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被师父投喂》 第1章 香菇炖鸡（上） 22岁的唐楚已经第三次左小腿粉碎性骨折了，每次都是同一个位置。别的病人一个多月就能拆石膏，她得戴足两个月。医生说她如果再这么碎下去，左腿保不齐就得比右腿短一截变成小跛子。 这事她当然不敢告诉外婆，骗外婆说暑假要实习不能回家，不然老人家肯定得焦虑得睡不着觉。 她搬到爸爸给她买的公寓里，请了位护工阿姨照顾。这房子是她刚上大学时买的期房，今年三月才交付，上下两层一共100多平米，还算宽敞；缺点是都快到六环了，鸟不拉屎，方圆三公里只有楼下一家破破烂烂的成都小吃，连网上的外卖都不肯送过来。 所以护工阿姨家中突发急事请假后，她只能每天吃这家成都小吃的外卖凑合。 “又要香菇炖鸡米线？ “嗯，少放……” “晓得，少放点油，少放点盐，再少放点米线。”四川口音的服务员妹子果断挂了电话。 唐楚放下手机，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剑三客户端已经更新完了。 去年她玩过一阵这个游戏，加了一个无名休闲小帮会，亲友寥寥，每天种种菜做做日常。后来期末考试没时间，就a1了。昨天碰巧看到剑三新资料片的广告，开了90级。现在她腿上打着石膏，每天无聊得发霉，玩游戏权当打发时间。 新资料片叫《安史之乱》，登录界面从原来山清水秀的武侠风变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只有她的小和尚仍然是恭恭谨谨地单手立掌，低首垂目，一身五颜六色有啥穿啥的垃圾装备，看上去十分低调，光头铮亮。 还是这么萌，真想摸摸。 名字是她随便起的，叫无花。这个和尚太有名，几乎每个服务器都能遇上同名的同门，所以合服之后，她的id就自动变成了“无花2佛跳墙”。 佛跳墙是她最早选的服务器，冷清的乡下小服。选它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在一串地名、人名、成语命名的服务器里，它看起来显得那么好吃。 暂时没想到改什么名字，她就用这串id登了进去。 上线地点在洛阳，离少林门派最近的主城，坐马车瞬间就到，她习惯每天在这里交完日常下线。安史之乱剧情发生之后，洛阳升级成90级新地图洛阳·战乱，老洛阳成为历史遗留，连马车都不通了。 她腿着跑到新洛阳地图，默默地做任务。 合服后的世界频道非常热闹，刷得飞快，大多数都是团队招人、买卖吆喝的广告，和当年乡下小服直接在世界频道打嘴仗的境况大不相同。 其中有一条说：“收个萌萌哒声音好听的五毒2萝莉徒弟，带升级送装备送秘笈送马送包各种疼爱，声音一定要软萌好听，经常陪师父我唠嗑，将来做我的绑定奶。#口水#口水#口水” 立刻有一条接着说：“↑楼上是丐帮，不要信。” 世界频道齐刷刷出现一连串同样的喊话，刷了足足两三分钟，把广告都挤下去了：“丐帮还想要绑定奶，自己玩鸟去吧。#鄙视” 虽然一年多没见，游戏变了很多，boss刷新了好几批，安禄山都造反把唐玄宗和杨贵妃赶出了长安，但世界频道依然是复制党3的天下…… 无花小和尚受到启发，在门派频道发了一条求拜师的广告。 [门派][无花2佛跳墙]：80级回归老玩家求个师父，自立自强不用带，毕业送两件退休帮贡装就行。 帮贡装是用帮会贡献值换取的装备，师父可以交易给徒弟。同门淘汰下来的帮贡装价廉物美，是小号们不错的选择。 说到帮贡，唐楚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小帮会已经解散了。 她把广告稍稍改了改，在世界频道又发了一遍。 屏幕上同时弹出两个对话框：“无花希望收你为徒，你是否愿意？”“提拉米苏希望收你为徒，你是否愿意？” 求拜师居然碰上和她重名的大无花，她立刻点了同意；提拉米苏这个id有点眼熟，也同意了。 大无花和她一样是和尚，提拉米苏则是一名七秀。 大无花师兄很客气，密聊她：“呵呵，对不起啦小师弟，把你id占了。要哪个部位的帮贡装？” “都可以。” 大无花说：“只有腰带和项链，我还剩点帮贡，再给你买个武器吧。” 她连忙推辞：“不用了，退休的给我就行，我只能送你点师徒奖励……” “咱俩这么有缘，送给你的，别客气。” 她再三向大无花道谢。另一位师父提拉米苏一直没说话，七秀和少林的装备完全不通用，只能买新的，她就没好意思问人家要。 过了一会儿，做着任务呢，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个对话框：“提拉米苏邀请您组队。” 唐楚点下接受组队，在队伍频道打了个问号。 提拉米苏依然一句话都没说。 她继续跑腿做任务，小地图上却出现一个队友的蓝点，轻功向她身边急速飞过来。 她仰起视角，空中飞来一位全身纯白外观、身姿玲珑曼妙的御姐七秀，门派特有的轻功特效洒落一路粉红色花瓣。 然后吧唧——一头摔死在她脚边。 师父的出场方式……略酷炫。 即使摔死躺在地上，那依然是个非常引人注目的秀秀，尤其是有灰头土脸的小和尚在一边对比衬托。 与她手里闪闪发光的双剑和背上的白色披风相比，那头200块的白发外观和纯白时装真的算非常非常普通了。 虽然无花小和尚是个包里只有几千金的穷鬼，从来没买过外观，光头更不需要发型，但也知道秀秀手里拿的是大橙武4，土豪和实力的双重象征；背上的装饰性披风挂件是系统成就送的，而做这个成就需要购买100次外观。 点开秀秀的装备一看，不用说，全身强化精炼满，插8级石头，每块石头都比她全部家当还值钱。 随便在世界频道求个师父而已，为什么会求来这种土豪…… 土豪秀秀淡定地原地复活爬了起来，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双剑一把握于手中，一把别在背后，姿态冷艳。 唐楚在队伍里说：“我自己会做任务升级，不用师父带，谢谢啦。” 师父仍然一言不发，往她身边挪了挪，屏幕上接着弹出对话框：“提拉米苏邀请你进行交易”。 她不知所以地点了接受，然后看着交易栏里一格一格地填进—— 4个24格包包，90级新出的，不知道贵不贵； 和尚的帮贡输出武器； 可交易的紫色暗器，看品级比武器高很多，应该不错； 最后一栏是一匹马，白色图标，紫色边框，鼠标放上去一看：里飞沙。 里！飞！！沙！！！ 小和尚被师父的王霸之气土豪金光给闪瞎了。再怎么土豪，也不至于在世界频道随便捡个徒弟、初次见面就送里飞沙吧？一匹里飞沙要好几十万金呢！ 仿佛为了打消她的疑虑，师父又在金额栏里输入了2、0、0、0、0、0……一共5个零，20万金。 唐楚觉得这已经不是她玩过的剑三了。 迟迟不点交易，土豪师父终于开了金口：“难得还能遇到佛跳墙服的故人，也是一种缘分，区区金钱不必介怀。” 她推辞说：“马和金币我都有，就要包包和装备吧。” 师父沉默片刻，取消了交易栏里的金钱和里飞沙，把包包装备交易给她，又问：“可要入帮？” 她现在没有帮会，就说：“好啊。” 屏幕上再次弹出：“提拉米苏邀请您加入帮会[紫烟阁]，是否同意？” 紫烟阁？……紫烟阁！ 难怪第一眼觉得提拉米苏这个名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紫烟阁那位叱咤风云腥风血雨的帮主夫人…… 剑三的pvp5阵营分恶人谷和浩气盟，紫烟阁是浩气第一大帮，帮主原本叫什么已经忘了，只知道他和提拉米苏秀情缘了之后，重建了一个天策号叫“马斯卡彭”，来源于那句著名的“马斯卡彭是提拉米苏的灵魂”，还把这句话做成技能喊话，到处秀恩爱。 提拉米苏的前情缘是浩气另一位大帮帮主，被马斯卡彭挖了墙角，两个帮打起了阵营内战；前情缘干不过马斯卡彭，就去联合另一位前前情缘；恶人那边呢，还有一位提拉米苏的前前前情缘，和提拉米苏死情缘之后转了阵营，看到这种情况，掺和得格外起劲，阵营内外多方混战打得不亦乐乎…… 那段时间世界频道成天都是对骂，搞得中立玩家都知道这些阵营里的八卦恩怨。还有人特意建了个号叫“照香炉”，每天在世界上自黑：“今天谁又想做紫烟的爹爹呢？来吧！”让人再也无法直视“日照香炉生紫烟”这句诗。 有人说，剑三的核心就在它的名字里：剑侠情缘三。有的人玩剑侠，有的人玩情缘，自然免不了还有三。 把网游当单机游戏玩的中立休闲小和尚无花表示，阿弥陀佛，外面的世界好复杂，小僧还是在帮会领地菜园子里乖乖地种菜吧。 这种纯pvp的帮会居然收中立小号，唐楚点了同意，打开帮会界面一看：112名帮众（2名在线）。 在线的两个人自然就是无花小和尚和提拉米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打遍全服覆雨翻云的紫烟阁居然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离线帮众里有一些眼熟的id，大部分都上百天不上线，显然早就a了。 如今的帮主是提拉米苏本人。唐楚暗搓搓地在帮众里找了一圈，没看到马斯卡彭。她又在好友列表里手动搜索，显示“该玩家不存在”。 居然改名了，甚至或许已经转服删号。说好的马斯卡彭是提拉米苏的灵魂呢？ 她看了一眼身边傲然独立、萧索清冷的白发秀秀，默默走开继续做任务。 师父真是个有故事的女纸……还是不要八卦了。 做了一圈任务回来，提拉米苏还在，但是跳到了旁边房子上，站在屋檐尖角落寞地眺望远方，还换了一套明亮的淡紫色外观和另一款披肩白发。 [队伍][无花2佛跳墙]：师父，你还没走？ [队伍][提拉米苏]：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不禁多驻足了片刻。 战乱洛阳的场景阴暗压抑，硝烟漫天，当年熟悉亲切的洛阳新手镇已经被战火完全摧毁。45度仰头望去，高处的师父就是这忧桑画面中最独特的一道明媚风景。 小和尚噤若寒蝉，唯恐破坏师父的画风。 角色扮演自我代入嘛，她也经常自称贫僧、把自己想象成古代身怀绝技低调任侠的少林高僧玩得很嗨。 提拉米苏在屋檐上拗了一会儿造型，施展轻功向更高的屋顶飞去。小和尚在底下仰着头，看着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撞墙、一会儿卡在屋檐缝隙里，直到轻功气力值用完也没能跳上屋顶，再次吧唧摔死在她脚边。 师父的操作水平……咳，似乎和她豪气酷炫的装备不太匹配呢。 唐楚准备跑下一个任务点，大门忽然传来敲门声，大概是外卖到了。她应了一声“来了”，放下鼠标，拿过桌旁的拐杖拄着，慢慢向玄关挪。 她走得很慢，门外的人等急了，开始啪啪地用力拍门。 在距离大门五米处，唐楚忽然警觉地站住。 成都小吃送外卖的小妹知道她腿受伤，敲门应声后会耐心等待；敲门也是用手指轻叩，从不这样粗暴地拍打。 她瞬间脑补了一则社会新闻的标题：“歹徒伪装送外卖入室抢劫，专挑单身独居女子下手”，或者“断腿女无人照料遭歹徒入室奸杀，邻居发现时尸体已经腐烂”。=_=b 她小心翼翼地扬起声音问：“谁呀？” 一个粗犷的大叔声音不耐烦地回答：“送外卖的！” “什么外卖？” “香菇炖鸡米线！少放点油，少放点盐，再少放点米线！是不是你叫的？开门！” 暗号对上了，她舒了口气，继续慢慢往门口挪。 门外的男人却不拍了，隐约有杂声和话语传来，似乎是两个人在对话。她凑近了想细听，冷不防咔擦一声，钥匙插|进了锁孔。 唐楚吓得拐杖差点都掉了。送外卖的大叔为什么会有她家防盗门的钥匙！ 咔哒，钥匙转过了一圈。 离门还有四五米，断腿残障人士来不及冲过去把门反锁，只好背靠墙壁，抖抖索索地举起手中的拐杖。 铝合金拐杖能打得死人不？这时候要是能有根小和尚的棍子就好了！ 防盗门从外打开，门口站着两个人。 唐楚愣了一下，拐杖举在了半空。 送外卖的大叔连声说：“哎呀你腿不好啊！别动别动！我给你送进去！快把拐杖放下抓好！”冲进来扶她的拐杖。 唐楚盯着门口西装革履、拖行李箱的男人，沉下脸：“怎么是你？你哪来的钥匙？” 他把防盗门钥匙拔下，食指勾住钥匙圈：“叔叔给我的。” 外卖大叔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看看门外的人：“小两口吵架啦？” 唐楚黑着脸瞥他一眼，大叔没看见，转身把外卖盒子送到餐桌上，一边念叨：“真是的，姑娘腿伤成这样不能动，居然还去外地，把她一个人丢家里天天吃外卖没人照顾，是不是男人啊！” 门外的人也没吭声。 大叔走回门口，门外的人侧身给他让路，被大叔狠狠瞪了一眼：“给钱！十五块！难道还要姑娘付账吗！” 他乖乖掏出钱包，递给大叔十五元：“麻烦您了。” 大叔拿了钱走了，剩下门内门外两个人面面相觑干瞪眼。 这位不速之客名叫高屾。 如果一定要问他和唐楚的关系，她会称他为：爸爸的女朋友的儿子。 倘若不是因为爸爸和高阿姨名下都有各自的公司，结婚有很多理不清的麻烦，他早已和她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昨天爸爸给她打电话，感慨了一下他明年就五十了，和高阿姨在一起这么多年，两人终于决定把证领了坐实名分。正好下个月是他生日，爸爸打算和高阿姨一起做寿，顺便把家里亲戚们请到一起聚聚，让她也回家参加寿宴。 下个月她腿上还打着石膏，当然没法回去，于是拒绝了，也没有解释原因。 爸爸肯定要伤心了。自从初三时妈妈去世，她就和外婆一起生活，爸爸和高阿姨在一起之后她更少回去，父女俩还不如普通亲戚来往热络。 结果今天高屾就找上门，这是来当说客的节奏？ 谁要跟你兄妹一家亲，呵呵。 第2章 香菇炖鸡（下） 唐楚的拐杖横在玄关过道里，一夫当关，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你不是在上海吗？来这儿干嘛？” 高屾对她的残疾造型似乎并不惊讶：“换工作了，跨城搬家，叔叔让我先在这儿落脚。” “这是我……” 她想说“这是我的房子谁同意你来住了”，转念一想，房本上写的是爸爸的名字，钥匙也是爸爸给的，他想让谁住就让谁住。爸爸对高屾视如己出，将来继承权归谁还不好说呢。 不但爸爸要变成别人的爸爸，连仅有的小房子都要被抢走一半！ “你在哪儿上班？金融街？不嫌远？” “不，在北四环。放心，我不会住很久的，安顿好了就搬走。” 城北是科技企业集中区，她想讽刺他一句“被银行炒鱿鱼啦？”，忍住了没说：“那干嘛不住公司旁边的酒店？” 他看了她腿上的石膏一眼：“削减非必要开支。” 唐楚被他噎住了。 虽然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他的外表却依然一丝不苟，还是那副……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装b范儿。 他一手扶着防盗门：“我们真的要站在门口讨论这些问题吗？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晚饭时间，楼道里飘来邻居家做饭的香气，是唐楚最喜欢的糖醋味儿，引得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邻居真讨厌，顿时什么气势都没了…… 她想起餐桌上还有一盒米线外卖，收回拐杖往餐厅走：“楼下的房间和卫生间是我的，楼上归你。我的电脑在客厅里，厅也归我。” 高屾关门进屋，玄关挂着的一串风铃打到了他的头。他弯腰绕过，观望了一下屋内格局：“厨房呢？” “厨房我不用，随你便。”唐楚在餐桌坐下，打开外卖盒。 成都小吃的米线还是老样子，整只没切的香菇，三两块鸡骨头架子，塑料口感嚼不烂的米线，汤面飘着一层灰白色的浮油，看起来就像一碗刷锅水。 没办法，成都小吃只有这个稍微清淡点，病号能吃。手术后本来就元气不足身体虚弱，她每天吃这种食物，圆嘟嘟的肉脸都瘦出尖下巴来了。 唐楚虽然很饿，但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被邻居家的饭菜香气勾起了馋虫，更觉得饥肠辘辘。 厨房里传来高屾的声音：“冰箱里的东西可以吃吗？” 冰箱里是阿姨留下的囤货，放了好多天了。“随便你！” 吃死不管！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放下外卖盒，回到电脑跟前。 小和尚掉线回到了登录界面，她回味着邻居家的糖醋香，口水泛滥，把id改成了“糖醋排骨”。 以前妈妈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去世后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吃到过。无论多好的饭店、做得多么精致，总觉得差了点味道，妈妈亲手做的那种独特的味道。 她的名字“唐楚”，来源于爸爸和妈妈的姓氏，在家乡话里和“糖醋”谐音，从小没少得过“糖醋排骨”、“糖醋丸子”之类的外号。 提拉米苏还在队伍里，唐楚和她打招呼说自己改名了，她没有理。看她所在地是持国天王殿，70级的团队副本，风景瑰丽奇特，大概是去缅怀过去拍照留念。 师父不退队，小和尚也不好意思退，就这么挂着做任务。 洛阳任务让她回门派跑腿，在少林门派的广场上，又碰上刚从持国天王殿出来、轻功从她头顶飞过的提拉米苏。 师父时髦靓丽，每次见面都是不同的外观造型，这次换了七秀粉红色的门派套装，发髻高挽，环佩叮当，身姿曼妙，配上花瓣轻功特效格外梦幻。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o(n_n)o 打完招呼她就知道坏了，因为空中飞行的秀秀忽然换了个姿势。 轻功途中双手不要离开键盘啊师父！(⊙o⊙) 小和尚看着一头栽在自己脚下、名字瞬间变成灰色的秀秀，悄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唐楚专心玩游戏，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食物的香味，引得她回过头去，发现高屾端着一只碗站在她身后，不知窥屏了多久。 他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解了，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线条匀称、肤色白皙的小臂。阿姨留下的素色围裙穿在他身上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唐楚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很不待见这个人，但他的确是个通常意义上大众眼里的帅哥。 她把脸一拉：“干嘛？” 高屾站在她身边，手里的碗和她脑袋齐平，离得非常近，飘出的香味根本无法忽视，她忍不住目光向碗里瞄去。 一碗香菇鸡肉面，汤色清澈，表面几点金黄润亮的油花，既不寡淡，又不会太油腻；面条是龙须挂面，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碗底，浸透在汤中，光看着就觉得十分好吃；更别说面条上还盖着一排横切成块的去骨鸡腿肉，配上香菇和点缀的胡萝卜片，色香味俱全，唐楚的口水刷地就下来了。 同样是香菇炖鸡，差别咋这么大呢！ 她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每瞄一眼都感觉节操和尊严像岩石风化剥蚀的表面一般随风而去。 此刻她只想对他大吼一声：“滚粗我的地盘！但是把那碗面留下！” 高屾还把面碗往她面前递了递：“冰箱里剩的菜不多，只好煮了个面条，可惜没有青菜。我看你外卖没怎么动，要不要再吃一点？我煮了两碗。” 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这么好，让人怎么拒绝！ 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让他滚粗，还是先保住面条吧…… 高屾见她没有反对，指指餐桌：“去那边吃？” 她绷着个肃杀的面皮点点头，回头去退游戏。 高屾凑过来问：“你在玩什么？武侠？……古代怎么还有提拉米苏这种东西？” 唐楚用看白痴的眼光斜睨他：“那是玩家的id，自己起的，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他讪讪地直起身：“哦……这个就是你？挺漂亮的……” “那是我师父，这个才是我。”她操作自己的和尚翻了个跟头，下线退到登录界面，不理会他诧异的眼光，扶着墙壁两步跳到餐桌边。 桌上摆着另一碗面，旁边是她吃了一半的香菇炖鸡米线，摆在一起就像卖家图片和买家秀一样对比明显。 唐楚坐下喝了一口汤，还没来得及吃面条和鸡肉，残余的一点节操和尊严就彻底风化光了。 这才叫香菇炖鸡！旁边那碗其实是成都小吃的老板欺负她一个人在家腿不能动故意拿来忽悠她的刷锅水吧！ 两根冷冻鸡腿、几片香菇和胡萝卜，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 她本来不喜欢吃龙须面的，偏爱刀削面、拉条子那种劲道的面条，也不好这种清淡口味，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碗里的面一个劲地往她嘴里钻，等她终于停下筷子，已经只剩稀稀拉拉几根了…… 一边吃一边他又问：“你刚才玩的什么游戏？看着不错的样子。” 吃人的嘴软，她含着鸡肉囫囵回答：“剑三。”见他不解，又补充：“剑侠情缘网络版三，简称剑三。” “好玩吗？难不难？” 她闷头呼啦呼啦喝汤：“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比超级玛丽第一关难。” 他脸红了，低头吃面，没有再问。 这世上有一种人，相貌出众、头脑聪明、条件优越，各方面都木秀于林，普通人只能仰望，但是却在一个别人都觉得很简单很平常的领域格外地白痴，比如动画片里的柯南，再比如眼前这位。 传说高屾上初中时已经是闻名全校的学霸，被同班男生带着第一次进游戏厅，在游戏机前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花光了身上的零用钱，超级玛丽第一关都没过。 从此他再也没有摸过任何电子游戏。 这事被古板的校长知道，还拿出来当正面例子教育同学们好好学习远离游戏。 高屾在一部分人心目中的光环坍塌了，而在另一部分人——尤其是女生——眼里却愈发地金光闪闪完美无缺。 当唐楚还是个暗暗仰慕高年级学霸男神的纯情少女时，也觉得那些逃课流连于乌烟瘴气的游戏厅和网吧的男孩们好堕落，对着屏幕大呼小叫面红耳赤飙脏话的样子真猥琐，哪比得上男神白衣飘飘斯文儒雅淡定专注光芒闪耀。 现在么……连dota都不会打的男人也能算男人？ 如今她的男神是去年实习的游戏公司的cto，身高将近1米9，肌肉发达荷尔蒙爆棚，名校毕业的技术型学霸，偏偏还是游戏高手，每次内部对战碰上都被他完虐，分分钟想跪下对着他唱《征服》的节奏，简直帅呆了。 可惜人家已经结婚了，sigh。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连平时不爱吃的两片胡萝卜也啃了，咂咂嘴，过河拆桥地向对面那名不算男人的男人、弱鸡中的弱鸡投去鄙视的眼光。 他没她吃得快，吃相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吞咽喝汤，吃面条都几乎不发出声音。 餐桌上方的射灯明亮，映着他眉宇鼻梁的轮廓，亮光下的面庞显得格外细致光滑。鼻尖出了一点汗，细细密密的水珠，皮肤却好似更加润泽生动起来。袖子还挽在胳膊肘处，露出的半截手臂只有在强光照射下才看得出细细的绒毛，肤质足以让女人心生嫉妒，线条却是结实有力的。当他抬起手时，尺骨和桡骨之间凹进去一条小小的凹陷，随着手臂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终于吃完了，放下筷子抬起头来。 唐楚不自在地别开眼。 哼，和她的男神相比，这人简直就是个娘炮，还会做饭！ ——好吧，做饭好吃算优点，姑且不算娘炮的证据好了。 可是，万一他明天还做这么好吃的面条，怎么办呢？ 第3章 水果酸奶 晚饭后唐楚上线，发现邮箱里有几封未读邮件，收信吓了一跳，提拉米苏把之前给她没要的里飞沙和金币都寄给她了，除此之外还寄了好几组六级五行石、宴席、药品小吃、珍稀材料、宝箱等等，像处理遗产似的。 提拉米苏依然在队伍里，所在地是老枫华谷，和老洛阳一样已成为历史的地图。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为什么给我寄那么多材料？ 过了好一会儿，提拉米苏才回复。 [队伍][提拉米苏]：这个江湖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之处。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要a吗？ 唐楚忽然觉得有点小感伤。回归第一天，唯二两个搭理她的师父，还没来得及等到她满级就要说再见了。虽然她和提拉米苏不熟，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对她以往的印象都是从各种8181里得来，并不正面，但是作为一个师父，她对徒弟真的算非常仗义大方。 好友列表里只有提拉米苏和无花两个活人在线，从前就没几个亲友，如今更不知人在何方。提拉米苏虽然没有带她，但是一直和她组着队，仿佛独自做任务升级的历程也不那么孤单。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等我升到90级出师再a好吗？至少让我送你一点师徒值。 提拉米苏没回应。 [队伍][糖醋排骨]：我升级很快的，马上82级了，明后天就能满级。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喜欢拍照吧？听说出师会送桃花道具，很漂亮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拍个照留念吧？ 提拉米苏没有回复，直接下线了。 小和尚吭哧吭哧努力升级，升到82级，提拉米苏又上线了。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我82级啦，争取明天满级！o(n_n)o 提拉米苏退了队伍，发过来一条密语：“不是本人。” 这是别人代上她的号，可能是亲友，唐楚没有多问。那人过了几分钟就下了，整晚都没再上。 大门传来开锁声，高屾提着两只超市的大号购物袋回来，看到她坐在电脑前的背影，旁边拐杖的姿势都没变过：“你一直在打游戏？” 唐楚没理他。 他又说：“对眼睛不好，病号应该多休息。” 她不耐烦地回过头去：“你是我谁呀？要你管我？咱们楼上楼下井水不犯河水，行不？” 他抿唇不语，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生活用品上楼，一晚上没再来烦她。 唐楚做任务到九点多，升到83级，觉得累了，退出游戏伸了个懒腰。她回卧室取了内衣睡裙搭在拐杖扶手上，给石膏套上塑料袋保鲜膜防水，熟练地去浴室洗澡。 想起家里多了个男人，她把吊带睡裙换成了有袖子的。 爸爸让他住过来就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吗？大夏天的孤男寡女真的很不方便。 爸爸可以把高屾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她却没法把他当哥哥。 她把拐杖放在浴室门外，拐杖没立稳，倒下去砸到了玻璃门，咣的一声巨响。 楼梯上立刻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唐楚捡起拐杖一抬头，正看到高屾从楼上冲下来。 他扶着楼梯扶手，收住脚步，淡定地改为缓步下楼：“什么动静？” 唐楚把拐杖扶正靠在墙边：“没事。” “需要帮忙吗？” 唐楚说：“不用。” “你脚不方便，能帮得上的尽管叫我，不必客气。” 谁跟你客气！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要洗澡，你确定你要帮忙？” 他表情未变，走向她的步子顿住：“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在外头，有事叫一声。”转身走到沙发坐下，打开电视观看。 有事叫一声难道你还能进来吗？唐楚一边默默吐槽一边关上浴室门，然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浴室门没有锁。 浴室的布局还很奇葩，一进门就对着淋浴间，马桶和洗脸池反而在里面。门是镁铝合金的，只有一个边框，中间大幅全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 往坏里想一想，万一他动点什么歪脑筋，身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她根本挡不住！新闻报道说90%的强|奸案都是发生在熟人之间！ 她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胸，有点囧。 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凭高屾的脸蛋身材，应该是有一堆女人，说不定还有一堆男人排着队想强|奸他吧…… 她把浴室门关严，门背后用拖把桶抵住，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洗澡。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越来越近，玻璃门被叩响。 唐楚吓了一跳，扯过毛巾挡在身前：“干嘛！别进来！” 颀长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你的手机响了，是周阿姨打来的，要接吗？” 周阿姨就是请假的护工阿姨，打电话一定有事。她举着毛巾说：“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现在忙，一会儿回给她。” 玻璃门上的身影顿了片刻，举着手机离开了。 唐楚飞快地洗完澡穿上衣服，出来时看到高屾还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体育新闻。他手里握着遥控器，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一滞。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裙，虽然遮得比外穿的裙子还严实，但仍然觉得微妙的尴尬……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穿着睡衣，这明明是在家人或者男友面前才会有的私密扮相。 面前这个人，显然两者都不是，却要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他把目光转向一边：“周阿姨说家里病人情况不稳定走不开，要继续请假一周。” 再过一周，可以不用护工照顾了。她随便应了一声，拄着拐杖站在茶几旁盯着他。 他识趣地站起身：“那我上楼了，有事叫我……”越过她时膝盖踉跄地在茶几上磕了一下。 唐楚撇撇嘴，回到电脑前，q|q上闺蜜小凝发来消息：“还活着吗？一个人很鸡摸吧，给你发个深夜福利！”附一个网页链接。 自从阿姨请假，唐楚就忍不住屡屡脑补自己一个人摔倒在浴室或者客厅里，骨头再次断裂无法移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电话也够不着，活活痛死或者饿死……于是叮嘱小凝每天互通消息报平安，万一哪天她没回，立刻报警找警察蜀黍来救她…… 想想自己的被害妄想症确实蛮严重的。=_=b 她随手点开链接，一面回复：“家里有人，你可以光荣卸任了。” 小凝问：“阿姨回来了？” “没有，是……”她打字的手一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高屾的身份，“家里的亲戚。” “长辈来了？啊呀呀那你千万别点那个深夜福利。” 已经晚了，视频自动弹出开始播放——是一段国外男模的内衣秀，尺度么……尺度不大还能叫深夜福利？ 她淡定地回过去：“没关系，她睡楼上。”故意把“他”打成“她”，免得小凝瞎想乱八卦。 小凝发过来一个猥琐的表情：“那你慢慢欣赏哦～你最喜欢的肌肉男，成群结队一打一打的，个个都有人鱼线八块腹肌！我是不是很贴心！” 唐楚瞄了两眼视频，其实这种粗犷外国肌肉男并不是她最喜欢的类型，尤其他们不管白人还是黑人，都喜欢把皮肤晒得黑亮黑亮的涂上橄榄油以示健康性感。如果能稍微纤瘦一点、皮肤白一点，那就完美了…… 她做贼心虚地转头去瞄楼梯，一回头又看到高屾端着一只碗站在她身后，视线从屏幕转到她脸上，那眼神……好难形容…… 她的脸腾地飞起红云，欲盖弥彰地辩解：“我、我成年了……” 他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地把碗递过来：“我就是来问问你……吃不吃水果？” 深夜看大尺度激情小视频被人撞见的羞愤和尴尬瞬间就被碗里的东西盖了过去。 吃光了阿姨留下的囤货，她已经好几天没吃到新鲜水果了，面对这一大碗洗净切好的水果拼盘，草莓、哈密瓜、猕猴桃、火龙果、车厘子、桃子，五颜六色，每一种都是她喜欢吃的，上面还浇了一层浓稠的酸奶，草莓和车厘子的颜色融进了酸奶里，丝丝缕缕红白相间，根本把持不住。 这个人怎么能把随便什么食物都弄得这么诱人？ 她的双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接过碗和勺子吃了起来，连视频都没来得及关。 尴尬？矜持？面子？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看个男模内衣秀怎么了，他在自己房间里指不定看比这尺度更大的呢。 唐楚一口气呼啦呼啦吃了半碗，才想起面前还站着一个人，满嘴酸奶水果含糊地问：“你吃吗？” 水果和酸奶已经被她搅成乱七八糟的一团，虽然卖相差了点，但是味道没差的！她捧着碗眼巴巴地望着他，嘴上客气，其实心里可舍不得了，她吃过的想必他也不会要。 他果然说：“你都吃了吧，我那边还有。” 她立刻从善如流地继续埋头扒剩下半碗。 高屾站在一旁看着她吃，问：“楼上的浴室太久不用，喷头坏了，我用一下楼下的行吗？明天就找人修。” 这种情况下怎么好意思拒绝人家，她一边吃一边点头：“用吧用吧。” 如果借用一次浴室就能换来这么一大碗水果酸奶，每天给他用都没关系！ 唐楚捧碗只顾吃，高屾进了浴室她才想起来，她换下来的脏衣服还乱七八糟扔在凳子和洗衣机上，包括小内内和bra……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还手欠地把bra挂在了水龙头上……无论他是把它拿下来扔进脏衣篓还是任它挂着，都无法避免会碰到…… 对此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首先脸红害羞无地自容，而是“还好有c罩杯不算丢人”…… 算了，眼不见为净，就当不知道好了。反正她看裸男视频都被他撞见了，也没见他有多大反应，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了嘛！ 浴室里响起刷刷的水声，从客厅看过去，磨砂玻璃门上蒙了一层水雾，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浴室的明亮灯光透出来。 电脑上的视频正演到浴袍秀阶段，身材火辣的男模背过身去，浴袍半解到腰际，看得出他里面什么都没穿，背景音里一片尖叫口哨声。 唐楚看了一眼视频，又看了一眼浴室；再看了一眼视频，再看一眼浴室。 不能怪她脑洞太猥琐，这是非常正常的联想！ 门内忽然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就像她洗澡时看到的那道颀长身影一样。然而水声并没有停，一只手抬起按在门上，又缓缓地滑下去。 水声更大了。磨砂玻璃上留下一只拖长的湿漉漉的手印，就像《泰坦尼克号》里女主角留在车窗玻璃上的那只。 唐楚放下吃光的水果酸奶碗，凉冰冰的双手捧住脸，捏了捏脸颊上的肉肉，发现自己脸颊滚烫。 洗个澡而已，怎么能洗得这么香艳……一定是视频的错！赶紧关掉！ 手很快变得和脸颊一样热，她捧起酸奶碗贴着脸，继续降温。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玻璃门打开，一蓬热乎乎的水汽从门里涌了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举着毛巾擦头发的——半裸男一枚。 他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上半身一丝|不挂，头上扣着毛巾，一出来就转身去厨房，留给她一个线条柔韧的倒三角背影。 这人是谁？绝对不是高屾！那种弱鸡娘炮怎么可能有这么发达的背阔肌！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镇饮料，打开一口气喝下去半罐，然后走到柜式空调前，一边吹风一边喝饮料擦头发。 唐楚手一抖，差点把碗摔地上。 正面比背面更壮观，与视频里的男模相比也不遑多让，多了一分东方人的纤长秀气，但是该有的绝不含糊；刚洗过澡的皮肤格外莹润，白里透粉，像打过柔光似的，恰好中和了肌肉线条的狰狞感；腰线笔直劲瘦，浴巾围在腰里，只能看到四块腹肌，但明显下面还有…… 洗个澡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被视频里的肌肉男模穿越了！刚才那记按在玻璃门上的手印是不是高屾的求救信号！ 可惜现实并不是她的脑洞，空调前的人擦干了头发，拿下毛巾丢在一边。 脸还是那张脸，身体却仿佛换了一个人。 高屾仰头喝干饮料，迎面看到穿着卡通小熊泡泡袖睡裙的唐楚一脸呆滞地捧着碗盯着他，嘴巴边上还挂着一滴被车厘子汁水染红的酸奶。 “怎么了？” 唐楚回过神，嘴巴动了几下，最终只弱弱地吐出一句：“会感冒的……” 不对！这根本不是她心里想说的话！她想说的是你个死变态暴露狂快点把衣服穿上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就在我面前穿成这样亲兄妹也不带这样的好不好！ “没关系，洗完澡太热了。我夏天都这样，从来没感冒过。” 夏天都这样！意思是以后每天都要瞎眼地看着裸男在面前晃来晃去吗？ 高屾发现她手里的碗空了，向她走过来。 离得近看得更清楚了，真是要瞎……浴巾下面不会是真空的吧？就那么随便打了个结塞在腰里，看起来很不牢靠，一边走一边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唐楚觉得有必要和他严正声明一下同居规……不对，是合住规则。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义正辞严的架势。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把碗拿走：“全吃光了？还要吗？” 她满肚子的话全被这句挡了回去，开口就变成了：“还有吗？” 他微微一笑：“有的是。不过这么晚了，明天再吃吧。” 哦，吃的没有了，很好，那可以好好谈判了！ “别动。” 唐楚一愣，真的定住了没动，眼珠左右瞄，看着他向自己腮边伸过手来，指尖在她嘴角一刮，把她嘴边挂着的一点酸奶刮去，然后顺手放到自己嘴里舔了舔。 她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什、什么节奏！现在兄妹之间都会做这么暧昧的小动作了吗！何况他们根本不是兄妹！ 这和她预想的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井水不犯河水当对方是空气、反正就几天忍忍就过去了的相处模式完全不一样！ 高屾却好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任何不妥，施施然地含着手指转身去厨房。 直到厨房里响起哗哗的刷碗水声，她才懊恼地想起来，碗底还有很多酸奶没有舔干净…… 第4章 三明治配咖啡 唐楚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到一个可执行性高、不会被任何意外尤其是突然出现的食物打断的方案：把合住规则一条一条写下来，直接拿给高屾看。 早上起床换衣服，她又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干净的衣服所剩不多，尤其是内衣，只剩最后一套。 阿姨原本说只请假四五天，她就偷懒把脏衣服全扔着等阿姨回来洗。现在又延长一周，不洗就没得换，囤着的脏衣服也要发臭了。 说起来，昨天他在楼下浴室洗澡，肯定看到了她堆得快满出来的脏衣篓…… 虽然她不待见高屾，但也不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是个邋里邋遢不讲卫生的懒虫，真是自相矛盾。 她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迎面而来一股咖啡的香味。高屾系着围裙，一手端一只盘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她说：“起来啦？正好，来吃早饭吧。” 看！她多有先见之明！如果毫无准备地找他谈判，肯定又被转移注意力了！ 她把那份合住规则递过去：“你先看看这个，我去刷牙。”一边瞄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咖啡、果蔬沙拉、三明治和煎培根，看上去非常快手简单，但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日光从窗户懒洋洋地斜照进来，映出咖啡袅袅的热气，白瓷盘子里颜色素净的食物也显得格外清新，让人心情一亮。 与她前几天苦哈哈地干啃吐司、后来索性一觉睡到中午省掉一顿相比，这样的早餐已经十分丰盛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欢快地坐回餐桌前，培根的热气还没散。 与喷香的咖啡、五彩缤纷的沙拉、油亮亮的煎培根相比，那块吐司白乎乎、中间的夹心也白乎乎的三明治显得其貌不扬，颜色并不诱人。但是她只咬了一口，立刻就被它内秀的滋味征服了，三口并作两口吞下去，意犹未尽地把手指上沾的一点酱料也舔干净，才腾出功夫来问：“三明治里面夹的是什么呀？” 高屾说：“煮鸡蛋、洋葱、芹菜和沙拉酱，还放了一点黑胡椒。” 白吐司、水煮蛋、洋葱和芹菜都是她不太爱吃的东西，和在一起怎么会这么好吃！简直鬼斧神工化腐朽为神奇！“还有洋葱？没吃出来。” “你不喜欢吃洋葱，我切得很碎，用黄油爆过，所以只有香味没有葱味。” 唐楚正在闻咖啡香，闻言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洋葱？”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专心地看她列的合住规则，随口回答：“我给叔叔做过洋葱肥牛，他说你们全家都不爱吃洋葱，家里从不买这个菜。” “哦……” 洋葱肥牛……听起来也蛮好吃的样子？吉野家的牛肉饭她就挺喜欢的，洋葱做熟了没有葱味也可以接受。 其实，吃货眼里根本没有不爱吃的食材，只有做得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吧？ “咖啡不好喝？”他发现她捧着咖啡半天一口都没喝，“家里没有工具，只好暂且买了速溶的。” “不是，就是不爱喝咖啡，太苦了。”她凑在杯沿吸着鼻子嗅来嗅去，像个馋嘴的小狗，“但是特别喜欢闻咖啡的味道，好香。” 他想了想，伸手拿过她的咖啡杯：“等我一下。” 他把咖啡拿去厨房，捣鼓了一阵，原样端回来放到她面前，只是杯子里的液体颜色变浅了一些，表面飘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咖啡牛奶，尝尝这个比例能接受吗？” 唐楚喝了一口，果然是咖啡味的牛奶，甜甜的，奶泡绵密细腻，只有咖啡香而没有咖啡苦。她干吃了三明治和培根，正口渴呢，咕嘟咕嘟喝了半杯，舔舔嘴，贼眼骨溜溜地瞄向中间盘子里剩余的那块三明治。 干吃都那么好吃，配上牛奶一定更赞！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无情地拈起三明治：“这块是我的。” 她毫无气节地问：“还有吗？我没吃饱。” “只做了两块。快九点了，别吃太饱，一会儿午饭吃不下。” 她继续腆着脸问：“我就吃这个当午饭行吗？” “午饭的菜我已经买好了，”高屾吃完三明治，把空杯盘收起，“你确定要吃三明治，不尝尝新菜？” 被他这么一说，唐楚立刻犹豫了。按照他昨天香菇炖鸡面的水准，正儿八经做的菜肯定更好吃。她舔舔嘴唇：“那……明天早饭能继续吃这个吗？” “明天还有更好吃的呢。”他笑着站起身，隔着餐桌倾身向她伸过手，“别动。” 这回唐楚学乖了，往后一仰躲开，飞快地抽了一张桌上的餐巾纸把嘴一擦，果然嘴唇上有没舔干净的奶泡。 好险！差点又被轻薄了！幸好她反应敏捷手速过人！ 高屾伸在半空的手一顿，转而去收她面前的餐具。 她想起正事，冲桌上那张合住规则努努嘴：“那个你看完了吗？有没有意见？” 开头第一条就是互相尊重*，未经同意不进对方房间，在开放区域必须着装整齐，他应该能领会她指的是什么吧？ 他点点头：“你是主人，以你为准。不过平分伙食费就不用了，我贸然来打扰，理应做点贡献。” 这么识趣，搞得唐楚拉不下脸放狠话，想到自己还要吃人家的白食，态度得好一点：“那水电网费就算我的吧，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呵呵……” 他站直身体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 唐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这穿了衣服看起来挺纤弱的呀，昨天晚上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想起昨晚看见的瞎眼画面，她抖了一抖，回客厅去开电脑。 上午游戏里没什么人，连一直挂机的师父也不在线。她无聊地做了一会儿任务，升了一级，浴室里的洗衣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洗漱时顺手塞进去的衣服洗好了。 洗衣服她可以自己动手，但是晾衣服，残障瘸腿人士就有点费劲了。 高屾擦干手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唐楚的拐杖架在浴室门外，她一手扶着洗衣机，单脚着地，弯腰费劲地从滚筒里往外扒拉衣服。 他过去扶她：“你站好，我来吧。” 唐楚一把抱住洗衣机门：“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斜睨了她一眼：“你能别这么逞强吗？非得把自己摔了才长记性？” 谁逞强了呀！大件衣物已经被她扒拉出来了，剩下的全是小内内！这人是不是缺心眼，真把自己当哥哥还是当gay蜜了！ 她迅速把剩余的衣服一股脑儿全掏出来扔到盆里，最后用一块毛巾盖住：“要不你帮我把盆端到阳台上吧，这个我确实需要帮忙，呵呵……” 等衣服拿到阳台，她发现刚才坚持不肯让他碰自己的衣服纯属矫情，因为晾衣杆有一人多高，她根本无法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金鸡独立保持平衡晾完一大盆衣服。 高屾放下盆回头，她笑得谄媚又难看：“呵呵，还得请你帮忙晾一下，呵呵……” 呵你妹啊呵，脸都要丢光了…… 他转过身去拿衣架：“你坐着吧，别过来了。才二十几天，骨头正在长，能不动就尽量别动。” 她都骨折过三次了，经验丰富，能做多大动作心里有数。不过，他怎么知道她骨折了二十几天？这事她都没告诉家里人。 唐楚坐进电脑椅，继续眼不见为净，专心打游戏不去看他。 但是电脑桌正对着阳台，眼睛随便一瞄就能看到，即使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眼角余光也能瞧见。 比如他又拿起一件她的bra，海绵被洗衣机甩变了形，他把褶皱全抻平了；他捡起一条团成一团的粉红色花边小内内，拎着裤腰抖了抖，发现内外反了，特地翻过来再夹到衣架上…… 唐楚双手扶额，把脸埋在键盘上。 简直想死…… 这人到底是不是直男！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吗！虽然背对着看不到表情，但是动作很稳很淡定的样子！还是因为经验太丰富早就习以为常了？ 高中他就非常受女生欢迎，是大家交口称赞的暖男，对每个女生都温和有礼。之后大学四年、工作三年，谁知道他究竟交过多少女朋友暖过多少妹子？ 当年的无知少女们也都长大了看透了：只暖一个人的才叫暖男，暖一堆的那是中央空调，呵呵。 算了，想开点，把他想象成周阿姨的替身好了，反正就是做饭做家务。 ——不行！脑补不能！周阿姨哪有人鱼线和腹肌！ 不脑补还好，一脑补她又想起昨天的瞎眼画面，脑子里全是他腰里围块浴巾半裸的样子，半裸着抖她的小内内，半裸着整理她bra的海绵，然后用指尖挑起bra带子轻轻一吹，回过头来邪魅挑逗地一笑…… 快停止你的脑洞啊坟蛋！那不是真的！ 小时候听过一个童话寓言叫《会跳舞的白熊》，狡诈的骗子卖给村民们炼金术秘方，按照他的方法就能用很低的成本炼出金子，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他特意强调，炼金时千万不能想起会跳舞的白熊。村民心想，谁会没事去想会跳舞的白熊呢，肯定能成功。但是越不能想的东西，越是忍不住去想。村民们没有一个人炼出金子，跑去向骗子哭诉求助：怎么办，我满脑子全都是会跳舞的白熊！ 此刻对唐楚而言，半裸的高屾就是那只会跳舞的白熊。 就连她抬起头盯着他衣冠整齐的模样强制洗脑，最后被打败的也是他身上的衣服…… 高屾终于晾完衣服转过身来。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微微一顿，抬手解开了衬衫领口下的第二颗扣子。 唐楚决定撞死在键盘上算了。 不要理我……当我不存在吧…… 他当真默不作声地从她身边越过，没有问她为什么打游戏要用脸滚键盘。 脸滚键盘的后果就是她再度抬起头时，可怜的小和尚糖醋排骨已经躺在长安野外乱坟岗旁的树林子里，凄惨地被一堆野狼活活啃死。 她原地复活，抓住一只路过的野狼把小和尚的技能全用了一遍。 金刚怒目，普渡四方，横扫*，韦陀献杵，摩柯无量，五蕴皆空，罗汉金身，亦枯亦荣，恒河劫沙，万佛朝宗。 佛都说了，□□空即是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辜的野狼表示身为一只长得很随便的野外小怪，从来没被这么豪华的技能组合打过，最后居然还没死。 一个万佛朝宗引来附近一大群野狼，帮它反败为胜报仇了。 第5章 清蒸鲈鱼 午饭高屾做了三菜一汤：清蒸鲈鱼、芦笋炒虾仁、蒜蓉空心菜、排骨冬瓜汤。 如果换作以前，只看菜名，唐楚肯定会说：哼！果然是娘炮喜欢的菜！淡出鸟来了！ 四个菜端上桌，全都是清清爽爽的颜色。蒸鱼的火候拿捏得正好，鱼的形状一点没破，背上盖了一溜打着卷的嫩绿葱丝，热油浇过，只闻香气不闻腥膻，雪白的鱼身浸在深色豉油汤汁中；芦笋去了皮，一半翠绿一半嫩绿，斜切成段，虾仁卷成螺旋，炒熟后的橙红色与芦笋的淡绿相映相衬；空心菜选的是她喜欢吃的嫩尖，叶多杆少，也是碧绿清新的颜色；冬瓜切得非常薄，几近透明，清澈的汤面上撒了几粒枸杞，成了全桌最鲜艳的一抹色彩。 他喜欢用纯白的餐具，没有半点喧宾夺主的花纹颜色，食物盛在白瓷盘子里，展示着最原本的色泽，只用眼睛看，似乎也能联想起它们的滋味和口感。 炎热的夏天来一桌这样清爽的菜式，胃口反而被吊了起来。 唐楚发现鱼肚子上鼓起一块，以为有鱼籽，戳开却什么都没有，只是那里的肉特别厚实而已。 高屾把葱姜拨到鱼尾巴处：“背部的鱼肉比肚子上的更好，你吃这边吧。” 她咬着筷子，看着这条躺在盘子里任人宰割下筷的鲈鱼，葱丝和姜丝盖住了它的下半身，鱼皮雪白，肚子上有结实的鼓起的肌肉，不知为什么就产生了奇怪的联想…… 她悄悄瞥了对面的人一眼。 一定是昨天那一幕让她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吃个鱼都能联想到他身上去！ 高屾发现她没动筷子，夹了一筷鱼肉到她碗里，还特地蘸了汤汁：“鲈鱼没有小刺，不用怕。” 鱼肉很快转移了唐楚的注意力。鱼是早上刚买的活鱼，筷子一拨，鱼肉自行一瓣一瓣地分开，牙齿还能咬得到新鲜鱼肉的丝丝纤维，豉汁渗透进肉里，鲜香中透着一丝微甜。 她一口气吃了四块。 “你从哪里买到的鲜鱼？”四周偏僻荒凉，周阿姨说找不到菜市场，买菜只能去超市，种类少，也不够新鲜。 “往南三公里有个特别大的农贸批发市场，什么都有。” 她又夹了一筷鱼肉：“这么远你都找得到？有公交车吗？”有的话回头让阿姨也去那里买菜，步行就太远了。 “早上出去晨练刚好经过，没有公交。” 唐楚抬起头：“晨练跑三公里那么远？一来一回一个小时没了。” 高屾说：“不远，我一般每天跑七公里左右，半个小时，不会浪费很多时间。” 唐楚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30分钟7公里，1500米就是6分半，相当于他每天都用满分成绩跑四趟1500米还多。对比自己始终在8分钟及格线挣扎、每次跑完像死过一次、一个月不想再看见跑道的长跑水平，他的体能确实非常好。 难怪肌肉那么发达…… 打住！关闭脑洞！专心吃饭！ “别光顾着吃鱼，吃点别的菜。” 她只顾埋头扒饭，“唔唔”地点头答应，那边又有新的夹进她碗里投喂。 芦笋虾仁除了油盐没有别的调料，本身清甜的滋味就足够鲜美了；空心菜这种绿叶蔬菜难道不是纯粹为了营养均衡而存在的吗？居然是最下饭的；冬瓜汤并不咸，但是因为冬瓜切得薄，煮透入味，拌着饭呼呼地就划拉了半碗。 只有汤里的排骨她不爱吃，堆在碗边不碰。 高屾又给她夹了一块小排：“多吃点肉，病号得多摄入蛋白质，恢复得才快。” 她只好把排骨蘸了鲈鱼的汤汁吃掉。 他又问：“不喜欢吃清炖排骨？” “太淡啦……下次能不能做成糖醋或者红烧？”说完觉得有的吃还挑三拣四不太礼貌，她又补充了一句，“汤还是很好喝的！冬瓜也好吃！” 他笑了：“你是病号，不能吃得太油腻，过段时间等你好一点再做重口味的。” 馋嘴吃货眼睛一亮：“好啊！”完全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 明明都是很清淡的菜色，唐楚却结结实实地干掉了两碗米饭。如果不是米饭吃光了，她还能就着鲈鱼剩下的汤汁再干一碗。 酒足饭饱喝着汤，高屾问：“楼上似乎没有预留洗衣机的位置，我能不能跟你合用？” 吃饱了的唐楚智商就上线了。她发现，他似乎总是在她吃人嘴软的时候提出要求，让她抹不下面子拒绝。 银行的奸商果然很擅长谈判、为自己争取利益！ 家里只有一台洗衣机，总不能强迫人家手洗。她低头喝汤：“你用吧。” 饭后高屾去洗衣服，又问她：“我只有几件衣服，要不要把你的一起洗了？” 唐楚立刻拒绝：“不用了，我故意留着明天洗的！”其实是脏衣服堆太多，一筒洗不下了…… 合用洗衣机也就算了，还一起洗，夏天都是贴身衣物，出汗也特别多，搅在一起缠缠绕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气味相染什么的……太暧昧了！ 想到这个，她特意又追加了一句：“记得放消毒液！” 浴室里的人没有应声，只听见洗衣机启动的声响。 洗完衣服他拿到阳台晾晒，又被她拒绝：“你晾楼上露台吧，咱们各用各的。” 贴身衣物晾在一起，风一吹还会互相碰到，也很暧昧啊！她可不想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内衣胖次在眼前飘。 他端着盆一言不发地上楼，不一会儿听见他问：“这件衬衫是谁的？” 唐楚正从红名小怪里穿过，一不留神被打下马减速了，连忙开个锻骨诀跑到安全的地方：“什么衬衫？” 解决了追来的小怪，她回过头，看到高屾站在楼梯上，手里拎着一件花格子的男式衬衫。 她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这是周阿姨儿子的旧衬衫，阿姨干活的工作服，太旧不想要了，唐楚特意要过来，让阿姨走之前挂在二楼露台显眼的地方。万一有歹徒入室抢劫，看到这家有男人的衣服，说不定就不进来了呢。 高屾见她不回答，追问道：“这不是你的吧？哪儿来的？” 他站在楼梯中段，居高临下，只用一根手指勾住衣架，语气和表情好似发现孩子早恋、咄咄逼人的家长，让她心生不快，故意说：“男朋友的。” 他果然抬高声音：“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我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关你什么事？”我亲爹都没过问，要你这个便宜哥哥多管？ 高屾吸了口气，放缓语调：“那你腿不方便一个人在家，他怎么不来照顾你？” 她随便回道：“家里有事回去了。” 他冷笑一声：“什么事比女朋友腿骨折了没人照料还重要？这种男人你留着过年？” 唐楚翻个白眼：“你都没见过，就知道人家是哪种人？” 他提起手里的衬衫打量了两眼，目光轻蔑：“根据衬衫的尺寸，此人身材瘦小，不会超过一米七；从款式和花色来看，品味也不怎么样；衣服的材质不好，领口和袖子都磨破了，想必经济状况也很一般。” 周阿姨的儿子躺枪了…… “最重要的是，他在你生活不能自理、最需要人关怀照料的时候只顾忙自己的事，从昨天到今天，连个电话都不打，可见此人有多么冷漠自私，对你毫不关心。你一直在玩游戏，也没跟他网上聊天吧？” 唐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我们一起玩游戏、在游戏里聊天不行吗？” “那就更过分了，有空玩游戏，没空来照顾你？” 她无言以对，转回去不想理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杀了两只小怪，又听见背后幽幽地问：“他住这儿的时候……也是睡楼上？” “是啊。”唐楚盯着屏幕随口回答，想起他那么嫌弃她的莫须有“男友”，又补充说，“一共就两个房间，你不愿意睡的话我也没别的地方给你住了。” 背后的声音反而变轻快了：“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件衬衫又脏又破，不能穿了，扔了吧？” 她正在集中精神打一只9万血的精英怪，忙说：“别，给我留着。” “留着干嘛？” 留着等你走了之后继续挂露台上吓唬歹徒啊！ 撑着最后一点血皮抗住同样残血的精英怪，她放出斩杀技“拿云式”，把对手超度于棍下，坐下打坐回血，而后才轻飘飘回了两个字：“怀念。” 第6章 巧克力甜甜圈 在枫华谷和安禄山的叛军奋勇作战，门禁铃声忽然响了。唐楚问从楼上赶下来的高屾：“找你的？” “快递。”他去应答，过了两分钟快递员敲门，送进来好几箱东西。 唐楚好奇地凑过去看，居然是崭新的显示器和主机配件：“你买台式机干什么？” 高屾一边检查送货单一边回答：“我需要一台运算能力强的电脑做数据分析，笔记本只能办公。” 快递员说：“一共一万八千五，您是刷卡吧？” 唐楚吓了一跳，这年头还有这么贵的台式机，这是配了一台服务器吗？ 她拿起配置单，列表中最贵的是显卡，占去将近一半。身为一个游戏爱好者兼理科生，她对电脑配置还是有点概念的：“数据运算只要cpu和内存给力就行了，干嘛买这么贵的显卡，你不是被坑了吧？” 他正在刷卡签字，抬头看了她一眼：“偶尔我也打打dota。” “你还打dota？” “不是你说的吗？”他把签字凭据递给送货员，“不会打dota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唐楚噎住了。这话确实是她说的，但是绝对没当面对他说过！谁泄露的！ 送货员憋着笑，问：“机器您想放在哪里？我们包送货装机、装系统和软件，保证您开机就能使用。” 高屾说：“不用了，我自己装。”送走送货员关上门。 唐楚更惊讶了：“你一个文科生，还会装电脑？”送来的可不是完整的主机和显示器，只要插插线连上就好，而是散着的机箱、显卡、硬盘、内存条等等。 “我得纠正你两件事。”他把各种配件的包装拆开，“首先，我学的不是文科，是商科；其次，装电脑这么简单的小事，跟学什么专业无关，只跟动手能力有关。为了处理数据方便，我还自学过脚本编程。” “你？编程？”不要逗我！你一看就是个电白弱鸡文科男好吗！ 让高屾去编程，就像让和尚去当奶妈一样诡异。 “有什么不可以？” 她撇撇嘴：“好吧。不过我还是想说，dota并不需要这么贵的显卡。” 用来玩剑三倒是正好。唐楚现在用的是前几年的旧台式机，运行剑三比较勉强，只能开低效，人一多就要屏蔽，不然卡得不行。据说特效全开的画面非常漂亮，和低效判若两个游戏。 要是能借他的电脑用就好了，哪怕只是上去看两眼、截图拍拍照也行。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把电脑抱上楼，回到自己老牛拉破车的旧电脑前。小和尚飞回成都，主城人多，她是常年屏蔽人物的，只能看到一堆一堆头顶的名字在跳来跳去。 唐楚做任务熟练升级快，到半下午时已经89级了，提拉米苏一直没有上线。她怕满级会自动出师做不了师徒任务，放慢速度准备等师父上线再说。 □□跳出一条验证消息，高屾申请加她好友。 居然这么快就把新电脑弄好了？——不对，应该问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号…… 她只好加了他。对面发来一条消息：“来点下午茶吗？” 一说到吃的，唐楚立刻来劲了：“好啊好啊，吃什么？” 不过，他在楼上电脑前，哪来的下午茶？ “巧克力甜甜圈，怎么样？” 吃了个把月的病号餐，她正馋口味浓郁的食物呢，甜的咸的都馋，回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稍等。”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楼梯有动静。她正纳闷，高屾发过来一张图片。 一张……巧克力甜甜圈的图片。 还不是真的甜甜圈照片，而是不知用什么工具画出来的3d甜甜圈模型，四周还保留着坐标轴和辅助线。 “这是什么鬼！/流汗” 像你个大头鬼啦！“b建模画的甜甜圈，像吗？” “发这东西给我干嘛？” “证明我会编程。” 电脑前的唐楚心头顿时如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 晚饭后将近九点，提拉米苏终于再次上线。小和尚屁颠屁颠地凑上去：“师父，我已经89.9级了，马上就满级，我们去扬州敬师堂做师徒任务吧。” 过了好一会儿，提拉米苏回了一个“好”。 提拉米苏就在扬州，唐楚和她组队，飞到扬州地图，在敬师堂门前等着。等了好半天，师父还在扬州城里没过来。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在忙吗？ [队伍][提拉米苏]：敬师堂在哪儿？ 师父竟然没来过敬师堂，难道自己是她的第一个徒弟？唐楚有点小得意，打开师徒界面，自己前面还有三个师兄师姐，都只有二三十级，几十天不上线了，明显是那种刚玩没多久就a的玩家。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师父收了一个新徒弟。和她这种没满级的小号不同，新徒弟是满级亲传弟子。一般亲传师徒都是关系密切的亲友，有的甚至就是情缘。 师父的亲传弟子是个天策，名字叫“抱得美人归”。 这……司马昭之心略明目张胆…… 过了这么久，师父对军爷的执着痴迷还是没有变呢。 不过，师父有了新情缘，应该暂时不会a了吧。 [队伍][糖醋排骨]：你打开地图，我现在的位置就是。 又过了好半天，地图上的队友蓝点终于慢吞吞地向她移动过来。 和前两次轻功摔死的酷炫见面方式不同，师父今天非常稳重，她居然是腿着从扬州城过来的，连马都没骑！不光没骑马，她还切换成了走路模式，一路慢悠悠地小碎步踱过来。 师父就是这么有个性的女纸，小和尚已经习惯了。 [队伍][提拉米苏]：需要我做什么？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站在这儿让徒儿给您弹琴敬酒就行啦。o(n_n)o [队伍][提拉米苏]：ok. 唐楚发现，师父今天说话格外简洁，不再文绉绉地明媚忧伤角色扮演，还有点不习惯呢。如果有个这么漂亮的古装美女喊她“圣僧”，自称“小女子”，好像还蛮带感的…… 做完师徒任务，没给什么好的奖励，小和尚有点不好意思：“师父等我一下，我把几个任务交了就满级了，出师应该会给好东西的！” 她飞到战乱长安把剩余的任务交完，升到90级，果然自动出师了，系统送了一些趣味道具。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快去收信吧，有纯白色的纸伞，很漂亮的。(*^__^*) 小和尚正在长安茶馆旁边的信使那里收信，旁边闪过一个眼熟的id，来做茶馆日常。 抱得美人归！ 选中他才发现居然是个萝莉天策，双马尾大辫子，包子脸嘟嘟嘴，铠甲也是小短裙，背上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闪闪发光的□□，站在那儿两只手向外张开，内八字膝盖微曲，十足的卖萌范儿。 师父的口味……还是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的。 小萝莉外形虽然软萌，装备却一点都不含糊，和师父一样是大橙武，全身强满的pvp套装。她头上也挂着[紫烟阁]的字样，进了师父的帮会。 长安茶馆属于野外，中立、浩气、恶人都来做任务，经常开了阵营模式就在茶馆外打起来。小萝莉站在npc1面前不动，有个恶人纯阳手欠就来打她，站在远处读条放技能。 小萝莉被打到半血才反应过来，呼地一下开技能突过去，转来转去让纯阳一直打不到她，俗称疯狗绕背。磨掉对方一半血，叠了几层不利状态，忽然开爆发，一波直接带走。整个过程那只纯阳始终处于懵逼摸不着对手状态，举着剑在原地转来转去，连无敌都没来得及下。 茶馆有很多恶人，看到有人打架，立刻过来帮手支援。 糖醋排骨是中立号，看他们全都是黄名，分不清谁和谁一拨。她看了一眼插件的附近统计：恶人36，浩气8，中立38。 自从马斯卡彭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提拉米苏掀起浩气阵营腥风血雨的内战之后，这个服务器就从势力均衡变成了恶人优势服，现在差距似乎愈发严重了。 抱得美人归被好几个敌对阵营围攻，打成残血，风骚地开山开虎2，战斗中上马，硬是从一堆红名中冲出，策马扬长而去。 虽然糖醋排骨只是个种菜挖草的休闲中立号，天策的技能只认得标志性的几个，但也看得出这个小萝莉操作走位很犀利，如果不是逗比卖萌的萝莉体型，应该还蛮风骚帅气的。 难怪师父都要a了还被拐走…… 提拉米苏还在队伍里，一直没说话。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今天的大战做了没？ 大战是日常任务里最难的一种，需要5人组队进副本3打boss，刚满级的小号做起来有点吃力，野队也不爱要。今天的日常是[大战！英雄华清宫]，入口就在长安地图。 [队伍][提拉米苏]：没。 [队伍][糖醋排骨]：可以带我一起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小和尚以为自己被师父嫌弃了，打算默默地去做简单的声望日常攒装备时，师父才回了一句。 [队伍][提拉米苏]：我从来不做大战。 一不小心就毫无防备地被师父冷艳了一脸。 第7章 椒盐排骨（上） 小和尚的光头上流下冷汗一滴。也许师父和抱得美人归一样，是犀利好战的纯pvp党？ 她自觉地跑到洛阳地图做声望日常，做了一会儿，抱得美人归申请加入她的队伍。 [队伍][抱得美人归]：小徒弟满级啦？带你去做大战吧。 这是应该叫师姐还是师公？算了发个笑脸吧…… [队伍][糖醋排骨]：谢谢(*^__^*)我神行cd1了，要坐车过去，你们等我一会儿好吗？ [队伍][抱得美人归]：小徒弟这么客气干嘛，你慢慢跑着，我们先飞本，等你到了再喊人。 [队伍][提拉米苏]：这是我徒弟，不是你的，别叫那么亲热。 师父的占有欲还挺强，但是师公叫她徒弟也没错啊…… [队伍][抱得美人归]：好吧，看在我是大号的份上，让我做师兄行不？#流汗 萌萌哒萝莉号的后面果然是一个抠脚汉子。 [队伍][提拉米苏]：你拜师晚。 [队伍][抱得美人归]：_(：3」∠)_ [队伍][糖醋排骨]：我是小号，应该的，麻烦师父和师兄啦。#微笑 队伍里那两人飞到了目的地，先行进本，然后就看到帮会频道刷起插件自动喊话——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英雄华清宫被狼牙喷火兵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英雄华清宫被中级狼牙士卒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英雄华清宫被狼牙黑水使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频道断断续续刷了七八条，死得够惨烈的……抱得美人归比较犀利，一次都没死过。 [队伍][糖醋排骨]：两个人打不过？等人齐了再清小怪吧。 [队伍][抱得美人归]：小怪不用打，绕过去就行。#狂汗 [队伍][抱得美人归]：你师父没打过这个本，不是因为太水哦！#害羞 您这句话解释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糖醋排骨坐马车跑到华清宫，门口很多等着组队做大战的散人。她在每个聊天频道各发了一遍广告组人做大战，屏幕上瞬间啪啪啪跳出来一长串组队请求。 其中一个居然是：“无花申请加入你的队伍，是否同意？” 她同意了无花的组队请求，然后组了第一个申请入队、和自己装备不冲突的藏剑，队伍人满，其他全部取消。队里有3个都算亲友，就算她水一点不太会打的也不要紧。 藏剑的名字比较引人注目，叫“叽叽叽叽叽叽”，如果不是系统限制名字六个字，他肯定还会叫更多声“叽”。明明藏剑山庄的设定是君子如风，为什么最后却得了“西湖小黄鸡”这种二缺的外号？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大师，你认识我吗？我好友列表里居然有你。 唐楚打开好友列表一看，真的也有叽叽叽叽叽叽，但是她对这个id毫无印象。 [队伍][糖醋排骨]：我刚回归的，a了一年多。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好吧，大概是以前做任务打本时候随手加的。#尴尬 [队伍][无花]：徒儿这么快就自己练满级了，不好意思都没带你。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送我帮贡装已经很好啦，伞收到了吗？ [队伍][无花]：收到了。 进了副本人少了，唐楚解除屏蔽，看到身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黑袍门派套装的大和尚，手里举一把白色水墨花纹的纸伞，看起来飘逸悠远而又克制沉静。 大概是她的审美太独特，始终觉得光头和尚有种奇特的萌感，其他门派的男号再帅也无法取代。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穿的什么套装？好看(ˉ﹃ˉ) [队伍][无花]：拓印的破军套，80级南诏皇宫掉的，现在外观商店可以直接买了。 [队伍][糖醋排骨]：哦哦，回头等我充了通宝也去买一套。 游戏里的通宝其实就是人民币，买外观就得花钱。等在boss面前一直没说话的抱得美人归忽然豪气干云地插了一句：“充什么通宝，让你师父给你代付，随便买！” 说完觉得有歧义，他又补充：“[提拉米苏]这个土豪。” 唐楚向无花解释：“[提拉米苏]也是我师父。” [队伍][无花]：我们现在还经常开南诏皇宫外观团，和尚的牌子没人要，下次我叫你，比直接买便宜。 [队伍][糖醋排骨]：好呀，谢谢师父o(n_n)o [队伍][无花]：你的奇穴不太对，不适合打副本，照着我的点吧。 [队伍][糖醋排骨]：好的，马上改。 同门就是话题多，两人聊得很欢乐。 藏剑最后一个进本，进来茫然四顾：“我进错本了？小怪呢？” 提拉米苏和抱得美人归没吭声，唐楚打个马虎眼说：“清掉了，快过来吧。” 叽叽叽叽叽叽发了个发呆的表情：“太久不打大战，这个本打法变了吗？pvp党读书少，你们不要骗我。” 5个人在boss面前集合。 叽叽叽叽叽叽看了一圈其他人的装备，惊到了：“哗，什么情况，打个大战3把大橙武，我是不是可以躺尸划水了？” 他一说唐楚才发现，无花背上背的棍子也是橙武，不过造型相对于天策和七秀的橙武来说比较低调，不那么张扬明显，而且是80级的。 [队伍][抱得美人归]：我说一下，这个boss很简单，点名喊话你就跑，被摸到挺疼的，一般是追远程；地上出红圈就躲，召旁边的男童就把男童打掉，不然boss会回血。别的没了，小师弟懂了吗？ [队伍][糖醋排骨]：嗯，懂了。 唐楚觉得他挺暖挺贴心的，这番话看似是教她这个刚满级的小号，其实是不着痕迹地给没打过的提拉米苏科普。 装备好、舍得花钱、操作犀利、性格又暖，难怪能泡到妹子！ 准备开boss，问题来了。队里只有提拉米苏一个是治疗职业，但她一直穿着输出装，用的是七秀的输出心法冰心诀，冷艳地站在boss面前一动不动，连个秀气都不甩。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秀秀切奶吧。 [队伍][提拉米苏]：不会。 唐楚以为师父这种有过n任情缘、特别受欢迎的秀秀肯定会奶，组队时没考虑这个。现在人组满了，总不能再把人家踢掉吧。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打个大战而已，随便奶奶就行了。我要是能奶，我肯定切。 唐楚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明明队里有好几个治疗职业，但都想输出不肯奶，最后往往是性格比较软的那个妥协，其他人也会暗自腹诽。 如果是野队，她肯定就识趣地主动退队让他们重喊一个奶了，但是这是师父们特意来带她的。叽叽叽叽叽叽也没有要退的意思。 僵持了一会儿，抱得美人归说：“我切t3，你随便奶我两口就成。” 大战本比较简单，装备好点的直接dps抗。抱得美人归操作犀利装备好，再切t抗boss，治疗压力肯定非常小，真的只要随便奶两口。 但是……师父你也奶得太随便了吧！ 眼看着抱得美人归的血条一直往下降，开山了！减伤80%！减伤时间到了还没奶上来……再开个徐如林回血！回的没boss打掉的多……昂如岳！瞬间回30%血！但是没一会儿又下去了……扶摇轻功跳到空中！左跳右跳boss打不着！总要下来的……只剩血皮开虎啦！即使被boss打到空血也不会死！快点奶满！虎还剩一秒也没见奶上来……算了还是拉脱吧…… 抱得美人归冲出boss范围脱战，boss也回满血回到原位。无花、叽叽叽叽叽叽、糖醋排骨都跟着跑出boss区，只有提拉米苏一个人站在原地转圈圈…… boss转头啪啪两巴掌，把她拍死了。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秀秀到底有没有在奶？#呆 唐楚很确定，战斗中提拉米苏就在她旁边，耳边一直是她叮叮叮放技能的声音，并没有划水。但是装备这么好的天策t，确实随便奶两口都不会死，怎么做到的？ [队伍][抱得美人归]：目标选我……不要选boss……_(：3」∠)_ -___- [队伍][抱得美人归]：呵呵，输出打惯了，不习惯看队友吧。#尴尬 师公果然是剑三好情缘，暖男一枚，还知道给自己情缘找台阶下。 估计他密聊师父传授经验了，提拉米苏复活从门口跑过来，对着抱得美人归摇了几下小扇子，获得他的首肯，重新开打。 这回奶对人了，虽然抱得美人归的血线一直上上下下看得人心惊胆颤，但好歹有升有降，辅以他自己适时的保命减伤，总算能活着了。 打掉一小半血，boss开始点名追人。身为队里唯一的远程职业，提拉米苏首当其冲被boss盯上。 [队伍][抱得美人归]：跑起来！快跑！ 提拉米苏被boss摸了两下，血掉了大半，然后反应过来开始跑。 [队伍][抱得美人归]：奶自己一口！ 她停了下来，开始摇小扇子……又被boss一巴掌拍死了。 再来！ [队伍][抱得美人归]：跑起来不要停！点名有加速效果，boss追不上你的，只顾跑！点名完了再奶自己！ 师父带着加速效果欢脱地蹿了出去——她把boss拉脱了。 继续！ [队伍][抱得美人归]：好了boss看我了点名结束，先把你自己的血奶满！ [队伍][抱得美人归]：奶完自己倒是看一眼我……#流泪 屡败屡战！ 看着师父反应慢了没及时跑，尊师重道的小和尚糖醋排骨给她丢了一个舍身诀，巨大的金光佛像在秀秀身上绽开。 她的舍身喊话是：“xxx莫慌，他人若想伤你一根毫毛，就从贫僧的尸体上踩过去！” 有点二二的…… 被爱的舍身震撼到，师父呆在原地忘了跑，boss啪啪两巴掌——她没死，小和尚跪了，boss大步从尸体上踩了过去…… 前仆后继！ …… [队伍][无花]：要不吃点小药吧，打快点就不容易死了。 [队伍][无花]：治疗不用吃。 大家都看出来了，师父的瓶颈根本不在属性上…… 糖醋排骨把洛阳任务送的小药吃了，无花又交易给她两种紫色更好的。 提拉米苏没吃药，她冷艳地站在人群中，pia地往地上甩了一个芙蓉出水宴。 小和尚在世界频道看到有人喊过卖这个宴席，因为是新出的，会做的人少，价格比较贵，要1000多金一个。 大战日常才给150金奖励，要不要这么拼……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还有宴席吃！#口水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恍然感觉我打的不是大战，而是在开荒大明宫。 [队伍][无花]：打大明宫老一我们还舍不得吃宴席呢。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你们谁有藏剑的小药？借我两个，万年pvp党表示包里只带截元丹。 [队伍][无花]：抱歉，没有外功的。 [队伍][糖醋排骨]：我还有几个80级的椒盐排骨，要吗？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口水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大师，以后你千万别半夜打游戏，你的id看得我好饿。 [队伍][抱得美人归]：我也好饿，吃个这个垫垫吧[佳·黑山剁]。 唐楚被他们一说，看着自己头顶“糖醋排骨”那几个字，也很不争气地饿了…… 这名字起得真不合时宜，作孽。 她回头看了一眼楼梯，二楼房门关着，楼梯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高屾大概已经睡了。 今天他怎么不弄酸奶水果了呢……以为晚上有夜宵加餐，晚饭她只吃了半碗米饭，现在肚子咕咕直叫。 说起晚饭，他把中午被她嫌弃的清汤排骨捞了出来，裹上面包糠，油锅里一炸，撒上椒盐，外酥里嫩香气扑鼻，被她全吃光了。 早知道应该留一点当夜宵的…… 把包裹里剩下的椒盐排骨吃了能起到点心理安慰作用吗？ 第8章 椒盐排骨（下） 吃了宴席小药，boss下血的速度有了显著提升。又换了几种花式灭团，最后一次，提拉米苏躺在地上，靠着抱得美人归的山、林、虎、岳，两个和尚轮流给他丢舍身，死了自己轮回诀爬起来，t倒了其他人开减伤硬抗，无花死了换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死了就剩糖醋排骨一个…… 叽叽叽叽叽叽躺在地上鸡血地喊：“大师坚持住！证明你是比狗策还□□的真男人的时刻到了！” 唐楚囧得手一抖，开了个反弹。 boss一巴掌拍下来，她死了，boss也被弹死了。 六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艾玛，打个大战都能打这么刺激。 [队伍][无花]：比开荒还扣人心弦。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我想起一个问题噢。 [队伍][糖醋排骨]：什么问题？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老2我们怎么办呢？ 这回连无花也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 [队伍][无花]：先试试，不行的话我换号。 老一已经打掉了，换号意味着他两个号今天的大战任务都得重置了再打一遍。 尸体们复活回门口打坐。 [队伍][抱得美人归]：不想跑就在门口等着吧，老二开了会自动把人全拉过去的。 师公真是贴心，知道师父跟着跑的话，老二路上的小怪们也要遭殃……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我刚发现，原来秀秀穿的是输出装。#呆 =_=! [队伍][抱得美人归]：呵呵，还好秀秀是根骨职业，输出装也有治疗加成。 师公圆场圆得好辛苦…… 提拉米苏换了一身装备，小扇子摇了一下，血立刻奶满了。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从来不奶还有治疗橙武，有钱人真的好任性。#呆 唐楚点开师父的装备，新套装强满不必说，武器居然也是大橙武。 橙武属性非一般武器可比，又费钱又费精力，为了追求极致dps而弄输出橙武的人不少，隔三差五就能碰到一个。治疗橙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毕竟治疗的天花板就是队友掉的血，奶出花来也不可能把死人奶活。 [队伍][抱得美人归]：80级的，不稀奇啦，好看嘛。 师父的橙武叫“轻离”，紫红色的双剑散发着迷离炫目的光华，与七秀的粉红套装十分相配。看到这把武器，唐楚突然想起来，貌似“轻离七秀大战奶死摧城天策”也是师父当年的光辉事迹之一…… 如果没有记错，师父这对轻离是全服第一把治疗橙武，高调拉风，每次走在主城大街上都会引来众人围观，啧啧赞叹：“真有土（sha）豪（bi）换治疗橙武呢……” 师父当时的情缘忘了是谁了，反正也是某个天策军爷，为了配合师父，砸重金搞了一把防御橙武，名叫“摧城”。某天两人一起打大战，如此逆天的装备硬生生灭团黑cd1了，被人挂到贴吧818嘲笑…… 现在想想，那个摧城天策还挺委屈的……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土豪还需要腿部挂件吗？#口水 虽然师父有治疗橙武，装备吊炸天，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二号boss火狼不像老一只攻击一个人，会满地放火星，靠近的队友互相传染，火星时间到了变火球，还会点燃地上的火罐，全员掉血。队伍里除了提拉米苏，其他人都是近战职业，必须站在boss身边，血掉得很厉害。 唉……不说了，师父必然是奶不上来的，她自己都被火球炸死了。 团灭了两次，希望渺茫，无花说：“我换个号来吧。” 他退队下线。唐楚以为他会换奶，过了一会儿，有人点她进组：“无花果请求加入你的队伍。” 无花果是个明教。明教和天策、少林一样，是t职业。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大师，你要用明教奶吗？#呆 [队伍][无花果]：有什么不可以？ [队伍][无花果]：天策和秀秀都切输出，我切t，阵眼给我。 [队伍][抱得美人归]：#呆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呆 唐楚把阵眼移交给无花果，他开了输出阵。虽然切了防御心法，但是他的血量只有抱得美人归的一半，身上穿的是输出装。 [队伍][糖醋排骨]：真的不需要奶吗？ [队伍][无花果]：我就是奶。用力打！输出不够死了不管！ 明教输出阵有3%吸血效果，打得越高吸得越多。师父虽然仍站在火堆里不动弹，好歹装备好dps足够，仅次于抱得美人归；糖醋排骨刚满级，一身垃圾洞洞装，dps太低血吸不回来，无花果适时开了个朝圣言，全员回血加攻击，乒呤乓啷就把boss给揍翻了。 朝圣言的效果非常华丽，一个巨大的八边形金光圈，光华流转浮动。每年春节、情人节都有人组织明教组成各种队形集体放朝圣言，人形烟花比昂贵的烟花道具效果还要炫目。 打完唐楚看了一眼dps统计，无花果排第三，比她和叽叽叽叽叽叽都高。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t打得比我还高，感觉我要失业了。_(：3」∠)_ [队伍][抱得美人归]：为什么会有这么bug的职业！又能t又能打还能奶！我要去投诉！还让不让天策和尚活！ [队伍][无花果]：天策还好，和尚才是真没得活，不然我何必练小号…… 一年多没玩，世界已然变了吗……以前因为和尚人少，副本中不可替代，经常看到世界频道哭着喊着求大师的。 不过那些都和小和尚糖醋排骨没什么关系，只要帮会领地种菜不改就好！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师兄，你们种菜吗？ [队伍][抱得美人归]：不种，干嘛？ 很好！帮会里一共就三个活人，菜地被她承包了！ 五个人都是输出，无花果“奶”得也非常稳，之后打得很顺利很轻松，没出什么岔子——呃，除了去老三的路上师父又不小心引到两拨怪差点灭团、跳老三的台子撞了两回墙没跳上来之外。 小和尚运气不错，6件装备有5件都是和尚的。 [队伍][无花果]：徒儿很红嘛。 [队伍][糖醋排骨]：谢谢大家带我。#心 [队伍][叽叽叽叽叽叽]：艾玛大师我不能再看你了，下楼去点个烤串吃，我的减肥大业！还有大师别删我好友，打本叫我！ 叽叽叽叽叽叽又加了其他人好友，退队下线。无花果是刚来的，神行cd还没好，打完老三在原地打坐。提拉米苏和抱得美人归也没走。 抱得美人归和提拉米苏商量：“明天给小徒弟包个金团吧？” 金团就是出金币跟团买装备。提拉米苏眼睛眨都不眨：“好。” 唐楚忙说：“不用破费啦，装备我慢慢攒就好了。” 抱得美人归说：“破什么费，包团才3万金，你师父根本不看在眼里！” 可是种种菜、做做日常并不需要多好的装备啊……师父和师公显然都是人民币玩家，橙武、大白马、挂件动辄几十、几百万金，3万金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但是各人有各人的玩法，唐楚在这个游戏里唯一花的钱就是点卡。 她犹豫着怎么拒绝，无花果说：“明天我正好要开军械库金团，没喊到和尚老板，你来吧，别人不要的底价叉给你。” “我去坦混不太好吧？” “你刚满级，身上有共战buff，很好组队的。”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buff，不但提高全团的血和攻击，还能额外掉落装备。 [队伍][糖醋排骨]：好的，谢谢师父，抱紧大腿！o(n_n)o [队伍][无花果]：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初期应该带带你的，不用客气。 屏幕上突然跳出对话框：“提拉米苏希望收你为亲传弟子，是否同意？”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强化一下师徒名分。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出师了你也永远是我师父。o(n_n)o “提拉米苏希望收你为亲传弟子，是否同意？” 师父对名分好执着的样子……难道因为拒绝了她出钱包金团、接受跟无花的免费团，师父傲娇了？这争宠争得有点反吧！ 她只好点下同意。 [队伍][抱得美人归]：呵呵，金团需要打工的吗？ [队伍][无花果]：dps和奶满了，缺t，你来吗？ 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把提拉米苏拒之门外。师父这种副本杀手、灭团狂魔，就算糖醋排骨自己开团也不敢带她…… [队伍][抱得美人归]：没问题，我也去带带小师弟，顺便看能不能出个我的裤子。 互相加了好友道别，糖醋排骨出副本去交任务，门口不远处正好有她的任务怪。小和尚换了几件紫装，底气足了，一扬手把一只10万血的精英怪抓过来摁倒在地。 但是怪也深谙出门行走江湖要组队的道理，两只联动，勉强干掉一只，另一只就打不过了。 [队伍][抱得美人归]：我们去帮小师弟打两只小怪吧。 抱得美人归动作快，先飞到糖醋排骨身边。糖醋排骨抓过来一只，抱得美人归接住另一只，各司其职，合作得很有默契。 打完自己打坐回血，连续杀了四五只，师父才像刚出古墓的小龙女一般从天空轻盈飘逸地飞了过来。 这次她没有摔死，稳稳地收住脚，恰好落在他们身边。 然后，她对着从面前走过的一排巡逻怪，霸气地放了一个群攻！ 十几只精英怪一起向他们冲过来…… _(：3」∠)_ 连抱得美人归都怂了，冲出去跳进河里，幸免于难。 在进英雄华清宫之前，师父给小和尚的感觉是比较复杂多样的，比如土豪、热心、恋旧、大方、冷艳、文艺、45度明媚忧伤、甚至有点精分，等等。 短短一个大战本打完，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她脑子里对师父的印象，只剩一个大写的水、货。 第9章 白灼基尾虾 退出游戏，屏幕上qq聊天窗口里还留着高屾下午发给她的那张巧克力甜甜圈，唐楚居然可耻地被一个3d模型勾起了食欲。 她打开淘宝，买了一堆薯片、巧克力、小蛋糕、鸭脖之类的零食。 家里有其他人还有一个好处，终于敢收快递，不用担心被突发歹意恶向胆边生的快递小哥先奸后杀了。=_=b 楼梯间的灯一亮，她立刻警觉地回过头，看到高屾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踱下来。 他今天比较规矩，这么热的天还穿了一条棉质家居长裤，柔软垂坠的质感，从下往上看，腿长得跟日系漫画似的夸张。但是上半身只有一件米色背心，又薄又贴身，比不穿还流氓，不但轮廓尽显，还凸点了…… 唐楚默默转开被闪瞎的狗眼。 不能怪她太猥琐，这就好比你看到一个盛妆美女的照片，不管她穿得多么正式、打扮多么精细、妆容多么漂亮，你的视线还是会忍不住被她胸前的沟沟吸引…… 看来合住规则还是有漏洞，必须完善一下。 高屾问：“这么晚还没睡？” 唐楚看着屏幕上五花八门的零食，不知为何，明明食欲和饥饿感并未减退，这些东西却仿佛忽然失去了吸引力，特别想念水果酸奶、豉汁鲈鱼、芦笋虾仁那种新鲜食材的鲜甜滋味，想念大口吃肉的椒盐排骨，说出口的话就成了可怜兮兮的求投喂：“饿得睡不着……” “晚饭让你多吃点，偏只肯吃半碗饭，现在知道饿了？” “晚上要少吃碳水化合物，容易胖……” 高屾瞥了她一眼：“你还需要减肥？” 她骄傲地说：“减肥是女人永恒的课题，瘦的时候也不能放纵。” “哦，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治疗了。” “……我只是脸肉而已！其实我身上很瘦的！”她呼呼地捋袖子，发现穿的是短袖睡裙没袖子可捋，转而两手叉腰，“看我这胳膊！看我这腿！看我这腰！都这么细了！美女不破百，最近又瘦了好多，肯定更轻了！” 他的眼神似笑似嗔：“给你做个夜宵？怕胖吗？” 就等着这句话呢！唐楚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想想不对又连连摇头：“不怕不怕！身体健康要紧！不能把胃饿坏了！” 他抿着唇忍住没笑，转头去了厨房。 唐楚等了一会儿，听见厨房里“滋啦”食材下锅的声音，香味兜不住地飘到客厅里。她馋得坐不住，猴急地去厨房里蹲等。 高屾正在切葱花姜丝，下刀飞快，落在刀板上嘚嘚有声，几下就把整块姜切成了粉丝般粗的均匀细丝，像电视里名厨的刀功。 唐楚咋舌：“你手速很快嘛。” 他回头怪异地瞥了她一眼。 唐楚瞪着他。有什么不对？确实很快啊！本来以为他玩游戏手残，一定很不灵活。 他转回去继续切葱花：“单身二十多年练出来的。” 她的脸轰的一声炸了。大半夜的对女孩子说这种荤段子真的好吗？还穿成这样！把她当妹妹就可以口无遮拦了？ 她顿时觉得无法直视他的背影。无比确定，这个背阔肌发达、倒三角非常标准的男人就是高屾，不是什么穿越的男模。背心只能遮住肋骨往下的一半，整个肩胛几乎全露在外面。他每做一个动作，都能带动数块肌肉崩紧起伏。而被衣服遮住的那一半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背心包裹着劲瘦利落的腰线收进家居长裤里，裤子面料柔软贴身，腰那里姣好地凹进去，然后又十分自然流畅地凸出来…… 锅里的水沸腾了，蒸腾出袅袅的热气。他在另一眼灶上热了一勺油，烧到起烟，往葱花姜丝上一浇，立刻有直逼口水的香气散发开来。 唐楚咽了口口水。 高屾关掉火，把锅里的东西倒入大碗，舀了一勺汤调蘸汁，回头看到唐楚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直吞口水，失笑道：“别着急，马上就好，你先去餐桌坐着。” 她却说：“你在家里能不能多穿点衣服？” 他发现她的脸有点红，嘴角微抿：“天气太热了。” “太热开空调！” “你来做个饭试试？灶火的功率有四千瓦，大夏天抱个四千瓦的火炉吹空调有用？” 只在灶旁站了几分钟，他已经出汗了，额头、鼻尖和后背凹窝里都起了一层密密的水珠。胸口最严重，已经聚成股流下去，灯光下胸膛上的汗水痕迹微微发亮。 不说还好，一说唐楚觉得厨房里确实好热，她自己手心里也出了汗，滑溜溜地握不住拐杖。她悄悄把手在裙子上蹭了蹭：“我先出去了，外面凉快……” 在餐桌旁吹了一会儿空调，凉快下来，唐楚捧着脸上的肉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在忍受高屾衣冠不整闪瞎狗眼和每天吃到好吃的饭菜点心夜宵之间取舍，还是后者更重要一点。 而且前者……客观来说似乎也应该算福利？ 有个肌肉男帅哥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就别太挑剔了，狗眼值几块钱一斤？瞎就瞎吧！把他的脸自动替换成国外男模就行了！ 高屾端着碗和碟子从厨房走出来。 ——不行，替换失败…… 大碗冒着热气放到她面前：“白灼基围虾，低糖低脂高蛋白，不会发胖，放心吃吧。” 这么暖这么贴心，男友力爆棚，换了随便一个女孩子，比如小凝，肯定就把持不住了！ 可惜，唐楚不是随便一个女孩子。 她接过碗，默默地用爪子抓起一只虾。 “小心烫！给我，我帮你剥……” “不用不用谢谢，”她把碗抱住，“我自己来。” 就是这种感觉，新鲜食材的鲜甜味儿……虾煮的火候刚刚好，剥开橙白相间的虾仁，蘸一点酱汁，鲜嫩又饱满的虾肉既细腻又弹牙，一口咬下去，连牙齿都迷恋咀嚼的口感。酱汁看起来只是酱油里飘点葱花，但是滋味比酱油丰富得多，似乎有点甜，似乎有点葱蒜香，似乎还有点芥末味儿，她不会做饭说不上来，总之就是非常鲜美，和白灼虾非常搭。 她闷头吃了半盆，一抬头见高屾一直坐在对面盯着自己看，讪讪地抹了一把嘴边的虾壳酱汁：“你吃吗？” 他往后靠向椅背：“我晚上不吃夜宵，都是你的。” “低糖低脂高蛋白，不会胖的。”其实只是客套话而已。 他笑着说：“养成习惯了，你吃吧。” 她举着一只剥好的虾肉继续假惺惺地客套：“你忙活了半天都被我吃了，多不好意思呀，好歹尝一个嘛……” “好。”他突然站起，倾身越过餐桌，张嘴把她手里那只虾咬走，然后坐下慢慢咀嚼，“稍微煮过了一点，早上买的不那么新鲜了，所以没有煮太嫩。” 唐楚的手还举在半空，她搓了搓拈虾的两根手指——这是虾的汤汁，不是他的口水吧？刚刚那软软的一闪即逝的触感，是虾肉吧？不是他的那什么什么部位吧？ 叫你假客套，客套个屁啊！ “呵呵，既然你有这么良好的生活习惯，那就不勉强了……”她把手收回来在桌下裙子上蹭蹭，“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平时肯定吃很多这种高蛋白的东西，不稀奇了，呵呵……” 他好奇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用说嘛！弱鸡身材硬是练出腹肌人鱼线，肯定要吃大量高蛋白食物增肌。晚上不吃夜宵，也是为了保持身材吧？ 她低着头暗暗撇了撇嘴：“直觉。” 面前不一会儿就堆起一堆虾壳。高屾说：“今天早饭吃的牛奶三明治，明天试试中式早餐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阿姨走后早餐都是啃冷面包度过，说起热气腾腾品种丰富的中式早餐，唐吃货的眼睛又亮了：“还可以点单？想吃茶叶蛋、灌汤小笼包，还有豆腐脑！” 这是她在学校最爱吃的早餐三样，都不适合自己在家做，周围又荒僻，即使阿姨在的时候也吃不到，想起来口水横流。“不过，农贸批发市场有这些东西卖吗？” “没有。”他想了想，“可以自己做，原料应该能买到。” “豆腐脑还能自己做？” “当然可以。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她露出嫌弃的表情：“甜豆腐脑怎么吃？” 他笑道：“好吧，那就做咸的。我也喜欢吃咸的。” 不就是都爱吃咸豆腐脑吗，至于笑得这么欣慰喜悦跟遇见了人生知己似的吗…… 唐楚剥完最后一只虾，觉得自己又吃人家的夜宵又点早餐的，似乎应该友善一点表示表示：“那个……你洗澡了没？——我是说楼上的浴室能用了吗？没好的话你可以继续用我的……” 不说还好，一说她发现离开厨房吹了这么久的空调，他前胸的汗水还没干，又出了许多细细的汗珠，湿漉漉亮晶晶的，洇湿了胸口的背心。 看不出来平时一副玉树临风淡定高冷清凉无汗风度翩翩的样子，其实火气很重、内心很躁动嘛…… “修好了，可以用，不过楼上是浴缸，夏天用不太方便，你不介意的话我在楼下冲个凉。” “呵呵，当然不介意，谁让你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夜宵呢！” 换而言之，如果以后还想用，记得每天用夜宵来换哟！(～￣▽￣)～ 第10章 甜咸豆腐脑（上） 第二天早饭居然真的有豆腐脑，热腾腾地装在碗里，完整的一块还没有戳碎，文艺点形容就是如一块白玉似的凝脂。豆腐脑上没有浇卤，而是按照老家那边的习惯撒了榨菜丁、花生碎、虾皮、醋和酱汁，还有一点碎绿叶点缀其间。 唐楚问：“我不吃香菜，另一碗别加行吗？” 高屾正打开蒸锅：“知道你不吃，这是切碎的香芹叶。” 她凑过去一闻，果然是芹菜淡淡的香辛气味。他又是从哪里知道自己不吃香菜的？——哦对，爸爸也不吃。 豆腐脑近看半透明，比学校食堂的更嫩，舀一勺抿进嘴里，真真入口即化。酱醋汁爽口，榨菜脆嫩，花生香酥，比食堂的打卤更合她口味。 唐楚连吞了好几口，烫得直吐舌头连连呼气，仍然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 “慢点吃，豆腐不能吃烫的，对食道不好。” 她哪里听得进去，吃得额头冒汗，一边点头一边继续伸勺子去挖。冷不防一勺落了空，碗被他抽走了，端在手里用自己的勺子把豆腐脑搅开，吹了许久，直到摸着碗壁不烫了才还给她。 他把沾了碎豆腐脑和酱汁的勺子放进嘴里咬着，碗放回她面前，抬眼见她没有立即开动，而是目光发直地盯着自己嘴里的勺子。 他把勺子拿出来：“我的勺还没用过，干净的。” “哦……”她低下头继续和豆腐脑奋战。 你的勺子没用过，可我的豆腐脑已经吃过了呀！还有一块因为太烫又吐回碗里去的！搅完勺子就往自己嘴里放，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希望他做饭的时候没有这种破习惯…… “别急着把豆腐脑全吃了，还有小笼包和茶叶蛋呢。” 唐楚看着他把刚蒸好的小笼包端上桌：“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不然呢？” “那你得几点起床？” 感觉这些都是很费功夫的东西，小笼包要剁肉、调馅、和面、包、蒸；以前看中学门口卖茶叶蛋的老奶奶都是拿个小炉子一煮好几个小时，才能煮透入味；豆腐脑她更是索性不知道怎么做，但是肯定也不简单。 “和平常一样，七点起，跑步买菜回来八点钟。” “一个小时就全做好了？！” 他咬着勺子抬起眼皮：“手速快呗。” 唐楚呛了一下，豆腐脑差点喷进鼻子里。 “其实八点四十就准备好了，看你还在睡，等你起来才上锅的。为了省时间，小笼包买的现成的饺子皮，早知道就自己和面了。” 半透明的汤□□薄如纸，完全看不出来是饺子皮做的，一层一层的褶子既均匀又细密。看来他除了手速快，精细准确度也不错…… 她小心翼翼地从蒸笼里夹起一只小笼包。包子只有乒乓球大小，在蒸笼里是扁扁的，拎起来成了一个小灯泡，看得到里面半包晃动的汤汁。 她一着急，放下的动作太快，包子皮裂了，汤汁瞬间流了满碟。 “哎呀！”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她端起碟子吸溜吸溜把汤喝干，碟底粘的一点还忍不住舔了舔。 高屾看得忍俊不禁：“别舔了，还有一整笼呢。” 唐楚咂咂嘴：“那也不能浪费。” 第二只她更小心了，把碟子凑上去夹，完整的一只拿到面前，淋一点香醋，在边缘咬开一个小口，汤汁吸进嘴里的感觉简直幸福到升天…… 以前曾经和小凝一起发过宏愿：将来等咱有钱了，吃小笼包只喝汤，不吃皮和馅！ 她把包子皮和肉馅一口吞了，继续去夹下一只：“小笼包里你没放糖？” 高屾抬起头：“只放了一点点提鲜。你喜欢吃甜一点？” “不不不，”她连忙澄清，“这样正好。我特别喜欢吃小笼汤包，可是家里那边的汤包都喜欢放糖，甜得好恶心。” 他笑道：“原来你是咸党。”也夹了一只小笼包到碟子里。 唐楚发现他是直接吃的：“你吃小笼包不蘸醋？不腻吗？” “不喜欢蘸醋。”他回答，“肉馅里加了剁碎的马蹄，少吃几只不会腻的。” 她仔细嚼了嚼，确实有细细的马蹄颗粒夹杂其中，咬起来嚓嚓作响，爽脆又解腻。 说话的当口她又连吃了好几只汤包，等到吃茶叶蛋的时候，豆腐脑已经没有了。 “呃……还有其他喝的吗？”总不能干吞茶叶蛋吧，好噎的。 他站起身：“还有做豆腐脑剩下的豆浆，也喝咸的吗？没有油条，只能放点紫菜和虾皮了。” “不，”她一脸严肃地说，“豆腐脑要吃咸的，但豆浆必须是甜的，咸豆浆这种异端必须烧死。” 高屾被她逗笑了：“好，给你加糖。” 豆浆是早上刚磨的，浓腴细腻，喝一口都能挂在嘴唇上。神奇的是茶叶蛋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干，咬开发现里面居然还是半溏心，滋味却很足，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茶叶蛋不是要煮很久才能入味吗？怎么做到还是溏心的？” 他眼尾一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抛了个媚眼，语气也仿佛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你猜。” 唐楚又呛到了，把剩下半个茶叶蛋囫囵塞进嘴里：“算了，知道了我也不会做。”还是专心负责吃好了。 软糯的溏心配上入味的蛋白、茶叶的香气，一个根本吃不够：“茶叶蛋就只煮了两个吗？” “鸡蛋不要吃太多，一天一个，剩下的明天再吃。” 她腆着脸说：“我血压血脂都偏低，不怕胆固醇。煮好的放到明天会亚硝酸盐超标，更不健康！” 他又笑了：“你懂得还挺多。” “那当然！我是理科生，不像……” 她本想说“不像你个文科男不懂科学瞎讲究”，识相地及时打住闭嘴，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她笑的时候，肉嘟嘟的圆脸颊上陷进去两个浅浅的梨涡，涡心里仿佛藏着一滴即醉的美酒，让人无法拒绝。高屾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她笑是什么时候。 他听到自己无奈地说：“好吧，再给你吃一个，不能再多了。” “好呀好呀。”她咧开嘴，笑得更甜。 这么容易取悦收买，如果此刻在她面前摆上满满一桌好吃的，是不是立刻就能把自己卖了？ - 上午游戏里没什么人，唐楚跑到马嵬驿去清升级没做的任务，不但有声望、帮贡、修为奖励，还给不少金币。 游戏的剧情发展到安史之乱爆发，安禄山攻占洛阳和长安，唐玄宗李隆基弃京而逃，经过马嵬驿时士兵哗变，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就在这里被迫自尽。“六军不发可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唐楚虽然历史不算好，但《长恨歌》还是听过的。 给无名npc们跑了一圈腿，接到第一个和历史人物有关的精英任务：杀死杨国忠。 杨国忠她也知道，杨贵妃的哥哥，臭名昭著的奸臣嘛，杀起来毫无压力。万一让玩家亲手去勒死杨贵妃，还真有点下不了手呢。 杨国忠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本身是精英怪，周围还有很多红名小跟班，一不小心就会被围殴，很容易死。 糖醋排骨已经满级了，换了几件紫装，做这种升级任务当然没问题。她跑到杨国忠面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纯阳道姑，名字叫小玉，虽然满级，但是穿了一身纯白色朴素的低级装备，估计是师父带升级带上来的，在杨国忠身边转来转去，不知如何下手的样子。 她好心地点了小玉组队，然后一把将杨国忠抓到面前，摁倒在地啪啪啪一顿胖揍。 [队伍][小玉]：你干嘛！住手！ 小玉退出了你的队伍。 小玉已经添加你为仇人，将在5秒后对你开启仇杀。 5 4 3 2 1 一身蓝绿低级装备混搭的小道姑突然摇身一变，换上最新的pvp套装，背后持剑，手捏剑诀，峨冠博带高傲凛然，血条足有糖醋排骨的两倍长。 小和尚懵逼了，不知道她为什么无缘无故仇杀自己，也没打过架，站在原地没动。 道姑站在十几尺外，啪地一个两仪化形甩过来，她就只剩一丝血皮了。 pvp玩家显然很清楚，仇杀中立玩家会涨大量杀气，杀气过重则会受到系统严厉的惩罚。小玉把她打成空血，不再放大招，而是用各种控制技能控住她，让杨国忠和周围的小怪补刀。 [帮会][糖醋排骨]：我在马嵬驿被杨国忠残忍地杀害了。 被玩家杀死只掉1%的装备耐久，被npc打死要掉5%…… 小玉的群攻打到了杨国忠，杨国忠掉头向她追去。以她的装备，一招就能干掉残血的杨国忠，她却跑出去把杨国忠拉脱，再跑回来站在他身边。 [糖醋排骨]说：？？？ [小玉]说：敢打我杨大叔，找死。 什么鬼？所以她是在保护杨国忠吗？ [糖醋排骨]说：我以为你也做任务。 [小玉]说：你去做别的吧。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杨大叔一根毫毛。 唐楚心头默默地跑过一匹草泥马。 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连杨国忠这种祸国殃民遗臭万年的奸臣也有脑残粉了吗？这个世界怎么了！ “提拉米苏邀请你组队，是否同意？” 她躺在地上点下同意。 [队伍][提拉米苏]：打不过杨国忠？我也在马嵬驿，要帮忙吗？ [队伍][糖醋排骨]：不是，有人仇杀我。 [队伍][提拉米苏]：为什么？ [队伍][糖醋排骨]：一言难尽…… [队伍][提拉米苏]：等我，马上来。 来不及阻止，地图上的蓝点已经大轻功飞过来了，掉在山沟沟里撞墙卡了一会儿，艰难但是总算成功地爬了上来。 [队伍][提拉米苏]：谁仇杀你？[小玉]这个？ 提拉米苏是浩气，小玉是恶人，马嵬驿地图强制开阵营，所以她俩看对方都是红名。 师父二话不说，提起双剑向道姑冲了过去，华丽丽地放了一个群攻的剑破虚空，树状的闪电链光效瞬间在小玉、杨国忠和旁边的小怪之间绽开—— 正在打坐的小玉被攻击自动站起，立即回击；旁边的杨国忠向师父冲过来，旁旁边的小怪向师父冲过来，旁旁旁边的红名怪被引到也向师父冲过来……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杨国忠残忍地杀害了。 师父坚毅不屈（？）地原地爬起来，继续给敌对阵营送人头。 原地起掉10%耐久呢……小和尚没办法，不能眼看着师父为了自己被别人杀，也原地复活，放了个群控技能把杨国忠和小玉都晕住，趁着师父和小玉的群攻把杨国忠扫成残血，将这个祸水奸臣超度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小玉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糖醋排骨]：我在马嵬驿被小玉残忍地杀害了。 死了的杨国忠很快又在原地刷新，躺在地上从下往上看，这货还有几分英俊威武的架势。听说历史上他也是个美男子，不但是大美女杨贵妃的哥哥，还跟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有血缘关系，难怪会吸引到脑残粉呢。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任务完成啦，别打架了回营地吧。 [队伍][提拉米苏]：好。 马嵬驿是pvp玩家做日常的地图，中立和浩气的复活点不在一起，糖醋排骨在营地打着坐，就看到队伍里师父的血条刷刷地掉。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xxx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yyy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zzz残忍地杀害了。 死了几次之后，提拉米苏躺尸不起了。 糖醋排骨飞到师父身边，只见浩气营地里一堆密密麻麻的名字动来动去。她看阵营玩家全是黄名，只有插件统计显示出此刻战况有多惨烈—— 恶人176，活174，死2。 浩气55，活12，死43。 中立1，活1，死0。 唯一的那个中立自然就是糖醋排骨自己。 好惨，居然被屠复活点了。以师父此刻的视角，就是淹没在红名的海洋里了吧…… pvp真可怕，还是中立的世界平静祥和，阿弥陀佛。 第11章 甜咸豆腐脑（中） 下午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准确说是高屾的客人，他下楼去接，除了人还接上来五大箱行李，堆满了玄关，把大门都堵住了。 唐楚去洗手间经过，皱起眉头：“这是要干嘛？你打算长住？” 他还是那句话：“从上海搬来的，先寄放两天，会搬走的。” 来客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满头大汗，把最后一箱搬进屋，关上门将一串钥匙甩给高屾：“你的车钥匙！累死我了，从上海过来足足开了三天，差点把老命交代在高速上！” 唐楚问：“您从上海开车过来的？多辛苦呀。” “你问他啊！本来说好轮流驾驶把车开过来，一听说出了事，车子房子行李全不要了，拎个包买了当天的飞机票就猴急地飞过来……” 高屾看了他一眼，他倏然噤声。 唐楚问：“出了什么事这么急？”高屾来之后每天买买菜做做饭跑跑步，很悠闲的样子，不像有急事。 高屾说：“新公司那边出了点紧急状况，已经处理完了。对了，这是我同事。” 客人嘿嘿一笑：“妹子你好，我叫刘淼，文刀刘，三个水那个淼。我从上大学起就跟着山哥混了，他是高山两个山，我是流水三个水，是不是超有缘分！” 高山流水，cp感还蛮强的…… 刘淼是个挺新潮的小伙儿，很敢穿，修身大花纹衬衫、亚麻九分裤，墨镜挂在领口，光脚穿船口皮鞋，理了个适合他脸型、又能增高的翻卷飞机头，虽然个子比高屾矮一些，先天颜值不如他高，但仔细修饰过后，也有那么几分时髦帅气。 她看了看精心打扮过的刘淼，又看了看下楼随便套了一身休闲装、头发有些凌乱的高屾。虽说人靠衣装，但还是抵不过天生丽质的力量太强大…… “你好，我叫唐楚，唐朝的唐，楚国的楚。”她向刘淼打招呼，好奇多问了一句，“你也在银行工作？”看他的模样和气场不太像。 “我是码农，之前在银行做it，现在跟山哥出来搞互联网。” “码……程序员？”果然这年头会编程的人都不可貌相呢。 “是啊，it民工，不管在哪儿都得靠他们这些盘钱的人给饭吃。”刘淼向高屾扁扁嘴，“山哥，还有吃的吗？早上从济南出来就没吃过东西，饿死了。” 高屾说：“楼下成都小吃全天营业，不行旁边还有超市可以买泡面。” 人家远道而来，又开长途车又送行李的，就让客人自己去吃泡面？唐楚瞥了他一眼：“中午的饭菜还有点吧？不介意的话热一热……” 高屾回瞥她：“哪还有？不都被你吃光了，就剩一碗汤。” 哦，差点忘了，昨天被她抱怨排骨汤太清淡肉没味道，今天他炖了棒骨汤，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骨头上的肉又有嚼劲又入味，汤色浓白却不咸，一锅全被她啃了，骨髓吸溜干净，捧着碗把汤全喝光，只剩锅底一点点渣渣。 “一碗汤也行，有挂面吗？山哥给我下碗面吧？”刘淼抢着说，不等高屾回应，转向唐楚，“妹子你知道不，山哥的厨艺可好了，特别会做饭，居家好男人！以前我们在上海同事聚会，经常去山哥家里，他一个人做一大桌子菜，比饭店的厨师水平都高！我们单位的妹子们个个抢着想嫁给他！” “是啊，”唐楚点头附和，想想不对，又补充，“他做饭是挺好吃的。” 刘淼夸完了，又转头去看高屾：“给我下个面条呗。我知道就算给你一碗白开水，你也能把面煮得特别好吃。” 高屾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刘淼，刘淼冲他飞了个眼色，他转头就去厨房了。 唐楚觉得怪怪的，对刘淼笑了笑，拿起拐杖准备回自己地盘。 刘淼却把椅子推到她身后，抓住她的拐杖：“楚楚妹子，你的腿怎么了？来来来快坐下，别站累了。” “没什么，踩空台阶摔骨折了而已，过两个月就好。”唐楚被他按坐下，拐杖抽走，“你叫我唐楚好了，朋友同学们都这么叫。” “楚楚多好听啊，跟你人也很相配，楚楚动人嘛。连名带姓的多生分。” 唐楚被他夸得抖了抖。这人真的是淳朴务实的工科男程序员吗？不考虑改行做商务？ 厨房门开着，高屾把铁锅往灶上一架，啪地打着火：“人家妈妈姓楚，家里人也这么叫，就你生分？” 刘淼马上改口：“唐楚妹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还不告诉家里，一个人多可怜哪。” “我不是一个人，请了阿……” 话没说完就被刘淼打断：“你们这些要强的妹子啊，什么事都自己扛，不喜欢撒娇示弱，殊不知这样更让人心疼。” “我没逞……” 刘淼转向厨房大声问：“是不是啊山哥？”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高屾向这边扫了一眼没搭理他，把食材倒进锅里。 刘淼继续说：“幸好山哥来了，他心细体贴会照顾人，做饭还特棒，标准暖男是吧？我说山哥你就别忙着搬家了，找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新单位那边也不急，你专心在这儿把咱妹子照顾好了。” “他说只住几天……” 刘淼摆摆手：“那怎么行？不把你照顾到完全康复活蹦乱跳他不许走，我都不答应。” 唐楚笑得很僵硬：“那多麻烦你们呀……” “说什么麻烦呢，都是一家人，谁跟谁呀。” 我跟他不是一家人…… 唐楚欲哭无泪。怎么几句话一说，就变成高屾要在这儿赖一两个月了？ 刘淼特别能侃，她都插不上嘴。聊了没一会儿，高屾的面条煮好了。 刘淼也是个吃货，看到有吃的，话匣子立刻关上，屁颠屁颠地先去抽了两支筷子，眼巴巴地等着面条从锅里捞起来。 “哇，这算是骨汤拉面吧？看着就好好吃！” 一大碗面条端上来，其实用料并不特别。中午剩的棒骨汤做底，汤色微白，火腿、蛋皮切丝，另外加了香菇、紫菜、玉米粒、胡萝卜片和青菜叶为辅料，最上面盖着三颗去壳的大虾仁和对半剖开的溏心茶叶蛋，白、绿、黄、橙、红、黑各色相间，丰富而不杂乱。 明明是一碗扫冰箱的杂烩面，硬是被他做出拍个照就能当日式拉面馆海报的style。 刘淼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学日剧里说了句：“我开动啦！”以风卷残云之势狂扫而下。 俗话说见人吃饭下巴痒，唐楚看着他大口大口吃得很香的样子，虽然才半下午并不饿，但也可耻地馋了起来…… 刘淼一口气干掉大半面条和菜料，抬头看到她眼里渴望的光芒，同为吃货的他心领神会地一笑：“大家都说看我吃饭特别香，光是就着我的吃相都能让人多吃三碗饭。” 她不好意思地收敛起眼里的馋光：“跟胃口好的人一起吃饭，确实胃口也会变好。” “嘤嘤嘤就因为这个妹子们都不肯和我一起吃饭，说不利于减肥。” 唐楚噗嗤一笑。 高屾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你不也是一样。” 她转头问：“什么一样？” “看你吃饭就……”他侧着脸，目光从眼尾斜斜地递过来，唇角含笑，“让人很有食欲，胃口大开。” 唐楚一看到他这个眼神就浑身发毛，不自在地把脸转开。 “山哥别动！”刘淼突然放下筷子，飞快地掏出手机，“这眼神、这表情，简直太宠溺了！我要拍下来回去对着镜子练习，妹子们看了肯定把持不住！” 高屾笑容一顿，打掉他的手机：“吃你的面。” “面吃完了。” “那就喝你的汤。” 刘淼笑嘻嘻地收起手机，问唐楚：“唐楚妹子，你觉得呢？” 唐楚一愣：“什么？” “他刚才的眼神是不是特别宠溺，妹子们看了都把持不住？”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没注意。” 刘淼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高屾，低头喝了一口汤：“唔……这是什么汤，这么鲜。” 唐楚回答说：“中午熬的棒骨汤。” “棒骨汤好啊，你伤在骨头上，喝这个正合适。熬得这么白，花了不少功夫吧？”刘淼又喝了两口，啧啧赞叹，“我就说山哥最体贴最会照顾人了，没错吧？” 唐楚问：“他是你老板吗？” “理论上职位是平级，但是……唉！他是合伙人，我只是打工的。” 难怪马屁拍得这么殷勤，不过老板真的会喜欢被同事夸奖自己细心体贴居家好男人吗？ 刘淼把汤全喝完了，热出一头汗，问高屾：“山哥，有没有冷饮降降温？来个餐后小甜点就更好了。” “早饭点的豆腐脑还剩了点在冰箱里，自己去加糖。” “自己点的豆花？要得要得！”刘淼两眼放光，“我知道加点糖水很简单，但是山哥你调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味道好，嘿嘿！顺便给咱妹子也来一碗。” “她不吃甜豆花。” 刘淼痛心疾首：“身为一个吃……美食爱好者，怎么能不吃甜豆花呢！” 唐楚说：“从小吃的豆腐脑都是咸的，甜豆花……不是很奇怪吗？” “所以你只是没吃过，并不是不吃。奶茶里的布丁你喜欢吃吗？” 唐楚点头：“还可以，滑溜溜挺嫩的。” “那你肯定也会喜欢甜豆花的。”刘淼打个响指，“山哥，来两碗。妹子这可是第一次，交给你了，你好好表现啊！” 吃个甜豆花而已，至于说得跟那什么似的吗…… 第12章 甜咸豆腐脑（下） 高屾真的听他支使，一声不响去开冰箱找材料。 豆花弄起来很快，不一会儿两碗端上桌：“一个奶茶口味，一个红糖口味，你们自己挑吧。” 和唐楚想象的豆腐脑上撒层白糖不太一样，白嫩嫩的豆花被大勺撇成块，浸润沉浮在深色的奶茶和红糖水里。红糖加的是桂花、葡萄干、花生碎，奶茶加的是炼乳和各色水果丁。 如果不说，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两碗布丁奶冻之类的甜品。 她比较想吃奶茶的，但还是把两碗都推到刘淼面前：“来者是客，你先挑。” 刘淼说：“你没吃过甜豆花，奶茶味的比较好接受，你试试这个，我吃红糖的吧。” 这人好贴心，说他不受妹子欢迎谁信？ 她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捧着碗舀了一小勺先尝尝。 和咸豆腐脑截然不同的味觉体验，与奶茶一同入口的豆花更显软嫩，轻轻一抿即化，像素版的布丁，但比布丁更轻盈清爽，毫无奶制品的肥腻感。吃完第一口，她迫不及待地舀起满满的第二勺。 刘淼看她双眼瞪圆，像掉进油缸的小老鼠，笑问：“是不是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唐楚鼓着腮帮子没法说话，连连点头。 豆花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奶茶却是常温的，混合在一起凉而不冰，十分适口。她呼呼吃了大半，发现刘淼还没开动，问：“你怎么不吃？” “要不要尝尝我这个？红糖桂花算传统吃法，你的比较西式。”刘淼把碗推近，“我还没动过。” 唐楚觉得他一定是把妹高手。 不过对她来说，豆花的吸引力显然更高，两眼放光举起勺子跃跃欲试：“可以吗？” 刘淼把碗推得更近，一手支腮，习惯性地摆出风流倜傥的pose：“当然可以。” 唐楚用纸巾把勺子擦干净，从刘淼碗里挖了一小勺：“嗯……味道也不错。” 刘淼刚想说“喜欢就多吃点”，一抬眼发现高屾站在对面盯着他，双手环胸目光森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把碗抽了回来：“她、她没吃过，我、我就给她尝尝，尝尝……” 唐楚抬头看看他俩：“怎么了？” 刘淼眼见高屾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红糖的喜欢吃吗？喜欢再给你来一碗。” 唐楚捧起自己的碗：“我还是更爱奶茶的。对了，这个奶茶也是你自己煮的？好好喝，还有吗？” “牛奶还有，想喝可以再煮。” 她把豆花表面的水果丁先吃光了：“这个上面是不是还可以加蜜豆？感觉应该会好吃。” “家里没有红豆，改天给你做。” 刘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高屾和唐楚说完了，凉凉地斜眼看他，又是那副寒气森森的模样，仿佛刚才那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的眼神话语只是他的错觉。 这年头给人打工真是忍辱负重鸭梨山大啊！ 刘淼清清嗓子，看唐楚把一碗豆花吃完了，问：“现在还坚持做咸党吗？” 唐楚对着空碗双手合十拜了拜：“对不起甜神，我错了，我不该说甜豆腐脑没法吃，请原谅我的无知愚昧和浅薄，并接受我最虔诚的顶礼膜拜。” 刘淼说：“说到这个甜党咸党，我们来做个测试吧。据说如果碰到答案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嫁了，起码一家人吃饭肯定合拍。” 唐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屾，冷不防视线与他一对，立即转开。 看他干嘛？难道还打算和他凑成一家人一桌吃饭吗？ 刘淼先问：“番茄炒蛋，放不放糖？” 唐楚摇头：“番茄本来就是甜的呀，为什么还要加糖？” “我就喜欢放糖，番茄本身的甜味太淡了，加点糖酸酸甜甜的多好吃。”刘淼说完转向高屾，他回答：“不放。” “第二题是豆腐脑，这个不用说了吧？我是甜咸双插党。” 唐楚早上还是坚定的咸党，这会儿就无节操地叛变了：“我也是……都喜欢。” 高屾也说：“都吃。” “第三题：粽子吃甜的还是咸的？哦对了还有纯糯米的白粽子。” 唐楚说：“甜的白的都吃过，不过让我选肯定选咸的，鲜肉蛋黄！” 刘淼连连摇头：“，白粽子蘸白糖才是绝色！山哥你呢？” 高屾答：“只吃肉粽。” “目前为止你俩的答案一模一样，果然是要进一家门的缘分哪。”刘淼笑嘻嘻地摸摸下巴，“不过接下来还有更严峻的考验。豆沙、芝麻汤圆和肉汤圆，选哪个？” 这回唐楚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着高屾，等他先答。 谁要跟他进一家门？说不定是听了她的答案跟着说的呢？ 高屾看着她说：“肉汤圆是我们那里的地方特色，当然是肉的。” 唐楚被他噎着了。虽然芝麻、豆沙汤圆也不错，但是软嫩柔腻、一咬一口汤汁的肉汤圆就像小笼汤包一样让人无法拒绝！ 她违心地说：“我喜欢现在新出的水果馅汤圆，蓝莓、草莓、芒果什么的。” “噢，开始有分歧了！”刘淼歪着头看高屾，“月饼喜欢吃哪种？广式、苏式、冰皮都可以选。” “首选苏式鲜肉，其次广式莲蓉双黄，其他的只要不是太奇怪也可以接受。” 为什么答案和她一模一样！除了在五仁月饼必须滚出月饼界这点上他的态度似乎没有那么激进。 她想到一个新宠：“我觉得面包房的法式月饼更好吃。” 高屾说：“法式月饼算什么月饼，老外还过中秋节？面包店的营销手段而已。” 唐楚嘴硬反驳：“好吃就行了，这叫中西合璧、与时俱进。” 刘淼说：“确实挺好吃的，跟鲜肉月饼比起来还真有点难以抉择呢。好了最后一题：吃饺子蘸醋还是蘸酱油？” 唐楚抢先说：“醋。” 吃小笼包都不蘸醋的人吃饺子应该也不会蘸吧？ 高屾停顿了片刻：“我会把生抽和醋混合，蒜捣成泥取蒜汁，再加一点辣椒油和花椒油。这算是醋还是酱油？” 刘淼说：“我本来也选蘸醋，但是听了你的答案后，感觉自己好像被你说服了……” 我也是……唐楚在心里默默附和。 六道题问完，刘淼总结了一下，摸着心口做出夸张的表情，向唐楚伸出手：“我不信咱俩这么没缘分，我居然只有一个和你一——” 对面高屾的目光向他扫过来。 他立刻转过90度，手伸向高屾：“——样啊山哥！” 唐楚默默地拿起拐杖：“我觉得还得有一道最关键的题压轴。” “什么？” “是不是异性恋。” …… 吃完豆花，刘淼帮高屾把行李搬上楼，两人关起门来不知搞什么猫腻。 唐楚一个人无聊，继续渣剑三打发时间。 长安洛阳陷落，现在只剩成都和扬州两个主城，唐楚的下线常驻地就变成了扬州。上线她发现帮会里另外两个人，师父和师公也在扬州。 她一时好奇，骑着马在扬州城里逛了一圈，在木桩区找到了两人的身影。 师父和师公居然在……打木桩练dps。 准确来说，应该是师公带着师父练习。 她不由对师父肃然起敬。 身为一个玩了至少两年的老玩家、打大战还会把犀利t奶死、背着大橙武躺尸的手残水货，居然依旧没有放弃治疗，虚心求教、刻苦努力地在主城打木桩，这是多么知耻而后勇的上进心！顿时就不好意思苛责她了！ 今天的日常是[大战！英雄一线天]，糖醋排骨还没去过一线天，不能直接神行，飞到马嵬驿腿着跑上山。 弯曲漫长的山路通向唐玄宗和杨贵妃下榻的空空寺，也是贵妃香消玉殒剧情发生的地点。空空寺门口守着一队npc士兵盘查，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丐帮。 90级新出的职业，如今正是最强势的时候，尤其是pvp。基本上治疗职业都是闻之而色变，丐帮的连招能把人打得满地乱滚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丐帮成男的造型还特别流氓，散发额上扎条布带，上身光溜溜地刺满纹身，腰里别根打狗棍，酒坛子甩在背上，随身还带只隼，一副唐朝古惑仔的调调。 此刻他正拦住一只从门口经过的萝莉小秀秀，邪魅狂狷地问：“你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小秀秀惊恐地反问：“干嘛？” “快说，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咸的！” 敦敦敦敦敦…… 小秀秀泪流满面地回营地了。 不一会儿又跑过来一只小花花，丐帮继续问：“你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小花花回答：“甜的好吃。” 一旁围观的糖醋排骨心想，这个小花花应该可以过关了，难不成还有人吃不甜不咸的豆腐脑吗？ 丐帮继续问：“放白糖还是红糖？” _(:3」∠)_ “白糖。” 敦敦敦敦敦…… 小花花也泪流满面地回营地了。 哦对了，此丧心病狂的丐帮有个更丧心病狂的id，叫“手撕五万七”。五万七即三大治疗职业，五毒、万花和七秀。 刚才那个小秀秀又跑上来，不等丐帮发问，抢先说：“誓死捍卫咸党的尊严！”切了输出，率先向丐帮亮剑。 剑主天地！剑气长江！剑破……敦敦敦敦敦…… 小秀秀悲愤地回了营地，丐帮坐下打坐回血，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光头。 [手撕五万七]说：大师，你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 [糖醋排骨]说：我中立，要仇杀吗？ [手撕五万七]说：好吧，那你坐这儿干嘛？ [糖醋排骨]说：围观，看看最后谁能收拾你。 [手撕五万七]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着屏幕，仿佛都能听见那张狂鬼畜的笑声。 山路上又跑来一个萝莉小五毒，丐帮例行抛出问题，小五毒一声不吭，转身大轻功就跑了。 [手撕五万七]说：真怂。 你试试玩个奶毒，路上碰到丐帮劫道，看你怂不怂！ 但只过了半分钟，这个小奶毒又回来了，而且是双人同骑回来的——载她的是个藏剑。 [叽叽叽叽叽叽]说：呵呵，你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丐帮还没来得及回答，叽叽叽叽叽叽把重剑往地上一插，chua地向他砸了过去。 刷刷刷，咻咻咻，呼呼呼……丐帮躺地上了。 [手撕五万七]说：有本事别带奶！ [叽叽叽叽叽叽]说：好啊，没奶照样分分钟教你做人。 小奶毒站到一边没有帮忙，丐帮从地上爬起来，叽叽叽叽叽叽等他打坐回满血，才抡起剑开战。 刷刷刷，咻咻咻，丐帮残血了。笑醉狂！减伤又回血，喝完这坛酒又是一条好汉！ 叽叽叽叽叽叽闪到一边，等他笑醉狂结束，呼呼呼……丐帮又躺地上了。 [手撕五万七]说：呵呵，藏剑克丐帮而已。 [叽叽叽叽叽叽]说：说得好像你欺负奶不是因为职业克制似的。 丐帮这次原地复活时间有点长，他回营地了。 [冰梦樱泪]说：太帅了！谢谢你哦。#心 冰梦樱泪就是那个小奶毒，这名字看着……挺少女的。 [叽叽叽叽叽叽]说：顺手的事儿。你来这儿干嘛，去做大战？ [冰梦樱泪]说：嗯。 [叽叽叽叽叽叽]说：以后一线天的大战就别做了，门口全是恶人，根本进不去。 [冰梦樱泪]说：这么恐怖？那你还要上去吗？#可怜 [叽叽叽叽叽叽]说：我去转个风车收点人头。#狡诈 [冰梦樱泪]说：我奶你！ [叽叽叽叽叽叽]说：好呀。上面全是红名，肯定活不了，说不定还会被坑复活点，怕不怕？ [冰梦樱泪]说：你不怕我也不怕！ [叽叽叽叽叽叽]说：#亲亲 那俩人欢快地上马同骑，一起奔向有去无回、慷慨壮烈的自杀式袭击之路，完全没留意旁边还有个默默围观的中立和尚。 我的光头这么亮，你们都没发现么？昨天说好的不要删好友以后一起打副本呢…… 第13章 剁椒鱼头 糖醋排骨跑到山顶通往一线天的井口，果然又是恶人碾压浩气，井栏周围一片灰色尸体，偶尔跑来一两个浩气立刻被坑死。爱好和平的pve人士可怜兮兮地在喊：“大战随便来，要活的。” 她正想找个野队，消息提示音响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徒弟去做大战？等我。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别来！ 话说晚了，师父出现在一线天旁边的神行点。 刚过地图会有两分钟的无敌状态，只要什么都不做，红名也拿你没办法，来得及逃走。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别动！ 又说晚了，师父转了个身看见她，欣喜地向她跑过来。 一大群黄名恶人从她身边越过，争先恐后地向这块新鲜的肥肉扑过去。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xxx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yyy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zzz残忍地杀害了。 又被坑复活点了。_(:3」∠)_ 小和尚跑到复活点，只见营地里堆成一堆的尸体，和踩在尸体上密密麻麻的黄名，复活起来立即又被碾死。营地的两个隐元武卫npc追着先动手的玩家，勉强打死一两个，根本管不过来这么多人。 中立小和尚束手无策。 她灵机一动，密聊师父说：“师父你先躺着，我到安全的地方召请你。” 她跑到没人的山坳坳犄角旮旯里，召请师父到身边。 “该玩家当前状态无法被召请。” 怎么办？要不让师父认怂下线？ 天空中忽然有个灵巧的小身影从头顶飞过，脑后的双马尾高高飘起，□□在地面扫起一排尘土飞扬的气墙。 抱得美人归！他朝着复活点去了！ 小和尚马上从山坳坳里跳出来，追着师公的背影轻功飞过去。 抱得美人归在离复活点尚有一段距离的山路上落地，跳上他的双人踏炎乌骓，跑到复活点附近，开马上技能，风！林！山！虎！把半路上正对着师父读条的万花踩到在地！冲到师父身边一个沧月把围攻的人打飞！拉起师父柔弱的小手同骑上马！绝尘而去！ 小和尚看得目瞪口呆。 师公太帅了！难怪师父这么轻易被他拐走，从天而降解救你于红名环伺危难绝境之中，简直就是紫霞仙子心目中踩着五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哪个妹子把持得住？ 而我大少林唯一的把妹技能就是给妹子套个舍身诀陪她一起死，怎么跟狗策抢妹子…… 哦对了，天策现在也有类似舍身诀的技能，叫作“渊”，冲到目标身边为其承担3次伤害。 小和尚自惭形秽，默默地跑回一线天门口，找了个不嫌弃小号的野队做大战日常。 这个队算自强队，大家装备不太好，但难得都很认真不划水，紧紧巴巴把三个boss打完了。队长问：“我想继续打其他几个日常本，刷点装备和帮贡，你们去吗？” 队里除了奶花有事退队了，其他四个人都表示愿意，于是发广告重新喊治疗。 [世界][糖醋排骨]：大战外三本连刷来个奶4=1。 [提拉米苏加入了队伍。] 虽然知道师父肯定是为了“带”她才进队的，但还是有一种想退队装死的冲动……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别害怕，不是本人。#媚眼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兄？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对，保证不会奶死人。#呲牙 抱得美人归上的号，当然给力。队友们发现毫无生存压力，连t都切dps打了。 水货师父忽然变成犀利大奶，小和尚有点不太适应。队长给新手讲解boss打法时，提拉米苏站在小和尚身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不耐烦的举动。 游戏里的3d人物模型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区别，粉红色的飘逸舞衣，发髻高耸，环佩叮当，发光的双剑一把握在手中，一把反剪于背后，身姿妩媚中又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凛然。 然而一想到网线那一端操作的换了一个人，她就提不起聊天搭讪的兴致，除了谢谢，一句话都没有说。 连刷了四个副本，唐楚有点累了。她伸了个懒腰，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退出游戏下线。 高屾先下楼，刘淼跟在后面谄媚地问：“晚饭准备给咱妹子做什么好吃的？看在我这么鞠躬尽瘁的份上让我蹭个饭呗？” 唐楚一听到说吃的，立刻回过头，等着他回答。 高屾看了她一眼说：“鱼头豆腐炖汤，豌豆炒牛肉，醋溜藕片，再炒个青菜。” 刘淼哀号：“这也太清淡了吧，光听着我就感觉嘴巴里没味道泛苦水了。” “病号得吃得清淡点，不爱吃你去找别家。” 刘淼当然舍不得这顿饭，狡辩道：“这是想当然的健康误区。病号餐清淡，那是身体虚弱、肠胃功能不好的时候。你看咱妹子被你照料得红光满面、元气十足，早就没事了！肠胃恢复了，就该吃正常的食物，尤其病人身体不适胃口不好，更需要吃有滋味的东西。我猜唐楚妹子这段时间一直被你们强迫吃清淡饭菜，嘴里恐怕都淡出鸟来了吧？” 真是我的知音！唐楚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刘淼又说：“鱼头炖什么豆腐，做剁椒鱼头吧！牛肉也别炒豌豆了，去年吃过你的水煮牛肉，我一直惦记着呢，正好藕片当配菜，再放点青笋和豆芽！” 剁椒鱼头、水煮牛肉，大久没接触过重口味菜色的唐楚口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高屾立即拒绝：“又油又辣，这么重口的菜亏你想得出来。” “剁椒鱼头不算重口！”刘淼转向唐楚拉同盟，“唐楚妹子，你来选，你想吃鱼头豆腐炖个白汤还是剁椒鱼头？” 她眼巴巴地望着高屾，眼神渴望又可怜：“自己做，少放一点辣椒，应该没关系吧？”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语气和缓下来：“……可是家里没有剁椒。” 刘淼立刻说：“楼下不是有超市吗，超市肯定有瓶装剁椒卖，不成问题！我这就去买！”冲向门口换鞋。 高屾叮嘱他：“买红色的剁椒，那种不太辣，别买绿色的。” “剁椒鱼头当然做双色，一半红一半绿，看着就有胃口！大不了辣的那边咱俩吃呗。” “你要是敢买绿的回来，就等着喝鱼头豆腐汤吧。” “好好好，你是大爷你说了算。就你体贴……”刘淼咕哝道，比了个ok的手势，回头对唐楚挤挤眼，开门下楼。 唐楚有点尴尬，屋里没了刘淼，气氛似乎忽然奇怪了起来。她讪笑道：“你还会做水煮牛肉呢？我只在饭馆吃过。” “在四川这算家常菜，很简单。”高屾说，“这个菜必须重油重辣才好吃，现在真的不适合，等你拆了石膏再做。” 一说到吃的她就完全注意不到其他重点，两眼放光地问：“川菜大爱啊，你还会做哪些？” “豆花鱼、口水鸡、麻婆豆腐、蒜泥白肉、辣子鸡、香辣蟹、麻辣香锅……” 别说了，再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她悄悄把口水吞回去：“等我拆了石膏，这些都能吃吗？” 他笑了：“当然，到时候一个一个做给你尝尝。” 唐楚彻底把昨天刚下的“最多让他住一周阿姨回来后必须搬走”的决心抛诸脑后。 刘淼以火箭般的速度从楼下超市买回剁椒，除此之外，还附赠一罐四川红油豆瓣酱、一瓶老干妈、一袋甜面酱和花椒、干辣椒若干。 高屾问：“你买这些东西干嘛？” 刘淼不死心地举起红油豆瓣酱：“你要是突然改变主意做水煮牛肉，就不用再下楼了……” “不行。” 他又举起甜面酱：“那做个酱爆牛柳？” “你去楼下成都小吃点吧。” 刘淼哭丧着脸举起最后一罐老干妈：“还好有国民女神，我自己蘸辣椒酱吃。” 高屾从冰箱里拿出鱼头，唐楚吓了一跳：“好大的鱼头。” 鱼头对半劈开，家里最大号的盘子，每个只能放半爿。唐楚凑过去问：“这是什么鱼，头这么大？” “胖头鱼。” 名字蠢萌蠢萌的。“它是不是头特别胖，身体特别小？” 高屾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大概……三头身？” 唐楚不想理他，扶着流理台站到鱼头旁边弯下腰，把脸贴在台面上，问刘淼：“我脸大还是这个鱼的脸大？” 刘淼喷笑，转头问高屾：“她每天都这样对你卖萌吗？”居然还把持得住，定力不错啊！ 哪有天天卖萌！脸圆肉多天然萌不行吗！ 高屾没回答，忽然放下菜刀伸过手来，五指张开往她脸前一比划：“一点都不大，还没我手大呢。” 他的手心离她的鼻尖还有寸许，但她还是忍不住往后一缩，讪讪地直起身，揉了揉脸颊上冰凉的肉肉：“我、我不在这里碍事了，你们忙吧……” 好恐怖，感觉好像下一刻他的手就要往她脸蛋上摸过来似的…… 许久不吃辣，辣椒过油的香味特别馋人。剁椒别有一种开胃的酸辣气，闻之更是馋虫挠心。鱼头还在锅里蒸，刘淼就开始大呼小叫了；等到热气腾腾的从蒸锅里端出来，撒上葱花蒜末，热油刺啦一声浇上去，那香味更是丧心病狂飘得满屋子都是。 鱼头周围摆了几团面条，唐楚问：“不是吃米饭吗？还煮面条做什么？” 刘淼说：“外行了吧，吃完鱼头再吃面，面条吸饱了汤汁，超赞的！一会儿别跟我抢。” 红剁椒辣中带酸甜，辣味并不重，但唐楚已经非常满足了，就着蘸了汤汁的鱼肉干掉了大半碗米饭，恨不得把剁椒汁浇到碗里拌饭吃。 “又盯着一个菜拼命吃了，”高屾挖了一勺豌豆牛肉到她碗里，“吃点牛肉和蔬菜。” 豌豆牛肉里加了一点玉米粒，红是红黄是黄绿是绿，颜色虽然清爽好看，但没什么滋味的样子。她默默地扒了一口……又扒了一口，稀里呼噜把剩下的米饭全吃了。 “你怎么能……”她嘴里含着饭和豌豆，含糊不清地说，“把每个菜，都做得这么下饭……” “这是山哥的独门秘技，再清淡的菜也能做得有滋有味。”刘淼指指醋溜藕片，“你还没尝这个吧？我保证，光是这个菜，也能让你吃掉一碗饭。” 太可怕了，这么吃一定会胖的！ 更可怕的是，明知会胖还无法拒绝。 她捧着空碗看高屾：“我能……再来一碗吗……” 他笑道：“晚上少吃点主食，还有面条呢。藕片和青菜我做得比较淡，豌豆也可以空口吃。” 于是唐楚吃着鱼头就藕片青菜，又干掉了半盘藕。藕片鲜嫩脆爽，酸溜溜的十分开胃，她毫不怀疑刘淼说的光吃藕也能下一碗饭。 盘底的面条果然像刘淼说的一样，吸饱了鱼汤剁椒汁，又劲道又入味，被一抢而光，两人为了最后一根面差点大打出手。唐楚没抢到，就捡盘子里剩下的剁椒吃。 高屾说：“别吃了，小心辣，喜欢吃下次再给你做就是了。” 直接吃剁椒确实有点辣，她一边嘶嘶吸凉气，一边继续伸筷子，被他毫不留情地把盘子收走。 明明吃了好多，但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似的，没吃过瘾…… 刘淼躺在椅子上摸肚子：“吃完辣的，最适合来一碗凉凉的甜豆花了。” 唐楚立刻附和：“对对对！” 刘淼向她递过来一个“同为吃货，我懂你”的眼神。一顿下午茶和晚饭吃下来，两人俨然已是相见恨晚的饭桌知音。 高屾在桌子底下踢了刘淼一脚：“起来，去洗碗。”转向唐楚，换了一个语气：“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弄豆花。还要奶茶味的吗？” 第14章 榴莲牛奶（上） 晚饭吃完已经六点半了，刘淼忽然想起一件事：“山哥，今天晚上能不能收留我一晚？我忽然想起来七点钟有事，现在走来不及了，还要找酒店，酒店的网还不知道好不好……” “什么事？”高屾问，“没地方给你睡。” “就是……”刘淼向他使眼色做手势，“昨天说好的那个事啊……” 正在往客厅电脑桌走的唐楚回过头。对了，昨天和无花师父约好今晚跟他的军械库金团的，七点开组。 “哦，你说七点和深圳那边的视频会议？”高屾马上接过话，“没问题，你在我这儿开吧，正好我也旁听一下。” 唐楚问：“视频会议占带宽吗？” 刘淼立刻说：“不会不会，完全不影响你玩游戏。” 她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要玩游戏？” “这么在意网速，肯定是怕掉线啦，我也是玩过三年魔兽世界的人！”刘淼摆出“都是同道中人，懂你！”的架势表情，“我猜你不是下副本就是要打竞技场，对不对？” 抱无花师父的大腿去蹭装备，当然要表现得认真一点。装备已经不好了，还是呆卡萌的坑货，不是拖别人的后腿吗？ 七点她爬上游戏，无花果然密她进组。他开的是帮会团，零星喊了几个散人，很快就组满了，其中也包括抱得美人归。 组人只花了十分钟，但是进副本……花了半小时。 战宝军械库的入口在战乱洛阳，又是一个强制开阵营的地图，门口杀得不可开交。抱得美人归当然是一个虎+疾就进来了，顺手还斩了两个人头发在帮会频道；其他人则未必有这么强力的保命技能和风骚的操作，被红名坑在门口，奶妈复活拉起，再死，再拉起，拖尸体拖进的副本。 糖醋排骨在门口看了看，那些死得特别惨烈的队友穿的都是副本装，血少皮脆，几下就被怼死了，何况敌对人数还多出两三倍。 你悄悄地对[无花]说：你们帮是pve帮吗？ [无花]悄悄地说：嗯，好多人都不打架。 你悄悄地对[无花]说：那为什么要入阵营呢？ [无花]悄悄地说：为了浩气的荣誉！ 你悄悄地对[无花]说：#呆 [无花]悄悄地说：呵呵，开玩笑啦。最早帮主入的是浩气，就一直这样了。 无花的帮会名叫“飞星皓月”，确实一看就是浩气帮会，光风霁月浩然之气的感觉。 打团队副本当然是要上yy的，一个带方言口音的男声说：“无发，大明宫牛给里，军械库仄总没技素含酿的脸压本，我来紫飞吧！” 唐楚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有妹子喷他：“你的普通发太难懂了，求放过！听你指挥相当于自带3000延迟1！” 方言男声不服：“我的普通发喇泥蓝懂了，不似很标尊嘛！我跟宗央台组词棱学的！” 有人在团队频道打字说：“来来来，把‘刘奶奶找牛奶奶买榴莲牛奶’读一遍，我们就承认你普通发很好。” 方言男声当真一字一顿读了起来：“牛、来、来、早、刘、来、来、买、牛、年、流、来！” yy里哄堂大笑。唐楚看了一眼，他的id叫“最帅撒贝宁”，敢情这么标准的普通发是跟撒贝宁学的？ 话说榴莲牛奶听起来好丧病，居然让人忍不住想尝尝呢。 被队友们一顿取笑让他闭麦，最帅撒贝宁恼羞成怒：“嗖不了你们这些森控妹子，光听森音就棱老补，还缩耳朵会怀孕！耳朵怀孕森粗小耳朵来吗？” 这时有个低沉醇厚、充满磁性的声音笑着说：“其实帅帅还是很厉害的。你们发现没，他能准确地把所有的l、n全部读反，一个不差。这就跟选择题全部做错一样，也是人才。” 唐楚忍不住摘下耳机掏了掏耳朵。让耳朵怀孕或许是夸张，但真的有点痒痒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yy频道，刚刚说话的居然是无花。 有个妹子夸张地嚎了一声：“嗷！求你开变声器指挥吧，不然怎么打本，我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另一位豪迈的女汉妹子说：“开什么变声器，要不是为了听男神音，才不来打这破本呢。手抖怕什么，老娘用脚都能奶！” 一个细软的男声故意用娘炮的腔调说：“幸好无花玩的是秃驴和喵哥，要是玩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道长，我都要爱上你了！嘻嘻！” “你是想夸自己的道长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吧？” “秃驴确实不算帅，但喵哥很英俊啊！当t又硬仇恨又稳，当dps妥妥的第一秒杀你们这些渣渣，怎么不帅了？” “呵呵，成天猥琐地躲背后捅人菊花，真的英俊？” “论帅气，我大天策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道长表示不服。” “花哥表示不服。” “秀爷表示不服。” “你都小剪刀了还敢不服！” ……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十分热闹，打副本好像也变成了欢乐的玩闹。糖醋排骨作为一个种菜单机玩家，从来没有混过大于十个活人的帮会，这种气氛是她从未遇到过的。 她没有插话，只在心里默默地腹诽：光头的英俊帅气之处你们都不懂！ 人齐集合，只有一个叫洛洛的秀秀掉线。最帅撒贝宁说：“糯糯给我发短信缩她家辣片停电，丧不乃。” 无花说：“那世界重新喊个奶吧，最好双修。” 有人问：“不需要我t了吧？我换个奶秀来行不，保证大奶，比毒奶还好使。” 女汉妹子说：“咦，这是谁？声音蛮好听的。” 唐楚一看，说话的是抱得美人归。他的声线确实也不错，而且……听着有点耳熟。 最帅撒贝宁说：“只有脑四脑五需要切来，前面三个不用，棱打dps吗？” “嘿嘿，橙武秀秀，你说呢？” 抱得美人归换了提拉米苏的号，唐楚特意看了一下，师父的装备这个本已经毕业了，师公为什么还要用她的号来？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难道还有需求吗？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陪你呀！ 唐楚看着这句话，有点精分错乱的感觉。这算师父说的还是师公说的？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呵呵，想再拿个破防裤子好配装。 师公真是二十四孝好情缘，不过……你确定以师父的操作和意识，在乎那一点点装备搭配的差别吗？ 军械库是90级的第一个25人副本，给大家提升装备过渡用的，比较简单，前四个boss基本都是站桩撸。糖醋排骨第一次打，认真地听了无花指挥解说，居然也没死。她运气还特别好，出了好多和尚的装备，套装牌子都快集齐了。 所以打完关底boss萧沙，最帅撒贝宁连声说：“泥远点泥远点，都别碰boss。把无发的徒弟拉起乃，浪他摸，他特别红！” 有人叹气：“一路出和尚牌子，这到底算红还是黑呢？” 几个奶妈开始对着躺在地上的小和尚读条复活技，提拉米苏抢先一步，直接战复2把他拉了起来。 小和尚跑到boss尸体前，心里默念：“给师父出个裤子吧！如果方便的话再给我出个衣服或者武器好了！” 伸手一摸，boss身上弹出掉落列表，首先看到一个禅杖图标，再往下有[靖世衣少林]的牌子。 居然武器和衣服都给她出了，运气真好。 她还在看有没有师父要的裤子，yy里已经炸了：“玄晶！玄晶啊！” 世界频道刷过一排整齐的团队成员发的[沉沙玄晶]，橙色的字体在聊天框里格外显眼，紧跟着是各路人士整齐的“卧槽”。 最帅撒贝宁激动地大喊：“我就缩无发的徒弟特别红！似不似！似不似！” 众团员一片喜极而泣的鬼哭狼嚎：“这可是我们团，不，我们帮第一块90玄晶！”“开90级才两个月就出玄晶了，这根本不符合咱帮的黑手风格！我以为起码要一年的！”“正好穷得快要吃土了，这下工资赚大发啦！” 哪路神仙开的金手指让她满级第一次下团本就摸出玄晶，一整年的rp都被耗光了！ 有人仔细看了掉落：“大师真的是超级大红手！还掉挂件了！还有材料！” 唐楚翻到最下面一看，原来那个看着像武器的“守贞匕”其实是个纯装饰的腰部挂件。团队本掉的挂件比较稀缺，经常被收集爱好者抬到很高的价钱，比装备还贵。 不过这挂件的名字也太…… [最帅撒贝宁]在[糖醋排骨]面前跪了下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扑通给跪。 “大丝，里下邹还打仄个本不？免费带里，不要钱！” “大师超红的，四个牌子一个武器，散件也拿了好几个，可以毕业了。” “辣就再搞一套防御的嘛！” 分配是最帅撒贝宁负责的，他把棍子和少林衣服叉给糖醋排骨，开始拍装备。萧沙掉衣服牌子和裤子，比较抢手，尤其师父想要的那条破防裤子，拍到6万金才拿下。 “好，下面粽头戏乃了，层撒玄晶，90级大铁，层武必备，浪里dps坐火箭，竞技仓独孤求败！累部友情价20万起，1万一加，要的拍。” “玄晶买不起，先拍挂件和漓火丝吧。” “不，”最帅撒贝宁说，“拍完玄晶可棱就有棱要卖森了，仄个叟增匕憎好可以拉乃叟卫增操。” “那先拍材料总行了吧！” “泥火丝还可以用乃丧吊呢，应该很结似！” …… 玄晶和挂件都是土豪们争夺的对象，没小和尚啥事。糖醋排骨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提拉米苏，最后一个boss她切了奶，此刻手里拿的是80级的治疗橙武“轻离”，背上则是象征土豪王霸之气的白狐披风。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打算拍玄晶和挂件吗？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我问问。 哦，总是忘记现在这个美丽的秀秀背后是师公在操作。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我看着像人傻钱多速来的冤大头吗？ 像啊……不然你的轻离是哪儿来的，天上掉的吗…… 等等？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你是师父？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是我。 可是她明明没有下线重上呀？ 唐楚在聊天框里打出一句“你现在和师公在一起？！”，觉得有点冒昧，又删掉了。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你和师兄三次元认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对。 团队里只有两个人竞争玄晶，因为都是一个帮的熟人，加价加得不狠，才拍到50万，其中一人就有故意让的意思，不加了。 “50万，还有棱加吗？不加就嚓给发哥了。” [团队][提拉米苏]：60万。 第15章 榴莲牛奶（下） 出价50万的万花有点恼怒：“秀秀不是已经有橙武了吗，什么意思？故意抬价？” 有人好心地提醒他：“你看看人家手里的武器……不明白的话再看看人家的背部挂件……” 花哥看完也给跪了：“对不起土豪，我把刚才说的话吞回去……” [团队][提拉米苏]：第二把本来不着急的，不过既然这么便宜，我也拍吧。 花哥见她的态度不是很坚决，于是又加了5万。 两人你来我往地加价，一次5万；加到90万，花哥开始犹豫了，增幅变成了2万一加；加到98万，眼看提拉米苏再加2万就要破100万，她在团队频道打了个p。 pass，花哥98万成交。 yy里一时静默无声，迷之尴尬。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抬价的？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对。 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土豪怎么可以这样为富不仁！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太好？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有点吧……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玄晶的市场价就是最低也要100万朝上，凭什么让他50万便宜拿？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人家自己帮会的人愿意让啊……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这100万是全团25个人的辛苦成果，少50万，每个人就少了2万。他们是一个帮的，有交情，愿意吃点亏让价，但是还有9个外面的人呢？如果让他低价拿，就相当于他们利用帮会集体优势，强行剥削了这9个人每人2万金。帮会内部，除了那个让价的人是自愿，其他人也相当于被迫为了人情而少了2万金的合理收入。 抬价明明是被大家不齿的行为，不知为什么唐楚竟有种“她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 不过师父的算法不太对，9个外面的人有5个是老板不领工资的，你是从来没到金团打过工吗…… 拍漓火丝的时候，提拉米苏故技重施，拍玄晶的花哥和另两个人拍到15000金即将拿下时，她又跳出来叫了个2万。 花哥郁闷了：“不要了不要了，ppp，谁要谁拿走。” 最帅撒贝宁没说话，立刻把漓火丝2万金叉给提拉米苏。 小和尚从没见过这么贵的材料，幸灾乐祸地密聊师父：“抬价抬ot1了吧？” 师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不亏。” 她以为按照师父既土豪又为富不仁的作风，挂件肯定也会掺一脚，但守贞匕最后拍到8万金成交，她也没吱一声。 无花的帮会团打得快，全通才花了一个多小时。团里等着花哥换号倒钱发工资，糖醋排骨看没自己啥事了，准备回门派去换装备。 “提拉米苏邀请你交易，是否同意？”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今天拿了不少装备，给你点五行石精炼。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不用啦，我慢慢强。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我反正有的是，先给你用着，你有了再还我。 小和尚的包裹里只有几块系统送的五行石，根本不够用。买石头要帮贡，而她现在帮贡也很紧缺，还得留着换帮贡装呢。她想了想，点了同意。 ——但是师父你给我这么多六级石头我卖身也还不起啊！ 交易栏里一排整齐的六级五行石x50，还是按金木水火土排列的。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七级八级的绑定给不了你，先拿这些凑合用吧。 土豪的会心一击……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并不需要这么多六级石头……给点一级三级的吧。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身上不多，回仓库再给你拿。 交易栏一共七格，师父把最后两格重复的取消，换了两组一级和三级的石头。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六级每种10个就够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懒得拆。 好吧，有钱人果然好任性…… 唐楚回门派套装商那里换了牌子。靖世套装一共五件，她一次拿了四件，只差个帽子，而小和尚常年都是不显示帽子直接光头的。 算起来，这好像是她的小和尚第一次凑齐高级门派套装，虽然不如无花师父帅，但也不像路边剃光头的乞丐了。 她屁颠屁颠地把镜头转来转去欣赏自己的帅气英姿。以前穿得破破烂烂，常年屏蔽人物也看不到别人，不太理解外观党们为什么对美貌那么执着；现在豁然开朗，看到屏幕上的自己这么帅，啥都不干骑骑马跑跑图拍拍照也能再玩五百年！ 可惜每个职业的靖世套装都长得差不多，门派特色不明显，没有禅师的风度意境。看来还得继续搞其他套装…… 有了师父赞（shang）助（ci）的五行石，她把套装和武器都强满了，然后去主城交易行里搜刮附魔2和五彩石。穿着这么好的装备，真不好意思一身洞洞白板出去见人。 打开交易行，找到加护腕元气的附魔，刚想购买，瞄到寄卖人那一栏：提拉米苏。 附魔是生活技能生产的，一个才几百金，赚点辛苦钱，师父还看得上这个？ 继续买腰带附魔，寄卖人：提拉米苏。 裤子，还是提拉米苏。 武器，又是她。 …… 唐楚灵光一现，搜了一下六级五行石，师父果然寄卖了一长排；有几率开出玄晶和小铁的福禄宝箱，1000金一个，又是一长排；各种小药和宴席更不用说，整整好几页；武器上镶嵌的五彩石，按价格从高到低排列，10万金以上的极品六级石头，师父寄卖了8个；刚刚拍的那根2万金的漓火丝，转头就3万金挂了出去！ 小和尚孤陋寡闻，不知道师父还寄卖了多少值钱的东西，见过的粗略估算一下，师父的资产已经有好几百万了…… 她深深地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而懊悔。原来师父就是传说中资本雄厚、交易行倒买倒卖、操纵物价、赚钱如流水的高端pvg3党。昨天还嘲笑她手残水货不会打副本，空有一身极品装备、人傻钱多，其实做橙武、买装备那点钱，对师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吧？说不定师父只是一时高兴，随手买个外观而已。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别买了，我给你。 师父看到自己买她的东西了？她寄卖了那么多，还能留意是谁买走的？ 提拉米苏也在扬州，很快找到交易行的小和尚，再次发起交易。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不用不用，已经买好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给你下次用。 师父，虽然你土豪又任性，但一次给我一组附魔是要用到地老天荒的节奏吗？ 她只好先拿过来，每种拆分出一个，剩下的再还回去。不过，师父给了她好多加会心和会心效果4的附魔，用不上。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有破防、元气的吗？和尚用这两种比较好。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现在没人用元气附魔了，收益太低，不如会心好。 糖醋排骨刚刚90级，而80年代，会心会效装备几乎都是没人要的垃圾，她捡过好多。 如果是昨天，师父说这样的话，小和尚一定会嗤之以鼻：你个水货打大战都要躺尸还来教我配装！ 但是现在，她不敢说大话了。灵活玩转交易行的人，不说对数值特别精通，起码大家用什么不用什么，肯定掌握得特别准确及时。 不过，刚刚买的护腕元气附魔，好像就是师父寄卖的吧？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那你为什么还卖元气附魔？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拓宽市场，多样经营，万一有你这样不识货的手抖买了呢？我一共只挂了两个，你没发现吗？ →_→ 一个妹子怎么可以奸商到如此地步…… 交易行前人来人往，小和尚和师父并肩站在门外的汉白玉栏杆旁。换上整齐利落的套装，光头小和尚也有几分英武帅气，和师父站在一起还蛮相配的。 少林是剑三里唯一没有女弟子的门派，七秀则没有男弟子；和尚阳性内功，秀秀阴性内功；两派的套装也是同模，女号穿和尚装备就会显示为七秀外观，反之亦然；大师是最早的t，秀秀是最早的奶，t和奶之间生死与共的信任、依赖、情谊，一心对着boss敦敦敦biubiubiu的dps们是不会懂的！ 总之，种种迹象都表明，佛秀才是官配！那些和贫僧抢秀秀的狗策、蠢羊、呆炮、二货叽、变态花、猥琐喵们统统滚开！ 她特意调了个看不到其他人的角度，拍下和师父的合影。 拉近了镜头，发现师父用的是最早系统默认的6号脸，不像现在形形□□的脸型妆容那么美艳，但是出水芙蓉清丽娟秀，十分耐看。 师父恰好是她最喜欢的成女脸型呢。 第16章 焦糖爆米花 换姿势拍照拍得正开心，门铃响了。 高屾和刘淼闻声下楼来开门，是唐楚的快递，快递员连连道歉说因为货太多、地址太偏僻这么晚才送到，又问：“纸箱您还需要吗？回收可以送积分。” 东西分成大小两个纸箱，刘淼捡起其中小的那个问：“唐楚妹子，你买的什么呀？能拆吗？纸箱要回收，环保。” 唐楚没回头：“都是零食，随便拆，但是不许偷吃！” 身后传来刀片划开胶带的声响。她又拍了几张照，忽然想起纸箱里除了零食，还有她结账时顺手买的特价姨妈巾套餐…… 转头一看，纸箱已经被快递师傅收走了，东西全拆出来放在餐桌上，左边是零零散散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各色小零嘴儿，右边是……一座更大更高的姨妈巾之山。 买的时候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刘淼早就有过n任女友，见怪不怪，还问唐楚：“你们女生怎么都喜欢屯这个？” 与刘淼相比，高屾的脸色则显得有些不自在，掩唇咳了一声：“我帮你收起来。放哪里？” “衣柜下面的抽屉。”唐楚回答，想起第一个抽屉是放内衣的，连忙又补充，“最下面那个，谢谢。” 高屾抱起一捧姨妈巾去她房间，从她身边经过时，不小心掉了一包。他蹲下想捡，一弯腰却掉下更多，手忙脚乱。 唐楚看着他低头蹲在自己不远处，衣领里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后颈。 不是吧，这还害羞？这年头哪个男人没见过女友老婆的姨妈巾，尤其他这种中央空调大暖男，女朋友来大姨妈不得嘘寒问暖帮买姨妈巾煮红糖水揉肚子？装什么无知纯情少男！ 他终于把姨妈巾全捡起来，低声说：“生产日期有点久了，注意保质期。”转身进了房间。 唐楚一愣。 刘淼正在翻那堆零食：“说了一晚上话，有点饿了，让我吃点垫垫呗？” 被他一说，唐楚也觉得馋虫上行：“我也要。” 刘淼翻到一盒蛋糕和两包微波爆米花：“黄油蛋糕和爆米花，你想吃哪个？” 大晚上的还吃黄油蛋糕好像太丧病了。“爆米花吧。” 其实爆米花更丧病，黄油一点不比蛋糕少，在微波炉里一叮，浓郁的味道飘了满屋，香得人鼻子发痒。 高屾从卧室里走出来，皱起眉：“什么味道？” 刘淼从微波炉里拎出饱鼓鼓的袋子，口子一撕开，热气扑面蓬勃而出，呛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这也太香了吧。山哥，爆米花你吃不吃？” 高屾从他手里拿过袋子，看了看配料表：“香精加太多了，所以才会打喷嚏。用的还是植物黄油，这东西太不健康了。”顺手往垃圾桶里一丢。 刘淼阻止不及，爆米花被他口朝下扔进垃圾桶，全翻了。 “干嘛呀你！”唐楚心痛得不行，“你是老年人吗？吃东西就知道健康、养生。你自己不吃就算了，干嘛也不让我们俩吃？” 刘淼也说：“健康和美味不可兼得，有时也要权衡取舍一下的嘛，少吃一点没关系……” “谁说健康和美味不可兼得？”高屾看向唐楚，“你想吃爆米花，我给你做。” 唐楚没好气地说：“我现在就想吃，你能做吗？” “五分钟，马上好。” 他真的去厨房做爆米花了。 这下唐楚没话说了，看看刘淼：“他还会做爆米花？在家里？现在？” 刘淼叹气：“没有什么食物是山哥不会做的。”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砰砰的闷声爆破响。唐楚拄着拐杖赶到厨房，爆米花已经出炉了，热腾腾地盛在大盘子里。 她难以置信：“你用什么做的？” 高屾把空锅座回灶上：“锅、玉米。”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厨房里还弥漫着微波爆米花未散的香气，唐楚凑上去闻了闻，什么气味都闻不出来；又拈起一粒尝了尝，热爆米花是软的，淡而无味。 她鄙夷地吐出半片玉米皮：“你这爆米花一点味儿都没有，既不脆也不香，还不如人家呢。” “别着急，还没好。” 他往锅里倒入水和糖，糖水泛起细密的泡泡，锅底的金黄色一点一点透出，淡淡的焦糖香味散发开来；再向锅中丢入一块黄油，黄油遇热融化，与焦糖融合，香气顿时有盖过微波爆米花之势。 同样是浓郁的甜奶香，一对比才发现，微波爆米花的香气确实香得过分而刻意；而焦糖黄油则更醇厚自然，闻着就是奶制品和糖本身的味道。 白白胖胖的爆米花裹上薄薄一层焦糖酱，倒回白瓷大盘中，焦糖在灯光下泛出润亮的光泽。唐楚看了一眼垃圾桶里壮烈牺牲的微波爆米花，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盘确实看起来更健康也更美味。 “爆米花凉了才脆，稍等一会儿。” “等不了了！”刘淼从高屾手里抢走盘子，“我举着到空调底下吹凉！” 两个吃货头靠头站在空调柜机底下，一个端盘子，一个拄拐杖，一边拨拉盘子里的爆米花帮忙散热，摸到有稍微凉点硬点的立刻往嘴里塞。 为了夺食，竞争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你少吃点，女孩子这么晚还吃零食，又是糖又是黄油的，不怕胖吗？未来男朋友要是看到你这么能吃，该吓跑了。” 唐楚抓起一把爆米花吞下：“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并不会看到。” “那不一定哦！” 背后高屾忽然说：“玉米50克，150大卡；糖30克，120；黄油20克，180。一共450大卡，白糖碳化再损失一部分，你们两个人分，每人200卡路里，不是很多。” 他拿起刚刚被刘淼丢在餐桌边沿的康|师|傅妙芙蛋糕：“相当于——一个这种蛋糕。” 唐楚专心拣焦糖酱多的爆米花：“我在学校晚上饿了都吃一包妙芙蛋糕的，这一盘全给我都没问题。” 高屾笑着看她，语气柔软：“我给你做的东西都会算好，不用担心会胖。” 刘淼被虐得一脸血，暗暗做个鬼脸，捧着爆米花盘一边抢一边闲聊说：“唐楚妹子，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唐楚问：“你知道我？” “当然了，山哥经常跟我提起你。” “他？为什么跟你提我？”她回头看了一眼高屾，被他别具深意的眼神看出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玩笑地问，“不会是‘我家有个妹子介绍给你’那种吧？” 刘淼正对着高屾，花容失色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不是就不是呗，这么着急撇清，好像唯恐她要和他凑一对似的，有那么吓人吗…… 爆米花看着多，其实没什么分量，两人都没吃过瘾。刘淼腆着脸要求高屾再来一锅，被他无情地拒绝。 趁高屾走开，刘淼又去翻桌上的零食：“怎么全是甜的，你不是咸党吗？” “饭菜吃咸的，零食当然就吃甜的了。甜食能迅速补充能量，还能让心情变好，消除抑郁焦虑。” 刘淼拆了一包辣条，被唐楚抢先拿走第一根。他瞅着她吃嘛嘛香嚼得很欢的样子：“你还抑郁焦虑？” “我很焦虑啊！”她边嚼边说，“刚刚我和师父一起打副本，我居然摸出了玄晶！哦对了，玄晶就是……” “我知道。”刘淼接口说。 唐楚叼着辣条看向他。 “……听说过，就是类似魔兽世界里风脸那种东西呗，掉率很低，是吧？” 唐楚并不知道风脸是什么，咬着皮筋似的辣条扯下来半段：“总之就是人品爆棚才能出，我昨天才满级，第一次去就摸出来了！” “那不是说明你很红吗，有什么好焦虑的？” “这多耗人品啊！本来我就已经人品低谷了，这下不知又要倒什么大霉。唉让我再吃根辣条压压惊。” “新世纪的大学生，讲点科学，别这么迷信。” “哪里迷信，很科学的。自然界三大守恒定律，”她挥舞着手里的辣条，“质量守恒、能量守恒、人品守恒。” 刘淼一笑，嘴里的辣条掉了一根。 “你别不信，这个定律在我身上特别准。从小到大，只要我撞上什么狗屎运的好事，不出三天，一定倒霉。我这个腿就是去系里领奖学金，领完出门就在台阶上摔了；高考超常发挥上了个我原本考不上的大学，结果被调剂去锅炉系，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买饮料中的再来一瓶碰上有质量问题，喝完狂拉肚子拉到休克，挂了一个礼拜的水；中考也超常发挥，然后就……算了不提了，说多了都是泪。” 刘淼半信半疑：“这么邪门儿？” “奖学金和高考是你努力的结果，并不是走狗屎运；饮料那一大批都有问题，后来全部召回了，不止你一个人倒霉；至于你玩的游戏，”高屾从厨房走出来，拿出手机，“叫什么来着？” “剑网三，干嘛？” 他在手机里查了一会儿，亮给她看：“你看人家策划都说了，掉落是第一个人进副本的一瞬间就决定了的，和谁摸boss没关系。是你先进的吗？” 唐楚从没去过军械库，当然不可能第一个进本。她想了想：“好像是……”师公第一个进去的？还在团队大喊“黑本了黑本了”。 “就算人品守恒，消耗的也是那个人的人品，该他倒霉。” 刘淼菊花一紧。 唐楚的心情霍然开朗，焦虑担忧一扫而空。果然很多时候开心并不需要自己遇到什么好事，看别人倒霉也可以。 说到人品，其实师父那种恶意抬价、囤积居奇、操纵物价的奸商行为，比摸出玄晶更损人品吧？一次又一次死情缘是因为这个吗？ 她问高屾：“问你个问题，假如有熟人跟你攀交情，让你给个面子搞点优惠啥的，你们叽……”硬生生把那个说了一半的“奸”字吞回去，“会怎么做？” 高屾没回答，反问道：“你听说过一个词叫‘杀熟’吗？” “别跟搞金融的人谈感情，”刘淼摆出玩世不恭的调调，手指在面前捻了捻，“谈钱。” “那假如是很重要的朋友呢？不会伤感情吗？” “亲兄弟明算账，钱拎清楚了才能不伤感情，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因为借钱而反目成仇的好朋友呢？”刘淼拍拍她的肩，“干嘛，有人找你借钱？” “没有，随便问问。”就是想确认一下天底下的奸商们是不是都一样奸而已…… 她听着刘淼说话，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在游戏里的师公，跟你说话声音腔调好像呢。” “师……公？”刘淼呛了一下，清清嗓子，故意软绵绵地卖弄风骚，“居然还有人和我一样拥有这么性感美妙的嗓音？” 唐楚仔细分辨，刘淼的声音比师公脆一些，语气虽然像，但音质不太一样。“呵呵，我听错了，人家的嗓音要比你更性感美妙一点。” 辣条已经被刘淼吃得只剩小半包，她连忙去抢：“少吃点辣条，对你性感美妙的嗓音不好！” 刘淼仗着身高举起辣条包：“谁说的，嗓子辣哑了更性感！” 唐楚单手撑着拐杖去掰他的胳膊，站立不稳，歪在刘淼身上；刘淼连忙扶她，一下抱了个满怀。 嗖嗖嗖嗖嗖！ 刘淼别过脸，避开正对面高屾的视线，想起他在上海做的水煮鱼，鱼肉片得像纸一样薄，热油浇下去滋滋地蜷成卷，当场即熟，那刀工！太吓人了…… 水煮人肉片，不知道有没有人做过这道菜…… 他扶唐楚站稳，赶紧松开手退后一步：“别抢别抢，给你就是。” “不是说好等拆了石膏再吃重口味的东西吗？”高屾话是对唐楚说，眼睛却还睨着刘淼。 刘淼乖乖把辣条包丢在桌上：“对，这东西也不健康，想吃让山哥给你做……” 唐楚又被惊到了：“辣条你也会做？” 高屾拿起辣条包看配料，又闻了闻：“豆制品加调料而已，应该不难。” 刘淼见缝插针地拍马屁：“我就说嘛，没有哪种食物是山哥做不出来的！想吃什么尽管跟他提！” “那妙芙蛋糕呢？”她一件件抓起餐桌上的零食，“黄油曲奇？奥利奥？凤梨酥？牛轧糖？蛋卷？都可以做吗？” 高屾想了想：“没做过，可以试试。可惜家里没有烤箱。” “呵呵，没有烤箱可以买呀！” 墙上的布谷鸟挂钟指向九点，咕咕鸟从小窗里蹦出来报时。 刘淼说：“原本以为开会要开到很晚，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儿了。我还是回去住酒店吧，不打扰你们二人……二位了。” 唐楚说：“这里比较偏，八点公交就没了，很难打车，你怎么去城里？” “开我的车回去吧，不然明天得一大早起来挤早高峰上班，路上要一个半小时。”高屾拿出车钥匙，“最近我不太需要，你先用着。” 这是龙心大悦的节奏，刘淼心花怒放：“好嘞！保证每周都给你洗车做保养！” “就一点，不许在我车里。” 刘淼贼兮兮地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一把夺走钥匙。 唐楚纳闷他怎么说话说一半：“不许在车里干嘛？” 高屾斜睨了她一眼。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神，她突然间就灵光一现茅塞顿开打通了任督二脉，想到了那个方面。 太黄暴了！原来男人们私底下是这副德行吗？看着彬彬有礼人模狗样的，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浪。 刘淼和两人道别，勾着车钥匙哼着小曲儿下了楼。 高屾的车是一辆骚包的白色运动版揽胜，刘淼觉得这车比较配他风流潇洒年轻时尚又充满野性活力的气质，昨天经过济南还顺便见了个女网友，泡妞利器。高屾开这车一点都不搭，他就该开奥迪、奔驰、大众那些中老年款轿车。 昨天差一点就得手了，高屾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找他救急，结果在路边网吧苦逼地泡了一晚上，想起来都是泪，唉。 夏天的天气是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开到四环附近，忽然下了一阵雷阵雨。他先开去新公司楼下，在附近转圈寻找有没有特别近的酒店。 今天是周日，即便是这片it公司特别多、特别爱加班的写字楼群里，亮灯的窗户也不多。他开到东面车行道上，发现侧门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正在屋檐下躲雨等出租车。屋檐狭窄，挡不住雷雨大风，女孩的裙子下摆已经淋湿了，抱着胳膊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她的个子小小的，看上去柔弱可怜极了。 刘淼的怜香惜玉之情大发，放慢车速开到近处一看，哗，这么有缘！这不是上个月他来新公司和老板面谈时，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萌妹子吗？ 当时其实挺心动的，想问她要联系方式，但他那时还不确定新工作能不能成，万一黄了，他远在上海，异地肯定没戏，所以喝了杯咖啡就散了，回到上海还惋惜嗟叹了很久。 天赐良缘命不该绝哪！ 谁说出玄晶耗人品会倒霉的，他今天简直太走运了，不但搞到一辆车，还捡到一个萌妹！ 她还是那副怯怯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巴掌大的心形脸，清汤挂面的直发，看起来像刚入职场不久的新人，周日被无良老板剥削加班到这么晚，一个人冒雨在路边孤单无助地招手，一辆辆被别人截胡的出租车从她面前无情地呼啸而过。 刘淼心里的怜惜疼爱简直快爆炸了。 他在路边停车，摇下车窗，摆出帅气的骑士pose来拯救落难公主：“嗨，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第17章 芝士蛋糕（上） 唐楚没想到高屾的行动力这么强，第二天快递员就把烤箱送上门了。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工具和原材料，有电子秤、打蛋器、长的圆的方的模具、量杯、温度计什么，还挺像那么回事；原料大部分包装都是英文的，她只认得cheese和r。 拆开箱子，奶制品的香味便飘了出来，一包包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唐楚闻到这味儿就馋了。自己做蛋糕，这牛奶、奶酪什么的就能随心所欲大把大把往里头搁了！ “恭喜高大厨正式进军烘焙界！”她坐在椅子上狗腿地抱了抱拳，“今天打算做什么呀？” 高屾把原料放进冰箱：“我找了一些烘焙的菜谱，先从最简单的做起练练手。” “要我帮忙吗？” 他回眸微微一笑：“不用，你等着吃就好。初次尝试，请多包涵。” 嘿嘿，其实她也就是客气一下，等得就是这句话。 她回到自己电脑前一边上网一边等。过了半个多小时，烤箱里开始飘出香味。 厨房没地儿了，高屾就把烤箱摆在餐边柜上，离客厅特别近。 你从现场制作的面包房门口经过过吗？就是那种恨不得飘一条街、几百米外就能勾住你的鼻子、丧心病狂甜腻到死的热烘烘的奶香味。 唐楚被这味道萦绕，坚持了五分钟，忍不住问：“烤好了吗？这么香。” “早着呢，要烤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接下来都得闻着这个味道不给吃吗！ 香味越来越浓，她又坚持了十分钟，实在受不了了，关上房门躲进卧室去避难。 门外传来“叮”的一声计时器时间到的声响，她立刻从房间里蹿出来：“是不是好了？是不是好了？” 高屾带着隔热手套，打开烤箱门，小心翼翼地把滚烫的模具取出来。 唐楚以为他所谓“最简单的”就是小饼干、小蛋糕之类，谁知出炉的竟是一个金灿灿的芝士蛋糕。 还是……心形的。 她一直以为芝士蛋糕是蛋糕店里等级最高的品种之一。一上来就这么重量级真的好吗？ “这是……芝士蛋糕？” “对，重芝士。” “它很简单吗？” “很简单，不用打发也不用裱花，原料拌在一起搅一搅就行，十几分钟就弄好了。前辈们说不容易失败，适合新手。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味道尝一尝就知道了嘛！” 高屾拦住她伸向蛋糕的爪子：“现在还不能吃。” 她吧唧吧唧眨眨眼：“没熟？” “你吃过滚烫的芝士蛋糕吗？”他失笑地戳了一记她脑门儿，“还要冷藏三小时以上。” 唐楚摸摸被他戳的地方，然后悄悄在背后甩了甩手，把那股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甩掉。 “还要三小时呀！那我不等了，玩儿去了。”她哀号一声，“对了，别忘把窗户打开，油烟机也开开，散散味儿。” 烤箱关了，起码味道不再那么折磨人。 唐楚打开剑三客户端，正在更新，qq上忽然有消息闪，是小姨家的表弟：“唐楚，你又回来玩剑三了？看你签名说第一次去军械库就出了玄晶！” 表弟其实只比她小不到一岁，小男生傲娇，上学起就不肯叫姐姐了，互相一直直呼名字。他也在同一座城市上学，今年大二，野鸡大学课业松，成天吃喝玩乐过得很嗨。唐楚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了。 她回复：“是啊。” “太好了！还玩原来的号吗？我一直在玩，一起呀！” 表弟玩的是藏剑，id叫叶知秋。去年他听说唐楚玩剑三来投奔，结果她很快就因为期末考试a了，当时表弟还没出新手村，几乎没带过他。 “对，就是那个和尚号。我刚满级，现在得你带我了。” “没问题！我今天大战还没打呢，你去不去？” 客户端更新完了登录上去，好友列表里只有叽叽叽叽叽叽一个人在线。她翻遍离线好友，也没见到叶知秋。 表弟也问：“你叫什么来着？我找不到了。肯定没删！” “我改名了。” “我也改名了。” 唐楚看着好友列表里唯一亮着的藏剑头像，难道…… “你不会叫叽叽叽叽叽叽吧？”“糖醋排骨是不是你？” 两人各自在网络的一端猛烈嘲笑对方的新id。 “合服重名，被迫改的，好舍不得原来的名字！” “我也是。” 藏剑山庄是个家族企业，庄主一家姓叶，所以叫叶某某的藏剑特别多，而叶知秋这种显然属于撞名高发，比叫无花的和尚还多。 其实叶知秋就是表弟的大名，这年头难得有用真名当网名的实诚孩子，还被别人占了先。 难怪会互相在对方好友里，当时没想到这一层。回想起来，叽叽叽叽叽叽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逗比二货之气，确实很有表弟的风范…… 叽叽叽叽叽叽在成都接日常：“今天大战是华清宫回忆录，这个本让我很有心理阴影。” “为什么？”是回忆录，又不是华清宫。 “感觉好像要再去回忆一遍前天华清宫的悲惨经历，想起来就菊花一紧。” 小和尚也心有余悸，因为她看到信息框里刷过一行黄字：“你的亲传师父[提拉米苏]上线了，你可以召请他协助你做任务。” “提拉米苏邀请你组队，是否同意？”“叽叽叽叽叽叽邀请你组队，是否同意？” 她犹豫了片刻，组了师父。 很快叽叽叽叽叽叽又组了进来，看到队伍里另外一个人，立刻腿软了。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快告诉我秀秀已经做完大战了，你们只是组队聊天联络感情而已。 师父适时地在队伍里问：“去做大战吗？”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你的好友[叶知秋]已下线。_(:3」∠)_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喊个给力的奶，没问题的，少一个dps也能打……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那你等一下，我叫个朋友过来。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队长给我吧，我来组人。 万一师父太随意太任性又组了一队t和dps然后被迫切奶，那就严重了，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组这个五毒[冰梦樱泪]。 嗬，这不就是昨天在马嵬驿勾搭到的奶毒嘛，发展态势不错的样子，你俩还不知道被路边打坐的中立小和尚围观了全过程吧？ 在副本门口又组了个装备分数挺高的纯阳，糖醋排骨切t，进本开打。 冰梦樱泪给不给力看不出来，反正大战简单，队友的装备也不错，她就一直对着人群无脑读“醉舞九天”群加；但小嘴儿是真能说真甜，一路和叽叽叽叽叽叽打情骂俏，小表弟明显被撩拨得春心荡漾。 让小和尚惊讶的是，师父居然表现不错，不但没死，dps还是全队最高——拼命ot什么的就不说了，怪小和尚自己太水仇恨不稳；被英怀珠的音波定身、高力士的鸡定身不知道躲也不说了，定身还打第一说明dps真的很高啊！至于没躲开被安禄山摁在地上用石头咣咣地砸差点丧命，当然是奶的错！这都不给大加还在那里一边醉舞一边聊天！给师父个爱的舍身吧…… 这些毛病很多人都会犯，师父以前没打过大战本，短短两天时间，她就从一个大写的水货变成了一个一般的水货，进步很快了！假以时日，一定能成长为一名……呃，正常的普通玩家…… 一场大战打完，神行cd居然还没好。 趁着安禄山磨唧走剧情，表弟悄悄问唐楚：“秀秀还是上次那个吗？感觉好不真实，居然如此顺利，是否在最后关头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阴谋就是你毛都肉1不到一根。” 被她一语成谶，安禄山出的两件装备两个道具，全被提拉米苏肉走。 叽叽叽叽叽叽和冰梦樱泪都是阵营玩家，打完大战就拉着小手去马嵬驿浪了，还问提拉米苏：“秀秀要不要一起去收人头？” 冰梦樱泪说：“我们是去自杀袭击的，不要连累秀秀啦。” 叽叽叽叽叽叽说：“秀秀的奇穴里有个小风车，也很给力的。点个耐夜，抠脚冲进人群，天地鹊踏一开，转个风车，再重置一波，犀利的还能活着回来呢。” 小和尚既没玩过秀秀也不打架，半懂不懂。不过，进人群、收人头、还得活着回来，这对师父来说会不会操作难度太大了一点？ 冰梦樱泪又说：“秀秀肯定要和大师一起玩，你干嘛硬拉人家来嘛。” 五万七果然天生没法一起愉快地玩耍，啧啧。 师父高深莫测地沉默了半晌，问了一句：“小风车是什么？” →_→ 操作难度什么的，师父暂时还不适合这么高阶的命题。 神行cd一好，叽叽叽叽叽叽牵着冰梦樱泪的小手火速飞离，再也没有提邀请师父一起去打架的事。 糖醋排骨回主城交任务，发现师父站在交易行的信使面前，估计正在收寄卖的金钱，顺口问了一句：“师父今天的生意好吗？收成如何？” “不太好，有的东西要砸手里了。”师父蛾眉微蹙，语气忧桑，“只赚了二十几万。” “只”这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小和尚看了一眼自己包包里可怜的两万五千金——哦对了，两万是师父赏的，五千是她自己的。 对师父的观感总在鄙视和膜拜两个极端之间切换，感觉好精分好累…… “提拉米苏邀请你交易，是否同意？” 师父又来赏赐了？她忙谢绝：“上次给的还没用完呢。” “包里金币上限了，邮箱里的钱取不出来，借你包包腾个地儿。” 然后师父就硬塞了五十万给她…… _(:3」∠)_ 一不小心就被师父用钱砸了一脸的霸道总裁范儿。 第18章 芝士蛋糕（下） 一个pvp党每天玩什么？战场杀人、竞技场杀人、野外杀人。 一个pve党每天玩什么？下副本、下副本、换个号继续下副本。 一个pvg党每天又玩什么？刷交易行、刷交易行、收完信继续刷交易行。 小和尚表示他们玩得实在太单调啦！哪像我们pvx1党，每天有辣么多丰富多样又有趣的玩法！满世界遛弯看风景拍照，剑三一共有六十多张不同类型的地图，美景无数看都看不过来！一边跑图一边采采药挖挖矿打打猎，回到家做饭打铁搓药丸缝衣服，辛勤劳动的生活多么充实！当然少不了在帮会领地种菜钓鱼养马！升级时没做的任务回去清一清，剧情跌宕起伏催人泪下！pve的副本我们偶尔也会刷一刷，不过仅限自己一个人能打过的，把无盐岛刷成平地也要刷出小花鼓！还有收集外观涨声望做成就，看着自己的江湖资历又涨了一点好开心，越来越有前辈老江湖、资深大侠的感觉了呢！ 唐楚玩得正起劲，高屾叫她：“歇会儿来吃下午茶吧。” 她正在做酱腌鸡爪冲烹饪技能，一边做一边嗦口水，听说有吃的丢开鼠标就去抓拐杖。 餐桌上泡了一壶玫红色的饮料，倒在白瓷杯里粉嫩艳丽，如同一杯香艳的胭脂水。唐楚问：“这是什么？” “洛神花和玫瑰煮的，有点酸。芝士蛋糕比较腻，配这个可以解腻，也适合你们女孩子喝。” 她看了一眼挂钟：“蛋糕可以吃了？不是说要冷藏三小时以上吗？” “怕你等不及呀。”他笑着看了她一眼，“再过三小时就晚上了，不适合吃高热量的东西，你肯定忍不到明天吧？我放在冷冻箱里急冻了一下，应该也可以。” 有话好好说，拜托别用这种似笑含嗔的桃花眼神看我行不行，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搓搓胳膊，端起花茶喝了一口。煮过之后放凉，温温的正好；酸酸的，加了冰糖又有点甜，酸甜都不过分，恰到好处；仔细闻还有玫瑰的香气，配上茶水梦幻的色泽，仿佛喝的是仙人的玫瑰花露。 她看着他从冰箱里取出带着模具的蛋糕，在厨房里又捣鼓了一会儿，换了白盘子端上桌。 模具是心形的，小小的一颗，正好可以捧在手心里的尺寸。他在蛋糕表面用巧克力酱画了两条丝带和蝴蝶结，再放上两颗切开的草莓，仿佛精心准备的礼物等待她开启。 心形蛋糕、巧克力、蝴蝶结、粉红色的玫瑰饮，合在一起怎么好像就有点……冒粉红泡泡的意味？ 高屾把切蛋糕的餐刀递给她：“你来切。” 重芝士蛋糕质地比较实，还有点粘，她几乎是把蛋糕“锯”开的，锯完的蛋糕就像被变态杀人狂乱刀分尸一样，惨不忍睹。 “算了，还是我来吧。”他拿回刀，把剩下的半边蛋糕切成整齐的三小块。 “难看是难看了点，吃到嘴里都一样嘛……”唐楚拈了块碎蛋糕放进嘴里，稍微抿一抿，浓郁绵密的乳酪在舌尖化开，腻腻歪歪缠绕不去，这种罪恶的满足感…… 她当机立断，把切碎的蛋糕全扒到自己面前：“放心，碎掉的我全部负责解决！” “这只蛋糕有1500大卡，相当于六碗米饭，你确定要一次吃掉半个？” 呵呵，用热量来威胁一个吃货，你太天真了！好吃的东西有几个热量低？吃饱了再减肥不迟！ “那也就三碗米饭，有什么大不了？”她又塞了一大块在嘴里，满足地闭上眼，“都是浮云，浮云！” 吃完大块蛋糕，她发现底下还有一层黑黑硬硬的东西，尝了一口是巧克力味，甜中带苦，入口酥软，仔细嚼一嚼颗粒又是脆的：“这是什么？” “饼底，用你的奥利奥做的。” 奥利奥……那是她买来当干粮、以防万一饿得不行可以填填肚子的，原来也可以做蛋糕？居然跟芝士蛋糕非常搭，连饼底都啃干净了！ 唐楚吃完了半只蛋糕，意犹未尽地用手指尖粘盘底的碎颗粒，见高屾一直在旁边干看着，问他：“你自己做的，你不吃吗？” 他从另半边三块整齐的蛋糕中取了最小的一块，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尝了尝，皱起眉头：“不应该心急放冷冻的，有点起冰渣颗粒。” “哪有，我怎么没吃出来，你要求太高了吧？让我检验一下……” 伸向剩余两块蛋糕的毛手被他轻轻打了一下：“已经吃了一半，不许再吃了。” 她缩回手揉了揉，谄媚地笑：“你不是不喜欢吃吗，我帮你解决掉，不要浪费。” “这两块没动过，留着明天吃。”他一边说，一边向被他挖了一角的那块蛋糕瞥了一眼。 切成三角的蛋糕摆在白瓷盘中，尖角被他以勺为刀纵切了一块，勺子钝，切口一层一层地卷起，显出乳酪的细腻质地，反而更加诱人。 这意思就是捡漏只能捡他吃过的那块是吧？嘿，你以为你吃过的我就不敢吃了吗？ 她抓起餐刀，贴着勺子的切口把他碰过的部分切掉，其余90%收入囊中享用。 高屾看着她像猫咪似的满足地眯起眼舔嘴唇，暗暗叹了口气，将另外两块蛋糕收起放冰箱。 “等等，差点忘了拍照，我要发朋友圈报社。”她拦下他，拿出手机嚓嚓拍了两张照片，“嘿嘿，发给刘淼馋死他。” “我看看。”他从背后探过头来，越过她的肩凑近细看。 唐楚莫名地觉得……挨着他的那侧脖子里有点痒。她微微往另一侧缩了缩。 “你是怎么做到把明明很正常的食物硬拍成黑暗料理的？你确定这种图片别人看了会有胃口？”他从她手里拿走手机，“我来。” 他走到餐桌对面，选了个光线好的角度，两块蛋糕一前一后错落摆在白瓷盘里，旁边放上茶杯和勺子凹造型，先用她的手机拍了两张，觉得不满意，又换了自己的重拍。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屏幕上是打开的图片，同样的蛋糕和餐具，换了个角度、换了个人拍，黑暗料理摇身一变成了小清新下午茶，比实物看起来更美貌。她向后划拉看各个角度的蛋糕照片：“这几张都发给我……” 话音在看到突然转换的画面时一滞。 连续的蛋糕特写，最后一张镜头却拉远了，焦点也不在蛋糕，而是落在坐在桌对面的她身上。 “你……干嘛拍我？” 他不答反问：“怎么，拍得不好看吗？” 其实挺好看的，画面上的她低着头，镜头从上往下俯视，肉嘟嘟的圆脸也显得下颌尖尖，像个软软粉粉的桃子，特别萌，绝对能排进她最美的照片前五。 他又问：“还是你想自拍发朋友圈？” “我不喜欢自拍，脸太大……”她盯着那张照片再三端详，舍不得删，“你怎么能随便一拍就拍得这么好看呢？我拍的蛋糕就是黑暗料理，自拍照能把自己吓哭。” “想要拍出好看的照片，首先你眼里、心里得认为这个东西是美的，别妄自菲薄。” 咦，这句话岂不等于是说…… 她心里有点小异样，抬眼小心地觑过去，他却把手机拿走了，自顾看屏幕：“这几张都要？蛋糕没切之前我在厨房还拍了两张，一起发给你。”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拍她还是没回答啊…… 微信弹出他发来的图片消息，她存下来正想转发，又听高屾说：“我已经发给刘淼了。” “哦……”她放下手机，低头继续吃那块从他那里捡来的蛋糕，“刘淼……已经开始上班了吗？” 他又不答反问：“你好像对他的事挺上心的？” “哪有，”她讪笑道，“我就是问问……他上班了，你怎么还不去？” 高屾把手机捏在两指之间转圈：“怎么，又想赶我？” “没有没有没有！”她连连摆手。现在就算她想赶，她的胃也不答应呀！“听刘淼说你们公司新起步事情挺多的，你天天在家，怕耽误你正事嘛……” “前两年太忙了，一次长假都没休过，老板答应让我休息半个月再入职。”他双手扶着她面前的餐桌，俯下身来，“何况你现在这样，家里能没人照顾？等你拆了石膏、能走路了我再走，反正在家也能办公。” 这些年习惯了和爸爸的新家庭相敬如冰不相往来，唐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动弹不得生活不能自理，在她身边照料的人竟会是他。 甜蜜细腻的芝士蛋糕在舌尖化开，心气仿佛也随之被熨平，说出口的话语也变得温软柔和。 “高屾，”她低声道，自从爸爸和高阿姨在一起，她似乎就没有再叫过他的名字，“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目的的？” 他看着她不说话。 “你也看到啦，我不回家是因为骨折，不想让爸爸和外婆他们知道，并不是和他闹脾气。”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蛋糕，“一开始我不同意，是觉得妈妈去世才一年爸爸就要再婚，太薄情了……现在过去这么久，我也慢慢接受现实了，有些事是注定没有办法的……爸爸和谁结婚是他的自由，我不阻挠，但是你们也不能硬要求我必须欢欣鼓舞地送上祝福吧……” 高屾松手站起身：“你以为我是故意来讨好你、为了说服你去参加爸妈的婚礼？” 她抬起头：“不然呢？”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并不希望他们结婚。” 这话出乎唐楚的意料之外：“你不是一直挺支持他们的吗？” “我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但是不希望他们成为法律上的夫妻。” “为什么？” “因为……”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她，“对我不利。” 她想起了昨天在同一张桌子上和刘淼三人的对话。亲兄弟明算账，钱拎清楚了才能和和气气不伤感情，这是他们的处事准则。爸爸和高阿姨在一起时间久、感情深了，不斤斤计较那些身外之物，但高屾和爸爸的关系并不足以让他不计较。 严格来算，高阿姨的资产要比爸爸多，所以爸爸才一直不主动提结婚的事。 “你呢？”他盯着她追问，“你会反对他们结婚吗？” 吃饱的唐楚智商没掉线，慢慢回过味儿来了。 想拿她当枪使，嘿嘿，没门儿。 第19章 豉汁烤鱼 自从有了烤箱，高屾的厨艺之路愈发宽广，除了各种西式烘焙蛋糕甜点，还变着法子用烤箱做菜。 唐楚以为他昨天在家里山寨肯德基的奥尔良烤鸡翅已经够过分了，今天到了饭点，烤箱叮的一声响，他居然端出来满满一大盘烤鱼。 烤鱼是豆豉味的，照顾她的口味放了一点点红辣椒，鱼皮焦脆，鱼肉鲜嫩，加上莴苣、藕片和平菇做配菜，除了烤盘下面不能架火烧，简直山寨得惟妙惟肖。 不用说，这菜肯定又是米饭杀手。鱼也就罢了，吸饱了豉汁的莴苣和平菇简直好吃得犯规。 她一边狂扫米饭一边感叹：“你怎么这么会烧菜呀。” 高屾说：“我妈要赚钱养家，没空照顾家里，从小家务都是我做，五岁就开始自己做饭了，熟能生巧。” 这个唐楚知道，高阿姨是单亲妈妈，没有结过婚，二十几年前那算相当惊世骇俗的前卫之举。 他继续说：“其实我擅长的菜式很单一，就是家常下饭菜。烤箱刚开始接触，万一做呲了你担待着点。” “那你这些菜是从哪儿学的？自己想出来的吗？”唐楚问，“而且剁椒鱼头、水煮牛肉什么的不算家常了吧，至少咱们那边不算。” “当然不是，跟着网上的菜谱学的。”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app，“正好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想吃的烤箱菜式，明天我继续尝试。” 屏幕上打开的类别就叫“烤箱菜”，一长排几乎全是大鱼大肉汁水淋漓，蜜汁肋排、韩式烤五花肉、孜然羊排、盐烤秋刀鱼、港式叉烧、蒜蓉芝士焗虾……偶尔有一两个素的，也是黄油焗蘑菇、蒜蓉烤茄子、奶油烤红薯、培根卷金针菇这种。底下还有无数人上传他们做的菜，用各种图片文字无所不用其极地渲染这些菜有多么好吃…… 这个app太丧病了，家里有一个厨艺好的人她已经快变成饭桶，成百上千个高屾一齐轰炸，简直不敢想象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盛况。 她回到首页，开机画面和logo居然走的是文艺小清新路线，宣传语也特别温暖戳人：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她不禁抬头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高屾夹起一块鱼腹部的肉，剔去其中的大根鱼刺，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然后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背，一边挑刺一边问：“选好了吗，有没有想吃的？不知道吃什么可以到这里面转转，只要有菜谱、买得到原料工具，我都可以做。” 唐楚脱口说：“我想吃糖醋排骨。” 他有些意外：“排骨？昨天刚吃过。要不要试试这个芝士焗虾？还有蒜蓉的……” 她坚持道：“我就想吃糖醋排骨。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她去世后再也没有吃到过，食堂、饭店卖的都不是那个味儿，包括外婆、姨妈也做不出来……我就记得用的是那种中间有根骨头的排骨，酸酸甜甜的，但是不放番茄酱，肉有点酥，汁很稠但是不粘……”她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美味，但自己只会吃，并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想了想：“好，我试试。” 吃完饭高屾收拾好餐具，看到唐楚破天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问她：“你今天怎么不玩游戏？” “周一例行维护，要出七夕活动了，到现在还没开服。” “七夕？” 唐楚捏着遥控器换台，电视台都在打着七夕送礼的名号播各种巧克力、钻石、包包和化妆品的广告：“明天七夕，你不知道吗？”这不符合他空调暖男桃花不断的style呀。 高屾问：“你准备怎么过？” 她百无聊赖地在各个台之间换来换去：“还能怎么过，单身狗过什么节都是找个机会吃吃喝喝而已。真不懂七夕这种节有什么好过的，还包装成中国情人节，牛郎织女天各一方一年才见一次面，多不吉利。” 换了十几个台都是广告，她放下遥控器，一转头发现他盯着自己看，看得她有点发毛：“干、干嘛？” 他倚在客厅垭口：“单身狗？” 唐楚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呢，急中生智话锋一转：“我连单身狗都不如！只能窝在家里看别人happy。对了，明天你可得多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我，再来个芝士蛋糕吧怎么样？” 他果然问：“你男朋友呢，没点表示？” “他呀……呵呵，别指望了。”多说多错，她打个哈哈，关了电视去玩电脑。 服务器已经维护完开服了，更新了七夕活动，出了新的外观，附带部分服务器合并的公告，其中就有她所在的这个服。 合服的事前几天就看到大家在讨论。本服恶人优势，要跟同区另一个浩气优势服合并，阵营形势或许会有很大变动，几个大帮会的管理已经提前和隔壁服接洽通气了；pve玩家则感慨为什么要周一合服，不然还可以多赚一个副本cd，据说隔壁服有几个pve帮会也很厉害，大明宫的五甲竞争更激烈了…… 那些都和与世无争自得其乐的pvx玩家没什么关系，合服无非就是世界频道刷得更快，偶尔高峰期人太多要排队，最大的影响也不过是采药挖矿抢的人变多了，大不了在帮会领地和副本里采嘛。 她登录上去，扬州城门口多了活动npc，七夕前一天已经有人开始频繁地炸真橙之心、海誓山盟表白秀恩爱。世界频道乱糟糟的，多了很多合服后带服务器后缀的id，好像又因为阵营的事打起了嘴仗，但比不过广告党复制党人多势众，淹没在飞速刷过的各种垃圾信息里。 七夕活动和往年差不多，情侣们出双入对满世界做点浪漫的事，给一个刻着两人名字的戒指，属性还挺好的，所以世界频道有大批单身狗在求人一起做任务，发誓做完就散绝不纠缠。 唐楚包里还留着前年的七夕金兰戒，策划别（chong）出（man）心（e）裁（yi）地安排戒指刻三个人的名字，被大家吐槽狂喷，从去年起就改成双人任务了。 她的戒指上刻着“糖醋排骨和手撕藏剑、翩翩舞义结金兰”，另外两人都是妹子。翩翩舞很早就a了，唐楚a的时候手撕藏剑还在玩，但现在好友里也见不到了。 哦，顺便说一句，手撕藏剑是个万年水奶，经常野外被人虐得粘在地上拎都拎不起来，然后她就会忿而去练个小号，起名手撕天策、手撕惊羽、手撕明教…… 如果她现在还在玩，估计要叫到手撕丐帮了吧？ 今年找谁一起做任务呢？ 小和尚看了看好友列表里仅有的四个在线好友：提拉米苏和抱得美人归，一对情缘；叽叽叽叽叽叽，嫡亲表弟；无花，俩和尚搅基真的好吗？而且他是大帮会的开荒团指挥，犀利帅气男神音，说不定早就有情缘了。 她叹了口气，密表弟：“一起做任务拿戒指？” 叽叽叽叽叽叽得瑟地回复：“对不起，今年有妹子陪我做，你找别人吧。” 太虐了，什么七夕，根本就是情侣们吊打单身狗的虐狗节，连叶知秋这货都有了情缘！ “找不到别人，你还有小号吗？” “不是吧，你连个做七夕任务的人都没有？”叽叽叽叽叽叽狂笑嘲讽，“谁让你玩和尚的，注孤生。去世界吼一声‘我是妹子’，马上一堆人找你做任务。” 小和尚只好上世界征友：“求个女号一起做任务换戒指[红线戒·泛]。” 刷了好几遍，终于有人密她：“你什么职业？” “和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坚持不懈地在扬州任务npc面前的广场人堆里刷广告，连续刷了几分钟，居然真的有人来组队。 “无花邀请你组队，是否同意？”“提拉米苏邀请你组队，是否同意？” 呃…… 她进了无花的队伍，但很快提拉米苏也加入进来。小地图上两个蓝点离得很近，他俩也在扬州城门口。 [队伍][糖醋排骨]：？？？ [队伍][无花]：没人做任务？我跟你做吧。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不跟师娘一起？#呆 [队伍][无花]：哪来的师娘，有师娘我还找你？ [队伍][糖醋排骨]：师兄，我们这样被方丈知道会逐出师门强制还俗吗？(⊙o⊙) [队伍][无花]：做个任务拿个戒指而已。那我换明教？ 一直不说话的提拉米苏突然开口。 [队伍][提拉米苏]：你不是想找女号一起做吗。 [队伍][糖醋排骨]：是啊，小僧虽然是出家人，但也希望和一位女施主永结同心…… [队伍][无花]：你戏真多……好吧，我自己双开自攻自受好了。#流汗 无花退队走了，队伍里就剩她和七秀师父。 [队伍][提拉米苏]：任务道具领了没？先来刷好感度。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要和我一起做七夕任务？(⊙o⊙) [队伍][提拉米苏]：难道我不是女号？ 是女号没错，但这个问题不是这么回答的呀！这模糊重点转移话题的本事和某人倒是很像啊！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不和[抱得美人归]师兄一起做？ [队伍][提拉米苏]：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做？ [队伍][糖醋排骨]：你们不是情缘吗？ [队伍][提拉米苏]：当然不是，他有情缘。 说起来，抱得美人归除了最开始几天比较积极地和她们师徒俩一起做日常、帮师父带她，后来就不怎么见他人了。前几天还在少林门派看到他和一个萌萌的萝莉花同骑，带小花花刷灵霄峡升级。 好不习惯师父身边没有男人打转，所以这个光荣的护花任务要徒儿来抗起了吗？ 小和尚骄傲地挺了挺胸。 第20章 鸳鸯奶茶（上） [队伍][提拉米苏]：你呢？怎么跑去世界征人做任务？ [队伍][糖醋排骨]：因为没人和我一起做呀……_(:3」∠)_ [队伍][提拉米苏]：亲友呢？ [队伍][糖醋排骨]：全都a了，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tot 师父不多说，开始对她使用系统送的“鸳鸯帕”刷好感度，刷满300点才能继续做任务。鸳鸯帕有3分钟cd，小和尚用完一次不敢走开，蹲在原地等cd。 师父也没再说话，cd好了继续用。 身后传来高屾下楼的脚步声。唐楚瞧见他去了厨房，耳朵就立着，听见煤气灶关火的声响，一回头果然见他端着两个马克杯出来，谄媚地问：“你又弄什么好吃的了？” “今天事情有点多，泡杯咖啡提提神。” “哦……”她失望地耷拉下脸，那嘴角弯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他忍着笑走近，把大的那只马克杯递给她：“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给你煮了鸳鸯奶茶，要不要？” “要要要要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把杯子抢过来，然后才问，“为什么叫鸳鸯奶茶？” “鸳鸯奶茶就是奶茶加咖啡，你没喝过？”他一手扶着大号马克杯，等她拿稳了才松开手，“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确实是她喜欢的味道，咖啡的香味醇厚，喝到嘴里却只有淡淡的苦，混合着红茶、牛奶、焦糖的多重香气和滋味。奶茶冷却到常温，加了几颗冰块，凉而不冰，恰恰好的温度，冰奶茶喝起来别有一番特殊的爽滑口感。 鸳鸯奶茶……名字也特别应景。 “哈……”她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满足地张嘴长舒了一口气，看到屏幕上的鸳鸯帕cd已经转好了，点一下回来继续喝。 高屾站在一旁喝着咖啡，闲聊道：“这是在做什么呢？好热闹。” 扬州广场上好多人放烟花，人物虽然屏蔽了，烟花却还都在，满地花瓣。“七夕活动。” “跟你……”他略一停顿，“男朋友一起？” 唐楚看了一眼正在对自己读条使用鸳鸯帕的师父，顺着他的话说：“对呀，我们天天一起玩游戏的。” “这不是个女的吗？” “只是游戏人物而已，男生玩女号的多了去了，我还是和尚呢！”她为自己的空气“男友”辩驳，“再说这个门派只有女号。我想玩t，所以他就玩了个奶，每天跟着我给我加血，对我可温柔了！” “是吗？”他眼角有笑意，“那你每天对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喜欢得起来吗？” “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她往美丽的秀秀身边凑了凑，“我们两个配一脸。”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喝光手里的咖啡：“那你们玩得开心点。” 唐楚看他上了楼。之前他一直对她的“男友”一副鄙视不屑想要棒打鸳鸯的架势，今天怎么态度突然变好了？ 等待刷鸳鸯帕的时间有点漫长，她点开活动npc商店看今年有什么好东西卖。别的玩家也在点，所以npc的目标一直在变。 变着变着，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id一闪而过：手撕丐帮。 真有人叫这个？ 正好那个叫手撕丐帮的玩家跑出了人堆，跑到广场角落里打坐，一边在附近刷广告：“萝莉奶秀求个帅气成男一起做七夕任务，身娇体软易推倒，脸美声甜会卖萌，道长、花哥、毒哥优先，黄鸡、阴阳人免谈，臭叫花子撕你没商量。一定要帅，扬州npc面前验身。” 这喜好和当年的手撕藏剑如出一辙，人物外形也没变，头顶荷叶、一身淡绿卖萌装的大眼萝莉。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请问，你认不认识[手撕藏剑]？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是我小号，你是？ 果然！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我是无花。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无花！你怎么又玩了个和尚！上次我在大明宫门口跟你打招呼，怎么不理我？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那个不是我，这原来的号，改名了，看我戒指。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她把刻着三人名字的金兰戒戴上，“无花”已经自动替换为“糖醋排骨”。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真的是你呀！太好了！我终于又有亲友了55555…… 唐楚也很高兴，重逢了表弟和这个妹子，加上两位师父、师兄，她也算是好友列表里有一屏亲友的人了。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你做七夕任务了吗？跟我一起做好不好，萝莉秀很萌哟！佛秀官配！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我正在和师父一起做……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好吧，那我继续求人做好了，反正秀秀挺好找的，好多人密我，可惜长得都不够帅。 两人在扬州护城河边的山包包底下聊着天，手撕丐帮一边刷着广告，过来一个人。 [手撕五万七]说：哟，[手撕丐帮]你这名字很叼嘛。 没错，就是那个在马嵬驿空空寺门前劫道、问人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专门打奶的丐帮。 小和尚看着他俩的id，感觉不妙…… [手撕丐帮]说：哟，[手撕五万七]你这名字也很叼嘛。 [手撕五万七]说：咱来比比到底谁撕谁？ 一个凶残的野外人头狗丐帮，和一个pvp装都不全的万年水奶，撕起来那后果简直不言而喻。小奶秀当然也不傻，她往扬州守卫脚边一蹲。 [手撕丐帮]说：来呀，来仇杀我呀。#吐舌 再凶残的人头狗在守卫面前也横不起来，何况主城仇杀120点杀气，分分钟进监狱重新做人。 [手撕五万七]说：有本事你一会儿别去枫华谷放灯，等你开了阵营，劳资都不用涨杀气。 [手撕丐帮]说：我去老枫华谷放，你来不来？#媚眼 [手撕五万七]说：呵呵，出了主城就仇杀，你等着吧。 [手撕丐帮]说：说好的要仇杀哦，谁开阵营谁是孙子。#可怜 两人嘴炮来去打得十分激烈不亦乐乎。 [队伍][提拉米苏]：好感度刷够了，来做任务吧。 七夕任务第一步：带着姻缘草，找到一个心上人确认关系。 虽然只是为了戒指才和师父一起做任务，但是看着屏幕上羞涩的小和尚和面前美丽动人的秀秀，唐楚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七夕的甜蜜气氛。 之后就是满世界跑腿做一些浪漫温暖小清新的举动：去纯阳救助冻僵的小鸟、思过崖边摘一朵岁月花、万花摘星楼顶学比翼鸟一跃而下、枫华谷红叶湖边放莲花灯等等。 活动第一天，做任务的人特别多，合服之后更加拥挤，纯阳任务点全是人，小鸟们都来不及冻僵就被救走了…… 糖醋排骨先跑到任务区域，守着一个刷新点，小鸟一刷出来立刻抢，但每次都慢零点几秒被别人抢走。 地图上的蓝点忽远忽近，师父大概对崇山深壑遍地白雪的纯阳地图不熟，跑岔到另一座山峰，轻功飞过来又掉进山沟里摔死，复活回营地再坐车过来，晚了十分钟才到。 但是师父一来，第二只刷新的小鸟就被她抢到了。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动作好灵敏！(⊙o⊙) [队伍][提拉米苏]：知道有个东西叫按键精灵吗？ 看不出来，师父还是个技术帝，先天不足科技来补…… 等做到万花摘星楼的比翼鸟任务，小和尚发愁了。 这个任务会给玩家一个2分钟的飘浮状态，要求情侣一起从几百尺高的摘星楼顶纵身跃下，在飘浮消失之前挨着一起落地。飘浮状态下很难操控，一不小心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每年的七夕摘星楼下，不知摔死多少对痴男怨女。 按键精灵可以拯救手慢，但是不能解决手残呀！以师父的操作水平……_(:3」∠)_ 糖醋排骨站在摘星楼悬崖前，恰好碰到叽叽叽叽叽叽从楼梯跑上来，身后跟着一只萝莉奶毒，果然是他之前勾搭到的冰梦樱泪。两人装备都脱光了，显然已经尝过了摔死掉耐久的惨痛。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摔死啦？#大笑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跳第十遍了……#流泪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哈哈哈哈哈哈……#猪头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你跟你秀秀师父一起做？先别急着幸灾乐祸，呵呵。 也对…… 小和尚主动把衣服扒了，做好了跳个十几二十回的准备。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准备好了吗？来这里使用道具。 “提拉米苏邀请你同乘，接受/拒绝？” [队伍][糖醋排骨]：？ [队伍][提拉米苏]：上来。 她点了同意，跃上师父的里飞沙马背。 明明是师父的马，为什么骑上去就变成了小和尚从背后一把抱住师父，师父娇羞地侧坐马背靠在小和尚怀里？那画面太羞耻简直不敢看…… 这游戏太容易发展□□了，难怪遍地都是情缘！ 小和尚抱着师父的纤腰，还有点害羞，前面师父猛然间一提缰绳，越过悬崖栏杆纵马跳了下去！ Σ(っ°Д°;)っ！！！ 师父你干嘛我不想殉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落地了。 马术轻功轻巧着陆，一滴血没掉，正好落在摘星楼前空地上，跑过去两步就是交任务的npc，瞬间完成。 还能这样玩？ 师父总有特殊的手残弥补技巧…… 不远处还看到冰梦樱泪的尸体挂在树枝上，叽叽叽叽叽叽第十一次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拖着重剑往楼顶艰难地爬去，身边不乏与他一样百折不挠坚贞不屈的情侣们……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跳楼是最难的一步，后面就简单了，纯跑腿。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放灯我们去老枫华谷吧，不会开阵营。 [队伍][提拉米苏]：好。 过了好一会儿，小和尚轻功快飞到红叶湖边的任务点了。 [队伍][提拉米苏]：怎么去？ 老枫华谷和老洛阳一样，已经被新地图枫华谷·战乱覆盖，车马不通，只能神行到荻花宫副本门口，再腿着跑过去。 [队伍][糖醋排骨]：我到了召你。 飞到红叶湖的南端，轻功气力值用尽了，她先把师父召过来，然后打坐回复。 老枫华谷遍植枫树，金红似火，风景绝佳。面前的红叶湖波光粼粼，湖中有瀑布小岛，湖边曲径凉亭，难怪诗仙李白也选择在此处与旧友相会。 师父落地后往前走了几步，自动切到游泳状态悬浮在水中，成女双臂轻舒踩水的姿态还挺优美的。 [队伍][提拉米苏]：怎么不走了？ 轻功气力刚恢复了一点点，小和尚脑子一抽，说：“师父，我们来比赛游泳吧，看谁先到湖心小岛！” 小和尚刚跳进水里，只见师父身上冒出一道白光，嗖地一下蹿出去，刷刷刷划了几下水就到了小岛上，蝶弄足的效果还没结束。 果然脑抽了，为什么要和全剑三跑得最快、腿最长的秀秀比游泳…… 小和尚慢吞吞地游到湖心岛，不服气：“三局两胜，这次看谁先到瀑布！不许用加速技能！” 正好她的蹑云cd好了，跳出水面冲刺出去，然后一边游一边在水面翻跟头试图抠出一点点的速度。领先没一会儿，就见师父优雅地举起扇子转了个身，凌波微步蜻蜓点水，从水面上叮叮叮地超过了她。 忘了七秀除了蝶弄足，还有个水上轻功叫“水榭花楹”…… 不过，水榭花楹需要保持在水面连续跳跃，掉进水里就会消失，师父居然可以hold住这种操作了？虽然一点都不难，可还是觉得好意外呢…… 师父在瀑布下等她。三局两胜胜负已定，但小和尚困兽犹斗仍不死心，妄图通过第三局挽回一点尊严：“这次比谁先到前面的亭子！不许用任何门派独有技能！” “好。” 师父一仰头，吞了一颗飞鱼丸，然后像装了马达似的从他身边噌噌噌地掠了过去，水面留下一道摩托艇开过般的水纹…… 怎么能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师父是土豪。_(:3」∠)_ 第21章 鸳鸯奶茶（下） 老枫华谷的任务点居然也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尤其浩气特别多，看来大家都明白在强制开阵营的新枫华谷，肯定又要杀得遍地尸体埋复活点了…… 老枫华谷只能神行进出，所以很多人做完在旁边等cd，河里满是任务莲花灯，岸边也放了好几个烟花。小和尚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名字，比如抱得美人归就和他的新情缘双人同骑在枫林里跑来跑去，两个萝莉同乘不像男女那么暧昧，还挺萌的。 他的情缘是个小万花，还没满级，名字也超软萌，叫“小奶瓶”，显而易见是准备玩奶花。 世道险恶，行走江湖谁不想要个绑定奶，安全感幸福感瞬间up。师父是不是因为不（nai）肯（tai）奶（shui）所以死情缘了？回想师父奶华清宫那次，简直比三鹿还有毒…… 说到奶，小和尚在河边放灯的人群里还看到一个人：手撕丐帮。 她身后跟着另一个人：手撕五万七。 手撕五万七选中了手撕丐帮为目标。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那个丐帮追过来杀你了！就在你背后！#恐慌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 小和尚有点纠结。要不要帮忙呢？理论上中立也可以加仇杀，但她只是个种种菜挖挖草打打大战的休闲玩家，一件pvp装都没有，打架一窍不通，打丐帮也只有被撕的份…… 叫师父帮忙？——算了还是自己舍身取义吧。 过了一分钟，手撕丐帮好好的站着，一滴血没掉。手撕五万七的目标一直是她没变，在她身边蹦来跳去，还给她喂了个糖葫芦。 什么节奏？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我们在组队做任务，不会被杀啦。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怎么回事？#呆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喷不过我吧，他说反正咱俩这名字也不会有人愿意和我们一起刻戒指，不如我俩一起做算了，还挺登对的。 你悄悄地对[手撕丐帮]说：你就答应了？#呆 [手撕丐帮]悄悄地说：如果他真的追着我杀，我肯定打不过，任务也做不了，为什么不答应？ 这……只能说世界真奇妙。 “手撕丐帮与手撕五万七永结同心”，想想戒指上刻这句话还蛮带感的。=_=b [队伍][提拉米苏]：好了没？ [队伍][糖醋排骨]：任务完成了，不过神行还没好，这里不能坐车。 [队伍][提拉米苏]：要不要再来比试两场游泳？ [队伍][糖醋排骨]：谢师父教诲，徒儿的体魄已经得到了足够的锻炼。_(:3」∠)_ 隔着屏幕，仿佛也能感受到师父欣（xie）慰（mei）地一笑。 [队伍][提拉米苏]：我用[旋返书]回城召你。 任务的最后一站是洛道，此时师徒间的三次召请都用完了，神行、道具也都cd中。 [队伍][糖醋排骨]：洛道不远，我们坐车过去吧。o(n_n)o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扬州车夫出发，过了地图，小和尚向着下方的洛道江津村而去，师父的马车却忽然车头一转，去了洛阳。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去哪儿？#呆 [队伍][提拉米苏]：洛道，不对吗？ [队伍][糖醋排骨]：那边是洛阳…… [队伍][提拉米苏]：哦，看错了。 老洛阳错看成洛道还可以理解，但洛阳·战乱和洛道真的差很多，师父你是第一天玩这个游戏不认识路吗？ 跑错了地图其实也没啥，再跑回来就是。 但关键是，战乱洛阳它又是个强制开阵营的地图，车夫旁边就是茶馆，老多人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洛阳·战乱被xxx残忍地杀害了。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洛阳·战乱被yyy残忍地杀害了。 你的队友[提拉米苏]接受了日常任务[大战！重生复活点]。_(:3」∠)_ 小和尚到洛道下了车，转头去接师父。跑了好一会儿，居然没有再看到师父在帮会频道发被虐直播。她过完图打开地图一看，师父在上方的风雨镇。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怎么跑那儿去了？#呆 [队伍][提拉米苏]：趁脱战大轻功跑出来了，一口气就飞到这儿。 师父的操作进步神速啊！居然被坑复活点还能抓住脱战瞬间大轻功逃命！ 她跑到风雨镇和地图上的蓝点碰头，师父坐在一座破烂房子的屋檐上打坐回复。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好巧呀，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地方？ [队伍][提拉米苏]：什么地方？ [队伍][糖醋排骨]：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里呀！你不记得啦？ [队伍][提拉米苏]：哦，好像是。 [队伍][糖醋排骨]：当时我刚回归，一个亲友都没有，师父也是佛跳墙服的老人，感觉好亲切。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师父了，第一次见面觉得师父说话好好玩，蛮有意思的。 其实印象更深的是换着各种姿势摔死这种过往云烟就不要提了…… [队伍][糖醋排骨]：不过师父现在好高冷，再也没见你那么说话了。#撇嘴 [队伍][提拉米苏]：怎么说话？ [队伍][糖醋排骨]：就是把自己当成真的古代人呀，我玩游戏的时候就会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和尚呢。 [队伍][提拉米苏]：圣僧，小女子孤身一人被困荒村野地，误入迷径，不知何处可通往那洛道绝谷？望圣僧指点一二。这样？ 对对对！她最喜欢的称呼！ [队伍][糖醋排骨]：女施主莫慌，此处往西南经风啸林至洛道，再沿河边小道一路往南，河流三叉之处便是绝谷了。不过为安危计，女施主还是先往扬州，花一炷香功夫消去身上斗气为妙，否则前去洛道野外荒郊，或将引来杀身之祸。 [队伍][提拉米苏]：好好说人话。 [队伍][糖醋排骨]：好吧，就是先回扬州地图等五分钟把阵营模式关了，不然洛道肯定会有很多红名做任务，又要杀得起不来。到洛道拐个弯就是扬州，不远。 原以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好，师父居然不肯配合嘤嘤嘤。 师父回扬州去关阵营，小和尚先跑到目的地等着。 野外地图，免不了有人开阵营，任务点附近人名闪烁打得正欢。躺地上的大部分是浩气，只有两个恶人。 唐楚一看那俩人的名字就乐了：一个叫织遥浅，一个叫步遥练。 只要钱、不要脸，还自带方言效果呢。 织遥浅是个惊羽唐门炮姐，步遥练是明教，都会隐身、高爆发，刺客人设，野外猥琐职业。可想而知两人平时一定拉了不少仇恨，一起来立刻被集火，还有不少恶人加仇杀打他们，一边打一边嘴炮。 小和尚蹲在旁边看热闹，不一会儿师父关了阵营过来了。两人一起接了解救被困牢笼书生的任务，笼子边刷出一个红名npc。 天一教碎心大祭司——梅劳魄。=_=b 你咋不去和织遥浅、步遥练结拜一起报复社会呢！(╯‵□′)╯︵┻━┻ 光头小和尚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单身狗们的深深恶意。 还好有一位美丽的秀秀陪贫僧一起做七夕任务，给孤单寂寞冷的单身狗送来难能可贵的温暖，回头一定要去刷鸟毛换个海誓山盟回报师父。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别打，免得不小心开阵营，让我来。 师父起手放剑破群攻导致被怪轮、被红名轮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 她刚上去打了个普渡四方，旁边师父大腿一抬，剑气长江暴击，梅劳魄ot向师父跑过去；师父又放了一招剑主天地——咦，师父居然知道捡着单体攻击技能用；梅劳魄中了剑主天地的减速效果，师父跑开，一边跑一边用江海凝光划拉——乖乖不得了，师父居然会放风筝1了！ 虽然风筝小怪是每个远程职业的必备技能，但是师父做出来就让人觉得好了不起哦热泪盈眶…… 任务全部完成，回到主城换了红线戒，小和尚换掉了身上最后一件环保蓝色装备，看着戒指上刻的“糖醋排骨与提拉米苏永结同心”字样，觉得还挺美。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去不去副本刷[鹊翎]？可以换[海誓山盟]哦。 [队伍][提拉米苏]：[海誓山盟]有什么用？ 师父这么土豪，还有过n任情缘，居然不知道海誓山盟？ [队伍][糖醋排骨]：就是烟花啦，可以上电视，你看世界频道在刷的黄字就是。平时要5万多金一个呢，活动刷鹊翎就可以换。 9个鹊翎换一个金鹊翎，999个金鹊翎换一个海誓山盟，刚刚打梅劳魄只掉了1根鹊翎，算算工程量还挺浩大的。 [队伍][提拉米苏]：你想送给谁？ 小和尚羞射了。 [队伍][糖醋排骨]：正好有活动嘛，就想刷着玩玩。烟花很漂亮的，互放还能做成就[海誓山盟][地久天长]。 两个成就分别是“使用一次海誓山盟”和“友人对自己使用一次海誓山盟”。 [队伍][提拉米苏]：想做成就？用道具换那得刷多久。 小和尚扭扭捏捏地还没好意思回答，粉红色的心形花环已经在她身周倏然绽开，世界频道刷过一大段黄字。 江湖快马飞报！“提拉米苏”女侠在扬州对“糖醋排骨”侠士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提拉米苏”对“糖醋排骨”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枯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畏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相厮守到尽头。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如我心，比翼□□笑傲江湖！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扬州共同见证“提拉米苏”女侠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诚告白！ 小和尚懵逼了。师父的海誓山盟肯定不是鸟毛换的，这是随手就买了一个给她放吗…… “提拉米苏邀请你交易，是否同意？” 她点了同意，师父迟迟没有往交易栏里放东西。 [队伍][提拉米苏]：买了俩，绑定的，交易不了。你自己买了放吧。 然后在交易栏里输入了5万金…… 小和尚的心头在滴血，取消了交易。 [队伍][提拉米苏]：不是想做成就吗？ [队伍][糖醋排骨]：我包里的金币够的，等我一下。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下去。她忍着一口老血，咬牙在天工甲人那里买了一颗52013.14金的海誓山盟，给师父放了。 师父礼尚往来又给她放了一颗，两个心形花环并排连成心心相印的图案。 [队伍][糖醋排骨]：为什么又放了一颗？#呆 [队伍][提拉米苏]：买多了，不能交易不能退货，不放了还能干嘛？ [队伍][糖醋排骨]：#呆#呆#呆 [队伍][提拉米苏]：成就都完成了？ 好贵的两个成就，15万6千金…… 师父站在心形烟花中央，依偎在小和尚身边，换了一身纯白色的外观和飘逸的漆黑长发。 [队伍][提拉米苏]：徒儿，我们这样像不像小龙女和杨过？ 师父又美又仙、手持双剑，确实有点像小龙女，但杨过并不是用棍子当武器的光头…… [队伍][提拉米苏]：要不要以后你叫我姑姑、我叫你骨儿？ 不、不用了！师父你违背自己的喜好陪我玩角色扮演我很感激，但是你的脑洞方向歪得有点可怕！(⊙o⊙) 小和尚第一次放土豪烟花，舍不得这效果，趁烟花没消失赶紧多拍几张照片。她把游戏ui文字屏蔽了，只显示人物，拍了好多她和师父的合影。 两人站的地方比较偏，镜头里的路人并不多，很适合拍照。 拍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天策跑过来站在一边围观，挡住了小和尚取景。 [糖醋排骨]说：军爷麻烦让让好吗，让我拍个照。 天策动了两步，索性站到烟花中心，挡在小和尚面前。 那是个一身鲜红铠甲的大天策，头盔上长翎高耸，赤色□□别在身后，枪尖散发着嗜血的红光。 她解除屏蔽，看到他头顶四个大字——马斯卡彭。 第22章 三鲜锅贴 早上起来唐楚就觉得左膝盖下面有点痒，石膏绑着又抓不到，只能腿晃来晃去蹭蹭。吃早饭时痒得更厉害了，她忍不住把手指伸进去挠。 高屾发现了，问她：“怎么了？” “没事，绑久了有点发痒而已。”她夹起一只三鲜锅贴咬了一口。锅贴外皮金黄焦脆，底部煎出了一层漂亮的冰花，内里是加了蘑菇、荠菜的三鲜肉馅，鲜嫩多汁，一口咬下去汤汁从两边的豁口呲出来。她连忙把整个锅贴吞进嘴里，含糊地说：“大概是昨天洗澡进了点水……” “怎么能进水了？我看看。”他皱眉站起身，绕过餐桌在她面前蹲下。 喂喂喂你二话不说就撩人家裙子是几个意思！ 残疾人毫无反抗能力，就算能反抗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把裙子掀到膝盖上方检查。 “石膏里面的绷带都湿了，气味也不对，你没感觉吗？” 大夏天腿上绑着厚厚的石膏一个多月，那味儿肯定不太好，她不好意思地把腿往旁边侧了侧避开他：“绑这么久我的腿都木了……” 左腿被他按住，他又凑上来仔细看了看：“不行，好像发炎了，必须去医院。” 唐楚还想争辩，被他眼风一扫，乖乖地闭上了嘴。 高屾给刘淼打电话：“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开车过来接我们一下，送唐楚去医院。” 刘淼一直用着他的车，一口答应：“没问题，我还在家里，马上出发。” 早高峰从城里往郊区开并不堵，刘淼半小时就到了，进门正好碰到高屾打算把剩余的锅贴放冰箱，急忙拦住：“给我给我给我！我还没吃早饭！” 高屾看了一眼唐楚，似乎要征得她的同意才能给刘淼吃。 唐楚说：“辛苦你了，要不要微波炉热一下？” “不用不用不用，还有蒸汽呢不凉。”刘淼夺过装锅贴的保鲜盒，狗腿地递上手里的塑料袋：“礼尚往来，我爸上周刚给我送来的鲜羊肉，直接从牧民家里买的羊自己杀的，保证原生态原汁原味！我反正也不会做，全带过来了，放车载冰箱里怕化了一路狂飙过来的，快放冷冻箱。” 那袋羊肉还真不少，有十来斤。 刘淼看高屾收了，涎笑着说：“山哥，你打算怎么做这羊肉？吃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 唐楚问他：“牧民家的羊？你家在内蒙？” 刘淼一边吞锅贴一边说：“对啊，我蒙古族的，不像吗？” 瞧您这油头粉面弱不禁风的公子哥样儿，哪里像蒙古草原大汉…… 刘淼侧过脸指着自己颧骨说：“看，从小风沙大吹出来的红血丝，皮肤特别薄，容易过敏，我都盖了遮瑕膏还能看出来，是吧？” “你还用遮瑕膏？”唐楚喷笑，“太……那什么了吧。” “娘炮？”刘淼理直气壮地反驳，“男的就应该满脸油光痘痘、毛孔跟芝麻似的露在外面？那叫邋遢不修边幅。适当修饰一下，显得气色好有精神，走出去大家看你也心情舒畅，美化市容市貌，有什么不对？” 唐楚说：“自然也不一定就邋遢呀，只要整洁干净，清清爽爽就挺帅的。” 正好高屾从他们面前走过，刘淼指着他说：“你是天天看他看习惯了吧，以为人人都跟他似的，随便洗把脸就能达到你说的清清爽爽的帅哥标准？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唐楚看看高屾的侧颜，再看了一眼刘淼——基因这东西确实蛮残酷的，不因先天劣势而气馁、后天努力弥补的人值得尊重，不应该嘲笑他们…… 高屾发现她盯着自己，转过头来说：“除了小学文艺表演，我从没化过妆。” 唐楚回瞪他：你化不化妆关我毛事？知道你是自然美、天生丽质行了吧？ 刘淼忿忿地吞下一只锅贴，噎着了：“你们早饭喝什么配锅贴？还有吗？” “早饭呀……”唐楚故意拖长声音，“砂锅海鲜粥，放了整只梭子蟹，还有大虾、扇贝和蟹腿，你说他粥里放这么多海鲜怎么能做到一点儿都不腥的呢？特别特别鲜，米粒都熬化了，又绵又滑……啧啧！” 刘吃货两眼放光：“来一碗来一碗！” “都被我吃光了，砂锅也舔干净了，一粒米没剩。”唐楚呲牙一笑，“我给您倒杯白开水顺顺喉吧。” 刘淼气得把一杯白水一饮而尽：“哼，你别得意，山哥做不了几天饭给你吃了。我房子已经租好了，比你这儿大，就在公司旁边，上班特方便。等你腿上石膏一拆，山哥就搬过去和我一起住，天天给我做饭，到时候我也每顿发照片馋你，嘿嘿！” 唐楚不禁油然而生一股紧迫感。对哦，高屾住在这里是因为她生活不便需要照顾，等她腿好了，他当然不会继续寄人篱下住这么偏远的地方，就吃不到他做的饭了…… 竟然有点希望自己的腿不要那么快好呢…… 高屾蹲在储物柜前翻她的病历本和就诊卡，唐楚看着他的背影，可怜兮兮地问：“你打算搬走和刘淼一起住吗？” 用什么理由挽留他比较好？住这边可以省房租？这点小钱他也看不上吧…… 高屾找到了病历本，站起身回过头来：“你希望呢？” 刘淼看好戏地盯着她的神色变化：“是不是舍不得了？” 唐楚张了张嘴，别开脸撇撇嘴角：“算了，反正等我腿好了也该开学了。” 他把病历本卷起又展平：“……走吧。” 楼内一路平坦，楼门口也有残疾人通道，唐楚自己拄着拐杖也能走。但是到了车前，底盘太高，她爬不上去了。 高屾把她的拐杖收进后备箱，然后站到她身边，膝盖微曲，一手扶着她的肩，弯下腰去。 这是要干嘛？抱她上车？ 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背靠车身，躲开他伸向自己膝弯的手。 他侧仰起头看她：“你自己能上车？” 刘淼戴着墨镜站在副驾位旁，双手趴在后车门上，不嫌事大地挑拨：“看不出来吗，妹子这意思就是不要你抱。一共就咱两个人，不想让你抱就是想让我抱呗！哈哈哈！” 唐楚看看刘淼，后者隔着墨镜向她做了个抛媚眼的动作；她又低头看看面前的高屾，他还弯腰半蹲在她面前，等待她回应。 她默默地把手搭到他肩上。 高屾双手一抄将她抱起，慢慢放入车后座。出门在外他总是西裤衬衫笔挺一丝不苟，看起来身形纤长瘦削，但是他抱她的时候，环在他颈后的手臂明显感觉到肩背臂膀的肌肉一瞬间齐齐发力，柔韧而坚实。 她又想起了……它们裸|露在外肆意张狂的样子。 他弯腰探进车内，重心不稳，身体忽然向前一倾，脸扑到她胸前。 唐楚屏住呼吸，紧紧贴着背后的座椅，无处可退。相差毫厘之时，他及时撑在前座头枕上止住了前倾，低头把她的腿放平，退了出去。 她僵硬地靠在椅背上，心口通通直跳。 前排的人关上车门，发动车子驶出小区，也许久没有说话。 刘淼坐副驾位，接了个电话，语气特别温柔：“嗯……我还没到公司，上午有点事……好呀……晚上老地方见。” 唐楚想缓和一下车内沉闷的气氛，玩笑地问：“晚上约了妹子一起过七夕？你来这边才几天，这么快就泡到新妹子了，很厉害嘛。” “嘿嘿，一般一般，还得再加把劲儿。”说到妹子，刘淼一脸桃花，“不过这个妹子和你想的不一样，她约我下班后去网吧。” “网吧？网友吗？” “不是，她也在东门科技园上班，碰到过几次。”刘淼摘下墨镜，眉飞色舞，“哎，总之就是特别有缘分。正好她也喜欢玩游戏，我就带她一起……” 高屾沉默地开着车，后视镜里看到他似乎瞥了刘淼一眼。 刘淼回过神：“……玩三国杀了，今晚去网吧开黑。” “三国杀啊，”唐楚转向高屾，“你玩过没？” “没有。”他回答，“怎么？” “这个游戏很适合你。” “为什么？” “只考验脑力，完全不需要操作。”dota什么的难度太高，还是放弃吧，人贵有自知之明。 刘淼噗嗤一笑。 高屾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我喜欢有挑战的。” 刘淼忍住笑，问高屾：“山哥，咱们产品部门还缺人吗？” “不缺，干嘛？” 刘淼有点失望：“我这妹子在tc做产品，他们老板简直不是人，她哪天不是晚上10点以后才能回家，其他人都走了就剩她一个，周日照样让人加班！这也就是七夕过节，她才有空跟我出来放松一下。这么剥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妹子，柿子捡软的捏，这种蔫坏又没种的怂蛋老板……” “据我所知，”高屾打断他道，“tc的产品经理是位女士。” “那就更过分了！肯定是个灭绝师太，看妹子软萌可爱年轻貌美就故意整她！不过tc的产品部门你也知道，确实牛逼，如果咱把人挖过来……” “既然你也承认人家做得好，那他们的产品经理肯定有过人之处。”高屾看着路面拐过一个弯，“产品我不插手，你去跟老张说吧，他好像也对现在的产品不太满意。” “我们那个产品本来就是个sb，”刘淼身为一个程序员，说到产品经理就一肚子气，“一天能跟我提十几次需求，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干嘛，给他做到一半又改需求让我推翻从头再来，成天在做无用功。昨天他居然跑来跟我说要根据不同用户的性别年龄爱好定制界面，你tm以为自己在做奇迹暖暖吗，还换装换皮肤！客户找我们是来投资赚钱的，换你妹的皮肤！” 唐楚笑着问：“tc是什么？”跟她名字缩写一样，还有天策。每次在世界频道看到有人喊“来个tc”都感觉在叫自己。 高屾回答：“一个公司，竞争对手。” 刘淼嘲讽道：“山哥心很大啊，你把tc当竞争对手，它把咱们当竞争对手吗？” 高屾专心看车外路况：“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唐楚问：“相当于游戏行业里的暴雪爸爸1？” 刘淼说：“暴雪爸爸不至于，我们这行的爸爸也都是老外。大概金山2的水平吧。” 唐楚惊奇道：“你知道金山？你也玩过它家的游戏？” “当然玩过，月影传说、剑侠情缘，都十多年前的老游戏了。当年谁没用过金山游侠修改器，你们这些小朋友都不知道了吧？” 这样啊……她想了想：“这么看的话，赶超也不是不可能呀。” 高屾在后视镜里对她笑了笑：“就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刘淼被他笑得连连摩擦手臂：“山哥，你一个人陪唐楚妹子去医院没问题吧？我还得上班，到校门口放我下车吧，完事儿了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车子往学校南门开，刚拐到南门那条路，刘淼突然说：“停车停车，我就在这儿下。” 唐楚说：“还没到呢，走过去得有一站地。” 刘淼嘿嘿一笑：“路遇有缘人，我下去打个招呼。一站地算啥！”噌的打开车门蹿了下去。 唐楚透过车窗，看到他快步追上路边一个女孩。那女孩个子小小的，头发又黑又直，穿可爱的白裙子、平底鞋、花边白袜，手工缝制的棉布包包抱在身前，看身影就是个软软的萌妹。 这就是他说的那个晚上约了一起打三国杀、被无良老板剥削的妹子？果然我见犹怜呢。 她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车后，喃喃道：“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妹子……” 高屾说：“不然呢？” “我以为你们这种过尽千帆的男人都会喜欢成熟一点、情商很高的，不然也hold不住你们呀。”比如像她这样没谈过恋爱的战五渣，根本不敢招惹他们，否则分分钟被虐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微微侧过脸：“什么叫‘你们这种过尽千帆的男人’？” 嘿，说得好像你比刘淼纯情多少似的。 她撇撇嘴，没有搭话。 第23章 啤酒配烧烤（上） 唐楚复查在校医院，从南门进去又开了十多分钟才到。 高屾在校医院门口停下车：“你们学校真大。” 她贱贱地说：“也不是很大啦，只比你们学校大一倍而已。” 谁叫他是相爱相杀虐恋情深了一个世纪的隔壁学校毕业的呢，这嘴仗是永远也打不完了。 他绕到后座把她抱下车，扶她撑着拐杖站稳，抬头看了一眼校医院门诊楼：“就是这医院稍微寒碜了点。” 好吧，知道你们学校有十几所附属医院，个个都牛得飞起。 在骨科检查了一通，医生把石膏拆开看了，只是绷带被水淋湿、接触的皮肤泡皱发红发痒而已，伤口无碍，清理后将石膏重新固定上。还说恢复得比预期的好，再过十多天就能拆石膏下地走路。 左腿裹在石膏中一个多月不动弹，肌肉有点萎缩，显得特别纤细。唐楚叹道：“小腿从来没有这么细过，要是右腿也能一样就好了。” 高屾说：“你的审美有点畸形，骨瘦如柴就一层皮裹在骨头上，哪里好看？” “腿细当然好看，一年四季都可以穿裙子，不像我穿个厚点的袜子就成萝卜了。” 他侧过头打量她裙摆下的右腿：“你小腿的线条很美，不用再细了。” 唐楚被他看得颇不自在，悄悄把裙摆压了压。 他又说：“女孩子不要太瘦，有点肉比较好。” “呵呵，瘦子们都喜欢这么说，认真你就输了。嘴上说肉肉的女生可爱，但其实真让你挑女朋友，你还是会选又高又瘦又美的。” 他反问：“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好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她比着自己的身高和脸型，翻了个白眼，“又矮又胖脸又大的吗？” 他望着她许久，没有回答。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碰到一个唐楚的同班女生，看见她惊喜地打招呼：“唐楚！怎么是你！这段时间一直不见你人，你的腿怎么样了？” 唐楚告诉她概况，以及医生说再过十天就能拆石膏。 女生说：“那你赶得上小学期了，原本以为要开学才能好。这几天同学们陆续回来了，他们刚知道你骨折的事，好几个男生跑来向我打听消息，还说要去你家看你呢！对了，你住在哪儿？” 唐楚说：“挺远的，在六环边上。反正我快好了，不用来探病啦，你帮我谢谢他们。” 女生挑眉一笑：“探病只是借口而已，其实嘛……嘿嘿，你懂的！” “好意心领了，”高屾忽然插嘴，“不过男同学上门确实有些不方便。” 女生这才留意到他，他站在唐楚身后一臂远处，一开始还以为只是路人。她看两人说亲不亲说远不远的架势，犹疑地问：“这位是……你男朋友？” “不是，”唐楚也不知该如何介绍，“他是我……呃……” 她的迟疑和尴尬让女生会错了意：“我明白，你‘朋友’嘛！”她凑近唐楚压低声音，“喂，咱们班的男生你看不上也就算了，这种极品货色你还犹豫？长这样你好意思暴殄天物让人家当备胎？当上则上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唐楚红着脸辩解，终于想到一个词，“他是我家亲戚。” “哦，你哥呀。”女生失望地垮下脸，随即脸色一变，故意色迷迷地问，“有没有女朋友？” “别闹了。”唐楚轻轻推她一把，“你来医院干什么？哪里不舒服？” 女生说：“肠胃不好来开点药。那我先进去了，回去qq联系你！” 唐楚和女生道别，慢慢向停车处走。高屾问：“这是你同班同学？” “对，隔壁室友。” “她不认识你男朋友？” 阴魂不散的空气男友……真不该乱扯那个谎的。“嗯。” “你同班女生都没见过你男朋友？” “见过的——远远地看见过，没碰面。” 他露出鄙夷的神情：“你男朋友不是还不到一米七吗，还能跟我认错？” 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果然没错，唐楚编不下去了，耍赖皮说：“咱能不能别说他了？好烦。” 他居然笑了起来，语声低柔：“好，那就不提他了。” - 一来一回折腾了挺久，午后还下了一会儿阵雨，路况拥堵，到家已经快傍晚了。雨后空气清新气温凉爽，家里关着闷了一天，反而比外头闷热，没有风开窗也无济于事。 高屾打开通往露台的防盗铁门，门洞比他矮，低头弯腰方能钻出去。他跨上露台，深吸一口外头清新湿润的空气，对着西边的落日晚霞伸了个懒腰。 一回头看到唐楚站在楼梯边，仰着头可怜巴巴又羡慕地望着他。 他问：“想不想上来？” 她连连点头，看向狭窄陡峭的楼梯，又皱眉扁起嘴：“爬不上去……” 他先把折叠躺椅搬到露台上，然后步下楼梯走到她身边：“我抱你上去？” 唐楚有点犹豫。 他又说：“上下车抱过好几次了，有问题吗？” 有一点点问题，不过貌似露台的诱惑更大。她想了想说：“好吧，麻烦你。” 等真的抱起来，她才发现，问题……不止一点点。 上下车只有那么一小段距离，刚抱起就放下，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协助；而上楼有二十多级台阶，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身体完全凌空，整个人都在他怀里。 传说中的公主抱…… 上了两级楼梯，他还叮嘱：“楼梯太陡了，不好掌握平衡，你搂紧点，别往外倾。” 她收紧双臂，脸几乎贴在他胸膛上。到家他就换了背心和家居服，所以此刻她的双臂之间，他的脖颈、肩膀和脊背，几近于是全部裸|露的…… 隔着衬衫感觉到的坚实肌理此刻敞开暴露在眼前、在掌下，在她的臂弯里，在肌肤相触之处。他持续发力，它们便一刻不歇地紧张挺立着，互相之间形成一股小小的凹陷漩涡。她听到他的心跳声，因为负重而变得急促，一声声如密集的鼓点敲在耳边，自己的心跳也不由自主被影响，跟着加速紊乱。呼吸中似乎带了细微的喘息，他把脸偏向一边，那声音便听不真切了，自己的呼吸声反而格外明显起来。她不禁小心地屏住气息，唯恐暴露了心底的慌乱。 走到一半她就后悔了，然而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忍住。 短短二十几级楼梯，仿佛从少年时一路走来那般漫长。 过门洞时，他低头弯下腰，呼吸从她胸前一掠而过，随即站直。只一下，胸口的肌肤却感觉到了灼烫，似有魔法火焰从那里划过，留下无法愈合的灼伤。 夕阳降到了地平线附近，西天的云霞如火在烧。 高屾将她放到躺椅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诡异的沉默与尴尬。 唐楚四下寻找适合安放视线之处，看到露台角落里摆着一张装修师傅留下的简易旧桌子，秀逗的脑子卡兹一转，冒出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外面好凉快，真适合来个露天烧烤啊哈哈哈哈……” 高屾问：“想吃烧烤了？” “是呀，路边摊好久不吃还挺想念的。”她想起学校西门北门外林立的烧烤店，夏天吃夜宵太爽了，“刘淼拿来的内蒙草原羊肉，做羊肉串一定好吃，烤箱能烤吗？” “电烤箱温度功率有限，烤肉类不如炭火的香。” “要求别太高啦，有的吃我就很满足了。”她咂咂嘴，仿佛已经闻到孜然羊肉串的香味。 他想了想：“我去楼下看看，你等我一会儿。” 高屾出门下楼，过了十几分钟，拎回来一大堆东西。 唐楚看着他把一个包着报纸、一米多长的长条形不明物体搬上露台：“什么玩意儿？” 他将那东西放在露台边的旧桌子上，扯掉报纸，是个长方形、锈迹斑斑的铁槽。 她盯着看了半天，直到他把一袋木炭倒入槽中，终于认出来了——这不是路边烤羊肉串那烤架吗！ “你从哪儿弄来的？” 他把木炭全倒进去，晃了晃铺平：“问成都小吃租的，他们晚上才开始卖烤串，八点前还回去就行。” 这也行？“真来露天烧烤？” “你不是想吃吗，”他回眸一笑，“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唐楚不自在地别开脸：“工具够不够？有竹签吗？” “都买好了，我去厨房弄完了拿上来。你要不要先下楼去歇一会儿？” 下楼岂不是要再抱一遍？她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外面挺舒服的，我在这儿乘乘凉玩玩手机好了……” 说起来，再抱一遍是免不了的，总不能一直呆在露台上不下去吧…… 高屾做饭切菜的手速的确特别快，唐楚刷了一会儿微博和朋友圈，打开一篇大明宫攻略还没来得及看完，他已经把处理好的食材和原料一样一样搬上来了，单独放了一桌子。 唐楚凑过去看，除了刘淼贡献的羊肉串，还有鸡翅、脆骨、鱿鱼、培根卷金针菇、鱼豆腐、玉米、香菇、土豆片、韭菜、馒头片等等，一串串穿好排列整齐，旁边摆着油、烤肉酱、蜂蜜、孜然、辣椒面等调味料，还挺像那么回事。 她嗦了嗦口水，仿佛已经闻到它们在炭火上炙烤的香味：“这么多种类，还有好多素菜。” 高屾把木炭点着了，手持一张铜版报纸当扇子，白烟腾空而起：“想吃哪个，先给你烤。” “肉肉肉！”她指着盘子里的生串点来点去，“当然是羊肉串！鸡翅鱿鱼也想要！培根好像也不错！哎呀哪个熟得比较快？” 他见样都拿了几串，在烤架上次第排开。扇去木炭的烟气，底下渐渐烧得红亮，羊肉开始滋滋地冒油。他把肉串翻了个面，撒上辣椒面和孜然，烤羊肉串的香味顿时飘荡四散。 就是这个味儿，熟悉亲切，闻之口水欲下，无法拒绝！ 楼层不高，清清楚楚地听到楼下过路人的对话：“哎哟好香，我好像闻到烤羊肉串的味道了，好想吃。你闻到了吗？” “小区里哪来的烤羊肉串，你馋疯了吧？” “附近哪有卖烤串的，晚上咱去撸串吧。” 听他们说得唐楚也着急，一个劲地问：“好了没好了没？别烤老了。” 高屾拿起一串最细的羊肉，咬下顶端一小块肉尝了尝：“这串差不多了，大的还得再烤烤。”看她眼巴巴的样子太可怜，把手里的串递过去：“你先吃两口？” 她瞪着那串被咬掉一块的肉串。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已经演变到让她吃他吃剩下的东西了吗？ ——算了肉串看起来好诱人，反正是一块一块串起来的，下面的他也没碰到，好吃就行，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第24章 啤酒配烧烤（下） 唐楚接过来咬了一口，立刻把剩下的部分全撸进嘴里：“好好吃！烤得正好！剩下的那些马上也可以了！” 羊肉的瘦肉间也蕴含丰富的脂肪，炭火一烤脂油逼出，油亮喷香。酱料腌制过的羊肉配上孜然，只闻浓香不见丝毫腥膻，辣椒更增其味，烤到八分熟，软嫩适中，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学校旁边的烧烤店虽然香，但哪像自己做这么舍得下猛料，大口吃肉满足感爆棚。 高屾一手抓一把肉串，散开成扇形，撒上辣椒面和孜然，学路边卖烤串的师傅左右互相拍打，动作模仿得还挺逼真。烤炉边烟火缭绕，他抿紧唇皱着眉，背心包裹下的身躯肌肉饱满汗水淋漓，居然有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酷帅劲儿，就差嘴边叼根烟了。 “你再换身衣服戴个小圆帽，就可以出去摆摊了。”唐楚忍俊不禁，用别腔别调大舌头的普通话说，“来来来，正宗新疆羊肉串儿了啊，一块钱一串，好吃不贵不买后悔了啊。” 她拿起身边的报纸折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小帽子要给他戴：“来学一个。” “又玩角色扮演？”他站着没动，“这是内蒙的羊肉，不是新疆的。一块钱一串你确定收得回成本？”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她举着纸帽子，“戴上学一个嘛，多好玩。” 他内心挣扎了片刻，弯腰配合地把头伸到她面前。 唐楚一边笑一边给他戴上帽子。他站回烤架边，其实内心是拒绝的，憋着嗓子用粗哑的声音吆喝：“客官来瞧一瞧看一看，内蒙原生草原烤羊肉，价廉物美分量足，跳楼价只卖一块钱一串。不给钱也不要紧，吃了我的串，就是我的人。” “你这喊的什么鬼……”唐楚跌在躺椅上笑得前仰后合，笑完觉得不太对：什么叫“吃了我的串就是我的人”？ 一串刚烤好滋滋冒油的肉串递到她面前，她立刻就把这些不重要的细节全都抛到脑后了。 吃完一波肉串放上新的，她凑过去问：“好像不是很难的样子，让我也试试？” 高屾说：“火旁边太热，你坐那儿等着吃就好。” 她笑嘻嘻地说：“那你一直烤多累啊，我换你下来歇歇嘛。”一边搬着身下的躺椅一跳一跳地往那边挪。 他眼中便溢满了温柔的笑意，止住她说：“别乱动，我给你拿个凳子。”去屋里搬了一张圆凳放在烤架一头，扶她坐下。 唐楚蹲在边上，拿了两根小肉串在烤架边缘烤着玩，眼睛一眨不眨，态度特别认真，像个过家家的小朋友。 炭火烧得正旺，热浪扑面，没一会儿就把她烤出了一身汗。她抹了一下脑门，脸上红通通的发烫，汗水已经被烤干了。她看了一眼高屾湿透贴在身上的背心：“师傅您这么热的天还要卖烤串，确实挺辛苦的哈……” 他转过头一笑，居然配合地接道：“没办法，男人要养家糊口。” 那么看我干嘛，我又不要你养！——呃，糊口倒确实要靠他…… 她默默地转回来继续盯着自己的两个小羊肉串，怕烤糊了不停地翻面。高屾说：“别翻得太频繁，你那边火小，一直翻温度上不去。” 好不容易看肉两面都变色了，她问：“这样好了没？” 他随便瞄了一眼：“还没熟。” 唐楚不信，咬了一块——呸，里面果然还是生的。 又烤了一会儿，高屾提醒她：“差不多了。” 她被那块生肉搞怕了，看颜色还有点粉红，怕不熟继续烤。肉是用竹签子串的，被她翻得挤在一起，两头的竹签暴露在外，突然间就烧着了。她连忙拍打灭火，竹签啪嗒应声而断，那串肉咕噜噜地滚进了炭火灰堆里。 硕果仅存的那串也烤老了，又干又柴，粘了不少扬灰，签头还烧焦了。 同样的肉、同样的火，步骤也是学着他来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高屾感叹：“终于明白那些明明步骤写得很清楚、在我看来完全没可能失败的菜谱下面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黑暗料理作品了。” 唐楚把最后一点嚼不动的肉筋囫囵吞进肚子里。自己烤的肉串，含着泪也要吃完。 “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不用勉强。你回去坐着吧，我来烤就好。”他递给她一串香菇和鱿鱼，“尝尝这两个怎么样。土豆也快好了，鸡翅还得再等等。” 她乖乖地回躺椅上吃鱿鱼，忽然想起来：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分工协作各司其职，那她擅长的是什么？吃吗？ 这个确实是强项…… 鱿鱼刷的是甜辣酱，肉质又韧又香；香菇只撒了一点细盐，吃肉的间隙来一串挺解腻；鸡翅是蜜汁口味的，外焦里嫩；培根烤出的油脂渗入金针菇中，金针菇中和了培根的肥腻，简直绝配；鱼豆腐效果惊艳，烤后膨胀成一个个小鼓包，像吃棉花糖；玉米也出乎意料之外，表面焦焦的，里头却饱含香甜的汁水；馒头片烤得金黄酥脆，无论是刷腐乳汁、辣酱还是蜂蜜都别有风味，光这个她就吃了三串…… 唐楚吃得爽翻了，啃完一只鸡翅，舔着手指上的肉汁咂咂嘴：“要是再来瓶冰啤酒，那就完美无缺无懈可击了！” “冰箱里有，要吗？” “要要要，来一罐来一罐！” 高屾下楼拿上来一罐大听的啤酒和一只玻璃杯，打开倒了半杯给她，剩下的自己就着易拉罐口直接喝。 在炭火边站了这么久，他的脸和背心外的皮肤都烤得泛红，汗水干了又出，留下亮晶晶的痕迹，映着结实的肌理，全然不见了平日的白皙纤弱。看得出他实在又热又渴，仰头灌了好几口，从侧面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喉结随着他喝酒的动作上下滚动，颈间有汗水滑落…… 他一气喝了小半罐，冰爽的啤酒下肚，炎热火气顿消，他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转头发现她盯着自己，他问：“怎么了？” 唐楚的目光迅速转到玻璃杯上：“你……干嘛给我杯子？啤酒就是要连瓶连罐喝才爽呀！还只有半杯！” “你不是一杯倒吗？”他顿了一顿，“叔叔说的，还说你酒品奇差，喝醉了六亲不认，抱着你表哥非说他是你前世的恋人要嫁给他亲上加亲，有这回事吗？” “那个时候还小嘛，才上初一，是表哥灌我的……”说起黑历史她也有点汗颜，关键是醒了之后居然全都记得，还学韩剧叫表哥“欧巴”，脑补两人是《蓝色生死恋》的男女主角转世，特别入戏哭得撕心裂肺，后来被亲戚们嘲笑了好久，“现在虽然酒量也不算好，但一瓶啤酒还是没问题的，喝多了也就是睡得特别沉而已……” 他冲那半杯啤酒努努下巴：“喝完了没事再说。” 唐楚吃了好多烤肉也有点渴，半杯冰啤酒就着烤串很快就喝完了。趁高屾转身去看火，她悄悄晃了晃他的啤酒罐，发现里面还有很多，又偷偷倒了半杯。 高屾回头拿起啤酒罐，觉得重量不对：“你喝我的了？” “没有啊，”她故意摆出嫌弃的表情，“你喝过的我怎么可能会喝？” ——对哦，忘了那是他喝过的，而且和肉串不同，是嘴对着罐口直接喝的…… 算了，路边摊说不定还要吃陌生人的口水呢，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都是浮云，浮云。 炭火慢慢小下去，余烬半明半灭。高屾收拢最后剩余的几串肉和蔬菜，问：“还要肉串吗？还是烤点素菜或者主食？” 许久不见回应，他回过头去，她已经歪在躺椅里睡着了。 说谎精，不但偷喝，还是一杯倒。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小声唤她：“唐楚。” 她模糊地应了一声，歪到另一边继续睡。 “别在这儿睡，下楼回房间去好吗？” 她睡得酣甜，没有反应。 他擦干净手，探过去想抱她起来，手伸到她颈下微微一抬，她忽然醒了，迷蒙的双眼睁开一条缝。 “高屾……”她软软地叫他的名字，声音中也带着微醺的醉意。 从未被她用这样的语气叫过，即便是被她彻底疏远冷落之前，也不曾有过。他不禁也放软了语调，轻轻应道：“嗯。” “你别搬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他忍不住浮起笑意，正想答应，又听她接着说：“做的饭……” 好吧，这也是舍不得的一种，而且实实在在，或许比缥缈不定难以捉摸的情感更难割舍。 “开学前不会搬走的。”他说，又补充，“开学了周末你想回来，也可以。” “你对我真好……”她喃喃道，“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后面的话语模糊了，她又闭眼睡熟过去。 她的脑袋歪在他臂弯里，像颗初长成的桃子，粉粉的，圆嘟嘟的，颊边凹进去一个小小的酒涡，嘴角还粘着一抹色泽红艳的辣椒酱。 近在咫尺，诱人采撷。 心口猛然间不受控制地狂跳。 上一次看到她如此情态，是什么时候？大二那年的春节，她上高三。过了一年多，她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唐叔把她叫回家里一起过年。那顿年夜饭吃得并不愉快，她很少说话，喝了不少酒，是唐叔把她从饭店背回去的。也许是希望调解改善一下未来兄妹的关系，唐叔给了他一盘洗好的草莓，说她喜欢吃，让他送到她房间去。他进去后看到她已经睡着了，就像现在这样…… 然后…… 她喝过酒之后确实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俯下脸向她靠近。 睡梦中她突然一惊，眼皮努力地弹了弹没能睁开，闭着眼睛清晰地叫了一声：“哎呀！今天的日常还没做！” 他僵在半途，小声说：“我帮你做。” “密码是tg852xxxxx，账号存……密保……”声音再次低下去，这回真的睡熟了。 他认得那串数字，是她原先家里的座机号码。“tg”，又是什么？ 他等了许久，没见她再有动静。眼角余光瞥见露台角落里那件旧衬衫，被下午的阵雨淋湿尚未干透，皱巴巴地贴在墙壁转角处。 算了，再忍忍吧，反正看起来也离分手不远了。 第25章 羊肉炖白菜（上） 早上唐楚起来爬上游戏，发现包包最后一格多了一块绑定的六级五行石，是连续五天登录奖励抽到的；而她前天还差一点点就到义军声望敬重，可以买两个很重要的烹饪配方，今天到声望商那里接日常，配方已经能购买了；侠义值、帮贡、包里的金币，似乎也比前天多了一点。 她想起一点昨天喝醉后的事，问高屾：“你帮我做的日常？” “什么日常？”他疑惑地问，“哦，你说游戏里啊，不是你师父帮你做的吗？” “我师父？” “昨天你说日常还没做，让我把账号密码密保卡发给你yy上备注‘师父’的好友，请他帮忙。” 唐楚虽然容易喝醉，但醉了之后做的事、说的话都会记得，这事她却毫无印象：“我让你这么办的？” “不然呢？”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对不上：“昨天我睡着前对你说：‘今天的日常还没做。’” “对。” “然后你说：‘我帮你做。’”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帮你找人做’。”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哪会做你的日常？” 也对，剑三这种即时制的游戏，键盘和鼠标一起操作，快捷键有二三十个，义军声望日常还要爬山跳房跑进怪堆里躲着红名杀精英怪，以他的游戏手残程度，会做才不正常…… 她打开yy，和师父的聊天记录里确实有昨天晚上发给她的账号密码等，留言只有简短的五个字：帮做下日常。师父五分钟后回了一个问号，此外就没有别的了。 她挠挠头，难道自己的酒品比以前更差了？ 下午师父上线，她发密聊过去问：“师父，昨天的日常是你帮我做的吗？” 师父回答说：“对。昨天你怎么了？yy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我还以为你被盗号了。” “没有啦，昨天有点事不能上网，yy是别人帮我发的。谢谢师父，以后师父如果有事上不了也可以找我代做的。o(n_n)o” “好，yy把账号发给你。” 嘻嘻，互相交换账号，感觉成功晋升亲友了呢。 师父发过来账号密码密保和游戏里的交易密码。唐楚回复说：“做日常不需要交易密码。”师父号上那么多钱，万一丢了怎么办。 “我信得过你。” 她心里暖暖的：“保证不辜负组织信任！这条记录马上删掉，免得被盗。” 她用纸笔把师父的账号信息抄下，密保卡拍了照片，聊天记录删除。师父的密码是tc520xxxx，果然对天策是真爱；账号是qq邮箱，她心中一动，在qq里搜索邮箱前面那串数字，果然搜到了师父的qq。 师父的qq昵称也叫提拉米苏，头像是一张朦胧的艺术照侧影，看不清长相，但轮廓线条优美，和游戏里的秀秀形象挺相符的；年龄23，双鱼座，o型血，职位填的是“追梦人”，毕业院校“一世情殇”，签名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最近见多了她的奸商嘴脸，差点忘了，师父还是一枚明媚忧伤的文艺女纸，真的好精分。 唐楚犹豫了片刻，没有点添加好友。师父愿意告诉她游戏外的真实信息当然好，不主动透露也别去骚扰人家。 师父的相册里有两张最新照片的预览，秀下午茶吃的提拉米苏。照片用滤镜处理过，色调浓重，可可和咖啡的浓郁色彩与奶油层叠，十分诱人。 偷窥师父qq，最后被吸引的居然还是吃的…… 她想起高屾说过的美食app，打开搜索，果然有好多教提拉米苏做法的食谱。她挑了其中一个图片比较漂亮、做过人数也很多的菜谱，举起手机转头问他：“提拉米苏你会不会做？” 他走过来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看步骤没什么难点。” 唐楚星星眼地捧着脸，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高屾把手机放回电脑桌上：“你知道‘提拉米苏’是什么意思吗？” “管它什么意思呢，好吃就行！” “意大利文的原意是‘带我走’，”他看着她说，“这是一道象征爱情的甜点。” 唐楚眨巴着眼睛：“所以？” “所以只有我的女朋友才有资格享用我亲手为她做的提拉米苏。” “不做就算了……”她不屑地撇撇嘴，转回去看屏幕。不肯做就不肯做嘛，理由真多，还“带我走”，贫僧拿云一波带你走哦！ 她抓过来一只小怪，噼里啪啦瞬间带走，尸体庖丁庖出来两块——上等排骨。 又馋了…… 她底气不足地回过去问：“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高屾说：“昨天剩了不少菜，今天扫扫尾，做个羊肉炖白菜、鱼香肉丝，蔬菜炒一炒。” 唐楚皱起眉头：“鱼香肉丝不错，羊肉炖白菜是什么鬼？听起来就不好吃，还不如烤呢，没有炭烤用烤箱也可以。” “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他笑着说，“之前的豌豆牛肉、粉丝蒸丝瓜、煎蘑菇、竹荪黄瓜汤之类，你不也觉得听名字不好吃吗？” 也对哦，吃到嘴里发现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丝瓜撒上蒜蓉豉汁一起蒸，底下铺一点粉丝，竟然很像蒜蓉粉丝蒸扇贝的味道；蘑菇脑袋朝下煎熟，窝窝里蓄起一饱汤汁，特别鲜；竹笋黄瓜汤用自己熬的高汤做底，黄瓜切得纤薄如纸，铺在碗底，汤烧开直接浇进去，清香扑鼻，造型也特别漂亮…… 哎呀呀不能再想了，再想口水又要滴下来了。 这些还都是素菜。羊肉炖白菜，不用说他肯定也能做出新花样来，等着吃就好了。 她切回游戏里做了一会儿日常，帮会频道刷了一条熟悉的自动喊话。 [帮会][提拉米苏]：我在马嵬驿被马斯卡彭残忍地杀害了。 师父平时在马嵬驿做威望日常就是个移动的人头，被击杀刷个十几条都不稀奇，偶尔还能混在人群里捡别人的人头。不过，马斯卡彭？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怎么啦？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没事，做日常，好多红名。 过了一会儿，师父又在帮会频道刷了一条被杀喊话，杀她的依然是马斯卡彭。 小和尚再发密聊询问，师父仍说没事。 帮会频道没再刷击杀喊话，但是过了半个多小时，糖醋排骨把一圈日常全做完了，师父还在马嵬驿没挪窝。她点师父组队，师父也拒绝了。 她觉得不对劲，飞到马嵬驿，开着目标列表在地图上转了一大圈，终于在扶风郡往一线天去的半山腰上找到了师父——的尸体。 师父躺在车夫旁边的复活点，周围围着十几个恶人。复活点仅有的两个隐元武卫像无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被打的人就跑出去拉脱，守卫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 今天的大战不是一线天，这里没有人经过，连屠复活点都算不上，只是师父一个人被堵在这里而已。 [马斯卡彭]说：你把我逼到不得不转服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会合服，我还会回来吧？ [马斯卡彭]说：你的护花使者呢？一个个都没影了？ [马斯卡彭]说：为什么不说话？没话说了？ [马斯卡彭]说：给你个机会道歉。只要你道歉，我就原谅你，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马斯卡彭的队友们在旁边围观看八卦，有人插嘴说：“我们帮主夫人的位置还空着呢。” 另外一个人训斥他：“闭嘴，少jb扯淡。” 提拉米苏的回应是，复活起来对着马斯卡彭放了一记剑主天地。 旁边立刻有人对她围攻放招。 [马斯卡彭]说：都别动手，让我自己来。 师父的操作水平，任何一个正常的pvp玩家她都是打不过的，何况她复活起来只有半管血，还被马斯卡彭的队友打掉了大半。她只跑开了两步，又放了个剑破虚空，就被马斯卡彭冲过来揍翻了。 马斯卡彭踩在师父的尸体上，剑主天地和剑破虚空打掉的一点血很快就被队友奶满。 [马斯卡彭]说：溅人，表子，离了男人你就是个让人随便艹的菜b。 小和尚在一旁看得气血上涌，怒火填膺。马斯卡彭和师父有什么恩怨纠葛她不清楚，但是一堆人这样在野外围住一个秀秀，欺负她不会打架、没人帮忙把她坑在复活点里，算什么好汉？ 她对着马斯卡彭按下捕风式的快捷键——“目标类型不正确”，技能是黑的。 中立就不能打架了吗！仇杀你！ 马斯卡彭发现被人加仇杀，转头也加了她。小和尚穿着一身副本装，点的是纯pve奇穴，打架经验为零，只看到自己身上刷刷地飙红字掉血，定在地上不能动，连减伤都没开出来就跪了。好不容易打到两下，马斯卡彭装备好，打他根本不疼。 她躺在师父身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如果她像抱得美人归、无花师父那么犀利，或者像叽叽叽叽叽叽一样冲进人群转个大风车，即使自己死了，好歹也不会这么窝囊。 围观的队友发现了她和师父的七夕情侣戒指：“这就是菜b的新奸夫？水成这样，还中立，你俩真是天生一对。”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你来干什么？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我会保护你的！#流泪 第26章 羊肉炖白菜（下） 小和尚复活回旁边的营地，对马斯卡彭读条捉影式想把他抓过来，被一个万花的厥阴指打断。 万花也加了她仇人，哈哈大笑：“从来没见过这么水的和尚，捕风瞬发捉影都不会，还是回去打你的boss种你的菜吧。” 马斯卡彭回头冲向她，这次她勉强开出了无相诀，但是马斯卡彭硬是顶着她的减伤把她打死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别起，也别回话。 小和尚不甘心，二度爬起，又再次被揍翻。起了又死，死了又起，反正复活点就在旁边。 提拉米苏只得起来帮她。那些人看马斯卡彭一对二，也插手帮忙。糖醋排骨把打师父的全都加了仇人，一片混战。 呃……说混战可能不太准确，其实是一堆人混乱地打她们两个，因为随便打打就死了。 两人并排躺在复活点。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你是专程过来送人头的吗？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哦不对，中立的人头送了也没人要。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刚刚还觉得自己的行为挺仗义挺壮烈的，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二缺…… 最早加糖醋排骨仇人的万花忽然说：“艹，我杀气200了，杀中立涨这么快？” 200杀气意味着所有人看他都是红名，主城npc都不理睬他，死一次刷刷地掉装备耐久，只有进监狱去消杀气一途。 小和尚躺地上看了一圈，对面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涨了杀气，少的几十，多的一百多。 “别杀那个中立和尚，杀气涨太多。” 他们专心盯着提拉米苏打，小和尚捣乱的那几棍子根本无关痛痒，对面有好几个奶，她谁都打不死。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好讨厌……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别浪费点卡，我先下了。 你的亲传师父[提拉米苏]下线了。 马斯卡彭等人对糖醋排骨没兴趣，等了一会儿不见提拉米苏上线，把孜孜不倦跟在屁股后头骚扰的小和尚放倒，脱战上马走了。 小和尚爬起来打坐，打开yy。师父没有挂yy的习惯，也不在线。 她跑回扶风郡车夫点，点开又关掉，哪儿都不想去，索性也退了游戏。 高屾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做饭，打开冰箱取食材，见她耷拉着脸离开电脑，问：“怎么了？” 唐楚坐在餐桌旁，双手托腮：“被人杀了。” “游戏里？”他拿出昨天剩的羊肉和蔬菜，“不是很正常吗？这点小事就郁闷了？” 她斜眼嫌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dota成天被人虐，所以习以为常？” 他不以为忤，笑笑说：“看不出来，你报复心这么强。网游不是只要花钱就能变得很厉害？需要经济支援吗？” “你以为所有游戏都能靠钱砸的吗？dota你能花钱变牛b吗？” 高屾说：“那就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她把脸上的肉捏来揉去，“其实被杀的也不是我，是我师父。如果是我自己，杀就杀呗，我又不喜欢打架，大不了先下线，这游戏谁也不能真把谁怎么样；但是他们欺负师父就不行！” “你师父怎么做的？” “她下线了……” “你看，说不定他和你想的一样，杀就杀呗，又不会少根头发，大不了先下线。” 唐楚想了想，师父好像确实对被杀被坑这件事反应很平淡，与她从前为了芝麻大点小事和人在世界频道对骂、开帮战打到对方解散转服的作风大相径庭。 经历了那么多江湖恩怨腥风血雨聚散离合，师父早已看破红尘超然物外云淡风轻了吗…… 但还是希望能保护师父啊……可以光明正大欺负师父的只有boss！ “跟你说不清，反正我就是看不得师父被人欺负。中立太弱了，一会儿我也去加阵营，陪师父一起打！” 高屾若有所思，转开话题说：“对了，你不是说想吃提拉米苏？做这个需要马斯卡彭奶酪，家里没有，明天我去批发市场找找，没有的话就网购。” 马斯卡彭奶酪？呸！“不吃！不想吃了！” “好，都由你。炖羊肉比较慢，你先找点事做，一个小时后吃饭。”他微微一笑，转身去厨房做饭。 唐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他不是说只有女朋友才能吃他做的提拉米苏吗？ 羊肉炖白菜端上桌时，看起来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乏善可陈。没有酱油，没有辣椒，清汤寡水，只有几颗黑黑的似乎是花椒？点缀在颜色寡淡的圆白菜和羊肉中间。 唐楚的筷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向了旁边的鱼香肉丝。肉丝切得细长均匀，急火小炒，一点都不老；配菜加了木耳丝、笋丝和胡萝卜丝，清脆爽口又鲜艳；最重要的是酸甜中带着微辣的鱼香汁，包裹住各色食材，边缘微微渗出一抹亮润的红油。她特别喜欢吃这种酸辣下饭口的菜色，拌着饭狼吞虎咽。 “不尝尝羊肉？” 她勉为其难地夹了一块白白的羊肉——咦，和昨天的烤羊肉串截然不同的口味，没有什么调料的味道，连咸味都很淡，但是丝毫不膻不腥，肉质软嫩，有种别样的清甜滋味。 在她印象里，羊肉是种重口味食材，必须佐以大量的孜然、辣椒、大葱、麻酱等才能调和其味，从来没吃过这么朴素的做法，居然也挺好吃的。 她又夹了一块：“你放什么了呀，一点都不膻。” 高屾说：“没放什么，就盐和黑胡椒。肉本身品质好，所以能这么做。” 原来那些黑黑的小圆球不是花椒是黑胡椒。“这是哪儿的做法？东北菜？”印象中东北菜最喜欢肉和菜一锅炖，口味也不重。 他笑着说：“是挪威菜。” 唐楚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对那锅羊肉炖白菜拜了拜：“原来还是国际友人，失敬失敬。” 这顿饭她又吃撑了。鱼香肉丝太下饭，羊肉分量太实在，连扫冰箱清剩货的蔬菜杂炒也吃得停不下来。 《舌尖上的中国》里有一集叫《五味的调和》，说川菜是复合口味的集大成者，而鱼香肉丝又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明明没有鱼，只有泡椒、酱油、糖和醋，居然能做出鱼的味道来。 然而另一边，是原汁原味的炖羊肉，最简单的调味，出乎她对羊肉的刻板印象之外。 这个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多种类、菜系、风格、口味完全不一样的食物？东西南北古今中外，最近还点亮了烘焙技能树！ 她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的高屾，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空碗。 他正在收拾剩菜空盘，见她捧碗幽怨地望着自己，笑问：“又怎么了？” 唐楚像仓鼠似的啃碗边边：“我在想，以后要是吃不到你做的饭了，那该怎么办呀！”简直一片黑暗生无可恋！ 他把碗筷从她手里轻轻抽走：“不会的。” 什么不会呀，就算亲兄妹也没法一辈子住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结婚，会和另一个人组成家庭，每天给那个人做鱼香肉丝糖醋排骨红烧带鱼水煮肉片咖喱牛肉麻辣香锅三杯鸡卤肉饭回锅肉红焖虾酸菜鱼葱油面蟹黄豆腐清蒸鲈鱼芦笋虾仁芝士蛋糕提拉米苏杨枝甘露爆米花苹果派奶酪包……而自己只能在一边默默地干看着，说不定还要叫那人嫂子…… 心！如！刀！割！ 不行，饭可以吃不到，哥哥绝对不会叫。 她郁闷地拾起拐杖回到电脑前，爬上游戏，忿忿地飞去浩气盟入阵营——浩气盟地图是灰的，不能直飞，最近的地图是南屏山。 她飞到南屏山，跨越整个地图抵达浩气盟，再翻山越岭爬上地图中央的落雁峰，终于找到了浩气盟的首领谢渊。 “加入浩气盟，你才真正踏入了江湖。从今天开始，杀戮将伴随着你，不仅是你的对手，你的朋友也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你是否确认加入浩气盟？” 玩了这么久的剑三，一直是中立号，打打大战做做日常，种种菜挖挖草，跟杀戮、江湖几乎不沾边。此刻站在阵营领袖的面前，小和尚仿佛也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热血涌上心间。 脑补一下自己禅杖在手、将师父护在身后、像抱得美人归一样解救她于危难之境万人中央的雄伟英姿，帅爆了！ 她豪情万丈地点下了“确定加入”。 五分钟后，小和尚的热血豪情就萎靡了。 换pvp装备需要威望，威望和帮贡差不多，主要通过做日常、打战场、周末攻防等积累，每周还有上限，初入阵营送的一点点威望连一件装备都换不了。所以她现在除了头像上多了个阵营图标、去战争地图会自动开阵营、更容易被人杀、变成了一颗真正的移动人头之外，保护师父的能力和五分钟前相比并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以后师父在帮会频道刷被击杀喊话就不会那么寂寞了，自己可以陪陪她…… 第27章 鱼香肉丝 七点钟，师父上线了，组她进队。 [队伍][提拉米苏]：一起做门派事件？ 今天的门派事件是七秀，组队做得快。 [队伍][糖醋排骨]：神行2分钟，稍等。 [队伍][提拉米苏]：你怎么跑去浩气盟了？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我也加阵营啦！以后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呃……可能暂时还不行…… [队伍][糖醋排骨]：我帮你吸引火力！ t就是应该保护奶的！抗揍什么的，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没啥！被人揍被boss揍都一样！ 师父沉默不语，小和尚以为要被她嘲笑了，谁知她却问：“下午被杀，你很不甘心？” 小和尚默默地对手指：“也没有啦……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不能保护师父……” “ok，一会儿帮你出气。” 出气？师父还有其他给力的亲友吗，能打得过马斯卡彭他们？打架寻仇什么的，主要靠人手，就算有一两个特别犀利的帮手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她翻过阵营风云榜，马斯卡彭的帮会排恶人前十。 [队伍][提拉米苏]：先来七秀做任务吧。 糖醋排骨飞到七秀的无盐岛门口，合服后的门派事件特别热闹，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七秀的门派事件给四个任务，对诗、采灯、钓鱼、翻乌龟，每个给一朵鲜花，可以送给任意玩家，被送鲜花最多的玩家还能参与倾世美人的评选，获得称号。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为了竞争倾世美人而收鲜花了，100金一朵，第一名收到了40朵。 咦，这个活动感觉好适合师父。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要不要参加倾世美人评选？ [队伍][提拉米苏]：有什么用？ 师父居然会问“有什么用”这种实在的问题！那你的白披风有什么用？几十套外观有什么用？大战奶死人的治疗橙武有什么用？ [队伍][糖醋排骨]：给倾世美人称号，师父不喜欢吗？ [队伍][提拉米苏]：不喜欢。快点做任务，还来得及把花卖了。 好不习惯这么务实的师父……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等一等，我们来测姻缘娃娃吧。o(n_n)o [队伍][提拉米苏]：什么姻缘娃娃？ [队伍][糖醋排骨]：这边这边，点白仙仙对话。 npc白仙仙会问玩家一系列问题，类似性格测试，测完给一个姻缘娃娃，对同样有姻缘娃娃的玩家使用就能测出你们的适合指数。 真是一个无处不情缘的游戏…… 糖醋排骨回答完，对师父使用姻缘娃娃——“你与提拉米苏的适合程度是115，天作之合。”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我们是天作之合呢！~\(≧▽≦)/~ 师父难得娇羞地回了一个心。 对完诗上马去河边翻乌龟，密聊声忽然响了。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你的花还在吗？ 唐楚在人群里找了找，发现叽叽叽叽叽叽就在评选npc旁边。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刚送掉一朵，其他的还没做。干嘛？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做完送[冰梦樱泪]行吗？ 她点开npc，冰梦樱泪也在竞争倾世美人评选，目前排名第三，和第一第二差距有点大。第一名已经60朵了，还在不断增加。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好的。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身上有金币吗？先借我一万金。 不用说，他借钱肯定是为了给冰梦樱泪收鲜花。上周表弟就问她借过一次两万金，说要去包团买装备，想来也是给妹子包的。 表弟是个挺低调单纯的小*丝，小姨管得严，生活费也不多。他在游戏里一直很节俭，从不花钱，点卡都是打工赚金币换的。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上周你借我的两万金还没还呢。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等我买了金一起还你。 小和尚昨天刚割肉买了海誓山盟，现在也穷得叮当响。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包里只剩三千。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算了，我找别人借去。 不知他找谁借到了钱，冰梦樱泪开始在人群里刷150金一朵收鲜花；第一名不甘被超越，涨到200一朵，竞争十分激烈。 糖醋排骨和师父一起翻完了乌龟，飞到湖中心小岛上钓鱼。钓到一半，身边来了几个红名。 七秀地图不能开阵营，红名就是白天加的仇人，马斯卡彭帮会的一群人。 [队伍][提拉米苏]：你的鱼钓够了吗？ [队伍][糖醋排骨]：够100分了。 [队伍][提拉米苏]：交任务，来报仇吧。 小和尚懂了。马斯卡彭等人刚来，只要随便打他们两下，这鱼就别想钓了。她看着马斯卡彭站在水边的鱼篓旁抛出了鱼竿，上去打了个千斤坠。 马斯卡彭反应很快，立刻退出钓鱼状态反击；旁边那个血少的小奶毒就没这么机灵了，手里抓着钓鱼竿原地转来转去放不出招，正好提拉米苏触发了橙武特效，剑破、剑气、剑气、剑气，连抬三下大腿，把奶毒秒了。 奶毒躺地上骂了句娘。 其他几个红名很快也加入战局。糖醋排骨是个副本装脆皮，勉强挣扎了一下就跪了；师父开着减伤免控，抠脚一直跑到采灯npc那边的小山上才被追上放倒。 师父今天表现很不错嘛！不但杀了一个对手，还坚持活了这么久！ [队伍][提拉米苏]：别把人打死，涨杀气。 小和尚打开属性面板一看，自己也涨了20点杀气。 [队伍][提拉米苏]：起来，继续。 两人复活过来，继续猥琐地骚扰人家钓鱼。这次他们有防备了，对面好几个奶，一个和尚一个秀秀谁也打不死，被七八个红名踩倒在地。 如此反复四五次，小和尚觉得有点亏。虽然马斯卡彭等人被他们骚扰得钓不了鱼完不成任务很郁闷，但是死的是自己呀。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我们的报仇方式就是给人家送人头吗？#呆 [队伍][提拉米苏]：看看他们都多少杀气了，上50就撤。 所以师父是在故意送人头给对方涨杀气？那又有什么用？200杀气变红名，也不过进监狱呆几小时而已，人多组队的话只要半小时就能出来。 小和尚躺地上看了看，有几个奶没怎么动手，杀气不高。 [队伍][提拉米苏]：盯着那几个人打，让他们还手。 两人又死了几次，奶的杀气也上50了。趁着他们复活的空档，对面有些人已经做完钓鱼任务，专心打架，骚扰的效果也没有了。 几个人踩着他们的尸体辱骂嘴炮。提拉米苏说：“门派地图打架有什么意思，缩手缩脚放不开。有本事去野外，开阵营打。” 这个提议毫无意外引来一通讽刺嘲笑。 马斯卡彭说：“野外就野外，去哪儿？你随便挑吧。” “就去最近的，洛道江津村下边那块空地。” 下午的红名万花对马斯卡彭说：“有病吧，你还真跑野外去陪这俩菜b玩？从头到尾就他们俩没见过第三个人，你自己去好了，一个人也打得过他们两个。” 唯一被杀的奶毒也说：“八点要打帮会擂台，十点还有小攻防。昨天答应竞技场带我上2000的，打不打了？” 马斯卡彭说：“还半个多小时呢，虐完菜b回来再打，不耽误。” 提拉米苏说：“给你十分钟组人，七点半在桉林的桉字那里等你。我把我们帮的人都叫上，你把你们帮人也叫上，省得说我欺负你们。” 万花大笑：“还把你们帮人都叫上，就你那空壳帮会，组得齐一个团不？” 糖醋排骨悄悄打开帮会界面看了一眼。花哥您太看得起我们了，别说一个团，我们连一个小队都组不齐…… 帮会里只有他俩在线，连抱得美人归和他没满级的小花花都不在。师父哪来的底气和人家排名前十的大帮会约战的，马斯卡彭单刀赴会还不一定打得过呢……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咱们真的要去洛道打架？ [队伍][提拉米苏]：嗯。 [队伍][糖醋排骨]：就我们两个？ [队伍][提拉米苏]：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我一个人就行。 一个人？用钱砸死对手吗？=_= 师父真的进错游戏了。以师父的财力，如果选个能花钱砸装备的免费游戏玩，说不定早就叱咤全服了。就算水平菜一点，至少不会随便来个人就被虐得爬不起来…… 两人爬起来飞到洛道。今天仍有不少人来洛道做七夕任务，不过他们都是去右上方的绝谷任务点，没有人来桉林。 小和尚干掉一只主动攻击她的桉林野狼，蹲下庖丁狼尸：“师父，为什么选来洛道？”远近什么的不是理由，反正都是神行。 “洛道人多。” 人多难道会帮你打架吗…… 过了十分钟，马斯卡彭来了。 看得出来，马斯卡彭还是很尊重师父这个昔日情缘、今日对手的，组了一个团过来探路，一大群红名浩浩荡荡地杀向桉林中严阵以待的……一个今天刚入阵营的pve装小和尚，和一个拿了橙武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手残水秀。 [马斯卡彭]说：你tm逗我？ 第28章 鱼香肉丝 [马斯卡彭]说：你tm逗我？ 师父的回应是对着他一个霸气的群攻剑破！ 然后就跪了。_(:3」∠)_ [队伍][提拉米苏]：你先吸引一下火力。 师、师父！他们有二十多个人啊！(⊙o⊙)！ 小和尚勉强放了个群控，开着减伤免控打算跑，面前追击自己的马斯卡彭头上突然冒出一个亮晶晶的大字。 她以为他开了虎，还纳闷自己哪有本事把他打到残血开虎，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赏”字。 屏幕上方的滚动公告栏刷过一行黄字：“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5000金，对马斯卡彭进行悬赏，总赏金已达5000金，众侠士切勿错过。” [马斯卡彭]说：艹！ [马斯卡彭]说：保护我，一会儿我还要打帮会擂台！ 他退到了队友中间，但是叮叮叮叮叮！队友们头上的“赏”字也一个一个亮了起来。 滚动公告的“江湖恩怨一朝清”刷个不停，不过队友们的人头没有马斯卡彭的值钱，只有1000赏金。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一片“赏”字小图标，那都是钱！移动的金币！何况这里是野外！何况他们都开了阵营！ 在绝谷做七夕任务、乱斗打得正嗨的人头狗们一扭头，纷纷大轻功向桉林扑过来，唯恐慢两步赏金就被别人抢了先。 浩气们一看，嘛，都是恶人，正好为阵营战斗啊！还能顺便赚点威望和人头！ 恶人们一看，同阵营的，不是问题！加仇杀呀！野外仇杀阵营玩家才10点杀气，去监狱门口随便做个日常就洗掉了，白赚1000金，值！ 人群中间的马斯卡彭一看情形不对，打算神行飞走，刚开始读条，被突然冒出来的明教打断了。 明教的名字叫步遥练。=_=b 人群外的炮姐织遥浅遥相协助，顶着周围手忙脚乱的马斯卡彭队友们和乱七八糟的红名绿名，爆发全开，马斯卡彭没能开出虎就被带走了。 公告换了一批内容刷：“马斯卡彭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悬赏解除，请成功完成此悬赏的侠士至信使处领取赏金。” 小和尚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洛道人多真的能帮忙打架呢…… 原来打架真的能用钱砸呀…… 原来师父说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是真的，确实不需要徒弟帮忙…… 复活点就在旁边，一大群人有恶人有浩气还有加仇人的，互相之间红得一片混乱，乱斗战场从绝谷搬到了桉林，马斯卡彭等人也无法幸免。 糖醋排骨复活回营地，马斯卡彭就在她旁边。原本他一身pvp装有十多万血，现在只剩8万多，和自己的pve脆皮装差不多了。 她选中马斯卡彭仔细一看，他的头像下面多了个红色的怨念debuff1：因被江湖悬赏而重伤，怨气缠身，所有基础属性降低20%，持续三小时。 原来这才是师父的真正目的，太奸诈了…… [队伍][糖醋排骨]：嘿嘿，现在可以放开手脚报仇了。#狡诈 [队伍][提拉米苏]：别急，再等等。 [队伍][糖醋排骨]：？ [队伍][提拉米苏]：想去玩玩也可以，自己小心点，我们没奶。 小和尚猥琐地加入战团，把马斯卡彭设为焦点，看他盯着浩气的奶打，放个摩诃无量击倒；血掉太多退回后方求奶，捉影式抓回来；被别人打成残血了，上去一个拿云，人头到手！ 屏幕上跳出一个成就红戳：[江湖！开始]击杀敌对阵营人士一人。 马斯卡彭的队友身上都带着怨念debuff，比小号还脆，死得特别勤快。师父优哉游哉地躺在复活点不起来，看谁试图冲出人群逃跑，挂个悬赏，这人瞬间就会被红名淹没送回复活点。 无法逃脱的迷の引力。 悬赏是匿名的，有人在附近问：“这是得罪了哪位土豪，一人单挑一个帮？对于这种仗钱欺人藐视江湖道义的无耻行径，我只想说：土豪你还缺小弟吗？” 复制党们纷纷跟着刷屏。 下午的红名万花气得大骂：“我们帮这么多人，一次1000金，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悬赏！” 话刚说完，他头上就多了个“赏”字，悬赏金额涨到3000金，顿时被凶残的红名们抢成了渣渣。 糖醋排骨跑到一个浩气奶毒身边蹭治疗，心想：骚年，你太天真了，你知道我师父每天从交易行赚的黑心钱够悬赏你两百次吗…… 她暗搓搓地混在人群里偷了马斯卡彭几次人头，看他复活回营地，本来还有8万多血，突然就变成了2万多的超级脆皮。她冲过去敲了一棍子，马斯卡彭居然没还手，再补一招韦陀献杵，他就跪了。 [队伍][提拉米苏]：好了，现在可以随便虐了。 糖醋排骨点开马斯卡彭的装备界面一看，他的装备耐久度全掉光了，和裸奔没有区别，连武器都无法使用，就是一个纯木桩。 她又看了看自己，只死了两次，武器95%，其他98%。 [队伍][糖醋排骨]：他的装备怎么这么快就红了？被玩家杀不是才掉1%耐久吗？ [队伍][提拉米苏]：杀气超过50，一次10%。 (⊙_⊙) [队伍][提拉米苏]：身上有杀气，怨念减20%属性，三小时；没有只减5%，两小时。 (⊙_⊙) 师父岂止奸诈，简直心机x啊！从钓鱼那会儿就开始铺垫了！ 在这个武侠江湖的世界里，最可怕的居然不是武艺高强人多势众的恶霸，而是有头脑的黑心土豪…… [队伍][提拉米苏]：你干嘛入阵营，一不小心就开阵营模式了。中立仇杀起来多方便，加杀气还多。 师父！人家入阵营是为了保护你好不好，怎么还嫌弃上了呢……0﹏0 马斯卡彭也挺执着的，身上装备耐久都掉光了，趁着复活脱战的瞬间换了一套备用的pve装继续打。但他是纯pvp党，pve装也就是个大战水平，属性还打八折，嘎嘣脆鸡肉味，很快又死红了。 乱斗一直打到将近八点，马斯卡彭的队友们索性躺地上不起来了。 他们大概从没体会过集体被人坑复活点的滋味吧…… [队伍][提拉米苏]：解气了吗？ 师父这么大费周章，原来只是为了她一句不甘心，但其实她的不甘心也是为了师父呀。 [队伍][糖醋排骨]：只要师父开心，我就也开心。o(n_n)o 提拉米苏终于停止悬赏，人群慢慢散去。马斯卡彭等人趁机跑出复活点，找杂货商修了装备，脱战神行跑了。 小和尚想起他说过八点要打帮会擂台，身上带着三小时怨念debuff，属性比小号还差，怎么跟人打擂台？十点的小攻防又是一场大混战，按这架势，装备还得红。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是不是故意选这个时间悬赏他，让他没法打擂台、小攻防和竞技场？ [队伍][提拉米苏]：也不是完全没法打。 [队伍][糖醋排骨]：？ 这时有两个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织遥浅和步遥练。=_=b [队伍][步遥练]：土豪，是你发的悬赏吧？今天一共收获了1万8赏金，谢谢啦。 [队伍][步遥练]：我们专业□□，价格合理量大从优，比悬赏便宜，要不要考虑一下？ 提拉米苏不为所动。 [队伍][提拉米苏]：你杀人并不会附赠怨念。 [队伍][步遥练]：，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时候下手，这点土豪肯定是很懂的啦。 [队伍][步遥练]：马斯卡彭刚刚急吼吼地飞走了，你猜他会去哪儿？ [队伍][提拉米苏]：我猜他去马嵬驿找姬别情。 [队伍][步遥练]：这种时候你就需要一个会隐身的杀手。#媚眼 步遥练也神行飞走了，不一会儿，队伍界面显示他飞到了马嵬驿。 小和尚不太明白，悄悄密聊问师父：“姬别情干嘛的？” 师父回答：“卖顺气丸的npc，可以消除怨念，不然就得挂机三小时。” 原来如此。马斯卡彭八点要打擂台，肯定得买道具把怨念debuff消掉。 [队伍][步遥练]：他开始吃顺气丸了，一个200金才消十分钟，啧啧。 三小时，那得吃18个，3600金，比普通悬赏还贵。 [队伍][步遥练]：吃完了。#狡诈 公告又开始刷：“江湖恩怨一朝清，唯望群侠多援手。现有人愿付8000金，对马斯卡彭进行悬赏……” 这是哪个策划出的馊主意啊，照这样江湖恩怨还清得了？对于这种偏袒土豪玩家、破坏游戏平衡、专给人添堵、强行烧点卡的策划，小和尚只想说：干得漂亮！ “马斯卡彭在时限内被成功重伤……” 这次马斯卡彭在世界频道骂娘了。 [队伍][步遥练]：搞定。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儿记得叫我，给你20%回扣。#媚眼 [队伍][提拉米苏]：50%。 [队伍][步遥练]：太黑了吧，你可是土豪。 [队伍][提拉米苏]：那我叫别人。 [队伍][步遥练]：30%吧。 [队伍][提拉米苏]：我赌他还会去老长安的姬别情那里再买一次顺气丸，主城悬赏我会加到2万金。50%一口价，不要就算了，有的是pvp亲友。 糖醋排骨现在是浩气，看不到马斯卡彭的位置。她退回登录界面，临时建了个小号，起名“鱼香肉丝”，进游戏暗搓搓地加了马斯卡彭好友。 中立小号能看到对方位置了，他果然去了老长安。 “江湖恩怨一朝清……” 还有完没完了！心疼马斯卡彭30秒。 师父的报复一波接着一波，□□迭起，环环相扣，每次她以为把人折腾够了可以收手了，其实还有更坏的在后头…… 小和尚现在相信，马斯卡彭对师父说的那句“你把我逼到不得不转服”绝对不夸张。就师父这雄厚的财力、过人的谋略、无耻的脸皮，在自己毫无战斗力、没有亲友助阵的情况下，单枪匹马都能把马斯卡彭玩成这样，要是再给她几个团的帮众，她还不上天了？ 不愧是当年搅动全服腥风血雨的女纸…… 第29章 深夜卤味 小号鱼香肉丝下线的时候，马斯卡彭正蹲在帮会领地里挂机，没再动弹过。擂台赛、竞技场是没戏了，改日再约，先把三小时debuff挂掉再说吧。 大号一上线就收到叽叽叽叽叽叽的密聊：“我有钱了！还你钱呀！” 唐楚问：“你买金币了？” “说出来你都不信！刚我带着妹子去老长安桥上怀旧拍照，忽然旁边的人脑袋上就蹦出来一个悬赏，悬赏榜第一名，2万金！天上掉钱啊！我二话不说加他仇人上去大风车给转死了。” …… 她看了一眼队伍频道，步遥练正在哭诉：“我都赶到了，打一半突然来了个藏剑转大风车，没抢到人头55555……下次咱提前约好，给你50%回扣，行了吧？” 师父骄矜地点了点头：“成交。” 唐楚继续密聊叽叽叽叽叽叽：“主城杀人120点杀气呢。” 叽叽叽叽叽叽激动地说：“120点杀气算个啥，那可是2万金！做日常6次就能洗干净，一个日常3000多金，你见过这么好赚的日常吗？别说2万，5000金我就干了！pvp党有多穷你知道吗！” 酱紫哦，那下次跟师父说别挂那么贵了，省点钱，还能多悬赏几次…… 师父会悬赏，别人也会，1000金谁出不起。不知是马斯卡彭还是他的哪个队友不甘心，给提拉米苏也挂了一个1000金的悬赏。 悬赏自己是看不到的，提拉米苏在扬州交易行扫货，顶着个赏字大摇大摆在扬州城里走来走去，直到糖醋排骨和她碰面，才知道自己被悬赏了。 为了1000金在主城杀人的亡命之徒……还真不多。如果不及时把杀气洗掉，死一次掉10%耐久，那点钱还不一定够修装备呢。 小和尚也没当回事，跑去扬州考场考试，屏幕上忽然跳出师徒召请弹窗：“你的师父提拉米苏希望你现在神行到他身边，是否同意？” 她点了同意，过图后到了一个陌生的不毛之地，打开大地图发现是寇岛日轮山城旁边的一个犄角旮旯里。 寇岛是40级的地图，副本也是70年代的，人迹罕至。 [队伍][糖醋排骨]：？？ 师父退出队伍。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加我仇人，来拿赏金。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1000金也是钱，别便宜了外人。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加仇人会不会删好友？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可能会吧。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那我不要，删好友会清空好感度的。我跟师父已经有三颗心了，不舍得删。 为了证明对师父好感度的重视，她从包里翻出剩余的鸳鸯帕，又给师父用了一个，加了20点好感。 师父沉默了许久，重新组她入队。 [队伍][提拉米苏]：好吧，那就不删。 [队伍][糖醋排骨]：嗯！o(n_n)o 提拉米苏把刚上线的抱得美人归喊了过来。抱得美人归可没这么多小讲究，利索地加了仇人把提拉米苏杀了，拍拍屁股去领赏金。 看着天策小萝莉咻咻咻地把师父戳死，明知师父是故意的，小和尚还是忍不住看他不顺眼起来。哼！几天前还以为你们是你侬我侬的情缘，现在有了新情缘，转头就毫不犹豫地加仇杀了！果然只有贫僧才是打心眼里怜惜疼爱师父！ 提拉米苏复活起来，身上也多了个两小时的怨念debuff。 没关系，反正对师父来说，属性高点低点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坐船回扬州途中，队伍里又进来一个人。 [队伍][无花]：徒儿也入阵营了？ [队伍][糖醋排骨]：嗯，今天刚加的。 [队伍][无花]：先去买一套盘牙吧，好歹比副本装强。 [队伍][糖醋排骨]：盘牙？ [队伍][无花]：缝纫铸造做的pvp装备，交易行有卖，不贵。 [队伍][提拉米苏]：我给你买。 呃…… [队伍][糖醋排骨]：谢谢师父，我自己去买好了，包里钱够的。 [队伍][提拉米苏]：我就喜欢给你买东西。 好吧，反正她的金币也是师父给的，谁买都一样。 [队伍][无花]：一会儿十点有小攻防，你去不去？给很多战阶威望的。 [队伍][糖醋排骨]：小攻防怎么打，我没打过。#呆 [队伍][无花]：没事，你跟我的团去，我告诉你怎么打。今天估计挺容易的。 [队伍][糖醋排骨]：好呀，谢谢师父。o(n_n)o [队伍][无花]：九点四十开团，你来组我吧。 无花退队走了。 小和尚挠挠头，问队里的另一位师父：“师父，你去不去打小攻防？” 师父冷艳地说：“身上有怨念，不去。” 也对，小攻防听起来应该会打得挺激烈的，想想刚才马斯卡彭他们的惨烈之状，师父还是安稳地留在主城里消buff好了。 “那我先去无花师父的团啦？” 师父没说话，骑马奔往交易行，不一会儿又骑回来，交易给她一套元气盘牙装。 小和尚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丢下师父自己去打小攻防有点不仗义，但是打攻防是为了尽快升战阶！攒威望！换装备！变牛逼！保护师父！干巴爹！ 她退队进了无花的团，团里好多熟面孔。第一次打军械库出了玄晶之后，无花每次开散团都会叫她去打工，但后来再也没出过好东西，可见那次爆人品的可能真不是她，而是抱得美人归…… 飞星皓月的yy她也很熟了，进去挂到指定的房间，一群人在七嘴八舌地聊天。 普通发最标准的最帅撒贝宁问：“无发，团泥不扫棱都没有pvp装，全要去吗？” 无花说：“刚合服，指挥还没定下来，今天不打进攻防守了，就拼dps。咱们帮有阵营的都要上，每个团留一两个奶，其余全切dps，到时候听指挥换副本装。” 糖醋排骨不太懂，乖乖跟着大部队，团长让干啥就干啥，飞到南屏山陶塘岭的一个山坡上集合。十点钟刷出来恶人谷首领莫雨和一群卫士，大家冲上去乒呤乓啷一顿揍，两分钟就打完了。 说好的攻防热血群战呢，怎么又变成打boss了…… 无花向她解释了一下小攻防的机制，大概就是双方既可以协助保护己方boss进攻对方防线，也可以杀掉对方的boss，真打起来还是很纠结的。但因为刚合服阵营势力还比较混乱，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杀boss这种最简单的方法，结果浩气在人数略显劣势的情况下，凭借强力的dps占得先机，其中pve玩家功不可没。 阵营频道刷过一片对飞星皓月帮会的鲜花鼓掌，唐楚才知道，无花放弃今晚开荒大明宫，组了三个pve团过来打莫雨，另外还有三个主pve的帮也各出了一个团。五甲团的dps不是盖的，团里最高的明教打了8万多dps，伤害统计第一页全是5万以上，而一般的pvp装玩家，打boss也就能打个一两万。 糖醋排骨在团队里感慨说：“原来pve玩家也这么厉害。” 最帅撒贝宁得瑟地说：“腻害撒呀，莫雨太简单呢，存撸木桩，要似剑僧也仄么好打就好呢。” 众人说起了开荒剑圣的事，打了好几周没有进展，都有些疲惫。无花说：“明天我要给系里准备学生节的事，休息一天吧。大家有别的朋友也在开荒的，去交流交流，弄清楚剑圣到底什么机制。” 唐楚不懂开荒，只听到一个关键词：学生节。 她问：“师父，你们学校也有学生节？” 最帅撒贝宁说：“里们都有仄个学僧节啊，我丧大学的丝候怎么没有。” 把无花当男神的声控妹子也说：“我们学校也没有，没听说过。” “大家都没有，就里们酿个有，里们不会似一个学校吧！” 团里有的人退队有的下线，不剩几个人了。唐楚在团队频道打字说：“我在燕城上学，师父你呢？” 无花回答：“我也是，这个服好多同城的。” “我学校在四环外西北角。” “嗯，一样。” “五路口？” “是的。” 不会这么巧吧？“师父，我们来对个暗号吧：桃李苑。” 无花笑了：“你是本科生吧，我住老宿舍楼，没怎么去过桃李苑。” 居然真的碰到同校师兄！她马上改口：“师兄是哪个系的？” “环境系研二。” “我有个老乡师姐也是环境系博士，姓黄，前年毕业的，师兄认识吗？” “黄芪师姐吧？当然认识，跟我一个实验室的，我做毕设就是她带的我。你也是兰陵市人？我姑妈家在那儿，前两年我还去过。” 没想到游戏里偶然遇到的师父，三次元居然有这么多交集，两人聊得停不下来。 最帅撒贝宁说：“可惜里们酿个都似和丧，要似一蓝一吕，缩不定还可以凑一对嘞！嘿嘿！我也想见无发，可惜泥太远呢。” 豪爽妹子说：“帅帅嫉妒了。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基友才是真爱啊！” 声控妹子说：“不许卖腐玷污我家男神。和尚又不一定是男的，我见过好多妹子玩和尚号，我觉得糖醋排骨像妹子。” yy里好多人起哄要求糖醋排骨开麦验明正身。无花止住大家，问：“你现在在学校吗？” 起哄声更大了：“这是要当场奔现的节奏哇！前排围观！求直播！” 唐楚回答说：“我在家里，下周才回学校。” “没事没事，下周再奔现也一样！记得直播啊！” 唐楚被他们闹得有点尴尬，没有说话。她在南屏山的营地里打坐等神行cd，看时间快到了，起来准备回城。 视角一转，看到旁边一个屏蔽人物的头顶名称：提拉米苏。 而且她的名字是队友的蓝色！ 刚刚打莫雨时人太多，她把团队界面折叠了，只显示本小队，此时展开一看，师父在二小队的角落里，前面几个人都离线了，不知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她又打开yy频道，师父正挂在大家唠嗑聊天的大厅里。 第30章 深夜卤味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你怎么来啦？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不是打小攻防吗？我不能来？ 糖醋排骨选中师父，她身上的怨念debuff已经不见了，大概是买顺气丸洗掉了。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已经打完啦……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不过周四还有一场，师父到时候我们一起打吧。o(n_n)o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嗯。 yy里最帅撒贝宁问：“无发，去不去打竞技仓？来丝仓呗。” 无花说：“有点累，改天再说吧。我今天战场还没打，去散排两场，一会儿随便干点啥就下了。” [团队][糖醋排骨]：师父，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打架？ [团队][无花]：好。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好。 我说的是和尚师父，不是秀秀师父……再说师父你确定你能教我打架吗？ 无花在yy里说：“走，退团去排战场，你退了组我。咱们跳到下面的小房间去，我跟你说怎么打。”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要不要一起去打战场？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打过了，不去。 她傲娇地率先退了团队，神行飞走了。 无花把糖醋排骨拉到一个单独的加锁小房间里，两人组队散排。今天的战场是九宫棋谷，25对25，进去后无花带她到东南角的台子上蹲着，给她讲战场的机制。 对面飞过来一个万花想偷箱子，无花现场演示了一遍和尚单挑万花的过程。 他们打得太快了，唐楚都没看清，有好多问题想问，根本来不及打字。 无花说：“你开麦说吧，打字太麻烦了。” 唐楚犹豫着没应声，他又说：“反正下周会见面，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你是妹子。” 哈？“你怎么知道？” “挺明显的呀，性格很软，喜欢用颜文字表情符，说话就是女孩子的调调。如果你告诉我你是男的我才要大跌眼镜了。” 好吧，她确实也没有刻意掩饰过性别，只不过游戏里亲友很少，从来没人在意过这个低调的小和尚背后是男是女。 既然说开了，她索性戴上耳机开麦，先叫了一声：“师兄。” 无花用他那低沉的男神音笑着说：“声音蛮好听的，跟你的形象很符合。” 唐楚有点脸红，清清嗓子：“那个……你刚才说万花打他会回血的buff叫什么呀？没看清楚。” 身后忽然传来高屾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唐楚摘下耳机回过头，看到他从楼梯上下来。她指指耳机：“yy，语音，游戏里的。” 他脸色淡淡的，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倒水。 她继续把耳机戴上，专心听无花讲解。 这局双方实力相当，局势十分纠结，最后两边的人全集中在场地中央的水渠里抢着开最后一个宝箱，打得昏天暗地。糖醋排骨装备差血少，被对方标记了，只要一出现就会被集火，死得不要不要的。 “奶我一口奶我一口！”她顶着一层血皮挣扎到队友身边，“秀秀快看到我！我就在你面前！” 可惜散队的秀秀根本没注意她，专心给自己的亲友藏剑加血，她硬生生被身上的dot1掉死了，倒下时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无花忍着笑说：“对不起，舍身cd。” “好羡慕那个藏剑，一直没死过，要是我也有个绑定奶就好了……”她咕哝着复活回营地，“我死这么多次，会不会对我们的分数有影响？” 无花说：“会给对方加分，但这个战场最重要的是开箱子，不要怕快过来支援。” 小和尚大轻功飞起，奋不顾身地往人堆里扑去。 一场战场打了将近半小时，最后险险获胜。今天小攻防、战场、日常周常加上入阵营给的初始威望，够换一件首饰了。 她屁颠屁颠地跑到阵营npc那里买了一个戒指，把自己的pve戒指换下来，血条多了一千多点血。 感觉自己好像变强了那么一点点呢！保护师父的能力又进步了！ 另一个戒指用的是七夕红线戒，上面刻着她和师父的名字。如果再有威望，就先去换项链和腰坠，这个戒指要戴久一点～ 她看到提拉米苏还挂在yy大厅里，游戏也在线，发了条密聊过去显摆。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我有威望装了，看我的戒指！[逸霄听雨·志行戒]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离开一会，稍后回来！ 原来师父只是在挂机…… 离开战场注意力松懈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回头见高屾正在灶边搅锅里的东西，不由两眼放光地问：“你又在煮什么好吃的啦？” 他神情冷淡，看着锅里头也不抬：“饿了，弄点夜宵。” 那味道有点像红烧肉，又有点像茶叶蛋，随着锅里咕嘟咕嘟和他搅拌的动作越来越浓。她吞了口口水，决定不要节操：“有没有我的份呀……” 他终于抬起头来：“我看你玩游戏就玩饱了，还需要吃饭？” 这态度跟管教网瘾少年的家长似的。她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他一直没干涉，还挺认同的样子，怎么突然不待见起来了？ 她陪着笑说：“游戏哪能和你做的好吃的相比，到底是什么？好香啊！”夸张地配了个吸鼻子咂嘴巴的动作。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昨天的鸡翅、豆腐，加点肉什么的卤一卤当夜宵。再多煮一会儿，入味了才好吃。” 原来是卤味，难怪这么香，闻着这味儿干等不是要人命吗。唐楚哭丧着脸说：“能把厨房门关上吗？” 她回过去看电脑屏幕，无花密聊她问：“人呢？还在吗？” 她戴回耳机把麦打开：“在呢在呢，刚离开了一下，不好意思。” 无花说：“25人战场主要靠组织和战术，个人技术作用不太大，你想练手的话来主城门口插旗。” 唐楚说：“我电脑不好，主城里太卡了，人物都屏蔽，能打吗？” “那去老洛阳门口吧，地方大，人少，都是专门去插旗的。” 老洛阳是她以前最爱去的主城，紧邻少林门派，城门前一大片广场空地，常年都是插旗党们的聚集之地，如今依然不乏爱好者专程回这里打架，图个宽阔敞亮。 插旗就是切磋，和平pk，锻炼技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无花说：“我先找几个人切磋当示范，给你看看各门派的技能和buff。你想先学哪个门派？” 唐楚立刻回答：“天策！教我打天策！”干翻马斯卡彭！让他欺负师父！ “天策啊，确实不太好打，这个版本挺强势的。”无花在稀稀落落的人群中找了一圈，“好像没有闲着的天策。有个冰心秀点我切磋，先给你看秀秀吧。” “我不打秀秀。” “为什么？”无花有点诧异，“竞技场冰心和奶秀都挺多的。” 可是她练pk技术并不是为了打竞技场之类的呀……“秀秀是我们和尚的官配，怎么能打秀秀呢？” “是吗，”无花笑着说，“我觉得内部消化比较美。” “对呀，内部消化，军爷配军娘，花哥配花姐，道长配道姑，二少配二小姐，和尚配秀秀。” 无花被她逗得直笑，拒绝了那位秀秀的切磋邀请，换了另一个剑纯打。 他和洛阳广场上的各个职业几乎全切磋了一遍，每个讲解对方的重要技能、buff、应对之策和战术，巨细靡遗。他虽然是pve党，但pk技术也不错，插旗胜率在80%以上。 唐楚竖着两只耳朵，听得……心里非常想专心致志认真听讲全都记下来，然而大脑却不受控制…… 因为厨房里的卤肉实在太香了啊啊啊！！！ 大半夜的煮这种东西简直是犯罪！邻居都要报警了！ 她看着高屾关火把锅里的东西捞出来过凉，几样装了个大拼盘端上餐桌。她的腿已经恨不得甩掉石膏飞奔到餐桌旁，可是耳机里无花师父还在孜孜不倦地教诲：“惊羽隐身后追命必会心，再开心无旁骛，伤害非常高，这个时候就该交无相了……” 高屾看她没动，把脸一沉：“吃不吃？” “吃吃吃吃吃！”她连连对他做口型，等无花一说完，飞快地丢下一句“师父我这有点事离开一下谢谢你教我这么多辛苦了改天再向你讨教”，拐杖都不拿单脚跳着往餐桌边扑。 高屾上前接住她：“慢点！你真是为了吃不要命。” 唐楚一把抱住盘子，终于安心了：“你今天好凶，好怕你不给我吃了嘤嘤嘤……” 高屾拿她没办法：“不给你吃，大晚上的我煮这么多东西干嘛？” “对哦，你晚上都不吃宵夜的。”她喜笑颜开地看着一大盘卤味，“都是给我的？” 卤味拼盘主打的是鸡翅、牛腱和鸡爪，卤得深红油亮酱香扑鼻，配以卤蛋、豆腐干、海带、藕片和杏鲍菇，太适合夏天晚上抱着啃了！ 她左手抓着鸡翅，右手举着鸡爪，偷空再叼一片牛肉，啃得不亦乐乎，还招呼他说：“你不是也饿了吗，吃一点呗，海带藕片杏鲍菇不会胖的！鸡爪也没事！” 高屾看看她的电脑，游戏还没退：“不玩游戏了？” 在抓鸡翅和抓鼠标之间，当然是选择抓鸡翅！“不玩了，看看电视吧。一边看电视一边啃鸡爪，多惬意啊。要是再来一罐冰啤酒，那就爽翻天了！” 高屾帮她把盘子端到茶几上，嗔怪地乜她一眼：“还敢喝酒？两口下去就不省人事了。” “嘿嘿，吃这么多卤味口渴嘛，下酒菜就算不配酒，也该来点冰镇的饮料是不是？” “煮了百合绿豆汤，不过不是很凉，可以加点冰块，要吗？” “要要要！不早说，快拿上来！” 什么pk插旗天策和尚的，统统抛到爪洼国去了。 猪舌切成了均匀的薄片，舌尖末端没完全切断，看起来还是完整的一块。她拿起那几片连着的猪舌，伸出舌头碰了一下尖尖，舔了舔，被自己的脑洞恶心到了：“感觉好像在和猪猪舌吻，哈哈哈。” 一转头发现高屾举着一片藕，面色十分诡异地盯着她，又看了看那块猪舌，好像很眼馋的样子。 她啊呜一口把几片猪舌全部吞进嘴里，朝他露出一个挑衅讨打的笑容。 嘿嘿，不给你吃。 第31章 香草芭菲 师父用钱砸死你的战略只实施了一周多，马斯卡彭就消停了。 起初他当然是不忿的，但是反扑的后果就是悬赏金额的增加，即使在主城也会有叽叽叽叽叽叽那样丧心病狂穷红了眼毫无节操的人头狗仇杀他，身上的怨念debuff几乎就没断过。 然后他们也悬赏提拉米苏，可是你和一个pvg党比挂机有意义吗？反正她身上没有怨念也是成天挂在主城刷交易行。有本事你也一直呆在主城，不打战场竞技场、不做日常、不去野外、不打攻防，那还玩啥pvp？ 对了，还不能下线，下线怨念不计时。 有时那些人在主城碰到提拉米苏，恨得牙痒痒，一个没忍不住仇杀了她——正愁你身上杀气快没了怨念效果打折呢！ 好不容易把杀气消光，悬赏也停了，在主城找人切磋过过干瘾，一个群攻打出去，打出来一个——脱光隐身一刀秒的明教。 120点杀气，卧槽啊！ 你问候他祖宗也没用，人家头上明晃晃的id挂着呢：不要脸。 去野外带上一群人，干什么都和队友一起行动，然并卵。你见过走在路上身边突然冒出来四五个明教一人一刀你就跪了，然后明教秒隐身脱战大轻功跑了只剩地上一具尸体的懵逼状况吗？不看战斗记录都不知道谁杀的自己。 这时候你除了上世界骂娘发泄一下真没什么办法。 这天糖醋排骨和师父在洛阳组队一起做着屠狼会日常，步遥练加了进来。 [队伍][步遥练]：老板，人家好像盯上我了。 [队伍][提拉米苏]：你不是有十几个明教号轮流洗杀气吗？ [队伍][步遥练]：不是盯着我杀，这点他们还真奈何不了我。就是有人来找我，说愿意出更高的价钱，让我反杀你。 原来是来商量升职加薪的。对此，师父只冷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队伍][步遥练]：你不问问他们出多高？ [队伍][提拉米苏]：不管他们出多高，从总收益的角度，我都建议你不要答应。 [队伍][步遥练]：怎么说？ [队伍][提拉米苏]：你也看到了，我们帮人少，没什么战斗力，你如果再帮着他们压我，那我玩不下去只好转服了，你赚完这票就没有了。反过来你帮我杀他们，那么大的帮，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垮掉，被散人欺更要报复回来，越报复我就越要依靠你，这就是源源不断的收益，是不是？ [队伍][步遥练]：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我好像要被你说服了。 [队伍][提拉米苏]：我很怂的，你可以现在来洛阳杀我，我马上就下线，明天就转服。这个服人太少，赚不了多少钱，去隔壁大服正好。 [队伍][步遥练]：土豪别走，我这就去杀他回绝，让你看看我坚定的立场。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名字真是一点没起错。 而论起不要脸的程度，师父貌似比正牌“不要脸”更胜一筹…… 洛阳地图开着阵营，糖醋排骨跑过溪北矿山的三岔路口去做任务，忽然看到红通通的马斯卡彭骑着黑马从面前经过，骑过去了又掉头转回来，跟着他们追到岔路上。 怨念debuff，没有；杀气，没有；装备，好好的；血条，12万。 小和尚不禁菊花一紧。二对一，能打得过吗？ 最近插旗练得比较多，这种装备的天策她大概能打掉一半血，剩下的就靠师父自由发挥了…… 马斯卡彭骑马站在20尺开外，小和尚打算上去捉影式或者千斤坠把他搞下马来，师父先动手了。 剑主天地、剑气长江、剑破虚空，师父的装备加上橙武，一套打下来，马斯卡彭的血下去小半管。 马斯卡彭没有还手，他甚至没开减伤解控，也没有躲，明显是故意让她。 师父却一点都不手软，原地对他读玳弦急曲，站桩把他撸死了。 马斯卡彭凄凉地躺在地上，脑袋上冒出一行白字：“原来你这么恨我。” 提拉米苏没回应，他又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吗？” 提拉米苏仍然没说话，只原地转了一下，看上去像有些不耐烦。 马斯卡彭原地复活爬起，没有打坐回复，半空的血条看着有些凄惨可怜。师父也没有落井下石再动手，她转头自顾自地去打任务怪了。 马斯卡彭悲怆地一扭头，策马狂奔而去，仿佛还能看到他迎风流下四散飘落的泪水…… (⊙_⊙) 这是虐恋情深相爱相杀余情未了的戏码？ 小和尚悄悄觑着师父，师父刚打死一只小怪，双剑收起别在身后，一身黑红相间的利落外观，脸上蒙着黑面纱，冷艳而又神秘，不发一言。 自从马斯卡彭出现后，师父就不喜欢穿以前那些梦幻唯美粉嫩嫩少女心的外观了，一直是这套，有点黑寡妇的韵味。 虽然挺好奇的，但是师父不愿意说，还是不要八卦了…… 做完日常回到主城，叽叽叽叽叽叽忽然来密聊问她：“你对p大里面熟吗？” 唐楚回答：“没去过，不熟。” “你们两个学校不是挨得很近隔壁隔吗，你都没去过？” “挨得很近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去过？” 表弟想起一件事：“你那个后哥哥是p大毕业的吧？他应该很熟吧？我记得他好像也是管理学院的，分数线最高的那个专业，是不是？” 唐楚有点不爽，没好气地回答：“我没有哥哥。” 叽叽叽叽叽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跑来问：“你现在在不在学校？” “不在。” “什么时候回去？” “周末回，干嘛？” “没什么，想去知名学府参观参观，请你做个向导。” 表弟的学校也在本市，不过离得很远，在东五环外，只有刚上大一的时候来找过一次唐楚。当时想带他参观还被拒绝了，一副没兴趣的样子，怎么这会儿突然提起这事来？ 她回答说：“没问题，哪天想过来就打个电话，包吃包玩。” 唐楚以为那次洛阳遇到马斯卡彭没有打起来只是偶然，谁知她去南屏山做攻防任务，半路碰到恶人扫图小分队，马斯卡彭居然也没有打她，放她过河了。 爱屋及乌所以连带师父的徒弟也不忍心杀了吗？在他们眼里她可是师父的新奸夫啊！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把苏苏还给我。 大轻功飞在天上的小和尚手一抖掉了下来，幸好底下是河，没摔死。 她琢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师父。 “提拉米苏”是个音译词好不好，还“苏苏”！那你马斯卡彭是不是应该昵称“彭彭”？爱因斯坦是不是要叫“坦坦”？ 你悄悄地对[马斯卡彭]说：……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你们睡过没？ 屏幕前的唐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刚大轻功飞起来的小和尚又一次掉进河里。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真的好吗？ 你悄悄地对[马斯卡彭]说：对不起，我们只是网友，没见过面，你别乱说。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没睡过那就好说了。你去跟她提死情缘，给你五十万当分手费。 你悄悄地对[马斯卡彭]说：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师父愿不愿意和你复合？→_→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我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是有我的，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 亲，这是什么逻辑，就不许人家真的看你不顺眼吗？你咋不说步遥练还盯你盯得更紧呢，甚至开了个小号混进你们帮潜伏，他对你一定是上辈子延续下来的真爱吧？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在你之前，她身边不是没有出现过其他情缘，你跟他们相比差太远了，还不是一个个都败在我手下，最后苏苏都会回到我身边来？我和她之间的羁绊之深，你是不会理解的。 你悄悄地对[马斯卡彭]说：哦，是吗，没感觉出来。→_→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苏苏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们的事？ 你悄悄地对[马斯卡彭]说：您多虑了，一个字都没提过。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哦……呃？瓦特？wtf？轰多尼？ 原来他们是三次元情侣，难怪一直藕断丝连纠缠不清。三次元的事你们不能三次元好好解决吗，跑来游戏里杀来杀去算个毛？别告诉我你们是情缘奔现千里送搞出来的孩子哦！ ——等等，说起千里送出人命这事，她好像有点印象。去年a了之后，手撕藏剑还给她发过一个帖子链接，说本服出大八卦了。当时她正准备期末考试，打开看了两眼发现太复杂没搞懂，就没看完。 唐楚打开剑三贴吧，凭印象搜“818”、“佛跳墙”等关键词，还真搜出来一个去年的帖子，标题叫“【818】劈腿算个球，老娘的征途是睡遍全服”，回帖有上千页，还有专门的脱水摘要帖，可见当时的火热程度。 第32章 香草芭菲 帖子是以一个看似三观端正的旁观者口吻写的，细数女主角玩剑三两年中换过的十二任情缘，并命名为“黄道十二宫”，以及他们和被提拉米苏抢了或三了的无数悲惨女配之间的爱恨纠葛，言语中自然充满了对女主角的嘲讽和不屑。 因为楼主语言幽默、剧情狗血，围观群众看得很嗨，帖子很快就热门了。八到一半，有人跳出来逆袭打脸，扒出楼主马赛克处理过的服务器其实是佛跳墙，女主角是当时帮战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提拉米苏，而楼主本人其实就是苦情女配中的一员、其中一位男主角的徒弟，帖子里被塑造成一位英姿飒爽、敢爱敢恨、恩怨分明、拿得起放得下的糙汉心军娘，真人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她心仪的师父被提拉米苏抢走又踹了，心中不忿，于是开帖黑提拉米苏，很多情节都是她片面臆测甚至编造的。 后面就开始各路人马真身上阵撕逼，爆出很多八卦内|幕。这段因为没有经过精心编排，十分混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致总结一下就是这是十几个男人和七八个女人之间多对多的网状关系，不同时间段还有穿插复用、排列组合，其中更夹杂着bl情节，使得关系更为错综复杂。 如果单抽出提拉米苏和马斯卡彭这条线来看则比较简单，两人各自都劈过腿也被三过，分分合合好多次，但始终没能彻底分开。 最后的高|潮部分是匿名知情人士爆出提拉米苏千里送后怀孕，但发现时已经和马斯卡彭死情缘撕破脸，火速跟另一位男主角在一起了。马斯卡彭认为自己被戴了绿帽，拒不承认孩子是他的，帮战内斗打得不可开交。期间一向活跃的提拉米苏无故a了一个多月，据她的“闺蜜好友”说是做完手术去休养身体了，说得很苦情但又有那么点微妙的意味。 马斯卡彭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带着一群亲友集体转服。等提拉米苏回归时，紫烟阁已经只剩一个空壳，从此一蹶不振，退出腥风血雨的中心，提拉米苏也逐渐淡出818的视野。 花了半个小时爬完摘要帖，唐楚整个人都是(⊙o⊙)的状态。 相比之下，自己和他们玩的仿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游戏……或者只是平行世界里的剑三…… 整个过程提拉米苏本人一直没有在帖子里出现过，所谓真相都是别人转述外加添油加醋脑补猜测拼凑出来的。 唐楚不太相信他们说的话。这种818帖子的主观偏见色彩太浓，里面描述的师父与她认识的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 不管起因如何，马斯卡彭和提拉米苏发展到现实关系、在她怀孕后拒不认账、甩锅给别人、导致她身心受创是不争的事实。 渣男！还好意思提“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她想起第一次见师父，她独自站在洛阳风雨镇破败的屋顶檐角，落寞地说：“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不禁多驻足了片刻。” 当时自己还暗暗吐槽她45度明媚忧伤，现在想想……大写的心疼！(tot) 对了，拜师那天师父还说过“这个江湖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之处”，如果不是收了她这个萌萌哒小和尚当徒弟，师父恐怕已经a了吧？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好重要好暖呢！ 游戏里的情缘实在太不靠谱啦！师父，来和贫僧一起红尘作伴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只剑侠不情缘吧！ 她切回游戏里，马斯卡彭找到了河中央的小和尚，悬浮在她面前，锲而不舍地发密聊。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知道了我们的往事，你还坚持要和她继续情缘吗？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一句话，五十万，你到底死不死情缘？是爷们就爽快点。 [马斯卡彭]悄悄地说：在不在？别装死。 [马斯卡彭]狠狠掴了[糖醋排骨]几记响亮的耳光，打得[糖醋排骨]眼冒金星，满地找牙。 你悄悄地对[马斯卡彭]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女的。再来骚扰就拉黑。 这个消息终于让马斯卡彭产生了一丝丝意外和震惊，他沉默了许久，不太确定地打了两个字：“拉拉？” 泥奏凯！我跟你脑回路差太多了没法沟通！(╯‵□′)╯︵┻━┻ 高屾听见她对着电脑低低地骂了一句马赛克，问：“又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下午做的冰淇淋冻得差不多了，要尝尝吗？” 唐楚的心头火一扫而光，任务也顾不上做了，丢下鼠标先他一步坐到餐桌前，像小学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双手交叠在面前。 高屾拿出一个方形的小号保鲜盒：“第一次做冰淇淋，找了个步骤比较简单的方子，尝尝看味道如何。” 盒子里的冰淇淋冻成整齐的一块，乳白中透出微微的淡黄，一看就知道奶味超浓。她用他给的金属小勺挖了一小口，质地是比较结实的，但那味道实在没话说。 高屾看她挖得费劲，说：“冻太硬了？要不我倒出来给你切成小块吧。” 唐楚一把抱住保鲜盒：“不要！不硬！挖得动！稍微化一化就好了！我可以一边吃一边等！” 他被她护食的馋样逗笑：“看你馋的，拿走切个块都等不及。” “太好吃了嘛……”边缘比较松软的部分被她挖掉了一圈，剩下的实在挖不动，她就直接伸舌头去舔，“好像小时候吃的冰砖，而且味道更浓。” “它有个挺洋气的名字，叫香草芭菲。”高屾说，“和预想的不太一样，没想到会这么硬。下次我还是做需要搅拌的好了，进的空气多，质地会疏松一些。” “你要求真高，已经够好吃了，没有看起来那么硬的。”她终于又挖下来一勺，举起勺子，“不信你尝尝。” 他只微微一怔，立刻从善如流地凑上去含住勺子把冰淇淋吃了。 “是不是很好吃？”她星星眼地问，在得到他点头首肯后，弯眼一笑，继续埋头和冰淇淋奋战，挖起一点点立刻送进嘴里，完全没意识到和他共用一把勺子有什么不对。 唔，似乎是个好兆头…… 冰淇淋稍稍化开之后就好挖了，唐楚大口大口吃得停不下来。连吃了半盒，她仰头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凉气，晃了晃冻麻的舌头：“你居然连冰淇淋都会做，简直要逆天！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到的！” “有啊。”他坐在对面餐椅上，手里拿起保鲜盒的盖子把玩。 她顺着他的话头闲聊：“比如？” “比如……”他语气微顿，“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一直追不到手。” 唐楚一愣，送到嘴边的一勺冰淇淋忘了吃：“你……有喜欢很多年的人？” 他斜挑眼角看着她：“我不能有？” 她尴尬地扯出一抹干笑：“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痴情哈……就凭你这条件，长这么帅，又聪明又有钱又体贴，做饭还这么好吃，哪用去追别人，妹子们一个个恨不得倒贴呢！这是谁家的姑娘眼这么瞎啊，呵呵，呵呵……” 呵你妹啊呵…… “是吗，我有这么好？”他转着手里的保鲜盒盖，“你以前不就挺不待见我的。” “那是我年少无知有眼无珠，没吃过你做的饭嘛……”她举着那勺冰淇淋晃啊晃，“没想到你也会有追不到的女生，哈哈哈……话说你知道吗，当年学校里好多女生暗恋你，光我们班就有四个。如果被她们知道你也有今天，肯定觉得特别解气，哈哈……” 哈你妹啊哈…… “你们班的女生？暗恋我？”他抬起头，“谁？” “凌凝你肯定知道，她那个大嘴巴。还有张曼曼、石晓梅……” 他盯着她问：“还有一个呢？” “什么？” “不是说有四个吗？另外一个呢？” 唐楚尴尬地笑笑：“还有一个跟我关系不太熟，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名字了……” “凌凝和张曼曼我认识，石晓梅……没印象了。”他终于把保鲜盒盖放下，“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毕业的时候，她们都……”她忽然想起什么，止住没有说下去，酸溜溜地撇了撇嘴，“算我多嘴。那些都是陈年往事啦，人家现在全都有男朋友，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对了，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你跟人家表白过没有？是不是被拒啦？” “没有，”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她有男朋友。” 哦呵呵呵这莫名的爽感……你也有今天啊！ 她忍着幸灾乐祸的得意，故意语重心长地说：“都有男朋友了你还追，挖墙脚这种事太损人品，不能干啊！” “嗯，所以我在等她分手。” 她继续夹枪带棒地说：“像你这样的帅哥，女孩子如果对你有意思，你随便勾勾手指就过来了；就算一开始没什么意思，你主动追求，肯定也把持不住；能让你单方面暗恋那么久还没反应的，肯定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啦；不但没意思，还找了男朋友！没戏，妥妥地没戏，趁早放弃吧。”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 他低头看着桌面，抿起嘴角，没有说话。 虽然嘴上损了他过了嘴炮的干瘾，但似乎并不觉得开心…… “呵呵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是情敌太强大了！”她干笑着圆场，“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开心一下。我玩剑三这么久，第一次被人当情敌，还是个男的！今天他跑过来找我，说要给我五十万分手费，让我离开我师父，是不是很狗血？感觉好像豪门偶像剧……” 高屾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五十万？” “不是五十万人民币啦，是游戏里的金币，折算一下也就……”唐楚解释道，心算了一下，“千把块钱吧……” 这么一算顿时没有偶像剧的感觉了…… “你同意了吗？” “当然没有！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五十万就想换我对师父的一片赤诚？哼！太小看我了！”她挺起胸膛作烈士状，“起码也得一百万吧！” 高屾没被她逗笑，而是挑眉看着她。 “开个玩笑啦……”她讪讪地垂下肩膀，无意识地晃手里的勺子。 他发现那勺冰淇淋她一直没吃，问：“怎么不吃了？都化了。” 唐楚勉强把勺子里融化的冰淇淋吃掉，保鲜盒里还剩一小半，再去挖时忽然觉得胃口全无下不去嘴，又放下：“不吃了，吃不下了。” “你居然还有吃不下的时候？” “晚饭吃太多了吧……”她把盒子盖上，“冰淇淋热量太高，晚上少吃点，留着明天再吃吧。” 高屾有些诧异：“我算好分量装的盒，一盒正好一次吃完。做冰淇淋剩余的奶油我还做了两罐布丁，那你也不吃了？” “明天小凝过来看我，留着和她一起吃好了。”唐楚拾起拐杖，回到电脑前。 再上线时马斯卡彭已经不见了，她跑去boss点蹭了个野团，采草挖沙把任务做完，回到扬州，师父忽然密聊她。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马斯卡彭去找你了？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呆 这货不会找完她，转头又去找师父了吧？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他跟你说给你五十万，让你离开我？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我给你一百万，别离开。 (⊙o⊙)！师、师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明明无花师父和他们团的人都能看出我是妹子啊！而且师父你喜欢的不是马斯卡彭那种狂霸酷炫拽犀利又血腥的军爷类型吗？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打错了，别理他。 酱紫……她默默地把聊天框里那句“师父我是女的”外加三个感叹号删掉，回了一个“哦”。 不过，键盘上k和t离得挺远的，怎么会打错呢…… 第33章 椰奶布丁 第二天小凝来看唐楚，顺便帮她收拾回学校的行李。约的三点，结果她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 她敲门敲得特别小声，进门的时候还鬼鬼祟祟探头探脑，问唐楚：“我发型乱不乱？妆有没有花？外面天气好热都出油了，我特意花了三小时化的。” 唐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有，你简直美炸了，胡歌看到你都会被你迷住的。” 小凝没见高屾，进门来换鞋，看到玄关墙上有面穿衣镜，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觉得够美了才走进客厅，问：“我男神呢？他不在？” 唐楚指指楼梯：“在楼上，你要上去打招呼吗？” “不用不用，一会儿给他个惊喜，嘿嘿！”小凝往沙发上一躺，听见楼上有开门的动静，马上腾地跳起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拗成标准的s型优雅坐姿。 高屾不知道她这么早来，还穿着随意的背心和家居裤，走到楼梯中段和小凝打个照面，他停住脚步，说了声：“对不起，我去换身衣服。”转身想回去。 小凝眼睛都直了，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自己家里你随意，随意！” 高屾点头道：“你先坐。”还是上楼去了。 小凝看着他消失在二楼拐角，房门关上，立刻两眼放光地抓住唐楚的胳膊猛摇：“天了噜，他每天在家都穿成这样吗？完全没想到脱了这么有料！你太幸福了！” 唐楚心里暗暗吐槽：还有穿得更少的时候你没看见呢……她嫌弃地甩开小凝：“把你那口水擦擦，都快滴我胳膊上了。” 小凝花痴地捧着脸：“这么多年没见，我男神还是帅得人合不拢腿，分分钟想扑倒他！” 唐楚斜眼看着她：“别忘了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有男朋友怎么啦，为了男神我可以分手的！” “你这么薄情寡义翻脸无情你男朋友知道吗？” 小凝理直气壮地说：“知道呀，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如果哪天胡歌说想娶我，我一定马上和他分手。他说没关系，如果刘亦菲愿意嫁给他，他也会毫不犹豫踹了我的。” 唐楚没话说了：“呵呵，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灵魂伴侣。” 小凝凑过来猥琐地一笑：“高屾过来有一个月了吧？你俩就天天这样，同居一室～瓜田李下～我不信你能心如止水坐怀不乱，没有一点小九九？” 唐楚脸上一热，刚要否认，小凝又捏着下巴自言自语：“不对，你俩现在这关系，真有点啥那就成*了。唉！老天无眼，造化弄人！” 会心一击…… 她转开话题问：“你怎么知道他来了一个月？” “上个月他微信告诉我的呀，说辞职了打算来这边创业。我就跟他说你腿又骨折了，让他有空来看看你。没想到他还住过来啦？是不是为了照顾你！真是中国好哥哥！” 唐楚问：“你们是微信好友？” “对呀。本来都两年没联系了，高三毕业后他忽然主动加我微信，哎呀好荡漾～”小凝娇羞地捂着脸扭来扭去，忽然又失落地把手放下，“可惜后来我向曼曼得瑟，发现他也加了曼曼。” 原来他和小凝、曼曼都有联系……而唐楚是一个月前才刚加了高屾的微信和qq好友，之前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存。 高屾换好了衣服下楼，一边走一边卷起衬衫袖子。他显然和小凝不算生疏，问她：“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大中午的，外面很热吧？冰箱里有冷饮，要来点吗？” 呵呵，果然是行走的空调成精…… 小凝端庄地微笑点头：“好啊，谢谢。”等他一转身就破功了，举着两个拳头兴奋得直晃。 高屾去厨房拿餐具，打开水龙头。唐楚小声道：“这么激动干嘛？注意你的淑女形象。” “不能忍啊！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刚才那个挽袖子的动作你看到了吗！简直性感到炸裂！领口的扣子还没扣齐！好想冲上去扒光他！” 唐楚此刻的表情拍下来配上“鄙视”两个字就能直接当表情包了。 高屾拾掇好了，端出来几只小碗：“昨天做的布丁，唐楚特地留着跟你分享的。冰淇淋刚从冷冻箱里拿出来，先放一放，等吃完布丁就可以吃了。” “布丁还能自己做？”小凝惊喜地站起身，上前把高屾手里的盘子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奶白色的布丁看起来又软又萌，装在透明的玻璃碗中，真的就是一泓凝脂。小凝拿起来闻了闻：“哇，椰子味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椰奶？” 高屾笑笑说：“是吗？那你和唐楚的口味还挺像。” 咦，她没说过自己喜欢椰奶啊，而且这个没法从爸爸那里推断了吧？ 他走向玄关：“我下楼买点搬家的工具，你们慢慢聊。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小凝微笑着冲他挥挥手，等大门一关上，立刻原形毕露，猴急地抓起勺子，一勺下去挖掉半边，夸张地闭起眼摇头感叹：“嗯——好好吃哦！” 唐楚吐槽她：“你的表情不像吃布丁，像在吸毒。” 小凝不要脸地嘿嘿一笑：“一想到这是男神亲手为我做的甜品，简直比吸毒还要爽！不行，我得小口小口地吃，慢慢品味。” 唐楚也吃了一口布丁——不得不承认，小凝的表情虽然夸张，但它确实有那么好吃。尚未入口，先闻到扑鼻的椰香，吃起来则是浓郁的奶味，口感不像甜豆花那么稀软柔滑，而是浓醇馥郁，轻轻抿入口中，勺子上还会留下薄薄的一层乳白。 吃完布丁吃冰淇淋，小凝又被惊艳到了，看了看盒子发现没有标签：“这是什么牌子的冰淇淋？我要去买十盒屯起来！” 唐楚舔着布丁勺说：“买不到，自己做的。” “我男神还会做冰淇淋？！” “对啊，不光是布丁冰淇淋，他还做过芝士蛋糕、蛋挞、苹果派、可丽饼，平时做的菜也很好吃。” 小凝回想了一下：“对哦，说起来我会喜欢他就是因为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我妈没来接我，我一个人在校门口饿得肚子咕咕叫，他把我带回他妈妈的店里，请我吃他自己做的葱油面……” “葱油面？” “对啊，上海菜，你没吃过吗？就是小葱在油里炸得焦焦的，还有酱油，有点甜，拌在面条里，超级香，好吃哭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将来要嫁给他，肯定每天都有好吃的！” 呃，有点想吃葱油面…… 小凝彻底把持不住了，坐直了一本正经地问：“问你个严肃的问题，你愿意接受我做你的嫂子吗？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和睦最亲密的姑嫂。” 唐楚嗤之以鼻：“说得好像我接受了你就能当上似的。” 小凝过来捏她的脸：“亲爱的小糖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敌视针对我呢？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唐楚咬着勺子不说话。 “我知道，我要是真成你嫂子，你大概会跟我绝交。”小凝躺回沙发上，仰天长叹，“唉——一边是多年的闺蜜死党，一边是我从小暗恋的男神，苍天啊！为什么要逼我做如此艰难的抉择！” 唐楚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演。 小凝演够了，又认真起来：“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你，居然可以变成男神的妹妹。”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吗？” “当然了。别说我根本睡不到男神，就算睡到了，情侣还会分手呢。兄妹可是一辈子剪不断的羁绊，爸妈离婚的概率比小情侣分手低多了吧？以后就可以和男神成为一家人，被他当妹妹一样宠爱了！好棒！”又花痴地捧起脸。 唐楚鄙视脸：“一会儿说要睡人家，一会儿又甘愿当妹妹，好诡异，你对他到底是不是真爱？” “当然是真爱！这说明我的爱已经超越了狭隘的儿女私情，上升到了更高的境界！” 这话听着真耳熟。唐楚阴恻恻地一笑：“如果胡歌和高屾同时向你求婚，你选哪个？” “嗷！”小凝捂住脸倒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为什么要问我这么纠结的问题！太难选择了！不管选谁，另一个都会成为我心底一道永世无法愈合的伤疤！” 滚了一会儿，她终于做出决定，坐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既然无论怎么选都注定无法完美，那就让残缺的遗憾永恒地留在我们心间吧！我选择和我男朋友平淡地过一生，让他们俩黯然离去，一辈子都活在对我的回忆中。” 泥奏凯啦！ 刚对男朋友忠贞了没几分钟，进卧室帮唐楚收拾东西，小凝又脑洞大开yy了，指指天花板：“我男神每天晚上就睡这上面？” “对。” 小凝环顾一下整个房间。卧室面积不大，摆上衣柜和大床后就不剩什么空间了，床两侧和床尾只有狭窄的过道。“楼上格局和楼下一样吗？” “一模一样，家具都是成套买的。” 小凝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躺上唐楚的床，摊开成一个大字，手脚伸出床沿外，又往中间挪了挪。 唐楚问：“干嘛？累了想睡一会儿吗？” “不，”小凝露出一抹淫|笑，“就想体会一下男神每天睡在我上面的感觉。” 唐楚的脸腾地红了。你让我以后怎么睡觉啊！ “不知道他喜欢仰着睡还是趴着睡哦？会不会在床上做俯卧撑呢？嘿嘿嘿……” 这屋子没法住了…… - 晚上唐楚洗完澡一打开浴室门，还真撞见高屾在客厅餐厅交界处的空地上做俯卧撑。 他的动作很标准，背和腿绷成一条笔直的线，腰和臀部的弧度却更明显了。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发力，一块一块轮廓分明。他显然已经做了很久，浑身汗水淋漓，背心湿透半透明状贴在身上，到了疲劳的临界，四肢有细微的战栗，但动作依然迅捷利落，收发有力。 都怪小凝，明明是很正常很健康的体育锻炼，此刻看在她眼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她仿佛能看到热力和水汽从他身上丝丝缕缕蒸发的痕迹，那无形而沸腾的费洛蒙。 她下意识地掩住鼻子抵挡。 高屾做完最后十个站起来，发现她掩着鼻子站在浴室门口，往后退了一步，娇喘……哦不对，一边喘气一边说：“这里比较开阔，所以……” 其实并没有气味，也或许是有的，但不是因为难闻，而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觉得有侵略性。 “你介意的话我回楼上自己房间做。” 回自己房间做！卧室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难道真的在床上…… 唐楚觉得自从和高屾同居一室之后，自己就变得很不对劲。 她一直自认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纯情粉嫩的少女，忽然之间，好像就变成了邪恶又猥琐的咸湿女色狼，脑洞向着鬼畜的方向一路滑去不复返。 比如此刻关了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望着屋顶昏暗的天花板，忍不住想到他就在距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她的正上方，中间只隔着薄薄一层楼板，如果他真的在床上做俯卧撑的话……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楼板上方忽然传来诡异的床架吱嘎吱嘎扭动的声响。 黑暗中，她的脸悄悄红了。 都怪俯卧撑这种运动实在太不纯洁了！还有小凝这个大污婆！近墨者黑！ 她捧着发烫的脸颊，捏住脸上的肉，翻滚到床靠窗的最外侧，侧躺在床的边边沿，确认正常人绝对不会睡到这个位置，把毯子蒙在头上，才安心地睡过去。 第34章 椰奶布丁 第二天早上刘淼开车来帮忙搬东西，唐楚见高屾也收拾了两箱行李从楼上抬下来，不禁问：“你也要搬走？” 刘淼说：“你都拍拍屁股回学校了，难不成还要让山哥一个人留在这儿独守空闺吗？当然是搬去跟我一起住了。” 拍拍屁股、独守空闺，这词用得怎么这么别扭呢…… 她皱起眉头、扁着嘴望着高屾，像只被人抛弃又不敢求收留的小猫。 他不禁放柔了语调：“我只是工作日在那边睡个觉，图它便利省时间。东西也没全搬走，周末还会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还是觉得有点失落…… 他又说：“平时你如果有时间，也可以来我们这边蹭个饭什么的，就在你们学校东门外的小区，比回这边还近呢。” 她终于展开笑颜：“可以去蹭饭吗？” 刘淼提着箱子凑过来说：“你千万得来。你要是不来，山哥肯定都懒得给我做饭，是我蹭你的才对。” 他挤挤眼走开。高屾有点此地无银地解释说：“两个人单独开伙做饭划不来，不如在外面吃省事；三个人就做得着了，花的功夫差不多。” 两个人做饭划不来，这段时间难道不是一直只有两个人吗…… 刘淼搬了几个箱子，热出一头汗，唐楚招呼他说：“对了，冰箱里还有一小碗布丁，是凉的，你要不要吃两口降降温？” 刘淼当然来者不拒，拿出布丁，靠在冰箱门上就吃了起来。他含着一口布丁说：“这个东东好吃是好吃，但这不是布丁吧？我怎么觉着像椰子味特浓版的双皮奶呢，我吃过的布丁不是这样的。” 唐楚问：“你吃过的是什么样的？” “颜色比这个黄，上面有一层糖浆，口感也没有这么软糯，比较像果冻。” 高屾说：“你说的是焦糖布丁，那种要用烤箱烤，这种是免烤的，我先挑简单的尝试。” “对对对，就是焦糖布丁，尤其是上面那层焦糖酱，太绝色了！” 布丁只剩最后一份，唐楚看着他吃本来就有点馋，被他一说更想吃了，忍不住眼巴巴地看向高屾。 他微微一笑：“下次就做那种。” 她立刻开心地扬起唇角，眉眼弯弯，颊边现出两个甜甜的酒涡。 刘淼的贼眼在他俩身上转来转去：“焦糖布丁那口感呀，又软又滑又润，怎么形容呢……”他夸张地嗦了一下舌头，“我专门给它起了个别名。” 唐楚问：“什么别名？” “少女之吻，”刘淼耸眉嘿嘿一笑，“是不是特别贴切？” 问我干嘛！我怎么可能知道少女的吻是什么滋味！我连“吻”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好吗！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高屾一眼，他也正半眯着眼看她：“想象不出来。” 刘淼指着高屾对唐楚说：“你看看他，一个奔三的大龄男青年，还装纯，有意思吗？”他转向高屾，“山哥，别告诉我你连‘少女之吻’都没尝过？” 高屾挑起眉，似乎想反驳，但随即想起了什么，没有开口。 刘淼懵逼了。关键时刻怎么突然掉链子！跟他预期的不一样啊！好好的一个洗白机会变成自己打脸了！ “单从逻辑的角度上来说，没尝过少女之吻不能说明什么，”唐楚耷拉着眼皮说，“也可能亲过的都是熟女呀！” 刘淼被逻辑严密的t大工科女打败了。_(:3」∠)_ 和上次一样，高屾开车把刘淼捎到科技园，然后自己送唐楚去校医院拆石膏做检查。 她的伤骨长得挺好，拆完就可以下地小心地走路了，只不过左腿这么长时间没活动，还得做一段时间复健，慢慢恢复正常行动。 医生嘱咐说：“你把左脚垫高，这样可以让左腿省力，然后慢慢降低。” 唐楚问：“怎么垫高？”左脚穿高跟鞋右脚穿平底鞋？ 医生找了块硬纸片，折了几折塞在她左脚鞋子里后跟处：“这不就好了吗？过两天就撕掉一层，多方便。” 医生的方法虽然简单实用，但鞋子里垫块硬纸真的不太舒服，唐楚走得一瘸一拐，只能扶着高屾的胳膊。 驾车离开校医院，他问：“你真的要自己回去住宿舍？楼梯能爬得了吗？” 唐楚说：“没问题，我们宿舍就在二楼，一楼是自行车库，其实就半层楼高。宿舍旁边就是食堂，几步路，这段时间也不用经常出门。再下周开学，我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没再说什么。 车开到宿舍楼下，中午的食堂门口熙熙攘攘，同学们大多已经返校了，人还挺多。唐楚一眼看到隔壁宿舍几个女生结伴走出楼门去吃饭，忙制止高屾：“你别下车了，我自己上去。” 他的手搭在车锁上：“两个箱子一个包，你拿得了？” “我们宿舍管得很严的，男的进女生楼都得盘查登记，你一看就不是学生，不想麻烦……”她搪塞道，“我叫室友下来帮我拿好了，反正你坐着别动。” 其实是不想被熟人看到。他的外形太扎眼，又开这种车，一副社会人士的装束，指不定别人怎么想呢。 高屾没开车门，忽然问：“你男朋友呢？” “哈？” “你又是拆石膏又是返校，他都不来帮忙？” 唐楚随便应付说：“他还在家，没回来呢。” “不是快开学了吗？连凌凝都知道要来看看你，他就不能提前点？” “他呀，有重度拖延症，不到报到那天是不会回来的。”她捋了捋头发，语调轻快，“所以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拖拉。” 高屾从后视镜里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 “呵呵，”她也勾起嘴角回了个虚伪的冷笑，“我也这么觉得，大概是当初太年轻，瞎了狗眼吧。” 唐楚拎着随身的书包从后门下车，刚把车门关上，有个骑自行车的男生从后面插过来，在她身边停下：“唐楚，你回来啦？你的腿好了？” 唐楚回头一看，是他们班长：“是你呀老班。今天刚拆的石膏，再过一两周就能好透了。” 班长问：“你的小学期怎么办？赶不上了吧？” 唐楚回答：“我向系里的老师申请过了，他说可以这周开始，如果来不及做完就顺延到开学后。” 班长说：“那你也得去实验室吧？还挺远的，你的腿能不能行？我找个男生每天带你过去好了。” 唐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骑车，没有推辞：“那真要麻烦咱们同学了。” “应该的！为美女效劳，求之不得！我要是在班里一说，肯定一堆人抢着当护花使者！”班长憨憨地一笑，露出终极目的，半开玩笑地说，“我得动用班长特权把这事儿给抢先揽下来，这么好的机会不能让给别人。” 唐楚去后备箱拿行李，班长注意到车尾的字母logo：“这是你家的车？你们家挺有钱的哈……” 话音未落，驾驶座的车门忽然开了，高屾从车里走出来，绕到车尾，径直打开后备箱把两件行李拎了出来。 班长有点傻眼。他以为开车送唐楚回学校的应该是父母长辈，没想到下来的人这么年轻，看长相和唐楚不像有近亲血缘，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关键是还长这么帅，感觉颜值被无情地碾压了，毫无竞争的可能性……他还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 高屾今天打算去上班，穿得西装革履衣饰光鲜，衬着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尤其是那张脸，再开辆骚包闪亮的白色suv，出现在大学女生宿舍楼下确实太吸引眼球了，这么一会儿就有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看他，然后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他身边的唐楚。 唐楚被他们看得如坐针毡，小声抱怨道：“不是叫你别下车的吗……” 高屾关上后备箱锁了车，一手一个拎起行李箱。唐楚连忙按住：“有我同学在，不麻烦你了……” 他瞥了瞥一旁的班长：“他能进女生楼，我不能进？” 唐楚还在找理由：“他是我们班长，把学生证押门口就能进去，你不一样……” 他拎着行李箱就往楼门口走，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又回过头来，胳膊肘往她面前一伸：“能不能走？扶着点儿。” 她只好向班长打招呼说：“那我先上去啦，回头再联系。” 班长看他们姿态亲密，酸酸地问了一句：“你男朋友？” “当然不是！”她立刻否认，脑中火花噼啪一闪，亮开嗓门大声说，“他是我哥！一个户口本上那种！” 周围那些看她的眼光终于正常了，但是，高屾看她的眼光好像不正常了…… 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迫认了他当哥哥，情势逼死人啊！ 她低着头把他领到楼门口，用学生证刷开自动门禁——其实根本没有楼长盘查。 走上二楼，碰到几个相邻宿舍的女生，也都好奇而羞赧地打量高屾。唐楚抢在她们开口之前先大声宣布：“这是我哥！来送我的！” 第35章 麻辣小龙虾 高屾一路都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甚至很没礼貌地对女生们的打招呼视而不见不予理睬。这多少有点反常，和他平日里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见着女生尤其空调附身的作风大不相同。 唐楚小心地抬眼觑他。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不耐烦地问：“哪个是你宿舍？夏天来女生楼里不方便，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知道不方便还硬要进来…… 等进了宿舍，发现屋里没其他人，他却又赖着不走了，坐在她的椅子上，自行从她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一边环顾屋内：“你们学校的住宿条件确实挺不错的，比我当年住的好。” 唐楚有点心虚，问：“你下午是不是还要上班？真不好意思浪费了你这么多功夫……” 他仰靠在椅背上，矿泉水瓶口含在嘴里，极慢地喝了一口：“又赶我走？” 她连忙摆手，赔笑道：“没有没有！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吗……你愿意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宿舍没有空调，你穿成这样，很热吧？还不如回车上去呢……” “是有点热，”他把西装脱了挂在椅背上，领带扯松，解开两颗衬衫扣子，又把袖口挽到手肘下，“这样还行。” 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忽然断断续续回响起了昨天小凝说过的话—— 挽袖子的动作……性感到炸裂……领口的扣子没扣齐……好想上去扒光…… 其实比挽袖子更丧病的是扯领带…… 没有空调的宿舍……咳，确实挺热的。 宿舍比她的卧室大不了多少，左右各摆了两张组合床，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将屋里的空间占去了大半，显得有些逼仄。床铺挡住了光线，书桌的内侧昏暗不明。他就坐在那明暗交汇处，微微仰起头，脸上一半是阴影，一半是光亮，那么奇妙的光影流转。 她一不小心就心跳漏了一拍。 从来没有与异性在这么狭小密闭的空间独处。她从未带过男生回宿舍，室友倒是经常带男友回来，会特意跟其他人打好招呼让她们回避，把宿舍留给情侣柔情蜜意二人世界。有一回她没留神，毛毛躁躁地赶回来，撞见室友坐在男友怀里，两人抱成树袋熊状一起看电影，好不尴尬。 此刻高屾坐在她的椅子里，双腿一直伸到书桌下方的墙角，仍无法伸直，膝盖微弯，稍稍分开。他的两只手搁在书桌边沿，对面是她留在学校的电脑显示器。 他的怀里，正好可以坐一个人；仿佛他正敞开怀抱，等待、引诱别人坐进去。 她觉得浑身燥热、坐立难安，都怪这该死的鬼天气，都已经立秋好久了，秋老虎依然这么肆虐。 “我也有点热，开风扇吹吹吧……”她站起身，伸手去够内侧靠墙护板上的夹式小风扇，但那样就必须从他身上越过去。 “我来。”他凑近去看了看风扇的面板，将开关打开。 别看那风扇个头小，马达却很强劲。风扇定在最高档，乍一打开，一阵强风呼地吹出。 他的衣领被吹歪了。 唐楚站在他侧后方。她仿佛看得到那团流动的空气猛然撞到他身上，像流体力学的示意图，贴着他身体的轮廓散开，又在背后合拢聚集，携裹着所到之处无形蒸腾的气息和热力，然后轰地一下扑面而来，攫取了她的呼吸。 就像昨天晚上，明明没有任何五官所能感知的形色气味，她却无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传递了过来。 她彻底坐不住了，后退两步靠着对面室友的书桌：“同学马上就要回来了，女生宿舍确实挺不方便的。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陪你忙活了半天，午饭还没吃，你就打算让我这么饿着走？”他又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听说你们学校的食堂也不错，久仰大名。” 在楼下一会儿就被人围观，去食堂那种人山人海的地方还得了？“食堂那么*丝的地方，跟你这身太不相称了，呵呵……” “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懂不懂什么叫婉拒啊！非让人把话说那么明白吗！ “我早饭吃太饱了，现在一点都不饿。你那么想尝试我们食堂的话，我把饭卡给你，你自己去？” “算了，我回公司再说。”他终于识趣地站了起来，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那我走了，有事打电话。你歇着吧，不用送了。”抬手制止她欲起身相送的动作，挺直脊背快步走了出去。 - 唐楚一整天都觉得特别燥热。 她在家里吹了一个暑假的空调，骤然回到狭窄闷热的宿舍，有点不太适应。宿舍里其他三个女孩也是，下午把必要的事情做完，有两个家在本市的就直接回家避暑了；另一个的男朋友是博士生，住单人宿舍，她也去男友那里蹭冷气。 唐楚问她：“你晚上还回不回来？” 室友故意做作而暧昧地白了她一眼：“讨厌！问人家这种羞羞的问题！”兰花指冲她一点，娇羞地小碎步跑了。 所以就剩她一个人了是吗…… 她开电脑看了一会儿老师发给她的小学期课件，台式机轰轰作响，气温仿佛被cpu烧得更高了。电风扇一直开着也无济于事，一想到下午那蓬风、身下发烫的电脑椅高屾也坐过…… 不该买这种棉布面带海绵的电脑椅的！夏天太热了！ 她起身把椅子踢开，换了学校发的硬板凳坐，终于觉得好些了。 校园网连剑三有些卡，她上去随便做了两个日常。今天是周一，无花在开荒大明宫，提拉米苏则一直没上线。 晚上九点多刘淼忽然发微信给她，一张正在水槽里清洗的小龙虾图片。 “这是什么？” “山哥正在厨房里给我做这个当夜宵，羡慕吗？”刘淼连发一排得意的表情，“以后就轮到我天天虐你了！” 麻小！上来就放这种大招！还能不能做朋友！ 唐楚午饭没吃，下午五点就去食堂吃了晚饭，现在肚子已经空了。图片上小龙虾还是活的，但她光靠脑补就能想象出出锅后那鲜红艳丽的色泽、麻辣鲜香的滋味，食指大动，口水泛滥成灾。 高屾还从来没做过麻小给她吃呢！凭什么对刘淼这么好啊！ 刘淼又问：“今天外面好热，你们宿舍有没有空调？” 她回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没有。” “那你来我们这边吧，反正这么近，正好一起吃小龙虾呀！买了整整五斤，还有扇贝、蛏子、花蛤、田螺、活虾，艾玛，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太丧病了，好基友重逢的第一天就要如此狂欢吗…… 她有点犹豫：“太晚了吧，宿舍十一点熄灯，来不及赶回来。” “回去干啥呀，你把换洗衣服带上，我们这儿有的是空房间。宿舍没空调你睡得着？” 唐楚顿时被他说服了，收拾了两件衣服，又想起一件事，问刘淼：“你们那儿有多余的电脑可以给我用吗？”今天的日常还没做完……不对，是还有课件要看。 刘淼秒懂：“想玩游戏是吧？山哥一个人的电脑就能让你组个队打五人本，完全不是问题！” 两人商量好了，刘淼说：“我让山哥开车去接你，十五分钟后到。” 唐楚到点在宿舍楼下等着，车是那辆车，人却不是那个人。 她冲从车上跳下来的刘淼挥挥手：“怎么是你呀……” 刘淼过来接她手里的包，挤挤眼：“是不是有点小失望？” 唐楚讪笑：“麻烦你来接我，有点不好意思。” “山哥傲娇了，说你不愿意他来你们学校找你，非让我来。你俩怎么啦？” 她打个哈哈说：“谁叫他长那么帅嘛，走在学校里太惹眼了。我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被万众瞩目，呵呵……” 刘淼竖起食指晃了晃：“我懂了，你只想把此等美色私藏起来自己欣赏，不能忍受他被别人染指，哪怕只是视奸意淫都不可以，对不对？” 唐楚败给他了。比嘴炮她还真不是这人的对手。 他俩住的地方离学校确实很近，东门出去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小区很新，环境也不错，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一出电梯就闻到楼道里飘满香味，那种辣椒花椒过油后的辛辣气息，夹杂着酱香和海鲜水产的鲜香味。 大晚上在家里炒麻辣小龙虾，这边的邻居也要报警了！ 高屾正在厨房里忙活，铲了铲锅里的东西盖上锅盖。隔着半开的玻璃门看到唐楚跟着刘淼进屋，他偏了一下头说：“你们先歇一会儿，再煮五分钟入味了就好。”似乎并没有因为白天的事而心生龃龉。 刘淼说：“来来来，咱俩把餐桌收一收腾出来，马上开吃！” 高屾瞪了他一眼：“她腿不好，你自己不会收？” 刘淼连忙点头：“是是是，唐楚妹子你快坐下歇着，干活让我来，我来！” 唐楚乖乖坐在桌前。餐桌正对着厨房，玻璃门那一边的高屾打着了另一眼灶的火，炒锅架上去准备爆炒。他把玻璃门关上防止油烟外溢，声音顿时小了好多，只看到他熟练地往锅里下食材和调料，时不时还颠一下勺。两眼灶同时开着，厨房里温度自然非常高，他炒得满头大汗，腾不出手拿纸巾，抬起胳膊用袖子把汗擦了。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觉得他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直到他把做好的夜宵从厨房里端出来，正面打个照面，她才看出异常之处——他穿了一件短袖圆领的家居服，和他常穿的裤子是一套，而不是贴身又暴露的背心。 换个地方住都不怕热了吗？ 第36章 酱爆螺蛳 今天的主角自然就是小龙虾，五斤分了两锅炒，一锅麻辣，一锅十三香口味。最大号的汤碗都盛不下，刘淼说：“装不下就用脸盆！直接把锅端上来也行！吃小龙虾就是要大盆才尽兴！” 两个大号汤碗用来盛辣炒贝壳了，蛏子、花蛤、青口混在一起爆炒，一股鲜辣的香气。唐楚看着颜色并不红，以为不是很辣，尝了一口连吐舌头：“这是什么辣椒？好辣啊。” 刘淼大笑：“我去海南旅游带回来的灯笼椒酱，配海鲜绝赞，是不是特别过瘾？” 虽然辣得人倒吸凉气，但滋味确实非常棒，吃完一个嘶嘶地忍不住继续夹下一个。 扇贝和蒜蓉粉丝一起蒸，鲜美可口；白灼虾是她吃过的，清淡鲜甜；白蛤单独做了一盘，什么调料都没有，但口感特别柔嫩，咬下去仿佛含着一包汁水，海鲜本身的鲜和淡淡的咸构成了它独特的滋味。这三样是不辣的。 饮料是自制冰镇酸梅汤，带着淡淡的乌梅烟火气，酸甜适口，解辣降暑都正适宜。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盘酱爆螺蛳，放了一点调味的红辣椒，微辣入味。老家这个菜很常见，但唐楚上大学之后就没再吃过，觉得十分亲切：“这边还能买到螺蛳？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 刘淼拿起一个看了看：“这玩意儿怎么吃？用牙签挑？” “嘴笨的人才用牙签呢，螺蛳的精髓就是要吸着吃，挑出来的没味儿。”唐楚示范给他看，“对着口子这样用力一吸就出来了。如果觉得不着力，用筷子尖尖把肉推进去，堵住孔有气压差，就能使力了。” 刘淼学着她的样子嘬起嘴唇，试了两下，果然把螺肉和汤汁一起吸了出来：“赞！” 唐楚夸奖他：“真聪明，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一下就学会吸螺蛳的外地人。” 刘淼猥琐地晃了晃舌头：“那是，就我这口条，樱桃梗都能打结！” 唐楚没听说过这个典故：“樱桃打什么结？” “就是樱桃上面那段梗，不用手，光用舌头打个结。” “这么厉害！”她惊叹道，“但是这有什么用？” 刘淼暧昧地笑道：“这只是一种练习。” 她有点明白了，脸色微红，再拿起螺蛳时就觉得有些异样：这么噘着嘴对着螺蛳的口口吸啊吸的，好像也蛮猥琐的哦？ 刘淼朝高屾扬了扬下巴：“山哥，你会不会？” 他没回答，转身去餐柜抽屉里拿了一盒牙签。 刘淼讶道：“你不是跟唐楚妹子一个地方的人吗？还要用牙签？”又问唐楚：“你们那儿的人有不会的吗？” 唐楚说：“很少。” 高屾挑出一段螺肉放进嘴里：“口条不够灵活，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那你将来和女朋友kiss还不露怯？这事儿光靠长得帅不够，技术也很重要的！”刘淼的眼光在他俩身上溜来溜去，“明天我就去买樱桃，果子我吃，梗给你练习。” 唐楚默默地低下头剥小龙虾。你俩这样当着我的面探讨把妹技能真的好吗？练就练呗看我干嘛我又不想靠这个泡帅哥…… 龙虾和海鲜吃出来一堆壳，刘淼索性把垃圾桶拿过来，一人一个，吃完直接丢进去。酸梅汤准备了一大扎，但很快就喝得只剩了一个底，刘淼后知后觉地拍大腿：“吃麻小应该配冰啤酒啊！酸梅汤太好喝我差点都忘了！” 唐楚刚想附和，被高屾一个眼神逼退回去：“一杯倒就别喝酒了，剩下的酸梅汤全给你。” “哦……”她乖乖地拿起装酸梅汤的玻璃水壶。 刘淼从双开门大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扔给高屾一罐，对唐楚说：“山哥真君子。别的男人只会想办法把妹子灌醉好揩油下手，只有他拦着不让喝的。” 唐楚幽怨地看了一眼他们的啤酒：“哥哥对妹妹不都这样么。” 高屾正在拨易拉罐的手指一滑，拉环扯歪了。 刘淼同情地把自己手里开好的先给他，拉环坏掉的那罐拿过来用剪刀辅助打开。 唐楚正在低头咬着杯壁啜酸梅汤，冷不防一罐啤酒砸在她面前：“想喝是吗？给你！” 她捧着自己的酸梅汤杯子往旁边让了让：“不用了，酸梅汤好喝，我喝这个。” 虽然有点馋酒喝，但这是在别人家，还有刘淼在场，他那么鸡贼，万一喝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坏了。 夜宵吃完已经快十一点了。唐楚这时才有空观察他们的公寓，这是一套大三居，或者说小四居。南边主卧和一个半开放的小书房配成套间，是高屾的住处；北面一东一北两间方正的卧室带一个卫生间，都归刘淼使用，朝北的卧室里堆满他从上海托运过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的杂物行李；中间是超大的客厅和餐厅，所以南北隔得很开，互不干扰，私密性也不错。 她问刘淼：“晚上我睡哪儿？好像没有空房间呀……” 刘淼说：“书房的小沙发放下来就是床，可以睡。” 有没有床不是关键，问题是书房和主卧是连通的，进主卧必须从书房里经过，卧室门只能从里面关，所以她不就相当于敞开睡在他房门口吗…… “不太方便吧……要不我还是回宿舍好了……” “对了，”刘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要玩游戏吗，我特意让山哥给你下载好了，现在用不用？” 对哦，今天的日常还没做完，一整天都没看到师父，宿舍十一点熄灯拉闸，肯定上不去了。 她有点犹豫，刘淼又说：“你先玩着，我试试把北屋收拾收拾看能不能住，行吧？” “好呀！”她又没节操地同意了。 还没告诉师父她回学校了，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挂在网上和师父一起玩耍了。平时周一她都是中午开服就上线，今天师父这么久没看到她，会不会有一点点想念徒儿呢？ 刘淼带她到小书房，拿来一台性能挺不错的大尺寸笔记本给她用。书房空间不大，旁边的主卧目测却有三十多平米，高屾索性把书桌放在卧室靠阳台那侧，台面上一字排开三台大号宽屏显示器，书房则布置成小起居室使用。 唐楚兴冲冲地爬上游戏，打开好友列表一看，有点失望——师父不在线，师徒界面显示她上次离线是23小时前，也就是昨天晚上。 师父今天也一天没上线呀，平时她就算没事也会一直挂机的…… 高屾收拾完了厨房，从她身后经过，说：“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就在里面，有事叫我。” 她看着屏幕没动弹：“你忙吧，有问题我会找三水的。” “三水？” 她回过头，看到他一只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眉尖微微挑起。 “有什么不对？他的好朋友不都这么叫吗？” 高屾倚着门框：“只有关系很近的朋友才这么叫，我都不知道你俩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这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叫你好基友的昵称都不行吗？占有欲会不会太强烈了？ 唐楚眯起眼睛一笑：“怎么，你嫉妒啊？” 他离开门框，挺直了脊背站正。 “大不了——”她故意拖长音调，“以后也一视同仁叫你二山喽，怎么样？是不是萌萌哒？” 他无语地转过身：“彼此彼此，二木。” 又二又木，没救了。 “我又不叫唐林！谁让你名字取两个山，怪我咯？” 他打开房门：“卫生间在卧室里，进门就是，我把房门给你留着。” 用他卧室里的卫生间？太诡异了吧……“不用了，我用外面的客卫就好。” “那是刘淼专用的。” 又来了！跟你好基友合用卫生间都不行！索性我去住次卧你俩睡一个房间用一个浴室鸳鸳相抱好了！“没关系，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他砰地一声把门带上了。 唐楚没太在意，因为没过一会儿，师父上线了。 整整一天没见师父了，好想念呀！她欢快地扑上去摇尾卖萌：“师父父！你终于粗现啦！我一直在等你一起做日常呢！o(n_n)o” 师父也热情地回了她三颗红心。 做完日常回到成都，小和尚在广都镇外挖麦冬和川贝，走到茶馆背面大树下，看到一个红彤彤的仇人名字——马斯卡彭。 成都茶馆是80级版本的，现在已经没人做了。马斯卡彭站那儿许久一动不动，大概是在挂机。 小和尚看着小地图上离自己不远、代表师父的队友蓝点，想起前天看的818帖子，心中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渣男！居然那么对我师父！ 茶馆旁边没有守卫，她一时手欠，上去敲了马斯卡彭一棍子。 提拉米苏从旁边经过看到了，提醒她：“别在主城动手，120点杀气呢。” 师父看到马斯卡彭怎么能这么平静呢，是不是被他伤害太深、心如死灰了？好虐！/(tot)/ 趁着别人挂机偷袭，确实有点不地道，120点杀气的威慑力也不容小觑。但是看着马斯卡彭昂首挺胸跩跩地站在那里，名字还是红的，就是很想揍他啊！ 她跑出战斗范围脱战，马斯卡彭身上带着她上的debuff，一直跑到野风营地那里才脱战成功。她看到那儿有一大群红名士兵小怪，灵机一动，想出一个阴损的招数。 主城仇杀会涨杀气，但咱可以让小怪打死他呀！ 她跑回马斯卡彭身边，距离20尺，一个捉影式把他抓了过来；然后退后20尺，再抓。 可惜捉影式cd20秒，每抓一次都要等好久。 [队伍][提拉米苏]：你在干嘛？ 师父骑着大白马找到成都郊外的小和尚身边，发现马斯卡彭也在，两人都是战斗状态，但又没打起来。 小和尚把自己的猥琐计划解释了一遍，想起师父也有个推人的技能，可以提高效率。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你用剑影留痕推他，我们来玩接力吧！ 她站到距离马斯卡彭30多尺之外的地方，师父的剑影留痕把马斯卡彭推过来15尺，她立刻接上捉影式，马斯卡彭从树下瞬移到了小山包上。等他回来发现自己挂机居然还会挪地方，莫名其妙变成尸体躺在郊外怪堆里，呵呵……想想真是有点小阴暗小开心呢！ 一推一抓配合了几次，师徒俩有了默契，师父推出的瞬间糖醋排骨就能接住抓过来，衔接流畅一气呵成，几乎没有间隙顿挫。 完美！ 最后一下，师父铮地一剑把马斯卡彭击入怪堆中，一群小怪朝他围拢过来，乒呤乓啷一顿围殴，12万血的大天策跪了。 120点杀气……没跑掉。 [队伍][糖醋排骨]：明明不是我们杀的，为什么还有杀气？#恐慌 [队伍][提拉米苏]：度娘说只要你仇杀的对象最后死了，都会涨杀气。 想起来了，步遥练好像就用过这种无耻的伎俩，脱光隐身在主城故意被人群攻打，一下没打死，还自绝经脉自杀，那人在世界频道问候了他八辈祖宗…… [队伍][提拉米苏]：走，去监狱搬石头吧。 做人果然不能太不要脸呢。_(:3」∠)_ 第37章 土豆煎蛋饼 最后唐楚还是睡在书房了，因为和师父玩得太嗨森，一不小心就玩到了凌晨。刘淼苦滴滴地向她哭诉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北卧收出来一个角明天还要上班好累哦，她也困得东倒西歪，往沙发上一仰就睡着了，都没顾得上把沙发放下展开，洗澡还是第二天早上起来才洗的。 起床就闻到厨房飘来米粥的香味，高屾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刘淼问他：“你昨天睡得比我们都晚，早上几点起来的？” 高屾说：“还好，就比你们早半个小时。” 唐楚一愣：“那你不是才睡了六个小时？白天上班不会犯困吗？”如果她哪天只睡六小时，课上肯定要睡得天昏地暗了。 高屾说：“六小时可以了。昨天确实有点晚，早上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出去跑步。” 刘淼说：“他们搞金融的，都是拿命换钱，能安安稳稳躺床上睡觉就算很轻松了。忙起来连续熬通宵，全世界飞来飞去。倒时差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坐飞机最开心了，因为飞机上没信号没法干活，只能睡觉。不然你以为他每天跑六公里是因为热爱运动吗？这家伙刚上大学时长跑只能勉强及格。都是被逼的，为了维持精力和体能。” 唐楚扁了扁嘴，同情地看向高屾：“这么辛苦啊……” “所以辞职了嘛，”他不由放柔了声调，微微一笑，“现在好多了。” “创业不是也很辛苦吗？” 刘淼说：“看跟谁比了。跟你们大学生、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比，那是挺辛苦的；跟以前被万恶的西方资本主义压榨剥削比，就好太多了，起码时间都是自己的。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每天六七个小时的睡眠还是可以保证。” 就是说每天还是要工作十几个小时了？ 她有点过意不去：“你们这么忙，前段时间还一直在家照顾我，是不是耽误了很多工作？” 高屾还没回答，刘淼抢先说：“妹子放心，山哥一人能当两个人使，一边煮饭做家务照顾你，一边工作照样hold得住。大不了晚上等你睡了加加班，最晚也就到两三点，这点强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啥，小case！” 每天早上他都会按时起床把早餐准备好，完全不知道他经常熬夜…… 这么一说她更内疚了：“那你以后别花那么多时间做饭了，早上也别那么早起，多睡一会儿。早饭热点牛奶面包什么的就好了嘛……” 刘淼说：“那也得做午饭晚饭呀。楼下的快餐店就那几家，又难吃又单调，我才来一个月就吃腻了，中午也没空天天去餐馆点菜。唉，好怀念学校的食堂，那么多种类，特别方便。” 唐楚说：“中午可以来找我呀，我带你们吃食堂。嘿，说起我们学校的食堂，放眼全市高校，我们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秒杀你们学校三条街！” 刘淼也说：“别的方面跟你们比我绝不服输，但是食堂，确实甘拜下风。” 她骄傲地昂起头：“那是！有一阵你们那边还有人专门组队来我们这儿刷食堂呢！” 高屾被她的模样逗笑，柔声道：“没事，做个早饭花不了多少时间。对爱煮菜的人来说，最好的回报就是自己做的东西有人捧场。看到你吃得那么香，一整天心情都会特别好。” 唐楚抬起头看他，有些诧异：“是、是吗……” 对面的刘淼冲他挤挤眼睛。他眼神一闪，对着刘淼此地无银多此一举地加了一句：“你俩都是。” 刘淼的表情顿时从“干得漂亮”变成了“卧槽”。 把妹这种技术活儿，除了自带的情商，练习果然也很重要，没经验还是不行啊！ 唐楚对刘淼呲牙一笑：“能吃居然也能鼓舞别人，顿时觉得我们吃货好正能量呢！对了，今天早饭吃什么？” “昨天夜宵口味比较重，早饭吃清淡点的。” 清淡的早饭就是白粥和小菜。粥里的米粒都熬化了，又绵又滑，表面熬出了米油，喝一口糊一嘴；下粥小菜有三碟，一碟蓑衣黄瓜，一碟腐乳，还有一碟似乎是榨菜？ 蓑衣黄瓜下刀特别密，瓜片薄如纸，拉开有如立体的渔网，酱汁自然全渗透进去，丝丝入味；唐楚平素不爱吃腐乳，觉得特别咸，夹一点点又吃不着，但今天的腐乳别出心裁，表面撒了一层细砂糖和香油，非常适口；“榨菜”切成小丁，特别脆嫩，但吃着像新鲜的蔬菜，不像买回来的腌制了很久的酱菜。 “这是什么呀？” “西兰花的梗，扔了浪费，就腌来当下粥菜了。” 平时她吃到拖着一长截梗的西兰花会挑食咬掉，没想到西兰花梗还有这种妙用。 高屾把腐乳碟子拉到远离她的一端：“少吃点腐乳，盐分太高。” 加了白糖和香油的腐乳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了半块…… 早餐光喝粥当然是吃不饱的，今天的主食是一盘连着平底锅一起端上来的……煎蛋？饼？披萨？ “这又是什么呀……” “西班牙土豆煎蛋饼，”见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笑着说，“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据说是西班牙的贫寒主妇为了用少量鸡蛋做出够很多人吃的食物，在煎蛋中加入土豆，结果比直接煎蛋更好吃，就成了他们的经典食品。底层有洋葱，全煎熟了，你试试看能不能接受。” 听起来是很朴实的食物，蛋液中夹着煮熟的土豆片，凝固成完整的一块蛋饼。表面撒了香草碎和黑胡椒，挤上几抹番茄酱，就有了异域的风味。最底层是切得极细的洋葱丝，还有一点点蒜香，即使是不爱吃洋葱的唐楚也完全接受了这个设定。一口咬下去，番茄酱的酸甜、土豆的绵软、鸡蛋的软嫩、香草洋葱和蒜的香气，明明口味很淡，滋味却出乎意料地和谐，层次分明。 他总是擅长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味道。 吃完早饭出门，唐楚坐在门口的鞋凳上换鞋，拿起昨天穿来的平底船鞋一看，里面垫的硬纸板不见了。 “你们谁看到我的……” 话音未落，高屾打开鞋柜抽屉，递给她一个东西：“试试这个吧。” 那东西奇形怪状，白白的，她拿到手里才发现是一块质地厚实细腻的海绵，剪成坡跟形状，正好可以塞进她的鞋子里。 她错愕地抬头问：“这东西……哪里来的？” 他没回答：“试试看，不合适的话现在还能改。” 坐在矮凳上，她必须费劲地折起脖子才能仰视他。从下往上看去，他的身形仿佛愈发修长高挑了。 她把那块海绵塞在鞋跟处。海绵看着高，一踩凹陷之后正好，十分柔软，比硬纸板舒服多了，左腿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 刘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拍马推销助攻的机会：“这是乳胶吧？这玩意儿特别服帖，支撑力也强，山哥你从哪儿弄来的，太有心了！我要是个妹子被你这么体贴照顾，哎哟喂！肯定一颗芳心沦陷不知道多少回了！” 如果换作昨天，唐楚肯定会在心里默默吐槽“男的也可以掰弯搅基呀”，但是此刻踩着那块与她的鞋子剪裁合度严丝密缝舒适度满分的乳胶海绵，忽然觉得……难以名状的心绪，说不上是欢喜感激，还是心酸怅然。 本该礼貌回应的那声“谢谢”，居然都说不出口。 “过两天我再帮你改低。” “嗯……” - 返校前表弟跟唐楚说过想来他们学校参观，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谁知这才第二天，高屾开车把她送回宿舍没多久，表弟的电话就来了：“你回学校了吧？我刚到t大西门公交站，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唐楚现在还不敢骑车，只好说：“我现在不太方便，你进西门坐校园公交车到本科生宿舍四号楼前面下吧。” 见了面，唐楚对他实话实说：“前段时间我脚受了点伤，目前还不太能走路，今天真的没法带你玩。我请你吃饭，这事儿你别跟外婆说，对你妈也得保密。” 表弟的参观兴致十分高昂：“你不是有自行车吗？我带你，不用你走。” “参观也不能一直骑，总得下来走路啊。” “你就坐后座上，我推着你走！” 唐楚没法拒绝，把车棚里闲置了一暑假的自行车推出来。表弟骑车带她，调侃说：“你这条腿千锤百炼啊，第几次了？话说你姓唐怎么不玩个唐门呢？大断腿堡欢迎你！” 简直像为她量身定做的门派！可惜她还是比较喜欢光头小和尚。 表弟沿着来时认得的路骑，骑着骑着，就从西门出去了。 唐楚问：“外面就是大马路了，你要去哪儿？” 表弟意气飞扬地回答：“刚刚在公交车上路过p大东门，离得很近吧？你们学校太大了，我怕你累着，反正我也去过两次了，今天先参观隔壁吧！” 西门出去往南一个路口就是p大东门。p大风景优美的区域都集中在校园北侧，进去后表弟却骑车一直在南边教学区和宿舍区转悠，转了两圈，在一栋挺气派的灰白色建筑门前停住。 他一脸艳羡地仰望高墙上的银色大字：“这儿就是p大管理学院呀，听说这是全国分数线最高的专业，里面一半人都是状元……” 原来这就是高屾毕业的地方……呃，不对，先不管这个，表弟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 表弟从小是个学渣，对学霸天然自带仇恨值，唐楚中小学的成绩不算特别拔尖，都被他划入阶级敌人范围拒绝亲近，高中更是姨夫抽断了一卡车的鸡毛掸子才逼他考上一所三本大学，上大学后每天打游戏，门门课低空飞过，怎么突然转性了？ 表弟向往的神色中带着一抹追悔莫及的黯然：“如果当年我能好好学习就好了，哪怕不上这个系，同校的其他系也行……” 骚年，说得好像p大是你好好学习就一定能考上似的…… “再不济，你们学校也行啊，隔壁隔这么近……” 卧槽！什么叫“再不济你们学校也行”！这个不能忍！我们学校分数线比隔壁这家还高好吗！ 表弟沮丧地垂下头，唐楚只好安慰他：“你现在愿意好好学习不晚，还能考研嘛！” 表弟被这么有实践可行性的提议震住了，看着她干瞪眼。 果然梦想只存在于“如果”之中是吗…… 两人在门口干看了两分钟，楼里走出来一波学生。表弟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似的双目圆睁，甚至不自觉地放开车把手，往前走了两步。 唐楚差点从后座上摔下来。她跳下地扶稳自行车，顺着表弟呆滞的目光望去，只见人群最末尾走来一位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美女，不但脸蛋漂亮，气质也非常出众，走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辨别出来那种。 好吧，原谅这臭小子了，因为她自己也看呆了三秒钟。 走近发现美女手里抱着一本《微观经济学》教材，是管理学院的学生无疑；衣服和包包的牌子都很高大上，可见家境也不错。 白富美学霸，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唐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奇怪念头：高屾上大学的时候，身边是不是也不乏这样的姑娘？ 感觉各方面都被碾压了，除了脸比人家大…… 美女走下台阶，被叶知秋挡住去路。她似乎也觉得这个一脸呆滞盯着自己的小男生很古怪，但仍保持着从容淡定不卑不亢的表情，侧身从他身边让了过去。 表弟痴痴凝望着美女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不是唐楚埋汰自己表弟，差距确实有点大…… 她想提醒他一声，想想还是没开口。 算了，毛头小子路遇大美女看傻了而已，不必在意，搞得好像他们真会有什么交集似的。 第38章 担担面 唐楚暗暗下了决心：过几天如果室友回来了，天气不那么热了，她就不再没皮没脸地去高屾那边蹭冷气蹭夜宵。 结果天公不作美，气温持续居高不下，室友们当然也窝在凉爽舒适的家里不肯回来。 一个人住宿舍真的有点害怕呀，没有空调真的很热呀，最关键的是夜宵真的太好吃啦！ “你俩天天这么吃也不怕胖！不是说晚上都不吃东西的吗？”她对高屾抱怨道，一边拈起一片酱牛肉扔进嘴里。 带筋的牛腱子肉质紧实，咬到筋的地方还弹牙，牛肉却并不老，好嚼又有劲，表面一层浓稠的赤红酱汁更是吃得她直舔手指。 这水平绝对可以去开熟菜店！ 刘淼说：“这是我们的晚饭好不好？中午两点多才勉强啃了个汉堡填肚子，晚饭哪天不是八点以后才有空？不吃好点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辛劳！” 难怪今天的夜宵有担担面当主食，配几个荤素小凉菜。酱牛肉比较费时间，是昨天做好的；白斩鸡新鲜出锅，入凉水冰镇，顺手再拌了个皮蛋豆腐和中式油醋汁缤纷蔬菜沙拉——就是大拌菜啦。 白斩鸡的骨髓还是红的，肉特别嫩，轻轻一咬即断；皮蛋她不太爱吃，但是加了醋和香油后与嫩豆腐拌在一起却非常搭；大拌菜在她眼里属于平衡营养、好不好吃不重要的那种菜式，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一个劲儿地捡里面嘎嘣脆的樱桃萝卜蘸下面的酸甜酱汁吃！ 唐楚已经在学校吃过晚饭了，拒绝了担担面，就着饮料空口吃凉菜。 但是……担担面闻着好香啊！尤其刘淼吃起面条来稀里呼噜的，边吃还边张嘴哈气大声赞叹，意志力摇摇欲坠！连酱牛肉和白斩鸡都无法抵御担担面的酸辣辛香气！ 她坚持抵抗到刘淼吃完第一碗，问高屾：“山哥还有吗？没吃过瘾，再来一碗！” 高屾回答：“肉臊还有，面条只有唐楚没吃的那份，再多没有了。” 唐楚当机立断抢在刘淼之前说：“那是我的！我也要！分我半碗尝尝！” 刘淼想护食，被她先发制人：“你已经吃了一碗了！晚上吃太多主食会胖的！” 刘淼嗤笑：“一个天天晚上吃夜宵的女生还好意思跟我说‘会胖’？也就山哥觉得爱吃的女孩子可爱，做他的女朋友真幸福。” 是啊，不但会做饭，贪吃在他眼里还算优点，这种极品男友去哪里找！连刘淼这种自己是吃货的男人都会嫌弃她吃得多！ 可惜…… 剩下的一份面条分作两碗，浇头给得特别足。汤底是典型的川式复合口味，酸麻透爽；新鲜的碱面柔韧细滑，随面一起烫两棵鲜嫩的小青菜，浇上碎米芽菜和肉末炒出的香酥肉臊，混合拌匀，吸溜一口，酣畅淋漓滋味无穷。 唐楚一边吃一边偷窥刘淼碗里的面条，早知道就不分给他那半碗了…… 吃到一半，微信上来了一条信息，无花师兄问她去不去打军械库金团。 无花这周一直在铆劲开荒大明宫，cd最后两天才开金团，该打的早打完了。 她正在吃面没空打字，按下语音键对着手机说：“师父给我留个坑，马上上线，十分钟！” 说完她加快速度，呼噜呼噜大口吃完面条，抬起头发现高屾目光凌厉地盯着自己。她抹了抹嘴巴：“干嘛？我脸上有菜？” 高屾早就吃完了，筷子和碗端正地放在面前。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这是你师父？”语气听着不像疑问句，倒有点反问的讥诮。 “对呀。” “一天到晚和你腻在一起的那个？” “我有两个师父，一男一女，这个是男师父。”她想起另一位师父，甜甜地一笑，“一天到晚和我腻在一起的是个萌妹纸。” 还在吃面的刘淼一口辣汤呛进了鼻子里，连连咳嗽。 唐楚看了他一眼，他摆摆手，拿纸巾掩住嘴。 唐楚接着说：“这个其实叫师父不太合适，应该叫师兄，是真师兄！我们学校环境系的研究生。哎呀我得赶紧去拍拍马屁，明年毕设还想跟环境系合作呢！你俩慢慢吃，我先去玩会儿游戏。” “慢着，”高屾叫住她，“今天该你洗碗了。” 唐楚一愣。吃了这么久的白食，买菜做饭洗碗打扫都是高屾一条龙包办，她只负责吃，从来没被要求过干活。 不过，这个要求也不过分。以前是因为她是病号不能做家务，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在人家家里蹭住蹭吃蹭喝，应该主动帮忙洗碗才对。 桌上三个盘子四个碗，厨房里还有两个锅和各种用过的工具，以她做家务的手速，十分钟肯定洗不完。“我现在有点事，你们吃完把碗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回来洗。” “我有强迫症，看到乱七八糟的脏碗摊着会忍不住去收拾。”他双手环在胸前，“所以你这是变相让我洗的意思？” 卧槽，还玩道德绑架！不就是洗个碗，至于吗！前段时间任劳任怨体贴入微的中国好哥哥去哪儿了！ 刘淼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说：“你去玩吧，今天的碗我来洗，明天再换你值日，行吧？” 高屾转头看刘淼，后者递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山哥，你也给我搭把手，赶紧收拾完了，我还有要紧事找你商量。” 高屾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收碗。 帮她洗碗百般不情愿，帮基友就二话不说答应了，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唐楚去书房打开电脑，上线组进无花的团队。队里有21个人，还差四个打工的，无花正在世界招人。 今天是cd末尾，装备好的熟练工大多都打过了，时间又有点晚，世界上看到有人在组只打1-4号boss的清cd团，还有打到哪儿算哪儿的散团。无花想打关底boss萧沙，对装备和熟练度的要求比较高，喊了好一会儿都没组满，尤其是dps给力的双修奶，特别难找。 等了十几分钟，团里最后一个坑终于填满了。 [提拉米苏]加入了团队。 副本金团打工赚工资这种事，师父从来都是不（mei）屑（ren）一（gan）顾（yao）的，怎么今天忽然兴起摆驾临幸军械库了？ 你悄悄地对[无花]说：居然敢组我师父，我敬你是条汉子！ [无花]悄悄地说：他说是天策代上的，我就组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虽然互相交换了账号密码，但师父从来没找过她代上号呢，反而让抱得美人归上，蹲墙角画圈圈……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兄，师父今天有事吗？还会不会上来？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我就是你师父。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不是说美人归师兄代上的吗？#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不这么说，你另一个亲亲好师父能让我进组？ (⊙o⊙)！ 师父！你这样让我好没有安全感！有点想装掉线退团了怎么办！ 小和尚打得战战兢兢。所幸前四个boss都不难，师父输出用宏，dps还挺高，脸也比较红没被点名，没有露出马脚。 打萧沙师父切奶，boss技能也很复杂，就有点露怯了，死了两次，hps可怜兮兮地垫底，但幸运的是很快有人犯了更严重的错误导致灭团拉脱，师父仍没有暴露。 第三次开打，师父好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走位风骚躲避所有boss技能，仇恨控制完美小怪摸都没摸到她，胸一甩奶四海，hps远远甩开后面几位，直逼第一名的大奶五毒。 师父最近勤练木桩，又经常在野外打（ai）架（zou），打输出的水平确实有所提升，但是她的奶绝壁还是三鹿水准，说这不是冒充的，徒弟都不信。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老实说，打萧沙是不是换人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你师父我本来就是这么牛b！是不是把你惊呆了！#呲牙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别闹，快把号还给我师父。→_→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师父本人换回来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有那么明显吗？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三鹿突然变成特仑苏，你说呢？#狂汗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从明天起，我也练练治疗吧。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绑定奶？ 师父的意思是……愿意做她的绑定奶？师父愿意为了她练治疗！好幸福！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真的吗？师父可以当我的绑定奶吗？好棒！~\(≧▽≦)/~#大笑#心#玫瑰 她把各种开心欢喜的表情全发了一遍。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亲亲 小和尚有点羞涩。发过这么多图画字符表情，亲亲好像还是第一次呢……师父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热情呀！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亲亲#害羞 分完装备和工资，团里的人三三两两下线退队。糖醋排骨刚想和师父说退队一起去做日常，忽然听到无花在yy里问：“徒儿你回学校了吗？” yy里挂着几个五花帮会的熟人，还没忘了上周的玩笑，开始起哄。 她在团队里打字回答：“回了。” 无花又问：“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呃？ 第39章 担担面 yy里哗地一下闹翻了。 无花接着问：“中午十二点，在菁菁碰面怎么样？” 菁菁是学校里的一座西式快餐厅，环境比其他食堂好，全天营业，是同学们聚会面基的首选之地。有个同城的队友说：“菁菁我知道！是不是上次我去找你、你带我喝奶昔那地方？在一个很热闹的十字路口！我要是再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找着，嘿嘿……” 队友们纷纷表示愿意赞助他路费明天溜过去偷窥直播。 声控妹子很不满：“你见过无花，都不爆个照片！不仗义！” 队友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无花真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帅。光听声音你就迷得不行，再看照片我怕你彻底沉沦打飞的直接扑过来，我这是为你好。” 声控妹子卖萌说：“糖醋帮我拍个照片吧，求你了。我就默默地藏在被窝里舔一舔，绝不和你抢真人。” 唐楚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又透露了很多三次元的信息，密聊无花：“我们跳下面小房间说吧？” 单独在小房间里她都是开麦说话的，但今天用的是高屾的笔记本，没有带麦的耳机，只能用内置麦克风。她凑到键盘前面的麦克风孔试了一下，必须大声说话才能听清，屋里静悄悄的，书房又半敞开，显得非常突兀，就又关掉了，在yy公屏打字交流。 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唐楚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高屾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半倚着卧室门框，神色阴晴不定。她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听到你忽然大声说话就过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环起双手，“是你自己聊天聊得太投入了。” “哦，我试了一下麦克风，不好意思。”她转回去又打了一句话回复无花，发现他仍站着不动，“有事吗？” 他换了个站姿，沉默片刻方问：“你明天要见网友？” “嗯。” “男的？” 又来了，跟那次听说她有男朋友时一样的表情，像个古板、多管闲事的家长。她也用对待家长的语气说：“不能完全算网友啦，是同校的师兄，就在学校里见面，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吧。” 他挑起眉：“你都有男朋友了，还跟游戏里的男网友约会见面，这样合适吗？” “我只是跟师兄面个基而已，说得好像我马上就要劈腿似的。”她歪着头看他，“我是该说你太保守，还是思想太不纯洁呢？一男一女见面就一定要有点啥吗？” 高屾别开脸：“我是为你好。” “再说你不是一直对我男朋友很不满意吗，要是趁机换一个，不是正好？”她捏着下巴玩笑说，“这个师兄目前看来各方面都挺不错的，据说还是个帅哥呢。” 他忽然把脸转了回来，眉尖紧蹙，目光凌厉。 唐楚被他看得一哆嗦，连忙摆手：“开个玩笑，玩笑而已，我对男朋友绝对忠贞不渝！绝无二心！绝不劈腿！” 他的脸色看起来一点都没好转，反而更黑了。 “好啦好啦，我非常理解你作为一名负责任有担当的哥哥，唯恐自己妹妹遇人不淑、被陌生男网友欺骗吃亏的心情，但是这个真的不要紧，大中午餐厅里全是团结友爱助人为乐的同学们，不会有事的。” 高屾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进屋撞上房门。 唐楚微微一怔。 自从她认识高屾以来，这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 他说：“谁他妈是你哥哥。” - 第二天是周末，但是为了美味的早餐，唐楚还是八点多就起了。 屋里悄寂无声，也没有平时一起来就能闻到的早餐香气。她到餐厅厨房看了一圈，冷锅冷灶，台面铮亮空无一物，一点吃的都没看见。 高屾的卧室门敞开着，人不见了踪影。玄关地上摆着他的拖鞋，似乎是出去了。 习惯了每天早上一醒来就看到他穿着围裙在厨房温暖的热气香味里忙碌，忽然留下一座冷清的空房子，心里仿佛也变得空落落的…… 刘淼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也第一时间发觉了“没有吃的”这个关键点，问唐楚：“山哥呢？” 她迷茫地抓抓头：“不知道啊。” 刘淼翻了翻门口的鞋柜和杂物抽屉：“看样子是出去跑步了。” 之前在那边家里，高屾也每天早上跑步，但是都会选在清晨凉快的时候出门，八点之前肯定回来。现在都快九点了，外面大太阳晒着，跑步多热？“不会这么久吧……”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吗？” 唐楚想了想，早晨他从卧室出来时自己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好像还说了句什么话。外面天刚蒙蒙亮，她很快又睡着了。“五六点钟？” “那是有点太久了。”刘淼哀叹一声，“山哥你去跑马拉松了吗？怎么还不回来做饭！要饿死了！” “喂！”唐楚有点不满，“你就知道吃！不应该问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吗？” “山哥那么大个人，出去跑步能出什么事？就算有事，他自己肯定能解决，还用我操心？” 唐楚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他会不会……在马路上跑着跑着，出车祸了？”脑子里瞬间闪过狗血韩剧里男主角被车撞飞躺在地上一地鲜血群众围观指指点点的画面…… 刘淼说：“你想太多了，山哥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当心的。” “自己当心，但保不准有不靠谱的司机啊！前两年有个挺出名的酒驾事件你听说过吗？还是咱们校友，老公是我们学校的，老婆是你们学校的，一家三口开着车规规矩矩地在路口等红绿灯，被后面一辆酒驾超速的车撞飞了！二死一伤！碰到这种事小心有什么用？” 刘淼看她真的急了，笑着问：“你这么担心他呀？” 唐楚只顾着急，没心思关注他话里的调侃：“要不还是打电话问问吧，以防万一——他跑步带手机吗？” “会戴智能手表，可以接电话。” “那你快打呀！” 刘淼反问：“为什么一定要我打电话？你自己不能打吗？谁担心谁去问呗。” “你们到底是不是好基友？”唐楚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怒了，“那么多顿饭给你白吃了！你到底打不打？” “行行行，我打我打。”刘淼拿出手机，开着免提拨高屾的电话。 响了三声他就接起来了：“什么事？”语声有点喘。 刘淼递给唐楚一个“看，我就说不会有事吧”的眼神，问：“山哥，你在哪儿呢？早上起来不见你，把咱唐楚妹子吓坏了，非逼着我给你打电话。” 唐楚没法出声辩驳，只好鼓着腮帮子瞪他。 高屾一边喘气一边回答：“我在外面跑步。” “那你还回来做早饭吗？” “离家有点远，来不及回去了，你们自己翻翻冰箱弄点吃的吧。”他喘得厉害，说话断断续续，似乎运动强度很大。 这时他那边有公交车经过，电话里传来响亮的报站声：“前方到站是火车站北广场，去往火车站的乘客请准备下车……” 刘淼惊讶地问：“你怎么在火车站？腿着跑过去的？这么拼！” 唐楚也惊到了。火车站在南郊，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二十来公里，这是真的去跑马拉松了？ 高屾没回答，只说：“没事我先挂了。” 刘淼丢开手机，对唐楚说：“好了，现在我们来担心担心自己吧——早饭到底吃什么？” 唐楚还抱着一丝奢望：“他让我们翻翻冰箱，是不是在冰箱里留了吃的？” 两人打开冰箱一顿找，除了昨天担担面剩的半碗肉臊，其他全是生的。 刘淼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不敢相信山哥居然会对我们这么残忍……不给我留吃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你都没有？” 唐楚说：“柜子里还有挂面，要不我们再煮个担担面吧？” 两人想起昨天担担面的滋味都有点馋，说干就干，翻出挂面、青菜和肉臊来自己做早饭。 虽然两人都是厨艺渣，但烫个青菜、煮个挂面还hold得住，大不了一边煮一边尝，咬得动就说明煮好了。 到了捞面条的步骤，刘淼发愁了：“除了肉臊，是不是还要放其他调料？” 唐楚仔细回忆了一下：“有醋、酱油、芝麻酱、辣椒油，还有花椒的麻味儿但没有花椒粒，应该加花椒粉……吧？” “每样放多少？” 唐楚看着他大眼瞪小眼。这么细节的问题她怎么可能知道？能吃出汤底里有这几种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刘淼翻出这几样调料，随性发挥各倒了一些在碗里，费了好大劲把芝麻酱调开，正准备把面条捞进碗里，唐楚止住他：“别急，先尝尝味道对不对。” 刘淼用筷子蘸了一点调料，吃完啐了一口，直接倒进水池里：“还是打电话问山哥吧。” 打电话问到详细的配料——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酱油、生抽和老抽有什么区别啊！不都是酱油吗！一勺是什么勺！汤勺和调料勺容量差数十倍好吗！你跟我说15毫升，我到哪儿去找量杯！少许、适量到底是多少！罐装麻酱先用香油调开再加水稀释，说好的会变成粘稠浆糊状呢，水一冲进去全成蛋花啦！ 好不容易调出两碗勉强能吃的汤底，转头一看，锅里煮好的面条全坨了……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原材料，分量步骤严格按照指导来，为什么最后成品会差这么多？唯一保持水准的就是上面的肉臊…… 唐楚扒着碗里难以下咽的怪味糊烂面条，啃着没削皮的生黄瓜，满脸辛酸泪：“以后我一定要嫁个会做饭的老公。” 刘淼顿时觉得，我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40章 草莓奶昔 唐楚回到宿舍，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暑假前刚买的游戏鼠标忽然不灵光了。台式机没有鼠标寸步难行，这个鼠标还挺贵的，在保修期内，她翻出包装盒和收据，去p大西面的电脑城找售后。 售后挺爽快，确定是质量问题，直接给她换了个新的。 电脑城里居然有卖游戏周边的小铺子，门口挂着一长排熟悉的剑三门派纪念章，造型超萌。唐楚毫不犹豫地上去挑了一个少林一个秀秀，秀秀的小扇子拆了别在衣服上，一会儿和无花师兄见面方便相认；少林的先留着，假如有机会和师父面基的话，送给师父换着戴，自己戴秀秀，师父戴少林，是不是cp感超强！ 前两天她刚知道好友里有个同城功能，打开第二页就看到了师父，面基也不是不可能哒！ 从电脑城出来，她热出一身汗，推门进旁边的肯德基买了杯饮料喝。 这家肯德基毗邻p大西南门，非高峰时间，很多学生来这里蹭冷气上自习。 说到这个，唐楚必须鄙视一下隔壁贵校地方真小，教学楼拥挤不堪，宿舍条件也太简陋，学生连个上自习的地方都不好找，都被逼到来肯德基了；哪像我们学校财大气粗，教学楼又新又宽敞，自习室充足，实在不想去的话宿舍的书桌也足够用，哼！ 她带着这种自豪感鼻孔朝天地打量在座的p大学生们，在角落里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二货表弟叶知秋小盆友。 他缩在最不起眼的垃圾桶旁拐角位置，低头趴在桌子上，手里拿一本《中国古典园林史》竖起遮住脸，一边从书的边沿露出一只眼睛偷偷关注楼梯口。 太猥琐了！就差在额头上贴仨大字：偷窥狂。 她走过去一把抽掉他的书。表弟吓了一跳，惊恐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没问你呢！”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过来找、找我同学。” “你这边有同学？那你上次还让我拖着老残腿陪你逛校园！”唐楚把书扔还给他，“见同学拿本书干吗？”不仅有书，桌面上还摆着纸笔文具。 “我来这儿上自习。” “斜穿整座城市，从最东边到西北角，坐两个小时车来一家肯德基上自习？” “本来是想到p大里面上自习、感受一下他们的氛围的，但是位子太难找，我就跟着同学来这儿了。”表弟一脸慷慨振奋的表情，“你说得对，现在好好学习还来得及，我想考研！原来p大还有风景园林专业，跟我特别对口，我就考这个了！” 唐楚还真有点被他震住了，但是下一秒表弟就一把按住她的头，压低声音说：“低下点低下点，别露出去！” “干嘛啊……”唐楚躲开他的手，一边回头看发生什么事了。 一转头就看到楼梯上来一位高个白衣女孩，她的相貌气质如此出众，以致唐楚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天在管理学院门口碰到的白富美学霸美女。 今天她穿了一条希腊风的高腰雪纺长裙，头发编成麻花辫后挽起，十足的女神范儿，比初见时更漂亮。 其他自习的学生大概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太大反应；唐楚这么突兀地一回头，美女就注意到了她。 她的目光从唐楚脸上一掠而过，没有在意，但看到叶知秋后微微皱了皱秀眉，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的脚步缩了回去，然后匆匆转身下楼离开。 唐楚顿时明白了：什么奋发上进考研上自习啊，表弟这是蹲点来看美女呢。 表弟趴在桌上哀叹一声：“叫你低头低头，看吧，把人吓跑了。” “难道不是看见你才吓跑的吗？”唐楚敲他脑门，“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踪偷窥人家好久了？” “什么叫跟踪偷窥，说得这么难听……”表弟埋怨道，见她脸色严厉起来，只得坐直了老实回答，“上次见了她真人之后，我一直放不下。后来发现她每天来这儿上自习，我就提前来占座，为了多看她两眼……真的只是看看，别的什么都没做！” 唐楚说：“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人家可以去追，现在这种行为……说实话，有点猥琐。她肯定已经认出你了，所以才走的。如果换作是我，发现被陌生的男生蹲守，我也会害怕的。” 表弟咕哝道：“也可能是浪漫的邂逅啊……” 帅哥才是浪漫的邂逅，长成你这样就是□□的痴汉，非得逼人说这么伤人的大实话吗！ 表弟默默抠着桌角，又说：“喜欢就去追，哪有那么容易，她身边肯定很多特别出色、和她很般配的男生……” 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像你后哥哥那样的，又高又帅成绩又好，特男神那种。假如你喜欢上这样的人，你敢去表白吗……” 说美女就说美女，咱别提无关闲杂人等行吗！ 难得表弟有所追求，虽然是为了美女，唐楚也不想打击他：“你不是打算考研吗，很好啊！你考到和她一个学校，有的是机会，底气也足，是不是？” 表弟愁眉不展：“来不及了。考研得后年，她明年就要出国，去斯坦福，已经联系好了。” 唐楚诧异道：“这你都知道？你们认识？”看美女的表现不像啊。 “你以为我平白在路上遇到一个漂亮妹子就去蹲人家吗？”表弟有点小不忿，昂起下巴，“当然认识，她是我游戏里的情缘。” 唐楚这下是真的震惊了：“那个冰什么什么泪？” 表弟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冰梦樱泪。” 唐楚和他的小五毒接触不多，印象中是个嘴很甜、爱撒娇粘人的软妹子，表弟给她花了不少钱。感觉画风和白富美学霸女神不太相符啊…… 不过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私底下什么样谁知道呢。 “既然都情缘了，不就是承认你们的关系了吗？你还这么畏首畏尾干嘛？” 表弟继续委屈地抠桌角：“情缘又不等于男女朋友，游戏里玩玩而已。我跟她提过奔现，她不同意……那天其实就是想来她学校里转转，看看她平时学习生活的地方，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她……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当时我就觉得自己沦陷了……” 所以这是一个网恋遭遇现实、即将见光死的杯具故事。 “你看过她的照片，她看过你的吗？” “也看过，我们互相交换了照片才情缘的。” 唐楚说：“既然她看了你的照片还跟你情缘，说明你的外表她能接受。”说不定白富美看腻了高富帅，口味比较独特呢…… 表弟羞涩地说：“嗯，她说我挺帅的，像刘德华，是她少女时期的偶像呢……” “等等，”唐楚一顿，“你给她看的哪张照片？” “就是我□□头像那张，模仿刘德华造型拍的那套写真。” 你拿p得你妈都不认识的写真照片给女网友看！还是45度低头侧颜！难怪妹子见了你这么多次都认不出来！自己也知道心虚不敢上去挑明相认是不是！ 叫你特么当网骗。→_→ - 被二货表弟一搅和，唐楚回去就晚了，来不及回宿舍把鼠标放下，只好提着袋子去见无花师兄。 有表弟的乌龙前车之鉴，坐在餐厅里等候时，她暗暗想是不是应该提前发个照片给无花师兄的，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她盯着门口进来的男生辨认，觉得没一个像的，直到有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她抬起头，一下没看到脸，继续仰脖子才看清面前的人。 好高啊…… “糖醋？” 一开口就认出他的声音来了，她连忙站起打招呼：“师兄，你好你好！”身高差太大，一不小心就成了鞠躬。 无花在她对面坐下，终于不用仰着脖子看他了。 “你跟我想象的挺符合的。”他说。 他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声控妹子老是yy他，说他适合配古风*剧，声音很苏，唐楚也被带得脑补他是个斯文秀气的花美男形象，谁知他块头这么高，也许有190？195？这个范围她已经失去判断力了；身坯也很结实，看得出经常运动，和一般爱运动的人不太一样，像专业运动员。 同城队友说他长得很帅，其实也不是很准确，应该算比较有型，男生会很欣赏的那种。 她看了他几眼，觉得有点面熟，讷讷地冒出一句：“师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不对，这话听着很像拙劣的搭讪…… 无花笑了笑：“我是体育特长生，校篮球队的。” “噢！”唐楚想起来了，“上学期的高校联赛拿了冠军，上过学校电视台对不对？” “对，全程当苦力捧奖杯的那个就是我。” “你们系是不是很多体育特长生？我记得大一刚进来的新生篮球赛，我们系第一场就是对环境系，被打得落花流水，超级惨，我们系男生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后来听说你们夺冠，才重新捡回点自信心。” 无花笑道：“后来学校就改规定了，每队特长生不能超过两个。” 聊聊学校里的事，网友见面的生疏尴尬感很快就消弭了。 无花问：“你想吃点什么？” 唐楚立刻站起来抢着说：“我去买我去买！你是师兄，又是师父，应该我请你。”还想拍拍马屁看毕设能不能走后门呢…… 她刚离开座位，门口忽然涌进来一大批军训的新生，队伍一直排到了门外还拐弯。无花说：“等过了这一波再说吧，你饿吗？” 她摇摇头，坐回椅子里。其实早饭的担担面只勉强吃了几口，早就饿了，真后悔在肯德基没买对鸡翅啃啃。“这儿的汉堡薯条一般，但是草莓奶昔特别好喝。” “香草的也不错。奶昔里有细碎的冰，很清爽，一大杯喝下去都不会腻。” “对对对！”她两眼放光地附和，同好啊！“一会儿我请你喝！” 这么一站一坐，无花注意到了她衣领下别着的纪念章：“你怎么戴个秀秀的章，还玩秀秀号？” “没有，”她骄傲地挺起胸膛，“因为我对秀秀是真爱。” 两人聊了没几句，唐楚的手机响了。她对无花说声抱歉，拿出手机一看，是高屾打来的。 她接起来问：“怎么啦？” “你在学校里吗？” “在，干嘛？” 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在你们学校里面迷路了，你来接我一下。” 哈？ 第41章 草莓奶昔 唐楚问：“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没开车？” “我走进来的，”高屾回答，“不是你说的中午时间不够没饭吃可以来找你吃食堂吗？” “今天礼拜六，你还上班？” “有个词叫加班。” 一说加班，唐楚想起之前他为了照顾自己而熬夜加班的事，有点愧疚：“你现在在哪儿？附近有没有标志性建筑？” “旁边有个15号楼，对面是十食堂。” 15号楼，那不就是菁菁餐厅旁边？隔一条马路就是。 对面无花用问询的表情看着她：“有人找你？” “有个……亲戚……朋友……”她捂住话筒小声解释，觉得这俩词都不太合适，“反正就是亲友，突然到学校里来了……” 无花表示理解：“我也经常接待。”这时他的手机也响起短信提示音，他低下头去看信息。 电话那边响起催促声：“喂？在不在听？” 她拿开遮话筒的手：“15号楼啊，那里很好认的，十字路口一直往南走就是南门，咱们每次开车进来的那个，你记得吗？南门出去左拐就到科技园了。” “你的意思是，”隔着话筒，他的声音似乎带着讥诮的冷意，“让我白跑一趟，空着肚子回去？” 她有点心虚：“旁边就是十食堂，你进去吃呗……” “我去问过了，不收现金，只能用饭卡，临时饭卡也停售。不然我稀罕找你？” “可是我现在有事走不开……学校里也有能用现金的餐厅，在……” 嘟嘟嘟，他非常大爷地把电话挂了。 唐楚盯着暗掉的手机屏幕发愣。这么别扭傲娇，真的是高屾？不问问别人有没有空就直接杀过来，他也不占理啊…… 对面无花冲她招了招手，她回过神来，仍握着手机：“师兄？” 无花露出歉意的笑容：“我这儿突然也有个同学找我，说实验室出了点状况，让我回去看看。既然有亲戚找你，要不你就……” 唐楚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本来想请师兄吃饭的，这连口水都没喝……”拍马屁抱大腿的计划也落空了…… 无花说：“没关系，反正都在一个学校，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见过面认识了，以后再约就方便了。” 她松了口气，甜甜地笑了笑，想起那边还有个大爷没伺候呢，赶紧电话拨过去。 响了一声，大爷接起电话，语气仍然很大爷：“喂？” “你还在15号楼下吗？” “刚过十字路口，干嘛？” 还好还好。“你站那儿别动，我过两分钟就到！等我啊！” 她挂上电话。无花耸了耸肩，摊开手：“那……一起走吧？” 两人穿过军训新生大军往外挤。无花想起一件事：“对了，刚发短信给我这个同学，也是你们兰陵市人，兰陵一中毕业的，好像这所高中的校友挺多啊？黄芪师姐也是。” “是吗？我也是兰陵一中的！那位师兄叫什么？” “张伟。” 这个名字太常见了，她回忆了一下，不确定有没有听过，但肯定不熟就是了。 无花说：“差点忘了，他比你高三届，你上高中他已经毕业了，没碰上。” “我复读过一年，我上高一他应该是高三，所以还是有可能碰见过的。”唐楚眼睛一亮，“下次见面你把张伟师兄也一起叫上呗，大家都认识认识！”感觉这条大腿更粗、关系更铁呢！ 无花笑了笑：“好吧。” 唐楚继续兴致勃勃地打着抱大腿的小九九：“我去问问高中同学、师兄师姐，肯定有人认识……” 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比她高两届，那不就是高屾的同学…… 一出餐厅大门就看见他了，站在十字路口的东南角，菁菁门口的花台底下。路口来来往往都是川流不息骑自行车的学生，只有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流动背景中一抹静止的图像。 他也发现了她，侧过脸来。离得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无花先下台阶，唐楚站在两级台阶上，终于不用费力地仰头看他了。她又鞠了个躬，连连道歉：“今天真的很对不起，下次我请师兄吃桃李苑三楼的点菜！” 无花站着没动，她瞥了远处的高屾一眼，只好也站着。 无花忽然说起游戏里的事：“最近我们开荒剑圣有些眉目了。你打副本的意识挺好的，装备也跟上来了，有没有兴趣来开荒？” 唐楚略感错愕：“师兄你们团里缺人吗？” “剑圣有硬性职业要求，必须用特定的技能破招。”他稍稍讲了讲剑圣的机制，“团里就我一个和尚，你如果来的话，我就可以开明教了。” 其实她有点想去，但是开荒副本必定会占用大量时间，而且都是大家上线集中的晚上。最近师父在线时间变少了，只有晚上在，如果再去打副本，就没多少时间和师父一起玩耍了……之前她每周只跟无花的金团打一次，师父好像都有点被抛下的小情绪…… 作为师父如今关系最近的亲友，感觉自己好重要呀！ 她想了想说：“我一直玩得很休闲，不太适应开荒团的强度，而且晚上十一点宿舍就熄灯了，恐怕不合适……” 无花点点头：“那就不勉强了。” 唐楚又瞥了高屾一眼。他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换了个站姿，双手插在裤兜里。 无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冲那边努努下巴：“那就是来找你的亲友？” 唐楚一愣：“师兄怎么知道？” “他一直在看我们。”无花会意地一笑，“好了，不当电灯泡了。我还得去实验室，回头再联系。” (⊙o⊙)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花摆摆手，转身打开路边锁着的一辆公路赛，长腿一跨，骑上车走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解释起来比误会本身还麻烦。 唐楚走到高屾面前，大爷的表情就像电话里一样大爷，下巴朝天，对她举起手机。 她凑上去一看，屏幕上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就是很普通的待机时钟。“要我看什么？” “说好的两分钟，”他把手机收回兜里，“现在已经过去三分半了。” 两分钟那是虚指好不好？就像“两步路就到”也不代表真的只要跨两步。 她赔了个卖萌讨好的笑脸：“我为了你，本来约好的都放人家鸽子推掉了，当然要赔礼道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高屾的脾气顿时没了，语声放软：“我又不知道你今天约了人，不然我就不来了。那是你同学？” “不是，是昨天跟你说过的环境系师兄。我也是第一次见，都没来得及请人家吃饭，刚说了几句话你就来了。”她撅嘴做了个鬼脸。 大爷的下巴又翘起来了：“那我来得很不是时候咯？谁知道你昨天刚说要见网友，今天就马上行动。” “见着人家真人，你总该放心了吧？”她故意拖长音调，“尊敬的兄长大人——” 高屾蹙起眉，正要发作，她又说：“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伟的人？” 他脸色一紧：“谁？” “咱们一中的学生，跟你一届，考上我们学校环境系，你不认识吗？” “有点印象，”他转开脸淡淡地说，“隔壁班的，听说过，不太熟。” “哦……”唐楚有点失望。如果他认识，那就可以双重加固牢牢抱紧大腿了！ 她看看四周，指着菁菁餐厅的招牌问：“去吃饭吧？就吃这家？” 他看了一眼广告牌上展示的汉堡薯条可乐等，露出嫌弃的表情：“垃圾食品，特意走这么多路进来就吃这个？我还不如在外面吃麦当劳。” 唐楚想了想：“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最经典的猪排饭和煎鸡饭，你尝尝看能不能回家山寨一个，嘿嘿……”她看了一眼菁菁餐厅门里边，军训新生大潮已经过去了，“你等我一下，我想喝这里的草莓奶昔，我去买一杯带走。” “我陪你一起去。” 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好呀！” 中午用餐高峰，军训大军虽然走了，点餐柜台前仍排着数条不短的队伍。唐楚排着队，高屾站在她身后，忽然把手搭上她的肩。 她非常不习惯如此亲密的触碰，肩膀微微一缩，没能躲开，回过头问：“干嘛？” “今天跑了马拉松全程，还要加班，好累，借我靠一会儿。”他把两只胳膊都架了上来，半身重量压在她肩上。 喂喂我什么时候跟你好到这程度了你这么趴我身上……自己找虐跑那么远连早饭都没做，怪我咯？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啊…… 这姿势旁人看来就像他从后面亲密地拥住她似的。学生比较保守，即使是情侣，也很少有人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亲热举动，旁边立刻有人投来八卦的眼光。 前后左右都是人，唐楚没地方避让，偏过头小声说：“你觉得累就去那边椅子上坐着等我好了……” “不用，靠一会儿就好。”说话时他的下巴几乎抵着她的头顶，“我陪着你。” 什么不用啊！听不出来是客套的拒绝吗！排队买个奶昔而已谁要你这时候开启空调模式！ 她尴尬地僵立着，一转头发现排队人群另一边的侧门进来几个同班男生，打头的正是班长。看到她和陌生男人在公共场合如此亲密，那几个男生的表情都有些微妙，装作没看见，排到最远处的队伍末尾。 (⊙o⊙)老班！同学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算了，反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42章 照烧鸡排饭 排队轮到点餐，唐楚问高屾：“你要不要也买点冷饮喝？” 搁在她肩膀上的胳膊好热，身体虽然没有直接相触，但是隔着短短几公分的距离，她的后背仿佛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力辐射，火气很旺的样子…… 他终于把手拿开站直：“好。” “你要什么？” “和你一样。”他低下头看她，“既然你这么喜欢喝草莓奶昔，我也尝尝，看能不能回去山寨一个。” “好呀好呀！奶昔卖得还挺贵呢！”一说到给做吃的，唐楚就把节操扔光了。她对收银员说：“两杯草莓奶昔带走，谢谢。” 收银员指着餐牌说：“这是我们刚刚推出的新品香蕉奶昔，要不要换个口味尝尝？” 香蕉奶昔，听着也很好喝的样子，要不要试试呢？可是草莓奶昔也很舍不得，选择恐惧症犯了…… 她略一犹豫，高屾代她对收银员说：“一杯草莓，一杯香蕉。” 奶昔很快做好送到柜台上，高屾一手一杯举着挤出人群，问唐楚：“你要香蕉还是草莓？” 她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选择了最爱的草莓味。 高屾递给她其中一杯，她吸了一口发现不对：“这杯是香蕉的。”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柔声说，“让你先尝尝香蕉味的，一会儿再换过来。” 不愧是修炼多年的空调精，发起招来还真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她吸了一大口香蕉奶昔，正感慨他体贴窝心，就看到他举起手里那杯草莓奶昔，咬着吸管喝了起来。 那是我的！谁同意你喝了！你喝过了让我喝啥！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香蕉奶昔，好像自己也喝了他的，没理由嫌弃人家。 高屾喝了两大口，见她停住不喝了，问：“味道喜欢吗？还要不要再喝点？” 唐楚木愣愣地摇头。他把她手里的香蕉奶昔拿走，草莓奶昔塞回去，然后就着她用过的吸管继续喝。 这下两杯他都喝过了……好歹交换一下吸管啊！ 她再低头看看手里被他喝了一小半的草莓奶昔，吸管头还被咬扁了，上面留着他的两枚牙印…… 要不回去重拿个吸管？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说：“借过借过。”有人提着两大袋打包的外卖挤出人群，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越过。 高屾伸手揽住唐楚的右肩，将她往身边一带，避开那人和门口进出的人流，一直揽着她走到门外开阔处才放开。 如果说刚刚排队时只是“靠”一下，那这个动作就是如假包换的“搂”了。她的左边肩胛紧紧贴在他胸口，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和心脏脉搏的跳动声。 砰咚，砰咚，砰咚。 不对，贴的是他右侧胸膛，心脏在左侧。所以那其实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吧？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已经无比自然地松开手，自行走出去一段，一只脚步下台阶，发现她没有跟上，回头催促：“走啊，去食堂吃饭？我今天穿成这样，不引人注目了吧？” 您引人注目不光是因为衣服好吗…… 他张开双臂问：“像不像大学生？” 今天不是工作日，他穿了件休闲衬衫和灰蓝色牛仔裤，笑起来有几分青春阳光的气息，尤其是配上这个动作……好像在卖萌求抱抱…… “没关系，今天带你去的食堂离宿舍远，不太会碰到熟人……”她加快步伐追上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和紧张，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冰冰凉的奶昔，“我的车在那边，等我推过来……” 喝完才想起吸管还没换……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共用餐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唐楚的自行车是26吋女车，高屾勉强也能骑。他跨上车座，两只脚就稳稳地踩在地上。“上来吧。” 她看看紧挨着他后背的车后座：“你……带我？” “不然呢？”他瞄了一眼她仍不太灵活的左腿，“你打算腿着走过去？不近吧？” 确实有一点点远。表弟也骑她的车带过她，好像也什么。 她侧身坐上车后座，手不知往哪儿放好，就抠住了车座下的铁条。 “车座下面有弹簧，会夹到手的。”高屾把她的手拿上来，放在自己腰上。 她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手，全身触觉最灵敏的地方。之前虽然也有过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但都不是她主动故意的，肩膀手臂之类的碰一下，触感并不明显。这是她第一次……摸到他的身体，而且还是腰，这么暧昧、惹人遐思的地方。只一下，她已经记住了那最纤细处凹陷的弧度，隔着衬衫火热的体温，他抬起右脚踩上脚踏板时，其中一股肌肉在她掌下的起伏涌动。 他侧过头来：“好久没骑过自行车了，车技有点生疏，抓紧了别掉下去。” “哦……”她讷讷地应道，抓住他衬衫的下摆。 他没再坚持，蹬车起动。 被表弟、男同学带过那么多次，怎么从来没觉得坐男生车后座这么微妙呢……离得远怕失去平衡，离得近又尴尬；什么都不抓怕摔下去，抓着衣摆又不敢用力，不然就把他衣服扯直了，背部运动的肌理看得一清二楚；抓衣摆的手还得凌空着，不然就会碰到他衣服下的…… 好在食堂只有几百米，看看路边的风景、指指路转移注意力、忍一忍也就到了。 这个点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门口停满了自行车。唐楚说：“我们去侧门吧，那边人少有空位。” 两人把车停在偏僻处，从侧门进食堂。煎鸡饭和猪排饭是现做的，也要排队。 唐楚刷完饭卡，指着窗口里忙碌的师傅说：“就是那个，你快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 煎鸡饭和猪排饭的做法并不复杂，腌制过的鸡排和猪排在铁板上煎得外焦里嫩，切块浇上酱汁，盖在饭上即可，关键在于酱汁的调味。高屾拿到后尝了一口：“这个很简单，就是偏咸口的日式照烧汁而已。照烧鸡排饭我做过，和这个差不多。” 唐吃货两眼放光：“那就是可以山寨了？” “没问题。还有刚才喝的草莓、香蕉奶昔，都可以做。” “太棒了！你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小叮当！”她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筷子，“下次带你吃七食堂的砂锅！十四食堂的手抓饼！桃李苑的拌面！你肯定也都能山寨出来！” 他露出浅浅的笑意：“好。” 等他们快吃完，食堂的人就渐渐少了。唐楚旁边的人走了之后没人来坐，她把塞在自己背后的鼠标袋子拿出来放在空位上。 袋子敞口，高屾瞄了一眼，低头拨拉盘子里剩余的酱汁，状似无意地问：“准备的礼物没送出去？” 唐楚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这个全新的游戏鼠标是她准备送给无花师兄的。她哂道：“不是，我自己的。哪能第一次见面就送礼，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他抬起眼，眉头一皱：“明目张胆？” 见面就送礼，肯定是有求于人，还不明目张胆？她把垂在面前的发丝撩到耳后，甩了甩头：“对啊，要矜持一点嘛。”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矜持？” “多见几次面熟了再说吧，成功率更高。” 高屾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他试探地问：“今天见网友，感觉如何？” “蛮好哒，出乎意料的惊喜。”她把最后一口米饭拌酱汁吃掉，“你也吃完了？那走吧。” 两人把餐具送到收盘处，就近从正门出去，再绕去侧门取车。走到门口，迎面碰上几个穿着排球校队队服的运动员刚从操场训练完过来吃饭，个个身材匀称修长，又高又帅。 唐楚忍不住星星眼地多看了他们几眼，转头对高屾说：“电视上和远处看不觉得，原来运动员都这么高啊！我刚刚见的师兄就是篮球校队的，你也看到了吧？你觉得他有多高？” 高屾心不在焉地说：“你站两级台阶还比他差一个头顶盖，大概1米96左右吧，在篮球运动员里不算高。” “哇！那不是和我差30公分！” 他斜眼睨她：“你哪来1米66？” “四舍五入嘛。” “四舍五入难道不是40？” “谁说的！我1米62！差34公分！四舍五入就是30！”她昂首挺胸踮起脚尖和他对视，无奈气势还是差一截，而且自己也有点心虚，“好吧，准确来说是161.6，四舍五入162……” 他的眼神始终充满鄙视：“就算你四舍五入成功，30公分的差距还小吗？” “30公分怎么啦，我之前实习公司的主管差不多就有1米9，他老婆比我还矮呢！两个人站一起这么一搂，那画面简直萌炸了！”她举起拳头星星眼乱冒，“这叫最萌身高差，你不懂！” 一只手忽然撑在她身边的墙壁上，拦住了去路。 唐楚转过身，背靠着墙壁。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的脸半没在背光的阴影中。 这是什么节奏？壁咚？ “最萌身高差？”他勾起唇角，讥诮地低低一笑，俯身向她凑近过来。 喂喂你要干嘛这儿虽然是侧门比较偏僻但还是会有人看到的！ 他的脸稍稍侧偏，眼睫低垂，正正好的接吻角度。唐楚紧贴着墙壁，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别说躲避推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距离还有三公分，鼻尖将触未触、气息勾缠相扰之时，他忽然止住了，停顿片刻，然后退后直起身。 “看到了吗？”他比比自己头顶，“我这样的是上限，再高就得弯腰蹲下了，很累的。身高差什么的，看别人萌一萌就好，别太当真。” 她的心跳呼吸还没平息回复，缩着不说话。 他又拍拍她的脑袋：“小矮子就别跟1米7的妹子抢1米9的汉子了，哈？” 他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唐楚跨出一步发现腿有点发软，又收回来继续贴着墙壁。 “怎么了？”他回过头来，真诚地关怀道。 死空调精，还一脸无辜……好想把手里的鼠标扔过去砸他脸上……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找理由，“我腿有点酸……” “叫你少动动就是不听，伤筋动骨哪有那么快好？”他嗔怪道，折身回来牵起她的左手，“来，扶着我点。下午乖乖待在家里休息，别出来乱跑了。” 唐楚觉得，今天和高屾的肢体接触似乎特别多。 不会是她开玩笑叫了他几声“哥哥”、“兄长”，他当真了吧？ 叫你特么嘴贱…… 第43章 姜葱蟹 大四可算是大学四年中最轻松的一年，唐楚这学期只有12个学分的课程，开学后把小学期欠下的任务补完就没啥事了。开学自然不能再像暑假养病期间一样天天泡在游戏里，但每天上线做个日常还是可以的。 周一唐楚刚打开电脑，正在更新客户端，表弟就发qq消息过来打招呼：“姐，你的腿怎么样了？能正常去上课了吗？” 呵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初中之后就再也没叫过的那声“姐”暴露了你的真面目。 “干嘛，找我借钱？” 表弟发了一串惊呆的表情：“你这么火眼金睛，让我怎么开口？” 唐楚问：“才刚开学你就要借钱，你妈没给你生活费？” “这个月她忘记给我打钱了，说今天不想出门，明天再去银行汇款。我正好有急用，问你挪一点儿，明天我妈打了钱就还你。” 表弟虽然游戏里问她借过好多次金币，有的还了有的没还，但折算一下其实每次也就几十块钱。这是他头一回现实里开口向她借钱，唐楚没犹豫就答应了：“要多少？微信转给你。” “380。”表弟说，随即又改口，“400吧，凑个整。” 唐楚看着客户端更新完弹出来的更新日志，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登录上线，游戏里也有活动弹窗，外观商店新上周年纪念版限量红发，点进去一看，售价38000通宝，即380人民币。 她用自己的和尚预览了一下红发效果，杀马特长刘海加蓬松马尾辫，丑到爆。世界上也好多人吐槽红发不伦不类，这么丑还卖这么贵，简直抢钱。 表弟催她：“转了吗？急用，在线等。” 唐楚问：“你要买红发？” 表弟又发了一串惊呆的表情：“你是余半仙吗？什么都知道！” 是你那点单蠢的小心思太好猜了好吗？“成男红发巨丑，别买了，替你省钱。” 表弟说：“成男成女都不好看，但萝莉的红发特别萌。” 这下唐楚明白了。表弟这种能为5000金红眼在主城杀人、拓印一套外观穿一辈子、每个月的后半月都在吃土的小穷比，哪会自己买红发，当然是送给情缘妹子的。 说起来，此前他数次问她借金币，也都是为了给妹子买马、拓印、包团、找代打弄装备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少钱了，对还在上大二的吃土少年来说算一比不菲的开支。 在见到冰梦樱泪真人之前，她并没有觉得哪儿不对。游戏里卖卖萌撒撒娇，让情缘给自己花点钱，这样的妹子挺多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也不用去管人家的闲事。但是见过她之后……就觉得怪怪的，马上要去斯坦福的经管白富美学霸女神，干嘛还贪这点小便宜？她背的那个包包都够买一堆红发了。 唐楚说：“你要是真的没生活费了让我支援一点，那没问题；如果你是为了游戏里买外观，或者别的什么用途，那我不能借给你。” 表弟急了：“限量版的，晚了就抢不到了！明天我妈给我钱不是一样吗，你管我干什么用呢？” 唐楚也不客气：“那你跟你妈说去呀，看她会不会提前给你打钱，还是赏你一顿竹笋炒肉丝。” 表弟气道：“行，不求你了，我自己想办法。” 唐楚也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师父上线了，她屁颠屁颠地奔去扬州找师父一起做大战——对了，师父上次打完军械库后认真地研究了一番治疗，现在进步可大了，大战已经不会奶死人了！操作水平也有显著提高，流离岛跳山一次就能跳上去呢！都不会掉进河里！ 她俩现在一个切t一个切奶，往大战门口一站，跩跩地喊一句：“大战随便来。”马上屏幕上咣咣咣全是组队请求，各种职业、心法、体型应有尽有随便挑选，那感觉太爽啦！ 然后小和尚会从中优先挑选奶进队，这样师父就可以切输出了。师父有一颗输出的心，是为了她才切奶的，她都懂！ 等她的pvp装再攒一攒，师父的治疗手法再练一练，两人就可以一起仗剑天涯行走江湖策马奔腾潇潇洒洒地去野外浪啦！ [队伍][提拉米苏]：[叽叽叽叽叽叽]这人是你表弟？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怎么知道的？#呆 师父停在扬州交易行门口，没回答。糖醋排骨跑过去找她，迎面碰到叽叽叽叽叽叽骑着马从她身边一跃而过，同时世界和地图频道刷过他发的广告：“20万金收一个红发，有的老板别藏着掖着啦～#玫瑰#玫瑰#玫瑰” 20万金，他哪来这么多金币？平时穷得几千金都要问她借。 地图上的队友蓝点向她靠拢过来，师父骑着大白马停在她身边。 [队伍][糖醋排骨]：师父，[叽叽叽叽叽叽]是不是找你借钱了？#呆 [队伍][提拉米苏]：没有，他向我买金币。 20万金，市价正好400来块钱。如果他真的有现金，直接充值买商城的红发就好了，何必先买金再找人收？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你买我师父的金币，什么价？ 表弟明显有点心虚，回了个擦汗的表情。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给钱了吗？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我想给的，但是她说都是熟人这么点钱就算了，问她要支付宝账号也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呵呵，那表姐弟这层关系是你主动透露的吗？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我怕她当我是骗子才说的。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你们互相加了好友，认识有一个多月了，日常也一起做过很多次，买个金还怕是骗子？你敢拍胸脯说自己真是这么想的？ 表弟内心还是个耿直boy，小心机有限，说不出违心的话，就开始耍赖。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她那么土豪，就算送我20万金又怎么了？根本就是毛毛雨。你不也拿过她好多钱吗？ 这……好像确实无法反驳。_(:3」∠)_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大不了明天拿到钱我再还给她就是了。瞧你这样儿，到底表弟亲还是师父亲？你帮谁呢？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找陌生人借钱去泡妞你还有理了？ “你在对方黑名单，不能和对方密语。” 表弟把她屏蔽了。 唐楚给他气得够呛。刘淼说亲兄弟明算账，钱拎清楚了才能不伤感情，果然没错。就为了借400块钱，姐弟俩还吵起来了。 不过表弟性子直，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两天再找他和解好了。如果明天他把师父的钱还了，那就万事皆休。 被表弟一呛，唐楚也觉得自己抱大腿吃软饭吃得有点过分。一开始是因为号小没实力，但现在她也算个英俊的大和尚了，怎么能一直被柔弱美丽的秀秀包养呢！ 从今天起要更加努力做日常！打金团！练技术！攒钱攒装备！回报师父！ 钱暂时还不起，但只要师父召唤，那绝对是有求必应的！ 轻松打完大战回城，师父说：“竞技场的装备看起来比威望装好，品高，属性也好。” pvp装有两套，一套阵营威望，一套竞技场。威望装只要每周做做日常、打打战场攻防，一定能慢慢积累上去；而竞技场则需要看表现，手残打不上去就换不了好的。 小和尚刚想说竞技场也可以花钱找人代打，师父就先问：“我们组个221队去打打看吧？” 师父居然这么自立自强，要自己打竞技场而不是砸钱找代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羞愧！ 虽然，呃……说好的师父召唤有求必应！就当舍命陪君子啦！ “师父，打竞技场要上yy吧？”是不是可以听到师父的真人萌音了？期待～ “不用，眼神交流。” 好吧，反正也不指望能赢……师父开心就好！ 师父建了个22队伍，糖醋排骨加进去一看，队伍名叫“神雕侠侣”。 师父还没忘记姑姑和骨儿的角色扮演脑洞吗…… 两人在竞技场门口换装备调奇穴。糖醋排骨看师父一直是冰心心法、输出装，问：“师父不切奶？” “这个版本大家都很脆，dps暴力，进去就是一波流，带不走就跪，奶没用。”师父说，“你把[恒河劫沙]洗出来，如果碰到有奶的队伍就上这个。” 光看师父的装备和言语，真有一种这是个犀利大冰心的错觉呢…… 两人排队进竞技场，第一场就碰到对面藏剑带个奶秀，id也是情侣名，装备和血差不多，奶秀稍微小一点。 [队伍][糖醋排骨]：先打奶吧？ [队伍][提拉米苏]：奶不容易打死，藏剑比较脆。封秀秀集火藏剑，记得上减疗。 开局师父对着对面的奶秀打了个剑心通明封内功，两人开爆发按住藏剑噼里啪啦一顿揍，瞬间大半管血就没了。奶秀醒过来甩大加，有恒河劫沙的减疗效果，根本奶不上来。藏剑垂死挣扎转大风车，糖醋排骨开罗汉金身反弹，师父跑开在远处接着揍，把他秒了。 奶秀一看dps死了，挣扎也没有意义，站着不动让他们打死，结束战斗。 没想到第一场就胜利，涨了50多分。 之后几场也差不多，碰到有奶的队伍都特别好打；对面双dps的，这个分数段很多小号任务队，运气好也能赢。打完10场完成周常任务，结果6胜4负，上了1200分，下周能换个护手，属性确实比威望装好。 比预期的好太多了，还以为会被虐成狗一样爬出来呢…… 小和尚望着身边一身女刺客装、黑巾蒙面的秀秀，感觉心目中师父的形象愈发光辉高大了…… qq上高屾的头像忽然闪了起来。他的头像就是自己照片，唐楚现在看到他有点怵。 “你在宿舍？” “嗯。” “今天不回来了吗？/可怜” 唐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高屾居然也会用“可怜”这种卖萌表情！ 她抖了抖，回复：“开学了当然住在宿舍。” “这边也很近，离教学楼的距离和你宿舍差不多。” 唐楚没回，他又接着问：“今天气温挺高的，宿舍里热不热？要不要过来吹空调？等凉快点再住回去。” “都九月份了，白天热，晚上还好。”她找了个比较有力的理由，“明天早上八点有课，怕打扰你们。” 高屾说：“没关系，我也每天七点多就起了，给你做好早饭再出去跑步。” 吃的！忍住！ “不用啦，食堂早饭种类很多，又方便。”对！用食物对抗食物！食堂的口味虽然不如他做的好吃，但是胜在品种丰富呀！ “真的不来？我刚买了菜回来做夜宵，两个人又要吃不完了。”他自说自话，“打算做姜葱蟹、椒盐皮皮虾、卤汁豆干下酒。你不是想山寨你们学校的鸡排饭吗？我也买了鸡腿，做两种口味，黑椒柠檬和照烧鸡排。” 别说了！再说拉黑你！ 见她不回应，他停顿片刻，聊天框忽然闪了几闪，刷过一连串美食图片。头顶碧绿葱丝的红壳梭子蟹，青红辣椒围着皮皮虾，豆干上的卤汁黑红透亮，切开的鸡排露出鲜嫩的内里和肉汁…… “就是这些，你喜欢吃哪个？” 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报复社会！ “没有你喜欢的吗？那我再找找别的。” 她连忙制止：“别发图了！” “图比较直观。” 直观你妹啊，口水都快流一桌子了…… 她转过头对室友说：“有人叫我现在去吃夜宵，快骂醒我。” 室友盯着电脑看电影，一边拈起桌上的崩豆扔进嘴里：“都长这样了还吃夜宵胖不死你，脸又大了吧洗脸盆还塞得下吗？走路上都不用主动跟人打招呼，别人还是个黑点呢就看见你脸了哟不是那谁吗你好你好！跟男神走在一起大家一看，哟早餐cp又来啦，一个油条一个鸡蛋；找男神表白男神特为难，你面子这么大让人怎么拒绝呢？对了谁找你吃夜宵是帅哥吗？是的话这些都别管。” 唐楚感觉被骂得清醒了一点，把高屾的聊天对话框缩到最小，又发了几个表情刷屏，图片终于被顶上去看不到了。 “你们俩吃吧，我要减肥。”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肉一点才可爱。” 不要相信空调精的花言巧语！转过去自己照照镜子！镜子里的脸都显示不下了！ “坚决不吃！才不要和男神走在一起被人当成油条和鸡蛋呢！” 对面一顿：“男神？谁？” 呃…… 她想了个和自己体型差异最大的：“环境系的帅师兄！我站在他旁边是不是很像一颗圆滚滚的鸡蛋？/大哭” 对面终于消停了，没再发美食图片过来。 奇怪的是刘淼今天居然也没向她得瑟秀夜宵，还在朋友圈发了一串饥饿流泪的表情。 第44章 抹茶红豆芝士 表弟确实是个直肠子，第二天就跑过来找唐楚，微信直接转给她400块，傲娇地说：“帮我还给你师父。看，我说话算话，才不占别人便宜，哼。” 可是，她也没有师父的微信、支付宝，师父昨天不收叽叽叽叽叽叽的钱，今天她去还就更不会收了。 她只好跑到某宝上买了20万金币，邮寄给师父，说这是叽叽叽叽叽叽还的。 最近金币还涨价了…… 过了一会儿表弟又来套近乎：“昨天一时上火把你拉黑了，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但小冰真的是个好女孩，她也送过我好多东西。前几天我说球鞋破了，我妈都磨磨唧唧不给钱买，她马上寄了双新耐克给我；夏天我老上火，她托人从老家给我寄他们那儿的特产凉茶，还有干果、糕点、茶叶什么的……加起来比我送她的贵多了。所以这次她说喜欢红发，我才想买了送她的……” 原来白富美女神并不是贪小便宜，还挺体贴爱奉献的，就是这寄东西的习惯怎么那么像妈妈辈呢…… 唐楚也向他道了歉，姐弟俩就算冰释前嫌了。表弟又热络起来，发给她一个链接：“帮忙投个票吧，第五名。你有同学朋友也帮忙拉一下票呗，一个ip只能投一次。” 唐楚点开一看，是某游戏网站搞的什么网游美女玩家选美大赛，看起来非常山寨。前几名很明显是网站找来的模特摆拍的，穿着暴露搔首弄姿，还有的故意走光吸引眼球，人气还挺高。 冰梦樱泪的照片夹杂在其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与众不同，也格外……画风不符格格不入。 说实话，以她的长相条件，如果想要满足虚荣心，把照片和履历发到网上，炒个“p大校花”之类的名头绝对有人信，根本没必要来参加这种显然是网站恶意炒作的所谓选美，拉低自己的逼格。 表弟还在絮絮叨叨：“小冰比前几名漂亮多了，得票怎么差那么多？那些人都不长眼睛吗，看到露胸露腿就high，一点品味都没有。第一名不就是胸大吗，妆浓得爹妈都不认识了，是不是潜规则上来的？” 唐楚随便投了两票。留言板里大部分都是假得不能再假的水军，但也有人认出了冰梦樱泪照片背景里的p大图书馆：“第五名是p大的？高知美女，难怪气质这么好！”后面跟着叶知秋二二的回复：“这才应该是第一！顶上去！” 唐楚关电脑出去上课，表弟还一再叮嘱她：“记得转给你同学，让他们也投票！” 上课地点在东门技科楼，紧挨校门。大四的选修课不太重要，她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从教室窗户望出去，还能看到东门外科技园里一栋栋崭新的写字楼，阳光下玻璃幕墙粼粼地反光。 不知道哪一栋、哪一层是…… 同宿舍四个女孩坐在一起。课间休息时，唐楚放在桌上的手机进了来电，一闪一闪地振动。她看到高屾的名字，下意识就想按掉不接。 室友a先一步看到了，伸手把手机拨拉过来给室友b和c看：“你们看你们看，这个人，高什么？山山？” 室友b嘿嘿一笑：“山山？是不是那个姗姗……” 唐楚立马否认：“不是。” 室友c瞪大眼：“我还以为你是瞎编敷衍我们的呢，原来真有这个人啊？” “都说了不是，别瞎猜。”唐楚抢过手机，离开座位到走廊里接听，“喂。” 电话那头传来高屾温柔的声音：“你在宿舍吗？” 这几天他不知怎么了，切进空调模式关不掉了似的，说话声音特别肉麻，听得她寒毛直竖。“我在上课呢，有事吗？” “我昨天做了点蛋糕，你没来我们两个人吃不完，想送过去给你和同学当下午茶。什么时候下课？” 唐楚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什么蛋糕？” “抹茶红豆冻芝士。” 怎么办，光听名字就想吃了…… “抹茶啊……”她喃喃地重复，一转头惊恐地发现三个室友鬼鬼祟祟地贴在她身后偷听话筒漏风，同为吃货的室友a用夸张的口型对她比着“抹茶我的最爱”，一边猛烈点头合掌恳求。 “好……吧，”她也败退了，“我在东门这儿上课，还有一节课，之后就没事了。” 高屾似乎舒了口气：“那挺近的。你下课提前说一声，我给你送过去。这个蛋糕要冷藏，路上不能太久。” “好，东门进来第一个十字路口碰头吧。” 挂了电话，八卦的室友b兴奋地跳过来：“你的山山就在附近？还要给你送亲手做的蛋糕？很有戏嘛……” 唐楚皱起眉：“什么我的山山……”话没说完，教授说上课了，女孩们只好回教室去。 上完课正好三点，正适合吃下午茶的时间。唐楚特意等下课了才给高屾发消息，比同学们晚一点走，免得被太多人撞见。 三位室友可不干，非得跟她一起去接蛋糕。 唐楚拿她们没办法：“那你们不许乱说话，不然蛋糕我就不要了。” 室友们答应得好好的，但见到高屾本人和蛋糕之后就不淡定了。吃货a打开装蛋糕的保温袋，从镂空盒子往里看一眼：“哇塞，这是自己做的吗？和21cake买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好好吃！” 八卦b马上对唐楚说：“都不介绍一下，长这么帅还会做蛋糕的帅哥，跟你什么关系呀？” 唐楚低着头说：“他是我……” “我们算亲戚，”高屾打断她未及说出口的“哥”字，笑了笑，“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就不算亲戚，”八卦b意味深长地用肩膀搡了一下唐楚，“是吧？” 唐楚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吃货a比较关心蛋糕：“这个蛋糕是不是要放冰箱？” 高屾说：“对，常温下会融化。不过这个分量不大，你们四个人一次可以吃完。” “热量好高的吧？” “还好，一半是芝士一半是酸奶，糖也减量了，不用担心。” 空调精很快就跟室友聊热络了，问她们：“明天早上你们有课吗？” 吃货a热情地回答：“没有没有，明天最爽，一整天都没课。” 他转向唐楚：“那……晚上回家一起吃晚饭？” 唐楚还没回答，八卦b已经炸了：“回家吃晚饭？！你们同居吗？” 唐楚有点烦躁：“都说是亲戚了，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室友看她真恼了，互相做鬼脸不吱声。 高屾敛起笑意：“外面热，你们赶紧回去吃蛋糕吧，化了就不好吃了。”他单独叮嘱唐楚：“我先回去上班了，盒子回头你带给我。” 蛋糕有保温袋装着，回到宿舍时还保持着冰箱里拿出来的温度，一点都没化。正方形的蛋糕表面撒了一层抹茶粉，清新美丽；切开内里也是淡绿的抹茶色，小颗软糯的蜜红豆夹杂其间；蛋糕体介于芝士和慕斯的口感之间，绵软、细腻、浓郁，甜度适中，带着淡淡的酸，配合抹茶的清苦味，每人吃一大块也不会腻。 室友们把自己那份都吃完了，发现唐楚只吃了几口：“你不喜欢吃？” 明明是她喜欢的口味，一个小时前还一边上课一边馋，盼着快点下课，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没了胃口。 “再不吃要化了！暴殄天物！我们帮你吃！”吃货a把她那块抢过去，分成三份，自己拿了最大的一块，一扫而光，连她吃过的部分也不放过。 八卦b舔着勺子凑到她身边：“干嘛这么愁眉苦脸，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不要大意地上吧！” 唐楚无语地斜眼看她：“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亲戚。” “管他什么亲戚呢！我要是有这么帅又会做蛋糕的亲戚，只要不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就算他和我太爷爷平辈，我也照上不误！” “不是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也未必能在一起的好不好。” 八卦b睁大眼眨巴眨巴：“难道你们还能是直系血亲？他是你爸还是你儿子？” 唐楚被她气笑了：“泥奏凯！” 室友c呆萌呆萌的一直不在状态：“到底是什么神秘亲戚呀？关系够亲吗？蛋糕好好吃，下个月我过生日，能不能请他做一个？” 唐楚被三双眼睛盯着，只好实说：“我爸爸和他妈妈快要结婚了。” 八卦b看看吃货a：“这种情况好像……确实不行哦？不能结婚的吧？” 呆萌c忽然举手说：“可以的！我奶奶就是我太婆改嫁时带过来的，后来就嫁给我爷爷了！他们说这叫老配老小配小，很常见的！” “你那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爷爷奶奶结婚还没领结婚证呢，六十多岁才补的，能算数吗？” 吃货a说：“我打电话给法律系的同学问问，你们等着啊！” 唐楚拉她没拉住，刺溜一下跑阳台上去打电话了。过了一会儿她从阳台回来，一脸失望地说：“问清楚了，确实不能结婚。” 唐楚眼睫微微一动，她又突然眉头一耸得意地笑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爸妈离婚，把一方户口迁出去，登记结婚的时候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就可以了！有的地方管得不严，甚至爸妈都不用离婚，只要登记双方用的是不同的户口本就行。” 呆萌c一边吃蛋糕一边含糊地说：“我们的户口不都在学校吗？” “对啊！所以这根本不是问题！唐楚，你快去问问，你家山山的户口在哪儿？那边的民政局管得严不严，会不会调查？” “我不知……”唐楚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被坑了，恼羞成怒，“问什么问！谁要跟他结婚啊！你们想得是不是太远了一点！” “就是！”八卦b一把搂住她，“人生得意须尽欢，想那么多干嘛？这种量级的帅哥，睡一次赚一次，管它将来能不能结婚呢！” 这都什么室友……不想跟你们讲话！(╯‵□′)╯︵┻━┻ 第45章 香辣蟹 唐楚承认，自己确实挺没节气的。 好不容易在室友的骂声中扛过了夜宵攻击，周末两个室友一回家，一个去找男友，她自己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窝在宿舍里啃辣条，高屾一句“来吃香辣蟹吗”，她就克制不住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说起来有三天没见他了，那种诡异微妙的排斥感好像淡了不少，看到他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还觉得有点亲切呢…… 刘淼正在厨房里帮忙刷螃蟹。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梭子蟹：“这不会就是上次那只吧……” 高屾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螃蟹忽然一动，从他手中挣扎掉进水池里。刘淼吓了一跳：“还是活的呢，看来不是……” 唐楚探进头来问：“什么上次那只？要我帮忙吗？” 高屾看她就换了一副面孔，笑如春风：“现在梭子蟹正肥，我们吃过好几次了，每次叫你都不来。刘淼帮我就可以了，你在外面休息吧，要不要吃点冰淇淋？” “什么冰淇淋？你做的吗？” 刘淼抢着回答：“我买的！大桶八喜！好几种口味呢。” 她扁扁嘴：“不要，没你做的好吃。” 高屾笑着说：“下次回那边把打蛋器拿过来给你做。” “好呀！” 刘淼哀号：“那我买了那么多桶冰淇淋怎么办？” “留着你自己慢慢吃呀，看我多谦让。”她眯起眼一笑，伸手去拍刘淼的肩膀。 刘淼警觉地一缩，唐楚的手落了个空。“干嘛？” 刘淼看了看高屾，抱住自己作小媳妇状：“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要和其他妹子保持距离，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唐楚问：“是不是你带她玩三国杀的那个萌妹子？路上碰到过一次的？你们发展得怎么样啦？” 刘淼娇羞地对手指：“应该差不多了吧……我准备十一约她一起出去度假，然后表白……” “度假～两个人～嘿嘿嘿……”唐楚笑得很猥琐，“祝你马到成功、一举拿下哦～” 高屾正在切菜，回过头来：“你很懂的样子。” 好像你不懂似的，行走的空调精大人！ 香辣蟹急火猛炒，装在大盆里端上桌。与其说是香辣蟹，不如说麻辣香锅更恰当。除了红亮的梭子蟹，里面还加了开背大虾、对半剖开煎透再炒的鸡翅、半焦的五花肉片，配菜有藕片、莴苣、豆皮和竹笋，满满一盆。口味没有外面那么重，香辣中透着一股海鲜甜酱味，不用说，又是米饭杀手。 梭子蟹特别饱满，切成大块，外面裹着一层酱汁，里面的肉仍细嫩鲜甜。唐楚一边吃一边舔手指：“现在螃蟹已经到季节了吗？” 高屾知道她想问什么：“梭子蟹到了，大闸蟹还差点，十一过完差不多，到时候做给你吃。” 清蒸大闸蟹，口水……不行赶紧先吃个蟹腿压压惊。 “说好了，不许赖皮。” 他笑得温柔清浅：“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唐楚撇嘴：“你还说等我腿好了要做各种重口味的菜给我吃呢，口水鸡豆花鱼水煮牛肉辣子鸡丁麻婆豆腐蒜泥白肉在哪里！” “我这不是已经开始做了吗？”他有点委屈，“那你倒是过来呀。你都不来，我做给谁吃去？” 刘淼“呸”地吐出一根鸡骨头，忽然说：“等不到十一了，我决定明天就表白。” “哈？” 妈蛋单身狗在一旁看得太心塞了…… 晚饭后唐楚登上游戏，又看到叽叽叽叽叽叽在世界、阵营、地图频道刷广告给冰梦樱泪拉票，好友密聊也不放过。如果不是三次元的表弟，她大概早就拉黑屏蔽他了。 那个选美大赛比她想象的火爆，这几天访问量和投票人数都涨了好几十倍，冰梦樱泪已经上升到第三名，加上叽叽叽叽叽叽不遗余力的宣传，俨然成为本服最知名的美女玩家。 世界频道真的有人刷：“[冰梦樱泪]妹子好美！真女神！我都要弯了！快抛弃那个二货黄鸡[叽叽叽叽叽叽]到本小姐怀里来吧！#玫瑰#玫瑰#玫瑰” 唐楚发现，冰梦樱泪这种气质好学历高的女神型美女，受妹子欢迎程度比汉子更高，反而有些男的酸溜溜地说她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干扁五官寡淡，不如第一第二名美艳动人。 哼！审美捉急的直男，连素颜和淡妆都分辨不出来，就知道大胸长腿！ 她打开冰梦樱泪的照片，转头问高屾：“你过来看，这个妹子漂亮吗？” 他正要进房间，凑过来瞄了两眼：“一般吧，太瘦了，下巴太尖，我喜欢圆润一点的。” 唐楚鄙视地扭过脸。还以为他能有点品位呢，原来跟其他男生也没什么区别。 他也认出了照片里的背景：“这是我们学校图书馆？” 唐楚说：“对呀，这还是你同学院的师妹呢，才刚大三，已经拿到斯坦福的offer了，厉害吧？” 高屾注意到网页最上方的活动标题，皱起眉：“什么玩意儿？选美？” “网站搞的。这个妹子是剑三玩家，和我同服哦，我还算认识呢！” “假的吧，”他嗤之以鼻，“管理学院压力那么大，还有空玩游戏？你知不知道大二就拿到斯坦福offer意味着什么？” 唐楚抬起头问：“压力很大吗？” 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半都是状元，你说呢？” 光是想想就觉得要被碾窒息了…… “再说p大的女生都清高得很，学校里的选美都办不起来，还会看得上这种东西？”他的眼神骄矜而讥诮，“让你参加，你会去吗？” 也对……不对！她不参加是因为颜值不够好吗！要不要这样拐着弯损人！ 不过，他说得也有点道理。女神妹子暑假不回家，留在学校刻苦学习，两次看到她都是带着好多书，每天去肯德基自习。而之前她无所事事每天泡游戏时，冰梦樱泪和叽叽叽叽叽叽也常年在线，成天在野外浪，看着很闲的样子。 难道是冒充的？可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很容易就会被人肉出来穿帮的。 再切回游戏里，真的有人冒出来说：“这个女骗子现在跑到剑三里来骗钱骗色骗装备了？剑三的装备这么便宜，能骗回本吗？” 叽叽叽叽叽叽大怒，和那人在世界对骂，喷他是黑子小号。 那人确实是个小号，还在新手村：“我是别区的，看到她又出来招摇撞骗才过来建个小号提醒你。不跟你bb，我手里有她的黑料，贴吧见。” 贴吧……这是要直播818吗？ 一年多没玩，再回归时不仅剑三的整体氛围变了很多，连身边的腥风血雨奇闻八卦也多了起来。 唐楚坚持和师父一起做完了日常，还是没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罪恶的手伸向鼠标点开了贴吧…… 围观818就不叫师父一起了，师父看到这种状况，大概又会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感慨吧…… 帖子非常显眼地飘在第一页，才一个多小时，楼已经盖得很高了。 楼主先前是另一款很火爆的免费游戏玩家，那里面装备道具非常昂贵，他还为冰梦樱泪——那时她叫冰梦琉璃——在游戏里砸类似这次选美的排行榜，总共花了好几万块。两人如胶似漆，但是当楼主提出奔现请求时，冰梦琉璃忽然失踪，把号卖了，人再也联系不上。 楼主自称对她投入了真感情，按照她寄来的快递地址，坐火车辗转找到她家里。结果冰梦琉璃躲避不见，只见到她妈妈。楼主没法对一位阿姨追究声讨，协商后阿姨赔了他几千块钱，就算了结了。 楼主回去后仍觉得憋气，就到贴吧发帖树洞，谁知有几位网友表示也有和他相似的经历，在不同服务器，妹子id都叫冰梦xx，对比照片后发现是同一个人。她的招数也很套路化，卖萌撒娇发照片开始网恋，然后对男方嘘寒问暖寄各种东西，等到男生心旌摇荡想和她奔现，就消失装死、卖号转服或者换一个游戏玩。 几个难兄难弟联合起来，把冰梦扒了个底朝天。她大概从七八年前起就用类似的套路游走于各大网游之中，包括一些休闲棋牌游戏。她一直自称是大学生，中间换过一次照片，但是照片中的两位美女看着又有几分相似，后期的比前期更漂亮，所以楼主猜测她整过容，或者照片p得太厉害，真人现在或许已经将近30岁了。 唐楚有点怀疑楼主爆料的真实性。她见过冰梦本人，确实是个青春洋溢貌美如花的女大学生，七八年前岂不才刚上初中？但是他说的情况又和表弟的境遇非常吻合…… 表弟当然更不服气，和楼主在帖子里继续对喷。后面还有自称p大学生的说见过冰梦，本人学霸又漂亮，楼主瞎编抹黑人家。 她蹲在帖子里一直潜水围观到十二点，高屾洗完澡出来问她：“看什么这么投入？还不睡觉？” 她回头一看，狗眼又给闪瞎了——这货故态复萌，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你又穿成这……样……”她中气十足地怒喝，喝到一半就懵逼了——他走到她身后，弯腰俯下身，一手从她背后伸过来覆在她握鼠标的右手上，按着她的食指把窗口关了：“乖，别玩了，洗洗睡吧。” 第46章 笋干烧肉 唐楚整个右手都麻痹了。 背后的身躯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和热度，还有淡淡的薄荷香皂气息，但又不是纯粹的薄荷味，还混合着别的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没、穿、上、衣！离她后背只有三公分？两公分？感觉好像快要贴上了！是不是已经碰到了？背是麻的感觉不出来…… 她贴紧面前的电脑桌，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关掉电脑，他还没离开，手撑在桌子边沿，保持着从背后半搂的姿势：“我在自己家里穿成这样不行吗？” 对哦，现在变成她寄人篱下了…… “呵呵，我是……怕你着凉嘛！我去洗澡！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不对，这话有歧义…… 她贴着桌子从左边溜出来，抓起带来的包包去客卫洗漱。 “刘淼已经睡了，你去那边洗澡会吵醒他的。”高屾提醒道，“到我房间的浴室洗吧。” 说完他自行转身回房，打开衣柜：“每次你都带衣服来，包里的就别拿出来了，这儿还有你前几回没拿走的。”把衣服拿过来递给她。 睡裙、bra、内裤……之前洗完澡扔脏衣篓里忘了……“你给我洗了？” “嗯。” 不想再问内衣是机洗还是手洗的了……宁可机洗！反正会放衣物消毒液的！ 衣服上却没有消毒水的气味，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衣柜里放久了，还沾染了一股……陌生的、不容忽视的、仿佛携带着某种信息素的味道。 主卧的卫生间是暗卫，热腾腾的水汽弥漫其间，尚未散去。浴室安的是浴缸，边沿挂着一道浴帘。她站在浴缸里淋浴，热气一拂，浴帘飘起粘到身上。 她用喷头把浴帘冲开，但空间狭窄，一转身很快又粘了过来。她的个头算娇小了，浴帘还这么烦人，高屾洗澡的时候岂不…… 她忽然反应过来。刚刚，十几分钟之前，他也是站在这里，浴帘小妖精也曾紧贴缠绕过他的身体…… 被浴帘吸附贴合过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仅是浴帘，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寸地面墙壁，都残留着他使用过的痕迹。洗发水快用完了，瓶子捏扁口朝下倒置；他喜欢用香皂洗澡，表面还浮着一层未冲净的泡沫；浴巾架上摆着两条毛巾，一条是干净的，一条用过随意地扔在上面；脏衣篓里扔着他换下来的衣服，最上面是一件姿势扭曲卷成一团的背心，仿佛能想见它被粗暴地扒下来的情景；镜子蒙了一层水雾，雾气太浓，聚集成水滴蜿蜒曲折地挂下来；水痕里映出的人影也是隐约模糊的，辨不清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恍惚觉得那并不是自己，而是…… 浴缸保养得很好，四壁光滑一尘不染，或许他经常使用，就在这里，在她脚边、在她面前，放满满一缸热水，整个人放松地躺进去，四肢舒展敞开…… 突然间手一滑，莲蓬头掉下去砸在浴缸壁上，喷射的水花溅了她一脸。 她拾起莲蓬头开到冷水最大，对着自己脑门一顿冲。 你这个穷凶极恶的女色鬼！在想神马！居然yy即将成为自己哥哥的男人！这是*！*懂吗！你对得起把他当亲生儿子的你亲爹吗！快关闭你的脑洞！永久封印！ 落汤鸡似的哆嗦着从浴缸里爬出来，她胡乱擦干头发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地打开浴室门。 高屾已经睡下了，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壁灯。他面朝窗户方向侧躺，一只手臂枕在耳下，薄被的一角将将盖住重点部位，脊背和腿全部裸|露在外。 不会是真空裸睡吧…… 脑子里忽然响起室友说过的话：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戚……睡一次赚一次…… 灯光从另一侧温软柔和地铺洒过来，勾勒出他身体侧面起伏的曲线，有种奇特的美感。他就那样躺在那里，安静，妖娆。 这么睡会不会着凉啊…… 住手！不对是住脚！你敢走过去试试！ 她滚回书房自己的沙发床上，用毛巾被蒙住头，蜷成一只毛毛虫。 被筒里黑漆漆的，安全，又神秘，无人知晓，无边无际，放纵恣肆。 黑暗深处有个邪恶的声音一再重复着：睡一次……赚一次…… 唐楚觉得，自己脑洞里的洪（tai）荒（di）之力大概是封印不住了。 - 一晚上乱梦颠倒，唐楚早上就睡迟了，醒来还有点懵圈。 幸好高屾和刘淼已经去上班了，给她在厨房留了早餐，微波炉一热就好。就这样她还把一块培根丢进牛奶里，搅了半天发现并不会融化，弄得牛奶表面一层油，好恶心。 上午有两节大课，也是糊里糊涂混过去的。教授在上面讲，那些知识从左耳进去，就从右耳出来了，混沌的大脑仿佛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 直到中午吃饭时拿起手机，发现上课静音来了十几条信息和未接来电，她迟钝地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辨别出是表弟打来的。 信息里夹着一条高屾发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起床了吗？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厨房有早餐，别忘了吃。晚上早点回来，等你一起吃饭。”后面还跟了一颗红心。 咦——肯定是刘淼拿他的手机恶作剧，太肉麻了。 她还没细看表弟的信息，电话就先打过来了，表弟急吼吼地问：“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你在学校吗？再不接我就直接杀过去了！你等我啊，我现在就去车站——算了坐公交太慢我打车过去。” 唐楚嘴里含着一口饭：“等等，出啥事了你能说清楚吗？” “你没看贴吧吗？他们把小冰的现实信息全扒出来了！学校的老师同学都知道了！说她在网上卖什么什么的骗钱！太过分了这些人！她现在该多伤心多无助啊……我要去找她，你陪我一起去！哎前面来了辆空车不跟你说了我先上车了！” 表弟把电话挂了。 唐楚举着手机把嘴里的饭慢慢嚼碎咽下去，慢半拍地放下拿到面前，打开贴吧。 那个帖子比昨天又多出好几千层楼，后面变成了纯嘴炮和人身攻击，然后开始人肉冰梦。她在选美网站毫不掩饰地亮出自己的学校和年龄，又有照片，长得那么漂亮，辨识度非常高，没几下就被扒出她真名叫孟冰，与网名一致；大学的院系、班级、宿舍，家乡、中学、高考成绩、家庭住址，全都不是秘密，连她爸爸的公司、爸妈离过婚都扒出来了。 后面回帖分裂成两派，一派认为这种家境优越、外貌美丽、成绩优异的白富美不可能干这种没格调的事，肯定是别人冒充的，还有孟冰的同学朋友出来为她辩白；另一派认为网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现实和网络人格分裂很常见，谁知道这种变态学霸怎么想的，童年还家庭不幸，说不定早就心理扭曲了，话语中充满了偏见和恶意的揣测。 表弟看到这些帖子肯定气炸了。但支持方的弱势在于，孟冰的三次元朋友已经把这个帖子透露给她，她却没有站出来否认辟谣。 唐楚吃完饭骑车去校门口接表弟，骑到一半凉风一吹，浑浑噩噩的脑子才稍微清醒过来：不对啊，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表弟去找妹子雪中送炭英雄救美，为什么要她陪？ 表弟才不管这个，见了面就拉住她的胳膊不放：“不行，你得陪我去，你们两个学校都太大了我走不动……” “喏，我车借给你，你用完了再骑回来还我。” 表弟拉着她哀求：“你就陪我去吧，让我一个人……我、我心里没底……求求你了，姐！我叫你姐还不行吗？以后你有难，我也为你两肋插刀！这个送给你！” 唐楚接过他手里的纸袋：“什么东西？” “小冰寄给我的……” 唐楚把纸袋里的两包东西拿出来一看，一包笋干，一包木耳。 =___=b “她还给你寄这个？” 表弟嗫嚅道：“这都是她们那儿的特产，和凉茶一起寄过来的。能直接吃的我都吃掉了，这两个实在……你爸不是在这边给你买了房子吗，我看你老在朋友圈发各种菜，周末自己在家做饭吧？就拿过来送给你了，反正我也用不着。笋干可以烧肉，木耳随便煲汤还是炒菜都很好吃的……” 骚年，你不是急吼吼地冲过来要去拯救妹子吗？还有心思琢磨这些？ 不过笋干烧肉确实很好吃，超级下饭。这个特产笋干还是烟熏过的笋尖尖，一定很香很嫩，拿回去给高屾烧烧看好了…… 呃，话题好像有点歪。 唐楚收了人家的礼，这礼物还是妹子送的，拉不下脸置身事外了，把纸袋往车把手上一挂：“走吧。” 两人骑车到p大校园。开学后学校里人多了不少，中午更是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唐楚问：“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表弟说：“手机昨天就打不通了，给她留言也不回。我们去管理学院门口守着？她总要上课吧？或者去肯德基里等。” “平时上课不一定去系馆的，肯德基中午也没人上自习。”唐楚想起帖子里扒过孟冰的宿舍号，“这会儿人在食堂的可能性比较大，吃完回趟宿舍什么的。我们去她宿舍楼下找找吧。” 女生宿舍楼旁边就是学一食堂，全校最受欢迎的食堂之一。两人站在食堂大门对面、回宿舍必经的路口，等了二十来分钟，还真运气特好地看到了孟冰。 她还和往常一样，包里塞得满满的书，手里抱着几本特别厚的，神态从容步履轻快，仿佛完全没有被这两天的事件影响。 只有在隔着马路看见叶知秋后，她脸色微变，抱紧手里的书，提前拐弯想从隔壁楼旁边绕道回宿舍。 表弟激动地跳起来，冲她连连招手：“小冰！” 孟冰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走得更快了。 表弟想起自己真人和发给她的写真艺术照之间的巨大鸿沟，她不认识自己很正常。一时想不到好的相认手段，他一转头，看到车把上挂的纸袋，灵机一动，把那两包特产笋干和木耳掏了出来。 “小冰！你不认识我了吗？”他一手举着笋干，一手举着木耳，欢快地挥舞着向她奔跑过去，“我是叽叽叽叽叽叽呀！” 唐楚默默地别开脸。那画面太美，她有点不敢看…… 第47章 雪顶咖啡 中午高峰期的食堂门口，人来人往。 这一串“叽叽叽叽叽叽”，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尤其他手里还举着那么显眼的两大包笋干和木耳。 孟冰也停下脚步。倒不是因为认出了叶知秋，而是笋干木耳的包装袋上大字印着她家乡的地名。 她抱着书站在路边，等叶知秋走近，指着笋干问：“这是……？” “你寄给我的呀，你们那里的特产，我一直留着呢……”这是叶知秋第一次当面和心仪的女神说话，他有点害羞，看唐楚推车跟过来了，立马把笋干木耳塞回纸袋里，憨笑着抓抓头发，“我叫叶知秋，原来id也叫这个，被人占了才不得已改名的……” 孟冰稍一思索，联系这两天同学告知的讯息，有点明白了：“你是不是网络游戏的……yer？” 叶知秋一愣，点点头。 “剑侠情缘？” 她的用词很奇怪，几乎没有哪个剑三玩家会这样说。叶知秋踟蹰地开口：“小冰，贴吧里那些人……” “今天早上有同学把那个帖子给我看了，”她说，“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吗？” 叶知秋呆呆地点头：“是不是好多人都知道了，他们有没有说你什么……” 孟冰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我已经向他们解释过了，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影响。冒昧问一下，你和冰梦樱泪是……什么关系？” 叶知秋虽然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还是领悟到了：“小冰……冰梦，不是你吗？” 孟冰说：“我从来不玩电子游戏。这个id是我一个朋友的，她用了我的照片，让你误会了，非常对不起。”说完向叶知秋弯腰鞠了个躬。 叶知秋懵了。孟冰又说：“我已经和她沟通过了，她保证以后不再这样。我有看到你在帖子里一直为我们说话，真的很谢谢你。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也一并向你道歉。” 她深深地鞠躬，见叶知秋久久没有反应，对一旁的唐楚微笑致意，后退两步转身欲走。 叶知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等等！这、这样就算了？” 孟冰想了想：“你留个账号给我吧，任何经济上的损失都由我这边赔偿。” “损失？赔偿？”他有点激动，“你知道我对你……小……我们是情缘！——就是游戏里的情侣！我打算奔现的！付出的感情怎么赔偿？一句话说算就算了？” 孟冰挣了挣，没能挣开他的钳制，只能垂下眼一再道歉。 唐楚上来劝架拉叶知秋：“你先放手，这不关人家的事……”客气说是朋友，其实不知是什么关系呢，人家姑娘也是受害者，莫名其妙被人冒充、网上人肉攻击，纯躺枪。 叶知秋不肯放，揪住孟冰说：“你那个朋友，是谁？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找她！” 孟冰很为难：“对不起，这个我不能透露……” 叶知秋突然就崩溃了，抓着她的袖子泪奔嚎啕：“求求你告诉我！我对她是真心的！我真的很爱她！我不能接受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不说我今天就不放你走！” 唐楚也被自己的表弟震惊了。她以为表弟只是游戏里和妹子撩撩骚搞搞情缘一起玩，看到妹子照片漂亮就春心荡漾想求奔现，没想到还是神交的真爱啊！ 她上去劝解，表弟根本不听，反手一推差点把她推个屁墩。 这一嚎路边经过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只见一个歇斯底里不顾形象的小男生抓住一位大美女，把她的裙子都扯歪了，嘴里还叫嚣“不放你走”，立刻有人高马大见义勇为的男生对美女伸出援手：“同学，怎么回事？你，你先放手。” 勇士先生像一座铁塔，比叶知秋足足高出一头半，表情凶悍，手往他手腕上一握，叶知秋就乖乖地松手了。 孟冰忙说：“没事没事，我们认识的，一点小误会。”勇士先生才放开叶知秋，留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走了。 叶知秋虽然松了手，表情却仍是一脸执拗：“你把冰梦的身份和联系方式告诉我，我马上走，绝不再纠缠你；如果你不肯说，我就天天来找你，直到你被我打动为止。” 喂喂这不叫“打动”吧…… 孟冰被他尾随盯梢了半个多月，早就烦了：“你逼我也没有意义，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赶紧忘了这茬好好上学吧。”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没什么能阻挠的！”叶知秋慷慨地说，“她是你室友？同学？老家的朋友邻居？我知道她用你的照片冒充你，肯定没你漂亮，也没你优秀，但是我都不在乎！就算她长得再胖再丑，我也愿意和她在一起！我爱的是她的内心和灵——” “她是我妈。” 叶知秋最后没说完的那个“魂”字噎在喉咙里，憋得两眼滚圆，呆成一只木鸡。 “我妈妈……一个人生活比较孤单，玩网络游戏消遣打发时间。她不是有意骗取你们的钱财，她不缺钱，只是喜欢……被人关心、照顾、宠爱罢了，所以用表姐和我的照片……我不是为自己妈妈辩白，只是……总之她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我都代她诚挚地向你道歉，你的损失我也会尽量弥补。帖子的事我来善后，请你们不要透露出去，好吗？” 孟冰向唐楚要了手机号以作还款之用，又向叶知秋鞠了一躬，这回真的走了。 叶知秋呆立原地，望着她消失的宿舍楼门许久，转身失魂落魄地沿来路往回走。 唐楚想劝劝他，又觉得这事实在太雷了，都不知如何开口，索性也不说话，推车默默跟在他身后。 一直走到校门口，面对大马路上的滚滚车流，他忽然仰起头，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声。 唐楚凑上去，还没说话，被他抬手止住：“什么都别说，我想静静。”抬起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对她说：“我先回学校了，不送你了。” 唐楚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路上当心啊！” 出租车绝尘而去。唐楚推着自行车，无语地看看车把手上挂着的两大包笋干和木耳——没想到在表弟这场无果的伤心□□中，最后她居然还占了点小便宜…… 把这俩玩意儿带回宿舍吗？ 回学校经过科技园门口，她停下来打高屾的电话：“你现在有空吗？” 他一开口又让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有。你找我？” “我在你们楼下的xx咖啡馆门口，有点东西……” 不等她说完他就先说：“我马上下来，等我。”把电话挂了。 三分钟后高屾从隔壁写字楼出来，身后跟着笑嘻嘻的刘淼，远远地向她打招呼：“哟，唐楚妹子，想我们了吗？来找山哥喝下午茶？还带东西过来呀，这么客气……” 他抢先接过唐楚手里的纸袋，往里看了一眼，笑容一滞：“这是什么？” “同学给的……他们那里的土特产，我就顺路拿过来给你带回去……”她看看高屾，“这个可以做吧？” 高屾笑道：“笋干烧肉嘛，知道你肯定喜欢吃。晚上回去泡发，明天给你做。” “好啊！”她笑得露出酒窝，“那我不打扰你们上班了，我先回……” “等等，”他忽然伸过手来，把她额前一缕汗湿的刘海拨到耳后，“大中午的跑出来就为了送个笋干？看你脸都晒红了，一头汗。走，进去休息会儿喝点冷饮，这家的雪顶咖啡挺不错的。”顺手揽住她的肩膀，带她走进旁边的咖啡厅。 诶？ 屋内确实很凉快，她一进去也不想动了。写字楼群里的咖啡厅，装修也是简洁的商务风格，靠窗一排圆桌扶手沙发，其他是普通的卡座。他们选了一个三人沙发位坐下，高屾去点单。 刘淼环顾四周，感叹说：“我就是在这里遇到我的意中人的。”他对唐楚眨眨眼睛，“一见钟情。” 唐楚说：“她很漂亮吧？”上次匆匆一瞥，没太看清，只记得挺软萌的。 “岂止是漂亮，”刘淼啧啧摇头，手按在胸口，“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很多，但从没有哪一个这样直击我的内心。” 她捧着脸，鼓起腮帮子，get不到他说的奇妙之处。 刘淼问：“你有没有对哪个帅哥一见钟情过？” “没有。我比较慢热，很难见一两次就对一个人有特别的感觉，要认识比较久……” “这样的人也长情，一旦爱上了，同样要很久才能把对方忘掉。” “嗯……”她捧着面颊低下头去，小小地应了一声。 “你那个环境系的帅师兄怎么说？”高屾从柜台端了三杯饮料过来，托盘放在面前茶几上，在她身边坐下，“不是才见一面就把人家当男神了吗？” 刘淼说：“山哥你这就不懂了，女孩子嘴里的男神，不一定是想泡他的意思，有时就是单纯的崇拜仰望，对吧？” 唐楚忙点头：“对对对，师兄个子那么高，我只能仰望他，游戏里好厉害也很崇拜，不是那方面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高屾展颜一笑，笑得她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他把一杯顶上飘浮着奶油冰淇淋的咖啡递给她：“专门给你点的，咖啡减半，多加了牛奶，尝尝看。” 是她喜欢的口味，淡淡的咖啡香，冰淇淋的边缘在咖啡中融化，像散落的云朵，舀一勺半是咖啡半是冰淇淋，香气伴随着甜甜的奶味。 “好吃吗？” “好吃，”她咬着勺子，“自己在家是不是也可以把冰淇淋加在咖啡和奶茶里？” “吃到好吃的就想着回家山寨，”高屾嗔道，凑过来张开嘴，“来点我尝尝，参考参考。” 这是……要喂的意思吗？ 第48章 雪顶咖啡 这是……要喂的意思吗？山寨大任都靠他，不给尝也不行哦…… 她舀了一勺，喂进他嘴里。 高屾咬住勺子，没有立即放开，而是目光向上，用那低头抬眼的余光，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被挑逗了的感觉。 上班他自然穿西服正装，笔挺合身，一丝不苟。明明裹得非常严实，领口打着领带，脖子以下除了手半点皮肤不露，但是她莫名地就想起了昨夜他背对自己躺在床上、只盖了薄被一角的样子…… 脑洞里的泰迪又不安分了…… 她低下头，猛挖冰淇淋和其下的冰块吃。 刘淼又被虐狗了，心里暗骂卧槽，拿起托盘里给他的那杯饮料，惨叫一声：“为什么我只有一杯黑咖啡？” 高屾冷笑：“不是你说上班累了想跟我下来喝杯咖啡提提神吗？黑咖啡最提神了，给你要的特浓。” 刘淼不说话了，委屈地捧起杯子含泪喝了一口。 唐楚吃着冰淇淋，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久违的护工周阿姨打来的。 阿姨先和她寒暄了一番，抱歉因为家里有急事没能尽职尽责照顾好她，然后道明来意：“我走的时候匆忙，有几件行李还落在你家里，方不方便去拿一下？” 唐楚说：“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开学了在学校，周末才有空回去。” 阿姨说：“随你的时间。这周六行吗？” 高屾在一旁提醒：“周六调休不放假。” 她捂着话筒看了他一眼，他摊摊手，一副“你电话漏风不是我故意偷听”的架势。 她掉回去回答说：“周六有课，周日可以吗？” “行，我吃完饭过去，就这么说定了啊。” 唐楚放下电话，高屾说：“周六下了班我开车送你过去吧，正好我也要去拿点东西。那边工具齐全，你想吃的草莓香蕉奶昔、冰淇淋、雪顶咖啡，都给你做一遍。” 唐楚马上什么都忘了：“好啊好啊好啊，还有麻辣香锅！水煮牛肉！口水鸡！剁椒鱼头和豉汁烤鱼也想再吃！” “好好好，都做都做，一个一个做过来。”高屾把咖啡杯凑到嘴边，眼尾的目光轻轻一扫，“想吃什么随你点，这三天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她牙齿一滑，咬碎了一粒冰块。 什么叫“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好吗…… 再去看他时，他垂目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地喝咖啡，似乎完全没留意到自己的用词有什么不对。 刘淼问：“难得有小长假，山哥不出去玩？” “出远门太折腾，去郊区住几天，做做饭休息休息，就当度假了。” 度假…… 刘淼果然学着她昨天的腔调笑了起来：“度假～两个人～嘿嘿嘿……” 唐楚连忙把话题转开：“对了，昨天你不是说要找心上人表白，成功了吗？” 刘淼哼道：“我白天要上班，没工夫谈恋爱，哪像你们！” 我们怎么了，我们也没白天不干正事谈恋爱啊…… 刘淼转开头，看到最里头的沙发坐着个熟人，对高屾说：“诶，你看，老张也在这儿。” 唐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面朝她的沙发上坐着一名男子，刘淼叫他老张，其实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他的对面是一位身穿正装、头发挽成发髻的年轻女子，挺干练的白领丽人，看不到正脸。“谁呀？” “大老板。”刘淼回答，“老张也溜出来和妹子喝咖啡，走，一起打个招呼去。” “啊……我也要去吗？” 高屾把手放在她肩上：“别管他，让他自己作死去，我留这儿陪你。” 刘淼吊儿郎当地说：“嘿，看一眼妹子长啥样嘛。” 他走过去和老张打招呼，顺便瞥了那名正装女子一眼——只一眼，他就呆住了。 咖啡馆里很安静，隔着几个位子也能听清他们说的话。老张笑眯眯地说：“来给你介绍一下，我费尽心思从tc挖过来的王牌产品，下个月就是同事了。” 女子站了起来，对刘淼伸出手：“你好，我是lisayang。” 刘淼没动。 唐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小声问高屾：“lisayang是谁？我好像听过。” “竞争对手家的产品经理，某次在车上提到过。”那边老张也发现了高屾，招手叫他过去，他点点头，凑近唐楚耳边，“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去就去嘛，靠这么近干嘛，耳朵好痒…… 老张给他们互相介绍引见，lisayang转过身来和高屾握手。 唐楚看清了她的脸。她有一张与老气刻板的深色正装和发髻非常不搭的娃娃脸，娇嫩又年轻，看起来仿佛与自己同龄；但是神色之间的干练精明、被大老板奉若上宾的才干和履历，又显出她绝对是一名资历深厚的职场宿将。 唐楚觉得她十分面善，仔细辨别了片刻，恍然大悟——换了身衣服装扮差点认不出来了，这不就是那次刘淼在路边跳下车去搭讪、陪她一起打三国杀、打算今天表白的萌妹吗！ 这么一串她全想起来了，lisayang就是刘淼在车上抨击吐槽的萌妹家魔鬼变态上司。 所以，刘淼这是以为自己捡了一个被恶毒女巫蹂|躏欺凌逃出来的柔弱公主，其实公主就是女巫本人的节奏？ 难怪他一脸被雷劈成焦炭的表情…… - 最近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八卦都有点密集。 冰梦樱泪那个帖子，大概孟冰私下找楼主协商了，楼主很快申请删了帖。剑三里那么多818，每天都在发生，很快就会有新的顶上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佛跳墙合服后人气也不算高，有些八卦只有本服熟悉的人关注，没漂多大水花就沉下去了。 比如本服的另一则818，主人公说起来还算认识，要不是手撕藏剑——现在是手撕丐帮——每天蹲贴吧挖掘并热情地分享散发给基友，唐楚大概都不会知道。 这则818非常典型，因为太典型了以致于引不起大家的兴趣，楼都没盖几层。 男女主人公不用说，游戏里自然是一对，据说80级时就一起玩了，男方借出差去女方城市找过她，见面是喝茶聊天谈人生谈理想还是盖被数星星大家自行脑补，总之就是奔过现的情缘。 然后有一天，妹子上线突然发现自己被情缘拉黑加仇人，对方在世界大骂她是小三表子插足破坏别人婚姻——原来这男的已婚，娃都上小学了，媳妇儿是纯三次元游戏绝缘体，丈夫在自己眼皮底下出轨了一年多才觉得不对劲，偷偷上他的号查了聊天记录，真相大白。 男的也很干脆，现实网络拎得一清二楚，当即向媳妇儿下跪认错表忠心，把游戏删了，回归家庭做好老公好爸爸去了。 妹子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小三了，被甩了，又被818集火了。 她一句话都没回，包括游戏里。 如果不是因为他俩仇人太多、引来不少幸灾乐祸嘲讽看好戏的围观群众，这个帖子大概沉得更快。 没错，这位妹子叫织遥浅，男主角叫步遥练。 因为师父的缘故，糖醋排骨接触过几次步遥练，这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不要脸，接受了这种设定之后还觉得他有点贱萌贱萌的。 可惜二次元的贱萌属性到了三次元，就只剩贱了。 糖醋排骨去长安的武德营做义军日常，军营门口是复活点，茶馆、大战复活都在这里，常年打来打去，每次她都是大轻功从空中飞过去的。今天也不例外，一大团红红绿绿的名字在底下晃来晃去，死了立刻复活继续加入战局。 只有一个名字长时间地灰着。 小和尚注意力一歪，轻功没接上掉了下去，旁边的红名一个群攻就进战斗了。 然后……被坑了十几分钟才跑出来。_(:3」∠)_ 躺着等复活的时候，那个灰色的名字也静静地躺在她身边。 蒙面炮姐，唐门的套装以黑色和蓝色为主色调，有种低调的深沉感。 打她的人也是红名恶人，所以是仇杀，杀完了不忘喷两句：“损人品的事干多了迟早有报应，活该。” 织遥浅没回嘴，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下线了。 糖醋排骨好不容易才从红名堆里挣扎出来。合服后浩气的人数比以前多了一点，但劣势依然明显，甚至因为可以转阵营了，不少原来受够了弱势阵营哪哪儿都被碾压的浩气玩家赶紧趁机转了恶人，就怕过几天差距拉大又转不了了。 她跑到安全地段，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步遥练a了，以后师父如果再被马斯卡彭欺负，怎么办呢？ 叽叽叽叽叽叽这两天都没上线，冰梦樱泪看样子也a了，在线好友又凑不满一页了。 抱得美人归倒是在线，人在扬州。说起来他自从有了情缘妹子之后，好长时间没跟她和师父一起玩耍了。 回城交完任务，她去郊外挖甘草庖碎肉，在扬州河滩上看到了抱得美人归。这里地方开阔人又少，经常有玩家来这边切磋，他也正在和自己的情缘小奶花对打。 小奶花还挺犀利的，刚练上来的号装备不全，但仍顶住了抱得美人归的猛烈攻势，打了五分钟，技能都用过两轮了还没死。奶花的输出有限，天策又有回血技能，她肯定是赢不了的，就看能坚持多久。 糖醋排骨坐在一旁围观学习。抱得美人归打得有点凶，一点不放水，几次把小奶花打到残血，但都被她化险为夷奶了回来。最后一次小奶花正好大技能都没了，抱得美人归出了橙武特效，连爆几个龙牙，把小奶花——呃？不是切磋吗？怎么死了？ 她盯着躺地上名字变成灰色的小奶花尸体。主城击杀，只能是仇杀了，120点杀气，多大仇多大怨？ 这是……一不小心被她围观了死情缘现场吗？ [抱得美人归]说：为什么骗我？ [小奶瓶]说：不服就打，bb什么。 [抱得美人归]说：起来切输出，省得说我欺负你一个奶。 [小奶瓶]说：艹，老娘哪来输出装。 [抱得美人归]说：穿副本装，我脱两件装备。 小奶瓶复活起来，切了输出心法。抱得美人归依言脱了两件装备，调到和她差不多的血量。 [小奶瓶]说：脱什么不好你脱裤子，想干嘛？#鄙视 [抱得美人归]说：干你妹！ 糖醋排骨看得有点傻眼。萌萌软软的萝莉小奶花，原来是这种画风的？ 那两人又打了起来。这次战斗结束得比较快，抱得美人归在主城杀了小奶瓶两次，名字都红了。 [抱得美人归]说：就这点能耐？ [小奶瓶]说：艹，不会玩花间。等老娘换大号上来。 [抱得美人归]说：你还有大号？ 小奶瓶没回答，下线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一个腰里别根棍、背上背酒坛的丐姐轻功飞了过来，两脚一叉站在天策萝莉面前，一副流氓又霸气的架势。 她的名字也很霸气，叫“给爷跪下”，头上挂着“无常鬼王”的称号。 没记错的话，“无常”这个称号是击杀敌对阵营一千人给的，丐帮一共才出了三个月啊…… 丐帮对天策，这回真换抱得美人归跪了。 他手捂胸口躺在地上，不无凄凉地问：“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糖醋排骨默默地给他点了一排蜡。软萌萝莉绑定奶转眼变成粗口女汉人头狗，这落差确实有点难以接受——咦，为什么忽然联想到了刘淼？ 第49章 草莓盛宴 周六调休上周二的课，唐楚上午上完一堂选修课就没事了。中午吃过饭她爬上游戏，叽叽叽叽叽叽居然在线，还密聊她：“来打攻防！” 唐楚还以为他会从此a掉剑三呢，小心地问：“心情好点啦？” 叽叽叽叽叽叽豪爽地说：“多大点事！不开心的时候鹤归进人群转个大风车，心情马上就好了！” 表弟总是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他这么豁达，也算一件好事。 “攻防来不来？点我进团，还有三个坑。” 唐楚问：“我电脑不太好，没打过，能去吗？” “打着玩呗，多个人多份力。” 阵营频道也一直在刷号召大家去支援攻防的广告。周末两天大攻防，今天是恶人进攻，浩气防守。 攻防地图双方各能进400人，平时人多，赛季初大家的积极性高，每次都会排队，里面的人打得也很卖力，所以有输有赢，战况挺激烈的。 今天因为调休不放假，白天在线人数锐减，阵营的强弱势立刻凸显出来。比方说平时恶人有1000人，浩气600人，双方各出400，区别不大；但假如今天有一半人要上班上学，恶人剩500，浩气只剩300，还是各出400，这问题就大了。 眼看攻防马上就要开始，浩气图内还只有280人左右。大型团战，人数是关键，比对方少100多人，那就没法玩了。进攻还能放弃，防守人手不够的话，阵营领袖的菊花即将不保。如果*oss谢渊被对方推倒，那可是全阵营的奇耻大辱。 糖醋排骨入阵营不久，大攻防还没去过。她照表弟说的进了他的团，yy挂到指定的攻防频道。频道里放着热血燃向的背景音乐，一长排拉不到头的在线id，指挥正在动员大家尽快进图，一边安排各个团队的任务，气氛十分热烈。 刚进图集合，团里有个叫“鹤归不回头”的藏剑说：“那边有个藏剑风车团，有没有同门一起过去？” 叽叽叽叽叽叽问：“有奶吗？” 鹤归不回头说：“要什么奶，没出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叽叽叽叽叽叽果然被他鼓动，密聊糖醋排骨：“你就跟着团长和指挥，他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去那边收割人头了！” 开战前十分钟，还是没凑足300人。指挥给大家打预防针：“今天人实在太少了，我们的目标是保住城里三个boss，尤其老谢一定不能倒。现在所有大师点xxx进组，听他安排。” 糖醋排骨听话地退了团，组指挥说的那人，也是个和尚。团长说：“又到了我们少林寺大显神通力挽狂澜一人拯救整个阵营的时候了！来我这里吃宴席，有防御装的都换防御装。” 糖醋排骨听得还挺激动，等开打之后才明白，所谓的力挽狂澜就是实在打不过的时候，施展抓奶龙爪手抓对方的主t，把即将gg思密达的己方boss拉脱…… 对方当然也熟知这种伎俩，只要有和尚靠近主t三四十尺范围内，立刻就会成为集火对象，死得不要不要的。有一回她死在主t脚下，一堆人给她喂延长复活时间的截元丹，爬都爬不起来。还有人在近聊说：“[糖醋排骨]标记这个和尚，起来立刻秒。” 团长成功示范过一次拉脱司空仲平，然而并不能力挽狂澜。半小时后，外围的四个boss全被推倒，取而代之以恶人boss。 打过攻防才真正认识到，原来战斗中的士气如此重要。 对冲团灭了几次之后，不管指挥怎么鸡血地鼓动打气，总有人怕死缩在后面，看形势不对立刻撤退逃跑；本来人数就有差距，这一退前面的人更扛不住，灭得更快；被推了几个boss后，有人灰心丧气，有人打得不爽，神行下线走了，更加剧了劣势。 古人说的兵败如山倒，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等指挥全面退守城内集合时，只剩180人了。 恶人几乎满员，还在排队，大团380人左右。180对380，啥也防不住，对冲就是灭，boss救不回来，很快地图上的boss头像就只剩老谢一个光杆司令。 恶人士气高涨，在地图和世界频道频频刷推老谢宣言；浩气阵营频道开始还有人苦口婆心地劝大家来守老谢，后来变成哀求，再后来就成了愤怒的指责和谩骂。 糖醋排骨第一次打攻防就被虐成狗，有点小郁闷，等复活时yy给师父留言诉苦。 谁知师父马上回复：“等我上线。” “师父你在啊？(⊙_⊙)” “今天刚好挂着没退，隐身的。” 和尚拉脱团也走了不少人，师父上线后进了她的团。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我切奶奶你？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没有威望奶装吧？还是输出好了。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ok。 师父刚飞到集合点，恶人开老谢了。 老谢对于阵营的意义和当然其他boss不一样，剩余的180人大部分都算铁杆浩气，复活点就在老谢屋子门口，前仆后继往里冲，堆尸体也要守住老谢的菊花。老谢本身也是七个boss中最强的，血多防御高，拉锯僵持了十几分钟，恶人推得不算顺利，浩气也没能成功救下来。 老谢的血条慢慢地一点点往下掉，照这个趋势，推倒只是时间问题。 拉脱似乎成了唯一的希望。 糖醋排骨成功死在了老谢屋子里面，其他同门要么进不来，要么就是被喂了一嘴的截元丹，原地复活时间实在太长了，放弃回了营地。 她死在左边角落里，离老谢有四十尺，原地起来也够不到，所以只被喂了一颗截元丹，再过三分钟就能复活了。 她选中谢渊，发现他的目标居然是马斯卡彭。他和其他几个天策轮流抢仇恨抗老谢，防止拉脱。 老谢还剩30%血，打到10%即告失败，今天攻防就是全灭，而且是开90级以来第一次倒老谢。 躺在地上等复活时，世界频道忽然刷过一串系统消息。 “[无花]完成了隐元秘鉴[英雄大明宫安禄山！五甲]！” “[最帅撒贝宁]完成了隐元秘鉴[英雄大明宫安禄山！五甲]！” “[xxx]完成了隐元秘鉴[英雄大明宫安禄山！五甲]！” …… 整整二十五条，屏幕瞬间被刷屏了，紧接着世界频道齐刷刷地发起了鼓掌的表情。这不仅是本服的安禄山首甲，全区全服也名列前茅。 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但是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刻，阵营频道却炸了。飞星皓月作为知名浩气大帮，在最需要人手的攻防时间去开荒副本，毫无阵营荣誉感和责任感，那边推了安禄山，这边老谢却要倒了。 憋屈了一个多小时、背水一战的死守人员终于找到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飞星成了众矢之的。 指挥嗓子都哑了，在yy里打圆场：“他们从昨天晚上一直开荒到现在，非常辛苦，并不是有意不来攻防，拿到首甲也是浩气、是我们整个服务器的荣誉。大家再坚持一下，五甲团马上飞过来支援我们！” 心力交瘁的战友抱怨：“老谢只剩20%血了，现在来还有什么用？” 指挥鸡血地大喊：“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言弃！所有五毒召蜘蛛，所有治疗看大师，冲进去拉脱一波，你们就是浩气的英雄！” 糖醋排骨的复活时间终于到了，她发现师父居然一个耐夜冲进了红名堆里，正好死在老谢脚下。因为她是七秀，没有威胁，所以也没人管她。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你现在能原地复活吗？ [提拉米苏]悄悄地说：还有10秒。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我们来玩接力吧。o(n_n)o 谢渊的目标是马斯卡彭，师父的目标是马斯卡彭，她也选中了马斯卡彭。 在指挥的号召下，一大群光头跨过门槛，不怕死地往狭窄的正气厅里冲，外圈的远程红名立刻掉头集火。 没有人留意谢渊脚边的一个秀秀也站了起来。她只存活了短短的一瞬间，或许只有0.5秒、0.1秒，甚至不需要特意转火，就被大团的群攻再次群死。 但是那一瞬间就足够了。 剑影留痕，捕风式。 一推一抓，专属于她们师徒二人之间的灵犀和默契，师父推出的瞬间糖醋排骨接住抓过来，衔接流畅一气呵成，几乎没有间隙顿挫。 马斯卡彭飞了出去，谢渊追着他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yy里指挥的声音嘶哑变调：“老谢动了！别回来！别回来！拉脱！一定要脱啊！” 她仿佛能听见对面恶人的指挥一定也在说：“老谢动了！快回来！快回来！一定不能脱啊！” 老谢跑到一半，忽然一个折身，瞬移回到大厅正中的首领交椅前。 同一时间，他的血条也从20%瞬间回满。 指挥激动得砸了鼠标，其他协助的副手们不顾规则开麦吼了起来，yy里鬼哭狼嚎。阵营频道各种鼓掌鲜花流泪表情，还有人问“哪个帅气大师拉脱的我要给他生猴子”，立刻有好多同门跳出来抢着揽功。 糖醋排骨复活回营地，看到师父闭目坐在她身边打坐回复。 忽然有一种杨过和小龙女力战金轮法王救下襄阳、骑雕归隐挥挥衣袖只留下一段传说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士气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拉脱一次老谢，恶人还是那些人，刚刚还铁桶一般的防线却仿佛虚弱了很多，加上这边不少看到老谢上士气条而赶过来救援的新战友，增至250人，一波对冲后，恶人居然放弃再开老谢，撤退到后山了。 无花把开荒和替补的两个团直接拉过来，在阵营频道向大家道歉，表示刚刚联络了兄弟帮会，一会儿他们还会再组两个副本团来支援。 指挥手里现在有了350号人，整个人都浪起来了。他安排散人大部队继续留在城里正面杠，四个副本团悄悄到外围偷boss。 90级才开三个多月，大明宫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陌生的，尤其是热衷pvp的玩家，显然对“五甲副本团”这几个字还没什么概念。听说只有百来号人去偷boss，没当回事，等boss的头像上了士气条才派人过去防守。 下次一刷新，boss的血条就只剩一半了。(⊙o⊙) 用指挥的话来说，那血掉得就跟大姨妈血崩似的。两分钟，外围最脆的boss米丽古丽就倒了，救援队伍都没来得及赶到目的地。 之后的情况也差不多，每个boss都是两三分钟的事，除非提前知道要开哪个及时赶过去救援，否则稍微慢一步就救不回来了。而且这些专门负责打boss的人自成一派，在自己帮会yy，效率极高，机动性也很强，连安插007卧底都很难掌握其动向。 最后半小时成功反推了3个boss，结束比分4:3，居然还小胜了一把。 飞星皓月从众矢之的摇身一变成了阵营的英雄，甚至改变了许多pvp玩家对pve党的看法。以前在很多人眼里，只有循规蹈矩、畏缩胆怯、水平太差的人才会成天钻在副本里打蘑菇，不敢和活人打架，原来打蘑菇也可以这么叼？ 最帅撒贝宁趁机在阵营频道做广告：“想要dps飙上天吗？想要恶人boss在你脚下□□颤抖吗？飞星首甲团诚招剑圣至安禄山瑰石老板，全服只此一家，只要9万8！带你走向双料人生巅峰！” 连打两个小时攻防，紧张刺激反转迭起，后半段热血激情，唐楚出了一身汗。退出yy后她才想起给无花发密聊祝贺：“你们帮好厉害啊！还有恭喜拿到首甲！#鼓掌” 无花说：“差点成了阵营罪人，安禄山掉的装备都没来得及分呢就直接过来了。对了，拉脱老谢那下，我看到有人说是你拉脱的？” 小和尚有点得意又有点羞涩：“不是我一个人啦，是我和师父一起拉脱的。” “你还有别的和尚师父？” 不是和尚，是秀秀师父。说出来大概很难有人相信，一个秀秀会在拉脱中起到如此关键的作用。 那一瞬间的师父简直帅呆啦！电光石火！天魔附体！神乎其技！以后再也不说师父手残了！ 师父打完后说了声“还要上班”就下线了，yy也是灰的。 说到上班，她点开□□，看了看高屾的头像，发消息过去问：“我这边没事了，你几点下班？” 他很快回过来：“等不及了？” 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 他又说：“我在网上买了几箱草莓，刚送过来，挺新鲜的。你要不要来拿点回去先吃着？” 草莓不是应季水果，她有好久没吃到了，这么一说就有点馋：“怎么想到现在买草莓？” “你不是想吃草莓冰淇淋、草莓奶昔？买了做做试试看，还想尝试草莓慕斯和草莓大福。我尝了一个，直接吃味道也不错。” 这是要办个草莓盛宴的节奏吗？(﹃) 不行，口水又要滴下来了，祈祷他快下班吧快下班吧…… 第50章 糖醋排骨 见了面才知道高屾说的“几箱草莓”真的是几箱，后备箱里堆起一大摞，每个草莓都用单独的网兜套着防止撞坏，整齐地摆在纸箱格子里，加起来也有大好几斤的样子。 “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网上买的，少了不给送。”高屾扶着后备箱盖，侧过脸来看着她，“有你在，还怕吃不完？” 说得也是，您真了解我…… “实在吃不完就做成草莓果酱，能放挺久的。” 草莓个大又新鲜饱满，不用凑近就能闻到水灵灵的香气，做果酱有点可惜。看包装挺干净的，能先拿两个尝尝吗…… 高屾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忍俊不禁：“没洗呢，再忍忍。” 唐楚的面子挂不住了，抿起嘴转身去开车门。 车后座上乱糟糟地扔着网球拍、靠垫、包包等杂物，高屾说：“后面全是刘淼的东西，你坐前排吧，包可以放后头。” 坐副驾驶位，感觉和司机好亲密……但是后排东西实在太多了，车座底下也是，根本下不去脚。 她把书包放在后座上，转去坐了前排副驾。 今天她穿了条牛仔连衣裙，长度到膝盖上面一点，站着并不短，但是一坐下就缩到大腿根了，侧面还有个小小的开叉，特别尴尬，只好用力往下拉拉尽量多遮一点。 应该拿着书包的…… 没来得及转身把后排的书包拿过来，高屾也上车了。 车身因为他坐进来的动作而微微一沉。他每做一个动作，关门、伸腿、调整座椅，细微的震动都通过底盘和座椅传到她身上。 这种身不由己被他带动、仿佛连为一体的微妙感觉……脑洞里忽然冒出一个污污的词：车震。 o(╯□╰)o 高屾上车后并没有立即启动，而是转过头来看着她。 她耳根正发热，被他盯着就更觉得毛毛的，低头看看自己没找到哪儿不对，把裙子又往下拉了拉盖得更严实点儿：“干、干嘛？走呀……” 他没说话，忽然倾身过来，左手环过她身前。 唐楚傻了，往后缩贴紧座椅，眼看他的脸越来越近无处可躲，视死如归地把脸扭向一边。 他微微一顿，手伸向她右侧的车厢壁，把安全带拉下来，替她扣上。 “副驾不系安全带也会罚款的。”说完他淡定地转回去，自己也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驶出车库。 迷の尴尬……幸好有引擎的声音掩盖一下。 后视镜里映出后座的杂物，她想到一个掩饰尴尬的话题：“对了，刘淼跟他那个三国杀萌妹怎么样了？” “你说lisayang？”高屾想起来也觉得好笑，“她可不是什么软妹子。产品和程序天生是冤家，你懂的，现在每天吵得屋顶都要掀翻了。” 唐楚转了转眼珠：“我猜刘淼输的多。” “你太看得起他了，他就没一次吵赢过。” 想想刘淼也挺惨的，但就是对他同情不起来，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感觉。你也有被妹子耍得团团转、压得死死的一天啊…… 开出科技园上大马路，等红灯的时候，高屾从座位旁边拿出一个密封保鲜盒递给她。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楚接过来掰开盒盖，盒子里满满地塞了两层洗好的草莓，还带着水珠，草莓上面的小叶子和果蒂都用小刀挖干净了，直接就可以吃。 她举着盒子：“这是……” “知道你肯定忍不到回家再吃，”他笑着瞥了她一眼，“草莓送过来我拆了两箱分给同事们，顺便给你洗了一盒。尝尝看好吃吗？” 空调精放起大招来分分钟把人血槽清空。他还说他暗恋某个妹子好多年没能得手，怎么可能有他追不到的妹子？一定是瞎编忽悠人的！ 唐楚拈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唔……反季怎么还有这么好吃的草莓？好甜，还有一点酸，好久没吃到草莓味这么浓的草莓了！” “是吗，我光给别人洗了，自己都没吃几个。”前面绿灯亮了，高屾换挡启动，盯着前后的车，一边侧过头来张开嘴，“给我一个尝尝。” 求喂还求成习惯了…… 晚高峰车流密集，十字路口有点混乱，他专注地观察外面路况，双手握着方向盘，确实腾不出手来拿草莓吃。唐楚拈了一颗递过去，他也没看，目视前方，凑到她手边把草莓叼走。 碰、碰到了…… 软软的，湿湿的，热热的…… 她像烫着了似的，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含进嘴里，嘬了两下才察觉这反应不对，手指尖刚被他舔过……赶紧又拈起一颗草莓，假装在专心吃草莓的样子，一边悄悄觑了他一眼，发现他泰然自若地看着外面，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妈蛋…… 过了五环路况就好了，高屾一边开车一边问：“晚饭想吃什么？” “啊？”她把装模作样含了半天的草莓吞下去，“我已经吃过了……你还没吃晚饭吗？” “怕你等久了心急，一下班就立刻出来了。”他委屈地说，“打算跟你一起吃饭的。” “在学校都是五点就吃晚饭……”她小声说，“不过我可以陪你再吃一顿！今天你来定，吃你想吃的！对了现在回去做饭还来得及吗，要不要在外面吃？路上有没有饭馆？”他们走的是高速路，外头已经有点偏僻了。 “来得及，我喜欢自己在家做饭。”他勾起唇角，“下馆子改天再说，你欠我一顿，别忘了。” 抵达小区已经快七点了，两人去旁边的超市买菜。 高屾推了一辆购物车，外套搭在胳膊上，伸手对她说：“包给我吧。”拿过她的书包放在车框里。 今天是小长假前一天，从城里回郊区的人特别多，超市还挺热闹。唐楚看着身边一对对并肩逛超市挑选商品的情侣和小夫妻，忽然觉得他俩好像也有点…… 不要瞎类比！谁知道那些一起逛超市的男女是不是兄妹！ 这家超市的蔬菜还是一贯的风格，蔫蔫的不太新鲜，只能买耐储存的种类。高屾拿了两条丝瓜和一盒毛豆：“毛豆木耳炒丝瓜，行吗？” “咦，你也会这么做？”她惊讶地说，“以前我妈妈经常做这个菜，我跟室友说，她们都说丝瓜里面放木耳好奇怪。” “不奇怪啊，一起炒挺鲜的。”他又拿了一盒嫩豆腐，“雪菜肉末豆腐，你应该喜欢吃吧，下饭菜。” “这个也是我妈妈常做的！”唐楚连连点头，“喜欢喜欢！特别喜欢！” 说起妈妈的拿手菜，她的怀旧情绪和馋虫一起被勾上来了：“还没有肉呢，肉菜做糖醋排骨，好不好？你答应过要做糖醋排骨给我吃的。” 她的表情好像一只馋肉骨头的小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卖萌求投喂。高屾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去买排骨。不过糖醋排骨得花时间，比较慢。” 唐楚却会错了意，垂下肩膀：“哦，你很饿了吧……那晚饭先做快手的，排骨买回去明天中午做好不好？” 他的心头更软了：“没事，晚饭就做糖醋排骨，但是回去你得负责先洗点草莓给我垫垫肚子。” “没问题！”她顿时变成摇尾示好的小狗，欢快地跑去冰柜那边找排骨了。 除了这三样，他还买了棵圆生菜，剥去外层后里面还算鲜嫩，做个白灼生菜。 到家他先处理最耗时间的排骨，把其他东西丢给她：“帮忙打个下手？” 唐楚屁颠屁颠地去拿菜篓和刀板：“每次做饭都是你一个人全包，我就坐旁边看着吃白食，很不好意思哒！终于可以帮上忙了！一会儿吃完我来洗碗！” 高屾把锅座上烧水：“还不是看你腿不方便优待你的，现在好了就要使唤你干活了。” “随便使唤！”她豪迈地一挥手，“我的腿早就好了。在那边你也是总使唤刘淼不使唤我，好见外的！” 他刚想开口辩解，她又咋咋呼呼地去翻堆在门口的草莓箱：“对了先洗草莓给你吃！丝瓜和毛豆记得留给我！我来弄！” 她装了一小盆草莓去水槽里清洗，学着他的样儿把叶托摘掉，果蒂和上面白白的部分用小刀削去——感觉挺简单的事儿，为什么他处理好的草莓一颗颗完整规则像个大钻石，她就给弄成了随机不规则多边形？ 有一颗削疵了索性成了三角形，她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他注意力在锅里的排骨上，飞快地把草莓丢进嘴里。 一转头就看到他忍笑看着自己，她腮帮子上鼓着一个小包包，狡辩道：“我不是偷吃！那个……它太丑了！这些洗好了你快吃吧！”躲到一边去面朝墙壁剥毛豆。 剥了一会儿，她发现他只顾忙着处理排骨，草莓一颗都没动，催促道：“快吃呀！” 高屾正把飞水完的排骨倒出来冲洗血沫：“一手油，不好拿，你帮我拿一个。” 又要喂…… 唐楚想起在车上被他舔的那一下还心有余悸，去餐边柜把牙签拿过来，戳了三根在草莓上：“喏，这样就可以吃啦，不怕手脏。”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高屾无奈地戳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他把排骨下油锅煎成金黄，加好调料小火炖着，回头看到唐楚搬了个小板凳低头坐在厨房角落里，面朝墙壁，小小的一只缩在那儿，整个人就像个*蹲墙角画圈圈表情包。 他失笑道：“你在干嘛？面壁呢？偷吃了一颗草莓不至于啊。” 唐楚转过身来，面前还摆着个垃圾桶，里面一堆毛豆壳。她把放在腿上装毛豆的小碗举起来邀功：“看，全都剥好了！小时候我妈妈经常让我这样坐一边帮她剥豆子，一剥能剥一个小时，她夸我好乖哒！” 高屾挑起眉：“你确定不是因为做错了事你妈罚你？” “呃……有的时候是……” 他把毛豆碗接过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嗯，好乖哒。” 唐楚呆了一下没躲开，她抬起手摸了摸被他揉乱的发顶，一脸怔忡。 高屾问：“你妈妈难道也经常这样揉你的头发？” “没有……”她把胳膊放下，瞄了一眼他的手，“我就想问……你摸完排骨洗手了吗？” =__=b 菜全做好吃到嘴里时已经八点了。唐楚五点在学校食堂吃的晚饭，这会儿早就不知消化到哪里去了，不客气地盛了满满一碗饭。 她看着桌上的四个菜，嫌弃地把那个凑数的白灼生菜推到高屾面前，其他几个围在自己这边：“这三个菜看起来就好像我妈给我做的一样。” 他笑着说：“那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也一样？” 她先尝了一口丝瓜：“有点像，不过这边的丝瓜品种和老家那边不一样。”又尝了一口雪菜豆腐：“这个好像好像！超下饭的！豆腐又嫩又入味！这一个菜我就能吃三碗饭！” 最后她夹起一小块排骨，入口的瞬间，舌尖尝到那暌违许久的熟悉味道，不知怎么的，眼泪刷的一下喷了出来。 对面的高屾站起身。 她连忙举手制止他过来，一边抽纸巾胡乱擦眼泪：“没事没事，就是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 平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好吃哭了”，但其实，并不是因为食物本身。 她把眼泪擦干，红着眼圈，为了证明确实很好吃，又夹了两块排骨到碗里，大口扒饭：“你从哪里学来的？和我妈妈做的一模一样，真的！我每到一家餐馆都会点他们的糖醋排骨，但是再也没吃到过我妈妈做的那种味道……外婆、小姨和舅妈也吃过，但是都做不出来。我问她们，她们只记得我妈做得很好吃，不记得到底是什么味道了……爸爸肯定也不记得了……” 她说着说着，嘴里的饭菜就咽不下去了：“算算我妈妈都去世七年多了，那时候我才上初中，还不认识你呢……” “唐楚，”他忽然唤她的名字，倾身向前，双手越过餐桌一直伸到她面前，“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妈？” 她眼泪汪汪地从碗边抬起头看着他。 他继续说：“讨厌她抢了你妈妈的位置，是吗？” “中二病的时候……有一点吧，”她吸吸鼻子，“不过后来就想开了，爸爸也要有他自己的生活。就像我将来也会嫁人、结婚、有自己的家庭，爸爸难道就应该孤独终老吗？伯伯告诉我说我妈刚走那会儿爸爸特别颓废，天天喝酒不去上班，和高阿姨在一起后才慢慢恢复的，说起来我应该感谢她才对……” “那我呢？”他又问，“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唐楚呆滞地望着他。他的神情和目光透着别样的认真，仿佛在等待一个无比重要的答案。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情。 “没、没有啦！”她扯开笑容说，“就算以前有过那么一点点，现在知道你会做这么多好吃的，怎么可能还讨厌得起来嘛！” 他垂下眼轻笑一声，没有再追问。 她殷勤地给他夹菜：“来来来，你做菜这么辛苦，饿到这么晚，你多吃点！” 雪菜豆腐真的很下饭，戳碎了和饭拌在一起，再加上丝瓜毛豆和排骨，直接用勺子舀着吃，稀里呼噜一碗就下肚了。 唐楚舔舔勺子上的糖醋汁，抬头见高屾一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动，问：“你怎么不吃？看我吃能看饱吗？” 他露出和煦的笑容：“是啊，看你吃就看饱了。” 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瞪他：“什么意思！” “不是讽刺你的意思，”他笑着解释，“就是……这么看着你吃饭，就感觉很幸福。” “被我们吃货的正能量感染了是不是！这也太容易了，”她自豪地拍拍胸脯，“我能让你幸福一辈子！” 他身体前倾靠近她，下巴搁在手背上，笑容微敛：“真的？” 呃…… 第51章 草莓冰淇淋 回学校后生活规律早睡早起，假期唐楚也只睡到七点多就起了。她是被一股浓浓的草莓甜香馋醒的，跑到厨房一看，高屾正在锅里熬着草莓酱，咕嘟咕嘟飘了满屋子的香气。 “不是说吃不完再做草莓酱吗？”完全没吃够呢…… 高屾说：“新鲜草莓水分太多，做冰淇淋、慕斯蛋糕都要先熬一熬。快去洗漱，正好给你舀一勺抹面包。” 白吐司在烤箱里烤成微黄，表面香脆，涂上厚厚一层自制草莓酱，配牛奶、煎蛋和培根，再来两颗新鲜的草莓，简单的早餐就能赋予满满一上午的元气。 草莓酱是做冰淇淋的半成品，没有熬到特别稠，颜色是鲜艳透明的亮红色，糖也加得不多，直接吃都不会觉得甜腻。唐楚吃完面包上那点还不过瘾，看到高屾把冷却的草莓酱从锅里倒出来，涎着脸凑过去想再蹭一口。 高屾拍开她的毛手：“果酱你也这么馋？再吃要不够了。” 在好吃的面前她根本不知道节操是啥：“铲子上还粘了好多，好浪费，要不给我舔一舔吧……” 高屾被她饿死鬼投胎的馋相气笑了，故意举高不给她，自己用右手食指在铲子上一刮，刮下来厚厚一层浓稠欲滴的草莓酱，作势欲送进自己嘴里。 “哎哎！给我留点！”唐楚扒着他的胳膊，可惜身高够不着，只能在地下蹦跳。 草莓酱送到嘴边，他右手一顿，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转而送到她面前：“好，给你。” 唐楚想也没想，啊呜一口，把那坨草莓酱整个含进嘴里，半点都不肯放过，贴紧容器用力一嘬—— 呃，嘬完才想起那不是“容器”，是他的手指…… 昨天指尖被他舔过的触感还历历在心，她当然知道那种滋味，而且她还嘬得那么大力，最后都听到“啵”的一声…… 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污污的，好不纯洁…… 她心虚地抬起头，果然看到高屾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顿时心头猛跳了一下，飞快地往后一退：“啊！那个……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呵呵，呵呵……” 呵你妹啊，好尴尬……能不能别一碰吃的就智商掉线！ 他长叹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放水浸泡草莓酱锅，随手往旁边一指：“把那盒淡奶油倒进不锈钢盆里打发。” 唐楚默默地滚过去剪开淡奶油盒倒进盆里。电动打蛋器也在一边，她插上电源，一打开开关前面的打蛋头呼呼直转，不敢伸进盆里：“这个要怎么打发……” 高屾正在洗手：“放那儿吧，一会儿我来。” 他洗了很久，打上洗洁精搓了满手泡，冲掉泡沫后又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了很久。 唐楚在一旁暗暗腹诽：不就被我舔了一下，至于吗……昨天你舔我我也没嫌弃你…… 他终于洗好了，擦干手过来往奶油里加了一勺糖，接过打蛋器伸进去，呼呼打了一会儿，液体的奶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浓稠细腻结实的泡沫状，体积也增大了数倍。 “好神奇！”她啧啧惊叹，“从来没见过什么东西能这么快长大好几倍！” 说完这话，就感觉气氛一阵凝滞。 她抬起头看向高屾，高屾也低头看着她。 好想装作无心之过纯洁无辜完全不懂的样子，但是脑洞里的泰迪又不合时宜地跑出来提醒她：这句话有点污哦～ 她干笑着打哈哈：“其实也不是没见过……”比如气球就是嘛。 不对，解释完好像更污了，还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桶脏水…… 他的表情千回百转，十分微妙。 唐楚放弃治疗了，丢下手里的东西：“我不在这儿碍事了，你自己来吧，我、我去玩游戏！好了叫我吃就行！”狼狈逃窜离开厨房。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之前和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住了一个多月，怎么就没像现在这样？仿佛有什么蛰伏的妖兽冲破了封印，蠢蠢欲动，随时会破壳而出。 大概是因为之前她腿有伤生活不便，没心思往别的方面想？后来腿好了，都是去他住的地方，有刘淼在，气氛不会这么微妙尴尬。 为什么要脑抽跟他一起回来过假期，这才不到一天，接下来两天怎么过？想想就觉得心跳变快了…… 阿姨快点来吧快点来吧…… 阿姨说话算话，约好的时间一点没提前。见开门的是个穿家居服的年轻男人，屋里窗明几净，唐楚已经完全康复活蹦乱跳，气色比她走之前好了很多，她的脸上顿时浮起中年阿姨们常见的那种又八卦又热心的笑容：“新找的男朋友啊？” 高屾把她让进屋来，没否认。 唐楚不想多解释她家的恩怨纠葛，岔开话题：“阿姨，外面太阳很大很热吧？我给您拿点冰淇淋降降暑。” 阿姨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喝两口水就好。” “自己做的，很好吃的，您尝尝。” “冰淇淋还能自己做？你做的？”阿姨惊讶地问，继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肯定不是你做的。小伙子很会照顾人嘛，长得也俊俏，小姑娘眼光不错哟！” 唐楚讪笑着把冰淇淋递给她，阿姨摆摆手：“真的不了，我们上年纪的人都不敢吃这种冰冰凉的东西。你自己多吃点，都是人家的心意。” 阿姨跟唐楚寒暄了一阵，说她已经找到新的雇主，离这儿不太远；又说起自己家里的事，公公住院手术、婆婆突发脑溢血，她忙得一刻也离不开。说到这里，她转向高屾：“上次接电话的小伙子就是你吧？谢谢你体谅我，让我多……” 高屾打断她说：“阿姨，你的行李我都给你放在楼上书房，你去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 阿姨点点头上楼去了。唐楚问：“你在电话里跟阿姨说什么了，她要谢你？” “没什么，就是随口关心一下。” 她无所事事地转着手里的冰淇淋碗和勺子，问他：“你吃不吃？” 他柔声道：“都是给你做的，想吃就吃吧。” 阿姨的行李只有一个手提包，下楼时手里还拎了另一件东西：“小姑娘，有你男朋友在，这件衣服不用了吧？我发现干活还是穿它最顺手，要不我还是带走算了。” 正是那件挂在露台上的旧衬衫。 高屾皱起眉：“这不是你前男友的吗？” 唐楚心里咯噔一下，她以为这个坑已经填平没有后患了。 阿姨还好心帮她解释：“当然不是，这是我儿子的旧衣服，我干活穿的。她哪有前男友，不然还需要请我照顾吗？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你可别多心啊！” 盯着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唐楚心虚地低头吃冰淇淋。 阿姨又和她客套了几句，把工钱结清，告辞离开。 唐楚送她到门口，关上门一回头，就看到高屾近在咫尺的脸。她吓得往后一缩，贴在了墙角。 他又上前一步，贴得更近。 “干嘛啊，吓我一跳……”她想从他身边蹭过去，冷不防他长臂一伸，手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拦住了去路。 又被壁咚了…… “所以，你并没有男朋友？”他俯身凑近，“为什么骗我？” 离得太近了，她举高冰淇淋碗，妄图凭这小小一个碗将他带来的压迫感隔开：“呵呵，开个玩笑而已，还不许女孩子有点虚荣心吗……” “一直没有？” 她把碗举得更高，几乎挡住脸：“没有就没有呗，怎么啦？我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立志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没心思谈恋爱不行吗……哎你要不要吃点冰淇淋！”把碗往他面前一递，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回转空间。 举着双手，那碗也只在他的下巴处。 高屾看了一眼碗里被她挖得只剩碗底的冰淇淋，真的拿起勺子开始吃，但撑在她耳边墙壁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冰淇淋几口就吃完了，他舔舔唇，把那只碗从她手里拿走，扔在一旁鞋柜上。 唐楚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被明教缴了械，技能栏全部黑掉，空着拳头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我大少林不是还有空手可以使的龙爪功吗，抢珠打断！守缺揍他！拿云斩人头！实在打不过还可以蹑云扶摇轻功开溜…… 可惜这并不是游戏…… 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和他对视，他的脸离她只有十公分？五公分？以至于双眼无法对焦，只能斗鸡眼看着自己鼻尖。 那咄咄逼人的雪亮目光终于从她双眼挪开，视线向下，变得幽深而晦暗，停在她的……鼻翼旁？抑或是脸颊上？ 斗鸡眼恰好能看到自己右边脸庞边缘有一团模糊的红红白白的颜色，是一小坨粘在嘴边的冰淇淋。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够不着；又努力舔了舔，还是够不着。 “别动。”他哑声说。 听到这两个字，唐楚下意识地往后缩，但背后就是墙壁已无退路。她莫名地一阵心慌，举起手捂住嘴边那坨冰淇淋。 但双手很快被他一边一只扣住拿开，压在墙壁上，他的脸凑了上来。 柔软的，温热的，蜻蜓点水般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触，将那团冰淇淋挟裹而去。 紧贴着墙壁的后背一麻，似有一股电流沿着脊椎自下而上蹿了上来。那是什么？他的嘴唇？还是舌尖？ 他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回味细想，转而向下，含住了她的双唇。 是……草莓冰淇淋的味道，香甜软腻，凉凉的，瞬间就被唇齿间的热力融化了，融成甜美的涓流，被他一点点吮吸干净，仔细品尝。冰淇淋很快就没有了，他却仍不甘心，更深地试探索取，仿佛她就是那甘美甜蜜的源泉，取之不尽，诱惑他一再深入，沉溺其间。 压在她手腕上的双手放松了力道，顺着她的手臂游移，游到掌心，扣进五指之中。 唐楚几乎要站不住了，只是被他顶着，靠摩擦力挂在墙上。背后的墙壁冰凉，身前的身体却是热力勃发，气息灼人。冷热在她身体里交织角力，纠缠拉锯，如同她浑噩矛盾的意识，不知自己是渴望还是抗拒。 他终于放开，退后些许，故意克制压抑的气息依旧凌乱，面颊潮红，柔软的目光里如有水色涌动。 “少女之吻，”他抿了抿嘴唇，似在回味，“果然很贴切……” 她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一定不会比他更冷静，呼吸和心跳都无法控制，脑子里一团浆糊，呆愣半晌，居然只弱弱地问出一句：“你什、什么意思……” 他勾唇一笑，俯身在她泛着水光的嫣红双唇上又啄了一下：“你说呢？” 第52章 可乐鸡翅 唐楚觉得自己怂爆了。 一个大耳刮子甩上去，送他一记断子绝孙脚，或者抓起鞋柜上的冰淇淋碗扣他脸上，鞋柜里的拖鞋也可以；再不济义正辞严地喝斥一顿，让他卷铺盖滚出自己家，这才是被强吻非礼的正常反应，为什么她竟然选择了打开防盗门冲进电梯里一口气跑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接逃回学校了？ 脚上还穿着拖鞋，口袋里只有一个手机，车钱都是打电话叫室友下来付的。 室友看到她的样子吓一跳：“怎么啦，被人抢劫了？没劫色吧？” 唐楚借口说钱包被偷了。 刚下车电话突然响起，是高屾打来的，吓得她直接把电池拔了。 然后两天没开机。 也没上qq微博，断绝一切可能遇到他的途径，装死。 室友问她怎么了，以钱包丢了心情郁闷为理由搪塞过去。 其实她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帮她分析分析排解排解：一个即将成为她哥哥的男人把她按在墙上亲了十分钟，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就算到了二十二世纪，也不会有哪个哥哥和自己的妹妹法式舌吻，除非*。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怎么跟室友说，小凝更不行。她一定会柳眉倒竖：你居然抢先染指了我的男神！友尽！拉黑你！ 何况不上qq不开手机，也联系不上小凝。 没有手机真的很不方便，唐楚闭关坚持了两天，还是忐忑地开了机，立刻接连收到三条短信。她战战兢兢地点开，一条广告，一条流量提醒，还有一条辅导员群发的假期通知。 没有高屾的消息，微信没有，qq也没有。 倒是小凝给她留言：“两天没上线了！看到速回！24小时内再不回复我就报警了！” 果然只有小凝对她是真爱。 qq里刘淼的头像亮着，是他自己骚气的自拍照，冲镜头抛媚眼飞吻，一股风流浪荡劲儿，签名更加直接，就两个字：约吗？ 对他们这种花花公子而言，撩骚搞暧昧是不是就像抽烟喝酒一样随便？一时冲动吻了女孩儿，也完全不需要交代解释，甚至更进一层的关系也只是家常便饭，天亮就分手？ 高屾看起来也许没有刘淼那么开放随便，但私底下谁知道呢？他一向很有女人缘，走到哪儿都有人暗恋倒贴，也不把姑娘们的心意当回事。高三毕业离校，他留了满满一桌兜女生们的表白卡片礼物没有带走。 之前被他撩得心猿意马想入非非，怪自己色迷心窍定力不足，扛不住空调精的大招aoe1，但这回明显是他故意的吧？不能算她脑洞太大想太多了吧？ “你说呢？”呵呵，这回答够高段位的啊！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吗！烦死了！ 她甩掉手机，打开电脑准备上剑三去打怪杀人发泄。表弟说得没错，这种时候特别需要一个鹤归进人群然后转个大风车！ 刚登录，信息栏就刷出一大段醒目的系统黄字。 江湖快马飞报！“马斯卡彭”侠士在苍山洱海对“提拉米苏”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苍山洱海共同见证“马斯卡彭”侠士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诚告白！ 提拉米苏马上也回炸了一颗真橙之心给马斯卡彭。 什么节奏？两天没见，师父就和马斯卡彭虐恋情深复合了？ 小和尚恍惚有种被三了的错觉。 毕竟也是一起做过七夕任务、互相炸过海誓山盟的，刻着两人名字的红线戒还戴在身上呢，好歹打声招呼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啊！ 这种微妙的心情，大概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忽然有了男朋友，亲密的关系被打破了，她不再是她最亲近的人了那种失落感？ 也不太对，对师父的感觉并不是闺蜜…… 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怎么会和那个大渣男复合！ 她打开师徒界面，师父名字后面有一行红字：3天后被断绝师徒关系。 点进帮会，帮主移交个了一个陌生的号，师父已经退帮了。 好友也已经删除，她又手动加了师父，显示“敌对阵营，未知地图”。 和马斯卡彭复合不是不可以，为了和情缘一起玩转阵营去恶人也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断绝师徒关系删好友呢？ 你悄悄地对[提拉米苏]说：师父，怎么回事？ “你在对方黑名单，不能和对方密语。” 马斯卡彭和提拉米苏不停地互相炸真橙之心、海誓山盟刷屏秀恩爱，世界频道也满是亲友帮众排队发祝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河蟹的声音。 [世界][xxx]：这俩又凑到一块儿啦？还有多少佛跳墙的老人记得这对奇葩？ [世界][aaa]：表子配狗，天长地久。#大笑 [世界][bbb]：溅人配鸡，如胶似漆。#狡诈 [世界]c]：小三配驴，至死不渝。#媚眼 刚开始是零散一两条，渐渐就有人跟着成片成片地复制，整齐划一，大有盖过放烟花系统公告和祝福之势。 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还不认识师父时，围观她和马斯卡彭被挂世界嘲讽谩骂的日子。 那与小和尚所认识的师父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在苍山洱海放烟花，肯定选的是风景最美的蝴蝶泉了。密聊被屏蔽，她索性飞到苍山洱海，当面找人去。 苍山洱海强制开阵营，糖醋排骨刚骑马跑到蝴蝶泉入口，就被一堆红名迎面痛殴，很快就跪了。她也不气馁，等原地复活和技能cd好了，爬起来开着减伤免控往里冲，死了继续等cd。 蝴蝶泉里围满了人，有成群的红名恶人，有围观的黄名中立，还有灰色名字躺地上的浩气。近聊和地图频道更热闹，各种八卦嘴炮对骂嘲讽，还有趁机发广告叫卖的。 在旁人看来，这个锲而不舍堆尸体往红名堆里冲的和尚显得悲壮而孤注一掷，而且他们很快发现，提拉米苏身上戴的七夕红线戒，上面刻着“提拉米苏与糖醋排骨永结同心”。 这是前情缘找上门来了？秃驴和狗策抢秀秀，有好戏看！ 终于拖尸体拖到了师父身边，师父和马斯卡彭站在心形烟花的中央，满地都是尚未熄灭的真橙之心和海誓山盟，整齐地围成一个圈。其他人自觉散开一小段距离，围绕在烟花之外，只除了歪在烟花边沿、非常破坏画面美感的小和尚尸体。 [糖醋排骨]说：师父。 近聊本来非常热闹，玩家头顶的聊天泡泡白字乱飞，忽然间全都停止了刷屏，唯恐把重要的八卦讯息顶掉。 师父今天穿的是一套纯白色曳地长裙，有点像婚纱，长及腰的白发在尾梢用发带束起，显得柔美出尘。 很久没见师父穿这种风格的外观了。自从开始打架，她就喜欢穿黑红相间的修身劲装，直发高辫，戴个黑色面纱，像武艺高强特立独行的女刺客，冷艳而又凌厉，以至于现在骤然换装，竟让小和尚觉得有些陌生。 其实所有的成女号都是同模身材，镜头拉远看不清脸，外观和名字就是最主要的区别。 她躺在地上把镜头拉近，发现师父还易容了，换了一张全然陌生的、带花钿的艳丽脸型。 装备栏里的红线戒也卸掉了，留下一个突兀的空洞。 除了名字，此刻的师父和前几天的师父还有什么相同之处？ 提拉米苏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动，但是小和尚却有一种无端的直觉预感：这不是她的师父。 围观群众等了很久，当事人都没有反应，人群又开始骚动，各种白字重新飘起。 [世界][提拉米苏]：本人前段时间不幸被盗号，损失惨重，近日才重新找回。期间所加好友仇人均已删除，恩怨两清，勿再纠缠。 世界频道和近聊全炸了。 “呵呵，当大家是三岁小孩吗？盗号？” “卖号找回就直说，装什么白莲花受害者。” “双橙武的号得大几千块吧，钱退给人家了吗？” “三千以上就可以报警立案诈骗了。” “难怪娘娘突然转性这么低调，我还以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呢。对不起买号的兄弟，我还问候过你老母。” “卖号卖号，便宜卖三修明教，当前版本基本毕业，只卖998。诚信交易，找回死全家。” …… 小和尚躺着看了一会儿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天内容，明白过来缘由始末：不久前提拉米苏a了剑三，把号高价卖给了师父，过了两个月又后悔了，用身份证找回了账号，重新回归并和马斯卡彭复合。 卖号找回是被大家不齿的行为，其中还牵涉数额不菲的金钱，提拉米苏在世界被喷成了渣。马斯卡彭当然不会坐视，对骂中发现有些人就在苍山洱海，于是开始加仇杀、开帮战，浩气也在里面掺和，一通乱斗。 糖醋排骨被坑在了复活点。他们骂什么、斗什么她都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这段时间和她一起玩的那个师父，她在哪里？ 第53章 可乐鸡翅 这时候唐楚才想起，除了游戏，她竟然没有师父的任何联系方式。yy加过好友，但师父和她一样，游戏里有事才上yy，头像一直是灰的。 号都没有了，师父大概也不会想起上yy了吧。 共同的好友只有抱得美人归，他和师父三次元还认识，但帮会列表里抱得美人归已经三天没有上线了。前几天他刚被情缘小奶花伤了心，借口说最近工作特别忙，要a一段时间。 她见过太多的基友，a着a着就再也没有出现。她给抱得美人归留了言，不抱太大希望。 苍山洱海的乱斗打到饭点才散。这段时间里，糖醋排骨只做了一件事：躺在复活点，每隔两分钟在世界频道发一句“师父，看到密我”。 一直到系统提示今天的发言次数已经用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躺着刷世界刷了一个半小时。 师父没有回应。她只有这一个账号，仓库小号也在同账号下。也许她正在为卖号纠纷扯皮焦头烂额，也许她已经灰心厌烦了，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 她只玩了短短两个月，号是买来的，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游戏里也没有割舍不下的情缘，或许会就此a掉吧。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小和尚徒弟呢…… 红名们神行下线去吃饭了，小和尚爬起来飞回主城。今天的日常一个都没做，但没有了师父，感觉完全没有了做日常的动力。 从未觉得二次元的世界如此虚幻，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不会在你的生活里留下一丝痕迹。 正准备下线，有个陌生id给她发密聊。 [小骨别怕]悄悄地说：怎么不发了？你找到师父了吗？#微笑 你悄悄地对[小骨别怕]说：没有，今天的世界用完了。#难过 [小骨别怕]悄悄地说：别灰心，师父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你悄悄地对[小骨别怕]说：嗯，谢谢。 小和尚有点感动。 [世界][小骨别怕]：[糖醋排骨]的师父，看到请密他，他在等你。#心 [世界][萌萌站起来]：[糖醋排骨]的师父，看到请密他，他在等你。#心 [世界][今天吃了没有]：[糖醋排骨]的师父，看到请密他，他在等你。#心 [世界][xxx]：[糖醋排骨]的师父，看到请密他，他在等你。#心 [世界][yyy]：[糖醋排骨]的师父，看到请密他，他在等你。#心 [世界][zzz]：[糖醋排骨]的师父，看到请密他，他在等你。#心 …… 世界频道被刷屏了。 唐楚的鼻子有点酸。没想到第一次在游戏里把她感动到热泪盈眶的，居然是复制党……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充满爱和正能量的！ 复制党一出所向披靡，世界刷了几屏，真的有密聊消息叮叮地响起来。 [炔械慌]悄悄地说：徒儿，我是你师父，这是我的小号。 小和尚大喜过望，立刻加了好友。小号是个中立唐门，81级，所在地是马嵬驿，估计在做任务升级。 你悄悄地对[炔械慌]说：师父！我去找你。 [炔械慌]悄悄地说：不用了。我刚申请的号，没钱买仓库，给我寄点金币。 说到要钱，唐楚的脑筋转过来了。话说师父这个小号的名字起得真有个性，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且已经升到81级了，效率这么高？ 仿佛老天也看不过去，适时给站在主城门口的小和尚来了一条密聊点拨。 [熵圭毯]悄悄地说：$承接全服1-90级代\练，3天飞速满级，80-90手\动任务，送紫装\豪华坐骑\5千金\10万修为，只需100元√咨询□□1234567890。 炔械慌，熵圭毯，风格还挺一致，这不就是工作室外挂随机起的名字嘛！难怪地球人都看不懂！ 这个世界除了正能量充满爱的好心人，还有落井下石的骗子…… 她愤愤地把骗子拉黑名单，举报。 不过骗子倒是给了她提示。师父买的号被找回了，会不会重新申请一个小号？ 糖醋排骨传送到新手村，在地图频道又喊了一圈“师父看到密我”，仍然一无所获。 稻香村的新手任务改过好几个版本，地图也变了不少。轻功飞过竹林里的小荷墓时，她看到底下有两个熟悉的id。 织遥浅闭目坐在小荷墓碑前，步遥练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也许他们的相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不过，步遥练不是已经a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他跟师父业务往来比较多，不知有没有和师父在游戏外联络过？ 你悄悄地对[步遥练]说：请问你知道我师父[提拉米苏]除了yy以外的联系方式吗？ 步遥练没有回答，回复她的是炮姐织遥浅。 [织遥浅]悄悄地说：我双开的。 [织遥浅]悄悄地说：对不起，我没有直接和你师父接触过，帮不上忙。 屏幕上的炮姐调整了一下面向，继续面对墓碑打坐。旁边双开的明教长时间不动，做了个把双刀拼在一起甩刀的花哨待机动作，仿佛他真的在那里，等得稍稍有些不耐烦。 唐楚看着她落寞孤寂的背影，忽然觉得心有戚戚，退出下线。 百无聊赖地去食堂随便吃了点晚饭，回到宿舍，看着登录界面上孤零零的光头小和尚，她有点提不起兴致。 反正大号的世界喊话用光了，日常也不想做，不如练个小号吧？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成女七秀、马尾辫、6号脸。万一师父回来了懒得练级，说不定还能直接给她用呢！ 虽然提拉米苏这个名字属于一个完全陌生、印象也不好的人，但已经习惯师父是这个style了，给她起个同系列的名字吧！ 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焦糖布丁”，她在创建角色框里输入这四个字。 “角色名已存在，请换个名字试试。” 话说焦糖布丁，不就是刘淼说的那个什么少女之吻…… 噫——她抖了抖，甩掉因此而联想到的画面和鸡皮疙瘩，改了个和自己id同系列的“可乐鸡翅”，这回创建成功了。 其实，高屾做的可乐鸡翅也蛮好吃的，色泽特别诱人，她曾经一顿饭干掉过十个，连汤汁都不放过拿来拌饭，吃得满嘴黏糊糊的全是酱汁，又被他按住擦嘴…… 打住！不要想他了！想想师父！努力练级！ 进游戏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充值买了师父同款外观。换上发型和衣服，除了名字不同、手里的新手武器略寒碜，真的就和师父一模一样了。 新手村的人还挺多，做任务都得抢怪。唐楚屏蔽了玩家，一边升级一边继续在世界、地图和中立阵营频道刷认亲喊话，但始终没有回应，连骗子都不搭理她。 骑马经过新手村的车夫点，满10级的玩家接取任务，在这里坐车前往长安、洛阳、扬州的新手镇，继而选择各自的门派，踏上江湖之旅。 车夫面前站了好多人，人物屏蔽了，只有密密麻麻的头顶名字。唐楚眼一花，好像看到里面有“焦糖”和“布丁”字样，但她骑的马是任务自动的，不能停下，瞬间就从车夫身边掠过去了。 新手村的任务现在改得特别简单，十几分钟做完，坐车去扬州升到15级，再由门派接引人接引入七秀。 如今很少有人纯做任务升级了，都是15级以后找师父带刷副本刷经验，一天就能升到五六十级，轻松省力。可乐鸡翅在七秀门派地图做了半小时的任务，只遇到一个活人从她面前跑过去—— 焦糖布丁？ 又被她遇到撞名的，还是新号，也许只比她早了几分钟创建角色。 她追着跟过去，焦糖布丁跑进七秀内坊杀任务怪，引了三只一起打掉，坐下回血。 选中对象，屏蔽掉的人物终于显现出来了，黑红相间的贴身劲装，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熟悉造型，只是没有戴限量的黑面纱。 唐楚激动得手都抖了，点她的名字右键想发密聊，先点成了加好友，又点成了组队。 对方同意了。 [队伍][焦糖布丁]：你做哪个任务？ [队伍][可乐鸡翅]：师父，是你吗？ [队伍][可乐鸡翅]：我是糖醋排骨呀。 对面停顿了片刻。 [队伍][焦糖布丁]：是我。 如果游戏里的人物是真人，唐楚一定扑上去抱住师父嚎啕大哭了。 [队伍][可乐鸡翅]：师父，我以为你要a掉不玩了！ [队伍][可乐鸡翅]：师父，你建了新号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队伍][可乐鸡翅]：我一直在发世界找你，你看到没有？ [队伍][可乐鸡翅]：师父，原来的号是不是拿不回来了？损失大吗？ [队伍][可乐鸡翅]：把你的手机号□□号微信号全告诉我，好怕再也找不到你呀！#流泪 [队伍][焦糖布丁]：一口气问这么多，一个一个来好吗？ [队伍][焦糖布丁]：买号的事交易平台的客服已经介入了，交给他们处理吧；世界频道太乱我平常都不开的，对不起；给你大号留言了，你不在线；我的手机号是xxxxx，□□和微信不常用，我下个手机yy好了。不会无故玩消失的，放心。 唐楚存下师父的手机号，号码归属地就是本市。她想起曾在同城好友里见过师父，问：“师父，你是不是也在燕城？” “对。” “我也是！”她一激动，噼里啪啦就打字发了出去，“师父我们来面基吧！” “面基？” “就是见面。我在五路口这边上学，你呢？” 师父似乎对二次元用语不太了解：“懂了，就是大家说的奔现。” “不一样啦……奔现一般是指情缘，不是基友。”唐楚正为找回师父并发展到三次元欢欣雀跃，打出来的字就有点不过脑，“师父要是汉子，我就跟你情缘了！” “我是啊。” 呃……啊？瓦特？ 师父是汉子？！ 师父哪里像……等等，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提拉米苏本人是妹子这个认知先入为主，师父的言行举止、思维方式，确实不是很像妹子…… 但也没有明显很汉子呀！一开始什么都不会超级水、认真看攻略打木桩练技术、玩转交易行翻云覆雨但又很低调、对各种数据了如指掌头头是道但仅限于理论，这些特征就是放在妹子身上才特别萌！你看金庸也把精通天下武学但自己不会武功的王语嫣写成妹子，如果是汉子就一点都不萌啦！ 好吧，也许其他人会萌吧。唐楚承认，她确实对任何类型的汉子都萌不起来。 师父还在追问：“要情缘吗？” 她打个哈哈：“可惜我也是汉子，师父要跟我搅基？” “别装了。” 虽然她玩的是男号和尚，但和尚里也有不少妹子，熟悉的人从言行举止中还是能判断出来的。之前一直以为师父是妹子，所以她也没有刻意隐藏性别。 想想自己给师父发的那么多卖萌的表情和角色扮演，好耻…… [队伍][可乐鸡翅]：师父真的是汉子？ [队伍][焦糖布丁]：不信？ [队伍][可乐鸡翅]：除非上yy真声确认。别开变声器哦，听得出来的哈哈哈…… [队伍][焦糖布丁]：不用上yy，真人给你确认。 [队伍][焦糖布丁]：明天中午有空吗？ 呃？ [队伍][焦糖布丁]：我在t大东门科技园上班，这边有家肯德基，你知道吧？ 哈？ [队伍][焦糖布丁]：明天中午12点在肯德基碰头，yy联系，就这么说定了。 等等…… 师父下线了。 第54章 焦糖布丁 除了无花师兄，唐楚从来没见过男网友，但面基是她先提出来的，因为对方是汉子就退缩，好像有点太矫情了？ 难道师父是男的，他就不是师父了吗？ 怕什么，不就见个面吗，师父还特意选了大中午人来人往的肯德基，光明磊落。 第二天中午她揣着一张秀秀的海报，拿个手机就去了。 校门外的肯德基毗邻科技园，有很多在这边上班的白领来这里解决午餐，工作日的中午人满为患。唐楚早到了十几分钟，买了一杯饮料，在角落里占到两个单独的座位。 她在手机yy里发消息：“师父我到了，进门左手最里边，拿着剑三海报的就是我。” 师父很快回复了一条语音消息。 唐楚看着语音消息上的音波标志，忽然有点紧张。这是第一次和师父三次元接触，不知道师父说话什么声音？长什么模样？年龄多大？在科技园上班，是it男吗？ 以前一直把师父想象成睿智高冷的御姐，忽然性转了，脑补不出来汉子形态的师父形象。 她擦了擦手心的汗，点下消息播放。 “正在等电梯……有点多……分钟后到。” 肯德基里人声鼎沸，师父那边也是背景音嘈杂，听不太清楚，但是感觉很亲切，并没有初次听到的陌生感，似乎有点像生活中认识的某个人，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她又重复听了一遍。 师父的声音……还蛮好听的，而且很年轻。 不会人品大爆发，唯二两次见男网友都让她遇上帅哥吧？ 唐楚忍不住翘首盯着入口，一个个辨认新进来的独身年轻男士，哪个进门后向左手边张望，很可能就是师父了。 望着望着，还真被她看见一个独自一人、鹤立鸡群的帅哥，一进门就向她这边看过来。 她立刻把脑袋一缩，竖起海报和饮料杯挡住脸。 阴魂不散，怎么会在这儿碰到他？——哦对，他的公司就在东门科技园，但是来肯德基这种地方吃饭不会拉低您老的逼格吗？ 桌子一沉，对面有人坐了下来。 她把海报放低一点点，从上边沿偷偷觑过去。很不幸，坐在她面前的并不是抢座的路人甲，而是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高屾把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往椅背靠了靠，似乎对在这里遇到她并不意外。 唐楚板着脸说：“这里有人。”算算时间，师父马上就要到了。 他没有接话，自顾从纸袋里拿出两个玻璃瓶：“给你带的焦糖布丁，要不要尝尝？” 焦糖布丁——这么巧？ 瓶子的造型非常可爱，是两只矮矮胖胖的小奶瓶。布丁的奶白中透出浅黄，仅仅闻香味看颜色，就能想象出那浓郁醇厚的奶酪味。瓶子底部铺了一层金黄透亮的焦糖，交界处糖汁已经与布丁互相渗透，融为一体。 吐艳！手又不受控制地伸过去了！ 奶味非常浓，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布丁的柔滑口感，从唇间、舌尖、喉咙一路缠绵缭绕地滑过去，怎么形容？像蛋羹？像豆花？像果冻？这些东西固然相像，但似乎都缺了点最关键的神似之处。 少女之吻，果然还是刘淼的比喻最恰切。 她想起了自己“吃”过的，与它最相似的东西。 对面的人比她高很多，坐直了平视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的鼻子之下、下巴之上…… 但即使这样还是没法拒绝布丁！简直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她的脸几乎埋进瓶子里，囫囵吞枣几口吃光布丁，仰头把瓶底的焦糖汁全喝了，又猛灌了半杯饮料，才把那种口感和联想压下去。 两根纤长的手指将另一瓶布丁推过来：“还要吗？” 唐楚按住自己的手，绷着脸摇摇头：“不吃了。” 高屾把瓶子放回纸袋：“反正都是给你的，带回去吃吧。布丁要冷藏，天气热，别放太久。” 她注意到他话中的言外之意：“你知道我今天会来这儿？从哪儿知道的？你想干嘛？” 又像上次一样，半路冒出来横插一杠，但是这回她谁也没告诉，连室友都不知道她今天出来见网友，怎么会走漏消息？ 他仍旧没回答，反问她：“在等人？” “对，我朋友马上就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新消息。距离师父说等电梯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按理早就应该到了，怎么还不见人？ 高屾没有识趣让位的意思，反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一个，一个黑莓。“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唐楚先发了条yy消息询问：“师父，你到哪儿了？” 桌上的屏幕忽然亮了，高屾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放回原处。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师父的yy消息也来了：“已经到了。” 唐楚站起身四下张望。店面不大，有人排队在柜台前点单，有人端着盘子寻找空位，还有人已经坐下开吃，并没有看着像在找人的。 她一边继续寻找，一边拨通师父的电话。 桌上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响了很久，高屾拢着双手一直不接。 唐楚都注意到了，视线向亮着的手机屏幕扫去。手机是倒着放的，字体很大，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号码。 1561195……那不是自己的……！！！ 她难以置信地把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到他脸上。 他终于拿起手机，按下接听，慢慢举起放到耳边。 听筒里漫长的嘟嘟声也终于消失了，电话接通，无线电波和面前的空气传来同一个声音，细微的时间差和音色差别叠加出奇异的混响：“没错，是我。” 唐楚盯着他看了半晌，放下手机转身就走。 她走得太急，在隔壁桌的桌角绊了一下，碰翻了迎面来人手里的可乐，出门时把正要进来的人推了个趔趄。她听到他们在身后破口大骂，听到高屾追着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停，越走越快，放开步子跑了起来。 一直跑进学校大门才被高屾追上，他从后方握住了她的胳膊：“慢点，你的腿现在还不能这么跑！” 她拼命甩胳膊想把他甩开，但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推到路边按在行道树干上：“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她的反应比他想象的激烈得多，根本不听，一个劲地挣扎，肩膀不能动就尥蹶子踢他，像头被激怒的蛮牛，脸涨得通红。 “唐楚！你听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崩溃地大叫，泪水涌了出来，“作弄我很好玩吗？你到底想让我支持还是反对爸妈结婚，你给个准话，我都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我叫你哥，都听你的行了吧！” “我不想。” 她抽噎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一点都不想和我喜欢的女孩成为兄妹。” 唐楚的眼泪凝在了眼眶里。 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单手扶着她的肩，垂下眼睑。 “端午节回家，叔叔说今年他四十九了，我妈四十八，打算在迈过五十这个坎之前把证领了，婚礼和寿宴一起办……他们在一起快六年了，我想，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或许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辞了上海的工作，到这里来和人合伙创业。公司地址是我选的，因为就在你学校门口。骨折的事是听凌凝说的，抱歉让她误会，其实只是想从她那里打听你的消息……听说后我买了当天下午的机票就飞过来了。 “那天看到你在玩剑三，刘淼也玩过，他教我查了你所在的服务器，去买同服的号陪你玩，正好碰见你的师父提拉米苏在卖号。从那天起，游戏里和你一起玩的人一直是我。 “你问我想怎么样？之前你不明白，一边接受我对你好、一边对我恶语相向也就罢了，经过大前天那样，你还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 “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唐楚，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从高中的时候起。我从来没打算要跟你兄友妹恭，对你只有男女之情，就这么简单。” 她的泪珠儿还挂在脸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与自己齐平的衣领。 我喜欢你…… 很多年了…… 从高中的时候起…… 她长久地沉默着，一动不动，不置可否，等得他微微心慌。 高屾撤回了手，头一次觉得在女孩面前忐忑无措：“突然跟你说这些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回去慢慢考虑……对了，这里还有一盒巧克力，是我自己做的，热量很高，夏天也不经放，你拿回去和同学们分着吃吧……” 盒子显然是他特意准备表白用的，浅粉的精致纸盒，系着淡金色礼物缎带，打开是三三整齐排列的九块生巧克力，表面均匀地裹着一层可可粉，感觉温软而又甜蜜。 她接过盒子，讷讷地问：“巧克力……你亲手做的？” “对，我做的，纯手工。”他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第一次尝试，做坏了好几份，昨天弄到凌晨一点多才好，不知道你喜不喜……” 啪嗒，一大颗眼泪突然从她眼中直直坠下，滴在巧克力表面的可可粉上，聚成一个小粉球。 低头看不到她的脸，他急忙弯下腰去查看：“怎么了？” 眼泪越流越多，在盒子里汇成浅浅的一泓。她倔强地低着头，抱着盒子缩成一团，拒绝回应他的任何问询和触碰。 “别哭了……”他只能徒劳地安慰着，一颗心随着声音渐渐沉下去，举起的双手即将扣上那双颤抖的肩膀，又慢慢放下了。 怎么可以一边贪恋着他的好，一边又对他恶语相向？ 这样自相矛盾、蛮不讲理、自私任性的自己，连自己都忍不住厌弃。 他不会懂。 第55章 柠檬汽水 唐楚十六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男孩。 他比她高两级，是高三毕业班的学长。在她和他说第一句话之前，就已经从无数人嘴里听说过他的闪光事迹，早操晨会上远远仰望过演讲台上他挺拔的身姿，图书馆里偷窥过他坐在窗边看书的侧影，橱窗里星星眼地赞叹过他比赛得奖的喜报，英语考试听过他和老师一起录制的听力题。 卫生值日恰逢他来检查，也会格外仔细认真，忐忑地看着他从教室里走过，在他说出“不错”时忍不住欢欣雀跃欣喜莫名。 少女的恋慕就是如此简单肤浅，优秀的光环、帅气的外表，再加上笑容的温暖和干净的白衬衫，即使并不了解，甚至只是单方面的认识，也足以芳心暗许。 全校数不清有多少女孩明恋暗恋他，唐楚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员。 娇小柔弱的孟孟说：“去年学校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秋游，我穿了双新鞋，脚后跟磨破了，别人都没注意到还催我快点，只有他给了我一张创可贴，当时觉得好感动，从那之后就越来越喜欢他了嘤嘤嘤……” “一张创可贴你至于吗？”身材圆润的晓梅反驳，“上学期考800米，刚起跑我就绊了个跟头，膝盖胳膊全擦破了，石子儿嵌进了手心里，你们全跑前面去了都没人管我，是他背我去医务室的，背！心口贴着背那种！” “大冬天穿得像个棉球，贴什么背呀！” “体育课只穿了运动服，很薄的！你就是嫉妒，嫉妒我跟他这么亲密接触过。”晓梅骄傲地挺了挺胸，“到医务室时我看他脸都红了，嘻嘻！” “不要脸！你这么沉，谁背你一路不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哼！你的创可贴还不是因为他负责管后勤急救，顺手给了你一张，你以为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班花曼曼细声细气地说：“我去找曹老师问题目，曹老师没空就让他给我讲。他讲得特别好，特别耐心，平时不懂的被他一讲好像全都明白了，声音也特别好听……如果老师都像他这样，我的数学肯定能考上120分！” 原来这样的经历不止她一个人有……唐楚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没有插嘴。 其实那天她是觉得卷子题目有问题才去找曹老师的，曹老师同时还带两个毕业班，急着去开会，正好他来送作业本，随手一指：“你给她讲吧。” 他是曹老师的数学课代表，经常捧着一大摞试卷作业从高一教室门口走过，吸引无数目光悄悄窥伺追随。 “原来你就是唐楚，”他微微一笑，拉过凳子来在曹老师的办公桌前坐下，“什么问题？” 她没有料到他会认识她，在那之前她甚至从未和他说过话。“原来你就是唐楚”，这个说法有点反吧？明明他才是闻名全校的风云人物，而她只是个高一菜鸟小透明而已。 他看完题目和底下她的解法：“你不是已经解出来了吗？过程是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小声说：“我是瞎蒙的……”说完想起自己问的是一道证明题，并瞎蒙不出来，“这条辅助线是随便乱加的，没想到就证出来了……” 他笑道：“这不叫瞎蒙，说明你直觉很准。你看这儿，这个角是直角，这两条线也垂直，看出来了吗？三垂线定理。所以加这条辅助线是顺理成章……” 他确实非常有耐心，讲解深入浅出，每个地方都会解释清楚内在的逻辑，为什么要这么做。很多她靠灵感解决的问题，经他解释后才明白原来如此。 她听得不太专心，一是因为自己其实都会，二是因为和他离得太近，只隔着办公桌的一个直角。他低头在纸上书写计算的样子格外专注，额发垂下半遮住眼睛，漆黑的睫毛根根分明。当他一掀眼帘向她望过来、问她“明白吗”时，她明显感觉到呼吸收紧、心跳漏了一拍。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女孩单纯的仰慕崇拜里，生出了异样情愫的萌芽。 她无比理解有人会因为一个创可贴、一点雪中送炭的援手、一次无意的亲密接触，甚至只是因为他耐心、声音好听、笑得好看而开始喜欢一个人。 那些不经意的举手之劳，到了女孩们眼里，就成了独一无二、刻骨铭心的浪漫邂逅。 叽叽喳喳的争论中，最后总是同桌小凝脱颖而出：“那点小破事就别拿出来颠来倒去地回味了。我跟他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校，这种事情多得我自己都记不清，照这么说我肯定是他的毕生挚爱。” 小凝是明恋党的领袖，从不遮掩自己的一腔爱意，除了没去向本人表白，基本上大家全都知道。她也毫不害羞，说起他从不称呼名字，都是“男神男神”地叫。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和姑娘们追着胡歌、王思聪、霍建华叫老公，拉帮结派交流和“老公”的恩爱段子，开玩笑埋汰“情敌”没什么区别。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把那些隐秘羞涩的小心意挂在嘴边、公之于众？ 唐楚只悄悄告诉过小凝一个人，而小凝虽然咋咋呼呼大嘴巴，却没有泄露过半个字。 再大大咧咧的女孩，也有心底细腻的一面，直觉知道什么可以开玩笑，而什么又当得真。 高中毕业以后，天涯海角人各一方，当初的怀春少女们渐渐都有了新的男神，有的追到手如愿以偿，有的和追求她们的男孩在一起了。小凝年初刚交了第三任男朋友。 唐楚却没有。 她今年22岁了，身处一个僧多粥少、男女比例6比1的环境，还没有谈过恋爱。 - 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唐楚经常去曹老师那里问问题。每当看到他捧着作业从窗外经过，延迟十几秒跟进老师办公室，十有*都能中。 某天她拿着参考书故技重施，他忽然问：“唐楚，这次期中考试你考得不错吧？年级二十三名？” 其实她成绩挺好的，虽然不像他那么出类拔萃，年级里也在二三十名徘徊，班里就是前五了。 她支支吾吾地搪塞说：“我、我偏科厉害，数学很差的……” “137，这还叫很差？”他含笑望着她，“你的卷子是我批的，我认得你的笔迹。” 她被他看得更结巴了：“我、我以前数学真的很差，多亏你、你给我讲题，这次题目又简单，所以考得比较高……还有曹老师教得好！” “曹老师说你成绩一直很好，中考是年级前二十进来的。” “那是我运、运气好，超常发挥……” “看你问的题目，我还以为你基础不好，现在想想讲得好啰嗦。”他的笔点在摊开的参考书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从眼角递过来，“这些题其实你都会，是吗？” 要被揭穿她故意装小白来接近他了吗……又羞耻又丢脸，她的脑袋一直埋到胸口。 “干嘛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他把参考书合上还给她，“你完全可以挑战更有难度的，以后非最后三道大题的第三问我都不接。” 咦？ 她接过参考书抱在怀里，傻愣愣地看着他冲自己眨眨眼，拿起另一叠空白卷子离开办公室。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装小白？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不说破，还是单纯只是鼓励？ 还有，以后还可以继续找他问问题，是这个意思吗？ 十六岁少女的心像被小猫爪子挠过，痒痒的，忐忑摇摆，又舍不得丢开。 她换了更难的题去问曹老师，有的超纲，有的是奥数，连曹老师也不一定做得出来，于是更干脆地直接丢给他。 - 自从唐楚暗暗向小凝透露了少女心事，小凝就仗义地每次追星都带着她，还向她传授各种接近男神的技巧。 比如高三毕业班因为学习压力大，年级主任强制他们每天傍晚最后半节课到操场跑步，强化体能增加抗压能力，女生800米，男生1000。 说起来，虽然他满身光环，体育却是弱项，只有及格水平，长跑更是老大难，每次跑完都要绕着跑道走几圈才能缓过来。 他的个头在他们班算高的，篮球也会打，不过水平一般，经常替补。 “这叫文质彬彬书生气！”小凝眼里偶像什么都是好的，“这种儒雅仙气、静如处子的风度，那些在球场上猢狲似的蹿来蹿去、满身臭汗的凡夫俗子怎么会懂？” 小凝经常趁跑步的时机去操场上晃悠，买上两瓶水，看到他满头大汗从跑道上下来，装作路过给他递一瓶，顺便搭个讪聊两句，成功率还挺高的。 “看我够义气吧，今天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勇敢地上吧！” 可是，小凝跟他认识久关系熟，递个水很自然，她突然跑过去给人送水就显得非常刻意、非常司马昭之心啊…… 唐楚抱着两瓶柠檬汽水，手里还提着买汽水送的赠品芝麻糖糕，站在操场栏杆外转来转去，看着他跑完步后沿着栏杆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始终提不起勇气上去搭讪。 倒是他先过来隔着栏杆和她说话：“你今天怎么一个人？” “没、没有啊！我和凌凝一起的！”她欲盖弥彰地解释，往羽毛球场那边一指，“她去打羽毛球了！我在这儿等她呢！” 小凝正好也看向这边，冲他们挥了挥手。 “你跟凌凝关系很好的样子。”他看了看她手里略显突兀的两瓶汽水，“这也是给她准备的？” “对啊，我们是同桌、死党，我买吃的都会给她带一份！” 说完她就后悔了。话头被自己堵死，还怎么送他汽水……诶！不是还有芝麻糖糕吗！ “对了，你、你跑完步饿不饿？我这儿有两块芝麻糖糕，买汽水送的……很好吃的！甜食能迅速补充运动消耗的能量，是吧？要不要尝一块？” 他接过拆开尝了一口：“嗯，好香啊，特别脆。” “是吧是吧，很好吃对吧？”她露出酒窝眉眼弯弯，“它都不单卖，我是为了它才去买这个汽水的！” “买汽水送糖糕？这促销搭配真特别。”他把剩下的半块芝麻糖糕也吃了，咽得有些费劲，“就是……有点干。” 唐楚立刻向他卖安利：“那你也去买这个汽水喝吧！是我们本地产的，我觉得比雪碧好喝，酸酸的没有那么甜！现在不但送芝麻糖糕，还有再来一瓶活动呢，中奖率很高的！” 他真的吃了这发安利，离开操场去小卖部买饮料了。 小凝回来听说经过后气得戳她脑门儿：“你是不是傻！刚跑完步你给人吃芝麻糖糕，想把人噎死啊！他说有点干你不会立刻把汽水递上去吗？还让人自己去买！你是不是收了小卖部老板的回扣？” 第56章 柠檬汽水 唐楚委屈地抱着汽水：“说了给你买的不得留着给你吗……” “我什么时候不能喝！先给他喝了再去给我另买也行啊！不是还有再来一瓶吗？瓶盖留给我就够了呀！” 两人蹲在操场边上，唐楚把一瓶汽水递给小凝：“下次！下次我一定不怂了！” “好！明天再来！” “明天这么快……”她又缩了，“太过分了吧，要不过两天再说……” “就你这畏首畏尾的，哪辈子才能泡得到男神？”小凝握着汽水瓶盖刚拧松，嗤的一声，她没有立刻打开，“要不这样，交给老天定夺。今天这两瓶汽水的瓶盖里如果有‘再来一瓶’，明天你就上。” 唐楚磨磨唧唧的：“等等我先算算两瓶中奖的概率有多少……包装上说中奖率20%，所以两瓶都不中就是0.8x0.8=0.64，能中的概率36%，很高啊……” “去去去知道你俩课后一起讨论概率论，别显摆了！”小凝把两瓶汽水都抢过来，一气拧开。 两个瓶盖一翻过来，全都有“再来一瓶”字样。 小凝呆了一下：“运气这么好？两瓶都中奖的概率是多少？” 唐楚也呆滞脸：“4%。” “天意啊！”小凝把两个瓶盖塞进她手里，“看到没有，老天都帮你！明天拿去换，就说‘昨天遇见你给我带来了好运，两瓶都中奖了，必须跟你一起分享’，多么顺理成章！他肯定没法拒绝！” 唐楚觉得和小凝比起来，自己简直弱爆了。小凝跟他交情也深，她都追不到，自己更没戏…… 第二天其实也没搭讪成，因为小卖部的柠檬汽水卖脱销了，老板说厂家正在改版，下一批要过几天才到，这给唐楚争取到了一点心理建设的时间。 最后终于鼓足勇气，用那两个瓶盖兑换了新版的柠檬汽水，瞅准他跑完步一个人在跑道外侧慢走的时机，候在栏杆旁假装偶遇。 他果然看到了她，主动问：“你又在等凌凝？” 她怕一会儿自己再退缩，一鼓作气把手里的汽水递过去，视死如归地问：“喝不喝！” 他有些错愕，没有马上接：“不是给凌凝的吗？” “她已经有了。”为了让自己的行为更合理更自然，她又补充解释，“我攒了好多‘再来一瓶’的盖子，一口气换了好几瓶，发了一圈了，最后还剩两瓶没发出去……” 这算什么搭讪啊……好想堵住自己的嘴…… 他却没有在意，微笑道：“那给我一瓶吧。” 新版柠檬汽水换了包装，浅蓝色的透明瓶子，纯净清新。静置不动，你会以为它只是一瓶普通的矿泉水；拧开听到那喷薄的出气声，喝一口甜中带酸，无数碳酸气泡在口腔内爆裂，仔细回味还有一丝柠檬的微苦，你才体会到它的内心是多么百味陈杂、丰富热烈。 就像深藏于心的一段暗恋。 唐楚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满足地叹了口气，发现他没有打开：“你怎么不喝？刚跑完1000米，你不渴吗？” “剧烈运动完过一会儿再喝水比较好，”他扬了扬手里的瓶子，“我带回去喝，谢谢你。” 幸亏他当时没有喝，因为只过了半个多小时，唐楚就腹痛如绞，蹲进厕所里出不来了。一下午她只喝过这一瓶汽水，别的什么都没吃，所以肯定是汽水的原因。 学校的厕所都是蹲坑，起初她还能自己蹲着，后来双腿发软抖如筛糠，只能靠小凝扶着上厕所。 小凝摸到她手心里全是汗，身上衣服全湿透了，皮肤冰冰凉的，脸色煞白如纸，觉得不对劲：“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 唐楚一起来眼冒金星，站都站不住了，倒在小凝身上。小凝背着她拖出女厕所，她力气也不大，背了几步路就走不动了。 此时高一高二的学生已经放学回家，楼上高三的开始上晚自习，整层楼看不到人。小凝把她拖到楼梯口，看见上一层有人经过，连忙喊：“哎！来帮个忙！” 唐楚被人抱起来时已经意识模糊了，她勉强撑开眼皮，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以为自己神智不清出现了幻觉，然而腹部的绞痛又如此真实，一阵强过一阵，昏睡过去又痛醒过来。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神识问：“汽水……你有没有喝……” “没有。” “水有问题……千万别……” 他低下头来，恍惚是焦急失措的神色：“你先别说话了。” 其实说话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和自制力啊…… 事后小凝一脸艳羡加八卦地问她：被心仪的男生一路公主抱送去医院是什么感觉？ 唐楚绷着脸回答：感觉快要憋不住了。 这事直到上大学后小凝还时不时拿出来说，靠这个梗能再嘲笑她十年。 唐楚是急性肠胃炎，到医务室时已经脱水休克了。晚上医务室只有一个值班护士阿姨，一看不对，赶紧送医院急诊。人民医院就在一中斜对面，据说没等得及叫救护车，他直接抱着跑过去的。 这次的病菌还挺厉害，唐楚住了三天院，出院后又继续挂了一周的水。 在医院听说最近急诊肠胃炎病人特别多，上报了卫生局，后来查出是那批新版柠檬汽水出了安全事故，导致厂家整条生产线关闭，罚了好多钱，之后市面上就再也看不到这款柠檬汽水了。 唐楚好了伤疤忘了痛，居然还觉得有点可惜。柠檬汽水退市后，捆绑销售的芝麻糖糕也找不到了。 - 六月初的时候，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高一高二的课程还没结束，高三已经准备迈入考场了。 高考前一天，学校组织考生前往全市各个考场踩点。高一的小盆友们坐在教室里自习，看着高三的前辈雄赳赳气昂昂地从窗外走廊结队走过，仿佛也看到了两年后的自己，既紧张激动，又羡慕他们马上就可以彻底解放了。 高三（8）班经过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快看快看，这个班集体剃了光头！连女生都没头发！” “8班是尖子班，前十名全在他们班上，成绩好就是任性！换了别人早就被教导主任叫去训话了！” “切，大惊小怪，孤陋寡闻。”小凝嗤道，“人家剃光头才不是为了叛逆秀个性。他们班有个女生得了白血病，一边化疗一边还坚持回来高考，这是为了声援鼓励她，教导主任都支持的！” 全班都剃了？那不是…… 唐楚向窗外望去，正好看到他走在人群末尾，光溜溜的脑袋，身上穿了一件奥运志愿者的短袖t恤，与平时的扮相大不相同，但是有一种……别样的帅气。 他也向教室内看过来，与她视线一对，大约是觉得不好意思，抬起手摸了摸脑袋。 她忍住笑，向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得到他点头微笑回应，兴奋得两只手缩回桌子底下直敲自己大腿。 这种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啊啊你看你看男神看我了看我了！”小凝抓住她的胳膊猛力摇撼，“他还朝我笑！ohmygod！偶要昏古起了！” 呃…… “是吗？他看的是你？”唐楚狐疑地眺望窗外，毕业生们已经下楼了。 “当然了！方圆三米内除了我还有谁跟他这么熟？我用口型对他说‘加油’，他还冲我点头微笑呢！”小凝激动地两只拳头在桌兜里咣咣地砸桌子，“完了完了完全不想看书了怎么办！明天我想去考点门口拉横幅给他助威呐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连兴奋的动作都差不多……所以她们俩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自作多情，也许两个都是。说不定他看的是前排的班花曼曼，曼曼也正捧着脸娇羞呢。 鼓励她继续问问题什么的……也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一中也是考点，高考那三天全部放假回家，紧跟着就是周末。等小盆友们再回到学校，楼上两层的高三教室已经人去楼空。 还要填志愿，还要公布成绩，还要毕业典礼，他还会回来的。 但是再过一个月、两个月，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向来豪迈直爽不拘小节的小凝也开始多愁善感：“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十年的缘分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大学是不可能再同校了，唉！不行，我得趁他没走赶紧去表白。” 唐楚小声问：“表白……有用吗？” “看你怎么定义‘有用’了，如果是指他接受我做他女朋友，哈哈哈哈！”小凝作周星驰状大笑，然后猛地一收，“那肯定是没用的。” “那为什么还要表白？” 小凝的歪歪理总是特别多：“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但表不表白是我的事啊！喜欢了这么久，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画上完满的句号嘛。万一他瞎呢！” 唐楚鼓起勇气说：“我也去，你带上我一起吧。” “去去去，你当是组团刷boss呢？”小凝嫌弃地挥挥手，“自己去，拉不下脸就写信、送礼物。” 她肯定是拉不下脸当面说的，憋了一晚上，信也只写了个抬头。 放学回家时她路过一家烘焙体验馆，门口提前摆出了七夕定做、diy情人巧克力的活动预告。 亲手做一盒巧克力，似乎是个不错的礼物，含义也不言自明。 第57章 手工巧克力 唐楚去店里报了名，店主非常尽责，包教到做出满意的巧克力为止。 但是……手实在太笨了，她放学后有空就去学，连去了四五次，做出的手工巧克力还是歪七扭八不堪入目。 她在烘焙馆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同班的女生舒棠。 “舒”字在方言里和“楚”非常接近，所以舒棠总说她和唐楚互为倒数。 舒棠也是来学做巧克力的，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无形中就达成了默契，互相为对方保守秘密。 其实舒棠的秘密很好猜。她和班上的彭越是一对，大家都知道。彭越是全班第一、奥数选手，舒棠的成绩也不错，所以老师对他们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彭越下个月1号过生日，感觉我来不及做出漂亮的巧克力送他当礼物了。”舒棠看着自己不完美的作品发愁。 唐楚看看她的，再看看自己的……嗯，人和人的差距是很大的，不要和别人比，跟自己比，不断超越自己就是进步！ 六月下旬出成绩，七月初出录取结果，七月中发录取通知书，在那之前做好就来得及。还有一个月，努力练习，一定能做出漂亮又好吃的巧克力送给他。 小凝不在乎结果，但是她在乎的，即使不能得到想要的回应，也希望给他留下一点美好的印象。 明明是严格按照老师的步骤一步一步来的，老师脱模出来精致漂亮，她做的就水油分离、粘在模具上脱不下来、开裂、顶上掉皮、底下呲出内馅，花朵掉花瓣、星星缺个角、小熊没耳朵、桃心歪一边。好不容易做出个形状齐整的，装饰的时候手抖按上去一个指纹印，要不就是挤出来一大坨调色的白巧克力y头顶的蝴蝶结变成了一坨便便。 她弯下腰去妄图把白巧克力铲掉再抢救一下，面前的玻璃窗传来笃笃的叩击声。 她抬起头，弧形玻璃窗外一墙之隔就是他的脸，比在学校时晒黑了些，素来白皙的脸庞透出些许浅蜜色；头发长出了短短的茬，整齐浓密，像刻意剃的板寸头；身上恰好又是那件志愿者t恤，凉快的运动短裤，脚上穿双白色运动鞋，一手抱个篮球。 很少见他穿得这么运动，板寸头更是第一次见。女孩们都喜欢他穿白衬衫、头发齐到眉毛的模样，斯文儒雅、风度翩翩、静如处子；但是她却觉得现在这副造型更阳光帅气，笑起来一口白牙，充满活力。 握小刀的手一抖y的半边脸就没了，今天又收获一堆成功的母亲。 她气馁地把做坏的巧克力装进盒子里，告别烘焙老师出门。他站在门口屋檐下问：“刚在做什么？饼干？蛋糕？” 唐楚捂紧丢人的盒子，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报了个跆拳道的班，就在楼上。”他扬了扬手里装道服的纸袋，“刚跟同学打完篮球，马上又过来上课，你做的东西有边角剩余吗？分我点尝尝？” 她窘迫地把巧克力盒子往身后藏：“全都做呲了，太丑……” 他长臂一伸就把盒子捞了过去，打开一看：“巧克力呀，正适合运动补充热量。我能吃两块吗？还是你打算送人的？” “做成这样怎么送人……”她扭捏地绞着手指，“不嫌弃地话你就吃吧……” “挺好看的，”他举着手迟疑了半晌，“我都不知道吃哪块好，下不去手。”最后挑了裂成两半的贝壳。 太丢脸了，居然被他看到做砸了的残次品，还这么给面子夸她做得好看，只能寄希望于味道不要太奇怪。“好……吃吗？” “嗯，外层脆里层软，很好吃，而且没有外头买的那么甜。”他一边品尝一边点头，“软心的口感特别好，里边还有果仁？” 她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又有点小羞涩：“喜欢就多吃两块吧，跆拳道是不是很费体力？” 他吃完了贝壳，拈起形状最完好的心形：“你不是打算送人的？都被我吃完了怎么办？” 那颗小小的桃心捏在他两指之间，仿佛她的心也随之被捏住。她糊里糊涂地嗫嚅道：“本来就是……练习做坏了的，改天我还会继续做，没关系……” 他把心形巧克力含进嘴里，偏头看到了店门口的七夕海报：“花这么多心思，打算送给谁？” 她低着头，双颊发烫：“是给……给……我表姐过生日！去年她送了我自己做的蛋糕，我就想……就想……” 谎话编不下去了，送情人巧克力给表姐，谁信呢。 他没有戳穿她，笑着又吃了一颗。 她把手放到背后，又拿到身前，找着话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学跆拳道的？经常来这里上课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更要勤快地来做巧克力了…… “刚学没几天，隔天上一次课。高考完在家无所事事，等得太焦虑了，找点事做。” “你还焦虑呀？” “人生大事，当然焦虑了。” “人生大事”不是这么用的吧……“考得怎么样？” 他耸耸肩：“不太好。” 唐楚不禁为他担心起来。听说他是放弃了非常好的保送机会参加高考的，如果考砸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周后成绩出来了，贴在校门口布告栏里。他考了699，全市第二，全省第十一名。 “可惜了！可惜了！”曹老师惋惜地长吁短叹，“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第一，谁知道五中突然冒出一匹黑马！就差1分，差1分就并列第一，差1分就上700，差1分就进前十，太可惜了！” 原来他所谓的“不太好”，和她理解的、通常意义上的“不好”，有点落差…… 小凝对着布告栏伸拳头：“不愧是我男神，考砸了都这么厉害！省里十一名，那基本上学校院系随便挑，想去哪个去哪个了。难怪当初放弃保送t大计算机系，真有魄力！” 唐楚不知道他放弃的竟然是t大，计算机也算热门专业。“t大计算机系不是挺好的吗？分数很高吧？” “你落伍啦，it现在已经没落了，金融才是新贵。学计算机有什么好的，毕业出来当码农，哪比得上学金融的钱途无量。我猜他会报p大经管。” 小凝猜得一点没错。高一的期末考试结束、领成绩报告单时，高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陆续寄到了学校，他被p大管理学院金融专业录取。 小凝得意地拍胸脯：“还是我最了解他吧！十年的交情不是盖的！” 这是唐楚第一次发现，他与自己想象的并不一致。就像孟孟一直认为他与别的男生最大的不同在于气质特别好，肯定家学渊源很有教养，听小凝说他是单亲家庭、爸爸坐过牢、小时候生活困顿、妈妈白手起家开超市之后，觉得特别幻灭，已经粉转路人了。 毕竟她与他有限的交集，只是问过几道数学题而已。 小凝催促她：“你的表白信写好了没有？8月1号学校统一发录取通知书，之后就不会再来了。” 唐楚对自己的笨手笨脚绝望了。练了一个多月，31号最后一次去烘焙馆做巧克力，奶油放多了，做出来完全不成形，是她做过最丑的一次。偏偏店里的原材料正好用光了，没法再做一遍。 她看着那软趴趴烂泥扶不上墙的巧克力，气得快哭了。 烘焙老师说：“要不换一种容易的造型吧，材料还能用。” 老师指导她把软巧克力搓成圆球，外面裹上一层碎坚果仁、椰丝，做成双色巧克力球，再用彩色的糖纸包裹装饰，装在盒子里居然也挺漂亮的。 早知道就直接做这个好了，又简单又好看，干嘛非要不自量力挑战高难度造型…… 她小心翼翼地揣着那盒巧克力，如同揣着自己满满的心意，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五点多就和小凝一起偷偷溜进学校，到高三（8）班教室去塞礼物。 爬上四楼，走廊里已经有迫不及待来等通知书的高三学生先到了，她立刻怂了往回缩：“我不去了，被人看到好丢脸……” 小凝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你的感情也太经不起考验了，怕丢脸就放弃？东西给我，我帮你带过去。” 唐楚把巧克力盒子递给她，小凝问：“你写点什么没有？” 她指指盒子缝隙里露出的灰色卡片一角：“写了一张小卡片……” 小凝把卡片抽出来一看，气笑了：“祝你心想事成、前程似锦！这是表白吗？连落款都没有！他哪知道是你送的！” 唐楚心说：他认得我的笔迹，如果真对我有意思，肯定看得出来。“巧克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 “那你也不用送个奔马卡片、弄得这么励志吧？幸好我准备得多。”小凝翻翻自己书包，拿出一套粉红色的、两颗心用金线穿在一起的组合卡片，“想写什么？‘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还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唐楚脸一红：“你好肉麻！” “嘿嘿，等你把男神搞到手，就要感谢我的肉麻了！”小凝还特意准备了金色闪光笔，一起塞进她手里，“快写快写，又有人来了。” 唐楚握着笔犹豫了半晌，写不出来。 “就用原来那个吧，我加个名字……” 小凝把纸笔抢过去，嫌弃地直挥手：“算了算了，我给你写。帮情敌给自己心爱的男神写表白卡片，我这心胸也是没谁了！” 她在大卡片上写了几句肉麻的情诗，小卡片上署名“你的楚楚”，还画了个丘比特的一箭穿两心，塞回盒子里。 唐楚的脸烧出两朵大红云，简直不敢想象他看到这么露骨的表白会是什么反应。她想抢回来没成功，小凝爬窗溜进8班教室，把巧克力和自己的礼物一起塞进目标课桌，后脚就有8班学生上楼来开教室门，两人赶紧跑了。 “居然有人比我们还早，桌肚里已经有四封信了！”小凝一边跑一边说，溜出学校大门，变魔术似的掏出几个信封，“我都给薅过来了！” 那些信封有的朴素简洁，有的花里胡哨，但无一例外字迹娟秀，看得出都是女孩送的，内容也不言而喻。 唐楚犹豫地说：“这样不太好吧……别人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看都没看到……” “我帮你干掉四个情敌诶，情敌！每一个都有可能抢走你的男神，你还跟人家说道义？”小凝拍着手里的信，挑出一封，“你看这个，文科班的沈妍，校花级别的美女，原先跟他一个班的，考的也是p大，你干得过人家吗？” 唐楚对比了一下，无论是外在、内在、感情基础、距离优势，自己确实都干不过沈妍…… “万一人家两情相悦呢……” “两情相悦？他是男人不会自己去追？都高中毕业了，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还等人家女生先表白倒贴，肯定是不够喜欢喽！”小凝翻了个白眼，“喂，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他？还设身处地为情敌着想，你这爱情够无私的呀？” “你不还帮我写卡片送礼物吗？” “我和你能一样吗！”小凝气她不动，“我对他那是……超越了狭隘的儿女私情，升华到了更高的境界！跟你说你也不懂！再说那是因为我和你关系好，换了别人我一样扔！” 唐楚纠结了很久，正义感还是没能敌过爱情的私心…… 两人经过校门口的收发室，门开着屋里没人，窗户下摆着一筐信件。小凝说：“这样吧，我把信放这儿，看不看得到就凭缘分天定，行了吧？” 小凝把四封信塞进那堆信件里，拉着她抹油开溜。 第58章 手工巧克力 唐楚忐忑地在家等了三天，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原本也没抱太大期望，觉得这事成的可能性很小，但真的被默拒了，还是有点儿失落…… 万一她的礼物也像那几封信一样，被后来的人拿走了呢？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呢？ 按照她的人品，做了缺德事被报应回来的概率太大了。如果因为沟通不畅而产生误会，错失终身，那就太遗憾啦！ 于是她跑到烘焙馆附近蹲点，装模作样地假装路过，晃过来晃过去，晃了好几天，也没碰到他来跆拳道馆上课；最后厚着脸皮进去问教练，说他已经好久不来了。 期间爸爸问她：“你这几天怎么老不在家？不是放暑假了吗，大夏天的外面多热。” “我……去学校参加兴趣小组。” “这样啊……”爸爸迟疑地在她书桌椅子上坐下，“每天都要去吗？周末放不放假？” 她看出爸爸有话想说：“周末有事吗？” 爸爸犹犹豫豫地说：“是这样的……我工作上认识了一位阿姨，觉得很谈得来，她也是一个人……” 唐楚惊讶而又失望：“爸爸！妈妈去年才走的，你现在就要找新的了？” 妈妈去世时爸爸四十二岁，她明白他不一定会从此单身到老，也许会再婚，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她一直以为爸爸妈妈很恩爱，妈妈刚走时爸爸比她还要伤心难过，颓废了好久。古诗里都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遗忘一段十几年相濡以沫的感情，居然只需要一年吗？ 爸爸解释道：“只是觉得正好比较合得来，也不一定马上就要怎么样……这是咱们家的事，肯定要你同意才行，所以我想安排你们先见个面，见过再说，好吗？她人很好的，说不定你见了就会改变主意了。你是大姑娘了，再过两年就要考大学，爸爸外头又忙，都没法好好照顾你……” 唐楚有点接受不了，爸爸再三劝说，她勉强同意周末先和阿姨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 她陷入了双重的低落情绪里，向喜欢的男生表白没有回音，相依为命的爸爸也即将组建新的家庭。她觉得爸爸对她、对妈妈的感情淡了、流失了，这让她愈发依赖和渴望另一份感情。 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独一无二、不会有旁人□□来的感情。 不，不能就这么听天由命算了，即使最终缘分并不眷顾，至少也应该努力争取过再放弃。 听说他偶尔会去学校球场打篮球，她当真跑回学校硬着头皮去蹭暑期兴趣小组，每天蹲在蒸笼似的教室里做天书一样的奥数卷子，一边心不在焉地瞄向窗外篮球场。 还真被她蹲到了，傍晚碰见他和一帮已经毕业的男生一起回来打球。 她老调重弹，趁他在场边休息时跑过去，准备再用问奥数题来搭讪。 学校里空旷寂静，操场上只有他们一拨人在打球。他坐在对面的球场边，面朝教室。 他一定看见她了，但是当她羞涩地抱着书本向他走过去时，他却没有如以往一般露出笑容，而是把脸转向一边当作没有看到，起身加入战局。 她只好尴尬地站在球场边等他们打完。 场边替补的队员大声问她：“同学，你找谁呀？” 另一人哈哈大笑：“你说找谁呀，难不成找你？这几天找过来的女生还少吗？” 他们强行把他推到场边，收起篮球和散落的衣服，挤眉弄眼：“我们先走一步，你慢慢聊。” 唐楚走到他身边，不知如何开口，找了个没营养的话题：“你现在……不去练跆拳道啦？” “你不也不去烘焙馆了吗。”他的声音淡淡的，脸色也是平静无波，没有看她，望着远处暮色里的教学楼，“找我什么事？” 她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没有勇气直接问他收没收到自己的巧克力，很怂地把手里的奥数参考书递过去：“有道题目不会做，想问问你……” 他的目光从封面上扫过，淡然的脸色转冷，甚至可以说是厌烦：“好不容易考完了，不想碰这些东西，你去跟你们班同学讨论吧。” 他转身走了，大步追上前面的队员。 她听到刚才开她玩笑的男生说：“这个女生很特别。” “哪里特别？” “你对她态度特别差，哈哈哈哈哈……” 唐楚蹲在篮球场边，一直哭到天黑才回家，回家后蒙在被子里又哭了一晚上。 他不喜欢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和她一起失恋的女孩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尽情大哭一场，明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第二天她躲在卫生间里用冰块敷了半天消肿，顶着熊猫眼和红血丝，跟爸爸去见未来的继母。 爸爸选了一家高档餐厅，一来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二来为阿姨的儿子饯行。 “高阿姨的孩子成绩可好了，今年刚考上p大，马上要去报到。他比你大三岁，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特别懂事还会照顾人。你不是从小羡慕别人家有哥哥罩吗，以后你也有了。对了，有什么学习上的疑难问题，趁这几天赶紧问问人家……” 她在餐厅的玻璃旋转门前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他们了，隔着大幅落地玻璃窗，就在靠窗的座位，漂亮的中年妇人和她身边英俊斯文的男孩，玻璃的弧度和折射将他的身影分割得扭曲支离。 他扭开脸看向里侧未知的方向，似乎和她一样，对这次碰面并不热衷。 她大概明白了，昨天为什么他会态度突然大转。这个理由竟让她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起码，是有理由的。 高阿姨也看见了爸爸，向他招手。 爸爸担心她被旋转门挤到，挽住了她的胳膊。 “我不去了。”她突然从爸爸臂弯里抽回手，转身落荒而逃。 - 高二提前一周开学，报到第一天先大扫除。除了打扫自己的地盘，还要清理上届高三留下来的空教室，准备迎接新一届的高一新生。 高三（8）班的牌子撤了下来，换上崭新的高一（8）班新标牌。 唐楚拎着拖把和水桶走上四楼，看到曼曼坐在楼梯上抹眼泪。 “怎么啦？” 曼曼捂着脸抽噎，哭得很伤心：“讨厌……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 两个男生在走廊上嬉笑打闹，手里不知举着什么纸张，矮个的去高个手里抢，高个举高了摇头晃脑大声朗诵：“伶仃鸟～闲来试声知音少～知音少～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写这种文绉绉的古诗表白，谁看得懂啊！” “你个没文化的，这是词！意思说白了就是我好孤单寂寞冷～谁写的谁写的？” “你肯定猜不到——是六班那个肥婆！” “就她那样儿还写诗词玩婉约，当自己李清照呢？李球照还差不多！哈哈哈哈……” “再来看这个：那场大雨，于你，或许只是早已遗落的记忆碎片；于我，却是有生之年最难忘的一天～还押韵的诶！” “这个没刚才的写得好，还有语病吧？大雨怎么能是一天？” “这帮花痴女生太好笑了，今天干活就指着这个开心了！再去翻翻，还有没有其他的？” 两人蹿进8班教室去翻找。 唐楚明白了，他们在拿女生们写的表白情书取笑，曼曼也在其列。 那两个男生固然可恶，但是更可恶的，难道不是把这些珍贵的心意留在课桌里、任由它们被不知何人发现、取笑践踏的人？ 幸好她没有写信，否则现在羞恼伤心坐在楼梯上哭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她送他的礼物……他看到了吗？带走了吗？ 矮个男生伸手去桌兜里掏东西，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惨叫一声：“什么东西？” 高个男生大笑：“不会是野猫爬到课桌里拉的屎吧，你中奖了！” 矮个男生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冲出教室去找水池洗手。 唐楚走到那张熟悉的课桌前，蹲下去一件一件把桌兜里东西拿出来。 先摸到的是剩余的信封卡片，红绿粉黄蓝紫，各种承载着少女心中梦幻爱情的颜色，有的边角被染污了，有的粘在一起撕不开，封口完好。 也有精心包装的小礼物，丝带仍系得齐整，装饰的花朵星星却压扁了，同样没有拆开过。 在课桌的最底层，她摸到了一个硬纸盒，没有盖子。 因为是敞开的，所以她和那个男生一样，摸了一手黏糊糊的不明物。 教室里光线昏暗，她把手缩回来，只看到掌心里黑乎乎的粘了一片。她熟悉这种手感，给那些做失败的手工巧克力整形时，她也经常弄得满手都是。 凑到鼻子前闻一闻，果然是巧克力的甜香，混着奶油、椰丝、果仁的香气。 她怀着满腔的期盼和心愿，练了一个多月做出来的手工巧克力，在这样高温的天气里放了二十多天，彻底化成了一滩黏答答的糊糊，从纸盒缝隙里渗出去，流得满桌兜都是。 黑糊中央粘着一张心形卡片，上方的孔豁边了，金线不知所踪。卡片被巧克力中的油分浸透，字迹化开，已经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她捧着那只狼藉的纸盒，坐在了桌旁的水泥地上。 高二年级里传言，四班的唐楚家里条件不错，是个娇小姐、公主病、玻璃心。开学第一天老师让她留下打扫卫生，不过是手上沾了点融化的巧克力，居然坐地上歇斯底里地哭了半个小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摸了野猫埋的地雷。 - 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几段无果的单相思，付出没有回报、甚至所爱非人，都没什么要紧，人生那么长，时间会把一切抹平。 她会渐渐淡忘他，青春这一页就此翻过去，从此江湖不见，很多年后回忆起来，记忆模糊了不愉快的部分，想起那个穿白衬衫、笑容温暖的英俊少年，或许还会觉得青春岁月挺美好的。 绝不是和他成为一家人，一辈子纠缠在一起，无法忽略视而不见。 也许这就是她始终无法忘却的原因。 唐楚并不觉得自己的初恋有多刻骨铭心，然而事实就是，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默默把他藏在心里这么多年。 她羞于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在熄灯后女孩们的私密心事卧谈中这样称呼他。 小拖拉，小拖拉，小拖拉。 将他的名字拆开，玩一个文字游戏，绕上两绕，明码经过加密运算，成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私人密钥。 就像她乐此不疲地为了赠品芝麻糖糕去买柠檬汽水，其实并不是因为喜欢喝汽水，也不是喜欢吃芝麻糖糕。糖糕，唐高，小小的一块握在手里，仿佛握住了两个人无形而隐秘的牵系。 - 唐楚十六岁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孩。 他比她大三岁、高两级，是高三毕业班的学长。 他的名字叫高屾。 第59章 手工巧克力 已经九月下旬了，秋老虎竟还未显露颓势，低气压加上散不去的湿热，又是一个潮闷窒郁的桑拿天。 这样的天气，人也特别容易气郁躁动。刘淼晚上九点钟还被产品部门拖在会议室里提需求开会，说这个要改那个特别紧急，他气得差点掀桌子：“老子到现在还没吃晚饭，你让我明天给你做出来，是让我熬通宵别睡觉的意思吗？我把命给你搁这儿得了！” lisayang坐在会议桌尽头。平时她穿得很随意，看着就像给其他人端茶倒水开投影仪的新人小妹，说起话来语气也是柔柔弱弱的：“这么晚你还没吃饭呀，那你快去吧，别把胃饿坏了。” 刘淼恍惚又产生了虚幻的错觉。 她接着说：“我们先内部讨论，等你吃完饭回来，直接把总结整理完的给你。” 意思就是剥夺他的讨论决定权，该做的还得全接着一点都不少呗？ 刘淼在心里默默骂了声艹，坐回椅子里。都过去这么些天了，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幻想你妹啊。 最后一直开到将近十点才散会，lisa留了两个人下来说有其他事，留在会议室没走。 刘淼现在知道了，周日晚上加班什么的，肯定也是她自己自发。 他回到工位上，发现斜对面的高屾居然也在加班，扶着格子间的隔板问他：“山哥吃饭了没？” 高屾不知在看什么，长时间一动不动，懒懒地回了一声：“没。” “我也没吃，要不咱回去弄点夜宵吧？正好把唐楚妹子叫过来！” 说完刘淼就觉得不对了。高屾仍坐着没动，只从电脑屏幕上方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好深重的怨念…… 他忽然想起，似乎有好几天没见到唐楚了。说好的小长假两人一起去郊区度假休闲二人世界嘿嘿嘿，谁知去了一天就回来了，之后唐楚就没再出现过，而高屾一直埋头工作，连早饭都不做了。 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最近工作忙烦心事多，居然忘了关（ba）怀（gua）山哥！ 他趴在隔板上，靠近高屾压低声音问：“山哥，你那边……进度咋样啦？” 高屾转着手里的笔：“没忍住，跟她说了。” “跟她说什么？哦，表白啦？”刘淼兴奋地凑上去，“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又收到一记怨念的眼刀…… 刘淼有点同情他，但又实在很想笑：“你咋这么沉不住气呢！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表白，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而应该是最终胜利的号角。” 高屾放下笔：“我以为差不多了。” 看到她态度终于有所软化，看到她对自己的厨艺毫无抵抗力，看到她因为身体的小触碰而面红耳赤，看到她在虚拟世界中对他依赖不舍，以为她终于感知到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存在感和吸引力，即使不那么喜欢，至少也不会排斥。 然而以为什么的，并做不得准。 就像高中那会儿，他满心以为她是为了他来问数学题，为了他而紧张羞涩脸红，为了他去烘焙馆学做巧克力。他没有戳破，满怀期待地等着她把精心准备的巧克力送到他手里的那一刻。 同桌惊喜地说“你桌兜里好多巧克力”时，他还故作淡定地绷着脸，没有立刻冲上去抢。 先拿出来一盒德芙，不是；又拿出来一盒费列罗，也不是；再拿出一盒全是法文进口的，仍然不是。 最后同桌拿出一个没有商标的礼品纸盒：“这是什么？自己做的？” 他怀着最后一点希望凑过去，如同比赛公布名次时，从后往前一一揭示，直到只剩第一名，仍未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些微而又热切的渴望，是他，就是巅峰夺冠的荣耀；不是，就是彻底失败的深渊。 ——不是。 一盒圆球巧克力，外层裹着坚果碎和椰丝，不是他见过的，满含心意的独特造型。 盒子边上夹着一张扯坏的心形卡片，字迹陌生。 “山寨费列罗啊，没劲。”同桌失望地把纸盒塞回桌兜里，“这么多巧克力，你吃得完吗？要不要我帮你……嘿嘿！” “随你便。”他转身离开教室。一会儿录取通知书会在年级大会上公开颁发，他还有演讲任务，不能失态。 暑假里仍然有高一高二的学生来参加暑期兴趣班。走在去报告厅的路上，他遇到了两个高一的小男生。其一是奥数小组的新成员，新一届的种子选手，他去做过辅导的，叫彭什么的。 他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认识，而是他手里拿着的盒子。 梦幻的粉红色纸盒，没有商标，只在侧面印有烘焙馆的logo，他见过的。 打开是三乘三的九宫格，每个格子里不重样，贝壳、花朵、枫叶、星星、月亮、桃心、小熊、米老鼠、y，看得出女孩花了很多心思，才做出这一盒精巧细致的手工巧克力。 旁边的男同学伸手想抢：“哇！好漂亮，分我尝一个！” 叫彭什么的男生往旁边一闪：“这是我家糖糖亲手做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都舍不得吃，你离远点！” 男同学扁扁嘴：“真羡慕你们成绩好的学生，谈恋爱老师也不管。” 我家糖糖……生日礼物…… 原来如此。 就连她经常来问的奥数题，每次心不在焉别有所图的心虚模样，耳垂泛起的微红，他看得心里暗笑，以为那是因为自己不经意的靠近，其实也并非如此。 头靠头给她讲题时有多么亲密，想到她转头拿着答案再去和别人讨论时就有多么诛心。 彭什么的看到了他，主动向他点头致意，他当做没看见从他身边越过。 后来这个姓彭的男生成了他的同校师弟，大二时还组织过高中校友聚会，说今年又有十几个师弟师妹考进了本校和隔壁，把大家凑起来聚一聚，他们都很崇拜师兄您的，师兄也一起来吧？ 他借口正在忙着找工作，拒绝了。 他知道她去年考得不理想，复读了一年，超常发挥上了隔壁热能系。 她大一，他大四，他们有过一年时间相隔仅一条街，然而一次都没见过面。 然后他毕业了，去了上海工作；再然后……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过去六年了。六年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和她都还在原地，并未如他所臆想的拉近了距离，如同一个轮回，结束在又一次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 高屾推开电脑站起身来：“附近还有开着的理发店吗？” 刘淼摸摸下巴，一脸淫|笑：“你指的是哪种理发店？” “字面上那种，”高屾冷着脸，“能剪头发的。” “我以为你终于大彻大悟，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决定告别处男身了呢……”刘淼小声道，“这个点理发店都关门了，出去找找吧。” 还真在回小区的路上找到一家仍在营业的理发店，店里只有一位发型师，百无聊赖地和留下与他一起值班的洗头小妹勾搭撩骚。 刘淼饿坏了，在路口煎饼摊买了个煎饼填肚子，问高屾：“你晚饭也没吃，来一个？” “不饿。”他径直走进店里。 发型师挺殷勤，也很体贴，亲自给他冲水，让小妹坐着休息。围上围脖，发型师问：“帅哥想剪个什么发型？” “能剃光头吗？” 一身时尚潮范儿的发型师有点懵：“啥？” 他伸手在头上比了比：“全部剃光。” 发型师看他西装革履，一副从高档写字楼里走出来的职业精英范儿，头发有点长了，但也是仔细打理过的。“这个……不太适合您吧？好好的干嘛剃光头？” 高屾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发型师识趣地收声：“我先给您剪短一点，您看看再决定。” 刘淼站在门口吃着煎饼，来了个电话，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我十一出去度假还要向你报告吗？……对啊，是我定的双人套间，我跟山哥一起去。……我们就喜欢住蜜月情侣房怎么了！怎么了！你管得着？……呵呵，我一大男人我还怕你？去就去，谁怂谁是孙子！……你给我等着！半小时后龙门客栈见！看老子这次不把你艹出屎来！” 他忿忿地挂掉电话，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对女孩子说了脏话，根本不符合他平时风度翩翩的绅士style，从哪儿学的？ 哦对，是那个女人用丐帮敦敦敦把他揍趴在地上后说的话…… 想起来就一肚子无名火。 他打开煎饼摊买的饮料灌下去半瓶，一回头就看到高屾的头发已经剃掉半拉了，吓了一跳，上去拦住发型师：“住手，你会不会剪头发？剪成秃瓢了！” 发型师忙说：“没有没有，还留了一点的！客人要求的我也没办法啊！” 刘淼问高屾：“干嘛，看破红尘斩断尘缘？还是玩cosy？虽然楚楚妹子喜欢和尚，但是我觉得这招不管用。” 高屾盯着镜子不想理他。 这位发型师的基本功还挺扎实，寸头也hold得住，剃完给他照镜子看：“您的头型不太适合全剃光，我给您留了一公分多，您看如何？想再留长也容易，一两个月就能长到正常长度。” 高屾看着镜子里的新发型，点了点头。 刘淼觉得特别不忿：“凭什么呀，头发剪成这个鬼样子居然还这么帅……”仔细看看好像比平时还硬朗有型了一些，显年轻。 发型师带高屾到柜台结账，请他填了一张顾客满意度调查表。填完发型师拿起来看：“谢谢您的评价，高……山山先生？” “高shen。” “原来这个字读shen啊，我还以为是两个山……”发型师讪笑，见柜台里的小妹瞥向自己的眼光颇是鄙视，找台阶给自己圆场，“山山来迟嘛，两个山，谁知道是一个字呢……” 小妹的目光更鄙视了：“姗姗来迟那是女字旁的姗，袁姗姗的姗姗。” 发型师也不脸红，继续兜：“对对，袁姗姗的姗姗。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女明星就想，她是不是有那个时髦的拖什么……拖拉症！对！拖拉症！特别拖拉！所以才叫这么个名字，哈哈哈……” 高屾收起钱包的手微微一顿。 姗姗来迟？拖拉？ “没文化就别瞎卖弄了，”小妹朝发型师翻了个白眼，“那叫拖延症。” 柜台边两人笑嘻嘻地打情骂俏。高屾从理发店出来，问刘淼：“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刘淼刚吃了个加大号煎饼，已经饱了：“你不是说不饿吗？” “理发坐了半个多小时，又饿了。” 上班写字楼和住的小区只隔一个十字路口，平时二人都是步行上班。t大东门和南门的两条街上都有不少饭馆，两人走了一段路寻觅目标，高屾的手机忽然响了。 刘淼见他拿出手机后盯着屏幕发愣，铃声响了许久也不接，凑过去一看，是唐楚的手机打来的。 “接啊！干嘛不接！说不定是来找你和好的呢！”刘淼看得着急，伸手往屏幕上一戳，把电话接通了。 高屾缓缓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里是个陌生的女孩声音：“请问你是唐楚的哥……亲戚吗？” 他心口微微一松，又有些失望：“对，什么事？” “我是她的室友，我们班在东门外的xx饭馆聚餐，她喝醉了。我们宿舍今晚没人，大家都回自己家……你是不是住在附近？能过来接她回去照顾一下吗？” 第60章 肉末豆腐 “你是不是住在附近？能过来接她回去照顾一下吗？” 她说的饭馆就在小区旁边，离得很近。高屾回答：“好的，麻烦你先照看一下她，我十分钟后到。” 女孩说：“我爸可能马上就来接我了，不过我们班好多同学在这儿，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刘淼在一边八卦兮兮地问：“怎么啦？” 高屾收起手机：“唐楚喝醉了，就在附近，我去接她。” “喝～醉～了～嘿嘿！”刘淼笑得十分猥琐，“那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去英雄救美，我先回家！——对了，今晚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出去住酒店什么的？” 高屾举起手来作势要抽他，刘淼贼笑着抱头溜了。 赶到聚餐饭馆时，打电话的女孩已经走了。唐楚蜷在三张椅子拼成的长条上睡得人事不知，班长坐在一边看着她，自己也喝高了糊里糊涂，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身体往唐楚背上歪过去。 高屾去抱她，班长就醒了，迷迷瞪瞪地把手往她身上一按：“你谁呀？想干嘛？” 高屾之前在宿舍楼下见过他，没耐心多解释，语气不善：“我是她哥。” 他刚换了新发型，班长喝高了没认出来，警觉性还挺高，护着唐楚不放，几乎抱住她，狐疑地问：“哥？哪种哥哥？” “一个户口本上那种！” 班长被震得清醒了，仔细看认出了他，连忙放开手：“是您呀……对不起，我一时没认出来……” 高屾弯腰抱起唐楚，她醉得像一滩烂泥，毫无反应任人摆布。“她喝了多少酒？” 班长回答：“没喝多少，一瓶啤酒就成这样了……她自己喝的！我们没灌她！” 一杯倒的酒量，居然喝一瓶，明天还醒得过来吗？ 从饭馆出来，向南拐个弯就是小区南门，一共两三百米的路程。抱着一个大活人走两三百米并不轻松，小家伙伤愈后养得不错，比上次抱她上露台沉了一点。 他却无比希望这条路能更长一些。 高中时也抱过她一次，突发急性肠胃炎送去医院，因为太紧张，到了医院看着医生护士把她放在平车上送进急诊室，在门外等了许久，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一路上和她如此亲密。 后来放学无聊时，又走了一遍当时的路线，从高一教室所在的二楼，绕过操场到医务室，再从医务室返回，出校门过马路到斜对面的人民医院东门，总共一千二百步，步长70公分，800多米。 高中他的体能并不好，无法想象自己居然能抱着一个□□十斤的女孩子一路狂奔跑了那么远。 走进电梯，顶上骤然明亮的光线刺着了她，怀里的人动了动，在他臂弯里睁开了双眼。 不知她是醉得太厉害还是真的清醒过来，眼神居然是清明的。 她盯着他的头发，神色迷惑而又惊讶：“你的发型怎么……现在是哪年？” 他没听明白：“什么哪年？” 话没说完，她突然眉头一皱，举手捂住了嘴。 然后没捂住，吐了他一身。 她的脑袋窝在他怀里，全吐在他胸口，两人的衣服都没能幸免。吐完她舒坦了，居然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电梯里没法处理，他只好兜着她吐出的秽物，到了楼层电梯门一开飞快地冲出去，在自家门前用脚敲门。 刘淼骂骂咧咧地来开门，一照面立刻捂住鼻子：“咦！什么味道！” 高屾没空换鞋，抱着唐楚先往浴室去。屋里黑漆漆的，他不敢走太快：“怎么不开灯？” 刘淼说：“突然停电了，我正在龙门打架呢，眼看那货马上要死，妈的掉线了！好不容易能赢一次！” 高屾说：“电梯还能用，楼道灯也亮着，没停电。” “那就是电卡用完了。我的锅，上周末说去充钱的，一忙就忘了。”刘淼打开手机电筒，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迷你手电给他，“你先用这个照一照，我马上下楼去买电。” 高屾把唐楚抱进主卧浴室，先将她放在浴缸里，手电支在洗脸池边照亮，弄脏的衬衫随便擦了擦，脱下团起扔在一边。 走了这么长路他也有点喘，深呼吸了两口，弯下腰去替她清理。 纸巾只能擦去表面污物，胸前和肋下的衣服都洇湿了，必须脱下来。 解了两颗扣子，他忽然想起，夏天女孩的上衣里面，并没有其他可以蔽体的衣物。 她穿的是圆领娃娃衬衫，第二颗扣子已经很低了，再往下就是…… 十六岁的青葱少女抱在怀里，只记得她令人揪心的痛苦模样，根本无暇顾及身体接触的暧昧；如今她已经到了成熟的年龄，女孩的身体馨香柔软，曲线玲珑。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警觉，衣领被人解开，她忽然惊醒了，双手按住胸口，恶声恶气地问：“你想干嘛？” 他柔声劝哄：“乖，衣服脏了，脱下来换掉。” 唐楚半眯着眼，醉眼朦胧，窝在浴缸里耷拉着脑袋看不到他的脸，一睁眼正好面对他仅着一件贴身薄透背心的上半身。她忽然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伸出食指在他背心领口勾了一下：“咦，性感小背心……” 这是什么反应？ 高屾轻轻拍拍她的脸：“自己能洗澡吗？把脏衣服脱了，放水给你洗个澡就去睡觉好不好？” “不～能～”她做作地摇头晃脑，“宝宝喝醉了，要亲亲才能起来，宝宝要你帮我洗澡～” 高屾的手举在半空，从未料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她调戏。 喝醉之后画风突变，这酒品真够差的，难怪会做出抱住表哥大腿非说是前世恋人要嫁给他的糗事。 他咳了一声：“那先不洗了，但是衣服必须得脱掉，好吗？” 她揪着自己领口扭来扭去，换了一副自认为媚眼如丝的笑脸：“我脱一件，你也脱一件吗？” 高屾觉得脑子里轰地一下炸了。 她当真去解自己的衣服，但醉得手指不听使唤，眼睛也睁不开，摸了半天只解开一颗扣子。她把衣领一敞，露出圆润的肩头和内衣肩带：“好了，我脱完了，现在轮到你啦。” 高屾坐在浴缸边沿，转头挪开目光。 “说话不算话，难不成……”她勾起唇角邪魅地一笑，“要我帮你？” 说着她就伸手把他束在西裤里的背心下摆抽了出来，迅猛准确。 她的手指微凉，从他敏感的腰侧一划而过。 他几乎是弹射般地站了起来。 下摆却还被她抓在手里紧揪不放，背心扯变了形。他轻轻拉了拉，没能拉回来：“你放开。” “就不。”她歪着脑袋，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薄透有弹性的背心拉伸成半透明，“穿这种背心就是想勾引人家对不对？早就想扒光你了……” 高屾的手在发抖，不敢去碰她，衣服又被她揪住挣不开，索性一低头，脱衣遁了。 刘淼正在客厅里打着手电翻箱倒柜找电卡，听见主卧门打开有人出来，边找边问：“山哥，你记得咱们电卡放哪儿了吗？” 高屾的声音有点儿飘忽：“电视柜左下抽屉里。” 刘淼过去一翻，真的找到了。他回过头手电往那边一照，看到高屾光着上半身，吓了一跳，继而露出会意的笑容：“动作挺迅速啊，这么快就脱成这样了。你出来干嘛？” 高屾绷着脸，幸好黑暗中看不清脸色：“找你帮个忙……” “这事儿还要我帮忙？”刘淼调侃道，“哦～我知道你为什么出来了，没有装备来找我借是吧？你用什么型号？——不对，你都没用过，哪知道……” “别瞎扯淡，”高屾打断他，“唐楚喝醉吐了一身，不肯换衣服，怎么办？” “这还用问？帮她脱呀！” “我一挨她她就扒我衣服……” “卧槽，扒你衣服你还不上？居然跑出来了？”刘淼的手电在他身上晃来晃去，“山哥，是不是男人？老实说，你当了二十五年老处男，到底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 高屾沉默半晌，憋出一句：“她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天赐良机啊！生米煮成熟饭，不是正好？” 高屾抬手挡住手电光：“别晃了！你过来帮下忙……” “我不去，”刘淼一口回绝，“大夏天的就穿一件衣服，我要是不小心看到摸到了什么，明天你还不戳瞎我双眼剁了我的手？你自己搞定吧，我出去买电了。山哥，我跟你说句大实话，这种机会你要是还不把握住，非要卖弄你的正人君子风度坐怀不乱，那真是注定孤独一生，神仙也帮不了你。” 第61章 肉末豆腐 刘淼揣着电卡出门下楼了。 高屾在漆黑的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听见浴室里有水声。他在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身去衣柜里翻了件t恤套上。 浴室的水声是水龙头发出的，不像在洗澡。他在门口唤了两声，没回应，推门进去。 出水的是浴缸水龙头，浴缸里已经放了半缸水，唐楚闭着眼沉在水中。 他急忙过去把她捞起来，发现浴缸里放的居然是凉水。她憋气把脸没在水里，出水后长呼一口气，冷得打了个哆嗦。 高屾拔掉浴缸塞子把冷水放掉，一边打开热水喷头往她身上冲。幸好主卧用的是储水的电热水器，停电了还有热水可用。 唐楚泡过冷水，酒似乎醒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自言自语：“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胡话……完了完了，喝醉了管不住泰迪了吗……” “什么泰迪？” 浴室里只有一支迷你手电照亮，她这才注意到身边有人，转过脸来，看到他一愣：“高屾？” 浴缸里积起小半缸热水，他把抽拉喷头放回去，缓缓向缸中持续注入热水。 唐楚半躺在浴缸里，温暖的水波在她身侧荡漾，热气熏上来，她的神色也变得恍惚迷离：“你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还有这件t恤……” 他低头看身上的衣服，衣柜里随手拿的旧t恤，居然是高三那年参选奥运志愿者的文化衫。 她抬头看向昏暗的屋顶：“这么黑，停电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马上就会来了。” “除了宿舍熄灯，好多年没见过停电了，还是以前没搬家的时候……”她环顾四周，浴室是仿古的装修，昏暗中显得古朴老旧，“这是哪儿啊，怎么这么旧？” 未及回答，她突然从浴缸里坐了起来，捧住自己的脸：“发生了什么？我穿越了？还是重生？现在是哪年？是2007年吗？” 原来她在电梯里问的那句“哪年”是这个意思，看来酒并没有醒，醉得更透了，又脑补了什么离奇剧情？ “现在是2007年，你还在上高三，对不对？你只有高三理过这个发型，还有这件奥运t恤！”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回答：“对。” “居然穿越了，一定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心声……”她欣喜地拍拍自己脸颊，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你的头发都长出来这么多了，是不是高考已经结束好久？今天几号？你有没有跟我、爸爸一起吃过饭？” 他想了想，编了个日期：“今天是8月2号，我……没有跟你爸爸吃过饭。” 她有点失望，表情纠结：“都8月2号啦，那你昨天就领到录取通知书了……饭虽然还没吃但爸爸那边肯定已经……” 那么久远的事，她居然还记得细节，知道他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日期，那天和她似乎并没有关系。 “啊啊啊不管了！”她忽然抓狂地揉乱自己头发，“反正还没说就不算！既然让我穿越到这时候就是天意！不能白瞎了！” 抬起头时，她又换了一副刻意乖巧娇媚的面孔，抱着膝盖，伸手接住喷头的水流，缓缓倾倒入水中。她抬头望向他，软软地叫了一声：“高屾。” 就像露台烧烤那次，她也是喝醉了，用同样绵软撒娇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大概只有喝醉了，才能听到她这么叫他。 她娇怯地说：“水有点凉了。” 高屾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电热水器储存的热水有限，放了大半缸已经只出温水了。他关掉水龙头：“那就别在水里泡着了，起来吧，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未及起身，手腕被她握住。 她的手*的，手心却滚烫，扣在他腕间脉搏处，细微的脉息仿佛也变得剧烈而明显。 “我有点头晕，”她学古装剧里弱不禁风的美女一般托了一下额头，演技浮夸，“你扶我起来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干净衣服还没拿来先别出水会着凉”，但是却没有开口。 她扶着他的双手借力站起来，带起哗啦啦的水声。雪纺上衣浸湿后几近透明地贴在身上，曲线毕露，同材质的短裙紧紧吸附着两条纤细笔直的大腿。 平时她穿衣保守，连睡裙都是泡泡袖直筒过膝，顶着一张圆圆的肉脸卖萌，看不出竟有如此纤秾合度的好身材。 尤其……衣领还解开了两颗扣子，一边滑到肩下，领口隐约可见隆起的弧度和凹陷的阴影…… 他抬高视线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脸上。 那张脸却是媚眼如丝，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连颊边的酒窝也带上了别样的意味。站在浴缸里，她只比他矮少许几公分，双臂往他肩上一搭，昂起脸便可与他平视。 唐楚歪过头，忽然狡黠地一笑。 “头好晕哦……”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两腿发软，身体向侧面倒去。 环在颈后的双臂传来下压的力道，她的重量不足以令他支撑不住，但那力道明显并不止重量本身。他被她拉得稍稍弯下腰，脚下却踩到积水打滑的瓷砖，失去平衡，两个人一起向浴缸里冲去。 高屾在上，怕她摔伤，一手抱住她，另一手在墙壁撑了一下，一个旋身，自己垫在下面跌入浴缸中。 水花四溅，铺满一地。 高屾的后脑勺在浴缸壁上磕了一下，所幸浴缸这头弧度圆润，并未撞疼。唐楚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压得严严实实，手伸到他脑后摸了摸：“哦，不疼不疼，给你揉揉。” 他的双手握在两侧扶手上，如果真的用力，光凭她那点重量和力气是压不住他的。 然而…… 他悄悄把手松开了。 她的手从脑后收回来，却没有离开，从他的耳下、颈侧、腮边，一路贴着皮肤滑过。濡湿的指尖微凉，像一条条滑腻蠕动的小蛇，所到之处，留下一地无声的喧嚣。 最后她捧住他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没错，就是这样，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她趴在他胸口，从这个角度看去，大开的领口几乎没有任何遮蔽作用。手电的光束正好照在这个方向，在水中浸润过的肌肤更显白腻润泽，她稍稍一动，便映出一片雪色肤光，中间一道幽暗的深谷，引领他去往更远更深的神往之境。 喉咙不可抑制地微微发紧。他落在水中，衣物很快便湿透了。夏季的衣裳单薄，水是温凉的，身体却像一团火，从相触的地方摩擦引燃。她的每一次扭动细蹭都是洒落的火种，水是助燃的酒精汽油，燎原般无法控制地烧起来。 t恤胸口印着奥运五环标志，她似乎对它很感兴趣，指尖一个圈一个圈地画过去，画到第三个就被他捉住了手：“别乱动。” 小家伙不但不听，反而坏笑着又扭了扭：“乱动会怎么样？” 他连忙掐住她的腰将她抬起，避免太过直接的刺激，然而手心里捧着的是另一块滚烫的熔石岩浆，无论放在哪里都无法避免的温度，盈盈地嵌在他掌中，双手隔空相对，就能感知到那纤细柔软的弧度。 开口才发现嗓子干涩喑哑，尾音轻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么卖力都没效果吗……”她有点丧气，“人家在勾引你，你看不出来？” 心头一阵狂跳，推抵着她的双臂几乎支持不住想要将她搂过来，然而到底克制住了，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问：“为什么？” 若即若离、似是而非、暧昧隐晦什么的，都做不得准，亲口承诺的才当得真。 经历过两次从云端跌落地底的失望，他需要明明白白的确切答案。他和刘淼的想法不同，如果只是因为喝醉了神智不清酒后乱性，不管身体和内心多么渴望，他也必须忍住。 “这还要问为什么？”唐楚捧着自己的脸，作妩媚撩人状，“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高屾仰躺在浴缸里看着她，没有立即回答。 她爬高到他胸前，用手指尖戳他下巴：“你休想否认，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凝望她许久，轻轻应道：“嗯。” 她的腮边露出两个酒窝，嘴巴却又扁了扁，鼻翼翕动，像是开心欢喜想笑，又似伤心难过忍不住想哭：“那你为什么把我送给你的巧克力扔在课桌里，都化了……” “巧克力？”他回味过来这句话的含义，难以置信，“你……送给我的？” “人家练了一个多月，虽然最后还是做失败了，但你也不能扔掉啊……”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收到你做的那种巧克力，以为你送给了你们班那个彭什么的……” “什么彭什么？” “姓彭，搞奥数竞赛的男生，不是送给他的？” 唐楚回忆了好一会儿，醉酒后劲上来了昏昏沉沉，她握拳捶自己脑袋：“想不起来是谁了，我这么穿越会不会穿帮啊……” “好好，想不起来就不想了。”高屾握住她的拳头，将她抱到身前，额头抵着额头，欢喜之余又觉得懊悔心酸，“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她含着眼泪控诉，“还说喜欢我呢，我都送巧克力写卡片表白了，你是男生为什么不能主动点？多问两句会死吗？如果现在你说了，将来我们就不会……” 如果那时候他说了，就不会蹉跎这么多年，等到互相知晓心意时，已经覆水难收，无可挽回。 他捧着她的脸，替她擦去眼泪：“那我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唐楚吸吸鼻子：“今天才2号，你去学校把巧克力拿回来，我就原谅你。” 他想点头，又觉得无尽酸楚，竟不知如何回答。 一盒六年前丢弃融化的巧克力，还拿得回来吗？ 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鼻尖相触，她脸颊上还带着泪珠，忽然嘟起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高屾一惊，手指按住嘴唇。 “原来你也有这么青涩的时候呀。”她笑嘻嘻地环住他的脖子，“对哦，你现在才十九岁，刚高中毕业，嘿嘿嘿……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她揉了揉他刷子似的头发，“不像长大以后……” 高屾任她揉摸：“我长大以后怎么了？” 她鄙夷地嘟嘴：“花花公子，到处留情，中央空调，哼。” 修补挽回形象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他辩白道：“我还很纯洁。” “现在你当然纯洁了，”她又做作地笑起来，自以为成熟妩媚，“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夺走了你的初吻？” 他想了想，也对，遂点点头。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从六年后穿越回来的。穿越，你懂吗？” 高屾已经习惯她的脑洞和角色扮演了，顺着她的话说：“就是你的内心其实是22岁的你，对吗？” “没错，所以对现在的你来说，我已经是个御姐了！”她勾着他的脖子，冲他嘟起嘴唇，“刚才那个太草率，来，姐姐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初……” 唔…… 后脑勺忽然被大力压下，四唇相接，他对吻的理解可不是蜻蜓点水啄一下就算，舌尖在双唇中间一扫，寻着可闯进的空隙，长驱直入。 和上次一样……不，比上次更…… 唐楚觉得自己不是在被“亲”，而是被“吃”，他的力道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吞进去。牙齿也不甘示弱，细细地啃噬啮咬，在疼痛与酥麻的边缘徘徊。 她想起被他咬过的吸管，变形瘫软直立不住，就像此刻的自己。 说好的青涩少年初吻，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在上方，主动权却完全不在自己手里。脑后的手掌扣得紧密，指尖插入头发中，来回摩挲按压，找到了他最喜爱的那片耳后细嫩的皮肤和绵软的耳垂，再轻轻弹拨挑弄。 一只手在头颈，另一只手只需圈在背后就将她禁锢在怀中。后背一层薄薄的衬衫，湿透后几经揉抚，布料缠成一团粘在背心里，当他的手再往下探时，只触到光滑裸|露的肌肤。 与隔着衣服全然不同的手感，他一旦触及，便再也无法放开，顺着脊柱那条*的沟回一路向上，探入衣内。 他摸到了内衣的金属挂钩，坚硬冰凉，只需轻轻一松，就可卸去她身前的屏障。那是悬崖前的最后一步，跨过了这条界限，他们的关系就是真正的质变，再无回头的可能。 他却在这时候松开双手，离开她的唇寸许，哑声问：“22岁的你，心意可有改变？” 唐楚食髓知味，眯眼又要凑上去：“别打岔……” 他扣住她的脑袋，固定在离他五厘米的地方：“回答我，这很重要。” “哎呀喜欢的喜欢的，一直喜欢你的好不啦！”她甩了甩头，忽然打了个喷嚏，“水好冷啊，不在浴缸里玩了，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话音未落，躺在她身下的人突然坐了起来。身上压着一个人，他居然直接就站起来了，将她像树袋熊似的抱在怀里，长腿一跨步出浴缸。 两人身上的水流了一地，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她缩了缩肩膀，没来得及打第二个喷嚏，嘴唇再次被他吻住。 从浴室出来到床边，几步路的距离，上衣和裙子便不再属于她了。窗外透进来小区路灯的黄光，与半空的银月之光交辉。她恍惚看见他脚边落了一摊深色衣物，他踩住裤管从里面走出来，不敢再细看t恤下面的光景。 屋外传来防盗门开关的声响，是刘淼买完电回来了，门缝里透进客厅顶灯的一线亮光。他抱着她从开关边经过，没有开灯。 初秋的夜里已有些寒凉，唐楚身上湿漉漉的，被他仰面扔在大床上。他单膝跪在床尾，将最后那件下摆滴着水的旧t恤从头上扒下狠狠扔到一旁，覆了上来。 没有什么能再阻止他了。 第62章 肉末豆腐 唐楚酒量很浅，酒品也差，一杯啤酒就倒，两杯钻桌子底下，三杯就爹妈都不认识了。 但她有一点与其他醉鬼不同，那就是不管喝完酒干了多丢脸的事，醒来之后都能清楚地记得。 这不知该算优点还是缺点，起码真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得罪了人，不会自己都不知道，醒了还来得及去向人家道个歉。 所以当她第二天在高屾的床上醒来，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呆滞了三分钟，昨天晚上的事就全部浮现在脑海里。 (￣□￣) 好、想、死。 穿越回高中勾引心上人弥补遗憾神马的，倒是跟抱着表哥的腿非要演蓝色生死恋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关键是蓝色生死恋那次只是丢脸，这次她真的做了…… 昨晚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看到的每一幅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巨细靡遗。 而最难忘的毫无疑问是……感觉。 此刻她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双人大床上，身边还有一个空余的枕头，床单的褶皱并未抹平，昭示着不久前紧贴着她的身侧，有一个人与她整夜相拥共枕而眠。 他的体温、他呼吸间的热度、他压抑的喘息和呢喃，都恍然还萦绕在耳边，皮肤还残留着他亲吻爱抚过的记忆。 还有他的……不行太羞耻了她不想回忆了。 再喝一瓶啤酒醉死过去能忘掉吗？ 卧室的门把手咔哒一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她连忙把空调被往头上一蒙，装睡装死。 身侧的席梦思微微一沉，然后是熟悉的温柔声音：“这么热的天，还喜欢蒙头睡觉。” 一只手轻轻拨开她头上的薄被。她本来想揪住垂死抵抗一下，想起自己在装睡，又把手松开了。 高屾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吃早饭。” 唐楚刻意忽略那记亲吻带来的联想，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迷茫地四下环顾：“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你房间里？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惜，演技还和昨天一样捉急。 “不记得了？”高屾好整以暇地勾唇一笑，“想赖账？” 唐楚板着脸装正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脸红成这样？要不要拿个镜子给你照照？” 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脸。按照这烫手的热度，已经不是红成猴子屁股，得是猪肝色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项特殊技能，喝醉后的事全都会记得很清楚。”他凑上前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还是，你要我帮你想起来？” 这是被床咚的节奏吗…… 眼看他的脸越来越近，她慌忙把嘴一捂：“我还没刷牙！” 不对，这不是重点…… “没关系，不一定要亲嘴的。”他侧过脸，在她脖子里嗅了嗅，呼吸扰得她怕痒地直缩，“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是不是？” 他只在耳垂轻轻舔了一下，唐楚就怂了：“住手！别……” “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她抱着脑袋，从手臂缝隙里小心地觑他，“你先让我起来，好好说话……” 高屾直起身，坐在床沿。 唐楚期期艾艾地爬起来，一坐起才发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这副尊容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借口找得好差劲…… 她把被子围在脖子上遮住自己，往后退了退靠在床头：“那个……我昨天喝醉了，所以……” 他追问道：“所以怎样？” “喝醉酒干的事情，不能当真，是吧……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不好。” 她讪讪赔笑道：“以后大家还要做一家人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事情弄太尴尬了不好……” “一家人？”他冷笑一声，“现在想起拿兄妹当挡箭牌了？是谁这么多年都不肯认我当哥哥的？你会跟自己的哥哥上床？” 唐楚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叫上什么、什么……那个……” “我们昨天晚上做的事情不叫上床，难道叫下床吗？” 她嘴硬死扛：“你别诓我，我、我都记得的！对，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们并没有……并没有真的那样……” “真的哪样？” 她鼓着腮帮子，把被子捂得更紧：“反正就是没有来真的，不能算……” 高屾凑到她面前：“你是想说没进去就不算，是吗？” 唐楚的脸红得要炸了，被他逼得缩到床头角落，退无可退，索性豁出去决定不要脸了：“对啊，当然不算了！没、没那个的话，就算告到警察蜀黍那里都不算强|奸的！我、我还是个纯洁的处女，你别赖我！”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脸皮震惊了。纯洁的处女，经过昨天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之后，居然还有脸往自己身上贴这个标签…… 高屾给她气笑了：“好吧，从生理上来说勉强还可以算。既然如此，我们就从纯生理学的角度讨论一下，处女和处男的定义。” 为什么要讨论这种问题…… “昨天我都那样了，”他用手比了个手|枪射击的姿势，“还不止一次，应该不能算了吧？” 她的脸几乎埋进被子里，拨浪鼓似的直摇头，觉得不对，又点点头。 “你还是处女，我却已经不是处男了。”他贴近她耳边，“所以，你是不是更应该对我负责？” 唐楚瞪大眼：“你怎么可能还是——”最后两个字生生吞回肚子里。 “我为什么不可能是？你有证据证明我不是吗？” 碰瓷啊！ 她抱着被子，嘴犟道：“我才不信。” 高屾冷笑：“吃干抹净转头就翻脸不认账，还想反咬一口污蔑我的贞洁？” “贞洁”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唐楚也觉得自己简直太不要脸了。如果男女互换，她现在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个拔x无情的超级大渣男。但是要脸有什么用！顾了脸就顾不了屁股了！ 她决定坚持不要脸到底：“我不管你到底算不算，我反正是不算的。” 高屾沉下脸：“唐楚，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她却理解歪了“公平”的含义：“我又没逼你，是你自己不要……那样的……” 高屾又被她气笑了：“要不是你说怕疼怕怀孕，我会不做完全套？合着我为你考虑，倒成了我自己放弃权益、活该了是吧？” 她捧着被子小声嗫嚅道：“本来就是……” “好，”他站了起来，食指冲她点了点，“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忿然甩门而去，不一会儿听见外面传来防盗门砰的一声响。 什么节奏？气跑了？失去了守宫砂的小龙女见杨过不肯娶自己为妻于是离家出走？ 唐楚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确认高屾是真的出去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贞节观这么重、这么保守的人……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渣…… 但是这事儿要怎么负责！兄妹难道还能结婚吗！ 蒙在被子里出了一身薄汗，她鬼鬼祟祟地往外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人进来，窗帘也拉得严实，掀开被子跑进浴室准备洗个澡。 刚下床的时候腿有点软，差点跌个跟头。大腿一侧有干燥紧绷的感觉，另一侧出了汗后黏腻腻的，她伸手一摸，摸到一手…… 刚刚他好像有说，不止一次……到底糊了几层啊！ 浴室镜子里瞧见自己脸色依然通红，身上不知是不是捂太热了，似乎也泛着暧昧的粉红色。她匆忙跳进浴缸里，打开大花洒，先把一身的粘腻冲掉。 汗渍体|液可以洗净，然而他留下的气息却是挥之不去，尤其是被他的尖牙利齿肆虐过的地方，视觉、嗅觉乃至触觉都仍被他侵占。他甚至霸道地在她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留下了一颗牙印。 虽然暂时躲过了今天这关，但是以后怎么面对他啊……只要一想起他，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昨天夜里那些缱绻纠缠的画面。别说兄妹了，连普通朋友亲戚的客套关系都无法维持吧…… 一想到以后要叫他哥哥，看着他恋爱、结婚、成家、生子，要喊另一个陌生女人嫂子，看他们恩恩爱爱出双入对，以前只想尽量避开眼不见为净，现在即使想象都觉得完全无法忍受了！ 她把莲蓬头水流开到最大，仰头对着自己的脸乱冲一气。 还没洗完，防盗门又砰的响了一声。 是刘淼出去了？还是高屾又回来了？ 她关掉水龙头细听，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主卧门前，卧室门把再次被拧开…… 他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还进房间——进浴室来了！ 唐楚慌乱地从浴巾架上拿了条毛巾遮住自己，浴帘就被他掀开了。他跑得太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把手里一个红色的小纸盒丢在洗手台上，鞋子都没脱，直接跨进浴缸里。 “你进来干什么……啊啊你干嘛脱衣服！” 他恶狠狠地扯开衬衫扣子，扒下上衣扔在地上，然后开始解皮带。 唐楚一直缩到浴巾架下的角落里，举高毛巾挡住脸，但是挡了脸就挡不了腿：“你想干嘛！别乱来！” 过了一会儿没见他贴近，倒是响起塑料纸撕裂的声音。她悄悄从毛巾上方露出一只眼，看到他撕开那个红色纸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方片，其余的扔回洗手台上。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身前的毛巾就被他一把扯掉。他举着那个小方片在她面前扬了扬：“昨天不就是缺了这个吗？现在我买回来了，把你欠我的补给我吧！” 这下她看清了，银色方形的塑料包装，中间凸起一个圆圈圈。虽然她没见过这玩意儿，但包装上的商标还是听说过的——杜蕾斯…… 第63章 三丝春卷 唐楚这辈子再没有比此刻更怂的时候了。毛巾被他夺走，空有两只手哪儿都挡不住，唯一能挡的只有脸：“啊——不要！我错了！哥！我错了！” 他的怒气丝毫没减，反而更炽：“你叫我什么？” 她连忙解释：“不是哥哥的哥！是大哥！山哥！” 并没有起到求饶的作用，他好像贴上来了啊啊啊！ “大爷！” 没用。 “高大人！” 还是没用。 “高屾！” 好像起了一点作用，他没有逼得更紧，但也没松开。 “山山！” 这回终于有用了，他稍稍退开些许，给了她一点转圜透气的空间，双臂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那你说，昨天晚上到底算不算？” 唐楚抱着头猛点：“算的算的！” “是你算还是我算？” “都算都算！” “昨天说过的话都当真？” “当真当真！” “一直喜欢我，直到现在心意也未曾改变，是真的吗？” 她抱头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怒意似乎也消减了不少，从胳膊缝隙里偷瞧了他两眼，慢慢把手放下，冒着长偷针眼的风险小心地眯眼飞速往下一瞄，发现他其实只装腔作势地解了皮带扣，长裤还好好地穿着呢。 说出口的话，好像反悔也来不及了……当然最关键的是，这时候如果她敢反悔，他绝对会再来一次的，下次就不一定是吓唬她了。 那个小方片还拈在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好可怕的大杀器！ 高屾倚着侧面的墙，目光变得柔和，又追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她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凝望他许久，轻轻应道：“嗯，都是真的。” 他抬手拢在她腮边，温柔地摩挲流连：“刚才你叫我的，再说一遍。” 唐楚抬起头：“高屾？” “再后面那个。” 她明白了，仰头望着他，用绵软的语调说：“山山。” 山山，小拖拉，一直深藏在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小拖拉，听着倒是蛮萌的，”他低下头，额头几乎与她头顶相触，“可是我又没有拖延症。” “你还没有拖延症？”她扁着嘴说，“你都拖延六年了。” 重度拖延症晚期，让她等了这么久，才终于姗姗而来。 “对不起。”他抵着她的额头，“没有收到你做的那种巧克力，却看到你们班那个姓彭的男生拿了一盒一模一样的，说是他家糖糖送他的生日礼物，我就以为……” “我们班姓彭的男生？”唐楚想了想，“你说彭越呀？” 高屾直起身，眉头皱起：“你还记得他？” “高中一个班的当然记得了，他成绩那么好，奥数得过奖，保送上的你们学校数学系。” “记得很清楚嘛，”他凉凉地说，“昨天怎么说想不起来了？” 昨天想不起来这个事唐楚想起来了：“昨天喝多了头昏脑胀，没想起来不是很正常吗，我跟他又不……”她忽然停住话头，抿起嘴看着他，“你是不是……吃醋啦？” 高屾直言不讳：“这货上了大学还老找我，一口一个师兄师兄的，每次看到都想揍他。” 唐楚暗暗窃笑：“那你没发现他女朋友另有其人？” 他哼了一声：“我又没见过他女朋友。” 其实算见过一次。大四有一回在食堂遇到彭越，对面坐着一个女孩，被旁边的人挡住了，只看到一只手夹菜喂给彭越吃，姓彭的笑得一脸肉麻，他转头就走了。 “幸好你没揍他，不然彭越太冤了。”唐楚忍不住偷笑，“他女朋友叫舒棠，他俩是我们班公认的班对，刚上高一就好了，一直到现在还好着呢。你怎么会把舒棠的巧克力和我的弄混嘛，她做得那么漂亮，每次都被老师当做范例夸奖，而我练了一个多月都没成功，最后只好凑合捏成圆球球……” “怪我，”他啧了一声，“那时候对你了解不够，以为女孩子都很手巧。” 唐楚气得捶了他一下，拳头捶上去发现……呃，他没穿上衣。 而且自己也没穿……不过肩膀脖子上倒是搭了一条毛巾，就是被他夺走的那条。“你什么时候给我搭的毛巾？” “一开始的时候，”高屾把她的手拿开，滑脱的毛巾继续围紧，“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有心思站这儿跟你好好说话？” 嘴上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是十足的露骨，唐楚不禁怀疑那条纯白的毛巾在他眼里是不是透明的…… 她的脸又红了：“你先出去吧，我澡还没洗完呢……” 他似乎很舍不得离开，犹豫片刻，最后克制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转身欲跨出浴缸。 唐楚解除了壁咚禁锢，从浴缸角落里挪出来，胳膊不小心在水龙头上挂了一下。 顶上的莲蓬头猛地喷出大蓬水花，骤然淋了他一身，长裤上一片淋漓水痕。 高屾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用这种方式留我？” 唐楚盯着他，忘了关上水龙头，也忘了回答。 水花如雨丝般纷纷洒洒而下，边缘笼成一层轻雾，像嫩草茎尖端的露珠，凝在他浓密直立的发梢。中央的水流密而急，击打在他裸|露的脊背和肩臂，水珠腾起又溅落。水流从他腮边、脖子里成股而下，汩汩地涌动着，像一只可随意变形的手，蜿蜒抚摸至他胸前、腰间、腹下，在平坦的地方铺成弧面，又在凹陷的地方聚成溪流。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说的，没有心思好好说话的含义。 夏季的亚麻长裤柔软轻薄，很快就湿透了，吸附紧贴着他的身体，那嚣张昂扬的轮廓，便再也无法掩饰。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走不了了。”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那就不走了。” （↓↓↓请跳转至下方作者有话说观看↓↓↓） …… 在水中静静相拥许久，心跳才慢慢平息下去，伏在她胸口的头颅，呼吸也终于回复正常的频率。 “哎呀，”她抬了一下手臂，发现浴缸里的水已经满到溢出了，“地上全湿了……” 他抬脚把水龙头踢关上，人却没有动。 “快起来吧，万一水漏到楼下去……” “这个房子防水做得很好，昨天比这还潮呢，早上我去楼下邻居家问过了，一点都没漏。”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想起来，让我再抱一会儿。” 唐楚只好任他抱着：“不早了……” 他在她颈边蹭了蹭：“怕一起来，你就又反悔了。” “那你干嘛不索性……”她小声问，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哀怨像是不满抱怨，嗫嚅着住了口。 “保留你随时反悔的权利。”他调侃而自嘲地一笑，“实在是……不想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 这不能完全算是伤害好不好…… 唐楚有些愧疚，心头软软的发酸：“清醒时候做的事，我不会不承认的……” 他举起一根食指，然后举起中指并排，觉得不太对又举起无名指，左右看了看觉得仍不对，大拇指和小指也加入进来，捏成一股：“想想就觉得一定很疼。” 明明刚刚还温情款款，突然一下子好像又变色|情了…… 高屾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着急，来日方长。该是我的，迟早都会属于我。” 唐楚红着脸，怯怯地问：“高屾，我们这样……算不算*呀？” 他的眉头微微一动，她马上改口：“山山。” 挑起的眉峰舒缓下来。“我跟你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关系，乱哪门子的伦？” “可是爸妈不是要……” “我们两情相悦、自由恋爱，某天你爸和我妈一看对眼，咱俩就成*了？”他摆出一副“怪我咯”的表情。 唐楚被他逗笑了：“话是这么讲没错，不过听法学院的同学说……” 不对，现在就想结婚的细节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法学院的说什么？”他追问道，“继兄妹不能结婚？” 她抿着嘴不说话，高屾又说：“这个问题，其实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我问过法律系的同学。” 唐楚憋不住噗嗤一笑。 “辞职之前我就向母上大人打过报告了，她表示愿意全力支持配合我。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我妈从来没有反对过。” 她眨眨眼：“你、你都跟大人说了？” “不是我主动说的。”他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我妈十几岁就离开父母在社会上讨生活了，什么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大一那年春节，咱们一起吃的年夜饭，还记得吗？我从你房间出来被我妈撞见，她就猜到了。” “那么早啊……”她叹了一声，而后觉得不对，“你为什么会从我房间出来？” 他默然不语。 “那次我喝醉了，对不对？在饭店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她惊恐地双手捂在胸口，“你对我干了什么？雅蠛蝶！” “你只是喝多了酒睡着了，又不是昏迷不醒，我能对你干什么？”高屾笑着把她的手拿开，脸色却有着少年般青涩的微红，“就亲了一下下……” 其实不止一下下。刚过十九岁的男孩，从未与心爱的女孩如此亲密，还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反应。当她在睡梦中嘤咛扭动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把手放在她柔软的胸口。 他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拿起草莓碟子落荒而逃，却在门口被母亲撞见。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身为一个男人对女人的*，也终于明白，这份情感和*并不会因为兄妹的名分而遏止消亡。 此后无数次的梦境，都从这里开始，最终结束在夜半微凉孤清的月色中。 他清清嗓子，把话题转回来：“那次约你一起吃年夜饭，其实爸妈是有结婚的打算，谁知道你只顾闷头喝酒，一杯啤酒下去就倒了，都没来得及提。第二天我妈就对唐叔说，两个人作伴搭伙过日子，领证只是个形式，既然孩子不太乐意，那就先算了吧。” 唐楚小声问：“所以他们才在一起这么久都没结婚吗……” “多方面的原因，”高屾笑了笑，“财产分割也是重要因素之一，你不用觉得太内疚。” 她默默地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对不起，以前我还干过那么多中二病的事情，跟爸爸吵架、好几个月都不回去看他……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自私地只想着自己，你们却都在为我考虑……” 高屾说：“我跟你爸爸宠你让你，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跟婆婆关系搞好一点就行。” “什么婆婆……”她脸红了，嗔怪地推了他一下。 “那就直接叫妈，两重关系都适用。”他笑了起来，撑着浴缸壁坐起，“水又凉了，快起来吧。早饭还做一半扔那儿呢，本来是想叫你起床的。饿不饿？我去回个锅，马上就好。” 唐楚听到外面有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想起同屋还有个刘淼，脸更红了：“你先出去，我晚几分钟再走……” “好。”他亲亲她的面颊，围上浴巾出去换衣服。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刘淼的哀号声：“山哥，你饭做一半跑去干嘛了？我都快饿晕了，想先凑合吃点垫垫吧，结果特么还是夹生的！” 高屾淡定地回答：“浴室水龙头没关严，跑了一地的水，拖了半天还没弄好呢。早饭稍等一会儿，十分钟。” 唐楚看看满地水渍，确实有得拖了…… 早餐是砂锅白粥配炸春卷，外加几碟下粥小菜。春卷馅是韭黄、木耳、肉丝和胡萝卜，颜色鲜艳味道鲜香，外层炸得金黄酥脆。 唐楚咬了一口：“以前在家吃的春卷都是荠菜馅、豆沙馅，这种没吃过呢。” 高屾说：“这是三丝春卷，做起来比较快。你喜欢吃荠菜、豆沙的，下次我早点准备。” “嗯嗯嗯！这种也好吃，都要！” 刘淼筷子用得不熟练，春卷圆滚滚的，费了半天劲也夹不起来，直接上手抓了一根。 “山哥，你这春卷怎么这么大个？正常的春卷不应该是——”他举起左手食指在春卷旁比了比，“手指这么粗、这么长的？你这一个都赶上四五个了。” 他的动作让唐楚立刻产生了……不太纯洁的类比联想。 她悄悄看了一眼高屾，高屾也看着她，很显然他也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刚做过的类似动作。 他转回去正色道：“春卷皮是超市买的，就是这么大，没法包得太小。” 刘淼还在喋喋不休：“这哪是春卷，分明就是春棍、春棒、春筒，嘴小点儿的都塞不进去啊！” 咳咳……泥垢了！快住嘴，吃你的早饭！ 感觉再也无法直视春卷了…… 第64章 提拉米苏 刘淼饿的时候只有吃货属性，喝了几口粥吃了根春卷缓过来了，八卦属性就慢慢觉醒了。他的眼珠滴溜溜地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问唐楚：“唐楚妹子，昨天你喝了不少酒哇，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唐楚想起喝酒这事还有点心虚，正儿八经地说：“其实没喝多少，我酒量差，睡一觉就没事了。” “哦，睡～一～觉～就没事了。”刘淼故意拖长尾音。 唐楚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吃春卷。 刘淼见这个奈何不了她，又说：“我还以为你喝了多少呢，醉成那个样子，跟你平时判若两人啊！山哥抱你回来的时候……啧啧！” 唐楚有点紧张，转向高屾：“啊？我刚回来的时候干什么了吗？这个真的没印象了……” “别听他胡说八道，挖坑诓你往下跳呢。”高屾给她夹了一片小黄瓜，微微一笑，“昨天你表现很好。” 刘淼别有用心的八卦没起到作用，他这句话却让她面颊发烧了，埋头到碗里喝粥。 一坑不成，刘淼再生一计。他伸了个懒腰：“你俩昨天睡得怎么样？我没睡好，腰酸背痛头脑发胀，早上起来一直晕乎乎的。” 这么明显的坑，不管回答好还是不好，重点都是“你俩睡”呗？唐楚轻松避开：“你自己的问题吧。” 刘淼捶捶肩膀，还真聊上这个话题了：“不赖我，床太硬了。房东还说他这是两万多块的进口乳胶床垫，说什么躺上去就像陷在云堆里，逗我呢？要不就是把好床垫放主卧了，次卧买的便宜货。山哥，你房间的床垫硬不硬？” 高屾说：“还好。” 刘淼马上转向唐楚：“你觉得呢？” “挺软的呀……” 说完这几个字她就知道自己中招了。果然，刘淼阴险地指着她笑了：“哦～你睡过了。” 唐楚往下缩了缩，继续把脸埋在碗里。 她本来想狡辩谎称自己昨晚是在书房睡的，但是想起刚刚对高屾承诺过说话算数不会反悔不认账，就没开口。 不过，陷在云堆里这个比喻倒是很恰切……她还记得自己是怎样被他推在柔软的床褥中，无力深陷，恍如在云中飘荡…… 打住！大白天的想什么呢！好好喝粥！ 刘淼转脑袋活动脖子：“床硬也就罢了，昨天夜里那动静啊，吵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整个地板都在晃！跟地震似的！” 泥垢了……再说下去整栋楼都要塌了是不是…… 唐楚现在觉得，刚才他说春卷春筒什么的，肯定也是故意的。 “这房子没法住了，我得去找房东理论，让他降价退钱。看你俩这脖子，给什么东西咬的，这么大个包，都青了！一会儿我去超市买点杀虫剂回来喷喷。” 唐楚下意识地往自己脖子里摸，摸到一个地方还真有点疼，好像是昨天他吸吮啃噬了很久的地方……然后自己不甘示弱地啃了回去…… 转头见高屾的脖子侧面确实也有一个，被衬衫领子挡住一半，不仔细看不出来。 她快缩到桌子下面去了…… 高屾的脸色却很淡定，把椅子拉到她身边挨着，一手揽过她的肩拉到怀里，柔声说：“不要理会单身狗的嫉妒狂暴攻击。” 刘淼调侃取笑他俩的那些话全憋回了喉咙里。 高屾又转回来对他说：“杀虫剂就不用了，还是买点狗粮吧，免得以后没人给你做饭饿肚子。” 他不理会刘淼一脸卧槽的表情，低头问唐楚：“粥喝得完吗？要不要分我一点？” 唐楚吃了好几个大春卷，确实吃不下了：“你帮我喝点吧。” 他的空碗还在原来的位置，他没有拿过来，而是把脸凑向她。 唐楚明白了，舀起一勺白粥喂进他嘴里，还用夸张甜腻的语气问：“想吃什么小菜？我给你夹。” “腐乳。” “腐乳比较咸，少吃一点哦，筷子挑一点点就好。来，张嘴，啊——还要喝粥吗？” “要。”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对面的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刘淼故作洒脱地甩了一下头发：“哼，你俩就秀恩爱吧，反正我再过两小时就要去赶飞机了，和妹子一起去美丽浪漫的热带海岛度假～” 唐楚诧异地问：“咦，你这么快就有新妹子了？”还暗搓搓地指望看他和lisayang的好戏呢…… 高屾说：“他哪敢找新妹子，还是那个。” 唐楚仰起头对他甜甜一笑：“看到他还没逃脱妹子的魔掌我就放心了。” 刘淼要掀桌了！(╯‵□′)╯︵┻━┻ 唐楚又问：“这七天我们去哪儿玩呢？” 高屾说：“远途的现在也来不及了，去郊区呆两天？上次只呆了一天你就跑了。天气好可以开车去近郊的景点转转，不好的话就在家里窝着休息。” “没问题！在家窝七天都行！只要你把上次答应给我做的菜都做一遍！” “那现在就走吧，这个点应该不堵车了，还来得及买了菜赶回去做饭。”高屾喝完最后一点粥，站起来对刘淼说：“你还要过两个小时再走是吧？在家干等肯定挺无聊的，把碗洗了厨房收拾干净吧，实在没事干就把地拖一遍。” 坐上车开出小区，唐楚想到刘淼那一脸哔了狗的表情还想笑。她想起一件事：“刘淼是不是抱得美人归呀？” 高屾也不瞒她了：“对。他以前玩过，对剑三很熟。我第一次玩游戏怕穿帮，就给他也买了一个同服的号，过来做技术指导。” 现在回想起来，“抱得美人归”这id、带她和师父下本、师父荼毒华清宫后上门、两人关起门来搞猫腻、上师父的号打军械库换人不下线、师父熟练后就撒手不管去带妹子玩，简直浑身都是破绽，当时居然一点都没怀疑！ “所以他的那个萝莉小奶花就是lisa？” “对。” 没想到路边捡到的柔弱小白花其实是资深人头狗，看丐姐“给爷跪下”的表现，这肯定也不是她的第一个号了。刘淼肯定把人当小白，细致入微悉心教导，回头发现蠢的是自己，想想确实挺怄的…… 不过对他的些微一丢丢同情，完全比不过看他被蹂|躏吃瘪的快感，啊哈哈哈…… 到家之前，两人拐去了一趟农贸批发市场。 唐楚第一次来，这里和她一贯对“批发市场”四个字的理解不太一样。市场占地广阔，建筑也挺新，分成一个个两层多高的大厅，车来车往，很少看到零散购买的行人。大厅里是一排排整齐的摊位，卫生状况也不错。 “难得这么及时一买回去就能做，中午吃海鲜吧？” “好啊好啊！” “现在的大闸蟹已经有黄了，买几只晚上吃？大闸蟹不容易死。” “好啊好啊！” “这家进了新的西冷牛排，看着不错，买两块放冰箱备着。” “好啊好啊！” “居然有新鲜的罗勒，想不想吃三杯鸡？” “好啊好啊！” …… 一路逛下来，唐楚感觉自己除了猛点头“好啊好啊”和流一地口水之外，已经不会作其他反应了。 买完新鲜食材，高屾带她拐进调料厅，在一家卖烘焙材料的店门前停下。 冰柜里各式各样的奶制品，琳琅满目，基本都是外文进口的。他在冰柜里找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样对老板说：“来一盒这个。” 唐楚兴奋地问：“要做蛋糕吗？什么蛋糕？” “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他付了钱，把那盒原材料放进袋子里。唐楚当然不认得是什么，只看到盒子上字体最大的单词是m开头。 回到家一打开门，门口还堆着一摞草莓纸盒。她想起自己上周只吃了一点点就跑了，心痛不已：“哎呀，这么好吃的草莓都浪费了！不会全烂了吧？” 打开一看，盒子里是空的。高屾说：“我全给做成草莓酱了，三大瓶，盒子忘了扔而已。” 唐楚看着他说：“那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做草莓酱呀……” “是啊，想象一下，表白失败被姑娘丢下，一个人在那儿咕嘟咕嘟地熬草莓酱，我多煎熬啊？” 她想忍笑没忍住：“好可怜哦……噗！” 高屾把脸侧向她：“那你还不赶紧抚慰补偿我一下？” 说到“补偿”她的脸就红了，凑上去飞快地啵了一口：“好啦好啦，快做饭吧，我又饿了。” 高屾对她的敷衍了事不太满意，嗔怪道：“你饿得真频繁。” 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好容易想歪啊啊啊！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共度十一长假什么的，为什么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大战七天七夜！快来一包去污粉把脑洞洗洗干净！ 早上虽然在刘淼面前肉麻兮兮地故意秀恩爱，但现在真的两个人独处了，感觉还是有点微妙呢…… 正常的情侣本来应该一步一步来，互生好感后约会、牵手、拥抱、接吻，乃至更进一步的接触，距离感自然会逐渐消失，变得越来越亲密。像他们这样一上来就直奔本垒、完了再回头补前面的步骤，还真是迷之尴尬啊…… 第65章 生焗海鲜锅 好在有美食做调剂，在吃的面前，唐楚就什么尴尬什么距离都忘了。 刚买回来的鲜活海鲜，不用太复杂的烹饪手段，直接用大号的不锈钢平底圆锅，锅底铺一层葱姜蒜和配菜，放上海鲜，淋上白酒，撒少许细盐，加盖焖十来分钟，打开热气蒸腾香味扑鼻，就是一锅丰盛的生焗海鲜大餐。 淋白酒的时候唐楚担心地问：“放这么多白酒，我会不会吃醉呀？” 高屾笑道：“一共就这么两勺，这就能醉？” “不少啦，白酒度数高！”严谨的理工科女生又开始计算，“这一勺有多少？15毫升？两勺就是30毫升。这个酒56度，乖乖！一半以上的酒精！啤酒的酒精含量大概只有3.5%，30毫升白酒就相当于大概……将近500毫升的啤酒了！两杯！我肯定会醉的！” 高屾忍俊不禁：“别担心，有我帮你分担一半呢。” “那也还有一杯！” “酒是去腥的，煮完大部分都蒸发了，没事的啊。”他把锅盖盖上，瞟了她一眼，“再说在自己家里怕什么，喝醉就喝醉呗。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 又来了，见缝插针无处不在地暧昧撩人，之前没摊牌时经常撩得她心猿意马脑洞大开，其实并不是她单方面地想太多吧？ 不过，现在不能再叫空调精了。 她歪着头从他身侧凑过去，腻腻歪歪地说：“我给你起了一个新外号。” 他正在水龙头下洗手，打了一手的泡沫：“又起什么外号，我还蛮喜欢小拖拉的，萌萌哒。” “小棉袄，喜欢吗？”功能和空调差不多，但是只暖一个人！ “小棉袄不是形容女儿的？” 对哦，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你觉得这个外号太娘炮了？不称你威武帅气的气质对不对？那我给你改个霸气的！”她弯起眼睛，“就叫小棉裤吧！” 咦，小棉裤暖的是下半身，好像一不小心又内涵了…… 高屾举手往她额头上弹了一个肥皂泡：“我还岁寒三友呢！” 她噘嘴往上一吹，肥皂泡居然飘了起来。“岁寒三友是什么梗？” “有一年帮老师批语文考卷看到的，考文学常识，问岁寒三友是什么，”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有人填了个棉袄、棉鞋、棉裤。” 唐楚眨巴眨巴眼睛：“不对……吗？” 高屾又往她脸上弹了个肥皂泡：“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交的？你怎么考上的t大？” “嘿！别说，我就是因为高考语文超常发挥多考了30分才考上的！”她骄傲地挺起胸，“两次模考都不及格！” “你还挺自豪啊？” “其实……如果没多考30分，说不定我就去上海上大学了。”她趴在台面上，双手托着下巴，“第二第三志愿全填的上海院校。如果不是班主任觉得我分数高硬要我报t大，可能第一志愿也是。” 他慢慢搓着手：“这么喜欢上海？” “没有，就是……”她的眼睛左右乱瞄，“听爸爸说你大三就在上海的外资银行实习，准备一毕业就去工作……” 高屾的手一顿，然后飞快地在水龙头下冲掉泡沫，抽出一张厨房纸擦干双手，前后不过三秒钟。 “是不是感动坏了哈哈哈……唔！” 她的哈哈哈全部湮灭在他劈头盖脸的亲吻中。 等他终于放开时，唐楚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拎到了流理台上，背抵着里侧的橱柜，双腿分开，气喘吁吁地挂在他脖子上，而他正站在她两腿之间。 这姿势……为什么不管多么温情的话题，最后都会向着色|情的方向发展？ 锅里的东西烧开了，蒸汽顶开锅盖，噗噗作响。她小心翼翼地朝灶台努努下巴：“煮了多久了？” 做饭开小差的后果就是海鲜果然煮过头了，贝类和虾都有点老，但味道依然鲜美。高屾调了四种酱汁，豉汁、姜汁醋、芥末酱油和甜辣酱，无论是蘸汁还是直接吃都十足好味。 底下的配菜也吸饱了鲜汁，豆腐软嫩，小白菜爽口，冬瓜入口即化。最赞的是土豆片，糯糯的一抿就成粉，宛如海鲜味的土豆泥。 一大锅两个人吃，连米饭主食都不用。唐楚吃得肠满肚圆，吃完仰在椅子上满足地摸肚子。 高屾把锅碗收进厨房，很快就洗完了，走出来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她立刻止住不雅的动作，摆出淑女的坐姿。 高屾笑道：“怎么了？你又不是头一回吃撑了揉肚子。” 自从被他圈养投喂，几乎每顿饭她都吃到肚子滚圆走不动道。以前以为自己单相思不被他所喜欢，在他面前毫不顾及形象；现在知道他喜欢了，反而在意起来。 她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捏肚子，坐着居然有个小小的游泳圈了！“我老是这么吃，会不会长胖呀？” 高屾说：“那就跟我一起多做运动咯。” 呃，脑洞又污了……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是一起跑步。” “我、我想的也是跑步啊！长跑是我的老大难，每年都在及格线上挣扎！所以一说跑步我就发怵！” 吃饱了容易犯困，唐楚坐着不动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发沉：“好困哦，头晕晕的，肯定是白酒吃多了。” “昨晚没睡好吧？”高屾一手撑住她的椅背，俯下身来，“要不要去房间里睡一会儿？” 看吧看吧！他就是会把很正常的话说得让人浮想联翩！还靠这么近！还有这能滴出水的眼神！ “酒精虽然能让人睡得沉，但其实睡眠质量并不好，第二天也会受影响。” 欲盖弥彰！没睡好难道不是因为半夜被你闹醒了好几次？ 说到这个，那他应该也没睡好啊……早上还挺早就起来做早饭了。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愣愣地问：“你要不要一起睡……” 他抿唇一笑：“等我先去冲个澡。”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要不要也午休一下！”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做饭出了一身汗，身上一股鱼虾蟹的腥味儿，冲个澡再睡不对吗？”高屾走向浴室，“上午到现在才几个小时，男人有不应期的，我没那么禽兽啊。” 浴室亮起了灯，不一会儿传来水流的声响。 “不硬期”是什么鬼……这名字起得也太猥琐了吧！ 唐楚坐在餐桌边，双手捧脸盯着浴室的玻璃门，盯着盯着，那扇门好像就不存在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段相似的场景，毛玻璃上糊满了水汽，一只手突然搭了上来，然后无力地垂落下去，留下一道斜长的手印，如同《泰坦尼克号》里一样…… 那个时候，他就对她别有所图了吧？在她刚刚用过的浴室里洗澡，水龙头上还挂着她的内衣…… 感、同、身、受！第一次去他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澡也是这种感觉！ 她用力拍了拍脸颊上的肉，站起来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完了，这真是要大战七天七夜的节奏啊……刚好上的情侣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她特别色魔特别饥渴？万一她这边身心荡漾情难自已，他却还在“不硬期”怎么办…… 她暗搓搓地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点开搜索引擎，输入buyingqi…… 拼音还没打完，搜索引擎的自动联想就出来了。 原来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硬”啊……o(╯□╰)o 不过意思倒是没什么区别……她瞄了一眼搜索页出来的缩略简介，连忙把浏览器关了，没好意思点进去仔细看。 高屾很快就冲完澡出来了，见她像个陀螺似的在厅里转来转去，边擦头发边问：“你在干嘛？” “我……吃饱了散散步消食！”她把手别在身后踱四方步，一转头看到他刚出浴的模样，目光又直了，“你、你怎么又不穿衣服！” 他低头看看自己腰里的浴巾：“我以为现在已经没那么多顾忌了。” “大白天的，对面楼的邻居会看到！” 他指指窗户：“把窗帘拉上？” 重点不对好吗！“快把衣服穿上……要是我也成天穿个三点式在屋里晃来晃去，你怎么想！” 他摊开手：“乐意之至，非常期待。” 唐楚不想跟他说话了，但是眼珠子好像被锁住了似的，粘在他身上挪不开。太扎眼了！即使勉强看向旁边，眼角的余光也无法忽视啊啊啊！ 她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看着看着，那片白皙粉嫩而又紧致结实的胸膛好像越来越近了，她一抬头，看到他的脸近在寸余。 “你的眼神在说，”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挑衅地盯着她，“你很想摸一摸。”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她真的举起了一只手。 他张开双臂，撑在她身侧的墙壁上：“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又是这句话！“我整个人都是你的”，果然含义很不纯洁对不对！ “不过，”他又俯下身来，“摸完要负责善后哦。” 第66章 提拉米苏 “你这个诱受……”她把脸扭向一边，手别到背后压着，咕哝道。 不对，应该算诱攻？有这个词吗？ “幼兽？”幸好他对二次元的名词不太了解，“我哪里幼？” “你就是很诱。” “‘兽’字勉强当作是你对我的肯定赞美好了，但‘幼’字，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又被变相嘲讽了？” “受”是赞美，“诱”是嘲讽，这解读也是没谁了。唐楚忍不住噗嗤一笑：“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想当受的直男……” 他觉得有点不对：“感觉我们的交流好像出现了一点偏差。” 这么一打岔，她终于从濒临变身狼人状态恢复正常了，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心里默念“白日宣淫不知羞耻”，一边小声说：“快去穿衣服啦……不许穿背心！必须有袖子的！” 他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去找干净衣物。走到楼梯口，又扶着楼梯扶手回过头来：“我上去穿衣服啦？” 唐楚鼓着腮帮子瞪他，他指指楼上又问了一遍：“我真上去啦？” 死诱受，死棉裤，要不是大白天的，哪容你这么嚣张…… 唐楚跑去洗了把冷水脸，把脸泡在水池中，觉得自己总算冷静清醒下来了，才走出卫生间。 高屾换了件规规矩矩的圆领t恤，正在厨房里倒腾什么。她凑过去问：“你又要做什么？蛋糕吗？我来帮忙吧！” 一起做蛋糕，这么温馨美好的事，应该不会再跑歪了吧？ 高屾问：“你不午睡了？” 洗了脸她精神点儿了：“吃饱就睡太容易长肉了，活动一下消化消化再说。我能做什么？” “那你帮我从冰箱里拿两个鸡蛋。” 唐楚屁颠屁颠地拿了鸡蛋过来，一手一个举在自己鼻子两边卖萌：“拿过来啦，接下来要对蛋蛋做什么呢？” 呃，好像哪里不对…… 高屾递给她一个玻璃碗和一个不锈钢盆：“把蛋黄蛋清分开，蛋黄放碗里，蛋清放盆里。记得蛋清里不能混进蛋黄，否则没法打发。” 蛋黄和蛋清……它们不是粘粘的混在一起的吗？难度好大！“要怎么分开呀？” “鸡蛋磕一个小口子，让蛋清流出来，蛋黄剩在壳里，就行了。” 唐楚照他说的，非常小心地在碗边沿磕了一个小口，举着鸡蛋——蛋清根本不流动；再磕大一点，还是不流；再大一点，一个用力过猛，壳直接裂成两半，蛋黄磕破了，流了一桌子。 不就是一个鸡蛋吗！再接再厉！ 这次磕的力道对了，蛋清从破口处缓缓地流出来，流到一半，挂住不动了。她用力甩了甩，蛋液飞起甩到了她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一手黏答答的：“咦——好恶心，感觉好像被颜……”及时打住。 高屾正在称量面粉，转过头来看她：“颜什么？” “没什么！我去洗脸！”她捂着脸上的蛋清，狼狈地跑去卫生间。 做蛋糕什么的……一点都不纯洁！ 又在面池里泡了好几分钟，等她回到厨房里时，高屾已经把蛋黄蛋清分好了，正拿着打蛋器打发。他的围裙系带松开了，对唐楚说：“帮我系一下。” 唐楚走到他背后，围裙的带子挂在身前，她必须把手从他腰间伸过去才能拿到，就像从后面抱住他一样。 冷静、冷静，深呼吸。男人穿着围裙在厨房准备食物，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这本来就是非常温馨的一幕，对不对？以前每次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做饭，自己也曾脑补过很多遍这样的美好情景，对不对？ ——如果他身上不是这么香、肌肉线条不是这么明显、皮肤不是这么热的话。脑补的画面和嗅觉触觉全方位接触还是不太一样啊…… 她一边打结一边咕哝：“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这么香……” “就是你浴室里那瓶。” “不可能！我那是婴儿沐浴露，气味很淡很纯洁的！” 而不是这种，骚气的、蠢动的、幽微深远的，心跳都随之缩紧，让人情不自禁想贴上去，嗅得更仔细的香气。 活色生香，不外如是。 他抬起胳膊闻了闻：“哪有味道，我又不用香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是个纯天然的爷们儿，不是喷香水的娘炮，行了吧？”她用力把围裙带子抽紧，“抖什么抖，别乱动啦！” 其实不算抖，准确来说应该叫——颤动，细微的，麻麻的，短幅而高频的震动。 就像昨夜和今晨，每一次的终点冲刺时刻，他的臂膀抱紧了她，从紧贴的皮肤传来的战栗。 高屾有点委屈：“我没抖，是打蛋器在震。” 唐楚把系带打了个三重保险的结：“我困了，去睡会儿午觉，蛋糕你自己做吧。” 围裙系太紧，腰线全给勒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睡觉！ 唐楚昨晚确实睡得不好，宿醉的后劲也没全过去，躺下就昏天黑地起不来了，一直睡到高屾进房间来叫她才醒。 “小懒猪，真能睡，”他轻轻刮蹭她的面颊，“想一觉睡到明天天亮吗？” 她睁开眼，发现屋里黑漆漆的，迷迷糊糊地问：“天黑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他拉她坐起身，“别睡得晚上又睡不着了，快起来吃蛋糕吧。” 卧室里拉着遮光窗帘，宛如黑夜；客厅的纱帘也拉上了，只透进少许黄昏的余光，屋内晦暗不明。她揉着眼睛走出来：“干嘛拉窗帘？” “刚才西晒太强了。”他走在前面，“饿不饿？晚饭的材料准备好了，还没开始做。” 她摸摸肚子，中午吃太饱，睡了一下午毫无饥饿感：“好像肚子有点空了，但还没到吃下一顿的时候。” “正好先尝尝蛋糕，晚饭索性晚一点吃好了。” 唐楚觉得屋里太暗，想去开灯，被他止住：“先别。” 高屾牵着她的手走到餐桌旁坐下，自己去厨房，隐约见他端了一盘东西出来，似乎是几个杯子。 “不是说吃蛋糕吗？” 嗤的一声，火柴划燃的亮光照见他的面庞，眼睫低垂，依次点亮面前三个杯形玻璃烛台。 与烛台并排的，还有三只萌系矮胖小玻璃杯，侧面可见一层一层整齐的纹路，顶上撒了一层温软的可可粉，中央用白色糖粉勾出字母和图形。 三个杯子，第一个是字母i，第二个是一颗心，第三个是字母u。 细细的糖粉像雪，边缘毛茸茸的，又萌又软，光是看着就觉得心要化了。 “提拉米苏，”他坐在对面，倾身向前，“只有我的女朋友才有资格享用。” 如此温馨浪漫的时刻，她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跟上一句：女朋友才有资格享用的只有提拉米苏吗？ 没救了…… “你还真照着菜谱图片做了呀……” iloveyou什么的，好直白好害羞……虽然脑洞里污力涛涛，但少女们的内心还是粉红羞涩的。 她举着勺子，有点舍不得下手：“怎么能把糖粉撒得这么规则这么漂亮呢，边上一点都没落，图案还这么小！你的手太巧了！” 他只笑笑没说话。这种时候，就不要向她科普技术手段了。 唐楚犹豫了半天，最后选了u字母那杯：“我先吃个u吧！”说着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为自己的一语双关小心思而窃喜。 “iloveyou，这句话是我对你说的，所以你应该吃i，”他把第一杯推到她面前，“才是吃我。” 被识穿了，果然比起污力，再看似道貌岸然正人君子的男人，天赋也比女人高…… 轻盈又细腻的芝士和奶油，有着冰淇淋一般的柔滑口感，舌尖轻轻一抿就化了。表层的可可粉微苦，挖到中间，又有一层吸饱了咖啡酒、海绵似的松软饼干。芝士是浅黄色的，仔细品尝，也带着淡淡的咖啡味和柠檬的酸，层层交叠的丰富滋味，轻盈蓬松的口感，连吃两杯也丝毫不觉得甜腻。 唐楚把i和心都吃了，抬头见高屾还在慢吞吞地吃那杯u。表面的u字母被挖去一半，他每一勺都挖得很少，放进嘴里细细地抿半天。 i代表他，那u就是…… 如此一想，他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品尝，似乎也变得别具深意。她仿佛觉得自己和那个u字母一样，一点点地被他含进嘴里，被他的嘴唇轻抿，被他的舌尖携裹，吃干抹净。 “哎呀你吃得好慢，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点，我帮你分担！”她越过桌面想去抢他手里的杯子。 高屾往后一仰，避开她的手。 唐楚趴桌子上够了两下够不着，索性绕过桌子蹭到他身边：“分我点嘛，我还没吃够！” “好好好，给你。”高屾把杯子递到她手中，顺手一带，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 唐楚心满意足地挖着最后半杯，发现底下的咖啡酒味道特别浓：“你又放这么多酒，是想灌醉我吗？居心不良！” 她坐在他身上就比他高了，高屾仰头望着她：“对，我就是居心不良。” 跳动的烛光在他脸上勾出明暗交错的光影，眼神幽暗迷离，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回过神连忙把最后一勺提拉米苏递到他嘴边：“你要不要再吃一口？不吃就没了。” “没事，你吃吧。” 她刚把最后一口抿进嘴里，后脑勺忽然被他按了下来。 “我吃这里的……”他说。 甜、苦、酸、咖啡、酒精的味道在唇齿间交织融合，但最终都抵不过他带来的震撼。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吻过他，身体的高度带来心理的细微落差，起初只是被他带动，渐渐地她就掌握了主动权，捧着他的脸，辗转而热烈地进攻。 这只诱受…… 太阳落山了，所以无法再压制她身体里破印而出的狼人之血了。 第67章 葱油面 刘淼原本请了三天年假，加上十一七天，凑足了十天准备和小白花妹子浪漫海岛游的，虽然小白花突变成了霸王花，被她激将法一激，刘淼还是去了。 结果才第五天，他就灰头土脸地跑回来了，坐的还是夜班飞机，抵达机场时已经凌晨一点了，苦滴滴地给高屾打电话：“山哥，你在家吗？我钥匙落国外了，刚下飞机。” 幸好……高屾正好醒着。 唐楚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地问他：“有急事吗？” 刘淼那头就听到了，连忙说：“哎算了算了，我在机场窝一晚上，明早再回去吧！你们随意、随意，当我没出现过！” 高屾说：“等一下。”捂着话筒侧身对唐楚柔声说：“刘淼现在在机场，钥匙丢了，我去接他一下送回那边，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你先睡好不好？” 唐楚搂住他的脖子：“不要，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困吗？” “我在车上睡。”她撒娇道，“反正我要跟你一块儿，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电话那头的刘淼被虐得吐血三升，早知道宁可在机场过夜了！ 两人起来换了衣服出门，凌晨的大马路上空旷通畅，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机场了。刘淼刚办完手续，蹲在一进门的信息牌脚下等着，看起来疲惫又可怜。 唐楚看了看他周围：“你的行李呢？”别说行李箱，连个背包都没有，就腰里别了个小腰包，重要的证件财物随身带着。“在国外被抢劫啦？” 刘淼站了起来，神情还有些呆滞：“落酒店里了，回头我打电话让他们寄过来。” 唐楚想起他是和妹子一起去度假的，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谁呢？” 刘淼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她识趣地没再问下去。 之前听他说度假的地方没有直达航班，要转两次机再转汽车转船，路上耽搁两天才能到，所以刘淼才额外多请了三天假。他1号下午才出发，6号凌晨就回来了，算算在那边就住了一夜啊…… 真是耐人寻味的一夜，啧啧。 回去也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到家刘淼才想起来：“山哥，家里还有吃的不？我从早上到现在就吃过两顿飞机餐，太难吃了，尝了两口就给我扔了。” 高屾打开冰箱，刘淼走之前特别细心地把冰箱里剩余容易坏的生鲜食材都扔了，翻遍角落只找出来一把被罐子挡住的小葱。“葱油拌面，行吗？” “行行行，白水煮面加点酱油拌拌都行，随便吃点垫垫。”刘淼挥挥手，“我先去洗个澡，两天没换衣服了。” 唐楚眼睛一亮。葱油面？是小凝说的那个吗？ 她举起拳头，星星眼地望着高屾。 高屾在她脑门上一弹：“好，分你半碗尝尝。这个面就是碳水化合物加油脂，这么晚了别吃太多，好不好？” “嗯嗯，”她连连点头，“我就尝尝。” 她凑在厨房里看他煮面。真的特别简单，切成段的小葱丢进油里炸，不一会儿葱香味全出来了；炸到葱段变干，加酱油和白糖煮开，就是葱油；煮好的细面过凉，加两勺葱油拌匀即成，酱色浓郁，香气扑鼻。 唐楚吃第一口就知道半碗肯定吃不过瘾，她咬着面条转过头问高屾：“葱油还剩小半碗吧？——我知道晚上不能再吃了！明天早上我吃这个当早饭好不好？” 高屾用一种“瞧你这点出息”然而又拿她没办法的无奈眼神看着她：“不回去了吗？” “都这么晚了，别折腾了就睡这边吧！”唐楚指指刘淼，“再说你看他那样儿，放心丢下他一个人？” 刘淼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碗面，又活泛过来了，瞪着眼问：“我这样儿？我什么样儿？” 她低头吃自己的面：“为情所困的样儿呗。” 刘淼的豪情壮语顿时就噎住了。 高屾拍拍她：“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自作自受，不用管他。” 唐楚从碗边沿斜眼看他：你倒是很管得住哦！ 高屾一手托腮，一手放在她背上，指尖轻叩：你想让我管不住吗？ 两个人眉来眼去。 刘淼很心塞，然而他们说得一点没错。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呢？就算管不住，好歹过两天再管不住啊，为什么到那儿第一天就管不住了？ 那天晚上有当地人的篝火晚会，非常热闹，游客和原住民一起手拉手起舞。她穿了一条大下摆的花色长裙，挽着他的手，像一只翩飞的蝴蝶，笑如银铃，仿佛又变成了他初识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他也玩得很开心，喝了不少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回到酒店，两人的房间是隔壁隔，他对她说了声晚安，用房卡开了门，推门都要进去了，发现她一直站在门口，低垂着脑袋没动，又多管闲事地后退一步出来，问她：“怎么了？” 她刷了门卡推开一条缝，忽然又把门带上，怯怯地说：“屋里好黑。” 他过去帮她开门，门卡□□取电槽里，打开屋里的灯，回头见她畏缩小心左顾右盼地跟进来，不由嘲讽道：“你这种强悍如狗的女人也会害怕吗？” 她没有发飙，依然是那副怯怯的表情：“怎么会不害怕？白天出门我都不关灯，为了晚上回家家里不是黑的，总觉得会有人躲在里面……最讨厌酒店房卡一拔就断电。我心理再强悍，也不能靠这个打败罪犯啊。这又不是游戏，女号、萝莉和男号的战斗力都一样。” 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然就理解了，她在游戏里嗜战好杀的缘由。 她又问：“这边有没有高层的酒店？全是一楼，窗户还不装防盗栏，感觉好不安全。” 他的心又软了，安慰她说：“别怕，这边治安很好的，而且我就在隔壁。” “隔壁有什么用，睡着了你听得见？就算听见你能进得来吗？晚上我肯定会把防盗链栓上的。”她反身关上门，真的把防盗链扣上了。 他刚想说“我还没出去呢”，她就回过头来，绞着手指，柔弱、胆怯、可怜而又充满诱惑地望着他，说：“你别走了，好不好？”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被她推在墙上，撞到背后的开关，屋里的灯全灭了。 这是一个……以为自己勇猛无敌英雄救美的傻瓜掉进了女妖暗无天日的魔窟，最后哭着爬出来的悲惨故事。 刘淼抬手按住额头。不想再回忆了。 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蹈覆辙，连自己都无法同情自己了。 “我去洗碗。”他端起唐楚吃完的空碗，走进厨房。 唐楚看看他的背影，又抬头看看身边的高屾。三水真是一个无论自己状态多差、情绪多坏，都不忘洗碗拖地打扫卫生的勤俭好少年呢。 刘淼回来了，长假又只剩两天，唐楚和高屾就没再回郊区的住处。刘淼心情不好，唯一能抚慰他的似乎只有美食，所以这两天唐楚又吃撑了。 最后一天中午，高屾临时有事要去公司加会儿班，唐楚也准备跟他一起走回学校。吃完饭两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刘淼在门外和邻居吵起来了。 同层有邻居搬家，从早上起楼道里就叮叮咣咣的，有点扰民。刘淼正在午休，本来只是想出去提醒他们小声点，没想到闹翻了，越吵越大声。 高屾和唐楚出去劝架，一看到对门的邻居，两人立刻不出声了。 刘淼冲着她吼：“你什么意思？还找上门了是吧？这门对门的是来找冲呢？” lisa气定神闲地抱胸：“公司附近像样的新小区就这一个，这个小区就两栋楼，楼里就这么几户正在出租的房子，条件合适的更少，我找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找到的，谁知道你住对面？” “这么说还是老天的安排咯？真有缘啊！” lisa耸耸肩：“说不定呢。” 刘淼抓狂了：“少跟我来这套！都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又不是什么纯情少男少女，玩不起就别玩！被睡了就死皮赖脸上门纠缠，你这样子很难看知不知道？” 唐楚倚在门口，转头对高屾说：“咦——做过的事情不负责，睡完就跑，还反咬一口污蔑人家，好渣哦！” 不对，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高屾似笑非笑地低头看她：“确实挺渣的。” lisa还是那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模样，冷笑一声：“你说谁被睡了？” 刘淼和她对视三秒，气势怂了，转身想回屋，对高屾说：“山哥，你跟她沟通吧，我和她说不通。” 高屾向外跨了一步，刘淼就给挡了出来。“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公司，家里这边你处理一下。lisa，欢迎你成为我们的邻居，以后大家相互照应。对了，女士自己搬家挺辛苦的，你也给搭把手。”说完绕过刘淼往电梯走去。 唐楚小跑跟上他，一边对刘淼摆手：“我也要回学校了，再见！” 电梯门一关上，她趴在高屾怀里笑得喘不过气来。 刘淼那表情，真应该拍下来发给所有被他渣过的前女友们看看。 走出小区，她想起一件事：“原来lisa已经快三十岁了吗？我一直以为她跟我差不多大的，看起来好年轻。” 高屾说：“嗯，二十八。” “比刘淼大三岁，”她掰了掰手指，“女大三抱金砖，很配的！” 他牵着她的手过马路：“男大三呢？” 唐楚抿嘴暗笑：“也很配的！” 两人在科技园门口道别，高屾有急事要办，走得倒是很利索。唐楚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写字楼玻璃门里，有点小失落，去校门内的车棚取车回宿舍。 刚到宿舍楼下，手机响了，来了一条微信，是高屾发的，一个可怜卖萌的表情。 原来他真的会用这种表情……好萌。 她回复道：“怎么了？” 他很快回过来：“有点想你了。” 才十几分钟而已……不过，这几天每天都是24小时和他腻在一起，十几分钟确实挺久的，她也被他撩起了相思：“你事情忙完了吗？” “还没，正在开会。” “晚饭之前能搞定吗？”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尽量赶回去。” 收到这条后他马上又追加了一句：“啊，一想到回家也看不到你，就不想赶了，我还是留下加班吧。/流泪” 和平时的画风好不一样，真肉麻。 不过，还蛮甜的…… 她站在车棚里捧着手机就聊了起来：“要不晚上你来找我一起吃饭吧？我带你吃食堂。以后上班忙就别天天做饭了，都来食堂吃吧，我们学校的食堂吃四年也不会吃腻！” “好。” “那你好好工作吧，一边开会一边还聊天！忙完了叫我。” “耳朵听着呢，不影响。” …… 唐楚抱着手机贴在心口，好像……开始有一点恋爱的感觉了呢。 第68章 酸辣粉 下午四点半，高屾发来消息：“五点钟我去找你？” 唐楚问：“你都忙完了？” “还剩一点收尾，可以吃完晚饭再说。” “我骑车去接你？然后你带我过来。” 高屾说：“不用了，在学校里头碰面吧，我走过去就行。” 她撒起娇来：“不嘛，人家就要去接你，这样可以早一点见面。” 这么肉麻的话，换做几天前，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能说得出口，现在居然毫不脸红十指如飞就打出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用嘴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手机上只有平淡的文字，但隔着无形的电磁波，仿佛也可以想见他唇边柔和的笑意：“好，五点在东门口等你。” 说起来，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约会。唐楚特意换了条漂亮的连衣裙，马尾辫放下来，惯常扎起的头发桀骜不驯鼓起一块，她还专门洗了头，长发飘飘地去赴约。 裙子骑车不太方便，她晚了两分钟，校门口第一眼扫过去没看见高屾，再仔细找才发现他站在上次两人吵过架的梧桐树下。 他换了一身衣服，圆领的奥运志愿者t恤，泛白牛仔裤，网面运动鞋，剃了个短短的圆寸头，双手插兜靠在树上，活脱脱一副大学男生青春洋溢的模样。 唐楚在他面前跳下车：“你怎么换衣服了，害我差点没找着。等很久了吗？” “刚到。不是你说的吗，穿西装太扎眼了，怕你不自在。”他把手臂张开，“像不像大学生？” “不像，”她故意摇头，继而亮出酒窝一笑，“像高中生。” “年纪上身了，大白天装高中生有点难，”他叹气道，含笑带嗔地看向她，“光线不好的时候还能勉强装一装。” 唐楚当然联想起了把他误看成高中生后发生的事，有点害臊：“走吧，去吃饭啦，你来骑车。” 高屾拉住她：“等等。” “干嘛？”她看着他把车停在路边，又将自己推到梧桐树下。 “唐楚，”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低下头来，“喜不喜欢我？” 唐楚被他这么直白地问，脸就红了，扭头看向两边：“校门口人来人往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上次就是在这儿被你拒绝的，我的心理阴影到现在还没彻底消除呢。”他弯腰凑近她，“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这个理由让她心头一软：“我哪有拒绝你……巧克力也收啦，拿回去室友还说很好吃呢……” 高屾细一回想，还真是这样。她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他都没工夫想自己失恋被拒的伤心了，好说歹说把她哄劝回去，那盒巧克力也被她抱走了。 “所以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同意的意思？”他捏着下巴，“好，我记住了。” 唐楚立刻意识到他在提前给自己挖坑了：“不一定啊，也要看上下文语境的！” “想诓个媳妇儿真难。”他拉着她的手带到车旁，自己跨坐上去，“上来吧，扶稳了。” 什么媳妇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心里想着，乖乖在后座坐好，不等他要求就先主动揽住他的腰：“好啦，走吧。” 终于可以像校园里的任何一对情侣一样，坐男朋友车后座，光明正大地搂他的腰，一路铃声清脆，从学校的林荫路上轻快地驶过。 大学的最后一年，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一会儿到了上次两人见面的十字路口，一边是菁菁餐厅，一边是十食堂和15号楼。高屾减缓车速问：“还想喝草莓奶昔吗？” “好呀好呀！”说到吃的她就来劲，“就把车停这儿吧。前几天我刚吃了十食堂的酸辣粉，特别好吃，就是太辣了。你也去尝尝，看能不能山寨一个微辣版本的，嘿嘿。我去买两杯奶昔，正好解辣。” 两人去菁菁餐厅里买了奶昔，牵着手出来时，迎面碰上一位旧相识——1米96的篮球校队高个男神、环境系的无花师兄。 他在人群中实在太显眼了，想当做看不到都难。 无花从台阶下往上走，也一眼就看到他俩了，先向她招手：“糖醋，这么巧，又在这儿遇到你。” 确实挺巧的，碰面地点恰好就是上次分别的台阶，连参与的人员也一模一样呢，呵呵。 唐楚想上去和他打招呼，跨出去一步，左手却被拽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高屾，他面色未变，有点淡淡的高冷，只是右手转过一个角度，从原本轻轻握着她的手，变成十指相扣。 她忽然就有点想笑，转回去举着奶昔冲无花挥挥手：“是呀，师兄也来这边吃饭吗？” 无花指指背后的环境楼：“我们系老馆，我经常来这儿，就近这几个食堂吃饭。” 唐楚站在台阶中段的平台处，准备等无花上来，高屾却拉着她往下又走了几级。门口上下往来的人不少，三人靠边站着，这样无花就只能比他们站低两级台阶，反而比高屾矮了。 心机boy…… 她站高两级倒是正好和无花平视对话，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 扣紧她的手终于稍稍松了松。她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视线交汇的瞬间，眼神已经交换了彼此心里无声的对话：“小样儿，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给你吃颗定心丸行了吧？”“哼。” 无花说：“嗯，上次见过。” 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发型衣服都换了，居然还记得？唐楚讪笑：“师兄记性真好……” “印象深刻，”无花看了一眼高屾，“张伟同一届的高中校友，是吧？” 高屾正在喝奶昔，点了下头：“算认识。” 诶，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无花师兄怎么会知道高屾和张伟是同学？她根本没提过，就算他回去问张伟师兄，也不知道高屾的名字、哪个学校哪年毕业的呀。 没来得及发问，无花先说：“你们系开始分配毕设导师了吗？我们实验室跟你们有个跨系合作的项目，方向还不错。” 唐楚说：“我知道我知道，清洁能源嘛，这个方向很热门的！” “你想不想来？” “当然想啊，”她下巴蹭着吸管，“不过热门专业大家都抢着去，我成绩一般般，恐怕没戏。” “毕设而已，没那么严格的。”无花笑了笑，“我帮你留意一下。张伟也在跟这个项目，如果你进来了，说不定还是他带你呢。” “好啊好啊，那太感谢师兄了！如果真的能进，一定请师兄吃饭！” “上次你说要请我的还没兑现呢。” 唐楚笑得一脸谄媚：“一顿归一顿，该请的一定会请，我不会赖账的。” 两人说得兴起，高屾插不上话，默默地站在一旁喝奶昔。等无花走了，唐楚才想起把他晾一边晾太久了，小心地觑他脸色：“对不起，毕设我比较关心，一不小心就说多了点……” “没事，”他淡淡地说，“我工作的时候也不能保证时时关注你，一样的。” 嘴上这么说，但是看脸色，宝宝好像有小情绪了呢…… 吃饭的时候她特别殷勤：“我去买，我比你熟！你就在这儿坐着，负责占座就好！不能光吃酸辣粉吧，再来点凉菜好不好？你的奶昔这么快就喝完啦？我再给你买杯饮料！” 酸辣粉是现做的，她站在窗口前等着，屁颠屁颠地把两大碗端过来：“来，尝尝看。刚做好的烫，而且很辣，小心点哦。” 高屾先少夹了几根粉条，吹凉尝了一口。刚入口不觉得，但酸辣的冲劲儿很快就上来了，他捂着鼻子咳了两声。 “是不是太辣了？我跟师傅说过要微辣，但师傅说他们的酱都是一早炒好的，不能少放，放少了就没味道了。” 他把粉条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水：“还好，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粉条太烫，唐楚捡着汤面上的菜吃：“这是什么呀？特别入味特别香，感觉像雪菜，但又不太一样，如果用来配粥一定也很好吃。” “芽菜，四川那边产的，担担面里也是这个。” “对对对，想起来了！难怪我上次吃的时候觉得这么熟悉呢！”不过她向来只关注好吃不好吃，不关心也记不住原材料，做法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这个你能山寨吗？” 他已经适应酸辣粉的辣度了，又吃了一大口：“蛮简单的。” “那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多放一点芽菜，少放一点辣椒。” “还得少放点醋。” “醋不用少放，我觉得正好呢！特别喜欢这个酸酸的味道！” 高屾掩着鼻子偏向侧面打了个喷嚏：“你喜欢吃醋，我可不喜欢。” 哦，宝宝的小情绪还没全消呢。她趴在桌子上凑近去看他：“是不是刚刚我跟师兄多说了会儿话，你吃醋啦？” “多说会儿话我就吃醋？”他傲娇地哼了一声，“那等你跟他一个实验室做项目、朝夕相处，我还不得捧起醋坛子狂饮？” “话说，”她凑得更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无花师兄的实验室做毕设？” 他不答反问：“你想去吗？” “想当然想了，不过既然你不高兴……” “想就去吧，”他打断她道，“专业方向好，对你将来的发展有利，这是首要的，其他的不重要。” “真是我的贤内助！心胸非一般男朋友可比！”她趁近旁没人，半挡着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地“啾”了一下，笑得像偷腥的馋嘴猫，“不过，做毕设要一个学期，每天都会见面哦，你真的一点都不吃醋吗？” 他的脸色有着被当众调戏后的微红：“有那么……一点点吧，不过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唐楚心满意足，退回自己座位上坐下，又听他说：“我在工作中也会接触到其他优秀的女性，其中或许也有对我有那方面想法的，这很难避免。以己度人，不要太在意就好。” 对哦，比如孟冰女神那样的…… 怎、么、办！突然间感觉醋意大发！危机四伏！毫无竞争力！战五渣！ 她挫败地捧着脸：“我们班前几名都想去那个组，还不一定轮得到我呢……” 高屾说：“不是说张伟在负责吗，我去帮你活动活动。” “诶？你跟张伟师兄很熟吗？” 他慢吞吞地喝了口饮料：“还行。” 她隐隐觉得若有所悟：“熟到什么程度？” 心机boy坦诚地望着她说：“可以打电话请他帮忙支开情敌的程度。” 唐楚忍俊不禁：“果然是你干的好事！我就说怎么可能那么巧，我第一次跟网友见面，刚说没两句话，你就跑过来了，还骗我说迷路！” 高屾把手覆在她手背上：“是真的迷路了。” “骗人，我看你方向感好的很。刚刚骑车从东门过来，没给你指路你都找得到，南门进来直通通的一条道还能迷路？” “迷了……到你身边的路，”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怕再被人抢先一步，怕你又喜欢上了别人，再也无法走到你心里去了。” 诡辩和撩妹的功夫倒是日益炉火纯青了啊……心里这么吐槽着，但她还是反手与他相握。 “没有被人抢先，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第69章 酸辣粉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吃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仍觉得话没说够。走出食堂时，天光尚未暗透，唐楚伸了个懒腰：“啊——吃得好饱，又走不动道了。” 高屾笑着问：“那……先不骑车了，散散步消消食？” 真聪明，一点就透。 十食堂紧挨着校河，沿河一路走过去是一片草坪景观区，河岸杨柳低垂，土丘连绵起伏，其间有树木葱茏，花草繁茂，长廊通幽，树影憧憧，俗称——小树林。 嗯，就是入夜后情侣们最爱的那一种。 唐楚连踩了好几个点，都被其他情侣抢先占了。有的比较文明，并排坐着谈星星谈月亮谈开普勒行星定律；有的稍稍荡漾一些，勾肩搭背头靠头窃窃私语；有的已经忍耐不住了，躲在树丛的暗影里亲得难分难舍；还有的…… 没有还有的了，这毕竟是学校的公共场所，随时可能有人从旁经过，纯情的同学们还是比较克制的。 还有的大概就是像她这样，手里牵着男朋友的手，悠闲地在花丛草坪间散步，其实脑内已经进行到#￥%&*阶段的吧…… 今天是补纯纯的恋爱初级阶段，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刚下完决心，她就看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离石子小径稍远的柳树下有一片草坪斜坡，背靠大树正好就是舒适的座椅，着地的柳条是天然的屏障，逆光非常不容易被发现。 高屾发现她停下脚步，顺着她视线望去，笑道：“你在看什么？” 她抬起头来，眼睛眨巴眨巴，无辜地问：“你走得累不累呀？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儿？” 他配合地说：“确实有点累。” “椅子凳子都被人占了，要不就去草坪上坐一会儿吧？这边的草坪很干净的。” 唐楚走在前面，拂开柳条垂帘，率先坐在树根旁，冲他拍拍身侧地面：“坐这儿吧。” 高屾一手撑着地面翻身坐下，问：“你穿裙子坐地上，扎不扎？” “没关系，”她曲腿抱膝离开地面，还故作情圣状地加了一句，“只要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也不怕。”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坐我腿上？”他忍着笑拍了拍膝盖，“我穿的牛仔裤，不怕扎。” 草坪牛仔裤扎不扎什么的，其实她完全不在乎，她只注意到这么热情的邀请怎么能拒绝呢！ 她立刻从善如流地一翻身，跨坐到他身上。 高屾被她压得往后仰：“你这么坐？” “不这么坐还能怎么坐？”她扭头左右看了看，腿虽然碰不到草了，但两只膝盖跪在草地里，还挺扎挺费力的。好像……侧坐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我就喜欢这么坐，不行吗？” 他双手撑住身后的斜坡，仰头望着她：“你爱用什么姿势坐都行？” “坐”和“做”什么的，又想歪了啊啊啊！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就在几天前，在郊区的家里，她也是这么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扣着他的肩，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微弱的光线从背后漏过来照见他的面容。 然后…… 她情难自已地低下头去，吻他的唇。它们已经分开十几个小时，太想念彼此了。 短暂地错开数秒喘气呼吸，又继续纠缠到一起。 想要一直一直，纠缠下去，永不分离。 喘气的间隙她贴着他唇边说：“刚见面的时候，就想亲你了。” 他哑声回应：“我也是。”尤其是……把她推在树干上的时候。 “下次别约在人多的地方碰面了……” 每次主动权在她手里，场面都会变得不可控制。她压着他的肩膀，或许是故意的，也或许是自己都没有留心，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将他压倒在草坪上。斜坡正利于她发力，她不需要费太大力就可以撑起自己，省下更多的力气用来蹂|躏他。 “什么东西呀，好硌……”她把手伸到两人之间，摸到牛仔裤粗糙的拉链，想把拉链拉开。 高屾急忙扣住她的手：“这儿不行，会有人的……” “哪儿有人呀，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注意到我们……” 正说着呢，旁边小径上就过来两个人，挡住了地面路灯的光。男孩语声暧昧：“你看那儿，那个地方是不是很好？像个帐子。”脚步声很快走近过来，女孩拨开柳条，猛然发现地上还有两个人，“啊”地叫了一声，羞愤狼狈地捂脸跑走。 地上的唐楚……也好想捂脸跑走。 她把脸埋在高屾胸口，闷闷地问：“走了没有？” 高屾笑着拍了拍她说：“已经走了。” “确定走远了？出去不会碰到吧？万一走到亮堂的地方再碰上，那多尴尬啊……” “不用怕，他们又没看到你的脸。” “那看到你了吗？”她抬起头，背后的路灯光斜照在他的脸上，还挺清楚的，“肯定看到了！啊啊啊太丢脸了！” “没事，”他憋着笑说，“反正逆光我也没看清他们。” 那更尴尬啊！不知道对方是谁，走在路上看每一对情侣都觉得有可能是刚刚那对，然后就疑神疑鬼地觉得他们神情诡异，好像都在偷偷看自己…… 以后再也不选这种没有安全保障的开放空间下手了！ 高屾拍拍衣服头发上的草叶子：“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唐楚想起他下午的工作还没做完：“你是不是还要回公司加班？” “不去公司了，一点小事在家处理就好。” “好吧……”虽然挺舍不得的想多腻歪一会儿，但也不想他再为了陪自己而熬夜赶工。 两人去食堂门口取自行车，推着慢慢走回宿舍楼下。才刚八点多，楼下已经开始有一对一对依依惜别的情侣了。男孩把女孩送到楼下，舍不得分别离去，在阴影里紧紧拥抱，说着只有彼此能听见的悄悄话。 特别理解他们的心情！ 唐楚把车停到车棚里，走过拐角背光处时，忍不住也学旁边的女孩勾住男友的脖子，贴近他问：“明天中午还来找我一起吃饭吗？” “中午时间比较紧。明天是长假后第一天上班，事情肯定很多，不一定有空出来。” 她扁扁嘴：“那晚饭呢？” “工作日晚饭一般都得七八点，赶不上食堂的时间吧？” “也有食堂一直开到十点的！” 高屾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能饿到那个时候再吃晚饭？就算你能忍，我也不舍得。明天是不是还有课？好好上课，按时吃饭，别太想我，知道吗？” “怎么可能嘛……”她咕哝道，嘟起嘴，“晚上还要自己一个人睡……” 两个人互相对视，看着看着，嘴巴又连到一起去了。 这里是墙壁和光线的死角，她的手又不规矩了，从脖子上退下来，借着他身体挡住，从他胸口一路抚摸下去，摸到腰间仍不罢休，掀开衣摆伸了进去。 文化衫t恤下摆肥大，她在里面胡来，也不必担心露馅。他的纵容让她越来越放肆，从宽松的皮带扣处摸索进去，向下探袭。 高屾抓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要不还是……去我那边吧。” 去了肯定就回不来了……“明天早上有课……” “离得不远，我早点起来做早饭。” 她心里也在犹豫挣扎：“开学了不是假期，夜不归宿被辅导员知道就不好了……” 他低下头问：“不能让室友保密吗？” “那几个大嘴巴！不到处宣扬就不错了，还保密！” 说曹操曹操就到，室友的电话马上就打过来了：“唐楚，听说你整个假期都没回宿舍，去哪儿啦？住你那个哥哥亲戚家吗？乐不思蜀了对不对？别忘了明天早上第一节还有课呢，政治课要点名的！” 她气弱地回答：“我在学校呢，到楼下了，马上就上去。” 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又磨蹭了半个多小时，都快九点了。她收起手机，恋恋不舍地望着他：“你快回去吧，别弄得太晚了，早点睡觉。” “嗯。”他嘴里答应着，人却没动。 “那你倒是走呀！” 高屾往后退开一步，让出通道：“你先上去，你走了我就走。” 唐楚盯着他纠结半晌，扑上去搂住他：“再亲一下！” 亲一下什么的，又亲了十分钟。 唐楚迷迷糊糊地放开他，觉得腿上有点痒：“小色狼，别摸那里……” 高屾举起双手：“冤枉，我哪儿也没摸。” “那怎么这么痒……”不说还好，一说更觉得痒了，她挠了好几下，走出角落到亮光下一看，腿上鼓起硬币那么大的好几个包，又红又肿。 钻小树林时裙子撩太高，被毒蚊子咬了…… 高屾又心疼又好笑：“快回去处理一下，用肥皂水洗一洗。风油精有吗？清凉油、花露水也可以。” “有……那我回去啦？” 这回他不磨蹭了，拉着她走向楼门，推她进去：“快去快去。” 唐楚回宿舍洗了澡，涂了一身的风油精味儿，那几个大红包终于遏制住了，没有继续扩张。室友们免不了一番严刑拷问，她红着脸老实回答：“嗯，在一起了。” 两位室友起哄欢呼，只有呆萌的室友c含着棒棒糖问：“是上回说的哥哥吗？兄妹也可以谈恋爱的？”被室友b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哪壶不开提哪壶…… 熄灯后唐楚躺床上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既然高阿姨已经知道并表示支持，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吧？反而是外婆家这边的亲戚都挺保守的，对高阿姨母子也不太友善。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挺担忧挺在乎这个伦理问题的，然而只集中精神思考了三分钟，大脑就被对高屾的思念占据了。 不知道他忙完了没有，会不会又熬夜到凌晨，有没有和自己一样也在想她呢……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宿舍的床又窄又硬，室友酣睡后传来细微的鼾声，窗户没有窗帘，透进楼前操场上小太阳炽亮的白光。 最重要的是……少了身边的那个人。 才七天而已，她已经习惯枕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入睡了。 她忍不住从枕边翻出手机，重新开机联网，发消息给他：“睡了吗？” 他很快回复：“还没。” “还在加班？” 仿佛怕她担忧，他说：“嗯，剩一点马上弄完，十二点前一定睡。” 接着他又问：“你怎么也没睡？宿舍十一点就熄灯了吧？” 她肉麻兮兮地回：“想你想得睡不着。/难过” “我也是，感觉精力无法集中，明明一个小时能做完的事情，两小时了还没搞定。” 唐楚心头一热，血气上涌，在聊天框里打了“我去找你吧”，又全都删掉，假模假样地回了个“乖，好好工作，别太想我”，然后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换衣服。 刚打开门，床位靠着门口的室友突然坐了起来，趴在床栏上用气声喝问：“唐楚！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出去会情郎吗！小心我报告辅导员哦！” 警觉性真高，明明刚才还听见她打鼾的。唐楚也用气声回答：“你们三个经常不回来，都是我保密的！改天请你吃桃李苑三楼的锅仔！” 室友说：“我要最贵的肥牛锅！” 唐楚比了个ok的手势，室友放开床栏倒下去，马上鼾声又起。 她跑到楼下取了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赶过去。深夜的学校里路灯依然明亮，空旷无人，出了校门大马路上也只偶尔有几辆车从她身边经过。她把车踩得呼呼的，感觉自己像夜奔的红拂，又风流又壮烈。 一口气骑到小区里，厚脸皮找保安开了楼门，再一口气冲到楼上，按响门铃，心口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门内传来脚步声。 她一手撑在门边，摆了个妖娆的姿势，防盗门一开，跳进去扑向门里的人：“surprise！” ——开门的是刘淼。 唐楚连忙退开两步，拉拉裙子：“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的房间离门口近，每次都是我来应门的，没发现吗？”刘淼朝天翻了个白眼，“山哥在屋里加班呢。” 高屾听见响动，从卧室走出来：“这个点怎么还有……” 唐楚扑过去抱住他，树袋熊似的往他身上一纵。 纯纯的恋爱初级阶段神马的……见鬼去吧！跳过就跳过不补了！ 卧槽……刘淼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当不当我是活人！居然在客厅里就亲了起来！一边亲一边抱进房里，要不要这么猴急！还撞门！ 他回到自己房间，忿忿地把门撞上，比他们更大声，然后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泄愤：“大半夜的还被虐狗！关爱一下单身狗好吗？/愤怒/愤怒/愤怒” 刚发完就来了一条评论，点开一看，是早就分手的某前女友：“又想撩谁？/抠鼻” 撩你妹啊！就是因为没人可撩才心塞好吗！ 评论刷得挺快，大部分都是讥讽嘲笑他也有今天。他把手机扔在一边，不一会儿铃声又响了，来了一条新消息。 他拿过来一看，不是朋友圈评论，是单独的消息。 lisa：要到对门收容所来避难吗？ 第70章 尾声泡椒凤爪 “刘淼昨晚又没回来？” 来暖气前的这段日子是一年中最寒冷难捱的时候，偏偏这几天又寒潮南下突然降温，听说城郊的山区还下了雪。唐楚早上醒来后觉得口渴，披件外套去厨房倒水喝，没开空调的客厅冷得她直打哆嗦，又跑回房间里钻进被窝，不想起床了。 高屾已经醒了，刚接了个电话，躺床上盯着手机，神情有些怔忡。 “怎么啦？谁打来的电话？”她往他身边蹭了蹭，冰凉的脚伸进他两腿之间取暖。爱运动的男人一年四季热力旺盛，冬天就像个小火炉，她抱着就不舍得放开。 “我妈。” 唐楚顿时也有些紧张，支起身来：“说什么了？” “她说想跟我们一起吃个饭，还有唐叔。” 这是要正式见面摊牌的意思吗？回想前两次的四人会面…… 她摸了摸胸口镇定下来，问：“什么时候吃饭？过年？还是元旦我们回去一趟？反正现在有高铁也挺方便的……” “今天中午。” “瓦特？！”她从床上蹦了起来，“今天？！中午？！！那不就是马上？！！！不对他们难道在这边吗？” 高屾说：“我妈过来找一家合作厂商谈合同，谈得特别顺利，周末没事儿了，就想留这儿玩两天，顺便见见咱俩。唐叔陪她来的。” 唐楚看了一眼手机时钟：“不早说！都快十点了！我穿什么衣服好呢？都在宿舍里还来得及回去拿吗？不行我得先去洗个头……”风风火火地掀开被子跳下床。 高屾跟着她进洗手间：“这么紧张干吗？好像第一次见公婆似的。其中一个可是你亲爹，我妈你也不用担心。” 说起来，其实一直是高阿姨对她比较热情，想跟她拉近关系，而她则态度冷淡不情不愿。早知道有朝一日会成为婆婆，就不装高冷不拿乔了！/(tot)/~~ 一顿收拾完出门，开车前往爸妈下榻的酒店，唐楚忽然想起一件事：“咱俩的事，我爸知道了吗？” 高屾语调一滞：“应该知道吧？我妈不会瞒他的。” “我爸这方面很直男很迟钝的，不说他肯定猜不到。反正我没说过……” “保险起见还是问问吧。”等红灯时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信息给母亲。 过完路口消息来了，他对唐楚说：“帮我看一下。” 唐楚拿过他的手机来看，高阿姨发的是文字：“昨天刚知道的，原来唐楚一直没说？” 马上又接了一条：“认识快十年了头一次对我发火，你小心点！” 她把消息念给高屾听，听完他果然脸色不对了。看来这场鸿门宴，真正的刘邦不是她呀…… 她窃笑着把手机放回去，忽然意识到一个数字问题——爸爸和高阿姨在一起六年，妈妈去世七年半，高阿姨说他们认识快十年了……七年能约等于快十年吗？还是他们在妈妈去世前就认识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好像就不那么单纯了……小姨和舅妈说起高阿姨的语气都不甚友善，还揣测过她是不是在妈妈生病时就和爸爸“勾搭”上了，不过说到一半被外婆喝止，后来就不在唐楚面前提这事了。 高屾看她忽然不说话了，问：“怎么了？” “高屾，”她迟疑地问，“你知不知道……” 他等着她的下文，她却又不说了：“知道什么？” “没事，你好好开车吧，看前面。” 他那时也只是个中学生，能知道什么？知道了又怎样？即使爸爸和高阿姨曾经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那也和他没有关系。 这是一家人第三次约了一起吃饭，这顿饭和前两次一样，气氛依然那么僵硬尴尬，饭桌上的低气压一直笼罩不散。 只不过前两次的低气压源是唐楚，这次变成了唐爸。 唐爸全程就没吃几口菜，一直盯着坐他斜对面的高屾，目光里刀剑乱飞，一副“养了二十多年的好白菜被自家的猪拱了”、想把他生剥活剐的表情。 唐楚都不敢和高屾表现得太亲密，唯恐一不小心点燃了爸爸牌火药桶。她放下筷子，决定说点其他话题活跃一下气氛：“阿姨，暑假的时候爸爸打电话跟我说向您求婚了，您答应没有呀？” 高阿姨很和蔼，说话也带着她家乡的豪爽气：“求啥婚啊，指望他能有这种浪漫心思？就吃饭的跟我说：唉，马上五十岁算老年人了，要不赶在过寿前把酒办了吧？” 高屾说：“五十岁怎么能算老年人，没看人大选领导，五十多岁的那都是年富力强的中青年干部、中流砥柱。就算咱普通人，也得六十岁以上才退休，五十岁正是人生巅峰期呢。” 唐楚刚想附和拍二老马屁，就看到爸爸一记锋利的眼刀射过来。她讪讪一笑，决定继续跟和蔼的高阿姨说话，试探地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 “等你俩先领证了，我俩再领。” 唐楚噗的一声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连忙用纸巾捂住嘴。 高阿姨一边切盘子里的鳕鱼一边说：“我特地去民政局问过啦，咱家这种情况吧，如果我俩先领证，你俩法律上就是兄妹了，是不能结婚的，除非我们离婚；但如果你俩先领证，我跟你爸爸就是亲家公亲家母，国家不阻止我们丧偶老年人夕阳红一把追求真爱的。” 说着她把切开的鳕鱼夹了一块到唐爸盘子里：“老唐你也尝尝，这个鱼不错。你血压高少吃点肉，多吃鱼和虾。” 唐爸硬邦邦地说：“唐楚还在上大学呢。” “明年不就毕业了吗？法定结婚年龄也够了。”高阿姨转向对面两人，“所以你俩抓紧点，不然我们的事都没法办，看你爸急的。” 爸爸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一顿饭全靠高阿姨hold住全场才顺利吃完。饭后高屾问他们有什么游览打算，高阿姨说：“来过好几次，景点都去过了。昨天饭局上有个朋友说他刚在郊区开了个温泉度假村，送了我几张贵宾体验券，要不咱们全家一起去泡温泉？两天时间正好。” 泡温泉穿那么少，会不会有点那什么…… 果然爸爸看高屾的目光更凌厉了。高阿姨对他说：“一降温你的关节炎又开始发作了吧？泡温泉对你很有好处的！” 爸爸就不说什么了。他很听老婆的话，以前是，现在也是。 四人驱车前往郊区的温泉度假村。度假村是新建的，还在试营业期，北边有一大片别墅尚未开发完，贵宾礼券也只能入住高层酒店。 办手续时前台问：“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我们暂时只提供双人标间和大床房两种选择，别墅套房三个月后才能投入使用。” 高阿姨说：“那就来两间大床房吧。” “要什么大床房！”爸爸忿然打断她，对前台说，“要两个标间！相邻的！男士一间女士一间！” 唐楚和高屾互相哀怨地对视一眼，不敢多话。 两间房虽然房号相邻，但中间隔着楼梯和设备间，离得不近。唐楚目送高屾跟着爸爸一起进了房间，默默为他捏一把汗。 高阿姨倒是很健谈，对她也热络，气氛还算融洽。放下行李稍事休息，高阿姨去隔壁问了问，准备换衣服下楼去泡温泉。 唐楚抱着泳衣去浴室换，高阿姨在房间里。她动作不算快，又干了点别的，以为高阿姨肯定已经换好了，开门走进房间却撞见她正穿到一半。 那是…… 她连忙转过身非礼勿视：“对不起，我以为……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高阿姨迅速把泳衣穿上，“接了个电话耽搁了。我已经穿好了，你转过来吧。” 唐楚转回身。以快五十岁的年龄来说，高阿姨的身材算保养得挺好的，瘦削高挑没有赘肉，只是…… “吓到你了吧？”高阿姨拍了拍扁平的胸口，“乳腺癌手术切掉的。那时候技术没现在成熟，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也不管好看不好看。” 唐楚一愣：“阿姨也得过乳腺癌吗？” “你爸爸没告诉过你？”高阿姨也很意外，“我和你妈妈是病友，一个病房同住了半年多呢，然后才跟你爸爸熟起来的。” 唐楚呆呆地问：“阿姨认识我妈妈……” “当然认识了，我们俩也算难姐难妹，互相扶持吧。”回忆起这段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经历，高阿姨还有些感慨，“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三期了，就是晚期。那时山山的爸爸刚去世，我等了他十几年，没等到他出来，自己又得了这种病，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反正山山也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我给他留的钱也够他上完大学，就想着肯定治不好去见他爸爸算了。多亏了你妈妈一直鼓励我，手术、化疗、放疗我俩基本都是同期的，苦中作乐坚持了下来。可惜最后我出院了，她却没能……” 唐楚的眼泪凝在眼眶里。妈妈生命的最后半年，她几乎没有参与，明明是癌症扩散到肺，却骗她说得了肺炎，*之后医院管得严，不许她去探望。 “阿姨，你跟我说说我妈妈的事吧，我都不知道……” 高阿姨说：“你别怪你妈妈，她是怕影响你中考。她对别人的事总是特别紧张放不下，你中考前一周就急得天天晚上睡不着觉，我去做核磁她就在门口一直踱一直踱走一下午；轮到自己吧，心就特别大，得了这种病还成天乐呵呵的。第三次进手术室，医生都说情况不乐观要做好心理准备，她也不当回事，还跟山山说做完手术想吃乌鱼汤让他回去炖……” 唐楚吸吸鼻子：“高屾……也认识我妈妈？” “对啊，我就这一个家属，他天天来医院。他俩可熟呢，都喜欢做饭，话比我还多。你有没有觉得山山做的菜和你妈妈很像？好多都是跟她学的，之前他也就会煮个面条炒个炒饭。你爸不会做家务，医院的病号餐又难吃，你妈妈就教山山做法，他回去做了给我们送过来，我俩分着吃。你妈妈可逗了，说这叫技术支持，吃东西也不忌口，静教他红烧糖醋五香那些重口味的，理由还特足，说做完化疗没胃口，清炖白汤哪吃得下去？当然要味道重一点。有一回还教他做泡椒凤爪，被医生看到没收了，说不能吃刺激性太强的，结果鸡爪太好吃护士们忍不住给啃了，笑得我肚子疼……” 她停了下来，找出纸巾递给唐楚：“哎，我不说了，看你哭的。” 唐楚接过擦掉眼泪：“没有……我只是……” 想多听一些妈妈的事情，弥补那一段她未能陪伴的缺失。中考结束后爸爸才对她说了实话，赶到医院时妈妈已经在icu里了。第三次手术不成功，妈妈在icu里住了一个月，没有再醒过来。 第71章 尾声泡椒凤爪 房门被叩响，爸爸在外面不耐烦地问：“换个衣服这么久，好了没有？” 二人披上浴袍出门。高屾见唐楚眼圈红红的，明显刚哭过，落后两步到她身边小声问：“怎么啦？婆婆关起门来让你跪搓衣板了？” 唐楚被他逗笑了：“没有啦……你呢？老丈人有没有虐待你？” 他叹大气道：“精神虐待算吗？感觉今天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爸爸回过头来恶声恶气地说：“两个人拖在后头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跟上，别走散了！” 两人急忙快走几步追上。 唐楚里面穿的是普通连体高脚泳衣，并不算暴露，爸爸还是伸手替她扯了扯浴袍围紧了系上腰带，嘴里念叨：“别让这些臭小子占了便宜……”不知说的是周围的其他游客还是意有所指。 四人单独订了一个小温泉，出酒店后需从公共区域穿过。其实爸爸真的多虑了，泳池温泉永远不缺身材火辣腰细腿长的泳装美女，她这样的根本吸引不了眼球；但是线条完美有六块腹肌的男士，相对来说比例就小太多了，尤其泡温泉的中年阿姨大姐特别多，现在的年轻小姑娘也都大胆奔放，一个个肆无忌惮地朝这边看过来…… 唐楚趁爸爸不注意，飞快地扯过高屾的浴袍衣领合上，抬高下巴用口型对他说：“我的！” 他嘴角噙着笑，慢条斯理地把腰带系紧打了个结。 “客人订小池子肯定是为了*嘛，居然还要从这边穿过去，这个安排不合理，我得去提意见。”高阿姨回过头问高屾，“这叫什么来着？用户体验，是吧？” 高阿姨从事的是传统行业，但想法还挺时髦的。 冬天露天泡温泉，远处天边的山峰还覆盖着皑皑白雪，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火焰，确实是种独特的体验。 尤其是，男朋友只穿了一条泳裤，光溜溜地仰坐在你对面，你却不能到他身边去。 高阿姨想坐爸爸身边，被他推开：“这边太深，高个子的坐这边，矮个子的到那边去。” 高阿姨不服：“我个头也不矮啊！” “这块石头只能坐两个人！你去对面陪唐楚嘛！男士一边女士一边，不是正好！” 于是一对小情侣就只能隔着三米见圆的池子，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鸳鸯戏水神马的……看看旁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喷火的大老虎，就什么桃色绮思都没有了。 中途高屾出去了一趟，不知从哪儿端回来一个木盘，上面摆着一小壶酒和几个酒盅，还配了两碟下酒的小食：“泡温泉的时候最适合喝点惬意的小酒，叔叔来一口吗？” 爸爸是个酒鬼，看到酒绷不住了，坐直身体往盘子里看：“什么酒啊？” “花雕，度数不高的，已经烫过了。” “这边还有花雕？我就喜欢喝黄酒，冬天热一壶，啤酒红酒洋酒什么的，都比不上这个味道。”爸爸终于有了笑容，“她们两个都不会喝酒，只能我陪你喝了。” 木盘飘在水上，高屾给他斟了一小盅，自己也倒了一杯，交杯换盏喝了起来，越过杯沿悄悄瞥了唐楚一眼。 心机boy又来了…… 温泉水温高，泡了十几分钟高阿姨就觉得心脏受不了了，站起来说：“心跳得好快，喘不上气来了，我上去透透气。” 爸爸一边喝酒一边不忘叮嘱她：“把袍子披好，别伤风了！” 高阿姨去附近转了一圈，不一会儿回来兴奋地对爸爸说：“老唐，原来那边有好多药浴的池子，都没人的！快来快来，还有专门针对关节炎和高血压的，特别适合你！” 她站在岸边就去拉爸爸的胳膊，爸爸拗不过她，正好酒也喝完了，站起来说：“等我把衣服披上……” 走出去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半是叮嘱半是警告地说：“虽然有栅栏挡着，但是旁边还是会有人经过的，你们俩小心点！” 高屾说：“没事，东西我们会看着的，你们放心去吧。” 爸爸说的小心点是这个意思吗……岸边除了浴袍拖鞋矿泉水就没其他东西了，房卡也用橡皮圈挂在手腕上，真是歪得一手好重点…… 二老一走，高屾就原形毕露了，张开双臂仰靠在背后石壁上，眯眼懒洋洋地望着她，嘴角似笑非笑，就差在脸上写个“诱受”。 ——想过来吗？ ——哼！ 唐楚威武不屈地把脸一扭，蹲着从水里趟了过去。 那边确实比较深，她往他身边的石台上坐下去，水一下没到了嘴唇上方，差点呛进鼻子里。她在水里一挣扎，脚底打滑，身体就控制不住平衡了，急忙一把抓住他连扑腾了几下，终于把脑袋露出来。 咳了一阵缓过来，发现自己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水下的触感与平时不同，长恨歌里写“温泉水滑洗凝脂”，或许是因为温度和水中矿物质的缘故，皮肤表面也格外地滑。空酒盘飘在水面一晃一晃，挡住了其下的光景，成了他放肆胡来的掩护。 泳衣的材质弹而紧，紧绷束缚住身体，然而却束缚不住汹涌高涨的渴望。 水池四周围了一圈芦苇编织的屏风围栏，只是象征性的隔断。忽然有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小径上传来，一家人有老有少说说笑笑地走近，两人不由浑身一僵，屏住呼吸不敢妄动，等那家人渐渐走远，才吐出一口气松懈下来。 “要不还是……回房间吧……” 唐楚红了耳根：“爸妈回来了怎么办……” 他贴着耳边说：“放心，我妈不会轻易让你爸脱身的。” 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瞬间达成一致，起身上岸披衣服。 气温在零度附近，寒气凛冽，然而刚泡完温泉的身体火热通红，浑身血液加速，心如擂鼓，里外有如冰火交锋对袭。她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被他牵着手，不知是因为怕冷还是因为心急。 房门嘀的一声刷开，接着在身后自动撞上。湿透的泳衣已经不滴水了，吸在身上，被他从肩膀两侧褪下。 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门卡，有一瞬的疑惑：“刚才是我开门的吗？” “我妈刚给我的，我跟她换了。”他把门卡扔在床头柜上，欺身压上来，“所以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与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甜蜜、酣畅、完美，除了……床稍微有点小。 两人窝在标间的单人床上，唐楚枕着高屾的肩膀，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慢慢变得平缓均匀，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山山，明天回家你给我做泡椒凤爪吧。” “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他拿起她的手在唇边轻吻，“很辣的。” “就是想吃。还想吃乌鱼汤、糖醋排骨、雪菜豆腐，还有梅干菜扣肉、西湖醋鱼、油面筋塞肉、响油鳝丝、荠菜冬笋、黄芽菜炒年糕……” 想吃妈妈的拿手菜，妈妈最后想吃而未能吃到的。 他觉察出其中的规律，放下手小声问：“想起你妈妈了？出门之前哭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她眨了两下眼睛，没能忍住，眼泪倏忽就从眼角滑了下去，滴在他胸膛上：“嗯……你也认识她对不对？你跟我讲讲……她在医院里的事吧，我好想知道……” “嗯，我们应该能算忘年交？每天教我做菜，怕我记不住还拿小纸条写下来，有的还给配示意图……”他把床头的纸巾盒拿过来，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地把那些日常而琐碎的往事一点一点回忆给她听。 唐楚抱着纸巾盒，一边听一边擦眼泪擤鼻涕，擦完就先团成团扔在他胸口，堆了一大堆。 “我妈后来跟我说，从前以为你妈妈那种家境优越的城里姑娘肯定很娇气，吃不了苦，认识她之后才知道她们有另外一种不同的坚强。比如你妈妈做完化疗也会嚷嚷‘好难受嘴里没味道’，然后就给我妈报菜名，这点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想吃糖醋排骨红烧丸子椒盐里脊酸菜鱼片麻辣猪蹄啊！一串一串跟说相声似的，每次都不重样。我妈说真神奇，明明嘴里发苦吃什么都像嚼木头，听她报完居然流口水了……肿瘤病房里大部分都是愁云惨雾的，只有她们屋经常哈哈大笑，笑得隔壁屋都过来问，以为出什么事了……用现在的话来讲，大概就是大家常说的正能量吧。” 唐楚擤了一下鼻涕，闷声问：“妈妈有没有提起过我？” “当然有，成天念叨你呢。我妈问她为什么这么乐观，是不是天生的，她说也不是，年轻的时候也伤春悲秋心事特别多，但是生完你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还一本正经地分析总结说肯定是激素导致的。说你长得特别可爱，每当不开心的时候，只要你冲她笑笑露出酒窝卖个萌，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发光了，生活太美好了。当时我就想，那得是什么样的姑娘……” 唐楚放下纸巾，扁着嘴问他：“那你后来见到我真人，有没有觉得很失望……” “没有，”他低下头来，“就像她说的那样，特别可爱，一笑整个世界都会发光。” 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原来你就是唐楚”，在她认识他、暗暗倾慕他之前很久，他就已经知道她，期望着见她了。 “中考前念叨你就更多了，对我说‘以后我家大楚上了高中你要帮帮她呀，好怕她高中跟不上’，一会儿又说‘我家大楚还不一定能考上一中呢’，‘我不在家没人给她做饭吃外面的会不会吃坏肚子发挥失常连高中都考不上’，害我一直以为你成绩不好，后来闹了那么大的笑话……” “大楚”是妈妈的专利，因为妈妈姓楚，年轻时被人叫惯了“小楚”，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小名。一直到唐楚上幼儿园，小姑娘知羞耻爱臭美了，在她的严正抗议下，妈妈才十分不情愿地改口，和爸爸一样叫她“唐楚”。 高屾摸摸下巴：“大楚，还蛮萌的，以后我也这么叫？” 唐楚在他胸口掐了一记：“不许抢我妈妈的专用称呼！” 掐完她又揉了揉，贴上去靠着：“原来我的被害妄想症是遗传来的。我妈太瞎操心了，中考那几天我吃得特别好，身体倍儿棒，发挥超常……” 说完她忽然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中考考点在一中，离家有点远，爸爸在附近订了酒店让她住，每天给她送饭。菜式是妈妈最拿手的，爸爸说妈妈特地从医院请假赶回去给她做饭，让她专心好好考试，不要担心。 妈妈那时候肿瘤已经扩散到大脑和全身了，没过多久就进了icu，怎么可能回家给她做饭呢…… 高屾冲她微微一笑：“学得很像，没分出来吧？” 她抱住他的脖子，眼泪哗啦哗啦像下雨似的止不住，淋湿了他的胸膛。 他拍着她的背说：“你不用太感动。学校被你们占着做考点，放假在家我没事干，就天天做饭送饭，多做你一份而已……” 那么久远的渊源，在她第一次遇见他、为他怦然心动之前，就已经有了如此难解的缘分。 “其实见到你之前，我就看过你的照片了。”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说话时轻轻地叩击震动，“你妈妈哪会放过这种显摆的机会？一大本相册每天翻来覆去看不厌，拉我妈妈看、拉我看，问我说：这就是我家大楚，漂不漂亮、可不可爱？长大了做我家女婿好不好？” 圈住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他的声音从胸腔里沉沉地传来。 “所以，你看，是你妈妈亲口把你许给我的。” 第72章 尾声泡椒凤爪 酒店的窗帘厚重，一丝光线不漏，两人在床上腻腻歪歪，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直到高阿姨打电话来叫他们吃晚饭，才恍然回过神来：哦，还要吃晚饭呢，以为这都晚上可以直接睡觉了。 泡着泡着温泉人突然不见了跑回房间关起门来腻了一下午……该用什么脸去面对爸妈啊！o(╯□╰)o 高阿姨是助纣为虐的帮凶，当然见怪不怪；神奇的是爸爸居然没发火，看他俩的目光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欣慰，只叹了一句：“年轻人啊……” 高阿姨拍拍他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嘛，年轻人就是喜欢过二人世界的，哪能跟我们一样。” 晚饭在酒店顶层的自助餐厅。爸爸一反白天对高屾吹胡子瞪眼的敌视态度，还问他：“你想喝饮料还是喝酒？” 高屾说：“叔叔想喝，咱爷俩就再来两杯。” 爸爸笑开了花：“我去问问服务员，还有没有下午那种花雕酒，味道老好来！” 爸爸去取餐的间隙，高屾悄悄问高阿姨：“你给唐叔吹什么枕边风了，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还吹枕边风呢，我就告诉他说你是唐楚妈妈亲自相中的女婿，他马上就变脸色了！”高阿姨酸溜溜地说，见爸爸回来，故意抬高声调，“这个续弦哦，到底还是比不过原配。” “又说我坏话？你还不是一样？”爸爸拿了饮料回来，递给高阿姨一杯，“你们评评理，她在家听越剧，故意给我放那个什么《前夫有情后夫有义》，还大声跟着唱，没事就哼两段，你们说她是什么意思？” “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饮料？这么酸，一股醋味，你又什么意思？” “这是苹果醋，软化血管的，特地给你要了这么一小杯！” …… 唐楚看看高屾，悄悄往他身边蹭了蹭。 他凑到她耳边说：“早知道搬出你妈妈来这么有用，我就不用苦这么多年了。” - 第二天驾车回城，一家人吃完午饭，把爸妈送上高铁，高屾守信地去超市买了泡椒、鸡爪、乌鱼等食材，做她指定的几道菜。 泡椒凤爪下午煮好，放冰箱浸泡到晚上已经有些入味了。唐楚等不到过夜就拿出来抱着啃，一边啃一边辣得吐舌头。 “哎呀，昨天的日常又没做。”她捧着保鲜盒，去书房里开电脑，“这周的侠义好像还没满呢，你要不要一起来做大战？” 高屾看了看手机：“稍等一会儿，我先回两封邮件，十分钟。” 她把笔记本搬到卧室大书桌旁，坐在他旁边玩游戏。在扬州考着科举会试，密聊框里来了一条消息。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科技大学是不是在你们学校旁边？ 你悄悄地对[叽叽叽叽叽叽]说：一条路上，三站地。 [叽叽叽叽叽叽]悄悄地说：这两天你有没有空？我去找你玩吧？ 唐楚警觉起来：“又要干嘛？”无缘无故问起科技大学，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表弟期期艾艾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最后交代清楚了来意：他又在剑三里认识了一个科技大学的妹子，想去跟人家见面，拉唐楚陪他一起去。 距离上次死情缘才过了多久？两个月吧？说好的心好累不会再爱了呢？ 表弟再三保证：“这次一定靠谱！我们都视频过了！她是学机械的，跟你一样淳朴善良踏实靠谱的工科妹子！她也玩藏剑，就是这个[鹤归不回头]，我俩可多共同语言了！” 管你靠不靠谱，反正我是不会再趟浑水了…… 唐楚敬谢不敏，推脱说：“科技大学在我们东边，你坐车先来找我再过去，要绕很多路的！我帮你查了地图，你就坐xxx路公交，能从你那儿直达科技大学北门！” 表弟真是个没有心机的淳朴骚年：“真的吗？这么方便！那我明天就去！成了我请你吃饭！”欢快地拖着重剑跑走了。 唐楚把剩下的会试题答完交卷，迎面从扬州帮会大门里跑出来一对双人同骑的丐哥和萝莉秀，一个叫“关爱丐帮”，一个叫“绝不打奶”。 [关爱丐帮]悄悄地说：无花！ [关爱丐帮]悄悄地说：不对，应该叫你糖醋。 你悄悄地对[关爱丐帮]说：你是？ [关爱丐帮]悄悄地说：我是手撕！ 又改名了，不过这次的名字风格和以往大相径庭。 你悄悄地对[关爱丐帮]说：[绝不打奶]这个是？ [关爱丐帮]悄悄地说：跟我一起改的，原来叫手撕五万七，还记得不？ 你悄悄地对[关爱丐帮]说：你俩现在是情缘？ [关爱丐帮]悄悄地说：上周奔现了，应该算男票啦。#害羞 这俩居然能成，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不过这也算是她的亲友、熟人里唯一一对顺利修成正果的情缘了。 诶，她和师父、刘淼和lisa这种本来就认识的算不算呢？ 高屾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微笑道：“我弄完了，现在去做大战吗？” “你先上线接任务，我去副本门口组人。” 今天的大战是一线天，阵营大攻防还没结束，所以门口比较和平。合服三个月后，人气渐渐流散，本服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si）静（qi）祥（chen）和（chen），提拉米苏和马斯卡彭那对弄潮夫妇受不了鬼服的冷清，上个月转去隔壁新服继续叱咤风云了。 糖醋排骨在门口喊了一会儿“大战随便来”，组她的全是dps。 焦糖布丁上线进组，她拣名字比较好听、装备不错的组了三个野人。 “纯阳、天策、唐门，”鼠标在那三人的名字上依次滑过，她抓起一只鸡爪叼在嘴里，自然而然地转过头，“你切奶吧。” “好。” ——全文完—— 第73章 番外关于乳腺癌 唐楚刷微博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条五月份的旧闻，好莱坞性感女星安吉丽娜·朱莉登报声明，因为先天的遗传基因缺陷，她决定主动切除双侧乳腺，以规避高达87%的乳腺癌患癌风险。 她点进去仔细看了科普全文，然后毫无疑问地，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 正好晚上高阿姨打电话来，她就多问了两句：“阿姨，乳腺癌是不是会遗传的？” 高阿姨说：“医生说不完全是遗传的，但有家族史的确实危险一些。像我家，姥姥和我妈都是七十多岁卵巢癌走的，姊妹里也有得这些病。现在我都叮嘱她们定期去体检，只要发现得早其实没关系能治好的。” 唐楚脊背一凉。外婆家那边也是，妈妈是乳腺癌，小姨有过宫颈病变但没到癌变的程度，切除了子宫；外婆的姐姐好像也是什么类似的癌症去世的，姨婆的外孙女听说年纪特别轻，还没结婚就病了。 高阿姨现在身负后妈和婆婆两重身份，自觉担负起了向唐楚科普关怀的责任：“我们女人啊，天生多一套器官，还特别脆弱，简直就是专门用来生病的。癌症这么严重的就不说了，单是什么增生啊、囊肿啊、肌瘤啊、炎症啊，就够烦的了。年轻小姑娘问题少，但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就要注意了知道吗？现在的年轻人懂的多，不像我们那个时候都要长辈教。有些检查该做的也要做，比如b超、妇科检查、验血，还有那个宫颈的tct……” 讲了一大堆，唐楚恍然觉得，怎么好像忽然就从少女跨入妇女行列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作为一个理工科糙妹，虽然平时并不是非常在乎身材相貌之类的，但如果真的要切掉的话……还是觉得好恐怖啊！Σ(っ°Д°;)っ 她重新点进朱莉的新闻仔细看了一遍，原来她只是切除乳腺，并不是整个乳|房都切掉，并且填充假体保持原来的形状，只会留下很小一道疤痕，术后照片也显示她的身材依然性感火辣。 她稍稍松了口气。感觉高屾好像还挺喜欢她的胸的……不仅仅是喜欢，简直到了迷恋的程度。 夜间他再次热烈地抒发表达他的痴迷怜爱时，唐楚忍不住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蠢问题：“如果我的胸没有了，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我？” 他抬起头来，目光迷蒙：“什么？” “就是……”她用手比了个刀切的姿势，“没有胸啊！” “放心，我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他完全没有get到她的语意，沉浸在缠绵暧昧的气氛中，在她胸口轻轻舔舐，“如果你这样都算平胸，让别人怎么活？嗯？”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啊！” 他突然合齿咬了一口，看向她的眼神迷离而又凶悍：“专心点。” 到了休息回味阶段，她又忍不住提起：“我刚刚说的那个，不是说平胸……” “我妈微信跟我说了，”他垂眼斜睨着她，“让我作为一个男人，要时刻关爱媳妇儿的身心健康。你又想到哪儿去了？是不是已经脑补到像我妈一样做手术把胸部整个切掉了？” 猜得真准…… “都说了那是因为以前手术水平的问题。现在医生除了延长病人寿命，也会注重病人的生活质量，不会再那么简单粗暴一刀切了。” 她想了想，双手托起推了推胸：“那如果……我植了假体，你还喜欢吗？” 高屾有点头疼：“假设一件小概率、甚至根本不会发生的事件，纠结于它的推论结果，有意义吗？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要不要问问我妈和你同时掉水里我先救哪个？” 她认真地答：“救你妈妈吧，我会游泳。” “我妈也会游泳，从小在江里练出来的，野外生存肯定比你游泳池里学的强。” 唐楚没话说了，扁嘴望着他：“凶什么凶，我就那么一说嘛……” 一卖萌他的脸色就软化了，笑了出来，抓过她的手放在胸口，装可怜地问：“我的胸肌也是上大学后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为了这个还吃过不少蛋白|粉，你会不会嫌弃我不够天然？” “这不是一回事吧……” “那我如果现在开始不练，肌肉就会慢慢萎缩，又变回高中那种豆芽菜身材，你还喜欢我不？” “高中的时候我本来就喜欢你……”她躲着他图谋不轨的手和凑上来的脸，“你不要诡辩啦！男人的胸和女人的胸重要程度不一样的好吗！” “好吧，那换一个例子。”他翻身压住她，腰身微微一顶，“如果过几年我年纪上身，肾亏体虚不能一夜几次了，说不定还会有各种电线杆小广告上的毛病，你还喜不喜欢我？嗯？” 说得好像我现在喜欢你是因为你能一夜几次似的……喂喂干嘛！ 诡辩什么的，真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会带来额外的惩罚。 - 校医院给大四毕业生提供一次全面体检，外科查到胸部的时候，头发花白经验丰富的女医生皱起了眉头：“你这里好像有个东西，痛不痛？” 唐楚本来没感觉，被她一捏觉得好像有那么点痛，伸手去摸腋下她指的地方，确实有个花生米那么大的小肿块，硬硬的，越捏就越觉得痛。 她的脑洞一下就崩了：“大夫，要不要紧？我家有乳腺癌家族史！” 医生原本也觉得没啥事，听她这么一说，谨慎地回答：“有明显的肿块了，还是去做个针对性的检查吧。校医院的设施不好，我给你开个三院的单子。” 医生说话都比较严谨，不能断定的事情不会轻易下结论，但听在紧张担忧的病人耳朵里，有时免不了就会想太多，尤其是有被害妄想症的病人。 大夫刚刚皱那下眉头是不是别有深意呀！是怕我绝望故意往好里说的吧！三院可是三甲大医院，病情这么严重吗要去那边看！ 唐楚举着那张单子回到家的时候，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在鬼门关里了。 高屾一开门，她扑上去抱住他，有种出门一趟恍然已是生离死别的感觉。 高屾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体检完了吗？” “我……胸口长了个东西，”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拿出那张单子，“医生让我去三院检查。” 医生写得简略，字迹潦草，只能勉强看懂“不明肿物”几个字。他依着她说的摸到患处，确实有个小硬块，一捏她就喊痛。 “这么大了，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他有些自责，“明天我就陪你去检查，但是你得答应我，没有确诊之前不要乱想，好不好？” 她皱着眉头问：“会不会是……” “不会的。”他打断她道，绽开笑容安抚她，“你不是一直相信人品守恒吗？最近你又没走大运，怎么会突然倒霉？这种级别的，得中个彩票才能平衡吧？” “有啊，”她抬头望着他，怯怯地说，“我跟你好了……” 他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她话语中的言下之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扣住。 能和你在一起，是比中彩票还要幸运的大事，几乎耗光了我此生所有的人品。 长了个小肿块就疑神疑鬼担心得了绝症，理智上他也明白这担忧大概率属于杞人忧天，然而因为关乎她，微小的概率也承受不起。他已经有过两次正当盛年的至亲之人生死一线的经历，不想再有第三次。 - 第二天两人去三院检查，妇科诊室男士止步，高屾在外面等着，唐楚自己进去就医。 给她看的是个小个子的年轻女医生，戴着口罩，问完症状，摸了一下就说：“纤维瘤吧，去做个乳腺红外检查，拿着报告回来找我。” 查完大夫看了一眼报告，说：“去交个费，跟护士去治疗室，准备做手术吧。” 唐楚听到“手术”两个字惊呆了：“还要做手术？要住院吗？马上就做？”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门诊手术，就在治疗室里做。” “手术要麻醉吧？全身都麻，还是……”听说全身麻醉有可能会醒不过来的！ “局麻。” “要不要家属签字？我家属在外面……不对，家属不在这边……” 医生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自己签字就行。” 在唐楚的印象里，“手术”两个字代表的是医生护士急匆匆推着病人一路狂奔进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一亮数个小时、家属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手术室里的白衣天使们分秒必争与死神搏斗这些电视剧里的画面。因为场面比较血腥，病人一般是不给镜头的，所以她也脑补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子。 绝不是躺在治疗室简易狭窄的小床上，盯着墙上的挂钟数格子发了十分钟的呆，医生就说：“好了，起来吧。” 瓦特？做完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胸侧腋下贴了一块大号创可贴，护士收拾器材时被她瞥到一眼一次性垫子上有不少血迹，很难相信自己已经做完手术了。 医生摘下手套，把装着切下来的组织样本的密封小玻璃瓶递给护士，然后对唐楚说：“三天后换药，这段时间不要沾水，一周后去地下一层病理科取诊断报告。” 唐楚忙问：“您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是什么病吗？” 医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耐心地对她解释：“门诊的任何检查都是辅助诊疗手段，只有病理才能最终确定病症类型。一周就出来了，有疑问随时来找我复诊。”说完继续马不停蹄地去看下一个病人。 还要复诊？就是说有可能还有隐患？ 她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医生了。一开始觉得医生态度好冷淡，现在想想，每天面对她这样聒噪麻烦问七问八神经兮兮的病人，医生居然还没有不耐烦，耐心简直太好了…… 走出诊区，高屾焦急地迎上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要手术？发消息你也不回。” “哦，刚刚不方便看手机。”她也面无表情地回答，“已经做完了。” - 虽然只是个门诊小手术，但真爱小凝还是专程跑过来探望她。 这几天唐楚已经在网上浏览了无数有关纤维瘤的网页了，但网上的信息错漏芜杂众口不一，她忍不住问未来的凌神医：“纤维瘤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恶性的？” 小凝也刚到医院实习，临床经验非常匮乏，只能照本宣科：“如果病理发现纤维瘤里有明显的上皮增生或不典型增生，还是有可能发展成恶性肿瘤的，不过概率非常小，不到1%。” “啊！”唐楚往沙发上一仰，“那就是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没事了！” “你没学过概率论吗？世界上哪有百分之百确定的事，走大马路上还被车撞呢，坐飞机还会掉下来呢，感冒还有可能继发感染死翘翘呢，你担心得过来吗？” 是啊，这个逼死强迫症的随机世界。 高屾正在厨房里给她们切水果，唐楚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问：“你现在还喜欢高屾吗？” 小凝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了！我对他那是……少女时期单纯的偶像崇拜！对的就是崇拜而已！” “上次你来的时候还说想扒光扑倒他呢。” 小凝尴尬了，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握住唐楚的手，严肃沉痛地说：“亲爱的糖糖，对不起，我知道不管如何辩白，都无法彻底根除你心中的芥蒂，我只能做到公平、平等。”她拿出手机翻开相册，“这样吧，这是我男朋友，送给你也yy扒光扑倒一次，咱俩就算扯平了。虽然他没你老公长得帅，但还勉强能看，你凑合一下。” 唐楚把手机bia到她脸上：“你走开啦！” 小凝接住手机，摸摸屏幕上的男生脸，趁机表忠心划清界限：“我现在对我男朋友忠贞不二！一心一意！痴心不改！别说高屾，给我胡歌我也不会动摇的！” 唐楚仰回沙发里，表情失落：“原来你跟你男朋友感情这么好……” 小凝问：“怎么啦？” “你记不记得《射雕》里有一段，黄蓉受了重伤，对郭靖说‘我死了之后你可以另娶，但那个人只能是华筝，因为她对你是真心的。’我觉得我也只能接受你……” 小凝皱眉斜眼看着她：“喂，你想到哪里去了？都开始安排后事啦？能不能想点吉利的？这是把你自己脑补成你妈，把我脑补成高屾他妈了吗？” 唐楚正要辩解，看到高屾端着果盘过来了，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在说什么呢？”他把果盘放下，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神情莫测。 小凝打哈哈说：“没说什么，就随便聊聊，让她别太把小毛小病当回事儿。我俩好久没见了，话多着呢。” 高屾说：“你们俩从高中起关系就一直很好啊。” 小凝说：“对对对，特要好，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最好的朋友！” 高屾看着唐楚：“那你有没有特别讨厌哪种女生？” “特别讨厌的？”唐楚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看看小凝，“好像没有吧？不喜欢爱炫耀的人，算吗？” “黄蓉后面还有半句，‘但你不准带华筝来坟前祭拜我，因为我终究是个小器鬼。’”他俯下身来，一手撑住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你要是再敢说什么死不死、后事不后事的，我保准一转头就找一个你最讨厌的女人，天天带到你面前来炫耀气你，信不信？” 唐楚缩在沙发里，求助地把目光投向小凝。小凝憋着笑，端起果盘来埋头吃。 - 过了一周，病理结果出来了。最普通的纤维瘤，纯的，如假包换。 被害妄想脑补了一周把今后的每一天都当做生命的最后一天来过的唐楚尴尬了。 复诊时医生态度好多了，还对她微笑：“没事就好了，我们也最怕看到病人结果不好。你既然有家族病史，以后也要定期体检，配合自查，早发现早治疗。我刚刚检查的手势记住了吗？” 医生教了她一遍乳腺自查手法，唐楚牢牢地记着，但是……没怎么用过。 这项光荣而艰巨的长期任务被某人垄断了。 “我妈教导我的，”他从背后贴着肋骨缓慢而用力地抚过来，“作为一个男人，要时刻关爱媳妇儿的身心健康。” 半年后，唐楚的纤维瘤没有复发，也没有发现其他不良症状，倒是胸围升了半个罩杯。 第74章 番外关于宫颈癌 唐楚去医院复查，在走廊里排队等候时，看到杂志框里有几份宫颈癌的科普宣传小册子。 小册子上说，宫颈癌是目前唯一明确知道成因的癌症，与hpv病毒感染有很大关联，除了定期做宫颈涂片检查是否感染来监测预防之外，年轻、未经性生活的女性还可以注射hpv疫苗，此举能降低70%的宫颈癌患病几率。不过目前这种疫苗还只在国外、港澳台等地推行，大陆尚未面市。 这个唐楚听说过，小姨就是感染高危hpv病毒，宫颈病变而切除了子宫，再晚一点可能就发展成宫颈癌了。 就诊时她就多问了一句：“大夫，我想咨询一下那个hpv的疫苗，我能不能打……” “你要去香港打？”医生经常被咨询这类问题，一边写病历一边问，“22岁可以的，有过性生活吗？” 唐楚红着脸，尽量用严肃的语气说：“有过外围的……但是没有……呃……” 医生就比她坦荡多了：“你是指有过边缘性行为，但是没有性|交，是吗？” 她的脸几乎垂到胸前，点了点头。 “对象是同一个人吗？” 继续埋首点头。 “这样，”医生合上病历本，“让你男朋友去做个hpv检测，你也查一查，如果双方都没有感染，那就可以打疫苗，如果已经感染就不行了。” 唐楚问：“那我今天可不可以一起查了？” 医生想了想皱起眉：“你这个情况还真有点特殊。女性的hpv检测需要刮取宫颈上皮细胞，没有性生活的年轻女孩我们是不给做的，你懂吗？” 作为一个污力涛涛的少女，她当然一听就懂了。宫颈上皮细胞，肯定是要伸进去取了，难道还能隔空抓取吗？ 事情至此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晚上回去后唐楚向小凝说起这事，小凝发过来一串惊讶掉下巴的表情：“你们俩居然这么久了还在门口玩过家家！他真能忍！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哦漏！有也不要告诉我！不能接受我少女时期的男神有这种污点！” 作为一名医生你能不能关注医学重点！ 唐楚问：“医生不给做检查，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小凝说：“这好办，下下周我就转到妇产科了，你来找我，我给你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技术还不熟练，万一给捅破了，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你家那位也不许找我寻仇。” 指望她正经点，这辈子是没戏了…… 不过到了医院才发现，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的小凝还是挺正经的，给大家的印象居然是高冷、惜字如金、不好亲近。 取样检查的过程……算了不想回忆了，让一切随风去吧。 总之最后拿到了检测结果，不出意外各项都是阴性的，高屾也没有感染，可以打疫苗。 他拿着报告感慨说：“看来我忍了这么久，都是值得的。” 高冷的凌医生一本正经地发来语音微信叮嘱：“为了以防万一，打疫苗之前不要有任何性接触。你什么时候去香港？” 唐楚打字回复：“准备答辩完了去，顺便玩一趟。” 高屾凑过来小声说：“要不这周末我请两天假陪你去吧，反正就打一针而已。” 她笑着睨他一眼：“反正都忍这么久了，再忍一个月不行啊？” “一个月得全素……”他在她脖子里蹭来蹭去，“以前好歹有点小肉丝儿解解馋……” 唐楚红着脸推开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勾引我，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他叹了口气：“为了媳妇儿的终身健康，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就当修身养性了。” 高冷的凌医生又发来一条语音：“对了，你知道这个疫苗要分三次打吧？第一个月、第二个月、第六个月各打一针，你每次都飞过去？” 每次都飞过去不是问题，问题是…… 她转头看了一眼高屾，后者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六个月……orz - “山山，将来我们生个男孩吧。” 某天晚上进行完造人前置任务后，唐楚趴在高屾怀里，忽然感慨道。 高屾搂着她问：“你喜欢男孩？我倒觉得小萝莉比较可爱。” “我也喜欢小萝莉！特别萌！我小时候长得可萌了！生女儿肯定也会很可爱的！”她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又丧气地垂下去，“可是……你家有乳腺癌症家族史，我家也有，不想让她再担这种风险了，还是生男孩吧。” “男的也会得乳腺癌呀。” 她瞪大眼抬起头来：“真的？” “当然，男的也有乳腺，只是不发达而已。”他点点头，“在某篇科普文章上看到的，尤其是家族里有女性乳腺癌病人的男性。” 唐楚连忙拿起手机搜了一下，还真的是，在所有乳腺癌病人中有1%左右的男性患者，而且预后生存率还不如女性。 “那你不是也有可能会得？以后我也要每天帮你检查！”她的手搭在他胸口，正好摸到一侧胸肌，来来回回用力按，“啊！这是什么！怎么有块硬硬的！还会动！” 高屾把她的手拿开：“那是肌肉。” “真的没事？”她还想把手伸过去仔细确认。 “你再乱摸就有事了。” 她看了他一眼，乖乖地缩手躺回去：“生男孩都不保险了吗？” “没有绝对保险的事。男的不会得宫颈癌、卵巢癌，但是也有前列腺癌、睾|丸癌，肝癌、直肠癌的发病率也比女的高很多。” 啊啊啊啊被害妄想症患者简直要焦虑死了！ “人生从成为受精卵之前起，就是充满各种危险和不确定性的。”他按住她抓狂乱晃的小脑袋拍了拍，“担心那么多干什么？科学总是在发展的，一百年前肺结核、天花都是不治之症，难产会轻易夺走女人的生命。说不定等到我们的孩子长大，癌症已经变得像这些病症一样简单了。” 第75章 番外甜点拼盘 【拔智齿】 唐楚拔了智齿，躺床上捂着腮帮子哼唧，嘴张不开没法吃饭的痛苦远超过拔牙本身。 高屾进来问：“晚上想吃什么？南瓜粥、布丁、豆腐脑、银耳羹、蒸水蛋、奶油蘑菇汤这些都不需要用牙咬，鲫鱼汤、蟹黄豆腐、银鱼蛋花羹、番茄龙利鱼、牛油果鸡蛋沙拉、椰汁香芋、蓝莓山药稍微抿一抿也可以吃；想吃肉的话我做个豉汁蒸鸡腿或者小排，蒸得软一点；水果还有木瓜、香蕉、水蜜桃都不用嚼，加点酸奶拌一拌？” (﹃) 咦，顿时觉得牙不痛了呢。 【磨牙棒】 唐楚发现高屾有个小恶习。 他喝过的吸管，头上总是咬扁的；在外面吃饭用到一次性餐具，塑料勺都会被他咬变形，纸杯纸碗的边边也不放过；家里的竹筷子，筷尖磨损最严重的那几支肯定是他常用的；瓷勺不锈钢勺也不能幸免，虽然咬不动，但一边吃一边经常能隐约听见牙齿磕在上面的格格声；啃完的鸡骨猪骨，骨头上一排牙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人日子过得多苦呢，骨头都要嚼吧嚼吧；工作的时候拿出纸笔演算，他想得投入了，还会不自觉地咬笔头。 “你是啮齿目动物投胎吗？成天咬这个咬那个磨牙？” 呃……然后她就变成了他的磨牙棒。 【抓把柄】 唐楚屡战屡败，依然不放弃对烹饪技能树的冲击，早餐高屾做好了糯米烧卖、五谷豆浆、水果沙拉、章鱼小香肠等等之后，她又自告奋勇地要再加一个菜——煎鸡蛋。 一手拿着煎锅，一手举着鸡蛋，还没点火她就有点方了：“煎蛋有没有什么诀窍，传授一下？” 高屾双手环在胸前：“抱歉，这个实在太基础了，就像小学生问背九九乘法表有没有诀窍一样，恕在下总结不出来。” 唐楚看着手里的煎锅，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段子，对着锅喊道：“呔！我抓住你的把柄了！给我配合一点！” 高屾：→_→ 他走到她身后，把她手里的鸡蛋拿开：“你让它配合，还不如找我。” 唐楚转过身，手指冲他鼻尖一点：“好！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快配合我！” 他的双手撑在流理台边沿，将她圈在双臂之间，身体向她贴近：“你哪里抓住我的把柄了？” 呃，还要真的有把柄呀？ 他抓住她指着自己的那只手，放到两人之间，引着她一直向下、向下……最后握住。 “这才算真的抓住把柄了，明白吗？”他低下头来，声音放低，“接下来你希望我怎么配合你呢？” (*/w╲*) 【摆pose】 高屾重建了焦糖布丁小号之后，两人就彻底变成pvx玩家了。 唐楚偶然用他那台一万八的台式机上了一次剑三，特效全开，发现和自己以前玩的简直是两个游戏！从此她爱上了截图拍照，不可自拔。 尤其是后来还开了个“幻境云图”功能，内置美图效果，各种摆pose自拍双人拍，根本停不下来！ 她用台式机上自己的和尚号，高屾用笔记本在一旁上秀秀号，一边干他自己的事情，一边配合她跑图摆pose。 “你做那个‘跪’的动作，我在这边打坐，从这个角度拍就是你闭眼躺在我怀里了……你做‘害羞’，我在背后‘作揖’，有一个瞬间是我从后面抱住你……哈哈哈成男这个‘被推’的动作好猥琐，好像禁欲大师被女王秀秀强上了一样……” 光靠语言交流当然是不够的，有时还要辅以真人示范。 “就是这样嘛！”唐楚命令他站起来，自己站在他身后，“我从后面抱着你，低头看你，你回过头来和我深情对视。……哎呀你蹲下一点，我够不着。……还是够不着，算了我站台阶上吧。……你肩膀怎么这么宽，哪有你这么壮硕的秀秀，根本搂不过来！……娇羞一点嘛！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二次元男女互换不觉得什么，三次元还真是……迷之尴尬啊。=_=b 高屾转过身：“算了，我们还是来排练女王秀秀强上禁欲大师的体位吧。” …… 唐楚一早就听说过，剑三人物建模都是用的武打演员真人动作捕捉，所以游戏里的动作特别自然流畅。 现在她只想真心地赞叹一句，那些武打演员的柔韧性真好啊…… 【比手速】 除了拍照，两人偶尔也一起做个大战、打个竞技场啥的。 高屾如今的水平，打大战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了。竞技场的战术和意识也不错，对各门派技能特性了如指掌，每次都是他指挥，就是这个操作…… 熟能生巧、勤能补拙什么的虽然励志，但不可否认的是，天赋依然在很多方面起着决定性作用。 “集火剑纯！转乾坤没有了！我雷霆控奶毒！奶毒没解控！” 小和尚对着半血的剑纯敲了两棍，血刚下去又上来了，身上还多了个圣手织天的减伤效果，奶毒接着瞬发两个冰蚕，两人的血都满了。 唐楚盯着那个满场欢脱乱蹦的萝莉奶毒：“说好的雷霆呢？” 高屾居然毫不羞愧：“丢到五毒的宝宝身上去了。” 现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手残了，还不忘炫耀得瑟计算机系的师兄、实习公司的上司男神，星星眼捧着脸啧啧赞叹人家神乎其技的微操手速。 高屾冷笑一声，啪地甩给她一个链接。 唐楚点开一看，文章标题叫《电竞选手齐躺枪，早泄男性多是游戏高手》。 -__-b 顿时感觉无法再直视游戏里的高玩们了…… 【南瓜粥】 一家人一起去吃韩式烤肉，上菜之前，服务员给每人送了一小碗南瓜粥。唐楚喝了一口，惊叹道：“这个粥好好喝！南瓜味又香又甜，还有点奶味！” 爸爸和高阿姨也说不错。 一碗当餐前小甜品很快就喝光了，高屾把自己那碗推到她面前：“这碗也给你。” 唐楚推回去：“不用不用，你喝吧，我问问服务员能不能单点好了。” 高阿姨说：“你别跟他客气，他不喜欢喝这个。” 唐楚有点惊讶：“你居然也会挑食？不吃南瓜吗？”印象中这似乎是第一次见他有不爱吃的食物。 “不是，是不喜欢吃这种糊糊状的东西，”高阿姨替他解释，“大概是小时候吃太多吃伤了。我刚生他那会儿，身体特别不好，生完人还不到一百斤，没满月奶水就没了。那时候条件差呀，就给他吃米糊糊，一直吃到一岁多，能吃饭了，糊糊一口都不肯再喝了，长大了也这样。” 唐楚说：“阿姨那时候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吧？”一边悄悄瞥了高屾一眼，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 “呵呵，还好啦。”高阿姨也是个心大爽直的人，早年的困苦回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山山五岁就会做饭了，再后来家里的事几乎就不用我操心，吃得比以前还好了呢，哈哈哈……” 五岁孩子做的饭都比以前吃得好……那他一至五岁吃的都是什么呀！难怪一口米糊都不肯再喝了！ 好可怜哦……她默默地用眼神对他说。 所以我才发誓一定要好好学做饭。他也用眼神回答。 高阿姨继续忆苦思甜：“山山小时候特别乖，很好带的。我出门就一个人在家玩积木，一玩一整天，不哭不闹，我都没打过他。” 高屾插嘴说：“谁说的，不是用扫把上的竹子抽过吗。” 高阿姨对爸爸讪讪道：“看吧，小孩子就是不能随便打，三岁时候的事儿到现在还记着呢。” 唐楚说：“扫把打一下没什么吧，小时候我妈经常这么打我……”不对，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炫耀攀比的光辉事迹…… “可能还是因为小时候没喝够奶，这孩子特别喜欢咬奶嘴，都三岁了还把奶嘴含在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让他吐出来死都不肯，就打了一顿。一共就那么一次！现在我看朋友圈大家转什么育儿宝典，好像这样对小孩子心理损伤很大的是吧？”高阿姨伸手拍拍高屾的手背，“是我不对，妈妈向你道歉，别记仇啦！” 难怪现在这么喜欢咬东西，尤其是……她抬头觑了他一眼，视线相对，忍不住脸红了。 关于唐楚想点的南瓜粥，服务员回答说这是免费赠送的，不能单点，但如果她特别想要的话，可以再送一碗。 她非常不好意思地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第二碗免费南瓜粥，刚放下，高屾忽然把勺子伸过来挖了一勺。 “诶？”她转头看着他把勺子放进嘴里，“你不是不吃吗？” 他用舌尖稍稍一抿，随即放下：“尝过了才好回去山寨。” 对面的爸爸没会意：“什么山寨？” 唐楚低下头，含着笑一勺一勺慢慢喝。香喷喷软乎乎的南瓜粥，好甜呢。 【祖传心机】 过年回家，两人一起窝在老式藤椅里翻看旧影集，唐楚看到一张高屾爸妈年轻时的合影。 背景是纯色的，照片上的两个人只有上半身，姿态显得略有些严肃僵硬，但眼神里的欢喜是藏不住的。高阿姨那时留着两条麻花辫，清纯又漂亮；她身边的年轻小伙子和高屾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剃个短短的平头，英俊而腼腆。 照片底部印着“兰陵照相馆”字样，翻过来背面用钢笔工工整整地竖排写着：“高洁、麦世煊，百年好合。”因为年代久远，蓝色墨水的边缘晕开，字迹也已褪色。 “原来你爸爸姓麦……”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高屾无奈地叹气：“外公。” 爸爸姓麦，取名叫屾，外公这是完全不给他有朝一日改回父姓的机会吧？心机boy的心机原来还是祖传的呀！ 第76章 番外烧肉拼盘 【餐边柜】 今年冬天是个暖冬，十一月中旬还有十几度，暖气却已经按时供上了，还烧得特别旺，屋里格外燥热。 唐楚洗完澡出了一身汗，回房间换了一件夏天的泡泡袖小熊睡裙，还觉得不够凉快。趁高屾去洗澡，她偷偷打开冰箱门，上个月最后一次做的冰淇淋还剩一点点底。 巴着容器壁的冰淇淋冻得非常结实，她吭哧吭哧挖了半天，恨不得把脸埋进罐子里舔。 舔了两口，浴室门响了——高屾洗完澡出来了。 她飞快地抹了抹脸上沾到的冰淇淋，谄媚地一笑：“暖气烧得好热呀。冬天快到了，剩的这点冰淇淋再不吃就要放坏了，呵呵……你热不热？要不要也吃一点？” 高屾头上顶着块毛巾擦头发，眼神隐在毛巾檐下的阴影里：“你又穿成这样勾引我。” 穿成这样？穿成啥样了！她穿得很整齐好不好，裙子都过膝了！也不知道是谁光着上身腰里披块浴巾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谁勾引谁啊！ 她的贼眼在他胸口和腰间滴溜溜地绕了两圈，抱紧冰淇淋桶降温。 他走到她面前，没有接她手里的勺子和冰淇淋，而是双手伸到她肋下，两臂一提，将她抱到旁边的餐边柜上。 餐边柜有一米来高，她坐上去后双脚悬空，将将与他平视。“干吗？” “好啊。” 好啊是什么鬼？唔…… 冰淇淋桶被他拿走丢在一边烤箱上。 喂喂这里是放吃的地方怎么能在这儿……北边厨房没有窗帘会被隔壁楼邻居看到的！……碰到烤箱了会不会掉下去！……冰淇淋桶好冰！又好热……餐边柜的抽屉里不都是吃的吗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儿！……嗯…… 她抱紧了他的脖子，无暇再想其他。 纯洁的餐边柜君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过了很久，听到他拍了拍自己称赞道：“不错，高度正合适，很省力。” (*/w╲*) 【大少林】 晚上两人一人坐在房间一边用电脑，中间隔着大床，唐楚忽然招手说：“来来来你过来。” 高屾正在回邮件，盯着屏幕没动：“干嘛？” “你过来嘛，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他正在思考问题，回答得就有点心不在焉：“等会儿啊，现在有事。” 唐楚等了一分钟，他一直专注地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打字，头抬都没抬一下。她鼓起腮帮子，举手做了一个抓人的动作，嘴里大喝一声：“呔！捉影式！” 高屾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从椅子里站起，挺胸抬头一溜小跑跑到她面前。 她笑嘻嘻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对他的配合十分满意：“嘿嘿，抓到了。” 他却把她的手拿下来，一边一个按在自己胸口。 袭胸了…… 她烫着似的想缩手，被他按住收不回来。“干嘛呀？” 他握着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腕间脉搏处细细摩挲：“捉影式不是俗称抓奶龙爪手吗？” 唐楚脸红了，正想挣脱，冷不防他往身后的大床上一仰，整个人被他带倒扑在他身上。 她伏在他胸口，脸红红地问：“这又是干嘛？” “抓过来还不立刻跟一个摩诃击倒？你会不会玩和尚？看来我得好好给你讲解讲解少林的技能。” 喂喂明明是我击倒你为什么你翻到上面去了…… 他的手沿着手腕一路向上游，游进她的泡泡袖里。“这叫袖纳乾坤……” 背后的扣子忽然松开了，衣裳挂不住从肩上齐齐掉落下去。“这叫横扫*……” 身体被他沉沉地压住……“千斤坠……” 最敏感的地方突然被他轻轻一捻，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咬唇忍住。“抢珠式……” 他的上衣不知何时褪去，露出结实的肌理。“罗汉金身……” 她小声反驳：“这个不算，罗汉金身会反弹的……” 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腰间，发烫的皮肤让她不禁一缩。“会不会反弹？” 腰带也解开了，丢在一旁。“韦陀献杵……” 他牵着她的手，引诱她顺着腰腹间田垄般的沟壑一路探下去，然后……握住。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稳：“擒龙……诀。” 他望着她，漆黑的眼中凝着无底的诱惑。“今天要不要试试不动明王？” “什么不动明王？” “就是……”那双眼中的墨色更深了，“我不动，让你来。” 唐楚抬手捂住脸：“不要！” “那还是我来好了。” 已经是冬天了，屋里却似乎仍有无边春意，暖融似火。脊背上尽是细密的汗珠，让她攀附不住，必须十指抠紧才能不滑下去。 “一会儿……要连着放两个技能……”他喘息着说，“我可能来不及解说了……” 她迷迷糊糊地问：“哪两个……” “灵山施雨……和……”他突然咬住了她的耳朵，把那声压抑不住的颤声吐在她耳边，许久平息下去，才顾得补充完整，“……大狮子吼。” 唐楚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感觉再也无法直视少林的技能了。 过了若干分钟。 “对了，我想起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技能忘了向你讲解。” “什么技能？” “轮回诀。” …… 【车厘子】 唐楚难得自己洗了一盘车厘子，送进房间，看到高屾正紧皱眉头对着三连屏幕思考什么事，神色间有些疲惫不耐，坐姿也不那么端正，滑到电脑椅的前段半躺在椅子里，双腿岔开，两只手分别放在键盘的两侧。 她走过去问：“遇到难题了吗？你坐这儿半天没动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好。”他把屏幕上的图表文件全部最小化，向她伸出手，“过来让我抱抱。” 他的电脑椅是宽大的真皮座椅，进深很长，坐直靠紧椅背，前面就多出来一大块。她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去自己宿舍时的场景，心中一动，蹭到他膝盖中间：“往后点，让我坐这儿。” 嘿嘿，yy坐他怀里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椅子虽然大，坐两个人还是有点费劲，他的腿得岔得很开才能让她坐下。唐楚坐在椅子边沿，觉得有点滑坐不住，又往后蹭了蹭，终于找到个满意的位置：“好了，给你抱吧。” 高屾没说话，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她拿起两颗连在一起的车厘子，窝进他怀里，甜蜜又有点小羞涩地说：“当年我还是个单身狗的时候，有一次回宿舍撞见室友和她男朋友这样坐一起看电影，当时觉得好羡慕，嘻嘻……我们也找个电影一起看吧。” “是吗，”他心不在焉地说，“他们什么反应？” “我觉得挺尴尬的，拿了东西就赶紧走了。他们两个好像觉得没什么，看到我动都没动，还继续这么抱在一起。哼，故意虐狗……”她把车厘子的梗摘了，一个叼在自己嘴里，另一个回过头去喂他。 他没有张嘴，忽然低下头来，咬住了她嘴里的那颗。 唐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牙齿一松，车厘子就被他抢过去了。抢走了，他却又不吃，咬开用舌尖剔去了核，再把果肉送回来。 一个充满果肉、汁水和甜味的吻。 她心跳得有些快，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肋骨那里一松——他的右手不知何时绕到了背后，解开了胸衣的钩子。 放在腰间的左手立刻向上，覆盖，握住。 她今天穿的是短t恤和半身裙，非常方便他下手。 右手完成了任务，也不闲着，从她的侧面腰线那里一路向下向前，探入裙腰之中。 就在她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没皮没脸的事时，他却停住了，把手抽出来，倾身向前去够台面上的纸巾盒。 “嗯？”娇嗔的一声，似疑问，又似不满。 “饭前洗手讲卫生，”他抽出一张湿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手，“要时刻关爱媳妇儿的身心健康。” 然后……回到它原本要去的地方，不再有任何顾忌。 她忽然间一颤，想要躲避那只手的侵袭，刚往后缩了一点，却感觉到身后紧贴他的地方，有一只蛰伏的猛兽已然抬起头来。 前有恶狼，后有猛虎，前后夹击，无处可退。 他的两只手，一上一下，在两处尖端，弹跳撩拨，雀跃放肆。 说好的游戏手残党呢，为什么这么灵活…… 即将承受不住时，他却忽然停了，抽出手来从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颗最大号的车厘子，扯了扯碧绿鲜嫩的果梗，似乎在试验它的结实程度。 她吓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不行！会、会断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从后方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地笑，“我的专属领地，不容侵犯，哪怕是一颗水果。” 那颗车厘子被他咬成四瓣，排在她锁骨的凹槽中，一点点舔舐品尝。 他托着她的腰将她举起，然后慢慢放下。 裙子有伞状的下摆，铺开有如绚丽的花盘，遮住其下的激流暗涌。她只看到它随着自己起起伏伏，时张时收，如狂风中颤抖的花瓣。 那天……室友似乎也穿了一条这样的大摆裙子，长及脚踝，铺撒垂落在电脑椅扶手两侧，她还心里悄悄感慨好美。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室友被她撞见时若无其事一动不动，之后半个月却看到她就一脸尴尬，而室友的男朋友再也没来过她们宿舍。 只怪当时太年轻…… 【1314】 情人节的前一天是星期五，高屾有事加班到十点多才完，唐楚特意等到他下班后赶过去找他。 “大冷天的这么晚还出来，”他有点心疼，“在宿舍呆着多好，明天再见也一样的。”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哦！” “不是明天吗？”他笑着说，“就是为了明天能有一整天陪你才加班的。” “明天是214，爱一世，今天是213，爱一生，也很重要的。”她星星眼地说，“所以今天晚上12点就是一生一世交汇的时刻，一定要在一起。” 11点半，两人洗完澡并排躺在床上。 他翻身将手臂横过来：“一生一世交汇的时刻，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唐楚红着脸把他推开：“还有半个小时呢，再等等……” 他非但没走开，还整个人压上来：“你是担心我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吗？” 他能不能坚持半小时不好说，不过……三分钟后，她就缴械投降了。 唐楚捂住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 “你太敏感了……”他把她的手拿开，唇角带着戏谑的笑意，俯身轻吻她的唇，“原谅你先溜之罪，但是接下来也得陪着我跑，嗯？” 她搂住他的脖子：“有点累……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接着就好。” 说是只要被动接受，然而只过了几分钟，她再一次把腿缠到他腰上，喉咙里像小动物似的哼唧哼唧，摇摆着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他的笑意加深：“又有感觉了？” 她脸色酡红，咬住唇看着他。 “那我就没有顾忌了，一起吧……”他埋首在她颈间低声说，感觉她比一开始更加柔滑润泽，身下加重了力道。 他有意地克制着自己，为了再次唤醒她、取悦她，为了等她追上自己，并驾齐驱。 这次……她坚持了大概十五分钟。 唐楚再度抬手捂住脸：“不要管我了！你、你随意吧！” “女人果然是没有不应期的，间隔这么短……”他的气息也渐渐不稳，吐出来灼热如火，轻拂在她颈边耳畔，“想不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什么极限……唔！” 经过两次开发的身体，骨头仿佛都酥了，每个毛孔都张开着嚣叫着迎接他。无法形容的感觉，像登山、像长跑，每一次临近极限，觉得自己不行了，然而一旦突破，又可以再上一层，走得更高更远。 她滑得像条鱼，源源不断地涌出，将他迎头打湿。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力道和准头，数度滑脱出去，而她的热情回应和细弱呻|吟又像在鼓励他、邀请他，再快一些，再重一些。 终于在一次失控的用力过猛之后，他脱离原本的轨道，一头撞进了……那处渴望已久、无数从门口经过、流连而又不舍地凝望、最终只将它小心呵护收藏的神秘幽径。 其实只进去一点点，就被自然的力道阻挡，他不敢冒进，抬起身来。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缓慢而迷离地睁开眼来，如水的眸光中似蕴着无声的许诺和邀请。 这次他没有退却，而是用询探的语气问：“可以吗？” “疫苗已经打完了，应该……可以了吧……”她说。 墙上的挂钟又走过了一分。23:59，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到来。 秒针滴答、滴答、滴答，轻颤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向前挪移，就像他的动作，用最温柔最缓慢的节奏推进，唯恐给她造成痛苦和伤害。 终于到了尽头，严丝合缝、紧密相熨，最亲密最贴合的交融。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用光了，他伏在她身上，抱紧她喘息着。他的尽头，她的尽头，时间和世界的尽头，只想停留在此时此地，永远不走。 挂钟发出“咯”的一声轻响。24点，也是0点，一生一世交汇的时刻。 “疼吗？” “有一点，不过……还好。”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噗嗤一笑，“其实……你可以稍微动一动的。” “不是不想，而是……”他难得地微微脸红，“光是这样已经觉得快要克制不住了，怕一动就……” “你太敏感了……”她窃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轻扭了一下腰。 “别动！”他立刻按住她，然而一旦打破这短暂的不稳定态，像开闸奔流，像海啸山崩，像汽油缸里点燃了火花塞，像核裂变反应堆被中子击中，后续的连锁反应不再是他能掌控。 “疼不疼？”即使是在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时刻，他也不忘低声问询她的感受。 她闭眼咬着唇，摇了摇头。 其实是疼的，很疼。被撑到极限、撕裂之后再撑开，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是锉刀在伤口来回厮磨。小美人鱼的尾巴化作双腿，每跨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然而为了心爱的人，她愿意沉默忍耐。 …… 逞强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情人节，原定的一切浪漫活动全部取消，唐楚在床上躺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