现了,微微有些懊恼,看看周围还算僻静,便驱马过去,向马车里面躬身行礼道:“在下失礼了,还请王妃见谅。” 过了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声音,静悄悄的。隔着帘子,方言吃不准里面的人是什么表情,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有人从车上下来,方言忙抬起头,看见是浣纱,刚刚放亮的眸子一黯,对她点了点头。 浣纱神色一怔,飞快地调整好情绪,对方言福了福身:“不知方大人有何事,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请你长话短说!” 方言忙应了,浣纱带着其他人避开,远远地看着。 沈倾城本不是古板的人,以前跟她办案,从未这样隔着帘子说话,让方言感到有些不自在。 不过,为了避嫌,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深深鞠了一躬道:“沈……小姐最近过得可好?” “方大人还是唤我王妃吧。”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方言一怔,其实他是斟酌了好一阵,才选了这个称呼。一来是因为如今她的身份并非是冷啸风的妻子,二是他潜意识里,他更喜欢沈小姐这个称呼。 可是,她竟然要自己喊她王妃! 心里有点隐隐地不悦。 “你不要骗自己了,如今你是自由的,何苦拘着自己呢?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样的,方大人了解吗?”沈倾城的声音微微高了些。 “……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还年轻,不用为了世俗的看法将自己封闭起来,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而且,我……可以帮你!”最后,他还是将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 沈倾城有点郁闷,为什么人人都认为她此刻应该难过呢? 她索性掀开帘子,直直地看着方言:“方大人,我说过,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是作为朋友跟我说这番话,我很感激。或许,很快就会有麻烦到你的地方。不过,我真的很好!” 方言怔怔地看着她,依然是绝美无暇,高贵威严,她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方言不确定地再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 沈倾城认真地点点头:“我很好,以后你就会明白。” 说完放下了帘子。 方言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此刻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不信她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可是,不容他有说话的机会,沈倾城已经扬声喊:“浣纱!” 浣纱飞快地跑过来,对方言歉意地点点头:“方大人,请您让让,我们还有要事!” 方言“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退开一步。浣纱终究不忍心,又道:“前面就是我们王妃的法医院,方大人如果将来办案遇到疑难,或许这里有人能帮到你。” 方言大喜,法医院?他是听说过的,当初太子还跟他提起过,九王妃沈倾城要办这样一所学院,广纳天下弟子,本以为她离开京城就搁下了,原来她还没有放弃。 他站在原地,看着车轮滚动,又在不远处停下,王太医正和几名伙计在门前挂匾额,上面“法医院”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竟是皇帝的手笔。 “方兄,走吧。”安普走过来,同情地看着他。 方言目光中有些怅然。“安兄,她如今这样,为何都不要我相助?” 安普看着远处指挥着众人忙忙碌碌的女子,虽然大腹便便,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哪里有一丁点委屈状? 拍拍方言的肩膀,叹口气安慰道:“她本就不是个寻常女子!” 甚至,她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又如何用这里人的眼光来看待呢? 沈倾城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不悦地望过来,却见是安普立在远处,定定地注视着她。 咯噔!她的心一阵猛跳,上一次,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便道出了她不为人知的东西,难道,他又看到什么了吗? 慌忙移开视线,安普眸色一喜,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王妃?”浣纱唤了她一声。 她摆摆手:“你们进去看着些。” 直觉上,她不想让人听见安普要说的话。 安普走到近前,“安公子!”她点点头,避免看他的眼睛。 “九王妃不用防着我,我并无恶意。” 他颔首行礼,下一句,却让沈倾城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沈小姐,看到这座法医院,我终于明白你来自何处了!”他换了一种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沈倾城猛地一惊,错愕地望着他。妃来头个妃。 “如你所想,我有一种异能,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他老实地道,“前世的你,是一名敬业的法医工作者,上一世,你死于非命,却是为歼人陷害,违背了因果轮回,所以,你有一次重回轮回的机会。” 沈倾城身子一歪,摇摇欲坠,脑子里轰轰作响,像是一记滚雷在耳际炸开,很久没有想起的影像排山倒海般袭向大脑。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严苛又慈祥的老妈,永远嬉皮笑脸的同事文闵,甚至倒地前一秒,那个从车上下来的男人……1gst1。 接着,她觉得自己身子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要飞起来。 333 乖乖嫁给我 安普的眼睛渐渐泛起霞红,愈见加深,显得十分妖异,那赤红的眸子好像是有魔力的镜子,又仿佛是一块磁石,明明想要移开,却不受控制地被吸引,在他的眼睛深处,映着她以前的影像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昨天才发生。(.好看的小说) 方言发觉她不对劲,忙跑过来推开安普:“你跟她说了什么?” 沈倾城脸色煞白,方言直觉没什么好事,狠瞪了安普一眼,便要上去扶她。 “方兄,这里暂时还不用你帮忙!”一道熟悉的冷声响起,沈倾城感到一双强劲的臂膀接住她,才勉强有了依靠。 沈倾城感觉身体像是快要分开来,在他铁臂紧紧地箍住的同时,才感觉到自己还是存在的,意思渐渐恢复过来。 “九郎!”他怎么来了? “你别说话,吸气,再吸!”冷啸风按照她曾经教过自己的方法引导她,沈倾城紊乱的呼吸才终于平息了些,渐渐清醒过来。 安普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懊恼,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看着沈倾城的眼睛:“沈小姐,你好好考虑考虑,机会只有一次!” 回去?她要回去吗?她脑子又开始乱了起来。 冷啸风担心地拍拍她的脸颊,焦急地喊:“城城,你怎么了?快来人,大夫,叫大夫!”1gst1。 王大夫在里面忙着,听见声音忙匆匆跑出来,丫鬟们也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来。 “王爷别急,让老夫先看看。”冷啸风执起她的一只手腕,王太医搭了脉搏,然后道:“没什么大碍,像是受了刺激,或是想起些什么不好的回忆,缓过来就好了。” 冷啸风终于松了口气,她的额头渗着密密的细汗,仔细地替她擦去,才有功夫来看一旁的罪魁祸首。 “不要让本王再看见你!”他一字一句,咬着牙齿挤出几个字。 若不是抱着沈倾城,他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安普露出愧疚之色,深深地向二人鞠了个躬,再深深地看了眼沈倾城,迈步准备离去。 “等等!”一道清冷的声音唤住他,安普一喜,“你想通了?” 沈倾城摇摇头:“我只是想问问,你说的回去,是什么时候?” 安普犹豫了半晌,才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天元国必将有一场极大的动.乱,那时天门将开,正是归去的好时机。” “那、还能回来吗?”她希冀地看着他。 安普摇摇头,“沈小姐,我泄露天机,已经要用我十年的阳寿来换,若再多说,我这条命就没有了!” 沈倾城知道他不会再说,只好作罢。 冷啸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怕安普再刺激沈倾城,黑着脸吩咐道:“来人,给我将他扔出去!” 跟来的侍卫立即照办,走到安普身前,拱手道:“安公子,得罪了!” 当真架起他,重重地摔了出去。 沈倾城耳边只听得“啊”地一声,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哭笑不得地看着冷啸风:“九郎,你这是作甚?他不过跟我说几句话而已。” 冷啸风哪里肯信,黑着一张脸哼道:“看他那样儿,定无什么好话!你还当他是好人?跟他谈得倒是挺投机的!” 沈倾城头晕晕的,却也明白这人醋坛子打翻了,只好无奈地翻翻白眼,不再搭理他。 “王爷,您事务繁忙,让方某送六小姐回府吧。” 冷啸风没想到还有人敢煞风景,恼怒地瞪过去。 “方言,你怎么还没走?”他不耐烦极了,这人,竟然喊他媳妇儿六小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六小姐身体不舒服,我不放心!”他迎着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关心。[.超多好看小说] 冷啸风眼神如刀一般,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剜出来,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 沈倾城只觉得头皮发麻,“行了,你们都快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我送你!”瞥了眼方言,不情愿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至少让我送到门口!” 他非常坚持,沈倾城也没有办法,抱歉地对方言道:“方大人先回去吧。今天吓到你们了。” 方言虽不情愿,但见她已无大碍,也不得不离开,说到底,他们曾经是夫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比他这个有立场。 冷啸风死乞白赖,才得了个护花使者的差事,他真是后悔不迭,当初怎么答应她那个什么假离婚的馊主意呢?现在,媳妇儿不是自家的了,他真想挠墙! 到了沈府,冷啸风隔着车帘子看她,就是不走。 “你快回去吧,被人看见了不好。”沈倾城催促道。 这可是在门口,各府都有人出入,他们现在的身份,简直不成体统。 冷啸风哪里舍得离开,索性钻进马车里,一把将人抱进怀里,闷闷地道:“城城,如今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可不清楚!不是皇上同意的吗?”他们的婚事是御赐,虽然是假离婚,那和离书也是白纸黑字,圣上过目的。 自然要复合也是皇帝同意才行。 冷啸风懊恼不已,“你这坏丫头,故意算计我吧?” 都怪自己,以为她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就再也跑不掉了。可是如今,外面一个来冲一个方言虎视眈眈,就连那个安普也对她不安好心,他危机重重啊。 沈倾城不语,掀开帘子要下车,却被大手一拽。 冷啸风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下最后通牒:“我给你最后的期限,你四姐姐不是要出嫁了吗?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上门要人!” 到时候,他用八抬大轿来请,看她如何? “不行……”那天会很热闹,她可不想成为京城人的笑柄。 沈倾城想反驳,某人已经飞快地跳下马车,消失得远远的了。18700627 丫鬟们在外面将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兀自抿着嘴低笑。 沈倾城有火发不得,只能干瞪着眼。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沈如霜的婚期也近了。 沈倾城记挂着两件事,一件事安普说的回去的时间要到了,这就意味着很快会有一场动.乱,天门一开,她到底是走,还是留? 这里有她的爱人,可是,另一个世界,有生养她的亲娘,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她要怎么办? 这一日是沈如霜出嫁的日子,沈倾城这个孕妇也早早地起了床,身子坐了起来,眼皮还直打架。 “王妃,四小姐来了!”丫鬟在外面通报。 沈倾城忙打起精神,趿拉着鞋子去迎。沈如霜一身大红嫁衣,粉面桃腮,比平时多了一丝妩媚,神采飞扬,别提有多动人了。 “四姐姐,今天就是好日子了,你怎么还有空过来?”沈倾城诧异道,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在自己房中等候新郎官的吗? 沈如霜忙上前来扶她:“六妹妹小心,你可不比平日,肚子这么大了,就好好坐着吧。” “一坐就想睡,还是走走的好。”沈倾城笑笑,这些日子,她越发地嗜睡起来,要是忙着还好,没事的时候,她整天就眼皮打架,困乏得很。 沈如霜羡慕地看着她,“六妹妹,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有闲暇坐在一起。” “怎么没有,你又不用伺候公婆,回个娘家谁还管着你不成?”沈倾城说着就打了个呵欠。 “就怕到时候你睿王府门槛太高,看门的都不拿正眼瞧我了!” “我看谁敢?”沈倾城冲口就道。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太狂傲了,现在她可什么都不是了。 沈如霜狡黠地一笑:“六妹妹,你就别装了,心里天天想着回去吧?” “我哪有?”沈倾城连忙辩解,绯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 “珑儿,快把东西拿出来,给六妹妹穿上吧!” 沈如霜也不戳穿她,只吩咐后面跟着的丫鬟,沈倾城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她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一排人,几个丫鬟捧着托盘,其中一个竟然是三姨娘跟前的珑儿。 “王妃,三姨娘吩咐让奴婢伺候您更衣!”珑儿将托盘放下,取出上面的衣裳,那熟悉得不能再熟的红,跟沈如霜身上的眼色一模一样,只是质地不知高出了多少倍。 沈倾城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套嫁衣,是她曾经穿过的。 鼻头有点酸,怔怔地看着那耀眼的红,错不开眼。 “奴婢参见王妃!”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英姿飒爽地走到她面前跪拜。 沈倾城面露诧异,半晌才看清她的脸,惊呼道:“小铃铛!你怎么来了?” 小铃铛比之前多了几分英气,福身道:“回王妃,奴婢刚回来,就被王爷派了来,这是王爷给您的信,他说,奴婢在,就一定有办法。”普十魔映普。 沈倾城接过她手中的信展开,刚劲的字迹十分熟悉,信的内容也十分熟悉,她不觉渐渐红了眼眶。 “从现在开始,我只对你一个人好,疼你宠你,不会骗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我这一生,都支持你,尊重你,深爱你!”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这段话,当初在杭城时,他深情无限地对她说过,没想到,现在依然一字不差。只是,信的末尾,又多了两句话,让人哭笑不得。 “乖乖嫁给我,或者,让人将你绑起来塞进花轿,自己选!” 334 局(万更,祝看文的女生节日快乐) “王妃!”浣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地唤了一声。[.超多好看小说]舒悫鹉琻 沈如霜嗔怪地推了她一下:“还不快替你家王妃更衣打扮?花轿就快来了!” “哦!”浣纱不明白,花轿来了跟她家王妃有什么关系,今天可是四小姐成亲的日子。 小铃铛扯了扯她,“浣纱,还不来帮忙,王爷都要等急了!” 她按着沈倾城坐在椅子上,飞快地张罗起来。浣纱这才明白过来,兴奋不已,连忙喊人:“菊,快去打水,梅丫快去准备点吃的,好给王妃垫垫……”自己则拿起梳子给她梳起头来。 这还哪里是让她选?根本毫无机会嘛! 沈倾城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想要站起来,沈如霜紧盯着她:“六妹妹别动,时辰不早了,别误了吉时。” 她一边看着沈倾城,自己心里的焦虑都减去了大半,沈倾城被人守着,想要表示一下反抗都不能了,她受不了沈如霜望眼欲穿的样子,自己再折腾一会儿,别连她的好事都耽误了。 她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很快丫鬟们便给她打扮一新。 “王妃,好了!”小铃铛将镜子拿近些,让她看得更清晰。 镜子里面那个娥眉粉腮,满面桃花的女子,是自己吗? 沈倾城忽然有些赧然起来,自己都是第几次披嫁衣了,还是为了同一个男人,有那么夸张吗?心里扑通扑通的,她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难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沈如霜喜滋滋地拉着她:“没想到,我还能沾沾妹妹的光,好了,我先回去了,六妹妹,你先耐心等等,很快就来了。” 沈倾城心里十分奇怪,有点不甘心,可又不敢搅了沈如霜的兴致,只好捺着性子待着。 很快,便有人丫鬟进来,兴冲冲地喊:“两位新郎官儿到了,正在外面行礼呢!” 沈倾城晕晕乎乎的,就被人牵着出了门,隔着大红的头纱,隐隐约约能看到面前伟岸挺拔的身影,油然而生一股天长地久之感。 “城城!”大手握住小手,小心肝一颤,乖乖地任他在手心里摩挲。 “怎么都不事先通知一下,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忍不住小声埋怨。 耳边传来低笑:“我怕你临阵脱逃,还准备了绳子绑你回去呢!” 意思是,如果她真的敢闹别扭,他就真绑人了? 沈倾城心里一阵懊恼,她好歹也是女人,矜持一下都不可以吗? 冷啸风牵着滑腻的小手,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了些,不过,今天的事情注定不会十分顺利,还是趁早给她提示一下的好。 掌心包住她的小手,紧了紧:“等一下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要担心!” 沈倾城心里一惊,随即点头,反握住他的手。 一路吹吹打打,漫长的游街仪式开始,冷啸风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今天他们的事似的,沈倾城觉得自己就要散架了,花轿还在继续颠簸着。 她轻手抚上小腹,喃喃道:“宝宝,咱们回家了!” 轿子终于停下,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扶着她,照例是冗长的仪式,她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进到大厅,准备再一次拜堂行礼。 “新郎新娘,一百天地!”司仪高声唱礼。 “等等——”忽然有人大步走进来。 “八皇兄,如果你是来道贺的,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啊!”冷啸风暗暗捏了捏沈倾城的手,牵着她转向迎面而来的冷啸临。 冷啸临一步一步走近,一脸心痛地注视着冷啸风,沉声道:“九弟,你今日大婚,本不该来扫兴的,但这个女人乃红颜祸水,名声又不好,你不能让她迷惑了心智!” “八皇兄是什么意思?破坏本王的婚礼吗?”冷啸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冷的冰霜。 冷啸临抬手道:“九弟,我知道,忠言逆耳,但今日我作为你的兄长,必须点醒你,这个女人,不能进我们皇室!” 观礼的宾客中响起阵阵唏嘘声,小声议论着什么。一时间,之前的种种谣言又被翻了出来,多多少少有些落入当事人的耳朵里。 沈倾城气得想笑,他们成亲,碍着他冷啸临什么事了,非得要在这个档口横插一杠子? 冷啸风冷笑一声,睨向冷啸竹:“八皇兄不用多说了,我在做什么,心里明白得很,你如果是来喝喜酒,请入座,如果不是,大门在那边!”转头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凡是今日阻扰本王者,杀无赦!” 立即有不少王府侍卫上前来,围住冷啸临:“八王爷请!” 冷啸临重重地哼了一声:“老九,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弑兄吗?” “不敢!不过闹事的匪徒,格杀勿论!”冷啸风眸中冷冽,再不多说,执着沈倾城的手,再次走向司仪。 冷啸风的目光一扫,司仪嘴唇哆嗦了几下,连忙飞快地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冷啸临目光凉凉地看着二人行完礼,挣开想要将他拖出去的侍卫,高声道:“老九,你执意冥顽不灵,我就不顾兄弟情谊了!” 冷啸风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夫妻俩脚步未停分毫。 “来人,给本王将那妖女拿下!”冷啸临大喝一声,陆续有一身戎装的兵士从外面进来,似入无人之境。 宾客们纷纷乱起来:“难怪了,这是要兄弟相残呢,难怪皇上和太子都没有来观礼!” “小声些,别一个不慎掉了脑袋!保命要紧!” 宾客们纷纷做鸟兽散,只有少数胆子大的,还有跟冷啸风走得比较近,抹不下脸面离开的,也只纷纷寻了角落躲起来。 一时间,热闹的喜堂一下子冷了下来,冷啸临带来的兵士跟王府侍卫互相对峙,大厅显得更加拥挤起来。 沈倾城索性挑开头纱,将凤冠上的流苏拨到一旁,就见热闹的喜堂瞬间剑拔弩张,榆通关的一幕再次重现。 冷啸临背后黑压压一片,一直延伸到喜堂外的院子里,王府侍卫也不少,但相较于冷啸临的人手来,少了不知多少。 “老九,本王再说最后一次,交出那个妖女,将她处死,你才会变回从前的样子!” 冷啸风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冷冷道:“冷啸临,你心里打了什么如意算盘,不妨直说,拿一个女人当幌子,让人小瞧了你!”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就不客气了!”冷啸临眸中闪过阴狠之光,“来人,动手!” “哎哎哎,这是干什么啊?大喜的日子,闹得冤枉成天,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雷霆?你怎么来了?”冷啸临微微皱眉,诧异地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雷霆,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恨不得一把抓瞎了他。 雷霆脸上带着嘻嘻的笑,走近冷啸临:“哟,八王爷真是厉害啊,昨晚硬是把我灌了个糊里糊涂,险些死在温柔乡,我说王爷你也忒不厚道了些,知道我家里有只母狮子,还灌我酒,你是存心整我呢吧?” 说着走到冷啸风跟前,捶了他一拳,挤眉弄眼道:“新郎官儿,艳福不浅啊!” 一边又瞄向沈倾城,清脆地喊了一声:“嫂子!” 沈倾城暗自好笑,这里可不止是喜堂,还是战场呢,这只小猴子就没个正形! “怎么样了?”冷啸风小声问。 雷霆眼尾扫了眼冷啸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放心,虽然宫门的守卫被他做了手脚,但是,影子卫是什么人?只是如此一来,恐怕我们的底就让人知道了。” 冷啸风蹙了蹙眉,雷霆忙改口道:“放心,我只是让他们打晕了守卫,皇上并不一定知道。” “你废话太多了!”沈倾城觉得脑子里有一只蜜蜂嗡嗡乱飞,不耐烦地道。 雷霆立即委屈地皱着脸:“九哥,不带这样儿的,我为了你们可是出生入死,将生死置之度外,竟然还遭到嫌弃了!” 冷啸风根本不理他,拍拍沈倾城的手,对候在一旁的小铃铛道:“保护好王妃!” &nbs p;小铃铛立即严肃地应了,顿时觉得责任十分重大。 冷啸临见雷霆插科打诨,完全不着调,本来有所忌惮,此时已经不耐烦起来。 “给我上!捉住那女人,重重有赏!” 两边很快开战,短兵相接,打得好不热闹。 冷啸临的人好像十分勇猛,不过半个时辰,王府侍卫就倒下一大片,他更是狂傲一笑,身体一跃,落在二人跟前,“沈氏,束手就擒吧!” 大手一伸,手里的兵器就要向沈倾城刺去,横刺里一把剑挡过来,将他的兵器挡开。 “老九,既然你执意如此,皇兄我就不客气了!”冷啸临邪邪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当即方向一转,往冷啸风身上刺去。 冷啸风将沈倾城一推,小铃铛连忙护住她,几个侍卫团团围住,不让人靠近沈倾城。 冷啸临攻势十分凌厉,招招皆是杀招,冷啸临一手挥剑与冷啸临厮杀,却不时往沈倾城的方向看去,因为心有旁骛,一个不慎便露了破绽,等他回过神来,肩膀上中了一刀,血水汩汩流下。 335 我们浪迹天涯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35我们浪迹天涯 “九郎!”沈倾城心惊胆战,失声喊了出来。(.)ai悫鹉琻 以他的功夫,不该这么轻易就中招的啊,她心里一阵砰砰地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王妃莫急,王爷没事的!”小铃铛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沈倾城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见她认真地点头,这才略略将心放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他。 冷啸风握住她的小手,安抚地看着她。 “皇上驾到!”忽然,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像是平地上响起一声惊雷,令所有人纷纷一怔。 冷啸临手中的动作骤停,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很快就听到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就见十余名御林军排开众人,分列两旁,留出一条通道来,紧接着,就见熟悉的明黄色身影跃入眼帘,正是一脸威严的冷步云,身后跟着面色铁青的冷啸竹,还有一众文武百官,其中不少是刚才还在观礼的宾客。 冷步云被人簇拥着疾步而来,所到之处,所有人连忙跪地参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冷步云行至堂前,在主位上坐定,扫视了一圈,冷啸临兄弟相对而立,冷啸风身上还插着一把刀,此情此景让他心头一跳,脸上立现沉沉的怒气。 “老八,你这是做什么?” 冷啸临暗暗攥拳,今日时机已失,他敛了眉,跪地拱手道:“父皇,老九这亲事,成不得!” 冷步云微微掀了掀眼皮:“为何?” 冷啸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冷啸风一眼:“父皇,上次有人弹劾老九,说他为博红颜一笑,连城池都能拱手相让,这件事影响极其恶劣。他当时还矢口否认,以目前的情景看来,他无异于自打嘴巴,为了平息民.怨,这桩婚事不能成!” 冷啸竹凝视他一眼,“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带兵围攻睿王府?八弟,你真是兄弟情深啊!” 冷啸临微微有些尴尬,却很快转圜过来:“太子误会了,九弟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一定会极力维护那女人,我只是怕沈氏逃了,才安排人守着,并无他意。” “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能跑到哪里去?”冷啸竹并不放过他,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 冷啸临知道他不会有什么好话,索性越过他,向冷步云连磕了三个响头:“父皇明鉴,儿臣虽然做得有些激进,但一切都是为了九弟好,还请父皇不要怪罪儿臣,既然父皇来了,儿臣这就撤了那些人!” 说着,转身指着一名身穿白袍的带头将领:“李伟,吩咐下去,撤!” “是,王爷!”李伟毕恭毕敬地应了,所有冷啸临带来的人呼啦啦退了个干干净净。(.) “九郎,你怎么样?”沈倾城飞快跑到冷啸风跟前,担忧地询问。 “我没事!”他朝她笑笑,嘴角抽动了一下。 “太医,快请太医!”雷霆忙吩咐。 “老九,你怎么样?”冷步云揪着眉看过来。 “父皇……儿臣,没事……”冷啸风费力地应了一声,大口大口地喘气起来。 沈倾城忙命人抬了软榻来,皇帝来了,又不能随意离开,只好暂时忍一忍了。 这边缓了过来,冷啸临却并不放过沈倾城,急急地催促: “父皇,这个女人乃不祥之人,您心慈不忍心杀她,快下旨赶她走,不然九弟性命堪忧啊!” 这个混蛋,还想出幺蛾子!沈倾城愤愤地看着冷啸临,“八王爷,当初皇上赐婚前,早替我算过命,说我有旺夫之相,您难道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你是贤淑闺秀,如今不但行为不检点,还惑乱军心,险些让我天元国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你该当何罪?”“还有你,老九,当初将此恶妇赶走,如今又出尔反尔,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冷氏一族?你还是想想要如何在父皇跟前交代?” 他激动起来,声音高亢,一双眼睛像刀似的,像是随时准备将冷啸风劈了。 “皇上,九郎受伤了,求您让他休息一下吧。”沈倾城求道,软榻上的冷啸风闷哼了一声,十分痛苦的样子。   ;“沈氏,你……” “好了!”冷步云终于开口阻止,“老八,这桩婚事是朕准了的,你莫非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冷啸临愕然地看着他:“父皇!您怎么会?儿臣不服!” 那天晚上,冷啸风来找他的情景,他永远都记得…… 冷啸风跪在他的面前,背挺得笔直,铿锵有力地道:“父皇,儿臣今生只娶一人,求您成全!” 他已经在御案前跪了一个时辰了,每隔一会儿,他就会重复一次这句话。 冷步云终于从成堆的奏章中抬起头来,审视地看着他:“老九,你这是何苦?” 冷啸风抬起头来,恳切地看着他:“父皇,儿臣只娶她一个人,而且,她腹中已经有我的骨肉,若是您不同意,儿臣就带着她浪迹天涯,总之,我们不会分开!” 冷步云看着他,目光莫测,良久才道:“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舍弃你的前途?” 冷啸风抬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三哥,太过优柔寡断,这是为君者的大忌!”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朕觉得,你跟朕最像!” 冷啸风唇角一扯,带了一丝嘲讽,冷啸竹如果是优柔寡断,那就没有人更果断狠绝了,比起冷啸天的有勇无谋,冷啸临的自以为是,冷啸竹无疑是最适合作皇帝的人选。 “父皇,您正值壮年,过不了多久,弟弟们长大了,还愁没人能继承您的衣钵吗?” “风儿!你不念着这个,还要想想你的母后,她若是知道了,定不会善罢甘休!”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他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恭敬地递到冷步云眼前:“父皇,这是影卫的鹰符,儿臣交还给您!” 冷步云并未伸手去接,眉眼却有所松动:“也罢,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强求。不过,你今日所说之话,不可有半句假话,否则,朕也不饶你!” “是!”冷啸风斩钉截铁地应了,“这块鹰符由儿臣暂时保管,等什么时候父皇需要了,儿臣再交还给您!” 冷步云眼睛盯着一处,冷啸临还在一旁吵闹:“父皇,儿臣知道您疼九弟,这也罢了,只是沈氏在军中影响极其恶劣,要她进门,得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老八,你不要得寸进尺!”冷步云眯了眯眼,冷啸临虽然有时胡闹,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竟然动用了手下的兵力,他这是要闹什么? 冷啸临别过脸,却丝毫不退让。 父子一时僵持着,谁也不示弱。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正在这时,有太监跑进来道,“启禀皇上,来敬之子来冲求见!” “来敬?”冷步云一时想不起来。 “父皇,是驻守榆通关的来敬,想来知道些北疆的事,不如让他进来吧。”冷啸竹在一旁提醒道。 冷步云点头不语。 很快,来冲进来了,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方元方言叔侄和安普,众人一齐向皇帝行了礼,又去看了冷啸风,见他并无大碍,这才略微放了心。 “来冲,你来做甚?”冷啸临皱眉道,据他所知,来冲这小子对沈倾城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他怎么会来贺喜? “八王爷别来无恙,在下来讨一杯喜酒喝,顺便向八王爷道贺!”来冲不疾不徐地向他拱拱手。 冷啸临眉头一跳,他有何喜? 来冲意味深长地一笑:“恭喜八王爷成为乌孙国喜结良缘,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若是早知道您是右贤王的东床快婿,为何不请示皇上和平解决,而要耗费心机,让我戍边将士拼死相搏呢?”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冷啸临心神一震,他跟耶律娇杏的事不会有人知道,来冲难道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到这里,他心里底气更足了些,指着来冲道:“是谁让你在圣上跟前大放厥词?从实招来!” 来冲冷笑一声:“八王爷,谁欺瞒圣上,很快就见分晓,来人!” 很快,就有人带着一个女子前来,她在场中搜寻了一阵,定在冷啸临身上,眼中含着 水光,如泣如诉。 冷步云凝了眼,百官们也窃窃私语着:“这不是蔡家三小姐吗?” “才不是呢,听说是乌孙国的人,真名叫耶律娇杏!” 冷啸临也大惊失色,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之对视。 来冲向皇帝道:“皇上,来冲有一件事想要证实,还请皇上给我一点时间。” 冷步云瞥了眼冷啸临,眸色冷冷地点了下头。 来冲走到耶律娇杏跟前,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耶律娇杏大眼睛瞬间如决堤的洪流倾泻如注,哗啦啦地哭起来。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她控诉地盯着他,“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这样对我?” 一连问了三次,冷啸临没有回答,神色有些慌乱地看了眼冷步云,耶律娇杏忽然冲了过来,抓着冷啸临就厮打起来:“临哥哥,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要让我当皇后的,你快告诉皇上,你不会娶那个女人,快点啊!” 冷啸临听得心惊胆战,她在说些什么?想要害死他不成? “胡闹什么!”他一把推开她,就这样一下,耶律娇杏犹如一只被抽空了力气的破布娃娃,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撞在桌子角上,神色呆滞。 血流出来,她也不觉得痛,只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你也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 沈倾城远远看着这一幕,诧异地看了一眼冷啸风,他的眼神一片平静,像是早知道会是这样。 来冲命人扶起耶律娇杏,指着冷啸临恨声道:“八王爷,你也太绝情了些。她为了来找你,千里迢迢从榆通关追到京城,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竟然如此绝情!” “我、我……没有!”冷啸临忽然口吃起来,地上的耶律娇杏忽然痛苦地捂着肚子,脸上的肉都纠成一团,哀哀地叫着:“我的孩子,孩子……” 皇帝神色极其复杂,命正在冷啸风身边的太医:“快给她看看!” 太医忙忙地上前,搭了脉,立马大惊:“这位……姑娘,小产了!” 冷啸临惊得张大了嘴巴,小产?他竟然不知道!难道,是自己的孩子? 耶律娇杏痛得打滚,地上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孩子……我的孩子……”她一边念叨着,一边缓缓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我的孩子……” 冷步云看向冷啸临的眼光犀利如刀,恨不得将他剥皮了一般。 “父皇,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冷啸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急切地想要解释。 “皇上,就是他!”来冲截断他的话,指着冷啸临道:“就是你八王爷,你跟耶律娇杏暗度陈仓,榆通关之所以如此容易被攻陷,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看向冷步云:“皇上,就是他,耶律齐每次战前都能提前知晓我军的情形,我爹镇守榆通关多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后来才得知,军中出了内歼,而那些人,全都受命于八王爷。” “老八!”冷步云沉声一喝,冷啸临只觉得浑身一颤,“父皇,儿臣没有,真的没有!” 冷啸风忽然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冷啸临跟前,“你有!八皇兄,不但如此,你做得还更甚!与耶律齐勾结不说,还纠结云帮匪徒,帮助乌孙国与我军厮杀,后来榆通关被我们攻破,你以倾城的性命威胁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挟持倾城,我也会放了你!” 冷啸临垂了头,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嗤笑一声:“老九,都这个时候了,不用跟我演戏,装什么兄弟情深!” “不,父皇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最痛恨的就是兄弟相残,你的命是他给的,纵使你穷凶极恶,我也只会拘了你,让父皇来定夺。” “来人,将冷啸临打入天牢!”冷步云一声令下,御林军齐齐上前,将冷啸临团团围住。 ———— 亲们,女生节快乐!么么哒~! 336 碎碎平安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36碎碎平安 “住手,住手!退下!”冷啸临尖利地喊着,手里的刀胡乱挥舞,御林军虽得了令,却不敢真伤了冷啸临,毕竟他贵为皇子,于是一边躲闪,一边想抓住他,冷啸临却是什么都不顾,勇猛无常。(.无弹窗广告)ai悫鹉琻混乱间,竟然让他得了自由。 “来人啊,护驾!快护驾!”忽然,皇帝身边的严总管大喊起来,就觉得自己被人勒住了脖子,一阵猛咳,呛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李公公,你……”他想不到,平常跟自己处得极好的李公公会对自己下手。 “严总管,对不住了!”李公公心里不忍,可还是反手一拧,严总管吃痛,本能地退后几步。 短短一瞬间,冷啸临就偷空靠近冷步云,一手制住他,右手的刀锋便落在他的肩上。 冷啸竹和冷啸风齐齐瞪大了眼:“冷啸临,快放了父皇!” “别过来,你们都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冷啸临什么都顾不得了,拖着冷步云的身体一步一步往门边挪移。 “冷啸临,你这个逆子!”冷步云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气得浑身发抖,他堂堂九五之尊,被人劫持不说,竟然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有他信任的人:“李公公,你为何要这样?” 他指着李公公,神色平静了些,却令李公公胆寒。 “皇上,奴才也是不得已啊!”李公公手渐渐发起抖来,“咳咳!”严总管快要被他勒死了,不停地咳嗽着。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奴才!原来,你真的跟老八狼狈为歼,所谓的卧薪尝胆都是假的!”冷步云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死了也不想看到这局面。当初他发觉冷啸临的蛛丝马迹,李公公还信誓旦旦地跟自己忏悔,说他被要挟,要将功折罪,找出冷啸临的致命点。 本来,他可以一道圣旨赐死他跟冷啸临的,可是,他想得太多,原来,优柔寡断的是自己! 冷啸临紧紧地按住他,心里慌乱极了,呼吸急促地道:“父皇,快,让他们退下,退下!不然,我手中的刀可就不长眼睛了!” 冷步云缓缓闭了闭眼,他这一生,虽然贵为皇帝,但一心想要父慈子孝,一家和睦,可是,此刻,他竟然被自己的骨肉要挟,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老八,你有胆子就杀了朕,死在你手上,朕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父皇,儿臣也是没有办法,对不住了!”冷啸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本来,你若是乖乖地待在宫里,我会留你一条性命,但是如今,是你要我的命,我没有选择的!” 他心里暗恨,淑妃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让他看着老头子,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让他出宫来,他今天若是有命逃出去,一定亲手要了她的命! 御林军涌上来,想要趁冷啸临不注意夺下冷步云,可是他狡诈多端,竟让他退到了门边,很快,冷啸临的人就杀了进来,场面又开始混.乱不堪。 “雷霆,替我看好我媳妇儿!” “九哥!”雷霆大惊,这个任务他可没有信心。 “少废话,她掉一根发丝,我唯你是问!”冷啸风咬咬牙,飞身跃起向冷啸临扑去:“冷啸临,放了父皇!否则,我让你家破人亡!” 冷啸临一怔,慌忙接了他一招,“你让我家破人亡?你做了什么?” 冷啸风冷酷一笑:“没什么,你带着人来我这儿,有没有想过,你的府上是不是也同样遭受围攻?父皇有事,不仅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将一个个因你而死,你于心何忍?” “你——”冷啸临手中的力道大了些,冷步云闷哼一声。 “刚刚亲眼目睹你的孩子离去,有何感触?”冷啸风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冷啸临心头一痛,之前,他除了震惊,并无多大感觉,他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耶律娇杏会有了他的骨肉。[] 可是,刚才血淋淋的样子异常清晰起来,那一股股鲜血,是他的孩子在离去,而此时,他还要面对更多的孩子也要离他而去吗? “冷啸临,我没有耐心,数到三,你放了父皇,否则……”冷啸风举起手,“一……二……” “等等!”冷啸临急促地喊了一声,冷 啸风挑眉,听见他说:“好,我放了他,但是,你们必须放了我!” 冷啸风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忽然,远处响起砰砰几声巨响,似远似近,冷啸临面色大变:“冷啸风,算你狠!” 他拖着冷步云一步一步往外走,后面手下护着他,冷啸风等人靠近不得,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他伤了冷步云。 直到出了王府大门,冷啸临用力一推,身子一轻,风一般地旋身而去,冷步云脚下不稳,趔趄倒地,冷啸竹一个箭步冲过来,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父皇,你怎么样?” 冷啸风看了他一眼,忙带着人去追,冷啸临的轻功竟然出奇之好,一直追出几条街,最终没能追上冷啸临,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王爷!皇上他……”墨竹追上来,小声说了一句。 冷啸风神色一紧,再无停留,飞快地往回跑。 王府门口一片哭声震天,冷啸风心里一凉:“哭什么哭,今天是本王大喜之日,嚎什么?” 冷啸竹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九弟,父皇他恐怕……” 冷啸风忙奔过去,冷步云眼睛闭上了,气息十分微弱,他心中又是一紧:“还杵着干什么?还不请太医!” ———— 沈倾城一个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焦急万分,浣纱被她转得晕了,小声道:“王妃,没事的,您别走了,您不累,小主子可累了!” 说得是!沈倾城连忙停下,轻轻地在床前坐了下来。 浣纱这才松了口气,“王妃,王爷恐怕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要不您先用些吧?” 沈倾城摇摇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她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啊? 浣纱无语,只好老老实实地陪着她。几个丫鬟就在新房里守着,小铃铛和墨青带了人在外面严阵以待,这一天,过得十分漫长。 冷啸风忙完了,急匆匆地往回赶,王府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是那一桶桶抬出去的水,跟大红绸一样的红,令人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悲凉。 “王爷!”下人们纷纷行礼。 “王妃还好吗?”她今天受了这样的惊吓,也不知心里有没有阴影。 “还好,就是什么也吃步下!” 冷啸风疲累地挥手,众人知趣地退下。 沈倾城望着一对燃烧的红烛发呆,不时跟浣纱说上一两句话。 忽然,她一下子坐起来,浣纱忙紧张地询问:“王妃怎么了?” 沈倾城没头没脑地道:“今天安公子来了是吗?” 冷啸风正好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他本以为,他的小媳妇儿乖乖地等他回来,或者吓得所在床上哭泣,却没想过,她竟然还挂着别的男人! 酸酸涩涩的东西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好奇心使然,他索性躲在门外,侧耳偷听起来。 房里,浣纱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来过,王妃您怎么想起他来?” 沈倾城犹豫着道:“他有没有来找过我?” 她之前太慌乱,现在才想起,安普说过,动.乱之日就是她回去另一个世界之日,难道就是今天? “王妃!”浣纱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并无什么人,这才小声道:“王妃,您怎么会想起他来呢?若是王爷知道,还不得多心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沈倾城不以为然,窃窃地笑着,浣纱无力地看着她,“王妃,以后再也别说这样的话了,王爷知道了,会伤心的!” 沈倾城忽然伤感起来:“这样就伤心了,若是我有一天离开了,他再来伤心也不迟!” 冷啸风心头一震,她要离开?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 “王妃,您可千万别这样,您跟王爷情投意合,再难找你们这样般配的了,难得王爷对你一心一意,您可千万别被安公子蛊惑了啊,他那个人,怪怪的,你可别上他的当!” 沈倾城噗嗤一声:“浣纱,你以为我会移情别恋,看上安普?” “难道不是吗?”浣纱眨眨眼睛,她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沈倾城敲了她一记:“鬼丫头,你想哪里去了?” 冷啸风本来想要冲进去跟她理论的,听到这话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刚迈出的脚步就收了回来。 她没有看上安普就好!他想多了! “哧啦——”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倾城皱眉看向门外:“浣纱,去看看怎么了?” “不用了,是我不小心……”冷啸风从外间走了进来,有些尴尬,带了丝愧疚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沈倾城忽然跳起来,抓着他又捶又打: “你这个笨蛋,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大吉大利懂不懂?这样不吉利的!” “王妃,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这也是大吉大利啊!”浣纱连忙打圆场。 ———————— 再说一声,祝大家节日快乐! 337 风雨欲来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37风雨欲来 沈倾城这才慢慢止了哭声,呜呜咽咽地,冷啸风看她今天忽然这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我们会平安的!” 而且,我不会让你离开! 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超多好看小说]ai悫鹉琻 浣纱忙过来打圆场,端来了合卺酒:“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 冷啸风端起酒,递了一杯给她,看着系着红绳的盏,沈倾城心头一软,或许,是她多想了,他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 冷啸风毫不犹豫地将酒一饮而尽,沈倾城想了想,也学着他的样子,脖子一扬,辛辣的酒味直往喉咙里钻,呛得她险些咳出来,怎么也咽不下去。 她辣得厉害,想吐出来却又犹豫,这可是交杯酒! 唇上忽然一股温热的触感,冷啸风已经覆上她的柔软,灵活的长舌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顺势一卷,将她口中的酒液全数吸走。 沈倾城没料到他会这样,脸上迅速红了,想要推开他。 “我觉得这酒就该这样喝!”他喷着热气,她瞬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再次探入她小巧的檀口,毫无顾忌地肆虐起来。 良久,沈倾城快要窒息了,他才放开她,还意犹未尽地在她红滟滟的唇上舔了几下,低声喃喃道:“若不是顾忌着这个小东西,真想将你拆开吃了!”语气有些幽怨。 这样露骨的话他却说得情意绵绵,沈倾城脸红得快要滴血,用力推搡着他:“坏男人,他可是你的孩子!” 冷啸风吃吃地笑,偷了个香吻:“早知道他是来碍事的,就不这么早让他来!”今天可是新婚之夜,他恐怕都要清心寡欲地过。 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个孩子可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才来报到的,他竟然还嫌弃? 某人自知说错了话,连忙陪着小心:“说错了,我是说,我媳妇儿这么水灵,孩子定然也随你,将来咱们多生几个,嗯?” “你当我是猪啊!”沈倾城又咆哮起来,这个时代生孩子,一脚踏进鬼门关,能不能出得来都不知道。 “你不是猪,我是!咱们多生几只小猪崽!”冷啸风说着好话,将她拦腰一抱,放到喜床上,温柔地替她除去繁重的束缚。 大红的鸳鸯锦被映着雪样白希剔透的脸颊,柔嫩润滑,她顺势一裹,用被子将自己包住,他真想自己是那锦被,将她层层包.围。(.好看的小说) “还不快来?”沈倾城睁着盈盈双眸,说不出的诱人,他吞了吞唾液,小心翼翼钻进被窝,体内有股巨大的力量叫嚣着想要冲破束缚,可他却一动不敢动,就这样贪婪地凝视着她。 沈倾城莞尔一笑,藕臂缠上他的颈项,他只觉得幽香扑鼻,意随心动,俯身吻住他眷恋的红唇…… 婚礼上的种种惊心动魄,抵挡不住有情人的互相吸引的心,无论外面如何腥风血雨,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依然柔情蜜意温柔缱绻。 沈倾城再次成为睿王妃,这个女子已经成为一个传奇,让全京城都纷纷热议起来。有女儿的人家,都羡慕得眼睛里冒起了星星,希望自家的女儿也能有她那样的好运气,一朝嫁入豪门,享受那泼天的富贵。 可是,男人们心情就有些微妙了,一方面,沈倾城在他们心目中本就是冰清玉洁的仙女,如今谣言澄清,他们是心里安慰了,可是正因为这样,姑娘的眼光更高了,个个都想着攀高枝,他们的婚姻就成了问题,急煞了抱孙心切的父母们。 这些都是茶肆酒馆那些闲杂之地人们闲谈的话题,沈倾城的日子还是照样过,丝毫不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如今她的中心就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就睡,连本想去四象胡同看看法医院的进度,冷啸风也直接不准。 “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外面有我!”他脸上是不容质疑的坚决,那晚无意中听到的话,让他心有余悸,他不能给她任何机会离开自己身边。 沈倾城懊恼极了,男人果然是过河拆桥的生物,他们分开那段日子,他要多殷勤有多殷勤,这才刚得手,马上就不耐烦了! 她气鼓鼓的,早早地尚了床,一夜没有跟他讲话,糊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 这日又是该回门的日子,冷 啸风早早地备好了礼,将她从床上挖了起来。 “干嘛啊?我要睡觉!”她翻个身不理他,反正又不能出门,她不想对着他生气,影响食欲。 她的小嘴嘟得高高的,明显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冷啸风无奈地摇摇头,去扒她的被子:“快出来,小心憋坏了我儿子!” 沈倾城立马火了,被子一掀,鼓着双颊瞪他:“谁说是儿子的?我要生女儿!” 坏男人,还重男轻女,一堆臭毛病,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冷啸风一点也不生气,只对着她笑。(.好看的小说)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他柔声道,沈倾城一愕,又想缩进被子里当鸵鸟,却被他拉开,整个儿囫囵抱入怀中:“傻丫头,管他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的宝贝,都好!” 沈倾城心里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哼,算你识相!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阵,外面丫鬟听到声响,估摸着该起身了,浣纱便来敲门:“王妃,礼品都备好了,可要过目?” 沈倾城一时没想起来,不解地望向冷啸风。 “媳妇儿,你忘了,今天是第三日,该回门了!”他拧拧她可爱的鼻尖,因为使性子,鼻子更翘了些,忍不住就想捏一捏。 “回门?还要回门吗?”沈倾城幽怨地拍开他,上次不是已经回过门了吗? 冷啸风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该有的礼数还得有,别人又不知道我们是假和离!” 沈倾城心想也是,难怪他非要坚持婚礼,虽然场面有点出乎她的想象,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对她有多紧张,那些想看笑话的,捧高踩低的,都不敢随意轻视了她。 来接人的依然是沈倾国,看着二人容光焕发,跟一般的小夫妻无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昨天听说了王府发生的事,虽然担心得厉害,可作为娘家人,他们还是不便前来,生生忍到了今日。 “妹妹,你们还好吧?”他仔细地打量着沈倾城。 冷啸风有点酸溜溜的,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大哥,我们很好!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沈倾城暗自好笑,点点头,“大哥,我没事!” 沈倾国这才彻底放了心,开怀地笑道:“那就好,咱们快走吧,父亲他们都等急了!”说着特意看了冷啸风一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冷啸风诧异地看他一眼,“怎么啦?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的?” 沈倾国摇摇头,“不是,等回去就会知道了!” 二人都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对视一眼,相携着上了车,往沈府而去。 冷啸风终于明白沈倾国那欲言又止的是什么,因为,他竟然在沈府来迎接的人群中,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方兄,你怎么会来?”他蹙着眉,今天可是三朝回门,又不是闲来无事会友的场合。 方言冲他拱了拱手:“王爷,我想你该改口,喊我一声大舅兄了!” “……”冷啸风眉头狠狠一揪,狐疑地看向沈倾城,她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沈伯陶笑着过来解释:“是这样,昨天,方言跟倾国结拜为兄弟,就索性喊我一声义父,我多喝了几杯,托了个大,就应了!” “……”竟然会有这种事! 沈倾城和冷啸风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沈倾城笑着点了点头,向方言见了礼,冷啸风却臭着一张脸,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哟,四姑爷他们来了!”三姨娘这一声,算是解了尴尬。 众人纷纷转移了注意力,看着另一辆马车驶近,在门口停下。 跟车的丫鬟从车里扶着沈如霜下来,新郎官陈韩站在她身侧,两人都十分喜气,沈如霜带着几分新妇的娇媚,袅袅娜娜地走到众人跟前。 “父亲,姨娘,王爷,王妃………”沈如霜一一见礼,陈韩也跟着她喊了人,两人之间流动着一股平和的温情,看来,沈如霜嫁过去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nb sp;沈倾城主动去扶着她:“四姐姐,四姐夫,咱们进去吧。” 冷啸风也走过来,跟陈韩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并排而行,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往里走。 沈沉鱼姐妹也相继回来,范珉没有来,众人也不感到意外,看来沈家人已经习惯了。 沈伯陶陪着几个女婿说话,三姨娘则招待几位出嫁的姑娘,看着她们一个个都做妇人装束,三姨娘心里叹了口气,如今这几位都不比从前了,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她无形中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沈倾城跟沈如霜是今天的主角,坐得最近,两人便多了些话。 “六妹妹,昨日我才听说那件事,你一定吓坏了吧。” 她说的是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沈倾城点点头,“我没事,事情都已经过了。” 沈沉鱼却撇撇嘴:“哪那么容易?你也想得太天真了!” “二姐姐!”沈落雁皱眉喊她。 沈沉鱼却并不听她的话,声音还更大了些:“六妹妹,你现在是泡在蜜罐子里,可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能维持多久,你就一天当做两天过吧,不然到时候后悔莫及!” “你什么意思?”她分明话中有话。 沈沉鱼却故意卖起了关子,高傲地昂起了下巴。 沈落雁叹口气,“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听说皇上被送回宫后,昏迷了两日,太医都吓坏了,听说皇上就算是醒了,也……” 沈倾城一震,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仔细想想,冷啸风虽然多数时间在家陪她,可昨天午后她醒来,却不知他去了哪里,看来是为了这件事在忙着。 与此同时,男人们也在议论着这件事,沈伯陶叹口气,“皇上这样可怎么是好?” 冷啸风沉默地垂下头,良久才道:“这样的话,太子恐怕要提前登基了!” 众人皆大惊,沈伯陶凝神想着,沉重地点头:“这样也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泰王就要回京,如果皇上迟迟不醒,恐怕就麻烦了。” 据可靠消息,泰王回京还是太后一手促成,这次又不是整生辰,可她就是闹着要大办,整天拿这件事去烦皇上,最后拗不过她,皇帝只好应了。 太后趁机提出,要看看先皇的子嗣,不然她哪天若是去了,就没法跟先皇交代。 一向孝顺的皇帝也让步同意了。 于是,各地藩王纷纷入京,而这位泰王,当年可是皇帝夺嫡的劲敌,就算是皇帝登基后,也暗中打压了一番,可泰王狡诈歼猾,主动去了封地,一直到现在。 可近二十年未曾回京的泰王,这次突然回来,不能不让人深思啊! 冷啸风忽然起身,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这件事,恐怕还要麻烦岳父了!” 沈伯陶了然:“你放心,如今朝中过半的官员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大家也有意愿拥立太子,我们商量一下,如果过了年关,皇上身体还没有好转,那就……” 大家都垂了头,没有人表示异议。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气氛凝滞起来。 “九郎,听说皇上伤得很重,要不,我们进宫一趟?”沈倾城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皇帝迟迟不醒,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用!”冷啸风想也没想,就反对道,发觉语气有点冲,又缓了缓道:“事情比你想的还要复杂,你就不要操心了。” 虽然作为儿子,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不认为冷步云的病还有什么起色,就算是醒过来,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沈倾城是有些本事,可也不能趟这趟浑水。冷步云醒来倒好,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又会受到牵连了。因为医术不精被赐死几个太医,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何况还不是太医的沈倾城。 话说到这份上,沈倾城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她只是担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寿诞将至,听说这次召了许多藩王回京,而太后最偏爱的泰王,也正在回京的途中。 偏偏这个时候,皇帝病重,是不是隐隐预示着什么?< br> 338 王妃,前面有个疯妇 回到王府门前,有一名侍卫在外面禀报:“王爷,王妃,前面有一个疯妇,说认识王妃,在那里撒泼呢!” “疯妇?”沈倾城诧异地看了眼冷啸风。舒悫鹉琻 “胡闹,王妃怎么会认识疯子?”冷啸风沉着脸,吩咐道。“赶紧拖走,别冲撞了王妃!” 墨竹也上前来,禀报道:“王爷,那疯妇虽然语无伦次的,奴才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冷啸风蹙着眉,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带过来吧!” 墨竹立即去了,沈倾城忽然想起一张脸孔,耶律娇杏那日看着失魂落魄的,明显有些不正常,会不会是她? 她转过头看着冷啸风:“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那个耶律娇杏,她怎么样了?” 那日大闹婚礼,没想到耶律娇杏回来,难道,耶律齐的人又回来了吗? 冷啸风睨她一眼,“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好像如今很惨。”事实上,因为忙着宫里的事,还要担心沈倾城,他根本无暇去听旁的话。 “王爷,人带来了,您猜是谁?”墨竹在外面回话,故意卖了个关子。 “小子,敢为难本王了?嗯?”冷啸风挑眉。墨竹连忙回道:“不敢,王爷王妃,你们看,是乌孙国的耶律郡主!她也有今天!” 真是耶律娇杏?!沈倾城连忙拉开帘子,冷啸风一把按住她,先她一步下去,再回头来抱她,嗔道:“肚子这么大了,可得悠着点!” 沈倾城暗地里吐吐舌头,乖巧地点头,视线朝地上一个凌乱不堪的女子看去。 虽然她的头发跟鸡窝似的,甚至遮住了大半边脸,沈倾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折不扣,就是耶律娇杏。 “郡主,您慢点!”她身边跟着柳儿,急得要哭了。 “沈倾城,你是九王妃沈倾城,对不对?”耶律娇杏向沈倾城冲过来,几个侍卫连忙挡住她,不让她靠前。 耶律娇杏也不生气,看见沈倾城眼睛一亮,伸手去扒开遮住眼睛的头发,因为这一发现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是沈倾城,耶律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沈倾城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有几分同情。 柳儿却冲过来,“九王妃,你不要惺惺作态了,看见我家郡主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竖起一身的刺,戒备地盯着沈倾城,不时觑一眼旁边的冷啸风,生怕他们对耶律娇杏不利。 “柳儿姑娘,我没有恶意。”沈倾城本来不怎么喜欢耶律娇杏,但看她此刻,一定是遭了不少的罪,她一下子什么恨都没有了。 柳儿见她并无看轻之意,这才放下了戒备,向沈倾城福了福身。 耶律娇杏傻傻地眨着眼睛,如果不知内情的人来看,说不定会以为她们是多么好的朋友。 沈倾城皱眉看着她不谙世事的样子,心头一动,诧异地看着柳儿:“她不是才小产了吗?你怎么就让她跑出来?还失魂落魄的,到底怎么回事?” 柳儿眸色一黯,垂下头,嘤嘤地哭了:“九王妃,您行行好,我们郡主什么都没有了,您告诉我,八王爷去哪里了?那天郡主从您府上跑出来,就再也找不到八王爷了!”她将脸埋进手掌里,呜呜地哭泣着,“找不到八王爷,我家郡主就……” “八王爷,他涉嫌弑.君篡.位,已经逃走了!”冷啸风冷冷地一句,柳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儿,快带你家郡主回乌孙国去吧。”沈倾城看不过眼,耶律娇杏此刻一点痛苦都没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纤尘不染,哪里还是那个机关算尽,巾帼不让须眉的耶律娇杏? 柳儿哭得更加厉害,柳儿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九王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行行好,救救我家郡主吧!我们身无分文,如今哪里都去不了,郡主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求求您,求求您了!” 沈倾城愕然,她们,竟然落到这步田地了! 耶律娇杏皱眉看着哭哭啼啼的柳儿,不耐烦地斥道:“妹妹,你别哭了,我认识九王妃,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柳儿收拾好眼泪,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原来,榆通关一战,耶律齐大败,损兵折将不少,本希望身为同盟的辛时国助一臂之力,谁料辛时国见势不对,竟早早地撤走了。 耶律齐无奈之下,苦苦撑着,想要再从国内调派兵力,企图东山再起。 而在此时,突然接到乌孙国内的消息,老国王突然薨世,他意识到危机立马赶回去,乌孙国形势已然大变,朝中原本听命于他的官员,有一大半悄无声息地隐退了,朝政已经落入太子之手。 耶律齐双拳难敌四腿,手下纷纷倒戈相向,从此,叱咤几十年的右贤王,就被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太子收拾了。 而耶律娇杏,当日动了胎气,十分凶险,耶律齐预感到自己回国不会顺利,便命手下拼死护送她出了榆通关,在天元国找了一个地方让她修养身子。 耶律娇杏终于缓过来了,母子平安,可是却得到了她爹耶律齐死于乱箭之下的噩耗,她的天瞬间崩塌了,没有办法,只好千里返京,想凭着腹中的孩子,寻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她去了八王府,可是等了好几日,都没见到冷啸临的踪影,后来偶然间碰到了来冲,得知冷啸风要成亲,冷啸临要去抢亲的事,耶律娇杏瞬间崩溃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冷啸临跟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骗她的!所以她赶到九王府,想要亲口哦问问他,冷啸临却承认了,耶律娇杏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伤心欲绝,当场小产。 “等等!”沈倾城忙忙地打断她,“柳儿,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八王爷怎么会去抢亲?” 柳儿摇摇头:“我哪里知道,都是来冲告诉我们的!还让郡主跟他对质,那天我不舒服,并没有跟去,是来冲带着郡主去的,谁知,他说要帮郡主一把,结果害得我们好惨!” 沈倾城大吃一惊,听柳儿的话,这个问题好像有逻辑上的错误吧,她们怎么会相信来冲的话?当初在北疆,可是来冲从耶律娇杏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救走的! “刚到京城的时候,遇到一伙匪徒,护卫全都死了,是来冲救了郡主一命!而且,在北疆,郡主跟来冲也见过几次面,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害我们郡主!” 沈倾城微微皱眉,来冲的伤已经全好了么?看来,他跟耶律娇杏之间还有别的渊源,这个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她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们,来冲是来敬之子,是天元国人,耶律齐攻破榆通关,说生死宿敌也不为过,不知道她们怎么会相信了来冲。或者,她们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沈倾城亲自替耶律娇杏把了脉,她的脉相紊乱,而且内力全无,也不知道那天之后她遭遇了什么。 柳儿跪在地上,重重地向沈倾城磕了几个响头:“王妃,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柳儿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冷啸风见她起了怜悯之心,叹口气道:“既然你想收留她,就将她安置到庄子上去吧。” 这个主意不错,沈倾城立即应了:“柳儿,你陪着你家主子,好好照顾她吧。” “可是,王妃!”柳儿欲言又止。 “怎么?不想去庄子上?”沈倾城柳眉一掀,声音沉了几分。 柳儿忙小声道:“柳儿不敢,柳儿想着,王妃收留我家郡主就是天大的恩德了,柳儿感念王妃的恩情,想跟在王妃身边伺候,就是在院子里做个粗使丫鬟也心安!” 沈倾城轻笑一声,定定地注视她,柳儿赶紧垂下头去,不安地搓着双手。 直到柳儿跪得膝盖都发麻了,沈倾城才开口道:“不用了,我正嫌王府的丫鬟婆子太多,想要打发些出去呢,到时候给你们拨两个来。你安心在庄子上住下,直到你们有了去处跟我说一声,在这之前我不会赶你们走的。” 柳儿眸中的光芒熄灭了,只好磕头应了,头垂得更低。耶律娇杏大概觉得好玩,嘻嘻地笑了几声,学着她的样子,也跪下来磕头。 “郡主!”柳儿用尽全力将她拖起来,眼睛里憋着泪,强忍着不让它滴出来。 “来人,天色不早,送她们去西郊的庄子上!”冷啸风吩咐道,立即有人带着耶律娇杏主仆俩离去。 nbsp;沈倾城看着她们的背影,吩咐浣纱道:“明日派个可靠的婆子过去,仔细盯着些。” “是!奴婢知道了。”浣纱应了。 冷啸风测过脸看了眼沈倾城,揶揄地笑道:“我还道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原来不是啊。” 沈倾城嗔怪地白他一眼:“你就当我是傻子?”她可没放过柳儿眸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怎么可能将一枚炸弹放到自己身边? “孺子可教也!”冷啸风赞赏地握住她的手,“媳妇儿,快进去吧,小心别冻坏了孩子!” 两人相携往里走,沈倾城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九郎,耶律娇杏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你说,是不是真是来冲骗了她?” “这个我怎么知道?要不我替你问问?” 沈倾城点头,她真是很好奇,冷啸临抢亲?这样的谎话她也会相信?也不知来冲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 亲们,明天会有一万字更新哦! 339 鬼祟 “王妃,元、元后娘娘来了!”梅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里慌张地来找沈倾城。 “元后?她怎么会来?”自从琴歌死后,冷啸风就不让她进宫请安,沈倾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定是萧婉对她有意见,所以才故意避开的。 可是,想不到她竟然屈尊降贵,来王府了。 她心中一跳,该来的躲不掉,索性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浣纱担忧地拉住她:“王妃,您就这样出去见元后吗?要不,奴婢服侍您换身衣裳?” “不必!”沈倾城挑眉,“我就是打扮成天仙,她不待见我,也是徒劳!” 几个丫鬟连忙跟上,簇拥着她出了门,萧婉正在正厅里吃茶,雍容华贵,不怒而威。 沈倾城径直走到她跟前,跪了下去。 “臣媳见过母后,不知母后光临,还请母后见谅!”、 “起来吧,你们夫妻一个鼻孔出气,我若真怪罪了你,过一阵子老九又要跟我怄气了!”萧婉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应了,让人将她扶了起来。 沈倾城松了口气,萧婉虽然语气很冲,但是这份上,已经算好的了,毕竟,上回为了制造鲜明的泼妇形象,琴歌跟她在宫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都损了萧婉的脸面。 “多谢母后!”沈倾城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亲手替她换了茶水,递给她道:“母后能体谅,倾城的心就放下了,琴歌的事,我真没有想到会这样,王爷没少埋怨我,都是倾城的错!” 她一番做低伏小,萧婉脸色缓和了许多,她看着沈倾城,幽幽道:“行了,我不是个糊涂之人,我想,你那样做定有你的理由。” 画语在一旁笑道:“王妃您误会娘娘了吧,娘娘说了,琴歌的死,必定不会是您做的。” 沈倾城没想到会是这样,睁大眼睛看着她,萧婉摆摆手,又道:“那件事就这样算了,可是,以后这样的事不可以再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好自为之吧!” “是!”沈倾城乖巧地应了。 萧婉没留多久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说。梅丫奇怪地道:“王妃,元后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沈倾城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心里在思量,有什么事情能让萧婉这么放低姿态? 晚间,冷啸风回来的时候,沈倾城将此事说给他听,嗔怪道:“都是你,母后心里该怎么看我啊?” 冷啸风神色却十分严肃,定定地看着她,眸中似有感伤。[] “九郎,你怎么了?”沈倾城担心地问。难道他生气了? 他揽她入怀,半晌才幽幽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最受父皇和母后的疼爱,可是,似乎并非如此。” 沈倾城狐疑地抬起头,“你是说?” 他撇开头,极不情愿地承认:“母后是怕我跟太子生了离心!”他自嘲一笑,“我若有异心,还用等到今日?” 沈倾城心中忽然悲凉起来,原来,萧婉放下姿态,是为冷啸竹铺路,同样是她的儿子,不知道她有没有顾虑到冷啸风的想法。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了吧。 ―――――― 转眼间就是腊月二十八了,皇帝病重,人心惶惶,以往张灯结彩奢华大气的皇宫,并无多少过年的热闹气氛,反而因为皇帝的病情,显得十分沉寂。 太后率众妃嫔为皇帝祈福,太后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眼睛微闭,虔诚地念念有词。最后,她亲手点燃了三炷香,插在香案上,才起身看向身后的宫妃。 “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记住,为皇上祈福,心要诚,否则惹怒了佛祖,非但不保佑皇上,还得降罪于我天元。” 她指了指萧婉:“元后你来吧。” 萧婉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去,取出三炷香,可是,怎么点都点不着,萧婉有些急了,又换了香,依旧毫无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众妃嫔纷纷猜测。 “莫非是菩萨怪罪?”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蜡烛纷纷熄灭,佛堂里寂静一片,众妃和伺候的太监们个个面如土色。 “菩萨降罪了!快跑!快跑啊……”有人喊起来,众人都恐慌起来,纷纷往外面乱窜。 一时间,脚步声杂乱无章,大家争先恐后冲出佛堂,生怕跑慢了被佛祖拉住了脚。 次日早朝,百官们也听闻了此事,纷纷议论起来。 皇帝病重,太子冷啸竹暂代听政,严总管依然随侍在侧,小声道:“太子,佛堂的事你听说了吗?” 冷啸竹凝了眼不语,严总管小心翼翼道:“如今大家都在传,是闹鬼祟了,恐怕皇上……” “严总管慎言!”冷啸竹冷冷地扫他一眼,“你可是父皇最信任之人,不过是香受了潮而已,自然点不着了,凑巧而已,这话休要再提!” “可是……内务府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怎么会受潮呢?况且还有专人负责,事后也检查过,什么问题都没有!太子您看……” 严总管纳闷地想着,冷啸竹顿住脚步:“严总管,你也要跟着别人一样蛊惑人心吗?好了,本宫再说最后一次,这件事,不许再说!” 说完迈步进了大殿,严总管立在原地,看着冷啸竹挺拔的身影,眼里渐渐涌起泪花,“皇上,您果然没有看错!” 事情远远出乎人的意料,鬼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尤其是当时参加祈福的宫妃,已经有两个胆小的吓得一病不起,有人说是她们作孽多端,被皇上游荡的魂魄发现了,找他们算账来了。 没过两天,那两名宫妃就突然暴毙,腊月三十,正该团圆的日子,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正月初一,大臣们再也坐不住了,早已不问朝政的王太傅也来上朝,其中不乏其他重臣,纷纷上表,请太子尽快登基。 王太傅首先提出:“太子殿下登基,众望所归,若晚了,我天元王朝将面临更大的灾难,还请太子不要推辞。” 沈伯陶等朝中重臣也纷纷附议,太子都严词驳回:“各位大人,父皇如今卧病在床,本宫若是擅自登基,父皇他日醒来,本宫有何面目去见他?” 还有人要劝,太子抬手道:“此事容后再议,总之,本宫是万万不可能登基的!” 百官们感叹,太子真是个至情至孝之人,可是如今皇上缠绵病榻,究竟何时才能醒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岳父,您跟王太傅,关系很近吗?”下朝后,冷啸风跟沈伯陶一起说话,刚刚在朝堂上,他没想到,第一个出来拥立太子的,竟然是极少过问政事的王太傅。 沈伯陶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我也很纳闷,按理说,王太傅跟我是亲家,可他今日突然上朝,这件事我从未想到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真是不明白!” 冷啸风沉思了一阵,神色严肃起来。“您先走一步,小婿去看看父皇!” 冷啸风到了皇帝的寝宫,却见外面重兵把守,一名眼生的御林军拦住了他。 “王爷,抱歉,如今皇上身体欠安,我等奉命守护,任何人不得入内!” 冷啸风眸中闪过寒光,冷声道:“连我也不能进去?” “是,请王爷见谅!”那御林军丝毫不退让。 冷啸风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本王进去见父皇,你们也敢拦了?” “末将也是奉命行事,请王爷通融!” 刷地一声,冷啸风手中的剑拔出,寒光闪闪,御林军统领连忙跪地:“王爷饶命,小人也是奉太子之命,您若是执意要进,请先杀了小人吧!” “莫斐,放肆!”一道凌厉的呵斥声,冷啸竹从里面出来,冷冷地看着御林军统领。 莫斐连忙跪地参拜:“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这是睿王爷,来看父皇,为何不进来通报?”冷啸竹深邃的眸子射向莫斐,甚是不满。 “回太子殿下,末将奉命保护皇上安全,为了皇上,任何人来末将都不敢放行!” 莫斐义正言辞地回答。 “这是睿王爷,本宫的亲弟弟,以后他来,你不用阻拦!” “是,太子殿下!”莫斐鞠躬应道。 冷啸竹看向冷啸风,“九弟,一起进去吧。” 冷啸风瞥了眼莫斐,“这个人以前并未见过。” 冷啸竹解释道:“他以前是在太子府当差的,可是最近父皇身体欠佳,我又很忙,怕父皇有个什么万一,就后悔莫及了,所以把他调了过来。” “还是太子想得周到!”冷啸风淡淡地道。 “九弟,你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疏远了?”冷啸竹皱眉,伸手去拉他。 冷啸风不漏痕迹地避开:“太子想多了,以后你会是一国之君,咱们兄弟之间,更需要讲究些,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冷啸竹叹口气,“九弟,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啊?你听我解释,当时我是被冲昏了头脑,早知道弟妹在你心中有这么重要,哥哥我说什么也不会那样做。” “好了,我没想那么多。你放心,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以后也不会变。” 冷啸竹苦笑一声,点点头。 两人已经来到冷步云的床前,两旁伺候的是太监向二人恭敬地行了礼,严总管守在床前,老泪纵横,正在跟冷步云说话。 “皇上,您快些醒来吧,您看,太子殿下和睿王殿下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他们!” “严总管,您去歇歇吧。”冷啸竹出声道,看向冷啸风,“自从父皇出事后,严总管就一直守在这里,若不是父皇交代过让他跟着我,恐怕他会一刻不停地待在这里了。” “有劳严总管!”冷啸风恭恭敬敬地道。 严总管忙摆手:“睿王殿下,您可是折煞老奴了,为皇上分忧,本是奴才的本分,如今皇上躺在那里,奴才这心,难安啊!” 说着就开始抹泪。 冷啸风绕过他,走到冷步云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已如枯柴一般,布满了皱纹,整个人没有什么生气,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冷啸风悲从中来,小时候无数的画面印入脑海,伤感不已。 “九弟,不要太伤心了,太医正在研究新的方案,说不定过几天父皇就醒来了。”冷啸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冷啸风点点头,不敢再看下去,飞快地起身奔出去。 “严总管,你快去看看九弟!我怕他承受不住。” “是,太子殿下!”严总管担心冷啸风,急急地追了出去。 冷啸竹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来人!” 立即有两道鬼魅一般的身影站在他面前,躬身行礼:“殿下!” 冷啸风瞥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苍老面容,别开脸道:“父皇的苦难也该结束了!” “遵命!”二人走到床前,将一个小瓷瓶打开,凑到冷步云鼻端,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散出来。 “咳……咳咳……” 冷步云忽然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 “父皇!”冷啸竹奔到床前,紧张地看着他,“父皇,您醒了吗?” “老三,你……你这是干什么?”冷步云眼中射出精光,凌厉地看着冷啸竹。 冷啸竹没料到他会忽然清醒过来,回头一看,他正拿手指着床边的人。 “父皇,他们在替您服药啊!”冷啸竹朝两人使眼色,他们退到了一旁。 冷步云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背着朕做了什么?” 冷啸竹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顺手一抹,额上也汗涔涔,心里忽然慌乱起来。 “父皇,让他们给您服药吧!” 冷步云看着那两人,并非是自己平时就诊的太医,不停地挥手:“不要,让傅严来,快让傅严来……” “皇上,您冷静点,服完药就好了!”两人上前按住冷步云,手直发抖,死死地压住他。 “逆子,你这个逆子!”冷步云嘶喊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养虎为患,到头来,还是被自己的儿子算计了。 “父皇,您累了,安歇吧!您的担子,就交给儿臣替您担着吧。”冷啸竹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一眼。 冷步云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眼睛死死地瞪着,满是不可置信。 ―――― 亲们,今日万更哦! 340 驾崩 冷步云死死地瞪着眼睛,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喉咙里咕哝着,说不清楚。 两人终于松了手,恭敬地向冷啸竹行礼:“殿下!” 冷啸竹转过身来,挑眉看向他们。 “怎么样?父皇好些了吗?” “皇……皇上,归天了!” 冷啸竹眼神立即射出凌厉的锋芒,狠狠地盯着两人,右手一伸,立即有人递过来一柄剑。 “殿……殿下!”二人吓坏了,慌忙扑倒在地,死死地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刷!”长剑出鞘,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在地上滴溜溜打转,鲜血喷涌。 另一个太医吓得三魂掉了七魄,磕头如捣蒜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冷啸竹举起手中的长剑,血一滴一滴地渗下来,缓缓滴落在地板上,声音冷冽如同冰窖里出来。 “覃太医,知道他为何该死?” 覃太医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支吾道:“他,他医术不精,害死了皇,皇上,该……该死!” 冷啸竹收起长剑,插进剑鞘,扬声道:“来人,章太医医术不精,用药不当,害死了皇上,赐死!覃太医打入天牢,严加审问!” —————— 冷啸风一整晚都睡不安宁,不停地做噩梦,沈倾城被搅得醒了好几次,忽然摸到他额上湿漉漉一片,身体冰凉,忙点亮了床前的羊角宫灯,想要去查看清楚。 冷啸风忽然不停地挥舞起来,险些将沈倾城掀倒在床上,嘶吼一声:“父皇……不要……不要!” 沈倾城吓坏了,忙去摇他:“九郎,九郎,你醒醒啊!” “王妃,出什么事了?”浣纱听到声响,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冲进房间,就见沈倾城一脸惨白的样子。 “快,拿我的药箱来!”沈倾城吩咐道,浣纱连忙去取药箱,沈倾城紧紧地抱着他,好不容易找到几处穴位,银针扎了下去,才渐渐地缓和了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浣纱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幕,见冷啸风平静了些,才轻舒口气:“王妃,王爷许久不曾犯病了,这是怎么了?” 沈倾城颓然地看着他,此时的冷啸风,虽然平静下来,但眉间依然紧紧地皱着,像是梦见了极为痛苦的事。 她又让浣纱打了热水,细细地替他擦拭,冷啸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她再无睡意,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他,冷啸风忽然翻了个身,抱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九郎,九郎……”她小声地低唤,轻柔地拍抚他的脊背。 冷啸风受到抚慰,呼吸终于均匀起来,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沈倾城松了口气,也靠着他沉沉地睡去。 刚合上眼睛,忽然寂静的夜色中响起沉重的钟鼓声,一声一声,像是要敲碎人的心。 沈倾城心头一跳,猛地推了推身边的冷啸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来,“什么声音?” 沈倾城垂下眼皮,“像是从皇宫传出来的,好像是……” 冷啸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无力地跌回床上。 “父皇……父皇!” 沈倾城心中也十分悲恸,这分明是丧钟敲响了,钟声沉重,心里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此时在宫里,皇上病重,那么这钟声为谁而鸣? “来人!”她急急地唤道。 浣纱匆匆地跑进来:“王妃,是宫里在报丧了!” “钟声响了几次?”沈倾城抓住她的手,希冀地看着她。 浣纱垂了眼,小声道:“十次!” 沈倾城最后的希望被打碎,十次!按照天元国礼仪,只有皇帝驾崩,才会鸣钟十次。 她担忧地转向冷啸风,他犹如受伤的困兽,眼睛无助地看着自己,却完全没有焦距,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她心痛地伸手,想要给他安慰,却发现他的手越发冰冷,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嘴皮紧抿着,痛苦不堪。 “九郎!”她心头一阵绞痛,许久没见他这副样子了,他得有多痛苦啊,难道,他在梦中看到皇帝驾崩了? 冷啸风紧咬着牙关,不住地颤抖,沈倾城生怕他咬到舌头,用力掰开他的牙齿,想要塞些布进去。 冷啸风一感到有东西进入口腔,猛地一口咬下来,像一只发狂的雄狮。 “啊——”沈倾城立即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妃,您怎么样?”浣纱惊见这一幕,吓得厉害,又拉不动冷啸风,只能干着急。 梅丫几个丫鬟一同上前,也被狂乱的冷啸风一下掀翻在地。 “王爷,您醒醒啊,这是王妃啊,您伤到她了!”浣纱焦急万分,只能在一旁喊。 “城城,城城?”冷啸风眼睛倏然睁大,眸子写满惊惧,看到沈倾城盈眶的热泪,受到触动,下意识地开口:“城城,你怎么哭了?” 沈倾城总算得以松开手,藏到身后,勉强地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担心你。” “王妃,奴婢服侍您上点药吧,都流血了!”浣纱连忙上前来拉沈倾城的手。 冷啸风注意力回到沈倾城身上,猛然回过神来,之前的狂乱减了七八分,抓住沈倾城的手:“怎么受伤了?” 浣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 沈倾城连忙喝止:“浣纱!” 冷啸风立即发现了不对,抓过她的手,清晰的牙印还泛着水光,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片段,猛地一震,错愕地看着她:“是——我?咬的?” 沈倾城慌忙要缩回手,冷啸风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万分自责,痛苦地凝视着那两排深深的牙印。 “城城,我……”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愧疚和心疼。 沈倾城忙打断他,“好了,刚才宫里丧钟响了,好像是……皇上……”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紧张地看着冷啸风的表情。 他最初的错愕之后,是瘆人的冷静,良久,他才低低地呢喃:“我早该想到了,我早该想到的……” “九郎,快准备一下吧,天一亮就得进宫了!”沈倾城痛心道。这个时候,没有时间悲伤,该做的事还得做。 冷啸风紧紧抱着她,前所未有地用力,沈倾城安静地伏在他怀里,静静地陪着他,这个时候,他需要时间来接受。 过了一阵,他终于松开她,瞥到她手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愧疚地看了眼沈倾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吻了一下。 “我真该死!”他懊恼不已,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他竟然伤了她,他向来视为珍宝的女子! 沈倾城温柔地对他笑:“没事,过一阵就好!” “浣纱,你去将书房架子上第一个暗格的药取来!” “是!”浣纱拔腿就跑。 冷啸风手里捏着一个羊脂白玉瓶,揭开盖子,倒出一点液体在掌心,看着沈倾城,不忍地哄道:“有点疼,你忍着点!” 冰凉的液体带着强烈的刺痛感,渗入皮肤,进到皮肉深处,灼烧和辛辣令沈倾城虚弱地轻哼一声,冷啸风连忙抱住她,安抚她:“再忍一忍,出血了,搽了这药才不会肿起来,乖啊!” 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这应该就是酒精一类的消毒药,在这个时代,酒的度数都不高,这样气味浓烈的酒精,纯度应该极高,想来是极难得的,不想让他担心,她强忍着痛,任由痛意让她泪意泉涌,也再没有哼一声。 手上又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之前的难耐渐渐消除,冷啸风将另一个瓷瓶中的半透明的药膏均匀地抹在她的手上,舒服极了。 “这下还疼吗?”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自责万分:“对不起,对不起!” “九郎……我没事!”沈倾城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可是,你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 她知道他的自责,以前他中了诛心砂的毒,就算是再厉害也没有伤过她,今天的他有点反常。 冷啸风颓然地倒回床上,将她也拉下去,沈倾城想要催他起身,他却像个孩子似的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还有点时间,不用着急。” “可是,不是该去送终吗?”按照习俗,长辈去世,子嗣就算没有守在跟前,也是应尽快赶到的,以示孝顺,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帝了。 冷啸风却满不在乎起来:“在生的时候才能在跟前尽孝道,人都死了,孝顺给谁看?” 沈倾城微微惊愕,他居然有这种想法。 休息了一阵,就有人前来报信:“……宫里来人了,皇上驾崩了!” 两人早有了心理准备,并无多诧异,换上了素服,准备进宫。 出门前,冷啸风忽然拉住沈倾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遣开人,担忧地看着她:“城城,最近估计不会太平,你万事小心些!” 她重重地点点头,冷啸风还是不放心,又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沈倾城惊愕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他竟然告诉她,任何人都不得相信,尤其是太子和林念云! 冷啸风垂下眼睑,沈倾城还是捕捉到他眼底那抹伤痛,他低声道:“我今日去看父皇,才发现太子已经将看守的御林军换了,连我都不让进!” 沈倾城心头一跳,冷啸竹是连他这个亲弟弟也在防了吗?看来她得小心谨慎些的好。 “总之,在宫里,什么都不要吃,少说话,我无暇顾及你,若有机会最好早点离开。” “好,我记下了!”沈倾城认真地应了,事出突然,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 亲们,今天还有一更哦! 341 继位风波 天色渐渐明了,却没有一丝阳光,老天爷或许是感受到强烈的悲痛,阴云沉沉,了无生气,让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哭灵的仪式已经摆好,偌大的殿堂里,男左女右分列两旁,中间用厚重的屏风格挡开来,已逝皇帝冷步云的灵柩就摆在堂上,庄严肃穆。 按规矩,太子和太后皇后在正殿守着,其余人则要先向灵柩致敬,然后再去旁边的偏殿,正式开始哭灵。 太子冷啸竹伏在灵柩上,悲痛欲绝,哭得撕心裂肺:“父皇,您怎么忍心丢下儿臣,就这样撒手而去?您让儿臣怎么办啊?” 他一个人,背影看上去无比孤寂,冷啸风定定地站住,看着他,眼神极其复杂。 “九郎!”沈倾城怕他控制不住情绪,轻轻拉了拉他。 冷啸风回过头来看她,“过去给父皇行礼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灵柩走去,冷啸风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无比,短短的一段路显得十分漫长。 “九弟,过来这边!”出乎意料的,大皇子冷啸天走过来打招呼,他的旁边,是最近很少露面的他的生母――崔后,还有大皇子妃秦湘雨。 母子俩眼眶都红红的,几人神色都有些颓废,眼里毫无神采,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皇子,都压抑地哭着,并不见八王爷冷啸临。 外面,天气变得更加恶劣起来,凄冷的风肆虐地吹着,伴着片片雪花,寒冷彻骨。 “参见皇后娘娘!大皇兄!”沈倾城微微蹲身行礼,崔后摆摆手,看着沈倾城前所未有的热情:“现如今,还讲那些虚礼做甚,李嬷嬷,去拿个厚点的垫子来,九王妃怀着孩子,受不得凉。” 她想伸手来拉沈倾城,却又有些拘束,沈倾城并无和她拉关系的意思,她神情有些讪讪的。 “不劳妹妹操心了!”萧婉不知何时站到沈倾城旁边,看都未看崔后一眼,拉开了沈倾城。 “母后!”夫妻俩一同喊了声。 萧婉朝冷啸风交代了几句:“……你三皇兄会很忙,稍后你帮衬着些。” “儿臣知道了!”冷啸风眼神微暗。 萧婉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对沈倾城道:“跟我来!”说着便拉着她她往一旁站了许多女眷的空处走。 崔后还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沈倾城抱歉地对她点了下头,跟着萧婉离开,萧婉脚步有些快,她得加快了才能跟得上。 走到僻静处,萧婉鹰隼一般的眸子射向沈倾城:“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当年,本宫都是因为她才受了多年的苦,他们母子都没安好心,到时候牵连上老九,可够你受的!” “母后,我们没有……”沈倾城想解释,萧婉却不给她机会:“好了,那边去吧!” 她指了指右手边,“你坐那里,最近事情多,又刚过了年,仪式有些仓促,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小心孩子!” 沈倾城奇怪地看了眼萧婉,比起双眼红肿得赛过核桃的崔后,萧婉只是眼里有淡淡的血丝,该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吧。 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 “磨蹭什么?等一下人多了,没人给你让位置!”萧婉声音扬高了些,沈倾城忙“哦”了一声,跟着她走到靠里面些,那里有宫娥准备了软垫,自然是没有座位的,沈倾城就先站着,等一下开始哭灵的时候再跪。 “沈妹妹!”有人小心地戳了戳她,转过脸一看,竟然是苏婵娟,还有她的妹妹苏伊雪! “你们也来了?”她有点惊喜,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声音压得低低的。 苏婵娟小声道:“我们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沈倾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该是冷啸风特意交代雷霆的,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按规矩,苏婵娟只是镇南侯的儿媳妇,雷霆如今虽有功名,但还未继承爵位,苏婵娟并不需要来哭灵。还有苏伊雪,她是杨家的儿媳妇,会出现在这里更让人有些诧异。 苏婵娟解释道:“杨老爷已经去世了,妹夫献宝有功,封了逍遥伯!” 沈倾城这下更加意外,那就是说,苏伊雪如今是伯夫人了?这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很快,开始哭灵了,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沈倾城收起种种心情,跟所有命妇一般,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拭泪,不知怎么的,想到自己的亲身父母,泪腺就发达起来,一时间泪水如注,凄凄楚楚地恸哭起来。 最近的时局动荡不安,不知道安普说的动.乱是不是很快就要来了,她忽然很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哪怕是只看一眼也好,不知道疼她的双亲是不是急得染了白发。 回到王府,沈倾城已经疲累不堪,中午的时候,林念云过来了一趟,请她一起吃饭,沈倾城以没有胃口为由,推拒了。 林念云审视地看着她,有几分无奈:“倾城,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体的。” 沈倾城点点头:“我知道!” “好,那我先去忙了!” 她现在还不是太子妃,在这里多少有些尴尬,沈倾城也没多说话,两人竟相对无言。 幸好冷啸风早备了些干粮,前来哭灵的命妇不少,御膳房不可能供应食物,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吃了些,倒不显得有多扎眼,第一天总算是过了。 冷啸风回到府里,就吩咐人做了精致的饭食,沈倾城吃得撑了,见他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不由失笑。 “这几天亏了我们宝贝,可得好好补补!”冷啸风愧疚地看着她。“你辛苦你了!” 因为哭灵的人众多,连个丫鬟都不能带进去,什么都要自己动手,腿麻了也没个人伺候,这才多久,似乎就已经瘦了些。 “哪里亏了,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把我当猪养!”沈倾城睨他一眼。 “城城,我想过了,等你生下孩子,我们立刻就离开京城。”他执起她的手,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到时候没有这般富贵荣华,你可愿与我同行?” 沈倾城自然没有不乐意的,将手中的筷子转了个向,直直地塞到他的嘴里:“瞎说什么呢?莫非你不想带我走?”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将你时刻揣在怀里!”冷啸风将她抱在怀里,“城城,我最近很彷徨,感觉自己仿佛孤家寡人似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会离开我?” 他定定地注视她,深邃的眸子里含着一抹忧色,沈倾城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他这般郑重,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她试探地问。 冷啸风不答,大手将她揽得更紧:“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的恳求让她心酸不已,她何尝不知道,最近他的反常,无一不表明他内心的孤寂,昨晚他之所以会那样,他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吧。 她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宣誓一般:“好,我答应你,海枯石烂,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定不会离开你,若是有违此言……” 他粗粝的食指按住她的唇,“若是你违背了诺言,掘地三尺,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将你找出来!” 她微微一怔,冷啸风嘴角浮起愉悦的笑意,抬起她的头,深深地望进她的眼,温柔无限。 她听见自己心跳失常的声音,他,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有那么一刻,她想要将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可是,他满目的柔情,让她怎么也张不开嘴。若是,吓坏了他,可怎么是好? 哭灵一直持续了三日,期间除了太后哭昏过去几次,第二日就病了,听说还坚持在佛堂为皇帝祈福,在慈宁宫请了法.事,以求为皇帝超度。 之后两日并无任何波澜,沈倾城终于松了口气,今天回去,她一定要好好睡个昏天黑地誓不罢休! “沈妹妹,等下可能有事,你千万不要走散了。”第三日午后,苏婵娟小声对她道。 沈倾城点点头,冷啸风也跟他说过,在皇帝入土前,就要宣布太子登基的事,恐怕朝堂上还有反对之声,可能会起些冲突。 命妇这边,众人静静地等着,哭声比起第一日小了许多,大家嗓子都哭哑了,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了这么久。 而正殿上,气氛就开始紧张起来,王太傅正站在当中振臂疾呼:“各位同僚,如今皇上故去,我天元群龙无首,终不是长久之计,我提议,不妨让太子在灵前登基,皇上亲眼看见,也能放心了!” 他一开口,百官们纷纷附和,父死子继,天经地义,况冷啸竹是皇帝冷步云生前立的太子,似乎并无悬念。 “好,既然大家信得过本宫,本宫再推辞就过了!”太子终于点了头,可还是谦逊道:“不过这灵前继位,恐怕……” 他话音未落,王太傅跪地大声道:“请太子殿下灵前继位!”群臣也跟着响应:“恭请太子继位!” 冷啸竹瞥了眼身边的冷啸风,他神色淡淡的,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他眼神微眯,脸上带了一丝肃穆看向众人,抬手道:“各位大人请起……”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太后驾到!” 百官面面相觑,此时太后前来,是为何? 342 孙猴子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太后搭着罗公公的手,仪态万千地走进来,虽然一身素服,眼睛似有哭过的红肿,却依然还隐约透着年轻时的美丽痕迹,随着岁月的侵袭,少了那股绝尘的美,多了高高在上的威仪。 所到之处,所有人纷纷跪拜高呼:“太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太后优雅地抬手,傲视众人,径直走到冷啸竹跟前,站定。 “见过皇祖母!”冷啸竹恭敬地鞠躬,冷啸风等兄弟也跟着问候。 太后神情哀婉,点点头:“好孙儿起来吧,哀家来看看你父皇!” 她转向灵柩,看着里面纹丝不动的皇帝,突然泪珠滚落,伏在上面就失声痛哭起来:“皇帝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将来到了那边,如何向先帝交代啊,我的孩子……” “太后节哀!”罗公公劝着,也一边抹泪,太后却越哭越厉害,几乎要昏厥过去。若不是赵嬷嬷和几个宫娥扶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萧婉皱眉看着,崔后也站在旁边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拭泪,见状上前安慰太后:“姑母节哀,皇上孝顺,他的在天之灵若看到您气伤了身子,去得也不踏实!” “难道他现在就走得踏实吗?”太后忽然严厉起来,颤巍巍地转过身子,看向众人,喝道:“你们说说,皇帝能走得踏实吗?” “皇祖母!”冷啸竹眼神一沉。 太后却义愤填膺地扫视着众人,“你们可知道哀家为何拖着病体来此?嗯?你们可知道皇帝他此时有多痛苦?”她痛苦滴闭了闭眼,缓缓道:“昨晚,皇帝托梦来了,他说他阳寿未尽,地府都不收,让哀家来问个清楚明白,好让他的魂魄有个安放地。你们,难道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吗?” 她此时威慑力极强,双眼冒着愤怒的精光,冷啸竹想阻止她,却又不好发作,只耐着性子道:“皇祖母,孙儿让人扶您回去歇着吧,太伤心了,您身子受不住!” “不!哀家没有照顾好皇帝,若不弄个水落石出,但求一死,也好向列祖列宗交代!”太后声音很大,态度异常坚决。[.超多好看小说] “太后,皇上已经去了,您这是唱的哪一出?”萧婉走过来,冷冷地看着她。 太后瞥了她一眼,一脸的委屈与哀恸: “我的皇儿,你死得好冤啊!” 此言一出,百官们纷纷侧目,果然来者不善,看来,太子想要在灵前登基,可能要泡汤了。 “太后何出此言?”萧婉暗恨,这个老货,硬要在这个关键时刻胡说八道吗? 太后收起眼泪,凌厉地看过来:“元后啊,你莫不是也嫌哀家活得太长,碍了你们的路?” 萧婉脸色大变,扬声道:“太后思子心切,神志不清,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宫歇着!” 立即就有心腹前来,想要拉太后,她衣袖一挥,往灵柩再靠近一步,果决道:“谁敢再动一下,哀家立马撞死在此!” 罗公公和赵嬷嬷等人也护在她身旁,不让人靠近半步。 气氛一下子僵持着,太后声色俱厉,“萧氏,哀家不过是心痛皇儿,要为他讨个公道,你为何百般阻止?难道,你做贼心虚?” “荒唐!”萧婉愤愤地看着她,欺近些,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太后,你会心痛皇上?说出来也不怕诛心?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天知地知,你还是早早地让开,不要扰了皇上的清静。” 太后冷冷勾起一抹笑,她顿了顿,又转而看向灵柩里的皇帝,沉痛道:“皇帝啊,哀家昨日为你祈福,才得知你命不该绝,定是有恶人害死了你,世人都道你是孝顺的好皇帝,可是,你好命苦啊,连亲身骨肉也要算计你!” “皇祖母请节哀,让父皇安歇吧!”太子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袖中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好看的小说) 太后猛地挥手,怒视着他:“太子,你们休想瞒着哀家,我来问你,老八挟持你父皇的事,为何不告诉哀家?若不是你父皇给我托梦,哀家还蒙在鼓里呢,你们就是这样孝顺你父皇的?” “皇祖母,此事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何苦到处宣扬?”冷啸风一直未说话,此时也不想节外生枝,太后特意提起此事,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太后微昂起头:“老九,朽木内里腐烂了,表面再光鲜亮丽,早晚也掩不住,你们兄弟不睦,哀家管不了,可老八胆敢弑.父弑.君,这件事,哀家还就管定了!” 冷啸竹道:“皇祖母意欲何为?” 太后一脸凛然,威严道:“此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有人图谋不轨,哀家头一个不饶他!” “可是,已经入殓,打扰了父皇清净,父皇怪罪下来……” 太后看了眼灵柩,又道:“总好过皇帝冤魂不散,为了让他能够安息,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届时,一切真相大白,哀家就是死了也无愧了!” 原来,她的目的在此。不用多说一句话,皇帝的灵柩摆在那里,太子冷啸竹想要即位,就有些说不通了,即便是灵前即位,也不可能法.事都没做完,新皇就急吼吼地要登基的。 可是,太后言辞凿凿,为皇帝考量,任何人都驳回不了。太子若一意孤行,必先失了民心,而太后口口声声说的皇帝冤死的事,对他就是致命的一击。 冷啸竹袖中的拳头硬得如铁,眸中锋芒隐现。 “好,皇祖母所虑极是,老八所作所为确实不妥,请皇祖母放心,若真是老八让父皇致死,本太子定不饶他!” 崔后捏着帕子哭得一塌糊涂,恨恨地开口:“对,不仅是老八,不管是谁,一经查出,就不得好死!” “对!来人,传哀家懿旨,将所有太医都召集过来,彻查皇帝死亡的真正原因,哀家倒要看看,青天白日,有谁敢瞒天过海!” 这话就有指桑骂槐的嫌疑,冷啸竹面色微冷,忍着不悦,“太后既信不过孙儿,就麻烦您了!” 太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看了眼冷啸风,“老九,你媳妇不是正在筹办法医院吗?不如让她也来看看,别的人,哀家信不过!” 她是想将自己也拉进这潭浑水中!冷啸风虽有不悦,面上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皇祖母,倾城身子重,多有不便!” “啪――”太后重重地一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棺木当成了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老九,你为了媳妇连孝道都没了,是不是要让全天下人耻笑才好?” "睿王妃,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太后?"沈倾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宫娥,是萧婉身边一个叫揽月的宫娥,是顶替琴歌的,很得萧婉的器重,她来通报,怎么又是太后找她。 揽月向她使了个眼色,沈倾城有些狐疑,对苏婵娟姐妹小声道:"我去去就来!" 苏婵娟也知道一些太后跟元后的过节,担忧地嘱咐道:"你万事小心,少说多看。" 沈倾城点点头,跟着揽月出了偏殿。 "睿王妃,太后对皇上的死有疑虑,太医院有点名望的太医都被召集了来,声称要查出皇上的真正死因,恐怕……"揽月小声提醒道。 沈倾城听着,心里就有几分明白,太后来找茬了。 姑且不说皇帝究竟死于何种原因,单就这一点,她就想闹大,毕竟,太子一登基,她又是大皇子一党,到时候她的处境就尴尬了。 "我明白轻重,你让母后放心就是。" 揽月点头,再没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城城,你还好吧?"冷啸风一眼就看见素白的她,本来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清瘦。 沈倾城对他笑笑:"我没事!" 太后也看了过来,脸上牵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九媳妇!" 沈倾城随冷啸风过去,向太后萧婉和崔后等人一一拜见,在偏殿跪了那么久,单是这屈膝的动作,她就觉得有些吃力。 这皇宫的生活果真是看着光鲜,没有亲身体验过,个中滋味,谁又能体会。 太医也陆续前来,登基只能暂缓,冷啸竹绷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们都是太医院有些资历的,给本宫好好瞧仔细了,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扰了父皇清静,本宫唯你们是问!" 太医赶紧跪地称"是!"如今脑袋别在裤腰上,他们也没有法子,历来换皇帝,都会闹上这么几出,只能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了。 太后脸色虽然悲痛,却慈和一些,招手道:"你们别怕,有哀家在,查到什么就是什么。"她扫视了一眼众人,指着其中一个道:"傅太医身为太医院医正,定是博学多闻。李太医,哀家一向信你,就由你们先去查看。" 两人拱手应了,仔细验了约莫半柱香,回禀道:"微臣查验过了,并无可疑。" 太后哪里肯信,"怎么可能?哀家比他虚长近二十年,皇上正值壮年,不过被撞一下,怎么可能轻易就没了?" 傅严道:"太后容禀,皇上生前脑部受过重击,已昏迷数日,从未清醒,不过是苟延了几日而已。" "哀家不信!"太后不听他的话,"皇帝托梦,拉着哀家喊冤,死不瞑目啊!再来人,你们一个一个看仔细了,哀家就不信,孙猴子还能逃脱如来佛的掌心了!" ―――― 今天二更,第二更稍后送上。 343 慌乱 沈倾城暗自好笑,太后还真将她写的西游记看了个遍,现在都能活用了。[.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场合不允许,她憋着笑,小心谨慎地看着太后。 一连十几个太医上去查验过了,包括太后最为信任的几位太医,全都查不出原因来。 太后大怒:“混账!你们一个个全是光拿俸禄不办事的吗?这几日,皇帝夜夜入梦来,说他是冤死的,哀家看着他一身鲜血淋漓,死不瞑目啊!” 她捶胸顿足着,坚持皇帝是被人害死。沈倾城冷眼旁观,太后还在那里吵闹不休,很快就把火烧到她这边来了: “老九媳妇,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你一定能看出来!”太后最后抓住沈倾城,犹如抓住救命草一般。 冷啸风不悦道:“皇祖母,这么多太医都查不出什么来,证明父皇的死并无可疑之处,单凭您一个梦境不能证明什么。倾城又怎么可能查出不同的结论来?” “不可能!”太后断然道,“老九,你若还是皇帝的子嗣,就让你媳妇仔细查查,不管什么结果,总要让你父皇好好地走是不是?” 这顶大帽子一扣,沈倾城想要推辞都不行,她暗暗捏了下冷啸风的手臂,“我没事!” 法不责众,就算太后想要害她,这么多太医在场,总不可能一个个全都杀了。 太后急急地催促,沈倾城走到灵柩前,就见棺椁底部,冷步云孤零零地躺在里面,眼睛紧闭着,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眼睛直视着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平时的威严早已散尽,看上去有一点慈和之色,脑海中浮现出多次见到他的情形,严肃又不失温和,儒雅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王者之气,可这样一位帝王,却对自己并不是从心里尊敬的太后恭敬有加,对犯了大错的儿子宽容忍让,还将流落民间多年的原配迎回宫,作为皇帝,他几乎算得上是软弱良善的,可是这样一位君王,天元国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沈倾城望着他紧闭的眼睛,忽然觉得他好似一个谜,似乎眼皮遮盖之下,真实的他并非如表面上这般。 “弟妹,你身体撑得住吗?”冷啸竹见她半晌不动,走过来关心地询问。 沈倾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错过那双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厉光。她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多谢太子关心,我还撑得住!” 冷啸竹想了想,忽然欺近她耳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想过了,登基大典跟封后仪式同时进行,你皇嫂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你可要多来指点一二啊!” 沈倾城还未说话,太后就过来岔开二人:“太子,你在跟她说什么?” 冷啸竹斜睨她一眼,“皇祖母所担心的事情,正是孙儿担心的。九弟妹慧眼如炬,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九弟妹,您说是吗?” 沈倾城只能像两人点头:“太子放心,我定会按您和太后的吩咐,认真查验,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相信若真有人谋害父皇,必逃不过!” 太后狐疑地打量她一阵,这才略略放下心,“好,哀家就将皇帝交给你了!” 沈倾城观察良久,从面上看,冷步云的尸体并无任何问题,甚至带着一丝温润的红色,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轻轻掀开他的眼皮,不知为何,手忽然一抖,心里一慌。 太后眼尖地看见这一细微的动作,急急道:“有何发现?” 沈倾城摇摇头:“太后恕罪,我、太紧张了!” 太后将信将疑地紧盯着她,见她并无其他异状,才道:“好了,小心些。” 沈倾城点点头,屏气凝神,专注地验了口鼻,颈部,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部位,就连头发遮盖之处也细细地检查了。 “怎么样?”太后拉着她的手,沈倾城垂下眼皮:“父皇走得很安详,孙媳什么都没有发现,让太后失望了!” “怎么会这样?”太后大惊,厉眸如锋利的刀刮向她,“老九媳妇,你是不是在包庇谁?” “太后慎言,纵然你是长辈,但也不能随便将罪名安在别人头上。别说是倾城,就是这么多太医在场,都没查出什么来,难道太后想说他们也是在包庇谁?”他拉出一名李姓太医,“这位可是你的心腹,你不妨问问他在包庇谁!” “老九!”太后气得不行,李太医是她的心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若是包庇,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后自己。 “皇祖母不要生气,王爷的意思是,既然大家的结论都一致,就是说,父皇之死并无疑点,他走得很安详!”沈倾城心里安定了些,站出来劝道。 太后依然气鼓鼓的,眼睛瞪着沈倾城,可是又拿她没有办法。 她严重怀疑,刚才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这个女人,看着年轻,心机却深沉得很,第一次面对她都毫无惧色,又怎么会有那样反常的举动? 萧婉见她没了话说,便道:“太后,您可是不舒服?臣妾让人送您回慈安宫吧。” “放肆!”太后一把拂开她的手,又唤过当时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太监宫娥,无一例外,什么疑点都没有,她颓然地叹口气:“总之,事有蹊跷,哀家梦中所见,跟真事无二,就算皇帝的死真无可疑,那么,就是老八的错!他弑父弑君,导致皇帝魂魄无依,不杀了他难解哀家心头之恨!” “皇祖母,可老八如今无影无踪,我已经下了通缉令,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消息。”太子为难道。 “那好!继续追查,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少一刻钟都不行,否则,哀家将来有何脸面下去见他!”太后下了最后通牒,手一抬,罗公公立马上来搀着她。 众人目送着太后的背影远去,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因为之前准备让太子灵前即位,连龙袍都备好了,此时却派不上用场。 萧婉和太子对视一眼,然后道:“太后所言甚是,今日各位大人都回去罢,登基之事,等四十九日之后再议。” 王太傅却不甘心道:“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娘娘三思!” 冷啸竹打断他的话,“太傅此言差矣,如今父皇魂魄无依,本宫要日夜守候,为父皇招魂,说不定,四十九日一到,父皇魂魄回环也尚未可知!” 众臣不再坚持,纷纷散去,只有王太傅唉声叹气,失望地摇着头:“太子,机不可失啊,今日一过,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你、会后悔的!” “太傅,本宫对你太宽厚了吗?”冷啸竹的脸色骤冷。 王太傅这才察觉自己行为不妥,忙噤了声,随着众人退出了正殿。 很快,偌大的殿里,空荡荡一片,就连萧婉等人也离开了。 冷啸风一手扶着沈倾城,行至门口,折回身来,冷啸竹一个人对着冷冰冰的灵柩发呆,满室凄凉。 “三皇兄……” “老九,莫非连你也怀疑我?”冷啸竹倏地转过身来,控诉地盯着他,“谁怀疑我,唯独你不行!”他瞥了一眼沈倾城,“老九,你还不如弟妹通透!” 沈倾城猛地抬起头,不赞成地回道:“殿下恐怕误会了,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更多人!”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真是我的好皇兄!父皇的好儿子!”冷啸风眸色冰冷,嘲讽一笑,行了个臣礼,追着沈倾城去了。 沈倾城走得极快,有好几次险些滑到在雪地里,冷啸风心跳到嗓子眼,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里:“城城,你走这么快为何?” “我,我好冷!”沈倾城索性将身体往他怀里钻,冷啸风无语,狠狠地揽着她,沈倾城依然觉得一股寒意渗进心里,两人不顾路过的宫娥太监们纷纷侧目的视线,快步往前走。 来到马车前,几个丫鬟都吓坏了,忙要上来服侍。 “拿暖炉来!” 立即递过来一个暖手炉,冷啸风塞进沈倾城的怀里,可是直到回到王府,沈倾城还觉得浑身冰凉,心脏也七上八下跳得厉害。 冷啸风将人全部赶了出去,脸色凝重地抬起她的脸。 “城城,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她的反应不对,最初他还以为她真的冷,可是现在她还在发抖。 她在瞒着他什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不用猜也知道。 沈倾城想躲开他的注视,冷啸风却不给她闪躲的机会,掐着她下颌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她心虚极了,强忍着疼,听他又一次问:“父皇的死,是有人动了手脚,对不对?”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怎么知道的?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后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怪我,是不是?” 冷啸风眼睛里最后一抹希望之火无声地熄灭,他定定地注视她,心里揪痛得难受。 “是――太子?对不对?”他眼中受伤的神情,令她鼻头酸涩不已,愧疚,无奈。 “九郎,对不起……”她喃喃道,眼角滑过两滴清泪。 344 往事 小番外之冷啸竹 天色瞬间黑下来,刚停了不久的大雪又开始簌簌下起来,银装素裹,冰彻透骨。[.超多好看小说] 冷啸竹遣退所有人,一步一步,行至棺椁前,停住脚步,注视着冷步云紧闭着双眼的脸,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了一下,刚碰至冰凉的棺木,猛地弹回来。 他神色痛苦地纠结着,凝视着那张犹如睡着了的平和的脸庞,低声喃喃:“父皇,你也认为儿臣做错了吗?你原谅儿臣吧!儿臣也是不得已!” 他靠坐着冰凉的棺木,垂下头,双手抱住头,低低地呜咽起来。 “你知道,我为何不怕你吗?当年,您听信别人的挑拨,狠心将儿臣发配出去,儿臣可也是在棺材里睡过的。如今,儿臣让您也睡一次,您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哈哈……”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仿佛与里面已经冰冷的人促膝谈心,他们父子,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谈过话,这一刻,冷啸竹放下一切,将心里憋藏了许久的话释放了出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他似乎又回到多年以前,那时候,他年纪轻轻,饱读诗书,他,和大皇子冷啸天,是众多皇子中最热门的皇储人选。 十五岁那年,花样年华,春风得意,他跟所有的皇子一样,目中无人,恃才傲物。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生母萧皇后,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 但即便如此,皇帝冷步云,对他还是十分宽和,尤其是因为九皇子冷啸风的腿疾,对于他们兄弟,他甚至是愧疚的,也格外宽容。 就在那一年,发生了一件莫名其妙却又无可挽回的事。 三年一次的选秀,是最热闹的时候,全国上下有女儿的人家,都做着一个黄粱美梦,希望自己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纷纷将适龄女儿送进宫中。[.超多好看小说] 宫里莺莺燕燕,好不热闹,他跟大皇子冷啸天,二皇子冷啸澜正是青春年少,对什么事都好奇的时候,多看上几眼本也是人之常情。 入选的秀女住在冰清宫,巧的是,离他们兄弟读房毗邻,几个皇子们不知天高地厚,常常拐到冰清宫附近游荡,还时常对路过的秀女品头论足。 一日,他们兄弟三人又路过这里,里面吵吵嚷嚷,冷啸天拉住他们,兴奋道:“走,咱们去看看!” 年轻气盛的少年虽然胆大包天,但也知道,这些秀女,将来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庶母,平常还是有所忌惮的,偶尔看看说说都十分隐蔽,要进去冰清宫,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三人就猫在一棵树上,远远地看着里面。 冷啸天命自己身边的宫娥去打探,回来说:“……有个叫秋雯的秀女,丢了一个荷包,怎么也找不到了!” “一个荷包而已,至于吗?”冷啸澜失了兴趣。 “要不,我们去帮忙找找吧!”冷啸天眨着眼,兄弟三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拍即合。 为了不引人注意,三人跟身边的贴身太监互换了衣裳,在外面悄悄候着。 冰清宫喧闹了一阵,很快到了饭点,按照规矩,她们要由专门的教养嬷嬷训练礼仪,并不在这里吃饭,一下子静悄悄的。 三人壮着胆子,悄悄潜了进去,里面没人,胆子也大了些,就算看不到美女,看看她们的闺房也是好的。 少年的心思复杂难懂,带着隐隐的雀跃,三个人鬼使神差地推开了一道门。 “爷,这间就是秋雯的房间。”之前去打探的宫娥向三人道。 冷啸天眼睛立即放光,站在门口,就可以闻见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似兰非兰,又带着一丝桂花的馥郁香气,几人更是好奇,冷啸天道:“咱们进去看看,她们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回来,赶紧的,说不定能帮忙找到呢。” 大家都明白,帮忙找荷包不过是一个借口,心底里对年轻女子的好奇心才是真的,冷啸天年纪最大,已经通了人事,此时就更心里痒痒,撺掇着两人进了房间。 留了人在外面放哨,三人在里面东看西看,什么都好奇,女子的衣物,胭脂水粉,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大的魔力,三个人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哪里还记得之前要找荷包的借口。 “爷,爷……有人来了!”宫娥在外面焦急地喊,又不敢大声,冷啸天听见了,回过头去看,就见那宫娥使劲朝自己招手,他看了眼另外两人,悄悄走近她。 宫娥将他一把拉到门后,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冷啸天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慌忙夺路而逃。 冷啸澜和冷啸竹两个正玩得兴起,就见一个粉面桃腮,柳腰丰臀的妙龄少女站在他们面前,两人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只觉得脸热心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好啊,你们……”那少女盛怒地指着他们,“我说怎么会遭贼了呢,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太监!” 说着,她就向他们扑过来,作势要打。 二人有口难言,他们身上穿着太监服饰,不敢表明身份,不然被皇帝知道了,还不知会受到什么责罚呢。 几人扭打起来,那少女看着柔弱,却有一身力气,二人好不容易将她按住,想要吓她一吓。 “想教训爷,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冷啸澜邪邪地笑着,吊儿郎当地看着她,俯身就要压下去。 那少女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惹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太监,惊慌地呼救:“救命啊――” 两人怕将事情闹大,慌忙去捂她的嘴,那少女更反抗得厉害,拉扯间,忽然听到有人大喝的声音:“你们什么人?胆敢在此行那苟且之事?” 三人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此时的情况糟糕极了,三个人衣衫凌乱不堪,尤其是那少女,袖子自肩膀处扯破,细嫩的香肩若隐若现,勾魂夺魄。 “二殿下?三殿下?”那人惊叫一声,连忙捂住嘴。 冷啸竹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在看清来人的刹那,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来人正是皇帝跟前得力的太监李公公,此次选秀的负责人。他的旁边还站着皇后崔氏倚重的一个姓刘的嬷嬷。 这件事自然是捂不住了,皇帝冷步云和皇后崔氏很快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二人跪在帝后跟前,那个少女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崔后还嫌弃地别开眼,愤然道:“皇上,都是臣妾糊涂,还想着秋雯出身好,模样也俊俏,又合您的心意,想要封她为淑媛的,可是您看……” 原来,那个姑娘就是之前听说过的秀女秋雯,她的父亲时任兵马大元帅,本是内定的入宫人选。 冷步云铁青着一张脸,怒视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儿子,心痛万分。 “说,你们怎么会在那里?”他的声音犹如一把钢刀,两个少年心惊胆战,知道今天逃不过一劫,于是挑挑拣拣地将话说了一遍,两人还十分仗义,并未说出冷啸天也跟他们一起的事,少一个人受罚总要好些。 皇帝听完他们的话,一张脸阴晴莫辩,当即下令:“你二人小小年纪,就整日不思进取,就罚你们杖责三十,禁足半年,每日抄写佛经,免得再做此偷鸡摸狗之事!” 二人终于松了口气,捱过这一茬,他们就安全了,老老实实地接受了。 谁知,大皇子冷啸天忽然跑进来,跪在冷步云脚前,声泪俱下:“父皇,要罚也罚我吧,是孩儿没有看好他们,还受他们鼓动,也跟去了,若不是后来身边的人死活相劝,孩儿也铸下大错,父皇连孩儿一起打吧!” 他哭得厉害,冷步云的一张脸越发黑了,“好啊,你们两个,年纪轻轻胡作非为,还鼓动别人一起胡闹,给朕狠狠地打,打死了事!” 冷啸澜的生母位分本来就低,还早逝了,冷啸竹也没有多少依仗,自然没有人为他们求情,行刑的太监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的,还没打到一半,冷啸竹就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大半条命。 闻讯而来的九皇子冷啸风赶来,笨重的轮椅被他拨得飞快,一来就嚷嚷:“不许打我皇兄,你们给我住手!” 太监哪会将还是孩子的他放在眼里,手中并未停下,冷啸风大急,挣扎着从轮椅上跌下来,覆在冷啸竹身上,生生挡了几板子。 太监面面相觑,这位虽然年纪小,皇上却对他好得很,他们不敢再打,连忙去禀报帝后。 后来,冷步云心疼冷啸风,免了剩下的板子,冷啸竹遍体鳞伤,被抬回去了。 秋雯受了辱,怒急攻心,回去就病了,一命呜呼,他的父亲本想靠着她一步登天,这下没捞着好处,还赔上了一个没了清誉的女儿,愤怒地找皇帝说理。 冷步云为了安抚他,只好将冷啸竹兄弟发配得远远的,送去了蜀中,冷啸澜生生挨了三十大板,皮开肉绽,还没上路就去了,冷啸竹一个人远赴蜀中,历尽艰辛,一晃就是十年。 “老三,你太让朕失望了……”耳边响起悠悠的叹息声,冷啸竹身子一震,猛地睁开眼站起来。 “父皇……父皇是你吗?”他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只有棺木里面静静躺着的冷步云。 “老三,你太狠心了……” 又一道悠长的叹息回荡在空旷的上空,冷啸竹脚步一个踉跄,双手不停地挥舞:“不要,不要……” 345 泰王进京 冷啸风压抑着情绪,认真地看着沈倾城,语气无比沉静:“城城,你告诉我实情,好吗?” 沈倾城叹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知道得越多,你便越难过,何苦呢?” 她实在不想让他知道,那样对他太残酷了。 “不,告诉我!”他渐渐失了耐心,语气加重了些,“无论怎么样,我不能做个糊涂鬼,今天是父皇,说不定哪天就是我们!” 沈倾城见他执意坚持,只好将自己知道的如实说了: “我刚才仔细看过,父皇脸上看着很安详,但他的眼睛里冲血,按理说,人死之后必会冰凉,而他的红润就不正常,他的身体上并无损伤,头发掩盖的地方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可以断定,并非是外力致使,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药物!” “可是,如果是服了毒药,不是应该有中毒的迹象吗?” “你说得没错,毒药的话的确如此。可是还有一种药,并无毒性,却能让人心情激动,血流加快,正如父皇那样,他脸上的潮红告诉我们,他在死之前一定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是药物的,或者是精神上的,而他到现在还能保持,我更相信是药物所致。” “既然如此,为何太医一个都没有看出来?”冷啸风有点诧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太医也能够看出来才是,可是他们全都说没有异状。 “九郎,你知道什么地方这种药最常见吗?”沈倾城不答反问。 冷啸风想了想,摇头看她:“什么地方?” “青楼!”她嘴里吐出两个字。 “青楼?”冷啸风张大眼睛,“怎么可能?父皇后宫那么多妃嫔,怎么会……”他忽然顿了顿,“你是说,父皇是死于马上风?” 沈倾城摇摇头:“那倒不是,父皇之前一直昏迷不醒,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除了助兴的春.药,必然也会有类似的药物,比如,只催化人兴奋,让人心跳加速,脱离控制,最后导致心脏负荷过重,或者心肌梗塞,那样的话,也是能死人的!” “你是说父皇是受了严重的刺激,导致太过激动而死?是这意思吗?”冷啸风觉得有些古怪,可此时来不及想这个,只知道她说的词他听得不太懂,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弄明白了些。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点点头。 冷啸风拧眉沉思,蹙眉道:“你说得没错,既然春药能使人兴奋,那也可能会有你说的那种药。”他顿了顿,眼神里痛苦又溢了出来。 “这段日子,除了他和母后,再没有人能接近父皇了!”说完这句,他的肩膀轻轻抽动起来,可她知道,此时他的内心一定是波涛涌动,默默地靠近他,轻拥着他,听见自己不怎么有说服力地安慰:“事情已经过去了,别想了!” 冷啸风静静地任由她抱着,像一个急需发泄的孩子,由母亲安慰着,哽咽良久,冷啸风终究没有掉下一滴泪来。 “我是不是该如实说出来?”沈倾城不太确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作为一个法医工作者来说,是严重失职的。 可是,在公,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照实说,皇帝也醒不过来,而太子有了污点,势必成为别人攻讦的对象,到时候为了皇位,争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这个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而在私,他是冷啸风的亲哥哥,他做了皇帝,对他们无疑是最有利的。 这个时候,她不想去思考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问题,这个时代,并非法治社会,她不能力挽狂澜,只盼让越少的人受伤为好。因此,她违背了本心,只能权衡之下,尽量让最少的人受伤害。 冷啸风沉默良久,回抱着她,“你做得好,只是,我一时难以接受!你让我静一静,静一静就好!” 他不断重复着,在说服她,也在说服自己,可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在彼此心上打下了沉重的烙印,一切,都回不去从前了。 —————— 皇宫,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冷啸竹尚未登基,却已经住进宫里,为皇帝守灵,林念云也进了宫,随侍在萧婉身边,俨然未来皇后一般。 慈宁宫,太后沉肃着一张脸,愤愤然地冲赵嬷嬷嚷:“你让人给哀家打探清楚,各路藩王何时进京?” 罗公公兴冲冲地冲进来:“回太后,泰王已经过了山西,直逼京城而来,越王和襄王也正在路上,不日即可进京!” “好,太好了!”太后拊掌大喜,“来人,往冷宫走一趟,还有,让白蕊立即来见哀家!” 冷宫里住着因八王爷冷啸临出事后被罚的淑妃,而白蕊和她手底下的一帮舞姬,是她最贴身的利器。如此关键时刻,她必须尽早部署,到时候除掉太子,皇位如探囊取物,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至尊皇太后! “是!”罗公公应声而去。 白蕊很快就过来了,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了礼,站在一旁。 “白蕊啊,哀家对你们如何?”太后循循善诱,俨然最慈和的老人。 白蕊拱手道:“太后您对奴婢姐妹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承蒙太后关照,白蕊和姐妹们锦衣玉食,跟大家小姐一样尊贵,还让奴婢的家人也享尽富贵荣华,白蕊叩谢太后的再造之恩!” 太后听完这话十分满意,颔首道:“很好,你是个聪明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到了该回报的时候,到时候,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请太后示下!”白蕊敛眉恭敬地垂下头,隐去眼底那一抹异样的神色,飞快地恢复了正常。 这几日,冷啸风心情不太好,沈倾城也高兴不起来,她照样该吃吃,该睡睡,冷啸风一如既往地忙碌,回来的时候依旧对她嘘寒问暖,可是,沈倾城细心地发现,他的笑不再到达眼底,偶尔也会看着她出神,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日,冷啸风又从外面回来,裹挟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沈倾城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出什么事了吗?”她下意识询问,一面挥退丫鬟。 他不再跟前几天那样强颜欢笑,神情十分严峻,抬眼看着她,“城城,泰王进京了!” 她感到心脏猛地一直往下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似乎跟自己有关。 他也顾不上观察她的表情,飞快地讲起来:“泰王以前就是父皇角逐皇位最大的劲敌,二十年未曾回京,他的势力有多大,我们甚至难以估量,他的人马离京城只有五十里了,如此肆无忌惮,我想,事情会很麻烦!” 沈倾城脑海里飞快地转着:“他不是回来贺寿的吗?太后的寿辰还有段日子,还有时间吧?” 冷啸风摇摇头:“太后下了懿旨,宣泰王进宫陪伴,后日一早,泰王就要先行进京了!” 如此嚣张?沈倾城头有点隐隐地痛。泰王实力难测,还有太后在一旁跳来跳去,到时候两方交战,不用想,太后一定是站在泰王那一边的。 “要我做什么?”她要跟他并肩作战。 冷啸风摇摇头:“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人也不少,如今御林军已经被太子控制了,西郊大营有雷宽父子,朝堂上有岳父和方言撑着,还有王太傅也是支持太子登基的。” “我只是担心,恐怕到时候一片混乱,会疏忽了你,明ri你就住到别院去,这里不安全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恶战,睿王府定会遭到敌人的“关照”,他必须尽快将她送走。 沈倾城十分理解地点了头:“好,我立刻就去收拾去别院,你别担心!” 天色黒尽,冷啸风带着沈倾城赶到了别院,街道上,什么内情都不知道的百姓们,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走亲访友,高谈阔论。小孩子们无忧无虑地燃放着爆竹,一派喜庆呈祥。 只是,这样的祥和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沈倾城打了个哈欠,微眯了眼看他:“好困了,你回去吧!” 她转身往床边走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不舍。如今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冷啸风的心像被一双手用力地揉捏着,生生地疼痛,这次离开,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他真想什么都不管,此刻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你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沈倾城背向他,催促着。 冷啸风从背后环住她,拥进怀里,摩挲着她的脸颊,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沈倾城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相信他! 一切安置好,冷啸风匆匆嘱咐了几句,乘着夜色连夜就离开了。 沈倾城心里惴惴的,想要挽留他,可是却知道那是徒劳,只好压下重重心思,强逼自己耐心等待。 别院里守卫森严,明岗暗哨轮流换班,这里是安全的。 沈倾城躺在床上,合上眼睛,脑海里却走马灯似的变换着,从来到这里的点点滴滴,犹如时光倒流一般,清晰可见。 —————— 亲们,今天二更已毕。 346 惊闻 冷宫里,凄冷寂寥,呼呼的风声吹拂着树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单调而乏味。(.好看的小说)婆娑的树影间,仿佛有什么脏东西臧匿着,让人不寒而栗。 “吱嘎――” 静谧的夜里,一道声音划破平静,厚重斑驳的门扉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男子缓步进来。 “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一名女子立在窗边对月空叹,闻言身子一抖,转过身来,正是昔日的淑妃文氏。 “罗公公,你来了?”她眼里绽放着欣喜,“是不是太后让你来接本宫出去的?啊?” 罗公公点点头:“娘娘,太后日夜惦记着你,只是毕竟八王爷做下那样的事,她也很难做啊!” 淑妃急急地道:“我知道我理解,太后的恩德我铭记于心,将来定会回报于她,罗公公,你快带我离开这里吧!” 这里天天跟蛇虫鼠蚁为伴,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就连太监都捧高踩低,送过来的饭菜寡淡不说,有时还带着馊味,再这样待下去,她快要疯掉了。 罗公公同情地看着她,有些为难的样子道:“娘娘受苦了,奴才正在想办法带娘娘出去,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这八王爷还未归案,事情总得有个说头,您看?” 淑妃不解地望着他:“公公是想?” 罗公公凑到淑妃耳边,“八王爷如今跟泰王在一起!” 淑妃惊愕地张大眼睛:“我怎么没有听说?” “娘娘如今住在冷宫里,消息自然没有那么快,这个消息也是才送来的,八王爷被官兵通缉,在途中遇到泰王殿下,是殿下救了王爷一命!” 淑妃并不关心冷啸临的死活,只是,自己是他名义上的母妃,他能东山再起,自己好歹有点盼头,不然,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还有什么盼头? “公公要我怎么做?”淑妃不是傻子,没有人会白为她做事,只要她能从冷宫里出去,她就有办法报仇。 罗公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缓缓道:“奴才知道淑妃娘娘还有最后一道王牌,如果太后知道您的诚意,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淑妃大惊,一股浪潮铺天盖地而来,他怎么会知道那些,她可是从来没有说过。 罗公公眼神微冷,声音沉下来:“娘娘莫不是忘了吧?上回八王爷之所以能死里逃生,就是拜娘娘所赐,娘娘,如今咱们必须拧成一股绳,不然,到时候太子一登基,您和太后,甚至是泰王,一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淑妃注视他半晌,心里叹口气,看来,今日若不将最后的底交出来,罗公公是不会冒险将她弄出去了。 罢了罢了,她如今被拘在这里,绝无出头之日,还是想办法先脱身才是。 她垂下眼帘,咬咬牙开口:“永和宫匾额的夹层里,有一枚金木令,你去取了交给太后罢!” 金木令,那是云帮最具权威性的令牌,跟之前给冷啸临的那一枚玄木令,都是云帮身份极高的人才能拥有的。关键时刻,它可以释放信号,分布在附近的成百上千的云帮子弟会在一刻钟之内赶到。 云帮最近在她的暗中操纵下,人数何止千万,到时候,可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势力,只是她如今困在深宫,四处都有人监视。 只要她一轻举妄动,自己的人还没赶到,就要一命呜呼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罗公公先前的讶异过后,满意地笑了:“淑妃娘娘果然是深藏不露啊,原来,传闻竟然是真的,你果真是云帮帮主的女儿!” 这个消息让他万分雀跃,太后跟云帮的高层也算是交好的了,可也只得了白蕊那几十个舞姬,如今只要将淑妃拿下,可就是如虎添翼,大事必成了! 淑妃暗暗咬舌,她这无异于是不打自招,没错,她的确是云帮帮主的女儿,可是讽刺的是,她却一点功夫都没有,她的亲生父亲,为了让她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让云帮更加发扬光大,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送到了文家,后来进宫为妃,成为云帮的助力。 这些年,她处心积虑,忍辱负重,即便是在最受冷落的时候,她也恪守自己入宫的目的,从来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势力越来越大,可终究斗不过树大根深的崔后,她有太后撑腰,于是,她就捡软柿子捏,而萧氏一门远在山东,远水救不了近火,她一个挑拨,崔后便对其恨之入骨,然后按照她所设计的那样,一步一步,将萧婉赶下台。 云帮的势力越来越大,她依旧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地逢迎着,在皇帝面前,她从不争宠,虽然她夜夜独守空房;在崔后跟前,她伏低做小,后宫中,她的低调与世无争是出了名的;甚至对她视为眼中钉的萧婉,她也能亲热地喊她姐姐,并成功得到她的扶持,在宫中站稳了脚。 可是,她就是没有子嗣,皇帝给了她名分,多年来宠幸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就这样待在宫中快要发霉了,终于,她痛恨的萧婉又回归了。 她迎合皇帝的心思,终于有所收获,皇帝给了她一个孩子,她欢天喜地地做着黄粱美梦,有朝一日,她的儿子会当皇帝,她就是尊贵的皇太后,她们母子以及见不得天的云帮,都会辉煌腾达,成为人上之人。 可是,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她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儿,她还认了满腹算计的冷啸临为子,这些都离她预定的轨道愈来愈远,最终,她竟然被打入了冷宫。 “淑妃娘娘,起风了,您进去吧,小心别着凉!”韵眉过来劝。 罗公公走后,淑妃立在窗前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她的颈项怎么受得了? “……”淑妃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亥时!”韵眉答道。 淑妃眼中掠过一抹慌乱,此时,罗公公应该已经找到那枚金木令了吧,那么,她如今只能依靠太后,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韵眉,我是不是做错了?”她期盼地望向韵眉,急于寻找安慰。 “娘娘也是没有办法。”韵眉心里惋惜,却也无可奈何,冷啸临出事以后,她们还来不及逃走,萧婉就雷厉风行地闯进了永和宫,将她们拘押了起来,如今,淑妃身边的人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了她和一个烧火的小丫头,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尽量安慰淑妃:“娘娘您放宽心,不是还有八王爷吗?太后承了您这么大的情,一定不会不管你的!再说,若是八王爷登基做了皇上,也不可能不管您,故去的皇上不也是不待见太后吗,还不是锦衣玉食地供着?”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淑妃勉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可是,她如何不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淑妃眼睛一黯,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担心的是,今日露了底,将来若是太后要治她,她就死无葬身之地。 ―――― 罗公公独自来到永和宫,身子一跃,将上门“永和宫”三个字的牌匾取下,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一个夹层,严丝合缝的,昏黄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一样。 “这个淑妃还真是个有心计的,谁能想到她会把东西臧在此处?”罗公公自言自语着打开夹层,里面一个长形的凹痕里,果然有一块不一样的木头,那木头只是颜色是金黄色的,跟匾额上的金漆相似,乍一看还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好看的小说) 他将那块金黄色的木头挖出来,仔细端详,果然在上面看见了流云一样的图案,正是淑妃说的赤木令。 他大喜,将金木令揣进怀里,将匾额还原放了回去,“永和宫”三个大字依旧龙飞凤舞,匾额完好如初,一切都毫无异样。 “太后,这是淑妃的金木令!”罗公公将手中的木牌双手呈上,递给太后。 “真的?”太后眼睛倏然睁大,金木令,她只是隐隐听说过,可从未见过,她仔细翻来覆去地看着,满意地点头道:“罗公公果真有办法,竟然能让淑妃将最后的底牌交出来,哀家重重有赏!” 她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赵嬷嬷,“去,将哀家那套紫砂壶取过来,还有那方百年澄泥砚,都给了罗公公!” 赵嬷嬷惊愕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太后,那方澄泥砚可是稀罕之物,世间仅此一件,您真的要?” “东西再好也是身外之物,罗公公办事得力,就这么点嗜好,哀家还能不满足了他?”太后一脸的不在乎,心情极好地看着罗公公:“等大事成了,哀家到时候什么东西没有,便将整套文房四宝全给了你!” 罗公公大喜,忙跪下连磕了几个相头:“奴才惶恐,谢太后赏赐!” 赵嬷嬷不敢再说话了,那套文房四宝跟澄泥砚是一整套,都有两百年以上历史,做工自然是极上乘的,更可贵的是,在世间仅此一件,她怕再说下去,太后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罗公公,那她还有什么? 于是乖乖地让人去取了东西来,将个罗公公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向太后表忠心。 太后心情前所未有地高涨,吩咐道:“去,把白蕊给哀家叫来!” “是!”赵嬷嬷连忙应了,准备离去,却被太后喊住:“你去的时候不要惊动任何人,看白蕊在做什么,该敲打就敲打一下,这丫头,最近越发懒了,本事再好,也不能让她目中无人!” “是!”赵嬷嬷恭敬地应声出去,向舞姬们居住的地方走去。 “白蕊,你怎么懂这么多啊?快给我们也说说!”一群女子围着一个妙龄少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咳咳……”赵嬷嬷沉下脸重重地咳嗽几声,众女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瞧见是她,连忙站好喊了声“赵嬷嬷”。 赵嬷嬷下巴昂得更高了,声音也高了些:“嗯,各位姑娘在我面前不必拘礼,不过太后那边还得去得勤些,不然太后生起气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奴婢知错!”众女乖乖地垂下头,心里忐忑不安。 赵嬷嬷看向白蕊,她的头垂得很低,清晰地看见她颈间的皮肉,她还算满意,斜睨着她道:“白蕊姑娘,太后唤你过去一趟,咱们快走吧。” 白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见了太后,罗公公就递给她一样东西。 “白蕊,认识这个吗?”太后高高在上地问。 白蕊心里早掀翻了,眼睛里燃着光芒:“太后,这可是传说中的金木令?” “你还算识货!”太后点头,“你是云帮之人,该懂这金木令有何作用,哀家今天就将此物托付于你,记住,你要好好用它!” 白蕊立马拱手,神色极其严肃慎重:“是,奴婢谨遵太后吩咐!” 冷啸风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太子冷啸竹手中能调动的人手有限,就算加上他们私底下的势力,也不算很多,如果要肃清朝中内部的反对势力倒还将就凑合,可是,京城外面,泰王几十万铁骑虎视眈眈,实在是胜算不大。 “王爷,小铃铛来了!”墨竹从外面进来禀报。 冷啸风一喜:“快让她进来,守好外面,看看她后面有没有跟着尾巴!” “是!”墨竹应了,出门引了一个女子进门,除去面上的纱幔,竟然是一张跟白蕊一模一样的脸。 “王爷,这是从淑妃哪里寻到的金木令,请您过目!”小铃铛恭敬地双手呈上,递与冷啸风。 冷啸风接过来,仔细打量,回头看向她:“小铃铛,这段时间你没有露出破绽吧?” 小铃铛心中一紧:“怎么,这令牌有假?” 冷啸风摇摇头:“那倒不是,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潜伏在那里,跟白蕊总有一点不同,这次的任务不容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你懂吗?” 小铃铛严肃地道:“王爷放心,奴婢跟白蕊是孪生姐妹,虽然各为其主,但该知道的奴婢都查过了,如今太后对奴婢深信不疑,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冷啸风点点头,将金木令交换给她:“你好好保管,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小铃铛恭敬地应声,转身而去。 冷啸风抬头凝望着夜空,黑色的天幕中,那轮不太明朗的月亮越来越圆了,再过三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也是元宵,以前从未过过生辰的太后,今年一定会送她一个很大很大的寿礼。 ―――― 沈倾城在别院里,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日子一日日过去,冷啸风还没有来接自己的打算,甚至为了不引人瞩目,他都极少派人来看她,就是两个人分开那段时间,他也一有机会就来看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几天都不露一下面,连派个人来通报一下近况都没有。 “王妃,您再吃些吧。”丫鬟们看着她食欲全无,担心不已。 沈倾城勉强刨了几口饭,味同嚼蜡,索性扔了筷子:“算了,不吃!” 浣纱叹口气,将桌子上的筷子捡起来递给她,劝道:“王妃您别担心了,奴婢已经托墨青去探消息了,您吃完饭,估计就该回来了。” “真的?”浣纱认真地点点头,这几日,就是她也忧心不已,王妃没有一顿饭好好吃过,换做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也要崩溃了。 沈倾城连忙端起碗来,呼噜呼噜吃起来,就算是吃不下也要撑住,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还有在外面奔波的冷啸风,为了他们父子,她也要好好的。 “王妃!墨青回来了!”梅丫在外面禀报。 “快让他进来!”沈倾城丢开筷子,摸摸滚圆的肚子,再吃下去,她就要撑住了。 浣纱果然没有骗她,墨青从外面进来,跪地行礼:“奴才墨青见过王妃!” 沈倾城挥挥手:“别那么多规矩,说重点!” 墨青微微顿了顿,犹豫着开口:“王妃,奴才探到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沈倾城心头咯噔一下,到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让墨青为难成这样? “你快说吧,别让王妃担心了!”梅丫忍不住戳了他一下。沈倾城也一脸担忧急切地看着他:“说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知道!” 她手握成拳,坚硬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她反而觉得这样好受些,身体的疼痛尚且能够忍受,可心上的疼却是锥心刺骨,让人无法接受,她真怕,墨青带来的会是冷啸风出事的消息,不然,他为何这样左右为难? 墨青见她这样的眼神,即使不愿意,也如实答道:“王妃,奴才打探道,泰王已经进宫了,住进了慈宁宫旁边的宜坤宫,太后的寿诞将于三日后大摆筵席。” “天哪,泰王真的要动手了!”梅丫张大嘴惊呼一声,墨青不由得皱眉看她一眼,她连忙噤声,不再多说。 沈倾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有呢?王爷他没事吧?” 这些事情都在意料之中,泰王来者不善,双方剑拔弩张是必然的,墨青眼神躲闪着,他一定还有事瞒着她。 “……王爷他没事,据说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只是,奴才探到,法医院已经招收了近一百名学徒,人们还说,是您在给她们授课!”他憋了好半天,终于说到了重点。 沈倾城立马听出不对劲,“法医院开张了?我去上课?” “怎么可能,咱们王妃好多天不出门了,怎么会去法医院上课?”梅丫嗤笑一声,鄙视地看了眼墨青。 墨青硬着头皮答道:“回王妃,正是!而且奴才亲自去法医院打探过,连王太医也这样说。” 沈倾城霍地一下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起来,“你是说,有人冒充我的名号,将法医院办起来了?而且,那人还会医术?” 墨青老实地点头,又丢下一记重磅炸弹:“奴才本也不信,有人敢冒充王妃,可是,奴才悄悄潜入王府,竟然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你快说啊!” “奴才看见,府里有一个跟您一模一样的人,大家都唤她王妃!” 轰!沈倾城头脑像是被劈了个晴天霹雳,身子一晃,好不容易才扶着桌子勉强站着,只觉得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一片恍惚。 梅丫急急地冲到墨青跟前,用力推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啊?我们王妃就在这里,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来?你一定是看错了!” 她瞥了眼沈倾城,一边拼命向墨青挤眼睛,墨青根本没看她的表情,低着头困难地道:“奴才看得清清楚楚,王爷也在的!”他吞了口口水,终于不忍说出,王爷体贴备至,温柔地替“她”系披风,让他当时突然升起一种错觉,莫非别院里的那个并非是真正的王妃。 “墨青你别说了!”浣纱见沈倾城神色有异,连忙喝止他,将沈倾城扶到椅子上坐下,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她才渐渐缓过来,眼色清明了些。 “好了,我没事!”她困难地咽了口唾液,尽量迫使自己清醒些。冷啸风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她应该相信他。 墨青低垂着头,等着她发话,沈倾城静立良久,沉声而坚定地道:“墨青,准备一下,我要出府一趟!” “王妃!”几个人同时喊起来。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相信王爷,他一定是有理由的。”她抬手阻止他们,指甲刺痛着手心,坚定道,“但是,我要亲眼看一眼,不然不会安心。” 脑子里清楚,冷啸风一定是事出有因,但心里控制不住地升起一股熊熊怒火,冷啸风将她看做什么人了?出了事就躲起来?她能跟他并肩风雨中,不愿意缩在壳里,做个缩头乌龟。 墨青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不将实情告诉王妃了,这让王爷知道,少不得要责罚一通,可是,沈倾城现在要出去,该怎么办?好像该通知王爷一声才是。 沈倾城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眼神凌厉地看了过来:“墨青,从此时开始,你必须一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听到了吗?” 墨青心里苦笑,这下,他连让人报信的机会都没了。 ―――――― 亲们,今天一万二更新哦,下午还有一更,敬请期待! 347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沈倾城先到了四象胡同,王太医正在教授基础的医学知识,沈倾城走进去,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等王太医发现,好笑地看着她:“王妃你不是说回去了吗?怎么有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了带?” 沈倾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摇摇头:“是吗?我最近记性差了,想起好像是什么忘了带,现在又忘了!” 王太医不赞同地看她:“王妃您现在的状况,哪能如此奔波,我就倚老卖老说一句,女子还是以相夫教子为重,等生了孩子再来这边才好。(.无弹窗广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沈倾城注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王太医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疏离的感觉,她渐渐失望了。 “好,我就听师父的话,这段时间的确有些力不从心了,以后这里就麻烦师父您了!” 王太医爽快地答应了,“好好,等您将来回来,我还要向您讨教几招!” 沈倾城辞别王太医,出了四象胡同,脸色一下子垮下来:“墨青!” 她唤了一声,墨青立即拱手:“王妃有何吩咐?” “你看到的那个,真的跟我一模一样?” 墨青想了想,点头:“一模一样!难道是王爷故意迷惑人的?” 沈倾城没有多言,就算是如此,她心里也不舒服,她不想被人蒙在鼓里,该她沈倾城去面对的,她一定不假手他人。 “回王府!” 沈倾城上了马车,吩咐车夫。 墨青想要劝阻,可沈倾城心意已决,如果冷啸风是使了障眼法,那她不屑,她是冷啸风的妻子,纵然前面路途险阻,她也要陪着他一起走。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次泰王回京,必将是你死我活,凶险万分,在这个时候,她若是临阵脱逃,而冷啸风若出了什么事,即便是活下来,她也不能心安。 沈倾城的马车没有睿王府的标志,并不起眼,行驶在大街上甚至都没有人回头看一眼,畅通无阻地往睿王府疾驰而去。 睿王府的大门紧闭,沈倾城让墨青上去叫门,守门的老汉看见墨青,忙陪着笑脸过来招呼:“青侍卫回来了?” 墨青点点头,“王爷可在府里?” 老汉奇怪地看他:“你不知道吗?王爷跟王妃已经进宫去了。” “进宫了?” 墨青感到有些不妙,“王妃进宫去干什么?” 冷啸风进宫去不稀奇,若是那“王妃” 也去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老汉见他不知道,忙不迭地将自己知道的事实全都告诉他:“太后的寿辰不是要到了吗?泰王殿下今日进宫拜见,太后想亲人团聚,召集所有出宫开府的皇子们进宫相聚了,王爷吩咐过了,这几日恐怕都不会回府,一直到太后寿辰过了之后。” 墨青大惊,泰王进宫,难道是事情提前了? 他连忙回到马车,告诉了沈倾城,担忧道:“王妃,事情比预想的还要糟,您还是先回别院吧!” 沈倾城心头像是被勺子搅拌着,一股疼痛涌上来,她按住痛处,拧着眉头道:“不,这个时候我更不能去别院,时间紧迫,你先想办法让我进宫!” 她要陪着她的九郎,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就算是有危险,她也不能让别的女人陪着他! 墨青苦笑,他早料到沈倾城不会轻易放弃,只好点头答应,他立刻去想办法。 沈倾城主仆几人在附近找了间客栈歇脚,墨青出去想办法进宫,这个时候,所谓的“王妃” 已经进宫去了,她就不能再以真实身份去,否则只能给冷啸风添乱,她只是想更近地看着他,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觉得,如果自己这次不跟他在一起,下一刻他们就要分开了。 傍晚时分,墨青终于回来了,告诉沈倾城道:“王妃,奴才遇到方大人,他想要见您一面。” 沈倾城微微皱眉:“你去找方大人了?” 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跟方言扯上关系。 墨青见她生了气,硬着头皮道:“奴才去了宫门,想找个相熟太监弄个腰牌,谁知遇上了方大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奴才,只好将他带了来。” 沈倾城无语,他不仅见了方言,还将人带来了,看来,今天想不见他都不可能了。 墨青出去,很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三轻一重,方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是方言!” 沈倾城点点头,浣纱立即去开门,就看见一脸严肃的方言站在门外。 “方大人请进!” 浣纱片刻的失神,退开身体将他让进来。 方言一眼就望见沈倾城,大步走过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倾城自嘲一笑,“听说我进宫见太后了,大概是吧,可我如今好好的在这里。” 方言脸色铁青,呼吸急促了些,隐隐有些愤怒:“是不是睿王爷做了什么?” 沈倾城见他如此,知道他误会了,才将冷啸风将她藏到别院的事情说了。 方言听了,思忖道:“王爷这样安排倒也妥当,那宫里的王妃,只是权宜之计,您先放宽心等待,三日过后,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不,我要进宫!” 沈倾城坚决地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方言,九郎将你当朋友,我也一样,我希望你能帮我!” 方言微微有些动容,她无助的表情让他难以拒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我去想办法,你先耐心等一等。” 沈倾城眼睛弯了起来,露出一丝笑意,方言是个守信之人,他答应了就一定有办法。 墨青不赞同地看着方言,他本以为,方大人对王妃有情,一定不会让她去涉险,他原本以为方言能劝服沈倾城的,可是他连劝都没劝,就答应了下来。 他焦急地挠挠脑袋,要是王爷知道王妃也要进宫,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了。 他悄悄地想溜出去,却听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墨青,你站住!” 墨青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只好无奈地收回来,挤出一丝笑意:“王妃有何吩咐?” 沈倾城走到他面前,危险地眯起眼:“想去报信?” “不敢,奴才不敢!” 他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揪着,笑比哭还要难看。 沈倾城了然地移开眼睛,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若是骗了我,我就一个人去,到时候,只要我说我才是真正的睿王妃,有人敢不让我进宫吗?” 方言本来还在后悔答应了她的要求,此时听她的话,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她执意要去,谁能阻止得了。 他的心里升起一股不该有的想法,至少,眼下是他放言在陪着她,她要进宫就进,反正自己会保护好她。 思及此,他下定了决心,走过来对沈倾城道:“今日时间晚了,不如等明日早朝,我带你进去。” 他刚从宫里出来,立马又进去,反倒引人怀疑。 “好好好!” 沈倾城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到时候恐怕要委屈王妃扮一回男装了!” 到时候扮成他的跟班,这是最保险的途径。 沈倾城自然全部答应,有方言陪着一起,她又放心了些。 方言离开后,很快就命人送来了几套衣裳,沈倾城的是一套小厮的青衣,墨青几个的则是几套太监服饰,梅丫翻看了一遍,瘪瘪嘴道:“方大人真是的,这粗布青衣,王妃怎么穿得惯?” “好了,别再折腾了!” 沈倾城理解,她是小厮就可以更多的时间跟在他身边,而太监则不行。 梅丫只好住嘴,忐忑着看着沈倾城,“王妃,您真的要去吗?那么多人,不知道能不能见得到王爷呢。” 她其实想说,如果泰王真的要动手,或许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来呢。 沈倾城早早地睡下了,丑时就醒了,浣纱和梅丫两个替她好生张罗了一番,穿上方言送过来的衣裳,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小厮形象,方言还真够细心,衣裳长短很合身,略微有点宽松,不至于让人发现到她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勉强将就得过去。 ――――“王妃,方大人来了!” 丑时末刻,墨青就来禀报。 一行人悄悄出了客栈,方言的马车已经在夜色中静静地候着了,他立在马车旁边,等沈倾城走近,微微有些赧然:“得罪了!” 沈倾城不解,浣纱在她耳旁提醒了一句,沈倾城明白了,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起来。 本来作为小厮,是应该跟车走的,方言考虑到沈倾城的身体,让她坐车,可是,他自己也不能另外乘马,不然就太引人注意了。 “没关系,大人您先请吧!” 沈倾城微弯身子,恭敬地向他行礼。 方言乍惊,忙要行大礼,沈倾城忙阻止他,俏皮道:“哪有主子跟奴才行礼的,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 方言刚要弯下去,立马又弹了起来,看沈倾城眉眼弯弯地对自己笑,亲近随和,之前的尴尬全都消除了。 沈倾城松了口气,若是他们一直拘谨下去,这戏怎么唱下去,还没出门就露馅了。 为了避嫌,男装打扮的浣纱也上了车,车厢十分宽敞,沈倾城觉得,就当前世跟人同坐一车就好,以前挤公交车的时候,一个个的都像是沙丁鱼似的,这可比那样好太多了。 很快到了宫门,方言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沈倾城:“你不紧张吗?” 沈倾城透过帘缝看了眼宫门,这里她十分熟悉,就在不久前,她还在这里唱了一出戏呢。 “我没事!” 沈倾城看他一脸冷硬,明显是比她还紧张了,不由莞尔,“大人,我如今可是你的小厮小顺,您还要对我这样毕恭毕敬吗?” 方言强迫自己放松些,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面对着她,恨不得跟她像现在这样靠近,可是真靠近了,他又紧张得厉害。 清了清嗓子,他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小顺,还不下去!” 沈倾城小心地下了马车,站在下面恭候,方言旋身跳下,沈倾城等人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门。 一路跟着方言往里面走,遇到不少的同僚,方言神色自若地跟他们打招呼,这几日,百官们嗅到气氛不对劲,都有些忧心忡忡,并未发现方言身边的小厮有何异状,三五个悄声低语。 “泰王的兵马已经在城门外了,看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了!” “唉,每次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受苦的又是百姓!” “各位王爷皇子们昨天就进宫了,今天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众人纷纷摇头,这个关键时刻,是最考验人的意志的时候,他们都有各自拥护的对象,若是今日开战,胜出的不是自己的主子,那这辈子就算是熬到头了。 “方大人,你怎么看?” 一个官员问道。 方言脸色平静无波,“龙大人且等着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时间渐渐流逝,到了上朝的时间,却不见有人来,百官们纷纷猜议,莫非泰王将太子殿下拿下了? 以往这个时候,早该早朝了才是。 有人开始不淡定了,其中一人的声音最大:“昨晚我夜观天象,天边都出了一颗极亮的星星,各位有没有看见?” “哦?有这事?” 有人来了兴趣,“鲁大人,你们钦天监该懂这个,我们凡夫俗子,怎么会注意到?” “不,那颗星很特别,光线极亮,比一般的星更大,光线一出,好似开启了一道门,那门里隐约可见有一个女子……” 说着,他悄悄看了方言一眼,压低声音,“我曾有幸目睹过九王妃一眼,跟那女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的声音本就高亢,就算是辛苦地压低了,近处的人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方言本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聊,都是些无稽之谈,此时猛地听提到沈倾城,他下意识地侧耳倾听,惊异地看向沈倾城。 而沈倾城听到这句话,心里没来由一动,耳畔不自觉地响起安普说过的话。 “……天元国近期会有一场极大的动.乱,那时天门将开,正是归去的好时机!” 她惊诧地抬头看天,果见东北方向,繁星闪烁,其中东北方向有一颗极亮极亮,比周围的大了许多,而它边上泛起一圈白茫茫的光晕,隐约像是一扇门。 泰王和太子争锋,不是动.乱是什么? 难道天门已开,而她,就是该要离去的时候了? 她猛地晃了晃脑袋,方言正注视着她,小声道:“别动!” 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岔子。 沈倾城忙回过神来,对他勉强地扯了扯唇。 方言眉头紧蹙,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她,可是人多,并非说话的时候。 天色将明,百官们等得不耐烦了,终于有太监来了,竟是太后跟前的罗公公,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还有身穿戎装佩带兵器的兵士。 百官们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在想,最近都是太子来上朝,跟来的都是严总管和太子府的太监,今儿怎么是罗公公前来? 心下狐疑,难道太子……罗公公走到近前,众人纷纷围上去,罗公公被围得水泄不通,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兵士就刷拉一声拔出兵器,众人又纷纷退开,惊惧地站着不敢做声。 罗公公满意地扫视了一圈,才缓缓道:“各位大人久等了,今日太子事忙,恐怕没时间上朝来,请各位大人移步偏殿稍歇,明日就是太后寿辰了,今晚大人们谁都不要离开,好好为太后朝贺一番!” 罗公公此话一出,所有官员们谁都听出了异样。 这是变相地限制了他们的自由,看来太后和泰王占了上风,此时就是逼他们就范,只怕这个时候,宫门已经关了,他们全都出不去了。 “罗公公,我今日正有要事,可能要出宫交代一下,等晚些再进来给太后贺寿啊!” 一位官员想要溜。 罗公公神色一凛,收起笑意,森森地看向那人:“大人你是想要违抗太后的懿旨吗?” “……” 那人眼睛瑟缩了一下,罗公公凌厉地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来人,请洪大人去太后宫里喝茶!” 洪大人来不及说话,立刻就有两名太监上来架了他,众人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了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一声惨叫,众人心里一凉。 罗公公脸上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凉凉地看着其他人,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各位大人,就好好呆在宫中,等一下会有人来招待大家的!咱家还要伺候太后老人家,就不陪各位,先告辞了!” 众人唯唯诺诺地应了,罗公公离开,却将留了十余名兵士,引着众人去了偏殿。 方言和沈倾城也混在其中,他给了沈倾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挑了个靠近门窗的位置,离众人远了些。 “小――顺” 方言唤这个名字还是有些不习惯,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沈倾城侧过脸看他,方言低声道:“此时时间尚早,宫里还算平静,咱们先静观其变,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沈倾城点点头,如今进了宫,可是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稍有行差踏错,就会送了性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沈倾城熬不住,坐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若是平时,一定会有人注意到异样,可是现在完全没有人理会她,不然她一个“小厮” 跟他们平起平坐,早就有人跳出来了。 日子难捱,好不容易天亮了,太阳出来跑了一遭,近午时又躲进云里去了,慢慢地阴云密布,乌云在天边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厚。 “鲁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看着黑云压顶,且还在不断地加剧,心里渐渐涌起一股恐慌。 鲁大人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现在刚过了午时,可看这天色,似乎已经要黑了,他的心也不由得慌乱起来,忧心忡忡地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恶劣的天气,估计很快有一场大雨大家别出去,赶紧躲好!” 他心里很不踏实,就算是变了天气,哪有正月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即便是最变化无常的夏季,也不可能白昼如夜,他心情忐忑着,这种诡异的天象,他还真没有见过。 “难道是天下要易主了?” 有人小声道。 众人皆惊,天象往往带着某种示警意味,这易主也不是一两回了,看今日这情势,也不知道场面会如何惊心动魄。 天空的黑云越聚越多,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人们最初的震惊之后,纷纷涌向门外。 “快看那边!” 有人惊呼一声。 众人纷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东北方向的天空,原本堆积的黑云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口子,从里面透出一道炫目的白光来,照在地上,炫花了无数人的眼。 那裂缝想来就是刚才的巨响所致,大家惊慌失措,有的尖叫着抱头鼠窜,有的兴奋地看着天上,想要看个究竟。 方言小心地护着沈倾城,生怕她被人挤散了,沈倾城也顾着肚子,这么多人来人往,她不得不掉以轻心。 “沈小姐!” 沈倾城听见有人在喊她。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惊愕不已。 “安普!你怎么来了?” 方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并没有通知安普,他是如何进宫来的? 安普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一双眼睛灼灼地看向沈倾城,里面流转着炽烈的火焰,呼吸都急促起来。 “安普,收敛一些!” 方言怒了,这人太不知礼数,竟然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 安普眼神一闪,却顾不上他,急急地对沈倾城道:“沈小姐,你想好了吗?” 沈倾城早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就呆呆地僵在了原地,良久,她才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是从那里来的吗?” 安普摇摇头,又点点头,方言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皱眉道:“你们在说什么?” 安普环视四周,拉着沈倾城的手,“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方言神色不悦,安普已经拉着沈倾城穿过人群,来到一处僻静之处。 沈倾城心潮澎湃,望了眼天色,心情复杂地看向他,迟疑着开口:“那是不是你说的天门?” 安普激动地点点头:“沈小姐,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今日更新已毕,祝大家读文愉快。 348 玄天镜 沈倾城身子突然一个激灵,回去?她何尝不想?尤其是刚来到这里的那段时间,她日夜都思念自己的亲人,可是才一年多时间,她在这个世界上多了许多牵挂,让她割舍不下。请使用访问本站。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方言忙上前关心地询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安普刚才是用法语说的,他听不懂,但看沈倾城的反应,他直觉不是好事。 沈倾城抬眼看了他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沈小姐,你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吗?”他看了眼四周,将沈倾城拉到一旁,“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安普在拐角处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见四处无人,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沈倾城面前。 沈倾城惊愕地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捂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因为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象,足以跟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令人不敢置信。 安普见她有所动容,继续道:“我以前只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清楚你以前的世界,但是,我刚刚从你之前的世界回来,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熟悉的现代病房,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发出嘀嘀嘀的响声,病床上,躺着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孩,紧闭着双眼,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看起来生命垂危。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床边,拉着女孩的手,脸上淌着泪,喃喃低语:“倾城,我的女儿,你快醒醒,只要你醒过来,妈妈再也不逼你做淑女了,你快醒醒啊……” 她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眼里写着绝望和不甘,哭道最后,嘶哑着嗓子嚎哭起来:“老天爷,你要是惩罚我,就带我走吧,不要折磨我的女儿……”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沈倾城还是不敢相信,那分明就是她出事以后的样子,那个中年美妇就是她的亲妈! 安普解释道:“这面镜子叫做玄天镜,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透过它,我可以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以前的你!甚至,它能带你回去,我刚刚就是通过它去了一趟你之前的世界,你的母亲已经在病床边守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她来这里不是快两年了吗? “这两个世界是两个平行的时空,几乎没有人知道它们彼此的存在,我今天早上去的,刚刚才回来,那边却已经过了三天,所以我猜测,两个世界的时间概念不同,你在这里过了两年,但那边却只有三个月,这段时间,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就跟现在这样。”安普再次解释。 沈倾城接受不了,呼吸都急促起来。妈妈原本保养得体的容颜已经苍老了许多,以前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凌乱不堪,她伸出手,好想抚摸她一下,安慰她一下,告诉她,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很好…… 可是,触手之处,只是冰凉的镜面,她的妈妈依然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玄天镜里的景物还在不断变幻着,熟悉的钢筋水泥建筑,熟悉的时尚潮流,熟悉的喧闹大街,这些曾经熟悉的事物,此刻在她的眼前,显得陌生悠远,令她的心像被谁用一双手不停地挫揉着,疼,说不出道不明的疼! 她用手捂住眼睛,捂住耳朵,不敢再看,不敢再听,无力地蹲下。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你以后还会不会有,我也不知道,你,尽快决定吧!“安普还是希望她能回去,她的母亲,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现在却沉浸在失去女儿的伤痛之中。 沈倾城蹲了好一会儿,忽然小腹一阵猛缩,她脸色煞白,冷汗从额际滑落。 她猛地惊醒,用力地摇头:“不不,我不能回去!” 孩子,她肚子里还怀着一条小生命,她不想失去母亲,但也不想失去孩子,还有,爱人…… 她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安普并未发现她的异状,还在游说她: “你父母可还在等着你呢,你难道都不想回去看看他们吗?” 沈倾城语塞,她怎么不想?可是,现在她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她在这里有爱人,有亲人,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方言被混乱的人们冲散,好不容易才追过来,就看见沈倾城满脸是汗,安普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他一把推开他:“你疯了,她如今还怀着孩子,你想害死她么?” “王妃,你还好吧?”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凝固了,如果沈倾城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会愧疚至死。 虽然他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沈倾城的表情看得出,她如今正在面临着难以抉择的什么,安普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扶我……起来……”沈倾城虚弱地道,一定是刚才蹲太久压迫到肚子了,再加上情绪紧张,孩子在里面不舒服了。 方言忙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沈倾城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腹部的不适终于渐散,冷汗也不再渗出来。 方言松了口气,不悦地瞥向安普,想要斥责几句,不经意间,玄天镜的影像出现在眼前,他愣怔了。 安普见沈倾城没事,也放了心,可是,时间不等人,他该说的必须要说: “方兄,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她来到这里本来就是错的,上天既然让我发现这件事,我就有责任纠正过来。” 他认真地看着沈倾城,并不避讳方言,这次用的是方言能听懂的语言:“你好好想想,天门最多会开一个时辰,是走是留,尽快决定!” 沈倾城眉头紧紧地纠成结,走?还是不走? 一边是生她的父母,一边是爱人孩子,她不停地后退,飞快地跑开,想要逃避,她,不要选择! “王妃……”方言想要上前去追,安普一把拉住他,“不要管她,她需要静一静!” “静你个头!”方言挥起一拳过去,正中安普的脸,一张俊脸瞬间变得精彩绝伦,半边红肿,嘴角还带着殷红的血迹。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再是我的兄弟!”方言丢下这句话,追着沈倾城而去。 安普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摇摇头,方言竟然为了一个别人的女人打他,真是没救了! 方言急急地追出来,跑了好远却没能见到沈倾城的影子,他不由得有些慌了,宫里乱极了,她要是有个闪失,他要怎么办? ―――――― 沈倾城闷着头往前跑,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丫鬟和侍卫们并没有跟着,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跑着,在途中见到一群兵士匆匆而来,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她下意识地跟着走,不知不觉地,就来到慈宁宫外面,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她迟疑着站在门外,无形中一股迫人的紧张气氛充斥着她。 “喂,你是罗公公手底下新来的?今天忙都忙死了,还不快去帮忙!”一名宫女看见她,喊道。 沈倾城想要转身离开,那宫娥却快步过来拉她:“叫你呢,新来的?还敢偷懒?” 宫里情势紧急,好多人都忙着逃命,她压根儿也没想到,会有慈宁宫以外的人还敢闯进来。 沈倾城只好挤出一丝笑脸:“这位姐姐,我是要去御膳房帮忙的。” “去去,御膳房又来跟我抢人,你先把这些东西送进去,我忙不过来。”那宫娥完全将沈倾城当枪使。 沈倾城犹豫了片刻:“可是,里面好多当兵的!”她往里指了指。 那宫娥重重地点了下她的额头:“太后和泰王是在对付太子,这里是咱们慈宁宫,你又不是大人物,谁管你?” 沈倾城眼神一动:“真的?可是太子也很厉害,我怕!” “嗯哼,厉害倒是厉害,可太后有泰王的大军,如今双方僵持着,你看着吧,我们一定会取胜!” 沈倾城心里大惊,难道冷啸竹就这样输了?他们要怎么办? 她心念转了转,又道:“听说睿王爷很厉害……” “你这个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睿王爷再厉害,他只顾着与王妃亲热,还能做什么大事?” 沈倾城心中一个咯噔,他还真将那个女人带到了宫里来?他们是不是就在慈宁宫里? “睿王爷可在里面?”她小声问。 “当然在!”那宫娥看傻子一样看她,忽然感到自己被一个新来的指使了,不乐意地撒手道: “你这小太监真奇怪,说,你到底是不是太后这边的?” 她神色严厉起来,狐疑地打量着沈倾城。 沈倾城怕引起她的怀疑,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害怕,姐姐,我害怕……”她的腿开始打颤了,看着唯唯诺诺的。 “行了行了!别光知道猛吃,快去干活吧,我还有事呢!”她不满地瞥了眼她微微有些“发福”的腹部,又朝里面看了眼,那些兵士们一个个孔武有力地,她看着就胆寒,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沈倾城只好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捧着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睿王爷,她的九郎,此刻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忐忑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 349 她若有闪失,你们个个陪葬! 她深吸了几口气,看着慈宁宫正殿的方向,冷啸风昨晚就来了,此时会不会被困在慈宁宫了? 她忐忑地捧着盒子往里走,每走一步,心里头就沉重一分,终于来到正殿外面,远远地就听见太后的声音。[.超多好看小说]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老三,你和老九能来陪哀家,哀家很欣慰,可是泰王是你们的叔父,怎么能这样没有礼貌?”她的语气十分严厉,“去,把老九叫来,给泰王赔个不是!” 沈倾城心里一顿,果然,冷啸风被太后留下了,这算不算是变相拘禁? 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可现在她是太监,什么都做不了。何况就算她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更会成为太后的棋子。 忽然有脚步声走近,她小心地贴着墙壁,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若是此时被人发现,她可就危险了! “这睿王妃真是不好对付,这么上好的银霜炭,她还嫌?”一个女声传来,是两名宫娥并肩走了过来。 “谁说不是呢!”另一道声音带着不屑,“也就今天还能摆摆王妃的谱,等明儿天明,他们恐怕连太阳都见不着了!” “嘻嘻……”两人低低地笑着,走到一株花树下,顺手将火盆里的炭灰倒在里面。 等人走远了,沈倾城悄悄跑过去,看着里面的炭灰,灵机一动,伸手去抓了一把。 “啊……好烫!”她连忙将手缩回来,吹了口气,手指已经烫红了一块。 她吮咬着手指,感觉好了些,这才小心翼翼地又从边上抓了一小把,快速地搓了搓手,然后往脸上抹了抹。 她谨慎地看了眼门口守着的兵士,一个个站如松,直视着前方,根本没有看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前面有一个池塘,她跑过去,欺身凑到水面上照了照,映出一张灰头土脸的容颜,跟她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像。 她满意了,这才重新抱着盒子,躬着身子走了进去,却见里面的情景不容她闯入,便低垂着头站在门口角落里等着。 冷啸竹跟太后面对面僵持着,“太后祖母,休怪我们无情,泰王若真是来陪您共享天伦,为何来了这么久,尽在挑拨离间?您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太子,放肆,本王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本王说话!”泰王在山东犹如一个土皇帝,何时被人这样声色俱厉地训斥过,心里一股无名火起。 “太后祖母,今日既然谈不拢,咱们改日再议。”冷啸竹沉着脸应道。 “不行,今天必须要弄个子丑寅卯出来,来人!”泰王沉声道。 士兵们立即踏着整齐的步伐上前,泰王威严地道:“太子殿下正在为已故皇上守灵,立刻送殿下过去!” “泰王,你敢以下犯上?”冷啸竹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有些惊疑,泰王他竟公然作乱。 “以下犯上?”泰王轻笑一声:“说得好,太后的命令你都敢不遵守,这等以下犯上不忠不孝之徒,没有资格做未来的皇帝!来人,立即动手!” 他手下的兵士们纷纷向太子逼近,眼看就要到了近前。 “我看谁敢?”冷啸竹一喝,身后的护卫立刻拔出剑来,戒备地盯着泰王。 “来人!”泰王大声一呼,外面的兵士也快速进来,双方纷纷拔出剑来,兵器相向,现出光亮的寒芒,沈倾城又往角落里靠了靠,暗暗庆幸自己心态好,不然,这样的局面吓都要吓死了。 “睿王到!”忽然,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沈倾城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见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不对,是两张,一个是他冷啸风,而他臂弯里护着的,令沈倾城不由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跟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皇祖母,皇叔,你们这是在唱戏吗?可别吓坏了我家王妃才是!”冷啸风小心翼翼地扶着“沈倾城”往里面走,从双方的剑尖之间信步走了上去。 “哎哟……”“沈倾城”忽然抱着肚子惊叫起来,缓缓地蹲下身去。 “城城你怎么样?”冷啸风惊呼一声,紧张地一把抱起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你先忍一忍,太医,太医快来啊!” “沈倾城”还不停地直呼哎哟,太医却很久都没有请来,冷啸风一剑拔出来,“还不让开,本王的王妃若有个闪失,你们个个都得陪葬!” 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太吓人,太后和泰王对视一眼,并未出声。 冷啸风将“沈倾城”抱起,寻到一张矮塌放下,急急地抓着“沈倾城”:“你怎么样?嗯?” 她整张脸纠结着,不住地摇头,一张脸煞白,看着瘆人得很。 冷啸风咆哮起来,“退下都给本王退下!” 身边有一个兵士还手持长剑站在他面前,冷啸风索性一脚踢过去:“滚开!” “老九!”太后不悦地喊,“不是请了太医吗?为了一个女人,看你这点出息!” 冷啸风暴跳起来,站起身走到太后跟前,深邃的眸子里隐着森森的杀意:“对,我就这点出息!太后,你可以试试!” 太后被他嗜血的目光盯得发虚,连连后退:“老九,你敢……来人!” “你们还站着做甚,还不快上去捉住狂匪!”泰王大声喝斥,场面立即混乱起来,两边人马纷纷亮出兵器,厮杀起来。 沈倾城缩在角落里,都不敢将头抬起来,她对那个假王妃“沈倾城”有许多疑问,可是此时出面,势必会影响冷啸风的布局,她只好东躲西躲,尽量不让人看见她。 冷啸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门口,骤然发现一个太监缩着脑袋往外面跑,不知怎么地手中的动作一顿,心里一股异样的感觉,多看了她一眼。 “啊……”沈倾城没留意,被人撞了一下,惊呼出来。 一个兵士皱着眉,见是一个小太监,斥道:“没长眼睛啊!想要活命还不快滚?” 冷啸风正挥着剑,耳朵和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这边,那声惊呼神奇地飘进他的耳朵,心神一震。 那熟悉的嗓音,除了他的小媳妇儿,再无第二个人! 心中忽然掠过慌乱,他想都没想,飞身跃起,击退一个个靠近的人,往沈倾城的方向奔来。 “老九,你在干什么?”冷啸竹瞧他有些不对劲,趁空拉了他一把。 这个时候,不是该先解决太后和泰王那帮人吗?他怎么往门边跑? 冷啸风被他拉着,眼睛飘向外面,急了。 “太子别担心,小铃铛已经准备就绪,很快就会来增援你!” 冷啸竹还想拉他,冷啸风声音冷下来:“放手!你想要你的宝座,我只想要我的女人平安无事!” 冷啸竹一人难敌,不肯松手,此时,外面又有一股人涌了进来。 “白蕊,快抓住他!”太后一见来人,连忙大喊一声。 “白蕊”点点头,奔向冷啸风:“王爷,小铃铛来迟了!” 冷啸风挥开冷啸竹的手,向小铃铛使了个眼神,她向冷啸竹拱了拱手,然后欺向太后。 太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脖子就被人卡住了,她拼命顺了口气,颤声道:“你不是白蕊?你是谁?” 小铃铛莞尔一笑:“我自然不是白蕊,我是她的孪生姐妹!” 下一刻,她一手制住太后,一手将金木令高高举起,扬声喊道:“云帮众弟子听令:太后勾结泰王,诛杀我帮主之女淑妃娘娘,快快捉住他们为淑妃报仇!” 一时间,慈宁宫里里外外喊杀声响成一片,鸡飞狗跳。 冷啸风追出来,沈倾城又不见了踪影,那样的场面真够惊心动魄了,她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点忙都帮不上,只因为听说了一点传言就莽莽撞撞地闯到宫里来,她应该相信他的,不是吗? 冷啸风即便是变了心,也不会找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连名字都不变吧! 想通了这点,她决定不再给冷啸风添乱,还是找到方言,想办法出宫才是最好的办法。 “沈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险?”安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你……怎么?”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安普扬扬手中的玄天镜,“当然是因为这镜子了!”原来玄天镜还能寻找目标,他才知道。 其实他刚才就在慈宁宫外面,可是里面太乱,他不敢闯进去。 沈倾城看着那面镜子,有一点畏惧,她退开半步,“方大人呢?”她不信任安普,除了冷啸风,只有方言她信得过,只有他能帮她。虽然愧疚,她还是只有亏欠他了。 安普指着面前一道门,扯唇笑了笑,有种高深莫测的意味。 “他在里面吗?”沈倾城狐疑地看着那扇门,刚才好像没有看到这里有门呢,此时,天上的强光正透过玄天镜照在上面,她没来由地有些恐惧,下意识地退后。 可是,这里并非刚才那个地方,不会有问题吧。她心里想。 此刻,她必须离开这里,不然,冷啸风忙完之后,看不到她,会有多着急! 此时,她不去想那个假的“沈倾城”了,她必须让自己好好的!她要回去,乖乖地等着他来接自己! 她下意识地推开门,迈出脚…… 冷啸风刚一赶到,就见一道光芒骤然消失,而他的小媳妇,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350 老天,她不是在做梦吧! 冷啸风张开双臂飞过去接住她,还是迟了半步,沈倾城已如柳叶一般,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请使用访问本站。 “城城……你醒醒……你快醒醒!”他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无论他怎么呼唤,沈倾城都没有半点反应,一阵强烈的恐慌席卷而来,他整个人慌了。 冷啸风抱着沈倾城,紧紧地抱着他的女人,脑海里响起那一晚她说的话:“若是我有一天真离开了,他再来伤心也不迟!” 他的手轻轻颤抖起来,紧紧地抓着她,他不知道,自己不小心一松手,她是不是就真要离开了。 “王爷,你别这样抱着她,赶紧找个房间,我来看看她!”一个女子飞奔而至。 安普的眼神就不再是震惊了,如遭雷击,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沈姑娘,你……”他呐呐道。 “滚开!”“沈倾城”一把挥开他,安普重重地撞在地上,看着冷啸风抱着怀中的人儿飞奔离开,而另一个“她”也匆匆而去。 方言终于找了过来,立即意识到不好,提着安普的衣领跟了过去。 冷啸风抱着沈倾城,寻了一个最近的房间,闪身进去。 “咦,她脉象时而虚弱,时而沉稳有力,真是闻所未闻!” 冷啸风听到这话,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不放心地道:“大哥,你再仔细验一验,不会还有什么问题吧。”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凭脉象来看,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是,估计是今天受了惊吓,才晕了过去。这样吧,宫里兵荒马乱的,你先带她回去,过些日子她就该醒过来了。” 冷啸风松了口气,点头道:“好!宫里的事还麻烦大哥帮忙了!” 方言急急地推门进来,看见冷啸风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愤怒地冲过去:“冷啸风,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王妃跟我说,你身边出现了一个跟她完全一样的女人,还占据了她的位置,若不是亲眼所见,在下还真不敢相信,”他瞥了眼酷似沈倾城的脸,“这,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冷啸风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他带倾城进宫来的! 他苦笑一声:“方兄,事情并非你所想象那样!” “沈倾城”当着他们的面抬起手臂,下一刻,另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们眼前。(.好看的小说) “沈公子?怎么是你?”方言和安普同时惊呼出声,所谓的假王妃竟然是沈倾城的同胞哥哥! 冷啸风眷恋地看了眼床上静静躺着的沈倾城,自责不已:“她怀着孩子,此计一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再一个是想以此迷惑敌人,谁知道,我还是疏忽了!”他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众人明白了来龙去脉,都面面相觑。 方言赧然地看他一眼,叹口气:“唉,你为何不早点跟她说?”都怪他鲁莽地带着她进宫来,不然她也不会出这事了! “大哥,她怎么还不醒?”冷啸风看着她依然毫无醒转的迹象,刚刚放下些微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倾国也拧着眉,又替沈倾城诊了一次脉,神情渐渐冷凝起来。 “怎么样?”几个男人都期盼地望向他。 “奇怪,照脉象看来,还算沉稳,可隔一段时间又弱下去,我纵然学艺不精,但这种状况还从未经历过。”沈倾国摇摇头,对冷啸风道:“此时外面也不知什么情形了,贸然出去,恐反遭危险,只有再等等了!” 冷啸风双手紧紧攥成拳,他自己倒无所谓,但是他不敢让沈倾城冒一丝一毫的危险,此时,除了等待,似乎没有别的法子。 沈倾国霍地站起身:“我出去看看,若有消息让人回来报信!” 冷啸风点点头,这几日为了迷惑太后,他连墨竹等心腹都没带,此时竟连个报信之人都没有。 沈倾国恢复之前的装束,匆匆出了房间,冷啸风捺着性子等着,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儿,生怕自己一个闪神,就错过她睁开眼睛的时候。 安普脸上写着愧疚,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玄天镜能带人穿越时空,沈倾城推开那道门,她就应该穿越回去才是啊,就算身体还在这里,魂魄也该离开了。 可是她还有脉搏,魂魄离体,不该跟死去的状况一样吗?不应该有脉搏的! 他脑中警铃大作,难道出了问题,失败了吗? 方言回头,瞥见安普变化莫测的脸色,一把抓过他来,厉声道: “安普,你对她做了什么?” 冷啸风抬起头来,眼神阴鸷地刺向他,他来的时候,只有安普和她两个人,是他害了她?! 安普顶不住压力,忙撇开眼睛,呐呐地解释:“她――只是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胡说八道!”方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掼在地上,“你这个妖言惑众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他赤红着眼,拳头雨点般地挥向安普,安普左躲右闪,不住地解释:“方兄,玄天镜不会说谎,什么情景你也看到了!” 方言一顿,又是一拳捶过去:“去你娘的破镜子,如果她真不是这里的人,回去了倒也罢,可她人为何还在这里?” 冷啸风虽然也很想揍安普一顿,但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做,听见安普提起什么玄天镜,他眉峰一动:“玄天镜?那是什么?” 安普连忙躲开方言,绕到冷啸风跟前,将玄天镜举到他眼前。 “倾城,我的女儿,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看看妈妈啊……”一位穿着怪异的中年妇人坐在床头,对着床上的女子说话,而那个女子,他看清她的脸,瞳孔猛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普。 ―――――― 沈倾城再次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阵一阵的抽痛让她紧蹙起眉头,“啊――”怎么这么痛,她想要去触摸,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倾城!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她费力地撑开眼睛,开头的模糊之后,影像渐渐清晰起来,那张脸,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妈妈! “……”她嘴唇动了动,却连一个单字都发不清,她拼命想要说句什么,最终却是徒劳。 可是,这对守在旁边的沈母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她忙按向床头上方的按铃,生怕人来晚了,飞快地奔出去:“医生,我女儿醒了,我女儿醒了!” 沈倾城想要喊住她,手指动了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病房。 医生正匆匆赶过来,安慰沈母道:“夫人放宽心,您女儿能够醒来已经是个奇迹,先让我们检查一下!” 沈母喜极而泣,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沈倾城听着床头单调的滴滴声,门外她老妈激动的说话声,心情十分复杂。 她又活过来了吗?回到原来的身体里了?那天元王朝、冷啸风、她的孩子,之前的种种,算是什么? “太不可思议了!”医生摘下手套,兴奋地对沈母道,“夫人,您女儿创造了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按理说,子弹穿入大脑,那么重的伤势,早该……”他笑了笑,大概是觉得此时不适合那样说,又道:“总之,恭喜,您女儿已经醒过来了,身体没有异常,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谢天谢地!”沈母再次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医生拆走了她身上各种管线,对沈母道:“再观察24小时,如果没有异常,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沈母千恩万谢,送走了医生,回到床上,轻轻抚摸上沈倾城的额头,慈爱安详。 沈倾城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终于确定,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面浅的人,真的是她的老妈,而她自己,是重伤后醒过来了。 她本该狂喜的不是吗?可是,她却感到左胸深处一阵绞痛难忍,内心某个角落正在渐渐坍塌,她甚至能听见那里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倾城,你听见了吗?你很快就要好起来了,太好了!”沈母抓着她的手,激动地泪盈盈的,不停地跟她说话,表达着她失而复得的喜悦。 沈倾城心一软,回力握了握。 至少,让妈妈高兴,也是好的吧! 她嘴唇再次动了动,想要喊人,沈母流着泪安慰:“别急,你太久没说话,慢慢来!啊?” 她眨眨眼睛,又闭了闭嘴,拼尽全力,终于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m――a……” 虽然吐字不清,沈母却泪如泉涌,“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沈倾城眼中也蓄起水雾,既然活过来,她就应该感恩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这时门再次被重重推开,一道急切的男声伴着脚步声响起:“伯母,倾城醒了?” 沈母擦了擦眼泪,含笑看向门外。 一道挺拔的铁灰色身影映入眼帘,失去了原来的沉稳,快步奔至床前。 “倾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男人跟沈母一样,激动得无与伦比,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才最终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 沈倾城早已呆呆地没了反应,她惊愕地瞪大了眼,望着眼前俊秀的面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老天,她不是在做梦吧! 351 冷啸风VS萧风 眼前的男人的五官,她早已深刻入骨髓里,即便换了个时空,他的穿着也变了,可她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她的夫君,冷啸风。(.无弹窗广告)请使用访问本站。 “九郎?”你怎么也来了?她喃喃地喊,怎么可能,她的九郎,怎么会这副形象出现在眼前? 男人一愣,凑近了些,轻声道:“倾城,你想说什么?” “九……”她忽然闭了口。 “倾城,你感觉怎么样?”俊脸凑近她,熟稔地抚摸着她的头,一如记忆里一般。 她身子一颤,说不出的怪异,下意识地缩了缩。 “倾城,你醒了真好!”他脸上写满喜悦,连眼睛都在笑。 沈倾城定定地注视他,不,这不是他!她的九郎,因为从小在皇宫里受尽人间冷暖,承受了常人所难想象的艰辛,即便是笑起来,那眼神也深邃得多,他并不怎么爱笑,只有在对着她的时候才会这样。 而眼前这位,虽然面目一模一样,可是,看着阳光得多,像是不知愁的少年。 她木呆呆的样子,令男人收敛了笑。 “城城,你怎么了?” 她依然呆呆的,男人抬眼看向沈母:“伯母,倾城这是?” 沈母也很纳闷,忧心地看了一眼,叹口气:“麻烦萧总你去叫一下医生,我陪着她就好。” 男人蹙眉,瞥了眼床头的叫人铃,终究是没有说话,向沈母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萧总?沈倾城眼皮闪了闪,沮丧起来。 他姓萧,怎么可能是她的九郎呢? “倾城,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好吗?”沈母握住她的手,声音轻轻哽咽。 沈倾城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女人,又张了张嘴:“妈――” 声音虽轻,却让沈母心上压着的一块大石卸下去,她扑到病床上抱住她,呜呜地哭泣:“孩子,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沈倾城有些累了,眼皮沉沉的,沈母替她掖了掖被角,她恍恍惚惚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气势十分威严,跟之前的男人交谈着:“岑院长,她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你好好检查一下,钱不是问题,请您务必查仔细了。” “萧总客气了,您放心,老爷子亲自来过电话,要是治不好他的孙媳妇,他就要过来拆我的招牌了!”岑院长风趣道。 再次检查了沈倾城的情况,岑院长纳闷道:“沈夫人,我可以肯定,你的女儿正在康复,至于她现阶段意思稍有些迟缓,只能解释为受到过重的惊吓,毕竟,从二十多级楼梯上坠下来,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二位还请耐心些!” “伯母,您可以放心了!”男人安慰着沈母,将医生送了出去,细细询问了医生,又折回了病房。 沈母替沈倾城掖了掖被角,看向男人:“萧总是从公司赶过来的吧,难为你了!” “伯母,您不要太见外了,我跟倾城就要订婚了,您直呼我的名字吧!”男人看着床上的人儿,眼神十分温柔。 “好,萧风!”沈母心头大感安慰,脸上带了丝笑容。 沈倾城闭着眼睛养身,听到这个名字,心头突突地一跳,猛然睁开眼睛。 “倾城,你怎么样?”两人飞快地靠近病床,希冀地看着她。 沈倾城目光在两人脸上游移,缓缓地开口:“我,要订――婚?” 两人都是一僵,萧风抓着她的手:“倾城,后天就是我们订婚典礼,你忘记了?” “是啊是啊,倾城你怎么忘了?十天后你和萧风将在你最喜欢的六星级饭店天香楼举行盛大的典礼,到时候政商两界以及各界名流,都会来祝福你们订婚!”沈母急急地道,可沈倾城除了茫然就是震惊,然后忽然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她无辜地睁着大眼。 两人均傻了眼。 “倾城,你骗我的吧?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沈母猛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 沈倾城头又痛了,“妈,我真,不记得……” “倾城!”沈母捂了嘴,难受地背过身去。她引以为傲的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伯母,您不要太着急,倾城刚刚醒来,咱们慢慢来!”萧风伸出手,想要揽住沈倾城,见她陌生的疏离眼神,最后转了向,碰了碰她的头发。 沈倾城感觉到一股沉稳的热度渗入皮肤,涌起一阵安全感。她多想这样沉迷下去,她还是她,他就是她的九郎。 日子一天天流逝,沈倾城身体逐渐恢复,说话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但是,某一段记忆被遗忘,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而她也从沈母和那个叫萧风的男人口中得知,自己的确是沈倾城没错,妈妈依然是那个高雅的妈妈,但此时,她已经不做法医很久了。 而且,最令她震惊的是,这次并非是她当初穿越到天元王朝那次事故,而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伤势极为严重。 这与安普所说的很不相符,很显然,在穿越过程中,似乎有些错乱,她必须得好好梳理梳理。 “妈!我为什么没有做法医了?”她纳闷不解,据说,那次伤势并不严重,而撞伤她的肇事者,就是那个萧风,远扬集团总裁,全国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之一,就这样砸中了她。 她得到了最好的治疗,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可是,此后的她,却将之前的事情全都忘了,连她热爱的法医知识,也统统忘了个精光。 她只好离职,赋闲在家。 萧风知道此事,很自责。他认为这件事都是他造成的,所以时不时就来看她。 本来不太与人亲近的沈倾城,却对这个上天扔给她的男人感觉很好,萧风出身名门,祖辈从政,他的父亲叔伯也都是时常在电视上露脸的名人,可他一点架子也没有,偶尔请她吃饭,有时候忙,还把她带到上班的场所。 远扬集团旗下有一家娱乐公司,萧风发现,她似乎对那里比较感兴趣,就不时带她去转转,有一次一个演员得了疾病,找不到人顶替,临时抓包,让她顶上。 谁知,她靓丽的外形,加上独特的出尘气质,即便是一个配角,居然盖过了那部剧的主角,她如鱼得水,顺理成章地改行做了演员。 如今,她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一颗新星,只要打开电视电脑,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的电影电视,甚至广告。 而她和萧风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密了,经历了一些风风雨雨,半年前,他已经向她求婚,过几天就是他们的订婚仪式,而一年后,他们将正式结婚。 而现在,据她当初被这个男人撞上,已经过了三年了! 沈倾城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她懵里懵懂地,自己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古代的,现代的,甚至是以前的,究竟哪一个是真是假,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萧风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休息间,轻轻地掩上房门,对沈母道:“伯母,倾城好像完全不一样了,我担心,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沈母也点了点头,沉重地看着他。这几天她一点一滴地讲以前的事给沈倾城听,可是,沈倾城还是对三年中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再有几天就要订婚了,她不希望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嫁人。 “对不起,萧风,你是个好男人,可是倾城她……”她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订婚的事,暂时……” “暂时缓一缓吧!”萧风露出一丝笑意,“暂时缓一缓,她现在不能太累,等过段时间身体完全康复了,直接办结婚仪式,您同意吗?” 沈母惊喜地抬头,年轻的男人脸上是无比认真的表情,他眼睛灼灼,坚定道:“伯母放心,我会等到她记起来!” 沈母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欣慰地看着他:“我无话可说!” 有这样的男人愿意守在女儿身边,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沈倾城在房间里待得太久,心里好像揉了一团棉花,堵得她好难受。 “妈,我想出去走走!” 沈母正在替她削水果,立刻放下手中的刀,将一颗苹果递给她:“好啊,你早该出去走走了,只是你如今是名人,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沈倾城摇摇头,“我总不能呆在病房里发霉吧!” 沈母睨她一眼:“胡说什么?走,妈陪你出去走走!” 母女俩走在医院的林荫里,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十分舒服。 沈倾城在一条长椅上坐下,闭着眼叹口气,这个时候,那边的世界也开春了吧,她离开了,她的九郎,要怎么办?还有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已经…… 太阳穴处青筋突突地跳起,心脏也揪疼得难受,她不敢再想下去。 沈母忽然紧张起来,急急地道:“倾城,快走!记者来了!” 对哦,她如今是名人了! 沈倾城被她拉着,强忍着头疼欲裂的不适,快步往前走,还没走到病房楼下,就见一堆人涌过来,架起长枪短炮,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 亲们,不要拍我啊,这不是虐,是剧情需要! 352 真的好想你! 一个个记者蜂拥而至,将沈倾城和沈母团团围住,不停地进行着口水轰炸:“沈小姐,请问你的伤都好了吗?” “您跟萧总的订婚的日子就要到了,您如今受伤了,可会有所变动?” “你受伤的内幕是什么?有人在传是因为小三插足,您怎么解释这件事?” 沈母排开围过来的记者,护着沈倾城面对镜头:“对不起,我是沈倾城的母亲,她的身体不适,大家稍等,具体细节请向远扬娱乐询问!现在无可奉告!” 一些有道德的记者纷纷退去,可还有死缠烂打的穷追不舍,一个记者大声道:“听说萧总半年前在瑞丰拍卖行为您买下一对名叫‘明月珰’的古董耳环,据说是无价之宝,萧总对您宠爱至此,您有何感想?” “……” 一个个问题像浪潮一般卷过来,沈倾城手探向病号服的兜里,那里,躺着他们说的那对明月珰! 回到病房,她掏出那对耳珰,优雅的弯月形,除了针脚是银的,通身剔透,对她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物。请使用访问本站。 天元王朝跟这个时空不是平行的么?怎么会有那里的东西流出来?她敢断定,这对耳珰就是当初某人送给她的。 “腰若明纨素,耳着明月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低沉的嗓音带着绵绵的情意,在她耳边响起,她心里又一阵疼,对着镜子,细细地将那对耳珰戴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弯月形的琉璃在风中摆动,晶莹剔透。 “九郎,你知道我在想你吗?”她对着镜子说。 门口响起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就见萧风站在门外。 “萧总!”她点点头。 萧风蹙了蹙眉,纠正道:“倾城,你以前喜欢喊我萧大哥的!说了几次都记不住!” 他宠溺地对她笑。 沈倾城乖巧地喊了声:“萧大哥!” 萧风这才展开笑容,走进房间。 “门外的记者已经被打发走了,明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你,可以吗?”对于沈倾城受伤的消息,远扬封锁得很紧,谁知记者们来这么一出,突然地冒出来,让人措手不及。 “我能行!”沈倾城点点头,既然迟早要面对,她不会逃避的。 萧风放了心,含笑道:“你只需要露个面,唱一两首歌,其余的交给我!” 沈倾城感激道:“谢谢……萧大哥!” “你跟我客气什么,虽然现在咱们还不是夫妻,但我是你男朋友兼经纪人!”他对她跟自己划清界限十分不满,转过脸,隐去眸中那一抹苍凉。 沈倾城想要解释,我并不是那一个沈倾城,可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她怕吓到他。 因此什么也没有说,顺从地点了点头。 新闻发布会在第二天举行,主要是因为沈倾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件发生后,媒体对这位新人有着特别的关注,加之她是萧风力捧的对象,两人的亲密关系,更使得沈倾城这个公众人物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被堵截的现象。 萧风想得十分周到,专门请到了当红歌星助阵,场面十分的盛大。 首先,他替沈倾城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打消了记者们的种种猜测,并深情款款地道:“我知道大家对沈小姐有诸多好奇,不过,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打搅她,还她一个清宁的生活。” 所有人都被萧风的情意打动,不再东问西问,沈倾城甚是动容,看着他巍峨如山深情款款的样子,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起另外一副面容。 “九郎,你在哪里?”她听见自己心底在呼唤。 发布会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众多明星献艺的环节,轮到沈倾城上场,她心中感慨万千,握着麦克风感性地启唇,缓缓吟唱: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追月的彩云,也知道我的心, 默默地为我送温馨。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天上的星星也了解我的心, 我心中只有你。 千山万水怎么能隔住我对你的爱。 月亮下面,轻轻地飘着我的一片情。 真的好想你,你是我灿烂的黎明, 寒冷的冬天也早已过去,能承受我爱你的心 …… 唱到最后,她即便是闭上眼睛,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奔涌,泪珠从眼角滚落,她的九郎,可知道此刻她在想他? 观众们无不动容,今天的沈倾城比以往更真实,更让他们着迷,这样一个为爱落泪的歌者,深深地打动着他们的心。 优美伤感的旋律依然还回旋着,她还在清浅吟唱: “你的笑容就像一首歌,滋润着我的爱;你的声音就像一条河,滋润着我的情……” 今天的沈倾城,绝美得犹如精灵,纯洁得犹如仙子,又深情得让人不忍再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发布会之后,观众和媒体好评如潮,可以想见,明天的新闻头条,该是如何大快人心,潸然泪下。 直到回程的车上,沈倾城还沉浸在伤感的氛围中无法自拔,她好想念那张俊朗的笑脸,他深情地唤自己:“媳妇儿,城城!”是那么清晰带着磁性的嗓音犹在耳畔回响,绵绵不绝。 “倾城——”萧风久久地凝视旁边副驾驶位上的文静女子,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冲花了妆容,看着有些狼狈。 可她浑然不知,痴痴地注视着窗外,看车灯掠过,眼睛一瞬也不瞬。 “倾城——”他又唤了一次,她终于慢半拍地回过头来,茫然地看他。 萧风挫败了,方向盘一转,“哧——”一声尖利的刹车声,车子稳稳地停在马路边。 沈倾城不经意地回过头来,眸中有一丝惊慌和不解。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萧风开口:“以前,你最怕这样的急刹车,每次你都会尖叫出声,我以为是当初车祸的后遗症,可是你现在竟然不怕了!” 沈倾城清淡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波澜。 “还有刚才,你唱歌的时候,你好像在看我,又好像透过我看着遥远的某处,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注视她,不确定地问,“你心里,有别人了?” 沈倾城一愕,怔怔地看着他,这张与某人酷似的脸明显地写着受伤,眼神是那样深邃。 她怎么舍得让酷似他的人如此?理了理纷乱的情绪,她叹口气,良久不语,而后默默地推开车门,凉凉的夜风袭来,脑中清醒了许多。 萧风跟着下车,见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目光变得清澈明亮而又坚定起来。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是,我还是想请你试着相信!” ———————————— 天元国皇宫,太后萎靡地躺在床榻上,抬眼望着空荡荡的寝宫,袭来无边无际的恐惧。 “来人,快来人哪!”她无力地捶着床,可是没有一个人,留给她的是一片静谧。 许久之后,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太后眼中倏地绽放出一丝神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冷啸竹一身明黄的服饰走进来,那刺眼的明黄炫花了她的眼。 “皇祖母,朕来看你了!”冰凉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皇——帝!”半个月前,太子已经登基做了皇帝,尽管不愿承认,太后,不对,如今该称太皇太后,还是极不情愿地出口喊了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初她与泰王里应外合要逼宫迫他,最后云帮子弟掳了泰王,当场被射杀,而她这个太后,也断了羽翼,再没有能跟他谈条件的本事。 如今,她虽然还住在慈宁宫,却搬到了一个极简陋的偏殿,下人们也怠慢起来,唯二伺候她的罗公公和赵嬷嬷此时也不知去向。 冷啸风冷冷地看着床上的老妇,淡淡道: “皇祖母过得还好吧?最近边关争锋又起,需节衣缩食,母后带头做了表率,委屈了太皇太后,还请谅解!” “你这个不孝的忤逆子孙,让哀家住在这个破地方,你连脸面都不顾了吗?”太皇太后气急,他还真打算不顾祖孙情分,不顾天下人的眼光了吗? 冷啸竹嘴角浮起一抹玄弧,冷冽地看着她:“非也,朕这样做,恰巧就是因为孝顺。当年你和崔后,联合起来欺负我母后,甚至连我和小小年纪的九弟也不放过,今天的结局,早已注定,我是来告诉你这一点。” “你说哀家和皇后?”太皇太后愣怔了一下,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空旷凄凉,不绝于耳。 房门外立着另一道挺拔的身影,冷啸风听到那凄绝得有些令人发憷的笑声,若有所思地蹙紧眉头,缓缓转过身子。 “王爷,府里来人传话,说王妃又醒过来了!”墨竹上来禀报。 冷啸风狂喜,猛地抬起头,确定墨竹脸上的认真,吩咐廊下候着的严总管道:“告诉皇上,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了!” “诶,王爷,皇上说了有要事相商……”话还没说完,冷啸风早已如一阵风离去了,他摇摇头,轻叹:皇上和王爷,一个太绝情,一个太专情,这该如何是好啊? ———— 今天身体有点不适,但还是会有两更,第二更估计会到六点左右。 353 穿越游戏 正`确`章`节`请`访`问`00xs. 阳光和煦的上海龙华机场上空,一架来自英国皇家空军的运输机平稳的降落在了机场跑到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舱门打开,一名身穿休闲军服,带着一副墨镜的阳光型男提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走下了云梯。 他的这身打扮十分另类,先不说他带着墨镜让比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睛,有一种给人一种猜不透他想法的神秘感觉。单说他那一身休闲军服十分抢眼,确切的说在这个时代里明显是鹤立鸡群的服装,全地球限量版只此一件。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是比二十一世纪强了n倍的清新感觉,张猛只觉得自己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这架英国皇家空军的运输机自然是张猛花钱雇来的,如果有人问他一个中国人怎么能雇佣的起英军的运输机的话,那么张猛只会回答他――有钱能使磨推鬼。 如果再有人问他哪来的钱雇佣得起英国佬的飞机,张猛必然会微笑着回答――我抢银行了你信吗? 没人会信,除了随后跟着张猛下飞机的两个女人――张薇和小昭。 张薇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本就是长发飘飘的大美人,今天更是穿上了白色纹梅花旗袍和蓝色高跟鞋跟她的高挑身穿简直是绝配,把她的凹凸有致的婀娜身材完全衬托了出来。 或许这一身打扮都是为了配合她胸前佩戴的一颗价值百万美元的蓝宝石项链吧,因为那颗蓝宝石一下子就把她浑身的高贵气质激发了出来。 当然,宝石还是张猛从鬼子银行里顺手牵羊弄来的那颗,只不过重新对宝石做了加工和包装,已经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条蓝宝石项链了。 跟张薇的冷艳高贵的千金美不同的是,在她身旁的丫鬟小昭不敢穿的比张薇的靓,却具备着另外一种精灵般的小萝莉美感,绝对是宅男杀手型的。 如果张猛再坏一点的话,绝对会直接把小昭推倒之。即便暂时因为爱怜她年龄太小还没推倒她,但平时也没少吃她小豆腐。自从张猛送她那个金镯子开始,就好像是定情信物一样,没多久小昭的初吻就献给了他,二人的关系也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当然这是张猛跟小昭之间的秘密,张薇也都被蒙在鼓里。 前来接机的是张家的老管家张福,以及他的小儿子张诚和十几个家丁保安,动用了五六辆车,好大的阵仗。 或许是知道张猛得罪了日本人而特意加强了安保吧! 张福今年五十有三了,从他爷爷辈开始就一直是张家的亲信,换句话说就是家臣,对张家可谓忠心耿耿了,所以张猛和张薇兄妹二人都尊称他一声福伯。 “福伯你怎么来了?让阿诚过来就行了!” 张薇跟福伯很亲近,第一时间就主动上前打招呼,一点大小姐架子都没有。 福伯看到他们兄妹二人也十分高兴,尤其是张猛,听到他在战场上受重伤的消息时,他跟张猛的父母一样整日吃不下饭睡不安稳,可见他们的主仆关系是多么至真至性了。 张猛也这样说道:“是啊福伯,让阿诚来就行了!您老也该休息休息享享福了!” 福伯笑道:“没关系,看到少爷平安无事回来我就放心了。” “只要看到少爷平安回来,我爹他比吃了蟠桃都管用!” 张诚跟张猛同岁,现在是张家的保安队长,小伙长得很硬朗,眼神也麻利。说笑间已经几步迎了上来,接过张猛手里的提箱直接放进车后备箱里。 “时候不早了,老爷和夫人为少爷准备了压惊宴,咱们这就回去吧。” “不急!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张猛一句话令所有人都不解,张薇已经忍不住先问道:“哥,你要先去哪啊?可别惹老爷子不高兴,会骂人的!” 张猛笑了笑,吩咐张诚道:“阿诚,先去趟西牢!” 西牢是上海最早的西式监狱,位于公共租界华德路上,是后世被誉为远东第一监狱提篮桥监狱的前身,此时由英国人管理。 在香港时,张猛就已经通过张薇和小昭二女对张家上下人物做了详细的了解。对于张猛来说,这并不难。 由于知道了福伯的大儿子张忠三年前曾经替张猛顶罪,被控防卫过当致一个日本浪人死在公共租界里。虽然当年是张猛见义勇为解救被日本浪人欺负的一个女孩而出手杀人,但最终作为张猛跟班的张忠替他顶了杀人罪,也因此张猛逃到了黄埔军校避难。 日本人在华十分嚣张,英国当局也不敢得罪,如果不是张猛的父亲张辛亥花了重金打点法庭,恐怕会直接把张忠给毙了。即便这样,张忠依然被判了无期徒刑。 张猛知道像张忠这样的忠心为主的跟班实在太稀有了,若是能把他救出来将来必将是自己的得力心腹之人。 一提西牢,车里的张家父子和张薇都明白了张猛的用意,八成是去看望张忠的。 张家父子自然十分欣慰了,这从他们二人的眼神中就能感觉出来。只是张薇却是悄悄的掐了张猛大腿一下,附耳小声道:“行啊,都会收买人心了!” 张猛被她掐的生疼,知道这次没跟她商量,于是赶紧小声道歉。 “算了!这样挺好!你自己有主见我也就放心了!这事比我做得好,哥哥的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感激你的!” 二人小声嘀咕着,很快就来到了西牢大门外。 众人以为张猛只是见见张忠而已,却不料张猛进去没多久就直接把张忠给带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老爷子花了很多钱都办不到的事情,张猛竟然给办到了。 张薇不禁要问,眼前的冒牌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看着张忠跟他父亲和弟弟团聚拥抱在一起激动万分的场面,张猛心中也为自己花的心思感到值得和高兴,于是小声将来龙去脉告诉给了张薇。 原来,张猛在香港一连串的作案虽然没有给人留下把柄,但是有心人不免要怀疑他的。 日本驻港使馆不乏有精明能干之辈,早已经怀疑是张猛干得了,只是苦于没有直接起诉证据,加上在香港没有港英政府的同意动不了张猛,那个酒井一男的家族已经发布了**追杀令,干掉张猛赏金十万美元,并通过日本当局给港英政府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张猛想要离开香港只能去求港督卡梅德了。战后英国经济一直不景气,卡梅德这个港督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张猛抢了鬼子的正金银行得了两百三十多万美元,拿出十万美金直接砸晕了卡梅德,通过他开出的手令顺利搭乘英军运输机离开了香港。同时,卡梅德跟西牢典狱长以及公共租界大法官都是好朋友,张猛委托他给他们打电话,帮张忠疏通了关系,给张忠开了一个狱中死亡证明使得张忠得以提前被释放出来。 不过,张猛为此额外又支付了三万美金。 三万美金在这个年代是个巨额数字,可兑换十万现大洋(1928年汇率),尤其对张忠一家来说,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 “少爷,我哪值三万美金啊,这让我们一家人一辈子也还不上啊!” 爷三儿高兴过后,不忘过来感谢张猛。只是听到三万美金才赎出张忠,张福一家人顿时都吓傻了眼。 张猛哈哈一笑,说道:“什么还钱不还钱的?都是自己人,阿忠是替我进的监狱,就跟兄弟一样,不管花多少钱多大代价都得捞出来不是?” 一旁的张薇翻翻白眼,暗讨这个便宜哥哥真会收买人心,眼看着阿忠感激的跪地发誓一辈子追随张猛绝无二心,连带着福伯和阿诚也满脸感激之情,她只能无奈的笑笑,心道:也不知道自己找回来的这个便宜哥哥将来到底对张家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张猛虽然看起来狠得时候像老虎,猾的时候像狐狸,但内心本质还是善良的。 哼!只要你的心还是到处留情的小绵羊,就算外表武装到了牙齿,本大小姐也有办法对付你。 想到这里,张薇瞥了身旁的小昭一眼,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92ks就爱看书网】 354 魂兮归来 正`确`章`节`请`访`问`00xs. “少爷,对讲机!” 说话的是张忠,他对张猛的忠诚当之无愧的成为蓝狐特勤队的一员。(.)请使用访问本站。 张忠跟他弟弟张诚都是通过地狱式考核的,也是张猛目前为止信任度最高的两人。张猛相信只要他这个冒牌少爷一天不被揭穿身份,这两兄弟都会为自己两肋插刀绝无二心的。 不过张猛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带有变数的人来保护的,所以他现在也只是暂时信任这两兄弟。 此刻张诚并不在身边,而是被张猛派去转移巡捕房注意力了。 显然,之前那伙银行劫匪不过是张猛抛给巡捕房的一个诱饵罢了,都是花钱从黑市雇佣的亡命徒,虽然费用很高,但成功的引开了巡捕房的注意力让张猛的蓝狐特勤队有机可乘,单单是这一点就值了。 蓝狐特勤队目前为止一共十七人,算上张猛则十八人。 这十七名手下乃是张猛花了三个多月时间,通过对325名来自国民革命军第二师的现役军人、213名来自张家佃户的青壮农民,以及来自张家的24名家丁,从这一共542人当中,经过张猛设计的地狱式训练,不断地淘汰,最终选拔出来这十七名精英中的精英。 蓝狐特勤队成员大部分都是军人出身,这当然跟他们之前呆过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师模范旅有莫大的关系,张猛训练他们着实省了不少劲儿。 张猛之所以对他们进行地狱式的训练进行淘汰,其标准除了根据特种作战要求而选拔出类似他自己那样的全能型或者接近全能型的特种作战人员,更重要的是张猛需要一支完全属于他完全听命于他完全为他服务的队伍。 这样一来,忠诚度就成为了一个十分困难的考题。00xs 张猛通过地狱式的训练,将以前特种教官对他的忠诚度考验方式反过来施加到这些人身上。在地狱式训练过程中,意志力不坚强、体能、智商达不到最低要求的被淘汰。被淘汰的人依然会留在张猛的私人武装队伍当中,继续执行张猛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但今后他们不可能被委以重任了,至少涉及到张猛身家性命的任务是不会交给他们去做的。 而剩下的这十七个人通过了张猛为他们设置的一百个考核项目,他们的意志力坚强,个人技能强悍,团队协作默契,能够经得起敌人对他们的酷刑和策反,可以最大限度的对张猛保持忠诚。 当然,人心隔肚皮,张猛到现在为之还只给他们的忠诚度打99分,因为张猛还不能够确定当他们面临生死抉择之时,是否还会保持对他的忠诚之心不变。 这十七个人平时在张家保安团中担任职务,当张猛有特殊任务时,他们便被集合起来,组成代号为蓝狐的特勤小队。 按照张猛心中的庞大计划,眼下他急需称王称霸的资金,张家老爷子倒是有钱,但张猛从来就不是吃软饭的人,况且他的庞大计划所需的资金可是天文数字,张家的财力也支持不起的,所以张猛选择了来钱最快的方式――抢银行。 张猛已经在香港独自一人抢过一次了,所以他心中有底,知道这个年代的银行安保系统很原始,所以他把蓝狐小队训练出来的首个目标就是抢银行。 事实证明张猛是对的。用他的聪明脑子和蓝狐小队的精干能力,再加上手中大批的先进武器装备,二十多天时间就已经抢了三家银行,获利五百多万美元,十分轻松。 张猛打开他胸口的主叫对讲机,那是美国最新研究成果,由摩托罗拉公司新近研制成功的可以在中近距离进行单通道对话的先进通讯设备,只可惜体型有些大,跟后世的大哥大差不多,天线要长的多,耗电量也是惊人的,基本上只能连续使用一个小时左右。 不过,在这个时代来讲,这属于顶尖的通讯设备,是张猛特地为蓝狐特勤队配备的先进装备,人手一部,可以随时随地保持联系,以便张猛可以随时掌握现场情况并及时下达命令。 当然,受限于技术,只有张猛的主叫对讲机可以联系其他人的对讲机,其他人的对讲机之间是无法进行通讯的。 转动旋钮,里面传出很杂很乱的噪音,张猛不由得揉了一下耳朵。 没办法,这个年代的电气元件还不发达,噪音很大是无法避免的。 对于张猛和他的蓝狐小队来说,能够听清楚对方说话就足够了。 “狙击手报告位置!” 蓝狐特勤队不算张猛有两名狙击手,分别是一号狙击手飞鹰,二号狙击手眼镜蛇。 代号是张猛他们取的,行动时是不允许叫对方名字的,以防被人识别身份给队员乃至整个队伍带来危险。 当然,代号都是张猛随便取的,并不针对队员的性格,确切的说完全是张冠李戴。基本上每个队员都不喜欢张猛给他们取的代号,但这正是张猛的高明之处,因为这样一来可以防止敌人通过代号来判断队员的性格进而找到克制办法。 “飞鹰报告,我在队长四点钟方向的天台上!派克弄方向完全在控制当中!” “眼镜蛇报告,我在队长身后九点钟方向,爱多亚路东段(延安路)在掌控之中!” 张猛分别向两个方向望了过去,很快对面都闪了一下手电筒。 派克弄方向是张猛用来阻止老闸门巡捕房突然赶来增援的,而爱多亚路东段则是张猛一行人的退路。 张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先给自己准备一条安全的退路,他认为只有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游刃有余的做事。对于他的队员们来说,知道自己有安全退路后,心理素质会更稳定一些,现场发挥也就不会失准了。 “一小队已经就位!” “开始行动!” 张猛一声令下,同时从兜里取出一块读秒计时器并按下。 每次抢劫银行之前,张猛都会经过大量的科学计算,根据每个队员的身体素质和技能强弱将误差尽可能的缩小,基本上精确到秒。 对于张猛来说,他干得是大业,用的是精兵,玩得就是心跳,要求自然严格了。 当然,每次做事之前都经过精确计算,完事后再对照总结,吸取经验教训和改进技术,这样会令张猛的指挥越来越高明,蓝狐特勤队就会越来越精悍和强大,日后做更大的生意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时,蓝狐第一小队的八名队员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92ks就爱看书网】 355 归来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55归来 “大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沈倾城惊呆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世外高人? “佛曰,不可说,老衲知道你为何而来!”他看了眼沈倾城耳朵,那里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装饰。(.好看的小说)请使用访问本站。ai悫鹉琻 “你的明月珰呢?”他皱眉道。 沈倾城哦了一声,连忙从手提包里翻出来,她之所以没戴,是怕萧风误会,但这又是当初冷啸风送给她算得上是定情之物的东西,她舍不得,便放在包里了。 青云大师结果明月珰,轻舒口气:“好险,如果你没有它,就再也回不去了!” 沈倾城和萧风皆不明所以,青云大师耐心地替他们解释:“这东西是你带过来的,虽然失散了,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它凝聚了你们几世的情缘,才能带你回到异世。” 沈倾城松口气,可还是不理解,“可是我为何天天带着它,都没有机会回去?” “那是因为,它还没见过佛光!”青云大师笑笑,“你们跟我来!” 二人亲眼看着青云大师替明月珰开光,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金色的佛光下,映出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一个英俊的男人,她的夫君冷啸风,正虔诚地坐在床前,烛火围着他,床上躺着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青云大师慈祥地看着二人:“耳铛是一对,如果顺利,你们就各归各位,但是你们比常人多经历了两次轮回,要切记,多做善事,你们才有机会争取更多的轮回,生生世世灵魂升入天堂!” 佛光渐渐笼罩着沈倾城,她被镀上了一层炫目的金光,渐渐地,她觉得自己渐渐飞了起来。她就要回去了,就要回去了。 爸妈,原谅女儿的不孝!激动与不舍的泪水缓缓滑落,永别了!我眷恋的这个世界! ———— 冷啸风在床前坐了整整三日,仪式早已经结束,可是床上的人儿还没有醒来,一阵恐慌紧紧地攫住了他。(.好看的小说)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文正大师。 “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沈施主会有此一劫,其实还都是因为你!”文正摇摇头道。 冷啸风猛地一震: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他害了倾城? 文正大师慈祥的话,砸在他的脑海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他听见他说:“你将亲情看得过重,明知不可为却为之。” 冷啸风不明就里:“你是说?” 文正大师摊开手,露出一块绢帛:“这是先皇最后一次出宫,留给老衲的。” 冷啸风狐疑地接过来,竟是一封密旨!上面有一句话触目惊心,“三子不慈,立九子啸风为帝。” 父皇竟生过让他做皇帝的心思,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而且,他并未告诉旁人,而是给了文正大师,怎么想怎么惹人怀疑。 文正大师好像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老衲与先皇本是故交,先皇驾崩后,老衲本欲拿出这封密旨,但深知王爷志不在此,犹豫之后,事情便发生了。历来天象异常皆因天下不定,王妃本是异世之人,此劫也是必然。” 冷啸风紧紧握着那密旨,如果当初密旨出现,他会按照父皇的遗愿跟他的同胞哥哥争夺皇位吗? 自然是不会的! 即便父皇病重之时,他去探望受阻,冷啸竹的行为极其可疑,他也没有动过要取而代之的想法。人生短短,各自所求不同,他只想跟他的爱人一起携手看日生日暮,潮起潮落。 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愿望,也要用爱人离开为代价来偿还。 文正大师继续道:“先皇当年贬谪新皇入蜀,其实并非因为那件事,他说,皇上此人有勇有谋,但心底阴暗,又急功近利,若打压一番,恐能成材。殊不知,如今倒是如愿,可心底的仇恨已如枷锁一般,如何能抹得去?” 冷啸风怔怔地听着,他想起父皇被冷啸临打伤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朝,难道,这并非因为伤势过重?而是在那个时候,冷啸竹就从中做了手脚? 后背一阵发凉,愤怒渐渐升起。文正又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徒劳,老衲之所以告诉王爷,是希 望你多加防范。好了,话已至此,老衲的使命已成,再不相见!” 冷啸风无语,看着绯红的袈裟远去,多像多日前那一幕满地血红,映着残阳,让人目眩。 ———— 不知坐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声音刺入耳膜,冷啸风才回过神来,反射性地看向床上,一股喜悦的热流浸满眼眶,潸然滚落。 那双星辰一般闪耀的眸子,终于睁开了,含着蒙蒙的水雾,只一眼,他便能认定,他的城城回来了! 沈倾城无言地看着他,一瞬也不瞬,眸光流转,似有说不尽道不完的情意,反倒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了。 “城城,是你吗?你真的好了?”他期期艾艾地寻求答案,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却又有一丝胆怯。 她有满腔的话要说,她辜负了爱她的父母,奔他而来;她担心他认不出自己,傻傻地与别的女子相亲相爱;她甚至怕她的孩子生下来,叫别的女人做娘,尽管那个才是这具身体的本尊,她也承受不了。 喉咙里哽咽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就听他傻傻地这一句,忍不住眼波一横,嗔怪地白他一眼:“我就好端端地在你面前,不是我还是谁?你当每个女人都喜欢爱哭的男人啊?” 声音不大气势却极强,带着某人特有的亲昵,冷啸风终于放心了,一把搂过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是鼻尖,嘴唇,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她…… 沈倾城本就刚刚醒来,被吻得天昏地暗,忙去推他:“唔唔……” 冷啸风意犹未尽,泪水都带着笑,呢喃着:“城城,真好!” 沈倾城险些溺毙在他多情的眼眸中,故意板起脸来:“说,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趁我昏睡的时候亲过我?” 她不知道这几天另一个她是不是也来了这具身体,但她先要确定他有没有亲过别的女人,这一点必须鲜明,不然,将来一辈子她心里都会有疙瘩。 冷啸风本想立刻否认,可看她撅起小嘴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故意换了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她:“怎么,我们两个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睡了这么多天不理我,我亲一两下也不可以吗?” “你!混蛋!”沈倾城不知道要如何指责他,涨红了脸,索性翻过身子不再理他。 冷啸风好不容易找回了心爱之人,怎么受得住如此冷落,连忙扳过她的身子,低声呢喃:“傻瓜,虽然你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是,你的气息我还分辨不出来么?倒是你,害我受这样锥心蚀骨的痛,要如何补偿我才够?” 沈倾城自觉理亏,垂眼道:“对不起,我怕吓到你!”也怕他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你这丫头!”冷啸风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惹来她一阵抗议,他才停了手,叹道:“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们有这样的姻缘,该是多么难得?嗯?” 沈倾城点点头偎进他的怀里,一如既往的温暖宽厚,两颗心相依相偎,欢快地跳动。 林念云听说沈倾城醒过来的事,就匆匆跑上门来。 她早让冷啸竹将冷啸风支开,径直往房间里闯,沈倾城正倚在床上做着美梦,她也顾不得什么,硬是将她摇醒:“倾城,你真的醒了?” “娘娘,我们王妃昨日刚醒过来,需要休息!”浣纱大着胆子道,不知道林念云怎么这么激动。 沈倾城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眼前放大的一张脸。 “念云,你怎么这么早?”沈倾城打了个哈欠,半撑起身子,头晕晕的,这两天都还有点头晕,大概是穿越后遗症吧。 林念云眼睛灼灼地看着她,不确定地道:“你,真的是沈倾城?” 沈倾城知道她的意思,懒洋洋地道:“如假包换,我就是沈倾城!” 林念云深深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 沈倾城狐疑地看着她,林念云目光微闪,“那个,我……” “浣纱,娘娘渴了,还不给娘娘斟茶!”沈倾城别过头,向外面喊了一声,对林念云道:“一切都是注定的,莫强求。不管怎样,我回来了,这不是很好嘛?”   ;她早听冷啸风提过,天元王朝还有一个异世之人,如若她愿意离开,她也是有机会回来的。 这个人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不愿意为了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无可厚非,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沈倾城也不起身,如今林念云虽然已经进了宫,但冷啸竹并未按照约定登基就封后,毕竟先皇帝尸骨未寒,此时还不是时机。 所以,她的身份不比林念云低,什么礼数自然不用讲,谁傻呀,动不动就向人行礼下跪,她的骨头还没有那么软。 “倾城,没事就来宫里坐坐,母后心里惦记着你呢!”林念云见沈倾城神色淡淡的,热情地道。 沈倾城点点头,“我晓得了,等身子爽利些,我就进宫向母后谢罪,让她操心了!” 林念云迟疑了片刻,终于道:“那,你能不能跟母后提一提,暂时不要扩充后宫?” 沈倾城有些惊愕,冷啸竹这么快就要纳妃了?他就不怕天下人戳他的脊梁骨吗? ———— 六点左右送上第三更哦。 356 请辞 “念云,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沈倾城看着她的眼睛,“你忘了,母后最恨我的是什么,不就是琴歌那件事吗?我怕由我去说,恐会适得其反。” 林念云脸色立即就垮了下去,她如何不知道,做母亲的,恨不得自己儿子女人越多越好,早早地为他们开枝散叶才好,琴歌的事情就是个例子,若不是沈倾城大闹一场,恐怕那琴歌至少就是个贵妾了。 更何况,冷啸竹年纪已经很大了,连一个子嗣都没有,作为母亲的萧婉一定着急得厉害。 所以,她才会不顾先皇刚下葬,就为冷啸竹纳妃。 她嘤嘤低泣,委屈得厉害:“他说过的,这辈子不会辜负我!” 沈倾城一个头两个大,作为帝王,要做到忠于一个女人,那何其难? 就算他愿意,太后不干,朝臣们也不干啊! 更何况,现在他根基未稳,最好的捷径就是广纳后宫。 “行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皇上对你的情意,谁人不知?别的人,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沈倾城只能宽慰她。 林念云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倾城,我不想这样,我害怕!早知道,我就……” 就回去! 省得看着糟心! 沈倾城再不知道如何接话,梅丫兴冲冲地跑进来:“王妃,雷小夫人到了!” 这声音犹如一道天籁,沈倾城展开笑容:“好,快请!” 一边对林念云道:“咱们三个好久没在一起说话了,真好!” 苏婵娟进来,林念云只好收起种种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说话。 “沈妹妹,你终于大好了!” 苏婵娟看着眼前的沈倾城,喜极。 “看你,又要流眼泪了!都要做孩子娘了,倒成自来水水龙头了!” 沈倾城打趣道。 “什么是自来水龙头?” 苏婵娟诧异地看她。 “额,就是说你变爱哭了!” 林念云在一旁圆场道。 苏婵娟狐疑地看看二人,难道她不仅变爱哭,还变傻了? 不然怎么弄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林念云告辞离去,苏婵娟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真好,到时候我们两家做了亲家,咱们可就亲上加亲了!” “若是都生了丫头或儿子呢?” 沈倾城泼她冷水。 她才不愿这么早就将孩子定下来呢,犯不着找罪受。 苏婵娟理所当然道:“那就做姐妹啊,像我们两个一样!” 沈倾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乌鸦飞过,如果不答应的话,他们是不是要一直碎碎念啊? 她暗暗替苏婵娟肚子里的孩子祈祷,遇到个不着调的爹也就罢了,平时稳重的娘也被传染到了! 冷啸风回来的时候,听见房间里面飘出来的笑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九哥,看你,嘴巴快裂到耳朵上了!” 雷霆跟着他一起来接自己的妻子,见此情状故意打趣他道。 冷啸风抬手摸了摸脸:“有那么夸张吗?” 雷霆点点头,鄙视地看他一眼,立即迎来一个爆栗:“说我呢,咱们半斤八两!” “呵呵,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这段时间跟苏婵娟长期抗争,终于小夫妻和好,刚修成正果没多久,就发现有了喜讯,这些日子,他走路脚都是飘着的。 “别得意忘形,我告诉你啊,若老毛病再犯,有什么后果活该!” 冷啸风见他找不着北了,忍不住提醒道。 这厮毛病不少,别到时候又整出什么事来,他又要被沈倾城抱怨个不停。 不是他不耐烦,他实在受不了他的媳妇整天提别的男人,这让他心里酸酸的受不了。 见她们两个女人聊得欢畅,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冷啸风只好领了雷霆出去。 “九哥,听说你上了折子,自请前往封地?” 冷啸风步子一顿,背着他点了下头:“开春了,路好走!” “你不是想等嫂子生完孩子再走吗?为何突然提前?” 雷霆绕过来看着他:“是不是出了我不知道的事?” 出了什么事? 如何跟他说? 不知道密旨的事冷啸竹知不知道,不过自从他登基以来,以前的种种劣习就浮出了水面。 他这时才知道,自小在他心目中异常高大的兄长,并不想他所想的那么高大坦然。 这事自然不可能跟雷霆说,他笑笑道:“倾城最近害喜太厉害了,我想带她到处走走,正好睿郡在南边,也不算太远,一路走马观花,岂不逍遥?” 雷霆还是觉得奇怪,可是,冷啸风不说,他也问不出来,只好道:“也罢,睿郡离江南不远,到时候我也回去,咱们兄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看人的脸色!” 他说的自然是他的老爹,尽管他都当爹了,镇南侯雷宽还是对他多有约束,生怕他行差踏错,让他郁闷得不行,苏婵娟每每拿这事来打击他,他以往那一点点倨傲全被打压到了泥里。 沈倾城听说冷啸风想要提前去封地的事,也很是诧异。 她敏锐地发觉了什么,轻叹道:“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笼子了,太好了!” “城城,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他看着她笑颜如花,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问了又如何,不问又如何?” 沈倾城含笑看着他,“天下之大,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最温暖的家!” 冷啸风揽她入怀,心中那块因亲情破裂竖起的坚冰瞬间被她融化,是啊,只要有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冷啸竹一个人坐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封奏折,愁眉紧锁。 今日早朝,他特意留下冷啸风,这个兄弟为他顺利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好似更加疏远了,他有心想要弥补快要破裂的兄弟情分。 冷啸风在他面前站了许久,他命人赐坐,他却执意不肯,直直地站着:“皇上君臣有别,臣弟还是站着为好!” 冷啸竹眼神微眯,“老九,你我同胞手足,何必如此见外。” “不,天地君亲师,先有君臣,而后才论亲情!” 冷啸竹默然不语,他好歹也是九五之尊,总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脸色也有些难堪。 “皇上,臣弟这里有一封奏折,还请皇上准许!” 冷啸风呈上一封奏折,冷啸竹不明所以,他为何早朝的时候没有呈上来,难道是什么不情之请? 他缓缓打开,越看脸色越沉:“老九,你这是何意?朕岂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皇上息怒,这本就早在计划之中,我的性子你最清楚,小的时候,就是希望能找到母后,稍大些希望你我兄弟相聚,为母后报仇。如今,愿望达成,我有了想做的事情。” 冷啸竹不屑地撇撇嘴:“你不要说,你的愿望就是跟弟妹卿卿我我一辈子,不腻乎吗?” 被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冷啸风有一丝赧然:“早在遇见她的时候,我就想跟她畅游天下,不过心愿未了,不敢离开,如今你与母后都安康,我也想洒脱一些,好好陪陪她,游遍名山大川,看尽潮起潮落,一定赛过神仙。” 冷啸竹不禁动容,他这一生,都在不断地筹谋,从未放松过。 后来,他甚至不惜利用父皇,对他何其残忍,连这个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兄弟,他也起过不光彩的心思,他还有什么理由挽留他? “也罢,你想偷懒,我这个做兄长的只能多担着了,但是,母后那边,你得好好说说,她可不舍得你离开。” “谢皇上!” 冷啸风先深深地鞠了一躬,抬头看他,“三哥,我永远记得我们小时候的情谊!” 冷啸竹独坐许久,那句话还在耳畔回荡。 只记得小时候吗? 冷啸竹回想起来,他的眼神里含着别的意味。 冷啸风手头一颤,莫非,他全知道了? 手心暗暗攥紧,吩咐道:“来人!” “皇上!” 心腹侍卫路隽推门而入,拱手唤道。 “立即去报国寺打探一下!” 他小声嘱咐了几句,路隽立即抱拳道:“微臣遵旨!” 沈倾城在王府养了几日,冷啸风终于允许她下床走路了,还不放心地跟前跟后,她脸色一变,他就要紧张兮兮地过来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又动了胎气了?” 沈倾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每天诅咒我一句,不动胎气都不行!” “王妃,您可不要乱说话!” 浣纱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 一边还不停地:“呸呸,天灵灵,地灵灵,坏的不灵好的灵!” 沈倾城白她一眼:“好啊,你这丫头也撑大胆了,改明儿就把你嫁出去!” 浣纱脸色绯红,狠狠一跺脚跑开了。 冷啸风睨了一眼跟随着不远的墨竹,“傻小子,还不去哄哄!” 墨竹心里七上八下的,正在想着,眼看二月初了,浣纱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他心里着急忙慌的,可刚才却见她脸红了,心里正在窃喜,她是不是不排斥自己了? 被冷啸风这一催,他心里一喜,忙大声应是,脚底抹了油一般颠颠地跑过去。 夫妻俩相视而笑,沈倾城睨他一眼:“说,你什么时候对女人的心思算得这么精了?对了,那个占了我王妃位置,被你带进宫,跟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哪去了?” 这些日子,她都忘了这一茬,当初可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她才进宫去的。 冷啸风连忙大呼冤枉,天可怜见,她要吃醋也不要随便哪个的醋都吃吧! 357 鹣鲽情深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57鹣鲽情深 沈倾城身体已无大碍,冷啸风终于准许她出去走走。[.超多好看小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ai悫鹉琻沈倾城想到的第一站就是新开不久的法医院,挂着她的名头,招了不少学生,她就有必要为他们的前途负责。 王太医听说她大病初愈,怎么都不肯让她操劳,正在养病的来冲也来法医院帮忙,见沈倾城闲不住的样子,劝道:“师父你就满足她的愿望吧,不然她天天都念着出府,还不急坏了睿王爷!” 沈倾城有些不自然:“我哪里有天天吵着要出府?”打死她都不肯承认。 来冲笑而不语。 王太医摇摇头走开了,沈倾城上完一堂课,感到有些口渴,正想唤人备茶,一盏青花瓷杯就出现在她眼前。 “谢谢来公子!”她笑了笑,仰脖喝了一口。 来冲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也不担心茶里有毒?” “是吗?”沈倾城不以为然道。反正这条命是他救的,如果真有毒,就当还给他罢了。 来冲见她毫无介怀的样子,心里叹口气。 “我已经跟皇上请示过了,来这里做事!”冷啸竹已经封了他做法医院副掌院,从五品。 沈倾城微微一怔:“你不回榆通关了?你一身武功,为何不像你父亲那样建功立业?” “回去做甚?我不是带兵打仗的好手!”来冲轻笑道。何况,他父亲兵力雄厚,又天高皇帝远。他自愿留在京城做人质,皇上是求之不得的! 沈倾城不甚唏嘘,但人各有志,她也不好规劝,并未多说。 每日来法医院走一趟,沈倾城觉得又回到前世那种生活,看着学生们一个个从大字不识几个到懂得简单的医学知识,心里十分欣慰。 又特意去衙门请了几名经验丰富的仵作手把手教授专业知识,法医院开始步入正轨。 —————— 这日,很久没有见面的婆婆萧婉突然传唤,沈倾城心里忐忑,经过种种事情,她们婆媳的关系已经不如最初那样亲密,每一次看到萧婉,她就有些发憷,没办法啊,如今,她可是全天元王朝高高在上的太后了,龙座上坐着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冷啸竹,她很有高傲的本事。 比如此时,沈倾城站着已经有一刻钟了,萧婉完全没有免礼的意思,沈倾城不得不一直站着,额上见见沁出汗来。 “母后今日唤臣媳来,不知有何吩咐?”沈倾城忍不住催问道,她可不想陪着她打哑谜。 萧婉神色一沉:“怎么,哀家在宫里待闷了,想找媳妇说说话都不成?” “臣媳不是那个意思!”沈倾城慌忙摆手,萧婉依旧一脸沉怒:“罢了,老九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皇上后宫空虚,哀家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老了,说不定何时就去见先皇了!” 说着眼中就已现泪光。 沈倾城只好安慰道:“母后身体安康,定能长寿绵延,逝者已矣,您就放宽心,别伤了身子。” 萧婉面上现出一丝嘲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当真以为,哀家会伤心吗?” 沈倾城错愕地抬头。“母后与父皇鹣鲽情深,乃天下人之楷模。” 萧婉怔了怔,忽而噗嗤一笑,明明是在笑,那眼泪却滚滚而下,眸中的忧伤掩都掩不住。 沈倾城局促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眼前这个最尊贵的女人,似乎变了。 “鹣鲽情深?”萧婉细细咀嚼着几个字,“如若鹣鲽情深,哀家又岂会被践人所害,还连累你的母亲……”她忽然紧盯着沈倾城,无比认真的口吻问:“你恨不恨我?” 沈倾城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她是指她的生母洛璃因她来京之事,摇摇头道:“人各有命,何况,母亲之死与您无关,我为何要恨你?” 萧婉眸色暖了几分:“倾城,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不要跟我和你娘一样!” 沈倾城重重地点点头:“母后放心,九郎随您,我很知足。[]” 她看得出来,萧婉对已逝的先皇,有怨念,也有依恋,而身为帝王的冷步云,给她的并不多。 萧婉站起身,眼睛看着垂地的纱幔,幽幽道:“自古帝王皆薄情,你倒是个聪明的!” 沈倾城没有言语,她这样说没什么,自己可不能同意,不然到时候治个大不敬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婉又道:“世人都以为,哀家与先皇结发情深,谁又曾知晓,当初崔氏初初进门,他又相中了洛氏女,若不是因为崔氏傻里傻气从中阻挠,你,说不定就是公主之尊了。” 沈倾城眼皮微垂,不是她为了巩固地位,而想让跟她交好的姐妹洛璃进宫的吗?听她这话,竟然还是先皇的意思? 萧婉不待她回答,又道:“男人都是不可信之人,这琼花宫,还有出云殿,还有淑妃那劳什子亭子,算得了什么?我这一生,已经看破红尘,一切皆是浮云,一切皆是浮云啊……” 她一边喃喃低语着,一边起身缓缓走向寝殿外面,沈倾城见她神思恍惚,连忙跟出去。 萧婉走到琼花树下,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很早,琼花树已经泛出点点绿意,萧婉望着那一点点绿,目光悠远绵长。 沈倾城忽然有些哽咽,也只有如今,先皇逝去,她才敢露出这种情态吧?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了。 墨竹去而复返:“王爷王妃,大理寺方大人求见!” “方言,他来干什么?”冷啸风蹙起眉,他并不欢迎他,可是每次他都能坐上个把时辰,想起他对自家媳妇那点心思,他就排斥得厉害。 “九郎,你去见见他吧,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沈倾城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间走。 墨竹小心看了眼冷啸风明显不爽的脸色,大着胆子道:“方大人说,是来见王妃的!” 说完他连忙闭了眼,不敢看冷啸风那瞬间黑如锅底的脸色。 果然,冷啸风咆哮起来:“什么?他倒是不拘小节得很!” 沈倾城白他一走吧!”方言点名要见她,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半拉半拽着冷啸风,让墨竹前面引路。 冷啸风不情不愿地,却也怕她用伤了力,忙扶着她,警告道:“你不许盯着人家,让别人误会啊!” 沈倾城哧哧地笑:“好,你放心,你是我的偶像,到时候我一定只盯着你,眼睛冒星星,流口水,好不好啊?” “小东西,不知羞耻!”冷啸风瞥了眼旁边跟随的下人,笑骂了一句,心里却乐开了花,受用得很。 方言在前厅等得急了,直转圈圈,冷啸风轻咳一声,他抬头见了,忙大步上来,连行礼也忘了,就道:“王爷王妃,那个替王府做过法.事的文正大师,圆寂了!” “文正大师圆寂了?”冷啸风猛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文正大师作息时间很规律,可今日却迟迟不起,小沙弥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咽气了!”方言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方大人是怀疑什么吗?”沈倾城脸色也沉肃下来,如果是正常死亡,方言就不会如此着急了。 “是,我怀疑,文正大师的死有问题,你们看!”方言将手里一封书信和一沓线装的书册递给她。 沈倾城并未伸手接过,而是看了眼冷啸风,方言自知不妥,忙递到冷啸风面前。 冷啸风这才缓缓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不解地看着方言。 方言解释道:“这是文正大师前几日写的手札,他平常有写手札的习惯,还有这封信,是写给一名叫清远的友人,内容多有劝诫之意,并言明自己过几日会去寻他。这样有明确计划的高僧,是不太可能在心愿未完的时候突然圆寂的。” 冷啸风和沈倾城都点点头,这样的高僧,一般来说,会在他们所有的事情了结之后,功德圆满之后安静地死去,他们好似有一种控制自身意志消亡的特殊境界,支撑着他们将心中的所想圆满完成。 不过,这有点匪夷所思,沈倾城还是忍不住道:“单凭这书信和手札就判定文正大师的死亡有异,未免站不住脚,可还有其他可疑迹象?” 方言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王妃果然蕙质兰心,一语中的!”他取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蜜蜡手串! bsp;沈倾城双眼微凝:“这像是女子之物,难道跟文正大师的死有关?” “这是在文正大师的禅房里发现的。”方言解释道,“据小沙弥讲,文正大师除了佛珠,从来不佩戴任何饰物。所以,他们觉得文正大师并非自然圆寂,而是被人害了!想请王妃帮忙侦破此案。” 冷啸风沉下脸来:“你们大理寺干什么吃的?还来麻烦一个孕妇?也不嫌丢人!” 方言并不退让,认真道:“王爷,你跟文正大师也颇有渊源,难道你忍心看到他死于非命吗?再说,这件事皇上已经知晓,正下旨让大理寺三日之内破案,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沈大人可也脱不了干系!” “你……”冷啸风气哄哄地,这个方言,竟然拿他岳父来压,是可忍孰不可忍! ———— 今天太忙了,更新得晚,亲们请谅解啊,七点左右还会有第二更,谢谢支持。 358 刺客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58刺客 “王爷且莫生气,王妃不是办了所法医院吗?这样吧,王妃从旁指点,有任何事让那些学子去做,并不会影响什么,您意下如何?”方言退一步道。(.)请使用访问本站。ai悫鹉琻 冷啸风无法驳斥,转而看向沈倾城,她正蹙着眉:“三日时间?会不会太赶?” 方言深深地鞠了一躬:“所以在下才厚颜来找王妃帮忙!还请二位应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倾城自然不会推辞,冷啸风心里还是不愿意,她肚子这么大了,整日跟那些脏东西打交道,怎么心里都别扭。 “文正大师也算是故人了,你忍心他死于非命吗?” 冷啸风目光闪了闪,文正大师对于他,可算是忘年之交了。 叹口气,他担心地看着她,狠瞪了眼方言:“要是我儿子有个闪失,我必不饶你!” 总算是说动了,冷啸风陪同沈倾城去了城西的报国寺,刚到山下,就闻到一股袅袅的佛香,让人心境清明,神思空灵。 原本香火鼎盛的报国寺,今日出奇地冷清,除了几个正忙着洒扫的小沙弥,别说香客,就连有身份的僧人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沈倾城不禁蹙眉。 冷啸风也狐疑道:“这么大的报国寺,怎么就几个小和尚,住持方丈呢?” 从进来后,就根本没有看到一些有身份的和尚,来接待他们的都是几个小和尚。 方言解释道:“皇上对文正大师很敬重,文正大师死得蹊跷,却没有人承认杀人,一怒之下,皇上下旨将所有人都关起来了,只留了几个扫地的小和尚。皇上给的限期是三日,三日之后,所有和尚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在下才没有办法,来找你们帮忙。” 冷啸风“唔”了一声,眉头紧紧地蹙起,报国寺,文正大师,皇上。[]难道是巧合吗? “这就是大师的禅房了!”带路的小和尚推开众多房间其中一间。 这是一间十分简单的禅房,摆设跟其他房间完全一样,正对门一张矮塌,一张桌子,几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被子原先就是叠好的吗?”沈倾城问小和尚。 那小和尚双手合十,答道:“是的,空桓师兄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师叔祖躺在床上不动了,起初还以为他睡着了,可是一个时辰后,他还是没有醒,师叔祖从来不会晚起,师兄发现不对劲,才发现师叔祖已经咽气了。” 沈倾城眉头皱起,又让方言派人去将空桓带了来。 空桓大概是被吓到了,见了一众官差腿都有点打颤,一下子就跪下道:“大人饶命,小僧进来的时候,师叔祖就已经仙去了,小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人真不是小僧杀的,求大人饶过小僧吧。” 空桓的话跟之前的小和尚所说并没有出入。 沈倾城皱眉,环视了一圈,让人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房间,方言的手下和她带来的两名法医院的学生一丝不苟地将每一个角落都搜遍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沈倾城指挥人检视了一遍尸体,除了头顶的受戒燃的九个香疤,身上并无发现任何伤痕。她纳闷地看着空桓:“文正大师住在报国寺这段时间,一直是你负责打理起居的?” “是,正是小僧!”空桓连忙答道。 “今早之前,可有发现房内有何异状?” 空桓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昨日大师一直未曾外出,房间内并无响动,昨晚晚课之后,小僧还给大师送过斋菜。” “方大人,之前那条手串呢?”沈倾城忽然转向方言。 方言立马将手串拿出来放在桌上,沈倾城细细打量手串,房间里没有异常,那么,只能从这条手串上找切入点了。 ”这条手串,你可曾见过?”她让空桓靠近些。 空桓翻来覆去看得很仔细,最后摇摇头:“寺里有规定,不许佩戴饰物。文正大师身上除了念珠,再无他物。” 冷啸风沉肃着脸道:“也就是说,除了文正大师本人,禅房内一定还有第三个人出现过。”   ;沈倾城点点头,又走近尸体,房内出现的蜜蜡手串一定不是偶然,如果文正是被害而死,那么,那蜜蜡手串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也就是说,大师死亡的时间,应该是晚课之后到今日早上之间这段时间了?”沈倾城自言自语道,“去查一查,这手串是何处来的?” “是!”立即有人领命而去。 再次看了眼房内,文正大师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冷啸风回身看了眼,一张冷峻的脸上带着怒意,默默地将沈倾城送回了王府。 “事情急不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一点公事。”冷啸风叮咛着。 沈倾城伸手拉住他:“你不是请辞了吗?”还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冷啸风笑笑,按了按她的小手:“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接,走之前也得交代清楚了才行。” 沈倾城没有阻拦他,只是有些纳闷。案子没有眉目,她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便早早地用完膳尚了床。 —————— 冷啸风折身回到房的门再次打开,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的男子飞快地潜出王府,趁着夜色往东北方向的皇宫而去。 冷啸竹端坐着,他的面前跪着一人,正是他长久的心腹路隽。 “怎么回事?”冷啸竹沉怒地盯着他,之前他最倚重的人之一。“是不是你杀了那老和尚?” “皇上息怒,奴才罪该万死!”路隽脸色颓败,一个劲地磕着头。 冷啸竹勃然大怒,抬脚踢过去:“滚!” 路隽吃痛,强忍着从地上爬起来,匆匆行了一礼,退着身子出去了。 冷啸竹一掌砸在桌案上,赤红着双眼,眸中的杀意顿现。 忽然,头顶倏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冷啸竹神经一紧,抬头望向顶上。 下一刻,外面便有人高喊:“有刺客,护驾!” 所有的侍卫都涌了进来,路隽跑在最前头,急急地询问:“皇上您没事吧?” 冷啸竹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地挥挥手,路隽等人连忙行礼退下。 喊刺客的声音渐渐远去,冷啸竹疲软地倒在矮塌上,闭了闭双目,忽然察觉有凌厉之势迫来,睁开眼睛,立即映入一双沉痛的眸子。 “老九,你想何为?”冷啸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侍卫们已经离开,他忙张口想要呼喊,冷啸风食指已经点上了他的穴道,刚出喉咙的声音生生被逼了回去。 “现在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务必老实回答!” 冷啸竹忙不迭地点头,心里惊恐不已,他什么时候功夫精进这么多了?连大内侍卫都没有觉察。 “好,文正大师的死,跟你有关是不是?” 冷啸竹一怔,他已经知道文正大师的事了?那么,他果然知道了是吗? 冷啸风心里一凉,果然是他! “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纸包不住火,你再隐瞒也会有人知道。三日后,我就离京,你不必再草木皆兵了。” “老九!”冷啸竹带着一丝愧意,同时也明白,此刻,他若是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没有。 冷啸风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飞身跃出窗外,不过眨眼间,已经上了对面的房檐,冷啸竹浑身脱力,呆呆地跌坐于地。 沈倾城半夜醒来,床边有了温热之气,她满足地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细细的呼吸洒在他的胸膛上,一夜无眠的男人心柔软下来,低头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别闹!”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埋进锦被中。 冷啸风暗笑一声,将她轻柔地揽进怀中。 “城城,咱们放开一切,远走高飞好吗?”他叹口气,幽幽道。 回答他的是绵长的呼吸声,冷啸风懊恼,他左右为难,她倒是好眠! 次日,冷啸风正式通知沈 倾城:“三日后咱们就出京,我已经吩咐人收拾东西了,你就别出门了,仔细想想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沈倾城狐疑地看着他:“三日后?为什么?不行,我事情还没办完呢!” 冷啸风没好气地看着她,真想将他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告诉她,可是,以她不依不饶的性子,他不敢想她会闹成什么样。 忍了忍,他板起脸道:“你看你肚子越来越大了,到时候到不了封地,难道要把孩子生在路上?” 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沈倾城微眯起眼睛,凑近他:“你不会是做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是不是惹上了哪家姑娘,怕人家找上门来?” 他气极,狠狠地怒瞪她一眼:“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沈倾城也板起脸:“我不走!要走也等文正大师的案子了了再走!我不能让我父亲受罚,不就是行李吗?让浣纱看着收拾就好。” 冷啸风无论怎么说,她都油盐不进,最后他只好举手投降。 很快,方言那边就传来了小喜,手串的主人查到了,竟然是皇帝冷啸竹的亲信路隽贴身之物! 359 对质 “路大人,我想你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方言是出了名的对事不对人,哪怕你是天王老子,哪怕你路隽身后站的是皇帝,他依然将人传唤到堂。 请使用访问本站。 路隽最初听说蜜蜡手串的事,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高高地昂着头颅:“方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手串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什么人不能有?为何单单怀疑到我的身上?” 方言冷笑一声:“路大人,以前我十分佩服您,还请您配合,解释一下你的手串为何会落到文正大师房中!” 路隽依然坚持:“我怎么知道?那手串几天前就遗失了,我还说去哪里了,它竟然长了脚,跑到报国寺去了,本官还想请方大人替我查查,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顺手牵羊偷走了!” “路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言大怒,这路隽是吃定了自己奈何他不得? 哼,他可是小看他了! “方少卿要如何罚本官?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你待如何,悉听尊便!” 路隽依然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闲闲地撇了撇嘴。 方言本就刚正不阿,一见他的样子就来气,惊堂木重重一拍:“来人!带证人!” 很快,衙差就带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走到堂前来,规规矩矩地跪下道:“奴婢苗花见过大人!” “苗花,你可认得此物?” 方言让人将那串蜜蜡手串呈到她面前。 “这……这不是我家小姐的手串吗?” 她转头看向路隽,声音拔高了些,“路大人,我家小姐前儿个才赠予你的,您怎么转手就把小姐的东西拿出来了?” 路隽与她家小姐情投意合,这次路隽升了官,两个人关系升温,这个手串,就是两人定情的信物,路隽层发誓永不离身的,结果才一天就不见了。 她有些不高兴,女子的闺阁之物,路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当着这么多人拿了出来,真是替她家小姐不值! “你个蠢货!” 路隽咬牙切齿,这傻丫到底有没有脑子,此时承认,不是要将他往浑水里拉吗? “路隽,你方才说这手串前几天丢失,可这丫鬟说,她家小姐昨天才赠给你的,可见,你在撒谎!” 方言冷冷地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要如何解释?” 路隽闭了闭眼:“方大人,不管怎样说,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杀那和尚,我路隽刀口舔血,死在我手中的亡魂何其多,难道多杀一个人还怕承认吗?” “路隽,你自找的!” 方言见他此时还如此嚣张,厉声道:“来人,将嫌犯路隽打入大牢,容后再审!” 衙役们都知道路隽的来头,怯怯地过来,又不敢动手,方言重重一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不是要本官问你们的罪再动手?” 众衙役连忙壮着胆子去拖路隽,“路大人,对不住,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好,方言,你好样的!” 路隽恨恨地瞪了眼方言,咱们走着瞧。 (.)沈倾城听说路隽抵死不认罪,纳闷道:“莫非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怎还有隐情?” 方言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路隽是皇上的近臣,他恐怕早气得动刑了,他办案这么多,还未遇到过他这般狂傲之人。 “九郎,你怎么看?” 沈倾城转向冷啸风。 冷啸风微眯着眼睛,陷入自己的沉思。 路隽之所以狂傲,必定有所依仗。 而他的依仗,不消说,谁人不知? “你也认为是路隽做的?” 沈倾城皱眉道。 “不然呢?他这样狂傲的本钱是什么?” 必定是冷啸竹已经知晓,或者,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超多好看小说]毕竟,文正大师生前知道得太多,难免不引他怀疑。 方言也点头称是,义愤填膺道:“路隽仗着有从龙之功,嚣张跋扈,但我相信皇上必定不会是非不分,这件事,我一定要管到底!” 冷啸风沉默不语,如果冷啸竹真的知情,那他对他可以说是寒心了! ————报国寺,冷冷清清,而山上不远处一间低矮的茅屋内,一个老者佝偻着腰,一边咳嗽一边往屋里走。 “怎么样?我说此计必成,如何?咱们报仇的日子不远了!” 他对桌前一名老妪道,表情是志得意满。 那老妪正对着镜子卸妆,在脸上摸了几下,枯树皮一样的一层掉下,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细白如瓷的肌肤。 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冷冷笑了笑:“哈哈,八王爷果然高明,有谁能想到,京城到处通缉的八王爷,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放肆!” 那老者直起身子,拿还有之前的萎靡之状,两只眼睛炯炯地冒着火光。 “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介丫鬟,本王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难受!” “是吗?” 柳儿一点都不惧怕,反而凑近了些,胸口处还故意在冷笑临胸前蹭了蹭,眼神带着几丝妩媚,“你如今还有什么本钱?妻死女病,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你还能蹦跶得了几日,你信不信,我站出去喊一声,你立刻就没命……” 话还没说完,嘴巴立即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箍住,冷啸临死死地掐着她,一双眼睛想要迸出来似的,紧紧地攫住她。 “你,你要干什么?” 柳儿虽然有功夫在身,但相对于孔武有力的冷啸临,她还是差了一截。 “你说呢?” 冷啸临脸上的表情冷彻入骨,犹如最凛冽的北风:“本王再不济,也还有泰王留下的几百人手,你一个丫头片子,竟敢对我大呼小叫,本王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俯头,狠狠张大了口,柳儿惊呼出声,冷啸临哪肯放过她,嘴里污言秽语道:“想不到你这丫鬟比你家主子还更有味道,当初本王竟然没注意到!” “呜呜呜……” 柳儿奋力挣扎,敌不过男人的巨大力道,最后动作慢慢小了,茅屋内一声又一声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冷啸临终于吃干抹净,一边穿衣裳一边不耐烦地看缩成一团的女人,言简意赅:“钱呢?” “你……你不是人!” 柳儿嘤嘤哭诉,“就是窑子里的姐儿,被睡了也没有倒贴银子的!” 她委屈得厉害,她好心好意来送钱,结果却被拆吃入腹了,呜呜呜……早知道不该招惹这丧家之犬。 “少废话!是你说要替你主子报仇,怎么,庄子上没捞到钱?” 冷啸临一口二口都催要银子,如今他没有来源,就是手底下那几百号人也养不起,早知道,他就趁早做好打算,哪知道竟会闹成这样? 柳儿还在哭诉,冷啸临索性将她落在地上的一件小袄捡起来,放在手上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弯弧,嘶啦一声,小袄应声而裂,里面骨碌碌滚出几大锭银子来。 “怎么这么少?” 冷啸临蹙眉道,这些连塞牙缝都不够啊! “庄头看得紧,光是弄这些我已经很费劲了!” 柳儿委屈道。 冷啸临一把捏着她的下巴:“你当打发叫花子呢?立即去想办法,不管你去偷去抢,杀人放火,总之,明日天黑前我要看到钱!” ————冷啸风拗不过沈倾城的疑问,再一次进宫确认。 冷啸竹听到破风声,回过头来,“老九,你终于来了!” 冷啸风眼里闪着怒火,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住,缓缓走前几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来人……” 一旁的太监担忧地大叫,睿王爷周身都泛着杀气,他们跃跃欲试,想着要做点什么。 “住口!” 冷啸竹喝道。 “皇上!” 太监担心不已,睿王爷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生生凌迟了一般,他不敢大意啊! “退下!” 冷啸竹冷声道,看着冷啸风的眼睛,“我们兄弟有知心话要谈,让所有人都避开!” 太监迟疑了片刻,冷啸竹神色愈发冷凝了,只好退了出去。 冷啸风凉凉一笑:“你倒是了解我!不过,如果是你做的,加上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那若不是我做的呢?” 冷啸竹没有自称“朕” ,在冷啸风冷冽的气势前,他没有那个底气。 “文正大师之死,是不是你授意路隽去做的?” 冷啸风终于问出了这一句,虽然当初他听见了他和路隽的对话,可还是想亲耳听听他的说辞,哪怕是骗他的,也会让人好受一些。 冷啸竹眼中闪过微微的惊诧:“不是我!” “狡辩!” 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地格住他的脖颈,冷啸风寒声道,“你敢说你没有派路隽去报国寺?没有去找文正大师?没有杀人灭口?” “我为何要杀人灭口?” 冷啸竹不仅仅是惊诧,还有疑惑。 握住剑柄的手微微一松,下一刻又按了下去:“文正大师持有父皇的密旨,他属意的人并非是你!” 冷啸竹目光一闪,很快地掩饰了过去。 冷啸风见状,心寒道:“果然,你亲自送走父皇,莫非也是因为这个?还有文正大师,他是唯一一个知情人,你明知我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连父皇都不放过?”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嘶喊出来的,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当面这样质问,他的兄长杀了亲生父亲,让他情何以堪? ————第二更,九点左右。 360 柳暗花明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60柳暗花明 冷啸竹皱着眉头看他:“老九,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对父皇……” “你不要狡辩了!”冷啸风恨恨地凝视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八皇兄伤了父皇,他并没有伤得那么重!” 冷啸竹一脸的沉肃,“老九,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冷啸风压根不信他,“你为了尽快登基为帝,做了多么丧尽天良之事?天知地知,想要瞒过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冷啸竹闭了闭眼:“老九,你想要听实话?” 他不语,点了点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ai悫鹉琻 冷啸竹目光变得渐渐悠远起来,缓缓开口:“没错,如你所想,父皇的病并非很重,他身体迅速垮下去,的确是有人动了手脚,可那不是我,是淑妃!” 冷啸风摆明了不相信,却并未多言,狐疑地盯着他。 “当然,事后我是知情的,我当场杀了那人,冷宫里的淑妃自然也没有好过,当初,母后被害之事,她也在其中推波助澜。” 更让我恨的是父皇,你知道吗?当初他所谓的重病在床,不过就是为了明哲保身,他一个堂堂帝王,如果真想保护自己的女人,只消吩咐一句,至少我们不会失去母亲。那时候你还小,有一天,我偷偷想去看他一眼,趁守卫不注意,悄悄潜了进去。 正好撞见崔后在他床前侍疾,他连忙躲起来,却意外听到她吩咐人追杀母后,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时候,我们的父皇他的眸子动了动,眼睛里还渗出了泪!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只能死死地咬住唇,生怕被人发现,连我也被斩草除根! 及至后来,崔后上位,没有母后庇佑的我们身份尴尬极了,为了自保,我开始变得顽劣,常常去做些错事弄得鸡飞狗跳,那次我们兄弟三人去了冰清宫,也是众多事其中之一。却没想到,那根本是别人做下的陷阱,我险些被打死,如果不是九弟你,我恐怕跟二哥一样早已变成一堆白骨了吧! “那件事,父皇未必清楚。” “你记得临走前,他说过什么吗?”冷啸竹轻笑一声,那个九五之尊,他心目中最高大的偶像,当时对他说了一句话:“孩子,原谅父皇!” 他眼中的怜悯表明他洞察一切,可是,他依然将自己送去了遥远的蜀中,任他自生自灭,好几次,他险些闯入阎王殿,每一回生死之间,他对他的恨就多上几分。 “可是,他终究是我们的父皇,你于心何忍?”冷啸风有些动容,当年崔家势大,又有太后和崔后撑腰,他对他也颇有怨念,一度对他没有好脸色。 可是,那一次次坐在他膝头撒娇的记忆,还是让他心头暖暖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忍心。 “呵,那是对你!”冷啸竹眼中划过一抹狠厉,“而且,最后那一次,并非是我起心,而是他自己要求的!” 冷啸风不信,怎么可能,垂死之人都将性命看得极重,父皇好不容易醒过来,怎么会要求速死? 冷啸竹却陷入了回忆中,“他的确醒过一次,我在他床前数落他的种种罪过,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落泪。” 到后来,他叹口气道:“老三,如今时局紧急,朕活着也是个累赘,也难受!” 他不解,冷步云又看了眼旁边贴身伺候之人,让他去拿他珍藏了许久的一只盒子。 冷啸竹不知道那是什么,太医看过了之后告诉他,当时他脸色大变,完全的不可置信。 冷步云却虚弱地笑笑:“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朕就算醒来也无济于事,你不妨早做打算。[.超多好看小说]” 冷啸竹震惊得无法形容,他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将他击了个粉碎,冷步云似乎陷入回忆里:“朕的皇位也是这样得来的,朕不怪你!” 那句话,让他阴暗的心灵瞬间得到了救赎,他心一狠,没错,他活太久只是一个累赘,何况,如今诸王虎视眈眈,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冷啸风听得心痛难忍,他不是他,永远接受不了。 “那么文正大师呢?我早就表明过态度,不会跟你争,你为何防我至斯?”连唯一知情的文正大师也没了,现在恐怕就算拿出密旨, 也没有人会相信了吧。 这样斩尽杀绝的冷啸竹,让他心寒彻入骨。 冷啸竹却摇摇头:“老九,我做了那件事,每日不能入寐,也算是受尽了惩罚,这么多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你的心意我既已知道,又为何要对你下手呢?” “你是说,文正大师并非为你所害?”冷啸风还是不信,但心里头好受了几分。 冷啸竹举手起誓:“文正大师若为我所害,天诛地灭!” 冷啸风见他的样子不像说谎,沉下脸若有所思。 不是他,还会有谁? “九弟,会不会是,大皇兄?”还有老八,也没有找到! 冷啸风心中沉甸甸的,他们兄弟,真要水火不容吗? 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冷啸竹瘫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没来由浮现出一张苍老绝望的容颜:“老三,还是你跟朕最像!” 方言见冷啸风忽然也转了向,也不得不将思路拓展了一下。 沈倾城轻蹙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唯一的证据就是路隽那串手串,他没有去,那又是谁去了?” 无从得知,于是又将路隽从监牢里提出来。 “方言,你胆大包天,你知道本官是谁吗?”路隽哪里吃过这种苦头,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可一夜的牢狱生涯,让他感到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奶奶的,那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 “路隽,态度端正些!皇上可没有发话说让放你出去!”沈倾城板下脸,对付这样滑头的嫌犯,她一向捏得住他们的七寸。 果然,路隽闻言,立刻老实了。 皇上得知了,竟然没有发话放人?他难道又要被黑锅了? “如今你唯一的机会就是,配合我们,将你知道的一切事无巨细,一一说出来!”她给他指条明路。 路隽立即犹如霜打的茄子,皇上若不挺他,他什么也不是,只好乖乖地按照沈倾城的话,一问一答,老老实实地告知。 “你去报国寺干什么?”沈倾城挑眉看他一眼,提醒道:“不要说你没有去,若撒谎,后果严重!” 路隽怯怯地看了眼四周,小声道:“皇上,让我去打探文正大师是否知道密旨的事。” 冷啸风眼神微凝,又道:“你将情形的细节说清楚!” 路隽说了好半天,总算是交代清楚了,症结还在一处,他无法证明他不在场,相反的是,他不仅去过禅房,还留下了证物,这真是天要灭他啊! “你可有遇到可疑之人?”如果不是路隽杀人,那么,就是别人,那个时间段,除了他路隽,一定还有别的人进出过,而那个人,就一定是真正的凶手! 路隽想了好半晌,摇摇头:“我奉命办差,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以免打草惊蛇。于是化身前去,一路畅通无阻。”他回忆着,忽然眼睛一亮:“对了,好像是碰到过一个老樵夫,当时我撞了他,他还一个劲地给我道歉,我看他或许有可疑!” 众人纷纷兴奋起来,这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方言立即让人按照路隽所说画了像,遍寻那樵夫,这件事还没有着落,沈倾城却接到消息,说庄子上的钱财不翼而飞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庄子上每年的出产不少,他们其实并不缺那点银子,但是此风不可长,夫妻二人决定,将此事彻查到底!于是便将人提来审问。 庄头懊悔地哭诉:“王妃,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是那个疯妇,疯疯癫癫的,到处惹人闲言碎语,偏那丫鬟还是个厉害角色,当即就提了剑吓唬人,庄子里的人再不敢言语了,反倒被他们欺负。” 就连他这个做庄头的,看到她手中的兵器也还是害怕,那天他实在忍不住,说了那个柳儿几句,他便要打要杀的。惊慌之余,庄头落荒而逃,在外面躲了半日,再回去的时候,庄子上全部的银钱和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庄头慌忙报信,哭诉个不停。 “你的意思是,那疯妇主仆俩卷了钱跑了?”沈倾城蹙眉看向庄头,声音平静,听不出息 怒。 “一定是他们,不然为何钱没了人也跑了?王妃,奴才办事不力,请王妃责罚!”庄头唉声叹气道。他摊上了这样的事,他只有自认倒霉了,大不了他们一家人在庄子上多熬上几年,日子紧巴些。 沈倾城思忖片刻,忽然展颜笑了:“不,你立了一大功,我不止不罚你,还要嘉奖于你!” 庄头傻眼了,半天弄不清状况,沈倾城兴奋地看了眼冷啸风,他也正怀疑地盯着她。 “她们主仆无处可去,还会有什么人收留她们?” 两个人不约而同道:“八皇兄!” 361 大结局(一) 耶律娇杏和柳儿在京城熟人不多,而最有可能去找的,莫不是八王爷冷啸临? 不然,除了他,京城还有谁会收留她们吗? 最近冷啸临十分低调,他们还以为他已经逃出了京城,基本上已经将他遗忘了。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我怎么忘了他!” 方言也恍然大悟,忽地想起,“仔细来看,那幅画像上画的人,还真有几分像八王爷的!” 难怪他总有一股面熟的感觉,原来如此! 沈倾城也有同感,冷啸风道:“我与他兄弟多年,竟然没有能认出来,看来,我对他还不够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冷啸临一直做事都畏首畏尾,生怕出错,即便出错也是百般推诿,将责任逃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人,现在的风头上还不远远的躲起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大家都这样认同,于是,冷啸临也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方言颁发了搜捕令,全城张贴画像,并声明此人可能是伪装,如发现有相似之人,速速报官。 沈倾城想要去看热闹,冷啸风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带她出去。 方言笑道:“要不我让人将公堂设在府里吧。” 这样沈倾城就不用辛苦来回跑了。 “不必!” 冷啸风不领情,沈倾城小脸立马就垮了,可是也知道,公堂就是公堂,岂能胡乱更改的? 所以也只好恹恹的看着他。 冷啸风受不了她那幽怨的眼神,又道:“如今倾城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看看热闹罢,本王就当带她出门逛街了!” “九郎,你太棒了!” 沈倾城跳起来,在他脸上啄吻了一下,冷啸风错愕之余,拿眼角余光扫了眼在场的第三者,他神色一黯,连忙别过脸去。 他不介意他更难过些,大手捧住她的小脸,嗔道:“淘气!” 说着逆转形势,俯下头吻住她的小嘴。 沈倾城脸刷地红了,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亲热的举动,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 “唔唔……” 她想要推开他,冷啸风却执意要将恩爱秀到底,狠狠吻了一通,才放过她。 沈倾城抬起头来,望进他满是潋滟光华的眼眸,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神情,像是苍蝇看见了肉一样! 咳,她想得有点恶心了,可是,他那眼神分明就是! “不理你了!” 她脸红得可以跟杜鹃花媲美,小手揪着他的衣裳,却并没有“不理” 某人的任何动作。 “再用力一点,衣裳都要被你揪破了!” 他吃吃地笑,沈倾城暗恨,手下更用力,他眼神微眯,透着危险之意:“胆子肥了?敢不理我?” 说罢,他又欲俯下身,继续刚才美妙的事业。 “啊――” 沈倾城连忙惊叫一声跳开,飞也似的跑走了。 冷啸风心被提起,连忙喊:“你慢点,小心宝宝!” 丫鬟们忙跟过去,一左一右扶着她,冷啸风一颗心高高抛起,然后重重落下。 “九王爷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方言看着痴痴望着远处的某人,不无嘲讽道。 [.超多好看小说]冷啸风回过头来,并无局促,笑容不减:“方兄弟,等你遇到一个互相倾心的女子,才能体会那种美妙。” 方言自嘲一笑:“我恐怕是遇不到了!” 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乱了心,却不得,他宁愿从未动心过。 “你这话就言之过早了!” 冷啸风拍拍他的肩膀,有安慰之意。 方言避重就轻道:“王爷,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下案情的事!” 冷啸风眉头一挑,点点头。 恩爱也秀完了,此时心情愉悦,自然不会反驳。 画像张贴出去的第二天,陆续有百姓登门,方言大喜,一面让人再次画像,以缩小搜查范围,一面派出兵力搜捕,可是扑了好几次空,抓到的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个冷啸临,藏得可够深的! 柳儿带着耶律娇杏,好不容易逃出沈倾城郊外的庄子,避开人来到山上的小茅屋前。 “王爷,你在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柳儿似是松了口气,将耶律娇杏扶着坐在门槛上:“郡主,您再等等,王爷回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耶律娇杏茫然地点点头,柳儿眼睛一红,难过地抱着她。 “想不到你这个丫鬟,还挺忠心的!” 不知什么时候,冷啸临抱着双手站在不远处,闲闲地看着二人。 耶律娇杏看见他,身子忍不住颤抖,就要往柳儿怀里缩。 “郡主,那是八王爷,他是伪装成这样的!” 柳儿跟她解释。 冷啸临走近些,看着耶律娇杏不谙世事的样子,不屑道:“你倒好,果真什么都忘了,也不用那么难过了!” “王爷,你不要伤害她!” 柳儿将耶律娇杏护在后面,戒备地看着他。 冷啸临此时对恍惚的耶律娇杏丝毫兴趣都没有,他视线一转,见到柳儿背着的那个鼓囊囊的包袱,大喜过望,这丫头,果然按照他的话来送钱了! “怎么才来?快点给我!” 他一把夺过包袱,三下五除二打开。 “你……” 柳儿气得发抖,没看见她家郡主还在一旁吗? “银子,好多银子!” 耶律娇杏一把扑过去抓住最大的一锭,两眼放光,“柳儿,有了银子,就能养活宝宝了是吗?” “郡主!” 柳儿鼻子一酸,“宝宝已经死了,您和王爷的宝宝已经死了!”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啦啦地滚落下来,这段日子积聚的伤痛都在这一刻溃堤而出,越哭越厉害。 冷啸竹身子一颤,如今,他的王妃病死了,那肚子里还没有落下来的,听说是个男孩,如今他唯一的女儿,也奄奄一息。 他这是在做什么? “啊――” 他喉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前他都不愿停下来想一想,此时想来,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柳儿见他目光赤红,下意识地想躲避,连武功都忘了用,与耶律娇杏紧紧地抱成一团。 冷啸临看着两人,一手拎起一个,寒声看着耶律娇杏:“你为何不护好本王的孩子?嗯?” 又紧紧地盯着柳儿,她不好好看着她,让她到处乱跑,不然,他的孩子还好好地呆在这个疯妇的肚子里! 两个人吓得哇哇大哭,冷啸临将她们狠狠地掼在地上,夺过柳儿的包袱,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在她身上搜到一个鼓鼓的荷包。 (.)“那个是我们的救命钱!” 柳儿不想给他。 冷啸临冷冷地看她一眼:“你不想报仇了?” 一把夺过去,抬脚打算离去。 “……” 柳儿张口想喊住他,冷啸临却脚下不停,离开了茅屋。 “墨竹,您确定是这里吗?” 冷啸风严肃地看着山林深处,那里隐约可见的一间茅屋,低矮破烂得可怜,不敢相信,冷啸竹会置身于此。 墨竹点头道:“是,护卫们找到耶律娇杏和柳儿,确定他们是往这山上来的,您看,这是他们留下的标记!” 他指着一棵树,上面又一个三角标志,指的正是茅屋的方向。 冷啸风四周看看,却并未发现有护卫过来通报,不过,他还是迅速做了决定。 “好,速速包.围那房子,方大人,你我一同上去!” 冷啸临的功夫也不弱,他不敢确定里面还有没有帮手。 方言赞同地点头,将一切都部署好,两人身子一跃,飞快地奔至茅屋。 柳儿,她们果然在这里! 冷啸风扫了他们一眼,带着人进屋,茅屋就巴掌那么大,什么都藏不住,却并未见到冷啸临的身影。 “人呢?” 冷笑风看向地上惊惧的柳儿。 两个女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见降下不速之客,柳儿勉强自己恢复镇定:“九……王爷您在找什么人?” “冷啸临呢?” 他没有好耐心,一剑拔出,“本王知道你是来找他的,快说,不然,你们两个,本王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 他的眼里满是狠戾,柳儿突兀地笑笑:“嗬嗬,他呀!估计正在你的王府里吧!” 冷啸风心头血液凝固,手下猛地一用力,柳儿“啊” 了一声,吃痛地揪起小脸。 “说,人到底去了哪里?” 他不相信,柳儿来找他还未离开,她定然是在骗自己! 柳儿咬着牙不答,她知道,冷啸临或许真的去找他算账了! “宝宝,那里……宝宝去了那里,你们快去追回来啊!” 耶律娇杏忽然指着东方叫起来。 冷啸风眉头一皱,这女人真是疯了,一定是孩子没了打击太重。 忽然,他灵机一动,忙问:“你说的是八王爷冷啸竹?” 耶律娇杏先是茫然,忽而又重重地点头,再次指向冷啸临离去的方向:“那边……那边……你们快去把宝宝带回来!” 方言皱眉,问一旁的柳儿:“说,人到底往那边去了?” 柳儿并不看他,视死如归地表情看向冷啸风:“哼,我说了,他此刻定已到了王府,你怎么对我们,你的老婆孩子,也会一样的下场!” 毕竟,冷啸临跟他们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如果当初冷啸风答应娶了自家主子,她们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这里交给你,好好问清楚!” 冷啸风心头一慌,扔下柳儿对方言道,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他不能承受有可能失去亲人的痛! 方言点头,狠狠地看着二人,“说!不然别怪本官不怜香惜玉了!” 眸中厉光一闪,刀口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啊――” 柳儿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敢对自己下手。 “说!八王爷冷啸临,他究竟去哪儿了?” 剑尖再次挑破皮肉,他一剑结果了她倒好,这样莫不是要剥了她的皮不成? 柳儿顿时吓破了胆,浑身筛糠一般:“我说我说!他往那个方向去了!” 指的正是耶律娇杏说的方向。 也就是说,他进城去了! 心中一凛,立马吩咐道:“来人,将二人绑起来带回去!” “你、你凭什么抓我们?” 柳儿哪肯跟他去,挣扎道,她本打算安抚好冷啸临,让他为他们报仇,然后带着耶律娇杏远走高飞,可临了却又出了这事。 “凭什么?” 方言冷冷扫了她一眼:“就凭你们是乌孙国的歼细,企图暗害亲王,这点够不够?” 柳儿颓然无力,方言再不多说,手下很快绑了二人,带回了京城。 冷啸风飞快地追着冷啸临的方向而去,他甚至不敢骑马,生怕打草惊蛇,从一棵棵树上掠过,一直到进了城,也没有发现冷啸临的身影。 他心里一阵阵慌乱地跳动,冷啸临最恨的,除了当今的皇帝,第二个就是他了吧! 他不敢停留,飞快地回了府,一路家仆们见到他忙跪地行礼,他却视而不见,径直往湖心小筑而去。 “城城!” 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脚步顿住,心脏剧烈的咚咚声,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九郎,你回来了?” 沈倾城回头看见是他,有些诧异,随即弯起眉眼。 “嗯,回来了!” 他拥她入怀,在路上想过无数次,如果她真的落入冷啸临之手,他要怎么办? “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紧绷,沈倾城担忧地问。 他摇摇头,紧紧地抱着她,汲取着她的芳香,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沈倾城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我腿麻了!” 冷啸风连忙扶着她坐下,正色道:“这些日子,你千万要小心,我会加派人手护你安全!” 他多想留在家里守着她,可是,那样太被动,他要主动出击,早日将冷啸临抓捕归案,才能真正解脱。 沈倾城见他如此严肃,蹙眉道:“是不是八王爷出现了?” 他看她一脸紧张,点点头,将刚才的事告诉她。 “那主仆两个,果然没安好心!” 沈倾城叹口气,她本想收留她们,可是,人家不领情,她有什么办法,没想到,她们还真的跟冷啸临勾搭上了,她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一定会再来,我们务必得小心!” 冷啸风怕她不高兴,再次强调。 冷啸临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他真怕一个疏失酿成大祸。 “要不,我去避一避,你再让大哥扮作我,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她眨眨眼睛道。 那次冷啸风一片好心,却被她搞砸了,到现在还有点耿耿于怀。 “不行,同样的计策不能用第二次!” 他不敢拿她去冒险。 沈倾城嘟着嘴:“好吧,那我就天天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 她模样十分委屈,冷啸风失笑,狠狠将她揽进怀里拥吻,才觉得解恨了些。 浣纱急急地跑进来:“王爷,外面来了好多乞丐,非要闯进来,护院都招架不住!” 沈倾城连忙从他怀里出来,理了理衣裳背过身去。 冷啸风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爱得不行,好不容易将目光移过来,面色微冷。 “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出现乞丐?” 冷啸风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浣纱刚才撞见两人亲热,十分不自在,“奴婢也不清楚,墨竹也在外面,王爷要不要见他?” 冷啸风点点头,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城城你要不要一起去?” 即便是在家里,他也不敢将她一个人丢下。 沈倾城当然点头,压下那股羞恼,瞪了浣纱一眼,伸手牵着冷啸风伸过来的大手,夫妻二人一道出了门。 墨竹果然在浮桥边等着,见冷啸风出来,忙过来行礼。 “那些乞丐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奴才也不知道,半个时辰前,王府正门侧门都来了不少乞丐,连后角门也不例外!” 墨竹答道。 “去塔楼!” 冷啸风果断道,带着沈倾城去了王府最高的一座建筑,足足有三十米高的塔楼。 站得高看得远,从这里,可以看到王府的全貌,包括在门口越聚越多的乞丐,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冷啸风脸色一凛,拳头紧握:“冷啸竹,你好样的!” 他回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到有乞丐,这么快就来了,可见冷啸临是早有准备。 “你是说,八王爷鼓动乞丐们,故意上门闹事?” 沈倾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冷啸风点点头,神色极其严肃。 “今年春旱,乞丐本就比以往多了不少,加之泰王一路进京,没少抢掠财物,百姓们颇有怨言,再遇上大旱,今年的春收恐怕少得可怜了!” 再加上有心人鼓动,乞丐数量骤增,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作为辅佐冷啸竹登上帝位的冷啸风,自然就是百姓们眼中的一大块肥肉了。 乞丐们正在不断往门口挤,大有要冲破阻碍,进来抢掠一番的架势。 人群中还有人高喊:“兄弟们别怕,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日子这样难捱,咱们就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对,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群情激奋,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即便是远远的塔楼上,也可以听闻那潮水般的袭来的声浪。 “这下怎么办?” 沈倾城有些担忧起来,如果是暴徒,倒可以不留情面,眼前净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任何人都下不去手啊! “墨竹,墨青!你们带人保护王妃,其余的是,一概不用管!” 冷啸风语气沉凝,冷啸临既然敢来,定是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他就去会他一会。 ――――亲们,今天文文大结局哦! o(n_n)o哈哈哈~ 362 大结局(二)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62大结局(二) 冷啸临,你出此阴招,我今天就要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们看,那个人是谁?”忽然有人看到墙上有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请记住本站的网址:。ai悫鹉琻 “那就是睿王爷冷啸风,兄弟们,快让他开门!不然大家就在这里耗着!”之前的老者趁机鼓吹道。 乞丐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又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睿王爷,您行行好,赏我们口吃的啊!” “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王爷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给口吃的!”众乞丐纷纷道,人多声音如雷。 冷啸风坐在墙头,闲闲地翘起二郎腿,俯视着众人。 “想要讨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务必得回答我,那些是真正的乞丐,那些是被人怂恿来闹事的?”他缓缓地道,仿佛就是跟人聊天一般轻松,只是那眼神中的凌锐之势让下面的人深深忌惮。 众人面面相觑,冷啸临忙道:“大家不要被他骗了,咱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不过想要讨口饭吃,睿王爷就百般刁难,咱们可不是他府里的奴才,犯不着受这等气!兄弟们,给我砸门!” 很快,就有人开始咚咚地砸门,带来的铁锹啊,镰刀啊,纷纷派上了用场,冷啸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他们累了,唉声叹气着,才缓缓站起了身。 “住手!本王的大门,岂是任何人都能动的?” 大家手中的动作稍停,有些怯怯的。 冷啸风抬手一指:“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不忠不孝,杀父弑君的八王爷冷啸临!”此言一出,乞丐们手中的武器纷纷话落,叮叮当当地落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啸临。 “睿王爷你胡说什么?大家看我一把年纪,像八王爷吗?”冷啸临有些慌乱,看大家狐疑的眼光,悄悄挪动着步子,想要寻空离开。 “是与不是,大家先给本王抓住他,好好检查一番不就清楚了?”冷啸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啸临,八皇兄,是你自找上门的,可不是我要赶尽杀绝! 已经有人伸出手要去抓冷啸临,他脸色大变,一把推开近身的几个乞丐,大吼道:“你们不许过来!” “抓住他,本王已经命人去设粥棚,只要你们立了功,本王施粥十日,有功者赏银百两!”此言一出,大大地鼓舞了人心,乞丐们本就是普通百姓,谁给好处就听谁的,一听说有免费粥吃,还有赏银,纷纷冲向冷啸临。 见势不对,冷啸临再也顾不得伪装,“刷”地一声抽出腰间长剑,众人见他竟然藏有兵器,更是知道自己上了当,也不惧怕什么了,随手捡起什么东西就往他身上招呼。 混乱中,冷啸临也没少吃亏,身上的衣裳被划破了口子,人太多,他的长剑反而不太好施展,他纵身一跃,踩着下面的人头施展轻功就要逃跑。 “哪里跑?”冷啸风早关注着他,见他一离开,也迅速追了上来,兄弟二人就在这大街上打了起来。 “王爷快撤!”之前乞丐中的一部分人围了过来,也亮出兵器,杀气腾腾地对着冷啸风。 冷啸风目测看去,这些人怕是冷啸临最后的底牌了,他慵懒一笑:“八皇兄,我们兄弟真的要这样兵戎相见吗?” 冷啸临见他并不慌张,也知道他怕早有准备,自己大势已去。[] “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剑!”语毕,手中的长剑伶俐地向冷啸风刺来,他也挥剑相对,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打得难分难舍。 不过,冷啸临已经知道,早在冷啸风抽出长剑的时候,自己其实早已落了下风,他苦笑一声,“九弟,咱们既是亲兄弟,武功也出自同门,没想到竟有今日相残的局面。” “此言差矣!八皇兄,你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铲除我们这些障碍吗?你的所作所为,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不是吗?”冷啸风一边说着,剑尖已经指向冷啸临的喉骨。 王府的护卫们见冷啸风从墙头飞下,也冲出府,与冷啸临的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两方僵持不下,场面甚是壮观激烈。 “冷啸临,束手就擒吧!”冷啸风长剑一挽,剑入鞘,手已制住冷啸临的喉咙。 nbsp;冷啸临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闭了闭眼。 “你,为何不杀我?”成王败寇,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罪有应得,他只求一死。 冷啸风鄙夷地看他一眼:“你,得为你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冷啸临身体剧烈一震,冷啸风已经吩咐道:“来人,将他送去大理寺!” 方言正好赶来,见冷啸风擒了冷啸临,场面混乱不看,略微的讶异之后,沉声道:“王爷,你要如何处置这帮人?” 他们听信谗言,围攻睿王府,情节可大可小。 “算了吧,冷啸临和他的手下都交给你,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 方言皱着眉,这个九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心善了? 冷啸风看了他一眼:“你来得正好,我让人去备了粥棚,正缺人手呢,你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也来帮忙吧!” “不会吧!我好歹也是堂堂大理寺少卿,让我去干那妇人的事?”方言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冷啸风诡异一笑:“所以,你输了!” 方言一震,他说的是,他没有得到沈倾城的心那件事吗? 可是,这分明就不公平啊,他当初认识沈倾城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拿下了! “兄弟,我家的你就别想了,你若是不想对不起祖宗,就好好改变一下吧,这年头,女人也不是以夫为天了!” 方言却不当回事,冷啸风耸耸肩,任由他去了。 沈倾城一直呆在塔楼上,哪里都不敢去,幸好今天风和日丽,若是冬天,她还不被冻成了冰棍,吹成肉干了! “王妃,王妃!门口的人都散了!”墨青指着大门处,刚才还在激战,此刻已经放下了兵器。 而那些聚集在门口的乞丐们,纷纷如退潮一般离开。 再看侧门处,也是如此,虽然看得不太真切,可那黑压压远去的人潮还是看得见。 她终于放下了心! 冷啸风将事情交给方言,急急地赶回塔楼,沈倾城看着高高的楼梯,这么高,相当于爬十层楼了,她这副身子,不知道行不行啊! 懊恼之际,她还是迈出了第一步,总不可能在这里继续吹风吧。 “王妃小心!”丫鬟们忙扶着她,小心翼翼地,生怕她摔了。 “我来吧!”一道身影迅速飘到她跟前,竟然是去而复返的男人。 “九郎!”她甜甜地冲他笑,撒娇意味十分明显。 “嗯,怎么了?”他挑眉看她,无事献殷勤,突然想看看她要表演哪一出。 “这么高,我怕。她看了看塔楼下,确实让人心惊胆战,她又添了一句:“还有宝宝也怕!” “所以呢?”他不动声色。 “你抱我下去嘛!”他不来,她总不可能让侍卫们代劳,不知道她正苦恼着吗? 见他没有反应,沈倾城幽怨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踏出第二步。 身体忽地凌空,她惊呼一声,一双大手已经牢牢地托住她。“娘子的吩咐,哪敢不从?”他笑得如三月盛放的桃花。 “小心孩子!”她提醒道,心脏咚咚直跳。 “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冷啸风保证道,纵身而下,沈倾城连忙闭上眼,听见耳边呼呼风声,然后就感到脚尖触地,心才踏实了些。 “比起你那竹蜻蜓,感觉怎么样?”冷啸风笑着看她。 “不错,都不错!”沈倾城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冷啸风脸色骤然黑了,他堂堂睿王爷,竟然跟冰冷没有生命的竹蜻蜓沦为一类。 不过,好像是他没事找抽,干嘛提那一茬呢? 冷啸临被送到大理寺,接受了最严苛的拷问,最终,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沈倾城跟着冷啸风去逛街,顺便,也 去了大理寺旁听。 冷啸临先是承认了他跟耶律娇杏的事,对冷步云做的事众目睽睽,他也没有抵赖。 “冷啸临,说说你是如何杀死文正大师,意欲何为?”这次主要是为了文正大师的案子,务必要问清楚。 冷啸临一脸的灰败,此时,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反正都是一死,反而多了一分凛然。 “文正?嗬嗬,他该死!”他冷笑一声,不等方言再问,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当初,冷步云出宫去报国寺之前,他就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冷步云的所作所为,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的眼线偷听到一句话,冷步云对文正大师说,“这封密旨,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让他现世,朕不想看到他们兄弟残杀!” 因为这一句,他明白了,原来,冷步云对冷啸竹已经不信任了,那么,他最信任的人是谁? 不用多说,不会是老大冷啸天,也不会是他冷啸临,唯一可能的是,冷啸风! 于是,他想尽千方百计,要除掉冷啸风,不惜与耶律娇杏合作,承诺娶她为后,不惜设计陷害亲兄弟! 可是,他无论怎么做,似乎都差那么一点,冷啸风命大,死不了。 那好,他就要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他们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么,冷啸风竭尽全力帮他兄长,他倒要看看,当上皇帝的兄长要杀他,不知该是什么脸色! 他恨冷啸风更甚于冷啸竹,是他,一次又一次阻挠了自己,让他原形毕露。 此时,他已经是穷弩之末,他发誓要报仇,正在此时,文正大师再次来京,住进了报国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他找到了文正大师,先是要挟他交出密旨,文正大师不愿,一把火烧了,他气急,一怒之下杀了他。 至于房间中为何出现了路隽的蜜蜡手串,冷啸临倒是不知,冷啸风心湖中掠过一丝微澜,或许,路隽也是因为先帝密旨的事去的,只不过,可能无功而返,或者他去的时候文正大师已经死了。 当然,他是奉了冷啸竹的意思,不管事情如何,他都不可能说出来的,所以,这个只能作为一个谜。 无论如何,冷笑临认罪,那件事追不追究都没有意义了。 “你是如何杀人的?”方言不解,在死者身上,并未找到伤口,佛门中人又忌讳剖尸,他们并未将尸体开膛破肚。 冷啸临忽然有了兴致,“你猜?” 一旁的沈倾城忽然道:“是那些戒疤?” “之前不是检查过吗?”冷啸风不明白,当初并没有发现问题。 “不对,文正大师的戒疤颜色有异,”她想了想,肯定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不愧是我的九弟妹,果然有点见识!”冷啸临哈哈大笑,“本王不过是给他脑袋里加了点水,别的什么也没做!” 沈倾城身体颤抖得厉害:“变——态!”且不管他是用什么器具,但水注入体内,会是怎样的情况? 光是想想,她就忍受不了! 冷啸风忙安抚她,“城城,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回去了,好吗?” 沈倾城无力地点点头,冷啸风连忙将她带离了大理寺。 “哈哈,我冷啸临不枉此生!”看着他二人离去,冷啸临忽然大笑起来。 方言见他已经有了癫狂之状,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倏然一片清静。 “冷啸临杀父弑君,里通外敌,祸乱朝纲,犯罪事实确凿,本人也供认不讳!理应处极刑!来啊,押入天牢,待本官禀明皇上,再行处决!” 沈倾城不胜唏嘘,摇摇头:“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作歼犯科!” “走吧,别想了!”冷啸风看她一脸的苍白,心疼不已。 最后,冷啸临被皇帝冷啸竹亲自下令,判了终身守东郊皇陵,那里葬着历代冷氏先祖。 不得不说,冷啸竹的处罚对于冷啸临来说,简直比死刑还要残 酷,一个意图弑父之人,要他没日没夜地对着他犯错的对象,该是多么锥心之痛? 他看着先帝的陵墓,不知道会不会生出愧意来?如果没有,他就是长期的折磨,如果有愧意,他将每日受到良心的谴责。 ———— 沈倾城夫妻原本准备在孩子出世之前赶到封地,这件事也不得不搁浅下来。 先是因为种种事情耽搁了墨竹和浣纱的婚事,冷啸临的案子过后,沈倾城开始着手筹办两人的婚事。 本来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沈倾城很是过意不去,又将日子定在了三月初三。 沈倾城不是没有瞧见浣纱和墨竹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不禁纳闷起来。 为了不错点鸳鸯谱,沈倾城和冷啸风二人分工合作,将一对准新人探了个底。 “浣纱,你倒是给句准话啊!急死我了!”沈倾城看着浣纱要羞不羞要恼不恼的样子,心里着急得很。她为他们筹备婚事,是想看着他们幸福的,可不是想遭埋怨的。 浣纱呐呐地红着脸,好半天才支吾了一句:“奴婢听王妃的!” “我不是问这个,你对墨竹,到底是怎么个念想?”她脸一沉,“莫非,你还是想着方言?” 如果是这样,那这丫头就是一根筋了! 她灵机一动,“要不,我再去问问方言,若是他同意……” “不要不要,王妃,奴婢愿意嫁给墨竹!”浣纱终于抬着赛过红番茄的脸蛋,急急地阻止道。 沈倾城暗暗放心了些,脸上却不动声色:“没事,方言现在挺不错的,你过去了,就算做不了正室,谋个贵妾也不算辱没了,好,就这么办!” “王妃,奴婢说的是真心话!”浣纱顾不上害羞,忙去拉她。 “什么真心话?你想嫁给墨竹?”沈倾城不信,“我分明看你不情愿的样子!” 浣纱脸更红了,呐呐地不敢说出口。 而另一边,冷啸风瞪大着眼睛,一口茶直直地喷到墨竹的脸上:“什么,你们已经,已经……” 他被呛到,从不口吃的他一句话竟然说不完整。 “王爷,奴才怎么敢?只是那天实在气得狠了,亲了几下……”说着,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色。 那次的状况用亲了几下来形容,可算是轻的了,只是没有捅破最后一层而已,其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全套了。 “好好,你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冷啸风一种孺子可教的样子,“好,她的清白已经被你毁了,你可要负责到底,我会跟你们王妃说,明日就操办婚事!” 他再也等不得了,若他们的婚事再拖下去,那他带媳妇去游山玩水的宏伟愿望又要搁浅了。 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睿王府再次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睿王爷又要娶亲了呢。 有那好事的爱嚼舌根的人就跑过来看热闹,堵在门口纳闷道:“咦,睿王爷当初不是说只娶王妃一个吗?看来这男人的话还是当不得真!” “那当然,你没听说吗?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胡说八道,你们知道什么啊,是睿王妃嫁丫鬟,嫁给睿王爷身边的竹大爷,两个都是主子跟前的红人,自然热闹得不同寻常了!” 于是乎,之前说错话的那人自然遭到群起而攻。 “你这张乌鸦嘴,我就说嘛,睿王爷可是我的偶像,他怎么可能纳妾呢?” “就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再八卦,小心你家女的嫁不出去,男的娶不到媳妇!” “……” —————— 第二更送上,啦啦啦…… 363 大结局(三) 热热闹闹的婚事过后,冷啸风开始收拾行装,趁着春花烂漫,一路南下,游山玩水一定十分惬意。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悫鹉琻 可是,毫无预兆的,这天准备出门,却被一群太监堵在了门外:“圣旨到!睿王爷睿王妃接旨!” 冷啸风眉头一跳,心想这道圣旨恐不会有好事,想要视而不见退回府里去,却又听一声更高的声音:“睿王爷睿王妃接旨!” 冷啸风只好转过身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来人:“嗬嗬,是严总管啊,您老身子可好?” 沈倾城噗嗤一声,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冷啸风这厮装模作样的本事见长啊! 严总管一脸的严肃,不好说话的样子。 冷啸风见马屁拍到马腿上,索性恹恹的看着他:“严总管,我们立刻就离开了,那什么旨意的,不宣也罢!” 说着就要绕过他,朝外面的马车走去。 “睿王妃沈氏接旨!”严总管也不理他,直接道。 沈倾城错愕,回过神来看他:“我?” 严总管点点头,“就是你!睿王妃,接旨吧!” 沈倾城微微蹲下身子,她如今是孕妇,可以不双膝着地,也不算失礼。 “城城,小心动了胎气!”冷啸风看得惊心,她这么大月份了,怎么还敢做这么大的动作,他刚才的心脏都漏跳了一瞬。 “你就别闹了,快接旨吧。”沈倾城拉拉他,看来,皇帝是因为他上次拒绝接旨的事有了防备,那次是为了他考虑,这次自己却脱不了身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冷啸风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好,却阻止沈倾城跪下去,吩咐丫鬟道:“你们扶着些!” “哎!”菊新提了一等丫鬟,立即上前扶着沈倾城。 严总管展开卷轴,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子大婚在即,命睿王爷睿王妃全心协助内务府办差,钦此!” “王爷,王妃,接旨吧!”严总管收拾起圣旨,递给冷啸风。 “严总管,就这事?”冷啸风不信,狐疑地看着他。 严总管点头:“嗯,就这事!” “不对啊,皇上大婚本就是内务府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吧。”冷啸风觉得十分怪异,“严总管,皇上究竟是何意,您透露一二!” 严总管目光微闪,避过他灼灼的眼神:“这个,圣意难测,奴才也不敢妄自揣测,具体还有没有什么事,王爷就亲自去问皇上吧!” 冷啸风一把推开他:“你个老滑头,难怪会得到皇兄的信任,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不屑地瞪他一眼,严总管与有荣焉:“奴才尽心尽力为皇上办差,无愧于天,无愧于地!” 冷啸风神色有一抹凄凉,你倒是无愧了,可你是否知道,父皇之死跟你如今忠诚的皇上有着莫大的关系。 “也罢,问也问不出什么!你走吧!”冷啸风接了圣旨收好,对沈倾城道:“我先去宫里一趟,你回去歇着吧。” 严总管却插嘴道:“睿王殿下,皇上命老奴带了口谕,请王妃也一道进宫去。” 冷啸风神色有些不悦,冷啸竹果然够自私,当初遇到危险他能第一个将沈倾城推出去,如今她身怀六甲,还不放过她。 “九郎,我没事,就当出去散散步就好!”沈倾城见他要发火,忙劝道。 她暗暗捏了捏他的手心,冷啸风表情终于舒缓了些,闷闷道:“好,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嗯,我知道了!”沈倾城点点头。 严总管松了一口气,对二人道:“王爷王妃,你们也不必急在一时,这些行李暂时是用不上了,不如……”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冷啸风黑着脸,严总管明白他是在迁怒,讪讪地低了头不言语。 冷啸风命人将行李又原封不动地送回湖心小筑,冷啸竹大婚日子都还未最后确定,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看来,想要在生产前赶回封地,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 夫妻俩进了宫,到处都呈现出一派喜庆之气,御花园内花木吐蕊,好不妩媚,花儿绽放着最美的容颜,争芳斗艳。 沈倾城陪着林念云在其间漫步,一股花香扑鼻,沁人心脾,她深吸了一口气,惬意地弯起了眉眼。 “倾城,你幸福吗?”林念云看她的样子,也受到感染,轻吸了一口气。 “幸福啊!”沈倾城毫不犹豫,再次强调,“很幸福!” 林念云微微有些嫉妒,嘟了嘴道:“你倒是幸福了,可我呢?” “你?怎么了?”她不是要有封号了吗?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林念云牵起一支迎春花,嗅了嗅,又将它放开。 “你看,以后,我就像这御花园中的一枝花,皇上哪天兴致来了,就闻一闻,若是没了心情,可能好些日子都想不起去闻一下。可是,花儿再美,花期却不长,等到落花成泥,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她幽幽地说着,沈倾城微微诧异,“什么时候,我们念云姑娘也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 她也知道一些,当初林念云还为这事来找过她,碍于如今的形势,她想要跟冷啸竹两个人相守下去,明显是不现实的,现在,大婚已定,她林念云,因为出身的问题,自然与皇后之位无缘,得了个皇贵妃的封号,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是,为冷啸竹出生入死的她,要跟众多女人分享夫君也就罢了,还要屈居于旁人之下,这让她如何不心伤? “皇上让你来陪我,不就是怕我想不开吗?”林念云忧郁地看着那一支迎春花,笑了笑,“她真是太低估我了,我林念云在蜀中那样的地方都能逆境而生,还怕这小小方寸地吗?” 沈倾城也伤感起来,忍不住劝道:“念云,你万万不可做此想,这后宫中,远远不止女人们的争斗,更多的是她们身后的家族之争,抑或还有君臣之争,你难道忘了,当初母后的前车之鉴了吗?” 林念云倏然睁大眼睛:“你是想说?” “我不想说长辈的什么,但是,在这里,要保留自我,定是难上加难,不过,若丧失了自我,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这无疑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沈倾城语重心长道。 林念云正色道:“倾城谢谢你,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响鼓不用重锤,沈倾城知道林念云已经调整好心态了,这不就是冷啸竹让她进宫的目的吗? 两人在花丛中漫步,林念云不舍道:“你们走后,也不知道何时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月有阴晴圆缺,才显得弥足珍贵,不是吗?” “可是,我现在开始后悔了!”林念云看着沈倾城的眼睛,无比地认真:“虽然晚了,可我还是要衷心地向你道歉。” 沈倾城心念微动,就听林念云道:“当初你被困异世,本来我能有办法让你回来的,可是,我犹豫了!这,是不是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呢?” “别想那么多,我不是回来了吗?”沈倾城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她的确已经回来了。 “倾城,你是不是不原谅我?”林念云却揪着不放。 沈倾城叹口气:“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我也没有立场去原谅你,你不过是舍不得自己的爱人,有什么错?我也一样,为了九郎,舍弃了我的亲生父母,我们又有什么分别呢?” 林念云眼中闪过一丝泪花,她靠近沈倾城,诚恳道:“你会有福报的!” “娘娘,皇上请您和睿王妃过去!”有宫娥来报。 沈倾城拉拉她的手,“走吧,皇上找我们呢!” 林念云擦了擦眼睛,对她点了点头。 冷啸竹跟冷啸风兄弟两个正在喝茶闲话,见她们一进来,冷啸风立刻站起来,大步过来牵着她的手,关心地询问:“可有累着?” 沈倾城微微嗔他一眼:“这里可不是自己家里,还有皇帝和林念云在呢!” 冷啸竹哈哈笑道:“弟妹不必介意,朕如今才知道,我冷氏一族也有惧内的男人,哈哈哈!” 冷啸风一点都不恼:“皇兄你就损我吧,我权当你是在嫉妒我!” 冷啸竹神色未变,干干地笑了笑,转头去看林念云:“朕即将大婚,竟然会嫉妒他?爱妃你说这是什么歪理?” 林念云将他细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掩饰性地抿了口茶,陪着笑。 一番说笑之后,冷啸竹才言归正传,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倾城:“你那个法医院进展如何了?” 沈倾城忙行礼道:“多谢皇上关心,一切都还好!如今学员在陆续增加,第一批尚未毕业,已经与几个衙门达成了就业意向。” 冷啸竹满意地颔首,赞赏道:“当初朕就看出,九弟妹非同一般,甚好甚好!” 沈倾城又谢恩,回到冷啸风旁边坐下。 冷啸竹忽然打量着她,似笑非笑,似乎在算计什么。 林念云又开始喝茶,冷啸风却不想打呼噜,当即道:“皇兄,你老是看着我媳妇做甚?” 冷啸竹哈哈大笑:“九弟,纵然九弟妹是天仙,朕也不敢撬你的墙角啊!” “那就好!”冷啸风小声道。 “可是,你们不是要远行吗?要答应朕两个条件!”冷啸竹终于步入正题。 冷啸风挑挑眉,等着他说下去。 “其一,就是刚才朕说的法医院,在京的日子,你们要多去那边走走,还望九弟妹倾囊相授!” 沈倾城点点头:“这是自然!倾城遵旨!” 冷啸竹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眼光:“还有一个,你之前做出来的竹蜻蜓,朕极为喜欢,明日便派将作营的工匠去你府上,你们走之前,必须造出一批性能良好的竹蜻蜓来!” 不是吧!我的乖乖! 沈倾城暗呼,他这是空手套白狼呢,一道圣旨将他们留下来,说得好听是帮忙筹办婚事,可就是拿脚趾头想也知道里面有猫腻。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不花一分一毫,就将她知道的创意套了去,这是不是太亏了啊! 那些东西,可是凝聚了几千年劳动人民的智慧啊,他冷啸竹一句话就要拿去,她怎么也不愿意的。 冷啸竹又跟冷啸风唠起家常来:“等你们的孩子出世,若是男孩,朕就封他为徽王,若是女儿,就封云慧公主,到时候可要让朕做一做伯父的瘾!” 夫妻俩汗颜,同时道:“不用不用!多谢皇上圣恩,为我朝献智献策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实不敢贪功!” 冷啸竹为难,夫妻俩再三表示不接受封号,冷啸竹勉为其难道:“九弟和弟妹高风亮节,朕也不做那庸人,好吧,就依你们了!” 沈倾城觉得冷汗涔涔,这个冷啸竹,屁股还没坐热呢,倒有了几分帝王之威,这下,她若是不乖乖地听话,指不定还有什么事落在她的头上呢。 夫妻俩回到府里,顾不上其他,只一个眼神,连忙奔进书房。 “刷刷刷!”大笔不停地挥舞,不见停歇。两个人关在书房里鼓捣了整整一夜,总算在金鸡报晓之时全部完毕。 “王爷,王妃,您们还好吧?”墨竹看见二人打着哈欠出来,担忧地问道。 浣纱也陪在他身边,守了一夜,就有些嗔怪地看了眼沈倾城:“王妃,您还怀着孩子呢,怎么也不顾着些?”这话是说给冷啸风听的,责怪他不爱惜她的身子。 “嘘……”沈倾城示意她噤声,“快去,收拾包袱!” 墨竹和浣纱两个不明就里,冷啸风简单嘱咐了几句,两个人连忙匆匆下去准备。 皇宫里,路隽急匆匆地赶路,一路上撞到了不少宫娥太监,众人一见是他,不仅不敢发火,还唯唯诺诺地跪下打招呼。 “皇上,大事不好!”路隽冲进来就嚷。 冷啸竹神色微凝,“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他对路隽越发器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当初文正大师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路隽这才想起行礼,“皇上,微臣奉命前往睿王府,可是人去楼空了!” “什么?”冷啸竹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路隽欲哭无泪:我的皇上啊,是您不让我说! “他们走了多久?”冷啸竹怒气沉沉道。 “听守城兵说,寅时就出去了!当时见是睿王爷,也没敢拦!”路隽双手奉上一叠东西,“奴才在书房里,发现了这个!” 冷啸竹凝眼一看,眼神随和了些,捡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一边看,一边又去翻下面的图纸。 “他们还算有心,连夜把图纸画了出来!”冷啸竹还算满意。 “那,要追吗?”路隽试探道。看样子,皇上对于睿王夫妻私自离开不太高兴,毕竟他们不听旨意,皇上生气也理所当然。 “追什么追?”冷啸竹白他一眼,“母后在这里,过两年就是她老人家五十大寿,还怕他们不回来?” 至于抗旨之事,之前为着太后赐婚,他们帮自己扛过一次,这次就算抵消了吧。 路隽在心中竖起大拇指,皇上就是皇上,佩服! ———— “王爷,前面有人!”刚行至十里坡,墨竹就在外面喊起来。 马车里,夫妻二人相视一眼,“不会是皇上派了人在此堵截我们吧?”沈倾城担忧道,难道他们逃难一样也会有人认出来吗? “我下去看看!”冷啸风安抚她,命人守好马车,向十里亭走去。 亭子里那道灰色身影,显得沧桑而寂寥。 冷啸风有些伤感,试探地唤了声:“大皇兄?” 身影微僵,慢慢转过来:“九弟,你来了?” 像是等候了许久一般,冷啸天的脸上没有一点惊讶。 “您,是专程来等我的?”冷啸风狐疑道。他跟冷啸天,并没有很深厚的感情,而且,他的败落,还是因为自己。 冷啸天点点头:“我来送送你们!你还有封地可去,也算一桩幸事!” 冷啸风立刻就明白了,冷啸天为何会来送自己。撇开兄弟之情不谈,自己如今能全身而退,恐怕是他这一生都难有的机会,他如今就被困在王府那一方小天地,什么都做不了。 来看看要远行的他,也算是他的希望吧。 一时间,他跟他所有的隔阂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大皇兄,珍重!”他郑重地拱手行礼,“我已经拜托过母后,让她照顾着些崔太妃!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 冷啸竹登基,太后自然是萧婉,崔后被降为太妃,在深宫里孤苦伶仃,其她几个妃子,除了淑妃已死,其余也被封了太妃,处境跟崔后差不多。 冷啸天点点头,算是承了他的情。 回到马车上,沈倾城立刻就倚过来:“九郎,你摸摸!” “嗯?”冷啸风不解,这个时候在马车上,她不会是动了什么邪念吧?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上她的腰肢,沈倾城痒了,格格笑着:“色狼,谁让你摸那里了!” “那要摸哪里啊?”冷啸风很无辜地看着她。 沈倾城笑盈盈地,将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小腹:“这里,你儿子刚才踢了我一脚!” 因为这一句,冷啸风所有的冷色全部被驱散,他轻抚上她凸起的小腹,嘴角弯弯,喃喃道:“宝宝,我是你爹爹!” 沈倾城偎在他身上,嘴角一掀,甜甜地笑了。 —————— (正文完) 亲爱滴们,到今天,正文就算是完结了,明天开始番外,有爆笑,也有泪点,当然也有男女主角们的身影哦,都是梅花的用心之作。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狠狠地么么一大圈,o(n_n)o哈哈~希望亲们继续支持梅花的其他作品。 新文估计会在十日之后上传,期待再次相遇。 364 花心大萝卜养成记(一) 漫无天际的墨黑,很快吞噬了整个大地,当天边最后一丝金光也消失,黑暗的巨兽终于将一切都吞噬。[.超多好看小说]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悫鹉琻 镇南侯府后院,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嘤嘤地哭泣着。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啊?侯爷到处找不到您,正在发火呢!”奶娘拉着小男孩的小手,劝道。‘ “我不!”小男孩抬起头,倨傲地昂起。 “少爷,您行行好,要是不听话,侯爷可是要罚我们的!”奶娘吓坏了,侯爷生气起来可没有人顶得住。 “哼,活该!”小男孩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步离开。 “少爷,少爷……”奶娘急急地追过去,小男孩却撒腿就跑,眼看就要追到了,小男孩远远瞧见横在眼前的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鱼儿在里面一定很好玩吧。 “少爷……”讨厌的声音又响起,奶娘正气喘吁吁地向这边追来。他不耐烦地皱着眉,纵身跳了下去。 奶娘跑到河边,正好瞧见跳下水去的小男孩,呆呆地趴在河岸上,大声嘶喊:“来人啊,救救少爷,少爷落水了!” 这一下惊动了侯府的所有人,家仆们纷纷赶过来,镇南侯雷宽也闻讯赶来,看着平静的河面,眉头皱得死紧。 “侯爷,没有捞到少爷!”下去打捞的家丁从水里上来禀报道。 雷宽紧紧地盯着河面,转过身去:“都散了吧!” 等所有人走后,水里忽然哗啦一声水响,钻出一颗小脑袋,鄙夷地看着远去的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自言自语道:“笨奴才,我怎么可能往下油走?” 他刚才在水里闭了气,那些家丁们以为他被水冲走了,一直往水的下游找,自然是找不到的。 他玩够了回到府中,雷宽早已负着手等在他的房中了,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也不喊人,昂着脖子站得笔直。 “你可知错?” 他不语。 “来人,打十个板子!” “噼啪!噼啪!”板子打在肉里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小男孩却总是一声不吭,好似打的根本不是自己。 “少爷,您就说两句软话吧。”有家丁看不过去了,小声劝道。 他却满不在乎道:“哼,我雷霆行得正坐得端,才不像有的人那样,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阴暗至极,真令人发指!” “给我打,狠狠地打!”雷宽本来有些不忍心,听见他说这话,脸色一黑,板子又重重地拍打在小男孩的背上,他却倔强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暗夜无声,小男孩躺在床上,不对,是趴在床上,一对黑幽幽的眸子鼓得大大的,强忍着疼痛,从被褥的夹层中摸索着,过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黑乎乎如同夜色一般的物件,他拼命想要看清它的形状,却因黑暗根本看不清,他将那东西紧紧地窝握在掌心,贴向心窝。 “娘,你为何不来带我走?”泪花凝聚成珠子,再也没有阻挡,滴滴滚落,打湿了枕头,默默无声。 数年后 雷霆已长成一个俊朗公子,长身玉立,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惹来大姑娘小媳妇们一阵阵惊呼。 传闻,京城有两大美男子,一个是几乎从未站起来过的冷面九王爷,另一个则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两人一个冷傲一个邪魅,都是京中女子趋之若鹜的对象。 不过最近有传闻,听说那一直坐着轮椅的九王爷病入沉疴,若嫁了他,等他死后是要陪葬的,各家有女儿的人家都谈九色变,拼命将自家的孩子捂着,生怕被皇上看中了,将来丢了性命。 而那小侯爷就不一样了,身体倍棒,还是镇南侯的独子,将来继承爵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一下子他成了京城的香饽饽,人还没长大,门槛就快被媒婆踏破了。 雷宽对这些视而不见,此时让他头疼的不是这些惷心荡漾的姑娘们,而是他那个宝贝儿子,昨日又夜不归宿了。 雷霆踏入侯府的那一刹那,家丁们纷纷涌了过来,谄媚地讨好道: “小侯爷,您回来了?” “嗯!”他懒洋洋地答了声,“给爷备饭,饿死了!” 昨夜太累,今儿一起来就连忙往家赶,老头子出门办差,好像是今天回来。 一个家丁悄悄凑过来,小声道:“侯爷昨晚回来了,说要考校您的学业和功夫,您准备好了吗?” 什么,昨天就回来了?他暗惊,面上却丝毫不显。 “爷,您快去准备准备吧,奴才看侯爷好像不太高兴!” 能高兴才怪呢!他腹诽道。 “嗯,准备好了!”雷霆丢下他,满不在乎地往房间里走,果然见到雷宽黑着一张脸坐在他的书案前。 “今天先生教了什么?”雷宽冷冷地开口。 雷霆站在原地,一步没动,礼也不行:“不知,我没去!” 躲是躲不过的,那先生定是早早地打过小报告了,不是他不承认就能行的。所以,他光明磊落地认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混账!家法伺候!”雷宽懒得跟他废话,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气死的。 “说,去何处鬼混了?”一边打,雷宽一边问。 雷霆咬着牙,还是一点都没有喊痛,他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道:“来人,给我将这个逆子关起来!” 他痛得快晕过去了,可是依然咬着牙,愣是一声都没有吭。 “还不快动手!”雷宽见家丁们有所顾忌,迟迟不敢动手。 “侯爷,夫人会生气的!”一个家丁小心翼翼地劝道。 雷霆鄙夷地看他一眼:“是啊,我那母亲可纵着我了,你打了我,她一定跟你没完!”倨傲地站着,一双桃花眼瞟向门外优雅走过来的女人,幸灾乐祸地道。 “逆子,逆子!”雷宽气不打一处来,躺在条凳上的雷霆粗噶着嗓子,带着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声“嘎嘎”地笑着。 “侯爷,别打坏了,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求求你了!”雷夫人抹着帕子过来求情。 “这个逆子,我雷宽怎么生了这么个孽子?”雷宽怒气冲冲,又亲自打了几板子,终于出了胸中一股恶气。 “对,反正是个孽种,还不如死了的好!”雷霆不怕死地火上浇油。 雷宽赤红着眼,又要动手,雷夫人忙上前拦住他:“侯爷息怒,您就别跟霆儿一般见识,他年纪小不懂事,你还不让着他些!” “夫人,这小子,分明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护着他!”雷宽还想教训他,雷霆已经自己起身,漫不经心地看着二人:“对,我就是白眼狼,是孽子,让开,不在这里给你们恩爱夫妻添堵了!” 雷宽直接说不出话来,雷夫人急急地上前拦住他:“霆儿,你要去哪儿?” 雷霆心里一口气堵得没上来:“母亲,您这样唤我,我今天恐怕连饭都吃不下了,你还是直接喊我贱种的好!” 雷夫人脸上霎时青紫一片,呐呐地看着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不是她能掌控的。 “让开!”雷霆想要绕过她,雷夫人不让。他回头看了眼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雷宽,邪邪地勾起唇:“也好,小爷我累了一晚,麻烦母亲你跑一趟,把昨晚我在红颜阁欠下的钱送过去。” “你……”雷夫人气得胸脯上下不停地起伏,雷霆还丢下一句:“记得,那姑娘可是头牌,我答应了送一万两银子去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间,啪地一声关上房门,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看看你,怎么养了个这样的儿子?” “逆子逆子!”雷宽气急败坏,拂袖而去。 雷夫人对着房门啐了一口,她身旁的嬷嬷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夫人放宽心,践人生的贱种,就这个德行!” 靠着门的身形晃了晃,果然,在这个府里,他,就是一个贱种! 他掏出挂在脖间那个旧得不能再旧的香囊,紧紧地握在掌心。 他一刻都呆不下去,唤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去九王府!”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谁欠你银子了?”冷啸风坐在椅子上,一张脸煞白得如纯白的宣纸,感觉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翻在地。 雷霆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装蒜可以,太过了就不好啊!看看你这德行,还不如我来得痛快!” 冷啸风神色一肃:“让我像你这样?整日游手好闲流连花丛?那我果真是那个人的儿子了!” 雷霆自知说错了话,讪讪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那个,我是心里烦,你别生气!” “说吧,你想怎么做?”冷啸风哪能跟他生气,两个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别人不知道的许多事,他们彼此却是明白的。 雷霆薄唇弯了弯:“他不是对那个女人一心一意,将我娘视作草芥吗?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冷啸风看他决然之态,无奈地叹口气:“兄弟,适可而止,小心将来作茧自缚!” “不,从我无意中知道自己卑贱身份那一刻,从我第一次听到别人骂我贱种那一刻,我就发誓,就算不能为我娘争取什么,也要那对狗.男女伤心伤肺!” —————— 亲们,喜欢酷帅的,邪魅的,不羁的,纯情的,缺乏母爱的受伤男银吗,那就是咱们的雷大少莫属了,有那样的经历,花心真不是他的错,亲爱滴们多给他安慰啊! 365 花心萝卜养成记(二) 冷啸风自身的问题一大堆,也无法给他什么有用的忠告,两个年轻男子,眉宇间却都隐藏着浓浓的哀愁,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当然,这份真实,只有在面对挚友时才会显现出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悫鹉琻 “扣扣扣……”房门敲响,两人同时皱眉,就听外面墨竹的声音传来:“王爷,皇上来了!” 皇上!两个人同时收拾起脸上的所有情绪,四处看了看,没什么异状,冷啸风点点头,雷霆这才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果然见一身微服却仍然威仪无比的皇帝冷步云健步而来。 他立马撩袍跪地,大声道: “雷霆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步云瞧见是他,脸上绽开笑容:“咦,你是镇南侯雷宽的儿子?今天又来陪老九玩吗?” “回皇上,正是如此!”雷霆毕恭毕敬地回答。 皇上心情甚好,传闻镇南侯雷宽有一个十分顽劣的儿子,看他这有板有眼的样子,好似跟传言有些出入啊。 “嗯,不错,老九一个人在王府闷得慌,你能来陪陪他,朕很感激你!” 雷霆连忙客气了一番。 冷步云走近房间,冷啸风一副要死不活地半躺在椅子上,看见他扯开一个勉强的笑,虚弱地唤道:“父皇,您来了!” 那笑简直比哭还难看,配上他那副俊秀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令人心里揪得慌。冷步云直皱眉头,忍不住多看了雷霆几眼。 要是老九能健健康康的,就算他跟雷霆一样顽劣,也好过现在这副样子啊。 于是道:“雷霆,你没事多来找老九说说话,有机会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雷霆连忙应下,心里却在腹诽,你这个儿子可是个纯情得比玉泉山的泉水还纯! 冷步云正是此意,他倒希望自己的儿子多看看女人,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就算他儿子没了,留下一两个孙子也是好的。当然,两个年轻人并不知道他心里这样有些龌龊的想法。 雷霆心里直叹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心里憋得慌,寻了个借口离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销金窟之称的八大胡同。 两旁楼里的姑娘们频频朝他挥手抛媚眼,他总是能和他们搭讪,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哄得心花怒放,他却了无兴致,哪家也没进去。 “哟,小侯爷您可算是来了,您快去看看,咱们红颜姑娘可是哭得肝肠寸断了呢!” “怎么了?”雷霆有点烦闷,一个青楼女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他最讨厌扭扭捏捏拉拉扯扯。 “红颜刚跟了您,听说您要成亲了,这不是拿刀在戳她的心窝子吗?”老鸨谄媚地笑着挽住他就往里面啦,“我说爷,您快去哄哄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红颜姑娘可是对您掏心掏肺地!” 雷霆闭了闭眼,唇角扯开,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圆滚滚的手臂:“跟我睡过的女人我都要去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老鸨尴尬地干笑两声,讪讪地道:“这个……” “松手!”雷霆冷着一张脸,吩咐身后的小厮:“周毅,给她一千两银子,以后这里的门都不许踏进半步!” “是,小侯爷!”小厮连忙应声,扔给老鸨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老鸨傻眼了,这小祖宗可是她的摇钱树,连忙追了过去。 雷霆脚下再无停留,这里,让他烦闷的心情更加焦躁,他这一生,难道就要庸庸碌碌毫无作为下去吗? 回到侯府,雷宽又在房里等他。他视而不见,身上的伤还痛着呢,他不想跟他说话。 “啪——”雷宽一拍桌子,“过来,这里有几家,你挑个喜欢的!” “什么?”他瞄到几个女子的画像,他要做什么,用脚趾头都猜得到。 “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早就成亲生孩子了,你给我抓紧着些!”雷宽冷着脸道。 “哧!人家也没有自己生不出,随便找个女人,生完将人弃如敝履扔掉的!” “你这孽子,要我说多少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雷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后悔不已,他真不该来,说一句话就要吵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儿子有多犟。 雷霆掀掀眉毛,明显不信他的话,瞥了眼桌上那一叠女人画像:“我不会成亲的,别糟蹋了人家的好女儿!” “你个混账东西!不成亲,就给我滚回江南去!”镇南侯的封地在江南,不过皇上器重,时常要面圣,他一年也有部分时间住在京城。 “好啊,江南美女更多,我喜欢温柔的女人!”雷霆一句话能气得他老爹吐血,见他又扬起手要打过来,连忙飞快地窜到房里去,身上的伤刚结了痂,他可不想再挂彩! 回到江南,雷霆更加变本加厉,眠花宿柳好不快活。镇南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太过分了,就拿逼婚来说事,敲打敲打他,雷霆照旧我行我素,他也无可奈何。 可是有一日,原本跟他同病相怜的好兄弟竟然成亲了! 他一路快马加鞭,这太匪夷所思,那传闻中病入膏肓的九王爷,竟然要娶沈府庶出的六小姐,还是圣上赐婚,这真是太匪夷所思。 冷啸风专程去信给他,这忽然让他感到十分孤独,他一向敬重怜惜的哥们儿成亲了,他往后要找谁诉说心中的苦闷? 忽然,半路上一个绝色女子张开双臂,拦路借马,心中动了一丝涟漪,那人却是自己好兄弟的落跑新娘。 “女人嘛,我雷霆往那儿一站,保管一群女人围上来!”见一向万事不关心的好友说要追回逃妻,他眼珠子险些跳出来。 冷啸风却沉静无比,势在必得!他知道,他要动手了,夺回失去的一切,为他苦命的母亲报仇! 被逼无奈,他被抓住充作小厮,随他千里追妻,遇上另一个与他纠缠一生的女子,她有一个美丽如诗的名字——婵娟。 他和冷啸风两人,衣袂飘飘,站在船头看对面船上的一对美人儿。 一颦一笑,都是极美,行动如风,忽而温柔娴淑,又不失灵动俏皮,看她与别人活泼的笑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 “怎么,从来自诩情圣的你,也动心了?”冷啸风打趣地看他的笑话。 他扯扯唇角:“可能吗?只有女人见了我眼睛冒星星的,求小爷看她们一眼!” 不知为何,那前头的船忽然不对劲起来,半夜里,他听见呼救的声音,连忙想到那个女子,内心深处某根弦像是被人狠狠拉了一把。 “喂,你醒醒,快醒醒!”他打退不法恶人,潜入她的房间,却见她睡得跟个孩子似的,不由怒气升腾,将被子一裹,整个人拎走了。 一路同行,他偶尔搭腔调戏一下,她就没来由地脸一红,他顿时觉得没劲,大家闺秀之余他,丝毫没有吸引力,而且这样的女子惹不得,这是他恪守的原则。 可是,事实证明,他的原则是正确的,那个女人,不知从何时起,看自己的眼光就闪闪发光,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于是刻意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只因为,他,惹不起,躲得起。 镇南侯屡次逼婚,他烦闷无比,天天在冷啸风跟前晃,荣升为嫂夫人的沈倾城对他根本就没多少好脸色,她是个敢作敢当,一个不小心就横他一眼,怒吼一声:“小猴子!” 有这样的女人陪在身边,那个叫苏婵娟的女子,他更不敢招惹了。 可是,有一天,他的好哥哥冷啸风,竟然一本正经地问起这件事。 “兄弟,你也该定下来了!苏大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他落荒而逃!且不说他有没有动心,就是动了心,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新鲜几天,他就是一个贱种,也只配跟下贱的,不知廉耻的女人们厮混。 没想到,竟然在花园里看到不想见到的人。 “雷公子,你,你也在这里?”苏婵娟低垂着头,酡红着腮颊和耳根。 他心中又是一动,某种冲动雀跃起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抚摸,刚一触到,苏婵娟立马弹起来,愤怒又受伤地瞪着他:“你……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小爷吗?小爷今天就如你的愿!”他欺近一步,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他也不知道,为何想要捉弄她,之前碍于她是沈倾城的结拜姐姐,又是江南侯嫡女,并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一脸痞气,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苏婵娟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忍无可忍,一抬手,“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掴在他的脸上。 突然的疼痛让他愤怒又受伤,正想要发火,苏婵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挤出两个字:“卑鄙无耻!”然后一步也不停留,飞快地跑走了。 他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中一股失落。 他摸了摸嘴角,一点红色的鲜血渗出来,他揩干血迹,那个狠心的女人,面上看着温温柔柔的,一出手还真狠! 366 浪子回头金不换(一) 雷霆再次被沈倾城严正警告:“小猴子,你不喜欢,就不要去招惹人家,不然,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他多年的好兄弟冷啸风,此刻也无良地见风使舵,没给过他好脸色,雷霆委屈至极,他本来就是这性子,得罪了人也不是他故意的嘛,犯得着这样吗? 心灰意冷的苏婵娟,突然跟杭城首富杨家二少定亲,他不禁皱眉。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那个杨家,他还是知道一些,他跟冷啸风时间久了,手中有一部分自己的势力,杨家太复杂,据说杨老爷手里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但一定数额巨大,不然,并不怎么爱财的苏越治怎么会答应下嫁一个商户人家? 苏婵娟是个保守的女子,同时也是个刚烈的女子,杨少智还没迎娶她进门,就大张旗鼓地纳妾,明显地不将人放在眼里。 苏婵娟找到沈倾城,那丫头胆大包天,竟然敢怂恿她,回家就提出退亲,孰料苏越治一反常态,不以女儿的幸福为目标,坚持要跟杨家做亲家。 雷霆当时还很是鄙夷了一番,杨少智太嚣张了些,苏婵娟好歹是侯府嫡女,他商户之身本就是高攀,还敢这样落人家的面子,心里想着就不舒坦,一个月黑风高夜,他还悄悄潜入杨府,给他送了一点点教训。 还有那苏越治也是,真不知道他忌惮杨家什么,这样品行不端,目中无人之人,连他都瞧不上,他雷霆再花心,好歹敢作敢当,不像他做了婊/子又立牌坊,他最讨厌这样没担当的男人了! 一天,他“偶遇”了因杨少智纳妾心情不爽的苏婵娟。 “那样的男人,忘了就忘了,依我看,嫁过去你就没了好日子,不如不嫁的好!”他倒是赞同沈倾城的大胆。 谁料,伤心中的女人抬起头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就是雷公子你没有资格!” “苏婵娟,你,不识好歹!”他怒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不过是想安慰她一下。 “我怎么样,犯不着你来说!”苏婵娟之前眼中的忧郁一扫而空,“道不同不相为谋,请让开!” “呼~~”雷霆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倩影,站在原地吹胡子干瞪眼。 “小侯爷!” “怎么了?”为了忘记苏婵娟给他带来的糟糕心情,雷霆跟几个酒肉朋友一道吃酒,不耐烦地看着自己的小厮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爷,听说,苏大小姐逃婚了!” “噗……”刚灌进嘴里的一口酒完全喷了,对面的男人被喷了满头满脸,好不狼狈,又碍于他的身份发作不得。 “小侯爷,什么事让您这般失态?”有人起哄道,眼神暧昧。“不会是哪位姑娘又被你糟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吧!” “去你的乌鸦嘴!我雷霆是那种人吗?”雷霆一双桃花眼勾起狭长的弧度,他那不明眼神却让人忍不住去揣测,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大胆子,竟敢跟温柔起来不是人,狠决起来更不是人的雷小侯爷挑衅。 “是……”众人一致地点头,全票通过。 “不知所云!”雷霆丢下所有人离开。 “怎么回事?逃婚?她还真有胆子?”雷霆问小厮。 “千真万确,听说直奔盐关县去了!” 雷霆略略放了心,有九哥在,他悬着的一颗心就落下了。 “爷,您既然有心,不如请侯爷去……” “闭嘴!”雷霆一声怒吼,小厮立即不敢再说,只是他着实闹不清,自家爷明明对人家姑娘有意,为何不动手呢?这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啊! 雷宽见跟自家儿子一般年纪的都陆续成亲了,就雷霆一个人还孤家寡人的,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若是再不成亲,我就告到御前,说你不忠不孝,治你的罪!” 雷宽一个堂堂武将,横扫南北不眨眼,可就是对自己的儿子没辙,让他疯玩了这许多年,任性也任了,他还要怎么样? 雷霆表面上桀骜不驯,但也不算是很出格,他就是喜欢看雷宽暴跳如雷的样子,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可是,没想到,最后定的,竟然会是苏家,而且,苏家立即就要从江南回京,这让他始料不及。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许久,最后,还是没有信心,所以,他找到了苏婵娟,签下了那纸荒唐的约定。 苏婵娟伤心欲绝,可还是强忍着,坚持着最后一点尊严,并未反对。 他以为,管住自己的心,就不用让他沉沦;管住自己的心,就能继续跟那二人作对,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从何时起,他的心里眼里,已经有了那个小女人的存在?他觉得麻烦,不想跟他爹一样,为了一个女人,伤害了他娘,而他,或许会伤害更多的女人。 但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对自己长期以来油走于众多女人之间,深深地厌恶起来。事情发生之后,他才发现,他第一次有了害怕的事情,害怕苏家真的退婚,他慌了,他不惜一切,跟八王爷冷啸临翻脸,也要坚持见她一面。 闭门羹吃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借着冷啸风的面子见到了未来岳父,他一向倨傲的头颅终于低了下去。 苏越治看着他,眼神带了厌恶:“你觉得,本侯还会把女儿嫁给你吗?” 男人玩玩不打紧,只要把握住分寸,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这也是他当初坚持要履行苏杨两家婚约的原因,在他看来,这些风流债都不是事,只要不太过分,他都理解。 可是这个雷霆,竟然成了全京城人的笑柄,他无法让自己的女儿跟这样的男人。 雷霆此时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尴尬愧疚地低下头,只愿求得老丈人的谅解。 “雷霆罪孽深重,求岳父大人成全!”他诚恳地跪在地上,忏悔,恳求。 借着冷啸风接沈倾城的机会,他看到了那个小女人,她却对自己视而不见,任他眼巴巴地追随着她,她依然没有自己。 婚期至,苏家并未真的退婚,他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个小女人,竟然真的跟他履行什么约定,硬是将他从婚床上赶了下来,害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对一个女人生出这样的心思,她越是横眉冷对,他越惶恐,生怕哪一句话不对劲,惹恼了她。 苏婵娟依旧对他不冷不热,坚守着之前的约定,他只好放下自尊,人已经娶回来了,他就一点一点去攻陷她,就不相信,万花丛中过的他,还斗不过一个单纯的小女人! 可是,出征的消息传来,犹如当头一棒,他并没有多少日子跟她在一起。 想要霸王硬上弓,却再次失败而归,懊恼地出征,那该死的女人,竟然连送都不来送他! 看着冷啸风夫妻两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他心里暗恨,更加升起要征服她的斗志。 于是,一路走,一路相思,他隔三差五一封情意绵绵的信送回去,就不相信,那丫头一点都不动容。 “日出东山,明珠在天。佳人何处,千里婵娟!” 他挖空心思,几乎每一封心里都摘录一句诗词,都带有她的名字,在军中刀光剑影的空隙,他每每思及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临窗拆阅他的信,心里头就踏实起来。 扪心而叹,他果然是雷宽的儿子,尽管他刻意让自己塑造成一个浪子形象,遇到苏婵娟之后的种种心境,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终于班师回朝,他幻想着与佳人相伴,这个时候,她对自己的满腔怨念也该散去了吧,他们也该做一对正常的夫妻了,可是,事与愿违,还未见到她一面,却被图谋不轨的冷啸临软禁了起来。 “烦请镇南侯和小侯爷在此歇几日,待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本王自会上门请罪!”冷啸临不怀好意的眼神,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爹,我们,不会这样死了吧?”他心里十分不安,他还有许多未做的事,不想就这样死去。 雷宽看着面有惧色的他,铁血汉子也开始不忍心了,他深深地凝视他,叹口气。 “霆儿,为父知道你怪我,但是,你生母的事,并非如你想的那般。”此时沦为阶下囚,只有他们父子两个,雷宽知道,若再不告诉他实情,他们父子到了阴朝地府,心里的疙瘩都解不开。 雷霆脸色瞬间冷凝,深藏在心灵深处的伤痕血淋淋地被挖了出来,摆在眼前,让他心中一阵剧痛。 雷宽看着他难过,也很不好受。但是,他还是打算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当初,让你娘怀上你的确是我的错,我心里只有你母亲,却又去招惹另外的女子,我也很不好受。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雷家三代单传的子嗣,我别无选择。” 雷霆不说话,他知道,雷家子嗣单薄,雷宽这一辈,只有他一根独苗,传宗接代的压力很大。 “你娘生下你不久,我就将你抱回了雷府,却将她扔在外面不闻不问,她本来是打算仗着孩子进府,可是,生了儿子的女人,即便是做小,对你母亲也是极大的威胁。所以,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立刻就挡了回去,找人将她送去了郊外的庄子里。” “但是,她什么时候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庄子里的管事,只知道她不知怎样认识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她不见了,那个男人也没了踪影。” 雷霆不屑地看着他:“你是想说,她不守妇道,跟野男人私奔了?就算你想甩掉她这个包袱,也不用如此中伤那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吧。” “孩子,我真的没有骗你,因为找不到她,回家只好说她死了,那座坟茔,里面只有几件衣裳,等哪天她真的去了,魂魄也有个归依之处。”雷宽说着,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雷霆定定地看着他,不像是撒谎,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为何这么长时间没告诉他? “孩子,如果你不信,等出去之后,我带你去看她的坟,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雷宽老泪纵横,他唯一这么一个儿子,那么像他的儿子,他不想到死还要跟他斗气下去。 沉默良久,雷霆终于困难地点了点头:“好!” 雷宽终于释然了,自从他知道自己的生母并非如今的夫人华氏,他们父子,就一直隔着一道高高的藩篱,像此刻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刻,还真是少之又少。 “孩子,若有机会能出去,你要好好过!”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沧桑。 雷霆瞳孔一收:“你想干什么?” “我总要让我的儿子安全离开,我雷霆倥偬一生,什么阵仗没见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回去的!” “不,父亲,我们一起回家!”雷霆坚决地道。虽然是雷宽自己在说,但他没来由地想相信他,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定不屑于说谎。 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原来,自己的父亲并非是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他宁愿相信他一回,还有他的生母,虽无缘得见,但他也想见她一面,也是他生活的勇气。 更有家里那个小女人,让他又爱又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原谅自己了,真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当他们初见的时候,他就正视自己的心,他也跟冷啸风一样,勇敢地追寻自己的目标,也不会绕了这一大圈弯路。 想起当初他劝诫自己的话,果然,如他所料,他后悔了! 多年来他叛逆,胡作非为,莫不是为了赌气,其实,在他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藏着难以为外人道的自卑,他听见他唤作母亲的华氏骂他是践人生的贱种,他怕,如果自己不处处跟人作对,他那个父亲,会不会因此连看也看不见他。 说到底,这都是他心底里的卑微在作祟。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他忽然顿悟开来。 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了! 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荡,飞快地在房间里翻找着,终于找来纸笔,讪讪地看了眼莫名其妙的雷宽,背过他,磨好墨,凝气抬笔,有力地落下:“吾妻婵娟,等我!” 367 浪子回头金不换(二)(夫妻争床) “傻小子!”雷宽见他躲躲藏藏的样子,这小子果然是他的儿子!一旦对女人上了心,就被吃得死死的。请使用访问本站。 雷霆红着脸将那信纸上的字迹吹干,小心翼翼地叠好,去门外唤了人进来:“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出去!” “是!爷!” 雷霆心里像放下一块大石,静静地等候着,他并不灰心,虽然暂时被软禁了,但是,冷啸风岂是吃素的?冷啸临蹦跶不了几日的,他满心期待着。 终于,度过了难熬的日子,冷啸临失势,他父子俩重见天日,他一路飞奔,果然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小女人。 “娘子,我回来了!”他胡子拉碴的,展颜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作势就要去抱她。 苏婵娟恶寒地颤抖了一下,板起脸不理睬他。 扭捏了一番,她半推半就地跟他进了屋,他心花怒放,总算是将这个小妮子拿下了。 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抱着软玉温香亲吻起来,真是赛神仙! 他觉得,神仙的生活也没有他逍遥了,正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吃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娘子,怎么了?”他不明所以,浴火焚身剑拔弩张急需冲锋陷阵,可是她为何突然翻脸了? “滚!这张床是我的,你的位置在隔壁!”苏婵娟小脸上的红潮还未退,气喘吁吁地冲他吼。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不然,她该多憋屈啊。 拍拍跳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跳,她暗暗惊呼,好险,这么轻易就让他得逞了,她将来还不被他骑在脖子上?听沈妹妹的,得叫他吃些苦头! 果然,好事被打断的雷霆虽然气愤不堪,却带着讨好地看着她。 “娘子,我……”他压抑着汹涌澎湃的情潮,神情尴尬万分。[.超多好看小说] “雷霆,咱们早就约法三章,你逾越了!”苏婵娟笑吟吟地看着他,以前所受的憋屈一扫而空,前所未有的好心情。 “苏婵娟!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可是,心火熊熊燃烧,他要怎么办? “管我什么事?满京城楼里的姑娘都暖好了被窝等着你,快去吧,别在我跟前碍眼!”苏婵娟推着他,毫不留情地往外赶。 雷霆恨不得狠狠将她按下,可是他十分清楚,自己如今想要好好跟她过日子,鉴于之前自己的种种劣迹,他只好一忍再忍,可是,还是拼了命地想争取自己的权益。 “那个,娘子,我们好歹是夫妻呢吧,爹狠狠教训了我,说我们刚成亲就分房睡,成何体统,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他涎着脸道。 “你想干什么?”苏婵娟戒备地看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雷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环视了一眼房间道:“这里是我们的新房,新婚夫妻三月不空房的,否则不吉利,之前因为我出征情有可原,如今我回来了,若还分房睡,菩萨都不原谅我们了。” 呵呵,还搬出菩萨来了。苏婵娟眉头抽了抽,这厮真是脸皮厚得厉害! 雷霆见她没有说话,连忙趁热打铁:“我跟父亲保证过了,以后就守着你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雷霆虽然混账,也一言九鼎,以后,我不会再犯糊涂了,好不好?”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苏婵娟心里早就动心了,只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就不显得珍贵了。她既然已经嫁人了,当然还是有所期望,太逼他就适得其反了。 她轻轻咳嗽一声,指着窗边的矮榻道:“好吧,我也不想母亲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就睡那里吧。” 雷霆如蒙大赦,目测了一下,那张矮榻离床只有几步远,他兴奋不已,本来他只是想争取在外间睡的,结果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怎么,不愿意?”苏婵娟斜睨他一眼,让他这样金尊玉贵的公子哥睡矮榻,的确是有点强人所难,正在考虑是不是换一个地方,雷霆连连摆手道: “愿意愿意,怎么不愿意呢?”他看着她薄嗔的小脸,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尽,脱口道:“我在想,娘子你要让我在这里睡多久啊?天寒地冻的,我被软禁的时候没吃好没睡好,别憋出个病来了。” 苏婵娟心里一疼,那些情形他在信里也提及过,不由得不忍起来。 可是,她立马否决了那个冲动,板着脸道:“活该!至于睡多久,明天再说,今天暂时将就着吧!”说完再不理他,径直尚了床去睡了。 丫鬟们见着雷霆回来了,识趣地早就离开了,苏婵娟只好自己动手,亲手替他整理矮榻,垫上了厚厚的被褥,看着一旁发呆的男人:“你来试试,还要不要铺褥子!” 雷霆咧开嘴冲她一笑,立马过来挨着她坐下,绵软的感觉让他高兴不已,虽然这比他以往睡得床差得多,但是此刻,他就觉得是最舒适的所在。 苏婵娟见他这样,心里有一个角落渐渐变软,再次升起一种冲动,他这么个大男人,睡在这里不会憋坏了吧。 “婵儿,谢谢你!”男人粗硬的铁臂环住她的腰际,热热的气息在她脖颈中喷洒,苏婵娟眼眶一热,忽然有一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她适应不了这种亲昵,仓皇逃离,他这个人,不知这样唤过多少个女子,她还是不要寄予过重的期望才好。 雷霆没有再动,就那样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她,慌乱地钻进被窝,将整个人全都盖住,然后一动不动。 苏婵娟缩在被子里,尽管憋得慌,她还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就变成猛兽,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 心跳渐渐平息下来,许久没有听见一丝响动,她正纳闷间,就听到一声诚恳的声音传入耳际:“婵儿,我喜欢上你了!” 心跳又加速狂跳起来,她没有听错吧,他亲口说他喜欢她! 虽然,前段时间在北疆,他在心里也诉说了他的思念,却从来没有这样明明白白地说他喜欢她。 紧紧捂着心口处,她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雷霆知道她听得见,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那次在花园里遇见你,清新脱俗得像是一朵娇美的花,让人想要采撷;也许是更早,你在船上跟嫂夫人说笑,那样的开心,让我也跟着笑出声来……” 苏婵娟脑子被他扰得乱七八糟,霍地掀开被子:“跟我说这些甜言蜜语,没用!” “我是说真话,以前我是混账,那是因为我要报复,我害怕……” 他语气沉稳,缓缓道出了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隐情。 苏婵娟很是诧异,他这样看似风光的翩翩公子,竟然也有那样的伤痛。是了,她从沈倾城处也听说过,他的生母并非现在的婆婆华氏,原来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爹都说了,我像他,认定谁就会死心塌地,如果不是对你有希冀,我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像之前,每次雷宽催促他成亲,无论对方是谁,身份有多尊贵,他也一口拒绝。只有她,他排斥,却最终没有反对到底。 苏婵娟沉默不语,看他严肃的样子,心里的委屈早去了七七八八。他,比自己心底的伤更深。 雷霆见她眸中含着泪光,却又一言不发,心疼地道:“可是如今,我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你能原谅我吗?” 苏婵娟咬着唇,有一股强烈的泪意涌出来,哽得她说不出话来:“我……” “不会是因为知道我其实只是个庶子,还有那样不光彩的经历,你就不喜欢我了吧?”他的眼神很受伤,像一只可怜的小鹿。 “我哪有?”苏婵娟连忙否认,说完瞧见他歼计得逞的狡黠,脸刷地通红一片。 啊啊啊,她竟不打自招,掉进他的陷阱里了,这下,她还要如何装矜持? “还不快睡觉,忙了一天不累吗?”她故意板起脸,恶狠狠地瞪他。 “婵儿,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他不太确定地扑过来抱住她,急急地寻求答案,他早知道,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的心意,只是,那时候他心里有负担,怕辜负这份纯粹的情意,只好狠心地将她抛开。 苏婵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拔了,天,好不容易有一招能治他的,这下全露馅了。 “还胡闹,你以后就天天睡榻上!”她红着脸丢下这一句,奋力推开他,再次将自己埋入厚厚的被褥中。 雷霆费了些心思才弄懂她的意思:还胡闹就天天睡榻上,若他不胡闹呢?是不是明天就可以…… 他雀跃起来: “哎,好好,我这就去睡了!再不打扰你!” 兴冲冲地回去躺好,灯也不舍得熄掉,眼睛紧盯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影,恨不得好好抱过来怜爱一番。 两个人度过了一个煎熬之夜,苏婵娟整夜防着那个男人别兽性大发扑到床上来,一直都睡不好,直到三更之后才扛不住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眼,她立即就感到不对,明明感觉到有隐隐的亮光射进来,可是眼前又忽地暗下来,男人温软的唇压下,准确地吻住她…… 368 浪子回头金不换(三) 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368浪子回头金不换(三) 她“唔唔”地抗议,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她惊叫起来:“雷霆,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小姐,怎么了?”门外急急地敲门声响起,绿燕在外面着急忙慌的,姑爷不会又欺负她家小姐了吧? 她想冲进去解救苏婵娟,可是又怕去的不是时候,只能在外面干叫唤。[]请记住本站的网址:。ai悫鹉琻 “滚!”雷霆撑起身子嚷了一声,外面立刻安静下来。 “雷霆,你什么时候上来的?”苏婵娟瞪着他,想要将他推下去。雷霆怎么会让她如愿,索性一张双臂,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婵儿,你说的,昨天我乖乖睡觉,今天就可以睡床上了!”雷霆一张俊脸放大,桃花眼眨呀眨的,她的头脑开始变成一片浆糊。 她什么时候说过了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不对,你骗我的吧!”苏婵娟搜寻了一遍,没有相关的记忆,没好气地看他。 “怎么没有,是你说的,还胡闹,就天天睡榻上!”他学着她的语气说了一遍,苏婵娟终于想起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不过…… 不等她开口,雷霆又道:“我没有闹你啊,所以不用睡榻上,今天天一亮,我就来陪你了啊!” 他一脸无辜,苏婵娟看着他的唇上下翻动,哭笑不得。 “婵儿,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嗯?”他深情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像呵护一件上好的珍宝一般,轻柔缠绵,苏婵娟一瞬间被蛊惑了,没有出声反对。 热唇一路往下,眼睛,鼻梁,腮颊,然后是柔软可口的红唇…… 他在她唇上辗转碾压,高超的技巧吻得她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年,她有一点委屈,凭什么她什么都不会,而他却什么都会? “婵儿,张开嘴!”他轻声蛊惑,她的牙关咬得死紧,他希望她自愿为他打开。 那低沉黯哑的嗓音显示着他的压抑,她不忍心,按照他说的做,立刻迎来一场暴风雨般的肆虐…… “婵儿……”他不住地唤她的名字,一次一次地沉沦在她的柔情之中,听她被撕裂时痛到极致的哭声,动情时抑制不住出口的娇吟,还有她初经人事经不住折腾哀哀求饶的啜泣……她的声音凝聚成一根根细细的丝线,无一不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 他之前都在做什么,竟然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他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融进她的体内,再也不要分开。 苏婵娟再次醒来,又是被砸门的声音惊醒,外面又是绿燕焦急慌张的声音:“小姐,都辰时了,该给夫人请安了!” 昏昏沉沉间,横在她腰际的大手松开,雷霆爱怜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下床捡起衣裳穿上,不悦地走了出去。 “吱嘎——”门被打开,绿燕看着一身慵懒的雷霆,虽然不懂,但还是止不住地脸红起来。 “姑……姑爷!”她忐忑地屈膝行礼,要是看不懂雷霆脸上的盛怒,她就不用做丫鬟了。 “婵儿还在睡,过一个时辰再叫她,现在别吵她!”他压低声量,回头瞥了眼内室,今早她一定累坏了。 绿燕惊愕地抬头,立马又垂下去,姑爷这样子,难不成两个人昨晚回来就圆房了? 她家小姐的心意她是清楚的,只是明明说好要晾他些时日的,可还是让他吃干抹净,她不由得有些叫屈起来。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雷霆语气加重了些,绿燕忙应声“奴婢听到了!” 雷霆回转身,去了净房,梳洗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听到那一声轻轻地合上房门的声音,苏婵娟才敢将头颅从被子里挪出来,呆怔良久,这才张口唤人。 绿燕听到她的声音,飞快地跑进来,直往床边冲:“小姐,你、你还好……” 在看到苏婵娟一身青紫痕迹时,她惊愕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绿燕,你到底要不要伺候我?”她气闷地吼道,声音软绵绵的,若不是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都听不出那是她自己的声音了。 “哦,是!”绿燕忙反应过来,“小姐,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唔……”她动了动,全身的酸痛让她情不自禁地轻吟出声,心中暗恨,她日防夜防,还是让人给吃了! “小姐您没事吧?”绿燕忙上前扶她一把,苏婵娟小脸白了白,勉强地点点头起身,看着床上那一抹殷红,又几不可见地羞红了脸。 绿燕自然也看见了,“小姐,我来收拾吧!” 苏婵娟蹙了蹙眉,他们昨晚圆了房,这个可是凭证,要不要…… “扣扣……”“少夫人,奴婢是夫人跟前的梁嬷嬷,夫人让我过来一趟!” 梁嬷嬷径直走到床前就去掀被子,看不出脸上表情,对苏婵娟道:“恭喜少夫人!” 苏婵娟羞怯地点了点头,梁嬷嬷身边跟来的丫鬟拿起剪刀,直接将那块带了血的床单剪下来,收进了一个红木盒子里。 “少夫人,夫人还在等着您呢!”梁嬷嬷态度恭敬了些。 苏婵娟霍地醒悟过来,对啊,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还在这里磨蹭? 忙应了声,带了绿燕和另外两个丫鬟就往外面走。 “少夫人到!”梁嬷嬷掀开帘子,禀报道。 苏婵娟等在外面,听到里面唤了声“进来!”她心里忐忑着抬脚进去。 “用过早膳了吗?”雷霆一脸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苏婵娟脸上一红,难怪梁嬷嬷会来,都是他招来的。 胡乱应了一声,她走到雷夫人跟前行礼,雷夫人明显比前些日子态度慈祥得多,看着她带了笑道:“快起来,如今你们正经成了夫妻,可要好生过日子。从明儿起,就不用天天过来请安了,霆儿心疼媳妇,可都是我的罪过了。” 苏婵娟瞥了眼旁边的男人,他一脸的平静,看来他早就知道了,抑或是,不来请安的主意根本就是他提出来的,不由有些恼,瞪了他一眼。 雷夫人看着小夫妻两个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叹口气,这儿子媳妇都是抢来的,众不得轻不得,这个雷霆,连媳妇请安的事都要插手,她心里恼恨着,却又发作不得。 毕竟,自己肚皮不争气,侯府连个多的子嗣都没有,她想换个依靠都不现实。 罢了罢了,现在开始试着做个好婆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出了雷夫人的院子,苏婵娟丢下雷霆径直往前走,他站在原地看着前面赌气的小女人,加快了步子走过去。 “怎么了?还在生气?”他牵着她的小手,捏在掌心。 “……”她不语,眼睛斜了他一眼才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婆婆昨晚的事?” 雷夫人刚才看她的眼光犀利得让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也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她觉得好尴尬。而且,他们成亲很久了,现在才来验元帕,不是徒惹笑话吗? 雷霆好笑地看着她:“傻瓜,我是为了你好!”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清誉看得极重,自然得让雷夫人知晓,不然,她将来就要被人看轻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总在家里守着她,雷夫人若要为难她,他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苏婵娟也知晓这个,但是,她根本就没松口,他就违背了她的意愿,还让她起晚了,她就不想给他好脸色。 “那,不让我去请安的事,也是你提出来的吧?” “是,每天都去请安,她这个婆婆还当得理所当然!”雷霆嗤笑一声,他一早就去了雷夫人那里,明确地提出,不让她每日去请安。 苏婵娟却板起脸来:“你怎么能这样?我理解你对夫人的排斥,但是对于我来说,她是婆婆,你不在家的日子,她虽然说不上待我有多亲近,可也照拂有加,如今你让连请安都不去了,传出去人家还怎么看我?” 雷霆面色僵硬起来:“你是我媳妇儿,她以前那样对我,你还要在她面前立规矩,我心里不舒服!” 苏婵娟一下怒了,冲他嚷道:“雷霆,你根本就是自卑,你也说了,你娘是自己跟别人私奔了,这事怪不到夫人身上,你这样,根本就没有放下,一直局 限在过去走不出来,你根本就是个懦夫!” “我不是懦夫!”雷霆忽然感到很受伤,他们关系刚缓和就又争执起来,“婵儿,我们不说这个好吗?你累了,我陪你回房休息!” 他不想说这件事,更不想跟她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他一时还不能平静地面对雷夫人,他需要时间。 周围的下人纷纷朝他们看过来,虽然不敢说什么,但那眼神净是讶异,小侯爷和少夫人好不容易圆房了,又吵架,不由面面相觑。 苏婵娟意识到不妥,也勉强地点点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独自往房间走。 雷霆失落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他错了吗?他亲耳听见那个女人恶毒地骂:“那个践人,死了也不让我好过,怎么不带着贱种一起去死?” 闭了闭眼,那件事太过蹊跷,他一定要查清楚!不然,在这个家,他永远都觉得不自在。 369 浪子回头金不换(四) 回到房间,苏婵娟见雷霆迟迟没有跟来,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她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他那样的公子哥儿,应该很难接受吧。 (.好看的小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想了想,两人既然已经做了夫妻,为这样的事吵架,未免伤了和气。 她换了衣裳出门,绿燕领着两个小丫鬟在外面做针线,见她出来忙站起来行礼。 苏婵娟淡淡地点点头,往外面一望,并未看见雷霆的身影,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昨天以前,他还好脾气地哄着自己,这男人果然德行不佳,一得手就将她丢得远远的。 绿燕见她面色不好,察言观色,也猜到其中因由,便道:“奴婢房,这天儿真冷,姑爷才回来,书房好像还没烧炭。” 苏婵娟皱了皱眉,“吩咐人把地龙烧起来,再去熬碗姜汤送过来。” “是!奴婢马上就去!” 绿燕忙不迭地去准备了。 书房的门虚掩着,外面并没有人守着,苏婵娟咬了下唇,犹豫着推开了门。 书案后头没有人,多宝阁附近也没有,她不禁诧异,四处逡巡了一圈,终于看到西墙上有一道小门,想也没想就推开了。 “出去!别来烦爷!” 里面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苏婵娟已经迈进去一只脚,慌忙抬了起来想要退后。 “啊――” 手中的姜汤不小心洒了,她忍不住痛呼一声,手里又端着碗,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雷霆听见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见到门口小脸揪成一团的小女人,愣怔了片刻,急忙跑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碗放下,将她拉到床边坐下。 “怎么会这样?烫到了?” 他轻轻地吹气,葱白细腻的指尖已经红肿,他想也没想一口含住,轻柔地吮.吸着。 “别……” 苏婵娟有些难为情,强压下那一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小脸绯红。 雷霆不管她,好一会儿才放开,眉头紧紧地皱起:“还是不行!” 放开她起身,在床头的格子里翻箱倒柜起来。 “你在干什么?” 苏婵娟不解,片刻便见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取开盖子挖了一点药膏,敷在指尖上。 “小心着些,别沾水!过几日就好了。” 他安慰着,又吹了口气,苏婵娟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这个男人,还是挺细心的! 妥当之后,雷霆将小瓷瓶扔到一旁,挨着她并排坐下,眼里含着柔柔的光芒。 “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她就觉得有点委屈,他这样算不算是翻脸不认人? 雷霆讶异之后,才明白她这是不高兴了,心里隐隐雀跃,她在想着自己,他还以为她要跟他怄气,这才知趣地不去打扰她。 “婵儿,对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歉疚道,“咱们刚做了夫妻,我本该宠着你疼着你,可我却惹你生气……” “胡说什么?” 苏婵娟红了脸,指着那碗姜汤,“快趁热喝了吧,驱驱寒。” 雷霆不明白,苏婵娟解释道:“不知道你今天要过来,没有烧地龙,寒气重,你喝了预防一下,别受了寒!”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苏婵娟以为他是不爱喝,催促道:“快喝了吧,我已经让人去生火了。” “婵儿……”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舍不得放开,苏婵娟莫名其妙,却感觉到他的激动,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倚着他,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良久,男人的铁臂硌得她生疼,苏婵娟微微皱眉,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 雷霆这才发觉自己动作过大,忙松开她,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婵儿,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我。” 苏婵娟微微动容,鼻头一酸,眼睛里涩涩的,像有什么卡在里面想要滚落下来。 她慌忙拉了他一下,嗔道:“快喝了吧,我特意送过来的。” “好,我喝!” 雷霆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不知是姜汤太辛辣,还是别的什么,他眼眶一热,一大滴晶莹的液体滚落到碗里,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苏婵娟有片刻的失神,这个男人,她并不陌生,以前只知道他游戏花丛让人恨得牙痒痒,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之时,不知怎么的,这样的他让自己的心里微微揪疼,某种情感瞬间强烈得想要喷薄而出。 她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去刺激他,雷霆几口喝完一大碗汤,冲着她盈盈一笑:“真甜!” “贫嘴!” 她瞪他一眼,明明是姜汤,怎么可能是甜的? 先前的那一点点不快随着这一眼妩媚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雷霆再次将人揽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婵儿,我想过了,或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要我一下子接受他们,我就想到我那个无缘见面的娘亲,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哪里受苦,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苏婵娟点点头,她当然明白,就像她自己,她那么小,娘亲被丫鬟陷害,鸠占鹊巢,她还傻傻地将她当做最亲近的人,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我想过了,当年的事情我要去查清楚,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要尽力去查。” 不然,他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释怀。 苏婵娟没有任何意见,手一伸,摸到床上一个什么东西,顺手抓起来。 “这是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会是哪个相好的留给他的吧。 雷霆笑笑,握着她的小手:“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的信物。怎么,吃醋了?” “胡说!” 苏婵娟俏脸一红,“我怎么可能会吃婆婆的醋?” 雷霆眼睛一亮,灼灼地看着她,苏婵娟一张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垂下头。 “婵儿!” 他深情款款地唤她,捧起她的小脸,柔柔地吻了上去。 苏婵娟醒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身上的衣衫半开,而他的爪子就在自己胸前肆虐。 “轰……” 脑中一声惊雷划过,她忙去推他,雷霆却不容她拒绝,捉住她的小手,一根一根手指吻过,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婵儿,我知道你还疼,我就摸摸!” 他说的那般可怜,苏婵娟想要阻止都不忍心了,推拒的力道就小了些。 可是,发情的狮子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半推半就间,小隔间里响起阵阵喘息声,伴随着女子压抑的低吟,暧昧又神秘,引人遐思。 “雷霆,你个混蛋!” 苏婵娟媚眼扫过他的脸,该死的,她累得浑身无力了,他还龙精虎猛的,不累吗? “婵儿,让我好好疼你!嗯?” 他加大力度,不知疲倦地耕耘着,苏婵娟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恨恨地瞪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纵欲的后果是,苏婵娟从书房出来,就感觉下人们看她的眼光暧昧不明,她没好气地瞪了眼旁边的男人,雷霆心情爽快,讨好地冲她笑,让她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挫败无力! “你真想查当年的事?毕竟过去这么久,得做好心理准备。” 冷啸风听说他要追查当年的事,客观地道。 雷霆认真地道:“九哥,正是因为事情太久,我才要找你帮忙,兄弟先谢过了!” 他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冷啸风忙拉住他:“你这样算什么,我们兄弟还用那些虚礼!你放心,我一定查到底!” 雷霆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么多年他不敢面对的事,终于要有个眉目了,他隐隐期待着。 转眼到了花开的季节,内心的阴暗被春日的暖阳驱除得干干净净,夫妻两个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夫人,听说公子在查当年的事,您看?” 房间里,梁嬷嬷小声对华氏道。 华氏的手紧紧地揪着衣裳,眼中划过一丝怨毒:“哼,我就不信他有那个能耐,何况,她是自愿跟别的男人走,并没有人逼迫于她,就算查出来又怎样?” 梁嬷嬷压低声音道:“夫人虽,是不能怎样,只是那件事毕竟……奴婢是怕,到时候侯爷生了隔阂,您的日子就……” “怎样?我是堂堂镇南侯夫人,我不信还有人敢骑到我的头上!” 华氏拍着桌子,斩钉截铁道,眼中一片坚定。 梁嬷嬷想了想,并未出声反驳,也是,她太多心了,凭侯爷对夫人多年如一的心意,夫人的地位谁还能撼得动? 他们没有发现,窗户纸轻轻哗啦一声,一个人影轻轻飘过。 “兄弟,如果真是有人动了手脚,你待如何?” 冷啸风紧盯着面前的好兄弟,不忍地道。 雷霆听他话中有话,微微一怔:“查到什么了?” 冷啸风摇摇头:“只是有了一点点眉目,我派人去庄子上问过,当年庄子上有一个常客,跟你娘有过数面之缘,那个人离开之后,你娘也不见了。” 雷霆有些颓败,这些事情他也听说过。 “那人叫朱粲,听说,定州人氏。” 冷啸风又道,雷霆猛地抬起头来:“定州?可跟姓华的有关系?” 侯夫人华氏就出自定州华府。 冷啸风点头:“华府旁支有一个女儿下嫁到朱家。” 果然! 雷霆青筋暴起,目眦欲裂。 371 生了,终于生了! 烟花三月,天气宜人,柳絮纷飞,冷啸风和沈倾城一路走马观花,日出而行,日落而宿,并不以赶路为目的,倒也惬意自在。 []请使用访问本站。 “城城,这里景色不错,要不要下去看看?” 冷啸风指着前面喧闹声声的地方,有几分兴致。 沈倾城点点头:“好,听你的。” 冷啸风再次看了眼熟悉的景物,狡黠地勾起唇。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眼熟吗?” 某人好心地提醒道。 沈倾城走了一段,果然觉得有几分熟悉:“对喔,我想起来了,上次从运河南下,好似在这里停留过。” 她雀跃地东张西望,忽然有了发现,高兴道:“你瞧,那棵黄角树,还有那个李记米铺,嗯,没错!” 冷啸风宠溺地微笑着:“是啊,我还记得,有人行色匆匆,踩了人家的脚都没注意呢。” “额,有吗?” 她显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自然有了。” 他肯定地道,“我本来是担心你不安全,苏小姐的船上也一样,所以便多了个心眼,其实,你们一出现,我就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 沈倾城不相信他的话,回头眯了眼看他,眸子闪烁着怀疑的光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嗯?” 触及她危险的眼神,某人微愣了愣,讨好地凑过来揽着她道:“呵呵,出京之后就看到前头船上有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凭窗眺望,就忍不住跟来了,原来就是我出逃的王妃,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沈倾城白他一眼,这厮还装蒜,他以前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跟着她,不用想也知道。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心竟会慢慢靠拢,不得不同意这就是他说的缘分。 刚抵达封地,还没休整好,就接到皇帝冷啸竹送来的信。 []沈倾城见冷啸风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担心道:“皇上没有怪罪我们私自离京的事吧?” 冷啸风将信递给她:“自然没有,不然就不是写信了。” 沈倾城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冷啸竹在信里提及,她设计的竹蜻蜓很有意思,将作营已经做好了一批,准备在北疆再试用一次。 另外,让她在睿郡也开设一所法医院,院址他都选好了,就在睿王府附近不远。 “皇上还真是考虑周详!” 她折好信纸,感慨道。 冷啸风深以为然,谁让他是皇帝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然远离京城,他们还是要为他做事。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到了五月,沈倾城即将临盆,冷啸风日日坐卧不宁,一有响动就反射性地爬起来:“城城,你怎么样?” 偶尔,沈倾城睡得熟,都被他吵醒了,实在是受不了他这样,皇帝不急太监急,一狠心将他赶到了书房里去睡。 可是她不知道,每次准爹爹依然半夜惊醒好几次,不敢进去扰她,只好躲在墙根底下偷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才复又回书房去睡。 如此折腾了几日,五月初六这天,艳阳高照,沈倾城一早起来,就感到下腹处一阵阵坠痛,作为医者,她立刻明白这是孩子要出来了。 稳婆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听说王妃要生了,急急地临阵待命。 冷啸风夜里在主卧外面坐了许久,还没睡醒,就被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惊醒,立即就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赶过来,沈倾城已经进了产房。 他心里焦急万分,立即就要冲进去,可里面丫鬟婆子来来往往,完全不把他当王爷,甚至没有人给让路。 以前对他恭恭敬敬的下人们,今天严肃无比,见了他也是偶尔点头弯腰,生怕耽误时间。 (.好看的小说)“王爷,您在这里挡着无济于事,不如在廊下坐一阵吧。” 浣纱见他担忧的样子,不忍道。 “城城怎么样了?” 他抹了一把汗,急道。 浣纱回头看了一眼,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来不及答他的话,浣纱道:“王爷您稍等,奴婢进去看看!” 说着一阵风似的进了产房。 冷啸风心紧紧地揪起,跟着掀了帘子进去,就听见一阵哇哇的哭声,他一下子懵在哪里。 稳婆拿剪刀剪断脐带,抱着胖嘟嘟的小包子放到沈倾城的床前,笑米米地道:“恭喜王妃,小世子很健康!” “生了?” 冷啸风惊奇得很,从他听到声响到现在,不过一刻钟时间,宝宝就出来了? 终于有人看到闯进来的冷啸风,又纷纷向他贺喜:“恭喜王爷,小世子健壮得很,婆子我接生这么多,也只有他最体贴,王妃少遭多少罪!” 像这样的王孙之家,一般嫡长子继承爵位,所以她喊一声小世子也很妥当。 冷啸风闻言大悦,大声道:“好好好!重重有赏!” 奔到床边,沈倾城精神得很,偏着头看旁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满眼都是母性的光辉。 冷啸风看到他们,也是满足得很,亲昵地亲了亲沈倾城的额头,抱起小包子:“你这小子倒是懂事,知道心疼娘!那就不打你屁屁了!” 沈倾城狠狠地刮他一眼:“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前几天,每次他在肚子里踢腾,沈倾城没少遭罪,他也时常被吓得脸色发白,实在气不过,就吓唬他:“你小子再胡闹,出来就打你小屁屁!” 冷啸风心情愉悦地接受了某人的白眼,亲昵道:“宝贝,我不是心疼你吗?还好,这小子挺会来事,不然,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沈倾城一脸黑线,“这话是你当爹的该说的话吗?” 浣纱在一旁抿着嘴笑:“王妃,王爷这是心疼您呢!” 冷啸风乖乖地接受着媳妇的指责,任打任骂绝不还口。 “对了,宝宝就叫战儿吧,你说好不好?” 沈倾城忽然想起。 “战儿?冷战?为什么?” 冷啸风一脸的不解,为何要叫这样奇怪的名字? “你忘了,怀着他的时候,在战场上经历了多少艰辛,他都挺过来了,就用个战字来做纪念吧,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征战了。” 冷啸风紧皱着眉头,“不好,战字戾气太重,不如叫湛儿吧,湛者,清明澄澈也,希望他长大后生活得简单快乐,不要处处算计。” 沈倾城凝神想了想,觉得不错,如此,大名冷湛,小名小包子的小家伙正式诞生了。 满月礼的时候,睿王府又好好地热闹了一番,皇帝的圣旨又到了,刚满月的小家伙,被封为徽王,享亲王待遇。 “不是说好暂时不受封的吗?” 沈倾城隐隐有些担忧。 刚出生的孩子封世子的都少之又少,何况直接封王,皇上这是要闹哪样啊? 冷啸风虽意外,不过却接受了:“你就放心吧,皇上不过是提醒我们,虽然不在京城,但也不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湛儿本就是王位的继承人,他现在受封也好,以后他弟弟就有了前程。” 沈倾城不以为然:“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就是以后咱们再有了儿子,难道就不能自寻前程吗?这样早早地捧高他们,将来还不养成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未必是什么好事!” 冷啸风失笑,她倒是想得远,劝道:“行了,咱们好好教导不就好了,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吧。” 封号已经下来了,自然不可能退回去,沈倾城只是叨叨了两句,并不会真的做点什么。 只是,拿人手短,冷啸竹布置下来的任务,他们可能要尽快地完成才行啊! 雷霆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湛儿的满月礼到了睿郡,抱着小家伙就不撒手:“哈哈,这就是我的小女婿,听说不到半个时辰就出来了,果然是个顶厉害的!” 冷啸风一把夺过来:“那是我媳妇儿厉害好不好,哪里是你女婿的本事?” 有人将这句话当做笑话说给沈倾城听,沈倾城听到这句话,汗如雨下,萧九,你要不要再露骨一些啊? 苏婵娟忍俊不禁:“沈妹妹,湛儿一出生就有了封号,将来咱们闺女嫁过来就是王妃啊,这是不是太高攀了啊!” 沈倾城幽怨地瞄她一眼:“苏姐姐,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你生的也是个儿子呢?” “那倒也是!” 苏婵娟扶着肚子,脸上笑开了花。 “我倒愿意先生个儿子,他们家三代单传,实在是清淡了些。” “哟,果然是嫁做人妇了!” 沈倾城打趣她。 当初还说不喜欢人家了,她也是一个死心眼! 苏婵娟生产的时候,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闹了个鸡飞狗跳之后,真的是个小子,雷霆一脸幽怨地看着儿子的小j.j,“还指望你跟九哥亲上加亲呢,没想到竟是个不争气的!” 苏婵娟累了个半死,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就听到这句话,怒从中来! “你给我滚!” 一个大迎枕飞过来,正中幽怨的父亲脑门,苏婵娟怒火中烧,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小猴子,你个没良心的,老娘累死累活替你们雷家续上香火,你竟然嫌弃他没出息!滚,谁又出息你找谁去!” 苏婵娟本就虚弱,吼了那一嗓子,立即觉得头晕目眩,直接昏了过去。 雷霆吓个半死,连忙抱着她喊:“婵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吓我啊!” ――――――有亲亲说,孩子还没生怎么就完结了捏,哈哈,莫急莫急,咱们这么可爱滴小包子,自然也是要出来滴。 372 儿女姻亲 小包子冷湛满月后,沈倾城就开始筹备在封地睿郡开办法医院的事,先上了折子,冷啸竹很快就审批下来,还特意封沈倾城做了个法医博士,兼任法医院掌院,官居一品,并承诺会再派几名医官下来,辅佐她开办法医院。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悫鹉琻 看来,冷啸竹是要大力支持她的事业了,这样也好,有了专业的法医,破案事半功倍,悬疑案件才能得到破除,有效地减少凶案的发生,这也是一件造福于民的事。 天元王朝有史以来头一个女官,还是睿王爷的正妃,这件事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大家纷纷奔走相告,一时间,沈倾城的名声十分响亮,甚至有赶超睿王爷冷啸风的趋势。 “媳妇儿,照这样下去,你会不会把我扔到一边不管啊?”冷啸风很是吃味,不是因为沈倾城名声比他响,而是因为她一日一日忙起来,公私兼顾,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 沈倾城正在看写好的招生计划,检查有没有遗漏之处,听他这样一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冷落你了吗?” “怎么没有?不光是我,就是湛儿你也顾不上了!”某人典型的得理不饶人,抱着儿子凑到她跟前。 提起儿子,沈倾城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小包子纷嫩嫩的小脸,越长越漂亮,白希得像是刚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泛着点点奶香,让她想咬上一小口。 “喂,有你这样带孩子的吗?”见她清澈的眸子中泛着亮光,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冷啸风忙将小包子挪开一点。 沈倾城幽怨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儿子,你给我抱抱!” “不行,你不是掐他就是咬他,小包子这么点大,怎么承受得住?”他见沈倾城脸色垮下来,眼珠子一转,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要不,你咬这里吧,皮糙肉厚的,保管承受得住啊——” 沈倾城狠狠一口咬下去,某人一下子跳起来:“媳妇儿,你还真咬啊!” “不然呢?”得逞的女人得意地睨着他,颇有挑衅的意味。 “好,是你自找的!”男人眸子转暗,沈倾城忽地感觉到不妙,心头一慌,下一秒就被一只铁臂收入囊中。 “你,你干什么?”他一对深黑的眸子愈发深邃,眼神危险极了,他不会在这时对自己做什么吧? 男人嘴角邪魅一勾:“宝贝,你说呢?”说完,头一低,准确地含住她的樱唇,肆虐地攻击起来。 “真甜!好久没有尝过了!”他一边啃,还一边感慨。 “喂喂!那个,你不能乱来啊!”她还不到两个月,他不会一气之下将她压倒法办了吧? “专心点!”男人不满地抗议,趁她张口说话,长舌探入檀口,拖住她的丁香辗转勾缠起来,揽住她的左手还在她身上到处周游。 沈倾城还怕他伤着小包子,不敢太过挣扎,被他狠狠地啃了好久,直到她气喘吁吁了才意犹未尽地松口。 “真恨不得一口吃了你!”他恶狠狠地在她耳边吐着粗气。 沈倾城酡红着脸,媚眼如丝,感觉到他身体僵硬得厉害,恶作剧地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小口。 本来就许久没吃到肉了,怎堪忍受得住这样的挑.逗?冷啸风身子一颤,掐着她的小腰,眼睛喷火,咬牙切齿道:“小妖精,是不是笃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不敢,王爷饶命,奴家身子不适,等过些日子再来伺候您!” 瞧她那软趴趴的样子,跟没有骨头似的,冷啸风的眸光更黯,却又奈何她不得,狠狠吻了几口放开她:“妖精,等过些日子,看爷怎么收拾你!” 沈倾城被他眼中绿幽幽的光芒吓住了,这男人真是,不过是逗他一下,至于跟头饿狼似的吗? “哇哇……”小包子被他爹一只手托着,大概是觉得不舒服了,又被无良的父母无视,委屈地大声哭闹起来。(.) “看你,毛手毛脚的,孩子给我!”沈倾城忙一把夺过孩子,轻轻地抖动起来。 小包子大张着小嘴,大有山洪暴发之势,沈倾城哄了好一会儿,终于变成抽噎了,小脑袋四处转动,没牙的小口可爱极了。 原来是饿了!沈倾城唇忍不住翘起,撩起衣裳,小包子张口就含住,用力地吸起来。 这样强烈的视觉冲击,冷啸风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海,忙背转过身,脑海里还想象着那雪白的柔软,心浮气躁,想要离开,脚却像生在了地上,怎么都挪不出去,只傻傻地站在那里,听着后面咂咂的吸奶声,备受煎熬。 沈倾城暗暗好笑,臭阿九,让你非礼我!活该! 过了几日,京城来的医官就到了,令沈倾城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的竟然有来冲和王太医两个,让她很是意外。 “师父,您怎么来了?”沈倾城喜出望外,京城的法医院从一开始就是王太医亲力亲为,有了他在,她就轻松多了。 王太医和煦地笑道:“皇上体恤王妃,我和来冲多少有一点经验,京城那边已经步入正轨,我们来了,王妃也能轻松些。” 沈倾城连连点头,冷啸竹这点做得还不错,若是事事都要她去办,她还不得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 “来冲参见睿王爷,睿王妃!”来冲上来见了礼,看着沈倾城的时候,还是有一抹不甘。 “来大人,欢迎你!”沈倾城笑着迎接。 冷啸风听她笑谑的声音,这妮子,竟跟男人开起玩笑来,真是将妇德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咳咳!二位大人远道而来,城城你怎么还不快请他们进去?” 沈倾城回过神来,两人确实风尘仆仆,尤其是王太医年纪大了,明显有些疲态,忙让人来请二人进了王府。 有冷啸风这个睿王爷坐镇,又有王太医和来冲两个内行,事情办起来很快。 不到一个月,睿州城要开办法医院的事情就传遍了,许多人持观望态度,不过有些家贫的,有不少都将孩子送过来,期望将来能谋得一碗饭吃。 当得知优秀的毕业学员能得到官府认可的官职之时,大家更是兴奋起来,这事还真是新鲜,从来没有听说过验尸除了仵作之外,还能戴上乌纱帽,一时间,来报名的人数更是多不胜数,几人挑挑拣拣,终于录取了第一批学员,都是些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能认些字,观察和思维都具有一定敏捷性的少年,这样才能更好滴保证将来真正学到专业知识,并能学以致用。 时光匆匆,寒暑交替,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冬夏,沈倾城的法医院比京城的规模更大,已经输送了一批学员上岗,本府京城及周边几个周县,反响还不错。 方言特地要了两名优秀学员进入大理寺,他更是如虎添翼,破案如神,在京城被称为“神探方言”。 正因为如此,沈倾城开办的法医院红火得厉害,人们趋之若鹜,她本人也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人物。 雷霆和苏婵娟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千金,把孩子爹高兴得不成样子,取名为明珠,有掌上明珠之意。 的确,雷家三代单传,仅仅有一根可怜的独苗,唯独在雷霆身上多开了一朵花,实在是值得庆贺之事。 镇南侯雷宽最近也闲得慌,整天就待在府里含饴弄孙,好不乐乎! 喜得贵女的雷霆抱着孩子连转了三圈,马不停蹄赶了三天路,兴冲冲地跑到睿王府,见到冷啸风夫妻就大声嚷嚷: “九哥,你的儿媳妇,我家珠儿终于出来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不由苦笑,这雷霆还真是以跟他们结亲为奋斗目标,他们可不敢答应下来。 冷啸风笑道:“兄弟,这姻缘,关键在这个缘字,有缘就有姻,无缘则无姻,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这样嚷嚷,将来若两个孩子看不对眼,你家珠儿的闺誉可就没有了。” “咳,这有何难?我既然认定了你家小包子做女婿,他们自然是有缘的,不信,咱们打个赌行不?”雷霆丝毫不让步。 这也有打赌的?真是天下奇闻! 最后,兄弟两个真的打起赌来,赌注是什么?若雷霆赌赢了,他们下一代还要亲上加亲! 汗!沈倾城忙忙地出来阻止:“从医学角度上说,近亲结亲有诸多弊端,譬如说,生下来的孩子缺胳膊少腿,弱智啊,先天不足之类,若两个孩子的事不成还好说,若是成了,下一代是万万不能再结亲的!” 两个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近亲不近亲的,表兄妹成亲的可不在少数!也没见缺胳膊少腿啊! 沈倾城见二人毫无觉悟,下了重药:“你们不信是不是?若是将来真生个傻瓜蛋,看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交代!” “媳妇儿说的是!”冷啸风忙开口附和,还是自家媳妇儿的主意最重要,一面瞪了眼雷霆,“小猴子你真是的,你嫂子精通医学,还比你个门外汉差吗?” 想想好像也是,连皇上和先皇都对这位嫂夫人十分推崇,他的确比不上。 “那好吧!”雷霆只好讪讪地打消了这个主意,另想他法去了。 373 进京祝寿 小包子两岁了,活蹦乱跳,比起同龄的孩子来,欢脱得厉害。(.)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悫鹉琻 为了培养两个孩子的“姻缘”,雷霆索性拖家带口搬了过来,就在睿王府隔壁置了一所宅子,反正他现在也无所事事,就当奶爹,把两个孩子看好就成。 苏婵娟对他这种纨绔的行径深表无奈,偶尔埋怨一两句,雷霆一本正经地道:“婵儿,我又不去科考挣前程,现下太平盛世,也不需征战沙场,你说我做点什么好呢?还不如在家好好陪陪你,把咱们两个小宝贝带大。” 对于这种不思进取之人,苏婵娟彻底无语,不过他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好歹他手里还管着几个铺子,他们一家生活时是无忧的。 也罢,就随他去了吧。 对于搬家这件事,雷宽没说什么,夫妻俩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早早地搬了过来。 夫妻俩来串门的时候,沈倾城看着他二人,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也不让旁边的下人沾手,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不由傻眼了,“你们还真搬家了啊?” 雷霆理直气壮道:“是啊,咱们将来要做亲家,可得从小时候坐做起,不然将来成了冤家怎么办?” “呵呵!”沈倾城干笑一声,拉过一旁的小包子:“湛儿,快唤人!” 小包子冷湛一点儿也不生疏,看着苏婵娟就笑,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姨姨”,乖巧地腻在她旁边。 “咦,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乖觉了?”冷啸风纳闷儿道。 沈倾城也很是奇怪,要是平常,早跑得不见踪影了,不玩得跟个小泥人儿绝不回来见她。 可是此时,小家伙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地站得笔直,只是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往苏婵娟怀里的小人儿瞧去。 雷霆最先注意到,惊呼出声:“呀,你家儿子喜欢我家珠儿,将来做亲家这事儿,有门儿!” 夫妻俩吓出一身冷汗,还真是呢,他家小包子此时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去摸小丫头的头,沈倾城想提醒他轻点,这雷家明珠可是个金贵的,碰坏了可不得了。 谁知,小包子无比轻柔地抚上小丫头的脸颊,爱不释手地喊了声:“妹妹!” 那小眼神儿,要多柔有多柔,而那雷明珠小盆友,咯咯地笑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挥啊挥的,咿咿呀呀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两个小家伙玩得不亦乐乎,沈倾城和冷啸风互看一眼,莫非,俩孩子还真看对眼了?这早恋也早得太离谱了吧! 于是乎,雷霆跑王府跑得更勤了,沈倾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两个小家伙真有缘分,她自然不会反对。 “王爷王妃,又来圣旨了!”墨竹匆匆从外面进来,禀报道。 沈倾城微微皱眉,这圣旨怎么成了家常便饭了,隔三差五就来一道,浪费人力物力不是? “这次是什么事?”冷啸风淡淡地问道,其实他大概猜到了一点。 “听传旨的天使说,好像是为了太后娘娘大寿之事。” 沈倾城忽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太后萧婉今年五十岁,正是大摆筵席庆贺的时候,看来冷啸竹是想要普天同庆了。 距离萧婉的生辰还有两个月时间,慢慢收拾着,赶回去正好。 到了京城,冷啸竹亲自到城门口来迎,沈家上自沈伯陶沈倾国,下至沈靖宇,就连沈如霜夫妻也来了,可谓阵势强大。 “这就是湛儿吧?我是你皇伯父!”冷啸竹看着纷嫩得像个姑娘家的小包子,爱不释手。 “皇伯父好!”小家伙嘴巴甜甜的,立即惹来阵阵笑声。(.无弹窗广告) 又依次见过沈伯陶等人,小包子一点都不认生,一个一个地喊人,十分惹人怜爱。 沈倾国前年已经过了春闱,如今在翰林院任职,颇有几分乃父之风,冷啸竹对他十分看好。 就连陈韩,成亲之后,沈如霜悉心照料,病也渐渐好了起来,如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陈韩一边攻书,一边帮助妻子打理生意,夫妻俩生活得很是滋润。 沈倾城很是欣慰,沈家后继有人了。 萧婉见着小包子,也是爱得不行,小家伙一口一个皇祖母地叫着,让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萧婉看着沈倾城的眼神又柔和了许多,一如初见之时。 沈倾城回之一笑:“多谢母后夸奖!” 萧婉叹口气:“咱们做女人的,归根结底还是要相夫教子,老九对你死心塌地,你以后就将外面的事情交给他,再生几个孩子也热闹些。” 她这话就有敲打之意,沈倾城自然是听出来了。 她倒是愿意,她也并非是要当女强人才行,可是,冷啸竹那边恐怕没那么好应付。 “臣媳谢母后教诲!”她垂了眼道。 萧婉似乎看出她的担心,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放低了声音道:“皇上那边就不用担心了,眼下国泰民安,咱们皇家的子嗣最为重要,等过了寿诞,哀家也想出去走走,到时候你们也一道,他还能说什么不成?” 沈倾城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母后,您要跟我们走?” “怎么,不愿意我这个老太婆跟着?”萧婉沉下脸来:“还是你以为,哀家只念着皇位上那个,没有想过你们吗?” 沈倾城慌忙摇头:“臣媳没有那样想,只是母后您尊贵之躯,出了京城恐怕……” “你忘了,哀家可是在民间生活了十多年!”萧婉一句话阻住了她,叹口气幽幽道:“当年,哀家护着皇上,委屈老九了,可是当时那样的状况,能怎么办?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不是先皇,非要看着他们兄弟相互猜疑,他的位置才能坐得安稳,心里才开心。哀家图的,不过是母慈子孝,夫妻和睦,可是,在帝王之家,这些都奢侈了。” 沈倾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沧桑贵妇来,原来,她将一切都看得如此通透,的确,先皇冷步云在的时候,看似对每一个皇子都十分宽厚,只是,他的每一次纵容,都是在给其他皇子设障碍,让他们肆无忌惮。这无非是为了平衡各个皇子的势力,以求他能坐稳江山。 “皇宫虽然奢华大气,但是再好,也不过是一只华丽的笼子,飞不出去,就只能囚禁至死,哀家还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外面的天空。” “母后的意思臣媳明白了,臣媳回去就跟王爷说!”沈倾城无话可说,只好答应跟冷啸风商量,毕竟,太后出宫这么大的事,容不得她马虎。 萧婉点点头,这事当然急不得。 冷啸风听说此事,很是动容,“母后真这样跟你说?” 沈倾城点点头:“我看得出,母后是真心的。” 冷啸风沉默地低下头,他还以为,萧婉已经将他这个儿子忘到了脑后,她能如此想,也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好受得多。 良久,他抬起头来,认真道:“好,既然是母后的心愿,我们自然要照办!” 沈倾城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如若皇上知道了,恐怕有点麻烦! 萧婉寿诞这一日,场面空前的宏大,萧婉雍容华贵,傲视群臣,接受着所有人的朝贺。 冷啸竹冷啸风兄弟直直地跪在前头,大声道:“祝母后万寿无疆!” 群臣跟着呼喊:“太后千岁千千岁!” 萧婉面含笑容,这样的场面她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只是,这些都是表面的浮华,她倒是更喜欢另外一种相对平淡的生活。 因为时间有限,沈倾城夫妻俩索性就住在了沈府,三姨娘已经扶正了,是名副其实的沈夫人了,最近正在忙着张罗沈倾国的婚事,听说是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世家,沈倾城就十分好奇,想要看看自己未来的嫂子长什么样子。 新嫂子郭越敏人十分端庄娴静,沈倾城很满意,自己离开也放心了。 三姨娘寻了个空,跟沈倾城说话。 “洛氏那边来人了,想让倾国和你回去一趟,你怎么想?”现在她身份不同,称呼子女也直呼其名了。 “哥哥呢?”反正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最主要的意见在沈倾国身上。她不是圣人,这么多年来,洛氏这门亲戚都没上门来,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情形。 三姨娘轻笑一声:“你们外祖父已经不在了,上次洛氏的族长亲自来了趟京城,倾国已经见过了,这两年也派人送了年礼回去。” 沈倾城点点头:“那就好,一切依你们安排就好。” 三姨娘放下心,又谈起沈家几个女儿。 “落雁还好,生了个儿子,王老七也争气,有功名,她也算不错了。只是,她的身份……”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心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道:“听说并不是崔氏的女儿,是老爷从外面抱来的。” 沈倾城倏地睁大眼睛,难道又是跟自己兄妹一样,是沈伯陶的外室所生? 三姨娘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说是以前一个同僚,不知犯了什么事,满门抄斩,在这之前孩子出生,正好崔氏生了沉鱼,所以对外称是孪生姐妹。” 沈倾城不由诧异,难怪,她就觉得这姐妹俩不同了! 374 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沈倾城恍然大悟。(.无弹窗广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悫鹉琻 难怪,沈落雁比起沈沉鱼来,各方面都要出众得多,可是,崔氏明显地偏向沈沉鱼,原来沈落雁并非是她生的女儿。 “那,她的亲人都不在了吗?” 三姨娘点头:“听说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全扔到乱葬岗上去了。说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在她还算懂事,王家老七待她不错。” 沈倾城只觉得浑身凉了,算一算沈落雁的年纪,她心里陡然一惊。 那两年,不正是先帝夺嫡白热化的时候吗?沈伯陶收留她却不敢公开她的身世,难道,他收养的是反对先帝的大臣之女? 幸亏先帝已经不在了,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能传出去。沈倾城脸色煞白,不敢再想下去,“以前的事不提也罢,不管如何,我们将她当做亲姐妹就好,说出去也是徒增烦恼。” 三姨娘也意识到似乎不妥,见沈倾城的表情,也大致感到此事敏感,于是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头道: “是啊!唉,沉鱼要是有落雁的一半,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凄凉之境!”三姨娘叹口气,她如今是沈夫人,当然希望子女们都好,不说别的,就是将来她的儿子靖宇长大,也多个倚仗不是? 沈倾城没有发表意见,她也有所耳闻,沈沉鱼成亲快三年了,都没有子嗣,最初是拿正室的架子,气性大得很,那范珉又最喜温柔小意的,后院中也不乏这样的解语花,因此就难得去沈沉鱼房里,子嗣从何而来? 沈沉鱼一气之下,就把气撒到后院去了,小妾们一有错,她就往死里整,夫妻俩如今是一见面就吵吵。 最悲催的是,范珉这个浪荡公子哥儿,女人一个接一个往屋里拉,范家家业大,月钱却是有定制的,满屋子莺莺燕燕张口就要吃饭,月例不够,沈沉鱼还得变卖嫁妆来贴补,临了反倒还要看范珉和小妾们的眼色过日子,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除了她一个,其他兄弟姐妹都还不错,二房的七姑娘冰洁也出嫁了,听说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最小的沈靖宇,在学堂也很得夫子赏识。 在沈府住了这些日子,沈倾城感到前所未有的温馨,父母嘘寒问暖,兄弟姐妹和睦,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她都舍不得离开了。 可是,皇帝的召见,却让夫妻俩回归到现实,两人打定主意尽快离京。 冷啸竹召见,对沈倾城是赞不绝口。 “弟妹,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上次跟辛时国一战,竹蜻蜓又起了关键的作用,有弟妹你,乃我天元之福!将来,朕还盼着你做更多的事情来。” 辛时国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从此,北疆安定,再无战事,冷啸竹却不想高枕无忧,他还有更大的雄心壮志。 沈倾城心里一紧,她有多少能耐她十分清楚,除了做法医,其他的事情都不过是借鉴了五千年的中国文明而已。 讪讪地笑了笑,决定老实交代:“皇上,其实,我什么也不会,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 冷啸竹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弟妹不居功自傲,这点朕十分欣赏,但是,过分的谦虚可不好了!这次难得回京,就多住上些日子,法医院那边还要你去指点一下。” 沈倾城眼睛飘向冷啸风,冷啸竹也觑了他一眼,今天的冷啸风话极少,于是板起脸道:“九弟,是不是你对弟妹出来抛头露面有意见,朕就要批评你了!” 冷啸风看见沈倾城脸上的苦笑,自然要出面替她解围:“那倒不是,只是我们一来,母后就颇有微词,我年纪不小了,只得了湛儿一个孩子,母后有意见呢!” “这倒是!”冷啸临点点头,他大婚两年,光是林念云就生了一个儿子,第二个已经在肚子里了。加上皇后和几位嫔妃生的,总共有四五个了。冷啸风只有一个,确实少了点。 冷啸风故意板起脸睨了沈倾城一眼,神情中颇多怨意。沈倾城“不敢”与之直视,忙低下头去。 见状,冷啸竹只好道:“都是朕考虑不周!这样吧,朕也不留你们了,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 冷啸风这才露了丝笑意,大声道:“臣弟多谢皇上体恤,我立刻就去安排,后日就启程!” 完全不看冷啸竹沉下来的脸色,拉着沈倾城就起身:“还不快回去收拾,到时候来不及了!” 沈倾城顺势跟着他离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直到夫妻俩离开次日,冷啸竹都没有发现异样,这日,严总管匆匆送来一封信,冷啸竹看过之后,一张脸黑如锅底。 “老九他们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竟然连母后都拐走了!” 他一把将信纸掼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看着严总管:“你是怎么当差的?现在才发现?” 严总管一脸的无奈:“奴才也不知道,琼华宫的宫女刚刚将信送过来,奴才就来通报了!” 他真是躺着也中枪,怎么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太后,竟然也想着要出宫去呀! 冷啸竹脸上青白交加,太后出宫,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他,老九,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皇上息怒,定是太后的主意,不然睿王爷再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啊!”那信也是萧婉写的,看样子,皇上是将过错都算在睿王爷头上了。 “给朕追!”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后离开,天下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看他这个皇帝呢,无论如何,他都要将人追回来! 冷啸风夫妻带着萧婉,一路向南,总算是离京城远了些。 这日,得到消息,两人苦笑一声,对面露疲色的萧婉道:“母后,您真要跟我们走?恐怕不行了!” 将冷啸竹让人追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萧婉却不动声色道:“管他呢!哀家一把年纪了,还要让儿子管着?既然出来一趟,总得玩够了再回去!” 冷啸风只好按照她的意思打发了来人,并送了太后手谕回去,再不管冷啸竹的心思,往封地赶去。 雷霆知道他们回来了,立刻就拖儿带女地过来了,只是没想到太后也来了,吓了个够呛。 所幸太后来到民间,人也显得随和了许多,让他们二人终于放下了心。 小明珠几个月不见,噌噌地往上涨,不到一岁的孩子,眼珠子骨碌碌地盯着众人看,最后落在小包子冷湛的脸上,立即兴奋地挥舞起小胖手来。 冷湛看到小妹妹,也十分高兴,上去就吧唧一口亲下去,把个小丫头喜得咯咯直笑。 雷霆哇哇大叫起来:“九哥,男女授受不亲,我不管,我女儿的清白被你儿子夺去了,这个女婿我认定了!” 沈倾城无奈地摇摇头,一旁萧婉也笑吟吟的,“好,这事哀家做主了,将来若两个小家伙真有意,这门婚事就成了!” 雷霆连忙谢恩,得意地向冷啸风瞟了几眼,夫妻俩欲哭无泪,太后娘娘,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您来添什么乱啊! 就在这时,小明珠张着手眼巴巴地瞅着小包子,咿咿呀呀地急得不行。小包子弄不懂她的意思,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 “多——多——”娇娇糯糯的童音响起,众人莫不吃惊,小明珠又唤了一声“多多——”尾音拉得长长的,小手不停地挥舞。 “乖女儿,会喊人了!”雷霆片刻的愣怔过后,喜极,他的宝贝女儿就是能耐,才十个月就会喊人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她头一声喊的不是自己这个爹爹,可是小小包子是她将来的夫婿,他也不去计较什么了。 一高兴就忘形,抱着小明珠就猛亲,孰料衣角被人一扯,竟是小包子一脸不悦地拉住他。 “怎么了?是不是想抱妹妹?” “雷叔叔!皇祖母说了,珠儿是我媳妇儿,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许再亲她了!”一脸义正言辞,像个小大人似的。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爆笑开来。 沈倾城摇摇头,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萧婉没来过睿州城,但在江南住过多年,这里虽不是江南,但离得也不远,气候什么的都差不多,她很快便适应了。 不过,睿州城的风俗习惯却有些独特,在这里,女子跟男人们一样出门上街做生意,四处游玩,只是向沈倾城这样的女强人是没有的。 “娘,娘!”小包子从外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沈倾城脚边一下扑倒在地。萧婉连忙起身去接,一下将他抱在怀里。 “我的小乖孙,可不能跑太快,摔着了可怎么好?” 小包子扬起头,大声而自豪地道:“皇祖母,湛儿没事,湛儿是小男子汉,跟着爹爹学过功夫呢!” “那也要小心啊!”萧婉担心地上下打量,见他毫无异状,这才放了心。 小包子在萧婉怀里滚来滚去,沈倾城敛起笑意道:“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吓着皇祖母了,该怎么做?嗯?” 小包子立即从萧婉怀里挣扎开来,在她面前两步站定,规规矩矩地颔首行礼:“湛儿鲁莽,惊扰了皇祖母,还请见谅!” “哈哈,我的乖孙孙!”萧婉爱得不行,她这个孙子,真是可爱又懂事! “皇祖母,娘,咱们上街去好吗?好久没吃糖葫芦了,湛儿馋了!”小包子跑到她娘怀里撒娇起来。 “想吃糖葫芦?”小家伙眼睛都亮了,萧婉吩咐身边的画语,“去,将每种口味的糖葫芦做些来,给湛儿送过来!” 画语正要应,小包子不满意地撅起嘴:“不嘛,我要去街上,一边走一边吃,那才过瘾呢!” 萧婉愕然,看向沈倾城,小包子也巴巴地望着她,真是让她不答应也不行。 “那好,你记住娘的话,出去不能说你是睿王的儿子,不然娘就不带你去!” 沈倾城提出条件,小包子为难地挠着脑袋,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娘带她出去逛街,都不许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萧婉想要说话,沈倾城解释道:“娘,您不知道,这孩子本就淘气,一出去准惹事!有一回将人家的头都砸破了,人家听说他的身份,愣是不敢言语半声,若不是墨竹无意中碰到他去治伤帮了一把,还不知道呢!” 萧婉了然道:“也是,这里毕竟比不得京城,都是些老百姓,总是惯着他也不好!” 婆媳俩达成一致,那边小包子根本没听见她们的话,撅着嘴纠结,为什么娘不让自己说实话捏?莫非,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不过,来到街上,小家伙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不光有好吃的糖葫芦,还有他最钟爱的小妹妹,也让他缠着被苏婵娟抱了出来。 女人不管是什么年龄段,对于逛街有一种天生的热衷,当今太后,睿王妃和未来的侯夫人苏婵娟三个女人,也纷纷开始扫货,而将两个小东西留给他们的奶娘,浣纱也在一旁看着,出不了问题。 小明珠毕竟人小,很快就闹起来了,奶娘知道她是要尿了,跟浣纱交代了一声,抱着她匆匆走了。 小包子没人陪,瞅了眼铺子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几个女人,一个人挪到门口可怜兮兮地咬手指头玩,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衣裳五颜六色,觉得无比的好奇。 来冲跟几个朋友路过,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看着小包子问:“咦,你不是九王爷家的儿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他看了看后面,远处策马而来的不正是九王爷吗? 浣纱正要答应,小包子看了眼铺子里面正跟人砍价忙得不亦乐乎的沈倾城,眼睛一黯,垂下头:“我也说我爹是九王爷啊,可我娘说不是!” “……”来冲跟朋友面面相觑,脸色怪异得很。 小家伙小脸揪成了一团,跑进铺子里趁空钻到沈倾城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委委屈屈道:“娘,我到底是谁的儿子啊?” “……”沈倾城翻了个白眼,昏昏欲坠。 “沈妹妹!”苏婵娟忙扶着她,沈倾城恼火得很,狠瞪着眼前的小东西,有火发不出了。 小包子吓到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声暴喝:“冷湛!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糟糕!小包子暗叫不好,回过头就见一张俊脸黑如锅底,吓得他直打颤。 冷啸风办完事来接母亲和爱妻,谁知一来就听到这样的惊人之语,拖过他就欲教训一顿,沈倾城忙拦住:“九郎,童言无忌!” 冷啸风拗不过爱妻,再次瞪向可怜的小包子,良久叹气道:“小祖宗,真是欠你的!” 375 痴心痛彻心扉 今日是方夫人生产的日子,大概是太过紧张,全府上下不见一丝喜色,反而弥漫着一层紧张肃穆之气,连天边的云也厚重了许多,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意。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悫鹉琻 产房里,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一盆盆血水陆续端出来,不时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冲破窗棂,院子里树上停着的鸟儿都惊动了,纷纷拍拍翅膀飞走了。 “夫人,您用力,再用力一点!”稳婆紧张极了,不停地催促着。 “啊——”产妇拼尽全力,猛地一沉气,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刷而出,一下子轻松了!随即,便陷入漫长的黑暗中。 步履匆匆,人来了又去,谁也没有注意,稳婆拖出孩子的那一刹那,手指狠狠地一勾,伤口处汩汩的血水喷薄而出,瞬间将厚厚的床褥浸了个透。 “生了,夫人生了,是个胖嘟嘟的小少爷,快通知老爷!”有人兴奋地喊了一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匆匆出了门。 “夫人大出血了!快请大夫!”丫鬟发现异样,忙惊呼一声,飞快地冲出产房。 方老爷正在隔壁抱着刚包裹好的儿子兴高采烈地吩咐人打赏,忽然听到外面惊慌失措的声音,连忙抱了孩子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紧张地拉着一个婆子,额头青筋突突地跳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婆子忙福了福身:“老爷,不好了,夫人大出血,止都止不住!” 方老爷脑袋轰地一声,趔趄了下,就要往产房里冲。 “老爷,您这是干什么?”一道女声在后面响起,妖娆的纤腰一扭一扭地摇过来,挂上方老爷的肩膀。 “媚芸,你来干什么?”浓郁的脂粉香扑鼻而来,方老爷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别开头。 “老爷,女人家生孩子,您个大老爷们进去不是添乱吗?再说,老夫人说了,让妾身好好看着您,这见血可不是吉利之兆!”蓝媚芸娇俏地劝道,声音轻柔极了。[] 方老爷跨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站在廊下看着大夫和下人忙进忙出,无力地找了个椅子坐下。 大夫掐了脉,良久摇了摇头:“脉相极虚,且用老参吊着命吧,这血若再止不住,就是回天乏术了!” 话是如此说,可是,方夫人如今昏睡不醒,药汁灌也灌不进,过了许久,依旧血流如注,而她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旁边的丫鬟抱住方夫人毫无知觉的身体,恸哭道:“夫人,您醒醒啊!您还没有见过小少爷呢!” 下人们哀嚎一地,外面的方老爷瞬间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神。 人们都说,方老爷夫妻情深意笃,方夫人难产而亡,方老爷也伤心欲绝,落下病根儿。 几年后,方老爷病体沉疴,久治不愈,方家情势每况愈下,如若不是做官的方元相助,这个家更不成个样子了。 “少爷,您歇一歇吧,明日再抄书也不迟!”小厮看着书案前坐了三个时辰依旧背脊挺得直直的少年,心疼地劝道。 “不,我方家如今这样,只有我潜心读书,出人头地,才能振兴起来。”少年坚定地道,剑眉星目透着倔强的毅力。 “唉!”小厮叹口气,叔老爷教导得好,但他家少爷更是快读成书呆子了,这样下去,还没考上功名,人就要废了吧。 少年依旧没有挪动分毫,眼睛盯着案上的书,诵读起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老爷,老爷,大少爷中了!”方元在茶楼里陪友人吃茶,随从匆匆而来,禀报了这个好消息。 “中了,是第十名!只等殿试之后就知分晓了!”随从与有荣焉,激动地直搓手,“若是大少爷临考时不受风寒,恐怕连中三元也是有的,真可惜!” 方元嘴角大大地咧开,听到随从的话,沉下脸斥道:“闭嘴,李家的事情不要再说了!以后就当做没有这回事,听到了吗?” 他脸色沉沉,那个李家,几年前搬走了,他们进京之前突然送信来说要来退亲,这可是说好的事,突然就反悔了。 那也罢了,偏偏要在方言即将赴京赶考的时候来退,害得他一蹶不振,病了一场,若不然,一定能取得更好的名次。 为这,他还专程陪他上京,不然放心不下。 “是!”随从自知说错话,忙噤声不语。 方元辞别友人,匆匆赶回方府。 馆驿门口,刚打发走报喜之人,方言严肃硬朗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他终于是熬出头了。 “言儿!恭喜你!”方元走过去,由衷道。 “多谢叔父!这些年若不是叔父教导,侄儿岂能有今天?”方言诚恳地向他深鞠一躬。 “咱们叔侄,说那些作甚?”方元摆摆手,叔侄俩边走边说话。 “孩子,功名好考,官难做,在官场上,有些事情并非我们想象中那样简单,你,还有得学!”过不久,方言必定是要进入官场的,他这个叔父必须提点。 方言却一脸不以为然:“叔父,父亲自幼教导于我,是非曲直,为官者若都不区分清楚,百姓们就苦不堪言了!” 方元被这句话噎住,他那个病弱的兄长,如今还三天没有两天好,都是拜他那刚直的性子所赐。 摇摇头,苦笑道:“孩子,有时候过犹不及,忠言逆耳,迂回也是一种策略。” 方言却不赞同:“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迂回也无伤大雅,可若是人命关天之事,则迂回不得。”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方元摇摇头,这孩子还是随他兄长,前途堪忧啊! “叔父,你的教诲我会放在心上,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元这才略略放下了心。 殿试时,方言舌战群儒,将一群人败下阵来,得到了皇帝刮目相看,点了头名状元,很快就在京中刑部任职。 可是,做官半年,他刚直不阿的性子,得罪了不少权贵,最后,皇上惜才,不得不将他一再挪窝,到最后,做了大理寺少卿,总算是圆滑了一点。 这一年,方言觉得,他遇到了命定之人。 奉皇命,年纪轻轻的方言做了钦差,奉命巡查盐道,立志光耀门楣,做出一番成就的方言,依然是菱角分明,说话做事即便是得罪了人,他也满不在乎。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遇到一个纨绔权贵,京城鬼见愁的病弱九王爷,美其名曰是奉皇上之名协助查盐道贪墨一案,却不顾别人的眼光,竟然带着他美貌如仙的女眷招摇过市,甚至连工作时都带着。 这样的男人,他是不屑的,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终于,那个女人坐不住了,竟然出言讥讽他。 “有些人自以为是,满脑子男尊女卑,殊不知,自己也是女人生养的呢!”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他的母亲,生她的时候大出血而亡,岂是一般的女人比得了的? 好,自己找上门来,那就不客气了。 可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不是个善茬,生就一副伶牙俐齿,分析案情头头是道,连他这个自视甚高之人都不由得承认,她的见解十分独到,思路也很清晰。 从那一次,他头一次将目光投射到一个女人身上,这在以前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 连他最敬重的叔父,也频频夸赞此女,他更加好奇了,对着死尸都面不改色,还能帮助官府破案找到真凶的,这得有多强的承受能力?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弱女子! 种子,一旦种下就势必要发芽生长,当一次又一次地跟沈倾城合作,破获了一起又一起案件的时候,他欢欣鼓舞,觉得畅快极了。 自己以前真的是太狭隘了,谁说女子不如男,难怪,那个九王爷要将她捧在手心了,这样的女子,就像生长在悬崖边的雪莲,圣洁高贵,无所畏惧。 每每想起那个女子,他的心思就被一阵柔情牵动,轻轻一扯,就感到一阵酸涩难当。 此时,他才惊觉,自己动了情思,而最要命的是,他对一个有夫之妇动了情! 他开始压抑自己的情感,尽量避开与她相见的可能,可是,事与愿违,一次一次,好像是上天注定,总是不经意地遇见。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一眼,那纤细的身影,绝美的脸庞,在自己心中,渐渐凝固成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本以为,就算是痛苦,他也可以很好地隐藏起来,却因为有人一句似笑非笑的玩笑话,那深深压抑的情感崩溃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谣言漫天,他方言,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是后悔,是自责,他将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拉入了泥沼之中,他要如何救赎? 那些伤痛,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撕扯他的心,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血淋淋的伤痛撕裂开来,剧痛无比。 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从梦中醒来,他梦到那个白衣翩翩的女子,倚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甜蜜幸福。 明明那样唯美的场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凌迟着,深深地哀痛漫天卷地地袭来,痛到无法呼吸。 ———— 本章开始俊男方言番外,不一样的精彩,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376 神秘女子 眼前的景物渐渐朦胧,他觉得身子忽然一阵痛楚,紧接着,天旋地转,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悫鹉琻 一阵纷杂的声音之后,他听到一道柔软的嗓音响起: ”公子,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他缓缓睁开双眼,朦朦胧胧间,他好似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细长的娥眉,澄澈透明的眸子,正焦灼地望着他。 他缓缓摇摇头,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梦罢了。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她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而是对他方言,他宁愿沉睡在梦境中,不再醒来。 ”我……没事……”他想伸手去触摸,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无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后背和心窝处一阵绞痛,便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公子,你别吓我啊!”女子急急地呼唤着,泪珠一滴一滴滚落。 ”来人,快来人啊!”她惊慌失措地喊着,终于,有人托起他的身体,急匆匆地跑着,女子也飞快地跟上来,不知为何,她不希望他有事。 ”没事,只是些擦伤,敷些药,过些日子就无碍了。”大夫检查了一遍,宽慰女子道。 女子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哪里肯相信大夫的话,急了:”怎么可能,您看他到现在还没醒,大夫,您再细心一点好吗?” 大夫神色不悦起来:”小姑娘,老夫行医三十年了,难道连一点小毛病都治不好吗?”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您能不能再仔细看看!”女子耐心了些。 大夫无奈,只好重新检查了一遍,还是肯定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最多明早,他就醒过来了!” 女子很不放心:”他若伤得不重,怎么会昏过去?” 当时看到他昏倒,她险些也晕过去了。[.超多好看小说]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老大夫走到床前,替他切了脉:”他最近忧心较重,看来很很重的心事,受了惊吓所以晕过去了。还有,他最近饮食不规律,肠胃痛的毛病,以后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 ”谢谢大夫!”女子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大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你们小夫妻感情一定很好吧,我看他是个有本事的,你真有福气!” ”我、我们不是……”女子听见这话,急急地摆手。大夫讶异地看她一眼,”我看你紧张成这样,还以为……” 女子脸上迅速飞起一道红霞。 老大夫见状,于是岔开话题:”就让他在这里歇一晚,可是为防万一,得有人守着他。”他皱了皱眉,最近两个徒弟都不在,要找谁来守呢? ”这个您放心,我会一直守到他醒来!”女子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她要确定他真的没事才能放心。 老大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道:”这样也好,你只要注意着,不要让他着凉,只要不发烧,醒了就无事了。” ”哎!”女子应了,老大夫又叮咛了几句,这才走了出去。 方言感到整个人轻飘飘的,喉咙干得厉害,张口唤了声:“水~” 冰凉的杯沿碰到唇边,水源源不断地渗进嘴里,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你慢点,别呛着了!” 不说还好,一听见软糯的声音,方言一个激灵,猛地咳嗽起来。 “叫你慢点,还不听!”娇软的嗔怪的声音,方言抬眼,面前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可他分明没见过。 “公子你终于醒了?”女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含笑望着他。 方言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忽然撞进一双澄明透亮的眸子,对了,他记起来,他晕倒前看见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原来不是梦,而他心里那个人,也未进入他的梦中,一次也没有! 这个女子跟她一样,有着一双水润的双眸,清澈透明犹如清凉的池水,只是,她的眼神多了几份凉薄和冷清,一如她对自己疏离的态度,而眼前这双眼睛,黑得发亮的眸子里,能映出他的影子来。 他紧紧地蹙起眉,眉宇间隐藏的痛苦让女子担忧起来。 “公子,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我的马车不小心受惊了,撞到了你,对不起!”她简单解释了当时发生的状况,又道:“不过大夫说了,你没有大碍,我就可以放心了。” 耳边聒噪的声音令方言烦躁不堪,他不耐烦地睁开眼,“这位姑娘,我认识你吗?” “啊?”女子奇怪地看他,明白过来,又道:“是我撞到了你,我得对你负责!”看出他的不耐烦,她道:“你饿了吗?要不我去弄点吃的?” 从昨天傍晚开始,他睡了有好几个时辰,该饿了。大夫交代过,他的肠胃有问题,可不能饿着了。 “这黑灯瞎火的,你要去哪儿弄吃的?”方言撇了撇唇,嘲讽道。 “哦!我怎么忘了!”女子无奈地看看四周,窗外一片漆黑,估计离天亮还早着呢! “那,您睡吧!”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将一床毯子裹在身上,准备闭一闭眼。 方言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脱口道:“你,到床上来吧!” 手中的毯子倏地滑落在地,女子没有转身,红透的耳根却显示着她听到那句话的震撼,她掩饰地拨了拨头发,蹲下身去捡毯子。 方言说完才发现不妥,掀开被子站起身,不自然地道:“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你睡床上,我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不必了,你有伤在身,需要休息!”女子不愿意,她怎么可能让病人受凉。 “快去,你个姑娘家,怎么熬得到天亮?”她一个柔弱的女子,不消明天早上,再待一会儿恐怕就要冻病了。 女子还想再坚持,方言不悦地拧起眉,她只好讪讪地挪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方言则接过她方才那条毯子,将自己裹住,靠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 被子洗得很干净,除了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还有一种陌生的味道,该是他留下的味道吧? 女子通红着脸,其实并无睡意,可是此刻尴尬的环境让她说不出半句话,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假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红霞满天,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环视了一圈,猛地一下子坐起来。 天哪!昨天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入大脑,她逡巡四周,不见那个受伤男人的踪影,想来他应该早离开了。 走到医馆前堂,柜台那边跟老大夫说话的不正是那位公子吗?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那男人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一条腿就迈出了门槛。 “公子请留步!”她出声唤住他。 脚步顿住,方言折返身:“姑娘,诊费我已经付过了,谢谢你的照顾!”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子忙摆摆手,“我叫李若晴,外地来的,住在城南客栈。” 方言眉头挑起:“姑娘,没人教过你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你的闺名。” “我,我担心你的伤,如果有事,你随时去城南客栈寻我!”李若晴赧然,不敢看他的脸,匆匆福了福身,“伤了你我很抱歉,记着如果你的伤有什么事,一定要来寻我!” 说完抢先越过他,仓皇而逃。 方言看着渐行渐远的清丽身影,摇摇头,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怎么会以为什么人都是那个深藏在心底的女子,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孩子的娘,从认识的时候,她就属于别人了,他有什么资格惦记? 他无比恼恨这样的自己,今生爱而不得,自己倒也罢了,徒增他人烦恼。他想要忘却,可越是这样,记忆愈加清晰。 —————— “站住,你给我站住!”李若晴欲哭无泪,那两个偷儿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抢劫之事,她怎么这么倒霉? 今天,她本打算去找点事做,独自一人来到京城,既然决定要待下来,总不能坐吃山空,谁知一出客栈,就被偷儿盯上了,刚晃了下神,钱袋就被人拽走了。 不是说天子脚下,人们都路不拾遗吗?怎么也出这样的败类哪? 那偷儿见她跑得气喘吁吁,眼看就要倒下了,索性停下来等她:“小姑娘,来啊,来追我啊!” “你,还我钱袋!”李若晴满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累得厉害,那可恶的男人还取笑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李若晴也不是吃素的。 拼劲最后一口气,她发起狠来,瞧见地上有一堆石块,灵机一动,捡起来就朝那人掷去。 “哎哟!”那偷儿没料到她一个姑娘家还有攻击性,头上吃痛,竟然流血了。 “我叫你抢本姑娘的钱,叫你取笑本姑娘!打死你,打死你!” 她发狠起来,石块犹如雨点似的砸过去,那偷儿见势不对,扔下钱袋就跑,李若晴忙跑过去,急急地捡起钱袋,打开的一刹那,满心希望瞬间化为乌有。 这哪里还有钱啊?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布袋子,这下她要怎么办? 若不是提前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看来,找工作的事迫在眉睫了,可她一个柔弱女子,会有人愿意用她吗? 377 忘川?忘情? 李若晴郁卒地站在原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早已不见那偷儿的影子,她的钱再也找不回来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悫鹉琻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帮她,她莫名地感到悲哀委屈,临行前继母的脸孔又映在脑海里:“你走啊,走了就别再回来!” 是啊,她想回头都没人欢迎了,若是回去,又将是无穷无尽的羞辱,而她那个爹,常年不在家里,她回去又能怎么样? 咬咬牙,头一昂: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在这繁华的京城,还能饿得死我!” 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眼前现出“成衣铺”三个字,各种款式的成衣摆得整整齐齐,绫罗绸缎,粗布青衫,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忽然,她脑子一转,计上心来,从头上拔下一个银簪,大步走进店里去。 “老板,我没有钱,但我有这个,跟你换一件青衣!” 再出来,就是一个俊俏的青衣少年,那老板人好,让她换了衣装,还赠送了一根木簪,头发一挽,就变了一副面貌。 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找活干,她一家一家店铺去试:“老板,你们这儿招人吗?” 掌柜的不是摇头就是摆手,有那不耐烦的直接大生轰人,险些没将人耳朵震聋了。 李若晴忍着所有的委屈,没事,京城这么大,她还不信了,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活给她。 她挺直了腰,抬头望见前面“长乐酒坊”四个字,眼睛一亮。 她家就是酿酒起家,她这辈子就没喝醉过! 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小二正在劝着一个男人:“客官,你别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你们这是什么酒,越喝越清醒,我要去衙门告发你们,骗人的把戏!”男人明显是醉了,开始胡言乱语。 “客官,我们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怎么可能是假的呢?您千万不要砸了我们的招牌啊!”小二看看四周的客人,压低声音道。 “哼,不是说喝醉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狗屁!”手一挥,哐当一声,桌上的酒坛全数落地。 李若晴走进酒坊,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唔,真香!” 来到这里,她仿佛回到小时候,家里有一个专门的酒窖,有一段日子,她天天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但凡她有一点让继母看不惯,继母便惩罚她,罚她在酒窖里干活,甚至连睡,也是睡在酒窖旁边的小屋子里,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碎了一小坛,为了怕继母发现,她就全部喝下肚去,没想到,除了昏昏欲睡之外,她什么事也没有,睡了一夜,第二日又活蹦乱跳了。 “掌柜的,你们这里招人吗?”她兴致极好,大声对柜台里的人道。 掌柜的正头疼地看着那醉汉,直摇头,乍一听有人跟他说话,没好气地道:“吵什么吵,没看见这里正忙着吗?一边儿去!” 李若晴满腔热情被他兜头一盆冷水浇来,去了大半,想要发作,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已经被好几家拒绝了。 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她换上一副笑脸:“掌柜的,我看你这里风水挺好,想必是财源广进,瞧跑堂的都忙不过来了,人手一定不够用吧!” 掌柜的一听她这话,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这个小娃儿,毛都没长齐,哪懂什么风水?”话虽如此说,脸上倒有了几分笑意。(.无弹窗广告) “你说你来干什么?找活干?” “嗯嗯,掌柜的,我什么都能干,而且,以前也在酒楼里做过,我还能喝半斤白酒呢!”李若晴一见有门,忙不迭地道。 掌柜的看了眼那边还在跟小二纠缠不休的人,头疼地指着他对李若晴道:“好,你去把那个人摆平了,我就用你!” 李若晴立即应道:“好,掌柜的!” 拨开围观的人群,李若晴挤了进去,“这位客官,喝酒伤身,你不要再喝了!” 那人抬起头来,她不由一怔,这不是上次被她撞到的人吗? 小二见有人来替他解围,在一旁道:“这人看着身份不低,也不知为何,这几天都在店里喝得醉醺醺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也不说。” 方言嘴里还在嚷嚷,“拿酒来,否则,我砸了你的店!” 李若晴想了想,对众人道:“各位,这位公子喝醉了,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不要刺激他了,不然,后果自负!” 众人纷纷退去,喝醉酒打人的醉汉多得很,他们只是看闹热,还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周围清净了,方言的声音也小了许多,还是一直叨咕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李若晴皱眉,看着他还是位谦谦公子,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喝成这样! “这位客官,你还认识我吗?”她敲敲桌子,提醒方言注意。 方言只觉得耳膜刺得难受,不满地看向她,笑了:“原来是你啊!” 李若晴汗颜,这人喝这么多,难道还认识她?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她想了想,道:“敢问公子,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需要排解?”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有何烦心事?没有!”方言断断续续道,想要站起来,却带翻了椅子,李若晴忙替他扶正,对他道:“非也,能解忧愁唯有杜康,只是一般的酒可不行!”她顿了顿,歪着头看他:“你可听说过忘川?” “忘川?奈何桥下的忘川?”方言摇摇头,苦涩地牵起唇角,“如若真有那忘川水,我倒想一饮而尽,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李若晴狡黠一笑:“没有忘川水,但有忘川酒,保你一醉解千愁!” 小二忙提醒她道:“喂,你别瞎说啊,咱们酒坊哪里有什么忘川酒?” 他生怕李若晴胡说八道,让人家信以为真,若他非要什么忘川酒,他要上哪儿去弄啊? 果然,方言直起身子:“你说的可真?有忘川酒?不会是骗人的吧?” “不骗人,小人不才,家中酿酒为生,只要公子耐心些,一月之内,我必给你酿出忘川酒来!”李若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 “一月?太久了!”方言拍拍脑袋,若是等到那么久,他不知成个什么样子了。 李若晴笑笑道:“公子,好东西可遇不可求,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能如愿?” 方言叹口气,迷离的眸子骤然多了几份清澈:“好,我就信你一回,一月之后,我来取你说的忘川酒!” 李若晴忙让掌柜的来帮忙,叫了马车将人送回去。 “喂,你不会是胡诌的吧,哪里听说过什么忘川酒?”小二一脸敌意地看着他,这人,莫不是来抢自己饭碗的吧? 掌柜的也在这时进来,看着李若晴的眼睛:“是啊,小兄弟,那什么忘川酒,老夫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你果真见过?” 李若晴高深莫测地对他笑笑:“掌柜的,有些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真的会造酒哦,你要不要尝尝我的忘川酒?” “好,冲你这句话,我留下你!”掌柜的豪气地道,“天福啊,这位小兄弟以后就跟你一间房,你可不要欺负他!” 不待那个小二天福说话,李若晴忙道:“掌柜的,要我留下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有何要求?”掌柜的渐渐沉了脸色,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留下他还提要求来。 李若晴清了清嗓子,道:“我要造酒,不能太嘈杂,所以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你给我个单独的房间,不能让人进出即可。” 掌柜的瞥了她一眼,沉思片刻点头道:“好,既然是别人没有的,你自然要花费一番心思,我答应你。” 李若晴朝他抱抱拳,谈妥价格,最终定好每月三十个铜钱,试用两个月再议。 次日,方言醒来,又一次的宿醉让方言苦不堪言,一连吐了无数次,胆水都吐出来了,整个胃都像被掏空了一般,抽疼得难受。 “唉!”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他懊恼不已,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想忘却,脑海里却总是那样清晰,他只好将自己灌醉,谁知道醉了依然什么都明明白白。 &nbs fatalerror:maximumexecutiontime30secondsexceededd:\\line37 378 去报案 小二,上酒!”他走到惯常坐的位置,大声喊道。请使用访问本站。舒悫鹉琻 李若晴记着一月之约,早早地候着了,看见他一步一步走进来,听他喊,连忙跑过去。 “公子,你要的酒!”她将一坛酒放到桌上,帮他摆上碗筷杯盏。 方言看见是她,皱眉道:“你不是说酿忘川酒吗?怎么我看这不过是普通的竹叶青啊?” 李若晴冲他笑笑,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公子您小声点,我就跟你说实话了吧。”她觑了眼掌柜的方向,“昨天我得意忘形,把那装忘川酒的坛子打碎了,怕掌柜的责罚,悄悄偷梁换柱掉了包,您不会告发我吧?” 方言微眯了眼看她,“你掉包的事情还少了?”她女扮男装到长乐酒坊,又说要酿什么忘川酒,如今拿不出酒来,就编一堆谎话来交差,他怎么可能相信她? 李若晴面上一红,背着掌柜的,悄悄双手合十作了个揖:“公子您行行好,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骗你,一个月前,我的盘缠被人抢了,身无分文,好不容易在这酒坊找到了工作,您可不能拆我的台啊,求求您了!” “盘缠丢了?为何不报官,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找工作,可是让人生疑!”方言不为所动,指出她的身份来。 李若晴顿时吓得小脸煞白,“你小点声行不行!” 她说得重了,那边天福已经看过来:“李勤,我没有说话啊,你吼我做什么?” 额,李若晴这才发现,天福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 她吓了一大跳,“那个,我没跟吼你,只是……刚刚,哎呀,没什么,你快去忙吧!”她烦着呢,也不知道刚才他说的话,天福听去了多少。 不由得声音又拔高了,天福掏掏耳朵,“又吼我!”慢吞吞地去忙活儿了。 李若晴恨恨地瞪着方言:“你若是让我失去了工作,我一定去哪儿都跟着你,我说到做到!” 她柳眉倒竖的样子,方言不自禁地扯了扯唇,他最近真是忙疯了,这小姑娘倒是给他繁重的公务之余增添了一丝乐趣。 “好,看你可怜,今日暂且饶过你,不过,我等着你的忘川酒,记住了?”他挑了挑眉,威胁道。 李若晴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还得另外找新的工作。 方言并未多说什么,吩咐上了酒菜,一个人独酌起来。 李若晴忙碌了一圈下来,见他还在喝酒,叹口气摇摇头,这人真是嗜酒如命! “客官,一个人喝酒容易醉的,不如我陪你喝一盅可好?”她想了想,还是得先摆平这个男人,不然等他喝醉了,说不定什么话都往外冒,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你会喝酒?”方言不相信地看着她,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都想象不出来,喝了酒是个什么情状。“算了算了,你一边儿呆着去吧。” 李若晴生怕他不买账,急急道:“我喝酒可厉害了,不信咱们比试比试!” 方言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李若情一下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拿过杯盏斟了一杯,向方言示意了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怎么样?”李若情得意地将酒盏向下一倾,一滴酒也没有洒出来。 方言默默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李若情见他不说话,暗暗着急:“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方言没有说话,饮尽杯中酒,站起身。 “公子你……”李若情拦住他,若是他把话说出去,自己该怎么办? “你不是丢了盘缠吗?去衙门报案吧!”她一个女儿家总是出来抛头露面,毕竟不便。 李若情不屑地看他一眼:“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我还不如挣点钱快当!” 方言皱眉,“看来,你对衙门有很多意见?” 李若情哼了一声。(.好看的小说) 方言随手丢给她一个东西:“拿着,去报案!”说完便大步离开。 李若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已经将东西塞到她手里,迅速离开。 翻来覆去地将那牌子看了一遍,她笑了笑,想要随手扔了,又发现那块牌子挺精致的,想了想,顺手收了起来。 一大早,方言刚走进大理寺,左寺正领了几名同僚忙着处理一起案子,他走过去,“怎么了?今日又有什么大案?” “方大人,你来了!”左寺正见到他打招呼,“山阳县发生了一起命案,嫌犯阿吉是个惯偷,刑部判了斩立决。” 方言挑眉道:“怎么,有什么疑点么?” 不然他们也不会专程提出来了。 “是,下官以为,此案疑点颇多,大人您来得正好。”左寺正起身,请方言坐了,然后将案情简单说了一遍。 仔细看过了卷宗,方言点点头:“你们的推理很合情理,一个惯偷,并不一定就是杀人凶手,单凭他出现在案发现场就判定他的罪,的确有些草率!” 众人齐声称是。方言道:“既然如此,辛苦各位了,立马对此案进行摸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若真是阿吉作案,也能尽快结案;若不是,他也能早日获得自由。” “是!”众人应道,方言又各自分了工,展开了一天的忙碌。 天已黒尽,方言只觉得浑身疲惫,本想找好友安普喝一杯,恍然想起他前几日已经离开京城,云游去了。 他自嘲地笑笑,“人生一世,能像他那样洒脱,也是幸事一桩!” 不想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折返身,往长乐酒坊的方向走去。 李若晴见到他跑过来带位,笑容满面地道:“公子,今天有上好的女儿红,要来点吗?” 方言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钱还没找回来吗?” “嗯嗯,没!”她支支吾吾地道,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并未去报官的事实。 本来,她想把那个什么牌子还给他的,还是算了吧,这人喝醉了的时候有多唠叨,她算是领教过了。 “您还要点什么?”李若晴岔开话题。 “随便上些小菜吧。”方言随意道,李若晴应了,飞快地送来了小菜,然后侍立在一旁。 今天酒坊里客人不多,方言扫了一眼:“能坐下来喝一杯吗?” 李若晴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了一次,她连忙坐下,替二人的酒盏里斟了酒,没话找话道:“看公子面有倦色,来干了这一杯,什么烦恼负担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地吃了好几杯,方言微微有点酒意,微眯着眼睛出神。 他竟然会跟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对酌,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以前,即便是心有所属,他也从不敢做此想法,唐突了人家。 可是,现在不是想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他的眼前坐着一个女子,跟其他男人一样,豪爽地饮酒,吃了不少却面不改色,他不由竖起大拇指:“看不出,你还有些本事!” “那是当然!”李若晴微微扬起下巴,颇有几分得意地睨他,“我家可是酿酒起家的。” 虽然如今她爹生意做得很大,但是他们一家人,都很好酒,就是继母梁氏,也时常带着她的儿女们小酌两杯,而那时候,每次去酒窖搬酒的就是她。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自信,方言不由得嗤笑一声:“你个女儿家,这可是有损你的声誉!” “切,闺誉?那是什么东西?像我,不要也罢!”李若晴满不在乎地道,夹了一筷子菜,细嚼慢咽起来。 方言渐渐有些失神,她这个有些凉薄的眼神,最像极了某一个人,他不由得恍惚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李若晴唤了几声,不见他应,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方言骤然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他怎么又走神了,忙甩甩头,回过神来。 “我问你还要添酒吗?”李若晴礼貌地笑笑。 “不用了!”方言道,如果喝醉了要胡思乱想,不如清醒的时候来得好,起码,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丢下一张银票,他起身离桌,李若晴见他走出门口,连忙将银票拿去柜台前。 “李勤,你干得不错,不用等到试用期满,下个月,就给你涨薪!”掌柜的很是高兴,那个客人太难缠,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真的啊老板?”李若晴欣喜若狂,这个时候,涨薪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 “当然,每月半两银子,如何?”掌柜的笑米米的,看着就像和蔼可亲的笑面弥勒佛。 “喔!太好了!”李若晴兴冲冲地跑进自己房间,将包袱拿出来,数了数里面的银子。 “这个月结束,我就有一两银子了,以后每月半两,一年下来也不少了!”有钱好办事,她乐滋滋地算计着,小脸上写着兴奋的亮光。 方言看着眼前的刑部侍郎宋国文,严肃道:“那小偷偷钱偷物,谋财害命的却不多,这件案子还需再审,秦大人,还请你辛苦一下!” 宋国文脸色有些不悦,当即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道:“方少卿,此案证据确凿,你何故如此说?难道京城就只有你一个能吏了不成?” 379 山阳血案 “宋大人!”方言脸色更沉了几分,“我大理寺有权对你们所审的案件质疑,至于我方言本人,能力如何,皇上和沈大人都有评价,不劳宋大人费心了!” “你……”宋国文脸红脖子粗,这个方言,真是狂妄得可以,不过他说得不错,凡五品以上的官员,每年都要亲自向皇上述职,能置喙他能力的只有皇上和他的顶头上司沈伯陶,不干其余其余人的事。请使用访问本站。舒悫鹉琻 “怎么,宋大人是要跟皇上说个明白吗?”方言冷声道。 宋国文圆鼓鼓的金鱼眼瞪得老大,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敢说话。他方言是从龙之臣,处理案子更是铁手腕,很得皇上赏识,谁敢在皇上跟前胡说八道? 方言丝毫不惧,再次道:“宋大人,这个阿吉虽然去过案发现场,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况且,他之前不也是一直不招供吗?现在虽然招供了,我认为还是有牵强之处。宋大人如果愿意,就跟我们大理寺配合;如果不愿,就请将所有资料全部交由大理寺。” “好,很好!”宋国文被气得冷笑几声,“方言,老夫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很好!” 方言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宋大人,你是想说,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是吗?” 宋国文老脸瞬间红一道白一道,精彩纷呈,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方言仔细看着面前的卷宗,吩咐道:“来人,去刑部将所有的资料都取过来!” 这卷宗根本就不全,只记录了山阳县富户蒙氏一门几十口人惨遭灭门之事,而在案发前去过蒙府的阿吉,就成了唯一的嫌疑犯。 “大人,证据都被一把火烧了,要怎么寻找证据啊?依我看,这案子要破,悬!”左寺正凑过来瞧了一眼,摇摇头道。 方言的脸一下子拉下来:“再难破也要破,莫不成,就胡乱让一个人顶罪,我绝对不允许!” “是!”左寺正被他这义正言辞的样子吓住,顿时汗涔涔,他们大理寺,不能容许有冤假错案。(.无弹窗广告) “来人,跟我往山阳县走一趟!” 此次出发,方言带了左寺正和两名推官,又从法医院挑了两名精英学员一道,此次出去,务必要查清此案的原委。 蒙府在山阳县城郊,距离城区还有一小段距离,占地甚广,周围没有什么人烟,只有拐过山头,才有几家破落的民房,看着歪歪斜斜的,甚是萧条,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 此时的蒙府,破墙残垣,门口的一株大柳树被烧得黑乎乎的,惨不忍睹,推门进去,里面更是破败不堪,处处都是烧灼留下的痕迹,鼻尖充斥着呛人的烟熏味,还有残留的血腥味,走了一圈,只有西面的一排倒座房,还算是完整,其余偌大的蒙府,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方大人,这……”左寺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还是被惊住了,只听说蒙府被一把火烧了,可没想到烧得如此彻底。 方言站在院子里,脸色沉肃无比,冷峻的五官让人周身生寒。 “左寺正,如今是什么季节?” 左寺正微愣了下,答道:“回大人,是春夏之交。”说完,猛地回过神来,“大人,这春夏之交,正是草木繁茂的季节,可这院子里的花草都被烧着了,有点不对劲啊!” “左大人言之有理!”方言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方言一般难得肯定别人,左寺正听他这一句话,顿时干劲十足,“大人,要不,让人去搜一搜,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本官正有此意!”方言指着前面的一座建筑,吩咐道:“此处被烧得最厉害,就从这里搜起,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众人皆皱着眉,这座房子大半都被烧毁了,要想搜查谈何容易,可是方言职位最高,尽管有些不情愿,差役们还是纷纷动起手来。 日头西斜,终于有人来报:“回大人,已经搜索完毕,这里该是一排三间正房,左右各一间耳房,西边的一间烧得最厉害。对了,还在正房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抬上来!”方言眼睛一亮,有尸体就有线索,他记得,沈倾城曾经说过,尸体最不会撒谎,它会诚实地还原事件发生那一刻的情形,所以此刻,看着尸体被抬到眼前,他仿佛是看到了希望。 仵作已经上前去,方言法医院的两名学员也一同参与。 两具尸体,一具已经烧成了木炭状,面目全非,另一具却轻得多,还看得见脸上的皮肉。 “方大人,两名死者口腔里发现了烟灰,但奇怪的是,喉咙和鼻腔处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检查完尸体,几人回来禀报。 方言凝神道:“喉咙和鼻腔,是呼吸的器官,两处没发现烟灰,则说明,死者在纵火前已经死亡,否则的话,烟味呛人,他们必定呼吸加速,这两处定会有许多烟尘。” “大人言之有理!可是,照你所说,死者之前就已经被杀害,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纵火焚尸呢?” 左寺正点点头,他也觉得此事十分蹊跷。 方言挑了挑眉,“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掩盖真相,我想,这座蒙府,一定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他地方未有什么发现,天色已黑,方言下令进城歇脚,明日再继续查案。 “这个小伙计,面皮看着比妞儿还水嫩!” 李若晴第二次退开身子,面前的恶少继续靠近她,涎着笑目光肆无忌惮地直视她。 “客官你喝醉了,请去柜台结账!”李若晴不动声色地再退开一步。 “结什么账?小兄弟,来陪我们哥儿几个喝两盅,如何?”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一杯酒一百两,大爷我有的是钱,如何?” 李若晴眼光掠过那叠银票,眼睛里冒出了星星,那些应该能够自己丢掉的盘缠吧! 手肘忽然被谁碰了一下,原来是天福,他不停地朝她挤眼睛,她咽了咽口水,朝几人行了一礼:“小人不会喝酒,多谢几位客官美意!” 说完匆匆溜走了! “你他娘的,管什么闲事?”几人看出是天福在其中作梗,一拳朝他挥过去,紧接着,每个人都出拳招呼,没几下,天福嗷嗷惨叫,抱着头躲闪,还是挨了好几下。 掌柜的连忙上来劝阻,陪着笑脸说尽了好话,最后还赔了一坛酒,才息事宁人。 李若晴在帘子后面,看着天福被揍得鼻青脸肿,腿都软了。那群混蛋,怎么能如此仗势欺人! “天福你没事吧!”她急急地奔过去,将人扶起来。 “我没事!”天福向她笑笑,不经意扯到了唇边的伤口,哀哀直叫。 “自不量力,活该!”掌柜的摇摇头,瞥了他一眼。 “掌柜的,我若是不站出来,李勤就要被他们欺负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几个最是地面上的霸王,那逼良为娼的事又不是没干过!”天福疼得直咧咧,还是不服气地道。 李若晴吓呆了,逼良为娼,她还是男装打扮就被人缠上了,若是让人知道她真实身份,天哪! “就你能!”掌柜的没好气地道。一面看向李若晴,“今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吧,明天你就不要出来了,到时候出了问题,我也顶不住!” “掌柜的,您不要赶我走啊!”李若晴连忙道。 “我不是赶你走,你不是会酿酒吗?我就在后面跟着师傅做吧,若是做得好,下个月的工钱我还给你添二十文。” 李若晴喜出望外,忙谢过:“掌柜的真是个大好人!” 想了又想,李若晴还是觉得憋屈,今日若不是天福替她解围,那几个地痞还不知缠到什么时候,她得想个办法才是。 忽然,她记起方言给她的一个牌子,拿了出来,牌子四四方方的,什么都没有,只是似乎刻着些暗纹,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 那人说,让他拿着这个去报官,难道,他就是官府的人吗? 想了许久,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明日一早,报官! “这位差大哥,我要报案!” “这位差大哥,我要报案!” …… 一连喊了好几遍,门口的衙役都视而不见。 她咬了咬牙,将袖袋里唯一的一个荷包摸出来,递了过去:“差大哥,麻烦你们行行好!我是来报案的!” 那衙役终于看了过来,瞥过那瘪瘪的荷包,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兄弟,你开玩笑吧,这几个钱,你还是留着喝粥吧!” 根本没打上眼。 李若晴暗恨,想要狠狠骂一通,可是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忍了这口气。 “那这个呢!”她掏出那个方形的小牌子,举到衙役面前,“有人让我拿这个来报案,说你们大人会亲自来接待我,你仔细看清楚了!” 她心里很有些紧张,也不知道那人的话管不管用,或者,不过是跟她开玩笑,随意拿的一个牌子。 那衙役本来漫不经心,听她这一句,多看了一地夺过她手中的牌子,拿在手里仔细瞧,不可思议地道:“这不是方大人的牌子吗?怎么在你这里?” 方大人?李若晴明白了,那人果然是官府中人,如此便好办了。 衙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李若晴请进去,没过一会儿,府尹刘志便来了。 “小兄弟跟方言方大人是什么关系?”他很是好奇,方言除了一个叔父,就没听说过有什么亲人,好奇之下,他便多问了一句。 李若晴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方言,这个名字,她确定自己没有听过,可为何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380 偶遇 方言……她什么时候听过呢? 李若晴陷入沉思,半天都没有回答刘志的话,刘志见她不搭理自己,微微有些尴尬。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悫鹉琻 “小兄弟,你不是要报案么,出了什么案子?”刘志见她忽然发起呆来,耐心地询问。 李若晴在脑海里搜索着方言这两个字,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索性甩甩头。 刘志一腔热情被冷水浇透了,脸色黑了几分:“你这小兄弟,我看在方大人的面子上特意来接待你,你倒好,寻我开心呢吧?你若是不报案,没事跑衙门来做什么?真是没事闲得慌,本官我还有好些事要忙呢!失陪!” 说完拂袖而去。 李若晴被他这一通咆哮,回过神来,忙道:“大人等等,我的确是来报案的!” 刘志皱着眉头看她,李若晴急忙说道:“我,我是从外地来的,一个月前上街,钱袋被人抢了……”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刘志脸色沉下来,荒唐,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等狂妄之徒,还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此人跟方言关系匪浅,若是他在皇上面前多嘴,让皇上知道了,他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心念转了几转,他一下子将此事提到一个高度,仔细地问:“小兄弟,那人长相如何?你还记得吗?” 李若晴为难道:“当时事情突然,我没来得及看清,只是记得,那人是个瘦子,穿了一件青色袍子,有些破了。对了,我跟他打了个照面,那人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没错!” 刘志吩咐书吏记下她说的话,点点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本官,小兄弟你先回去,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 李若晴大喜:“好,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她以为又要被衙门拒之门外了,没想到那个令牌这么好用,真是小瞧了那个叫方言的人。 她喜滋滋地走出衙门,刘志要派人送她出来,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待遇的李若晴忙推辞了。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她就耐心地等几天吧。 “小兄弟,你跟方大人是何关系?”衙门口,之前对她不屑一顾的守门的衙差,此时满面对着笑,热情地看着她,好像她脸上长了花儿似的。 李若晴暗暗鄙视这些势利小人,嗤了一声:“狗眼看人低,我偏不告诉你!” 衙差自讨没趣,讪讪地笑笑,目送着她离开,脚踩得地面噔噔响,比之前重了好多。(.无弹窗广告) “真是人不可貌相!”两人纷纷感叹,早知道刚才就收了她的钱,也够哥儿几个吃几壶清茶了吧。 李若晴在酒坊干着活,猛地记起一件事,一拍脑袋,她怎么这么笨啊?那刘大人说了,有消息会通知她,可是她都忘记告诉他住址,人家要去哪里寻她啊? 掌柜的走进作坊,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勤,我请你来是干活的,不是来偷懒的!” “是是是,掌柜的!”李勤连忙取出漏斗,将大酒缸里的酒分装在几个坛子里。 掌柜的舀了一瓢,尝了尝,回味着,满意地笑道:“嗯,不错。祝老板一定不会有话说了!” 他放下瓢,对李若晴道:“你真有几下子,这酒酿的不错,这样吧,明日去山阳县送酒,你跟我一道去,祝老板若问起来,你只需卖关子掉他的胃口,千万不可说破!” 李若晴正愁眉苦脸,听说要去山阳县,擦了擦手就往外走:“掌柜的,我还有事,去山阳县送酒你还是让天福去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掌柜的什么脸色,一溜烟跑了。 掌柜的立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离开,摇摇头,自言自语:“这年头,伙计竟然敢不听掌柜的话,真是奇了!” 李若晴一口气跑到衙门,守门的两人一瞧见是她,端了笑脸过来:“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你们刘大人!”说着就往里冲。 “刘大人?不是出去办差去了吗?”其中一个衙差道,另一个也点点头:“对,今儿一早就走了。” 李若晴一下子泄了气:“那他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两人一起摇摇头。 李若晴无奈了,也是,府尹大人办事,他们这些小差官怎么过问,只好道:“若刘大人回来,麻烦你们告诉他,我住在长乐酒坊,有消息请他通知我一声。” 两人应了,李若晴只好打道回府。 长乐酒坊,掌柜的在门口堵住她,沉了脸道:“李勤,上次有恶人找你麻烦,我体恤你,让你去了酒坊做事。你不能过河拆桥,明天,你必须跟我去山阳县送酒,不然,你就出来跑堂吧。” 李若晴抬起一张苦瓜脸,随意道:“好啦好啦,去就去!” 没好气地推过他,往里面走去。(.) 掌柜的看着她气冲冲的样子,也来了火气:“吔~这人,你到底是要送酒还是去跑堂啊?” “掌柜的,这酒这么重,你怎么不雇马车啊?”李若晴背着背篓,累得气喘吁吁。 掌柜的也挑着一担篓子,里面装满了酒,擦了把汗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马车颠簸,摇来晃去,破坏了原来的酒味,就不醇了。” 这是什么歪理?李若晴撇撇嘴,她自小在酒里泡大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说到底,掌柜的就是想奴役她,没得找这些借口。 好在,山阳县并不算很远,离京城只有三十里地,又是官道,披着晨星出门,下午就到了山阳县。 将酒送到祝老爷家,果然,那祝老爷十分挑剔,闻了又闻,浅尝了一小口,慢慢品味,半晌才露出一丝笑意来:“嗯,今天的酒比以往的多了几分香醇,吴掌柜,你是不是换师傅了?” “没有没有!”掌柜的连忙摆手,朝李若晴眨了眨眼。 李若晴本不想理会他,可他终究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是道:“祝老爷,这酒之所以如此香醇,可得多亏了我们掌柜的,他说,太颠簸会让酒失去原本的味道,特意没有雇车,带着小人一路背过来的,走了整整一天,脚都起泡了!” 祝老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兄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是我新请的伙计,最近生意太好,都忙不过来,祝老爷,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李勤小小年纪跟着我受苦,你看这价钱?”掌柜的端起笑脸,期待地看着他。 祝老爷点点头,爽快道:“好,看在你这份心,比以往加一两银子,就当给你们付车马费了!”说完就命人去取银子,留二人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酒足饭饱,两人才离开祝府。 李若晴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肚子吃得撑了,畅快极了。 掌柜的见李若晴脸上的倦意,破天荒地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在山阳县住一晚,你没来过,也好好逛逛!这里虽然不比京城,却也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正累得厉害,这无异于是天籁之音,李若晴欢呼起来,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 吴掌柜其实是个大方的人,比如说两人住的青河客栈,两间都是普通的客房,并未拿李若晴当伙计让她住在下等的房间里。 “李勤,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吴掌柜今天扎扎实实累着了,交代了李若晴一声,就往自己房间去了。 李若晴却怎么也睡不着,也是呢,现在天都还没有黑,要是这么早就睡了,半夜怎么睡得着? 她百无聊赖地推开窗户,下面是一座院子,里面葱葱茏茏的绿叶红花,看着很是爽心悦目。 她索性掩上房门出去,没钱不能去逛街就是一个遗憾了,去园子里坐坐又不花钱。 方言进了客栈,一眼就看见在花间跑来跑去的人,吃了一惊。 “大人,您说的很对,那蒙府大有蹊跷,不如等入夜再去,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左寺正说了好一阵,却见顶头上司根本没有听他说的话,不由拔高了声音,“方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嘘——”方言示意他噤声,放轻了脚步,向李若晴走去。 “喂,你怎么在这里?” 李若晴猛地被他一吓,惊得跳了起来,拍了拍心口,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由恼怒转为惊诧:“咦,方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方言被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愉悦了,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我在这里办差,你呢?” 看来,她知道他的身份,她已经去报案了。 “我是来送酒的!” “你?一个人?”方言挑了挑眉,一个女儿家出门,这算什么事? 李若晴知道他误会了,指了指楼上:“掌柜的带我来的。时间晚了,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回去。” 方言点点头,对左寺正等人道:“你们都辛苦了,照左大人说的,先休息一阵,吃点东西,天黑了再去一趟。”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了,各自散去。 李若晴看着一脸严肃的众人,偏头问道:“你们晚上还要出去?我,能不能一起去啊?” 虽然她累,但是好不容易来山阳县一趟,就这样走了岂不是遗憾?就算不能去逛逛,跟他们出去也挺新鲜的。 “我们是去办案,你别胡闹!”方言板起脸,哪有小姑娘跟着的?虽然她如今穿了男装,可总是不便的。 李若晴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忙道:“求你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就让我跟着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方言好笑地摇摇头,李若晴眼巴巴地看着他,令他无法拒绝。 “好,那你去了,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若晴眼睛立刻亮了:“我答应,我保证一句话不说,跟着你们就是。” “不是,我记得,你答应过给我的忘川酒还没酿出来!” 李若晴听了这话,小脸上的笑一下子散去不少,“额,那个……” “你不会是还没酿出来吧?”方言挑眉,仔细看她的表情。 “当然不是,已经酿好了,过些日子就行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不知道吗?”李若晴慌忙道。 “嗯,你说得对,那等我把这边的案子了结,回去后可得给我酒喝,不然,你就是失信之人!”方言下了最后通牒。 李若晴自然只有应承的份,心里暗暗懊恼,她为何要胡诌个什么忘川酒?这下好了,到时候他来索要,交不了差了! 方言按了按太阳穴,脸上带着倦意,对李若晴道:“咱们说好了,我先去休息一下,你住哪间房,出发的时候唤你!” 李若晴漫不经心道:“二楼最里面那一间。” “真是巧了,我也是二楼最里面,不过是临街的方向,看来,你是住在我对面了。”方言眼睛里含了笑。 李若晴也很是诧异,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当初她的马车撞了他,去酒坊干活碰到他,现在来送一趟酒也能遇到他。 方言转身上了楼,李若晴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们这是什么孽缘,看来她想要躲也躲不掉了,更何况,那刘大人看在他的份上才答应帮自己找丢掉的盘缠,她怎么能失信? 可是,她要拿什么来交差啊! 天色擦黑,方言来寻她的时候,李若晴还在院子里纠结着。 “怎么,还在这里?”方言踱下楼来,刚刚睡醒的他有一丝慵懒的感觉,不过梳洗一番之后,整个人没有那份风尘仆仆的倦色,添了几分神清气爽。 “哦!这里凉快!”她拼命用手扇着风,表示自己真的很热。 方言微微皱眉,“天都黑了,你还热?”这还没到夏季,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她穿得单薄,竟然还在喊热? 李若晴窘得红了脸,“那个,大概是我今天喝了酒。” 方言没有点破,只道:“快出发了,你要不要加一件衣裳?” “不用!”李若晴雀跃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官府办案是个什么样子,看他这样俊朗公子办差,一定很耐看吧。 她丝毫不记得,就在不久前,她还认为官府的人是光吃饭不干活的人了。 381 夜探蒙府 夜色渐浓,所幸天边挂着一弯弦月,还有朦胧的清辉洒下,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无弹窗广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悫鹉琻 方言有点后悔,不该叫她来,这大晚上的,把人家一个姑娘家带出来,算怎么回事啊? 果然,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李若晴不小心踩空了,身体一倾,就要歪倒。 方言连忙伸手一拉,抓住她的手臂。 “没摔着吧!”他担心地问。 “没事,我没事!”李若晴被吓了一跳,借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体。 手臂处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些赧然,幸好夜黑,估计也没人看见她脸上的红晕,她不着痕迹地想要挪开,可方言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令她没来由地紧张,心头开始胡乱地跳动,让她无所适从。 “你小心了,这里是城郊,路不比城里。”方言解释道,他也觉得此刻自己很唐突,但是比起让她再摔一次,还不如扶着她的好。 李若晴见他镇定自若,暗暗骂自己,都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君子坦荡荡,她没理由要去妄自揣测,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为何明明奥凸不平的路面,他们却如此自如。 “我们都习惯了,有时候办案,整夜整夜不睡觉到处跑也是有的。”方言怕她尴尬,没话找话。 李若晴忽然偏了头,方言不解:“怎么了?可是摔疼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以前一直以为,当官的就是拿着钱不办事,没想到你们这么辛苦!” “看来,你对当官的意见很大啊!”方言失笑,想起她当初丢了盘缠都不愿意去报官,“你怎么会这样想?” 李若晴苦涩地笑笑:“当然是因为曾经有那样的事啊!我娘她……” 顿了顿,她压下到口的话。都是陈年旧事了,她已经从家里出来,又何苦再执着于之前的事? “你娘怎么了?” “没事,都过去了!”李若晴摇摇头,一股浓浓的哀伤袭来,让她鼻头一酸,吸了吸鼻子,将某种即将冒出来的冲动倔强地逼了回去。[] 方言感觉到她的变化,但她不愿说,自己就不好问。 “大人!”前面有同僚走过来,左寺正道:“是要进府?还是在外面等?” 方言一双深邃的黑眸在月色下闪着璀璨的亮光,“先等等!” 众人应了,方言拉着李若晴走到门前被烧焦的柳树后面,静静地候着。 之前探查过蒙府的每一个角落,前面倒座房损毁最轻,这一点十分可疑,在这柳树后面,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排倒座房。 周遭寂静,偶尔能听见远处田间传来的一声声蛙声,让这静夜不那么可怕。 时间一点点流逝,什么情况都没有,李若晴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腿,忽然有人靠了过来。 “大人,好像有声音!” 方言自然也听到了,沉声道:“派几个有功夫的悄悄潜进去,不要打草惊蛇!” 那人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 方言金金锁住蒙府的方向,不错漏一丝一毫。 李若晴没事可干,又不敢说话,只看着他的侧脸,这是她头一次这样近距离,这样专注地看一个人。 方言的脸此时十分冷毅,跟以前嗜酒如命的样子相比,完全是另一番形象,她心头没来由地又一阵乱跳。 “这样盯着男人看,可不是淑女作风!”忽然,看着前面的男人开口了。 李若晴当场被捉住,羞囧得厉害,忙挪开视线,拿手捂住胸口,企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方言心中暗暗好笑,他这是怎么了?从来跟女子无缘的他,竟然会在办案的时候带一个女人在身边,男女授受不亲,这些礼教他自然是知道的。[.超多好看小说] 除了沈倾城,他从来没有想去接近哪一个女子,可是此刻,黑暗的静夜里,他竟然跟一个女子待在一起! 看来,他得重新审视自己的言行了,否则,对人家姑娘的名声有损。 猛地甩去纷杂的思绪,他迫使自己专心于眼前的事情来。 有人影晃了过来,正是先前派出去的官差。 “大人,有情况!” 方言立刻起身,由官差指引着过去。 李若晴本想留在原地,可这里死过不少人,光是闻着那浓浓的烧焦味,她就没来由一阵害怕,紧紧地跟着众人进了府。 一间倒座房里,有一点微弱的亮光,方言挑破窗户纸,目光微凝。 那房里枯黄的油灯之下,坐着一个戴了面具的男人! 官差踢门进去,里面的面具男猛地回过头来,就见一群人冲了进来,他想要躲闪,可为时已晚,一名官差已经将他制住了。 “来人,绑了带回去!”左寺正激动不已,不等方言发话,就吩咐起来。 官差看向方言,见他点头,取出早就备好的绳子,三下五除二,飞快地将人捆了个结实。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那人拼命挣扎,可怎么都挣不脱,终究不敌,力道渐渐小了下去。 方言在房内寻了张椅子坐下,缓缓看向面具男,他唯一露在外面的是一双眼睛,此时写满了惊恐。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方言淡淡地开口。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面具男拼命忍住,才没有全身颤抖,双腿却不停地颤动着,显示着他此刻的慌乱。“大爷,求求您放了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您饶了小的吧!” 方言眼睛倏地一眯,微抬起身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吗?再说一遍!” 那人老实地说了一遍。 “我们是大理寺的人,专门来查蒙府一家几十口人遇害之事,你若知道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如若知情不报,等同于包庇,是要坐牢的!”方言眼神又冷了几分,“你听清楚了?” 面具男眼中迅速灰败,方言知道,他赌对了,这人,果然知道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折腾了大半晚,面具男交代,他是蒙府的一名下人,名叫蒙顺,在蒙老爷身边做事,颇得信任。 出事那一晚,蒙老爷正好吩咐他泡茶,蒙老爷有一个习惯,府中有一口井,里面的水清冽可口,是专门泡茶用的。 那日,他去打水,绕过假山,忽然听见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奇害死猫,他竟然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里面苟合的两人,其中一个是老爷最宠爱的姨娘,而另一个,则是老爷最疼爱的侄子。 这些龌龊事,他本不想理会,可是,里面传出的一句话让他暴露了自己。 姨娘呜呜咽咽地申银了好久,大概是承受不住了,要男人退出去,可男人邪邪地威胁:“宝贝,若是我告诉伯父,他根本就生不了孩子,而他最疼爱的宝贝儿子,是我蒙强的种,你说会怎么样?” 蒙顺当即吓呆了,这可是惊天大秘密,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定掀起什么浪来! 他急急地退出假山,不成想匆忙间撞到了头,本能地叫了出来。 里面的人立即发现了,匆匆穿好衣裳追了出来。 蒙顺没命地跑,刚跑到井边,那对歼/夫淫/妇就追上了他,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两人狞笑着,一步一步逼近他。 蒙顺绕过井沿,想要跑开,可蒙强特别高大,手长脚长,一把就拎住他的衣领。 “怎么样?跑啊?”他带着邪笑,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蒙顺害怕极了,拼命求饶,并保证自己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可蒙强怎么会放过他,“只有死人才会真正闭上嘴巴!” 说完,他将他整个人提到井口,残忍地一松手,蒙顺就直直地跌入井中。 那对歼/夫淫/妇,很快走远,蒙顺在井里扑腾了好久,幸亏他是南方人,会些水性,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拼进最后一丝力气出了井口,最后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一阵浓重的血腥气味充斥鼻尖,他寻着异味找去,竟然发现躺了一地的尸体。< br> 他像个幽魂一样游荡,眼前的一切让他完全懵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一个个熟悉的人,都纷纷地倒在血泊之中,甚至包括他的主子蒙老爷,也死在他离开之前坐的那把躺椅上。 他立即想到一个人,蒙强!能一下杀了这么多人,只有曾经习武的蒙强能办得到。 方言紧紧蹙着眉:“如若单为了掩盖见不得光的私情,蒙强就杀了蒙府几十口人,这有点牵强啊!” 如果要掩盖自己的丑事,他充其量将蒙顺杀了不就行了,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做这么多? 蒙顺摇摇头:“这个小人也不清楚,但是,小人亲眼看见,他亲手杀了赵姨娘的!” 当初,他掐着赵姨娘的脖子,狠狠地用力。 赵姨娘哀声求饶,不敢相信上一刻还在与自己温存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杀人恶魔,甚至还这样对自己。 “阿强,你别这样,就算不念我们的情分,我还替你生了儿子啊!” 蒙强脸色愈发狰狞:“哼,儿子?谁知道那是谁的种?想要儿子,还找不到女人替我生?” 最后,赵姨娘渐渐没了声息,蒙强这才罢手。 蒙顺躲在夹墙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蒙强走后许久,他被一阵浓浓的焦臭味呛醒,才发现自己被困在大火中。 382 有些事,不是能忘却的 蒙顺说完,取下脸上的面具,脸上奥凸不平,已经严重变形,简直惨不忍睹。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悫鹉琻 事实已经基本清晰,就算蒙强不是杀害蒙氏一门的凶手,起码也是杀死赵姨娘的人。 所有人都十分激动,方言当即下令,“仔细检查那些尸体,看有无蒙强此人!” 左寺正跃跃欲试道:“对,蒙顺说了,蒙强身材高大异于常人,他的特征很好判断,即便是烧成了干尸,高矮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方言吩咐人将准备好的火把点着,刚才为了不惊扰蒙顺,并未点火把,此时全都燃起,蒙府一下子亮如白昼。 官差们将所有尸体摆在一起,除了小孩,所有的尸体高矮都差得不太多。 蒙顺忽然指着一具女尸道:“这就是赵姨娘,我认得她手上的镯子,是金镶玉的!” 众人细细一看,果然,那女尸手腕上还有一个环形的东西,方言让人取了下来,擦去表面的尘灰,果然是一个金镶玉的镯子。 “其他人呢?”方言指着其他的尸体,蒙顺一一仔细检查,摇摇头:“蒙强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里面没有他。” 赵姨娘的尸体,加上蒙强自己并不在此,如此一来,蒙强作案的嫌疑又大大提高了。 当然,仅凭蒙顺一人之言,还不足以信服,方言想到了不远处的几间破房子,带了人过去。 李若晴看着众人忙忙碌碌,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自告奋勇地要求前往。 方言想了想,她留在这里对着这么多死人,还不如跟自己走一趟,于是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李若晴兴奋起来,“太好了,对着那些尸体,明天吃饭一定都没了胃口!真恶心!” “我看你如此镇定,倒不知道你竟然也害怕!对不起!”方言掀掀眉头,他还以为她不怕呢! 是他欠考虑了,怎么会答应她一同前来? 李若晴皱着小脸,有些不舒服,还是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说着,她忽然觉得胃肠里面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哗啦”一声,就开始呕吐起来。 方言见她如此,有些不忍心,过了一会儿,呕吐声小了些,他走近些:“你还好吧?” “……”李若晴无力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又是一阵酸意翻涌,直让她险些将肠子都吐了出来。 之后好久,李若晴都没有说一句话,生怕耽误方言的正事,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 方言忙上前扶着她,“我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大!” 李若晴白了他一眼,缓了口气才道:“大人,我是弱女子诶,你见过有那个女流之辈,大晚上的对着一地的死尸?我没当场吓晕过去,已经很不易了!” “怎么没有?谁规定女人就是天生的弱者,什么都怕?” “难道,你见过这样的女子?真厉害!”李若晴想,若是她也那样就好了。 方言沉默了,的确是有那么一位女子,她就好像一个异类,一下子闯入他的生活中,可是又出现在错的时间,让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她就已经是人家的了。 “抱歉!”他硬邦邦的道,没有回答李若晴的问题。 看来,那样的异类只有一个,他在奢求什么? 李若晴发现方言似乎不高兴,加快了几步跟上他,方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手上的火把塞到她手里:“拿着,不要再摔倒了!” 说完,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之前看到的几间破房子,没有灯光,不知是没人还是睡下了。 方言示意李若晴灭了火把,四处安静下来,他将耳朵贴在门上,过了一会儿,清楚地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叩叩叩——叩叩叩——”敲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应声,方言退后半步,一脚踢向大门,门应声而开。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李若晴忙又打燃了火折子,在屋里寻到油灯点上,这才看清,一个老汉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样子十分惊恐。 “老大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们没有恶意!”她安慰道,看了方言一眼。 方言意识到,该是自己强势的态度吓到老汉了,也顺着她的话头道:“对,老伯,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问一些事。” 老汉这才抬起头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犹如一张枯树皮似的,怯怯地看着方言。 “我只问你一句,可认识蒙府的大少爷蒙强?他长什么样子?” 老汉明显地闪过一丝惧色,方言鼓励地看着他,才听他说道:“蒙大少啊,自然是认识的,他足足有九尺高,咱们这些蒙府的佃户,都怕他!” 弄清这一点,方言认同了蒙顺的话。 又问了些蒙府灭门的事,老汉却不清楚了,方言也没有强迫他,带着李若晴离开了。 回到蒙府的废墟,方言立即下令道:“来人,将蒙顺带回京城!另外,全国通缉那个叫蒙强的疑犯!” “是!”手下人纷纷应道,激愤不已。 方言连夜请了山阳县衙帮忙,将所有的尸体都带回了衙门,又搜集了一些证据,紧张如荼地展开调查。 李若晴自从跟他去了一趟蒙府之后,一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那样惨不忍睹的场面,她只好强迫自己睁开眼,一直枯坐到天明。 吴掌柜来敲门的时候,李若晴才刚刚合了会儿眼,听见声音又猛地惊醒了,猛地想起今天要回京城了,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打开门来。 “你这小子,昨晚到哪里野去了?”一打开门,吴掌柜劈头就问。 “额……”想要撒谎,她又说不出来。 “他跟我一起逛街去了!”方言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两人俱是一惊,李若晴想,他昨天应该没睡吧,怎么比她还精神。而吴掌柜是看见熟人,有些诧异:“咦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是来办案子的!”方言如实道。 “原来,你是官府中人?失敬失敬?”吴掌柜并不知道方言的身份,只是最近他时常来喝酒,还发酒疯,对他并无多好的印象。 “放肆,我们方大人跟前,如此不懂礼数?”左寺正走过来,斥道。 吴掌柜不明所以,还是低下身子,左寺正道:“我们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官居五品,以后记住了!” “左大人!”方言皱了皱眉,这人向来把规矩看得很重。 吴掌柜连忙行了一个大礼,又拉着李若晴行礼,左寺正才满意了。 这次回京城,吴掌柜倒雇了马车,李若晴暗道,谢天谢地,昨晚折腾了那一场,又没睡好,她真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回京城去? 吴掌柜还真是个好人!她心里暗道。 回到京城,一切又变得跟以前一样,李若晴继续在长乐酒坊酿酒,她每天都去一趟衙门打听,得到的都是府尹大人未归的消息,渐渐地她也不问了,人家堂堂府尹,要管这么一点芝麻绿豆的小案子,可是太强人所难了。 这一日,久不见面的方言方大人再次光临长乐酒坊,吴掌柜连忙喊了所有人前来迎接,那场面可谓是隆重,连前来吃酒的客人也被他弄了来。 李若晴腹诽道,吴掌柜还真厉害,客人竟然也买他的帐。 其实,大家并非卖吴掌柜的面子,而是听说有一位大理寺的大官要来吃酒,都起了兴致,不用吴掌柜多说,都自发地列队迎接。 “欢迎方大人光临敝店!”吴掌柜急急地迎了出来。 方言踏进门槛,就见到众人呼啦啦地分列两排站着,愣怔了片刻,不觉好笑。 “掌柜的,快撤了,你这是什么样子?”他一点都不习惯这样招摇。 吴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钦差驾到,这不是礼仪吗?” “陋习,以后不可如此!”他看了眼李若晴,她站在队列中,接收到他的视线,心虚地低下头去,方言心中有数,扯了扯唇:“我是来履行约定的!” 李若晴只好硬着头皮接待贵客,待上了酒,方言还未喝,就看着她的眼睛:“你骗了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李若晴自知瞒不了他多久,只好老实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那不是穷途末路了吗?我想让掌柜的收下我,所以杜撰了个忘川酒,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不是,哪里有什么忘川啊?自然也没有忘川酒了。所有的事物,只要时过境迁,什么都淡去了,可不比劳什子的忘川酒更实在?” “时间?真的能让一切淡去吗?”方言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他忽然发现,最近,他饮酒的时候越来越少,虽然也时时想起那张脸,但已经没有了那样锥心刺骨的心痛。这就是她所说的忘却了吗?难道,他已经将她忘记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猛地一悸,不,他不想忘记,如果连牵挂都没有了,他还剩下什么? 手中的酒盏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了一圈,酒全撒了。 他豁然起身:“胡说八道,有的东西,不是想忘就忘得掉的!” ———————— 第三更提前完成,亲们鼓掌撒! 383 生疑 “你怎么了?”李若晴不解地看着他,被他眸中的厉光吓得缩回了视线,心里升起一丝委屈,她说错什么了?不是他闹着要忘川酒的吗?她弄不出来,只好实话实说了。请使用访问本站。言悫鹉琻 方言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李勤,你怎么得罪贵客了?”吴掌柜见方言离开,急急地跑过来。 “我又没有做什么!”李若晴眼眶红了起来,凭什么人家走了就是她的错?她还委屈着呢。 吴掌柜叹口气:“唉,李勤啊,你真是年轻,你知道方大人是什么人吗?人家是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讲究位居五品,将来前途无量!你得罪了这么大一尊佛,还不快赔礼道歉去?” “我不过说,忘川酒忘却之前种种,他就突然变脸了。我没错!是他自己胡思乱想!”李若晴愤愤地一屁股坐下,死猪不怕开水烫。 “哎呀呀,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吴掌柜小声道:“你不知道,传言说,方大人看中了当今皇上的弟媳妇,人家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夫妻恩爱,他却情根深种,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睿王夫妇去了封地,他还念念不忘。” 当初他与睿王妃的传言闹得风风火火,他自然也听过,只是没想到,堂堂五品官员会来他的酒坊。看来,传言也并非全是捕风捉影。怪只怪,当时睿王妃已经罗敷有夫了,方大人没有在对的时候遇上那个人,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李若晴听他说完,恍然大悟,原来,他每次将自己灌醉,都是因为那个什么睿王妃啊! 想起方言以前次次烂醉如泥的样子,李若晴心里就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样优秀的男人记挂成这样? “你以后千万不要戳人家的伤疤,记住了?”吴掌柜叮咛道。 李若晴点了点头:“我知道分寸!”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疤,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却说方言,气冲冲地离开长乐酒坊,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便在大街上游荡。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睿王府门口,上面的匾额依然大气蓬勃,守门的人看到他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方大人,您来了?” 方言脸一红,他走到这里来干什么,人家已经离开了。 转过头,头也不回,绕过正门疾步离开。 ———————— 嫌疑犯蒙强好像从世间蒸发了一般,搜寻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这日,宋国文又来了,“怎么样,方大人?你拖了好些日子了,本官还得向皇上复命呢!” “宋大人,我正要找你!”方言丢给他一个卷宗,正是之前刑部交过来的。 “方言,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国文不明所以,他并不知道方言去了山阳县的事。 “宋大人好好看看,我们查案,讲究的是以事实说话,不知道宋大人你们是依据什么判定阿吉就是蒙氏一门凶案的凶手的。” 宋国文见他笃定的样子,狐疑地打开卷宗,里面多了些新的证据,而根据这些,阿吉的嫌疑基本能全部洗清了。 他将卷宗啪地一声扔在桌上,“方大人,那阿吉自行招人,本官可没逼他,谁叫他软骨头,进到公堂就招架不住,误导本官思维,本官要惟他试问!” 方言抬手道:“不必了,我已请示皇上,这件案子移交大理寺审理,麻烦宋大人将阿吉送过来。” “方言,你这是挖我的墙角来了?”宋国文恼羞成怒,案子是他在审,方言一来就否决他的判决不说,还问他要人,这若真是判了阿吉没罪,那他宋国文的面子何在? 丢了面子还是轻的,最关键的是,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指不定会如何斥责他,他可是等着升官的呢,这样闪一下,他升官的希望就泡汤了。 方言本就是个不怕事的人,冷笑一声,脸色沉肃道:“宋大人,你只看到你自己,你怕是忘了你的身份,作为刑部官员,你不思精忠报国,反而看重蝇头小利,为此来找本官的茬,你真当方言我人微言轻,怕了你不成?” 他说话很有些气势,又比宋国文高了不少,居高临下,让宋国文无形中自惭形秽。 “方大人言重了,只是这样的事,你总该通报我一声,咱们合作,也不至于如此尴尬。”宋国文收起倨傲的尾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方言嘲讽地看他一眼:“宋大人莫非忘了,是你不愿意跟我合作!” 当初他派人去刑部了解案件详情,刑部的人可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告诉他们。 宋国文只能讪讪地,随便搪塞了几句离开。 果然,皇帝的批复下来了,同意将此案全权交由大理寺审理,由方言任主审官,刑部尚书、侍郎旁听。 刑部再怎么推诿也无能为力,阿吉被送过来的时候,被打得面目全非,一张脸红肿着,腿脚也明显不便。 这分明是用过酷刑了,难怪阿吉会老实招认了。 刑部尚书老态龙钟,坐在那里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总之耷拉着眼皮,完全不在状态,好似此时完全与他无关。 反观刑部侍郎宋国文,则双眼喷火一般,一双金鱼眼射出凌厉的光芒,恨不能将地上的人射穿了。 方言端坐堂上,惊堂木一敲,阿吉就生生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磕头:“大人,我招,我什么都招!” 方言皱着眉头,怒斥:“你招什么招?君子坦荡荡,做了就承担,没做就要驳斥到底,自己都放弃了,还有谁会帮你?” 阿吉本以为又会招来一顿刑罚,听了这话让他很是惊异,半天才明白过来,眼睛里冒着亮光:“大人,你是说,你会帮我?” 方言严肃道:“非也,本官帮你不帮亲,你老实交代,蒙氏一门的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天爷啊,冤枉啊,小人只去过蒙府一趟,可并未杀人,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听到这件事,阿吉就呼天抢地起来。 宋国文立即倾起身体,怒斥道:“阿吉,是你自己招人的,现在又来翻供,你是要污蔑本官是不是?” 阿吉瑟缩了一下,呐呐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宋大人,本官在审案!”方言沉声道,意思是,你不要做声。 宋国文老脸微红,退回身子。他还是不要反驳方言的好,这个人口舌太过伶俐,他为官多年,竟然在他面前讨不到好。 方言看了眼阿吉,叹口气道:“阿吉,你的案子尚有疑点,你老实招供,你是什么时候去的蒙府,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 这就是认定他无罪了!阿吉从小混迹市井,自然听得懂好话歹话,忙道:“小人那日从蒙府路过,遇到蒙府大少爷和赵姨娘出门,后来蒙大少爷回转,赵姨娘一个人准备上街,小人便尾随而上,想要顺点银子,可是银子没有偷到,反被赵姨娘发现了,好生奚落了一顿。” “接着说!” “赵姨娘是蒙老爷的宠妾,小人不敢得罪,只好灰溜溜的走了。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当天晚上蒙府出事了,我完全不知道这事会跟我扯上关系,还幸灾乐祸说,蒙府钱太多,连老天爷都嫉妒了。而第二日,官府找到小人,说小人是制造了蒙府血案的凶手,小人有口难辩,大人,您最圣明了,求求您明察秋毫,还小人一个清白吧!” “宋大人,本官想问一句,为何你认为,阿吉去过蒙府,就判定是他?蒙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进出,为何不是其他人?” 这些话本来是自己问别人的,此时却要遭受方言的质疑,宋国文垮着脸不高兴,还是道:“你也听见了,他自己曾经说过,蒙府有钱,遭上天嫉妒。分明是恨人家比他有钱,便起了杀人夺财之心。” 方言冷笑一声:“好一个杀人夺财,阿吉也说了,他并没有讨到好处,我也相信这一点,因为,当时他跟踪赵姨娘,而我发现,赵姨娘手上有一个金镶玉镯子,那可是价值不菲,如果真是见钱起意,这一点如何解释?” 立即有人端了个托盘来到堂上,正是那只被烟熏过的金镶玉手镯。宋国文脸色铁青,狠瞪着方言说不出话。 “宋大人,直到死,这镯子都没有被取走,还有许多别的值钱配饰,可以肯定,凶手并非是为了劫财,或者说,不是为了这点小财。如果是阿吉的话,他能放着值钱的东西不取,而去大费周章地杀人吗?” 宋国文再也说不出话来,方言又道:“传证人蒙顺上堂!” 宋国文一怔,方言竟然真的找到线索了,心里暗叫不好。 蒙顺被带到堂上,恭敬地跪拜:“小人蒙顺见过方大人!”又看到一旁的宋国文,“见过宋大人!” 方言诧异地看了宋国文一眼:“宋大人,你怎么会认识蒙顺?” “不认识!” “回大人,宋大人是大少爷蒙强的表舅,偶尔会来府上坐坐!” 宋国文和蒙顺两人同时出声解释。 两人的说法完全不一致,方言微眯了眼睛,生了疑,宋国文为何要否认他认识蒙顺? 384 下定决心 接收到方言质疑的视线,宋国文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强作镇定地解释道:“方大人,本官的确不认识此人,他这是在胡乱攀咬!” 蒙顺急道:“宋大人,小人不敢!您来过蒙府数次,都是小人在一旁奉茶,您忘了,每次都是老爷和赵姨娘亲自陪您说话,奴才就是在一旁端茶递水的蒙顺啊!” 生怕宋国文不信,他还取下面具,让宋国文看个仔细:“宋大人,您看看,还认识小人吧?” 宋国文嫌恶地觑了他一眼,就觉得心里憋涌得难受,只瞥了一眼,便道:“原来是你啊,我记起来了,蒙老爷身边是有一名叫蒙顺的奴才,看我,竟然没有想到是你!” 方言冷眼看着这一切,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他摇摇头,怎么可能? 蒙顺还在急急地认亲,希望宋国文能替他说几句话,“宋大人,您可要帮帮忙,不然,老爷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方言只好打断他:“蒙顺,是非曲直自由论断,你将你知道的情形一五一十地道出来,相信案子了了,你家老爷才能安息!” 蒙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今天的主审官是这位方大人,不过他也不怕,方大人是个好官。(.无弹窗广告)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悫鹉琻 他事无巨细地将那晚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方言看向宋国文:“宋大人,你怎么看?” 宋国文额上已经渗出涔涔的汗,支支吾吾道:“如此说来,果真是本官疏忽了,可是当初我也曾探查过蒙府,你为何不出来说实话?” 蒙顺黯然道:“自从惨案发生过后,小人便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哪敢轻易现身?只是小人无处可去,才一直守在蒙府,宋大人来的时候,估计小人去山里挖野菜去了。” 他没有吃食,每日趁着天不亮就去了山里,靠些野菜野果充饥,入夜之后,才又悄悄回到蒙府,如果方言不是夜探蒙府,他也是遇不上的。(.好看的小说) 宋国文颓然道:“方大人,下官无话可说!” 方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如此,可以断定,蒙强有重大作案嫌疑,悬赏下去,凡捉拿蒙强有功者,必有重赏!” 阿吉喜极而泣,他的杀人嫌疑算是抹清了,激动之余,他大声道:“多谢青天大老爷,小人还有事要禀报!” 方言垂眸看他,却听他道:“青天大老爷,小人惭愧啊!小人愿意招人罪行!” “你有何罪?”方言不解道。 “小人、小人好赌,时常手头紧,所以……” “所以,你偷了别人的东西?” 阿吉红着脸点点头,如实交代道:“那些偷来的东西,其实还没有花完,一个月前,抢了一个姑娘的钱袋,里面的银票面额太大,小人不敢轻易拿出去花,都藏在东墙根下的大槐树底下!大人,小人知错了,愿意将东西交出来,求求您帮忙找一下失主好不好!” 方言不由失笑,这阿吉还算有趣,不算坏透顶。自然没有不应的理。 如今案子差不多已了,就只差将蒙强缉捕归案了,方言一下子卸下繁重的担子,无边的孤寂又漫天卷地地向他袭来。 “爷,你要去哪里?”小厮喊住他。 方言顿住脚步,抬起头来,他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 小厮摇摇头,心里叹道,自家主子真是可怜,不知不觉就走到睿王府来了,敢情是还没能忘怀吧。 方言回过神来,赧然地瞥了眼旁边跟着的左寺正和其余下属,笑了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阿吉的家竟然就在睿王府不远处,只不过是一条僻静地道背街,跟睿王府的高墙大院是不能相比的。 阿吉带着官差进了自己的家门,迅速从东墙根的大槐树地下挖出了一个土瓮,果然如他所说,里面有一个包袱,装着不少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以上,另外还有两个金元宝。 他一个惯偷,拿着这么多银票去花,太招人注意了,所以他不敢花,只好藏了起来,等到风声过后,再悄悄拿到外地去花,也够他花上好一阵了。 “你说,是一个多月前?”方言忽然问。 阿吉道:“对,是个挺漂亮的姑娘,我当时还逗她来着呢,对了,是在城南客栈附近。” 方言蹙了蹙眉,将那个包袱扔给自己的小厮:“收起来,仔细清点一下,登记造册,等失主找过来可不能少了!” 小厮微微一愣,这算是公务吧,主子怎么交给他去办? 其他人也相互觑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人一松懈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即便是办案时冷静睿智的方言,也是如此。 这晚,他从梦中惊醒,好久都睡不着。 他竟然会梦到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将那个人忘记了吗? 他摇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越是如此,感觉就越加清晰。 窗外月光皎皎,清辉洒满床前的一大片方砖,他了无睡意,索披衣起身。 他来到墙边的多宝阁,取出日间在阿吉那里得到的钱袋,放在手心掂量。 手中的钱袋上绣着兰花图案,虽然有些陈旧,上面的针脚却十分细密,可见绣这钱袋的主人有多耐心。 如无意外,这应该是酒坊那个小姑娘的吧,她一个人来到京城,丢了盘缠,被迫去酒坊干活,也算是可怜了。 李若晴起了个大早,打开酒坊的大门,伸了个懒腰,忽然瞧见门口伫立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方大人?你怎么这么早?”她揉了揉眼睛,是方言没错,那日他不是生气走了么,没想到还会来。 “跟我来!”方言看了她一眼,伸手拉着她就走。 “诶,我要看店,你带我去哪儿啊?” 方言并不理会,拉着她到了拐角的僻静处,李若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喂,你们做官的都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意愿吗?” 方言不答,举起手中的钱袋:“这个,认识吗?” 李若晴嘟着嘴横他一眼,揉了揉手腕,被他抓得生疼,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怎么?不认识?”方言提醒道,“若是这样,我只有再找其他失主了!” 听到失主二字,李若晴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眼睛立刻亮了:“啊,这不是我的钱袋吗?你从哪里找到的?” 说着就要去夺过来,方言抬手举高,她根本够不着,巴巴地看着那钱袋,讨好道:“方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那天惹您生气,都是小人的错,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吧?” “要东西可以,你说说里面都有些什么?”如果她是冒充的,那可不行。 李若晴想了想,“里面有一千九百两银票,一张一千两,其余都是一百两一张的,还有两个金元宝,还有几十两碎银子,对了,还有一个金锁片,上面写着长命百岁,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看来没错,方言这才将钱袋交给她:“你点点,那些碎银子可能已经被人花了,其他的东西可有少的?” 李若晴喜不自胜,打开钱袋,一股脑儿倒在地上,那个激动啊! “我的老天爷,你又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她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将钱扫进钱袋,紧紧地拥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方言重新审视这个女子,“你随身带这么多钱,可见定是富家小姐,可是,你怎么孤身一人,连个丫鬟都没有?” 李若晴颓丧起来:“丫鬟?若不是我那好丫鬟,我怎么才这么点钱?”她好难过,若不是被最信任的人出卖,她何苦背井离乡来这京城讨生活?反倒是真正为她好的人,被她辜负了。 方言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很不方便,你将来打算怎么办?不会是想要一直在这里当个假小子吧?” “嗯,不错啊!吴掌柜人很好,在没有找到奶娘以前,我就在这里干活。” “你的奶娘?”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若晴眼中划过一抹黯然:“离开家以后,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茫茫人海,只有奶娘对我真心实意,可我却把她赶走了。以前曾听说,她的儿子来了京城,她应该也来了,找到她就好了!” 方言看她难过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你别着急,既然如今有了落脚之处,你就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 李若晴点点头,眸中闪着不服输的光芒:“对,总会找到的,天下之大,我不信,就没有一个我可以容身的地方!” 方言看着她的小脸,虽做男装打扮,却丝毫掩不住水嫩的肌肤,睫毛长长的,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整个人洋溢着活泼,好似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他自嘲地笑笑,自己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他暗暗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方大人,谢谢你,要进来吃杯酒吗?我请你喝吧,就当报答你帮我找回盘缠!”李若晴积极地道,怎么说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都要感谢一下吧。 方言摆摆手:“不用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呃,你要离开京城吗?”李若晴这才发现,他是骑了马来的,身上还背着包袱,即将远行的样子。 方言点点头,他要去寻找一个答案,不管答案如何,他都希望自己能勇敢地从过去的泥潭中走出来,不然,他连她一个女流之辈都不如。 385 释然 “喔!”李若晴耷拉着眼皮,语气有点惋惜:“我还说有烦恼的时候找你喝酒呢!”他跟她以前认识的人有很大的不同,如今又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她还真舍不得他走。(.好看的小说)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言悫鹉琻 方言失笑,这丫头,把自己当什么了?“你是女孩子,不能随便跟人喝酒,尤其是男人,知道吗?” 她在这酒坊里做事,来的都是大老爷们居多,太过单纯,被人嚼烂吞了还不一定。 “知道了!”她只跟他喝,别的人,她才不屑呢。这十几年来,她也算是有些阅历,好人歹人还是分得清的。 方言叮嘱了几句,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保重,我走了!” 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若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方言一路疾驰,奔南而去。 他急需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当初那个刻骨铭心的女子,如今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模糊,可是每每想起来,还是让他心头一阵阵悸痛。 他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惦记一个有夫之妇,是对她的一种不敬和亵渎,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另一方面,在他算得上灰暗的人生中,沈倾城像一个跌落凡间的精灵,让他平淡的生活一下子鲜活起来,他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此时他心里无比彷徨,急需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睿郡离扬州并不远,从京城南下,睿郡还是必经之路,方言知道自己有些无所顾忌,甚至会引起冷啸风的不满,但他豁出去了,大不了撒个谎就罢了,而且,凭他们微妙的关系,还不至于如何为难他。 沈倾城抱着小包子,给他擦脸,薄嗔道:“看你,跟个泥人儿似的,等下妹妹不喜欢你了!” “说了不是妹妹,是我媳妇儿!”小包子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悦地纠正他娘,宣示自己的主权。(.) 沈倾城失笑,无奈地看了眼苏婵娟:“你这孩子,这些话怎么能乱说?”他现在这么丁点儿大懂什么?若长大之后两人成了冤家,人家小明珠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果然,雷霆的大儿子就开始护起自己妹妹来,挑衅地看着小包子:“珠儿是我妹妹,不是你媳妇儿!” 他知道,妹妹成了媳妇儿,就是别家的了,他不乐意。 “我说是就是,不服咱们来打一场!”小包子握起小铁拳,在他跟前挥了挥,效果很明显,刚才还护妹心切的雷老大一下子瑟缩起来。 “好了好了,湛儿,娘告诉你,有些话即便是心里想,但不能随意拿出来说的,你想要珠儿当你媳妇儿,更不能随意说,不然,珠儿妹妹会不好意思的。”沈倾城尽量委婉地解释道。 小包子歪着头拧着眉想了许久,终于点头道:“好吧,我以后不说,但是苏婶婶你要记得喔,珠儿长大了是我媳妇儿,不能给别人!” 苏婵娟哭笑不得,还是点了点头。 方言勒住缰绳,掀开帽檐,强烈的阳光有点刺眼,他还是觉得心潮一阵澎湃。 那个蹲身哄着儿子,温柔如水的女人,就是他这些年心上的牵挂,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却步了,她过得这么幸福,应该不欢迎自己吧。 苏婵娟将沈倾城扶起来:“沈妹妹,你如今身子重,可不能蹲太久!” “才两个多月,怕什么?”沈倾城眼角眉梢都漾起笑意,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这个孩子跟他哥一样,皮实着呢,当年我可是跑遍了天元国,不照样没事?” 苏婵娟没辙,只好道:“注意些总是好!” 她又要做母亲了! 方言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那苦涩的滋味一直侵入他的各个感官,绵绵密密的缠着他的心。 他挥鞭打马,将帽子压低些,迅速从他们前面经过。 沈倾城感到一股劲风袭来,忙去护着孩子,回过神的时候,只觉得疾驰而过的身影有几分眼熟。 “沈妹妹,你在看什么?”苏婵娟发现她走神,凑过来。 怎么可能?一定是她眼花了,方言如今是皇上最为倚重的臣子,听说他很可能会入阁,哪会有机会来到南国? 冷啸风视察完民情回来,就听门房说有人来访,很有些诧异。 “看着风尘仆仆,听口音,跟王爷您一样,莫不是从京城来的客人?”门房的老头回想了下,禀报道。 “嗯!知道了!”冷啸风将马鞭扔给随从,快步往里走去。 “方言?”冷啸风一眼就看见了在对面桥上伫立的颀长身影,心下奇怪,走了过去。 方言听到有脚步声,回转身,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方某去扬州看望叔父,路过贵宝地,不知道王爷可否赏杯水酒?”方言撒了个小谎,其实他根本就是专程来找他们的。 冷啸风微眯了眼睛,方言眼底些微的黑青,眼神也不敢直视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敢情这小子今日来拜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浣纱出府就碰上沈倾城回来,悄悄将她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道:“王妃,您猜猜谁来了?” “谁啊?”沈倾城狐疑看她一眼,在这个睿州城,他们并没有多交好的朋友,瞧浣纱这神秘兮兮的样子,难不成还来了那位贵客? 她忽地想起街上看到的模糊身影,挑眉问道:“是方言?” “王妃,您怎么知道?”浣纱心道,神了,可不就是方大人吗?“王爷命奴婢去备些北边的饭食,留方大人用饭呢!” 沈倾城忽然用一种古怪的视线看着她:“浣纱,你不会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吧?” “怎么会呢?王妃!”浣纱小脸微红,整齐干练的妇人头,现出光洁的额头,肤色很不错,成亲快两年了,墨竹对她可谓是宠得没边儿了,她那些心思早没了! 沈倾城明了地点点头,随她去了。 为了给方言洗尘,冷啸风也邀请了雷霆一家,小家伙们到处跑来跑去,稚嫩的童言童语此起彼伏,方言才感到没那么尴尬,心里松了些。 下意识看了眼的脸色,确定他并无生气之意,才道:“皇上治国有方,如今国泰民安,也没什么事,我就到处走走,想想真是不孝,我在京做官,却把有病的父亲留给叔父,这次省亲,顺道来看看你们。” 这样也说得通,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方言必定没那么单纯,但都没有把话戳破。 “嗯,扬州不错,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你这样也算是不孝啊!”冷啸风直接问道,他方言一天不成亲,就在惦记着他媳妇儿,虽然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心里总是有些微妙,这事儿换了谁都会排斥,有人惦记着自家媳妇儿,可不像是头顶悬着的一把刀吗? 浣纱亲自上菜,端了一道四喜丸子放在方言跟前,不知怎么多了句嘴:“今年不是马年吗?方大人定会马上有喜!” 这话取乐了大家,雷霆哈哈笑着,拍了拍方言的背:“老兄,你也别太挑,有合适的赶紧带一个回去,别的不说,传宗接代可是你的责任!” 方言知道他们为什么替自己着急,看了眼沈倾城,敛去心底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唇角微微勾起:“谢二位吉言,我想会有那一天!” 说完这句话,脑海里不经意浮现一张小脸,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些诧异,随即释然地笑了笑。 沈倾城松了口气,不知道方言自己有没有发现,但是她发现了,这一回,方言看着她的神色变了,以前他会不由自主地看她,虽然知道回避,但总是时不时地回让她感到难堪,可是今天,他的眼神没了那股炽热,而且有晃神的时候。 这是个好现象,她衷心希望,他心里那道坎能迈过去,有许多好人家的姑娘等着他。 方言吃过午饭后就告辞了,对于他来说,见一面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不敢再叨扰二人。 几人一直将他送到了城外,方言郑重地向几人拱手道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来日方长,我还会来看你们的。” 冷啸风面上在笑,心里却在咆哮,不必,你永远都不来也无所谓! 虽然知道自家媳妇儿心里只有自己,可是随时有人觊觎自己所有物的感觉真不好受,冷啸风皮笑肉不笑地做着面子情,沈倾城在一旁看得眉头直抽抽,这男人,心眼跟针鼻那么点大。 似乎故意要跟他作对,方言忽然折回身,忽然像沈倾城鞠了一躬,“对不起!” 沈倾城微微一愕,随即明白过来,方言这是对他以前对自己造成的困扰道歉。 他眼里的歉意不像是伪装,除了歉意,再无以前那种灼热。 她回之一笑,道了声“保重!” 冷啸风因为这一插曲,之后一直耷拉着脸,就差在脸上写“我很生气”几个字了,原因无他,因为自家小媳妇儿,竟然还回应了他,对他笑了。 —— 亲们,今天的第二更在八点前送上。 386 断了的姻缘 “媳妇儿!你走那么快干嘛?”某人不悦起来,一把拽住她,力道有点大,沈倾城手腕吃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言悫鹉琻 “我不跟乱吃飞醋的男人说话!”沈倾城甩开他的手,某人后悔不迭,糟了,他光记着吃醋,忘记自家小媳妇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了。 沈倾城果然说话算话,再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直到晚间,从未遭受过这种冷暴力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几分讨好黏过来。 “媳妇儿,那个,我错了!我不是吃醋,我是生气,你别恼,我不是生你的气,而是方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呢?不是引起别人误会吗?”这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因为他家媳妇儿对人家笑了,这让他打心里很不爽快。 “那样?我们哪样让你误会了,你给我说清楚!”沈倾城被气得笑了:“冷啸风你长大了没有,人家方言好心好意像我道歉,是因为对以前的事都放下了,这个都看不出,莫名其妙乱吃飞醋,真是出息得很!” 冷啸风之前光顾着生气了,倒没想过这茬,反正他就记着,今天方言来了,时不时就盯着他媳妇儿猛看,他哪里还能注意到其他? “媳妇儿,你不会是哄我高兴,故意这样说的吧?”冷啸风求证道。 “小肚鸡肠,我犯得着哄你吗?”沈倾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今晚你给我老老实实睡榻上,不许再偷偷跑到床上来,否则,明天就去书房睡!” 因为怀孕前三个月很危险,她多少次勒令他不许靠近自己,可这厮偏就不履行,甜言蜜语一通耍赖,她也没法坚持。 今天就要治治他,沈倾城铁青着一张脸,女王一般不容反驳,冷啸风只好灰溜溜地执行命令,乖乖地去了窗边的榻上睡了。他可不想被赶出去,纵然什么也做不了,两人在同一间房里也是好的。 方言去了扬州,方元已经升了两江总督,家眷都在杭城,但毕竟在扬州住了多年,很是舍不得,在这里多数住在方言父亲府上。 知道他要回来,方元从外面赶回来,看样子很忙碌。 方言儒雅地笑笑,叔侄两个,即便不说什么,也很有默契。 “打扰叔父了吗?”他看得出来,方元似乎很忙。 方元摆摆手,“无妨,其实,这事也跟你有关!” 方言诧异,他多年没回扬州了,什么事跟他有关了? “这话说来话长,咱们先去看你父亲吧!”方元想了想,这件事或许现在还不是时机,等问过大哥再说。 方老爷老态龙钟,比起方元来,更像是他的父亲,而年轻的方言,更像是他的孙子。 “父亲!孩儿不孝!”方言快步走近,跪在方老爷跟前,眼泪扑簌簌落下。 方老爷灰暗的神色立时鲜亮了起来,想要伸手,却因为激动,竟猛地咳嗽起来。 “言儿,你终于回来了!”旁边的妇人声音哽咽着,绞着帕子擦泪。“你父亲盼了好久,总算是盼到你回来了!” 方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像是没看见她,自顾自地跟方老爷说话。 “爹,孩儿这次回来,是想要接您去京城的,孩儿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给您看病!” 方老爷靠在床头休息,没有说话,倒是那妇人激动起来:“太好了,你父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父子团聚了!” 方老爷有点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妇人连忙垂下头,诺诺地又开始绞帕子。 “大哥,你还记得李家吗?”方元忽然道。 方老爷有些想不起来,方元提醒道:“就是跟言儿定亲的那个,今天来找我了!” 父子俩俱震惊不已,妇人在一旁甩了帕子,嘲讽道:“不是退亲了吗?还有脸找过来?” “媚芸,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回房去吧。”方老爷淡淡瞥了她一眼。 妇人不情不愿地扭着身子走了,不甘心地回望了一眼。 “怎么,李家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为何突然冒出来?”方老爷神色有些不悦,他的儿子这么优秀,竟然还被人退亲,他虽然是很少出门,却也并非什么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到现在都不能释然。 方言一直没有说话,神色淡淡的,似乎这事跟他毫无关联。 方元叹口气:“来的是李老爷,前些日子,他的女儿竟然离家出走了,先头的李夫人只留下那么一个女儿,他也是从外地回来,才知道女儿走失了的,如今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这才厚着脸皮求到我这里来。” “天下之大,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乍然提到李家姑娘,方言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未曾谋面,本来就是外人;可终究与自己有过婚约,人却不见了。 “李老爷很着急,女儿出世后,才知道原来现在的夫人怠慢了嫡女,致使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说对言儿很抱歉,若是找到人,必报恩德。听他那意思,是还想重拾前缘,连名分都不计较了。” 方老爷沉默片刻,看向方言道:“言儿,正好要进京,咱们一路也帮着打听打听。” 方元没想到大哥这么好说话,忙将李家女儿的情况说了一遍,笑道:“闺名换做若晴的,十七了,言儿路子广,我也拜托同僚帮忙打探,先找到了人再说!” 方言神色古怪起来,脑海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孔来。 —————— 李若晴万万没有想到,方言这么快就从京城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即就懵了。 “方大人,你回来了!”她从后面的作坊里飞跑出来,兴奋得跟只蝴蝶似的,可是在看见他身边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爹!”怯怯地唤了一声,李老爹老泪纵横,一把将女儿拥入怀中:“晴儿,都是爹不好,你这死孩子,怎么跑这么远来了?” 李若晴从未发现,自己永远忙忙碌碌的父亲竟然有这样真情流露的时刻,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无所谓的存在,父亲和继母的眼里,只有那几个弟弟妹妹。 “爹,对不起!”小姑娘连日来强装的坚强,终于在这一刻溃堤,泪水簌簌滚落,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直哭到梨花带雨天地变色,搞得酒坊里的客人老板都纷纷看了过来。 吴掌柜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这个李勤一直就是个女儿身! “那个,贤……不,方大人,这件事还多亏了你!”李老爹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本想喊一声贤婿的,可忽然想到此时两家已经没有姻亲关系了,才改了口,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么好的女婿退了,不就是当年方家落魄了吗?他们李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真是没眼光。 这次说什么都要再续前缘,好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李若晴古怪地看了看方言,又看向自己的亲爹,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 方言将二人带到自己的一处别院,李若晴想要推辞,方言道:“如今再住在酒坊有些不合适了,先在这里暂住,其他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李老爹本来想说,其实他们家在京城也是有房产的,可是难得方言这样有诚意,没有推脱就应下了。 “爹,这样不好吧?” 李若晴有些理不清头绪,她爹又不是没钱,为什么要住在别人家里,虽然,别院她很喜欢,但毕竟是别人家,总觉得怪怪的。 “傻女儿,没想到你这一出走,倒还找回了失去的姻缘。”李若晴一脸懵懂,李老爹叹口气,“这个方言,就是当初与你定亲的方家公子!” 李若晴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她只知道自己以前是定过亲的,可并不清楚是谁,而且几年前就退亲了,她更不会去过问。 可是,这也太扯了吧,方言竟跟她定过亲,又退了,以后,她要如何面对他? “唉,都怪你二娘,眼皮子太浅,当初听信别人的话,也不证实,就去方府退了亲,方航虽然病了,可方家有方元撑着,又怎么可能败落?” 李若晴眸色微暗,方言之于她,是个很特别的人,他们能一同对坐饮酒,他帮她找回盘缠,还会嘱咐她注意身体,这些事,就连她爹都很少做过。 如果没有退亲那件事,这么好的男人,会是自己的夫君,想想这个,她就忍不住臊红了脸,可是退都退了,像方言那样骄傲的人,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晴儿,你不要恨你二娘,她,有些地方是做得不够妥当,但爹在外忙,她难免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李老爹看着女儿,李若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一些话,就这样在喉咙里打了个回转,她委屈得很,可是,那个女人早在她爹面前忏悔过了,说出来能改变什么呢?徒增烦恼罢了。 这次回京,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了,李府的一切,就留给继母和弟妹吧。 李若晴父女在别院住了些日子,这一日,忽然有媒人上门来,直接将两人给劈晕了。 李老爹自然想让方言做女婿,但他还来不及付诸行动,方言就来了个措手不及,李若晴更是没有想到,她可没忘,方言借酒消愁的时候,偶尔呢喃的一个名字,该是他的心上人,如今求娶自己,不会是等他们答应之后再来反悔,好报以前被退亲的仇吧? 387 娶她的原因 “晴儿,你怎么想?”李老爹自知对不起女儿,询问她的意见。(.好看的小说)请使用访问本站。 李若晴心里直打鼓,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她对方言也有了些了解,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女人,想想就不自在。若是不应吧,又不甘心,方言对她也算是关心了,接触越多,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就更深一点,他俊逸非凡又生人勿近的形象,让人无法忽视。更不消说他对自己的宽容帮助,更是一点一点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 李老爹见女儿半天不说话,吃不准心里怎么想,便支开媒人,悄悄打探女儿的想法:“孩子,方大人一表人才,又是个好人,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没处找,你还在犹豫什么?” 李若晴俏脸就红了,声音低得跟蚊蚋似的:“一切都听爹爹的!” 李老爹这下乐了:“好好好,我女儿总算是嫁出去了!” 出来跟媒人一说,媒人喜不自胜,按说这方大人什么身份,当今圣上眼中的红人啊,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偏偏要娶一个乡下丫头? 不过,她只是在心里惋惜一番,并不敢表现在明面上,方言给的媒人红包很厚,她将话回到了,喜滋滋地行了道贺礼:“恭喜方大人抱得美人归,祝您跟夫人恩爱白头!” 方言眸色淡淡的,点了点头,略略带了丝烦躁。“行了,来人,送客!” 李若晴坐进花轿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她不敢相信,自己到京城不过两个多月,就要嫁人了,而且是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方言。 刚才出门前,李老爹含泪嘱咐她:“女儿啊,嫁了人就要温柔娴淑,用心相夫教子,爹愧对你,以后你凡事多留个心眼儿。” 她强压回眼眶中涩涩的味道,重重地点了头。 外面嘈杂的声浪迫使她回归现实,她被人从花轿中牵了出去,那只手微微有些凉意,在这仲夏之夜,让她感到一股寒凉。 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了,喧嚣的新房归于平静,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红烛的劈啪声,李若晴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只怯生生的看着斜对面那双个青黑色的皂靴。 “你、休息一下,我出去!”方言呐呐看着不敢抬头看他的女子,忽然有些却步,他真的放下了吗?他忽然感到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子,慌忙间夺路而逃。 李若晴内心升起一股失落,这样的情况,她不是早就料到了吗? 方言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醺,他本想灌醉自己,但是头脑却异常的清晰。 推开门,新房内红烛摇曳,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旖旎的红霞,他深深吸口气,缓步走向床前。 李若晴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还没有换掉,依靠在床栏上睡着了,看样子是在等他。 她眉头微皱,大概是因为凤冠太过沉重,小小的头颅有些不堪负荷。 他忽然间有些恼怒,看向旁边一名丫鬟金玲,眸中射出沉怒之色。 “为何不伺候你家夫人洗漱?” 金玲正在打瞌睡,听见声音慌忙起身福了福,小心翼翼道:“爷,小姐她,她坚持要等您回来!说是家乡的风俗,不然不吉利的。” 方言的怒气便消了大半,这丫头的倔强又不是没见过,金玲是新买来的丫鬟,估计劝不动也不敢劝。 “好了,你下去吧!”他挥挥手,金玲忙快步离去,方言摇摇头,真是不懂规矩! 李若晴梦见自己成亲了,嫁了个如意郎君,郎情妾意,好不幸福。 她抬手环上他的颈项,柔柔地唤了声“夫君!”他温柔地垂下头吻她,幸福缱绻。 方言正在替她除去外裳,一双藕臂便缠了上来,他身子一僵,小姑娘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过去。 他无语失笑,这小姑娘,将他当成什么了? 李若晴睡了个舒服的觉,抬手伸了伸懒腰,忽然感到手臂像是触到什么温热的东西,心头一惊,忙顺势看过去。 一张俊脸映入眼帘,她拍了拍脑袋,天,昨天她成亲了,而她这个新娘子,竟然撇下新郎官,自己睡着了! 她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脸,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再打下去,就要成胖子了!” 她连忙正襟危坐,小脸红红地看向自己的新婚夫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那个、昨晚……”她真不是故意睡着的! 方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早上起来,可以有人跟他说说话,还有这么令人发笑的表情,生活似乎有了活力。 李若晴见他不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你、我……” “知道你还不习惯,没关系,在这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方言不疾不徐地起身,越过她去取搭在床架子上的衣裳。 李若晴感受到他淡淡的男性气息,心头小鹿乱撞,眼睛忽闪忽闪地,不敢与他正视。[.超多好看小说] 方言被她这样的神情取悦了,唇角微弯,套上衣裳下了床,也不唤人来服侍,自己去了净房。 李若晴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横冲直撞,险些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婚后的日子没有多少变化,方言照常很忙,常常不见人影,李若晴自然不可能再去酒坊做事,整日无所事事地闲在家里。 最开始,她还欢欣雀跃,可是渐渐地,她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大大地不对劲。 方言每天早出晚归,她总是在等他的时间里睡着了,而醒来之后,她已经躺在床上,他已经离开。 这相处的方式太过诡异,她心里开始不安,她就知道,方言娶她这件事不合情理,可是她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们新婚快一个月了,既没有圆房,也很少打照面,即便是睡在一张床上,一个月中,她几乎没有看见过他,这也太诡异了。 “夫人,奴婢服侍您歇息了吧!”金玲小心翼翼地看着阴晴不定的李若晴道。 “不必,你去睡吧,我等夫君回来。”李若晴摇摇头,让金玲退下,自己靠在床头,渐渐地有了些睡意,她猛地惊醒,慌忙坐直了身子。 时辰已经不早了,她叹口气,他每晚都这么晚,不知道在忙什么。 戌时末刻,方言疲惫地回到房间,床头的羊角宫灯散发着微黄的光晕,他看了眼床那边,不由一怔,以往这时该睡着了的李若晴,此时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明显是在等他。 “怎么还不睡?”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她。 李若晴好不容易克制住,才没有睡着,听见声响瞌睡虫全跑了,连忙站起来。 “你、回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唤夫君似乎有点唐突,虽然在下人面前她是这样称呼他的。 “嗯,有些事要忙,让你久等了!”淡淡地说了句,就去了净房。 李若晴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可眼泪就是不争气,眼眶里涌动着,最后还是滑落了出来。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她慌忙擦了一把,抬起头来。 方言忽然觉得自己做得很错,心里有一点歉疚,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很晚了,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李若晴怎么也睡不着,耳旁传来均匀憨长的呼吸声,但她知道,他也一定没有睡着。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于是睁开眼,撇过头看着他的侧脸:“方……大哥,你为什么娶我?” 方言微微一僵,呼吸顿了顿。 李若晴眼神一黯,她心里存不住事,索性坐起来,豁出去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休了我,不用想着那什么婚约,之前是我们李家退婚在前,你心里不舒服我能理解,但是,你能不能别让我顶着个方夫人的名头,继续被人耻笑。” 方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委屈得眼泪都要掉出来的李若晴,抬手拭干她的泪痕:“我没说不喜欢你,哭啥?” 李若晴脸倏地一红,嘴巴张大成了o型,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喜欢她吗? “可是你……”若是他喜欢自己的话,为什么每天这么晚才回来,而且,他们还没有……没有夫妻之实。 她低下头,这些话,她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可是,红得如血的脸颊出卖了她的心思。 方言失笑,起身与她面对面:“傻瓜,既然你问起,我就说了。” 李若晴希冀地看着他,心脏咚咚直跳。 “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既然娶了你,当然会好好对你,但是,我心里有些过不去的坎。”他眼神顿了顿,沉默起来。 “你是说,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吗?”李若晴心里酸酸的,“若是喜欢,你把她娶回来吧,我、我……” 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退位让贤?这四个字很难说出口。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方言幽幽道,不然,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 李若晴恍然大悟:“所以,那段日子,你每日借酒消愁,就是因为她吗?” 方言见她脸上难掩的好奇和难过,还是点了点头:“没错,那段日子,除了办案,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排解心中的苦闷,整日嗜酒如命,皇上还斥责我不像官不像官,狠狠数落了我一通。” 李若晴吸了吸鼻子,能被他爱得那样深的女子,该有多么幸福。 “之后,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便整日将心思放在案子上,酒仍然戒不掉,我希望自己能够忘却那些伤痛,可是,忘不掉。 就在我以为自己一生都将这样的时候,遇上了你,你陪我饮酒消愁,终于,我发现,自己想起她的次数少了,我彷徨无助,又不甘心,如果连这些年最深的记忆都减淡了,我存在还有何意义? 我要去寻找答案,或者,我可以重新开始,我发现,再次面对她,虽然会有些酸涩难当,但心里不那么揪疼了,你理解那种感觉吗?” 李若晴早已泪如雨下,无言地点头,一颗心被他揪得生疼。 “后来,我遇到你父亲,才知道我们是有婚约的,我想重新开始,可这需要时间和勇气,你能理解吗?” 虽然有点失望,李若晴还是只能点头,她不知道心里装着一个人而得不到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看得出,他是个重情义的男人,父亲说过,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方言伸出手,揽她入怀,他没有说的是,自己还有一个猜测,虽然不知道事实真相如何,但他必须查明,否则,他娘枉死,凶手还逍遥法外。 这些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犯不着让她跟着难过,他这样想,有一天却造成了莫大的误会,险些让他再次失去心中所爱。 李若晴心跳如擂鼓,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头一次,他主动跟她说这么多话,心中忽然激起无限斗志。 “你辛苦一天,很累吧!我不耽误你睡觉了!”她不清楚方言到底有多忙,但他定是累极,眼窝下面的黑青她看得清清楚楚。 “晴儿,”他头一次唤她的名字,低沉若磁,十分魅惑,李若晴只觉得心弦被拨弄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小声应了一声,心里揪得紧紧的,期待地看着他。 “或者,你已经准备好了?”他眼神灼灼,凝望着她的眼睛,她眼中的慌乱来不及躲藏,被他捕捉了个正着。 唉,本想将一切都解决之后,他才能抛开一切,跟她做对恩爱夫妻,看来,有些事还是在意料之外。 比如,此刻她盈盈水眸含情,作为大龄剩男,要是还忍得住,他不得不承认柳下惠是真的有问题了。 倾身压下去,吻住她的樱唇,李若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傻瓜,闭上眼!”不然,她这样单纯无害的样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李若晴听话地闭上了眼,他再次深吻住她,辗转反侧。 懵懂间,李若晴感觉到身上微凉,自然知道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下意识想要逃避,但又不想离开这让她安心的怀抱,揽住他的颈项。 方言感知到她的互动,吻得更深了…… 迟到的洞房之夜,总算是来了…… 388 替她讨回公道 醒来,天光大亮,李若晴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方言的脸庞映入眼帘,她怔了片刻,忽然忆起昨晚的事情,羞囧之余,心头又泛起阵阵甜蜜。请使用访问本站。舒悫鹉琻 方言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过放纵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是,今天,他就是忍不住想偷一下懒,娇妻在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察觉到怀里的小脑袋动了动,他唇角微勾,半眯着眼睛,感受到温软的呼吸喷在脸上,星眸缓缓睁开:“醒了?” 李若晴俏脸通红,羞怯地点点头,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不自在,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对不起!是不是很痛?”方言没想到,从来不近女色的他,也会有如此孟浪的时候,这可是自己的妻子,他忽然也有些赧然起来。 李若晴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关系!” 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过程,或许,疼痛是为了让她记住,从今以后,她是他的妻,她要以夫为天,直到死的那一刻。 金玲站在门口等了半天,终于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敲了敲门。 李若晴听到声音,忽然想起什么:“你今天没有公务吗?” 他以前都是起早贪黑,她不得不怀疑,他是在躲自己。 方言摇摇头:“我告了假,有些事要处理。” 他有必要回去一趟,当年他母亲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本来怀疑那个媚姨娘,但苦无证据,直到最近,想到当初的退婚退得有点莫名其妙,忽然有了想法。 本来,他打算将她留下,等他回来之后,两人再进一步,没想到,临行前两人关系就突破了。 听说他要离开,李若晴有点失落,方言想了想,“岳父不是说要来京城发展吗?要不你随我一道吧。” 李若晴一喜,她以为,成亲之后,她就要跟所有的女人一样被锁在这方寸之地,没想到方言这么大方,兴奋之下,她想也没想,凑上去亲了他一口。[] 方言愣了一下,看着李若晴笑妍妍的样子,本来袭上心头的乌云顿时散去,唇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李若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似太孟浪了,他会不会生气啊? 还好,她小心肝噗噗乱跳,然后才不好意思起来,慌慌张张地起身穿衣。 穿戴完毕,才开了门让金玲进来,看见这个时候还未穿戴妥当的夫妻俩,金玲忙低头敛眉,不敢多看,只望向李若晴。 方言已经穿好了中衣,李若晴觑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的习惯,但还是向金玲使了个眼色。 金玲忙上去拿过架子上一外裳,想要替方言穿上,大概是因为紧张,脚下一歪,手竟碰到了方言的手臂,脸红脖子粗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方言顿时沉下脸来,“晴儿,把我那件天青色直缀取来。” 李若晴连忙去给他拿衣裳,回来还见方言铁青着一张脸,金玲身子已经开始抖索起来,偏他还不解气,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以后我在家,不要随便让人进来。” “是!”李若晴应了,原来这人还有洁癖,她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金玲,是她所有丫鬟中最出挑的,她本来不喜欢,是她爹一再要给她的,其实她也清楚他的意思,男人,尤其是像方言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屋里备几个,总比他去外面打野食强,至少卖身契在自己手里。 虽是如此想,但李若晴心里还很膈应了一阵,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但是规矩也是懂的,于是只好默认了。 今日一见,却发现方言并非她爹那样的男人,他的眼光一定很高,没来由地,她松了一口气。 她宁愿他去外面找,也不想把自己的丫鬟给他做妾,总归是身边人,天天在眼前晃,她还不逼慌了? “金玲,你出去吧!”金玲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叹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存了心思呢,枉费她重用一场。 “夫人,不要赶我走!奴婢知错了!”金玲见主子都不高兴,生怕被打发出去,连忙求饶。 “你,以后去外面做事吧。”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金玲松了口气,只要不送她走就好。 夫妻俩打点好一切,就开始出发了。李若晴从来没有这样兴奋过,虽然方言说是有事在身,但他们行进得也不快,一路走马观花,外面天空一碧如洗,艳阳高照,树木葱葱茏茏,野花娇艳欲滴,令人胸臆顿开,情不自禁想高呼一场。 “外面太阳大,不要把手伸出去!” “哦!”她吐吐舌头,将手缩了回来,不过却将车帘子拽住,眼睛贪婪地望着窗外。 方言见她如此,无奈地摇摇头。这段日子她规规矩矩,还是之前那样好,无拘无束的,甚至跟他大眼瞪小眼,开怀畅饮更为自在。 夕阳西斜,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方言让人摆了饭菜,夏日暑气重,两人都有些渴,便叫了一壶酒上来。 两人对饮,方言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少有的轻松闲适。 李若晴渴得厉害,抓起碗就痛饮起来,咕嘟咕嘟干了大半碗,把方言看得直咋舌,劝也劝不听。 终于回房的时候,小妞歪歪斜斜地往楼上赶,遇上一个小二,她皱眉拉住他道:“你别晃,我怎么总看到两个影子!” 那小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方言这才意识到这小妞喝醉了,拍了拍她的脸蛋,醉得跟死猪似的,他从来没看到她如此形状。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她喝酒了! —————— 回到扬州方府,丑媳妇终于得见公婆了,方家上上下下对李若晴都还友善,当然除了那个如夫人媚芸,以及她的一双儿女。 “哟,这就是大少爷的新娶的妻室啊?听说是李府大小姐?当年我们方家落魄,不是退亲了么?怎么,看大少爷有了前程,你们李家又贴上来了?” 媚芸跟她的名字一样,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妖媚之气,李若晴小脸白了白,并不做声。 方言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到身后,“媚姨娘,我爹还没发话,你这是干什么?” “言儿,我是为你好!李家过河拆桥,如今倒知道贴上来了,你可要擦亮了眼睛看清楚才好!” 媚芸委屈得很,方言头一句话就不给她面子,媚芸心中恼恨,但终究不敢太放肆,只在一旁煽风点火。毕竟,如今整个方府都靠着他支撑呢。 方老爷淡淡地看了眼小夫妻,只说了一句:“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儿子这么多年不想成亲,他有心无力,如今好不容易成家了,方家终于像个正常的人家。 方言带李若晴去了自己的院子,下人们正在打扫,院子有些旧了,杂草丛生,墙壁也斑驳了,好似进了无人的荒野。 李若晴有些惊诧地逡巡了一圈,“这就是我们要住的地方?” “有点寒酸对不对,既然回来了,住客栈也说不通,委屈几天吧。”方言眼神冷了冷,那个媚姨娘,如今越来越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媚姨娘,她太……”太吝啬了,竟然让养活这家的方言住这么破的院子。他们刚才进来路过的那些华丽的院墙,不知给了谁住。 “没事,这里清静!”方言淡淡道,有些事,不到时候,他不会去计较,也不屑计较,但有些事,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就不会饶过谁了。 天色擦黑的时候,屋里总算是规整了些,李若晴让人去街上买了新的被褥,拔了些鲜花放在房里,总算是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爹,当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方老爷看着自己最争气的儿子,心里甚是欣慰,却不想他特意深夜来找自己,是为了翻以前的旧事。 “言儿,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是要干什么?”方老爷目光微冷,发妻产后大出血而死,他也很难过,长时间的郁郁寡欢,落下恶疾,时好时坏,什么都做不了。 方言一脸冷肃地看着他:“不,我不相信,舅舅说过,娘的死有蹊跷,我也深信。我,这次回来,是要替她讨回公道的。” 方老爷看着他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轻声叹口气,“好,为父年纪大了,一切就依 你,你想怎么做?” “我希望父亲支持我,如果有必要,我或许会开棺验尸!”他一字一句地道。 “胡闹,你这个忤逆子!你娘都死了二十多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是不是要让她气得从坟里跳出来才甘心?” 方老爷多说几句话,就开始猛烈地咳嗽,老脸憋得通红。方言却依旧一脸严肃,丝毫不为所动。 “我要替我娘找回公道!”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罢了罢了!”方老爷眸中用过一丝黯芒,“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跟你娘一起去了的好!” 方言没有答话,只深深地鞠了一躬,才退了开去。 故去二十多年的方老夫人要被亲生儿子刨坟开棺,这个天大的消息在扬州城传成了风,有的说方大人做官做傻了,老祖先人的坟是能开罪的吗? 389 故人相见 事情毕竟过去二十多年,当年的人大多都不在了,方言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得到的讯息都十分有限,最后,他决定从府中人下手,方老夫人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谁就最可能是幕后凶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悫鹉琻 还未展开调查,李府的人就上门了。 出人意表的是,来的并非是李老爹,而是李夫人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赶来了。 “晴儿啊,你让娘找得好苦啊!”李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要过来抱李若晴。 李若晴神色淡淡地,在她扑过来的时候退开一步,扑了个空。 方言见状,知道她不待见这些人,将她拉至自己身后,看着面前一大帮虚伪的人,出声道:“李夫人,我跟晴儿新婚燕尔,你哭哭啼啼的是何用意?” 他未唤她岳母,李夫人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或许他是对以前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呢,抑或对若晴这个妻子并不怎么上心,她今儿不正是来探口风的么? “那个,我一激动什么都忘记了。”她很快镇定下来,一把拉过身旁的女孩:“若兰,若溪,还不快来见过你姐姐和姐夫!” 两个女孩先是不情愿,嘟着嘴走上前,看到方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目光中划过一抹惊艳。 “若兰若溪见过姐夫!”二人声音柔柔弱弱的,好不动人。 方言淡淡地点了头,对李夫人道:“里面请!” 如夫人媚芸连忙笑意吟吟地过来喊了声“亲家母”,方言唇角微勾,带了丝嘲讽的意味。 媚芸是庶母,本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但方老爷身体抱恙,又是女客,自是不好出席,于是媚芸就坐了主位。 方言是有品级的,她也不敢托大,只斜着身子坐了,然后是李夫人和几个女儿。 李若晴不想跟李夫人待在一处,找了个借口离开,方言送她回去之后,又折返过来,把个李夫人高兴得眉开眼笑。 “晴儿打小身子就娇,她爹不在,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溺宠了些,姑爷别生她的气!”一副护女心切的样子。 方言点点头,指了指桌上:“吃茶!” 李夫人原先是没什么底气的,要说她怎么会知道,落魄的方家竟然还会祖坟上冒青烟,出了个天子近臣,别看他如今还只是五品官,这年纪轻轻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那丫头真是个好命的,离家出走也能遇上这样的金龟婿,难道他都不计较曾经被退婚之事? 突然,她脑子一转,这莫不是个机会,她堂堂李夫人,出了名的快嘴,李家的生意有不少都是她出面说成的,不相信还有她办不成的事。 “姑爷啊,因为当年的事,我这心里总是没底气,我怎么眼皮子那么浅呢,被人撺掇几句,就起了心思,这还不是因为我家老爷爱女心切,生怕她嫁过来吃亏,这后母难做,你能理解吧?” 方言低下头吃了口茶,他倒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李夫人下意识关注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不悦,心想有门儿,继续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要如何弥补姑爷和方家,我是这样想的,你跟晴儿能成,可是咱们两家的缘分,晴儿被我宠坏了,将来在京城人情世故恐怕应付不来,管家理事也上不得台面,家里管不好,后宅不,可不是让言官有了弹劾姑爷的借口?我们李家的罪过就大了!” “李夫人想得挺周到。”方言顺口搭了一句,不然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可就没劲了。 媚芸插嘴道:“亲家母,以前的事就莫要再提,咱们两家成了一家,可不是美事一桩?” “话虽如此,可我这良心过不去啊!”李夫人面有难色,瞥了眼自己的女儿,“这两个丫头,打小跟着我,在我们沛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才女了,姑爷若是看得上她们谁,就权当我为以前的事赎罪了!” 说完,她低低地垂下头,若兰若溪也腼腆地低头敛目,眼睛只看自己脚前方寸之地,看着很是端方得体的模样。 方言端茶的手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过去,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见二女露出的一截粉颈,好个水灵灵的丫头。 金玲在门外打探消息,听见李夫人的话,险些没惊呼出来,转身就飞快地跑去找李若晴。 “夫人不好了!李夫人想要将二小姐三小姐嫁给爷!”她也顾不得李若晴说过让她不准进房的事,相信这么大的事,夫人也不会责怪她的。 她气喘吁吁地,上气不接下气,俏脸红彤彤的。 李若晴正在假寐,她不过是想夺过那讨厌的几人罢了,没想到,趁她不在,那女人竟敢提出这要求! 本来有些生气金玲的莽撞,不过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心里划过一丝酸涩之意,抬眼道:“那夫君呢?他怎么说?” 金玲歪着脑袋想了想,“爷没有说话,奴婢看不出他是想同意还是反对。” 其实认真想想,方言是在笑吧,难道是想答应了? 李若晴有些愤慨,若兰若溪长相不比她差,但她决不答应跟她们共事一夫,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她…… 喉咙里划过一抹苦涩,她发现,她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方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夫人精彩的表情,哈哈大笑,直到笑得众人莫名其妙,不安地望着他,他才开口道:“夫人可真是个有心人,不过我方言不是那等好色之徒,娥皇女英之事只是神话,我个人是深深不齿的!” 李夫人和她的女儿们一听这话,立刻下不得台来,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好似染料铺子开张了似的。 “姐夫,你就算看不上我们,也不要如此戳我们的心窝子!”若兰忽然站起身,泪水涟涟:“我,我不活了!”扭着身子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方言也站起身,嘲讽地看了李夫人一眼:“说了这么久的话,晴儿怕是都饿了,失陪。对了,今天中午的饭菜送到我房里来,人太多没胃口!” 最后这句话是对媚芸说的,不管她有多么不自然,方言再无停留,大步往外面走去。 李若晴心情烦闷,突然听见金玲惊喜的声音:“爷,你回来了!” 方言皱眉扫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出去!” 金玲忙忙地退身出去,方言掀开竹帘进门,就看见郁郁寡欢的李若晴。 “怎么,心里还不舒服?”方言看见她,笑了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哼!”李若晴轻哼一声,背过身子不理他。 方言回来,才忆起自己还有事要问李夫人,被她这样一搅合,竟然忘记了。 “晴儿,你娘家的人不靠谱,我若是做得过分了些,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忽然道。 李若晴愣了愣,人家给他送美人,怎么还说人家不靠谱?难道,他没有答应? 方言瞧见她兴奋的样子,才明白小丫头什么都知道了,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她那样苛待你,我怎么会信她的话?” 李若晴忽然很是动容,原来,她之前的抱怨,他都记住了。心里感到无比安定,好似漂泊了许久,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就是嫁给他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踏实的感觉。 夫妻俩再不管李府的人如何如何,媚芸将他们安排在不远处的落英院,与夫妻俩的紫竹轩相距不远,他们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李夫人对方言的态度一百二十个不满意,拉着媚芸发牢骚:“方夫人,这件事你不帮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怪我一时言多错多,不小心说出当年退亲的真正原因。” 媚芸神色微僵,她如何都想不到,方言对那个李若晴这么上心,自从李老爹找上门来,她就知道,坏菜了,当年的事情或许包不住了。 “亲家母消消火,我家大少爷性子直,京城里有名的,不过你放心,他还能听老爷的话,我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为了方家的子嗣,他一定会答应的。” 媚芸一个劲儿地安抚李夫人,却没有发现,身后的灌木丛摇了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方卓从外面回来,悄悄溜回自己的院子,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小厮安乐在后头望风,见没有人跟着,飞快地闪身进来。 “少爷,好险!若是被夫人发觉了,还不断了您的财路!”安乐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方卓架起二郎腿,轻蔑道:“就凭我娘,他还不会把我怎么样,我怕的是叔父和那个杂种!安乐你给我记好了,这事儿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要人知道,爷爷我弄死你!” “是是是!”安乐连忙点头,“爷,小人也知道事情的紧要性,可那姑娘家里听说也有后台,咱们会不会?” “混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爷爷我有那么差吗?我们方家还有皇上宠臣呢!谁敢跟我过不去,爷爷我跟他就过不去!”方卓恶狠狠地道。 方言听了手下人汇报的事,哼了一声道:“我方言竟然成了人家耀武扬威的挡箭牌!去,给我摸清楚,那母子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接下来,事情果然按照方言的预测,因为李夫人的要挟,媚芸在方老爷跟前不断地说李家的好话。 “那二小姐三小姐,长得水灵不说,还好生养,就是带出去也很有面子,倒比她们姐姐更会来事儿,将来大少爷在京为官,这夫人得力,也少走很多弯路。” 方老爷面色有些不虞:“这李家到底在做什么?当年费尽心力要退亲,这会儿一个二个又上赶着要嫁进来,知道的明白是她们看上我家言儿,不知道的呢,还道是我们拿陈年旧事做伐,要强占她们的女儿,有损言儿的清誉。” 媚芸很有些没辙,这老头子虽然平常话很少,但性子跟方言一样牛的很,真是父子俩,一个德行! 苦无良策,李夫人那边又一再追问,媚芸很有些伤脑筋。 “媚姨娘,为何时烦恼啊?”方言不知何时拦住去路,媚芸吓了一大跳。 惊魂未定,媚芸很怕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她是长辈,可他对她完全没有一丝敬意,反倒是想要兴师问罪一般。 心虚之余,媚芸很快找到了办法,立马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眼睛红红地看着方言: “大少爷,好歹我是你庶母,就算官做得再大,也还是要将孝道的,这四周无人,你要做什么?信不信我喊人了啊?” “媚姨娘,这招对我方言没用,也不拿镜子照照,脸上的皱纹跟枯树皮似的,也不知道你那些姘头是什么眼光!”方言双手环胸,并不着急。 媚芸大惊,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再不想演戏下去,只想迅速逃离,她急急地道:“哎哟,我内急,让让!” 说着一把扒开方言逃开了。 方言眸色变得幽暗起来,他不过试探一下,媚芸明显就做贼心虚了,看来,当年的事情,真的跟她脱不了关系。 李老爹听说李夫人来了方府,,也急急地赶到扬州,方言对他倒没拉脸子,只是旁敲侧击地将李夫人的企图告知,李老爹勃然大怒,指着李夫人就开骂:“我还道你是个醒事的,当年的事情就不与你计较,可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若兰若溪身上,你还是个人吗?” “怎么不行了?姑爷他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女儿嫁过去,虽然为妾,可不比你一介商户强?将来她们姐妹几个在一处,就算姑爷娶再多的妾室,还不任她们拿捏,况且,有这样体面的女婿,咱们家的生意还愁什么?何苦你如今这样长年累月在外面奔波,你们男人真是死脑筋!” 李夫人训起丈夫来,充分发挥了她在商场上的伶牙俐齿,李老爹竟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只是道:“好了,姑爷都已经拒绝了,这件事休要再提,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夫人看他这样,也知道没什么戏唱,不过是怕他责怪自己,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方言真跟若兰她们有了事儿,还能推脱得了不成? 方言的计划也在暗地里悄悄进行,并未惊动媚芸和别的任何人,这日,手下来报,说查到方卓金屋藏娇之处,方言急急地赶了过去。 官府的人已经到了,看热闹的人也不少,毕竟是出过两江总督和京官的方府,在扬州来说,是名副其实的高门,一时间,百姓们纷纷咒骂起来。 “方二爷真是个混账,据说不止强迫民女,还好男风,真是连方氏先祖的脸都丢得一干二净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生母那样的出生,养得出什么好儿子?” “听说没有,当年方夫人生方大爷的时候,并非难产,可却死于大出血,有人说,就是 那女人捣的鬼?”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方言不由得多看了那人一眼,暗暗记下,才往里面走去。 扬州知府很是为难,可是接到举报,他不能不出面,你说那方二爷机灵点也行啊,都给他透了风声,竟然什么都没有做,他还以为,他至少应该把人转移了吧。 殊不知,当时他派人通知,并未见到方二爷的人,而是方言的手下,方二爷自然蒙在鼓里。 地上半躺着几个女孩,哭哭啼啼,面色苍白,瘦弱得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她们吹走,看着好不狼狈。 “大人,你让我们回家好不好?再呆在这里,我们会死的!” “我倒宁愿死了,可方二爷给我们下了药,莫说寻死,就是迈步都成问题!” 扬州知府汗颜,方二爷真是个混账,囚禁人家姑且不谈,还给人下药,至于什么药就不言而喻了,青楼里为了防止刚来的姑娘逃跑,可没少干这样的缺德事。 转眼看见方言走过来,他连忙迎过来:“方大人,你看这……” 方言脸色铁青,只跟扬州知府抱了抱拳,“大人,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事情该如何办,莫非还要我教你不成?” 扬州知府本想卖他一个人情,殊不知人家根本不需要,也很有些生气,拂袖道:“好,本官定当认真审理此案,而且,这件事惊动了睿王爷,方大人,你好自为之吧!” 他不是不知道方言跟冷啸风那段过节,睿王爷有多看重自家王妃,凡是个人都看在眼里,在他想来,他一定会趁此机会好好为难他一番,谁叫方言太岁头上动土,惦记他的女人呢! 方言乍一听,冷啸风竟然也会来,倒是吃了一惊,这表情看在扬州知府眼中,自动理解为惧怕,心里可谓是爽快得很,到时候,他一定狠狠地办方二爷,让他们方家在扬州乃至整个朝堂,都受尽人的奚落。 方二爷被收监了,方家一下子乱了套,媚芸整日哭哭啼啼,方卓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她如何承受得了这样的痛楚。 可是,她求爹爹告奶奶,不仅是方言,就连方元,也对这件事不闻不问,其他官员见他们两个这态度,就没有顾虑了,媚芸整日以泪洗面,一点辙都没有。 冷啸风和沈倾城是这日午后到的扬州,别的地方没去,头一个去的竟然是倚翠楼,还特意约了方言一道。 李若晴听说要去青楼,脸色一下子白了,“你、你去就好,我终归是妇人,影响不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去见几位故人!”方言解释道,他很想让她一道去,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想让他们知道她的存在,不再对自己心存芥蒂;抑或是想让自己看清自己的内心,是否真的已经将前尘往事都放下了。 李若晴拗不过他的坚持,只能答应前往。 倚翠楼已经被清了场,宋妈妈等人想上前来招呼,全部被斥退了,睿王府的家仆上来伺候,根本不能近身。 方言到的时候,正好遇到冷啸风夫妻和雷霆一行人,陪在一旁的还有方元。 李若晴看到方言的视线,正对着一名女子的方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是一位怎样的绝色佳人啊,李若晴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她比画里的人还要美上几分,清尘脱俗,尤其是她那淡然的神色,似乎聛睨一切,就算天大的事情,在她这里也全不在乎了。 她身侧那位同样天人之姿的男子,正一脸温柔地跟她说着什么,她回之一笑,让人顿时感到天地为之变色,仿佛眼中除了她,再无他物。 难怪方言首先就看到她了,李若晴大概猜到她是谁,心头涌出一股酸涩之意,看见他们朝自己走来,勉强端起笑意。 方言走前几步,拱手一一打起招呼来:“睿王,王妃,小侯爷,雷夫人!” “哟,方大人果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咱们这些故人面前也打起了官腔!”雷霆头一个叫起来。 方言微微有些尴尬,冷啸风看了他身边的李若晴一眼,才道:“咱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兄弟相称即可!” 雷霆憋不住笑起来,就他所知,在方言对沈倾城有了心思之后,他就再没跟他称过兄弟,这下子倒爽快了。不过看看方言身 边的李若晴,便明白他是放了心,于是对方言道:“是啊,方兄,怎么不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是谁?” 苏婵娟立马掐了他一下,这人越发厚脸皮了,当着这么多人就敢跟女子搭讪! 方言忙拉了李若晴:“这位是内人!”又一一向她做了介绍。“这是睿王和王妃,雷小侯爷及夫人。” 李若晴大方得体地打了招呼,心里却有些发酸。 自己就跟个野丫头似的,怎么与那位相比,难怪所有人都护着她了。 一落座,雷霆就啧啧称奇,“嫂夫人,你真是个奇葩,带着我九哥上青楼,也不怕他眼睛看不过来!” “是你自己看不过来吧!”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雷霆顿时感到不妙,下意识朝苏婵娟看过去,一时间欲哭无泪。 “婵儿,那个,我只是看看这里有没有变化!”说完这句,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哼!”苏婵娟不理会他,黑着脸端起旁边的茶盏饮起来,雷霆求救地看着冷啸风,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兀自看着自家媳妇儿,好似旁人都不存在。 雷霆暗暗咬牙,跟苏婵娟说尽了好话,苏婵娟脸色才好了几分。 沈倾城这才正色道:“方府的案子我们听说过了,说起来简单,但怕的是有心人从中作梗。” 所以,他们特意选了倚翠楼会面,为的就是出其不意。 方言十分感慨,站起身来,沈倾城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方府的如夫人,似乎就是这里出去的。” 这个方言还真没有想到,难怪那个媚姨娘那般不同寻常! —————— 亲爱滴,明天文文全本大结局,走过路过不容错过,欢迎踊跃支持,撒花的都是好孩子哦!群么么~~ 390 山重水复 方言召了宋妈妈来问话,起初她支支吾吾,目光躲闪,方言令牌往桌子上“啪”地一声,她立马吓了一跳,她何曾想得到,方家儿子今日竟会混到这等地位。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悫鹉琻 “宋妈妈,今ri你老实说话倒罢了,若有丝毫隐瞒,我必让你尝尝把牢底坐穿的滋味!”方言肃着一张脸,宋妈妈连忙求饶:“大人啊,您不能这样,我这间倚翠楼没了,官爷们要到何处消遣?您不能要了老婆子的命啊!” 方言冷笑一声:“哼,本官知道你有后台,但方某不惧,你自己清楚,这逼良为娼的事干过多少?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宋妈妈神色大变,最后只好老实垂下头道:“是,老身实话实说,不知大人要问什么?” 见她还在装蒜,方言露出几分不耐:“方府的媚姨娘,是怎么回事?”宋妈妈目光一闪,支支吾吾道:“媚姨娘?” 方言嗯了一声,寒栗的光芒射过来,她连忙道:“媚姨娘她,二十年前的确是在倚翠楼呆过些日子,但是她并非楼里的姑娘,而是……而是别处调教好了,送过来的。” 方言目光一挑,示意她继续。 “扬州瘦马,各位不陌生吧?漂亮不说,还专门有一门独门绝技,勾得男人心围着她打转,媚姨娘就是其中之一。”宋妈妈豁出去了,和盘交底。“我们楼里调教不出那样的姑娘,真真是让老身佩服,连方老爷那样的正人君子,也给人拴住了!” 众人都惊疑,又在意料之中,只是,这倚翠楼在二十年前就是一个一般的青楼,还没有本事培养扬州瘦马,那得花费不少的人力财力,一般的青楼还不具备条件。而且,正是因为有了媚芸,倚翠楼才渐渐声名鹊起,如今成了扬州同行里数得上名号的个中翘楚。 沈倾城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安放了她在倚翠楼,之后又故意搭上方老爷,是这个意思吗?” 宋妈妈迟疑了下,还是点了头:“是,当年老身跟媚芸一同来,但我学艺不精,长相不如媚芸,被她抢了先,于是我就留在这倚翠楼,后来熬了多年,终于做了老鸨。(.无弹窗广告)” “不知道你说的幕后之人是谁?还有这倚翠楼能一举得名,想必还有他的功劳吧!”沈倾城继续追问。 宋妈妈却现惊恐之色,忙忙地摆手,“我,我不能说!各位爷,夫人,不要逼我,我不能说!” 突然变得歇斯底里的宋妈妈让人很意外,她们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她如此害怕? 过了一阵,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宋妈妈的症状越来越疯狂,到后来狂笑不止,在楼上疯跑起来。 “快抓住她!”沈倾城突然喊,这人突然的癫狂,真是太蹊跷了。 冷啸风本来冷眼看着,听了她的话连忙起身,孰料,还没挨到她的衣角,宋妈妈就跑到楼梯上,依然毫无觉察。 方言离她最近,也没能及时拉住她,宋妈妈就这样从二楼的栏杆上,直直地掉到一楼,脑袋磕到一块大理石台阶,血流如注。 沈倾城忙忙地下了楼去,若不是冷啸风扶了一把,险些摔着了。二人飞快赶制一楼,扳过宋妈妈的身体,仔细探了脉搏,颓然地放开她:“她已经断气了!”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本来到倚翠楼,只是因为冷啸风无意中得知媚姨娘曾经在倚翠楼呆过,不曾想这件事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看来,宋妈妈口中的幕后人,来头定然很大,否则,以她看惯了世间百态的青楼老鸨,怎么可能吓成这样? 楼里的姑娘们听到声响,纷纷围了过来,莫不惊慌失色。 “都给我安静!本王妃要查明宋妈妈死因,你们各自乖乖地原地等候!”沈倾城一声令下,一楼大厅里迅速进来一队王府侍卫,分成左右两列,严阵以待。 “王爷,王妃,有何吩咐?”程武拱手道。 “没事,这些姑娘们吓坏了,麻烦程将军了!”冷啸风见他来得如此快,很是感谢。 程武爽朗地一笑:“末将奉命保护睿王府,是末将的本分,王爷莫要与我客气!” 侍卫一来,姑娘们再不敢说一声,一个个低眉顺眼,拼命垂着头当自己不存在,又不时好奇地偷偷瞟上一眼。(.无弹窗广告) “怎么,宋妈妈的死有什么隐秘不成?”冷啸风和方言同时出声问。 沈倾城点点头,“我刚刚探过她的脉搏,先前还有一点紊乱的跳动,但很快就停止了。这跟她刚才的状况有关,看似癫痫,其实,我怀疑,是有人趁我们不注意,偷袭了她,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所以,我必须仔细检查,才能知道具体原因。” 冷啸风和方言一起将宋妈妈的尸体抬到一张桌子上,然后让到一旁,沈倾城上前来,细细地检查尸体。 没有人说话,三人配合十分默契,好似已经这样做过许多次。 雷霆夫妻俩都都见怪不怪,在一旁静静候着,只有李若晴从来没看过这种场面,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样严肃的几个人。 “最容易隐藏证据的是头部,因为此处毛发太多,即便有伤口,也不容易被发现。”沈倾城在尸体的头部摸索了一阵,忽然手一顿,“拿剪刀来!” 方言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面各种器具齐全,沈倾城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方言微微有些赧然:“你不是曾说过,做一名法医,要随时做好工作的准备吗?我时常遇到这样的状况。” 难怪方言办案效率越来越高了,就凭这充分准备的劲头就可见一般。 沈倾城拿起剪刀,细细地将宋妈妈的头发刮去,动作轻柔,不亚于专门的剃头师傅。 “你们看,头顶有一个伤口!”李若晴惊呼一声,头顶百会穴处,有一团已经发紫。 沈倾城自然也看到了,再次弯下腰,在周围挤压了一会儿,竟然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 “这根银针淬了毒,刺入百会穴,引起焦躁狂乱,最后神志不清,所以宋妈妈失足跌落。”沈倾城向众人简单解释了一遍,神情异常严肃起来,“我怀疑,我们周围有内歼潜伏,而这人,就是杀死宋妈妈的凶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周围,刚才在二楼上的就是他们三对夫妻,就连浣纱这样的贴身丫鬟,都是远远地在楼下,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使出银针呢? 李若晴觉得,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她,心头一阵慌乱,“我没有,不是我!” “没怀疑是你,不过,大家好好想想,刚才有没有察觉有人靠近过?”沈倾城友善地朝她笑笑,提出了疑问。 李若晴这才放下心来,她说的没错,既然宋妈妈被人用了暗器,就一定有人来过,可是,她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啊! 如果她说没看到,他们是不是还会怀疑自己? 纠结了半天,她还是老实地摇头:“我没看到有人来。”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 大家都紧皱着眉头,宋妈妈头上淬了毒的银针说明,她定不可能是自己下的,那究竟谁是幕后那双手,耐人寻味。 将倚翠楼的人都问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之人,方言愤怒极了,沈倾城蹙眉道:“咱们还是另辟蹊径吧,不是还有媚姨娘吗?” 方言拳头紧攥,好不容易才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李若晴咬着下唇,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沈倾城走过来,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他心里正难受!” 李若晴含泪看了她一眼,刚才看她们那样默契,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什么忙都帮不上,没来由地就觉得心疼,甚至有一丝丝妒忌。 可是,此刻她嫉妒的对象,她双眼澄澈,似一池清泓,不掺杂任何杂质。 “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沈倾城拉着她,笑道:“走吧,咱们去你们府上,你这个主人可要好好招待啊!” 她打趣地看着她,李若晴脸一红,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快请,求之不得呢!” 她如此坦荡,自己再小肚鸡肠就要遭天谴了,人家夫妻俩对视的眼神就看得出,两人感情好着呢,都是她家夫君一厢情愿,怎么怨得着别人。而且,这个沈倾城果然与众不同,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至此,心里哪一点点嫉妒和不甘全数消散,热情极了。 方言在外面等着,愁眉深锁,沈倾城和李若晴携手出来,他眼神闪了闪,没想到他们能这么融洽。 &nb sp;“快走吧,那人既然能对宋妈妈动手,也可能对媚姨娘动手,希望能赶得及!”冷啸风催促道,方言立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程武腿一夹马肚子,冷啸风却喊住他:“程将军,你负责女眷,若有闪失,本王唯你是问!” 程武愣了愣,随即拱手:“末将遵命!” 冷啸风跟随方言一同走在前面,留了雷霆和程武带着侍卫护送沈倾城几个女人,待他们赶到方府,已经有门子上前来,“是睿王妃吧?我们公子说了,不用下车,直接进去就是!”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在后院的空地上才停下,沈倾城几人下了车,快步往里赶。 远远地听见一阵打斗声,沈倾城暗暗心惊,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亲爱滴们,文文今天将全部完结,本文结束后,欢迎大家移步去梅花的新文:《重生,五毒狂后》,爽文,女强男强,附简介于下,大家也可以在本文简介旁边“其它作品”栏里面点击链接,欢迎大家踊跃收藏留言,当然啦,有红包更好咯! 【简介】节选: 民谣有云:“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 韩馨,一品官家嫡女,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端午这天,尼玛!八字全阴,被批为“五毒命格”——克父克母,克夫克子,惨遭遗弃。 重生一场,她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那重来这一场有何意义? 逃,大不了再死一回! 孰料,误入狼窝,天降同样有五毒之称的五皇子,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 精彩即将揭晓,欢迎光临! 391 难以接受的真相 “那是媚姨娘的院子!”李若晴小脸白了白,提起裙子就跑,众人连忙赶了过去,远远地就看见空中几个打斗的人影,相互纠缠。[]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悫鹉琻 其中两个就是快一步赶到的冷啸风和方言,另外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武功不弱,几人打得难分难舍。 黑衣人渐渐招架不住,且战且退,想要跃起施展轻功离去,可冷啸风和方言岂是等闲之辈,一前一后将他拦住,冷冽的兵器带着寒光,直直地刺过去。 那人见势不对,利落地一个翻身,跃至地上,渐渐一转,竟直直地向沈倾城等人刺来。 “小心!”沈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道,身体控制不住往旁边一斜,人倒在草丛中。 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人的剑逼近,哧啦一声划破衣物,刺入皮肉,只听得一声“哎哟!”李若晴痛苦地揪起小脸。 冷啸风和方言完全没注意到,黑衣人如此狡诈,连忙飞身过来,李若晴已中了一剑,冷啸风招式越发凌厉,刚才本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事情,并未使出全力,这下哪管得了那么多,一招一式都狠辣无比,直取黑衣人命脉。 方言扔下剑跑过来,抱起李若晴,担忧地道:“你怎么来了?不知道危险吗?” 李若晴强忍着痛楚,咬牙对他笑笑:“我……没事!” “还说没事,血流了这么多!”方言低下头,就见血水触目惊心地淌下来,心都慌了。 沈倾城从地上爬起来,还别说,李若晴的力道挺大,她屁股摔得生疼! “你们要说悄悄话,先处理好伤口再说吧!” 方言忙抱起李若晴,去了最近的房间,媚姨娘正在里面瑟瑟发抖。 顾不得她,沈倾城让方言将她放在床上,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松了口气:“伤在手臂上,虽然深却未伤及要害,你们放心,我先替她止血,去找些干净的细棉布来!” 方言立马应了,在房间里东翻西找起来,终于找来了棉布。 沈倾城让他撕成了细细的条状,浣纱忙递上随身携带的伤药,撒了些在上。 药粉迅速被血水浸透,李若晴咬牙忍着,方言在一旁不停地安抚,她心口掠过一道暖流,顿时觉得伤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方言揪着眉看着沈倾城一圈一圈地缠上棉布,李若晴脸上的痛楚之色消散了许多,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少许,安顿好李若晴,这才分神去看一旁的媚姨娘。 “你们别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媚姨娘不停地往墙角退,直到退无可退,只好惊恐地看着方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了才甘心。 “媚姨娘,你这些年对方府做了些什么?老实说出来,或许你能留一具全尸!”方言深邃的眼睛现出赤红,想到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害了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他恨不得一刀一刀将她凌迟了才好。 “我,我没有!”媚姨娘手里紧紧地绞着帕子,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是吗?敬酒不吃吃罚酒!”方言威吓道,眸色幽深,寒气迸发,“外面的黑衣人,是来取你性命的吧,你信不信,我不让你死,照样能让你生不如死?” 媚姨娘惊恐地瞪大眼,忽然,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方言地掐住她的下颚,冷笑道:“怎么,这么多年舍不得死,现在跟我使这出苦肉计,是不是晚了?” 他随手抓过块布塞进她嘴里,将腰间丝带一扯,三两下就将媚姨娘捆成了麻花,媚姨娘口不能言,全身动弹不得,只能“唔唔唔”的声音,祈求地看着他。[.超多好看小说] 外面,冷啸风和雷霆解决了黑衣人,也进来了。此时查案要紧,哪顾得上什么女眷不女眷的。 沈倾城忙将李若晴转到碧纱橱后,她却坚持道:“让我也看看/吧,不然,我觉得自己一点用也没有。” 她十分诚恳,沈倾城想了想,也好,跟着方言,将来少不得面对这样的事,于是点点头,找了件披风替她系上。 “怎么样?她招了吗?” 方言摇摇头,询问地回看冷啸风,他也苦笑一声,那黑衣人还真是有骨气,自知打不过他和雷霆,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当场一命呜呼了。 看来,线索还是得从媚姨娘身上下手,如今,就算她不承认,也说不清楚了,那黑衣人放着这么多院子不去,一来就要取媚姨娘的性命,这件事情就很值得琢磨。 媚姨娘求生心切,可怜兮兮地看着方言,嘴里唔唔个不停。 “想好要说什么了?” 媚姨娘怔了怔,点了一下头,方言才拔出她嘴里的布片,她立刻一发狠,要咬下去。 “找死!”方言再次攫住她的下颌,“媚姨娘,你宁死也要护着的人是谁,不然,别怪我方言翻脸无情!” 苏婵娟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忽然道:“怕什么!沈妹妹,你不是研制了一种新药吗?正缺人试药呢,这不就是个现成的?” “药,什么药?”雷霆兴奋起来,两眼都放起了光。 “是一种让人说真话的药,正好我拿了一瓶,想让你试试呢,咱们回去再试啊!”苏婵娟不怀好意地睨他一眼,“哼,敢背着我勾搭女人,看老娘不收拾你!” 沈倾城噗嗤一笑,谁能想到,温婉贤淑的苏婵娟也能变河东狮呢? 沈倾城取了药,让人灌媚姨娘喝下,她拼命挣扎,还是无济于事,淡淡的带着荷叶清香的药液滑入喉咙,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舒爽之感。 媚姨娘渐渐放弃了抵抗,最后,目光渐渐变得呆滞起来,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可以问了吗?”方言觉得很是新奇。 “可以了,你注意不要刺激她,跟她聊天一样就行。”这样不容易让人受到刺激,在药物控制下,说出的话真实性也更高。 方言平复了一下心情,纵然恨不得捏死她,还是看着她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下来。 “媚姨娘,听说你曾是扬州瘦马出身,是谁送你去倚翠楼的?谁让你勾引方文,之后你又做过什么对方家不利之事,从实道来!” 媚姨娘眸中升起一股奇异的光芒,过了片刻,红唇轻启:“我是媚芸,妖媚的媚,我是最漂亮最妖媚的女人,男人看了我,都要臣服在我的石榴裙下,嗯~~” 她开始缓缓起身,腰肢柔软,极富魅惑,走到方言面前:“郎君,你我共饮此酒,从今之后,咱们鸳鸯吟唱,羡煞旁人,你说好不好?” 她周身徐徐散发着香气,妖娆又性感,方言下意识想要推开她,沈倾城压低声音道:“别动,她把你当成方老爷了,快,引她说实话!” 方言立即正了正心神,这女人竟然这么厉害,他甚至感觉到,身体几乎立时兴奋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想要跟随着她。 他清了清嗓子道:“媚芸,你为何要看上我,是谁指使你的?” 女人妖媚一笑,一手搭上他的脸,从上而下滑过,声音娇嗲得犹如刚出谷的黄莺:“想知道啊,让我摸摸!”方言捺着性子忍受着,媚芸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美眉眼,鼻梁,脸颊,又在唇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倾身,红唇想要贴上去。 可是,身上的衣带没有解开,方言往后退了退,她并未得逞。 就这,方言还是想要呕出来,好不容易强压下去,继续道:“媚芸,快说,不然我生气了!” “好嘛,我说,我说!”她拖长了尾音,娇柔无限,在场所有人莫不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勉强耐心地等着。 好半晌,媚芸才继续开口:“秦诲秦老爷,认识吗?对了,还有太后,不对,还有皇上!” 她猛地蹭起来,跪下,朝着北方京城的方向,结结实实地磕起头来!“太后,奴婢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奴婢将方家弄垮了,您快带我晦气吧,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您想要钱,奴婢再替您想法子,您带我回去吧!” 太后!皇上!众人齐齐错愕。 “怎么可能?”方言完全接受不了,若说太后做什么手脚,他还能够理解,可是,皇上呢?当初他不是很器重自己,弄垮方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沈倾城大惊:“她语无伦次了,快,继续问!” 方言再次压下强烈的震惊,“媚芸,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为何要弄垮方家?” r>“为什么?方家百年世家,一百年来,出了十多个朝中重臣,放眼天元王朝,那一族有如此之多?就是崔氏一门也拍马莫及,等到将来,谁还能治得住他?哀家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将方家弄垮!至于钱财,如数上交,到时候天儿大了,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用!”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姿势跟表情都十分怪异,这是模拟太后的语气说的话,别说跟太后本人的情态差不离。 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个,崔太后因为一己私欲,想要捧高崔氏和冷啸天,命人做了这等缺德事。 392 无论何时,你都是与我并肩的那一个(全剧终) 方言紧追不舍,媚芸又将所有的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原来,当年方夫人的死,的确是她起了心,她买通了其中一个稳婆,故意造成大出血的惨状,导致方夫人血流不止,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只是这样,这么多年,她使出浑身解数迷惑方老爷,将方府大权牢牢在握,就是当年方夫人惨死,方老爷病入沉珂,方府也还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媚芸则通过专门的渠道,将方府的钱财洗劫一空,若不是刚刚考了外放官的方元从中相助,方老爷恐怕早已不久人世了。 与此同时,先帝冷步云夺嫡成功,正式登基,媚芸接到了新的任务,计划有变,留在方府做卧底,每年如数奉上孝顺银子,媚芸才紧紧揪住方老爷不放,俨然是方府的女主人。 方元见不得兄长宠妾之举,将侄子远远地带到任上,十年寒窗,方言学识渊博,一路过关斩将,从童生开始,一路考了秀才举人,再次成为了方家的希望。 太后感到,又一个人杰即将诞生,当年沈伯陶一案,她可废了不少心力,好不容易稳定了自己的势力,她绝对不同意再有一个方言跟她作对。 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许就罢了,偏偏是方家,她最忌惮的人家。 媚姨娘接到指示,从中使坏,将多年前与李家结亲的李家,赶出了扬州城。 李老爹做生意起家,最忌得罪人,扬州城生意做不下去,只好灰溜溜地离开,自知配不上方家,李夫人前来退亲,其实,李夫人那边,也是媚姨娘恩威并施,胁迫于她,李夫人本来不喜欢继女李若晴,顺水推舟,说服李老爹退了亲事,搬去了沛县。 后来,方言十分争气,考中了进士,竟得圣上青眼,点为头名状元。至此,方家又隐隐有了发迹的倾向。 太后多次给媚姨娘施压,可是,长大成人的方言,已经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她只能想尽办法收刮方家的财物,稳住太后。 媚芸说了许久,口干舌燥,伸出嫣红的舌头轻舔了一圈,风韵犹存。 方言怒色沉沉,再也忍不住,拔尖刺了过去,剑尖抵在她的喉咙上,一丝一毫地滑进去。 “方兄弟,不要冲动!”冷啸风提醒道,一把拍掉了他的剑。方言仇恨地瞪着媚姨娘,恨不得立刻就取了她的性命。 “啊……”媚芸吃痛,眸中的迷离渐渐清明起来,痛苦又不敢置信地看着方言。 “大少爷!你——”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她的印象中,方言虽然不待见她,也从没动过手,所以,她总是肆无忌惮,以至于她的儿女也对这个大哥不敬。 “媚姨娘,你刚刚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冷啸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再次确认。 媚姨娘颓丧地垂下眼皮,强忍着颈间的刺痛,没有功夫去擦一下。 “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她身上的香气渐渐淡下去,整个人也渐渐衰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这便是承认了!似乎真相大白了。 方言眸色幽暗,他心中还存有疑问。他想不通,为何对他器重有加的先皇,也会自媚姨娘口中说出来,他不允许她这样玷污皇上的威名。 “你说,皇上的事,是你胡诌的是不是?” 媚姨娘忽然笑了,是释然的笑:“我一生为太后所用,只以为她便是天下最毒之人,当初将我们几百个小孩圈在一间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训练,逼我们互相残杀,饿了吃同伴的肉,渴了喝同伴的血,一月下来,几百个人,仅仅只剩下几十个。呵呵,没想到,皇上,不对,是先皇,他果然是太后扶持上位的,果然阴狠毒辣,就是他自己看中之人,也一样逃不过他的算计!你说,他是不是比太后更狠?” “你给我闭嘴!大逆不道,必遭天谴!”冷啸风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示着他此时有多气愤。 媚姨娘嫣然一笑:“我有没有胡说,老天爷最清楚,他算计自己的父亲,扶持他上位的太后,甚至他的枕边人,萧后,崔后,淑妃,后宫哪一个嫔妃,不是因为他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萧后当年流落民间,若不是他的纵容,太后和崔后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是后来,几个皇子不也是争来抢去,他给每一个皇子都画好一个巨大的炊饼,却又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得到,将这帝王的权谋之术,玩得淋漓尽致。” 冷啸风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不悦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单单是一个太后布下的棋子,说出以前的事无可厚非,可是后宫之事竟然也从她嘴里出来,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他最清楚,几个皇子之间,不管谁犯错,谁有理,他从来奖罚不明,比如冷啸天,比如冷啸临,任你几个争得头破血流,他独坐高台,好像一个沉稳的狩猎者,默默地看着他们互相啃咬残杀。 若不是三王冷啸竹心中有恨,狠心送他一程,估计此时,他仍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俯视这一切,这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知他有没有算到最后。 媚姨娘卖了个关子,“我怎么知道的?这可是秘密,睿王爷,你附耳过来!” 冷啸风怔了一下,他直觉知道,她应该居心不良,但她脸上那笃定的笑容,却又让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我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怕么?”媚姨娘挑衅一笑,颈间的鲜血不见凝固,却还在汩汩地冒出来,她脸色愈发苍白,似乎立刻就要油尽灯枯。 他终于往那边靠了靠,媚姨娘莞尔一笑,启唇低语,说了一句只能让两个人听得到的话,然后徐徐退开,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冷啸风。 冷啸风严肃的硬朗终于溃堤,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 “村妇,修得胡言,如若再疯言疯语辱我皇族,本王必不饶你!”他怒斥道。 媚姨娘却悠悠一笑,似看破红尘的轻松。 “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们一句,大少爷,你爹不是病了,而是我给他下了一种药,所以,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偶尔还会卧床不起。对不起了,我也是被迫的,至于解药,是没有的,不过,我想睿王妃会有办法!”她极为平淡地开口,仿佛在说:对不起了,我今天来晚了! 众人大惊,尤其是方言,已经怒不可遏,揪住她的衣领剧烈地摇晃起来: “践人,快说,你给我爹下了什么药?” 他真不孝,自从他记事起,父亲就身体不好,如同一个废人,却没想到,这不是病,竟是被人下药。 媚姨娘轻声说了一个名字,随即浑身无力,徐徐地闭上了眼。 众人手忙脚乱一番,沈倾城掐住她几处穴位,都没能让她醒过来,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这边处理好媚姨娘的尸体,方言急急地赶去方老爷的房间,老人正一个人望着窗户,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 “爹!”方言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慌。 方文转过头来,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言儿,你怎么了?” “您在做什么?”方言发觉,自己的父亲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他只好想办法,将实话告诉他,然后,倾尽全力,也要替他解毒。 “媚姨娘,她已经死了!”方言小心地看着他的表情,等着他的斥责。 在他的印象中,方文有多护着那个女人,他最清楚。虽然,偶尔他看她的目光也是冷冷的,可只要媚姨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很快就会对她呵护有加。 他到如今才明白,那是一种媚术,一种能控制人心神的特殊能力。可是,他明白得有些晚了。 听见他这句话,方文片刻的愣怔之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找个地方埋了吧。” 淡漠得令人心寒。方言怪异地看着他。 方文缓缓起身,转身出了门:“我去问问她,当年为何要对你母亲下手!” “爹!”方言想要喊住他,方文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矫健,脚下毫无迟疑,直直地往媚姨娘的院子走去。 沈倾城等人守在外面,看见他从房里出来,相对而视。 方老爷的变化太大了,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他还友好地向他们点头致意,然后才离开。 沈倾城脑海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倏然睁大眼睛: “我明白了,原来,并非没有解药,解药就是媚姨娘本人!” 冷啸风默了默,认同地点头:“我媳妇儿果然冰雪聪明,如此令人费解的疑难问题,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雷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苏婵娟敲了下他的头:“榆木疙瘩,媚姨娘死了,方老爷的毒就解了,你看,他现在像个中毒之人吗?” 雷霆恍然大悟:“哦,我说哪里怪怪的嘛!” 沈倾城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冷啸风,“刚才,媚姨娘跟你说了什么?” 冷啸风眸色闪了闪,小声凑近她的耳边:“她说,她曾是三宫六院之一,你信吗?” “三宫六院?”她不由惊呼出声,脑海中划过种种电光,“她的意思是,她是父皇的妃子吗?” 冷啸风嗤笑一声:“妃子?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只不过阴差阳错,一夜承恩,有了孽种罢了。 “那你说,方卓,会不会是……”如果这样的话,冷啸风又多了一个兄弟,这也太荒唐了吧! 她转念想了想,似乎不太可能,方卓年纪比方元小了几岁,而媚姨娘是在方言出生前就已经进府了的,若真要往那方面想,充其量是,皇帝南巡的时候,她爬上了龙床。 当事人都去了,此事只能是一个大大的谜团,谁也无法解开。 —————— 睿王府 入夜,夫妻俩临窗赏月,气氛无限好。 “城城,你说这回该怀的是个女儿了吧。”冷啸风从后面拥着她,轻吻柔顺的秀发,汲取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芬芳,恨不得沉溺其中。 “哼!”你不是想要儿子吗?不理他! “城城,下次若知道有了身孕,再不可到处跑,听到了没有?”男人忽然转了风向,他们回了睿王府,次日一早,就发现她偷偷地在净房里呕吐,差点没吓死他,看他紧张得厉害,小妮子才说了实情,原来,她又怀孕了! 当时,他脸黑得厉害,恨不能将她捉过来,狠狠地打一顿屁股,可是,如今她是最娇贵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 “扣扣——”正温存间,忽然有人在敲门。 冷啸风皱眉:“哪个丫鬟这么没眼力界?改明儿赶了出去!” “快去开门吧,一定是你那些破事儿!”没有重要的事,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烦他。 冷啸风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她,去开门。 “王爷,程将军在外面负荆请罪!”外面,浣纱小声禀报,主子脸上的一脸寒霜,不用抬头她就能感受到。 冷啸风诧异,负荆请罪,他闹的是哪门子乱? 不过,程武这人一向靠谱,他想了想,回房跟沈倾城交代了一下,走了出去。 程武正跪在书房外面,接着廊下的灯光,看得见他上身光着膀子,背上背着荆条,上面有许多倒钩,他身上条条伤痕,看来也是荆条所伤。 墨竹站在那里陪着他,冷啸风走过去,还没开口,程武就扑了过来:“王爷,末将有罪,您责罚末将吧!” 冷啸风凝眼不语,看向墨竹。 “王爷,奴才刚忙完,程将军就找来了,说要来负荆请罪,请奴才通报。”墨竹老实答道,其实,他也纳闷,程武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般作为? “进来说话吧!”冷啸风转身准备进书房。 “王爷,杀了宋妈妈的人,是我!” 冷啸风身子一震,回过头来,却并无吃惊。 程武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老实交代,便道:“王爷,其实,先皇临时前,就交给我一个秘密任务,要我在适当的时候,处理当年的事情。可是,末将一直下不了手,这次跟着您来睿州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你是说,如果,我们不去调查方家的事,宋妈妈就不会死,媚姨娘也不会死,是吗?”冷啸风眸子冷得犹如寒冰,即使在闷热的夏夜,程武还是感觉到森森凉意。 他垂下头,等于是承认了他说的话。 沈倾城听到竟然是程武下的手,惊诧之余,也很快释然了。 “那倒是,我们忽略了一点,宋妈妈头上的银针所带的毒,并不一定立即就会发作,如若在经过之时下手,同样神不知鬼不觉,以程武的身手,完全做得到这一点。” 冷啸风郁郁寡欢,程武此举,让他有一种背叛的感觉,沈倾城只好安抚他:“程武是先皇一手提拔上来的,虽然与你关系密切,但是,他始终没能忘了自己的职责,纵然他做了这样的事,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宋妈妈和媚姨娘,也是恶人,只有他们死了,这件事才能真正画上句号。” 话虽如此,冷啸风还有一点介怀之处。这件事跟冷步云有关,那方言母亲之死,也间接的与之有关,这样一来,自己又欠了方言,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拿出来说的,不然,他家小媳妇又要数落起他来了。他有些郁卒,心里直叨叨,那个方言,事情都处理好了,为何还不尽快回京城去啊! —————— 一大早起来,方言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李若晴连忙嘘寒问暖,他淡淡一笑,“走吧,丑媳妇要见婆婆了!” 李若晴娇羞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这可是她头一次去祭拜婆婆。 三人一同去探望方夫人,墓前,方言深深磕了头,站起身来。 父亲的头发已经斑白,他心中动容,不知地下的母亲看见了,会不会心痛。 “小子,其实,我挺希望你能将你娘扒出来的!”方文看着墓碑,幽幽道。 “爹!”方言惊恐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逻辑? 方文目光无比认真,眼底含着深深的愧疚:“二十多年了,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唉,都是我的错!我多希望,她能从里面爬出来,将我一同带走,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方言久久地注视他,说起来,他也曾怨过他,为何要招惹媚姨娘那样的女子,他会不会跟他一样,直到白了头发,再来深深地悔过,可是,那个人,再也听不见了! 眨了眨眼,敛去即将涌出的泪意,方言开口劝道:“爹,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他请的假期已经没有多少了,过几天就得动身赶回去,他不想他一个人在这里缅怀过去,努力游说方文去京城。 方文摇摇头:“落叶归根,我这大把年纪,有什么可牵挂的?到时候,还不得回来陪你娘,她也一定不记得我的脸了,我得时常来看看,不然,到时候去了下面,还不吓坏了她!” 他说得异常坚定,方言觉得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好无声地拥住父亲那单薄的肩膀,试图给他安慰。 离开得有点怆然,阴沉的天空云层黑压压的,像是即将下起雨来。 “夫君,该走了!”李若晴提醒道。 夫妻俩向方文和方元兄弟深深鞠了一躬,上了马车。同行的还有要一同去京城的李老爹一家,即使李夫人有些势力,但也算是长辈,李若晴舍不下李老爹这个父亲,只好勉强同意让李夫人他们一同进京。 不过临行前,方言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一通,因为有了媚姨娘这一教训,李夫人如今乖得跟只小猫似的,她的女儿也是一样,李若晴想,等到了京城,让他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寻一处宅子,让其自生自灭,眼不见为净。 尽管天气有些闷热,夫妻俩还是依偎在马车里,方言看着怀里对自己依依不舍的娇妻,心中喟叹。 幸亏他及时走出困扰自己的泥潭,不然,他这一生,将比他的父亲还要苍凉。 怀里的小脑袋探出头来,眼睛盯着他:“夫君,你对她,还不能忘怀吗?” 方言失笑,本想安抚她,却又想看看她的反应,挑眉道:“怎么,吃醋了?” 李若晴摇摇头,老实答道:“刚开始有一点,可是后来,我就释然了,她那么耀眼,我望尘莫及,别说你,就是我也喜欢上她了。” 方言有点失望了,她是不是太大度了? “可是,我感觉自己好没用!”李若晴忽然嘟起唇,“我也想跟她那样,回京以后,你办案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啊?” “你,能干什么?”方言哭笑不得,她不是添乱吗? “我观察过了,你们认真做事的时候,那样子最令人折服,我也想自己能那样,才能跟你并肩。回京之后,不是还要追查那个叫蒙强的嫌犯吗?我告诉你啊,我觉得有个人就十分可疑!” 方言挑眉问道:“谁啊?” 李若晴见他没责怪自己,立马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那个刑部侍郎宋国文,你没发现他很可疑吗?我猜,他一定跟蒙强关系匪浅,说不定,根本就是他窝藏了罪犯,不信,咱们从他的巢穴下手,掘地三尺,保管能有收获!”她说得兴奋,小脸绽放着异样的光彩,令方言一度有些恍惚,好似看见了沈倾城的脸。 可是,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妻子李若晴,他哑然失笑,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心念微转,她说得倒挺有道理,只是,“你怎么知道宋国文?” 他板起脸,故作严肃状。这丫头,那段时间看着小心翼翼的,没想到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李若晴滔滔不绝的论述立即中断,有几分心虚地垂下眼皮,下意识地绞着手指,呐呐道:“那个,有一次你在书房议事,我偷偷跟着你,不小心听见的!” 声音越来越小,方言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幽深:“晴儿,谢谢你!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与我并肩的那一个!” 李若晴欣喜地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深情,她喜极而泣,紧紧地,紧紧地偎紧他的怀里。 —————— (全剧终) (请允许我打一个小广告,偶算过了,以下文字免费滴!) 终于再次敲下这三个字,兴奋,不舍,总之是各种纠结啊!心里一直有一个愿望,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大家开心快乐每一天,所以,梅花的文文一直是大团圆结局的哦。 另外,梅花的新文终于新鲜出炉了,现在将简介贴上来,分享给大家,还有少量沙发小板凳,赶快去坐着看文啊!期待红包留言票票神马滴,疯狂滴砸过来吧! 【书名】重生,五毒狂后 【简介】民谣有云:“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 韩馨,一品官家嫡女,却八字全阴,被批为“五毒命格”——克父克母,克夫克子,惨遭遗弃。 重生一场,她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那重来这一场有何意义? 逃,大不了再死一回! 孰料,误入狼窝,天降同样有五毒之称的五皇子,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 片段: 她颤声看着越逼越近的邪魅男人:“你、你别过来啊,我可是五毒女,离我一尺之类,必将死于非命!” “五毒女?”男人丹凤眼一挑,风情万种:“正好,咱俩毒男毒女,门当户对,天生绝配!” 新婚夜,某男挑开盖头,眸色灼灼:“娘子,为夫要开始耕田咯!” 某女饶有兴趣勾起红唇:“听说过五毒神君?怕不怕?” 五毒神君?如雷贯耳!某男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笑,带刺的毒蘑菇,正合他的胃口。 “怕!”某男身子一掀,将她压得死紧,“怕你等下声音太大,把楼顶给掀了!” 她手一挥,堪堪避过,发出的暗器被他截住,打在横梁上。 她恼羞成怒,使出杀手锏,男人捉住她的手腕:“心肝,你敢不敢跟我毒霸天下?” 简介无能,总之,男强女强,强强联合,毒霸天下,o(n_n)o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