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国风云》 第1章 返京 月光洒在青葱的庭院里让夜显得更加寂静。 着淡粉色衣衫的丫鬟缓步轻移,盛了碗冰镇甜品送到桌案前,“大小姐,七月的天还是燥热得紧,您赶紧喝了这碗甜品去去暑吧。” 一双玉手伸了过来,朝丫鬟淡淡一笑,仿佛是仙子下凡带着从容温婉的气度,就连丫鬟如意也一愣神,暗自想到:大小姐这样的人物,我伺候了这么多年还能被一时晃神,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娶咱家小姐,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啊。仙子般的人物正自顾自的出神,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姐姐,姐姐”,人未到声先入耳,季家二小姐不似姐姐般温婉从容,确实骄阳似火般地光彩逼人,一阵风一般来到书案前。 难怪京城里有着这样的传言,“季门二女皆惊天,大女若似仙女来,次女灿若骄阳火,有幸一见此生无憾,更甚拜得季老师。”那些个风流才子们认为做季沐之门下的学生,也比不上见他儿女的风采更重要,要知道季沐之可是当今圣上和王爷的太傅,照国一代名臣,执掌国子监多年。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都要通过科举来实现兼济天下的愿望。国子监每两年举行一次入学考试,收取全国最顶尖的学子,世人皆知一入国子监那离天子更进一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那是指日可待啦。而且季太傅在中枢省任要职,更是德高望重的两朝重臣,为当世读书人最仰慕的儒学大家。 “二妹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开心?” 季悦君一脸溺爱得对季想容说道,连平日里的庄重劲儿都少了几分。 “姐,霍睿今儿派小厮送信来说,奇女子苏慕清要到京都来登台献艺!”看着表情依旧淡淡的季大小姐,季二小姐随手接过甜品急急的喝了一口,接着道“姐,你这么淡然那是因为你平素不大出门,你可知这苏慕清不是一般的青绾儿,当今皇上下江南御赐的“才女”,美貌与智慧并存,且琴技超人。啧啧,是当今才子心目中的完美女神。我就是想见识见识这神一般存在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容儿想去?”季悦然微微一笑。 “姐姐,你不想去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季二小姐起着姐姐的手开始撒娇“更何况安全得很,有霍睿在嘛,他堂堂右丞相之子,现在也有五品文官在身,要不是钟情于姐姐你,他至于来给我当保镖么?我还不要识趣。。。”说着说着二小姐开始装委屈了,各种手段开始使上来了。 “不让你看书,不让你写字,不让你….”季二小姐开始取消姐姐的各种活动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 季悦君开始无奈的摇头,真是拿这个精力旺盛的妹妹没办法,谁让自己从小就宠她呢,“只要你保证不惹爹生气,他老人家最近好像总心事重重的。” “那姐姐你就是答应了,明晚咱们用完晚膳霍睿会来接咱们。我先回房休息啦,今儿和沈家小姐聊得太欢畅了,乏的紧。姐姐你也要早点休息,荷儿记得好好提醒大小姐。”话音刚落就起身离开,果然是季二小姐的风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荷儿边收拾季二小姐“收藏”的书籍边道,“大小姐,您是该常常出去走走。”偷偷瞥了一眼大小姐:霍家公子对小姐可真是用心啊,青梅竹马,而且这位公子不仅身世好,相貌好,更是温文尔雅。和小姐也算是般配,毕竟天仙一样的人物不是凡人能够配得起的。 看来连荷儿都觉得她家小姐马上就成书呆子了。要经常出去和人呆在一起才是。 京都东南方位,定北侯府。 “二哥,你我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为何你还不进宫?难道皇兄还另有安排?”定北候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细细一看貌若潘安,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痞气,将门之后天生就带着一身叛逆。 一着玄色青衫的少年一闪便做到小侯爷边上,“怎么?陵弟是按捺不住了?咱们都离京有十年了,这一两日都等不急了么。”这少年唇红齿白,鼻若悬胆,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莫不是皇兄给你安排了什么“美差”,急着找皇兄领赏去啊?”原本沉静的面庞露出邪邪一笑。 小侯爷一下惊得站了起来“原来二哥知道了?!”,只是原本如玉冠般的面庞一下红了起来。 “那……二哥…”一向伶牙俐齿的小侯爷开始语无伦次了。 “皇兄让你去与左相之女交好,我也要去有一件类似的事要办吧。我以身体虚弱为由远离这是非之地多年。现今你我返京,势必要掩其锋芒。只怕有人已经安奈不住,想要试探一番了。若他们不能高枕无忧,咱们行事就多有不便。恐怕从今日起,我两便要一起花天酒地以求瞒天过海啊。”玄色青衫的少年负手倚窗,面色出奇的平静。“十七年了,朝廷是该有些变化了,咱们该出场了。这么多年,是林家委屈了陵弟——” “二哥不必多言,你我这一世注定为兄弟,我也没有什么委屈的,反倒是这事正好成就了你我。仿佛我们生来就该如此,是使命,弟弟甘愿陪二哥去完成它无论是何凶险。若无此事,还不知道有多委屈二哥的才干呢。”小侯爷坚定的望着玄衫少年,两个现在并不伟岸的背影是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是有多迷人,也并不知道,历史的大门已经彻底向他们敞开。 玄衫少年忽转身一笑,道“倒是凌弟要好好想想如何讨好左相千金才是啊。”可怜的小侯爷一脸的无奈,遇见腹黑二哥怎么都是个死,还是不说话的好。“咱们明儿还要去一趟倚翠阁。”二哥话一出,小侯爷就知道离出名的日子不远了。 几股势力悄然开始在京都进行较量,这必然成为主角的两人便是雍王,林瑄,定北候,江陵月。 第2章 英雄本“色” 晌午十分,大街上充满了各色的商人小贩,热闹非凡。商铺鳞次栉比,到处充斥着欢笑声。 林瑄和江陵月漫步于街上,甚是怡然自得。 “陵弟以为现在的京都如何?” “是比咱们十年前离开的时候好多了,连卖馄饨的大爷都笑得比以前多了哈,呵呵”王爷一脸无语,这个弟弟不正经的时候表情咋这么欠揍。 “陵弟,咱们去逛逛宝记吧,我想—” “连二哥都知道要买首饰讨好姑娘了,世道变了啊”。小侯爷一脸的奸笑。林瑄视而不见,一甩锦袍首先进了店里。果然是百年老店,客来客往。各样首饰应有尽有,林瑄拿起一只翡翠玉镯,此镯之中似有祥云一般,显得贵气逼人。 “掌柜子,这副镯子我要了—”娇喝之声传来,一双玉手瞬间就从林瑄手里掠走了镯子。来人一身华服贵气逼人,挽起的盘髻更显得三分眉骨。真是应了回眸一笑百媚生这一古语。林瑄和江陵月都为之一振,倒是这个看起来二十有五的贵妇人,一阵娇笑:“我道是人老珠黄,莫不想到这两个小俊哥儿还有点意思。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能将镯子让与奴家呢?” “这位夫人,小生有心想让,但实在是千金难买佳人笑。这个镯子我要定了。”林瑄笑道,看来等会还要查查她的背景。咱们小侯爷脸上立马挂不住了,心想二哥买个镯子也得遇到这事,直接被这妇人调笑,虽然咱哥俩是俊朗点,但也不能这么被欺负吧?人可以底线很低,但是不能没有底线啊。 “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小侯爷眉头一皱,默默向前走了一步。 贵妇人也向前一步,好像要仔细看看这是何方神圣。“哟?是奴家有眼无珠——看你细皮嫩肉的,莫不是哪位公公?” 华服贵妇人话一出,引得她身后的奴人们一阵哄笑。 小侯爷一招手,隐没在四周的便衣侍卫出现在后。掌柜子担心闹出事端,立马出来打圆场。在京都这种藏龙卧虎的地界,谁都不是好惹啊,不能继续装无辜了。“各位各位,和气生财。”默默地跟两俊公子做起哑语:这位夫人是先齐王遗孀,华夫人。希望这两祖宗能明白,这夫人惹不起。林瑄与江陵月相视一眼,他俩虽长期不在京都,但是京都的人和事他们都知道,齐王是林瑄的堂叔,这华夫人原是晋朝公主嫁与齐王,齐王体弱,娶完公主不久离世。但是她这夫人,又因身份地位显贵备受尊敬,有胆有谋,但是她最有名的地方莫过于喜欢美男子了,且私生活丰富多彩。 “夫人,小生得罪了。只是这镯子是我选中要赠送与他人,请夫人另选一样心仪之物算在我账上,全当小生不敬。”皇兄让我想办法在京都生事,看来不用我想办法,就主动有配合的人物了。 “公子当知所爱之物求之不得的痛苦,若真心想补偿就到我府上一聚吧。”华夫人本是看见了两小帅哥闲来无聊想挑逗一下。现在对这进退有礼的公子身份倍感好奇,锦袍上的玉佩乃皇宫之物,如今却与这位公子并不相识,看来还得细细调查。 “好,小生必定会前去给夫人赔罪。” “二哥,真是得来不费功夫,前几天咱们还在商量怎么接近华夫人,这会儿她到是提前相约了。”小侯爷在侯府里喝着得月楼有名的一醉笑,看起来心情甚好,早把今儿被吃豆腐的事抛到脑后。 “这华夫人是中立的一派,若有她加盟必定多一份把握。”林瑄手里握着玉镯若有所思。 “王爷,德公公来了。” “周延,你来的正好,派人去查查华夫人。让德公公进来吧。” “公公的意思是,皇兄让我今晚就有所行动?” “皇上很思念王爷,过了今晚让王爷您住宫里。” “好,让皇兄放心。” 小侯爷听完德公公的话一脸兴奋,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期待的小眼神看着林瑄。“陵弟,咱们这就去会会江南第一奇女子!”林瑄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扫之前的犹豫。 “李兄等等我啊!咱们和宇文兄他们约好在翰轩棋社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倚翠阁占个有利位置的!”一个着黄色儒衫的儒生在街道中央迈着大步,试图追上离他不远的同窗。这位同窗似乎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将头扭向身后,“倚翠阁今日定是座无虚席,更是一座千金,听说一张席位最低纹银一百两,还是最后排的。都不能一睹苏大家的风采。咱们进不去,一定要早早的在倚翠阁门外占个地方,以求有缘能听上一听。”话音刚落,便一路跑了起来,再也不管身后的同窗了,只是大街上和他一样着急的人立马多了起来。 这一幕尽落入身在二楼茶肆凭栏而立的江陵月眼中,江陵月转身落座,刚要张口林瑄就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只听隔壁桌上的一些才子们长篇大论。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才子一副沉浸在回忆的样子,看起来煞是陶醉。“苏慕清,是所有照国读书人的理想红颜知己,温婉似玉,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年她与江南第一才子关于治国的策论轰动全国,当今圣上下江南之时,被苏大家的才情所感动,御赐的“才女”。京都偏北,不似江南温暖,加之路途遥远苏大家身体受不得颠簸,故京都的王孙公子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晚倚翠阁的座位当然千金难求。我当年去扬州求学,有幸听过苏大家所弹之曲,当真志趣高雅,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更何况今晚京城很多大家闺秀一定会去凑热闹—”茶桌上所有的才子们都挺得很兴奋,只是一白衣锦袍的男子一脸的不屑,“赵兄,你说的神乎其神,这倚翠阁是个什么地界?是我和兄弟们常去的花满楼么?”领头模样的才子脸色立变,怒道“你简直有辱斯文!我就当你见识浅薄,今日里不与你斤斤计较。若这话你胆敢在公开说,就做好为儒生打断腿的准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那男子反而没有一丝紧张,反说道:“你们这些个每日之乎者也的酸学子,若不是人家姑娘长得标志,即使学富五车恐怕也是无人问津吧?哈哈。若有本事,不要每日纸上谈兵,国家若有战事,希望你们也如今日一般斗志昂扬!”领头的才子脸由红变紫,“说得你自己好像英雄一样!也不是流连于美人之间!”白衣男子长饮一杯茶后,大声笑骂道:“英雄本色!—”说得坦坦荡荡,反倒让一群才子哑然。 江陵月嘴角上斜,连连摇头,“周显,去查一下那个白衣男子。”周显领命下去,行走如风稳如松,一看便是高手。继而开始试探他二哥的态度,“二哥,这个人有点意思。”林瑄微微一笑,隐隐透着的王者傲气甚是逼人,“我一向相信陵弟的眼光。” “此时离苏姑娘登台演出还有一个时辰,就已经热闹成这样,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好戏。”小侯爷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林瑄连连摇头一脸苦笑。过了今晚只怕想不出名都难,皇兄扔来的烫手山芋真是不好接。 第3章 倚翠阁 大照国的民风相比之下更像咱们熟知的唐朝,相对来说比较开放,女子的地位也较高,可以三两结伴出游,有兴趣有条件人家的女子可读书,女子有才华也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并非女子无才便是德,当然这还是男人的天下,不是什么自由之土。 入夜后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是倚翠阁越近人就越多。这倚翠阁也有百年的历史了,分店遍布全国重要州县,是文人雅诗聚集吟诗作赋,论政献计的地方,没人知道它的东家是谁。只知倚翠阁装饰相当奢华,消费颇高,不是一般寒士能进去的,倒是世家子弟和附庸风雅的豪商聚会的好场所,这到使倚翠阁的生意越来越好毕竟是身份的象征。这不,年轻儒生早把倚翠阁围得水泄不通,方圆十丈以内难以立足。倚翠阁今晚严阵以待,一百多个保镖将通往大门的路隔出来,更有专人在外面接应,没有请帖的人一律不得入内。 驶入“包围区”豪华马车不得不减速前进,车上的荷儿放下帘子,一脸惊讶似还没回神,“二小姐,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阵势,都比得上宫里的娘娘了。” “荷儿休得胡说,要知道这个苏姐姐可是很有名气的。但是,还比不上咱们家的大小姐—”季二小姐说着就朝季悦然挤挤眼,季悦君坐在马车里一脸淡然,不准备参与她们的话题。 季二小姐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怎么能放弃呢,“有心之人恐怕是霍公子,先是订座,而后在马车外面开道,真是温柔又细心。”季悦君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温婉如玉,哪里受得了这泼辣的妹妹,每次都拿霍睿来笑话她,耳根子立马红了起来。微风拂过,掀起帘子,马上的男子如春风般温暖,博学多才,温文尔雅,有礼有节,似乎大家都认为这个男子是悦君的良配。从小相识,当年那个一笑便会有两个好看酒窝的男孩还在坚持当初一句“非你不娶的誓言”。季悦君隐隐有些叹息,难道这就是女子的宿命,终究要嫁人,终究不能自己选择。 “悦君,容妹,咱们到了。”霍睿的声音打断了季悦君的思绪。季悦君刚下车,就有人惊呼:“快看!季太傅的女儿和右相之子!”霍睿此时站在悦君的身边特别荣耀,儒生们羡慕的眼光好像在告诉他:这个宛若仙子的女人就是你的!好像从未感觉离悦君这么近。从小就希望她能对着我笑,只为我笑,可是每次都是礼貌的笑容,从不与我多一分亲近。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出众,为了努力配得上她,我一直努力从不松懈,希望有天我可以牵动她的情绪,在她心里我变成特别的那个人。 霍睿一行人进入倚翠阁,便有专人人前来招呼,“霍大人,请上二楼天字号,华夫人携京都王孙公子们就在隔壁。” “给我换玄子号的厢房。” 小厮一脸为难,“要是有早给您预备下了,玄子号被东家预留了。” “还有你们东家留心的人物,我倒是好奇了。”霍睿一脸不爽,想给佳人最好的位置都没拿到,让我脸往哪里搁。季悦然进入倚翠阁之后也有些兴奋,这个苏慕清可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子,难得有机会相见,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交流交流。转手道,“霍公子,没有关系,咱们还是赶紧上楼吧。”季想容更想去华夫人那玩谁有兴趣看你献殷勤啊,忙点头附和。 雅间内古色古香的摆设,很快有丫鬟送上各式点心,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这是倚翠阁里最有名最有特色的点心,悦君,容妹请品尝。” 话音刚落,华夫人领着一众男男女女就进来了,“呀,霍大公子还是这么英俊哈,我这是不请自来,呀——季府的两位大小姐也在啊,霍大公子这是要羡煞旁人那。”说着就做了下来,一点都没有不速之客的尴尬。霍睿,季家小姐们赶紧起身行礼。 “华夫人乃是上宾,没有不欢迎之理。”霍睿从容应道。接着开始了各位王孙公子的客道寒暄,御史府的公子啊,护国公的孙女什么的。 “今儿我们来霍大公子这,可是因为霍公子神通广大,听说一会苏大家会来你这,咱们可都是想一睹风采。听说这苏大家可是回绝了不少人的邀请啊。”华夫人此话一抛,立马引得在做公子的侧目,不就是丞相之子么何况还是右相。凭什么季家小姐们跟霍睿一起,苏慕清一会还和霍睿一起。今晚上,不仅小姐们都憋着一口气,这会连公子们也憋气了,没有肉吃就算了,连汤都没得喝。姑娘们觉得自己不比苏慕清差,公子们都觉得不比霍睿差。这是一屋子的火药味加酸醋味。 楼底下已座无虚席,人影攒动,“首先感谢各位莅临倚翠阁,今天对于我们在座的各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闻名遐迩的才女——苏慕清,来到倚翠阁并登台献艺。”台下楼上掌声立马掌声雷动,“马上大家就可以欣赏到苏小姐带来的琴艺。” 突然楼下的灯都暗了,一个妙龄女子缓缓登山台来,长发及腰宛若洛神,虽看不清容貌但足以惊艳四座。似是随手一拨的琴弦,带来有魔力的乐声,让人心神都宁静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乐曲所编织的美妙时光里,像初恋一般温暖青涩。忽的转音,一样的美好荡然无存,惊诧绝望失落接踵而至,使人潸然泪下,好比利刀直刺进心里最弱的防线,却在最最绝望的时候,春暖花开,燃起希望。一曲结束,尝尽人间百态,当真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此时,季悦君早已泪眼朦胧。 --------------------------------------------------- “少爷,不好了,苏小姐不见了!”一个小厮慌张的奔进来,一屋哗然。霍睿一脸震惊,刚刚去派人去请苏大家,“怎么刚下台不久人就不见了?!” “少爷,倚翠阁的人都在发疯似地找呢,看情形像是被人掳走的,房间里有挣扎过的痕迹。”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荷儿跌跌绊绊闯了进来“不好了,大小姐被人给劫走了——”这下一屋子的人瞬间安静,华夫人嘴里的葡萄都掉下来了,怎么一会时间两个大美人都被掳走了,这是什么有通天本领的采花大盗么? 商睿吓得变了脸色,荷儿陪着出去出去,光天华日在我身边竟有这种事,一时晃神,季二小姐忙叫家丁去把倚翠阁的主事叫来。几乎是全吼的,“快说,今儿可有可疑的人物?!我姐姐要是有三长两短,要你们陪跟着殉葬!”季二小姐一脸的怒气,主事的胆战心惊,厢房里的王孙公子们心惊胆战,华夫人简直是重新审视了这个二小姐。 “额……今天…玄字号厢房的人出手非常阔气,而且带来不少家丁前来,问了苏大家的住处,重要的是我们不曾见过这家的少爷们。”主事几乎被吓傻了,说话都结结巴巴。 “派人给我找!全京都的给我找!”霍睿用尽全身力气一拍桌子,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的这几个字说得狠狠的,肇事之人早在他心头被千刀万剐了,众人的家丁都领命下去了。 第4章 登徒子 “爷,人给您带来了。只是当时情况有些偏差—”周显,周延表情略显尴尬,说话吞吞吐吐。 林瑄转身就看见两个被封住嘴的大美女立在面前,尽管对他怒目而视,眉目之间更显娇媚。不得不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是让他们去把苏慕清抓来么,怎么这会有两位姑娘?看来不需要交代,今晚我这个玩世不恭的王爷马上就横空出世了。毕竟掳姑娘这件事是第一次做耶,这周显周延也是第一次领这么个任务,怎么第一次就能完成的这么好呢,一次就成功掳走俩!而且质量都这么高!!说着林瑄朝周显周延狠狠的瞟了一眼。周显周延尴尬之际之好装作看不见。江陵月这会不知道该怎么笑了,呵呵,完了,本来一个就已经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这次还是两大美女,这怎么消受。 “怎可对小姐们如此无礼”,说着林瑄便上前把季悦君嘴上的布解开,“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华日自下竟敢强抢民女!”义正言辞,虽然脸上也有惧色但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姑娘想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你叫我三声好哥哥,我便告诉你—”林瑄看着比自己略矮一些,如天仙般的小姑娘说话这么官腔一时起了玩心。 季悦君要气结了,自己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般对待,不仅被贼人绑来,还遇见一个无赖,,一身的傲气,虽然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有点痞气。但是再俊朗的土匪他还是土匪!“看你也是儒生,难道不知礼义廉耻么?” “本公子未必知得,但是相信小姐你一定知道。你要是不叫我好哥哥,我可就对这位姑娘不客气了。不知道姑娘是要自己的气节,还是要见死不救。”说着,林瑄抱起苏慕清往内室里去,苏慕清一路上都苦苦挣扎,可惜发不出声音,手也被绑上了,急得眼睛都红了。来到内室,林瑄将房门一关,把苏慕清往床上一放,自己坐在床边,向苏慕清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微微一笑,小声道,“苏姑娘,不必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只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虽然带着股怨气,但林瑄顿时心情舒畅勉强可以接受,却没发现苏慕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他锦袍上那块玉佩。 林瑄很快便给苏慕清松绑了,带着她来到前厅。江陵月、周延周显都呆掉了,真是没想到王爷“装”起花花公子来似模似样,咱们还真像说书人经常说的那个京城恶霸啊。 林瑄带着他那招牌的邪邪一笑,来到季悦君旁边,捡起她落下的锦帕,说道:“今儿不会为难两位姑娘,在此林瑄备了些酒菜,还请两位才女————季小姐和苏小姐能够赏光,我和陵弟在此等候二位已经多时了。”说完,便给季悦君松绑,只听“啪!”响亮的一记耳光挨到了林瑄的俊脸上,“你个登徒子!”林瑄伸出去还锦帕的手还悬在半空。众人都被这一记耳光打得愣了,倒是王爷反应相对快些,但是心中甚是不快,似怒还笑道,“这一巴掌,也算是还清了今日的恩怨了。”江陵月赶紧上前挡在林瑄面前,生怕她俩谁在动手。周显,周延赶忙上前,“王爷!您没事吧?!” 季悦君和苏慕清都愣了,林乃国姓,当今世上只有一个林姓王爷,是皇上的亲弟。而且这个雍王六岁离京再没回来过,见过这位主子的人寥寥无几。季悦君更是气愤,身为王爷怎可作出如此无礼之事,圣上德才兼备怎会有一个这样的弟弟。转身一看,苏小姐衣衫整齐,并未受到什么屈辱,终是放下心来。 “敢问王爷绑我们来所谓何事?!”季悦君咄咄逼人,上前质问,只是林瑄白净的脸上的红肿很是刺眼。 “本王刚刚说过,季小姐还真是多忘事,略备薄酒,等候二位多时。请二位入席——”林瑄收起笑容,不怒自威,不可置疑的语气使得两位小姐不得不落座。 “二位姑娘,也许有一天——”林瑄话未说完,一众人马已经闯了进来,霍睿只见两个年轻男子和衣衫略有不整的两位姑娘。霍睿抡起拳头就朝林瑄打过来,周显周延挺身而上。 “住手!霍睿见到王爷和本侯不行礼,还胆敢造次!”江陵月的耐性已经被晚上的种种磨光了。林瑄没有动,只是缓缓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霍睿管不了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了,只担心眼前人是不是安全。“为什么要抓悦君?!” 林瑄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漫不经心地答道,“季小姐是本王请来的上宾,苏小姐也是。难不成本王做什么都给交代么?!还有霍大人要注意你的言行,是要污蔑本王吗?!” “我不管你是不是王爷,我只要你把悦君安全交给我。更何况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是不是强抢,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霍睿也是从小被宠出来的,何况一直都听说皇上是有一个弟弟,但谁也没见过。 林瑄呵呵一笑,“那你强行进入我的房间,又是怎么回事?再说我是不是强抢民女,也是这两位姑娘说了算——” 苏慕清缓缓行礼,微微一笑,如莲子般淡雅出尘,“霍大人肯定是误会了,我是受王爷之请前来的。” 这时候迷惑的不止是江陵月,还有季悦君,怎么二哥抓来的姑娘不仅没生气,还帮着二哥说话啊?但是季悦君没有更多的考虑,也默默认同了苏慕清的话。 “既然霍大人已经弄明白了,本王也不计较你今日的鲁莽,可以退下了。不然楼下的麒麟军团可以好好帮本王招呼霍大人。”麒麟军团是皇家军团,现在确实由雍王掌管看来那个传说中的王爷回京都了。 “那何时—” “本王既然把人已经请来了,必然会保证她们的安全,霍大人就不用操心了。”林瑄抬手送客,霍睿之好不情愿的离开了。 ----------------------------------------------------------------------------------------- 朵朵云彩和月亮在天上追逐,明亮的月光洒在寂静的路上。一路无言,林瑄默默地陪在季悦君的身边,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今天让她受到惊吓,她也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从小高高在上的王爷从没有向人认过错,但是想到今日季悦君一个弱女子在危险面前还能挺身而出,心下确实对她另眼相看,没有寻常千金的柔弱反而有侠义仁义之道。林瑄特意让侍卫在暗处就是为了找机会跟季悦君说抱歉,可是话到嘴边就是张不了口。眼看着太傅府越来越近,林瑄突然转身停下脚步,一个温软的身躯立马撞了上来,林瑄赶紧扶住季悦君的手臂,道:“季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这还了得,不要真让她以为本王是个色魔了。 季悦君脸上一红,没有出声。一路上也在想这今晚上发生的事,虽然这个王爷做事乖张,似是无礼但有举止有礼有度,好像故意让他人误会,当真有些糊涂,要不是和荷儿在回房的路上看见苏姑娘被人绑走,遂出手相救,也不会有这番经历。现在隐约中还看见他脸上有些红肿,或许自己下手有些重。 “今日之事,也许有一天能告知于季小姐。但请明白,林瑄并无坏心。”这可能是王爷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道歉了。 月光下,林瑄棱角分明的面庞,认真的神情,清澈的眼神深深印在了季悦君的脑海里。这时而严肃,时而不恭的王爷好像从没接触过。虽然现在知道他不是什么坏人,但是想起来他的所作所为怎么都不想个君子,即使不那么讨厌了,但是也不能这么轻易原谅。 季悦君颔首一笑,“叫我三声,好姐姐,我就原谅你。”等也不等林瑄回话便进了太傅府。 林瑄一时愣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没还出去秀有“季”字的锦帕。 似有微风拂过…………. 第5章 设宴遇求婚 文官武官聚集在安泰门口等着上朝,三五成群都在悄悄议论。 “听说了么,王爷回京了。昨天右相之子和王爷在倚翠阁为苏慕清争风吃醋,还大动拳脚。皇上勤政爱民,怎么这个王爷是这么样子。刚回来就惹出事端,简直有辱皇家颜面。”议论的声音虽小,但是传播得很快。 年近花甲的护国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喃喃自语“这该如何向先皇,先皇后交代啊。”季沐之站在百官中眉头紧缩,不言不语。 左相李承先周围围着很多官员,他默不作声,其他官员也不敢出声议论。 不多时,几个小太监将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推开,开国皇帝亲手书写的“安泰”二字熠熠生辉。 百官默默看着和皇上一同走进大殿的少年,英挺俊朗,与皇上有三分相像,明黄色的朝服更添威严。少年面无表情,有超脱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淡然。 皇上端坐在龙椅前,威严得扫视了百官,“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朕的弟弟林瑄回到京都了,今晚崇明宫设宴,群臣同乐。做兄长最大的欣慰就是看见自己的弟弟长大成人,为治理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李丞相,你以为如何?” 李承先一点也看不出是五十多岁的人,精神抖擞,精瘦干练,两眼射出的光仿佛要把人看个透,感受到左相的目光林瑄心头不由一震。李承先身子略微前倾,缓缓说道:“皇上,老臣不敢妄言,王爷乃是皇家子嗣,毕不同反响。老臣愿先听听王爷的想法。” 问题抛来抛去,变成左相开始试探了王爷的实力了,林瑄淡然应道:“林瑄自幼因体弱离开京都四处求石问医,蒙祖先庇佑得以康寿,然子孙不肖,未尝为国分忧。各位朝中重臣为皇兄日夜分担,林瑄感激不尽,今瑄返京,誓为皇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瑄年纪尚幼,还需要各位大臣多多赐教,瑄必定悉心受教。” 皇上十五岁登基至今,未有子嗣,如今雍王回朝以后的形势发展真是不好揣测。听完林瑄的话,李承先眉头一挑,微笑称是。 护国公的脸色缓了下来,传言不可信,不可信。这王爷怎么看怎么有先皇的遗风。 ································ 定北候四处大量承阳殿得摆设,“二哥,皇上让你住他登基前的寝宫——气派” “谁也没有你这个掌管十万人马的定北候气派。”林瑄看着定北候道,“你也看见今早上朝的决定了,我要去国子监做监国,现在面临第一个任务就是三国蹴鞠大赛,。” 说到这,江陵月也一脸的严肃,“各国如此重视蹴鞠,骑射无非就是这彰显一个国家一个家族的实力,荣耀,加强百姓的凝聚力。这次李承先建议二哥你出赛,真是极好的试探方法啊。还美其名约:让百姓为皇家自豪。二哥你要是展示实力呢,他就试探到了,你要是输了呢,这就是丢了自己的脸面。这丞相不得了啊,一石二鸟,自己什么都没参与,就什么都得到了。” 林瑄沉默了一会儿,便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这次我们一定要赢!各国都在各自的国子监里挑选最好的选手,陵弟这次咱们一定要好好计划一番。” “二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今晚的设宴吧。”江陵月一脸坏笑,实在是对他二哥的酒量不放心。林瑄一脸气结却无法反驳,只好翻个白眼。 ······································· 弯月挂梢头,有风,无云。 承德宫里一片君臣和乐的气象,皇上微醉斜倚着,望着身边的弟弟,目光柔和。转身便看见自己的弟弟被一圈又一圈的大臣敬酒,显然已经快招架不住。英俊面庞上腾起红红的一片更衬得皮肤白皙。 林瑄被文官团团围住,本来酒量就不大,这下惨了。本想向江陵月这“酒缸”求救,转身一看,陵月和一群武将都已经开始用碗喝了,只好咬牙和翰林学士又喝了一杯,一股辛辣传遍全身,林瑄赶紧拿起酒杯往季太傅走去,这帮文官酒量见长啊。 “季太傅,瑄离开京都许久但一直都记得您的教诲,从儒家的治国待民之道到历朝的变迁,你教瑄以史为鉴,做一代名臣,这些从小便烙在瑄的心上。明天开始瑄又要与季太傅一起共事,请太傅多多指教才是。”林瑄郑重端着酒杯,望着大照国最为人敬仰,学识渊博,正直睿智的太傅。 “王爷从小便聪慧过人,如今长大不但仪表堂堂更为人谦虚。前途不可限量。”季沐之望着林瑄和那人相近的面庞,不禁回想起那人临走时留下的话:地位越高权利越大,我们越身不由己,如今你看到的,已经是我尽全力争取的结果了,无论你信或不信,万般皆是命,最后你还是得向命运低头。季太傅望着林瑄走回座位上,不由晃神。 皇家大型宴会,皇后同样在崇德殿设宴在招待百官女眷,女眷席上,一群名门闺秀正热烈的讨论着最新八卦,只是一个季想容和沈大小姐就够热闹的了,倒是左相之女李嫣然一直试图在和季悦君搭话,只是季悦君生性淡然,只是一直在听,时而颔首时而微笑,恍如仙女下凡,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脱俗的味道,不施粉黛却让整个佳丽都成了背景。只有李嫣然的雍容富贵,护国公孙女木瑶的英气潇洒能与之抗衡一下。这一群花枝乱颤的姑娘,让整个世家子弟都看痴了。 观文殿学士望着这边一群青年才俊们,那一边百官女眷们,不禁起了浪漫的想法。呷了一口酒便道:“王爷年少谦虚,且风流潇洒,尚未立王妃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有这样的荣耀啊。” 李承先捋了一下胡须,笑道:“季家有女初长成,季太傅养了一个好女儿,我若有小儿必定要攀亲啦。” “李相真是谦虚了,嫣然出色得紧啊!”季沐之明白,这王爷的婚事是件大事。林家现在人丁淡薄,只有圣上和王爷,更何况皇上这么多年未曾有子嗣。雍王立妃的政治重要性直逼立后,相当于权利再次洗牌,李丞相如何能不心动,何况他还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只是王爷季沐之端起茶杯,目光却没有离开自己的女儿悦君,一晃悦君都十七岁了,落落大方,亭亭玉立,再过几年就要出嫁了。季沐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便看见林瑄灯光下英气勃勃的面庞,目似星辰,鼻若悬胆。季太傅看了看皇上和李承先,季太傅下了决心一般,将茶水一饮而尽:不管李丞相是何如想法,一定不能牺牲悦君的幸福。 “皇上,臣有一请求!”洪亮的声音让周围的人狂欢的人愣了一愣,回头一看,霍睿跪在皇上面前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毅如磐石。“皇上今天是雍王回宫的好日子,臣想借着王爷的喜气请皇上赐婚!——”右相霍钧儒看见儿子这突然之举,半天没回过神来。 林瑄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季悦君一眼,季悦君眉头一皱,眼睛里闪过一丝林瑄没有读懂的情绪,转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绝尘一般落座在众女眷里。林瑄恍然,回想起小时候在大殿里遇见季悦君的第一面,那个漂亮的女娃娃,那个季太傅一直保护起来不让他人靠近的她。 君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霍睿应该是季太傅看好的人选吧,相貌堂堂,才华横溢,人品相貌皆上乘,这确实是季悦君这样女子的良配。 江陵月望着默默出神的林瑄小声叫到:“二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酒吃多了,不舒服?怎地脸色不好?” 林瑄回过神来,便听到霍睿句句的真情告白: “霍睿不才,未尝建功立业。但请皇上赐婚于霍睿,霍睿想娶季悦君为妻!” 第6章 皇上的小礼物 话音刚落,大殿里寂静无声。皇上玩味得看着低下的文武官员,迟迟不出声——暗自打量着霍睿:连朕的弟媳妇儿都要抢,养了一季的白菜那是给你吃的么?! 皇上微笑着沉默了一会,道:“朕虽为一国之君,但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还是想听听季太傅的意见。”皇上林瑾这个时候想看看这个为国家尽忠半辈子的季太傅会怎么选择了。毕竟用皇权来逼迫这些重臣一点好处都没有,季悦君的婚事是季太傅的心结,不可逼得太紧了。 这刚刚的一切对于季沐之来说简直是个突变,心里直骂,霍睿这死孩崽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其实霍睿这孩子挺好的,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品行端正,比起各家批量生产的纨绔子弟真是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从小就能看得出霍睿对悦君的心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未曾更改,一直默默守候。悦君十七岁在大照国按理说早该定亲了,迟迟未定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让季沐之完全放心的人选,何况......季沐之明白现在霍睿在这个时候把这个难题抛出来,皇上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季沐之祖辈都效忠这林家,季沐之也一样,一片衷心任劳任怨,如果说当今皇上最放心谁的话,那肯定是太傅。可是唯独这件婚事,师徒二人十几年心照不宣,季沐之什么都可以牺牲,唯独悦君的幸福。担心了十几年,揪心了十几年,可是悦君还是长大了,雍王还是要回宫。 大殿里安静的让人觉得紧张,季沐之淡淡道:“皇上知道微臣拙荆离世早,微臣膝下无子,这两个女儿是我的至宝。出嫁是每一个姑娘家的大事,在照国十七岁的女儿还待字闺中的已经很少了,微臣之所以迟迟未给两个女儿定亲,是希望能给她们找到如意夫君,这样臣百年之后也可安心。男儿可以三妻四妾,女儿却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红颜易老啊,我希望我的女儿不仅在我这里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在她夫君那里也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所以他不可纳妾,更要经得住我的考验。所以我请求皇上能给老臣选胥的权利,霍贤侄是我看着长大的,若要想娶我家悦君还是要拿出点本事来的!我季家的女儿不是好娶的!”季太傅这话一出,许多世家子弟顿时退却了,虽然霍睿是丞相之子,但是自己也不差。季悦君是个大美人,可是不能娶妾就等于放弃了好多小美人,人生得多遗憾啊! 李承先看在眼里却明白在心里,皇上一直都担心世家权利太大,何况是右相与太傅家联姻,皇上如何愿意?霍家小子想如愿,恐怕还要看机缘了。 “看来是太傅的女儿太优秀,已经让这些个世家子弟已经按捺不住了。太傅两朝重臣,又是朕的老师,既然太傅开口要自己选胥,那朕就不便插手了。霍大人还是想想如何打动佳人吧。”林瑾望着季沐之道:“倒是太傅可要好生筛选了,只怕今日起提亲的人登破门槛了!哈哈哈...”底下群臣都跟着皇上一起笑起来,霍睿默默的退了下去,霍钧儒脸色铁青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林瑄绷着的背松了下来,和江陵月举杯喝了起来。 李嫣然察觉到身边的季悦君紧紧攥着手放开了,默默地替霍睿感到悲哀,看来季家大小姐心仪的人并非霍睿。李嫣然仔细打量着的季悦君,暗暗想:这些样的人物是嫣然都折服的,无论是气度才学,这样一比确实是霍睿高攀了,当局者迷啊,只怕霍家公子痴心不改。转念一想,这么个仙子般的人物,换做是我的话只怕也不会轻易放弃吧,哪怕只是有机会远远看着,念着也是一种幸福吧。李嫣然的目光这世家子弟里面打量着,唯独林瑄和江陵月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潇洒,眉宇间勃勃英气,周身流露出来的干净气息吸引了嫣然的目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边的大家闺秀为什么今晚都蠢蠢欲动的,连身边的季大小姐目光也会在他们身上停留。真是三岁看到老,小的时候就觉他俩与众不同,虽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他俩就被送到列地游学了。望着着富丽堂皇的宫殿,李嫣然突然觉得自己离他们好远好远,每个人都在努力演好自己的角色而自己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虽然她才十六岁。 热闹的晚宴在歌舞声中进入结束。 -------------------------------------------------------------------- 第二天林瑄在头疼中醒来,“婉晴?”林瑄迷糊得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我,王爷。”婉晴柔声道,端着解酒茶向林瑄窗前走来。 林瑄微微一笑道,“这些天你不在身边我很不习惯,还好你也回来了。想毕周荣周众两兄弟也随一起来了,这下我放心很多。婉晴你累不累?” “王爷,我是不累,只怕以后您就要累了。”婉晴指着皇上派人送来的一堆奏折和文书继续说道:“皇上传话说,为了让王爷你和季大人能够圆满举办三国蹴鞠大赛,这些都要王爷和季大人在十五日内完成,并交详细方案。” 林瑄看着小山一样的各种资料顿时有点傻眼,十五天?我得和季太傅绑在一起也不一定干得完啊? 婉晴同情的看了看林瑄,道:“皇上说,季太傅年纪大了,为体恤大臣让王爷你多走动,而皇上心疼王弟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林瑄结果婉晴递来的纸,打开一看原来是季太傅隔壁的府邸,现在归林瑄了。 “皇上说了,这个给王爷你落脚用,但是为了节省国库,厨子就不请了,让你去季太傅家里用膳。”婉晴忍不住了,一个劲儿的笑。 林瑄来不及细想皇兄的意思,只明白接下来的半个月要披星戴月了,漂亮的剑眉拧在了一起。 太和殿里林瑾听到太监汇报早上林瑄听到这则消息的反应,在龙椅上笑得合不拢嘴,心道,为兄送得这绝对是大礼,只是你这小子现在还不知道罢了。——“传季太傅进殿吧。” “季太傅,朕为了你和雍王方便联络,把你隔壁的宅子赐给雍王了,本想给王弟修葺一番,今日监工来报撞坏了你俩两家连着的墙,朕想就先开一个侧门吧。反正就是王弟最近栖息之所,又赶着要用,朕就不给王弟配那么多仆人了,所以王弟的饮食还要指望太傅你了,有这侧门去季府也方便,也有利于你们商讨国事。”这皇上脸皮也太厚了,明明自己下令把墙撞开的,还说是失手,让人家大臣怎么说。 季沐之惊得半天没合拢嘴,就知道皇上大早上把他招进宫还迟迟不见他,就是为了撞他们家墙? “太傅没事么事的话,就回府准备准备吧。”林瑾尴尬的咳嗽两声,立马下逐客令,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可怜的季太傅大早上被招进宫,就是被告知自家墙头被皇上找人撞坏了嘛? 哦,答案是: 是的(相当理直气壮) 。 第7章 君子之约 三月的天还有些料峭的寒风,何况京都地处北地,不似江南,现在还是有些寒冷。火盆里的火苗跃跃一试,像刚出生的小兽,还时不时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明媚的阳光笼罩在这千万才子仰慕的儒学大家身上更显得他圣贤,年过半百身骨依然硬朗,可如今大照国第一谋士眉头紧锁,直直望着屋内——林瑄正端坐于案前,前后围着他得都是最近他像自己索要的各国文献,全然不知立于自己门外的季太傅。自从三天前住进自家隔壁,除了第一天早善时来了季府,最近几乎都在国子监,可谓勤矣。阳光正好洒在林瑄的脸上,漂亮的好似书卷中描述的金童。 “二哥,你看看这,这是晋国最近几年蹴鞠的战绩,以及近年的国子监出类拔萃的人物。”江陵月打着哈欠,含糊地道。林瑄抬起头,愣了一下,便笑道:“季太傅,置门外而不入,岂不是怪瑄有失礼数?” 季沐之略一思考,迈进房内,便道:“王爷,言重了。臣观王爷如此勤政,实为大照之幸。王爷年幼体健,仍要注意身体,不可过于操劳。” “太傅说的是。正好这几天瑄有了初步的方案,还想请太傅一同商量。”林瑄恭敬道。 “请王爷和定北候今日过府,老夫略备酒菜,再听王爷的方案,如何?” “好,就依太傅所言。还请季太傅不必与瑄如此多礼,按理您是瑄的长辈,也是瑄的老师。”林瑄每次听到季沐之对他疏远的态度总是隐隐有些不快。 刚迈出房门,季沐之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这两孩子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纨绔不羁的新闻没少听。自己明明知道是为求自保,可是隐隐地就相信了,甚至还有点庆幸吧?难不成她说的都是对的?季沐之略显消瘦的背影有温暖的阳光里显得些落寞。 “陵弟,今日的事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和我去一趟倚翠阁。”林瑄揉了揉眉头,便拂袖而去。 江陵月无奈地拖着步子,默默说到:“二哥,咱俩就快成铁人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林瑄的声音远远飘来,“哪有你说的这么惨~~~快来啦~~” -------------------------------------------------------------------------- 林瑄一迈进倚翠阁就被才子们热烈的气愤震惊到了,分为两列的才子相互争辩着什么,面红耳赤只差大大出手了。 “霍睿是相国之子又如何,季悦君乃季太傅长女,乃我大照国儒生之女神是也!霍睿就是不配季悦君!!”淡紫色锦衣的儒生被他的同伴拉扯着,不然看他的眼神几乎要把对方给撕了,拼命想摆脱同伴的拉扯,狠狠地给对方的脸上来上几拳。 “你那是嫉妒!霍公子不仅文采一流更是,出生名门望族,当年国子监优等生,人家哪一点不配啦?!啊?!你配?!我呸!”这位仁兄也不是好惹的,说话句句刺在人家心上。 那儒生听了这话,立马炸了起来。“不要拦我!今日为了我的女神我也要弄死他!!”一边拼命挣脱一边拳脚相向。 林瑄和江陵月傻眼了,又不是你俩娶妻那么激动干啥,一边感慨这季悦君远比他们以前在外听到的名声还要响亮啊。江陵月一边摇头,一边暗道:还是古人说的对啊,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也难怪半天不见小厮前来,正前后张望,苏慕清的贴身丫鬟缓缓前来,微微行礼后,说到:“二位公子,苏小姐有请前去二楼包房一叙。” 林瑄和江陵月所到之处必有姑娘含笑掩面,面露羞涩,这些姑娘怔怔是被两小白脸迷得七荤八素,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爹妈确实给了他俩俊俏的脸蛋。 “苏小姐雅室之内,别有通天啊。”林瑄坐定后,仔细看了看房中布局,好像用了卦阵,使得房间显得更加开阔还带着神秘。 “林公子,今日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苏慕清的声音是轻快的,脸上带着调皮得笑容。等了许多天,人总算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苏慕清望着林瑄棱角分明的脸,细长的眉毛,嘴角上扬的温暖笑容,心好像都变得温暖起来。 “苏小姐聪慧过人且知我兄弟二人身份,如何能不知我来的目的?”林瑄微微一笑道,却未发现苏慕清眼里闪过的柔情。 “林公子但说无妨,想必林公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我相信你是不会害慕清的。”苏慕清眼神里一片坦诚。 林瑄有些不可相信,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在京都名声并不好,且几天之前我还找人把你给绑了。本想还要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这个据说脾气相当大的苏慕清,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苏慕清,你可信我?”林瑄微笑道。 “信。”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苏慕清脸上写满了坚定。 苏慕清此话一出,林瑄和江陵月相互望了一眼,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反倒让这两公子吃了一惊。让林瑄觉得苏慕清不仅才艺双馨更是性情中人,心下反而有了几份敬佩。 “那瑄也必定不会让你失望!”林瑄斩丁截的承诺到,“苏姑娘,我知道你在大照国名气很大,且倚翠阁在全国都有分号,而且你应该比谁都明白韶华易逝,倚翠阁必定不是你长久栖息之所,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事成之后我林瑄必定让姑娘脱离倚翠阁,保你一世富贵富贵平安!”林瑄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林公子,慕清别无他求,只求事成之后雍王府能有慕清一席之地以求庇护。不知王爷可准?” 林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只要苏姑娘不嫌弃,雍王府定庇之。” 苏慕清眼睛一眨,绝色的面容,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调皮道:“这算是我们的约定么?那请王爷与我击掌为誓吧!” 林瑄望着苏慕清角色的面容,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犹豫一了一下,淡然一笑,伸出手来与她做了君子之约。 第8章 绝不放手 从倚翠阁出来之后,林瑄和江陵月屏退了车马,沿路逛回季府,不得不说,即使是刚刚入夜,京都的街市上就已经热闹非凡了,熙来攘往,两位主子倒是逍遥,身后的周显,周延不敢有丝毫放松。 “二哥,你看这京都一片繁华,是比俪蜀的百姓的生活好多了。” “是啊,俪蜀地处西南,自古以来便多遇大旱,最近俪蜀首府又递折子了,皇兄已经从国库里给拨了两百万两的银子了,减赋税三年,终究不是良策——”正说着,林瑄察觉江陵月似乎正出神的望向远方,顺着目光望去,只见季想容和霍睿正带领一众家卫四处拉着人打探着什么,林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头也没回的道: “陵弟,咱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怎么办?怎么办?霍睿,姐姐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季想容看起来几乎要崩溃了,拉着霍睿眼里面满是焦虑与担心。 刚刚赶到的林瑄和江陵月大吃一惊,林瑄脱口而出“什么?!人不见了?”这要是被季太傅知道了还得了?! 这几乎绝望的二人望着从天而降的王爷来不及吃惊,刚要行礼,就被林瑄打断了:“说说怎么回事吧,或许我们也能帮忙。” 霍睿望了一眼林瑄,迟疑道:“也好,也许王爷和侯爷能召集更多的人马。晌午后悦君陪着想容去凌云寺上香,回来的路上,想容坐在马车里感觉有点乏,睡了一会,一觉醒来,她躺在东郊的树林里,而悦君不知去向。然后想容跑来找我,又一时不敢惊动季太傅,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的。”霍睿现在也是急得不行,最近悦君怎么老遇见这种事情,简直是让人心惊肉跳啊。 林瑄眉头紧锁,沉默一会便到:“季二小姐,你今日出行只有你和季大小姐?” “只有我和姐姐两人,因为去的地方很熟悉,而且下午便可回来。” “车夫是季府的人么,平日出行都是这个车夫么?”林瑄继续问道。 “差不多,这个车夫是季府的老人了,在季府待了很久了。”季想容努力回想着。 “那今日乘车时有没有觉得车夫有什么与平日不一样的地方?” “好像是有些不一样的,姐姐还特意问了一下李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大冷天的怎么还冒冷汗。后来李伯说没事,就上车了——” 林瑄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俊美的脸庞上写满了凝重,“陵弟,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借三百麒麟军,全城搜索,注意一定要便服出行,注意隐蔽。周显你去查查这个车夫,雍王府的人随你调遣。若有消息或需要支援,即向天空发信号。霍睿先护送季小姐回太傅府,然后帮着定北候一起全城搜索,周延跟我去东郊树林。” ---------------------------------------------------------------------------------------- 天色越来越黑了,林瑄带着周延沿着东郊留下的线索走了好远,连马儿都累了,一个劲的喘息。林瑄望着断了痕迹的路,有些发呆,找了两个时辰了,一无所获,拉着缰绳的手都冻僵了却没有察觉。 “王爷,你看,有信鸦,是周显来消息了。”果然,一只不大不小的信鸦,正朝这边飞来。 周延取下信,便递给了林瑄,林瑄趁着月光赶紧展开来看:“走,继续往东,去毛家庄。” --------------------------------------------------------------------------------------------- 昏暗破旧的屋子里,一位两鬓发白的老者端着一碗粥向里屋走去,那里坐着一位温婉如玉的女子,脸上有八分脱俗的美两份未去的少女之气,美得让人又想膜拜又想宠爱。 “大小姐,趁热喝点粥吧。我不会害你的。”放下碗,老人坐了下,默默地望着炉火,接着道:“大小姐是好人,我不会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可是我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欠了赌债,人被贼人抓走了。他们威胁我,让我把你绑来,不然就要阿鹏的命,我不愿意做对不起季家的事,一直与他们周旋。只是那天他们送来了一只盒子,里面装着阿鹏的手啊。如果我不把你带来,他们会一点一点把阿鹏还回来,我已经无路可选了啊”老人开始泣不成声,“就算他再不争气他也是我亲生的,子不教父之过,阿鹏从小就没了娘,如今他长大了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啊…..” 季悦君见李老伯如此痛苦,低下头柔声安慰道:“李伯,悦君不会怪你的,你为季家效力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而他们是冲着季府来的,是我们牵连了你们。” 李伯听完之后更无地自容了,坚定得对季悦君道:“大小姐,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拼了我的老命我也要救你。只是这些贼人很是奇怪,让我把你带到这来,却不见踪影。” “咣!——”什么东西打翻了,院子里似有动静。 李伯立马站了起来,似乎还是练家子,“我且去外面看一看,大小姐千万别出去。” “好,李伯千万要小心。”季悦君隐隐感到不安。 专心注意外面动静的季悦君,显然没有注意到就在李伯出去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潜入屋内。 正当季悦君感觉身后有人之时,一只手捂住季悦君的嘴,季悦君俊眉一皱,惊讶之际,正欲挣扎,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动了,是我,林瑄。” 季悦君闻声转过脸去,看见林瑄一双明亮的眼睛,心里马上变得踏实了许多。 “外面的动静是我弄的,我不知道屋里有多少人。现在跟我走吧。”林瑄不等季悦君开口,便抓住她的手准备走,一股暖意从手传遍季悦君的全身。 突然黑夜里传来了厮打的声音,屋外人影攒动,手持火把的人将屋子团团围住。林瑄暗道不妙,最少也有十个人,自己这里只有一个人,周延还不知道在哪。 林瑄与季悦君相视一眼,此时季悦君紧紧抓着林瑄的手,仿佛一松开林瑄就不知道会去哪里。 “屋里的人听着,该出来了,小爷在这等你们好久了。再不出来我可就放火烧房子了?!哈哈哈——” “你可知我是何人?!”林瑄朝屋外喊道。 “你是何人都改变不了你是死人的结果,有人要卖你的命!” “那我出十倍的价给你!”林瑄走到季悦君的面前,握着季悦君的手道:“这把匕首给你防身,等下我们出去了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还有,有我在,我一定护你平安!”说完之后,林瑄邪邪一笑,接着道:“若是今日死在这里,也不错,最起码还有美人相伴,做鬼也风流。” 季悦君淡淡一笑,明白林瑄说笑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紧张。只是没想到握着林瑄的手有如此安全的感觉,竟然有种不想松开的感觉,抬头望着林瑄明亮的眼睛坚定的道:“王爷你等会出去就先走吧,不用管悦君了。你我皆知敌众我寡,且悦君现在只会是拖累。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不如——” “你这么小看本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林瑄立马白了季悦君一眼,暗自不高兴,怎么本王有这么弱不禁风么?! “王爷自幼身体羸弱且——” “不必再说了,本王在什么情况下也不会把你丢下的!”林瑄紧紧抓住季悦君的手,生怕放开她,她就再也不愿意跟自己走了。暗道:把你丢下自己跑掉,回去哪有脸面,还怎么做人啊。 季悦君身体一震,清亮的眼神注视这林瑄,“为何如此对我?” “任何人在这本王都不会逃掉,我相信如果你是我的话,也不会。”林瑄坚定的说道。 “再多钱都没有用,你明白我们这一行,靠的是信用。”领头的黑衣人,话音刚落,一个俊俏的少年牵着仙子一般的少女的美好画面便映入眼帘。 林瑄挡在季悦君的前面,面对一众黑衣人,一点不输王者之气,淡淡开口道:“放了她,我们再打。” 第9章 最大的拖累 林瑄淡然却气势逼人逼的话语直穿入耳,领头的黑衣人猛地回过神来,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少年,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却透露着不一般的威严之气,竟然让行走江湖多年的自己都暗暗心惊。第一次对上头派下的生意有一丝好奇,做为杀手服从才是第一位的,好奇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想到这,领头黑衣人狠狠地向少年道:“可能没说清楚,买的是你俩的命!” 林瑄手里握着的精钢铸成的宝剑缓缓出窍,回头只是在季悦君耳边,轻轻说道:“在我身后,抓紧我,我绝不会松手。” 季悦君迎着他的目光,柔声叮嘱道:“王爷,小心。” 林瑄望着季悦君,嘴角里带着笑,笑里三分狡黠七分温暖。 黑衣人团团将林瑄他们包围起来,十大高手围攻大照有史以来“身体最不好”的王爷。身体好的话,小时候也不会被送出京都四处求医了。 此时两方阵势的紧张气愤到达极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忽然,林瑄迅速地用力将身上的钱袋朝领头黑衣人方面丢去,对面的黑衣人们立马伸手挡住弥散开来的生石灰。林瑄突然背起季悦君,踢到了两个最近的黑衣人,一边迅速地朝他心里计划好的逃脱方向飞奔,一边暗自庆幸,幸好屋子里有生石灰自己还可以侥幸有逃脱的机会。自己受伤不要紧,这要是没有保护好照国文人才子心目中国宝级别的季悦君,这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想都别想! 林瑄只能感觉自己耳边的风在呼啸,身后都是嘈杂的追杀声。林瑄不敢贸然逃出毛家庄,这村庄前后方圆三十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靠他背着季悦君跑回京还不想被抓到,简直是痴人说梦。林瑄也不敢贸然进入任何一户人家,这毛家庄明显就是贼窝,只怕人家已经布置好陷阱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在毛家庄与周延分开找季悦君,现在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周延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两个人对十大高手总是多一份把握。 林瑄背着季悦君穿梭于村落中,额头两鬓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季悦君趴在林瑄的背上轻轻地用衣袖帮林瑄拭汗,林瑄能隐隐感受到季悦君手上的肌肤,而此时季悦君趴在林瑄的背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尽管危险就在身后可是安心的感觉又在胸前。 感觉到后面的追逐声渐渐小了,林瑄回头一看黑衣人果然都不见了,匆忙朝南跑去。村口的草堆旁边显得异常的安静,村子里犬吠声不断。 “藏在这里别动,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出来。”林瑄略感沙哑的声音透出了疲惫,喘息了一下继续道:“我去去就回。”又看了一眼自己给她做的隐秘藏身之所,转身就要朝村里走去。 季悦君焦急地一把拉住林瑄道:“你要去哪?你不能把危险只留给自己,把我藏在这!” “此地不宜就留,那些黑衣人从身手上看就是顶级杀手,现在他们肯定在分头找我们,现在我们在暗处,敌人也在暗处尚且安全,可是天马上就要亮了。我要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不能坐以待毙。”林瑄望着季悦君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说完以后头也没回的消失在黑暗中。 季悦君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只知道每一分钟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不知道林瑄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多久,害怕听到任何动静,好像自打长大之后再也没这么害怕过。但是自己明明不是害怕死亡,又似乎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 正在季悦君犹豫要不要出去找林瑄时候,感觉外面隐约有人和马的声音,耳边传来了低声的呼唤:“悦君——”声音微弱,但是确实是林瑄的声音。 季悦君从来没觉得林瑄的声音是这么动听,用尽了全身力气,爬出草堆,便看见林瑄立在一匹黑色骏马旁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但是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季悦君撩起衣角匆匆朝林瑄跑去,林瑄只是淡淡道: “你就是一个拖累,不然本王也用不着大晚上这么折腾!现在危险已除,周延还等着本王呢,你知道怎么回家吧?本王可不是你的护卫!一直朝东走,太阳出来了就跟着太阳走,如果不想再次被抓的话就不要停歇!” 听完林瑄的话,季悦君感觉嗓子紧紧地,眼里似乎要蒙上了一层雾气,都有些看不清周围。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软弱,不再看林瑄一眼,直径上马,接过林瑄递来的马鞭,毫无表情地道了一句:“有劳王爷了。” 挥鞭,绝尘而去。 林瑄呆呆望着越来越小的黑影喃喃道:“未名真是一匹好马。”接着伸手,天空立马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光,林瑄舔了舔嘴角上又溢出的鲜血,慢慢抽出腰间精钢打造的宝剑,只是宝剑不再光亮却带着血迹和杀戮的味道。 季悦君快马加鞭让未名一路奔跑,绝世的容颜也掩盖不了现在最糟糕的心情。只能快快让马儿跑,离开这,回到家里一切都会变好,最起码不用见到这个阴晴不定的王爷。而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人正逼近死亡。 季悦君望着喘息的马儿,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无意中地下头来,却发现自己白色的衣衫染上了片片鲜血,一霎那,心脏仿佛被利器穿过,心不能在痛,身子止不住的微抖。季悦君死死揪住缰绳,转身策马狂奔,希望一切不会太晚。 ------------------------------------------------------------------------------ 房顶上有两人在迅速移动,身形矫健,浑身带着杀气,一跃而下。 领头的黑衣人面对林瑄沉静的面容,咬牙切齿道:“你们主仆二人竟然能杀了我们八大顶尖高手,我现在都想知道谁想要你们的命了!” 林瑄单手托剑,睥睨天下的气势立于他们面前,“今日你们若不能要了我的命,我定要了你们的命!”不容质疑的口吻带着死一般的决绝。林瑄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太重,对付这两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死也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领头黑衣人心底里泛起惧怕,这一生他阅人无数,这气势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的该有的,甚至是他身上的一切都不是他该有的,无论是智慧,身手还是气势,稳了稳心神朝林瑄喊道道:“不要忘了,你也受伤了,你手下现在更是生死不明!” “所以我更要杀你们!” 林瑄如地狱阎罗一般现在充满了杀气。 “现在你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本来你有机会和你心上人一起逃走。可是,你为什么不走还引我们到此?”黑衣人现在对这个谜一样的少年越来越好奇了。 “我即便和她一起走掉,你们同样会追来,我不能把危险给她。即使今日,我命丧于此,也是值的!我为她换来了时间。还有,她不是我心上人!——你问题太多了。” 双方不再说话,刀光剑影,誓将对方至于死地。 林瑄本来身上就有伤,以一敌二,更落下风。林瑄心里明白,现在如果不能快速取胜,纠缠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一跃而起根本顾不了身后的领头黑衣人,身形一晃直刺另外一个黑衣人的心脏。而自己背部果然又被深深划了一刀,林瑄整个人都倒下了,领头黑衣人托着长刀一步一步朝林瑄走去,林瑄感觉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倔强得用剑撑着试图站起来,模糊中仿佛看见自己正朝未名走去。 季悦君下马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林瑄背后狠狠地挨了一刀应声倒地,和砍向林瑄的夺命长刀,她便几近疯狂得朝黑衣人跑去,死死地扑向黑衣人。此时,黑衣人一心只想取了林瑄的性命,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嘴角带着慑人的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偏了方向,黑衣人和季悦君一同摔倒在地上。黑衣人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季悦君根本顾不得黑衣人的举动,迅速地爬到林瑄身旁,伸出手臂用整个身子将林瑄护了起来,抬起头直直盯着黑衣人,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惧怕。 黑衣人慢慢得站了起来,身上有多出伤痕,看起来也相当狼狈,慢慢开口道:“你不该回来,现在他白白丧命了,你让开!”黑衣人试图把挡在林瑄面前的季悦君拉起来。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季悦君拼命地趴在林瑄身上,不断向黑衣人哀求。仙子一样的人儿此时再也不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她此刻所有的努力只是试图用人类最卑微的祈求换这少年一命。 黑衣人此时早已杀红了眼,只想赶紧结束这场自己意料之外的恶战,太想亲手结束这小子的命了,恨不得把他撕碎,以血今晚之耻!托着近四十斤重的长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第10章 雍王的身世 此时,季悦君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让所有即将到来的杀戮留给自己而把生存的机会留给身后的少年。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这么绝望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一步一步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林瑄紧紧护在身下。 林瑄只能感觉到身上伤口带来的剧痛,周身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尚能保持一丝清醒,隐约中感觉有人趴在自己身上,能嗅见淡淡的香味却能如此使人安心温暖,好像回到了六岁以前的美好时光。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想要看清身边的人儿。 黑衣人正举起白晃晃的长刀,试图给今晚来一个最终的了解。死亡的气死笼罩在周围,仙子般的人物伸开双手试图给林瑄阻挡黑衣人的进攻,脸上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千钧一发之际,林瑄用尽全身力气将季悦君揽在怀里,扯得伤口生疼,根本来不及思考,举起手臂,只听“嗖”的一声,黑衣人应声倒地,已命赴黄泉。从小开始,皇兄就一直叮嘱林瑄出门一定要带的袖箭,没想到这个习惯多年以后却救了他们的命。 林瑄望着趴在身上试图给自己挡刀的季悦君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声音里透着再也藏不住地虚弱。 季悦君直直地望着刚刚死里逃生却有又嘴硬的林瑄,忍不住留下眼泪,没好气地说:“回来看你死没死!” “本王向来命大,区区山贼能奈我何?”林瑄浑身是伤还不忘逞强,话音刚落,痛得眉毛立马拧在了一起。 季悦君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赶紧扶住林瑄,焦急地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你痛不痛?” “砍你几刀试试,你看痛不痛。”林瑄在嘴里低声嘀咕,最后的一战耗尽了林瑄所有的体力,加上失血过多,面色越来越白,晕了过去。 ------------------------------------------------------------------------------- 震惊朝野的雍王被刺一案引起无数官员和百姓的揣测,最后以官方讣告做为了结:雍王于东郊遇刺,皇家侍卫周延以身护主功不可没,赐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定北候江陵月及时赶到支援,与叛贼血战一场,一众叛贼全被剿灭,大理寺奉诏彻查雍王被刺案。 官方的讣告完全隐瞒了事实的真像,林瑄与周延对战十大高手后双双重伤昏迷,还好江陵月率领麒麟军团及时赶到,快马加鞭护送林瑄回京都医治。九死一生,英雄救美的过程硬生生的被抹杀掉了,哎——瞬间就变成了靠祖宗庇佑大难不死的体弱王爷。 只是咱们的大英雄此刻正趴在偌大的床上,吃着点心翻着奏折,怡然自得的不行。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半个月前身负重伤的痕迹。林瑄突然抬头温柔一笑,接着便道:“谢谢婉晴这么多天的照顾,没有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本王医治的这么好,简直向重生一样,胳膊儿腿的竟然都好好的呢。” 婉晴立马白了一眼林瑄,道:“从小你就是我祖宗,以前是小祖宗现在长大了就是大祖宗啊。伤成那样,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可倒好,被抬回来清醒了一下,说得一句话还是:我要是死了,你们不要太想我哦。”婉晴一脸的无语和无奈,怎么能遇见这么个顽劣孩子,一遇见还是两个,真是想到就心酸。自己这么多年苦学的精湛医术全用到这俩顽皮玩儿身上了。 “二哥,二哥!” 正说着,另外一个顽皮孩子闯了进来,林瑄尴尬得看了看婉晴,婉晴则做高傲装,抱着药箱出去了,看都懒得看江陵月一眼。 “二哥,婉晴怎么了?都不搭理我一下?”江陵月无辜的忽闪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林瑄。 “这个,婉晴最近可能——你来找我什么事?”林瑄编不下去了,只好转移话题。 “二哥,最近修养身体期间,蹴鞠大赛的事情都是我和季太傅在办,一个月后晋太子和莫国恭亲王到达京都。接下来的一系列活动都会很累,二哥还是要以身体为重,能不要处理的事情就不要处理,还是都要交给我吧。” 江陵月不敢再回想那晚让人窒息的场景,当他赶到的时候,只见季悦君坐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的二哥绝望的哭喊。从马上下来走到二哥面前,每一步都重如千斤,眼前一片昏暗,脑海中里不住回想起这么多年和二哥在一起的一幕幕,眼泪止不住的滑了下来,只恨自己来得太晚。 带着昏迷不醒的二哥到宫里,婉晴给二哥医治了一夜,皇上在外面守了一夜,眼睛里满是血丝和自责。季悦君回来之后根本不让御医给她检查,谁劝她都没用,一言不发死死盯着二哥的房门望了一夜,更别提雍王府的一众人等。 所以一定要替二哥做好一切事物,二哥现在的身体最重要。我累一点不要紧,一定要保护好二哥。江陵月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 林瑄望着江陵月写满疲惫的眼睛道:“陵弟好几晚上没睡好觉了吧?眼睛都有血丝了。” “二哥,我皮糙肉厚,身体很棒的,这些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多休息。” “为兄明白陵弟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必须我们一起做。这次受伤最起码有一个好处,左相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昨日皇兄探望的时候说,密探还在查杀手的身份,但杀手的组织相当神秘,尚无消息,所以你我都要小心。而且我需要这次的蹴鞠大赛来给百姓重塑皇权。林家自从先帝朝政剧变之后,自皇兄十五岁登基,左相权力却只手遮天,各大世家联合结盟,皇兄一再等待时机为的就是重夺皇权,而现在时局太不稳定了,实在不是休整的好时候,何况你二哥我也没那么脆弱。”林瑄心里明白,林家欠江家的太多,陵弟事事都为他这个二哥考虑,但是自己照顾他太少。 “二哥要去做的事情我一定陪你!”江陵月眼神坚定的望着林瑄。 ------------------------------------------------------------------------------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紫色的铜炉里飘散出袅袅云烟,衬得大殿更威严奢华。照国皇上林瑾身着明黄色的皇袍端坐在宝座上。 “皇兄,此次出了三国蹴鞠大赛又添了比武大赛?”林瑄仔细读过林瑾递来的邀请文书,眉头拧成了“川”字,深思一会儿,说:“晋国太子最近也太嚣张了,在我们国土上也不消停,没有三国的同意直接发请函,简直是挑衅。” 林瑾呷了一口茶缓缓道:“晋现在还是老国君临朝,晋太子都三十多了,只怕这个太子要按耐不了多久,要有所表现了。” “也难怪他按捺不住,毕竟当了那么多年太子,资质平庸不说,心胸狭隘,妒才嫉能。一众弟弟们对东宫虎视眈眈。”林瑄不禁有些同情晋国太子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像我们大照国一样,世代兄弟一心的皇室太少。瑄儿,无论面对什么,对皇兄来说最重要的都是你。上次遇刺之后,皇兄就想,多年前把你送出京出是最正确的决定。现下京都形势异常复杂,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林瑾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温情一面,毕竟十五岁登基以后为了江山,他只好扛起所有的责任,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皇上。 林瑄心里明白,皇兄是这世界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听完皇兄的话不禁有些感动,毕竟长兄如父。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皇和母后,不知道什么叫做父爱也不明白什么是母爱,而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一生都高高在上,没有机会去接触他人。 从记事起,林瑄听到皇兄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瑄,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皇宫之内除了我们兄弟俩没有可以相信的人,知道么?!皇兄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外人看到的大多是皇家光鲜的一面,内里的心酸苦楚又有多少人会明白? 林瑄快步从大殿里走出来,三月底四月初已经有了春天的迹象了,阳光照耀着宫殿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可是阳光洒在林瑄身上却无法照亮他心里的阴霾。林瑄此时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会迷恋皇权,这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枷锁,以天下之名把你困在各种责任压力之下,使人不得不放弃私欲,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真正的快活。 或许帝王家第一守则就是不能随心所欲吧,不然天下人都不幸福了,自己一个人的不幸福换天下人的幸福也很值得。想着想着林瑄自己反倒笑了起来,低语道:难懂莫过少年心。没想到本王都伤感起来了? 走在偌大的皇宫里,林瑄望着几百年未曾改变的巍峨殿宇,想着林家一代又一代的帝王在这里的兴衰。以及未曾谋面的父母,肯定也和他一样,也曾走过这些回廊,也曾停驻过,也曾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是岁月把一切都带走了,不变的只是这些宫殿罢了,想来有些悲哀。 十七年前,照与周两国开战,大照国皇帝林涵御驾亲征,领兵三十万,征战半载得胜于赤水。乘胜领兵追击周国大将白凯时,遭遇突袭,照国大将军江熠为护主战死沙场。林涵带领三十人马突破重围,却被暗箭射伤。回到照军大营后,发现箭有剧毒,虽未立即丧命,箭伤不愈并开始腐烂,群医无策。 林涵凭借惊人的毅力保持意识清醒和亲信日夜兼程敢回京都,而皇后身怀六甲在后宫临盆。林涵回宫后立诏书立林瑾为太子托孤于长公主。没人确定毒箭是哪方射的,内忧外患之际。天下皆知林涵又得一子。赐名为“瑄”,林涵抱着还在襁褓中的林瑄道:此子不凡,毕为父铭。 翌日林涵驾崩于安乾宫,皇后亦于月中郁郁寡欢而殁,合葬于皇陵,举国哀悼。林瑾十五岁登基于太和殿。 或许正史里就是这样记载的,这一件事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怎能不让林瑾、林瑄记挂于怀。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怎能不让人伤感? 大业未完,林瑄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里,明白,这天下的臣民的幸福还靠自己,便大步朝前走去。 周显跟在林瑄身后,望着林瑄周身笼罩的王者之气不禁充满敬畏之情。只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王爷总会郁郁寡欢几日,从王爷离开京都起就少了幼时的无忧无虑,一直和定北候论国事,政治,习武,一日也没有休息过,这些年王爷和定北候活得太累了。不知道谁能让王爷真正的开心,也不清楚王爷会为什么而开心,但是王爷是聪明人,总会有自己的幸福! 第11章 误会的后果 春城无处不飞花,大概就是京都此时最贴切的描述。 阳光和煦,照得人暖暖得,连心情都跟着明朗起来。太傅府的后院里现在很是热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此时正欢快地踢鞠,边跑边笑,不时调皮的回头,看看身后想要抓住他的姐姐,现在狼狈模样。 “季聪——慢点,慢点!”季想容在后面努力地追赶着脚步轻盈的小男孩,累得气喘吁吁。不禁感慨,这孩子也太调皮了吧。虽然是自己的堂弟,和自己一样喜欢玩,可自己和他比起来那是老实多了,难怪最近爹爹教训我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了。爹爹肯定是故意的,竟然让我带他玩?这简直是我被他“玩”啊?忍不住开始埋怨自己叔叔了,是亲叔叔么?把这么个调皮孩子送到京里来,哼!埋怨归埋怨孩子还是要照顾啊,季想容只能对自己狠下心肠。 “慢点,慢点,别摔着。”季想容一把抓住小男孩,扶了扶腰,暗道:照顾孩子真是累啊,淑女形象全无(季二小姐黯然伤神状)。 季想容一脸苦瓜状,望着在不远处专心看书的姐姐,再低头看看拼命挣脱的死孩崽子,只能埋怨老天不公啊。眉头一挑,计上心来,耐心地蹲下身子,瞬间从暴躁得想打小孩的黑心姐姐变身为可爱温柔耐心好姐姐,柔声道:“聪儿是不是很喜欢蹴鞠啊?” 小男孩紧紧将鞠抱在胸前,忽闪着两只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道:“是啊,容姐姐!” “聪儿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最近三国蹴鞠大赛近在眼前喽?能参加蹴鞠大赛的都是国子监能文能武的顶尖高手,聪儿想不想看看他们怎么训练呢?”无良姐姐开始“循循善诱”了。 小男孩的眼睛瞬间都亮了,拉着季想容的衣袖死命的摇晃,不住央求道:“真的可以嘛?容姐姐快带我去!带我去!” 季想容老谋深算的嘴脸立马显现了,特别温柔地道:“容姐姐也很想带你去啊,可是国子监训练的地方守备森严,容姐姐带着你也不可能进去的。”小男孩纯真笑脸立马消失马上准备开哭,季想容看见季聪要哭的架势马上觉得头痛,赶紧指向季悦君道:“但是,那个姐姐可以哦!”还没等季想容接着“循循善诱”,季聪箭一样的飞奔向季悦君。 季想容幸灾乐祸得望着被季聪纠缠不清的姐姐,自从姐姐被雍王救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承认担心人家王爷的伤势又不会很没面子,毕竟人家王爷也是英雄救美了嘛!每天晚上在爹爹书房徘徊有什么用,想知道人家的伤势如何就自己去问嘛。从前那个淡然安静如仙子般的姐姐这半个月可算是受尽煎熬,这下连你最爱的书都看不下去了吧?既然你这么纠结,就让我这个好妹妹帮你一把,今天就带你去见见活蹦乱跳的王爷。还是我这个亲妹妹对你好,这样,不仅姐姐可以趁机看看雍王,死崽子可以满足心愿,我正好可以看看各大帅哥。想到这里,季想容得意得不行,什么叫做一箭三雕,一石三鸟?看看姐~ ------------------------------------------------------------------------------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兴高采烈的一大一小俩魔头,季悦君只能无奈得摇头,谁让自己对他俩没办法呢?。 季想容轻车熟路地带领他们进入戒备森严的校场,此时,校场上穿着红蓝两队队服的国子监儒生们正在校场上飞奔,追逐着鞠,两方正激烈的一较高下。 季悦君望着在校场里,身姿灵活,一路狂奔的林瑄有些出神。 “二哥!这里!”江陵月已经到了对方的球门附近,只见林瑄带鞠过人,以一记漂亮的远传成功将鞠传给江陵月。江陵月豪无悬念地将鞠踢进门内,红队又进一球。 再次发球,中场上,一儒生连过五人,气势如虹,突破蓝方防守,如果无人之境。很快抬腿射门,鞠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又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入蓝队守门的死角。胜利的鼓声响起,红队胜! 这一记远射使得红蓝双方的队员都惊呆了,反应了一会,红队队员吵到一起,击掌庆祝。要问这威猛霸气的儒生是谁,乃护国公孙女木瑶是也! 木瑶正喘息间,回头看见向她招收的季想容立马跑去。“想容!悦君!你们来了!”木瑶算是这次参赛里唯一的女选手了,可算是万叶从中一点红了谁让木瑶实在是太猛了,在国子监选拔赛中脱颖而出,护国公相当自豪,当场道:“木家无熊儿!” 而此时听见木瑶呼喊的声音,国子监队员们立马向打了鸡血一样,都想一睹季家女儿的风采。虽然季二小姐常来,但是季大小姐这可是罕见的物种啊(说神马呢?我们悦君只有一个好吧?!)。碍于现在霍睿也在场,远远看看总可以吧? 此时江陵月正和林瑄勾肩搭背,一副痞样。听说季太傅的女儿来了,吓得江陵月立马放下手臂,四处张望:“季太傅呢?季太傅在哪?” 林瑄看着江陵月一秒钟变乖宝宝,忍不住偷笑道:“没来!” 江陵月望着不远处兴高采烈的三美,诧异道:“哇!那他俩一起来干嘛?” 望着霍睿和季悦君站在一起,明媚得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林瑄淡淡得说了一句:“看人喽。” 江陵月望着季家二女频频摇头道:“那也该是来看二哥你吧?把她救回来的人又不是霍睿。” 林瑄边擦着脸上的汗水边道:“她也救了我一命,互不相欠。”说完两人就朝休息的地方走去。 另一边的场景是: 霍睿温柔的望着季悦君,吃着她们特意带来的点心水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温柔的目光一刻都没从季悦君身上移开过。 季想容面对温柔体贴,阳光温暖的霍睿真的是下不了手,解救不了姐姐。只好和木瑶一个颈儿的聊天,心想今儿没找到机会让姐姐和王爷单独相处,就明天再来嘛,总有机会道谢的嘛,反正姐妹儿时间多得很。此刻季聪不超不闹完全沉浸在对木瑶的崇拜之情中。 就这样,这个怪异的三人组合一连来了三天,只是三天都是同样的结果。 ----------------------------------------------------------------------------- 天刚蒙蒙亮,阴沉沉的天空,有股蓄势待发的躁动。 林瑄望了望低沉的天空,感觉今日可能有大雨,紧接着快步朝校场走去。 江陵月看见林瑄立马迎了上去,一脸无奈地道:“二哥,我就说吧,红颜乃祸水!霍睿昨天一天没来,今天倒好直接派人又来告假!” 林瑄还没回过神来,迷惑道:“告假做什么?” “据说,在感天动地吧!”看着林瑄迷茫的眼神,江陵月继续道:“昨日他只身前往季府求亲,彻夜未归,在季府跪了一夜。” 林瑄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大赛在即,不是他说不来就能不来的!现在是他儿女情长的时候么?!陵弟跟我去季府抓人!” 天公不作美,当林瑄等人快赶到季府的时候突降瓢泼大雨,林瑄和江陵月领着一众人马在街道上狂奔。林瑄来到季府门口立刻翻身下马,不等下人通报,直径进入季府。 “霍睿人在哪?”林瑄拼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焰,毫无情绪的问道。 “回王爷,老爷书房门外,我给您领路。”季府的管家,跪在地上都能感觉此时这王爷周身强烈的不满气息,只能小心作答以免引火烧身。霍家公子也够痴情的,昨日前来央求老爷将大小姐嫁给他,老爷默不作声,霍公子跟老爷说,要是不把大小姐嫁给他,他就一直在门外长跪,直到老爷答应为止。老爷让我们下人不要管他,也不要告诉小姐们,等他累了自然会走。老爷回房睡了一夜,直到上朝去也再为看过霍公子一眼。只是没想到霍公子竟然坚持了一夜,更没想到一大早老爷刚走,王爷就来了。 一众人等急急朝内院走去,从林瑄看见霍睿背影的那一刻起,反倒放慢了脚步。静静地望着这个传说中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男子在雨中坚毅的背影。怎样的深情才能放下自尊苦苦哀求,可是这就是爱么? 林瑄不再停留,屏退了试图给他遮雨的下人,径直走向雨中,任由雨水打落在林瑄的身上。 一夜的坚持和倔强,霍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感觉双腿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季老师让我拿出诚意,那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对悦君的深情,此生非悦君不娶!霍睿望着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黑色官靴,下意识的抬头,刚看清一张轻蔑但俊美的脸,自己的脸上便狠狠的挨了一拳,跌倒在雨地上。霍睿能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倔强的不肯认输。 可是林瑄震耳发聩的话语句句印在心头:“霍睿!难怪季太傅不把女儿嫁给你!本王要是有女儿必定不会选你!你一点男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你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吗?你把你的战友丢在那?!自己做个逃兵?要是在战场上这些人早就死了!你能保护好你的女人吗!也难怪季太傅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这—样—的—人!能不能干一点有出息的事情让太傅看看!给你一个时辰,若赶不到校场,除名。”说完这些话,林瑄挥袍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与撑伞而来,一身白衣宛若仙子的季悦君檫身而过。 林瑄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霍睿此时怎样也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更不愿意承认季悦君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可是自己再也不想被太傅和悦君看不起,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看见季悦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愣了一下,急急道:“悦君,对不起。以后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的!”霍睿便朝前跑去,实在没有勇气听悦君将要说的话,无法承认这只是个误会!一定要证明自己! 第12章 跟踪 随着晋朝和莫国使臣的来访,京都得热闹气氛要达到了历史最高点了。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次三国蹴鞠大赛的盛典,据说苏慕清会登台现舞,接着会有三国的比武大赛,京都百姓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看到这样宏大的场面了。何况这次参赛的是照国的雍王,定北候、左相之子,护国公的孙女等等,这些个王公大臣可不是平时说见就能见到的,皇上颁旨与民同乐,鞠蹴大赛向全体百姓开放,从各地赶来的人们一起涌向京都,这可乐坏了京都的大小商人们,客房爆满,生意兴隆。 这不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得月楼里面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掌柜和堂小二忙得团团转。 "几位爷,来点什么?"小二热情的招呼这两桌坐下来的客人,脸上立马扬起了招牌笑容。 三十多岁的青衫谋士端坐在锦衣公子傍边道:"拿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上满两桌。"转身就和锦衣公子不断耳语着什么。 得月楼的小二那可是见多识广,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一看便知这两桌人身份不寻常,另一桌做得都是一些高手,虽然都换了普通的衣服明显是隐人耳目。还是好生伺候,少说话多做事的好。 离这两桌不远的角落里,做着两位绪着胡子面容俊秀的中年男子,正仔细观察这这两桌的一举一动。 "二哥,都跟踪晋太子三天了,他每天除了带着手下在京都各处乱逛,就是没见他有别的动静啊。虽然咱们称蹴鞠大赛赛前闭关,不见宾客,可他都给你送拜帖三次了,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江陵月一边扯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小声和林瑄嘀咕着。 "放心,等不了多久,他们肯定比咱们还要着急。晋太子想在他父皇面前立功,不是一天两天了。据可靠消息,华夫人手里掌握了周国的边境防御图,此次他们见面一定会把东西交给晋太子。华夫人终究是晋国人,而晋太子也是华夫人出嫁前最宠爱的侄儿。既然华夫人手里有这么好的东西,咱们自然要一睹为快。"林瑄戴上两撇小胡子邪邪一笑显得"老"谋深算,只是易容之后的脸真的很难让人认出来。 "等等,二哥!坐着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晋太子!身形不太像,反而那个穿着粗布蓝衣正下楼的男子看起--是他!" 楼内灯火通明殊不知外面已入夜,蓝衣男子走出得月楼,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将头低了又低,快步朝南走去。林瑄和江陵月,远远地跟在后面。 果不其然,晋太子来到齐王府不入前门反而悄悄绕到后门去,后门果然有人接应,晋太子身形一闪便进入齐王府后院。林瑄和江陵月在黑暗中相视一笑,还想学人家瞒天过海呢,还没开始就露了马脚。很快,林瑄和江陵月穿着夜行衣落于齐王府屋顶屋顶,俩人在屋顶上仔细地观察了齐王府的侍卫的戒备后,匆匆做了手势便按计划分头行动。 林瑄飞檐走壁,不时小心避开巡逻的侍卫,不知不觉都在齐王府逛了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心想,这华夫人果然是心思缜密,找了老半天愣是没发现晋太子和华夫人。前厅,书房,后厅都转了一遍了,哪有这姑侄俩的踪影?正暗自纳闷,在房顶上仔细打量眼底的内院,方才发现这个偏僻但修葺精致的院落里,窗台上有人影晃动,林瑄隐隐感到窃喜,直觉告诉自己找对了方向,赶紧朝院落里移动。 听着里面隐隐有说话声,林瑄小心地趴在屋顶上,熟练地伸手揭掉两块瓦片。 只见两具**交缠在一起,缠绵悱恻到了极致,映入林瑄眼帘的是华夫人完美的酮体和迷离的双眼,以及晋国太子健壮的身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追寻着本能的**。林瑄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姑侄**!失手便碰到了手边的瓦片,不大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闲的格外的清晰。 "什么人!"晋太子立马从床上跳起,护卫已经从不远处源源不断的赶来。 而此时,江陵月费了半天功夫才穿过重重机关,摸进华夫人的密室内。密室里有些昏暗,江陵月刚刚才看清周围,正要着手找找边境防御图的下落,就听见外边有匆匆的脚步声。江陵月脚尖轻轻一点,借力跳上墙,用两只手撑在密室的墙脚,只是墙角太滑根本撑不了多少时间。密室的门很快再次被打开,晋太子和华夫人一前一后进入门内。 密室里立马充满了华夫人充满魅惑的声音,"我都说了,密室内机关重重,有进无回,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华夫人的玉指从晋太子衣服的前襟伸了进去,摩挲着他宽阔的胸膛。岁月并没有给这个近三十岁的妇人留下过多的痕迹,姣好的面容里带着成熟的美,美得饱满肆意。 晋太子一把抓住华夫人的玉手,将华夫人一揽在怀,笑道:"妖精,自从你嫁到照国之后没有一天我不惦记的你,本太子有那么多女人,可是最忘不了的还是你。"说话间,晋太子的脸已经贴上了华夫人的额头,很快便和华夫人在密室里忘我的缠绵一吻。完全忘记照顾与他们共处一室"第三者"的情绪。 江陵月在墙角本来就是奋力挣扎,争取自己不滑下来,依靠着密室里的昏暗来隐藏自己,本来就紧张得不行,浑身都在冒汗,看到眼皮下上演的这一幕,差点没吓得跌下来。江陵月在心里哀怨,默默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实在对于这对**的姑侄俩没有观赏的兴趣,只求他俩速速离去,不然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还没来得急消化完眼前的这一幕,江陵月就发现麻烦大了,自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鼻头的汗珠,马上就要滴落下去了,自己两只手都用来支撑身体了,哪里敢乱动。不巧的是,下方正是是黏在一起的华夫人和晋太子。江陵月感觉自己从小到大的尴尬加起来都不如此时尴尬。底下两个人如胶似漆忘我缠绵,自己在上方却如临大敌,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江陵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鼻头的汗珠马上就要坠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汗珠果然不负主人厚望直直朝华夫人脸上飞去。晋太子太陶醉在美人身上,急急的将美人抵在身后的墙上,喘息着狂吻。江陵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汗珠与华夫人擦肩而过,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不远处涌来的侍卫们,使得林瑄不得不赶紧起身逃走,林瑄灵活得躲过四周射来的箭,纵身一跃落在一个内院里。内院看起来相当安静,林瑄匆忙拉来房门躲了进去,刚刚关好房门,转身喘口气抬头就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屏风后面沐浴的剪影,窈窕的身材可见一斑。正准备悄悄开门悄悄离开,就听见门外扬起女子干练的声音:"苏小姐,请恕打扰,刚刚有贼子闯入齐王府,苏小姐是华夫人请来的是贵客,但是我们还是要例行检查。" 林瑄急忙环看四周,得出的结论就是:无处藏身。 只好硬着头皮朝屏风后走去,苏慕清望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刚要出生尖叫,嘴巴立马被捂个严实。望着苏慕清林急迫的眼神(伦家美女都没穿衣服耶,能不急迫么?)林瑄突然明白过来,赶紧撕下自己的伪装,低声急急道:"是我!林瑄。" 苏慕清瞬间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林瑄的手,林瑄赶紧松开。苏慕清稳了稳自己凌乱的气息,温柔的声音立马响起:"好的,秦小姐,只是慕清正在沐浴,还请你一人进来就好。"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人推门而入,很快就走入屏风内。来人二十四五的年纪,一双精亮的眼睛显得干练而精明,一看就是华夫人的心腹。仔细用目光在房间四周扫了又扫,目光忽然落在床上鼓起来的被子上,一手握着腰间的弯刀一边慢慢朝床边移去。苏慕清表情淡然的缩在木桶里继续泡澡,但是微颤的嘴角却出卖了她此时紧张到极致的心情。 秦小姐猛地掀开被角,两只枕头赫然躺在被子里,秦小姐自觉无趣淡淡道:"打扰苏小姐了!"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慕清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突然林瑄从木桶里探出头来,只觉天旋地转,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憋气的时间太久,再不喘气自己都要活活被憋死了,还是死在苏慕清的香香花瓣洗澡水中,恐怕这样死掉还是会被无数文人雅士羡慕死。今日自己算是颜面扫地,竟然在苏慕清的洗澡水中躲过一劫,列祖列宗,林瑄不肖啊! 看着林瑄马上要"溺水身亡"的样子,苏慕清赶紧伸手扶住林瑄,林瑄趁机用手赶紧擦了擦自己模糊的双眼,苏慕清白皙的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的双峰出现在眼前。林瑄立马觉得血气上涌,耳朵想烧过一样的火热,尴尬的抬起头,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本王要**了… 林瑄和苏慕清此时的姿势甚是暧昧,在浴桶当中相互对望,苏慕清能感受到自己脸颊滚烫,静静得望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俊美少年。 林瑄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之好硬着头皮道:"苏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 齐王府外,一隅: "二哥?你怎么浑身都是水啊?!你掉水里了?"江陵月看到林瑄全身湿透的出现在面前不免大吃一惊,林瑄白了江陵月一眼没有做声,江陵月接着道:"齐王府的火是我的放的,我把他们的仓库点着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还好咱们全身而退,看了华夫人早有防备咱们还要想别的办法。" 林瑄又白了江陵月一眼,仿佛在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你哥我全身而退了?! "二哥,你知道华夫人和晋太子--"江陵月刚想开口继续说,林瑄立马打断道:"我知道,我也看见了。"林瑄实在是不想回想那靡靡一幕。 林瑄忽略江陵月惊讶的表情,径直往未朝早准备好的马车走去,今晚的事情够自己消化一阵子的了,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关心弟弟。 林瑄默默在心里总结了今晚的行动,今日非黄道吉日不宜出行,这一晚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3章 论酒 四月初的天气,像极了最美好的时光。天空湛蓝,阳光如雨水般洒在照国的每一寸土地上。 拥有近八百年历史的大照国皇宫在春日里焕然一新,照国皇帝林瑾端坐在大殿中,为晋莫两国的来访举行盛大的宴会,林瑾不时与莫国的恭亲王,晋太子举杯共饮,群臣一片欢乐。 莫国恭亲王约莫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少了年轻时的刚毅,反而多出一些和蔼。恭亲王指了指底下眉清目秀的少年道:"这位少年就是照国雍王?” 林瑾顺着恭亲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林瑄此时正含笑望着江陵月在说些什么,英俊逼人气度不凡。心里有些忍不住的得意,笑道:"正是王弟。” "雍王年少英俊,且气度不凡。本王一定要让莫玄多与雍王接触,也好向雍王讨教讨教。"说话间恭亲王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林瑄。 林瑾也感觉到恭亲王此次来京格外留意林瑄,虽不知为何,但还是早做打算的好,笑道:"恭亲王真是谦虚了,王弟年幼,性子急躁,倒是应该让王弟多向莫皇子讨教讨教。莫皇子沉静内敛,王弟和他比起来到显得浮躁的紧。"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坐在恭亲王旁边的莫国皇子一直未出声,仔细地打量着林瑄,眼神沉静的如同湖水。明日蹴鞠大赛抽签,有机会倒要看看这王爷有什么本事竟让王叔如此评价,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的绣花枕头罢了,不是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么? 前来给林瑄敬酒的官员越来越多,尽管江陵月这个酒缸已经帮林瑄挡下很多,可林瑄本来就不善饮酒,感觉有些上头。一个劲儿的开始喝茶水。所以当晋国太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瑄还有点迷惑。 晋太子不怀好意的朝林瑄笑了笑,拍了拍手,热闹的大殿突然安静下来,坐在宝座上的林瑾楞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大殿里回响起晋太子的声音:"早就听闻照国雍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本殿下多次登门拜访不得见,今日终于如愿以偿。"晋太子在大殿里来回踱着小步,接着道:"本殿下觉得于雍王十分投缘,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特意从晋国带来两坛好酒,要与雍王一醉方休!"正说着,晋国两个侍卫抱着酒坛走上大殿。 "这酒是由各种晋国特产的名贵草药泡制而成,有壮阳的功效,实在是男人的佳品!晋国里也只有勇士敢这么喝,相信雍王一定有这个魄力,定不会拒绝本王。” 晋太子话音一落,大殿上的文官武将都听傻了,没人敢出声。晋太子早就打好了算盘,若是林瑄拒绝不喝,照国文武百官都会看轻他,蹴鞠大赛上照国队定会军心不稳。如果他喝了这酒,要么大醉一场要么最近几日沉迷于女色,怎样都会影响照国在蹴鞠比赛上的发挥。 江陵月望着这么一大坛子酒有点傻眼,这分量相当于照国两大坛,还真想问问晋太子拿来这么大本事能找俩这么大坛子?!壮阳?!听到这,江陵月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去,二哥能喝这酒么?晋太子不仅长得恶心,干的事情恶心,连找的坛子和酒都恶心!我二哥那酒量,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为难么!想到这,江陵月刚想站起来就被林瑄拉住了。 林瑄不急不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晋太子略施一礼,道:"刚刚本王与臣弟在喝酒,没有留神,未听清晋太子的话。还望晋太子能再说一遍。” 晋太子千想万想也没料到雍王的回答是这样的,只好在大殿里把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林瑄则一直含笑望着晋太子,大殿底下的百官开始低笑。听到地下的笑声,晋太子气的将手握成了拳头,明白雍王在耍自己,但是碍于已经讲了一半,此时若是停下来岂不自扫颜面。晋太子话音一落,接着狠狠得看了一眼林瑄,林瑄反而对晋太子不屑的笑了笑,离开桌案,朝晋太子走去。 来到晋太子面前,林瑄看了看面前的两坛酒,道:"晋太子的意思是,千里迢迢从晋国带了两坛补酒来要与本王一饮而尽?” 晋太子狠狠地盯着林瑄道:"对,这酒是晋国珍品,乃有名的勇士之酒,相信雍王你一定不是缺少勇气之人。” "为什么不喝这酒就说明本王没有勇气?难道贵朝选拔勇士的时候就是靠比赛喝酒?未免有些失准吧?"林瑄一脸"认真"的对着晋太子说道。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却对雍王佩服的不行,一直替雍王捏把汗,看来想法有些多于。只是左相李承先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很快恢复如初。 晋太子脸色铁青,愤恨的看着林瑄道:"雍王若没有勇气,不敢陪本殿下就请之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惹人笑话!"晋太子没有想到,这十七八岁的王爷竟然有如此智谋,反倒自己被将了一军。 "本王不是不敢喝,本王相信大殿之上,照国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都没有人会惧怕殿下您带来的一坛补酒吧?这酒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有什么好怕的。"林瑄哈哈大笑,地下的文武百官更是笑得不行。莫国的恭亲王看着林瑄的眼睛简直带着神采,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此时,晋太子窘迫至极,林瑄着人拿来两只玉碗,在坛中取回两碗酒,接着道:"晋太子千里迢迢带来两坛补酒,赠予本王一坛,据晋太子描述,此酒有壮阳功效,在座各位不是照国的朋友就是照国的功臣,林瑄愿与各位同享!在之前,还请各位共同举杯,感谢晋太子的慷慨!” 百官举杯高呼:"谢王爷!晋太子!” 林瑾望着林瑄明媚的笑容,终于缓了口气,心里还有些骄傲和得意,王弟果然长大了,有勇有谋,实在是大照之幸! 几位老臣望着分到手里的补药,相互看了看,哈哈大笑,道:"莫不要辜负了王爷的美意。"几位老臣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李承先望着手里的酒,又看了看此刻与定北侯说笑的林瑄,没想到,这王爷还真有些指点江山的气魄,不禁沉思起来。 季沐之起身端着酒杯朝林瑄走去,心里五味杂陈,自从林瑄将季悦君救回来之后,只怕这两个孩子之间的联系在难砍断。再看看如今雍王回宫后的一系列表现,自己真的很难挑出不满。今日对付晋太子的智谋,完全超出季沐之对林瑄的预期。 "老臣,谢王爷舍命救女之恩。"季沐之感激的望着林瑄。 林瑄赶紧端起酒杯,满怀敬意得对季沐之道:"太傅无须多礼,何况悦君也救了我一命。” "王爷不仅宅心仁厚而且施恩不求报,让老臣感激至极。” "太傅言重了,瑄近日身体一修养的差不多了,过不了几日就又要和太傅做邻居了,太傅若要想感谢瑄不如让您府上的厨子多给瑄准备点饭菜的好。"林瑄微笑着望着季太傅,心里也纳闷为什么皇兄三番五次的让自己到季太傅隔壁住,还要去他府上蹭饭吃,国库有这么空虚么,自己又不很能吃。 "季府上下一定恭迎王爷!"季沐之明白皇上是狠下心来要这么做了,一时半火不会收手,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了。 "二哥,这补酒好喝么?"江陵月望着林瑄有些变红的脸,幸灾乐祸的问道。 林瑄白了江陵月一眼,指了指江陵月手边的酒杯,没好气地道:"你自己喝喝就知道。” 林瑄感觉有一道目光朝自己射来,下意识顺着目光望去,只见莫国皇子一直静静的观察着自己,两人目光接触,相视一笑。莫皇子便端起酒杯朝自己敬了一杯酒,林瑄也端起酒杯回敬一杯,好不吝啬的朝莫皇子灿烂一笑。看来这个莫皇子不是个简单人物,但是周身散发出的气质,隐隐让林瑄对他有些好感。接着,林瑄望着对面的晋太子,心心明白,这个晋太子是个狠角色只怕为了赢要不择手段了。明日抽签,一定要好好计划一番。 第14章 抽签 天刚蒙蒙亮,禁卫军校场此时已经围满了从四方而来的百姓,麒麟军团做为皇家的卫军从昨晚起就一直成戒备状态,所以现场人虽多,却秩序井然,按照之前皇上的命令,三国蹴鞠大赛期间,每日于寅时开始按照排队先后顺序,允许三千百姓入场观看比赛。此时的京都已经万人空巷,有些百姓从晚上就开始在附近等着排队。 百姓们围在一起止不住议论将要举办的三国蹴鞠大赛,难得蹴鞠大赛要在京都举行而皇上要与民同乐,对百姓来说,这种近距离接触皇家的机会可是相当罕见。百姓们是为了看热闹,而与百姓们一起排队的还有广大的儒生,当然这里不包括国子监的学生,国子监的学生自然有今日看台上的一席之地。这些凑热闹的儒生一方面是来感受天恩浩荡,另一方面是为了今日登台献舞的苏慕清,要知道苏慕清向来深居简出,从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而且苏慕清以琴闻名,今日竟然要登台献舞,这是多么稀罕的事,相比舞姿也如人一般艳美,怎能不让这些儒生们心生向往。还能见见百官的家眷,这种机会可是相当难得,说不定就被哪家小姐看上了呢,一步平云。想到这里诸位儒生挺起腰杆,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多时麒麟军团开始挨个检查百姓的护牌验身之后未携带任何利器者方可进入校场,一个时辰后所有的百姓都进入划分好的区域,没有机会进入校场的百姓则在校场外围观。不多时,文武百官进入校场,禁卫军校场此时彩旗招展,场面宏大壮观。很快,皇上,雍王骑着马进入校场,两人相近的明黄色官袍在阳光下甚为耀眼,身后跟着传说中的二十铁骑。二十铁骑皆带着银灰色的面具,穿着银灰色的铠甲,周身泛着白色的光,有种慑人的压迫感。二十铁骑是历代皇上从麒麟军中挑选出来的二十个暗卫,终身只对皇上负责,他们当然是麒麟军团中最优秀的才有此资格和荣耀。 文武百官和百姓安静的跪在地上,感受着皇权带来的威慑和庄严,每个人都感觉神圣无比。林瑾与林瑄来到高台前,一步一步登上阶梯,校场里寂静无声,很快林瑾落座于宝座之上。林瑄端坐的林瑾旁边,看了看对面坐着跃跃欲试的晋太子和沉静如水的莫皇子,眼神便落在底下的校场上,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胜!林瑾迎着天空中洒下的阳光,缓缓地站了起来,皇冠上的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芒,微微挥手示意,德公公立马站在台阶前,高升宣布:“今日,三国蹴鞠大赛庆典即将开始,然皇上爱民如子,体恤百姓,今君臣百姓同乐!” 文武百官和百姓跪在地上,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几千人的高呼,每一个百姓此时都能感受到做为大照国子民的荣耀,感觉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 盛大的庆典表演很快就开始了,有千人齐舞的隽美,踩钢丝的惊险刺激,百人组成的盛大琴技表演,场面恢宏,气势磅礴。精彩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到了压轴的“凤凰武”,当初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瑄心里就十分好奇,通常来说“凤凰舞”还比较好理解,这个“凤凰武”由苏慕清这样的绝世美女跳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正想着,无数的舞娘从四面八方会聚到早已搭好的高台下,舞姿轻盈温柔如水,底下的广众看得都有些痴了,苏慕清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更显妖媚,站在由八个健壮的男子抬起的移动舞台上,翩翩起舞,柔里带刚,刚中有柔,用身躯向所有人展现凤凰浴火重生的过程,虽然是舞却是“武”,每个人都忘记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人间尤物,每一个动作都跳在你心房上的感觉,所有的人都迷失了自我。忽的,苏慕清“飞”上了高台,火红的长服此刻也跟着飘了起来,宛若重生后的凤凰!惊呆了现场所有的人! 当现场所有人还沉浸在“凤凰武”带来的震撼中,照国太傅季沐之已经登上高台,身着青灰j□j官服,细长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儒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大家风范。在座的儒生们无不沉浸在这位照国家喻户晓的儒学大家的风采之中,心底里满是崇敬之情。 “承蒙皇上对微臣的信任,这次三国蹴鞠大赛由我主持。蹴鞠这一运动由来已久,是历代国子监学子必须科目之一。儒生做为国家的栋梁不仅应该饱读诗书,明礼仪知荣辱,更应该要强身健体,在照国有任何需要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非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季沐之讲到这,不仅激动起来,脑海里回想起年轻时候的戎马岁月此时不仅感慨良深,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凡成事者必须集天时、地利、人和,蹴鞠一样不会例外。所以历来三国蹴鞠大赛只进行两场比赛。第一轮抽签,其中两支队伍将进行初赛,另外一直队伍不战而胜,直接进入决赛!请各国代表队来此抽签。” 季沐之话音一落,林瑄,晋太子敬,莫皇子玄纷纷起身,晋太子阴狠地朝林瑄林瑄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大步朝校场中心方向走去。林瑄朝江陵月挤了挤眼睛,邪邪地笑了笑,林瑄一笑不要紧搞得江陵月身边的老臣们都看花了眼,这雍王实在是英俊逼人。林瑄便与莫玄一起跟着晋太子身后朝季沐之走去,林瑄目视前方小声嘀咕道:“莫皇子,昨儿给你的解药有效么?” 莫玄此刻面色还有些发白,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上略写疲倦,哑声道:“多谢雍王,要不是你昨夜到访告知晋国早在莫国就已将随行的厨子收买了,不然今日莫国真是颜面扫地,我亦无法回国向父王交代。” “没想到这晋太子如此急功近利不惜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实在为瑄所不耻!”林瑄对晋太子的所作所为相当不满,刚刚在观看苏慕清献舞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贪婪当真让人恶心。 “莫玄心里相当感激雍王殿下告知晋太子的阴谋,可见雍王是值得相交的朋友。但若校场上相见,雍王殿下也不要指望玄会收下留情!”莫玄微微一笑,坚定得对林瑄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莫玄兄尽管放马过来,瑄还想与你一较高下!”林瑄反倒觉得莫玄为人正直,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当三位皇子都来到校场中间时,太监早已端着黄花梨的盒子立在季沐之身后。 晋太子望着盒子道:“本殿下先来!”说完也不等小太监走过来便急急做过去,将手伸进盒内,很快掏出一颗蜡丸。林瑄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莫玄便伸手也掏出一颗蜡丸,当小太监恭敬地端着盒子到林瑄面前时,林瑄不急不缓的取走了属于自己的蜡丸。 照国队的选手们此刻的心情真是七上八下,若是能直接进入决赛,离赢得比赛就更近一步。木瑶注视着林瑄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与比赛相关的信息,霍睿直直望着对面女眷席,虽然离得很远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他相信此刻季悦君一定身在其中。 晋太子看了看在自己手掌中的蜡丸,怎么看怎么不称心,好像娶到了一个不如意的小媳妇儿,眉头拧成一团。转身就对林瑄道:“和你交换,如何?” 林瑄也没想到晋太子脸皮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厚,而是特别厚,做人嘛,可以底线很低,但是没想到晋太子完全是没有底线。微微思考了一下,便笑着答应了,伸手便和晋太子完成交易。季沐之看着这出乎意料的过程,完全被震惊了,自己参加过这么多次蹴鞠大赛,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两国换签的情况,竟然在自己面前发生了而且还换的那么快。林瑄就在几千人的注视下,毫无顾忌得和晋太子交换了季沐之强调的“天时”。 当季沐之看着眼前的结果,几乎不敢相信,晋太子铁青的脸望着和自己一样手持绿球的莫玄,心里要多气恼有多气恼,可是这怨气又无处可发,只能自己把这口气咽下去。林瑄握着手里的红球,美美得欣赏着此时晋太子一会红一会绿的脸色,这晋太子不去发展一下“变脸”第二产业真是有违自己的天赋了。林瑄真是一点都不善良,晋太子都要气死了,还在心里各种落井下石。只是林瑄还来不急同情晋太子,已经被全场传来的欢呼声淹没了。 “二哥二哥,你怎么知道晋太子的那个是红球的呢?!”江陵月此时已经乐得疯癫了,看见林瑄走过来忍不住“扑”在林瑄身上,也顾不了身份了,实在是晋太子的表情太丰富。“你有没有看见晋太子的表情?哈哈——实在是太逗了!” 林瑄望着自己喜不自禁的弟弟,在也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朝江陵月笑骂道:“注意一点自己定北候的样子!”自己怎么能知道晋太子手里是红球呢,只是为了赌一把,看一看晋太子后悔万分羞愧难当的表情也是值得!何况老天眷恋我! 第15章 初赛 看台上,各家小姐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兴高彩烈得朝校场上望去,今日参赛的各国选手都是各国相当优秀的人才,心里小鹿乱撞,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怀春的年纪。三五成群,说着悄悄话,傻傻地笑着。 “嫣然,听说定北侯最近半个月每日必去李府报道?不知确有此事?”沈家大小姐忍不住开始八卦李嫣然的情感生活了。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圈小姐们都朝李嫣然看去,李嫣然的脸瞬间腾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尴尬地否认道:“哪里有这回事。” 沈大小姐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满脸憧憬地道:“若有这么个痴情郎每日等着我府里,我必定嫁他!也不知道我今后的夫君会是谁。”旁边的各家小姐都被苏大小姐的露骨的话吓了一跳,可沈大小姐的话勾出了她们心中的疑惑,对啊,谁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呢? 李嫣然望着不远处的江陵月,心里也起了深深地疑惑,这半个月来江陵月几乎每日都会找借口到李府看看自己,不是带些京都特色糕点就是带几本自己喜欢的书。有的时候自己人不来,只是让侍卫给自己少一两句话。开始几日李嫣然只觉得江陵月每日都来甚是讨厌,近几日江陵月忙于蹴鞠大赛没来李府,自己这几日的心都有些不安,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季悦君坐在李嫣然的身旁,应付着身边两只小鬼都觉得疲倦,实在是无暇顾及各位怀春的少女。 “悦君姐姐,我长大了是不是可以当夫君?我奶娘说以后我会娶个媳妇儿回家的,那我是不是就当夫君了呀?”季聪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问道。 身边各家小姐听到以后,忍俊不禁,纷纷觉得这个漂亮的小男孩甚是可爱。季想容笑得肚子都疼了,心想姐姐我都不着急嫁人呢,这小家伙都着急娶媳妇儿了。 季悦君温柔得捏了捏季聪白嫩的小脸蛋道:“对呀,等你长大了就可以给人家当夫君了。聪儿可要好好当人家的夫君,不可以伤害小姑娘的心哟。”季悦君宠溺得拿起一颗葡萄,仔细地喂给季聪吃,感觉有人朝这边走来。抬头便看见林瑄英俊的面容以及他身边的苏慕清。 林瑄出现在女眷席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众小姐刚要起身失礼便被林瑄阻止了。王爷怎么也不像之前听说的那样花天酒地,纨绔不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哪个姑娘不喜欢呢?只是这个王爷看起来和这个“才女”苏慕清关系不一般那,几个世家小姐不服气得看着苏慕清,眼神里有对林瑄挡不住的爱慕。看来还真是传说中的风流王爷。 林瑄走到季悦君傍边道:“季小姐,慕清你不会不熟悉吧?麻烦帮本王照顾一下慕清,众世家小姐里恐怕就你与她最熟悉,也是最为投缘的。” 季悦君自然对于接触这位传奇女子充满了兴趣,只是林瑄和苏小姐很熟么?都到了直呼其名的地步了?温柔一笑,道“把苏小姐交与我,王爷可放心?” “必然放心啊。”林瑄话音刚落就觉得这话不对,仿佛自己和苏慕清之间有什么儿女私情一般,只是话已出口再难更难。苏慕清能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耳根有些微烫。林瑄自己却有苦说不出,自从上次的在齐府撞到苏慕清沐浴,现在自己单独见她都觉得尴尬,这下又被季悦君“陷”害了。正想着如何化解尴尬,突然感觉有人在底下拽自己的锦袍,林瑄低下头看见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忍不住朝他笑了笑,不禁小男孩看得痴了,周边的世家小姐们全被林瑄温柔的笑容晃了眼睛。 “漂亮哥哥,聪儿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林瑄望着天真可爱的小男孩心情大好,柔声道:“你叫聪儿啊,你要问哥哥什么?” “漂亮哥哥,你娶媳妇儿了么?”此话一出还没等林瑄反应过来,季聪便奶声奶气得接着道:“你要是没娶媳妇儿的话,可以做我这个姐姐的夫君啊,这个姐姐你要是不喜欢,还有这个姐姐哟!”季聪果然是好弟弟,这么笑就操心给姐姐们找夫君了。此时林瑄,季悦君,季想容的脑袋上拉了长长的三道黑线。 ----------------------------------------------------------------- “二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真不知道晋太子还有什么花招。”江陵月望着校场上的晋莫两国,心里不住琢磨着,这晋太子为人实在是心狠手黑,谁知道他比赛过程中还能耍些什么手段? “晋太子总是能带给我们惊喜,咱们莫要着急,且等着看就知晓了。”林瑄一直注意晋太子脸上挂着的阴狠笑容,着实有些替莫玄捏把汗。这念头不担心你实力强,只怕你心狠手辣。 校场上响起震天的鼓声,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赛前的紧张气愤,只是听一听这鼓声已经让你热血沸腾了,恨不得自己也到校场上也一展雄风。哨声想起,两三国蹴鞠大赛拉开序幕,晋太子和莫玄双双以最快的速度去抢鞠,莫玄动作灵活迅速更胜一筹,很快便将带鞠突破了晋国的防线后,迅速将鞠传给早已等待的莫国选手,他们配合相当紧密,身姿灵活。晋国的选手大多人高马大,肤色黝黑,看起来就不像读书人,眼神里都带着一股狠劲儿,看着莫国队员灵活的穿过他们的防线。如果这次是比赛眼神的话,晋国肯定能名列前茅。晋太子满笑场追赶着鞠,跑了老半天竟不喘息,但是面对莫国天衣无缝般的配合,似乎毫无招架之力,竟然无人能从莫国手中将鞠抢过来,莫国进入晋国后方如入无人之境。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莫国连进两球,引得底下连连喝彩。 望着早已激动得站起身频频叫好的恭亲王,林瑾笑着道,“莫皇子不仅沉稳俊朗,而且有勇有谋,也难怪恭亲王如此高兴!” 恭亲王方才注意到自己早已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哈哈——不是我恭亲王不谦虚,我这侄儿必定不差!可和雍王殿下比起来,那就说不准了。”恭亲王望着不远处的林瑄怎么看怎么顺眼,不似寻常帝王家王子的骄纵,身上透着灵气和洒脱,忍不住点头称赞。 “王弟能得到恭亲王的看中,也是王弟的福气。莫照两国世代交好,以后的江山还是这些小辈们的天下。”林瑾宠溺得望着林瑄,对自己的这个弟弟也宠爱的不行。 林瑄和江陵月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校场,林瑄不禁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这个莫国皇子了,队员之间的配合娴熟到这种地步,简直令人发指。只是晋太子一时难以招架还在情理之中,晋太子是心狠手辣又不是草包,这满场都近在莫国控制之中完全出乎林瑄预料,或者说这根本不符合晋太子的个性。此时晋太子还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紧紧得跟在莫皇子的身后。 不知不觉中,晋国选手三三两两便隔开一个莫国主力队员,看台上的人由于距离的关系,根本看不清他们聚在一起在干什么,很快几个晋国选手便从莫国选手身边迅速的闪开。莫国的队员站在原地,很快就跌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在挣扎。一会的功夫,已经有四个莫国的队员到底。林瑄方才明白,晋太子今日不是要蹴鞠而是要蹴人。现在仔细才看出来,这些人高马大的军国队员脚上穿得不是普通的鞋,全是用精钢打造的战靴,此时在阳光地下分外耀眼。战靴分量必然不轻,晋国人一脚下去莫国队员的腿不折也要重伤。本来蹴鞠就难免有所碰撞,晋太子竟然想着些歪门邪道!林瑄真是气得牙痒痒! 由于莫国队员受伤严重,很影响士气,新换上来的队员自然不如之前的队员技术好,很快晋太子连连进球,已经超过了莫国。此时晋太子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带鞠经过莫玄身边还不乏挑衅:“哈哈哈,莫皇子现在怎么不威风了?” 莫玄铁青着脸,俊美的五官因为生气更显得立体,猛地朝晋太子冲了过去,身形一晃,右脚一勾,便截走了晋太子脚下的鞠。莫玄不继续带鞠过防守,反而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全力奔跑过来得晋太子,将全身力气都化成临门一脚,鞠好像被设定的路线一般,狠狠得砸在晋太子的脸上。 全场哗然! 晋太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鼻血,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结果可想而知,尽管莫玄英勇的带领莫国队对抗晋国的诸位大汉,但是由于大部分主力受伤以三分之差,败北! 江陵月和林瑄相视一眼,真不知道这晋太子明天准备了什么阴狠的招数在等着他们,既然不能知道敌人有多狡猾,那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16章 决赛前 季想容望着隔壁灯火通明的院落,徘徊在两府刚修好的侧门,时不时好奇得踮起脚尖。今儿晋莫两国蹴鞠大赛之后,林瑄和江陵月领着一众队友直奔雍王这个私院而来,除了有重兵在四周把守,不时有些仆人走动之外,季想容没看到任何明儿要参赛的人员。今日晋莫两国交锋,真是暴力加野蛮啊,季想容想起今日的比赛不禁摇摇头,真是替这个些个细皮嫩肉的王公子弟们捏把汗。哎呀,姐姐也真是的,木瑶明儿都要和这些个野蛮汉子们上场参赛了,回府后竟然不见踪影了。一点点好奇心都没有就算了,难不成连一对对对木瑶的同情心都没有了嘛? 小荷望着第一次在厨房折腾的大小姐,几次想伸手帮忙都被季悦君给制止了,可是荷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小姐这是在给木府小姐煮夜宵么,按照大小姐这速度,明儿木府小姐都不一定能吃上早饭,眼看着这厨房想被“抢”过一般,荷儿还是忍不住,弱弱地开口道:“大小姐,您,您该把水烧开了,再放米下锅。哎呀!小姐,火火——快灭了!”荷儿赶紧上前送了送被塞满木头的灶台,看大小姐下厨当真是心惊肉跳。 “真是没想到,就是煮碗粥都这么难。荷儿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季悦君瞥了一眼自己手边已经被放弃的诸多食材,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没什么煮饭天赋,还是读书画画比较得心应手。仙子般的人物降落凡尘,竟然为了某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可是这已经炒好缺乏色香味的小菜,真不知道木瑶是幸运还是不幸。 “姐姐,真是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手呢,容儿都没有吃过你做得饭菜,木瑶姐姐真是有口服。我也要吃!”季想容看着荷儿手里端着的饭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姐姐之手,要知道这个姐姐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家务样样不行。当然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家里有厨子佣人,哪里轮得到这些千金小姐们下手。 “瑶瑶马上就要去校场参赛了,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我们女儿家的骄傲!姐姐自然要为她加油。”季悦君打心底里钦佩木瑶,虽然是护国公的宝贝孙女,但是护国公一直没有把木瑶当作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反而从小教木瑶武功骑射,现在比好多王公大臣家的儿子优秀得多。就把自己的心意体现在这些饭菜中吧,经过荷儿师傅的指导,这些饭菜终于能够见人了。 “对啊,瑶儿姐姐就是厉害!走,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季想容在折扇侧门晃悠了快半个时辰了,现在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去凑热闹了,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 周显进入屋内,恭敬道:“王爷,季家大小姐二小姐求见。” 一群围坐在一起的国子监儒生们刚刚还愁眉不展,听到周显来报,瞬间一个个眼睛都亮了。林瑄愣了一下,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一脸平静的霍睿,迟疑了一下,道:“快请。” 房门刚被推开,木瑶“嗖”的一下从座位上跑到门边,拉着季悦君和季想容,脸上满是兴奋和开心,“啊!这就是悦君说要给我的惊喜么!!”木瑶望着荷儿手里端着的清粥和小菜,别提有多感动了。三个美人只顾沉浸在自己姐妹情深的世界里,完全忘记了这一屋子的人。她们不知道此刻她们三个美女凑在一起是多么令人震撼,看得一屋子的人都痴了。一个如仙子下凡,绝尘绝世还透着一股子倔强和顽皮,一个美艳似火耀眼夺目,另一个英气逼人眉眼如画。 “哇!木瑶真是有人疼有人爱啊,咱们大家也算是兄弟一场啦,怎么也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吧?你们说是不是啊?”江陵月看到吃的,才想起来今儿被二哥召集到这之后再未进食,现在还当真有些饿了。儒生们哪个不想尝尝季悦君的手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纷纷应和。 木瑶回过头来,瞥了一眼江陵月玩世不恭的脸,道:“侯爷最是能言善变,好像妇道人家。这要是不给你们吃,还显得我木瑶小气。” “哪里哪里,木瑶真是对我过奖了,说到这个能言善辩啊,和你一比本侯自愧不如。”面对木瑶的挤兑,江陵月并不气恼,依旧笑容满面。 林瑄在傍边翻了翻白眼,这两人一见面就没有一天不斗嘴的,你看,这又开始了。 “今日,悦君特意多做了一些饭食,全当是悦君的一番心意,预祝你们明日旗开得胜!”季悦君特意多做了些,话音刚落,众人便争先恐后得朝荷儿哪里扑去,生怕动作慢了啥也没得吃。林瑄望着这些个好像从来没吃过包饭的世家子弟们,真是被这“美女效应”给折服了。以后这些个美女要是开个粥铺那还了得,肯定要日进斗金。现在如此融洽的氛围,却让林瑄心里觉得暖暖的,一扫之前对于明日比赛的担忧,心里到有些感谢季悦君。江陵月望着自己对着美人发呆的二哥,不停摇头,红颜祸水啊。 “爹,您还没休息?”季悦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推门进自己的书房,惊讶地发现季沐之正坐在书桌前,微笑着望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慈爱。 “君儿,都偷偷跑去给心上人下厨了,我这个做爹爹的哪里睡得着啊?”季沐之强装生气得样子还有些可爱的味道,谁能知道这照国的儒学大家少了平日里的严肃,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爹,你瞎说!”季悦君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只好拉着季沐之的袖子和季沐之撒起娇来。季沐之看着女儿日益稀少的撒娇模样,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季悦君小的时候,可爱、顽皮、处处好奇,每日都粘着自己,随着季悦君一天天长大,在外人面前一日比一日端庄,温婉,连和自己这个当爹的都有些生疏。季沐之认真地望着女儿道:“爹爹哪里瞎说了,君儿不喜欢霍家那小子么?你要是喜欢,爹爹便同意你们的婚事。” 季悦君撅着嘴,娇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霍睿了,君儿谁都不嫁,君儿要永远陪着爹爹!”谁能想到季悦君一向出尘的气质,温婉端庄的举止,竟然还有这等小女儿家的时候。 “傻孩子,女大不中留,总是要有婆家的。”季沐之虽然嘴上否认,但是听了季悦君的话,心里还是很感动,毕竟女儿们永远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如何能舍得,若是女儿们能永远不长大就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天底下的父母哪个不是这样的心思呢? “君儿不管,反正君儿不要嫁,爹爹咱们要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季悦君听到季沐之谈自己的心事就心慌,自己从小到大和霍睿只有兄妹之情,从来没想过要嫁与他。自己躲了霍睿这么些年怕了霍睿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果这可如何是好?季沐之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是形势逼人,也不会逼女儿选择,自己难不倒看不出来女儿对霍睿并无情么?但是霍睿是个好孩子,以后也会是个好丈夫。隔壁还住着大照国最富权势的雍王殿下,只怕皇上的耐心等不了咱们自己选择啊。 暗蓝的夜空,高悬着白玉盘一般的明月,将光辉都洒在这一墙之隔的两个院落,对于这院落里的两个人来说,今日注定是不眠之夜。林瑄接到密信,得知今晚晋太子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有些睡不着,真不知道明日会是怎样一场战斗。而季沐之临走时留下的话,却让季悦君沉思良久,谁是自己的心上人呢?自己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呢? 第17章 决赛 天空中喷薄而出的太阳显得活力四射,林瑄打着哈欠走到前厅,今儿换掉了平日里的官服,穿着统一的队服,特意把发髻梳了上去,系上统一的发带,少了平日里的稳重多了积分洒脱自如。昨夜担心晋太子耍手段,所有人都住在雍王别院里,等着今日的决赛。很快大家都用完早膳,在门厅里列队集合,林瑄面对着众人,先前迈了一步,无比坚定地道: “今天,在这里,没有王爷,没有身份,更没有顾虑!我只是你们其中的一员,是一起拼搏的好队友!好兄弟!昨天我们已经看到晋国人卑劣的手段,但是我们是不会惧怕的!有的只是身为照国人应该有的勇气!我们肩负着照国的希望,必不负所望!今日,就是我们展露头角的时候,照国,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十多个热血的年轻人,此刻感觉全身热血沸腾,从未有过的荣耀! 仆人早已牵着未名等着府门口,周延在林瑄耳语了几句,林瑄快步走到未名身旁,利落地翻身上马,拉着缰绳,朝不远处一辆马驶去。马车外型古朴却不失格调,林瑄刚到马车旁边,一双玉手,便掀开帘子,很快明艳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劳烦苏姑娘一大早还专程来给瑄鼓劲儿,真是本王的荣幸。”林瑄听周延说苏慕清在马车里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这苏慕清可是经常连皇兄都不给面子,这次蹴鞠大赛答应献舞已经出乎意料了。 苏慕清细细看了看着短袖马褂的林瑄,心里忍不住赞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扬起如三月春风一样的明媚笑容望着高出自己半头的少年,满目尽是柔情,“今日是王爷比赛的好日子,希望这个慕清家乡的幸运结可以带给王爷好运。”林瑄望着苏慕清掌心中编制精致的红绳上缀着一块拇指盖大小的暖玉,觉得苏慕清果然是个才女,连自己编制的手链都这么好看。 “王爷,你会珍惜这个手链么?”一如珍惜慕清一样?只是下半句的话,苏慕清此时还没有勇气说出来。 林瑄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家家一副委屈的模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本王怎么你了呢,急忙道:“谢谢,慕清!这个幸运链本王会一直带着的。”苏慕清郑重地将手链扣在林瑄的手上,心里一直默默向老天祈祷,希望有一天林瑄可以明白自己的一片痴心。 “耶?姐姐,这王爷门口的一众人都在看什么呢?”季想容拉着季悦君刚刚出府准备去观看比赛,就被雍王门前一群呆住的人吓到了,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惊讶道:“王爷和苏慕清在干嘛呢?”但是不得不承认,苏慕清真的很美,美得让人窒息,王爷棱角分明,英俊逼人,站在一起相当养眼。雍王别院门口的众人都沉浸在俊男美女的画面里,不能自拔。 校场上洋溢着热烈的气氛,在场的每一个照国子民们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凝聚力,大家都在拼命为照国的队伍呐喊,擂鼓声震天。照国的队员一边在额头上绑着红色锦带,一边迈着大步朝校场中间走去,耳朵里回想的都是照国子民的呼声,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起来,此刻一定要为照国的荣誉而战。林瑄望着莫玄无声的“加油”口型,感激的笑了笑,便和自己的队友们围成一个圈,相互将手搭在队友的肩上,高声呼喊着:“照国必胜!照国必胜!!”全场的氛围要达到了最高点。林瑾不禁咧开嘴角,这比赛还没开始照国就已将赢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什么都比不上百姓对皇权的拥护重要,显然这场比赛已经为林瑾赢得了民心。 晋太子看到林瑄邪邪得笑脸,气就不不打一出来,暗狠狠地道:“希望你等会儿也能笑得出来!” 林瑄哈哈大笑,轻蔑道:“莫不是晋太子紧张地都笑不出来了吧?” “二哥,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那僵硬的脸,好像刚从雪地里拿出来装上的一样。只怕某些人是黔驴技穷了,真是没想到连晋太子还有想不出的烂招啊!”江陵月一脸得鄙夷,满是不屑。 “你们这是口舌之勇罢了,真金白银,马上见分晓!”晋太子笑里藏刀。 “最起码,我和二哥不会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带着一群三十多岁的壮汉去参加什么国子监组织的三国蹴鞠大赛。”江陵月模仿晋太子的声音学得还有有模有样,引得照国队员哈哈大笑。晋太子如今带领的这只队伍,真的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老的一支队伍了,一般来说队员都在二十岁左右。这次比赛也是皇子参赛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了,当然这些参赛的皇子都各有目的。 晋太子和林瑄一直对视着,哨声响起后,林瑄站在原地东都没动一下,晋太子死死盯着林瑄一动不动,却没注意照国除了林瑄没动以外所有的人都在移动,很快礼部侍郎的儿子夏可仲便将鞠传给了已经进入晋国后方的木瑶,木瑶轻松穿过晋国最后的防守,直接带鞠过门,照国领先一分!全场都沸腾了,照国的子民们激动不已。林瑾在座位上拍手叫好,护国公捋了一把胡子,哈哈大笑起来,相当为木瑶骄傲。林瑄朝晋太子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得意。晋太子的脸气得青一块白一块,竟然接二连三的被这毛头小儿算计,是可忍孰不可忍!不一会的功夫,晋国连得四分,可是林瑄和江陵月一直绕着外场转悠,完全没有参与比赛要进球得分的架势,晋太子当真搞不到林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了,自己做为王爷不冲锋在前,却甘愿为这些人打下手? 照国队的队员们配合得相当好,就像林瑄昨晚一再强调的策略,今日蹴鞠不分防守,每个人即是防又是守,可攻可退,可进可守。这样晋国一时半火就弄不清照国的战术,而且依照晋太子的独断专横的性格,一定认为林瑄今日必全力主攻以求在皇兄和天下臣民面前出尽风头,可是林瑄料定晋太子一定会全力防守自己和江陵月,早已改变了作战计划。蹴鞠是一项讲究配合的运动,如行军打仗一般,永远只想着如何杀敌的将领不是好将领,那是好士兵!林瑄早早得就领略了这其中的道理。晋太子看着自己队的落后,一挥手,这些个彪形大汉们,立马开始了新一轮进攻,仔细看了看他们新的配合,林瑄发现昨天的比赛晋国的实力有所隐瞒,今日配合密切且稳扎稳打,和他们的体形真是不相匹配。很快彪形大汉们便冲到了夏可仲傍边,林瑄暗叫不妙,赶紧朝夏可仲的方向跑去,当林瑄和江陵月赶到的时候,夏可仲已经扶着小腿蹲坐在地上,泥土里还带着这般般血迹。林瑄和江陵月看到这一一幕,赶紧蹲下身来,急忙问道:“可仲?怎么样?” 夏可仲扶着腿,表情痛苦地道:“让他们小心,晋国人鞋底下有利刃,我我去找御医包扎一下,很快就回!王爷,侯爷要当心了!”说着便爬起身来由两个太监扶下场去。 林瑄望着不远处得意的晋太子,若是林瑄眼神里的火能喷出来,早已将晋太子化为灰烬。林瑄转身与江陵月相互耳语了几句,很快向两人朝不同方向跑去。木瑶此时完全沉浸在就要进球的喜悦当真,完全忽略了正在她身后的晋国彪悍们。林瑄猛地把木瑶拉到自己怀中,顺势和晋国大汉对了一脚,才将直冲木瑶而来的危险接触,大汉倒在地上林瑄方才看清这晃人眼睛的战靴,还真是费了晋太子的一番苦心,细长的利刃藏在鞋底,看来昨日只是发挥了其中一半的功能啊。 “姐姐,你看王爷怎么和木瑶抱在一起了?怎么又打起来了?”做席上离得远,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季想容只是被接二连三的场景吓到了。季悦君望着场上又开始奔跑的照晋两国队员,隐隐觉得林瑄身上似乎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仅仅过了一会,照国和晋国就不再是单纯的蹴鞠了,这之间还夹杂着暗地里的斗殴,不一会,照晋两国队员身上开始挂彩。球场上弥散着火药味,林瑄舔了舔嘴唇,盯着晋太子的举动,问道:“陵弟,你没事吧?” “二哥,我没事,倒是霍睿替我挡了一下,他脸上有点擦伤。但是我狠狠的踹了晋太子的下身!” 江陵月一脸得意,完全忘记伤痛,林瑄和江陵月明白,在左相大人的眼皮地下还是不要暴露过多实力的好。 照国上至皇上下至文武百官,虽然隐隐觉得校场上的发展有些不对,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根本不清楚下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这不怪他们,只怕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人会把利刃藏在战靴下面,意图以此取胜。林瑄也明白既然晋太子敢把这玩意儿带上场,就一定想好了抵赖的后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赢得比赛。但是晋国愣是凭借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划伤了照国三分之二的队员,现在分数和照国还打成了平手。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所有的人都望着校场上风起云涌,紧张得不行。 林瑄,江陵月,木瑶,霍睿,夏可仲一次次组织突围,愣是被晋国的人墙挡了回来,时间一分一分的溜走,可是局势却没有丝毫的扭转,现在照国防线几乎崩溃,后方防守的队员都带着伤,血都浸湿了裤脚,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退场,不管有多痛也要为自己的队友守护到底。木瑶此时有种要哭的冲动,这大概就是战友吧。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他们思考,主场作战平局算客场者胜,若是这一次进攻再不进的话,照国就输了,江陵月与林瑄对视一眼,江陵月猛得点点头,抬起脚来,只见鞠飞快得滑过晋国的人墙,所有的人都注视这风一般的鞠,晋太子拼命组织大汉们进行拦截,人墙就是人墙,当真有些坚不可破的气势,最后的希望还是破灭了,晋国将鞠拦截了下来。 木瑶,霍睿绝望的相视一眼。 可是全场人都在拼命呐喊,是的,林瑄带着蹴已经越过人墙,晋国后方防守一片空虚,当晋太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完了。校场已经被欢呼声淹没了。 林瑄,江陵月,木瑶,夏可仲,霍睿,以及所有的队员此刻眼睛都红红的,这个胜利得之不易,他们紧紧得抱在一起, 高声呼喊:“照国!照国!照国!!!” 对了,既然林瑄把蹴踢进了门里,那么江陵月踢的是什么,晋国努力拦截的有是什么,额,不过是江陵月的鞋子而已! 第18章 酒后 夜晚的京都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祝照国在三国蹴鞠大赛中取得的胜利,茶楼酒肆里的百姓都在仔细听着那些有幸进得校场观看比赛的人们描述的精彩又惊险的比赛。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无不传颂着,雍王与定北候一招“瞒天过海”赢得比赛的神话。当今圣上为庆祝照国蹴鞠大赛的胜利,设宴崇明宫。这不,百姓们也甚是高兴,自发的在茶楼酒肆里庆祝起来,百姓们也都异常兴奋,是一种做为大照子民的自豪和荣耀。 林瑄,江陵月,夏可仲,霍睿一干国子监的选手们,在晚宴上早已喝得醉醺醺,相互也忘掉了身份,开始称兄道弟,皇上林瑾也喝得有些微醉,笑呵呵得望着在一起闹哄哄的这些后生们,他们喝酒,畅谈天地意气风发,着实让人羡慕。木瑶一绺美丽的长发随风飘拂,远山般的柳眉,挺秀的瑶鼻,浑身上下透露着英姿飒爽的气质,没有大小姐的扭捏,和这一众“兄弟”们相处甚欢。尽管如此,林瑄还是注意到了左相李承先从不远处不时投来的深邃目光,虽然脸上并未露出担忧,但是林瑄的心里一直在打着算盘。 晚宴很快在君臣同醉的情况下结束,林瑄和国子监一帮儒生勾肩搭背踏出了宫门,一众人等非要找个地方继续快活,虽然其中不少人走起路来已经是轻飘飘地了,仍出声应和道:“好!——接、接着喝!一定要和王爷侯爷一醉方休!” 林瑄虽说控制得好,但是也微微有些上头,江陵月一直在林瑄身边生怕他二哥酒后干出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林瑄侧头沉思片刻,道:“诸位兄弟,还想去哪里喝呢?” “去——去,花满楼,那里的姑娘不仅标志最重要的是通宵达旦,不会不营业!”众人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稍微清醒的儒生都觉得这个提议有点过分,带王爷和侯爷去妓院?这要是被御谏台的官员知道,参奏王爷和侯爷的折子只怕要满天飞了。 “好!咱们就去那!”林瑄爽快地答应了,一点都不含糊。众人倒是吃了一惊,这花满楼乃是京都有名的妓院,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既然王爷都不怕御谏台的官员,做为兄弟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不了明天被国子监的夫子们处罚处罚。 很快一干人等已经来到了这名满京城的烟花之地,花满楼果然名不虚传,格调装饰非一般妓院所能比拟,说它像私人会所更恰当,难怪这里是京都有名的“烧钱圣地”。连老鸨都不似一般妓院里的卑陋,这不,站在众人面前的老鸨年轻时必定风采照人。“各位爷,对不住了,今儿,花满楼被楼上的几位爷包场了。还请各位爷见谅。呦,这不是李家二公子么,可好一阵子没见你来了。” 这个刑部大人的二公子李易似乎了这里的老鸨甚为熟落,望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李易立马瞪了回去道:“怎么,怜香惜玉是我的错么?”李易赶忙问道:“秦妈妈,今儿我和我的好兄弟们想要到你们这楼里来玩玩,难道连我的面子都不能给么?” 老鸨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众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有不是来找姑娘,找个地儿喝酒都不行么?京都的地界上,还有王爷和侯爷逛不了的妓院?竟然还被别人包场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怕老鸨要是知道此刻众人的身份只怕求他们留下还来不及,要知道,烟花之地一次性来这么多达官贵人实在罕见,真正的高官谁会到这种地方,就算心里想也要沽名钓誉一番,何况谁家没有二三美眷?这里倒是京都富家公子,和一些官宦子弟的天下。 林瑄懒得和老鸨废话,自己都想看看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又在这里一掷千金,俊眉一索,道:“周显上去看看是什么人。” 老鸨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各位公子哥,阅人无数的老鸨意识到,这群公子哥恐怕是一群贵人,还是不要出来扰事的好,让他们自己去掐架,就算打坏了东西,也少不了赔偿的银子。很快命人去娶茶点,生怕招待不周。还不时在林瑄面前抱怨这楼上的人太蛮横无礼,扫了诸位的兴致。 周显很快回来,跟林瑄低声耳语了几句,林瑄禁不住一脸的坏笑,得意至极。林瑄转身便和诸位兄弟们商量起来,听完林瑄的话,瞬间酒醒了大半,每个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昏暗的巷子里挤满了照国现在赤手可热的“英雄”们,只是他们现在蹑手蹑脚的躲在花满楼的后巷,手里面拿着小臂般粗细的棍棒,不多会一群十来个人从向着花满楼的后院走来,甚是吵闹,嘴里不时吐出些淫词秽语,能感受到这群人相当的开心、兴奋。林瑄在暗处看到他们缓缓走来,手一挥,一张大网立马撒了下来,这群人立马惊慌失措,一边高声呼喊:“保护太子!”一边试图挣扎想要将身上的网扯掉,只是现在挣扎有点晚,很快林瑄便带着这群酒后乱“性”的一众兄弟们抄着棍子,对着晋国太子等人一顿狂打。这些个彪悍也甚是威猛,即使是被抓了起来也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乱棍如雨点般落在晋太子身上引起杀猪一般的嚎叫,“林瑄!你个卑鄙小人!你竟然暗算我!!!” 林瑄拍拍手上的灰,不以为然,道:“我这是以其人之道换至其人之身,要说卑鄙二字,谁敢与晋太子争锋?你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卑鄙小人!” 晋太子恶狠狠地望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照国雍王道:“林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话音刚落,江陵月狠狠得给了晋太子一拳,“我们都等着呢!等你先继位了再说!” 除了没对晋太子下狠手,只是些皮外伤,还特意交代不打晋太子的脸,其余的大汉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一众青年你一拳我一脚的一解蹴鞠场上留下的怨气,好给自己受伤的兄弟们报仇。 当林瑄和江陵月顶着宿醉未醒的脑袋,出现在大殿之上时,就看立于皇阶下的晋国太子,以及满朝文武投来的同情目光。本来今日林瑄和江陵月不用上早朝,但是一早上晋太子就显身大殿,言曰,在照国被雍王定北候暗袭,意图不轨,希望照国皇帝给个说法,不然晋照两国势必要对立。林瑾派人宣雍王定北候进殿对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林瑾端坐在宝座上目光扫过群臣,只是特意在左相李承先的脸上多逗留了一会,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淡淡开口道:“王弟,昨夜你可否派人夜袭晋国太子呢?” 林瑄打了个哈欠,全身立马放松道:“皇兄,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问昨夜与晋太子的事。”林瑄瞥了一眼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晋太子,“哪里有派人夜袭,昨夜是瑄亲手带人和晋太子打了一架。打架双方的人都是参加蹴鞠大赛的两国选手。”说到这,林瑄的语气甚是漫不经心,满脸的无所谓,继续道:“昨晚大家都喝得有点多,两方正好相遇难免有些口角之争,就打了起来。晋太子不至于这么没有度量吧,一大早就早皇兄告状啊?”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不停地小声议论,这真是千古奇闻,这种打架大都发生在战场上,如今的两方斗殴真是第一次见识。一些大臣觉得王爷年轻气盛,难免要犯一些小错,另一些大臣则认为王爷崇一时之勇,未能以国家大局为重。 “能言善辩本殿下是比不了你,但是你看看我的手下”说着,近二十个鼻青脸肿的大汉缓缓进入殿内。 “本王看见了,确实是本王带人打的。”林瑄特别淡定地道。 林瑄一点都没有推脱的意思,这倒一时让晋太子语塞,憋了半天道:“你是何居心?” “没什么居心,只是你们伤了本王的人,本王势必要讨回来,要是有居心的话,晋太子也不会安然无恙,一众下属也不会只有皮外伤了。”林瑄轻蔑地道。 一直站在晋太子身边的青衫男子,向林瑾施礼后,缓缓开口:“不管怎样,雍王先动手打人,总是不对的,何况还是在照国的国土上,还望照国主能够给我们殿下一个公道。”青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晋太子收下的第一谋士,张国政。张国政虽为太子首席智囊,但是晋太子敬一向刚愎自用,心胸狭窄一直都不重视张国政,今日这种境况张国政早已料到,只是太子不听自己的谏言。 左相李承先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开口道:“既然是打架,双方自然都有责任,我照国就这么一个亲王,也不是谁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李承先字字回响在大殿之上,句句敲打在晋国来使的心上。继续道:“当然,王爷年少,以后少不了还要和晋国打交道,老臣想这次晋太子与王爷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以后一定能更好的处理两国政务。”李承先果然是老谋深算,软硬兼施,让晋太子多收敛一些,要知道他离皇位还远着呢晋国的皇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得罪了照国,只怕以后继位都有问题。 林瑾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王弟,虽然年少,但打人在先,性子浮躁。今日起,三日内在别院闭门思过!退朝!” 第19章 意外 夜晚的左相府笼罩在黑暗中显得神秘莫侧,高高的围墙内却不燃灯,只有来回巡视的家丁挑着灯笼穿梭在硕大的府邸中。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李承先坐在太师椅中,眯着眼睛,悠闲地享受着当下时光,完全与在他身边拘谨的尚书大人成为对比,尚书大人宋若明恭敬的站在左相大人面前,望着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李承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相爷,自雍王殿下回宫,属下一直寝食难安,总觉得这个雍王虽然年纪尚幼,却不是简单角色。只怕,皇上早晚对咱们要下狠手。”宋若明一脸的担忧之色,等了一会却不见李承先搭话,任然安然得躺在太师椅上。“相爷,也知道近十年来,户部账目多有——” “若明,你也算是照国的老臣了,难不成你一点眉目都看不出么?这个雍王虽然聪慧,但还是少年心性多有浮躁,不然怎么会动手和晋太子打架?只要咱们先顺着他,到最后还是我们驾驭他。这么多年,照国的大权把握在谁手里,难道你还不清楚么?”李承先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完全没有丝毫忧虑的样子,缓了缓继续道,“何况,皇上最信任的太傅也一直想把持皇上,希望皇上按照他的治国方以实现他兼济天下的愿望,攘外必先安内,难不成他们不知道国库空虚么?若是皇上真心想充实国库,只怕季太傅会先劝咱们皇上从自家小舅子下手了,毕竟外親专权自古都是大忌。当年季沐之为了和我对抗,支持了王皇后的弟弟,如今只怕要自食其果了,王弘这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皇上临朝这么多年,有几次是如愿的?” 宋若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禁不住在心里佩服相爷的老谋深算,立马追问道:“相爷,那咱们该如何与王爷结交?” “我自有打算,倒是若明你们莫要自乱阵脚!”李承先话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宋若明心里一颤,赶忙低下头,行一礼,匆忙道:“是,相爷!”话音刚落,宋若明看见李承先“送客”的收拾,便自觉地退下了。 李承先缓缓地睁开眼睛,起身朝桌案前走去,背着手目光凝视着墙上挂着的观音图,眼神犀利,喃喃道:“季沐之啊,季沐之,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和我斗?” 御书房里,林瑾气得伸手将桌案上的奏折扫下了龙案,冷冷得望着季沐之,道:“忍,忍忍!朕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太傅除了让朕忍耐就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 季沐之双手作揖,恭敬地道:“皇上如今除了忍耐,别无选择。除掉一个王弘容易,但就少了制约李承先的棋子,皇上再想把权利收回来就难了。” 林瑾抬脚便把龙案给踹了下来,吼道:“朕肯定是照国有史以来最为窝囊的皇帝!你让朕如何忍?!当年太傅让朕辅佐皇后家,如今却外親当权!一害未除,又来一害!当年太傅定计的时候就没想过吗?!朕的国库就快让他们王家人给吃了!你看看这些折子,哪一样不够治他们王家的罪!占地,贪污,连买卖官位朕都忍了,可朕让他去各郡巡视,他倒好开始打国库的注意了!如今还上折子要插手铸币!他们王家人都是吃里扒外都东西!你倒是告诉朕,这该怎么忍?!朕一定要杀了他,让他明白这是谁的天下!” “皇上息怒,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扶持王家就是为了和李承先抗衡,如今皇上不能忍也得忍啊,若是现在动了王家,最大的受益人会是李承先。这么多年的忍耐也就白费了。”季沐之知道林瑾盛怒之下几近崩溃的边缘生怕皇上做出什么不明智的决定,之好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地道:“皇上,应该牢记先皇遗诏啊——除掉丞相,照国的百姓才有希望啊!皇上——” 林瑾听到“先皇遗诏”这几个字之后,不再狂躁了,整个人都有些出神,跌坐在椅子上,半响才回过神来,缓缓摆摆手道:“太傅你回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林瑾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德公公走进御书房看着一地的奏折和龙案,立马跪了下来:“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就寝了。今儿是———” “去皇后那!”德公公话还没说完,便被皇上打断了,“记得给皇后娘娘备药——”林瑾几乎是从嘴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德公公颤颤巍巍地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便朝御医坊奔去。德公公从皇上小的时候就一直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来面对多大的难处,都很少看见皇上如此盛怒,只是照国现在的时局太混乱,到处都是世家结党营私,皇上处处受制。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并不是因为皇后独断专宠而又没有生育能力,只是因为每次皇上去皇后娘娘那都会给让他去给皇后娘娘送一些“补药”,不是皇上心狠,怪只怪这世道。 当德公公跟在皇上身后踏入碧云殿里,皇后早已在门后等候多时,皇上忙于朝政好几日不曾到碧云宫了,皇后每日等啊等盼啊盼的,今儿皇上终于来了,温柔端庄却掩饰不了眸子里的欢喜,“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免礼。何必与朕这般客气,虽已入春,但夜深露重皇后今后切莫再门口迎朕了。”林瑾温柔地朝皇后王氏笑了笑,体贴得将皇后扶了起来,“皇后的手怎会如此寒凉?莫不是这些个宫女们伺候的不周到?”林瑾扫视了碧云宫一圈,还未等皇后答话,便转身嘱咐道:“德公公,明儿传御医给皇后看看。德海,朕要你带的补品呢?还不赶快给皇后端来。” “这些宫女做事都很好,还有臣妾哪有皇上说的那么娇气,皇上这样会把臣妾惯坏的。”虽是埋怨,看是皇后的眼神里却有难以抑制的幸福。是啊,后宫三千佳丽,可是皇上却只宠幸皇后一人,这让皇后如何能不幸福? “那朕就一直宠着你,好不好?来,让朕给你暖暖手。”林瑾伸出手来紧紧握着皇后的手,脸上挂着温柔宠溺的笑,与之前盛怒之下的皇上判若两人。 皇后的脸上瞬间便腾上了两朵红云,碧云宫的宫女们都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主子高兴,皇上一向对皇后宠爱有加,细心备至更何况这么多年,即使皇后未曾为皇后生下一个皇子,皇上从没埋怨过皇后,也不从宠爱过别的皇后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倒是那些个多嘴多舌的大臣们一直嚷嚷着要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延续龙火为己任,咱们皇上却一直将这些话当耳边风,对皇后的爱从未减少过。皇后贤德,不仅端庄美丽,而且毫无架子待后宫里的姐妹们倒是极好, 林瑾拉着皇后的手便往内殿里走,皇后今天格外开心,温婉端庄里还透露出几分小女人的娇羞,很快林瑾和王皇后做了到桌前,皇后突然反应过来,“臣妾忘了,皇上操劳一天,肯定已经饿了。珍儿,赶快宣晚膳。” “以后若是朕来得晚,妍儿就不要等朕了,饿坏了朕的妍儿那真是朕的罪过了。” 王皇后痴痴得望着林瑾英俊的面庞,听到如此贴心的话语,心里仿佛有蜜糖一般,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咱们是夫妻,皇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察觉到皇后今日的一样,林瑾耐心地开导道。 “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林瑾皱了皱眉头立马打断了皇后,耐心得道:“妍儿,朕不是说过么,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莫再跟朕提立妃这件事了。” 皇后心里既感动又伤感,感动于皇上的柔情,莫说他是皇上,就是一般男子这么多年无后,只怕自己都要喊着纳妾了,而皇上坐拥三宫六院却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无视那些个大臣们的逼迫。又伤感于将来,不是说男人都是花心的苗子么,何况红颜易老,后宫佳丽三千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子,真的无法想像有一天自己没了皇上的宠爱该怎么过。女人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担心失去,失去的时候有念着回忆。即使皇后再尊贵,说到底也不过是一般女子罢了,同样拥有一般女子的烦心事。皇后低着头不敢,有些不敢正是林瑾的眼睛,小声地低语了一句:“臣妾,有了。” “什么?妍儿刚才说了什么?”林瑾正喝着茶水,一时没有听清皇后说的话。 听了林瑾的问话,皇后只好压抑自己内心的紧张和羞涩,望着林瑾紧张又激动地道:“臣妾,有喜了。” 刚刚还怀疑自己听错了,皇后的话又一次证实了这可怕的想法,林瑾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错愕道:“你说你有喜了?!” “是的,皇上,臣妾怀了你的孩子,今儿御医给臣妾号的脉,已经一个月了。”皇后显然没有察觉到林瑾的脸色,只是以为皇上对于突然得到的好消息感到吃惊而已,继续道:“皇上,高兴么?臣妾终于怀上龙种了!” 林瑾震惊得望了望正端着药往偏厅里走的德公公,听到皇后的话,赶忙换上一副高兴的神情,柔声道:“朕怎么能不开心呢?朕终于要当爹了!”心里却扬起了阵阵疑团,皇后既然每次都喝了药,又如何能怀上孩子?这个孩子是谁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林瑾自己都给否定了,皇后对他的深情自己如何能不明白,是自己亏欠她的太多。 可是时间根本不允许林瑾再做思考,德公公已经将药端到面前,“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给娘娘炖的补品,这可是外邦进贡的珍品。” 林瑾望着德公公端来的补品,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内心一片挣扎,这药若是被皇后喝下去,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 第20章 寻音 林瑾坐在座位上,表情有些僵硬,眼看着宫女接过德公公送进来的“补品”朝皇后走去,脑海里闪过这些年和皇后一起生活的诸多画面,不得不承认皇后是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好妻子。即使林瑾不爱她,但多年的夫妻情分终是有的,如何能狠心让她喝下这虎狼之药?眼看着皇后伸手接过玉碗,林瑾不自觉地开口道:“妍儿——”声音里透着犹豫和不舍。 皇后低下头刚要喝下手里的汤药,听到林瑾的声音抬起头朝林瑾温柔一下,开玩笑道:“莫不是皇上不舍得把这外邦进贡的珍贵药材给臣妾喝,这是要反悔吗?”皇后调皮的语气,一脸幸福的微笑,这么美好的女人实在是不忍心让人伤害。 林瑾笑了笑一扫之前的犹豫,细长的手指如春风般抚过皇后白瓷般的肌肤,宠溺得望着皇后道:“朕的便是你的!咱们是夫妻,哪有你我之分?”皇后显然招架不了如此专情的皇上,只感觉林瑾温热的指尖停留在自己的脸颊,整个身子都有些瘫软,自从入宫以来皇上与自己一直相敬如宾,在宫女太监面前从未有如此暧昧的举动,仿佛整个人都溺在了湖水里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耳边再次响起林瑾好听的声音:“让朕喂你喝吧。” 皇后急忙道:“臣妾自己来,不敢劳烦皇上。”堂堂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皇后如何敢让皇上亲自味自己吃汤药,有这句话就够了! 林瑾不理会皇后的劝阻,径直端过玉碗,慢慢地舀出一勺汤药,仔细得吹了又吹,生怕烫到眼前的人儿,皇后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从心底漫出阵阵暖流。林瑾根本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能清楚得感觉到自己心如刀割,在心里不停的默念,不求你的原谅,朕也不愿推卸责任,今日之事乃朕亲手所为,若有一日你心里满是恨,也好有个恨的人,莫要苦了自己! 德公公紧跟在皇上的身后,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跟皇后说突然想起有重要密折要看,匆匆离开了碧云宫,但是德公公知道皇上此时心情肯定非常糟糕。林瑾逃一般的离开碧云宫,连脚步都有些凌乱,黑夜将一切都笼罩起来,让人安心的放下伪装,林瑾再也无法强做镇定,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身为大照国的皇帝,万事都要以国事为重,那些个女儿情长实在不是做为皇上有资格拥有的,何况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林瑾站在大殿前,望着黑夜里的皇后,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寒凉,只想着速速逃离。 “德海,备车——朕要去雍王那。” 林瑾支开德公公赶忙用袖口拭了拭脸上已经被风吹快吹干的泪,强作镇定得正了正衣冠。 “诺,皇上。”德公公,急忙去吩咐小太监们去准备龙辇,心里不禁开始疑惑,皇上为何晚上要出宫去见雍王殿下。 自从和晋太子打了一架之后,这几日林瑄按旨待着雍王别院过得相当惬意,不用上早朝也不用去国子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以后便可在别院内随意走动走动,或是在书房里翻翻书练练字,还有太傅府专人前来送膳,咱雍王殿下愣是把闭门思过变成了休沐,过得好不自在!这不,林瑄在书房里待了一个下午,浑身都有些乏力,便起身要去后花园里头转转。水色长衫,更衬得这红唇齿白的王爷清新脱俗,玉树临风,这要是出门被姑娘们见了只怕又多了些放心暗许的痴情女子。 “常安,最近几日定北候在忙些什么?”林瑄不急不缓地走在绿叶丛中,只是天色有些暗面前的景色看得有些不真切,想到这几日未曾见到江陵月,随口便问起身后跟随自己多年的小太监。 常安跟在林瑄身后,听到林瑄的问话,急忙答道:“回王爷,据底下人来报,最近几日定北候都和左相之女李嫣然在一起。” “哟——这小子,莫不是得了宝贝忘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吧?明儿叫人去趟侯府,把这小子给我抓来。” 林瑄脸上满是笑容,话音里透着一股子的调皮劲儿。 “诺。王爷,连侯爷都找了个伴儿,什么时候您也给奴才们找个女主子?”常安见王爷心情不错,顺嘴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瑄听到常安的话,转身便伸手便朝常安挥了挥,佯装生气笑骂道:“怎么说到本王身上了?!讨打了是吗?若是本王找了王妃,非让王妃好好管管你们这些个不知轻重的混小子。” “王爷,息怒。为了有个女主子,奴才们甘愿受罚。”常安从小跟随雍王,对这主子的脾气甚是了解,多的便是嘴硬心软。 “常安,你听——是不是有琴声?”林瑄伫立着,仔细地寻找着琴声的根源。 : 常安竖起耳朵听了又听,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道:“爷,是有琴声,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琴声悠扬得飘了过来,虽然站着这里听得不那么真切,反倒引起了林瑄的好奇,这大晚上的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到弹起曲来,当下决定前去看看,加快步伐便朝亭子的方向走去。林瑄来到凉亭跟前才发现,琴声是从隔壁季府的院内传来的,凉亭后不远处就是高墙了。常安望着此时停下脚步,闭目听曲的林瑄,自己反倒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扫了这洒脱主子的雅兴。只是这弹琴之人似是也在兴致,自家主子愣是痴痴站在这里听了近半个时辰,反倒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常安只好恭敬地立在林瑄身后,小心伺候着。 “好!好一曲平沙落雁!”林瑄完全沉浸在曲子当中,一曲作罢忍不住叫出声来。林瑄睁开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好似发现了什么珍宝,喃喃道:“委婉流畅,隽永清新。这样的人物当真值得一见!”话音刚落,就朝高墙处跑去。常安眼看着林瑄“嗖”的奔了出去,尚还未反应过来,之好拉起袍子便紧跟着自家主子。 林瑄望着高墙,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翻过去,身后的常安便急忙道:“王爷,想要看谁人在弹琴,从季府进去不就行了么,何苦要翻着高墙呢?哎呦——您到是慢点——”常安可知道这王爷从小就体弱多病,生怕这王爷一时兴起再有个意外,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眼看着林瑄伸手开始爬墙,常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爷我等不急了!再说这样的高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见的!若是季府小气不愿意让其与本王相见,诓骗本王该如何是好?!” 常安急忙跪下来,趴在地上,道:“爷,踩着奴才的背,奴才送您上去。” 林瑄也不客气,锦靴踩着常安的背,双手扒着墙,吃力得道:“常安回头王爷我重重有赏!哎呀——你再高点,高点——” 常安咬咬牙,拼命将王爷往上送,只是这王爷看起来瘦弱,怎地这般让人吃力,不一会头上便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也只能咬牙道:“诺!奴才这就起来。” “好!常安快了,快了——”这时,林瑄小半个身子已经露出高墙,正四处张望,寻找高人的踪迹。 常安还在努力的直起腰身,想把自家王爷往上送,抽空擦了擦鬓角上的汗,抬头便看见皇上和德公公出现在眼跟前,吓得常安急忙起身,此时林瑄一只脚已经迈入季府,猛地感觉脚下来了一股力量愣是把他翻入季府,若不是林瑄功夫不错,及时扒住墙边,只怕换做别人多数要以“狗j□j”的姿势跌落季府了,那岂不是毁了王爷的一世英名。林瑄离开常安的视线,轻巧的落地,小声骂道:“常安,你个小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有如此蛮力!等本王办完正事,回去再打你板子!”话一说完,林瑄便朝季府花园走去,完全不知道此刻常安一心想死的表情。 常安赶紧跪下,哆哆嗦嗦地道:“皇上圣安!奴才该死!” 林瑾夜访雍王别院,特意阻拦了要传报的下人,想看看自己这个弟弟在干什么,没想到远远地就见着主仆二人费劲儿得要翻太傅家的墙头。一时好奇,倒想看看林瑄在搞什么名堂,这个不要紧,吓到了常安差点把林瑄给摔着,听到林瑄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惊一吓得林瑾反倒笑了,道:“你们家主子又搞得什么名堂?这,好好的季府大门不走,为何要翻墙?” “回皇上,刚刚王爷听到季府有琴声传了,连连叫好,说是难得一见的高人,定要翻过去一度大家风采,生怕慢了片刻错失良机,这才要翻墙入内。”常安只好老实回答。 “哦?当真如此?”林瑾听了常安的回话,挑了挑眉,寻思了片刻,便笑道:“去给朕传些饭食,朕到前厅等咱们这调皮王爷。”林瑾面上带着微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心道:只怕王弟很快就明白王皇兄让你住着的用意!莫要辜负了皇兄的美意! 第21章 夜话 林瑄翻入季府,正左顾右盼寻找刚刚琴声的来源,感觉不远处有隐约有些声音,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兴奋劲儿,撩起锦袍便朝前走去,只是这黑夜里的后花园有些伸手不见五指。正朝前走着,越接近这高人,林瑄越觉得不对,这深更半夜的莫不要让高人以为本王是贼人才好,林瑄开始不自觉的蹑手蹑脚,很快林瑄便看见不远处的凉亭内有侍女挑着的夜灯,心下欢喜极了,赶紧朝凉亭处慢慢移动。 “姐姐——弹得真好!比那个苏小姐有过之无不及。”季想容一边吃着今儿新进的水果,一边陶醉于姐姐精湛的琴技。 “二妹这嘴倒是要比嘴里的果子还要甜了,苏姑娘的琴技可不比姐姐的差。” 季悦君连眼角都带着笑意,眼光不时朝庭外瞥了瞥。季悦君眼看有个黑影翻入内院,只是这大胆贼人的身形有些熟悉,故一直按下心里的疑惑,留心仔细观察。只见这黑影先是理直气壮地如入无人之境般横扫季府内院,停顿了一会便一改之前的前进方式,竟随手折了枝树枝顶在头上,到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心下不禁觉得好笑起来。只是现在这“树枝”到也移动到亭子地下,也看清了这贼人的庐山真面目,只是这大胆“贼人”愣愣得又听了一曲,真不知这王爷要做些甚么。 当林瑄来到这亭子地下的时候,只抬头望了一眼,竟有些痴了,皎洁的月光如瀑般倾泻而下,仙子般的人儿坐在案前,青丝尽洒在肩旁上,玉指或急或缓地扫过琴弦,带来了空灵的乐声,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只是没想到这太傅的宝贝女儿还有这等技艺,这老头当真小气,还是本王有福气这都能撞上,林瑄顶着小树叶子,在心里暗自窃喜,殊不知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还自觉今日定是占了个天大的便宜,心情甚好,脸上挂着各种得意的小神情。只是听到这姐妹俩的对话,林瑄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季悦君见林瑄顶着个小叶子,不停摇头,表情甚是可爱,真不知这王爷心里在琢磨什么,当树叶都这么不认真,今儿又没风,不知道就你那的树枝摇晃得厉害么,心下不禁起了一丝捉弄之意。季悦君朱唇微启,淡淡道:“不知道,这树叶为何频频摇头,莫不是有何高见?”声音虽是端庄却又有几分的调揩。季想容听了姐姐的话,禁不住“啊”了一声,道:“姐,你说什么,这哪里有什么树叶?” 正自顾自摇头的林瑄,听到了季悦君的话,呆了一呆,反应了一会知这下是躲不过去了,才尴尬得扔掉了手里的树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讪讪一笑,甩了甩袍子,便走了出来,道:“本王——打扰两位小姐的雅兴了,怪只怪这琴声不识人,愣是跑到了别院去,本王只是寻声而来。”林瑄不好意思说,自己翻墙而来,之好尽量将自己做得事说得美好一点。 “承蒙王爷夸奖——只是王爷为何深夜在季府的内院?”季悦君见林瑄尚还能言善变,按住自己想笑的冲动,倒想看看这王爷还能狡辩到几时。 “哦——古人云,偷书不为贼。何况是这曲子邀我至此,实在不是本王能够与季大小姐解释了的。”林瑄决定装傻充愣到底,这要是明儿被两府的下人知道,只怕这朝中便无人不知了,那季太傅还不找本王算账? “为何王爷频频摇头,莫不是有何高见?悦君愿受教——”季悦君见这王爷虽然刚开始有些尴尬,答起话来却丝毫未落下下风,倒想听听他刚才是想些什么了。 “受教不敢当——在这琴技上,季大小姐可是大家。方才本王听到另妹的话,以为季大小姐和苏小姐虽然同样是琴界的高手,却不应该拿来做对比,就好比是花中的牡丹与青莲,又好比是石中的暖玉与宝石,都是及其珍贵又美好的事物,但是由于种类不同就不能分出高下。苏小姐的琴技辉煌灿烂,带着这世上的雍容富贵让人如痴若醉难以自拔。而季大小姐的琴声,却是清秀隽永,超出凡尘,倒有些高山流水任我遨游的洒脱,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林瑄觉得这两个女子当真是一代传奇,竟然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琴技,真不知若是这两位大家在一起共演一曲会是什么样的听觉盛宴。 季悦君听完林瑄的话,低头沉思了片刻,心里到很感觉意外,这个平时里看起来没有什么整形的王爷,每次都能给带来自己一些震撼或是耳目一新的感受,无论是上次舍身相救还是前些日子的蹴鞠大赛,有如今日的听琴。难不成这王爷还是自己的知音?季悦君想想都觉得可怕,要知道从五岁起学琴至今十二年还没有谁给自己的琴声这样定义过,到是这个闯入自己生活中没几日的王爷听出了琴声中的真谛。 林瑄见季悦君沉默不语,心里有些着急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佳人不高兴,急忙补救道:“季大小姐随便听听就好,本王也只是乱说说而已。” “啊呀——姐,人家王爷可是夸你呢,你难不成被王爷夸傻了?”季想容望了望这个英俊的王爷心里高兴得很,见到季悦君半天不说话到有些着急。 季悦君听了季想容的话嗔了妹妹一眼,笑着问道:“不知王爷以为,悦君的琴技是否够格给国子监的那些女子第们授课呢?” 林瑄一听完季悦君的话,大喜过望,道:“那感情好——有悦君相教真是这些个女子弟的福气,这些天本王正为此发愁,没想到季太傅到是大方,竟舍得让悦君你去国子监,真是天大的好事!” “这还真不是爹爹大方,是皇上下的旨意。”季想容看见林瑄如此激动,弱弱地将实情讲了出来。 林瑄听了季想容的话,疑惑得望了望季悦君,似是在向季悦君求证此话的真假,季悦君望着林瑄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不管了,本王只需知道结果便可,总是这可是件大喜事,做为国子监的监国本王改日必定好好宴请季老师!”林瑄听了甚为高兴,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要下旨选派一名老师,但来不及细想只知道这个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够了,这么一个大才放在家里着实可惜。林瑄抬头看了看天,转身便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小姐还是早些歇息的好,本王也该回府了。” “多谢王爷深夜来访,想必王爷应该记得回府的路吧。”季悦君说完便笑盈盈得欣赏此时林瑄尴尬的脸色。 季想容瞠目结舌得望着“原路返回”的林瑄,道:“姐,这王爷也太捉弄了吧!你让他爬墙他还真爬呀!”自己这姐姐怎地一遇见这个雍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出言刁难就是给各种难题,可怜苦命的王爷,即使本小姐想救你,也是无可奈何,季想容望着这一对冤家只好频频摇头。 林瑄铁青着脸走到前厅,一路上都不见常安的身影,心里全是被季悦君堵得气儿无处可发,这季大小姐竟然不然本王走正门,让本王又翻墙,而本王竟然又翻了!刚迈到前厅,便有小太监急急朝林瑄跑来,“常安呢?” “回王爷,皇上驾临,常公公奉旨在前厅侍候呢!” “皇上来了?”林瑄急忙走进前厅,便看见林瑾端坐在桌前,微笑得望着自己,赶忙上前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好了,好了——你小子就不要跟朕瞎客套了。赶紧过来陪皇兄喝两杯。” “哟——难得皇兄如此雅兴。常安,赶紧给皇上把酒满上!”林瑄虽不知皇上为何大晚上驾临至此,但难得有机会单独和皇兄一起喝酒。 “还是自家兄弟好啊!朕只是看着你,就高兴!”林瑾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禁生出许多感慨。 “皇兄,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让臣弟为你分忧。”林瑄明显感觉到林瑾今晚似乎有心事。 林瑾握着酒杯,直直望着林瑄道:“是皇兄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么?” “那是自然——皇兄是瑄在这个世界是最亲近的人,只要是皇兄开口,林瑄义不容辞!”林瑄对望这林瑾深邃的眼睛郑重道。 林瑾抬手拍了拍林瑄的肩膀,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来,咱们喝酒!”一杯下肚之后,林瑾便拉着林瑄开始念叨:“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是朕的好弟弟!若说最近有何大事,你可知最近陵月那小子在做什么?” “臣弟,不知皇兄指的是什么。” 林瑾摆摆手,打了个酒嗝,道:“朕派他去与左相千金交好!你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多帮帮他,毕竟这不是他个人的事,若是此时能成与国与民都有好处。” 林瑄听完这话,眼神易安,沉默了一会,问道:“皇兄想让陵弟娶李嫣然?” “非也——非也!只是交好,没什么非要娶不娶的!”林瑾忽然望着林瑄道:“老二,你若是有心想出力,就且去帮朕把季太傅的女儿娶回来!” 第22章 劝婚 林瑄正喝着酒,听了林瑾的话,愣是被呛着了,“咳咳咳——”吓得常安赶紧伸手去给林瑄抚背,生怕这王爷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就再无颜面见人了,“咳咳咳,皇兄——你说什么?!” “让你去把季太傅的女儿娶回来!怎么——老二,你不愿意?”林瑾笑着望着林瑄的反应,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林瑄察觉到林瑾的反应不禁在心里埋怨嘀咕,我是你亲弟弟么,这么对我,半响才道:“其他人说这话,弟弟我还能理解,只是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弟弟的难处!别的事都好商量,只是这件事,只怕是弟弟有心无力了。”林瑄真搞不懂,皇兄又不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这季太傅的女儿如何能娶?这不是让人家守活寡么?何况这满朝文武知晓自己身份的就属季太傅了,他能眼看着自己女儿朝火坑里跳,还要让他加把手?这老头儿又没疯,不是比谁都精明着么! “这有什么!你是我照国的雍王,就势必要有王妃!即使你不想,为兄不想,只怕这地下的大臣也早就开始替咱们着想了。老二,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林瑾意味深长得望着林瑄。 林瑄默不作声,却不禁心声感慨,即使自己再英俊再贤明也抵不过自己是女儿身这一事实,这叫他如何娶妻?可是既然造化弄人,继承了王位这戏只怕一日不散场一日就要演下去,本想着这坏事也能变好事,让自己有机会一展鸿图,可这眼下就遇见难题了,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无奈之下之好长叹之。 “你们都下去吧!”林瑾手一挥,四周的太监侍女纷纷行礼退下。林瑾自执酒壶给林瑄满了一杯酒,他明白林瑄心里现在肯定是感慨万千,劝慰道:“老二,这有什么为难的?你是咱照国的王爷,想娶谁就娶谁!朕这个做兄长的给你撑腰,朕倒要看看谁敢说个不字!” “皇兄——弟弟知你疼爱我,只是这叫弟弟如何娶啊?你知弟弟的身份,只怕这慌要越撒越大了。”林瑄烦躁得挠挠头,眉毛都拧成了“川”字。 “老二,有的时候你得相信天命,你势必要为我照国承大业!各国王子哪个人的婚姻不是和政治有关,就说朕吧,朕娶这个皇后还不是看中了王家的势力。季太傅门生故吏遍天下,若是你娶了季悦君便可更加巩固我照国的根基。”林瑾说着激动,定定望着林瑄清澈的眼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二,哥哥是皇上,更爱这江山胜过美人!注定没有爱情!可是,你不一样,你一定会幸福,万般皆是命,你不信也得信!”林瑾脸上可没有任何纠结的模样,反倒是意气风发竟还带着点宽慰的笑容。 “只是皇兄——” “好了,好了——咱们今日不谈这个了,即使你小子现在想娶,那倔老头还未必答应呢!他那个宝贝闺女可是他的命根子,朕也无奈的很!”林瑾无奈得摇摇头,若是这件婚事好办的话,自己早下旨了,无奈这老头有“神功护体”愣是刀枪不入。既然姑姑说这是命中注定,朕便看着静观其变吧,林瑾微笑着摇头望着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弟弟。 “皇兄?陵弟是不是也要娶妻?”林瑄张了张嘴,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俩一个都逃不掉!只是还不知道娶谁罢了!不然怎么向天下向文武百官交代?” “那江家岂不是要绝后了!这怎么和江家的老太君交代?”当年江熠战死沙场,江夫人还身怀六甲,生下一千金,林瑄只知皇兄为报答江家愣是漫天过海,将这个定北候的位子传给了下去,也算是对江家的补偿。其实不然这道圣旨颁布多数是为了林瑄,为了他今后有人相伴。赤水之战硬生生将这二人的命运给改写了! “江家世代为将,陵月那小子必为将才!至于以后的事,都是变数,先都娶了,再说后话,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小子一副好皮囊,只怕以后姑娘家都撵着要嫁给他。” 林瑄听完皇兄的话,登时有点傻眼,当年只想着建功立业了,这些个娶妻生子的事哪曾细细想过。按皇兄这意思,只怕难逃一“死”,真是难以想象自己和陵弟一起娶媳妇儿的场面。真没想到,皇兄反倒是看得开。林瑄白皙的皮肤有些微红,眉眼之间到有些说不出的情愫,咬牙道:“若真有这么一天,臣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皇兄且不必费心。” “哈哈——那朕就等着喝老二你的喜酒了!”林瑾看着林瑄,真是越看越欣慰,都说长兄如父,这么多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把林瑄当作一个小孩子,只是如今这个处处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已经开始初露锋芒了。 “皇兄,倒是最近晋太子那边如何?” “老二,你说说呢,朕想听听你对这个晋太子的看法。” “今日来周显他们潜入齐王府,已经找到了周国边境防御图,本想是将这图偷来便是。但是臣弟近日来与晋太子接触,反倒想让他将这边境防御图带回晋国,若是晋国国主将皇位传于晋太子敬对于我照国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咱们还要多帮帮这太子保他继位才好。如今臣弟有意找人将边境防御图修改几处再“送”与晋太子,既然晋国对周国的边境防御这么有兴趣,这晋太子敬不仅刚愎自用,而且狂妄自大,若是继承大位,只怕有了这军事机要,早晚是要和周国一较高下,那时候咱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还不知皇兄以为如何?” 林瑾听完林瑄的话,咧开着巴笑道:“好啊——你小子!好一个借刀杀人!就这么办吧!”林瑾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自从老二你打了这晋太子不仅左相放心许多,连这晋太子都收敛了,也不嚷嚷着要办什么比武大赛了。朕看要不了几日,晋莫两国来使便都要回去了。哈哈——来,再跟朕喝一杯!” “好!皇兄,今日定要与你一醉方休!” 阳光偷偷穿过窗户照得屋内明澈透亮,林瑄迷迷糊糊醒来,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感觉脑袋还有些微痛,这才记起来,昨夜和皇兄喝酒聊天直到深夜。听到屋里有动静,常安一直候在门外,急忙出声问道:“王爷?可是已经醒了?” “嗯——进来吧。”林瑄已经坐了起来,正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到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常安端着铜盆,进来便瞧见这呆愣的王爷,心道: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起来怎么这般没精打采,不似往常神采飞扬的,忙出声问道:“王爷,该洗漱了?” “好。”林瑄心不在焉得答道,便起身朝梳妆台走去。 “莫不是爷昨夜未曾见到那弹琴的高人?”常安小心翼翼得问道。 一听到这话,林瑄还是被触了逆鳞一般,立马跳起来道:“你小子,给我滚出去!”常安吓得立马退了出去,心里还疑惑这小主子今日是怎么了,怎地一大清早到有如此大的火气,莫非是让高人给忤逆了?蹲在台阶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却也不敢走远,生怕林瑄再叫下人。 林瑄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得走了不下二十趟了,还是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一想到“季悦君”这三个就觉得脑袋要炸了,忍不住开始抱怨:“真是像陵弟说的啊,红颜祸水啊!这水可不要浇到本王这才行,她那么精明,我这身份只怕早晚便要保不住!岂不是早晚是个死?!”林瑄无奈之下整个人都躺倒在床榻之上,只感觉甚是绝望!“不对!本王怎可栽在这女子手里,不娶她不就行了?这王公大臣这么多,娶谁家女儿不是娶!”林瑄想到这几乎要跳了起来,“哈哈——本王就是聪明!常安——常安——” 常安听见林瑄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得进了内屋:“奴才在,王爷有何吩咐。” 林瑄甩了甩袖子,便坐了下来,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道:“常安,你且跟本王说说,如何让你个姑娘讨厌你,就是这辈子都不想嫁给你。” 常安听了这主子的问题,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问题?!不是一般都会问如何才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的么?只能在心底含泪夸道自家主子就是高!吱吱唔唔道:“禀告王爷,这,这——奴才” “但说无妨!不过你若是说不出来,可别怪王爷我心狠,你小子昨夜在后院是如何对本王的?这可是你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你小子可要好好把握。”林瑄一脸笑意望着常安。 常安此时终于知道师傅说的那个什么打破门牙和血吞的滋味了,看来今日这王爷是不会饶了自己竟给出了这么个难题。皱着眉头便道:“那应该是要做一些这个姑娘讨厌的事吧?” “那应该做一些什么让这姑娘讨厌的事呢?说些具体的。” 常安好想揣摩这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林瑄的脸上除了“不耐烦”三字意外再无其他,便道:“若是这姑娘喜欢英俊的,那就想办法变丑,若是这姑娘喜欢痴情种子,那就做个多无情汉,若是这姑娘喜欢——总之这姑娘不喜欢什么便给她什么想必再温婉娴熟的女人家,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男人吧?” 林瑄听着常安的话,频频点头,不禁喜形于色道:“好!这主意好!去帐房领赏去吧!”心里忍不住得意道:从今日起,本王一定要做尽让季悦君讨厌之事才行!这是想到就高兴! 第23章 花满楼-若春姑娘 林瑄端坐在马车里,左顾右盼,没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只想着快些到国子监才好,见到江陵月也有一个商量的人,既然陵弟能有办法讨好左相之女,想来对姑娘的心思多有了解。林瑄掀起车帘,远远就看到国子监府门前雄伟的石狮子,马车还未停稳,便迫不及待跳了下去。常安怀里抱着方盒,快步跟上前去。林瑄一甩锦袍,便迈入国子监的大门,高声道:“常安——去看看定北候到了没?派人叫他来见本王。”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得朝内府去了。 林瑄刚坐到桌案前,正仔细翻阅着近日来林瑾派给学着处理的奏折,远远地便听到,江陵月已经快到门外,“常安——我二哥最日如何?” “王爷最近几日未曾见到侯爷时常念叨着您呢——这不,今日就吩咐奴才来找您,王爷惦念着侯爷那真是一会功夫都耽误不得。” 林瑄听着这两人在门外你一嘴我一嘴得对话,不禁觉得好笑,常安这小子还当真能说,真是一耍贫嘴的活宝,忍不住高声道:“你们这是叙哪门子的旧?若是再不进来,以后也都别来了,我这庙小,可容不下大佛。” 江陵月听到林瑄的话,赶忙推门踏进正厅,笑容里带着讪讪的歉意,英挺的面容恍如初生之日,夺目却耀人,“二哥——你可终于重获自由了!这几日可是想死弟弟了。”江陵月说得是“情真意切”,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知道的人定以为这兄弟二人是多年未见,十之j□j到要感动起兄弟情谊了。可林瑄却听得是一阵恶寒,“行了,行了——能不能给你二哥我留条活路?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林瑄看着江陵月那满脸的“献媚”模样,忍不住嫌弃起来。 “哈哈——二哥也有受不了的时候?”江陵月见林瑄露出那少见的嫌弃表情,到有些得意,“不知道二哥急急找我来此,所谓何事?”说着便走到林瑄桌案前,随手摘下盘中一颗葡萄便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林瑄不知如何开口,毛躁得朝江陵月招了招手,江陵月也是一阵疑惑,这平日里一向气定神闲的二哥怎地想变了个人似的,弯下腰俯身向前侧国,林瑄皱着眉头便耳语起来。 “哈哈哈——二哥啊!原来是这事,那我可只能说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天下想娶季悦君的人可是成百上万,都是想法的讨她的欢心,该还没谁想法得让她讨厌的。有趣有趣!” 林瑄忍不住白了江陵月一眼,道:“我不管——这件事陵弟你要帮我,不然我可要找那李府小姐好好说道说道了。” “别别别——千万不要啊,二哥!是弟弟错了,弟弟一定帮你!”江陵月急忙道:“再说了——这是皇上的旨意,你不帮臣弟也就罢了,也不能如此对待我。” “哟——都知道拿皇兄来压我了。莫不是翅膀硬了,要飞了?!” “哎呀——哎呀——二哥——咱们还是来说说刚刚咱们讨论的事吧,哈哈哈——”江陵月尴尬得笑笑,赶紧把话题扯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林瑄一袭白色儒衫显得飘逸俊朗不凡,时隔几日与江陵月再次踏进了这名满京城的花满楼,只是这次的目的似乎更明确一些。在江陵月一早上提出的诸多议题中,林瑄最终选择了这个天下男人都会犯,但王孙贵族最不该有的错误——piaog。难不成真要向陵弟说的?冲进女子弟学堂,当着季悦君的面调戏良家女子?这主意效果肯定好,只怕自己都没命见到这好的效果。恐怕这消息还没传到皇兄那,季老头早把自己给打个半死了。 老鸨见到这两个俊俏的贵公子,一早便迎了上来,挥着带着浓重香气的手帕,“哎呦——我说今早上这喜鹊怎么就在这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呢,原来是有贵人来啊!两位公子,喜欢哪个姑娘尽管提出来,咱们这里的姑娘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老鸨握着手里刚接到的十足赤金,咧着嘴笑得跟朵花似的。 林瑄受不了这刺鼻的香味,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心里到忍不住想起上次来此的老鸨,怎么没两日便天差地别了?江陵月脸上被这花满楼的灯笼照得红通通得,笑容满面,东瞅瞅西看看,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借着二哥这心事终于可以逛逛传说中的“极乐世界”了,若是平日里哪有这么好的机会,依二哥的性子怎么会来此? “准备一间上房,拿你们最好的姑娘和酒菜来!” 老鸨听到这话,眼睛都笑开了花,想来这两位必是富家子弟,不仅模样俊俏还出手大方,赶紧点头哈腰得道:“啊呀,快来人,如意,翠花,别愣着呀!赶紧把两位公子领上二楼好生招呼。” 林瑄迈入房间,看了看房间的布置到有些品味,便坐了下来,只是这里间屏风后的床榻到显得有些昭然若揭,林瑄尴尬得咳嗽了两声,棱角分明的面容蒙上一层不自然,真不知皇兄若是知道会不会隔日就送几个美人给自己也免得自家兄弟“饥不择食”。林瑄看着坐在身边江陵月翘着二郎腿,锦袍缠身面若玉冠,唇红齿白,当真一个如假包换的纨绔子弟,心下反倒轻松起来。 老鸨自己也不闲着,端详着这两位公子的面容,不禁心声慨叹,这京都里的人物到是见得多了,这般容貌俊俏又气质上乘的公子可是不多见,看得竟然痴了。真是不知道得多少姑娘赶着要嫁去呢。忍不住甩了甩手上的绣帕,笑着问道:“不知哪位姑娘有如此福气,能被两位公子看上啊?” 林瑄全然不答话,自顾自得喝起茶水,甚是怡然自得,全然无视江陵月询问的眼神。江陵月见林瑄并不答话,便道:“先给我们上些酒菜,捡你们着最好的酒菜上!这,姑娘嘛,且先缓缓。” “二位公子你们就等好吧,咱们这花满楼不仅有姑娘是才艺双馨,这酒菜更是色香味俱全,马上给您送上来!”老鸨接过江陵月再次递来的金锭子,行了个礼便赶忙退下了。 “二哥,这演戏便要演全套,这吃花酒若是没了姑娘相陪怎么叫吃花酒呢?弟弟这就去给二哥你找几位姑娘如何?”江陵月这次学聪明了,先问清楚再行动,生怕林瑄最后找自己的茬。 林瑄听了之后,、淡然得点点头,道:“好。今日我也来领教领教,这花酒是个何物。” 江陵月笑嘻嘻得对林瑄道:“那二哥,你且在这里等等,弟弟这就去给你选些有才情的姑娘来。” 林瑄背着手,在屋内踱着小步,观赏把玩起屋内一些精致的饰品,花满楼果然名不虚传,连屋内的摆设都是如此精致奢华。只听“吱”一声,林瑄感觉有人推门而入,便道:“陵弟,你看这花满楼好大的手笔,瞧——这南海的红珊瑚,这么大一整个,可比——”林瑄正说着转过身去,这不转身倒好,一转身到吓得林瑄是心惊胆战,连嘴巴都忘记合上了。只见一浓妆艳抹的肥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那朱红色的红唇似是都能滴下油来,后后的粉底都分不清这女子是丑是美,一颗硕大的黑痣长在嘴角上不说竟还有毛在上面!全是上下便是刺鼻的香料味儿,五官四肢只可用“大”来形容,圆润要掉下肉的大脸,身材和四肢就更不能说了,大胳膊大腿大胸!林瑄此时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尚未回神,这哪哪都“大”的肥姑娘却笑容满面得扑了上来,硬是抱上了林瑄的腰,“哎呀——你个死人——可想死奴家了,怎么这么多天才来!” 林瑄哪里见过如此架势,眼看着肥姑娘带着满脸的粉直扑过来,吓得人都傻掉了,忘记了自己还可以动,愣是被她抱住了腰整个身子都被箍住了,急忙向后退,可是这肥姑娘抱得甚紧竟也跟了过来,林瑄只觉一股大力推来,竟生生得被身后的椅子绊倒,身后杯子盘子砸落一地,带着“呯碰呯碰”的巨大声响,摔得自己浑身都疼也来不及思考,只因这肥姑娘正好压在自己身上,撅起嘴便要用那“朱唇”给林瑄来上一个香吻。林瑄只觉天昏地暗,想死的心都有了,急忙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顾不及自己的身份,连滚带爬才脱离了这“朱唇”的势力范围。只是这肥姑娘虽是肥硕但行动敏捷,刚被推开便追了上来,愣是扑到了林瑄的身上,林瑄只觉身上有千斤之重,胸闷气短,手脚都在用力拼命挣扎,憋得俊脸通红,却未见这肥姑娘有丝毫影响,反倒拉起林瑄的手,爹声爹气得道:“官人——你不记得我了么?奴家是若春呀!” 林瑄此时心里是又急又气,又欲哭无泪,“姑娘,那是我的手啊!你一定是拿错了啊——快,快请放开!” “难道是官人变心了?不喜欢若春了?你说,你说——你还爱我的!对不对?”这肥姑娘开始装柔弱,死命得晃着林瑄的身子,低头就要强吻他,林瑄眼看着这脸越来越巨大,只觉晚节不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到肥姑娘的身上,深深得喘了几口气,却被肥姑娘兴奋又期待的眼神搞得连连咳嗽,可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急忙起身想要夺门而去! “官人——你这是要去哪啊,等等若春!”肥姑娘紧跟其后,步步紧逼!没有丝毫要放过林瑄的架势! 第24章 花满楼(二) 林瑄扯着袍子,拉开房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出来,生怕动作慢了一点便落到这肥姑娘的手里,这肥姑娘竟也丝毫不落下风紧紧跟在林瑄身后,林瑄惊惶失措得向前跑去,正好与刚刚上楼的一公子哥撞个满怀。 “哎呀——兄台,救我啊!”林瑄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恍若见到救星一般赶紧绕道这公子的身后躲了起来,生怕这肥姑娘再度出手。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季悦君。季悦君被选派到国子监交女子弟琴艺,今日走马上任第一天,临近傍晚,荷儿却急急忙忙跑来了国子监,说是季二小姐,木瑶,沈家大小姐女扮男装去京城里的花满楼里教训教训花心的刑部大人二公子李易。听说蹴鞠大赛之后,沈家大小姐便放心暗许了这李易,可这李易竟是个多情浪子,终日流连于美人中,这不最近又迷上了花满楼的头牌——冷若春。花满楼可是有名的花柳巷,这几个姑娘家如何去得,若是遇得危险可如何是好?荷儿担心二小姐闹出事端,若是被老爷知道,只怕二小姐少不了要受罚,这才匆匆赶去国子监跟大小姐说说,生怕二小姐遇到危险。季悦君听到这消息,心里又气又急,这几个姑娘家家的到也着实胆大,花满楼这种地界儿也是姑娘家能去的地方?若是遇见登徒浪子该如何是好?!急忙匆匆命人赶车去了这花满楼,下车以后季悦君攥紧了衣角,一咬牙这才进入了花满楼的大门,这里头倒真是莺莺燕燕,风花雪月之所。 “哎呦——这位公子,您这举止气度当真是绝尘飘逸,看得老奴都快不会说话了。”老鸨不愧是阅人无数,夸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挤出满脸的媚笑道:“不知公子这是——” “寻人。”季悦君冷冷得道,趁着这身公子行头,倒显得冷俊迷人。 “哈哈——公子啊,到咱这花满楼来的,哪个公子来此不是为了寻人而来的?” 老鸨一副“我都懂”的眼神,看得季悦君心里甚是别扭,“不知今日可否有三位十六七岁的俊俏公子前来找若春姑娘呢?” 老鸨眼见着面前金灿灿的一片,头都抬不起来,连连答道:“是是是,有三位俊俏公子来过非要找若春姑娘相陪。他们人还在二楼的上房呢!这就派人领公子前去——” “不必了。”季悦君听完老鸨的话,便领着家丁朝楼上去。即使季家骑奴在身旁开道,却也挡不住这楼里姑娘的热情,一路上不知收到了多少姑娘幽怨妩媚的眼神,季悦君也分不清此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想着快些走到二楼找到这群世家小姐们才好。刚上楼便看见林瑄一脸惊恐得张牙舞爪得扑了过来,不问三七二十一便躲到了自己的身后,只觉林瑄手死死得抓着自己的腰,俊脸贴着自己的身子。季悦君心下大惊,这已过了男女大防,却不知如何张口,抬头便看见四处乱串震得地板都乱颤的肥姑娘,也知林瑄肯定是被吓得何况自己又是这身打扮,可有恼他为何要来此龌龊之地,心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委屈。 林瑄感觉长这么大也从未遇见过这等事情,只感觉心惊肉跳,感觉半天没有动静这才敢睁开眼睛,小心谨慎的探出脑袋,发现刚刚还追赶着自己的肥姑娘已不见踪影,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恍然发现自己的手紧紧得抱着一个面前公子的腰身,慌忙放开双手。季悦君一直低着头尚未想好该如何面对林瑄,却听林瑄道:“感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林雍,没齿难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季悦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当下穿得男装又出现在这花满楼中,这王爷愣是没有认出自己来,反倒松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特意压低声音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禾子悦。”季悦君刚一抬头便看见林瑄左腮是的大红唇印,衣衫不整连头上的玉冠都有些歪,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瑄见面前的“禾公子”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的脸看,突然意识到,讪讪朝禾公子笑了笑,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林公子既是来着花满楼寻乐子,何以搞得如此狼狈?” “禾兄,你有所不知。我正在房中等人,谁知这姑娘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非说我是他相好的,差点我就要命丧此地了!我可是第一次这花满楼,没想到竟有如此可怕之事!”林瑄一脸有苦难说的表情,想想刚刚的情境就觉得心有余悸,不对,莫不是江陵月这小子搞的鬼?给哥哥我点了这么个有“才情”的女子?林瑄现在是一肚子的怨气,只想把这害人“凶手”给捉出来才好。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再看他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只怕这王爷刚刚是被吓坏了。但一想到这王爷竟悄悄流进这烟花之地,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得到这些个教训也是好的。便道:“林公子来此难道不是为了这花满楼的姑娘?” 林瑄摆摆手,道:“不是,一言难尽!走禾公子,今日与你有缘,咱们边喝边聊。”林瑄也不知为何却对这刚刚结识禾公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到有心想结识结识。 “多谢林公子美意,只是在下现有要事在身,恐无法相伴了。” “这也没什么,明晚咱们得月楼见,我做东,还望禾公子赏脸。”林瑄也不知为何,就想着要和禾公子结交,急忙发出邀请。 季悦君迟疑了一会儿,也不知林瑄葫芦里买的啥药,道:“好,那明晚得月楼不见不散。林公子,告辞!” 季悦君推开房门就见那刚刚在走道里活蹦乱跳的肥姑娘此刻正绘声绘色得说着什么,这三个姑娘笑的是前仰后合全没了往日的端庄小姐模样。倒是季想容想先反应过来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二妹,你越来越调皮了!要是爹爹知道了,非罚你不可!”季悦君看到自己妹妹便没了脾气。沈家大小姐和木瑶也起身迎了上来,都是些个世家美女,竟日都换上了男装到别有一番风味,像极了富家俊公子。 “哎呀——姐姐,你快来听听,这李易可是被咱们给整惨了。” 听了这三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季悦君方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冷若春是这花满楼的头牌,生得是花容月貌,弹得一手好琵琶,但是卖艺不卖身。若是想见若春姑娘,不仅要千两纹银还要为其赋诗一首,须得这若春姑娘满意方可见得真容,引得京都里那些个才子骚人争先恐后而来。这李易最近也痴迷于若春姑娘,竟是每日必来此,只为一堵姑娘芳容。倒弄得沈家大小姐醋意连连,非要教训教训这李易,虽说李易也是不知这沈姑娘芳心暗许,但却已经被算计在内,也是个可怜人。这才花钱雇了这楼里的肥姑娘,好戏耍李易一番。听说隔壁厢房的俊公子点名要若春姑娘来陪,这才急急派人将这肥姑娘送了过去,这不,肥姑娘觉得自己圆满完成任务,过来讨赏了么,这肥姑娘抱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开开心心得出门去了。说到底,便是那雍王林瑄,为李易挡了一劫。仔细看了看肥姑娘那夸张的妆容,季悦君自己都一阵恶寒,心里却丝毫不愿同情林瑄,谁让他来这是非之地。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季想容见季悦君一副出神的模样,不知她到底怎么了。 “你们那——真是一个比一个调皮。只怕这李易是逃过一劫了。”季悦君意味深长得望着这三人。 “啊?怎么可能?”这三位魔女异口同声得问道,刚刚那姑娘还说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了。 “刚刚上楼便遇见那姑娘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雍王殿下——” “啊?!那怎么办?”三个姑娘傻眼了,原来吓得连滚带爬得人竟然是王爷!这要是被他发现是我们从中作梗,只怕这王爷碍于面子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下惹大麻烦了。 “所以啊,还不赶紧跟我走?”季悦君连哄带骗得把众姑娘都领回了家,不得不感谢雍王殿下着实让自己少费了力气,姑娘们二话不说赶紧起身,带着各自的家丁便朝门外走去。 只是隔壁房间里此刻的气氛便没那么和谐了。“二哥,这若春姑娘如何啊?弟弟我可是特意给你点得这花满楼的头牌。”江陵月刚推门进来便开始邀功了,看见林瑄身后一片狼藉的屋子,愣得说不出话来。 林瑄一听见“若春”两字便气不打一处来,“若春姑娘?那是姑娘么?我看她得有两百斤重,差点压死为兄!!........” “啊?!”江陵月听完林瑄得描述,惊得合不拢嘴巴,“不是吧?这若春姑娘可是这花满楼的头牌,怎会生得如此凶残?肯定有人在搞鬼,且让弟弟去查查!” 林瑄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甩甩袖子道:“罢了,罢了!这和花酒调戏成姑娘,倒被姑娘给调戏了。本王汗颜那!哥哥我有些乏了,这主意不好,咱们回头再商量商量!” 江陵月听说自己二哥今日遇见此等事,不但没有打退堂鼓,反而愈挫愈勇!真是用生命在与季悦君摆脱关系啊!不禁心生佩服! 第25章 刺客 夜凉如水,风过扶叶。 雄伟的皇宫在黑夜里反倒添了些神秘的色彩,碧云殿里的宫女们踩着零碎紊乱的步伐,手里端着些汤药进进出出,每个人的面上都是焦躁的神情。 “快点,快点。去御膳房给皇后娘娘取药来!都给我小心点!”德公公此时手忙脚乱得指挥碧云宫的宫女太监们,生怕此刻再出什么乱子。看见这些个宫女太监们虽是有些个慌张,好在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这才赶紧转身进入内殿。 林瑾身着正黄色龙袍,负手而立,眉头紧锁死死得定着房门,心里恍若寒冬腊月竟是一寒到底,竟没想到这药下去之后孩子危险皇后竟也生命垂危,御医都进去快一个时辰,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皇上,您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快坐下用点晚膳吧。”德公公见皇上不言不语得竟痴痴愣愣得一直站着,心里不免焦急。 “端下去吧,朕不饿。”林瑾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寝宫的门“吱”得被推开,林瑾直愣愣得望着房门,仿佛想将目光直透入房内看看那因为自己受尽委屈的女子,连声音都如灵魂出窍一般空洞:“皇后,现在如何?” “回皇上,皇后已将脱离危险,但是皇后一直体弱,这次意外身子更虚弱了,需要细心调养方可恢复,调养期间受不得刺激。” “那孩子呢?孩子怎样?” “恕婉晴学艺不精,已是无能为力!” “今晚幸好有你在,婉晴,这宫里的御医都顶不上你的医术。” “是皇上谬赞了。”婉晴恭敬得答道,欲言又止。望着林瑾突然放轻松的表情,按下满心得疑惑,宫闱之事多变数,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何况这是皇上的家事,要不要告诉王爷,婉晴自己也难以取舍? 林瑾刚刚要走到床榻边上,王皇后脸色唇色竟是一片惨白,好像一朵悬崖上的白花,虚弱得仿佛一阵风便可吹散得无影无踪。王皇后看见皇上强挺着身子便要下床行礼,林瑾急忙走过去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礼数作甚!你给朕好好养着,莫要乱动。”林瑾仔细得将被子给王皇后盖上。 “不,臣妾有罪,臣妾没能保住皇上的孩子!”王皇后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和自责,却恍若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林瑾的脸上。 “这怨不得你,朕也不怨你。朕只要你好好的!” 王皇后听了林瑾的话,委屈的泪水若决堤之水一般难以抑得留下来,呜咽声回响在在碧云宫里让人心酸,心疼这柔弱女子。 同样是夜,雍王别院里倒显得更有些人情味,没有林立的禁军,只剩下一轮明月静静守望着精致的院落,树影婆娑,流水潺潺。 床榻之上的雍王林瑄似是睡得不慎安稳,时不时得还皱着眉头翻翻身,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在花满楼里受了惊吓,竟连睡觉都不安生,一半的身子露在被外,雪白的中衣在月光下分外显眼,细黑的眉毛,白皙的皮肤,当真是唇红齿白,鼻圆口方,英俊袭人! 一黑影,忽地从房上落下,身手利落轻巧得躲过了来回巡视的护卫,直径朝内院奔去,如入无人之境。顺利来到林瑄寝室外,伸手打开窗户翻身便进入房内。隐约看到床榻之上似有人正酣甜梦中,寒光一闪,黑衣人抽出身上小巧的柳叶弯刀蹑手蹑脚得朝床榻靠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脏之上,紧张小心。 “不要过来!救命啊!”林瑄突然惊慌失措得叫到。 黑衣人大惊,以为行踪败露,急忙抽身准备破窗而逃,谁知身后又传来阵阵鼾声,方才知刚刚只是这床榻之人得梦呓罢了,不禁摇摇头嘲笑自己多疑了。继续慢慢向前,而正在床上的林瑄似乎是梦到今日花满楼的肥姑娘了,竟梦话连连。“姑娘生的华容月貌,不如跟我回家做媳妇儿如何?” 黑衣人听了林瑄的话,真是无语至极,怎的会刚刚还大喊救命的,这会就在梦中调戏起姑娘来了?不禁颦颦蹙眉,握着在手里的刀却是紧了又紧。终于黑衣人来到林瑄面前,举起弯刀一股寒光带着一击必中得决心就砍了下来!林瑄忽地起身,掀起被子便缠住了来势汹汹得弯刀。黑衣人急忙退后,才知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而林瑄借力翻身已到了床边,伸手摘下床头的宝剑——极光,刚要还手却已来不及。这黑衣人身手甚是了得,脚尖轻点跳了起来,双手握刀便朝林瑄砍来,林瑄单手握剑硬是接下了这一刀却也震得虎口生疼。 “真是好身手!”林瑄忍不住夸道。 只是黑衣人并不答话,专心得进攻,一把柳叶弯刀竟被他耍得虎虎生威,林瑄不知道这刺客是何门何派,这刀法甚是奇特,五十招中竟丝毫微露破绽,林瑄一直处于下风,心里暗自惊奇。想我林瑄自小师从名家,学武至今还未遇敌手,没曾想今日竟遇一奇才!可是这奇才看起来是来要我的命啊!林瑄边打边道:“这么好的功夫,不知兄台师从何派?” 黑衣人完全不理会林瑄的问话,出手反倒比之前更狠几分。林瑄见黑衣人并不答话,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感觉到这黑衣人年纪并不大。林瑄眼见着黑衣人刀法精奇,只怕自己一时半火也想不出什么破解的招数。忽地腾空,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狠狠得踢到了黑衣人的脾脏之处,顺势便将极光重重地向弯刀砍去,弯刀瞬间折为两截,划过了黑衣人的大腿,接着黑衣人的胸口上便挨了重重一掌,捂着胸口,嘴角便渗出血来了,倒在了林瑄的床榻之上。 林瑄只觉手心一片柔软,盯着自己得手看了看,抬头望着黑衣人诧异道:“你是女的?!” “你个无赖!”黑衣人此时虽是蒙面,但是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了。 林瑄慌忙道歉:“抱歉,抱歉。我,我,我,不知道你是个姑娘才,方才下此狠手。” 黑衣人望着此时比自己还要惊慌失措的林瑄心里也不知道是写些什么滋味,明明是你吃了别人的豆腐,怎地看起来像被吃豆腐一般?!明明是你把我打伤,怎地像你受伤一般!刺客姑娘正气结于胸,却见林瑄忽得跑到床上抓起黑衣人的手,便开始撕扯黑衣人的衣服,刺客姑娘大惊,刚要挣扎,只觉大腿的伤口上传来一阵清凉,腿上的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虽知面前的男子正在为自己疗伤,但依然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羞涩,扭捏地动了动身子。 “别动,在给你涂药呢,这伤口太深,现在不处理只怕会感染。放心,本王不会伤害你的。我知你不是坏人。”林瑄默默得道。 刺客姑娘能感受到林瑄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皮肤,身上仿佛腾起一阵火,连林瑄的声音仿佛都隔着一层水汽,温热湿软。只是低着头看着林瑄正细心得在处理伤口,竟是分毫都都感受不到自己伤口的疼痛,细细得观察着林瑄的眉眼,心里却觉得惊奇,这王爷不但没有趁机下狠手反而替自己包扎起来。 “包扎好了!你走吧——”林瑄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若非说有的情绪的话,大抵是惋惜之情。 “你——都不想知道我是何人派来的?”刺客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淡然面对刺客的王爷,不是越是达官贵人越惜命才对么? “问了你又会回答么?何况你也是身不由己,何苦逼你。我知你不是坏人,我虽看不见你的容貌,但你的眼神不会骗人。何况你虽下手狠,但也未下杀招,若不是靠那精钢宝刀,只怕要赢姑娘也不是容易的事。林瑄不是愚笨之人,何尝不知姑娘也是心地善良之人。所以,你走吧!” 刺客姑娘听到这里沉默了半响,也不知道这种行为对于一个王爷来说算不算是妇人之仁,但她心里明白她并不讨厌林瑄做这样的选择。挣扎着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几乎都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这创伤药真是神了。看了一眼地上已被劈成两截的弯刀,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林瑄,便向前走去,一双美眸里透着藏不住得欣喜。 “等等!姑娘请留步——” 刺客姑娘挑了挑眉转身望着林瑄,“难不成,王爷又后悔了?我还未踏出房门半步,就改主意了?” “姑娘误会了,还请姑娘稍等片刻。”林瑄推开房门来到正厅,之见太监宫女歪七扭八得睡了一地,想来是被这女刺客给迷晕了,难怪不见侍卫想来也是被这刺客姑娘给处理了,看来还是得让周显他们时刻待命。林瑄看见桌案上摆着得木盒子,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伸手抱着盒子便朝屋里走去。刺客姑娘也是一头雾水,但看见林瑄得笑容心里却觉得暖暖得。 “姑娘,这里有黄金百两,你且拿去,虽不能保你一世富贵,但一生衣食无忧却不是问题。本王深知你做刺客的难处,十之j□j是为钱财所困,不得已而为之。但江湖险恶,终不是姑娘家栖息之所,还是赶快寻个良人嫁了吧。”林瑄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刺客姑娘听了林瑄的话,默不作声,没能想到对一个刺客他竟有如此善良的想法,嘴角上扬得一直注视着林瑄,身姿挺拔,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英气勃勃,时而机灵时而呆笨,时而玩世不恭时而严肃认真,这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让王爷费心,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有缘,咱们还会相见的——林瑄!”刺客姑娘一闪便消失在夜幕中,若不是这满屋子的痕迹,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还来?!”林瑄听了刺客姑娘的话,诧异不已。 第26章 得月楼——刺客姑娘 得月楼是京都的老字号,用膳打尖的人多不胜数。深夜已深,路道上只剩下更夫来回念叨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穿透了整个大街。得月楼的天字号上房却响起了一阵急急的敲门声,只听门遍“吱”的被拉开了,敲门的人一闪便进入房内。 “公主?!你受伤了?!”女绿衣女子急忙扶着刺客姑娘坐下,“这是谁?!竟下此狠手!若是公主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也不活了。呜呜呜...” 刺客姑娘刚一落座,便瘫倒在座椅上,伸出细长的手指,除去脸上得面罩,露出鹅蛋般精巧的脸蛋,弯月般的柳叶眉,一双丽目细长明媚,娇巧的琼鼻,吐气如兰的樱唇,不施脂粉的脸颊却有着诱人得桃红,如雪玉般晶莹的肌肤嫩泽如柔蜜。虽是美艳至极却又贵气逼人,一双美眸流光闪烁,举手投足间尽是霸气!这美带着皇家的尊贵,竟让人无法直视! “铃铛,不要大惊小怪的,本宫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怎地又哭起来了?” “公主——这么长的伤口,您还说是皮外伤?!您不是说,去悄悄瞧瞧那照国王爷么,何况您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受伤呢?”铃铛手忙脚乱得检查自家主子,越看越是心疼,忍不住埋怨起来,但看见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倒也放心许多。 “本宫今晚去夜刺雍王了。”无视铃铛那合不拢得嘴巴,只是淡淡接过铃铛手里的茶水。 “啊?!公主?你说你刚刚去刺探雍王了?!这得多凶险啊!”铃铛听了这消息人都差点昏了过去,自己主子真是不要命了,想来王府应该藏龙卧虎才对。 “本宫若不是演这么一出,只怕难以试探到这深藏不露的照国王爷!真没想到这林瑄竟有如此身手。” “正因为如此,公主才要小心才是。您留书一封便偷偷从宫里跑了出来,只怕皇上,皇后现在着急死了。” “能让王叔和皇兄联名上书夸赞有家的人物,本宫怎能在皇宫里待得住。何况婚姻大事,难不成本宫要坐等他们把我给卖了不成?”这此刻仅限女儿家姿态的人儿不是别人,正是莫国长公主——莫芷情。 “公主,这说的什么话。咱们莫国谁不知晓,皇上最疼爱的人非公主莫属。想必是这照国的王爷出众得紧,不然恭亲王也不会选中他的呀。”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王叔,皇兄喜欢,他们嫁好了,为甚非要我嫁?”莫芷情嘟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甚是恼火王叔和皇兄的多事。 “公主,恭亲王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可是皇上的意思。皇后就您一个女儿,只想给您找个好归宿,何况公主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知这王爷您看觉得如何?”铃铛到好奇起来今晚公主的奇遇了。 莫芷情回想起今晚的情境,竟有些出神,“嗯——模样到还英俊,武功也还不错。就是人有些呆傻。”只是她自己不知,这声音里透着些柔情和欢喜,仿佛那蜜糖一般让人沉醉。 “公主这么说来,这雍王一定是模样俊俏极了,武功也是了得。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呆傻呢?”铃铛知道公主一向目高于顶看不起这天下男子,想来对着王爷到有些心动,真想一睹王爷的风采,必是翩翩少年郎!只是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呆傻呢? “怎么会呆傻?那铃铛你瞧瞧这盒子里头是什么。” 铃铛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叠银票——竟有黄金千两,忍不住在心中呐喊:呜呜呜呜...公主堕落了,当刺客也就算了,竟然还学人家抢劫!说不定就不带铃铛回莫国了,占个山头要当女大王了,铃铛好可怜,呜呜呜.....颤颤巍巍得拿出银票,惊恐得问道:“公主!这钱是哪来的?!” “照国王爷送的,他不但给刺客包扎伤口,临走还送银票。你说这天下竟还有这等好事,搞得连本宫都想入行当刺客了!”莫芷情想到这里,又想到林瑄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扬。 铃铛听了公主的话,险些要晕了过去——入行当刺客?!赶紧分散公主的注意力,不然铃铛怕是没命会莫国了,呜呜呜.....“公主,这一晚上怪折腾人的,还是早些歇息吧,铃铛伺候您就寝!”不禁在心里嘀咕,这些个王爷公主就是奇怪,一个比一个古怪!还有要当刺客的!还有给刺客送钱的!哎呀,真不是铃铛能够理解的世道啊,呜呜呜呜..... 傍晚时分,街上的人群熙来攘往,甚是热闹。天边的晚霞竟如仙女的霞帔一般,美得若处子一般。 林瑄和江陵月穿梭其中,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常安,两个俊美的翩翩公子引得路上的姑娘芳心暗许,低下头来含羞偷偷端详着俊美公子——衣袖风流,俊美无双。 “什么?!昨晚有刺客?二哥你不仅帮刺客包扎了,还送了银两?”江陵月听了林瑄轻描淡写得描述,立马紧张起来。 “嗯——是啊。”林瑄撑着折扇,看着街道旁琳立的商铺,心不在焉得答道,仿佛这事丝毫与自己无关。 “二哥,就算刺客是个姑娘,也不至有如此优待吧?莫不是你见人家姑娘生得标致,另有私心?”江陵月一副发现大秘密的表情——真是喜不自胜,“不对啊!可是二哥不是连姑娘什么样子都没见到么?二哥,二哥,你倒是说话啊?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是你做的?!” 林瑄白了江陵月一眼,“你这脑袋瓜子里整日都装得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今日咱们是来见禾公子的,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好,但是别院的守卫要增加,这二哥你可要听我的。别再一清静为借口了,京都之地还是小心谨慎才是,不然我就告诉皇上!”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 正说着,这二人便来到了京都有名的得月楼,金字招牌,客满为患真是好不热闹! “两位客官,楼上请!” 林瑄一袭深色锦袍,更显得贵气逼人,江陵月则着浅色锦袍,飘逸不凡,一张亦正亦邪的面庞上挂着那春风般的笑容。店小二一看就只这两位公子非富即贵,这周身的气势那可是从小养成的,那可得好生伺候。 莫芷情正带着贴身婢女铃铛在二楼用膳,时不时得看看楼下车来人往的照国百姓,想来这照国十几年来无为而治休养生息,海内百姓竟也富硕起来。难怪父皇说这照国皇上是位明君。忽地一抬头,便看见林瑄手执折扇,翩翩而来,不知他身边的英俊少年说了写什么,引得他笑意连连。铃铛见莫芷情怔怔得望着不远处两位俊俏公子出神,不禁感慨,食色性也啊!你瞧,公主正夹着热腾腾汤包,可是这会连包子上醋汁都要滴了下来,急忙摇了摇自己公主:“小姐,小姐....你看什么呢,都痴了,汤包都要吃醋了!” 莫芷情正出神,听了铃铛的话才回过神来,只是心脏却在不争气得乱撞,忽上忽下,连着手心都在冒汗,一想到昨夜的场景,心里竟有一股说不出的羞涩和欢喜,真没想到,今日在此竟能遇见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莫芷情一双美眸一直注视着林瑄的一举一动,竟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样的关注似乎已将超出了应有的范围。只是林瑄径直走到桌前,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难免有些气闷。 “小姐——难道这就是姑爷?”铃铛见莫芷情眉目含情,弱弱得问道。 “啊?!铃铛,你瞎说什么呢!谁要嫁她!”莫芷情终于回过神来,听了铃铛的话,白皙的面容如初霞一般。 “小姐,这可是你说的,铃铛可是要记下来了,省得你以后反悔。” “铃铛你什么时候如此伶牙俐齿了,既然现在如此了得,李嬷嬷那正缺人手呢,你看——” “小姐,我错了,铃铛再也不敢了...呜呜呜....”但是姑爷真是好看,比姑娘家的皮肤都白嫩,那媚眼仿佛是画的一般,难怪恭亲王和三皇子都褒奖有加。铃铛转过脸来又仔细端详起自家公主,确实如她一般的智慧与容貌,照国王爷和咱们公主真是登对呢,以后生了小王爷肯定也是漂亮极了。想到这,铃铛便静静地陪在公主身边,顺着公主的目光端详起不远处的照国王爷。 林瑄和江陵月刚刚落座,这品着当季的碧螺春茶,唇齿间尽是流香,远远得便看见朝他们走来的白衣公子——书生意气俊朗不凡。 林瑄见季悦君来到面前,急忙起身,还未来及开口,江陵月指着季悦君道:“二哥,这一定就是你说的那位禾公子吧!” “这位正是禾公子。” “禾公子一表人才,定是我辈中人!只是好生面熟——弟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江陵月见到禾子悦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番,举止气度尽是大家风范真是难得,如今二哥真是用人之际,需揽尽天下有志之士。而且这禾公子也太漂亮了,漂亮得到像个女子。 季悦君心下大惊,想来若是这当口被识破,可如何解释,只是今日王爷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心里也跟莫名的晴朗起来。“这位兄台高抬了,在下只是一个普通书生,想来公子觉得子悦面熟实乃正常。” “禾公子,快请入座。这位是令弟,江陵。只是咱们还需等两位贵客,方可开席。” 季悦君当然知道林瑄说得贵客指的是谁,回到季府不久,便接到雍王的请帖,竟是邀请自己和妹妹一起去得月楼赴宴。这禾公子与季小姐如何能同时出现在得月楼?与想容商量片刻,便决定还是以禾公子的身份出席的好,季悦君嘛,就托病不去好了。倒想看看这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27章 铃铛的疑惑 “禾公子请用茶,上次匆匆一别,还不知禾公子是哪里人士?”林瑄在心里也开始赞赏起面前的禾公子了,温文尔雅又带着些许的脱俗,连五官都甚是标志,活脱脱一美男子。且周身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浩然正气,这样的男子想来应该是季悦君那样出挑的女神喜爱的吧?仔细端详起这禾公子,竟与季悦君有几分的夫妻相,若是这禾公子和季大小姐以后成亲了,本王岂不是媒人?想到这里,林瑄的脸上都扬起了“憨实”笑容。 季悦君见林瑄笑得开心,清澈的眼神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喜,虽不知他为何高兴,也微微一笑,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背了一遍:“子悦,家住淮州,今次进京是为游学而来。” “嗯——,一看便知禾公子是有学之士,他日必定金榜题名。恕林雍冒昧,不知子悦是否婚配?”林瑄也知自己唐突,可是自己也没办法啊,皇兄那架势只怕自己再不出手,他就要帮着自己去追求那季悦君了! 季悦君按下满心疑惑,淡淡道:“子悦一心向学,尚未婚配。”只是声音里却透着隐约的担忧。 “那敢情好——哈哈哈哈!”林瑄听了禾公子的话,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想想季悦君要是给人家当了妾侍,只怕季老头要提刀满大街得追杀本王了。 江陵月疑惑的看了看林瑄,不知为何自己二哥听到禾公子尚未娶妻如此高兴,朝林瑄身后的常安使了使眼色,常安一头雾水得摇摇头。几个人正说话间,季想容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优雅得朝这边林瑄他们走来,身后紧紧跟着一身灵气的婢女。 莫芷情眼看着一位大美女上得二楼来,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位姑娘莲步轻移带着丫鬟便朝林瑄走去,年纪轻轻不是也学人家金屋藏娇吧?!看本宫以后怎么收拾你!铃铛晃荡着自己的脑袋,心里也直打鼓,小脸憋得通红,两只眼睛圆滚滚得直转,姑爷那里有那好么多美男子耶,可是怎么又来了一个美女?不会是姑爷相好的吧?!不不不!那咱家公主怎么办?!呜呜呜呜..... 季想容刚要施礼,便被林瑄急忙打断了,道:“想容妹妹,快快入座!林雍等候多时了。”林瑄没见着季悦君,不死心得又望了望楼梯,这才问道:“怎不见,季大小姐?” 季想容听王爷自称“林雍”,想来是要隐瞒身份,自己还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女扮男装的姐姐,真是欠了他俩了,只得两边都装傻充愣。“劳烦林公子,姐姐今日身体抱恙,这不,还托我感谢林公子的盛情邀请。这位公子是?”季想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分裂了,还得要求王爷给自己介绍亲姐姐,心里不停抱怨,可是这脸上一直保持着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林瑄听了季想容的话,脸上的微笑都僵住了,今日的主角没来?!那这戏如何唱下去?!紧张得连说话都不利落了,喃喃道:“病了?竟是病了?那——要不要找御医瞧瞧?”林瑄终还是放心不下,不知是不是美女都多体弱,前些天还夜半弹琴来着,这怎么就病了?季悦君见林瑄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一热,竟有些感动。 “不劳林公子记挂,姐姐只是偶感风寒,白日里去了国子监,想来倒是身子乏了在家修养呢!”话虽是说给林瑄听了,季想容一双灵动的眼睛瞅着自己的姐姐,这王爷对姐姐倒是有心。 “噢——那就好!这位是禾公子,本想着禾公子这样的名士,必为悦君欣赏,有心让他二人结识。没成想,悦君竟是病了。”林瑄话刚落,眼睛忽地一亮,恍若黑夜里突现的火光,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气。江陵月眼看着自己二哥跟变脸似的坐在身边,心里止不住的疑惑,挥挥手便让常安去传菜。 “小姐!你看姑爷——在给那个白衣公子夹菜!!” “小姐!!你看姑爷——在仔细给白衣公子吹茶水!!!” “小姐!!!你看姑爷——对那白衣公子笑得好温柔啊!!!” “小姐!!!!你看姑爷——” “够了!!铃铛!!本宫难道自己看不见么!!”莫芷情硬生生得将那手里材质上乘的筷子单手折断了,眼睛里满是愤怒的小火花,林瑄你太过分了!!“还有,铃铛,你不准叫他姑爷!!” “小姐,你好凶凶啊,铃铛怕怕!呜呜呜呜....姑爷他是不是龙阳君啊?你看他对那个漂亮公子那么好——呜呜呜....”铃铛忽闪忽闪两只大眼睛,天真无辜的问道。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铃铛这样视死如归的!“呜——呜呜....铃铛不吃,吃吃,吃包,包包,仔仔——”莫芷情看到没看铃铛一眼,一双能喷火的眼睛仿佛要吃了不远处的林瑄,伸手便拿起桌上得月楼有名的蟹肉包精准地塞进了铃铛的嘴里,可怜的铃铛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满嘴的包子连话都说不清。 江陵月望着禾子悦碗里小山一般的菜肴,在看看自己殷勤的二哥。自己已紧张的整个脸都僵硬了,还要是不是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给对面的季想容,“呵呵呵呵....”二哥今日是疯了么?!!常安是没按时给二哥吃药么?!这么春风化雨得对待一个男子?!我的天王老子!快救救我的二哥吧!!江陵月决定无视对面一直朝自己投来疑问目光的季想容,只一个劲儿的低头吃着面前的一盘萝卜丝儿,心里直念叨:我是只兔子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我只会吃萝卜!(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来,子悦,尝尝这个——这可是得月楼有名的松鼠桂鱼!香甜脆口,还有些酸酸甜甜的。”林瑄无视对面两人,一个劲儿得给禾子悦夹菜,温柔得说着话。心里却忍不住窃喜,哈哈哈,若是群臣知道了本王有龙阳之好,岂不是就没人敢把女人嫁给本王了么?想到这里,林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给季想容上演一出好戏!只是有些对不住禾公子了! 若说此时谁最痛苦——非禾公子莫属。季悦君今日算是领略到了林瑄的“热情”,自己就没动筷子夹过菜,碗里却堆积如山,还没刚想倒点茶水,林瑄不但支走了刚要上前的常安,且亲自给倒了一杯,温柔得吹了吹,才舍得递给自己!这谁能喝得下去,悦君现在可是个男子啊!!季悦君在家里设想过很多情境,可是万万没想到,今日竟是如此,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季想容现实诧异得看着林瑄的一举一动,现在却忍不住欣赏起这一桌子人的表情来,当真有趣! “铃铛!本宫忍不了去了!!你去替本宫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公主,呜呜呜呜....你知道的铃铛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武功的。”铃铛一听公主要让自己出马,立即开始打起退堂鼓。 莫芷情见铃铛一副胆小模样,特意拉长声音道:“天—山—雪—莲,一支,五-色-花,一颗!” 铃铛圆溜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刷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成交!公主,公主,这可是你说的。铃铛可要记下来!” “本宫向来说一不二!” “那公主你可不要舍不得姑爷啊,呜呜呜....铃铛都舍不得呢!这么好看的姑爷!” “哼——本宫有什么舍不得。”莫芷情话音刚落,又反应过来,人都有些抓狂,“不准叫他姑爷!不然回宫后,就把铃铛你送给李嬷嬷!!” “公主好凶凶....呜呜呜...还是姑爷好!铃铛去找姑爷!”铃铛转身就离开了饭桌,朝里厅走去。 莫芷情还想着看看自己铃铛如何下手,怡然自得喝起花茶。 “呜呜呜....姑爷!!——”整个二楼都是铃铛清脆的声音,用餐的人具是一愣,抬起头来,这水灵灵煞是可爱的姑娘要作甚? 铃铛这一叫,吓得莫芷情,飞一般得逃出来得月楼誓要与铃铛摆脱关系。却忍不住对铃铛心生佩服,如此直白了当,真不知到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正说着话,铃铛冲到林瑄面前,拉起他的衣袖便道:“姑爷姑爷!!小姐都要生了,你怎地还在这里吃酒?呜呜呜呜....老爷都急死了,让铃铛来找您!您快和奴婢回去吧。呜呜呜呜....” 林瑄眼看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拉着自己的衣袖不说,竟唤自己为“姑爷”?只是这个叫铃铛的小姑娘看起来如清水一般,一脸的认真模样到不像是说谎。林瑄还未搭话,常安倒是急了,忙道:“我家主子,尚未娶妻,怎么会是你家姑爷?!” “呜呜呜呜....姑爷,你不能和小姐赌气就不回家啊,她十月怀胎可是不容易啊!” “铃铛,铃铛,你肯定是认错人,快抬起头来仔细看看我,怎么会是你家姑爷呢?”林瑄顺势把铃铛拉了起来。 铃铛忽地站了起来,摸了一把桌上的水杯,抬起头来,自己端详起林瑄的眉眼,眉若远山,鼻若悬胆,目似星辰,低言细语,声音甚是好听,“果然不是我家姑爷呢,但是和我家姑爷长得好像啊!哈哈哈哈....”铃铛可仔细得看过姑爷了,真是好看,呜呜呜呜..... 林瑄一众望着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可爱小姑娘,倒有些不知所措。 第28章 特效毒药 铃铛完成任务一蹦一跳得回到房间,急急得推开门,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喜悦,似是二月春风。 莫芷情本是焦急得等在房间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铃铛都去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她回来?一听见“吱”的推门声,怕被铃铛撞见自己的心事,急忙坐在椅子上,立马得换上了一张不问世事的美颜。 “公主,公主——铃铛,回来啦!” “嗯——”莫芷情淡淡答道,似是毫不关心铃铛任务完成的怎样,只是眉眼间焦急的神态早已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公主,公主,铃铛可是完成任务了!那天山雪莲和五色花可是归铃铛了——”铃铛一脸的兴奋,天真可爱,又是藏不住事儿的主,哪里斗得过自家主子,这不用开口问呢,自己就都交代了。 “嗯——”莫芷情优雅得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清茶,虽未搭话,但对于铃铛这种不问自答的状态甚是满意,看似漫不经心却生怕漏了铃铛汇报的任何一个字眼。 “公主,公主,姑爷长得真是好看。铃铛好喜欢啊,呜呜呜呜.....”铃铛脑海中立马闪现出姑爷那英俊的面庞,真是爱不释手!呜呜呜呜.... “嗯—— 嗯?!不是不让你叫他姑爷么?!怎么老记不住?!” “呜呜呜呜.....公主凶凶,还是姑爷好!那铃铛有些困倦了,公主——铃铛去小憩会儿。”铃铛见公主似是没什么兴趣与自己聊天,在加上这几日的奔波,竟是有些困倦。 “嗯——”莫芷情眼见着铃铛跑到里屋,心里甚是懊恼,想来这莫国第一毒圣也不知跟自己主子报备一下给这照国王爷下得是什么毒药么?! 刚想起身问问铃铛,但碍于面子又怕被铃铛笑话,之好坐着不动。可也不知林瑄现在中了什么毒,还熬得住么?铃铛不会把他给毒死了吧?!想到这里莫芷情手脚一阵冰凉——仔细想来自己铃铛也不至如此,心狠手辣。何况,林瑄也该受点教训! “常安,常安!本王不行了————快扶我去如厕!!” “诺!!王爷,您慢点。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瑄现在早没了之前的灵动劲儿,浑身上下早已没了什么力气,只觉腹内绞痛,没一会便又想如厕。只一会的功夫,竟来来回回去了八躺便所!林瑄也来不及多想,加快步伐便冲进便所,坐在便桶上,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常安啊——本王,本王是没力气折腾了。快着人进宫把婉晴请来——”林瑄有气无力得道,天煞的,真是要了本王的命!莫不是今晚吃坏肚子了?这得月楼的吃食不至如此吧? 常安站在门外,急得浑身冒汗,自己主子从小便不喜人伺候他如厕,这不,自己只能在门外干着急,也不知道里头怎么样了。“王爷,已命人去请婉晴姑娘了。王爷——您还好吧?”常安眼见着自家主子从活蹦乱跳到有气无力,心里担忧极了,刚刚还好好的,怎地一会便如此了? “你哪只眼睛见本王还好了——不行了,常安,本王要吐!额——” 林瑄颤颤巍巍得躺在床上,连举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仿佛被人掏空一般。这一个时辰自己是上吐下泻,不知到的还以为本王大限将至了!! “王爷王爷,你快喝了这碗汤药!”常安结果小太监送来的药,便端到床榻边来。 “不喝了不喝了!这都第几碗了,一点用都没有?每次喝完它,本王立马就要如厕!!婉晴怎么还不来?”林瑄见着汤药都来气,还是名医开的汤药,都说苦口良药利于病,这药还真是苦口——难喝至极!可是哪见它利于病了?本王瞧它才像是毒药。 “王爷,婉晴姑娘不在宫里,周显他们正满京都得寻人呢!这王御医的医术也是极好的,您都不让他给您把把脉,便把人家给轰走了。” “那他就拿此等汤药糊弄本王?!哎呀——快来,快来——本王又不行了!” 过了一会,常安备着热手巾候在门口,唤道:“王爷可是好点没?奴才在门外候着呢。” 林瑄坐在便桶上道:“常安,本王今晚就住这了,省得来回折腾!” “可——王爷,季家大小姐求见。” “这会儿她来此作甚?”刚要起身,一想到自己如今这憔悴模样,便道:“就说我乏了,已经就寝。” 常安刚要奔着去回话,便听到自己王爷急急喊道:“莫不要把本王这糗事说漏嘴了——!” 想起这季悦君林瑄便开始忍不住伤感起来,这季悦君肯定是自己的克星! 昨个儿逛个花满楼遇见肥姑娘,追得本王连滚带爬才脱离魔掌,差点毁了本王的一世英名!今个儿还没刚想装个“龙阳君”,回来就不断拉稀!!本王的威名还没远播到季悦君那呢,就自断双臂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还未与季悦君正面交锋,本王便已是败得一踏涂地了!好伤感啊!! “王爷——您放心吧,季大小姐已经回府了!” 听了常安的话,林瑄这才放下心来,“有没有问季小姐,过府是否有事?” “爷,奴才问了,季大小姐,说,既然您一歇息了,便也没什么大事了。” “就这样?没其他的话?”林瑄琢磨着这话,也没明白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爷,就这么一句,季大小姐,就再没说什么了。”常安刚一抬头,便看见周显和婉晴姑娘急急得走了进来,心里立马扬起了希望,急忙对着房门道:“王爷,婉晴姑娘来了!”自己主子这么折腾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啊!可是来了么?!”林瑄听到“婉晴”两个字,仿佛看见救星一般。 婉晴伸出纤长的手指搭在林瑄的手腕上,皱了皱眉头,默不作声,疑惑的看了看林瑄的脸色,“伸出舌头来!” 虽然婉晴今日一点也不温柔,但林瑄也不敢造次,乖乖得伸出舌头,“啊——” “王爷,你这是中毒了。”婉晴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林瑄吃的不是毒药是补药。 “啊?!中毒?!本王这是中了何毒?既是中毒为何婉晴如此淡定?”林瑄吃了一惊,看来这情况比想像中严重。 “这毒——我解不了。”婉晴的声音平静得像冬日里的湖水,没有丝毫的起伏。 常安听了婉晴的话,立马给婉晴跪了下来,急得都快哭了,“婉晴姑娘,快救救我家主子。” 林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看到如此平静的婉晴,想来这里应该另有蹊跷。反而,故意拉着常安道:“常安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本王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只是还放心不下许多人啊。还没看到婉晴姐姐嫁人,陵弟也还尚未娶妻——哎——当真是放心不下啊,你看——想本王还这么年轻——”林瑄说得是情真意切,常安已经开始“哇哇”大哭。婉晴见着主仆相拥的场面,气就不打一处来。 “行了行了!常安——别哭了虽是中毒,也没有要死要活的!你家主子命大得很!”婉晴没好气得望着林瑄,回到京都就不能注意一点?三天两头的出事,不是受伤就是中毒的,不能长得点记性! “婉晴姑娘刚刚不还说,这毒解不了么?”常安一听王爷的毒有救,立马破涕为笑。 “下毒之人绝对是用毒高手,这毒药要是按比例特配的,婉晴一时半火也不可能找出这配方。但用毒之人显然没有下杀手,这几味药材配在一起,只会让人上吐下泄。除了下毒之人配出的解药,切勿服用任何汤药,否则只会是雪上加霜!因此,无须任何解药,过了今晚便会自愈。从排毒的角度来看,对身体有利无害!所以啊,请王爷您今晚就忍忍吧,过了今晚就好。常安给王爷备些咸粥,今晚王爷恐怕还有一场大战!”婉晴想来这次的教训,也能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爷收敛点。 “啊?!——”林瑄和常安听了这话,登时傻眼了!这毒药真是奇了,不吃药才能好,吃药了反而糟糕!这毒药还对身体有好处?!下毒之人当真是个人才啊! “难怪本王每每喝了那王老头的汤药,都恨不得住在便所里不出来才好!”林瑄想想之前喝的汤药,一阵心酸。 “王爷,你可是遇见天医阁的人了?用毒如此娴熟精妙也只有天医阁能出如此高手,想来也是天生奇才。” “本王不知啊——这天医阁是什么地方?本王只知道婉晴医术天下无双!哈哈——” “王爷无须知道,只是日后要多加小心!别竟简些好听的说给我听,少折腾婉晴几次,我就算是承了王爷的情了!”婉晴在心里直怨林瑄太过大意。 林瑄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也着实吓了一跳。这是谁下得毒,难不成是今日那个如清水般的小姑娘? “哪个天煞的想出了这么损的招数,来对付本王?!不行了,不行了。本王要——如厕!” 可怜的王爷跑了一夜的便所! 第29章 天降喜事 虽是寅时,天色却如深蓝宝石一般,静谧得只能听见四周草丛,树间中的风声,和小虫的低吟。雍王别院笼罩在月光里,可是早起的下人们却已经忙碌多时。 常安斜倚着门边,顶着两只黑眼圈,虽是困倦至极,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抬头看看天色,想来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也该亮了。初春里的天,早晚还是冷得紧,伸出手拉了拉身上的毛皮小坎肩,伸出双手搓了又搓想寻些个暖气,远远得便看着,一群侍女太监挑着灯,端着东西正往这头走来。 常安揉了揉眼睛,仔细得看了又看,诧异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会怎么来别院了?” “安子,师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该你问的事情,莫多嘴!赶紧得——伺候王爷起身了,今儿王爷要上早朝!”这穿着暗红色宫服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雍王府总管德喜,四十岁的王府老人,一双沉静如海的眼睛满着精明能干。 常安一脸为难,诺诺唯唯道:“师父,那个...王爷昨个害痢疾,折腾了半宿,过了子时才躺下,刚睡不到两个时辰。昨晚上王爷特意派人进宫告假,今个早朝不用去了。” “皇上昨夜派人传旨,王爷今儿无论如何都得上朝!就是抬——也得抬去!”德喜说得细声细气,里头却透着焦急。 常安一脸的疑惑,“师父,不知今日宫里可是有什么大事?” “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无非就是为主分忧,做好分内的事!不该问的莫要问,不该说的也莫要说。安子,我看是王爷平日里对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太纵容,怎地如今这般没规矩!师父这么多年是白教你了吗?”德喜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但知道常安这孩子是个有良心的好徒弟,对自己这个当师父的话那是言听计从,但是这孩子还缺历练,不然怎么伺候好王爷? “是...是...是,师父说得是,我这就去伺候王爷起身。”常安怕师父再骂自己,忙不迭得转身,抬手敲门。 “什么——皇兄让本王今日上朝?!”林瑄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强撑着倦意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许是昨夜太过折腾,身子竟有些不由自主得晃了晃。 “是啊,王爷。皇上昨夜就传旨了!今儿早上,德喜公公从王府赶来传话,生怕误了大事。” 林瑄眉头一皱,心里猛地蒙上一层阴霾,想来德喜是从宫中听到了什么风声,竟是连夜赶来,可是宫里现在能有什么大事?想到这层,林瑄实在坐不住了,朝常安唤道:“更衣吧——” 常安仔细得替林瑄将黄色蟒袍系好,跪下身来将锦制官靴套在王爷的脚上,到锦盒中取出王爷平日里最爱的雕花暖玉仔细得挂在腰带上,身后的侍女端着铜盆安静候着。林瑄站立着,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忙活,自己却陷入沉思,却怎么也想不通——当下有何事竟如此急迫,看来还是等会见到德喜的时候好生询问一番方能放心。 走到偏厅,侍女太监们早已将早膳奉了上来,林瑄坐了下来,摆摆手道:“本王吃不下,都端下去吧。”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常安,去把德喜寻来。”话音刚落,德喜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老奴,叩见王爷!” “德喜,你来的正好,本王正要派人寻你,起来吧,边走边说。”林瑄昨儿折腾了一夜,虽是从小习武,也觉得今儿些中气不足,声音竟有些沙哑。 常安跟着林瑄身后,心里也不停得寻思着,不知师父跟王爷耳语了些什么,王爷只是一脸凝重,眉头一锁再锁,只字未言上了马车。 林瑄闭着眼睛端坐在奢华的马车里,心里烦躁得紧,太阳穴隐隐作痛却挥之不掉,只好用食指不停揉搓,白皙的皮肤早已被揉得有些发红,自己竟然尚未察觉。脑海里回响得全是德喜刚刚说的劝告,真不知这群大臣今日会怎么为难自己了,转过头呆呆地望着车帘,不禁长长得叹了一口气。 马车已过了宫门,百官们望着雍王的车撵在宫里穿行,这可是天子该有的待遇,天下之大可是雍王却独享这一殊荣,谁让当今圣上独宠这一王弟——可乘车带刀自行进宫,不受制约。 林瑄在太和殿前下了马车,正了正自己的金冠,只见德海三步并两步匆匆而来。 “王爷,皇上有旨,请您先去偏殿休息,待传您,您再去大殿。”德海恭敬得道。 林瑄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淡淡道:“好——有劳得公公了。”真不知皇兄为为何不要我直接上朝,却先在偏殿候着? 林瑄摇摇头,不再思考,该来的总是要来——急不得,跟随德海去了偏殿。 林瑄刚刚坐下,小太监便急急跑来上茶,依稀能听到大殿上说话的声音,林瑄端起茶杯,似是无意得问道:“你可知这些大臣在说什么吗?” “回王爷,奴才不知。”小太监急忙回道,声音里满是紧张。 林瑄左手摩挲着腰间记挂的玉佩,眉头紧锁,也不知道这早朝的议题是什么怎么这大殿传来这么大的动静? 大殿之上,群臣们已是争得面红耳赤,大有相互撕破脸的架势! 御史大夫踱着官步,站了出来,“臣以为,这是天将喜事!雍王和莫国长公主的婚事可行!婚姻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便是门当户对!莫国长公主的身份,自能当得起照国王妃!何况这桩婚事,可以加强照莫两国的联盟,对抗晋周!对照国来说,有利无害!”御史大夫说得是洋洋自得,完全无视反对大臣恶狠狠的眼光,挑衅得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可况,莫国给的条件,那是相当丰厚,竟愿意割舍五郡做为陪嫁,这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的嫁妆!这五郡可以拓宽照国的边防。这可是有关江山社稷的大事,可是容不得马虎!” “那也要看看这莫国是怎么嫁公主,为何要让我照国王爷去莫国成亲,那是莫国要给这长公主选未来的皇夫啊!”护国公忍不下去了,实在看不惯御史大夫那见“地”眼开的嘴脸,“咱们照国自古以来哪有皇子是给别人当上门女婿的?!何况如今亲王只有一位,照国还没到要靠出卖皇子来换取边境安宁的地步!只要老夫一日不死,照样可以上马平天下!哼——” 武将们听了护国公的话,频频点头,哪有让自家王爷娶妻还受如此窝囊气的?若是王爷去了莫国,咱们这班武将以后怎么在些文臣面前挺起腰杆子?!不可不可!想到这里武将们对文臣又有了意见——一群贪生怕死,贪图富贵的家伙! 见护国公态度如此强硬,御史大夫也是铁了心了,继续道:“雍王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何况王爷并无婚约,如何找由头拒绝莫国这桩婚事?莫国长公主以后是要登基的,和王爷生个一儿半女,也有照国的血统以后继承皇位,对于照国都是有利无害。再说,自古以来为了国家利益出嫁到别国的公主大有人在,这些公主难道就自愿么?身为皇室,就要以江山社稷为重!皇子、王子都不例外。既然公主可以嫁,为何王爷不能嫁?!”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寂静,这都商量到“嫁”王爷了?真是千古奇事!不知道皇上听了如此言论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龙颜大怒,真得很难说。 群臣都低着头,悄悄地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林瑾手里拿着莫国送来的鸿翎急书,一言不发得望着群臣,只是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左相李承先和太傅季沐之身上,丝毫没有要阻止这场论战的意思。 “你放屁!这是照国的荣誉问题!岂能容你这黄口小儿乱说!做为一个读书人,竟废弃周礼?!搞出让王爷去出嫁这番说辞?!”护国公听了御史大夫的话,差点一口鲜血要喷了出来!想来在这种时候,也只有这三朝老臣敢说这样的话,护国公戎马一生,在他的人生里就没有屈服二字,如今让他听到这么荒唐的言论,狠不得此刻去撕了御史大夫的嘴。 林瑾眼看着这场面越来越不可收拾,出声道:“既然,群臣们都发表完意见了,不如问问王弟是个什么态度。” 林瑄刚走到大殿上,便听到了御史大夫的陈词,心里仿佛像被猫爪闹过一般——闹心!看来这御史大夫是铁了心得想把本王卖个好价钱啊!群臣们这才看见刚走上大殿的雍王殿下,不仅感慨,如今这世道变了,不仅是红颜祸水,没成想如今这美男子竟也可以惹来祸端,群臣们无不对雍王投来“同情”的目光。 “王弟,现如今的情形想来你也知道了,不知你对于莫国这桩婚事有何看法?”林瑾不咸不淡地问话,丝毫没有带入自己的个人情绪,让底下想要揣摩圣意的大臣们失望至极。 林瑄望了望龙椅上林瑾,手心里都攥出汗来了,没想到这宫里竟是这么一出。这么大的事,皇兄之前也没有和臣弟商量过,本王若是真是王爷娶谁不是娶?莫国还等着延续香火呢,本王去了岂不是断人香火?这注意太恶毒了也,想来皇兄也不至如此糊涂,林瑄微微一笑道:“臣弟本无异议,全凭皇兄做主!” 群臣们眼巴巴得等着雍王的回话,可是竟没想到雍王如此平静!莫不是和这莫国长公主有私情?肯定是这样!一瞬间,群臣们的眼睛都亮了,来来回回把自己王爷瞅了十多遍,眼睛里满是八卦精神! “既然王弟没有意见,不知——左相有如何说辞么?” “回禀皇上,臣以为这是皇上的家事,臣不敢妄言!”李承先的话滴水不漏,找不到丝毫破绽。 “好,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办了!娶!退朝!”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林瑾的眼睛一直盯着季沐之。 啊?!!!林瑄彻底傻眼了,皇兄他怎能如此?!——傻的不只是雍王还有群臣! 第30章 万般皆是命 百官们听了皇上的话,立马蜂拥上来——祝贺雍王大婚。林瑄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面带微笑收下各位热心大臣的祝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这大群臣们。拎起蟒袍便朝御书房急急走去,远远地便看见在门外候着的德公公。 “劳烦德公公传报,臣弟求见皇兄!”林瑄只想把事情搞清楚,当面问问皇兄,事情到如此地步该如何进行? 德公公尴尬得笑了笑,弯腰施礼,道:“王爷,皇上吩咐过了,今日谁都不见。” “难道皇兄连本王都不见么?”林瑄一听皇上竟是这个意思,立马急了起来。 “王爷,实不相瞒,圣上今日心情不好,说了,谁都不见,还请王爷您见谅。刚刚季太傅也曾来过,也是吃了闭门羹回去的。”德海也琢磨不清皇上是什么意思了,虽一个劲儿传自个儿,询问有谁求见,但是又不见这些王爷大臣。没人求见的时候,愁眉不展,这会听说了季太傅来过以后这会倒是心情好多了。 林瑄深思了一会,开口道:“有劳公公了。” “雍王,回去了?”看到德公公来到桌案边,林瑾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单手支着腮,随手拿起本书来。 “回皇上,王爷已经回去了。” “哈哈...好!给老祖宗递书信,就说她的宝贝孙儿马上就要大婚了,让她老人家回来主持婚典!因为老二的婚事,老祖宗可没少跟朕生气,这会儿可如了她老人家的意了。”林瑾此时心情甚是不错,嘴角上满是笑容。 “可不是么,太皇太后是着急抱曾孙了,才催着皇上早日给王爷办婚事,也是想早点看到王爷长大成人。” “这倒是,俗话说,长兄为父。朕这个做兄长的,看到老二长大成人也是甚怀欣慰!说着..说着,襁褓中的娃娃都要娶妻了,朕可是老了。” “圣上这是哪的话,圣上您正值壮年。倒是,王爷真是长大了。先帝泉下有知,必是欣慰至极!” “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皇上,恕奴才多嘴,不知给太皇太后的信里头,可写雍王要娶何人?” “只言雍王大婚在即,请她老人家速速回宫吧。”林瑾一副成竹在胸得模样,到让德海糊涂起来,皇上要把王爷送去莫国还不先跟老祖宗商量商量?不然太皇太后非跟皇上拼命不可,雍王可是她的心肝宝贝。 常安在书房门口探了探脑袋,把耳朵趴在门上听了又听,王爷自从回府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午膳也被退了回来,这晚膳吃还是不吃?就算对这桩婚事再不满意,也不能用绝食来展现无声的抗议啊?虽说古往今来没有“嫁”过王爷的,但是什么没有第一次啊?王爷可要想得开..... “常安,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常安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见是定北候,急忙道:“回侯爷,王爷自早朝后回府,一直待在书房,滴水未尽,奴才正着急呢。这会可好了 ,您来了,侯爷,您劝劝王爷吧。” 江陵月听了常安的话,接过常安手上的酒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伸手推开了虚掩的门,小心翼翼得端着托盘朝桌案走去。 “说了,本王不吃,端下去吧——”林瑄趴在桌案上,听到有微弱的脚步声,头都懒得抬起来。 “二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要娶媳妇儿了,高兴得都吃不下饭了?” 林瑄一听是江陵月,立马坐了起来,道:“别挖苦你二哥了,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你再不能理解二哥,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那些个大臣说,今日二哥在朝堂上答应得可爽快了,说是二哥你与这莫国长公主有私情啊——”江陵月装作一脸的天真无知,竟是将那帮大臣的八卦模样学得有模有样。 “什么?!私情?当时那情形,根本请我过去即使走个过场,完全不是来听我意见的,我能说什么?那些个大臣不是去看热闹的就是想把本王卖个好价钱的,想起来,我现在还生气!皇兄竟然也不早点和我商量,这让我去莫国作甚?我如何与那莫国长公主完婚,还真当我是他弟弟呢?”林瑄现在还堵着气呢,下了朝去找皇兄要说法,皇兄竟然闭门不见,真是铁了心要把本王卖个好价钱啊...这是我亲哥么? “二哥,你先消消气。我倒觉得皇上是另有打算。你是当局者迷罢了!我今日进宫打听了,皇上并未着人给莫国回信呢。”江陵月随手跟林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呵呵...希望如此。不然以后你可得到莫国的地界儿上见你二哥了!” “二哥,你说说这莫国竟然要立女皇,啧啧——这莫国主也是够大胆的,也不知道他那些个皇子大臣愿意么。” “若是群臣真都愿意,莫国国君能找照国联姻么?不过莫国开国国君就是一代女皇,据说那是千古一帝!所以莫国还是有先例的,就是不知这莫国长公主能不能驾驭了这班群臣了。” “来来来,二哥,咱们边吃边聊。” 月圆之夜,一墙之隔的太傅府到显得有些寂静,不知不觉已近子时。 “爹,你怎么还没休息?”季悦君自己也不知道,今夜心里总是慌慌的,辗转反则怎么都睡不着,这才起身到庭院里溜达溜达。 季沐之正在庭院的石凳上望着月亮出神,寻声望去是自己的女儿,愣了一下,挤出一条笑容,道:“啊——是君儿啊。你怎么也还不睡?”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季悦君看见季沐之愁眉不展,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君儿啊,陪爹坐会——”季沐之声音里满是不舍。 “好啊,爹,是不是朝廷里又有烦心事了?” 季沐之摆摆手道:“朝廷里能有什么大事,倒是在热议这雍王与莫国长公主的婚事。” 季悦君听了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那爹——您为何这般不开心。” 季沐之望了望女儿的眉眼,真是越来越像她了,“君儿,爹爹最希望看到你幸福了,可是,爹爹也有难处,希望你莫要怪爹啊。” 季悦君一头雾水,也不知今日爹是怎么了。“君儿当然知道爹爹做什么都是为女儿好。只是爹,你就不能告诉君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嘛?”季悦君只是隐隐的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平日里很少见到父亲如此不安。 “万般皆是命——老夫这次是认了!但是老夫到要看看是不是你对!”季沐之指着明月愤愤道,十几年过去了,这事竟是一点改变的余地都没有,心里怎能不怨? 对于季沐之一反常态的举动,季悦君除了担心还是担心,谁让父亲什么也不愿与她多说,甩甩手便踱步回房了。 季悦君坐在闺房里竟是彻夜未眠,直到旭日东升,只是她不知这一夜无眠的不仅仅是她一人。 林瑄和江陵月站在朝堂上,时不时得偷偷打个哈欠,二人眼睛都有些红肿,一夜未眠谈天说地,天光四亮便进宫上朝了。林瑄现在站在这里听着大臣们事无巨细的汇报真是乏味得紧,眼睛里干涩无比,这两日又是中毒又是惊吓的,可是折腾得不轻,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现在看见这些个大臣们气就不打一出来,竟然敢准备把本王卖个好价钱,哼—— 只见林瑾端坐在龙椅上,脸上满是轻松的表情,对于底下户部侍郎汇报内容甚是满意,不禁频频点头,“户部侍郎这次对于户籍的改革甚好,朕必须要好好嘉奖你!哈哈哈....” “此乃臣分内之事,臣必鞠躬尽瘁。” “好!时候也不早了,还有谁有本要奏?” 大殿一时陷入寂静中,季沐之从前排迈着步子,站了出来,“臣有奏——”一夜之间连声音都有些苍老。 “哦?季太傅有奏,所谓何事?”林瑾一脸迷惑得望着季沐之,只是那嘴角的一抹微笑早已泄露了他的心思。 “臣来向皇上讨一门亲事——”季沐之话音一落,群臣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亲事?什么亲事? “哦——?不知太傅所指亲事是何亲事啊?” “老臣——所讨亲事是——小女与雍王殿下的婚事...” 此话一出,碍于皇威这群大臣才没炸开锅来,季太傅是失忆了么,昨个皇上才答应了莫国的联谊,怎么今日前来讨亲事?就算季太傅劳苦功高,也是历代以来也没有为自己女儿向皇子王孙讨婚事的道理啊?也不知道皇上,王爷会作何反应。林瑄瞬间感觉到群臣们投来的目光,当听到自己的名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最近怎么了,何为频频和亲事撞上? “哦——?可是太傅对这亲事可是有何说辞?” “臣这里有先帝最后一道圣旨,就是关于雍王与小女婚事的。还请皇上过目!”季沐之从怀里掏出锦帛,德公公急忙跑来传给皇上。 林瑾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圣旨,沉声道:“确实是先帝的诏书,还有些熟悉呢,若不是太傅拿出来朕倒是给忘了——德海给大臣们传阅传阅。”林瑾到一脸轻松,这圣旨朕可是熟悉得很,一直念叨这它,着实废了朕一番功夫,当时写完这道圣旨,还是叫朕盖得父皇的玉玺,逼了这么久,这老头今儿才拿出来,哈哈哈。 季沐之听了皇上的话,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差点忘了?!皇上你要是能忘倒好,就差上去明抢了。 这些大臣们可都傻眼了,这,这,原来季太傅竟有如此殊荣,这诏书大概就是说,王爷与季女有缘,在雍王二十岁之前,季太傅可凭此诏书兑现婚事,若是季太傅对雍王不满意大可将此婚事作废,将女儿另嫁他人。且雍王与二十岁前不得另取他人,由皇兄林瑾监督此事,若季太傅不提及此事皇家中人便不得提及。这这,这简直是天下一大奇事!让王爷苦等这么多年,皇上还不得插手此时,真不知先帝是怎么想的。大臣们都是如此,更不要提林瑄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自古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先帝遗诏,朕必须兑现!王弟亦是义不容辞!即日太皇太后回宫,再议雍王大婚的细节!好了,退朝!” 第31章 王爷大婚 皇城前围了许多照国的百姓,争前恐后得看着刚刚贴出的皇榜,也是,皇城对于百姓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那皇城里的八卦琐事向来都是京都百姓们关注的焦点。 “啧啧——这季太傅真是厉害,不亏是王公大臣,雍王明日大婚,这以后可是王爷的老丈人了!哈哈...” “哎呀——是啊,这季悦君可是一代才女,如今可是要变成王妃了。这个王爷的名号虽是好听,据说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他不在京都的这些年可是没少听说他的风流韵事,也不知这季大小姐可降得住这王爷不?” “哎呀——李兄,你可多虑了!雍王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季悦君这样的女神嫁与王爷咱们也趁早死了那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咱们这些个穷酸儒生就不要妄想了!” “只怕啊,这季大小姐出嫁谁伤心的人莫过于那右相之子——前年的状元郎——霍睿,咱们有什么好伤心的。但是一想到季大小姐是嫁给王爷的,我这心里可是舒坦多了,雍王乃是亲贵,霍睿哪里能和王爷比,季大小姐嫁给王爷必定比嫁给霍睿幸福!” “文兄,你是如何比较的?季大小姐和睿大人那是青梅竹马,若是季大小姐因为一个王妃的名号便得了幸福,那真是配不上霍大人的一往情深!” “你们这群俗人啊,怎么就不想想季大小姐真正爱谁呢?嫁给所爱之人才是幸福!” “唉——女人哪里有什么爱不爱的,倒是咱们还是专注于不久之后的会考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三五个儒生相互簇拥着便朝南市走去。 一场婚事,闺房中红颜弄泪。一场婚事,惹得多少年心碎一地。 “小姐,别喝了——你都喝了好多酒了,不能再喝了。” “咳咳——珠儿,你让我喝吧。现在我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苏慕清的头发都有些凌乱,眼神里全是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小姐,你既然如此喜欢王爷,为何不与他说?偏偏要这般难为自己?” “说——?呵呵.....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慕清怎么能高攀?慕清只是罪臣之女,差一点就冲了官妓,皇恩浩荡——现在也只是倚身在这阁中的弱女子罢了。我拿什么去说,说了又能怎样?徒增烦恼罢了——如今他要大婚了,我替他高兴——”绝色的容颜上写满了哀伤,都说酒是忘情药,也是——多一杯便少一分烦恼。 “那珠儿陪小姐喝——” 雄伟的皇宫里,大红色的装饰显得喜庆而祥和。宫女太监们都在奔波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脸。雍王大婚——皇太子规格,这可是皇上亲自定下的,谁也不敢怠慢!今日皇上和雍王去太庙祭祖,明日可不是要在宫里大婚了么!想来皇上对这胞弟那是疼爱到了极致,事无巨细安排大典,非说皇宫里多年没有如此大喜之事,一定要普天同庆一番。 “老二,明日大婚了,你怎地看起来如此愁眉不展?”林瑾看着身边心神不宁的林瑄,终是放心不下,想来这孩子上几天还和自己闹脾气呢。 “皇兄,这——这,不告知季悦君我真实身份,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啊?” 林瑾一脸诧异,瞬间换上了笑容,“这个——现在先瞒着,等以后找个时机再说也不迟。但是皇兄先把话说在前头,既然你娶了季悦君,便一定要对她的人生负责,莫要太傅以后怪朕。”你小子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姑娘,莫要让为你伤心才是,哎,也省的朕每日操心。 “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对悦君的人生负责!”嗯,不耽误她的人生大事,有朝一日定还她自由之身!明明是一件事,可是这弟俩竟是两个心思。 “那朕就放心了,大婚之后老二你就可以回雍王府了。走,老祖宗正等着咱们呢,今儿这家宴可要热闹了。”林瑾笑着便和林瑄走进安寿宫。 太傅府,已是张灯结彩,近几日光是上门送贺礼的大臣可累坏了季府的下人们,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姐姐,明日你就要出嫁了,以后可要常回府看看。容儿真是舍不得你——”季想容也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嫁人了,自个都没个心里准备,如今都有些舍不得,望着姐姐闺房里满屋子的“囍”字,恍惚以为这是梦中。 “姐姐以后就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护着你了,自己不要再淘气了。还有,照顾好爹,少惹他老人家生气,知道么?”季悦君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是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爹爹刚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自己,让自己原谅他,莫不是这婚事有什么阴谋?也不知明日会怎样,想起那阴晴不定的王爷,心里就慌得很。 望着季想容一脸的不舍,少了往日里的调皮劲儿,季悦君温柔得笑了笑,“姐姐要嫁人了,容儿不是应该为姐姐高兴么?过不了几年容儿也会有个好归宿。” “姐姐,我知道了。雍王很不错啊,相貌英俊,虽说以前是狂放不羁了些,但是容儿到觉得他是性情中人。” “雍王?雍王他——很好啊。”说到“雍王”这两个字眼,季悦君到有些出神,不知道今夜雍王是不是会难过,毕竟他喜欢的人应该是苏小姐吧。 这一夜,辗转反侧多许人,多情反被无情恼。可是时光是世间最无情的,无论你多么害怕明天,明天还是会如期而至。 林瑄身着大红王爷喜袍迎风站在南含门口,淡淡者看着向自己走来迎亲的队伍,皇家人没有到府门口迎娶的惯例,都是在南含门等候,心里五味杂陈,真不知以后和季悦君相处的日子会发生点什么。常安看着队伍越来越近,一脸期待的表情,倒有些不懂这个现在如此淡定的王爷了,昨个来回踱步激动不已的人——是自己主子么? 季悦君身着大红王妃喜袍做到了皇家御轿中,头上盖着喜帕,手里攥着的锦帕早已皱得不成样子。隐约感觉有人身后掀开轿帘,知道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已是紧张得不行,脸色微红绝世的容颜上透着一股娇羞,只是这美景竟被喜帕全全锁住。季悦君只能牵着手里的大红球由着身边的宫女牵引着向前走。林瑄看了看身边的新娘子,心里隐隐有些喜悦,心道:这便是本王的王妃,可是这一切是真的么?来不及细想,想来老祖宗已是最着急的一个,若是误了吉时,只怕她老人家又不高兴了,还是赶快去吧。 最繁琐非宫廷礼仪莫属,林瑄觉得今日自己的腿都跪得有些麻木,却见自己身边的季悦君竟是丝毫出错,想来她也是累极。看着被宫女领往承阳殿的季悦君,林瑄到有些羡慕也有些后怕,再见面便是——洞房花烛夜,咳咳——先不想这个了,还是去大殿等着群臣来贺吧! “二哥啊,你怎么喝这么多啊,等会你若是泄露身份该如何是好啊?”江陵月见林瑄对群臣敬酒竟是来着不惧,这才低声劝道。 “唉——隐瞒隐瞒,有什么好隐瞒的,告诉她便是。” “二哥,此时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无论对你还是对嫂子都没有好处,还是先瞒着吧。”江陵月也知林瑄的无奈,明明是个公主却要娶妻,想来便是件郁闷的事。 “唉——二哥不多喝点,等会回房该如何面对她?对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真是难为太傅了。”林瑄现在想起此时便觉脑袋都要大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能做地——唯有喝酒了。 正说着兵部大人端着酒杯便来了,“王爷,微臣祝您与王妃,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林瑄哈哈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常安,雍王喝多了,送雍王回承阳殿!”林瑾不舍得自己弟弟被这群大臣们灌酒。也是,雍王抱得美人归,着急洞房也是可以理解的,群臣们都相视一笑,林瑄看着这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常安啊,常安,不要送本王回承阳殿啊——咱们在逛逛别的地方吧——”林瑄一看见那“承阳殿”三个流金大字,腿就一阵哆嗦。 “王爷啊——你都溜达快半个时辰了,那个太皇太后那边的宫女都来催好几遍了。这,这——”常安就是不明白了,洞房花浊夜不是人人都向往的么,怎么自己王爷到觉得是回老虎窝一般,难道是自家王爷定力太好?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忙着将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王爷,这是席地中太皇太后着人送来的解酒药,说是安神醒脑,您吃一颗。” 林瑄接过药丸便吐了下去,暗下决心,就是龙潭虎穴也得走一遭啊! “王爷,加油啊!” 林瑄听了常安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一不留神便绊了一脚,愣是跌进了门里。 季悦君坐在床榻上,心里越来越焦急,总感觉他就快来了,新婚之夜对哪个姑娘家来说都是煎熬。忽地感觉有人推门而入,心也跟着紧了紧。 “王爷,万福!”宫女们含笑朝王爷施礼。 “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人伺候了。” 林瑄看了看静坐在床榻之上的季悦君,一咬牙便将喜帕揭了下了。季悦君略施粉黛的容颜美得让人窒息,呵气如兰,满是诱惑的嘴唇,大红的王妃喜袍衬得季悦君如盛开的莲花一般,恍若跌落尘世的仙子。林瑄竟是看得痴了,季悦君望着林瑄灼热的目光心底里又是娇羞又是尴尬。 “哦——”林瑄还未开口,便觉一股热流躺了下来——自己竟然流鼻血了?!这,这,等会可如何解释?! 第32章 洞房花烛夜 林瑄只觉体内气血上涌,鼻血喷薄而出,这血——大有止不住的架势,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季悦君也是吓了一跳,眼看着林瑄血流不止,也是慌了手脚,急忙起身,拿起手巾浸了浸冷水,赶紧递给林瑄。林瑄也顾不及多想,接过手巾慌忙盖在自己的口鼻上,表情甚是尴尬,也不知怎么了浑身都有些燥热,烦躁得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动作那是自然而娴熟,可是看得季悦君却是脸红心跳不止,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子独处一室,而此时正是自己的大婚之夜,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一抬头,猛然间——四目相对,一时语塞到不知该从何说起,屋内扬起烛火燃烧得“啪啪”声,清晰得穿透耳朵,直入心房。这才看清屋内的摆设,红光摇曳,屋里挂满了红色绸缎,红色的百喜帐上面是金线秀的龙凤呈祥的图案,床上铺得是百子被,地上铺得是红色暗纹的地毯,窗户上贴的“囍”字,连屋里的器具也都换成了各种讨彩头的玩意儿,玉如意,百子图,龙凤呈祥的器具......红通通,什么东西都透着喜气,映得屋里火红一片,林瑄当真觉得有些眩晕... 回过神来林瑄尴尬得握着满是鲜血的手巾,清了清嗓子,脸上立马换上了邪邪得笑容,道:“哦——本王第一次大婚,也知这礼数不可费!交杯酒总是要喝的,不知王妃可以异议啊?”这话说得,谁听了不生气,大婚谁不第一次啊?纳妾有这么大排场么?可是林瑄今晚的目的便是怎么惹季悦君讨厌怎么来,就怕说出来的话不够气人啊。 见季悦君皱着眉头并不言语,林瑄也不在意,反正本王的目的就是怎么让你讨厌,独自迈向桌前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端了过来,“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不知王妃,你——觉得这诗如何啊?”这街头巷尾的可都传遍了季太傅攀附权势棒打鸳鸯的故事——右相之子霍睿听说季悦君要嫁与雍王,心如死灰跑去凌云寺非要出家为僧,季大小姐为了心爱之人无奈嫁与雍王,这凄美的爱情故事可是赢得了如数少女的热泪啊,想来如此痴情的男子真是越来越少了。 只是季悦君紧紧抿着嘴唇,也不作声,林瑄反倒觉得有些无趣,笑了笑,讪讪道:“哦——悦君何以脸色如此不好?这个本王也觉得霍睿一表人才对悦君你是一往情深。”看着季悦君越来越差得脸色,林瑄的瞳孔缩了又缩,“啊——本王知悦君嫁于我乃是权宜之计,这婚事实乃乱点鸳鸯谱,本王亦有难言之隐,待时机成熟一定将实情说出——还你自由之身!悦君若是不喜欢霍睿,大可找一个心仪之人,本王之前结识了一位禾公子也不错....” 季悦君感觉林瑄说得每个字单独拿出来她都能理解,可是连成话之后怎地如此让人费解——大婚之夜新郎劝新娘继续找心仪之人?!季悦君不知林瑄到底再想说些什么,还是在试探自己,但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林瑄压根对这桩婚事就不满意。自己本就是与世无争的性格,而世间最难求的便是——“缘分”二字。想到这,原本迷惘的心仿佛有阳光透过,到不那么惆怅了,既然王爷对这婚事不满意,悦君也乐得清静。 “这个,本王有朝一日定向悦君你坦白——” 听林瑄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光是“难言之隐”四个字便出现了三次了,季悦君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脑海里立马回想起爹爹昨夜欲言又止的痛苦神情,仙子般的容颜上的疑惑一闪而逝,恬静的面容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既然王爷有难言之隐,那悦君也不便多问。一切如王爷所愿——” 季悦君的答话不吭不卑,却句句落在了林瑄的心头,没有预想中的追问只是默然得接受了这荒唐的一切,想来悦君也是极其聪慧的女子,林瑄在心里到有些感激她,也许她是最需要了解真相的人,可是她却不曾为难自己。 “哈哈——那好!咱们就借这杯酒祝悦君你找个如意郎君!”林瑄将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咳咳——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该歇息了。这个——”林瑄刚想说,悦君你睡床上,本王睡地上。转念一想,硬生生得把话咽了下去,自己若是如此体贴还怎么让季悦君讨厌自己啊,应该怎么恶劣怎么表现嘛,“本王啊,自小体弱,受不得凉。你看——悦君啊,你就委屈委屈睡地上吧,本王还是习惯睡床上。”这话说得,谁不习惯睡床上啊?你体弱?当初你英雄救美时那蛮力哪里来的? 季悦君也不搭话,只是走到床榻之上,转身便取了俩床被褥,这被褥上用金线秀满了一百个童子便是成亲时专用的百子被,林瑄眼看着季悦君的动作僵住了,透过季悦君柔弱的身躯便看着红红的床单上赫然铺着那雪白得锦帕,就算林瑄不懂风月,这帕子的用重要性礼官可是在足足给他讲了半个时辰,现在看来甚是尴尬。 林瑄急忙朝床榻上奔去,却被自己刚刚进门扔下的喜球绊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前扑去,季悦君红着脸刚转过身来,便被林瑄“扑”倒在床榻之上,季悦君躺在床上绝世的容颜早已蒙上如朝霞般的红晕,林瑄的英俊的面庞正埋在季悦君的胸前。林瑄大窘,脸上隐隐传来起伏之感,莫不是本王跌到了她的......慌忙起身,便看见季悦君白瓷般的肌肤上腾起一层诱人的红晕,这个锦帐里煞是好看,热腾腾的鼻血就顺着林瑄白皙的面庞流了下来——怎么又流了?! 伸手便拿起床上的白喜帕,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擦了擦,今儿都流了这么多血了可别浪费,反正在季悦君面前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了,就让自己的形象崩塌得更猛烈一点吧! “呵呵呵......本王最近有些气血旺盛,咳咳,放点血有利健康。还有些口渴,本王这就去倒杯水。”林瑄只能给自己给自己打圆场了,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嘴干舌燥,满头大汗。擦了擦汗,喝下两杯凉茶却丝毫没有降火的效果——真是奇了!林瑄怎么也琢磨不清,摇摇头只好作罢。 眼看着林瑄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季悦君慌得转过身去,“扑腾扑腾”的心跳声仿佛装满了整个暖阁。 “咦?悦君,时候不早了,赶紧宽衣睡了吧,明个还要去给皇祖母,皇兄请安,祭拜祖宗。”林瑄三下五除二便褪下了喜服,换上了平日里穿得丝质睡衣,却感觉季悦君背着自己杵在那儿,动也未动,不禁疑惑道:“悦君,你不困么?想来应该是乏得紧才对啊。”林瑄转身看见季悦君才意识到宫女们早被自己打发出去了,季悦君的头饰就够复杂的了,想来她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都有丫鬟帮着打理,还真不比自己这一身男装轻松自在。 “可是头饰复杂?既然你把床让与本王,那本王便帮你,可好?” 季悦君点点头,却也半信半疑,自己今日的头饰宫里来的嬷嬷可是弄了有半个时辰,他一个从小本人伺候惯了的王爷还懂这些? “林瑄自幼周游各郡,很多时候不比宫中,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尝试去做,所以这个难不倒本王的。”林瑄看出季悦君的疑惑,便解释道。 感觉林瑄细长的手指穿过自己的长发,铜镜中的林瑄俊美而温柔,专心得弄着自己的长发,虽是手法生疏,却也未出什么差错,看来王爷游走各郡,那些个风流韵事也不全为虚假!真是冤枉林瑄了,真乃如假包换的第一次,若是有个宫女什么的,怎么会亲自动手,已经夸下海口如何将话收回,难不成要让她一晚上都顶着头饰在屋里当摆设么?可是他自己却不知此时接下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黑暗中,只能感受到窗外的月光,林瑄躺在床上,十七多年来习惯一个人睡,如今有个人躺在身边——哦,不,是躺在床下竟然有些不自在,只是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可是却止不住得冒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唉——没想到,本王这么的,就成亲了,也不知今后会怎样,朝廷里的事看来要赶紧动手解决了,不然真得是一堆烂摊子啊—— 即使林瑄有万般委屈,此时也不应忽略一个人——照国无数儒生心目中的女神——季悦君,大婚之夜竟然睡在地上!若要是让这些个书生们知道了王爷如此暴殄天物,非得一口鲜血喷出来不可,大呼“你知道媳妇儿的正确使用方法么吗?!吗——”周边有无数乌鸦飞过..... 季悦君躺在地上,不自觉得抓着被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竟然连床都没得睡,也不知这王爷在床上翻来覆去,摩拳擦掌在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现在很安全。自幼便有便一直被京都里那些个无聊书生们奉为女神,仿佛自己最出色的便是这副皮囊,可是却打心底里讨厌这样的恭维与接近,他们那般j□j裸的眼神,带着目的与占有性,到抵不过床榻之人清凉的眼神,想到这季悦君到安心许多,只是这个人自己却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从雍王回宫——林瑄这两个字似乎便如魔咒一般与自己有了牵连,深居简出却依然有躲不过的劫,可是他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呢?爹爹又是有何苦衷? .............................................. “悦君——?”林瑄听到季悦君均称的呼吸声,试探性得叫了叫。 ........ “悦君?——”林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又试着叫了一声,探着身子伸了伸手在季悦君眼眸前晃了晃,这才放心——想来已是熟睡。 季悦君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这些天折腾得身子累得紧,迷迷糊糊得便睡着了,听到林瑄唤自己的名字,意识忽地清晰起来,却不应答继续装睡。只感觉林瑄离自己越来越近,忽地抱起自己,紧张之际,身躯已然躺到了软软的床榻上,能感觉到林瑄轻轻得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体贴得将被角折了又折,便没了动静。 看来这个王爷也不坏,倒是个嘴硬心软的主,想到这季悦君带着一丝笑意便与周公相会去了。 第33章 婚后第一日 日上三杆,皇宫早已笼罩在一片金灿灿之中,承阳宫忙碌的宫女太监们却丝毫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也许是连日来太多突发的意外,加上昨夜体内焦躁不安,林瑄昨夜也不知何时才入眠,竟是沉沉得睡了一觉甚是酣畅,醒来还觉得眼皮似有千金重,刚想翻个身接着睡,突然一时觉得这“床榻”的布置甚是奇怪——嗯——?这几案何时放到床上了?心里才“咯噔”一下醒悟,昨夜可不是睡在地上的么?想到这里,原本还睡眼惺忪的林瑄——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 看了看床上依然安睡得季悦君,林瑄这才长长得舒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得翘了起来,季悦君散下的青丝落在被子上,沉静得如仙子般得容颜在这喜帐里煞是好看,难怪照国的儒生们想着了魔障一般追崇本王的王妃,哦——不,是季悦君,啧啧——莫说本王是女子都觉得悦君如画中的仙子一般,哪个男儿得妻如此,不得感慨夫复何求?可怜得王爷大早上起来便对着美女发了一会呆,这才反应过来,蹑手蹑脚得便将季悦君又抱了起来,轻轻得放在地上,将地上得被褥拽了过来仔细得为季悦君盖好,自己方才跳到床上,做熟睡模样。 再次躺在地上的季悦君其实早在林瑄醒来之前便醒了,昨夜睡得甚是香甜,一度以为仍然身在季府,醒来才意识到如今已是嫁为人妇。只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似乎容不得自己起身,只好躺在床上耳边却传来林瑄匀称的呼吸声,自己的夫君此时正蜷缩着睡在地上,到有些像小孩子,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侧脸,修长的身躯,也不知这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是否会着凉,可是...自己若是起身惊醒了他,不知会不会让这个难以捉摸的王爷下不来台,想来他是不想让悦君知道昨夜将床让出来的吧?可是这样半露在外面身子不凉么? 微微动了动的林瑄,打断了季悦君的犹豫,急忙闭气眼睛,果然林瑄又轻轻得将自己抱起,放到了地上,细细得盖好被子,还能感受到被子里的温度,以及淡淡的清香,不似平常男子应有的粗犷,季悦君发现连和想容同床都不自在的自己,竟然不排斥林瑄睡过得被褥,竟然觉得这气息反倒有些熟悉的安全感。 “嘭——嘭——嘭——”不大得敲门声,在这满是喜气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另人紧张,仿佛有什么秘密即将揭晓一般。 “什么事?”林瑄被吓了一跳,到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竟敢扰本王清眠,当然还有本王的王妃。 “王...爷——时候不早了,太皇太后已经派人来看了几遍了。”常安可是鼓足了勇气来敲得房门,光是做思想斗争便花了半个时辰。 “常安,什么时辰了?” “哦——回王爷,快晌午了。”常安一脸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表情,心里直念叨,若不是快到晌午了,奴才能来叫您嘛?若是被那些个大臣们知道,只怕这,这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噢——晌午。”林瑄揉了揉眼睛,才意识过来,“什么——?!晌午?!!”常安这小子是不嫌自己命长么?!都晌午了!唔唔唔,这下本王可是要出名了,都说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啊,本王还没见到这乡在哪呢,你们早把本王给埋好了啊?! 林瑄和季悦君纷纷坐了起来,相视一眼,林瑄急忙起身,一把拉起季悦君,将地上的铺盖往床上扔去,稳稳神情,“进来吧——”望着林瑄快速得打理地上的铺盖,忙前忙后,季悦君到觉得林瑄有几分可爱,一直含笑望着也不插手。 得到王爷的首肯,常安这才推门带着一众宫女进得门来,刚刚抬头看清屋内的摆设,便被自家主子震惊到了,这床——?像被打劫过一般,若不是如此喜庆的摆设,常安一定以为昨夜这里不是洞房了,而是打架了....抬头看看那大梁上还悬挂着的王爷喜服,你以为这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么,那,那前面高悬在宫灯上面的外袍是....若不是常安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可能被自家主子亲手弄死,他还真想问问:爷啊,这一切,您是怎么做到的?! 感觉到林瑄低沉的气压,常安默不作声,开始干活,感觉跑到床上去找那喜帕,外边的嬷嬷还等着呢,可是这床也太乱了,越能感觉到王爷得目光,常安便越紧张,终于不负众望在床里头找到了喜帕,常安整个人都呆掉了,这,这这.....自己巴掌般大小的一整块血迹!——王爷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搞的常安不得不感慨,王爷就是王爷啊,连洞房都这么特别——非一般人能比也。 看着常安终于把那喜帕送给宫里的嬷嬷后,林瑄觉得自己大婚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这才急忙洗漱换上蟒袍,望着那一群围着季悦君忙前忙后的宫女们,在看看季悦君那复杂的宫廷头饰,暗自庆幸。 “雍王,去承阳宫没?”大殿上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早已花白的头发,一双经过岁月洗礼却越发明亮的眼睛,眉眼之间尽是洗净铅华的贵气,头上带着黄金打造的精美凤钗,依稀能看出这位照国太皇太后年轻时的风采。 “皇祖母,您都等了十七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这不是还有朕陪您说话么?您可不能这么偏心老二啊——”林瑾也是在宫里等得不耐烦了这才带着皇后跑到安寿宫来了。 “那可不着急么,老太太我等了七十多年了,这杯茶要喝要喝。若不是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上心,我的瑄儿可不早就娶媳妇儿。”老太太现在看到林瑾还一肚子气,林瑄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出宫去,非说是要为了让林瑄历练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害得自己住在宫里茶不思饭不想,为了自己孙儿的大好前程自己也就忍了,可是为何成亲这事做奶奶的也住不了主?这不一赌气一年里大半时候都住在汤泉宫,这行宫好——我老太太乐得清静。 “哎呀——皇祖母,孙儿给你赔不是,您老可别跟朕一般见识,朕不也是有苦衷么?您对老二这婚事不也很满意么?”林瑾最怕的便是这皇祖母生气了。 “哼——罢了罢了,你可比不上皇后孝顺我这老太太。”太皇太后想了想又不服气,“也不知这季老儿,对我瑄儿哪里不满意,难不成咱们家的孩子还配不上那丫头?” “季太傅可不是怕高攀了您的好孙儿么。”林瑾感觉跳出来打圆场,这老祖宗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这要是记在心上了,还不知以后季太傅有没有好日子过呢。 “皇祖母,可要派人去承阳宫去催催么?”林瑾小心问道,生怕又逆了老祖宗的意。 太皇太后摇摇头,道:“老太太我还等着抱曾孙呢!”看来这补药确实有效,不禁在心里有些得意,看来离抱孙子不远了。 虽是无心的一句话到像一根刺一般插在一直不默不作声的王皇后的心上。 “雍王,雍王妃求见!” “臣弟,参见皇祖母,皇兄,皇嫂!” “臣妾,参见参见皇祖母,皇兄,皇嫂。” “好了好了,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太皇太后看了眼前日思夜想的孙儿如今长大成人,身边的王妃确实是能配得上瑄儿的人,早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老二,可是来了,皇祖母等了你一个早上了么,正在这数落朕了呢。”林瑾眼里对这个弟弟也满是宠溺。 “皇祖母,孙儿这不就领着孙媳妇儿给您敬茶来了么,您老人家准备好赏赐了么?孙儿可是带着媳妇儿讨赏来了。”林瑄嘻皮笑脸的模样,季悦君到是第一次见,一直都说照国历代以来兄弟姐妹情谊都是极好的少有兄弟反目,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赖皮,如今都是成家的人了——还没给奶奶敬茶就嚷嚷着要讨赏了。”太皇太后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季悦君和林瑄一同跪下来分别给太皇太后,皇上,皇后敬了一杯茶,气氛甚是融洽。 “君儿,到奶奶这来,让我好生看看。啧啧——真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太皇太后对季悦君是越看越喜欢,正说着,宫女便端着一个锦盒承了上来。 “这啊——是一对翡翠玉佩,是奶奶当年的嫁妆。可不是一般的翡翠这叫冰绿,据说是上古传下来的,一龙一凤,来奶奶给你们带上,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君儿,我这孙儿从小体弱火爆脾气,你可要多担待点。” “请皇祖母放心,悦君,一定会照顾好王爷的。”季悦君能明白这老人家爱孙心切,望着如此慈爱的老人,怎么都不忍心伤害。 “皇祖母,连这宝贝都拿出来了,老二你可不要辜负了皇祖母的一番心意啊。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瑾望着这一对璧人,这么多年的愿望总算达成了。 “皇兄和皇嫂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了好了,你们兄弟俩就不要再这客套了。恐怕季大人早就在家等着了,瑄儿也该陪君儿回季府省亲了。这礼仪一切从简,去掉君臣之礼,一起按照之前的礼仪。只是,以后啊,一个人无趣得紧,君儿你和皇后可要常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太。” 女子出嫁后便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没有夫家的允许不可轻易回婆家。更可况现在嫁得又是皇家人,一个王妃的封号硬生生得可以将从前的亲情隔开,即使回家父母姊妹也要行君臣之礼,哪里还有什么母女情深,手足之情,所以季悦君的心里是感激太皇太后的,坐在马车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回到家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同样坐在马车里的林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真不知等会该如何面对季太傅,见到他总觉得自己理亏,好像...有种礼不直,气不壮的感觉....瞥了一眼身边的季悦君,真不知她紧张什么? 忽地马车一颠,林瑄急忙伸手将季悦君搂在怀中,低头一看,绝世容颜近在咫尺,急忙撒手。 季悦君见王爷一会红一会青的脸,忍不住想欺负一下他,“王爷何必如此怕我?” “怕..怕?”这才回过神来,“笑话——本王有何怕你的?” “那王爷为何离悦君如此之远?”季悦君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的问道。 “啊——本王从小不喜与人亲近,悦君莫要多虑。就是把本王和毒蛇关在一起,本王都不带眨眼的!”林瑄仰着头,一脸写得“我很勇敢”,额,其实本王最怕蛇了,谁让小时候我一调皮,皇兄就拿蛇来吓唬我,这都有阴影了。 “哦——悦君最怕蛇了,那蛇全身是鳞,游走与草丛间,想来最擅长偷袭了.....” 林瑄第一次知道自家王妃博古通今,便是在于季悦君那丰厚的,有关蛇的知识和各种传说,这一路上听得自己心里毛毛的,想来可能是季悦君讲得极好,竟还是忍不住要听下去。 “只听那人大叫,啊——是蛇啊!” “啊——?!哪呢哪呢?!”话音一落,林瑄才知自己上当,望着季悦君那似笑非笑的脸,甚是尴尬,掀开车帘便挑了下去。 “王爷,您怎么下车了,前面就是季府了。”常安见自己主子铁青着脸,翻身上了马,疑惑得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自己主子,哪里知道自己主子便是被那温婉贤淑的王妃给欺负了。 第34章 [倒V]省亲 麒麟军开道,浩浩荡荡的省亲队伍行走在街道上,百姓们无不退避三舍,却又忍不住踮起脚尖看看这皇亲贵戚是个什么模样。 坐在马车里的人儿,一扫之前阴霾的心境,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真没想到雍王竟如此有趣,透着帘子还能依稀看到他铁青的侧脸,像是斗败了的小公鸡,甚是可爱。季悦君朝窗外看了看,越是离家近越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隐隐得到有些期待,季悦君也搞不清自己现在得状态,既来之则安之,想到这,稳稳气息,便安心得端坐在马车里,不再纠结。 林瑄手握缰绳,目不斜视得盯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回过神来便到了季府门前,再一看旁边的雍王别院,这才恍悟,敢情皇兄一直都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竟美其名曰——体恤大臣。唉——可怜的季老头。 果然季太傅早早得便在府门内迎候,只是季太傅本已花白得头发似乎又添了些许银丝,到使得林瑄有些愧疚,看来季太傅这些日子也未曾安眠。 林瑄翻身下马,刚向前迈出的脚步又硬生生得给扯了回来,转身朝车撵前走去。宫女正扶着季悦君下车,林瑄一脸严肃又有些尴尬的表情到让季悦君觉得甚是可爱。林瑄暗自鼓劲儿,一咬牙便牵起了季悦君的手,滑腻的触感,浑身如触电一般却舍不得放开,领着自己的王妃便朝季府走去。 “不要误会,在外人面前咱们可要装好了恩爱夫妻的模样。”林瑄温柔得朝季悦君笑了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季悦君微笑颔首,停下脚步,仔细得给林瑄理了理袍子,眼神里尽是温柔,到让林瑄心里漏跳了一拍,敢情王妃比本王会演戏多了,入戏也太快了吧! 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季府里的人却看呆了这一幕,不禁浮想联翩:快看快看啊,王爷王妃好恩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哟! 林瑄领着季悦君朝季府门前走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除了季沐之和季想容其他的人一概不识得,季府里有这么些人么? “老臣,参见王爷,王——” “季太傅不必多礼,太皇太后懿旨今日这些个礼数都免了,都是自家人了,就不必多礼了。” “谢太皇太后,谢王爷!”季沐之的看着这两孩子紧握着的手,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发现自己这种想法却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君儿见过爹爹——”季悦君含笑望着自己的季沐之。 “好,好,我的好孩儿,回来就好——”季沐之激动得早已说不出话来,想来与两个女儿相依为命,不知不觉过了这么多年,只是这身王妃礼服却是分外扎眼。 林瑄看着这父女情深的一幕,心里有种当恶人的感觉,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飘移——咦,这位季太傅身边的中年男子是谁? “微臣参见雍王殿下!臣乃季太傅的胞弟季沫之,刚从俪蜀调任京都任吏部侍郎。” “哦——原来是侍郎大人,本王久仰侍郎大人的才干,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林瑄听说过季沫之的名号,是个有名有胆有识的实干型人物,为官清廉,名声极好,自愿放弃京都的官职请命去了俪蜀,一去便是十余载,这些年多亏有他在,修渠蓄水,俪蜀的老百姓才过上了好日子,林瑄打心眼儿里敬佩这样的人。 “王爷美誉了,这位是拙荆。” “王爷万福。”季沫之的夫人保养的极好,冷冷得气质到有些像...林瑄一时也想不出想谁,不过确实是见过的某个人,林瑄含笑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三哥,咱们别愣在这里了,倒是请王爷进府再叙。”季沫之见自己三哥完全沉浸在父女之情里完全忘记了招呼王爷。 季悦君拉着季想容听了林瑄这边的寒暄才回过神来,这才看见身边的人,“四叔,四婶,悦君有礼了。” “悦君果真是长大了,亭亭玉立风采照人那!” 正说着一众人等簇拥这林瑄便进了季府,女眷们自然在后院喝茶吃点心聊天等着晚宴,好不欢心!季悦君被季想容拉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林瑄的目光,只是林瑄一瞬间便将目光又转向了别处。 男人们在这种社交场合,自然不能和女眷们混在一起,当然要聊了聊国事家事天下事仿佛才对得起自己的官职和朝廷的俸禄。林瑄不知道季沫之拉着他说了多少照国的地理风貌,民风民俗了,可是季沐之却一直没有开口,淡定得喝喝茶时不时朝门外看看,反而让林瑄越来越紧张,总感觉季沐之有话要说,只是还没下定决心罢了。 “王爷,我跟你说,咱们照国地大物博,山水可是一绝...”季沫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哥哥今日的表现,倒觉得与这小王爷甚是投缘,这不,打开了话匣子哪里还收得住? “沫之——你去后花园转转,顺便看看聪儿。” 林瑄知道自己不想面临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心里不由的一紧,连刚下口的大红袍都变得不那么有滋有味了。 “啊——?”季沫之一脸的疑惑,完全没有听懂自己哥哥的话。 “让你出去——我和王爷还有话要说。”季沐之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须,不重的语气,在季沫之听来却有泰山一般的重量。 “哦,好——那三哥你和王爷好好聊。” 眼看着季沫之起身,带上房门,林瑄早已在心中呐喊了无数遍:请把本王一并带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 可是却只能硬挺着身子,等待季太傅最后的审判。只见季沐之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表情简直严肃到了极点,急急朝林瑄本来。 啊?!这架势,不是要打本王吧?!林瑄一脸小惊恐的表情,看着季太傅一步一步朝自己逼来,心里也紧张到了极致。可是心里也下定了决心,今日打不还手骂不还手,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好歹也让季老头出出气,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太傅今日做什么,本王都不会怪你!” 只听“扑通”一声,林瑄却没有等来那暴风洗礼般的拳打脚踢,这才疑惑得睁开眼睛,自己季太傅跪在自己面前,直愣愣得看着自己。 心里一沉,开口问道:“太傅这是做甚?” “老夫,求王爷一件事,王爷若不答应老夫今日就不起来。” “太傅,有何事,但说无妨——是不是让本王时机成熟还悦君自由之身?这个本王已经跟悦君说好了,太傅不必担心。”林瑄伸手想把季沐之拉起来,可是季沐之却怎么都不肯起来。 “老夫知王爷是性情中人,当然不会为难君儿。老夫想求王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护悦君周全!无论什么情况,无论何时!王爷您能答应老夫么——?!”季沐之迫切的眼神里满是哀求,到让林瑄一时语塞,季悦君一个女儿家能遇见什么危险,难不成是这老头想替自己女儿以后的幸福谋出路? “季太傅,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便护得她周全。”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金,一字一字全印在林瑄的心上,“太傅你起来吧——” ............................. “王爷我敬你一杯!”季沫之举起酒杯便又要和林瑄再喝一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侄女没有嫁错人,做叔叔的怎么能不高兴。 林瑄端起酒杯,便将酒喝得一滴不剩,脸色已经有些泛红。季悦君见自家叔叔一个劲儿得和林瑄喝酒,也没见林瑄吃下多少菜,如此喝酒怎能不伤胃?终还是没忍住,便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林瑄的碗里。林瑄一愣,抬头看了看季悦君,只是季悦君早已目不斜视得吃了起来。 “容姐姐,我也要吃鸡肉!”季聪如今可是对季想容粘的甚紧。 季想容觉得照顾小孩儿真是要无比耐性,连吃个饭都不得清静。“聪儿,你可都快七岁了,要吃什么要自己夹,知道么?” “可是漂亮哥哥都十七岁了,为什么还要君儿姐姐夹菜给他吃,聪儿才七岁就得自己夹呢?”季聪奶声奶气却无比认真得问道。 林瑄吃到嘴里的鸡肉愣是被呛到了,“咳咳咳...”这孩子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季悦君和林瑄瞬间又成了关注的焦点,俩人默契得同时低下头来埋头吃饭,剩下一桌尴尬的大人不知如何解围。 “聪儿,怎么如此不乖!你一个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自己好好吃饭!知道么?这位哥哥,不,王爷,不,你姐姐是这为哥哥的媳妇儿,这是恩爱!你还小不懂,乖乖吃饭——长大了就有人给你夹菜吃了。”季沫之也觉越解释越乱了,不禁摇摇头。 “阿宝,把那坛竹叶青拿来。”季沫之今儿心情好,好久没有这种一家团聚的感觉了,“王爷,这是五十年的竹叶青,您不妨尝尝。” 想来是这季沫之的劝酒功夫太好,林瑄竟然不知不觉喝了好多,眼看着林瑄的脸色越来越红,这可急坏了林瑄身后的常安,王爷不善饮,每次宫宴不是定北候帮着挡酒便是自己偷偷把酒水给换了,师傅可说了王爷这体质多喝便容易引发旧疾,这可是个机密怕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所以外人一直不知,可可,今晚王爷喝得也太多了.... “公公,您别动,让阿宝来——”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五次了,这季太傅的兄弟太热情了,不让自己碰那酒壶,这可如何救得了王爷啊,常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阿宝——快把酒给王爷满上!今日不醉不归,哈哈哈....” 常安听了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越帮越忙,再转脸看看自家王爷,眼神已经都有些迷离了,说话舌头都都有些打结。 “喝,喝...不不,醉不,归....” 当林瑄被常安扶上马车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喝,喝...”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主子也不例外。 “王妃,您扶着王爷,王爷真的醉了。” 季悦君扶着林瑄坐了下来,林瑄早已没了什么意识,倚着季悦君的肩膀,却觉得浑身上下都热得慌,俊朗的面庞忍不住在季悦君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急促的呼吸喷在季悦君白瓷般的脖颈处,季悦君知觉浑身瘫软,险些带着林瑄跌倒在马车里,急忙拦住林瑄,侧身望着他红扑扑的俊脸,无奈得感慨:“真不知是不是悦君欠了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哎呀,王爷酒量不行啊。。还趁机吃悦君豆腐,太坏了你.. 林瑄:还不是你安排的! 我:。。。。。为你谋幸福嘛。。哈哈。。这些看文不说话的,你看都木有豆腐吃!哼 第35章 [倒V]正是少年情深处 看着马车出发,季沐之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也阻止不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只好叹口气,想来在京都的地界上有麒麟军护卫这两孩子是再安全不过的了。季沫之扶着门框,已经不甚清醒,这竹叶青果然了得,笑眯眯得,不停朝穿梭在深夜里的车撵挥手,“王爷走好,下次再来啊——沫之这还有好多陈年..佳酿..”正说着,也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 季沐之看了看弟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阿宝,扶四爷去房间休息....” “呵呵....额三哥,今儿我高兴,悦君没选错人...哈哈..”季沫之被架着胳膊往里走,脚步都有些漂,却回过头来笑道。 季沐之想想最近的人和事,便揪心不已,家里外面都有眼睛盯着,真不知该如何处理,刚走到拱门出,想去书房一个人静静,身后便传脚步声... “不知季大人,如此忙不迭得奉献出自己的女儿给林家可是得了多少好处?” 季沐之回过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愉快,“你现在是我季沐之的弟妹——只管照顾好沫之便可,莫不要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你可以忘了我姐姐的仇,可是我不会忘,你竟然还把姐姐的女儿嫁给了林家——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她么!这么些年来,我为得便是能够为姐姐报—仇——”美丽的妇人眼睛里一片冷清。 “邵素素,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姐姐的事跟林家没有关系。就算是为了君儿好,你也不可乱来!”从得知弟弟要调任京都后,季沐之才明白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尽在掌握。 “真是荣幸季大人,十几年了——还记得我叫邵素素,素素何其有幸。想来季大人也清楚我隐性埋名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嫁给你弟弟又是为了什么?季大人为了让我远离皇城真是煞费苦心,让季沫之远调俪蜀,如今皇上亲自下诏令让他回京便是老天赐给我的机会,我如何能放过!可是如今你竟然把姐姐的女儿送给了林家!”邵素素的眼里尽是失望,失望不止于这多年未报的仇恨,更是眼前这自己多年来日思夜想的男人。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年轻是一般轻率,可曾想过后果?当年若不是你———澜毓怎么可能会”季沐之想起往事,不禁心口剧痛,“罢了罢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邵素素,你不要打雍王的主意!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无情的话却伤了有情人的心,邵素素忍不住流下眼泪,喃喃道:“难道你真的不曾爱过我?即便姐姐已经不再了?” “唉——邵素素,你看看——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了,就连女儿们如今都长大成人了,风华正茂的风流时光早已不再,还谈什么爱不爱的。现在女儿们便是我季沐之的全部了。不管你此行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最好,离那两个孩子远点!”季沐之步步紧逼使得邵素素不得不向后退了又退,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口吻,停顿片刻,便拂袖而去。 “可是,已经晚了呢,哈哈...”邵素素也不知为何眼里竟渗出水来。 ............................................................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撵里,林瑄只觉头晕目眩甚是难受,脑袋里似是有千百个旋窝,搅得人脑袋都混沌了,能感受到心脏在酒精的作用下“扑通扑通”乱跳,浑身上下都是散着热气,抬起头来连马车都是晃得,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迷离。隐约感受到身后有一只手一直在拦着自己,可是却怎么也感受不清此刻的真实状况,好像自己现在全是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那入口甘甜的竹叶青。 季悦君几次都尝试将林瑄那微烫的俊脸腾到自己的臂膀处,可是没过多久林瑄便又蹭了过来,搞的季悦君的脸也如火烧一般,红彤彤得,与林瑄现在的脸色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不及,可是林瑄醉得已是不省人事,只觉找到了一片清凉之地,不停得在季悦君的脖颈处来回磨蹭,去不知惹得姑娘家一身得燥热。 尴尬的时刻却是分外难熬,当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季悦君将林瑄从自己的胸前拉了起来,急忙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眼看着常安伸手去扶醉得歪七扭八的林瑄,心里到有一丝庆幸却又无端得萌生出三分失落。林瑄一路上到也清醒了一些,只是这腿脚不听使唤,每走一步都如踏在浪上一般。本王这次可真是喝多了,该如何解围?一直以来自己酒量就特别差,怕暴露身份所以都有所控制,对下人宣称饮酒过度易引起旧疾复发,额,今日这种情况确实是第一次啊,从来都知道自己酒量差可是没想到有这么差!可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啊——心里暗自着急却无法阻止酒气上涌,抬起自己沉重的脑袋便看见王妃优雅而端庄的步伐,转瞬间便有不省人事了。 常安费了半天力气这才把自家主子放在床榻上,这才急忙出去打水。 “荷儿,你怎么在这?”季悦君见荷儿端着水盆便进来了,不禁有些诧异。 “回王妃,是王爷昨日派人到府里接的奴婢。”荷儿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回到王府来,毕竟跟大小姐分开心里那是万分不舍。 季悦君连望着倒在床榻之上的人儿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没想到这个王爷到挺细心。眼看着常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常安,有话但说无妨。” “回王妃,这,王爷一向不喜人亲近,平日里盥洗都是自己来,今日可否请王妃代劳?奴才把盥洗的衣服拿来了。” 听了常安的话,季悦君是有苦说不出,这盥洗的事情自己哪能做得?可是....“噢——好——”回答得犹中带豫。 “劳烦王妃了,奴才就在外庭当值,若是夜里有需要,王妃尽管叫奴才。” “好——这里没事了,常安,你去叫庖厨做些醒酒汤来。” “是的,王妃!”常安倒觉得这个王妃对自家王爷体贴入微,那是极好。 季悦君望着床上得林瑄,接过荷儿递过来的帕子,来到床榻前,仔细得替林瑄擦了擦脸。林瑄早已是醉得不省人事,只是这胃里翻江倒海得甚是难受,不觉蹙着眉头,嘟着嘴。季悦君犹豫了一下,终还是伸出手来,抚平了林瑄皱着的眉头。知他是醉酒好不舒服便用食指请按林瑄两侧的太阳穴,果然,林瑄也不在躁动,连睡梦中都仿佛带着笑意。 大小姐对人一向是礼貌而疏远,荷儿哪里见大小姐过如此温柔贤惠的一面。此时,仿佛是天上的仙女坠入了凡尘爱上了王子,甘愿为他忍受七情六欲之苦,却无怨无悔,真是美极的一幅画。 这王爷倒是和大小姐很登对,发现这样的大秘密,荷儿忍不住在心里乐开了花。 梳洗完后的季悦君,刚越过屏风,便看见林瑄单手撑着自己,拉着被子便要往床下来,只是林瑄显然还没醒酒,手脚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身子便朝前倾了下来。 季悦君急忙上前,一把扶住林瑄,心里一阵后怕,这要是摔倒了,难免磕磕碰碰,却听见林瑄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王爷,你说什么?”季悦君俯□子仔细听着。 “我..喝..多了,喜欢..睡地上,你..睡,睡床上....” 这么一句没有逻辑的话,却让季悦君动容。 都醉成这个样子,还惦记着把床让给她睡,这世界上哪有人喝醉了喜欢睡地上的? 季悦君明白,无论王爷爱上谁,那她一定是一个幸运的女子。 “林..瑄...睡,睡地上...”林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床下,生怕季悦君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是林瑄不知道自己这无意的举动,却是季悦君日后每每回想起来,几近泪崩的画面。 他年你我难为情,正是年少情深处。 无论季悦君怎么使劲儿,林瑄就是不躺下,强挺着最后清醒的意识,之好给他在地毯上铺好被褥,一步步得搀扶他躺下,林瑄已是醉得实在没有力气折腾,看见枕头便全力躺了下去,这劲儿一带季悦君便也摔了下去,登时,嘴唇上尽是柔软,身子像是触电一般,季悦君反应过来急忙从林瑄身上爬了起来。可是林瑄却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舔了舔嘴唇,翻了个身便睡着了,剩下凌乱的季悦君早已是面红耳赤。季悦君看了看床上盥洗的衣服,再看看早已酣睡的王爷,只得摇摇头作罢。 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季悦君,翻来覆去的季悦君却难以入睡,可是她不知道房顶上有一个人比她还焦躁。 “公主,公主,你快把这瓦片放下,您都捏碎两片了,就算你您的手不疼,这瓦片还嫌疼呢。”铃铛好不容易从莫芷情的手里夺下这可爱的小瓦片。真没想到公主竟然带铃铛来做这种事,铃铛还小啊,不该看的不能看!呜呜呜呜.... 铃铛见公主铁青着偷看了半天雍王与王妃的房内生活,也不吱声,紧闭着眼睛朝前探头,实在是不好意思看夫妻生活啊,鼓足了勇气才睁开了一只眼睛,“耶——公主啊,一片漆黑,您看什么呢,铃铛啥也没看见。” “咱们走!”莫芷情也不知道今晚来这里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得知照国不仅拒绝了联姻而且林瑄大婚,自己本身就咽不下这口气,如今知道他们夫妻竟然分床睡,不知是不是应该高兴。来不及思考,雍王府不比别院,处处都是高手,不宜就留。只是莫芷情明白,即使人离开了这里,似乎却把心留了下来,林瑄本宫是不是真的中了你的魔障,竟是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他年你我难为情,正是少年情深处。 我:芷情啊,快教训他! 莫芷情: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本宫可是御姐! 我:。。。。。。。。。。 第36章 [倒V]王妃是个挡箭牌 雍王府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雄伟而安详,一直以来少在京都的王爷如今落脚京都,还纳了王妃,对于雍王府里的人来说真是喜上加喜,不然这么大的王府还真是冷清。现在府里多了一位天仙一般的王妃,倒是让雍王府上下都有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王妃本就是照国才女更是儒生一直追崇的女神,如今嫁与王爷身价不减自升,使得雍王府如今也跟着备受瞩目。现在是坊间传说王爷早已被王妃迷得七荤八素,难以自拔,更是个惧内的主。 可是雍王府上下却觉得事实并非如此,王爷最近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待在王府,即便回府也是在书房里忙到深更半夜,一早便带着常安出门了,看起来倒是对王妃甚是冷淡。如何被王妃迷得七荤八素?可是外面的传言描述得栩栩如生,这....是怎么回事? 人类都有探究真相的本能,事件越是扑朔迷离,就愈发的惹人遐想。何况这可是王爷和王妃的八卦耶!所以雍王府上下对于王爷和王妃的一举一动分外关注,非要找出个所以然,干起活来格外卖力,大大地促进了王府的工作效率。可是王妃生性不喜热闹,入了王府后,也是深入简出,硕大的雍王府哪里这么容易便见到王妃一面,可况等级森严,想来也只有那些贴身婢女,才有此等机会。于是跟着连王妃身边的婢女们也火了起来,可是苦了无辜受累的荷儿。 事实的真相是如何的呢? 三日前,宿醉醒酒的林瑄来不及顾及其他,便匆匆赶去上朝。自古以来亲王本就有监督六部的职责,雍王回京不久,接办三国蹴鞠大赛,去了国子监做了监国,此事便闲置下来。如今正是雍王正式走马上任的时候,朝堂上正式接过了亲王的职权,百官们也无异议,倒是让六部的人都有所警惕,只是雍王尚且年少不知会有何作为。朝后便接到皇兄的密旨,让他秘密清查近年来户部的账目。 从林瑄踏入户部的第一天起,便是关起门来谁也不问谁也不见,谁也不知王爷每日在房内做些什么,三天了,倒是让早已有所准备的户部尚书宋若明有些坐立不安。虽然王爷人在户部,似乎对户部的一切都毫不关心,每日也只是例行公事,真是让人着急啊。眼看着天色渐暗,宋若明忍不住又一次来试探起王爷来。 “微臣参见王爷!” 林瑄正翻着古文字帖,头也没抬,淡淡道:“原来是宋大人,来此找本王,何事啊?” “王爷,日累万机,真是照国百姓之福啊。明日便是休沐的日子,不知王爷今晚是否有空,若明和两位侍郎大人想请王爷去浴肆里泡泡澡,喝点茶听听曲,不知王爷可否赏脸。” “有劳各位大人了,真没想到各位大人生活甚是丰富,每日都有些活动呢。只是——本王实在是无福消受,今日王妃亲自下厨,回府晚了,王妃可是要跟本王生气的。” “哈哈哈——王爷说笑了,王爷与王妃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那就下次等王爷有时间,咱们再陪王爷一起。”宋若明一副我都懂的模样,眼睛里闪烁得全是精光。 “哈哈哈...最难消受美人恩!”林瑄放声笑道。 “那属下便告辞了。” 宋若明三天来都换着不同的内容来邀请王爷,竟是没有一次能请动的,雍王每次都是以王妃为挡箭牌,不是着急回府便是与王妃有约,雍王竟是个惧内的主?想来也是,季悦君那美若天仙的样子,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何况王爷这还是新婚,也必然每日像是没吃饱的猫儿一般,急不可耐的回家。想到这,宋若明脸上滑过一丝冷冷得笑意,虽还是有几分不踏实,但是却不像之前一般坐立不安,想来是相爷和自己多虑了,看着小王爷每日循规蹈矩的模样,倒不像是能干出捅破天的大事来。 从门缝里,看着宋若明渐行渐远,林瑄这才松了一口气,去浴肆?和你们一起泡澡?额,本王还没疯。没想到娶个王妃还有这种好处,这些天可亏了王妃这万能的理由。于是乎,季悦君莫名其妙为林瑄背起了一个巨大的黑锅。 “周显,派人跟着他——”林瑄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最近几日光是查户部的账目便够让林瑄震惊的了,赋税不知被这些贪官污吏们弄到哪里去了,明面上的账目倒是清清楚楚,可是和地方上报的书目似乎大有差距。 “是,王爷!”隐藏在暗处的周显应声答道。 “王爷,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回府?”常安试探得问道,这几日荷儿姐姐可没少和我唠叨,说是今日王妃茶不思饭不想,王爷这几日也甚是奇怪,对王妃不闻不问,想来应该是吵架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想起府里的王妃,林瑄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几日起早贪黑的,与季悦君见面的时候真不多,若不是皇祖母一直派人在府里盯着,只怕连去季悦君那就寝都不用,也不知她在府里过得习惯么? “哦...哦....” “有话就说,为何吞吞吐吐的?”林瑄见常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到有些疑惑。 “额,王妃她...” “她怎么了?”林瑄听到这,终是忍不住急忙问道,见常安那呆笨模样,忍不住出声问道:“莫不是病了?” “对——对!是病了,可不是病了么。”常安听了林瑄的话,真是如释重负,急忙应和。 “那你还不早说——赶紧备车回府!”林瑄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季悦君。 天色渐暗,季悦君翻着书,却有些心不在焉,心烦气躁总是静不下心来,对于一向淡然的自己来说,这种情况还真是有些少见。突然听见外边似有脚步声,不一会房间的门便被拉开,映入眼帘的便是林瑄修长的身躯,棱角分明的面庞,似乎还有自己终于安下的心房。只是这几日,林瑄似乎及其忙碌,今日为何这么早便回府了? 仙子般的人儿,坐在窗口,倒像是弱柳扶风,林瑄一阵自责,几日没见,怎么就好像瘦了? “王爷,你回来了。”季悦君朝林瑄温柔一笑,却晃了林瑄的眼睛,真是华光照人。 似乎有一个人在家里等你的感觉也不错,林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悦君,你身体不适,怎么可以迎风而坐?真是太不体恤自己了。”林瑄想到这里到有些莫名的恼火。 听了这话,季悦君一头雾水,“悦君并无不适——”话还未说完,便被林瑄从窗口拉了回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本王现在可是你的夫君,怎么也要照顾好你,不然本王的面子往哪搁?”林瑄一本正经得说道。 虽然季悦君也不知林瑄何以断定自己生病了,但是林瑄说的话倒是非常受用,“那王爷可是要照顾悦君好一阵子了。” “这有何妨——”林瑄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输了,看来本王注定当不了恶人——反正已经和她说清楚了。 “悦君,听荷儿说,你今日吃的极少,可是府里的厨子不和你的口味?” “悦君可没有那么娇气——以前在家里还有想容或者爹爹陪我一起用膳——” “那本王以后有时间便陪你一起用膳,如何?”林瑄知道,季悦君一定是想家了,可是出嫁的女子,只有夫家才能是家。既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约定,那么之前自己故意必开悦君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雍王府没有谁与她相熟,这日子着实寂寞。 在雍王府,季悦君还是第一次和林瑄一起用膳,桌上摆放的两荤两素到有些意外,只怕京都里大部分的官员都吃得比这个王爷要奢侈吧,不禁在心底里起了困惑。 林瑄见季悦君一脸质疑的表情,笑笑道:“是不是觉得本王的吃食过于简单?”见季悦君点点头,林瑄又继续道:“本王的俸禄少啊,只能吃得起这些。所以王妃,你跟着本王只能过苦日子。啧啧啧——”林瑄一脸装出的无奈,到让季悦君忍俊不禁,想来若是连亲王都喊穷了,百姓还能过日子么。只是却少有听见林瑄唤自己“王妃”,心里竟有些羞涩。 “没事,王爷尽管放开肚皮吃,不怕——悦君还有嫁妆。”季悦君也忍不住开起玩笑来。 听了这话,林瑄乐得合不拢嘴,“那敢情好,本王,这以后吃起饭来,底气也就足了,父皇还真是有远见。” 在林瑄的印象里,倒是好久都没这么欢乐的吃过一顿饭了,没想到季悦君倒是如此有趣之人,和她相处甚是自在。常安和荷儿见两个主子脸上都添了笑容,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看来已经冰释前嫌了。 “悦君,最近本王有许多账目要看。你最近身体不适,床便让与你睡,不必等我。等皇祖母过了最近的热火劲儿,本王去东暖阁住。” “王爷今晚可否在这处理公事?”又要走?季悦君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林瑄迟疑了一下,道:“噢——也可以。” 一个时辰之后,林瑄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季悦君果然是个才女,竟是把这些账目标的清清楚楚。伸了伸懒腰,忍不住称赞道:“啧啧啧——谁有幸娶了悦君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如何报答悦君今晚的劳作,可是省了本王不少力气呢。” 季悦君听了这话,手中的笔却停了下来,笑了笑,望着对面的林瑄,“这倒也不难,悦君只想知道,王爷的心上人是哪位姑娘。”声音虽是平静却少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啊?——”林瑄听了这话,倒是吃了一惊。但是看着季悦君一副等待的模样,真不知该如何接话。 “想来,王爷和悦君之间的约定是为了心爱之人吧。” “哦——对,对啊。”林瑄登时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生怕季悦君怀疑,急忙点头。 “那这个姑娘是谁,可否告知悦君呢?” 作者有话要说:季悦君:快说,你藏在外面的女人是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瑄:我藏了一堆!~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我的心里确实藏了一个人。。。 第三十七章 面对季悦君一再的追问,林瑄忽闪忽闪两只大眼睛,一向灵光的脑袋,却钝了。只能在心中咆哮:本王也是女的!哪里有什么心爱的姑娘啊?! 可是还是要面带微笑得望着季悦君,竟是挤不出半句话来来应对自己王妃那过分的好奇心!! “额——额——额——”现在,本王终于明白无言以对的感觉了..... 看到林瑄犹豫不说,自己心里也莫名紧张,问出口的话,现在倒有些后悔,林瑄的心上人是谁与悦君又有和关系? 想到这季悦君淡淡一笑,便转口问道: “既然王爷不愿说,也就罢了——王爷告诉我,你为何吃得如此简单也行...”季悦君很善良得给林瑄选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没想到,林瑄的脸色从尴尬立马变成了另一番认真严肃的模样,回忆便向海水般涌来。 “不是这个王爷也不能告诉悦君吧?”季悦君见林瑄没了尴尬的神色却沉思起来,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好奇。 林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无奈,柔声道:“只是想起一些旧事,有些走神。此事本王未曾与人说过,既然悦君想知道,本王告诉你便是。” 季悦君高兴得点点头,总算知道了一个和林瑄有关的秘密了。 “那年本王六岁,皇兄接到南渡郡大旱的奏折,上报朝廷灾情的状况,据说饿死了好多百姓。当时宫里的嬷嬷正伺候我在旁边喝粥,看见皇兄愁眉不展,本王觉得皇兄肯定是因为饿死了百姓而烦恼,于是——本王指了指嬷嬷碗里的粥便问皇兄:饿了的话,这些人为什么不吃肉粥呢?皇兄当时不语,第二日,便带着本王踏上了去南渡的征程。”林瑄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又继续道:“本王看见南渡...百姓早已是民不聊生。连树皮都被吃光了,更别说什么肉粥了,男人为了家人糊口都干起了抢劫的勾当,最终也只得接受律法的制裁....就是为了换个口粮生活下去.....大街上尽是卖儿卖女的叫卖声.....” 看着林瑄陷入往事里,季悦君明白,其实一直以来林瑄应该都是坚强的,虽然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可是失去的却是父母之爱,和整个童年,身上背负的责任应该比谁都重。六岁,便让林瑄去感受人生的无奈和黑暗,想来皇上确实是希望林瑄能够成为爱护百姓的照国亲王,只是这手段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些残忍,让季悦君在心里忍不住有些心疼那年幼的小林瑄。 “从那以后本王平日里都吃得十分简单。时刻提醒自己——只要照国的土地上还有百姓饿着肚子,本王便不应该懈怠。怎么样——?这是个无趣的故事吧?”林瑄看着一直注视着自己季悦君问道。 “不——王爷,我更心疼六岁的林瑄,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一切有些残忍。王爷,虽然悦君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秘密,但是悦君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听了季悦君的话,林瑄的心里只有感动。虽然明白皇兄的良苦用心,历史上灭亡的朝代哪个不适从骄奢淫逸,劳役百姓始。固然皇兄希望本王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可是却依然未能阻止本王回宫后,连日的高烧不退,噩梦连连。 对于感情,皇兄也说过,爱情是帝王的牵绊,对于帝王来说,江山要胜过美人吧。 虽是休沐,常安还是早早地便在寝宫前候着了。 果然没等多会,林瑄便从西暖阁里走了出来,一身黑色玄服,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棱角分明的面庞,如出鞘的虹剑一般。 常安抱着极光宝剑跟在林瑄的身后来到了后院的空地上,眼看着自家主子练了两趟剑,便急忙将手巾送了过去了。 “二哥,二哥——”江陵月一阵小跑,便朝林瑄奔来,没几步便闪到林瑄跟前。 “陵弟,今儿一大早怎么跑我这来了?”林瑄抬头看看天色,故意拉长声音,道:“这个时辰,陵弟不是该去左相扶陪佳人了么?” “二哥这当哥哥的也不知道关心弟弟,哼——”江陵月满脸的委屈,“每每见到弟弟便调笑一番,真不知是如何做哥哥的。” “你小子看起来对二哥颇有微词——说吧,什么事?” 见江陵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林瑄倒是对于定北侯今日来府的目的,甚是好奇,“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不适还有二哥么?”这些年自己和江陵月惹的事,可不算少。 江陵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咬咬牙,终是上前一步,和林瑄耳语了些什么。 林瑄不可置信得问道:“夏可仲和木瑶今日在倚翠阁斗酒?护国公知道么?” “不知道——二哥这怎么办啊?” “可是,这事与你何干——?”林瑄见江陵月焦急得完全没了往日的欢乐劲儿,心里起了疑惑。 这个问题便是把江陵月给问住了。 “对啊,这关我什么事啊?”可是转念一想,便央求道:“可是——二哥啊,从昨晚知道这消息,弟弟一夜都没睡好——这不一大早起来,就跑你这来了么,二哥能不能帮帮弟弟啊?” “说吧——让我怎么帮你。”林瑄见不得江陵月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不知木瑶和夏可仲之间的事和江陵月有何干系。 “求二哥晚上陪我一起去躺倚翠阁,弟弟在这里感激不尽了。”江陵月知道林瑄这就算答应了,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好吧——”真不知陵弟今晚去倚翠阁做些甚么,难不成是为,木瑶鼓劲儿加油?顺便把我这个哥哥也带上给木瑶加油鼓劲儿? 不得不说,京都的夜景甚是美丽,华灯初上,趁着春日里柔和的风,到让人神清气爽。 林瑄喜欢在夜晚的街道上穿行,看看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画面,只是今晚体恤民情的心思竟是被一个女人的喜怒无常给活生生的毁了。 白日里,林瑄在书房看了看账目,又和悦君下了几盘棋,甚是惬意。便是到了傍晚时分,只是告知悦君晚上要与陵弟去倚翠阁之后,似乎她整个人都便变得有些沉闷,倒使得自己现在有些烦乱。都说女人善变,可是这变得也太快了吧?搞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江陵月见林瑄不住摇头,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二哥,你怎么了?” “哦——没事。”林瑄抬头便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倚翠阁门口,回头对林瑄道:“走,咱们进去吧。” 果然倚翠阁的生意还是如日中天,文人雅士,巨商豪绅们好像永远都不缺时间玩乐,这倚翠阁又何止日进斗金。 “不好意思,两位公子,楼上已经没有厢房了。”就连倚翠阁的迎宾小二都带着一股子的书生气。 听了这话,江陵月甚是高兴,不觉脱口而出,“这样甚好!”想来今晚木瑶他们的斗酒计划也会落空,不禁喜上眉梢。 江陵月反常的举动,让迎宾小二有些摸不着头恼,听到没有厢房竟然如此高兴,这两位华服公子莫不是来此扰事的?可是这两位公子真得是风流倜傥,可是比那些每日来倚翠阁的达官贵人们要好看得多。 望着如此单纯想法的弟弟,林瑄摇摇头,真是关心则乱,开口问道:“今晚有没有一位姓夏的公子预留了厢房?” “原来是夏公子的客人,两位公子请上二楼!”迎宾的小二笑道,只是——奇怪了,怎么今日来得贵公子,小姐们都是夏公子的客人? 听了小二的话,江陵月便急不可耐得想去二楼看看,对林瑄道:“二哥,咱们赶紧去看看。” 到了二楼,江陵月的步伐都是慢了,靠近厢房门口便能听到屋里面热闹的说笑声,登时,江陵月心里打起退堂鼓来。伸出去想要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光是这个动作便重复了三次。 江陵月有些沮丧得低着头,对啊,只是那熟悉的气息便将他挫败得一塌糊涂,又如何面对门里的木瑶,“二哥,咱们回去吧.....” 林瑄静立在江陵月的身后,默默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虽不知今日陵弟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但还是见不得他这般临阵脱逃。一把拉住想要逃离的江陵月,抬手便把门给推了开来。 林瑄的淡然到睥睨一切的态度,和江陵月不知所措,霎那间,便定格在了众人的眼中。 屋里谈笑的人具是一惊,纷纷望向门外。水色长衫的公子衣袖风流,眉目间是让人臣服的气势,完美的五官,棱角分明的面庞衬得他周身的气息,仿佛时光都静止了。蓝色锦袍的公子,玉树临风,俊美无双,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犹豫。两人身后尽是琐碎的阳光,像是度了金边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推开门的那一刻,林瑄真得有些后悔,一屋子的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华夫人这万年妖艳却是迷一样的女人,还有让儒生们分外向往的才女苏慕清,更不要说巾帼不让须眉的木瑶。与林瑄因蹴踞大赛相熟的夏可仲,李显,当真做好了绿叶般的陪衬。怎么这屋里的人这么多,不是应该只有木瑶和夏可仲么?! “奴家还想说,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原来是雍王!不知道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哟?还有定北侯,今儿果然是个好日子,可仲竟还请动了王爷,真是好大的面子。奴家可是派人请了王爷几次都被无情的拒绝了呢。”华夫人如若无骨的声音,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 林瑄和江陵月从天而降,众人也是吃了一惊。一屋子的人,急忙起身行礼,林瑄挥了挥衣袖,道:“免礼,既是出门小聚,这些礼仪就免了吧。” “不知王爷和侯爷,来此,不是也为了斗酒吧?”华夫人对于林瑄突然闯进来的目的甚是有兴趣,凭着自己多年经验——这次聚会并不简单,自己似乎已经嗅到了些猫腻,有趣有趣!若不是今日走错房间,恐怕就无缘了这场盛宴。 只是这话问得,倒让林瑄有些下不来台,他总不能如实交代说——不请自来?那王爷的脸面该往哪阁? “今日我和二哥来倚翠阁想欣赏苏姑娘的琴技,得知苏姑娘在此接待贵客,便想来瞧瞧。”江陵月似是回过神来,竟是说的滴水不漏。江陵月的目光一直留意着木瑶,可是从他踏进门开始,木瑶低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哦——?王爷好雅兴啊,放着天仙一般的王妃在府里,还能抽空来这倚翠阁?”华夫人最近可没少听见关于雍王疯狂热爱王妃的各个流言版本。 “那是自然——慕清琴技一流,本王惦念得紧。”林瑄完全没有听出华夫人话里有话,让原本就浮想联翩的华夫人更加狐疑得朝林瑄和苏慕清看了看。 “慕清别来无恙。”林瑄微笑着望着苏慕清问候道,只是让这般聪慧的女子都不知如何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暗恋滋味不好受,苏小姐请当心... 最近时间太紧了,大家等得辛苦了,可是我也没闲着啊,两点才睡,今儿师父还叫我... 不能活了... 第三十八章 无恙?慕清只怕早已病入膏肓。苏慕清含笑道:“托王爷的福,慕清一切安好。”世间最无奈的事便是口是心非,而我还要装作不在意。 从林瑄推门而入,苏慕清便觉得仿佛置身梦中——只有在梦里林瑄才会如期而至,而不是让她苦苦等待,日日煎熬。 如今,他却已有了王妃。 今日他来了,至少他还惦念着慕清的琴声,这样也好过什么都没留下。便是这样守着、看着、念着都是幸福的,原来情爱是这般滋味。 “王爷,侯爷既然来了,便坐下入席可好?咱们难得一聚,今日在倚翠阁遇见也是缘分。我这就去让下人准备酒席,重新开席。”李显急忙把话题引开,总觉得今晚气氛不对,一屋子的火药味。 “是啊是啊——王爷侯爷请上座!”夏可仲应和道,只是他也没想到本就约了李显和木瑶,今日竟撞见这么多熟人,但是他却知道今日林瑄和江陵月为何来此。 “怎么还不比酒?!今日木瑶来此便是为和可仲一高下。”木瑶早已没了耐性,只是这一声娇喝过后,竟无人敢接话。 半晌,江陵月才弱弱得道:“斗酒有何意思,不如换个玩法?” “侯爷若是没有兴趣便罢,莫要扰了木瑶的雅兴。今日定要和夏可仲一较高下!”木瑶完全一副谁说都没用的架势,让江陵月不知该如何应付,只是美女竟然连生气都甚是好看。 “好——!今日可仲奉陪到底!”夏可仲在心里十分欣赏木瑶,对她也是喜欢得紧,鞍前马后,百依百顺。 江陵月愤怒的小眼神早已是喷出火焰来,在心里不住埋怨夏可仲,忍不住怄气道:“豪饮什么时候变成雅兴了?今日可是长见识了——再好的美酒也是白搭!” “本小姐就是喜欢!侯爷你管得着么?!”木瑶长发飘飘,英气逼人,精致的五官,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的诱人魅力。 江陵月听了这话,真是气结,只是瞪着木瑶那张满不在乎的脸蛋,“你——”只吐出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为何木瑶与陵弟如此针锋相对?他俩前一段时间还称兄道弟来着。林瑄被眼前的局势搞得有些糊涂了,参考悦君的所做所为,不禁恍悟——女人就是善变。 “哎呀——既然大家都在,不如分组投壶图个热闹。去掉我便是六人,男女一组,正好可以分成三组。输得组,罚酒,如何?”李显提议到,他也是怕夏可仲太实诚,他可是个酒缸,要是真把木瑶喝倒了,只怕护国公早晚要打他一顿。 “这个有趣——”华夫人第一个赞成,林瑄也点点头,江陵月更是求之不得。 马上便开始分组抓阄,此时,江陵月最大的心愿便是与木瑶分成一组,那样就可以照顾她,让她少喝点酒。所以轮到江陵月抓阄的时候,他格外慎重,动作也慢了几分。 “侯爷,你倒是快点!”木瑶看见江陵月那犹豫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事与愿违,最后与木瑶分为一组便是他二哥林瑄,江陵月与苏慕清一组,夏可仲与华夫人一组,李显负责比赛公平。林瑄望着江陵月那郑重托付的模样,只得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下来。只是这酒量....能不能顶得住可就不怪为兄了.... 与平日相比,李显似乎将投射距离增了一倍,这可难为死林瑄了,雍王在京都顶得名号,是文武双全么?不——是体弱多病啊!若是每次都投射进去 华夫人必然有所怀疑。 “王爷,你投射,木瑶喝酒如何?”木瑶今日铁了心,不醉不归。 “还是....本王喝酒,木瑶你投吧....”林瑄知平日里木瑶并不是如此,见她眼神里也没有往日的神彩,也不禁有些担忧。 “对对对!公平期间,小姐们投射,我这就把距离缩短些。”李显急忙上前,重新摆放。 又是一碗下肚,林瑄怎么也想不通,木瑶是故意的么?快轮了十圈了,自己愣是喝了八碗酒!夏可仲喝了四碗,江陵月只喝了三碗。真不知如此喝下去会不会被木瑶给灌醉了,林瑄的脸色都有些微红了。 江陵月只得不断作揖,算是给二哥赔不是了。心里着急,也是无计可施。 木瑶又一次没投中,一脸抱歉得朝林瑄道:“对不起啊——王爷...木瑶又没投中呢。”虽是抱歉,但声音里却丝毫没有歉疚之感,反倒有些挑衅。 “没事,没事,木瑶尽管投,本王再喝一碗便是——”林瑄面带微笑的望着木瑶,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伸手接过玉碗便喝了下去。 苏慕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林瑄,看着他如此喝酒,真是有些心疼。连慕清都可投中,更不要说巾帼不让须眉的木瑶了,可是木小姐为何如此刁难林瑄呢? “好了,换男人们投,若是没投中的话,小姐们用酒杯喝些便可。”李显看着雍王几乎是连喝了快十碗酒,不得已便换了策略。 林瑄听了这话到心里才松口气,看了看手边的酒杯,大概有两个拇指般大小,便放下心来。拿捏好分寸,林瑄十次的投射也只让木瑶喝了三杯酒。 正当大家都聚焦在华夫人最后一投的时候,只听“嘭——”一声,木瑶便栽倒在了桌子上。只是三杯酒便已让哭喊着要喝酒的木瑶醉倒了......让林瑄也是哭笑不得。 华夫人望着手忙脚乱的江陵月与林瑄又糊涂了,本以为木瑶在和林瑄怄气,现在看情形,不是他们两都看上木瑶了吧?真是风流王爷! “江——陵—月,你就是个胆小鬼!”木瑶忽地坐了起来,泪水便从眼角划了出来,指着江陵月便吼道,只是话都不甚清楚,“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该去陪你的嫣然了吗?” 林瑄看着木瑶摇摇晃晃得起身朝江陵月扑去,那架势似是与江陵月有血海深仇一般,赶紧伸手扶住了马上要趴到的木瑶,暗自感慨,没想到木瑶竟是连三杯便可烂醉如泥,还能酒后撒泼,当真是颠覆形象。 看着木瑶如此失态,江陵月的心都被刺痛了,走上前来,便拉着烂醉的木瑶走了出去。屋里的人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想来这英姿飒爽的木瑶竟是爱上了定北候,今日才失了往日的从容,看来谁都逃脱不了一个情字啊。 林瑄却觉得不可思议,陵弟是女儿身,木瑶竟是爱上了江陵月?可是,这算是爱么?毕竟木瑶只是爱上了定北候,而非江陵月,因为她连江陵月的真正身份都不知道。 放下酒杯,夏可仲便追了出去,是啊,难得心动如何能轻易舍弃! 林瑄刚想出去看看便被华夫人拦住了。华夫人吹了吹自己细长的手指,靠近林瑄,用极具魅惑的声音道:“听说最近右相甚是头疼,他的宝贝儿子已是病入膏肓,不知雍王妃可曾知道?知道后又是作何感想——?哈哈哈....可别怪奴家没提醒王爷——” 明知华夫人是来挑事的,竟然拿霍睿来挑拨离间,林瑄还是忍不住动气,冷声道:“有劳夫人费心!本王和王妃定会去好好探望霍大人——”话一说完便也追了出去。 “江陵月,你放开我——去陪你的...嫣然!”木瑶虽是醉了,却依旧没有忘记摆脱身边的江陵月。 “江陵月,你放开木瑶——!”夏可仲刚出巷口便追了上来。 “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木瑶!既然你不能放弃嫣然,又何必来招惹她,让她为你心碎!你江陵月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夏可仲喜欢木瑶——!愿意一生一世保护她,不愿意让她受半点委屈!” 夏可仲的话,句句如刀一般划在江陵月的心上,夏可仲的顶天立地,夏可仲的情深义重,夏可仲...是如假包换的真男儿。我江陵月有什么资格参与她的人生?哈哈哈.....真是可笑..... 江陵月扶着木瑶走到夏可仲面前,夏可仲小心的扶过木瑶,只是木瑶现在除了流泪,看都不愿意看江陵月一眼。 “照顾好木瑶....”江陵月用手掐着自己的腿这才忍住没有哭出来,用尽全身力气说来这话,便失魂落魄得朝前走去。 木瑶的心仿佛撕裂出来一个口子,这才明白,原来他是真无情,竟舍得把我交与他人.... 是啊,江陵月的背影在夜色下虽是淡薄,却无比坚定得朝前走,灼伤了木瑶的心,木瑶的身。 “江陵月——你不要走——!”木瑶绝望得朝天叫喊着,原来酒后真得可以吐真言,木瑶终是没能忍住,放弃所有的自尊,只求你片刻停留。 泪水留到了嘴里,江陵月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是止不住的流泪。 伤了你的心又何尝不是伤了我自己,人生没有回头路,木瑶,对不起。 “二哥,咱们走吧...”江陵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滴血了,林瑄早已静默得立在马车前,拍了拍江陵月的肩旁,跟着江陵月便上了马车。 林瑄见江陵月如掏空一般坐在马车上,眼神空洞,实在让人揪心,想来陵弟应是难受至极了吧。 “没事——还有二哥在呢。想哭就哭吧——”林瑄拍了拍江陵月的后背,柔声道。 听了林瑄的话,江陵月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开始哭出声来,“二哥...我...我喜欢木瑶....” 看了今晚的一幕,林瑄早已料到,江陵月痛彻心扉的模样,毕生难忘。 “嗯——二哥知道,二哥都知道。” “可是木瑶是无辜的,我却伤害了她——我虽是喜欢她,可是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她。”江陵月无助得抱住自己的头,早已不见往日的自信满满。 “木瑶是无辜的,你又何尝不是,是二哥对不起你,让你背了身份的秘密。” 江陵月坚定得摇摇头,缓缓道:“陵月不知,若是以女儿身份会喜欢谁,但是陵月现在喜欢木瑶。只是这种感情是不该存在的——如镜花月影,若有一日木瑶知了我的真是身份她是不会爱我的,甚至还会恨我。” “那你呢?为何明知木瑶是女儿家,为何还会爱上她?”林瑄有些不懂了。 “我也不知,当我回过神来,她就已经住在了我的心里,无论我用尽什么办法都始终赶不走她,二哥你帮帮我啊——” “那今日又是为何狠下心来?” “只为了木瑶以后的幸福....她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幸福。二哥,你又何尝不是处处替季悦君今后考虑,她们来了,终究会走,我不能如此自私!” 林瑄的手有些微抖,在心里喃喃道:来了又走?把悦君让与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林瑄:我的老婆为什么要让呢? 我:这个,看你啦...谁让你不知道媳妇儿的正确使用方法... 晚上会再更一章,还在码,要不是我有个坑爹的师兄做汇报,我早码完了...呜呜呜呜,昨天赶了十个小时的车,晚上十一点才到宿舍,就开始码字到两点啊..早上八点起来码字,可是师父叫我去上课,我敢不去么,顶着大雪,下午例会,刚结束... 求各位亲,高抬贵手...不然要累死了.... 第三十九章 今晚的冲击有些大,回想着刚发生的一幕幕,林瑄锁着眉头便进了王府,虽是把江陵月送回了侯府,看他那七魂丢了六魄的模样,还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不由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朗月当空,却丝毫没有赏景的心情。也不知该如何帮陵弟一把,看来这感情当真是复杂,难过皇兄对它为莫如深。 隔了老远常安便看见林瑄踏进府内,赶紧笑着迎了上去,“王爷,今日和侯爷过得可是快活?王妃可是现在都没睡下,等着您呢——”王妃真是极好,相貌好、性子好,哪哪都好。 “都什么时辰了,她还没睡?”听了常安的话,林瑄虽是吃了一惊,心里到感到一丝温暖,疑惑得回过头来朝常安问道:“莫不是你们没用心伺候王妃,让她受了委屈吧?” “王爷,奴才们可是把王妃当祖宗一样供着呢。谁敢逆了王妃的意,奴才第一个跟他没完!”常安拍拍胸脯向林瑄保证到。 “行了,行了——见你这信誓旦旦的模样,也算是衷心可嘉,明儿去帐房领赏去吧。”林瑄笑道,回到府里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奴才谢王爷,王妃恩典——”常安跟了林瑄这么多年,最是明白这主子的心思,虽然平日里王爷看似不怎么在意王妃,其实是把王妃放在心上的。 正说着,林瑄便来到了西暖阁,过了屏风,只见佳人伏案而坐,执笔纸上。发髻上有些青丝散落下来,多了丝慵懒,独添风韵。林瑄蹑手蹑脚得走了过去,倒想看看季悦君在写什么竟是如此专注。荷儿一抬头便看见林瑄,刚要施礼,林瑄急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这么晚了,悦君在做什么呢?” 林瑄突然冒了出来,到下了季悦君一跳,长吸了一口气才算是平复了情绪,看了林瑄一眼便道:“王爷,潇洒去了,悦君可是给你做苦力呢。” 低下头,这才看清季悦君正把那些个账目誊抄标记,林瑄心里一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荷儿,去庖厨那把醒酒汤端来。”季悦君就料到林瑄必然去喝酒了,这才让荷儿早早得备下醒酒汤,要知道这个王爷可不是能喝酒的主。 “悦君你喝酒了——?”林瑄见季悦君竟要喝醒酒汤,不是悦君也不开心,学木瑶酗酒,这才急忙问道,仔细得看了看季悦君的脸,想探个究竟。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无语至极,见林瑄那一副认真的模样,到不像是开玩笑,终还是没忍住,白了林瑄一眼,道:“悦君可没闲功夫喝酒,醒酒汤是给王爷准备的,怕你夜里撒酒疯。你瞧瞧这满屋子里的酒气,悦君可是受不了。”正说着,季悦君便放下毛笔,用手捂住了口鼻,一副嫌弃林瑄的模样,却掩盖不了她对林瑄的关心,想来洗洗之后应是舒服多了吧。 “呵呵...”林瑄讪讪得笑了笑,嗅了嗅自己的左边又嗅了嗅右边,尴尬得道:“本王闻不出来,既然悦君不喜欢,本王这就去洗洗。” 刚刚要迈步出去想起华夫人的话,又转过身来,对于是否告诉悦君霍睿生病的事,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不知为何提到霍睿的名字就觉得心烦意乱,可是悦君与霍睿两小无猜,按情按理本王都该告知悦君才对。只是......怎么就不想开口呢?算了算了,谁让悦君今日又帮我处理账目呢,全当本王做好事了! 季悦君见着林瑄转身便要去洗漱,拿起桌上的笔,却见林瑄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王爷可是有事?”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本王这就去洗漱——哈哈哈....”林瑄生怕季悦君有所怀疑,赶紧转过身来,在胸前握紧拳头,暗下决心:等本王洗好澡,立马就告诉悦君,就这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悦君终于将手中的账目清算完了,才感觉手有些酸涩。这才发现林瑄竟然还没洗漱回来,疑惑得朝望了望门,心道:平时没见这王爷如此磨叽,今日这是怎了?正想派人去寻寻,门便被林瑄推开了。 对于林瑄来说今日的洗澡时间也是痛苦的,脑子里满是霍睿与季悦君,吵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林瑄走到季悦君面前,张了半天的嘴,也没挤出一个字来,林瑄有些无奈,自己的嗓子紧得很,好像发不出声来。 季悦君抬头望着林瑄,耐心等了半天,终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道:“王爷——这是....有话要说?” 只见林瑄急忙点点头,一狠心,咬牙道: “王妃——!” “你....渴不渴?本王给你倒杯水....” 季悦君见林瑄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想到是问自己渴不渴,还是柔声道:“悦君今日也是辛苦了,担得起王爷倒得茶水,那就有劳王爷了。” “你等着,本王这就给你倒。”刚一转身,林瑄含笑的面庞立马耷拉了下来,暗自鼓劲道:等吹灯就寝后,本王一定说!就这样——! 喝了林瑄递来的茶,季悦君忍不住开始打哈欠,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也该就寝了。 “悦君,陪本王下盘棋如何?”林瑄见季悦君要去就寝,急忙出口问道。 “好啊——难得王爷有如此雅兴。”季悦君总觉的今日林瑄与往日不同,至于哪点不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棋局摆开,便不是一盘能结束的了,只是林瑄今晚的心思完全不在这棋盘上,竟是连输三局,不禁在心里连连叫苦。 “王爷时候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去户部,早些歇息了吧。”季悦君看着林瑄睡眼迷离样子,反倒觉得林瑄甚是可爱——强撑倦意被自己杀得片甲不留,那吃惊的小模样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见。 “噢——要睡了?啊——”林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终是支撑不住,最近实在是太累了,看来这拖延计划也是要泡汤了,说就说,谁怕谁! “王爷今日可要睡床?” 林瑄急忙摆手道:“悦君近日辛苦了,以后这床都你睡,本王睡地下便可——地上凉快。”本王的脸皮可没那么厚,让姑娘家当苦力也就算了,总不能还让她睡地上吧。 扯了两床被褥,磨磨蹭蹭得才把两床被子铺好,吹了灯,褪下外袍,这才躺进被窝里。 每日熄了灯之后,季悦君才开始解衣服,慢慢地钻进被子里。翻个身便看见,林瑄将被子裹得如蚕蛹一般,在地上翻来覆去,滚来滚去,倒是把季悦君给逗乐了。 忽地林瑄坐了起来,季悦君吓了一跳,急忙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林瑄沉默了一会,幽幽道:“悦君——!本王.....要起夜!”对,本王就是要撒尿....既然这么困困了,不如睡醒之后,明日和悦君说好了,现在脑袋不清醒讲不清楚!对,就这样——! 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面上一红,真不知这王爷今日是不是也喝醉了,怎么连起夜这种事都要和悦君郑重其事的说一遍,只能硬着头皮应了声,“嗯——”算是回应吧。 饶了一圈,回来林瑄听到了季悦君匀称的呼吸声,大喜过望,忍不住嘀咕道:你看....不是本王不要说——是悦君她先睡着了!既然悦君都睡了,本王便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这一夜,林瑄可睡得甚是不安,总觉得不太踏实,天微亮便醒来了,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酣甜如梦的季悦君,林瑄羡慕不已,不禁感慨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啊..... 披了件外袍便走到外殿来,常安赶忙上前给林瑄更衣。换好衣服,林瑄便抱着极光去了后院空地,来来回回练了四五趟剑,也不觉心境平缓,反倒是越练越是烦躁,这才停了下来,接过常安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 “常安,备马,本王要出去溜达溜达——” 虽是春天,可是晨风微凉,王爷身子本就弱,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呢?莫不是又和王妃吵架了?常安望了望林瑄的轻微的黑眼圈,做出来大胆的推测。可是王爷向来说一不二,唉——改日还是和王妃说说吧..... 林瑄带着常安刚到府门口,守门的侍卫,急忙起身,这才将大门打开。 “右相大人怎么在本王府门口——?”林瑄还是不太敢相信门口站得是霍钧儒和一个妇人,登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微臣参见王爷——”霍钧儒也没想到林瑄会此时出门,虽是着急来王府,天还未亮这才在门口等候,这一个时辰得等待早已冻得霍钧儒浑身冰凉了。 “霍大人有事进府再说吧——”林瑄见霍钧儒如此狼狈,真是于心不忍。 刚来到前厅,霍钧儒和夫人便跪了下来,脸上满是说泪痕,边哭边道:“臣也是无颜面对王爷,怎奈有个逆子...竟已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请了好多名医看过,说,那逆子一心求死,世上任何灵丹妙药也无法救活心死之人,说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臣就这个一个儿子,若不是还等着他延续香火,早亲手了解了他,不然我如何对得起霍家的列祖列宗啊....” 那夫人跪在地上,一把抓住林瑄的袍子,哀求道:“王爷,王爷...求求您救救睿儿吧...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德....求求您了...”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林瑄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是心里确实有一百个不情愿,想来本王还没开口说,人家倒找上门来了。看来这是躲不掉的债啊! “你们都起来吧——本王又不是御医,有话就直说吧。” “王爷,您只要让王妃去劝劝那逆子——” “霍大人,这件事本王全凭悦君的——若是悦君愿意,便去,若是悦君不愿意,本王也强求不得。” “好——!谢谢王爷!”霍钧儒老泪纵横,听了林瑄的话,也知道王爷已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了,毕竟季悦君现在是雍王妃了。 “常安,去——看看王妃起身没,就说本王在前厅等她。”林瑄心里确实对那个懦弱的霍睿恨得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林瑄:为什么!!为什么!!他爹他娘会出现在家门口!快关门,我什么都看不见。。。 季悦君:他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我:好困那....终于三更完了....你俩玩去吧....别吵我睡觉.. 第四十章 常安一路小跑得奔向西暖阁,心里也是忍不住埋怨右相,大清早得便搅得府里不得安生,这右相的儿子害了相思病,药引子竟是王妃,真是给王爷添堵。正说着便到了西暖阁,常安谨慎得敲了敲门。 不一会,荷儿便将门打开,笑笑道:“原来是小安子,你不在王爷身边跑这里作甚?” “王妃起身了吗?王爷请王妃去前厅会客——”常安赶忙道。 “常安——你进来说话——”季悦君在屋里隐隐听到“王爷”和“会客”等字眼,不禁好奇,一大清早的,会是谁来王府,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 “启禀王妃——王爷请您到前厅会客。” “哦——会客?常安,你可知是什么人——”季悦君一双美眸里尽是疑惑。 “好像是....是...右相府里的人。”常安说得吞吞吐吐,谁让京城里净传些王妃和右相之子的前情往事,到让常安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季悦君心里“咯噔”一下,右相?莫不是霍睿......出了一下神,季悦君这才反应过来,“常安,你带路,咱们这就去——” 前厅里,三人相对无言,林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心里早已乱成了一团,心底里,一个声音问道:等会悦君还来,她会去吗?马上又飘出另一个声音:别傻了!他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因为你,可能都在一起了——怎么能不去!林瑄有些害怕,害怕季悦君这一去不返。此时,偌大的前厅静谧得连彼此的呼吸生都能听到。 一阵脚步声传来,林瑄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季悦君衣袖飘然,如仙子般出现在前厅,朝林瑄微微颔首,柔声唤了声:“王爷——” 林瑄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不情愿得道:“悦君——霍睿病了,想念儿时玩伴,右相大人这才到府里请你前去,不知悦君是否愿意?”林瑄脑袋转得够快,立马把这相思成疾,换了由头,变成了幼时情谊,谁让王爷也是个小心眼儿的主呢。 右相与夫人大气也不敢喘,仔细得听着二人的对话,生怕这时说错了话,惹得王爷生气,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悦君全凭王爷做主——”季悦君心里虽是想去探探霍睿,可是右相与夫人在场,自己现在又是王妃的身份,总要顾及雍王的颜面。 听了季悦君的话,林瑄更气了,眼神也冷了一分,本来便是他不情愿的事,现在竟让他来做选择,何况这的答案只有一个,自己本就是没得选,林瑄现在真是恨极了季悦君的聪慧。而现今自己还要做出一副大度得模样,真是气煞人也。 “既是幼时情谊,王妃便去看看也好,最近在府里也是少有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林瑄淡淡道,语气里丝毫不带感情,心里却是气极。 季悦君柔柔一笑,颔首称“是——”。右相和夫人高兴得乐开了花,忙俯首谢恩。 “既然此时已了,本王就不奉陪了。常安,备车——”林瑄见这一屋子的人都喜笑颜开,心情就更低落了,总觉有口气憋在心头,闷得慌! 只见林瑄起身便要出门,季悦君急忙道:“王爷留步——” 听见季悦君的声音,林瑄回过身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王妃还有何事?” “悦君可以去右相府,但想请王爷与我同去——” 林瑄疑惑得挑了挑眉,不敢置信道:“你....让本王与你同去——?” 见季悦君颔首,林瑄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道:“哎呀——本王还着急去户部,既然.....王妃要本王陪你去——那就去吧。” 乘着车撵不一会便到了右相府。 霍钧儒匆匆带着林瑄和季悦君便来到霍睿的房门口,仅仅在门口便能嗅到刺鼻的药味,林瑄皱了皱眉头,看了这霍睿当真病得不轻。 “王爷,王妃屋里请吧——” 过了屏风,只见霍睿坐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脸上冒出了胡渣,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生气,纵使有人进屋也是毫不关心,那个如沐春风的温暖男子早已不见。 霍夫人一见儿子还是这样消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只往下掉。上前捧着霍睿的脸道:“儿啊,你看看谁来了——”霍睿跟情不见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目光落在床头,眼神却不聚焦。 “你个逆子——!老夫真想打死你——啊!”霍钧儒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嘴上说着狠心话,却也是割心的疼——虎毒尚且不食子。 林瑄见到霍睿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一惊,这才几日,便搞得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虽是对霍睿报以同情,可是却也对霍睿失望至极,这样的男子真的配不上季悦君。 “霍睿——”季悦君也没想到霍睿竟会如此憔悴,这才柔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霍睿不敢置信得转过身来,看见季悦君立在床前,含笑望着自己,揉了揉揉眼睛,在才相信不是幻觉,“悦君——?”霍睿迟疑得唤了一声,声音甚是沙哑。只是悦君身边的王爷分外扎眼。 “嗯——是我——”季悦君有些心疼霍睿,他就像是一个老朋友,见证了悦君这些年的人生,“悦君看见你如此消沉也是心有不安,悦君是真心希望你好,希望你还是那个如沐春分的男子。只是....现在,悦君已经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 听了季悦君的话,林瑄心里一惊,心爱之人——谁啊?还没来得及思考,季悦君便拉着林瑄的手,坚定得道:“悦君心爱之人,便是王爷——!” 停顿了一会,季悦君便继续道:“一直以来,悦君对你只是兄妹之情,如今悦君找到了白头偕老的人,希望霍大哥可以祝福悦君。同样,悦君也希望你更找到一个你爱的和爱你的人。” 季悦君回过头来,含情得望着林瑄道:“王爷是悦君一生的归属,悦君必然与王爷相伴——!”如此大胆得直抒胸臆,听得林瑄脸都有些微红,虽知这是假的,但是却抑制不了激动的心情,现在林瑄可算是明白为何季悦君非要自己跟着来了,敢情本王就是个托..... 执着了些年,其实霍睿也分不清他对悦君到底是爱还是习惯。从天而降的圣旨毁了自己二十年的梦,浑浑噩噩度过了这些天,听到了悦君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这梦也该醒醒了。 “悦君——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霍睿摆摆手,停顿了一会,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的眼泪,缓缓道:“悦君——我祝你和王爷白头偕老....这份祝福虽然迟了点,但....却是我的真心话。” 霍睿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跪倒父母面前一个劲儿地叩头,哭声道:“爹——娘——儿子不孝....让您二老费心了....” 霍夫人一个劲儿得拿手帕拭泪,霍钧儒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拉起霍睿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 一家三口如重逢一般,场面甚是感人。 出来右相府,季悦君反倒一身轻松,见林瑄肩头有些尘土,停下脚步伸手仔细得给林瑄掸了掸,温柔地道:“谢谢王爷今日陪悦君演了一出戏。” “可是悦君为何如此做?” “悦君不想耽误他的幸福罢了。” “那你怎知如此做便可断了他的念头?”林瑄有些不明白,为何如此执着的霍睿便放弃了。 “因为悦君了解他的性格,霍睿并不是越挫越勇的性格——”季悦君仔细得又给林瑄理了理锦袍,这才满意得罢手。 “既然你如此在意霍睿的幸福,那悦君的幸福呢?”林瑄真不知如此聪慧善良的季悦君谁能配得上了。 “顺其自然吧——”季悦君微微一笑。 林瑄心里到有些内疚,不禁在心里暗下决心,这么才情的季悦君,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给她谋幸福才是。 “常安,你跟着王妃回府,小心跟着车撵。本王骑马回户部便可。”林瑄吩咐道,转身便望着季悦君道:“悦君回府吧——本王今晚回早点回来陪你。” 季悦君坐在车撵里,感觉甚是轻松,总算是...去了心中的一件事,想来以后的日子也能舒心些了。透过车窗,季悦君见马车正是经过城西,忽地想起林瑄经常提起的一口酥,说是这附近有一家卖一口酥的小铺子是百年老店,小的时候宫里的嬷嬷出宫总会给他带一些。所以现在每次路过便会买些尝尝,总觉有些小时候的味道。既然到了城西不如便买些回去,晚上王爷回来有一口酥吃,定会高兴。想到这,季悦君便伸手拉了拉铃铛。 “王妃有何吩咐?”常安急忙让人把车撵停下,小心问道。 “常安,这是不是快到了王爷经常买一口酥的地界儿?” “回王妃,是的,前面便是那一口酥的铺子。”常安如实回答道。 “那——常安你去买些回来。”季悦君柔声吩咐道。 “诺——奴才这就去。”常安心里高兴,王妃竟然记得王爷随口一说的喜好。 没过多久,常安便抱着还热乎乎的一口酥交给了车上的王妃。季悦君看着这白白的糕点也不觉有何特殊,可是想起林瑄描述的滋味却对这糕点也有些好奇。这才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有股淡淡的清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不由的点头称赞。 车撵停到了雍王府门口,常安跑到车撵前,小心询问道:“王妃——到府门口了。” 等了片刻,也不见车撵里任何动静,常安提高了些声音又还了声,“王妃——?”莫不是睡着了? 常安拉开车帘,只见季悦君跌倒在车内,嘴角上有些血迹,常安吓得有些呆住,急忙上车,探了探季悦君的鼻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可是无论常安如何唤她,季悦君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常安看见洒落在车上的一口酥,心里一沉——大事不妙!这才急忙跳下车,朝侍卫大喊一声:“守着马车,谁都不准靠近。” 拉着了一个侍卫便道:“拿着这牌子,赶紧去宫里请御医!快——!快!” “周容——”常安朝拍拍手,一直躲在暗处的暗卫便闪了出来,常安小声吩咐,周荣脸色大变,牵了马急忙便朝户部飞奔而去。 常安急急得便朝府里奔去,冲到内府院里,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推门便进了府内总管的房门。 德喜正看着采购得单子,眼见着常安撞门便冲了进来,“你个猴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拉着德喜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师傅——大事不好!王——王妃,她中毒,昏睡不醒!” 德喜听了这话,脸色剧变,急忙问道:“请御医了吗?王爷呢——派人通知王爷了吗?!” “嗯嗯——”常安连忙点头,“王妃还在车上,没师傅的吩咐,不敢张扬啊——” “安子做得好,且不能走漏风声,找几个可靠的人手将王妃送回屋里。”德喜面色沉重得道。 作者有话要说:季悦君:林瑄你个骗子...这一口酥...有毒...你谋杀亲媳妇儿... 林瑄:....... 我:今日没课更一章,报答一下大家! 第四十一章 雍王府也是一片混乱,下人们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府里却满是焦躁的气氛淹灭得让人难受,光是宫里的御医就来了一波又一波,莫不是王妃病了?可是王妃早上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常安按照婉晴的吩咐,用垂头将刚刚送来的冰块打碎,捡拾起地上的碎冰放到铜盆里,急急往内殿跑来,生怕慢了半分,赶紧让荷儿给王妃摆上。真是越急越错,竟是一不小心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了床榻前。 “安子,不要慌——”德喜见着常安忙前忙后了半天,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忍不住出生叮嘱,若是连做奴才的这时候也慌了手脚,莫说为主分忧了,岂不更让王爷烦心了。 “是——师傅——”碎冰块便落了一地,常安也不觉疼,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忙不迭得捡起地上个个如拳头般大小的冰块,荷儿也急忙跑过来帮着常安一块捡。 接过常安递过来的铜盆,荷儿这才看见常安的额头竟是磕出一片血来,殷虹一片甚是刺眼,指了指常安的伤口,小声问道:“安哥——你不疼么?” 听了荷儿的话,常安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看了看手上确实有些血迹,顺手便用袖子擦了擦,便道:“不碍事——我再去弄些冰块来。”说完便急忙起身又朝外殿奔去。 “婉晴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老奴这就去办——”德喜身为雍王府内务总管,在紧急时刻把府里府外安排得井井有条。 “我已派人去皇宫去取药了——至于剩下的事.....还是要等王爷来了再议.....”婉晴蹙着眉头,望着躺在床上浑然不醒的季悦君也是连连摇头。 “驾——驾——!”林瑄疯了一样得不断抽着马鞭,只想能飞回府里才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尽快赶到季悦君身边。未名可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甚是通人性,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林瑄一向爱惜,平日里哪需要这般抽打。 侍卫守在雍王府门口,只见林瑄骑着马一闪便到了府门口,马还尚未停稳便翻身一跃而下,把马鞭扔给门口的侍卫,拉起锦袍也顾不得其他便往西暖阁奔去,似乎从听到悦君中毒的消息心就一直悬在空中,生怕慢了半分,恨不能长出翅膀来。 大殿的门猛地被推开了,正敲打着冰块的常安,抬头便见林瑄一脸忧虑得闯了进来,急忙道:“王爷,您可回来了——” “王妃呢——?!!”林瑄见常安在外殿弄着冰块,急躁得吼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王妃在内殿躺着呢,婉晴小姐也在——”常安抱着铜盆站起身来,急忙答道。 听到婉晴的名字,林瑄心里终是送了一口气,也不停步,急忙朝内殿奔去,过了屏风,林瑄的眼睛里只有床榻上躺着的季悦君,硬生生得挺住了脚步,竟然有些不敢上前,这一刻仿佛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险些有些站不稳脚步。 德喜急忙上前扶住扶住林瑄的,德喜见林瑄也不动弹,只是痴痴地望着季悦君,知林瑄肯定是伤心到了极致,试探地叫了声:“王爷——” 林瑄只是摆摆手,示意德喜没事,拿开德喜搀扶自己的手,目光却一直都没离开过季悦君的面庞,缓缓地走向床沿,呆呆地坐了下来。季悦君身边摆满了冰块,如水晶一般镶嵌在她的周围,更衬得她仙子一般的容貌。林瑄慢慢得伸出手指,碰了碰季悦君白皙的面庞,如沉睡一般的季悦君却感受不到林瑄指尖的温度。 如此真实的触感,才使得林瑄接受了这并非梦中的现实,不禁喃喃道:“刚刚还好好的,怎的才一会儿便是如此....?不是说好...瑄早点回来陪你的么...?”这话让经历了半百沧桑的德喜也忍不住擦了擦泪。 见季悦君便是如此安静得躺着,丝毫没有生气,林瑄这才回过头来,拉着婉晴来回晃道::“婉晴,悦君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药?!能不能解——?” 从六岁便于林瑄相识的婉晴,第一次看见如此时态的雍王,并且震惊的发现林瑄望着季悦君的眼神....似乎....藏着某种感情.....揣着疑惑得婉晴正想仔细想想,便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林瑄晃得眼冒金星,胳膊也被林瑄捏得生疼。 “王妃暂且无事——我已给她服下续命丹药,有寒冰护体,也只可保三日无恙,可王妃她中了奇毒。此毒来自西域一种花的花蜜,这花颜色艳丽甚是珍贵,数量十分稀少,而提炼出的花蜜无色无味,与人的口水相遇过半柱香的时间才会转化成剧毒,所以不易被人察觉——中毒后不会立即毙命,如安睡一般,过了十二个时辰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告诉本王如何才能解毒——!”婉晴还没说完便被林瑄急躁地打断了。 婉晴也知林瑄是着急才会如此,她又如何不是,继续道:“解此毒需要一味叫墨石的药。 这墨石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种扁头黑身巨蟒的蛇胆,因色深如墨胆质发硬,方称墨石,可解百毒。” “本王这就派人去寻——”林瑄听了解药的名字,便是连片刻都不想耽误。 见着到林瑄拿起宝剑便要出门,婉晴即使有千万个不情愿还是狠心地继续说道:“王爷...这中巨蟒只在古医书中有过记载,曾在莫国境内出现,近百年来不曾有人得到过此种奇药——若不是当年祖师傅有过记载,婉晴根本不知这是什么毒....” 听了婉晴的话,林瑄心里的希望瞬间灭了大半,这毒...竟是连婉晴都束手无策.....迈出的脚步,硬是停了下来。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本王都不会放弃,回过头来,笑着笃定道:“婉晴你说的连古书上都有记载....只是他们没寻到罢了,本王这就派人去莫国找....婉晴,你说本王一定能寻到的对不对——?”只是这笑竟是比哭看着还让人伤心。 婉晴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嘴,生怕自己哭了出来,这场面实在是让人难过.....做为医者自己也甚是无力.... “婉晴——?你说是不是?!”林瑄倔强得望着眼睛都瞪得通红。 冷冷得道:“周显——!派人把城门封上,非抓到下毒之人不可——!”这股子的狠劲儿竟是人婉晴都觉得陌生....... ................................................................. 季沐之在书房里正写着奏折,不注意竟是把手边的白瓷茶杯打落,看了这细瓷碎了一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今晚总是心慌慌得竟是打落了茶杯,莫不是人老了,也不中用了?刚想唤起身唤下人来收拾一下,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季沐之皱了皱眉头,这不速之客竟是自己现今的弟妹——邵素素。 “书房重地——谁让你一个妇道人家闯进来的。”季沐之冷冷得望了一眼邵素素,语气里甚是不满,只是邵素素今日眼睛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那真是素素多事了,贱妾本是有关于雍王的消息想要汇报与大人,也好让大人早做准备,既然季大人不感兴趣,那——贱妾便...不打扰了——”若是往日邵素素听了季沐之如此冷言冷语必会心寒,可是今日却是谁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翩翩施礼,带着得意得神情转身便要告辞。 听到雍王的名号,季沐之犹豫了一下也想不出这女人能干出些什么来,张了张嘴,最是终是问道:“等等——你刚刚说雍王——?王爷怎么了” 邵素素立马回过身来,她早知道季沐之听了她的话必然不会让她离去,玩会得看着季沐之,也不搭话。 “快说——!王爷到底怎么了?”季沐之见到邵素素那胜利一般的神情,有种不妙的预感,不知这疯女人能做出什么事来,二十多年前也不是没领教过。 邵素素开怀得笑了笑,得意得道:“想知道啊——?你求我啊——” 这话一出口,季沐之气结,起身便要出门,想自己去趟雍王府亲自瞧瞧便也放心,实在不想和这女人打交道,若不是她是澜毓的妹妹,如何能容忍到今日。 邵素素见季沐之要出门,哈哈一笑道:“雍王身中剧毒,群医无策。雍王府早已乱成一团。”邵素素欣赏了一下季沐之此时震惊的表情,继续道:“季大人这么着急去干吗?莫不你会解毒不成?” “你,你——你——怎么敢.....”季沐之已是被邵素素气得话都受不清了,手指着邵素素的手都有些哆嗦。 “笑话——贱妾有何不敢?我只是为姐姐报仇而已。”邵素素说得满不在乎。 “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我!!”季沐之也是急了,拽着邵素素便吼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是奇毒,天下没有解药——” “邵素素,你怎么就不能隐姓埋名得好好生活呢?你那么对你姐姐,她都从来没恨过你——只想着你好!若不是你,她能走到那一步么?!何况你姐姐从来没恨过林家人——”季沐之想起多年的悲剧,那画面还历历在目。 “你告诉我,姐姐怎能不恨?!怎能不恨——?!林家的人都该死!”邵素素疯了一般得捶打着季沐之。 “你姐姐从来没有恨过林家人,也没恨过林澈——不然她也不会把女儿送给我来抚养,更不会给她的女儿起名.....悦君,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季沐之想起那前尘往事便是一阵心疼,“她只想你好好生活,不希望你知道真相难过自责,可是....你怎么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姐姐还是爱她的?”邵素素听了季沐之的话,一个劲儿得念叨着这句话,难道这么多年都是自己错了?真的是自己对不起姐姐? 季沐之等不急邵素素在这出神,急忙问道:“解药呢?!快把解药交给我——”只怕晚了半分,雍王便没命了。 “我都说了,这毒,哪里有什么解药,必死无疑......”邵素素脸色发白,心头涌上阵阵后悔。 看着邵素素无力的表情,季沐之明白邵素素确实没有撒谎,急忙出书房,备车朝雍王府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大抵便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吧。这是得多少缘分,才换得如此巧合。 第四十二章 京都仅一天时间就陷入了全城戒严的气氛中,麒麟军满城穿梭似乎都在寻找什么,百姓们能够感受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有传言说是雍王被刺了,又有传言说是要逮捕江洋大盗,更说甚者说是皇宫里丢了什么宝贝,一时间竟是弄得满城风雨,百姓们也只是偷偷议论,若是走走大街上看到官兵们也只是敢偷偷瞥一眼,便是像得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回去便和邻里们学得绘声绘声。这皇宫里的秘密,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真相——他们不关心,光是现在流传的闲碎八卦也够他们消化好一阵子的了。 “德安——传旨,留下常备军,把剩下能派的人手都拨给雍王。”林瑾坐在桌案前,揉了揉隐隐有些疼的太阳穴,心里也是一阵发紧,若是季悦君有个三长两短的太傅不知可是受得了这个打击,消息可算是还没传到太皇太后那里,也省得她老人家操心难过。想到此次下毒的真正目的,林瑾暗下决心,是时候敢动手,大刀阔斧得干一场了,不然真不知林瑄还能扛得了多久,也算是这孩子命大。林瑾烦躁得端起茶杯,喝了一杯水才算是压下了火气,拍了拍手,一直藏在暗处的金甲暗卫,鬼魅般得闪了出来。 “那十个银甲暗卫现在到哪了——?” “回皇上,刚刚信鸦传来消息,已是进入莫国境内,护送边界雁城太守和莫国进行交涉了。”金甲暗卫的脸隐藏在面具之后,恭敬得回答着皇上的问题,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瑾这才点点头,算是有些放心。好不容易以季悦君的安危为由,这才劝下林瑄放弃亲去莫国的念头,此去莫国千里之路,来回最少七日。就算婉晴医生精湛,连着大内宝库里的奇花异草,季悦君也只能撑上七日,现在从京都出发已是晚了,还好今日银甲安慰被朕派去雁城办事,这才有一线希望,只是这传说中的上古猛兽是否真的存在,便不好说了,想到这林瑾也是无奈得很,想起林瑄那慌乱的眼神,自己这个做皇上的兄长也是无能为力,现在也是郁闷得紧。 “从二十骑里,挑出五个暗卫,去雍王府。”林瑾现在最担心得便是林瑄的安危,回京没几个月,一次暗杀,一次下毒。仔细想来若不是每次都有季悦君在林瑄.....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见金甲暗卫仍跪在地上,林瑾有些不耐烦得道:“没听到朕的话么?” “可是——皇上您已经派出十名暗卫去查找下毒之人了,若是再派五名金甲暗卫,臣担心皇上的安全——” “朕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还想抗旨不成?!现在雍王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若是老二有个三长两短,朕酒泉之后哪里还有脸面见父皇、母后。 “诺——!” ........................................................ “公主——公主——你看这个糖人好不好看?”铃铛手里拿着一个和自己一般可爱的糖人甚是可爱,左手紧紧得攥着两串冰糖葫芦,早已是笑得很不拢嘴了,连走起路来也是蹦蹦跳跳的,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莫芷情可没铃铛这般没心没肺,见到这些个小玩意儿便忘了早上还吵吵着要回莫国,父皇母后分别来信催了好多次,可是莫芷情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愿意离去,每日便是在大街上闲逛,旁晚十分就带着铃铛去清幽阁喝茶,不为别的,只是在二楼临栏而坐,便能看到雍王的车撵此经过,这大抵是一日之内她离林瑄最近的时候。晚上便是沿着河道走走,散散心,可是无论她如何隐藏遮掩,终是骗不了自己的心。林瑄的名字便像是水中的一块浮板,纵使自己用尽全力将它按入水中,可是过不了多久便再次浮了上来。自己一向目高于顶,蔑视天下男子,没想到却开始对林瑄念念不忘。自己本不看好的联姻,现在却成了自己最大的牵绊........... “公主——公主,你倒是吃啊——这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甚是好吃。”铃铛忙不迭得将一串冰糖葫芦送到莫芷情的嘴边。 莫芷情熬不过铃铛的热情,只好接了下来,到有些羡慕起身边这无忧无虑的铃铛了。 “铃铛....本宫有个问题想问你——” 见莫芷情一本正经的样子,铃铛疑惑得打量了一下莫芷情,谨慎得问道:“公主有什么问题....” “本宫....”莫芷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本宫若是喜欢上了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又被他人所拥有该是如何......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他也不能算是东西.....” 铃铛认真得想了想,也没像出这天下还有公主得不到的东西,忽闪忽闪两只大眼睛,满嘴塞得都是香甜的冰糖葫芦,“还..有公主的得不到的东西嘛?那你让那人交出来给公主你便可嘛...” “若是别人不给呢?” “师父说过,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便去争去抢,也好过每日惦记,若是如此窝囊便不配做他的徒弟。不过铃铛好像没什么这么喜欢的东西耶,铃铛喜欢的东西用钱便能买到了。嘻嘻嘻嘻.....” 莫芷情听了铃铛的话,真是咋舌,天医阁阁主果然是洒脱随性的主,竟是如此教导徒弟的,难怪天医阁把江湖上黑白两道都不放在眼里,只是看谁顺眼便与谁做朋友。乍一听甚是荒谬,可是细细想来这话也没错,本宫也是要做女皇的人,哪里能还没争取便放弃!再说了,本宫哪一点比不上他的王妃季悦君?要知道本宫在莫国也是人人向往的女神,何况本宫可没相好的!真是气煞人也!本宫再也不要人在这里听这两人的八卦了!本宫要把人抢回来! 立在街道边上的莫芷情便是豪气冲天,忽地听见旁边两个儒生议论道: “张兄,听说了吗——!雍王府门口可是贴出告示了,广要天下用毒圣手,不知府里谁中毒了,竟设下黄金千两的巨赏,莫不真是王爷吧?现在王府门口可是围了许多人呢,咱们也去看看。” “听说王爷年少风流,怎突然就中毒了,看来传言不假。”正说着,两人便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雍王府——?中毒——?”莫芷情听了这些字眼,莫不是林瑄中毒了?! 想到这里莫芷情激动得拎着铃铛便朝前走,可怜的铃铛便如小鸡一般挣扎不得,只好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面人,舍不得撒手。 “公....公主.....铃铛,铃铛,有脚!呜呜呜呜.....快放下我,我自己走....呜呜呜呜。”任凭铃铛如何叫唤,莫芷情也不与理睬。 果然,雍王府门口,被热心的百姓围了一圈,若不是门口守卫森严,只怕这府门也要被热衷八卦的百姓们给挤塌了。 “啧啧——也不知雍王殿下怎样了...老朽这就回去烧香,保佑王爷吉人自有天向。”花白胡子的老者一脸的惋惜。 “是啊是啊——蹴鞠大赛的时候我可是见过王爷的,才貌双全,我也要回去烧香祷告。”中年男子也应和道。 “对啊——大家伙虽然都帮不了什么,总是可以为王爷祈福——!”众人们一起应和道。 莫芷情带着铃铛换了男装,贴了小胡子,拨开众人终是看见这告示上写得什么了,难怪这么多人只是观望竟无人敢去取这榜单。 “若是解毒,奉上黄金千两,若是揭榜又说不出所以然,仗刑二十.....”铃铛小声的念着,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莫芷情毫不犹豫得将伸手将告示撕了下来。 “别啊——公主!”铃铛急忙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呜呜呜呜....那可是二十大板啊。”只是铃铛的声音早已淹没在众人的惊诧声中,再看看莫芷情不容质疑的神情,铃铛只好暗自祷告。 西暖阁里,林瑄片刻不离季悦君,一夜没睡,眼睛里都熬出血丝来了。陵弟正满京都得查找下毒之人,寻访名药名医,婉晴已是派人去寻天医阁,只是这天医阁的人一向神出鬼没,亦正亦邪,也不知能赶得及么,皇兄也派人去了莫国,婉晴也是一夜没睡,正在隔壁研究解毒之法,病急乱投医也是贴了告示出去。现今除了等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林瑄不断得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若是自己都倒下了又如何能救得了悦君?现在想起季太傅那震惊的表情,林瑄的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望着床榻上的季悦君美得如同仙子一般,回想起季悦君在雍王府的这些日子,难过得不能自已。 “王爷,您吃点饭吧——”荷儿端着托盘,小心得询问道,自从小姐中毒后王爷衣不解带,忙前忙后寸步不离,一夜之间人都消瘦了不少,可见对小姐的情谊有多深。 “本王不饿....端下去吧....”林瑄的目光一直盯着季悦君,其他的事物现在他一概不关心。 隐隐得听到啜泣声,林瑄这次回过头来,只见荷儿已是泪流不止,“怎么了荷儿?” “王爷——荷儿知道您担心王妃,可是您这样不吃不喝能撑到几时,若是您也倒下了,谁来照顾小姐?呜呜呜呜.....” “哦——荷儿说得对呢,别哭了,王妃会好的!本王现在不能倒下,便是吃不下也得吃....” “王爷——王爷——有人揭榜了——”常安边跑边叫道,也顾不得许多。 林瑄心里一惊,本也是病急乱投医,真没想到会有人会揭榜,“快快把人请来——莫要怠慢了——”林瑄急忙起身,迫不及待想见见这揭榜之人。 “诺——!” 不一会儿,常安便领着两个年轻的男子进入外殿来,林瑄打量了一下他俩,虽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带着骨子读书人的味道,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行医之人,心里虽有疑惑,仍是怀抱一丝侥幸,微微开口道:“两位高人,若是可解本王身上的毒,本王必定厚报。”林瑄终是不放心,这才开口试探。 “王爷你中了什么毒?!快让令弟给你看看——”莫芷情仔细得端详了立在自己面前的林瑄,瘦了也憔悴了,想来应该是中毒所致,急忙催促着铃铛上前给林瑄解毒。 铃铛睁大两只眼镜看了看林瑄,狐疑得看了看自家公主,弱弱道:“公...”眼见着莫芷情瞪了她一眼,这才急忙改口道:“宫哥哥.....他,他没中毒啊.....” 怎么会没中毒——?你没见他瘦了,憔悴了嘛?!莫芷情刚想命令铃铛再仔细看看,林瑄却兴奋得道:“真的是高人啊——!本王确实没有中毒,令弟只是单凭一双眼睛便可判断,真乃奇才!” 没中毒——?!那谁中毒了——?莫芷情一时有些懵。 “快请二位前去内殿,若是你能解了王妃体内的毒,本王加倍赏你!” 听了林瑄的话,莫芷情狠不得现在就把铃铛夹在胳膊地下带走......只怪自己多事...... 铃铛甚是得意,若是论对着毒药的研究,除了师父这天下还没谁比我铃铛还厉害的,哇咔咔咔。林瑄现在也避不得嫌了,带着两个男人便进了内殿,铃铛仔细的看了看季悦君的症状,又把了把脉,眼睛里不禁闪过一丝光亮,心道:这是谁啊,这么舍得,竟给她服用了这么珍贵的毒药啊....呜呜呜呜...给铃铛多好.....呜呜呜呜....... 紧张得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林瑄试探的问道:“是什么毒?高人可有解?”声音里满是紧张。 “这毒来自西域的一种奇花.......解此毒要一味墨石的解药....”铃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莫芷情铁青着脸看着铃铛,不住埋怨,臭显摆,平时不见你如此灵光过,还有不得不承认这季悦君长得倾国倾城,跟本宫比嘛,还差一点点吧.... 林瑄听了铃铛的话,甚是欣喜,急忙道:“高人可知哪里有墨石,高人可从见过——!” 不仅见过,铃铛还有呢,铃铛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莫芷情便知她肯定有,“我——留——”铃铛刚出口,便被莫芷情把她的嘴捂了个结实,连吐出来的两个字都走音了。 见林瑄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莫芷情急忙道:“哈哈哈.....王爷我跟令弟去外殿商量商量条件...哈哈哈....”说着便把铃铛拖了出去。 莫芷情在外殿来回踱步道:“平日里不见你如此大方,守着那些个宝贝可是别亲爹亲娘还亲!今日啊——?怎么——”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毒啊——铃铛忍不住.....呜呜呜呜...”铃铛如小猫一般缩在角落接受莫芷情暴风骤雨般的“洗礼”。 “也罢——也罢——现今是骑虎难下了!只怕咱们如今变不出解药来,也难能出这雍王府了。等会进去,你不准说话——!我来说!” 铃铛忙不迭的拼命点头,生怕再惹这公主发飙。 林瑄无法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这兄弟二人进得内殿来,忙到:“二位,有何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本王能做到的。” 看着林瑄如此关心他的王妃,莫芷情的气就不打一出来,顿了一会道:“解药我们确实有,也准备把它献给王爷,只是这解毒之法还请王爷听我慢慢道来,这花是西域的一种奇花叫做情花,颜色鲜艳,非有情爱之人不能得也,想来王妃心中也是有王爷的才会沉睡不醒。有墨石之外,还需一滴情人的眼泪,方可解毒。想来这对于王爷也并不难。至于条件,黄金千两不能少,除外,我想要王爷的一个许诺,有一日我要求您做任何一件事情,你都要答应——当然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不仁不义之事。” 林瑄沉默了一下,坚定道:“好——!我答应你!” “等一下——”铃铛也忍不住开口道:“我....我也有一个条件...能不能把王妃没吃完的毒药给我.....” 走在街道上,铃铛捧着剩下的一口酥,一碰一跳甚是开心。莫芷情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你误食了?” “哈哈哈哈....铃铛可没有心上人,中不了毒。真亏得公主你能编出这么个故事来,铃铛简直五体投地得佩服,哈哈哈....” “哼——”莫芷情也知这样有些过分,再说如此漏洞摆出的话,也不知骗不骗得了林瑄,就算挑拨离间不成功,本宫也没有损失,瞧这黄金千两。 莫芷情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林瑄,你是本宫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考试一天,应该不更了,这一章量足。 周日更! 第四十三章 回到住所,莫芷情心情有些暴躁,想想自己给林瑄下的套,真有些铤而走险的意思。不禁长叹一口气,怪只怪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时间仔细计划,如今也只是有两种可能,第一便是林瑄怀疑季悦君对自己的感情,相信坊间传言,季悦君与青梅竹马的右相之子有私情,为救活季悦君便会想尽办法去弄右相之子的眼泪,这自然是好的,那墨石本就可以解百毒又何须什么乱七八糟的眼泪,季悦君的毒便可解了,却会让林瑄深信不疑季悦君的心里确实爱慕右相之子,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事实,何况林瑄还是照国的王爷,如何忍气吞声?这简直是和坊间的留言交相辉映,是个极好的佐证。这个计划看似很完美.....可是也有许多漏洞,若是林瑄并无怀疑,用了自己了眼泪.....那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本宫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可是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便是那无奈的第二种可能...... 莫芷情望着窗外的一抹春色,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意,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只能静观其变了..... 自上次在倚翠阁与林瑄一别,苏慕清阴郁的心情算是好多了,终是明白若是放不下他,便是远远的守着,这个属于他的心也是安稳的,若是非要将他割舍只怕这个心便难再鲜活起来。崇德帝元年,父亲获罪,牵连全家,苏慕清一夜之间从千金小姐沦为官妓,她还能依稀记得当时奶妈抱着她哆嗦着跪在大理寺府,周围全是府里的女眷,奶妈哭得眼睛通红,不住得在嘴里念叨着经文将她护在怀里,她虽然年幼也知便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里全是恐惧。一个没有无须的老爷爷手持拂尘,指挥着那些个穿着暗红色袍子的小太监们,将女眷们纷纷拉扯进车里,四周全是哭喊声。奶妈抱着她怎么也舍不得撒手,几个太监便冲过来便撕扯起来,自己不愿意离开奶妈,一个劲儿的哭....奶妈也是一个劲儿得哭喊着,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咦——?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穿着锦袍的小男孩忽地出现在了苏慕清的视野里,眉清目秀煞是好看,腰间还挂着一块镂空文的玉佩。 “我的小祖宗啊——您可是怎么跑出宫来的——?”那个无须的老爷爷见到这小男孩儿脸色大变,急忙跑过去,仔细得看了看那个男孩子这才放下心来。 “哈哈哈....当然是坐着你们的车啊,笨死了——你们在做什么啊?”小男孩即使顽皮,忽地跑到自己面前,掏出锦帕递了过来,柔声道:“擦擦吧...大哥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家也不能随便哭。可是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我...我不要跟那个爷爷去...”现在回忆起来,苏慕清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惊慌失措和啜泣的泪水。 那小男孩儿,乌黑的眼睛转了转,狐疑得转头问道:“你们要带她去哪?” “哦....带这位小姐去学习唱歌跳舞,以后好找个婆家嫁人....这是皇上的圣旨,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这苏大人犯得可是通敌卖国之罪,这苏小姐虽是可怜,但也是没法子的事。 小男孩儿拉起她,笃定得命令道:“不管不管——!总之你们要好好对她,不许欺负她,本王以后有空便会从宫里溜出来看她的!你们平日里怎么对待我的便如何对待她,知道嘛?”虽说这小男孩儿年纪小,但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自己竟是不那么害怕了.... 正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这些个宦官,女官们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再加上她姿色出众,聪慧过人,后来便被卖于江南倚翠阁,凭着出众的文采,加之皇恩浩荡这才削去了妓籍。可是那个小男孩儿再也没出现过,慕清在雨天里等过,在雪天里等过,在四级里等过,可是他终再没出现过.....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珠儿急匆匆得冲进房内,打断了苏慕清的回忆,苏慕清淡淡得笑了笑,道:“珠儿,如此慌张,是何大事?” “小,小姐...雍王中毒生死不明,整个雍王府都乱了——!大街上都传遍了——”珠儿满脸的惶恐,急忙向苏慕清汇报这惊人消息。 “什么?——!”苏慕清闻之,脸色大变,不觉已经站了起来,“珠儿,你说王爷中毒了?”这迟疑的声音,还抱着一丝丝侥幸错听的希望。 “是啊——雍王府门前围了好多人替王爷祈福呢——”珠儿也是跑去看了之后,才决定告诉自家小姐的。 苏慕清紧紧得攥着拳头,指甲都陷入肉里了,也不觉疼。刚挪动脚步,想备车去王府瞧瞧,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林瑄隔得哪只是千山万水,而是不可逾越的横沟,连他中毒后去探望的资格都没有,王府之地,可不是说进便能进了,何况哪里还有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想到这苏慕清无力得坐了下来,可悬着的心,总是不安,一咬牙,朝珠儿道:“备车——咱们这就去木府。” 雍王府,西暖阁。 手里握着这些天思来想去的救命解药,林瑄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季悦君有心上人?那她的心上人是谁啊?到哪里去找她心上人的眼泪啊?光是想到这些问题,林瑄脑袋就疼,心里还有些酸.....莫不是...霍睿?想到这,林瑄赶紧摇摇头,但是...除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总不能找季想容来问问吧?那本王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是悦君她现在生死未卜,不行!本王一定要找出来这个人来!望着床榻上躺着的仙子,林瑄好像上去问问她:悦君啊,你就说,你要喝谁的眼泪,本王这就派人给你弄,打残他,非让他哭个半缸出来不可,让你喝个够——! 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去了悦君平日里看书的房间,想来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吧,比如...情书?!定情信物?!林瑄进入房间,屋子里满是季悦君的气息,不由得平复了林瑄焦躁的心情,书整齐得摆放在紫檀木书案上,暖手的小铜炉...悦君,你快醒来吧... 找了半天,林瑄除了看见季悦君的手札,不是关于音律的,便是关于游记的,自己想找的东西真的是没有。林瑄弯下腰,用目光扫视了一周,也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物件,等等——!藏在这书后的东西是什么?! 竟然——! 竟然是,一个香囊——!虽然还未完成,也有些查补的痕迹,可是从香囊上用金线只秀了三笔的字样,林瑄也能才出来,这应该是个“霍”,只是三笔,便可一叶知秋。林瑄有些傻眼,悦君竟然给霍睿亲手秀香囊?!悦君喜欢霍睿?!对于这个推测。林瑄真得非常伤感,怎么看霍睿也配不上季悦君啊,真是白菜萝卜各有所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气煞本王——昨个上午,悦君又是演得哪一出? 林瑄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火大,恨不得将手中的香囊狠狠得丢出窗外,这香囊都快被林瑄捏出汗来了,本王会怎么做吗?本王有这么小气么?终还是将微微有些发皱的香囊放回原处,忍不住嘀咕道:这锦色的面料最是俗气,本王可不喜欢了——哼—— 莫芷情还担心林瑄不上钩,可是某个呆子可是当真了。 “啪啪——”拍了两下手,一晃这金甲暗卫便出现在林瑄眼前,“王爷有何吩咐——” 林瑄拿出一个小瓷瓶道:“去右相府找霍睿的眼泪,装满这一瓶子,莫要暴露身份。至于方法——就不用本王教你了吧?”反正不是打就是用脚踹,这一小瓷瓶也够霍睿哭一会儿的了。 “哦——是——王爷。”金甲暗卫只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王爷吩咐这种奇怪的任务还是第一次接到。 半个时辰之后,金甲暗卫眼睁睁看着王爷取了——两滴!放到碗里,剩下得泪水则全部倒掉,一滴不剩,不禁目瞪口呆。 墨石和眼泪便都在林瑄的手上了,按照方法调制成了眼前的这碗解药,林瑄真得有些紧张。 “王爷让奴婢扶王妃起身吧。”荷儿见林瑄又端药又想去把季悦君扶起来,忍不住插口道。 “没事——本王自己来。”林瑄小心地扶起季悦君,任由冰块洒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在意,温柔得撩起季悦君的长发,小心地掏了一勺药便喂到季悦君嘴边,既然婉晴看过都兴奋地说这是墨石,想来这药应该有效,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得紧张。 等了一会见季悦君仍没反应,林瑄终是有些坐不住,“常安,快去叫婉晴来——” 不一会,常安一个人便跑了回来,林瑄疑惑道:“婉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婉晴姑娘说了,这蛇乃是上古神兽,自然有些脾气,让王爷你耐心等等——” “脾气——?它又脾气,本王没脾气吗?”林瑄听了这话有些急了,终还是耷拉着脑袋,弱弱得道:“那——那,就再等等这神兽.....” 季悦君只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美好得让人舍不得醒来,可是为何会听到林瑄焦急的声音:怎么还不醒?还不醒?!听到林瑄焦急的声音,季悦君好想回应他,努力得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甚是沉重。可还是不愿人林瑄担心,用尽全力,便听到林瑄更为清晰得声音了。 “动了——!动了——!”林瑄突然感觉到季悦君的手动了动,激动得不能自已,喃喃道。 季悦君悠悠转醒,虚弱得朝林瑄笑了笑,道:“王爷——” 林瑄再也无法抑制,将季悦君拥入怀中,颤抖着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生怕一松手,季悦君便又不知哪里去了。 面对林瑄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季悦君有几分羞涩也有几分欢喜,忽地林瑄掰过季悦君,直盯着她道:“谁—允许你吃了我的一口酥?”若不是如此,躺在这的恐怕便是本王了。 季悦君知道林瑄这是心疼自己,心里顿时暖暖得,“王爷何必如此小气,何况悦君只是想尝尝王爷说的,小时候的味道是怎么的滋味。” 见林瑄不语,躺在林瑄的怀里,季悦君下意识得抬起头,诧异道:“王爷你哭了——?” “本王怎么会哭——若是哭了也是因为你这败家媳妇儿,你可知这几日你吃了多少奇珍异宝,本王肉疼!”林瑄死不承认,嘴硬得很,只是那眼角的泪水甚是清亮。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考完试了,今日状态甚好,就写一章给大家。 快鼓励我一下,╮(╯3╰)╭ 第四十四章 天色微亮,太阳也只是刚刚露出一丝娇羞的面容,柔和得光如同白玉盘一般。街道上除了早起的商贩们急匆匆得窜梭,商铺都还闭户,除了商贩,这街道上行驶的马车便是去早朝的达官贵人们。瞧着,五匹高头大马,棕色光亮的马身,拉着华贵的车撵,匆匆出现在官道上,天子六驾,想来这便是雍王的车撵了。远远望去官道上突然出现一英俊少年,乘着骏马而来,不一会便追赶上这雍王的仪仗。 “王爷——”常安在车外试探性地叫了叫,从王妃醒来已是过了三日,王爷却是为了追查下毒之人,奔波了三日。昨夜过了子时才回府,想来已是累极。 “嗯——”声音满是疲惫,林瑄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马车里睡着了。 “侯爷求见——” 林瑄打了个哈欠,隔着车帘道:“快请定北候进车来。” 话音刚落,江陵月便掀开车帘,那风尘仆仆得样子,一看便也是今日甚是劳累,“二哥——” 林瑄满是期待得望着江陵月道:“陵弟——这么着急来,是不是抓到下毒之人了。”想这几日与江陵月,加之大理寺钦的协助,一心想抓住下毒之人,绳之于法。 江陵月有些为难,道:“二哥,线索断了——” “怎么会——?不是马上就要找到下毒之人了吗?”林瑄有些不敢相信,连日来的努力全白费了?若不给这些虎视眈眈的人以颜色,只怕他们真当本王是个好捏的柿子! “二哥——案子被皇上派来的人接去了,线索全面封锁。至于凶手好像也被皇上派人抓走了,让我们不再插手。”江陵月也是费解,皇上之前还督促自己尽快抓到杀手,怎么突然就变了主意,反倒搞得神神秘秘的,挠了挠头无奈地看着林瑄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皇兄——?皇兄为什么会这么做?”林瑄有些不懂了,皇兄似乎没有什么理由会插手此事,疑云重重得,一早上便搞的自己有些不痛快,想起这些日子,季太傅倒是常常问起自己案情的进展,如今还不知如何向着老头交代。 见江陵月也是摇头不语,林瑄叹了口气道:“回头下朝,我去找皇兄问问。陵弟今日你都有些瘦了呢,辛苦你了。” “二哥怎净说些见外话,若真是心疼弟弟,改天请弟弟喝酒便是。” 自从那晚与木瑶说清楚之后,江陵月回去喝了三坛酒醉得一塌糊涂,哭着喊着要去找木瑶,如不是李管家拦着,自己也不知会干些什么丢人的事来。还没想自顾自的伤心几日,二哥这边便又出了大娄子,可是把自己给忙坏了,也顾不上伤心。直到木瑶带着苏慕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逼问自己二哥有没有中毒,这才发现原来木瑶真的扎根在自己心上了,只是自己胆小不敢承认罢了。 今儿上朝,林瑄第一次这般没耐性,只想着下朝之后一定要找皇兄问个究竟。 “不知诸位大臣对于晋国在周国边境集结军队的事有何看法?你们倒是都说说,朕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林瑾接到北方送来的密函,有喜有忧。 “臣以为,便是静观其变。”御史大夫沉思片刻继续道,“晋周与我们照国都有过战争,若是它们两国打起来,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才好。” 司马大将军听了御史大夫的话,忍不住出声道:“臣以为,御史大夫说得静观其变可取,但最好还是加强边境防守才对。要知道,周晋边境里照国不过两日路程,兵者诡也,臣恐有变。” 此话一出,大殿里的人脸色具是一变,难不成又要打仗了? “太傅怎么看?”林瑾的脸上如常,语气甚是像征求诸位大臣后宫要种几棵树一般。 “微臣赞同司马大将军的看法。兵贵神速,有备无患。”季沐之这八个字给武将们吃了颗定心丸,要知道早在几十年前朝照国兵力甚是强盛,哪里轮得到周国在这叫嚣。何况周与照现在是有着血海深仇!武将们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一直觉得直不起腰来,若是要打仗必要以血前耻。这些个文绉绉的书生懂个屁,还是太傅这种上过战场的前辈有远见。 “那司马大将军便去着手办了吧。”林瑾似是也不想多说什么,“诸位大臣若是没事,那边退朝了吧。” 李承先眉头深锁,最近自己门下的人竟是不少人都被革职查办了,也不知雍王如何掌握得这么些证据,虽是还未触及自己利益的根本,但天有不测风云。最近还是小心为妙,想来周晋最近的军务总是能让皇上分心的,想着想着便出了大殿。 御书房。 “太傅,人这次可是交给你了,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朕无情。”林瑾端坐在桌案前,锁着眉头,冷冷的声音很难分辨他的情绪。 “老臣多谢皇上龙恩——”季沫之无奈之下才来求皇上,上一代的恩怨皇上最是清楚。 “不用谢朕,朕只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这才饶了她,这么多年难得见太傅提起姑姑。”林瑾也是没想到这下毒之人竟会是邵澜毓的妹妹,也没想到太傅昨日进宫会用姑姑来求朕。 “长公主若是在,也不会想见到这样的结局,既然悦君无事,王爷也无恙,定是有先皇保佑。” “好了——太傅若是无事便回府吧。只怕雍王在门外也是要等得不耐烦了,朕还得给他一个交代。” 季沐之出门便见林瑄一脸焦急地立在门外,“微臣见过王爷。” “原来是季太傅——”林瑄笑了笑,道“太傅哪里有空便带着想容去王府看看悦君吧,她很是想念你们。本王还有事找皇兄便不和太傅多说了。”说完便急匆匆得进了书房。 见林瑄那一脸焦急的模样朝自己走来,林瑾温柔得笑了笑,道:“老二,你过来,看看朕手里的画卷。” 林瑄心里全是关于下毒之人的疑惑,哪里有什么闲情欣赏画卷啊,但是碍于皇兄终是耐着性子接过卷轴,细细一看是个女子的画像,这女子身着宫廷服侍,眉宇间有种傲视天下的气魄,连那嘴边的一抹笑都有些玩世不恭的感觉,只是这女子的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甚是熟悉。 “皇,皇兄——这女子是何人?为何臣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林瑄不知林瑾让他看画是何用意,这画里的人又是谁。 “再看看这幅——”见林瑄一脸疑惑,林瑾笑了笑,又递了一副画过来。 这幅画是个男子,这五官....竟是和自己至少有七成相像,林瑄心里一惊,拿起两幅画对比这才发现这两幅画是一个人!刚想开口便被林瑾打断了。 “这图上的人不适别人,便是我们的姑姑,你不曾见过罢了,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都说侄女像姑姑还真是不假。姑姑是皇爷爷第一个孩子,皇爷爷甚是喜欢,所以按照皇子的辈分取的名字,叫林澈。”林瑾站了起来,拍了拍林瑄的肩膀,继续道:“朕知道你今日为何而来,悦君中毒之事牵扯甚广,是两代人之间的恩怨。但是皇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两代人之间的恩怨——?”林瑄眼神甚是迷茫,“那瑄何时才能知道?”隐约觉得这可能是个很长的故事。 “朕答应你,在照国征战周国之日,皇兄一定告之!”林瑾伸出手来,郑重得承诺道。 “好——!一言为定!”林瑄伸出手来与林瑾击了一掌,两个人不约而同得大笑起来。 林瑄虽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皇兄如此说来定有他的道理,唉——怎么刚办完户部的事,这边晋国和周国又不安生了?坐在车撵里,还没刚想一会政事,思绪又飘到季悦君身上去了,林瑄有些无奈,晚上做梦是季悦君,白日里做什么都惦记着她,自己都想问问季悦君,你每日在我脑海里跑来跑去的,一跑便是一整天,你的脚累不累啊?唉——不禁长叹一口气,本王这是中了什么魔障了?还有....就是以前与季悦君同房睡到没觉得有什么,近日来自己夜夜失眠也就算了,还常常望着熟睡中得她发呆?!想想就觉得可怕.....莫不是本王喜欢上她了吧.....?林瑄赶紧摇摇头恨不得将这想法甩出脑外,可是脑海里又浮现出季悦君那浅浅的笑容.... 仔细回想起这几日的情形,林瑄甚是心浮气躁,赶忙掀开窗帘道:“常安,改道去定北候府——!” “诺——!”常安急急应道,匆忙告诉身边赶车的车夫。 “二哥,今日怎么有闲情到我府上来喝酒,不用照顾悦君了吗?”江陵月有些狐疑地望着自己二哥,不对,今儿二哥不正常,绝对有事!他那邪邪得笑容里就写着“我是有预谋的!”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我这个做哥哥的都不好意思了。”林瑄尴尬得大笑起来,手扶在江陵月的肩头道:“悦君突然中毒,为兄也没来得及关心陵弟的感情,这....悦君现在也好了。哎呀——你快跟为兄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木瑶的?”无良的王爷为了搞清楚心中的疑惑,不惜开始探听弟弟的八卦了。 江陵月听了这话更是开始怀疑了,戒备得看了看林瑄,笑道:“这个弟弟哪里弄得清楚。二哥,咱们喝酒,喝酒。”江陵月知道,若是想在林瑄清醒的情况下,想弄清今儿他来此的目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喝醉之后可就不一定了,嘿嘿嘿.... 林瑄今日本就郁闷,又是和江陵月待在一起,便也不管许多,接过江陵月倒的酒便喝了下去,又问道:“那你更说说什么是喜欢么?怎样才是喜欢一个人?” 没想到林瑄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江陵月执壶的手顿了顿,想起木瑶,连声音也深沉了许多,“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无时无刻不想和她在一起....希望把你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吃饭的时候回想她是不是也吃了,下雨的时候会想她是不是出门了有没有带伞.....她的快乐,你做什么都愿意,因为她的快乐比你的快乐还重要....若果没有她,连,连你最喜欢吃的喝的都变得没有滋味了....爱情真是令人厌恶的存在,让你变得不像你,却又让你趋之若鹜——唉——”江陵月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回过神来,便看见二哥张大嘴巴,手里握着筷子,只是刚刚上面还在的鸭肉已是落在桌上,忙到:“二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林瑄连说话都有些哆嗦,江陵月每说一句,林瑄的心便一沉。真没想到季悦君在本王的心中已是如此重要....照陵弟这般说来,本王也是深受爱情的荼毒啊....完了完了,全完了..... “来——二哥咱们喝酒。”江陵月的心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不能勇敢一些告诉木瑶呢。 不知不觉中这两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年竟是喝倒了夜深人静,这花雕酒后劲儿甚大,林瑄已是脸色桃红,脸上一直含笑,拉着江陵月道:“陵——陵弟,既然,你那么喜欢木瑶,便去,去——与她说啊!在这里喝闷酒算,算什么...好汉。走——!为兄,这,这就陪你去,去木府——咱们去和木瑶说——好不好?!”林瑄哪里是征求江陵月的意见,拉着他便要出门。 江陵月虽是酒量好,现在也是喝得有七分醉意,听了林瑄的话,垂头丧气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陵弟没那个胆量.....”江陵月拉着林瑄,自己再不使劲只怕要被二哥拖出去了。 “这有何难?你跟木,木瑶喝,不,说,说,说了便是!” “二哥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你也不敢去——哈哈哈...”江陵月回过脸来,满是醉意地指着林瑄道。 林瑄翻了个白眼,拍了怕胸脯道:“谁说本王没有喜欢的姑娘,本,本王,喜欢季悦君——!” “啊——?!二哥喜欢悦君?嘿嘿嘿。”江陵月听了林瑄的话,醉酒之后也不觉得惊人,只是对着林瑄一个劲儿得笑。转念一想,终还是忍不住说道:“二哥,别闹了,这么骗弟弟有意思吗?哈哈哈......”江陵月觉得自己醉得狠了,竟是有些飘忽之感,甚至还听到二哥说他喜欢季悦君,哈哈哈... 林瑄豪气冲天得道:“若是,今晚你去木府和,和木瑶说,我,我回府便去和,和王妃说。哈哈哈哈....” 江陵月觉得现在肯定是在梦中,忽地站了起来,“好——!咱们现在就去——!告诉这些个娘们!” 一炷香时间之后,江陵月踩着木府房顶的瓦片,吹着冷风,不仅有些醒酒,疑惑得道:“这梦里的场景好真是啊,哈哈,真是和木瑶平日里住的院落一模一样呢,二哥——你坐那干嘛?” 林瑄一屁股便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笑吟吟得朝院子里望去,傻傻地道:“等你去说啊......你说完本王便可回府和悦君说了,哈哈哈....”夜深人静,可是早已喝醉的林瑄全然不知现在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见漆黑的屋里有灯亮起,江陵月急忙将双手放在嘴边朝天空大喊一声;“木瑶,我喜欢你——!”一喊完,便觉有家丁追来,拉起林瑄便穿梭在房顶间,身后留下的只是这两个耍酒疯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常安眼看着这两位主子醉酒之后,竟是从院落里一路踩着各家的房顶奔着不知去什么地方,常安可是吓坏了,怎的王爷喝完酒这般生猛竟会飞檐走壁,一路沿着街道跑着跟着,这才追到木府门口,早已是急得团团转。眼看着两个主子从十丈之外的高强上一跃而下,再看看自家王爷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急忙敢过去。 林瑄扶着墙,道:“既然,既然,陵弟已是做了,本王这就回府,回府与悦君说!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啊,不能喝就别喝= =。。。 还有,我明明是亲妈。。 第四十五章 夜深人静,木瑶最近情绪不好,本已是睡下,忽听到院落里有声音,细细听来这对话之人甚是熟悉——江陵月?怎么可能会是他。 “木瑶——我喜欢你——”这....分明是江陵月的声音,木瑶急忙披了件衣服,微微推开窗户,朝窗外看去,却不见江陵月的踪影,喃喃道:“是江陵月,是江陵月.....”江陵月的一切她都记在心里,何况是这魂牵梦绕的声音....... 常安这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本事,竟是连哄带骗得这才将两位主子弄回侯府,只是王爷一直嚷嚷着要回府找王妃,急得自己一身得汗,终是扶着王爷上了车撵,这车上铺得是厚实的绒毯,再给王爷盖一件披风,想来王爷这样四仰八叉得躺在上面也不会着凉,赶忙让车夫驾车回府,看看这天色,府上的人都该等急了吧。还能听见王爷在车里哼哼唧唧,也不知王爷今儿是怎么了,竟放着王妃不管,跑去喝酒。 一轮新月挂在枝头,夜色越来越深,季悦君有些坐不住了,按照往常,林瑄现在早已是在府中,从自己中毒醒来林瑄就没有晚归过,坐在案前连抚琴的思绪都没有了,可是这王爷晚归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派人送来,真是担心他会出事,回京没半年又是刺杀又是下毒的,让人揪心。怎么这些个事就不能让他长长教训吗? 纤长的手指扶在琴弦上,止住了跳动的琴弦,也是下定了决心,“荷儿,去内侍府告诉德喜公公备车,我想去寻寻王爷。” 荷儿听了急忙道:“小姐,您若是担心王爷,派府里的小厮们去寻便是,这深更半夜的,论是谁也不放心让您去寻啊——何况,小姐您身子现在还虚得很——万一王爷回来了,再找不着您也是着急。” “荷儿,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去叫人备车吧。”季悦君眼神坚定地道。 见小姐如此坚定,荷儿只好应声便推门出去,刚推开门就见常安扶着林瑄朝内殿走来,急忙转身道:“小姐——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季悦君刚拿起披风,寻着荷儿的目光也是往外殿看了看,林瑄脚底似是有些发软,脸色潮红,急忙朝殿外迎去。虽是刚刚靠近林瑄,一股子刺鼻的酒味儿,忍不住皱皱眉头,伸手扶住林瑄还是有些重,疑惑地道: “王爷这是在哪喝得这么多酒?”醉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操心。 常安见到季悦君简直是如释重负,忙道:“王爷今日在侯府与侯爷喝酒,一路上都说要找王妃您,让常安去找,这下可好了。” 听了常安的话,季悦君神色才算是好了些,算是这王爷还有些良心。 林瑄听到“王妃”两个字,强挺着迷离的眼神,只觉天旋地转,这才看清身边的季悦君,一把推开常安,傻傻得朝季悦君笑了笑,“你们都下去——都下去!”停顿了一下,方道:“王妃,本王有话与你说。” 说完,林瑄便拉着季悦君歪七扭八得进了房间,刚过了屏风。 林瑄靠着季悦君很近,他那英俊的面庞几乎要贴到季悦君的脸上了,混着酒气的呼吸喷了过来,觉得自己的腿有些问问发软,似是被那酒气给熏醉了,季悦君紧张得直往后退,林瑄清亮的眼神虽不掺杂任何邪念,却一样让季悦君心里直扑腾。林瑄强睁着朦胧的双眼,费力得抬手指着季悦君道:“悦,悦君,我,我...喜欢你,我好想你...”说完便上前抱住季悦君,醉酒的林瑄却没站住,抱着季悦君便倒想床榻上,季悦君顿时觉得唇上一片柔软,浑身似被雷电击中一般,急忙将林瑄推开坐了起来,能感觉到脸颊发烫,当真是被林瑄的举动给吓到了,可是心里却不讨厌,手指拽着一角,用细不可闻得声音道:“王爷,刚刚说了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季悦君有些扭捏地等着,半饷也不见动静,心里有些着急,回过头来才见那惹事之人已是酣甜入梦,仙子一般的人物,终是无奈又宠溺得叹了口气,用手小心得触碰着他的眉眼,幽幽道:“既是喜欢悦君,为何又要与悦君在新婚之日许她自由,你这个呆子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似是在询问,又似乎从来不需要答案,“悦君只知道,王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无论你有什么难处,悦君都会理解你,支持你,会等你亲口告诉我的那天。”季悦君望着林瑄英俊的面庞,淘气地捏了捏他的脸,在林瑄的耳边轻轻道:“无论什么时候,悦君都会保护你的。”声音不大,甚是坚定。 一觉下来,林瑄的嗓子都干得很,似乎都要冒烟了,这才转醒,痛疼得几乎要炸开来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清了清嗓子甚是干涩,这才掀开被子,准备去倒些茶水,踩着床榻便下了床,急急得饮了两杯茶水,这茶水似是刚由南方进贡来的云雾入口甘甜,若是被皇兄看见又该说本王糟践好东西了。林瑄握着杯子不由的笑了笑,可是这笑硬生生地僵在了脸上:等等......刚刚,本王是从哪里下来的......?好像是床上......吧。林瑄吓得瞪大双眼,刚刚...倒水的时候,地上....好像也没有铺盖.....那悦君在哪啊? 再等等?!本王昨晚去干嘛了,努力得想了想好像事情更可怕,隐约得好想和陵弟去了...去了...木府!林瑄苦恼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想去昨晚的荒唐,有些欲哭无泪,但是自己回府之后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自己有没有和悦君说啊?! 本着人固有一死的态度,林瑄缓缓地转过身来,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生怕看见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情境,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配着他白皙英俊的面容,甚是可爱。季悦君单手撑着腮,侧躺着,欣赏着林瑄脸色每一寸的表情,当真是精彩极了,这才幽幽开口道:“王爷既然上了悦君的床,可就是悦君的人了。” 林瑄见到季悦君躺在床里头已是受惊不小,再听季悦君的话,吓得急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好还好,只是除了外衫,想来自己的秘密应该还没被识破。季悦君见林瑄一副收到受惊小女儿家的模样,忍不住捂嘴笑道:“王爷,如此可爱,真是王府一宝。”昨夜和衣而睡,现在还有些疲倦,没成想趴在王爷身边竟是睡着了。 “本王在哪里也是一宝!何况是本王的王府。”林瑄知道若是此时服软便是被悦君调笑的命了,只好厚着脸皮丝毫不相让,“悦君,本王昨夜,昨夜回来有没有,哦...和你说什么....”林瑄虽是气恼,还是忍不住试探道。 “王爷,你猜啊?你这么聪明,一猜准能猜到。”季悦君一脸得意,誓要将林瑄乱喝酒,耍酒疯之后还不认账的债都讨回来。 猜——?本王又不是算命的先生,哪里能猜到!林瑄气得脸都有些青,却拿季悦君没辙,怎么自己温柔贤惠的王妃一夜之间就不见了呢?气结道:“你——” 季悦君完全没有给林瑄继续说话的机会,飘然起身,便朝门外喊道:“荷儿,进来吧。”转身见林瑄愣在那,道:“昨个太皇太后派人来府上,说是想王爷了,王爷还愣着干嘛,还是赶紧换衣服吧。” 安寿宫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孙媳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指了指这一对璧人回头和贴身侍女慧儿道:“你瞧瞧——多般配的一对儿啊。好好——都起来吧,快到奶奶这来,可是有日子不见了,也不知道我这孙儿忙什么呢,可是比我这老太太重要多了。” “哎呀呀——皇祖母,您若是如此说,孙儿可是冤枉死了。”林瑄见太皇太后这便要起身,急忙上去搀扶,“孙儿可是天天惦记着您老人家呢,这不,上次有商队去西域,特意让他们给您寻得这个镜子,可以将事物放大。这样您老人家看书啊,也就方便多了。您瞧瞧——” “这世间还有这种东西?”太皇太后也是好奇了,接过这镜子,便放到手上瞧了瞧,这衣服上绣的凤纹可不是便大便清晰了不少。 林瑄见着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也是好奇,便笑道:“你们也上来瞧瞧,长长见识。” 太皇太后便是将那镜子交于了贴身宫女惠儿,任由她们看去,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就算是你这小子孝顺吧,可是何时能让奶奶抱上曾孙啊?”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得望了望面前得这两人。 “咳咳咳——这个得,顺其自然。也不是孙儿说有便更有的啊——”林瑄也不知怎么回答,瞥了一眼身边的季悦君,悦君也不知你能在本王的身边停留多久,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你可知我有多煎熬吗? “君儿,你可不能和这小子一样不上心,咱们林家的香火可是指望着你呢,生个四五个也不打紧,咱们林家人丁淡薄。”太皇太后拉着季悦君便可是絮絮叨叨起来,“君儿你说是不是?” 红着脸,季悦君也见林瑄给自己解围,只好弱弱得道:“皇祖母说得是....” “启禀太皇太后,周御医在殿外候着呢。”小太监急急来报。 “快传周太医,给你们俩把把脉,开些要调补的药回去调理调理。我这个做奶奶的也放心。”都成亲两个月了,也不见动静,真是急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啊?!——”林瑄一听御医都来了,急忙跳起来道:“孙儿身体健康得很——!那个,皇兄找孙儿还有事,皇祖母孙儿改天再来探你,可让御医给悦君调养调养。” “你这小子!”见林瑄急忙跑了开去,太皇太后只好喊道:“明日便是上巳节,祭祀之后别忘了家宴——” 作者有话要说:林瑄:本王最健康了,要是生不出也是悦君的问题! 季悦君:....!有本事再说一遍! 林瑄:..... 我:明日一天课,能不能更新看机缘。 第四十六章 落霞与孤鹜齐飞,风过无声,暮春之初,园子里的花都开了几朵,林瑄负手而立,欣赏起王府的chunse来,平日里多忙碌,少有闲暇,错过如此景色,当真是一大憾事!这春日已然是伴着花香铺面而来。想到这,林瑄的心也如这池中的水一般荡漾开来。 “常安,王妃平日里来此吗?”如此美景,林瑄到不禁想起季悦君来。 “王妃,天气转暖,王妃时常来此抚琴,可是引来许多花鸟。”说到这,常安的眼睛都亮了,对季悦君满是崇拜之情。 “哦——?”听到这林瑄不禁挑了挑眉,英俊的面庞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她倒是比本王高雅多了,本王到想着今日晚上便在这凉亭里用膳了。”这样想来,悦君倒是比本王舒坦多了。 “王爷难得有如此兴致,可让厨房多添几个菜?再取些佳酿小酌几杯?”常安见最日王爷多奔波,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子,更是消瘦了,兴趣伴着这美景也是能多用些饭食。 林瑄哈哈一笑,指了指常安道:“你小子到是了解本王——菜倒是不必,取些青梅酒来吧,最是应景。” “诺——!奴才这就着人准备。”常安忙着转身便要去宣晚膳。 “等等——”林瑄犹豫了一下,道:“先去暖阁那,问问王妃可想是馋些什么,便让她来这石船坊。让人把饭菜也备在那吧。”临水而赏尽府内传色,想来也没有比这府里船榭更好的地方了,想来悦君也会喜欢,林瑄不觉得嘴角上扬。 “当真极好——王妃肯定会喜欢!没看出来,王爷也是会讨姑娘欢心的主子。”常安见王爷和王妃恩爱有加,心里激动。 “你小子——还不麻溜的去!若是办不好,回来等着领板子!”林瑄似是被探听到了心事,忍不住笑骂道。 周显刚过了假山便与急急领命的常安相遇,只见常安小跑前进,脸上似是有喜事,倒是让见到他的人都觉得开心。 “常安,如此高兴莫不是领了王爷的赏赐?” 常安这才放慢脚步,笑道:“原来是周大人,奴才可是比得了赏赐可高兴,只要王爷每日都开心,奴才便是烧高香了。” “哈哈....看来今日王爷心情不错,我这就去寻王爷。” “王爷便假山后面的园子里,过了假山便能看到。” 过了假山,周显果然见一袭白衫的林瑄,加快了脚步朝林瑄走去。 “属下参见王爷!” “哦——原来是周显。可是宋若明那边有动静了?” “王爷,按照苏小姐暗中提供的消息,宋若明一党很多官员已被革职,查封了很多商铺。只是那宋若明甚是狡诈,都说狡兔三窟,属下现今也是夜以继日的在派人追查——” “好——宋若明是李承先的心腹,为人谨慎精明,这段时间去除了他大半的势力,他如何不警觉,先让他放松一段时间,再出手吧。”林瑄淡淡道,对于这些权术之道,胸有成熟得很。 “对了,周荣请杜蓬莱先生,是不是已经启程,几日能到京都?” “回王爷,启程有半个月了,按道理,再有个三五日,也该到京都了。” “本王的好军师终是来了。”想起这杜蓬莱,林瑄忍不住笑了笑。 “听说,杜先生,也很是想念王爷您。” “他——?算了吧,哈哈哈...”若不是当年跟本王打赌输了,他如此潇洒一人物,怎么会留在王府任职。 季悦君刚刚入座,这石凳子上放着貂皮坐垫,一点也不凉,抬头看了看林瑄,道:“王爷,今日好雅兴,就着春日吃酒,这菜可是悦君亲自让庖厨做的,一定要多吃些。”说完季悦君便含笑望着林瑄,只是这笑....似乎别有意味......看得让人有些紧张。 林瑄听着季悦君语气不对,想来是还在恼自己先行出宫的事,陪笑道:“劳烦悦君了,本王对吃食也没什么特别爱好,悦君喜欢便好。” “既然如此,王爷必然会喜欢今日的菜色。”季悦君端起茶杯,优雅地喝起茶来,完全不顾在心里七上八下的雍王爷。 “呵呵呵呵....那是自然......”如此的季悦君竟然让本王直冒汗,难不成这是鸿门宴?不对啊,这可是本王请得她啊..... 常安和荷儿候在身后不时交换交换眼神,这两人今日怎么如此客道?也不知王妃今日弄得些什么菜,荷儿只是痛苦地在憋笑,到了王府这才看见小姐也有如此一面。见一向文静的荷儿也是如此,常安也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担忧起来。 远远得看着侍女们端着青花细纹的官窑瓷盘,上面罩着鎏金盖子,林瑄扯了扯嘴角,还从来没有在上菜之前紧张过。很快侍女们便鱼贯而来,小心的放下青花瓷盘,一瞬间林瑄倒是觉得这盘子里定是装着佳肴。 “打开吧。”季悦君呵气如兰,淡淡得吩咐道,一边优雅得将手放在搭在腿上,一边含笑望着林瑄生怕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额......这都是....什么.....”四个白瓷盘里赫然躺着得这都是些什么? 忍不住嘟囔道:“清水萝卜?白菜豆腐?清炒百合?还有......肉!”林瑄看到离自己最远的一样,这才相信,悦君还是疼爱自己的,不然这可怎么吃啊....不是本王不爱吃素菜,实在是素菜不顶饿,这吃下去,没一会便饿了.... “咳咳咳——那是腌豆干!”季悦君差点被林瑄给呛着,竟然能把腌制的豆干看成肉,这孩子是得多想吃肉啊,哈哈哈...可惜没有!今日早已想厨房打听了林瑄平日的喜好——无肉不欢。刚刚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噢——”林瑄还是不死心,弱弱得问道:“悦君——?你平日里就爱吃这些?” “悦君这是为王爷考虑,御医说了,虽是只见了王爷一面,也知王爷内火虚盛,悦君这可是专门为王爷准备的,难道王爷不喜欢吗?” 看着季悦君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林瑄只好道:“不是不喜欢...本王又不是兔子,本王要吃兔子!这也太素了吧....” “叫你吃你就吃!哪有那么多意见!”季悦君嗔了林瑄一眼,提箸便加了一块豆腐放到林瑄碗里,继续道:“吃完每道菜都要跟悦君品评一番!”美人竟是连发怒都是美的,衬在仙子一般的容颜里,便有一番滋味。 林瑄都是被季悦君少有的一丝娇媚慌了眼,低头赶紧吃菜,还是忍不住嘟囔道:“竟然还要品评.....”先凑合吃这一顿,过会再认常安传些夜宵来,可以美美得吃点烤羊腿,想到这连眼睛都亮了。 “哦——忘了和王爷说了,明日便是上巳节,便提前让庖厨休息了,膳房的门也锁上了,怕是有人偷吃。”季悦君见林瑄眼睛一亮便知道他的打算,谁让他今日将悦君丢在宫里便自己跑了。 林瑄顿时傻眼....谁让自己理亏,也只能吃了..... 没想到,季悦君竟然还是只腹黑兔。 上巳节是照国传统节日,每年到了三月的最后一日,便是祓除灾祸,祈降吉福的日子。不管王孙贵族,男女老少,结伴去水边玩水,熏兰草,系香囊。皇家自然少不了大型的祭祀活动,民间有庙会,表演,甚是热闹。所以一大早,大街上便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小孩子们早早的起床在街上打闹,等着爹娘带着自己去洛河边玩水,远远地也能看到祭祀的盛大场面,更开心的是,从下午一直到晚上的庙会,哪里头可是有很多有意思的表演和好吃的。大人们也多半是一样的想法,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真是皇恩浩荡啊!赶紧儿得去庙里祈福才是!对于年青的男女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盛会,若是觅上良人,便可将亲手做的香囊交与男子,今后便可凭着香囊做信物,找媒婆去提亲,所以说这一日对于照国的每个人都分外重要。 雍王府里,常安细细得将蟒袍给林瑄系好,这才去黄花梨的匣子里取出黄金珠宝打造蟒纹笈冠,仔细得束在林瑄的头上,穿着宝石明黄色穗子垂在两肩上,英俊袭人不失威严的雍王便立在了季悦君的面前。 “啧啧啧———我家王妃真是好看。”林瑄绕了季悦君转了一圈,忍不住陈赞道,“悦君,可是弄好了吗?这宫廷礼仪甚多,尤其是女子的服侍发髻更是讲究,今日委屈你了。”林瑄左手不觉的握着头饰上的穗子,笑着问道,可是这王妃明服更趁得端庄大方。 翩翩少年郎,林瑄穿着这一身王爷礼服,英俊里掺着威严,比平日里多了一分霸气,笑道:“王爷可是饿了?今早可要多用些膳食,不然这一早上可受不住。”季悦君说着,便伸手帮林瑄又理了理衣袖,掏出一只锦色香囊,细细得系在林瑄腰间,温声道:“这里面装得是兰草,都说兰草驱邪,悦君不求别的,只求王爷平安。” 林瑄倒是惊喜,没想到悦君竟是还记得习俗,心里欢喜,忍不住哪里来把玩,香囊上便是用金线绣的“瑄”字,忽然想到几日前自己找到的香囊,有些困惑道:“悦君,你只香囊我甚是喜欢,只是....你只秀了这一个吗?”林瑄忍不住问道,心里又想起了那该死的霍睿和那气人的解药。 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面上一红,有些扭捏道:“是不止一个....” 林瑄听了心里一沉,脸色都有些发白。 “悦君,针线不好...缝来拆去的做了好些个,这个是最好看的一个了......”从小对针线活无感,如今倒是第一次为他人拿起那绣花针。 林瑄听到这里,忍不住将季悦君拥入怀中,原来是本王误会了,那三笔也是“瑄”字又边的前三笔,当真是本王傻了! 那....解药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乱花渐欲迷人眼..... 季悦君:你是觉得我秀了几个不够贤惠嘛?!(揪耳朵) 林瑄:哎呀,疼....本王不敢啊.... 季悦君:你倒是给我秀几个出来! 第四十七章 两个时辰终是过去了,皇上领着百官祭天,太皇太后与皇后领着后宫嫔妃们祭地,复杂繁琐皇家祭祀活动终是结束了。百官们也是难得休沐,都急急得赶回府上与家人团聚,欢度上巳佳节。 林瑄与林瑾同乘一撵,时不时得朝窗外瞥一眼,只想着速速回宫,细长的手指不觉的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林瑾斜靠着几案,望着猴急的弟弟,拿起几案上的一个果子边吃边欣赏,幽幽道:“老二,你这腰间挂得是什么?” “没...没什么.....”林瑄这才回过神来,欲盖弥彰得用手悄悄地将香囊遮住,白嫩的面容上倒是染上一层红晕。 这果子甚甜,让人食欲大开,林瑾又自顾自地拿起一个,淡淡道:“老二,你不要这般小气,莫不是寻到什么宝贝,都不舍得给皇兄看看?”说着便伸出手来,难得见林瑄一副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想捉弄一下弟弟。 林瑄见躲不掉,撇了撇嘴,这才将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小心得交到林瑾手上,拉着脸道:“弟弟怎么会——倒是皇兄,非要挤兑我。” “哟——?这是御工坊里哪个宫女做的,手艺如此生疏,啧啧啧,这针脚真是不敢恭维——”林瑾憋着笑,故意蹙着眉疑惑道,“老二啊,你不是对这些个针线最是讲究么,据皇兄所知你从小便是受不了一点粗糙的针线,若是袍子刮坏了,便一定要相同手艺的宫女缝补,不然你便是看到就觉得难受。这香囊你是怎么能忍受佩戴在身上的?” 林瑄也不搭话,忙着伸手便要将香囊拿回来,林瑾急忙将手一缩,将香囊拿到面前,举起来迎着光看了又看,道:“哎呀呀——可要让德海拿着这香囊去御工坊里责问一番,也是领着俸禄,竟是出得这般手艺?”见林瑄一副着急的模样,林瑾立马拍着胸脯道:“老二,你莫要生气,这口气你忍得皇兄也忍不得,这御工坊竟然如此糊弄朕的弟弟——”只是眉宇间满是笑意。 “这,这这,是悦君送给我的....”林瑄急得面红耳赤,忙得抢过香囊,如获至宝般得揣在怀里,生怕林瑾再对这香囊下“狠手”。 “哈哈哈——看来你们小两口甚是恩爱。朕这个做兄长的,也能放心了。”林瑾笑着端起茶杯,摇摇头道:“雍王妃学富五车,这——女红,啧啧啧,真是——哈哈哈....” 林瑄红着脸,一阵心虚,嘟囔着道:“皇兄,若...是....” 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林瑾挑了挑眉道:“老二你到底要说什么,皇兄难道你还信任不过么?” 林瑄定定得望着林瑾,一横心,道:“若是弟弟喜欢悦君想和她一起,皇兄会觉得瑄胡言乱语,违背世俗吗?”说完手都有些抖,毕竟皇兄对于自己来说,一直都是亦父亦友,而且自己也不想瞒着林瑾,毕竟她的身份,她整个人生都是为照国,她先是雍王,其次才是林瑄。想到这里林瑄不禁有些害怕,更让她害怕的还有林瑾此时的沉默。 “若是皇兄反对,让你放弃季悦君,雍王又会如何?”林瑾直视着林瑄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听了林瑾的话,林瑄脸色一变,却无比坚定地道道:“如今林瑄说这些话,可能在皇兄看来也只是胡言乱语,甚至是于礼教所不容。可是无论林瑄做什么都抹杀不了我对悦君的心意!林瑄之所以告诉皇兄,便是不想与皇兄有任何隐瞒,皇兄也曾说过,我林家的人便是敢爱敢恨,若是想要什么,便是捅破了天也要去寻来,便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也不怕承认!” “自小林瑄便是立志要成为皇兄的一代名臣良将,为皇兄撑起照国的半壁家业,自小生活里除了政事什么都没有。可是季悦君出现了,她蛮横无礼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做了我明媚正娶的王妃,让我第一次为一个人哭,第一次为一个人笑,第一次知道想念的滋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欢.....无数次的夜里林瑄也想过,为何林瑄是王爷却偏偏不是个男子?那样林瑄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王妃,便可与她相守到老.....可是为何林瑄偏偏是个女子。” “莫说是皇兄不同意,便是悦君知道这事实也不知会不会恨我。” “但是林瑄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对悦君的心意,而林瑄唯一能留住的也是对悦君的心意。那个在刺客面前用身躯为林瑄挡住刀剑的季悦君,那个在雍王府深夜每晚为林瑄留灯的季悦君,那个即使有万千疑惑却从不责问林瑄的季悦君,那个中毒醒来之后还处处为林瑄着想的季悦君,那个什么都不求只求林瑄平安的季悦君....叫林瑄如何能够放弃....” “皇兄.....林瑄不要什么结果,林瑄只要季悦君幸福。便是悦君以后会恨我,林瑄也要向季悦君坦白,我要还她自由。” 林瑾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林瑄——!” “你是林家的子嗣,便是要有这种气魄!做了便是做了,爱了便是爱了,用情了便是用情了。皇兄只希望你幸福,你明白吗?” 林瑄眼睛里一片模糊,进日的委屈全化成了泪水。 “皇兄不是迂腐之人,那些个礼教对于皇权来说统统都是狗屁!只有站在权利之上的人才有资格挑战世俗,也不会惧怕世俗的眼光。皇兄可以永远为你留住她的人,但是皇兄却不能帮你得到她的心。只要是,老二你选择的,皇兄便是永远支持。”林瑾坚定得道,“哎呀呀——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了,赶紧擦擦。”林瑾忙掏出锦帕,递给对面的林瑄,挪到林瑄旁边,抱了抱林瑄道:“何况,这也不是老二你的错,若不是当年父皇....你只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哪里会有这么些烦恼。莫哭,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咱林家的人从不委屈自己。”若是当年皇爷爷也有这般开明,也不会有之后的悲剧了吧,姑姑,也许林瑄能完成你的心愿。 “皇兄....”林瑄从有记忆开始便很少与皇兄如此亲近,如今听了皇兄的一番话,更是心里感动如汪洋大海一般,抑制不住的泪水。 从家宴开始到结束,季悦君都觉得林瑄与往日不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只是眉头似乎锁得更紧了。 “悦君这家宴结束后,我陪你去庙会逛逛如何?”林瑄脸颊微红,亮亮得眼睛望着季悦君。 季悦君微笑颔首,端起茶水便递给林瑄,道:“王爷想去,悦君便陪你去。快坐下,喝点茶水可好?” “嗯——”接过季悦君递来的茶水,林瑄已是下定决心,明日便和悦君说清楚,便在之前多留下一些与悦君的回忆才好,可是自己的心却好痛,好舍不得。 “你看看这些个孩子也不知多陪陪我个老太婆,这家宴还没完的便商量着去哪里玩耍了。”太皇太后虽是年纪大了,着耳朵确实灵得很。 “皇祖母,这不是还有朕和皇后陪您呢,就让这些个年轻人出去耍耍也无妨。” “是啊——还有妍儿和皇上,就让王爷和王妃出宫玩去吧,难得佳节,这街上也是热闹。”皇后温婉得笑了笑。 “皇祖母,孙儿也是年少贪玩,我知道皇祖母最疼瑄儿了,是不是?”林瑄撒娇得道。 “淘气——都是成家的人了,还是这般小孩儿。”太皇太后见林瑄如此宠溺得笑骂道,“去吧,去吧,好好对君儿,明年便让皇祖母抱上曾孙才好。” “谢皇祖母——!就知道您老人家最通情达理,最善解人意了。那孙儿带着孙媳这就告退了,改日一定进宫好好陪您老人家。” 说完林瑄便拉着季悦君奔出了皇宫,像是撒欢的野马一般。 “悦君,你看你看——那有卖面具的,咱们便去看看,可好?”季悦君任由林瑄牵着涌入人群,第一次有一种为人妻的安心感,人多的时候林瑄总是将自己护在胸前,紧紧得抓着自己的手。 “哈哈哈——这个面具适合你,是个大头娃娃。”说着,林瑄便将这面具仔细得戴在季悦君的脸上,林瑄低头便在季悦君耳边道:“这样别人便见不到悦君的容貌了,你这么漂亮,我不舍得你被别人看到。”季悦君却是红透了脸。 “公子和小姐真是好相貌,金童玉女一般,不如再买一个面具吧,这个大头男娃娃也很好看,和小姐戴的那个正好是一对呢。”守着铺子的老大爷笑道。 “买了!常安,打赏!你与荷儿也挑一个吧,难得出来一趟。” 林瑄这才注意到手边的大头娃娃面具,摘了下来,便给自己带上,与季悦君相视一眼,便笑了起来。常安和荷儿跟在后面,难得见两个主子如此开心。老大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想到,这是哪家公子小姐如此般配,仿佛是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真是晃眼。 “悦君——你看,是冰糖葫芦,要不要吃?”林瑄也不管悦君回答什么,拉着季悦君的手都出汗了,却一点都不想放手,顶着自己大头男娃娃的面具便冲了过去。 “甜不甜?”林瑄将面具顶在头上,露出嘴来咬了大一口。 “嗯,是很甜——”季悦君温柔得笑道,伸手拂掉了林瑄嘴角的糖屑,“王爷今日真是像个小孩子。” “小孩子有什么不好,小孩子没烦恼。” “那王爷现在是有烦恼咯?不如说给悦君听听。” “本王有什么烦恼。本王现在开心得不得了,悦君,你看看——那边有许愿树。”果然不远的大树上已是被系满了红绸带,远远望去甚是漂亮,林瑄拉着季悦君便往前走,“咱们也去许个愿吧。” 见林瑄转移话题,季悦君也只好无奈得笑笑,总觉得林瑄今日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见一个老奶奶颤颤巍巍得想把手里的绸带系上,林瑄忘过去扶住她,“老奶奶,我来帮你系上吧。” “好——谢谢你啊,真是俊俏的孩子。”老奶奶慈祥得望着林瑄与季悦君道,“你们小夫妻也许个愿吧,这树可灵了。” “真的灵么?”林瑄拍拍手终是将红绸系在了树枝上。 “傻孩子,心诚则灵,这世家有什么事是抵得过心诚的.....” 见林瑄郑重将红绸系在树上,季悦君忍不住问道:“王爷,许的什么愿?如此虔诚必然是国泰民安之类的。” 林瑄握起季悦君的手,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得道:“林瑄求的是季悦君的幸福,林瑄只想季悦君幸福,无论这幸福是怎样的代价。” 无论你的幸福需要林瑄多么痛的割舍,林瑄都义无反顾。 林瑄能永远留下的便是对季悦君的心意,林瑄给你的便是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季悦君: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香囊是白送的嘛!你个呆子!(扭耳朵) 我:爱情便是要将最好的留给对方。 第四十八章 面会甚是热闹,竟是还放起了焰火,远远地看过去美艳无比,看的人却如痴如醉。 “公...小姐,等等我——!”铃铛正吃着桂花糕,手里抱着些小玩意逛得不亦乐乎,公主怎么突然冲进人流中了,这才慌忙喊道。 “小姐——小姐....”见莫芷情一个颈儿的拨开人群,也不理会铃铛匆忙往前赶,铃铛小小的身躯也只好努力拨开人群,急急道:“抱歉,抱歉,借过借过.....” 终是赶上了,在人群中蜘蛛脚步的莫芷情,“是他——果然是他——竟然还牵着手!”莫芷情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紧紧的。 “什么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啊?”铃铛见莫芷情怔住,扯住她的袖子,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人头攒动得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才伸出手来在莫芷情面前晃了晃,狐疑道:“小,小姐....你看什么呢,铃铛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他,是谁啊?” 莫芷情拎起铃铛的衣领便飞了起来,走在人群上,百姓们突然看见“飞”起来的两个人甚是惊讶,纷纷抬起头来,直呼:“仙女啊——!” 林瑄一行正开心得逛着各色小摊子,忽地一个小厮匆匆朝林瑄跑来,抱拳便问道:“这位想必是林公子吧?” 虽是疑惑,连拉着季悦君的手都紧了紧,林瑄还是淡淡得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有个人让我将这个牌子交给你,说她在霁云斋等您,说您一看便知。”说着,便从麻布料子的衣服里小心得掏出一块玉牌,恭敬的递给林瑄。 皱了皱眉头,林瑄紧紧握着这玉牌,便朝常安挥了挥手,常安忙掏出一贯钱塞到小厮手中。常安就时常感慨,王爷心善,不喜奢华,只要是出宫对于这些贫苦百姓少不了仗义疏财,买些小玩意也多是为了给他们些打赏钱,这不,就是买的小用不着的东西也是多数送给了,那些衣着褴褛的百姓。回过头来,便看见林瑄手上的玉牌,心下疑惑道:这不是王爷赠给上次来府上救活王妃的两位高人的么?怎么如今又被送还到王爷手上? “悦君,我突然有些事情要办,你先行回府吧。”林瑄拉着季悦君笑了笑。 “好——那悦君回府等王爷。”季悦君扬着脸望着林瑄微皱的眉头,柔声道:“王爷无论有什么事,且宽心。若是悦君可以为你分担,王爷可尽管找我说来。” “好——”林瑄鼻腔有种潮湿感,连说这一个“好”字的声音都低沉些。 “常安,送王妃回府——莫要出了什么差错。”林瑄回过脸去又交代了一番。 季悦君倒是笑了笑,道:“王爷什么时候如此婆婆妈妈,有周大人护着,不会有事。倒是王爷,也要小心才是,早些回府,莫要悦君为你担心。” 林瑄望着季悦君的美眸,点了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有些伤感,真不知悦君你知道真像之后会不会恨我。 霁云斋,是有名的茶坊,古朴的布置,不仅是品茶的好地方,更是畅谈人生的好出去。 在小二在前恭敬得引路,林瑄提着锦袍便上了二楼,楼上都是些厢房,只有临栏的地方摆着几张雅致的桌椅。走道上挂得都是些字画,伴着茶肆里特有的茶香,似是有安神的作用,荡涤浮躁的喧哗,只留茶香与唇齿间。 “公子里边请——”小二谦和得笑了笑,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瑄推开厢房的门,便踱步过去,明艳的女子含笑望着他,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洞察一切的明眸,脸上虽是带着笑意,蓝色衣衫在她身上更衬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皱了皱眉,英俊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疑惑,笑了笑,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容,问道:“这玉牌是我赠与一位故人的,不知小姐是如何得到的?” “既然林公子来了,便坐下再问话吧,真没想到,林公子还是个急性子。”莫芷情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含笑道。 “那便谢过姑娘了——” 林瑄也不客气,挑了莫芷情对面的位子便坐了下来。 莫芷情见林瑄并没有坐到她身边来,也不在意,顺手便给他倒了一杯泡好的茶,“林公子莫要慌张,我自小爱饮茶,倒是请公子尝尝这杯是什么茶。” “姑娘真是好雅兴,光是看着套茶具最少也是百年前的青瓷官窑,泡茶手法也独特。”林瑄端起茶碗,细细地闻了闻,眉头一展,呷了一口茶,“啧啧啧——光是这茶色便知这大红袍,还是莫国青城山上那颗千年茶树,此事一年只能产几十斤的茶叶,是莫国的贡品,更是千金难求。这茶香真是一股子的黄金味,哈哈哈!”林瑄脸上又露出了他一贯的邪邪一笑。 “林公子当真是见多识广。”莫芷情一双美眸没有放过林瑄任意一个表情,颔首称赞道。 “姑娘请我来此,所谓何时?”林瑄望着这美丽女子,继续道:“怎不会是专程请我喝茶的吧?那姑娘也着实大方了些。” “难道林公子当真不记得我了?”莫芷情并不正面回答林瑄的问题,反倒问起他来。 “我与姑娘素未谋面——难....道我们见过?”林瑄不由地眯起眼睛,端详起这明媚女子的面容,细细得回想起来。 “这么一说,我倒是真觉得姑娘有些面熟....只是...”林瑄有些疑惑。 莫芷情伸出手来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明眸,巧言轻笑,“不知林公子可否记起?” “你——是那个刺客?!”林瑄有些讶异,皱了皱眉头道:“姑娘真是大意了,光是这大红袍便要露了身份了,不知姑娘与莫国皇室有和关联?今日又为何持着玉牌邀我至此?” “林公子倒是聪慧,今日请你来此便是谈一笔生意。”莫芷情也不着急,又喝了一口茶水,才缓缓道:“至于小女子是什么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便是莫国的长公主,莫芷情。” “你就是莫国长公主,莫芷情?”久闻不如见面,这莫国的未来女皇果然是非同凡响,“可是你为何要来试探我?” “本宫只是去试探一下我未来夫君的实力,这有何不可?总不能让本宫嫁给一个绣花枕头吧?”莫芷情含笑望着自己的“猎物”,漫不经心得道。 “那——这玉牌——?又作何解释?” “这墨石还是我送于王爷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爷莫不是如此健忘吧?” “果然——是你——!”林瑄也有派人去查这两人的底细,不想刚跟踪了几个时辰便跟丢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真是没想到会在这见面。 “正是我——不知雍王说话是否算数——?”莫芷情有些玩味得望着林瑄,等待着他的反应。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公主有何时尽管开口,只要林瑄能做到。” “好——!王爷是性情中人,今日便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林瑄皱了皱眉头,到不知这是个什么交易,还是开口道:“公主请讲,林瑄愿闻其详。” “若有一日照与周开战,莫国愿出兵。且赠与照国兵甲战场千乘,战马万匹,弓箭兵器这些自不必说。”莫芷情对于自己开出的条件甚是有信心,莫国在铸铁炼造兵器方面可是当世无人能敌,而照与周的世仇,恐怕只能用战争来抹掉了。 “那公主又是要照国的什么呢?”林瑄自然知道,照与周这一仗早晚要打。皇兄已经暗中筹划了好多年,只是莫国给出的条件也太优越太诱人了些,要知道莫国兵甲可是举世无双,而兵器这种东西却在不同国家之间几乎不可能流通,若是照国的军队由此装备真是如虎添翼。想来莫国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必是有所图。 莫芷情也不着急,只是定定得望着林瑄明亮的眼睛道:“莫国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娶我。” 听了这话,林瑄脑袋一懵,似是有千只战鼓在耳边敲起,脑中一片空白,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诧异得问道“你说什么.....?” “莫国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娶我——”莫芷情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迎着林瑄的目光。 林瑄皱着眉头,抬头笑道:“林瑄已经娶妻,如何能娶公主?倒是想跟公主请教请教。” “王爷大可休妻再取。” “承蒙公主厚爱,不知公主倒是看上林瑄哪一点了。这一点,林瑄做不到。” “雍王刚刚不还说力所能及之事么,这才一会便改了主意?”莫芷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完全不担心林瑄会不从。 “这并非是力所能及之事,却是不仁不义之事。林瑄如何能此种背信弃义之事?” “自古休妻再娶之人,大有人在,也不多你雍王一个。” “恕林瑄不才,配不上公主!这件事不谈了!告辞——”林瑄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既然雍王如此爱妻,便是要弃照国于不顾,周国今日可是与莫国来信,想要与莫国歃血为盟,不知到雍王会怎么选呢?” 林瑄听了这话,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得便愣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突发状况太多。。熬到这会才有一更,食言了。。抱歉啊。。 明日有时间的话一定多更。。 学生党,望谅解。。明日早课。。大家晚安。。 第四十九章 “不知——雍王是不是真能如此洒脱,能做到只爱美人不爱江山。”莫芷情对着林瑄的背影,不急不缓得端起茶碗,也不急着品茶,小巧精致的茶碗在之间把玩着,如同她这也年对追逐得每一个目标,悠悠道:“就算你能做到——你的皇兄未必会做得到。” 林瑄生平最恨得一件事便是被人威胁,指骨已是被自己捏得有些声响却不觉得疼。冷着脸,缓缓得转过身来,一字一顿得道:“林瑄倒是想知道公主为何非要我娶你。天下男儿之多,总有能配得上你的人。” 莫芷情第一次觉得林瑄有些陌生,如此冷俊,眸子里尽是冷漠,连问话中都带着不可忤逆的王者之风,虽是一惊,还是笑了笑,道:“便是凭你们照国非要拒绝联姻,这天下只要是我莫芷情不想要的东西,但凡是本宫想要的东西我都要亲手得来。包括皇位,也包括你!——林瑄!” “这天下的男人你可以随意去挑,随意去选,但是林瑄绝对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我莫芷情一向自认为不输于天才男儿,更看不上他们。”莫芷情也忍不住回忆这些日子,连声音都有些哽咽:“直到父皇和王叔为我选择了你,我不顾路途遥远从皇宫里来到照国,只是想看一看,那个王叔褒奖有佳的英年才俊——照国的雍王。” “王叔说他有勇有谋,说他谦虚有礼,说他俊美无双,说他韬光养晦,说他绝对等闲之辈.....王叔说他以后锋芒毕露....”只是这声音里满是失落,“可是她想这世间会有如此完美的男子吗?” “于是她只身带着属下便匆忙来了照国,只是想见他一面,可是这一面之后却再难忘记。”..... “晚里与她刀剑相见,危难关头,他却没有狠下杀手,他傻傻得给一个刺客包扎,而她却将他的笑记在的心间。” “只是为了多见他一面,她便日日寻些小借口,偷偷得守在雍王府门口,见过他蟒袍在身的英俊威严模样,见过他锦袍在身的衣袖风流。见过他的笑,见过他凝眉,见过他随意的模样。想着日后便可以与他相伴,也可日日问他,为何而笑,为何凝眉,为何....”莫芷情望着窗外,晶莹的泪珠划过,可她只是想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她是动情了。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是什么储君,只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女孩。原来她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份爱情,而这个人便是他未来的夫君,老天真是眷顾她。无论是公主还是皇位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只是她有要守护的人罢了,可是这个男子确实是她第一次想要拥有的。” “.....可是当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传来他大婚的消息,只是新娘不是她而已。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她甚至都没有机会走到他面前说,我便是莫芷情。那一晚她什么都不能做,只因为她肩上还有更重的责任。可是理智的想法依然不能减少分毫痛苦。可是她却不愿意离去,只因为这里是他的都城,只要每日守在这茶肆里,便能看见他的车撵经过,那时候便是一天里她离他最近的时候。直到有一天,她想清楚了,她再也不要纠结,再也不要看他对别的姑娘笑,再也不要做一个胆小的人,再也不要顾及那些无为的颜面。她要去告诉他,她是谁,她为什么要留住他....” “只是因为放不下,离不开,便只能带走——他。”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林瑄沉重脸吼道,“你错了,你真得错了。你嫁给谁会幸福,唯独我不能给你幸福。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公主,照国有心与莫国结盟,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只是这一条——恕林瑄难以答应!” 听了林瑄的话,莫芷情第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感觉,“为什么——难道你就如此爱季悦君吗?为了她你连江山都不顾了?”莫芷情不相信这样的答案,明明林瑄和她应该是一路人才对。 “悦君——?”林瑄有些恍然,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公主,林瑄可以承认,我是爱悦君,只要让她幸福我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林瑄会趁早给悦君自由,给她一纸休书。林瑄不是你们要找的如意郎君,正是因为如此,林瑄也不能娶公主你。” 这话听来真是让莫芷情有惊又喜,又喜又惊。林瑄的话她既懂又不懂,“这么说来....季悦君并不爱你,你要给季悦君自由。既然你休了她,为何不能娶我?既然她不爱你,为何不能让我爱你?” “这这这...也不全是如此,事情远比你想像的复杂,总之林瑄不是什么如意郎君。”林瑄只觉头疼,这事情解释起来真是麻烦,望着莫芷情热切的眼神,林瑄登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不是如意郎君要芷情说了算,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莫芷情站起来,走到林瑄身边,斩钉截铁得道。 “林瑄真的不是公主要找的人。何况林瑄心里已经有了悦君。”林瑄希望莫芷情能明白他的话。 “说实话芷情当然不希望你心里有别的女人,但是我相信你以后会爱上我的。既然你要给季悦君自由,就可以娶我了,难道不是么?”莫芷情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也知道今日她威逼利诱的做法让人唾弃,可是她除了这些,在没有将林瑄留在身边的法子了。 见林瑄不语,莫芷情继续道:“就是为了照国的江山你也有千百个理由娶我了,何况芷情并不奢望你立马忘掉季悦君,爱上我。” “唉——你们....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说的话呢?”林瑄急得俊脸通红,有些垂头丧气,“若是真是你理解的那样,林瑄娶你又有何不可,可是事情并非如此——!” “那事情又是怎样?”莫芷情倒是见林瑄很是痛苦,似是有话说不出来一般,也忍不住问道:“你倒是跟芷情说说,为何不可?” 林瑄顿觉精疲力尽,为何自己偏偏是女子,只是背负这身份的秘密便只能与季悦君形同陌路。这会竟是连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可以拒绝莫芷情的拒绝的理由都没有,是啊,为何不可?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为了政治牺牲婚姻的王子公主了。哈哈哈,人生真是又讽刺又无奈——!今晚面对季悦君,明明伤心到了极致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的悦君,就要嫁做他人妇了,如今这些纠结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想到这,林瑄只是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这笑声听起来却哭还让人难受,带着轻蔑,无奈,沧桑。 “你笑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有何不可,到底是为什么?”如此失控的林瑄让莫芷情有些害怕,是自己不了解他么? “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哈哈哈......”林瑄捏紧双拳,铁青着脸便朝门口走去。 莫芷情一踏步便迈到林瑄面前,堵住了林瑄的去路。 林瑄冷冷道:“让开——”林瑄的心里已是被逼到了极限,现在他只想回府去和季悦君说清楚,他再也无法承受各方来的压力。 让他孑然一身的去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王爷吧,即使悦君不需要我,但是照国一样需要我,哪怕她能怀念与我相处的片刻,也是上天给的恩赐,林瑄也算是心满意足。再也不要犹豫,就做个了解吧。 才明白把一个人牵挂在心上是这么累的事,自己的爱便如飞蛾扑火般。 依稀还记得太傅给自己讲解这个成语的时候,年少不识愁滋味,还问过太傅,既然飞蛾为何要朝着光亮飞去,那一定是笨极。太傅当初的只是笑笑,冬日的炭火应得他有些粗糙的皮肤有些红,当时太傅似是回忆着什么,缓缓道:等王爷长大了,也许也会做一些如同飞蛾扑火的事,那时候殿下一定能明白飞蛾的痛苦与快乐,也许便不觉得它是笨极,大可能这飞蛾也是性情之物吧,留恋他不该留恋的。只是得不到的东西,终究便是得不到的,无论他有多努力,也改变不了现实。 自己稚嫩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太傅大可放心,本王可不会做如此蠢笨之事,本王可是要想王兄说的当一个照国的好王爷。 那一年,照国的雍王殿下也只有五岁罢了。 如今本王长大了,却也是真真切切得做了这蠢笨之事。 “让开——”林瑄见莫芷情不为所动,又开口说了一遍。 林瑄绕开莫芷情夺门而出,翻身上马,只觉胸口似是要炸开一般,他想喊,他想叫,他太压抑了——可是这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一处地方,容得下他的眼泪,容得下他的爱情。 “驾——!”林瑄狠狠得抽了未名,飞一般离开了。 周延见王爷不会府竟是朝郊外奔去,暮色之下,竟是连背景都带着一股戾气。急忙牵过马来,还没刚想上马,一位姑娘功夫了得,飞身越到马上,抢了马也消失在暮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面的爱情都是危险动作,请大家轻易不要模仿二二。。。哇哈哈明日一天课,不能保证更。。 第五十章 “驾——!驾——”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马蹄踏过,扬起的尘土如腾云驾雾一般,青山环绕,林瑄紧握缰绳,放马奔腾,脑袋一片空白,心底似乎有个堵不住的空洞让他无比惊慌害怕,以至于不能停下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荒郊野外,这一人,一马的声音在山谷中分外清晰。 “嘶——!嘶——!”未名突得停了下来,两只前蹄都抬了起来,伴着嘶叫声。突如其来的阻力,林瑄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冲,双手抱住未名的脖子,脸也埋进了未名的鬃毛里,这才借力仰着身子拉住缰绳,挺起身子,定神一看,前面五丈之地,竟是悬崖边上,心里一阵颤栗,伸出手来,摸了摸未名的脸,喃喃道: “老伙计,你又救了我一命。不知不觉竟也是陪着本王长大了,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匹小马驹。” 林瑄这才抬起头来,看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魂不守舍之际,竟然已是跑到了京都最北边的饶山,这里便是京都北面的天然屏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离王府最少也是两个时辰的路程,依照未名的脚力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可是自己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不由得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的烦躁倒是被这意外的惊吓撵走的干干净净。 利落的翻身下马,拍了拍手,看看漆黑的四周,若不是有明月当空,这风在山间呼号的声音当真有些慎人,林瑄转身摸了摸未名光亮的身子,道:“既然来了,咱们便在这里看日出可好?” “斯斯——”未名似是通人性,低声嘶叫着,算是回答。 “乖——来吃些干粮。”说着林瑄便将马身上背的干粮拿了出来,笑着喂给未名。 “呯——呯——呯!” 林瑄竖起耳朵,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肯定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似乎是刀剑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似乎离自己还有些距离。犹豫了一下,林瑄牵着缰绳,摸了摸未名道:“你在藏在这里好好吃饱,不要出声知道吗?我去那边看看,去去就回,不要跑远了。” 未名两只无辜的眼睛盯着林瑄,伸出舌头温柔得舔了舔林瑄的手,算是答应。 “真乖——去吧——”林瑄拿起别在马背上的精钢宝刀,猫着身子便隐没在了树林之中。 黑林中,十多个黑衣人,将一个女子围了起来,这女子虽是逆着月光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林瑄光是从她的声音里就辨别出她便是——莫芷情。 “长公主,你就不要挣扎了,就算你刚刚杀掉的那三个人,我们还剩下十二个人,如今你也受伤,今日你肯定是跑不掉的。若是想留个全尸,还是自我了断的好。”低沉的男人声音,配着此刻的画面一股子的恐怖感袭来,林瑄躲在一个大树后面,现今也只是隔岸观火。 “哼——”莫芷情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一顾,傲然天下的气势,虽是只有一人,在气势上一点都不输,“笑话——!想让本宫束手就擒,自我了断?做梦去吧!你们又是哪个耐不住寂寞的皇子,派你们下手的?!” “长公主,这个就无可奉告了。谁让您大老远跑到照国,咱们可是跟踪了您好一阵了。若是长公主不识时务,就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果然是群好哥哥好弟弟——你们以为杀了本宫,便是荣华富贵不可限量了?你们若是投奔本宫,本宫保证既往不咎!”莫芷情能隐约感到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心里也是着急。 黑衣人一愣,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谁都听过,虽是给自己的心里划过一道疑问,黑衣人便笑道:“哈哈哈...果然是长公主,临危不乱,竟是做起说客来了。”忽地黑衣人脸色一变,狠狠地道:“不劳长公主费心,生死有命。长公主还是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吧。” “长公主若是怪,便怪你不老老实实是当你衣食无忧的公主,非要去挣那皇权。自古皇权路上多无情,宝座下多白骨。长公主可莫要怪他人!” “哼——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父皇早已知你们这些人狼子野心。”若不是父皇身有顽疾,只怕时日无多,怕这些个野心勃勃的皇子们夺了位,怎么会要和照国联姻,“我倒要看看周国能给你们主子撑腰到几时!” “不劳长公主费心!周国——”黑夜人话一出口,便觉后悔,气急道:“你——!” “哈哈哈哈....果然是二哥,也难怪他一直游说父皇与周结盟,还有更框天下?二哥不被周皇卖了便是喜事,还想着与周国更分天下,真是笑话。”莫芷情只是踹则,没想到一问之下,黑衣人果然露出马脚,竟是自己的二哥下此狠手。 “二皇子德才兼备,胸怀天下,是皇位的不二人选。也只有皇上和长公主才会想着和照国为盟,只有和强者联合莫国才能有机会一统四国。若不是长公主你从中阻挠,与照国联姻失败后,连皇上都有些动摇。”黑衣人忍不住插嘴,狠狠道,“如今长公主给了我们如今一个机会,如何能不把握。今日你若是死在照国境内,而今日长公主唯一见过的人便是雍王,皇上痛失爱女,想来也会与牵连照国,二皇子的目标便也达成了!” “啪——啪——啪——”莫芷情倒是拍起手来,笑了笑道:“真是好计谋。二哥可不是周皇的对手,也不过是棋子一颗,不自知罢了,竟然天真得想与虎谋皮。”忽地厉声问道:“铃铛呢——?!你们若是敢对她下手,本宫便是做鬼也饶不了你们!” “长公主请放心铃铛姑娘只是被绑了起来,她可是天医阁主的爱徒,我们还不想与天医阁为敌。”黑衣人握紧手上的剑,月光映在他的脸上,眼睛里尽是杀气,“既然长公主再无牵挂,便送您上路了!” “哼哼——废话少说!本宫岂能死在你们手下!”说完莫芷情脚尖一点,纵身一跃,手一挥剑在月光下反射过来的光却是晃了林瑄的眼睛,黑衣人挥起剑便与莫芷情打了起来。 林瑄躲在树后也是听得清楚,心里一惊,没想到莫芷情竟为与照结盟煞费苦心,忽地有种天下大变,俱在朝夕之感。心里也是多了一分对莫芷情的感激,也敬佩莫芷情的眼光。难怪莫国非要与照国联姻,莫芷情在莫国想来树敌颇多,果然走向女皇之位,路途崎岖。林瑄在心里已是原谅莫芷情之前的所作所为,她即便是让自己误会她的骄横跋扈,也没有将这些事实全盘脱出,不然当真不知该如何选择。若不是有她在中盘亘,只怕,照国又要多一劲敌了。 莫芷情知敌众我寡,只能一身形灵活来抵挡,尽量将黑衣人分而治之,可是无奈身上有伤,只怕如此打下去便是要落下风了。今日只身追赶林瑄连兵刃都没带,也不知是宫里哪个奸细竟是把自己的行踪给泄露了。虚晃身形,横扫一脚,急忙挥剑,右臂便又被划了一刀——还有十一人。只是,莫芷情右臂有些发麻,捂着伤口道:“你们,竟在刀上涂了迷石散——?!无耻——”这迷石散是中麻药,不出一会,手臂必定无力,便是连草都握不住,更别说兵刃了。莫芷情瞬间觉得无望,扔下手里的剑,抱着一线希望,转身就朝前跑去。 领头黑衣人也是一惊,看了看收下,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握着手里的剑又紧了些,手一挥,一群黑衣人便朝前追去。莫芷情凌乱得向前奔跑着,忽地面前出现一个黑影,手里握着剑柄,长长的剑刃托在地上,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莫芷情险些撞到他身上,心里却绝望到了极致,难道今日本宫便要命丧于此?真是天要亡我? 林瑄伸手拉住莫芷情的胳膊一把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抱着莫芷情一跃便将她放到了树枝上,道:“公主,保护好自己!”说完林瑄一跃而下,便拎着剑便与一群黑衣人厮杀起来。 莫芷情看不清林瑄的表情,只能看得见他挥舞的长剑,和他身边倒下的黑衣人,莫芷情绝处逢生心里除了感激便是感激。紧张得望着地下的打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 “小心左边——!”莫芷情站在树枝上出生提醒道。 林瑄右脚踢开一个黑衣人,身子向后一仰精准得躲开了身后袭击来的刀剑,右手一挥便砍掉了左边黑衣人的手。领头黑衣人心中大惊,眼看着身边的人倒下了五个了,急忙道:“去杀长公主——快!”说着便举起自己手中的剑朝树枝方向投去,剑疾如剪。林瑄回头大惊,急忙去拦截飞剑,无力放手身后的袭击,林瑄后背却是结实得挨了一刀,林瑄只觉背后生疼,皱着眉头咬紧牙,低低叫了一声,“——呃。”却依然没有放慢动作,一跃之下挥剑将它挡了出去。领头黑衣人狠狠拍出一掌,结识打在了林瑄的胸膛上。林瑄的胸腔受到重创,隐隐觉得有些胸闷,咽喉处有些甜腥的味道,林瑄闷哼一声。 “林瑄——!”莫芷情眼看着他为了救自己前后受伤,心里一紧,顾不得其他急忙跳了下来,只是右臂早已没了只觉,跳下来失去平衡竟是栽倒在地,拼命得向朝林瑄爬去,“不要啊——!”昔日傲然一切的公主,现在却是无奈得在地上匍匐。 人类在面临危险的时候都有无限的潜能,林瑄虽是受伤,眼睛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却也是无比迅速地出剑,宝刀极光一落,削下领头黑衣人一只手臂来。跌跌撞撞得朝莫芷情跑去,林瑄知道自己受伤很重,伸手摸了摸背后,咬咬牙拉起她便朝树林里飞快跑去。莫芷情跟着林瑄一路狂奔,身后不远便是追赶而来的黑衣人,虽是受了伤,却是拼劲了全力在奔跑。莫芷情拉着林瑄的手,林瑄的手有些黏糊糊得,莫芷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林瑄现在浑身都是血,连手里都是他的血,刚才那一记重创,她以为林瑄可能都要死了,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他到现在。莫芷情能听到林瑄粗重地呼吸声,隐约得听到林瑄在说话,只是这话听得不甚清楚,也不是说给她听的,似乎只是那个没令她倒下的信念。 “林瑄你不能...不能...死在这里...你不能,不能...你不能泄露身分...不能...死,悦君还在,等,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人永远不是你表情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是因为有希望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有希望。二二。。。z作业太多课太多。。 第五十一章 “你们跑不掉的——!前面就是悬崖,你们不要挣扎了!”领头黑衣人捂着断臂,疼得呲牙咧嘴,追了半天终是追了上来,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受了重伤还能有如此脚力。 林瑄握着剑的手有些止不住的微抖,脸色苍白,因为虚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伸手将莫芷情护在身边,背后便是万丈悬崖。莫芷情将手放在林瑄的腰上,尽量为他分担一些,横着眉,冷声道:“放了他,本宫便自行了断——!”林瑄听了莫芷情的话,低头望着她,伸出的手臂又往莫芷情身上拢了拢,喘着粗气道:“莫要做傻事....” “长公主不觉现在说这话,有些晚嘛?”领头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恶狠狠地道:“今日你们谁都别想逃,我倒是看看你们难不成能长出翅膀来?哼哼——” 林瑄回头望了望一步之遥的悬崖,悬崖下云雾缭绕,柔和的月光洒在云雾之上美极了——若是摔下去只怕要□碎骨了。林瑄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公主,你的手再有半柱香的时间也要恢复了。林瑄便是死撑也要撑过这半柱香时间为你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若是林瑄今日死于此,林瑄有一事相求。” “林瑄,你说什么呢,我不准你这么说!你不能死,季悦君还在等着你。”莫芷情心里如刀割般难受,从懂事之日起就少有流泪,今日竟是频频泪流满面,他竟然在这生死关头还在给我争取希望。 “林瑄怎么会不想活下去,今日只怕凶多吉少。”林瑄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道:“若是林瑄身亡,还请公主将林瑄的这副皮囊扔下悬崖...” 莫芷情一惊,眼神里全是费解,抛下悬崖?这悬崖峭壁,如何去寻尸首,更别说入皇陵了,身体发肤授之父母,那些个皇孙贵族哪个不是盼着寿终正寝,林瑄怎么却非要求一个尸骨不寒,怎么能入土为安? “不行——!”莫芷情立时急了。 “我知公主好意,林瑄有难言之隐,这副皮囊断不能落到他们手上,林瑄别无他求,只有这一件事恳请公主成全!”林瑄隐隐得感觉胸腔有血气涌动,气息紊乱,自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想来也是可笑,照国高高在上的雍王便是连死,都不能落下全尸,到死也要守住身份的秘密。 “我不只你有何难言之隐,但是我莫芷情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便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落入他们的手里。”莫芷情望着林瑄郑重承诺道,“若..若真到了最后一步,必如你所愿!”莫芷情终是下了决心。林瑄朝莫芷情点点头,凝眉便望着对面的黑衣人。 “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长公主也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都给我上——!”领头黑衣人捂着手伤,缩在了后面,剩下的爪牙们挥舞着刀剑便朝他们冲去。 林瑄握着极光宝剑只守不攻,莫芷情抓着林瑄背后的锦袍,生怕一松手林瑄便再也站不起来了,林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每次挥剑都好像是最后一击,撕扯着背后的伤口,只是动作越来越慢,眼看着迎面而来的一剑却是无力还手,忽地莫芷情向后扯过林瑄,虽是躲过一剑,林瑄摔倒在地,莫芷情眼看着林瑄翻滚着掉到了悬崖边上,莫芷情立时扑了过去,一把拉住林瑄的手,想要将林瑄拉上来。林瑄的体力早已到了极限,双脚晃荡着在悬崖边,身边是自己摔倒带下的石头,落入深不见底崖下,竟是没了声响。 “莫芷情——!你...快放手”林瑄的声音有些无力,眼看着莫芷情也是探出大半身子,林瑄真怕把她带了下去。 “不——!”莫芷情绝望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起来,甚是凄厉。 “你们既然如此情深,便让属下送你们一程。哈哈哈哈....” 林瑄红着眼睛瞪着黑衣人,黑衣人伸手推了莫芷情一把,带着得意地笑容。 “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整个山谷里都是回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阴狠狠的笑容朝崖底看了看,想来是必死无意,主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缓缓得转过身子,朝剩下的黑衣人道:“刚刚是谁在刀上涂了迷石散?”话音刚落左臂挥剑便将像后缩的黑衣人砍到了,“真是丢尽了武士的脸!是武士的耻辱!该死!” 林瑄只觉身子急速下落,莫芷情急忙掏出腰间的短刀,大力插入峭壁之上,万丈深渊,此刻挂在半山腰上的两人如蝼蚁般,莫芷情紧紧拉着林瑄的手,颤颤巍巍得问道:“林瑄——你还好么?” “还...好...还没死....”林瑄都已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可是这悬在半山腰也不是个滋味,尤其是还撕扯着自己的伤口,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云雾更是浓密几乎看不见下面还有多深。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莫芷情听到林瑄的声音这才放下心,忽地想起来,威胁道:“你要是敢死掉,回宫我莫国便去和周国结盟,听见没!” “我说公主啊,你那胳臂早不好,晚不好,掉崖的时候倒是好使了.....”林瑄见莫芷情右手拉着短刀,左手拉着自己。 “你还说我——?!若不是追你,至于黑灯瞎火的跑到这小树林里,真是毁了本宫一世英名啊。” 见林瑄又疼得俊脸皱在了一起,莫芷情忙柔声道:“好了,好了,算是我的错,我不气你了。” “有那力气...和你吵架,都不如想想办法该如何出去。”林瑄往上看了看,也不知王府的人何时能寻来。 “本宫现在倒是明白什么叫插翅难飞了。还出去呢,真是不敢想像。倒是佩服雍王你的心态。” “咔——”撕裂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崖底有些让人害怕。 “难不成在这等...”林瑄话还没说完,竖起耳朵细细听却又消失了,疑惑道:“什么声音?” 莫芷情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了,她能感受到剑柄的微微震动,这短剑削铁如泥,虽是插入石壁,但现在竟是开始晃动了? “咔咔——咔——” 感觉是石头碎裂的声音,林瑄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莫芷情,你快放开我!这剑承受不了我们两人的重量——!” “不——!” “你死不死的我不关心,我俩若是今日皆命丧与此,这仇谁来报?”林瑄急道,生怕莫芷情想不来,“,莫芷情你要答应我,若是你活下来,便于照国结盟,告诉我皇兄为我报仇!还有...转告悦君,让她去寻个好人家....千万不要为我难过!” “不——!不——!不要!”莫芷情眼看着林瑄伸出手来开始用力的摆开自己的手,心里难过无望到了极点。 “不要啊——林瑄你回来,你回来。”莫芷情伸着手努力得试图够到林瑄的手,衣角,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林瑄正从自己的手里一点点脱离,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瑄跌落下去,被云雾吞噬已是不见踪影,却是无能为力。刻在她脑海里的却是林瑄最后虚弱的笑容。 “林瑄——林瑄——林瑄——”莫芷情对着崖底一遍一遍得哭喊着,“你不要死啊——你不能死啊——我不要你死——” 静谧的山谷除了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回答。莫芷情早已是泪流满面,今生最狼狈的时候竟也是最绝望无助的时候。 “咳咳咳,看来公主对林瑄还不错么...哭得...如此..卖力....”林瑄虚弱的声音传了上来,恍惚间让莫芷情以为是幻觉,朝脚底看除了浓雾,什么都看不清。 “林瑄——林瑄——是你吗——?!” “是我....”林瑄非常虚弱,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公主你放手,跳下来吧,这下面是个平台,只是这雾太浓了,看不到而已。” “啊?!你没死就好,你没死就好——”莫芷情又是喜极而泣,一跃而下,落在了一堆枯草上,忙朝身边的林瑄奔去。 “林瑄你没事吧?”莫芷情见林瑄脸色惨白,额头上一排细密的汗珠,急忙上前扶起他,眼神里满是慌张。 林瑄刚想开口安慰她,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林瑄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本宫一定会救好你的。你不能死啊,你看老天都不让你死,是不是....”莫芷情掏出怀里的锦帕,颤抖着擦着林瑄的嘴角,“你怎么在发抖?你冷不冷啊?”莫芷情伸出手探了探林瑄的额头——滚烫,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脱下外衣,给林瑄披上。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生火,你不能睡啊!”莫芷情拍了拍林瑄的脸,担心他这一睡便再也起不来了,“你要是死了,你那王妃那么漂亮,肯定就被什么我二哥啊,哪个王孙公子给娶走了,你可不能死啊——!”莫芷情紧张得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能不用说这话还全无逻辑。 林瑄冷得直发抖,喃喃道:“冷,好冷....”忽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啊。。王爷被打个半死。。。 第五十二章 “滴答——滴答——滴——” 睡梦中的林瑄动了动,隐隐得听到了声音,努力地睁开疲惫的双眼,恍惚中看见了一堆篝火,黄色的火光让人安心不少,细细一看,原来这里是个山洞,自己则躺在平整的岩石上身下是厚厚一层枯草,只是如今身在山洞深处,看不到外面也分不清是白日还是夜晚。林瑄还能感觉到自己头还有些晕,强撑着身体“额——”终是还是没有忍住,身上的伤扯得生疼。趴在自己身边累极睡着的莫芷情“嗖——”的做了起来。 美眸已是疲倦不已,却掩饰不了现在的欣喜,“林瑄,你醒了——”见林瑄也不答话,莫芷情忙站起来扶着他,“你伤还没好,千万不要乱动,以防伤口再撕裂。” 林瑄见莫芷情来扶急忙将她推开,眼前的事物还是如此模糊,竟是连说话都如此费力,“男女有别——”这声音低哑得连林瑄自己都快要分辨不出是自己的了。 一心牵挂林瑄伤势的莫芷情没有留神,被突如其来的力气推到一边去了,见林瑄逞强的样子,莫芷情再也装不下去了,道:“林瑄,你是不是脑袋睡晕了?你一个女儿家,咱们有什么有别不有别的,啊——?” 这一副挑衅的架势,到让林瑄一惊,这才想起来身上的伤似乎不那么疼了,只怕莫芷情已是为自己敷药了,这身份....? “你——!”林瑄气急,单手撑着身体,指着莫芷情,凌厉的眼神扫过莫芷情的脸,恨不得将她给打晕,知身份暴露甚是恼怒。 “哟—哟哟—,你这是干嘛,本宫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这副趾高气扬的态度?还想对本宫下收手不成?”莫芷情一脸的不屑,现在林瑄这半条命的“小废人”,可不是自己的对手,遂伸出一根手指,抵着林瑄的肩膀稍一用力林瑄便躺到在草堆上。 “你——!”林瑄见莫芷情态度轻慢,气得整个人都哆嗦,可整个人比刚刚有精神多了,忽地一股甜腥的感觉又弥漫了开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全滴在了前襟上。 莫芷情脸色大变,忙将林瑄扶住,手忙脚乱得掏出锦帕给他擦嘴角的血渍,忙道:“你放心好了——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芷情以皇位起誓!芷情身上只有创伤药,你内伤很重,需要调理,这该如何是好?”莫芷情也是着急,见林瑄眼神涣散,忙找些刺激林瑄的话题。 林瑄面色痛苦也不答话,莫芷情继续道:“知道你是女子之后,本宫也先是震惊,后来才释然,也难怪你三番五次拒绝我。你一个照国的公主,娶一个莫国的公主,当真是个奇谈。那你的王妃应该早已知道了吧?”现在莫芷情只怕的事,就是林瑄晕过去,只怕他再难醒来。说实话,莫芷情现在除了心疼林瑄再无其他,为了照国隐瞒身份再最后关头想得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死不留尸。最自己义无反顾的出手相救,有情有义,天下哪个男儿抵得上她?只可惜他竟然是她。 听了这话,林瑄涣散的眼神,回过一丝神来,颤抖着将手伸进怀里,莫芷情有些好奇得望着林瑄的举动,出现在他掌心之上的,是一只香囊,上面却沾满了林瑄的血迹,辨别不出这香囊的花色了,林瑄却小心地捧在手上护入性命般,望着莫芷情,虚弱道:“它...被我...弄,弄脏了,你看能帮我把它弄干净么...” 眼泪却是在莫芷情的眼眶里打转,自从林瑄醒来之后,没有问一句关于自己的伤势,一个可能将死之人对香囊的关心都超过自己,莫芷情气他不懂得爱惜自己,怒吼道:“你都快死了——!还关心这香囊作甚!你再不振作些,便是连,连我想帮你,都帮不了啊——!”莫芷情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也顾不得公主的形象,边哭便道:“林瑄你不能死,以后我当女皇还指望你帮我呢,既然你做不了我的皇夫,咱们以后做好姐妹也成啊——”莫芷情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说,林瑄甚是无奈望着这女人,“还有啊...这破香囊莫不是季悦君送的?” 这话以出口莫芷情倒是不哭了,急急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季悦君吧——吧?” 林瑄默然得点点头,“既然我都快死了,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对——我,就是喜欢季悦君。” “噢——果然如此。” 预想这莫芷情应该大吃一惊,必会说自己离经叛道之类的,没想倒她确实如此淡定。 “既然你如此喜欢季悦君就更不能死了!你更要活下去,不然她可就变成小寡妇了。” “公主倒是看得淡然,既然林瑄今日死要死于此,咳咳咳——”林瑄只觉浑身发冷,继续道:“悦君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改嫁了,想来皇兄和季太傅也会给她做好安排....日后悦君也会知道真相,何况我不是男子,也给不了悦君幸福。”心里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林瑄——!你想什么呢!为了给季悦君自由,你现在竟是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吗?!”莫芷情很生气,非常生气,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当他听到林瑄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是如何平淡接受的,但是她看见那个林瑄如此颓废就气不打一处来,也许这是唯一能让林瑄闯关鬼门关的法子了,现在只要让他活着,便是逆天的事本宫也做得地府也得闯得,何况她也只是喜欢了一个姑娘罢了,“你有问过季悦君吗?你有告诉她真相么,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接受你,不爱你?你连争取都没争取过,现在就要放弃——?!那照国呢?日后天下必打乱,你不当好你的雍王扛起你的责任,如何对得起你皇兄这些年的栽培?!” “你这么豁出性命给季悦君换取自由,只怕她一辈子都要背着枷锁生活,难道这不残忍么?” “她不会知道。”林瑄淡淡地道。 “你要是不好好活着,我活着走出去了,一定会告诉她!”莫芷情威胁道。 “你——!” “既然你都不要活着了这香囊也别要了,因为你都不好好珍惜她的心意。”莫芷情一挥手便将香囊打了出去。 “呵呵呵...你说得对...我配不上,我根本就没有资格爱她。她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不会爱我,而我只求给她自由这也有错么——?!你告诉我啊?!” 莫芷情站起来,快步的捡起地上的香囊,只是香囊不远处,掉出了一个叠得甚是方正的小纸条,一路瞪着林瑄走了回来,吼道:“你个呆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林瑄疑惑的打开字条,悦君熟悉的娟秀字体悦然纸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鼻腔里有些酸涩,林瑄的心房便被这十四个给彻底击垮了,心里似是有暖流躺过,如此狼狈的境况都没有让他觉得委屈,现在他却是觉得无比委屈。这藏着香囊夹层里的真心话,让林瑄早已忘记了身上的痛。 “乖啊——乖啊——不哭,不哭——”莫芷情不住的安慰着林瑄,出声安慰道:“古话不适说了么,因祸得福,祸福相依。既然你这么喜欢季悦君,姐姐便帮你把她拿下,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咱们拉钩,可是这该如何拿下啊?我伤这么重,还不知道能挺多久....” “季悦君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姑娘都是心软,你且听我细细说来.....”莫芷情也是有些哭下不得,两日前自己还要死要活的非要嫁他,如今竟是帮她追起王妃来了。自从知道林瑄是女子之后,心里真的释然了吗?可是现在没时间给她想清楚。 林瑄听完之后,一脸为难之色,弱弱得问道:“你确定这样好吗....?算不算是欺骗啊?” “哼——天下,为计谋不破。只要你是真心爱她便可,方法只是手段而已。咱们现在别纠结这个了,还是先想想如何离开这里吧,你的伤太重了,还不知能不能见到你的宝贝悦君!你在这躺着别动,千万别睡着,这山洞很深,我去探探路。” “好...你小心点...” 悬崖上,仙子般的女子静立于风中,脸色煞白,脆弱的如同一朵白色小花,仿佛风一吹便要消散开来。紧紧抿着嘴角,眼睛里是无别的坚定,怀里抱着古朴的宝剑,剑柄上镶得宝石在阳光下换化出七彩的光芒,风卷起她的长发,却丝毫吹走她的决心。 “王妃——您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王爷若是知道了会心疼的。”常安红肿的眼睛显然也是哭了一夜,“何况王爷吉人自由天相,必然会平安无事的。”一夜之间王爷失踪生死未卜,王妃伤心欲绝。王妃不听劝阻,非要来此,看着那一地的鲜血,脸色惨白,险些要晕了过去,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看了都心如刀割,王妃又如何能承受的住。若是王爷...呸——呸——王爷必然会没事的,小安子要和王妃一样坚信王爷会回来! “是啊——王妃,您已经两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如此下去身子哪里受得了,还没等到王爷回来您就倒下了。”荷儿想哭,明明一对璧人,为何要遭受老天的捉弄。 “王妃,如今侯爷正领着官兵搜山,上山崖底都在搜寻,这里只是有打斗的痕迹,也不能确定王爷是落崖了。”周延自责极了,终是自己没有保护好王爷。悬崖边上的血迹太可怕了,只怕王爷也是凶多吉少,若是王爷遇难,周延也无颜面苟活于世必以死谢罪。不过,周延打心眼儿里敬重王妃,虽是伤心至极,仍是强撑着将府里大小事宜安排妥当,对于深爱着王爷的王妃来说,现在每一个都是无比难熬的吧。 风里的女子,似是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话,喃喃道:“你说过,会回来的,不会让我担心...悦君会等你,一直等你。你答应过我的,对不对...” “你最爱的马儿,剑都在,可是你为什么还不会来....”季悦君伤心得早已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狂哭,悦君都哭捏。。。 好心疼啊。。 第五十三章 “你说,我的孙儿到底怎么了?你到底还要瞒我这个老太太到几时?!”太皇太后急急冲进御书房,也让林瑾措手不及,面对皇祖母突如其来的质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竟硬生生的愣在那里,眼睛里充着血丝,已是连续两日未眠。林瑄生死未卜,京都里能派出去的人手,早已拨给了江陵月,绕山方圆三里尽是卫兵。 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第一次见到太皇太后如此雷霆大怒,纷纷吓得跪倒在地,谁都不敢抬头。林瑾愣站着,心里无比难受,林瑄对他来说可是比亲身骨肉都要重要的存在,听到林瑄可能坠崖的消息,林瑾生生将手里的白瓷杯捏碎在手中,鲜血顺着手心滑了下来,也不觉疼。怒吼着让京都里的麒麟军都督满城搜索,下了死命令,只要活着的雍王!若有差池统统陪葬! 可是如今面对太皇太后的质问,林瑾这个做皇兄的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愣愣得望着太皇太后,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倒是说话啊,皇上,瑄儿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啊....这是作孽啊...”说着太皇太后忍不住抹起眼泪,她这一生送走了太多人,再也经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家宴的时候,他还跟我说要最爱我这个奶奶的么,还说以后要多进宫陪陪我....” 林瑾似乎能感受到皇祖母的白发好像又多了些,抑制了两天的悲伤此刻终于决堤了,晶莹的眼泪在林瑾的眼眶里打转,难以掩饰的哭腔,搀扶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老二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从小就调皮,这会肯定也是吓唬我们,说不定还躲在某处偷偷笑呢。他一定会回来的——!”无论林瑾愿不愿承认,那个前两日还红着脸说自己心爱姑娘的俊美少年,那个追着自己叫皇兄的调皮鬼,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那绕山便是这京都的屏障,崖深万丈,他若是跌下去,焉能...焉能...”太皇太后想到这里心便如跌进深渊一般,眼神一片飘忽,忽地一把抓住林瑾,“不行——!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豁出去也要找到他,他是我林家的子嗣必承天命,我要去找他,去找他...你快派人带我去绕山!我要去找我孙儿!”林瑄小时候就乖巧,时常效法古人行二十四孝,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弄得她这个做奶奶的哭笑不得,深得太皇太后宠爱。 “皇祖母,您经不起如此折腾,还是让朕去吧。” “不,你做得对,你是照国的皇上,便是有天大的事便是应以国事为重,这宫里需要你守着。我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没见过,这个坎我老太太经受得住——德海啊,快备车,快去快去——” 德海朝皇上看了看,见皇上一副默许的态度,忙不迭得道:“诺——诺,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山洞甚是潮湿,水滴落在岩石上似是低吟,回想在山洞里甚是清脆。 “你...还好,么....”那个昔日唇红齿白的少年,如今脸上全无血色。 “好——!”莫芷情只能短促地回答林瑄,她背着林瑄已是用尽全身力气,生怕多说一个字便卸了气,再也走不出这绵长的洞穴了,可是脚底发软,大汗淋漓,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这洞穴倒像是个无底洞。 “只...怕..他们已经要把这山给翻遍了...” “等等...公主你看左边是什么...你放我下来,歇歇吧...”林瑄指了指左边的石壁道,林瑄知莫芷情越走越慢现在只是在挪步而已,也心疼她辛苦。 “哦——”莫芷情终是长长得舒了口气,活动活动肩膀,转身一看,伸手摸了摸墙面几乎不敢置信,“啊——这是一宝石?” “这么多宝石?!林瑄有光亮了,我们快要走出去了!林瑄——”莫芷情兴奋得叫道,可是林瑄却并没有出声。 莫芷情惊恐得发现林瑄已经陷入昏迷,连唇上都没有了血色,“林瑄——林瑄——你不能死,我们马上就出去了,知道吗!”莫芷情颤抖着忙将林瑄背了起来,没有知觉的林瑄似乎有千斤中,莫芷情止住眼泪,咬着牙,自己将他放在背上,一步一步颤抖着将林瑄了起来,却又重重得摔倒在地。莫芷情哭着爬起来摇着林瑄有些发凉的身子,叫道:“林瑄,林瑄你快醒醒啊....我没用,我背不动你,背不动你....唔唔唔...为什么....”这一生最绝望的时刻便也是如此吧,山洞里回荡莫芷情的哭声... 只是两日,卫兵们的官靴底都要磨破了,手里拿着长矛翻着山上的杂草,眼看着天色要暗下来了,火把却是蔓延了整个绕山,这景象甚是壮观。 “咦?大人,快看前面好像有人!”一个卫兵指着不远处的平台道。 百夫长忙上前看了看,道:“快——!快,派人下去,看看!” “大人是一男一女。”卫兵刚爬过去,这才看清,但他没见过王爷,何况这有两个人,“大人!大人——!是王爷!王爷手里攥着一个香囊,上面绣着瑄字。” “快去报告侯爷,让御医速速来此——!快,快——!” 雍王府现在乱作一团,太皇太后,皇上,全挤在西暖阁里,季悦君不言不语只是紧紧盯着房门,眼看着天都要亮,婉晴已经医治了一夜了,之间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让人触目惊心,林瑄经历怎样的死里逃生?季悦君紧紧握着手里的香囊,香囊上满是他的血迹,心疼不已,林瑄白色的锦帕上染满了血色,浑身是伤,手里却紧握着香囊,便是倒死你也不愿辜负悦君的心意吗?这是你对悦君的回答吗?林瑄,我要亲口听你说。你一定要挺过来...悦君要亲口听你说.... 婉晴疲惫得推门而出,林瑾忙上前问道:“如何?林瑄怎么样了?” 望着一众人等的迫切眼神,婉晴一副欲言又止又止的模样,结结巴巴得道:“内伤太重,若是再晚些神仙难救。三日内应该会醒来。”若不是莫公主只怕王爷此次便是凶多吉少,王爷伤得非常重,只怕这一次重伤之后,加上疗伤下得那些虎狼之药,寿命便不可预测了,唉——多亏了他从小吃的那些个奇珍异宝身体底子好才有救,若是寻常人只怕是必死无疑。 季悦君听完婉晴的话,心里像是沉了一块石头,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太皇太后终是放下心来,竟险些晕了过去,林瑾急急带着御医将太皇太后送回宫里,生怕老太太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临走前才想起来,莫芷情,问道:“莫国长公主伤势如何?” “公主只是皮外伤,晕过去是因为多日为进食,虚脱罢了,并无大碍。” 西暖阁里,季悦君趴在床边拉着林瑄的手,拿起手巾仔细得给林瑄擦脸,目光落在林瑄的身上迟迟不愿挪开,这失而复得的宝贝便是她的全部。 林瑄在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身后有无数黑衣人追赶,林瑄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恐惧,不断地喃喃道:“不,不...不能...泄漏身份,不能,不能...不能死在这里...悦君还在等我,不不不,悦君会恨我...” 知道林瑄必是做了噩梦,季悦君抓住林瑄慌乱无助的双手,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悦君会保护你,不怕不怕。” 睡梦里的林瑄似是听懂了季悦君的话,竟也不在慌张,只是嘴里还在不停的呢喃,“不能泄露身份,不能泄露身份...” 季悦君不知道林瑄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份,背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在生死面前都淡然的王爷顾虑重重,这秘密是要有多可怕?突然好心疼他,难道这就是你之前跟悦君说的难言之隐?可是,无论你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悦君都愿意与你一起去承担,以后再不让你一个人。 既然你迟迟不说,就让悦君以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吧。 “荷儿,叫常安备车。”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荷儿不懂,这个时候小姐会备车去哪呢? ”回季府。”季悦君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林暄身上背负的到底是怎样的秘密,想来父亲一定知道吧,从第一次林暄出现开始到嫁给雍王,父亲大人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模样,现在想来和林暄太过相似。既然答案就在季府,那么便去一趟季府又如何。作者有话要说:下面该看季悦君如何面对林追身份了,且看林遣与莫芷情的计谋能成功与否。 第五十四章 草长莺飞,春日融融,越是平凡的人越容易满足。 大福吃过早饭便拿着扫帚在季府门厅干起活来,哼着不知名的家乡小调,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想着昨晚上二小姐贴身丫鬟冲自己淡淡一笑,便是可以让自己今日回味一天了,立马连干活都多上了三分劲儿。正盘亘着如何多攒些银两,回头给梨儿去南城首饰铺买一朵珠花,梨儿带上了一定好看极了,大福憨厚的脸上立马扬起厚实的笑容,一转身硬是把这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竟是三魂走了七魄,细细一看这迈入府门的绝美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小姐当今的雍王妃。 “大福,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禀告老爷。”荷儿见大福拿着个扫把,呆愣的模样似是从没见过大小姐一般。 “噢——噢——”大福一脸惊喜,转身丢下扫把,一边朝内院跑一边喊,“老爷,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把大福高兴得,竟是礼数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整个季府都被这声嚷嚷惊得沸腾起来了。 后院中,季沐之正为雍王的事担忧,来回踱步,坐立不安,远远得便听见大福的叫喊声,忙得迎声而望,见大福一路奔来,急急相问:“大福你说什么,是大小姐回来了?”似是极不相信。 “老爷,是的——大小姐可不是回来了,您看,已是过了廊亭了。”大福知自从大小姐出嫁,老爷肯定也很想念大小姐。现在老爷极少作画,以前有大小姐陪着,现在却少有雅兴。 季悦君再次踏入季府,光阴荏苒竟是已过两月。季府一切都没变,还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物件,只是这心境再不像未出嫁般无牵无挂了。柳叶细眉下一双美眸也染上了深宫贵妇人的惆怅,多的便是一个“情”字。季悦君双手叠放在胸前,十指紧扣,盈盈移步,眼角里有着藏不住的担忧。 “爹——君儿回来了。”季悦君婷婷而立,端庄贤淑。 “好——”季沐之的声音透着岁月的痕迹,风里的青衫映着两鬓又添的白发,却灼伤了季悦君的眼。几日不见爹爹好像又苍老了几分。 “爹——”季悦君又叫了一声,岁月无情,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如今竟也是人到暮年。 季沐之慈爱得笑了笑,爽朗得应了一生,“哎——有什么话跟爹进屋说吧。” 知子莫若父,季悦君的心踏实了些许,移步便跟着季沐之进了书房,坐在楠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落摆放在桌案的犀牛皮案屏上,红珊瑚镶成的梅花印在犀牛皮上煞是好看,一切静若安好,季悦君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儿,雍王伤势如何?可还好么?” 季悦君听到“雍王”两个字,不由回过神来,“王爷伤势很重,已是性命无忧。爹爹,且宽心。” “那就好,想必王爷吉人自有天向。” “今日君儿来,有一事想问爹,希望爹可以告诉我。”季悦君下定决心,今日必然问个究竟。 搓了搓手,季沐之看似淡然摆弄起拇指上白玉羊脂的扳指来,心里却深深地划过意思不安,低着头避开季悦君灼灼的目光,“哦,君儿有什么事要问爹?” “君儿,想知道雍王所说的难言之隐。”季悦君盯着季沐之坚定得道。 季沐之的眸子更黯淡了,无法否定的是内心乱作一盘。可太傅终究是太傅,淡淡笑道:“君儿想知道雍王的难言之隐,自该去找雍王去问,难道君儿也是糊涂了?竟跑来问爹爹?” “爹,君儿知你不会轻易说出缘由来。”季悦君早已料到季沐之不会那么容易开口,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但是今日君儿一定要知道。既然爹爹不愿说来,就让我猜猜如何?”见季沐之默然不语,季悦君继续道:“雍王的难言之隐只怕与他的身份有关,是对与否?”季沐之再次的沉默,却是对季悦君揣测的最好佐证。 话音刚落,季悦君微提裙摆,静静得跪在季沐之面前,早已是泪如雨下,“爹,君儿的心好痛。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王爷。女儿不想每天守在他身边,一次次看着他遇险,在生死关头,却不知他致死守护的秘密是什么。” “女儿,不想他每次都独自背着秘密,却硬要把我往外推,把我推给别人。女儿不想,不想,他一个人去承担。”季悦君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都在委屈得颤抖。 “爹,你知道吗,他坠崖差,浑身是血,但女儿看见几乎要消失的他,心也跟着好痛好痛,可是他在昏迷中记挂最多的,还是他的秘密。女儿真...唔..真的不想看见如此脆弱的他....”季悦君跪在地上拉着季沐之的袍子苦苦哀求。 “爹,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季沐之别过脸去,也拒绝不了女儿的生生哀求,终是垂头丧气道:“真是孽缘啊,孽缘啊!”季沐之拉起季悦君心里似是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往事如风般吹了进来。 “爹——爹——”季悦君扑进季沐之的怀里,红了眼睛,坚定道:“悦君什么都不要,悦君只要王爷平安。只要他开心便好。”你可知你若黯然神伤,我嫣能巧笑倩兮? “君儿啊,你可知你求的便是这世间最难的东西,一个人的快乐岂若是成了你唯一所求,只怕今生你要受多少苦?”季沐之想起了邵澜毓,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眼眶里裹满了泪。 “女儿别无他求!”轻巧灵动的声音里除了坚定便是坚定。 “过来,听为父说完,也许你对于王爷的情义,可能这是误会。”季沐之拉着季悦君便坐了下来,也许误入歧途,最好的办法便是及早回头。 回忆起往事,季沐之的声音透着历史的苍凉,虽然也曾参与其中,如今想来,也不过是看客罢了,“史书上都记载着,先帝赤水一战后不久驾崩,举国哀悼里,唯一的喜事便是林家又添一皇子。当年太皇太后强撑着丧子之痛,抱着还在襁褓中的雍王,领着才十五岁大的皇上入皇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景象,我至今还记得,老的老小的小,任谁看着觉得可怜....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披着孝服,还没来得及开口学会叫父皇,母后,便要送他们最后一程了,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季沐之想起照国史上最伤神的一幕,缓了口气,继续道“一夜之间皇上驾崩,长公主失踪至今生死不明,照国的天踏了。若不是太皇太后一直撑着,各地的封王怕要长驱直入,取而代之了。先帝要以想到,林家子嗣淡薄,皇太子年幼万一有个闪失,最怕的便是超纲变动。遂硬是将刚刚出生的小公主硬是瞒天过海改成了皇子。” “公主改成了...成了皇子?”季悦君眼神里满是疑惑,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季沐之无奈得笑了笑,“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弟,雍王殿下。所以雍王从小都是按照历代储君的规制培养的。这个秘密只有朝里这个秘密这有皇上和我知道,就是连太皇太后都不知晓。若是泄露出去,只怕朝臣要炸开锅了。以后雍王再想继位都难了。” “雍王是公主.....?”季悦君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当今雍王便是如假包换的女子,君儿你对雍王即便有情,也不过是脑海中幻化出来的雍王罢了。那个俊朗不凡,英明神武的雍王不过是个奇女子,女子与女子之间除了闺中密友还能有什么。那道诏书,不过是为了给王爷寻个庇护,若不是莫国的联姻,爹,怎么会舍得将你往火坑里推,只是事关重大,为父也是逼不得已。想来雍王应该也说过,日后必寻个机会给你自由吧,这是雍王给爹的承诺,那时候君儿大可再嫁。” “闺中密友?大可再嫁?”季悦君眼神空洞喃喃得重复着季沐之的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般。难怪大婚之夜,他说:悦君你大可另觅良人,本王现在有难言之隐,以后必寻个机会与你说来。难怪,他总是将悦君推与他人。难怪,总觉得他身子相比与男子过于羸弱,相貌过于俊美。难怪,他便是豁出去个粉身碎骨,至死都不愿泄露身份。 可是,他也曾笑吟吟得为悦君挽发,声声轻语。他也曾酒后吐真言,只为红颜一笑。他也曾义无反顾,不负卿心。 他真的来过,难道这一切在他眼中只是姐妹情深? 不——! 季悦君缓缓站起来,径直朝外走去。 “君儿,你要去哪——?”季沐之满是焦急,出声问道。 “女儿现在是雍王妃,除了雍王府,还能去哪呢。” 季悦君坐在马车里,心里却是无比的疼。 她心疼她。 原来林瑄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肩头上却扛着万斤重担。同样是女子,林瑄却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那些宫廷斗争,想来林瑄没有享受过一日的天真烂漫,便是从小就要隐藏身份。顶着万人羡慕的身份,却不得不面对所有的压力。纵使面对万丈深渊,也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只是因为是女子。 悦君,你能当着一切都不曾发生吗?即便林瑄可以,你也再不是从前的季悦君了。你可以忘记他的笑,忘记他最爱的马儿和宝剑,忘记他的喜好,忘记他再你死而复生后忘情的拥抱,忘记他梦呓中的胡言乱语,忘记他满身是血却对你念念不忘?即便你想,可如何将这过去的原稿找出,而将他一笔抹掉? 无法否定,从遇见林瑄开始,你似乎就不再是纯粹的季悦君,而是喜欢着林瑄的季悦君,惦念着林瑄的季悦君。 作者有话要说:::>_<:: 爱情啊,爱情。。 第五十五章 紫檀香炉余烟绕梁,沉香浑然而成的梳妆台,梨花木的床榻上雕着精细的龙纹,金丝线织成的罗帐,内殿里粉嫩的绿衫小姑娘支着手,困倦得如小鸡啄米般来回点头,绿色的罗裙很衬她的肤色,只是脖颈上隐约露出勒痕,如雪的肌肤上甚是扎眼。半晌的斗争,绿衫姑娘终还是输给了床榻,不偏不倚额头还是磕在了床沿上,忙得惊醒过来,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朦胧的睡意,顾不及疼,透过罗帐急忙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女子睡得甚是安然,想来也是累极,却是连睡梦中眉宇间还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细长的睫毛,乌黑的秀发洒在绸缎做的枕套上,像极了她心里装得江山天下。 这才长舒一口气,刚刚将目光移开,却被床上发出的动静吓了一跳。 “林瑄——!”莫芷情忽地惊坐了起来,慌张得看向周围,周围的一切却是如此的陌生,急忙掀起被子便要起身,梦里的刀剑如此清晰,林瑄,林瑄你在哪啊? “公主,公主,你不要害怕。这里是雍王府,雍王也在府里养伤,你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莫芷情这才转身看见身边的熟悉的面孔,哑然道:“原来是铃铛,那林瑄呢,林瑄呢?他是不是已经.....你是不是骗我?”想到这莫芷情一脸的惊恐,那鲜血殷红白色锦袍只怕这辈子再难相忘,对啊,林瑄就倒在自己面前。莫芷情扒开铃铛的手,吼道:“他在哪,在哪——?!快带我去,我要见他,我要亲眼见他。”明艳美丽的脸庞激动得血气上涌,却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红晕,似是胭脂红一般。 门外,季悦君端着汤药想要敲门的手落在空中,宛若三月桃花迟迟不开,心里五味杂陈,看来钟情于王爷的人也并非自己一人。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汤药,季悦君终是敲了敲门。 门“吱呀——”的打开了,那个满是灵气的小姑娘出现的门里,清脆的声音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 “王妃,您又亲自来送药了,找个婢女来就行了,您这两天对雍王爷寸步不离,还记挂着我们家公主,您真是天下最最漂亮,最最贤淑温婉的女子!呜呜呜呜...以后或者着人让我去取药,可不敢劳烦您了。”铃铛心里感激雍王妃,虽知公主无大碍,现在醒了也终是放下心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季悦君听了铃铛的话,再看看她天真烂漫的笑,谁能想到这小姑娘两日前来到王府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柔声道:“铃铛姑娘说笑了。不麻烦,公主对王爷有救命之恩,悦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敢邀功,倒是公主受累了。”季悦君见铃铛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意思,也不在意,笑着问道:“公主可曾醒来?” “哦,哦,哦.....”铃铛这才想起来公主刚刚交给自己的任务,这一脸的明媚样子好像不太适合现在的场景,登时哭丧着脸,摇身一变立马如弱柳扶风般,“未曾醒来...”这是四个字,配上愁容满面,只是舒展开的眉梢再也瞒不住内心的欢欣雀跃。 “铃铛姑娘且宽心,御医说公主并无大碍,很快便能苏醒。”季悦君可算是见过了铃铛瞬间变脸的本事,日子处得久了也知这姑娘心地善良,如此这般肯定是受公主之命,不禁倒觉得铃铛着实不易忍不住有些想笑。 虽不知公主为何如此,也知她牵挂林瑄,终是朝屏风的方向看了看,似是不经意得道:“御医说了,王爷明日应该会醒。若是公主醒来,劳烦铃铛姑娘着人来告知一声。” “好,王妃,我家公主若是醒来必定命人前去禀告。您赶紧回去守着王爷吧,想来王爷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您了。” 这会也只有莫芷情的事能让季悦君离开林瑄片刻,说雍王妃守候王爷日不解带,寸步不离当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那有劳铃铛姑娘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就先回去了。”季悦君飘然离去,铃铛目送她衣袖翩然,见季悦君走远,忙关门端着药便绕过屏风急急朝想向公主汇报。 莫芷情坐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扬起下巴,一双美眸里尽是嫉妒的小火焰,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一股子的醋味道:“哎呀呀,铃铛啊,你倒是跟本宫说说,谁是这天下最最漂亮,最最贤淑温婉的女子啊?你倒是给本宫解释解释呗,什么是最最漂亮,最最贤淑温婉,啊——?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还没几日呢,连本宫的铃铛都出口成章了哈——?” 这个语气,这神态,这眼神,铃铛太熟悉了,这是公主活力四射,要发怒的表现啊。铃铛简直要开心死了,这说明死里逃生的公主彻底好了,彻底恢复了,呜呜呜呜....真是太好了,公主终于又会生气发火生气了,再也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了,呜呜呜呜.... 莫芷情可不知道铃铛这忠心事主的小心思,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里现在写满了惊喜开心也不搭话,让莫芷情看着气就不打一处来,几日不见都学会忤逆本宫了?忍不住吼道:“铃铛——!你是皮痒痒了吗?!” 铃铛一把拉着莫芷情的手,兴奋得喊叫道:“公主,你快来打铃铛吧,打铃铛吧。你这次真是把铃铛吓坏了,呜呜呜....”说着说着竟是笑出眼泪来了。 莫芷情听了铃铛的话,真是彻底败给了铃铛,也知她这次真得是被吓到了,终是心软下来,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也不错,拍拍铃铛柔声道:“好了好了,不都没事了吗。” 听了莫芷情的话,铃铛哭得更凶了,边哭边道:“公主你要是不在了,铃铛哪里还有脸回莫国,呜呜呜呜....” “嗯嗯嗯....”莫芷情难得如此有耐心,拍着铃铛想着给她些安慰。 “铃铛回不来莫国,那,那,我天医阁那些漂亮的小师妹们铃铛可就见不到了,呜呜呜呜.....” “嗯嗯嗯....”莫芷情笑着点点头,忽地回过神来,才察觉不对,怒吼道:“铃铛——本宫看你不是皮痒痒了,是嫌命长!回头就把你送给李嬷嬷,让她好好疼爱疼爱你。”本宫都落崖了,你竟然连主子的安危都不顾,还想着那一群莺莺燕燕的,真是活腻歪了。 “公主——公主,不要啊,不要啊——”铃铛自觉失言,鬼哭狼嚎得喊叫着。 莫芷情只是立在窗口也不理她,九死一生这一辈子有这么一次也就够了,那种绝望,那种无助,再不要经历。林瑄,这两个字一遍一遍的在心底泛起涟漪,荡漾开来,似乎遍布了全身血液,只怕这一次的经历便是想要忘也更难了。只是他竟然是个女子,这份感情到让莫芷情有些搞不懂,想来忘掉一个女子应该容易写吧。既然,是我欠你的,便拿你想要的东西来还。 西暖阁里,季悦君坐在床头,柔声给林瑄念起他昏迷之前正读的《九州游记》,西下的落日终是将余晖撒进屋来,林瑄躺在床榻上沐浴在这余晖里,美得如同画里的金童。季悦君注视着她,舍不得移不开眼来,要记得每一次离他这么近的时候,他的眉眼。 林瑄像是沉沉得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他有他一直期盼的父皇和母后笑着和他说话,他们再不是墙上挂得冷冰冰的画像,在春日融融的皇宫里,家宴上皇兄和自己不过只是皇子罢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开怀无比,林瑄周围是无法言语幸福。可是为什么耳边还会传来熟悉女子的声音:平州地处西南,昔武帝,创九州,平西南...这个女子又是谁?林瑄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可是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 既然想不起,为何还要执着得去想起?只为了,这如此动人的声音,似乎是我林瑄,魂牵梦绕的惦念。不知为何听着声音,竟会泪流满面。 季悦君正盯着林瑄的脸,忽地见两行清泪,从林瑄的眼角溢了出来,慌忙伸手去擦,指尖划过小心的触碰着泪水,心也跟着他难过起来,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如此伤神,不知他是否也会梦见我。 那梦里的我又在与你说些什么,不知你可否有一天愿与我说。 季悦君的心在这一刻真的静止了,那停留在他脸庞的指尖此时还能感受他的温度,那停留在他他脸庞的指尖竟是被他握在手心。 他还闭着双眼,她不敢动,生怕这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只是片刻的幻觉,就如此僵持着。 任由时光从身边溜走,我留恋忘返的也不过是这片刻光阴。 “你醒了。”这三个字,包含不了季悦君此时的心境,可又如何能找到比这三个字最动听的话来。 林瑄睁开双眼,面前仙子般出尘的女子含笑着,望着自己。似乎这眼神里比从前多了一丝释然,林瑄的嗓子有些干哑,一时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去给你倒水,王爷你等着。”季悦君忙奔向桌前,纵是如此淡然的女子,在爱情面前也是失了往日的从容。倒了一杯清水,细细吹了吹,转身才看见,林瑄已是撑着做了起来,柔声道:“悦君喂你喝吧。” “不用。”林瑄的声音甚是沙哑,也许是沙哑的原因到让季悦君觉得林瑄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好像,好像...有些生疏,又有些陌生.... “那王爷慢慢喝水。”季悦君见他坚持,便又将水吹了吹,才小心得递了过去,见林瑄虽是虚弱端着瓷杯的手都有些抖,虽是心疼他,但总算是醒了,这才放下心来,剩下的便是调养问题。 “看我高兴的,竟然给忘了,我这就让常安去叫婉晴姑娘来给王爷再看看,再派人进宫去禀告太皇太后和皇上。”说着季悦君急急便想抽身往外殿走。 “等等——”林瑄斜视着季悦君,眼神里尽是疑惑,淡淡道:“为何悦君姑娘会在雍王府?” 这话一出,季悦君大惊失色,胸口有些发闷,眼神迷离道:“我为何会在雍王府?难道王爷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了....?”说完便是跟着连日里的劳累,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和你一起,便只是看着你发呆也是有意义的一天。 爱情啊,爱情。。 第五十六章 雍王府后厨里的太监们现在可是紧张极了,平日里想在府里见到内府总管也是罕见,王府人多事杂德喜公公掌管着府里大小事宜,后厨里这些芝麻小事哪里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可今儿德喜总管怎么这么闲,光是看他们熬药便盯了半个时辰了,弄得他们直冒冷汗,生怕哪里做得不满意,只怕是少不了要挨板子的。只能尽善尽美得看着几台炉灶上的药,时不时得卖力得拿着蒲扇“煽风点火”,不知王爷王妃是不是最近改吃药膳了,这份量都够三个人吃的了。正自疑惑,抬头却见常安一路跑到后厨来,还有些喘息,张口叫了声,“师傅——”如今连王爷的内侍都跑来了,今日来后厨的可都是府里的红人,如此大的阵势,真不知要干嘛。 “安子,把药给西暖阁送去,记住喽——”德喜结果小厮递来的药碗,盯着常安严肃道:“要亲—手—送到主子手上。” “是——师傅放心,安子明白。”听了常安的话,德喜这才放心的将两碗药放在托盘上交给常安,今日府里实在不太平让德喜不得不小心谨慎,万一有什么闪失,可不敢想像,还是事事亲为得好。 常安端着药碗急急进得内屋来,婉晴姑娘嘱咐过这药可是不能落下,是王爷巩固根本的良方。王爷昏迷了两日总算醒来了,真是感谢各路神仙菩萨的保佑,刚没松一口气,府里天仙般的王妃也累倒下了,是不是应该找个跳大神的来府里除除晦气,最近主子们就没安生过,唉——不禁小声叹了一口气。 “王爷——该喝药了。”常安小声唤道,半晌,见王爷没有动静,这才抬起头隔着罗帐才看清,床榻之上空空如也,床下的靴子也不知踪影。王爷刚醒没一会,身子还虚弱着,这能跑哪里去?这才急急放下药碗,朝外殿奔去。刚出门,却一个绿衫姑娘装了个满怀。 “呀呀——你个小公公怎么走路都不看着点,如此慌忙撞到花花草草就算了,你把我铃铛撞碎了怎么办,呜呜呜呜...”铃铛揉揉自己的胳膊,对这满脸焦急的小公公甚是不满。莫芷情立在铃铛身后也不说话,季悦君是不是在殿内,今日该如何与她说呢?自己似乎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常安忙弯腰作揖,急急道:“姑娘对不住,对不住了。奴才有急事在身。”说完便迫不及待得要夺门而出。 “哎呀呀——你们这王府就这么教的奴才嘛?我这胳膊可是还疼着呢。”铃铛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还偷偷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公主大人,为了回莫国之后不落在李嬷嬷的手里,只好对公主“投其所好”。只是公主的喜好,似乎是找雍王府人的麻烦,光是喝粥来来回回都要庖厨折腾个四五遍,一会咸了,一会淡了,一会不咸不淡了。小公公你就未铃铛的幸福生活牺牲一下下吧,铃铛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现在可是填满了“嚣张跋扈”四个大字。 常安也是无奈,虽不知这两人的身份,但也只这绿衫姑娘身后的这位,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心里着急,可也不想得罪他人,这才急急道:“姑娘——常安回来任你处罚,只是我现在要去寻王爷。” “王爷这么大的人了在这府里岂能丢了,你急什么。” “姑娘怎么如此狠心,王爷刚醒,身体虚弱。”说着说着常安就委屈的想哭,“何苦王爷他现在还失忆了——” “什么——?!失忆!”莫芷情目瞪口呆,这孩子落崖之后失忆了? 常安还没刚想回话,这穿着鹅黄色罗裙的明艳女子转身急急朝后院走去,留给他和这绿衫姑娘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莫芷情迈入后花园里有些后悔,真该抓着那小公公一起来此,这么大的园子去哪里寻那混小子。朝远出一看,压抑的心情也跟着洋溢起来,不由感慨道:“真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万紫千红总是春,啧啧——这咏春的名句就是多。”移步便朝园子深处走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莫芷情七绕八绕也没找到林瑄,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心下急躁,拨开一株桃花,愤恨道“本宫发誓,若是找他林瑄一定先打他一顿,连这园子也是按照五行八卦修的,难不成怕人来你这后院偷桃吃吗?!你看看竟然种了这么一大片桃树,走得本宫累死了。” 终是徒步走出了这片桃林,惊喜的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静坐的水塘边,这绿柳红花景色独好,只是林瑄的背影甚是颓废,竟是连春日明媚的阳光都找不暖他。 “喂喂喂——这位小哥,看你长得如此俊俏,不如跟姐姐回家,如何?”莫芷情轻巧得坐在了林瑄的身边,含笑望着林瑄的侧脸,继续道:“看你这怜人的小模样,坐在池塘边,是不是找不到家了?姐姐看你呆傻,估计连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吧,不过姐姐大方,不嫌弃,哈哈哈...” 林瑄听了莫芷情的话,转过脸来,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道:“本王可没失忆,你就不要乘机戏弄我了。”说着便从身边捡起一颗石子,撒气似的丢在水里,平静的水面,立马荡开涟漪,林瑄盯着这水面发起呆来。 “算你识相,跟本宫说了实话。”莫芷情得意地望着林瑄,只是林瑄英俊的面庞上还是有着连日的疲倦,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竟走了这么远的路,“就你——又没摔倒脑袋,还失忆呢。你这又是演得哪一出?莫不是要博取美人同情?”莫芷情知此时必与季悦君有关,酸酸得道:“啧啧啧——没看出来,你一个王爷还有如此小心机呢。你说你装柔弱就装柔弱,这失忆算哪门子的柔弱?你怎么不说你腿断了,胳膊折了?或者说你摔傻了。”说到这莫芷情忍不住想笑,见林瑄给了她一记白眼,兴奋道:“对——说你傻了,季悦君怕是一辈子都赖不掉了,就是——细细想来这雍王你有点辛苦,得每日装疯卖傻才行。哈哈哈哈.....” 抱着晕倒的季悦君,他心疼的想哭,可是他没有办法,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我流连忘返的也不过是那片刻与你相处的光阴,便是忘不掉,念不了,便让它永远的存在我的心底吧。 “公主,我想给悦君自由。我不想在她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骗了她,也骗了她的感情。这样的深情雍王配得上,可是林瑄配不上。既然这是个误会,为何不再给悦君一次重选选择的机会,就让时间回到大婚之前吧。我要和她坦白身份。”林瑄心里憋得难受,他不知道这话该跟谁说,既然莫芷情知道全部的真相,她也算是一个见证。 “本宫不是说了,既然你喜欢季悦君,为何不去争取,你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莫芷情一时找不出恰当的比喻,憋得脸有些通红。 林瑄无奈得笑了笑,“公主知道林瑄是女子,还是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林瑄吗?”见莫芷情不说话,林瑄目光落在远处的春色上,淡淡得念了一句,“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案。”似是极不在意得轻声道:“你们爱的是雍王,而非林瑄。”这世间有很多事他可以轻易改变,唯独他不是男子这件事便是他到死都改变不了。 声音虽轻,却重重得落在莫芷情的心房上。此时除了沉默,莫芷情找不出任何话来说,因为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自从知道林瑄的身份后对他是什么样的情愫。 “时候不早了,林瑄赏够了这春色。公主请自便——”说着林瑄便慢慢站了起来,背后的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可是现在却也比不上心口上的痛。 莫芷情任由他淡然离去,知他现在每一步走得辛苦,最不想要的便是别人的搀扶吧。无论本宫的回答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心里已成的定居。莫芷情有些羡慕季悦君,最起码这个世上有个人把她的幸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便是豁出去要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只为再给你一次选择的可能,所有的痛,宁愿自己背,所有的过,宁愿自己扛,只为了一个人能自由的飞翔。 林瑄....莫芷情在心里默默得念着这两个字。 一晃又是三日,季悦君醒来之后还是每日去西暖阁看看林瑄,也许是他身子还是虚弱,每每去了便林瑄都是在休息,竟是未曾和林瑄说上一句话。 “王爷——今儿阳光极好,不想前两天春雨绵绵的,要不要奴才扶您出去散散心?”常安接过王爷递来的半碗粥,不知是不是最近天气不好,王爷竟是一日吃的不如多,虽是身子也比以前好多了。 见林瑄坐在床上有些出神,常安又试探得问道:“自从王爷您病了王妃可是担心极了,最日王妃来看您也多在睡梦中,要不要去看看王妃?” “王妃——?”林瑄自言自语得道,他如何能不知季悦君每日来此,想来这几日她也身子也调养得差不多了。该来的,躲不掉。林瑄淡淡地道,“那就去王妃那吧...”只是这声音甚是无力。 “诺——奴才这就给您更衣。”常安见林瑄眼神里有了神韵,心里乐开了花,最近王爷和王妃似乎都心事重重的,若是王爷去看看王妃,想来应该极好。 望着雕梁画栋的门,林瑄似是要将这门看穿一般,立在门口,迟迟不敢推门。 “王爷,王妃就在里面呢。”常安见自家主子又发起呆来,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推开这扇门林瑄用尽了全身力气,每走一步,林瑄便知离悦君便又进了一步。屋子里很静,香炉里燃着的沉香,桌案上摆满了各种书,林瑄日思夜想的季悦君已是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本旧书。林瑄踱步过去,这才看清桌上摆满了各色医术,林瑄拿起手边的一本《黄帝内经》,上面全是季悦君圈圈点点的痕迹,林瑄忍不住心里一阵颤栗:悦君,你这又是何苦。 似是被这声响吵醒,季悦君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道:“荷儿,什么时辰了,该去看看常安又会有给王爷取药了。” “林瑄不配你如此。”林瑄再也忍不住了,暗下决定,终还是开了口。 季悦君楞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这才看清立在自己面前的林瑄,垂在两边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林瑄的话让她的心又疼了一下,含笑望着林瑄道:“王爷可是好些了?” “悦君为何看这些医书?”林瑄对季悦君的关心比如而不见,漫不经心的将刚刚还视为珍宝的《黄帝内经》扔到桌上。 季悦君看着林瑄,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悦君只想王爷能早日康复。” “本王恢复很好,婉晴的医术天下无双。”林瑄还是狠心道,悦君原谅我,只想你早日解脱,请原谅我。 “可..可是,王爷你忘记了——” 季悦君还没说完便被林瑄无情的打断了,“本王不想记起,不劳悦君费心了。” 屋子里寂静的一时没有了任何声音,若是有,可能大抵便是两人心碎的声音吧。 “本王今日来此,只是想与悦君坦白一件事。”林瑄觉得自己的嗓子好紧,紧得似乎都要说不出话来,深深得吸了一口气,他不敢看季悦君,哪怕一眼,他都怕自己再也演不下去,不想给她的今后留下任何尴尬,那便让这往事彻底都忘了吧。 季悦君望着林瑄,身子因为激动有些微微发抖,稳了稳气息,道:“王爷,你可曾听过。一向年光有现身,等闲离别以,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林瑄别过身去,让手指甲嵌在肉里,才忍住没有哭出来,我又如何不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只是林瑄根本就没有资格,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该是真相大白了,哇咔咔。。 第五十七章 “林瑄不知——”这四个字几乎耗尽了林瑄说有的力气,悦君希望你知道真相之后不要恨我。 “悦君,林瑄只想和你坦白一件事。十七年前,照国多了一个皇子。宫里的老嬷嬷一天天把他养大,却每日都跟他说,公主,你要小心不能被人发现身份,便是太皇太后都不可以。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王爷,因为十七年前林家添的是个女孩,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林瑄。雍王的出现只是为了巩固皇权,和其他任何事都无关。雍王娶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所以悦君大可以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是林瑄欠你的,必还你自由。”林瑄一口气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心里一阵苦笑,这气氛果然如料想的一般沉静,只怕悦君也是被吓着了吧,林瑄竟是没有一点勇气去看她一眼。 “悦君确实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既然林瑄你觉得欠我,便拿你弥补我。”季悦君走到林瑄面前,望着他静静得道:“季悦君喜欢的人,不是别人,只是你,也只能是你。悦君不管你是王爷也好,是公主也好,是雍王也好,是林瑄也好,悦君都只喜欢你一个人。悦君喜欢他吟吟轻笑,喜欢他的眉梢,喜欢他柔声轻语,喜欢他的狂傲,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他...如果你不记得以前,这都不重要,悦君愿意等你。我只要你,不将我一手推掉...” 林瑄现在除了抱紧面前这女子还能做什么,一直喃喃道:“悦君你知道么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季悦君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清凉一片,林瑄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悦君真的不介意林瑄不是男子吗?” “怎能不介意——”能感受到林瑄微弱的颤抖,季悦君紧紧回抱着林瑄,柔声道:“悦君,介意不能早点知道真相,让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却一丝一毫的都没有为你分担过。” 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悦君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直到你莽莽撞撞地闯进我的心里来,便长住了下来,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才明白。悦君不是因为你是王爷而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是悦君的夫君而喜欢你,更不是因为你是男子而喜欢你,悦君喜欢的只是林瑄而已,那个明媚的少年,那个牵动悦君心弦的人,那个呆笨的王爷。悦君,什么都不怕,只怕失去你。你知道吗,你落崖后我的心痛的不能呼吸。又何必去管你是男是女,悦君就是对林瑄动了情。悦君只知道,自己的心再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除了你,悦君谁都不要。” 林瑄静静抱着季悦君,感动得无以复加,悦君的手紧紧攥着林瑄的袍子,生怕一松手林瑄便又不见了。 “悦君....”林瑄的嗓子有些沙哑,多日的压抑换来了如今的欣喜若狂! “悦君,我不知道曾何时起对你念念不忘,你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我的心上。林瑄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伤心。”回忆起之前的种种,林瑄慢慢道:“所以林瑄只想给你自由,因为林瑄以为自己不是你的如意郎君,我不怕你恨我怪我,我怕你知道真相伤心难过。林瑄只想你能够幸福,哪怕只是守着这短暂的回忆,对于我来说都是奢侈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不怨我不恨我,还要和我在一起....谢谢你悦君,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黑着脸就从林瑄的怀中挣脱出来,伸手便扭住林瑄的耳朵,娇嗔道:“不是说失忆了嘛?不是说什么都记得的了嘛?啊——”虽是脸上还带着泪痕,但也遮不住现在欣喜,绷着脸继续道:“怎么这说记得悦君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王爷,你倒是给悦君解释解释....” 额,林瑄自觉失言,谎话被揭穿的感觉真是不好,尴尬得不知该说点什么,挠挠头“楚楚可怜”得望着现在有点生气的季悦君,暗道:惨了,惨了。忽地灵光一现,装虚弱道:“哎呀....本王脑袋有些发晕,怎么...怎么又都想起来了,呵呵呵...肯定是被悦君你的真情打动了,一定是这样!”林瑄有些“谄媚”得望着季悦君,生怕惹她不高兴。 季悦君心疼他身子虚弱,但也恼他如此狠心,赌气道:“你从来都不曾问过悦君的想法,就要自己给她做选择。你怎知她要的是什么?”说着说着,便委屈得想哭,粉拳轻轻地捶打着林瑄的胸口道:“你好坏,好坏,竟然还装失忆,你知道悦君有多难过多伤心吗?” 看见如此女儿态的季悦君,林瑄心里一阵温暖,抱着季悦君,任由她撒娇,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让你伤心让你难过,竟然质疑王妃对本王的感觉,都是林瑄不好,任由悦君惩罚。” 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依偎的林瑄的怀里,忽地抬起头来,静静得望着林瑄的眉眼,问道:“真的任由悦君惩罚吗?” “那是当然,悦君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林瑄笑了笑,宠溺得望着季悦君,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浑身轻飘飘的,竟有如坠云端之感。 季悦君嘟囔着嘴,甚是可爱,伸出手指点了一下林瑄鼻尖道,想了想道:“那——就罚你只能爱悦君一人要永远陪着她,不准娶小妾,对,只能爱悦君一个人。” “啊——?不能娶妾啊?”林瑄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心里却是早已乐开了花,悦君真的好可爱呢。 季悦君绝色的面容上立马添上了各色颜色,挑了挑细眉,瞪着林瑄道:“怎么?难不成王爷天天想着娶侧室呢?”说着,手忍不住又爬上了林瑄的耳朵,这粉嫩的耳朵,可是又要遭罪了。 “哎呀——这个,本王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也得娶几房妾侍才对嘛——”林瑄耳朵吃疼心里却是甜蜜极了,见季悦君的脸上似是结了一层霜,急忙改口道:“哎呀,哎呀——王妃你不要生气啊,本王只是逗你呢,林瑄只要悦君一人便心满意足了,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那...那别人喂给你喝你就喝啊?”季悦君瞪着一双美眸,狐疑得望着林瑄,嘟着嘴,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那个仙子般容貌的端庄王妃,竟然也有如此可爱的模样。 “这....怎么会啊。”林瑄真是如坐针毡,古人如此动情的告白,怎么到了悦君这都变得有破绽了? “悦君知道你不会的。” 林瑄听了这话,忙连连点头以表忠心,生怕悦君再不高兴。 季悦君的脸上立马扬起了,“蓄谋已久”的笑容,得意道:“那我们拉钩,以后咱们谁都不能反悔。” 搞得林瑄有些哭笑不得,真没想到自己如此端庄稳重的王妃竟然还有这么小女孩的一面,伸手手来道:“好,咱们以后谁都不能反悔,永远在一起。”说完便拥着季悦君,她的秀发蹭在自己的脸上,鼻息间尽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气息,“悦君,我感觉好像在梦里一般,在这之前,我简直度日如年,黯然神伤。这幸福来的太快,让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了,你要不——咬我一口?”林瑄望着季悦君试探性的问问。 季悦君见林瑄那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想来他的心里也不比自己好受,柔声道:“呆子,若这是梦里,只要你不愿意醒来,悦君便愿意一直陪你。” “嗯——”林瑄这一声,鼻音有些重,自己是何其幸运得到了如此一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内心坚定的女子,才能义无反顾地陪着自己走到天荒地老。 “这下好了,以后咱们之间在没有什么隔阂,也没有什么秘密了。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要和悦君说,我不想你一个人承担压力,而我却一无所知,每日里担惊受怕,这种滋味悦君再也不想感受了。王爷能答应我吗?”季悦君望着林瑄,眼神里除了深情还是深情。 “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悦君,林瑄这一生纵使可能粉骨碎身,却不能忘了你这份情深意重。”林瑄真的很感激感激命运让自己与她相遇,感激她没有退缩,感激她一如既往的包容。 就让我祈求上苍,允我这一世去还了这情债,怎忍心负她,弃她。 便是要挑战礼法制度,又是何妨?便是要扰乱这天下,又有何怕? 作者有话要说:tree要去庆生了。。 这下不虐了吧,甜死你们,让你们羡慕嫉妒恨吧。。哇哈哈 明日一天的课,应该不更了。周五一定更见谅哈。。 第五十八章 礼部侍郎有些出神的望着龙案,虽然科举在即,也是礼部每三年面临的巨大考验,各州府的儒生们涌向京都,十年寒窗苦,为得便是跃龙门。可是今次似乎在皇上面前有些插不上话,季太傅,两相都在,自己一个二品大员的帽子到显得有些单薄。 “诸位大臣,春试这立马就要着手办了,首要的事便是任命主事官,你们可有合适人选推荐?”林瑾盘腿端坐在绣着龙纹的锦面儿垫子上,也不抬头握着笔,轻轻地将上好的狼毫笔浸到砚池里弄了一抹朱砂,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手中的奏折。 此话一出,众人具是一愣。科举这一议题,似乎多年都未曾谈起了。 历年来这主事官便是个殊荣,当届上了金榜的考生就是他的门生,日后做了多大的官儿也要恭敬地称他一声“老师”,虽不是明面上的事,但私心里中榜的考上哪一个不是急急得去寻给靠山,也好在日后分个好差事,而这层关系一向为皇上所忌讳。无论哪朝那代,皇上最怕的永远不是“贪官”,而是结党营私。若说这结党营私为何为皇上所忌惮?它的存在无疑是对*皇权的挑战,若是势力庞大更有颠覆皇权的危险,历代皇上都不会让这种隐患存在,任何威胁江山社稷,威胁到皇权的人或事,消失是必然结果,只是时间问题。而照国历经风雨,历代皇上为了这科举中的潜在威胁,几经改革却是成效不大,从明帝以来,近百年,主事官多为位高无实权文官,擅长文墨却不喜权术的闲散文人。 而今崇德十七年,共举行过五次科举,五次主事皆是用的济容侯刘霏,刘霏乃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亲侄儿,近七十岁的高龄,任殿阁大学士多年,都说大隐隐于市。刘霏乃是先帝在位是的名臣,又是太皇太后娘家人,甚得先帝信任,任右相一职十余载励精图治,却深知激流勇退的道理,完成革新后也是刘霏的权利如日中天甚至遮过了左相李承先,但是令人吃惊的事,刘霏以年迈多病为由自动请辞,先帝默然接受,拜为殿阁大学士,从此远离了权利中心,一代良相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这殿阁大学士是个荣誉官衔,说来好听却没有实权,从先帝到崇德帝期间过了二十年,刘霏便如沧海遗珠一般被隐没起来,可是刘霏是个明白人,倒是乐得清闲。刘氏一族也是照国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先后出过两个状元一门十进士,还出过两位皇后,其中一位便是当今的太皇太后,可谓是荣耀极了。济容侯虽是刘氏子弟,却是极有远见深知世家壮大对于皇权的威胁,所以重权在握之时,对刘氏一族并未有丝毫的照顾,两袖清风为官清廉,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也是他深得先帝信任的一个主要原因,却也成了刘氏最为排挤一个世家子。这样一个地位高,却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老臣,成了主事最好的选择,让钻营之人无利可图,故崇德帝以来的科举皆是由他主持。 最难揣摩的便是圣意,谁都不知道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哪怕说得是再简单的一句话,也要在心里模拟好多遍。 “你们别都不吭声,朕叫你们来是拿主意的,诸位大人大可畅所欲言。”林瑾眼睛扫过手里的奏折,微蹙着眉,还是没有丝毫要抬起头的意思。德海见皇上手边的盛着铁观音的茶碗已去了大半,小心地拱着身子将漆金的兰花茶碗取了过来,两边的小太监小心得添得八分满,这才由德海再恭敬得送到龙案上。 “自皇上登基以来,历年科举的主事皆为济容侯刘霏,若——若是今年科举无大变动,老臣以为还是首推济容侯。”李承先说完以后,还是摸不清这皇上今年这是有何心思,可是直觉告诉他似乎要有大得变动。 “刘霏——”林瑾笑着,在嘴里念着济容侯的名字,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刘霏的确是首选,似乎也并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那诸位觉得谁做副主事好?可有合适人选,推出一两个来,也好让朕掂量掂量。毕竟这科举是关乎国运的大事,马虎不得——容不得任何差错。” 御书房里一阵沉寂,谁都不敢先开口,皇上仍是一副心不在焉得模样,除了偶尔抬头呷口茶水环视一番,可是这些大臣们都明白,“科举”本身就是一个敏感的存在,已是多年不提的议题,皇上如何能似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五次科举,换了五任副主事,而其中有四个副主事在科举后的三年中都死掉了,虽是死法不一之间也并无联系,光是这事本身就很令人恐惧了,副主事之职仿佛成了个解不开的魔咒,在朝中大臣的心里早已抹下阴影。 正是有了之前这般经历,一群大臣一时半火也不知如何开口,虽不相信什么鬼怪神力,可这提了谁的名字也不是,似是提了谁便与谁有深仇大恨一般。御书房里再一次陷入寂静,诸位大臣的心似是被箍了起来,连挣扎地机会都没有便被捆了个结实。 “臣愿前往——”季沐之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些传言,只是自己不介意并不能代表他人,如今这事在风间浪口上,恐怕是无人敢去。 “太傅糊涂了,你掌管国子监可是要避嫌,不然这天下人可要说朕不公正了。”林瑾抬头冲季沐之笑了笑,语气也是轻缓。 李承先毫无察觉蔑了季沐之一眼,双手抱拳道:“老臣可去。” “看来连诸位大臣也信那些个怪力鬼神之说,连个举荐的人都如此顾及。”林瑾仰起头,笑道,阳光从窗户中挤了进来,照亮了林瑾明黄色的袍子,袍子上的九龙更添威武,“举荐不出人来,这是要以身试法,杀身成仁么?” “臣等惶恐——” “这话说得倒是异口同声,既然诸位大臣都信以为真,这副主事便由朕来钦点吧——”林瑾握起茶碗,手里一片温暖,缓缓道:“那就让朕的亲弟,雍王来去吧。” 听了皇上的话,重大臣皆是面面相觑。 此时,正在城外拥抱春日的雍王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阿嚏——”却不知自己又被皇兄推进火坑,还笑得依旧阳光灿烂。 “可是着凉了?”季悦君伸出手扶了扶林瑄的后背,关切得问道。 “本王哪里有这么娇弱,这天气不出来走走,真是辜负了这般好的天气。再说了,悦君也好久没出府了。”林瑄坐在草地上,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似是能将心都融化了。 “王爷的身子刚好些,便在府里待不住了,伤口还是要多注意。”季悦君心疼林瑄,知他多数便是为了让自己看这繁花似锦才执意来此。 林瑄指着不远处正“疯狂”的莫芷情道:“哈哈哈....现在真是全无女王的样子,真真切切一疯丫头。”莫芷情执念于将自己手中的风筝放得最高,不自觉得有何身旁的“才子佳人们”较起劲儿来,又跑又跳,时不时还对着在远处来着线轴得铃铛大喊:“放线,快,快——放线——”这展翅高飞的雄鹰似乎成了另一个“莫芷情”,永远都要做到最好,最优秀。莫芷情近日在雍王府的日子可谓是开怀至极,似乎好久都没有如此开怀的笑过,毫无戒备得去度过每一天。回头看了看季悦君,到有几分羡慕,最起码林瑄愿意做她永远的依靠,自己倒显得形单影只起来。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何况还要巩固莫国的地位。 “好的——好的——小姐——”铃铛迎着风大笑着,兴奋得几乎都要飞去来了。林瑄盯着这一对活宝无奈地摇摇头,真不敢相信这两人竟是连风筝都没玩过。 季悦君盯着林瑄的侧脸,再转身看看身边的一切,日子竟是这般美好,忍不住扬起嘴角,仙子般的淡雅为景色更是添了浓重的一笔。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谢,飞燕蹴红英。”林瑄噙着嘴角的笑,自在得望着眼前的一切。 “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季悦君念完,便于林瑄相视一笑,最好的年华遇见你,除了珍惜便是珍惜。 忽地季悦君转脸望着林瑄,调皮道:“看来王爷并非是传言里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这咏春名句不绝于耳,真是让悦君受教了。”停顿了一下,故意道:“王爷将这春色比喻的如此之美,不知王爷是更爱着无尽se还是爱悦君呢?” 林瑄的含笑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这...这,悦君怎么每日都给自己出题啊?如今又和这se比上了。见林瑄一脸意外的表情,季悦君在心里偷笑,林瑄这呆呆的模样太可爱了,真是忍不住让人想欺负他,却又对他的回答有些期盼。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林瑄笑了笑,望着季悦君眼神里尽是温柔,季悦君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停止了,周身似乎有上百只蝴蝶翩翩起舞,这大抵便是幸福的滋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倾情奉献。。累死了。。(⊙o⊙)! 第五十九章 “荷儿,定北侯还在府上吗?若是侯爷还在府上,着人通知膳房多预备些吃食。”季悦君手上翻着医术,无自觉得望了望窗外,看着时辰,估摸着也快到了晌午。自林瑄受伤以来,季悦君一直住在这东暖阁,以方便林瑄静养。今儿早膳后没多久定北侯就来了府上,也不知他们两一上午都在书房里商量些什么。半日没见着林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踏实,似是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是王妃,荷儿这就去找常安打听打听。”荷儿忙着应道,心里也是开心,小姐在府上时哪里操过这份心,现在依然一副身为人妻的架势,之前还担心王爷与小姐的感情。如今小姐真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辛苦荷儿了。”季悦君灿烂得朝荷儿一笑,连着荷儿的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不,不辛苦,这是荷儿分内的事。”竟是连说话的舌头都有些捋不清,不禁让荷儿在心里深深的怀疑,自己小姐莫不是传说中的妖精吧?这念头一闪而过,荷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踮着轻快的小步便高高兴兴得出门了。 季悦君近日心情大好,只是想起某人,便忍不住嘴角上扬,目光再次落到手里的医书上,这些药理虽是生涩难懂,细细读几遍也可领略其中奥妙。隐约感觉屏风后有脚步声,没想到荷儿这么快就问回来了。季悦君抬起头来,却见林瑄笑吟吟得迎面而来,玄色锦袍更衬得他白皙的肤色,发髻上的发带镶嵌着红色宝石 闪着温润的光泽。 “悦君,在看什么书?”林瑄笑望着季悦君,只要一看见她似乎所有的烦心事都没了。 季悦君起身给林瑄倒了杯茶,递给林瑄,柔柔一笑,道:“医书。王爷,嘴唇似是有些干燥,喝杯茶水。” “嗯——”说到水,林瑄这才察觉自己的确有些口渴,和江陵月说了一上午的话,刚送走他,便急急来找悦君,竟是没有察觉,还是悦君心细,赞不绝口“我只顾着和陵弟说话,这会还真是口渴。”说着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对了,悦君,你看这些医术作甚?”林瑄见季悦君手边又是《黄帝内经》又是《伤寒杂病论》,到有些好奇自己的王妃什么时候和婉晴一般嗜好了。 季悦君迟疑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脸颊微红,避过林瑄的目光望向别处,幽幽道:“悦君最近觉得医书里奥妙无情,再者说,艺多不压身。也算是消遣时间吧。” “哦——”林瑄望着满桌得医术,听了季悦君的答复,连反应都慢了半拍,“既然悦君喜欢看看也无妨,就是可不能累到我的王妃。若是悦君需要找些什么书,皇家的藏书阁倒是有不少当事绝迹的医术。”消遣?拿医书消遣?林瑄实在无法想像这个画面,不禁感慨自己当真娶了一个才女啊。 见季悦君也不大话,林瑄走到季悦君面前,小心翼翼得拉起季悦君的纤手,季悦君有些羞涩,低着头只能感受到心里的紧张和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林瑄本就是个脸皮薄的主,这会也是一脸的尴尬和扭捏,张开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终是试探性得叫了一声:“悦君——?” 半晌,季悦君才细如蚊般得,“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林瑄的腰带上,腰带上的针脚也看得清清楚楚,如此近距离的与林瑄独处,让季悦君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 “哦....哦......”林瑄挠挠头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得话来。季悦君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期待林瑄要说些什么,心里无端又添了一丝紧张,也知林瑄也不比好到哪去,能感到他手心里的潮湿。 “悦君...该如何让姑娘家知道....知道...你爱慕她的心意呢?如果你不能当面和她说,那该如何?”林瑄挑了挑眉,终是将这压在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 季悦君听了这话,温婉端庄的脸上更添一丝羞涩,没想到林瑄会直接问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启朱唇缓缓道:“修书一封,见字如面。” 林瑄恍然大悟,开怀笑道:“还是王妃聪明,哈哈哈....真是解了我心里的疑惑。”说完便兴奋得将季悦君拥入怀中,季悦君还没刚感受到林瑄的气息,便又被林瑄推出怀中,只见他兴奋无比得道:“悦君,谢谢你,哈哈哈——今日午膳不用等我了,咱们晚上见,晚上见——”说着林瑄便急急离去,倒搞得季悦君有些糊涂了,这如风般而来又如风般而去的王爷,到底要做什么? 太阳偏西,季悦君已是在屋里待不住了,不知不觉中快走到了书房门口,刚迟疑要不要回头,这念头便被守在书房门口穿着暗红色袍子的小太监打断了。 “奴才,叩见王妃。”小太监眼尖,急忙得给王妃行礼。 “免礼。”季悦君不喜这些繁琐的礼数。 “王妃,王爷不在书房。”小太监忙得献殷勤,不等季悦君询问便回答了王妃迟疑要不要问题给回答了。 不在书房?半个时辰前荷儿来打听,还说王爷从东暖阁出去后便直奔书房,便再也没有挪动过。那王爷去哪了? “不在书房,那王爷去哪了,可还在府里?” “回王妃,王爷刚刚带着常安公公出府了。”小太监小心回答,却也没看出王妃现在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出府?”季悦君疑惑得望着,书房紧闭的门,便朝前走了两步,想了想,终还是推开了书房的门。 季悦君轻移莲步,踩在大殿上铺着得地毯,越是接近桌案地上便出现越多的纸团,季悦君停住脚步,弯□子,随手捡起一张纸团,打开一看,心里一惊,白纸上苍劲有力地写着: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走了两步,又捡起地上的的几张纸团,一张写着: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另一张则写着: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这一地的纸团好不疑问都写满了情诗,却让季悦君心里无比疑惑。急急提起裙摆,登上台阶来到桌案上,桌案上有两个作废的信封,一个信封上写着佳人亲启,另一个信封上则写着木姑娘亲启。季悦君心里咯噔一下,虽知林瑄不会做出如此龌蹉之事,但是这眼前一地的情诗该如何解释?怀着忐忑的心情便游离般地出了书房。 小太监见王妃出来,忙跪□子,恭敬得喊着:“恭送王妃。”王妃挥了挥手便飘然离去。 而此时忐忑不安的可不止季悦君一人,林瑄端坐在离木府不远处的马车里,手里攥着挂在腰间的玉佩穗子,胃似乎是悬空一般。忽地常安急急掀开车帘,朝林瑄笑了笑道:“王爷,信已送到木小姐手上了。” “可是确定无意?”林瑄挑了挑眉,急急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确,确定无疑,奴才找得是木小姐贴身的丫鬟将信送到的。”常安一路跑来,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哈哈哈——!”林瑄一直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缓和下来,忍不住用拳头打在常安得肩头上,“你小子,干得漂亮!等着回府上领赏。走——快,去定北侯府。”林瑄自己算是谋得了幸福,见江陵月每日愁眉不展,忙于政务,日渐消瘦,多有不忍,终是下定决心给她们两人争取一个机会。 “二哥,明日约我去渭水湖畔?”江陵月有点吃惊,自己二哥身子才刚好,这就要折腾起来了? “对啊——”林瑄“真诚”地望着江陵月,“最近陵弟太辛苦了,正好明个为兄有空,天气晴好,正好可以放松放松。” “好——吧——”江陵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但也找不出个所以然,“难得二哥有这种雅兴。” “那明日不见不散!”林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解决了这番大事,林瑄下了马车连迈进府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便是门卫都能感受到今儿王爷心情不错。一天没好好和悦君相处了,心里着急见她,便大步急急朝东暖阁走去。 “王爷万福——”荷儿正端着季悦君用完的晚膳没走多远,便遇上了王爷。 “哦?荷儿——”林瑄瞥了一眼托盘上的几乎没动过的饭菜,问道:“这是王妃的晚膳?” “回王爷,王妃刚刚用过晚膳。” “王妃最近都吃得这么少么?”林瑄蹙眉道。 “回王爷,今儿王妃似是没什么胃口,没用都少便停著了。好像,好像有心事...”荷儿也不想多嘴,但是看见自家小姐闷闷不乐的样子,想来也只有王爷才有这般本事将她弄好吧。 “哦——?王妃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可是去过哪里?”林瑄有些不解。 “除了下午去书房找过王爷以外,王妃下午一直待在东暖阁。” “去找过我....?”林瑄想了想,忽地拍了一下额头,自知不妙。 “荷儿你忙去吧,本王这就去看看你家主子。” 林瑄蹑手蹑脚得进了东暖阁,见季悦君立于窗前,窗外的只有树木的黑影已是什么都看不清,仙子般的容颜点亮了周围,可是也不知她在出神想些什么。林瑄有些心疼她,身手从季悦君的身后拥她入怀,英俊的面庞靠在季悦君的肩上,柔声道:“悦君在想些什么呢?可否能告诉林瑄,半日未见我好想你呢。” 季悦君先是一惊,周身却是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端庄的绝世容颜也无法掩饰她现在有些小女孩般的吃醋,“悦君可不觉得...” “林瑄的心,日月可见。”林瑄拥着季悦君无比安心,“悦君,我好累,让我靠靠,好不好?今日我可是做了一件大善事,你知道了一定不会怪我。” “哦——?那王爷可得好好说说,不然可不一定呢。”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对他的气已是缺了三分。 “那我可得好好说说——”林瑄能嗅到季悦君身上的味道,那么让自己安心,淡淡开后到:“那这之前,悦君可要答应我一件事呢。” “王爷你这样可有些得寸进尺....”季悦君有些无奈,何时林瑄变得有些无赖了。 “我对悦君就是喜欢得寸进尺。”说着林瑄便握住了季悦君的手,在季悦君耳边道:“悦君搬到西暖阁陪我住,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要激动,下一章不是肉肉。。。 王爷还有各种知识需要恶补。。 第六十章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面颊羞得通红,虽是紧闭着嘴唇,仍能感受到自己的紧张一层一层从心底扑上来。 “悦君,好不好?如今我伤势已好....”此话一出林瑄能感受到季悦君在自己的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季悦君身子本就有些僵硬,现在更紧张了,出嫁前宫里的嬷嬷教的...教的...夫妻之礼....季悦君脸颊似是晚霞,红得诱人。 “悦君,悦君——?”见季悦君有些出神,林瑄试探性得轻唤她的名字,像这样拥着自己心爱之人好安心,林瑄淘气得用鼻尖蹭了蹭季悦君的秀发,眼神清亮,继续道:“如今我伤势已好,朝中事物忙起来,只怕少有时间陪伴悦君,若是悦君仍住在东暖阁,我怕我会相思成狂....” “悦君,可以吗?”林瑄期待着问着季悦君,想来之前也是和悦君同房,现在本王伤势好了,同房不也是应该的么?林瑄从小只关政事,无心风月,心里真真是没有一点歪念。做为皇家子弟,本来到了年岁便该由宫里掌管礼仪的太监给好好上上课,可是林瑄身份特殊,又被皇兄保护得太好,遂是到现在也只是略懂。若是说雍王不懂风月,只怕照国现今无人相信,为了韬光养晦,谁让雍王每年都惹出许多风流债来,成亲之日礼官自觉得省去了“教导”雍王的好机会。 听了林瑄的问话,季悦君也不知如何回答,心里有苦说不出,这些话哪能直接问姑娘家,当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默不作声。两情相悦之人之间有很多时候凭得便是一个默契,有些问题万万是问不得的,这些让人害羞的事,直接做便可,却真真切切是最最问不得的话。 见季悦君也不出生,面如玉冠不是威严的王爷林瑄,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仗着自己脸皮厚写,望着仙子绝美的侧脸道:“不管——不管——这件事悦君一定要依了本王。” 一个时辰后,林瑄换上了雪白的绸缎睡衣趴在床上,黑色的头发如瀑布般洒落在两肩,少了一分咄咄逼逼的气势,添了三分俊美,琥珀色深邃的眸子,远山般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红唇,俊美得有些让人窒息。季悦君沐浴后刚刚过了屏风,便被眼前的人儿惊呆了。 “王爷长得真是好看。”季悦君坐在梳妆椅上,面对着林瑄柔声道,脸上满是笑意,忍不住称赞道。 “我哪里能和王妃你比啊——”林瑄趴在床上得意地望着季悦君,想到以后每晚都能和她一起共赴周公,早在心里乐开了花,“这照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雍王娶了个貌若天仙的大才女,哈哈哈....”想到这林瑄就笑出声来。 “王爷现在的样子真傻。”季悦君见林瑄得意洋洋得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哼——你不知道吗?傻人有傻福,本王有个好媳妇儿。”林瑄傲娇得扬起头来,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季悦君无奈得摇摇头,却隐藏不了她眼角得笑意。哪怕只是和他同处一室,不用任何言语自己都无比幸福,看着他俊美得容颜,略小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感概道:“都说红颜祸水,我看王爷才当真是祸水。” “哈哈哈...悦君真是会打比方,本王若是祸水,也只祸害你一个!别人我不忍心去祸害,哈哈哈...”林瑄笑得开怀,见季悦君拿起帕子开始擦起秀发,刚刚沐浴后的悦君如出水芙蓉般,白皙的皮肤如细瓷般,弯月般的秀眉,一双丽目顾盼生辉,秀挺的瑶鼻,点绛般的樱唇,浑然天成的淡雅气质,林瑄看得都痴了。 “我帮你擦头发,可好?”林瑄不知何时立于季悦君身后,含笑柔声问她。 季悦君点点头,能从铜镜里看到他英挺的身影,他手里握着帕子摒着呼吸,轻柔小心得轻轻地擦着自己的头发,手法生疏却甚是谨慎,一脸的认真生怕弄疼了自己。他忽而弯着腰,长发倾泻而下落在了自己的肩头与自己三千青丝融在了一起,这或许便是结发夫妻,心里全是满满得感动。耳边传来了林瑄絮絮叨叨的话语: “悦君,你头发真好。” “悦君,我这样弄你的头发,你不疼吧?” “悦君,你好美啊——” 季悦君多想问问这身后英俊的少年,你愿意一生都只为悦君扶发么? 想到这季悦君眼眶都湿润了,都说幸福的女人容易伤感,季悦君忙用手偷偷得擦掉眼角的眼泪。 “悦君——?!”林瑄抬头便见到这副场景,急忙拉着季悦君的手问道:“你怎么了?何为哭了?可是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没有,是悦君觉得现在太幸福了。” “嗯——?真的么?”林瑄疑惑得望了望季悦君,盯着她郑重道:“悦君对于林瑄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只有悦君开心了,林瑄才能开心。若是悦君有何不开心的事,都要告诉我,答应我!”林瑄霸道得攥着季悦君的手道。 “好,我答应你。悦君现在如此,只是因为觉得太幸福了。”说完便柔柔得靠在林瑄的肩头,沉浸在此刻的柔情里。 “哈哈哈...我的傻王妃,那你以后岂不是要终日以泪洗脸了?” “为何?”季悦君有些不懂,难道他还要惹我伤心不成。 “因为啊——以后我会学着对悦君更好,让她觉得更幸福,只要她开心。”林瑄拥着季悦君,低头望着她笑道:“那你不是要哭得更凶?” “哼——才不会...你莫要惹我伤心才是。”季悦君嘟着嘴甚是可爱,全无往日的端庄模样。 “不会不会,本王哪里舍得。”林瑄急得忙表忠心,生怕惹佳人不高兴。 .............................................................. 吹了灯,林瑄刚想爬上穿,就听季悦君一声娇嗔:“下去——!” “啊?——!”吓得林瑄差点磕到床沿,抬起头无辜得问道:“悦君为何让我下去?” “你...你...”你了半天季悦君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床榻却被林瑄给趁机占领了。林瑄抱着一床被子,快速钻了上来,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水汪汪得望着季悦君道:“地上凉——婉晴说我的伤还要好好养养.....悦君你人心么?” “没...事...你躺下..吧...”季悦君抱着锦被躺了来,背对着林瑄,心里打鼓一般的紧张。 “好,我就知道悦君最疼我了,哈哈哈....”林瑄见自己与悦君同床共枕的愿望达成了,心里一阵雀跃,若不是怕悦君看他太健康为由将他赶下床,恨不能在床榻上来回翻几个跟头。 躺在枕头上,林瑄睡意全无,周身全是自己熟悉的气息,弱弱得问道:“悦君?你睡着了么?” “没呢...”季悦君轻声道,自懂事以来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到让她如何能入眠。 “本王也没睡着呢。”林瑄嘟囔道,躺在床上甚是放松便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忽地想起来,“对了——!我还没和你说,我今儿干什么去了。” 林瑄忽地坐了起来,季悦君感觉身后动静不断,翻过身去,见林瑄裹着被子只露出头来,盯着自己傻笑。 “对啊,王爷还没跟我说呢。”季悦君起身,将林瑄身上的被子给她细细围好,才放心得躺了下来。 林瑄转了转眼睛,狐疑得问道:“悦君,你觉得定北候如何?” 沉思了一下,季悦君开口道:“侯爷仪表堂堂,将门之后,为人正直谦逊,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哎呀呀——不是这些。”林瑄忙着打断季悦君,又试探地问道:“你觉得陵弟人怎么样,可配得木瑶?” 季悦君有些没想到,林瑄竟然还有心给定北侯当媒人?但细细想来,木瑶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当真于定北侯很相配。 “哎呀,悦君你快说,快说,你可觉得他们相配?”林瑄见季悦君陷入沉思忍不住催促到。 “是很般配,只是不知这两人是何意?” “哈哈哈...我也觉得他们很般配。他们是何意啊?哦——应该是郎有情妾有意吧....”林瑄这慌撒得有点大,他俩现在都不说话,几乎是形同陌路。 “那王爷你今儿是去做媒了?”季悦君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们有些误会,我只想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林瑄抿着嘴有些不确定得望着季悦君,也不知今日做得是对是错,说话都没了底气。 “那王爷你是如何做得?”季悦君见林瑄面范难色忍不住追问。 “哦——哦——”林瑄凑到季悦君耳边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虽然季悦君听了有些嗔目结舌,但还是有些佩服林瑄。 “王爷,既然他们之间有误会,我想你这么一来,他们之间便有机会将误会解除清楚了。” 林瑄心里还是没什么底气,望着悦君道:“悦君,我想问你一件事。” “何事?” “悦君是如何坦然接受我的身份的?” 季悦君望着林瑄,迟疑了一会,捏了捏林瑄的脸道:“谁说悦君坦然了?!悦君也是想了很久呢。” “真的么....?”林瑄似乎有一丝失望。 “呆子...”季悦君见不得他失落的模样,缓缓道:“悦君只是慢慢得爱上了林瑄,因为悦君明白,她爱的只是这个人,只要这个人,和他的身份无关啊。只要他人在,她别无所求,因为她承受不起失去他。” “林瑄是多么幸运,遇见了你。”林瑄真得庆幸,在心里感激上苍,拉着季悦君的手,思虑良久终还是问道: “还有啊,悦君——” “你觉得,哦——若是陵弟是女子,木瑶她,她接受的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如何与媳妇儿说话是门技术, 如何讨媳妇儿欢心是门艺术。。。 第六十一章 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忽地坐了起来,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半晌才反应过来,眸子里满是诧异,“什么?侯爷也是,也是女子?” 眼看着季悦君如此不淡定,林瑄本就没多少信心,如此一来热情也是去了大半,仍是抱着一丝侥幸,认真地点点头,“嗯——江家一代单传,江熠也只有江陵月一个孩子,这个侯爵一是为了抚恤江家,二来也是为了给我找个陪伴....”说到这,林瑄的有些出神,连着声音都跟着有些飘渺,“所以,是我欠陵弟的....” “王爷也是无辜的,这一切皆不是由你们的错,也许这就是命吧。”季悦君见林瑄一脸的自责,心疼他的善良,不想他继续想这些无法改变的事,“难道是侯爷喜欢上木瑶了么?”急忙扯开话题,难不成定北侯爱上了木瑶?本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女子已是天下奇事,没成想身边大有人在,不禁啧啧称奇。 “陵弟是真心喜欢木瑶,木瑶呢,深爱着陵弟,却误以为他深爱着别人。可是,碍于身份陵弟他....他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扰乱木瑶的人生。遂狠下心来,让木瑶误会他喜欢别人也从不解释。可看着夏可仲与木瑶在一起有说有笑,却日渐消瘦,郁郁寡欢,相思成疾。唉——”林瑄长长地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想着以陵弟的名义邀木瑶明日渭水湖畔相见,又跑去约陵弟,只希望他们有机会能好好说说。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这是间多的是有缘无份....而且陵弟会做何选择我真的不知,唉——” “王爷且宽心。”季悦君见不得林瑄愁眉不展的样子,“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季悦君也不知这话说得对不对,也不知木瑶会怎么想,这世间没有比两颗坚定的心更可贵的了。 林瑄朝季悦君望了望,笑得温柔,轻声道:“悦君,你真好。” 受不了林瑄这□裸的眼神,季悦君面上一红,也不作声,只是伸手又将林瑄身上的被子细细理好,生怕他冻着,柔声道:“王爷伤势刚好,不宜劳累,还是早早歇了吧。” “悦君,你只顾给本王扯被子了,你看你身上的被子都掉了。”林瑄急忙伸手笨拙地将被子盖到季悦君身上,“你只顾我,难道你都不怕冻病着么?”说到这林瑄有些生气,气她不知体恤自己。 季悦君隐约刚到林瑄有些生气,温婉一笑,柔柔道:“王爷只知道心疼悦君不知体恤自己?可是王爷何时知体恤自己了?既然你做不到,只好悦君帮你做了。” 在黑暗里静望着面前的女子,这女子似乎是一盏明灯,一盆冬日的炉火,林瑄的心被这女子照地温暖明亮,心里的感动早已肆虐,只好强作镇定扯开话题。 “明日,本王还要偷偷去看看陵弟和木瑶如何了,还是早点歇了吧。”说完,林瑄迅速得躺了下来,心头的感动和温暖如潮水般袭来。 “好——”季悦君说着也躺了下来,耳边瞬间传来了彼此的呼吸声,从来也不曾感到夜晚如此寂静,似乎能感受到自己此时不安的心跳声。季悦君躺在床上却是睡意全无,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让你安心,再不想去惦念其他任何事情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了林瑄均匀的呼吸声,季悦君翻过身去,只见林瑄已是沉沉地睡了过去想来他今日也是累极,伸出手碰了碰林瑄的眉眼,抱着被子面带微笑地抱着锦被闭起眼睛。 太阳已经照耀着大地,万物开始感受到它的温暖,翠绿枝叶上的露珠渐渐消失,麻雀跑到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雍王府的下人们早已进入了又一日的劳作。 常安搓了搓手,脸上满是尴尬的地笑意,看着面前穿着三品宫服,面无胡须,肤色白皙的公公,上前傻笑:“嘿嘿嘿嘿.....公公,嘿嘿嘿....” 德海正喝了口茶,见常安举足无措,温和地笑了笑,问道:“可是王爷还未起身?” “嘿嘿嘿....”常安和小猴一般挠了挠脑袋,笑着点头,也不知该如何说了。德公公从宫里赶来宣旨,到了雍王府得知王爷还未起身,也不叫让叫醒王爷,这.....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自己每次想去叫叫王爷,都被德海公公给拦住了,真是无奈啊.... “莫要紧张,咱们这些奴才伺候主子,都遇见过这种时候,王爷受伤刚刚痊愈,身子还弱,我这个做奴才的等等没关系。”德海忽地又想起,继续问道:“我二师兄德喜公公今早也出门办事了?” “嗯——师父今儿一大早就出门了。”常安眼看着太阳越来越大,王爷平日里早就起身了,不行,得寻给机会去通知王爷。 “德公公,师父来经常说,好久没与您相见了,他老人家知您爱吃茶,屋里还跟您攒了些好茶,时常惦念你。奴才这就去给您取来,省得师父他老人家回来数落我这个做徒弟的。”常安也是机灵,不然怎么会被德喜总管看上调教给了王爷做内侍。 “好孩子,倒是知道疼人,看来二师兄没白调教你。去吧——”细声细语,似乎所有的太监都是一个声音。 “王爷——王爷——”常安一路奔倒西暖阁,在房门前却是不敢大声喊叫,小声轻唤,似是让声音从门缝里挤进去。 林瑄这一觉睡得甚是踏实,深深地陷在梦乡里,却是怎么都不忍心睁开眼。忽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瑄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大亮。 “王爷——王爷——”原来是常安那小子。 “何——!”林瑄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刚刚挤出一个“何”字便被眼前的姿势被震惊了,连着声音也便没了。本王的胳膊这是在哪?!天王老子的,哦——本王竟然侧着身将悦君抱了个结实,悦君背对着自己虽然看不清她现在的样子,但自己的臂弯搭在悦君的腰上,身子还在自己的锦被中,真不知这胳膊是如何翻山越岭得跑到悦君的被子里? 还好,还好,只是搭在了悦君的腰上,林瑄长舒了一口气,紧张得立马小心翼翼地将手缩了回来,压低声音朝门外喊道:“别叫了——!本王知道了!”可别吵醒王妃啊,不然就尴尬了,不是? 季悦君见林瑄小心翼翼的爬下床榻,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似乎找着外袍,胡乱得披在身上便去了外殿,这才翻了个身,舒展舒展胳膊,自己已是醒来多时,发现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腰上先是一惊,看见林瑄抱着自己睡得甚是香甜,心里也是一甜。又不敢乱动,怕扰了他的好梦,这一挺便是一两个时辰,自己也绝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但却是睡得极潜,听到常安的声音便醒来了。 林瑄出去的急,门也未带实,还闪些缝隙,不一会外殿便传来林瑄的声音。 “常安,你一大早上叫唤什么?” “王爷,王爷,奴才冤枉,皇上让德海公公来传旨,已是侯了您一个多时辰了。” “什么——?!那小子怎么不早叫本王?” “德公公说您伤刚好,需要修养,不让奴才来叫您。” “你——!罢了罢了,下次及早通告本王。本王可不想落个跋扈王爷的名号。走,去见德公公。” “王爷奴才还没伺候您洗漱呢。” “哎呀呀,你不说本王都忘记了,这还披头散发呢。快点快点....” 季悦君听了他们这主仆两的对话,忍不住在被子里偷笑,想来在照国,能让皇上的御史等这么久的人也只有自己家的呆子吧。不用看光是听声音也能想像林瑄现在脸上的可爱表情。 送走了德公公,林瑄领着圣旨出神得朝西暖阁走,季悦君已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早膳。林瑄回过神来笑了笑,望着季悦君,“悦君,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嗯——”季悦君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大方得回答了林瑄的问题,见林瑄手上还握着圣旨,接过荷儿盛来的粥,轻轻地放在林瑄面前,柔声道:“王爷,吃点粥吧。皇上这次又给你派了什么任务?” 林瑄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圣旨,心里也是一团疑惑,自古这科举主事官便避讳重拳在握之人,如今皇兄竟然把这活硬塞给我,虽然只是个副主事。不想悦君担心,笑道:“没什么,只是要我去做今年科举的副主事。”林瑄说得轻巧,却让季悦君心里一惊。 先不说古来皇上便忌讳权臣,最近几年的科举副主事没一个善终的,季悦君也朝林瑄淡淡一笑道:“科举是大事,王爷向来得皇上重用,得了副主事也是荣耀。改日悦君陪王爷去凌云寺上个香吧。”说着便给林瑄夹起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悦君都会陪你。 “嗯——好。”林瑄喝了一口粥,顿觉嘴里香气四溢,有悦君陪自己用膳,食欲大开,忽地想起来,抬头问道:“悦君,你今儿愿意出去走走么?” “好啊,王爷要陪悦君出去逛逛么?”想到这季悦君有些开心。 “哈哈哈...对啊。”林瑄眸子里写着满是“狡诈”,仰着头,靠近季悦君悄悄道:“我是怕陵弟和木瑶打起来,想去看看,悦君你愿意陪我去么?”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脸上满是笑意,点头道:“好,只要王爷想,悦君便陪你一起去。” 渭水湖畔,杨柳依依,河畔两旁迎春花开得艳丽极了。只是这天似是有些阴蒙蒙的,不一会便下起小雨。细如花针的春雨落在湖面上,带着淡淡烟波,别有一番春日的意蕴。远处湖面上有四五只游春的船舫,在这烟波飘渺深处,如诗如画。 岸边突然多了一艘船舫,雕琢的甚是华丽,林瑄站在二楼的船舫上向下张望,未曾想,今日竟是下起雨来。不知这二人会来么?自己可是特意包下两艘船舫,眼瞅着最边上的那艘离得有些远看得不甚真切,也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竟有如此雅兴,只是这画打扮的有些花哨。林瑄也不及细想,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王爷,做些下歇歇吧,你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季悦君见林瑄坐立不安,出声劝道,怕他口渴亲手拿过一个果子,细细得剥了皮,这才递给林瑄,“吃个果子,歇歇,让常安帮您盯着,省得您老惦记着。” “对啊,王爷,您和王妃在这赏景用些特色糕点,奴才帮您盯着。若是看到侯爷,再通告您。” “好吧。”林瑄这才做了下来,不放心又叮嘱道:“常安,你可给本王盯仔细喽。” “王爷您就放心吧,若是误了您的大事,常安任由您打板子。”常安笑道,冒着细雨,站在船仓门口。 林瑄与季悦君相视一笑,静静地望着湖面。 “王爷——王爷,侯爷来了,来了。”常安远远见定北侯下了马车,由下人撑着伞到了岸边,急忙向王爷汇报。 林瑄忙起身,走到舱门朝下看,眼看着江陵月走到岸边,望着三艘船舫有些发愣,忽地有人小厮模样的人出现,点头哈腰得将江陵月邀进了第一艘船舫。林瑄心里着急,又有些疑惑,望了望常安道:“定北侯为何被第一艘船舫邀了进去?这第一艘船难道也认得他?” “哦——王爷,那是,那是花船,供有钱公子吃喝玩乐的....侯爷十之*也不知,被船上的小厮截了去....这也是他们拉客的手段吧...”常安默默道。 “花船——?!是哪个花船么?”林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得重复了一遍,林瑄虽是没去过这种地方,但是总听说过。见常安点点头,林瑄急了,忙起身跑下船,想要将江陵月找出来,这一会木瑶来了,看到这番景象只怕也要被气死了,陵弟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悦君,出大事了,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着,别乱动。有事便叫周延,周显。”季悦君见林瑄飞一样的“咚咚咚——”跑下船去。季悦君移步到床仓门口,见木瑶也是到了岸边,直径朝第一艘床仓走去,心里预感不妙。 林瑄忙着顾不得雨落在自己身上,急忙朝那花船奔去,刚刚跑到岸头,眼看着没几丈远,就要跑进船里,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常安。 “王爷——?!” 木瑶的声音从身后想起,林瑄只得回头,伸手拦着去床上的路,结结巴巴得道:“啊?原来是木瑶啊?” “王爷这雨天真是好雅兴。”细雨落在林瑄的锦袍上,脸上,头发上,木瑶独自撑着伞,冷冷得望着林瑄,“还请王爷让开,不要挡了木瑶的去路。” “哈哈哈...怎么会,只是这里好像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道路狭窄,两边便是水,木瑶已是红了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撞便将常安推到了水里。季悦君远远地看有人落水,忙带着周延周显下了船。 “王爷,别,别管奴,奴才....奴才,会水,千万别让侯爷被抓到啊!”常安在水里瞎扑腾,刚刚还站在地上呢,一会的功夫便掉到了湖水里。 此话一出,林瑄一脸黑线,知常安也是无心,只好给木瑶赔笑,也不知如何说:“呵呵呵呵.....” 林瑄看见木瑶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决绝地转过身,撑着伞便要离去,泪水混在水里再也分不清。 “木瑶,木瑶,你别走啊。你听本王说——!”林瑄拎起锦帕,顾不得越下越大的雨水,大步走在木瑶身边,“这都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是本王约陵弟至此的。” 木瑶抿着嘴,一言不发,任由眼泪流下来,虽是伤心至极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迈出船门,江陵月看到得便是木瑶决绝的背影,和他二哥在木瑶身边苦苦哀求的画面,却最终都没有追上前。江陵月这才明白林瑄的用意,只是,若是无缘只怕做什么都是错,就如今日一般,又何苦去强求? 江陵月伸出纤长的手指,摊开掌心,细密的雨水落在手心,仰起头任由雨水落到脸上,只是喃喃道:“这雨水竟然是咸的呢。” 禁不住已泪流满面。 林瑄倔强地站在车外,雨水浸湿了他身上的锦袍,问道:“木瑶,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江陵月的解释么?今日是误会!” “王爷,你快回去吧。木瑶失望的不是这些,如今木瑶已经想通了。其实嫁给夏可仲也挺好,最起码,心不会累。” 作者有话要说:大礼包。。写得累死。。 快来给我撒花。。 第六十二章 定北侯府的管家唯唯诺诺得将话说完,眼瞅着雍王爷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紧张得打起鼓来。 “什么?!”林瑄端坐在前厅的楠木椅上,瞪着眼睛问道:“定北侯将自己关在房里三日了?不吃不喝?” “回..回王爷,确有此事。”管家也是着急,江家夫人和老太君都在老家呢,这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不得了。京都里能管得着少爷的人也只有王爷了,无奈自作主张上雍王府求王爷帮忙了。 “常安,常安——!”林瑄急忙朝常安招手,将他唤来,眉头紧锁,道:“着人去告诉王妃,不用等本王用午膳了。备车,这就去侯府。” “诺——!奴才这就去办。”常安急急跑了去。 林瑄坐在马车里,心里急躁,想起三日前的一幕幕,更添烦躁劲儿。 当日林瑄见马车从面前走过,仍是不死心,刚想跑上前追马车,希望木瑶可以听他解释,却被赶来的江陵月一把抓住。 “我知二哥是为我好,可无奈,有缘无份,连老天都不帮我。”江陵月谈笑如常,继续道:“二哥,木瑶会幸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去的马车,脸上挂着淡淡得微笑。 “陵弟——?”林瑄顾不得雨水模糊了双眼,疑惑得问道:“今日不是你的错,难道你就不想和木瑶说清楚么?难道你真得可以放下么?” 江陵月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朝林瑄笑了笑,将手搭在林瑄的肩上,笑道:“二哥何时见我伤心过,何况木瑶以后会幸福,我又什么好伤心的?今日如此,也省了她再来纠缠。” “可是——”林瑄仍是不解,还未说出心中疑惑,便被江陵月打断。 “二哥何时如此婆婆妈妈了,走——咱们吃酒去,庆祝庆祝,祝贺木瑶以后嫁个好人家!”江陵月一脸的笑意,完全看不到伤心的迹象,林瑄虽是迟疑但还是被江陵月推推搡搡的转了身。林瑄也是无奈既然这两人都选择放弃,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坚持的理由...... 那一晚,江陵月可是喝掉了林瑄三坛珍藏佳酿,却没让林瑄尝到一滴,季悦君和林瑄听了江陵月一夜的胡话。 “二哥,二嫂,要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啊!” “二哥啊,你可要好生对待嫂子,嫂子这般聪慧的女子,真是难得,难得啊!” “二哥,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和你做兄弟,真心的——!”打着酒嗝挂在林瑄身上,一个劲儿的诉兄弟情。 .................................................................... 谁成想第二日木家与夏家便定了亲,本以为木瑶说得是气话,没想到这么高的办事效率..... 林瑄迈进侯府,直奔江陵月的寝室,抬起手推了推门,未果,扯着嗓子吼道:“江陵月!你给我开门啊!”林瑄这个气啊,江陵月那小子接到消息反应如常,没看出来有什么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迹象,还一脸欣慰送祝福得嘱咐夏可仲,唬得为兄当真以为这小子气度大,信了他的什么“君子爱成人之美”的屁话!喜欢就喜欢呗,伤心就伤心呗,非他妈的在外面装大度,这下可好了,回家现原形了,自己这几日忙着科举的事也没顾得上他,唉。。。。 “江陵月,你给我开门,开门!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木瑶看不见!你在家里闹腾什么——?!”林瑄死命敲门,见里面毫无反应,冷冷道:“江陵月这一切都是你要的结果,现在你又有什么不满意?” “哗——”门忽然被打开了,江陵月衣衫凌乱地站在门口,眼神有些空洞。 林瑄急忙上前,心里忍不住骂道,这孩子也不知从小吃什么长大的,就得说些不好听的才会有反应,皱了皱眉头,关心道:“说——!要二哥做什么?是去抢亲啊,还是杀新郎?二哥都陪你去!” 木木地望着林瑄,江陵月张开嘴哭道:“二哥你好坏啊!你知道这都是我不会做得,还说要陪我做....”江陵月咧着嘴委屈得哭道,脸上立马出现了几道泪痕,“有...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哇哇哇....” 林瑄见江陵月哭了出来,这才放心,拍拍他的后背,讪讪道:“难不成你还真要二哥给你杀人啊?” “不...不要...难道人家连在家哭哭,伤心伤心都不行么?”江陵月在房间里孩子气得开始跺脚,“啊..啊啊...在家也不能哭么?我就是吃不下饭嘛,就是吃不下,我招谁惹谁了?哇哇哇...”江陵月现在完全忘记自己的侯爷身份,像个小女孩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好...咱们就在家使劲儿哭,最好也能和孟姜女似的哭倒几座长城,咱们啊——也不吃饭,饿死自己得了,以后传为佳话,也能和梁山伯祝英台相媲美。”林瑄安慰道,指着江陵月称赞道,“江陵月你实在是太有才了。咱们就这么干,好不好?你在这哭,二哥就在这看。”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人家都要伤心死了,你是我亲哥么?”江陵月转移到了床上,边哭边蹬腿撒泼打赖,委屈得要死。 “不是啊——谁说我是你亲哥了。”林瑄坐在八仙桌旁敲起二郎腿,拿起一只白瓷碗,自顾自得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刚想端起来喝掉,便给一阵风一样冲过来的江陵月给夺了去。江陵月拿起茶碗,“咕噜咕噜”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恨不得将茶碗都给吃了。 “你逃难来的吧?”林瑄见江陵月差点喝着呛到,也是心疼他,忍不住骂道。 “哼——你们都不疼我,我自己对自己好点还不行?”江陵月顶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就冲到门口,扯着嗓子喊道:“白管家,让厨房给我送好酒好肉来——!” “哎——!是,少爷!”白管家喜出望外。 刚探出身子的江陵月又折了回去,继续喊道:“白管家,让厨房整三只烤兔腿来!对——!三只——!” “知道了少爷——!”白管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也没停下朝厨房奔跑的脚步。 江陵月如风般扫着桌上的美食,嘴里塞得满满得,也顾不得和林瑄说话,林瑄笑了笑,给江陵月倒了一杯水,仆人们都下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俩也方便说话。 “想吃饭了就好,二哥能为你做什么么?”林瑄认真得看着江陵月,眼神里满是关切。 江陵月放下碗筷,脸上还带着丢人的泪痕,缓缓道:“二哥我一个人痛苦这一会不打紧,可以换来木瑶一生的幸福。” 林瑄沉默了。 “何况弟弟现在长大了,再不是以前任性的小孩儿了,二哥你放心好了,过了今日我不会再提此事。”江陵月定定得望着林瑄,郑重地道。 “谁说不是呢,陵弟确实长大了。”林瑄不得不承认,仅仅几日,江陵月脸上的稚气又推掉几分,似是不之前更沉稳了,“无论你做何选择,二哥都支持你。” “谢谢二哥,这件事就让弟弟随了自己的心意吧。” “好——”沉默了一会,林瑄才点头答应,“若是心里难受,可以找我说。” “二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如今还是关心朝局才是当务之急。” 左相府。 李承先这么多年来有个好习惯,总喜欢在院子里打打太极,如今这繁花似锦包围着,甚是惬意。 “相爷,您要宴请王爷?”宋若明看了看丞相递过来的帖子,有些不明白丞相的用意,小心问道。 “嗯——”李承先淡淡得应了一声,忘我得沉浸在自己得世界里,闭着眼睛,慢慢地运气,试图领略太极里的奥秘。 “这...要下官去办?”宋若明讨好得问道,最近办事失利,总希望捡个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好啊,你名下不是有个豪商出手的私宅么,就那吧。” 宋若明心里一惊,看来相爷对自己手下人的行迹早已洞若观火,这是在提示自己么? “好好——本想将这宅子送给相爷做寿礼,哈哈哈...明个我就派人将房契拿来。” “我要你的宅子作甚。”李承先接过下人递来得手巾,憋了眼宋若明,嘱托道:“你去请倚翠阁的苏小姐,听说王爷和苏小姐有交情,请她来作陪必是不差。” “哈哈哈,哎呀,还是相爷你想得周到。”宋若明笑道。 “是时候试试这王爷的水深了。想来这会,请帖也该到了王府了。” “爹——你也在这?”李嫣然逛着园子,笑着跑了过来。 “一个大姑娘家,怎么抬腿就跑起来了,爹给你请得老师都是这么教你的?”李承先看似责怪,脸上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谁不知相爷最疼爱的女儿便是夫人生的这个女儿,“见到宋大人也不知问好?” “宋大人万福。”李嫣然大方得施礼,“爹——就你老说人家,然儿不是见到你得意忘形了么?” “小姐好——”宋若明忙回礼。 “就你会哄我这个老头子。” “爹爹终日为国鞠躬尽瘁,操劳不已,女儿难得见你嘛。”李嫣然撒娇道,“你看你都不陪我,只有三哥陪我玩儿。”李嫣然指着不远处,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瘦弱男子。 李承先顺着李嫣然的手指方向望去,瞳孔缩了一缩,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每日不知读书上进!就知道玩。真是愧对李家列祖列宗,不给你点家法尝尝,你都不张记性。” “来人啊!取家法!” “不要啊——爹——这是嫣然的注意,和三哥无关。”从小觉得爹爹不喜欢四哥,但凡寻个由头便要暴打一顿,三哥的亲娘死的早,几个姨娘也不喜欢他,他又不像大哥二哥一般天资聪慧,爹爹总怨三哥给祖宗蒙黑,都是快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在家里游手好闲。可是四哥五哥也是如此,三哥脾气温和,对谁都好不像四哥五哥一样目中无人,整日惹是非,为何爹爹非要针对他呢? 那消瘦的男子望了望李承先的面,身子不由得发抖,如惊弓之鸟一般,却无处逃窜。 作者有话要说:扑到,在三五章吧。。 tree累晕指日可待。。 第六十三章 小儿手腕粗细的皮鞭子雨点般落到李彦的身上,燃起火辣辣得疼痛,李彦跪在地上咬着牙,□的脊背上立马扬起一道道通红的印迹。李嫣然急得想哭,被丫鬟们拦着不许上前,李承先立在一边无情地望着身边的儿子,面如冷霜。壮实的家丁挥舞着鞭子干净利落,而瘦弱狼狈的李彦在这洋洋春日里甚是扎眼。 连挨了十多鞭子,李彦的脊背再也挺立不起来,匍匐在地上,耳边传来李承先深邃地令人捉摸不透的声音,“好了,送他回房。”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抬脚便朝后院走去,忽地回过头来望着李嫣然,低声吩咐道:“送大小姐回房,若是想让你三哥少挨点教训,就少和他接触,莫要误了他的前途。” 李承先刚刚离开,用手撑着身体趴在地上的李彦,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冷笑,一闪而过。 “快放开我——!”李嫣然挣开丫鬟的阻拦,蹲在地上满是自责得望着李彦道:“三哥,你还好么?都怪嫣然——若不是我,三哥也不会被爹爹打了。” 管家一脸为难得看着这个脾气倔强的大小姐,好心劝道:“大小姐,您先回去吧,马上派人把三少爷送回房,找大夫来给他看伤的。不然老爷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你们何曾将他当过李府的少爷,你看他吃的穿的...”李嫣然怎么也想不通,学富五车,知礼仪的爹爹为何就下得了狠手。 老管家也是一阵沉默,眼神里没有丝毫对李彦的同情。 李彦强撑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意,白嫩的脸上具是温柔,道:“妹妹,这如何能怪你,是三哥要陪你在这园子里转转,你可别哭,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你快回去吧,不然爹又该生气了。” 李嫣然望着皮开肉绽还依然想着安慰自己的哥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想想这些年三哥挨得打受的苦,拉着李彦央求道:“三哥,你不要怪爹好不好,他也是为你好。” “我知爹爹是为我好,嫣然你不用担心,我知...知爹爹是很铁不成钢。”李彦的瞳孔缩了一缩,只是这“恨铁不成钢”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李嫣然有些惊恐得望着自己的三哥,印象里三哥永远带着柔柔地微笑,却不曾见过如此三哥如此阴狠的一面。李彦见李嫣然面色不对,才发现自己失态,皱紧眉头,一脸痛苦表情,“嘶——” “三哥,我送你回房。”李嫣然试图扶起李彦,管家忙指挥下人们过来搀扶,“快快快——送三少爷回房。” 回过头郑重地对李嫣然道:“大小姐,您赶紧回去吧。不然三少爷又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回去吧,妹妹。” 李嫣然见下人们架着虚弱的李彦朝后院走去,只能硬生生地止了脚步。 李府三少爷的院落在偏僻的西北角,少有人来,李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三少爷不受老爷待见,就是连得宠的下人也能将他踩在脚底下出出气。李府里也有可怜这位少爷的人,觉得他人好却过得不如一个下人,真不知到当年二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如此不受老爷待见,便是连她为老爷生的唯一儿子都受此牵连,府里传来传去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同样是少爷,可三少爷的待遇也差太多了,怎能不让人猜疑。 在古色古香的相府,西北角的院落年久失修,李府三少爷的院落显得与整个相府格格不入,就很他整个人一样。 “三爷,他打你打得真狠。”一个肤色白皙,如女子般俊美的男子跪在床榻前,细细得给李彦上药,眼睛都哭红了,“你疼不疼?若是疼别忍着,叫出声来也不要紧。”男子虽是穿着普通,但是这阴柔的俊脸看了就让人忍不住怜惜,他纤长的手指划过李彦的脊背引得李彦一阵颤栗。伸出手一用力便将这男子扯到自己怀中,这俊美的男子随意披散的头发甩到李彦的脸上,身子一扬,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老不死的打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彦的脸上此刻除了阴狠还显得有些狰狞。 “既然三爷你知道相爷最珍爱的便是这个宝贝女儿,你为何非要去招惹她?” “呵呵呵...我就是要让他生气,便是气死才好,从小我就是在这府里捅破了天他也对我不闻不问,只有我和李嫣然在一起相处时,这老不死的才会有反应,对我就是一顿毒打。”李彦也不问身上的伤的血水流了下来,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低头就在这男子鲜红的唇上一阵肆虐,俊美的男子任由李彦的侵略,能感受到他冰凉的唇印在自己的嘴唇上,似是冰与火的交融,虽是有些疼,可是能感受到李彦的占有欲,让他欲罢不能。 忽地李彦将这男子推倒在地,疯狂得吼道:“滚滚滚——!都给我滚!”发疯一般得挥舞着拳打脚踢得落在窗前这瘦弱男子的身上,身后的绷带都渗出血来。 这俊美阴柔的男子也不躲开,紧紧得还着李彦的腰身,任由他如何打他,毅然不动,只是擦擦嘴角的血,不住流泪,“三爷,我不会走,我爱你。你可以打我出气,但是别撕扯了伤口。”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付出代价——!!!”李彦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院落声音甚是凄厉,院子里繁华乱眼,静默春风中。 ................................................................................... 安寿宫 小太监满脸喜色急急来报,“启禀皇上,太皇太后,雍王求见。” 林瑾暗自深吸一口气,却忍不住替林瑄捏了把汗,看着皇祖母脸上稍有缓和,忙道:“哎呀——皇祖母,这下可好了老二来了。” “哼——别和我老太太打马虎眼,他来得正好,不来隔日我也得找他。”回过头来,太皇太后朝小太监挥挥手道:“快让我孙儿进来。” “诺——!”小太监弓着身子小步跑了殿去。 林瑄见林瑾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笑吟吟地走了过去,响亮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皇兄请安!” “行了行了啊!”林瑾见林瑄还行起大礼来,忙挥手免礼,“不知道皇祖母每日就盼着你进宫陪她老人家么,赶紧上前去,皇祖母可都要生气了。” 林瑄笑了笑走到太皇太后旁边做了下来,道:“孙儿也是每日很想念皇祖母。” “你小子,每日都见不着影儿呢,还骗我这老太太,净剩下嘴甜了。”说着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便要塞在林瑄嘴里,脸上却忍不住正色道:“正好啊——今儿你们两兄弟都在,给我这老太太一个准话——” 林瑄吃着嘴里的葡萄,听了太皇太后的话,疑惑得望了望林瑾,林瑾皱了皱眉,微微朝太皇太后努努嘴,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林瑄隐约感觉不妙,茫然得望着太皇太后等着下文。 “如今你们兄弟俩可都成亲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曾孙儿?” 此话一出林瑄与林瑾面面相觑,林瑄干咳了两声,与林瑾一起沉默,躲着太皇太后的眼神,目光落到了林瑾身后的柱子上。 太皇太后拉着林瑄的手,苦口婆心得道:“我都说了你皇兄多少年了,我这老太太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如今我也不指望他了。瑄儿啊,奶奶只能指望你了,你快快跟悦君生个娃娃,我这老太太只怕也没见年活头了。这照国的江山总要后继有人吧,不然我真是无言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了。”说着太皇太后便可是抹起眼泪。 林瑾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欣赏着林瑄复杂的表情,林瑄见皇祖母又使起了苦肉计,心里也是无奈,谁不知刘家人想来长寿,大有活到百岁的老人,您老人家的身子只怕比我的还硬朗呢,再说了,这生孩子的任务....再怎么也得皇兄来啊,本王与悦君在怎么努力也生不出啊,真是冤枉死了。 “皇祖母,您必然会长命百岁的,这个...这个,事情...还是,还是先紧着皇兄来吧。”林瑄将矛头又指向了林瑾。 正说着太皇太后忽地正色起来,“人人有份,人人有份,今儿皇祖母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了一份礼。皇上啊,今儿我和皇后可是为你挑了新进宫的秀女,这皇后也是大都之人,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皇祖母——!”林瑾听了有些着急。 “没什么可商量的。”太皇太后丝毫不给林瑾喘息的机会,接着又转向林瑄。 林瑄心里五味杂陈,紧张得脸都有些抽搐,“呵呵呵....皇祖母,你看,那个那个我还约了官员谈科举的事...” “怎么我这老太太的话,你也不想听了?”太皇太后脸一板,林瑄只能听天由命,苦着脸道:“哪敢啊,孙儿哪敢。” “小李子,去把书拿来。” “诺——!奴才这就去。” 林瑄有些疑惑,不一会小太监恭敬地将书盒呈给了林瑄,林瑄看了看太皇太后,见她也望着自己,伸手便将书盒打开,林瑾忍不住也瞥了一眼,只见里面放得是几本《礼乐》之书,这才笑道,急忙道:“谢谢皇祖母,孙儿一定回去好好研读。”听了林瑄的话,林瑾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老太太乏了。” “是皇祖母!孙儿,跪安。” 走在宫里,林瑄抱着书盒,与林瑾并肩而行,道:“皇兄啊,这这,生孩子的事我可帮不了你,你可要加油了。” 林瑾看起来心情大好,也不搭话,笑着问林瑄道:“老二,你可知这里头是什么书?” “知道啊——看起来是精装的宫廷御书。只是除了周公编的《礼乐》,这本我好像还没见过呢。悦君应该也会喜欢这书,她一向对这些古文礼乐有所偏好。” 见林瑄一脸的天真无邪,林瑾摒着笑,淡淡道:“那你回去和悦君好好研究研究吧。” “嗯——好!”林瑄想到在府里等着自己的季悦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瑾此刻恨不得捶地大笑,可是却不得不憋着,想笑不能笑也是一种痛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奶奶太着急。。和你们一样着急。。 第六十四章 常安候在车撵前,远远地看见林瑄抱着个木盒朝马车走来,三步并两步忙迎上前去。 “王爷,今儿看起来心情不错啊,这盒子让奴才来拿吧。”常安指了指林瑄手上的书盒,满面笑容得望着林瑄。 林瑄刚想把书盒交出去,迟疑中又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可怜的常安扑了空。林瑄想了想林瑾路上的表情,晃了神,半天才心不在焉得道:“不用了。”隐隐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常安放好车蹬子恭敬地掀开车帘,林瑄抬腿便上了马车,忽地弓着在车门口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寻问道:“常安,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那是当然,王爷,常安办事您还信不过么?”常安挺起胸膛,那成竹在胸的模样甚是骄傲。 林瑄见常安装出一副“大丈夫”的样子配上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和细声细语的嗓音,忍不住发笑,半握着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等回去看看便知,若是搞砸了,少不了罚月俸打板子。” “哎呀,王爷,常安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的,保证您看了之后也寻不出什么差错来,若真是王爷有什么不入眼的地方,常安愿意受罚。” “哟~~话说得这么满,看来我们常安这回是狠下功夫啊。”林瑄笑了笑,忽地想起来,正色道:“王妃不知道吧?没有被她抓到蛛丝马迹?” “王爷您就放心吧,王妃不曾知道,奴才安排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背着王妃和荷儿的,也吩咐下去了,不准走漏风声。否则就打板子罚月俸。” 林瑄指了指常安笑道:“你小子还真是长本事了,亏了德喜没白教你。” 常安满面笑容,道:“都是王爷和师父教导得好,常安终日跟着王爷见世面,若是再不能长进,就再没脸面伺候王爷了。” “那今晚本王可就指望你了。”林瑄说完便进了马车。 马车有些微微颠簸,林瑄这一日折腾得也是累了,坐在车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瞥了一眼手边的书盒,抬起有些沉重的胳膊拨开书盒,长长地打了一个欠,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慢悠悠地将书取了出来,放到面前,自己忍不住嘀咕:“不就是本《礼乐》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便随意翻了起来,刚翻到了序部分,便开始念了起来:“周国做礼,传后世八百年.......宫廷礼部做此书与皇室,效法周礼,以保我照国龙脉。” “这有何特别之处?不是挺正常么?”林瑄翻完了两页的序论,这才明白此书是照国礼部派人编写,又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向下翻去,这不翻则已一翻可惊得林瑄将手里的书直接扔了出去,力气再大一下只怕要都出车外了,身子一斜愣是将书盒给碰掉了,厚实的书盒差点要砸到了林瑄的脚上。林瑄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想起刚刚书上的画面,连有些发红。 “王爷,您没事吧?”常安的声音从马车前面传了过来,林瑄急忙稳稳气息,强做镇定地道:“没,没没事。”想来是自己刚刚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这马车这么大的地方前后相连,只怕听得也很清楚。 “哦——王爷有事就叫常安。”常安疑惑得坐在马车前头,身边驾车的车夫赶着马车,实在不知王爷怎么在车上搞出如此大的动静,不是整个人都跌在车板上了吧? 林瑄用手捋了捋胸口,半跪在毛毯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看了看角落里的静静躺在那里的《礼乐》之书,急忙爬过去将书快速拿了回来,塞进书盒里锁上,扔进到一边,这才爬起来端坐好。只觉嘴干舌燥,不由得扯了扯衣领,目光又再次落到了书盒上....犹豫着伸出手,慢慢得向书盒接近,刚要打开又缩回手来。来回了几次,终是将书又拿到手里,“哦...反正是随便看看么,没什么大不了...” 颤颤巍巍得打开书,书里痴男裸女的,内容甚是露骨,看得林瑄面红耳赤,心紧张得悬在半空中。翻了一半便将书急急扔进了书盒里,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季悦君绝世的容颜,林瑄心里一惊,甩甩头,脑海里又出现书中那些chiluo的画面。马车终是停在了雍王府门前,不等常安放好车蹬,林瑄抱着书盒急急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得进了王府。心里只想着速速回到书房,将手里的书盒藏好,遂急匆匆地穿过正殿,过了走廊,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常安,眼看再过一个拱门便要到了,眼睛一亮。 忽地身后传来了仙子般的声音,“王爷?” 这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林瑄硬生生地便被定在了原地,前进不得,尴尬得回过头,避开季悦君的目光,语无伦次得道:“来回了,不,刚回来。想着等会去找你呢。” 季悦君见林瑄满面通红,额头似乎还有汗水,忙走上前几步,关切得问道:“王爷,可是不舒服,没会如此脸红?”说着便伸出手来,放在林瑄的额头。季悦君的面庞便出现在林瑄的眼前,今日的悦君好美好美啊,凉凉的手拂在自己的额头上,一瞬间林瑄忽地醒来,急忙前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忙到:“我没事,悦君不要担心。我还要回书房处理些政务,晚点再找悦君共进晚膳,好不好?”手臂紧紧地夹着书盒,另一只手搭在书盒上,只想往后逃,谁让自己在悦君面前就是不善掩饰呢。 “好...”季悦君觉得今日林瑄有些怪怪的,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也落到了林瑄紧紧护着的木盒上,柔声道:“有位杜先生在前厅等候王爷多时了。” “噢——”林瑄眼睛一亮,原来杜蓬莱到了。 “还有,王爷切莫过于劳累,悦君在房里等你用晚膳。”季悦君终是放不下心,又细细叮嘱。 “好,悦君放心吧。” 林瑄来不及将书盒放好,杜蓬莱便在门外鬼哭狼嚎地敲门:“王爷啊,可是想死你了,快让我进来吧。” “等等...进..进来吧。”林瑄寻了半天,终是将书盒与书房里一推古书放到了一起。 “王爷,又见到你了,快抱抱。o meet you~~~~~~~长得老可爱了,越来越可爱了,真是看得我的心都化了。”杜蓬莱伸开双手便要抱抱林瑄,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细皮嫩肉,黑色的眸子甚是明亮。 林瑄见他真要扑过来,急忙闪开,忍不住骂道:“呀呀呀——明年本王就行冠礼了,你还当我小孩一样,来到照国也有五六年了,怎么连这些礼数你就一点都没学会。” “啧啧啧——真是娶了媳妇儿之后腰板都硬了,你跑着京都来逍遥,让我在你的封地上当牛做马的,累死老娘了。还让我一个未来人士,给你讲礼数呢。”说着杜蓬莱便做到了凳子上,脚敲到了桌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果便吃了起来。 “若不是当年本王把你救了下来,信了你的那些天方夜谭,你让那些个乡绅一把火给烧咯。” “我说你一个小孩,记这么多这些有得没得干嘛,累不累啊?!”杜蓬莱也不以为意,继续吃果子,“真甜——王爷特供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斜了一眼林瑄道:“若不是信了我的那些个天方夜谭,你们这粮食产量能增长这么快?老娘当年可是学得农业管理硕士,穿越到你们这真是遭罪,夏天没空调,出门没汽车,光是从封地来着,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啊。在我们那,火车最多一日,飞机几小时。” “何谓小时?”林瑄问道,对于杜蓬莱描述的世界他一直都很向往,但是他向来很少说。 “小时?哦——”杜蓬莱一时半火也不知怎么解释,“哎呀,和你们这些古人说话就是费劲儿,来了五六年了也不适应。还何谓小时呢。” 林瑄见杜蓬莱一副轻蔑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声,“周荣去接你来京,不应该早些日子就到了么,怎么拖到现在。” “路上听说您老人家掉崖了,就转到去找你,结果王爷你大难不死啊。”杜蓬莱说得轻巧,当时自己也是吓了半死,这小子可是不多的明君,死了怪可惜的,以后自己可不就没有小靠山了,吃大餐再也没法签单了,多亏啊。 “那后来呢?”林瑄知杜蓬莱一向嘴硬心软,视名利如粪土,见多识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后来——在绕山发现了矿产,考察了一段时间。”杜蓬莱见林瑄面不改色,淡淡得补了一句道:“好像是金矿,还有点宝石。”见林瑄眼睛都亮了,满意得看了看眼前的效果,淡淡道:“哎呀——舟车劳顿,王爷,不如明日再聊?” 林瑄最讨厌的就是杜蓬莱每次都调自己胃口,心里气闷,却不表现出来,咬牙道:“好,杜先生先回去休息,咱们明日再商谈。” “哈哈哈...好啊!那王爷,下官退下了。”杜蓬莱摔着袖子就走了,头都不回。 ......................................................................................... 天色渐黑,弯月高悬,黑暗中只能看见枝桠树影摇曳,季悦君抬头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摇摇头,也不知林瑄何时能想起自己还在等她,不禁叹了口气,心里不由添了一丝委屈。静默着坐在桌案前,思绪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王妃,可要荷儿去找常安打听打听?”荷儿见大小姐心神不安地坐在房里,知她心挂着王爷,这才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季悦君笑了笑,淡淡道,“荷儿去给我把琴拿来。”话刚出口,那个冤家便悄无声息地过了屏风,笑着望着她。 “悦君今日好雅兴。”林瑄笑道,看起来心情甚好,那是刚刚派人将杜蓬莱的房门锁起来,只给她一碗粥,对于她这个无肉不欢之人来说,当真是痛苦极了,哈哈哈...想到这林瑄忍不住得意起来。 “咦——?悦君,你怎么不说话。”林瑄见季悦君不出声问道。 “只是有些乏了。”季悦君朝林瑄笑了笑。 林瑄一听有些急了,忙拉着季悦君道:“悦君你陪我去后花园逛逛吧,我想你了。”说着拉起季悦君便走了出去,完全不给女神选择的权利。 季悦君更感觉到林瑄有些躁动不安,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林瑄一直都在东张西望,眼看就要到池水边,林瑄低下头,冲季悦君笑了笑,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伸手便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带,柔声道:“悦君,可以将眼睛先蒙上么?” “好——”季悦君见林瑄那期盼的小眼神,也不知他到底要干嘛,亭子里的灯映在季悦君的脸上,真是绝美无双。林瑄给季悦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伸出手小心得将丝带系上,仍是不放心,叮嘱道:“悦君不准偷看哟。” “好——”季悦君心里也是紧张,不知林瑄要做些什么,蒙上眼睛时间瞬间便是一片黑暗,可是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身边的人会比自己还要小心的引着她向前走,握着林瑄的手,甚是安心。 “悦君小心脚下啊。” “快到了,快到了。” 季悦君能感受到拂面而过的春风。林瑄牵着她停了下来,紧张得手都有些微抖,季悦君睁开眼睛只见宽阔的水塘上漂起盏盏水灯,映在水面上如天上的繁星,甚是美丽,隐约可以看到水池对岸十多个太监宫女正放着水灯,水池上空吊起了柱形的红灯笼,每个红灯笼地下都缀着一张纸条,只是离得有些远,还看不太清。 “喜欢么?”林瑄从季悦君身后抱着她,在季悦君耳边轻声问道:“这是我特意为悦君准备的呢。” 季悦君点点头,回头看了看林瑄的俊脸,脸上扬起了甜蜜的笑容。 “想知道纸条上写得什么吗?” 季悦君顺从得点了点头,林瑄拉起季悦君便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小舟,笑着望着季悦君,拿着船桨轻轻地拨开水面,季悦君望着水里的灯火,仰头又看着头顶红通通的灯笼,灯笼底下缀的字条,一看便知是林瑄的字迹,白飞字体甚是飘逸,每盏灯笼下写得都是一样的子:林瑄爱季悦君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这一句话,便打败了季悦君心里所有的防线,感动得想哭,回头望着对面的锦衣少年,这一切太美好了。 林瑄探过身子,抱着季悦君道:“以前在封地那会,杜先生就常说,若是有个心爱之人,便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人生苦短,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既然有个爱你的人留在你身边,陪着你,念着你,为何不让她知道。杜先生是个洒脱之人,而我时常觉得这行为甚是轻浮,看了陵弟和木瑶,才方知,要时刻珍惜。我要让悦君明白,林瑄爱你,一直都爱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是属于你的。” 听着林瑄的话,季悦君望着林瑄的脸,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林瑄说得激动,低头望着季悦君。两个人便如此凝视着,感觉天地都静了下来。林瑄望着季悦君的红唇,不由地下头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和心里的期待,对,就是要这么吻到她,季悦君看着林瑄的俊脸越来越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紧张道不行,闭上眼睛,抓住林瑄背后的锦帕,林瑄微凉的嘴唇碰了上来,如电流划过全身。林瑄却着迷地沉浸在季悦君柔软的唇上不能自拔,甜甜的在唇上,甜甜的在心上..... 水池中央一叶扁舟,水面上烛火摇曳着,两排红红得灯笼,和两个火热的心一般。 却忘记了此刻,雍王府厢房里,有爱情圣人之称的大仙——杜蓬莱,“圣人”拼命得捶门,鬼哭狼嚎: “快放我出去——!老子饿了——老子要吃肉——!” “竟然把我锁起来——!啊——!自己跑去早恋——!明儿等爷出去了,我就跑去告诉你想好的,说你给不了她性福!” “嗷嗷嗷啊——!我错了,好不好啊,快放我出去——!” “我真的错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啊,王爷——!” 可是这次杜蓬莱只猜对了一半,王爷确实跑去早恋去了,不在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中的甜言蜜语啊。。 福利大福利。。 第六十五章 林瑄现在感觉好幸福,悦君正仔细得给他穿上蟒袍,那温柔的仙子围着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王爷,看看可合你心意?”季悦君细细得给林瑄理了理衣领,举手投足尽是柔情,催促着让林瑄去铜镜前照照看。 “不用了。”林瑄笑嘻嘻得望着季悦君,拉起她的手,“悦君亲手弄的,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自从昨晚与悦君唇齿相依,本王都觉得他是妖精变得,不然怎么会让我的心一寸一寸的失守,愣是激动得一夜未眠,今儿起了一大早竟然一点都不困倦,真是奇了。 “王爷以后可不能嫌弃悦君。”季悦君嘟着嘴,无论是心上还是脑海里全被林瑄占得满满的。 “怎么会呢——”林瑄不由得将季悦君揽在怀中,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轻声道:“悦君便是林瑄的全部。”就这样相拥到永远。 “悦君,今日我要去与济容侯商量科举的事,晚上左相宴请本王,所以晚上才能见到你呢,你可不可以亲我一口?”林瑄低头看着怀里小鸟依人的季悦君。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面上一红,又想起昨夜林瑄那个绵长的亲吻,看着林瑄期望地眼神,还是踮起脚尖,在林瑄的脸颊上落下了柔柔一吻,“悦君等你回来。” 摇晃在车撵里,杜蓬莱瞪着林瑄也说话,插手在胸前,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别盯着本王看了,你看看食盒里头是什么。”林瑄挑着眉毛,笑着看着杜蓬莱。 “别想着用美食来诱惑我,没用——!”杜蓬莱仰起头,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可是本王特意从宫里请来的御厨,杜先生不是一直都很想试试宫廷御宴么?看一眼,若是不合心意不吃也罢。”就不相信你不会心动。 一听是宫廷美食,杜蓬莱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用余光瞟了瞟食盒,道:“好吧——看你如此有诚意,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便跳起来打开食盒,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杜蓬莱的脸瞬间绿了。 “哈哈哈哈....”林瑄指着杜蓬莱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 林瑄忙摆摆手,指了指下面道:“莫要生气,本王只是与你闹着玩而已,吃的在下面的食盒里。” “哼——”杜蓬莱抱起食盒便吃了起来,“哇——好吃,好好吃啊。” “这御厨本王是给你讨来了,杜先生有什么需求,虽是可以吩咐庖厨。” 杜蓬莱也不客气,嘴里塞得满满得道:“那谢谢王爷了。” “杜先生,此次皇兄让本王去主持科举,虽是副主事之职,但在近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先例,你也知,皇家对科举最避讳的是什么。” 说到这,杜蓬莱不禁正色起来,缓缓道:“王爷,伴君如伴虎,恕我直言,古来为了皇权兄弟相残之事大有人在。现在皇上仍需依靠王爷的势力去与丞相,各方势力周旋,遂从返京开始王爷便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若是有朝一日,这些阻碍都被铲除了,那王爷的命运又是如何?皇上虽是真心疼爱你,但谁能保证王爷您一直受宠,若是皇上怀疑你有异心,只怕——” “在封地上,各班老臣也曾时刻提醒本王,虽是与皇兄亲近但也要注意分寸。何况本王无意江山,京里的事了结之后,便带着悦君回封地好了。何况皇兄向来疼爱本王,他对本王也最是了解。”本王一个女子有什么和他相争的,想来杜先生也是多虑了,毕竟她还不知我真实身份。 “只怕到时候不是王爷说能回去便回得去的,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杜某可以在很多方面上给王爷帮助,这些个权谋之术实不是杜某擅长的,王爷还要慎重。”杜蓬莱最怕这小王爷太天真,皇家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意?但关于权术,只怕这王爷也要胜自己一筹呢, “皇兄是难得的明君,虽然他有很多安排本王不曾知晓,但并不妨碍本王对他的信任,杜先生还有许多事不明白。此事,杜先生不必多言。”林瑄笑了笑,对于皇兄他从来都不怀疑,一直以来他都如父如兄般存在。 杜蓬莱看了一眼林瑄,也不知今后他的命运会如何,会不会还和今日一样,目空一切? ................................................................. 京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儒生,想来这些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是要等不急了,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下官参见王爷。”济容侯刘霏头发花白面如童颜,两颊带着些红晕,身子还是硬朗,见林瑄进到来起身刚要行礼。 林瑄忙着上前将他扶起,“免礼免礼——” “从王爷离京到现在,老臣还在第一次如此真切得看到王爷,真是俊朗不凡。”刘霏笑着道,声音和他整个人一般带着岁月的痕迹。 “哈哈哈...容侯真是过奖了,倒是常听太皇太后念叨起你,说你孝顺经常进宫去陪她老人家。” “孝敬老祖宗是应该的。”刘霏脸上满是慈祥得笑意,看得林瑄甚是有好感,不禁在心里有些佩服起这传奇人物。 “听说王爷的伤刚好,这科举之事,王爷也是第一次参与,还是不要过于劳累。等老臣与吏部侍郎商议好后,将细节再送与王爷便可。” “容侯是老前辈,本王自然还是要仰仗你才是。”说着林瑄便笑了起来,“走走走,咱们进屋说。”说完便拉着刘霏朝吏部里头走去,身后跟着完全被忽略的吏部侍郎和杜蓬莱,这一老一少似是相见恨晚。 “容侯说着甚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不觉中就治国,选贤等事宜,林瑄和刘霏聊了一下午,中午也是王爷邀他一同用膳,其他官员一概不见。 “老臣这是吃了七十年粟米攒下的经验不足为奇,倒是王爷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对治国也别有一番见解,老臣也受教了。哈哈哈...”说着济容侯便开怀地笑了起来。 “容侯又谦虚了,本王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林瑄也仰天长笑,说着便起身,“科举之事还望容侯多费心,本王可就听后你的差遣了。” “请王爷放心,交给老臣必出不了什么差错。”刘霏双手抱拳,信心满满。 “那是自然——”林瑄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还有事,明日再来与容侯细细商议。” “是,恭送王爷。” .............................................. “王爷去赴宴还带着我呢,我这位卑职低的。”杜蓬莱在吏部里打了一个下午的瞌睡,现在巴不得回王府,吃点还吃得睡个觉。 “让你见见又不让你去主桌,杜先生斗了这么多年的敌人,难不成就不想见见敌人的模样?”杜蓬莱这一点最为林瑄佩服,就是除了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空有一身才干,对什么事都置身事外。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见的,难不成他貌美如花?”杜蓬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央求道:“今儿真的好累,秋乏春困,王爷要不去现在就回府去,您自己去赴宴,好不?” 林瑄见杜蓬莱没精打采的可怜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道:“真不知杜先生体力怎会如此不好。” “年纪大了嘛,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此话一出林瑄嗔目结舌,缓缓道:“那先送杜先生回府吧,你在府里休息几日,便要将带兵去绕山。” “好——不用专程送我,我正好溜达溜达,直接便回王府。眼看着这天色暗了下来,王爷还是及早赴宴去吧。” ................................................................... 早早得宋若明和李承先便候在别院门口,远远地看着雍王的车撵越来越近,李承先的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里全是老谋深算。 林瑄刚刚下车,李承先便带着宋若明迎了上来,“王爷大驾光临,真是老臣的荣幸。” “左相有礼了,相国多年来为国事操劳,倒是本王该设宴犒劳你才对,碍于本王回京之后几次险些遇险,还请左相多多包含。” “哈哈哈...王爷如此说,真是折煞老臣。快请,里面请——” 坐在主位上,林瑄见着场面不禁有些后悔,照国本就民风比较开放,朝中的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养有二三美眷更不足为奇。眼看着这进屋的舞娘怎么一个穿得比一个少?林瑄微微皱眉,却不好发作,各州府这种场面也没少见,但没想到李承先竟然好这口? 身边的娇美的姑娘,媚眼如花,露着白花花的肩膀,宋若明的目光时不时得落到这姑娘身上,林瑄在心底冷笑。那娇美的姑娘执壶跪着便要给林瑄斟酒,林瑄淡淡地用手将酒杯挡了下来。姑娘吓得一惊,酒壶里的酒便洒在了林瑄的手上,忙得朝林瑄磕头,慌神道:“王爷,奴婢该死,该死..奴婢没伺候好您。” 林瑄见她紧张,柔声道:“不关你事。” “还不快给王爷擦擦!愣着干嘛!”宋若明看着就急了。 李承先见林瑄那怜香惜玉的样子,心里也是轻蔑,脸上也仰着笑容,“老臣知王爷身子刚好,难得今日高兴,王爷怎么也要饮上三杯。宋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兰儿快把酒给王爷满上。”宋若明忙着应和。“都说美女配英雄,兰儿是下臣在三年前买下的,还是个雏儿,若是王爷看得上眼,便领回府上也是这丫头的福分。”宋若明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 “哈哈哈...君子不夺人所爱。夺人所爱的事本王可做不出来。”林瑄看见宋若明那谄媚的脸就觉得恶心,还不知道惦记了姑娘家多久了,真是可怜,脸上却是满不在乎。 “宋大人,这种山野村姑咱们王爷哪里看得上眼,便是有机会侍候王爷一夜,也是她多世修来的福分。来来来,王爷咱们喝一杯酒,老臣敬你。” 虽不知李承先的目的是什么,林瑄有苦难言啊,谁让这些年自己“酒色王爷”名声在外呢,“都说左相老当益壮,看来这是不假,啧啧啧,一树梨花压海棠,哈哈哈...”林瑄憋气只能想法拐弯抹角得骂他,说着便喝了杯子里的酒。 一炷香之后,林瑄总感觉自己眼皮沉重,浑身燥热,周围的物件看也看不太清,殿上的舞娘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似乎只穿了一层纱。林瑄努力得睁了睁眼,左相的位子好像没人了,只剩下宋若明似乎也不见踪影。忽地林瑄感觉有一双手在腰间,林瑄这才看见刚刚得兰儿正含羞得接着自己的一带,手微微有些颤抖,灯笼里的光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斑驳着。兰儿的衣服推得只剩一件绣着牡丹花的肚兜,兰儿坐在林瑄的腿上,丰满的xiong靠在林瑄的俊脸上。 “王爷,让兰儿伺候你吧。” 林瑄抬起头,嫣红的脸上带着笑容,柔柔叫了一声,“悦君,我好想你啊。”浑身燥热,忽地将兰儿压在身底,迷离得双眼望着她,兰儿虽是紧张却还是顶着害羞顺从地帮着林瑄结着衣服,对就是早上季悦君亲手给他穿戴的衣服。林瑄离兰儿樱红的嘴唇越来越近,赢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芳香,忽地一惊,喃喃道:“你不是悦君,不是。”这才看清现在的情形,林瑄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天旋地转,心里焦急得不停地问,这是哪啊?悦君你在哪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写到这,没话要说.... = =...... 第六十六章 宋若明谄笑着送李承先恭送到门口,拍拍胸脯道:“相爷您就放心回府陪夫人吧,王爷这里就交给下官,下官保证将王爷伺候得好好的。” “你小子就是花花肠子多,若是用到正途上,也能替我分担些担子。”李承先本就想试探雍王,最好能拉拢过来,便将这讨好雍王之事交给了宋若明,让他去投其所好。刚刚从门缝里看见雍王那焦急的模样,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 “相爷肩上的重担可是关乎国运,下官只能给您打打下手。”宋若明忙着赔笑,此次顺利完成任务,也是松了一口气,“相爷,您放心好了,下官必定好好伺候王爷。”宋若明为了好好完成任务,可是狠下了一番功夫,本来倚翠阁请得苏慕清,苏姑娘。但是苏慕清推脱身体不适与王爷未曾有过深交为由竟是拒绝了。自己只好忍痛割爱,把调教多年的兰儿献了出来,兰儿的姿色虽比<不上苏慕清,但绝对也是美艳乖巧。还特意派人去寻了现在王公贵族喜欢的交欢圣品—腾龙。只是那么一丁点儿便要黄金五十两,药效极佳,用了这药的人每一个人可能抵过美色诱惑的,听说,京都里一个八十岁的豪商,就是用了这药一夜大战七个姑娘,啧啧啧,可惜没几天便一命归西了。王爷年少正是心急火燎的时候,哈哈哈....也是值了,不怕他不就犯。 “那若明你就在这好好伺候王爷吧,老夫先回府了。” “下官恭送相爷。”眼看着相爷上了车,宋若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差点撞上了一路小跑来的管家,宋若明皱了皱眉,极不满意得嚷道:“做事毛手毛脚——!这么心急火燎地有什么事?!”这一天净当孙子的伺候别人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哎呀呀,奴才这不长眼的老东西,对不住老爷了。”管家一个劲儿的作揖,尖酸的脸上一股子的市井之气。 宋若明弹了弹身上的袍子,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嘴上的胡须,“何事啊?如此慌张?” “老爷,媚儿姑娘给您送房里了。”别院的管家悄悄地在宋若明耳边说道。 宋若明眉头一挑,掩不住的喜色,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想想媚儿姑娘那火辣的身材,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按下躁动的心思,正色道:“大殿上谁都不准靠近,记住了,不管发出什么动静不准让下人靠近,老爷我去去就来。”抽出一会的功夫,去会会媚儿姑娘,想来王爷这一时半火得也停不下来,哈哈哈... 刚迈出脚步,宋若明这才想起来,询问道:“王爷的内侍呢?” “放心吧,老爷,奴才早就将那位小公公安排到厢房好生款待了。” “嗯——好。”听完了之后,宋若明心情大好,拂袖而去,剩下的那些“龙腾”药可不能糟蹋了,用在媚儿身上正好,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 倚翠阁里,珠儿推门进了房,明媚的女子撑着手,望着园子里的花愣愣出神,手边放得是烫金的请帖。 珠儿忍不住开了口,“小姐?” “嗯——?”苏慕清寻声回过头,眼神里一片茫然。 “唉——”珠儿叹了一口气,“小姐既然想见王爷,为何不应了宋大人的邀请?” 苏慕清无奈地笑笑,摇头道:“便是想见他,也不能为了见他而坏了他的大事。我在这倚翠阁暗中给他搜集消息,若是让人误会,如何帮他?” 珠儿心疼小姐,不服气道:“真不知小姐你迷上了王爷哪里了,虽然王爷长得是俊<俏,可是他的心不在您这。天下男儿那么多,想娶小姐的人也不要从这排队排到南城门那去了。小姐,你现在年轻不替自己打算,等老了可改如何是好?” “可是这些人中独独没有他,又有何用?”苏慕清望着窗外前几日还开得正盛娇美的一树繁华,今日也开始败落,“人不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珠儿,我又如何不知道这其中道理。” “那小姐为何不能及早为自己谋幸福?非要死守着这个无望的水中月?不如找个体己的人嫁了,何况王爷似乎根本不知小姐你的情深义重...”珠儿不舍得小姐受苦,她爱的人不是寻常人,又怎么能轻易有了结果。 苏慕清笑了笑,摆摆手道:“虽然现在的人生里没有他,可是我依然快乐,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若是非要将他抹掉,剩下的人生也是黯淡不光,不见天日。珠儿去把琴拿来,过不了几月只怕我们就要回江南了....” ......................................................................................... 林瑄只觉天玄地转,体内似乎腾起了一股火,俊脸憋得通红,摇摇晃晃地便站了起来,费力得瞪大眼睛想要寻个出路,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张着嘴喘着粗气。兰儿从背后抱住林瑄,娇艳得脸上也是殷红无比,柔若无骨得附在林瑄身上,“王爷,要了奴家吧。”生生哀求,任谁都受不了。想来这宋若明也是个会玩的主儿,竟是给这兰儿也喂了一些药。<惹得这小姑娘躁动着扭摆着自己灵动的身子,蹭在林瑄的背后似乎在寻求解脱一般。林瑄伸手一推,急促道:“走开——!”声音冷得如三尺寒冰。可是兰儿现在也是受了药力作用,整个人都变得yindang起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急急得便绕道林瑄面前,死死得抱住他,林瑄本就站得不稳,这一撞便生生跌坐在地上,兰儿的衣襟已是出去大半隐约可以看见双峰,急急坐在林瑄身上,便开始接着解林瑄的衣裳,林瑄心里着急,忙着蹬腿将她乱踢了下去。 常安进得殿来便看到这慌乱的一幕,忙上前将兰儿姑娘扯了开,只见王爷眼神一片迷离,急忙问道:“王爷你没事吧?”在厢房几次想出来看看王爷都被府上的人拦了下来,隐隐得觉得不对,做了快半个时辰,借口尿急这才偷偷跑了出来。 “水,水,水...”林瑄只觉身子里有按住不了的冲动,脸已是越来越红,拉了常安地胳膊这才站了起来,四处张望,隐约看见墙角有个盛水的水壶便歪七扭八得朝前走去。 “水?”常安听了半天才听清王爷说得是什么,扶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前冲的王爷,忙道:“奴才去替您取!”心里着急,也不知王爷这是怎么了。 林瑄端起水壶便将水从头淋到脚,水便顺着头发流到衣领,前襟。可吓坏了常安,眼看着刚刚那个姑娘在大殿中央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常安才意识到自家主子十之*是被下药了。冷水浇到头上,林瑄眼神里终是多了一丝清明,回头虚弱得对常安道:“快,快,送我回府。” “是是是——!”常安急忙扶着林瑄出了大殿,若是想不出事,还是早点将王爷送到王妃手上才对,这肯定是中了花街柳巷的药了。真不愧是王爷,定力居然这么好,若是没忍住,明天指不定出什么乱子!看着身边如此狼狈的王爷,常安在心里将各路神仙又谢了一遍,边扶着王爷边将衣带又给他理了理。 雍王的车撵疯了一般穿过照国的街道,车夫拼命地抽着鞭子,常安一个劲儿得嚷道:“快,快,再快点!” 林瑄一度昏迷过去,隐约觉得有人架着自己,接着便听到自己想得都快疯了的声音。 “常安,王爷这是怎么了?!”季悦君看着常安架着林瑄进了西暖阁,心里一阵慌乱,少了平日里的淡然,林瑄脸色潮红,头发有些潮湿,衣衫凌乱,这到底是怎么了?急忙起身去结果林瑄,不想他倚着别人。 “哦哦哦.....”常安也不知该如何多,眼见这林瑄动了动,忙道:“王爷被人...”忽地想起来,急忙道:“还请王妃屏退他人。” 季悦君眸子里满是焦急忙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王妃,王爷他,他被人下药了。” “什么?!”季悦君意味林瑄中毒了,忙得上前摸了摸林瑄的脉搏,生怕他再有个闪失,不知自己是不是还承受得了。 “悦君——”林瑄忽地睁开眼睛,身子里的冲动又萌发了出来,忽地挣开了季悦君的怀抱,拉着她便急急往寝室里去。 那句“好...好像是药....”的话,直径别隔在了门外,常安有些傻眼。 林瑄扯着季悦君便朝里屋去,他再也克制不住了,身子里的*在不断嚎叫。季悦君的手腕被林瑄攥得有些疼,常安最后的话,在耳边不断得回想。林瑄忽地抱起季悦君,季悦君一惊伸手拽着林瑄的衣领。林瑄三步两步便走到床榻上,忽地将季悦君放到了床榻上,身子便压了上来,房间里充斥这林瑄急促得呼吸声。林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了季悦君,要和她一起,这念头像洪水莽兽一般吞噬了他整个人。林瑄急急地扯着季悦君的裙带,薄薄的嘴唇碰到了季悦君粉嫩的脖颈,像是找到救赎,季悦君只觉全身似是有电流穿过,整个人一阵阵得颤栗。 颤声问道:“林瑄你要做什么?” 林瑄止住自己的动作,用仅剩的一丝理智道:“我爱你,我爱你,我要你...悦君,我好爱你啊。可以吗?” 季悦君咬了咬嘴唇,手攥着林瑄的衣服的前襟都出汗了,只林瑄现在肯定无比痛苦,却还能替自己着想,柔声道:“只要王爷想要。” 林瑄的吻疯狂得落了下来,季悦君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令她着迷,想要索取得更多更多,季悦君有些害怕又期待,只能紧紧地抱着林瑄的后背。林瑄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只想与身下的女子靠得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耳边传来悦耳的低吟声,却让自己欲罢不能....锦帐里尽是春意绵绵.... 作者有话要说:tree没写过推倒,凑合看。。 谁要是流鼻血啊,欲火焚身啊,记得告诉我。。哇哈哈 第六十七章 日上三杆,顶大的太阳,雍王府内务府副总管春雷前几个月去各州去做采办,刚要回府向王爷请安,前脚刚刚迈到西暖阁的院内,就见常安那小子倚着墙角一个劲儿的傻笑。春雷公公兢兢业业守着雍王府十多年,王爷刚回府就让跟随他多年的德喜公公做了内务总管,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虽然王爷将这各州采买的肥差交给了自己,又怎能比得上从前在府里威风,如今做起事来,少不了看多方的脸色。 “常公公——”春雷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虽是在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也是如春风化雨般。 常安正喜不自胜,想着王爷昨日因祸得福,抱得美人归,到这会也没起身,昨晚上真是一场大战。出神间,忽然听到有人如此“谄媚”地叫自己的名字,也是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春雷公公,忙上前,弯腰作揖恭敬道:“副总管,您太客道,叫什么常公公,叫我小安子便可。副总管,您有何吩咐?” 春雷见常安如此恭敬,心里甚是满意,消瘦的面庞上立马扬起了媚笑,道:“常安公公,可是王爷面前的红人,伺候得可是王爷,我春雷哪敢有什么吩咐不吩咐的?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嘴上的话虽是如是说,可也没有让常安起身的意思。 “副总管说笑了不是?这王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副总管的本事可通天?”常安虽是也不喜欢这春雷公公,若不是自己是王爷的内侍,谁会把他一个小公公放在眼里?虽是有王爷和师父撑腰,可这些小事总不能事事求人庇护,总要自己学着察言观色,何况这春雷公公在宫里很有门路。说完便笑着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到了春雷的手里,陪笑道:“师父他老人家还常说,让小安子多和您老人家学学。” “这可不敢当,老奴还指望小安子你在王爷面前为老奴美言几句。”说着春雷不动声色地便将银子装了起来,伸手将常安扶了起来,“这次我去各州做采买带了些好茶,回头还要寻个机会送给德公公。” “那我这个做徒弟的,前替师父他老人家谢谢副总管了。”常安笑了笑,看见这春雷一副贪心不足的模样,真想让他有多远走多远。 “嗯——”说着春雷便越过常安,又朝前迈了几步,缓缓道:“王爷可是在西暖阁?” “对——”常安点点头,忙道:“副总管若是要见王爷,恐怕这会是要白来一趟了。王爷他还没起身,今日休沐。” 春雷朝殿里望了望,外面的阳光太强烈竟是看不清殿里,愣愣地道:“噢——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来给王爷请安。”刚转身,便又拉着常安小声问道:“王爷昨夜....?怎么这会还不还未起身?” 常安也是激灵,打了个马虎眼,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昨个王爷从相府回来以后在书房忙到天亮才睡,奴才跟着一直伺候到天亮呢。” “哦——?”春雷眼睛里晃过一丝疑惑,愣了一会,干笑了两声,道:“王爷日累万机,我们这些做奴才得更应该学会为主分忧。既然如此,老奴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说着春雷公公又朝西暖阁看了一眼,虽是心有不甘,还是走了。 常安笑着送走了春雷公公,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廊桥上,“呸——”常安朝着春雷的身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忍不住骂道:“这吃里扒外的老东西!刚回府里来,就又不老实了。还是王爷英明把他派了出去——不然指不定有坏了什么事呢。”骂完便从院子门口又匆匆回到殿前,小心得守着。 躺在床榻上,林瑄终是醒了,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昨夜的疯狂历历在目,怀里还抱着仙子般容颜的季悦君,她白皙的皮肤上有自己留下的殷红痕迹,就像是自己对她的爱一般,浓烈。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子依偎的自己的怀中,一夜的折腾想来她也是累坏了,林瑄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个仙子般的女子现在真真正正只属于自己了,如何让自己不爱她?纵使癫狂时刻她有多疼,都不曾抓扯过自己,自己一身的汗,她也只顾着给自己擦拭,生怕她心爱的他着凉了。这样的女子天下也只可能是这独一份。林瑄拥着她,只觉心口被填得满满的,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悦君——?”林瑄见季悦君动了动,轻轻唤道,“悦君——悦君——悦君....”轻轻地捧起季悦君的精致的面庞,林瑄像疯了一般,不停得叫着季悦君的名字。 “嗯——?”季悦君终是悠悠想来,耳畔传来他那魂牵梦绕的声音,如今自己终是名副其实的雍王妃了么?心底里那丝丝害羞荡漾开来.... “悦君,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对不对?”林瑄定定得望着季悦君,便是连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听了林瑄的话,季悦君伸出白皙的手臂便揪着林瑄的耳朵,嘟着嘴娇声道:“怎么?莫不是王爷想不认帐?” “怎么会?!”林瑄听了这话急了,虽是耳朵吃痛,只是紧紧得抱着季悦君,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遇见了你。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生在皇家幸运,也不为这王爷身份感到幸运,但是独独因为遇见了悦君,我才觉得自己幸运。” “悦君你知道么,我整夜整夜梦到你,念着你。我这一生都不曾害怕过什么,现在我唯一害怕的便是失去你。”说着林瑄的眼泪便花了下来,仍静静道:“从小皇兄让我学着坚强,朝廷里到处是尔虞我诈,只能学着自己保护自己。只有你不顾生死,独独在意林瑄。” 季悦君回抱着林瑄,柔声道:“悦君不会离开你的,林瑄是悦君一生的依靠,悦君也是林瑄的依靠。”季悦君知林瑄这十几年的经历定是非比寻常,任然拥有照国尊贵无比的身份。 “皇兄说女人温柔是毒药,若是尝了只怕一生都当不了真正的帝王。”林瑄紧紧抱着季悦君,锁着眉,眸子里满是泪水,季悦君拍着林瑄后背的手停了下来,“林瑄不以为然。”季悦君紧紧抱着林瑄再也不要松手。 两个人儿静静地相拥。 林瑄见怀里得季悦君没了动静,忽地低下头来,脸上扬起一副痞痞的笑容,“本王现在方知,什么叫,*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季悦君刚想回嘴,就见林瑄忽地伸手来扯她身上的被子,急忙夺住林瑄的双手,眼睛里尽是慌乱:“林瑄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悦君如此聪慧如何不知?”林瑄侧着身子一只手揽在季悦君身边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仍在扯着被子,露出一副色迷迷得表情。 季悦君大惊,她如何能不知,林瑄这是要将被子掀开,可是...可是...现在自己可是真真切切的赤身*啊,“你——你——!”眼看着被子已是失守,急得说不出话来。虽是和林瑄有过肌肤之亲,但是这也太羞人了.... “哈哈哈...王妃不如叫得大点声,你看看在这雍王府里谁救得了你?”林瑄笑着欣赏着季悦君如小女孩般的害羞表情,一副挑衅的模样。 “你——!”季悦君见林瑄如此蛮不讲理,脸上扬起了两朵红晕,娇嗔道:“你不能把被子掀开——!” “王妃,这是为什么呢?为何本王不能将被子掀开?”林瑄还未曾见过如此斗败的季悦君,倒是觉得此时的她甚是可爱,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继续装傻充愣,不停问道:“我的王妃,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季悦君一双美眸瞪着他,却是拿到丝毫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力气没他大呢,抿着嘴也不支声。 “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林瑄便要掀开锦被,季悦君见他不像闹着玩,也算是服了面前这混世魔王了,咬着唇,小声道:“我,我...我还没穿衣服...” “细如蚊声,听得不甚真切。”林瑄点了点头似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道:“不如王妃再说一遍吧。不然——”林瑄见如此害羞可爱的季悦君,心里早乐开了花。 “你——”季悦君也是无奈至极,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我,我...我还没穿衣服......” “原来如此——”林瑄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的模样让季悦君心里松了一口气。忽地林瑄眨巴眨巴眼睛道:“可是本王就是爱看悦君没有穿衣服的样子啊。”说着便要伸手继续掀被子。 “啊——?”季悦君大惊,心里那个气啊,敢情这孩子一直在这装傻呢,如此害臊的话他也说得出来?刚刚情话绵绵的气氛全没了,没了....难不成他以前那些个风流韵事都是真的,怒道:“林瑄,你若是不及早罢手,哼哼——” “怎么?要挟本王?”林瑄现在占了上风,甚是得意,“不是说了么,王妃不如叫得大点声,你看看在这雍王府里谁救得了你?哈哈哈....” “来人——来人——!”季悦君冲着门便吼道,仙子般的容颜涨得通红,林瑄得意地望着季悦君,看着她这无谓的挣扎。 “王妃,有何吩咐?”常安听到呼唤,急忙凑到门跟儿,问道。 林瑄想弄死常安得心都有了,急忙捂住季悦君的嘴,朝门外吼道:“没事,下去吧——!”却止不住季悦君在林瑄身下苦苦挣扎,林瑄凑了过去,一口便含住季悦君的红唇,刚想好好品尝一番,便被季悦君大力推开。 林瑄无辜地望着季悦君道:“王妃,你不要本王了么?” “你这调戏姑娘的功夫如此娴熟,以前那些谣言肯定是真的!”说着季悦君便有些委屈,虽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心里就是有气。 “天地良心啊——本王真的没有!我只爱你一个!从前是以后也是!”说着林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吻了上去,季悦君先是举着粉拳轻轻捶打着林瑄,最后却变成了两个人紧紧相拥。 常安坐在台阶上纳闷,今儿这两个主子都怎么了,刚起床就开始吼人了?真是冤枉啊,奴才啥都还没做呢,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留言告诉你们昨日不更的,但是昨天123言情抽了,打不开,完全不给我机会。 最近任务堆积如山,请谅解。。 第六十八章 春雷公公急匆匆得便朝王府侧门走去,精瘦的身板跃跃欲试到真是看不出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眼看着再拐过这个岔路口便离侧门不远了,有些干枯的手指忙着提袍子,刚转身便和端着铜盆的婢女撞到了一起,春雷本就焦急,这突然冒出的一个人,可把他下了一跳,眼看着铜盆里的水全泼了出来,急忙将撞到他身上的婢女一把推开,定神一看,衣服正面全湿了,印在身上一大片,气得春雷目如铜铃,浑身哆嗦,指着这不知是哪个院的丫头骂道:“没长眼睛么你——!也不看清楚了咯,就往这撞,杂家看你是嫌命长——!” “副总管饶命,饶命——”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婢女忙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吓得浑身直哆嗦,趴跪在地上一个颈儿得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比起春雷副总管,这婢女摔得更重一身湿漉漉得,也不顾得疼,只管着求饶。这王府里谁不知道,春雷副总管最爱罚人了,连打骂都是轻得。 “哼——!今日只是若是你说出去了,杂家可要割了你的舌头!”春雷副总管恶狠狠地道。 “是——是是——”婢女早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了,一脸的惊慌,忙得点头应道,趴在地上,半响也不见副总管有何吩咐,疑惑抬起头,这才看见小径上人影空空,春雷副总管早已不知去向,缓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拿起磕在地上的铜盆委屈得跑了去。 出了侧门春雷放慢脚步小心得朝两边撇撇,看清四下无人,这才拎起袍子,急急朝巷子深处走去。出了巷子,不远处便有一辆马车静立着,春雷公公轻车熟路,掀起车帘便上了马车。 “春雷公公——”宋若明早从车里侯了他快两个时辰了,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脸上立马扬起了淡淡得笑容,“公公,辛苦了,不知王爷那里——?”说着宋若明默默得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昨夜自己也是大意了,一觉醒来王爷早已不知踪迹,若是被相爷知道只怕...... “宋大人破费了,让杂家如何过意的去。”春雷枯木般的老脸上倒是没有半分过意不去,伸手便将一叠银票收了起来。 “公公客气了,谁人不知这雍王府可离不开公公你,王爷更是离不开你,我们这些做下官的,也是找个机会孝敬王爷。” “哈哈哈哈....宋大人真是抬举杂家了。倒是宋大人这户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相视一眼,便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王爷昨夜回府,今儿心情可好?”宋若明迟疑得问道。 “王爷昨夜回府,现在还未起身。”春雷也是疑惑,不知这宋大人这次有打得什么注意,一大早便派人来府里。 宋若明微微一笑,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立马和春雷公公寒暄起来.... ---------------------------------------------------------------------- 济容侯府临湖而建,远离京都,倒是像极了济容侯当下的心境,都说大隐隐于市,当真一点都不假。 “爹——”绿衫姑娘轻轻推开房门,试探性得叫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关心,看了看书房里满地的古籍散落一地,半百头发的老者正弯着腰东翻西翻,背影显得有些焦急,完全沉浸在心事里,竟是丝毫没有反应。 绿衣姑娘眉头皱了皱,忍不住又高声唤了一声,“爹——”这声音似是北海的灵雀一般,声色动人,明媚如新。 老者忽地一怔,手里还攥着本书,这才回过身来,游离的眼神似是找到了一丝清明,沉寂的脸色立马扬起了神采,慈爱得笑了起来,“原来是菡儿,你怎么来了?”这才看清绿衫姑娘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青花瓷碗,会意道:“给爹爹送粥来么?” “管家说,爹爹您一宿没睡...”绿衣姑娘担忧得望了望脚边散落的古籍,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担忧,抬头望着老者,迟疑得开口问道:“爹,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难道是和科举有关?” 济容侯刘霏接过绿衫姑娘递来的燕窝粥,和蔼道:“傻孩子,爹爹一个隐居的老人能有什么大事。科举是皇家的事,自有圣上安排,爹爹不过是个主事官,”刘霏说到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爹爹年事已高,只怕再无力为圣上效力,这次科举之后,再不出山了。” “如此便好,”绿衫姑娘听了刘霏的话眉头舒展,桃花般的面容露出沉静如海般的笑容,“爹,您趁热喝了这碗粥。” “好,爹这就喝。”慈爱得望了望自己的小女儿,若是如今还有什么没放下的只怕便是小女儿的婚事了。 “好喝么?”绿衣姑娘满心期待等着父亲的回答。 “砰砰砰——”书房的房门再次被敲起,还没来得及回答,刘霏靠在碗边手指微微发颤,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侯爷——?”管家试探性得叫了一句,迟疑道:“门口收到一封拜帖,说是老爷您看了便知。”管家手里握着这烫金的拜帖,看起来熟悉可是又似乎从来没见过,不用想肯定是城里那些个达官贵人。 “进来吧——”刘霏坚定的眼神,放下手里的碗。看着管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刘菡有种直觉,这张拜帖便是父亲的心事,似乎父亲这些天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刘菡盯着父亲那张熟悉得面孔,努力想看出些什么,可是父亲一扫之前的焦躁,脸上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刘菡只能远远得看到拜帖上那更正漂亮的字体,虽是看不清上面写得什么,但是知道上边的字并不多,父亲却看得仔细,仅仅三行字的拜帖却让当年叱咤风云的右相看了又看。 “管家,备车——”刘霏终是放下手中的拜帖。 “爹?您要出门?” “是啊——”刘霏望着女儿,笑了笑,道:“菡儿都长大了。自从你娘过世,这些年都是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她倒是放心一个人就走了。” 刘菡鼻头一酸,父亲鲜少提到娘亲。从娘亲离世开始当年那个兼济天下的右相逐渐隐世,那个才华横溢、满腔热血的右相一夜之间全不见了,不禁出口问道“爹,您想娘了?” 刘霏抬头,能感觉干涩的眼睛里突然感受倒的潮湿,淡淡道:“终有一天爹还是会找到你娘的。” 刘霏愣在哪里,脑海里的画面是逝去的时光,忽地被轻轻地啜泣声打断,“菡儿怎么哭了?”刘霏紧张得问道。 绿衫姑娘并不答话,只是轻轻啜泣。 “菡儿,长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爹年纪大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以后你也会向你娘那样找到一个夫君,他会替爹爹好好疼爱你。” “菡儿,只想一直陪着爹,也想爹一直陪着菡儿。”绿衫姑娘委屈得趴在父亲的身上,轻生啜泣,倔强得抓住父亲得衣角。 “傻孩子——”刘霏一手轻轻得扶着女儿得背,一只手赶紧放到眼角拭去溢出的泪水,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得道:傻孩子,爹又何尝不想。 济容侯端坐在马车里任由车夫架着车从西郊闯过整个城区驶向东郊,也是科举在即,大街上的儒生三五成群,端着步子,朝气蓬勃。刘霏只是默默得看着,脑海里空荡荡。忽地马车听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张口,便传来中气十足得洪亮声音:“车内可是济容侯侯刘霏——?”虽是疑问的口吻,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 刘霏单手撑开车帘,冷俊得望了望车外伫立的人,淡淡开口,声音里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正是。” “下官在此等候多时。请吧——请侯爷换成马车”说着戎装待发的将军亮了令牌。 刘霏被自家车夫慢慢扶着下了马车,将军也忙着上前搀扶,刘霏上了车这才发现这辆马车没有车窗,根本不知道它驶向哪里,只知道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马车终是停了下来,戎装将军再次出现,“侯爷,冒犯了。”声音如雷,说着便将刘霏的眼睛蒙了上,这才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摸黑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只感觉自己被领进一间房内。 忽地,刘霏感觉有人正在给他解开眼罩,马上面前一片光明,立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林瑾,林瑾穿着黑色玄服,褪去龙袍少了平日的压迫感,变得更真实些。 刘霏忙着下跪,“参见圣上。”房间宽敞,只有皇上一人。 林瑾忙着伸手去将他搀扶起来,“济容侯快快起来——”,声音低沉透着凝重,静静望着面前的老者,心里五位杂陈。 “今日朕备了些酒菜,想和容侯好好喝一杯。”林瑾的声音微微发颤。 “是微臣的荣幸。”刘霏满目恭敬得望着林瑾,说着林瑾便要搀扶着刘霏入席,刘霏忙摆手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圣上使不得。” 林瑾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悲伤,声音颤抖,深深吸了口气,才稳住情绪道:“论辈分,朕该叫你一声舅舅,就让朕来扶你吧。” 刘霏早已是泪流满面,只能勉强点头。 林瑾执壶,缓缓地给刘霏到了一杯酒,刘霏望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辅佐的皇上,心里平添了一分欣慰。 “容侯——咱们君臣十几载,你对朕来说,亦师亦友,可朕还没为你斟过一杯酒,今天这一杯酒——”说着林瑾的眼泪便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刘霏早已是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地接过林瑾递来的酒,道:“为臣者得一明君则死而无憾。何况,老臣这一生遇见了两位明君,死又何惧。”说完便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林瑾和着眼泪着将杯中的酒也引进而尽。终是忍不住抱着刘霏的衣角放声哭道:“可是朕舍不得你——朕舍不得啊,可是朕真的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圣上,有舍才有得。何况臣渐渐老了,圣上年轻还要有所做为!为照国江山社稷,老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缓了一缓,刘霏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好似这真的只是溢出的水一般,“谢谢圣上,今日送老臣一程,可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喝了这一杯,老臣与圣上就此别过——”说着刘霏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林瑾站在那里望着步履蹒跚得刘霏,心里死寂一般,高声喊道 “舅舅——” 刘霏愣愣得立住,半天才转过身来。 “舅舅,请受林瑾一拜。”说着林瑾便跪了下去,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就如此虔诚得跪拜下去。 刘霏大惊失色,反应过来时林瑾已经跪拜在地,刘霏也忙着跪了下来,哭着道:“使不得,使不得....” 第六十九章 新科考题 科举在即,主事各官员统一进驻到礼部,各项事宜都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今年的科举有雍王和济容侯坐镇,底下的官员们心底里又不禁踏实了一些,前几届的科举跟中邪了一般,副主事频频出事,圣上倒是不信邪指派了亲王出任这次副主事。民间也是议论开了,不知道王爷能这次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大部分的百姓则认为皇家自有天佑,雍王必然会安然无恙。但是都忍不住心理打着鼓,密切关注这三年一次的科举盛典。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跪于大殿。济容侯苍老却无比虔诚得接过圣上亲自递到手中的密封匣盒,这个匣盒由楠木调成,见证了历代科举,可谓沧矣。 “三日之后便是开考之日”林瑾冷冷地目光威严得扫视着俯身的文武百官,顿了顿,大殿之上的气氛仿佛都凝重起来,“今日试题出宫,置于太庙之顶,御林军必须严加守卫。此次科举由济容侯全权操办,各部皆由容侯调遣,不得有任何差池。” “臣等领旨!”大殿之上扬起敦厚扬抑之声。 林瑄与济容侯坐在宽阔的马车上,目光一直落在刘霏置于双腿之上的匣盒,双手扣在匣盒上看得清根根指节,笔直坐立目视前方,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隐隐得感到济容侯身上背负的压力,自己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林瑄却故作轻松道,“容侯放宽心,前面便是有刀山火海本王也同陪你走一遭。” 刘霏先是一愣,缓缓笑道,“王爷真是个性情中人。老臣今年已是七十有三,半个身子都入土了,再没什么可怕的了。王爷的仕途才刚刚开始,老臣只怕无力再相伴了。” “可不,容侯隐居山水间不亦乐乎,不愿给本王出力,怎么还倒打一耙,说得跟本王比请你出山一样?”林瑄故作生气模样,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看来等过了科举这事,本王一定要跟皇兄请命把你这个老当益壮的朝之重臣给请出来才是。” “王爷王爷,可是说笑了”刘霏忙着伸手作揖表情甚是尴尬,“是老臣说错话,可饶了老臣吧。” “哈哈哈....”林瑄看着刘霏的表情忍不住被这老头儿给斗乐了,忽道:“咱们连着两夜回府住在礼部,容侯可想家了?” 济容侯倒是笑了笑,心里明白,雍王定是想雍王妃了,慢慢道:“可不是么,两天没府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是三日两夜了吧,本王,也有些想家...”说着说着,林瑄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思绪飘到了远方,悦君这几日不见,你还好么? 忽地正在行驶的马车却停了下来,济容侯和雍王相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去掀窗帘。 “禀告王爷,侯爷,前面的道路被儒生们围得水泄不通,正派人开路,还请两位在车内稍后。”骠骑将军洪亮的声音,顿时让人安心不少。 “切勿伤人。剩下的事情——那就有劳将军大人了。”济容侯回道,林瑄也跟着开口道:“有劳将军了。” “请王爷和侯爷放心。” 见雍王的眉头微蹙,济容侯出声道:“历年来科举‘请题’当日儒生们都会拥到太庙拜皇陵、听钟声讨个好彩头。十年寒窗苦,谁都希望出人头第。王爷不必过于担心,对咱们的考验从来都不是在这考场外,倒是科举这两日且不能有任何差池。” “嗯——来京都一趟赶考实在不易,很多儒生只怕要提前一年多就要赶路了。” “是啊——三年上榜之人不过五十有几,世家子弟自小便争相从学与名师,寒门子弟更是闻鸡起舞废寝忘食,又有几人能做得了天子的门生?” 马车里一阵沉默,就算入得王侯将相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不过是一轮又一轮的粉墨登场罢了。 刚一看见五匹雄壮的西域名马拉着皇家的车撵,被卫兵们人墙挡住的儒生们都激动得叫了起来,这是压抑了三年的释放,更是对自己科举士气的鼓舞。卫兵们身穿皮甲,手持长枪和盾牌将这群发了疯一般的儒生们死死得圈固在仪仗队十丈以外,人墙以北早已被儒生们挤得水泄不通,谁都想为自己今年的科举挣一个好彩头。 “小姐,这里除了红了眼的儒生,哪有什么可看的?”穿着男装的荷儿被人群的拥挤弄得心里慌慌的生怕自己主子有什么闪失。 “主子尽管放心寻寻热闹,有我们护着定出不了差错。”周延见荷儿有些惊慌,忙道“咱们从府里带的人手多,现在周围都是府里人。” 季悦君身着男装,气质一流,倒像是大户人家的温润公子,淡然得立在人群之中。听了周延的话,回过头去,微微颔首,报以淡淡一笑。继续目不转睛得盯着太庙的入口,想来也多亏了今次从府里带得人多,不然即便来了,也难能看上她一面。车撵缓缓驶入太庙附近,人群反而静了下来,虔诚的目光似乎交织成一束笼罩着车撵。小太监一路小跑跪在车撵前,随后一只黑色的官靴便稳稳得落在小太监的背上,阳光落在济容侯黑红相间的官服上,甚是庄严肃穆,济容侯捧着匣盒下了马车并未走开,接着明黄色的蟒袍闪闪发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林瑄沐浴在日光之中,眉头微皱,不怒自威。二人并未停留,并排而行,很快消失在太庙朱红色的大门中。 “回府吧。”季悦君嘴角轻扬,目光还停留在林瑄已经消失的背影上。 马车行在半路上,依然被追逐过来的浑厚钟声赶上了,离开考还有三日整,她回府还有五日,季悦君在心里默默得数着........ “小姐,只是这一眼你也觉得值得么?”珠儿还是忍不住埋怨起苏慕清来,心里却是心疼这多情女子。看来痴情女子这次又多了一个。 “我知珠儿是心疼我,为我好。”苏慕清此时的心情很难用一种滋味来形容,“如果我能让自己忘了他,不想他,我怎么会如此折磨自己。我想他念他,已经不是一年,两年——” “小姐,就算当年王爷对你有相救之恩,现在你为他以姓名相博与州官为敌,查各州官员贪污证据,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珠儿说到这几乎哽咽,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当年你在江南里学艺被各司欺负,王爷在哪?你被罚在雪地里长跪到晕倒,王爷在哪?小姐你今日的一切全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哪里与这‘恩人王爷’有一丝干系?小姐如今你日渐消瘦,这样哪里对得起苏家,苏家蒙受的冤屈还要靠你来洗涮,小姐你必须振作起来。不然如何对得起老爷,夫人?” 苏慕清听了珠儿的话,既急又气,她即使再不是官家千金也是一直被追捧的才女,若不是每日被这一个“情”字折磨的不行,又怎么会如此作贱自己?无奈之余化成了冷冷得笑,道:“为何活着的人都要为了别人而活,为活着的人,死去的人,何时才是真真为自己活着。”这几声冷笑,似乎在笑这世道,这无奈的人生,是和自己一生波折的对峙。 “.......”珠儿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惊世骇俗的话,“珠儿只知道是为了小姐活着,为苏家活着。” 苏慕清眼神空洞,终是缓了缓口气,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般,慢慢道:“我答应珠儿便是,从今日起,再不会因为雍王所扰。” 回倚翠阁后,苏慕清一病而卧,药石无无医,整整十日方才好转。 第七十章 一众人马在太庙前的偏殿用完晚膳,稍作休息,便各司其职。骠骑将军田回带着手下匆匆穿过偏殿,走路也心不在焉。身边的副使吴桂常年跟随田回,眼尖儿得看出了将军的不寻常,故意与身后跟着的卫兵拉开些距离,压低声音问道:“回哥?晚饭时就见你心神不宁的,出啥事了?是不是嫂子来信说宁儿又犯倔了?”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虽是副使说话也没有顾及。 “唉——”田回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头也是锁得更深了一些,幽幽得道:“连你都说那混小子是‘又犯倔了’,若真是他的事我也不必如此。管他那混小子愿不愿参加科举,爱来不来。我一届武夫,不知道哪天开战就回不来了。田家世代武将,当年我得了武状元之后,我爹给我更名为‘回’,就是因为他太清楚战场,兴许是隔代亲,这才让宁儿从文——”田回停顿了一会儿,拜了拜手,“唉——不提也罢!怎么又说到这混账小子身上。” “好好好——听回哥的,不说就不说。”吴桂微微一笑也不揭破,只当田回是嘴硬心软,当下断定骠骑将军还是为了自己大儿子的仕途郁郁寡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田回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心慌慌,不还,倒真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唉——想来今年的考题入太庙一切如常已过三日,明日开考。太庙被御林军层层把手,便是连只苍蝇也进不去。内殿里,王爷和侯爷轮流坐镇,便是王爷和侯爷早在五日前便与外界断了联系,且开箱的钥匙明日才由守卫送来,这试题除了当今圣上和李丞相只怕无人知晓,便是季大人也因掌管国子监为避嫌也为参与命题。可今日圣上传来密旨让自己暗访明日考点周边有无异象,以防居心叵测之人图谋不轨。考场外一切如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正当田回在考场周边来回溜达之际,到有个身穿麻布衣四十岁上下的瘦削男子微微一下朝他一步步走来。 “看这位兄台,应该是明日赶考?”中年男子一副了然如胸的态度。,田回不想声张也未答话。那男子也不见怪,继续道:“看兄台这岁数——还进京赶考,真是令人敬佩。” 田回哭笑不得,敢情这男子是把他当作明日要赶考的举人了,反倒想看听听他有何高见,回道:“如何?” 那男子只真真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道:“佩服——” 田回微微一笑,刚要答话便被男子给抢了话茬,“明日新科的考题,黄金一百两,要是不要?”虽是在人群稀疏出,那男子说完这话仍是忍不住东张希望,压低声音道:“看兄台锦衣在身,也不是出不起价的人,切莫到揭榜之日后悔。” “什么?”田回脸庞上的一丝笑僵在脸上,心忽地沉了下去,不自觉睁大的双眼泄漏了心中的难以置信,“新科考题?——” 瘦削男子眼带笑意,嘴角微斜,一身的流里流气,得意得道:“兄台还不赶紧买一份?定能圆了这些年的夙愿。” 田回虽是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脑袋灵光,转念一想,想来这些人也是借科举之名行骗罢了,如此想来心里终是送了一口气,缓缓道:“行如此之事,兄台也是大胆,若是被被官府查到便是株连九族之罪——难道你就没有一丝害怕?”田回盯着这瘦削中年的眼睛,继续道:“你这一副寒酸模样,不要告诉我你和当今皇上还有亲戚不成?哼——不过是想骗一些钱多人傻的乡绅罢了。你自己胡编乱造的考题,也能值一百两黄金?真是痴人说梦。” 田回一连三个反问到是丝毫没有吓退这瘦削男子,他得意得笑了笑,倒是把小人得志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兄台可知我这几日得了多少黄金了?”这中年男子根本等不及对方的答案,急忙把五指张开,“不是无钱两,是整整五千两黄金——!”压低声音却依然抑制不住声音里的狂喜。 “兄台你就有所不知,我妹妹是朝中重臣的妾侍,甚是得宠,我这生意可是我那小舅子给我张罗的,这里头牵扯的大官贵人人可广了。再说,科举试题这单买卖他们也不是头一次。你问我怕不怕,我当然怕啦——只是啊,发财的机会一生也只是这一次,胆子不大,难成大事!不过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懂得见好就收,再买完一份,我就带着钱逍遥去了。” 这消息震得田回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理智一边在提醒田回面前这个男子不过是市井无赖只需交与都府处置便可,而知觉却在不断的挑战他的心防,隐隐地觉得蹊跷。终是忍不住来回大量面前这瘦削男子,难以置信的声音里流露出少许的轻蔑:“就你——?能认识什么达官贵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中年男子也是急了,忙道:“户部大人,宋若明便是我小舅子。你别狗眼看人低!” 见他说得理直气壮到不像说谎,更何况朝里这么多大臣,为何碰巧便是点的若明。只是“宋若明”的名字和这样一件离经叛道之事联系起来,到是让田回的自信少了几分,这个宋大人——啧啧真是说不好。 瘦削男子话一吐出自觉失言,慌张得便掉头要走。田回在思索这事的真假,也未去追。 回到太庙,田回越是琢磨越是多信一份,到用晚膳时,竟是有些坐立不安,这才有了刚刚吴桂劝慰的一幕。 “回哥,我见你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一会儿我让厨房在给你单独做两个小菜,不然这后半夜哪里熬得过去。”吴桂絮絮叨叨得说着。 田回忽地转过身去,武将特有的古铜色面容甚是严肃,如临大敌,斩钉截铁得道:“吴桂,这里交给你!我出去一趟。”还没有等吴桂答话,便一阵风一般奔了出去,田回多年打仗得知觉告诉他,其中必有蹊跷,哪怕让皇上训斥他小题大做也罢,今夜一定要进宫面圣! 太庙之中,在朱色雕花大门旁立着的火盆,将大殿烘烤得暖暖屋外静的出奇,春寒料峭,林瑄负手而立,背后的手握着打发时间用的《荀子》,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些惆怅,目光却落在正正五丈高的祭台,祭台上端放着林家历代一来的君主的牌位,哪怕天子也逃不过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王爷,还没休息?”刘霏的声音打断了林瑄的思绪。 林瑄微微一笑,“容侯不也是睡不着么?” “是啊——睡不着,也不敢睡。”济容侯在烛光下显得比平日里苍老了几分,挺直的身躯,举止间皆是浩然之气。 “从见到容侯,本王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像容侯这样的才华抱负与志向,为何会退隐?皇兄一向爱才,容侯何不助皇兄一臂之力?” 刘霏一愣,没料到雍王会突然问起这个,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也落在面前历代帝王的牌位上,“王爷,这世间所有的事,都讲究一个机缘。世人皆以为臣的机缘结束了,殊不知对老臣而言,便是机缘刚刚开始。读书人未入仕前多半心怀天下,志向高远要流芳百世,殊不知不随波逐流,能做好手里的一件小事也就了不得了。流芳百世之人便没有任何错,遗臭万年之人便没有任何对么?老臣虽是退隐可是天下之事依然与老臣有关,老臣也与这天下事有关吧。” “流芳百世之人便没有任何错,遗臭万年之人便没有任何对么?”林瑄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难以抑制的冲击。历史的真相永远只有少数人才清楚。 “王爷早些休息吧。老臣年纪大了,身子乏得快,可比不了王爷。”说着便从侧门的回廊穿过,脚步略重,只留林瑄一人久久得立在原处。 太庙一片平静,却不知骠骑将军田回,手里握着半骗半抢的“新科考题”已经跪在了当今圣上的面前。 “将军是说,你今日撞见一个当街叫卖考题之人?”林瑾眉头紧锁,如剑般严厉的目光落在田回身上,手有些微微发抖。 “回禀圣上,正是如此。卖题之人声称是户部大人的小舅子。”田回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心得答道。他已经能感受到皇上压抑的怒火,如一座大山朝自己压来,却不得不继续说道:“臣不知真假,但事关重大,臣斗胆请皇上辨认。” “呈上来——”林瑾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令人害怕的杀戮气息。 林瑾揭开信封,匆匆瞥了一眼,龙颜巨怒,一字一顿道:“带人立刻把荣若明缉拿,大理寺钦连夜审理,涉案官员决不姑息,朕倒要看看是谁要反了朕的天下!” 第七十一章 深更半夜,昏暗的天牢里这让人头皮发毛的隐秘气息,越往深处走越是让人绝望,越是远离自由。此刻,天牢里灯火通明,连守卫都比平时多了两倍,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恐怕这朝廷又发生大事情了。有成年男子上臂般粗细的精铁打造的牢房坚不可破,牢房里的囚犯披头散发,脸上乌漆抹黑,真是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 多半的囚犯现在都焦急地朝天牢深处探着头,将脑袋放着这精铁打造的围墙之上,依稀能感受到从牢房深处穿来的“嗡嗡”声,混着凄厉得惨叫声,听得人是心惊胆战,胆颤心惊。 “啧啧,大哥这声音真是慎人。如此重型,不知这人犯了何罪,为何许人也?”连关在牢里的犯人都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位依旧窝在墙角闭目而坐的“大哥”幽幽道:“能劳烦大理寺钦半夜督审的人,只怕是没命再走出了天牢了,既是死人,又问何出处?”牢狱里一阵沉默....... 而此刻最难熬的是被绑在架子上的户部大人宋若明,如大雨一般密集的鞭子抽在身上早已分不清身上到底是哪里痛,也已经分不清脸上留下湿漉漉的液体是汗,是泪,还是血,而这三样可能都有。身上的锦袍已经被皮鞭抽的失去它原本的色泽和纹案,一绺一绺的挂的身上。一张道貌岸然的脸早已因为疼痛扭曲变形,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嘴里被塞了东西,却依然能感到嘴里的咸腥。宋若明一直都觉得现在是一场噩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它残酷得让自己发抖,崩塌。 “停——”大理寺钦杨理毫无表情得挥了挥手,慢慢向前踱了两步,站在离宋若明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的地方,冷冷得望着他,“宋大人,你我共事多年,你也了解我的作风,何苦为难自己,受这皮肉之苦。”杨理出身寒门,是京都里有名的酷吏,对钱财官位兴趣不大,一心拥护当今圣上,遂为皇上钦封大理寺钦。 宋若明浑身都痛,痛到骨子里,胸腔里全是怨恨,瞪着眼睛狠狠道:“不是我不说,是杨大人不敢信罢了。你便是问我千遍百遍,我也还是一样的回答。与我同谋者便是当今雍王和济容侯刘霏——他们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个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哪个的命不必宋某值钱?杨大人若是想破了此案,就该速速把这二人抓来才是,我一个二品文官哪有如此能耐。今晚这两位罪魁祸首便住在那太庙中,杨大人怎么不知?便是派一对人马便可将其捉拿归案,定能使杨大人名留青史!” “哼——宋大人,用不着你激我。你说的账簿,我已经派人去府上搜去了。”杨理半个时辰前便派人将从宋府搜到的账簿送进宫里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自己一直崇敬的皇上会如何决断,一个亲王一个侯爷。 太庙大殿之上,林瑄听完骠骑将军念完的圣旨脑子有点懵,涉嫌贩卖新科考题,结党营私,毁江山社稷之嫌?这个罪名不是一点点大,林瑄迷茫得望了望济容侯刘霏,又看了看田回手中的圣旨,凝眉不解,“田将军,这期间是不是有误会?本王与容侯从未离开太庙,更没有见过新科考题。”林瑄指了指大殿上的金子匾,“考题还在大殿之上,封印尚未解除,将军取下便知。” “回禀王爷,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和侯爷去大理寺钦走一趟。”田回双手抱拳恭敬地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发现竟然有如此广的牵连,可是雍王与济容侯牵扯其中却是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的。天下谁人不知济容侯心怀天下,对皇上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雍王即便年幼,他位高权重,何必铤而走险?真是想不通,想不通。 济容侯跪在地上,恭敬地朝历代皇帝磕了三个头,拂袖而起,头也不回得朝门口走去,大有壮士断腕的气势。林瑄来不及出声相问,泄气一般得甩了甩袖子,只得跟了上去,刚走出几步,忽地想起什么,回头追问道:“——明日科举皇兄可有安排?” 见骠骑将军一脸为难,林瑄原本焦虑得心境也是蒙上一层不满,细长的眼睛朝右方扫视了一下,轻蔑得道:“怪本王多事,这会儿本王可是戴罪之身,到要看看你们要如何治本王的罪。”说着撩起锦袍也出了太庙大殿。 骠骑将军一时被雍王堵得竟是答不出话,到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何况皇上吩咐不可对雍王和济容侯动刑,万万不能受到毫发损伤,何况这二人皆是太皇太后在意的人,这个案子只怕甚是棘手。 田回幽幽得吐了一口气,右手狠狠得握着腰间佩戴得宝刀,跟上前去。 ........................................................................... “砰——,砰——,砰——”着红衣的小太监,急匆匆得从马上跳下来,紧贴着雍王府的大门边大口喘气边用力拍门,夜深无月,街上无人,趁得这拍门声更加扰人心魂。 不一会儿,雍王府通火通明。德喜边急急朝西厢房快步走去边扣衣扣,便吩咐道:“常安,从帐房支五十两银子给刚刚那位公公。” 常安恭敬地倾了倾身子,道:“诺——”便急忙撒开腿跑了出去。 “安子,安子,回来回来——”德喜忽地想起什么,急吼吼得朝常安奔跑的方向呼唤道。 常安听到师父急迫的声音,忙转身跑了过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德喜略显苍老却稳重的面容,“师父,您说,还有何吩咐。”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为主子分忧。 德喜望了望天道,略微思考,缓缓道:“这会儿只怕季大人已经得了消息再往宫里赶了。”忽地,回过头忙道:“安子,你送完小公公,赶紧去定北候府,通知侯爷。快,赶快去——” “诺——”常安早已按捺不住,得令便跑了开去。 走到西暖阁,德喜见殿内宫女都已经开始走动,想必荷儿姑娘已经伺候雍王妃起身了。走到内殿忙唤了卧房门口的宫女去里面通报。 “王妃,千福。德喜公公,求见。”宫女清脆的声音立马内殿里想起。 “是德喜公公,快请他进来吧。”季悦君试着让自己镇定,但是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这几日林瑄不在府中本就睡得不甚踏实,刚刚睡下不久,荷儿来报——宫里来了消息,德喜公公求见。心里便一紧,除了她,还会有谁?虽是天天念她想她,便是此时最想与她无关。 “王妃,万福。” “德喜公公免礼。”德喜刚要跪下,季悦君已经上前伸手示意免礼,温婉而立却无法掩饰眉宇之间的焦虑,“德喜公公,悦君只想知道,你此时前来可是为了王爷?” 德喜点点头,毕恭毕敬,答道:“正是为了王爷。” 季悦君感到一阵窒息,见一向稳重的德喜公公走路都有些轻飘,不禁让人往坏里想,急忙问道:“出了何事?可是遇见刺客了?”声音都有些颤抖,目光却紧紧得盯着德喜,似乎这脸上便写着雍王的凶吉。 “王妃切莫担心,王爷现今安全得很。”德喜见季悦君误会了急忙摆手道,这也怪不得王妃多想,王爷最近血光连连怕是把王妃给折腾得心力交瘁。赶紧继续道:“宫里来的消息,今年新科考题泄题,此事与王爷和济容侯关系重大。如今王爷和济容侯已经被骠骑将军送往大理寺连夜审理。” 新科考题泄漏可不是一般的罪名,若是坐实别说王爷了便是皇子也与庶民同罪,这该如何是好?德喜没敢把这后半句说出来。 季悦君稳稳身形,长吸了一口气,方才道:“只要人在就好,人在就好。剩下的事情咱们再想办法。” 不知为何此时脑海中又浮过林瑄的面容——那样清晰。 “德喜公公,命人备车,我要去大理寺。”季悦君凝眉,从容得吩咐道,温柔中却透露出一股无法抹杀的坚决。 林瑄我不知此事与你有何相干,也不知这其中是何阴谋,我只知悦君愿与你一起对抗。 “诺——奴才这就着人备车。”德喜急忙转过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季悦君仅仅是这不多的几句话,句句敲打在德喜的心上,德喜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心里有股说不出得味道,像是寻找已久的欣慰。林瑄对德喜来说不仅仅是主子,更多得时候德喜觉得王爷就像自己的孩子,看着王爷便觉得心疼。 崇乾殿内,偌大的宫殿充斥着烛光燃烧得“啪啪”声,煎熬着殿里所有当值的小太监们,皇上已经掀了两次龙案,龙颜大怒,这殿里的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这会出了岔子忤逆了皇上,那可是有吃不完的板子再等着呢。 “德海,雍王妃回去了么?”林瑾端坐在大殿之上,心情烦闷,看着天已经蒙蒙变亮,想来雍王妃在寒风里跪了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回皇上,雍王妃还跪在崇乾殿前。”德海迟疑了一下,小心回道。 “不是让你们送她回府了么?”林瑾眉头深锁,厉声喝倒,“难道连你们都不听朕的话了——!” 大殿上的人都吓得跪了下来,“皇上息怒。”连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息怒、息怒!叫朕如何息怒——?!”林瑾心里憋得难受,脑袋也痛得厉害,找到发泄得地方心里的火不知觉得往外冒,大声吼了起来,“连王妃都劝不会去,要你们还有何用!”只觉这殿上的所有人看着都碍眼。 德海跪在地上,忙道:“皇上息怒,奴才这就派人送王妃回府。”德海也有些搞不懂皇上,从雍王妃来到崇乾殿前他就盯着雍王妃的方向发呆,未曾说过要送王妃回府,怎地会突然发火? 小太监急急从崇乾殿下了台阶,一路奔来,行了礼,又急又怕, “雍王妃,您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奴才不是给您禀告了么,今夜皇上说了谁也不见。您别站在这寒风里了,虽是春日可是更深露重,若是害了病,奴才便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王妃您赶紧回府吧。” “这位小公公,我并非不懂国法礼数也不想为难皇上。圣上也知雍王几经重伤,身子以不如往日,遇到阴雨天便疾病连连,天牢里潮湿阴冷,我如何能放心。我只求皇上能让我进天牢里与王爷见上一面,知她一切安好,便可放心。”季悦君苦苦哀求着小太监,大理寺现在已如铜墙铁壁,容不得任何人接近。 “有劳公公和皇上通报一声。”季悦君心急如焚生怕林瑄在天牢里受了委屈,只好苦苦相求。 小太监心里着急,刚想说到,“皇上——”二字便急忙又跪了下来,“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哼——我这老太太到要听听我这好皇孙说了什么。”太皇太后拄着熙凤仗,铁青着脸伫立在季悦君身边,声音里全是不满。 “太皇太后恕罪。”小太监吓得急忙磕头。 “悦君拜见皇祖母。”季悦君见这小公公可怜,忙劝道:“皇祖母心善,且饶了这小公公吧。” 太皇太后忙拉住季悦君的手,触手尽是一片冰凉,仔细端详了季悦君的眉眼,心疼道:“好孩子,真是皇祖母的好孩子。在这里站着有些时辰了吧?瞧这白皙的小手冻的。”说着便将紫金花的暖手铜炉从宫女的手中接了过来递到季悦君手里,“虽是年轻,也不可大意。女子最受不得冻,君儿以后可不能在寒风里傻站好几个时辰了,皇祖母看着都心疼何况我那傻瑄儿。” 太皇太后温暖的话语里满是记挂,似暖流一般游走在季悦君身上,“君儿知道了,只是君儿心里着急。”季悦君看见太皇太后心里踏实多了,虽然知道太皇太后是目前最能帮助林瑄的人,但实在不忍心半夜打扰这七十岁高龄的老人家。 太皇太后拍了拍季悦君的手以示安慰,“皇祖母都知道了,难为你了。你放心有我老太太在,由不得他们胡来。” “走——和我这老太太一起去见皇上。”说着便拉着季悦君朝崇乾殿走去。 第七十二章 林瑾正自烦闷,听得一阵脚步声,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声音隐约传到耳中。 “太皇太后,千岁。” “起来吧,去问问皇上见不见我这个老太婆。”太皇太后语气不善。 皇祖母果然来了,速度竟然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快一些。 林瑾急忙起身,脸色微变,与进殿通报的小太监打了照面。 “皇上——太皇太后她——”小太监见皇上起身要走,急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林瑾挥挥手,忙得从偏殿急急走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与太皇太后撞上,也不知该如何和皇祖母交代。 “什么?皇上不在大殿了?这刚刚不还——”太皇太后大为惊讶,不觉朝殿后的方向望去。果然,远处有一行人在夜色中朝北走去。皇上竟然躲着不见?只觉事态严重,心里又气又急,手里握得熙凤仗捣得地面直响。 “皇祖母,身体为重,悦君不觉得王爷会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如此也是迫于无奈,王爷是皇上唯一的弟弟,一直对王爷宠爱有加,恐怕现在也不比咱们好受。”季悦君搀扶着太皇太后,见老人家气急攻心大声咳嗽起来,连声安慰。 “皇祖母若是病了,皇上王爷哪个不要自责心疼了。” “唉——”太皇太后拍了拍季悦君的手,颤声道:“还是女儿家好啊,贴心又懂事。不像这男儿,非得争强好胜。我只怕从今天开始照国又要不太平了。”太皇太后这一生看了太多人离去,对于权利*早已看淡,唯一牵挂的便是这两个孙儿,以前林瑄还小离京都又远,如今林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真怕他哪天和自己的皇兄对着干起来,古往今来兄弟残杀的事多不胜数。 “王爷自小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皇祖母最清楚不过了,在王爷心里排第一得那非皇祖母莫属。对待圣上也是如此。”季悦君知林瑄女儿身份,皇上也知,又怎么怕林瑄会威胁皇位呢,何况林瑄对皇权*甚浅。 “还是君儿最贴心啊,林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太皇太后双手合十,喃喃道。 “君儿,切莫担心。瑄儿在大理寺不会受什么委屈,皇上就算糊涂觉得自己的亲弟弟会行如此之事,也不至于糊涂到要害了自己的亲弟弟。君儿,且先回府,回去等着瑄儿,皇祖母答应你,明日你定能见到瑄儿。” 季悦君眼圈有些发红,被夜色遮挡着,连连点头,“皇祖母,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我心里有数。”太皇太后报以安慰一笑。 大理寺牢房中,林瑄来回踱步,杨理问了自己近一个时辰的话这才把他送回来,隔壁济容侯刘霏的牢房还是空的。林瑄整理了一下思路,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科举泄题已经连续两届了。宋若明一口咬定这幕后的元凶便是自己和济容侯刘霏。自己和这事情一点干系都没有他心里最清楚。至于刘霏,若不是说了别人他还能信,但是刘霏这么做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十年前两州洪灾泛滥,物价奇高,刘霏为了照国百姓打压多少商贾,若是为了钱财,十年前他能捞到的可比现在多多了,风险还小。何况刘家在照国根基深厚,是屹立了百年的世家大户,他会在意那一点点钱财?若是为了名利,刘霏又岂会在位高权重之时退隐?既然不是,宋若明是户部侍郎根本碰不到今科考题,他是如何拿到这两届的考题?他一个人不可能有胆量做这事,其中牵扯更广,宋若明恐怕只是个替死鬼。 想到这些,林瑄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宿没睡,身体疲倦得很,却因此事诸多疑点一时难以想通,竟丝毫都没有睡意,只是觉得累,身累,心累。林瑄环顾四周,除了身后一面墙四周都是精铁打造得围栏,再无其他,地上还算干净,只是没有窗户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只能盼着刘霏早点回来,找他问问清楚,总不能莫名奇妙得给别人背了黑锅。就算有些人想,皇兄也不会如此。 林瑄脸色未变,忽地想起什么,急忙凑到铁门前,呼唤道:“来人,来人!” 自从大理寺羁押了几位当朝重臣,狱卒轮班看守,生怕有任何闪失。 守夜的狱卒就在不远的地方,听见里面动静,赶紧上前,搓着手忙着问道:“小人在,王爷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林瑄虽急,语气缓和。 “回王爷,小的,李大头。”狱卒忙道。 “好——大头,现在几更天了?” “回王爷,现在是卯时啦,天都亮了。”李大头眉开眼笑得答道,刚到大理寺当值一个月,就能和雍王说上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这个福气,心里美滋滋的。 林瑄见李大头一身淳朴气息,脸上洋溢着普通百姓身上带的幸福满足,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大头,看你这年纪,应该已经娶妻生子了吧?”林瑄估摸着李大头的年纪,想来应是不错。 “嘿嘿嘿——”李大头真是个实在人,还没开口先“害羞”得笑起来。只是这笑洋溢在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脸上,有些滑稽,林瑄看了嘴角也微微上扬,出事之后的第一个微笑最为珍贵。 “回王爷,小人下个月成亲。”李大头小声说道,黝黑的脸上泛起一朵红晕:“小人家里穷,父母过世早,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要拉扯。之前没有人愿意嫁给俺大头,三年前弟弟中了进士,在京里当个小官儿,才给俺寻了这么个差事。” “本王若是下个月能平安出去,定跟大头你讨被喜酒喝喝。”林瑄笑道,想不到这个李大头还会不好意思,感觉不想是娶媳妇儿倒是要把自己“嫁”出去一样扭捏。 李大头大喜过望,忙连连谢恩,真诚得道:“王爷您肯定会平安出去的,俺觉得您肯定没事。” 林瑄有些诧异,一跳眉问道:“现在消息必然传得满朝皆知,说本王犯了大事。连本王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了这一关,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大头正色道:“俺不是看您是王爷巴结您,俺觉得王爷您看着就像好人,和关到这里来的人不一样。王爷您隔壁的侯爷一看也是好人。” 李大头见林瑄嘴角含笑,生怕林瑄不信,急忙道:“是真的,是真的——俺看人可准啦。” “好,承你吉言。”林瑄收起笑容,认真得看着李大头道:“大头,我有一事相托,但绝不会让你为难。” “只要俺李大头能做到的,肯定给王爷把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 “你这一夜下来,应该也快换班了。劳烦你之后去一趟雍王府,给府里传个话,说本王一切都好,切莫担心。” “得嘞——小人一定给王爷的话一字不差得带到。” 林瑄心里一阵愧疚,折腾了一整晚竟然把季悦君给抛到脑后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悦君听了,必然焦急,这才让李大头去给府里带给话,报个平安。 ......................................................................... 约莫过了晌午,林瑄盘坐在牢房里气鼓鼓得望着被关在隔壁的刘霏。自从济容侯被送了回来,无论林瑄说什么问什么,刘霏都是毫无反应,不再答话。 “本王就弄不明白了,你这老儿怎么就一声不吭呢?”林瑄又气又急,忍不住又道:“你现在不与本王分析一下事态,等到宋若明余党把事情坐实了——” “吱——”的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林瑄的话,牢房里来了一众人,走在前头的便是大理寺钦杨理。 “来人——将牢门打开。”杨理吩咐道。 这话传到林瑄耳里甚是刺耳,冷冷得望着杨理的一举一动。门一打开,林瑄与杨理四目相对,杨理眼神冷清,不带感情,林瑄也不示弱,眉头微皱,盯着杨理的眼睛。 杨理自觉失礼,上前抱拳,微微低头:“王爷,现今已查清,此次新科泄题一案与您并无干系。臣,前来送您出大理寺。之前若有冒犯,实属无奈,还望王爷海涵。” 听了杨理的话,林瑄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总是气不过,“劳烦杨大人下次秉公办案前,能多下些功夫查找证据,以免殃及无辜。”林瑄缓缓站了来,腿有些微麻,潇洒得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既然是杨大人弄错了,那还不赶紧把侯爷给放出来。”雍王语气轻缓,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今日臣只能让王爷一个人走出大理寺。”杨理不吭不卑地回答。 “这是为何?”林瑄脸色微变,目光透过栅栏扫过背着坐下的济容侯刘霏,转身紧紧盯着杨理的眼睛气势逼人。 “因为,济容侯已经认罪。” “什么??”林瑄脑袋一懵,目光下意识得望向济容侯想要探寻出答案,但除了刘霏沧桑的背影,林瑄什么也看不到。 “他怎么可能有罪?”林瑄不敢相信,“你们可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可别乱说话。” “回禀王爷,目前案件还在调查,臣现在不便透露。”杨理微微抱拳以示歉意,“还请王爷尽快离开大理寺,太皇太后和皇上还等着臣复命。” 如此冠冕堂皇的回答,林瑄怎么能接受,立马又坐到地上,斜睨了杨理一眼,“既然杨大人都没有调查清楚,本王哪里也不去。”林瑄真怕自己一出去,这个出了名的酷吏还指不定怎么折磨刘霏这老头儿呢。 “还请王爷先看看臣将要呈给皇上的折子,是关于新科泄题一案的。”杨理从怀中掏出奏折,恭敬地递给林瑄。 林瑄冷冷得看了杨理一眼,接过奏折,慢慢展开,细细读了起来,脸色却越来越不好。 济容侯刘霏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对周围的事情不闻不问,自顾自地闭目休息。匆匆看完杨理的奏折,林瑄失望得又看了一眼济容侯刘霏,攥着拳头,跺了跺脚,摔袖便朝牢外大步走去。 第七十三章 大理寺钦的一众官员小心翼翼的雍王这位惹不起的“祖宗”送到天牢大门口,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禁庆幸雍王与新科泄题一案并无干系,否则太皇太后只怕要把这天牢掀翻了也要把自己的爱孙给弄出去。宫里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太皇太后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指天为誓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光是想一想身上便忍不住要打个冷颤,皇家的事——有自知之明的还是少管微妙,啧啧。 大理寺副钦,杨理的副手这会恨不得把雍王给背出去,一刻都不想让这“祖宗”多留,弯着腰一路小跑得跟着林瑄。 “你是杨理的副使?”林瑄看着恨不得给自己“舔”路的官员,那献媚的表情有点让自己反胃。 “回禀王爷正是,下官——下官陆明。”陆明急急表现,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 “呵呵.....陆大人也审了一夜的案子?” “是呀,虽然下官位卑,一样要为皇上分忧,更要为王爷洗清冤案那——” 陆明为自己的口才都感动得要哭了,林瑄却听得恶心透了。 正说着,林瑄已经走到天牢门口,阳光洒在天牢外的每一寸土地,真是让人感慨。 陆明眼尖,到了光线好的地方看见林瑄锦袍背后蹭了一大片泥灰,急忙伸出袖子给林瑄掸了起来。 “你干什么---?!”林瑄从小便对外人警惕性极高,忽地有人近身,心里一紧,伸手便将陆明的手给扭了过来。 “疼疼疼——王爷,王爷,饶命。下官,下官只是...看您袍子上落了灰尘。”陆明疼得都要喘不出气来。 “哼——”林瑄并为急得放手,反而加重了几分力气,鄙夷道:“虽是杨理也入不了本王的眼,但没想到杨理还有你这样的副使。你有给本王献媚的力气,不如省点力气去办案。” 说完林瑄就将陆明向前一推,这才松开手来,陆明险些跌倒。林瑄都懒得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得走出天牢去。 “二哥——” 林瑄正在气头上,忽地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寻声望去竟是江陵月,心里的阴霾即刻挥去。 “你怎么来了?”林瑄笑着问,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消息够灵通的啊?” “来接你啊,二哥,快转过来给我看看。”江陵月开心得绕着林瑄转了一圈,终是停了下来,扑到林瑄身上狠狠地抱了一下。 接着江陵月拍了拍林瑄的肩膀,脸上洋溢着神采道:“怎么样二哥?这天牢住着可舒坦?”说着便朝林瑄眨了眨眼睛。 “甚是舒坦,要不找个机会也让你去享受两天?”林瑄只江陵月与他闹着玩,嘴上去不相让,“我看这大理寺的人刚刚进去,要不为兄让杨大人送你进去住几天?” “别别别——二哥我错了。”江陵月立马求饶,他二哥的性子说出来的话,没准真就给做到。 “二哥,为了你我可是一宿都没睡呢。你看看,你看看——”说着江陵月便把自己俊朗的面孔送到林瑄面前,“一晚上啊,可把我给憔悴的。” “行了——”林瑄用手把江陵月的脸给拍了过去,“你怎么会一宿都没睡?谁给你传的消息?”林瑄眉头一皱。 “还不是嫂子么,连夜进宫搬救兵,又派人给我送了消息。我一听你出事了,哪里还睡的着。” “悦君——”林瑄愣愣出神,嘴里喃喃念叨着季悦君的名字,心里一暖。江陵月见林瑄出神,知林瑄是想季悦君了,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悲凉。 “陵弟,我想先回府。今夜咱们还要见一面。”林瑄正色道,“来,咱们边走边说.....” 再次迈进雍王府后院,熟悉的一花一木,让林瑄眼睛都有些模糊,心狂跳得厉害,每走一步就离自己心底的人近一些。林瑄没有让府里的人通报,就这么静悄悄的入府。 “小姐,休息休息吧。您一宿没睡,不累么?”荷儿心疼自己小姐,忍不住悄悄抹泪。 “荷儿,我不累。”季悦君微微朝荷儿一笑,略显虚弱,“傻姑娘,哭什么?”将手边的锦帕拿起相帮荷儿把眼泪擦干。 “大小姐,使不得。”荷儿急急避开忙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荷儿,只是心疼小姐,也心疼王爷。小姐你自从回府就一直坐在这里出神,一天也未进食,王爷回府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哎....”季悦君轻轻的叹了口气,温婉的脸庞,美丽的眼眸,似是有心事的仙女。 “以前还在闺中笑话那些痴男怨女,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甚至有过之无不及,牵肠挂肚,辗转难眠。”语气里有些无奈又有些温馨。 “啧啧——这么听来,本王的王妃还真是个‘怨女’。”林瑄摇头晃脑得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哎呀,不对,你都嫁给本王了,怎么能叫‘怨女’呢,我看怎么也得是个‘怨妇’才对。” 季悦君心里跳得好快,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这人终是平安回来了。 “既然悦君是‘怨妇’,王爷嫌弃,就不要和悦君说话好了。” “这可不行,本王对做‘怨夫’甘若如饴。”林瑄说着便走到季悦君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荷儿脸上一红,急忙出了去,心里真为小姐开心。 林瑄就这么静静得望着季悦君,这个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个永远不曾放弃过自己的人.... “悦君——”说着林瑄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季悦君拥入怀中,额头抵在季悦君的肩头,默默道:“悦君,我想你了。” 声音里承载着太多感情反而有些沙哑.... 季悦君纤细的手轻轻地触摸着林瑄宽阔的背,“回来了就好。” “以后再不准吓唬悦君了。”说完,两行清泪顺着季悦君白皙的脸颊无声的滑了下来....... “嗯。”林瑄能感到鼻腔里都充斥着感动,生怕一开口便抑制不住,只能低沉的“嗯”了一声。 一炷香之后,林瑄和季悦君围坐在桌前吃起饭来,身后的常安和荷儿看着两位兴高采烈的主子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不行,悦君,你必须把碗里的鹿肉都吃了。”林瑄霸道得又将一块烧得外焦里嫩的鹿肉塞到季悦君的碗里。 “王爷,悦君吃不下这么多肉食。”季悦君有些无奈,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林瑄。 “你太瘦了,这样我哪里放心,快快快,把碗里的肉都吃了。” “你帮我吃一块好不好?”季悦君小声得和林瑄商量,真想一个听话的小媳妇儿。 林瑄琥珀色的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要答应本王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季悦君的好奇心都被林瑄勾了出来。 “今晚我要出去和陵弟喝酒,就不能陪你读书了。” “.......”季悦君没有说话,默默得将那块鹿肉放到林瑄的碗上,算是应允。 林瑄见季悦君不开心,心疼死了,可是却没有办法,说出真相只怕悦君会更担心,就让她觉得本王贪玩好了。 “悦君悦君,这个鹿肉好不好吃啊?”林瑄心虚,开始口不择言了... 夜半三更,马车疾驰。 “快,快脱。”林瑄急急得对着,江陵月说到。 “知道了,二哥,我这脱的也不慢呀?你干嘛老催我,倒是你脱得还不如我快呢。”江陵月有点郁闷,二哥今晚是吃火药了么? “耶?二哥?”江陵月挤眉弄眼得望着林瑄,“我不觉得咱们的对话,有点...?” 林瑄一愣,想了一下面上一红,低声喝倒:“呸,乱想什么呢?赶紧,今晚正事要紧。” “二哥,你说皇上半夜出宫去季府,是为了什么?” 林瑄沉默,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但肯定跟新科泄题一案有关。” “二哥,既然皇上不让你插手此案,你为何要亲手调查?” “这次新科泄题,不同寻常,依照我对皇兄的了解,他不会瞒着我的,而现在所有关于新科泄题案件的证据通通掌握在杨理手里,杨理办案只讲结果,用来治理京都这些复杂的权贵再好不过了。但是,新科泄题案牵扯甚广,其中不乏朝中大臣为了混账儿子买题之人,若是让杨理来办案只怕要越闹越大,弄得朝中人心惶惶。朝里大臣涉及的越多,对皇兄来说越危险,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还是朝中这些大臣?”林瑄顿了顿,眼神里全是疑惑,继续道:“可皇兄这次完全不考虑这其中的厉害,竟然让杨理放手去抓人。最先抓的人,就是我和刘霏,这不是明摆着给大臣们敲警钟么?只怕朝里已是风声鹤唳了......” “听二哥,这么一说,我也好奇皇上到底要做什么了。不过等会到了季府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若是被麒麟军发现,我怕皇上会对咱们起疑心。”江陵月有些担心。 “不会,毕竟我是他妹妹........” 第七十四章 林瑄看了看江陵月皱起的眉头,拍了拍江陵月的肩膀,“且莫担心,待我们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再说吧。” “二哥说得对,异象必有异因,就让我们今晚去季府探探虚实。”江陵月定定得看着林瑄,眼神坚定,“不管怎么样,陵月永远都站在二哥这边。” “咱们都是皇兄的臣子,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你在二哥这说什么话,不要紧。若是被有心利用的小人听了去,要是惹麻烦的。”说着林瑄拍了拍,江陵月的脑袋。林瑄也知江陵月是真心为他,历朝历代皇上最忌惮的便是结党,历代以来亲王被猜忌削藩的人数不胜数。他虽是圣眷优厚,与皇兄感情也好,究其原因只怕是一直以来他与林瑾并无正面冲突,从来都是听从林瑾的安排。 “二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记得我今天说的话便是。”江陵月隐隐觉得回京之后很很多势力还是他们现在看不清全貌的,政治斗争这个玩意儿,一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 林瑄没有说话,颠簸的马车里一阵沉默..... 夜黑星稀,季府门前并无异状,两个黑影动作迅速得从季府北侧围墙翻了进去。 这二人身手了得,落地无声,很快便潜入季府内部。已是深夜,季府院落里除了巡夜的家丁以外,显得格外冷清。 “二哥,季府看起来...很平静。”江陵月压低声音。 “看了季太傅事先不知道皇上今晚要过季府了。咱们坐马车出发时,皇上应该刚刚出宫,算着时间,应该马上就到了。今晚皇上便衣出宫,只带了三个金甲护卫。我们要想听到他们谈话,要冒险了。”林瑄冷静道。 “金甲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二哥,可有妙计?” “等会你就知道了。咱们继续往里走...” 季府的一出假山阴影处,林瑄和江陵月紧紧盯着十丈开外的房间,从这个角度看房间里的人影正好落在窗纸上,这间房便是季沐之的书房。书房对面的小路上一盏灯离林瑄他们越来越近。 “是季府的管家。”林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悄声道。 季府管家阿福急匆匆得奔到书房前来。 “看了,皇上已经来了”江陵月压低声音,小声道。 “嗯...”林瑄应了一声,两人不在说话。 “咚咚咚——”管家敲着门,恭敬得唤了两声:“老爷,老爷——” “何事?”季沐之略显疲惫得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有贵客来访。” 随后便是“吱呀——”一声的开门声,很快季沐之便随着管家一起朝季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快——”林瑄急急朝江陵月招了招手,两人身轻如燕,无声无息地进入了季沐之的书房。 不一会儿,林瑄一个闪身又从季沐之的书房闪了出来,可身后并没跟着江陵月。林瑄身着夜行衣,很快便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季府的远处。 “皇上,请——”季沐之推开书房的门,引着林瑾来到自己的书房,林瑾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护卫。 林瑾抬腿便进入屋内,四处打量了一番书房内的布置。书房被摆阁分为外厅和内厅,摆阁上陈放着一些稀奇的珍宝,多是为季家历代的藏品,外厅中堂挂着中堂和对联,摆着一张大的八仙桌,正对着门的是几案和官帽椅。内厅里最多的是藏书,一张楠木雕花的书桌,砚台上还搭着占满默的毛笔,显然一副主人刚刚离开的样子。书房的摆设清清爽爽,一切尽收眼中,所有陈列的物件藏无可藏。 “你们在外面守着吧。” “诺——”金甲护卫扫视一周,见并无异状便推了下去。 林瑾对着书房并不陌生,踱了步子走近内厅。 “太傅,这里朕好久不来,和印象中一般雅致,季太傅是名副其实的文人雅士,儒学大家。”说着林瑾已走到书桌前,看似随意得拿起季沐之尚未写完的奏折,随意扫了几眼。 “都是季家先人留下的东西,老臣坐享其成罢了。”季沐之对于皇上的突然到访没有丝毫准备,但想想也对今夜皇上来访的目的也能猜到一二。 “季太傅,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今晚朕找你是为了新科泄题一案。”林瑾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望着季沐之。 “老臣这两日都在忙着科举事宜,对于案件情况所知甚少。”科举泄题一案之后,为了不引起儒生恐慌和混乱,季沐之连夜受命,重新组织科举,所幸这届科举顺利进行。 “季太傅和朕说话,又何必绕弯子。”林瑾有些生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强用,“这些年来,太傅虽不曾参与,事情的始末你终是知晓。朕也不想牺牲济容侯,李承先余党势力太强,党羽更是存于各州府,自朕登基以来,什么事不要忌他三分。这个老狐狸,干尽了坏事——!”说着林瑾几乎是咬牙切齿,“现在是四国鼎立,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朕想做的事,必须要先铲除内患!” “既然皇上已有主见,老臣多说也于事无补。”季沐之有些心痛,皇上最近几年做事越来越看重结果,帝王若是如此,国家只怕难免有祸事。 “哼——你倒是给朕说说看,朕到底错在哪里?这些年我们先是扶植了王家,这才与李承先打了个平手。可李承先还未除,王弘(皇后的哥哥)外親当权,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朕....等不了了——”说着林瑾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书桌上的茶杯“嗡嗡”直响。 “自先帝驾崩以来,皇上一人挑起整个照国的江上,老臣知道皇上心里的难处。老臣又何尝不想帮皇上实现宏图伟愿,为先帝报仇。周国人贪婪、狡诈、凶狠,早晚也会按耐不住。可是,皇上——即便内忧有李、王二人,做诸多坏事,君子又如何能以恶制恶,用阴谋还以阴谋。” “放肆——”林瑾的脸涨得通红,怒喝道:“你...你,竟然敢如此说朕。朕这是以其人之道换至其人之身。李承先的党羽何其多也,若是轻易能动,朕何苦费如此大的力气。他的党羽若是没有把柄落入朕的手中,还不知道要怎样和朕叫板。” 季沐之端正得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道:“为了清除李承先,一代良臣济容侯..刘霏,以身为饵,身陷囹圄,成为众矢之的。三届以来的科举竟成儿戏,皇上不顾江上社稷祖宗立下的规矩,混乱科举,这些代价不够大么?” “住嘴——!”林瑾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朕在你口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是么?” “老臣不敢,做为太傅直言进谏是臣的责任。”季沐之正直得眼睛直视着林瑾,似一道火光,让林瑾急急避了开去。 半响屋里静得无声....季沐之静静地跪在地上,像雕塑一般.......当初皇上提出这个科举计策时,便遭到季沐之的强烈反对,科举事关江上社稷的大事,怎可胡来。随后一年刘霏退隐不问朝堂之事,他也逐渐将这件事淡忘,只当是皇上年轻思考欠妥。此次新科泄题案一出,季沐之立马联想起当年。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刘霏以身为饵也是季沐之万万没想到的。 “太傅,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追究对错。宋若明招了,大理寺今夜去抄李府,李承先跑了。” “什么——?”季沐之有些不敢相信,他知皇上派人重兵盯着李府多日,竟然还是让李承先跑掉了......这下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林瑄这边绕了一圈又回到书房不远处,果然一个金甲护卫隐没在书房对面的楼台上,居高临下将书房周围一草一动尽收眼底。另外两个金甲护卫占据书房对角,每人各首两面。林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心里有些得意,幸好自己对金甲护卫有所了解,否则行动必然暴露。 终于季太傅的书房房门再次被打开,林瑾急急带着护卫便离开季府,另林瑄意外的是,季沐之,竟然没有出来送皇上出府,而是继续留在书房,林瑄有点傻眼,江陵月还在里面的....... 江陵月听到皇上终于离开,紧张得心终于送了一口气。这布局简约的书房一直都有第三双耳朵,江陵月贴在八仙桌下面,衣服一倍汉浸湿透了。虽然这张八仙桌挺大,但在桌面底下贴一个人还不被发现一般人真的办不到,多亏当年江陵月练过缩骨功,这才藏得下他。近两个时辰的折磨,江陵月已经体力不支,心里那叫一个苦: 不是吧?这季老头敢和皇上如此叫板,老子敬他是条汉子.....皇上走了他都不去送送的么......就算不去送皇上,深更半夜的咋不去睡觉呢?精力充沛的,这又开始读哪门子的书......二哥啊,快来救我,你再不来,我可就露陷了...... 第七十五章 林瑄迷茫得忘着季沐之的书房,心里发紧般地着急。看来传言不虚啊,季太傅经常看书至深夜,夜宿书房,真是悦君的亲爹,悦君也是读书可管饱的主儿......陵弟支撑了两个时辰了,怕是顶不了多久了,要赶紧想办法才行。 忽地一拍脑门儿,喜道:“怎么把这些家伙给忘了。”自顾自说着,林瑄急急朝东北方向跑了去。 江陵月在桌子地下翻着白眼,几乎要累得虚脱过去,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心里更是不住念叨:爹啊,您虽死的早,您要保佑孩儿啊,儿白长着一张俊脸还没娶亲呢,不能落入季老头的手上,回头他非逼着我娶他那泼辣的二女儿,可有您老人家以后后悔的....幸好现在林瑄不在他身边,不然非得白他一样,怎么想得这么美呢?季老头不把你抽皮扒骨就算是客气得了,净想好事。 “噹噹噹噹——快来人快来人——”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锣声,呼唤声虽小难掩声音里的焦急。 江陵月眼睛里瞬间回了神色,这焦急的呼唤声在他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二哥出手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管家季沫之和阿福一同奔了过来,急忙道: “四哥,赶紧走——胡虏跑出来了。” “老爷,胡虏朝这边奔来了,您快躲躲吧。” 季沐之大惊,放下手中的书,忙道:“嫣然呢?” “嫣然无恙,四哥快离开这,等都抓到再说。”季沫之催促道,身上袍子的腰带因为出来的急系得歪七扭八。 众人手忙脚乱得吹了灯,急急离开了书房,藏在暗处的江陵月心里乐开了花,急忙从八仙桌子下爬了出来,只是这胡虏是啥?西域匈奴来了?刚想站起来,腿脚一阵发麻,难以挪动,咧着嘴强忍着走了几步。忽地,书房得门被猛地推开,吓得江陵月急忙闪在屏风后蹲了下来,心脏在胸腔里“哐哐”直跳。 “是我——出来吧。”林瑄笑道。 “哎呀——”江陵月摸着自己“受惊”的胸脯,连连喘息不满道:“二哥,忒不厚道了,你是存心要吓死我啊。” “快点起来,离开季府。”林瑄声音里明显有一丝笑意,可怜的江陵月。 “你说说,我在这破木桌子底下整整蜷缩了两时辰,二哥你还吓唬我,有没有良心的,呜呜呜...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江陵月压低声音喋喋不休得跟着林瑄出了门去。 终是翻出季府,二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二哥,你是怎么吸引他们视线的?” “季府里养了三条体形巨大的狗,非常强壮凶狠,是西域那边进贡过来的品种。皇兄自己留了些用于狩猎,赐给了季太傅三只用来看府,无奈这些狗野性太大,经常伤人,每次都朝季老头跃跃欲试,老远得都朝他奔去想把他扑到跟受过训练似的,可把这老头给气得,非说这狗和胡虏一般凶残暴戾,无奈这是皇上赏赐的物件儿,狗祖宗们也杀不得,所以季老头就把这些狗都给圈养了。” “啊?二哥,你不是把这三条狗都给放出来了吧.....?” 嗯。”林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强忍着笑意,跟没事人儿一般点点头,想想这不苟言笑的季太傅被三条大狗气得暴跳的样子真是莫名喜感,哈哈哈。 江陵月扭了扭嘴角,狠狠得咽了一口唾液,“敢情季府如临大敌一般,是和三只狗在斗呢?” “就你这伸手想把它们在关进笼子里,也要费一番功夫。这些狗可不一般,到了战场上抵两个人,数量稀少,比黄金都贵。” “啧啧——二哥,你怎么知道季府有这害人的玩意儿?”江陵月机灵得眼睛一转,恍然大悟,立马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哎呀,这要是被王嫂知道,二哥,你用她告诉你关于季府的‘趣事’来对付季大人,还放狗咬自己的老丈人,啧啧啧,我猜王嫂怎么也得让你三天不准进房。” 提到季悦君,林瑄一阵心虚,瞪了江陵月一眼道:“你敢——!老子出此下策还不是为了你!” “谁让我是你最疼爱的人呢。”江陵月踮着脚尖,身体前倾,朝林瑄抛了一个眉眼。 “呵呵....”林瑄不屑得憋了一个白眼,“还是说正事吧,今晚他们说了些什么。” 一提到这,江陵月表情有些凝重,正色道:“此处里我府上不远,咱们回去再说。” “也好。” 天露初白,日光破晓。林瑄和江陵月一夜未眠,两个人精致的五官皆略显疲惫。 “唉——”林瑄长叹一口气,闷不作声,眉头一锁再锁。 “二哥,”江陵月知他现在必然心乱如麻,无奈两人商量了半宿也没有个结果,“总会有办法的。”江陵月想给林瑄一些安慰和信心。 “能有什么好法子?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和皇兄对着干救出刘霏,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林瑄攥紧拳头,闷闷道:“咱们...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么?” “.......”江陵月半响没有说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林瑄和江陵月都明白,他们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然得去面对新科泄题一案。林瑄心里有些别扭,萌生出很多对自己哥哥的失望。一直以来皇兄在他心目中是圣明的,怎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举?良臣去,则国空也。此事若是败露,多少有能之士要寒心了。可是现在他们面临的问题更棘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旦介入此事,就是和皇上对着干.......这种事林瑄以前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他的努力都是为了能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而今做为还没成为皇兄的左膀右臂恐怕都要抽自己哥哥的脸了。 “抢人——!”林瑄一狠心,拍案而起。 “好——!陵月早猜到二哥会如此做了。”江陵月也激动地跟着站了起来,“在我眼里二哥才是真英雄。” “君子当舍身取义。我想皇兄是一时迷惑,若是济容侯当真死了,只怕他要后悔半生了。”林瑄端起手边的白瓷杯,与江陵月以茶代酒干了一杯。林瑄下定决心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对他而言是是非非,唯独“是”才重要,林家绝对不能亏待贤臣良将,况且,刘霏忠心之义,感天动地,真是傻刘老儿。 林瑄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忽地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天亮了——?” “是啊——对了,今日要早朝,二哥你别忘了!我派车把你送回府,你赶紧换回去换官服,不然来不及了。不知不觉一个晚上就没了,这日子过得真快!得了,咱哥俩也补不成觉了。”江陵月念叨着,不见林瑄搭话,伸出五指在林瑄面前晃了晃,“二哥——?你发什么呆啊?听见我说什么了么?” “完了,完了....完了....”林瑄喃喃道。 “什么完了?”江陵月一头雾水望着林瑄。 “我可是一晚上没回府啊——悦君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呢。”林瑄哭喊道,头也不回得奔出房去,本出去十多步,才回头喊道: “朝堂上见了——” “哈哈哈哈——瞧我二哥这出息,还是没娶亲的好,季家女儿不是有名的温婉贤淑么,哈哈哈——”江陵月指着林瑄消失的方向嘲笑道。 坐在马车上,林瑄愁眉苦脸,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蓬乱,呵呵......好像不大容易和悦君解释清楚,要不先换了朝服去上早朝? 刚到雍王府门口,常安见林瑄回来忙得迎了过来,看起来已在门口等了老一会儿了。 “王爷,万福。” “嘘——小声点,小安子你是早膳吃得太饱了么?这么大声叫本王,再大声本王让厨房给你减伙食。”林瑄如临大敌一般,忙着威胁常安,生怕自己回府得动静太大。 “诺——”常安委屈地弱弱答道。 “来来来——快告诉本王,现在王妃是不是已经起身了?”悦君平日甚是自律,相比这会已经起了。 “回王爷,王妃还没起身。” “啊——当真?”林瑄强调得又问了一遍,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确实没起,王妃昨夜夜读到深夜,天亮才睡下。” “悦君真是勤勉。”林瑄挠了挠头,有些心疼,“下次劝王妃早点睡下。走,给本王换朝服,急着上朝呢。” “诺——王爷?”常安试探着叫了一声林瑄。 “嗯?有话就说,看你这小子贼眉鼠眼得肚子里就没装好话。” “王爷...看起来有些倦意,一宿没睡?” “嗯,和定北侯喝了一夜的酒。” “难怪.......”常安喃喃道,看林瑄得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一副被抛弃幽怨“小女儿”模样,在加上常安柔弱的小身躯,让林瑄莫名得升起一丝负罪感,忍不住打了个冷寒颤。 “怎么了?大点声说,本王不久早上数落了你几句么,还说不得了?” “难怪——难怪,侯爷府上派人来传话,说,王爷和侯爷去满园春喝酒去了。亏得王妃等您到深夜——”常安憋足了劲儿,用尽浑身胆气才说了出来,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家王妃打不平。 “满园春——?满园春是什么地方?” “满...满园春就是男人喝酒找乐的地方...”常安说话都开始打颤了,还不知道王爷等会怎么处置他的一下犯上呢。 “啊——?”林瑄诧异无比,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本王又不是男子,才不会去什么满园春,满园绿的地方,哼,我家悦君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这话传给王妃了没有?”林瑄眉头一挑,露出一丝不快。 “没有,奴才不敢。” 林瑄正色道:“别听他们瞎说,回头我就把那个传话的奴才打一顿。小安子,你今日去帐房领十两银子。”算你对悦君忠心的嘉奖。 “诺,诺——”常安听到赏赐,心里更加笃定,昨晚王爷肯定是去寻花问柳了啊,你看,封口费都给了,还给了十两...... 林瑄小心翼翼得推开西暖阁的门,立马弹了出来,吓得魂飞魄散。 “哇——悦君,你已经起身了?”林瑄心虚得朝季悦君讨好般的笑着,这笑里还藏着一份苦,接着狠狠得瞪了常安一眼:你不是说没起身呢么,这端坐着的仙子是摆设么?!常安讪讪得退下了,偷笑得肩膀都有些发抖,看来王爷也只有王妃才能治住。 “.......” 尴尬的沉默。 “悦君,你怎么不多睡会?” “.........” 季悦君优雅得吃着早膳,什么都没听见。 “悦君,你一个人用早膳闷不闷啊?要不本王陪你一起吧?” “.........” 继续优雅得吃早膳,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悦君,你听本王跟你说,其实本王昨晚就睡在你隔壁。” 季悦君终于转过头来,带着温婉端庄得笑意,柔声道:“那悦君请王爷以后都睡隔壁吧。” “啊——?”林瑄急忙摆手,急得脸都有些红,道:“是本王不对,悦君你不要生气可好?” 季悦君微微一下,正色道:“不和王爷闹了,快过来用早膳吧,别空着肚子上朝。” 林瑄乖乖做到季悦君身边,刚要开口,便被季悦君打断,细细得理了理林瑄的衣领,“王爷不必解释,我知你不会做让悦君伤心的事情。朝堂的事,悦君不干预,王爷想做什么就去做,保护好自己就行。” 季悦君天籁一般的声音,如暖流划过林瑄的心田....... 第七十六章 林瑄急匆匆地赶到安泰门,见大臣们站立在台阶前候着,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不算晚,大臣们也在等着上朝。 “雍王爷~早” “雍王~早” ................. “王爷~早” “各位大臣早啊~”林瑄朝各位大人微微一笑,算是回礼。远远得就见江陵月正穿过人群,朝他这边走来。 大臣们左顾右盼,昨个左相府被抄,不知道今天又要发生什么了。咦?只是季太傅一向上朝最为积极,怎么这会都不见人影?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吧......现在朝中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季太傅这样重臣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 不一会儿季沐之迈着稳健的步伐,行至安泰门。一群大臣就跟孩儿等娘亲一般眼巴巴得望着季沐之,林瑄含笑摇了摇头。 “季太傅,您来了。”上大夫忙拱手行礼。 各位大臣也纷纷行礼。 “季太傅~” “季太傅~” 连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左相门生今日也甚是热情得和季沐之寒暄起来。谁让李承先倒台了呢,这些门生现在恨不得和“李贼”划清界线。至于皇上要如何处理悬而未定,而今能影响皇上的人非季太傅莫属。 “各位大臣早。”季沐之声音有些沙哑。 “季太傅为照国日夜操劳,为圣上分忧,这眼睛上都带血丝,咱们这些下臣真是惭愧啊。” “是啊...季太傅为了圣上也要保证身体啊,我府上有闽中老家昨日刚刚送来的补品,回头送些到府上。” “是啊....季太傅,我认识一位有名的大夫,回头让他给您开几副补药.....” “季太傅...季太傅~” 季沐之铁青的脸,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江陵月笑得整个人都在抖,手挡着嘴型,压低声音,说:“看看看,这些大臣拍马屁要拍到马腿上了。” 林瑄扫了一眼,无奈地朝诸位大臣摇摇头。 可不是么,想必胡虏把季府也折腾得不轻,看季老儿黑圆圈分外明显。 .......................................................................................... “此次科举,牵连甚广,除了主犯朕不想过多追究。这本是大理寺钦杨理呈上来的账簿,”说到这里林瑾顿了顿,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德海手里捧着的暗色托盘,“不必说这里是李承先、刘霏及其朋党的证据,朕不曾过目。”说着林瑾站了起来,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大殿上的臣子,慢慢迈下台阶,淡淡道:“朕不曾看过这本账簿,也不愿意牵扯过多。” 说着,林瑾捏起账簿,信手丢尽手边的火盆中。寂静的火苗慢慢吞噬着账簿的每一寸,大殿之上噤若寒蝉,大臣们低着头,身心都被林瑾平静表面下惊天暗涌的怒火炙烤着,有些喘不过气来。 “希望各位大臣,能尽忠职守,切莫忘了自己的本分。也别让朕,再失望。” 一字一句敲打在诸位大臣的心上。 “这道圣旨,是有关官员调度的,如果诸位大臣没有异议,今日便送出。” 此语一出,大臣们虽面上未有变化,心里已掀起风浪,皇上要加强集权了。 “李承先现今不知去向。诸位大臣,可有合适的主意?” “回皇上,李承先府上三十多口人一夜间之间不见,想来也走不远,加强兵力搜索才是。” “李大人,不,李承先党羽众多,且晋国丞相与他系出同门,如今他在照国已无藏身之处,恐怕....” 这一点,林瑾当然明白,李承先在照国这么多年,对照国兵力,民生各方面了如指掌,若是投去别国,对照国来说最为不利。所以,必须要抓住李承先,不能让他说出任何秘密。林瑄听到这里,眉头一紧,颇为忧心。 “抓捕李承先的事,就由雍王、定北侯和骠骑将军来办吧。”林瑾早有打算,定北候和骠骑将军都手握兵权,正好能相互牵制,再由雍王坐镇,出不了什么岔子。 “臣等领旨——” 下了朝,江陵月见林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二哥?” “嗯?” “别愁眉不展得了,下午到兵部来咱们合计合计,会有办法解决的。” “嗯——我去一趟安寿宫,下午兵部见吧。” 下完早朝,林瑄心里一点都不轻松,不仅要负责抓李承先,还要想办法救刘霏。算了,算了,还是先去给皇祖母请安吧,这几天的事情,也让老人家操碎了心。 一进安寿宫,就见季悦君正在殿内陪着太皇太后下棋呢,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举手间雍容大气,一个美若天仙淡然脱俗,让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林瑄也不打扰,忙朝要行礼的宫女做了个手势,悄悄的凑了过去。 “好棋,好棋,皇祖母你也不让让我们家悦君。您看看您布得这个棋局,悦君哪里有还手的余地啊。您老人家棋艺精湛,打遍朝中无敌手。” “臭小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奶奶。要不是悦君让着我这个老太太,只怕奶奶今日是要输了。” 林瑄说得可不假,太皇太后这棋艺在照国应该能排前三,这老太太对棋艺甚有研究,平日里无事就爱找人陪她下棋。无奈棋艺太高,到有点孤独求败之感。不过,季悦君的棋艺也不差,在照国应该也能排到前十,考虑到季悦君的年纪,她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皇祖母又说笑了,您怎么可能输呢,您可是长胜将军。孙子孙媳妇儿加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啊。” “就你小子嘴甜,来来来——” 说罢,太皇太后便摆摆手,季悦君起身扶着太皇太后坐到桌案旁,宫女太监们捧着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些糕点都是你俩孩子爱吃的,御膳房里师父的手艺好,多吃点。你说说你俩,看着就瘦弱,可要多补补。” “谢皇祖母——”这情深的小夫妻异口同声,惹得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林瑄捏起一块冰皮桂花糖就往嘴里一放,整个嘴都嘟嘟囔囔的,道:“哎呀,真是饿了。皇祖母你现在是更喜欢君儿还是瑄儿?” 太皇太后一副诧异的表情,显而易见道:“当然是——君儿。” 林瑄哭丧着脸,望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你才有孙媳妇儿几天,这么快就把孙儿给比下去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你这臭小子,皇祖母十天八天也不见你人,还是君儿孝顺,没事就过来陪陪我这老太太也不觉得闷,我不疼她疼谁?”太皇太后笑起来慈眉善目的甚是好看。 “君儿陪皇祖母怎么会闷呢,”季悦君微微一笑,“倒是皇祖母一直记挂王爷,王爷以后可要多过来,陪陪皇祖母才是。” “皇祖母等孙儿忙完手头的事,寻着京里的名家戏子,好好给您热闹热闹。”林瑄拉着皇祖母的手,心里也有些歉意。朝里事多,抽不开身,最近连给皇祖母请安的机会都少了,还是悦君细心,禁不住对悦君一阵感激,取其如此夫复何求? “唉——瑄儿,朝里的事你要听你皇兄的。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长兄如父,且要记得啊。刘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放心,皇祖母,瑄儿明白。” 只是消息还没传到林瑄那——太皇太后因为刘霏的事情已经和皇上叫板两次了,毕竟刘霏是皇祖母的亲侄儿,为照国兢兢业业这么写年,她信得过刘霏的品性和为人。新科泄题之事,其中必有蹊跷,刘霏不是爱财之人,再说刘家根本不缺钱。 “来来来,你们两个孩子再吃些,你们多吃,我这老太太看着才高兴呢......” 回府的马车上,林瑄握着季悦君的手一直出神,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季悦君知她有心事,也不多言,静静坐着。 “哎——”林瑄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未回过神来。 “王爷?”季悦君试探着柔声唤了一声。 “嗯——?” “且宽心,莫要叹气,有何事可说与悦君听听?悦君也想为你分担一些。”季悦君心疼着望着眉头紧锁的林瑄。 林瑄歉意一笑,道:“悦君,我不该这会儿想朝里的事。你开心就好,其余的事情我舍不得你操心。” 季悦君嘟着嘴,嘟囔道:“王爷你愁眉不展的,让悦君如何开心?净说笑....” 见季悦君可爱模样,也是乐了,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伸出手抱着她心爱的女人,缓缓道:“我知你心疼我,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朝里的事繁杂讨厌,我实在不忍你也受此煎熬。我答应你,以后必定再你面前不愁眉不展了,好不好?” “不好,你若是有心事在我面前假装开心,悦君会更难过。我想分担你的喜悦,也想分担你的烦闷。答应我——” “好——那你也要如此才行,我心亦如你心。”林瑄觉得自己好幸福,有一个人愿意如此真心待你,爱你。 “嗯——”季悦君点点头,忽地有一次哀愁,“听说,李府这次....可怜了嫣然姑娘了。” “是啊,这次李府恐怕是要完了,我知悦君心善,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无奈国有国法,”林瑄摆摆手,道:“不说他们了——” “王爷,我有些害怕。李承先之前何其风光,而今——就算是罪有应得,却也让人感慨万千,直叹世事无常。”季悦君伸手碰了碰林瑄的面庞,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朝堂之上,没有人能全身而退,何况林瑄位高权重。 “悦君,不必忧心。我对权位都没兴趣,若不是林家到我这一代人丁单薄,哪里用得着我这个‘冒牌’王爷。”如今两人心有灵犀,林瑄知她担心自己卷进权利斗争。现在皇上没有可信之人,事事倚重林瑄,等这些势力铲除之后呢?恐怕皇上能安然放任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在身边。不过,林瑄本身并不是男子,却让这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季悦君笑了笑,“做了这个王爷也有个好处呢。” “是呀,还讨到一个房好媳妇儿呢。” 望着眼前诱人的嘴唇,林瑄身上一阵躁动,忍不住身子前倾靠了上去。 季悦君看着林瑄英俊的面庞逐渐放大,心里紧张得扑扑直跳,手心冒汗,脸色潮红,随之而来的是林瑄微凉柔软的嘴唇和一阵眩晕。林瑄点到即止,抬起头眼含笑意地望着季悦君。 第七十七章 “悦君,今日还有些空闲,好久没陪你逛逛了,可有兴致。”林瑄占了美人的便宜,心情大好,强压着心里的兴奋,稳住声音问道。 季悦君低下头,难以承受林瑄炽热的目光,柔声道:“还算王爷有心。”内心仿佛陷入这三月桃花海一般绵长,绚烂,热烈。 林瑄拢了拢季悦君的肩头,露出坏坏一笑,笑里满是温暖,由衷赞道:“悦君,你真好看。” 季悦君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低声道:“王爷何时如此浅薄了。” “啊——?”林瑄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诧异模样,继续道:“本王一直如此啊。” 看见季悦君表情在脸上愣了一下,林瑄心里暗喜,补充道:“天下哪个王爷不爱美人。” 说得那个豪情冲天,大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气魄,脸上一副向往的表情,恨不得立马开始网络天下美女。 季悦君盯着林瑄的脸颊不做声,林瑄被她盯得心里直打鼓,担心玩过了,王妃又要罚自己睡东暖阁了。 “那王爷爱哪个美人啊?”季悦君温柔一笑,让林瑄心里更慌了。 “哎呀——雍王独爱季府大小姐。”林瑄赶紧表忠心,笑得那叫一个字谄媚啊。 “不要天下的美女了?” “哪敢,哪敢——” “哪-敢-?!”季悦君一字一顿,反问道。 “不是不是——悦君,我刚刚逗你呢。”林瑄慢慢握着季悦君的手,深情对望,缓缓道:“这天地间,能够与你相知相爱,已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悦君,真地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不曾有过这种感觉——想要完完全全占有一个人。如今只想和你相守到老,我要的真不多,唯望你康健喜乐。如果你也爱我,那我便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只是喜欢我,那我便远远的守着你。即便有一天你要——” 季悦君伸手捂住林瑄的嘴,坚定而温柔,“呆子——这个世间唯一能让我们分开的,只有生死........无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茶楼里,江陵月独坐一桌,沐浴在阳光里,默默喝茶,背影挺拔。一副略显懒散的模样,眼神却透着犀利,不急不缓的模样,好不享受着浓浓春意。 忽地一虎背熊腰的精干男子上得二楼,匆匆朝窗边桌子走去。 “侯爷——”男子压低声音,抱拳行礼。 “嗯——”江陵月应了一声,缓声问道:“找到鱼儿了?” “回侯爷,找到了,已派人将四周围住。只等侯爷命令,必定全部捉拿。从这两人观察,屋里应该只是李承先的三儿子,李彦和一名男子,并无其他人出入。” “好——且先捉住李彦,想必对抓住李承先多少会有些用处,李承先总不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吧。”想到这里江陵月忍不住有些兴奋,没想到毫无进展的搜捕马上有了突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恨不得立马长了翅膀闷声道:“本侯和你们一起去——” 说着便起身下楼,出了茶楼,二人骑马朝城外方向奔去。半个时辰之后,江陵月已经出城,周边的房屋明显有些破败。 “侯爷,这边——” 江陵月勒紧缰绳,放慢速度,跟着进入一条小路,心里也忍不住嘀咕,李承先的三儿子真是会选地方,竟然往这里藏。若是他们都分开来逃跑,那恐怕把他们都抓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侯爷,剩下的路要劳烦您步行,以免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江陵月快速翻身下马,也不多话,挥挥手示意继续前行。 “还要多久。”江陵月低声问道。 “不远了,侯爷,就在前面。” 果然,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每一位都健壮而敏捷,为了掩人耳目打扮得破破烂烂,但一看就是高手。 “侯爷——” “里面情况如何?” “自从中午进去之后就再没人出来,都在里面呢。” “你们四面包抄。不要让他们跑了,记住要抓活口。”吩咐完后,江陵月握了握腰间宝剑,“走——过去瞧瞧。” 江陵月踏入院落之后,隐隐地有一丝不安,有些破败的院落静得出奇。四面包抄过来的人马,只能用眼神和手势交流,很快便来到堂屋前。江陵月点点头,四名高手从前门破门而入—— “侯爷,没有人——”声音里有一丝不敢相信。 “仔细搜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煮熟的鸭子,飞了? “侯爷——这边有个姑娘,好像受伤了——!” 江陵月信步走了过去,推门而入。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位姑娘,头发蓬乱,衣服早已被撕扯的乱七八糟,身下的棉被上浸透了血渍,手腕上的血一半凝固一半流淌。江陵月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两步,看了一会这才辨认出——是李嫣然。这才几日当初绝代风华的女子怎么沦落到如此下场? “继续搜,肯定就在这附近。”江陵月背对着身后的手下,没有人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冷冷道:“今天你们谁都没有发现这位姑娘。” 定北候府,地下密室。 “说,李承先在哪里?”江陵月望着面前的禽兽,哪里还有什么耐心。 “呵呵....侯爷找我就找错认了,我要是知道这老东西在哪,我一定告诉你。”李彦虽被绑了起来,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 “好,很好。既然你对我来说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那你活着还有什么用呢?”江陵月忽地眼神一聚,说出的话让人身上一阵发寒,“来人,先砍掉他一根手指头。” 李彦还意味江陵月是在说笑,明晃晃的刀出现在面前时,吓得他鬼哭狼嚎,“不要啊,不要——江陵月,你敢,你敢——啊——啊——” “你看我敢是不敢——?” “你个畜生,连你亲妹妹都不放过,你对她做了什么,你竟然让别人来玷污你妹妹,你个畜生!杀你——都嫌你脏了我的剑!” “你,你...在动私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李彦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对,你说得很对,我就是在动私刑,又怎样?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就不打算让你活着出去。” “你凭什么说我,李承先又凭什么怪我。从小,我在府里就不如一个仆人,他打我骂我,何时把我当过他儿子。我就是恨他,怨他。就连逃跑都从来没想过带着我一起,出逃的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是我娘和别的男人....我不是无辜的么?那他们狠我,为什么不是杀了我,却把我养在府里如此折磨我,没有让我好好活过一天。我要报复他,报复他——我恨他!他最宠爱的人就是李嫣然,我要毁了他的心肝宝贝,让他尝尝撕心裂肺的感觉。” “难道嫣然不是无辜的么?若不是她见李承先没有带你一起逃跑,回来找你,她也不至于落此下场。” “她就是太蠢了,善良的太蠢。” “她不是蠢,是因为她遇见了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江陵月冷冷地道,“你配活着么?” 说完,江陵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来。 “侯爷,侯爷——”有些阴柔的男子被困在外边,看见江陵月出来便一把抱住他的腿,呼喊着,“我什么都告诉您了,求您饶了我家少爷吧。” 江陵月低下头,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早知他今日会行如此之事,为何助纣为虐?” “侯爷,侯爷——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已经没有以后了。你能选择的是,和你主子一起死,还是分开死。”江陵月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不明白为何李嫣然要遭此变故。好好的一位名门小姐,一夜之间失去的太多太多。 .............................................. “婉晴,李嫣然现在如何?” “侯爷,请放心,命已经救回来了,还在昏迷当中。只是,李小姐求生意志很薄弱。换句话说,她一心求死。”婉晴忍不住也轻轻的叹息。 “是啊——现在对她来说,清醒时面对的世界更残忍。”江陵月心里也不好受,伤感而无奈。因为李承先的罪名太大,是要株连九族的。即便现在救活了李嫣然,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如此看来,还是生在普通人家最好了。嫁一个老实人,度过平凡一生,也不用受此牵连。侯爷,你把李小姐带府上来,又能替她瞒多久,切莫又牵连到江家。侯爷,还是早点找王爷商量得好。婉晴,不便多说,这些侯爷都知道。” “好,我明白”江陵月点点头,“婉晴,这次又麻烦你了。” “别说这些客套话,你和雍王爷麻烦我的时候可不少,多照顾好自己才是。我还等着以后,咱们三儿像从前一样游山玩水呢。” “是啊——还是以前快活。”说着江陵月的眼神黯淡下来,一年的时光里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前的洒脱回忆起来好遥远。 “以后会好的,记得找王爷商量。我就先回去了,以免引人耳目。” “好。我送你出去.....” 第七十八章 江陵月起身回兰亭,这兰亭以前是其父为母上所筑,以江南景致搭建的院落甚是雅致,也为其思乡之情。自其父战死沙场,京都定北侯府少有人住,其祖母与母迁至南方水乡以免睹物思人,每日以泪涤服。江陵月平日里一个人住千亩的大院,也会感到有些寂寥。他也不知为何,会把李嫣然安置在兰亭,这院落已经有十八年没有人在住过了。 “侯爷。”婢女杓兰见江陵月信步走来,连忙行礼,脸色微红。少爷 “杓兰姐,还是叫我少爷习惯些。”江陵月温和得笑了笑,母上不放心自己来京都,贴身婢女都忍痛割爱,真是娘亲。可是自己却不领情,没把杓兰放身边,省得自己惹得什么由子到都被老太太们知晓了,遂平日里与杓兰照面的机会并不多。 “是,少爷。”杓兰笑着回道,“少爷,来看小姐?” “嗯——”江陵月站在寝室门外东张西望,踌躇不前。 “少爷,小姐还没醒。半个时辰前喂了药,婉晴小姐说,到旁晚方会醒来。”杓兰见自己少爷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其牵挂屋里的姑娘,心里忍不住发笑,少爷还会害羞? “好。杓兰姐,你多留意她的状况,有什么需要,只管找白总管开口。”江陵月交代完,小心翼翼地朝屋里走,生怕弄醒了屋里的佳人。 一头如云的秀发散落在粉底金线簇花被上,弯弯的柳叶眉,娇俏的琼鼻,小巧的唇瓣缺了一抹血色。绝色的美人静静地熟睡着。江陵月讶异地没有挪过眼,心里直叹,好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江陵月半响抬头,杓兰含笑的眼神里有意思揶揄之色,江陵月大窘,面色一红,匆匆道:“改日再来探望,杓兰好生照料小姐。” “少爷请放心。”杓兰自知失礼,正色回道。 兵部府衙前当值的兵卫各各站得笔直,周身的甲胃泛着灼灼白光,一容一态甚是威严。 林瑄身穿玄色红纹蟒袍,玉面朱唇,说不出的俊逸绝尘,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案。江陵月站在林瑄身边自知理亏不敢出声。在这风尖浪口上,包庇朝廷重犯的女儿,这不作死么? “不错,不错。陵弟如今学起汉武帝了?” “哎呀...二哥,我哪里学什么劳子汉武帝,这要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要造反了。” “可不是,金屋藏娇了么?” “..........” 汉武帝刘彘小时候与阿娇的故事尽人皆知,江陵月大窘,委屈道:“二哥净调笑我,我要是‘金屋藏娇’也不敢藏她啊。” “你不敢?她是怎么进得你定北候府的?”林瑄气他莽撞,手里握着兵权本就容易招人忌惮,这当口若是落下口舌,指不定后边要出什么事。 “二哥——我错了。”江陵月也知林瑄是为自己好,这次是自己莽撞在先,“可,陵月出于无奈啊,二哥心善,若是当时在场也会如此。” “学会顶嘴了?”林瑄嘴硬,心里明白,此事棘手怨不得江陵月,“救人也罢,领会府作甚,京里消息传得快。罢了,罢了,二哥只能尽力而为,剩下的,要看李嫣然的造化。”说到这,林瑄惆怅起来,李嫣然是断然也不能交出去的,不知不觉中和皇兄的旨意——背道而驰。 “我就知二哥心善。”江陵月见林瑄松口,终是送了一口气。 “怕就怕坏在心善上。”林瑄愁眉不展,心里没个着落,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李承先最爱嫣然,断不能自顾自逃跑。怕是已经派人打听起来了。多派些人手去打探,近日你消停呆着,切莫亲力亲为。” “是,二哥,都听你的。”江陵月暗下决定,一定要早点将李承先捉拿归案。 “嗯,嫣然那里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唉——只怕,心病还需心药医。”想到这,江陵月有些心疼。 “也是可怜人,上几日悦君还提到嫣然,如今有了消息,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看二哥的意思吧....”两人对视一眼,竟一时无言,如今的京都变数太多....... 顺着王府中小道慢慢前行,林瑄穿过弄堂,过了一片竹林,绿柳平湖,这才到了西暖阁。只见,季悦君执笔作画,神态悠闲怡人,笔到处——处处生花,林瑄阴郁的心情也好了大半。常安抱着各府承上的折子,小心跟在林瑄身后,最近州府必不太平,王爷从皇上那领的折子都多了两倍,唉,也不知这天下何时能太平无事? 季悦君似感觉有人,抬头便望见林瑄含笑看着自己,心里一甜,柔声道:“王爷,回来了。” “嗯。悦君,还好你笑得多。” “嗯?”季悦君放下笔,有些不明白林瑄的话。 “幼时读史,书中有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年少不懂为何,方才明白,佳人一笑何止倾城倾国。” “王爷,这话,听不出是夸悦君,还是数落悦君。褒姒可不是贤妃良母。” “非也,非也。褒姒一介女子能兴何风浪,幽王非贤王罢了。倒是写书的老儿,却说褒姒是祸星、妖妃,不过是给幽王扯谎罢了。男人的罪过却要弱女子来分担。这世间哪里来的妖魔鬼怪,骗弱质妇孺还差不多。” “王爷,好见解。”季悦君笑了笑,恐怕这朝野中有如此明白事理的人并不多,“怎么今日有如此兴致?莫不是这些折子都看完了?” “唉——悦君又调笑本王了,这些都是从皇兄那新领回来的。”林瑄无奈道。 “正好,王爷今日看起来精力充沛,有功夫想褒姒美人,这些折子今日当能批完,是不是?”季悦君见林瑄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信心好笑,让你再乱说话,张口闭口都是美人。 “是是是——王妃说得是。”林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让常安将桌案腾出来,默默地批奏折。 不一会林瑄嘟囔道,“这些州官大臣们的奏折如妇人吵架一般,两州闹蝗害,不及时治理,竟相互埋怨对方将蝗虫撵到自己的地界上来。让本王大开眼见,回头就让皇兄治他们擅权渎职,大不敬之罪!” “消消气。”季悦君起身端起一杯普洱茶递给林瑄,每次批折子都是一身的火气,王侯将相哪有一个好当的? “这些个大臣事情没解决多少,个个都是挑事的好手。”林瑄喝了一口茶,仍忍不住骂人。 就在这时,常安踏进屋里绒毛毯上,紧绷着身子,“王爷,太皇太后,派人传赏赐来了。” 林瑄挑眉,思忖了下,望向季悦君道:“皇祖母,这会儿给得什么赏赐,今个不是才见过?” “.....”季悦君摇摇头,皇祖母的脾气不是你该更了解些么? “走,咱们去看看。”说着,林瑄领着一众人等,去往前殿。 宣旨的公公笑盈盈得望着雍王,展懿旨音色翠亮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太皇太后诏曰:雍王勤政素俭,孝行慎笃......赏赐新进宫人二十名,四名秀女........” 啊?听到新进宫人二十名,四名秀女,皇祖母后面的赏赐林瑄再也听不进去了。偌大的雍王府说白了主子只有自己和悦君,仆人婢女也是不少。碍于女儿身份,林瑄很少让伺候,更怕人多耳目多,所以平素都住悦君的西暖阁,近日里回自己的东暖阁都很少。皇祖母真给皇兄又选秀了?可是分四个给我这算怎么回事? “王爷,领旨吧。”传旨的公公见雍王跪在地上出神,俊俏的脸上微微泛红,忍着笑,心道:王爷果然年轻,这听到秀女急得脸都红了?也是,王爷若是不“急”太皇太后只怕又要急了。 “皇孙林瑄,领旨谢恩。”林瑄一咬牙,不就四名秀女嘛,还能翻天了不成。微微侧身看了看身边的季悦君一眼,季悦君低着头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怎地?雍王是个惧内的主? 公公走后,林瑄这才看清身后四名女子清秀的面孔,顿感头晕。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朱唇轻启,四人含笑施礼,举止礼数尽到,微微颤抖的手指泄漏了心中的胆怯。虽三年前被送进内务府隶属司中学习琴棋书画,礼仪举止,见到王爷还是头一遭,说不紧张真是假话。 “起来吧。”林瑄望向季悦君,瞪着眼睛仿佛再说:悦君,你看,这些姑娘怎么处理?季悦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急不慢地喝着茶,脸上挂着温婉贤淑的微笑:关悦君什么事?又不是赏给我的,你看着办。 “几位姑娘肤白貌美,家乡是哪里出得如此佳人?”季悦君柔柔道。 四位姑娘心里“咯噔”一下,王妃夸赞美貌,这不是没好日子过了。何况,王妃长得真是好看,气质卓然,美的不食烟火。也难怪王爷的眼神从未离开过王妃。四个中领头的秀女欠身道:“王妃抬举了奴婢们,奴婢们哪里及得上王妃万分之一。” 林瑄端盏,默想,这倒是。 “奴婢们皆出身贫苦人家,如今有幸进得王府门,能伺候王爷王妃已是莫大的荣幸。太皇太后也是交代过,奴婢们必回用心服侍好王妃。” 林瑄听了这话,顿时心情顺畅,看来皇祖母没有坑我。参加选秀的女子不乏出身世家大族,分到雍王府里岂不是要委屈一辈子了? “嗯,王妃喜静,西暖阁一直由陪嫁的婢女荷儿伺候着,并未安排人手,你们就去西暖阁伺候王妃吧。”林瑄暗暗朝季悦君瞅了一眼, “谢王爷,奴婢们必当尽心尽力。”四个秀女连连谢恩,她们本来就没什么野心更不想进后宫,如今进得王府,喜不自胜。 “可有名号?”林瑄问道。 “进得王府,万事从头开始,还望王爷王妃赐名。”领头的秀女又道。 林瑄点点头,思忖了一会,道:“那就叫,南风,北风,东风,西风吧。” 常安脸上一黑,王爷这名字起的太随便,什么风不风的,打抹将(麻将)呢? 千磨万击还坚劲,仍尔东西南北风。季悦君深深得看了一眼林瑄,心上一甜,美眸里尽是火焰。 第七十九章 初入四月,天气开始燥热,花红柳绿,浸人心脾。半个月以来,朝中对李承先的关注少了许多,照国边境同样没有李承先的消息。他一夜之间仿佛人间蒸发,愁坏了皇上和雍王,李承先不归案,新科泄题的案子只能耽搁下来。但除此闹心事意外,皇上在朝中干得风生水起,心头大患已除,当真是意气风发,只等大干一场......... 进得春末夏初,容易犯困,这不,林瑄扶在案前单手撑着腮,手里虚握着《列国游记》,眼皮耷拉着,人早已神游太虚。俊俏的脸蛋,鼻圆口方——上面还挂着一丝口水,虽是玉冠明袍,一点也看不出有王爷的架子。南风躲在屏风后面偷偷捂着嘴笑,明媚的眼眸甚是可爱,她在四姐妹中年纪最小,只有十五。东风端着新进的瓜果进了殿里,嗔了南风一眼:胆肥了不是,敢笑自家主子?南风羞涩地吐了吐舌头,将目光移了过去。等到东风转脸对着自家王爷,心里一阵尴尬,王爷您真是可爱啊?真不把我们当外人......不过王爷连流口水都是好看,可王爷这摇摇欲坠的模样——该咋办呀?东风正惆怅着,一抬头便见王妃穿着浅绿色罗裙外罩白锦褂,清丽脱俗——美,不可方物。 东风、南风急忙行礼,季悦君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望着正在打盹的林瑄,嘴角满是笑意,这王爷也是醉了——没看两页书,睡着了?季悦君轻轻伸手见林瑄手里的书给抽了出来。 林瑄微微被触动,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睛,心里一惊,好好地看着书,怎么睡着了? “悦君,沈家小姐回去了?”林瑄讪讪问道。 “......”季悦君并未搭话,笑着,盯着林瑄的脸。林瑄一脸无辜地望着季悦君,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疑惑,季悦君笑而不答,林瑄又朝东风,南风看了看,两个小妮子也是眼带笑意。 忽地觉得嘴边一凉,林瑄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嘴——大窘,看书睡着也就罢了,顶多说雍王不好文,这....打盹还留口水?真是羞死人了..... “呵呵...”林瑄干笑了两声,“哪里来的水?”睁着眼睛说瞎话。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不知...王爷在书里看见什么了?” 林瑄尴尬得笑了笑,食指摩挲着下巴,确实做梦了,梦到了李承先,能不能说?想想也是郁闷,没抓到这老头寝食难安,在梦里竟然是李承先抓自己!郁闷,郁闷..... “王爷读得《列国游记》可是当今学世上最有见地大师周川所著。不知王爷读到哪里了,可有见解?”季悦君不死心继续追问,心里乐开了花。 “.......”林瑄尴尬得直翻白眼:刚翻开扉页,可算是读了? 季悦君捂嘴轻笑,好看的眼睛里笑意更浓了,我说悦君呀,给王爷留点脸行不行? “王爷,看着时候是该去赴约了,不然侯爷等着要着急了。”季悦君见林瑄脸色不好,忙岔开话题。 “对对对,今日休沐,阳光明媚,正是划水的好时候,好好享受享受春日莺花燕舞。悦君,咱们快点起身吧。”说着林瑄急忙起身,蹭蹭往殿外走去,丝毫没有等等的意思。 昨个江陵月约林瑄去城外渭水河畔划船,美其名曰:孝敬兄嫂。其实是拉着林瑄和季悦君作陪,给李嫣然散心。说起李嫣然,江陵月除了闹心还是闹心,自从人清醒以后没一日消停的,本还担心李嫣然会消沉,现在她是精力旺盛得只剩下一个目标——每天晚上不把江陵月喝趴下,绝对不会回去睡觉。这半个月来,江陵月苦不堪言,每日宿醉醒来顶着两只猩红的眼睛去上朝,没少被护国公骂,骂他不分轻重,玩物丧志。可李嫣然跟江陵月说了,要么放她出去,要么陪她喝酒,两样任选。江陵月一脸委屈模样,他哪里敢把李嫣然放出去这不是要他脑袋么,可是他又喝不过李嫣然.....所以半个月来,江陵月清醒的时候真的少,喝多了睡眠不好,现在他眼圈发青,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惨-惨-惨-! 下了车,蓝天白云直逼眼帘。林瑄瞅瞅东瞅瞅西,渭水湖畔热闹得紧,都是结伴出游的人。水面上花船琳立,船舫相依。 “啧——还早了。”林瑄不见江陵月的影子,转身体贴地将季悦君往身边拉了拉,轻声问道:“悦君,出来游玩开心么?” “当然,最近难道和王爷一同出来,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季悦君透过面纱望向林瑄,心情洋溢极了。 林瑄笑了笑,拉着季悦君往前走。周边的男男女女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林瑄俊俏的脸蛋,举手投足之间俊逸非凡,身上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使人望而生畏。季悦君虽是带了遮面,却难掩她脱俗的气质又平添了一丝神秘感,身后跟着的漂亮小厮和婢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少夫人,许多人起了结识的心思,只是这位少爷身上的气势太强势,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二哥,二哥——”江陵月匆匆赶来,大声呼叫,声音里透着愉悦和欣喜,让身边同样遮面的女子忍不住白了一眼,多大的人了,见到哥哥还和小孩子一样。 “嫣然,你怎么了?”见到身边人有异样,江陵月低下头细心问道,万万没想到是被姑娘□□裸地鄙视了。 “不要叫我嫣然。”李嫣然冷声道。 “哦哦哦,涅儿姑娘。”江陵月顶着两只弯弯的青黑眼睛,今儿个小爷心情好,就不和你这女人一般见识了。 “让你给我换个名字,涅儿姑娘,涅儿姑娘,如此诘屈聱牙的名讳也就你想得出。” “这个名字好听,也就你衬得起这名字。”江陵月讨好着说到,生怕这姑奶奶又想出什么注意来折腾他,“再说,当初起名字的时候也没见你有意见,你不喜欢可以再换一个嘛。” “哼,你又不聪明,难为你干嘛?回头你取的下一个比这一个还难听,我是要还是不要?”李嫣然冷清的眸子里,柔和了一些。 “你——”江陵月气得半死,刚开口又被堵了回来。 “你什么你,你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不成?” 江陵月只觉胸口发闷气短,憋了一口气,又道:“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呀?”李嫣然白了他一眼,语气轻蔑,“我告诉你——你二哥,可来了。” 江陵月愣了一下,一回神,林瑄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立即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叫到:“二哥,二嫂。” 李嫣然微微施礼,望着他们的眼神清冽,没有温度。 林瑄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嫣然,瘦了。可除了瘦了些,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林瑄忍不住朝江陵月挤挤眼:你不说情况很严重么,看不出来啊?江陵月撇了撇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季悦君知道李嫣然现在的处境,走过去拉着李嫣然便先朝河岸边走去。 “别傻愣着了,不是说划船么?船呢?”林瑄见江陵月愣神地望着季悦君和李嫣然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二哥啊,谢谢阿嫂啊,半个月了,李嫣然那魔头终于让我松口气了,这些日子我都活在她的魔爪下不见天日。”江陵月看着“魔头”被人领走,感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 林瑄见他“凄苦”来回打量了几遍江陵月,恨铁不成钢道:“一个李嫣然你就弃暗投明了了?呸——!投鼠忌器,呸——!”林瑄也郁闷,怎么今天都不会说话了。 “哥哥,你是没领教这女人的厉害。有一天她把我灌醉了,带着我在后院子里溜达,大半夜的,溜达到荷花池,她说她想要一朵荷花,一脚把我踹进荷花池,我瞬间就醒酒了,差点没淹死。”江陵月说得咬牙切齿,心中呐喊:我要报仇,报仇!事实是:他斗不过李嫣然的。 林瑄半信半疑道:“此事当真?” “必然——我现在还能想起那天晚上我从荷花池里爬出来,浑身是泥,那魔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都不知道扶我一把,叉腰看笑话啊,我的脸都丢尽了,呜呜呜...”想想就丢人,酒喝多了腿不听使唤,爬起跌倒七八回硬生生摔成了个泥人,你说好笑不好笑,也难怪李嫣然笑得都直不起腰来。 可是,江陵月似乎忘了那晚在荷花池边的对话是这样的。 “嫣然,荷花池!好多好多荷花啊——”江陵月脸红扑扑的,凑得李嫣然很近,近的她能听清他的因为酒而急促的心跳。 “笨蛋——你才四月天哪里来的荷花,都是荷叶好么?”李嫣然推开江陵月俊俏的脸蛋。 “你想要荷花么——?”江陵月大声问到,寂静的夜里远处还回荡着他兴奋的声音,“你想要么?想要么?” 李嫣然不回答江陵月就一遍一遍问,李嫣然被问得不耐烦了,道:“想想想——” “你想——我就去给你,你摘!”正说着话江陵月还打了一个酒嗝,转身就要往荷花池里跳。李嫣然大惊,忙着把江陵月往回来,可江陵月从小习武力气就比她大,这会有趁着酒性力气更是大的惊人,差点把李嫣然也拉到荷花池里,李嫣然气不过也拗不过他,便踹了他一脚.......江陵月就只记得李嫣然要荷花还有被踹的那一脚,真是冤枉了李姐姐了。李嫣然若是知道江陵月颠倒黑白,只怕真要把他灌醉了踢到荷花池里才解气。 “啧啧——你耍起酒疯来,不是一般的疯。谁知道你有没有做什么招惹了她的事。” “二哥,你不信我?”江陵月急了,酒品不好就不能有基本的信任了么? “你喝多了,为兄当真不敢信。”林瑄无奈的耸耸肩,“没来京都前,被你坑过许多次。” “二哥——!” 林瑄狡黠的笑了笑。 “别伤心了,划船去。大不了,下次找李嫣然喝回来。” 江陵月跟着林瑄,暗道:哥哥啊,你三碗倒的主,能找谁啊? 第八十章 众人望水边两只受尽“岁月摧残”的小船,江陵月默不出声,林瑄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也能叫船?”江陵月忍不住了,诧异的反问道,细长漂亮的眼睛里除了诧异还是差异,“未免太寒酸了点吧?小白,让你租只小船你就给少爷租的它?”江陵月指着水边小船问这身后白管家的儿子,火气增增地直往上窜。 小白也就十六岁弱质少年的模样,看见少爷语气不善,心里紧张,吱吱唔唔道:“少爷,您说要,要小船的。” “对,它确实是小,你不说,少爷我也看得出来,若是有个胖子都他都乘不下。你看看这和木头腐朽的,我都担心我一个上穿它就沉了。放眼望去,这渭水湖畔就它最寒碜,还能找到你它还丑的船了么?”江陵月被气得炸了毛。 “可是,是少爷您说的,要有诗情画意的那种船.....”小白 “这有诗情画意?这哪里有诗情画意了?你倒是跟少爷我好好说说它哪里诗情画意了?” “少爷,您书房里挂的画上船都长这样.....”小白弱弱地到,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声。 “啊——!你是要让少爷我划着这小船去卖莲蓬么?!” “哈哈哈哈....陵弟,哈哈哈哈.....”林瑄几乎要止不住笑声,笑了半天才缓了过来,安慰道:“来来来,二哥陪你去卖莲蓬。” “别难为小白了,侯爷您大忙人早上才想起来吩咐小白,他能给你弄到船就不错了。”李嫣然忍不住白了江陵月一眼。 “我当当侯爷,竟然弄不到一条小船,笑话——!”江陵月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至高无上的傲娇感。 李嫣然拉着季悦君的手便上了一只小船,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开始比赛了,从这里划到远处的那个船舫,输家晚上请客。当然,你们是男子,必须是两个来回。王爷,侯爷,你们说是吧?”说着李嫣然也不含糊,拿起床浆便划了起来。 眼看着李嫣然离开了岸边,江陵月急忙朝前迈了几步,吼道:“我们还没上船呢,你这是耍赖!” 李嫣然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我就是耍赖了怎么?你来抓我啊? “走,二哥咱们走。” 说着江陵月急忙跳上小船,林瑄也急忙跟了上去,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做好,好只见李嫣然和季悦君已经在水面上滑行了十多丈。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两个美丽的女子兴奋得举着船桨朝他们挥舞。 “二哥,看她们跟我们打招呼呢。”江陵月含笑得望着她们,也忍不住朝她们挥了挥手,可姑娘们见他们挥手笑得更开心了。 林瑄见两个绝色女子蒙着面纱在远处婀娜多姿地挥舞着船桨,画面极美心情也更着洋溢起来,玩心大起,“走,咱们追她们去。” 看着看着,林瑄总是觉得哪里不对,疑惑道:“陵弟,我怎么觉得她们兴奋得样子好像哪里不对呢?” “啊——?有么?”说着江陵月也顺着林瑄的目光注视着两个姑娘。 两个人心里暗叫不好,异口同声道:“她们拿了我们的船桨——!” 可不是么,李嫣然兴奋地挥舞着手里两只船桨,季悦君手里握着一个。林瑄和江陵月急忙低头在小小船肚里找到了一只床浆,心道: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基本的信任了?想到就心酸~ 江陵月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一个船浆,我们哥俩也够赢你们的——!” 李嫣然低头和季悦君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位绝色大美女便朝他们竖起大拇指,“要加油哦!”眼神里却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慢点慢点——船都要被你晃翻了。我们要是湿身掉水里可就不好了。”林瑄紧张道。 “当女人就是麻烦,当个假男人更麻烦,放心二哥,我的胸束得可好了,不信你摸摸。” “扑——”谁说这个了?江陵月惊到了亲哥哥。 “咱们还是轮着好好划船吧。”林瑄感觉把江陵月跳跃的思维拉了回来,“不过,李嫣然看起来真的没什么事,反而更让你担心。” “二哥以后叫嫣然‘涅儿’吧,就说是我表妹,为了掩人耳目。反正江家在江南,离京都远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不过,我确实很担心涅儿,有时候我在她身边,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做,那股绝望和死心的痛却弥漫在她身边。唉——若是这世上有让人忘掉伤心往事的丹药就好了,真不想让她受如此折磨。” 林瑄听了江陵月的话,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时日不多,江陵月已经对李嫣然如此用心了,却也不敢点破。因为他担心地事情更严重。 “若是你想为她好,就看好她,京都里四处都是眼线,只怕现在她无论在落在皇兄手上还是李承先那都不是好结果。” “嗯。”江陵月低声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能逃出照国又有何用,一辈子也是躲躲藏藏,能有多少快乐。聊到如此沉重的话题,两人心情也跟着一沉。 “来来来,让我来划两下。”眼看着江陵月将嫣然与悦君拉开的距离缩小了一半,林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给——”说着江陵月将手中的床浆递给了林瑄。 林瑄摸着床浆,粗糙的木头因为长期使用的原因早已摸得光滑,握在手里甚是舒服。林瑄用力撑开床浆,大力地在水上划了两下,“哇哇哇——怎么船头开始偏了?这这这,船头不听使唤。”林瑄紧张得有划了三下,下船一步也未往前行驶,反而在水面上转起圈圈,林瑄黑着脸继续划着,耳朵里全是江陵月的嘲笑声:“哈哈哈.......我还以为二哥什么都会呢,哈哈哈哈,二哥你推磨呢?” 季悦君听见江陵月的笑声,转过身望着林瑄所在的小船想一探究竟,遥望林瑄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裂开嘴角,自从和她相遇后日子是比从前精彩多了。 “悦君,很爱王爷。”李嫣然头也没回,冷清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季悦君面上一红,庆幸此刻李嫣然背对着自己,轻轻地咬了咬嘴唇,道:“她是悦君的夫君。” “如果有一天王爷变心了,不知你受得了么。” “嫣然,何出此言?”季悦君心里一紧,虽知李嫣然不过随口一说,可手里却出了一层薄汗。 “只因世事无常。” “纵使世事无常,悦君对王爷的心也不会变。” “........”二人间一时无语,身边只剩船桨拨开水面的“哗哗”声。 这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两个角色美女脸色大变,小船里渗水了,水越来越多得漫入船里,仿佛小船底有千万伤口一般,瞬间便漫过她们的脚面,小船也开始慢慢下沉。二美挣扎着朝林瑄他们呼救,大家闺秀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绣花样样行的大有人在,可是浮水却鲜有人会。 “二哥,你听听,连悦君,涅儿都笑话你了,你倒是快点划。”江陵月面对着林瑄坐着,晒着太阳暖洋洋得好不自在。 “知道了——这不刚找到技巧么?”林瑄全神贯注得划着小船,在江陵月的传授下慢慢地找到划船的技巧,对于自己刚刚学会的新技能兴奋不已。不耐烦得抬头朝前面望去,嘟囔道:“吵吵什么,不就是比她们慢了点么?” 只这一眼吓得林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们的船呢,怎么人坐在水面上?!来不及思考,林瑄刷得跳下了水,拼命的朝她们游去。江陵月回头看清这一幕,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急急忙忙也跳下水去。 二美在的船已经沉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穿透身上的衣服侵袭着身上每一寸肌肤,冷得让人发抖。二美拼命挣扎却不知越是挣扎陷得越深,迷迷糊糊中看见林瑄和江陵月相继跳下水来。季悦君看见林瑄跳下水来,心里一阵担心,可现实根本不允许她有过多得思考,呛入口鼻的水让人窒息,让人害怕。 林瑄此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悦君,悦君——!悦君——! 大力地划水,拼命地朝季悦君所在的方向游去。心浮在嗓子眼儿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季悦君挣扎的地方,生怕这水将她心爱的悦君给夺了去。 离季悦君和李嫣然不远处驶来一直大船舫,只听“砰——砰——砰——”几声,船舫上跳下去几个人,不一会,季悦君和李嫣然都被救到船上去了。 林瑄和江陵月拼命地朝船舫游去,游到船边船边小厮模样的人伸手拉了林瑄一把,林瑄上了船上,直奔季悦君走去,见季悦君披着裘皮瑟瑟发抖,急忙过去旁若无人地抱着季悦君,眼眶红红地,也不说话。季悦君知她吓得不轻,伸手轻轻拍着林瑄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 季悦君温柔的声音,使得林瑄心里的害怕和委屈此刻一涌而出,林瑄闭着眼睛,泪水喷涌而出,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也在往下低,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自己的脆弱。林瑄从小就不会在人前流泪,无论这个人有多亲密,永远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脆弱。季悦君被林瑄大力拥抱,箍得两臂生疼也没有出声,她明白林瑄的感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没事吧?”江陵月冻得嘴唇发青,柔声问着涅儿。 “没事——”涅儿蜷缩在裘皮袍子里,看到江陵月锦袍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甲板上,白色袖子上殷红一片,甚是刺眼。 “你受伤了?”涅儿声音有些沙哑。 “小伤,不要紧。”江陵月握着自己不断在渗血的伤口,朝涅儿笑了笑。这才转身大量起周围,船舫很大,雕梁画栋,船檐是用真金镶边而成,一看就知不是不通人家的船舫。 “呦呦呦....英雄只顾美人,倒冷落我这个恩人了,真是让奴家好心寒。” 娇嗔的责怪将林瑄和江陵月的心思立马拉了回来,华服贵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翩翩而来,鹅黄色的衩裙在阳光下照得让人睁不开眼,婀娜多姿的步伐展人心魄。 林瑄皱着眉头,眯着眼睛,渐渐才看清这美人的真面目,低声道:“华夫人.......” 心里却一紧,匆忙回头去看李嫣然,似乎现在已经晚了。 第八十一 “雍王爷,侯爷,好久不见。”华夫人笑道,风情万种的眼神里透着狐狸般的精明。 “华夫人——”林瑄微微颔首,江陵月抱拳示意。 “多谢夫人出手相救。”林瑄扬起笑脸道,眼神里却全无笑意,“真是巧了,没想到华夫人今日竟有如此闲情逸致泛舟湖上。” “谢谢华夫人。”季悦君诚恳地道谢。 “王爷客气,不过举手之劳,再说了我也没想到救上来的还是位贵人。绿柳花红,妾身怎能负了如此春日,不想却碰上王爷和侯爷如此雅兴,带着美人游山玩水。”华夫人面不改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如此贤良的模样当真让人少了几分戒心。 “本王与华夫人真是有缘——”林瑄心里疑惑却也找不到蛛丝马迹,无害的笑容下藏着对此事的诸多怀疑。 华夫人缓步走了过去,朱唇轻起柔声道:“哟,侯爷身边什么换人了?这位姑娘是谁,看着眼生。”前一阵子为了护国公的木瑶不是争得头破血流么,怎地又美人在身,看来江侯爷也是风流潇洒的主儿,华夫人想到这嘴角多了一分调笑的意味,*地眼神盯在江陵月身上,匀称的身段常年习武带着桀骜不驯的气质,更重要的是脸蛋俊俏。 “这是我表妹,刚从江南老家来京都不久,夫人怎能见过。今日若不是承了华夫人的恩情,只怕表妹福浅都没命与夫人相识了。涅儿,快,给华夫人请安。”江陵月说得自然,华夫人便也当真了,世家大族里表亲多如牛毛,江陵月便是有十个八个表妹也不稀奇。 “涅儿,给华夫人请安,夫人万福。”涅儿微微低头,略显憔悴的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女子看了也会多出几分怜意。 “啧啧,涅儿姑娘果然是在江南长大的人儿,长得就是水灵。你看涅儿姑娘,跟水仙花一样窈窕,比之雍王妃也只稍逊一分。也难怪侯爷紧随左右,步步不离了。”说着华夫人纤细的玉指捂嘴轻笑起来。 林瑄和季悦君对视了眼,双双松了一口气,婉晴给涅儿做得易容面具牢靠地紧,便是连眼尖的华夫人都没看出破绽,万幸! “涅儿虽是有几分神韵,但跟华夫人比起来,那恐怕真是萤烛之光安能与日月争辉了。”江陵月忙着恭维华夫人,生怕华夫人多看几眼再露出破绽,只是涅儿掐得自己小腿好痛啊,啊——啊——可是脸上还要维持着迷人的微笑。 “侯爷,一嘴的甜言蜜语难怪姑娘都喜欢你,妾身人老珠黄哪里能和涅儿姑娘相比呢。”女人都是爱听好话的,无论是否与事实相符,何况这甜言蜜语还出自年轻俊俏的公子,说得华夫人心里一阵舒坦,说得林瑄默默地将头转了过去,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 “岁月没有在夫人您身上留下痕迹,反倒沉淀了您的美,您的成熟优雅是照国男儿最欣赏的美.....”说完,江陵月快把自己恶心到了。华夫人完美的下巴微微翘起,一双眉眼里在上位者的骄傲:本宫装得下所有男儿的倾慕!不过她也确实有这般实力。 “阿嚏——”林瑄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江陵月的马屁之路。 华夫人缓过神来,微微笑道:“倒是妾身疏忽了,你们赶紧伺候王妃和涅儿小姐换上干净的衣服。王爷侯爷,只是这船舫上并无男子的衣服,只能委屈你们了。” “有劳华夫人,我和陵弟没事,悦君和涅儿姑娘体弱刚刚沾了水最怕风寒入体。” “阿嚏——”林瑄话音刚落,江陵月没忍住也打了一个喷嚏——怎么就如此给二哥长脸呢? 林瑄继续装听不见,缓缓道:“我们的船一会也该到了,华夫人不必担心我们。” “那就好。”华夫人善解人意的模样配着如此妩媚的脸蛋总是给人一种不安好心的错觉。 季悦君有些担忧地望着林瑄,最终还是在仆人的指引下和涅儿一同去了船舱。 “王妃,请奴婢伺候您更衣。”清脆的声音如同小猫。 季悦君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对她也生出几分好感,小姑娘长得甚是标志,约莫十三岁的模样,纯净的眼神解除了她所有的戒备。华夫人果然爱美人,连时候穿衣的小姑娘都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季悦君看着她,多了几分探究的好奇。 “回王妃,奴婢叫果儿。”听到王妃问话,小姑娘赶紧放下手上的衣衫,恭敬地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砰——”接着“啊——”小姑娘竟然磕到了脑袋。 “果儿,你没事吧?”季悦君急忙伸手扶她,果儿眼睛里痛得充满泪花,看到季悦君关切的眼神,禁不住开心的笑了,道:“王妃,心地和夫人一般善良,老天爷保佑好人。” “果儿如此可爱善良,肯定也被老天爷保佑着。”季悦君受到单纯小姑娘的感染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王妃——免得您受了风寒。” 刚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单单吐出一个“好——”字,季悦君实在不忍心拒绝单纯姑娘的好意........ 半个时辰之后,华夫人站在画舫上目送这一群人上了船离开,笑意更浓了。 “王妃腰上可是有一小块如殷红的印迹?”华夫人盯着林瑄他们所在的船舫,轻生问道。 “回夫人,王妃腰背上有拇指盖大小形如远山的殷红印迹。”果儿清脆纯真的声音,衬着眼前的景色让华夫人心情大好。 “乖果儿,没有让本宫失望。”华夫人摸了摸果儿的头,转身吩咐道:“萧护卫,将信鸽取来,连夜将消息放出去。” “是夫人。”萧护卫面无表情应道,一双剑眉,长长的发髻随意用黑色发带束着,身上透着隐隐的杀气。双手宝剑在怀隐没在暗处,五官不算精致,反倒多了几分硬朗之气。 “萧展,我们可以回晋国了,你难道不开心么?” “夫人,高兴就好。” “若不是你与他有十之约,让人闻风丧胆的萧展怎么会屈就在此。”华夫人少有的冷清声音,似这冷冽的湖水。 “萧展学艺不精,愿赌服输。”萧展并不与面前的女人对视,八年过去了,看得最多地是这女子的背影。 华夫人莫名有些失落,对于冷漠的萧展来说每过一天便是解脱,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冷漠呢? “这次护送我回到晋国,你就可以离开了。” 萧展眯着眼睛对视着她,没有说话。 “看什么看,这下你开心了。”说完华夫人挺着骄傲的背,缓步走入船舱。 ................................................................................... “皇上,今儿碧云宫派人传话,皇后身体抱恙,皇上您今日要不要去碧云宫用晚膳?”德海小心地询问。 “怎么又病了?”林瑾半躺在塌上翻着手里的书,懒洋洋地道,“朕又不是太医,找太医院的人来看看。” “这.....”德海想了想,咬牙道:“皇上您有大半个月没去碧云宫了,皇后也是思念您,若是太皇太后知晓了,免不了又要忧心。” 林瑾听着心烦,手里的书随手朝五步外的书案上大力扔去,“读书的兴致都没了,不看也罢!走,去碧云宫。” “诺——”德海大喜。 碧云宫。 林瑾坐在床案边玩味得看着他的皇后,这还是皇后第一次与他怄气。见惯了她贤顺的样子,这会反倒觉得她有些陌生,却不清楚她为何不满。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没人开口,内殿里静谧的让人难受。 “皇后,既然不想见朕,朕就不坐在这里叨扰你休息了。”林瑾有些坐不住了,只想离开。 女人若是爱得深沉,往往忘掉忘掉自己受的委屈。 “皇上,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么?”一开口,眼泪便决了堤,是委屈冲破了坚强的防线。再最后的关头皇后终是没有问出口:你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不让我怀上你的孩子。 “当然想。”林瑾仔细端详皇后的脸色,心里不免生疑,难道她知道了? “可是臣妾至今无所出,对不起皇上。” “若是为了此事,皇后也不必自责。”林瑾小心安慰道,做了亏心事心里多疑。 “皇上不想体会做父亲的滋味么?” “长兄为父,看着林瑄长大朕多有体会。哪怕朕有再多的孩子,也不会对他有瑄儿这般上心。”林瑾说到林瑄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笑,甚是温柔。 “皇上难道要把皇位传给雍王?”皇后心沉了下去。 “放肆——!后宫不得干政。”林瑾忽地厉声吼道,“朕要把皇位传给谁是朕的事!雍王是朕的弟弟,名正言顺他也担得起!” 第八十二章 皇后诧异而坚决地道:“自古以来,皇位受命于天,皇位传子不传兄弟,传嫡不穿庶,祖宗的规矩不能破,不然天下要大乱。” “啪——!”林瑾用尽全力拍在梨花木的八仙桌上,震得桌案上的茶具发出微微颤动的清脆声,狠狠道:“朕到要看看谁敢乱了朕天下!胆敢逆朕旨意的人——都得死。” 林瑾阴狠的声音如寒冰,皇后背后已经蒙出一层冷汗。皇上已经变了再不是那个如春风般的男子,或许他从来都不是。 “皇上...变了。”皇后吐出心里的几个字,抽尽全身力气整个人如悬崖上的一朵白花,仿佛风一吹便要香消玉殒。 “朕从来都没变。”林瑾直直望着皇后的眼睛,话语里没有温度就像此刻的碧云宫,“皇后多注意修养,不要管自己不该管的事,否则这病,依朕看是好不了了。” “朕改日再来看你。”说完林瑾背着手,大步朝外殿走去。 泪水如帘,皇后伸手去拭却不想哭得更凶了,不仅委屈地哽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对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却这般伤害我?” “全是假的,全是虚情假意......” “皇上,皇上....皇上....” 来到碧云宫外面林瑾阴郁心霾全散了开去,心里轻松了不少,毕竟多年夫妻,终是忍不住长叹一声。 “德海,最近常来碧云宫给皇后把脉的御医是哪个?”林瑾心下起疑,自然要差个清楚。 “皇后这段日子常常宣御医,奴才还要问问内务府。” “哼,若是有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诺——”德海小心答道。 人虽是逃离了碧云宫,可皇后的话却一直回荡在林瑾的脑海中,不觉放慢脚步回身望向德海,挑了挑眉似是无意问道:“德海,你说为何世人皆执着于做父母呢?” “这.....”德海不敢乱说,为难地他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你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就设好了规矩,男人打猎种田,女人生育。奴才想,这是天性。”德海见林瑾沉思不语,趁机道:“所以皇上您别生气,皇后必然是想为人母,更何况皇后是天下之母,要母仪天下呢。” “唉.....”林瑾不在出声,默默朝前走出,幽幽道:“朕何尝又不想呢?”只是声音甚小,刚从林瑾嘴中吐了出来便被风吹散开了。 ................................................................. “王爷,热水已经备好,趁早去洗洗,莫要着凉。”季悦君催促着林瑄有几分不悦,回府听说送来加急的折子又读了起来呆子不觉得身上潮湿么? “嗯——”林瑄凝神,半响回了一声。惹得季悦君有些冒火,只盯着罪魁祸首的脸蛋,嘟着嘴煞是可爱。 林瑄半响没听见悦君唠叨不觉抬了一下头,看见王妃嘟着嘴,乐了起来,淘气得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嗯,手感真好。 “悦君,肤质细腻,真是羡煞旁人。当真是肤白貌美气质佳呢。”林瑄由衷赞道。 “王爷,白嫩的小脸也不错呀。” “和悦君比起来差远了。” “谁让你和我比,自找没趣,用侯爷的话说是‘萤烛之火,安能与皓月争辉’。”说着季悦君也伸出手来在林瑄的脸颊上蹭了蹭,大有占足便宜的架势。 林瑄很少见到季悦君这般调皮模样,乐了起来,“王妃大人,今日雅兴甚好,不如陪小生沐浴如何?” “你——”季悦君听了脸色羞红,立刻捶打起林瑄来,“如此羞人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哪里羞人了?本王还要再说——王妃,陪本王沐浴——沐,鱼——”说着季悦君一双手附在林瑄嘴上使得她连话都说不清,急急去抓悦君的手。 “还说,还说——?”季悦君大窘,可林瑄玩心大起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好了....好了,悦君不玩了。”坏林瑄改变战术竟然开始挠自己痒痒,只好束手就擒。 “哈哈哈....看在你这个小妮子害羞的份上,大爷今天就先饶了你。”说着趁季悦君不备,林瑄快速地在美人唇上碰了一下,仰天长啸得朝浴房跑去。 等美人反应过来,采花贼已得逞而去,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瑄进了浴池,热水带走了整日的戒备,心情也更着放松起来,浴房里没有人四下寂静,不由地思考起来。总觉得今日华夫人出现并非巧合。不知为何,她给人很强的目的感,总觉得另有所图,可是她有什么目的?似乎.....有些令人费解,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要等周延查清楚了。林瑄拿起浴巾沾着水慢慢地擦着身子,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平日里都忘了自己是女子,每次沐浴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胸虽然小了些可还是有的......一门之隔的内殿里却是自己的发妻,直叹世事弄人啊!不过,若是让自己嫁个男子——似乎真是天方夜谭。林瑄回过神来,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到一边,很多事还等着自己呢,速速穿好衣服处理政事要紧。想到这,林瑄急忙擦干身子,拿起季悦君特意给他准备的衣衫,美滋滋地穿了起来。 “头发没擦干就出来了,王爷太不听话了。”季悦君忙着拿起巾布走到林瑄身后,动作轻柔又熟练地给林瑄擦起头发来。 “从小就不怎么听话,现今长大了,王妃你就更甭想了。”林瑄得意地道,见室内无人讶异道:“东风西风,南风北风没一个人在?常安,荷儿又去哪里了?” “王爷既然顾及身份,沐浴出来散着头发未照铜镜却不知晓已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娇娘么?” “啊——?”林瑄惊得合不拢嘴,“王妃你别诓我——” 急忙跑去找来铜镜,照了又照,看了铜镜里唇红齿白,水汪汪大眼睛的自己一阵发愁,年纪越长越发变得女儿姿态来,若不是气质硬朗,眼神坚毅还娶了王妃,大臣们没准要多想了。 “还没见过有人因貌美而愁,王爷让悦君大开眼见。”季悦君见林瑄愁眉苦脸对着铜镜不由发笑。 “悦君,你又揶揄我了。”林瑄泄气一般坐在太师椅上,手上的铜镜也随手放下,刚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无精打采得将脑袋靠在季悦君的身上,“悦君,我看这身份早晚得露馅。” “王爷且不要担心尚未发生的事,明日悦君给你画眉,王爷必然英姿勃发。”季悦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瑄的背,不想她太过忧心。她如此聪慧,自然明白若是林瑄不再是王爷,她和她的夫妻情分便是走到头了,世间之大却容不下两个相爱的女子。想到这季悦君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内殿里相互依偎的两个人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第一次想到分离....... “悦君,你和我要一直都好好的,我无法想像找不到你该怎么再活下去。”林瑄轻轻地道。 “砰砰——王爷?” 季悦君刚想开口,常安略显焦急地声音打断了内殿里感伤的气氛。 “常安,何事?”林瑄声音低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消沉之气。 “王爷,周显有要事求见王爷。” “周显现在何处?” “回王爷,周显在殿外候着呢。”常安恭敬地回答。 “带他到西暖阁的书房,本王随后就到。” “诺——” 林瑄吩咐完,季悦君已经将林瑄的头发束好——金冠明袍衣袖风流。 “快些去吧,莫要误了政事。”季悦君边催促着手依旧在打理着林瑄的腰带,眉眼中已带着为□□的韵味。 “好。”林瑄搓了搓手,忙着应道,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微笑着嘱咐道:“等我回来陪你用膳,让庖厨做些你爱吃的,别总顾着我的喜好,不然本王可要生气了。”季悦君莞尔,感动于林瑄的细心。 ................................................. “济容侯那边出了什么事?”林瑄直入正题,按道理周显不会提前回来,从天牢抢人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要将人护送到青州去,至少要筹划半个月。 “王爷,属下无能。”周显长跪在地上,低着头闷声道:“济容侯归天了。” “什么——?!”林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济容侯死了。” 林瑄愣了一会儿,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好端端地怎么会死了呢?” “一个时辰前,在天牢里容侯被歹人乱箭射死了。属下未能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命,罪该万死!”周显沉声道。 “天牢守卫森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你亲眼见到?”林瑄站了起来,继续追问。 “刚刚天牢一时混乱,属下近期一直带在天牢附近伺机行动,所以趁乱偷偷潜入天牢,容侯千真万确已经遇害。现在,杨大人只怕已经让仵作去验尸了。” “何人所为?可有线索?” “属下无能,尚无发现。”周显甚是自责,本想营救济容侯没成想他先遇害了,连凶手的线索都没有,实在愧对雍王的嘱托。 “连王府的密探都束手无策,凶手来头不小。”林瑄默默道,“听你描述,凶手必然是有备而来对天牢地形守卫非常熟悉......这会杀济容侯能有什么好处?李承先自身难保,况且也没有必要出手,他的罪证已经由大理寺备案.....” 周显见林瑄想得出神,暗下决心一定要查清济容侯被杀的真相。林瑄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出神,回过神来已过了半个时辰。 “周显,你觉得此事有何蹊跷?” “回禀王爷,凶手只有一人,杀害济容侯不久后便被狱卒发现,当即天牢封锁,凶手应该还在天牢里才对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可是杨大人他们搜了三遍天牢里里外外一无所获,不知凶手如何金蝉脱壳。” “嗯.....”林瑄思索着周显所说,忽地眼前一亮,“是啊,好一个金蝉脱壳。” “周显,你不必去查济容侯被杀一案。”林瑄握了握拳手,语气坚定地吩咐道。 周显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仍恭敬地道:“是,王爷!” 第八十三章 林瑄略有所思,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可有华夫人的消息?” “王爷,按您说得去查华夫人和哪些人交往过密,发现她暗地里与照国一个张姓商人多有往来,这个张姓商人来往晋照,靠贸易为商多来往于晋照两国,其祖父是晋国人娶了照国女子为妻,其父后定居照国。此人身份多有可疑之处,属下已经派人监视华夫人和这商人一举一动。从晋国传来消息,晋国并不太平,晋国君年事已高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早已不负盛年其皇陵已修近三十年极尽奢华百姓多有怨言。晋太子跋扈好大喜功骄奢淫逸,晋国民声载道,多有谋士者虎视眈眈。依属下之见,王爷近日出行要增强守卫才是,华夫人在照国经营多年,近日行动有异,必有所图。” “你说得有道理——看来皇兄早已留意到了,晋国边境守卫又添一万兵力。三国结盟抗周,如今晋国这番模样着实让人忧心。”林瑄听完周显的消息,心里多了几分沉重。 “王爷,属下也有同样的顾虑,周、照、晋、莫已经有十八年无战事。探子传来周国的消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三年前开始周国君便少有早朝,周国一向尚武重兵,周国君司马昭之心,何以偃旗息鼓十八年?” “是啊——这十八年,照国励精图治才得以今日国富民安。如今形势需多揣测,莫不能落了下风。晋国咱们是指望不上了,派人把消息送给莫公主吧。明日我进宫再和皇上禀明,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能者多劳谁让本王对你们最放心呢。”说着林瑄朝周显笑了笑。 “属下惶恐,必不负王爷重望。”周显面色上欣喜之情一闪而过,厚重的声音让人心里踏实。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日后只怕多有劳累了。”林瑄望着周显风尘仆仆,体恤道。 “谢王爷,王爷您也要注意身子,听常安说,您经常在书房待到天亮。” “有你们这班忠心之士在,本王有何愁?”林瑄笑道。 二十七年前,周国举兵对莫,照,莫结盟,立下盟约一致对周。三国混战,晋国隔岸观火举棋不定,照莫一度占据上风,周国兵马被逼近晋国境内,晋国对周宣战加入结盟国。周国此举预谋已久,兵强马壮横扫晋国,三国合力历时一年半终将周军各个击破。周国被迫割十三郡,四国皆元气大伤。周国君于两年后驾崩,周国君第九子济延继位。九年后,举兵二十万逼近照国边境,莫国苦于水难国内民不聊生,支援两万骑兵。晋国内乱未平,无力出兵。结盟国形同虚设,周国二十万大军一举难下,照国国君林涵率军出战,赤水之战受毒箭伤,同年九月崩。照国长公主林澈举兵巧用计出奇兵,长南泊一战歼灭周军五万人。周国派使节邀约照国谈判,照军,周军各撤二十里,澈与济延各带一随从谈判两昼夜,具体内容无人知。次日,周国撤兵。自此,四国十八年无战事。照国长公主归来后,主持林涵长子林瑾继位,从此再无消息。有传言说长公主心力疲惫,游走四方,再不问天下事。 深夜,雍王府西暖阁院落里灯火通明,橙黄色的灯光照得人心暖暖的。 “王妃,宵夜煮好了。”荷儿端着刚送来的瑶柱灵芝粥小声道。 季悦君应声放下手里书,抬头望着荷儿,“王爷还在书房?” “还在,常安候在门口,说王爷一直在看折子。”荷儿自从来了王府才知道,原来比季太傅还拼的人也不少,比如雍王爷。睡的晚起得早,真是辛苦了自家小姐,若是之前这会大小姐早已就寝,现今每日都陪着王爷熬着夜。 “走,去书房瞧瞧。” “王妃,穿了披风在出门,免得着凉。”荷儿急忙去里屋拿披风,春日早晚寒凉,容易惹病。 “好。”嘴上虽是答应,季悦君自顾自拿起食盒已走到门旁,伸手打开房门转眼人以走出四五步。荷儿来到外殿不见王妃,抱着披风急忙撵了出去,这主子连着片刻都等不了了? “王妃,把披风穿上吧,不耽误多会。若是着凉,王爷又要伤神了。”荷儿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一心扑在王爷身上,若不拿王爷这尊大佛出来,是降不住大小姐的。 被荷儿看穿了,季悦君讪讪地笑了笑,“我怕粥凉了味道不好,从厨房送到西暖阁来也要一会呢。” “王妃放心,这粥用温热过的陶器盛着,便是再放上半个时辰也不会凉的。”大小姐真是美人,这一笑着实让人晃眼头晕,忙着低下头理了理手里的披风给季悦君细细穿上。 “晚膳时王爷吃得少了些,这会恐怕要饿了。” “小姐真是细心。”主仆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常安,给王妃请安。”常安恭敬得行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生怕屋里的主子听不见。这会,王爷见到王妃才能高兴点,自从进了书房都愁眉苦脸一个晚上了。常安见到王妃大喜,忙道:“这就给您通报。” “哗——”书房的门打开了,林瑄探出脑袋瞅了瞅,果然悦君站在门口,月光下更显亭亭玉立,“悦君,你来了,快进来。”说着林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季悦君拉进书房,剩下常安和荷儿面面相觑。 “安哥,听他们说今晚你没怎么吃东西?”荷儿小声问着常安。 “今晚不太饿,就没吃多少。”常安没想到还有人如此留意自己,心下一暖。 “安哥,怎么你和王爷一样今晚都吃得少。” “王爷吃不下,做奴才得哪里的胃口。”常安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前,时不时朝身后的书房瞟瞟。 “放心吧,王爷有王妃惦记着,一会就好。”荷儿安慰着,说着从食盒里掏出几块糕点道:“这是王妃赏赐的糕点,安哥你吃了吧。”说着便将用白手帕包着的点心塞到常安手后遍跑到一侧的厢房里去找当值的小姐们了。 常安打开手帕里面安静得躺着几块糕点有几块已经挤得有些变形,心里有说不出的涌动,轻轻地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便将剩下的糕点小心的包好放入怀中,跟着王爷这些年吃过不少精致糕点,却都比不上今晚的味道...... 季悦君见林瑄狼吞虎咽得吃着碗里的粥一阵满足比自己吃饱了什么都香。 “王爷,慢点吃。” “嗯——”林瑄头也不抬只顾闷头吃粥,“饿死了,饿死了。” “王爷饿了,不知让常安去传些吃食来么?” “额——?”林瑄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懵,脱口道:“见到悦君,才觉得饿。” 季悦君又欢喜又心疼,都说帝王之家极尽奢华,可林瑄似乎对奢华没有任何追求,用膳也都是随便吃吃,并没有过多要求。恐怕若不是不用膳会饿死,她倒是觉得吃饭麻烦。 “那也要顾好身子,不好好用膳要落下病根。”季悦君说着自然地接过林瑄递过来的碗,又给她盛了小半碗递了过去,“夜宵不宜吃多,以免虚火过盛。” 林瑄“咯咯”直笑,放下手里的白瓷碗,端正地抱拳道:“季大夫,瑄授教了。” 季悦君被林瑄说得面上一红,不再作声。书房里寂静得只剩下林瑄细微喝粥的声音。 “王爷,有心事?” “没有啊——”林瑄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不想我担心?”季悦君知林瑄不会轻易告诉她实话。 林瑄抬头盯着季悦君的眼睛,真诚道:“悦君,我真的没事。你不必担心,我更不想你担心。”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心里有些生气。每次林瑄有心事都是自己扛着,从来不让她知道事情的始末。可她也想为她分担啊..... 林瑄见季悦君半响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林瑄知道自己败了,不忍心看见季悦君生气,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济容侯在天牢里被杀....唉——” 季悦君没想到是济容侯刘霏的事,简直不敢相信,“在天牢里?如此行径何人所为,真是大胆。” 林瑄低着头,沉默片刻道:“恐怕是皇兄.....” 季悦君不出声,静静地等着林瑄开口,尽快内心波涛汹涌。 “济容侯并未定罪,按照国的法案,三品以上官员未被定罪却被杀害,且查无索证,则无须定罪。其亲属也可免牵连.....” 说道这里,季悦君也明白了,只怕对于济容侯来说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悦君,我越来越不懂皇兄了。”林瑄默默道,眼睛里少了往日的神采。 季悦君轻轻拍了拍林瑄的背,道:“王爷不必多想,皇上是少有的明君圣主,又最疼爱你....可皇上的责任也大,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季悦君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毕竟皇上是林瑄的哥哥,但伴君如伴虎实在不怪林瑄多想,古往今来王爷却是最难做。 “是啊,皇兄这些年一定也吃了不少苦。”林瑄最敬爱的便是这个哥哥,对济容侯这事上对林瑾多有埋怨,却又忍不住为他开脱“切莫生在帝王家,万事不由人.....”林瑄悠悠道。 “王爷,不要如此伤感。济容侯必然有自己的考虑和选择。死者长已矣,莫要如此悲伤,悦君心疼你。”说着季悦君默默拉起林瑄有些凉的手。 “小时候住在皇宫,经常看到皇兄眉头紧锁彻夜不眠,常追着问皇兄,在想什么。皇兄总跟我说,在想一些无奈的事情。我就又问他,为什么要想无奈的事情不睡觉呢?皇兄就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不过皇兄不想瑄儿这样呢,可王侯将相皆逃不过。若有来生,只愿与瑄儿投一普通人家,再做兄弟才好....恐怕,夜不成寐的人不止我一个。” 皇兄心里必然不会好受..... 第八十四章 今日早朝边境传来的消息比平日里多了两倍,随都是些小事,同样让人头痛。林瑾端坐在龙椅之上,隐隐感到太阳穴出有些胀痛实在扰人心烦。听完姜太尉的奏禀,林瑾压在胸腔中的烦躁,刻意缓慢道:“周晋照国边境出最为复杂,再增兵一万以防有异。太尉还有何建议?” “启禀圣上,眼下晋国多有异举,还是早点请户部筹备粮草,兵部小规模招兵买马以防不时之需。”姜太尉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们具是一惊,筹备粮草?这.....是要开战了? “圣上,臣以为姜太尉杯弓蛇影,虽然晋国连日来兵马有多调动,可这些年来晋国多有内乱,多年来冲突不断。且晋照两国已有三十年未曾开展,而四国近十八年不曾兵戈相见。若是今日我照国先行招宾买马只怕要落下诟病,让晋国和莫国先来责问。还请皇上明鉴——”御史大夫听了姜太尉的话立马说出心中顾虑,朝中丞相一位尚且空缺,御史大夫的意见就是多数文官的意见。 “御史大夫说的极是,可晋国兵马调动,增兵设防也从来没有和我照国知会,为何我照*事部署要顾及这顾及那,若是晋国突然举兵,边境虽有重兵把手,过了兖州、青州,再调兵力也要五日,那时候晋国都不知道打到哪个州了,御史大夫恐怕也不能如今日一般云淡风轻地站在朝堂上了。”姜太尉毫不示弱,语气强硬。武将们个个挺直了腰板,热血沸腾,对站在大殿左侧的文官们露出得意神色。姜逸先帝元年科举进士出身,经历过进三十年来多场战役,能文能武。在朝堂上和文官斗嘴皮子不落下风,历代以来太尉多是武将可是在朝堂上吃了不少亏——谁让文人能说会绕呢。 御史大夫也不恼怒,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姜太尉,据我所知,兖州守军有八万之多。国库每年三成的开销都在养兵,若是晋国来犯相信边境也不至于一攻即破顶不了五日,不然姜太尉来年怎么好开口跟户部要钱要粮?”文官们也沸腾了,心道:就是,你们武官要钱要粮的时候不敢示弱,打仗你们就不行? 姜太尉气脸色铁青刚要开口,便被林瑾给打断了,“两位爱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所言所行皆为国为民。昨日朕和太傅也商量过,晋照虽为盟国,然晋国近年来所行着实不能让人放心,多做些准备也好。今日朝后,朕会派人给莫国送些消息,也让莫国有些准备。” 此话一出,姜太傅和御史大夫脸色都缓和了些,“皇上圣明——” 林瑄探了探头,今日季太傅告病未来早朝,朝里好戏上演,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李承先势力瓦解,促进了小团体的发展,不过这对皇兄来说是好事。 “皇上,臣有一事禀告。”太宗端正出列跪于殿前。 “爱卿请讲。”林瑾没想到今日早朝事情不少,微微皱了皱眉头。 “昨日臣乘车出行,忽见市集之上有小儿数十为群,拍手作歌,歌曰:月将升,日将没;兵戈起,几亡照。” “此语何人所造?”林瑾眉头深锁,甚为不快。林瑄心里一紧,不知是何居心叵测之人为之,仔细听着林瑾和御史大夫的对话,一时间大殿上静如钟。 “臣潜家臣拘众小儿来问,群儿当时惊散,只拿下长幼二人。闻之:‘此语何人所做?’年幼小儿惧怕不能言,年长小儿答曰:‘非我所做。三日前,有红衣小儿,到集市,教我等念此四句。不知什么原因,一时间传遍,满京小儿不约而同皆念之,不止这一处如此。’”御史大夫顿了一下,见君臣皆听得入迷,又道:“臣问,如今红衣小儿在什么地方?答曰:‘教完歌之后不知去向。’” 林瑾蓦然良久,吩咐道:“若有小儿再歌此词者,父兄同罪。诸位大臣,此语如何解说?” 太史卫诚出列,奏曰:“凡街市无根之语,皆为谣言。上天儆戒人君,常派萤火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让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能预言一人之吉凶,大则能关乎国家之兴败。萤火星是为红色,今日亡国之遥,是乃上天儆戒圣上。” “朕近来并无其兵之意,此祸何来?可有办法免此祸?”林瑾问道。 太宗答道:“臣夜观星相,其兆已成,似在王宫之内。与外间战事无关,将来怕有女主乱国之祸。何况谣言说:‘月将升,日将没,’日乃是人君之象,月乃是阴类,日莫月升,阴进阳衰,明显是女主干政。” “皇后贤德,女祸何来?”林瑾冷声问道。 “谣言‘将升’‘将没’,非目前之事。何况‘将’的意思是,可能发生而未必是。圣上今修德来化解,自然逢凶化吉。” 林瑾听了太宗的话,将信将疑,面露不快。 “以臣看,此语可另解。”林瑄说完,朝堂上众人皆望之,林瑄微微一笑道:“我照国开国皇帝,请示上天,以‘照’为国号,是希望这片国土上日月同辉,共同照耀。何来‘月升,日没’之说?日月皆是我照国的祥兆,我看这谣言是有心者密谋,别有用心。诸位大臣,切莫为了这无根之语自乱阵脚。” “臣以为,雍王言之有理,圣上乃明君圣主,修德修行体恤百姓,上天自然会看在眼中。此谣言极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小人为之。”御史大夫道,一众大臣也跟着连连点头。 林瑾默然不语,半晌道:“大理寺查清此事,此儿歌莫不能再出现,否则按谣言惑众罪论处。”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林瑾问道,见大臣们并不作声,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林瑾终是松了一口气,最近事多,幸好刘霏被杀的事情暂且被封锁,不然今日朝堂上非吵起来不可,想想就烦心。 林瑄琢磨今日上朝虽有不少收获,但目前知道刘霏遇害的大臣只怕不多,今日不是找皇兄商量的好时机,只好去安寿宫请安,然后悻悻回府了。说到底自己现在还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职,有时候被皇兄留下来在御书房批折子,有时候干脆就直接回府。谁让科举泄题案风头未过。 江陵月精神抖擞地拨开身边的老臣们,朝林瑄身边走去,也不忘和身边的老臣们调侃:“哟——高大人气色甚好嘛?改日约局来斗鸡,看我家绿毛的厉害。” 高大人连连摆手,讨饶道:“侯爷求你放了下官吧,老头我也就赢了您一次,您都快念叨一个月了,当真是受不了这般心灵摧残。” “哟——?这就受不了了?哈哈哈——这是本侯的心里战,下次必赢。你可别耍懒,赢了就像跑。”江陵月侧着身子说道,脚步一分没落下,“哎呀,对不住啊,宋大人撞到你了。”撞到人了不忘继续朝高大人叫嚣:“听见没,高老儿——?!” “得得得——侯爷,我算了怕了您嘞,等你寻着空闲只管派人知会我一声即可,高老儿一定去。”高大人一脸无奈,不成想怎么招惹了如此蛮横的“恶霸”。 “嘿嘿,算你老头识相。”江陵月朝高大人招了招手,满意地笑了笑。一看这也挤到了林瑄身边,激动地叫:“二哥!” “嗯——”林瑄无精打采地道,“唉——” “二哥,何事如此长吁短叹?莫不是阿嫂早上没有给好脸色看?” “呸——”林瑄啐了他一口,笑骂道:“在你心目中二哥娶得是悍妇不成?” “那道不是,阿嫂贤惠端庄,温婉大方,秀外慧中。”江陵月认真道,“可是,二哥你从小顽劣,谁知道你哪里又惹到阿嫂了?” “去——一边玩去吧。”说着林瑄气得懒得里他,挥了挥袖子抬腿就超出江陵月两三个人来。 “哎呀,二哥怎么还怄气了。哪里又不痛快了?”江陵月“阴魂不散”得又缠了上来。 “哼——”林瑄不理,继续冷哼。 “二哥,我错了,是我眼拙,没有发现你的好。”江陵月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算了,算了。本王不与小儿怄气,童言无忌嘛。”说着林瑄一脸得意之色拍了拍江陵月的脑袋,“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陵月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喃喃道:“在家被涅儿欺负,出来被二哥欺负,没法活了....” “少装可怜,你的生命力跟杂草似的,还想诓我。”林瑄一语点破江陵月的小心思,可心情又莫名失落起来,无精打采地道:“唉——最近皇兄没有给我安排事情,空虚无聊得紧....” 江陵月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拉住林瑄的肩旁,随手便把腰上的官印解了下来,怔怔道:“二哥你这就拿着我的官印去兵部坐班,我回府去歇着。来来来,咱们换换——这浓浓春日的,干点什么不好啊?” 林瑄被江陵月堵得没话说,气得将嘴角歪到一边气道:“这个月咱俩的酒钱你出。”说完便扬长而去。 “二哥,我等着你哪天约我啊——”江陵月笑着对着林瑄的背景喊道,身边的大臣也都跟着起哄要让江侯爷请吃春酒。 林瑄便走便摇头,嘴边多了一抹笑意,难得这些日子清闲好好陪陪悦君。这几日阳光甚好在日头地下走长些路来人都会出汗了,虽有微风却不觉寒,春天是真的来了。黄色的迎春花开得正盛,杜鹃花遍野都是,携佳人出游?想想不错——回府陪佳人?想想也不错—— 殿前广场上,常安见林瑄走到跟前,急忙行礼,笑道:“爷,车撵按您的吩咐停在安泰门前了。就是走到安泰门前还要一会,今儿是要去哪里,还是直接回府?” 林瑄满意得点了点头,抬着高傲的下巴,幽幽道:“咱们先去富春楼吃些糕点,再回府。” 富春楼在这个时节总有些奇妙的糕点,去尝尝鲜再给皇祖母打包些送进宫以表孝心,总要花上两个时辰吧,再回府也不迟,省的让悦君觉得我每天闲得没事,游手好闲.......林瑄委屈得撅撅嘴,俊俏的脸蛋配上这表情甚是可爱。 第八十五章 下了朝,林瑾愁眉不展,思来想去谣言不止,人心难防。如今三十近五,身后无嗣....唉——今日太傅抱恙府中,定是因为刘霏的事情怨朕...若不如此,李承先势力之大铲除不易,四国若有战事,照国何以应战?难道朕想做个恶人么? 德海见到了传早膳的时候,小声问道:“圣上,早膳还是传到御书房么?” 林瑾摆了摆手,闷闷不快,“别传了,朕不想吃。” “圣上龙体为重,虽政事多有恼人之处,圣上若是不快,这春日正好,出宫散散心也好。”德海见林瑾苦闷,知林瑾定是为早朝事烦心。 林瑾忽地想起好久没有放松过,松弛的心墙里却浮出一个人来,出神半响方道:“也好——朕今日也无心理正,出去走走逛逛。速速回宫换过便装,马上就出宫去。” “诺——”德海忙着答道,紧忙跟着林瑾身后,没想到提到出宫圣上兴致就来了,心下大喜。 而这边林瑄刚刚下了马车,打量着富春楼的正匾,百年老店便是连牌匾都是周川年轻时给提得字,“富春楼”在他的笔下当真是俊逸潇洒,春意盎然。林瑄在车上已换了便服,绿色锦上绣得是小朵黄色迎春花瓣,头戴白色暖玉束发饰上面雕刻得祥云流水,腰上挂得是林瑄最爱玉佩,足凳黑底蓝色官靴,当真是俊美世难有双,潇洒风流第一人。来往富春楼的姑娘们低着头,面颊上红晕让她们暴露了内心,早已是被面前的俊公子迷得不知东西南北。 “好热闹啊,走,常安——咱们进去瞧瞧。”林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王——”常安差点失口,林瑄瞪了常安一眼,忙着捂嘴,连忙改口道:“少爷,咱们赶紧进去,不然过会门口慕名来一睹少爷风采的姑娘要把正门堵上了,回头少夫人不怪罪奴才,少夫人的丫鬟只怕要拿扫把打残常安了。” “瞎说——”林瑄面上一红,脚步不停,只往富春楼里走。 “少爷不信,不如在门口再待会?”常安笑嘻嘻得道,王爷的美貌只怕要让这些个小姐们垂涎三尺,赶上富春楼的糕点了...常安想到这笑得更浓了。 “常安——没大没小的,皮痒痒了?”林瑄正色低声道。 “少爷奴才错了——”常安见林瑄一本正色,忙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得道。 “光知道错就完了?”林瑄顿了一顿,继续道:“扣半个月俸禄。”见常安呆愣在那里,林瑄含笑进了大厅里,看见你吃惊添堵,王爷我也就放心了。 “两位客观——”小二忙着迎了上来,热情却不过分笑意真诚,“楼上有雅间,楼下是大厅。” “我们坐大厅就行。”林瑄笑道,难得出来凑凑热闹雅间多没意思,一看偌大的厅堂已坐满大半,林瑄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公子喝什么茶?当季的龙井甘甜可口,可以试试。若是公子有什么喜好的茶,我们店里都有。”小二说话客气,难得没有寻常店里市井之气,手上也没闲着又把锃亮的桌面擦了一遍。 “那就龙井吧。在上几盒你们这里有名的点心。” “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都是咱们店里的招牌,配上西湖龙井。公子试试可好?” “好——”林瑄点了点头。 “那公子稍等——”说着小二急匆匆地朝厨房跑了去。 “常安,你不坐下,傻站着干嘛?”林瑄端起小二倒好的茶水,轻呷一口。果然是清泉水,绵软可口泡出来的茶比不会差。 “少爷,奴才不能逾越了。”常安尴尬地道。 “难不成你还想再开一桌?”林瑄继续喝水,“在外边没那么多讲究,何况我现在是你家少爷,没那么多规矩。你若是不赶快坐下来,再扣半个月俸禄。” “诺——”常安感激道,“不不不——是,奴才遵命。”没想到又答顺口了,常安羞愧地朝旁边桌扫了一眼,见人家吃得正香压根儿没留意他这才放心,慢慢坐了下来。 主仆二人新鲜得打量着周围,平日里诸事烦身少有这般闲心去看看周围百姓的生活。林瑄自豪,照国在林瑾和大臣的治理下安定祥和,百姓食无所忧。忽地一抹淡紫色身影轻盈地落入林瑄眼帘,林瑄眼神都亮了。 “珠儿姑娘,糕点给您包好了。”店堂伙计羞涩得不敢抬头直视面前花仙子一般的姑娘。 “有劳小哥儿,多少钱?”珠儿温和地笑了笑,接过包好的点心。 “点心的帐算我的——” 小二一抬头见刚刚那位俊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如沐春风俊逸非凡。 “珠儿姑娘好久不见。”林瑄笑了笑,“苏小姐近日还好么?好久没见苏姑娘,择日一定拜访才是。” 珠儿定神一看,心下一紧竟然遇见了雍王。见店堂小哥虽是被雍王的气度震慑,并未诚惶诚恐。看来雍王便服出巡,不想招人耳目,珠儿微微侧身半步,打量了林瑄身后并未见到女眷,看来雍王今日是独自出行。 “有劳公子记挂,小姐一切安好。”此时苏慕清正在门外的马车上中,珠儿万分庆幸小姐没有撞见雍王。自前些日子病好,苏慕清很少提到林瑄,很少长坐窗边,也很少笑。珠儿觉得小姐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小姐的心伤在愈合。 林瑄笑了笑,道:“还请珠儿姑娘带我向你家小姐问好。糕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就请珠儿姑娘给我一个机会。” 珠儿本想推脱,可王爷既然张口怎好拒绝,“珠儿替小姐先谢公子。”雍王俊美无双,笑起来温文尔雅,不笑时冷俊威严,能文能武,哪个姑娘不心动?珠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姐还在倚翠阁等着奴婢,珠儿先行告辞。” “珠儿姑娘后会有期。”林瑄细细想来,也有一个半月没有见过苏慕清,见珠儿身影翩翩地离去,不由想起和苏慕清的约定,苏姑娘何时会选择离开倚翠阁呢? 珠儿惴惴不安上了马车,眼神复杂得望着苏慕清,缓了缓气息道:“小姐,您爱吃的糕点买回来了。” “珠儿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看你眼神飘忽不定,没出什么事吧?”苏慕清关切地道,面色忧郁。 珠儿将点心细细打开小心摆到食盒里,望着苏慕清黯淡却坚定的眼神,最终按下冲动,轻描淡写道:“小姐多虑了,今日吃点心的人多等了一会儿。” 苏慕清听了珠儿的话点了点头,柔柔道:“没事就好,出发吧。” 珠儿忙叫赶车的师傅加快速度。苏慕清轻轻得掀起车帘一角,望了望车外,无声念叨:春意浓,无人共度,只消酒醒再把盏来醉。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一个不大却雅致的茶肆门前。珠儿扶着苏慕清下了车,端过珠儿递过来的食盒,吩咐道:“过一个时辰再到这里来接我,这里离集市不远珠儿去买些春日的不料做些衣服。” “小姐,可有兴致等你会完老友之后,逛逛布料胭脂水粉店?”珠儿试探着问问。 “不用了,你采买些自己喜欢的。”说完,苏慕清目光坚定地茶肆走去。 珠儿望着苏慕清的背影半晌挪不动来,小姐仍是没放下。如今心事都不与珠儿说,比如今日去见得神秘故人,眼看着小姐整个人愈加消瘦。珠儿持了锦帕拭了下朱唇,狠了狠心,轻声吩咐道:“驾车去市集小姐最爱的那家布料店.....” 苏慕清拎着食盒走到茶楼里,四处打量了一下,茶楼里甚是安静,根本没有一丝生意场的喧嚣。门店不大,且选的店址也不在主干街市上,茶楼所处之地虽离闹市不远,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市口,哪个生意人会选此地段开店,只怕这又是家主的产业,仅作联络用途。十二年过去了,苏慕清早已放弃弄清家主真实身份的念头。家主树大根深,说的好听,自己是人家棋盘上的棋子,说的不好听些,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慕清摇摇头,岁月改变了太多,如今自己竟然已经放弃挣扎,犹如浮萍般的生活似乎也没那么糟心。不过十二年来家主邀约自己来的次数并不多,不知今日......苏慕清伸手理了理发髻,衣衫,轻步上前。 掌柜带着西洋镜正看着书,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抬起头看见一妙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来人可是苏小姐?”掌柜微微一笑,举着气度没有半分市侩之气,到像是饱读诗书的儒生。 “正是小女。不知掌柜高姓大名?”苏慕清略施一礼,对着掌柜细细打量起来,是张生面孔,四十五岁上下模样,浓眉皮肤较白,眉目间有股恬然之气。苏慕清见得人多,一看便知掌柜不是寻常人,也非是一间茶楼能盛下的有能之士。 “苏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举止清华,美不胜收。苏小姐,唤我丁掌柜便可。”丁掌柜眼神里笑意更浓。 “丁掌柜过奖,只是掌柜一职似乎委屈了您的志向。还是丁掌柜看不上小女子,不愿透露。”苏慕清并不喜欢外人夸耀她的容貌,皆因夸容貌者十夸九.色,不过对于丁掌柜的夸奖苏慕清不反感,丁掌柜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让人心安。 “苏小姐见笑了,掌柜我哪有什么本事,不然也不会躲在茶楼里读闲书了。” “读《庄子》者,定是心存大天下,丁掌柜谦虚了。” 丁掌柜低下头,见扉页被卷了起来从对面看应该是看不见书名才对,心下虽有疑惑,脸上笑意不减,问道:“苏小姐应是未看到书皮,如何得知掌柜看得是《庄子》?丁某愿受教。”说完丁掌柜抬手作揖。 苏慕清听了丁掌柜的话对此人的好感又增了一分,她也只见过一次心里没有事成把握,若是丁掌柜有意隐瞒,不承认了便可,看来丁掌柜为人还算诚恳。 “小女以为故人常读此书,只丁先生手里拿得是春秋时期的孤本,装订手法特殊,扉页是黄色书皮,现如今黄色是皇家独用,天下再不可能找到黄色扉页的书籍。丁先生手上的《庄子》自然是稀罕之物。”苏慕清不自觉得一把口中得丁掌柜变成了丁先生。 “哈哈哈...”丁掌柜大笑起来,“没成想苏小姐观察如此细致,老夫百思不得其解苏小姐怎知我手上拿得是《庄子》,原来如此——苏小姐蕙质兰心,见过识广,老夫佩服。看来苏小姐这位故人应是书痴。有机会定要见见苏小姐口中这位故人才是。” “丁先生谬赞了。”苏慕清微微欠身以示谢意,绝口不再提那位“故人”。 “哎呀——”丁先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忙道:“今日与苏小姐相聊甚欢,当有下次才好。却忘了贵人已在楼上等候小姐多时,苏小姐请上楼吧。” “有机会慕清还望与丁先生继续相谈,慕清先上楼去了。” “苏小姐请——”说着丁先生恭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丁先生。”苏慕清拎着食盒轻提衣裙便迈上楼梯。 丁掌柜目送着苏慕清上得楼去,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叹道:“可惜了....可惜了...”眼神忽闪的怜惜一逝而过,吞噬在深邃的眼神里。 “大哥什么时候为女子心软过?” 丁掌柜回过头去,忽然横卧在柜台上的男子抱着酒壶,眼神清亮却又迷离,声音里满是不屑和自负,沿着苏慕清离去的轨迹送去深深地鄙夷。 “陆展你刚醒酒,又喝——?!”丁掌柜见陆展一副无聊消遣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开口骂道:“你如此自负,目高于顶,看谁能顺眼?苏小姐,比你聪慧百倍。” “一个女子能成是什么大事——大哥真是抬举她了。”陆展继续喝酒,上好的竹叶青顺着他的嘴角滑了下流到线条明朗的脖颈,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 “你要不是有点蛮力,贵人怕是连让你给苏小姐做保护卫都没资格。”丁先生轻描淡写道。 “咳咳咳——丁易墨你说什么——?!”陆展正大口喝酒,听了丁掌柜的话被呛得不轻,刚能说话便大声质问。 “贵人要你去给苏小姐做护卫。”丁掌柜一字一顿对着陆展道,生怕错过他犹如染缸般的脸色。 “给苏慕清当护卫——?!”陆展几乎不能相信,随手把酒壶撂到一边,单手一撑高大威武的身躯如燕子一般落到在楼梯旁丁掌柜的身边,“不行,我要找去贵人——” “回来!——”丁掌柜一把拉住陆展,硬是撤回几丈来,陆展正要上楼梯,忽地被身后一股内里扯了回去,暗自运气这才稳住重心。 “贵人那里也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丁易墨沉声吼道。 陆展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理了理衣衫,跺了跺脚道:“大哥既然不介意与青楼女子为伍,我陆展介意都不行?!” “啪——”丁易墨一巴掌打到陆展脸上,瞬间陆展脸印上一个五指掌面,“贵人吩咐,就是要你我的命,眉头也不能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贵人让你做苏小姐的护卫,你如此言语就是以下犯上,该打——!”丁易墨眼神凌厉步步紧逼面前高大的陆展。 陆展捂着脸,委屈又傲居地望着丁易墨,登时清醒了不少,高傲地道:“大哥,我知道错了。”好歹自己江湖排名也在前五十,大哥出手打人竟是连躲的机会也没有..... “知道就好,收拾收拾一个月后准备去晋国。你看看你成天泡在酒里是什么样子?有空多读读书——”丁易墨说着小心地拿起柜台上的《庄子》,冷声道:“我房间里有上好的创伤药,自己去抹点。”教书先生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刚刚风驰电掣般抽人的景象是出自丁先生之手。 陆展闷声应道:“哎——”捂着脸急忙朝后院走去,身后传来丁易墨悠长的叹息: “唉——可惜了,可惜了.....” 第八十六章 二楼整齐地摆放着八仙桌、长条凳和一楼并无二至,只多出几间雅间。整座茶楼里没有一位客人,二楼尽头靠窗处,一男子背着身子端坐在阳光里周身如镀了一层金色一般,也不知从窗口的阳台上看到了些什么。苏慕清拎着食盒的左臂有些发麻,窗口的男子必是家主无疑——尽管背对着自己,那让人不安的气息从自己踏上二楼便一直环绕,二年未见然每见一次刻骨铭心。 男子晓是听见背后轻微的脚步声,举盏呷了口茶水,冷声道:“苏姑娘来了。”声音冷冽如深泉。 “慕清见过家主。”说话间苏慕清已走到男子身后,脸色因紧张略显苍白。 男子站了起来,慢慢转过身来,身材高大气势逼人。飘逸的白色锦袍依然掩盖不了周身排山倒海般压迫气息。银色面具覆上大半张脸,只看得到嘴巴。嘴巴红润薄如刀削精致无比。 “苏姑娘,请坐——”男子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苏慕清默默地坐了下来,果然家主银具遮面,唯一有些熟悉的便是家主的嘴唇,也只能从嘴唇上来辨认。 “富春楼是定都最有名的糕点店,这些都是当季的糕点,还请家主尝尝。”苏慕清边说边将食盒里的点心小心取了出来,细心地用盒中的银质刀具切成小块。 “没想到苏姑娘也喜欢富春楼的糕点。”男子淡淡说道,“苏姑娘,这些年辛苦搜集了诸多重要情报,我都记在心上。”男子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声音没有温度没带感情,仿佛对面坐得是个木人,“当然,苏姑娘扣留的情报,我一样也记在心上。” “慕清对家主一片忠心。”苏慕清的心仿佛被豁了一个大口子,切着糕点的手因惧怕微微发抖。家主的手段若是领教了一次,怕是没有第二次了。 男子丝毫不理会苏慕清所说,自顾自继续道:“苏姑娘,桌面上有三只水杯。”经他提醒苏慕清方才注意到桌面上空着得三只青瓷水杯连成一线,玲珑剔透想来也是上好的官窑。男子拎起手边的水壶,手腕稍稍用力茶水便画出一道完美弧线,乖乖流淌到青瓷杯中一连倒了三杯茶水,“这是当季上好的龙井。既然苏姑娘一片忠心,我想上天也会护佑对我忠心之人。” 苏慕清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依旧没有猜出家主要做什么。男子放下茶壶,从衣袖中取出一只釉色小瓶,在苏慕清眼前晃了晃便打开小瓶,向中间那杯水中滴入一滴,“此乃西域奇花之毒无色无味,中此毒者十步之内必死无疑,不过过程并不痛苦如睡着一般。”男子说完嘴角微微扬起,手上又多了一只白色瓷瓶,动作轻快朝左侧水杯里滴上一滴,继续到:“此乃西域名虫所炼是慢性毒药,要半年方能发作,半年内若得解药自会无碍...”说完男子抬头注视着苏慕清的眼睛,“都是奇毒,千金难寻的好东西。若是苏姑娘今日不幸身亡,也衬得上姑娘的身份。” 冰冷的声音说着生死攸关的事情,有股特殊的鬼魅气氛。此时,苏慕清手心里已蒙上一层细汗,身子不由往后仰了仰,脑袋僵住一般不能思考。 “三杯茶水里有一杯可是无毒的上好龙井,既然苏姑娘忠心一片,必然天佑之。何况我更不忍心看到到忠心的属下死于非命。”白色银袍银色面具下的面孔深邃的惹不起一丝波澜,“还请苏姑娘好生看好,哪一杯是无毒的才是。” 说完男子双手如鬼魅般挪动着桌上三只茶杯,如幻似影手上的动作和白色锦衣连成一片,桌子上的水杯也变成了一条线分不清虚实。苏慕清瞪大眼睛依旧改变不了事实——家主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是自己可以看透的。 “砰——”一声,最后一杯水杯也被震在桌面上,茶杯里的水丝毫没有洒落,男子收手端坐,手放在腿上直视苏慕清,“苏姑娘,挑一杯吧——”见苏慕清有些发呆并不催促,静静地等待她的选择。 苏慕清嘴里多了一丝苦涩,多少年过去也不能改变命运的结局——一直被操控,曾来没有选择的机会,就像如今这般只怕怎么选也逃不过一死。往事一幕一幕如潮水般涌来多少苦多少痛,心底的害怕登时全无,伸出手便决然得选了中间那杯,“慕清承蒙家主照顾多年,今日以酒代茶,先干为敬,自此恩断义绝。”苏慕清举杯一饮为尽,眼角滑过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到耳鬓。 “苏姑娘对自己真狠,选得竟是先前放剧毒的那杯。”男子略微惊讶,眼睁睁看着苏慕清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听了苏慕清的话,男子冷哼一声,“哼——苏姑娘别忘了你的命可是我的,你以为求死就解脱了?” “难道慕清求一死都不可么?!”苏慕清绝望的眼神直视多年害怕的梦魇,眼神里的狠意是要将面前一切都粉碎了。 “想要解脱,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此次任务完成,自此你与我两不相欠。四海之内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保证再没有组织里的人找到你,你的名字再与我们无关。”男子周身强大的气场震得苏慕清半响说不说话来。 “你若担心杯里的毒药,”男子随意端起靠近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真是太天真。” 苏慕清绷紧得背部霎时瘫了下来,手脚绵软无力仿佛重若千斤。男子见苏慕清放下心来,继续道:“晋国太子自三国蹴鞠大赛观苏姑娘舞姿就一直都你念念不忘,几番派人乔装来照国想将你赎回晋国金屋藏娇,都让我派人出面挡了回去。如今晋国朝内势力划分为三,矛盾尖锐。晋太子昏庸无道好大喜功,正是潜入晋国的好机会。苏姑娘美丽聪慧,得晋太子宠爱信任自然容易,晋国内部政要部署也好早日让我们得知。何况——” “家主不必再说了,慕清有选择的余地么?”苏慕清笑了笑,笑里是对命运的嘲讽。 男子静默地摇了摇头,冷声道:“我知苏姑娘此生次大的愿望便是替苏大人翻案吧?若是苏姑娘能漂亮得完成任务,我保证换苏大人一个清白。” 苏慕清听到父亲大人鼻腔涌动一股酸涩,“去了晋国慕清何日能回照国?慕清一届弱女子去了晋国毫无依靠如何助家主完成伟业?”去了晋国也是凶多吉少...家主势力再大也拗不过朝廷,这种许诺何日能兑现? “丁掌柜会和你一起去晋国,陆展已派与你做护卫。晋国一切早已有人打点,你只需得到晋太子的信任便可,剩下的事情无须多虑。苏小姐,我也希望你能想清楚,如今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若是如此不要怪我心狠。” 男子见苏慕清不言不语,只当她默认了此次任务,继续道:“回倚翠阁做些准备,一个月后启程。苏姑娘就别浪费精力想如何逃跑了,虽说天下广阔,可恰恰容不得一个弱女子......” 苏慕清失了魂一般从茶楼里走了出来,眼神有些涣散,精致的妆容此刻没能掩盖住内里的惶惶不安。 珠儿早已在附近等着苏慕清,急忙迎了上去,“小姐,身体不适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苏慕清摆了摆手踩着垫脚上了马车,珠儿小心扶着苏慕清也跟着上了车内。苏慕清浑身发抖,泪水倾泻而下。吓得刚坐下来的珠儿大惊失色,忙道:“小姐您怎么了?!莫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珠儿见苏慕清僵坐在那里倾过身子抱着苏慕清跟着也忍不住开始抹泪,“小姐,自小珠儿便跟着你,若是你真心喜欢雍王爷也别如此委屈自己,珠儿看着心疼.....” “王爷——!对王爷——”苏慕清眼神一亮恍如抓住救命稻草,“只有王爷能救我了,只有他!只有他能——!” “珠儿,快!快驾车回倚翠阁!给我拿笔墨来,我要给王爷写拜帖。”苏慕清冷静了不少,她不想去晋国继续做木偶被人无穷无尽的操纵,晋太子是什么角色——薄情寡恩喜新厌旧,暴戾无道。家主的志向慕清实在难能为其完成,即便是接触得少也只家主志在天下!慕清生为照国人,死当做照国鬼。 苏慕清接过拜帖提笔便写道:.......雍王爷,当记得与妾击掌有三“君子之约”......快速写完后,苏慕清小心将拜帖装进信封郑重地交与珠儿道:“今后我苏慕清的命运全系于此——珠儿你现在便下车送到雍王府去,定要亲手送到王爷那里。” “是,珠儿一定亲手交于王爷。”珠儿感受到事情重大接过拜帖向苏慕清保证道。 .......................................................................... “常安,去胭脂铺子里买些上好的胭脂水粉。”林瑄吃着手里的冰糖葫芦,指了指面前的金字招牌说道。 “少爷您不亲自去店里给少夫人挑选几样?”常安抱着怀里大包小包几乎寸步难行,费劲儿得露出脑袋。 “哇——不知不觉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林瑄回过头来大口又咬了一颗酸酸甜甜,“早知道就不让车辇先回府了。胭脂水粉铺是男人该去的地方么?常安你只管买店里最好的胭脂水粉,味道要淡些才好,少夫人不喜浓烈。” “没事少爷,常安还拿得动。可少爷,常安也是男人。”常安委屈得面朝胭脂铺嘟囔着。 “你细皮嫩肉的,没事没事——速速去买来,少爷我在这等你,你可先把东西都放下歇歇。”林瑄一脸“期待”得看着常安。 “那,那少爷常安去了。” “去吧去吧——”林瑄朝常安挥挥手,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趁着身上绿色锦衣纨绔子弟的模样立时多了几分。 见常安进了店里,林瑄惬意地找了一块有阳光的地方晒起太阳,周围做小生意的人不时看看旁边这俊美公子心下称奇。 “少爷,少爷——”老远就见一个小厮驾着马车朝林瑄拼命挥手。 林瑄定神一看原来是王府里的小太监,“是常德啊。” 说话间常德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行礼到:“少爷——小德子找了您一路,可算是找到您了。” “怎么了,家里有事?” “回少爷话,大少爷到府上来了。” 大少爷?皇兄来府上了?林瑄虽是诧异,眼神里闪烁着兴奋道:“把东西搬到车上,你去胭脂铺里吧常安叫出来,回府回府——!” 第八十七 马车刚到雍王府门前还未停稳,林瑄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车,右手拎着锦袍快步进了大门,搓了搓手回头问道:“圣上在哪?” “王爷您不在,杜先生在太德殿陪着圣上下棋呢。”常德小跑着在前引着林瑄朝王府前院去了。 “杜先生回来了,走了也有个把月?真是巧了,好歹是王府幕僚不能只拿俸禄不干事。”林瑄笑道。 “杜先生昨天夜里回到王府,人也困倦听说王爷今儿早朝就打消了一早来请安的念头。”常德见王爷和颜悦色,美滋滋地道。 雍王府一般人马多留在雍王封地并未随林瑄进京,实在怕招人耳目反而招惹是非。杜蓬莱来京都没几天就嚷嚷着要考查京都附近百姓风土民情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杜蓬莱也道,王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圣上对您几乎不设防,府里实在无聊还是让臣出去散散心吧。林瑄见她每日在府上萎靡不振碍眼得很便遂了她的心愿。 还没进到太德殿里就听见杜蓬莱散漫得声音传来出来,“哟!圣上您这么走可是自杀,等会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蓬莱你家乡的新鲜玩意儿真多,”林瑾急忙把刚放好的“骑士”拿了起来,“可不能算朕悔棋,朕刚学会这才第二局。” “成成成——您是皇上,您说了算。”杜蓬莱脚踩着櫈子,随手抓起旁边的蜜饯胡乱塞在嘴里,“这是‘国际象棋’高大上着呢,我不会围棋每盘必输,这个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 林瑾点头称是,伸手又走了一步,试探着问道:“蓬莱,你虽是外邦之人却见识广博,对政事往往另辟蹊径,难道就不想为官,帮朕做事?你知朕视你一直如异性兄弟。” 杜蓬莱难为得笑了笑,“皇上也知我闲散惯了,承蒙王爷不嫌弃把我留在府中好吃好喝。皇上是难得的明君圣主向礼贤下士。可惜我没有鸿鹄之志,当个燕雀就很开心了,皇上别为难我了。”语气散漫,可杜蓬莱坚毅的眼神透出的决心让林瑾明白很难改变杜蓬莱的心意,终是遗憾地摇摇头道:“既然蓬莱无此念头,朕也不好差强人意。不过等瑄儿回来,可要帮朕一个忙,再不能推脱。” “皇兄,您这是趁人之危啊,弟弟不在您就要收买我王府的幕僚了?”林瑄走了进来,佯装生气地看着林瑾,琥珀色的眼眸里透着调皮的气息。 “得——朕难得挖个墙角,到被主人逮个正着。”林瑾放下棋子站起身来,拍了拍深蓝色的锦服,尴尬得笑了笑。屋子里的太监婢女门偷偷掩面而笑。 “杜先生是有大才的人,可是他有懒病。皇兄若是将杜先生弄到庙堂之上,她怕是十日赶不上两日早朝。” 杜蓬莱听了林瑄的话面上一红,四周射过来的目光只好当作空气,眼神四处游荡就是不与林瑄对视。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青年怎么可能每日3点半就起床了?还不如让我去死...... “朕看是瑄儿不忍割爱吧,既然蓬莱喜欢雍王府的生活,朕也不好勉强。蓬莱就留在雍王府吃米粮好了。”林瑾笑了笑,他明白杜蓬莱喜自由朝堂上规矩多反而会束缚他,想想将他留在林瑄身边也好。让他捣鼓一些稀奇玩意儿,多亏他对农事钻也有方,如今一亩地比从前多收尽两成的粮食。凭这一点,杜蓬莱在雍王府“好吃懒做”也得好生伺候,若不是杜蓬莱会生病s受伤林瑾一度怀疑他说的家乡是不是仙界...... “诺——”杜蓬莱脑袋上滑过三条黑线,人家也是有所贡献的好么?好你个臭王爷竟黑我......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到府上?”林瑄接过婢女呈上来的茶水掀开盖吹了吹,“对了,刚从富春楼买了糕点回来。常安——把糕点拿来给圣上尝尝。” “奥——今日朕身子乏得紧出来逛逛。正好溜达到附近,便想来看看你。” “皇兄你身子多多注意,让御医调养调养。” “御医看了也是那些话,听的朕心烦。”林瑾夹起糕点看了看,“你就常嚷嚷吃富春楼的糕点,这些年都没变呢。”林瑾不禁想起林瑄小时候耍懒的模样,面孔更柔和了。 “哎呀——还不是皇兄出宫都不带我,每次为了哄我回来总给我带富春楼的糕点。这些年不在京都都快忘了富春楼什么滋味了,这不买了些解解馋,派人进宫给皇祖母也送了些。”以往的回忆涌了进来周身暖烘烘的。 “可不是,有一回朕回去晚了富春楼门都关了,怕你没吃到糕点哭鼻子,就吩咐御厨模仿者做。你嘴刁吃出不一样,非说糕点不是富春楼的。首席御厨垂头丧气一宿没睡,第二天带着徒弟去富春楼吃了一天的糕点,非要和富春楼分出个高下。”想到这林瑾嘴角的笑意更浓烈了,深深地望着林瑄感慨道:“白驹过隙,如今瑄儿都这么大了,再也不会跟皇兄吵吵着要糕点吃了。” “现在王爷会自己买着吃了,还能孝敬皇太后和皇上呢。”杜蓬莱吃着糕点嘟囔着道,真是好吃赶明儿我也要求吃个够.... “哈哈哈....是啊,如今这孩子可不饿着自己了。”林瑾听了杜蓬莱的话不禁调笑起林瑄来。 “皇兄——”林瑄无奈地认命。 “常安给皇上,王爷请安——”常安进到殿内跪下请安。 林瑄寻声回过头来,询问道:“常安何事?” “启禀,王爷——这....”常安望向皇上不知当将不当将。 “有何不能说的?只管说便是——” “是王爷,苏姑娘的贴身侍女要见王爷,守卫不让她进府,在前门厮打起来。” “还有这等事?!可是珠儿姑娘?快快去让守卫把人放进来,本王这就去看看——”林瑄急忙站了起来,拱手道:“皇兄臣弟且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林瑾微微蹙眉,心下虽有疑惑正色道:“老二,你快去看看。” 苏姑娘的侍女?怎么来雍王府了? 林瑄也不多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剩下林瑾和杜蓬莱大眼瞪小眼,继续吃糕点..... 不多一会林瑄火急火燎地又冲了回来,“让皇兄见笑了,新来的守卫还不懂王府的规矩。” “苏姑娘是苏慕清么?” “嗯——”林瑄点点头。 “没想到老二与才女如此有缘,皇兄邀请苏姑娘她还要几次三番的推脱,看看老二这张俊脸,当着朕羡慕。” “皇兄又拿臣弟说笑了——”林瑄尴尬地笑了笑,“皇兄今日过府难道是找臣弟闲聊?” 林瑾面对林瑄心情尤为放松,听了林瑄的话,拍了拍腿正色道:“你若不说朕要忘了,丞相位重关乎国家社稷,如今左相一位空缺多时,朝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李承先已除,朝中大臣多树叶根深,朕甚是忌惮不再想启用老人。昨日和季太傅商量过,有一何时人选——” 听到这林瑄面色凝重起来,刘霏的事又浮上心头,盯着林瑾的面孔隐约能看到自己三分,有时候林瑄很难想像如此温润的皇兄竟有此办手段?林瑾见林瑄目光里掺了几分寒意,吃惊不小嘴边的话也止住了,温声细语道:“瑄儿——?” “嗯,皇兄——”林瑄自知失态,忙应道:“不知皇兄说得何事人选是谁?能得皇兄和季太傅赏识的人必非同小可。” 林瑾见林瑄脸上的异样消失,端详林瑄片刻继续道:“周川———” “周川——?”林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问道:“皇兄怎么会想到此人?据说此人性格颇为古怪,在先帝年间为官也是政绩平平。不过他著书立说,称之儒学大家不为过,字画也为一绝,千金难求。” “周川?难请难用——”杜蓬莱听了不少他的传说,此人极为剌手。 林瑾有心卖关子,并不言明笑道:“若是老二能见到此人,便知请他出山绝不会错。” “当真有如此本事?臣弟读过他的《列国游记》,觉此人志在山水非朝堂庙宇之上。” “朕派人几番打听才得知他现在就在京都附近的大禹山,”林瑾有心激一激林瑄故意道:“皇兄也知此人性格另类,请他出山乃为上策。蓬莱与你同去应能助你一臂之力,但促成此事实属不易。老二,此事托付与你,不成也罢莫要有负担。” 林瑄暗下决心非要会一会周川老儿,望着林瑾郑重道:“即是圣命,臣弟全力以赴便是。” 见林瑄动了真格,林瑾暗下心喜,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朕知老二有心,奇人多怪癖为兄不抱过多期望。”说着眼含笑意得望了望杜蓬莱,“时候不早了,朕要回宫了,老二你准备准备,挑个日子便去会会周川。” “皇兄要走?不用完午膳再回去?” “不了,出来半日休息够了,回去一推折子要批。朕回去了,你没事的话多去安寿宫走动走动,皇祖母天天念叨着你呢。”林瑾摆摆手,端着步子朝外走去。 “是皇兄,您平日日累万机一定要注意休息。”林瑄嘱咐道。 “对了,让雍王妃省亲几日,季老头最近想闺女想得紧.....” “好——悦君也有好久没回过府,多谢皇兄提醒。”林瑄把这事记在心上,想着晚上回去和悦君商量商量。 “蓬莱,朕改日再和你学棋。”林瑾笑了笑,温和地样子完全没有皇上的架子。 “皇上您慢走,皇宫里闷了就常来王爷这走动走动。”杜蓬莱和林瑄一路送着林瑾出了雍王府坐上车撵。 林瑄见林瑾的车撵走了远去,面色一变方吩咐道:“准备车,本王要出府。” “啊——王爷又要出去?”杜蓬莱没反应过来人被林瑄拉着走到府门前,摇摇坠坠地差点没把杜蓬莱摔倒。 杜蓬莱嘟囔道:“这是上哪啊?”忙着把林瑄扯散了的衣服理了理,“王爷可真大力,看你给我衣服给扯的。” “倚翠阁。”林瑄心不在焉地答道。 “啊——?大白天的去什么娱乐场所。”杜蓬莱来不及挣扎人已被拖上了马车...... 第八十八章 杜蓬莱揉了揉自己的左肩,坐在马车里嘟囔道:“又去娱乐场所,小心回来你媳妇儿让你跪遥控器....” “蓬莱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林瑄疑惑地望向杜蓬莱,眼神清亮。 “我说,王爷小小年纪桃花债就这么多,啧啧以后还了得?”杜蓬莱捂嘴“奸笑”道。 “胡说什么呢,本王与慕清有约在先,此时她找本王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不然带你来作甚?你也知道倚翠阁的花销很贵,你这么能吃本王肉疼。”说到这林瑄似笑非笑地望着杜蓬莱全然挑衅的模样。 “王爷你说谁能吃呢?谁能吃?!”杜蓬莱看着林瑄欠揍的表情,炸毛一般地追问道。 “你啊——怎么脑袋瓜子现在也不好用了,本王刚刚说得不是很清楚么?”林瑄得意道。 杜蓬莱压下胸腔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扬起一张笑脸,柔声道:“对,臣是能吃。回头到了王府,臣一定好好跟王妃说说王爷在倚翠阁带臣吃了什么好东西。”杜蓬莱云淡风轻得笑着,特意将“倚翠阁”三个字咬重。 林瑄愣了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很快拉着杜蓬莱的手拍了拍笑道:“蓬莱啊,本王刚刚是在逗你,你可是我王府美貌与智慧并存在幕僚,要是没有你雍王封地上的百姓能丰衣足食么?” “哼——”杜蓬莱翻了个白眼,抱着自己的胳膊在胸前,清高得像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谋士,可心里却有几分得意,本来以为自己大学里学得东西丝毫没有用处,没想到在古代让那么多百姓丰衣足食。 “我们蓬莱一表人才,卓尔不群,温文尔雅....”林瑄丝毫不在意杜蓬莱的反应,只管一个劲儿得夸她,“刚刚本王说错了,蓬莱哪里能吃,都是我瞎编胡说的。” 杜蓬莱回过头来瞥了林瑄一眼道:“哟?王爷知道错了----” “知错知错,”林瑄长叹一口气道:“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 “看来王爷对自己的过错还反省得不够,唉——还要找王妃喝个茶才行。” “得——本王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不用找悦君喝茶了!”林瑄惊魂未定忙道。 “真的——?” “真的——!” ............ 这二人在马车上斗嘴,不知不觉中马车已到了倚翠阁门前。杜蓬莱和林瑄相继下了马车,抬头就可看见硕大得烫金牌匾,“倚翠阁”三个鎏金大字像极了春日里的绿柳飘逸柔美。 “走吧——”林瑄见杜蓬莱望着牌匾出神,忍不住出声提醒。杜蓬莱回过神来,跟着林瑄大步进了厅堂。厅堂内已有些客人在用膳,环境布置地素雅高贵,杜蓬莱挑了挑眉头笑道:“环境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两位公子看着面生,用膳还是?”迎宾的是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没有浓重得脂粉味道,举手投足无端端生出几分雅致。 “我们找人——”杜蓬莱面色微红朗声道。 “公子若是找人,只怕来错了地方。”妇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回了杜蓬莱一句,“我们倚翠阁可不是卖肉的地方。” 杜蓬莱面上以呈猪肝色,憋得口吃不清,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地话来。 “哈哈哈....”林瑄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妇儿也不着急,含笑望着面前两位公子,身着灰色锦袍的公子面红耳赤眉目清秀,而绿色锦衣的公子笑起来却是迷死人了,当真有趣。林瑄笑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说起话来都略感费劲儿,看了看四周见一些客人已经注意在这边,厅堂内不宜久留,方道:“佳人有约....”说着从怀中取出苏慕清送来的拜帖合着手上一锭黄金一起塞到妇儿手中。 妇人也不含糊结果东西,瞥见拜帖上的名讳心里一惊,苏慕清一向不喜见客,怎地还请俩纨绔子弟来了?妇儿嘴唇轻抿,不由又多看了林瑄几眼,才唤生道:“既然是小姐的客人,请跟我来吧。”心里暗忖道:只怕这位公子身份不一般...... 林瑄和杜蓬莱去得后院,在一处幽静的院子下停了下来,园子外种得大片的海棠与梨花美不胜收。林瑄暗自打量,倚翠阁后院甚大格局布置得雅致,倒想是个庄园看来倚翠阁的老板赚了不少银两。苏小姐的住处原来是在后院,林瑄不曾来过,杜蓬莱跟在林瑄受了气似的嘟着个嘴。 “两位公子请留步,容奴婢个小姐禀报一声。” 林瑄点了点头,见妇儿衣衫便进了门内。林瑄沉思起来,忽道:“你说苏小姐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看这里好吃好喝好住的,苏小姐应该是无聊了。”杜蓬莱蹲在地上,伸手拔起几根狗尾巴草,心不在焉得答道。 林瑄语塞,知杜蓬莱今日出门不利受了气,安慰道:“好了,别计较了,回府今晚让庖厨烤制羊腿、鹿肉在佐以西域进贡的果酒,本王和你好好喝两杯如何?” 刚刚还无精打采的杜蓬莱眼睛瞬间亮得发光,刹那地变化让林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笑道:“没想到美食美酒在蓬莱这到有起死回生之效。” 话音刚落,珠儿和妇人已到门口,微微施礼道:“公子,小姐恭候多时,请进。” “珠儿姑娘好——”林瑄含笑道。 “贾姨娘,谢谢你将两位公子送来,您是大忙人,珠儿就不留您了。”珠儿见身边的贾姨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下逐客令了。 “不忙不忙,小姐的事情最重要,这两位公子来小姐这里就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我在这儿能给你搭把手呢。” “两位公子珠儿能应付得来,前厅哪里离得开您呐,您有这份心,珠儿已是感恩戴德了,我送您——”说着珠儿便将贾姨娘往外推。 贾姨娘也不好再后者脸皮留下来,直道:“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哎呀哎呀,我还要跟两位公子告辞呢。”贾姨娘好容易才从珠儿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回身道:“两位公子告辞了。”眼神最后落在林瑄的脸上。 进得内厅,林瑄和杜蓬莱在珠儿的招呼下已喝上奉上的茶水,却迟迟不见主人。 “王爷莫要着急,小姐马上出来。”珠儿见林瑄与杜蓬莱面面相觑,内厅里没人出声气氛尴尬得让人坐立不安。 正说着,苏慕清轻步一进厅里,雍容华贵的美和记忆中的模样并无二致。 “王爷——”苏慕清施礼,注意到林瑄身边公子心里一紧,继续又施一礼,“公子——” 林瑄虽然很久没见到苏慕清,但明显感觉到她比以前憔悴了,眼角处似乎还有刚刚哭过的痕迹,轻声道:“苏姑娘,不必客气。这位公子是本王的幕僚是本王的人,苏姑娘不必担忧。”听到这苏慕清攥紧的手松了下来。 “苏姑娘,接到你的拜帖我们这就赶来,不知道苏姑娘遇见什么难事?”林瑄柔声问道,此时的苏慕清看起来像极了受伤的小白兔。 “实不相瞒——王爷,慕清遇到大事了。”苏慕清颤声道,“事已至此,慕清所信之人唯有王爷,望王爷能守约。” “本王说话,一诺千金,苏姑娘放宽心。” “那慕清就将实话告知王爷,倚翠阁的家主产业巨大,而倚翠阁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倚翠阁除了敛财之外最重要的是收集信息........今日家主约我相见,让我做好准备将我送与晋国太子,目的是得到晋国太子信任,可慕清已经受够了被人摆布的日子。无奈家主势力太大,只怕唯有王爷您能帮我。”苏慕清期待得望着林瑄。 林瑄震惊极了,如果苏慕清所说为真,照国里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组织,而这个组织有竟然还和晋国有关联。如此规模的组织恐怕不是为钱财,这里面似乎藏着阴谋.... “苏姑娘,你不必担心,你和珠儿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我派人接你到别院去,派重兵把手。”说着林瑄立即起身,“此事牵扯不小,我要立刻进宫面圣。” “王爷,小心——”苏慕清早已料到,心里仍是一阵酸涩。 “蓬莱,你在此陪着苏姑娘,等府里的人来。” 杜蓬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爷您可真大胆,金屋藏娇?见林瑄急着要走,杜蓬莱只能在心里默默祝她好运。 ................................................................... 承阳殿内。 “老二你怎么来了?”林瑾手里握着朱笔,眼睛一目十行得看着手上的奏折。 “皇兄,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林瑄见林瑾埋头批奏折,搓了搓手道。 “你坐着,新鲜的瓜果你先吃些,皇兄看完手上的折子就听你说,别猴急似地。”林瑾头也不抬,指了指桌案上的瓜果。 “哎——好。”林瑄坐定下来,心道只怕皇兄听了以后也要心急火燎。 “怎么了,跟皇兄说说。”林瑾将手上批完的折子放到一边,问道。 “原来倚翠阁后面有一个大组织......”林瑄绘声绘色道。 林瑾眉头微皱,沉声道:“此事需好好查查,但也多是苏慕清一面之词。” “是要好生查查,不如就将此事交给臣弟吧。苏慕清不过是弱质女子,要不是此次被逼急了只怕还不敢揭发这惊人之事。” 林瑾点了点头,缓声道:“这事要查,但瑄儿不能你去,你已经派人将苏慕清接了出来,已经打草惊蛇了。现在你这个王爷目标太明显,还是让别人去吧。你想想如何安置苏慕清才是。”林瑾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瑄。 “皇兄教训的是,臣弟没有考虑周全。”林瑄心里一阵愧疚,当真是关心则乱。 “不碍事,瑄儿以后就记得了。”林瑾柔和地笑了笑,“多亏苏慕清提供的消息,不然以后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如今咱们可以早做打算。” “嗯——”林瑄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瑄儿也忙碌一天,赶紧回府好生歇着,过几日你还要去会周川,必是一钞恶战’。” 第八十九章 常安在王府门前垫着脚尖儿往东瞅,嘴里直叨咕着:“王爷怎么还没回?” “小安子,平日不见你在府门前这般等王爷,今日唱得是哪一出?”春雷公公的徒弟常鹏路过王府门前,见着常安没好气地问道。 常安正自出神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常鹏心里直恶心,常鹏跟着春雷公公负责府里的采买,又因着雍王不喜人多,伺候王爷的差事一直由常安打理,为此常鹏嫉妒得很,常安年纪小时就打他,如今碍于常安已是府里二等太监常出言不逊。 “王爷自然对我有所交代,常鹏你若是再叫我小名,小心我抽烂你的嘴。”常安冷声道。 “哼——风水轮流转,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常鹏脸憋得通红,使劲儿跺了跺脚灰溜溜得走了。 “呸——晦气。”常安啐了一口吐沫怒道,虽然也听德喜师傅得平日低调做事,可这个常鹏欺人太甚,你若是软了他非把你踩到土里不可。刚一回头就远远看见王爷的车撵,王爷回来了!常安立马把刚刚的不快抛到脑后,终于把王爷给盼回来了。 “王爷,王爷——您可回来了。”常安还不等马车停人已经站到车门前,跟着马车走几步这才停稳,忙得掀起车帘。 “嗯——常安你看起来急躁得很,府里出了什么事?”林瑄略感疲惫,心情和天气似的有些燥得慌。 “没啥大事,就是——” “没什么事,火急火燎地作甚。”不等常安把话说完,林瑄便把他给顶了回去,摔了袍子便进了王府正门。 常安大气不敢喘跟在林瑄身后,今儿两个主子火气不小。向来和颜悦色的王妃今日都沉着脸,王爷难道不知他将苏小姐接到别院的事已经传到王妃那去了?哪个女主子受得了这个呀,王爷可真是!事前也不和王妃透个风,今日府里怎么跟中了邪似地处处晦气。 “杜蓬莱回府了么?”林瑄大步朝内院走去,背后汗津津地想换一件薄点的外衫。 “杜大人回了,对,还给王爷留了话,说是王爷的酒改日再来讨。”常安小心回答。 “嗯——?她人去哪里了?” “回王爷,杜大人说:心累不已,早些就寝。” 林瑄愣了一下,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恐怕唯有杜蓬莱能说出这样的打油词。其实杜蓬莱回府后就听常安说王妃似乎不太高兴,她如此机灵之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推在风尖浪口上,让她们恩爱夫妻吵去吧!可当事人却对即将迎来的风暴毫无预感... “王妃呢?”林瑄扶了把额头随口一问,脚也踏进了西暖阁的园子。 “王妃在书房。”常安长吁一口气。 林瑄三步并两步地夸过殿前台阶,脸上的倦意也少了几分,心里惦记着季悦君此时倒不觉得乏了。东风北风见到林瑄进到殿里忙行礼,恭敬地递上温热的手巾,林瑄四仰八叉地坐在官帽椅上拿起手巾自顾自地擦起汉来。北风将浅口的薄纱鞋递了过来,常安赶紧上前跪在地上将林瑄脚上的官靴慢慢退下麻利地给他换上了轻便凉快的薄衫鞋。在府上待了些日子东风北风如今倒适应了王府的规矩不至于像初时手足无措。雍王爷不喜人亲近,日常穿戴皆是常安负责打理这在王公贵族里却是顶稀罕的,哪个贵人不是周边围着十好几个人伺候。 “终于凉快些!舒服——”林瑄将杯子里的茶水饮尽,身体登时舒畅许多,端坐茶杯细细看了看杯底的水纹,“这茶水似乎和平日里不同甘甜酸涩甚是祛暑气,像是腌制过的梅子,庖厨何时弄了这些好东西?” 北风咯咯直笑,喜道:“我跟东风姐姐说王爷喝了此茶必会夸她,可她不信,说王爷日累万机不会察觉这些小事,奴婢能为主分忧已是极大的荣耀了。我就知道王爷保准能察觉——!” 林瑄眼睛一亮,抬头望向东风,笑道:“本王向来明察秋毫,东风可是小瞧本王了。不过这茶酸甜可口,夏日里能喝上一口真是美极了,何况你如此有心,一定要奖赏。” 东风面上一红,低头道:“这茶是用奴婢家乡腌制的乌梅和桑葚熬制而成补气去火,王爷喜欢就好赏赐就不用了。” “赏赐得有,不然本王怎么好让你再多做些送给太后和圣上,你们说是不是?”林瑄此语一出引得常安、北风笑了起来。 “那奴婢谢王爷——” 林瑄含笑摆了摆手,四下看看探头问道:“王妃呢,怎么不见她人?” “回王爷,王妃身子有些乏去内室歇息了。”东风回道。 “天气燥热,连悦君都舍得放下书去休息了。”林瑄说着便起身朝内屋走去。 荷儿见林瑄挥手示意她出去,默默地看了林瑄几眼不情愿地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季悦君侧卧在床榻上能看到她宁静的背影,林瑄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慢慢地坐了下来。季悦君虽是背对着门,但从林瑄进门那霎那便知谁回来了,心里怄气继续闭眼装睡不想理她。林瑄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见悦君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握起她在身侧的玉手,轻声问道:“悦君,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既然林瑄开口季悦君不好不支声,闷声回了个“嗯——”依旧背对着林瑄闭着眼睛。 “啊?悦君哪里不舒服,传御医来看看。”林瑄急忙要站起来,季悦君拉着林瑄的手没有松开。 “我是心病,再好的御医都难医治。”季悦君小声道,说完便将头闷到被子里去了。 林瑄听季悦君这般一说,心里登时明白二三,笑嘻嘻地坐了下来装作不知情,“悦君,今日我去了倚翠阁。”见季悦君并不搭话,林瑄继续道:“我把苏姑娘接了出来,让德喜把别院腾出来给苏姑娘住,明日还要再派些下人过去,一个姑娘家家总要些人伺候才行。你说是不是?”林瑄不等季悦君搭话又道:“苏姑娘才艺冠京,命途多舛身世可怜,凭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说起来让人心酸。你说是不是?”林瑄见季悦君根本不搭理自己独自生闷气,哄道:“悦君怎么不说话?” “哈哈哈——悦君不是以为我金屋藏娇了吧?”林瑄感觉季悦君身子微微一颤,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叙述给季悦君听。 “这下你明白了吧,谁让你瞎揣测,我林瑄是那样的人么?”说着林瑄一把抱住季悦君,俊脸蹭着季悦君的背,“悦君你要补偿我,你冤枉我了,我多委屈——心都受伤了。” “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竟然说他受伤了。”季悦君闷声道,声音里满是委屈。 “搭理我了?”林瑄开心地道,“我心里只有悦君一人,怎会行如此之事。以后不准乱想,知道么?” 季悦君依偎在林瑄怀里顺从地点点头,“你有事也不能瞒我。”其实季悦君心里相信林瑄的,想必是出了情况,只是气他不考虑周全如此把苏姑娘放到别院去怕是坊间又有故事可以传了。 “好好好——传膳吧,饿了。”林瑄周身的倦意又浮了上来。 ............................................................................... 膳食刚刚摆满一桌,林瑄有些沉默吃着碗里的饭心里疑惑重重,最近身子总乏力按道理从小习武应该每日精力充沛。季悦君能感觉到林瑄最近变得不爱说话,大概是政务太忙,以前爹爹也总如此,总有人羡慕为高权重者,其实最幸福得莫过于平凡的日子。想到着,季悦君夹起之一虾放到林瑄碗里。 常安进到屋内,行了里一副预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林瑄冷声道,冷冽的声音让林瑄自己差异,何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 “是,王爷——倚翠阁的人来府里跟王爷要钱。” “倚翠阁的人来要钱?”林瑄迟疑地重复道,“他们来要哪门子的钱,本王又何时欠了他们钱了?这些个奸诈商人肚子里又不知打得什么算盘。” “他们说是苏小姐这些日子食住钱俩。”常安谨慎回答。 “苏小姐不是他们的上宾么,怎么食住要算钱?”林瑄懒得和商人扯皮,挥挥手道:“让帐房把钱给结了。”端起碗继续吃饭却见常安立在原处,“怎么了,还有事?” “倚翠阁的人给的账单是黄金三万两。”常安心一横赶紧道,若是将钱给了倚翠阁的人,隔日再被王爷知道事情怕是更遭。 林瑄微微皱了皱眉,看常安的目光都变得犀利了,放下手里的玉碗,怒道:“本王倒要去看看是谁敢到雍王府来讹钱,他当王府的银两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第九十章 林瑄来到容和殿前厅,德喜和一儒雅男子端正的立于厅堂,厅堂后排站着四个婢女,四十多岁的模样周身带着书卷气到不让人讨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要带苏慕清去晋国的丁墨。林瑄心情烦躁,瞥了一眼男子直径坐在主位上。 “王爷这位就是倚翠阁管事。”德喜道。 “草民丁墨,见过王爷,王爷万福。”丁墨跪下施礼。 “嗯——”林瑄犀利的目光在丁墨上下打量,迟迟也没有让丁墨起身的意思。丁墨跪在地上低着头,虽说只见得一眼却也断定王爷不是好糊弄的主子,他知这次前来王府要账必然惹怒了雍王,可丁墨也不想一直跪在地上。 “王爷,草民的腿有风疾,王爷仁爱,还望王爷您体恤草民。”丁墨言辞不卑不亢。林瑄对他的好感不免也多了几分,既然人家都说你仁爱了总不能非要表现得残暴吧,挥了挥手算是应允。 “王爷草民这次来是特意给府上送苏小姐的账单,省得王爷府上的人再往倚翠阁跑一趟,”林瑄端起一杯茶,嘴边挂着一丝冷笑,心道:按你这么一说,本王还得谢谢你。“可是府里的人见了账单说要禀告王爷,草民真是三生有幸这才见到了王爷您——” 林瑄听他如此一说心里到明白了,心道:你拿着三万两金的账单来让王府的总管给你结账还说没想到能见到王爷,明明是早有预谋吧。抢了倚翠阁的摇钱树,人家不杀都家门口才奇怪。林瑄笑了笑道:“本王倒有一个问题想先问问你。” “王爷您请讲,草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最好了,本王问你苏慕清,苏姑娘和你们倚翠阁是什么关系?苏姑娘为何要住在倚翠阁而不住在别的地方?”林瑄倒想听听他要怎么说。 “回王爷苏小姐是倚翠阁请来的上宾,且这些年苏小姐一直与倚翠阁有约在身,倚翠阁每年当然会给苏小姐分红利。” “既然苏小姐是你们的上宾,你们理应提供食宿,为什么又回过头来向客人讨钱的道理?”林瑄追问道。 “按照倚翠阁与苏小姐签约来看,苏小姐要离开倚翠阁那是她的自由,但也要提前两个月和倚翠阁说好咯。苏小姐声名在外,倚翠阁已经预售了下个月苏小姐演出的门票。但倚翠阁念及多年来与苏小姐的旧情,即便接下来要陪客人钱也没有责难过苏小姐,但倚翠阁毕竟是生意场总要有个规矩,不然以后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倚翠阁可赔不起这买卖,这次估计了一下损失是十万两金,既然事情因苏小姐起,三万两金的价钱已经是倚翠阁的诚意了。若不是王爷问起,草民也不想让苏小姐觉得愧疚。”丁墨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瑄觉得了不得,这个丁墨看似文弱说起话来句句不让,到头来好像是自己欠了他的人情。哼——奸诈商人果然没什么好东西。本想让账房拨了十万两金给他,可话到嘴边又变了, “那本王真是为倚翠阁对苏小姐的情谊感动,倚翠阁的老板也是仗义之人不为难弱女子。既然如此本王怎么能坐视不管必然要为好友分忧!”林瑄一脸“诚恳”得道,“德喜,让账房把三万两金的银票备好。” 丁墨暗自佩服,王爷的话意思是:钱财的牵扯是倚翠阁和苏慕清之间的事情,本王只是苏慕清的好友,既然你们倚翠阁这么仗义王爷为了好友也得爽快。王爷年纪不大事情却看得明白,几句话一说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 “回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德喜办事一向稳重滴水不漏。 “甚好,”林瑄朝德喜微微一笑,“事情都解决了,本王回去用膳了,德喜送客吧。”说完林瑄再不看丁墨一眼朝殿后走去,常安依旧跟在林瑄身后。 “恭送王爷——”丁墨盯着林瑄的背影道。 “丁先生,别看了走吧,我送你出去。”德喜道。 出了王府丁墨仍然沉浸在刚刚与雍王对话的场景,丁墨笑了笑没想到雍王到是不拘一格,心思缜密。不过丁墨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雍王对苏慕清并无私情,但苏小姐这边就不好说了。如此看来苏慕清突然被雍王接出倚翠阁不是什么巧合,十有*苏慕清已经背弃家主。呵呵,苏小姐步步为营想必以为胜券在握,可惜千算万算苏小姐你算错了一件事。 不多一会儿,丁墨的背影已经融进了这茫茫暮色。 .................................................................................... “小姐,你吃些东西吧,”珠儿揪心地望着苏慕清,“小姐,珠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雍王既然将你接了出来,小姐只需好生服侍王爷,相信王爷会给小姐名分的。何况这比小姐在倚翠阁里黯然相思好多了,最起码还能看到王爷......”珠儿心里清楚,小姐肯定*给了雍王,可能....不然雍王爷怎么会如此火急火燎地将小姐接到别院来。 “小姐你跟珠儿说,你是不是怀了身孕?”珠儿鼓起勇气,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珠儿,你胡说什么呢!”苏慕清脸上红得跟火焰山一般美得艳丽。 “小姐,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不然王爷怎么会突然把您从倚翠阁接出来。只是,王爷何时得了小姐的身子。”珠儿疑惑地目光在苏慕清身上来回乱扫,看得苏慕清一阵臊得慌,“呸呸呸!珠儿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些话怎么能乱讲,羞不羞人!”苏慕清虽被珠儿的话说得满面通红,可心底里却有一丝甜意。 “小姐,你可别糊涂。虽然王爷是娶了王妃,王妃仍然没有身孕,你若是能为王爷生下一个小王子,自然是母凭子贵,这一生都有了依靠,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珠儿最后一句话说道苏慕清的心坎了,让她不禁开始沉思。一直来慕清都喜欢王爷,可王爷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如今王爷愿意帮持自己也罢,若是有一日王爷后悔了,就真得变成水上浮萍无依无靠。可是如果有了和王爷的孩子..... 两日后,大街小巷坊间最让人津津乐道非雍王金屋藏娇莫属。一夜之间京都所有人都知道才女苏慕清如今攀到枝头做凤凰,雍王爷风流潇洒刚娶正妃不过半年又要纳侧室了。更有甚者传言说,苏慕清怀了王爷的骨肉。也是,不然雍王爷为什么这般着急地将苏才女从倚翠阁接出来。“肇事者”林瑄今日告假在家并未早朝,琢磨该如何去会周川自然不曾听到自己的“风流韵事”。 雍王别院离雍王府并不远,是现在雍王府建成之前皇上赐给林瑄作为出宫临时落脚的别院之一,梨落别院三进三出的院落带有一个精致的园子,共占地五十亩,配上雍王的名号地方不算大,可胜在精巧别致的格局,任谁逛了这园子都会爱不释手。别院几经易手传承了近两百年,园子虽小五脏俱全,有假山溪水,更为有特色的是园子内种了各色果树,梨树最多到了晚秋满树的硕果,因为得名梨落。这会儿已过了梨花盛开的时候,满地的落英似是冬日不化的残雪,甚美。自从林瑄在外游学人不在京都,利落别院只留得些看守的老公公和几个婢女,如今梨落别院迎来了新客人让成静以及的别院热闹起来。 留守的老公公吴思眉开眼笑地望着门前停下的马车,忙着恭敬行礼,虽然已经六十有三,身子灵活硬朗。婢女将车帘升起,青铜雕刻的车凳子摆好,车里头现下来一桃红色宫衣的丫鬟,婢女刚刚站稳便伸手去扶车里的主子。 “奴才吴思,给王妃请安。” “免礼。”季悦君抬手轻道,语气里既不怠慢也不强硬。荷儿盯着季悦君看了又看,却觉得小姐和未出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似乎...更像王妃了,多了几分高贵端庄眉宇间多了愁思,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少了往日的无忧无虑。 “奴才是王府的老人,平日待在别院,少有机会将到主子。上次见到王爷王妃,还是王爷大婚的时候。这会奴才见了王妃真人,真是几辈子开了眼见到仙女了。”吴思心思不深,向来实话实说,因此容易得罪人不然也不会得个在别院的差事,终日美滋滋的。 “这老公公真会说话,不过咱们王妃确实美不胜收呢。”北风调皮道。 “嘻嘻,老奴只会实话说。”吴思挠挠头,回过神来忙道:“王妃里面请,老奴已按照王妃的吩咐没有知会苏小姐,现在她人在内堂。” “好,那这就过去吧。”季悦君点点头称赞道。 这两日住在梨落别院苏慕清心里踏实,似乎好多年没有如此心境,不急不缓,不用去应酬客人伪装面孔。唯一让苏慕清惦记得是王爷,自从住进别院他却从没来过。苏慕清今日起得早,用完早膳后去后面的园子里逛了逛,刚刚回到屋里不久。 “苏小姐——”莹儿进门后施礼。 “莹儿姑娘,我俩一般年纪慕清又不是你的主子你行如此大礼我可担不起。快快起来,若是下次还是如此,慕清定要生气了。”苏慕清忙着将婢女莹儿扶了起来。 “慕清姐姐,人真好。你是雍王的贵客,自然担得起。”莹儿笑道,别院少有人来,苏慕清又美丽谦逊可把爱热闹的莹儿高兴坏了。 “莹儿真是伶牙俐齿,来,吃点点心。”苏慕清刚要拉着莹儿进内室,莹儿忙挣开手,吐了吐舌头,尴尬道:“正事给忘了,吴总管说王妃要来看小姐你。” 苏慕清清丽的面庞上错愕的表情一闪即逝,忙追问道:“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刚刚我在前殿遇到吴总管他正带忙着跑去迎王妃呢,这会儿只怕已经过儿中殿要到小姐您这来了。苏小姐真是颗福星,莹儿自从到王府当差还没见过王妃呢,今日全是托了你的福!”莹儿拍手称道。 苏慕清脸色微变与珠儿相视一眼。珠儿忙道:“小姐,我帮您把发髻整整。” 第九十一章 “不知王妃莅临,慕清有失远迎,实在罪过。”苏慕清正要行礼便被季悦君扶了起来,“慕清严重了,倒是我得知慕清住到别院今日才有空过来看看有些怠慢。你们也都起来吧—平日里苏姑娘的起居可全靠你们了。”四五个婢女欢喜得谢恩。 吴思忙道:“王妃放心,别院人虽不多,必然招呼好贵客断然不会给王爷王妃抹黑。” 季悦君笑着朝吴思点头,柔声道,“别院少有往来,我今日让府上备了些常日里慕清可能需要的物件儿,这会儿应该快卸完车。吴思,回头给苏小姐送来看看。” “劳烦王妃惦记,慕清何德何能。”苏慕清见季悦君说得真诚,心里却不好受。季悦君是太傅长女,自己确实罪臣之女本无可比,如今人家诚心来看望你给你添置东西,可你住得是她夫君的别院,说到底自己和雍王什么关系都没有。如今雍王妃落落大方先来探望,让苏慕清的心里更难过,别人压根儿没把你当对手。 “慕清何必客气,叫我悦君便可,咱们姐妹何必如此生疏。”季悦君不是第一次见苏慕清,却是第一次以雍王妃的名衔见她。“王爷常提夸慕清琴艺精湛,是难得得才女,悦君也觉和你投缘,之前少有机会见面儿,如今住得近必然常常叨扰,慕清不会嫌弃吧?”季悦君调皮道。 “王妃愿意来,慕清自然欢喜,倒是怕王妃事务缠身没有空暇。”说着苏慕清执壶倒了一杯茶水恭敬得递给季悦君,客气地道:“茶是南地特有的卯月,王妃尝尝合口么?” 听话听音,季悦君今下算是明白苏慕清并不欢迎她,甚至对她戒备很深。季悦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好茶不易喝,沾了慕清的光。” 珠儿紧张地将手里的锦帕抓得快出汗了,荷儿斜睨了珠儿一眼心里百般怨气,苏小姐话里话外的全是不待见我家小姐,难道不知她现在所住之处是雍王府的地盘么? “王妃笑话慕清了,您想得到这些还不容易?” 季悦君笑了笑却不接话,继续问道:“慕清平日里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莫要客气。” ............................................... 微微摇晃地马车上,荷儿像是吹了气的鸭子气鼓鼓,望着车里闭目休息云淡风轻的小姐心里更像是火星被吹进了冷风,只好无奈得叹了口气。 “荷儿,叹气作甚?”季悦君闭着眼睛问道。 荷儿望了望季悦君,气愤道:“小姐还看不出?那苏慕清明明就是把小姐您当对头了!她对王爷肯定,哎呀——小姐,您怎么还能如此淡然呢?” “那依荷儿看,我该如何做呢?”季悦君睁开眼睛笑望着荷儿因气愤变得有些微红的脸庞。 “小姐是真不知道啊?”荷儿一副痛心疾首,难以置信的模样让苏慕清乐了,“啊——天啊——”荷儿仰着头呼唤道,“小姐你听我说,你要牢牢抓住王爷,可不能让苏小姐有机可乘,不然你会后悔的!小姐我知道你心善,在这件事上,你可不能大度。”荷儿正色道,“既然王爷让苏小姐住到别院去,那离去王府也就不远了!” “王爷的事情自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不会插手。”季悦君对着手舞足蹈激动万分的荷儿温柔地笑道,“如果有一天王爷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只能说悦君选错了人,那我要他何用?荷儿,你说是不是?” “这....”荷儿一时语塞,觉得小姐说得似乎全是道理,忽然醒悟过来只听到了“不插手”三个字,忙道:“小姐,你咋不明白呢!小姐——小姐——到时候你会后悔了!” ........................................................................................................................................................................ 林瑾站着安寿宫里紧张得望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激动地指着林瑾大骂道:“你说!我的好孙儿,你事先知不知道这事!” “皇祖母您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林瑾真怕皇祖母气坏了,最近济容侯刘霏的事对她打击不小。 “我这老骨头,早晚要被你们给气死!死了到还好,眼不见为净,现在你给我弄出个篓子,让我死了以后哪有脸面去见先帝啊!”说着太皇太后激动地要哭了出来,“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瑄儿是不是你亲弟弟,你给她娶了杀父仇人的女儿当王妃,你让他以后怎么活,哪里还有脸见人?!”太皇太后怒骂到:“季沐之这老儿竟然养虎为患,欺君犯上,该杀!该杀!我可怜的瑄儿啊,什么都不知道还被蒙在鼓里呢。若不是李承先想和季沐之玉石俱焚派人送密信给我,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皇祖母,你消消气!听朕说,”林瑾刚先上前扶住太皇太后,别被太皇太后喝住只得站着远处,无奈道:“皇祖母,悦君是周济延和邵澜毓的孩子。”此语一出太皇太后呆住了,林瑾见皇祖母冷静下来,又道:“当年邵澜毓将孩子托付给姑姑,是她此生最后的心愿。” “是澜毓的孩子...”太皇太后喃喃道,“林家欠她的太多....澈儿也知晓?” “可是,既然如此为澈儿何非要瑄儿娶她女儿呢?”太皇太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万万不可,悦君是澜毓的女儿,也是周济延的女儿,是瑄儿的杀父仇人!”太皇太后想到林涵惨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痛如刀割,“澈儿到底要执迷不悟多久,为了澜毓她什么都不要了。” “皇祖母,一切事情皆有因果。这事您权当不知吧!”林瑾见到皇祖母难过心里也不好受劝慰道。 “我如何当做不知!你把瑄儿叫来——!” “皇祖母,若是您觉得瑄儿应当知晓此事朕没话说,朕甚至愿意去亲口告知,可这事不宜宣扬,若是传到周国去,只怕周济延要来讨女儿,那时咱们是给还是不给?无论悦君是谁,她现在最重要的身份是雍王妃。” 太皇太后花白的头发憔悴的脸庞全是倦意,一辈子坚强的女子如今竟有些心灰意冷,听了林瑾的话也不无道理,事已至此但不可能置若罔闻。太皇太后冷静地道:“不能让瑄儿什么都不知情,他长大了自然有能力去选择,你作为皇兄又是最清楚真相的人由你和他说最好不过。” 林瑾静默地点点头,“朕会好好和瑄儿说,也是朕的错。” 太皇太后似乎没听见眼神直愣愣得往向殿门,轻声道:“我想见你姑姑。” 林瑾何尝不知道皇祖母想念姑姑,若是别的事情他一定办到,可是见姑姑....即便是高贵的太皇太后也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何况十八年未曾谋面。 “祖母,”林瑾轻唤道,看着面前慈爱又沧桑的祖母林瑾的心在颤抖,“姑姑她在倚山之巅,朕去过两回她闭而不见。倚山里京都不远,可姑姑她心已灭是不会下山来了。” 太皇太后依旧盯着紧闭的殿门目光似乎早已穿过千山万水来到倚山脚下,“她不下山没关系,我上山去寻她。”太皇太后苍凉的声音弄得林瑾眼眶有些湿润,“皇祖母这把老骨头,一天不如一天了,还想生前再她一眼,知道她过得好才能放心得走。” 倚山之巅高千丈,寻常壮年还要爬上一天一夜,林瑾知皇祖母思女心切拦不住,快七十得身子骨去爬这高山该怎么爬?倚山前半程已有山路可以让人抬着,后半程艰险只能自己走,实在让人揪心。 “皇祖母,朕求您别去倚山了,山路崎岖朕害怕——不如——” “不用说了,我心已定。” 林瑾忍不住闭上眼睛,颤声道:“那孙儿陪你去。” “不必了,知道皇上孝顺,可政事离不开你,你就不必担心我这把老骨头了。”太皇太后下定决定反而笑了笑,这些年心里压着得石头终于落地了。 “澈儿——是我的好孩子,这些受苦了——”太皇太后抬头轻声道,转过头见林瑾还没走摆了摆手道:“瑾儿去找你弟弟去吧——” “澈儿,澈儿——我的澈儿...........”太皇太后端坐在大殿上轻轻地念叨着。 “孙儿告退——” 林瑾走出安寿宫,手心四肢一片冰凉春日里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德海候着门外急忙跟了上去。 “雍王今日没来早朝吧?”林瑾沉声问道。 “回皇上,王爷今早告假了。” “宣雍王进宫,朕有要事找他。” 第九十二章 “皇兄我想问你,既然你知道她的身份,为何当初还要我娶她?”林瑄冷声问道。 林瑾早就料到林瑄的反应,却也不习惯面前脸色冷清的弟弟,知他不明真相当下心里必然委屈,缓声道:“是姑姑的意思,也是命数。当年季沐之不信,姑姑留了圣旨给他,季太傅最终无奈地请了圣旨。皇兄也不信让凌云寺的高僧算过,瑄儿你的命数与悦君相连,甚至能帮你化险为夷。” “瑄儿再笨也知就算皇兄说得是真得,凭瑄儿对皇兄的了解也断然不会让我和周济延的女儿有任何关系!”林瑄只比林瑾矮了一个指节的高度,站着几步开外周身王者的压迫气息直扑而来。林瑄犀利的目光直逼林瑾,林瑾大惊没料想林瑄身上竟然会有这般逼人的气势。 “放肆——!”林瑾怒喝道。 林瑄方才意识到刚刚失态,不卑不亢道:“臣弟失态。”虽跪了下来,但脊背挺得笔直,冷笑道:“皇兄,莫要怪臣弟。当初不愿告知臣弟,如今皇兄提起此事又是作何打算?是要臣弟休妻么?” “混账——朕何时让你休妻了?此事若不是李承先捅到皇祖母那里去,朕这会儿和你说这些作甚?!”林瑾被林瑄倔强的样子气得不轻。 “李承先?”林瑄面露疑惑望着林瑾。 “这老家伙自己完了,想把季太傅置于死地千方百计将密信派人将送到太皇太后手中,就是怕朕袒护了季沐之。” “皇祖母如今也知道了?”林瑄迫切地望着林瑾想得到答案。 林瑾点点头,“一早就把朕叫过去痛骂了一顿。”林瑾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兄,对祖母对此事是什么态度?”林瑄心里一紧。 “皇祖母说瑄儿长大了,由他去选择吧。”林瑾知林瑄惦记季悦君安危,继续道:“你放心,悦君的身份没几个人知道。皇兄知道此事你受委屈了,陪皇祖母去趟倚山吧,皇祖母要去见姑姑。” “姑姑在倚山?”林瑄错愕道,“皇兄不是说没人知道姑姑去了哪么?” “去倚山一趟吧,会得到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林瑾声音悠远,想起小时候姑姑带他骑马英姿飒爽的模样,“去吧,朕有些乏了。” “臣弟告退。”林瑄低声道。 出了殿内林瑄有些恍惚,郁结的心情压得人透不过气,怎么会这样?林瑄不由得摸了摸胸口,面色发白。身旁伺候地小太监急忙搀扶,紧张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要不要传御医?” “走开——”林瑄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走路竟然有些晃悠,甩开小太监的手便大步朝前走去。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小太监在拉起袍子小跑跟上,雍王立在原处捂着鼻子满手是血,小太监惊呼道:“快来人,传御医!”说着急忙将锦帕递给林瑄,换下已经被血沾湿有些黏糊分辨不出颜色的锦帕来。 “不用传御医,”林瑄愣愣得看着手上的血,“天气干燥罢了。去给本王弄盆冰水来。” “王爷您要顾及身子才是,已经派人去传张御医了。”小太监急忙劝导,“这离静安殿最近您去那里坐会儿,御医马上就来。”说话间两个小太监拎着冰桶一路急奔到了面前,林瑄接过小太监递过来冰镇的手帕,“多次多亏你们。”说完头也不回得继续朝南走。 “王爷,王爷——”小太监叫了两声见雍王丝毫没有理会,无奈得嘟囔道:“雍王真是奇怪,御医马上就来,人怎么走了。”说完三个小太监大眼瞪小眼,只好无奈地挠挠头。 林瑄努力地睁开眼睛脚下一片模糊眼前的景物竟然成了同一种颜色只能通过模糊的影像来辨认,热乎乎地血流了满手没多会便干涸在手上,喃喃道:“看不清....看不清....怎么会....”林瑄焦急得很,过了一会儿,林瑄终于能看得清周围的景物,她挪到闭静的小路上身后靠着石墙大口喘息,鼻血终于也止住了。林瑄匆匆用手上带着水的手帕将脸上的血渍擦了擦,朝远处看了看春日融融,仔细检查了周身自言自语道:“好像又没事了这段时间身体太虚,回头要让婉晴来瞧瞧。” 经了刚刚这一折腾林瑄的心境反而平静下来,季悦君的身世让林瑄进退两难,林瑄感到非常棘手,似乎是老天跟她开玩笑照国劲敌的女儿周国公主,杀父仇人的女儿?可她也是我此生的挚爱,皇兄何为要置我于如此境地? 失魂落魄中林瑄已然走到宫门外,宫门守卫朝王爷恭敬行礼却见雍王似乎面容憔悴地走了过去。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常安见林瑄袍子上有不小一片暗红色血迹大惊失色忙道。 “没有受伤,回府吧。”林瑄有气无力地上了马车,常安见林瑄不想言语,按下心中的疑惑,忙催赶车的下人回府,王爷向来不喜怒于外,如今这般模样定是出了大事,回去禀告王妃才好。 “常安——” “奴才在——王爷您吩咐。”常安见林瑄挑开车帘忙应和道。 “先别回府,改道去镇北侯府。” “是王爷——”常安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能违逆了主子的意思,王爷一反常态在外逛游常安不踏实,常安一遍让车夫改道一边劝道:“王爷,王妃这会应该等着王爷回去用晚膳,不如——” “闭嘴——!本王要去哪里还要跟任何人请示么?!”林瑄怒道。 “是,奴才该死!”常安更困惑了,平日里王爷顾及王妃得多,怎么今日提起王妃反而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王爷,车上有外服您先换上,您身上这件衣服全是血渍。” “哗——”林瑄放下车帘不再说话,常安着实被吓了一跳,委屈得小眼神望着车帘似乎想看透帘后的主子到底怎么了。 似乎每次不快总想起江陵月,难道自己就不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么?何况这次去了侯府又能和陵月说什么呢?林瑄纠结着,从窗缝里看到马车旁边的酒肆,高声叫道:“停车——!”马车刚刚停稳,林瑄掀开车帘便跳了下来。 “王爷,还没到侯爷府上呢。”常安忙道。 “本王要喝酒——”林瑄冷静得道。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常安听着主子的话吃惊不小,王爷对自己向来克制,在外饮酒极少便是在府中也只是小酌,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寻酒喝。 厢房里常安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看着林瑄闷闷喝了快十壶酒,桌子上的菜一下没动。常安跪在地上哭道:“王爷,我跟随你多年知道您心里不爽快,可您也不能这么喝啊——”说着常安呜呜地哭起来了,“您若是心里不痛快,您就打奴才出气,奴才皮厚不怕疼。您可别喝坏身子。”说着常安边哭边如捣蒜般地磕起头来。 林瑄已然醉意满满,朦胧的眼神望着地上的常安,指着他道:“你,起来——陪本王喝。来本王给你满上。”说着便提壶给常安倒了一杯。 “怎么不喝?”林瑄见常安依旧跪在地上求他别喝,嚷道:“难道你要不听本王的话?” “喝,奴才这就喝。”常安接过林瑄递过来的酒杯,一口饮了下去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林瑄拍手道:“好——!这才是好常安。再来一杯,要喝本王学今朝有酒今朝醉,去他妈的政事,本王累了。” “来常安,在喝一杯,”说着林瑄抱起酒壶自顾自得喝了起来。 “王爷,王爷您少喝点。”常安急忙上去想抢酒壶,林瑄把整脑袋都撑在酒壶上,清醒早已不在,喃喃道:“悦君...悦....”说完整个人便趴在八仙桌上晕了过去。 “王爷——”常安生怕林瑄磕到哪,忙伸手去扶。正自着急,已经让车夫回府捎信,这会师傅应该派人在路上了吧?厢房的门此事却被推开了。 常安抬头,惊呼到:“王妃,您怎么来了?”声音里全是惊喜,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 季悦君关切得目光,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壶,一阵心痛。走到林瑄身边,试着将林瑄的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王妃,我们来吧。”周显周延跟着王妃进得屋内,忙道。 “不用,你们帮我扶着点王爷就行。” 季悦君没想到喝醉的人如此之沉,林瑄全部的重量都摊在自己身上,若不是周显急忙拉住林瑄,她两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王妃,放心走——”周显沉声道。季悦君明显感到虽然林瑄仍然趴在自己身上,身体的重量去减轻大半,季悦君回过头感激得朝周显点点头,小心的将林瑄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生怕弄醒她。 上车前常安说那是王爷换下来的袍子,季悦君看了袍子和锦帕上的血迹心里一阵绞痛。马车里季悦君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林瑄因酒精而发烫的脸颊,目光去一直盯着林瑄换下来满是血渍的袍子。季悦君轻声道:“林瑄,你到底有什么心事,纠结至此?” 第九十三章 西暖阁内婉晴凝眉细细把脉,眼神关切地望着床上醉酒不醒的林瑄,看见他喝得烂醉如泥当真气煞人也,不知爱惜自己身子。细细听了听林瑄的脉象,婉晴手指微抖。 “婉晴姑娘,王爷的身子是否大碍?”季悦君站在床榻前轻声问道,双手交叉握她能感受到手心里微微冒汗。 婉晴回过头来,报以宽慰一笑道:“你看这家伙睡得倒是香,让悦君跟着瞎紧张,能有什么大事?春天燥得慌,王爷气血过盛罢了。等会我开几副药给他煎着吃,几日之后就没事了。” “有劳婉晴,这几次劳烦你晚上过来。”季悦君眉头一松,紧张的心得以喘息。 “最近几日不能让王爷在饮酒了。”婉晴笑了笑道:“王妃,劳烦你去看看王爷的药送来没?这副药就新配的方子,我要着王爷吃下去的反应才安心。”屋内婢女太监早已屏退,季悦君听婉晴说完忙应道:“我这让荷儿去催。” 婉晴回过头去脸上瞬间蒙上阴影,伸手掰开林瑄的嘴巴迎着床榻前的烛光看了看舌苔的颜色,颜色越来越凝重。打开随身的药箱,谨慎地摸出一只精致小木匣,木匣里装着一粒药丸。婉晴瞪着林瑄命令道:“王爷不能英年早逝啊!等你醒了,看我不好好教育你!”说完小心翼翼地用银质刀具将药丸切成两半,将半粒送到林瑄嘴里去,喃喃道:“治标不治本,唉——你这臭小子....”婉晴眼睛里噙满泪水。 “婉晴,药来了。”季悦君端着药碗进得屋内,婉晴忙背过脸去生怕季悦君看到。季悦君忙着进来接过药碗却忘了托盘,怕碗里的药洒了顾不得抬头,小心来床榻前细细地将碗里的药一勺一勺喂到林瑄嘴里..... 第二日,林瑄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头疼欲裂却顾不得疼,撑着床案剧烈地喘息着,梦里所有的大臣都在逼自己休妻巨大的声浪里无论林瑄说什么都没有人听得见。 季悦君轻轻拍了拍林瑄的背,柔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林瑄正自出神吓了一跳,抬头对上季悦君清澈的眸子,愣愣道:“嗯——” “不怕,梦都是反的,”季悦君安慰道,“来,先喝口水,把药喝了。” 林瑄心中酸涩,梦是反的?是真的么?无奈望着季悦君手中的药碗问道:“婉晴来过了?” “嗯,药是婉晴开得,下午她会再到府上来一趟。”季悦君刚拿起汤勺,林瑄拿过季悦君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方道:“本王累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便又躺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季悦君。 愣了片刻,季悦君行礼道:“王爷好生休息,悦君告退。” 林瑄蒙在被子里睁着眼睛,身边全是寂寞。 “王妃,您....”珠儿正在外殿里收拾见季悦君出得内室脸上两行清泪甚是扎眼。季悦君摆了摆手忙朝殿外走去。珠儿望着同样一脸不解的常安嗔道:”定是你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惹我们家小姐生气了,男人就是变心快!”说着将手里的抹布狠狠朝常安身上一丢,常安避之不急只好挨着,抹布上的灰尘呛得一脸也顾不及,见荷儿也跟着跑出殿外,小声直叫唤:“这关我哪门子的事我常安多冤枉。”常安知王爷这次肯定是把王妃气得不轻,从来没见过王妃流泪,难道王爷真打算纳妾?常安纳闷起来..... 婉晴没有想到将实话告诉林瑄之后他竟然如此平静,“怎么你?也不是没有希望治好——” “没事,”林瑄端坐在桌案前轻声道:“既然连婉晴都说棘手,本王心急也没用。何况本王的病是几次重伤将身体根基给坏掉了,只怕会越来越糟。” 婉晴沉默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谢婉晴,没有将实情告诉悦君,更别告诉圣上和太皇太后,婉晴算本王求你。”林瑄望着婉晴央求道。 婉晴心疼林瑄,终是点头应允。“但是王爷要切记大喜大悲,万万不可再受内伤,轻则内力尽失,重则——” “婉晴谢谢你,你也知我从小苦练武功的缘由,若让我一生只能这么活着,我宁愿现在去死。”林瑄不等婉晴说完便冷声说道。 “王爷从政治国哪里需要马上治天下?”婉晴错愕忙道。 “婉晴即便不懂朝政,也明白天下并不太平。我有生之年四国难免有征战。林瑄不求其他,但求替兄出征,只望那时婉晴切莫阻挠。”林瑄平静地望着婉晴声音不大,字字铿锵有力。 婉晴脸色巨变,惊道:“你这身子还要去战场?你不要命了么?” “婉晴也说我不再受伤便可。” “王爷当婉晴是什么见识战场刀剑无眼,王爷武功高强又如何,能挡十挡百挡千,但能挡万么?!”婉晴厉色道。 “婉晴莫要小看本王,若是不能为皇兄分忧为照国杀敌,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哼——”林瑄气道。 不说话的两个人赌气坐着,最终婉晴松了口,道:“若是真有一日王爷非上战场不可,婉晴也绝不脱后腿。” “真的?!”林瑄高兴得笑起来,“婉晴我们一言为定!” “等等——,那时候王爷可得带着我随军,”婉晴翻了个白眼儿,“真是被你害死了!又有得忙了,你这臭小子竟给我添麻烦。” “哈哈哈...婉晴有你在身边本王必然长命百岁。”林瑄爽朗地笑了起来,豁达得道:“不过婉晴也不必过多压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唉——若是雍王妃知道了,恐怕——”婉晴意味深长得望着林瑄。 林瑄听到季悦君的名字脸色微变,抿嘴道:“既然事情无法改变,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忧心。” “算了——婉晴是没本事劝你,王爷照顾好自己。”婉晴望着林瑄嘱托道。 从林瑄醒酒那天到林瑄要离开京都陪太皇太后去倚山的前夜,季悦君不过见过林瑄两面,她知道林瑄在躲着她。 季悦君手里拿着布包站在院子里踌躇不前,望着林瑄的影子落在窗纸上又熟悉又陌生,回想起与林瑄相识的一幕幕忍不住落泪。 “小姐,你今晚再不去,王爷明儿就离京了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荷儿小声提醒,连着陪着小姐在风里站了三个晚上,本以为自家小姐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子,原来有了爱人的女人都一样变得痴傻。 季悦君明白今日不去找林瑄,再见面更怕无言。这几日常安汇报了林瑄的行踪,白天几乎都在习武晚上都在书房,话少常出神,季悦君更担心,不知林瑄为了何事如此。 “常安——倒杯水过来。”林瑄伸了个懒腰,低头又埋在书里。一杯水放在案头周围有股熟悉地香味,林瑄不自觉地抬起头熟悉的面孔和梦中出现的一样,竟是半响也没说出话来。同在一个屋檐下,二人竟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悦君知王爷明日要出远门,这是我给你做得鞋子。”季悦君轻声道。 “放那吧,有劳你了。”林瑄心中歉疚,悦君清瘦了好多,林瑄克制着内心的情感客气道,手里握着书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季悦君手上一针一线做成的鞋子。 林瑄的表情,动作,语气,弹无虚发样样深深刺进季悦君的心里,季悦君颤声道:“悦君祝王爷出行顺利。”说完便匆忙放下鞋子转身逃一般的离去,林瑄心里同样不好受,望着季悦君的身影咬着咬着嘴唇才不至于哭出来。季悦君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故作轻松道:“王爷若是有话要和悦君说,从倚山回来直说便可。在悦君心中,王爷一直是那个坦荡、爽朗的少年。” “王爷,悦君念着王爷的恩情念着王爷的好,我们又何必如此相互折磨,求您留着些美好念想给悦君吧。”季悦君说完这话推门走了出去,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可以肆意流泪。 “悦君....”林瑄紧紧攥着手上的鞋子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来。 第二日清晨,雍王府门前人马影动,林瑄来到门前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季悦君有些失落,阴霾色天空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咳咳——”林瑄嗓子痒痒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王爷,风大——赶紧上车吧。”德喜劝道。 “是啊,王爷——马上就到时辰了,圣上今日送太皇太后出城咱们雍王府的人马不能去迟了。”周延抱拳道。 “王爷,王妃今早起来有些发烧,就不过来送王爷了,她祝您一切安好。”常安小声说道,围在府门的众人在才反应过来。 “让荷儿好生照顾王妃,德喜你是雍王府的老人,府里事物由你打点本王放心,本王不在府里你有事去寻问王妃便可。”林瑄沉声道。 “王爷放心,老奴有分寸。”德喜恭敬道。 “启程吧。”林瑄回头朝府里深深地望了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悦君,保重。 第九十四章 梨落别院虽是有人常住却和从前一般少有客来,再要的景致少有人赏多了几分本真的味道多了几分宁静悠远,园子里住着的人儿偏偏少了这份宁静。 莹儿坐在内室里有模有样地握着笔,看着纸上写得弯弯曲曲的“大”字,连说话声里透着按耐不住的兴奋,“苏姐姐,你看莹儿写得字!是不是比昨天得漂亮些?昨晚顶着夜灯练了半宿呢!” “莹儿如此努力,进步飞快。”苏慕清朝莹儿笑了笑,笑容有些心不在焉,心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试探地开口问道:“莹儿——?” “嗯——?”莹儿握着笔应声答道,“苏姐姐怎么了?” “你说吴总管说王爷..领了皇上的密令离京办事了?”苏慕清叠了叠桌子上的宣纸,似是无意一问。 “是呀——正好是今日动身,这会儿,”莹儿看看外边的天色继续道:“应该要出城了。” 忽地莹儿似乎想起什么似得,忙道:“苏姐姐,别担心王爷一个月就回来,也是吴总管说得,雍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总没错的!” 正巧珠儿急急进得门内看了看莹儿又看了看苏慕清才慌张道:“小姐,定北侯来了。” 江陵月在内殿里来回踱步已有一炷香的时辰了,苏慕清先让他坐江陵月摆了摆手,又让他喝茶他也摆了摆手只是来回踱步让苏慕清摸不着头脑。 “雍王和你之间有什么约定?”江陵月一咬牙问道。苏慕清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劝你省省力气,别动些歪脑筋。”江陵月冷声道,“我不管你什么目的,二哥走时交代要我负责你的安危,我自然负责,但是我劝你少打我二哥的主意。” “那慕清的安危就有劳侯爷了,相信侯爷一定不负王爷所托,慕清身子弱想回房歇息,恕不奉陪,还请侯爷谅解。”苏慕清不急不缓地道,“侯爷若想继续踱步请自便。” “你——!”江陵月无奈瞪着苏慕清翩然施礼而去。 江陵月被苏慕清下了逐客令心中气结无计可施摔袍夺门而出。江陵月本也不信坊间传言说什么雍王要纳侧妃金屋藏娇之类的鬼话,昨日季想容来找他说王爷定是被苏慕清迷了心窍才会让她姐姐日渐消瘦。今日二哥离京竟然把自己留下来保护苏慕清,江陵月真没料到如今苏慕清在二哥心中的分量比阿嫂还重要么?这女人扯出的什么家主到现在屁都没查出来不是诓我们的吧? 江陵月扫了一眼梨落别院的护卫布局,心道:二哥这是怕人来打劫么,整出个插翅难飞?守卫数量也太多了吧?忍不住深思起来,当下朝跟班小白招了招手,悄悄吩咐了什么,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侯爷饶命。”小厮正端着一盆浑浊的水,正好与频频回头的江陵月撞到一起,浑水大半溅在小厮身上,江陵月伸手敏捷到丝毫没事。 身后的太监头头一听是侯爷急忙跪下,惊慌道:“侯爷饶命,这小厮刚来府上不久。”说完朝早已吓得呆的小厮吼道:“还不给侯爷赔罪,傻站着作甚!要不是侯爷好身手,你就是有几条小命也不够赔的!” 江陵月盯着地上跪着的二人,刚刚虽有些惊慌现在倒也没事,实乃是近日时运不,叹气道:“罢了罢了,下次做事别毛手毛脚,也就本侯不与你们斤斤计较,若是碰上严厉主子少不了要挨板子了。” “谢侯爷,侯爷心慈必有天佑。”太监头头忙磕头谢恩,那小厮跪着地上连连磕头想来是吓傻了。江陵月并不在意撩起袍子继续朝前走去。 “恭送侯爷——”太监头头见侯爷走得远了用手拍打小厮道:“才来两天就给我惹事,真不给我长脸!” “公公,这盆也太重了——哎呀,哎呀,别打我了公公。”小厮身上挨得拳头不重叫得分外响亮。 江陵月听到这二人双簧似得表演笑着无奈地摇摇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寻常,正走着心里一惊。回头看那二人已经过了亭台走到一片竹林后看不见踪影。 声势浩大的队伍走在官道上浩浩汤汤,随行人员竟有两千人之多,护卫近一千多人,宫女太监两百人,马车车夫一百人,还有仪仗、御厨、御医.....出行的各种用具就有五车之多。林瑄骑着马前后看了看阵容摇了摇头,按照如此出行速度到了倚山也要花上十日。阳光照耀在林瑄的脸色,却没有将她的心底照亮。 “王爷,太皇太后请您去一趟。”护卫骑着马到林瑄身旁抱拳施礼道。 “有劳了——”林瑄朝后面的车辇看了看,勒紧缰绳让未名掉头不急不缓得朝队伍的中间走去。林瑄将马交于车旁的护卫便上了车辇,闷声道:“皇祖母叫我?” “来来来——”太皇太后朝林瑄招招手让他坐到身边,指指案几上的茶水和点心道:“走了一上午,瑄儿吃点东西垫垫。”太皇太后坐在的车辇甚是豪华,皇家宫人专门为皇室出远门所打造的,车内宽阔敞亮摆设也如室内一致只是稍微简略些,虽比不上宫里舒服但对于远行的人来说已是极佳的享受。 “哎——”林瑄走了一上午早膳几乎没吃什么现在一说还真有些饿了,吃了一块点心闷闷地喝起茶。 太皇太后望着林瑄知他心烦,几日下来消瘦不少,轻声劝慰到:“瑄儿今日闷闷不快祖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皇祖母,瑄儿没事,你看——”说着林瑄立马朝太皇太后挤出一个大大地笑容。 “笑得不好看,”皇祖母笑道,身后的宫女掩面偷偷笑了起来。虽然嘴上说林瑄,心里却是高兴,端详着林瑄得脸庞喃喃道:“瑄儿长得最像澈儿。” 林瑄抬起头盯着皇祖母笑道:“瑄儿和姑姑有多像?”林瑄对自己的姑姑最是好奇,这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皇祖母提起姑姑。 “有八分相像。”太皇太后轻声道,望着林瑄的面庞的目光穿梭这似乎早已循迹了另一个让她揪心的面孔,“不过,你姑姑张狂。” “都说侄儿像姑姑,果然如此。瑄儿也听说,姑姑才学武功了得,也是皇祖父最喜爱的孩子。” “澈儿是我和明帝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孩明帝却喜欢得不行,名字按照皇子的辈分,赐名为澈,是希望她聪颖清澈,明澈自律。当真是寄予厚望,澈儿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无双,谁见了都喜欢,明帝更是喜欢她要强的性子,悉心教导时时带在身边,你父皇从小就喜欢跟着你姑姑,澈儿说什么他都听,姐弟情笃,若是不明帝让澈儿去靖州微服私访也许.....”太皇太后说到这忍不住落泪摆了摆手道:“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 林瑄抱了抱皇祖母安慰道:“皇祖母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是啊——转眼都过了这些年了。”太皇太后感慨道,“如今我别无他想,只希望你姑姑可以从倚山上下来跟我回宫去,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皇祖母必然长命百岁,”林瑄揽着揽着皇祖母小孩子气道:“皇祖母不能丢下瑄儿不管。”林瑄因为身份的秘密小时候就少有和皇祖母亲近的机会,长大一些便出宫游历,两年才能与皇祖母见上一段日子,却一直祖孙情深。 “唉——天天说千岁千岁的,皇祖母也没见到哪个太后活到现在,”太皇太后笑了笑心里知道林瑄孝顺,“活到皇祖母这个岁数,许多事情也都看得淡了,天下人总以为权位越高苦恼越少,殊不知人生不如意十有*。瑄儿,事事顺其自然切莫苛求自己。”说完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瑄。 “皇祖母你放心,此次咱们去倚山定能寻得姑姑。”林瑄急忙把话岔开,尽管太皇太后已经知晓季悦君的身世,没有当着林瑄的面提过。 “你这孩子——”太皇太后无奈道,“虽然你这性子不想你姑姑,骨子里的倔强却是一模一样,不过你皇兄也是一般。哎——” “皇祖母,你放心——瑄儿一定好好在皇兄身边治理一个太平天下来。” “你知皇祖母说得可不是这个——你小子都学会跟祖母耍滑头了?”说着太皇太后举起手来轻轻拍到林瑄肩头。 “哎呀——痛死了。”林瑄笑道。 “今晚宿营之后,你挑些雍王府的人马,咱们轻装出发。”太皇太后正色道。 “啊?”林瑄诧异道:“皇祖母这是要作甚?” “人马吵杂,皇祖母是去寻女儿的又不是要去游历带着些人马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此一来便能轻装上阵,不然真要走到猴年马月了,老太太我可等不急。” 林瑄闪亮地眼睛,喜道:“皇祖母好一招金蝉脱壳!” 第九十五章 入了夜,四月底的天微风清来有些寒凉。 “小姐,别站窗边了,别看白天热到了晚上很凉。”珠儿走到窗边轻轻将窗户放下,“小姐,晚膳用得少,要不要再喝点粥?” “不用了。”苏慕清从窗边挪步至桌案前,修长纤细的手指抚过琴弦,琴色故旧泛着岁月的光芒是把跟了苏慕清多年的古琴,“有些日子没有碰琴,看来过去的生活抛去了也很容易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小姐,今日有兴致可以弹上一曲。”珠儿拍手道。 “弹琴没有知音不如不弹,”苏慕清的手指摩挲着琴弦轻声道,悠长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失落。 “小姐....是怨王爷离京没跟你说?”珠儿试探得问道。 “哪里会怨他,别院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很好。”苏慕清的手依旧摩挲着琴弦,有些出神。 “........”珠儿知小姐定是心有埋怨,换做是谁只怕也会不高兴,劝慰道:“兴许王爷是怕小姐担心——” “嗯,珠儿你累一天去歇歇吧。” “是小姐....”珠儿轻轻合上门。 苏慕清想一个人静静。林瑄的样子挥之不去,林瑄是苏慕清见过所有男子里才华气度人品皆上乘的理想夫君。可是林瑄又是对政事权位更有野心的王爷。苏慕清能感受到雍王除了对雍王妃上心以外,对待其他女子除了客气以外再难找到其他情愫。光是朝里的政事就让他无暇分心何况他又是个难得睿智的王爷,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高贵的身份做出格的事有时候倒希望他是之前传言的风流王爷。苏慕清有时候又想若是林瑄不是王爷该多好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多少人为了她散尽千金,这些在王爷眼中又算得了什么,他是心里装着江山社稷的人。 苏慕清不禁摇摇头笑自己痴傻,若是雍王当真风流潇洒,她又怎么会倾心? “苏小姐,为何一人独坐?”一阵风卷过廊窗,暗蓝色袍子的男子受持折扇翩然落下,脚步轻盈如同落花。 苏慕清心中一惊,刚想叫出声来,折扇后面的面孔让她凝眉,“是你——?”苏慕清眼神微寒语气冷清。 “正是在下,苏姑娘别来无恙?” “丁先生竟然能出入重兵把守的雍王别院?”苏慕清有些诧异,“丁先生真人不露相。” “怎么苏小姐看起来并不想见到我,”丁墨笑了笑继续道:“王爷对苏小姐很上心,派了不少侍卫过来,就是离京不在也将苏小姐托付给了定北侯,只可惜可惜侯爷现在不在,府里能与我交手的人当真不多。” “不知丁先生煞费苦心寻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苏慕清瞪着眼睛问道。 “苏小姐明知故问,”丁墨笑道眼神里没有丝毫惧色与顾忌,平静道:“与苏小姐有约,当然是带苏小姐去晋国。” “丁先生,慕清要让你失望了,既然我今日求得雍王庇护,当然不会跟你走更不会和你去什么晋国。”苏慕清心里有些害怕脸上强装镇定,“就算丁先生武功高强也抵不过别院内的高手和护卫,我就算死也不会和你去晋国!” “苏小姐是聪明人....我丁某人确实没有自信可以带你离开别院,即便今夜能走,明日定北侯带兵追来,之后想出关去晋国也有诸多麻烦。” “既然丁先生不是来带我走的,之前有说要带我去晋国?”苏慕清狐疑得看着丁墨想知道他到底卖得是什么关子。 “苏姑娘请放心,我不逼你走更不会强行带你走,我今日是来劝你和我们去晋国。”丁墨拉开椅子大方地坐到苏慕清对面。 苏慕清指指门,语气坚定地道:“如果丁先生是来劝我去晋国得话,现在就可以离去了,省得先生白费功夫。我苏慕清是绝对不会和你去晋国得,请先生转告主上。” 丁墨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既然我来了,苏姑娘不妨听我把话说完——” “哼——没想到丁先生倒是个不死心的人。”苏慕清放下手,盯着丁墨的眼睛,“丁先生请说吧——” 苏慕清不善语气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丁墨不急不缓地教书先生的气质难以让人厌烦,“苏小姐,既然能来到雍王别院想来和王爷交情非浅,雍王爷对小姐坦诚相待,苏小姐的为人丁某了解,必不会以德报怨。”丁墨望着苏慕清因排斥而略显冷淡的脸继续道:“家主早已下定决心送小姐去晋国,小姐又何苦为难雍王呢?” “丁先生,我知家主神通广大但家主从不与朝廷对抗,何来为难王爷一说。”苏慕清笑了笑,照国里敢和雍王叫板的人那就是皇上的敌人。 “哼——”丁墨不以为意得嗤笑,“苏小姐这步棋下得极好,可惜运气不好。苏小姐若是再躲在雍王别院里,难道要让圣上开口向王爷要人么?” 苏慕清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丁墨的话,“丁先生的意思是......” “家主乃是当今圣上....”丁墨抱拳恭敬道,“苏小姐是聪明人,再不要为难圣上和王爷了。圣上甚是疼爱雍王爷,但这件事圣上心意已决再无更改,想来苏姑娘也不想看王爷和圣上翻脸吧?”丁墨的话句句如网,让苏慕清无处遁逃,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喃喃道“原来是皇上.....” “苏姑娘是聪明人,三日之后我到府门前接你。这几天你还是好好想清楚得好,省得我们路上再折腾。”丁墨起身抱拳道:“保重——”说完脚尖轻轻点地踏上窗户身姿轻盈地飞到园子里不见影踪,房间里只剩苏慕清一人怔怔出神。 同样是夜色无边,林瑄勒紧缰绳和他并排前进得是周显和皇兄身边的两大高手,身后的马车周围各有两名骑手,一群人趁着夜色正快马加鞭得行进。 “王爷,咱们走了两个时辰了太皇太后身子禁不起折腾不如天亮再赶路,前面有个小店不如今晚就去那里打尖?怕过了这个店今晚很难在这荒郊野外地找到店了。”周显轻声道。 林瑄朝四周望了望荒郊野外只能听见他们这群人的动静,而这动静却又分外清晰。 “也好——派人先去店里看看。”仗着人多选了僻静的小道,荒郊野外不得不防。 “这就派人过去。” 不一会周显骑着马和一护卫便回来了,“王爷,店家说住满了,属下看厅堂绑了不少人事家黑店,这会只怕在分赃。” “你们两个和护卫留下,”林瑄吩咐道。 “王爷,还是属下们去,圣上派我们来守护太皇太后和王爷的,万万不能拿您的安危冒险。”护卫恭敬道。 “几个毛贼而已不必担心,”林瑄摆了摆手,勒紧缰绳带着周显和三个护卫就朝店里奔去。 “砰砰砰——!砰砰砰——!” “砸什么砸!都说了客满,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再砸门小心我拿刀剁了你!”脸上带疤的粗犷汉子开了铁门上的小窗却把身子屋内的景象全挡住了,却见门口站着一位面容俊秀的公子,公子气度不凡想来身上应该有钱,不想刚刚来得两个练家子,这一看就是有钱又好捏的软柿子。 “怎么要住店?”粗犷的汉子说话声音也放小了些,“我可告诉你方元五里就这一家店,今晚就剩一间客房了,你若是一个人还有落脚的地方。你是一个人吧?”粗犷的汉子狐疑地朝林瑄身后望了望。 “是本公子一人,快把铁门打开,劳累一天若不是周围没有一个像样的客栈能来你这?”林瑄轻蔑道随手扔进去锭白银。粗犷的汉子接过沉甸甸的银锭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笑道:“这就给你开门。” 铁门刚一打开,林瑄提起袍子进得屋内,头顶一道疾风呼啸而过,林瑄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动作利落得见长剑插入那不怀好意得汉子身体内,沉重的身子摔倒在地板上,嘴巴里的鲜血喷涌而出,无声无息地沉睡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不可思议得望着面前文质彬彬面容冷峻的公子。林瑄握着长剑继续朝里走,隐约能听见打斗声看来他们已经从四面进入客栈了。 “公子——小毛贼而已全部被灭。”周显也来到大厅,放着几张桌椅。 “公子,这有一群被绑起来的人!” 半个时辰后林瑄从皇祖母的屋子里出来后终于得以休息,店家和店里的客人已经对他千恩万谢过了。店家倒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今晚店里住进了一伙强盗。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瑄无奈地摇摇头,人生就是如此——世事无常。 “公子,给你准备了牛肉和陈年佳酿,不如吃点?”客栈掌柜是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为人实诚,见林瑄在二楼靠着墙发呆。 “掌柜如此客气——”林瑄轻笑。 不知不觉林瑄和客栈掌柜已经饮了半壶酒,掌柜从开始的拘束,到现在话也变得多起来。 “荒郊野岭掌柜又不会功夫,为何不和妻儿到城里另谋出路?”林瑄闷闷喝了口酒。 “呵呵....不怕公子笑话,年轻时做生意走南闯北发过财,却只遇见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她是武林中人不是爹娘中意的媳妇,后来就错过了娶了别人不久后妻子死了.......后来有了她的消息,嫁给了附近帮派的人,我就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生活.....一过就是好些年。媒人也说过好多亲,可我倒觉得不如一个人自在.......” “公子这年纪应该娶妻了吧?”掌柜捏起煮好的蚕豆就着酒,“公子一表人才所终于的女子肯定也是人中龙凤,真是羡煞旁人。” 林瑄没想到酒店掌柜看着不起眼,竟有如此经历,“掌柜,来此生活家里人不阻拦么?” “爹娘见我每日消沉还不如不见,何况儿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活法,儿孙自有儿孙福。” “掌柜,既然来此多年为何不去寻她?” “她过得很好.......和我现在只能受苦,我又何苦让她为难?”掌柜爽朗地笑了笑,“再说,住在这里是我自己的事,我已经很快乐了。人生在世,要珍惜眼前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太皇太后轻轻合上门,手里拿着林瑄的外袍幽幽叹了口气....... 第九十六章 倚山高万仞,高耸入云直插云霄,常年有云雾缭绕恍若仙境。倚山上有道家的根基倚天道场,传说入了道场里的凡人能够摆脱凡尘中一切苦难,但倚山之险阻挡住了许多好奇人士的窥探,何况倚山下方元十里的住户百年间悉数和倚天道场有些渊源,或多或少受了人家的蒙恩。 清晨里的水雾像是久逢的小雨,细如牛毛沾湿了衣衫,林瑄撑着伞站着雨中扶着皇祖母已是执着的第三日,山上的曼陀罗将修行的石室围成一片花海。 “太皇太后,居者无形,您又何必苦等。”道袍在身的男子恭敬得站着雨中,四十岁上下身子清瘦。 “一哲跟了澈儿多年,还是一样只听澈儿的,从来不听我这老太太半句。” “一哲不敢,臣多年来何不希望长公主改变心意,可惜公主不愿再踏进凡尘俗世中去。太皇太后,还是请回吧。” “见不到她,我不会下山。”太皇太后别过脸,心里不好受得紧。翻山越岭入得山中,隔着石门会离得近些?竟然和在京都皇宫里一样..... “太皇太后——”一哲沉声央求。 “莫要劝我,帮我劝劝澈儿吧,老骨头山上不容易,怕是下了山再上不来见到我儿.....” 太皇太后拉着林瑄地手语气坚定,“孙儿陪我等,一哲你去吧——等到天黑日落日出,只要我还有力气等,我一直等我儿出来见我...”眼眶泛着泪光...看得林瑄心疼又无可奈何。 “唉——还请王爷多多劝慰太皇太后。” “放心,劳驾帮忙劝劝姑姑。”林瑄没想到姑姑真得闭门不见,皇祖母上山来花了多少力气,朦胧的雨水阴沉沉的天气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压抑。 整整等了十日,林瑄才见到传说中和他长相相似的姑姑。浅灰色的道袍披肩长发脱尘的气质,自己确实和她太像了。有时候恍然会觉得自己二十多年之后大概就是姑姑这个模样。 “澈儿,怎么都有白头发了?”太皇太后握着帕子不住抹泪。 “母后和从前一样,还是喜欢逼我退步,这次您又赢了。”林澈轻叹道并没理会太皇太后的话。 太皇太后听了心上一痛,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澈儿,你在倚山修行快二十年瑄儿都长大了,你这次就跟我回去吧....” 林澈的目光转向林瑄好好打量,林瑄能感受到姑姑眼神里微微的欣慰,“母后二十年来,我在倚山修行,道家不曾收我只当是俗家弟子皆因我尘心太重,澈儿并非不孝若是回去了便是功亏于溃,每日脑袋里全是当年的惨状,仿佛要吞噬了我,撕碎了我。倚山上虽是清苦,却能给我一片清净。”林澈语气轻缓仿佛诉说得是别人的事情不带任何私情,“瑄儿,都长大了,该好好孝敬祖母,万不该带祖母来见我这废儿惹她伤心难过。” “瑄儿见过姑姑,”林瑄方才插上话。“好孩子....”林澈笑了笑,笑容让林瑄觉得安心温暖。 “母后和瑄儿既已见过我,明日就下山回去吧。” “你若不走,我就在倚山上住下来,用我这老骨头来陪你。”太皇太后哭道,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今和阴阳相隔没有区别。 “母后.......”林澈一行清泪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哽咽道:“求您别再逼我,哪怕您就依我这一次,我的命是早已灰飞烟灭,如今残喘只为了还债。孩儿不孝,如有来生只求您别再生一个如我般狂妄自大的孩子。” “当年就不该逼你啊——”太皇太后止不住哭出声来,“让你拿一切换了照国社稷,却毁了我孩儿的一生.....呜呜呜”太皇太后压抑多年的歉疚如洪流,她的孩儿活得太苦。 “瑄儿,你到外面候着我和你姑姑还有几句话要说。” 林瑄独自待在室外看着至亲如此伤悲跟着落泪,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姑姑一生不幸,是皇祖母逼的?木门“吱呀”的打开,一哲请林瑄进屋,没让林瑄想到得是一哲给他叙述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明帝非常欣赏自己第一个孩子,觉得林澈聪慧仁爱,也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张狂自负,处处爱惜她历练她,明帝虽然没有当着群臣的面说过要立女帝,但群臣能隐隐地感觉到明帝有这么心思。明帝十六年,长公主林澈携圣命往靖州巡查,林澈这一年一十九岁,扮了男装带着季沐之等去了靖州。靖州太守和季家是世交,季家人带着季老爷的嘱托上门为季沐之和邵太守小女儿说媒,季老爷三年前在太守府里见过邵太守小女儿十五岁不仅生得一副好相貌更是聪敏过人奉为仙人,季老爷当即要与邵太守攀亲。邵家也是世家,邵太守的父亲年轻事即为太子幕僚,如今更是明帝亲信。邵太守为人亲和,倒是不希望女儿过早嫁人,对小女更是偏爱希望爱女再留身边三年,季老爷不好强求却生生把这事记挂了三年。既然季家人去了靖州,季老爷吩咐季二老爷去给季沐之提亲,谁知道邵太守装傻充愣闭门不见,弄得季沐之面上无光闷闷不乐。林澈听了缘由哈哈大笑,拉着季沐之摆着胸脯保证一定让季沐之见到佳人,其实林澈心里压根不相信邵小姐会有多美貌智慧,不过是少年心性图一时兴起。林澈爬过太守府撞见邵小姐换衣,邵小姐随手便给了林澈一个巴掌,林澈长着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打脸气得整个人都在斗无奈理亏之好压下气来,邵小姐也得知林澈女儿身份虽有歉疚却怪她莽撞。林澈到了光亮处真真被邵澜毓的容貌震住了,清丽脱俗美不胜收,宛如春风三月沐人脾肺,虽是见过京都无数佳丽却难敌她一分。 邵澜毓本是生气应是被面前英气逼人的“男子”看得有些害羞,如此俊雅不羁的世家子弟邵澜毓还是第一次见。林澈本就是恩怨分明的人,巴掌也不会白挨了,低头瞧见邵澜毓的嘴唇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惊得邵澜毓呆立住任由酥麻感流窜全身,反应过来时林澈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林澈回过神来也只能认命似地冷笑道:这两巴掌换美人香吻,难得风流也是值了!这话当确实是长公主狂妄地语气,邵澜毓硬生生气得留下眼泪见着人装扮地倒是文质彬彬倒是个登徒子。 长公主自然敢作敢当见邵澜毓伤心流泪也不理会,端坐在桌案旁抚琴弹起失传已久的名曲《蒂难》,邵澜毓听得痴了。《蒂难》上半部荡气回肠爱琴者皆能弹出一二,可下半部失传已久今日听了真如行云流水入座云端。 “你这半不部《蒂难》琴谱从哪得来?” “方才不是哭得惊天动地,如丧考妣。”林澈挑眉,不动声色。 “你这人说话真不中听,什么叫如丧考妣!”邵澜毓气得嘟嘴,“你不说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我都记下了。” “当真?”林澈喜欢听她说话,暖玉似地却又很悦耳。 “那是当然,不信,你把琴给我。”邵澜毓有模有样得弹出近九成,“怎么样,服气了吧?”邵澜毓不喜欢对面“男子”居高临下的气势,她本就调皮爱玩,如今竟然把父亲大人“守拙”的信条早忘到脑后。 林澈眼睛一眼,没料到对面的她竟然身负异秉,淡淡道:“背书功夫还算过关。” “什么?”邵澜毓狠狠地盯着林澈,这是碍于长得太过好看,即便是“凶凶”的眼神,也不过带有三分威胁七分俏皮,赌气道:“父亲说这是读书人最想要的本领,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林澈见她天真烂漫戒备心放下大半,耸耸肩不以为然,“京都里这样的人多了。”显然林澈是在骗她,邵澜毓沉思一会儿就跳了起来,“你个小骗子!小心我叫家丁来抓你,看看你嘴里有没有真话。” “当然有,”林澈有心逗她,引她追问。“哪一句?”邵澜毓果然上当。 “这两巴掌换美人香吻,难得风流也是值了——” “去去去——”邵澜毓脸上烧得通红,“哪家姑娘怎么会说这种话!” “那我走了。”林澈朝邵澜毓挥挥手,眼睛里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那琴谱是哪里来的!”邵澜毓从小爱琴当然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林澈指了指自己轻描淡写地道:“不是原谱,后面是我谱的。” “不可能,”邵澜毓一口否决,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答案。 “就像我不信你听一遍能学下九成,记得十成一样。”林澈不在逗留,说完轻轻一翻便从窗口落到院子里。 “走侧门,别从后门走——”邵澜毓清脆调皮的声音惹得林澈忍不住又笑了笑,这姑娘有意思。 第九十七章 入了夜,厅堂里林澈握着书回想起三日前季府的一幕仍忍不住发笑。今日季沐之去了邵府应是见到邵太守了吧,不然怎么这会还没回?正想着季沐之垂头丧气地进了走廊,瞧见林澈顶着灯正看书行了礼本要回房歇息,却被林澈叫住。 “怎么,被美人给顶回来了?”嘴边含笑,季沐之这书呆子真治服不了邵府那丫头。 “长公主笑话臣了,哪里见到什么美人,是美是丑都不知道。”季沐之没想到连续三次碰壁。 “邵太守也没见到?”林澈也不顾及季沐之的面子,想到就问。 季沐之面上一红,“邵太守今儿见到了。” 林澈努努嘴摇摇头,慨叹道:“沐之啊,你说说季大人怎么给你找个悍妇。” “王爷不说邵小姐国色天香,聪慧过人么?”季沐之诧异地朝林澈望去,眼睛里满是惶恐。 “咳咳——”林澈尴尬地咳嗽几声,“本宫何时说过。”语气甚是笃定,弄得季沐之开始怀疑最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啊?...可,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邵太尉何时说要把女人嫁你不可,不过是季大人一厢情愿罢了。”林澈没好气地道,怎地若是人家姑娘不好看不聪慧,你还嫌弃了? “长公主说得是。”季沐之想想也有道理,“不过若是邵太守答应了婚事,无论邵小姐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将来必是我的妻子。” 林澈盯着季沐之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也不言语,弄得季沐之有些摸不着头脑,悻悻请辞回去休息。季沐之不喜欢和长公主呆着一块,她身上压迫人的气势有时让他觉得比明帝还厉害。到现在韩太守只知道季沐之来了靖州,一众人马住在季家的旧宅里之为提亲之事,自己不是长公主的人,自然不知道她还靖州的计划不然还能给邵太守提个醒儿。 子时已过,林澈换了玄色长袍更显得威严英挺跟着一哲匆匆跑在屋檐上,跟了几日的靖州大盗终于有了下落,林澈身边的高手已经将其围堵只等林澈到场。林澈跟着一哲跑到西城河,河边的柳树摇曳地如同妖娆的女子。河边一男子吹箫白袍在风里轻轻摇摆,女子舞姿轻盈灵动。 “这大盗竟是个雅贼,大难临头浑然不知还有心和美人相伴。”一哲忍不住插嘴。林澈没有吱声,伸手示意一哲不要多嘴向前一步侧着头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又看。脚尖一点,撑开双臂借着脚下花木飞了起来,横抱着宝剑从天而降,玄色锦袍衬着她深邃精致的五官凌厉的眼神如同下界的仙神。 “又是你——”熟悉的清脆声传到林澈耳朵里,林澈嘴角微微一笑,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跟踪我?!” “放肆——我怎么会跟踪你。”林澈抱着剑语气轻蔑,一哲紧跟身后听见面前灵动美丽的姑娘跟长公主叫嚣:难道她们认识?一哲很快否定了这猜测,长公主冷若冰山,城府极深和面前活泼的姑娘分明是两路人啊..... “你——” 一哲眼看着对面的美女被气得身子微微发抖,长公主睥睨天下的气势从容不迫地立在他们面前,虽然好奇她们之间的关系,手握在剑上一刻也不敢松死死盯着“靖州大盗”李临。李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见着二人倒像是旧时可这玄衣公子似乎来着不善,偷偷取了暗器握在手里。 “难怪邵太守一直抓不到‘靖州’大盗呢,原来家里有内贼。” “才不是呢,李大哥不是坏人,是爹爹迂腐。”一哲才明白原来对面国色天香的姑娘是邵太守的女儿。邵澜毓可没有想到今晚又遇到神秘女子,不过她穿男装的样子真好看,比大哥还英气威严,突然意识道不妙,只听见冷冽的一声:“让开——” 随之而来,打光剑影,气势如虹。埋伏在四周的人马纷纷出来,李临方知大事不妙。大内顶尖高手实力岂容小瞧,李临没招架几下胳膊上已经连连受伤,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仗着轻功好刚想逃,林澈全力运气在剑上朝李临砍过去,李临惊慌忙用剑去挡震得虎口生疼,第二剑又来势汹汹,林澈胜券在握忽地脸色巨变周身气力全运了出去,忙收了回来却再来不及改了方向硬生生自己挨了一下,甜腥的鲜血从口中溢了出来,胸口搅心地疼也不作声,幸好一哲眼尖忙挡了过去。林澈没想到邵澜毓突然挡在剑下反倒让自己无端受伤,气得胸口气闷,抹了抹嘴上的血渍提剑又上前去,大力将邵澜毓摔倒一边。邵澜毓身上游走着一股抵抗不了的外力跌倒在地上,眼看着李临落入下风又气又急。 “临哥哥小心!”邵澜毓高声叫唤,又怕他分心。 “公子,伤不要紧?”一哲想说的话还没开口便被林澈抬手止住。李临再厉害也难敌劲敌,不过他心里清楚若不是仗着天黑他们顾及自己暗器上的剧毒可坚持不了这多久,面前都是高手,兜子里暗器不多,只怕十招之后必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识相得话少动弹。”一哲将长剑架在李临的脖子上,将李临的右手钳制到背后。 “你们是什么人,以少胜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邵姑娘说得好,真是说到李某心坎里了,哈哈...”李临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一哲手上的剑多用了一丝力气,他脖颈上的鲜血立时渗了出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邵澜毓对着林澈冷冽的眸子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气焰全没了弱弱地嘟囔着,心里一直打着小算盘,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看着就没想什么好主意。 “王法?”林澈将手里的剑扔起狠狠地插在李临面前,“他也配和我谈王法?表面上做着‘侠盗’济世救民,背地里做山大王打家劫舍。”林澈手指捏着李临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李临从没有感到害怕只是他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压迫的气势让人喘息不上,似乎在他眼里自己连蝼蚁都不如。 “这些事和我无关。”李临强扭着头赌气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说,黄‘虫’帮老巢到底在哪?”李临是黄龙帮二当家,消息是林澈秘密得来,黄龙帮日渐做大开始可朝廷对着干,甚至在计划起义之事,因盘踞在山川之中朝廷几番来剿竟未能根除,基业更深声势浩大让明帝甚为恼火。林澈得了密信知李临本人并非穷凶极恶,他爱好风雅行事乖张常难令人琢磨,最近数月在靖州活动盗富甲财产分与民众自称“靖州侠盗”。 “你血口喷人,李大哥怎么会他们有关系。”邵澜毓心里有点慌张,一个月前因为好奇“靖州侠盗”追逐李临的足迹才结识,可他明明就是侠骨柔情的风雅文人。 “哼——” “不说是吧?”林澈冷声问道却没有搭理邵澜毓,一哲微微朝林澈点头长剑慢慢刺入李临胸腔的位置,疼得李临周身直冒汗咬紧牙关咒骂起来。林澈没想到邵澜毓会扑过来,更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想伤害你,你让他走。”邵澜毓歉意地看着林澈,她的眼神让邵澜毓内疚冷酷倔强甚至带着一丝恨意,只轻轻开口道:“你会后悔的。”仅五个字仿佛轻易将凌冬带来。 第二日邵府早已被小小姐搅得鸡飞狗跳。 “都是平时你给惯的!”邵太守气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指着太守夫人骂道,“如今胆子大得包天,竟然和乱党牵连,劫持公主!你看看如何收场,怎么收场?!你做母亲得竟然不知道女儿半夜不在府中,我邵府的家教全被你母女丢光了。” 太守夫人心疼女儿,哭道:“你平日惯得少啦?现在怨我,我说少让她出门安心做女红,你做父亲得非要给她请先生,还说什么女孩子顽劣点好,生得被婆家欺负了。你这三个月不让她出府,不然她能捅出这篓子?” “照你这么说全怨我了?”邵太守气得发抖,手指着太守夫人哄起来。仆人们吓得噤若寒蝉,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老爷和夫人吵架,老爷一向让着夫人,如今动了火气着实吓人。 “你喜欢的那些古人不说了么,子不教父之过。”太守夫人见邵太守气得用手捋着前胸不敢大声嚷嚷。 “无可理喻,我看你们母女俩是想气死我。”邵太守气得翻白眼,太守夫人知道女人这次闯了大祸怕邵太守真依了长公主正法毓儿,无奈使出女人制胜得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若是毓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要你做太守有什么用...呜呜呜”想到女儿被关到牢里声泪俱下,“我的毓儿啊——”拉着邵太守一阵捶打,邵太守挣开来长叹一口气,“唉——!” 走出内室头疼不已,长公主有名的硬脾气,毓儿怎么会糊涂犯下此等过错,大师算地真准毓儿要遇到克星了。邵太守心疼女儿h胡思乱想出门,硬着头皮去找长公主求情,唉....... 第九十八章 一哲不知道长公主和邵太守说了什么,邵太守愁眉苦练地上马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哲挠挠脑袋掩饰自己的尴尬,长公主把邵小姐囚禁起来两日了,说到底邵小姐年幼是被李临给骗了信任,所犯罪责可大可小,邵家是世家按道理来说长公主不会揪着不放,回头要给邵小姐求求情,李临的踪迹一直由公主府的人跟着呢,人是肯定跑不掉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 “咦?”一哲探头也没见到公主人影,“长公主人呢?”正厅里只有季沐之坐着出神。 “长公主正午时出府了。”季沐之沉声道,脸色不善瞅着一哲的眼神带着讨厌。 “怎么?季大人心疼美人了?”季沐之昨日去了靖州牢房是长公主默许的。 季沐之抬头冷眼看了看一哲,孤傲道:“连长公主身边的护卫都是冷血的刽子手,只会落井下石。”季沐之对长公主囚禁邵小姐的事多有怨气,见了一哲正眼都不想瞧。 “我劝季大人说话小心,听说季老爷家教甚严,没教过你祸从口出么?”一哲脸上笑意全无,冷声回道。心里倒是认同了长公主对季沐之的话,迂腐顽固。 季沐之刚想还嘴,顾及长公主说一不二的作风,冷哼一声调过头去,像是斗败的公鸡。一哲也不想和他多言,转身朝门外大步走去,心里咒骂晦气。 阴冷潮湿的大牢邵澜毓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住。夜里传来呜咽声让她睡不着,除了昨日爹爹来见过一面让自己好好反省,还有季公子,邵澜毓有些后悔,更气李临不说实话,不过她能感觉到李临就算与黄龙帮有瓜葛,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没想到冰山“男子”竟然是长公主,唉,真是害苦爹爹了(==古代版坑爹小能手)。邵澜毓坐在干燥地稻草上,撅着嘴越想越气,“这个什么长公主真是我的克星。”见了两次败了两次,想想都郁闷。 “看来邵小姐在牢里过得不错,还有力气骂本宫。”林澈踏着步子进了牢室,隔着围栏扫了一眼邵澜毓,面容有些憔悴不过脸上的灵动劲儿没少一分。 邵澜毓偷偷吐吐舌头,俏皮的表情美得让人晃眼,嘴硬道:“明明是你偷听人家说话,还恶人先告状。”今天她还是办着男装,云色的锦衫外套橘色锦坎肩,面如玉冠,却冷若冰霜,没想到她传艳色的衣服更显得高贵冷清。 “巧舌如簧。”林澈站定后,见邵澜毓出神盯着自己方才缓缓开口:“你盯着本宫看什么?” 邵澜毓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礼,“没什么,难得见到公主不得好好瞅瞅。”语气俏皮,让林澈也难发火。“你...伤怎么样?真的对不起,那天不是故意伤到你的....”邵澜毓听爹爹说长公主受了伤,心里内疚,不用说也是自己害得,可是拿着匕首地时候已经很小心了。 她的眼神让林澈有些不适应,微微避开,“不妨事。”林澈受得伤本就不在脖子上,而是内伤不过那晚天黑邵澜毓不知道罢了。 “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邵澜毓问得突然而直接,到让林澈有些恼火,“你怎么知道我会放你?” 邵澜毓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会的。” 林澈甩了甩袖子冷声道:“等抓到李临再说吧。”头也不回地出了牢室,任由邵澜毓清脆的叫唤声回荡在昏暗的牢房里,仿佛笼子里的百灵鸟。 十日后。偌大的校场里,一哲奉命紧紧看住邵小姐。校场周围重兵把守,校场外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靖州百姓听说长公主巡查到此,竟然发现邵太守女儿竟然是黄龙帮二档家,今日处斩。爱热闹的百姓才不管官府戒严,这次邵太守家里出了如此纰漏,简直是百年一遇的大笑话。 林澈站在台阶上,身上穿得是皇上赐得皇子明袍,头戴明黄色皇子帽冠,眉宇间竟是英气。林澈开口轻声道:“邵太守今日本不用来——” “臣分内之事,多谢长公主体谅。”邵太守皱着眉头,夫人今早哭晕过去,看着心疼。 “邵太守大公无私,回京本宫向父皇给你请功。”林澈抬头望着阴郁的天空,心情有些激动。 不多会,披头散发的女子便被按到台前,身后刽子手明晃晃的大刀晃得邵太守脑袋阵阵眩晕,林澈刚刚走上前一步,“砰”一声林澈转头只见邵太守已栽倒在阶前。 “传大夫来——”林澈没想到邵太守还没撑到行刑便倒了。邵澜毓远远看到父亲跌倒拼命挣扎,嘶吼着想发出声,却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嘴里塞着东西急得“呜呜”地叫。 周围的侍卫急忙把邵太守给抬了下去,林澈丝毫没有要耽误时间的意思,又上前一步。 “长公主,时辰已到。”正午阳气最盛,不怕厉鬼。 林澈见自己的侍卫朝她点了点头,用力攥紧拳头,冷声道:“行刑——!” “行刑——”传唤的侍卫洪亮悠长的声音响彻校场,就像是阎王的召唤。 果不其然,李临带着一众人马冲了进来,林澈嘴角带笑,现在去黄龙帮围剿的官兵应该也动手了。四周一片打斗,林澈高声道:“李临本宫敬你是条汉子,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林澈赌李临来只有五分把握。 李临抢占到邢台上,发现那披头散发的女子并不是邵小姐只是身形想像就只上当,他来之前何曾不想这是陷阱,不过邵府几日来一片昏暗,李临气太守无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本以为长公主心狠手辣好大喜功想拿邵澜毓当替死鬼,没想到竟然赌上邵太守邵小姐的声誉来做陷阱。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恼羞成怒道:“你妄想!我取你狗命来——” “李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一向爱才,”林澈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临投来的暗器给打断了,身形一闪躲过了极快的暗器,“拘捕者杀无赦!”留着李临对林澈来说现在毫无作用,既然他不合作林澈更不需要谁来挑战皇权。 李临身中数刀跪坐在校场中央,一哲看到邵小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淌个不停,半个身子已经匍匐在地上,一哲不好伸手阻拦只能由她。邵澜毓心里歉疚到了极点,她没想到长公主竟然用自己做诱饵,不管李临犯了什么罪,她自己这一辈子都欠他的,瞪着眼睛死死地望着看高台上的林澈。周边弥漫的血腥气味,搅得她胃里翻滚像开了锅的水直扑腾。 锦州今天如经临神话一般,长公主巧计逮捕黄龙帮的事迹立马传开了,原来邵太守一家是在做戏不少人纷纷表示早已料到,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们热切地议论着今日校场发生的事,听说黄龙帮的二当家能变成一只蜈蚣呢,不过长公主是真龙....坊间传闻总是越传越乱 晚上邵澜毓赌气在闺房里不吃饭,急得邵夫人抹眼泪,恨极了孩子的倔强,可又心疼她几日在牢里受罪。 “娘亲,你别哭。毓儿只是不饿....”邵澜毓沙哑,想来是白天里哭喊过度。 “你跟你爹怄什么气?他还不是为你,长公主也是公事公办,黄龙帮烧杀抢夺。”邵夫人试着劝说女儿。 “可李临大哥不是坏人——”邵澜毓低着头不愿看着娘亲的眼睛。 “傻孩子,世间的好人坏人哪里容易分得清....”邵夫人轻轻把手揽在邵澜毓腰上,轻声道:“这世间唯有父母对你是最无私没有伤害的,以后不能轻易相信别人。那李临既然入了黄龙帮可能有他的苦衷,朝廷给他机会招安可他....唉——”邵夫人想到此人为救女儿身亡,做娘亲的怎能不感激,“毓儿,你这次平安回来,也要感恩长公主,你可知道她不仅没与你计较,还——”邵夫人无奈,话都没说完。 “我讨厌她,讨厌她——” 邵澜毓默不作声,她现实的世界是如此残酷,她讨厌林澈,讨厌她的无动于衷,冷血无情,心机深重。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简直就是地狱的恶魔。 “夫人,管家传话——季公子来了。老爷不在府里,恐怕您得去一趟了。”婢女进了房行礼。 “娘亲,你快去把他打发走——”邵澜毓嘟着嘴,美丽的面庞让做娘的看了都开心。 “唉,你这孩子——目高于顶,能看上谁?”邵夫人忍不住教育起女儿。 邵澜毓背过脸去,娇声道:“爹爹都说了,毓儿不适合去京都,命里有劫难。” “唉——”邵夫人心情复杂,忙起身去应付客人,临走还不忘交待句,“赶紧吃饭,和自个身子做对作甚!” 第九十九章 倚山上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白日里涌动的云雾在夜幕中似有若无,道观里修行的行者大都在做午课,空荡荡的道观一点也不显得寂寞反倒添了几分独然脱世的味道。 林瑄听一哲讲得绘声绘色,眼前出现了林澈意气风发独然而立的样子,一哲讲到有趣出林瑄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当年姑姑和悦君的母亲竟然还结下了梁子,那之后呢?” 往事一直在记忆里,如今讲出来让一哲也有些忍不住开始怀念过去,声音愈发悠远绵长,“邵小姐自然是怪长公主设计李临,不过我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说服邵小姐和我们从靖州离开一起去得周国。” “去周国?”林瑄有点迷惑。 “对,去周国”一哲开口道,“周国那会和照国的关系并不坏,当时周国国君的皇后是照国的公主,就是长公主的姑姑。” “这点我是知道,可是姑姑从靖州直接去了周国做甚?” “为了周国的军事防卫图。”一哲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长公主带着邵小姐去了周国,但是的周太子可不是周济延,有可靠的消息说周国正悄悄的在照国周围步兵,而且周国的军事防卫一直很强,长公主自然也很想见识。到了照国后,周太子倾慕邵小姐的美貌破例让邵小姐看了一眼周*事防卫图,谁知邵小姐记忆惊人回来后连夜给画出了一副。长公主十分欣喜,其实这就是长公主带邵小姐来周国的目的。这一趟周国之旅,长公主和邵小姐...有了感情...不同于闺阁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林瑄能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望着一哲似有迷惑的眼睛并未说话,继续听着.... 不过这一切是回到照国之后我们才知道的,有一个人似乎察觉的更早,他就是周济延。回了照国,长公主和邵小姐的事被有心人知道后有意散播,弄得群臣尽知,长公主身上背着巨大压力。明帝自然不能容忍,明帝希望让长公主做储君,便把事情和长公主挑明:立她为储君,但要她和邵小姐再不来往。 “姑姑是如何选择的?”林瑄忍不住问道,不知为何她心里慌得很。 “....”一哲沉默了一会儿道:“长公主选了皇位....不过她有她的难处。”林瑄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姑姑竟然能如此洒脱。 一哲继续道:长公主本想着送邵小姐先回靖州,等登基以后再做打算。当时周济延在争皇位中获胜已是周国国君,秘密给明帝写了书信要与照国联姻。明帝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早有立储之心自然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不过没有想到,周济延想娶的人是邵澜毓。明帝自然欢喜,赐了邵澜毓公主之名。回了靖州的邵小姐本就身心疲惫,长公主为了防止明帝下杀心根本没有和邵小姐解释清楚,心里虽然心疼她也不敢让她知道她的打算,毕竟明帝在一日长公主若是不老实邵小姐就危险一分。可是造化弄人,明帝瞒着长公主派人将邵小姐送嫁到周国,长公主奉命前去观礼....大婚后第二日在周济延和邵澜毓宴请长公主,长公主气血攻心,吐血当场...... “怎么会是你?”林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邵澜毓一身皇后装束站在周济延身边眼神冷冽地望着她,心似乎生生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撕裂开,气血攻心咸腥的血气在嘴角弥漫开。 邵澜毓讨厌林澈冷俊的声音,难道今时今日不是你们皇家最想看到的结果么?什么山盟海誓都比不过权利,尔虞我诈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照国储君不是更应该清楚么?”邵澜毓的心里有股痛快的报复感,既然她不爱我,我也要让她永远记住。 “朕从皇后来周国便一见倾心,如今还要感谢明帝和澈太子的成全。”周济延盯着林澈的眼睛,拉着邵澜毓的手,每句话都像巴掌重重抽在林澈脸上。“我与皇后情比金坚...相守从今日之日始,至春秋万代而不止。” “澜毓,这是真的么?”林澈的眼泪就在眼幕后涌动着,声音透着脆弱,高贵冷冽的公主让人心疼。 “是真的...都是我选择的...”邵澜毓努力地笑着,望着林澈心里委屈至极。 “今天是朕大喜的日子,多谢照太子当年带皇后入周宫,不然朕怎么会有如此福气,来人换大碗——朕和皇后要敬你一杯。” 林澈脑袋里瞬间放空,手里被周济延塞了一只金碗,邵澜毓见林澈出身根本没听到周济延说得什么,愣愣地举起碗来放在嘴边。 “长公主!”一哲惊呼,林澈腿脚一软,一哲忙将今晚接过放在桌上,碗里的酒已被染成艳丽的血色,邵澜毓的心仿佛被锥子刺过。 第二日,长公主不辞而别。 回到照国,她请辞储君之位,在公主府里沉寂两年,几乎不开口说话,愁得明帝和皇后日夜难寐,御医看了也连连摇头,说长公主是心病。心病只有心药医,可邵澜毓如今是周国皇后又能怎么办呢?明帝气长公主儿女情长,却迟迟未立太子,第二年驾崩时传位给林涵。景帝是长公主的弟弟,一直都非常崇拜林澈,常常去公主府去看望她,可长公主整日发呆看着让人揪心。 五年之后,周国开始大肆举兵,林涵也想借此灭掉周国,把邵澜毓抢了回来。正讨论派谁领兵时,长公主竟然振作起来主动请缨。照国大军在长公主的带领下经过两年苦战,占领周国十二城池。周济延以邵澜毓为饵,设计长公主,也就是那一次,邵澜毓为了救林澈身亡,长公主身负重伤射瞎周济延一只眼睛。后来的事情王爷也都知道,后来景帝御驾亲征,亡于赤水一战。周国举兵意在吞并四国,后来才知道周济延这一生最恨的人是长公主最爱的人也是长公主,他是皇后第二子从小长得丑并不得喜常常听母后将林澈挂在嘴边,林澈不仅长得美,聪明从小就受尽宠爱,十岁时在周宫里住过半年,他发现自己要背十遍才记住的文章而她只需要看两边,他要勤练的武功招式她只要看别人打一躺就能记住,周济延一直把林澈做为目标,林澈对他来说是噩梦又是彼岸。惦记一个人时间久了就变成分不清的想念,周济延知道他得不到林澈,他决定让林澈一辈子都记住他,他娶了她最爱的人。这样她就会和他一样,能常常想起他,哪怕是恨也好。 .............................................................................. 长公主在出征之前接到了一个孩子,是邵澜毓的孩子。邵澜毓这些年爱的人是林澈,一天都没有变过,她在照军围城时,已经偷偷跑了出来还没找到林澈的时候,却没想到周济延会以“她”为诱饵设计林澈,死在爱人的怀里比在周宫里幸运得多..... “......”林瑄听完之后长久的沉默,不知道该为这个故事而感动还是为这个故事而悲哀。或许正如皇祖母所说,当年若是不劝姑姑放下,不把事情做绝,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样子。难怪皇兄从不干预她的感情,上一代血淋淋的教训,这代价太大。 “王爷,时候不早了,长公主说明日让您带着太皇太后回去,以后也别来了。” “姑姑,以后都不会下山了?” “长公主的尘世已了,再下山也无意。” “.........” 四日后,林瑄一行离京都还有两日路程。 “皇祖母,我见您气色不错。”林瑄骑着马,透过车窗望着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红润放心不少。 “心愿已了,你姑姑好就成。”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望着林瑄,“再过几年我就到这山上来陪她。” “那皇兄和我怎么办?”林瑄笑道。 “你们兄弟俩,没有我管着开心还来不及呢。”太皇太后见林瑄无赖的样子忍不住笑。 “谁说的,恨不得皇祖母管一辈子呢。”林瑄不知打姑姑和皇祖母说了什么,但是林瑄能感觉到皇祖母的心结解开了,心情也跟着洋溢起来。 忽地远远地一阵马蹄声传来,扬起的尘土似乎和马背上的人一样心急。林瑄抬头朝远处望去,约莫着前方四五人马,拎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两只等着脚蹬加紧靠着马肚子。 “王爷,好像是王府上的人,你看旗子上的字。”周显指着前方的人马,林瑄微微点头,隐约“雍”字正急速向他们行进,只是这会急急来寻他们只怕没有什么好消息,林瑄眉头轻锁,心里的不安如涟漪一圈一圈的扩大开来........ 第一百章 林瑄预感不错,来人正是留守雍王府的周延。周延和身后的侍卫风尘仆仆,眼色猩红必是连夜赶路到此。周延见到林瑄急忙下马,跪下身子行礼,提着的心总算得以平复:“臣参见太皇太后,王爷!” 太皇太后坐在车里并未吱声,朝林瑄摆了摆手算是全权托付,现在她只想静静。林瑄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见太皇太后放下车帘回过头来,沉声问:“起来吧,府里出了何事?” 周延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抬头望着林瑄道:“王爷,昨日旁晚也不知是何人传得消息....说.....” “说什么?”周延还在拿捏用什么语气说,林瑄却难奈不住急忙问道。 “说......王妃是...周国主的女儿,群臣商议明日去朝堂让皇上把王妃圈禁起来。昨晚侯爷到王府送信请您务必赶上明日早朝。” “放肆——!”林瑄厉声喝道,“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了!当本王是死了么?!本王不在京里就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们今天敢圈禁王妃明天就敢圈禁本王了——” “王爷息怒,如今早点赶回京都才是啊——”周显见王爷暴怒赶紧出言提醒,他没有想到会出此事,王妃不是季太傅的女儿么,怎么会和周国主扯上关系? “谣言止于智者,请王爷息怒,赶紧出发方能万无一失。”周延忙道。 林瑄苦笑,谣言止于智者?若非谣言,又该如何。 “瑄儿,你跟着他们先回去。” “皇祖母,这怎么行?孙儿还要护着您的安危。”林瑄没注意到太皇太后已经下了马车,急忙翻身下马。 “不碍事,护卫这么多,出不了事情。”太皇太后声音慈爱,拉着林瑄的手轻声道:“君儿此时更需要你。” 林瑄感激地朝皇祖母望了一眼,深深地叫了一声:“皇祖母——”每次听到皇祖母的声音,总觉得心里踏实,不会害怕..... 似乎天下人都认为皇上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所有人都难逃制约,可能每次这种群臣要挟皇上的戏码上演时更让高位上的皇者又气又恼又无奈,张嘴就是满口仁义,句句皆为江山社稷,为民为君,说到底还是在挑战皇上的底线。 林瑾没想到季悦君的身份暴露得这么快,快到措手不及。 “皇上,季太傅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竟然让雍王娶了杀父仇人之女为妃,这简直——”御史大夫气得脸色朱红,连平日里最擅长的口舌之争斗现在都找不到合适辞藻,只能从气焰上语气上表达自己的愤慨,“哎呀——皇上!皇上三思——” “皇上,微臣建议将季太傅一并捉拿,以免漏了周国奸细。季太傅身居高位,若为周国奸细,我照国的脸面还往哪搁啊?皇上——” “皇上,这是李承先的阴谋,目的就是让我们内讧——” “内讧——?事实证据皆有,即便有挑拨离间之嫌,雍王妃乃是周国主之女假不了。季太傅自己心里最清楚。” 季沐之轻蔑地站着前排,周围七嘴八舌的争吵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仿佛他一点都不在意。事到如今在编谎话,而谎话总有戳破的一天。林瑾听着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太阳穴隐隐作痛,恨不能将群臣的嘴都给封上,脸色的笑意却不能减,必定要做出一副亲臣的模样,“众位大臣若是能把议论坊间传闻的力气用到治理政务上,朕会更欣慰些。” 林瑾虽是笑着说话,大臣们隐隐感到皇上压抑的怒火,立马静了下来。 “此事仍需调查,断不能草草盖棺定论,何况雍王如今不再京都,朕可不想落下欺负弟媳的罪名。”林瑾尽量用轻松缓和的语气,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万不可,”御史大夫忙跪到阶前,“皇上——防微杜渐,断不可心软。臣等,并非偏听偏信之人,只是按理来说,圈禁雍王妃和季太傅再派人调查,若是王妃和季太傅是无辜的,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如谣言所说,便是死罪!” 林瑾心里一颤,眼神落到季沐之身上很快又不着边际地低头把弄着腰上的玉佩,“无须再查,朕信得过太傅。”不大的声音蕴含着不容抗拒的王者威严。 世间也有不怕死的,御史大夫厉声道:“皇上怎可能一己之信来抗拒天下的质疑!如此一来,皇上和商纣夏桀又和区别!” “你——!!”林瑾气得脸色泛红。 “臣为御史大夫就是要直言明见!今日若皇上不按理办事,臣愿已死明鉴。”御史大夫说完,大力叩首。“砰,砰——砰”声是脑袋撞在台阶上的激烈撞击声,在偌大的殿里听得让人胆战心惊,很快御史大夫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前额滑了一脸。 “快拦住他——拉他起来!”林瑾忙着喊道,登基十八年第一次遇见在早朝上寻死的。 林瑄一路狂奔到大殿,没想到御史大夫为了他家悦君要血溅大殿。不等太监进殿禀报,林瑄忙踏进殿里。 “御史大夫这是为何?”林瑄见御史大夫要朝柱子上撞去急忙上前拦住。 御史大夫因失血过多半晌惊喜道:“王爷——王爷,你劝劝皇上把王妃圈禁起来,查清楚才是啊——” 林瑄听了御史大夫的话,真担心他是不是脑袋被撞坏了,让本王去劝皇兄把本王的王妃圈禁起来,这哪跟哪啊?林瑄无奈地苦笑,心里恼着烈性子的臣子,如今闹成这番模样如何收场?还是来晚了...... “雍王来得正好——”群臣激愤。 “王弟,此行一切安好?”林瑾并不理会群臣,将话锋一转。 “多谢皇兄关心,一切顺利。”林瑄感觉到背后的内衫早已汗湿紧贴着身子,一阵寒意流遍全身,紧接着他恭敬道:“臣弟有几句话要说。” “王弟有话尽管说。” “本王也知今日群臣想要的是什么结果,本王想把话说在前头,雍王妃在没嫁给我之前可能有诸多身份,太傅的女儿,照国才女,如今又多了一个什么周国主的女儿,”林瑄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殿上的大臣,语气坚定得继续道:“你们要记住从她嫁给本王那一日起,她只有一个身份,雍王妃。我信她。如今你们责难雍王妃就是责难本王,若是有一日雍王妃真如各位大臣所说做了什么有伤照国的事,作为她的夫君,本王自然承担一切罪责。” 大殿里一片沉默,忽然御史大夫问道:“若是雍王妃——” 林瑄不等他说完,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道:“本王愿一命换一命。” 德海如履薄冰地站到殿前,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懿旨,朝皇上道:“圣上,太皇太后有懿旨。” 林瑾挑了挑眉,道:“宣——” “.......雍王妃贤德兼备,德艺双馨,哀家爱之怜之,遂宣雍王妃前往凌云寺随行祈福.....” 林瑄听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也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算是表明立场了。悦君去凌云寺和皇祖母祈福,等风波过了再回京正好必过风尖浪口。 太皇太后的懿旨像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群臣的脸上,得——既然皇家都认定了这个王妃,作为外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好比,你以为是个立功的好表现,其实人家早盘算好了。群臣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看来太皇太后和皇上比自己有远见啊,不知道下得什么棋,被指鹿为马的感觉真不好啊.... “王妃,太皇太后说谁也不见。”东风小心禀报。 “好,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这里用不得人。”季悦君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今日匆匆和太皇太后来了凌云寺之后也没再见到她。 林瑄走得这些日子里,季悦君每日都睡不安生,几日前听到自己身世的谣言,她本就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去过多质问,自己也能推测*。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淡然,恐怕自己的身份林瑄在走之前已然知晓,正是这样的身份让她怕了吧?犹豫了吧?可是季悦君却没办法怪她,怨她。如今竟然怕见她.... “悦君——”林瑄在房门外轻轻地敲门,屋里一片寂静。 “悦君,我不知道现在要和你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瑄坐在门前有些憔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在意你的快乐,可是我却是剥离你快乐的人。悦君,我们多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你开门见见我好么?” 季悦君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走吧,离开这对王爷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遇见你之前,政事对我来说最重要,可是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和你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幸福。你知道么,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同时中毒了,而解药只有一颗,我会把解药逼着你吃掉,不是因为我爱得无私,而是我根本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那种痛只要想一想,几乎都无法呼吸,痛彻心扉。”林瑄表情痛苦,“悦君,从小我就是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可这一次让我明白,我们相处的每一刻都很珍贵,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爱你....” 季悦君轻轻拭掉眼角的泪水,稳了稳气息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府休息吧,我累了......” 第一百零一章 没精打采到了王府,一路颠簸也没来及用膳,林瑄的肚子叫了起来。林瑄这才觉得饿了,边朝殿里走边道:“让庖厨备些饭菜。” 常安忙让身后的小厮跑去传话,“王爷,侯爷和杜先生都在。” “深更半夜,一个不回府一个不回屋在我这作甚?”林瑄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道这两个活宝又要干嘛,转身问道:“人呢?不说在府上么,怎么不见他两?” “刚刚还在附近溜达,奴才这就派人去请来。”常安也有些困惑,之前侯爷和杜先生还吵吵着要见王爷呢,怎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蓬莱啊,等会见到二哥怎么开口?”江陵月一脸苦相。 “呵呵.....”杜蓬莱翻了个白眼儿,“我哪里知道,我还不知道怎么和王爷说呢。” “完了,完了全完了,二哥要被咱们气死了。”江陵月单手撑着脸撅着嘴,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全无。 “早死早超生,王爷也该到内殿去了,不如....”杜蓬莱也心虚得很。 林瑄端着碗正用膳,斜眼看见江陵月和杜蓬莱相互推推搡搡不敢上前的模样,禁不住微微摇头,看来烦心事又要再添几件了。 “你先...” “你先嘛....” “你年纪比较大,你先....” “你官位大你先啦....” 杜蓬莱和江陵月正相互“友爱谦虚”的时候,林瑄冷清地声音传了出来,“别你先他先的了,一块进来吧。” 杜蓬莱朝江陵月吐了吐舌头,横气地走在前头,江陵月现在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跟在杜蓬莱身后。 “呵呵呵...王爷在吃饭呢。”杜蓬莱干笑了几声。 “二哥,你先吃,不着急。”江陵月也挤出一个笑脸,心里已是过尽千帆。 林瑄放下碗筷,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谄媚”的两人,“有什么事就说吧,”林瑄又补充一句道:“只是这开口之前,可得想好了。” 林瑄脸上温柔的笑意,一点也没能温暖到江陵月和杜蓬莱。 “二哥,蓬莱刚刚说他要先说!”江陵月指着杜蓬莱斩钉截铁地道。 杜蓬莱气得指了指江陵月又指了指自己,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对上林瑄清亮的眼神只能认命,垂头丧气地道:“王爷,周川那老头请不来,你给他送的豪礼他全收下了,说是有收无还。”杜蓬莱偷偷瞥了一眼林瑄的脸色,微微扯了扯嘴角,“谁能想到啊,国学大家啊,只收礼不办事,简直就是市井小民,能不能有点道德底线啊,我都替他害羞。”杜蓬莱现在想想还来气,东西送去一堆,自己连周川张啥样都没见到。 林瑄站起身来,脸色平静地朝江陵月扬了扬头,杜蓬莱见林瑄并没有责难自己就把矛头指向江陵月小心地琢磨起来,事情不太对啊? “二哥,那个....哦...是这样的,”江陵月见林瑄面无表情心虚地语无伦次,“苏慕清,好像自己走掉了......”江陵月忙又道:“就是她收拾后行囊走了,连她贴身婢女都没带......我派人找了几日了,都没有她的消息.....” “哎呀,哎呀——二哥我错了。”江陵月和杜蓬莱就知道王爷就暴风雨下的平静,林瑄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朝他两扔来——而且只扔脸。 “王爷,王爷——哎呀”杜蓬莱用两只手护着脸也没用,王爷几乎是指哪打哪。 “要你两在家有啥用?净给我添堵了——”林瑄气得拿起糕点丢他两,也没用了全力,“你们说怎么办吧?啊——” “我继续找,继续派人找——”江陵月举起手来高声保证,急忙往门外跑,边跑边喊:“二哥,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啊——” 杜蓬莱也跟着江陵月跑了旅出来,声音更大得喊道:“王爷,我继续去请,天天去请-!他不来我就住他那——!”这两人一溜烟地都跑了出去,脸上还粘着米糕碎屑,还不忘朝林瑄挥手....... 林瑄拍拍手上的米糕屑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明日又有得忙了。转身望着桌上的饭菜顿时没了胃口,凝神细听一片沉静,喃喃道:“府里怎么这么静......”脑海中又闪过季悦君的面容,幽幽叹了口气,朝寝室里走去...... 第二日,太阳从天际里挤出一丝笑脸,远离京都的旷野里多了几分清新。苏慕清用力嗅了嗅空气里弥撒的青草吸气带着淡淡的花香,春末之际美不胜收。如今还能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看外面的世界,照国的一草一木,苏慕清第一次觉得满足是如此简单。 “苏小姐醒了?”丁墨的声音苏慕清不在陌生,荒郊野外的露营生活现在她已经适应了。 “嗯——” “我煮了些粥,下来吃早饭吧。”丁墨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慕清有时候觉得奇怪第一次见丁墨的时候他可是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其实本身就没有温度。还有那个陆展更是冷的跟个冰窟窿一般。 苏慕清下了车,已经在车上用储存的淡水洗漱过了。陆展见苏慕清下车,坐在打起地简易灶火旁冷哼了一声。苏慕清见怪不怪,自顾自坐了下来。 “你们先吃,前面的路更难走,我去探探路。”丁墨依旧带着他脸上温和的笑。 “大哥小心点。”陆展留下来守着苏慕清。两个人坐着喝粥,并不言语。 半个时辰后,丁墨衣衫有些不整得回来,陆展急忙迎了上去,“大哥,你没事吧?”语调急促,甚是牵挂。苏慕清依旧坐着,回过头望了一眼。 “没事,可以上路了。”丁墨拍了拍陆展的后背朝陆展使了个颜色,翻身上马后丁墨若无其事地催促着陆展驾车,拉着缰绳的手偷偷将袖子拉起来,青色的伤口似乎像是被撕咬过,中心的地方青的发紫。丁墨抬头看看陆展和苏慕清,自然地将袖口放了下去,心里更加挣扎——他中剧毒了。 颠簸的路上,陆展正关注得驾着马车,忽然“砰”一声,陆展回头一看丁墨已经栽下马来。陆展急忙停车,疯了一般朝丁墨跑过去...... 马车上,苏慕清盯着昏迷中的丁墨出神,陆展正拼命似得驾着车一路狂奔,可这路出奇的难走,陆展本可以骑着马带丁墨先走,可一边是圣命一边是大哥的命,陆展不敢丢下苏慕清,只能用力抽着马鞭希望马儿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忽然马车拐弯,陆展没想到荒郊野外的路上竟然有一个老妪蹲在路上,陆展来不及停车,高声大喊:“让开——!”用尽全身力气扯着缰绳,偏离轨道的马车几乎要翻了出去,陆展大惊失色,一个翻身跳下车来双脚抵着两侧的崖壁用尽内里才将马车打入路上也正好避开了老妪,陆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快步跑上前,止住受惊的马儿。苏慕清坐着车里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浑身疼痛,皱了皱眉眉头,手上扔死死拉着丁墨,生怕他跌落出去。 陆展忙拉开车帘,见丁墨被苏慕清死死拉住,才别扭地说了声“谢谢.....”放着放下车帘,想跟老妪打听打听附件哪里有大夫。 “你没事吧?”陆展连问句关心的话都冷冰冰地没有温度。 “年轻人,和阎王爷赛跑呢,差点要了我这老太太的命。”老妪自顾自地在路边的草丛里寻寻觅觅,身后藤条编制的篓子里有半框草药。 “阿婆,非常抱歉,我们车上有个同伴中毒了,所以才会...”陆展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苏慕清已经跟着到了身后。 “这个女娃好相貌,”老妪见了苏慕清眉开眼笑,喜欢得不得了,“懂礼数——不和某些小疯狗似得——” “你——”陆展正憋着一肚子的火,立刻就和老妪急了起来。 “别冲动,忘了丁墨还昏迷么?”苏慕清急忙拦了下来。 “怎么,还要我一个老太太动手?”老妪挑了挑眉,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怕到带着点调皮意味的挑衅。陆展握着的拳头放下不是握也不是。 “阿婆,我见你这筐里都是药材,想必您一定懂医术吧?”苏慕清看得仔细,陆展听了苏慕清的话也注意到了,脸色立时扬起一丝惊喜。 “山野村夫,略知一二吧。”老妪笑了笑,这笑最多算是一种讥笑,“可看不了你们这些达官贵人。” 苏慕清的直觉,面前的老妪恐怕医术超群,阿婆看上去年纪很大但眼神清亮,动作敏捷,听力也是极好,没准丁墨这次要绝处逢生。 “阿婆,是我陆展鲁莽,求求您看看我大哥,别喝我一般计较,”陆展生怕自己表达不清,又道:“我天生性子冷淡,对您并无不敬之意。” “哼——”老妪冷哼一声,“让我救人可以,但命不能白救。让这姑娘留下来给我儿子当媳妇儿。” 陆展面色一变,沉声道:“谁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若是我厉三娘都不能救活他,那就是他该死,年轻人你说是不是?” 陆展震惊地扫视着蹲在地上的老妪,这就是江湖消失多年的“怪医”厉三娘? 第一百零二章 幽静的后山,有一处平坦开阔的平地,地势高不怕雨水,厉三娘家简朴的两间瓦房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中,坐落在绿色山林里别有一番风骨。门前是人工开垦的菜园,苏慕清认得有南瓜苗,荠菜和日常吃的绿叶菜。菜园显然是厉三娘精心栽培得,菜地里的蔬菜规划地整整齐齐,像是受训的士兵,前后左右的距离都一模一样。屋前屋后收拾的整整齐齐,门前瓦色的水缸里填满了干净的水,屋后传来牲畜惬意地低鸣生。 厉三娘当真能干,在这荒野里愣是收拾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若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苏慕清下了车心里有种赞叹道。 “娘——” 苏慕清和陆展相互望了一眼,呼唤声从房里传了出来,厉三娘树色的脸上绽开涟漪一般的微笑,衬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厉三娘急忙应了一声,两只手在腰间蓝布上蹭了蹭,急忙上前。 “娘——”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拍着手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已经走到屋外,稚嫩的笑和他脸上岁月留下沧桑形成的冲突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忍不住惋惜。 厉三娘的儿子竟然是个傻子。 厉三娘的儿子见到身后的生面孔,脸上的笑意全无,两只手举足无措的放在胸前,紧握着拳头,闪到厉三娘身后,怯生生地问:“娘...他们是谁?”厉三娘瘦小的身躯哪里隐藏的下儿子高大的身躯。 “志儿不怕,”厉三娘柔声安慰,轻轻拍了拍志儿的背,望着苏慕清和陆展道:“他们是来陪志儿玩的。” “真的?”志儿抬起头,眼睛里除了惶恐还多了一丝渴望,“可是,娘..不是说外面都是坏人,不让志儿和别人玩么? 厉三娘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他们不一样,他们要请娘帮忙.....”厉三娘到此隐居十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有客来访。 “真的?”志儿欢喜地脸腮有些微红。 苏慕清对母子二人不禁生出几分同情,不过她对做厉三娘的儿媳妇并没有兴趣。 “愣着干什么,怕车上的人死得不够早?”厉三娘严厉的眼神和鹰一样,似乎可以看透陆展整个人。陆展心里气闷,刚刚还残存在胸腔里的同情登时蒸发全无,黑着脸去将丁墨抱下车。丁墨的脸色在阳光照射下有些发青,嘴唇暗紫,比刚刚似乎更糟,陆展蹙眉,盯着他的紧逼的双眼一咬牙抱着丁墨朝厉三娘的屋里走去,现在哪里还有选择? “慢着——”苏慕清站在院子中间,阳光直射着她的眼睛,逆着光她看不到陆展和厉三娘的表情,语气冷清:“条件还没谈好,陆展,你要想留给厉三娘当儿媳妇我没意见。” 什么?我留下来给这个傻子当媳妇儿?陆展就是个冰窟窿也也忍不住自燃起来,你也不看看他那张老脸还装嫩。“哼——”陆展站了一会儿便自顾自地进了屋。 “你——!”苏慕清气得脸色微红,自己的话和落下的树叶似得无声无息?厉三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慕清一眼,拍了拍志儿的手,“你呀,就要娶媳妇儿了,凭你媳妇儿的姿色,可让天下男人嫉妒你了。” “娘,媳妇儿是什么,可以吃么?”志儿傻笑着望着厉三娘。 “谁说我志儿不聪明,媳妇儿当然可以吃了。”厉三娘忍不住咧嘴偷笑,不用想也知道厉三娘想到哪里去了。 苏慕清冷清的眼神望着厉三娘,“别做梦了,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傻儿子。” “谁说他傻!谁说他傻了,他哪里傻——!”厉三娘声嘶力竭地朝苏慕清嘶吼,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地扣在苏慕清瘦削的胳膊上,手指上的骨节和青筋因愤怒变得突出,一双含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再敢说一次,我让你生不如死!” 苏慕清能感受到从厉三娘手指下传来的力量让她疼得直冒汗,依旧倔强地盯着厉三娘的眼睛,她已经受尽委屈,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娘.....你别生气,我听话.....”志儿默默的拉着厉三娘的衣角,眼眶里充斥的亮晶晶的泪水。厉三娘闻声回过头,看见儿子怯生生地模样,急忙松了手过去安抚他,苏慕清揉着胳膊,心里对厉三娘是又恨又怜,又怜又恨。 厉三娘对她儿子倒是真好。 ## 顶着头顶上有些晒人的日光,林瑄擦了擦两鬓的汗水,想想人真是奇怪,天冷的时候哪有阳光往哪钻,只怕从今儿开始又要躲着太阳了。林瑄在凌云寺里已经转悠了一大圈,悦君跟着皇祖母去方丈室里修禅,至于他嘛,当然是来探讨佛学的...才怪....林瑄背着手四处走走看看,不同的大殿里陈放着不同的佛像,林瑄认不全,定立着在殿外朝里头打量,眼神既不敬畏也不轻蔑,到有几分看透世事的味道,连林瑄自己都有些想发笑,原来自己竟是个神鬼不信的人。 “王爷,王爷,你快来,”杜蓬莱捏着嗓子,在对面的法堂里朝林瑄招手,她想大声点又怕扰到佛门净地。亮亮的眼神贼兮兮地,林瑄撇了撇嘴一脸怀疑,杜蓬莱这副兴奋的样子准没好事。最终还是没忍住,迈开腿朝杜蓬莱走去,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了啦?难不成周川来了?” “哎呀,你一个王爷,稍微有点度量好不好?”杜蓬莱一听到“周川”这两个字心虚不已,也只得任凭林瑄挤兑,“回头我一定把周川拿下,你答应我,咱们今天能不提周川不?搞地你好像爱上他似地,没多会就非得提一次.....” “哎呦哎呦....我的王爷,我错了还不行?”杜蓬莱见林瑄高傲地抬着头要走,忙攥着林瑄的衣袖道:“我看见王妃了!” “在哪?”林瑄调头四处打量。 “一提到‘王妃’,啊...是不是?”杜蓬莱坏笑着望着林瑄。 “是什么是,”林瑄面色发红,尴尬地道:“你再胡说,本王让你下个月都吃素,见不到一丁点肉沫子。” 靠,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话,杜蓬莱本着不和小孩儿一般计较的心态,继续道:“王妃好像在前面的法堂听禅呢。” “皇祖母在,不方便。”林瑄不想因为自己的思念影响了悦君在皇祖母心里的印象。 杜蓬莱摆摆手,坏笑道:“太皇太后被方丈请到后堂去了。” “你不早说。”林瑄急忙朝前堂走去,忽地停了下来,“师父们都是明晃晃的光头,你和我两个去之前岂不是要剃度?” “我还不忍心如此对你,”杜蓬莱朝林瑄挤了挤“媚眼”,看得林瑄心里直颤抖,忽地两处两身浅灰色行头:“噹噹噹...看——俗家弟子的行头哦,今天法堂里可是有俗家弟子一同听课的,看真是天才——” “你从哪里找来的,”林瑄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赞赏,“为什么你得这件和我的这件领口还不一样。”林瑄接过杜蓬莱递过的衣服细心的发现了不同。 “借的借的,”杜蓬莱含糊道,“这个嘛,可能不一届的人校服领子可能就是不一样啊。” “孝服?”林瑄一脸诧异地看着杜蓬莱。 “啊?”杜蓬莱“呸”了一口,“不是孝服是校服,哎呀,你到底穿不穿....”看见林瑄乖乖把衣衫套在身上,杜蓬莱不禁感概和古代人说话就是不能客气,要快准狠.... 寂静的大殿里坐满了光头和尚和俗家弟子,光头和尚和俗家弟子各占一半,杜蓬莱和林瑄混进门里低着头暗自庆幸俗家弟子坐在靠门前。 “谢谢,谢谢...”杜蓬莱转身压低声音对林瑄道:“他们可真客气啊....”他们刚到殿里想不动声色的移到后面,谁知前面的“同门”很快在第一排给他们让出两只黄色铺垫刚想推脱,愣是被拉着坐到了第一排,杜蓬莱和林瑄“无辜”地盯着客气的“同门”,大哥,你知道么我们是来滥竽充数的么.....不至于如此优待吧,同等对待就行....林瑄和杜蓬莱一阵苦笑.... “不是,小师傅,我们坐后面就行,”杜蓬莱刚被推着坐下,又试着做起来,“真是谢谢啦...”说着拉着林瑄就想往后排钻。 “他倒是可以做到后面去,”小师傅指着林瑄道,接着挠挠头,有些搞不清他们想做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杜蓬莱有些摸不着头脑,偌大的殿堂里目光都注视到前面弓着腰的两个人身上。 “今日该你讲学,自然要坐在前面。”小师傅简直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杜蓬莱。 杜蓬莱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衣服,领口处用绣着些她看不懂的明黄色梵文,大事不妙啊,杜蓬莱抬头尴尬地笑笑,“哎呀...肚子有点痛,先去趟茅房....”说完就想开溜,让他将佛学?还不如让她说说马克思,恩格斯之间的基友情,*....至少他还知道的多一点....死林瑄笑得跟多花似地,真没良心,真讨厌...早知道当时就把这件帅气的袍子给这个熊孩子了.... 杜蓬莱还没刚走迈出脚步,法堂三扇门重重地被关上,杜蓬莱感觉自己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两个巴掌似地....朝圣一般的木鱼声立时想起..... 第一百零三章 高坛上莲花蒲垫代表至高无上的佛法,手边供奉着佛家三宝,觉、正。净。严肃而虔诚的僧人们注视着杜蓬莱,让她很难“造次”,也把杜蓬莱给急坏了,脑袋里翻来翻去对佛教一无所知,谁让爹妈都是坚定地*接班人呢。 凌云寺的首席大师,方丈的同门师弟莫法缓缓走上前来,眉清目秀的样子让杜蓬莱觉得分外眼熟,他双手合十沉声道:“请弟子开始讲学吧。”声音清澈而具有穿透力,莫法从小就皈依佛门,虽然现今只有三十六岁却足足钻研佛法有三十多年,自然身上带着一股出尘的味道。莫法说完便坐在蒲团上,挺着身板等待着杜蓬莱开始讲学。 林瑄也禁不住有些担心,若是弄不好到落下一个亵渎佛学的罪名,坐在薄团上的身子不自觉地看是往前倾。忽地和左侧莫法头来的目光匆匆对上,林瑄像是被灼伤一般急忙扭头,缩在身侧的师父身影里,完了...这是要被识破了呀.... 蓬莱啊,加油...就算是我发现了王妃不在这里听学也不怨你,谁让你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呢。 杜蓬莱颤颤巍巍地坐在高坛上,滔滔不绝,旁征博引,舌战群僧....当然这只是她脑海里的幻象。半晌杜蓬莱没有说一句话,不过大殿里的僧人们耐心很好还没发火,好景不长,师父开始躁动... “这是静默,是尝试着和佛祖说话。”莫法一出生,四周一片寂静。杜蓬莱欣喜若狂,这都行?说完杜蓬莱有模有样的继续端立静坐了半个时辰,大殿里若不是坐满了喘气的师父们场景还真有些吓人。林瑄微微皱眉,悦君根本不在这里,杜蓬莱你就给我演吧...哎呀,坐得腰疼。 “白龙马,踢朝西,驮着唐三藏跟他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 法堂里的师父和俗家弟子们一片寂静,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这又是哪一出,先唱起来了? 幸好杜蓬莱脑袋灵活,很快就将开讲起来,“在很远的过度有一位高僧名叫玄奘,他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孙悟空,二徒弟猪八戒,三徒弟沙僧.....” 杜蓬莱讲来不知不觉中讲了一个上午西天取经的故事,刚要喝水,地下的师父们就沉不住气了,“那个玄奘到底有没有娶女儿国国王啊?” “就是就是....”不少僧人也跟着应和着,一脸的焦急和“求知若渴”。 杜蓬莱没想到反响这么好,额,这该如何收场呢?西游记可是有久久八十一难呢,照这么讲下去自己不得口吐白沫而亡不可。杜蓬莱摸了摸美貌,清秀的脸庞因焦急微微发红,本想朝王爷使使眼色,谁知王爷竟然在人群中平平应合,杜蓬莱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佛家说莫贪,莫追根究底,智能你犯戒了。”莫法的师弟莫嗔摇头道,高坛上的这个俗家弟子知道地还真多.....不过他也很是好奇玄奘到底....不过玄奘是高僧应该..你会吧...莫嗔也很纠结,越控制自己想得越多,阿弥陀佛.... 智能?杜蓬莱望着他浓眉大眼的面孔,笑道:“你师父真会起名字。”几千年后你就彻底火了好嘛.... “玄奘高僧最后有没有和女儿国国王在一起呢...”清澈的声音如烛光填满了法堂,莫嗔刚想站起身子维持秩序抬头一看是师兄莫法,只好有做了下来,飞快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杜蓬莱。 “.....”杜蓬莱没想到这些高僧对唐僧的八卦感兴趣,继续道:“玄奘当然没有娶女儿国国王,因为他心志坚毅,只有西去曲靖一个信念。唐僧一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遇到过危险,也面对过诱惑,最终求得真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杜蓬莱得意地望着低下被征服的各位僧人,心里那个得意,凌云寺可是国寺,住的都是高僧,哈哈,古代人就是好骗....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好,明德悟道深远,让贫僧羞愧。”莫法站起身,目光真诚看得杜蓬莱有些心虚,她哪里是悟道,她明明是抄袭,“哪里,哪里,师父客气了。” 杜蓬莱大摇大摆地从高坛上得意地朝林瑄走过去,得瑟的神情让林瑄也只能无奈,林瑄也很佩服杜蓬莱“信口开河”的本领,撇了撇嘴,真心服气了。 “怎样啊?王爷,还想看我笑话呢,哥在哪里都是条好汉。”杜蓬莱拍了拍胸脯豪情万状。 “厉害。看来蓬莱是没用心去说服周川那。”林瑄挑了挑眉,痛心疾首的模样。 “怎么又提他,不是说好今天不再提了么....”杜蓬莱一听到“周川”的名字脸都绿了。 “明德虽居于后室但有如此悟道之能,实属不易....”林瑄和杜蓬莱见莫法说完,便不再吱声,坐在人群里,身旁的俗家弟子对杜蓬莱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今日将有贫僧给明德梯度....” 什么?杜蓬莱不敢置信地望着莫法又回头看了看林瑄,惊讶的嘴巴张得跟只碗似地,旁人还以为她乐疯了,要知道莫法可是方丈的得意弟子,想跟他从佛法的人可以从凌云寺门口排到市集最火爆的酒家门前,在寺里修行的俗家弟子都是排队等着机会在凌云寺出家呢。她可不稀罕,再说了她本身就是个女子,要出家也轮不到凌云寺啊,怎么也要去个尼姑庵,每日和一群妹子在一起快乐玩耍才行。 “等等!”杜蓬莱站了起来,登时她感受到大殿上的目光炽热得炙烤着她。林瑄在一旁偷乐,憋着不敢笑出声,没想到杜蓬莱还有今天,大快人心啊。 “明德有话要说?”莫法似乎已经将杜蓬莱看成自己人,眼神里有股长辈看小辈的慈爱,在杜蓬莱看来那是极大的危险,被一个和尚相中的只能是另外一个和尚,她不愿意。 “嗯。”杜蓬莱赶紧点头,有模有样地道:“今早我上我又突然顿悟,在哪里修行都是修行,地点不过是形式。而最能修行的地方是红尘,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决定去红尘里好好修行,让我死在红尘里罢。”说完,杜蓬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腿就跑,“咣”一声,大门立时就关了上,闷雷似地在法堂里酝酿着,林瑄觉得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杜蓬莱就这样跑了? ## 东风将素斋端到桌上,接过季悦君小心翼翼递过来的佛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妃上午回来后静心读了一个时辰的书,这次来凌云寺因为荷儿身体不适王妃只带了东风过来,寺里的厢房摆设简单,屏风将房间分成两半,外厅有一张八仙桌和书案,四把椅子。屋里东风一个人伺候着。 “东风,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季悦君微笑着看着东风,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可爱。 “啊,王妃,您看出来了?”东风吐了吐舌头表情羞涩。季悦君点了点头,又道:“东风你做事稳重又细心,总是把主子的事记挂的心上,我都知道。” “谢王妃夸奖,”东风耳根微红,稳稳气息说,“王妃您知道王爷和杜先生被方丈请去了么,听说被骂了半天方丈都换了两盏茶,这会都还没回来呢。”东风说起王爷的事来一脸的紧张,心里担心王爷受了委屈,如此好脾气的王爷哪里去找。 季悦君听了东风的话觉得好笑,安慰道:“出家人是不会骂人的,出家人信善。” 东风半信半疑,“我老家的和尚都可凶了,还喝酒吃肉呢。” 季悦君笑着微微摇头,倒是对东风说的事有些新奇,“酒肉和尚不能算,凌云寺里可都是护国高僧,他们不会为难王爷的。”谁让王爷没事带着杜先生瞎溜达,这下溜达出事了吧?寺里把今天他们在法堂的事可都传开了,杜蓬莱如今是凌云寺的知名人士。 肇事的二人如今正在一处厢房里斗嘴呢。 杜蓬莱研墨,细长的手指握着为润的石墨在砚台上来来回回的滑动着,眼睛盯着林瑄手下的毛笔,一边口述一边埋怨:“你说说,好好的佛学不研究,让我把《西游记》写下来,庙里和尚的精神食量怎么能是小说呢,佛祖要是知道了非气得炸毛不可。” “喂喂喂——”林瑄正抬手蘸墨,睥睨她一眼,“谁在写呢?我这抄得手酸还没叫唤呢,你研个墨好意思么?再说,那么是你讲学讲得好么,‘深得方丈喜爱’。”没想到方丈真会治人啊。 杜蓬莱赶紧赔笑,站起来给林瑄捶捶肩,“我写的字跟蚂蚁腿似地,你又不是不知道。辛苦,辛苦哈...加油,加油还有几章,这已经是缩减版了,写完赶紧给那老和尚送去。”人在屋檐下怎么不低头,杜蓬莱可不想出家当和尚..... 第一百零四章 夜晚,明朗的夜空,清风徐来。 凌云寺后山有一座千年古塔名曰灵岩塔,古塔共九层,每一层都供奉着一座彩塑的佛像,没有记载此塔的建成,风雨在塔身上留下的斑驳印迹是最好的证明。而塔的最顶层据说藏有高僧的舍利子,常有传说看见顶塔发光,让这座千年古塔更显神秘,引无数人来此参拜。由于年代久远,塔身承受不了累月的踩踏,此处已成凌云寺圈起的圣地,若没有特殊事宜,几乎不允许踏入。便是塔内的日常打扫也纷纷由凌云寺里的高僧抢着来做,所以灵岩塔在夜里少有人至,只有守塔的和尚在。 小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在前面双手合十,嘴中一直念叨着早上刚学的佛理,身后跟着两位女施主,小和尚对于领路的差事并不嫌烦。绕过后山,灵岩寺的全貌越来越近,不过在夜里看不真切,在月光下只露塔身的剪影,塔外的壁画自然看不见。 “施主,这就是灵岩寺。”小和尚转过身恭敬地道。 “有劳小师父。”季悦君穿着白色素衣在月光下更显清丽,发髻只简单用素色发带绑起来,在寺里坐禅事事不宜隆重,不过季悦君顶喜欢,季悦君站在塔下望了望灵岩塔,出了一层长明灯透着微弱的光,夜色里显得庄重,心跟着平静祥和起来。 “这是扫把和蜡烛,”小和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东西递给季悦君道,“施主可以进塔点灯了。不过这位女施主你能进去。”小和尚朝东风看了看有些歉疚,忙道:“我来了三年一直都是远远看看,从来还没进去过呢。”说着自己都有些羡慕面前的女施主了,不过女施主身份不一般这他是知道的。 东风知道他的善意,含笑点点头,轻声道:“小师父以后成了高僧想来几趟就来几趟。”季悦君听了东风的话,赞许得朝她眨了眨眼。 “承施主吉言。”小和尚羞赧地抓了抓后脑勺。 往年点灯塔的事都是有太皇太后亲自来做,今年她却让雍王妃来做,要知道皇后当年也陪太皇太后来凌云寺修过禅。季悦君接过扫把和蜡烛进了寺里,来到佛像前拜了又拜,伸手用布小心拂掉台上的尘土,楠木的案台光滑平整,古朴的式样对于年代有着不言而喻的作用。擦完案台,季悦君方才有机会好好观察长明灯,青釉色的器皿里盛得不知是什么香油,长明灯橘黄色的火焰里包裹着幽静的蓝色,火焰的燃烧的高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微弱也不燃得嚣张。季悦君轻轻扯着袖子,垫脚去对着手上的烛台,白葱般的指腹不小心碰到了灯台,本以为会烫到没想到触手冰凉,季悦君有些好奇这青釉色的器物是什么制成的竟然隔热。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季悦君手有些发酸,她停下来揉了揉右手,在第五层的高塔上望去,除了几盏灯火外,所有都吞噬在黑夜里,皎洁的月光如少女心,纯净柔和。不知道现在林瑄在做什么,在王府挑灯夜读么,即便站得这么高,还是望不见雍王府,季悦君忍不住笑了笑,笑话自己竟然在这时还惦念着林瑄,佛祖不该生气了?季悦君双手合十,轻生道:“愿佛祖保佑林家平平安安。” 继续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到了第六层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灰尘明显少了很多,不大的地方被烛光照得稀疏斑驳,季悦君后背有些发凉,小心脏打着鼓,紧紧抱着手上的“武器”,鼓足勇气迈出一步。 “悦君...” 季悦君感受到心里跟着一颤,这才看清一个人影,长长地缓了口气。 “是我呀,”林瑄靠着柱子,偷瞄她的脸色。 “王爷躲在这里等谁?” “等你啊,除了你还能等谁。”林瑄讨好地接过季悦君手上的烛台,也不在意悦君语气生硬。 “......”那可不一定。 季悦君本想说些狠心的话,见到林瑄的脸,嘴巴变得僵硬,闷气地自顾自打扫起来。林瑄跟在季悦君身后小心提醒道:“从六层网上我都打扫过了....” “我想再扫一遍不行么,王爷大可回去休息。”季悦君声音冷清,林瑄知道佳人在生气。 “.....”不是怕天黑你害怕么。林瑄嘟囔道:“行行行,王妃想扫几遍我就陪几遍。” 怎么这家伙还生气了?季悦君瞥了林瑄一眼,继续不理她,林瑄倒也自觉跟在季悦君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终于扫到了打扫到了顶层,林瑄朝下望了望,回头却发现季悦君正盯着她看。 “王爷,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没娶我你会嫁人么?” “.....”林瑄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闷声道,“不会。” “为什么?” “嫁人是寻常女子一生的使命,而我从一出生起就注定要扛起男人的使命。我对嫁人没兴趣,对孩子也是。”林瑄望向远方,眼神空洞。 “那王爷在意什么呢?” “在意你,在意皇祖母和皇兄。” “那谁来在意王爷呢?” “....”林瑄半响没吱声。 “林瑄,你从来就没信任过任何人吧。”季悦君能感受到林瑄有时候游离,她不愿意把内心透露给任何人。 “....”林瑄端详着季悦君美丽的面容笑了笑,“怎么会,我信你啊。” “真的么?”季悦君有些想哭,林瑄朝她招招手季悦君听话地坐在林瑄身边,她侧面的脸庞凌厉而俊美。 “当然。”林瑄轻轻地拉起季悦君的手,“从很小开始我就学着尽量少给皇祖母和皇兄添麻烦,可能是习惯了,心里有事也不会去跟他们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对你,也是这样,我希望我心爱的人为我担忧。” 季悦君捏紧林瑄的手,听了她的话更生气,“王爷对我不可以这样,我希望你什么对和我说,你知道么?” 林瑄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的宠溺让季悦君有些羞赧,“好,都听你的。” “...你不顾及我的身份么?”季悦君是照国人,自然了解照国对周国的仇恨。 “你如今只有一个身份,雍王妃。”林瑄轻轻敲了敲季悦君的脑袋,“记住没?” “记住了...”季悦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住了一片花海。 “悦君,人生漫漫,本王要赖着你了.....”说完林瑄轻轻把头靠在季悦君的肩上,微风吹起季悦君的发丝若有似无的轻抚在林瑄白皙的脸庞上。 “.....”那就相互赖着吧。 ## 陆展见过记仇的女人,但没见过这么记仇的女人。苏慕清整整一天都没和他说过话,不过谁稀罕。陆展坐在堂屋里,又打量一边厉三娘家里的陈设,堂屋里一张半新的四脚方桌被磨得发亮,几把椅子被她的傻儿子摆得横七扭八,两只大出柜,西面墙和东面墙是两面药柜,每小格上贴着药效,不过陆展打量过了,全是毒药。难道厉三娘就不怕她那傻儿子把毒药当糖吃了?陆展相信她的傻儿子肯定干得出来。丁默的伤厉三娘忙活了一下午,将毒逼出大半,丁默躺在床上依旧昏迷,厉三娘现在可管不了他,正忙着劝苏慕清留下来。陆展也纳闷厉三娘给她傻儿子找个貌美天仙的媳妇儿有什么用,又不能补脑子....不过厉三娘倒不傻,要先拜天地圆房后在医治丁默,不过如果事情按照厉三娘预想地发展,陆展并不着急。 “哥哥,陪我玩..玩这哥。”志儿站在门边小声道,怯生生的眼神。 哥...?你都快四十了好么,叫我哥?陆展低头瞥了一眼,原来是推铁环,刚想把志儿打发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敷衍道:“好好好,咱们到院子里玩。”顺便偷听厉三娘在说什么。 “好啊——”志儿亮亮的眼神,白嫩的皮肤有时候真不觉得他快四十了,看来傻子也有好处,愁得事少老得慢。 “你们一行人从从这里穿山,难道要去晋国?”厉三娘也想弄清楚他们的背景。 “厉三娘你是个好人,更是另人敬佩的好娘亲,求你我走,他们是要带我去晋国。”苏慕清不想去晋国和晋太子纠缠不清,但是也不能走到一半又被劫去给傻子当媳妇儿。 “哼,别说好听的,”厉三娘嘴硬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你们去晋国做什么” “我不能说。” “你会说的。” ......... 丁默正哄着志儿,苏慕清推开门撞到陆展,冷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带孩子,”陆展正偷听她们说话,但屋里人说话声轻,“你答应厉三娘了么?” 苏慕清止住脚步,转身盯着陆展的眼睛,压着火气怒道:“怎么又不要执行任务了?你还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陆展冷笑了一声,轻蔑道:“反正和你在倚翠阁干得勾当都差不多,也不差这一个。” 苏慕清气得脸色发青,伸出手给了陆展响亮的一记耳光,怒道:“你无耻,下流!”不过陆展又怎么会被她打中,钳制着苏慕清的手一字一顿得道:“我无耻下流?那你呢?若是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想我求死。” 门忽地被打开,厉三娘将收到惊吓的志儿护在身边,吼道:“别脑了,现在就救人,救完之后都给我滚。还有若是你再欺负苏姑娘,我厉三娘饶不了你,她以后就是我的干女儿。” 第一百零五章 干女儿?陆展冷哼了一声,阴狠地扫过厉三娘,“那就赶紧治好我大哥,我们绝不逗留。”朝厉三娘走了几步,飞快地塞给她一只袋子。双手抱在胸前倚着门框冷声道:“我陆展绝不欠任何人。” 厉三娘点头细看,暗纹色的蓝色钱袋上好的苏绣精致至极,倒是和陆展身上蓝色粗布衣裳大不相同,她掂量掂量手里的钱袋,意味深长地道:“好大的手比,摸着大小是还是黄金,五十两不是谁都能随便拿得出——” “哼——这是定金,回头到了城里我会派人再来一趟——”厉三娘对着黄金略显迷离的眼色让陆展不屑。 “五十两黄金,能买一条人命?”厉三娘笑眯眯地望着陆展,眼睛里却丝毫没有陆展的身影,“那天下最得意的人怕是当今皇上,当真能万岁了。”厉三娘见过的生死可多了去了,忍不住嗤笑世人的无知。 “你——竟敢对圣上大不敬!”陆展眼冒火星胸口直闷,那架势似乎要大大出手。 “怎么,还想对我动手”厉三娘掸了掸身上不知从哪蹭来的泥土,正眼都不瞧陆展,“劝你别动歪脑经,不然你大哥能不能醒可就不知道咯。” 陆展甚是泄气,冷哼一声进了屋。厉三娘朝苏慕清笑了笑,转身对志儿耐心道:“走,志儿,跟娘去山上。” ## 入夜,冷风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春末初夏之际正是变天的时候。 骠骑将军李立身穿盔甲,身高八尺魁梧的身躯在夜色里想一座移动的小山,每一步都坚定有力。浓密的毛发,古铜的肤色,凌厉的眼神。张兵将军夜不入殿是不成文的规矩,今夜皇上招他入宫只怕....正想着抬头便到了恒阳殿前。 “骠骑将军到了。”德海老练地招呼,手里的拂尘捏了又捏,手指上有些汗津津,忙道:“圣上在内殿等着您呢。” “德海公公不知是不是边境那边出事了?”李立有些忧心,忍不住想探探口风。 “唉——奴才也不知是怎么会是,”德海撇着嘴,心事重重,“圣上今晚接到急函,本来都睡下了,看了之后就招了将军,只怕要出事,将军去了便知,皇上一直等着您那。”李立也不在吭声,抱了抱拳便朝殿里走去。 “皇上您让我连夜赶往周国边境,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李立有些糊涂,前天边境刚送来的消息一切安好,皇上为什么要给边境举兵? “不是朕有意要瞒着你,现在还不好说。你若不这时候不在边境守着,朕连睡觉都不踏实。”林瑾满面愁容地盯着李立。 这...怕是出大事,君命难为。李立正色道:“圣上放心,臣这就去准备。” “回来——”林瑾埋怨地看了李立一眼,“朕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什么。三日之内,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赶到,驿站里你只管用最好的马,记住别的人朕都信不过必须你去朕才放心。” 郑重的话句句敲打在李立心上,铁血将军胸口一热,士为知己者死大抵就是这个一丝吧。 “臣遵旨。” 李立走后,林瑾坐在大殿里又一次展开,周国君派人送来的密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周济延来要女儿了。林瑾狠狠地将密函抓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将崭新的信函揉捏地七零八落。 ## “二哥,你不知道一天前皇上派骠骑将军去周口了?”江陵月有些诧异地望着对面的林瑄,“难怪你早朝时云淡风轻的。” “什么?皇兄真地派骠骑将军去周口了?”林瑄一脸诧异,拉着江陵月的胳膊质问道。 “对啊,这还能有假?武将们全知道了。” “出了什么事,要如此仓促?”林瑄心里一紧,但又有些隐隐的兴奋。 江陵月努努嘴,泛酸道:“你一个亲王都不知,我们武将哪知道。” “唉,”林瑄长叹口气,“皇兄又瞒我。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忽地眼前一亮,“等会我派人进宫打听打听。” “我看悬,朝里多少人想打探消息,这次皇上有意瞒着...只怕...”江陵月看了林瑄一眼,欲言又止,迟疑道:“二哥,皇上下午要召见我。”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却顿感不妙,寻思不到半点头绪,江陵月手上可有十万兵权.....皇兄不会要征讨周朝,之前好无准备,何况现在的时按兵不动才是最明智的,不过这不代表自己不想朝周国下手,如今四国之间虎视眈眈,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少呢。 “二哥,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去凌云寺寻阿嫂么,还去朝里打探消息?” 林瑄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做事你就别多问了。” 江陵月眨眨眼道:“二哥,你还是去看看阿嫂吧,怕以后你要忙起来了。” “哼,说我呢,还是担心担心你那差脾气的表妹吧。”多数时候李涅儿真地成了涅儿,嫣然似乎早已烟消云散。 “唉,我真是狗拿耗子了。”江陵月无奈地朝林瑄挥挥手,转身朝殿外去。 林瑄站在门前,目送这斗败的公鸡,眉头一锁再锁。 “王爷车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动身,凌云寺离城区还有一段距离呢。”常安清脆的声音里透着喜悦,王爷去看王妃心情不会差,“王爷您吩咐内务府做的首饰送来了。”说着常安小心地将一只红色底纹锦盒呈到林瑄面前。 “内务府这么快就做好了,”林瑄激动的接过锦盒,轻轻打开盒子满意地笑了笑,和自己想要一模一样,“内务府这次办得漂亮,要赏要赏。不过,今日本王抽不开身,常安,你把车上背得新鲜枇杷送到寺里,方丈大师也常咳嗽,记得让他一定收下。” “是,王爷。王爷您让内务府做的这首饰真漂亮,让奴才大开眼见。王妃若是知你如此用心,必然感动。”常安看得出凡是和王妃有关系的事情,王爷甚是上心,入春气候干燥王爷常年在这时候咳嗽,江南那边每年都会给他送枇杷过来,枇杷甘甜润肺,虽不是上等玩意,但在北方却也少见,物以稀为贵,如今到送给方丈一篮做好人,剩下的一篮给太后和王妃当稀罕水果吃? “怎么了,常安?”林瑄见常安拧着眉毛欲言又止。 “王爷...您不给自己留点?往年这时候您常咳嗽,枇杷润肺。太后和王妃不缺这一样果子吃,倒是您——” “你还真当吃这玩意能止咳?不过滋味倒是不错。”林瑄笑了笑,“江南那边送来两蓝新鲜枇杷来,路途如此遥水路也要半个月,这果子不耐放路上坏掉的恐怕得有半船枇杷,这两蓝果子可不是枇杷是黄金。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本王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妈呀,难怪每次只送两大篮过来。”林瑄见常安张大嘴巴望着桌子上两篮色泽橙黄鲜艳欲滴的枇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嘴角微微上扬踱步到桌前,玩味地摸了摸篮子里的枇杷,随手抓起两个扔给常安,“尝尝吧,不然要口水流成河了。带几个回去和你师傅一起吃,他年纪大了也老咳嗽。”林瑄带着笑意就出了殿门,手里攥着锦盒脸上带着融融笑意。 常安惶恐地接到手上,往年王爷也是爱吃枇杷的,今年却一个都没动。 林瑄在宫里溜达了半天,德海说皇兄召见了定北侯、护国公等武将,问了半天也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只能等皇兄闲来自己去问了。阴郁的天空,让人有些困倦。林瑄独自一人见前面有个凉亭,决定去里面坐坐。汉白玉砌成的座椅虽然有些硬,也没能抵住林瑄的困意,她单手撑着腮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雨打芭蕉的声音里,林瑄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人让林瑄心里一惊忙起身行礼:“本王参见皇后。”急忙起身,身上什么东西却落在地上,林瑄余光瞟了瞟,小牡丹花朵鹅黄锦纹的披风分外扎眼,她认得出披风是皇后的。 “免礼,都是自家人,雍王何必如此见外。”皇后坐在林瑄对面的石凳上见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林瑄弯下身子,一把抓起地上的披风,上面还带着余温,“多谢皇后娘娘,林瑄本想等皇兄,没想到在凉亭里睡着了。多亏皇嫂心细,林瑄在这里谢过皇嫂。”云淡风清中便把披风还到皇后贴身宫女手中,宫里多人眼杂,后宫林瑄一向很少踏入,除了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却没想到在前殿遇到皇后。 “王爷客气了,您是皇上的亲兄弟一直为圣上分忧解难,若是在这时候病了,谁替皇上渡过难关。”皇后轻声道,语气里没有一分柔弱,神态甚是关切。 林瑄皱了皱眉头皇后话里有话,“本王正是为此事而来,不过林瑄惭愧还不知皇兄为何时忧愁,若是皇后娘娘知道,还请指点一二。”皇后一直贤德温柔少问政事,不过碍于身份林瑄和她接触甚少,她知道皇兄不喜她多于皇后往来,多半也是因为皇兄对皇后并不深爱,面对皇后林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若是我告诉王爷,哪日被皇上知道怕要罚我,皇上也是为了王爷好。”皇后摆了摆手慌忙起身,“王爷以后莫要在外面睡着了,小心着凉。”说完就要带着宫女离去。 “皇嫂,还能信不过瑄儿吗?”林瑄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肯定不和皇兄说。” “这....”皇后迟疑地转过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皇嫂,瑄儿并不痴傻,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林瑄诚恳地望着皇后,“我们都一样了,都为了给皇兄分忧,皇嫂你就说吧。” 皇后犹豫了一下,终下决心似地,吩咐道:“兰心,把东西拿过来。” 林瑄低头看着宫女递上的奏折,只是不知道为何褶皱不平,他也顾不得许多,低头看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昨晚皇上在恒阳殿多了一夜,我早上去看皇上,他趴在龙案上睡着了,我无意间在纸篓里看见了这个....” “皇嫂谢谢你,只是这折子你还要想办法送回去,若是皇兄发现恐怕你要受牵连。”林瑄忙提醒道,“皇嫂,我又急事要回府,大恩不言谢。” 林瑄顾不得雨,微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湿了心台。 第一百零六 106 常安坐着马车,伸头往外看,古树形成的绿荫,耳边环绕着或远或近的鸟叫声,马蹄声连成一线回荡在山间小路上。惬意的平静被一声声急促的催马声打破了。 “驾——驾——” 常安眼尖,一眼就认出骑马人的身形,揉揉眼睛细看,没错啊,可是王爷不说今日不来寺里,怎么会在这? “王爷——王爷,”常安露出灿烂的笑容探出半个身子出去朝林瑄挥手,“在这呢——,停车赶紧停车。”常安兴奋地催促着车夫。 林瑄骑着马脚程快不一会就到了马车跟前,她拉紧缰绳,在风中稍显凌乱的黑发和急促的口吻都让常安摸不着边际,“王妃人呢?” 常安弄不清王爷问话的意思,王妃当然在寺里陪太皇太后....显而易见的答案,那王爷问的是什么意思?常安稍一迟疑,林瑄安奈不住高声喝道:“王妃人呢?!” “在寺里,”常安声音里有些委屈。 林瑄并不答话朝前方看了看,扬起手中的马鞭,不远了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王爷,今日凌云寺闭门做课业谁都不让入寺——”常安见王爷眉头深锁,不断勒紧手里的缰绳,肯定是出了急事,不过离府小半日,难道是想王妃想得? “哼——”林瑄冷着脸双腿加紧马肚子,坚定地挥鞭。 常安无奈地注视着王爷挺拔青葱的背影摇摇头,赶车的车夫小声问道:“常公公,咱们是继续回府...” “回什么回,掉头回去。” “去哪啊?” “去寺里,还能去哪!”这脑子怎么不好使呢.... ## “你把我灌醉,却不和我shui....”杜蓬莱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就进了明镜大殿,一身周正的锦袍穿着她身上总有种“邪气”,“呦...谁欺负我们家王爷了?”杜蓬莱探着腰幸灾乐祸地欣赏起林瑄愁云密布的面庞,“让我看看....哈哈哈...”听说王爷今天去寺里见王妃被凌云寺和尚给顶了回来,吃了碗闭门羹。 “干嘛,你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没良心——” “看着王爷你吃瘪的样子,怎一个爽字了得,哈哈哈哈.....”杜蓬莱笑得更放肆了,难得雍王在府里生闷气。 林瑄见杜蓬莱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样恨得牙痒痒,也不跟她寒暄客气,正色道:“蓬莱你现在就收拾行礼,明日带五十人护送王妃回封地。” “啊?!——”杜蓬莱的笑脸就像是春日乍热的天气,原来都是假象,苦着脸哀嚎道:“我不要回去啊,说好的大都市呢。”杜蓬莱在雍王封地这些年一半的时间都在农间搞科研,生活中信息爆炸的社会里的现在人,哪挨得了落后地区的清苦生活。一想到这,杜蓬莱继续哀嚎挣扎,“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护驾保航的料,我怕到头来王妃还要护我,王爷,你换个人接着差事吧....” 杜蓬莱说地声泪俱下,心里的小算盘敲地直响,偷偷瞥了一眼林瑄,她坐在官帽椅上挺高的身影,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脚下,她整个人没在阴影里空洞的眼神让人觉得寂寥,第一次杜蓬莱觉得林瑄显得无助和矛盾,心里的疑惑又添一层。 “要打仗了。”林瑄平静地道。 “啊?”杜蓬莱抓了抓脑袋,“没听说有战事啊....”杜蓬莱活着二十一世纪的时间里对战争的了解只存在于历史书上,而书上常常用“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来描述,理性来说她不想见到残忍的画面,不过若是躲不掉,她还是瞒期待和兄弟们上战场杀敌的,不过她也不确定,她不能抹去的是心里多了一丝好奇。 “很快就会有,”林瑄顿了一下,眼神依然放空喃喃道:“明天我派人把王妃接回来。”杜蓬莱见林瑄突然站起来,来到自己身边着她的手,如此郑重其事反而让杜蓬莱有些紧张,“蓬莱,我知道您不会武功,可是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能随机应变的人。变化在即,王妃的安危我托付给你,封地上有五万精兵,回去还需你收兵买马。” “王爷,我们要和谁开展?”杜蓬莱想知道更多信息,事情来得太突然。 “你一定要把王妃安全带到封地,明日就动身。” 林瑄强硬地态度实在难以拒绝,遮遮掩掩的态度让杜蓬莱困惑,王爷肯定有事隐瞒......她是聪明人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干脆不问。 “好,明日我就动身。” 听到杜蓬莱的话林瑄的心踏实了一半,虽然杜蓬莱平日里嘻嘻哈哈,心思其实十分细腻做事一直尽善尽美,只要她答应的事情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做成。林瑄拍了拍杜蓬莱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 “王爷,你拉我去哪?”季悦君正在寺里溜达,忽然被从天而降的林瑄拉着胳膊就朝寺外走去。天色渐黑,寺里的师父都在做晚课,持续一日半的闭寺课业刚刚结束,寺里的香客也不多走在路上空空荡荡,季悦君能感受到林瑄身上少见的慌张。 “你别问,只管跟着我走。”林瑄也不管季悦君跟不跟得上,只管拉着她大步流星地走着,生怕晚一会儿寺里又生幺蛾子。 季悦君一路小跑跟着林瑄,发髻跑得有些松散,不一会儿便绕到寺院偏门,季悦君忽地甩开她的手,林瑄猝不及防回身诧异地望着季悦君,怒道:“怎么不走了?!” “再走就要出寺了,我答应过太皇太后修禅期间不迈出凌云寺一步。”季悦君很少见林瑄发火,何况还是无名之火,心里有些委屈,明眸微微发红。 林瑄也不说话,直径上前执拗地拉起季悦君的手拖着她继续朝前走。 “你干什么...你...”季悦君急地要挣脱,却又不敢高声叫唤,压低声音对抗着林瑄无理的粗鲁。 一直到林瑄把她拉上马车,季悦君气得不理她,蜷缩在角落里。林瑄一把拉过季悦君把她死死压在身下,眼睛里冰冷地注视着季悦君,让她再难有还手的力气。 “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林瑄狠狠地道,“和谁对抗我都不怕,哪怕要了我的性命。”季悦君嘴上一阵冰凉,她不知道林瑄受了什么刺激,任由她的吻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季悦君伸手轻轻摩挲着林瑄的背,想要抚平她的惊慌失措。 “悦君当然是你的....别担心....” 林瑄伸手摸了摸季悦君的脸,微笑着道:“悦君,你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去封地等我,好么?” 去封地....?季悦君被细密地亲吻早已弄得难以思考,艰难地问道:“等多久?” “很快....” 季悦君下了车才意识到林瑄蓄谋已久,他们已经在城郊了。她还想着林瑄带她回府再细问她缘由,困惑地注视着林瑄仿佛试图去看清现实,“你是故意的,是么?” 确实是....林瑄想不出合理的谎言来安抚她心爱的人。默默点头。两人来不及说话,杜蓬莱已经迎上前来,有些疲倦地道:“王爷,王妃赶紧出城吧,再不出城城门都要关了。” 林瑄只能含笑望着季悦君,伸手轻轻拥她入怀,柔声道:“悦君,说好你要等我的——” “我不走——”季悦君心里慌张,有些害怕。林瑄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不行,”林瑄斩钉截铁地道,“悦君,你听我说,我无时无刻不希望你在我身边,正是因为如此更要从长远看,眼下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相信我——”这是最好的选择..... 季悦君点点头,还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林瑄俊秀的面容,逼着自己上了马车。 “启程——”杜蓬莱一声令下,浩浩汤汤的队伍出发了。 林瑄骑着马跟在旁边和杜蓬莱交谈着,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南城门,这也意味着分别在即。 “今日城门关的这么早?”杜蓬莱有些疑惑地朝林瑄望了望。 “不知道,叫个人出来问问。” “喂——守城的,开门!”周延得令高声叫道。 “来着何人——” “雍王殿下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王爷?”守城的侍卫一脸差异,在城楼上迟疑道:“对不住王爷了,皇上下令今日封城,谁都不能放出去,还请王爷谅解。” 林瑄和杜蓬莱面面相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季悦君闻声掀起窗帘,林瑄感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下意识回过头去,冲季悦君柔柔一笑,紧张的心立马平复下来。 “叫你们守城的将军说话。”林瑄冷声道。 “守城将军,定北候江陵月在此。” 林瑄脸色微变。 第一百零七章 “江陵月,你真的要拦我?”林瑄冷下脸来,右手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眼睛微敛带着冰冷的杀气。杜蓬莱仰着头第一次见到林瑄和江陵月对峙的场面,大事不妙,却只好好开始打圆场,“哎呦喂,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啊。哈哈哈...”弩拔张弛的场面并没有好转,杜蓬莱干笑几声,“我说城楼上的小哥摆什么酷——快下来,这你二哥你不认识了。还有你,我说王爷,你陵弟不认识了?” “不用你管,杜蓬莱你等会就带着王妃走。”林瑄的眼生一直盯着江陵月的眼睛,冷声道对杜蓬莱道。林瑄是真的冻怒了,胃里想烧着了,沉甸甸地想吐。 “王爷....”季悦君见城楼上的江陵月与林瑄对峙而立,必然有大事发生,这才下了车,生怕这两兄弟因为自己动气手来。 林瑄闻声回过头,抿了抿嘴角眼生里全是担忧,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季悦君身旁,“悦君,你怎么下车了,快回车里坐着。”说着牵起季悦君的手就要送她回车上。 “我不回去,”季悦君一把抓住林瑄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林瑄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王爷,我不能看着你为了我和侯爷反目成仇....即便今日出不了城也没什么...” 你这傻女人...怎么能说出不了城也没什么呢...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送你出城。”林瑄深情地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报季悦君,每一次相拥对与如此处境下都让林瑄无比珍惜和心疼。 季悦君能感触到林瑄怀里深情,无奈和绝望,心里涌起莫名的伤感,放轻声道:“王爷,你的恩情悦君没齿难忘,可...”我不想你为难... “什么都别说,悦君...是我林家欠你的。”林瑄没有让季悦君把话说完,闭上眼睛,心痛传遍全身,原来在爱情中享受了多少喜悦就要承担多少苦痛。 “王爷我不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留在你身边。”季悦君紧紧箍着林瑄略显消瘦的身躯,生怕一放手就再也相拥不到。手指的触感骗不了自己,季悦君心疼,一个月不到林瑄瘦了一圈。 林瑄紧紧拥着季悦君,鼻尖萦绕着悦君身上特有的清淡香味,终是狠了狠心....悦君对不起.... ## 山间小路上,简陋的茶舍里几位面色阴沉的男子围坐在两张四脚木桌周围。小城靠近边境,三个月前照国还一片歌舞升平,如今照周以开战两个月。此次征战领兵的不是旁人正是照国骠骑将军李立,两个月来周朝与晋国开战三场两败一胜,如今照国人心惶惶,不过皇上正派兵往周口。小城正离周口不到百里,如今茶语饭后百姓的话题也离不开战争。 “听说皇上这次派了雍王和定北侯来,照国必然士气大涨。”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穿着泛旧的长袍眉飞色舞地跟身边肤色黝黑的男子道,那男子面容冷静并不多言,抓起桌前的杯子闷闷喝着茶水。书生似乎习惯了他这般模样也不在意继续道:“虽然雍王之前受伤在京上养了半月,不过...士气高涨也没用,雍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顶多是鼓舞士气的幌子。才十九岁,年级太轻成不了气候,何况王爷从为领兵,还是要指望李立将军了....定北侯是江家后人,但是也才十八,最多是稳定当年老侯爷当年带出来那十万精兵。想想真是愁人。十九年来四国再无战争,如今照国和周国宣战连个明确的缘由都没有,真是怪了。喂——你再听我说嘛?不了解时局,你一身蛮力也不能建功立业。”书生见男子并不吱声终于忍不住了。 那男子冷眼看了看身边的书生道:“管好你的嘴巴,不然你能不能见到王爷都不知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投靠王爷。”书生笑了笑,来了兴致。 “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在这时候来边境还能为了什么。” 书生笑了笑,奋力拍了拍桌子豪气地吼道:“乱世出英雄,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一辈子了,人生太他娘的无趣了。” 隔壁桌上的面色清秀的男子绪着山羊胡子,脸上虽是风尘可脖颈上的肌肤胜如雪,手里的野猪肉包子没有动过一口,眼生空洞得望着前方。 “小哥吃点,”身旁略带痞气的公子试着劝说,不抱希望地拿起桌上的包子麻利地掰成两半,沉默了一阵长叹一口气,“我真是败给你们两了,吃了这包子我带你去找她。”杜蓬莱声色沙哑,却拿看似柔弱的雍王妃一点办法也没有,三日前在酒楼里听到雍王之前受伤的消息之后已经绝食整整三日。常人在有水的情况下最多可以撑十二天,杜蓬莱瞥了一眼季悦君,心里却着实佩服,不禁有些羡慕林瑄的好福气。不知道是古人接触的诱惑少,还是季悦君长情..... “吃了吧,不然哪来的力气出城。”杜蓬莱把面前的粗瓷盏推到季悦君面前,耳朵里不离身旁吵闹的文生和武生。 “她是怎么受伤的....”季悦君盯着面前粗瓷盏并不看着杜蓬莱。 杜蓬莱几乎要炸毛跳起来,虚张声势地手舞足蹈还是没能掩饰自己心里的慌张,“不知道,不知道...您老人家饶了我吧,一路上你问了我八百回了!” “这是最后一回。”说完季悦君拿起筷子把包子放在嘴中,干涩的嘴巴里除了苦涩没有多于的味道。 杜蓬莱见不得如此失神的眼睛,心情也跟着更下一拍,谁能想到江陵月亲手把剑没入林瑄身体里.....真是可怕的回忆...她也有如数疑问想问问林瑄,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想带着重犯在逃亡,连雍王封地都不敢回.....这笔账一定要找那臭小子算回来!不过,她怎么样了? ## 军帐里,常安捧着茶杯立在屏风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雍王林瑄埋在地方官送上来折子和各种军情敌报,夜已深,王爷一连三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刚刚修养好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如此折腾,常安心疼地在身后偷偷抹泪。 “咳咳——”林瑄转过头来寻水,“常安,你怎么了?” “没..没事...”常安忙低头,上前几步把茶杯递上前去。 “想家了?”林瑄接过杯子,柔柔地笑了笑,俊秀的脸庞横调着眉,“本王就说不带你来着,你偏不听,这才来了三日就想回京都了?再过半月随节使大臣回京,你跟着回去可好?” “不不不,王..爷..”常安眼里的泪水来得更凶了,“常安是心疼您,你伤还没好天天熬夜回折子,那是拿命在换..” “行了,别哭了...都多大了说风就是雨,本王真是怕了你了。快去——”林瑄摆摆手,常安一时呆住,“还不去打水洗漱,本王这就去睡——” “喏——奴才这就去。”常安立马破涕为笑,忙着笑着朝帐篷外面小跑去。 林瑄笑着摇头,默默按下再次咳嗽的冲动,偏偏又忍不住出神想起她来.... 常安刚出营帐就见骠骑将军面色凝重地朝这边走来,李立抱拳朗声道:“常公公,王爷可睡下?劳烦通报一声。” “还...还没,”常安有些丧气,王爷刚想早休息一会儿,将军又来了,只怕没什么好消息,无奈之余也只能进帐通报了,“将军,奴才这就去给你通报。” 骠骑将军李立对自己识人的能力从不质疑,雍王绝对是个好王爷,但是至于领兵打仗实在是不得而知,王爷和侯爷到边境刚刚七日尚无战事,两位又都年轻没有带兵的经验。不过,王爷当真是勤政,头脑清楚做事不拖沓,几日相处下来对林瑄多了几分敬佩。正想着掀开鹅黄色营帐帘门,雍王端坐在案前明朗如玉的面庞,淡定自若的神态和当今圣上有三分相似,不过眼神里却比皇上多了些倨傲少了些看不懂的心思。 “臣叩见王爷。” 林瑄放下手里的折子,笑道:“将军不必多礼,不知深夜造访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现报,明日周国只怕要有所动作,几处大军有所调动。不知王爷可有吩咐....”李立最怕和皇亲国戚打交道,若是打仗之前不顾好真怕有人背后给你捅刀子。 “这你就别问本王了,你现在是总领的将军,我雍王也得听你的调配。”林瑄笑了笑,这次战争她不想出风头,自然是越低调越好。何况李立是皇兄的人,想到皇兄,林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立谢王爷信任,那请王爷明日三更到大将军营帐来,李立准时恭候。听说王爷近日辛苦,还是要多照顾些身子,这仗一时怕是不结束不了,唉...周国这次发兵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来。”李立忍不住在林瑄面前抱怨了几句,皇上那边口风甚紧探不出任何消息。 “是啊,将军也要早点休息,照国还指望你镇守,皇兄常和我说骠骑将军在边境他才能安然入睡。” “承蒙皇上和王爷赏识...”李立见林瑄自然地把话题转了过去,心底里叹息了一声,看来王爷口风也紧得很,越发让李立想弄清这次两国开展的缘由了。三个月来,全是瞎猜,只能等谜底了.... 第一百零八章 108 三更刚过,天色渐亮,脚下的野草含着露水,稍走些远路袍子边缘和官靴便被弄湿了。雍王一行人穿过营帐朝往大将军营帐走去,营帐周围的士兵纷纷行礼,心下对这面如玉冠的王爷啧啧赞叹,玄色蟒袍暗红色的纹路衬得王爷俊美而不失威严,当真是皇家风范,在营地里多是穿着甲胃的将军或是长衫的文官,王爷这身打扮着实少见。 常安掀起大将军帐,林瑄背着手淡然迈进,目光轻轻一扫与江陵月朝外扫视的目光瞬间对上,自从送悦君出城后,林瑄还是第一次见到江陵月,空气中的温度立时下降几分。江陵月微微含敛,僵硬着的脸庞,眼生复杂地望着进帐的雍王。 “怎么——本王来了,你们反倒不说话了?”林瑄玩味着望着帐里的人笑道,“要不本王回去睡着回笼觉?”说着林瑄转身就要走。 “王爷留步,”李立忙从座位上走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是被王爷的气度给慌了眼,都呆住了,你们说是不是啊?”李立尴尬地笑了笑,他本就不是一个吹嘘拍马的人,这话是真,林瑄休整一夜换上玄色蟒袍唇红齿白,气度不凡。刚一进屋,让一屋子的人愣了一愣。 “王爷,海涵,属下们当真是被您的举止气度给晃了眼了。”一众人马急忙行礼,这些戎马之人脸上难得出现羞赧的表情,没想到竟然让翩翩少年郎给“迷惑”了,真是丢死人了。 “没想到武官溜须拍马的本领比起文官都不赖,算是长见识喽。”林瑄咧着嘴笑了笑,看着一众老实的武将羞红脸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李立虽是没弄清楚王爷的领兵本来,嘴上功夫已经见识,打破牙自己吞,只好“嘿嘿”苦笑,瞅了瞅和雍王关系最好的定北侯指望他帮着武官们说几句话,可是侯爷一副“老子不爽”的脸色让李立也不敢吱声,谁让当年自己受过他老子的恩惠呢,这小侯爷不知道在想什么,算了,反正脸黑不怕羞。 “既然王爷到了,咱们也好商议商议,最近周国四处都在调兵,有现报说周国这几日回有夜伏。”李立见雍王坐到早已为他备好的案前,这才正色道。 “周国这次领兵的将军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乃是白凯的长子,白一,人称小白,”副将军曹尔跟着补充道,“周国君生性多疑狡诈,不会无端启用新人,怕就怕有诈。不知王爷怎么看?” “俗话说兵部厌诈,这个本王知道,剩下全不不知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本王从小饱读诗书,学得是治天下的本领,又没学过这些打打杀杀的,你问本王——本王哪里知道。”林瑄无辜的翻了个白眼,单手撑着腮支在桌案上,一脸的倦意。 谁说王爷是好人,无此无赖的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当年圣上可是口口声声说送您出宫游历学本领的?!真到用的时候竟然,竟然不认账,苍天啊,倒是是什么苦命啊?让我们有如此不要脸的王爷,武官们若不是经历的磨练多真想学文官们在这帐里就哭天抹泪,捶胸顿足了,可是武官们硬生生地都忍来下来,真是一条条铁汉子呀.....大帐里一片寂静..... 李立很无奈,东看看西看看,满屋都是大爷,只能自己上了。 “王爷真是谦虚,说笑了不是?”李立真是被自己的机制感动哭了。 “说跟你说笑了,本王领兵打仗一窍不通。”林瑄不没想着给李立面子,瞪着他道:“难不成你想让本王早死?非要本王去领兵,本王可不去!想都别想——”雍王爷急得立马从案前站了起来,俊美的脸庞面色微红。 .....原来王爷是个绣花枕头....那这几日挑灯批折子的人是他么..... ## 宝刀,名马。佩在王爷身上,真是糟蹋东西。 雍王爷漫不经心的拉着缰绳,嘴里吊着不知道路边折来的小嫩枝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点也不知道身后副将如此鄙夷地正打量着他。不过也怨不得副将,谁让他非要参加战役还非要个没有危险的任务,想想上午李立将军铁青的脸,副将军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王爷,既然您怕危险就不要参战了。” “本王是怕危险啊,可是这跟参战有什么关系呢?” “可参战就会有危险....” “那又没有既参战又没有危险的任务?” “.......” 这不,李立把雍王直接派到了战事的另外一边,还划了一百精兵给他。这前无进攻后无追兵,哪里要安排人手,四周是个野林子静得除了能听到兽叫,就是雍王怡然自得哼着的小曲了。 “副将军,你说这里会有埋伏么?”林瑄转过脸去朝副将笑了笑,副将心里瞧不起王爷,可是雍王长得真心好看,想讨厌他也困难,真是恼人! “不会。”副将冷声吐了两字,副将是个三十多岁的后生,浓眉大眼的,性子耿直。 “会有追兵么?” “不会。”你都跟将军要了一个没有危险的任务来领军功,还有脸问? 林瑄低头笑笑,不以为意,“没关系,你不愿意和本王说话,本王也不勉强。嘿,小哥,叫你呢,这林子你熟么?”林瑄手里把玩这马鞭,在副将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圣上倒了八辈子霉有这么个亲弟。 副将身后站得的士兵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农家孩子,皮肤黝黑眼神清凉,说话还带着北方特有的淳朴味道,“回王爷,熟得很。咱在这守边境五年啦,对这片林子那可熟咯。” “林子里有啥?”林瑄觉得他说话好玩,也跟着学起来。 “这节头野猪最多,满山跑可野嘞,不过野猪肉是真香,有空咱给王爷您猎一头,您常常这野猪肉,喷香。不过这野家伙可賊了,跑得又快,轻易可得不着。”小兵见王爷笑着和他说话,心里得意讲得绘声绘色。 “你叫什么名字?”林瑄觉得这人有趣。 “回王爷,俺叫李土蛋!” “嗬!这名字好,响亮!”林瑄见他脸上透着难以言喻幸福,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走,咱们这就进林子抓野猪。” 副将一听,急得忙道:“王爷不可。” “你都说了没有埋伏,没有追兵,不走抓野猪,傻守在这做什么?你告诉本王做点什么好呢?”林瑄双手插在胸前,摆出一副清白的模样,无辜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副将。即便是这样副将知道,他根本管不了这无法无天的王爷,他的眼神坚定如同玄铁,只能由着他胡来,苍天啊,王爷到底是圣上派来的还是细作派来的...... 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副将看着整整一百精兵抓了三十多头皮厚肉糙的野猪,眼角带着泪水真不是心疼野猪,而是心疼他的一百精兵,这可是一百精兵,不该用来抓野猪啊.....耳朵里还传来纨绔王爷更加毁灭般的声音..... “特别的棒,哈哈哈...你们是本王见过最好的士兵!抓得好!” 副将确定王爷是连他耳朵都会qiangjian的恶魔.....这一百精兵一路赶猪,抓猪天色早已暗下来,王爷的人领着他们在深夜里赶猪走夜路。 “副将军,人手不够了,你也帮着赶一头吧。”林瑄嘴角带笑,近百人早已不知道把马匹甩倒哪里去了,疯狂的赶猪行动仍然在继续..... “我是副将,我是要死在沙场上的人,怎么可以赶猪。”说着副将心酸得都要哭出来了。 “没事,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嘛,”林瑄安慰式地拍了拍副将的肩旁,“你看,本王都赶得有木有样了,很有意思的...”副将见雍王爷当着敢作敢当赶猪地不亦乐乎。 不过这野猪就是野物,野性大,那两只大獠牙,一只大野猪要四个人才能控制住,连雍王爷身上都溅起了泥点。副将只能搭手,似乎要哭了:“一头还不够你吃,你要抓这么多头猪做什么....”手上功夫却没有停,也副将最后的节操也没有保住加入了赶猪大潮。 放过几座山头,副将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身后的马离得越来越远,赶三十头野猪翻山越岭的这是要去哪?眼看着夜色越来越黑,他们几乎要在深林里迷路了,除了月光和支起的两只火把,稍微往远处看看都一片漆黑。副将走得脚底都磨出泡,这个时辰还没回去将军可定要急了,王爷疯,副将不能陪着疯。 “王爷你到底要去哪?”副将有种直接,雍王是有目的地的,不是漫无目的的在走。 “嘘,把火把息了。”林瑄正色命令道,语气冷俊威严和下午简直判若两人。副将有些恍惚,同样还是照做了。 “轻声翻过这座山。” 营帐如同繁星一般驻扎在山角下,支起的灯光照着高高飘起的大旗“周”。赶猪的勇士们噤若寒蝉,居高临下,谁也不会想到在头顶的远处一群翻山的勇士刚刚到达终点。周国的士兵们的记忆里只有从天而降的可怕恶魔,带着火光横冲直闯,在睡梦中恶魔一样的怪物的脚下无人生还,烧去大半粮草,却始终没有见到对手....这一仗,成了一段史诗。 第一百零九章 109 听说周国的营帐上空天降“神猪”让周军死伤惨重,粮草也损失了一半,照军大营里喜气洋洋,士兵们都在议论着昨晚周军大营的惨状,都说恶有恶报,老天有眼。谁让周国君没事发动战争,搞得照周两国民不聊生,这“神猪”来得好真是解气啊..... “听说...雍王爷昨天带一百精兵去抓野猪了...”有心人总是能联系到现实生活中,营帐前三五士兵低头小声议论。 “你觉得会是王爷的计策?可...如此军功,雍王爷今早回来压根儿没有任何声张,再说,昨天王爷领兵走的时候,将军们还铁青着脸不是?” “也对,放着这么大一个军功不说,那不是傻么?” “可不是么,想来谁也不能这么傻,嘿嘿嘿...不过这猪来得真是时候,听说周军死伤得有快三千人马,省了咱们不少功夫和人马。若是谁的计谋,那当真是神人,鄙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穿过营地李立搓着手心情激动,重重的脚步落在土地上心情却是止不住的悦动,周军昨晚可是真惨,得到消息李立早上在营长里笑得差点岔气,眼瞅着周军吃瘪心情那叫一个顺畅!想想昨晚还暗自抱怨雍王爷,如今心里还有些小羞愧,王爷藏得也太深了,真是的.....李立心情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哎呀,常公公,常公公,”李立老远见常安端着托盘从营帐里出来就朝他挥手,言语中的激动之情让常安有些莫名奇妙,“呵呵,常公公,王爷可起身了?”雍王爷早上领着人马才回营地,一众人马浑身上下都是泥浆,当时可把李立气得不轻。不过谁能想到王爷竟然如此奇招,李立自觉不怨自己,任谁也想到,王爷的嘴真严,戏真能演..... “王爷刚起身,将军您来的真是时候,膳食刚传过来,刚吃上。”常安可不想李立来打扰王爷用膳,王爷身子本就弱,昨天一夜未归可把常安给急坏了。 李立见常安手上端着新鲜饭菜,急忙接过来,生怕晚一会常安又给抢了回去,大步进了帐子回头跟常安道:“不劳烦常公公,让老夫给王爷送去。” “大将军怎么来了?”林瑄专心吃着饭,抬头见李立进帐眼神慌张,忙道:“这烤野猪可没你的份那,本王花了老大的力气才弄来的。” 李立面上一红,心道雍王爷难不成以为自己是来讨肉吃的,不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野猪肉味道却是喷香,笑道:“王爷怎可如此小气,不过这香味是哪里传来的诱人得很。今日,王爷不给我肉吃可以啊,但是——这‘野猪’的事要给下臣好好说道说道。” “没空,李土蛋在营帐后面烤野猪肉呢,本王正赶着去看热闹呢。匆匆让常安给上了点饭菜垫垫肚子,你这就来了,真是讨厌啊。”林瑄毫不含糊据,又塞了几口饭菜在嘴里。 “王爷不愿见老夫?”李立有些心虚谁让自己之前小人之心来着,厚着脸皮道:“王爷聪慧过人,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回去就将王爷的军功报到圣上那去。” “等等,”林瑄抬起头放下碗筷,惊讶道:“什么军功,本王哪里立了军功?我自己怎么都清楚啊?” 李立想王爷装傻必然是因为谦虚低调啊,虽然急于知道真相,但心里却忍不住开心,“王爷,您跟老夫见外了不是?这...又不是坏事,说说昨晚野猪的事...我都听副将他们说了。” 望着李立热切的眼神,林瑄实在难吃得下去面前的饭菜,含糊道:“你说那野猪啊?本来想多抓点回来改善伙食,没看住都跑呗。”“......”装,真会装。李立知道要从面前这个人嘴里套出话来几乎不可能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不愿细谈,不过他并不讨厌王爷这种做法反而有些欣赏呢,不居功自傲。 ## “白将军,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昨天晚上从山上冲下来的是林子里的野猪,不是什么神物。”周*事有些汗颜,若是人为的一切,那他们这次损失严重,而对手却未动一兵一卒,只怕明日朝堂上就会有参奏他们的折子。 “果然,”白一温和的面容上掠过意味深长的笑,“可有查到是谁所为?不过,想来除了咱们的对头照国也再无旁人了吧?” 军师对白一最敬佩的一点便是遇事冷静,再大坏消息白大少爷也能如沐春风的应对,不过,皇上那呢? “唉,两军对垒,除了照国还能是谁,依臣对李立的了解,他虽勇猛善谋,但如此诡变的计策应该不会是他的主意。”军事也有些纳闷,捋了捋山羊胡子,“谁能想着把野猪赶到山上,在尾巴跟系上鞭炮,点燃之后这畜生吓得四处乱冲,野性比之前大了几倍,从山上冲下来几乎是横扫千军,正巧这几日咱们扎营在山脚下,真是神算那,这次的仗难打。” “军事说得对,难打归难打,若是能轻松战胜要我白一来做什么。我到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白一脸上蒙上浮现的笑意军师有点看不懂,那似乎是对猎物的期待? “白将军有信心自然好,只怕过几日皇上要派人来催战了。” 白一和军事在营帐里对视着,他们都明白皇上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打仗不是儿戏讲究的是天时地利。 “军师说得是,昨夜的事,还是要想办法截住,能少传些到皇上那少传些吧。”白一皱了皱眉,他爹白凯信他,皇上对他可是半信半疑。 “白将军觉得瞒得住么?”军师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周君不信任何人,他向来要掌控一切。 “那该如何,”白一皱了皱眉,战争布局是他从小喜爱钻研的,但是皇上的脾气秉性所知甚少,“还望军师指点。” 军师见白一眼神诚恳,不禁对这个初次合作的白将军多了些好感,比白凯那牛脾气好多了。 “就说是天将神物吧,皇上年纪大了。”军师端起桌案上的茶盏不再吱声。 白一心里暗喜,皇上近几年求神问卜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既然是天意,皇上是天子怎么能怨天呢? 举起手边的茶盏朝军师敬了一杯茶。 ## 晋国的都城带着南方特有的味道,炎热、潮湿。街市上弥漫着汗水和喧嚣,一股躁动如热浪般层层袭来。 “这就是晋都,”丁默望着热闹的街市对苏慕清道,“我们到了。” 苏慕清带着面纱在人群中并不显眼,晋国的女人有带面纱的习惯,她美眸里多了些坚定,丁默看得出其中的变化。苏慕清并没有搭话,左右看看街道两边的建筑,虽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但这显然不是照国的风格。跋山涉水中,真的离故乡远去了.... “大哥,咱们赶紧去宅子里吧,一路波折咱们也都休息休息。”陆展架着马车,盯着丁默的背影眉头轻拢。 “也好,苏姑娘请上车吧。” 夜晚,温热的气候让人有些不适应,几个月来,苏慕清还是第一次如此安逸的住在府中,不必着急赶路,脑海中闪过梨落园,不知道如今林瑄在京都还好么?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起自己....在园子中看着不同的草木,开始想念故土了。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把苏慕清送到晋太子那?”陆展背对着丁默,语气僵硬。 “.....”丁默没有出声,手上把玩着折扇。 陆展本就是急性子,猛地转过身,几乎吼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被女人迷惑了心智!皇上呢怎么办?你要违抗圣命么?何况现在照国和周国已经开展了,晋国这边更需要打探消息!大哥,你是疯了么?!” “陆展,你还是如此毛躁,我承认这一路上我被苏慕清打动,但是我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丁默眼神黯淡,继续道:“雍王已将去了周口的战场,皇上这几日逼得也紧,四国时局晃荡不安这些我都清楚。” “既然大哥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不送苏慕清见晋太子?”陆展性子急,恨不能立马有所行动。 “咱们今天刚刚落脚!你急什么,做事要三思后行有计划,不然露马脚还不是前功尽弃!”丁默挥舞着手臂吼道,印象中他已经很多年没今天这么大火气。 “好!既然大哥你话说到这,我就信你!但是你要记住,苏慕清是我们手上唯一的牌。如果你想放她走,我就杀了她。” “.....”丁默坐在阴影里,陆展看不清他的面孔,更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苏慕清站在不远处,什么都听到了似乎又什么都没听到,雍王去了战场?林瑄去了战场? 那他现在还好么?不行,我要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章 茫茫夜色中,身处在不熟悉的国度中,苏慕清为自己担忧的心情荡然无存,只留下战马,刀剑和厮杀。 雍王你还好么? 两兵相见,刀剑无情,何况先皇就是与周交战时驾崩。苏慕清的心跳得极快,呼吸也加重了几分,她紧张,她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周口的战场上,看看她心心念念的林瑄是不是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样神采飞扬。 “苏姑娘?”丁默几乎不敢相信,苏慕清把他和陆展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嘴唇有些干涩甚至不知道如何看着苏慕清的眼睛,若是平时以他的功力定然能发现周围有人,只是今天事态反常,唉....... 苏慕清一把拉着丁默的胳膊,丁默像是被定住一般眼睛盯着苏慕清的手指,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雍王现在怎么样了?可否平安无事?”苏慕清的意识里目前只有林瑄的安危,再无其他。 “.......”丁默的心情仿佛冷风过境,倒也释然,轻声道:“王爷平安无事,苏姑娘尽管放心。” “我如何放心?我根本就不能安心.....古来征战几人回...王爷是*凡胎,也会受伤,叫我如何能不担心...”无奈之感袭击着苏慕清每一寸心肠。 “苏姑娘每个人都有使命,雍王身为照国亲王自然要担当起防卫边境的重任。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身边还有多员大将,没人能轻易伤害到他。即便你此刻在王爷身边,也不能做些什么。” “......”苏慕清没有说话,丁默说得都对,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甚至她连留在王爷身边的名分都没有,难道她连默默关心他的资格都没有么? “苏姑娘,你现在的处境更值得你花心思,晋太子不是善类。”丁默的言语中没有情绪,只有陈述。 “对,我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就是帮他收集情报,晋国不要和周国联盟对付照国才好....对,明天你就把我送到晋太子那!”苏慕清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溺水中的浮板。 丁默望着苏慕清的眼神有些异样,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把我送到晋太子那。”我要保护他.... “.......”丁默半晌说不出话来,终道:“雍王爷好福气。” ## “王爷——”那夜抓住的副将和士兵见林瑄背着手踱步而来,手里把玩着他随身带着的玉佩,迷人的侧脸在在朗月下半眀半媚。 “免礼,今晚只谈风月,没有王爷。”林瑄快步走到篝火前,撩起袍子盘腿坐下,挥了挥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让大家伙手脚都不知道放哪,这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啊.....折腾了半天十几个大男人坐了下来,李土蛋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正烤着喷香的野猪肉。这十几个小队长个个兴奋的脸红彤彤的。 “看见没,有肉也是大家一起吃的,别回头说我林瑄吃独食。”林瑄喝了口酒,随手捋了下头发,这些整日打仗的“汉子们”第一次发现,原来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也可以有如此男子气概呢。 本来大家还都想着和王爷喝酒吃肉要拘束,几圈喝下来见雍王却是没啥架子,场子也跟着热起来。胆子大的小队长开始拍着林瑄的肩膀,“王爷,这辈子除了俺娘,我...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承让承认,我又没把你生下来.....还是你娘厉害些。”林瑄喝得脸色泛红,开始胡话连篇,周围的人却笑做一团。 副将举起酒碗,也朝林瑄恭敬的敬酒:“参军这些年。第一次打如此胜仗,王爷你让末将大开眼界,甚是过瘾,甚是过瘾那——!这碗酒我干了!” “行了,少喝点,等会都被你喝没了,你这么能喝。咱么都还没尽兴呢。”林瑄嘟囔道。常安见副将一脸尴尬的端着酒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捂着袖子偷偷笑。副将红着脸装作没听见,把碗里的酒喝掉的样子让林瑄也笑得起来。 “战争结束的时候你们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林瑄话一出,场面一片寂静。温热的火,跳动的火苗,映在一张张铁血脸庞上,多了些温度。战场上卖命的人最常想的是以后的生活,最不敢想的也是以后的生活,谁知道最后活下来的人会是哪个,不如不想。 半晌每人啃声,一群大男人盯着篝火发呆,林瑄笑了笑,洒脱道:“之后咱们还喝酒吃肉,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王爷说的对!若是我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娶亲,给俺家开枝散叶。”李土蛋永远和他烤的野猪肉一样实惠。 “哈哈哈.....土蛋每天都想娘子入睡,出息啊!”身边的小队长笑道,“我若是活着回去,要请先生教我识字,读兵书,要向将军说的那样‘不战而拒人之兵。’” “是‘屈’,不是‘拒’,你这先生是请定了。” “王爷呢?王爷要做什么?” 林瑄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微微笑了笑却没能掩饰住眼神里的一抹憧憬,轻声道:“回封地...” “王爷说话就是不一样,说的话跟歌一样好听哎,”李土蛋挠挠头,崇拜的望着雍王,一脸陶醉地道:“模样俊俏的跟大姑娘似地,打起仗来跟阎王似的。” “嘿,土蛋说得不假!王爷威武!威武!” 紧跟只一群人呼喊着,一时扰了营地的宁静。 “营地之上,禁止饮酒!你们好大胆,不知军规么!” 一声冷喝,浇灭了众人的热情,纷纷回头,忙施礼:“侯爷!” 只是现在这群士兵早已是衣衫不整,酒气熏天。江陵月皱了皱眉头,漫不经心地道:“我还说谁有这么大胆,藐视军规。原来有王爷给撑腰呢。” 林瑄坐在地上并不起身,斜着眼睛望着江陵月道:“是我喝酒,怎么?你侯爷可以天天在营长里饮酒,就不准我们在外面光明正大喝酒了?” “王爷一向不受规矩,戒令也一向不放在眼里,如此行进倒也符合你的性子,不过这里是军营,不是皇宫也不是王府。”江陵月冷脸望着对面围着篝火现在略显窘迫的一群人. “本王做什么,用得着你管?” “别尽兴得太早。”江陵月说完话,转身离去留下高傲的背影。 “哼,”林瑄盯着江陵月的背景冷哼一声,换上笑脸转过身举着杯子道:“来,别扫兴致,咱们继续喝。” 一直来定北侯和雍王的关系都是极好的,没想到真如传言所说这二人闹翻了,不过一直来没见他们有正面冲突,今晚....众人面面相觑,既然帮不上什么忙还是默默喝酒吧...... “王爷和侯爷怎么样了?”李立低着头握着笔行云流水地写着折子,头也不抬只把问题抛给了军师黄绪。 “刚来人汇报,王爷领着人在营帐外喝酒,侯爷在营帐里看书。不过,江侯爷有去顶撞过咱们的小王爷,说他聚众饮酒。”黄绪做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周身带着一股闲雅的味道,“皇上最近真是奇怪,竟然让我们每日汇报王爷和侯爷的行踪......”说着,黄绪和李立对望一眼,“既然皇上对王爷和侯爷不信任,大可不必放到边境来,如此大费周章,有些摸不清缘由。” “王爷饮酒的事已经和我说过了。不过黄绪,为官这些年,老夫弄明白一个道理,跟明君,少想,少问,少说,多做。”李立说完不再吱声,低头继续写折子,到让军师有些无趣,刚刚确实失言。 “希望明天侯爷可以成功埋伏,周军狡猾....” “可不是么,十万大军,每日消耗惊人。都耗了一个月了,粮草用掉大半,还等着朝廷运粮过来。这催粮草的折子我已经写了第二封了....不能久拖不战。”李立摇摇头微微叹气,烦心事太多,问都问不过来。 “要不,将军跟王爷说说?”黄绪的眼神意味深长。 李立迟疑了会儿,方笑道:“若是三日内还没消息,是得让王爷想办法了。这周边本离他的封地最近,军师就是军师,这会都算计到王爷的头上了。” “雍王爷向来顾大体,不会锱铢必较,其中厉害他也最清楚,若是失手,他的封地最先遭殃。将军说得哪里话,做为臣子无非是主分忧,我这哪里是算计王爷。”黄绪做官多年,文字上的厉害武将出身的李立不是他的对手。 “军师说得对,咱们都是为朝廷卖命,为主分忧。”李立是明白人,既然要粮就不能瞻前顾后是自己失言,何况如今周国吃闷亏,说不定哪天就找上门来。明日看江侯爷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111 据说周国运粮草要经过水路,周口有一大片开阔绵延的水域,从上俯视来看倒像是雄鹰的一对翅膀绵延百里,横穿过周国和照国流向未知的水域。此时正值夏日,植物繁茂,若是到了深冬这一边万里雪飘,冰冻千尺,美得像极了一面天上掉下来的水晶镜面。夏日里,水面上多芦苇荡,这片水域的对面就是对峙中的照周两国。 周国没想到一夜之间会损失粮草大半,若得及时补充还可扛得过去,不然照国必然乘胜追击。白一身为周军统帅让囤粮官员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粮草必须补充到位,否则仗毙。周口这片土地多山路,运粮的车马走得慢,三日哪里赶得及。即便是对水域不熟悉的情况下,囤粮官一咬牙还是选择了水路,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放手一搏。粮草被搬运到船舱上,囤粮官两日没睡好,眼眶发青身上的官袍沾满了尘土,眼睛干涩得忍不住要留眼泪。 到了晚上周国运粮的船只更是紧锣密鼓的进行,黑夜是秘密行动的夜行衣,谁也不想把隐藏的动作弄得尽人皆知。 “大人,粮食已经全部装好,请大人指示。” “那就赶紧开船上路,没有时间耽搁了。” “是!” 船还未行,厮杀声却传来,远处烧起的帐篷一座连着一座,囤粮官懊悔得拍了拍大腿道:“早知就再早点走,这会是要出大祸!感觉把开船!” “大人不必惊慌,早有埋伏,这祸是躲不过的。” 囤粮官对上身边副将的眼睛才恍悟,“你早知有埋伏?将军是故意派你来此?” 副将并没说话,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已足够回答。 “将军怎能拿粮草儿戏!没了这批粮草周军哪里能撑半个月?” “大人不必担心,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啊?” “大人熟读经书,当知道金蝉脱壳吧?” “粮草已经运走?” “当然,眼下我们要做得,仅仅是诱敌深入。” “这周围有我们的埋伏?” 副将军拍了拍囤粮管的胸脯,“放心,他们跑不了的。” 没过半个时辰,照国的队伍已将打到岸边,显然已经显然已经胜利在望。 “侯爷,已经全部剿灭!” “今夜是不是赢得有些太轻松?”江陵月把剑收回身上,心里却不踏实,望着岸边的一条条船,开口道:“派人下去看看!” 惊恐之声从四处传来,“侯爷这船上只有草没有粮!” “回禀侯爷,这条船也是!” “侯爷,这条也是草!” 江陵月脸色剧变,“不好....” 霎时间无数火把亮起来,把岸边照得分外明亮。江陵月望着对面扬起的火把和身后的水连成一片,才意识到敌军给他们下了套。 “报告侯爷!我军被围!”急匆匆跑来的士兵前来请指示,目前的局势对江陵月极为不利。 江陵月并没答话,抬头看了看远处连成一片的火把,想黑夜里凭空出现的火焰围墙,光从人数上周军就胜了,何况身后靠水从哪里突围。 “侯爷他们不是把船留在这,不如我们乘船赶紧走。” “只怕他们没那么傻。”江陵月皱了皱眉头。 不出所料,远处再次来报,水里的十条大船纷纷进水开始下沉。 江陵月默不作声,面前将士的紧张感如海里的海浪一波一波袭来,“若是硬拼,你觉得我们有几成把握突围?” “.....三成。” “你倒是不会说假话。”江陵月笑了笑,“只怕周军没耐心等。” 两军对峙,气势如虹。 “叫你们能说话的人出来!”江陵月穿过照军防护层,副将拉住他的胳膊眼神里全是劝诫,一出防卫层无疑是要把主帅置于危险又无防护的境地。 江陵月朝他笑了笑,自信的眼神似乎在说:放心吧!火把照耀的江陵月的脸上到让周军看清了他的面貌,将门之后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倔强和孤傲。 “听闻定北侯年少英雄甚有老侯爷当年风范,如今有幸一见果然不容反响。”装着戎装的将军步伐坚毅地走到周军营地前,朗朗的声音和坚毅的脚步相呼应,光听声音就知道此人沉着老练不可小视。 江陵月道:“哟,这位将军还听过小侯的名号,不过可惜了,小侯并不识得你。两军叫板,当报上名号!” “在下,白猛。” 江陵月笑了笑,只是那笑意让白猛心里有些别扭,抱拳敷衍道:“久仰久仰....去叫你们将军来,难不成看不起本侯连句话也不愿说?”如此一说周军谁都明白了,照国的定北侯完全没觉得白猛是他们的将军,让人气愤又尴尬。 白猛脸色微变,在黑暗中别人虽查不出变化,他自己的感受最清晰,“侯爷言笑了,在下就是此地将军。” 不卑不亢,江陵月朝他点点头,“想想也是可笑,周军竟然派了无名之士来围我,难道江家大军的滋味这么快就忘了?” “侯爷小小年纪嘴上功夫却了不得,唇枪舌剑虽厉害,可惜战场上用不着。早就听闻过江家培育后辈很厉害,出过很多能将战场上也很勇猛,到侯爷这反倒让我奇怪难道江熠之后,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威风了?”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江陵月依旧带着迷人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迹象,“至于沙场上的功夫一会你就有机会领教。不过,白将军这次的任务是护送粮草回营吧?” “不,我的任务只有一个——抓你回去。” 江陵月拍手道:“白凯对你弟弟叔不薄,如今他没来,到让儿子来支使你这叔叔。你领着三千精兵来抓我这五百人,得胜回去是不是能立不小军功?” “.....”白猛没有吱声,心里知道定北侯靠挑拨,还是忍不住生气,只因为这些话正是他的心结。 “废话少说,现在就打!” “等等,”江陵月又往前走了两步,“白将军,便是我江陵月叫你一声‘白将军’你敢答应么,周国如今只有一个白将军白凯,数十年之后也会有一个白将军,白一。你配和照国的定北侯交手过招?”江陵月的抽出腰间宝剑指着白猛,“别看我年纪小,便是我手上这把刀对付你都绰绰有余。” “啊——!”白猛拿起身边的长枪就和朝江陵月冲去,两方主帅先打了起来。 江陵月知道他们活着出去的三成把握是撑到雍王带兵来,但是他不想林瑄来。 ## 黄色的土扬起,在黑夜里看不真切,几百匹马奔跑着震得地面如战鼓。 没有多余的声音除了此消彼长的催马声。 “嗖——嗖——” 应声坠马二人,黑夜中骑行追赶,最怕遇到弓箭手,几乎是三十丈之内箭无虚发。 周显浑身湿透,频频回头,抽箭,拉弓,射箭。箭筒里的箭越来越少,带出得三百人马如今只剩一百。 “王爷,属下护着你走!回去搬救兵才能救侯爷!” “不行,”林瑄坐在马上稳如泰山,摸出一只箭羽,拉弓,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又一个人倒下,冷冽的侧面让周显看得热血沸腾。 周显不停手继续射箭,“我知王爷要去救侯爷,可等我们赶过去哪里还有人马能就侯爷,王爷若有三长两短这仗不知要打到何时了。”雍王若是又战死沙场,照国和周国的愁是要更深,林瑾怎么可能收兵。 “不会,本王一定能救她。” “嗖嗖——”身边的士兵又应声倒下二人。 林瑄望着身后闪着银光的铠甲,眉头皱了又皱,此人的箭法简直出神入化,林瑄射过去箭几乎都被他挡开,身形快速的如同鬼魅。 “周显,把火把拿来!” “王爷,...火把...你不就...”周显急得说不清话。 “让你拿就拿。” 周显接过火把,在马背上颠簸着却不递给林瑄,果然耳朵两边呼啸而来的箭多了两倍,显然变成了黑夜中的活靶子。 “朝我身上照!周显?本王命令你举在我身上!” 远处泛着银光的铠甲,正在拉弓,林瑄也已经把箭上在弦上,几乎是同时拉弓一较高下。周显的心提在嗓子眼,嘴巴紧张得干渴的黏在一起,王爷箭射慢一拍,这一拍足以让自己致命,给对手喘息。 箭在黑夜中穿行,如破晓不可阻挡。 跟着林瑄的身上被箭力贯穿。 “王爷——!”周显惊叫着,林瑄在马上因巨大的箭力险些从马上滑了下来,拉着末名的鬃毛才缓掉箭力。 林瑄射出的那一箭已经被对手挡住..... 变化就在一瞬间,穿着银色铠甲的将军突然坠下马去,林瑄嘴边带着一抹微笑,“...擒贼先...擒王....” “好...身手,只可惜你只接到了一支箭,每次也只会射一只.....你以为你的箭真的会比我的快?” “王爷——!”周显望着林瑄没入肉中的长羽吓得浑身哆嗦。 林瑄单手掰掉箭的后半部分,另一手拉着缰绳加速,“驾——驾——” 身后的周军果然乱作一团。 周显知道,王爷顾不及一切,不惜以身做饵,只是因为定北侯需要他。 第一百一十二章 112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林瑄领着不多的近一百人马飞驰在夜里,这次出击算是失利,周军早有准备设局就等他们上钩,林瑄气得要紧牙关只能狠狠得抽马鞭加快速度。 “王爷,我知您救侯爷心切,王爷与侯爷更是情同亲兄弟,可…如今兵马不足,去只怕……” “你既然知道本我与侯爷情若手足就不该说这样的话,此次我饶你,若再提起,休怪本…..无情…..” 周显在马背上看得清楚林瑄身上的箭伤虽然不重,激动间扯得她嘴角抽搐。保护王爷是他的使命,终究咬咬牙道:“诺!” “你…..”林瑄正要吩咐,忽然眼前一黑。周显越过马上,将林瑄抱了下去,低头望着昏迷的林瑄面色凝重,眼神坚决仍带着一丝愧疚,“王爷,属下逾越,你绝对不能以身犯险!过了今夜,要杀要剐周显任由您处置….” 河岸边,红色的血水渗透到土地里仿佛人间炼狱,躺下再也不可能站起来的战士,站着的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躺下,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白猛没想到江熠死得早却留下个如此厉害的儿子,能打得很。如不是周军人多真不是这年轻后生的对手,两倍的伤亡人数让白猛心急如焚。尽管把照军已经圈住,他们那又猛又狠的架势实在骇人,铁甲上沾着粘稠的血液,脸上渐得血活像一个个嗜血恶魔。 “小侯爷——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你只剩下二十人,投降吧。” “投降——?战死我还有脸去地下见我爹,投降…..我爹只怕能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我,哈哈哈…..”江陵月把剑插在地上,脸上的笑意丝毫没减。 “侯爷,你该为活得人考虑考虑,江老太君就你这一个孙儿,你若是死了江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白将军,没听过‘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放心,我家老祖宗我了解,你就不必费神。江家世代为将,还没出过降兵,我若战死,老祖宗会哭着送我心里踏实。至于香火嘛,早晚都会断,你们白家也会断哦,不是你们这辈,就是下辈,或者下下辈,我看得开!不过看白家投降这事这么热衷,估计香火能延续好久哦……哈哈哈….照国的将士你们说是不是啊?” 照军笑成一团,白猛又被江陵月气得不轻,对生死在意的人最怕莽汉,无所惧畏的气势真的拥有灼伤别人的力量。 “今日,我江陵月能与诸位战死沙场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古来征战几人回!不管谁先倒下都要挺到最后!决不能丢了照国的脸面。” “古来征战几人回!!侯爷威武!侯爷!侯爷!” 二十三位壮士怒吼的声音,让步远处的水鸟又一次惊得四下乱分,更惊得周军人心荡起涟漪,那是对对手的一种敬佩。白猛心里有种说不清的震撼,手也跟着有些发抖,眼神静静地望着一切,“杀!” 最后一次命令,今晚的战争应该结束了。 “杀——!”江陵月嘶吼一声。 “啊!啊——!” 二十三人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对付不了几千人的军队,江陵月朝远方看了看,心里五味杂陈。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加入倒下者的行列,江侯爷已回天乏力……气数尽了。最后的三名战士将依然紧紧将定北侯护在中间,脚下就是多年来征战的兄弟,没人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人是谁,但终究他们都会倒下。 “若有来生,仍愿当将军!” 在场的周军没有一个人会忘记这场恶战,还有照国定北侯最后的嘶吼。 一切都平静下来。 周显带着一百精兵气喘嘘嘘赶到,只剩下最原始的战场,一地上倒下的人横七竖八。他们还是来晚了,眼前似乎能还原今晚战场的惨烈程度。 “完了…侯爷,侯爷呢…..”周显脸色泛白眼眶发红,目光不停在战场上搜索着,怕一眼找到定北侯。 天色泛白山谷里已经有鸟叫声,渐渐地林瑄才有意识,睁开双眼刚看清周围,心跟着一沉。 “陵月呢——!陵月呢!”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燃了一夜的篝火消失殆尽。 “回王爷,周大人带兵去救侯爷了…” 身边的战士还没把话说完,林瑄气得面红耳赤,怒吼起来,“周显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急匆匆朝不远处悠闲吃早草的马奔去,拉上马抽起鞭子飞奔起来。 “王爷,王爷——”将士一个个见拦不住,慌忙牵着马跟了上去,动作慢的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地界儿谁都怕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林瑄的心里满是愧疚,后怕得不敢往坏里想。 “江陵月,你一定要挺住。” “二哥,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 “二哥,我陪你打周国。” “二哥,得月楼的菜色好,我们去尝尝。” “二哥,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远远得就见周显带着人正清扫战场,林瑄鼻头发酸心里松了一松,急忙下马。 “王爷——”周显端正得跪在林瑄面前。 “免礼,”林瑄心不在焉,眼神不住搜寻着江陵月的身影,问道:“定北侯呢?” 周显依然跪在地上,沉声道:“回王爷,最晚….定北侯领兵全军覆没…..”说出这几个字,周显悲痛到了极点。 “……”林瑄愣在那里,命令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沉静的空气仿佛抽了林瑄几耳光。 手里的马鞭无情得挥向周显,鞭子是蛇皮做得很沉,一鞭下去周显的衣服跟着裂了口子,平日里林瑄都不舍得使劲儿全力抽打他的爱马,站在今日的他显得多么绝情。 周显捧着江陵月的贴身宝剑和残存的铠甲,“王爷…..” 林瑄悲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嘴唇不停的颤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艰难得走过去指尖轻轻得触碰着江陵月的遗物,手抖得如同秋日细雨。忽地奋力一挥,把东西全打在地上,吼道:“给本王看这些作甚!找——!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身,不然你们都跟着陪葬。”林瑄恨得后牙咬得咯咯直响,听得骇人。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王爷发起怒来不亚于地狱阎王。 “是——!王爷,属下这就加派人手继续找。”周显顾不得疼,甚至他不觉得疼,如果王爷不对他做些什么,他更难原谅自己。 四下无人,林瑄呆呆得望着周围,喃喃道:“陵月是二哥害了你…..” 三日整整三日,定北侯毫无音讯。 营帐里,林瑄明显消瘦了好多。 见常安进账,林瑄急忙抬头,眼神里带着期许,“怎么样?有消息没?” 常安揪心得摇摇头。 刚刚摆好的膳食,林瑄提箸勉强吃了几口,“都撤了吧。” “王爷,您又吃了几口…您这样身子哪里熬得住。”最近雍王脾气暴戾,常安不敢多劝却又不能不劝。 “咳咳咳…..”林瑄忍不住咳嗽几声,“本王吃不下,叫你撤你就撤。”悲痛到难以下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常安刚出帐篷,林瑄放下手里的奏折,自言自语道:“悦君我一定不会放开你…..” “王爷,大将军求见。” “传——” 大将军风一样地进到营帐。 “王爷,上次你从马背上射下来的人是周皇三子。”李立激动地搓搓手,他知道这几日王爷心里不痛快。 果然林瑄眼神一亮,微微敛眼,“哦—?” “据可靠消息,周三皇子伤势很重,只怕要归西了。” “哼—!他本就该死,让周朝老儿多派几个儿子来给本王杀杀。” “这三皇子在他父皇那并不讨喜,周朝皇族历来很少上战场。周军现在粮饷充实,只怕是有得打了,” “朝里粮饷近日调拨还及时么?”林瑄忽然回过身来问道。 “唉…..粮饷最多还能维持半个月。”李立来此就是为了粮饷,近日他送出去催粮饷的折子迟迟得不到批复,皇上那也有日子没传消息来了,这账还怎么打……真是怪了。 “皇兄那也没有消息?”林瑄眯起眼,英俊的面庞上全是凝重。 “皇上那好几日没有消息了。” 林瑄抚额,朝李立挥手道:“大将军先回,本王来处理此事,你安心领兵就是。” “等王爷好消息,末将先告退。” 到了这个时候,林瑄突然意识到此刻,她的皇兄林瑾在做选择,是打还是不打。林瑄心里又蒙上一层灰暗,若是林瑾要她回朝撤兵,她该如何? 手里的杯盏落地,茶水洒了一地。 “王爷,您怎么了?”常安忙跪下来,捡起杯子。 “…..常安,你说皇兄是不是从小宠爱本王?”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长兄为父,皇上对您一直都爱护有加,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无奈生在帝王家,帝王有很多无奈的时候,也可能要做无奈的选择….”林瑄笑了笑,“反倒不如你们自由,把杯子收起来就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诺——”常安第一次在林瑄的眼神里看出了害怕,他自己也很震惊。 一个人若是有了想守护的东西,就常常会害怕失去。 第一百十一三章 天色渐白。 靠着树睡了一夜,杜蓬莱醒来浑身僵硬,伸着懒腰站起身。脚边的篝火一夜的燃烧剩下半明半昧的灰烬。望着不远处独立的质弱背影,忍不住摇摇头,漫步过去。 随行护卫拦在面前,“杜先生,这是给您的消息。” “退下吧。”杜蓬莱接过千里之外的讯息,匆匆一瞥面无表情地将纸头放到篝火上,片刻信纸燃了起来。她一步步走上前面的小土丘。 “王妃,又一夜没睡?”杜蓬莱有些无奈,女人太聪明总是很难缠。 回过头来,是一张仙子般的面容,哪怕是浅浅一笑也让人心旷神怡,“杜先生,早。” “悦君不是没睡,不过醒得早些。” 季悦君目光再次落在远方,背南向北。 杜蓬莱嘴角偷笑,也笑林瑄有如此福气,却是她羡慕不来的。 “再往北走一日就到照军营地,”杜蓬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王妃想王爷了吧?” “……..”季悦君没有吱声,杜蓬莱却望见她听到“王爷”两个字身子不自然的有些僵硬。 杜蓬莱轻声说:“我想王爷对您的想念绝不会比您的少……尽管带您至此地,我还是劝您不要向前,别去找她。” 季悦君抿嘴秀眉微皱,“那还请杜先生赐教,为何王爷要你带我走。”语气温婉而坚决。 “………”杜蓬莱没有出声负手而立,季悦君也不催她二人僵持地站在风中。 杜蓬莱在岔路口上,一路以来她都在犹豫,今天不问对错也该有个决定。 “王妃,王爷让我带你走是为你好,王爷瞒着你也是为你好…..即便王爷再厉害,她也不过是个凡人,即便她想保护的东西也不一定能护得周全,有些事情我觉得您还是应该清楚的,所以我决定都告诉你……如今事态又不同了……” 转过身去,季悦君在杜蓬莱的眼里看到沧桑,那不是一种无奈,而是看透一切的无动于衷,心里无端多出些挥之不去的琐碎。 “杜先生请说,愿闻其详。” “你是周皇的女儿非季沐之亲生…..”杜蓬莱相信对于复杂的问题越直白的表述越利于理解。 “你在胡说什么…..”季悦君向来端庄临危不变,如今脸色却难看得紧。 “我并没有胡说,这是事实…..” 杜蓬莱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季悦君听完愣在那里半晌没出声,心里如波涛翻海,为不曾谋面的娘亲悲伤,想来她的一生是多么无可奈何,更没想到得是她的娘亲竟然爱的是林瑄的姑姑,她如今和娘亲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坦白来说,如今照周开战起因是你。”杜蓬莱说到这也不再吱声,静静等着季悦君把刚刚的谈话内容消化完。 是啊,周国要公主回国,如今季悦君已经是照国王妃照国怎么可能轻易放走,更不要提照国和周国的血海深仇。季悦君的身份也处在尴尬的境地,一方面碍于雍王妃的名号照国就该保护她,但她又是林瑄杀父仇人的女儿,照国更多得选择是……何况自古以来为一个女子开战,往往没有好下场。 战争总是要有人死,甚至是很多人死。百姓的生活也会受到各种影响,各阶层的矛盾跟着变尖锐,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引起的,那这个人早晚要成为众矢之的,被天下人所唾弃。 季悦君打了一个冷颤,“难怪皇上至今没宣召此次征战的缘由…..不过周国也没说…..” “皇上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承认你的王妃身份,周皇也没吭声只怕也是把你这个女儿当真了,他昭告天下之后陷你与被动的境地。”杜蓬莱分析得口沫横飞,“不过,此一时彼时。周国三皇子战死了,江…..”念头一转,“王爷跟着李立领兵打得也很吃力,战争除了调兵遣将之外比得就是内部供应,说白了就是烧钱…….” “王爷那现在缺粮饷?” 杜蓬莱没有吱声算是默认,季悦君疑惑得望着杜蓬莱,“那杜先生现在为何不让我去找王爷?” “王妃是聪明人,”杜蓬莱向前迈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拨弄着脚下的黄土,“王爷是从谁手里抢走您的?” “你是说……”季悦君抬头对上杜蓬莱的眼睛,眼神坚定心却有了涟漪,嘴上自然迟疑。 “你想得不错。”杜蓬莱抬头,“…..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可皇上有些事情上是万不会纵容王爷的,即便是王爷她也不敢肯定,才会我带王妃走。若是王爷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依照她的性子也不会让王妃离开她了…..为了你她什么都敢做,唯独这一件事,却是让她万分为难的。自古江山和美人都是难选,何况王爷如今连选的资格都没有……..” 季悦君沉默着,杜蓬莱说得每一句话都很大胆甚至是放肆,无奈得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悦君很是奇怪杜先生对皇权并不像常人一样惧畏,反倒有种置身事静看一切的平静。”季悦君冷冽的声音分不清这话时褒奖还是讽刺。 “呵呵…我的家乡比较特殊,在那片大地上五千年的历史出过很多帝王,终究是黄土一培。任何社会形态都有终结的时刻,我们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过客,帝王制度也有终结的一天。可惜时代背景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可是时代背景又最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你可知道今日的一席话会招来杀头之罪。”季悦君几乎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杜蓬莱笑了笑,“王妃你不会的,你和王爷是一路人。” “那你说,如果王爷有资格选得话,她会选什么?”季悦君冷冷得盯着杜蓬莱的眼睛仿佛想看透他一样。 “王爷是性情中人。” 季悦君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喃喃道:“不问明天,我只要她现在好好的。” “杜先生王爷向来说你博学睿智,你说这仗该不该打?” “我不喜战争,战争意味着马革裹尸还的悲烈,意味着妻离子散。任何人都不该为了个人私欲引发战乱。不过……王妃不必过于自责,照国和周国早已是血海深仇,这一仗早晚都要打,如今皇上是被动参战,而你给你他可打可不打的理由,这才是王爷害怕的。” “皇上当初让定北侯在城门守着是为了试探王爷….”想到这季悦君一阵后怕。 杜蓬莱没有搭话,只幽声道:“王爷和侯爷什么交情,朝里有几个人不知不晓,侯爷手里掌握着十万精兵,皇上就算再宠爱王爷可他终究还是皇上。”皇家本无情……. 季悦君的手心冒汗,她明白林瑄的所有为难和努力都是为了她的安危。 “如果…..”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因果。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王妃也不必多想,事情尚未到山穷水尽,何况山穷水尽又一村。” “杜先生你说得对,你带我去找她吧……..” “哦?听了我的话,王妃不害怕么?” “不怕…..”更不想在还有退路的时候逼得她山穷水尽。 “王爷比很多人都要幸运,”杜蓬莱望着季悦君的眼光充满欣赏,“能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带着一个勇敢的心,相信前方的路也没那么难走。” 季悦君笑了笑,揶揄到:“杜先生果然是王爷的谋士,处处为王爷考虑。” “羞愧,羞愧”杜蓬莱尴尬地笑了笑,“王妃果然兰心蕙质。” “悦君不过说笑,杜先生是局外人看得透彻…..杜先生请受悦君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杜蓬莱见季悦君行礼,急忙阻止。 “先生不要拦我,这一拜是为了王爷,王爷的人生还很长少不了要明白人在身边时时劝诫……我,.还望先生在王爷身边匡扶。”季悦君说这心中酸涩异常,林瑄的俊秀面容在脑海中勾画得栩栩如生。 杜蓬莱眼眶忍不住发红,长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起伏激动道:“王妃放心,杜蓬莱在一日尽心一日。” “那好,今日咱们就启程吧。路上看看有没有王爷爱吃的糕点…….” “好……..” 此时旭日东升,太阳喷薄而出。 ## “王爷,定北侯找到了——!”常安激动地跑到营帐早忘了要行礼。 “什么——!”林瑄三更天起身在桌案前批了很久文案,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侯爷啊,是侯爷,定北侯——”常安激动地举手划脚,试图让林瑄迅速明白。 “啊?!在哪,人在哪——?”林瑄直接从桌案轻点脚尖跃到帐中央,扯着常安就朝帐外去。 担架上浑身是血水的少年禁闭双目,长期浸泡在水里的缘故,俊美的面庞变得浮肿,林瑄的眼泪刹那间流了下来。缓缓上前,身上的铠甲上全是干掉的淤泥,和她的主人一样了寥无生气。林瑄的嘴唇颤抖的厉害,半响没说出一个字来,身边的将士都沉默着,整个军营心情沉重得仿佛巨石压在胸口。 “王爷,快叫随行大夫给侯爷看看吧。”李立出声道,定北侯的伤势耽误不得。 “对,对,对,”林瑄含倔强点头,忽得厉声道:“不行!” 李立一头雾水,“王爷是要做什么,侯爷的伤势可耽误不起。”只剩一口气的人,耽搁一会儿就可能无力回天。 “本王说不行,就不行。婉晴呢?” “回王爷,晚晴姑娘进城寻药了。” “周显,把千年雪莲拿来,速速派人去寻婉晴。” “王爷我知道这的大夫不如婉晴姑娘好,但好歹也能顶一顶,婉晴姑娘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 “没有若是!本王一定会把定北侯救回来!她绝不可能在我身边有事,本王不允许!”林瑄横眉冷声道,那逼人的王者之气让在场的将士愣了一愣,都不再质疑,第一次也看到雍王那让人臣服的睥睨气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午后已过,林瑄在营地旁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常安跟在身后不敢出声,他知道王爷正为定北候的伤势自责。如果不是大敌当前王爷肯定自己去找婉晴了,也不至于在此百受煎熬。 “常安你说,这仗什么时候能结束………” “奴才哪里懂这些,奴才只知道,有王爷在周国讨不到便宜。” “唉,你这奴才到也省心,只管伺候好主子。” “王爷可是觉得担子重?” “就是觉得重,又能如何?眼看着定北侯身受重伤却无能为力,真是气煞人也!”林瑄随手抽出佩剑对着路边半腿高的野草一顿狂砍。 常安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林瑄的举动,想着晚上让庖厨炖一盏安神汤,王爷这几日都不曾睡好。 刚回营帐,林瑄就被副将带来的消息惊了,定北侯领的西南大军听说雍王不让随行军医给定北候医治,竟一传十十传百,说雍王有意借此收回西南大军对定北侯伤势不闻不问,这帮武人纠集起来在营外闹事。 果不其然,周延领着四十几个亲兵和西南大军闹事的将士拔刀相向正在僵持,双方皆面露青筋动手也仅在一念之间。 “王爷?!”周延正专注对峙,忽地看见一抹熟悉身影。 林瑄铁青着脸,大声喝道:“都把刀放下!胡闹!” 林瑄领着三十多个亲兵穿过西南军快速得站到营长前,“大敌当前,刀剑相向!这就是你们侯爷带出来的兵?!” “王爷,今天我们纠集于此不是为了别的,只想知道侯爷的病情如何,为什么没有军医医治?” “本王与定北侯两岁相识,六岁结伴游学,若说深情当今世上无人能比,他的生死便是本王的生死。便是天下都要弃他,本王亦不会。”林瑄一字一顿,低头望着西北军,“谣言止于智者,下次再有此念头想过过脑子。造谣者由李书李副将去查,按军法处置当斩首示众!本王念你们护主心切,此次不与追求下不为例。” “王爷,你说侯爷还能和从前一样么?”不知西南军中谁声泪俱下得问了一句。 “能!”林瑄手紧紧攒着剑柄,“本王说他必和从前一般威风。” 西南军的军心总算稳住,林瑄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床榻上眉眼紧闭的江陵月对外界的纷扰全然不知,服下续命丹药可保一日性命,周显一定要把婉晴带回来,不说江陵月的女子身份不能暴露,纵使军医来如此重伤也是束手无策。林瑄从不信命,此时他只能不断祈求上天,让人力不能抗拒,为神力能左右一二了。 天地不仁…….. 夜已深,定北侯的营帐明如白昼,林瑄焦急得盯着江陵月越来越差的脸色,“快去翻翻,还有什么灵药!”常安刚把千年人身汤给江陵月喂上,林瑄又迫不及耐得让下人去寻灵药。 “王爷!侯爷喝不进…..”常安吓得要哭了,喂下的人参汤直接从江陵月的嘴边流了出来,一点吞咽的迹象都没。 林瑄急得快步去看,手抓着衣服前襟,“把碗给我,我来喂。”林瑄没有办法只能以嘴度给江陵月,心里死灰一样的绝望。 “李立呢?让他派人手去找婉晴,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林瑄朝周延吩咐道。 “王爷…..”周延迟疑得叫了一声。 “还不快去?” “…….李立将军领兵对敌去了。”周延一狠心说了实话。 “什么?!是什么侯的事,在哪呢?”林瑄吃了一惊。 “接近旁晚,在叱咤口。” “怎么会在哪?!”林瑄急得跳起来,“快把地图拿来!” 周延急忙把地图铺在桌上,林瑄的眉头一锁再锁,抱头呆坐在案边。倒不是因为他对李立不放心,而叱咤口已经在照国境内,如果周显带着婉晴回营地途中必经叱咤口,如今两军开展就要绕远路,就要多一日方能回营地。 “王爷?”周延试探性得叫叫林瑄,“如果王爷在这个时候灰心,侯爷就真得什么希望都没了。王爷要挺住啊!” 林瑄缓缓露出头,眼神里偷着几分愧疚,“周延你说得对,再大的事情都不能心慌,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放弃。为王者,自制方为王道。如今定北侯性命全系我身,周延,你现在带着人马去接应周显,本王坐镇于此。” “周延可领兵前去,望王爷答应属下一事。”周延跪在地上,眼神平静而深沉。 “何事?”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无论发生何时,王爷切莫领兵去寻我们。周延总觉,今日之事甚是蹊跷,侯爷身边须由王爷守着。” 林瑄略一沉思,“好,本王答应你。快去将周显和婉晴寻来。” 另一边周显寻到晚上也没有见到婉晴姑娘的影子,婉晴带着的十几士兵似乎也人间蒸发,急得周显如热锅上的蚂蚁,东一头西一头的找寻着,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终于坐在西城得知,婉晴带着士兵上山去采药,上去正正一日都没有下来。周显带着十几人只能连夜登山,这山不仅大路途还十分陡峭。十几人在山上一直呼唤婉晴的名字,终于在半山腰的一处悬崖上找到她。 “看见没,那悬崖峭壁上有朵七彩花,我就是为它而来。”婉晴的目光带着痴迷,望着岩石缝系中长出的一朵艳丽花朵,离悬崖边少数有十几丈的距离,就在那你看似能够到又碰不到的距离,这是山上侧峰的悬崖少有人走动,峭壁上因富足的雾气长满青苔似地植物,想必很难攀附。 周显连连作揖,“姑奶奶,家里都火烧屁股了,咱们先回去救人,回头我周显一定帮你把这花摘下来。”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可不是一时半火能摘下来的。何况现在天色已黑,若不是月光和对岸二十多只火把,他压根都看不见那有一朵花。 “你不来,今日采不采倒也无所谓,如今是必须要采。”婉晴仍然盯着那多花,生怕一转眼它就消失不见。 “哎呦,劳烦婉晴姑娘费心,周显可不喜欢什么花,你不必大费周章,咱们还是谈谈侯爷吧。” 婉晴白了他一眼,“谁说要采花送你,野地里遍地都是朵朵都能配得上你。这花能救侯爷性命……” “来,婉晴姑娘,咱们还是谈谈怎么摘花吧……..今天非摘了这朵不可。”周显捋起袖子,“看什么看。”周显身后的士兵憋不住笑,现下由不得不忍着,怕被周显罚。 婉晴没有和他一般见识,继续道:“这朵不是普通的花,她有七片叶子,色调为桃红,却片片不同,我只在书上见过,它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需要五百年孕育,成熟后开花,花瓣艳丽,但花期只有七天。” “好家伙,五百年开一次花,”周显惊讶得用手抹抹嘴,“小侯爷真是福人,这都让他给遇见了。” 婉晴心里也是一痛,本想用这花作引给林瑄调理身子,没想到江陵月竟然受如此重伤。五百年才开一次花,林瑄能再等到一个五百年么?如今顾不了,花开有缘人。 虽是凶险,婉晴攥着白玉瓶细细观察这多七彩花,果然每一片都是桃红色且片片不同,纵使行医多年,越是见过了天地的恩赐,婉晴越敬畏生命。俯身朝悬崖郑重行了大礼才起身。 “婉晴姑娘,世间竟有如此神物,要是多开几朵就好了。” 婉晴见他一阵惋惜,问道:“怎么,周显想给自己采几朵?” 周显忙摆手,以示毫无贪念,“这种天地灵物,哪里是我这种凡人能染指的,不过是想为王爷也讨一株罢了,婉晴姑娘也知道,我那主人虽是福气之人,但也免不了无妄之灾,唉。” 婉晴何不知周显所想,“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婉晴姑娘说得是。咱们快点赶回营地吧,侯爷耽误不起,王爷肯定也着急了。” “这花,离了根,顶多能活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足以!”周显咬牙道,“走,返回营地!” 顺利走了一个半时辰,在叱咤口遇到两军交战,周显惊慌得看看婉晴手里的七彩花。婉晴也没想到周军竟然打到照国城池里了。 “怎么办?”婉晴虽不知兵法,但也看得出前面两军正杀得难舍难分。 “若是绕道就赶不及了。”周显盯着前方的道路没有退意。 “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天亮之前赶回去,这是必经之路。”周显朝婉晴笑笑,“婉晴姑娘把七彩花给我吧,周显必定杀出个血路来。婉晴姑娘就不必铤而走险,我派人护送你饶路走。” 婉晴勒了勒缰绳,“我不回去,谁能拿它入药。” 周显望了望前面的战场,刀光剑影一片厮杀,“这趟辛苦婉晴姑娘了。” 四十多人策马今入一片火海中,周显高声呼喊:“奉诏入营!奉诏入营!护驾护驾!”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欺君大罪了。照国这次领兵的人是李立,前是听着声音愣了半天,他一见周显便明白大半,高声跟着呼喊:“护驾!护驾!周显奉诏入营,给他杀一条血路出来!!” “奉诏入营,杀一条血路来!奉诏入营,杀一天血路来!” 前半程,周显一行走得甚是轻松,深入敌军后能帮助他们抗衡的力量越来越小,周显手持□□,护在婉晴左右。身边的将士死伤一半,战马周围全是敌军,只能走不能停。 “啊——”婉晴一声尖叫,半个身子悬在马下。 “挺住!”周显骑马过去,一个横扫三个士兵躺在地上,他一把拉起婉晴到自己的马上,正要走,身上却挨到一股大力。 “七彩花!”婉晴拼了命伸出身子去够飞去的瓶子,周显一把拉过她,白晃晃的大刀贴面而来。 “不要命了么!”周显吼道。 “七彩花没了,”婉晴挥着手急道,“没了,你知道么!” “你更知道你要是没了,侯爷才是没救了!”周显气愤得道,“你老实在马上呆着。” 他们如今已被敌军层层包围,能不能活过当下还难说,天亮之前回营地,岂不是天方夜谭? 第一百十一五章 周军如洪水涌过将周显和婉晴重重包围,勒着缰绳周显急得出汗四下张望也看不到脱身的破绽,墨色的夜空转瞬换成了灰色,时辰很多但留给定北侯的时辰并不多了。 “这….如何是好?”婉晴攥着周显的身后的衣服,全然不知她不周显的后背抓得生疼,紧张如周显眼下也全然不知疼痛。 “婉晴姑娘莫慌,”周显安慰着婉晴心里却是没底,“….无论如何周显都要杀出血路,咱们能耗着侯爷耗不得。” “那你小心!”婉晴心也一横。 今夜不知是谁的在劫难逃。周军的长刀和士兵似是砍不断的流水,一炷香后周显浑身是伤,微微发抖的手拎着□□婉晴在他身后,身上也挨了些皮外伤。周显嘴里有股咸腥味,啐了一口口水,骂道:“周人今日是疯了么!” “没有多远,咱们快冲出包围了!”婉晴大声在他耳边喊道,厮杀声震天身后的照军早已鞭长莫及。 忽地周显跳下马来,挥起□□扫出一片道路。周显回过身高声对着婉晴喊道:“快走,快走!” 婉晴眼见扑上周显的敌军越来越多急得不知所措,周显朝着婉晴喝斥着:“快走,我不用你管!你今日若不走我做鬼也恨你!” “…….照顾好王爷!” 周军似猛兽扑面而来。 眼眶一热,心里像是被蜡油烫过,婉晴没有再回头,却止不住在风中流泪。 白色营帐里,玄衣玉面公子抿着缺少血色的嘴唇,蹙着解不开的眉,攥着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手掌的主人躺在床上穿着白色中衣披下来的长发,五官同样精致,比起玄衣公子多了几分洒脱和豪气,他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不受外界纷纷扰扰,玄衣公子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仿佛攥着世间最大的留恋,怕它一不留神就跑掉了。 “记得八岁那年,我们一起去看御花园的蜂窝,王兄我不让你戳,你非不信偏要去戳,结果马蜂全跑出来,宫里的人被蜇得不少,那几日公公宫女全顶着花脸,你最是惨脸上被蜇了几处胞连眼睛都肿了,皇兄被你气得失笑问你脸上疼不疼,你却嘴硬说不疼,反过来安慰我…….十岁起你我正式游学,相处的时间更多,读书,习武,吃睡通通一起,虽然比你年长一岁,细细想来却是你迁就我的时候多些……”玄衣公子的声音清冽里带着仿佛秋后的温厚仿佛拨开这身后的十几载岁月,“我不求其他,只望有朝一日能和你坦然坐于照国庙堂之上,喝一杯厌世之酒…陵月你不能死。”咸涩的水划过嘴唇,林瑄忙侧身拭去朝常安挥挥手,常安不放心地出了营帐。 营地的城楼立着守卫,营地里生着火把一座座粗重麻布支起的营帐井然有序,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青草味,高高升起的照国大旗让人看了心里踏实很多。 “我们到了。”杜蓬莱有些激动,心里的归属感仿佛漂泊的鸟儿到了家门口。终于赶到了营地,杜蓬莱带着季悦君一路赶来,听闻定北侯身负重伤是心惊,关于雍王的消息少之又少。季悦君一天都没吃东西,杜蓬莱怎么劝说都没用,只能带着她尽快赶路。战争时期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雍王身份特殊谁又知道。 季悦君穿得男穿,骑在马上好好得打量着周围。营地有些静谧,感觉一般的人都不在营帐里。“杜先生,营帐里的人好像有些少。” 听了这话,杜蓬莱也细细观察了营地,确实如此。“想来晚上有战事,出兵了。”杜蓬莱看着季悦君安慰道:“王爷没有出营。” “你怎知道。”季悦君不等杜蓬莱答话便催马上前。她有有时对杜蓬莱十分佩服,对别人的心思忖度的十分准确都无需你开口去问他便给你答案。杜蓬莱笑笑跟了上去,到了门楼自然要被拦下来。 “此乃是照*营,来着何人?”守卫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含半点马虎。杜蓬莱对李立治军的本领佩服的打紧。 “去,向雍王禀报能救定北侯的人来了。” “啊?”侍卫没有敢顶撞,脸上将信将疑还是答应前去禀报。杜蓬莱在马上转身望向季悦君,“今日进营,算是毁了王爷一片苦心。”一句之后,两人相继无言默默等着之后的传唤。 常安正在帐外急得直搓手,心想若是师傅在这瞧见肯定又要说他沉不住气。想想侯爷的伤势,常安又不自觉地搓手,远远得倒是瞧见有士兵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不知何因常安的心跳得很快,隐约觉得跟侯爷的伤势有关。士兵报告说营地外有两人书生摸样的人说能医治侯爷让他来禀报,除了婉晴姑娘王爷似乎谁都不信,这节骨眼上横出两个人到让常安有些为难。但一想王爷落寞的背影,还是一咬牙。 “是你…..不是让你们去封地,怎么—”林瑄见了季悦君和杜蓬莱一时语塞,多日的相思,惴惴不安当下竟然全部烟消云散。 “王爷的枕边人自然应该是王爷比较了解吧?我杜某人算是认栽,管不了——”杜蓬莱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还有点似乎看好戏的意味。 “哎——悦君,难道如今这事态你还不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才更应该来找王爷。” “你傻不傻,你看…连陵月我都保护不好,你快点走。杜蓬莱你快带她走”说到这林瑄自责得朝里侧深深望了一眼。 “当真?王爷,我带王妃走了,侯爷谁救?”杜蓬莱笑着看他眼里意味深长,林瑄迷惑得看了看季悦君。 “王爷,我这里有一颗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季悦君见林瑄愁眉不展忙道。 林瑄回头,见杜蓬莱朝他点点头。“大话刚刚都说出来了,自然是来救侯爷。” 季悦君知道林瑄挑眉无非是奇怪为何她此时恰好出现又怎会有这等奇药,便解释道,本来她和杜蓬莱就是打算来照营,预计明日晚上能赶到营内,路上听了定北侯遇袭受重伤的消息便快马加鞭赶路,起死回生的丹药是之前和莫公主一起来府上的莫国御医铃铛送给她的,并嘱托她随身携带可驱邪避毒。林瑄暗暗称奇,铃铛倒是出手大方,随手一送就是人命一条,不过圣医阁确实有此实力,谢天谢地陵月总算有救了。 “悦君,你真是本王的福星。”林瑄紧紧握着季悦君的手感概道,“有你在,本王安心多了。” “哎哎哎哎,说两句行了啊,还有人在呢,酸不酸。”杜蓬莱插着手,咧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常安一会儿抹泪一会忍不住效笑出声来,“你个小奴才,你主子抱着美人脑袋晕,你又哭又笑干啥?还不快去把丹药取来让侯爷服下。” 被杜蓬莱如此一说,林瑄和季悦君俱是脸上一红。“有劳杜先生费心了。”林瑄走到杜蓬莱面前伸手作揖。杜蓬莱扭过身去并不领情,泛酸道:“别正这些虚的,烤羊腿可以送一支过来。” 林瑄哈哈一笑,“原来蓬莱是馋了,难怪从进来就脸色不好整个人都瘦了。” “伺候你家婆娘,真是被折腾够呛,人可不瘦了么,你不看看我——” “行了!”林瑄见他又要开始唠叨急忙叫停,保证似得道:“烤羊腿两支,孜然口味,微辣,要外焦里嫩。”朝周延道,“你快去让庖厨准备。” 周延苦笑,“杜先生你一个人吃得完么?”当今天下敢和王爷如此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杜蓬莱了。 “吃不吃得完是我的事,准不准备是王爷的事,去不去可是你周延的事啦。”杜蓬莱自从踏进帐内,这些天的紧绷感才得以缓解,现在正兴冲冲得东张西望。 “悦君,铃铛送你的是起死回生的灵药吧?”林瑄看了看手心里暗红色的药丸,凑上去闻了闻有股鱼腥味。 “不会有假,依悦君看这丹药应该是莫公主授意铃铛送给王爷防身用的。”季悦君尽量没有显现出什么不同的情绪。林瑄沉默了片刻,命令常安把药丸给江陵月服下,再没有时间可以等待片刻都耽误不得。 “侯爷受了不少苦头,”季悦君轻声道,“王爷这几日心里也很难受吧。” 林瑄没有正面回答,“这药一定能帮她渡过难关,你就是上天的使者。即使受了在多苦难所有都是值得的。很快都会介绍的,你说是不是?不管之后怎样,悦君,过了今晚你就走。本王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你在这里我反而会分心。” “…….侯爷是因为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受伤的么?”季悦君第一次有些生气得看着林瑄,“请王爷回答我,战场上的打枪会识人么?” “….悦君!”林瑄拉着她的手严肃得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担忧,可现在的战争对你没那么简单——” “我什么都知道了,王爷我不想你和皇上反目。” 林瑄一脸讶异,“你都知道了?” 季悦君点点头,“王爷的用心悦君都明白,如果真的是情深缘浅也只能怪老天无情,可悦君绝不能让王爷背负一世的骂名。无论结局如何,悦君只想陪着王爷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说得什么丧气话,林瑄只想让你幸福罢了。”林瑄心里苦笑,时局早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照国和周国开展已过四个月,两军对战各有输赢粮草马匹各有损耗,到今天还看不出个输赢。赋税徭役是历年来最重的一年,幸好苍天庇佑这一年倒是风调雨顺收成满满交完赋税也够一年勉强度日,若是遇上灾旱年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加上打仗更是雪上加霜。这次征战让皇上林瑾明白多年的苦心经营如今和周国实力不相上下,若是一直打下去怕要拖垮了繁荣盛世。他派了使节去了莫国游说,希望莫国能在关键时刻出把他一把,掐指一算使节走了已有半月。如今他端坐在大殿里,手里握着毛笔在宣纸上一遍一遍的圈画着,来来回回写得不过两个字:林瑄。 德海悄声进殿,禀报道:“皇上,皇后来了。” “不见。”林瑾头都没抬,毫不犹豫得回绝。 犹豫再三,德海还是劝了劝:“皇上已经有一个月没到后宫去,皇后她来了——” “朕正心烦着呢,谁都不见。” 如今已是初秋,周口的天气清爽,天高地阔。照周对峙有半月没正面交锋过,除了加强反被以外,给照国的将士们休养整顿的时机。雍王今儿一早就带着他贴身太监出营,林瑄一早出营寻个清静,这段时日被两个女人吵得头都大了。林瑄还记得在江陵月刚服下救命丹药情况稳定的那个清早,木瑶突然出现在了大营,接着过了两天李涅儿也来了。从此林瑄除了每日两次去定北侯营帐内探望,剩下得时间有多远就躲多远。女人之间的战争素来可怕,简直是要饶命了。 “王爷,发什么呆?”季悦君见林瑄一脸心不在焉。 “啊?悦君,我在想陵弟的美人恩。” “和我在一起,你竟然在想别的女子?” “你现在不是本王的小太监么?”林瑄故作糊涂,“看看咱们王妃穿上小太监的衣服也真么美。” “哼,你这般说笑我,还不如不带我出来,在营里看侯爷左右为难尴尬样子有趣呢。” “有什么好看的?一天能演十八回,想来木瑶和李涅儿都是大家闺秀,如今的表现简直让我大吃一惊。木瑶还逃婚了,听说把护国公气得不轻,你是她闺中密友不知她可跟你说些什么?” “没人么好看,王爷出了营地还七想八想的?”季悦君轻轻一笑,“王爷既然知木瑶是悦君的密友,悦君又怎么会把秘密告诉王爷呢?” “凭我是你夫君啊,”林瑄厚着脸皮继续追问,“咱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季悦君摆摆手,“王爷刚刚可说了,悦君现在是你贴身小太监。”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女人都不好惹。林瑄俯头崩溃之。 “今天咱们不言其他,好好享受难的清闲。”林瑄拉起季悦君的手就要把她往林子深处引。林瑄还没刚刚触碰到季悦君白嫩的小手便被季悦君巧妙的挣开了,林瑄回头疑惑着看她一眼又伸手要去牵她的手,“有人呐。”季悦君脸色泛红,指了指远处的侍卫。 “不妨事,远着呢,他们瞧不见。”说着喜滋滋得握着季悦君的手去了林子深处,“他们说这边有片柿子林。本王寻摸着想带你出来散散心,每天躲在帐子里头,可别把我的王妃闷坏了。” 季悦君心里甜甜的,她在林瑄的帐子里一点都不觉得闷,每天帮他整理书本奏折忙东忙西,一想到可以为林瑄多一点事情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不过确实委屈了常安,季悦君几乎把常安平日做的活全揽在身上了,常安清闲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林瑄能有这样的心时时想着她就已经很幸福了。 果然林子深处有一大片野生柿子树,树上缀满了红彤彤喜人的大柿子,远远望去如同千万小红灯笼。季悦君见了也禁不住慨叹出声,林瑄则得意洋洋得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了然于胸的自信。 “悦君,自小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爬树摘柿子这种事必然没有做过吧?”林瑄笑着问道。 “一般人必然皮不过王爷,悦君小时候就常听家父说起宫里那个让人头疼的顽劣王爷,每每是连连摇头谁天下无人能治。”季悦君故意提起林瑄小时候的糗事,玉面公子的脸上也蒙上一层淡淡粉红,干咳两声以饰尴尬,本来想跟悦君得瑟一下没想到反被才女笑话了。 “悦君,今天我想让你体会一下我小时候调皮的快乐。”林瑄温柔一笑,“想让你看看我小时候的模样,想着如果从小就和你在一起玩耍。” “那…悦君恐怕长不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了。”季悦君笑道跑开了。 “你等着,看我抓不住你,胆敢调笑你夫君了!”林瑄气得笑出声,提起袖子就要去追,“悦君,我就要抓到你了,哈哈……” “啊,王爷你骗人。”季悦君忙不迭得放开脚步跑着又止不住笑出声。 远处周延和常安手持折下的树枝顶在头上做掩护趴在枯萎的草丛中,盯着两人的身影心里终于送了一口气。自从周显丧命后王爷好久没有开怀笑过,常安看着雍王和雍王妃相互追逐放开心菲在秋日的灿烂中笑闹着,他的嘴角也禁不住一直微笑。 “常安,你一个劲儿得笑什么,小心王爷发现你的踪迹。”周延拍了拍胳膊肘上的枯草嘟囔着,早上雍王要带着雍王妃出去散心还不让侍卫跟着可把周延给急坏了,这征战时期什么事不可能,左劝右劝王爷才答应带着侍卫,但是要隐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不可苦了周延和常安。 “哎,”常安把身子趴了又趴,生怕扰了主子们的雅兴,“多久了,王爷好久没今日舒畅了。” “王爷打了一场胜仗让周军又消停了半个月,身边有王妃相伴。” 常安搓了搓手秋天的风吹到身上有些寒意,“主要还是王妃相伴,咱家王爷对王妃真是没得说。” 周延意味深长得看着常安,“常公公对男女之事如此了解?” “呸,好你个周延,我那还不是对王爷的脾气了解么,瞧你想哪里去了!回头我就禀告王爷说,周延想娶媳妇儿想疯了。” “常安你可别,”周延一听脸都绿了,“我可没说要娶妻,你别去王爷那瞎说。” “周大人也二十四五了吧?娶妻也正常,王爷肯定愿承你好事。”常安朝周延身边挪了挪一脸真诚。 “我已发誓不给大哥报仇绝不成家,”周延平时这前方,“成家为所累,大哥的愁不报我哪里能安心。” “唉…..周显大哥是好人。”常安安慰似地拍拍周延的肩膀,“你一定能亲手帮他报仇,王爷也会帮周显报仇。” “……..”周延没有吱声,他现在要做得就是替周显保护好王爷。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边柿子林似乎得到什么神奇的滋养,柿子的个头比普通柿子大出一圈来,光是看着柿子树的枝干就能看出林子是有些年头的,不过这地方偏僻,只怕年年长出的果实也很少被人品尝,多半是熟透之后自然掉落,*之后滋养着柿子树。想到这里,林瑄不禁觉得如此甜美的柿子感到可惜,美好的味道没人来尝,也不被世人所知。 “悦君,这里的柿子真像是一群隐士,身负异秉却不被世人所知。”说着林瑄跳着摘下一片柿子树叶,“真为这些柿子感到惋惜啊。” “王爷惋惜什么,”季悦君笑道,“为无人采撷?” “那是自然。” “悦君倒不觉得。” “哦?” “生于自然之间,吸纳自然之气孕育成果实,也许成为世人口中果实并非其使命。何况若不是生于这偏远之处,只怕早被世人哄抢哪里还能保存这天赋异禀。” “悦君说得也是,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勉强不得。今日有缘,咱们就吃它们一回!”林瑄笑道,“悦君你可想上树摘柿子?” “你说悦君么?”季悦君笑着指指自己,有些不敢确定,“我可以么?” “为夫说的,自然可以。今日你穿着男装爬树正何时不过了” “可这树不矮,悦君哪里爬得上去。”季悦君是真心想试一试,这柿子树桩比林瑄还高不到半尺。 林瑄靠着树蹲了下来,宠溺得朝季悦君招招手,“你踩着我上树,我再给你使使劲肯定可以。” 季悦君走过去,心下一片感动,林瑄一个劲儿催她把脚放在他背上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悦君你快点呀,咱们多采点给营里的将军们送点,也能让陵弟吃个新鲜果子。” 不再迟疑,季悦君采上林瑄的背后,林瑄慢慢起身把她托到树上,她自己使劲儿扒着树才翻了过去,骑在树干上心里简直像是开了花,欢呼道:“我爬上来了,我爬上来了!” “我摘柿子王爷你接着,”季悦君多年不见的小孩儿心性浮到脸上,伸手去摘红红的柿子然后笑嘻嘻得扔给树下的林瑄,林瑄把身上的袍子用手兜起来小心挪动脚步去接着季悦君扔下来的柿子,接到一个就把它放在身后接着接第二个。季悦君有心刁难他,扔得也越来越刁钻,半柱香后林瑄的脸上被一个柿子打中,溅了一脸的鲜甜汁水,季悦君在树头上看见狼狈的林瑄笑得前仰后合。 “谋士亲夫。”林瑄挤出这几个字来,就忙着掏出锦帕擦脸。 回去的马车上,林瑄赌气不理季悦君,他缩在角落里嘟着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嘛,吃一个柿子。”季悦君拉着林瑄的胳膊柔声劝道。 “不吃,不吃!以后谁都不准跟本王再提柿子,哼!” “王爷怎么还和柿子置气了?”季悦君好生安稳道。 “不和柿子置气难道和你置气么?”林瑄嘟囔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季悦君偷笑,也知今天有些过份,“好了嘛,悦君知错,回去之后给夫君好好捏捏。” “你瞧你给我打的。”林瑄苦着脸拉着身前的衣襟上面沾满了柿子橙黄色的水渍,悦君捂着嘴笑着说,“王爷不是说自己脚步轻盈甚是灵活么?” “呵呵….你跟本王打赌让本王站着不动。”林瑄翻着白眼,“你可真下得去手。” “我就想看看王爷到底多宠爱悦君呐。”季悦君无辜得眨眨眼。 “女人啊,”林瑄叹了口气,“现在知道了?” “嗯,有王爷对悦君的宠爱是七个柿子,到第八个的时候王爷就炸毛跳起来了。” “常安,快,来把本王杀了吧。”林瑄气得要跳车,女人呐,全是吃人的老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全黯淡下来,林瑄和季悦君回营帐换了身衣服就出了大帐,季悦君俨然一副内侍的打扮手上拎着一只装满红灯灯柿子的精致竹篮跟在林瑄身后亦步亦趋。林瑄走在前头应付着路上来往将士的行礼,时不时回头冲季悦君笑笑,小声打趣道:“哪个宫里的小内侍如此俊俏?怎么瞧着还有点眼熟?”季悦君瞪着双目嘴角上扬拿他如可奈何,低头走路省得被他人瞧见暴露身份。林瑄见季悦君无法还嘴美得眼睛都成了月牙,满意得大步朝前走去。 刚进到定北侯的营帐,就见婉晴利落得收拾药箱要出帐,而江陵月的床榻旁边一边立了一个女子。 “王爷——”刚行礼婉晴拿着箱子就要急急出帐似乎不想多呆一会儿。 “哎哎哎,婉晴你不跟本王说说侯爷的病情你就要走?”林瑄一脸诧异,急忙拦住婉晴。 “没大碍,没大碍,再躺七八天应该可以下床了,”婉晴摆摆手,“王爷婉晴还有事先告辞了,火药味太重待不住啊。” “哦,”林瑄朝帐子里瞅了一眼,已经猜出一二肯定这两女子又开斗了,怎么把大夫还给逼走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王爷——” “王爷——” “二哥——” 哟,请安倒是异口同声,林瑄踱步进账朝他们摆摆手,这才瞧见江陵月一脸“受苦”的表情可怜巴巴得瞅着林瑄,他自然当作没看见笑容温和得对着江陵月道:“陵弟今日恢复得如何?”又转脸对木瑶和李涅儿道,“近日辛苦二位照顾陵弟。” “二哥,我好着呢恨不得现在就下床和你一起去杀敌。每天躺在这实在难受也难熬。”江陵月说得是实话,他这几天几乎被木瑶和李涅儿吵得头都炸了想躲开无奈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她俩每日都来没有一日缺席。 “别,你还是趁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吧。”林瑄特意强调“整理”,江陵月抬头望他忽地明白身边这两位姑娘使得处理处理了,军营里哪有带着女子在身边的。 “这是林子里的新鲜柿子,刚采的,特意给你们送一篮过来常常新鲜。” “谢王爷。”木瑶刚要伸手接过篮子,李涅儿快人一步,笑道:“姐姐哪里是做这种事的人,还是让妹妹来吧。”说着利落得拿来一只瓷碗,把柿子皮洗净之后利落得拨开薄入蝉翼的外皮,鲜红的果肉历时就暴露出来。 “来,侯爷尝一尝,这可是王爷的一片心意。”李涅儿彷若无人,直径把一勺子柿子肉塞进江陵月的嘴里,“来,快告诉王爷好不好吃。” 林瑄有些坐不住收回眼神和季悦君不期而遇避了过去,陵弟这画面太美了都不敢看,谁知道木瑶也学着李涅儿给江陵月又剥了一只柿子。江陵月碍于林瑄面子忍着不发作,绷着脸又吃了一口木瑶送来的柿子,李涅儿和木瑶这会才瞧见江陵月今日是真生气了。 “陵弟,二哥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出了帐子林瑄才明白婉晴为什么溜得那么快,谁在帐子里坐得住啊。出了帐子林瑄摇头叹气地,季悦君小声笑道:“王爷唉声叹气是羡慕侯爷的美人恩么?” 林瑄挑眉,嗤笑道:“本王看着这不像是恩,陵弟一副受罪模样一点都不享受。难怪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呢。” 果不其然,一连三天江陵月派人守在帐子前再没让她二人进到帐子里去过,先是派人送李涅儿回京都,可是这姑娘死活不走天天跑到帐子站着等着见江陵月。江陵月若是下定决心也是个狠心的角色,三天了不管李涅儿用何苦肉计江陵月都不为所动,只悠悠传了句话出来,“不管她怎么闹,只要命就给我送回京都去。”木瑶从第二天之后就不往定北侯的营帐里跑,去了李立那领了任务出营,对于木瑶江陵月倒是省心不少。 “江陵月你好狠心!”李涅儿在营长外等了三天终于上了北上的马车,一时间营地可是安静不少。不过对于定北侯难消美人恩的故事在营里已经是人尽皆知,都说侯爷好福气以后可以娶两房俊俏媳妇儿放在侯府里。 林瑄在大帐里盘腿而坐盯着战事地图看了好久,季悦君仍是内饰打扮陪在身旁帐子里的气氛甚是柔和。常安掀开帐子急匆匆进来,还未开口林瑄头都没抬似不在意得问道:“是人走了吧?” “王爷算得真准,李姑娘已经跟着回去的复命的官员回京都了。” “昨天她真正帐外站了一夜?陵弟变狠心了…..”林瑄悠悠得道。 “王爷似乎对之前就料到侯爷的举动?”季悦君看着林瑄得意的表情笑着微微摇头,看来这二人也让王爷头疼了一阵。 “逼得太紧陵月除了躲哪里还有好办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可不是,昨天一夜到今天下午侯爷一面都没露,那李姑娘定是心寒了才走的。王爷,侯爷为什么要这个做?” “这是军营,不是儿女情长的地方,江侯爷脸皮再厚也经不住她俩如此折腾。”林瑄笑着望了望季悦君。 “王爷说得是,最近营里讨论的全是侯爷的表妹和木瑶争风吃醋。”常安点点头,“王爷王妃,可要传些点心?” “常安不要乱叫,这里虽没有外人仍要防着点。”季悦君在林瑄营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倒是怕漏了风声。 过了五日,营里全在议论周国要和莫国联姻的事情,如今四国混战之际有效的联盟才是最好的后盾。莫国一直来疆土不大却十分富硕而且莫国擅长兵刃制作,如果周国派去求亲的队伍娶了莫国公主那对照国如今形式必然十分不利。这两日军营里人心浮动议论纷纷,如果周莫结盟,这仗还打不打?当年莫国公主不是要选夫还相中咱们王爷,怎么如今又要嫁出去?这女皇又是个泡影,只怕莫国的朝局也变了。 顾不及这许多才想放在林瑄面前是一道皇上的诏书,让他带着王妃即刻返京。他们的踪迹已经败露再躲也没有意义,只是皇上让他返京的目的林瑄还猜不到但是隐隐觉得和周莫两国联姻的消息有关。季悦君见林瑄眉头紧锁轻声安慰道:“父亲也给我捎来一封家书让我回京,王爷就不必思虑过甚,若想知道皇上的心思回去不就明白了?” “我怕回去就晚了。”林瑄叹气,“皇兄我了解,可如今的事情我是看不透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王爷咱们还是要回去的。对你,对我都好。”季悦君笑笑道眼里一点担忧都没有纯净如雪。 “你倒是心宽。”林瑄苦着脸。 “只要和王爷在一起,悦君心里踏实。”季悦君拉着林瑄,“陪我在附近逛逛,以后可能都没机会来这边,美景总是瞧不够。” “以后你想来,我陪你来。” 已是深夜,林瑄没想到这会儿还有人来访,“陵弟你才刚好,怎么不多休息休息,能下床了就满营地溜达。” “躺了半个月人都要躺直了,这能动了还要多跑跑省得人生锈了。”江陵月笑着被林瑄扶着坐下,“咦?王嫂呢?” “她去膳房煮粥,等会儿你也跟着喝点。” “听说……皇上让二哥返京?” “哦,”林瑄不动声色,“是啊。” “二哥真打算带着王嫂回去?” “可以不回去么?”林瑄轻声反问,“皇兄还是从前的皇兄。” “二哥,我听朝里说皇上想休战。”江陵月小声道。 林瑄脸一变,“当真?” “若是周莫结盟帮着出兵,咱们的胜算更少了。” 林瑄沉默了一会儿,“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宫。” “那王嫂呢?” “她也要回去,躲总不是办法。”林瑄拢了拢眉,“何况皇兄什么都没说,我还是信他。” “既然二哥做好打算,我就不再多说,人生多是不得已。”江陵月叹了口气。 正巧季悦君端着煮好的百合粥进来,瞧见江陵月笑道:“还是陵弟有口福,今日正好煮粥你就来了,快来陪你二哥吃一碗。” “还是王嫂疼我,平日里二哥吃东西哪里记得起我,都是我在后面追着要。”江陵月也不客气端起一碗粥吃了起来,脸上顿时掠过惊艳之色,“天哪,真是香甜软糯十分可口,二哥,王嫂有这好手艺你也不知道让陵儿来尝尝?” “这不没叫你呢,你自己不也寻来了,非到我这来抄抄着肚子饿,二哥这又不是庖厨。”林瑄故作轻松笑骂江陵月。 “王嫂你看看,二哥多小气。吃了一碗粥而已马上不开心了,二哥从小就爱吃独食。我两一块读书那会同吃同睡,他把蜜饯放在被子里吃,结果人睡着了蜜饯全滚出来,我就说怎么床上这多些好吃的……….”江陵月说得眉飞色舞,季悦君掩面而笑,“没想到王爷小时候是这样呢。” 林瑄红着脸窘迫道:“还不是被你给逼的,和你同吃同住二哥就没吃饱过。” “哈哈…..这倒是,二哥小时候吃东西甚慢。”江陵月笑得前仰后合,“据说还饿哭了。” “闭嘴!喝你的粥!”林瑄大窘,季悦君端一碗粥递给林瑄,柔声道:“夫君赶紧吃,省得等会被陵月给饿哭了。”林瑄脸上一片绯红。 第一百一十八章 紧敢慢敢雍王一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进了京都,此时的京都已经进入初冬,早上会有落霜出现,人人都换掉秋衣开始一件一件往身上穿衣服。若是快行不到一个月也可去皇上面前复命,林瑄下令一方面是为了季悦君免收颠簸,另一方面也有些小私心希望和季悦君多相处一会儿看看照国的山河风光,只是小小的玩耍了一番如今大敌当前林瑄还不敢过于招摇,何况皇上还在京都等着他复命。再远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林瑄和季悦君约好等天下太平再带着她去周游不仅是照国还有各国。这一趟季悦君也领略了不少人文景色,整个人的精神都很好。 刚进城门便有德海和亲卫在城下侯着,雍王的车马被拦住时林瑄早已料到皇兄是数着日子在等他呢。 “王爷王妃一路奔波劳累,圣上是非挂念,让老奴这次迎接王爷,还请王爷现在就跟老奴进宫面圣。” “皇兄一向坐得住,这会儿倒是一时半刻都等不急了。”林瑄无奈笑笑。 “王爷有所不知,今早消息晋太子殁了。”德海又施一礼轻声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林瑄脸色巨变,“怎么好端端的殁了呢?” “消息是今早上传来的,似乎….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德海在林瑄耳朵边上轻声说着。 林瑄挑眉不敢置信,“下毒害死了太子?晋国这下要大乱了。”林瑄心里烦闷,虽说晋国一向无信好歹也和照国有盟约,如果莫国和周国联手还能有机会和晋国谈判借兵,如今晋国太子死了,晋国公其他公子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只怕后院起火无暇顾他。造化弄人,世事易变呐。 “送王妃回府,本王和德海进宫。”林瑄挥了挥袖子命令道,这些事情只能等到见皇兄才能问个清楚了。 “哎,王爷不忙。季大人在宫里等着王妃呢,自从王妃不在京都他可是日日想念,皇上说等王妃进了京都就立马让他见女儿,这不季大人今早已经在宫里候着了。” “季大人思女心切本王理解,但是也不急着一会儿吧,总要让女人家回去梳洗梳洗,一路劳顿蓬头垢面怕是坏了礼数,德海你说是不是?” “……”德海想了想笑着道,“还是王爷考虑周到,让王妃回府先回府梳洗,你们跟着王妃小心伺候着手脚放麻利喽,季大人和太皇太后还在宫里等着呢。王爷,咱们这就进宫吧?” “嗯。”林瑄沉声道,没想到一进京都皇兄就开始插手。 宫里和林瑄走得时候一样巍峨肃静,太监宫女们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轻易也不会影响到这里,一旦影响到这里一切也都晚了。进了大殿,林瑄和从前一样给林瑾行礼,林瑄看得出来他皇兄比之前消瘦不少和自己三分想像的脸庞显得比之前更成熟。 “皇兄——” “瑄儿,”林瑾笑了笑,“回来就好,皇兄还怕你在战场上受伤,如今再见比之前更结实了,人也黑了瘦了。 “皇兄也瘦了,这一战让皇兄操劳了。” “来,到皇兄身边坐下,你在和一走发生了好些事,皇兄再过半年就要当父皇了。” “皇嫂有身孕了?”林瑄急忙给林瑾道喜。 “不是你皇后,是新进宫的妃子。” “哦?”林瑄没想到多年专宠皇后的皇兄这半年纳了新妃,虽有些诧异细细想想倒也寻常,哪个皇上的后宫里只放着一位皇后?何况皇兄一直没有子嗣朝里的大臣天天上表,老祖宗早就想抱孙子,笑道:“如今皇祖母可要高兴坏了。” 林瑾也笑了笑,“皇祖母是挺高兴,如今连宜美人每日的问案都免了,日日让朝她宫里送吃食进补。” “这才像是皇祖母的作风,若是她老人家不如此臣弟才觉得奇怪。”半年里难得有件喜事林家要添丁林瑄的心情也跟着洋溢起来,不知道为何脑袋里总是想起皇后温顺恭敬的面庞。 “瑄儿这半年在军中可好?”林瑾没忍住咳嗽了几声,说话的声音气息也有些弱。 “蒙皇兄庇佑,一切安好。” “听大将军说,半年里刀光剑影你也多次死里逃生,为兄听了几次对你甚是挂念。以后打仗皇兄不再派你亲去,省得家里两个老的心都悬着。” 林瑄心头一热,对林瑾之前的揣度有些羞愧,“谢皇兄关心,在军中为皇兄分担是臣弟一直以来的心愿,请皇兄不要如此,如若有一日照国需要臣弟绝不爱惜性命贪生怕死。” 林瑾瑶瑶头坐在高位上有些寞落,轻声道:“瑄儿还是没明白皇兄的苦心走了半年对皇兄就生分了。你怪皇兄怨皇兄打了悦君的主意想把她交给周国是么?” “………”林瑄没有吱声,倔强得别过头去道:“臣弟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林瑾一拍桌子怒道,“林瑄,君子不器。你不仅仅是悦君的夫君,你更是照国的王爷!你是皇兄拉扯大的,我林瑾自问对你如父如兄庇佑有佳,教你的那些道理难道皇兄不懂么?周国来战几分是为了要女儿难道皇兄心里不清楚,他若是真心想要女儿早就派使节来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周国是为了要女儿就算你不要面子皇兄不要面子,照国还要这个脸面!” “皇兄,你别说了是林瑄不懂事……”两行热泪流下,林瑄一脸愧疚。 “皇兄当年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是林家的子孙背负的是天下,不是个人荣辱和幸福。都说国君最为幸运,享一国只供养无所不能,皇兄在位十几载每日战战兢兢哪有一日享受,生怕稍有差池无言去林氏得见列祖列宗。”林瑾向着东面抱拳十分激动,“你呢,林瑄你呢,先王虽未陪伴过你,但对你的期望从你的名字可见一斑,‘瑄’乃是祭祀用的玉石,是祭祀用的玉石啊!” “皇兄,臣弟知错了。”林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起来吧,知错就好。过几日皇兄派去莫国的使臣也该到了,既然周君可以求亲咱们照国有何不可。”林瑾拢眉,细长的眼睛透露着霸气的目光。林瑄心里一沉旋即松口气,他本是女儿身皇兄万不会让他娶了莫国公主。林瑾微微叹气道:“瑄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对情,你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儿皇兄必不劝你,四国之争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对谁你都不曾如此偏偏对她,唉,如今没人会威胁到悦君你就放心吧。皇兄把话说开也不想你瞎揣度,我林家子嗣少,皇兄实在不敢把你在放在战场上,万一除了三长两短国内动荡。” “臣弟愚笨,误会皇兄一片苦心。”林瑄跪在地上满心羞愧,“如今便把全部经历都放到为政上,为皇兄分忧。” “晋国太子殁了,”林瑾不动声色,却又突然想起和晋太子消息一同送来的另外一条消息,丁默带着苏慕清失踪再无消息,让晋太子的死因对他来说是个谜,丁默带着苏慕清见晋太子第二天晋太子就暴毙而亡,之后丁默那边再无消息,更让人奇怪的是晋国似乎一点都没怀疑到丁默身上,但是林瑾隐隐觉得这事蹊跷,只能派人继续追查丁默他们的下落。继续道:“晋国以后几年怕是要大乱,如今晋国的大将军势力很大,晋国公嫡子年纪尚幼剩下的诸公子没听说过有什么名气的,何况晋国的大将军如今是司马昭之心,就差动手了。” “如今晋国内乱正好,来不及搅这摊混水,本来担心晋国墙头草回去帮周国来对付我们呢,”林瑄骂道,“联盟形同儿戏,当初希望他们派兵各种推脱就是怕惹祸上身。以后莫不要到我照国来借兵。” “如此说来极有可能,”林瑾笑了笑,“内线来报,晋国的内乱只怕不远了。周国贪婪,不知道会不会同时出兵去讨要便宜。” “周国觊觎晋国、照国的土地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如今在与我照国征战许久未能讨到占得县级,若是晋国内乱只怕周国要忍不住出手了。” “若是真有一日晋国来借兵讨伐,瑄儿以为该如何?” 林瑄沉思片刻,“周国吞并晋国绝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但照国在前期实在不宜出兵马晋国也不是仁义的东西,不如先曾以粮草兵器先让他们厮杀,之后观望再说。” “若是两国能争个你死我活,那自然是对照国再好不过,大战之后需 要三到五年休养生息,到那时咱们照国就是强盛无比了。”林瑾拍了拍手脸上的笑意更浓,似是自言自语轻声道:“既然如此最好,便要想法子促成此事。” “皇兄,臣弟何时能回周口?”林瑄犹豫再三终还是问了出来。 “哦?你还想去周口领兵?”林瑾有些没想到。 “大敌未退,臣弟想为兄排忧。” “从今日起你就在京都帮朕排忧吧,战场上刀剑无情朕就你一个弟弟。”林瑾端详着林瑄的面貌,“这事还有转机。” 在宫里用了家宴林瑄上了马车回府,坐在车里出神一晚上都在想皇兄那句‘这事还有转机’,是指和莫国联姻么?可是周国也派了使臣照国就算是有胜算不过五成,不过今日见皇兄似乎他对战事有充足的把握,林瑄觉得很奇怪。 “王爷想什么呢?”季悦君自从入宫见了父亲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紧接着赶家宴,大半日都没能跟林瑄说上一句话,林瑄进了马车就出神让季悦君有些担忧。 “哦,悦君,这一天把我都忙晕了,”林瑄挤出一个笑容,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这疼,疼得都要炸开了。” 季悦君指了指自己的腿,“王爷趴到我身上我给你揉揉就好,应该是思虑过度。” 林瑄笑了笑眼睛里带着调皮劲儿,听话得趴在季悦君身上,淡淡的清香顺着鼻息流入身体整个人都放松不少,“确实是思虑过度,思虑你过度啊。” “没个正行。”季悦君瞥了林瑄一眼,手上没有停下轻轻地按着林瑄的太阳穴。 “今日家宴可开心?” “悦君倒自然开心,不过….席间皇后看起来有些….”季悦君想起皇后强颜欢笑的模样有些心疼她。 林瑄自然理解何况他也瞧见了,皇后自从嫁进宫里一直来恭敬贤顺却由于母家被皇上提防进宫十余年至今未能生下一男半女。如今宜美人怀有龙种太皇太后大悦,皇上对宜美人也是体贴有佳,如今做皇后的自然不是滋味。“哪天我进宫跟皇祖母说说…..”林瑄对皇后痛心的样子回想得十分清晰,“这终究是皇兄后宫的家事我插手不得。” “这个悦君明白,之后我若是得空进宫也常去给皇后请安。”季悦君安慰林瑄拍了拍他的背。 “唉,那你就去去吧。”只怕皇后的心病难解,林瑄躺在季悦君的腿上叹息,“夫人多了事也就跟着多了,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怎么听着王爷的话里股子的羡慕,若是雍王爷想谁也拦不住你妻妾成群。”季悦君柔声说。 “行了,悦君你就别挤兑我,我连你一个都对付不过来,别说三五个那不是要我的命么,无福消受,无福消受。”林瑄笑着摆摆手。 “怎么王爷也想过这事呢?”季悦君脸色一变,拍了拍林瑄的脸质问道,“看来王爷今晚是想在书房里过了,既然如此悦君也不好留你,耽误了政务就不好了。” “哎呦,”林瑄登时爬了起来连连告饶,“夫人饶了我吧,说不过你明明是你提的。” 季悦君美目一瞪头一扭,娇嗔:“还怪悦君不好喽?” “没这话,没这话……”林瑄连忙摆手,“哎呦哎呦,头疼。” “哪里?”季悦君急忙关切问道,“还是快躺下来我给你揉揉。” 林瑄偷偷笑了笑,辩不过她还是装病好用些。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从南方传来的一纸消息让照国君臣思虑不安。照国派去联姻的使臣和周国联姻的使臣自然是有一番明争暗斗,到了莫国几日莫国国君也只召见过两国使臣一次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就打发两拨使臣回去,接着连着十多日都没有再召见的意思。想来莫国国君对这次和周国还是晋国联姻十分头疼正想对策斡旋,毕竟周国一直十分凶狠野心十足,同样周国不是莫国如今能招惹的,周国给出的联姻条件必然十分诱人否则莫国国君不会想着与虎谋皮,如此看来照国的胜算就大,照国在四国之中日渐强盛如果能与照国联姻对抗周国十拿九稳。蹊跷得是,莫*刚单独召见照国使臣,第二日太卜署占卜卦象竟然说莫照联姻有偷天换日之象。让莫国国君再度对照国使臣态度冷淡。也不知是周国或者莫国内部使了什么手段,可是掌管太卜署的老署司一口咬定莫照两国联姻不详。 莫国长公主莫芷情第二日便带人去太卜署一连三日次吃了闭门羹。美眸一横气道:“本宫都来了三趟,老署司都避而不见不是心里有鬼吧。今日本宫见不到他人就要硬闯!”莫芷情在坐在华丽的马车里一副慵懒的样子。 “别呀,长公主。老署司得有七十岁,”铃铛倒腾着两只手数数嘴里嘀咕着,“不对不对,他得快八十岁,公主你去撞他的门别再把太吓死,年纪大了这个心啊,脾肺啊…眼睛啊…都不好,还有——” “行,你告诉本宫老署司脑子好不好?”莫芷情青着一张脸语气嘲讽,无奈铃铛本身不关注一说到医术表情甚是痴迷,“铃铛以为老署司脑子肯定好使,他去年写编著完成一部祭祀书注,嘿嘿,铃铛有幸拜读,编书实在是个体力活更是个脑力活。” 莫芷情一瞪眼,生气道:“本宫看他就是老糊涂!占卜呢?小时候他占卜我有帝王之相,如今父皇一心想让我去联姻,女皇的事情再不提。去年!是不是他说我的姻缘在照国,结果雍王她是个女子,还已经心有所属….哼,不说也罢,这会又说照莫联姻什么偷天换日,这不是要让本宫嫁给周国那半身入土的老头,明摆着把本宫往火坑里推。你说他什么时候卜卦准过?哎呀,铃铛你大胆,竟然捂嘴笑?!” “铃铛没笑,铃铛真没笑,哈哈哈哈…….”铃铛没憋住想想几年来横行霸道的长公主好几次都是栽在老署司手里实在忍俊不禁,看着莫芷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铃铛保证似的举起手道:“呀呀,公主我不笑了,哈哈哈哈……..”铃铛憋不住笑得在车厢里躺下捶得木车底咚咚响。 莫芷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优雅的抬起手说:“小孩子就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要多教训才是。”说着就要朝铃铛出招,莫芷情乃是武功高手铃铛见势连忙求饶,“哎呦,公主公主,铃铛不是故意而为之。不过老署司之前有对公主的占卜是验证的呀。” “哦?哪个卦象?”莫芷情挑眉一脸专注。 “就是他在公主小时候对皇上说过,长公主不宜早婚配。”铃铛天真得看着莫芷情一板一眼得道,“你看,公主你是不是还没出嫁呢。” “铃铛…..你等着,你看本宫打不死你。”铃铛很奇怪为什么公主白嫩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有点恐怖。没过一会儿,车厢里就传来铃铛的哀号声,“哈哈哈哈,公主别挠了。哈哈哈哈,饶了铃铛吧,哈哈哈哈………呀呀,哈哈哈,都要哭了,哈哈哈………” “你不是喜欢笑吗?本宫今天让你笑个够。哼,笑啊,笑啊。” 车马在宽阔的道路上行驶着没有停,铃铛笑声里还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嘶喊。 不久马车行驶到太署府,马车上精致的雕刻和四匹高头大马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能用得起如此规格马车的人必然身份极为不凡。太署府不想其他部门显得有些冷清却有股子骨骼清奇的味道。莫芷情下了车直奔主司的住处,如今能够解答她困惑的人就是这位传奇的老署司。正如铃铛所言,老署司一生仍是有一些可圈可点的事迹,他就曾在她父皇还是五皇子的后期跟他占卜过卦象:必登大位。果然,三年后五皇子登基,因此如今在位的莫国国君对他的话甚是相信。老署司也做过很多不可靠的预言,比如皇上必定子嗣兴旺,可是莫国国君至今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嫡女,两个皇子,两个小公主。莫国国君为没有嫡子甚是苦恼但无奈之至,命里有时终须有。 “长公主。”刚到主厅,老署司的徒弟忙上前行礼。 “怎么?老署司还是不愿见本宫?”莫芷情挑眉,抱定决心若是今日依旧不见客就硬闯进去,后口望了眼身后一脸呆滞的铃铛,看来刚刚是笑得时间有点长, 老署司的徒弟连忙摆手,解释道:“昨夜师父吩咐过,如果长公主今日仍来,请到正厅。师父一夜未眠,说是在找公主想要的东西。” “哦?那走吧,本宫要见老署司。”莫芷情心里一惊,尽快见到老署司问个明白。 “长公主请。” 莫芷情跟着老署司的徒弟绕过门厅进了后院,太署府她来得少,其实何止是她,如今正是太平盛世便是君王也少问津。莫芷情虽然不懂风水之道,光看太署府的后院的摆设也知花费不少心血,水与山的环抱之势,势与象相辅相成气势暗涌。不一会儿,莫芷情带着铃铛进了正厅,看茶后小徒弟跑着去禀告师父。莫芷情耐着性子坐在官帽椅上等着老署司来,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显然是刚刚走的小徒弟的声音。不好,来不及多想,莫芷情一个箭步冲出去,她常年习武寻着声音很快看到小徒弟的惊慌失措的身影。莫芷情高声喝道:“小徒弟,莫要惊慌,出了什么事?” “啊,长公主,师父去了,师父仙去了!”小徒弟一脸的悲怆,脸上挂着眼泪,还带着一丝惊慌。 什么?莫芷情大吃一惊,忙问道:“老署司在哪?快让铃铛去看看可有救。” 案台上老署司趴在桌案上面色平静,身子已经有些僵硬。铃铛摇摇头,人去多时无回天之力。莫芷情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而且老署死没有明显外伤不像是被谋害致死,可是事情有透露着蹊跷,老署司为何偏偏在见她之前仙去。只是他的手指的方向有些怪异,莫芷情觉得老署司显然今天见自己是有话要说,在临死前给她留了指示?小徒弟在后面默默啜泣,六神无主,不住念叨半夜里起来见大师兄进屋和师父说话好好的……莫芷情让小徒弟去通报太署府另外派人通知府尹。不一会,厅里全是哭做一团的小徒弟们。莫芷情等到府尹来才离开,走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隐隐有不好预感。 做上马车,莫芷情愁眉不展,老署司突然离世让她有些惶恐,事情难道比她想得要复杂。最可惜的是,卦象已成却无人来解如今是死无对证,她难道要嫁到周国去? “公主公主,你不开心?老署死人死不能复生,公主顺其自然吧。”铃铛见长公主一脸严肃知她心情不好,劝慰道:“铃铛倒是觉得公主吉人自有天相,继承皇位也有可能啊。” “大胆,这种事不是乱说的。” “哎呀,铃铛不怕,是公主念及兄长情谊不与他们争。若是论才华和谋略他们全不是你的对手。”铃铛白白胸脯保证似得说道。 莫芷情苦笑一下,“可惜父皇生性犹豫,皇叔又不帮衬,虽有先例,但立女皇谈何容易。本宫无人看好。” “老署司看好你呀。”铃铛笑着忙道。 “你怎知?”莫芷情刚说到这似是想起什么似地看了铃铛一眼。 “噹噹噹,看这里老署司留下的批卦。”铃铛拿出一个纸条在手心,“我在给老署司把脉的时候从他手边的砚台下发现的,怎么样,铃铛厉害吧?”刚刚人多眼杂铃铛不敢声张悄悄收起来,批卦弄不好要引起灾祸。 结过批卦,莫芷情匆匆扫完心里更加烦闷,每个选择的背后都是不同的命运。没想到她莫芷情竟然也到了要抉择的时候。莫芷情把纸条捏成一小团扔个铃铛,“吃掉。” “噢,”铃铛拿起纸团,什么吃掉?!可怜巴巴得望着莫芷情,“公主公主,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纸团不是食物怎么吃?” “谁让你早不说,竟然看了本宫的批命,要么把想办法把纸团吃掉,不然本宫可要想办法把你这只铃铛吃掉!”莫芷情白了她铃铛一眼傲娇道。 “好,铃铛这就吃,呜呜呜呜…….”铃铛一听说长公主要封口,立马把批命吞下去。 “铃铛真乖,这纸乃是草木精华所制而成,本质上和你爱吃的青菜是一个东西,很补的哦。”莫芷情漂亮的容颜带着善意的笑容说着体己的话实在让人甘之如饴。铃铛越来越坚定之间的想法,长公主就是个毒妇,呜呜呜呜…….一个她敬爱的毒妇。 “明天吃饱喝足,去找仵作问问老署司的死因,好不好呀铃铛?”莫芷情微笑着柔声问道。 铃铛几乎要跳起来,惊恐道:“我不去我不去。” “你一个毒圣怕什么怕,本宫让膳房给你做十全虾仁,翡翠玉,炙烤熊掌等着你回来。”莫芷情看着威逼没用只能诱惑。 “哎呀,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呀,好像去看看也行。”铃铛你的毒圣气概去哪了,告诉毒妇你不吃!“公主公主,明日铃铛去找仵作看看吧,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章 夜里莫芷情平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老署司对她的批命预示着莫国以后的命运,周国、照国、天下苍生?照国…照国…林瑄现在做些什么呢,在命运的齿轮下抗争着?她的举动和眉眼让莫芷情微微翘起嘴角。 当晚林瑾领着林瑄去了华夫人府,一路上林瑾什么都没说只告诉林瑄有些事情该让他参与,过了年他就已经二十岁。自从晋王过世,皇兄对华夫人所问甚少,实在不知今夜到底要为何要亲自来她府上。进到府里华夫人似乎早已得到消息,美食美酒做宴席很快就把他俩请到上位开席。林瑾只喝了一杯酒便把人都支开,笑道:“华夫人自从嫁到照国已有十余载,希望在照国过得习惯。” “承蒙圣上关心,细细数来已有十六载。”华夫人不急不稳斟酒,“如今算是半个照国人。” “想来华夫人应该得到消息晋太子殁了,实乃是晋国之不幸,”不出华夫人所料林瑾今日来府另有所图果然他话锋一转说,“近日晋国大将军与照国多有往来,既然已经到今日这份上朕也不藏着掖着,大将军有问鼎之心,不知华夫人以为如何?” “妾身一介女流,不好妄言政事,何况臣妾如今嫁到照国再不用操心晋国人的事情,圣上如此问我,岂不是让我为难?”华夫人面上不懂声色,心里一震难道大将军开始动手了?怎么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华夫人,朕不和你兜圈子如今四国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在暗流涌动。大将军对华夫人的感情也让朕甚是感动,如果朕送华夫人回晋国必然对大将军有帮助,华夫人是晋国皇族你皇兄的为人….想必华夫人更为了解。如今照国不便挑明立场,愿护送夫人回晋国。”林瑾郑重保证道。 回母国这天终于要来了?日夜期盼,如今将要实现华夫人似乎感觉身处梦境有些不真实。“承蒙皇上记挂,如今妾身在照国十六载已经完全融入京都的一切,回不回晋国对妾身来说都一样。若是真有一日离开照国,说心里话….妾身会不舍得。”华夫人刚刚几乎要一口答应,没有得到大将军的书信华夫人实在怕落在陷阱里。她恨晋国在位的皇兄还有他那个混账太子,恨得咬牙切齿,也想念在晋国的大将军。 “大将军出身低微,是华夫人救了他的命并给他从军的机会,一路厮杀一路升迁,仅用十五年就坐上了大将军位,华夫人有这般识人的本领又有这般惜才之心,朕敬你一杯,难怪大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信感激夫人知遇之恩。”说着林瑾端起桌子上酒杯,华夫人也举起酒杯忙道:“皇上谬赞了,妾身是不敢当。” 林瑾自然明白华夫人的推脱是对他的目的琢磨不透,笑了笑道:“华夫人,朕这里有今日大将军传来的书信,你看看就明白。二弟,你把锦书拿给华夫人过目。”林瑄快步上前拿了锦书递给华夫人,林瑄能看到到华夫人眼睑上细小的青筋看来她此刻心情一定很激动。果然如林瑾所言,锦书是大将军写给他的密信,看来她真的可以回晋国了,想到此华夫人心里似有江海般动容。 “朕可以派人送华夫人回晋国也能对大将军的做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请华夫人将话带给大将军,照国和周国打得热火朝天拜大将军所赐,切莫做了墙头草以后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玉杯碰撞的桌案上震得华夫人脑袋一懵,“不要以为朕不吱声就是不知道。”听了林瑾的话,林瑄猛地略有戒备得抬头看了看华夫人,难道悦君的身份是华夫人泄漏出去的?如此说来极有可能,各国相互钳制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心下仍难免对华夫人有怨气。林瑾笑了笑似乎不以为意,“以前大将军与我照国不算联盟此事既往不咎,既然今日达成共识以后谋事时希望大将军能瞻前顾后,如若再有此行径,可别怪朕翻脸。”华夫人表示到了晋国一定会把林瑾的意思传达给大将军,三人又喝了几杯酒过了半个时辰宴席放结束。 出了王府林瑄一路无言,他从来没想到悦君的身份是华夫人泄漏给晋国大将军,之后由犯上作乱的大将军把消息放给周国,想看着照国和周国征战给他起兵以喘息的时间,心思缜密得让人生气。林瑾觉察出林瑄的异样,出声问道:“二弟,出了王府你就闷闷不乐?” “皇兄,晋国的大将军既然先前如此害咱们,此人绝不可信。”林瑄有种直觉晋国的大将军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各国之间从来都只有利益,国家不是个人,人与人有信为君子之交,国与国有利为利所趋。但凡有雄才大略的君主都不会安分在国土一隅,谁不想多些城池、军队、马匹、钱粮呢。就算你在位是不想,别国的君主能不想么?国与国之间势大者为王。”林瑾把手背在身后淡然道,“如是想守住祖宗基业的同时有所发展,在位每一天都将殚精竭虑。二弟,如此看来你是不是觉得身上的担子比皇兄轻些?” “皇兄为政国泰民安,斡旋三国之间为照国争夺生息着实辛苦,如此一比臣弟实在惭愧。” “刚刚入京两载,皇兄对你的表现算是满意,之后会给你更多历练的机会。皇兄可不想一个人担着天下让你潇洒。”林瑾指了指林瑄笑骂道,“可别给皇兄戴高帽,自己回头撒手不理政事潇洒走天下。” “只要皇兄需要,臣弟在所不辞。”林瑄想想道,“不知道皇兄对晋国大将军是不是打算让晋国先内部消耗,若是让王兄选得话还是最终会扶弱的一方吧。”林瑾赞赏道:“内乱是各国最头疼的事情,一点不有利于国务的发展反而要消耗掉大量的钱财,粮草和子民,大的内乱需要多年休养生息。如今四国正是鼎盛时期,不进则退,晋国算是完了。”林瑾又和林瑄商量了最近的打算,从各个方面分析照国的未来都尽在规划布局中,再十年之后别说周国更是不在照国话下。 回到雍王府,没想到季悦君的马车只在林瑄前一会儿停下,停了车林瑄见季悦君在大门厅前候着他,喝了几盏酒寒风一吹酒气散去大半身上仍有宴席的味道。季悦君忙把林瑄有些散开的裘衣拢了拢,轻声道:“王爷还是三岁孩子,衣服总也穿不好么,寒冬腊月的着凉了怎么好。”林瑄见季悦君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心下一热,正色道:“着凉正好王妃可以整日伺候本王连早朝都省了,如此看当真是一桩美事呢。” 季悦君瞅了他一眼,嗔道:“王爷竟说胡话,今晚王爷陪皇上出宫宴饮了?” 林瑄牵着季悦君的手便往府里走,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公公侍女,调皮得对季悦君道:“王妃需先告诉本王今晚去哪潇洒这晚才回府?”两人说话间到了东暖阁,屋里置了好几个暖盆,林瑄一向耐寒屋里放一暖盆即可,怕冻着雍王妃连王爷的东暖阁现在也放了三个暖盆,燥得王爷一天喝好多水,进屋换了衣服,林瑄接过常安递过来的热茶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舒服的窝在榻椅上。刚放下茶杯,见季悦君从内屋里换好衣服坐在他旁边。林瑄笑眯眯得望着季悦君问道:“王妃还没告诉我今儿去哪了呢。” “今儿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皇祖母留我用了午膳,下午本想去皇后请安,正陪皇后说话间皇后竟然晕倒了,叫了太医来才知道皇后烧得厉害,皇后娘娘的寝宫里冷清得紧,实在是不忍心走,等了皇后醒来传了晚膳陪她聊了一会才出宫。悦君也是在皇后那里,听太监来报才知道皇上和王爷出宫了。”季悦君慢慢道,叹了口气试着劝慰,“皇上也该去看看皇后,我听他们说皇上好几个月没去皇后宫里一趟,也难怪御医说皇后是积郁成疾。王爷….若是有心试着劝劝皇上。”林瑄摆摆手逃似地道:“后宫里的事情说不得,皇兄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 看了皇后今日的状况,季悦君动了恻隐之心央求道:“王爷,你就在恰当的时机跟皇上提提,他肯定不会怪你的。” “你说皇后过得委屈,王弟去说这….合适么?”林瑄想想幸亏自己是女儿身,不然皇兄还不知道怎么想呢。“王爷如此聪慧过人,肯定有法子能把皇后对不对?”林瑄见搪塞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得应承,“好好好,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提一提,你平日里可以多去宫里走动走动,陪陪皇后不也挺好么?” “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悦君可不是皇后的解铃人。”季悦君无奈道。女人的心总是随着能控制她情绪的人走,自古以来没有办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晃回京都过了两月,明日就是新年除夕开始休沐半月,只是今年让却没有江陵月一早来拜年林瑄心里有点遗憾,这一年江陵月要和将士一起在边关度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如此想想又有些羡慕。周国十日前递交国书与照国休战半月,过了正月十五再开展。本来在正月里便是祭祀的重要时节,打动干戈神明怪罪,幸亏周国仍顾及祖宗礼法,不然边境的将士们到了年关仍要浴血沙场。也是由于征战宫内的庆祝活动一切从简,宫外的庆祝活动反而要加大,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大半年来担惊受怕,到了年关更应该安抚。个州府纷纷响应号召削减内部支出,雍王府里挂起喜庆的红灯笼,亭台楼阁按例打扫再无其他装饰,别的府里人多尚能减少些庆贺力度,可是雍王府的内务总管德喜公公看来看却府里两个主子意外似乎难以实现雍王爷“减少破张浪费”的号召,给府内人员的红包钱早早得备好,王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减少府内人红包,到把新制的衣服从二十件缩减到十件,害得德喜和王爷争执不下本来雍王府的支出就不大王爷如此克扣自己让德喜甚是生气,可是王爷笑嘻嘻地说,他爱穿旧衣,旧衣知人心。德喜真是好笑又好气,若是制衣坊的人知道了,非郁闷死。德喜后来算是明白了,王爷这是扣劲儿犯了,哪里是给什么国库省钱,该怎么给主子们置办舒服该怎么来,反正王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生活经验。德喜就一个念头,年要过好否则来年诸事不顺。正在德喜尽心置办年货的时候,宫里也传来皇后大病不起的消息。 季悦君见林瑄摇摇头自己深感无力,林瑄难得有几日休息正在书房里作画,没想到季悦君来此竟然是问皇后的事情。王家已经被皇上扳倒并立即处斩的处斩,发配的发配。朝堂上所有求情的官员全部被贬官一级,到后来没有人再敢提王家。皇后受此牵连在加上至亲如此下场,一病不起应该也是郁结而成。如今朝中有传言说,皇后无子嗣王家又犯贪贿渎职重罪,皇后之位应该易主。也有传言,皇上在为莫国公主腾地儿呢,一国公主嫁到照国不做皇后来照国干什么?莫国之所以一直没答应是想看看咱们照国皇帝的诚意有几分。如今宫里炒得沸沸扬扬,也难怪皇后病倒。 “皇兄不和我谈皇后的事情,我几次想开口,都被皇兄转移话题。”林瑄放下笔,微微抿嘴蹙眉面色为难,“唉…悦君,我知道你心善,可后宫向来如此,里面不是‘感情’两字能够概括的。” “悦君也知道,可…皇后实在是无辜之人。”季悦君一双美眸蒙上一层水汽显得清雅脱俗,似乎是凡间的仙子。 “如果皇后不是王家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宫做皇后,进了宫就要忘了给本家争利益,要明白你是林家的媳妇儿。皇后常常给她父兄求情,自然让皇兄厌烦。”林瑄叹口气,“若是普通人家也没这么多事端,说到底还怪身份。悦君,以后你不要再过问皇后的事。”晌午时候,林瑄已经派人给皇后送了药,这会儿应该送到皇后宫里了。 季悦君心里一凉,“王爷不打算管这事了?” 林瑄冷声道:“悦君,皇兄想做什么后是我能控制的么?皇兄不是残暴之人,在后宫里安分些,自然会衣食无忧安然一生。倒是你,从今日起不准去皇后那了。”季悦君瞬间心寒,难以掩饰脸上的失望,终是一声不吭地出了书房。季悦君走后,林瑄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最近准是和悦君八字不合,短短半个月因为皇后都吵了三次,还是四次?难道皇后给季悦君逛了*汤不成? 转眼到了初五,林瑄才算是领教了女人的厉害。从宫里用完家宴,季悦君对他那叫一个彬彬有礼,不是冰冰有礼,整整五日两个人说得话不超过二十句。如今坐在马车里,车轱辘碾压着地面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辨,马车里的两个人不言不语。林瑄喝了酒胸口隐隐发闷,望着车厢里正色端坐的季悦君胸腔里的火气酝酿得越来越浓厚。季悦君穿着王妃华服端坐在车厢里正用自己的意志力把身边林瑄带来的各种小情绪赶走,清心寡欲地闭目端坐着,忽然一阵寒风吹进车厢,季悦君听到一声冷哼,她睁开眼看到林瑄跳下车的背影,心里的失落似乎比寒风还要冻人,眼里斗志昂扬的光跟着黯淡。 跳下车,林瑄心情一畅,把常安吓得忙从马上下来,他知道这几日王妃和王爷怄气,怎么这半路上还跳车?“王爷,您怎么下车了?”说着常安还朝马车瞅了一眼,连忙让林瑄上马。林瑄出来得急裘衣落在车上,常安刚想让车停一停去拿到车上给王爷取衣服,林瑄单手拦住他,淡淡道:“不用拿,不冷。”常安只好跟着林瑄上马,劝道:“王爷,今早我听荷儿说王妃她今天让庖厨煮了百合粥给王爷吃。” “哼,她还能给我煮粥?”林瑄冷笑道,心里却是一暖,“你们王妃想在能给我一个好脸色就不错了,本王哪还敢奢望有粥吃?每天担心人家的事,我看就是我给惯的,既然她如此喜欢操心别人家的事,明年本王娶几个侧妃,给她找几个妹妹管管,哼!” “哎呦,王爷,常安一早也没见您有个笑脸,嘿嘿嘿,王妃她自然是心疼您的,昨夜她几次到您房间门口又回去了,还嘱咐奴才不告诉您呢。”常安笑道。 林瑄现在是嘴硬心软,听常安一说,心里暖烘烘的,心里的气去了大半,回头骂道:“怎么早不告诉本王。”难道想看本王的笑话不成? “….怪奴才不好,王妃嘱咐不告诉您我就答应了。”常安陪笑道,一看王爷的眉眼就知道气消了,常安小小的舒口气。 “去把前边的马车拦下来!”林瑄霸气的拍了拍常安的肩膀,“啊?哪辆啊?”常安一头雾水有些惶恐,看着想是打劫的前奏。“还能有哪一辆,咱府上那辆,装着王妃的那辆,快去!”林瑄催促着常安。拦自家马车?常安想着,王爷今天要唱哪一出? 摒掉身边人马,巷子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煞是好看,满满游走在街上林瑄心里有种踏实在感觉。“王爷把我从马车上拉来这里做什么?”季悦君冷清的声音飘过来,林瑄有些心疼,这几天想必她也很苦恼吧。林瑄继续朝前走了几步,开口轻声道:“悦君,你仔细看看这巷子是不是有些眼熟?”季悦君侧着身子来回看了看,确实眼熟应该来过这里,今日家家结灯刚刚却没发现。 “第一次遇见悦君,送你回府就路过这里,当时你说过这条巷子好美。我曾无数次回想起第一次从你回府走的这条道路,你那日穿的衣服,说过的话,做过的举动,天边的月亮和耳边的风我竟然都记得,甚至每回想一次就清楚一次。”林瑄轻声道,“悦君,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知道你说有的愿望,但凡是你想要的,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一定想办法送到你手上。不是为了讨好你,只是因为如此我很开心。我珍视所有你的愿望,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还生怕这不够。悦君你能明白我的心么?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悦君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可以做到的事情无须你开口,我早已将双手奉上。这几日…与我置气,我也很难过,你知道么。”说着林瑄慢慢得把季悦君拥入怀抱。 季悦君眼泪不停使唤得往下掉,“呆子….”便把头埋到林瑄的肩头,难道她要什么他不知道么?闷声道:“我想要的你不知道。” “啊?”林瑄大惊失色,一脸严重地问道:“那你要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难道你们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不对,你还不算是男人,你是女人难道都不懂女人的心思?”季悦君有些诧异,难道她家林瑄从小被当王爷养,脑袋变成男人了? “女人真麻烦呐,本王又不会读心术,我指天发誓我从小接触的女人就是江陵月,王妃你觉得陵弟算是女人么?”林瑄哭诉道。 季悦君忍笑接着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江陵月仍是坚定得是摇摇头,“难道你们都是男人的脑袋么?” “天地良心啊,女人每天想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林瑄哭着脸道,“而且我也不知道我那晚哪里招惹你了,还请明示……” “回去自己想。”季悦君挣开林瑄的怀抱娇嗔道。 “啊?又猜?”林瑄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带着季悦君回府,反正他知道矛盾解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到雍王府里,林瑄拉着季悦君小酌几杯,挨着自己心爱之人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的睫毛,鼻尖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淡雅香味。林瑄的手扶在案上,脸上带着酒足饭饱后的笑意,心里也满满的。季悦君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轻笑,林瑄每次喝完酒的模样都添了平日里少见的几分天真稚气,只有心善的人酒后才会如此。“悦君,等皇兄的皇子出生,照国战乱平息,我就去跟皇兄请辞,我想带着你回封地不再管京都的纷扰,过几天闲云野鹤,潇洒王爷的生活,你说好不好?”若是能过上林瑄所说的悠闲生活,醒来去湖边泛舟,饿了便带上庖厨约三两好友去野外喝酒谈天,光是想想季悦君的心仿佛饮下三两梅子酒。林瑄见季悦君不答话,心下一急,一把抓住季悦君的双手直愣愣得望着季悦君道:“难道悦君不想和我回封地?那…咱们就住在京都可好?和你在一起,其实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季悦君心里一暖,呆子我又何尝不是呢?更让她感动的是,林瑄把她看得比权势更重。“王爷如今怎么儿女情长起来,当初悦君认识王爷的时候王爷意气风发,如今更是权倾朝野。难道如今志向变了?”林瑄一听,脸上甚是尴尬松开季悦君的手,握着酒杯又呷半盏,缓缓道:“谁让人生有那么多意外呢,如果没有遇见悦君,我此生的志向一定是在朝堂上。虽说,有志者立长志,无志者常立志。如今明君当道贤臣四起,不差我一个王爷。今日我就立个长志。” 季悦君瞅着林瑄一顿胡言乱语,看他怎么继续往下说,“哦,王爷今日要立什么志?”林瑄一把钳制住季悦君的肩膀,深情的眼眸注视着季悦君仿佛要把面前的女人烙进心里,“我林瑄,后半生唯愿与你相守,直至变成一柸黄土。悦君,答应我一事可好?”季悦君正绷着脸才能抑制住不哭却更感受到林瑄的深情,微微颤抖得点点头,“什么事,你说。”林瑄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季悦君的脸颊,声音清远:“答应我,一定要活得比我久。”尚是年轻,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季悦君吓了一跳,惊慌道:“好端端得怎么会说起这个?”林瑄伸手抱住季悦君,“这一年征战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悦君我知道我必然受不了看到你消失在世上,在梦里梦见过那种情境,那种绝望到死的感受我承受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天地之大我要到哪里寻找你都行,可死亡才能把我们分离,我真的承受不气,我…害怕。答应我好么?”季悦君狠狠被林瑄抱着连喘息都有些困难,他身上的酒气也传过来,她伸手轻轻拍着林瑄的背,用最温柔的声音道:“好,我答应你。”她又何尝不是你一样的心境?“过年呢,说这些不吉利,以后都不准乱说。”季悦君无奈得笑笑她已经听到林瑄均匀的呼吸声,相互依偎到天明也好……. 年初十,杜蓬莱赶在大雪里进了雍王府。从周口足足赶路二十天才到京都,杜蓬莱可算是盼到回京的旨意,边境除了打仗啥也没有把他闷坏了。裹了裹裘衣,脚下的厚雪踩得“咯吱”作响。“我说,常安,王爷人呢?”杜蓬莱进了雍王府心情舒畅愁啥都顺眼,“常安你这袍子不错,款式新颖很呐,快给蓬爷看看,哎呦,你看着和花色,这针脚。啧啧~哪家裁缝做的,回头我也去弄一件。看着绿色棉服,呀呀太赞了。说,在哪做得?别这么小气啊,常安。” 常安面露尴尬,“杜先生,这是宫里发下来的内侍冬季棉服…..”啊?那就是公公制服啊,杜蓬莱愣了一下瞬间明白,笑着继续摸了摸常安的胸前衣服,“常安你穿着很合适,特别帅。哎,那个王爷在哪呢?我都回来了,也不见见我。” 常安看杜蓬莱终于忽略了他身上的衣服,刚刚被美男子杜蓬莱摸得耳根通红。忙正色道:“杜先生….王爷陪王妃在后院赏雪呢。” “常安啊,你真是会替主子说话,他俩在后院打雪仗吧?”杜蓬莱插着手抬起下巴。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他,撇撇嘴道:“杜先生如何知道?”杜蓬莱转身继续朝前走,得意道:“我是谁,能掐会算…..”正在常安摸不着头脑的时,“把身后的雪拍拍…..”常安忙伸手摸摸背后,刚刚王爷扔在他身上的雪球印子还在背上…….“常安快来,今天我们吃火锅,下雪天就该吃火锅。” 没过多会儿,常安领着一个侍卫进了厨房,好奇蓬莱为什么要他去寻这么个人来厨房。“杜先生,人给你带来了。”杜蓬莱正让厨房的厨子们熬骨头汤底料,有指挥着另外几个切大白菜,豆皮。“哟?你就是府里用刀最好的?”杜蓬莱大量一下他,长得高高壮壮一副老实像。 “回大人,小人从小用刀,刀工一流。大小征战也有十于回。”侍卫正想抽刀给杜蓬莱舞上一段,还没开始就被杜蓬莱给制止了。“等会,你去把雪地里的东西来。”杜蓬莱指着常安道,“这位壮士,等会成不成就看你的了。”侍卫拍着胸脯道:“大人一切包在小人身上。”不一会儿,常安捧着雪地里冻得硬如石头的东西进了厨房,套着白布没有看得出来那是什么,只见常安把那块“大石头”放到桌案上,杜蓬莱迫不及待得把白布揭掉,露出一块冻得跟石头一样的肉。杜蓬莱兴奋得朝侍卫招招手,道:“试试你的刀快不快,把羊肉片成卷。”侍卫一脸阴霾,伦家好歹是王府二等侍卫,他竟然让我切羊肉,泪崩。杜蓬莱见他有抵触情绪安慰道:“革命工作不分大小,切好羊肉一样为人民服务。羊肉是给你们王爷王妃吃的,你的工作很是值得表扬的。”杜蓬莱见侍卫大刀起一片片羊肉卷落在盘中开心得要飞起来,“物质匮乏的年代啊,要是在现代分分钟去超市买几袋。”常安第一次见到此种羊肉也觉新奇,问道:“杜大人此物该怎么吃?”杜蓬莱一副恨铁不成钢,解救劳苦大众的表情狠劲儿的推销:“常安,我向你保证,你种吃法的羊肉会让你永生难忘,保证你吃了听不下来。”“啊?”常安看了看盘子里粉嫩的羊肉卷,心里有些疑惑,这…羊肉有杜先生说得那么神乎么?羊肉他又不是没吃过。 到了晚上,林瑄夹起薄薄的羊肉一片接着一片的放到翻滚的菌菇大骨汤中,简直赞不绝口,“蓬莱啊,若说照国还有人比你会吃,本王是万万不信的。饮着桂花酿,置一火锅在雪夜里,有红颜知己作伴,一二位好友把盏,人生不过如此。”杜蓬莱一嘴的事物,来不及插嘴频频点头应合。季悦君看着铜制的火锅很是新奇,第一次如此吃法不仅美味而且十分有趣,赞叹道:“杜先生的家乡想来是个十分有趣的地方,有机会悦君也想去瞧瞧。” 一说到家乡,杜蓬莱差点呛到忙道:“臣自己溺水来到此处,连我都想回无门,唯有借家乡美食慰藉思乡之情。”说着杜蓬莱夹起三片羊肉,丝毫看不出他的悲伤之情。林瑄夹起白菜放到锅里,笑道:“自煮自食,府上今日可都是吃的火锅,常安?”常安和荷儿支起另一桌也在吃,忙站着回道:“王爷宽厚让大家同乐,他们吃得都要打起来了。”林瑄诧异道:“为何啊?”常安抹抹嘴,笑道:“太好吃了呗。”林瑄笑着摇摇头,“蓬莱,过几日本王想给皇祖母也做一个火锅,让她老人家也常常新鲜。”杜蓬莱想着这事要搞大啊,怎么有种全国上下吃火锅的前奏。 “来来来,王爷,蓬莱敬你一杯,下半辈子全指望你养活了。”杜蓬莱端起酒杯和林瑄碰一杯,“说好了,你下半辈子本王养活,你可不能跑,以后咱们和江陵月一起隐居,每日就是弹琴吃火锅。”杜蓬莱皱皱眉头,怎么又是火锅…….“就是苦了陵弟还在边境给咱们把守门户,等他回来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大喝一场!”杜蓬莱放下筷子坏笑道:“没事没事,我走了还有木瑶姑娘陪着他呢。”林瑄拍着桌子恍然大悟,“难怪,他给我来信从来没惋惜不能回来过年呢,美人相伴是流连忘返啊。” “所以,下次王爷你问问他,要不要以后就让他驻守周口就甭回来了,哈哈哈…..”杜蓬莱想着江陵月每天在自己面前得瑟的模样,欺负自己没有女朋友么?林瑄拍手叫绝,“下次本王去信问问他。”季悦君无奈得看着两个疯癫醉汉,心里暗暗盘算要给林瑄下个禁酒令….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正月十五的前夜半夜整个雍王府除了守夜的侍卫,伦夜的婢女,整个府上一片寂静,醒来就是上元节,到了夜晚街市上有灯会,府上给不当值的下人们都放假半日,所以今夜每个人都睡得格外香甜。让突然传来的犬吠声显得分外清晰,雍王府的大门在夜间突然大开。守门的侍卫,忙得跑去找内府总管德喜,弄清缘由德喜领着夜里来客急急朝朝正厅去。遇事冷静,德喜扶着额头出了正厅,身边跟着的徒弟常安紧张得问道:“师父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德喜微微弓着的腰紧张得有些僵硬,“快去叫醒王爷,让王爷到正厅见客。”宫里今夜是出大事了…….. 睡意朦胧中林瑄坐了起来,季悦君听着常安的声音先下床把灯点亮,灯光亮起来林瑄更脑袋更清醒了,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常安,谁从宫里来了?”常安爬在门口焦急道:“德海公公和禁军首领来府上,说是太皇太后请王爷您…入宫。”吃了一惊,林瑄心里一沉,掀开被子问道:“可是太皇太后身体有恙?”季悦君取了林瑄的衣服来细细给他穿戴好,好多疑问浮上心头。常安回道:“奴才也是如此问德海公公,公公说太皇太后身体安康,请王爷进宫有其他事情相商。”如此一说,林瑄放心大半,不是皇祖母,大半夜得宫里能出什么事?季悦君见林瑄皱眉,安慰道:“王爷别瞎猜了,进宫见皇祖母便知。天气冷,把貂皮裘衣穿上。”说话间,已经帮林瑄把黄金制的发髻头饰梳理好,林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季悦君正整理他的腰带忽然被林瑄拉到怀中,轻声道:“我走之后你继续睡,如若不是出了顶天的大事,晚上还陪你看灯会。” 季悦君点点头,轻声道:“快去吧,别让宫里来的人久等。”若不是顶天的大事,宫里会半夜派内务总管和禁军首领来请王爷么?不过季悦君目前无法猜到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瑄自然知道,仍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 到了正厅,德喜和禁军首领忙向林瑄施礼,林瑄快步朝前挥手免礼,“两位贵客半夜急着从宫里赶来所谓何事?太皇太后怎么会半夜要见本王?皇兄知道你们来么?”一连三个疑问让德海面露难色,急忙道:“王爷,皇上不见了。”林瑄脸色剧变,“什么,皇兄不见了?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德海和禁军首领连忙点头神色焦急六神无主,“王爷小声说话,朝里都还瞒着呢,此事哪里敢骗您啊。”想想也是,林瑄抚额压低声音语气强用,言语里全是对林瑾的担忧,对此事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京都….“皇兄在宫里怎么会失踪,什么时候的事情?”德海虽是跟随皇上多年的内侍遇到见天的事情也难免慌张,“皇上下午便服出宫,随后支开了老奴,让我们在一家茶肆里候着,之后跟着皇上的侍卫慌张回来说是跟丢了皇上,我们一行人等到晚上也没等到皇上,出去寻皇上的人也没有找到,罪奴急得没有办法只能进宫禀报太皇太后,本来太皇太后想把事情稳一稳等明日再召王爷进宫商量,若是王爷半夜入宫只怕消息传得更快,可太皇太后突然下令让王爷进宫….王爷您还是速速进宫商议吧。” 安寿宫一片灯火,夜更深。 太皇太后肃穆的表情,林瑄好多年没有见过。父皇离世早,皇兄刚登基的前三年大部分朝政是太皇太后主理,似乎是从皇兄主政开始林瑄就越来越少见到皇祖母这种表情。太皇太后朝林瑄招招手,面上看着甚是沉静可握着林瑄的手微微发抖,“瑄儿….”微微低声轻唤欲言又止。林瑄明白皇祖母的心情,他有何尝不是…..皇兄啊你到底在哪里?林瑄扶着皇祖母坐下,崩着脸嚷道:“皇祖母你放心,现在我就带人出去找皇兄,天亮之前肯定能找到。”说着林瑄行礼转身就要出宫。 “站住!”太皇太后喝倒,颤颤巍巍得由身边的宫人珠儿扶起来,突然厉声喝道:“林瑄,你到我面前跪下,你说你皇兄的事何你无关?”林瑄先是一脸惶恐,随后端正跪在皇祖母面前,坦荡道:“皇兄的东西我必不抢,何况林瑄无心皇位。皇祖母看着我长大,应是明白孙儿的心意。若是皇祖母怀疑孙儿,大可现在就把我关进天牢去,这皇位和我林瑄以前没关系,今后也没有半点关系。”林瑄心里有点酸涩。 “….好孩子,皇祖母也不信是你,我的孩儿我最清楚。”林瑄正自委屈听着皇祖母话里有话疑惑得抬头望着她,太皇太后让他起来,回身拉长声音道:“各位出来吧,还要老身去请么?” 朝堂上的重臣鱼贯而入,个个低着头有护国宫,左右两相,到是太子傅季沐之走得端正。三人朝林瑄连连作揖,道:“老臣不是怀疑王爷,只是和太皇太后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老人家当真了。王爷对不住,对不住…..” 林瑄冷脸站在那,原来是这几个老东西在皇祖母那乱咬,林瑄心里纵有一百个不满仍是无话可说,若是皇上失踪对谁最有利,外人看来自然是当朝的雍王林瑄。“诸位大臣告辞,本王没空陪你们闲聊。皇祖母,孙儿告退。” “瑄儿你先别急着走,这几位老臣都是你皇兄的股肱之臣,和他们商量商量对策,若是十天之内找不到你皇兄,国将大乱。”太皇太后殷切得望着林瑄,苦口婆心得规劝道,生怕林瑄一时置气冷落了人心。林瑄听了皇祖母的话背后冒出一层虚汗,如今照国仍与周国周旋,若是国中无君,军中将士士气必定锐减到时候真是一片的乱。林瑄叹息道:“按理三日之后皇兄主持今年第一次朝会,有三日缓缓,朝里臣子们还仰仗各位大臣多多周旋。不知道三位大臣有何想法?”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踟躇道:“皇上….若能回朝皆大欢喜,若是….还要早些拟定新君…..” “右相你是什么意思?”林瑄横眉,一双冷俊的眼睛盯着他有些微微发寒,“臣等,希望王爷准备料理朝政。” “右相多虑了,”林瑄躬身行礼沉声道:“皇祖母,我去找皇兄回来。”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剩下殿里的四个大臣面面相觑,原来王爷说他无心皇位这话不假啊。 从出了宫殿,林瑄身边就多了三个隐形的侍卫,皇祖母没说他也能才出来这是皇兄的金甲护卫。如今皇兄莫名失踪,皇祖母是怕他再有意外。天蒙蒙亮,林瑄伫立在宫门口小太监牵来马,将军已经安排好人手全城戒严。今日是上元节,皇宫里已经没有过节的气氛。 两日过去,京都里的人没有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住在皇城根自然能猜出发生的不是小事。街道上的十人一组的守城护卫穿梭在大街小巷,城门连续封锁两天一点放开的迹象都没有。季沐之在府里拨弄花草,经不住小女儿季想容不间断的嚷嚷,心里对如今已是雍王妃的大女儿也不甚放心,终于答应了让季想容去雍王府。叹息道:“走了大半年刚回府,一样坐不住,唉,什么时候能和你姐姐学学……” “爹,你让我去看看姐,才有机会多和她学习嘛,我离开京都大半年好想她,快让他们备车送我去雍王府。”季想容和从前一样开朗,虽季沫之去临州上任游走了大山河水如今性子更是洒脱。 “当初就不该让你和你二叔他们出去,回来性子更野,以后怎么嫁个好婆家….”季沐之摆弄着手上的花草,心疼得叹息似乎这话不是对季想容说的一般。“哈哈…爹,你多虑了,回头你再找一个雍王那样的女婿女儿一生都好啦,你看姐姐如今过得多幸福。”季想容一只手拉着季沐之撒娇。季沐之动作一滞,接着缓缓又擦着兰花上的绿叶,天气寒冷连兰花都有些萎蔫,“去雍王府看看悦君,你们姐妹也好久没说说话了。告诉她,最近….雍王三两日都难回府了。”季想容心道,老头就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对雍王各种冷淡,心里还不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嗲声嗲气得道:“知道了爹,你这么关心我小姐夫啊。”季沐之挥挥手道:“去,没个正行,别人看到我季沐之有个这样的女儿不得笑话。”季想容捂嘴笑道:“是是是,我这就告退,不碍您老的眼。” 一反往日的繁闹街上行人稀少,季想容支开帘子坐在车里心里疑影重重甚是不安,朝里也不知出什么事,父亲是喜爱把玩草木可平日里很少亲自修剪,反倒是心里有事才会亲自动手。不过季想容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她天性乐观愁云只是过眼云烟马上就被抛到脑后,照国如今国泰民安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呢?季想容在车里哼着小曲甚是开心。到了雍王府内府主管德喜迎着季想容进府,几日里王爷都没回来,没想到今日来府的客人是季太傅的小女儿如今雍王妃的胞妹。季想容进了雍王府东瞅瞅西看看,王府虽比不上皇宫气派但处处透露的皇家的威严,和一般大臣的家园仍是不同。“德喜公公,我姐什么时候回来啊?”季想容溜达半天才想起来问。 “刚刚王府护卫来报,王妃再过一炷香能回府来,季二小姐来得正是时候。等会儿,您正好陪着王妃用午膳。不知季二小姐可有心仪的吃食,奴才让庖厨准备。”德喜恭敬得问道。季想容点点头,“我姐从小喜食清淡,公公别等会着人端上一桌子绿叶菜想容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是吃素的小白兔。”德喜听着捂嘴笑,“老奴记下,让庖厨做几样拿手荤食让二小姐尝尝。”季想容生性和善长相讨喜,便是刚见面的生人都对他喜爱有加从小到大占了不少便宜,“有劳公公你想得真周到,平日里我姐肯定也少不了受你照顾,回头见到我小姐夫一定多多赞赏公公。”德喜公公连连道谢,季想容又问了季悦君何时出府和一些在府里的趣事。 “听府里人说二妹来了,”季悦君快步到了庭院,身上套着的白貂皮披风更显得出尘绝色。季想容听到季悦君的声音也忙着迎出来,欢喜叫到:“姐姐!”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从季悦君出嫁后不久季想容便随二叔季沫之去了南方游玩一走就是一年。姐妹俩好久没见,季想容来着季悦君说个不停也笑个不停。季悦君领她到内殿让荷儿去传些点心想好好和妹妹说说话。“一年不见,容儿似乎长大不少,更像是个大姑娘。”季悦君伸手拢了拢季想容的发髻,看着无忧无虑的妹妹心里感慨万千。 季想容笑着吃了块点心,调皮道:“一年不见姐姐,姐姐也有变化….”,季悦君把六只食盘子的摆放调了调,软糯的糕点全放到季想容的面前,酥脆的则靠近自己这边,悠然道:“那快跟姐姐说说,我哪里变了?”季想容拿起面前的点心,心里暖暖地如同嘴里的糕点一样,“姐姐还是和从前一样疼爱容儿,记得我从小就只爱吃些软软的糕点。”季悦君微微搓手,接着捧起桌子上的精美手炉,“姐姐不都是你永远的姐姐么。”季想容瞧着姐姐的眉眼,刚刚还不真切如今她笃定,姐姐是变了,是变得越来越像雍王妃了,以前府里如同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眉宇间也带着深宫贵人的哀思,季想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都没说。 “你这一趟远门算是逛遍山水,有什么趣事?”季悦君好久没有出过京都,如今对外面的山川甚是向往。 季想容捂嘴直笑,“有有有,外面的山川不必多言,天大地大眼见为实。一路上为了省去麻烦便于游玩,我都穿着男装二叔也不好拦着我东看看西看看,不巧路上遇到二叔同窗,倒也不是什么二叔的至交好友,非让二叔去家里做客。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见了风流倜傥的我,非要把女儿许配给我,可把二叔给吓坏了,又不好说清我的女儿身份怕同窗脸上无光,吓得二叔第二天就带着我们赶紧上路,结果那人带着二三十家丁追来,二叔当时气得脸色发青,非说他风流倜傥的侄儿的婚事他做不了主,哈哈哈……姐姐,你不知那人一口一个贤侄叫我,二叔的脸就越来越难看。”季悦君跟着笑了笑,“姐姐不觉得好笑么?”。 故事登时让季悦君想到林瑄,心里一紧哪里笑得出来。亲手给季想容添了水,“二叔要怪你淘气了吧?”季想容甚是得意不以为然地道:“二叔整整两天没个我说话。还吓唬我说,给爹写封信让他早点把我这疯丫头嫁出去。” 说到这,做姐姐的更是关心,季悦君问道:“容儿你也不小了,这一两年爹想必会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你可有心仪的人选,若是有姐姐也好帮你早做打算。” “哎呦,又是嫁人…..”提起出嫁,季想容立马把手上的糕点放回碧绿色的玉盘中,气急败坏的朝榻后撤了撤身子,“能不能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从此人生是路人啊,做什么都不方便,有一群人追着你管束,如今光爹一个人就够我受的,还要给自己找个夫君,公婆来一起管教,我才不傻呢!”季悦君觉得好笑,“说得‘出嫁’又不是出家,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事爹肯定不能依你,”季悦君想这季想容年纪还小,可能情窦未开倒也不必急着规劝,怕是过一两年是要哭着要嫁人呢,想到这一层季悦君不再劝说妹妹,只问道:“爹爹一切可安好?” 季想容见姐姐不在唠叨她的婚事,眉开眼笑地又开始活泼起来,“爹挺好的,今早还在家里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对了,我来之前爹让我转告姐姐说雍王这几日有的忙,忙得怕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姐,这几日王爷都没回来过?”季想容盯着季悦君的眼睛有些疑惑,季悦君的手摩挲着铜制暖手炉的表面,听了季想容的话有些愣神,“姐姐,你你怎么了?”季想容见季悦君半天没吱声,轻声唤她。“哦…..刚刚有些走神。”季悦君心里像是装了机箱子的重担,心跟着沉下去,几日没见林瑄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细细思索,既然父亲开口传话,还来王爷应该是安然无恙。 “姐,你看看你天天闷在府里也不出门,人都快傻了。正好王爷不回府,不如我陪姐姐出去逛逛。听说城南有个脂粉铺甚是有名,他们那调香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容儿想送姐姐一副安神玉露。听说点此香入眠,可一夜无梦,对身子调理也甚好,姐姐你觉得如何?”季悦君本就在府里无事,她虽不喜热闹但愿意花时间陪着心爱的人,何况她就这么一个妹妹,笑道:“二妹,真是不着闲,等用了午膳再姐姐再陪你出去吧。我在想,如果二妹生在将军府,是不是也和木瑶一样会是个女将军?”季想容一听立时从坐榻上弹了起来激动道:“姐姐,我当真敬佩木瑶姐姐,能够驰骋疆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过了两个时辰,姐妹二人用完午膳小憩片刻,乘着马车朝城南去了。 一连两天,皇上的下落没有丝毫进展,唯一找到线索的是本该在后宫里的皇后竟然失踪不见,早在皇上失踪之前皇后宫里的宫女跟皇上说皇后抱恙不能下床,皇上命太医去诊治自己从未去探望过,自从皇后家里失势皇后寝宫早就成了冷宫,皇上失踪当晚哪有人留意皇后的去向,直到第二日下午前去请安的妃子才发现皇后宫里空空如也,这才呈报给太皇太后。如今是皇上皇后双双失踪,林瑄更是头疼,逼宫太医才知道皇后根本没有生病且收买了宫里侍卫在上元节那天竟然比皇上出宫还早。正是顺着这条线索,林瑄才找到城南一家卖绸缎的铺子。禁军统领跟着林瑄身后,店面后面的小院子跪满了人,周延行礼高声道:“王爷,现已查明,此处乃是皇后的同党,他们将皇上迷晕后运送出城。”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小人真不知道那男人是皇上啊!当年我们张家受了皇后家里的恩惠才有了今日。”跪在最前头的生意人约莫四十多岁不停的磕头,额头碰着地上石砖早已血肉模糊,林瑄瞪着他冷声道:“人呢,人呢!人被你弄哪里去了!”说着林瑄拎起他的领子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姓张的老板被林瑄掐得脸色发青翻着白眼,禁军首领一看忙劝道:“王爷,王爷——此人留着还有用处,留个活口。”半天,林瑄才松手,姓张的老板踉跄倒地大口喘着粗气,蜷缩在地上害怕得直抖。林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统统关起来,严刑拷问,有任何新消息即使来报。”说完领着禁军统领去前厅的房间里商议如今局面。 正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上王府里的便衣护卫来报,原来前面去脂粉铺的路被官兵全部封上,谁都不允许过去听说御林军和王爷领着人马过去了。侍卫来请示王妃要不要透露身份让守卫的官兵放开关卡。季想容望着季悦君,她发现姐姐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喜色瞬间变得凝重,季悦君吸了一口气冷静得道:“不必了,在附近寻一处茶楼等等吧。”季想容歪着脑袋不解得问:“姐姐,你想见王爷为什么恰巧碰到了却不见呢?难道你和王爷关系不好?”季悦君点了点季想容的脑袋有些羞赧,“走吧,你就别问了,姐姐带你先喝点茶,今天你说去哪就去哪,行不行?”季想容兴奋得拍手道:“姐,你休想收买我呢!额….让我想想我们之后去哪呢?” 很快侍卫就找到一处在主街上的茶楼,兴许是附近官兵很多茶楼里只有二三客人,侍卫所幸就把茶楼给包了下来,可把老板高兴坏了,老板久经商场自然知道客人身份不一般亲自出阵,领着二位贵人上了二楼包房,毕恭毕敬得询问她们点些什么,季悦君有些好奇,问道:“掌柜,你们平日里生意也如此清淡?”掌柜连忙摆手笑道:“贵人有所不知,我们茶楼在京都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传到我手上是第三代,平日生意好得不行,这几日也不知京都出了什么事,满街都是官兵,出门的人就少了许多,今日又来了好多好多的官兵把这里面的街全围住,说是朝里的大官来了。”掌柜说道这里悄声许多东看看西看看,眼神落在门边四个高大的侍卫身上,浑身跟着一凉忙陪笑道:“两位小姐,可看好也吃些什么,我们店里点心可是一等一的。”掌柜极力推销着自家的点心,季想容不耐烦得道:“上一壶上等普洱,四盘你们店里最有名的点心,下去吧。”打发完掌柜,季想容忍不住开口道:“姐,说来挺奇怪,最近街上官兵很多而且似乎在找什么,你说京里出什么事了?”季悦君没有吱声,从窗口望出去正好瞧见林瑄骑在马上绷着脸,身边的禁军统领不停得和林瑄说着什么而他频频点头,可惜林瑄并没有瞧见坐在窗口的她,一心拉着缰绳不停得和禁军统领说着什么。 “哦,是…..王爷,”季想容刚想探头出去,季悦君慌忙把她拉了回来,或是被当成刺客什么的这一探头不就是一个活靶子么,“二妹,太危险了,快坐下!”季悦君提高声音让季想容坐回位子上,瞬间季悦君似乎猜到林瑄他们在找什么,却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了一跳,可如若不是禁军统领总会……“姐,今日你是见不到王爷,咱们喝口水就去脂粉铺!”季想容笑得甚是灿烂,到让季悦君有些羡慕,不无感慨得道:“二妹,我如今倒是羡慕你。”季想容眨眨眼睛笑道:“姐,你逗我呢?如今京都世家哪个小姐不羡慕姐姐,不过她们羡慕姐姐嫁给雍王得了雍王妃一位荣耀至极,虽是有些肤浅但也不无道理,容儿也觉得姐姐嫁给雍王极好…..”季悦君没想到妹妹会如此说,问道:“哦?那二妹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姐姐嫁给雍王极好?”季想容正色道:“我觉得雍王和姐姐极配,容儿虽是一年未在京里也多少听了传闻,雍王为了姐姐连命都不要,有情有义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托付终身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穿梭在皇宫的回廊中林瑄时走时停,明天按例是新年第一次皇上早朝,三天眼看着过去虽查清些线索但是皇上在身在何处仍然是个迷,出动千军仍不知道皇后带着皇上出城之后去了哪里。林瑄踌躇得站在回廊前思索着什么,北风略起他身上的锦袍在寒风中显得甚是萧瑟。常安一直跟着林瑄,从小服侍他到大自然了解现在王爷情绪低落,劝道:“王爷,太皇太后那等着您去呢,王爷….站在风口招风寒…..若是病倒怕太皇太后又要忧虑。”林瑄默不作声,咳嗽了两声逆着风朝安寿宫去了。 “皇祖母,孙儿无能…到今天都没能找到皇兄。”林瑄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太皇太后着人扶他起身,出声安慰道:“既然是皇后把人带走了,各个关卡拦着之后必然有消息。”林瑄站在皇祖母身旁,一脸惭愧道:“孙儿已经让各个关卡设拦,皇后一个夫人….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连着三天提心吊胆见惯风浪的太皇太后除了脸色憔悴,精神气比之前更足,穆色道:“没命的皇上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瑄儿你皇兄是你大哥,俗话说关心则乱,咱们不是普通人家,若是家人被绑票要多少钱财给了就是,我们是皇家…..要看得长远。”林瑄半天没有吭声,咬着嘴唇僵硬得站着深锁眉头冷眼望着木雕的朱门,太皇太后继续道:“如若今日被绑走的人是你,我一样会对你皇兄说这些,身为皇家子孙应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百年之后无颜去见林氏的列祖列宗啊。”说着太皇太后流下几行眼泪,“你个混账难道觉得我心狠,难道你奶奶不心疼你大哥….我的长孙么……”林瑄见太皇太后难过,知道自己僵硬的态度伤了老人家的心,忙跪下道:“孙儿糊涂……皇祖母不要难过,是孙儿的错。” “你也不要杵在宫里,你皇兄的那些个要臣还等着你去见,赶紧去商议商议不然明天要乱天了。”太黄天后摆摆手道,“瑄儿你要记住,如今你皇兄不在你要顶起他的责任。” “谨遵皇祖母教诲!”林瑄利索的行礼出殿,一帮老臣还在大殿里等着想想一会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林瑄就头疼,三天没有回府不知道悦君过得好么?外面竟然开始飘起雪来…….. 林瑾不记得迷迷糊糊第几次睁开眼睛,摇晃的马车里只是刚有些清醒就被人喂几口水又昏睡过去,也尝试过想拒绝嘴边的水袋可清冽的甘甜的味道对比嘴里的苦涩着实让人难以抗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他身边的人就把水倒进他的嘴里,他只知道他在马车里被人带出很远的地方。而这一次,他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空大的屋子里面陈设得也十分简单却精致,他的身上穿着换过的干净衣服,四肢虚弱无力挣扎间门就推开,走进来一位素衣女子,逆着光林瑾看不清她的脸…..不过身形似乎有几分熟悉,等到那人走到床榻前林瑾震惊得张着嘴:“是你——” “是我,皇上,别来无恙。”皇后脱掉宫廷里繁重的宫服换上大户人家夫人的衣服别有一番韵味,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变得灵动起来,“大老远把皇上请到这来,难道皇上不想知道是为什么?”林瑾撑着身子坐起来冷哼一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家贼难防,你处心积虑把朕弄到这里来想必早有打算,你个一个人做不到肯定会有同党,你父兄的党羽都被朕处理了,你的同党必然不是照国人,既然人都来了,不如现身吧。”林瑾突然抬高声音冷笑道。 “啪啪啪——”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男子拍着手从屏风出走,精瘦的身段威严中带着一股逼迫的气质直面扑来,“都说林涵的儿子,如今照国的国君乃是少有的明君圣主,如今寡人一见到有二分相信——你不是个傻子,但论才智,哼…天下无人能及寡人。”林瑾身子虽是虚弱嘴上却不饶人,“都说周国国君相貌丑陋,今日意见果然名不虚传。” “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若是厉害怎么如今落入寡人手中。”周延庆并不懊恼安稳得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得望着林瑾。“周国君不过如此,和匪类无异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把朕弄到这里,实在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林瑾身上难受强撑着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寡人一向心狠手辣敢作敢当,今日是寡人绑的你,就算是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周国君抽出腰间的长剑来回把玩着,“千万别跟寡人提什么天下人怎么看之类的话,居上位者是从来不用看下位者的脸色!” “如若周君非要把鲁莽当英雄朕也不好言语,今日你绑我至此也得不了照国什么好处。”林瑾轻松得道,“自从十三岁登基以来,每天都是朝政朝政,多谢周君给朕放了几天假。”周延庆笑道,“能不能讨到好处是寡人说了算,你就不必操心。好好在此处休息,你能不能回去就要看你讨不讨寡人欢心。” “说实话,你做能做出这一手朕还有点开心。”林瑾眼神里透露得意之色,让周延庆困惑不解,“你开心什么?”林瑾双手交叉在胸前自信得道:“因为你害怕,说明照国的实力已经快超过周国,你说朕能不开心么?总有一天照国的皇上会亲手砍掉你的头颅,祭奠朕的父皇。” “自作多情,寡人的周国怎么可能背超越。你放心,就算有那个皇上一定不是你,林瑾。”周延庆恶狠狠地道,随即起身出去不在和林瑾多聊,“哈哈哈哈…….” “你走吧,朕不想看到你。”林瑾不再看皇后一眼,皇后却没有动一下几乎要哭出声来,压抑多年满腹委屈如决堤江河,“臣妾自从进宫一直对皇上百依百顺,为何皇上要对我赶尽杀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放过……..”兴许是目前困境让林瑾的耐心越来越少,“够了——妍儿朕能你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朕无法原谅。朕对你做得一切正如你说所,如今朕落入你织下的陷阱你有仇报愁,若是想让朕求你们,做梦——!朕就是死也要死得体面……..”皇后本来也是满腔怨恨,怨恨皇上无情杀他父兄,杀她腹中孩儿,可眼前的恶人又是真真切切她爱如性命的人,“难道皇上对我没有一丝歉意么?” 林瑾痛苦地闭上眼睛,如刺在哽:“朕….居于皇位,时间久了便忘了儿女情长,多得是权衡利弊,若有来生妍儿再不要去后宫。”皇后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拿起帕子捂面悄然离去。林瑾知道皇后离开,屋子里暂时只有他一个人,算着来几日走得路程应该还在照国的地界,要想些法子送点消息出去才行,国不可一日无君。 果不其然老臣们吵做一团,林瑄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听他们轮番围攻,只有太傅季沐之没有吱声。护国公颤颤巍巍得道:“王爷,早做打算,万一皇上…..皇上回不来,王爷准备登基。”左丞相道:“护国公,你这话说得,皇上有皇子,就算是几位也要皇子继位。”右丞相忙着行礼道:“万万不可,那宜妃的孩子还有八个月才落地,落地之后不过是个吃奶小儿,便是长到十三岁主理朝政还有十三年呐,这十三年谁来主政?还是请王爷做好登基打算,万万不可推辞。” 林瑄摆摆手示意他们停止争吵,“各位大臣今晚本王和你们商议的事情是明日早朝之事,既然大家对继续隐瞒皇上不在宫里这事没有异议,就赶紧散了回去睡觉,省点力气留着明日和朝上的大臣们吵去。皇兄必然会平安归来,本王对登基没兴趣。各位大臣,回吧——还愣着干嘛,明天有你们这些老骨头吵得呢。”无奈雍王油盐不进,老臣们只好悻悻而归。 四位大臣结伴出宫,路上对王爷的态度十分奇怪,自古来为争皇位手足相残的事可不少,怎么咱们雍王一提起登基就跟大家要害他一样?琢磨半天各位老臣纷纷表示,王爷是以退为进,若是皇上出事这皇位怕是还得他们求着雍王去接,老臣们表示很苦恼啊。真是冤枉林瑄了,他从来没想过取代过皇兄的位子,如今林瑾不在宫里他每每替皇兄行使权利内心惶惑不安,生怕越踞,其实正是林瑄对林瑾这个大哥的敬爱。 送走老臣们后常安快步进殿见王爷已经累瘫在椅子上,轻声问道:“王爷快过子夜,回宫就寝吧。”这几日太皇太后是不准林瑄回雍王府,林瑄仍住在他出宫之前的宫殿里,回去的路上掌灯的小太监走在前头,常安给林瑄撑伞外面风雪很大,“这几日住在宫里,常常想起小时候本王常常沿着这条小路来找皇兄,皇兄那会儿总是批奏折到很晚,皇兄就把我放在他怀里一边批折子一边教本王识字,念着念着我就睡着口水流到奏折上面的字被摸黑掉一大片我脸上也都印黑一片,那时候还是丞相的李迟第二天拿到奏折还劝皇上注意休息,皇兄从来都是我的避风港湾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常安知道林瑄心里难受,劝慰道:“王爷,皇上是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得上天庇佑会逢凶化吉,王爷劳累几日都没有休息,如今皇上不在宫里可事事都要指望王爷。”北风气,林瑄拢了拢身上的裘衣,不由得想起那个常常为自己细细理好衣服的女子,心下一暖,问道:“让你去府里问问,可得了什么消息?”常安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瞧奴才这该死的记性,王爷让奴才打探府里的消息,王妃这几日一切安好,季二小姐常常去府上陪她,荷儿说这几日王妃常常抚琴没弹几下就不弹,又常常看书可没看几页就去后院赏雪。” “走吧……再是难的事情也总有尽头。”林瑄望着簌簌落下的雪喃喃道,曲难为曲,书难为是书,悦君你这几日可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了春节休沐,京都里就会恢复以往的热闹,回乡的商人赶着回来开门做生意,京里的官员开始准备新年第一次早朝。大雪夜里三更天,官员们在下人呼唤声中从暖和和的被窝里钻出来,谁都不敢耽误半分生怕误了早朝可是要被同僚们嘲笑。大臣们在家换好棉衣套上官服再披上披风坐着骄子由家里的轿夫抬着朝皇城的方向赶去,按例今天皇上会按照去年户部报上来的奏折减免贫苦地区第二年的赋税和劳役,更要商量今年开春祭天之事以求今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各位大臣谁都不敢怠慢,何况新年还要图个好彩头呢。城门外聚集好多大臣,三三两两围成一群,城门口被踩出或深或浅的脚印显得有些凌乱……… 听说皇上出事了,就在休沐期间,似乎是王爷逼宫?不然京都怎么全是王爷派出的兵,还有人看到禁军首领最近常常跟谁王爷左右进进出出,还听说王爷最近没有回雍王府是在宫里过夜……恐怕就等着今日诏告文武百官。大臣们理论纷纷进了宫门,没有听到消息的大臣表示十分惊讶,急急朝那些消息灵通的大人打听,生怕朝里出了大事自己仍蒙在鼓里。后来跟上的大臣一脸茫然急慌地问着身边的同僚:听说王爷造反把皇上给拘禁在宫里,现在不禁禁军全城守卫都在王爷手里,照国马上要变天!传言却越传越远本来只是三个两个小声议论,不一会儿全是谈雍王色变,为首四位大臣没有一个在让诸位大臣更是心慌,这次上朝不是要诛杀大臣….清除异党…吧?到了大殿群臣像是待宰的羔羊先是长久的沉默突然变得群起激昂,四位大臣左丞相,右丞相,护国公和太傅鱼贯进入大殿见到同僚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吃了一惊,难道皇上失踪的事走漏风声?四人正面面相觑想着昨晚刚商量好的对策此时不是全没用了?户部大人一把拉住左丞相的手泪眼婆娑得道:“丞相,皇上他….王爷他竟然……”户部大人感慨万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到让这四人确信,消息走漏了!左丞相一脸为难,叹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还愣着干什么各回各家吧,省得在这添乱,等着王爷调遣。”诸位大臣一听果然是王爷造反怒道:“既然王爷造反,左右丞相为何还拥护王爷说什么等待调遣!雍王此乃大逆不道!护国公,太子太傅你们难道也倒戈雍王了么——?” 四人此时更懵,怎么就变成王爷造反了?左丞相忙摆手道:“错了——错了,弄错了!不是诸位想的那样,哎呀,皇上重病去行宫静养,暂时由雍王监国。”左丞相不解释还好,这一张口群臣们反而确认了雍王的罪名,不过是说得好听一些实质上不是一样么,皇上年纪轻轻哪里会突然得了重病先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当大臣们是傻子么?不知谁喊了一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老臣们纷纷挨了拳头,他们哪里受过此等气,左丞相气得直呼:“有辱斯文!”此时,禁军首领佩着刀领着卫兵进入大殿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禁军侍卫将扭打在一起的大臣分开。林瑄目不斜视得踏入大殿之中,在场的人都屏息注视着身着黄色蟒袍的玉面俊秀男子一步一步走到殿前皇位的台阶下,他如入无人之境般睥睨所有人身上的华光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他冷清的声音穿过殿里每个角落如同冬日里的月光,“诸位大臣今日甚是精彩,自先祖创立照国开始,应该是第一次群臣在乾坤大殿大大出手此种惊世之举必须要记入史册,让后人瞻仰。”一个个如出鞘之剑的大臣们像被放气的皮球各个都推推搡搡半天仍是可怜的户部大人被推到风口,新任的户部大臣卢琳四十五岁出头做事稳重干练,他先向王爷施礼谨慎道:“王爷,实在不是大臣们聚众闹事,只是大家关心皇上…….今日早朝按例…..可左丞相和三位老臣说…皇上龙体欠安——” “他们说得没错,皇兄龙体欠安期间一切事物由本王打理,这里是皇上的圣旨——本王准许你们在之前有异议,念在你们忠心护住上…..若是看了这道圣旨仍然纠缠不清…..那别怪本王怀疑你们别有用心,图谋不轨。”林瑄的话一句一句回荡在大殿中惊得大臣们半天都不敢吱声,没想到王爷做事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啊。 “若是雍王图谋不轨又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四处的目光如箭一般射过来,还是御史台的大人们敢说啊,大臣们纷纷替御史台当今的御史明值捏了把汗。 “明大人你是老臣,怎么跟着瞎起哄。”护国公摸一把胡子眉头皱成八字用心良苦得道,“雍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断不会做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只可惜护国公你说的不算,臣等必须要雍王给个交代,今日见不到圣上我们是不会走的!就算是死也要见圣上一面!”明植咬牙道,腰板挺得笔直似乎是大殿里的柱子。护国公瞅他的眼神一股埋怨刚想开口,看见林瑄伸手制止大殿再次陷入沉静,雍王的声音很好听如入口的玉酿入口清冽却后劲儿十足,“皇兄已经起驾去了外郊行宫养病,如果明大人非要见皇兄本王派人送你去行宫跟着伺候。皇兄手谕在此本王临朝监政,若是其他人和明大人一样任性难道是连皇上,本王的话都不信了吗?皇上突染疾病已然让太皇太后和本王措手不及,诸位大臣食君之禄不该为君分忧么?若是有精力担心本王谋蹿,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个皇位本王不要,你们便是求本王来坐我林瑄都不会来。不知道....诸位大臣还有什么不放心,本王的话就放在这了。若是诸位大臣无事,今日退朝!” “明大人,怎么办?”一群大臣围着明植干瞪眼。 “这….唉……!”明植泄气得一拍大腿,“散了散了!” 左丞相悄悄看了季沐之一眼小声道:“…..希望…最后不是真得求着雍王继位…..”接着摇摇头叹了叹气,天数总是在变不知道眷恋了谁。如此一闹下朝后再没人说雍王逼宫造反,各位大臣都乖乖去府衙处理公事。 刚稳定人心,林瑄忙着坐在大殿里处理各府送来的奏折,纵使有左丞相带着人帮衬着批阅等着林瑄看得奏折也要耗费三四个时辰,派出去寻找林瑾的侍卫越来越多林瑄心里着急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居心叵测掳走照国皇上必然要谈一个好条件,脑袋里正胡思乱想奏折因手上用力过大明显能看出痕迹,林瑄木无表情放下笔唤道:“常安——常安。”不似往常常安没有及时回应,匆匆跑进来的公公一脸惊慌,“回王爷,常安公公刚刚走开,您有何吩咐?” 林瑄正自烦躁挥挥袖子,“没事下去吧。”此时常安神色焦急得跑进殿里,林瑄抿嘴蹙眉棱角分明的脸上近来都是黯淡之气反倒有种阴郁美。常安伏地高呼:“不好,王爷出大事了!”林瑄刚随手拿起的奏折又扔到一边不以为然又自嘲:“这宫里还能出什么大事?”皇上都被掳走皇后不知所踪宫里宫外一片混乱林瑄想不出还有什么大事。常安见林瑄一脸苦笑知道他肯定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道:“太皇太后派禁军去王府把王妃抓进宫,左右丞相和护国公已经被太皇太后昭进安寿宫。” “什么?!”林瑄几乎不能将常安所讲串联起来,皇祖母抓悦君作甚?他快步走下殿前抓住常安前襟低吼道:“你说什么?!” 不一会儿,林瑄快步走在宫里的小道上早已慌得六神无主,嘴里不断念叨着:“冷静,林瑄一定要冷静,冷静。”没走几步撒开腿奔跑开来直奔安寿宫。推开安寿宫的大门太皇太后正端坐在大殿之上似乎早已预料到林瑄会来,他顾不及其他忙着跑到太皇太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得问道:“皇祖母你把悦君带进宫了?”在林瑄的心里皇祖母一直是慈爱而端庄,即使是把悦君弄到宫里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出面把她带走而已。 “嗯,是的。”太皇太后抿着嘴,看着面前的孙儿奔跑得衣衫不整讶异道:“瑄儿你的靴子呢?”林瑄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左脚上靴子跑丢了,他拉住太皇太后的手道:“皇祖母你把悦君叫出来孙儿带她回去。” 太皇太后摩挲着衣角正色道:“这不行。” “为什么?”林瑄几乎不敢相信,“难道真如传言…..皇祖母要用悦君来祭祀?您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来对我?是谁卜得卦象本王非杀他不可!” “卦象上说,用她可以换你皇兄,难道这样雍王也不愿意么?”太皇太后强硬地望着林瑄的眼睛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瑄跪着紧紧拉着太皇太后的衣服几欲崩溃的嘶吼,“皇祖母不可以,不可以,若是你要拿血祭天用我的,用我的!求你放了悦君,她可是我的王妃啊!您不可以这样…..你让孙儿以后怎么活,我哪里还有颜面活在世上!” “啪——!”太皇太后一记巴掌拍在林瑄的脸上打得他蒙住半天没出生,从记事起林瑄就知道林家有“不打脸”的家规,林家一直秉承“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的祖训如今脸上挨着巴掌瞬间木在哪里。太皇太后好似下了好大决心她没想到养大的孙儿竟然变得不懂事,恨铁不成钢得道:“若是用你的血….能换你皇兄,奶奶今日也换。上天没有选你,用你的命能换来你皇兄么?我如此做不都是为了林家江山,你当我狠得小心——!” 林瑄笔直得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倔强得道:“用悦君的命真能换来皇兄吗?谁出得主意让您去卜卦让我林瑄知道非杀了他,”林瑄知道皇祖母向来心慈只能继续求她不断得叩头求道,“皇祖母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孙儿全听你的就是别拿悦君的祭祀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珠儿偷偷在帘子后面抹泪,向来骄傲的雍王长到这会儿倒是第一次丢掉骄傲的羽毛,像是凤凰自己拔掉最心爱的羽翼倒在天空之上。“皇祖母若是不答应,我会一直跪着,跪到我还剩最后一口气。” “你跪跪正好,好好想想你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皇兄对得起林家列祖列宗吗?珠儿,来…扶我回寝宫,让雍王在这好好静静,谁都不可以让他起来。” 两日过去,消息已经从宫里传到宫外雍王和太皇太后因什么事情起争执大臣们不知,但雍王在安寿宫罚跪已经整整两日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难得达成一致,大臣们都装不知道省得又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看来照国今年是不太平喽。安寿宫不远的偏殿向来幽静,这几日竟然频频进进出出,门口的侍卫比安寿宫守卫最多的时候还要多两倍,匆匆赶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进到偏殿里,珠儿正焦急得来回踱步见这二人进殿连忙施礼,“王妃…..在里面候着两位,珠儿就在门外候着有事但请传唤。” 老者颤抖得推开门,里面一声温柔得呼唤:“爹。”季沐之几乎落泪,二十年前他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婴进到季府又悲伤又欣慰。 “君儿,几日清瘦许多。”季沐之望着季悦君目光慈爱像是看着二十前期的她一样,“不怕,爹送你走。” 季悦君一夜未眠,整个人清瘦许多依旧盖不住她仙子般的容颜一举一动更带着震撼人心的魅力,只因绝望有着直刺人心的美。季悦君转向面前男子故作轻松一笑,“陵月,以后你二哥靠你多担待。” 江陵月面上的苦楚之色悲痛地抿抿嘴似乎承受不了如今现实,“二哥在安寿宫跪了两日,滴水未尽…….王嫂只要你说——” “这就够了。”季悦君知江陵月要说什么,她摆摆手心似乎被人刺进千针万刺真切体味一番什么叫锥心之痛。 “王嫂——你说句话——”江陵月多想季悦君能开口吩咐一句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他也不想今后林瑄埋怨他。 “侯爷别闹了,”季沐之挡在季悦君面前厉声制止,“走,悦君,爹送你上路。” “等等….太皇太后说对不起你。” “转告皇祖母,悦君不怪她,悦君走了。” 江陵月流泪道,“王嫂,如此做对二哥是不是太残忍?” “对她来说,有希望比什么都重要。”季悦君背着江陵月虽已泪流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道,“告诉她好好活着。” 天色已晚,两日滴水未尽加上之前劳累奔波林瑄的身子已经消耗太多,跪在安寿宫里摇摇欲坠,恍惚中看到两个人影越来越近,林瑄抬头开口一阵沙哑:“太皇太后…求….你放了悦君。”林瑄抓住她的衣角丝丝不松手,却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冷冷得道:“今天祭祀结束,雍王妃已经离世去见上天了。” 林瑄愣愣得看着太皇太后片刻之后突然起身暴跳如雷,可谁知腿软竟摔倒在地上不顾直喊:“你骗我,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骗你恨我么?定北侯也在场啊,你问问他。”林瑄这才看清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定北侯,“你怎么在这?你说啊,悦君在哪!”林瑄踉跄站起来抓着江陵月的前襟拼命摇晃,江陵月绷着脸心里难过得仿佛日与夜颠倒一般,仍是狠心得点点头。忽然捂住胸口林瑄脸色发青一口鲜血喷出来随后狠狠得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快传御医!”太皇太后急忙颤颤巍巍蹲下身,江陵月忙朝内监喊道:“叫婉晴来,快叫婉晴来!……..太皇太后,给二哥的这剂药太猛……”江陵月难过得背过脸去,太皇太后一夜之间仿佛又沧桑许多,喃喃道:“天地不仁,生死存亡一夕一朝受不了也得受,保命要紧…….” 一连三日承阳殿里灯火日夜不停,听说雍王病倒御医连夜跟着侍候目前仍是昏迷不醒。承阳殿里如今一切事物全由江陵月打典,明明是夜半三更他仍和衣而坐守在林瑄的床榻前不敢片刻离开,婉晴端着药见到江陵月叹口气,道:“把这药喂给王爷喝,再这么折腾身子早晚要耗光。”江陵月连忙起身,“婉晴你医术最好,二哥身子交给你打理我们最踏实。”婉晴退后一步摆摆手心里有些生气,“王爷几经不折身子大不如从前,最受不得情绪刺激内伤郁结对她没有好处。”婉晴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江陵月也不会说只陪笑转开话:“二哥什么时候能醒来,太后太后让我问问你。”听到江陵月提到太皇太后婉晴把目光从林瑄苍白面容上移开,盯着江陵月问道:“今日太皇太后何时走的?”虽不知道婉晴问此作甚,江陵月平静得回答道:“刚走一盏茶的功夫。”江陵月把林瑄慢慢扶起来细细为他盖好被子转身端起药碗一勺一勺喂他吃药,流进嘴中的药一半又溢出落在放好的白色帕子,婉晴背过身去江陵月当她生气,劝慰道:“婉晴你放心,二哥会没事的,”话一出口江陵月回过神他竟然在劝慰一个大夫?忙接着问道:“婉晴二哥什么时候能醒?” “明日。”林瑄昏倒之后婉晴赶来,虽然不知何时让雍王动气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迹象,经过几次大病后林瑄身体最不能大喜大悲容易加速内伤,把完脉就给他开安神舒缓的方子,让他昏睡几日进行自我调养。“常安,你派人去安寿宫传个话,说….王爷明日会醒。”江陵月吩咐道,心口上悄然移上一块千斤巨石。 太阳到正午,正在前厅独自用膳的江陵月忽然听到宫女公公们,高低错落的欢喜声:“王爷醒了,王爷醒了……..!”反应片刻江陵月放下碗筷匆匆朝寝宫跑去。直到太皇太后来,雍王已经把站在殿里的所有人全部轰出门去,谁都不见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独自坐在床上疲惫不堪的脸色,深渊般绝望眼眸寂静了似乎一百年。“陵月,瑄儿什么时候醒的?”太皇太后进门就问道。 “刚醒就派人去请您,二哥他……” “刚醒就把人都轰出来,我听他们说了,这孩子心实。进去看看吧,今天不给他一个说法,怕是早晚要拆了我安寿宫,走走走。”太皇太后嘴上抱怨,眉梢上带着喜色毕竟孙儿醒来了。“出去!都出去——!”刚踏入寝宫,林瑄怒气嘶吼的声音如夏日暴烈的雨水劈头盖脸得浇过来。江陵月替林瑄捏把汗忙要出声就被太皇太后拉回来,“勿躁。” “大胆,你们好大的胆子!”林瑄正对着两个不听劝阻的闯入者嘶吼着,过了屏风不远才看清来人。“原来是太皇太后和我的好兄弟江陵月——呵呵……”林瑄苦笑几声,如今他是活在绝望和背叛的深渊里再也翻不得身。“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太皇太后有些失望,果然自古以来情毒最可怕。“皇祖母,皇祖母,皇祖母,”林瑄每叫一声都提高一个响度听着让人心颤又心悲,“你说,悦….君….,你为什么要杀她,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瑄几乎要再次崩溃,颤颤巍巍下床拉着太皇太后的衣服绝望地道,“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去把她找回来啊,皇祖母…….” 纵是心肠再硬太皇太后的心都跟着碎成一片,“瑄儿,皇祖母今天是来告诉你真相,你看看这封信。”江陵月立时把信恭敬得呈到林瑄面前,“二哥你看看。”林瑄疑惑得看看江陵月又看看太皇太后,烫金信封里装着什么秘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开看看。”太皇太后注视着林瑄拆开信封,或许因为太过关心有所发抖,林瑄理开信纸并不是熟悉隽秀的字体,反而是硬朗如刀的笔峰,看着看着林瑄支撑不住向后坐到床榻上眼神直愣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看明白没有,”太皇太后冷不丁得问道,“雍王爷看明白了吗?” “悦君没死…..”林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脸上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她留下我一个….?”太皇太后叹气继续道:“周老儿出兵讨女儿没讨到这会儿挟持你皇兄来换女儿,我这老人家问你,若是这封信交到你手上让你处置你是换还是不换?”林瑄不吱声绝望得坐在那里,“出兵去打吗?已经打了半年,若不是周国今年灾害连连,照国十几年休养生息的成果就要毁于一旦。回绝周国的条件,不问照国皇上的生死吗?这信送到雍王照国皇上胞弟的手里会怎样,让他在兄长还是爱妃之间抉择?是对不起自己的结发妻子或是对不起自己的亲兄弟?或是是拿照国国运去换一己之私即便成功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他们俩真得能幸福吗?林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需要点拨太多,悦君有多在乎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她帮你做了决定,免得你左右为难或是在清史上背下生生世世的骂名……..又怕你直接知道这个消息接受不了,她说对王爷来说有希望比什么都重要,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才能坦然面对这样的结果,最起码你们俩都还活着。”天涯两隔的爱人似乎比祭祀卦象选中的人祭——被至亲所杀的结局要好很多。“啊———”林瑄像是被欺骗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委屈得喘息声几乎要淹没整个皇宫,像是冬日里融化的雪人。 江陵月刚蹑手蹑脚得走出寝宫,太皇太后地关怀的声音传了过来,“瑄儿睡着了?”江陵月连忙行礼,“刚睡着,想来也是身心俱疲。太皇太后您怎么不回宫休息?”太皇太后闭上眼睛似乎在寻求一片净土,“我一听瑄儿哭就走不动,从他小时候就如此,十几年了从没想到瑄儿还会有撕心裂肺的时候…….”片刻她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老人家乏了,我先回去了。”又一场风波似乎平息,寂静得皇宫里躺着一个万念俱灰的灵魂。 第二日,送进寝宫得饭菜只是被把弄二三就端了出来,江陵月朝愁眉不展的常安招招手,常安把盛放着精美吃食的托盘给了门口的小太监后就朝江陵月走来。“王爷怎么样?”江陵月焦急地问,一早上从林瑄醒来后他都徘徊着没敢进门。 “唉…..从醒来就坐在床上发呆,呆呆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哎呀哎呀,常安你怎么哭了?” 常安摸摸眼泪,抽搐道:“以前王爷不是这样的…..奴才从来没见过王爷这样过,奴才好心疼他,端给他饭吃,他吃了几口就让我端走,我就求他说:‘王爷,你多吃点才能有力气,病才能早点好。他愣了半天说:‘常安你知道么,我也想吃也想和从前一样,可是这里盛不下,我想吐。’”常安学林瑄指了指自己的胃,灵光一现忽地朝江陵月道:“不和侯爷说了,王爷肯定是这里不舒服,我去请婉晴姑娘来。” 江陵月来不及管他,心道找婉晴她也无计可施,心病还需心药医。匆匆推门进了到寝宫,帘子没有拉开屋里有些昏暗,江陵月走到床榻前林瑄一直坐在床上出神丝毫不在意是谁进走来,似乎他全然与外面的世界隔离。江陵月站着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口,“二哥,开始我被太皇太后加急招进宫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一遍又一遍问王嫂这是不是她的选择。二哥,王嫂四天了,王嫂再过两日应该就到周老儿指定的地点,如果你还想再见她一面或者要拦下她,今天我就陪你走,捅破天我江陵月都不说怂话。我不想你你以后都活在阴影里,后悔自责里,你知道么,你现在就像个懦夫!”忽然江陵月脖子上一凉,林瑄的极光宝刀架在江陵月的脖子上,冷声道:“你现在就带我出宫。”江陵月毫无惧色坦荡道:“二哥,我只想选对你最好的,你做了决定我就陪你去。” “那就别说废话,赶紧走现在就走。”林瑄斩钉截铁得道。 “好。”江陵月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和林瑄去。 珠儿匆匆进到安寿宫偏殿,太皇太后正坐在梳妆镜前身后二三个妆容精致的宫女正小心翼翼得为她梳头,珠儿忙上前接过犀牛角梳子吩咐道:“都先下去吧。”宫女们行礼听话得告退,太皇太后望着镜子里的面容久久不语,珠儿知道她今日忧心皇上安危如今再添上雍王折磨着一生都不从平静的照国太皇太后有些心力憔悴,“太皇太后您今日气色不错。” “是吗?雍王和定北侯出宫了吧?”太皇太后点了点盒子里碧绿的簪子珠儿便伸手取出细细插在她花白的发髻上,有时候珠儿也会想也只有太皇太后到这个年纪才会有如此风采,“出宫了,今儿一早就走了。”迟疑一番,珠儿咬了咬下唇,问道:“太皇太后知道王爷会去找王妃还放他走,您不怕王爷…..” “他不去怎么死心呢?瑄儿….还是太年幼,性子太像澈儿。”说到这太皇太后眼神黯淡,忽又想起正事强打精神问道:“给张将军传话了吗?”珠儿继续给她盘着发髻朗声道:“昨天就派人去传话了,您就放心吧。”太皇太后满意得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无奈摇头:“我倒是想宽心,两个孩子如今都不再宫里,走,还得去应付那般子老臣。告诉张将军,什么都比不上王爷的安危。”站起来有些微微弯背的太皇太后,因劳累眼角的皱纹多出许多,珠儿看着心疼虽说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睿智得让人常常忘记她如今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您放心吧,如今王爷的安危是头等大事,已经按您吩咐沿路都会有人保护他的。” 太皇太后捶了捶后背,喃喃道:“孽债,都是孽债……..你走得快,什么都丢给我…..” 小洲镇地出西南边陲,是和周国接壤的边境小镇,小洲对面就是周国的地界,两国来往多是水运,也是从照国东去周国最近的一条路,因是水路地理位置优渥小镇倒也算富硕不像是北面边陲苦寒也不似是南域酷暑。照国和周国水路都不发达,虽有征战皆是陆展因此这小洲镇的百姓过着桃花源记般安详生活,这半年照周开展镇守在镇上的士兵比从前多了五倍这几日更是增添到了十倍,百姓们有些紧张毕竟战场在周口莫不是这里也要打仗不成?更奇怪的是,小洲镇最贵的客栈如今被重兵把手县吏们从县里聚到镇上说是朝里有个大官要来,不知真假。他们不知道最贵的客栈即使有重兵把手一样有人对它周围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二哥?”江陵月端着几盘菜进屋看见林瑄还是那个姿势站在窗边盯着斜对面雅致的客栈发呆,“来,吃点东西。赶路七天都没吃顿好的,中午好好吃晚上我去替你打探消息。”日夜兼程七天赶到这,季太傅他们似乎也是今天到,“二哥?”见林瑄没有反应江陵月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过去叫他,“一路上你都没吃什么,看你这几天瘦的,王嫂若是看见又要心疼。” 林瑄回过头嘶哑的声音传过来,“我不饿,也吃不下。”江陵月不管他饿不饿继续絮叨:“不饿也要吃点,身体累垮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啰嗦?!我说了不饿,不想吃!”林瑄爆发中嘶吼,江陵月用陌生的眼神看了看林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把门关上出了房间。林瑄望了一眼门口,想象着江陵月刚刚出去的表情,面上暴躁的情绪减掉许多,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刚出门江陵月就被男装的身穿男装的李涅儿拦住去路,江陵月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这?”接着生气道,“你不好好在京都带着怎么跟踪我!”李涅儿笑道,“因为想你了呗。”两只眼睛似乎带了钩子盯着江陵月,看得他两色泛红,“瞎说什么,姑娘家也不嫌….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你知道害羞是不是你是姑娘家呀?”李涅儿继续巧笑道,她最喜欢看江陵月江陵月窘迫的样子了。“别岔开话,你怎么来这,谁带你来的?”江陵月继续追问,他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如果我说是我爹你会怎么样?”李涅儿眼神有些闪烁笑容依旧快乐,“我不想骗你,我想和你说实话,江陵月,我爹要带我走了。”这些日子江陵月几乎快忘了李涅儿是李嫣然是李承先的女儿,不是他的表妹。不知该如何回答江陵月满脑子都在盘算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要不要趁机捉拿李承先,他果然投靠了周国。如果…如果抓到李承先…..可李嫣然脸上洋溢的笑容融化了江陵月的心防。 “江陵月你怎么不吱声,是不想让我走么?”李涅儿捂着嘴得意地笑道,“都陪你大半年了,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是不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以后你还是可以来看我的。”江陵月心里自然有些不舍,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做,他笑道:“不舍那是自然,既然表妹已经想好去哪里,做表哥的便会护送到哪。你住在什么地方,过了明日我去找你,当下我有要事抽不出身。”李涅儿拍手称赞,“就知道你人最好,我刚到小洲镇还没落脚的地方,你不能给我找个落脚的地方么?就在你投宿的地方再给我一间厢房,谁让这家店都被你包下来了,一个空房都没有。”江陵月脸上一变,他虽然将客栈包下来但也让老板对外宣称客满,“涅儿别闹,我真的有要事,你拿着这个令牌去驿站,这镇上可不太平,听我的话。”李涅儿刚想反驳,江陵月把腰上的令牌塞到李涅儿的手上,“过了明日我去驿站看你。” “若是明日我就随我爹走了呢…..”李涅儿盯着令牌闷声问道。江陵月急着敢去打探消息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过了今晚明天我一定抽空去。一定要隐藏好身份记住没?”江陵月见她点点头,“这还差不多,有要事我先走了。”说完江陵月急匆匆地没入人群。 往来的人群里伫立着女子手里握着什么,长久得注视着东面来往的人群,一个男子缓步走来,在他身边悄悄道:“怎么样?你还觉得定北侯对你有情吗?连你的去留都不在意….你真的确定他值得你去死?他不过是跟在林瑄身后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李家的仇不报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涅儿冷眼看着面前熟悉的大哥,“我是不会和爹去周国的,以后别来找我!告诉爹,保重。”说完头都不回大步迈入人流中。 推开房门已经是旁晚,江陵月进到屋里太阳已经不在房间里,屋里十分静谧忙绕过屏风看见林瑄和衣而眠紧张的心才得以平静,原来是睡着了。江陵月不急着叫他,坐在堂厅的圆桌前自顾自端起一杯茶水,也朝窗外的客栈大门口望起来。一路上林瑄都浅眠,日夜兼程的空隙里常常也是没睡一会儿就惊醒,江陵月很开心林瑄在客栈里睡着了,也许只有在离王嫂最近的地方她才能安然入睡吧。直到天色全部变暗林瑄才醒过来,绕到外间见江陵月趴在桌子上睡得东到西歪,伫立一会儿便捡了对面的位子坐下来。“吵醒你了?”林瑄问道,江陵月挣扎着起来,手臂发麻忍不住打了哈欠,“没有没有,本来没想睡,谁知道坐在这里想事情没掌灯就睡着了。”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江陵月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惊慌问道:“什么时辰了?什么时辰了?完了完了……”跑到窗户边看到街上的行人长舒一口气,“你晚上有约?”林瑄疑惑得望着他。 江陵月摆摆手忙道:“不是不是,我怕二哥你错过带王嫂走的时辰,今天我打探过了,今夜咱们按照这个线路走……”说着江陵月从胸前掏出一张画好的地图,“这里这里和这里的守卫多,但是从这里咱们一定能绕过守卫,”江陵月满意得抬头碰见林瑄发愣的眼神,问道:“二哥,二哥,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林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盖也不喝水玩弄着细瓷的杯盖,“你今天看见季老头没?” “看到了,不过只看到他侧脸,风尘仆仆的。”江陵月小声道,语气像是自家心爱宠物受了委屈一般,林瑄苦笑,“你是不是很奇怪,一直爱女如命的季老头这次怎么会乖乖听话?”江陵月惊奇得望着林瑄,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从她把女儿嫁到雍王府你还不知道季老头是什么样的人,先皇为什么会选他做辅政大臣?”已经林瑄提点,江陵月恍然大悟赞同道:“季老头对照国忠心耿耿,纵使心底里流血也要咬牙去做……真是难为他了。”林瑄低头道:“他更分得清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小义,可是我不分不清!”林瑄闭上眼睛,季悦君早已将路上的荆棘替她踏平,还没来得及犯错已经开始承受结果林瑄心有不甘。 一直坐到后半夜林瑄都没有动,江陵月有些摸不清她要做什么。直到天色蒙蒙亮护送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林瑄疯了一样冲出去牵马一路狂奔,到了城外急匆匆地登上城墙被守卫拦下,“竟然敢闯边境城墙,大胆!”江陵月骑着马也赶到见林瑄在城门口下马来不及问,急忙喝倒:“大胆!速速放行!”江陵月刚把令牌从腰间拿出来,两个护卫已经被林瑄折了胳膊,他疯了似地冲到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的人马痛哭道:“悦君,悦君…….悦君……..是我林瑄对不起你,我不能….不能带你走!”江陵月赶到城墙上见到此番情境依然明白,远处照国的彩旗显得格外刺眼。林瑄背靠着城墙泣不成声,江陵月走过去她几经不能开口说话,过了半个时辰林瑄才平静蹲坐在城墙上一声不吭。直到旁晚林瑄瞪着猩红的眼睛突然从江陵月腰间抽出宝剑揪起一撮长发划出一道弧线青丝立时落在青石上,“今日我林瑄在此立誓,我要做当世最强之人,以发代首,你就是我的立誓人!” 江陵月感觉,林瑄又活了,又可能是变了。 林瑄没有走,他留在镇上等着林瑾。没想到遇袭,一群黑衣人拦了去路,他们两个人功力有限,纵使拼上全部力气也没能摆脱黑衣人的拦截。江陵月护住林瑄完全不管自己安危,身上被砍了几刀,这些黑衣人皆是武林高手出手不凡两人被逼到角落里,心里焦灼极了。相互望一眼,林瑄背后已经冒出不少虚汗,今日因悲怆他身体还没有恢复只能使出平日里七分力量,眼看着江陵月保护自己连连受伤急得眼睛都发红。突然黑暗中又来了一拨人和黑衣人交手,林瑄和江陵月趁乱逃出包围圈在街道中狂奔,江陵月突然看到熟悉的一抹身影,“涅儿?”倩影轻轻转身果然是李涅儿,“你怎么在这,快过来我带你走!”江陵月焦急地道,正说着江陵月急急上前想去拉李涅儿的手,忽然看见身后有人影闪动,此时林瑄大叫:“小心!”随后把手里的宝剑朝黑衣人的方向射过去。沿着黑暗涌动过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晃动着风声,是弩箭。江陵月看着知道箭朝着自己飞来,想要用力推开李涅儿,谁知道李涅儿笑着望着他猛地扑到他怀里。 黑衣人倒在血泊中,林瑄冷冷的扫了一眼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宝剑。“你怎么这么傻啊!”江陵月哭道,“我这就带你找大夫。”林瑄忙着掏出一只瓷瓶取出一颗丹药递给江陵月,“吃下去,吃下就好多了,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江陵月嘶喊道。李涅儿摇摇头,嘴边涌出鲜血让她开口变得更加艰难,“我累了,陵月,我喜欢你,可是我累了………我爹和我大哥让我引你出来,要….杀你和王爷,我….知道如果我不来….他们也会有别的办法,…..我来就能保护….你。我知道你喜欢木瑶姑娘,….别等着姑娘先开口,你们….很般配。” “你别说话,你不能死!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带着对你的亏欠活着么?你这样太自私!”江陵月颤抖着用衣袖擦着她嘴角的血。李涅儿笑得很满足也很虚弱,“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是自私,陵月我怕你….忘了我。永远在你心里有我的角落,是我….唯一的希望。” 人的性命在活着的时候十分顽强,可以经受各种淬炼,却又如此脆弱,泯灭不过眨眼间。遇袭第二日林瑄得知一路上都有大内护卫跟随,之后林瑄的住所防卫更加严密,林瑄有感觉和周国的事情还没那么简单。李涅儿的死对江陵月打击也不小,虽然他表面一切如常,林瑄却常常发现他在出神发呆眼神黯淡。派人去查李承先的下落至今仍没有消息,目前林瑄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季沐之回来。 “君儿想去周国吗?”季沐之在甲板上问道,日光洒落下来分外美丽,“想见见你的生父么?”季悦君站在季沐之身边海风掠过带着股咸腥的味道,“君儿没有见过母亲,她却在我出生之后就给我选好了父亲。爹,你一直都爱着母亲么,哪怕她心里爱着别人?”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只不过她没有找到好的时机,“母亲一定很漂亮吧?” 季沐之望了季悦君一眼,眼神有些闪烁,“你母亲不仅漂亮也非常智慧。虽然她没有爱过我,我却是她最信任的人。感谢她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做了你的父亲。难道君当真一点都不想见见生父吗?” “如果说没有一点好奇是假,但见了又能怎样,第一次听见我说话而欣喜的人不是他,教我走路的人不是他,陪我念书的人不是他,每日焦心我成长的人也不是他,为了我去和皇上抗婚的人也不是他,我只在乎你的感受——爹。”季悦君有些激动得道。“知足了,”季沐之含着眼泪笑道,“老夫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君儿,你有半点不愿意爹也不会送你回周国,你怎么偏偏如此拗不过弯,爹都安排好,丁默带着苏慕清就在船上,周国没有人知道你长什么模样,苏姑娘顶替你去周国当公主对她来说也是好结果,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不听爹的话?” “苏慕清,苏姑娘不能替我去承受周国的未知,这对她不公平。”季悦君波澜不惊得道。“去周国当公主对她来说那是顶天的机会,她自愿代你前往!”季沐之生硬得道。“爹,连你都不放心你女儿去,你能保证周国对这个公主好吗?”季沐之不吭声,皇上对皇子也只是看喜好,更何况是二十年没见过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的父女。“爹,你别逃避了,万一周国发现苏姑娘顶替了我,苏姑娘会没命,皇上呢?皇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雍王,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她?何况爹你也放不下皇上啊。”季沐之生气道:“那雍王就有脸见你了?哎,你这孩子怎么不记得疼啊,你以为你去了周国以后还能见到她吗?”季悦君脸色发白,心跟着疼了一下,“爹——”季沐之举手投降应付道:“好好好,不说了。”季沐之有些丧气,君儿真是和她娘亲一样,心都骗到林家女孩儿身上了。 第一百三十章 自照国立国七百多年从未受此大辱,崇德帝十七年三月,当朝皇上林瑾在周国驾崩。 雍王在小洲镇受到刺杀,险些丧命。尽管形势十分危险,林瑄仍想在小洲镇等着林瑾,无奈太皇太后懿旨让他火速回京都不准丝毫逗留。无奈之下林瑄由御林军护送返京主持朝政。一月个半月后,传来噩耗林瑾驾崩季沐之带着皇上的遗体回京。 “二哥,你还好……吧。”林瑄身着雪白丧服跪在地上守灵,灵期不能进食林瑄更加消瘦像是园子里的青竹。满屋子披麻戴孝的大臣跪着默不作声,如今知道真相大臣们对雍王是刮目相看。皇上在周国走了,显然是周国的计谋还想杀王爷让照国陷入混乱真是居心叵测用心之毒。 林瑄拍拍江陵月的手让他安心,尽管他的眼睛肿胀是因为偷偷在屋里哭的缘故,眼圈发青是因为几夜未眠,嘴唇发白是因为伤心过度气血两亏,他更加明白现在不是他脆弱的时候。木然地伸手往火盆里又添一把纸钱,橘黄色的火苗很快舔食干净变成一片灰烬。“王爷,太医院首求见。”常安匆匆进到大殿在林瑄身边道。 “嗯。”林瑄盯着火盆眼神空洞地点点头。太医院首毕恭毕敬地行礼,身上的朝服外面也和大臣们一样的白色丧服,“回王爷,太皇太后最近晕倒是伤心过度,只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臣已经给太皇太后开了些安神药,太医院轮班照料请王爷放心。”林瑄回过头望着他,隔了一会儿才开口犀利的目光把太医院首吓得背后冒汗,“你尽心照料不得有任何差池,下去吧。” 寂静大殿外突然传来争吵声,林瑄朝门外望了望问道:“常安,外面怎么如此吵闹,难道这宫里还有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林瑄厉色训道,常安忙谢罪小跑着出去查看。没多会一脸难色的进来,“是何事?”常安看看周围的大臣迟疑片刻才道:“是….宜妃……” “宜妃怎么了?”林瑄问道,想到宜妃肚子里的孩子只觉心里一紧。“她嚷嚷着要进来……” 众人一听都小声议论着,左丞相更是言道:“这里是给皇上首领的地方,娘娘们在隔壁偏殿就好,别破坏了礼数。”夜里守灵一直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是没有资格站到这里的。林瑄没有理会左丞相继续问道:“宜妃可说为什么事?” “她想见王爷和诸位大臣。”常安回道。林瑄思忖片刻,“让她进来吧。”宜妃一身丧服,头上带着白色簪花,肚子明显突出由太监扶着进殿,微微点头开口道:“看到王叔和诸位大臣在这里妾身放心多了,”说着便抽搐起来,“皇上还没看到自己的孩子如今就…..【抛下我们母子,还有四个月孩子就要出世,妾身先把话说在这里,这孩子以后不登基,朝中大小事务还要仰仗王爷,皇上在世的时候就说王爷是他的亲兄弟也是他养大的,长兄为父以后还请王爷多多念着你的侄儿…..呜呜呜……”说着又哭起来。大臣们面面相觑皇上尸骨未寒,宜妃就要来分家正位?太不像话了……..能看透时局的大臣们倒是佩服这女人的心思,若是此时不一退为进,以这女人的背景想立自己的孩子为皇上几乎无望,若是没有高人指点反而佩服起她智谋和勇气。 “快那张椅子来,让宜妃好好坐着。”林瑄站起身走到宜妃的身边,轻松道:“皇嫂说得哪里话,你身上怀的是皇兄的骨肉,论情论理都要让我侄儿坐上皇位,之前我也说过,这皇位本王没兴趣,今日几番周折我林瑄心灰意冷只想回封地修养。”宜妃听林瑄如此说,心里十分雀跃面上却不表露,似是遗憾道:“既然这是王叔的心思,还是找大臣们商量,妾身妇道人家做不得主,只能仰仗诸位大臣。” 江陵月一直没有吱声,默默观察者宜妃的举动也看着林瑄的反应,林瑄表面上开不出异样但是凭着他对林瑄的了解此时他一定很反胃。林瑄高贵地点点头,“一定是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还是那句话我林瑄对皇位没兴趣。不过,宜妃如今已经确定是皇子了?” 此言一出大臣们全都懵了,内心戏十足。个个出言表达自己对雍王主持朝政的热烈心情,当然也有少部分人认为应该传位给未出世的小皇子,当然也可能是小公主。如今照国处在风雨飘摇的境地,再经不起变动。如果传位给一个在襁褓中的小孩儿这大权要把持在何人手里?大臣们不傻,就算雍王自己不愿意登基太皇太后也会逼着他就范,如若今日糊涂站错队以后不是更惨?想到这里大臣们更加卖力得跪求王爷主持大局,不知道是谁先哭出声,一个个哭天抹地的喊着,可比宜妃刚刚哭得还响亮,“哎呦,皇上你睁眼看看王爷,这会他就要撂摊子,不要我们这些老臣了!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大殿里全是哭声,林瑄,江陵月和季沐之三个人杵在那半天没反应过来。 “都跪到中殿去!这儿是吵吵的地儿吗?”林瑄眼不见为净把大臣们全哄到中殿去守灵,“定北侯你留下,太傅你也留下。”闹哄哄的大殿归于安静,三人看了一眼后交换眼神,林瑄开口道:“太傅人你带来了,就验一验吧。” “我在周国见到皇上时,他身子已经很虚弱,但是谁能想到他走得这么快,实在是让人怀疑是不是周国有人下毒,之前皇上的身体总得说还不错,皇上驾崩时身体虚弱至极,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不停地流鼻血我在周朝请了最有名的大夫还有我们带去的御医都没有查出病因。”季沐之默默道脸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林瑄挥挥手道:“季太傅不用多说,本王也想知道皇兄的死因,皇祖母有自己的看法,大臣们也有,如果不是事情到了此番境地,我也是万万不会再惊动皇兄的。季太傅,陵弟你们来督办吧,我….先回避。”林瑄速速绕道正殿屏风后面去。三天之后林瑄放弃此念头季太傅找来的高手也无能为力,直到林瑾被送入皇陵他的死因一直是个迷,他的这比账无疑要算到周国。 到了后半夜林瑄跪在殿内身后是跪着的江陵月和季沐之,林瑄突然开口道:“季太傅,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到了周国之后发生了什么。”季沐之回京都之后太皇太后病倒,天子殡礼逐项事宜一件多过一件,更可怕的是林瑄一直都不敢面对林瑾的死。季沐之陷入沉思,慢慢道:“周国的使臣接我们住进他们附近的行宫,三日之后周王才召见,宫宴上我提接皇上回国,他也爽快说现在就让我见见皇上,并说宴席之后就可带着皇上走。只是皇上有些虚弱咳嗽得厉害脸色苍白。我问周延庆皇上是不是生病了,他回说请了宫里御医全瞧个遍也没人说出这是怎么了,兴许是水土不服。当时老臣只想赶快带着皇上离开周国以免又生变数,等到照国的地界儿再好好调理。谁知回去第二日皇上就卧床不起,急得我赶紧让跟去的御医瞧也没看出名堂,问皇上只说,难受无力,似是有千万蚂蚁在咬噬全身,我心里一沉想是不是中毒,依然没有发现,皇上的症状很多医生瞧了都说绝不是中毒。第三日皇上开始不停流鼻血,眼窝深陷…….老臣想带着皇上离开周国可皇上已经走不动路,更经不起车马劳顿,日夜咳嗽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期间,周王派人送过珍贵药材也让周国的御医过来,不知道皇上是被他害成如此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径还是当真不知情………” “皇兄的死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这老贼儿,皇兄如今正在乾清殿批折子,我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林瑄咬牙切齿,头上青筋暴露抽出腰间的极光宝剑用力一挥身后的桌案立时被劈成两半,“恨不得现在召集大军杀到周国去,砍下老贼的头颅!”父亲,兄长的死都因一人而起,林瑄恨,怨却只能克己。 “在周国但凡皇上有清醒的时候,都拉着老臣的手说……”季沐之陷入痛苦的回忆,“说什么?!”林瑄关切道。“他都说,让老臣回去辅佐王爷登基,千万不能把照国的大业毁了。一定要让你做和明君圣主!”季沐之哭着道,他陪皇上走完了人生最后的一段路,从林瑾刚出生时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教他诗书礼仪,为君之道看着他登基,刚监国时候的紧促到后来君临天下,皇上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君,最后亲眼看着他慢慢陨灭。“王爷,照国如今经不起折腾,你要休息养政,等几年之后国强兵盛才是出兵的时机。今日固然能出兵,结局如何不知,如今朝里的大臣也需要你安抚,等到王爷坐稳江山方可为先皇,皇上报仇。”林瑄满腔的怒火化成一潭冷水,手上一软极光宝刀跌落在地上发出几声碰撞声,端正地跪在棺椁前不再吭声,江陵月担心得看着林瑄,他木然的脸上没有多于的波澜仿佛死了一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崇德帝的殡礼持续一个多月,整个皇宫在肃穆白色的背景下显得有些苍凉。从崇德帝送入皇陵后各地方上报的折子仍是由内阁成员组织批复,十分重要或紧急的奏折呈给雍王,照国有两个月没有上朝,如今皇帝没了新皇还没登基倒是没法子进行朝议。听说太皇太后把雍王在祭灵殿关了三天,就是因为雍王不想继位。说来也是奇怪,历朝来想登上皇位的皇子数不胜数,雍王这样特例真是少之又少。 “瑄儿,照国的命运如今在你手上,你要毁了它还是重建它全凭你,皇祖母的话都说进了,你好好想想。”太皇太后的话在林瑄的耳边又回荡起来,林瑄乘着春光出宫散心,宫里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捏着他的全身喘不过气。他木涩的面孔漫无目的走在人群中金黄色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温暖却不足以融化他的内心。跟在身后的是常安和禁军统领,林瑄觉得有些累只想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承担。亲手封上皇陵后的每一夜林瑄都梦见皇兄笑着来和他说话,问他过得好不好。每次他一开口皇兄登时就不见了,他发疯一样寻找每当看到皇兄在不远处可他怎么也追不上。 “快走快走,去前面的酒楼看热闹!听说有位高人在卖开心呢,好多人去看,无效赔十倍钱!昨天就有不少人买了呢,今天又来了!”三五个小贩相互吆喝着收拾摊子动作迅速得朝前面赶去。 “哼….”林瑄不屑得笑一声,心底十分鄙夷,只有傻子才去。 “常安去,问问酒楼在哪?” 酒楼不大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人给林瑄开道才勉强挤得进去,到了门前才知道入场费用为一两银子,难怪好多人只是围在门口看热闹。进到里面竟然做得满满当当,林瑄一行三人绕了一会儿才在最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来点好茶水,节目似乎已经开始,锣鼓声响起。只见一位消瘦少年站到台上,虽是身着粗布衣裳气质出众眉清目秀。常安见林瑄喝了口茶水,挑了挑眉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他心里已经谢天谢地了,甭管这场子是不是骗人的他都打定主意等会儿结束多给些赏钱。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有板有眼地道:“各位客观来到这里肯定是人生里遇见难事了。而世间的难事无外乎两种求不得和舍不得,不信各位听我说。” “有为家中公子不争气积郁成疾,说白了求得是光耀门楣。有为佳人日夜难眠,求得是两情相悦,有为仕途烦闷,求得是官运亨通。再说,这舍不得,有兄弟因家产反目,是舍不得钱,有为佳人相思成疾,是舍不得情,有为生离死别而伤心,也是舍不得情,诸位看我说得对不对?” 只见地下一位身材偏胖的生意人高声喊道:“不见得!我要是为钱财太多烦恼你说这是为什么?”少年不慌不忙应对自如,“这位客观举例更对啦,您的烦恼是舍不得散财啊!”底下人一片哄笑,为少见的机智拍手称赞。少年继续道:“不知各位认为有什么本领的人烦恼最少,开心应该最多?” “那必须要有钱!” “对对对,最好要权!光有钱没用!” “没人管得到你,你想干嘛干嘛!”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到,少年笑道:“听了各位刚刚说得,无外乎就是有钱有权,放到生活中应该是个贵人。说到贵人,按照各位的标准来看,当今皇上应该是最快乐的人。家产大,有无上的权利,没人管得了,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是皇上他真的快乐吗?我们常人妄自揣测,没人会关心皇上的快乐。” “为什么呀?”低下人都非常诧异纷纷问道。 “如果我说当皇帝不快乐一点都不,你们以为如何?”少年狡黠地望着一群好奇的大眼睛。 “哎呀,做了皇帝都不快乐,我们还怎么活啊” “就是啊!” “你看你们,你们认为当皇上人就该快乐,觉得他拥有的多有权利就该快乐,正是因为他拥有的多权利大有时候才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容易快乐。假如你今日赚了一百两银子,你们会开心么?你们肯定会开心,可是皇上今日多了一百两银子不会开心,取悦皇上的东西会少。如果今日你们受了欺负有人为你出头你会不会开心?皇上的权利是最大的,如果他有难以解决的事情是恐怕倾尽天下之力也难以解决。既然皇上都会有烦恼,我们普通人有不顺心的时候更是常事。” 常安一直盯着林瑄的脸,他本想上台去拿下这个胡说八道的狂妄之徒送交官府却被林瑄拦住。“常安你不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吗?我倒是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旁征博引如此卖力。”常安惊讶于林瑄拿起今天的第二块点心放到口中,他聚精会神得看着林瑄咀嚼,原来看到人吃东西也会有想哭的冲动。 “各位客观言归正传,今日我们家主人售卖两种物品,第一种是治标不治本的良药,”说着少年举起一只白瓷瓶,笑道,“呵呵,我们向来童叟无欺,这个呢是可以让你开心三天的神药,买回去喝下去之后可以持续心情良好三日。当然,三日之后让你发愁的事情还在,所以说此乃治标不治本的良药。药价便宜每瓶白银五十两,今日一共出售十瓶。”此言一出地下一片沸腾,五十两也是小数目够小康人家一年的开销,交头接耳相互讨论异常热烈。 “小哥,给我拿五瓶!”没想到这么快就售出一瓶,不过出钱买药的人打扮倒像是个管家。好大手笔一下子就是两百五十两,大家狐疑得看着他从胸前掏出银票,“别看着我呀,我给我家老爷买呢,上天他自己来着半信半疑的买了一瓶回去,给老夫人喝了开心了三天这才让我直接来着买药回去。” “啊?这真有效?!”众人被他这么一说好奇的探索欲全跑出来。 管家被大家围得无奈只能娓娓道来,“我们府上老太爷仙逝了,这不老妇人她伤心欲绝食不下寝不安,我们老爷是出名的大孝子,心急如焚但是这心病还要心药医,可是这太老爷已经故去也把老爷为难坏了,上天路过此地也是将信将疑买了一瓶回去,本想着如果没有效果也当时尽孝心,没想到喝下药当晚老夫人就能进食也睡了安稳觉,虽然伤心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老爷这才让我专门来买呢。不说了,小哥赶紧把药给我,这是两百五十两银票我家老爷还着急在府上等着呢。” “你家老爷真是大孝子,回去服用一瓶之后间隔三日再服用,每次多递加三日再服用。让你家老爷带着老妇人出京都多逛逛,效果会更好。” “好的好的,记下了!”管家谢了又谢,把五瓶药装进盒子里带走了。 “各位还剩五瓶药,过了今日有没有场次再出售要看我家主人的心情,可能就云游到其他地方也说不准。”少年将银票揣入胸前笑嘻嘻地问道。 常安在听完管家的话早已心动得双眼发亮,若是林宣不在跟前他立时就想把那五瓶神药给定下来。“公子——”常安着急得叫了一声林瑄,生怕一不留神药被别人抢走。 “常安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林瑄喝着茶不急不躁。常安见林瑄不急不躁喝着茶,迫切问道:“公子不想买,常安能不能买?” 林瑄讶异得看着常安,“你买它作甚?怎么着常公公发达了?两百五十两随便就买,挥金如土啊。”常安不管林瑄揶揄,喊道:“来….来…..三瓶!”众人的目光立马看过来,哟!又是一个跟班模样的人。林瑄小声道:“我可先说清,我不借钱给你。”常安苦着脸掏出几张银票,可怜巴巴地朝身后禁军统领看了看,“丁统领,你带钱了吗?”敢情常安没带够钱啊。 “放心,怎么也给你凑出五十两。”两个大男人在林瑄身后默默索索的凑钱,常安满心欢喜得把一百五十两银票送给台上的少年,捧着三瓶药回到位子上,脸上跟捡了大便宜似地。林瑄不忘泼冷水,“常安你这最近有多不开心,花重金寻欢?万一这药不灵钱不是打水漂了?” 常安连忙摆手解释道:“这么贵的药奴才无福消受,我就….是买来试试,公…子不也是吃不好睡不好么…..”说着常安偷偷观察林瑄的表情见没有什么异样,“不花钱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就是捡到便宜了,若是假的公子拿这个笑话常安开心一会儿也值一百五十两!回去奴才先找婉晴和大夫看看再用药。”说着常安脸上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林瑄咬着嘴唇半天没吭声,“本公子可不会出钱买这么傻的东西。” 禁军统领和常安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宽心,是我们好奇,我们买的,我们买的!和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您都没拉住我们花钱。” 似乎有一股春日的暖风拂过耳面,林瑄满意地继续盯着台上的少年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剩下的两瓶药水很快也被人买走,少年清清嗓子继续道:“刚刚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药,自然就有治标治本的药。我们家主人云游四方,一心向善希望用一己之力为各位排忧解难。今日有一次见我家主人的机会,您可以把令自己苦恼的事情说出来,只要是人力可为的事情我家主人都可为其谋划。需白银做为酬谢,当然是事成之后也要看各位谋事的大小定酬劳。具体要见到主人之后细谈,每个位子上有一个牌子,举起来便是参与,之后我家主人会选一个有缘人来见面帮助他走出困境。” 地下的人人一听全议论起来,听起来这笔买卖十分划算,事成之后收取酬劳也不怕是被骗。各个台子上在商议之后纷纷举牌,常安美滋滋的刚要举起桌子上的牌子却被林瑄吓住,“怎么,你们俩还行给本公子继续再出个白银万两?” “公子你要玩这么大的?”常安惊恐地看看他。“怎么本公子看起来像是玩小的么?”林瑄撇了他一眼,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等会儿结束就走。常安算了算自己的家当一狠心道:“奴才所有家当大概值五千两,再找丁统领,侯爷借点应该可以凑个一万两。”常安丁统领是怎么着你了,怎么你老把他拖下水? “别闹了,等会儿就走。”林瑄正色道。 参与这个活动的人真多林瑄数了数七成的人都举牌了,没想到这世间令人苦恼的事情真是多。少年笑着敲锣,“再不能举牌,从这些桌里选人啦。”忽然一只红色信封从正厅射进来不急不缓的飘向少年,他熟练地伸手一接十分稳妥,众人看得一惊。林瑄心道,这个神秘主人倒还有些伎俩。 “哦,我打开看看,”少年抓住大家的好奇心,看完信封里的字表情也十分丰富,“噢,原来是这位头戴蓝冠的老伯,恭喜你到楼上见我家主人!”被选中的老伯十分激动,被四个红衣少年围着登上二楼包厢。林瑄倒是对这家主人起了些好奇,悄悄朝他俩挥手准备趁乱离开这个茶楼。 “那位玄衫公子请留步,我家主人说与你缘分颇深请你务必赏脸上楼一叙。”少年眉飞色舞得高声道。林瑄朝他看了看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迟疑了一下道:“多谢你家主人厚爱,只是我并无烦恼,何谈让人谋划呢。小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子没有烦恼是最好,不过我家主人也擅长讲故事,最近我家主人说过一个故事,说是很久以前有个世家有两位公子,大公子突然因病身亡,继承权就落到二公子身上,后来二公子不仅发奋图强把家业扩大几倍,更是找出了大公子的死因。不知道公子对这个故事有没有兴趣?”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又春风拂面般笑望着台上的少年,拍拍手道:“有意思,既然你家主人如此与本公子有缘,见见也好了却他的心愿。”禁军统领欲言又止,也紧跟着林瑄身后警惕的上楼,常安倒是气定神闲跟着林瑄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怪事也不稀奇。 到了二楼恭敬的红衣少年领着他们三人进入一间包房,红衣少年恭敬地请他们坐下掩好门退下,只留下一句:“我家在主人马上就到。”林瑄任性得坐在桌案前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把玩起来,有些揶揄道:“如今连京都一家小小酒楼都藏龙卧虎,你们瞧,这杯子都是上好的江南瓷器,以前还没听说过这家酒楼如此气派。”禁军首领和常安忙凑过来瞧瞧,“皇上我好武对瓷器不懂,也能瞧出这杯子价值不菲。”常安拿到手上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嘟囔道:“怎么和江南进宫来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林瑄刚想问常安发现了什么,莺歌燕舞破门而入。一群身姿妙曼的舞女闯进门,只是这些舞女身材甚是高大,林瑄正觉得哪里不对只听常安叫道:“妈呀,公子他们都是男子啊!”尽管是男子却阻挡不了他们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背影,如玉的肌肤,他们的舞姿带着慑人的魅力,歌声平静清远,还没回过神这群奇异的“女子们”又冲出门去,禁军统领擦了擦头上的汗滴心里忍不住骂几句,从进门开始他都紧绷着,生怕出意外。 “这屋子越来越有趣了,”林瑄朝门口望着眼神期待,拉长声音道:“进来吧,等你多时。”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打开只见一白衣公子站在门口面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兴奋望着他们,“林瑄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明,可是我很奇怪你怎么会猜到是我。”林瑄一点也不诧异,似乎早料到白衣公子回来。 “本来我也没有猜到是你,刚刚常安拿着杯子嘀咕几句,我又看了看这杯子,虽是和江南的做法极像但这瓷碗更片黄净一些,照国江南的土制烧不出这种颜色的杯子。”林瑄眨眨眼睛道。“没想到原因竟出在这?”白衣公子眉清目秀举手投足皆是大家作风,盯着瓷杯看了片刻,仰头只觉屋里一阵春风,“都怪他们太讲究。”禁军统领更纳闷,面前的白衣公子既然识得王爷,为何要用如此法子引王爷上楼? 果不其然雍王开口帮他问出来,“你,如此大费周章引我到这里,怎么不派人送个帖子给我?”白衣公子撇嘴道:“那不是为了给你找乐子么?”林瑄侧目,不敢苟同得忙道:“给我找乐子?我看是给你自己找乐子吧。别想着替自己开脱,在我的地盘上装神弄鬼的,若不是我对你还算信任,能容你如此?” “呦呦呦,半年不见脾气见长。都说雍王殿下伤心过度不问国事,我特意过来看看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白衣公子翘起二郎腿,脸上竟然浮现出几丝妩媚,常安跟着陪笑可把禁军统领吓坏了,一会看看王爷一会看看对面的白衣公子,没听说王爷好男色啊? “你不主动过来找麻烦我已经谢天谢地,好意我心领了。”林瑄举手作揖,算是谢过。 “哎,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什么叫我不找麻烦你就谢天谢地了?”白衣公子不依不饶因激动脸腮有些泛红,“我是来帮你的呀!千里迢迢的,我跑来玩的么?”听到这里林瑄频频点头,“你说你来京都玩我更相信。” “林瑄!”白衣公子正色吼道,“难道你现在正处在危险之地不自知吗?周国能不乘胜追击么,即使他们没那么无耻,你皇兄的死和周国的干系,你是不会轻易放过周国,他们既然更清楚明白,晋国如今太子已死大将军起兵造反,周国连连派使者到莫国求亲结盟,难道你身为照国的皇子不应该早点振作起来筹谋规划?” “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林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冷冽。 “我是不想指手画脚,倒是怕你大仇未报,先成了周国监下囚。”白衣公子毫不示弱迎着林瑄的目光,“周国在两城集结大批兵马,从莫国花重金购得兵器甲胃,你不是还不知道吧?哟,看这表情还真不知道,你皇兄这些年存得那些家当还够你打几年?”白衣公子见林瑄露出一股恼怒,“你还想说什么赶紧说!”知他已经坐不住,平心静气得道:“林瑄我是来帮你的,不是来落井下石亦或是看热闹,你是聪明人,不然我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军报告诉你。”林瑄捏着拳头闷声道:“说吧,要做什么交易,如果条件合适的话。” 白衣公子盯着林瑄的眼睛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来:“娶我。” “你疯了吧?!”禁军统领忙冲到前头。 “放肆!”白衣公司怒目一嗔,抽出腰上软刀就把禁军统领的逼得退后几步。林瑄忙喝斥道:“休得无礼。”他诧异禁军统领向来稳重怎么如此莽撞? “可你是男的啊,我家王爷如何娶!”禁军统领彻底懵圈,怒道。 白衣公子本在怒火中烧听他的话立马笑出声来,“如果我是男子,你家王爷也得娶。”禁军统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的公子是女扮男装,忙向林瑄请罪。林瑄叹了口气,道:“这位是莫国长公主,不要声张。你给她赔罪吧,你也知道女人都是小肚鸡肠得多。” “林瑄!谁小肚鸡肠?!” 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是如此。”林瑄笑了笑补上一句。 莫芷情得意地笑了笑,道:“就你会说话,将军也不必赔罪,不知者不罪。林瑄,我刚刚说的可是一笔交易,且不从情感上考虑,你稳赚不赔。”林瑄抿着嘴思忖片刻,认同的点点头,“确实。如果照莫联谊,莫国短时期内不会站向周国,最多就是左右摇摆。既然莫国刚刚和照国联谊周国若是出兵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那周国没了毕胜的把握必然也担心国力被削弱。自然照国也就化解眼下危机。可是你….从莫国嫁到照国有什么好处呢,如今你还有莫国的继承权,可能就是莫国一代女皇,若是嫁到照国你放弃的东西可不小。” “你说对了其中仅仅一点的好处,还不算上这笔交易好处的万分之一。”莫芷情挑衅得望着林瑄,“不然我会费此周章,我和你交易的是整个天下。” “整个天下?”林瑄眯着眼端详着莫芷情,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整个天下!”莫芷情斩丁截的道,“当然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比如呢?”林瑄问道。 “你觉得如果已照国的实力,需要多久可以攻破周国?”莫芷情问道。林瑄心里一惊,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在他心里计算着,他望着莫芷情的脸有些不解,“没什么好奇怪的,照国和周国的世仇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想灭周国,周国也想灭你。如果你今年登基,参照近几年照国发展来计算,灭周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再加上你的天资仍然需要十二年,对不对?”莫芷情见林瑄不吭声一副默认的状态,“你肯定也想过各种方法去加快进程,就算你再努力再勤奋以照国目前国力看仍然需要九到十年的时间,前提是周国这几年没有任何突飞猛进的势头,雍王殿下,我说的可对?别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我可以帮你把时间再往前提两年,就是七到八年的时间去灭掉周国。” 林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望着莫芷情自信的脸庞,她继续道:“灭掉周是不够的,还有晋国和…..莫国。”吃惊得望着莫芷情没想到她如此野心,“林瑄别说你没想过,你和我一样是有野心的人,之前你皇兄在很多时候你都忘了自己的目标,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如果此生我要找一个战略伙伴那个人就是你。统一天下是我的愿望,我不介意是在莫国实现还是在照国实现。如今父皇怕更不想让我登基上位,如果他看好我,就不会当年派王叔来提联姻,也不会在之后周国和照国来求亲仍然把我列为待嫁公主,我希望我的命运能够被自己掌控!而,林瑄你正好和我一样,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 林瑄自然知道她说的一样指的是什么,她们同为女子相互平等,林瑄也不会干预她太多,统一天下?她不是没有想过,在遇到季悦君之前,在皇兄还不如此安平守业之前?陷入一阵沉思,“你怎么实现你的计划,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即便以后你嫁到照国来,实现你愿望士兵都是照国人。”莫芷情笑道:“嫁父从夫,以后我就是照国人。何况以后天下都是一国,还分什么周照晋莫。世人皆知莫国的兵器甲胃最为坚固,商贾更是遍布天下财力雄厚,既然我嫁到照国这些也会跟着传到照国。林瑄,我看中的是你执着坚强的秉性,别让我失望。”莫芷情知道如果是从前和林瑄谈这些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季悦君在,林瑄的天还有他皇兄撑着,如今他只有拿着自己去凭才能捍卫国家。 “你这一生最想要的真是是天下吗?”林瑄望着面前比自己疯狂的女子认真问道。 “我要的不是天下,是施展自己的机会。” “天下统一你要的是什么?到时候你不怕莫国人骂你吗?” “骂又怎样,最后还是被同化,融入。那时候都没有莫国的国史,只有正史记载着我们两个人的伟业。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你疯了。”林瑄道,“……..我可以娶你,仅仅是交易。” “那最好,世上只有交易最可靠。”莫芷情妩媚得笑了笑,“不过,我父皇如今似乎并不希望和照国联姻,剩下还得靠你自己的本事。”林瑄早知道没那么简单气道:“你这个女人!” 禁军统领和常安听到这些早已惊得合不拢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禁军统领吃惊得难以相信,就这么一会儿王爷就把照国今后十几年的规划赌在一个女子身上?常安差异的则是王爷竟然要娶妻? 林瑄对着莫芷情笑了笑,意味深长得道:“统领把莫公主带到宫里好好找人看住。长公主,等本王和太皇太后商议之后就派使者去莫国求亲,既然你人已经在照国,想来莫国君主对你嫁到照国不会有太多疑问,谁让她宝贝公主心有所属不怕私奔呢。”林瑄得意地望着莫芷情想撕碎他的脸,“林瑄,没想到这你竟然也说的出口?亏你想的出来!”莫芷情气得不轻,她可不想成为莫国历史上第一位私奔的公主,“不行,绝对不行!以后我还怎么在莫国混?” 林瑄善意提醒道:“咦,刚刚…是谁说得?以后天下都是一家,哪里还要分周照晋莫呢。本王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莫芷情气得眼眶发红,“你不可能把我带出这家酒楼。”林瑄连连点头,“确实很难呐,是本王唐突了。”莫芷情刚要得意就听林瑄默默补上一句:“可是你们也不可能出京都啊,哈哈哈哈……也不想想这是哪里。”林瑄看着莫芷情吃瘪的脸忍不住笑道。 回去的路上禁军统领一直黑着脸没有出声到了宫里他依然心神不宁,林瑄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挑眉道:“统领表情凝重,有心事?”禁军统领微微抿嘴欲言又止,上前行礼才开口:“微臣…..想问一句不该问的,王爷刚刚和莫国长公主说的话句句可都当真?”林瑄盯着禁军统领的眼睛反问道:“统领你觉得呢?”禁军统领跪在林瑄面前,激动地道:“臣斗胆,请王爷三思,周国是我们照国的仇敌可是晋莫不是,王爷不会树敌太多,否则…..请王爷三思。” “为何要三思,本王想得已经够清楚了,你出去吧。”林瑄冷着脸回绝道。 望着禁军统领略显狼狈的身影,常安回头给林瑄斟茶,劝道:“王爷….大统领也是关心国事,你别和他一般计较。”林瑄喝了口水冲着大殿门口不满得白了一眼,“身为将军应该想着怎么开疆辟土,瞻前顾后能成什么大事?等什么都有十足把握机会早已溜走,还不如先做了再说,让他回去想想清楚吧。”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如果照国要本王继位,一切都要听本王的。去,把江陵月和杜蓬莱给招进宫。把你刚刚花重金买的药拿来。” 常安把白色瓷瓶递到林瑄手上,林瑄端详着手掌里的白瓷瓶拿起来迎着光看了又看,随手拔掉瓶子上的红色盖子,扬起手一饮而尽。常安惊呼他没想到林瑄会直接喝下去,“王爷,不能喝!还没找御医验过呢!快,快,吐出来!” “晚了,”林瑄望着常安慢声道,“本王已经喝下去了。”常安急得连忙要叫人去传太医,林瑄摆手道:“不必,本王还不至于如此,这药是莫公主的铃铛调的,她告诉本王这药是真的。”莫芷情说这药吃下去会有奇效,林瑄这才打开尝了尝,入口清凉甘甜进入体内有股温暖的感觉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眼皮跟着变得沉重,常安连忙扶着林瑄去内殿的床榻上,没多会儿林瑄就进入甜甜的梦香。常安没想到这药如此神奇,近月来王爷入睡都要翻来覆去几个时辰,在外守夜还时辰听见他在屋里叹息,长吁短叹实在揪心。 林瑄这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王爷您是要去哪?”常安见王爷起身朝殿外走连忙问道。“去看看皇祖母,带上两瓶本王刚刚服用的药水。”林瑄觉得心没有之前难受,也没有之前的空洞感,想不到天下竟然有如此神药。可惜,莫芷情说神药难得只有这些,让他好好使用。 安寿宫里十分寂静,林瑄没让宫女禀报直接进入内殿,偏门口太皇太后披着裘衣一个人静坐着眼神空洞望着窗外已经盛开的春梅如大的宫殿显得十分冷清,这几日天气转暖屋里仍是烧着碳炉,林瑄觉得后背有些冒汗。知道皇祖母近日憔悴不少,林瑄轻声唤道:“皇祖母,瑄儿来给你请安了。” 太皇太后回过头来,看清是林瑄挤出一丝笑容朝她招招手,“快过来给皇祖母瞧瞧。”声音有些虚弱也有些沧桑。林瑄听话得走过去,故作轻松得道:“皇祖母一个人坐在这里是等瑄儿吗?您要是想瑄儿可以去前殿看我去啊,老闷在屋子里做什么?” “人老了懒得动,倒是瑄儿要多动动,宫里的事多少年都一个样子,皇祖母看都看够了。”太皇太后慈爱得望着她的小孙儿。“那我就带您出宫转转呗,散散心,吃点宫外头的馆子。”林瑄想了想,“后天怎么样?您别说不去啊,就后天。”林瑄见皇祖母似乎要拒绝连忙道。 “好好好,”太皇太后拉着林瑄的手问道,“先别说这些了,奶奶倒是有事问你,听,左丞相说你不想继位,他们都求着你这个王爷你都没答应,还说宜妃还在殿前大闹。之前我身子病者,由着你们胡来。”林瑄见皇祖母要动气,忙气道:“回头我就找左相,他不让您老好好养病,跑你这来做长舌妇。” “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说左相大人,他还不是为了你好。”太皇太后示意让林瑄把桌子上的水杯端来,继续道:“他们若是不来告诉我,你这孩子是不是要无法无天了。你瞧瞧,急得我老人家两天都没吃下饭也寻不到你人,你若是还有兄弟奶奶也不求你登基,可这家业从要人继承。难道你真让宜妃去争权,以后这照国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太皇太后叹口气。 “皇祖母,你别着急,我若是登基你是不是能开心点?”林瑄问道,太皇太后眼睛一亮她知道林瑄脾气倔若是他不愿意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是自然。”林瑄咧着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皇祖母还有个事求您应允。” “你说说看。”太皇太后有些好奇这孩子要求什么。 “我,我,想娶莫国长公主,莫芷情。”林瑄沉声道,“在登基之后,娶她为皇妃。”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心里惊喜得难以相信,半天没说出话,“那….那是好事啊。”其实悦君走后她一直很愁,怕这孩子实心眼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如今他自己主动开口实在是是喜出望外。“奶奶支持你的决定,省得这宫里每天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热闹。”说着说着太皇太后的眼泪闪出泪花,最近这些日子里她脑海里全是林澈,林涵还有林瑾的面孔,如今林家就剩下林瑄这个苗子,她自然是无比关注,“其实……奶奶也想君儿——” 林瑄笑着岔开话题,“那后天咱们出宫去散心,皇祖母这几天好好养养身子,这里有两瓶上好的药等会儿让珠儿伺候您服用。孙儿还要见大臣去处理先告退了。”皇祖母叹息道:“去吧,去吧。等会儿我就穿左丞相来商量你登基的事宜,这,国不可一日无君,日多生变。”太皇太后自然知道林瑄对悦君情深,如今几次提起悦君他都无声无息的回避,还有这个莫国公主她还要派人查一查,大哥不在如今林瑄承担起所有责任,以前林瑾总想一切都由他负担,让林瑄顺着自己心生活想到这太皇太后忍不住又落泪。 回到承阳殿里,江陵月和杜蓬莱已经候着一会儿。两人见到林瑄今日的样子总算放心一些整体状况比之前好很多人也显得有精神。“站着干嘛,坐啊。”林瑄坐下来见二人盯着自己出神,“怎么之前没见过?” 他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坐了下来。“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件事和你们商量,关于照国之后十年的大事。”林瑄表情严肃得道,接着他把自己今日和莫芷情的计划全盘托出,两人听完半天没吱声。“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给意见,怎么个个跟木头人似得?”林瑄觉得他俩今天不在状态,尤其是杜蓬莱平时不是特别能说么? “好,计划特别好,特别完美!”杜蓬莱忽然叫道语气十分谄媚,林瑄正在喝水被他呛到咳嗽不止,骂道:“你听清本王说什么了吗?” “敢问二哥,此计划是认真的吗?”江陵月望着林瑄一脸正色地问道。林瑄顿了一顿用你都不懂我的眼神望着江陵月,“自然当真。” “那陵月必当全力支持。”江陵月起身作揖道。 “蓬莱你呢?”林瑄继续问道。 “我自然是和侯爷一样,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杜蓬莱慵懒得笑道,他和江陵月都明白林瑄是准备登基继位,既然他做皇上选择走这条路做臣子的自然要跟着。从小学历史,都知道是秦始皇统一天下,如今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想想还挺激动的,杜蓬莱一拍大腿吼道:“干!” “二哥,陵弟陪你拿天下!”江家世代为将,江陵月从小就向往着建功立业,虽说前路险阻,与其安安稳稳做太平侯爷不如去开疆辟土还得痛快。 刚出宫,杜蓬莱哼着小调一副悠然,“侯爷,侯爷,一百两拿来吧。”得意地望着江陵月道。“愿赌服输,我还以为二哥进宫是找我们诉苦,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咱们商量之后计划的?”江陵月倒也好奇杜蓬莱是怎么猜到。 “因为他是林瑄呀,”杜蓬莱继续得意地笑道。江陵月无奈得摇摇头还跟他保密。 这看似寻常的下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春日的太阳实在是暖融融,照国仍然沉浸在国丧中但温暖的气息似乎冲散了一些原本的哀伤,何况新皇马上要登基上位,为给太皇太后冲喜新皇将要大婚迎娶莫国长公主,照国眼下和莫国已经联姻。对于以后的境况不少读书人议论文纷纷,关于照国以后的命运至今也没统一的说法,最起码要比如今冷冰冰的日子好。 莫芷情在照国宫殿里安然歇着,今日她接到父皇的手书信上说,让她安心在照国休养莫国的一应陪嫁队伍正加急往照国夜兼程,信上之口为题他答应照国联姻的原因,只说让她好好做莫国的使者。看完信莫芷情冷笑着把信纸引向烛火,火苗舔舐着信纸很快让父皇最后的嘱托灰飞烟灭,莫芷情笑自己痴心妄想还以为从小教自己君王之道的父皇是开明的。最后还是一样的为世俗所蒙蔽,她一定一定会证明给他看当年的选择是如此欲蠢。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父皇送来的丰厚嫁妆,毕竟她还是莫国的长公主。外面似有人影闪动,莫芷情忙拭干委屈的泪水抚平声音道:“雍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林瑄进到屋里感觉气氛不对,有些潮湿扑面而来,林瑄挑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哭了?”莫芷情别过脸去逞强道:“谁哭了?春日融融的本宫哭什么劲儿。更何况没几日本宫就要大婚高兴还来不及。”林瑄拍拍手无所谓的神色,“那就好,我还当你是想家想的。本来呢,莫国来了位你的故人,本王望着不妨就做个人情让让进宫陪陪你,看来莫公主是乐不思蜀压根儿不需要,实在是本王故做聪明。”林瑄偷偷看看莫芷情的神色越来越差心里美滋滋的,故意用惋惜的口吻道,“哎呀,听说这位故人为了见你可是千里迢迢从莫国赶来,日夜兼程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啧啧啧……连本王听了都觉得感动,可是咱们莫公主就是不一般,那是见过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本王这就去让她赶紧回去吧。” “林瑄你——!”莫芷情气得脸色发青,指着他臭骂道,“你敢!”林瑄把她怒气冲冲的手指拨开,“记住,这事照国,做什么事情都要给本王留面子。”说着林瑄把嘴唇凑过去近到几乎要碰上莫芷情明艳的嘴唇,她能感受到林瑄所有的气息整个人木若呆鸡身上的力气似乎瞬间就被林瑄全部抽空,身上麻麻的四只无力感觉灵魂都被他握在手上。林瑄的眼神冷静得对着莫芷情道:“记住了,收收你的脾气不然以后咱们很难相处。现在,也别摆出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来,还没到洞房花烛夜呢,公主,是不是着急了?”莫芷情推开林瑄脸上像是开满整个春天红艳艳的,又羞涩又恼怒。林瑄理了理袖口正色道:“一会儿常安会送铃铛到这,本王还有事。”说着林瑄就要离开,莫芷情见她要走心里十分别扭,最终也没有开口就让他从面前走掉。想到铃铛莫芷情心里暖暖的感动。 这两日林瑄格外繁忙,各种礼仪还要祭祖被公里各种繁琐的礼节折腾的够呛。常安和德海公公一并进到殿里,“王爷,定制的龙袍送来了,您试试合不合身。”德海这是第三次请林瑄试龙袍,前两次都被林瑄找理由打发走新制的龙袍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合身,“明天就是登基大典若是有什么差池,老奴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担不起。”林瑄抬头出神片刻,无奈道:“好,德海你把衣服给常安让他伺候我更衣。”德海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最终还是托案交给常安。明黄色的龙袍金线绣的九爪飞龙十分精美,穿在林瑄身上甚是好看,虽然他最近消瘦不少明黄色衬得他更精神些。德海小心把铜镜搬过来,林瑄穿着明日登基的龙袍表情深沉,他曾经无数次看着皇兄穿着一样的龙袍出现在宫里每个角落,从有记忆开始这件象征着他皇兄身份的衣服已经和林瑾合二为一。 德海见林瑄面露苦涩,轻声道:“就在之前皇后问皇上没有子嗣以后传位给谁的第二天早上,老奴伺候皇上更衣,也是穿着一样的龙袍,问老奴,若是雍王穿上龙袍必定十分夺眼。皇上说得果然没错。”林瑄听到心中一痛,皇兄对他一直如兄如父。林瑄望着镜子里身穿龙袍的人有些陌生,似乎如今已经走上一条放弃自我的路反而更能理解当年皇兄所做的一切。雍王这个封号从明天开始就和自己不再有任何关联。 “瑄儿,转过来让皇祖母看看。”正沉浸在感慨中竟然没有留意到太皇太后已经绕过屏风正有些激动的望着他。“嗯,不错,江南绣娘的手艺极好,这衣服也十分合身,衬得上瑄儿的好相貌。”太皇太后频频点头,自从林瑄上次带她出宫散心之后太皇太后的心里的阴霾终于见到一丝晴空。林瑄笑了笑,有些拘谨得道:“希望明日登基大典一切顺利。衣服很合适,先拿下去吧。”说着林瑄换完衣服挽着太皇太后朝东阁走去,“皇祖母,宜妃的身子如何?” “派了两三倍的人手过去伺候,每日好吃好喝,太医天天轮流去请安,应是没有大碍。”太皇太后拍拍林瑄的手道,“皇祖母只想着她能顺顺利利吧把孩子生下来,这孩子可怜没出生就没了爹。” 林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想到当年小小的自己趴在皇兄身上看他批奏折结果都睡着了。“没关系,以后我就是这孩子的爹。”林瑄没有片刻迟疑安慰似得朝皇祖母笑笑。太皇太后有些吃惊,“你要过继这孩子?以后你和莫国公主——” “皇祖母放心,瑄儿会是这个孩子如己出。”就像当年皇兄待我一样。 “既然你已经想好,皇祖母也不多嘴,毕竟不是坏事。”太皇太后问道,“护送莫公主的军队走到哪了?这个下月十六就是你大婚的吉日。”林瑄幽幽道:“昨日有信传来说,已经进入照国地界儿,再有二十多天应该能赶到京都。”太皇太后天真的以为莫国公主人在路上,此次莫国联姻也是顺理成章,殊不知林瑄费了好大力气才疏通各种关系,如今周国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送走太皇太后林瑄一个人坐在大殿里出神,昨日雍王府上上下下已经搬到宫里,府上只留了些护院。宫里也按照林瑄的喜好换了一批新的摆设,两年多的时光罢了竟然改变如此之多。林瑄的脸埋没在阴暗中,远远地听见有簌簌的脚步声,“王爷,车马已经备好,明日还要忙一天,不如现在早去早回。” “不去了,”林瑄低着头,常安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无法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常安知道王爷此刻心情必然十分复杂,“想歇歇,你下去吧。”常安有些担心,问道:“昨日王爷不是还说想回雍王府看看么,怎么突然不去了?”林瑄忽然抬头直愣愣得望着常安不在意的叹息,似乎是对着常安说又似乎不是,“回去又能怎样,时光不能倒流。明日太阳升起以后世间在没有雍王。” “可是网页你还在啊,不过是换了位子,换了住处。”常安安慰道。“若是真如你说的简单就好,只是换了位子换了住处,常安我们的头顶一片天,这片,这天得有人顶着天才不会塌,如今能替本王顶天的人都不在了,这天还在你说应该怎么办?只能我自己顶着,没有人了再没有人了,也再没有雍王。”雍王是不顶天的。常安虽是听的似懂非懂,心里还是替王爷悲伤,这一刻常安觉得王爷似乎彻底长大了,不需任何依靠也没有任何依靠。 周国的宫殿里富丽堂皇和照国十分不同,照国素来追求素雅质朴,周国喜金碧辉煌这点让季悦君常常不习惯。自从到了周国季悦君没有一日能早眠,反倒是夜夜读书到天亮,第二日天不亮又起身读书。可今晚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里握着书出神。 “朕的悦公主呢,”说着周皇大踏步到季悦君的寝宫脸上笑眯眯,周皇长相十分平庸当年在一并皇子中也是最丑最不受待见的一个,经过岁月和权利的洗礼,周皇的长相里多了些说不出的魅力,大抵可以称之为智慧的部分吧。 “皇上。”季悦君起身行礼神色拘谨。“怎么还不愿意叫朕父皇,你知道为了接你进宫朕费了多少心思。周皇有些怄气,怕吓到季悦君又换上笑脸继续问道,“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季悦君抿抿嘴似是下了决心求道:“求皇上放我走。” “走?”周皇有些困惑甚至有些羞怒,“往哪走?去哪?这里就是你的家呀!” “我想回照国。”季悦君斩钉截铁得道。 “照国?去照国做什么,你是周国人,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周皇激动地捏着季悦君的胳膊,“你是朕女儿,是周国的公主,你要去哪,你能去哪?!你怎么和你母妃一样只想着照国的人,真是没出息!”周黄激动的咆哮道,“明天,你以前的夫君林瑄就要在照国登基,一个月之后他就迎娶莫国长公主为皇后,你回去做什么,你回去能做什么?如今你的身份不再是照国太傅的女儿而是周国的公主。”见到周皇如此失态季悦君竟然十分平静,“照国和莫国不会轻易联姻,这肯定又和你有关吧。” 周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问,点点头狠狠地道:“你说的不错,是朕要派兵攻打照国。悦君你别怕,他们联姻又能如何,朕还是想打谁打谁,我们周国才是最强的。不过,你最好也别想着回照国,只要你离开皇宫朕会立刻发兵照国,照国掠走周国公主想来应该是出兵的好由头。” “我累了,皇上请回吧。不用担心我会逃跑,你赢了,我不会走的。”季悦君有些疲惫得道。 这一晚,季悦君蒙在被子里委屈得哭了一整夜。她想念照国的一草一木,她想林瑄的眉眼,她想林瑄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可,天亮以后林瑄再也不是自己的雍王。 公元734年,照国景帝林瑄登基,年仅二十一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景帝登基后施行一系列休养生息政策,百姓减税三年,开科举选拔有才之人,在国子监简历学馆求天下有才之人。虽登基只有一月朝政各项事务基本恢复,朝中的大臣进行了一次轮换,新设大学士之职又之前雍王府引杜蓬莱担任,做为皇上在政事上的进谏者。兵权进行加强收回大将军虎符由皇上亲管。最为惹人议的则是新皇大婚,按理说皇上再登基之前已有正妃将其扶正便是,宫里人对之前的雍王妃为莫如深,仿佛如人间蒸发一般,不日新皇将迎娶莫国长公主,此乃照莫联姻的大事据说莫国长公主的陪嫁十分壮观装箱的车马连起来有十里长,莫国果然十分富硕。 明日就是大婚庆典,承乾殿里仍旧灯明,常安已经是第三次来请皇上就寝。杜蓬莱在殿里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劝道:“皇上,你明天成亲今天不早点休息养足体力?”林瑄提笔沾了沾墨,眼睛依旧没离开手上的奏折,气定神闲得道:“有什么好修养的,怎么,你困了?”杜蓬莱委屈得眨眨眼道:“就算是皇上你给我加薪升职,也不带这么使唤人呐,每天晚上加班到十二点,哪有时间吃喝玩乐,那升职加薪有什么劲儿,有钱都没地方花。以前我上班可是八小时工作制的!” “行,等忙过这阵子给你放假,爱去哪去哪别在朕眼前晃悠最好。”林瑄依旧没有抬头继续批奏折,半天没听见杜蓬莱出声。疑惑得抬头一看,他竟然歪倒在桌案上立时鼾声四起,常安也跟着笑出声,林瑄觉得好笑站起身走到杜蓬莱面前,见他睡得香甜不是装的无奈摇摇头,这一个月确实辛苦几乎杜蓬莱每日都陪他到这会儿。他朝常安招招手吩咐道:“把大学士送到偏殿去休息吧,这么晚就别折腾他出宫了。”常安连忙应和道:“既然夜深了,皇上也歇息吧。自从皇上登基到现在每天都是忙来忙去,没有一日早寝奴才怕皇上累坏身子啊。”说着常安担心得望着林瑄。 “去准备吧,不知从哪学来这磨磨唧唧的本事,朕晚上被你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真是怕了你们。”林瑄无奈摇摇头。常安喜出望外急忙邀人来拿御撵把杜蓬莱送到偏殿,自己忙忙去准备就寝事宜。林瑄站到殿前抬头正好瞧见天上的月牙甚是清丽,喃喃道:“但愿人长久………” 林瑄沐浴出来身上带着潮湿,常安递过去帕巾帮着林瑄擦拭头发,突然想起什么把放在桌子上密封的小竹筒恭敬地递给林瑄,“皇上,刚刚送来的。”林瑄接过急忙打开,看完之后握在手上是长久的沉默。“常安,把这存好谁都不准动。”林瑄郑重其事地道。常安盯着林瑄完美的五官看了看,想到自己的主子真不是一般人,“诺,皇上。” “常安,你说…..悦君会不会怨朕?”林瑄的声音里掺杂着失望害怕和无奈。 “…….”常安没想到皇上回突然提到王妃,如今当年那个清丽如仙的女子已经成了宫里的禁忌,“奴才也时常想念王妃,她那么爱皇上,不会怨皇上的。” “从前的雍王已经不再,还有什么怨不怨,是朕多想了。”说着林瑄闭上眼睛眼泪瞬间滑了下来。常安静默的行礼默默得把门带上退出屋内,皇上此时最需要的是独处,常安走出门来也觉得心很痛,不知道王妃和荷儿在周国过得好不好,王妃和王爷怕是此生无缘。想到这常安扶着门柱哭得止不住,身边的小太监们都吓得不敢吱声,以为皇上又发火了。“走走走,都走开,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常公公发火了。 皇帝大婚,宫里自然十分隆重,先皇过世不久减少不少繁琐的庆典。林瑄身着红色皇上礼服站在大殿高处看着莫芷情穿着红色皇后大婚礼服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朝大殿阶前走来,身后跟着九十九个侍女礼乐队伍在队伍两边,文武百官位列两旁观礼,林瑄目光搜寻着尚书季沐之,见他正盯着莫芷情的步伐出神。林瑄别过脸眼下感触最深的两人恐怕就是自己和季尚书。自从林瑄给季沐之尚书之职他几乎整夜整夜都在处理政事,想来季尚书如今也有恍如隔日之感。太皇太后依旧慈爱的朝他笑着,文武百官依旧站在这里,也是如此风和日丽,当日主持大典的皇兄已经不再,当然迎娶的王妃也已经离去。 华灯初上,历史上应该没有哪位皇上在大婚之夜是在批奏折的吧?常安急得快疯,太皇太后派人催了几次,莫国的使臣还在皇上如此做法实在欠妥。林瑄大力合上奏折怒吼道:“知道了!”踏着大步就殿外走去,常安想着皇上这副视死如归的气势…….吓得急忙扑上去,关键是他手上还拎着他的极光宝剑。本来今日皇上都好好的,周国真是不嫌事大不请自来,派了使者来说前来祝贺还带着贺礼来,其中有一小盒子是当年雍王大婚时太皇太后赐给皇上和王妃的龙凤配,如今周皇竟然派人把凤佩还回来。对于林瑄来说不是在伤口上撒野而是火上浇油,当时,杜蓬莱在殿上含笑把使者羞辱一番林瑄也显得漫不经心,其实到了后殿人气得直哆嗦。这会儿看样子是怒气没发出去要去找使者拿命来,两国来往不斩来使,常安吓得腿软急忙让人去把定北侯和大学士找来。自己赶紧跟上皇上今日就是把自己小命搭上也要拦住他,林瑄穿着红色的衣服衬得他精美的五官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眼神显得甚是邪魅。他快步走在道上见到任何阻挡物统统踢开,咆哮道:“朕今天非杀了他不可!非杀了他不可!” 很快林瑄拎着极光宝剑就要到使者休息的偏殿,看这会儿他们应该还没出宫,常安跪着抱住林瑄的腿求道:“皇上,皇上…..三思啊!”林瑄怒道:“松开!我让你松开!”门口一片混乱,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啪——啪——啪——”不知是谁拍掌,林瑄正在气头上抬头看竟然是莫芷情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大红色礼服显得甚是华贵美艳,“本宫说皇上去哪了呢,迟迟不进来,原来是来这里撒气。” “让开,”林瑄冷声道,“朕要做什么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 “皇上,你难道忘了咱们的约定,要因小失大吗?”莫芷情担忧地望着林瑄。可是他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坚持道:“让开,常安朕命令你让开!”常安哭着放开手趴在地上叫道:“皇上三思。”莫芷情有些失望的闭上眼睛,“皇上你要让我后悔自己的决定吗……”她不担心使者的性命,而是怕周国找理由出兵,如今正是照国休养生息的时候,“皇上,把此事交给本宫,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好不好?”莫芷情几乎在求他。林瑄看了莫芷情一眼,没有听任何人的劝阻,拎着极光宝剑推门进到屋里。 等江陵月和杜蓬莱急忙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下了一跳,“皇上!你没事吧!”地上全是血,接着莫芷情就听到屋里传来江陵月的声音:“周国使者意图刺杀皇上,速速拿下!”莫芷情急忙冲向刚出门口的林瑄,一脸害怕地看着林瑄全身确定哪里有没有受伤,左肩上有剑伤莫芷情忙叫:“铃铛—铃铛,快来!”江陵月押着周国使者出来也松了口气,林瑄先是拿起使者的剑戳在自己的左肩上,使者还在惊得嘴都没合拢就被林瑄挥剑把右手砍掉了。 到了屋里,莫芷情叹息一声心疼得看着林瑄肩上的伤口道:“皇上若是想要他的命有千百种方法,何必如此。”林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闷声道:“谢谢。” “如今你我即是夫妻,说‘谢’太见外。”莫芷情望着林瑄的脸心里有些暖暖的,“从来都是本宫追着你跑,甚至都放弃要去成全你,如今命运竟然又把我们连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孽缘。”林瑄回望莫芷情轻声道:“公主,你愿意如此帮朕,朕十分感激——” “好了,不用说,你要说的我都明白,还有从明日开始我就不是公主,是你的皇后。”莫芷情僵着道,“别说话,我们可是有约定的。难道本宫不是你的皇后吗?”林瑄无奈地点点头,“皇后娘娘,能睡了吗?累了一天。”莫芷情故作怜惜道:“唉,谁跟本宫一样命苦,大婚之夜竟然是皇上见红,一点都不浪漫。”林瑄刚喝一口水产点喷出来,装作听不见爬上床睡到床里面的被子里,睁着两只眼睛东想西想。莫芷情倒也自觉吹了灯,褪去衣物躺倒外面的一床被子里。 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的人两人背对背久久难于入眠,第二日早上醒来林瑄睡得十分踏实怀里有个暖暖软软的东西,突然睁开眼吼道:“啊!吓死朕了!你是怎么跑到朕的被子里的,告诉你啊以后不能这样!”说着慌忙把莫芷情放开急忙跳下床,看了一眼床上林瑄的内心几乎崩溃:似乎是他睡到莫芷情的被子里了。 莫芷情对着狼狈出逃的背影莞尔一笑。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急匆匆的脚步朝承乾殿赶来,常安进殿行礼有些焦急道:“奴才给皇上,皇后请安。”自从景帝大婚之后皇后最多出现的地方是承乾殿每日陪皇上批奏折到深夜,时常和定北侯,大学士商讨政务到深夜。常安明白皇上如今过着全年午休的生活反而愈加精神,一天忙碌下来仍精力充沛,若不是皇后吵着要睡觉并逼迫他回宫只怕他一个人能不知不觉做到第二天早上,如今说林瑄是照国史上数一数二勤政的皇上恐怕也不为过。常安出声林瑄头都没抬,自然得问道:“是陵月来了吗?”此时,皇后放下手里的折子看了看常安,似乎从常安的眼神里读出些什么。 “回禀皇上,不是,是是……宜妃可能今夜要临盆。”常安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看林瑄,面前这位如今处变不惊的皇上。林瑄忙放下笔,有些吃惊得问道:“御医进宫没?他们母子如何?”常安如实禀报,御医和产婆都已经去了宜妃宫里目前看是母子平安,太皇太后那边这会儿也该知晓了。林瑄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都进宫半年,时光真快。”朝莫芷情勉强笑了笑。“皇上不去宜妃那瞧瞧么?”莫芷情轻声问道,如今细细算来已到夏末正是半年有余,天气干燥得让人难受,莫国地处南方在照国的第一个夏天她吃了不少苦。 “自然是要去的,你陪朕一起去,看看朕的侄儿。”林瑄站起身漫不经心地合上还没批完的奏折,“今天政务就处理到这,也让朕的皇后歇一歇,”说完林瑄拉着莫芷情就要出门。莫芷情无奈地笑了笑,林瑄就是这样的性子下了决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能由着他拉着出门去。“笑得开心一点,不是说好要演得恩爱些吗?看你笑得多不情愿,”林瑄嫌弃地朝莫芷情眨眨眼。莫芷情捂着嘴嗤笑道:“半年皇上去过本宫那几次,还恩爱呢。若不是本宫日日在承乾殿‘服侍’皇上周朝没准都以为本宫住的是冷宫。” “咳咳咳……”林瑄尴尬地咳嗽几声,“芷情,你说宜妃今夜什么时候会生呢?”莫芷情知他故意岔开话题,丝毫不给林瑄面子直截了当的戳穿,“皇上还不如问本宫宜妃会给你生个侄子还是侄女呢。”林瑄想都没想脱口而道:“自然是侄子。”莫芷情笑他幼稚,觉得林瑄是想有个侄子想疯了,也懒得和他争辩。说话间就到了宜妃寝宫。 寝宫里当值的御医急忙行礼,仔细说明宜妃目前的状况,林瑄听到她身体养得甚好腹中胎儿胎位正应该不会难产脸上露出难得的喜色,莫芷情在旁边端详着林瑄的脸嘴角带着安心的微笑,只是林瑄并未察觉。不一会儿,太皇太后也赶过来,殿里围了好多人一时手忙脚乱,好一阵子才清静下来。只听到宜妃在屋里哭叫和产婆中气十足的指挥声。两个时辰过去,马上快过林瑄在一边轻声劝太皇太后回宫休息,说了快半个时辰。本来林瑄就不打算让太皇太后在这里等着,一来宜妃母子平安不会有大碍,二来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他不想让她经历大喜大悲。终于,屋里的产婆出来禀告说还要两三个时辰太皇太后才心有不甘的回宫去了。剩下林瑄和莫芷情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没想到本宫和皇上除了政事之外还有机会独处呢,真是感激涕零。”说着莫芷情佯装着抹起泪来。“停,”林瑄忙站起来挥挥手否定莫芷情的说法道,“朕还没睁开眼皇后你可就冲进殿里,一直到朕闭上眼睛睡觉,几乎一天时间你可都是和朕待在一起。说得如此可怜,让人同情你好意思嘛?”林瑄摇摇头似乎是替莫芷情感到无可思议。 莫芷情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从早上的朝政,到晚上的朝政。有时候本宫都觉得皇上你是我的上司,而不是本宫的夫君。”林瑄被莫芷情盯得眼睛不知道放哪里,身体有些僵硬正想着如何盘算着糊弄过去,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孩子的啼哭,林瑄一愣神,激动地道:“生了,生了!”三步并作两步的朝门口奔去,莫芷情一个人被落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也跟着林瑄侯在门口。 婉晴推门出来一脸疲惫之色瞧见林瑄立时脸上轻松许多,“是皇子。”林瑄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笑道:“太好了!真是大喜啊!宜妃如何?”听到婉晴说宜妃只是疼得昏过去并无大碍,不多一会儿,奶妈抱着孩子出来,小小一只闭着眼睛安然地睡着,林瑄眉眼笑得弯弯的,小心翼翼的拿手指轻轻地触碰一下孩子的脸蛋,小声对孩子道:“让皇叔抱抱好不好?”奶娘笑着把孩子递给林瑄,教他如何抱孩子,林瑄学着奶娘的动作,紧张得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孩子到了林瑄的怀里似乎极为安宁,忽然睁开眼睛瞅了又瞅,林瑄抱着小小的人儿在怀中他的五官隐约能看到皇兄的样子让林瑄如何能不激动,当初皇兄把他抱在怀里的心情大抵如此吧,这世间的事情多是轮回让林瑄不由在心底对天地再次萌生未知的敬意,随面如常色时下心里却感慨万千。 莫芷情看着林瑄身上散发着为人父为人母的小心翼翼觉得画面十分温馨,凑到林瑄身边极其宠爱的目光看着孩子小声道:“是不是在看是谁把你弄醒啦?就是这个坏人是不是,咱们不和他玩,和皇后婶婶玩,”说着莫芷情动作娴熟的从林瑄手里接过孩子,感慨道,“真是神奇小小人儿长得竟然还有些像皇上呢。” “说朕是坏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这可是朕的侄儿怎么会嫌弃朕,”说着林瑄摸摸孩子的小鼻子道:“你说是不是啊?朕最疼你小东西啦。是朕的侄儿当然长得像朕。”转脸对莫芷情道:“真没想到你如此会抱孩子,动作甚是准确,和奶娘说得一样,他在你怀里睡得真好。”莫芷情一脸得意道:“那是自然,谁跟皇上似地,从小就不食人间烟火。小宝贝儿,你皇帝叔叔还说疼爱你呢,连个名字还没给你取好。” 说到起名字,林瑄前几天也拟过些字,莫芷情看着觉得每个寓意都不错林瑄却迟迟没下决定,到如今倒是嘲笑起他来。林瑄挺了挺胸脯,一副挽回面子的样子慢慢道:“谁说朕每给皇侄取好名字,”说着对着莫芷情怀中的婴儿郑重其事的道,“朕的皇兄,也就是你父皇是一位德才兼备的皇上,朕想你以后也能有所作为,就叫林偲。” “偲?是人美且偲的偲?”莫芷情问道,沉思片刻赞叹道:“好名字,偲有多才之意,也有相互勉励的意思,偲儿是以后定是照国的福星。”林瑄笑道:“承蒙你这位皇后婶婶多多赐教我们偲儿,是不是呀?别有着什么才能藏着掖着不教给我们。”林瑄借林偲说出心里小小的芥蒂,听林瑄话里有话才想起来半个月前她和林瑄下棋把他下怕了,卟哧一笑,“皇上你还记愁呢。”林瑄翻了个白眼,装作听不见继续逗林偲玩,不一会儿林偲开始哼哼唧唧,林瑄忙问奶娘怎么了,奶娘说是饿了要吃奶,林瑄笑眯眯得道:“让皇后婶婶问你吃奶好不好?哦,对了皇后婶婶没有奶水,还不如奶娘呢,是不是小乖乖?”此话一出莫芷情脸上立时泛红,一向霸气的皇后狠狠瞪了林瑄一眼,低声吼道:“有本事你自己喂!” 林瑄笑而不语让常安领着奶娘抱孩子去到养心殿,莫芷情目送奶娘抱着孩子离开心里扬起一丝疑惑,精致的眼睛里透露出些犹豫,终于还是问出口:“皇上…….把孩子交给奶娘,宜妃以后……..”莫芷情还在揣摩用词,林瑄转头对上莫芷情的目光,“以后孩子交给奶娘喂养,朕会亲自抚养他长大。”淡淡的口吻似乎孩子和宜妃没有任何关系。莫芷情自然想过林瑄会非常重视这个孩子没想到林瑄准备直接从宜妃那里把孩子夺走,毕竟宜妃才是孩子的生母。沉思片刻,关切道:“……说了皇上可能又会不高兴,毕竟宜妃是孩子的生母,孩子还小如此对他不好。”林瑄不在意似地捋了捋玄色袍子的前襟好像是刚刚抱孩子时候紧张得弄得有些褶皱,“朕相信皇后可以承担这个责任。”扬起脸林瑄笑着望向她,莫芷情知道自己又一次败给了如此温暖的笑容。 不多会儿,林瑄便带着常安离去只剩下莫芷情留下等着宜妃醒来,莫芷情一个人坐在大殿里出神,一日劳累兴许是困倦了单手支着头显得有些有些慵懒,铃铛一脸疲倦的推门出来,见大殿里莫芷情笑着望她,立马精神十足得像个只可爱小狗一样颠颠得奔过去,用撒娇的口吻道:“公主,哦,不皇后,”铃铛见自己失言吐吐舌头四下张望见只有莫芷情一人有些奇怪,问道:“咦?其他人呢?皇上呢,小公主呢?”莫芷情听完眉眼一挑脸色忽变,厉声问道:“什么?铃铛,你刚刚说宜妃生的是公主?”铃铛被莫芷情盯着心里发毛弱弱的道:“难道….不是吗?没听有人说铃铛眼花呀…….” 莫芷情才明白难怪林瑄刚刚对着孩子道:以后你就和朕一样喽。莫芷情本以为林瑄单纯对林偲寄予厚望,原来林瑄给她选了一条和当年他父皇给她选得一样的路,那是同类惺惺相惜的天性,这就难怪林瑄之间把孩子从宜妃那里抱走独自抚养。莫芷情对铃铛叮嘱道:“今晚辛苦铃铛大人啦,以后公主的事情再不能提起,今晚宜妃生的是个皇子。”铃铛惊得合不拢嘴,“公主你疯啦……..?” “你眼睛睁得铃铛似得干嘛,本宫的话你听不懂么?皇上都已经派人给太皇太后传旨说宜妃生了个皇子。”莫芷情不怀好意地朝铃铛说到,眼睛眯着一条缝观察着铃铛的表情。铃铛吓得直接用手把嘴巴捂上,眼睛睁得和铃铛似得疑惑不解地望着莫芷情,最后也没有问出所以然,皇上真是什么大话都能说啊,公主变皇子?莫芷情心里却在盘算林瑄既没有把这件事挑明和她说也没有隐瞒她是什么用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殿下,别跑这么快呀,举翠追不上殿下了。”穿着桃红色宫女服饰的姑娘擦擦头上冒出的细汗朝林偲呼唤着。转眼间林偲已经七岁,是个落落大方的聪明出挑的皇子,眉眼间像像极了林瑄。“举翠是老了么?”林偲站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弯着腰咯咯直笑,“皇叔说老人家才叫唤跑不动呢。”上次林瑄带他出宫走了一天路林偲嫌累嚷嚷着要休息,这会儿他倒是学得快把林瑄教育他的话转送给他的宫女了。 “殿下,常公公说皇上今天有吩咐任何人不准去承乾殿,说是和朝里的大臣商量政事,殿下,奴婢陪您去后院子转转吧,一会儿季老师来给您授课呢。”举翠尝试着和面前的小主子商量着。谁知他双手叉腰不满地撇撇嘴嘀咕道:“皇叔说等到他把晋国大半土地都被拿下,偲儿呢熟读三部兵法他就带我出宫游玩,昨天常安说晋国的使者已经来求和,昨夜我可是夜战背书呢,今天皇叔就谁都不见了?那我背的书明日忘了怎么办?”林偲挠挠脑袋有些气馁。 举翠偷偷捂嘴笑,林偲指着她有些羞恼,“不准笑话我,有本事举翠姑姑你去背背看。”举翠忙摆摆手,“殿下厉害得很,才用了五日就全背下来,不过奴婢觉得皇上知道你五日背完可能….并不会夸奖殿下。”林偲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愕然的问道:“为什么呀?”举翠一脸无辜的望着林偲道:“殿下不记得皇上经常说你什么吗?” “急于求成……”林偲小脸委屈的眨眨眼,看去来也甚是可爱。 “还有呢?” “性子…..急躁…….” “殿下此时还想去找皇上么?” 林偲的小脑袋立时摇得和拨浪鼓似地,忙道:“是不是皇后婶婶也在忙?还是去太奶奶那请安,然后会宫读书。”说完这个安排举翠“欣慰”地笑了笑。 七年来,晋国一直处于内乱林瑄和心腹商议之后从开始就暗中给造反的晋国大将军各种支援,晋国内耗对于照国来说少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对手。前五年照国出台各种立于休养生息的政策,商业这些年发展的也十分迅猛,如今照国的商人也遍布大江南北,生意做得大的在晋国,莫国都有产业。这些巨商据说有一般都是大学士杜蓬莱栽培的,所以国库每年从中分红的红利十分巨大。而这些不过是这些年照国国库收入不为人知的一笑部门,隐隐的各国都能感受到照国的变化,它变得更富硕更包容。有实力去参与晋国内部的政治,直到第五年时晋国君以五十城从照国换取粮草兵器,照国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扩宽疆域。从第六年开始,晋国的国土一点一点被照国买进,却又不落痕迹的撇清所有关系。久经战乱,晋国许多城池的百姓的日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日子过得十分清贫有的人家甚至到了卖儿卖女的阶段。而比邻的照国百姓据说都过上了日日有肉的生活,对于早已饿昏的晋国百姓来说他们是削尖了脑袋想往照国挤。照国如今施行的政令让百官可以毫无顾虑的额谏言,但凡谏言采纳政见利国利民皇上亲自颁发勋章和奖金,在照国的官员活得也十分有尊严。而且皇上十分惜才,但是有能之士必给予机会发挥所长,无论是在数学,文学,科研,艺术,这一块主办的官员是大学士杜蓬莱,他是一个十分有眼光的人对事物往往有不同的见地。因此照国对于晋国的官员来说也十分有吸引力,七年来自晋国卖给照国的城池数不胜数却也毫不见阻力。晋国的主事的高官几乎全是照国安插的人,朝中几乎没有反对照国的意见即便有也无可奈何,内乱在即两方吃紧你不凑足军饷明日就要被打,倒是周国今年贴补了晋国君不少钱粮。 照国拿到晋国的城池后无条件赠送二十城给莫国,由于莫国和晋国之间夹着周国,这二十座城池由莫国派人接管,犹豫地理位置的原因维护兵力仍是由照国负责,即便是周国想在晋国上做文章,无奈牵扯此事已经和照国和莫国牵扯太深只能干着急。加上周国君身体似乎不如往日,时常心有余力不足。仿佛一夜之间,晋国几乎被莫国和照国瓜分无几,周国再想扭转局面与无回天之力。 “二哥,这回周老贼非气得吐血。”送走晋国使者江陵月兴奋得朝林瑄比划道。林瑄含笑不语,“让他不作为,坐山观虎斗还想昨收渔翁之利。”杜蓬莱得意地道,“周国收去的情报一半都是从我们手上买的,内容并无虚假迟了几天的情报再做出决定等于没有任何防卫。” “坐收渔翁之利?”林瑄不屑的摇摇头,“他还以为他是渔翁呢?不过是海边的小螃蟹无限遐想,只有赢家才是渔翁。常安,传朕的命令,今晚宫中设宴庆祝晋国来使。”常安想着刚刚林瑄对晋国使者敷衍的样子,“那….请晋国使者吗?”林瑄瞧见常安的困惑模样心里觉得好笑面色如常道:“自然要请,朕都说是庆晋国来使了,怎么能少了他。”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莫芷情让殿里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下,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朝林瑄看看,悠然道:“皇上就别绷着了,是不是十分大喜呀?”三双探究的眼睛盯着林瑄的脸,到让他有些拘谨,哈哈大笑道:“朕做梦都等着今天!多谢诸位爱卿多年来的努力,今日晋国把八成的土地都送到咱们照国。”见莫芷情又有叹了口气,林瑄忙问:“皇后,咱们劳作七年精心布局才有今日成果,你怎么还叹气?” “本宫在想,这晋国国君和大将军争斗这些年把国土全赔了照国还在打什么劲儿,不是鬼迷心窍吗?手里仅有的丁点土地仍然拿来换军饷不是疯了吗?” “既然皇后有此困惑不如让定北侯和大学士说说看。”林瑄建议道。 “这……这个问题臣弟也想过,”江陵月沉思片刻道,“晋国的问题一开始只是内乱,后来咱们见有机会就安插人马收集情报。臣也常常想,百姓民不聊生土地上一片萧条,根本没有人去耕种,而晋国国君和大将军分别找上咱们要军饷,要的越来越多打得也越来越剧烈。无非就是贪婪和恐惧,贪婪是希望能够占据晋国的所有让自己为王,恐惧对手成功而败者为寇,贪婪和恐惧已经让他们看不见利害关系,或者与其说他们看不见利害关系还不如说他们根本是视而不见,害怕去认清现实。”江陵月说到最后都有点替晋国悲哀。 杜蓬莱点点头,继续道:“我的观点和侯爷的有些像,管理学上叫‘沉没投入效应’,就是因为前面投入的成本太高很难让一个人放弃之前投入。晋国君和大将军他们为了灭掉彼此投入太多,此时叫停已经不太可能。” “人性真是可怕。”莫芷情轻声道,“那皇上对近几年的努力如何评价?” 林瑄站起来,认真的望着他们三人,道:“朕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决定做对的事情,之后自然有好的回报等着朕。”林瑄挑眉望着三人默默道,“不出半年,莫国会先联合朕去攻打周国。”莫芷情冷笑一声,“那是自然,本宫的皇兄去年刚登基不久皇上就又送了晋国十座城池做贺礼,拓宽疆域几乎是每一代莫国君主根深蒂固的执念。他早已把功绩全记在他身上,觉得他的功绩已经超越先皇。”林瑄有想法送晋国的城池给莫国,但最终还是莫芷情选得城池她比任何人都懂得他皇兄要什么。如今城池之间隔着周国部分的疆土连不成一片,而莫国也不能派兵过去驻守心急如焚,照莫两国交好只怕莫*已经在心里无数次想过要把周国的疆土也变成莫国的。 “既然如此,就静观其变吧。”莫芷□□不关己的笑笑,自从两年前莫芷情的皇兄登基听说后宫充盈不少之外,他皇兄仍是好大喜功,“你们继续,时候不早本宫要去看看偲儿的功课,皇上臣妾告退。”说着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潇洒的把他们三个落在殿里。 “皇后这些年真是越发像为娘之人。”杜蓬莱感慨道,江陵月也跟着认同的点点头,“连我都变得成熟了呢。” “后面这半句,我不认同。”江陵月笑着对上杜蓬莱的脸,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欠揍模样。好,杜蓬莱想着敢跟他斗?立时向皇上请命,“皇上,朝中大臣们常常背后议论,说,侯爷这个年纪都不婚是有断袖之癖。” 林瑄惊讶的抬头,“朝里还有如此传言?说来听听。”杜蓬莱既然不会放过江陵月,“臣不敢说。”林瑄一脸看戏的表情,温和的道:“没事,朕恕你无罪。” “好,朝里有人说侯爷有和皇上有断袖之癖,皇上的真爱是侯爷,所以侯爷这些年都没有婚配,因为皇上不让而木瑶将军就是掩护。皇上这些年一直没有子嗣也是因为深爱侯爷。”听完林瑄的脸都变绿了,杜蓬莱说得什么言论自由?言论自由之后就说的这些?! “哎呀,哎呀,皇上,说好的不生气的呢!”杜蓬莱见林瑄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他,心里毛毛的,江陵月在一旁幸灾乐祸。林瑄特别温和地道,“朕是不生气,只是他们怎么没提大学士也不婚配呢?”林瑄画风突变,咆哮道,“你们两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找好人大婚!到期一个月没有心仪人选,朕给你们指婚!君无戏言!” 两人瞬间傻眼,逼婚啊! 第一百三十八 杜蓬莱十分郁闷,躲掉二十一世纪父母逼婚本来以为天下太平,没想到在古代也被逼婚。尽管第三天他就朝林瑄哭诉不能逼着他娶一个女子,林瑄笑着答应说他介意公开杜蓬莱的女子身份一副天下男儿任君挑选的姿态。杜蓬莱气得直哆嗦,算你狠!可是皇上你不能如此坑害良家妇女吧?杜蓬莱气急败坏地坐在大殿内的台阶上耍赖,反正她找不到什么姑娘。林瑄见她当真,笑笑道:“大学士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难道连自己的婚事都搞不定?” “我说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崇尚恋爱自由,您这期限一出我只觉头晕眼花紧张不已。还有——”杜蓬莱想到这气急败坏的双手抱在胸前负气地有抓头。幸好大殿里只有常安候着,不然大学士如此模样非让朝里的人笑话。“还有什么?”林瑄见杜蓬莱气急的模样想说又忍住没说跟着有些好奇。 “哼,皇上你是没看见我府门口来往的马车,比我之前一个月来我府上的人都多,”杜蓬莱想到就生气,“全是来想把女儿嫁给我的,一夜之间我就火了啊。来之前难道他们都不做做功课的嘛,我杜蓬莱对待小女生好不好,有没有家庭暴力,暗疾之类的一概不关心。抓着我府上的总管就叫大学士,当然我的总管人长得很帅气。请问皇上,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我,根本就是把女儿嫁给我的头衔嘛,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幸福不幸福。” “还有这种事?”林瑄似是十分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乐开花,杜蓬莱向来自视甚高竟然被蜂拥而至的联姻者给认错了,他可以想像当时杜蓬莱乌青的脸色。“看来,大学士如今在京都非常受热捧呢。”林瑄坐在案前结果常安传来的补品有滋有味的喝着,一点也看不出同情杜蓬莱的模样。杜蓬莱气得跳起来结果采到自己暗紫色的袍子脚下一闪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奈地笑出声,“我看我最近和什么都相克,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在古代混到大学士也一样。” “别别别,大学士别泄气。虽说目前的状态不一定是你享受的,但是至少证明你在照国地位很高,听说你要婚配才会有人挤破头想把女儿嫁给你,若是你身无长物恐怕娶妻都难。如此想想,是不是应该开心一点呢?”林瑄笑着眯眯地望着他。“皇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说您和定北侯的事了。”杜蓬莱举旗投降一脸谄媚。 “嗯?”林瑄装作不解的望着他,“这小紫袍子也只有咱们大学士能穿出这股子飞流倜傥的味道,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还没说完,杜蓬莱就伸手开始要去解侧身的腰带,“哎呀谁的紫袍子到我身上了,常安你的吧?谁说皇上的闲话,臣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大臣全抓出来,狠狠地处罚!一人抽三十鞭子再扣一年的俸禄。”说着杜蓬莱已经把紫袍子的衣扣解开一半,“行了行了,朕让你脱衣服了吗?大殿之前衣冠不整朕看你是皮痒痒了吧?啊——?” “皇上不如臣的婚事就算了?”杜蓬莱朝林瑄抛个媚眼,眼神里全是:咱们一起把侯爷给卖了吧?林瑄摇摇头痛彻心扉的道:“江陵月怎么就认识你了呢?”立时答应道,“行,木瑶和她磨磨唧唧都多少年了,你去促成他俩朕就不逼你成亲。”杜蓬莱生怕林瑄反悔得了命令就朝门外跑,边跑边叫:“一言为定,君无戏言啊,不带反悔的!” “看把他吓得,”林瑄自顾自道,“其实朕….怕他一个人在孤单。”常安温和得笑笑,“皇上既然是此心,何不直接对大学士说。”林瑄看了常安一眼,语重心长的道:“哪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孤单,何况身边都是人,承认自己孤单不是伤害身边的人吗?周国那边传消息了吗?” 常安面露难色,“还是一样,没有消息。”林瑄叹息,“自从有个神秘庄主出现,悦君就从周国皇宫里消失了,整整两年没有任何消息。之前还能靠内线了解她的近况,如今朕派出去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给朕带丁点消息回来。”说着林瑄感觉到两边太阳穴十分疼,伸手用力按着,常安见他烦累从一旁的楠木架子上取出拇指大小的沉香点上。两年了,林瑄每日向例寻公事一样询问季悦君的消息,两年来没有丁点消息,林瑄从最初的暴怒到现在的平静无奈。“说是随高人学艺,这些年她没有给朕传过半点消息,常安,你说她是不是把朕忘了?”林瑄每每想到这心中一阵悲凉。 “想来王妃也有难言之隐,皇上且宽心。”常安每次都是如此安慰,他知道林瑄身上的政事太多根本不可能分心。“怪朕太贪心,拥有这么多还想要这要那,娶了皇后,争天下,根本就没有资格再说爱她。咳…咳…咳…”常安忙呈上川贝汤,“你小子倒是有心准备得很周全。”林瑄尝了一口甜度正好。“不是奴才周全,是皇后想得周全刚刚让人送来的,说是皇上春日容易咳嗽,让您喝点润肺。”林瑄手上攥着调羹停住片刻,抿了抿嘴唇长舒一口气又喝了几口,“拿走吧。皇后此刻在哪?” “和小皇子在后院看花呢。”常安笑道,转身将还剩一半的瓷碗放到案盘上让人端走,盯着白色的玉碗轻轻地叹口气。沉吟片刻,林瑄站起来撑撑身子,“她倒是不负春光,走,咱们也去后院转转。” 如今□□正浓,院子里的花对蹴成堆甚是漂亮,让久处室内的林瑄眼前一亮心情也跟着莫名好起来。绕过长亭就听见偲儿欢笑声,莫芷情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衣清丽脱俗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婶婶那是什么花?有几朵?” “那是桃花,每天婶婶都带你看花怎么不记得?”莫芷情轻声对着林偲道,“你想要几多?”林偲抬起小脑袋笑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莫芷情惊讶的笑出声,“你皇叔若是知道让你读得兵法全用到‘桃花’上不知道会不会夸你举一反三学以致用。偲儿,你看这花美不美?”林偲盯着花看了看有盯着莫芷情看了看,忽闪着大眼睛认真道:“桃花美,可是婶婶比花还美呢。”莫芷情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得意地不行,一看这孩子长得就是缩小版的林瑄对自己是百依百顺,可是她亲叔叔就不如这个小鬼会说话,“你皇叔可从来不觉得婶婶好看呢。”林偲诧异的睁大眼镜,惊奇地问道:“真的么?皇叔是得眼疾了!偲儿得让御医给他瞧瞧。”说着一脸焦急朝举翠招手,把莫芷情乐得流眼泪这孩子真是坑叔叔。一抬头正看着林瑄俊俏的脸上乌云密布,偲儿这孩子……如此花言巧语还一脸无辜的坑害女孩子长大了还得了。 “侄儿给皇叔请安。”林偲虽小行礼已经有模有样,也懂得君臣之道。 “免礼。”林瑄挥挥手,林偲迅速得抬头盯着林瑄的眼睛,清澈而犀利的目光朝他射来,吓得她把嗓子根儿的话咽下去,他虽然不明白但是知道这事皇叔生气前的信号,“皇叔,我告退了!我还有功课没完成!”说完撒腿就跑,在回宫的路上林偲追着问举翠皇上是不是有眼疾,为什么不觉得皇后好看,吓得举翠三魂丢七魄心道这话也只能小祖宗你敢说。若是别人,只怕要被皇上打个半死。 “本宫也赏完花,臣妾告退。”莫芷情恭敬地行礼准备离开。“等等,怎么朕刚来你就要走?”林瑄挑眉最近这半月莫芷情几乎很少来承乾殿,甚至对她和偲儿偷说他都当作没听见难道还显得他让步不多吗? “那皇上想让本宫做什么?”莫芷情身后的铃铛有些紧张,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他俩。林瑄故意走到铃铛面前背对着莫芷情,无声得向铃铛求救:她怎么了?铃铛一脸无辜的摇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见从铃铛这里问不出什么收获,林瑄立时扬起笑脸问道:“不如皇后陪朕逛逛后院吧,难得今日阳光明媚,春光浓郁。” “好,难得皇上由此雅兴。”说着莫芷情邀请林瑄走在桃花林里,常安和铃铛相视一眼双双选择地盾。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林瑄和莫芷情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奇怪,林瑄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徜徉在桃花海里,莫芷情边走边用余光打量着林瑄,他的模样比七年前变化不多只是眼角里威严涨了几分显得人成熟许多。 “最近…..皇后很少到承乾殿走动,不知在后宫忙些什么?”林瑄看似随意的问道,难得和莫芷情聊天开口不是政事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芷情慢慢跟着林瑄的脚步春的味道似乎嗅到胃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昨日让本宫陪她和大臣家眷们一起放风筝,今日答应陪偲儿逛园子,都是些细碎琐事向来皇上并无兴趣。”林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这些年朕忙,多亏你常常替朕陪皇祖母,偲儿也是你陪得多。”细细想来林瑄这七年一心扑在政事上对身边人关注很少,如今想来倒是因为皇后事无巨细全部料理让林瑄少了后顾之忧。莫芷情有些伤感的笑了一下仿佛树上凋落的桃花,“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对皇祖母尽孝道,肩负养育侄儿的责任倒是皇上如此客套显得见外。”林瑄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仿佛天边云彩一样自然地问道:“皇后进宫七年是朕亏待你,说实话…..朕心有所愧。”说完转身站到莫芷情面前,郑重其事地道:“芷情,不知你可否有心愿朕能帮你实现?” 莫芷情回过身侧望着林瑄,笑如桃花:“皇上当真?” “自然当真。”林瑄挑眉到不知莫芷情心里做何打算,被她一说心底显出些慌张。 “不如……今晚来臣妾宫里陪臣妾…..饮酒下棋。”莫芷情见林瑄如释重负的样子有些心酸,对于她来说早已习惯。 “芷情的心愿未免有些小。”林瑄笑道。 “从臣妾入宫以来七年多,皇上没有一夜去到臣妾宫里饮酒下棋,七年才实现一次的愿望在芷情看来不算是小愿望。既然皇上答应自然会作数,只是芷情不想在等一个七年。” 林瑄一个人在桃花林里放空得站着,莫芷情先行告退没有再陪着她。仰望一个人七年是什么感受林瑄不是不知道,是他一直都躲避着视而不见。难道莫芷情对他的情分他不知道么?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不去想不想面对更不想解决,朦朦胧胧的界定对他们的谋划才好。七年的相伴,莫芷情早已不是曾经的路人。满眼的□□,思绪烦忧,难道他和季悦君的情分就到此为止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日头偏西,春困扰人。大殿里全是暖融融的气息林瑄坐在大殿里支着头打盹,刚刚对付完一帮大臣这会儿身子疲乏加上空气中弥漫的复苏味道让人觉得甚是安心。常安蹑手蹑脚地走进殿里,东张西望生怕打扰皇上休息。按理这会儿皇上休息够了会自己醒,今儿的午休时间有点长。 “别瞎琢磨了,”林瑄撑着头动都没动只是幽幽来了句,“又是谁求见?” 常安尴尬地笑笑,“皇上原来醒了,侯爷说有急事求见呢。” “让他进来吧。”林瑄仍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很快常安领着定北侯江陵月进到大殿,林瑄让人退下直愣愣的看着江陵月劈头盖脸得问道,“定亲了?哪家姑娘?” 江陵月连连作揖求饶,“皇上,您就饶了我吧。我也知一直不娶身份容易暴露,也常惹人猜测。可是成亲是大事一个月是不是太草率?找一个可以守秘密的姑娘好歹也得观察半年吧。” 林瑄不着急回答嘴角带着体贴的微笑道,“你先坐,坐下来慢慢说。”见江陵月坐下林瑄慢慢开口道,“朕听你的意思是觉得一个月内成亲办不到,主要是因为找不到合心意的姑娘,觉得要时间仓促还不能相互了解?”江陵月见此事有机会缓一缓连忙点头,林瑄咆哮道:“木瑶和你都认识那么多年朕也见你了解她呀!找到一个你了解的那得多少年,你说的半年能够么?压根儿不够!此事别来和朕讨价还价,朕上天都说清楚喽——一个月内你找不到合适的人朕就给你赐婚,朕这里有大把适合你的人。”说完脸色一冷不再看他,低头哪去桌案上的奏折看起来。 “二哥,”江陵月似乎听到话里玄机激动地问道:“不该是‘你们’么,怎么变成‘你’了?那,杜蓬莱呢?” “他呀,朕准备送他去出嫁,你去不去?”林瑄把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瞥了江陵月一眼,别找事! “不用,不用,臣还是挺喜欢吃肉的。臣告退….”江陵月委屈地转身。 “等等,二弟,你说,自从上次出征你受伤,木瑶也知晓你身份。这么多年她肩负起木府的使命多年也没有成亲……..你不能勇敢一次——” “二哥,我也想问你一句,成亲七年你有接受过皇后吗?” “放肆!”林瑄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指着江陵月却不知该骂他什么,伸出去的手愣在那里瞪着江陵月平静的脸。“二哥,弟弟没有恶意,就想你希望我过得幸福,我也希望你坐在皇位上也能幸福。你有多希望我过得好,你就该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过得有多好。二哥,明日我就派人去木府提亲,臣弟能看得出二哥对皇后是有感情的……..也许你爱王嫂更深。”七年过去宫里已经无人再敢提起当年的雍王妃。 林瑄眯起眼睛目光略显犀利不可置信地望着江陵月反问道:“朕对芷情有感情?” “难道二哥不自知吗?” “就算有感情,是友情也是亲情,”林瑄撇过身仓促地道,“朕像就算是天下人都不懂朕,难道陵弟你还不明白朕的心意,朕也想….对得起芷情,只是……..” “二哥,臣弟并非让你做决断,宫里如今无人敢提此事。无论你作何选择臣弟都能明白你的心意,谁让这世间之事多是造化弄人。”江陵月想到往昔不禁感慨纵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样拗不过世事无常。“这些年二哥勤政为民,国库日渐充裕跟先皇时期比起来又是个盛世,其中二哥付出多少艰辛臣弟最明白,如今政务军务皆进入正轨…….臣弟不想二哥活得不痛快。” 林瑄走到江陵月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心意朕懂,快去木府提亲吧。” 夜晚的风仍旧带着冬日的余味,春寒料峭。林瑄负手而行身后跟着的三五公公,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光思绪早已飘远,如果林瑾还活着…….如今他依然是太平王爷,谁当家谁知辛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林瑄到了皇后寝宫前常安命人赶紧去禀报,果然皇后在宫里等侯多时。 宫人端上精致的小菜添上美酒,莫芷情身着黄衫十分明丽动人伸手邀林瑄同坐,莫芷情用余光扫了一眼林瑄全身,“皇上,还是爱着玄衫。”林瑄被她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除了袖角和领口用金线包出精致的纹路之外再无多于修饰,说来也奇怪一般皇上的衣衫都十分精美华丽,林瑄除了传统的龙袍以外对十分华美的衣物并不喜爱,头饰上简单的带着黄金发箍,加上林瑄本身五官就十分俊美如此打扮反而有股难以抗拒的威严。“皇后艳丽便可,朕就不凑热闹了。”林瑄笑着望她眼神没有躲闪,莫芷情竟被她看得一愣。 “怎么,皇后是想省酒菜钱?”莫芷情自知失态忙命人倒酒,“皇上今日大驾光临,臣妾哪敢省酒菜钱。来臣妾敬你一杯。”闲谈中推杯换盏林瑄脸上浮现几朵红云,自小他便是不胜酒力,莫芷情依然如常他的眼睛已经开始迷离。一杯一杯连着喝下去林瑄也不吭声,“皇上在想些什么?” 林瑄猛地抬头,因是饮酒的缘故笑中带着些纯真仪态,“没想…..想什么,咱们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莫芷情皱了皱眉头,伸手把酒壶拿到自己手边,“少喝点,省得明日头疼。” “喝多明天就不用早朝,睡大觉!让那群大臣一天到晚得跟朕咄咄…….”林瑄嘟囔着道,莫芷情忍不住笑,想着平日里林瑄是受了大臣多少气。“谁能让皇上受气?皇上说笑了。”莫芷情很少看到林瑄如此一面,觉得甚是有趣看他的目光全是温柔的俘获。 “朕不怕,不怕受气。”林瑄站起身来盯着莫芷情的眼睛越靠越近,莫芷情能看到林瑄脸上细细的绒毛和迎面扑来的潮热气息混杂着酒气,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微颤的问道:“那……..皇上怕什么?”正在莫芷情紧张地等待回答时,林瑄忽地转身朝内殿晃晃悠悠地走去,嘟囔着:“睡觉,朕要睡觉,床呢…….谁,谁都不要跟说话。” 常安忙着跟上去脸上的表情十分灿烂,恐怕如此失态的皇上好久没瞧见过了。常安刚碰到林瑄的胳膊就被莫芷情给挡了回来,“本宫伺候皇上就寝,去打盆水来。”莫芷情拧干锦帕极其温柔地擦拭着林瑄的眉眼,尽管林瑄一直皱眉抵抗甚至伸手挡着自己的脸,酒已经上头林瑄的整个脸都红扑扑的,他嘟着嘴抱着被角莫芷情看着他嘴角带着微笑,如此模样的林瑄头一次见到。想想若是其他人她怕是没有如此好心情,而林瑄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甚是可爱。屋里只剩下她和林瑄两个人,酒的作用下林瑄喘着粗气气息里全是酒精的气息。莫芷情帮他细细擦拭一遍,盖好被角自己便去沐浴。再回到屋里林瑄已经沉沉睡去,怕是他都不知道今晚睡在哪里。莫芷情无奈摇头,伸手摸摸他的眉眼心里十分欢喜,难得有此亲近机会莫芷情直直的盯着林瑄的眉眼,他挺拔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红红的嘴唇……..莫芷情散开的长发落在林瑄的脸上,应是弄得他有些痒痒,嘟囔道:“悦君,别闹。”接着翻过身留给莫芷情长久的背影。 莫芷情微微苦笑,望着林瑄的背影念道:“真是傻子,七年了,都不知道枕边人是谁还要……等你多久?这一生还有多久。”莫芷情的脑海里浮现起白衣仙子微微一笑的样子,是她还得晚还是他本就不是她的。“林瑄,咱们还有大业未完,本宫先不谈儿女情长。”说完莫芷情吹灯靠着林瑄睡下,其实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心。 听说,第二天木府门前十分热闹,提亲的队伍拉着聘礼把巷子堵得水泄不通。问题是江陵月带着提亲队伍压根儿还没排到木府的巷子口,江陵月急着跳下马眼看着前面三十多辆马车挤在前面,心急如焚,是谁这么缺德,比他起得还早,来找木瑶提亲!细细想想朝里谁还有这胆子!不管了,江陵月拿上宝剑就朝前挤。吓得侯府管家脸发白,急忙拦住江陵月。 “你拦我做甚么?家书可都送出去了,过不了一月老太太和母亲大人都会从江南赶来找孙媳妇儿的找孙媳妇儿找儿媳妇儿的找儿媳妇儿,那时候本侯就得去死了!谁敢我抢媳妇儿,看我不要他的命!”说着江陵月怒气冲天的就朝巷子里走,走到木府门口被出来送客的管家正好瞧见,吃惊得道:“侯爷你也来了?杜大学士刚刚进去。” “什么,是杜蓬莱?!”江陵月瞪大眼睛抓住管家的胳膊再三确认,“他是来提亲的么?” “哎呀,疼疼疼!”管家的双臂被江陵月捏得要炸开,疼得他说不出话。“我问你他是不是来提亲的?”管家张不开嘴只能连连点头。 “这个杜蓬莱凑什么热闹!哼——!”说完朝府里奔去。 “杜蓬莱,你是不是朋友!木瑶对我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么!”还没到门口,江陵月就咆哮起来。护国公在屋里正喝着茶,突然见到江陵月闯进府很是惊讶。杜蓬莱简直不敢相信江陵月这会儿闯进来,连忙拉着他的手试图平息他的怒气,“哎呀,哎呀你听我说。” “我不听!皇上还说你要出家呢!我爱木瑶我要娶木瑶,护国公,今天你不把木瑶许配给我,我今天就出家!”江陵月气愤吼道。杜蓬莱捂着脸几乎崩溃,护国公瞥了杜蓬莱一眼不急不缓的问道:“侯爷不知道今日大学士来我府上所谓何事?” 杜蓬莱忙陪着笑脸一口咬定道,“他知道,知道的。” 江陵月可不领情,“虽然大学士也是个人才,但和本侯比起来还差远了,我和木瑶从小相识,我爱慕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希望能与她长相厮守,之前一直没有勇气,可是护国公你也不能把木瑶许配给杜蓬莱啊。” “看来侯爷是不知道大学士今日来的目的,”说着对杜蓬莱笑道,“大学士的事情咱们等会再谈,”杜蓬莱抬头翻白眼想死的心都有,等会看来是要被这老头骂死。“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谈,木瑶,你出来吧。” 第一百四十章 木瑶慢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爷爷,我看大学士也很不错,我和侯爷相识是久也知他对我是兄妹之情。”江陵月冲过去激动地道:“木瑶,以前是我不对我不没有勇气站到你面前,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木瑶望着她摇摇头道:“木瑶不明白侯爷的心意,这么多年侯爷都没有任何想法今日说得又怎么当真。”江陵月急得眼眶泛红多年的委屈一涌而上,“木瑶如果我对你有任何的犹豫让你误会,我想让你知道我犹豫的原因只是想让你幸福,不想因为我让你变得不幸。” “你怎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变得不幸,那现在呢?你来木府求亲难道就不怕我变得不幸吗?”木瑶一阵心痛,恬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之前是我,是我想法太幼稚,既然我江陵月爱你就只有我能给你幸福,木瑶若是对我没有丝毫情意我依然祝福你。我数遍照国各路世家子弟没人再配得上你,你为什么不选我?”江陵月激动地道。 “难道大学士比不上你吗?” 哎……杜蓬莱听到有人叫他的连忙应道还没出声,就被江陵月堵回去,“他当然不如我,最起码在带兵打仗上远不如我。”杜蓬莱在心里默默翻了一百二十个白眼,脸上陪笑贱贱得望着木瑶道,“我真比不过他,木瑶你快比把我往火坑里推了。”回头江陵月在找他发疯他是为谁啊? “难道我是火坑么?”木瑶瞪着他,恬静的脸上带着少见的点点羞涩。杜蓬莱毫无犹豫点头如捣蒜。“管家送客!”木瑶毫不留情面立时就要把这二人赶出去。 “别说木瑶你不是火坑,就算是,我江陵月也跳得义无反顾!哎呀,别推我…….真是说赶就赶!”江陵月无奈地被赶出厅堂,好说歹说他也是侯爷怎么待遇在木府就从来没有提高过呢。“哎呀呀……….”杜蓬莱也被撵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江陵月伸手想打杜蓬莱,“江陵月你疯啦!老子一大早一起来拉着我大半的家当来给你提亲,你这个态度对我?!还有没有天理啦!”杜蓬莱指着江陵月高声道生怕他扑过来。 “什么?!你是来给我提亲?”江陵月不敢置信。两人的误会这才明白,杜蓬莱到木府说是受江陵月之托前来提亲想给他来个先斩后奏,谁成想江陵月今早自己也来木府提亲,看见一车一车的聘礼才起了误会。“世间好人无好报啊,”杜蓬莱“灰心意冷”的摇摇头,“心寒呐——他还要打我呢。” “我那是要给你捶背,哈哈哈…..”说着江陵月连忙拿起攥紧的拳头在林瑄身上捶了起来。正说着走到木府内院,护国公木老爷正站在前面笑眯眯地望着他俩,江陵月和杜蓬莱相视一眼各个都苦着脸,杜蓬莱更是不想活似地闭上眼,硬着头皮走上前。 护国公拍了拍杜蓬莱的前胸,兴致甚高地望着江陵月又看着杜蓬莱,“大学士跟侯爷在一起久了,倒是学会兵行诡计,出其不意。老夫想问大学士一句,若是从木府求亲之后侯爷不愿意我木府的脸面该放哪?”杜蓬莱亏心地笑笑,“瞧您老说的,陵月怎么能不愿意,你老刚刚不也瞧见了吗,多情深款款。您老人家倒是帮他一把,给木瑶来点压力。” “少跟老夫来马后炮,若是这小子早愿意也等不到今日,你若是知他愿意能在他不知情下把一半家当拉到木府门口?”护国公虽是年纪大了些说话依旧威风凛凛将军的昔日风采依旧在。“哈哈哈哈……”杜蓬莱被说得无言以对尴尬地笑笑,“对了,皇上约了我,我得赶紧进宫了。护国公今天见到你真高兴聊得也很开心,咱们下次再见,赶时间赶时间。”杜蓬莱刚迈开腿想走,面前被护国公的拐杖拦住,“没想到大学士竟然是敢做不敢当,今天若不是老夫向来欣赏你的为人,换做是他人非打断他一条腿不可,看谁赶在木府撒野!”护国公的木质拐杖正碰着杜蓬莱的腿上,他觉得小腿一阵发麻,忙一个劲儿的作揖,“不敢不敢,若不是我看侯爷可怜,就是再有十个八个胆子也不敢来将军府撒野呀,这不自己作死嘛。” 护国公见大学士认错态度良好得意的挑挑眉,心里对杜蓬莱十分欣赏虽说他现在常伴皇上身边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人十分谦和优雅且十分有才华。若不是他对木瑶没有儿女私情,倒是他这些年觉得最有出息的后辈。“行了,大学士既然知错能改就好,不过……”杜蓬莱刚心里松口气听了这话立时心有提到嗓子眼还得装作一脸聆听训诫的样子望着护国公,“听说……大学士对园艺甚有钻研,自己府上弄个也别树一帜。老夫的园子正愁——”杜蓬莱立时挺起胸脯,道:“全包我身上,这月休沐我就来府上看看再和老国公商量,您老说行吗?” 护国公挑挑眉摸摸山羊胡挑剔地点点头。杜蓬莱见有机会脱身忙正色道:“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可惜公务在身,皇上传了户部侍郎和我进宫,蓬莱告辞了。”说着杜蓬莱偷偷朝江陵月眨眨眼甚是得意。“怎么?你也想走?”护国公见江陵月和杜蓬莱挤眉弄眼冷声问道,“侯爷不陪老夫在府上溜达溜达吗?”江陵月连忙点头,“能陪国公是陵月的荣幸。”护国公拄着拐杖步伐硬朗先行一步江陵月跟在身旁,悠悠道:“木家和江家两家是四代世交,若是….江姜大哥活到今日也和老夫一般岁数了………” 杜蓬莱出了木府长舒口气,不放心得回头又看了看木府,希望这次护国公能帮江陵月一把,也不知道他俩能谈出什么。至于江陵月那日和护国公聊了什么杜蓬莱之后也无从知晓,倒是江陵月送到木府的聘礼没有退回来,江陵月从那日起每日一大早就到木府一般会陪着护国公练剑,又过了半个月林瑄收到江陵月呈上的喜帖。 “太好了!朕真是开心!”林瑄合上喜帖,满面红光地望着面前略显羞涩的江陵月。“侯爷抱得美人归,我倒是快被老国公折腾得散架了。”杜蓬莱在旁边忿忿不平,自从答应给护国公整理园子他所有的休息时间都被护国公拉着,而且这老头十分挑剔杜蓬莱觉得比之前给自己弄园子都心累啊。 “这次,陵月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学士。” “可不是,朕觉得你也要好好谢谢大学士。”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 说着江陵月上前端端正正得站到杜蓬莱面前作揖,“大学士也算是陵月费心了,竟然自出聘礼要给陵月讨媳妇儿。这种大爱精神实在是值得弘扬!” “哦?朕怎么没听说还有此事。”林瑄没想到杜蓬莱下血本。 “可不是,大学士把一般家业都拉到木府门口,整整堵了一条巷子。” “哟?大学士家业丰厚,朕如今倒是对大学士身家多少有些好奇。”林瑄挑眉审视得望着杜蓬莱,他连忙摆手撇清关系,“皇上真没有多少,臣很贫苦的连多加一个菜都会考虑半天,晚上回家从来不敢点灯太多为此还摔了好几次,给侯爷下聘礼全是打肿脸充胖子。” 瞬间林瑄和江陵月的脸都变青了,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反正林瑄对于一起哭穷行为都视而不见,反正他是没打算给杜蓬莱加薪。 “来,你们还是聊聊定北侯的婚礼吧。”林瑄建议道,杜蓬莱满意地看着他俩心想终于转移话题成功。定北候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初,良成吉日已经选好江家的两位来夫人不日就要抵京,侯爷大婚地点就在定北侯府,不过皇上一般就不出席大臣婚礼的此乃祖制,这一点林瑄非常遗憾。一来君臣有别,若是皇上当日去了必定会一片惊慌失措婚礼主角就变了,二来目标过于明显怕出意外。 “这么这里成亲没意思,”杜蓬莱不无遗憾得道一脸怀念的样子,林瑄和江陵月知他又在怀念他的家乡了。“大学士,朕倒是想听听你们那里结婚会做些什么?” 可把杜蓬莱的话匣子给打开了,“首先,男方的好友会组成伴郎团,而女方的好友会组成伴娘团,新郎带着伴郎团去女方家接新娘,女方的伴娘团会出各种招数让新郎和伴郎们去做,什么吃芥末啊,单手俯卧撑啊,都是小菜一碟,一边唱歌一边跳舞,更狠的是让伴郎穿女装啊,喝一些胡乱调配的汤汁,啧啧啧,”想到这杜蓬莱都忍不住后怕地咧咧嘴,“新郎伴郎们经过重重考验才能接到新娘,然后去酒店举行婚礼,晚上会开party。” “你确定新娘选得伴娘不是新郎的仇人?为何要如此折磨伴郎?” “还有那个爬踢是什么?” “折磨新郎不是想让新郎就把新娘娶走,要看是不是真心嘛!过了今天就不好折磨新郎啦!什么爬踢?那是party,就是聚会,年轻人玩得多喝酒放音乐唱歌,反正很high就是了。以你两的身份,若是在我们家乡结婚那可是头条啊,比现在的明星什么的更吸眼球,啧啧啧,肯定十分奢华梦幻。”杜蓬莱一脸幻想。 “现在也是十分奢华啊。”江陵月翻白眼道。 “直升飞机现在有钱能买么?游轮婚礼呢?现在是有钱也弄不来啊……..”杜蓬莱不服气地又开始口若悬河跟他们描述了现代奢华婚礼是什么样子,听得林瑄和江陵月都有些心动,“二哥,听得我好像结婚啊!大钻戒,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对了,”说着江陵月眯着眼打量着杜蓬莱道,“…..不知道大学士身上有没有钻石呀?拿出来看看。”林瑄一听兴趣,也盯着杜蓬莱的脸,杜蓬莱心里直骂自己找麻烦,不情愿的伸手到脖子里犹犹豫豫的掏出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项链,两个人虎视眈眈得望着他怎么可能不拿出来! “特殊的切割手法,让钻石在光下十分璀璨夺目,它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之一。代表着婚姻的承诺也和钻石一样坚固。”杜蓬莱解释道。 林瑄和江陵月盯着手上的钻石项链如此美丽浑然天成当真是世间奇珍异宝,杜蓬莱的项链个头不大中间一个钻石镶嵌在铂金托座中央外圈是三十多颗小碎钻围绕着十分精美,是他妈妈在他二十岁生日在男士专柜买来特意找人修改后送给他,虽然杜蓬莱是女生从小就喜欢设计简洁的东西。 “真是大开眼界,美极美极!大学士你的家乡真的好神奇!” 母亲送他的礼物,他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希望有一天可以回去。杜蓬莱微微一笑道:“让我想想如何能把你的婚礼办得不一样一些。”一时间林瑄杜蓬莱和江陵月都陷入对他婚礼的憧憬。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殿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林瑄正坐在殿里指导林偲课业,“别抬头,读书不能分心。”林瑄略带威严地道,林偲不好意思地偷偷吐吐舌头。 “皇上,皇后求见。”常安进到殿里向林瑄道。 片刻犹豫,林瑄摆摆手道:“偲儿还在念书,让皇后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这……”常安刚刚进殿的时候皇后就叮嘱过,他有些为难。 “怎么,朕的命令有这么难传吗?”林瑄有些不高兴,倒是林偲一听是皇后婶婶求见手上抄着《大学》名篇止不住分心。 常安想这话当然难传,但是他不敢说不来,劝道:“奴才看着皇后娘娘似乎有急事……如果……” “那个来见朕的不是有急事!”林瑄发了一通牢骚,不耐烦地挥挥手十分不情愿地道,“让她进来吧。偲儿你到后殿继续,等会儿朕会亲自检查。”林偲本以为要见到皇后婶婶正暗自雀跃,谁知道皇叔把他安排到后殿安心读书失望得给林瑄行礼被殿里的小太监领到后殿去了。林瑄瞧他一脸失望的表情暗自摇头,莫芷情是给他侄儿吃了迷魂药吗? 等到莫芷情进到殿里和林瑄说几句话,林瑄才明白她来是试探明日江陵月大婚他会不会溜出宫。林瑄正色道:“朕已经请大学士代朕去江府,朕自个当然想去只是去了以后群臣难免拘束饶了大家的兴致,说到这朕为此事伤心许久呢。” 莫芷情微微掩面,笑道:“皇上当真不去?” “朕刚刚不是说了吗?不是朕不想去而是朕压根儿就不能去。”林瑄一脸遗憾地道。莫芷情自然不信,“若是别人成婚皇上如此说,本宫倒是相信,定北侯在皇上心里的分量臣妾还是知晓的,皇上不去才怪呢。” “朕都说了不去——” “行了,”莫芷情不愿听林瑄继续唠叨,“臣妾不管皇上去不去江府,臣妾是来告假一日,明日臣妾要出宫。” 林瑄疑惑地望着莫芷情,琢磨着她要出宫干什么半天忘了吱声。“怎么皇上不是….后悔给臣妾出宫的特权了吧?”莫芷情眼角含笑地望着林瑄,“那到没有,只是朕有些好奇而已。” “皇上好奇什么,臣妾可以将此视为皇上对臣妾的关心吗?”莫芷情用胜利者的姿态望着林瑄,果不其然林瑄自然地低头然后默默给莫芷情写下了手谕,“给,朕才懒得管,皇后向来英武用不着朕操心,希望皇后明日出宫玩得开心,多带一下侍卫不要惹是生非。好了,皇后应该没有其他的事情,退下吧。”说完林瑄眯得眼睛望着莫芷情一副送客的标准笑脸。 “嗯,那臣妾告退,对了皇上,来之前我特意叮嘱过禁军统领,明日要加强皇宫戒备最近听说京都的治安有些混乱。皇上只不是觉得臣妾很能干?” 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期待得望着你,林瑄微笑道:“皇后还…..真是心细如发,用心良苦朕该怎么夸你呢。” 莫芷情笑着潇洒地走了,林瑄抱着头坐在座位上气得不行,“这女人……这个女人真是气死朕了。” 第二天江陵月起一大早,由杜蓬莱,御前文书夏商领等四人组成的伴郎穿得甚是潇洒,杜蓬莱得意看看身后的三个帅哥道:“咱们选伴郎没有别的标准,主要看脸,瞧这一个个得颜值,当然最主要靠我,哈哈哈…….”江陵月没忍住也跟着笑出声,“大学士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啦。”江府的管家连忙来催让大家赶紧动身千万别误了好时辰,四个伴郎穿着一样的衣服翻身骑上统一的棕色大马这四匹马也西域贡品高身大马甚是漂亮,等着江府人将江陵月的马牵来时周围的人都惊呼,马上的四个人都震惊了,那是一匹银色的高头大马十分英俊,在日光下如梦似幻若隐若现周身的银色毛发泛着光仿佛一匹神马。此马真是世间罕见! “天!这马太帅了,放到现在怎么也是阿斯顿马丁级别的顶级跑车,哎呀,别拉我,我还要凑近看呢。” “大学士擦擦口水,”夏商笑道,“今日在大学士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垂涎三尺’,不过这马太美了!简直不像是世间之物!” “何止是美,是奇迹!仿佛是仙人的坐骑!” 江陵月得意地看看他们,伸手轻轻摸摸骏马的脸,“侯爷好羡慕你啊,这马哪里来的?”杜蓬莱痴汉附体,跳下马垂涎地望着江陵月牵着的骏马。 “皇上送我的新婚礼。” “什么?我也要结婚!我也要结婚!”杜蓬莱激动地跳起来,“明天我就跟皇上说我也要成亲,这样我也有一匹帅马啦!”江陵月一脸无奈当初哭着喊着不成亲的杜蓬莱竟然如此容易地被一匹马征服,要是皇上知道不知该做何感想。 “至今天下只有这一匹马,”话音刚落杜蓬莱泄气失望得喃喃道:“怎么就一匹,我也好想要一匹啊!” “不过……若是大学士想要的话,本侯今日成亲之后就把它送你如何?”江陵月笑着看他。 “哟!侯爷真是大方!”伴郎团们惊呼。 “你舍得?”杜蓬莱知道江陵月是极爱马之人,“我对你有什么舍不得,你都拿一半家当去给我当聘礼,区区一匹马算什么。”江陵月小声在杜蓬莱耳边道。杜蓬莱大喜道:“你借给我骑几次就好,我还是更喜欢做马车!”江陵月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伪爱马者。 “咱们出发!”江陵月一声令下迎亲的庞大队伍很快在街道上涌动起来,京都府尹特意为迎亲路线安排不少人手保证道路畅通。杜蓬莱朝西边瞅瞅,拉着马掉头跟上前,四位古装伴郎身着统一暗红色服饰在新郎前面开道,正如杜蓬莱所说个个俊美异常。江陵月身穿正红色侯爷世子礼服趁着他精致的五官更是英俊潇洒。一炷香的时间迎亲队伍就到了木府,果然木瑶找的伴娘都是江湖好汉,季想容,霍二姑娘,天哪已婚的皇后竟然也混在伴娘的队伍里凑热闹,由于皇后变装在很多人都没认出来,但是杜蓬莱认出来了只能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怜的夏商被要求穿男装,护国公似乎对此种游戏不感冒照国也有闹新婚的习俗眼看着皇后领着众人把游戏越玩越大,直呼夏商有伤风雅可把杜蓬莱给笑坏了还不忘嘲笑夏商,“老国公是嫌你女装太丑,吓人!哈哈哈…….”江陵月笑得前仰后合,又是被逼舞剑又是喝醋才算过关,身穿喜服带着盖头的木瑶在婢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江陵月感觉刚刚喝下去的不是醋而是整个美妙的春天。江陵月牵起木瑶的手扶她出门,老护国公一时百感交集差点落。 杜蓬莱偷偷在皇后身边小声问道:“皇后您怎么来了?” “大学士这话不对吧,本宫,我怎么不能来?木瑶可是照国第一位女将军,本….唉,我又十分欣赏她,她大婚我不得来吗?”杜蓬莱这会也不想和皇后如此能言善辩的人理论,偷偷地问道,“那皇上呢?” 莫芷情装作一脸吃惊,“大学士你们不是之前商量好的吗?这会问问我怎么可能知道?皇上的主我可做不了,昨天我问他来着,他说不来定北侯参加由大学士代为出席。” “啊?”杜蓬莱难以相信,不是说好要便装来吗?皇上和定北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回不来?“哎呀,不会皇后说啦,我要陪定北候送新娘回侯府。”杜蓬莱见夏商几个人朝他招手不及细问连忙跑了过去。莫芷情精致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她可是给禁军统领到交代过了,如果林瑄易容后想出宫似乎有点困难。 等亲朋好友都聚到侯府,三代侯府将军宅果然名不虚传,高朋满座甚是热闹。以前江陵月一个人住在侯府里一切倒是清减,如今两位夫人从江南赶来带了不少家眷想来是要长住一段时日。江太夫人亲自迎客盼了好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老人家红光满面甚是高兴。 “江老夫人,晚辈梅焕受叔父梅逆之托前来给定北侯贺喜。”面前面容英俊的后生让江太夫人眼前一亮,如此英俊的面孔倒是十分少见,梅家是莫国的大族。“梅庄主真是有心,老身在这里谢过。你是他的侄儿?真是一表人才,啧啧。”说着看向江夫人,江夫人含笑点头。 “老夫人,夫人过奖了。”面前英俊的公子谦逊一笑,“这位是我的表弟邵逸。” “梅家倒是善出美男子,邵公子人如其名俊逸非凡。”江老夫人看清梅焕身后的公子虽是五官不如梅焕精致但出尘不凡的气质十分难得。 邵逸举手作揖谢过两位夫人夸奖,“老妇人,太夫人过奖,定北侯可是照国有名的美男子。”江老夫人笑着望着江夫人道:“瞧人家多会说话,夸你儿子相貌好嘞。”对此江夫人很有亲信,江陵月的长相确实是随了自己。梅焕几番谢过得以脱身领着邵逸刚出正厅,就听下人来报,“太夫人,夫人,侯爷迎亲回来啦!”随之鞭炮声震耳欲聋。梅焕笑望着身边的邵逸轻声道:“今日要见到不少熟人。”邵逸似乎没听到梅焕的声音正暗自出神,夹杂的人群中静静观礼。正厅观礼的人数是按照请帖来,江家在照国的地位算是数一数二,这观礼的资格可不是谁都有的。 江陵月牵着大红绸缎木瑶牵着另一端进到正厅堂里,端正地跪在江老夫人和江夫人面前进行今日最重要的成亲仪式。季想容和之众伴娘站到前排,一双沉静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梅焕轻轻的声音传过来,“公主,切莫激动若是暴露身份就很难办。”邵逸没有吱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不过…….似乎我更想见的人没有来。” 邵逸转过头去盯着他问道,“你又没有见过他,你怎知他没来?” “看你的脸色就知道,这天下还有人比我更懂你吗?”梅焕轻轻一笑。 “今天我不是来见他的,他可能不回来,让你失望了。”邵逸抿了抿嘴,把目光移过去不在理会梅焕。“我到不觉得,照国皇后可混在人群里呢。”梅焕见邵逸脸色微变忍不住笑笑,难道她没有看见,还是视而不见? 第一百四十二章 梅焕是梅逆的侄子不假但梅焕的父亲娶的是周国的郡主,他从小长在周国很少回到莫国去。长大之后去到莫国跟随叔父在梅庄住过几年,他不喜周皇的治国方式一直以来都没有在周国领过官职,游历各方结识世间有才之士以求拓宽见识。他的才名在周国呼声一直很高又是世家大族可他对位居庙堂之事向来只是笑笑不语。巧合之中他结识了周皇多年重逢的公主,悦公主。 新人礼毕送入新房,木瑶木将军是朝廷命官今日她大婚有不少和她有交情的人也都来了江府,而且皇上特意下旨木将军可以先行揭盖礼同新郎侯爷一起迎客,真是天下头一遭。一般这新娘子都是坐在新房里等到深夜,木瑶常年在兵部任职更是有不少战功,百官们早把她当作同僚,皇上下此旨意无疑是显示对木家的重视,大家虽是不习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其实这主意是杜蓬莱提出并有木瑶采纳林瑄批准的结果,后来江陵月和木瑶所幸就把结婚诸多繁琐事宜都交给杜蓬莱去策划,毕竟他们两能走到今天真得不容易,自然也想有一个完美的记忆。杜蓬莱得到江陵月从帐房支取的一万两白银之后就开始各种造,在尽可能在照国实现的方式里面各种给江陵月的婚礼添砖加瓦,大胆摆出花园下午茶草坪自助,并尝试推出了三款西式甜点。 草坪下午茶自助开始前,新娘木瑶在江陵月的搀扶下登场,宾客们对于这种结婚场面表示稀奇。铺上大红布的长条桌子上呈现了各种精致中式点心和茶水,但是还有杜蓬莱开发的三款西式点心和奶茶。三款西式甜点中尤其是布丁吃过的人直接惊呼,天呐,世间还有如此好吃的东西!杜蓬莱本想着女士们应该甚是喜爱这几款甜点在现代那也是爆款,可事实是女士们压根抢不过手疾眼快的男士们,几位大臣吃完之后整个眼睛都带着桃花一般看着杜蓬莱,非要明天去杜蓬莱府上做客,还有人建议他开一家糕点铺子,周边围得左三层有三层全是人,杜蓬莱觉得自己当大学士这么多年也没有今天有那种赤手可热如日中天的感觉。 “我说大学士,”莫芷情端着一碗精致的布丁缓缓朝他走来,“以前在宫里也没吃到你精心烹制的点心,不知道大学士藏了多少才华呢。来,铃铛再去弄一碗来。”铃铛拍拍手得意得奔向餐桌。 “哈哈哈…..”杜蓬莱尴尬的笑笑,“都是些粗糙点心,实在是入不了娘娘的法眼。”杜鹏来想着若是因为点心再被娘娘痛骂一顿可就不好了。好,睁着眼睛说瞎话,粗糙点心?这不知道多么不粗糙!莫芷情春风化雨一般望着杜蓬莱,“本宫就爱吃这种粗糙点心,宫里精致的吃惯了,回头等着大学士再送二个新品种到我宫里来。”说完就要绕道杜蓬莱身后方向去。 “诺!”杜蓬莱笑着道,忽然觉得画风有误,急道,“不对啊!我是大学士又不是厨子!”再想找皇后娘娘理论她已经去到木瑶那边了,杜蓬莱欲哭无泪得拍了一下脑袋,皇上你倒是管管你家老娘们,怎么老出来霍霍别人。他多么想告诉皇后强扭的点心不甜,但是他不敢,话以出口怕是皇后要扭他了。 “那位就是照国的大学士吧?”梅焕小声道,煞有兴趣的盯着杜蓬莱望了好久,“听着议论,别开生面的婚礼是他想出来的,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从到照国梅公子对照国的一切都有兴趣,我看不如之后梅公子就留在照国效力。省得在莫国和周国之前犹豫。”邵逸建议道,这一路上他快被梅焕烦死了。“悦公主,说得甚有道理,我会慎重好考虑的。想知道我为什么对照国如此有兴趣吗?” “不想。”邵逸回到的干净利落。 梅焕看她脸色不善并不生气,温柔一笑道,“那是因为照国是悦公主心心念念的地方,我想看看你成长的地放,是什么样的地方养育了我喜欢的人。” “够了。梅公子…….我今天是来观礼的,可以不要听你继续作诗作词吗?”邵逸摸了摸头,梅焕好好的一张英俊的脸怎么如此不正经呢。梅焕心里有点酸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好,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等你喜欢听的时候我再说。” 恐怕没有这一天,邵逸不在搭理梅焕。一开始季悦君也是本着不伤脸面的原则,好声好气的和梅焕说,但是她发现这招在他身上不起作用,只会让他火上浇油越来越猛烈。这么多年下来才练就针对他的拒绝方式——直截了当。不过梅焕为人正直才华横溢,帮她不少忙。在周国这些年她和他倒是成为相互了解的朋友。季悦君望着远处的莫芷情正和木瑶还有她的妹妹季想容在笑着说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倒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很羡慕……. 到了晚上席开一百零八桌场面真是震撼,用江陵月说这个出席人数已经是按照名单精简精简又精简之后的结果,四面八方送来的贺礼都堆成小山。朝里各位大臣几乎全部到场给足了江侯爷面子,季悦君穿着男装坐在中间的桌子上,见江陵月亲自领着一位老者坐在第一排的上席入座,季悦君的视线蒙上一层薄薄雾气,清风秀雅的老者正是当朝尚书季沐之。这些年,他两鬓的白发添了许多…….. 梅焕伸手把季悦君面前的茶杯递给她,“肯定很想念季尚书吧,婚宴之后你可以去看看他,这次咱们出来没人知道我们去哪,大可不必担心朝廷那边。何况如今周皇身子不如从前,连朝政都管得少了。”梅焕轻声建议,离家七年很难入家门而不入吧。梅焕来到照国这些日子心里隐隐有些害怕,照国这些年表面上没有人大动作,可百姓过得甚是富硕。景帝支持的一系列改革政策似乎都在带领着照国逐渐超越各国,最起码他在照国能感受到蓬勃的生机,而这正是周国所缺,如此一想他更想一睹景帝的真容。 宴席进行过半,周延护送着青衣公子进到殿里,江陵月和杜蓬莱忙迎上前,来人正是林瑄。第一排喝得满面红光的眼尖大臣突然见到皇上驾临吓得赶紧放下杯子想要起来行礼,幸亏跟着林瑄来的人马早已到各桌打过招呼,他们若是起来行礼这大堂里的人不得跟着。 “皇上来了!”江陵月被灌酒不少,说话都带着酒气见到林瑄很是兴奋。 林瑄笑道:“恭喜定北侯和木瑶将军大婚,朕怎么能不来。” “此人似乎来头不小啊,”梅焕轻声在季悦君耳边说了一句,接着饮一杯酒一边吃着盘中精致的菜肴,季悦君抬头正好瞧见林瑄微笑的模样心里泛起挥洒不去的涟漪,立时放下玉箸想逃离去,心跳的速度是整个春天的重量。她本以为她会平静地看他,她本以为这许多年的历练能够让她对此刻应付自如。样貌没有太多变化,身上威严更盛依然消瘦却如松柏般挺拔。梅焕没出声,他意识到此人就是景帝林瑄。 还没敢寒暄几句江陵月就拉着林瑄到了后面屏风,“二哥你是怎么出宫的,听皇后说她可是把宫里戒严了。”林瑄抬起头胜利的姿态道:“她还想拦朕?做梦!”其实林瑄是嘴硬若是他容易出来也不用等到晚上,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他出宫的辛酸史,本来还想着易容出宫,由于出宫太费劲直接带着周延和侍卫大摇大摆的出来。 “今儿一天感觉如何?” “白天挺有意思的,大学士给我办的婚礼别出心裁,就是晚上现在应付每桌的客人真是头疼,个个想把我灌醉喽。”江陵月吐着苦水,“对了!最好笑的是一天都要应对别人‘早生贵子’的祝福!怎么生?生了才有鬼呢!” “哈哈….”林瑄听到这忍不住笑笑,“对了,莫芷情是不是也在这?” “是啊,木瑶说皇后主动要给她当伴娘。” 好啊,把我困在家里,自己出来潇洒,林瑄暗想气得牙痒痒盘算着怎么出这口恶气,问道:“女眷们呢?” “女眷都在内堂,由家母主持喜宴。” “江太夫人和江夫人朕好久没见到,后天让两位夫人进宫,想来太皇太后必然欢喜。他们也好些年没见到了。”林瑄想到小时候来江府游玩的场景还记得太夫人带她逛假山的情形。 “好,二哥我明日我就跟奶奶和娘亲说这事,她们也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呢。” “走走走,朕是出来凑热闹的,你是今日的主角儿,回头木瑶要怨朕把你拐跑了。”说笑间林瑄和江陵月又回到大堂,“对了,听说临州一个有名的书画大家今天也来了,朕一直传他来京每次都被他找各种理由推脱,没想到他和你们江家还颇有渊源” “皇上什么时候爱画了,过去世间还有如此人物?现如今攀炎附势的人可是多着呢。他叫什么名字?” “叫徐炎,朕也是欣赏他的风骨特意叮嘱去请他的人不可刁难,是太皇太后十分欣赏他的画,说是难得的天才画风清奇,不是快到太皇太后生辰了吗,朕还等着他的画尽孝心呢……..可是他是完全不理睬,朕又不能来硬的。”林瑄摊开手十分无奈的样子。 “没听说过此人和我江家有什么渊源,白管家,去把今日来宾的名录拿来。”江陵月安慰道,“若是真有此人,定给二哥把画讨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若是江陵月能帮他将画弄来他自然高兴,虽说有大才者多恃才傲物,可他好歹是照国的皇上老是被人拒绝也很没有面子。不一会儿,白管家匆匆送将今日宾客的签到名单恭敬得递上来,“白叔,女眷们那边都伺候得周到吧?”白管家信心满满地道:“老奴做事您放心,保准十二分满意。”江陵月笑笑将手里的红色烫金纸簿摊开和林瑄一起盯着看,“二哥,此乃今日宾客留名,若是今日你说的徐炎到场肯定这上面有他的落款。” 林瑄挑挑眉跟着江陵月随手翻开看看,一般各种宴请都会有一本这样的礼事薄做为备用,上面有出席人的姓名和送来的礼品或者礼金,以便日后两家来往有个参照。席开一百零八桌礼事薄厚厚一本,林瑄刚翻两页便不想再看,起码今日不是领着江陵月在大堂上翻礼事薄的好时机,“算了,今日就不翻了,改日吧。” “啊?二哥,不是想拿到徐炎的画给太皇太后尽孝心吗?”江陵月见刚刚还欣喜的林瑄怎么一下就失去了兴致。“今日你大婚,咱们换个时候不急今天。二哥,还没好好陪你喝酒呢。”林瑄将礼事薄合上递给林瑄。江陵月感动于林瑄心细即便他没觉得有什么可林瑄即便登基做了皇上也从来都能替他着想,闷声道:“走,二哥,陵月陪您好好喝几杯。” “皇——唔——”杜蓬莱刚刚想叫出声就被身后的大内侍卫捂住嘴巴,“公子,你怎么才来!”杜蓬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到凳子上开始和旁边的夏商划拳,看他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就知道没少喝。“只怕我再晚来一步,大学士就不仅是蹲在凳子上怕要躺倒在地上喽。”夏商见皇上坐过来立时有些拘谨,林瑄拍拍他的肩膀跟桌子上的其他人道:“今日我只是江陵月的生死之交,来参加我好兄弟的婚礼,大家不必拘谨若是这样让陵月的婚礼缺了热闹,真是做兄长的罪过。”杜蓬莱不服气,提高声音道:“小瞧我,你瞅瞅,后面躺下几个人?我大学士喝酒靠的是酒量吗?”杜蓬莱傲娇地拍拍胸脯道,“当然不是,我靠得是吐了还能喝!”众人被以为他有什么高见,没想到说出的话如此“恶心”,嘘——杜蓬莱见大家一片嘘声,站起身叉着腰道:“各位大人别不服气呀,你数数后面我喝到了几个人。我杜蓬莱喝酒不靠酒量,靠的是脑子!” “原来大学士的脑子也能帮着喝酒,难怪咱们喝不过他。”不知是谁默默说了一句,大伙哈哈大笑。杜蓬莱边气边笑边笑边气,“我靠得是智慧好嘛!智慧!智慧是要用脑子的。”林瑄摆摆手笑道:“行了,看你们这酒喝得一点都不文雅,在座的大部分可都是朝廷文官,不行文酒令由着大学士胡闹。”当然林瑄只是说说,大堂里摆席三十桌大家觥筹交错热闹得很,根本没人在意。 “侯爷,您吩咐找的客人名单已经找到了。”白管家走到江陵月身边小声道,林瑄正坐在江陵月身旁自然听得清楚,他没想到江陵月还将此事记挂在心上。江灵月大喜惊喜道:“还当真有此人!在哪?快拿来看看!”江陵月伸手将礼薄接过来摊到林瑄面前,白管家伸出食指指到第二行行笔潇洒的名字,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纷纷好奇的探头。“果然有!二哥真的有!”江陵月很是激动不懂林瑄回答兀自起身拉着白管家的胳膊就问,“他坐在哪桌席上,快去亲来。”白管家想了想点头答应,刚想转身去请这位徐先生。 “等等——”急切的声音再用低沉也掩饰不来。 江陵月听到林瑄低沉的声音预感有什么事情,急忙回头看到林瑄依旧维持刚刚看礼薄的姿势,不知为何他觉得林瑄一动梦就会破碎。林瑄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着同一页左上角的名字,上一次江陵月见林瑄不安的手颤是七年前林瑾出殡,纸上的名字写得工整隽秀又透着股灵气洒脱,“‘邵逸’?此人我丝毫没有印象…….”江陵月眼神困惑望向林瑄,脑海里不断搜索着和邵逸相关的回忆仍是一无所获,“她在哪?在哪?!”林瑄声音里透着紧张和害怕,那是一种近乎疯狂关注之后的害怕。虽然江陵月不知道林瑄在害怕失去什么,他跑着去唤管家的时候,林瑄已经将礼薄塞给身边坐着的夏商跑开了,穿梭在略显拥挤的走道里飞快地扫视着大厅里每一座的客人,每张面孔他都怕错过,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胸口狂跳的声音以及急促的喘息声。 她在哪?她在哪? 江陵月怎么也忘不了他急匆匆把林瑄领到西北角的席宴后看到两张空空的座位,他的表情失落的像是丢掉了整座江山,甚至比丢掉整座江山还要失望。之后的很多个夜里江陵月都不知觉得想起林瑄今日的眼神。林瑄愣着望着空荡荡的座椅感觉灵魂都抽离了片刻。“劳驾这两位客人去哪了?”江陵月毕竟冷静第一时间开始追查下落,几位客人手里还拿着筷子楞了片刻异口同声道:“刚走——” 他们?怎么变成两个人了?江陵月来不及细问,“刚刚是有位叫邵逸的公子坐这里吗?” “………” “是有位姓邵的公子,听他旁边的公子有这么称呼他来说。” “他们有说去哪里了吗?”林瑄焦急地问道。 “没有呢,刚刚匆匆告别说是有急事着急赶路。” 上菜的小厮端着热腾腾的清江鱼见到侯爷正和以为公子灰头土脸的站在桌边,正听到他们谈话,欣喜地道:“小的知道!” “你知道?!”齐刷刷的目光看着盯着小厮,那小厮瞬间有些羞涩,“…….我….刚刚…..去传菜,看见两位公子从侧门出去了。”小厮见侯爷眼神带着些疑惑,“真的,侯爷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 “今日宾朋满座这么多客人,你怎么会偏偏留意他俩?”江陵月挑了挑眉。 小厮本不想说结结巴巴涨红脸说:“……这这这…..两位公子长得十分俊俏,小的就,就留意一下,每次小的来上菜,他俩都朝我笑,那笑容好好看。”够了,江陵月算是听明白了,他家小厮被两个男人给迷倒了。 江陵月没来得及开口问林瑄要不要去追,他一个箭步飞奔出去,江陵月不及细想后头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追到江府的后街,红色的灯笼下面映着黑漆漆的街,林瑄略显凌乱的脚步眼睛左顾右盼,江陵月急着问道:“皇上,是什么人?要不要调兵?” 林瑄一把抓住江陵月的胳膊急急道:“她来了,她就在这附近!”他生怕耽误片刻连一面都看不见。江陵月先是一头雾水思索片刻重视恍然大悟,是悦君来了……… “悦君——悦君——”林瑄高声唤道。 “………..” “我知道你在附近,既然你来了,为什么都不愿见我一面……….” “………..”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我只想见见你。你出来好不好?见见我好不好!” “…………” 巷子里长久的沉默无声。 江陵月站在林瑄身后警惕着旁边巷子,习武多年他和林瑄其实都知道巷子里有人。照国当今圣上最牵挂的女人就在一墙之隔,哪怕他下令把墙拆了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事情,心墙却是谁都无法去帮他拆下。林瑄抑制着内心的冲动,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她出来,对面长久的沉默就像是一记巴掌重重拍在他的脸上。 “她走了。”林瑄眼神空洞静静地道。对面巷子里的气息全部散去,江陵月咬了咬下嘴唇,上前拍了拍林瑄的肩膀,“二哥,咱们进去吧,天冷别着凉。”明显巷子里刚刚是两个人的气息,江陵月没敢吱声,也没敢问。林瑄麻木得跟着江陵月回去,脑海里全是乱糟糟的想法,心揪着难受,脸上平静如水外人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梅焕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里等着季悦君整理情绪,多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两肩抖动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都说女人只会在有安全感的人面前流泪,那个人不是他。今晚她没有预料到林瑄会追出来,措手不及的意外让长久的委屈和压抑一并爆发,林瑄一声声的哀求像是犀利的刀子划在她的心墙上,对这个人她无力抵抗,许多年过去这一点没有变过。很快季悦君擦干眼泪,庆幸黑夜给了她逃脱的机会,不至于让自己的狼狈暴露的彻底。 “既然你也想见他,就在眼前为何不见一面?”梅焕心很痛,仍然想知道答案。 “见了又如何?徒增伤悲罢了。别问了,走吧。”季悦君轻声道,鼻息间的声音依旧没有平息,似乎提起这个人她就难以平静。最让这二人奇怪的是季悦君易容进到江府就是连季想容和她打了照面都没有丝毫怀疑,林瑄从进府后根本没有见过季悦君,到底哪里漏了破绽? 梅焕心里又扬起一丝希望,立时忘记刚刚的苦楚,望着季悦君衣袖飘然的背影,很快被脑海中俊逸飘然透着威严的青衣身影覆盖,用尽办法却挥之不掉,大抵就是情敌之“情”吧?梅焕很知足,最少现在陪着她的人是他,苦笑地摇摇头跟上前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到大堂后江陵月一直担心林瑄的情绪若非说林瑄的死穴季悦君必然首当其冲,不过林瑄回到殿内与官员们举杯共饮欢笑连连,丝毫看不出异样。江陵月脊背发凉,看来二哥已经成为他看不透的人了。喜宴持续到深夜,林瑄没有赶急闹洞房便要回去了,任由杜蓬莱领着众人胡闹。 走出江府大门,林瑄让江陵月止步,“你我二人就不必讲如此礼数,大喜日子,赶快回去应付屋里那帮小鬼吧。”江陵月笑道,“有皇上在他们怕是憋了一晚上没敢胡闹,真是救了臣。”林瑄笑笑,“好好和木瑶过日子。”江陵月点点头。林瑄说完摆摆手转身要登上面前的马车,常安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声,顺着常安手指的方向确实看见一辆马车。真是冤家,莫芷情正在车里等着他。林瑄心里空荡荡的低落,硬着头皮朝常安点点头利索地登上华丽的马车。没多会儿,一阵窸窣声有人脚步轻盈的登上马车。得意地声音立时充满整个车厢,“皇上,今日玩得可尽兴?…….怎么摊在这,莫不是身子不舒服?本宫给你叫铃铛。”莫芷情见林瑄低落的坐在车里有些担心。 林瑄抬起头,疲惫地道:“朕没事。” “真没事?”莫芷情十分怀疑,但想不出缘由。 “没事,”林瑄笑笑,这才缓解莫芷情部分怀疑,“朕是有点累。” “难得皇上开口说累。”莫芷情做到林瑄身边狐疑地望着他,玩笑的口吻问他:“你不是暗恋江陵月今日他成婚你失落了吧?” “你身为皇后脑袋你都想些什么?朕又不是铁打的,当然会觉得累。”林瑄无奈地笑笑。 “曾经无数次,本宫让你早点休息别累着,皇上都是怎么说,‘不累,朕真么会累呢?太小瞧朕了。’”莫芷情学着林瑄的表情和语气惟妙惟肖。 “朕年纪大了,赶不上年轻那会儿,行不行?!”林瑄怕她在这个问题上问个没完,赶紧岔开话题,“听说今日皇后玩得可开心了,都忘了自己身份。” 莫芷情脸上有点发烫,今天玩得是有点疯。 “听他们说,若不是陵月今日穿得喜服,都觉得你是来娶亲的。”有那么夸张吗?嗯,江陵月走在木府好好的有几次都被莫芷情给挤开了。 “那是定北侯不够热情,不够开心关臣妾什么事…..本宫为他俩开心才会如此。”莫芷情随意的拍拍手,“不知道皇上有何不满?说出来臣妾改就是了。” “没有,没有,”林瑄觉得此处有陷阱一口回绝,“皇后怎么不先回宫在门口等朕?以后别这样了。” “哼,还不是因为大臣们今日都在,虽然皇上是便装来的,那双眼睛不是盯着,若是臣妾先走,之后大臣又不知该怎么议论了。”确实是,宫里的人眼尖少有风吹草动就成了他们茶余饭后揣测的对象,若是皇上妃子多那就是精彩不断,可惜皇上就以为皇后每天被无数双眼睛盯得紧紧的。林瑄没有吱声,车里的灯笼里温热的光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斑驳的影子在他的脸上跳跃可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长长的眉毛是沉默,冷俊的眼睛是沉默,好看的嘴角是沉默………既然他不想说话,那静默的陪他,莫芷情安静地坐着大胆地打量着林瑄的脸。 渐渐地近了皇宫,车子行驶到距离皇后寝宫的地方,马车突然停下来,常安的声音从车外传进来,“皇上,皇后,铃铛已经和宫人接驾。” 莫芷情站起来,犹豫片刻轻声道:“瑄你今天和平时太一样,如果你有心事可以跟我说。” “嗯——”林瑄闷声吐出一个字。 莫芷情迟疑刹那便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林瑄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马车里,绷着的身子彻底松拓下来,躺在马车里四脚朝天,闭上眼睛一晃的马车想象着马车正带着他朝远方驶去,眼泪顺着眼角瞬间滑了下来,闭着眼装作没哭的样子,也不过在骗倔强的自己。 到了承阳殿常安见林瑄青着脸下了车,和平时一样沐浴后就让宫人全撤下去。常安给林瑄拿来夜灯放在桌子上,问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朕。” 偌大的寝宫刹时变得空空荡荡,林瑄心乱如麻坐在龙榻之上,双手抱着头缩在那里,忽地又站起来走到黄花梨木的柜子里把黑色的夜行衣翻出来丢到榻上。林瑄刚把黑色夜行衣穿戴好,极光宝剑佩在腰间,他不死心,他想出去碰碰运气。手搭到窗户上,却想起江陵月在他上车前急急追上来说得话:皇上,切勿感情用事,大业将成……..慢慢地回过身,直愣愣瘫倒在地上绝望的闭上眼睛,他可以为悦君做很多事,独独如今不能对她半点好。 今夜京都里最激动的人不止定北侯一个,十载终抱得美人归。 回到季府,季想容陪着季沐之进到府里,季沐之望了望女儿,试探的问道:“木府的姑娘今日也出嫁了,什么时候能轮到你啊?”季沐之叹口气,平时他也愿自己太惯着女儿答应她自己择婿,谁知这一拖好多年。季想容立时装头疼,“哎呦,爹,我头疼…….” 季沐之冷哼一声,“一提婚事你就头疼,不提老夫头疼!如此看来,还是你头疼吧。” “哎呦——爹,我可是你亲女儿哎,你这么对我呢?”季想容撒娇地嘟嘟嘴,“我可舍不得这么对你,来老头,我扶你回书房,你说说,你都这把年纪每天折腾着身子骨受得了吗?”说着季想容开始埋怨他不爱惜身体。 季沐之抱拳道:“皇上受命于我,我怎能辜负皇上的信任。”季想容见季沐之一副表忠心的架势,忙想着糊弄过去省的他又唠叨她一个时辰,“行行行,明早您老上朝的时候跟皇上说。” “你姐不在,没人管得了你,在家造次,气死我了。”季沐之有点生气,半天没有吱声。 “爹,你想姐了?”季想容小心试探的问道。 季沐之看了她一眼没吱声,正好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木家的姑娘跟悦君是同岁呢……季想容眼眶有些温热,这老头就是倔脾气,嘴硬,心软。 推开门似有春风拂面。 “爹——”季悦君站在屋里笑着望着他,“容儿——” 季沐之木讷的揉揉眼睛,另一只手捏了捏着季想容的胳膊,季想容微微张开嘴巴父女两人互看一眼这才确认,忙进屋关上门。季想容跑过去抱住季悦君哭道:“姐——真的是你吗?” “好想你啊,好想好想你,这么多年你一点消息都没有,把爹和我急坏了。”季想容想到这里心里止不住的委屈。想着季悦君刚去周国时季想容还不在京都,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每次想到这里季想容总是懊悔不已。本想着给姐姐写信也能有姐姐的消息,寄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一连七年多没有一点点季悦君的消息传到季府来,季沐之和季想容从原先的急迫到无奈到现在的用心挂怀。 季悦君抱着自己的妹妹内心甚是激动,看到季想容流泪的样子忍不住眼泪也跟着往下掉,“我也好想你们,好像回来看你们…….”季沐之背过身偷偷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父亲的背影只有为儿女才会带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季悦君帮季想容擦干眼泪,静静地走到季沐之身后跪下来,“爹,君儿不孝,让您老担心了。” “起来吧。”压抑太多的情绪的声音有些沙哑。 季沐之半天没有转身,季悦君不知道他怎么了,走到他面前看到在朝中呼风唤雨风骨硬气的老者老泪纵横,心里的防线瞬间一败涂地,颤声道:“爹……..” 一听到季悦君叫他爹,熟悉的声音在些年不知多少夜晚错听过,每次抬头寻觅便是失望。一听到她叫“爹”面前见惯风浪的老者眼泪几乎像是夏天一样来的猛烈而措手不及。 “爹,”季悦君又叫了一声,脸上挂着泪水。 “君….儿……”季沐之拉着季悦君的手哽咽道。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说着这些年的变化。季沐之才知道,为什么每次派人去打探消息都无功而返。季悦君和照国的一切的消息渠道都被周皇切断,她在周国皇宫里生活两年常年郁郁寡欢,对周皇也十分疏远消耗掉周皇打扮的耐心之后,对她的关注就没有从前那么多,反而给季悦君较多的自由时间可以去结识一些有能之士。第三年季悦君遇到了梅焕和梅焕的师父,梅焕的师父有一个师姐乃是隐世的医圣,两人见面颇有眼缘。季悦君央求很久才得以跟谁大师学艺,周皇本是不同意无奈此位大师对周朝几位皇上都有过救命之恩,最后也只能答应。季悦君说得一半为真,其实是他在皇宫里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了性命,周皇慌忙派人去传梅焕的师父古先生,看完季悦君的病情古先生问周皇想不想救活她,如果想就要把季悦君交给她带出宫。为了给她治病古先生带着她去寻他的师姐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那姐姐你如今岂不是医中圣手?”季想容崇拜似地看着她。 季悦君笑道:“容儿真是我的妹妹,姐姐可不是什么圣手,圣手是我师父。” 季沐之沉思片刻,问道:“君儿,既然有高人愿意教你,你好好跟她学。就是不知道这位高人姓氏名谁?” 季悦君歉意地道:“爹,不是君儿不说,是师命难违。” “嗯,”季沐之点点头,“有才之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脾气。以后有机会,爹一定登门拜谢。那君儿是怎么到照国来的?如今皇上几乎关闭了和周国的来往。” “送我来的是梅焕,梅公子他家是莫国世家。我跟着他从莫国进到照国,离家七年,我想回来看看你们。”季悦君深深地望着他们。季沐之思索道:“莫国的梅家?梅庄主,梅逆是梅焕的什么人?” 季悦君点头道,“他是梅焕的叔叔。” “难怪这位梅公子能出入周国和晋国,他爹就是周国驸马,右相梅逝吧。”见季悦君点头,“既然是这位梅公子送你到照国,他人身在何处?”一直听闻梅逝有为才貌俱佳的大公子,就是此人吗? 季悦君没想到季沐之会问到梅焕,迟疑道:“他在季府外面候着呢。” “怎么没请他进来?” “君儿今日是回来和爹、容儿见面的,时间宝贵不想在牵扯其他人。” “我派人请他进来,爹想见见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季悦君本想拒绝,无奈不想让季沐之失望心里虽有抵触,仍是答应让人去把梅焕请进府。季想容羡慕地望着季悦君道:“姐…..我觉得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季悦君心里一紧,“姐姐,还不是你的姐姐哪里会不一样。” “那是自然,蓉儿说的不是这个,”季想容手放在嘴唇上思索片刻,“嗯……姐你似乎变得比之前强大了,有种…..有种”季想容挠挠头,“对了!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就是……就是……遇到什么风浪都不怕。” “那是你姐姐长大了,不像你还依赖着爹。”季沐之赞许地望向季悦君,“君儿,容儿,爹可以陪你们一时终不能陪你们一世。” “爹——”两个女儿不满的眼神盯着他,季沐之皱皱眉头,语重心长的道:“爹不是迂腐之人,不信什么长生不老的谎话,只盼着你们能找到托付终生之人,若是寻不到也能靠自己在这世上活得潇洒……” 季悦君和季想容互看一眼,她们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全身心的爱着她们两个,心里的感动和幸福如涟漪般从小变大。“君儿去请梅公子吧。”说完季沐之呷了口茶水。季悦君在心底叹口气,难道父亲也听到周朝那边的消息? 季悦君站起身,犹豫再三终是问道:“皇….皇上,还好吗?” 本想到季悦君不会问他,季沐之暗嘲还是不懂女儿心,“你问当今圣上?” 季沐之这话一出,立时给季悦君和林瑄之间划出一道横沟。 “对,我是问他。”季悦君话问出口反而坚定,季想容看看季沐之的表情有看看季悦君的面孔,心里也跟着紧张看来姐姐还是记挂皇上的。 季沐之抿抿嘴道:“勤政,寡欲。”见季悦君依旧盯着他季沐之认命了,“你若问爹皇上过得好不好,爹没法回答,什么样子叫过得好?爹只能告诉你皇上这些年都在干什么,自从皇上登基全年都扑在政事上,乾坤殿里经常是彻夜长灯,一年到头除了必要的节庆皇上从不休息。七年,国库存银翻了三十多倍,招揽有才之士十多位,不可不谓勤政。登基时,户部给皇上拨出修皇陵的银两全被皇上用到治兵上,他当时在朝上笑着说,‘朕还年轻,这笔钱不急。若是兵部不强,朕头颅他人随时能取,如今朕要把棺材本放到你们兵部。’吃穿用度不讲排场,没有任何奢侈的爱好,也不爱金银财宝,若是哪个地方有灾害皇上拨银两从不含糊。有时候连爹都怀疑怎么会有人做皇帝做得这么苦,可低下的官员都拼命为他效忠。圣人常说:读书治国修身齐天下,常常有人做到庙堂上却身不由己,所忠之君欲壑难平鱼肉百姓,可是景帝他不是,他让有兼济天下的人看到了希望,这些人前仆后继的正为他卖命。大学士杜蓬莱,定北侯江陵月,英兰将军年轻以北对皇上的拥护,爹为官三朝,对景帝是心服口服,他天生就是帝王之才,以后的照国基业不可限量。” “………”季悦君听了季沐之的话心里一阵悲凉,想起林瑄哀唤她的声音。 “皇上和天下是分不开的,他没有个人的部分。”季沐之不忍心说但他还是决定说出口,“对于皇上来说天下才是他的归属。”是啊,林瑄再也不有机会去做一个潇洒王爷,林家没有人了,这重担他不挑背负的就是千古骂名。拿起的权力真正能放下去的有多少人?古今皇位下不知堆了多少痴心。季沐之不想让女儿苦等没有保证的结局,事情发展至此已经不是林瑄个人意愿能控制的,何况照国皇宫如今坐着一位正宫皇后。 “爹,你误会了。这趟回来君儿是专程来看你们的,”季悦君强笑着,“我不会去见皇上。对他,…….无论他是身份什么选择是什么,君儿默默支持他所有的选择,只希望他能够幸福快乐。”哪怕这….幸福和快乐和她无关,她也愿意去祝福,她不关心他是不是勤政是不是寡欲是不是父亲口中的好皇帝,她只想他每天能多笑一点……..皱起的眉头能少一些……… 梅焕也常问她是不是担心太多,如果当皇上都不开心的话,这世间怕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心。她却常想难道做皇帝一定会开心吗?林瑄还是雍王那会儿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雍王而多快乐半分。 季想容听得眼睛泛起泪花,曾经她也怨过皇上又娶了莫国公主,可是她也曾见过皇上对姐姐的真心。不过这几年每次见到皇上都觉得他变得比之前深沉许多,虽然常常微笑依旧读不懂他在想什么。 心里一疼,季沐之有些羞愧,他怕景帝见到女儿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当初林瑄送走季悦君林瑄心碎的神情实在是让难忘。这会儿正是照国关键的几年,他不想让林瑄分心。可况他一直觉得季悦君和林瑄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没想到女儿如此实心眼儿,这么多年对林瑄仍是情深义重。 见屋里一片沉默,季悦君语气轻松道:“我去把梅焕叫来。” 梅焕本在房顶躺着看月亮,没想到季尚书会要见他。打理好衣衫进去府里恭敬行礼,季沐之见梅焕一表人才甚有读书人的风骨十分欢喜,“梅公子才名在周国十分响亮,怎么不见你如朝为官?” “家父是莫国人,且小生生性不喜拘束,暂时还不想为官。”梅焕小心答道,不过季沐之的样子和他想像的差不多,儒学大家的飘逸洒脱难怪悦君有此仙骨倒是承了不少老先生的风骨。 季沐之端起茶杯,望着他:“小女承蒙受公子照顾。” “季大人折煞小生,保护公主本就是我的责任。” 一来二去两人聊上了治国策略,季想容拉着季悦君偷偷溜出书房。顽皮地道:“姐,我有可多的话要个你说呢。” “容儿,姐姐也有话要跟你说,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要靠你。姐姐,再过一会儿就要走了。”季悦君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发亮。 “姐,你这么快就要走?京里又没人知道你回来,不如多住几日。”季想容听说姐姐要走有些伤心不舍。 季悦君摸了摸她的脸道:“姐姐不能在照国就留,若是漏了踪迹很麻烦。”季悦君不想浪费时间和妹妹说三国之间的复杂关系,想姐妹之间叙叙旧,“等姐姐方便的时候,会派人接你到莫国去玩,好吗?”季悦君看见季想容两只眼睛有充盈着泪水忙道。 “嗯嗯,一言为定!” 书房里梅焕惊奇地盯着书桌上惟妙惟肖的核雕(在核桃上雕刻),“这…..是季大人的手艺?刀刀到位,用力不多不少,仅仅几刀便雕刻出人物的神态且在如此陈粒之地,当真是绝了!”梅焕竖起手指对季沐之十分佩服。季沐之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问道:“梅公子觉得老夫学此艺多久?” “季大人您叫我梅焕便可,我猜……”沉吟片刻梅焕举起两根手指,“二十年。” 季沐之也没有准备跟他卖关子,面容平静得说起来:“之前老夫从没想过要碰这个,碰这个也只是为了磨性子。六年前开始老夫跟随老师傅学桃雕,老师傅就问我,学桃雕要学到什么水平,老夫向来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好。结果老师傅白了老夫一眼,劝老夫别学了。他说你是官老爷做不得着冷板凳,核是灵气需要诚心,学桃雕就是要耐心能耐得住寂寞才能磨出好成品,你眼前看到的每一件成品都是坚持数年之后的杰作,最开始的几年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成果只要熬过前面五年颗粒无收才会在之后迎来所有的丰收。”梅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季大人说得甚有寓意,可也没琢磨出来其中的意思,季沐之缓缓道:“君儿,自然是个有灵气的孩子,精诚所至。”说着深深地望了一眼梅焕,“去吧。”季沐之摆摆手算是送客了。 梅焕却是大喜过望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忙拜谢过季沐之退了出去。季沐之转身望着梅焕刚刚关上的房门,怅然道:“君儿,你别怪爹,知女莫若父…….忘了她。” 回去的路上季悦君看出来梅焕心情很好,不知道父亲和他说了什么跟吃了蜜的憨熊似地。不过季悦君并不打算给他得意的机会三缄其口,梅焕的心就像是发酵的坛子顶得高高的,“悦君…….今天见完季伯父和想容妹妹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刚刚不是还一口一个季大人,怎么出了季府你倒是和我爹热络起来?”季悦君狐疑得望着梅焕,“再说了,谁是你伯父?” “唉,错了,我错了。”梅焕连连求饶,“可是我这不是处于礼貌吗?其实我是想叫季大人伯父来着,怕你说我太热络,这会儿我都出了季府过过嘴瘾罢了,你看你还和我着急。” “梅焕你什么德行需要在我这里装吗?”季悦君笑道,“我爹是不是给你画大饼了?别问我,知父莫若女。”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思也没变,季悦君莞尔一笑。 梅焕连连摇头直觉告诉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季悦君倒是不以为然,“梅焕从小聪慧,不会做舍本买卖。”梅焕看了季悦君的眼神似乎默默反驳:那也未必,看对谁了。 “今天见到景帝这趟没算白来,”梅焕还是想提他,忍不住想提他。 “没成想,周国的大才子梅焕倒是对照国的景帝念念不忘,怎么?梅公子喜欢上照国了?”季悦君微微一笑,梅焕却看晃了眼,愣神片刻才道:“照国这些年变化很大,站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有股儿欣欣向荣的幻觉,百姓脸上充满希望,想来这个景帝倒也不差,配得上做我梅焕的情敌。” 季悦君脸色微嗔,“再乱说,回去我就让师父写信给师叔让你回周国去。” 梅焕忙赔罪道:“我的好公主,你可别,回去我爹可不定要把我怎么样呢?” 说闹间,两人来到京都一家很大的客栈偏门,梅焕没敲几下门立时有人迎了出来,两人鱼贯而入。这客栈是季悦君师父的家业,几乎每个各国各个州郡都有她师父的家业,对此师父从来不说季悦君也从不过问。只是在落脚的时候十分方便,店里的掌柜都不是一般人。 梅焕见季悦君推门准备进房歇息,叫住她轻声道:“公主,明一早咱们就要赶着出城,我就住在你隔壁夜里有事随时叫我。”季悦君点点头算是应下,进屋和衣躺在床榻上身子甚是疲乏,可一点都没有困意,愣是躺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二日早朝,照国的大臣们第一次见景帝上朝迟了些时辰,面容略显憔悴都以为皇上抱恙。不少大臣连着劝谏皇上保重龙体,为照国江山社稷着想,也不怪大臣们多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照国的皇上似乎都短命,在位时间都不长。 林瑄昨夜都没睡,早上常安来替他更衣的时候吓了一跳,眼圈发青皇上止不住的咳嗽,全程皇上都没有表情样子像极了戏里演得那些生无可恋的人。常安到嘴的话又咽下去,还是回头派人给皇后传个话吧。林瑄看一眼镜子里自己模样微微叹口气,换衣拿批好的折子几次出神,磨磨蹭蹭竟然误了上朝的时间。青着脸林瑄慢慢坐到皇位上,列为大臣投来的疑问的目光林瑄装作没看见,听了几位大臣的汇报嗓子痒痒的忍不住又轻声咳嗽起来。 “皇上,您要还年轻,切不可透支身子。”左相劝道,杜蓬莱昨夜玩到深夜也是一脸困意,直到林瑄定着负气压出现在他周围才让他清醒不少,依照他对林瑄的了解皇上肯定是有心事,细细数了一遍朝里最近棘手的事情,杜蓬莱都没琢磨出来,反倒让他有些奇怪林瑄今天反常的举动,虽是听了左相劝谏林瑄的话心里更是蒙上一层疑问,今天林瑄太反常,喜怒不留于色这点他早已做到,最少,在人前他一直掩饰的很好。 “多谢左相关怀,朕不过是早上起来嗓子有些干。”正说着常安连忙又给林瑄呈上一杯特调蜂蜜菊花茶,林瑄赞许似地微微颔首,一股不甜不腻的甘甜滋味立时在口齿间间弥散开。“今日,诸位大臣还有其他事情要呈报吗?”林瑄心乱如麻,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他突然意识到昨夜他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悦君身边的男子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竟然会带着悦君来江陵月的婚礼?对了,他叫梅焕…….是周国传来的未来的梅庄主?他是个怎样的人?林瑄的心七上八下,悦君身上的光是他掩盖不了的,有人爱慕她很正常…….想到这林瑄的心就难受的不行,那是他的悦君啊……… 礼部大臣迈开步子走到两列大臣中间,“皇上,莫国安平王莫玄不日到京都。” “哦?朕……之前确实看到过呈报,近日事务繁多朕倒是忘了,这么快就要到京都了。”林瑄最怕莫芷情的娘家人来照国,人前人后做戏可要做得逼真,不过这次莫玄来怕是带了他皇兄的重托,晋国那块肥肉咬到嘴里他们怎么也得想法子咽下去。 “回禀皇上,安平王莫玄应该还有三两日到京都。”礼部侍郎恭顺地道。 “好,辛苦礼部按照最高礼仪接待吧。”林瑄出神片刻,唤道:“定北侯——哦,定北侯今日……..”林瑄才想起来江陵月正是大婚告假中大殿上一片尴尬的沉默,大臣们的脸上带着神秘微笑,昨日洞房花烛夜怕侯爷和木将军双双要起不来床。冷不丁地,林瑄冒出一句,“怎么,看着诸位大臣都甚有经验。”杜蓬莱惊得合不拢嘴,大臣们更是脸上难得一见的浮上一层粉色每位大臣的头低得更深,早朝在这种不明的暧昧气氛下莫名其妙的结束。 果不其然,杜蓬莱本想着回去补眠又被林瑄叫去乾坤殿里议政。杜蓬莱哈气连天张着嘴巴眼泪忍不住跟着下来,林瑄黑着一张脸在旁边。 “皇上,您是有心事?” “没有。” “没有您黑着脸干嘛?” “朕哪有黑着脸,明明白皙有光泽。” “啧啧…..您都这样了还白皙有光泽?瞧您那黑眼圈,都赶上大熊猫了。” “哼,朕看你好大胆,竟然敢说朕像熊。” “哎呀,不是熊,是熊猫啦。” “那你竟然敢说朕向猫,哼。”林瑄别过脸。 “哎呀,也不是猫啦,是熊猫。” “去,别理朕,朕烦着呢。” 说话间,两人来到乾坤殿桌子上备好早膳,林瑄示意让杜蓬莱坐下,杜蓬莱昨晚一直都在喝酒早上起得早什么什么都没来及吃,肚子早咕咕叫,这会儿看见一桌子精致的早膳贪婪兴奋的眼神早已透露了心里的跃跃欲试。 林瑄瞅了他一眼,倒是有些羡慕杜蓬莱的心宽,“饿了吧,吃吧。” “皇上来一碗燕窝雨露粥?”杜蓬莱试探着问道。 “吃不下。” 杜蓬莱乐呵呵得朝小太监挥挥手,立时麻利的给他盛了一碗。 “那来个翡翠玲珑包?” “吃不下。” 杜蓬莱朝小太监示意笑了笑,立时给他装了两只到白瓷细碗,翡翠色的小包子盛在盘子里十分惹人喜爱。 “皇上要不要来个黄金糕?匙子饽饽红糕?鹿肉?艳阳蒸春?” “不吃不吃,都不吃。” “哦,”杜蓬莱随后转身对小太监道,“那给我都来一份吧。” 林瑄气得牙痒痒,“给朕一碗白粥。”常安乌霾的脸上立时照进阳光,屁颠颠去给皇上准备,“大学士一早起来食欲就这么好,当真让朕羡慕。” “嘿嘿…..”杜蓬莱眉开眼笑,“世间有什么能比美食更能抚慰灵魂的吗?依臣之见,什么事情好好吃一顿很快都会好的,吃不好才让人郁闷生气。” 林瑄无奈摇摇头,若是他有大学士这般想法倒是活得简单,不过世间怕是会多不少肥头大耳的胖子。“皇上愁眉不展闷闷不乐,不是锦州又出事了?”按道理不会,杜蓬莱也只是试探问问。 林瑄摇摇头,低头要起一勺粥放在嘴里咀嚼着,紧张焦虑让庖厨细心熬制的白粥也变得索然无味。杜蓬莱无比虔诚地咬一口翡翠包,一股清香蔓延到嘴中微闭着眼睛好好感受嘴中食物的美好。而林瑄黑着脸再吃不下第二口粥,杜蓬莱没有追问林瑄他了解他的脾气,若是想说自然会说。 “蓬莱,朕自从登上皇位从来没说过累,其实朕有时候真的挺累。”林瑄声音有些沙哑,食指顶着心的位置可能那里有千金重担。杜蓬莱茫然地抬头,他从没预想林瑄会说出如此示弱的话来,在外人开来景帝林瑄坚忍不拔,有主见甚至有些独断,毅力惊人。杜蓬莱跟谁他多年,深知他的心结,这些年林瑄最看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都失去了,心里的遗憾怕是穷尽一生都弥补不上。 “皇上,我的人生信条一直是开心最终重要,可我自从做上大学士的位子每天和皇上一起处理各种政事,每日翻手覆手关乎天下苍生时,也常常觉得压力山大。要不……咱两不干了,出去游山玩水?再也不回来了不管了!” 林瑄本以为杜蓬莱要给他出什么好主意那暧昧的小眼神,“闭嘴!”林瑄叫道。 “哎呀呀,我这不是看皇上您压力太大嘛。” “朕才不累,”林瑄微微侧头,佯怒道,“吃饱了,走,去议政事。”林瑄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大步朝内殿去。 “哎呀,皇上等等我呀。”杜蓬莱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只一天的时间邵逸和梅焕的名字便被照国很多人盯上,其中自然有照国皇后莫芷情。 “皇上在定北侯府只是看了这份礼薄就冲出去找人?”莫芷情皱皱眉头,“当时跟谁皇上的侍卫是谁?” “是金甲护卫。”铃铛小声道,“这个金甲护卫是打探不到消息的…….” 这一点莫芷情当然清楚,金甲护卫身份神秘,若她就这样去碰金甲护卫林瑄知道对她会产生芥蒂,声音飘忽地道:“这梅焕本宫知道,可这邵逸几乎是查无此人。”梅焕和莫国周国都有牵扯,莫芷情心里飘过一个名字久久不散,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是对的,现实中难以抓到证据。 “公主还要铃铛去查嘛?当探子真有意思……”铃铛一脸兴奋。 莫芷情看了顿觉头疼,若不是身边的人都被派出去,她怎么会让铃铛去,毒圣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她身边的好。“不用了,本宫心里已有主意,既然是她…..也不必去查了。”莫芷情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脑袋中林瑄和季悦君说笑的画面纷乱不堪。 “啊?公主你知道他是谁?”铃铛捂住嘴巴。 莫芷情茫然地点点头,知道又能怎样,也不能怎样。反过来一想反而更清晰,能牵动林瑄情绪让他失态的人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莫芷情终于弄清楚心里泛起的是股难以消化的苦涩,忽地觉得心一痛,忙着稳定呼吸手按在心的位置,眼生空洞许多。 “公主你怎么了?”铃铛忽闪着眼睛,连忙给莫芷情把脉,“公主公主,你要多休息,身子有些虚弱,不过有铃铛在不用怕。” 莫芷情霎那间心里一暖,抬头对上铃铛纯净无暇的双眸,轻声道:“铃铛是本宫的铃铛,是本宫最能依靠的依靠。”从莫国到晋国跟随千里的人是铃铛。一直说要打败周国,莫芷情多年来的梦靥就是有一天季悦君回来林瑄会把她置于何地,莫芷情猜林瑄从来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微笑,本以为是场置身事外的局,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抱着对林瑄的幻想吗? “铃铛我有些乏,本宫进去歇息一会儿。” 铃铛点点头,趁着空荡她去太医院去配些药给公主补补。 林瑄在殿里觉得嗓子痒痒,忍不住直咳嗽。杜蓬莱劝慰道:“正是换季,春天里花粉多总是这样容易咳嗽。”这几年虽然很辛苦,身子倒是很硬朗。 “不碍事,过几天就好。” 常安悄步走到殿前,看了看林瑄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听…..皇后宫里的人说,皇后今日病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病了?”林瑄愕然,自从莫芷情进宫第一听到她病了。 “皇上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明日安平王就要来京,后方要稳。”杜蓬莱劝道。 “朕这就去。”林瑄起身,脚步略显凌乱,“传太医没有?” “回皇上,铃铛已经给皇后看过了。” “怎么说?” “说…..说是心事太重,伤到心脾,要静养一段时日。” “哦?”林瑄有些内疚,莫芷情这些年没有少操心,没想到还落下毛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匆匆赶到皇后的迎淳宫,宫女太监们见皇上驾到连忙跪下行礼,林瑄挥挥手就直奔莫芷情的寝宫。莫芷情穿着黄色的中衣正在酣睡,林瑄默默走到床榻边轻轻伸出手掌试试莫芷情额头的温度,微烫,脸色微红。莫芷情睡得很沉模模糊糊中感受到有一双手覆在她额头上甚是清凉舒服。微微叹息的声音让她很好奇坐在她身边的人是谁,沉沉的一梦让她记不得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微微颤着要睁开眼睛,亮亮的灯光让她有些难受,忽然光亮变得若了许多,莫芷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双手挡在她眼前,等她适应了屋里的光亮才手的主人才将它挪了去。 “醒了?” 莫芷情看见面前的一张英俊的面孔,手里握着蚕制被子和她此时的心一样温暖柔软。 “起来喝口水吧,”林瑄说着亲自端过一碗茶水过来递给莫芷情,忽来的大幸运大抵就是这样吧,原来被他细心照顾的滋味是如此让人沉醉。 莫芷情忽然伸手拦住林瑄的腰,魅人的眉眼白皙的皮肤略显憔悴的模样实在让人浮想联翩。林瑄先是一怔,心跟着一颤,他稳住气息轻轻拿起莫芷情的手臂,轻笑道:“抱着朕做什么,起来喝点水,不口渴吗?皇后可是睡了整整一下午。” 楚楚可怜的摇摇头,莫芷情蔫蔫地望着林瑄,道:“不放,若是我放手你马上就走了。” 林瑄心里歉疚的滋味煎熬得他很难受,终究狠不下心来。 “瑄你知道吗?我多想一直这样抱着你。”莫芷情说话间精致的面容上滑下眼泪,带着温度仍有些凉的泪水顺着林瑄的手腕滑进他的手臂。 林瑄的嗓子干涩地有些冒火说话间声音暗哑,却带着另一种迷人,“芷情,林瑄有什么值得你喜欢,林瑄这个人根本配不上你的深情。” “他配得上!我说他配得上,他若配不上天下还有谁配得上。”莫芷情抱着他的手箍得更紧了。 “芷情…….朕不想骗你,你该知道朕的心。” “不知道,我不知道,”莫芷情拼命的摇头,试图打断林瑄的话,她太清楚他要说什么。 “情不能自控,你和朕也无奈。”林瑄轻声叹息。 “我已经是你的皇后,是你的正妻。你还想抵赖吗?”莫芷情轻声地质问,“我没那么小气,如果有一日……你要带她入宫,我自然会把她看作姐妹。” “……..”林瑄的心如刀割,“你们都是绝世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芷情,当初你嫁到照国来之前朕就问过你要什么,你说要这天下,朕可以把天下都拱手送你,只求你别逼朕,别要的太多。”林瑄劝道,“咱们做知己不好吗?” “……..”莫芷情放开林瑄,那眼神林瑄一生都忘不了,是委屈极致的无奈和妥协,“如今说这些都无用,等到有那一天,皇上再让芷情做决定吧。多想即使烦恼,我和皇上谈论再多也预测不了结局,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谁才是你值得爱的人。”莫芷情坦荡荡地道,“皇上不必担心我对悦君做什么,对她我向来佩服地紧,这位奇女子值得我所有的尊重,值得做我的对手更值得做我的朋友。我爱你林瑄,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全心全意都属于我,我愿意等,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愿意做他的知己,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分享他所有喜怒哀乐,为他承担肩上的重担…….可以吗?” 如此女子怎能让林瑄不动容,他和季悦君经历过太多,他的心早已完完整整给了她。对莫芷情他无以为报,只能在其他方便弥补,就算他对不起所有人,也不能对不起悦君,哪怕伤害别人也不能让悦君受伤,除非她先放弃他,否则他死都不会放手。那个将他护如性命的女子,是他一生的宿命。 “芷情,别这样。”对不起,芷情,对不起。除了情,他林瑄什么都还得了。 “林瑄你的心是穿了多厚的铠甲?”莫芷情含泪望着他,坚定地道:“无论什么样的铠甲,我莫芷情也要将它扒掉!” 林瑄莫名笑了笑,似乎这话和莫芷情平时的表现才相符吧。莫芷情见林瑄发笑刚要继续争辩。“来,要不要起床和朕用晚膳?”林瑄脸上又回到平日里波澜不惊。莫芷情也意识到讨论的意义已经不在,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林瑄轻轻摸了摸莫芷情的头发,“从小朕就想若是有个妹妹该多好。”那眼神看着莫芷情似乎在想象着把莫芷情当作妹妹。 “喂,谁要当皇上的妹妹…….”莫芷情撅着嘴,别过脸去。长久隔阂在她和林瑄之间的戒备悄然不见,莫芷情心里暖暖的。 “当朕的妹妹有什么不好,朕可以保护她呀。”说完林瑄让常安去把晚膳传来。 坐在桌前莫芷情精致的五官巧笑倩兮十分迷人,散着的头发带着些高贵的慵懒,望着一桌子的精致菜肴激动地望着林瑄道:“和皇上在一起用膳才有食欲,原来生病如此幸福,臣妾都在想…….要不要一直病下去。” 林瑄哑然,温和地笑了笑,“你若是觉得一个人用膳比较闷,以后去乾坤殿找朕吧。以前皇后不也常在乾坤殿议政吗?” “臣妾若是常去,怕是照国的老臣又该找皇上哭诉什么后宫不得干政。”莫芷情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林瑄看在眼里心道这女人怎么能连翻白眼都如此魅力十足。林瑄夹起一块炙烤鹿肉放到碗里缓缓开口,“管那些大臣做什么,还以为你是不满朕这些月才不来乾坤殿议政,只要你想…….”林瑄沉思片刻眼神真挚地望着莫芷情道,“就是在堂前给你特设一个官位都行。” 眼眶一热,莫芷情心里扬起和手中热汤一样的温度,历上还没有皇上给皇后在堂前设置为的先例,那一朝皇上不是防外親。她和林瑄没有实质性的任何结盟,今日她若是点头答应林瑄明日在朝堂上就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这叫她如何感动。按捺住胸腔的热流,莫芷情故作不以为意,道:“得了,去朝堂对付那帮老儿,臣妾可不去回头气得都是皱纹老得快,还是皇上去吧。臣妾还是在乾坤殿里欺负大学士比较有意思。” 林瑄摸了摸鼻子忍住笑意,可怜的杜蓬莱。“皇后不要以为朕随意一说,其实朕是欣赏你的治国的才干,说真的,你父皇当年没把皇位传给你真是可惜,不过对照国来说却是幸事。” “怎么?皇上怕遇见对手?”莫芷情挑眉笑道,喜欢的人如此肯定你心里像是有百里花开。 “这道不怕棋逢对手乃是幸事,不过…..不想与你为敌。”林瑄笑道,“事到如今倒是没有此顾虑,明日莫玄应该就到京都,你应该也都听说了。” 莫芷情热切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看来,皇兄已经按捺不住了。” “到嘴的肥肉总要想办法咽下去。”林瑄端起杯子喝口水,平复着心里的情绪,“让莫国先去挑起事端,不知道芷情会不会…….”过意不去呢? 莫芷情抿嘴,眼睛里闪过一道决绝,“从皇兄登基那天,莫芷情在莫国就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林瑄赞同地点点头,一旦继承人登基曾经的备选都成了眼中钉,何况当年莫芷情要成为新一代女皇的呼声极高,若是她还在莫国他皇兄如何容得下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上放心吧。”莫芷情轻声道。 “朕到不担心成事,朕如今希望你养好身子,婉晴常说朕是药罐子,如此雅号还不想让给芷情呢。”林瑄只觉全身心都很放松,只等着几个月之后的大战。 莫芷情望着林瑄的脸出神,若是这人完完全全属于她该多好,慢慢地悲伤蔓延到整个心头,可莫芷情天上是不认输的人,也许呢,也许有一天她就完全属于她,最少现在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整个晚上都在陪着她。 等莫芷情喝完药看着她睡下林瑄才从迎淳宫里出来,夜已深月似弯刀露似珠。林瑄回到承阳殿,周延已经在宫里等候他多时,殿里只有常安伺候着。 “说吧,”林瑄端坐在桌前低着头侍弄着案上的奏折看不清他的脸。 “回禀皇上,这是梅焕的背景,”周延呈上他今日搜集的信息,林瑄伸手接过打开匆匆扫了几眼,随后便合上放到手边。 “他们还在京都吗?” “今早出城去了,目前看不出他们是要回周国还是莫国,臣已经派人两边都派人盯着了。” “肯定是先回莫国不用盯着周国,边境森严梅焕应该不笨。”林瑄冷声道。 “皇上说得是,”周延谨慎地问道,“发现二人下落后......?” “朕没有其他要求,无论他们去哪保这二人一路平安,出了照国也是一样,不能有丝毫差池。”林瑄略显疲倦,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周延领命退下,出了承阳殿他和常安互看一眼,“皇上.......对那人还是没有放下。” “咱们皇上什么性子,重情义,念旧。”常安摇摇头。 “难道是,不管如何我会护住季小姐,万不可在让皇上伤神伤心。”周延轻声道,“皇上和季小姐.....真是苦命鸳鸯。” “对了,皇上让你查这个梅公子和季小姐什么关系没有?”常安问道。 周延摇摇头,“没有,皇上下得命令只是一个,保护这二人安危,另一个就是不泄露任何痕迹。” “这些年,其实我常常想念在雍王府的日子,清丽脱俗宛若仙子的雍王妃.......”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崇德帝突然.......皇上还在雍王府做太平王爷呢。” 承阳殿里一片寂静,林瑄就着灯光细细读着刚刚周延呈上关于梅焕的信息,一字不漏看了三遍,每一遍梅焕的名字都在林瑄的心里加深一次,“梅焕——有机会朕倒要见见。”想着林瑄心里有些酸涩,一个不详的念头飘到心头,很快急得否定,大口气息“怎么会,悦君不可能看上他。” 可是梅焕是个男子,看着还是个痴情而有才华的男子。林瑄冷哼一声,将手上的信纸送到烛火,火苗吞噬着白纸黑字凭空消失。 安坐在皇位上的人也有惧怕的东西,如今林瑄对自己倒是了解得通透。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乾清殿里甚是热闹,大学士领了桥梁水利方面的高手到殿里正给照国的皇上和大臣解说人工运河的方案。林瑄连连点头,投向杜蓬莱一个疑问的目光,杜蓬莱思忖片刻也点点头。 “晋国之前的城池并到照国之后国土变大不少,各州府流通十分不便。若是运河能建成水路通则各州府通,无论是人员还是货物信息都方便流通,增加各州府之间流动,实在是千古之功。”林瑄赞叹道。开凿人工运河是他的主意为了这事他让杜蓬莱带人考查过三次,整个事件酝酿了两年。今日拿到朝堂上来讨论就是准备推行计划实施。 不少大臣都被皇上和大学士的想法震惊,开凿人工运河?这得多大的工程量?当年秦皇修万里长城可是直接被改朝换代。 “皇上....臣听了也觉得若是能开凿运河有很多利处,不过....是否工程太过浩大,所需的银两人力物力又是多少,而且会不会影响照国之后的稳定发展,百姓会不会因为赋税太重劳役太重有所积怨?”左相听着计划十分心动,可担忧也一个又一个跳出来。 林瑄信心十足的扫了一些大臣,气度非凡得道:“左相说得这些疑虑,诸位大臣想来也有,首先排除掉刚刚说得问题,不可否认诸位爱卿一定赞成如果有一条人工运河让水陆通畅的想法是极好的,对不对?”林瑄笑着望着朝里点头的大臣们,继续道:“那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能顺利的推行实施,让此大计既能顺利推行又完全不影响照国如今国情的方法。”大臣们连连点头,景帝说话向来清晰明了。 “既然达成这样的共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林瑄露出神秘微笑,“朕自两年前就与大学士详细探讨过此事,直白得说修建此人工运河不会折本反而有极好的回报。如今照国商业的发展诸位有目共睹,来往通商要交水路费用抽成客观,走水路会大大节省货物运输时间,根本不用愁商人会争抢着要用水路。至于诸位大臣说得劳民伤财也不会出现,之前晋国的管制下民不聊生,土地被大量集中到少数人手上,很多百姓没有任何生存依靠,人工运河的修建进行招工,按照工人工作量发放工钱,用大学士的话说叫有偿劳动。” 此话一出大臣们具是一惊,之前皇家的各种工程叫劳役是百姓按户出壮丁服劳役,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今皇上竟然要给这些人发工钱?真是千古奇谭,千古奇谭啊! “至于这修运河的钱,还是大学士来说吧。”林瑄赞许得朝杜蓬莱点点头。大臣们的目光全落在杜蓬莱身上,“哎呦,各位大臣我又没那么多钱。”瞅着大臣们的眼神他们难不成以为我杜蓬莱自己要掏腰包?当我是和珅呐? “这钱,自然是各个巨商来凑一些,还有给各位大臣们入股的机会啦。”杜蓬莱说了半天不见大家反应,知道他们没听懂慢慢解释道:“为官着不得从商,这个大家都知道,如今运河项目开通需要大量银两,各位大臣可以自由往运河项目里投钱,照国的官员都可以投,当然每个人投的钱按照官职有个标准不是你想投多少就能投多少。记住这是投资不是捐款,没有强制还有回报,运河建成后二十年都会按照如今大家的投入拿出赢利每年进行分红,投多分多,不投没有。各位大臣想好了,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不过建成运河后将会立十根汉白玉制成荣誉柱,今日投资在前面资助人的名字将会被刻在上面,不论出身不论官位大小,仅仅是为了纪念这些为了照国千秋发展的人能永世被照国享受过运河福利的人永远铭记。”杜蓬莱说得口沫横飞,庄重无比让在场的大臣心潮澎湃。 如此一说,这倒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皇上,大臣,百姓三者都受益,美好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林瑄脸上露出狐狸似笑容一闪而逝,一双迷人的眼睛早已成了弧形,他和杜蓬莱对视一笑,清了清嗓子道:“此次集资不着急,也不强制各位思考清楚再往里面投钱,记住喽,从明日开始集资开放十日。皇祖母还不知晓此事,不然她又该骂朕君臣不分了。此时由户部主办户部协同,主事大学士杜蓬莱,退朝吧!”此言一出立时让那些犹豫不决的大臣吃了定心丸,说白了天下是林家的天下,这还是第一次给臣子分天家的红利,各个撸起袖子想要投个十万八万的。一退朝杜蓬莱就被围过来的大臣堵得死死的。 “大学士,大学士,我有个问题求教。” “大学士,你准备投多少啊?你看看我呢,我该投多少?” “大学士,大学士你估摸着投多少能登上荣誉柱?我想着最少也得投个上荣誉柱的钱吧!” 杜蓬莱的官靴都被他们挤掉了,骂了也没用他哭笑不得在大臣的推搡中光着脚跑了出去。当明星就是这种感觉?我的天哪!粉丝太疯狂,对杜蓬莱穷追不舍.......黑压压的后面一大片追着大学士蹦跑的人。 大殿里尚书季沐之和左相两个老头相互望了一眼,“尚书大人,咱们真是低估了皇上和大学士的实力。本想着这事推行应该是有难度,你瞧瞧这些大臣的什么样子!哎呦,季尚书,先失陪了,我这还得回去和夫人商量投多少银两合适呢。”说着左相也急匆匆的走了。 季沐之没好气得笑了,以前若是说筹钱,户部恐怕又得哭诉又得推脱,这次倒好个个热情高涨。摇摇头,皇上的道行真是高,对大臣们的秉性了解得太透彻,有人爱财有人爱名,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季家的家底丰厚,投出些钱不算什么。季沐之晃晃悠悠地走出乾坤殿,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慧极必伤。怎么会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人老喽……..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跟着林涵就如今日的杜蓬莱跟着林瑄,嘴角挂上微笑负手而行。 下了朝林瑄回到乾坤殿,莫芷情已经在那里等他,远远见林瑄满面得意朝她走来,英俊挺拔气度不凡,心像是坠入云端。挥挥手让太监和宫女都免了行礼,大踏步朝殿里走来,见到莫芷情在殿里等他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道:“皇后今日得空来朕这儿。” “皇上刚刚下朝倒像是打了胜仗,豪气冲天的。”莫芷情递给林瑄一杯泡好的灵芝茶。 林瑄点点头算是答谢,挑挑眉心情大悦,“可不是打了胜仗,刚在朝堂上和大学士打了漂亮的开端。” 莫芷情见林瑄十分得意,忍不住好奇问道:“不知道皇上和大学士这是…….” 林瑄喝了差润润嗓子,笑道:“皇后你也知道,就是运河的事。今日算是定下来,朕可以放心了,之前害怕大臣们不同意。” “哦?”莫芷情之前是常常听杜蓬莱和林瑄讨论建造人工运河的事,“难道这些大臣没有意见,全都乖乖听话?”莫芷情隐约记得林瑄和杜蓬莱为了这事伤透脑筋。 “方法总比困难多,这些年朕算是深刻明白这个道理,最怕是犹豫不决,一旦动手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朕和大学士为了运河这事彻夜讨论过好几个通宵,最终想到完美解决方法。”林瑄把他们运用在人工运河如何筹集资金这件事细细说给莫芷情,见她脸上几次闪过惊讶之色林瑄心里有些小小得意。 莫芷情呆呆得望着林瑄,到让林瑄有些不知所措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芷情你没事吧?” “今日臣妾算是知道什么叫拍案叫绝……”莫芷情定定端详着林瑄到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轻咳两声,杜蓬莱敢想林瑄敢做,莫芷情看到林瑄的未来,他的胸怀已经超过一般君王,甚至他都不觉得是自己是君王,不来不固守思想也绝不遵从任何学派,到有吸百家所长的架势。大学士杜蓬莱虽然年轻阅历极深,这样的人才……莫芷情想到周国和莫国,即便杜蓬莱被这两国得去也没用,这些老顽固才没有这般魄力,敢于拿江山基业换人心。 “芷情……如此说话不像是你的风格。”林瑄虽是心里高兴,也觉得此法妙极可也没想到一向目高于顶的皇后毫不吝于溢美之词。莫芷情坚定地望着林瑄道:“皇上,你有如此度量远见有如此能臣,大业可成不久矣。” 林瑄眼神飘渺,模糊中他似乎可以看到不久后他带兵踏平周国邺都的情形。林瑄胸腔里积压已久的恨意如火焰蒙上双眼,莫芷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林瑄有点陌生也有点害怕。忽然林瑄意识到自己失态才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笑着望着莫芷情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朕都饿了,和朕一起用早膳吧。” 林瑄站起身,他需要这几步缓一缓自己的情绪。 “今早莫玄到京都,明日会到宫里来,到时候就知道如今的莫国皇上莫由打得什么算盘。”林瑄抿嘴笑笑。 “皇上真打算一天都跟芷情说政事吗?”莫芷情不满的嘟嘟嘴,美丽的女人撒娇都是致命的,何况林瑄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他摊开手无奈得道:“那皇后你像聊点什么?难道不是该食不言寝不语吗?” “皇上,定北侯什么时候结束休沐啊?你说这几日木瑶和他过得好嘛?”莫芷情朝他挤挤眼睛,林瑄就知道她心里想得什么坏主意。 “皇后这么八卦不好吧?”林瑄一脸怀疑地望着莫芷情。 “皇上就不好奇?”莫芷情挤挤眼睛,“听说……定北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就被木瑶从屋子里撵出来去了……” 林瑄惊得张着嘴巴,木瑶……挺文静内敛得啊,不该会有这种事……的吧? “皇上给定北侯几日假?” “十。” “依臣妾看,不出明日江陵月日然进宫找你。”莫芷情的神秘微笑让林瑄浑身一冷,都成亲了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约莫到黄昏的时候,常安带着笑意进到殿里传报,笑容很复杂让林瑄看了心头一紧,“皇上,定北侯在殿外求见。” 还真让皇后猜对了?林瑄有些难以置信,挥挥手让常安宣定北侯进殿。 “皇上,”定北侯恭敬地给林瑄行了大礼,“陵月来给您请安。” 林瑄放下手上的朱砂笔,偷偷观察江陵月的脸色倒是没瞧出来什么异样,“陵月——朕不是让你和木瑶休整十日吗?怎么这会儿进宫……..有急事不成?再说有什么急事,这会儿也用不着你们操心,等过了婚期可就由不得你两啦。” “哦…….”江陵月脸上略显尴尬,“不是臣不想休息,今早木瑶就去兵部了……..” “啊?!喔……..”林瑄吓了一下按住内心探究的冲动淡定地朝江陵月瞥了一眼,“……..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好奇心这东西对关心的人就是管不住,没忍住还是得问出口。 “这…….”江陵月表情复杂地朝林瑄瞅了一眼,“皇上,有这么明显吗?”仅仅是这么些小事,也能被皇上猜个正着,他哪里会想到早上莫芷情已经给林瑄透露些风声。 “还真是啊…….”林瑄拉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表情,语重心长得问道:“说吧,怎么回事。朕本不该过问家事,可刚成婚你倒是大气一些对姑娘家,陵月你说是不是?”按说江陵月平日里挺机灵的,可林瑄想着江陵月对着木瑶那木讷样子就替他着急。 “唉……”江陵月叹了一口气,“皇上当真不是陵月小气,说实话我至今都没弄清楚木瑶在气什么……..”别看江陵月在朝堂疆场上洒脱自信,对待木瑶就像是猫遇见小乌龟不知如何下口。 林瑄一脸不信,略显嫌弃得看了江陵月一眼,“朕可不信,你在木瑶面前什么样……真是有目共睹。”故意拖长语气,林瑄可是牟足劲儿要数落江陵月,“说吧,别嫌丢人,朕都懒得笑话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吵架的?” 江陵月苦着脸,喂喂撅嘴哪里有平日里威风凛凛定北侯的样子,“洞房花烛夜那天晚上…..二哥,我好可怜刚进屋没过半个时辰就被木瑶从屋里撵出来……..” 什么?!林瑄的内心是崩溃的,真是史上最凄惨的洞房花烛夜,失笑道:“天哪,简直难以置信,你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走到一起,新婚之夜就开始吵架?!陵月,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不能让让木瑶嘛?” 江陵月见林瑄笑得甚是“好看”,别过头去赌气道:“二哥你先别笑话我,这事和你也有干系。” “和朕?”林瑄指指自己…….难以相信。 “可不是——”江陵月一双水汪汪得眼睛看得林瑄都受不了。 “别给朕扣罪名,这个朕可真担当不起,那晚早早得朕就走了,能不能有好事的时候再想着你二哥?”林瑄仔细回想那晚几乎没和木瑶接触,怎么可能惹得他俩不开心,再说他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吗? “二哥,你别不信,”江陵月说着说着情绪开始激动,这几日心里受的委屈反刍似地重新浮现,声音也变得高昂起来,“那晚他们成亲的人在一起说最害怕听到夫人提到的问题,有说最害怕听到夫人问:你爱不爱我?有说最怕夫人问:你是爱我多还是爱妾氏多?”林瑄听到这里莫名觉得好笑,想来各位大臣倒是对婚姻甚有体验,挑眉道:“确实是棘手问题,不过这和你又没关系,怎么会惹到木瑶。” “杜蓬莱当着好多人的面说他们家乡有个难题简直是丧心病狂,轮到这里给侯爷就该是:如果皇上和木瑶同时掉到水里,且他俩都不会游泳,你先救谁?本来大家当时也是哈哈一笑,也没有让我认真回答只是觉得好玩,谁知到了屋里我提起这事,木瑶竟然笑着问我选谁……” 林瑄听到这差点把刚喝倒嘴里的水喷出来,“皇上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江陵月插着手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 林瑄不知道为何有些心虚,看来江陵月这傻小子是选了他,真是又气又有点暖暖的。走下台阶拍了拍江陵月的肩膀,“节哀……朕觉得木瑶没有把你从门里踹出来就错不了。”忽地突然拍了一下江陵月的脑袋道:“你说你怎么这么实诚呢?你竟然敢直接这么选了你二哥……傻不傻,傻不傻?” 江陵月耷拉着脑袋,幽怨得道:“选完二哥我就后悔了…….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后悔,选完二哥我就被请出屋子。”见林瑄回头挑衅的眼神江陵月立马改口。 “其实本来吧,我说完之后木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我把这个问题又抛给她:如果我和皇上同时掉水里你救谁?”江陵月扭捏得道。 “叫朕这么说你好呢…….”林瑄望着天花板压根儿不想看到江陵月愚蠢的脸,“人家木瑶什么不懂非要你说?花言巧语也是必要的,你就说你会救她嘛,你管你二哥做什么。朕若是木瑶会一脚把你踹出去,本来只是玩笑到让你搞得上纲上线。好了,这事也是因大学士而起,你去请教大学士吧,他想来自诩情场高手,虽然从来没见他上场过。女人嘛,哄哄就好,记得要睁眼说瞎话…….别怪二哥没教你。”林瑄撇撇嘴。 “啊?!睁眼说瞎话?”江陵月一脸懵懂。 “对,女人都爱听好听的,所以要睁眼说瞎话。和你讲道理的女人不爱你,所以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去吧,朕看好你,你悟性向来高。”林瑄伸手把江陵月扭个身推着他朝殿门外去。 “好……”江陵月还在消化着刚刚林瑄传授的真诀,无辜地朝林瑄摆摆手,俊朗的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二哥等我好消息!” “等会朕让人传口谕给英兰将军。”不好好在家休息,也算是抗旨喔,林瑄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 果然第二日,兵部传来消息英兰将军在家休整。 今日林瑄特意换了一件玄色暗纹龙袍衬得他英武挺拔,安平王莫玄来使此次必有重任。为莫玄接风洗尘的宫宴甚是隆重,照国列为重臣都受邀前往,宫宴的菜色是皇后亲自列的佳肴由御厨精心烹饪而成,连宫宴中的例行表演也是精挑细选,更显得照国的皇后娘家人的重视。 “诸位举杯,祝酒安平王莫玄。”林瑄站起身领着文武重臣给莫玄连续祝酒三杯算是给足莫玄面子。“这些年,照国和莫国联系后两国皆是蒸蒸日上,互来有礼,通货通商实在是照国百年之幸事。”林瑄笑道,眼神诚挚让莫玄的心不由得飘起来,尽管他知晓林瑄不是简单人物仍是对他充满好感。 “三哥,这些年多谢娘家时时记挂,每年都能收到从莫国来的家乡特产,慰藉小妹思念故土之情。”莫芷情坐在林瑄身边穿着一身红色正宫妆容美得让人窒息,而林瑄则身着玄服面如玉冠俊美异常,这一对人儿着实让人即不开眼睛,莫玄也忍不住多好几眼,似乎偏爱这两人岁月在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痕迹,有的只是更加张狂的惊艳。 “皇上,皇后对小王如此款待,莫玄心里惶恐至极,实在是受之有愧。”莫玄微微垂下眼睑不卑不吭得回道。 “三哥若是这么说,真是客气得让妹妹有些伤心啦,皇上你说是不是?”莫芷情含情脉脉地望着林瑄,“皇上说得是,别说安平王为照国费心费力,光是和皇后兄妹情深这一条也必须是照国的座上宾。”莫玄之间林瑄宠溺得望着自己的妹妹,看来芷情却是深得景帝喜爱。 “听闻安平王如今深得莫皇信赖并委以重任,朝中大小事物皆由安平王代为处理。如今一见王爷真容实在是年轻有为仪表堂堂,让我们这些老臣都嫉妒。”左相笑道。 “是啊,安平王可是为莫皇立下汗马功劳,得了晋国十多城池,在莫国受到再多嘉奖也是应该。”徐侍郎跟着应和。杜蓬莱陪着季沐之饮酒懒得插嘴,两人的眼神却一刻都没离开莫玄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莫玄这人最爱听好话,林瑄昨日在朝堂上可是下令大臣们不要吝于溢美之词,照国的重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让莫玄心里好不得意,杯杯酒下肚已是微微上头。对景帝和照国的好感更添一层,本来他此次出使的任务就是看看照国的态度之后再做打算。可惜这一点早就被他的好妹妹照国皇后莫芷情看得清清楚楚,本来他这两位皇兄也不是什么骁勇之人。 “今日只谈感情不谈政务,诸位大臣尽管放浪形骸。”林瑄笑道,几杯酒下肚景帝的脸上笑意浓,举杯和皇后莫芷情对饮数杯,这一切都看着莫国来使的眼中。 第一百五十章 莫国一众来使甚是尽兴,晚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林瑄笑着站起身跟莫玄再次寒暄之后和莫芷情并排走出殿里,他望着莫芷情握着自己的手腕没有吱声,抬头大步领着莫芷情朝迎淳宫方向去,莫芷情嘴边露出得逞后的微笑。 “你这哥哥能回去煽风点火吗?”林瑄低声问道。 “皇上真是心急,想你总也要迂回着对臣妾嘘寒问暖一番,怎么一张口就惦记着莫国那点东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不好吧?”见林瑄脸上尴尬,莫芷情捂嘴轻笑,“好了,不吓唬你了,臣妾是和皇上说笑呢。” 林瑄长舒口气,“就想着皇后和朕就不必见外了吧,不然天天装着这宫里都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听了这话,莫芷情心里一暖,“皇上和臣妾自然不必装,我三哥他如今在莫国是位大于功,正寻着法子想做出功绩,不过他为人想来谨慎,只要这次照国之行他觉得有利可图,回去一定会游说莫涯出兵。” 林瑄点头赞头,嘱咐道:“这几日咱们可要把戏演好,莫要让他们起疑心。” “皇上你就放心吧,”说着莫芷情拉着林瑄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林瑄刚要把她扶起来莫芷情就把他的双手牢牢抓住,轻声道:“皇上,难道想让莫玄起疑吗?”林瑄迟疑片刻,扭过头把手抽了出来,认命得任由莫芷情这么靠着。 “我倒是常想让莫玄来宫里……..”林瑄不真切的听到身边的莫芷情飘来一句,低头看她可美人早已闭上眼睛,任由他引着她朝深宫里走去。 一连三日,景帝都没有早朝。 后花园里,莫玄盯着林瑄的侧脸,露出略带轻视的笑容,看来林瑄倒是被美人迷得五魂三道。要不是昨晚他请求莫芷情要见林瑄,恐怕今早他也不可能在迎淳宫里见到刚刚睡醒的景帝。昨日他可是碰到气急败坏的大学士杜蓬莱,青筋暴露撸着袖子脚踩在地上“轰轰”直响:三日不早朝,皇上的老毛病又犯了?!可见林瑄虽然有才能,可也是凡人过不了美人关。不过,这是莫玄和派他来照国的皇兄最想看到的情境,若是景帝完美无暇反倒不让他们如意踏实了。想到这里莫玄会心一笑,不过他可没想到这些小心思全落在莫芷情眼里。 “来,皇上再喝一碗参汤补补身子。”莫芷情关怀道。 “朕吃不下了。”林瑄面露苦色,而莫芷情见一番心意被搁置立时露出委屈脸色,林瑄知道现在是做戏给莫玄看可对莫芷情的演技十分佩服,“好好好……皇后别生气,你端给朕的东西,朕都统统吃下,朕哪里敢如此不知好歹。” “哼,”莫芷情娇嗔一声,“皇上自然对臣妾是千般好万般好,可是低下的人对我三哥——”说着莫芷情的眼泪霎时流了下来。林瑄忙放下手边的玉碗,满眼宠溺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谁敢让安平王受委屈?” “我三哥想去兵部看看照国新添的火炮,可是兵部就是不许,可是他都等了三天,没有一个人理他,都是一个推一个。”莫芷情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林瑄道,“皇上——”这一声娇嗔,三分委屈,三分柔情,一分抚媚,连林瑄都一个晃神。 “这这这……..兵部本就是重地,莫玄你说是不是?你不要让朕为难好不好?”林瑄好声好气地和莫芷情商量,在外人看来似乎他很怕让莫芷情生气。 “皇后,臣就是说说,若是皇上为难就算了。”莫玄当然明白林瑄不会轻易让他去兵部,他提这个要求一是想试试莫芷情二是想试试林瑄。 “这……..”林瑄面露难色不似往日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莫玄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窃喜,原来林瑄当真是爱皇妹………难怪有传言说景帝把之前的雍王妃废掉是为了娶她做皇后呢,看林瑄还有几分惧内,甚是精彩。 “皇上有什么好犹豫的,莫国是臣妾的娘家,这些年照国和莫国联盟自然是一家亲,皇上你说是不是?三哥只是想看看那个什么火炮,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皇上是不信莫国还是不信臣妾……..”说着说着莫芷情委屈的红了眼圈。 林瑄慌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轻声细语得道:“好好好,皇后说得有理,朕准了,行吗?马上朕就派人送安平王去。皇后是不是该在安平王面前稍微注意点仪态?”说着完,林瑄铁青着脸看了莫玄一眼,此时莫芷情似乎也意识到皇上有些生气正欲上前施以温柔,谁料林瑄沉默着拉起袍子冷淡地道:“既然皇后也遂了心愿,朕还要去乾坤殿就不招呼安平王了。” 莫玄将刚刚发生的都看在眼里,从容地站起身微微欠身,“景帝果然胸怀宽阔。”见林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嘴角微微上扬望着林瑄的背影。转过身却见莫芷情幽怨的眼神像极了他从小见惯久处深宫女人和之前如明珠高高在上的莫国长公主判若两人,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皇妹,不要担心,景帝……是在非常意你的。”莫芷情抬起头看向莫玄似乎在问他如何看出来,莫玄一副了然的样子,口吻神秘:“皇兄让你去找景帝提此要求说实话心里甚是过意不去,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他早就给撵了出去,我也没有抱希望能够得到景帝的首肯。皇妹提到两国关系的时候,他却让步了,其实就是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凭林瑄的智慧他有千种万种的理由可以拒绝。” “可是……皇上明明动怒了。”莫芷情有些伤心,关切得望着莫玄的脸想要追寻能够抓住的浮板。果然情是世间最不可理喻的良药或是□□,想来清高的皇妹如今也匆匆卸下王冠变得患得患失,莫玄自然愿意安慰,男人和女人的心思他见得多了,“虽然景帝是很爱你,很在乎你,可武器军事在任何国家都是绝顶机密,一时心里扭不过来,不顺气不是很正常吗?只是…….” “只是什么?!” “皇妹何不趁着皇上独宠赶紧生个皇子——若是以后宫里来了新人…….”莫玄将莫芷情脸上微妙的变化瞧在眼里,忙又改口道,“林家向来人丁单薄,倒是省了不少事。皇妹有心记得就成,不必紧张,如今这景帝对你甚是上心,切莫错过大好时机。” 莫芷情眼神略显空洞,声音飘渺:“三哥,听说女人有了孩子就会变得不一样,是吗?” “何止是女人变得不一样,男人也会变得不一样,他会一直惦记着孩子和你。”莫玄若有所思,他大抵是如此被绑住了。 “三哥也是这样吗?” 莫玄抬头望着莫芷情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好,我明白了。” 莫玄有一瞬间意识到他可能并没有读懂莫芷情的眼神,疑惑刚刚开始便被现实拉扯成了碎片。果然景帝相当言而有信,莫玄很快见到了照国最新研制出来的火炮,威力很大不过射程不远,可是这已经让莫玄相当震撼。若是有此物在攻城的时候简直如虎添翼,对照国的预估在他心里有上了一层,好事似乎并无穷尽,景帝主动提出送莫国三十门火炮,莫玄激动得头皮发麻,几乎都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想着以后如何用火炮回去开疆破土。 “皇上,安平王莫玄呈上折子说准备五日之后离京。”常安在林瑄身边小心翼翼得道。 “那折子拿来。”林瑄匆匆扫了一眼,嘴边掠过狐狸似地笑容衬着他的面容有些邪魅,“果然——” 看起来林瑄并不吃惊,似乎是预料之中,常安好奇地问道:“皇上您知道?” “得了宝贝还不赶紧离开,不担心主人家后悔把宝贝收回去吗?这个莫玄本是谨慎至极的人,在照国待的时间越长朕越担心被他查出什么纰漏。”林瑄看起来心情大悦,常安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皇上,大学士在殿外求见。” 杜蓬莱快步上前,行礼后便朝林瑄道:“皇上,按你所说把火炮都给莫玄备好了,他看见火炮的样子,啧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不过,皇上这次把火炮给了莫玄……臣仍是有些担心。” 林瑄含笑道:“他们想去要周国的土地有贼心没贼胆,朕就借胆给他们!” “皇上您指的胆是火炮吗?”林瑄点点头,杜蓬莱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这个胆确实是好胆,可是以后万一和莫国开战岂不是要——” “他们只有三十门火炮就算把技术偷去,可火炮的射程不远,之后莫国还是要向照国购置火药,这个火药也是每年不小的一笔收入。做最坏的打算,莫国又学会火炮的技术和制火药的技术,照国这几年也可以研制出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火炮。”林瑄心有成竹,之前宫里炼丹的方士全被林瑄弄去研制火药了,金丹什么的林瑄听了杜蓬莱对于现代医学的理论之后从来没吃过,做法也非常成熟——压根儿都不信什么长生不老。 杜蓬莱佩服得连连鼓掌,“棒~真棒~皇上你这思路若是从商肯定也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老谋深算,哈哈哈…….” “你这是夸朕呢?还是夸朕呢?朕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若是说老谋深算,咱俩彼此彼此,大学士莫要谦虚。”杜蓬莱自己也装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努力这些年,不是为了有这一天吗?这一天似乎很快就要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果然,一个月后莫国邀林瑄去莫国观看一年一度的斗士角逐大赛。林瑄欣然带着皇后莫芷情前往,此次大赛莫国非常周到比赛地点并不是在他的京都,反而设在离照国和莫国边境最近最为繁华的鄞州。短短的时间内都准备妥当,看来是早有准备。 越是心照不宣越是有默契。 两国君主都带上本国军事最高官衔的将军,看似平静的会面才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太平天下又要多年之后。从林瑄踏上莫国疆土,江陵月领十万大军压境莫国边界,对外则言军事预习。国君出界,防是各国通识的做法。 如林瑄所愿,莫国君主相当热情得招待,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待之,相当奢华让林瑄对莫国的财力有了更深层的认识,暗暗决定火炮的弹药费要以两倍的价格售卖给莫国。三日来推杯换盏的宴会国君莫崖对林瑄已是称兄道弟,亲热之情连莫芷情看着都一阵发麻。他二哥莫崖最会为人,之前也是因深得他父皇的喜爱才最终登上皇位,在位之后虽没有之间将当年与他争皇位的兄弟赐死,而这几年这些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相继丧命。所以对这位二哥的做为莫芷情最为了解,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打出的感情牌全是早已布好的局。 “别喝了,你酒量又不好…….”莫芷情小声在林瑄耳边道。 “没关系,铃铛给了我解酒丹药,来之前朕服下一粒,喝十斗都没事。”林瑄端坐着小声道,一边含笑朝莫崖举起和干净的黄金酒器。莫芷情略显诧异,“铃铛给你竟然都没给我——?”林瑄微微侧头看这莫芷情受委屈的表情有些想笑,小声道:“这药伤身,世上哪有什么增进的丹药,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透支罢了…….铃铛可是为你好,莫要错怪了小姑娘。”莫芷情脸色微变,板着脸带上不悦林瑄还以她小心眼,谁知她语气略强用地道:“以后不准吃了。” “二哥,芷情敬你一杯,自从嫁到照国都以为不会有机会回来,这次多谢二哥体贴,这些年在照国时常能收到来自莫国的家乡之物,二哥实在是细心又细致。” “……….”坐在陌生的大殿里林瑄心里腾起一股热流,很温暖。 “芷情可是我们莫国的长公主,是莫国永远的明珠,怎么对你好都不为过。”莫崖端起酒杯,顿了顿感慨道:“咱们的长公主长大了……..做兄长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指了指心口,“好似这里酸酸的。” “谢谢二哥,芷情先干为敬。” “对了,此次来回来带景帝好好转转,看看莫国的风土人情和北国不同之处。都听着,景帝若是有任何吩咐,要把他的命令当作朕的命令。”莫崖诚挚地道。 “莫兄,实在客气,宾至如归大抵如此。”林瑄淡淡地笑笑,这和莫崖真是天生的外交高手能把这些不要脸的假话说得如此真诚相当厉害。 “你可是莫国贵宾中的贵宾,怎样明天狩猎,景帝一起来吧——” “二哥,这可不行——明天我夫君可是答应陪我在鄞州逛逛,怎么能又去陪你呢?陪你去狩猎那我呢?可况我夫君他从来都不喜欢狩猎。”莫芷情娇嗔地扭过脸,精致的五官优雅的举止还和当年一样。 莫崖连连赔罪,“是二哥的错,长公主说得都对,明日朕一定不打扰你和景帝的雅兴,哈哈哈…….” 若不是之前莫芷情给林瑄说过很多莫崖的事情,林瑄还真会以为莫崖和莫芷情是兄妹情深,那种兄妹之间宠溺的感觉如此真实。他从小就林瑾一个哥哥,自然没有这种经历,如今坐在席间想到林瑾一阵悲伤。 第二日一早,林瑄正静坐在桌前看着从照国传来的信报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莫芷情身着素色衣物,眼睛里的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有何喜事?让皇后如此悦颜,让朕也跟着高兴高兴。”林瑄抬起头很快有低下去。 “皇上,昨天不是说好要陪我在鄞州转转吗?怎么又开始看这些永远也读不完的奏折。”莫芷情做到林瑄身边温柔得望着俊美的景帝林瑄,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何时说好……..”林瑄刚说话就想起昨日席间莫芷情帮她解围莫崖狩猎之邀的事,话锋一转,认真地问道:“皇后今日真得要出去逛逛吗?” “那是自然,难得皇上有空,何况以我对莫崖的了解他必然会派人看看我们今日做了什么,就算是遮人耳目今日也得出去逛逛。”莫芷情分析得甚是兴奋,心思早就跑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哎——”林瑄叹口气,“行吧,这次莫国之行你也辛苦,咱们就在莫国转转。”莫芷情开心得弯了眼睛,拉起林瑄就朝书房外面跑。 鄞州是周边最为富硕的州府,街市上甚是热闹,莫芷情带着面纱一路上都在瞪着多看林瑄一眼的鄞州姑娘,林瑄换上白色常服甚是风流潇洒走在街上举手投足皆是流光溢彩,身后跟着四位高大魁梧的护卫身边有位身姿曼妙的戴纱女子,想来也是哪位富贵人家的俊公子,引得一路上的女子都害羞含笑暗送秋波,莫芷情看得丫的压根咯咯作响。 “以后不准穿白色衣服。”莫芷情拉着林瑄胸襟的衣衫微嗔道。 “………衣服不是你给我选得么………”林瑄无辜得看着莫芷情。 “………”莫芷情楞了一下,微微怒道:“以后我选得你也不准穿!还有,以后你上街也要带着面纱!” 越说越离谱了,林瑄方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怕是被自己的小心眼儿给气炸了。“他们不是看我,是看你——你多美呀。” “明明就是看你——来人,去弄辆马车!”莫芷情吼道。 很快,林瑄坐上了一辆大马车,他无聊得微微撇嘴,坐在马车里朝外看,阳光很好天气十分舒适,可惜对面的女人不让他出去。 “咱们是去哪?” “去月老祠。”莫芷情回答得自然无比,似乎在诉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对面的那位却爆炸了,“去月老祠?!”林瑄怕自己听错重复一遍,“你要去那?”莫芷情盯着林瑄没看出他什么意思认真的点点头。 “朕不去,朕去那做什么。”月老祠都是有情人来求姻缘求子的地方,他一不求姻缘二也求不得子,总是觉得和莫芷情去这种地方有些奇怪,他要趁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叫停。 “皇上你是不用去,可是我需要啊,我还没有愿意与我相托终生的人。”莫芷情撅着嘴略显可怜,“难道你想看我一生孤独吗?” “………”对于莫芷情的归属,林瑄不是没有想过,但这是牵扯照国国运的问题当下他不想谈,“不想。” 莫芷情胜利似地点点头,“鄞州的月老祠据说十分灵验,好多人赶到鄞州就是为了在月老祠里上一炷香,结缘。只要心诚都会灵验,咱们不妨就去试一试。” “上了你的马车,朕还有说话的份儿吗?”林瑄无奈地耸耸肩,“去看看吧。” “皇上,咱们好歹也夫妻一场,缘分臣妾想赌一次。”莫芷情调笑地口吻说着认真的话,林瑄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心里一直挺紧张。马车里突然变得静谧,酝酿已久的深情像是陈酒。 下了车,要爬一段阶梯才能到半山腰上的月老祠,石阶两边全是山上长出的树大大小小错路不齐。林瑄一手微微提起长袍一边看着山上的景色,远山重叠云雾缭绕煞是好看,脸上全然是放松后的模样心情也变得开阔,看在莫芷情眼里甚是欣慰,难得林瑄有一日不用想着朝里朝外的纷争,愈加让她觉得自己带他来月老祠是对的。 “是不是觉得不虚此行?”莫芷情笑着问道,跟着林瑄的脚步拾级而上。 林瑄兴奋地点点头,“真美,好久没到郊外走走,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以后多和我出来走走,等我们回了照国也是一样。”莫芷情指了指前面,“一般这个时候都是香火比较旺的,今天人倒是不多。再走半柱香的时辰就能到。” “是啊,都没什么人,你确定没弄错,是鄞州的月老祠,不是什么靖州,荆州?”林瑄故意笑话她。 “当然是鄞州的月老祠,不过今日是有些奇怪,平日里这条路上人很多的,”听到这里林瑄挑眉笑道,“既然芷情之前来求过,难道是不灵?否则今天怎么会又来求一次?” 莫芷情脸上微微发烫,故作镇定得道:“哦,上次陪别人来,自己没有求…….快点走啦,早点弄完还能带你去鄞州有名的馆子吃些当地特色的菜肴。”林瑄莞尔一笑大步向前走。 “快到了,拐过前面山腰上的弯儿就是月老祠。”莫芷情擦了擦头上的汗,这石阶是人工开凿并不宽阔约莫能容下两人越往上去越是陡峭,林瑄刚过弯儿便瞧见从山上下来的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男子长得甚是俊美他身边的女子带着面罩根本看不见脸,光从女子周身给人的感觉也知此为姑娘非同一般,她周围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林瑄倒是觉得甚是熟悉。 “这位兄台麻烦让一让,”男子音色低沉说话十分客气,林瑄这才醒过神连忙伸手扶住莫芷情往旁边挪了挪,给他们让出一条下山的道。那位女子走到林瑄面前驻足片刻,微微低头算是答谢,先男子一步走下去,“兄台,谢过了,山上的月老祠很准,祝愿你和这位姑娘。”林瑄听了这话有些愣神,倒是莫芷情朝他笑如春花。 男子走了不远朝上山又望一眼,邀功似地问道:“这趟随我去月老祠是不是值了?”熟悉的五官侧脸和一颦一笑,此人就是梅焕。 “又是碰巧?”季悦君低头看着石阶,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公主你真是聪慧,真是碰巧,不然我哪里知道景帝会到鄞州月老祠,他们也是来求三生石的吧。”梅焕语气轻盈得道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也许吧。”季悦君在面纱下轻轻一笑,笑有的时候不是愉悦是无奈下的自我掩饰,“赶紧下山,看来这次照莫是有大谋划了。” “公主还关心这些?”梅焕笑着追着她的脚步下山,“我还以为你只对医术有兴趣。不久我准备动身回周国,公主是回师叔那,还是——” “明知顾问,把你那些小聪明收起来,少在我这里搬弄。” 梅焕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山上的事……..她看出来多少。 第一百五十二章 莫芷情仰头笑道:“刚刚遇到的那位男子和姑娘也是去山上求缘,月老祠很灵验。” “是吗……..”林瑄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脑袋里又浮现出刚刚与这二人在相遇的情形,却始终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样的感受,可能是在莫国这些日子神经紧绷累得吧。 又走了一会儿,一座古朴的寺庙前院渐露真容,都说有高人的地方总是山清水秀如有灵烟,踏到平缓的地上林瑄不由打起精神仔细观察寺庙,此庙十分静谧纵使门前有施主脸上也是和善平静的模样,周遭的气息宁静致远这庙里必有高人。林瑄回头对着莫芷情,脸上依然带着几分对寺庙的敬意,“咱们进去吧。” 莫芷情点点头两人都敛起怠慢,带着无比敬畏的心进到寺庙的院子里,这月老祠本就是道家的地界儿,院子里小道士目不斜视,面色平静带着几分渡世救人的悲悯。仔细看过林瑄才恍惚,这里是个道观不过是因为姻缘香火十分灵验民间都称为月老祠。 “夫君,你要不要陪我进去许愿。”莫芷情一脸期待得望着他,对于林瑄摇头拒绝她早早就想到了,丝毫不以为意微笑着轻声道,“那你在外面溜达,我进去许愿与这里的长老——” 林瑄摆摆手,道:“好,你放心进去,我在观里随意看看,还有跟着护卫不用担心我。” 莫芷情现下也无暇顾及林瑄,她只想找到那个高人给自己的姻缘指条明路。对上林瑄的眼睛两人都略显尴尬,莫芷情领着人就进到主院去了。见莫芷情进到殿里林瑄撇了撇嘴,负手便开始溜达起来,碑文牌器一个没落。不知不觉寻着后院的草木就绕道后山去了,没想到后山还有一座小茅屋,屋子旁边是规整的菜园,一瞧便知这屋子是有人常住。林瑄正寻思要不要沿路回去,忽然从天落下一个异物,林瑄身形一晃便躲了过去,身后的便衣护卫抽刀一跃便把东西挡落在地。这才瞧见从天上飞来的异物不过是个鸡骨架,瞧他们草木皆兵的架势连林瑄都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 “属下不周,让公子受惊。” “不碍事。”林瑄安并不在意。只是这道观之地何人在吃烤鸡? “嗖嗖——”又连扔几块鸡骨头,护卫灵巧得用刀把骨头挡下。 他们这才瞧见一个白发老人穿着深灰色的道袍正在躺在茅屋顶上大快朵颐,倒是他侧着身子林瑄看不清他的容貌。护卫本想发火,倒是让林瑄喝住。谁知这老头是不是故意,又扔了几块吃完得鸡骨头下来,正正砸到护卫的前胸,速度之快实在骇人,林瑄和护卫脸色皆变,护卫是照国的金甲护卫论武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房上的老道连头都没回仿佛随意从身边拿起什么投过来皆百发百中,若是暗器可取人性命与百步之外。 “房上的老道,你这……是不是有些过分?!”护卫瞬间被激怒。 “灵云,冷静!”林瑄喝到,对着放上的老道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敌意,他本不想惹事生非,可是这老道似乎是有意引起他们注意。 “是,是过分有能怎样?”老道依然背着身子,悠然自在地语气气得护卫灵云牙痒痒。 “你若是不在与我们为难,别乱丢东西——” “嗖嗖”,老道并不听劝,站起身来朝他们又丢了四五根鸡骨头,“我就丢!就丢就丢!老爷爷我想丢就丢!哼——还不用听你们这些毛孩子的!”一边任性地朝他们丢骨头,气得直跺脚。 “你你你——”灵云连忙去挡住飞来的骨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瑄常看书上写鹤发童颜从未见过,如今倒是见到——这老道须发全白可脸色红润中气十足。“你们这臭小子,哼——!闯入老子的家还有理?老子想丢就丢,想怎么丢你们就怎么丢!”这才恍悟,原来是进到别人的地盘主人不愿意了,林瑄倒是见过林偲如此发火如今对比一下倒是觉得对面不过是个老顽童,倒也释然。拱手道:“不知者不罪,既然是我们闯入这位老前辈的家,我们这就离去不打扰你吃肉的雅兴。灵云,走。”说完林瑄领着灵云就要离开。 “等等——”老道人叉腰,听着似乎这事不会轻易解决,林瑄回头笑道:“不知老前辈有何赐教?”灵云瞪着目满是敌意对着老道听到林瑄的小声训斥这才缓和下来。 “老道我虽是不喜欢你俩,看什么看尤其是你——有刀了不起啊?”老道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不过我想来相信缘分,既然你们有缘找到这里,老道就不会让你白来一趟。” “老前辈倒是恩怨分明,不过在下不缺什么,先谢过。”林瑄弄不清这老道的用意,心里戒备分毫没减,说完就要走。谁知老道一个空翻落到林瑄前面,有些恼怒地道:“让你们别进来非创进来,来了又不按老道的规矩来,如今的年轻人还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啦?!不行,今日老道必须给你看看卦象,哼!有眼不识泰山的两个臭小子,知道想请我老道看卦的人可以从山下排到京都去,你们竟然还拒绝我?偏不!把手拿出来!!”老道挡在路上大有一副此路是我开的架势,而且武功很高,林瑄不想在莫国惹是生非,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权衡下来,终道:“灵云,你就让老前辈算算。” 林瑄话音还没落,老道一把抓起灵云的手,灵云皱了皱眉头偷偷叹口气,“少啰嗦,老道能给你看命相是你修来的福分。”老道匆匆看了一眼,又端详了一下灵云的五官,嫌弃似地放开他的手,“就他——?这么简单的命相还用我老道看?天哪——” 灵云站在对面差不多要吐血。是他逼着老道算命相吗,看完之后反而怪气他来?这老道到底是什么人,脾气如此古怪难怪被关在后山。灵云冷声道:“又没人请你看,谁知道你是不是江湖骗子。” “什么?!”老道用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似地,“我还需要行骗?你这臭小子就是有眼不识泰山,行,我就跟你讲讲你这简单的命相。你出身命相并不好,克父,想必家父已经不在了吧?啊——老道说得对吧。”见灵云脸色泛白,老道得意得道,“不过你不必自责,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没有人能逃得过生死循环,就连我那牛逼哄哄的师兄也去会阎王了。好啦,咱们继续说,后来你遇见了以为贵人,人生的命盘开始变化………”老道见这二人听得聚精会神,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轻咳一声,“命盘不是知道越多约好,一命二运三风水,能影响你人生走向的东西也很多,你之后会有一次凶劫,躲过之后事业上便是平步青云,至于姻缘,你的姻缘和事业运是反的,多半一生漂浮。”听完老道的话灵云脸上有些凝重,老道笑道:“臭小子,你的命相在普通人中已经是极好波折不多,愁眉苦脸作甚。”说着一手推开灵云就朝林瑄笑了笑,似乎是猎人在看着自己手下的猎物。 “老前辈真是客气,在下真得不想算。”林瑄回以微笑,自信从容。 “既然如此道观,哪有无求之理。老道就见不得人拒绝,越是拒绝越是探究,谁知道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老道的眼睛里露出狐狸一般的狡黠。 “秘密知道多了,并不好吧?也许会被这些无形中知道的秘密困在某处不得自由。”林瑄笑着往他,老道心里一惊,开始耍赖,哭腔道:“我不管,我就要看看,我就要给你看——!今天你依了我老道,你俩都别想下山,反正你们打不过我。” “如此自信?”林瑄从没见过这样的老道,从他给灵云看相上他就知道此老道不一般,只怕他一伸手这老道就知道他是谁。 “这点自信老道还是有的,占山为王嘛,哈哈哈…….”说他是鹤发童颜一点不假,深灰色的道袍虽旧却衬得他有几分仙骨。“反正老道没事,让你们陪我住上几天解解闷也好耶,”想到这里立时欢欣鼓舞得拍起手。 林瑄略显无奈,对这老道反而生出几分亲切,望了他一眼,平静地道:“只要你不后悔,我就让你帮我看一次命相,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这小娃娃怎么这么啰嗦,行行行,你说说看——”老道见林瑄似乎又要反悔忙将话锋一转。 “不是说说看,若是你要给我看相就必须答应,”林瑄正色道,“你要你以祖师爷的名义发誓今日之事不对任何人提起。” “哦…….看个相而已,用不着骚扰祖师爷这么严重吧?” “为你好,也为我好。”林瑄笑容里也带着几分无奈,“或不然老前辈觉得麻烦不如我们就此别过,也省得多生是非。听老前辈说平日里这后山几乎是没人能来的,今日有幸踏入,不知道老前辈怎么想?” 老道细细一想脸色微变,“好啊!又是他们想利用我?不过,今日你的命相老道是看定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见老道毫不畏惧,林瑄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他本身并不想算什么命相,照国宫里的钦天监也常常会占卜,对人的命运影响的东西太多不是什么都能解读出来,不过他还是不情愿把命运展现别人面前,何况这是在莫国的地界上。 “小子,你不是后悔了吧?”老道狐疑地看着林瑄略微闪烁的眼神。 “说心里话,晚辈并不像看相,家里给我看相的人多从来都没说出所以然来,何况命相由很多所控。既然刚刚我说只要你答应不把今日之事透露半字出去——” “少啰嗦啦,老道我这就起誓。”说着老道就举手朝天弄了一个剧毒的誓言,让灵云在旁边听着也撇了撇嘴。林瑄觉得好笑,“老前辈对自己真下得去狠手。” “老道我行得正,不怕这些,我既然答应你小子不透露半句,就不会!发发毒誓又怎样?少说废话,把手伸来。”老道不容分说一把抓起林瑄的手心,看了又看,疑惑得朝林瑄的脸上瞅了瞅,“怪了怪了,生辰八字写给我。”老道面色凝重似乎是遇见剌手难题,林瑄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前辈能不能解出什么我倒是无所谓,不如——” “别废话,写下生辰八字。”老道正色道,林瑄从见到老道开始还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严肃,心里虽有一百个不信任但还是把八字写下来给他,直觉告诉他并没有什么危险当然若是让宫里的人知道只怕又要说他鲁莽了。 老道带着他们进了茅屋,灵云给林瑄沏茶,老道进了屋子就在坐在粗陋的桌子前的徒手计算着挂线,房间相当简陋正厅前挂着一个陈旧的八卦图,屋里堆着各种林瑄从来没有见过的阵卦的古书都相当陈旧。饭桌上只放着几支粗碗粗碟,看样子老道独居很久了。林瑄喝着茶水,这屋子里连茶叶都没有还是灵云身上带的,看见林瑄的示意灵云面无表情得给老道也端过一碗茶水,老道也不客气接过茶水一口气就喝完了。灵云小声道:“真是牛嚼牡丹,好茶都给糟蹋了。”说着默默去给老道又添一碗茶水。 “嘿,你这臭小子!刚刚还在背后骂我,这会儿又给老道送茶,你还真是个复杂的人。”老道笑骂道,接过茶水又一饮而尽。 “公子。”灵云到林瑄身边小声道。 “嗯?”林瑄正自出神,抬头见灵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何事?” “…….属下身上还剩些上好的茶叶……能不能给老道留下,再…..留些银两……” 林瑄有些讶异,灵云面上对老道虽是反感没想到很心细,欣然点头让灵云去自己看着办,灵云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当真是奇了!”老道感慨道。 林瑄见他似乎已经推算完成,起身便朝老道走去,“老前辈是已经推算完了吗?” 老道打量着林瑄,眼神中甚是激动似有流光,“推算完了。” “那……晚辈就告辞了,记得你刚刚答应我的。”林瑄拱手告辞。 “喂喂喂,你这个年轻人怎么性子这么急。这不刚算完,你就要走?不想问问老道都算出点什么吗?” “不想知道。”林瑄再次拱手准备离开。 “就算是家业你不想了解,那这姻缘也不想知道?” 林瑄迈出去的腿硬生生止住,抿嘴道:“命里是什么样的对我而言不重要。” 老道语重心长得劝道:“执念太深反易成魔,终害己。” “不劳老前辈费心,我林瑄的命我自己能主宰!”林瑄冷声道,“纵使害己又何妨。” 老道见这二人匆匆离去,一个端详着桌子上的命相喃喃道:“凤中龙,真性情,难得,难得啊!”说着就将刚刚演算的草纸统统都然掉,“此生能遇到如此命相,这小子倒是洒脱压根儿不在乎,真是难得。”一连说了三个难得,拿起桌边的酒坛有开始喝起来,“众人皆醒我独醉……..哈哈哈…….” 绕道正殿正好撞见莫芷情,她一脸焦急见到林瑄才算松口气,“夫君逛到哪里去了,害得我担心半天。”林瑄笑了笑,“就瞎晃悠了一下,你的事情办完了?”见莫芷情点点头,林瑄毫不迟疑得道:“那咱们回去吧,我都饿了。” 从山上的道观回来两天了,林瑄总能想起那个老道心里总是慌慌得不安,却不知道为社么。他有种隐隐的预感,这个老道和莫崖之间似乎有种联系。不然之前都没有谈的事情,为何莫崖最近如此单刀直入和林瑄谈论谋划周国的事情,他觉得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他还是信任老道的,既然他答应不会透露半点就一定不会。 如今莫崖已经和他挑明了自己的计划,林瑄等得就是这一日。莫崖自然了解照国和周国这些年的新仇旧怨就算是他们莫国没有打算只怕照国也谋划了好多年,不过莫崖很佩服林瑄一直没有松口要先出兵,而一直跟他谈照国这几年的发展和规划似乎平稳对他来说是最总要,如果莫国不下重兵去主攻他们照国是觉得不会参与。莫崖当然不想错失这次机会,莫国若是不趁机拿下周国土地将晋国周国和莫国的土地连成一片,以后想要和照国抗衡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天一天谈下来莫崖竟然发现攻打周国变成了莫国的主要诉求,可在林瑄没有来莫国之前他一直想着林瑄应该比他还要迫切才对,没想到….林瑄竟然是只狐狸啊。 “若是莫兄觉得有把握拿下周国,我们照国一定奉陪到底,只是单独去攻打照国林瑄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说你也清楚,那地界克我们林家人,可是我们钦天监给朕呈上过卜卦,朕的姑姑,父皇,皇兄都——要踏上这块儿朕真要想清楚,没准儿就回不来了。”林瑄伤感得道,“莫兄你若是想,朕也奉陪到底,毕竟这血海深仇早晚得报,你若是此次帮朕报仇,大恩大德必铭记于心。” 殿里就莫崖和林瑄两个人,莫崖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对林瑄又低看几分,“难道照国就不行分食些周国的土地?” “想…….怎么不想?可就怕没命再回来。”林瑄眼神闪烁,“偲儿还小,朕不能盲目……否则怎么对得起皇兄。” 莫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做好决定,“好,不瞒你说,莫国准备要定周国的土地,这次我们两国需要结盟,由莫国打头阵……..” 林瑄的眼眸里闪过胜利喜悦,接着拍案道:“莫兄由此谋划实在是太好了!照国一定鼎力相助,回去就让兵部再从照国想办法再弄十门火炮送到莫国来助你一臂之力。”听到这里莫崖的脸色才算缓和一些。莫崖端详着林瑄的面容道:“总是景帝这样的人物,又怎么是称霸天下的人呢,之前真是朕想多了。”莫崖本想怂恿林瑄去打头阵谁知林瑄根本不为所动,甚是惜命各种推脱,他本有意提防林瑄如今倒是有几分看不上他。 “称霸天下?”林瑄讶异地道,“自从七百年前四国纷争至今,林瑄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哈哈……”莫崖也跟着笑出声,林瑄看他的笑都觉得有些蠢。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经历了七日的谈判,终于秘密达成共识,史称鄞州事变。 第二日林瑄就启程回国,可惜之后他派人打探老道的身份一直查无音讯。 回到京都就得知林偲大病一场,御医说是出了水痘,已经熬过危险期。林瑄当时听到消息吓得脸上泛白,莫芷情一直在身边拉着他冰凉的手。 “皇祖母,这些日朕不在宫里,劳您费心。”林瑄在林偲的寝宫见到太皇太后正焦心得吩咐着吩咐那。 “哎,小孩子从小总是这样子的,皇上不必太担心,只是……你和芷情也该要个孩子,若是……有隐疾早点找御医看看才是。” 林瑄听得有些发愣,难道皇祖母觉得他不能生育?可是确实不假,成亲这些年他还没有孩子,不过这不是御医能医好的病。 “好了,皇上也是大人了,可以掌管所有政务处理出色,奶奶也就不多说。这几日去莫国人都瘦了,要注意身子。你在这盯着吧,老太太要回宫去了。”太皇太后朝莫芷情招招手,牵起莫芷情的手放在林瑄的手心里,慈爱地道:“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奶奶老咯,管不了世事,就想多看看你们。” “皇祖母,您哪里老,身子骨比朕都硬朗呢。” “就你会说话,皇祖母还得你养老送终。” “…….,皇祖母长命百岁,还要等着看偲儿娶媳妇儿呢。”莫芷情笑道,听到这里皇祖母咧嘴笑得甚是开怀,“皇上,看看偲儿吧,我陪皇祖母回宫。对了皇祖母,我在莫国给你带了好些稀罕玩意儿…….” “是吧?”太皇太后听了甚是欢喜,高兴地和莫芷情朝殿外走去。 林瑄进到寝宫,盯着偲儿熟睡的面孔发呆,这孩子的眼睛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皇叔…….是皇叔你回来了吗?偲儿不是在做梦吧?”林偲睁开眼睛惊喜地道。 “傻孩子,是皇叔回来了。”说着林瑄伸出手摸了摸林偲的脑袋,“偲儿生病了,是不是很难受?” “没有,没有,晴儿姑姑说,父皇以前生病从来都不吭声,皇叔小时候也是,偲儿要向你们一样,做个勇敢的男子汉!”说着伸出小胳膊开始乱比划。“皇叔,你怎么哭了?”林偲伸出小手摸了摸林瑄的脸轻声安慰道,“皇叔不怕!以后有偲儿保护你。” “皇叔是高兴的,偲儿长大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时光飞快,转眼又过半年,深秋已近。 皇宫里有一处僻静的亭台,杜蓬莱正端坐着和林瑄议政脸上表情轻松,“皇上,这是今天刚刚传来的消息,莫国开始动手了。” 林瑄微微咳嗽,接过杜蓬莱递来的密报,眉目甚是舒展:“莫崖倒是急性子,连一个冬天都等不及。” “莫国着急最好,不然这一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动手,不过……马上就要深冬,莫国一向温暖,周国冬天十分寒冷不知道那个莫崖有没有想到这点……..皇上注意身体别生病,真是季节更迭的时候,冷热交替人最容易得个风寒。”杜蓬莱见林瑄又咳嗽起来,关心得道。 摆摆手似乎说自己没事,林瑄的脸色因咳嗽涨得有些微红,“朕没事,莫国的首将夏孟也是响当当的名将,这点肯定想到过,要么就是莫崖心急要么就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不过,今天这天气可真有点说不好,不管他们怎么对付,照国将士冬日的供给一定要跟上。两军交战不仅在战场上后方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既由定北侯领兵,更要把一切给他早早准备妥当。” “皇上说得是。江陵月整兵三月有余,随时可以出兵。” “这些天你见过木瑶吗?”林瑄突然想到还在京都等候军命的木瑶。 “前天在街上遇见过一回,木瑶正忙着练兵,等着皇上的命令虽是上战场。”杜蓬莱想起英兰将军沉静的气质心底里十分欣赏这位坚毅不屈的姑娘,“皇上……..江陵月临走之前是不是和您求了件事?” 林瑄抬起头,眼神里略显讶异,这事倒没几个人知道,“是,不过——” “那天他进宫正好碰到我,他说进宫找皇上求件事。我俩没说几句话他就急匆匆进宫了。”杜蓬莱思绪飘得有些远,“陵月走了快半年了吧,可总觉得好久好久…….” “是啊,希望这仗之后照国可以安定几年。”林瑄轻声道。 果不其然,十二天后的夜里承阳殿里刚躺下不久的景帝就被紧急从来的战报惊醒,莫国出门攻打周国。景帝当时手里攥着战报久久都没有说一个字,谁也不知道当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复杂。两个月后,在莫国和周国打得不相上下久久僵持,照国宣布参战。战火弥漫相当迅速,莫国和照国的联盟几乎如同一条汹涌的火线,很快攻破周国十座城池。 将军帐里身披银甲的公子俊美无双,眉眼间多了些岁月赐予的深邃。江陵月冷眼盯着站在面前的周国来使,淡淡道:“这会儿什么来使都不好使,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识相点以后也不要再来。”帐子里的士兵统统凶神恶煞似地,大有杀人为快的架势。 “江侯爷,周国有故人想和您一叙。”谋士到不为所吓,成竹在胸地道。 “周国故人?我江陵月在周国哪有什么故人?仇人倒是不少,哼…哼….”江陵月轻笑似乎再说:老子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江侯爷在周国当然有为故人,”说着谋士模样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侯爷看过这封信便知。” “不必了!”江陵月烦躁得挥挥手,“送客!记住咯,再不要来照国的营帐,小心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架着谋士就要把他“请”出营帐,“是悦公主!是悦公主啊!季悦君!!当年的雍王妃……” 江陵月眼前一阵模糊,原来王嫂还活着? 走进帐子里的女子和八年前几乎没有变化,江陵月几乎要忘记他们之间分别的这些年,似乎这八年只是走进在帐子的一瞬间。宛若仙子,步履轻盈,浅笑盈盈…….. “王嫂……”江陵月还是这样叫她。 “侯爷,好久不见…….”季悦君此时也是感慨万千,江陵月如今看起来都成熟许多,不知道自己的摸样是不是老了。 “没想到,一别就是八年,更没想到再见是在今日。”江陵月忙请季悦君坐下,激动地眼睛放出异样光彩。 帐内,灯如豆。 “王嫂,你…..今日来…….”江陵月心里有些矛盾,他怕季悦君开口之后他们之间化成两个阵营。 季悦君淡然一笑,“侯爷果然是照国的名将忠臣,咱们还没叙旧,你这就要逼着我不说话。放心,这趟我来不是劝和……..”林瑄怕为今日不知道谋划了多少夜晚了吧,她能想像到。 江陵月如释重负,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前胸像是之前受了不少惊吓,季悦君看在眼里嘴边含笑看他,“王嫂,不是劝和我就放心了,陵月也知你不宜久留在此,想必周国送你来此就是为了游说。你可信我?” 季悦君坦然笑道:“当然信你。” “王嫂,陵月愚钝虽不知你此次为何而来,但请王嫂放心,但凡你托付陵月的事情,陵月一定一定…..办到。”江陵月抬起头诚恳地望着季悦君。 “侯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让你二哥来周国,尤其不要去见周皇。” “为什么?”江陵月吃惊得道,“难道王嫂听说了什么?” “周皇的手段…..可能你们都不清楚,那些莫名故去的照国皇上……..记住让你二哥千万别来。”季悦君站起身,“陵月,记住千万别让你二哥涉险。我得走了……..” “王嫂,你还等二哥吗…….?” 季悦君转过身看了一眼江陵月笑容有些苍白,“我和你二哥此生无缘。” 一连好几日江陵月都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大军在攻打银城遇到很大阻碍,已入深冬天寒地冻,人马皆困顿。久攻不下,银城成门紧闭,只防不攻,本来就让江陵月十分头痛,眼看着要攻到周国京都,真是心急如焚。后面的三十门火炮马上就运过来,江陵月最近右眼皮直跳总有点不祥的预感,尽管他一再告诫自己是不要太敏感,可感觉反而越发浓重。 “天呐!” “我的老天爷!” 帐外一阵哄吵,江陵月坐在大帐里都听得心烦,刚刚银城的守将不是还挂出休战的牌子,怎么这会儿有闹哄哄的。“副将,去看看怎么了!” “大将军…….您快出去看看吧。”副将不一会儿脸色慌张地冲进营帐。 江陵月面色凝重,放下手中的毛笔,给木瑶的家书看来要等会儿才能完成。“到底怎么了?如此慌张?” 站到营帐前,朝城楼上看了一眼,江陵月倒吸一口冷气。若是让他回忆恐怕都说不清他的眉眼,林瑾哥哥的样子他一眼就认出来。城楼上那个身穿皇袍的人正是林瑾,江陵月感到脑后一阵眩晕。他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在冷静。身后的将士已经炸锅似地乱作一团……….只一霎那,江陵月大旗一挥一阵寂静,他站到最前面抬头又看了一眼城楼上的林瑾熟悉又陌生,“崇德帝早已仙逝!城楼上的人绝不可能是他!” “江陵月你放肆!”林瑾从容不迫的声音势如破竹般从城楼上呼啸而来,“去叫林瑄来见朕!” 太像,太像了……..让二哥来见你? 千万别让你二哥来周国,记住千万别让你二哥来周国……. 这事太大,江陵月想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拿定主意,谣言已经从周国开始慢慢蔓延。又是一个兄弟相残的故事,为了那金光闪闪的皇位。当年景帝还是雍王的时候,深受皇兄宠爱,毕竟景帝是由皇兄一手养大,他们的感觉如兄如父。从景帝登基之后,照国日渐强盛,可是流言蜚语传得多了反而成真。军心不稳是打仗的大忌,江陵月痛下决心写了折子呈上去,这事瞒不住,既然周国想用此事做文章,皇上早晚都会知道。 呈上奏折五日后江陵月接到消息,皇上已动身朝银城来了。江陵月心里闷得慌,他简直要气炸了,明知道这事陷阱,他和林瑄都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可偏偏又不能置之不理。敌人正是摸清楚你的弱点布下的圈套,终究是无可奈何。 莫芷情本是要跟着林瑄一起去银城,却被林瑄劝住,“若是你也走了,这照国皇宫就空了,朕信你,能处理好国事,能孝顺皇祖母,能教好偲儿。” “可…..周延庆太狡猾,太卑劣。我怕你——”莫芷情心急可又明白林瑄说得都对。 “放心,朕不会死在他手上的。若是…..万一朕回不来——” “林瑄你闭嘴!”莫芷情呜咽道,“皇祖母,偲儿和我都等着你凯旋。你走吧,什么都别交代。我什么都不听………”林瑄拍了拍莫芷情的肩旁,转身朝殿外等着他的禁军走去。 林瑄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大哥难道真得还活着?可他亲手送的皇兄如皇陵,这痛他怎么能忘?活生生出现在周国的人又是谁? 连季沐之都劝他别去,已死之人,是不该死而复生的。 可他怎么能不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江陵月领着大军这么驻扎在银城前整整半个多月,等待着景帝驾到。空闲的时候他常常想是不是他就不该把这事告诉林瑄,或许应该果断的了解,如今在银城消耗的时间越多越对自己不利。李立将军领着另一对军马应该首先到达他们约定的会师地点,副将这些天听到最多的就是江陵月的哀声叹气,除此之外,最开心的人大概就是木瑶了,之前江陵月是七日一封家书,如今已经无聊到一天要写一封家书。如今大军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堂堂定北侯江陵月竟然是个磨叽的主。听说今日景帝能到营地一早江陵月就开始准备,加强各处防备。若是周国有阴谋如今他们便是在明处。 太阳从正当空稍稍往西偏,景帝踏入营地,列队的将士甚是激动,一股自豪之情翻涌而上。景帝年轻有为,又相貌堂堂,不出十年已让照国在列国之上。他身上穿着金色的铠甲,面如玉冠,身上佩着传说中的极光宝刀,挺拔如松柏,脸上柔和的笑容望着他们,心底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只想好好效忠于这样一位英明神武的君主,只想臣服在他的脚下,肆意出征,踏平八方…….. 杜蓬莱冲上前和江陵月来了一个熊抱,两人开怀大笑,“臣恭迎皇上。” 林瑄笑着望他没有说话,张开手臂也和江陵月狠狠拥抱了一下,“陵弟,辛苦。” “皇上,承蒙皇上厚爱,不过是臣分内之事。”江陵月往林瑄身后看了看,“…….季尚书没来吗?” 林瑄只当江陵月随口一问,道:“朕让季尚书在京都辅佐偲儿处理朝政。”江陵月想想季尚书都一把年纪,行军打仗多颠簸又想到季悦君,总觉得几分可惜。不过…….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能团聚了。望着林瑄的侧脸,江陵月暗笑决心要把季悦君来过营地的事情告诉他…… “大照国的勇士们!你们的壮举朕都听说了,照国以你们为荣!虽然天气寒冷,但灭周之心永不灭!”林瑄大声道。 “不灭!灭周之心永不灭!”几万人列队大声呼喊着,地动山摇的气势。 “征程胜利后,回京都论功行赏!”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月如钩。 营帐里三人对饮。 “二哥…….”江陵月放下酒杯,抬头望着林瑄,艰难开口道,“王嫂来见过我…….”林瑄端到嘴边的酒杯顿住,有些疑惑得看着江陵月,似乎他刚刚没听清。“是王嫂…….她说让我拦住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来周国,更不能去见周国的人。” “悦君…….?”林瑄的瞳孔微微放大,手里的酒杯仍旧愣愣停在嘴边。见江陵月点头,林瑄心里像是漏了一拍,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给他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是激动吗? “如果这是周国的阴谋,引你到此,二哥你的处境很危险,谁知道周延庆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如今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真后悔让你来此。”江陵月想想就觉得后怕。杜蓬莱放下酒杯,蹙紧眉头,“不用问,这肯定是要引皇上来,不过这招好狠,若是其他事情皇上大可以置之不理或者派其他人来。可这事…….若是皇上不来他们可以大做文章。” 林瑄朝杜蓬莱的方向摆摆手,盯着江陵月问道:“悦君在银城?是不是?”江陵月被林瑄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一愣,刚刚不还是在讨论皇上安危的事情——“陵月不是很清楚,之前她应是在银城,如今在哪里……”江陵月抿嘴摇摇头。杜蓬莱伸手把林瑄的酒杯取下来,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照国的景帝失神可能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了。林瑄自知失态,低头沉声道:“既然来此,见招拆招。朕怎么死都行,反正朕不能再死在周延庆的手上,不能死在周国。再说,这次朕来是取他们性命!”林家已经有两位皇上死在周国,这人林瑄丢不起。 “二哥,我们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护着你。提什么死,多晦气。”江陵月略显不满,对待这些周国老儿可不能心慈手软。“我们侯爷霸气啊,会武功就是不一样。”杜蓬莱一脸羡慕,盯着江陵月似乎想象着他在战马上灵动的样子。江陵月拍了拍杜蓬莱的肩旁,“蓬哥你也别怕,我会得胜,保护好你的。” 林瑄举杯,认真地道:“兄弟齐心——” “合力断金!” 三人面对今天的局势谈到深夜。第二天接到了周国右相梅逆代太子发出的请帖,竟然要请林瑄到银城里和林瑾相认。林瑄把帖子递给他俩,两人接过帖子都看了一遍,“不能去,二哥,摆明了是鸿门宴,何况那个林瑾哥哥若是假的——” “这还有一封皇兄的手书,”林瑄看完手微微发抖,说着也一并递给二人去看。 “就算笔记相同,也不代表什么,天下能作假的字迹还少吗?”杜蓬莱望着林瑄劝道,“请皇上去银城显然是有预谋,何况他们太子和右相都来了。” “字迹可以作假,可这上面提到的事情,只有皇兄和我知道,皆是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皇兄难道真得活着?”林瑄眼神空洞,烦躁得很。 “反正,皇上你不能去。”杜蓬莱斩钉截铁得到,“是的,二哥,这次你要听我们的,绝对不能去。” 林瑄点点头,“是不能去。快刀斩乱麻,今日就出兵,逼他们出来!” 战甲一片,在阳光的反射下很晃眼,人和马皆吐着白起,寒风冷冽的吹着。战鼓“咚咚咚”响个不停,前锋秦悯在城下大骂,可惜银城依旧城门紧闭。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林瑄御驾亲征次次都遇上周国的闭门羹。今日二十门火炮聚结如此,照国已经放话今日周国若是不迎战,照国的兵马誓要踏平周国。守城的将士明显有些慌乱,到了正午也没有领事的人出现,前锋秦悯骑在高头大马上笑骂道:“听说周太子也来了,怎么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只会弄些阴狠手段,想要打败我们照国简直是痴人说梦!听说在周延庆那老儿如今在宫里只知道炼丹,长生不老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我们照军碾碎!” 杜蓬莱坐在马背上哈欠连连,前三天他紧张的不行毕竟第一次到战场来,连他也不得不感慨人类的适应能力。听着秦悯又骂了一早上,当真羡慕他的肺活量。哟哟哟,城墙上出现一排黑压压的人群,似乎周国有人要出来,早已躁动不安的照国军队翘首以盼盯着城墙上的人。 一字排开的队伍,到有几张熟悉面孔。白一也来守银城,江陵月看得牙痒痒,当年他爹江熠可是被白一的爹白凯弄死的。中间穿着黄色袍子的男子应该就是周太子了,左边站着一个美少年,右边那位老者应该就是梅逆吧。 “景帝,难道是怕被揭穿弑兄真相,想要杀人灭口才如此等不急?”梅逆沧桑的声音有些沙哑。 杜蓬莱拉着战马冲到前头,这会儿是文官骂战的好时候,他怎么能错过?“哎呦,这位老人家,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我觉得自己脸皮挺厚很能吹了,自从认识了你们,我觉得对自己的评价太不客观,你们简直就是不要脸,往死里吹。” 照国将士们一阵哄笑。杜蓬莱接着道:“先帝突然驾崩在周国,你跟我们说他现在还活着,请问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把他送回照国。当年送到照国的尸首是谁的?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反倒我们皇上成了坏人。你们周国人可真能颠倒是非,活着你们说死了,死了你们说活着。实在是厉害,是阎王请你们周延庆喝茶告诉他的吗?!” “哪来的黄口小儿,别高兴的太早了,请他出来。” “说不过我,还嫉妒我年轻,这老头还真是嘴硬。” 照军一阵唏嘘,周军反而气氛凝重。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林瑄坐在马背上朝上望去,心似乎提到嗓子眼儿。 林瑾站在城墙上,笑着叫他:“瑄儿。” “皇兄…….”林瑄轻声应道。 “二弟,救我回照国。”林瑾呼道。 “让朕怎么能信你是皇兄?”林瑄勒紧缰绳。 “老二,你八岁那年打碎朕最心爱的玉佩,你还记得当时皇兄说的话吗?朕说:是玉顽劣,瑄儿比玉更顽劣。” 林瑄手抖得更厉害,心跳如擂鼓,背后的汗越来越多。林瑄定了定神,“皇兄,记得你从小跟我说过,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便是死了也无憾的愿望。我不需要你回答,你说过,灭周是你一生的愿望,如果你没有完成你希望我能替你完成。如今照军就在这!照军已经攻到银城,胜利就在眼前,你要我放弃你毕生的愿望吗?!别得不无法判断,但有一点我能肯定,你不是我皇兄!绝对不是!” “林瑄你是被皇权冲昏头脑了吗?!为了权利你连你兄长都不认吗?!”林瑾嘶吼道。 “好!既然你说到这里,朕就给你一个机会,”林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冷声道:“朕身上有一个惊天秘密,你从小就知道,今天你就说出来,如果你对了,朕就信你是我皇兄!” 林瑾迟疑片刻,看了看身边的梅逆,两人眼神互换又别过头去。 “火炮准备!”江陵月高声吼道。 “嗖——”一直重箭急速射来,直径朝林瑄飞去。林瑄冷眼看着急速飞来的黑箭却早已来不及躲闪,灵云像是白日的幽灵不知从何处跃起优雅得举剑轻轻一碰改变了飞箭原来的轨迹,朝右边狠狠划去直直插在地上的石头上,石头瞬间开始出现融化,鼓起骇人的腐蚀泡沫。 江陵月和杜蓬莱看得触目惊心,“开火,给我开火!狠狠地打!!” 从照国进攻的那一霎那,周太子和右相等人早已趁乱逃走,照军势如破竹攻陷银城只用了两天半,林瑄也从战场上撤下坐镇后方。天色已晚,捷报传来。林瑄得知江陵月还需一个晚上来打扫剩下的战场,当即决定明日在入银城,今晚就在营帐内过夜。 林瑄和杜蓬莱就攻陷银城之后的战略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如果照目前形式,不出半年时间周国就彻底灭了。林瑄也好一番感慨,顺势而为如有天助。杜蓬莱行礼后告退,林瑄独自在帐中手指摩挲着地图上周国的京都。 “皇上,皇妃正在对面山头上等您。”灵云踏步禀报。 林瑄抬起头,有些迷惑,皇妃? “你说什么?” “您让臣查的皇妃,她送信来在对面山头上等您。” 林瑄的心狂跳不止,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你确定吗?没有弄错?她什么时候派人送信来的?” “半个时辰前,微臣已经派人勘察过,只有皇妃一人在,皇上要去吗?” “当然要去!若是有人就杀过去!” 灵云拿来的玄色长衫,林瑄让他又去拿两套,最后满意得换上青色长衫,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灵云,朕和之前比——” “皇上还是和从前一样。” 怎么可能还一样……林瑄笑了笑,带着岁月洗礼后的无奈从容,“快动身,别让她久等。” “皇上,咱们去可,人不能少带,万一出了差池臣就是死也无法弥补犯下的错。” “只要能见到她,剩下的朕都不管。”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灵云领着大批兵马到了山下,选了二十多位身手了得的护卫跟着照国的景帝在深夜沿着山路攀爬,林瑄走在中间身边的护卫喘着白气,夜晚的气温要更冷一些,林瑄把身上的裘衣往上拢了拢。心情由当初的紧张变得有些焦虑,他没办法预料季悦君这次见他的目的,若非要说季悦君是因为思念才来见他一面,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十分牵强。想到这里他嘴边出现笑意,谁能在今夜之前想到他能见她了呢。 登山的路显得分外漫长,斑驳的树影在夜里张牙舞爪得和风纠缠。站在一片开阔地界的人有着熟悉的背影,林瑄脚下一软他强作镇定伸手,灵云立时让侍卫们停下脚步,只有灵云跟着他继续朝前。听到脚步声,身着素衣的仙子回过身林瑄只觉一道闪电击中他的身子动弹不得,整个身子都僵着,两人就在这深冬的夜里四目相对。林瑄几乎要承受不住心脏此时跳动得压力,许是今夜太冷,许是很久不曾登山,林瑄忍不住轻咳。 “身子不舒服?”季悦君见林瑄咳嗽不止,忙上前帮他轻抚后背,举止礼貌像是对一个陌生的故人,见林瑄好转旋即收回手去,脚步也移开几分。八年来林瑄第一次离季悦君这么近,他笑着望她,“咳咳…….老毛病,没事的。”听林瑄如此说,季悦君只觉心头一酸很快又平息下来,“你总这样,身子是自己的,想来皇上的脾气…….也不曾听婉晴姑娘的叮嘱吧。” 林瑄躲闪着季悦君询问的目光,小声道叹气,什么都瞒过她。让季悦君深刻的是林瑄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让他觉得温暖,如今两人见面有种说不出的拘谨,她倒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小心翼翼的林瑄。“喏,这个给你,”季悦君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绿色的小瓷瓶递给林瑄,“收好。”林瑄抿着嘴伸出手小心结果瓶子,指尖触碰到瓷瓶上尽是悦君身上的暖意,“好。”说着林瑄把瓶子摊开在手掌仔细盯着瓶子看了看。不等林瑄发问,季悦君轻声道:“这是一瓶解药,解百毒。” “嗯?”林瑄有些茫然,询问似地目光看着季悦君。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总有机会中毒吗?” 林瑄心里一暖,可嘴却变得很笨拙,“悦君,谢谢你。”鼻尖弥漫着熟悉安心的味道,魂牵梦绕中如今却真实得那么近。两人有对视着,静谧的气氛萌生出些许温情。季悦君仙子般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羞涩,仍是直直迎着林瑄的目光,“有一件事想求你。” 尽管话语转折出其不意,林瑄仍认真看着她的面容,道:“你说——”季悦君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背过身去却突然觉得身上一热,林瑄把身上的裘衣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安慰似地道:“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 季悦君见林瑄穿着淡薄的青衫,寒风吹着他的头发,白皙的英俊面容略显憔悴。有些着急去伸手去拿裘衣,“天气太冷,你穿上。” “不要,你就算拿下来,朕也不会穿。”林瑄又把裘衣给季悦君披上固执得道:“你不冷,朕就不冷。” 林瑄那倔脾气,挣扎也没用,她略显丧气,“林瑄,真是我欠了你。”季悦君没有在反抗,半晌才道,“…….我只想让你答应我,无论你攻陷那座城池都不要屠城。”林瑄轻轻划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悦君,你觉得此次征战朕的胜算有多少。” “我不知道…….我只要你答应我别屠城,我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更不想看着你成为嗜血君王。”林瑄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觉得朕要屠城?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不是听到,是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季悦君看着他的样子,反倒觉得他不像是说谎,“难道你不知道?”林瑄摇摇头,“朕不知道,回去朕派人查。” “林瑄,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林瑄眼神坚定,“只要我能做到的事。等到——”等到征争结束,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吗? “替天下苍生感谢你。时候不早,我要走了你也不要逗留。”如今对林瑄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 “你要去哪?” “自然去我该去的地方。”季悦君盯着林瑄清亮的眼眸道。 “什么时候能再见?”林瑄沉声问道。 “有缘吧,有缘再见,……好好待莫姑娘。”季悦君迈开脚步,轻轻地离开,这话硬生生把林瑄定在原地。 季悦君走了几步,林瑄才追上去,什么话能够拉近八年的互不相见,什么话能够让彼此回到从前,林瑄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默默跟在季悦君身边和她一起下山。季悦君的心蒙上某种无法言语的悲凉,一路无言的两人就直愣愣得朝山下走。侍卫们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倒是第一次觉得他们的皇上像一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之苦。 “让侍卫送你走吧,任由你去哪他们就护送到哪。”林瑄艰难开口,心情低到极点。季悦君指了指不远处,十几个护卫正等着她。一个黑影朝他们缓步走来,照国护卫的火把很快便印出他的真面目,倒是个美男子。林瑄只瞥了一眼,心里便认定此时便是梅焕。不过对于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威胁。林瑄反倒觉得轻松,嘴角扬起笑意,视若无人似地拉起季悦君的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季悦君的手心里,暖玉入手一阵温润,季悦君慌忙想要推开,可惜林瑄的牢牢攥住季悦君白皙的手,“这玉佩朕戴在身上二十多年,拿着,留个念想。”就算是朕的□□,让它有此荣幸一直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 “不行,这太贵重了。何况它是你——” 林瑄莞尔一笑,“谁说要送你了,等征战结束朕会拿回来,悦君,护好自己。”季悦君心里五味杂陈,终没有抵住林瑄的软磨硬泡,“皇上,你也是,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梅焕站在一边也不心急,只望着季悦君。见她缓缓走过来,神色鲜活许多,轻柔道:“公主,咱们走吧。”瞥见季悦君手里握着的玉佩,眼睛一阵刺痛。回过头见林瑄依旧站在原处,目送她,梅焕心底多了几分慌张。 回去的路上,林瑄一直在想今晚和季悦君的对话,甚至有些懊恼,如今脑袋里蹦出越来越多的话当时反而没想到,没有说出来。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刚刚见面的片段,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天快亮时方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又见到了悦君,背对着他仍由他怎么说都不转过身……… 从梦里惊醒,已是第二天亮。常安端着铜盆在屏风后等着皇上的召唤,“常安——” 果然,皇上已经醒了。常安伺候好皇上洗漱、更衣,帐外等候求见的将军已经有三五个,瞧见皇上眼圈发黑昨晚应是没休整好,常安自己在帐子里睡下也常常被马嘶声,兵刃声惊醒,昨晚皇上带着人马出营,见了谁他倒是不知晓看起来皇上的心情还不错。林瑄眼睛发涩,强忍着倦意坐到椅子上,鱼贯而入的将军无非还是再说昨日攻下银城,林瑄支着头心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若是灭了周国他是不是能和悦君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皇上——” “哦?”林瑄回神,见地下的将军们都盯着他,“怎么了?” 常安提醒道:“皇上,定北侯求见。” “传。”林瑄淡定得道,地下的将军们反而开始琢磨皇上今日异常表现的原因,可终究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是一头雾水。 等江陵月进帐,林瑄才开始集中精神,对于此次攻陷银城进行大力褒奖,不过江陵月回报说,除了守城将军被俘以外其余人等全系逃走,连那个冒称是林瑾的人也被他们带着逃走了。林瑄没有怪罪,反而安慰他们来日方长。出其不意得竟然问屠城的事情来,江陵月起身正色道:“不知皇上从何处听到风声,我江陵月攻陷的城池没有一出屠城,我手下的将士我也可以担保,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林瑄倒是十分信任江陵月,“既然有风声,朕希望更查清楚,李立将军那边几日没送战报来了。光灭周是不能收服民心的,若是让周国人对照国有了恨,以后不利于治理。若是有屠城先例,以后这城池里的百姓不是要拼死守城了?不管是不是谣言,朕都不希望再听到,若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更要弄清楚,省得给周国各州聚集起来反抗我们的由头,派人去查查。”林瑄似乎想起什么眉头紧蹙,硬声道。 “是,皇上。”江陵月恭敬地行礼道,他能感觉到林瑄是真动气了,不过他都没听到什么风声,皇上是哪里听到的? 等将军们都告退,帐子里只剩林瑄和江陵月,“皇上,银城已经攻下,要不要去城里看看?”林瑄摇摇头,“城里如今要整治,朕坐在营外挺好。朕已经让大学士去银城找一个声望高的人来治理,照国的人还是先不要插手得好,现在百姓必然很抵触,去了反而是给火焰添柴火。” “二哥说得是——” “朕准备过几日就回京,朝里一堆事,唉……..反倒是被国事绑架了,一点都不能偷懒。”林瑄无奈笑道。“二哥,回朝里坐镇也是一样。”江陵月笑道,搓着手表情有点不太自然,“不过....还有件事…….她想见你。”说着江陵月表情复杂看了看林瑄,说着把一封信递给他。 打开信熟悉字体映入眼帘,他皱皱眉头很快道:“见吧,去答复她。” 第一百五十七 经历过许多事,林瑄学会最多的就是放权,就算是到了银城边上他仍然不想插手边境征战,若不是周国设计弄出一个假林瑾,这会儿他正在照国的皇宫里等着林瑄和李立两边的军报。自从攻下银城,林瑄既然都不进城里去住,将士们自然也不会去,不过将士们都听说他很快就要回京都。 坐在营帐里是一位面如玉冠,俊美无双的翩翩公子,仔细看看他的身上带着的不是温润如玉而是睥睨天下的气质。他静坐着似乎在像周边的一切做告别,目光虔诚而深幽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如今这天下里很多人宁愿不知道他的想些什么,他的军队正如洪水把席卷改天换地不过是片刻的事情。他静默地坐着直到有人进来才打断了他的思绪,“二哥,一切准备就绪,只能你的命令。” “好,这里交给你了,朕在京都等着你凯旋。”林瑄拍了拍江陵月的肩膀,似乎寄予了很多东西,而他也只信面前这俊美郎能替他完成。 “二哥,放心吧,等着在京都给我摆庆功宴。”江陵月笑嘻嘻的,若是换了其他将军可没这么厚脸皮,他都是先许诺再努力。林瑄见他一点也不露怯露出欣慰笑容,“好!”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这是两颗解百毒的丹药,你和朕一人留一颗——对周国还是多留心眼儿,周延庆可不是什么善茬,逼急了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江陵月连忙摆手侧过身,“不要不要,二哥这药看着就十分珍贵,您还是自个留着吧。我皮糙肉厚用不着这个。”林瑄心里知道江陵月是心疼他,变了脸色朝他喝道:“过来!” “再珍贵,什么丹药能比上定北侯珍贵?朕让你拿着就拿着,难不成还想违抗君命?”林瑄用手指着小心站在面前的江陵月。“那就谢过二哥了。”江陵月含笑道,他俩的感情早已不需要点破就能明白对方心意。 “哎…….”林瑄摩挲着大帐里的将军椅,那眼神像是对待情人一样轻柔,喃喃道:“临别更怀念当年驰骋沙场的年月,有些日子当时你不以为意却是如今再也寻不到的。”江陵月心底里无比认同他说得话,嘴上去安慰道:“年少时候有年少的青涩滋味,如今有如今的好。” “说得有理,”林瑄本就是个乐观的人,听闻江陵月如此说反倒显得自己不豁达,“朕走了,这边交给你可不能给朕弄什么乱子,不然你瞧着朕怎么罚你。”林瑄玩笑似地说到走到营帐门口瞧见江陵月的臭脸暗自偷笑。 “对了,二哥,和她约好的时间,您记得吧?”江陵月突然想起来正事又提醒林瑄一遍,生怕他忘了。林瑄看似平静淡淡道:“记得,放心吧,这几天你都跟朕说了四五遍了,朕难道已经开始忘事了吗?”果然,一提到她二哥就开始变得性急,江陵月也能猜出一二原因,陪笑道:“好啦,好啦……这就恭送皇上。”那语气倒像是哄个性格别扭的小孩子,林瑄没好气得摇摇头连他这个陵弟都学坏了。 景帝的阵仗在官道上黑压压一片阵势很大朝京都的方向以最短的路线和最快的速度,乡野间却也出现另外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掠过大地,骏马上的人皆身穿黑衣披着黑子披风把头蒙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冒着风雪丝毫没有停留的打算,大雪很快没过一行行马蹄的印迹,也埋没了所有春夏秋的记忆。 三十多人很快行道一出僻静的庄园才渐渐停下,所有人都整齐化一的下马除了杜蓬莱,他几乎是从马上滑下来的。这一行人正是照国的景帝和他的护卫队,他们不在官道上的豪华阵仗里,却出现在这僻静的山庄门前,绕了一圈他们仍然在周国的地界上。 “杜先生,你怎么了?”林瑄见杜蓬莱蹲在地上生无可恋得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庄,痛不欲生得哀叹道:“早知道,我就坐着马车回去不汤这趟浑水……..骑了两天的马,我觉这….都不是我得了。”杜蓬莱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还有我的腿都僵了……..天哪,骑马是帅,可也要命啊。”林瑄看到杜蓬莱退下平日自若的样子显得甚是凄惨,忍笑摸了摸鼻子道:“文官不上马,杜先生以后还是老实坐在桌案前吧。来,朕——我扶你一把。” 杜蓬莱伸出手就着林瑄的劲儿站起身,“若是平日……我肯定不服气,只是现在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唉…….”用手拍了拍脑袋甚是丧气,“等会进了山庄别说漏嘴,让你想得名子取好没?”林瑄有些紧张得盯着杜蓬莱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杜一嘛。”杜蓬莱扶着自己的腰一脸不满,难道这种小事他还需要林瑄提醒,林瑄再次确认:“叫什么名字?” “杜一,杜蓬莱的杜,一二三四的一,杜一。觉得我的新名字怎么样呀?”杜蓬莱甚是自觉全身都倚在林瑄身上懒散得道,林瑄只得用力拖住他的身上的重量,想来这照国也只有江陵月和杜蓬莱这两个臭不要脸的才敢如此欺负他,不过听到杜蓬莱给自己新起的名字林瑄差点笑出声来,“挺好,挺适合你,充分体现出你的懒。” “哈哈哈哈……..还是李雍李公子懂我。”杜蓬莱倒是被林瑄说得笑得前仰后合,又连连喊疼,整个人挂在林瑄身上,身后站着三十多个威猛的护卫。这种奇妙组合出现在山庄门口丝毫没有要上前打听的意思,让山庄的管家有些傻眼上前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很快门童的顾虑就被打消,面前这对勾肩搭背的两位公子让他去传报夫人说故友来访。门童也算是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虽然来人行装极简,却不是一般的人物。 果不其然,门童还是头一次见夫人盛装,平日里她总爱穿素色的衣服不施粉黛便可将让群芳尽失颜色,不过也许是此处山庄本就是夫人休憩时才回来小住几日很少待客,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有机会见到盛装的夫人。夫人在踏出庭院,迎着风雪可脸上的笑容胜过春日繁花,他从没见过夫人如此笑颜,平日里她浅笑辄止。风雪里吹起两位黑衣公子的衣角,长发,仿佛放飞的潇洒,冷酷的侧颜,眉如剑。站在屋檐下对视的三人,任由北风在耳边呼啸,鹅毛般大雪不过是故作娇柔的背景…….. “慕清,别来无恙。”林瑄笑着望她,声音和她梦中长听到的一样,不过梦里多是冷得不近人情。 “恩人,久不见,愈发英俊潇洒。”苏慕清能感受到有股热泪呼之欲出,因紧张干涩的嗓音透露出自己才懂的心声。 “夫人,请客人进屋吧,寒天动地的。”门童本来还觉得奇怪,见丁管家温厚笑着搓着手,朝他吩咐道:“这些是夫人的贵客,当年救过夫人的命,快去把贵客的马牵到马厩喂上最好的草料,好生伺候。” 苏慕清听到丁默的声音才清醒,轻声道:“恩人,屋里请。” 对于今日见的人林瑄心里并不轻松,到了正厅林瑄褪去披风,因风雪前襟已经湿了大片,屋里炭火很旺暖和的惬意让你想让风雪一直一直不要停,那是种远离尘嚣的宁静致远。 “公子,把衣服换了吧。”苏慕清见林瑄前襟的水痕担心他染上风寒,“让下人正好把你的衣服烘干。”林瑄拉了拉衣服前襟不在意得道:“不用麻烦,我挨着火盆烤烤就行。” 苏慕清知他谨慎,拉起他道:“不过是换个外袍有什么麻烦的,走,我来帮你。丁默,你在这里候着,别让人来。”林瑄微微蹙眉,心里虽不情愿仍是任由苏慕清拉着他来到厢房。见苏慕清在箱子里翻来翻去,也不知道她在寻什么,不过林瑄倒是觉得苏慕清这里应是没有他能穿的外袍,劝道:“慕清,不用找了,才湿了这么点不碍事,会儿烤烤就干了。” “有的,你等等。”苏慕清从柜子最底层找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林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苏慕清捧着一件叠得很板正的青色外袍放到他手上,“去换上吧。” 不一会儿,林瑄穿着青色外袍出来,是林瑄偏爱的青衫里面还缝制细细的上好裘绒冬天穿上甚是暖和,外面的针线也是费足功夫银线走真在袖口领口,林瑄穿上显得更加清雅俊美。苏慕清满眼赞赏得望着林瑄,关切得问道:“可还合身?” 林瑄伸伸手脚,低头看看袍子的长度,赞叹道:“合身,像是量身而作。”话音刚落,林瑄突然意识到苏慕清这里哪里会碰巧有这么一件衣服,抬起头试探着地望着苏慕清。 “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的,放在这箱子里有几年了。不过公子不用担心,每年入夏都会拿去晒晒。没想到…….公子真的有机会穿上。”做一件可能永远都不会被穿上的衣服打发时间,苏慕清的思念像是这见收起藏在箱底的衣服,久而新,明明是两个相反的词组合在一起有种心在风里吹着的感觉。 没有吭声,林瑄正处在巨大的冲击中,对苏慕清的歉疚正狠狠折磨他的心。林瑄失态地用力甩手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具全砸在地上撞的稀碎,“朕命令你走——!别在白凯那老头身上耗着,朕真得不需要你去牺牲自己换取任何消息!算是朕求你好不好?”一向倔强的林瑄眼泪不争气得落下来,他背过身不看着苏慕清,倔强的他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他落泪。背着身子偷偷伸手擦拭着眼泪,林瑄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愤怒已经在他胸口点燃马上就要炸裂。苏慕清看着一地狼藉,轻声惊呼道:“公子——你的手在流血,让我给你包扎。”苏慕清慌乱着要出去拿药箱,“站着别动——”林瑄依旧背对着她眼泪越流越多,除了他气愤得火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我不要包扎,也不需要你帮我。六年了,你就从来没有听过我的,丁默疯了一样给皇兄复仇,你又何苦?” “那皇上要什么呢……?”苏慕清望着林瑄出窍一般道,“慕清和丁先生一样,也是为父报仇,是他让家父蒙冤而死——” “我要你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得活着!”林瑄猛地转过身指着她道,“你明明可以不过如今的日子,你是有所选择的啊!”林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落下来。“你再好好看看我,和千千万万的人有什么不同,你要幸福得让我后悔!我他妈的就是一直在辜负你的真情,你就不能潇洒得走开吗?不要再我身上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啊啊啊——我要疯了。慕清,我对你唯一的愿望是好好的幸福生活下去。”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此为自己失态心碎的林瑄让苏慕清放下长久的伪装可惜她已经为自己流不出眼泪。林瑄摆摆手歉意得道:“我失态了,别在意。”苏慕清她甚至觉得今天她才看到林瑄真实的一面,对于她林瑄最多的就是逃避。 苏慕清冷静地轻声得道:“皇上,你不要伤心等到征战结束,我会寻一片景色优美的地方隐居。”其实她早就明白林瑄对她有情但不是爱情,她也早不抱希望…….. “别等什么征战结束,现在就去。”林瑄用无知撑着额头,积攒的情绪消耗了他的精力,不愿睁开眼睛面对他无法面对的苏慕清,“你现在唯一能为朕做的事就是幸福得生活下去。我们都不值得幸福,但是你值得啊!” 苏慕清笑着望着身边的林瑄道:“慕清也希望看着你幸福。”半晌有开口道,“慕清之前的人生目标就是为父亲洗清冤屈,等着征战结束他就能翻案,做为苏家唯一的血脉我才能好好得过自己的生活。皇上,若是有来生,慕清想做一个男人,和侯爷一样和你做知己……” “我这一生很少觉得亏欠他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歉疚又不知道为何歉疚的人,甚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能弥补你。”林瑄狼狈得望着她,“我真得输了,求你放过自己吧,日子还要向前看……”可苏慕清只是含笑望着他并不答话,他恨自己没有巧舌如兰能改变面前女子的心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初,林瑄登基后才知道皇兄的情报网络之庞大,之前简直低估了它的力量。当丁默和他联系上后,他已经带着苏慕清带着他的新计划准备奔向周国。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潜入周国大将军白凯府邸。方法同样清晰——白凯爱美女,苏慕清便是绝世美女,可白凯已是六十有余的年纪。林瑄虽初登基却对苏慕清算是有些了解,想来丁默将苏慕清招入麾下也是因为她绝世容颜。他和苏慕清是旧识,知道她的身世心里多有怜惜自然不想让她走上这条一路见不到光明的道路。林瑄下旨让丁默送苏慕清回照国,可惜这两个人竟是一个都没有听他的…….无奈,林瑄气得带人拦住从晋国要去周国的两人,林瑄永远记得当时苏慕清生无可恋的眼神中些许倔强。林瑄将马横在林荫道路中间,说:“慕清,朕记得当年的君子之约,立誓之日至今都不曾有心违背。当初的雍王会护你一世,如今的景帝难道会背信弃义吗?” “皇上,今日抉择乃是慕清深思熟虑之选,全凭自愿。”苏慕清迎着风又一次看清常出现在梦境里的人,比从前更为消瘦和沉默。她不是莫国的公主无法帮他复仇,如今她更笃定要帮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替父亲洗冤要替他复仇,当初在苏家查到的通敌书信与白凯有关。 任由林瑄给她说尽道理分析形势都没有动摇苏慕清的决心,林瑄闷得胸口疼在第二日在清晨骑着骏马消失在尘土中,苏慕清说各自安好,两不相欠。当时林瑄怎么都没想通为何苏慕清不愿意跟他回照国,继续过着平淡安心的日子。岁月,历练…….林瑄有时也会想起苏慕清那天笑着望他说:“皇上,以后慕清也能帮你分担了。”这时,林瑄总觉得胸口有些闷得喘不过气。从白将军府送出的消息,每一条都出自苏慕清之手,最后一句总是,望君一切安好。 如今相见,林瑄发狂似的每一句话都来自这些年对苏慕清常日累月歉疚。如果当初他就明白她的心意,恐怕说什么都要把她带回照国。林瑄总说,他这一生什么都还得起,除了情,他不还情。可惜,这次他又败了,林瑄有时候甚至有点恨自己的克制和对别人的理解,若是少了这些,无须理会只用让人把他俩绑走就好……. 夜晚的风雪没有变小,反而因为寂静能听到“簌簌”的落雪声。苏慕清将温好的酒为林瑄和杜蓬莱满上,屋里火盆里发出微微的噼啪声。杜蓬莱不客气夹起一筷子冬笋,赞叹道:“真是鲜美,又脆又甘甜,府上庖厨好手艺有口服。” “今日的庖厨祖上是照国人,杜先生喜欢就好,多食些。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让庖厨再做送过来。”苏慕清微微笑道,见林瑄已经连饮三杯不过吃了一点绿叶菜,苏慕清夹起一块炙烤的鹿肉放到林瑄面前的碗里,正在林瑄低头看着碗里鹿肉之际苏慕清也给杜蓬莱夹了一块鹿肉。 杜蓬莱自然是吃人家嘴短,见林瑄依旧食不知味的样子,不满得出言道:“我说李公子,你这饭吃得跟上刑似地,还让不让人开心吃饭啦?就算你不考虑我,也要为苏姑娘想想吧?”林瑄这才注意到苏慕清几乎没有给自己夹菜。 林瑄的脸色终于又阴转晴,他自己的挫败感内疚感都是自己需要承受的东西,“慕清,你别光顾着我们,你自己也吃。”林瑄举杯和杜蓬莱苏慕清又小酌几杯,气氛变得温馨欢乐起来,在这冬日大雪的夜晚。 夜里,四下静悄悄,庄园里的人都睡下了,林瑄和杜蓬莱站在走廊上任由细碎的风雪刮在身上。杜蓬莱手里拿着一直黄暗的灯笼,放空似地站在林瑄身边,连林瑄回头望着他都没有发觉,“杜先生想什么如此出神?我还以为今夜应该是我难以入眠,没想到你找到这了。” 杜蓬莱站着叹口气,倒像是有些看透世事的无奈,“折磨李公子难以入眠的事情无非是欠债难还,至于我嘛……..不说也罢。” “又想家了?”林瑄望着杜蓬莱的眼睛。 杜蓬莱不置可否,只道:“想有什么用,倒是李公子不必介怀。” “哦?杜先生有何高论?” 杜蓬莱抬头看了一眼林瑄道:“你真想知道?” 见林瑄当真地点点头,杜蓬莱搓了搓手,寒风一个劲儿往脸上身上扑来,“慕清不适合你,其实可能你也不适合慕清,只是没有尝试的机会给她。” 林瑄到有些讶异杜蓬莱竟第一次开口说这些,“杜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答案就在你自己心里,你是不是也曾这般想过?” 林瑄缓缓地茫然点头,慕清的感情太热烈而深沉,让他觉得喘息不了更别提有回应。他可以关心她的一切,愿意保护她的一切,却生不出半分儿女情长,是他太爱季悦君早已将没有多余的情分可以分给别人半分。 杜蓬莱拍了拍林瑄的肩旁,语重心长地道:“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别说苏小姐,你不也一样吗?若是做不到,那就做到不打扰吧。”林瑄抬头望着杜蓬莱,有些深刻的怀疑:“杜先生,对感情理解倒是不同境界,不知道是谁让先生生出如此精辟看法,我到时对这个人有几分好奇。” “啊呵——”杜蓬莱似乎没听见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时候不早了,真困。” “你的哈欠总来的是时候,行,回屋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林瑄见他躲闪,也不再追问。既然连杜蓬莱都不愿多说,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揭伤疤可不是林瑄愿意干的事情。 杜蓬莱见林瑄推门进了房里,不禁希望他今晚劝告苏慕清的话她能听进去,似乎这成为了他和苏慕清永远的秘密,他实在不愿意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深陷泥潭…….没有为爱而奔跑过的人生略显苍白,苏慕清的人生在杜蓬莱看来够丰满了。 第二日,风雪依旧。 林瑄没有准备再逗留,天留人可惜留不住。 从风雪山庄里出来,苏慕清一直笑着朝林瑄挥手,一如当年她第一次见他。 他说,照国再见。 她在风雪里笑着说,好。 冬日是老人难熬的日子,对于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也是一样。从染上风寒起,先是卧床不起,各种名贵药材吃了一遍都不曾好转,连日的高烧开始昏迷甚至开始说一些胡话,把在床前伺候的莫芷情只会唤作涵儿,一会儿唤作澈儿,少有的清醒时候却独独一件事死死不让她病重的消息传给林瑄,她怕自己病重的消息会让在战场的孙子分心。直到林瑄离开风雪山庄的第三日才接到莫芷情派人送来的加急信件,带着侍卫快马加鞭得朝京都赶去,一连七日只到驿站换马时休息片刻,林瑄话很少一路上再没有笑过。杜蓬莱跟着挺了七日,赶到京都时脸色苍白却也比林瑄的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进到宫里林瑄来不及换衣直奔安寿宫,莫芷情见林瑄发髻松散,身下衣摆沾着泥眼眶发青,只他自从接到消息起肯定焦虑坏了。 “皇祖母呢?!”林瑄喝问道,目光扫视着大殿里的太监宫女。 “皇上,放心。”莫芷情上前拉起林瑄的手,“皇祖母还在。” 林瑄大口喘着粗气,眼眶泛红。仍有莫芷情领着她朝着进入这从小不知来了多少次的寝宫走去,熟悉的路上似乎铺上厚厚的棉花脚底软软的。无论林瑄多么想压抑眼中的泪水,可泪水就不是不听话得往外涌出来,皇祖母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又是含辛茹苦得将两个孙儿养大成人,又看着两人一次次迈入那曾经带走至亲的战场……. 跪着趴在床榻前,床上从小就熟悉的面容还是如此慈爱,岁月添上的白发越来越多如今林瑄细细看简直是触目惊心,花白的头发,褶皱的皮肤,苍老的双手,皇祖母已经老了。林瑄的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他拉着皇祖母的手。太医在殿外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又治愈的方法,自然的更迭谁能有本领来救?只求皇上不会牵连。 林瑄从踏进皇祖母的寝宫就没有离开一步,太医都说太皇太后难熬过今晚。昏迷中的皇祖母一直没有醒,林瑄眼睛都不眨得盯着皇祖母的脸。莫芷情端着人参汤也很林瑄一样跪在太皇太后床前小心端起一碗递给林瑄劝道:“皇上将这碗参汤服下,或是这几日皇上倒下…..皇祖母更指望谁呢。”林瑄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端起碗把汤三两口就喝掉。莫芷情熟练得将太皇太后扶起垫在腿上,轻声对林瑄道:“皇上,给皇祖母喂些参汤。” 喂了几勺后林瑄手有些微微颤抖,无论他多么仔细总有参汤从皇祖母的嘴里流出来,她已经喝不下什么东西。林瑄红着眼眶拼命眨眼,咬着嘴唇痛苦得几乎不能喘息,忽地把碗放到一边冲到窗户边大口吸气,没一会儿便又折回来。这时莫芷情刚刚好把参汤碗放下能喂下去的参汤越来越少,莫芷情的心也难受得绞痛,太皇太后对她一直很好什么都护着她。 林瑄拿起巾帕用温水湿了湿小心仔细得将皇祖母的脸又擦拭了一遍,专注得似乎要永远将面前这种慈祥的面容刻在脑海中,沙哑的开口道:“皇祖母,瑄儿回来了。什么都别怕,有瑄儿在,你什么都别怕……..” “皇祖母,朕知道你常常想,你总有一天回先走去找你常惦念的皇爷爷,只剩瑄儿在这里怎么办,皇祖母不在了他该多伤心啊,你又常常想,万一瑄儿去了战场和父皇,皇兄似地回不来怎么办,你送走了所有人自己该多伤心。朕常常怪你多想,现在……..瑄儿懂了,送你走要多伤心…….”林瑄哽咽,“如果我们两个人非要有先后,朕怎么忍心让你最后一个……走,皇祖母,皇祖母…..你睁开眼睛再看看瑄儿,再和瑄儿说说话……说话再走,好不好?呜呜……朕知道你这一生太累,不能再陪陪孙儿吗?皇祖母——不能再陪孙儿几年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莫芷情看到林瑄如此悲伤几乎哭成泪人,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太皇太后再没有醒来再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她最爱的孙儿,她似乎听到林瑄的呼唤眼角有泪滑过也许是有心无力,在第二日黎明前永远的离开了。丧钟在皇宫中响起肃杀而悲凉。从太皇太后的贴身婢女珠儿给她换好大礼寿衣后林瑄就蹲坐在地上手盖头一声不吭,宫里置礼的公公们忙进忙出轻手轻脚,生怕惊到此时全面崩溃的景帝林瑄。大殿里一应事物全由莫芷情主持着,她正命令着公公们把白色的灵绸花吊挂起来,听到里面公公一声惊呼:“皇上!” 心里一紧,莫芷情三步并两步奔向偏殿,一位公公正惊慌失措朝殿外去叫人,见到莫芷情忙着指向躺在地上的林瑄道:“皇后娘娘,皇上,皇上他晕倒了。” “快去传婉晴!”莫芷情忙奔到林瑄身侧,跪在地上见林瑄面色惨白,伸手试了试吸气才安下心,“林瑄,唉……..” 直到第二日中午林瑄才醒来脑袋一片混沌,连日的困倦紧张压垮了他的身子造成突然昏厥。几乎都记得不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林瑄撑起身子见屋内昏暗,常安正在屋里当值瞧见林瑄醒来激动中还差点被桌前的板凳绊倒。适应了一会儿,见屋里华贵的陈设林瑄慢慢回复意识,心里的绞痛提醒他皇祖母的离去不是梦,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 “常安,”林瑄声音暗哑鼻音很重,颤抖着问道:“太皇太后是不是崩了?” 常安正端着茶水到林瑄面前,知皇上伤心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能让他不那么难过,见常安白色孝服和脸色林瑄已经了然,心里一沉。接过常安递过的茶水急匆匆喝了几口,看似平静得道:“朕不该在这里,把……孝衣拿来,朕要去安寿宫,去安寿宫。” “皇上,婉晴姑娘说您醒来传她过来看看,还有药没喝呢。”常安劝道。 “朕是赶路累的不碍事,”林瑄语气强硬,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怒斥道:“常安,你还不去拿衣服来吗?” 一到安寿宫,见莫芷情忙里忙外身边围了一群来讨要旨意的人依然能处理得有条不紊,见皇上来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林瑄轻声道:“皇后辛苦了。” 莫芷情抬头见林瑄肿胀的眼睛心疼不已,问道:“不是自家人皇上说什么客套话,这种时候虽是想让皇上多休息也是不可能,身子不适就传御医万不可强挺着。”殿里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十分妥当,林瑄心有感激,点点头便朝殿里走满朝大臣都在大殿里守灵,大臣们听说皇上悲伤过度晕厥过去,对皇上的病心里多有揣测,如今见到景帝绷着脸进到殿里心里才算踏实。殿里有窸窣的哭声,林瑄见最前排跪着得小小身躯正因悲伤抽搐着。 一双温暖的手搭在林偲的背上,“偲儿。” “皇叔……..”林偲本就十分委屈憋着在殿里小声抽搐,如今见到皇叔林瑄小嘴撅起,咧开嘴大声哭起来,边哭边道:“皇叔他们都说太奶奶崩了,崩了不就是死了吗?我不要太奶奶死,我要太奶奶活着和我玩,太奶奶说等到开春就带我去行宫避暑呢,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呜呜呜……..太奶奶只是睡着了,多睡了一会儿不是死了,皇叔,你去叫醒太奶奶好不好?”林偲一阵哭诉惹得屋里的老臣们都纷纷低头偷偷抹泪,林瑄如鲠在噎一把将林偲抱在怀里,半响颤声道:“太奶奶走了,去天上找太爷爷,偲儿是不是很难过?皇叔和你一样难过。虽然太奶奶不在身边陪着偲儿但是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偲儿保佑着偲儿。” “呜呜呜……我不要太奶奶走。”林偲哭得两只小眼睛肿起来。林瑄心里一阵悲凉,安慰得轻轻拍拍林偲的背,“哭吧,今天不做男子汉。” 二十多日过去,太皇太后灵柩终送入皇陵,第二日京都开始下雪。宫里的肃杀气氛却一点都没有减,隆冬腊月一片白茫茫。前方战报双方进入僵持阶段,林瑄待在屋里一边木然地批着奏折,一边看着偲儿读书。这一仗,将照国,莫国和周国全部牵扯进去,没有任何回头路,在难熬的冬日里比得是后方的供给。林瑄有自信比得了莫国更比得了周国,大将军李立那边却几次传来战报遇到民间抵抗。林瑄只给他下令尽可能少杀无辜百姓剩下的全凭他做主,江陵月听说太皇太后崩,领着军队连攻十城。 时光飞快,转眼又是半年,已是初春时节。 “快把纸鸢放飞咯!”林偲踏在草地上,激动地对着远处的公公呼喊着。 “殿下,时候不早了,要去皇上那测功课。”举翠朝林偲招招手。 林偲放下手中的线,有些疑惑得问道:“皇叔今日不是要迎大将军吗?不是说今日让偲儿休息一日……..” “听说大将军今日已经进宫了,皇上唤殿下去候着等下了朝就查你的功课。”举翠急道,“殿下赶紧整理仪容,朝乾清殿里赶。照国马上就要攻进周国邺都生擒周君王啦。” 林偲眼睛里似有火花闪过,稚气未脱的脸上全是兴奋,“那皇叔今日非要龙颜大悦!走走走,举翠咱们快到殿里去瞧瞧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威武模样。” 举翠反而跟不上林偲脚步,生生撵在身后,诉苦道:“刚刚殿下倒是不着急,现在着急了!” “哈哈哈……举翠快点。”林偲边跑边笑,“季尚书说了,周君主周延庆是老狐狸谁能捉到他是要成精了,我倒要看看大将军谁什么模样,不过听说大将军受伤才先回京都的,这么说来,还是陵叔叔精呢!木瑶姑姑教我武功,可惜木瑶姑姑从来都不提陵叔叔,害得我才知道他们是夫妻呢!不知道他俩谁更厉害……” “当然是侯爷,”举翠一口咬定,脸上带着崇敬之色,如今定北侯江陵月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不然木将军才不会嫁给他呢,谁不想嫁一个厉害的夫君。”林偲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拍手道:“举翠以后要嫁个厉害的夫君咯!” 两人打闹间偷偷溜进乾清殿侧门里,当值的侍卫都认得林偲,皇上常常让殿下躲在这里听着大臣们议政。所以他们溜来也不吱声正立站着装作看不见。林偲瞧见殿上站着一位身穿黄金铠甲的将军甚是威武高大,正恭敬得将一封书信交于常安公公,有种预感这封信似乎很重要。坐在龙椅上的皇叔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公子,林偲小声问举翠道:“你说皇叔是不是很英俊?”举翠疯狂地点头,满脸笑意得道:“皇上不仅英俊还英明。” 举翠话音刚落,林偲脸上的笑意还在,他没听清殿里在说什么就见皇叔口吐鲜血歪倒在皇位上,大殿里煞是一片混乱,林偲的笑脸瞬间变色,忙着朝殿里跑:“皇叔,皇叔!”许多年之后,林偲也常常想起当初让自己惊慌失措的这一幕,在皇叔倒下的第三日照国和周国联军攻陷周国邺都,周国君周延庆跳井而亡。 而林偲的皇叔林瑄却因为听到周延庆已将悦公主下嫁给梅焕大婚当日葬身火海的消息后在大殿里口吐鲜血,林偲一直不明白,他执拗地认为当初那封皇叔打开的书信上肯定带着无色无味的剧毒,不然皇叔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变得不好? 攻陷周国邺都的时候,江陵月带着林瑄的密旨去寻季悦君,疯了似地找遍整个邺都都没有消息。每一个在火灾前夜和她有接触的人都已经不在,江陵月总是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惜丝毫线索都没有。有人看见周延庆跳进井里却始终找不到尸首,一开始江陵月带着这人整个邺都方圆三百里各种盘搜,生怕周延庆使计诈死,连续搜索了若干年后最终所有人都认定周延庆跳井而亡。照国和莫国如愿将周国的城池按红河一分为二各占一般纳入国土,景帝的功绩载入史册成为自建国来开疆辟土最大的皇帝。 似乎景帝林瑄成为最大的赢家,后世有野史揭秘,景帝在征战胜利的前夜似乎得了重病。而正史记载此时得了重病的人是皇后。 帷幔摇曳着,偌大的承乾殿里传来脚步声,林瑄在半睡半醒中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努力睁开眼睛,“芷情…….咳咳咳……..” “皇上,这几日感觉好些吗?”莫芷情伸手摸了摸林瑄的额头,有些烫手,“还是这么热,这可怎么好?一定会有办法的,这天下一定有人能治好皇上的病。”莫芷情见林瑄如此虚弱心里甚是煎熬。 林瑄摆摆手,“连婉晴都束手无策,只怕是——” “婉晴姑娘是医术精湛,可是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有人能之好皇上的病,婉晴姑娘也说皇上的病是之前几次受伤留下的病根,又连着两次悲痛过度才…..”莫芷情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朕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咳咳咳……”林瑄每头拧成一团,模样似是十分痛苦,“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清楚——怕是时日无多。” “我不准一说这种话,”莫芷情眼泪滑了下来,“皇上不要担心朝堂,你连着几日上了早朝已经无人怀疑你的身体,还有我已经派人放出消息说皇后病重,要网络天下名医。以后皇上身体支撑不了上朝大可以拿皇后病重为由稳住朝堂。” “怎么能拿你来说不吉利,若是应真该怎么办?” “我愿意,皇上身子都不好,臣妾还要什么身子。已经让杜大学士在所有州府贴出皇榜,若是有人能治好皇后的病,赏千金封万户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上你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如此爱戴自己的子民,上天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多活?” 林瑄觉得有些累靠在床榻上不再作声任由她弄去。只是这世间万物似乎在没有什么能提起他的精神,灭周之后仿佛再无牵挂。 第一百六十章 宫里气氛低迷,皇上病重的消息很好得被皇后莫芷情控制着,承阳殿里忙进忙出的人们个个脸色焦灼,皇上昨夜又一次晕厥。 “是要朕吃药吗?咳咳咳….”林瑄咳嗽几下觉得胸口阵痛,脸色苍白得笑道:“如今宫里的美女怎么都换上男装,铃铛你这一身是皇后给你选的?” “我说皇上姑爷,你倒是看起来轻松昨晚我们公主可是担心了一夜未眠,铃铛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我换上男装是为了等会出宫办事,这不先把药给皇上姑爷端来。虽说你这病铃铛不能让你立时痊愈,也可保性命无忧……不过皇上姑爷您可要好好配合,哎呀,这还看什么奏折,这简直是自杀呀!快快松开——”铃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林瑄手上不知从哪摸来的奏折。 “唉——”林瑄无奈地长叹道,“你倒是真听你家主子的吩咐。” “别看着我呀,快说哪里还有奏折没有?还有没有偷偷藏起来的?”铃铛激灵又警惕得用眼神四处扫荡。 “哎呦……你瞧瞧朕这里哪还有藏东西的地方?”林瑄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副萌像。 “不是还有枕头底下嘛?”铃铛说完立时侧过身,趁着林瑄没反应过来伸手到枕头底下摸了摸。好家伙!这一摸可把铃铛吓得不轻,大大小小的奏折加起来有五六个,林瑄侧过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铃铛嘟起嘴可爱得大眼睛盯着林瑄的侧脸道:“我说皇帝姑爷您这这这…..也太能藏了,你说你要枕头干嘛,你怎么不直接枕着奏折睡?您也太狡猾了!看看把铃铛骗得好苦,你说说,你要是死了…….呜呜呜呜…….”说到“死”铃铛又开始伤心得哭起来。 林瑄这些年和铃铛相处也知她古灵精怪得煞是可爱,见他如此在意自己的生死竟然哭得这么伤心,心下一片感动,“铃铛这是舍不得朕死?”林瑄见不得她如此伤心刚想出言安慰,就见铃铛似乎没有听见哭的一口气终于上来,“您死了,我们家公主不就成寡妇了吗?谁然是年轻貌美的寡妇,那也是寡妇!她性子那么倔肯定不改嫁,那她怎么办呀,呜呜呜呜呜…….”林瑄这才恍悟敢情铃铛哭得昏天黑地得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见她哭得撕心裂肺情感表达到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咳咳….放心吧,你太小瞧芷情了!” 铃铛抬起头止住哭声见到自己失态,嘟囔道:“好啦,其实….铃铛也不想皇上姑爷有事,我已经传信给医圣阁下令一定要找出治愈皇上姑爷的方法。” “想想他们都是下毒的好手,要救活朕真是有点难为他们。”林瑄想到之前关于周国医圣阁的传言,嘴角尴尬地扯了扯,“何况这周国刚被灭,这会儿不正该想着法子要杀朕?” 铃铛用力得拍拍胸脯,“皇上姑爷也太小瞧铃铛了吧?毒圣在此,谁敢造次?虽说这医术铃铛不敢称是天下无双,下毒这事铃铛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林瑄笑着看她,真是没见过哪个大夫在病人面前吹嘘自己用毒本领天下无双,做为毒圣的病人林瑄有点哭笑不得。 听说铃铛和婉晴整夜整夜待在房里翻查各种医术,为了找到新方子两人同吃同睡几乎要到了废寝忘食得地步,林瑄半躺在床上任由铃铛口沫横飞地讲解以毒攻毒的治病方法。林瑄本以为铃铛临走时会忘了带走他藏在枕头底下未批改的奏折,实在是低估了铃铛的能力,她不仅通通带走还威胁常安:“小常安,你胆敢做给皇上姑爷传送奏折,铃铛我也就不客气啦!”连威胁都带着股儿可爱的味道让常安都怨不起来,想想上次她可是使坏让常安笑了一个多时辰,如今看着铃铛纯洁的微笑常安总是有种分裂的感觉。林瑄瞧见他俩脸上各自诡异的表情忍笑。 各州府如今最惹眼的一件事怕非皇榜莫属,皇榜无论在哪里被揭州郡的官员都会跟着沾光,当今皇上独宠皇后并未另立侧妃而皇后又是莫国公主,如今照莫两国关系因周国又是更进一步,皇后病重传说皇上急得连早朝都少去,在后宫专心陪着皇后据说是寸步不离。这种表现得好时候,各州府可是把皇榜的事情散步得哪里都是。照国的女子皆向往皇宫,要知道当今皇上不仅相貌俊美文武全才,更重要的是能够轻而易举溺水三千非独取一瓢饮。照国的女子们最伤心地是以往三年一次选秀似乎已经关闭了近三十年,唯一能入宫的机会都被剥夺。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减少她们对皇上的爱戴之情,各种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的故事广为流传深入人心,至于故事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传到宫里让莫芷情都笑出声,为百姓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 可惜各州郡虽然看热闹的人多,毕竟有真本事的人少,皇榜已经放出快一个月只有两个州郡有人揭下皇榜,据说这两人被送到京都太医院也没有什么动静。每天好奇的百姓总是围成一群看热闹。 “麻烦壮士让一让。”白衫公子不急不缓得拨开人群,很快站到第一排,他盯着皇榜上的字看了又看,和周围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之间换出明显界限,众人看这位白衫公子虽是长相普通,周身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从内而外磅礴而出。 有好事的中年商贩凑到白衫男子面前,讨好似得搭讪:“皇榜,当今皇后病了,若是谁能治好皇后那是这辈子都啥不愁了。荣华富贵到死都用不完,看公子很有兴趣?不知道——” “哼——”白衫男子鼻尖发出冷哼,不屑之情让商贩脸上有些挂不住,商贩嘻嘻笑笑,“不过这也不是谁都能有本事吃的皇粮,弄不好还要掉脑袋。”商贩用手比划着割脑袋的动作嘴角带着无知的笑容。 白衫男子向前走出两步离开人群,在众人吃惊得目光下直径朝皇榜走去,等了这么多天大伙心里还有些兴奋今天要亲眼见到揭皇榜了?白衫男子在距离皇榜前仍有两步的距离停下来,轻声道:“该死的人谁都救不活。” 可惜身后众人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屏息想要见证揭皇榜得这一刻,白衫男子没有停留猛地转身,拨开人群消失在暮色里。众人一阵唏嘘,就像是梦里的盛宴刚起箸便被惊醒。 “我早瞧出来这小白脸才没什么本事,就是凑热闹。” “可不,那表情像是别人都欠他钱似地,真他娘的晦气,看着都让人生气。” “就是!不就是个穷书生嘛!瞧他傲的!” 第二天,皇榜不翼而飞,看守皇榜的府兵第二天惊慌失策得向守郡大人报告,没有人知道是谁夜里揭走了皇榜,但是显然揭皇榜的人不想引人注目,只怕正往京都赶了吧。众人围着空了的放榜地点议论纷纷,不少人心头涌现出昨日傍晚出现的神秘白衫男子却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事和他有关。最头疼的还是守郡大人,如今皇榜不见揭榜之人不知去向,只能满城去寻,不然上面非要治罪他守护不利。 马车上,昨日的白衣男子正鼓着腮望着靠在车厢对面闭目养神的男子,无论他发出什么声响对面的公子都不为所动,仿佛他太过疲惫任何的声响都影响不了他的休息。 “好啦!我输了!悦君,你就理理我吧。”白衫男子和昨日冷清的脸色完全不同,眼神里全是幽怨。 “哦?”季悦君睁开眼睛笑眯眯得望着他,“梅焕终于认输了?” “唉……我一生恐怕也只能对你认输,和你我哪里赢过?”对面那面容普通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甚为俊美的梅焕,他认命似地叹口气耷拉着脑袋。 “看了几日你的新面容这习惯,易容之后梅公子再没有女子纠缠的痛苦了吧。” “我看你的新面容也刚习惯,唉,枉我长了一张俊朗脸蛋。”梅焕笑道。 季悦君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小声道:“其实你不必陪我去京都,你该早点动身去莫国。” 梅焕的眼睛蒙上一层阴暗,“我答应过周皇会守护你一生,我梅焕怎么会食言。” “左相殉国后你一直闷闷不乐,我…..有些担心你。”季悦君常见到梅焕半夜坐在外面庭院外,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夜。 梅焕眼睛一亮,炽热的眼神回望着季悦君,“悦君你真好,我很感激。我爹…….他一生效忠周皇城陷后也没有投降,追随周皇而去…..”说到这梅焕痛苦地喘口气,“也算安得其所。” 车厢里一片寂静,季悦君也知该如何接话,她的父皇为求长生吃了不少金丹身子早已是外强内虚,周国这几年朝政一片混乱。她不确定梅焕对照国有没有恨,对林瑄有没有恨,可他阴郁的眼神一直让她有所担忧。 “悦君这是皇榜等此事一了,咱们可是说好立刻动身去莫国,梅家大部分基业都是在莫国,到时候——” “此事你不必操心,我已经有所打算到时我会去找师父和她老人家一起隐居,专心学习医术。”季悦君微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我,回莫国以后梅焕你只要开开心心得继续做之前的潇洒公子哥,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你。” “可……我不觉得你麻烦,世间难道有麻烦是让人心花怒放的吗?若是有请给我多来点麻烦吧。”梅焕开玩笑来掩饰心里的失落,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放下心防,不过他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等,“本开你可以置身事外,如今非要往这虎狼之地去,你是前朝公主若是有人拿此做文章我怕连林瑄都护不住你。再说,这是皇后病重,景帝如今作用天下什么美人得不到。” “别说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放心吧。” “我不放心。”梅焕别过头,气鼓鼓得道。 对他,他怎么能放心 “你瞧瞧,倔脾气又上来了。” 车厢里气氛僵持,季悦君不在说话,她已经劝了梅焕许多年可他都不为所动,无论风雨都守护在她身边。梅焕耳边是马车晃荡着路上的声音,“照国皇后突然重病,说来也是奇怪,悦君你有把握治好她的病?” “没见到她之前不敢妄言,不过这些年跟谁师父学习医术还是有些自信。”季悦君轻声道。梅焕盯着她的表情,“既然悦君心情也十分复杂,为何还要去——” “梅焕不是一向聪慧,难道你猜不出吗?”季悦君嘴角一丝苦笑。 仍是不愿承认,每次季悦君决心与林瑄划清界限,每次都被迫要与他会面,成全他全部的幸福。梅焕有时候气得咬牙切齿,明明林瑄如此爱自己的皇后为何还不放过季悦君。梅焕想阻止马车朝北行驶,可是他做不到,而这一次也不能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刚蒙蒙亮,杜蓬莱的马车已经出现在皇宫外,听婉晴说皇上昨日身体还不错,皇后点头今日可以召见大臣,如今朝里所有朝政由林瑄点头都是有莫芷情在主持,快步入春天风吹在身上仍旧有些许寒意,杜蓬莱似乎也感觉到这个冬天过得尤为不易,由小太监领着进到承阳殿大门,他刚进到宫里就瞧见江陵月在殿外徘徊。 “侯爷!”杜蓬莱自从江陵月凯旋后还没怎么有机会和他碰面。 “蓬莱,你也这么早就来了,皇上还没醒。”江陵月朝杜蓬莱笑笑,又忍不住焦急得朝殿门里探探头。 “唉……”听到“皇上”两个字杜蓬莱摆摆手面上略带歉疚,“我都快没脸见皇上了,这皇榜发出去这些天还没找到一个靠谱的大夫,倒是让我大开眼见,哪是什么医术我瞅着想事巫术。” 江陵月也是摇摇头手放在嘴边小声在杜蓬莱耳边道:“我更惨,二哥让我去寻悦君,把整个周国几乎要翻过来也没瞧见人影,唉……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杜蓬莱眼睛闪过一丝讶异,小声道:“没找到尸首你就该替咱们皇上烧高香,我可听说了在破城之前周国皇宫里面先内乱了,谁知道悦君是不是借着大火逃隐了。”听了杜蓬莱的设想江陵月抚额松口气,“这倒是若是让我找到悦君的尸首…….我都不敢想像怎么和二哥复命,那真是要了他的命。谢天谢地——”江陵月安慰似地用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胸脯,“这些天比打仗时候还紧张,昨晚我还梦见她了,求了她一晚上让她告诉我她在哪,悦君都没有开口,唉……木瑶夜里以为我做恶梦了死死抓着被子,就在她开口的时候把我给推醒咯,真开眼的那一霎那真想把自己打晕,好不容易啊!难得王嫂托个梦给我,还被我给错失了……”江陵月耷拉着眼皮一副悔恨莫及的模样。 杜蓬莱无奈笑笑,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皇后应该不知道皇上在查悦君的下落吧?”江陵月慌忙把杜蓬莱的嘴堵上,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这个可不能说…….”杜蓬莱差点被江陵月弄得喘不过气,再三保证后江陵月才松手。“你差点把你哥我给闷死,捏的我手都疼!”杜蓬莱抱怨道。 “哎呦…..我这不是紧张吗,你没看见季老头这几日一直都想见皇上,怕是也快急疯了。”江陵月叹口气,“你说这都什么事?我二哥贵为天子爱一个人怎么这么难?” “侯爷,大学士你们都来了。”莫芷情刚出殿里就见他俩站在阶前小声嘀咕。这一声招呼吓得江陵月胆战心惊吓得杜蓬莱心惊胆战,两人木讷得点点头,眼睛里还残留着做贼心虚的底气不足。 “皇后千岁! “皇后千岁! 迟钝了片刻两人才想起来请安,“行了,两位大功臣进来吧,皇上刚醒一会儿就召见你们两。这么早进宫不如先跟本宫一起用膳吧。 “啊,臣不敢。” “臣不饿,臣早膳用了很多,现在还很饿,哦不,是很饱!” “臣也不饿!” “一会儿饿一会饱的,你们俩是不打算给本宫面子吗?”莫芷情略微犀利的眼神瞧着他们两个可是配上美艳的容颜反倒有些俏皮,“行啦,看着你们这心虚的样子到让本宫觉得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本宫又不会为难你们。”对,本宫只会“弄死”你们。 “啊,我突然想起来刚刚侯爷抱怨说他饿了,还是侯爷去陪皇后用早膳吧。臣想起来内阁还有些要紧的奏折批完,臣先告辞啦!”说完杜蓬莱微笑着一把将江陵月推出去。 “哦,侯爷原来饿了啊?”莫芷情美眸含笑盯着他,江陵月却能感受到背后的凉意,杜蓬莱刚想行礼地盾,“大学士如此尽忠职守,本宫看还是先吃饱再为国效力吧。你们俩跟我来,谁都别想溜走!” “哦!”杜蓬莱一阵苦笑,当然还有江陵月投来的嘲笑眼神。 这一顿早膳让江陵月和杜蓬莱那叫一个回味悠长。 “侯爷最近也很少见你在京都,皇上派你干什么去啦?”莫芷情一副无辜的关怀摸样,倒是让人看了不忍拒绝。可我们侯爷明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哦,也没什么大事,周国那边派了驻军,刚开始总是有各种乱子,比如土匪什么的,臣主要过去剿匪。” “这就不对了,剿匪也不算是大事,皇上随便派哪位将军去都行,怎么会舍得让侯爷来回奔波,陵月你和我说得是真话嘛?”莫芷情夹起一块点心放到金碟里亲自端到江陵月面前,“要不你再想想?反正本宫今日有时间,哈哈哈……”莫芷情捂嘴轻笑。 “哦…….皇后多虑,臣实在想不出别的来。”江陵月明显看见莫芷情怒瞪他,哆嗦着开始食不言,不停地吃这吃那,就怕哪个间隙皇后又问他。 “大学士你也别闲着,帮着侯爷一起想一想。” 杜蓬莱略绝望得闭上双眼,果然皇后这是要两面夹击。杜蓬莱也学江陵月吃吃吃,不吱声吃吃吃,大殿里只有他二人杯碟声,莫芷情好气又好笑,想想这两人在宫外哪个不是一呼百应的人物,今日看她把这两人逼得,吃这么久这么多不会撑得吗? 首先失去耐性的人是正得意的莫芷情,“行了,本宫已经知道你们两位也就别装糊涂了,找悦君是正事,不然有两个人的心病都好不了。” 江陵月端着粥的手僵住和杜蓬莱对望一眼。 “哈哈哈……皇上身子好些没?怎么不见婉晴和铃铛?”杜蓬莱和江陵月交换眼神准备装傻充愣到底,无论莫芷情说什么就当没听见…….. “皇上今日身子好些,最近多亏了婉晴和铃铛,她们俩去御医院考考那些各州府揭皇榜的人。”提到林瑄的病莫芷情眉头深锁,瞬间觉得口里味道寡淡。谁都没有看见她夜里偷偷落在枕上的泪。 此时太医院里却是如临大敌。 各州府送来揭皇榜的人这一批有三个,除了一个人医术相当不错以外剩余两个人学得皆是巫蛊之术,看得婉晴和铃铛汗毛直立。皇上身份本就敏感她们二人在太医院少见的一通发火,婉晴怒斥道:“送来的人质量一批不如一批,就这三个人也值得让我们从宫里赶来?宫里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你们不知道吗?”什么御医院之首晚清实在觉得面上无光。 “婉晴姐姐消消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皇上姑爷还等着回话呢。”铃铛朝她眨眨眼劝道。婉晴拍拍铃铛得手算是回应,冷声问道:“还有像样的举荐吗? 副首上前小心道:“没了。”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屋里人都吓一跳,逆着光看不清近站在门框中二人的面容。也是从这一天起婉晴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其中一位男子医术非常了得比她和铃铛都要高一筹,在他没出现之前她俩可从来没想到这世间有如此高手,几轮考核下来婉晴已是心服口服,御医院的人见院首眉头展开才松口气。 “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医术十分精湛。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师承哪里?”炽热得眼神望着他,如黑暗中见到一束光。 “在下,白季。师父是位隐世没有什么名气,想必院首不曾听过。”白季正是上几日连夜赶路的季悦君。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淡泊名利实在另人敬佩。进宫的事我要禀报皇上后再告知,不知两位住在京都何处?若是还没落脚,就在御医院住下如何。”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这位白公子倒是性情亲和,站在他身边的白衫公子面色冷清拒人千里,婉晴想着。 “劳烦院首,那我们就在御医院住下吧。”白季作揖道。 “对了,两人此次进京可有人举荐?” “没有。”梅焕冷眼望着婉晴。 “谁要看你的冷脸呀,你是冰块嘛!哼!”铃铛先受不了叉着腰吼了回去。 “哼——”梅焕别过头也不多理会。 “张唤,别这样。”白季劝道。 婉晴拉着铃铛眼神全是劝她稍安勿躁,“哦,这样有些些麻烦。宫里戒备森严,若是没有人作保恐怕有些难。” “若是院首觉得难,那我们就告辞了,等我们回去找到担保的人再来,就是不知道宫里的人再等等。”梅焕没好气得到。 婉晴抿嘴,虽然白衫男子话说得难听,可是话糙理不糙。寻了这么多天才有如此一个高人,有风险也要试试。权衡之后婉晴笑道:“我和铃铛愿为白公子作保。” 铃铛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乌黑的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自己还要给他们作保?“我不要!这白衣男一看就不是好人!”铃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院首可否介意不说话?”季悦君见两方僵持不想再耗下去,这一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婉晴领着季悦君进到偏厅伸手请她坐下,婉晴柔柔一笑道:“白公子有话请说。”季悦君望着婉晴真诚得道:“其实白季和院首一样,”见婉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其实我也是女儿身,不过是为了出行方便扮作男装罢了。” “哦!我正想着白公子面容细腻举止风雅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一奇女子。”婉晴赞叹道,“不过这次我替你作保定了,白姑娘你看着绝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冒如此风险进宫是为何?” “学医之人无非就是对天下疑难杂症甚是猎奇,想来院首应能懂我。”季悦君微微笑道,“若是医治好皇后的病一算是造福天下,二也提高医术,何乐不为。若是不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吧?”季悦君干笑两声。 “那是自然,只要白姑娘出了皇后之后不乱说一个字。”婉晴保证,“白姑娘你今日先安心在御医院住下,我觉得明后日就会传你进宫。” 两人又说了几句出道正殿见铃铛和梅焕正僵持着相互瞪着眼睛,谁都不让对方半分她俩互望一眼真是要被气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忽得铃铛伸手朝梅焕假动作得打去,梅焕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铃铛笑着拍手道:“你输了输了!” “谁和你比赛不眨眼了,幼稚!”梅焕别过脸正好看见婉晴和季悦君正听着他,脸颊有些发烫。 “竟敢说我幼稚?”铃铛指指自己气得眼睛瞪得老大,好,让你瞧瞧什么更幼稚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果然铃铛没有辜负毒圣的名声,当天晚上梅焕全身发痒虽是不十分难受却让人百般不好忍耐,背后全是红红的小疹子看着他头皮发麻,一夜都没合眼。他本就浑身痒痒难耐看见季悦君房里的灯一夜没熄,他心里更添烦躁,看来这长夜漫漫可不止他一人无眠。 本来季悦君早早洗漱好准备好生休整,躺到床上想到明日脑袋反而越来越清醒到最后的一丝睡意都凭空消失。她无奈摇摇头起身点灯翻开随身携带的医术漫无目的翻了又翻,希望明天之后一切都能随心,明日能见到她了吧。 天蒙蒙亮,御医院院署小心敲着房门,没等着屋里应答就瞧见院首朝他走来,“院首,我正敲门叫白姑娘呢。” “我来吧。”婉晴刚要抬手敲门,对面门“吱呀”一声先把门打开,婉晴和院署具是一惊。 “天还没亮敲什么门。”梅焕没好气得到。 婉晴倒也不生气,见他眼圈发青礼貌关怀道:“张公子实在抱歉打扰到你,昨夜没休息好吗?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院署去做。”说话间,季悦君开门礼貌得朝婉晴笑了笑,“院首早。” 拉起季悦君的手,婉晴亲昵得笑道:“白姑娘叫我婉晴就好,不然我可生气啦。” “婉晴。”季悦君发自内心得叫了一声,尘封起来的往事再次浮现眼前,当年黑衣刺客将他俩围困林瑄舍命救她,是婉晴把林瑄从鬼门关抢回来…… “真抱歉,你们长途跋涉刚到京都也没能让你们好好休息,这一大早就来打扰了。宫里听说白姑娘的医术着急召见不想片刻耽误,这才一早过来请白姑娘和我一起入宫。”婉晴的话打断了季悦君的思绪,季悦君点头道:“治病这事不宜久拖,我这就随婉晴你入宫。” “白姑娘不仅医术高又那么体恤他人,让婉晴实在感动。” “去可以,也要带上我。”梅焕冷声道。 婉晴面露难色,求助似地看了季悦君一眼,“这…….有些难办,宫里尤其是现如今进进出出更是森严,由我和铃铛姑娘作保才让白姑娘进宫,张公子你放心,有婉晴在白姑娘不会少一根头发。” “张唤,你就在此地等我,我进宫少则三日多则半月不碍事的。”季悦君轻声道,通知似地口吻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别人虽是听不出来,可梅焕怎么可能听不出,他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离开十年再次踏入照国皇宫季悦君从来没想过用如今的面容和身份,她在梦里常常见到林瑄行色匆匆得走在宫道上笑着叫她名字。 “白姑娘,请下车。”婉晴邀请季悦君走下马车,马车已经行驶到宫里偏门。婉晴见白季环顾四周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没有多想什么毕竟第一次进宫的人看什么都会觉得稀奇,只是白姑娘的目光里没有畏惧倒像在注视着老朋友……..对,就是老朋友,婉晴脑海中突然想起这个词,不由得多看面前面容普通却透着引人气质的白姑娘,心底里产生些许好奇:白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任由婉晴领着她朝后宫走去,季悦君想到刚刚过世不到一年的太皇太后满心悲凉,她还记得和林瑄成婚第二日去拜见的那位慈爱老人拉着她的手笑着唤她孙媳,如今只剩下宫里的青砖朱瓦。 “白姑娘不用紧张,等会你听我的就行。”婉晴见她面色惨白心里释怀一笑,到底还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姑娘家,看来自己刚刚是多怀疑了,最近被定北侯弄得也跟着紧张兮兮。季悦君感激得点点头,她这才发现自己自从进到宫里一举一动都偏离常态幸好婉晴没有多想,决心打起精神不能露出半分马脚。婉晴和她并排走着偷偷瞄她一眼,见季悦君面色从容面露出鼓励的笑容。 不一会儿婉晴把她引到一个偏殿里,让她等上一会儿自个先出了殿里。天色还没全亮,殿里没有点灯有些昏暗,季悦君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以前虽没有来过这布置却和其他殿里没有什么不同。季悦君刚想坐下,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她心里甚是惊慌面色不改,忽然右肩膀传来剧痛,才意识到身着夜行衣的人一掌打在她的肩膀上。季悦君心里发急无奈她不会武功,只能快步朝偏殿跑,高声呼唤除了自己的回声和凌乱的脚步她耳边在没有其他声响。 “救命啊——!来人那!” “嗤——”一声是剑出鞘。 季悦君怎么也没想到会面临如今情境,果然黑衣人一个后空翻站到她面前,挥舞着不知道名字的宝剑朝她挥来,季悦君虽不懂武功可这熟悉身体致命的部位,面前的黑衣人每一招都是杀招。季悦君面色苍白后背汗湿的衣衫她也注意不到,冷俊的眸子和精确无法躲闪的快剑。 “林——”瑄…….季悦君紧张得想喊叫刚出口硬生生把后面一个字咬碎在口中,不行,剑太快,她认命了,她想象着今日死后的情形会不会值得林瑄伤心,会不会让她能记忆犹新永不忘记。 “住手!够了!” 季悦君蹲在地上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不是害怕,她才意识到面临性命之忧时,在她的心底,能够让她信任的人一直是她,竟然从来没变过…….而如今这人和她前缘已尽? “白姑娘多有冒犯,你….没事吧?”江陵月走到季悦君身边侧蹲下身,将手巾递给季悦君口气甚是歉意。突然冒出的神医不能让他们不防,这才出此下策,找了灵云来下狠手其实江陵月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从她的反应,逃跑的脚步判断她到底会不会武功,事关皇上性命他不敢有一点马虎。 婉晴冲进屋子见季悦君蹲在地上泪流满面,指着江陵月骂道:“我都说了悠着点,看你把白姑娘吓得。”不解气又狠狠拍了江陵月几下,她心里也和愧疚,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姑娘,你要怪就怪我吧。” 季悦君别过头擦干眼泪,当江陵月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已经想到这一场戏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试探,是她安排的。想到背后真凶林瑄,她心里有点点酸和委屈。 “没事。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带我去治病。”季悦君冷声道,略微暗哑音的声音里残留着流泪的痕迹。 江陵月有点紧张敢情把神医惹毛了回头撒手不管,忙陪笑道:“嘿嘿嘿……白姑娘抱歉抱歉,皇上他心思重但是人不坏,也是为皇后的病急昏头了。”江陵月挠挠头怎么白姑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他哪里说得不对吗? “那走吧。”季悦君走到殿门口,朝已经大亮的天空望了一眼,都说看见同一片天的人来世还有缘。 “去哪?” “给皇上排忧解难。” “委屈白姑娘,”还没等季悦君反应过来江陵月拿出一条黑色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上。 “唉……”季悦君轻叹一口气。 “委屈了。” “这世上也只有当今皇上能让我受这种委屈。”季悦君平心静气得轻声道。 江陵月也是听到,不过他倒是觉得白姑娘说得对,皇权确实如此。无奈此事皇上身份特殊,这位白姑娘不知根知底他们不可能会放心。 季悦君觉得幺蛾子恐才刚开始,怕是后面还多着呢。 果然不出所料,她被江陵月领着去了三个不同殿里给不同的人把脉,每个病症都不同,凭直觉这里面没有莫芷情,想想昨夜还练习着如何面对林瑄不被看出破绽,进宫大半日她却一直被蒙着眼睛,除了无奈摇头也只能好好医治。 每个人病得都不轻,她都仔细写下方子交给婉晴,江陵月见到婉晴兴奋发亮的眼神心里不断的祈祷着。 “白姑娘,这边请。”江陵月深吸一口气,领着季悦君朝一条幽深的道路慢慢走去,四周很亮,季悦君能感受到周围点了许多灯,她嘴巴略干心也跟着莫名揪起来,她似乎感受到了林瑄的气息,她就在尽头等着她…….. 江陵月领着季悦君进到殿里,莫芷情早已焦急得等在殿里,她见江陵月竖起拇指稍微松一口气,她朝江陵月招招手很快便闪到幔帐后面,林瑄虚弱地朝莫芷情笑笑示意她放松,这会儿她哪里能放松呢。 “白姑娘慢慢走到这边,”婉晴扶着她让季悦君坐到早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屋里细碎的声音挑动着季悦君的心弦,“我好了,准备…..把脉吧。” 从昨日莫芷情急匆匆得带着婉晴到寝宫说是寻到一位神医两人就在林瑄耳边磨叨,林瑄不过是淡淡笑笑他从不觉得自己有这种好运,莫芷情只让他安心养病一切由她和定北侯安排。隔着幔帐林瑄看不清神医的模样,听说是位年轻的女子,姓白…….身形看着竟然有些熟悉仔细辨别可又说不上名字。听到白姑娘的声音甚觉悦耳,他见常安急忙上前撩起帷幔一角便伸出手放在方枕上。白皙如玉的手指搭在林瑄手腕上有股陌生的温暖顺着手腕传向全身,季悦君仔细得将三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微弱的跳动,强劲的跳动又换成微弱的跳动,她挑眉稍微挪动手指再仔仔细细得摸脉。 真是片刻即永恒从前禅师和莫芷情说此话时她还曾不屑一顾,屋里寂静得仅仅能听到皇上略重的喘息声和几双焦灼的眸子。 季悦君有点想不通莫芷情之前有受过如此之重的内伤吗?五脏六腑皆伤,之前全靠各种名贵草药护着,不知为何血气上涌全突破导致静脉逆流。对她来说真是触手惊心,季悦君为难的抿抿嘴,“这病我治不好,仅仅能让她先托着——” 话音刚落一声惊呼,早已打乱原本的寂静。甚至连季悦君刚刚出口的话都淹没在惊慌中,“皇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殿内一阵手忙脚乱,莫芷情紧紧拉着林瑄的手眉头拧成一团,“林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间心疼的眼泪顺着光滑白皙的脸颊滑落。景帝在片刻之间再次晕厥谁都都明白这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断定林瑄的病又重了。婉晴三步并两步到帷帐后面,林瑄斜倚在后面面无血色散开的头发早已没有往日的神采诡异得是有种颓败的美…… “我来看看,不用惊慌只是累昏了。” 莫芷情自知失言不在作声,拉着林瑄的手没有松开,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无论这位白姑娘医术有多好若是不能为她所用,为了照国为了林瑄她都得死,如今别无选择。若是天下知道林瑄女子身份或是病重的消息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乱子。 屋里的慌乱步步踏在季悦君心上指尖轻颤,皇上?对面的人是林瑄吗…...?胸膛里的心跳声压迫着季悦君全身双腿发软,眼前的黑暗瞬间蔓延到周围吞没整个皇宫。 “白姑娘,让你来给皇上治病不知你可有良方?”莫芷情绕过帷幔开口问道,如今再装下去也没有必要,“谁允许你把眼罩摘掉的!本宫看你是大逆不道!”莫芷情刚绕过来见到白姑娘一脸肃穆坐在位子上,不禁一惊,江陵月听到莫芷情的话也从帷帐后走出来,他担忧得望了望白姑娘,刚想替白姑娘求情。 “若是你能将皇上的病治好本宫就饶了你,若是不能你自己等着瞧吧。” “皇上的病我治不好,治不好也要跟我走。”季悦君平静得望着莫芷情,眼神里没有丝毫相让。 “大胆!你是什么人!”莫芷情心里一阵惊慌,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疯子。 “我是谁,现在你听声音辨认不出吗?”季悦君伸手轻轻将脸上的□□撕下来露出仙子般的容颜,殿里的人具是惊呼,消失多年的雍王妃竟然出现在皇宫里,婉晴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惜这殿里最期盼她出现的人已经倒下…… “是你!”莫芷情踉跄退后两步,江陵月吃惊得望着季悦君,“王嫂你还活着!” “都出去,我要和悦君聊聊。”莫芷情不容置疑得质疑命令。 江陵月犹豫着朝帷幔里望了一眼,又不放心得看看季悦君,抬手作揖道:“皇后,皇上可——” “侯爷也知我是皇后,”莫芷情笑着反问倒是把江陵月堵得无话可说,“出去,本宫自有分寸难道定北侯信不过我吗?”莫芷情的声音冷淡疏离。 “那是自然。”江陵月不在说话,恭敬得行礼便退出殿内。他没有走远,守在门口和常安焦虑略带惊喜的眼神对上又避开,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会聊些什么,一想起到林瑄的病情江陵月烦躁得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出来后没瞧见婉晴可能又去给二哥配药了吧? “悦君请坐,站着干嘛。”莫芷情见到季悦君淡然坐下也坐了下来,她虽是一身华服美得艳丽,对面的女子身穿普通素衣淡如莲花仙子般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想问你悦君,你是为了林瑄而来?” “我为你而来。”季悦君望着莫芷情,“听说皇后病重天下无人能医。” 莫芷情如此聪慧瞬间了然,跟着笑了笑,“悦君对林瑄倒是情深义重。” “芷情,我今日只求你一事让我带林瑄走。” “你让我如何答应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本宫提这种要求?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你还以为他是从前的安乐王爷吗,他如今是照国的皇上,是我的夫君啊。”莫芷情嚷道眼睛猩红。 “听我把话说完,”季悦君盯着莫芷情的眼神毫不退缩,为了林瑄她不能再退缩,她要争。“她的病已经不能再拖,天下只有一人还有可能救活她,”见莫芷情眼睛一亮,“是我师父,不过她身子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说到这季悦君的声音有些暗哑而颤抖,她也感受到莫芷情此刻的慌张。两人不约而同朝帷幔后隐约的床榻望去,哪里躺着连接她们的奇女子。 “你带走她不行,我可以派人去请你师父来,无论怎样我都要把她请来,只要她能治好她的病。”莫芷情喃喃的道。 “光我师父来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是我师父今日在此唯一就她的办法也是带她回谷里试试,谷里有天然药池而她的病需要长年累月的调理若是此时追求速度反而会要了她的命,既然我能为了给你治病而来就没想过要和你抢她。” “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她,这件事没有商量。”莫芷情冷着脸,“若是需要我可以带着林瑄去求你师父,无论多少时日我都会陪着她。” “好,”季悦君点头答应,“只要你能点头答应带林瑄离宫治病你跟着一起都谷里,照国政务谁来处理?如今照国刚平定周国和晋国,各路蠢蠢欲动的人怕是照宫里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天翻地覆。” 莫芷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如季悦君所言如今林瑄病倒治国却不能一日停歇,国政不会等着林瑄病好……她纵使有心想要舍弃一切谁又能护林瑄一生呢,还有偲儿……偲儿还小等到她能理政还要七八年……“不行!我是不会让你带林瑄走的……”莫芷情攥紧拳头生硬得道,她有种预感只要她一放手林瑄就会永远都和她无缘。 “我明白你忧心什么,”季悦君轻咬嘴唇,“我不求今生与她相守,只求她一生平安。我不会告诉他我的身份,若是她的病好了,你再派人将她接回宫。” “哼!”莫芷情冷哼一声,盯着季悦君的脸不服气得道:“你以为天下只有你一人如此爱她吗?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林瑄便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她是我一人的夫君!你笑什么……” “执念太深,反易成魔。”季悦君站起身,朝殿外走去,背着身子眼泪止不住滑下来,“我在宫里住下,这几日你想想清楚。” 帷幔将屋子隔成两个世界,林瑄眼角带泪,撩开帷幔赤脚轻轻朝莫芷情走去,向来坚强的美艳女子手支着头默默垂泣,林瑄身上只穿着明黄色中衣赤着脚站到莫芷情面前心疼得伸手摸了摸莫芷情的头发,莫芷情抱着林瑄的腰际,颤声道:“为什么我爱你就这么难?你终于等到她来了。”眼泪浸湿了林瑄的中衣腰间有股凉意,林瑄无话可说任由她抱着轻声道:“芷情别哭,怪朕太自私,时日无多朕想任性的活,求你成全。” “你刚刚没晕你都听见了,我明明该知道你是骗我的,可我还是信了。”莫芷情苦笑道。 林瑄没有吭声,任由她轻轻捶打着她,轻轻撩起莫芷情有些凌乱的头发,“芷情你生来就是女皇,记得当初我们的盟约吗?” “你真以为当初我和你——是为了得到这天下?”莫芷情惊慌得拉着林瑄的手,“不不不,我怕你不接受我——我是爱天下我更爱你啊!” 林瑄从没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过莫芷情,柔声道:“芷情,朕时日无多,可能很快就会死,可朕欠悦君的太多太多让朕都不知道拿什么去还,她从来不强求朕若是没有遇见朕可能会过上一生无忧的日子,可惜…….命运弄人,朕常常想若是朕一直是雍王该多好,皇兄不会死,悦君不会走,你也不会远嫁照国……”林瑄苦笑着,“朕要把照国交给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偲儿还小,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经营几年统一天下指日可待,朕知道你的心愿。这天下无人能与你比——” “林瑄你知道坐拥天下的寂寞!你——” “朕是自私,可朕有什么办法?”林瑄激动地咳嗽几声,“这身子什么样,其实朕心里清楚。就算是你朕临死前最后求你,芷情就让朕任性一回,让朕死而无憾好吗?” “行了,你别说了。”莫芷情别过脸流泪,“最后的最后,你还是不爱我,林瑄你好狠心啊。我只想问你一句若是你没有病重,你会离开我吗?” “对不起,芷情……朕什么都能还唯独不还情。” “你走吧…….”莫芷情背过身早已泪流满面,“你要是你的选择,我都成全。” “谢谢你,芷情。”林瑄眼睛里泛着泪光。 “等等,我一直在宫里……” 一个月之后,景帝颁下诏书封皇后莫芷情为摄政皇后,林偲继位,此事震惊朝野,一时间各种猜测传言,谣言止于智者莫芷情颁布的一系列政策渐渐让正剧稳定下来。正值盛年仅三十岁的景帝宣布退位,成为照国史上颇具传奇色彩的皇帝,后世有史学家研究均不得其解,景帝娶过两国公主,一生无子嗣,在位十年政绩显赫,开疆辟土为历代最广,退位之后的踪迹更是丝毫没有记载,和景帝一起消失的还有历史上有名的大学士杜蓬莱,越是扑朔迷离越引得后人争相揭秘,可惜多年来没有丝毫进展到使得俊美皇帝景帝成为家喻户晓的神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下朝后尚书季沐之被人围住,好容易才脱身做到马车上想起不久前林瑄跟他说的话:“季太傅托付的事,朕可以一生信守了。”如今细细想来难道皇上和…..季沐之摇摇头打心底里算是对景帝服气了,皇上带着前妻私奔皇位也不要,季沐之老泪纵横得不知是感动得还是对林家愧疚的。 略微颠簸的马车上,白衣公子闭着眼睛嘴角含笑偷偷瞄了一眼季悦君,她盯着车窗朝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光仿佛回到十年前,林瑄只觉心里无比轻松。“咳咳咳……”林瑄故意咳嗽几声,果然季悦君焦急回头关怀得问道:“皇上你还好吗?” “白姑娘,别叫我皇上了,在外面就叫我林雍吧。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治好我的病,我可是退位跟着你去治病啊!”见林瑄一脸疼惜皇位的样子季悦君心里五味杂陈,冷声道:“你是得休息几年,当皇上思虑太重。” 林瑄别过头偷笑,正本正经得装糊涂道:“哦,白姑娘说得也有道理,哎,你看巧不巧你姓白,今日我正好穿了一件白衣服,要不以后我都穿白色衣服你说好不好?” 季悦君不敢置信得扫了林瑄一眼,这林瑄出了京都怎么变得不正常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为了白姑娘我都穿白衣,她们都说我穿白衫俊美风流,可惜以前我都爱穿青衫,玄衫。俊美风流就让能成为我穿白衫的理由吗?当然不能,只有白姑娘才行!这个理由才充分嘛,你说是不是?”林瑄见季悦君脸色越来越青心里笑得不行,脸上倒是玩世不恭。 “我看你的病像是好了。”够了,林瑄你行,你这是逮到谁调戏谁呀,难怪外面那么多桃花债。 第164章 【完】第一百六十四章 晚春初夏,风扶车帘翻飞中忽明忽暗的阳光斜射进车厢里给五官俊美的白衫公子镀上一层金色,柔柔的光照在他安详的脸上,静静半靠在车厢中眯着眼睛嘴角带笑,似乎谁都抢走他的好心情。 “……林雍,你这样照着不刺眼吗?”季悦君盯着反复无常的林瑄小声问道。 白衫公子依旧闭着眼睛微笑摇头,“不怕白姑娘笑话,朕……我有十年没有这般心情晒着太阳。” “这般心情?”季悦君有些费解,想到今日莫芷情送林瑄出宫时还一直说在宫里等她突然闲谈的*降到最低,真是欠了她的。 “这般闲适自在而又毫无牵挂的心情,”林瑄明亮的眼睛,狐疑得盯着她扫视一眼,“像白姑娘每天游手好闲过日子的人肯定是无法体会我的心情。”说着林瑄自在得将双手惬意得放在头后。 “你——!”季悦君气得不知该如何回嘴,想到林瑄身子实在不忍心说她,小脸气得微红倒是添了几丝可爱。 “哎?”林瑄抬手略显兴奋地指着季悦君笑道,“白姑娘生气的样子倒是漂亮不少,啧啧啧……想想以前后宫佳丽三千如今一个美人都不在身边,不如我就委屈委屈娶了白姑娘如何?哈哈哈哈…...你瞧你还生气了,脸更红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一点皇上的样子都没有净胡说。”季悦君被林瑄说得又气又有点羞涩,本来季悦君觉得自己这些年早已是波澜不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就被林瑄说得脸红有点羞恼。 “谁是皇上?我现在可是林雍,”林瑄“色迷迷”得看着季悦君心里的小人笑得直跺脚,“哎哎唉——你去哪?”见季悦君掀开车帘就要跳车林瑄急着嚷道,忙也跟着从后面拉住她,驾车的侍卫隐约听见后面传来“下车”两字,急忙拉住缰绳林瑄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倒去。 “没事吧?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季悦君正好拉着车门框稳稳站住,见林瑄重重摔在车厢板上顾不得自己慌忙踉跄跪在林瑄身边,焦急得查看她全身,林瑄从她的眼睛看到了季悦君的全世界眼眶一热。 “是不是很痛?”季悦君见林瑄眼眶有些发红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跟我说好吗?” “你对我真好…….”林瑄感激得凝望着她,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 季悦君那一瞬间似乎看到她的雍王,忽地一盆凉水浇下来。 “看来皇后没少给白姑娘好处啊,白姑娘如此温柔不如考虑一下嫁给我呀?” 季悦君冷哼一声,林瑄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病治好的。 “皇上厚爱民女无福消受,不过你这刚出皇宫这样,对得起在宫里苦等你的皇后吗。” “哎呦,芷情每年都吵吵着给我选妃想要多几个姐妹呢,她才不会介意,我瞧着你们倒是挺有缘的,不如白姑娘你考虑考虑?反正来日放长——”林瑄意味深长得看了季悦君一眼,倒是让季悦君背后一凉,细细一想林瑄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刚想张口试探。 “正走着怎么马车还停了?”车外突然传来几句抱怨,“林雍你在车里搞什么鬼?” 林瑄眼睛转了转,声音怎么这么像是杜蓬莱的……,“白姑娘你坐这,我下车看看去,别动!”季悦君刚想跟着下车就被林瑄命令坐下,小白兔似地无辜眼神望着林瑄潇洒背影,看来这一个月调理已经能让这呆子又闲不住了。 “真是你!杜蓬莱你怎么从京里跑出来了!快回去!”林瑄下车见到杜蓬莱耷拉着肩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马车,“哟?让我回去好办呀,告诉我马车里是谁?”杜蓬莱大声问道。 林瑄吓得忙捂住杜蓬莱的嘴巴把他强行拖离浩浩汤汤的马车队伍,杜蓬莱挣扎得衣衫凌乱,林瑄刚一松手杜蓬莱本想大声嚷嚷终是气愤压低声音嚷道:“林瑄你说你是不是退位?” “退了,你们每人都找我确认一遍,是想有仇报仇吗?嚷嚷什么。”林瑄开玩笑得拍拍杜蓬莱的脑袋,“我就是退位了,你也打不过我。” “行行行,幼稚!”杜蓬莱林瑄伸手要和她比划比划连忙心虚得骂道,坏笑道“没想到啊,堂堂林瑄挺坏,还骗着悦君呢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她,我到看看她够不够宽容大度,白姑娘……”杜蓬莱嘲笑出生,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该是江陵月的拿手好戏才对。 林瑄走到杜蓬莱对面双手强制将杜蓬莱转过身,杜蓬莱惊呼:“干嘛!” “知道你舍不得朕,送到这里就行了,回去赶紧回去,朝你可是一天都离不了你。”林瑄可不听杜蓬莱说什么自顾自得道。 “我不回去,”杜蓬莱坚强着抵抗来自背后林瑄推搡他的力量,吼道:“我退休了!提前退休了!” “什么退休?” “哦,就是我已经给小皇上上书卸甲归田。” “哦——”林瑄点点头,忽地脸色一变,“你不干了?!” “我就是不干了,我没有什么别的人生梦想,我现在就像混吃等死,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杜蓬莱嘻皮笑脸得望着林瑄,她决定采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战方式赖着林瑄。 “堂堂大学士活得好有深度。”林瑄微笑着频频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杜蓬莱支走,“那你回你的田去啊,你跟着我干嘛。” “说得好,你就是我的田,我打算就跟着你。”杜蓬莱搓搓手依旧贱笑着望着林瑄,“好了,你再多说话我就去找悦君!你不说话,我就去找白姑娘!” 威胁,赤露露的威胁!刚退位待遇就跟着回到解放前,林瑄不服啊!要看着杜蓬莱大摇大摆得爬上林瑄的马车只能无奈的认命。 杜蓬莱昨夜和江陵月商量到大半夜,最后还是杜蓬莱坚持辞去大学士一职。“陵月,你就别跟我争了,林瑄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朝里形势离不开你,小皇上刚登基正是要有信得过的人掌握兵权。我会一直跟着林瑄,直到她的病治好。可是你得记得我派人你给传信要什么你可都得给我送来!” 面对分别江陵月没忍住抹了眼泪,“蓬莱你放心,二哥就交给你了。朝里有我撑着,你要什么都没问题!”杜蓬莱和江陵月兄弟情谊深厚得拥抱,两人皆是心情沉重对于林瑄的病两人都没什么把握,为了林瑄的病两人不止一次失眠。 林瑄望着杜蓬莱的背影心里有点酸涩,说真的很感动。尽管她不知道这一关能不能挺过去但为了爱她的人不能放弃。杜蓬莱背着身伸手朝林瑄招招就像当年和雍王封地一样。等上车杜蓬莱正白姑娘长白姑娘短得和季悦君天南地北得聊着。林瑄偷偷白了杜蓬莱一眼,得意笑笑杜蓬莱当作没看见,“白姑娘,你饿不饿?渴不渴。” “不饿,也不渴!”林瑄瞪着杜蓬莱那意思让她别乱来。 “我饿,也渴了。”季悦君一脸认真得盯着林瑄,“林公子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我怎么想。” “哎!好嘞~”林瑄殷勤得掀开车帘喊道,“找地方打尖,饿了!渴了!”吩咐完笑嘻嘻得望着季悦君,“白姑娘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你怎么想。” 杜蓬莱笑得停不住,季悦君尴尬得瞪着她,一天下来甚至有点怀疑林瑄早已知道她的身份?不过……莫芷情应该不会这么做。季悦君狐疑得看看林瑄,仔细端详心里一惊,怎么一退位邪邪的笑容又回到脸上,这笑容让她忆起刚和林瑄相识的日子。 “白姑娘看够了吗?”林瑄将身子向前突然一倾,林瑄瞥见杜蓬莱忙站起身“避嫌”似地想要跳下车,“你去哪?” “忙——你们忙,我白姑娘你别见怪,林公子向来如此,嘿嘿……”简单粗暴得将林瑄推到枪口上,杜蓬莱相信以后季悦君是要狠狠教训林瑄的。说完杜蓬莱就从行驶的马车上跳下去。 车里只剩下林瑄和季悦君四目相对,这些年如此的情境只出现在林瑄的梦境里,落到现实竟然有点羞赧,悦君清澈的眼眸,樱红的嘴唇实在让人浮想联翩……窗口缝隙瞥见大队人马已经停到一家酒楼。 “林公子你要干什么。”季悦君戒备得看看林瑄,时刻提醒自己林瑄如今身体虚弱才能忍住揍她的冲动,难道林瑄真实面目是这样的?耳边回荡着杜蓬莱下车前说过的话,心里暗沉略带失望。 “呵呵呵……下车吃饭。”林瑄收起玩世不恭的脸本着脸率先跳下车。马车里只剩季悦君一人终于松口气,车帘很快有人帮着撩开,“白姑娘请下车。” 清脆的声音甚是熟悉,抬头一看竟是荷儿。季悦君愣在了十八岁的路口上,荷儿还会叫她大小姐。“白姑娘?”荷儿不明所以见季悦君站着出神轻声唤道,“白姑娘,你没事吧?公子在店里等着您呢。” 酒楼不大,来往路上就此一家给来往客人用餐打尖,楼上人不多几乎都是林瑄的护卫队。林瑄和杜蓬莱选了靠窗的桌子,两人笑着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白姑娘来坐,此地简陋连个包厢都没有,咱们将就一下?”杜蓬莱客套道。 季悦君点点头,对于排场她向来不讲究,微微一笑:“赶路途中能有热汤热饭已经很不错了。” “看来白姑娘经常赶路,不知道以前都爱去哪?”林瑄望着她,不过这笑容似乎另有深意。 “大山大水,不看可惜了。也没有什么目的,随便溜达。” 见季悦君不愿多说,林瑄也不多问。杜蓬莱指着端上来的菜,邀功道:“白姑娘菜都是我选的,看看和不和胃口。” 季悦君看看桌子上的菜转头往往杜蓬莱又看看林瑄,“挺好的,我不挑食。不过,林公子只能吃素食,把肉菜都撤了吧。” “没事,你们吃。我吃白菜豆腐就行。” “杜先生没有介意吗?” 杜蓬莱眨巴眼睛点点头,心痛得嚷道:“来人,把肉菜都撤掉。” “没有肉食你们吃饭哪香,别撤了,我真得不吃。”林瑄保证道。 “你好了,我和杜先生吃得才香。” 用过晚膳,杜蓬莱被林瑄带到后院溜达消食,“你这身子这几日感觉好点?能下床走动还能和悦君斗嘴了。” 林瑄嘴角神秘微笑,“咳咳……好些。” “果然啊,女人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有时候还能当药使。” 刚要开口,常安急匆匆得跑来,“公子,白姑娘让您回去吃药。” “我马上回去,”林瑄点了点酒楼的方向,略带埋怨,“你瞧瞧,刚出来就被叫回去,唉——” “行了啊,你最好憋住别乐得笑出声,今天才知道林瑄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杜蓬莱望着林瑄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一众幸福的开始。 回到房里坐下没多久,季悦君端着熬好的药进到屋里,“快,林公子把药喝了。” “好。”林瑄点头应和道。 接过季悦君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刚放下碗喉咙处有股压不住的腥味,一口鲜血便喷出来。季悦君脸上煞白马上前扶着林瑄的背,眼眶急得发红:“林瑄你怎么了?”手指搭在林瑄手腕上,见林瑄一脸痛苦之色五官都疼得扭曲,心里微微发紧,仍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镇定。很快林瑄头跌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林瑄!林瑄你不能死!”季悦君拉着林瑄的手,眼泪止不住滑下来,“你说过会护我一生,我这就带你去找师父,她肯定能治好你,你等等我好吗?我这就带你去,你不能死,呜呜呜…….林瑄你这混蛋!你要是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听见没?!” 突然一只手覆在季悦君的背后,林瑄抬起头虚弱得靠在季悦君身上,勉强笑着小声挤出几个字:“为了……悦君,我舍不得……死。”季悦君听了止不住哭声,“你知道我是谁,还戏弄我一天。你要是敢死,我非要把你打活不可!” “悦君…….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只爱你。”林瑄拉着季悦君的手,“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做真正的林瑄……我不舍得死,我真的不舍得死,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梦见我们重逢的画面,却从来没想到过是我躺在一怀里……”林瑄苦笑道,“更美得画面不该是你躺在我怀里,然后我把你推到吗…..呵呵....” “脑袋里每天都想着什么呢,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开玩笑…….呜呜呜…….”季悦君哭得更凶了。“悦君,其实……想起来我很庆幸我得了重病,否则我可能会永远失去了你,那比死了还可怕,是绝望的深渊,你让我一个人在绝望的深渊。你藏起来让我去哪里找你,你好狠心,知道我像疯了一样派人找你吗。”林瑄拉着季悦君的手死死盯着季悦君的眼睛,“答应我再也不许走,不能离开我半步。” 季悦君哭得像是冬日里融化的雪人,朝林瑄点点头,“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我宁愿替你去生病去承受这一切,我看着你苍白的脸,日渐丧失的精力,比我自己生病难受一万倍……..呜呜呜……”季悦君挥握着林瑄的手,“林瑄你别不怕,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 林瑄撑起身子轻轻拥抱着季悦君,熟悉的气息弥漫鼻尖,虚弱得轻声道: “有你在我哪里会害怕,有你在我去哪里都不会害怕……拥有你真好,知道你还爱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