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郡主之丑女也销魂》 001 无盐美人(一) 绿意悠然的官道上,一旁的茶亭热闹非凡,传来热议,茶栈里人潮汹涌,围群而坐,议论着同一件事情。 “知道吗,听说王府的凌萱郡主又被人退婚了。” “什么,不是吧?” “啊,真的假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啊,这六王爷都当朝拒婚了,全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了,估计这老王爷都气的吐血了,听说这老王爷退朝出来的时候,那个脸色白的啊!?” “哎,这凝霜郡主也是可怜之人,都及笄这么多年了,还一直无人问津。” 一人接口,点头“是啊,你说太后去年见她这都十七,及笈两年,都没有过人去上门提亲,便让皇上一指婚书,指给当朝宰相,谁知这宰相竟然为了那红楼清官儿一拒婚书。” “哎,是啊,当时谁都知道那宰相怜爱那红楼花娘,经常在红楼一呆就是数日,这皇上本是惜才之人,竟也没反驳宰相之意,便退了婚。” 另一男子接道“是啊,你说吧,这凝霜郡主不说像她姐妹那样倾城,小家碧玉也都可以了,谁知,那脸竟然那么恐怖。” “哎,是啊,这凌萱郡主从小就不出门见客,外人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女子家家的羞涩,谁知,竟然一张脸上有着那么大的一个胎记,恐怖着呢”说着,男子似乎有些冷意,抱着手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是啊,听说是一个上门提亲公子看到了她的颜后,被吓得好几天不能下**,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上门提过亲了” “是啊,这谁会愿意娶个罗刹女回家啊,看都不敢看,怕是晚上起**夜尿,都会被身旁人给吓死,以为见到了女鬼” 说着满堂哄笑。 又有一人接口“哎,这凌萱郡主这下又被六王爷退婚,想必以后是再难嫁出去咯” “是啊”一人附和点头“这一个女子被几次退婚,还有什么名声在啊?” “哎,这不嫁给六王爷也是好事,谁不知道这六王爷好男风?” 说着,一个人捂上他的嘴,四下看看。 “嘘,你小声点,这在背后议论王爷,你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砍。” “怕什么,这里能有什么王爷,都是些平明百姓”那人毫不在乎,这乡间野栈能有什么达官贵人“再说这王室里那些个王爷好男风的事,这都早已让人知晓了。” 这皇上,王爷,满朝文武好男风,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就连这有些钱的公子哥们都是对这情有独钟。 旁坐的女子听到这些话之后,脸上早已是一片怒火,拿起放在身旁的剑就准备坐起身,却被旁边一席白衣斗笠的女子在桌下拦住。 “平夏,坐下。”女子放开她,悠悠喝着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主子”叫平夏的女子听到白衣女子的吩咐后,才一脸愤愤不平的坐下。 “喝完我们上路,还得赶快寻找钥匙。” “是” 取过马,女子跨坐上马,白衣如雪,虽头戴斗笠,不见容颜,不过看那婀娜多姿的身线和如荷清新的气质,也可以想象女子必定是个美人。 002 无盐美人(二) “三郡主,老王爷吩咐您去前厅,赴宫参加今日晚宴”跪着的小丫鬟看着手拿书本的女子,轻轻说道。 女子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仿若没有听到地上的女子说话一般。 地上女子见座上女子没反应,再次轻出声“三郡主。” 座上女子,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地上的女子,神情冷漠。 “三郡..主,老.老王爷让您去前厅”看着座上女子不带一丝表情的眼睛,小丫鬟吓得声声颤抖。 自从三个月前三群主被六王爷悔婚,投河自尽后,醒来,仿若是另外一人,原来的三郡主无盐,性格胆小弱懦,天天躲在房间内,可是现在的三郡主与之大不相同,每次只要她一看,她就觉得三郡主身上藏有一种压迫感,压迫的使人不敢直视。 记得上次冬梅姐欺负三郡主,三郡主一反常态,毫不留情的甩了冬梅姐几个耳光,直到半月之后,才消肿。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浑身颤抖。 “嗯”女子简单出口。 地上的女子仿若大赦一样,急急退出门。 房间内,青烟袅袅。 女子再次拿起书本,思绪却跑远。 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董老王爷是和她说过此事,说王室内凡无婚配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也就是说这是变相的相亲。 董凝霜放下书,走到装镜前,取下面纱,将放在盒子内青紫胎记附上脸,重新戴上面纱,迈步出门,朝着前厅走去。[] 自那场爆炸丧身后,她醒来便是这百里王朝,一个她没有听过的朝代,继承了前主人的部分记忆,冷情自动筛选了部分有用信息。 董凝霜,当朝董老王爷的三女儿,无娘,娘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去世了,而董老王爷本是蛮喜欢她的,却引来府上各位姨娘,姐姐的逼害,之后,她便不敢再缠着老王爷,久而远之,老王爷也不怎么来看她呢! 渐渐,她容貌出色,各位姨娘越是盯着她虎视眈眈,后来,自寺院拜佛回来之后,**之间,她脸长莫名胎记,颜丑吓人,众人称是罗刹女。 太后与她母亲同是姐妹,念她失娘,甚是可怜,便要求皇上一旨圣意,赐婚于当朝宰相,谁知宰相却嫌她貌丑吓人,在圣殿面前一跪不起,要求退婚,皇上无奈,便退了婚。 后,一日,太后让她进宫,一见之后,太后对她甚是喜欢,便赐婚于当朝六王爷,天下无人不知六王爷喜爱男风,对她,嗤之以鼻,大殿之上便是一据婚约。 于是,董凝霜便想不开,便跳了河,醒来之后,便是她,冷情。 自她醒来那日,便听到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她看向来人,是二夫人的丫鬟,冬梅。 “哟,罗刹女醒来了,怎么长的太丑了,阎王不收。” 冷情只是看向她,也不接话。 见她半天半天不说话,冬梅眼里升起一股怒火,朝她挥手而来。 冷情抓住她的手,手中,骨头咯咯直响。 “痛,放手”冬梅连连求饶,整个脸都痛成一团。 冷情丢开她手,垂下头,心道,这身子太弱了,微微一点力,就有些喘气。 冷情下**,看向桌子上端来的食物,两个馊馒头,将目光放向冬梅身上。 冬梅看着冷情那双如寒冰的眼睛,有丝紧张“你要干什么?” “吃下去。” “董凝霜,你反了”冬梅反应过来后,吼道,谁不知道那馒头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一股馊味难闻“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要告诉二夫人,整死你个罗刹女。” “啪”的一声,冷情一个耳光甩到冬梅脸上。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003 花园遇袭(一) “董凝霜,你这个...”冬梅话还没说完。(.无弹窗广告) “啪啪”两声,冷情又直接两巴掌甩上冬梅脸上。 “冬梅,我不想和你废话,你从今以后要很清楚的记清这一点,本郡主多多少少还是个郡主,而你只是个丫鬟”将眸子锁在冬梅身上,冷情眼如寒冰,欺进她,轻声启口“所以,你以后要懂你的身份,最好,不要在招惹我,不然..” 董凝霜话没说完,盯着冬梅的眼睛渐渐释放杀意。 冬梅抬起头,看着欺近她的冷情,一股寒意直接涌上背脊,身子微微发抖着,冬梅捂着被打的脸,恐惧的看着董凝霜。(.) “出去。” 冬梅捂着脸,在听到冷情的话语之后,便立马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冷情将视线落入房间内另一个小丫鬟身上,而那小丫鬟正发着呆,满脸不敢置信,感到冷情投过来的视线之后,抖了抖身子。 “去把食物给我换了。” “是”小丫鬟在听到冷情的话后,吓得一溜烟就跑了,彷如身后有什么凶猛怪兽在追一样。 既然她穿到了这个身子之后,那她从今以后就是董凝霜了,冷情,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而冷情这个名字也随着那一场爆炸,葬身火海了。 董凝霜在听到董老王爷叫她时,迈步走过去,才知自己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前厅了,抬起头,看着董老王爷,扬起一抹笑意,轻声叫道“父王。” 董老王爷在听到这声叫唤之后,两眼直冒水花,身子微微颤抖,他已经多久没听到霜儿叫自己父王了。 董凝霜看着眼前老泪纵痕的男人,在她记忆中,这个男人其实是爱她的,只是他无能,不能保护她娘和她,董凝霜不喜欢纠结过去,既然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乖,霜儿,走,跟为父一起进宫,你姨母可是非常想念你的。”说着,董老王爷拉过她的手,向前走,想起前些日子,六王爷的当朝拒婚,怕是对霜儿是非常大的打击吧! 不然怎么又会跳河自尽了,幸好苍生保佑,霜儿无事。 董凝霜也不反抗,跟着这个男人的步伐,进宫。 坐在这琉璃铸造的宫殿中,龙图栩栩如生,入目,满是金黄,大气磅礴,宫殿内人潮汹涌,吵闹不止,董凝霜退出,朝着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走去,终在一个花园转角听到一个声音。 一丝微弱的女声传入耳中,似申银“啊...爷,我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这就不行了啊,那我们来换个姿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阵声响之后,董凝霜听到一个愉悦又似申银的女人声音,柔弱似水,魅惑不已。 “爷,不行了,啊...,爷,你快点,再快点。” “好,爷就如你所愿。” 听到这儿,董凝霜转身,她不是那种偷窥之人,对于人家在花园里男欢女爱,她没有任何意见。 董凝霜迈开步子,朝前走着,却一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踩到一个坑里,溅起泥水,发出扑哧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对于习武之人的来说,这已经就是暴露目标了。 果然,董凝霜还没提起脚,就听到从假山后传来的一个浑厚的男声“谁?” 004 花园遇袭(二) 董凝霜立马跪下道,低着头,抖着个身子,用微微颤颤的声音回答到“我...” 男子整了整本就没脱的衣服,从假山后出来,瞪眼眼前跪着的女子,一丝打量而过,为什么有人靠近,他未曾听到,到底是他沉于欢愉之中,未曾发现,还是根本就是眼前的女子身怀绝世武功,气息收起,全无,才让他感觉不到。[.超多好看小说] 百里烨一双鹰眼瞪向面前抖如筛糠的女子,自动忽略了最后一种可能。 “我..我..”董凝霜抖着身子,低着头,我了半天也再也我不出一个字。 “够了。”男子出声,语气冰冷,被人打扰的火气直直上升“滚。(.无弹窗广告)” 董凝霜点点头,眼底一丝冷笑滑过,微微抖着站起身子,在男子的瞪视之中,拖着重重脚步的跑出去,仿若身后的男人是毒蛇猛兽。 看来,是他太过于沉于欢乐了,竟然那么重的脚步声都没听到,男子冥思着,直到身后女人半罗身线,缠上他,男子嘴边扬起一丝笑意,抱着女人又继续到假山之后继续着刚才之事。 不久之后,假山后又传来女子让人想入非非的申银声呢! 直到感觉不到身后视线了,董凝霜才放慢脚步,刚才的男人她没有抬起头,没有看到他模样,不过,听声音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她不想在这皇宫惹事,除非麻烦找上她。[] 果然,当董凝霜把脚步迈入殿内,人潮着便传来一丝鄙夷之声,董凝霜看去,是一个粉色衣物,衣着华丽的女子,脸上涂抹着浓妆,发髻间插满豪华饰物,已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那便是如今权势在手的柳丞相之妹,柳如雪。 “哟,这不是三郡主吗?”柳如雪移步上来,脸上扬起一抹嘲笑。 董凝霜越过她,不作搭理。 见董凝霜不理睬她,柳如雪脸上一丝涌起一丝难堪,刚才她们几个看见董凝霜进来,就商量着说要整整董凝霜,于是,她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 “你这个贱女人,别想缠着我哥,也不照照镜子,以为我哥会看上你这样的丑八怪,天下谁不知道我哥说过宁娶**红娘也都不要你这个罗刹女?”柳如雪笑着,脸上有丝狠毒,她就喜欢看董凝霜哭鼻子,出丑众人鄙夷的样子。 董凝霜像是没听到一样,朝前继续走着。 柳如雪看着站在一旁看戏的几人,眼中都是看她扬起一抹嘲笑,柳如雪面上涌上一丝难堪。 朝前走去,扯住董凝霜,扬起手。 手还未下来,董凝霜便先扬起了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下来,丝毫不柔弱。 整个殿内听到这一巴掌之后,都是安静无声。 “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打我?”柳如雪捂着脸,扬起手,朝董凝霜扇去。 听到这声响的董老王爷迈步过来,看着柳如雪准备扇到董凝霜脸上的手,一把抓过,一丝怒意涌上。 甩开柳如雪的手,迈入董凝霜身边,只见董凝霜此刻已经一双大眼蓄满泪水,看向他,是委屈不已。 “父王”董凝霜泣不成声,两颗泪珠直线下落。 “没事,别担心,父王帮你讨回公道”董老王爷气不打一处来,这柳夏燃书房之前直跪皇上,请求皇上退婚,一句宁娶**红娘也不娶无盐丑女,便让霜儿从成天下耻笑,就连今日霜儿又被他柳家之人欺负上了。 “父王...她骂我践人。”董凝霜哭诉出声,脸上扬起一股对柳如雪害怕之感,眼底一丝笑意闪过,转瞬即逝。 柳家欠她的,她要慢慢偿还,就当是替从前的董凝霖报仇吧!这柳夏燃不是宝贝着她这个妹妹吗? 005 教训 “你柳家太过分了。(.好看的小说)”董老王爷气得一口气顺不过来,指着柳如雪的手微微颤抖着“老臣定要向皇上起禀此事。” “我..”柳如雪被董老王爷指着,吓得眼泪都出来,一张脸上被泪水是花的看不得。 董凝霜眼底嘲讽一笑,刚才不是很威风么? “怎么回事?”人未到,就先问其身,冰冷似寒。 董凝霜转身一看,眼前不远处,只见来人肤色白希,一身华服锦袍而立,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雕塑,一双黑眸幽暗深邃,落于董凝霜身上,董凝霜能够很明显看到他落在她身上的,不屑和嘲讽。 董凝霜面纱下勾唇一笑,戏少了主角,怎么能演呢? 看着眼前人,来人便是当朝丞相柳夏燃。 “臣参见老王爷。”柳夏燃朝着董老王爷一拜,面上有着一丝礼貌。 “原来柳相眼中还有我这个王爷哦?”董老王爷话中微微有些嘲讽,转身一看董凝霜,只见董凝霜看着他,一双泪眼,似乎在求他让此事作罢,董老王爷本有些沉下的心,此刻便是如火燃烧。 “臣岂敢不将王爷放入眼中。”柳夏燃微微含礼,随意的瞟一眼董凝霜,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 董凝霜挽唇一笑,柳夏燃,别急,戏还长着呢?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有些吵闹的大厅。[.超多好看小说] 随即所有人下跪行礼,朝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都平身吧!”高台上传来皇上威严的声音的。 董凝霜随人潮起身,却只见董老王爷依旧跪于地,未曾起身。 “老臣有事要奏。”董老王爷开口说道。 “皇叔是何事,先请起便是。”皇上开口,身旁便有一个太监凑入他耳边,低语着。 董凝霜扶起董老王爷,抬头看向一身黄袍高坐上的皇上,龙袍加身,霸气缠身,容貌俊秀,年纪应该不出三十五,平日里她很少进宫,所以对于这个皇上表哥,可都是见的少。 听完太监禀告,皇上蹙起眉,看向柳如雪,“哦,竟还有此事?” 柳如雪一见皇上扫向她的目光,连忙跪地,惊哭出声“皇上,臣女不是有意的。” “求皇上绕过舍妹,她并不是有意的,她也愿意向凝霜郡主赔礼道歉。”一旁,柳夏燃站立起身,躬身。 皇上把视线从柳夏燃身上落入董凝霜身上。 董凝霜微微低下头,耳旁传来太后的询问“皇上,是何事啊?” “这...”皇上有些迟疑出声,看向太后,想着如何开口。 董凝霜听着皇上这迟疑,一笑,想必皇上是要帮着柳夏燃圆谎了。 抬起头,董凝霜潸然落下,出声“姨母,柳家小姐不是故意的。” “哦,霜儿,何事,你说,姨母帮你做主。”太后见她落泪,出声。 “姨母,您就绕过柳小姐吧,她并不是故意要骂侄女践人的。”董凝霜将指甲掐入肉中,特意掐出一些眼泪,低下头,双肩微微抖动着。 “什么?”太后出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太后饶命啊!”见到太后如此,柳如雪吓得连连大叫。 “来人,将这辱骂皇亲国戚的贱婢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太后怒骂出声,扫向柳如雪的眼眸如若寒冰。 董凝霜垂下头,面纱下唇角微勾。 “太后饶命啊!”柳如雪哭喊出声,丝毫不顾女儿家的美态。 “请太后绕过臣妹一次。”柳夏燃跪立出声。 “母后稍等一下,此事只是女儿家吵闹而已,这二十大板下去,怕是会要了这柳家小姐之命。”皇上出声,看向太后,眼睛扫过肩膀微微抖动的董凝霜。 “那好,这事皇上既然开了口,那哀家就不多言,但是,此事必然要问过霜儿的看法。”太后收回瞪向柳如雪的眼眸,看向皇上,最终落入董凝霜身上“霜儿,你觉得此事如何?” 董凝霜抬起头,看向太后,眸光似洗,微微绚丽“此事姨母做主便是。”说着,一咬唇,泪落似雨。 董凝霜低下头,唇角微勾,她可不会帮着柳如雪求情。 “既然皇上开口求情,哀家不可以不顾皇上情面,但此事必不可就此作罢。”看着董凝霜泪落如珠,太后心生怜惜,与她母亲本是同生姐妹,如今她母亲过世的早,她便有责任多多照顾霜儿,怎可让她受如此委屈,沉声道“既然柳家小姐有此悔意,那便拖下去,由二十大板改成十大板。” “谢太后旨意!”柳夏燃起身,太后已经扬言从轻发落了。如果他再继续求情倒显得不懂进退了。 “我不要……”听着太后下的旨意,便有侍卫把柳如雪拖出去,柳如雪怒叫着,看向柳夏燃“哥,救我。” 却终是无奈,被侍卫拖出门。 董凝霜面纱下一笑,柳如雪,这可轮不到你说不要,出声“侄女谢过姨母。” “罢了,霜儿,就座吧!”太后挥手,示意董凝霜坐下。 董凝霜随着董老王爷坐下,抬手轻轻擦拭着脸颊,感觉有道视线锁来。 董凝霜一抬头,只见对面,柳夏燃正盯着她,目光深沉,直直锁住。 面纱下勾唇一笑,对上柳夏燃有些怒火的视线,毫不躲闪。 拿起桌上酒杯,微微入口,董凝霜将酒送入面纱下的嘴里,酸辣,有些苦涩,厅堂内,歌舞升平。 垂下头,不在对上柳夏燃迎面而来的视线。 厅堂内,董凝霜只惊觉这样的宴会有些无聊,朝着身旁董老王爷道了声,人不舒服,便早早退了席。 董凝霜迈步出宫,宫门外,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早已在一旁等候。 见到她,面上一礼,沉声“平夏参见主子。” 董凝霜靠近她,扶起她“不用多礼,你怎么来呢?” “主子,圣主请您回去。”平夏凑近她,声音低低的。 “知道什么事吗”董凝霜出声,皱眉,现在这个老家伙叫她回去干嘛? “不知道,圣主只是让属下请您回去”平夏低下声,看着董凝霜。 董凝霜提步迈上马车,便听到耳旁传来的戏谑之声。 “哟,三群主,你这是去哪啊?” 董凝霜放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男子,年纪和她相仿,十七八岁模样,一身蓝色锦袍,手拿折扇,黑发被白玉贯挽起,高蜓鼻梁,眉眼有神,又微微透着一股稚气。 这便是当朝十王爷,与当朝六王爷一丘之貉。 “平夏,我们走”再也不看来人,董凝霜迈步上马车,平夏立马座上马车,朝前赶路。 “董凝霜,你...”马车朝前架去,让身后的十微微吸入一些灰尘,他直呛声,大眼直瞪眼前离去的马车。 006 名扬天下 “你叫我来是何事?”董凝霜迈入房中,一屁股直直朝着旁边的凳子上座去。 “霜儿,你就不能对师傅态度好点吗?”一个花白老胡子的老人说道,面上带着一丝慈祥,谁也会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人人闻名一统暗殿的圣主。“当初,为师可是不惜折阳寿把你从那个时空带到这的。” 当初,他不惜一切推动七星石,毁了他将近二十年的功力,一头黑发瞬间也变成了白发。 “难道你不是看中了我是个绝世奇才吗?”董凝霜拿起桌上一个苹果,什么狗屁折阳寿,这老家伙无非不就是看上了她的能力,才不惜一切把她从现代弄到了这里。 “是是是,好了,霜儿,你就别再责怪为师了,如今为师已经快不行了,为师希望你能够当上暗殿的首领。”夜圣衣开口,说出他的目的,一边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胡子,一边再看看董凝霜。 董凝霜睨他一眼,唇角微勾,让她当,如今这未来圣主之位,可是火热的很,暗殿中可是人人都想得的。 “霜儿,为师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有着绝世骨骼,必是练武奇才,如今一本红花夺魂手,和一本催魂术,你早就是到了掌控自如的地步了。”夜圣衣开口,这也是他不惜一切的,将她带来这个时空,她,必定能把圣殿能够继续发扬光大。 董凝霜只是转头看他一眼,眼里平淡无波。 “明日,有人要挑战我们暗殿,为师希望你能去接受挑战。”夜圣衣看着她说道。 “何人?”她微微开口,问出声,将手中的苹果继续啃着。 “董老王爷的长子,董俊晨。”夜圣衣看着她轻轻出口。 董凝霜拿着苹果的手微微扬开,唇角渐渐勾起,带着一抹笑意,呵呵,竟然是他,他要来送死,她一定是不会阻拦的。 站起身,她看夜圣衣一眼,微微笑道“明日,我一定准时到达。” 说着,不在停留,转身回王府,身后传来夜圣衣的声音“地点,狼目崖。” 她的眸光微微转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美人,你就从了我吧!”半夜,董俊晨溜进她房间,掀开棉被,一把将睡在被子中她搂入怀。 她吓坏了,从睡梦中醒来,一把垂着来人,耳边响起让她熟悉的声音“妹妹,是哥哥。” “哥,你要干什么?”她颤抖着的身子,问出声。 “小霜,你长得这么漂亮,哥看了心好痒啊!以后,你就跟了哥,好不好?”**一般的声音在她耳旁响彻。 不要,她抗拒着,董俊晨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男女通吃。 “你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却是挣脱不开,渐渐,带着力道的手覆上她的宿兄,放肆揉捏着。 她低下头,用力一咬,咬上董俊晨的手臂,董俊晨一受痛,用力推开她,弹跳到一边。 她连忙下**,朝着门外跑“来人啊,来人啊~!” 突然,一只手从后覆上她的唇,她被人推倒在地,一个耳光甩来,“践人,你竟敢咬我。” 说着,董俊晨在她身上的手,再也不轻柔,直直扯破她衣物而来,不要,她不要。 “你们在干什么?”耳旁,传来一身恼怒。 她转头,只见门被人推开,所有的姨娘全都站到门口。 “娘,她**我。”董俊晨一把放开她,直直先出声,一手指着她。 “没有,我没有。”她摇着头,声泪聚下的看着大姨娘。 “好,你这个淫妇,竟敢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大姨娘出声,直直指着她而来,一觉踹上了她的肚子。 好痛,她痛的有些低下头,这明明是她的房间,为什么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们还要打骂她。 “来人,将这个淫妇拖下去,关入柴房。” “是……” ...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就像是阴霾,总是在她有脑海里挥之不去。 董凝霜的手指渐渐抓紧,呵,董俊晨,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狼目崖上,微风袭来,带来一股凉意,两军对垒,中间只有一座摇桥,一方是暗殿人马,一方是朝廷的人马。 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场战役无非不是朝廷对暗殿的一场较量,近几年来,暗殿名声鹊起,从手机之辈一下到人人闻名而怕的第一黑道,怎么会不让朝廷心生危机? 突然,一个身着劲装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入插在地上暗殿的旗帜上面,单脚而立,来人一身黑衣,脸带银白面具,威风领领。 所有的暗殿人马全部下跪,齐齐出声“参见少主。” 董凝霜唇角微勾,带着一丝霸气抬起手。 看着来人,董凝霜一笑,朝廷派着董俊晨出马,董俊晨虽说平日武功底子不错,但终归还是上不了大场面,呵,看来朝廷还是太小瞧他们暗殿了。 她原先不想计较过去之事,但是他董俊晨今日要对上她董凝霜,那就不要怪她,不念兄妹之情。 “本王劝你们快点归降于朝廷,不然今日就是你们暗殿便是灭亡之日。”六王爷百里辰出声,看向站在最高处的人。 “呵呵,好狂妄的口气啊!”董凝霜出声,眸底的一丝不屑,渐渐进入她的语气里,她轻轻一笑“是吗?” 想必这一场战役,江湖是无人不知,她,一定要在这一战,将暗殿扬名于天下,才不负老家伙所望。 “六王爷,勿要和这等乱臣贼子多说。”一旁,董俊晨早已是按耐不住。 六王爷,百里辰,当日在朝堂上一言拒婚。 她的嘴角的笑,渐渐加深,原来,主角并不只董俊晨一个。 董凝霜一把飞起,手心微微运功,一掌朝着他们劈去,只见百里辰连忙一跳,急急躲开,而一旁,董俊晨朝她飞身而来。 她飞起身,在半空中接着他朝她劈来的剑,抽出腰间鞭子,她手一挥,便直直将董俊晨手中的剑给缠上,她微微一用力,董俊晨手中的剑,便跌落到悬崖底下。 她一鞭扫过去,直直落于董俊晨胸膛上,董俊晨因为这一鞭,伤入心肺,身子在半空中不稳,直直朝着山崖底下跌去,而一旁的百里辰连忙飞身抓住他,将他带向一旁,只见瞬间,董俊晨一口鲜血吐出。 自不量力,董凝霜只是冷冷瞧他一眼,眼底微微扬起一抹笑,却是透着一些冷气。 百里辰放开董俊晨,飞身,朝着她而来,董凝霜身子降落,双脚踏入铁链上,在桥上跨出一个一字,手中金鞭渐渐扬起。 百里辰只是一秒,便站立在有些微微摇动的木板桥上,她对上他的眸底,只见他眼光中微微紧眯,有些打量她,似要找出她的短处。 可是,她不会给他时间,既然上了这狼目崖,她与他们,便就是你死我活。 飞身,落地,金鞭朝着百里辰而去,百里辰有些措手不及,微微退开,但是一鞭子还是甩到了他的手上,带来火辣辣的疼。 董凝霜不给他时间反应,几鞭子朝他而去,但都被百里辰给躲开了,她微微一笑,不在追着欧阳瑾萱,鞭子落向一旁的董俊晨身上,她用鞭子一把锁住他,朝着空中飞去。 将董俊晨丢于一处无人烟平地上,董俊晨连连有些后退,似乎有些惧意,看着他,她唇角的笑渐渐加深。 “你要干什么”董俊晨看着她靠近的身影。 她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笑意出声“你说呢?” 董凝霜蹲下来,审视着董俊晨,眸底的笑意是越来越寒,过去的她不管,本是想放他一马,但他却偏偏放着天堂的路不走,偏要一脚踏进地狱。 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呢,她微微勾起唇,笑意渐渐加深。 董俊晨捂着胸口,瞪着近在他眼前的董凝霜,手心,微微移动,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刺入董凝霜,董凝霜看着朝她而来的匕首,身子微微后移,一挥手,那把匕首却就被她打入不远处。 她唇角微微勾起,被匕首割断的面具绳索,有些不稳,掉下来,她的脸,瞬间落入董俊晨眼中,他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惊讶,手指指向她“怎么会是你,你的脸……” 她唇角的笑轻轻扬起,一双不带情绪的眼睛直盯着他,出声,“我亲爱的哥哥,发现是我是不是很惊讶?”她抚上脸,那里是一片柔滑。 “你根本就没有毁容。”董俊晨的声音直直而出,看着她的眼底渐渐涌上一些哀求“妹妹,你放了我,好不好?” 她薄唇亲启,声音带笑而出“不…好……” “你是要杀了我?”董俊晨惊吓出声,额上冷汗直流。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看着董俊晨脸上涌入大量汗水,瞬间脸色苍白,她微微开口“我不会让父王无人送终的,所以……” 董俊晨听着她的话,微微喘一口气,眼眸里闪过一场虚惊。 董凝霜捡起不远处的匕首,在手心转动着,唇角的笑,让董俊晨忍不住身子微微发抖。 欺近他,她微微一笑,眸底显得有些俏皮,紧盯他。 她知道这个原身体是有些怨恨董俊晨的,所以,那她今日就帮她报仇。 “董凝霜,你要干什么?”董俊晨颤颤抖抖的回答道。 “大哥,你猜猜看”董凝霜玩弄着手心的匕首,果然锋利无比。 “你……”董俊晨看着她,眼底全是害怕。 她刀锋一转,送入董俊晨脸旁,果然是削铁如泥,只见董俊晨一些发尾被她削断。 “霜儿,你饶了大哥吧!”董俊晨微微出声,声音里满是惶恐。 董凝霜只是玩弄着手上的匕首,对他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突然,董俊晨趁她不注,一掌朝她而去,董凝霜轻易莲步,退开他朝她而来的一掌。 看向董俊晨,她轻笑出声“原来,大哥是想杀我灭口哦!” 董俊晨见一掌落空,连忙换上另外一副哀求的模样。 “那可不好,大哥既然要杀我灭口,等下,大哥要是活着回去,那不我可没活口了。”她轻笑出声,瞬间移近他。 一挥手,董俊晨的四肢筋脉全部被她割断,手法却在眨眼之间。 “痛。”董俊晨脸色苍白,顿时跌倒在地,四肢处血流不止。 从怀里倒出一颗药丸,她捏住他的嘴,直直给他送进去,一掌入他心门,那药丸直直下降。 董俊晨只是看着她,瞪大眼睛,询问着她。 她只是一笑,轻声出口“放心,不过是哑药而已,只是让你不去告密而已!” 她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附上脸,只见一个身影朝这而来,她连忙飞身离开。 007 太后赐婚 狼目崖上一战,让暗殿少主顿时名声大震,威震江湖,当日,据说各大门派看到朝廷人马伤亡惨重时,都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而董老王爷之子,董俊晨更是被人挑断手筋,从此沦为残废,不断在沦为残废之后,更是失了说话的资格。 风,微微吹袭着,带着一丝暖意,只见门外一个丫环进来传声。 “三郡主,王爷请你去大厅。”丫环低身道着。 董凝霜只是闭上眼靠在摇椅上,轻轻出声“什么事?” “这个奴婢不知。”面下的丫环摇头说道。 董凝霜只是手一挥,丫环点头退身,房间里瞬间,就只剩微风袭过。 微微睁开眼,那双眼里有些清冷,她站起身,朝着大厅走去。 突然,只见一个身影朝着她而来,将她抱住,埋首在她怀中。 “呜呜,小姐,奴婢好想你。”以蓝出声,声音里满是呜咽。 董凝霜只是任她抱着,这个丫环,她知道,那是她的贴身丫环,在她来这里之前,以蓝曾为了保护当初的董凝霜,活活挨了二夫人几巴掌。 从此,以蓝就被二夫人赶去了王府,做最低贱的丫环,后来,董凝霜求了二夫人很久,才让以蓝只在那呆几个月。 她拿开以蓝抱着她的手,心底,微微有些暖意上升。 “你要抱我到何时,眼泪鼻涕,全擦我衣服上了,我等下还要去见父王的。”看着以蓝,她微微开口。 胸口处传来微微湿意,以蓝一听她话,立马跳开,扬起一抹又笑又哭的面容看着她。 “小姐,以蓝是见到小姐太开心了。”以蓝看着她,说着,似乎又要低下泪来。 “走吧!”她转移话题,她并不喜欢眼泪这种东西,既然是开心的事,那又何必落泪。 迈步在那走廊中,她经过假山旁,听到假山后传来的对话,唇角的笑微微勾起。 “你都不知道,大少爷,那个样子啊!”一个有些微带嘲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呵呵,是啊!”另外一个带笑的声音再次落入她耳中。 董凝霜有些一笑,不予置理,那两个丫环似乎也感觉,假山后有人一样,连忙出来,看到是董凝霜,脸上瞬间吓得苍白不已。 跪地,出声“三郡主,饶命啊!” 董凝霜只是唇角带笑,没在出声,直直朝前走去。 步入大厅内,只见董老王爷此刻正坐在大厅内,有些哀思。 “父王!”董凝霜出声,喊着董老王爷。 “霜儿,你来了啊?”董老王爷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抬头看着她,脸上随即扬起一丝笑意,可眼底的哀伤还是进入了她的眼里。 董凝霜连忙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腕,出声“父王,您还有二姐,还有霜儿,还有四弟和小妹啊!” 董老王爷一笑,眼底有些欣慰,连忙笑着揉揉她的头“霜儿真是长大了,如今都懂得安慰父王了。” 董凝霜一笑,靠在董老王爷肩上。 “霜儿,你姨母让你进宫,她可是非常的想你的。”董老王爷揉着她的发,说道“去吧,父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马车在外面。” 她点点头“那父王,霜儿就先进宫看姨母了” “嗯!” 看着董老王爷笑着对她点头,董凝霜才迈出王府,踏上马车,直直朝着皇宫而去。 ********************************************************************************* 求收藏啊! 微风轻袭,董凝霜迈入太后宫殿,朝着正品着名茶的太后一拜。 “参见姨母!”董凝霜连忙微微朝前一礼。 “霜儿,起来吧!”太后放下杯子,笑着看着她。 董凝霜起身,看着太后迈步走下来,站入她身旁,有些笑意地拉着她的手,说道“霜儿,陪姨母去御花园逛逛吧!” “是。”她点点头,迎着太后。 鸟语花香,入鼻,略带清香,她搀扶着太后,在御花园里步行着。 持久,太后,才轻轻开口“这么些年,哀家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娘,当年,她托哀家好好照顾好你,却是,你及笄都这些年了,哀家本想好意为你寻门亲事,却没想到这桩婚事,最终却让你受辱了。” 太后的语气有些哀怨,言语里的确充满着对她的关心,轻轻拍着董凝霜如葱根的指尖,太后眸底有些哀伤,这事之后,便成了她心头之事。 “姨母,霜儿并不觉得此事是侮辱。”董凝霜朝太后微微一笑,她的话语里并没有半分受辱感觉,失了她,那是那些个男人的损失,就算那些男人娶了以前的董凝霜,也必然对她也是不会好的。 “你能如此想,哀家也就心里稍稍好受些。”太后有些暖意的出声,渐渐,语气带着一丝询问出声“霜儿,你觉得五王爷如何?” 当今五王爷,百里靖,年华二十有五,双腿残废。 原本是,赫赫有名的王爷将军,行兵打仗,所向无敌,却再一次虏敌中,深受敌军埋伏,从此,便成了一等废人。 董凝霜抬头,看向太后,却见太后眸底的表情,却是为她着想,如今,以她两次被退的身份,能够嫁个王爷,也终归算是她高攀了。 “如果,霜儿你不愿,哀家也不勉强。”太后见她面上有些沉思,以为她不愿嫁个残废王爷,所以也是有些了然的出声。 董凝霜一笑,看着太后,渐渐,在太后有些失落的眸光中,点了点头。 只见太后眼里,瞬间有些微湿,她浅笑出声“霜儿愿意,姨母。” 或许,嫁个残废王爷,也必然是一条好路,她曾听说,百里靖府上姬妾,并不是很多,而且,曾经的百里靖,名震百里,却依然是皆少去红楼的,或许,嫁个那样的男人,他能够给她一份她要的清闲,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出了宫,她却在宫外见到了平夏。 平夏上前,凑近她耳旁“主子,圣主快不行了,请您立马回宫。” 她不再多言,座上马车,朝着暗殿而去。 一进入房间,她便看到夜圣衣躺在**上,她疾步向前,步入他**边,看见她来,他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 夜圣衣微微开口,语气里涌入一丝笑意“你比我想象的要早些。” 她只是移开眼,眼底有些泛酸。 夜圣衣的气色越来越差,紧紧抓住她的手,说道“我这些日子,练功走火入魔了,如今功力也太不如前,身体终于受不住了。”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的指尖,泛着一丝冰凉,传入她手心。 “霜儿,为师希望你能够继续为为师完成心愿。”夜圣衣开口,看着她的眸底隐隐有着期盼。 ************************************************************************************ 晚些还一更,求收藏哦,柠絮会给力更新,大家千万记得要给力收藏哦~,这样,柠絮就会越发给力的更新。 008 圣主重托 夜圣衣将她的指尖捏的紧紧的,带着一些力道。 她转过头,将夜圣衣眼底所有的期盼都收入眼底,轻轻点了点头。 夜圣衣微微一笑,面色越来越苍白,一口血,从嘴中吐出。 她连忙卷起衣袖为他去擦拭,眸光中涌入一些湿润。 “师傅,霜儿定不负师傅之命。”她微微开口,将夜圣衣的手,紧紧抓紧。 “原来,你这丫头,还是心里有我这个师傅的。”夜圣衣笑着开口,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金色的宫牌“霜儿,这个是暗殿圣主的宫牌,从此,你就是暗殿的圣主了。” 夜圣衣微微有些喘气的说着,将手中的宫牌递给她,董凝霜接过他有些颤抖递来的宫牌,紧紧抓紧。 “霜儿,再弹一取凤求凰给师傅听吧!”夜圣衣轻轻口气,语气渐渐有些不稳。 她知道,师傅曾爱过一个女子,但是,他们却最终是有缘无份,那个女子谈得一手好琴,一曲凤求凰,那个女子,成了师傅的知音,但,最终他们中间,只是错过,师傅在很长的一段日子,却终归对那个女子是念念不忘。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吩咐人去将古琴准备好,坐在他**边不远处的位置上,拨弄着古琴。 袅袅琴音,缠绕在室内,渐渐染起回忆,她抬起头,看见夜圣衣的眼中隐约有些泪湿,她知道,夜圣衣从来都不是薄幸男子,他有情,许过那女子一生一世,却终归,红线未够接稳,他与那个女子,背对着背,他们消散在了各自的眼中。 爱到撕心裂肺,入了骨,入了心,却终归未能是良人,那一直都是师傅心中,那个不能被任何人碰触的伤疤。 突然,有些脚步急急入了房内,打破这一室内的情深忆起。 “出去。”董凝霜手中的琴音不断,出声,却是看都不看来人。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管老子。[.超多好看小说]”武魁出声,言语中全是对董凝霜的不满,为什么她一来,圣主就给她最好的东西,他眼底的怒气渐起,手中的剑更是恨不得插入这个女人心间。 “是么?”董凝霜一笑,她在他眼里不算什么,那他更在她眼中,更不算东西,拨弄指尖的手,未做停顿,却只是稍稍一动身子,一枚金色的宫牌就出现在了古琴上面。 武魁看着,似乎不能相信,用力抽出手中的剑,就是直直朝着董凝霜而来。 董凝霜只是不动,指尖微微用力,拨起一根琴弦,往前一送。 “砰”的一声。 那跟琴弦就那么直直插入武魁的脖子中,将他定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武魁到死,都是一双眼睛瞪着她,似乎是不能相信,她竟然能够以一根琴弦要了他的命。 身后,跟进来的人,全都愣在那里。 董凝霜只是继续拨动着古琴,她的声音浅浅而出,彰告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背叛本圣主。” 杀她,他还不够格。 众人皆将视线放入**上看着一切的夜圣衣,只见他眼底是默许。 众人领命,身子直直下跪“参见圣主。” **上的夜圣衣看着这一切,微微一笑,渐渐,带着一丝满足闭眼。 头一偏,撒手而去。 董凝霜拨弄古琴的手停顿,她紧紧抓了抓手心,师傅,霜儿她一定会不辱师命的。 如果硬是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她是,来者不拒。 自当一纸圣旨而下后,她从了府中众姨娘奚落的对象,她没去找她们的麻烦,她们到是一个个先找上了她。 既然,空手而来,那就不能让她们空手而回,不然这待客之礼,她就要失了。 “大娘,您要干嘛?”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她有些紧张的出声,眼底布上一层害怕。 “董凝霜,你这个无盐女,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嫁给五王爷。”大娘眼底的不屑充满一眼,平日里,这个丑女,一天到晚都躲在家里,人都不敢出来见一下,要不靠着是她那个狐媚娘,竟然是太后的姐妹,她能嫁给当今五王爷。 董凝霜也只是不反驳,面纱下嘴角微勾,她让大夫人嚣张一下,在大夫人嚣张过后,她就会以牙还牙,她,从来,不是善良之人。 大夫人见她不出声,眼底是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样。 朝前走去,站入董凝霜旁边,想伸出手,抓住董凝霜头发。 董凝霜身子一躲,她知道大夫人想做什么,微微撇开身子,让大夫人扑了个空。 大夫人一下扑空,差点摔倒,脸上扬起怒火,出声“你这个小践人,你跑什么?” 不跑,难道还让她抓着她的头发么,董凝霜唇角一笑,却有些软弱出声 “大娘,霜儿刚才只是有些站不住身子而已!”说着,她越发的抖动着身子。 大夫人脸上一笑,满是讽刺,董凝霜渐渐后退,面纱下的笑,越发的勾的深,大夫人直接朝着她扑上来,董凝霜两指在衣袖下一转,便是三根银针在指尖出没,看着大夫人扑过来的身影,她的银针往前一送,全数插入大夫人身体内,只见,一瞬间,大夫人便不能在动弹,身子直直朝着前面趴去。 “砰”的一声,大夫人的身子倒入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眼见以蓝的身影从门外跑进来。 董凝霜连忙去跑去扶大夫人,声泪俱下“大娘,您有没有事?” “董凝霜,是不是你?”大夫人趴在地上,满脸灰土,身子却是无奈的不能动弹。 “大娘,霜儿不敢。”董凝霜眼底涌入一丝惧意,将她扶着站起,微微退开身子,一掌风,打入大夫人身上,大夫人身体的银针便被她,从身体里打出,打进不远处的树里。 她的武功,似乎最近又有长进。 眼见门口处一个身影进门,她面纱下微微一笑,看着大夫人满脸怒意,扬起手,朝着她而来,眸底的笑,越来越深,轻轻出声。 “大娘,不要打霜儿。” “你这个践人,竟敢害本夫人摔倒。”大夫人眼中涌现出不少怒火,手在老远就扬起。 她的时间,精算的准确,那只朝着她而来的手,在办空中被人拦截了。 “大娘,你不要打霜儿,霜儿没有……”她的泪,落下。 “王爷。”大夫人看着抓住自己手的男人,恐惧直直涌上心头。 “刘芙,你太让本王心寒了。”董老王爷出声,语气中全是深寒。 董老王爷一把甩开大夫人的手,一把站入董凝霜身旁问道,“霜儿,你有没有事?” 董凝霜抬起泪眼瞧着董老王爷,炫亮的眼眸是一抹隐忍的坚强。 “来人,备笔墨,今日本王要将这毒妇给休离。”董老王爷脸上,怒火满是,一挥袖,甩开被大夫人抓起的手。 “是。”身后的以蓝立马快反应的回答道。 “不要,王爷,不要,妾身知错了。”大夫人哭出声,求着董老王爷,被老王爷甩开的手,再次扯上老王爷衣物。 “刘芙,本王**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胆子大了,竟然想要毒打霜儿。”董老王爷出声,一把踢开大夫人抓住他衣袍的身子。 大夫人被推到在一旁,泪流不止。 大夫人倒在一旁,声泪俱下的模样,董凝霜看着,眼底有些冷清的撇开眼。 董老王爷看着她,微微出声,“霜儿,以后父王一定再也不让你受委屈呢!” 看着她,董老王爷眼底有些暖意,当年,他负了她娘,明明她娘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女子,他在娶她娘之前,本就有着几房小妾。后来,那个女子刚烈的女子,在他陆续娶小妾进门后,渐渐,对他开始死了心,在他娶她四年间,她整天以泪洗面,渐渐抑郁而终。 而如今,他也没有保护好霜儿,让她一而再的受辱。 他,终归是愧对了她们母女。 以蓝将笔墨递来,董凝霜却是伸手,将以蓝的笔墨推了回去,抬头,看着董老王爷。 “父王,大哥如今早已残废,如果您在休了大娘,大娘想必以后必是无处可去的,不如您就撤了大娘的姨娘位置,以此为戒。”她出声,她看着大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其实,或许,大夫人也不过只是这高墙内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她不是善良之辈,人善被人欺,她,只会给大夫人一个栖身之所,却不会再给大夫人一个机会伤害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就是大娘所要付出的代价。 “那好,为父就听从一次霜儿的话,刘芙,本王撤去你夫人之位,以后,去柴房烧火吧!”老王爷出声,朝着一边挥挥手。 立马就有侍卫,将大夫人拖下去。 经过此事之后,董凝霜在王府的位置,渐渐改变了,谁都知道,王爷渐渐又重新**回了当日的董凝霜。 在这一事之后,所以的妻妾却是再也不敢对董凝霜,在言语上有什么难听,但依旧却是背地里对她恨之入骨。 夜间,风微微袭面,董凝霜一身黑衣,进入暗殿密殿内,看着墙壁上的武功心法。 在中间打坐盘身,闭眼,开始将所有的武功心如,记入脑内。 这里是暗殿的禁地,只有历代暗殿的圣主,才可以进入此地,学习墙壁上的武功心法。 她手心微微移动,掌中中心处,渐渐升上一团绿火,两手相交,董凝霜微微握紧手心,掌中的火焰却是更为发绿,睁开眼,她收回手掌,掌心的绿火瞬间消失。 她微微一笑,绿冥掌,她如今终于学会了。 009 挑衅的结果 “走吧,以蓝。[.超多好看小说]”董凝霜出声,一上午以蓝就已经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上午了。 “小姐,我们真的出去吗?”以蓝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再次问出声,脸上的喜悦之情,满脸都是。 这个问题,以蓝已经问了不下三次了,董凝霜只是迈步出门,再也不理她,朝前走去,身后传来以蓝的声音,“小姐,你等等我啊!” 人潮涌动,吆喝满街,董凝霜漫步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身后跟着以蓝,以蓝一路上是有蹦又跳的,脸上的喜悦之情就没停过,时不时会要和董凝霜分享一下,她看见的东西。 果然,耳边又传来以蓝的声音,“小姐,你看你看,那个人好厉害,竟然可以将脚上的碗丢入头上。” 被以蓝拉住的身子,不能再继续前行,董凝霜只得回头,看着以蓝所指的地方。 那是几个人正在表演着杂技,身旁的以蓝看的津津有味,董凝霜却觉得有些无聊,杂技,她在现代看过很多。 半天的行走,让她肚子渐渐染上空城计,董凝霜转头,只见她正停在一家酒楼前,突然,只见一辆马车在路中央而来,董凝霜还来不及将以蓝拉回身旁,一个黑色身影就先她一步,她看着来人,刚才的伸手速度过快,一伸手,就将以蓝拥入怀中。 看着以蓝脸上布上一丝桃红,以蓝连忙回神,推开抱着她的男子,那男子被推开也不恼,只是转过身去,站在另一个男子身后,董凝霜望过去,只见那个男子坐在一辆轮椅上。 董凝霜微微打量着他,男子一袭锦衣墨袍,发贯顶玉,剑眉下眸眼有神,五官大气,男子相貌堂堂,在她的眸中,确实是一表人才,不过,她只是眼眸一转,并不入心,朝着男子出声“多谢公子!” 看着她的视线,男子微微一笑“姑娘,不用谢!” 董凝霜不在多言,迈过他,朝着酒楼里面走去,看她进门,立马有小二上前“姑娘,要吃些什么?” 董凝霜还未开口,就听见一道微带嘲讽的声音而来“哟,这不是三郡主么,怎么出来了,怎么今日就不怕吓到人了么?” 董凝霜抬头,只见楼梯上,几个人影正走下来,为前的便就是百里轩,当日她在宫外见到的十王爷,而他身后,却是,前些日子狼目崖上她所见的六王爷,百里辰,再他们之后一个,就是有些对她眼底微微有些不屑的八王爷百里烨。 身后的以蓝立马有些害怕的粘上她,身子有些抖意。 她还未开口,便就再次听到百里轩,带着不屑的声音传来。 “啧啧,这身后的小丫环可真是清秀可人啊,怎么三郡主,不怕这小丫环把你本不多的风光给抢了吗?哈哈……”百里轩笑着出声,溢满整个酒楼,酒楼里的人,全部都不敢出声,看着她。 她今日出门,看样子是没挑黄历,竟然给碰上这么一群人,不过,就算挑了黄历,她一样要出门,她要做什么,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董凝霜面纱下唇角微勾,既然他百里轩想要玩,那她就毫不客气奉陪到底。 董凝霜还未出声,耳旁就传来,一道微带教训的浑厚声音。 “轩弟,不可无礼!” 身后传来轮椅被滚动的声音,董凝霜眼角瞄到,她的身旁此刻正多了一个轮椅男子。 “五哥,你这不还没娶她吗,怎么就先帮上了她啊?”百里轩从楼梯上下来,站入董凝霜面前,眼底的笑意布满整眼,不过,却是带着一些嘲讽的。 董凝霜并不出言,只是微微将指尖转动一下,瞬间,手心处几根泛白的银针便是入了指尖。 “轩宇,不可对三郡主无礼,将来本王要娶她,以后,你就得喊她五嫂呢!”百里靖有些冷清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听着百里靖的声音里有些冷清,此刻百里轩竟然闭了声,董凝霜看着对面的百里轩,她猜想百里轩,想来是有些惧怕百里靖的,董凝霜眼底平静无波,微微转过头,看向她身边人,百里靖,她的未来夫君。 百里靖见她落于他身上的视线,却只是朝她一笑,不再多言,便让站他身后的男子推动他的轮椅,准身就走。 百里轩站到她面前,狠狠的瞪她一眼,董凝霜面纱下一笑,不出任何一言,身后的六王爷百里辰似乎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完全不将她放入眼中,而最后经过她身边的八王爷百里烨,眼底满是不屑的瞟她一眼。 很好,他们表演完了吧,如果完了,那就开始轮到她表演了。 董凝霜转过身,面纱下唇角微勾,手心银针往前一送,落入百里轩的脚底处。 倒数三,二,一。 突然,“嘭”的一声响动,只见正要迈出门的百里轩此刻啪的一下,脚在门坎处,因为没有抬高,身子直直往地上趴去,四肢朝地,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的造型。 听到这声响动,只见众人的眼睛全部往门口处望去。 百里轩连忙面带怒气的起身,一扫周围众人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谁偷袭本...”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只见,瞬间,百里轩的裤子直直下掉,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啊?”只见众姑娘连忙转开视线,拿手捂脸。 “十王爷,他耍**。”身后以蓝连忙捂住眼睛,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她耳旁说道。 董凝霜只是唇角的笑,渐渐染上眉眼,只见欧阳连忙拉上裤子,脸上满是青色,带着气愤的离开了人群。 客栈里瞬间传来爆笑,她转头一看,只见众人此刻都议论着这事,想必,在这之后,百姓们茶余饭后又多了可以聊的话题呢。(.) 迈着步子,上了二楼,董凝霜将手中的钱袋掂量了一下,想必必是能够让她大吃一顿,转过身,看着身旁眼睛有些发亮的小二,说道“将店内所有的特色菜,全部上一道。” “是,姑娘慢等。”那小二听到董凝霜这么说,连忙说道,眉眼乐的像是笑开了花一样。 “哇塞,小姐,你从哪来这么一大袋子银子啊?”以蓝见她往桌上一丢这么一带银子,微微带着疑问出声,她记得刚才出门时,她们并没有带这么多银子出门啊,看着她们家小姐的眼底微微明显不解。 “别人给的。”董凝霜唇角微勾,笑意出声。 “哇塞,小姐,你好厉害。”以蓝满是满脸崇拜的看着她,她一路跟着她们家小姐,想不到竟然有人给她们家小姐银子,她都不知道,以蓝双手合十,她家小姐真的好厉害。 董凝霜看着以蓝眼底的崇拜,唇角却只是淡笑不语,眸底的笑意加深,她只不过是趁着百里轩停在她面前时,顺带帮百里轩轻轻解了一下,百里轩的裤带而已,轻轻一解,不会开,但是如果一遇大动作,他身上的裤子,便会直直掉下来。 她知道后面那两个人,肯定是视线不会停她身上,她就顺手牵了一下羊咯,将百里轩腰间的银袋子,一解,藏进了她的袖中咯。 他,无礼待她,她,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他出言不逊,那她就借他的银子,花花咯。 小二快速的将食物端上了桌子,以蓝看着满桌的风声菜肴,缠的口水直流。 “吃吧!”董凝霜出声,夹起一个鸡腿放入以蓝碗中。 以蓝看着碗中的鸡腿,瞬间泪水涌上眼眶,看着董凝霜“小姐。” “快吃吧!”董凝霜只是低下头,掀起面纱一脚,将食物入口,她不喜欢泪水,那是让人变得脆弱的东西。 “恩。”以蓝点头,连忙将泪水收回眼眶,抓起鸡腿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她们家小姐,对她真好,呜呜,她好感动,她最近总觉得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的小姐,一点都不会保护自己,只会让大夫人欺负自己,而前些天,大夫人来找小姐麻烦时,小姐,只是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找王爷,将大夫人教训了一顿,她好喜欢如今的小姐,好像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样的小姐让她觉得好有安全感! 吃完饭,董凝霜又带着以蓝,继续逛着,不过,一路上,她基本只看不买,随意看看,而以蓝,似乎想每样物品面前,都要停歇一样,她将钱袋丢给以蓝,轻声出口“给,看中什么买什么。” “小姐,以蓝不敢要。”以蓝有些拒绝的想将钱袋递给她。 董凝霜眸底升上一些冷清,淡淡扫她一眼,说道“叫你拿着就拿着。” “是,小姐。”以蓝看着董凝霜眼底出现一些冷清,不敢再拒绝,心底,却像是暖阳照过一般,暖的可以将冰化水。 董凝霜唇角微勾,朝前走去,反正又不是她的银子,既然这小丫头喜欢,那她就送给她就是的。 “以蓝,谢谢小姐。”以蓝眼底,再次涌上一些湿意,朝着董凝霜谢道。 董凝霜只是不去看她,转过头,眸光落于一旁的胭脂水粉上,浅眉微蹙,开口,“以后要跟着我,就少哭。” “是,小姐。”以蓝开口,应到。 她一定要做到她们家小姐的要求。 以蓝满大街奔跑着,几乎都要在每个胭脂水粉商铺前,她都要微微停脚,董凝霜只是觉得无所谓,这古代大街,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和电视差异无多。 要不是,那场暗杀中,她被人设了埋伏,她又怎么会丧身于那场爆炸中,原来,她才知道,最亲近的人,未必可信,那个男人,爱了她六年,却是那场爆炸的主导者,她眸底微微一笑,眼中却更多的,是燃烧她的恨。 爱情,有时候会很可笑,看上去很甜美的爱情,其实,或许下面是包藏祸心,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情,不过是建立在一方不知的欺骗上的。 她,微微抓紧手心,警告自己,不准再去想,既然逝去了,就不要再多想,她现在身份是董凝霜,再也不是冷情,冷情的事,就再也与她无关。 斜阳,西下,人潮都渐渐陨落,都渐渐回家了,董凝霜看着以蓝手中满是的战利品,雇了一辆马车,丢给马夫一两银子,便让马夫全部送回去了。 她想在夕阳下散下步回家,这已经是她很多年的习惯了,曾经,她喜欢在爱情海的躺椅上,晒着阳光,不过,如今她肯定是再也享受不到了,既然这样,那她就拿这样散步代替吧。 本是有些乏累的以蓝,死活都要跟着她,她也是只是无言,便让她跟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进黄昏,她微微一笑,果然。 天,渐渐黑去,董凝霜身后跟着以蓝,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突然,有些脚步传入她耳中,只见,瞬间,便有两三个男人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老大,就是她们,今天下午在街上疯狂买东西的就是她们。”一个猥琐的声音而出,看着她们,直直发笑。 “是的,老大。”其中一个声音附和道“你看前面这个蒙着面纱的不知道长什么样,但是后面那个必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那好。”那个老大朝着她们走来,脸上一副yin笑“两个小美人,快点,交出银子吧,不然本大爷,晚些就将你们卖到怡红楼。” “小姐,怎么办?”以蓝有些害怕的欺近她,身子是直直发抖,语气里的害怕满是。 董凝霜只是不言,看着欺近的身影,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是一片寒意,眼看那个人的手将要伸上她的脸颊,她微微退身,推开以蓝,将以蓝推入墙边,一把扯过以蓝头上一根尖利的发钗,看着来人,她唇角笑的更深,手一挥,那根发钗便直直,插入那人脖间,一根发钗,插进喉间动脉,一招毙命。 那人只是身子抖了抖,瞪大眼睛,眼底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他连手都来不及还,就让她一招,给毙命,她的手,到底是有多快,她的武功,到底是有多深不可测。 那人身子在她面前,朝后倒去,她唇角微勾,只见身后那两男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直直朝后退去,转过身,再也不敢停留,朝前跑去。 董凝霜只是一笑,空中一个翻身,她的身子,便落于那两男子面前。 唇角的笑,越来越深,看着那两男子再次想跑,她手中的钗,直直从往前一送,那根尖利的金钗便是,插入了一个想跑的身子,那个身子有些站立不稳,那根钗却是不做停留,穿透他的脖子,继续往前而去,落入前面那个跑着的身子上,插入他脖间动脉,那个人影,瞬间不能动弹,捂着脖子,瞪大眼睛,转身看着董凝霜,眼底满是不可置信,身子直直朝后倒去。 一根钗,一钗双命。 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董凝霜走过去,将落于脖间的钗,收起,走到以蓝面前,却只见以蓝瞪大眼睛,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与害怕。 “如果今日之事,你要是说了出去,我就杀了你。”董凝霜看着她,微微开口。 以蓝却是连忙摇头,捂着嘴巴看着她。 将手中的钗用帕子包住,董凝霜将手中的钗递给以蓝,开口“将这个丢到河水里去。” 以蓝有些颤抖的伸出手,似乎有些惧意,却也再也不敢停留,有些颤抖的接过了那被帕子包住的钗。 “回了府,就说什么都没有看见,知道吗?”董凝霜开口,盯着她“不然...” “是,小姐”以蓝开口,看着董凝霜,虽然董凝霜眼底有些寒意,但却没有任何杀意,她知道她们家小姐,其实是对她好的,她抓紧手心,带着一些颤抖的声音开口,“以蓝一定听从小姐吩咐。” “走吧!”看着以蓝的表情,董凝霜开口,她的人必须忠于她。 三天后,官府将此事,收入案件中,却是一直毫无头绪,他们却连夺命凶器是啥,都是还未有头绪,看尸体伤口,只知道有两个是喉间血管被割断,另一个是被一个很细的东西,穿喉而过。 伤口很细,难以找出蛛丝马迹。此事,便慢慢的不了了之了。最重要的是那几个人都是出了名的小混混,世上少几个这样的人也太平些。 010 成亲 房间内,清风微袭,吹散青烟,房间里,琴音鼓动。 “小姐,王爷差人送嫁衣过来呢!”以蓝将手中的嫁衣放入桌子上。 “放下吧!”董凝霜指尖微微拨弄着琴弦,却是未起身去看一眼。 “是。”以蓝站入一旁,听着琴音从董凝霜指尖流出来,余音绕梁,她们家小姐,其实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无才无艺,胆小如鼠。 经过那一事之后,她突然变得很崇拜,她们家小姐,她觉得小姐很棒,而且,在她再次见到了,她们家小姐之后,小姐一次又一次的替她解决了,那些个姨娘来找她的麻烦,而且,小姐待她从不像五小姐那般,打骂下人,她真的觉得,她们家小姐待她很好。 董凝霜指尖拨动着琴弦,琴音响动在房间里,悦耳不止,动人心弦。 不过,小姐会武这事倒真是让她吃惊不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人,她家小姐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压的小女孩了。她能保护自己! 十里红妆,人潮涌动,董凝霜被以蓝搀扶着走向门外花轿上。 “霜儿。”董老王爷站在她身后出声,一双泪眼看着她,全是不舍,董凝霜手心微微抓紧,转过头,看着董老王爷,有些湿意涌上眼眶,续上泪珠,心底瞬间涌上一股不舍。 董老王爷,一直是疼爱她的,也一直待她是愧疚的。 董老王爷步下步子,朝着她而来。 从以蓝手中接过她的手,微微出声“霜儿,你嫁过去了,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也要记得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事给父王说,父王一定帮你。” 董老王爷出声,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担忧,霜儿她性子弱懦,嫁入五王府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 “父王,我会的。”董凝霜出声,泪水似要夺出眼眶。 “小姐,新娘子不能哭的,不然是不好的兆头。”身旁,以蓝急急出声。 “是啊,王爷。”二夫人连忙从阶梯上下来,站入董老王爷身旁,眼底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董凝霜只是微微扫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过眼,看向董老王爷“父王,女儿启程了。(.好看的小说)” “恩。”董老王爷点点头,手,却是有些不舍的慢慢松开着。 董凝霜被以蓝搀扶着座上花轿,耳旁还传来董老王爷的叮嘱“霜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董凝霜点了点头,父王,她会的。 花轿在一路人潮鼎沸中行走着,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董凝霜掀开轿帘,拨开眼前珠帘,看向窗外,十里红妆,众人皆是争相观看,似乎都要瞧一眼似的。 人群中传来热议,不大,但习武之人,却天身耳朵灵敏,他们传来的热议瞬间全部传进她耳中。 “哈哈,想不到这董家三郡主,竟然嫁给了五王爷。” “呵呵,是啊,一个残废王爷配上一个无盐罗刹女,大家说是什么?” 众人连忙接口,笑声涌动“绝配!” “哈哈,就算这五王爷是个残废,人家当初却也还是个鼎鼎有名的将军,可是董家三郡主呢,简直就是个废物,长的丑,还那么吓人,还什么东西都不会。”另一人微微开口,言语却是对她满是不屑。 “说的也是,当初五王爷带兵打仗,深入虎穴,如今这才失了这腿,可是董家三郡主啊,我听他们府上的人说啊,女儿家的琴棋书画一样都不精通,也从不出来见人,天天就躲在房间里。”一人接口,簌簌的说着。 花轿渐行渐远,渐渐的董凝霜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呢? 她也只是面上无波,偶尔掀掀轿帘,无聊的观看一下外面,一路上,有着不少人对她都是极度评价,但是传进她耳中的,却是没有几个好的评价。 她也不恼,只是一个耳朵进着,另一个耳朵出着。 渐渐,花轿穿过京都大街小巷之后,停在了五王府面前,瞬间,鞭炮响起,因为五王爷双腿残废,无法踢轿门,所以只有请喜婆来用脚踢,不能让别的男子代替,喜婆伸出手,将她搀扶下花轿,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背起她,跨过火盆,意欲着好兆头,朝着里面大厅走去,而那里她的夫君,百里靖早早等候。 踏入大厅内,那里早已是人潮汹涌,喜婆放下董凝霜,一旁的以蓝连忙上前立马扶住她,朝前走着,董凝霜从喜婆手中接过喜带,一头牵着她,一头牵着百里靖。 “拜礼。”一道尖细的声音传进董凝霜耳中,以蓝立马扶着她朝下拜倒。 “一拜天地。”尖细的声音响起在有些偌大的大厅中,董凝霜被以蓝扶着朝天地一礼。 “二拜皇上皇后。”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以蓝连忙扶着她起身,转过身朝着高座在上的皇上皇后一拜。 “夫妻对拜。” 以蓝扶起她,连忙向着在她对面的百里靖一拜,拜来拜去,瞬间让董凝霜头上有些昏意,她微微定神,向下一看,只见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一双放在轮椅上的绣纹着金色纹线的鞋子,向上而去,一件齐脚踝的红袍,她微微打量着,隔着有些模糊人的视线红帕子,她看不清对面百里靖的表情。 “礼成,送入洞房。”尖细的声音再次在董凝霜耳边响起。 以蓝连忙扶起她,转过身,将她送入洞房,却是只见瞬间,突然一下,她的脚下瞬间被倒入一大推尖利的核桃。 董凝霜唇角一笑,透过头纱看向来人。 “十弟,不可无礼”耳旁传来百里靖的声音。 “十弟,你这是何意啊?”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 “皇兄,五哥,让五嫂踩着这些核桃而过,是祝你们百年好合。”百里轩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董凝霜耳中。 是么,百年好合,如果踩着这些尖利的核桃而过,她的脚今晚怕是就要肿起老高了。 “这怎么可以过,这些核桃都这么尖利,又那么硬,等下我们家小姐踩过去了,怕是脚都要废了。”身旁,以蓝连忙为她打抱不平。 “又没叫你们家小姐光着脚踩,穿了那么厚的鞋,怎么走不得啊,难道五嫂是对十弟有意见,不肯接受十弟的祝福?”百里轩接着以蓝的话,瞬间转到她身上。 董凝霜盖头下一笑,他百里轩明显睁眼说瞎话么,这鞋子厚嘛,如果厚,她也就踩过去了,这薄薄的一层底,她踩过去,肯定会刺穿她的鞋底,刺入她的脚底。 盖头下微微一笑,她的身子似有些挣扎,让众人看出她的不愿意。 “接接接,受。”她轻轻出声,细如蚊虫,他叫她踩,她就要踩嘛。 “好了,就此算了。”耳旁传来的百里靖的声音“送你们家小姐回房。” “是,王爷。”身旁,以蓝连忙说道,搀扶着她,从另一旁走过。 这大厅谁都知道,这十王爷在为难新娘子,董凝霜微微一笑,他让她从那尖利的核桃上走,她就真的走嘛。 百里轩,他似乎很喜欢和她斗。 将她送入洞房,坐入**边,以蓝就开始抱怨起来,“小姐,这十王爷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为难小姐。” 董凝霜头纱下一笑,没事,这个仇,她记住了。 她轻轻掀开头上喜帕,打量着房间内,却见以蓝连忙出声“小姐,自己掀开喜帕是不吉祥的。” 她微微朝她一笑,她不信这些东西,轻声出口“没事。” “王爷到”一声低细的声音从门外传进耳中,以蓝连忙为她盖下盖头,董凝霜嘴角微扬,浅浅一笑,她倒是想知道,这五王爷看了她这张无盐脸,倒是什么表情。 一阵轮椅滚彻的声音,落入董凝霜耳中,几个人影立站立到她身前,隔着喜帕有些模糊,但她多少也能看清楚身前人影。 “王爷,请挑喜帕。”随着进来的嚒嚒,站在百里靖身旁,略带恭敬的说着。 百里靖微微一笑,有些力道的手,拿过放在一盘的喜秤,挑起董凝霜的喜帕,幽幽烛火下,喜帕被渐渐挑开,一张带着残次的脸,映入众人眼中,董凝霜脸上染上一些羞意,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她眼中一丝冷笑滑过,刚才微微一眼,众人有些嫌恶的表情落入她眼中。 她如罗刹,众人现在是亲眼所见,不出明日,她的无盐之貌,想必是会再次昭告天下吧! 一双带着一些温度的手覆上她的手心,带来暖暖温度,董凝霜有些吃惊,娇羞的抬起头,看着覆上她手掌的百里靖。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习武的老茧,握住她有些秀气的指尖,摩擦,微痛,却带些暖意。 “去拿合卺酒来。”百里靖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浑厚。 董凝霜唇角带些娇羞的看着他,他的眼,灿若星辰,幽黑无波,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是少了旁人所有的不屑与冷漠。 手背上传来,他掌心微带暖心的温度,百里靖唇角微扯,唇边便是一抹浅笑而出,“既然,你嫁于本王了,本王他日便是待你好,本王必是不嫌弃你。” 他残废,她无盐,正如别人口中所说,绝配。 董凝霜唇角微勾,娇羞上脸,本是被红粉遮盖的白希肌肤,此刻正透着一抹粉色。 接过酒,他与她,相交而喝。 青光幽烛下,房间内,清香弥漫,喜色入眼,他挥手禀退所有嚒嚒宫女,他轻声开口,笑意对她“今ri你就睡新房吧,本王残废,必是不可和你同房的。”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垂下头,脸带娇羞,轻声出口“是,王爷。” 朝她微微一笑,百里靖转过身,扶着轮椅便是出了门,门外,以蓝立马跑进来,凑近她,满脸笑意“小姐,王爷他对你真好啊,王爷除了腿残,其余的哪一点都好,长的又好看,又是个王爷,待小姐,还这么细心温柔,真是羡煞了以蓝啊!” 董凝霜唇角微勾,是与不是,她不会过早下定论。 走下**铺,撤下头上那千斤重的华丽凤冠,转身看着以蓝,“去,让人帮我打些水来,我想沐浴。” “是。”以蓝应到,转身出门。 董凝霜轻轻一吹口哨,一个人影便从横梁上跳下来,连忙跪地“参见圣主。” 董凝霜抬手,看向她“平夏,去告诉落云,我明日要得到百里靖的所有资料。” “是。”平夏出声,点点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平夏随即再次跳上房梁上,消失在房间内。 “小姐,水来了。”以蓝提着一大桶水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提水婢女。 将手放入浴桶内,董凝霜试了试水温,挥退以蓝“出去吧,本王妃自行沐浴就可以了。” “是。” 011 杀手 阴风冷冷的暗殿殿堂内,一个黑衣男子,朝着主座上的一个人影,跪拜在地,慢慢主座上的身影转过身来,一身黑袍袭身,脸带银白面具,她目光朝下,看向地上的男子。 “圣主。”跪拜的男子出声。 “起。”董凝霜一挥身后披风,坐入凳子上。 “谢圣主,圣主所要的百里靖的资料,全部带来了。”男子站起身,带着一丝敬意回答道。 “拿上来。”女子出声,服了药丸的声音有些中性,让人辨不出男女。 “是。”男子将手中的文书递了上去,董凝霜随意翻动了一下,挑了些重点看了看。 百里靖,曾经百里王朝赫赫有名的王爷将军,十岁,便拜与当时有名的赫连将军为徒,十二岁,便随赫连王爷站敌沙场,出生入死,十五岁,便成了西茗最有名的王爷,单独带兵,出入战场,有勇有谋。 十八岁,便与将军之女,赫柔儿,心生爱恋,本是等着赫柔儿及笈之后,再正式下聘礼,迎娶过门,却不知道,十五岁及笈之后的赫柔儿,国色天香,便是天下第一美人,远近驰名,被皇上一旨下诏,封为赫妃,无奈,当时的赫柔儿,心有所属,钟情于当时的五王爷,拒旨逃婚,一路逃向当时百里靖所在的战场,却不知,被敌对先寻一步,落入敌军之手。 二十二岁的百里靖,得闻此消息,单枪匹马,深入敌军,英雄救美,救出身陷敌军的赫柔儿,却从此失腿,成为残废王爷,却最终,依旧招却棒打鸳鸯,两人分开。 董凝霜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纸,丢向下站着的男子。 棒打鸳鸯,残废,那,百里靖到也是痴情之人。 “落云,最近殿内,可有大事?”董凝霜轻轻出声,眸光威严射入站着的男子。 “起禀圣主,这几日宫殿内,一切如常。”落云开口,回禀着董凝霜,声音里满是尊敬。 董凝霜挥挥手,落云见状,退下。 看向一旁的平夏,董凝霜开口,“平夏,如果殿内有何事,定要及时禀报我。” “是,主子。”平夏低下头,拱手回答道。 “好啦,天也快亮了,我必须回王府了。”董凝霜开口,眸光放入门外有些渐渐泛白的天边。 “属下送主子。”平夏开口,言语里是请求。 “恩。”董凝霜点点头。 一路浅行,天边微有些泛白,董凝霜行走在浅阳摄地的小路上,晨间,鸟语花香,雨露微重,空气里微微带着一些湿意。 突然,一声呜咽之声,落入她耳中,董凝霜身子一跳,再一落地,手中便是多了一只纯白的小白狐。 她微微一笑,看向手中的小白狐,小白狐眸光中有些放绿,眸底却浮现了一丝惧怕。 “主子。”身后平夏步进董凝霜,看向她手里的小白狐,在微微有些亮光的路上,狐腿上,白色纯毛,染红一片,清晰入目“它受伤了。(.)” “恩,平夏,拿药来。”董凝霜开口,看向手中的小白狐,却是眸光带笑。 “是。”平夏点头,从怀中拿出上好的伤药,递给董凝霜。 董凝霜接过,将手中的伤药轻轻倒出,轻手轻脚的为小白狐抹上,力道轻柔,看着那有些戒备的小家伙,她浅笑出声“放心,我不会伤你的。” 浅风而袭,那小家伙渐渐退却对董凝霜的惧怕,橙光微摄,天边的肚白渐渐退去,换上一层红光。 董凝霜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被小白狐染红的衣物,转过头,只见路边不远处便是一条河流,将手中的小白狐交给平夏,却见小白狐对平夏,却是有些龇牙咧嘴的样子,惹得平夏连连瞪它,也不愿伸出手抱它。 董凝霜一笑,看向平夏,“平夏,你去守一下,我去河边清洗一下。” “是,主子。”平夏狠狠瞪了她手中的小白狐一眼,才转身离开。 董凝霜低下头,看着温顺躺在她怀中的小白狐,步入河边,将它放下,退却衣物,走向河水。 转过头,她将脸上银质面具取下,对着那看着她,眼也不眨的小白狐说道,“不准看。” 说着,将脸上的目具丢去,盖住小白狐的视线,那小白狐倒也不闪,直直让面具罩住脸。 微凉的水漫过腿间,董凝霜退的身上衣物,只剩一件肚兜,掬起一把水珠,她轻轻为自己擦拭着,如果她不在河边将身上的血腥味洗去,回了王府必是要让有心人怀疑。 她不想惹过多的麻烦。 有些水珠染上肚兜,董凝霜退却身上的肚兜,解下一头青丝,遮住那身上胸前惷光。 水中,波光粼粼,浅凉入肤,指尖在那清澈见底的水波中,轻轻游动着,突然,一阵急流从上流冲下,瞬间,一只手抓住她有些细嫩的手腕,董凝霜转过头,只见河水中,漂浮着一个锦衣男子。 男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身边有人,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跟救命稻草一般,努力从水光中抬起有些苍白的脸,微微浅光摄入男子脸上,却是有些失血的惨白,男子吃力抬头看着眼前人,眼底满是迷离之后,却又满目都是惊艳。 “仙子”男子微微一笑,轻轻出口,眼底似又有些不能相信。 这个女子,她是水中的仙子嘛! 红霞晨光中,映入男子眼底的便是,女子肌肤嫩白如凝脂,就如上好璞玉般出现在他眼前一般,女子全身裸露,冰肌露玉骨,而那一头青色,直直而下,覆入水中,那微湿的发刚好掩住女子宿兄,水珠直直顺着那发丝而下,那头青丝犹如海藻散乱在水中,拨人心绪,黑丝与女子赛如白雪的肌肤相衬,美的巧夺天工,有些夺人心魄,女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蛾眉淡扫紧深锁,那杏眼如波,却是带着寒意冷眼射向他,樱唇轻启,唇边略带一丝不奈。[.超多好看小说] 男子微微一笑,女子如此容貌,犹如天仙下凡,美艳天下,从此倾国却是再也无双。 直到手腕上传来痛意,男子才收回视线,眼中迷离散乱,手腕处一根俏丽的钗落入手腕处,血色蔓延,顺着河水,滚红一片。 然而,他抓住女子的手,却是依旧不松,女子抓住金钗的手,却也是毫不退让的往里送,他微微一笑,如果再让女子继续下去,他这只手必是要废掉。 女子唇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寒意,男子抬起头,却是如何也不会松手,他的语,略带无力而出“仙子,救我。” 董凝霜收回手中的钗,眸底略带怒气的出声,“放手!” “求仙子救我。”男子脸色苍白,明明是再也坚持不住,眼底却是依旧有着一丝固执。 董凝霜偏着头,看着眼前犹如蛮牛的男子,微微打量着,天边微光已出,她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以蓝必定会到处找她。 看着眼前男子,董凝霜点点头,男子却是笑意上眼,似有些撑不住,董凝霜手心绿光微起,手腕转动,推动水波,便让水波将男子送向岸边,她的声音自薄唇而出“闭上眼。” 男子闭上眼,自是懂她要做什么。 迈步上岸,微微烘干身子,她穿上衣物,轻轻出声“平夏。” “是,主子。”平夏出声,从树林外面,迈着步子进来。 却在看见倒在水边的男子时,眼底微微一丝怒光扫过,抽出身边佩剑,银白泛光的银剑直直指向地上男子。 董凝霜将头上青丝盘起,用发钗竖好,抱起受伤的小白狐,看也不看男子一眼,浅浅出口,“带他走” “是,主子。”平夏收回手中的银剑,瞪着男子的眼睛依旧是怒火连天,无耻之徒,竟然偷看主子洗澡,要不是主子没说什么,她必定将他大卸八块。 男子看着平夏眼中的敌意,无奈一笑。 天边微光已起,董凝霜步伐不在停歇,直直朝着树林而去,穿过这片树林,她便可以回府了。 突然,一阵脚步落入她耳中,她微微闭眼,倾听着。 “小心,平夏。”伸出手,董凝霜抓过一旁有些呆愣的平夏,微微一闪。 只见,一枚暗器射在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瞬间,十几个黑衣男子站入她们面前,将她们团团围住。 “聪明的,就将身后那个男人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轻声出口,话语里却满是杀意。 董凝霜唇角一笑,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男子,男子面色上倒是无惧,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倒是已经发黑,如此高手,那男子便是如何也敌不过的。 “好吧!”她沉思一会儿,便是有些笑意出声,答应着对方的要求。 “什么,姑娘?”男子听见她的声音,眼底微微有些错愕,她刚才明明答应救他的。 董凝霜将他眼底的错愕,尽收满眼,浅笑出声“救你,我又没好处,那我为什么还要救你?” 男子双目满是吃惊,有些呆愣着,之后,便是双手在身上搜索着,摸索半天,都是找不出一分值钱之物,男子脸上涌上一丝落魄。 “没银子?”董凝霜疑问出声,迈开步伐就准备走。 “你等等。”男子的声音在董凝霜身后响起,董凝霜抱着白狐转过身,只见男子从腰间抽出一块,在微光下浅色泛白的玉佩,玉佩色册光润,晶莹剔透,董凝霜打量一下玉佩,又看看男子,男子身份必是不简单,此物,一看,必是上好璞玉。 “这个给你。”男子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玉佩塞进她手中,脸颊上涌入一丝红潮。 董凝霜微微一笑,掂量了一下手中玉佩,还未出声,便听到耳旁有些惊讶的声音 “快看,他手中是那个竟然是百年银狐。” 董凝霜微微一笑,一扫众人,只见瞬间众人眼中布满贪欲,银狐,众人口中,那个喝一血,就延年益寿,吃它一肉,便是百岁常年,青松不老的银狐,而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便是,银狐内体内的狐丹,能治百病,武者,吃了便可以功力大增,弱者吃了,便是从此之后,在无病痛。 所以,它从了众人口中,灵丹妙药。 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小白狐,只见这小家伙眼底浮现出一丝惧意,使劲往她怀内拱,果然,这小家伙是通人性的,她微微一笑,只见众人似乎早已按耐不住。 平夏抽出手中佩剑,迎敌,与众黑衣人敌斗起来。 董凝霜抚摸着怀中有些受惊的小白狐,眸光浅笑,眼见平夏似乎对不上那些高手,董凝霜眸光一转,抬起手,落入身旁男子脖颈上,看向手中的小白狐“别乱跑。” 将它放入男子倒地的身子上,董凝霜抽出腰间鞭子,勾住平夏,让她躲过那朝她而来的一剑。 董凝霜微微用力一拉,平夏的身子便是直直后退,退入她身边,看平夏一眼,她微微开口“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来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董凝霜接过,平夏手中的剑,看向来人。 她眸光浅笑,收起手中金鞭,手中的剑,被刚透出云层的日光,反射的阵阵寒意,董凝霜眸底一丝冷清涌现,一挥手,她手中的剑,便迎上朝她而来的黑衣人。 刀剑在半空中想接,发出阵阵铿锵碰撞有力的声音,刀光剑影中,火星直冒。 董凝霜抬手,不再恋战,手中的剑,直直在黑衣人脖子上一划,白色的剑身,瞬间染成红色,她的眸光寒意乍现,握住剑身的手微微用力,跳身,一个用力,手中的剑挥向空中,微微转动手腕,她的手心燃起团团绿火,看着来人,她将手心绿火直直往众黑衣人身上送,瞬间,那些黑衣人便被弹到几米外,撞上树枝,跌落在地,捂着胸口,有着血液吐出。 董凝霜身子一跳,接住半空中旋转的剑,一个旋身跳跃,手上的剑,便落入了那为首的黑衣人脖间。 那黑衣人眸光中有些惧意,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你是谁?” 董凝霜唇角微勾,眸底却无笑意,似乎很多人死之前都有这个习惯,喜欢问对方你是谁。 她的眸光冷清,声音犹如溪水细流撞击而出“你不配知道。” 黑衣人似乎不能相信,眼前人,就如此轻易打败了他的人,他的目光,微微移动,打量着眼前人影,眸光落入董凝霜腰间的令牌上,他大吃一惊,那块金色令牌上,有个偌大的圣字。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算没见过这块东西,但是他也不孤陋寡闻。 “你是暗殿圣主。”他的声音有些恐怖而出,暗殿,近年来风生水起,圣主夜圣衣传位给,在狼目崖一战而红的少主,江湖上无人知他名号,只知道他带着银色目具,出手狠快,从不留情。 “你知道的晚了。”董凝霜声音微凉而出,既然知道了是她,那更要死。 他们,不该来惹她的。 说着,手中的剑,在那脖间上轻轻一划,汩汩鲜血直出,那具身子瞪着眼睛,在她面前朝后倒下去。 看着周围已经全部丧气的黑衣人,董凝霜转过身,将手中的剑,丢给平夏,抱起躺在那男子身上的小白狐。 “主子,他不是普通人。”平夏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男子,他一身衣物虽然是百里衣物,但是那双鞋,却不是普通百里人家穿的起的,一针一线,都属天工巧夺,必是富贵人家子弟,那鞋上面,竟然还有金线缠绕。 董凝霜也只是瞟那男子一眼,将一切收入眼底。 到出一粒药丸塞入男子嘴中,她轻声开口“走吧!” 她知那男子不是普通人物,不过她不管,她不想招惹是非,将他丢于这树林中,她已救过他一次,再接下来,福与祸,就看他自己本身造化了。 “是,主子。”平夏躬身答道。 天光已亮,董凝霜挥退平夏,抱着这小白狐跳入王府内。 她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小白狐,这小家伙,她本是让平夏带回暗殿内的,但它却是如何也不肯。 退却一身黑衣,她换上罗缎,将盒子里的胎记覆上脸,她趟入**铺上,微微闭眼。 门外传来微微敲门声“小姐,你醒了嘛?” “恩。”董凝霜假装一副刚睡醒的声音回答道。 012 画舫之行 “哼!”坐在对面的百里轩,不屑之音从鼻子里发出,董凝霜纯当作没听见,她坐在百里靖身旁,对面坐着百里辰,百里轩。 而百里辰从进画舫起,眼底就似乎没有看见她,而随他之后进来的百里轩,对她眼一瞪,一个白眼给她。 董凝霜低下头,眼底是一丝冷笑滑过,戏还早呢,别急着下定论,听到这声冷哼,董凝霜没啥反应,倒是她身旁的以蓝立马为她不服,满脸怒意,跨着一张脸对着百里轩。 董凝霜看到以蓝的脸色,唇角一笑,伸出手,抓住以蓝的手腕,扯了扯她,她一个小丫环,怎可对一个王爷怒意相向,怕是惹怒了王爷,她连这小命都要不保。 今日是结婚第二日,她本是要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太后怜她,特是免了此礼,加上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游船日,所以,太后让她随着百里靖来游船了。 “这八哥为啥还不来啊?”坐在对面的百里轩出声,话语里有些无聊。 “他早来了,此刻正在柳相的船上。”身旁百里靖有些笑意的出声。 “那我去找他。”百里轩听着这话,站起身来,朝着画舫外走去。 “你这小子,是看人家柳家千金在船上吧!”百里辰笑意出言,话语里有些打笑。 董凝霜眼底一笑,原来百里轩喜欢柳如雪哦!果然这渣男配渣女,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只见百里轩脸上扬着一抹笑意,转身就出了画舫。 她微微一笑,不是传闻百里轩喜欢男色嘛,她当真还不知道,这百里轩竟然还喜欢柳如雪。 “霜儿,你想去看下嘛?”身旁,百里靖握住她的手心,轻声而出。 她抬起头,眼底有丝怯弱看着他,百里靖却是温柔一笑,暖如春风,袭面,带来清香与温暖。 她点点头,站起身,落入他身后,朝着画舫外走去。 只见出了画舫,画舫周围是几艘小船,而百里轩此刻正踏上了一艘小船,董凝霜看向身旁的百里靖,眸光欲语还休。 只见身旁的百里靖一笑,似乎知晓她眼眸里的意思,对她点点头,转过身,看向他身后的莫真出言“送王妃下画舫。” 她微微摇摇头,细小出声“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百里靖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百里辰“六弟,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百里辰只是眼底有些不屑的看向她,然后转过头。 百里靖有些暖意的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自己小心点,本王等会才能过去。” 她唇角浅笑,点点头“恩。” “什么,还要带上她。”一旁百里轩连忙站上画舫,听见他们的谈话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大肆而叫。 百里靖眸光一沉,脸上一丝将军气息而出,声音里有些不快。 “十弟,不可对你五嫂无礼。” 百里轩听了这话,却是再也不做声,瞪她一眼,却是也不敢反驳百里靖。 董凝霜眼底一丝笑意而过,唇角的邪气渐渐而出。 随着百里轩上了小船,百里轩禀退了船夫,自己划起船来,因为小船本身就小,如果前面还站个船夫,那他百里轩就要,距离她进一些,所以,他不想。 不过,他的不想,正好如了她的意,当日结婚他的“好意”,她今日就还他。 眼见离画舫越来越远,董凝霜站入小船内,手心微微用力打入船下,船下的水,瞬间有些湍急。 眼见百里轩的浆有些撑不住船,董凝霜嘴角笑意加深,脚心微微用力,她刚站入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个小洞。 “啊……”她连忙惊叫起来。 “你在搞什么?”听到她的声音,百里轩连忙转头,只见渐渐有水漫入船内,瞬间百里轩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连忙上前,用手堵住那洞口,却依旧挡不住那河水漫入船身里面。 这可是条大河,离两岸还是有些距离的。 她微微一笑,这只是给他百里轩的一些小教训而已。 “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点来捂住。”百里轩连忙朝她大叫,叫她蹲下身来,捂住那洞口。 董凝霜连忙蹲下身,点点头“哦!” 眼见,百里轩似乎要站起来,求救,董凝霜微微一笑,脚心用力一踩,身子还有些站不稳的百里轩,左右摇晃一下后,身子就直直朝着水里而去。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水里的百里轩连忙大叫。 董凝霜眼底笑意加深,连忙伸手去拉他,却又不伸到他面前,脸上换上一幅着急“怎么办?” “救我...救..命啊!”百里轩连吃几口河水,手脚有些无力的挣扎着,看着船上的董凝霜连连求救着。 董凝霜收回手,双手抱胸,看着百里轩在水里挣扎,却是纹丝不动。 眼见,百里轩脸色瞬间惨白,手脚再也挣扎不动,身子逐渐下滑,董凝霜才收回笑意,她只不过想教训一下百里轩罢了,她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一个王爷被淹死了,她也脱不了干系。 水面再也寻不到百里轩的身子,她跳下水,游动身子,朝着水底而去,只见渐渐百里轩的身子,已经漂浮在水中,她游过去,百里轩脸上此刻早已惨白,唇色发乌,她覆上百里轩的唇,将体内氧气渡给他。 百里轩慢慢睁开眼,眼底一丝惊讶闪过。 眼见百里轩面色开始无异,董凝霜才放开他,将他渐渐带离水底,朝着水面而去,抓住他,她奋力将他带到岸边。 终于,爬上岸后,她与百里轩两人全身皆是湿漉漉的,她朝着岸上走去,也不管身后百里轩跟不跟的上。 “你等等我嘛!”身后,百里轩有些无力的出声。 董凝霜转身,有些不耐的狠狠瞪他一眼,却依旧还是在浅阳中,伸出了手,朝向他。 浅阳照射下,那如葱根莹白的指尖,覆入他眼前,百里轩眼底微微一动,却是一秒,他有些温厚的掌心,覆入了那莹白的指尖上,传来暖暖的温度。 暖风轻袭,幸好此时天气是盛夏之时,所以,董凝霜的身体没有被伤寒感染,不过却依旧是有连打几个喷嚏。 身后,一件略带暖意的披风,覆上她的身子,董凝霜转头,只见身后是坐在轮椅上的百里靖,他身后站着刚帮她披上披风的莫真,百里靖明眸浅笑的看着她,将手中一碗汤药送入她手中。 “喝了吧!”他的语气微带些暖意“此药可以抵御风寒。” 董凝霜接过,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点点头,掀开面纱一脚,将有些苦涩的要送入嘴中。 喝过有些苦涩的药汁,董凝霜将药碗递给莫真,百里靖挥手,禀退莫真。 看向她,他言语微出“陪本王聊会吧!” “恩。”她点点头,站入他身后,将他推入画舫外的栏杆旁。 今日落水之后,她与百里轩两人回了画舫,本来百里靖是准备送她回府的,但是她拒绝了,这区区落水对她根本不算什么,她只是不想惹人怀疑,才会偶尔打上几个喷嚏,假装有些伤风罢了。 她不想错过这一年一度的游船日,夜晚的风,吹过,凉风袭脸,游河内满是张灯结彩的画舫,大大小小,莺声燕语,嬉戏不断,不时,有着琴弦鼓瑟之音,从各个画舫中传出,她搬过一条凳子,坐入百里靖身旁。 百里靖看着她微微一笑,牵过她的手心,握入手中,他掌心带着暖意的温度,传入她有些冰凉的指尖。 她微微抬头,眼眸里全是他有些笑意的脸。 他眸底如似水波流过,泛起阵阵波浪,她眼中,平静无波,有些女儿家的娇涩。 “明日,本王陪你一起回门。”百里靖的声音,带着如似清风暖袭的温暖而出。 董凝霜抬起头,落入他脸上,眸光的柔意涌出,微微一笑,点点头。 突然,身后一阵瓷碗响碎之声响起,董凝霜转头,只见,百里轩有些无措的站在他们身后,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董凝霜的眸光从他身上,移入那掉在地上的瓷碗之上,药碗破碎之处,满是黑黑的药汁溢出,泼落满一地。 “那个,我我……”百里轩站立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董凝霜眸底一丝奇异闪过,转过身,看向身旁的百里靖,声音浅出,“我去叫以蓝过来清扫一下。” “嗯。”百里靖朝她点点头。 董凝霜出了画舫内,转身去寻以蓝,却只见在走廊处,一个黑黑的人影立于那,她眸光微眯,竟然是百里轩。 她眼底似没看过一般,身影直直与他而过。 身后,传来百里轩的声音“喂。” 董凝霜身子停顿一下,转过身,有些纠正他,“是五嫂。” “今天很感谢你。”百里轩不接她的话,浅浅开口。 暗色下,她看着百里轩脸色不是很清楚,但是她能够清楚听见,百里轩声音里的诚意。 呵,董凝霜转过头,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而去。 身后,百里轩再次迈步上前站入她身前,脸上有些怒气,“喂,本王说感谢你,你好歹也有些反应。” 董凝霜只是转头,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一下,似再未听见般,不出声响,朝前迈步。 眼见百里轩的手,似要扯住她的臂膀一般,董凝霜身子快速微微一闪,让他的手,落空,而身后的百里轩却是蛮犟如牛,似要与她纠缠一般,董凝霜只得加快步伐。 “董凝霜,你给本王站住。”身后传来百里轩有些吼叫的声音。 董凝霜却是脚步不停,随他在她身后喊叫。 巡了一圈,却是都未见到以蓝身影,董凝霜只得无奈,回了船内,迈步进游船内,却见,此时游船内,此时早已布满人海,今日未见的百里烨,柳夏燃与柳如雪两兄妹,此刻全正站在游船内,看见她一进游船,那三人眼底的不屑瞬间浮上眼眶,而六王爷百里辰,却依旧如平时一般,完全当她是空气,只有百里靖朝她微微一笑,她刚想开口,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董凝霜,本王终于追到你呢!”身后,百里轩还未进入游船内,他的声音,便早早响起。 董凝霜只得回头,狠狠瞪他一眼,看着她的眼神,百里轩有些瘪嘴,回瞪她一眼,一抬头,就看见游船内,站满人潮,他有些吃惊,步子停在董凝霜身旁。 “十弟,你追你五嫂干嘛?”百里靖有些笑意出声,他记得他十弟好像并不喜欢他的王妃的。 “我今日跌下水后……”听着百里靖的询问,百里轩正准备开口,却在接到身旁董凝霜有些不明的眼神,连忙急急转口“是今日五嫂掉下水后,本王想着去救她,然后在水中掉了五两银子,所以,此刻正是找五嫂来索要那五两纹银的。” 董凝霜低下头,眼底眸光一闪,她并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所以她让百里轩不准透露此事,此事若是一查起来,必是有些麻烦,一个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郡主,会游泳,必是要惹人怀疑的。 “十弟,你什么时候会游泳呢?”百里辰出声,眸光锁住他,眼底闪过一丝疑问。 “呃……”百里轩有些为难开口,眼眸转向身旁的董凝霜。 董凝霜微微低头,连忙接过他的话语,开口“今日,本是因为妾身从未座过游船,所以一不小心掉入了河水中,又从不识水性,所以,十弟便是,用船内绳子锁住船头木筏,抱着绳子跳入水中,将妾身救了起来,却不小心掉了五两银子到河水中,所以这会王爷找妾身来寻那五两银子呢!” 董凝霜的声音有些微小,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不适应这么多人拷问她。 “好呢,既然如此,轩宇那五两银子是救你五嫂掉的,那你就无需再要了。”面前百里靖浅声开口,声音里有些笑意。 董凝霜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眼底满是笑意看她,适意她无需害怕。 “是。”百里轩点点头,答道,眸光放向身旁的董凝霜。 董凝霜只是转头看他一眼,眼底无波,却只是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董凝霜抬头,只见柳如雪眼底全是怒火的瞪着她,那种眼神,似要如火烧她,她眸底微微有些不解,却见,柳如雪将眸光转入身旁百里轩身上,却是笑意向他,呵,原来,柳如雪是怪百里轩不该救她。 董凝霜唇角微勾,带着一些寒意,看来,她上次给柳如雪的教训是没让她记入心中咯。 013 教训渣女 上 “董凝霜,你站住”身后传来有些暴怒的声音。 董凝霜似乎未闻一般,身子未作任何停顿,百里轩见她不停步伐,用力加快步伐,站入她的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握入手中,董凝霜只是转头看他一眼,用力甩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她的眸底涌上一些清冷,渐渐入了她的声音“再次警告你,别再纠缠我。” “你会武功是不是?”百里轩被她推开的力道甩向一旁栏杆上,他眸底有些疑问,她的力道刚好,不伤他,却又刚好推开他,这样的力道,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董凝霜只是盯着他,眸底的冷清越发明显,却是未出声,用力握住掌心,骨指微微作响。 百里轩站起身来,将她眼底的冷清看入眼底,他的眸光微沉,带着一丝探视看向她“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们。” 董凝霜只是睥睨他一眼,未出声回答,转过身,她朝着船尾走去,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她想一个人呆着清净下,他却几次扰她清闲。 “喂!”身后,百里轩似不肯罢休,似要与她纠缠。 董凝霜未做理睬,朝着船尾走去。 突然,身后一阵掌风袭来,董凝霜身子微微一个转身,步伐向前一移,就躲过了那掌风,转身,伸出手朝着来人而去。(.) 瞬间,百里轩不敢再动弹,他本是想试探一下她而已,所以,他微微抬起一掌,朝着前面的董凝霜而去,却不过一秒之势,情况便逆转了,他不敢乱动,看着掐在他脖间的这只纤细却是毫不柔弱的手,他眼底的错愕一闪而过。 他早就该清楚,她一个大家小姐,竟然会游泳,那必然是不简单的,但是他却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众人口中的废物罗刹女,竟然能够在一招内,将他制服。 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他所知的。 “你最好不要玩这种游戏。”不然会死的很惨,董凝霜紧盯他,唇微微张开,冷漠如冰的声音,从那樱唇中透出,丝毫,没有半分感情,她掐在百里轩脖间的手,指尖的微微用力收紧,夜色中,她借着灯火,便能很清楚的看见百里轩的脸,在她指尖下渐渐变色。 突然,她松开手,跌向一旁栏杆上。 百里轩见着她的动作,眼底有些惊讶,他扶着栏杆,微微有些喘气,站起身,看向董凝霜,百里轩蹙起浓眉,突然,只见百里轩身后响起一阵女声“十王爷。” 百里轩转身,此刻只见柳如雪正朝着这边迈步而来,柳如雪故作甜美的走到百里轩身边,百里轩看着身旁的柳如雪,再看看董凝霜,他瞬间有些明了她为何如此做。 董凝霜站起身子,转过身,不在看眼前两人,朝前走去。 身后,有些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呵呵,十王爷,有些人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也不先看看自己的分量,以为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董凝霜身子微微有些停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她不找她柳如雪报仇,她倒是先找上她了。 她一个郡主,用得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嘛。 董凝霜只是转过身看着她,面纱下唇角的笑,带着一丝寒意而出,显得高深莫测。 柳如雪怒瞪着她,眼底的怒火如似大火,似要将她燃烧一般,董凝霜一笑,看来,大殿里那件事,她柳如雪可是记恨在心啊。 柳如雪满脸笑意瞪着董凝霜,看着她身旁的百里轩,她知道百里轩也很讨厌董凝霜,柳如雪一笑,心底计上心头,她想起上次因为董凝霜,她被太后惩罚的事,她就恨不得扑上去,将董凝霜狠狠抽上几个巴掌,已泄她心头之愤,上次的巴掌和挨打之仇,她是记恨在心底,柳如雪一笑,朝着董凝霜而去。 董凝霜面纱下的笑,浅勾而出,看着柳如雪迈着步伐朝她而来,她微退后身子,她的笑,妖媚如毒,既然她柳如雪要来送死,那就不要怪她没有手下留情。 特意将身子退入栏杆最低处,她看着柳如雪扬起手掌朝她而来,她的眸底涌上一丝哀愁,看着她,声音有些怨气“你要干什么,柳如雪。” “董凝霜,我要报仇,上次那巴掌和挨打我全都还给你。”柳如雪眼底有些狰狞,狠狠盯着她。 董凝霜眉眼一笑,她看向身后百里轩,见他似要上来帮忙一样,她微微摇了摇头。 眼见,那只扬起的手,离她越来越近,柳如雪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那只手上,董凝霜嘴角的笑,越发的深,柳如雪扬起手,朝她扇来,董凝霜身子微微后仰,腰身在空中画个圆圈,一闪,便躲过了柳如雪的巴掌,她伸出一只脚,放入柳如雪小腿前,柳如雪因为用尽全身力气,却又没扑倒董凝霜,身子微微有些站不稳,而董凝霜这一脚,更是让她身子直直往前扑去,而周围的栏杆都太低了,柳如雪找不到任何一丝东西,扶持着身子,柳如雪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之后,身子直直朝着船下河水里扑去。 “噗通”一声,一个落水的声音响起,水花溅起阵阵高,散落的到处皆是。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十王爷,救命啊!”水中,柳如雪就像只落汤鸡,在水中不断咆叫着,手在水中狂打,噗噗作响,看着船上的百里轩,直直求救。 百里轩看董凝霜一眼,董凝霜似未看到一般,看着水中求救的柳如雪,她眸底染上一丝冷清,别说她没警告过她柳如雪,既然她柳如雪不要命,那就尽管朝她来就是的,她绝对奉陪到底。 “救..救我啊!”水中,柳如雪挣扎几声之后,却是再也无力挣扎,语气里满是哭声。 董凝霜睥睨身旁的百里轩一眼,他不是喜欢柳如雪么。 突然,身后涌入大量的脚步声,董凝霜连忙倒向一旁,只听见噗通一声,一个人影突然跳下水,救下在水中,已无力挣扎的柳如雪。 一只略带指腹的有力的掌心,伸入她的眼前,董凝霜抬头,只见百里靖正看着她,他的眼底满满隐含暖意,看着她,他话语里透着关心而出“快些起来,地上凉。” 董凝霜有些呆愣,却是一秒之后,扬起一笑,朝他点点头。 “恩。” 她伸出芊芊玉指搭上那温暖的掌心中,他微暖的掌心,握住她冰凉入骨的指尖,冷与热,两两轻轻相撞,却是温暖如春,软入心坎的正中间。 014 教训渣女 下 哗啦一声,一阵水花溅起,散落的到处都是,只见从水底窜上船板两个人影,董凝霜转头,此刻百里烨正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柳如雪跳上船板,从发到衣,两人皆是全湿,衣物上的水渍直直滴落,顺着衣物连成一串串,滴落在船板,在船板上染湿一片。 柳如雪被百里烨抱上船,扑入柳夏燃怀中,泪珠直落,哭的是委屈动人,她伸出手指向董凝霜,声音里满是指控,“哥,就是那个坏女人,是她推我下水的。” 董凝霜唇角微勾,听着这话,连忙身子一震,掐红手心,眼眶里豆大般的泪珠,直直滚落,转头,看向握住她指尖的百里靖,她的声音满含委屈而出,“臣妾没有。” “别怕,霜儿,本王会保护你的。”百里靖见她泪珠滚落,语气有些软泥而出。 董凝霜低下头,点点头,一阵委屈的哭声,直直而出。 “明明就是你推我下水的。”见董凝霜落泪,柳如雪狠狠瞪着她,似想扑上来,将她要推入水中一般“你这个坏女人,蛇蝎心肠。” 身旁的莫真见状,立马拦住她,董凝霜抬头看向柳如雪,面纱下唇角微勾,如似春风。 “够了。”百里靖出声,有些低浅,打断柳如雪的吵闹,“请柳姑娘注意身份,你怒骂的可是本王的王妃。” 柳如雪听着这话,却是再也不做挣扎,只是狠狠瞪着她,满是怒火,看着柳如雪怨恨的眼神,董凝霜面纱下的笑,更灿烂,更是如春绽放。 “好了,十弟你说说看吧,我们刚来时,你正好在这。[.超多好看小说]”百里烨出声,将眸光放入一旁的百里轩身上。 董凝霜转过头,看百里轩一眼,只见百里轩此刻也转过头来,视线与她相接,只一眼,她便转开眸光,幽幽眸光落向一旁平静流淌的河水上。 “十王爷,你快揭露这个坏女人。”柳如雪满是咬牙切齿的出声,狠狠瞪着董凝霜。 百里轩微微垂眸,掩去眼眶内情绪,转而,他再次抬眸时,眸底内眼波是平坦流淌,如似鸿泉,他浅浅低声,如似夏夜中的蝈蝈鸣叫一般。 “我刚来这的时候,只见柳姑娘,似乎要上去扑打五嫂,隐约听到柳姑娘说是,要还五嫂上次的挨打之仇,然而,等柳姑娘扑上去的时候,五嫂摔了一跤躲过了,但是,柳姑娘因为太过用力,没有扑倒五嫂,所以身子直直朝前而去,掉进了河水里。” “十王爷。”柳如雪似乎是不能相信的出声,声音里有些颤抖。 百里轩叙述完,微微垂落颔首,他垂下眼眸,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她掩埋一些事情,但是,他却是很清楚知道,他的私心里是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所发现了她的一切,她会武功,会游泳,他不想告诉任何人,那些人,甚至包括他尊敬的五哥,他不懂,他也不想去弄懂。 董凝霜转过眸光,放入百里轩身上,她的眸光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只见百里轩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如似水波,没有丝毫涟漪,让她看不出任何情况,她唇角微勾,看来这次她猜错了,她以为百里轩这一次会帮柳如雪,毕竟那是他心上人。 百里靖带着一丝威严,一丝怒气的声音而出,“不知道柳姑娘对此事作何解释?” “哥,我……”柳如雪听着百里靖质问,顾不得身子发抖,连忙转向柳夏燃。 “如雪,去道歉。”柳夏燃只是瞟董凝霜一眼,声音里有些坚定。 “哥,我不要……我没有推她下水,他们撒谎。”柳如雪哭诉着,转过身,看向董凝霜和百里轩。 柳夏燃见她不肯道歉,迈起步伐,步入董凝霜面前,朝着董凝霜微微一礼。 “王妃,此事小妹不是有意为之,请你不要放入心上。”柳夏燃浅微出声,如似水波,听不出任何一丝感觉。 董凝霜面纱下一勾,看着柳夏燃,她并不出声,在柳夏燃的声音里,她听不到任何诚意,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她转过头,只见身旁轮椅上的百里靖,含笑看向她,她轻轻细细出声。“柳相无需多礼。” 说完,她低下头,眸光内如是一片流水,无波,没有任何一丝涟漪。 “那几位王爷,臣就将先小妹送回府邸,如今小妹是一身湿。”柳夏燃开口。 “恩,去吧!”百里靖接过他的话语出口。 董凝霜抬起头,只见被柳夏燃扶着的柳如雪,依旧是转过头来,怨恨地瞪她一眼。 董凝霜唇角浅勾,她不介意柳如雪继续放马过来,她可是从不畏惧,她喜欢挑战,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她从不允许自己站与落后的位置上,柳如雪要喜欢,她乐意奉陪。 只见有道打量的视线,放入她身上,董凝霜转头,只见百里辰有些盯着她,眸光中若有所思。 董凝霜稍稍对上他的视线,眼底附上一丝娇羞,连忙低下头。 她唇角一丝笑意而出,呵,百里辰,这是在怀疑她吗? 一场游船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当董凝霜回到王府时,她明显察觉了房间里的气息,她微微一笑,禀退以蓝,解下身上外衫,放入屏风上,身后,一个身影从房梁上跳下来,跪地。 “主子。” “什么事?”董凝霜扶起她,轻声开口,突然,只见衣柜里一个白色物体钻出来,一把扑进她怀中,她稳稳接住手中的小家伙,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主子,朝廷派人送了请帖过来。”平夏开口,从怀中拿出一帖金色的帖子。 董凝霜一手抱着小白狐,一手接过平夏递来的帖子,打开,微微一笑,呵呵,朝廷开始求和了。 只见请帖上是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三日后,柏树林。 将手中的请帖丢入香炉内,董凝霜微转手腕,手心内便扬起一团绿色火焰,她轻轻推手腕,绿火便直直送进了香炉内。 “主子,您去不去?”平夏站入她身后,轻声询问着。 董凝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去!” 既然他们发了请帖,那她就去会会他们。 “小姐,水来了”门外,响起以蓝的声音。 “恩。”董凝霜朝平夏点点头,轻声应到,只见瞬间平夏的身影从窗户内跳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以蓝推门而入,将水全数倒入浴桶中,放下提桶,朝着董凝霜而来。 “小姐,你手上抱的是什么,真好看。”一见她手上抱着一个小动物,以蓝立马凑过来,伸出手,想要摸摸那小白狐,哪知道小白狐朝着她就是一裂牙,满脸凶相,害得以蓝立马收回手。 “刚窗户打开,这小家伙自己蹦进来的。”董凝霜微微一笑,朝着以蓝说道,用手抚摸着它那纯白的狐毛。 “小姐,小心它咬你。”以蓝有些瘪嘴,看着小白狐。 “不会的。”董凝霜微微一笑,手中的小白狐乖乖的躺在她怀中,一不动,二不闹,她抚摸着它的毛发,铃铛笑意出声“以后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狐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再她怀中拱了拱,似乎是同意了她的名字。 “小姐,它懂你说什么”身旁以蓝满脸惊讶的看着董凝霜,有些诧异出声。 董凝霜朝她点点头,传闻中的银狐,是非常通懂人性的,所以,它才能多次,从众人手中逃脱。 她微微一笑,将它放入**上,挥退以蓝,她迈步跨进浴桶,今日掉进河水中,她只是换了衣物,却没有洗澡,所以,她想好好清洗一下身子。 015 三朝回门 浅夏里,暖阳浅袭,微风滑过,吹过树枝上,落叶直直跌落,随风而摆,有些逐渐泛黄的叶子,飘落降地,董凝霜坐在王府内自己曾经呆的院子里,坐入古琴前,微微拨动琴弦,指尖的琴音,流淌而过,如似河水,叮叮作响,发出悦耳动人声音。 风,随着琴音,轻轻摇动,琴音入耳,余音绕梁。 站在门外已久的华袍男子,却是再也按捺不住,迈步进门。 以蓝一见男子,连忙躬身拘礼“参见十王爷。” “平身,你先退下吧,本王想和五嫂谈谈。”百里轩听着那入耳琴音,如似高山流水,形似流云般。 以蓝只是看一下此刻似乎未闻的董凝霜,只见董凝霜眸光未转,依旧落入琴弦上,点了点头,她才迈开步伐离开。(.好看的小说) 指尖的音,随着那葱根的玉手,如似水波般,似大似小的扬在院子中,跌宕起伏着。 微微浅光下,百里轩看着那只拨动琴弦的手,似乎,记忆又回到了那日落水时,伸向他面前那只,浅白如玉的纤细手腕,他的心,募得似雷锤般,响动不已,莫名的加速跳动着。 他连忙转头,不去看那只芊芊玉手。 董凝霜只是随意瞟他一眼,不语,手,依旧拨动着琴弦。 今日本是她与百里靖的回门之日,然而百里轩一大早便是来了五王府,说是要和他们一起回门,也不待百里靖同意可否,他就二话不说的上了马车,与她同一马车。(.无弹窗广告) 而百里靖因为残废,双腿搬上搬下,不太方便,便是有自己独立而坐的马车。 一路上,董凝霜都是眸光浅闭,修身养性,马车内清香萦绕在鼻端,让她身子瞬间有些放松。 而百里轩也是未出话语,一路上沉默不言。 董凝霜下了马车后,拜了董老王爷,便让百里靖陪着董老王爷谈论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见今日天气不错,她便搬出古琴,在院子里弹凑起来。 当百里轩的身子,落入门外时,她便早早就知。 董凝霜垂下眼眸,双手玉指拨动那纤细的琴弦,悦耳动人之音,便是直直入耳。 百里轩转过头来,紧盯着董凝霜,只见她微垂眼眸,浅阳下,她纤细的睫毛如是,巧蝶般轻轻扑动着,似有些诱人心弦,百里轩紧紧握住手心,微微有些汗湿,他幕然听见自己心跳加快之声一般,他不是很讨厌她吗,她是无盐丑女。 可是,她虽无盐,但是他却是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胸腔内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一般,似要瞬间跳入他喉间般。 他抬起头,艳阳刺眼,她的琴音,似能蛊惑人心,他告诉自己他必然是受了这琴音的蛊惑,所以,他突然觉得,这样蒙着面纱她,也是秀色可人。 董凝霜只是抬头看他一眼,轻眸眨眼,眼睫如似蝶翼般扑动。 百里轩连忙转开眼眸,脸上染上一抹红绸,一定是她的琴音,太蛊惑人了,所以,他才会受you惑。 他的心,似乎不能回原位了,他连忙转过身,急急出了她的院子。 门口,端着茗茶以蓝与他相撞,热水泼身,然而百里轩却是毫不自知,直直急急离开,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 “十王爷。”以蓝有些不解的看着那急着迈步离开的身影,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将端盘端入院子中,放入那石桌上,以蓝拿起一杯清茶递给董凝霜“小姐,喝杯水吧!” “恩。”董凝霜停止抚琴,接过以蓝递来的茶水。 一口清香茶水入口,淡淡苏香萦绕在齿间,唇齿留香,耳旁传来以蓝有些疑问的声音 “小姐,这十王爷是怎么了?” 董凝霜只是淡淡摇摇头,谁知道他怎么了。 016 赴约 柏树林。(.) 夜黑风高,被一片黑暗隐埋,董凝霜微微打量着身旁一切,眸光若转,周围噤若寒蝉,无一分吵闹,也无一分气息。 “主子,他们是不是骗我们?”身后平夏轻轻出声,看着周围一片黑暗,连点星光都见不着。 董凝霜只是轻轻扫动着周围的一切,停住脚步,微微摇摇头,这里静的有些怪异。 “哼,想不到这朝廷竟然是如此不讲信用的小人。”平夏出声,言语中有些气愤,送请帖来说是谈判,竟然此时,她们连人影都见不着一个,平夏走出去,朝着一片空旷之地走去。 董凝霜却是未答话语,周围百里之内,她察觉不到任何气息,但事情必然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果然,空中一张大网朝着平夏而去,董凝霜抽出腰间金鞭,勾住平夏朝前走着的身子,瞬间之后,平夏刚才站的地方,一张大网直接扑落而下。 “主子,有埋伏。”平夏刚出声,董凝霜就抱着她跳落到一个古树上,此刻,只见瞬间,大网落下来之后,却并不是下网那般的简单,此时从各个树枝中,有大量的长箭摄入大网长达十米的位置。 这里,早被人射下埋伏。 “一群卑鄙小人。”平夏碎碎出口,语气中有些愤然。 董凝霜只是抬起手,示意平夏安静,她觉得应该还不止这些。(.好看的小说) 果不其然,在百只羽箭落下后,接着,埋藏在草丛中的阵阵风铃之声响起,一只接一只,响彻到百里之外,这是在给百里之外的众人,透着信号,听着风铃声响,董凝霜连忙抓住平夏的身子,踩着树枝,朝前飞去。 只见,五百里之外的树林里,燃起阵阵火光,董凝霜转头,五百米之外,埋伏着众官兵,这就是她为什么感觉不到百米之内的气息呢,因为大量的官兵全部埋伏的远远的。 朝廷,这下真是对她煞费苦心啊! 董凝霜将平夏的身子放下,只见眼前站立着众官兵,其中有着数百以上的官兵拿着长箭,瞄准正在半空的她们,董凝霜只得将平夏放下,她可以无事而过,但是她不能让平夏受叮点伤害。 “一群卑鄙小人。”被董凝霜松开臂弯,平夏立马出声,被火光照耀下的小脸,是气的通红通红。 “呵呵,姑娘莫要生气。”一道微有些笑意的人语出声。 只见,众官兵让道,百里辰站立在最前面,他身旁是一身盔甲的健壮男子,眉目粗犷,这便是如今朝廷赫赫有名的武将,武枫骏,而他身旁,竟然是前些日子,她见过的柳夏燃。 夜风轻袭,董凝霜面具下唇角浅勾,看着来人,她的眸光渐渐释放出一些凉意。 很好。 “本王乃是百里王朝六王爷,百里辰,今日特来拜会圣主。”百里辰面上如似清风微袭,笑着朝董凝霜微微一礼。 董凝霜唇角的笑,更胜。 “六王爷的礼,还真是大礼啊!”董凝霜有些平静无波的出声,声音里略带一丝嘲讽。 “呵呵,这不是知道圣主,武功盖世嘛,所以这礼才设的有些大,不过瑾宣却是诚心来拜会圣主的,特诚意邀请圣主加入朝廷,可否为朝廷效力。”百里辰眸光一笑,眸光中却是看不出任何笑意,如似平波,紧紧盯住董凝霜。 “六王爷真是客气了,本人不过是一届莽夫而已,加入朝廷,怕是污了朝廷名声。”董凝霜开口,对上百里辰,扫过一旁的站立的柳夏燃和武枫骏。 “圣主,你真是太谦虚了。”百里辰一笑,笑意出声,不过却在话语中渐渐透出一股寒意“不过,如果圣主不答应的话,怕是今日很难走出这柏树林的,这里里外外,本王已派数千官兵在这重兵把守呢!” 呵,这是在威胁她嘛? 董凝霜唇边笑意更浓,身旁的平夏,早已是按耐不住,怒声骂道“卑鄙小人” 说着,抽出身旁的佩剑,朝着百里辰而去,突然,“哧”的一声,两剑相迎,一个人影跳出来,手中的剑和平夏敌对起来,董凝霜眼眸一咪,看着来人。 他,来凑什么热闹,来人正是百里轩。 眼见百里轩此刻和平夏过了几招后,明显不是平夏的对手,有些连连退败,只见,百里辰连忙跳出来,手中的剑与平夏敌对,让百里轩躲过平夏朝他而去的那一剑,百里辰反身,抓住百里轩退到一旁,一个剑身,便足足打入平夏胸口,董凝霜连忙抽出鞭子,锁住平夏的身子,免得她被剑身撞入身后的树枝上。 “你怎么在这里?”百里辰有些怒意的盯着百里轩。 “六哥,我是来帮你一起抓暗殿圣主的。”百里轩出声,声音里微微有些紧张,看着已经逐渐变色百里辰,他本是有些壮胆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百里辰只是瞪他一眼,连忙转过身,紧盯着董凝霜。 “圣主可以再考虑考虑。”百里辰再次出声,声音略带一丝诚恳。 “加入朝廷,为百里效力,高官厚禄,难道这些不足以you惑圣主大人嘛!”柳夏燃微微一扬扇,微微煽动着,笑意对上董凝霜眼眸。 “那只是柳相大人的要求,本圣主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董凝霜冷冷出声,对眼前的人她没什么好感。 “那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朝廷没有给圣主机会。”一旁武枫骏一挥手,只见数千的弓箭手,对准她们。 董凝霜只是一笑,微微出声“等等!” “哦,圣主考虑好了。”百里辰扬起声音,笑意看向她。 董凝霜只是唇角微勾,薄唇轻开,迈着步伐走出来,笑意从声音透出“不是。” 说着,她一扬手,手中的金鞭直直锁向站入他们不远处的百里轩身上,用力一拉,她的手,便准确欺上了百里轩的脖间。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声音笑意而出“怎么样,六王爷?” “你放开我。”百里轩微微挣扎着,满是怒火瞪着董凝霜。 “别动,十王爷,小心本圣主的手一不了心,就将王爷的脖子在手中慢慢收紧了。”董凝霜笑意出声,对上百里轩怒火的脸,唇角浅勾,然后她的声音却是听不出一丝喜悦,她只是淡淡扫一眼百里轩,眸光,便再次落入对面的百里辰身上,唇边的邪气,渐渐加重。 只见百里辰扬手,一个手势,身后的弓箭手,便直直退让。 董凝霜给平夏一个眼色。 只见平夏从怀中拿出,一个烟雾弹,扭开,朝着地上一丢,瞬间,满是熏人的白色烟雾漫出,弥漫至整个人群。 百里辰连忙挥手,挥退那刺鼻的烟雾,可是等那烟雾散去,眼前哪还有什么人影,早已不见那暗殿圣主的身影。 他连忙出声“快追!” 017 调戏美男 “嘭”的一声,董凝霜将手中的百里轩,丢向一块光洁的石头上,伸手,轻轻在他身上一点,百里轩便是身子再也动弹不得,董凝霜面具下勾唇微勾,微微一笑。(.) 只见百里轩一双幽黑分明的眼眸,如似狂火般的瞪着她,董凝霜一笑,从衣兜里抽出一把匕首,然后,在他脖间一点,她就立马听到百里轩有些颤抖的问出声“你要干什么?” 她微微一笑,看向他。 “也不干什么,听说十王爷喜好男风,而本圣主正好也好这一口,不如……”董凝霜言语**的出声,眸光里看着百里轩,似要将他衣物都剥落一般,说着,她将匕首放入从他脖间位置,慢慢下滑。 “你这个死bt。”百里轩眼一急,含怒声音连忙而出。 董凝霜手一停,匕首用力划破百里轩的外袍衣带,抬起头,看着他,佯装出一丝怒气“什么?” “本王说你这死bt,你竟然想玷污本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百里轩怒吼出声,声音里满是不可遏制的怒气。 哗啦一声,平夏听到他的怒骂,连忙抽出剑,架入他的脖子上。 董凝霜也不阻拦,她就是想逗弄下百里轩。 “哼,你就是拿刀抵着本王,本王也不会屈辱的。”百里轩转过头,眸底里是宁死不屈。(.无弹窗广告) “啧啧啧,十王爷生起气来,都是如此诱人啊?”董凝霜见他这样,笑意出声,声音里特意咬重“诱人”两字,伸手,附上百里轩的脸颊,她的指尖微微游动着,传来微暖的感觉“怎么办,这样的十王爷,更是有想让本圣主一亲芳泽的想法。” “你这个丑八怪,你休想羞辱本王,要是让本王抓到你,必要将你大卸八块。”百里轩想要退开身子,无奈身子被人点穴了,硬是动弹不得。 “平夏,收起你的剑,别吓坏了十王爷。”董凝霜笑意出声,盯着百里轩的唇边是笑意扬至眼眶,这小子,以前每次都对她没有好脸色,她就整整他,给他点颜色看看。 “是,主子,那请主子慢用。”平夏收回剑,唇角微勾,配合着董凝霜,连忙转开身子。 董凝霜匕首一划,百里轩身上的衣物,全成碎成布条,她伸出手,一抓那破碎的衣物,将衣物一挥,丢上那高高树枝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百里轩裸着个上半身,声音里有些紧张。 董凝霜只是抬头看他一眼,手上的匕首,在他身上滑动着,带来金属的冰凉感。 突然,一阵声音落入她耳中,董凝霜唇角一笑,看来是她高看他们了,竟然这会才追来。 伸手,她在百里轩身上一点,一推,百里轩就直直朝着身后,水清却浅的水池里而去。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一阵冷水袭身,百里轩连忙游动着身子。 董凝霜只是一笑,转过身,轻轻出声“平夏,走,他们来了” “是,主子。” 说着,两人一飞身,消失在百里轩眼前。 “救我啊,我不会游泳啊!”百里轩站在水池里大叫着,跳动着身子,却在游了好一会儿后,才发现这水根本就不深,只是及他腰间。 百里轩连忙爬上岸,却见衣物全部丢被丢到了树枝上,他愤恨骂一句“死bt,死不男不女” 瞪着离去的身影,他愤恨的骂着,这个死bt,再也不要让他见到“他”。 018 宫宴 暖风滑过室内,董凝霜抱着小白坐入窗边,轻轻帮它梳理着毛发,小白乖巧的呆在董凝霜怀中,找个好地方,慵懒的躺着,如似一只小猫一般。 “小姐。”以蓝立马从门外跑进来,人未进门,声音变先响彻起来。 董凝霜抬头,看她一眼,轻轻出声“怎么了,跑的这么急。” “王爷吩咐奴婢来告诉您,今日要赴宫参加晚宴。”以蓝满脸兴奋的说道。 董凝霜朝她点点头,站起身来,将小白放入**铺上,转身,看着身后拿着端盘进来的丫环。 丫环将绸缎衣物放入桌上,身旁的以蓝立马上前,喜悦笑道,“小姐穿上这个一定很好看。” 董凝霜只是一笑,身子覆入桌旁,指尖游移在那华丽绸缎上,这等衣物确实是上好质料。 “王爷,对小姐真好,小姐嫁给王爷真是嫁对人了。”以蓝有些羡慕的说着,然后又有些瘪瘪嘴,满脸愤恨道“比起那六王爷好多了。” 董凝霜一笑,挥手,禀退丫环。 “帮我换上吧!” “是,小姐。” 退去原来罗衫,换上那绫罗绸缎,董凝霜看入镜中模样,却是还不错,倒也还颇有些窈窕淑女般的模样。 “小姐,要不要覆上一些胭脂。”以蓝看向她,微微询问道。 她摇摇头,如今她带着面纱,涂不涂抹那些东西,都无任何区别。 以蓝见她摇头,眸底染上一些愁淡,以为她为女子家的容貌伤神,连忙安慰道“小姐,没事的,就算小姐容貌不美,但是好在王爷疼爱小姐啊!” 董凝霜只是抬头看她一眼,眸底带着一些笑意,轻轻出声,“走吧!” “是。” 一路步向前厅,这五王府却是与董府有些不同,在五王府,少了董府的胭脂水粉味,少了那些莺声笑语,她曾经也听过一些市井流言,传闻,五王爷是痴情男子,如今看这王府,这传闻倒也是不假,其实,她与百里靖,并是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董老王爷是前大臣将军的儿子,因为前大臣将军战死沙场,先皇愧疚念其失父,所以才将董老王爷过渡到膝下为子,封号为王,却是不该姓名,贯姓为董。[.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她与百里靖却是不同姓,也无血缘关系的表亲。 步入前厅中,只见百里靖早早等候,而前厅中此时,也颇有些人潮,有些议论声。 “让他给逃了。”百里靖轻轻出声,眸光有些深远。 “是。”百里辰出声“他的武功确实是高,本来是可以将他抓住的,但是……”说完,他狠狠瞪一眼百里轩。 “我..我不就是想去帮忙嘛!”百里轩接到百里辰的眼神,自知自己坏了大事,声音有些瘪瘪的而出。 董凝霜面纱下浅浅一笑,看来,他们口中是在谈论她。 百里靖见她迈步进来,微微一笑。 董凝霜朝他一礼,脸上是依然有些不习惯人多的娇羞“参见王爷。” “霜儿无须多礼。”百里靖虚礼扶她一下,声音带些暖意。 “谢王爷。”董凝霜站起身,抬头一笑。 只见百里辰眼底似乎像是看不到她一般,完全不将她放入眼中,而一旁百里轩只见看她一眼,眼中没有了以往的白眼。 “小心一些”董凝霜刚步下马车,因为步伐有些不稳,险些跌倒,一旁的百里靖连忙滚动轮椅,用手接住她。 董凝霜跌入他怀中,微暖的感觉传入她身上,抬头,她便对上一双如似鸿泉般的眼眸,幽黑分明,暖笑含春,百里靖轻含关心出声“有没有受伤?” 他的语,轻柔细腻,软如春风,落进她心坎中。(.) 她眸光如水,涌入一丝奇异,看着他,她摇摇头,瞬间之后她低下头,掩去眸中奇异,轻轻地在从百里靖身上起来。 然而百里靖却是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如蝶翼般扑闪的羽睫,笑意涌入眸中,连着一起进入语气中“你来推我。” 董凝霜微微一笑,轻点颔首,从莫真手中百里靖的轮椅“恩。” “哼!”身旁,百里轩有些不满的声音从鼻中而出,连忙快步步入他们身前。 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却不多言,推着百里靖便是朝着宫殿内走去。 百里靖偶尔回头看她一眼,与她眼神相交,轻柔一笑,眸光中尽显温柔。 他也会偶尔出声,问她一句累不累,董凝霜却是笑着对他摇头。 一路而行,浅阳落地,百里轩时不时会回头看他们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不时的加快脚步,而身旁的百里辰却是,如是看不见她一般,眸光中都是无她,她也不恼,唇角一丝冷笑滑过。 步入晚仰殿中,人潮早已拥挤,满是喧闹之声,其实董凝霜并不是很知今日晚宴,但是,她却是听闻好像今日有使者进攻些奇珍异宝,所以,朝中大量文武百官都参与了此次晚宴。 她推着百里靖一进晚仰殿内,就是受到了大量的注目。 董凝霜只是低下头,继续扮演着她弱小三郡主的身份,毕竟她新婚后这样出现在朝堂晚宴中还是第一次,只见,百里靖转过身后,朝她一笑,拍拍了她的手“别紧张!” “恩。”她乖巧的点点头。 将百里靖推入桌椅旁,董凝霜却坐落在他身旁,而她身旁,却是坐着八王爷百里烨,百里烨却是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就转过身去了。 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入整个大殿中。 “皇上到,太后娘娘到,赫妃娘娘到。” 董凝霜连忙随着人潮跪下,赫妃,想必就是这传说的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吧,赫柔儿。 董凝霜微微侧目,看向百里靖,却见他面上似乎无波。 “平身。”一道威严的声音落下。 董凝霜起身做回位置上,只见身旁百里靖的手心,覆入她手上,看向她,“怎么呢,为什么突然盯着我?” 董凝霜微微一笑,摇摇头,他与她相称,他几乎很少在她面前,称呼自己为本王。 手心上传来他有些颇暖的温度,董凝霜想抽回手心,他的温热传入她手心上,让她有些不能自已,他的一举一动,似能拨动她的心绪,如似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击上一颗石子般,泛起不能间断的涟漪。 突然,只见众人皆是无声,视线均落入他们身上。 “看来,五弟与无敌妹相处的很融洽啊,如此朕也安心了。”高台上,皇上笑意出言。 董凝霜抬起眼眸,眸光中闪过一丝懦弱看向皇上,然而高坐上,另外一个女人的表情完全落入她眼眸中,那个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董凝霜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众人。 “呵呵,那哀家也是高兴了,你们新婚燕尔,以后靖儿你可是要好好待霜儿啊,不然哀家饶不了你。”太后乐意出声,言语中满是满意。 “儿臣必然。”百里靖微微一笑,将她的手心握得更紧。 董凝霜接到上座有些热辣的视线,隐隐抬起头,看着高坐上的女人,这传说中天下第一美人,确实是名副其实,面若桃花,柳眉墨眸,眸眼寒霜,眼波流转,杏仁大眼之下,秀气高蜓鼻,鼻下那如似樱桃般的红唇微张着,一双眼眸时不时落入百里靖身上,隐藏着欲语还休。 这如此一副娇滴滴的美人形象,的确是勾人心魂,董凝霜也瞬间理解,两男争一女,这样的女子,确实足以醉尽天下英雄,如此美貌,确实引发众男子保护之欲,难怪人家都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也是必然的。 不然,她怎么又会听闻,皇上为了赫妃而冷落皇后呢,甚至因为一桩小事,便让皇后不准出宫殿,在乾辰殿面壁思过。 董凝霜低下头,手心里,百里靖紧握住她的双手,带来微暖的温度。 她侧过头,扬起一抹笑意,只见百里靖冲她微微一笑,言语中有些关心“怎么,手心怎么还是这么凉?” 她摇摇头,她这原来身体体质本就有些偏凉,再加上女子体质本来就阴盛,所以,手心有些凉必也是正常,看着他,她浅浅出声“不知道。” 百里靖将她的掌心,更是握紧,他手心的温度,便是全数传入她掌心中,像是引发她体内的热度一般,董凝霜瞬间只觉得身子有些发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却闻百里靖的声音,“你手心有些凉,我帮你暖会儿。” 董凝霜只是不再言语,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眼中依旧如同平日里一般,暖是含春,暖暖朝她一笑。 董凝霜只是低下头,并不多言,任他将她手心握入掌心中,抬头,看高坐上的赫柔儿一眼,只见赫柔儿眼中瞬间泛起泪花,在看一眼身旁的百里靖,他却是抬头看赫柔儿一眼,便是低下了头。 百里靖的眼眸隐约闪过一秒不忍,不过,却也只是一秒,便稍纵即逝。 突然,歌舞之声,瞬间停下,董凝霜抬头,只见对面,走出一个人影,身上的打扮不是百里的衣物,似有些蒙古打扮一般,却又有些不同。 019 苍凉使者 “苍凉使者拜见皇上,皇上万福。”男子开口,音声浅薄,声色好听。 董凝霜看不清他正脸,侧脸却是让她有些眼熟,像是那儿见过一般。 “太子勿要多礼,平身便是。”皇上开口,语气含笑。 “谢皇上。”端木燕蕴低低开口。 似乎董凝霜的视线,有些热烈,只见男子忙转过头,瞬间对上董凝霜视线,男子冲她微微一笑,却又是再次转过头,只需要一眼,董凝霜便认出了此人。 他便是上次在树林中那个向她求救的男子。 “太子此次带来诸多贡品奉给百里,朕想与苍凉联姻,不知太子可否同意此想法?”皇上开口,声音略是含笑。 “臣也有此想法,但是臣想要与此画中人联姻,不知圣上可否?”端木燕蕴含笑开口,从桌上拿出一副壁画,轻轻解开绳锁,将画递上。 只见,皇上将画轴打开,眼底微微有些吃惊。(.好看的小说) 皇上将画像面向各位朝臣,瞬间,一阵热议之声在殿内传开。 董凝霜看过去,只见此画中女子在绿水河流沐浴着,清晨逆光,隐照在女子肤如凝脂的身子上,摄人心魂,画中女子未着寸缕,女子发色如墨,流淌进水中,正好遮住女子胸前惷光,不让女子**外泄,女子冰肌玉肤,眉目中隐是含柳之春,墨眸如画,脸蛋未湿粉黛却如是朝霞映雪,美若天仙,怕是如此倾国之姿,在百里却是再无二人。 “可有大臣见过此女子?”皇上开口,声音里有丝沉稳。 “禀皇上,没有,再臣看来,此等天人仙子,如若是有此人,必是早已名扬于百里天下。”一个大臣微微开口。 此等倾国之姿,足以倾倒天下,引发这红颜之乱。[] “莫不是太子记错了?”另一个大臣开口,语气中有些若许怀疑。 “不会,此女子收过我苍凉国信物,那是我苍凉历代传承给太子妃信物。”端木燕蕴浅笑开口,在怀中拿出一块色册光透的玉佩,“此玉有两块,一块便是那画中女子拿着,而我身上这块玉佩便是另一块。” 端木燕蕴开口,将玉佩送入众人面前,微微观看,董凝霜浅浅扫一眼,便是不在多看。 “那如此,那朕便为太子寻出此人。”皇上开口,言语中有些笑意。 “谢皇上。”端木燕蕴笑意承谢,转转坐回自己座位上。 歌舞继续,董凝霜却是兴致缺缺,等到宴会散去,众人依旧沉于画中女子景象中,连身旁的百里烨话语中都有些笑意,“想不到百里竟然有此等美人。” “倒也是,一直都未知道。”百里辰在身旁插上一句,声音听不出冷热。 “是啊,那赫柔儿天下第一美人之名,怕是要换人了。”百里轩在身后插上一句,走过董凝霜身边,看她一眼。 董凝霜转过头看一眼百里轩,未出言语。 一路而行,各回王府。 回了王府,董凝霜从衣柜中拿出一块玉佩,微微烛光下,玉佩晶莹剔透,泛出淡淡莹莹之光,盈握在手中,却是质地舒服,冰凉触手。 突然,门口传来轮椅响动之声,董凝霜连忙将玉佩藏于衣物之中。 只见,百里靖推着轮椅进门,手中端着一碗鸡汤。 百里靖微微一笑,看向她,“霜儿,喝下这碗鸡汤吧,暖暖身子,今日见你都是手心微凉。” 董凝霜面上一笑,接过他递来的鸡汤,掀起面纱,将鸡汤送一口一口送入口中。 微微烛火下,百里靖唇角带笑,眉目温暖的看着她,将鸡汤送入嘴中,突然,只见她唇角处,落下一些残渣,百里靖眸光一笑,抽出衣中手帕,轻轻为她擦拭着,言语有些关心,“慢些喝。” 董凝霜抬头,瞬间只觉得这烛火,有些炫她眼目,让她心,微微有些摇动。 “将面纱取下吧!”百里靖看着她,却是询问出声。 “我……”董凝霜有些迟疑,看向百里靖,只见他眼眸中却无半分戏谑,满是暖春,他难道不介意,她无颜吗? “霜儿,没事,我不介意。”百里靖冲她一笑。 她的残次,他不介意。 见他语落,董凝霜慢慢掀开面纱,浅色烛火下,右脸上一块偌大的青紫胎记,吓人而恐怖。 “你我是夫妻,我便是不会嫌弃你,从今以后,你在我面前无需附上面纱。”百里靖轻轻出声,语气中无半分嫌弃。 董凝霜却是看着他,眸光明暗。 020 暖玉 夜风浅凉,月色如水。 幽幽琴弦之音,从厢房中传出,董凝霜指尖拨动着琴音,突然一阵脚步落入门外,董凝霜拨动指尖的手,依旧不停,清风晚袭,吹进房中,带来一股舒适之感。 平夏从门外迈步进来,微微躬身“主子。” 董凝霜抬头看她一眼,手心依旧不停“怎么呢?” “最近江湖上有人知道银狐出世了,各派都是蠢蠢欲动。”平夏禀声,只见突然一个小东西,从**铺上快速奔入董凝霜怀中,董凝霜一笑,看向手中的小东西“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那小白狐往她怀中拱拱,趴在她怀中,却是再也不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平夏连忙隐身,跳到横梁上,隐藏住身子。 只见,百里轩迈步进来,二话不说的站入她面前,看着她,董凝霜挥退身后跟进来的以蓝。(.好看的小说) 董凝霜指尖依旧拨弄着琴弦,像是没见有个人影站她面前一般。 袅袅轻烟,混合着余音绕梁的琴音,室内,安静而又轻柔,只有那琴音响彻。 “喂!”百里轩见她不说话,开口打破一室安静。 百里轩低下头,却见她怀中躺着一只纯白的小狐狸,眸光有些思索,准备伸手去碰那小白狐,那只小白却是朝他亮出有些尖利的牙齿,势要咬他一口。 百里轩连忙缩手。 董凝霜抱住小白狐,微微低头,她竟然忘了身上这小家伙,让它面世了。 “喂,你从哪来的这小东西啊?”百里轩见小白在她怀中闹也不闹一下,蹙了蹙眉问道。 董凝霜抬起头,见他研究着手中的小白,她却是未答声,转开了话题出言“你半夜来我这有事么?” 百里轩像是想起来要干什么了,突然,他面上染上一些红潮,有些支支吾吾的出声。 “我...”却是我了半天,都再也后言。 董凝霜蹙眉看向他,却见百里轩半天却是再也不出声音。 百里轩抬头,见她的眸光,直直锁住他,面上的红润是更重。 董凝霜放开小白狐,站起身,看向他,唇角微勾,她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百里轩。 慢慢欺近他,她眸眼染上一丝笑意。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眸底有些欢意,百里轩竟然会脸红,呵呵,这倒是件趣事来着。 百里轩见她越靠越近,身子有些不稳,一颗心如似要跳出胸腔般,隐隐有些不能自控。 那震耳欲聋的心跳之声,响彻在室内。 董凝霜听着那心跳之声,眉目微挑,侧目,看向他。 眼见董凝霜越来越欺近他,百里轩突然觉得,呼吸都要加重一般,心跳的越来越快。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欺近他,董凝霜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半响,迟迟出声。 他一副紧张又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让她蹙眉。 微热的话语,隔着面纱,喷入百里轩脸上,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她一眼。 似乎连空气都很稀薄一般,有些让他要窒息。 他紧张的呼吸了一下,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暖玉,抓住她的手心,放入其中。 一张脸红的跟个番茄一般,声音里却是坚定又紧张。 “这个是皇家贡品,有暖身作用的。” 董凝霜只是看着他,眉目微蹙。 “这个可以暖身,你的手太凉了。”说完,百里轩像是触电一般,放开她的手心,连忙急急的跑出了她的房间。 董凝霜有些呆愣,半响之后,唇角微勾看着离去的身影。 只见平夏从横梁上跳下来,触入她眼前,眸底有丝笑意。 董凝霜只是未言,唇角含笑,将暖玉放入衣兜中,淡淡温度,似要渗透衣物,进入皮肤中,一点一滴流入那心中一般。 021 进宫 秋高气爽,天气适中,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满是喧闹的人声,而董凝霜在理清了暗殿的产业之后,便带着以蓝出了王府。 董凝霜带着以蓝走在大街上,其实暗殿其实在京都是有不少产业的,只是这些产业比较隐藏,而且也是外界的人所不知的,她带着以蓝一路而行,美名约是逛街,其实她不过是来看看暗殿旗下的产业而已。 暗殿旗下有着酒楼,有着**,有着旅店,纺织内,基本的衣食住行,暗殿都有稍稍涉及,所以暗殿产业还是比较广阔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也只有暗殿一些高管知道罢了,这些基本都不管她直接管辖,有专门的人进行负责的。 董凝霜抬起头,正午时分的阳光有些浓烈,让人有些炫目,热汗直流,董凝霜带着以蓝走入一家酒楼里,董凝霜却刚迈步进门,视线便落到了,刚迈步从楼下走下来的柳夏燃和柳如雪两兄妹,身后还跟着个看她不顺眼的八王爷,百里烨。 以蓝有些扯了扯她衣物,似乎有些惧意,董凝霜只是转头朝她一笑,转而当作没看见一半,朝着酒庄里走去。 “哟,这不是五王妃么”一道略有些讽刺的女声而来,转而董凝霜接受到了一束狠毒的眼光。 董凝霜转头看着来人,面纱下唇角微微而笑,却是不显山露水。 “怎么柳家小姐也在这?”董凝霜微微回应道,然而声音却是弱小而又没有半分底气,听着就觉得让人好欺负一般。[.超多好看小说] 只见柳如雪讽刺一笑,对于她是万分看不顺眼。 董凝霜抬头,微微打量着今日的柳如雪,只见她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步摇插头,一身绫罗绸缎,丝质华服,彰显着高贵。 “哼!”百里烨似乎没见一般,唇音从鼻子中出来。 “臣参见王妃。”只见柳夏燃朝她一礼,微微躬身。 董凝霜眉眼稍蹙,眸底有些笑意,他记得柳夏燃似乎是不待见她的“柳相无需多礼。” “前些日子小妹无礼,希望王妃不要介意。”柳夏燃抬头看她一眼,声音诚恳。 董凝霜低下头,浅浅笑意弱小出声,“丞相多礼了,前些日子之事我并没有往心里而去” “那就好,那臣就先多告辞了。”柳夏燃出声,声音里颇有些诚意。 董凝霜点点头“丞相先行便是了。” 董凝霜微微蹙眉,身旁百里烨率先迈步而过她身旁,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柳夏燃,在之后便是柳如雪,果然,她只见柳如雪眼底一丝笑意闪过,空气里似乎都多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果不其然,柳夏燃让柳如雪在试探她。 只见,瞬间柳如雪假装步伐有些不稳,朝她跌来,而手,却是在半空中扬起的。 董凝霜微微蹙眉,如果她没猜错,这一巴掌如果位置没有落错,应该就是落于她脸上的。 柳如雪,她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董凝霜唇角一笑,既然她要玩,那她奉陪。 眼看,站入一旁的柳夏燃,没有半分响动,他明明就看到那一巴掌是朝她而来,而他却没有出手。 既然他要演戏,那就不要怪她不给柳如雪面子呢? 董凝霜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入她脸上,她连忙抓住身旁以蓝,挡入中间,那一巴掌将要落入以蓝身上,董凝霜抽出手心的金针插入柳如雪手中。 只见柳如雪痛哧一声,想抽回手,董凝霜却是不让,以蓝的身子正好遮住了柳夏燃的对她的视线,她的动作柳夏燃看不到,她连忙惨叫一声,假装身子站立不稳,身子往以蓝身上倒去。 “啊……” 哧啦一声后,接着是“嘭”的一声,一阵倒地之声响满于整个酒楼。 一阵灰尘在空中扬起,众人连忙看过去。 只见瞬间之后,三个人影倒入地上,柳如雪痛叫出声,垫入最下面,中间隔着以蓝,而最上面却是满脸痛苦的董凝霜。 整个酒楼像是静止一般,所有人的视线都落于她们三人身上。 董凝霜抬头,只见众人都是围观着她们,连忙站起身,将手中的布料紧紧抓住。 哧啦一声,再次响彻在整个饭店。 她扶起以蓝,董凝霜伸出手朝着柳如雪,脸上有些惧意。 只见她眉眼微蹙,凝眉成思,眼眸里似要落泪。 柳如雪却是有些痛苦的扶着身子坐起身,看也不看董凝霜朝她伸来的手,狠狠的瞪一眼董凝霜,眼底满是怒火。 突然,只闻,哧啦一声更响。 这下众人才回神,上百双的眼眸落于柳如雪玉背上,因为随着那一声哧啦之声响起,柳如雪整个玉背都裸露在众人视线中。 微白的肤质,配上那鲜红的肚兜,引得人们争相观望,口水直流,瞬间,传来众多人的窃窃私语。 毕竟这露背装,在古代可是少之又少,就连那花楼姑娘都不会如此。 董凝霜唇角一丝笑意滑过,眼底却又是换上一副欲哭欲泣的模样。 柳夏燃连忙站入柳如雪身后,为她遮挡一切惷光。 “谁在看,本王挖了他的眼睛。”百里烨怒吼出声,眼睛在客栈内环视一圈,怒瞪众人。 听着这声怒吼,虽然美景在前,众人却是再也无人敢观看。 “对不起。”董凝霜轻轻出声,虽细小,但却在是在噤若寒蝉的酒楼,清晰耳闻。 柳夏燃却是看都不看她,连忙哄着早已是落泪不止的柳如雪,抱着柳如雪出了酒楼。 百里烨怒瞪她一眼,随着柳夏燃出了酒楼。 董凝霜抬起头,看着离去的身影,眸底一丝笑意滑过,早就说过,不要惹她,惹了,就不要想逃。 “小姐,你没事吧!”身旁以蓝问出声“那柳家小姐真是恶有恶报。” 董凝霜只是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准备上楼,却在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 “王妃,等等。”有些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董凝霜转头,看向管家。 只见他出声,笑着看向她“王妃,太后来旨了,说是接您进宫,特意去让您去选贡品,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 董凝霜朝着老管家一笑,微微点点头,微笑应道,“好。” “那王妃,轿子就在门外,要不现在就进宫吧,怕是让太后等久了,奴家也不好交差。”随着进来的一个公公禀声道,朝她礼貌一笑。 “恩。”董凝霜点点头出声,朝着门外走去。 座上那官轿,一路朝着皇宫而行,董凝霜微微打量着这皇家轿子,这物到底是皇家专用,却是和平常人家的不同,多了一份华贵,霸气,就连这轿帘都是金线缠绕,一针一线,都是专显皇家高贵之气。 022 春宫书 “霜儿,你过来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董凝霜一见门,太后就拉过她准备行礼的身子“霜儿,这都是自己人,以后无需给姨母这大礼呢!” 董凝霜浅笑轻扬点点头“是,谢姨母。” 被太后拉着,步入那放满夺人眼目的金银上,太后将她一直嫩白纤细的手,放入掌心中,暖暖的拍着她的手背“霜儿,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董凝霜随意一瞟,虽然每件饰物都是耀眼夺目,星光熠熠,却没有让董凝霜出自心底的喜爱,她微微一笑,摇摇头。 太后见她摇头,却也不多言,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入软榻旁。 房间内,青烟弥漫,氤氲雾气,袅袅升起。 太后拉过她坐入一旁软榻上,声音里满是笑意出声“霜儿,最近靖儿待你可好?” 董凝霜见太后这般询问,轻点颔首,朝太后粲然一笑,有些女儿家的娇羞,“王爷她待侄女很好。” “那就好。”见她此般模样,太后的眉目中笑意满是,虽然是年过半百,却是保养得当,皮肤嫩滑,又在这深宫中穿戴奢华,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罢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她,眉眼间有些笑意询问“哀家曾听那算命先生说过,明年是个好年,适合生子,诞生来世的孩子听说是特别地聪明,霜儿,你怎么看?” 董凝霜抬头,原来,太后是让她和百里靖同房,看向太后,她眼底一丝笑意,那双幽黑耀如宝石般的眼眸对上太后,轻轻的颔首点头。 见她此般,太后一笑再次出声,“霜儿,哀家曾问过御医,御医说过,靖儿虽然已经腿残,但是并不影响生儿育女,所以,哀家才舍得把你嫁给他,如今,你这也快十八了,哀家也是担心,所以,这闺房之中,你多主动主动。” 董凝霜还未出声,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贵嚒嚒,去将那书和幽香拿来。” “是。” 只见一个宫装妇人转身拿过一册图书,和一个禅木盒子递来。 太后接过此物,将东西赛入董凝霜手中,董凝霜只得接过,垂下头,此事,她倒是有些没想到过。 “霜儿,如若靖儿留歇你房中,你就点上这幽香。”太后接过那幽香朝她说道。 董凝霜连忙点点头,一看,她便知那盒中是何物品,一本春宫书,一盒媚香。 “霜儿,你记得多多留着靖儿在你房中,让你怀有子嗣,将来,你也可以如此母凭子贵,更加坐稳这主母位置。”太后再次拍着她的手,浅浅叙述着。 董凝霜抬起头,见太后眸中显有告诫,她收过饰物,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再太后宫殿中,她依旧和太后寒暄着,不过大多都是太后说,她浅浅听,基本都是让她如何抓住百里靖的心,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在这朝代纯属平常之事。 见夜色渐渐染上天边,太后才准她离宫,董凝霜挥退身后的宫女嚒嚒,一人便是朝着宫门外走去。 突然,一阵响动落入董凝霜耳中,董凝霜禀住气息,靠入假山后。 “靖哥哥,你真要如此待柔儿吗?”一阵委婉动听的女声,隐含哭泣声而出。 只见一阵沉默之后,一个让董凝霜熟悉的声音响起。 “柔儿,你如今都是皇妃了,而我也只是个残废,我们如今是叔嫂关系,如此是不合礼节的。”浅浅的男声而出,带着一丝忧伤,低沉。 023 试探 静谧的花园中,董凝霜站入假山后,微微蹙眉,倾听着两人的对话。(.) “靖哥哥,你难道真的不爱柔儿了吗?那些山盟海誓也是假的嘛?”赫柔儿出声,伴着一阵哀怨的哭声响起。 而在那片哀怨哭声响起之后,董凝霜却没听到任何回应之声,花园里只剩一片沉默。 渐要入秋的夜晚里,花园里满是蝈蝈和蝉鸣喧闹之声响起,花园里的清香扑鼻,混杂着一阵呼起呼低的哀怨哭声传入董凝霜耳中,这种哀怨哭泣声,似要碎人心肠一般。 清风浅浅袭过,董凝霜本是想转身,她对于别人的谈话,并没有任何兴趣,可是这一刻,她却是有些想知道,这个说要待她一生好的男人,是如何回答另一个女人的。 静静的沉默洋溢在空中,晚风吹起,树上的黄叶,随风飘落,落向那泛起波纹的水中,随波而去。 “柔儿。”男人低沉的嗓音浅浅而出,泛着一阵怜惜。 抓在手中的书,被董凝霜渐渐抓紧。 她站立在假山后,假山前传来深情相拥的声音,悠扬含着喜色的女声响起,“靖哥哥。” 她不想听下去了,那个答案她知道了,她转过身,却不小心踢到一颗石子,石子蹦入假山上,发出清脆蹦跶的响声。 “谁?”带着冷冽的男声而出,冷冷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杀意。 董凝霜身子顿了一下,从假山后站了出来,看着面前两人。 清风吹动,满园的花香飘入空气里。 她的面前两人深情相拥,见她出来,百里靖却没有推开身上的赫柔儿,风,浅浅袭过,她的脸上无一丝表情。 “霜儿。”百里靖开口,语气微微而出,董凝霜扬眉一笑,轻轻点头,然而她却是看到了刚才在她探步出来时,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王爷,是我。”她轻轻开口,垂下头,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却在垂下头时,她看见了百里靖放入手中的暗器,她的声音浅浅而出,“王爷,今日之事,臣妾就当没看见。” “霜儿。”百里靖微微一顿,收回手中暗器,他将眸光放入她身上,然而夜色太浓,他有些看不清董凝霜眼底的表情。 “臣妾就先行了,不打扰王爷了。”董凝霜出声,说着,便转过身,消失在百里靖的视线中。 茫茫夜色中,董凝霜出了宫,踏入早在宫门外等候的马车上,一上马车,身旁的以蓝就叽叽喳喳的开口。 “小姐,今日太后是不是赏了你很多东西啊?” 董凝霜转过头看她一眼,轻轻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浅浅开口“这就是太后所赠送的。” “啊,就一本书和一个盒子。”以蓝开口,话语中有些小失落,她还以为太后会赏她们家小姐很多金银珠宝了。 董凝霜没应她。 然后以蓝却是蹙了下眉,接过董凝霜手中的书本,她猜想就是太后的赏赐如此简单,但是赐给她们家小姐的东西,必然绝对不是差品,接过董凝霜手中的书本,以蓝开始翻阅起来。 当翻阅到第一页,以蓝就立马合上了书,书中的男女裸露,动作大胆,瞬间就让她红了脸。 转头,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董凝霜。 半响,以蓝才憋出一句声音“小姐。” “看了。”董凝霜轻轻出声,闭目靠在马车内,马车内幽幽清香,似有催人功效一般。 “恩。”以蓝支支吾吾出声,两颊红的如似苹果一般。 董凝霜睁眼,看向以蓝,只见以蓝两颊红霞满是,她微微一笑,这小丫头倒也还蛮纯情的。 突然,只见马车停顿了下来,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王妃,这马突然不走了。” 董凝霜掀起轿帘,只是空中月色早已布满空中,星光璀璨,月色摄入街道上,照亮一片,而马儿正站在路中间,如何都不肯动弹。 她点点头“那我们先下车吧!” “是。” 以蓝扶着她下了马车。 只见马儿是停在路中央,如何驱赶,它就是不动。 董凝霜微微转头,看向周围一切,夜色中还是有着不少行人,然而这一路却是妇人泼少,全部都是些男子,董凝霜借着各家灯火,看向路上行人,却见路中行人大多都是衣着普通,可是,却有一点让她蹙眉,然而这些走在路中的男子,却无一人是脚步轻浮,他们个个都是脚步沉稳,一点都不彰显轻狂,一听就知必是练武多年之人。 董凝霜轻移步伐,走入马儿身旁,微微抚摸着马匹,却在马前腿处,一跟未全部渗入马儿腿处的银针出现在她眼中。 董凝霜打量着周围,根本不是马儿不走了,而是有人怀疑她,设下了这一场预谋。 突然,一道银光瞬间闪过她的眼底,接着,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 “来人啊,帮帮我,这车子我要控制不住了。”身后是一阵惊呼声传来。 董凝霜转身,只见身后一个柴夫推着一辆柴车朝她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她。 她知道,如果她闪了,那必然是印证了那人的怀疑,她如果不闪,那今日她必要受一场大伤。 “啊,小姐,小心啊!”一旁传来以蓝的惊呼声。 “王妃。” 董凝霜闭眼,等待那一场撞击而来。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离,董凝霜落于一个温暖的怀中。 “哐当……”一声,柴车撞入一旁马车上,撞得车仰马翻。 董凝霜跌坐在地上,她睁眼,抬头,看着眼前人,眸光落进一双如似漩涡的眼中。 “霜儿,你有没有事?”暖似春风的问候袭来。 “小姐,你有没有事啊?”一旁,以蓝惊叫跑起来。 她摇了摇头,从百里靖身子上起来,抬起手,却只见手心里有些血迹斑斑,有些怵目吓人。 “怎么样,疼不疼?”百里靖扯过她的手,言语中关心溢出。 她微微摇摇头。 “莫真,先送王妃回府。”百里靖出声,朝着一旁的莫真吩咐道。 “是,王爷。” 董凝霜坐入百里靖的轿子中,她掀起轿帘,只见百里靖,挥手让身后的侍卫送他回王府。 董凝霜垂下眼帘,眸光轻轻转动,眼底一丝暖意滑过。 一入王府,以蓝便为她涂抹伤药,突然,只闻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董凝霜抬头,只见莫真推着百里靖进入她房中。 “你们先退下。”百里靖划着轮椅步向她,他浅浅开口,抬手挥退房中其他人。 “是,王爷。” 从以蓝手中接过干净伤布,幽幽烛火下,百里靖轻轻为她擦拭着伤口。 他的力道很清,似怕伤了她一般,一下又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在轻轻擦拭之后,他将布料清洗干净,重新将冰凉的软布覆入她伤口上,他抬起头,看她一眼,轻轻一笑“有些痛,霜儿,忍忍。” “恩。”她点点头。 风,静静的刮,吹进房中,清风摇摆,吹动烛火,让烛火忽明忽暗的。 百里靖渐渐为她清洗干净伤口,从怀中拿出一瓶青瓷药,为她小心翼翼涂抹上,淡淡的凉感渗入她手心中,他轻轻为她晕开伤药。 他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指尖,他手上残留着行兵打仗时指腹和伤口,轻轻在她手上摩擦着,带来一股暖暖的感觉。 慢慢,为她涂抹完伤药,他拿过一旁的白布替她包扎好伤口。 “这些天,你别碰水,要少了下人,就和管家说。”他微微出声,言语中有些关心。 “是。”她小小附和着,轻点着头。 “今日,我去宫中,并不是为了见柔儿。”为她包扎着完伤口,他抬起头,看向她,声音若浅。 董凝霜抬起头,未出声,眸光对上他,只见,他轻轻朝她一笑,剑眉星目,眸光如似浩瀚大海般,吸食着她所有的目光。 风,浅浅而过,他的眼眸里,有她有些无措的表情,百里靖朝她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放入她膝上,他浅浅出声 “早些休息吧,夜深了。” “恩。”她点点头。 百里靖转身,推着轮椅朝着门外而去,突然,只闻一声唔唔之声,响入室内。 百里靖听闻这声,瞬间,手中一块飞镖朝着声音之地而去。 啪的一下,射入**边。 瞬间,只见一只小白狐飞入董凝霜怀中。 百里靖转过身盯着她,眸光有些幽黑。 她轻轻一笑出声,“那天,它突然跑入我房中,我见它可怜,便收留了它。” 百里靖微微一笑,只有瞬间的疑问,便稍众即逝,快得几乎是让董凝霜捕捉不住。 “既然霜儿喜欢,那就留着吧!”百里靖朝她一笑,瞬间之后,又恢复到了那面如春风的模样。 “恩。” 她垂下头,轻轻拍着小白,百里靖打开门,推着轮椅朝着门外而去。 董凝霜垂着眼眸,这是她第一次见百里靖出手,他的出手,很快,有些争分夺秒。 如果不是他有意手下留情,今日小白必是要丧命他手了。 她轻轻拍了拍小白,它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她微微蹙眉,她不能将小白在留于这里了,不然只会让它有越来越多的危险,也会让她渐渐暴露自己。 024 情动 下午的清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带来一丝热意,更有让人想昏昏欲睡的想法,董凝霜坐在摇椅上,头上有着绿荫遮挡,浅风微袭,董凝霜坐在树底下,手中拿着从皇宫拿回来的书,被清风一吹,她便有些想闭目磕眼。(.无弹窗广告) 将书放入胸口,董凝霜终是抵挡不住清风的袭击,轻轻闭眼休息着。 突然,一阵脚步落入她的院子中,董凝霜却是依旧闭眼,听着脚步声靠近。 步伐声越走越近,渐渐脚步变得有些轻便,瞬间之后,董凝霜只感觉有道有些炽烈的视线,此刻正落于她脸上,她似未感受到一半,依旧闭目磕眼,转而有丝微热的气息,暖暖的撒入她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急促。 董凝霜只是偏过头,而那道视线却是依然不撤,来人就那么打量着她,却又未出声,董凝霜睁眼,对上那双如似水波的眼眸,见她睁眼,那人眸底闪过一丝急促和紧张。 她微微打量着和她近在尺之的百里轩,只见,瞬间百里轩呼吸加速起来,一丝红潮,染上那俊秀的面颜。 百里轩微微推开身子,心,募得砰砰直跳,响彻不停,看着董凝霜那如蝶翼般闪动的羽睫,他幕然觉得有些口渴一般,似乎喉咙间都冒烟了一样。(.无弹窗广告) 董凝霜坐起身,眸光离他越来越近,百里轩瞬间加速呼吸,步伐有些凌乱的后退着,险些摔倒。 董凝霜眉间微蹙。 “我...”百里轩出声,有些局促不安。 董凝霜眉间未动,微微前倾身子,身上的书本却是瞬间跌落到地上。 微风吹过,吹动书页一页页的翻动起来。 百里轩有些脸红,转转移开目光,视线落于那掉入地上的书本上,当看到书上的内容时,他的脸就像个苹果般,眼底完全是不可置信“你……” 董凝霜微微蹙眉,眸光轻描淡写随意的扫一眼地上的书本,只见,风,浅浅袭过,书页里男男女女大胆的动作,全数落入她眼中,她抬起头,只见百里轩盯着书的脸,此刻红如朝霞般。 董凝霜只是躺回睡椅中,轻轻出声“我不可以看吗?” 有规定,女子不能看春宫书吗? 百里轩瞬间瞪大眼睛,脸颊越染越红,最后,他才点点头“可以。” 董凝霜未出声,百里轩的眸光落于她被白布包着的手,浅浅出声,“我听说你手受伤了,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董凝霜未出声,依旧蹙着眉宇,看着他。 “我今天偷听八哥他们的谈话,听说你受伤了。”百里轩轻轻出声,瞬间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全数放入一旁的石桌上,看了看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哪里受伤了,这里有口服的,也有擦伤的,你看看有没有你适用的?” 说着,百里轩看着她,眼睛再次落入她被白布包着的手,微微低下了头,让董凝霜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 董凝霜坐起身,走过去,她随意一扫桌上的瓶罐,都是上好物品,心,瞬间有些暖意。 她迈动步伐,走入百里轩身旁,打量着他,她才发现虽然百里轩和她年纪相仿,但是百里轩却是高出她大半个头,身材颀长。 她的眸光让百里轩有些不自在,董凝霜眼睛微眯,眸光落于他胸口处露出半截铃铛,伸出手,微微一扯,竟然是个手铃铛,做工精致,微微晃动,清脆声音微微作响。 董凝霜看一眼他,随意出声“挺好看的。” 百里轩微微一震,垂下了眸“那就送给你吧!” 董凝霜倒也不拒绝,套入手中,她眸光微微打量着百里轩,却透过他,看见了身后的百里靖。 她朝着百里靖微微一笑“王爷。” “霜儿,你手好点了没有?”百里靖浅浅而笑,推过轮椅朝着董凝霜而去,睥见一旁的百里轩,“原来十弟也在这儿,怎么来了王府,都没有和五哥说声?” “参见五哥。”百里轩出声,朝百里靖一礼,“不过刚来而已。” 百里轩一笑,步入她身旁,睥见石桌上的瓶罐,微微疑问,“这是?” 董凝霜只是垂下头,微微一笑,“刚十弟送来的。” “哦,那倒是有劳十弟了,五哥谢谢你。” 百里轩微微一笑,笑着摇头“五哥,臣弟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百里靖抬头,面如春风,“莫真,送十王爷。” “是,王爷。”莫真转过身,走入百里轩眼前“十王爷,这边请。” “霜儿,你的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百里靖轻轻为她检查着伤口,语气笑意而出,微带暖心。 董凝霜微微摇头“不疼了。” 眼角却睥见了那准备离去的身影,身子微微一顿。 百里靖一笑,放开她的手,董凝霜微微退步,身子有些不稳,百里靖连忙扶住她,董凝霜跌入他怀中,微微抬头,她便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神。 百里靖的眸光深深锁住她,他的手覆入她腰上,避免她摔倒,他的眸底有些情绪流走。 瞬间之后,百里靖看着她,他的唇渐渐凑近她,董凝霜垂下眼眸,看着他靠近,慢慢,百里靖的吻,隔着面纱贴上她的唇,他的唇,带着浅温,落入她唇上,如似羽毛般,拨动着她平静的心,渐渐,百里靖轻轻掀开她的面纱,伸出舌,临摹着她的唇,渐渐探入她嘴中,与她的丁香小舍嬉戏着。 董凝霜身子微微一震,手,紧紧抓住他的衣物。 “小姐,我跟你说啊,今天...”园中突然传来以蓝声音,不过却是只到一半,就停止了。 百里靖连忙放开她,转开视线,董凝霜坐起身,看着背对着他们的以蓝。 董凝霜面上染上一丝红潮,冷清出声“转过身来吧!” “是。” 以蓝红着一张脸,慢慢转过身来。 “王爷,六王爷,八王爷来了。”门外,莫真走进院子中禀告着。 “知道呢!”百里靖转过身,看着她“霜儿,我先去见六弟他们。” 董凝霜点点头。 看着百里靖的轮椅渐渐出了院子,董凝霜眸底染上一些冷清,刚才的她,似乎入迷了。 025 夜探 以蓝帮董凝霜刚梳理好头发,全数盘成螺髻,便听到门外丫环进来禀报。(.) “王妃,齐姑娘特意来拜会王妃.” 董凝霜眉间微蹙,齐姑娘?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以蓝,以蓝立马凑近她耳旁,“听说经常出入王府,众人称为齐姑娘。” 她微微一笑,浅浅出声“请姑娘。” “是,王妃。” 以蓝扶着她座上主座,董凝霜只见一个女子迈步进来,言笑晏晏,一身粉衣,头戴花蝶,年纪若约二八年华,五官并不出众,女子容貌虽不算娇美,倒是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草原之风的感觉。 “弯弯拜见王妃。”女子朝她一礼,礼貌而客气。 董凝霜微微一笑,声音细小“齐姑娘请起就是。” “以蓝,去给齐姑娘泡上一杯碧螺春。”董凝霜朝着身边的以蓝开口。 “是,小姐。” 董凝霜还未开口,却便听到了齐弯弯的声音而出。 “我听说靖哥哥娶妃了,所以特来看看靖哥哥的王妃的。”齐弯弯开口,说着她的来意。 董凝霜眼底一丝笑意滑过,靖哥哥? “不知齐姑娘和王爷是什么关系?”董凝霜看向齐弯弯,却听到齐弯弯在提到百里靖名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奋。(.好看的小说) “哥哥曾是靖哥哥的副将,一起陪着靖哥哥出征过,当年,哥哥帮靖哥哥挡过一剑,说过希望靖哥哥可以在我及笈之后,能够娶我为妻的。”齐弯弯看着她,眼底微有些愤恨不平,“但是等我从边境回来之后,就听闻了靖哥哥娶妻的消息。” 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只一秒,却消失不见呢! 董凝霜眼底一笑,这是在怪她抢了这王妃位置嘛! 看着以蓝端着茶水进来,董凝霜接过以蓝递来的茶水,递给齐弯弯,说道“臣妾和王爷的婚事,是由太后定下的旨意,如若王爷想娶齐姑娘,齐姑娘直接和王爷说便是,无需和我来说。” 齐弯弯听着她这一袭话,抬起头看着她,董凝霜却只是朝她一笑,却见她身后百里靖推着轮椅进屋,董凝霜还来不及出声,就见,齐弯弯接过茶水,却是突然一下,将手中的茶水泼了出来,杯子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王妃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生气。”齐弯弯说着眼眶一红,眼泪直直而落。 只见百里靖一蹙眉,推着轮椅上前。 “你撒谎。”身旁的以蓝立刻为她出声。 董凝霜眼底一丝冷清滑过,和她玩这种把戏?那看看她齐弯弯够不够这个资格。 她连忙上前,握住齐弯弯的指尖“齐姑娘,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以为齐姑娘拿稳了杯子。” 董凝霜把故意捏红的那一片,覆入百里靖眼前,却见百里靖抓过她的手,带着一丝力道,她的泪,直直而落解释道“王爷,臣妾真不是故意的,臣妾刚见齐姑娘明明拿稳杯子了,谁知杯子竟然掉地上了。” 董凝霜微微一咬唇,泪落不止,却只见百里靖冷着个脸,“以蓝,去拿药膏来。” “是,王爷。” “莫真,送齐姑娘回房。”百里靖开口,语气有丝冷然。 “是。” “靖哥哥”齐弯弯有些瘪嘴,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百里靖。 而百里靖却是不答她,只见以蓝已经拿着伤药过来,百里靖连忙为她涂抹伤药。 而一旁齐弯弯有些不愿的,被莫真连拖带拉的请出了房间。 百里靖伸出指腹,轻轻替她拭去眼泪,语气温柔,“怎么了,手很疼?” 董凝霜微微低头,眸底有些情绪涌动,手心里,冰凉的感觉混着他指尖的温热覆入她手上,百里靖力道轻柔的晕开药膏,小心翼翼为她涂抹。 “霜儿,我不会娶弯弯的。”他的声音浅浅而出,混着一股轻柔。 手上的动作,也是十分轻柔。 董凝霜瞬间抬起头,却见百里靖此刻正凝神看着她,他面上笑容轻扬,如似清风一般,微微吹动着的眼眸,似要拨开那阻挡,吹入她心内一般。 她轻轻点头,出声“恩。” 他的语轻柔而出,他的力道温柔而入,他的心,暖似春风,攻击着她的心,她突然觉得心,似乎有些急促一般。 董凝霜瞬间垂下头,有些移开眼睛,不对上他如水般的眼眸。 百里靖却是垂下眼眸,温柔一笑,继续为涂抹伤药,风,渐渐而过,吹进房中。 夜晚,空中布满星月,夜间风有些高,董凝霜吹落房中烛火。 突然,一阵脚步落入门外。 瞬间有人推门进来,一个人影连忙跪立在她面前“主子。” “起来吧!”董凝霜微微出声,率先迈步出门,脸上的银白面具,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发亮。 身后平夏轻轻合上房门,董凝霜迈步飞上房顶,步伐轻轻而动,避开王府内的丫环和侍卫,飞出王府外。 夜半的大街上,人影稀少,偶尔只有打更的师父路过,时不时传来一声更响。 董凝霜微微飞身,身后跟着平夏,不一会儿,身子就落在一座华丽府邸里。 “好啦,快点把茶水送过去给王爷。”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董凝霜身子微微一顿,跳上房梁。 待人走远后,她才跳下步伐来,跟着刚才被送茶的婢女步伐而走,看着婢女出入房间后,董凝霜跳上房梁,轻轻戳开纸窗,看入房间里面,听着里面的谈话。 幽幽烛火,混着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如雪怎么样了?”百里烨出声,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还好,这几天稍稍情绪好了些。”房间里另一个声音响起,董凝霜一听,便认出了这个声音,柳夏燃。 “八弟,你既然与柳家小姐有婚约,明日去看看她就是。”房间再次响起一个董凝霜熟悉的声音,那便是百里辰。 “知道了,六哥。”百里烨应着,突然蹙起眉,似乎想到了一件事呢! “那事查的怎么样” “查不出,看上去又不像是故意为之,不过却是每次都被她躲了。”听着百里烨的问话,柳夏燃开口,看向百里烨。 “听说,今天十弟还去看她呢!”百里辰放下手中茶杯,出声。 房间里幽香轻飘,三人皆是再也无声。 董凝霜眉间一簇,朝着平夏挥挥手,然后身子轻柔落地,身后平夏也跟着跳下来,却不知,此时,却有一个人影朝着她们而来。 平夏来不及躲开,身影覆入来人面前。 026 抓人 来人眼睛瞪大,似要惊叫出声,董凝霜连忙将手中的银针一送,那银针便插入来人喉中,一根银针浅浅而入,那人便昏了过去,董凝霜连忙跳下身来,接住那人要落地的身子,轻轻的将来人放入地上。(.好看的小说) 还来不及将来人的身子拖入隐蔽的草堆中,董凝霜连忙拉住平夏躲入一旁,只见,房门被人打开,房间里有灯火射出,照亮院子,瞬间房间里有人迈步出来,待睥见地上的身影时,百里烨脸上扬起一股薄怒. “来人。” 董凝霜连忙将平夏的身子按低,瞬间随着百里烨这声怒吼,院子中顿时涌入大量的官兵,灯火通明,照亮整个院子。 “你们这群饭桶,府里进人了都不知道?”百里烨怒气嘭发,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人影出声,“用水泼醒她。” “是,王爷。”侍卫应道。 只见一个侍卫提着一桶水,朝着地上的丫环泼去,“濮”的一下,一桶冷水全数倒入那丫环身上,那丫环瞬间打了一个寒蝉,转而慢慢苏醒过来。 百里烨迈着步伐,走进那丫环“说,你看见了什么?” 那丫环连忙起身,跪立在地,身子发着抖,出声“回禀王爷,奴婢看到了一个姑娘她从房梁上跳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后,奴婢就晕了。(.好看的小说)” “来人,给本王在府里搜,就是将王府底翻天,都要给本王将人搜出来。”百里烨听着丫环的禀报后,冷冷出声。 “是。” 瞬间,所有的侍卫慢慢在院子里开始搜索起来,董凝霜看平夏一眼,她一个眼色,平夏有些犹豫之后,朝她点了点头。 董凝霜抽出手中的银针,往前面一送,打入对面的草丛中,只见众人听到响动,都看望过去时,董凝霜瞬间飞身,踏上房梁,准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追。” 百里烨率先出声,斜着众侍卫朝董凝霜消失的地方追去。 董凝霜飞身在房梁上,身后百里烨迈步追着她,她嘴角一笑,那她就陪他们玩玩。 董凝霜在那些侍卫面前转了几圈,只见百里烨带着那些侍卫两头东奔西跑着,到处寻人,董凝霜微微一笑,靠在角落里看着大量寻找她的侍卫。 董凝霜身子一闪,跳入五王府内,几步,便停在了院子中,推开房门迈步,董凝霜退去身上黑色衣物,只见瞬间之后,一阵脚步落入门外,平夏推门而进。 “主子,你没事吧!?”平夏开口,声音里满是问候。 董凝霜摇摇头,突然,门外传来大量的脚步落入她耳中,满是昏暗的烛火瞬间映照着她院子里,董凝霜连忙放下头发,看着平夏出声。 “快上**。” 董凝霜打散被子,身子覆入被子内,顺带将身上的黑衣与面具一起放入被子里面。 平夏点点头,连忙步进被子内。 突然,一道男声响彻在她门外“霜儿。” 还不待她回应,便有人先推门而入。 董凝霜用手遮挡着有些刺眼的烛火,透过指缝只见百里辰率先迈步进来,身后跟着百里靖,而他们一进房后,就在她房间里不着痕迹打量着,有人将房内烛火点燃,董凝霜缩着身子看着来人,瑟瑟的躲在被子里,身子隐约有些发抖,紧张出声“王爷。” “霜儿,六弟说刚才他们在追踪暗殿人马,只见那暗殿人躲入了你这院子中。”百里靖浅浅出声,解释着。 董凝霜摇摇头,露出一个脑袋后,便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瞬间之后,一个侍卫进门禀报着“回禀王爷,院子里的其他房间都搜过了,都没有” 听完这话,百里烨迈着步子进来“那就搜这个房间。” “不行,你们怎么可以搜我们家小姐的房间。”身后,以蓝立马迈步上来,拦在他们面前。 董凝霜只是不做声,眸子里有些惧意,看向百里靖,只见百里靖朝她一笑,声音里有些解释“霜儿,暗殿人马是朝廷的对敌。” 董凝霜点点头垂下眼眸,轻轻出声,“以蓝,将所有的衣柜都打开。” “是,小姐。”以蓝应声,走入房间内,将房间内的衣柜全数打开,所有的女儿家得衣物,全数落入房间里的人面前。 只见百里辰走到**边,微微打量着房间里的横梁上,却没有发现一物,看向**底,那儿根本就藏不进一个人。 百里辰转身朝着百里靖摇摇头,只见百里靖朝她一笑“霜儿,受惊了,你好些休息。” 董凝霜点点头。 “等一下。”身后的百里烨出声,将眸光放入董凝霜的**上。 “不可以,你们怎么可以搜我们家小姐的**铺?”以蓝上前,欲要拦住百里烨朝她而来的步伐。 百里烨只是不出声推开以蓝,继续朝着董凝霜而来。 董凝霜微微垂下眼眸,手心微微抓紧。 “不要,王爷。”董凝霜抬起头,将眸光放入百里靖身上。 只见百里烨的脚步越来越近,董凝霜抬头看他一眼,只见百里烨,此刻眼眸有些冰冷的打量着她,董凝霜看向百里靖,只见百里靖的手微微抓紧,有些挣扎,董凝霜想出声,百里烨却是先她一步。 百里烨朝她伸手,董凝霜似懂他的动作,先他一步率先掀开被子,将手覆入他手心中,身子被百里烨拖出被子中,跌落在地。 董凝霜只着**和亵裤的身子,瞬间覆入众人眼中,众人连忙将身子转过去。 “小姐。”以蓝连忙拿着披风裹住董凝霜,董凝霜只是轻微垂泪,却听见百里靖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响起“够了,全都给本王滚出去。” “是,五哥。” 董凝霜座起身子,却见百里靖推着轮椅往她这边而进,董凝霜有些缩着身子,眼见百里靖的手似要落入她身上,董凝霜连忙缩涩着身子,躲入以蓝怀中,眼底有些惧意浮上。 “霜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百里靖看着她,眼底有些晦暗。 董凝霜只是垂下头落泪,不出声响。 “霜儿,对不起!”百里靖再次低沉出声。 “王爷,要不您先出去吧!”以蓝出声,声音里有些怨恨。 百里靖身子微微有些一顿,看了眼董凝霜,开口,“霜儿,你先好身休息着,我晚些再来看你。” 说着,推着轮椅便出了房门。 “小姐,没事的。”听着身后合上房门的声音,以蓝开口,连忙安慰她。 董凝霜只是摇摇头,看向以蓝,“以蓝,去帮我弄些水来,我想沐浴。” “是,小姐。” 看着以蓝的身影出了门,董凝霜眸底滑过一丝冷意。 很好,百里烨。 027 溺水 杨柳荫荫,绿水河流。[.超多好看小说] 董凝霜坐入石凳上,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池鱼。 这几日她回了董府,因为前些日子,董府派人去了五王府,说是董老王爷病重,董凝霜便回了董府来探望病重的董老王爷。 “原来是三姐在这儿哦!”大老远,身后就传来一道悠扬的女声,似带讽刺。 董凝霜未转身,听声音而出她便知,是谁?! “怎么三姐当了王妃之后,架子大了,都不理人了。”身后有些嬉戏的声音,又轻微夹杂点不屑。 董凝霜唇角微勾,转过身看着来人,只见来人一身水红衣,鹅脸大眼,模样倒是与她有上三分相似,只不过性子却是截然不同的,原来的董凝霜懦弱胆小,而眼前的董凝雨却是十足的野蛮骄横,辈分排名第五,比董凝霜小上一岁。中间还有个四弟,但是,这董凝雨却是个不安生的主。 看上去模样乖巧,却是心地异常歹毒。 董凝霜浅浅一笑,记忆便如海水般倒来,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曾经的董凝霜,刚出十年纪,模样娇美,一日,便曾有一男子上门,一见董凝霜,便对董老王爷说,及笈之后,便来娶她,然后董凝雨却是中意于此男子,知道此事后,董凝雨便一怒之下给这原身体,试图灌下绝育药,但是却让这原身体给逃了,之后,便换来董凝雨三十鞭狠狠毒打。 多日之后,董凝霜上山拜佛,便脸长莫名胎记,一时轰动天下,众人称为无盐罗刹女。 董凝霜只是眼睛微眯,放射出一种幽光,打量着董凝雨,却见董凝雨的眼底,彰显着毒辣。 面纱下寒光乍现,她可不是以前的董凝霜。 只见董凝雨满脸笑容迈步上来,挽住她的手,瞬间变脸,“三姐,你这些日子不再,我好想你哦!” “是么?”董凝霜接过话语,语气浅浅而笑。 “是啊,哥经脉俱断,又不能说话,娘亲,又被父王关押了,二姐出嫁了,四哥也经常在外,这儿我都没个人可以说话呢!”董凝雨携着她站起,慢慢走向池塘边,“这些天我又不能去看娘亲,甚是无聊,如今三姐你回来了,我就有聊天的人了。” 董凝霜面纱下一勾,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和大夫人一样,心狠手辣。 董凝雨将董凝霜推入前面,站入栏杆前,董凝霜只是眼眸一冷,却见,董凝雨走到她身后,浅浅一笑,手,不知不觉间覆入她腰间,微微一推,董凝霜的身子便往前面水池间跌去,董凝霜连忙转过身,抓住董凝雨的衣物。 “小妹,救我!” “放开我!” 接着噗通一声,两人落水,一阵冰凉袭身,有些冷意,毕竟如今已是入秋了,董凝霜在水底翻个身,一把拖住董凝雨的脚,将原本头还在外的董凝雨便全数拖入水中。 想推她下水,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董凝雨原本想呼救命的嘴,被董凝霜往下一拉,口中含入大量湖水,董凝雨在水中奋力的挣扎着,董凝霜却不然,眼底寒意滑过,纯当没看见,身子微微上游,透出水面,伸出手,她狠狠在水中按住董凝雨的脑袋,看着董凝雨在水中双手死命的拍水。 不要怪她狠,不来招惹她,她便不会出手的。 新文:罗刹郡主之丑女也逍魂已经开坑,请各位小主搜索一下,求收藏,求订阅,更种求!现在搜索还可以观看部分免费章节。 一阵浑厚的脚步响彻在花园中,似乎正是朝着池边而来。 “救命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之声,董凝霜惊呼开口,然后手上的力道却是不轻柔,将董凝雨继续按入水中,不给她一丝透气的空间,但是她也不会让董凝雨死,她只是给董凝雨一个教训而已,眼见董凝雨瞬间,脸色惨白如纸,昏死过去,董凝霜才抓住她,让她透出水面,不沉入水底。 董凝霜浮动身子,假装在水中有些沉浮,开口,大量的池水透入口中“救...命..啊!” 听到这声救命,院中本是路过的人影,速度朝着池边而去,混杂轮椅滚动的声音,池水中,只见董凝霜此刻脸色早已苍白如纸,无一丝血色,手中却还拼命抓住董凝雨,董凝霜用手爬着水,冷水全部灌入口中,她有些气弱开口“救……” 眼见脚步靠近,董凝霜似乎再也受不住,松开抓住董凝雨的手,身子渐渐开始往水底慢慢沉去。 “快,莫真.”百里靖急急出声,朝着一边的莫真挥手。 “是.” 莫真跳下水,随后,府邸里几名会游水的侍卫,见状也跟着跳下水。 莫真游入水底,慢慢抱着董凝霜游入岸边,却见董凝霜此刻早已脸色苍白,唇色乌紫。 百里靖连忙出声,吩咐一旁的管家,“快去请大夫。” “是,五王爷。” 让莫真抱着董凝霜回了她原来居住的院子,百里靖吩咐以蓝为董凝霜换了干净衣物,坐入她**边,替她将有些湿润黑发一一揉干,他的眸光隐含担忧,看向**上的董凝霜,却见服了汤药的董凝霜面色稍稍好了些,心中担忧也便稍稍少了些。 接过以蓝递来的毛巾,百里靖轻轻替董凝霜擦拭着脸颊,力道轻柔。 董凝霜幽幽醒来,有些睁眼,却见百里靖正坐在她**前,见她醒来,他眼底的担忧瞬间散去。 “霜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百里靖暖暖出声,他伸出手,覆上她有些冰凉的手心,微微带暖的指尖传入董凝霜手心里。 董凝霜微微坐起身,看向百里靖,轻轻摇着头,浅浅一笑,她其实并没有任何事,她只不过是沉水之前,点了自己的睡穴罢了。 “霜儿。”百里靖伸出手,覆上她的脸颊,慢慢移上,抚摸着她的发丝,他的语带着一些自责而出“对不起,霜儿,当日是我太过分了,让你受委屈了。” 董凝霜抬头,落入百里靖眼眸内,只见他的眼眸里如似软波,流水一般,清澈见底,染上一些对她的愧疚。 他的话语中有着诚恳,他带着暖意的眸光锁向她,如似一江春水般,渐渐被拨乱,染起漩涡。 董凝霜只是浅浅低下头,对于他的话,她有些沉默。 “小姐,喝点鸡汤吧,王爷特意吩咐奴婢去炖的,说是怕您醒来,等下会饿。”以蓝端着鸡汤从门外进来,声音里有些笑意。 “我来吧!”百里靖转身,接过以蓝手中的鸡汤,微微一笑,看向她。 董凝霜未抬头,任他将目光放入她身上。 “霜儿,我帮你取下面纱,可否?”百里靖轻轻吹拂着鸡汤,勺起一勺,慢慢送入她面前。 董凝霜抬头看他一眼,半响,轻轻点点头。 只见百里靖抬起手,微微一笑,放入她耳旁,将面纱取下,细腻的脸上,右脸上一块偌大的青紫胎记,怵目,吓人,而百里靖却是未见一般,依旧轻轻吹拂着有些冒着热气的鸡汤,勺起一口,含笑送入她面前。 董凝霜抬头,紧紧看向他,只见他眸底干净,未有半分嫌弃意味,他的笑,扬在他唇边,如似温火般,显得暖意不止,她张嘴,他勺着鸡汤的勺,慢慢送入她嘴中。 那温热的鸡汤一点点落入她喉间,划入她心底里,似乎要一点一点的瓦解着她的心一般。 董凝霜垂下眼眸,掩饰眼底那有些不稳的慌乱,她的指尖放入被中,紧紧抓住蚕被,残留出五指印。 百里靖见她低下头,拿过一旁的帕子,轻轻帮她擦拭着嘴角,他的动作都是那般小心翼翼,他的眸光里,明明见了那块如似罗刹的伤疤,而他确是如似没见一般,依旧眸光带暖,如似春风。 董凝霜的心似乎有些微乱。 “霜儿。”董老王爷的声音响彻在门外。 董老王爷迈步进门,一见董凝霜此刻正坐立在**上,一丝担忧慢慢滑下他的脸颊,董老王爷连忙迈步过去,欧阳轻轻推开轮椅,让董老王爷坐入**边。 “父王,我没事。”见董老王爷脸上布满担忧,董凝霜浅浅出声,声音里透着一丝安慰。 “没事就好,不然如何我又对得起你娘亲。”董老王爷拍拍她的手出声,眸底有些泪湿。 “皇叔。”一旁的百里靖出声。 “靖儿,幸好你来的及时,不然霜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啊?”董老王爷悠悠一叹,眸光转向一旁的百里靖,有着些许笑意。 “皇叔,以后你不用担心,霜儿是我的王妃了,以后护她安全,那就是我的责任了。”百里靖转头看董凝霜一眼,低沉如似春风般出声。 董老王爷听着这话,眸光涌现出不少笑意,连连赞叹“太后给霜儿选的夫君,果然不错。” 百里靖只是轻微一笑,点头,董凝霜抬起头,只见百里靖看她一眼,眸光似暖。 渐渐,秋意取代夏至,进入深究中,院中满是落叶,风,渐渐刮起,吹落地院中枯叶阵阵飘落。 当董凝霜坐在五王府院子中,身旁百里靖此刻正作画,笔墨丹青,画笔流转,姹紫嫣红,满园落叶,便成了百里靖的画中景。 最后一笔点落,百里靖朝她一笑,微微挥手,董凝霜便走过去,却见满园落叶中,枫黄满是,有枯叶飘飞,也有摇摇欲坠的黄叶,在画中,却还有一个身着浅色衣物的女子,女子脸带面纱,手里轻轻研着磨,画上的女子神色一丝一点,全都描叙出来了,可见画者确实观察很细致。 董凝霜只是转过头,眸光落入百里靖如似水波的眼眸里,那双灿如星辰,耀如宝石的眼眸里,满目柔情。 百里靖只是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笔墨,看着她,眸光如水,轻问出口“喜欢吗?” 董凝霜轻轻点头 “恩。” 028 赔礼 画上景,笔下人,水墨丹青,浓墨色彩,画笔之下所到之处,皆是笔笔有神,枯黄替代墨绿,随风而落,女子研磨的表情,就连秀气的指尖微翘着,都是那般栩栩如生。[.超多好看小说] 董凝霜站入画前,端看着墙壁上的那副风景画,她从来不知,百里靖,竟然这般能文能武,她随意一个动作,竟然能被他勾勒的如此美。 她轻垂下眼眸,身后传来脚步声,董凝霜未转身,略带低浅,透着一股粗噶的声音,落于她耳中 “我听闻你前些日子落水了。” 董凝霜却只是转身,眸光若转,看着眼见正处于变声期的百里轩,浅浅而笑。(.好看的小说) 房间里清香飘起,幽幽青烟从香炉里飘出,氤氲在房间里,清茗之乡散入每个角落里。 百里轩带着打量的眸光放入她身上,他的眼眸中,有些一丝不解,疑惑,怀疑。 董凝霜只是眸光浅笑,转开眼眸,伸出手,手圈上铃铛摇曳作响,发出清脆的碰触声。 “你想知道什么?”董凝霜走入桌边,将一杯清水倒入杯子里,拿起,喝下。 她看向他,眸光若挑,眉眼间全是笑意。 百里轩却只是盯着她,眸光里水波流淌“你如果不想说,我不勉强。[.超多好看小说]” 空气里有丝静谧流淌。 “小姐,王爷请你去前厅。”门外,以蓝迈步进门,禀报道。 “知是什么事吗?”董凝霜淡淡开口。 “好像是八王爷来了。以蓝有些瘪嘴说道,声音里依旧残留着那日的怨恨。 “知道了。”董凝霜点点头,随意的瞟了一眼站入一旁的百里轩,便迈步出门。 以蓝跟上她的步伐,原本以蓝对于百里轩随意进出她闺房,是颇有微词的,但,渐渐熟悉之后,便见到百里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穿过枯黄代替绿叶的花园,她的步伐朝着前厅而去。 还未到,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嬉笑声响,董凝霜迈步进入厅中。 一道女声带着些许笑意落入她耳中,“烨哥哥,我也这么觉得。” 董凝霜抬起头,只见齐弯弯此刻正笑着和百里烨说闹着,刚那道笑意盎然便是她所出。 “霜儿。” 百里靖一见她进门,便浅浅笑意开口,呼着她的名字。 “参见王爷。” 她浅浅一礼,有着百里女子的礼节。 “霜儿,你来的正好,八弟说是向你赔礼道歉,请你过府一聚,特意邀你今晚去八弟王府邸。”百里靖微微一笑,薄音而出。 董凝霜只是抬头,看向一旁正看着她的百里烨。 只见百里烨盯着她,眼底平静,显示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她转过眼眸,看向百里靖,唇角微勾,轻轻点头。 “是。” “弯弯也去。”一旁,齐弯弯开口,眸光看向董凝霜,一丝挑衅滑过。 董凝霜只是垂下头,似未看见般。 只听到百里烨浅笑出声“行,弯弯也去。” “我也要去。” 身后,突然蹦出一声,董凝霜惊吓一跳,拍着胸脯,只见,百里轩从她身后蹦出来。 董凝霜微微抬头,只见她的动作,一丝不落全数落进百里烨眼中。 029 银钗 幽香扑鼻,满是玉盘珍馐,秀色可餐。 百里靖轻轻挑起一块鱼肉,放入她碗中,董凝霜微微一笑,拿起筷子,放入嘴中,轻轻品尝着。 天边,早已暮色下降,董凝霜端坐在八王府,大家围成一桌。 “靖哥哥,你吃。”饭桌上,齐弯弯有些热情的为百里靖夹着菜食。 而百里靖却是帮着她夹着饭菜,一桌饭菜上,齐弯弯时不时会看着她狠狠咬牙。 董凝霜只是未看到一般,接受到一道专注的视线,董凝霜抬头,只见百里轩黑白分明的眼眸,正看着她,董凝霜只是一眼,便垂下了眸子,不再和他对视。 饭桌上众人都是安安静静进着食,偶尔只有齐弯弯帮着百里靖和百里烨夹菜的声音。 一场饭后,众人提议在京城内看烟火。 焰火,是百里这几年来最掀起的潮流之热,董凝霜有些意兴阑珊,看着天空简单的红绿,眸底有些无聊,但是,在百里,这可是众人争相观看的景致。 在百里,每到月中便会有一场焰火举行,所以今日便有一场。 董凝霜从莫真手中接过,百里靖的轮椅,推着他一路向前。 前面是齐弯弯和百里烨还有百里轩三人行在前面,而她推着百里靖,走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到处皆是想看焰火的众人。 街边也有着不少叫卖的商家,一路而行,好不热闹。 人潮鼎沸,叫卖声起。 一路上齐弯弯皆是心奋不已,停住在各个摊位面前,各种胭脂水粉,或是各种钗凤头饰,她皆是要停留一下。 看着前面的齐弯弯,百里靖转过头看她一眼,浅笑出声,“霜儿,有没有喜欢的?” 董凝霜看向他,微微一笑,有些摇头。 她其实对逛街并不是很感兴趣。 突然,只见百里靖目光停留,朝她一笑,转过轮椅,朝着一个摊边而去,拿起摊位上摆放的一只银钗,眸光若有所思。 “公子,您真有眼光。”那摊主一见有人上门,立马热情招呼。 百里靖听着这话眸光浅笑,转过头看向她“霜儿,过来。” 董凝霜眸光浅蹙,轻移莲步,站入百里靖面前。 “喜欢吗?” 百里靖将手中的银钗递入她面前,董凝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眸底微微有些错愕,只见他手中的一只银色的钗,没有多余任何的一丝流苏,简单,却夺目,只有两根钗线连成一个半圈,两根钗线上面是一只扑动翅膀的蜻蜓,蜓身上镶着一些彩珠。 董凝霜的眸光从他手中的钗移入他的脸上,只见他眸光浅笑,如似水波般,轻轻流淌。 “靖哥哥,真好看。” 耳旁传来齐弯弯的赞叹声。 董凝霜呆着身子,只见百里靖抬手,将她的指尖覆入他的掌心中,他指尖温暖,传入她的手心里,百里靖微微用力,轻轻将她的身子拉下,抬起另一个手,将银钗插入她发髻上。 他的目光,从她的发上,渐渐移下,对上她的眸光,眸光里是浅浅的温度,如似宇宙里,浩瀚的星光一般,光彩夺目。 他的手,有些暖心的温度,渐渐传入她掌心里,她的心,瞬间如似湖水般,被轻轻拨动,泛起阵阵波澜。 董凝霜垂下眼眸,走在众人最身后,她伸出手,手心抚上头上的的银钗,手心里传来金属的凉意感,心,瞬间有些暖意划过,落入她唇边。 她追上众人步伐,站入百里靖身旁,只见他身旁的齐弯弯,看了看她发上的钗,眼底一丝愤恨闪过。 董凝霜似乎未见一般,她齐弯弯最好是不要来招惹她,不然吃苦的也只会是她齐弯弯,而不是她董凝霜。 只见,突然一个小厮,步入百里靖面前,对他微微一礼。 “五王爷,六王爷请您一同上船观看焰火。” “前面带路”百里靖点点头,朝着那小厮轻轻开口。 “是,王爷,这边请。” 跟上百里靖的步伐,董凝霜走在最后,只见不远处,一个灯红高挂的画舫,正停靠在岸边,董凝霜微微打量着眼前画舫。 跟随着他们的步伐慢慢走上画舫,走在那有摇晃的木板上,百里靖转过头要朝她伸手,她微微一笑,轻轻朝他摇了摇头。 眼见百里靖他们都走上画舫,只有齐弯弯一人站立在画舫与木板桥的接口处。 董凝霜迈出步伐,踏上画舫,却见黑暗中,齐弯弯伸朝她出脚,拦在她面前。 董凝霜面纱下一笑,随意一瞟齐弯弯伸出来的脚,既然她齐弯弯要玩这种小把戏,那她就奉陪着,绝不退出。 董凝霜抬起步伐,似未见她的脚一般,跨上画舫,最后脚落,一只脚,用力踏上齐弯弯的脚上,狠狠用力,重重的一踩。 “痛。”齐弯弯痛苦出声,连连嚎叫。 董凝霜只是面纱下一笑,要玩的话,她奉陪,不再停歇,迈起步伐就朝里走去,只见此时里面人潮颇满,竟然还看见了久不露面的柳如雪。 见她入画舫,百里辰依旧似如未见她一般,而柳夏燃只是看她一眼,而柳如雪见到她却是满脸愤恨。 董凝霜只是垂下眼眸,坐入百里靖的凳子旁,身后,齐弯弯进来,有些瘸着个脚,出现在众人面前。 “弯弯,你怎么了?”百里烨出声,问向齐弯弯。 “没事,烨哥哥,刚才只是天黑,崴到了脚而已。”齐弯弯出声,声音轻柔。 “烨,她是谁?”一见百里烨如此关心的问候着齐弯弯,柳如雪惊问出声,一双眸子里有些怒意。 “如雪,她不过是故人之妹而已!”见柳如雪气愤质问出声,百里烨出声解释着。 “好呢,如雪,她是王爷的贵客,不许无礼。”一旁,柳夏燃出声。 而柳如雪似乎未闻般,看着这个多出来的人,明显就是不顺眼,一哼,头偏向一旁。 董凝霜眸底一丝笑意闪过,话说有女人的地方,必有战火,果然不错。 030 观赏焰火 身旁站着百里轩看她一眼,将她眼底的笑意尽收眼底,接收到百里轩的视线,董凝霜转头看他一眼,眼见百里轩看着齐弯弯,眼底似乎也有些不喜。 画舫内,众人观看着焰火,津津有味。 董凝霜却是兴致缺缺,退开步伐,独自走入船尾。 身后,百里轩迈步上来,站入她身旁。 董凝霜晃动着手上的铃铛,铃铛轻轻出声,悦耳不已。 浅风袭过,空中焰火,红绿相交。 董凝霜抬起头,看着空中,空中焰火在天上炸开,射出光线照亮地上一切。 风,凉凉而袭,吹动铃铛,发出铃铃之声。 董凝霜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铃铛,清脆的响声,弥漫在风中,她微微移开目光,放入百里轩身上,只见百里轩的视线,也落入铃铛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他欲语却休的表情,落入董凝霜眼底。 百里轩听闻她的话,转过眼眸盯着她,微微一视之后,便移开了目光,放入有些平静的水面上,声音慢慢而出“这个是母妃去世时,送给我的。” 董凝霜微微晃动着手圈,待焰火声停止之后,空气里便接连响彻着一阵清脆的铃声。 董凝霜将手腕伸入他面前,眸光带笑“给。” “干嘛?”见她的动作,百里轩微微蹙眉。 “还给你啊!”董凝霜一笑,晃动着手上的铃铛。 百里轩转过眸光,对上她一双如似剪水般的双瞳,半响之后,他咧嘴一笑,接过她的手腕,取下她手圈上的铃铛,徒留一个光溜溜的手圈。 然后,他转过身,朝着船前走去,微带笑意的声音传来“好呢!” 董凝霜看着只剩光溜溜的手圈,唇边的笑慢慢漾开。 董凝霜回到画舫上时,只见众人早已欣赏座在画舫中,董凝霜走进,只闻一阵琴瑟拨动之音。 叮叮当当,如似玉珠落盘一般。 董凝霜抬头,只见画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犹抱琵琶的姑娘,一身姹紫嫣红,珠玉插头,女子媚世**,肤色如玉,五官出众,董凝霜微微打量着女子,只见女子眉眼间隐隐透着一股柔弱之气,似要碎人心肠,如似红樱般的薄唇轻启着,细碎如似黄莺般的声音,响彻在画舫内 “浅浅行,泪珠垂,如雪醉人心,烟雨之日遇上君,女儿家心事藏,画中画,景中景...” 董凝霜听着,坐入百里靖身旁,眉间微蹙,身旁百里轩微微靠近她,凑到她耳旁“她是李清清。” 听着百里轩的解说,董凝霜唇角微勾,记忆慢慢涌出,李清清,宝石楼,**名妓,卖艺不卖身,传闻她便是柳夏燃的心上人,柳夏燃一纸拒婚,就是为了她,董凝霜打量着眼前女子,确实是倾城佳人,姿色出众。 举手投足的行动中,颇有一番林黛玉般的感觉,葬花美人,柔弱不已。 传闻,在百里三大美人,为首便是贯**后宫的赫柔儿,第二的便是**清官儿李清清,第三的便是祁连城堡主之妹,祁美人。 余音缠绕,珠玉拨动,落入众人之耳。 终,一曲唱完,众人皆是鼓掌相送。 “民女参见五王妃。”只见李清清放下琵琶,朝着她一礼。 董凝霜面纱下一笑,微微扶起她“无需多礼。” 退入一旁,董凝霜看着身前的女子,这个女子她很有眼色,在她刚进来时,其实这个女子早早就在打量她了。 李清清站起身,董凝霜只是看着她的动作,眼底微带打量看着她,只见她一举一动都是柔弱不已,却又带着一股风情,董凝霜不得不赞叹,这样的女人,很会**男人,看似清纯,却又妖艳,不愧为花魁之首。 031 落水 外面的焰火再次响起,红绿相交,只见众人步入画舫的走廊上,抬头观看着天上焰火。 董凝霜身子未动,坐入画舫中,对于空中的焰火并不感兴趣,只见对面李清清朝她一笑,袅袅起身,步入画舫外,观看天上焰火。 突然,一股焦臭味传入空气里,董凝霜有些挥着手,挥退着那刺鼻的焦臭味。 却只闻这种气味越来越浓烈,一点一点开始逐渐蔓延在空气里。 董凝霜坐起身,打量着画舫内,却未见异常。 慢慢步出画舫,只见船尾,浓起阵阵大火,似乎是跌落的焰火,董凝霜走进一看,却只见烟火,跌落在了灯笼上,点燃了灯笼,火势连着一路蔓延,开始点燃了画舫上的窗布,燃起熊熊大火,董凝霜只是看着,眉间有些微蹙,只见身后有脚步响起,伴随着一道怒气。 “怎么回事?” 董凝霜转过头,指着被燃烧的布料,眼底有些慌张,有些结巴地开口“燃..燃..燃起来了。” 火光逐渐加大,似乎要渐渐一发不可收拾了,身后传来更多的脚步之声。 “怎么会起火了?” 不知是谁担忧的问了一句,只见百里烨转身,“焰火跌落在灯笼上,一起点燃了船上的帘布。” 火光渐渐加大,将一切烧的如似红霞般。 “啊,怎么会着火了”身后,柳如雪看着这一切,急步上前,阵阵火星飙渐到她身上,柳如雪急忙铺着身上火星,哭闹着。 突然,一阵风刮起,将本来还隐约能控制的大火,吹的更烈,众人忙是连连后退,突然,身后,一个力道抓住了她,董凝霜一看,只见李清清抓着她,有些摇摇晃晃往河水里去。 “啊..救命啊!” “霜儿...” “噗通”一声,凉水袭上身,传来一股寒意,如今天气早已是深秋了,这样的河水瞬间有些刺骨,两人直直沉入水中,董凝霜本是想甩开李清清,但李清清却是拼命的死抓着她,如何也不放手。 突然,一个人影进入水中,董凝霜微微睁眼,打量着,只见柳夏燃此时跳下了水中,他身后,是百里烨。 柳夏燃朝着李清清而去,直接搂住她,抓过李清清的手臂,脱离了董凝霜。 百里烨游过来搂住她,托出水面,只见船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周围全又无画舫,百里烨只得带着她朝着岸边游去。 董凝霜呛了几口水,身子直直发抖,浮在水中,却见百里烨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之后,渐渐放开了拥着她的手。 “救我...” 放开浮木,她的口中再次进入大量河水,她有些在水中挣扎,身子渐渐往跌入水中。 河水开始蔓过脑袋,漫过双手,董凝霜拼命扑着水,却依然未有人出手。 突然,一只手捞住了她,将她脱离水面,董凝霜气弱的喘着气,脸色苍白的趴在百里烨身上,她微微垂下头,眸底浅光闪过,这次,她是否过关了。 她抬起头,却见岸边几艘早已再次等候的小船上前,接着船上众人下船,一片火光中,大船烧的越来越烈,而那些人却是无一分事。 董凝霜微微眯眼,看着被火烧的船,眼底,一丝怒气滑过。 百里烨,他真的舍得下本,这么多次来测试她。 *** 继续继续,依旧各种求~请各位多多支持! 032 冷轻尘 暗殿殿内,灯火通明。 “主子。” 站在面前的女子开口,隐含尊敬。 “怎么了?”带着面具的身影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 “主子,最近有人出高价请我们暗殿人马,去寻找白狐下落。”平夏浅浅开口,禀告着她连日来得到的消息。 “是么,多少钱?”带着面具的身影转过身,抱起缩在凳子上的小白狐,一见带着面具的身影抱紧它,那小白狐便一个劲的往那个身影怀里钻着。 “十万两黄金。”平夏低低开口,眸光看向抱着小白狐的身影。 “呵呵,真是高价。”董凝霜一瞬间呆愣之后,抱着小白狐坐入凳子上,淡淡开口道。 “主子,那我们是?”听着女子的话,平夏开口询问着董凝霜。 “接,放消息出去,说小白狐被一个女子带走了。”董凝霜淡淡开口,手心抚摸着身上的小白。 “是。” “落云,最近殿中可有什么风吹草动?”董凝霜开口,睥向一旁另一个黑衣男子。 “起禀圣主,最近朝廷似乎有所动静,最近山脚下,多了很多陌生人,而且听闻此次寻找白狐的下落,幕后之手是皇室中人。”一旁落云开口,回答着他近日来观察的一切。 “恩,晚些去将此事打听清楚,告诉我,还有,让冷轻尘来见我。” “是。” 听着董凝霜的吩咐,落云颔首,迈步出门。 空气里青烟冒起,小白在董凝霜怀中拱着,一旁平夏递上一本武功心法给董凝霜。 “主子,这是圣主留下的武功心法,这是属下前些日子清理主子您房间时找到的。” 董凝霜接过平夏递来的武功心法,微微翻动着,只见上面全是一些夜圣衣留下的武功心法。 突然,殿内响起一阵脚步,董凝霜抬起头,看着来人,面容俊秀,只见来人,气质出众,一身白衣,犹如谪仙般,眉间轻细,一双斜长凤眼,薄唇微闭,站入那袅袅青烟,就如同似要飞去般的谪仙一般。 董凝霜一笑,将手中的小白和书本放下,看着男子,站起身来。 “轻尘拜见圣主。”轻如笛音般的声音,从那薄唇中而出。 “轻尘无需多礼。”董凝霜步向他,轻轻开口。 “不知圣主叫轻尘来,是有何事?” 董凝霜转过身,漫步在殿内,声音浅浅透入在那烟雾中“我要你去治好百里靖的腿。” “当今五王爷?”冷轻尘似有一些疑问出声。 “是。” “可是,他可是朝廷的人”冷轻尘微微抬头,看着矗立在眼前的身影,眸底有些不解“难道圣主你...” “我知道。”董凝霜转过身,打断他的话,她的眸对上冷轻尘的眼眸,他的眼底就如同他人一般,清澈见底,多看一秒,似都能夺人呼吸一般。 “是,圣主。”冷轻尘垂下头,不在对上董凝霜的眼眸。 他见过面具下那张容颜,那是一张会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张脸。 “我会让人把你推荐给董老王爷,然后再让董老王爷推荐给百里靖。”她轻轻转过身,开口。 “是,我知道呢!” 033 风起(一) 静谧的夜空中,微风浅浅刮着。 董凝霜在街道上迈着步子,身后,平夏随着她的步伐跟在身后。 微微前行着,小白有些不安的在她怀中一个劲地拱着。 董凝霜只是放慢步伐,身后平夏赶上她的步伐,轻轻凑近她耳旁“主子” 董凝霜抬手止住她要说的话,眸光看向她,微微点头。 连小白都感觉到了周遭的一切不平静,她又会怎不知呢? 抱着小白继续前行,静谧的接道上,无声无响,残留风声袭过。 街道上,高挂在顶上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曳直摆,身后,有些步伐极轻的脚步声,跟在她们身后。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她的眼睛。 董凝霜只是未闻一般,慢慢的朝着前走着。 狂风四起,被灯笼射出来的光,照的地上的影子,斜长斜长。 身后的步伐,渐渐靠近,董凝霜停住步伐,手心慢慢从小白狐身上移到腰间的鞭子上。 微微闭眼,倾听着周围声音,霍的一下,她睁开眼睛,抽出腰间鞭子,转过身,朝着来人就是一鞭子甩过去。 狠狠一鞭子甩下去,来人来不及躲闪,一鞭子用力甩到了胸口处,皮肉翻滚,鲜血直溢。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在风中散乱开来,来人用力停住被打退的身子,低下头看着胸口的鞭痕,呈深红状,他抬头,对上眼前人,狠狠出声。 “杀。” 突然,只见众多黑衣人从房顶跳下,将她们围绕在其中。 董凝霜只是渐渐转移目光,看向有些泛血的金鞭上,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未见一般。 众黑衣人抽动手中的剑,朝着她们而来,董凝霜只是将小白狐抱紧,放入怀中,身旁,平夏抽剑迎上。 董凝霜甩动着鞭子,一鞭子锁上一个人的脖间,一拉,脖骨直响,蔓延在夜空中,董凝霜用力扯住手中的鞭子,瞬间,大量鲜血从那人脖间蔓延出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散入空气里,让人有些直直作呕。 董凝霜只是微微移开目光,收回鞭子,眸光如水一般,平静无波的流淌着。 微移目光,放入逼近她的黑衣人身上,董凝霜毫不停手,抱着小白,跳动身子,一鞭子再次锁上另一个黑衣人,一拉,便有另一个黑衣人倒下。 董凝霜继续挥动着鞭子,毫不客气,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渐渐倒地,空气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漫随着整个街道上。 夜风依旧狂势的吹拂着,房梁上的灯笼有些摇摇欲坠。 董凝霜只是一扫地上的尸体,眸光对上那为首黑衣人,眸光中的杀意逐渐放出。 那黑衣人见她眸光,释放出杀意,一剑朝她射来,转身就跑。 董凝霜看着朝她而来的剑,飞身,接住那朝她而来的剑。 一个转身,便握住了那剑柄,朝前而去,飞入那黑衣人面前。 转身,朝着那黑衣人而来。 手中的剑,微微向前一送,她停顿在那黑衣人身旁。 风,渐渐而至,烛火,依旧燃烧着,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啪啪”的声音。 董凝霜只是站着身子不动,半响,那黑衣人侧过头看着她,嘴角的血顺着留下来。 他瞪大眼睛,低下头,看着那把穿腹而过的剑,微微张着嘴,眼睛里全是对身边人的惧意。 风,无声,夜,依旧。 董凝霜只是松开手中的剑柄,看着怀里的小白,眼睛眨也不眨,耳旁只闻“嘭”的一声倒地的声音。 034 风起(二)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蔓延在空中,董凝霜只是从衣服里掏出一瓶瓷药,倒出,撒入倒在地上的尸体,渐渐,只见那些尸体染上药水,慢慢都变成一堆白色的泡沫。(.好看的小说) 风声呼啸而过,风一吹,血腥味混杂着药水味蔓延在整条街道上。 房梁上的灯笼被吹得有些摇晃,瞬间,乎闪乎灭的,显得有些阴森。 突然,一阵粗厚的碎骂声从一道小巷子里传来,接着慢慢一个有些摇晃的人影走出,“妈的,这是哪个砸碎,弄出这么难闻的气味。” 董凝霜只是依旧不停手里的动作,微微转眸,看着从另一道巷子里拿着酒壶出来的人。 平夏抬头看她一眼,走过去,手中的剑,在地上划出渐渐火星。 那醉汉见突然一道人影拦在他面前,抬起头,只见眼前是个秀丽的女子,马上色幂幂的出声。 “哇塞,美人儿,这么晚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平夏微微转头,避开那只朝她而来的臭气,眸光透出一股冷意。 “哈哈,美人儿,你是在这专门等本大爷的嘛!” 那醉汉看着平夏,似要将她衣物都剥光一般,伸出满手油呼呼的手,准备摸上平夏的脸。 董凝霜一甩鞭子,便抓住了那只想要摸上平夏脸蛋的手。 “你他妈的,哪个砸碎,敢坏老子好事?”那醉汉满是恶语出声,转头,看着拿着鞭子缠上他手的董凝霜。 看着董凝霜,他“呸”的一声,一口痰从嘴里吐出。 董凝霜只是看着他,松开手里的小白,半响,才不紧不徐地开口“是我。” “你个小杂种,竟敢坏老子好事,你是嫌弃自己命够长吧,老子可是这一带的霸王。”那醉汉鄙夷的看着董凝霜,用力甩开那缠在他手上的鞭子,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平夏,一脸色相,“等等,小美人,等老子解决了这个小杂种,老子今日就来陪你,让你欲生欲死。” 董凝霜只是盯着他,唇边的寒气渐渐透出,微微一甩鞭子,那本来是缠在醉汉手上的鞭子,直直锁上了那醉汉的脖子上,董凝霜用力一拉,那醉汉便是朝着她而来,手中的金鞭用力一扯,那醉汉便是铺地而去,趴在地上,董凝霜一脚踩上他的背,足间用力,便使那醉汉挣扎不得。 “你这个小杂碎,放开老子,老子可是...”那醉汉本是挣扎着哇哇大叫,但当他看清楚地上那有些残留的尸体,便紧紧闭了嘴,额上的汗水,是一滴滴垂下来。 平夏只是接过药水,继续沁泡着那些尸体。 脚下发抖的身子,渐渐传入董凝霜的脚上。 待所有尸体,在地上全部成为泡影时,趴在地上的醉汉,顿时酒醒了一般,身子抖如筛糠。 “大侠,饶命啊,求求您饶了小的吧...”那醉汉声线颤抖的求饶着,双手作揖。 微微放下脚,董凝霜朝前几步,那醉汉忙抖着身子爬起来,董凝霜只是背对着他,抱起地上的小白,脚边,一把银色的剑,在烛火下微微泛光。 那醉汉忙不迭的起身,不敢再做停留,朝前跑着,董凝霜只是脚尖移入银剑上,微微一踩,那银剑便一跳,飞入她手心里,董凝霜听着那逃离的声音,眸光一转,手心的剑,微微往身后一送,准确的落入身后目标上。 身后,“嘭”的一声倒地声传来,小白有些受惊吓在董凝霜怀中拱了拱,董凝霜只是帮它顺着毛发,安抚着它。 那倒地的醉汉身体不停地抽搐着,睁大着双眼,满目都是惊恐,看着从自己胸口流出来的血,染满整个衣服,他瞪大着眼睛,惊恐的失了气息。(.好看的小说) 平夏上前,将药水滴入那醉汉身体上,原本满是完整的身体瞬间化成白色泡影,风一吹,那白色的泡影将地上那红血覆盖住,瞬间,什么血色都消失不见。 寂静的接道又回复了最初的模样,干净整洁,看不到任何一丝脏乱,血迹,只剩,秋风里那一如雪淡淡刺鼻的血腥味。 风一吹,就消失不见,只有房梁上的灯笼被吹得忽闪忽明的。 身后,平夏跟上她的步伐,路过一处黑暗处,董凝霜微微停住脚步,听着屋顶角落处,传来有些急促的声音。 步伐渐渐放慢,笑,微微凝住。 她的步伐停住,却不出声响,与屋顶角落处的人,数隔白米。 突然,一道飞镖朝她而来,董凝霜身子微微一闪,飞镖擦过她的脸颊,“嘭”的一声,擦断她面具的绳线。 风吹过,那忽明忽闪的灯火下,面具下,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那人一瞬间的惊艳,却在之后,那被灯火照亮下,满目如是寒冰的杀意,全部展露在他的眼底。 董凝霜手中的鞭子,朝着角落而去。 来人躲开那朝着他而来的一鞭。 董凝霜毫不客气的将鞭子再次甩过去,鞭子声,在夜空中挥舞的哧哧作响。 那身影一跳,躲过那鞭子扫来的威力,跳入房梁上,消失在夜色中。 董凝霜微微睥向消失的身影,接过平夏的剑,将小白递给平夏,追上那消失的身影。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跟着那身影跳入一个府邸中,本是满园幽静,却在瞬间之后,是灯火通明。 董凝霜眸光不转,不看周围亮起的火光,只是紧盯着身前的那个黑影,手中的剑,逐渐扬起。 嚯嚯,火光直起,大量的侍卫拿着火把出现在院子中。 董凝霜似未闻一般,拿起手中的剑,朝前挥舞而去。 一剑刺入对方身体,那人微微一闪,避过了她的剑,董凝霜却不给来人喘息的时间,再次出招,一招一式,杀意尽显,董凝霜握紧手中的剑,朝着那黑衣人而去,忽然,一把剑朝着她而来,董凝霜拿起手中的剑,避开,身子微退,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影。 “圣主,好久不见。”百里辰站入她身前,唇角带笑出声。 董凝霜只是唇角微勾,却不答声,院子里的烛火,将所有人表情照的尽收眼底。 “既然圣主来了,那何必不好好谈谈呢?”百里辰再次出声,话语里满是诚意。 董凝霜只是微移眸光,从百里辰身上,移入他要保护的那个黑衣人身上,只见那身影渐渐后退,站入百里烨身后,董凝霜的眸,幽幽紧闭。 挥着剑,朝着百里辰而去,百里辰迎上她的剑,和她敌对着,董凝霜一剑刺入百里辰心肺,百里辰拿剑急急一抵,身子急步后退着,董凝霜唇角一笑,不再停留,借着这个机会,一转身,手中的剑,就朝着百里烨而去。 百里烨手中无武器,身子只能急急退开,避开她锋利朝他而来的剑。 董凝霜不在停歇,手中的剑锋一转,却是朝着那黑衣人而去。 一划,那黑衣人脖间瞬间,多了一道红色印记。 血,瞬间从脖间,染上剑锋,一滴,一滴,划入剑锋上。 只见那人瞪大眼睛看着她,董凝霜微微抬眸,对上那人的眸光,眸底如水般清冷。 她的唇,微启,却是未出声,要怪,就只能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身后,百里辰的剑朝着她而来,董凝霜只是转身,对上他的剑锋。 满园火光中,刀剑相迎,铿锵作响,火星四射。 “圣主,又何必如此,本王是真心实意与圣主结盟。”百里辰的剑,迎上她的剑锋。 董凝霜只是对上他的眸光,眸底的清冷与不屑,溢满整个眼眶。 “圣主,你不喜欢本王。”百里辰的疑问之声,透着剑锋而出。 董凝霜只是用力,一招劈入他身上,剑,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入他脖间上。 她的情绪,她毫不掩饰,他百里辰有多不喜欢她董凝霜,她董凝霜就有多不喜欢他百里辰。 他们都是同等的。 园中的气息紧张,她的剑,只要再进展一点,就可以刺破百里辰那透明的经脉。 她的笑,凝在嘴边,混进声音中,她轻启薄唇,语气厌恶,“本圣主很不喜欢你。” 她环视着周围欲近的侍卫,轻笑道,“你们再敢靠近点,那本圣主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所有的身子,瞬间,都停顿在那,她的眸,对上站在上面的百里烨,只见他的眼底是冷如寒冰,她的唇,再次扬起。 看一眼,在她剑下的百里辰,百里辰紧紧盯着她,眸光略带打量。 她收回剑,霍的一下,跳上围墙,再一瞬,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百里辰抬起手,止住准备追寻而去的众人,他眸光微垂,那刚平坦的喉结,落入他眼眸中“不用追了,你们追不上他的。” 他步上阶梯,看着倒地的尸体,身旁的百里烨浓眉紧蹙开口“一剑封喉。” 夜,依旧,风,继续。 寒风乍起,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 035 秋雨连绵 天边,鱼肚白渐渐绽放,薄雾透出,朦胧雾气中,一轮红日渐升。(.) 站满人潮的书房内,众人皆是咧声“你是说,派出去的人全部惨遭灭口。” “是的,而且就连尸体都未见。”一旁,一个华服男子禀声。 “还有一点,据我昨日观察,发现他的喉结并不明显。”男子微微扫视了一圈,只见众男子喉结都是异常凸出。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转过身,眸光紧眯,若有所思。 “如果此人将来为我所有,必成气候。”轮椅上的男子出声,鹰眸紧眯,眸光中的浅光,弱弱隐现。 “嘟嘟”敲门之声,从门外响起。 “王爷,董老王爷来了。” “王爷”一见百里靖进门,董凝霜抬起头,浅浅一笑。 “皇叔。”百里靖朝她轻轻一笑,眸光转入坐向一旁的董老王爷身上。 董老王爷看着他们两的互动,眼底,是笑意涌动,微微点着头。 一旁,一个白衣身影,将一切纳入眼底,微微垂下眼眸,敛去眼中所有情绪。 董凝霜起身,将百里靖的轮椅推着向前,站入董老王爷面前。 董老王爷放下茶杯,眸底微暖,“靖儿,你来看看,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冷轻尘。” “参见五王爷。”一旁,夜轻尘站立起身,一礼行之。 百里靖看向来人,眸光略笑,面前的冷轻尘,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确实是人如其名,凡尘下世。 “世人皆闻冷公子医术超群,容貌清冷,犹如谪仙下凡般,今日一见,果然这传闻倒是也有几乎可以信之。”百里靖一笑出声。 “是王爷谬赞了。”冷轻尘轻出声,语气如人般,清清冷冷。 “既然靖儿,这冷公子的传言,你也听过,本王到是也不多言了,这冷公子,可是医保斋推荐给本王的,本王可是为寻了冷公子煞费苦心啊!如今,想必靖儿你的腿,可以有治了。”董老王爷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笑意出声。 “多谢皇叔。”百里靖浅笑出声。 风,轻轻吹过,房间里的青烟被吹到袅袅散去,蔓延整个房间。 “五哥,这……”百里辰看他一眼,出声。 “没事,一切依旧。”百里靖坐在清风后,袅袅浓雾中,有些看不清他表情。 “王爷,王妃觐见。” 门外,莫真走进来禀告。 百里靖推着轮椅,从书桌前出来,微微一笑,步入门口,只见董凝霜手里端着一盅汤药。 “霜儿。”他的语,带着一丝暖意而出。 董凝霜转过身,视线,从院子里的秋雨落入百里靖身上。 “臣妾给王爷顿了一盅鸡汤。”董凝霜迈步而进,睥向一旁的百里辰一眼。 百里靖一挥手,百里辰便退出房,擦过董凝霜身旁,他的眸光微微打量一下董凝霜,眸光落入董凝霜有些白嫩的脖颈上,微微蹙眉,这个脖颈却让他有瞬间眼熟。 董凝霜挥退身后以蓝,将手中的鸡汤倒入碗中,递给百里靖。 百里靖微微一笑,端起碗,一勺一勺送入口中。 董凝霜微微抬眸,打量着百里靖书房内,这是这么久,她第一次进百里靖的书房。 古香古色的房中,书架上,摆放书籍和工艺品,董凝霜眼眸转动一圈,房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就是摆放在琴阁上的古琴。 她微微步进,只见那琴弦,有些擦痕,不似新琴般,有些地方都已经破损,似早已有些年岁了。 “怎么呢?”百里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董凝霜只是瞬间,便敛去眼中情绪,转过身,眼波清澈,对上百里靖。 “没什么。”她微微一笑,出声。 “想学琴吗?”百里靖放下手中的碗,笑,从眼底流出。 听着百里靖的询问声,董凝霜只是眼底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便浅浅一笑,微微点头 “好。” 浅浅的弦音,在房间里飘荡着,漾在袅袅青烟中,董凝霜的笑,从眉间溢入眼底。 百里靖拨动指尖,指尖音符如似行云流水般,款款而出,曲曲动人音符从指尖下透出,他侧目抬头,停下指尖音符,看向一旁的董凝霜,浅浅一笑,伸出手,朝向她。 董凝霜眼底情绪波动,眼光如似流水般,盯着向她伸出的手,她慢慢抬起头,微微一笑,将手心覆入那有些温厚的指尖上,百里靖轻轻牵着她,步入琴弦旁。 他握住她的指尖,游离在每个琴弦上,他指尖的指腹,传入她白希的手心里,带来淡淡刺痛感。 他的笑,漾在唇边,暖入他的指尖上。 悦耳琴音从百里靖的指尖里流出来,他的指腹,带着她熟悉每一跟琴弦,拨动着每一个音符。 空气里,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馨香,涌入她鼻中,董凝霜微微垂目,靠着他,呼吸着那股暖香,接收着他颇暖的温度传入她身上。 十一月的秋雨里,雨水落入池子里,池里的水波被渐渐拨动,一如她的心一般,开始涌起漩涡来。 “小姐。”身后的以蓝有些蹙眉,看着她们家小姐有些呆愣的眸光,一直落于那只银色的蜓钗上面。 是很好看,可是小姐要看那么久吗? “恩?”董凝霜回神,转过身看着一脸狐疑的以蓝。 “小姐,你今天都发了好久的呆呢!”以蓝看了看她手中的钗,满脸狐疑。 “是么?”她微微转眸,移入以蓝身上。 “恩,是啊!”以蓝忙不迭的点头。 董凝霜未语,眸底浅笑,起身,将发钗收入锦盒中,身子坐入古琴旁,指尖拨动琴弦,指尖流泻出来的琴音,却是今日百里靖所教的曲子。 夜,微带着冷风夹击,在院子中呼啸而过。 董凝霜翻动着前些日子,平夏给她的武功心法。 门外,有轮椅响动的声音,董凝霜连忙将书籍,放入枕头下,只见,百里靖推门而进。 “天比较冷,特意让厨房炖了碗鸡汤。”一见她站着,他微微一笑开口,脸上是一如春风般的笑意。 董凝霜轻垂眸光,点点头。 百里靖推动轮椅,朝着她而来,站入她面前,一把拉过她,将她拉入膝盖上,他的眸光紧锁着她,笑,从眼底轻轻泄出。 “怎么啦?” 董凝霜抬头,只见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眸,显得有些炙热,探入她身上,她浅浅一笑,微微摇头。 百里靖将手上瓷碗,放入一旁书桌上,轻轻抬手,将她耳旁遗落下来的发,拨入耳后。 “霜儿。”百里靖轻启薄唇,语,暖暖而出。 董凝霜抬头,对上他眼底的炙热,他的眼光炙热如似火光,似有些要燃烧她。 她眸光浅眨,羽睫,如似蝶翼般扑闪着。 百里靖的指尖,在她脸颊上游移着,他唇角的笑流出,语,在空气里浅浅传开。 “霜儿,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董凝霜抬头,眼底有阵阵错愕。 他的语,染进他的眼底,微微烛火下,他满目笑意,却深含深情,对上他的眸光,她的心,瞬间,如似被撞击的钟摆般,左右摇摆,无法停止。 036 出手 雨,从屋檐上,落下来,深秋的雨水里,夹杂着一丝寒意,落入手心中,带来一丝微凉感。 身后,有着脚步声靠近,董凝霜未曾转身,视线依旧看着,秋雨落入池水里,玉珠下落,在水面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漩涡,之后便泛起一如雪波澜。 身后来人,清冷的声音散落在空气里,正好被细雨声覆盖住。 “他的腿,我检查了。”一袭清冷的白衣,站入她身旁,冷轻尘出语,他的眸光渐渐转动,落于她盯着细雨的羽睫上。 董凝霜只是收回视线,随意瞟身旁人一眼,眸光里依旧似池水般,平静无波。 “并不如外界般传闻那般。”冷轻尘的眸光浅凉,渗入他的话语里。 董凝霜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之后,便垂下眼眸。 突然,只见身后的空气里,响彻着一阵叮当佩玉之声,在有些空荡的走廊里,摇摇直响。 “原来,是霜姐姐哦。”一见她,原本是绕行的齐弯弯,便朝着她而来。 扬着步伐,齐弯弯走入她身旁,狠狠盯着她,微微打量一下站入她身旁的冷轻尘。 董凝霜只是看着齐弯弯的目光,眸光里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渐渐,溢至唇边,带着一丝邪气。 秋雨在空中越来浓,雨势越下越大,狠狠砸落在屋檐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原来是齐姑娘哦!”董凝霜出声,眸光浅笑,头上的银钗在白日里闪光不止。 她一个外姓人,无名无份,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董凝霜唇边的笑,渐渐加深。 看着齐弯弯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服,董凝霜唇角弧度是越来越大。 转过身,不在搭理齐弯弯,朝前迈步。 身后,齐弯弯步入她身旁,眼底有些愤恨。 董凝霜瞟一眼站入她身旁的齐弯弯,只见她眼神彰显着毒辣。(.) 她,渐渐放慢步伐,她齐弯弯是要玩吗? “哎呀!!”一声,齐弯弯脚心随着一撇,整个身子都是朝着董凝霜跌去。 董凝霜转眸,看着齐弯弯身子朝她跌来,两手正好紧抓住她的臂膀,齐弯弯微微用力一推她,董凝霜的身子便朝着栏杆外倒去,董凝霜眼眸一咪,身子微微一转,一个反身,便压入齐弯弯身上,“嘭”的一声,齐弯弯整个身子转入一旁的栏杆上,董凝霜身子微微用力,加重身上的力量狠狠压入齐弯弯身上。 “痛...快放开我,痛……”齐弯弯吃痛出声,整个眉眼都皱成一团。 痛?呵呵,看来上次的教训,她齐弯弯还没学够,那就她再次教一次她。 将身子重重压于齐弯弯身上,董凝霜眸光紧缩,冷冷寒意从眼底直放而出,她眸光微紧,看入栏杆下的,流淌着水波,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慢慢站起上半身,手心用力摁住齐弯弯胸口,看着齐弯弯已经有一半的身子露入栏杆外呢,她用力一推。 “噗通。”一声,齐弯弯整个身子跌入池子里,溅起无数水花。 “救命啊……” 董凝霜似未闻般,站起身,突然身后似有一道疾风朝她而来,董凝霜转身,只见身旁,冷轻尘出手,和来人开始接招,赤手空拳之声,在走廊里清晰的响彻着。 董凝霜只是抬眸,打量着和冷轻尘过招的百里烨。 百里烨退向一旁,他的眼眸紧锁住她,疑问声而出,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会武功对不对?” 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唇角慢慢邪气的勾起,却是未语。 她转过身,迈步离开,身后百里烨再次纠缠上来,拦入她面前,眸底略微有些怒火。 董凝霜只是浅浅笑着,抬起头,唇边的笑,漾入眸底,看着百里烨有些火的眼眸,她眼波如水,轻轻流转,睥一眼水底挣扎的齐弯弯,她微微轻启薄唇,在半空中出声“你不去救你的弯弯妹妹吗?” 细雨声中,桥底下传来齐弯弯微弱的求救声音。 董凝霜只是眸光不转,笑意涌动,她不介意和他耗着,反正齐弯弯的命,对于她来说,可是不重要的。 百里烨看她一眼,转身,跳入水中。 董凝霜只是看一眼水中,拼命浮动着的身影,笑,凝在唇边。 夜雨微凉的日子里,她听闻了齐弯弯大病一场的消息,而她却从未见,百里靖来向她提及此事。 手心的琴弦继续拨动着,微微动人的音符从指尖流泻出。 门外,一个人影步进房中,只见百里轩站入袅袅烟雾中,她微微抬眸,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 指尖继续拨动,琴音响彻在房间中,董凝霜只是看一眼百里轩,眸光微垂,视线不在停留在站在房间内的百里轩身上。 “我听说了那日的事。”百里轩的声音,散入那袅袅的雾气里。 董凝霜抬头看他一眼,停下手中的琴音,眸底微微一笑,显得有些俏皮,“是么?” 说完,她双手继续拨动手中着琴音,却见,突然,一根琴弦断裂,微微一弹,划破指尖,一滴血液便从指尖溢出。 “喂,你有没有事?”百里轩急急迈步过来,将她指尖握住,连忙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帕子,包裹住她受伤的指尖。 董凝霜只是抬头,眸光落于他有些着急的眼底,另一个手单手撑住下颚。 看着百里轩,她微微一笑,笑意落进眸底,逐渐染上唇边。 “喂,你痛不痛?”百里轩为她小心的包裹着,却半响都未闻她声音,慢慢抬起头,便对上她一双隐含笑意的眼眸。 在有些氤氲的视线里,他看着董凝霜的笑意,他的眸,瞬间有些转不开,他微微直视着,那双如水的眼眸,那双眼眸,如似有着魔力般,让他无法移开视线,让他一点一点,逐渐开始**。 董凝霜微微一笑,看着他有些呆愣的表情,笑意,从语气里而出“记住,是五嫂,不是喂!” 这小子,似乎每次见到她,都喜欢叫她喂,却是从未叫过她五嫂的。 百里轩听着她戏谑的话语,瞬间,有些回神,连忙松开她的手,站入一旁。 微微看她一眼,却发现董凝霜此刻正笑着看着他,他连忙转过身,视线却触碰到了门口的那个人,他的身影微微有些僵着,脸上的喜色渐渐褪掉。 “五...五哥” 董凝霜转过眸光,看向门口座在轮椅上的百里靖,她站起身,朝着百里靖,浅浅一笑。 却见百里靖脸色有些青黑,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了,她垂下眼睫,微微一礼,出声“王爷。” 百里靖推着轮椅进门,眸光睥向她被包扎的指尖,眉心微皱,推动轮椅,站入她身前,轻轻抓过她受伤的指尖,抬眸,语气浅含关心“怎么呢,疼不?” 她对上百里靖关心的眼眸,微微一笑,摇摇头“只不过刚弹琴时一根琴弦断了而已!” “以蓝。”百里靖出声。 “是”听到呼声,以蓝立马从门外进来。 “去将伤药拿来。” “是,王爷。” 以蓝拿着伤药,递给百里靖,只见百里靖掀开那白净的帕子,指尖的殷红瞬间染了他的眼底。 百里靖微微皱眉,眉间的厉色越来越重,他将冰凉的药膏覆入董凝霜有些破皮的指尖上,微凉的药膏,带着一股舒适的凉黏入皮肤上,冰凉入骨,却是舒适不止。 董凝霜微微抬头,看一眼站入一旁的百里轩,只见他的眸光微微撇开,不对上她的眼眸。 转身,便消失在房中内。 董凝霜垂下眼眸,看着百里靖小心翼翼为她包扎的动作。 胸口,暖意肆涌。 他的指,轻轻在她指尖上碰触着,带来一股舒适感。 “以蓝,以后好好照顾好你们家小姐。”百里靖抬起头,睥向一旁的以蓝,“指尖不准碰水。” “是。”以蓝在一旁,笑意回答道。 董凝霜浅浅一笑,微微出声“王爷,并不是什么很大的事。” 百里靖抬起头,紧紧盯住她,拉住她的手,声音隐约有些霸道而出“就是不能碰水。” 身旁,以蓝见他们如此,微微一笑,快步退出房间。 见他如此,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百里靖看着她的笑,将她一拉,坐入他怀中。 他的头,压入她的肩膀上,在她耳旁,轻轻出声,似有些酸意“霜儿,我不喜欢十弟这么关心你的样子。” 董凝霜只是眉间一簇,眸光斜视着他,唇角的笑,浅浅地勾着,慢慢释放而出。 房间里,青烟袅袅。 百里靖紧拥着她在怀,她,轻启薄唇,声音洋溢在空气里“王爷,难道不想问臣妾什么吗?” 百里靖轻轻拥住她,他微微沉默,半响后,他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霜儿,如若你想说,我便听,如若你不想说,我便不问,我信你。” 他的手,带着暖意握上她有些冰凉的指尖“霜儿,我与你,本是夫妻,如若你想说,我便倾听,如果你不说,我便不问。” 董凝霜有瞬间沉默,她反手,紧紧握住他微热的指尖。 她的声,微微而出“给我些时间。” 以后,她都会告诉他的。 037 敌对(新坑求订阅) 暗殿内,烛火幽暗。(.无弹窗广告) “圣主,属下听闻,最近皇宫似乎再次加大了人马寻出来搜寻银狐的下落。”一旁,落于跪地出声,汇报着这几日的皇宫举动。 董凝霜只是抬眸,看向落云,眉间紧蹙“怎么回事?” “属下已经让人在继续打探了,只是听闻是皇宫中传出消息,说是有人病重,需要银狐灵丹,皇上便派人大量侍卫暗中搜寻,只不过,对于具体是谁病重,却是被人封锁了消息,无人得之。”落于开口,如实禀报着他近日得来的消息。 董凝霜只是微微垂目,眉间蹙起的更深,声音浅浅而出,“打听出来,看到底是谁病重?” “是。”落云双手成拱,跪地,出声。 挥退落云,董凝霜步入密室中,将前些日子平夏给她的武功心法,在手中的翻动着,她微微紧锁目光,将书上的武功心法浏览一遍,记入脑海中。 董凝霜双脚成盘,坐入那软榻上,手心微微转动,手中便是绿火舞动着。 将书上的武功心法一个个驶入出来,身旁绿火淡淡萦绕着。 董凝霜两手相向,柔软转动着手腕,慢慢,手心的绿火逐渐开始变淡。 突然,一阵火热在身体内涌开,涌入身体每个角落里,董凝霜只感觉体内血气,似乎在逆流般,在大肆翻涌着,她瞬间睁眼,还来不及准备,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吐出,她用力,压住体内似要破体的戾气,连忙站起身,步入密室外。 一旁,平夏见她如此模样,连忙过来扶她。 感觉有气息朝她而来,董凝霜扬起手心,却是一掌批入平夏身上,平夏的身子瞬间撞入一旁的假山上,跌落下来,嘴间,鲜血直涌。 “主子...”平夏抬眸,却见董凝霜眼中似乎是少了一分理智般,有些失常。(.) 董凝霜似未闻般,转动手腕,淡淡绿火萦绕在手心,体内的血气,开始大量在身体内翻涌,涌入每个角落里,似要爆破。 董凝霜抬起手,有些控制不住,便是朝着那假山一掌,血,再次从嘴中喷洒出来。 “主子。”平夏连忙扶着胸口起身,想靠近董凝霜,却突然被董凝霜身上的戾气瞬间给打退。 “啊..”董凝霜痛叫出声。 体内的血气涌动的越来越厉害,似要破体而出。 董凝霜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在热炉中烤着一般。 手心的力,全部打出去,都是未能疏解身体内的难受。 她似乎听到平夏叫她的声音,突然,一把银剑朝着她而来,董凝霜转身,单手迎上那剑锋,指尖微微握住剑尖,鲜血瞬着剑尖瞬间留下来。 她手心微微扬起一股绿火,朝着来人就是一掌。 “落云,别伤了主子。”耳旁再次传来平夏的声音。 董凝霜用尽理智,看着眼前人,却发现是落云,她原本要送出去的那一掌,她用力一收,掌心弹入自己身上,她瞬间,整个身子弹入身后的柱子上,跌落下来。 血,从嘴间大量流出。 只见有身影朝她而来,她微微睁眼,似乎听到了落云的声音“快,送圣主回房。” 董凝霜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再次一口血,从嘴间吐了出来,慢慢,昏厥了过去。 幽冥房间内,一旁大**上,一个一袭白衣身影的人,为**上的人影诊治着。 平夏时不时看下**上的董凝霜,时不时看向冷轻尘,步伐,在房间内来回不停地走动着。 “轻尘,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平夏蹙眉,见冷轻尘半响都是沉默不语,她眉间不安,是怎么也放不下的。 “平夏,你别急,别老是问轻尘。”一旁,落云看着渡步平夏,安慰出声。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主子前一刻还是好好,怎么这一下便会吐血,而且出来后像是谁都不认识一般。”平夏看一眼落云,再次急急出声,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着急。 冷轻尘听闻平夏的声音,眸光微抬“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什么,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平夏看一下冷轻尘,眸底是惊讶不止。 冷轻尘看一眼平夏,视线最终落于**上的人儿“这要等圣主醒来才能知道。” “那圣主她什么时候会醒?”落云询问出声。 “应该晚些就会醒来的。”冷轻尘微微出声,看向**上躺着的人,那张绝色的脸蛋,此刻却是有些病态的苍白。 幽静的空气里,茗香从香炉里散发而出。 放入**边的指尖,微微弹动着。 “主子。”平夏一见那指尖弹动着,连忙扑入**边,握住董凝霜弹动的指尖。 **上躺着的人儿,羽睫轻轻煽动着,剪影下,那羽睫如是扇子一般,微微抖动着。 董凝霜微微睁眼,抬眼,便是见到守候在身旁的平夏,她微微坐起身,身子却有些无力,她只感觉体内似乎是有一阵真气涌动着,全身上下是一股疼痛,她侧目,看向一旁的平夏“我怎么了?” “你走火入魔了。”一旁,冷轻尘听着她的疑问,轻轻出声。 “走火入魔?”董凝霜重复道,她似乎只记得练了那武功心法一会儿,她就感觉体内的真气,似乎都要破体而出一般。 “恩。”身旁的平夏点点头,眸光担忧。 “怎么会这样?”落云见她如此,开口询问。 “我当时练着平夏给我的那本武功心法,可是不知道为何练到一半之后,就只觉得身子难受,体内血气在不断翻滚着。”董凝霜淡淡开口,回忆着最初她练武时的模样。 “可是,那本书确实是我清理主子房间时,清理出来的。”平夏开口,微微蹙眉。 董凝霜垂下眼帘,那本武功心法,是夜圣衣给她的,夜圣衣让她即位,所以夜圣衣是绝对不会害她的,而身旁的平夏也不会,她脑中一丝想法而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本书或许早就被人掉包了,而且书上的武功心法全部都是错乱的,她抬头看一眼冷轻尘,只见冷轻尘看她一眼,给她一个信息,她微微点点头。 扫视一眼房间内的人,她微微开口,“或许,那本武功心法早就被人掉包了。” 她相信平夏,相信落云,更相信冷轻尘。 “主子,你是说暗殿内有叛徒?”平夏接过她的话,语气有些惊讶,却又是述说着一个事实。 她微微点点头,当初她在夜圣衣手中接过圣主之位时,便就有人不满,虽说当时只有一个武魁出声,但这并不是代表所有的人,都臣服了,所以,必然还是有人不服她的,所以来了这一手。 “平夏,先勿将我受伤的事,公布出去。”她眸光微转,看向一旁的平夏,吩咐道。 “是,主子。”平夏禀声,应道。 董凝霜将眸光放入站入一旁的冷轻尘身上,却见他一直未语。 冷轻尘只是看她一眼,声音幽幽而出“百里靖的腿,或许并未残。” 董凝霜只是抬起眼眸,看着他,眸底清澈。 圣诗那眸。“他的腿,或许是受过伤,但是却是未到残废地步。”冷轻尘轻轻出声,眸光里依旧平静无波。 董凝霜垂下眼眸,眸底略显平静,或许,她并不觉得意外,曾经的少年将军,意气奋发,或许必然是国君的心头之患,她抬头,看向门外,只见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她坐起身子,掀开身上薄被,站立起身,身子却有些无力,险些摔倒,幸好一旁冷轻尘急步扶住了她。 “你体内戾气现在还未散去,现在五脏也有些受损,并不宜移动的。”拥着她,冷轻尘淡漠开口,可是眸底却是有着一丝关心。 董凝霜看着他,微微点头,眸光再次探入门外,只见天边,早已是晨光微微透出,红霞中,氤氲雾气中,一轮浅日逐渐上升。 冷轻尘将她眼底的一切收于眼底,微微蹲下身。 “我背你下山。” 晨间的风,吹入脸颊上,董凝霜垂下眸光,看着背着她而行的冷轻尘。 突然,只见山底下,一排排的侍卫早已在此守候,为首的便是百里辰,他身旁此刻正站着,百里烨,而董凝霜却是转动眸光,将眼眸落于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百里靖身上。 冷轻尘放下她,董凝霜放下垂在胸口的手,使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妥。 “本王倒是不知原来冷公子,竟然是暗殿之人。”一旁,百里靖的声音轻轻而出,浅着笑意。 冷轻尘浅浅一笑,却是未出声。 董凝霜抬起眼眸,视线与百里靖在半空中轻轻相接。 “圣主,别来无恙。”百里辰笑语出声,看向董凝霜。 冷轻尘看她一眼,眸底有些担心,董凝霜只是转移目光,看入百里辰身上,慢慢,抽出腰间金鞭,暖色的金光照入金鞭上,反射出强光,金鞭在空中,挥舞的哧哧作响。 冷轻尘紧紧盯住她,眸光中担忧大肆涌动着,董凝霜睥他一眼,忍住体内窜动的气息,握住金鞭的手,却是微微有些颤抖。 风,在林中呼呼而过,在耳边呼啸着,董凝霜看着围成一排排的侍卫,眸光寒意冷冷而放。 体内,血气涌动,她抬手,遮住唇,血,在嘴中大肆翻滚着。 038 诛杀 晨光下,两拨人影相对而立。 董凝霜的眸光落入对方身上,手,微微从唇上放下,她薄唇紧闭,淡淡的血腥味,从指缝间透出。 董凝霜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痛楚,身旁冷轻尘看她一眼,眸光中浅透出一丝担忧,董凝霜只是紧紧抓紧手中金鞭,隐住身体内逐渐要破体的血气,她握紧手心,微微敛住有些的不稳气,而随着她每一个动作,体内血气,似乎都要从体内挣脱而出一般。 晨光四射,红日逐渐上空,穿透云霞,摄入大地上,金鞭微微垂下,董凝霜抬头,眼底寒意释放,眸光锁住对面之人。 只见百里靖滚着轮椅上前,脸上的笑,依旧是如春风般吹拂般,温暖人心,他微微一笑,看向董凝霜“不知圣主是否有与本王有合作的想法?” 董凝霜微微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晨光中,她的眸底冷如清风。 她知道夜圣衣讨厌朝廷,所以,暗殿是如何也不会和朝廷合作的。 她薄唇紧闭,不能开口,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口,血,或许便会先代替语而出。 身旁冷轻尘似乎懂她一般,微微一笑,替她出言,“我们向来不与朝廷合作。” 百里靖的眸光微微锁住她,笑,丛语中而出“圣主确定不与我们合作?” 她紧紧抓住金鞭,在空中哧哧而响,用行动先告诉了他。 只见百里靖挥手,便有无数侍卫上前围攻他们,更有不少弓箭手,将羽箭对准他们。 董凝霜步伐微微向前,挥动手中金鞭。 而空中,百里烨,便是腾空身子,朝着他们而来。 冷轻尘出手,上前,将她护于身后,从腰间一拿折扇,应附朝着他们而来的百里烨。 风,在林中呼啸而过,初秋的晨阳微微带暖,开始大肆摄入地上,照射在绿叶上,绿叶上有些流淌的水珠,在晨光的照射下,如似琥珀一般,闪射出莹彩夺目的光。(.无弹窗广告) 一把剑,凌空朝她而来。 董凝霜只是微微退着身子,手心甩动鞭子,看着百里辰朝她刺来的剑,金鞭挥舞,便是缠上了百里辰的剑锋。 刀光剑影中,董凝霜转动身子,一个圆圈,手心用力一拉,将百里辰的身子微微一拉,空中一脚,便是直接踢上百里辰的胸口。 一脚踢入百里辰胸口,百里辰身子躲闪不及,直直受住这一脚,身子瞬间有些受不住这重力,步伐有些凌乱微微后退着,董凝霜见他如此,便是狠狠甩动鞭子,一鞭子直接甩上百里辰的胸口,却被百里辰一个躲闪,躲开了这狠狠的一鞭子。 鞭子,在空中,逐渐挥舞起来,董凝霜睥一眼,身旁不远处和百里烨打斗的冷轻尘。 百里辰眸光一紧,手中的剑再次迎上了她,董凝霜头微微一偏,躲过那朝她而来的一剑,她身子微微后仰,剑声在耳旁张扬,她抬脚,一脚踢入百里辰拿剑的手上,只见百里辰瞬间手心有些不稳,银白的剑,被抛入天空中,在烈日下照射下,空中的银剑银光闪闪,有些夺目。 她身子起跳,一把夺过空中的那把银剑,手心微微一转,向下一划,带着一股戾气而出,一扫地面,只见地上的落叶瞬间不停翻滚着。 百里辰只是见她夺过银剑,身子后退,一挥手,便有大量的侍卫迎上来。 微微晨光中,树林中枯叶飘落。 董凝霜扬起手中的剑,看着那侍卫靠近,眼角一咪,一个转手,手心的剑往前一送,直线一划,便有一个身影在她面前倒下。 清香的树林里,瞬间被染上一股血腥味,直直冲人鼻子。 董凝霜只是握住手中的剑,眸光微垂,她轻轻眨眼,转过视线,只见刀锋上,血,顺着一点点往下滴。 “杀。”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董凝霜只是转过视线,眼底平静,看着身前朝她汹涌而来的众侍卫。 她身子凌空,双脚踏入一个侍卫肩上,微微身子后仰,空中一个画圈,手中的剑,便是在众人喉间一个浏览,瞬间之后,便是鲜血直溢。 起身,她一个弹跳,董凝霜落下脚步,背对着那侍卫,手中的剑,往身后侍卫身上狠狠一送。 空气里一阵寂静,无声,却在瞬间之后,只闻一阵阵倒地的声音。 董凝霜抽出手中的剑,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她眸光未转,一个转身,睥着向她靠近的侍卫。 她扬起手中的剑,众人清晰可见,血,从剑锋上一滴滴流下来,跌入尘土里,在空气泛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董凝霜只是微微抓紧手心,紧握成拳,她轻轻垂下眼帘,身体内的血气在体内不断横冲直撞着。 众侍卫见着地上倒地的尸体,步伐都是有些踌躇,有些不敢在大肆上前呢。 董凝霜只是微微抬头,眸光锁住向她靠近的侍卫。 血,已经涌入喉中,在胸腔内大肆翻涌。 身后,百里辰拨开侍卫,朝前迈步。 晨光微摄,照着在绿叶滚动的水珠上,那水珠如似耀光般的珠宝,泛出有些耀眼的光,空气里,众人无声,林中,嫩绿的气息,布满整个树林里。 逐渐,血腥味,却是慢慢染入空气里,刺鼻的令人有些想作呕。 身旁和百里烨过招的冷轻尘站入她身旁,眸光紧盯着她,冷清的眸光中,隐含着一丝担忧。 董凝霜只睥他一眼,转过视线,看着百里辰夺过身旁侍卫的剑,渐渐向前。 身旁冷轻尘抓过她的手臂,晨间,微暖的温度,从他指尖上,传入她有些冰凉的手腕上。 她微微侧目,却见冷轻尘一身白衣上,早就是衣物破损,鲜血染红白衣,他的手,带着血迹染上她的衣物,他朝她轻轻摇摇头。 他迈步,对上向前而来百里辰。 董凝霜抓紧手心,体内翻滚的血气此刻已经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微微垂目,敛去眼内的情绪波动。 抬头,只见百里辰早已和冷轻尘敌对上,她抓紧手心,将眸光移入手掌上,却见整个白嫩的手掌上,早已是血流翻滚,染红整个手心。 淡淡的血腥味直接冲她鼻而入,她微微垂目,她知道,那不是别人的血,而是她自己的。 只听到一声划破声,董凝霜睁眼,却见此刻,百里辰的剑,在冷轻尘手臂上一划,残留出一道殷红的血迹。 她握紧手中的剑,迎敌而上。 接过百里辰再次要落入冷轻尘身上的剑,几个旋转,董凝霜的剑,缠绕上百里辰的剑,她剑锋一甩,一掌劈入百里辰身上,却是,突然,一道暗器直直朝她而来,她躲闪不急,那暗器直直打入她胸口处,血,瞬间翻滚而出。 而百里辰趁势一剑朝她而来,剑,直直入她体,刺入她心肺处,一抽,血,随着剑锋翻涌而出。 董凝霜身子直直后退,血,染红一身劲装,她身子有些不稳,身后的冷轻尘连忙扶住她。 “圣主。” 她抬手,止住他的言。 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枚梅花暗器,却是那么的眼熟。 她捂住胸口,一口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风,浅浅吹过,吹动着林中树叶随风逐渐摇摆着。 冷轻尘紧紧扶住她,看向站在对面的众人。 百里靖只是冷冷盯着她,滚动轮椅,慢慢向前。 “不知道圣主觉得如何?”百里靖视线紧锁住她,眸光一如往日春风般,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霸气,那是他身为一个军人,早已多年前就锻炼而出的王者气息。 董凝霜抬起头,看向百里靖,血,顺着嘴角残落下来。 突然,一道粉墨大肆洒下来,平夏的身影落于她身旁,连忙抓住她的手,声音着急而出“主子。” 董凝霜只是朝她摇摇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撤。” “是。” 林中,有些烧痛刺鼻的粉墨逐渐散去,百里靖挥退那刺鼻的气味,却见眼前之人早已消失,他微微转眸,却睥见身旁人,似乎一个个开始面色发黑,身子逐渐无力,开始倒地。 “这粉墨有毒。”百里辰从身后上来出声,看一眼周围倒地的侍卫。 百里靖轻轻环视一圈,点点头。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送我回王府。”董凝霜扶着胸口,虚弱出声。 “主子。”平夏急急出声,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快,趁着百里靖回去之前送我回王府。”董凝霜靠着树木,取下面具,只见面具下的容颜,此刻早已是惨白如纸,无一丝血气。 “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送你回去?”一旁,听着她出声的冷轻尘,早已按耐不住。 董凝霜微弱一笑,看他一眼,低下头,用力抽出胸口泛血暗器。 她吃痛一声,瞬间,血色四溅。 冷轻尘从身上拿出一瓶药丸,倒入手中,喂她服下。 “平夏,快送我回王府,不然来不及了。”董凝霜吞下药丸,看向一旁的平夏出声,再睥向一旁,冷峻皱眉的冷轻尘。 “主子。”平夏见她如此,眸底有些微湿,看一眼,有些置气的冷轻尘,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冷轻尘早已是脸色冰冷,连忙转过身,从平夏手中接过她,将她扶上背,他迈动步子,微微前行,方向却是朝着王府方向而行的。 晨光微露,门外敲门声响起,董凝霜微微抬眸,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以蓝。 039 疗伤 “小姐,你怎么了?”以蓝迈步进门,步进她,却见她脸色苍白,眸底瞬间染上一些担忧“小姐,要不要看大夫” 她微微摇摇头,暖暖一笑“以蓝,去帮我弄些热水来,我要洗个澡.” “是,小姐。[]” 渐渐,以蓝带着丫环,将热水倒入浴桶中,董凝霜挥退她,将身子泡入舒服的热水中,眸光微低,看着胸口有些泛白的伤口,虽然路途中,冷轻尘已经帮她止住伤口了,但是却是明显的治标不治本,她如果不洗去一身血腥味,必是要惹人怀疑的。 “小姐,王爷说晚些要入宫赴宴。”门外,传来以蓝的声音。 董凝霜轻轻点头,声音在袅袅雾气中而出,传入门外“知道了。” 从浴桶出来,董凝霜为身上的伤口重新涂上伤药,穿上衣物,覆上面纱。 打开房门,却见以蓝拿着衣物站入她面前,笑意而出,“小姐,这是管家刚送来的衣物,说是晚点要让您进宫参加晚宴,你看看,好不好看” “恩”董凝霜点点头,接过那衣物。 董凝霜换上那华丽衣物,衣料却是不错,她步入镜旁,将脸上的面纱取下来,却见镜中的脸早已惨白无色,她为自己抹上一些胭脂,却见门口处传来一阵轮椅响动的声音。 她转头,却见百里靖座在门口处,朝她微微一笑。 她站起身,朝他一礼,语气嫣柔“王爷。” 百里靖滚动轮椅,朝着她而来,步进她,接过她有些冰凉的指尖,眸底是笑意涌动。 “怎么手心这么凉?”他的语满含关心而出,身子逐渐靠近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传入她鼻中,舒服好闻。 她微微一笑,语“可能是刚碰了凉水吧!” 百里靖拉下她,坐入凳子上,手心紧紧握住她,微暖的温度传入她指尖上,他眸光带笑,身子轻轻前倾,拿过一旁的画笔,轻轻点缀脂粉水墨,为她在脸上点缀,素墨画浅眉。 他与她,执手相望,静默相对。 暖,静静在空中洋溢。 眉心处,他轻轻一点,手中的眉笔,带着细心画入她眉心上。 他放下画笔,拿过一旁的朱红,为她点上,朱红点绛,如似樱桃般,红润诱人。 最后,他执笔,浅浅在她眉间落下一粒朱砂。 江山如画,却不敌你眉间一粒朱砂。 她微微一笑,握上他微暖的掌心,笑,从眸底而出,脸逐渐贴近他的胸膛。 胸膛处传来他有些温暖的温度,指尖上的暖,慢慢落进心间,她启唇“我或许就是你...” “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门外莫真进来禀报,打断她的话。 她起座身,却见百里靖朝她一笑,语气寒暖 “今日有宫宴。” “恩。”她点点头,本是到唇边的话,落回嘴中。 冷风吹袭,对于这样无聊的宫宴,董凝霜选择了避让,她对这样的宴会并不感兴趣,借了一个有些醉酒的借口,她便退出殿内。 转过身子,步入长廊上,寂静当空的夜晚里,只闻假山后,渐渐,传来一阵浅细嘤嘤哭泣声,董凝霜放轻脚步,微微靠近那假山,似乎是一个女子,轻柔嗓音,在细碎哭泣。 突然,只见假山后的人影,从假山后迈步出来,微微一错愕后,一双泪眸对上她清澈的眸子。 董凝霜只是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人。 明显见到是她,那人影眼底也是一阵震惊闪过。 董凝霜眸光略带打量,放入眼前人身上,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哭,但是董凝霜确实不得不承认,当今这第一美人,赫柔儿,确实是天下无双,美艳动人。 眼前赫柔儿,虽然双目微有些红肿,有些似核桃般肿胀,却是依旧不损她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浅浅泣泣间,却是散发着一股柔弱之风,董凝霜微微蹙眉,却只见赫柔儿独身在此,身旁无一婢女陪着。 赫柔儿见她眸光停留在她身上,柔柔朝她一笑,跨步,便是迈过她身旁,朝前而去。 董凝霜只是转过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廊红漆下,她的步伐略显凌乱,董凝霜眸光打量着她,只见突然,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出来,撞上步履有些急步的赫柔儿。 “柔儿,你有没有事?”一道温柔,满含关心的声音,落入董凝霜耳中。 董凝霜微微垂下眼帘,她会武,所以她也有着习武之人,所具备的灵敏听觉。 “靖哥哥。”一道温婉的声音随后而出,隐含着柔转。 “你有没有受伤?”略带关心的话语,再次从那薄唇中透出。 董凝霜只是微微抬眸,看向眼前的两人,风吹过,扬起她脸颊旁一丝发,吹入脸上,她微微抬手,将发丝拿开,放下之时,指尖却是在手心里微微有些握紧。 她迈步,敛去眼底所有情绪,朝着百里靖而去。 微微细碎的步伐,迈在有些安静的走廊里,惊醒了面前深情的人。 微微烛火下,投下三人各自的剪影。 董凝霜微微一笑,看向百里靖“王爷。” 百里靖的手,逐渐松开赫柔儿,眼底的着急也瞬间散去,之后,便瞬间换上一分清明,转向她,暖如春风“霜儿,你有没有舒服些?” 她粲然一笑,步向他,点点头,扶过他坐着的轮椅,准备推着他离开。 却见,身旁的赫柔儿一个步伐,身子有些不稳,险些摔倒。 董凝霜微微垂目,却见随着这一动作,百里靖两手紧紧握在轮椅两侧,手上是青筋涌现。 她垂目,敛去眼底的不适,再次转眸,看向一旁扶墙的赫柔儿,只见她眼底泪光点点,如似弱柳扶风般,娇弱不堪,垂泪的眸光,停留在百里靖身上,模样是那般的惹人怜惜,楚楚动人。 她看不到百里靖的表情,她却是瞬间也不敢去看百里靖的动作,她有些怕他的手,依旧紧紧抓住轮椅两侧,那个动作是那么地担忧着另一个人。 “娘娘。”走廊处,传来一个宫婢呼叫的声音。 赫柔儿连忙起身,朝着走廊处走去。 只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喜声“娘娘,皇上找您好久了。” “知道了,回吧!” 谈论声越来越远,渐渐,逐渐消失。 寂静的夜里,烛火在夜间燃烧,发出微微嗞嗞之音,不远处,池塘对面,传来侍卫巡逻的声音,浅浅的夜风里,风,吹乱额角的发。 “霜儿。”百里靖出声,眸光探入她身上。 “恩?”董凝霜应到,声音听不出情绪。 百里靖看她一眼,眸底含暖,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浅送而出,他的眸光有些放远,似像染上了一层回忆般“柔儿,她是师傅的女儿,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自然对她是有些疼惜的。” 他的语带着一丝解释,带着一丝急切,似怕她误会般。 夜风微袭,董凝霜坐入房中,脑海中却是依旧响彻着百里靖,在走廊里的那段话,胸口传来火烧般疼痛,她扯开衣物,低头一看,却才发现胸口的伤,早已将红衣染血,将里面的中衣,都已经沁泡成了红袍,她微微垂目,疼痛深深袭来。 幸好,今日天色比较沉,才看不出她胸口的血迹,而且之后她在殿中呆的时间并不多,再加上她今日进宫衣物颜色也为深色,所以,她才没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 她从衣袍里拿出冷轻尘递给她的伤药,解下中衣,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之后,便开始为自己涂抹伤药。 伤口处的剑伤很深,加上那暗器入体的伤口,伤口早已是溃难,幸好她凭着那深厚内力,才得已在那么多人面前,面不露色。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董凝霜眸光微动,扯过一旁干净的中衣,披入身上,门外,传来细小的敲门声。 嘟嘟两下响起,那是她给平夏的信号。 董凝霜打开房门,却见门外是一身白衣的冷轻尘。 董凝霜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合上房门,她眸光浅浅打量着他。 幸好她住的院子,还算是比较偏远,而且院中婢女也还比较少。 她微微渡步,坐入凳子上。 “外面现在查的很严。”一旁,冷轻尘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微微扫视着她受伤的胸口。 她点点头,她如今是深受重伤,此时却是最好寻找她的机会。 “你的伤怎么样?”冷轻尘微微凑近她,董凝霜抬眸,却见房内发黄的烛火,将他眸内的关心,清晰照见。 她未答,低下头,却见胸前的伤,再次将中衣染红,胸口处一丝疼痛涌上,她微微蹙眉。 突然,只见一只手,先她一步,掀开她的中衣,莹白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里。 冷轻尘连忙转开视线,眸底有些情绪涌动,他声音有些急急而出“我不是故意的。” 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微微垂目,轻轻点点头“恩。” 有些红潮染上脸颊,火烛,似带着热量一般,让董凝霜脸颊瞬间从白到红,慢慢被染红。 “我帮你上药吧!”冷轻尘转过身子,眸光却不对上她,落于一旁的镜装台上。 董凝霜轻轻点了点头。 微微浅射的烛火下,伤口的疼痛,让董凝霜身子瞬间有些使不上力,冷轻尘见她脸色苍白,眉心浅皱,冷轻尘转过眸,落于她受伤的胸口,微微解下她的中衣,他的眸底清澈,覆入她伤口处,他的指带着一分轻柔,拿过一旁干净的温布,替她轻轻擦拭着伤口。 温热的伤布,覆上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夜光下,冷轻尘微微敛眸,眸光里微微有些不自在,慢慢地,他伸出手,掀开她殷红的中衣,只见伤口处的血迹,因为包扎失措,血色早已蔓延出来,掀开伤布,只见那殷红的伤布下,是一道长长的刀口。 “你忍忍。”冷轻尘轻轻替她擦拭着伤口,抬眸,却见她额上全是冷汗,夜色下,她的羽睫,随着疼痛轻轻颤抖着。 董凝霜轻轻点头。 待将伤口的血迹擦拭干净,冷轻尘拿过一旁的瓷瓶,将粉墨倒入董凝霜受伤处,只见随着粉墨触肤,一股勺痛感传来,董凝霜手心微微抓紧,额上的汗,更是染湿额前发丝。 “这个药,有些噬肤,却也是最有效止血的药,你忍住。” 她睁眼,看一眼冷轻尘,朝他轻轻点头,疼感,从伤口处蔓延,董凝霜有些受不住,贝齿轻咬红唇,肌肤上伤口处传来噬骨之痛,伤药在伤口处微微发热着,却是很有效的止住了血。 她唇有些开始被她轻咬地失去血色,额上的汗,早已将额前的发丝染湿,冷轻尘拿过一旁的帕子,轻轻替她拭去额上的冷汗,董凝霜抬眸,对上冷轻尘眸光,只见他眸底是微微一些失神,瞬间之后,他连忙垂目,转移开目光。 他的剪影射入她的身子上,冷轻尘轻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为她检查着伤口,有些血丝,已经染上粉色的肚兜,他的眸,瞬间有些无处可放。 冷轻尘只是转过身子,语,从那谪仙般的身影里而出,“你先将衣物换好,我今晚留下来陪你,怕你夜间伤口发炎。” 董凝霜看向他一眼,低下头,只见身上的血迹,早已染红中衣和肚兜,她有些摇晃起身,转身步入衣柜旁,取过衣物,站入屏风后,将衣物换上,却见受伤的胸口,褪下衣物简单,穿上衣物却是有些难度。 董凝霜手心微抬,左胸口处的伤,瞬间让她有些难以穿上衣物,她微微咬唇,将衣物套上。 伤口的伤,再次被她扯发,董凝霜连忙扶住伤口,冷汗从额上留下,似连步伐都有些不稳一般,她痛叫一声,身子险些摔倒。 “啊……” 一旁,听到她响动的冷轻尘,连忙转身,步入屏风后,将她似要跌倒的身子拦腰搂住。 她的眸,瞬间,对上他的眸,他的眸底,有些情绪涌动。 040 暗涌(一) 初秋的寒意已经开始逐渐上浓,秋意也渐渐让寒冬给代替,只见院子里,寒峭上枝,冷风吹拂,枯叶满是。(.无弹窗广告) 董凝霜看着一个个小丫环,将暖冬的衣物和暖壶送进她的房间。 以蓝看着这些被送进房间的东西,在一旁笑得就如同吃了蜜糖一般,脸上的喜悦是如何也掩不住,比她这个正主都是还要开心。 “小姐,你看王爷他待你多好,这还只是天气稍微冷些,他就给你送了这么多东西来了。”以蓝有些叽叽喳喳在她耳旁开口。 董凝霜只是笑意看她一眼,未语。 “王妃,这是王爷特意让奴才去采购的,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一旁,老管家连忙上前,对她一语。 董凝霜只是浅浅扫视着桌子上满是过冬的衣物,和暖炉,狐裘之类的,她微微一笑,转过头,看着老管家“多谢老管家了,这些东西够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高管家见他如此回答,微微禀声。 “恩。”董凝霜点点头,目送老管家。 冷意初袭,冬雨作添,院子里早已都是枯叶落地,树木上,全已只剩枯枝。 一滴滴的水珠,垂落下来。 房间升起淡淡的炉火,轻烟袅袅,萦绕在房间里。 氤氲烟雾中,董凝霜拨弄着古琴,浅浅的琴音缠绕在厢房里,似乎在琴音里都能听到一丝愉悦般。 “霜儿。”百里靖立于门口,暖浅的声音从门口处传进房中。 董凝霜停下拨弄指尖的手,抬头,只见百里靖此刻正出现在房门口。 她站立起身,朝着百里靖浅浅一笑。 “王爷。” 百里靖推着轮椅进来,面上依如春风般,扫视一眼桌上的物品,以蓝一进百里靖进来,连忙一礼,福了个身,笑意出了房间。 “这些物品还喜欢吗?”他出声,语尽关详,浅声细语暖声询问着她。 “恩。”董凝霜轻轻点头,扫一眼桌上的物品,眸底微笑。 这样东西,渐渐会让她心暖。 “霜儿最近琴艺似有长进。”百里靖微微看一眼一旁的古琴,眸底对上她,笑意出声。 董凝霜微微一笑,看向他,她点点头,却见百里靖手中拿着一根竖笛在手,她看向他,眸底轻显疑问。 “既然霜儿最近琴艺有长,不如我与霜儿共谱一曲,如何?”百里靖轻挥手中的笛子,浅浅放入唇边,眸光若似浅水般,笑意看向她。 董凝霜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迈动步伐,坐入琴旁,指尖放入琴弦上,袅袅轻烟中,她指尖微动,拨动琴弦。 潺潺如似流水的声音,在房间里流淌,琴音在前,笛声尾随在后。 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董凝霜偶尔抬眸,眸光若洗,眼波流转,眸底内会偶尔闪过一丝浅浅的柔光,唇边的笑,却是一直未曾撤离,而一旁百里靖浅浅对上她的眸子,眸光似暖。 身无彩翼双飞蝶,心有灵犀一点通。 琴音溢在房间内,董凝霜的眸,浅笑,百里靖的眸,微暖。 淡淡琴音溢满在那袅袅青烟中,从房间内逐渐溢出,以蓝站在门外,唇角浅浅笑着,却见下着细语雨院子里站着一个未有打伞的人影,带她看清,连忙躬身道 “奴婢参见十王爷。” 百里轩站在那细雨声中,却似未闻以蓝的请安声一般,冬意的细雨染上眉梢,染湿发髻,他的步伐微微停顿,眸光锁进那房间里,只见那厢房里传来琴笛相交的声音,他抓紧手中的暖炉,手中的暖炉在手心里,传来微微温心的暖意,雨渐渐越下越大,他在细语中迈动步伐,将手心的暖炉递给以蓝。 和谐的琴笛之音,从厢房中不断流出,他微微垂下眸光,身子立在那儿,之后再次抬眸,浅浅的眸光透过门窗落进厢房里。[.超多好看小说] “十王爷。”以蓝有些蹙眉,不懂的看着百里轩。 “将这个交给你主子,就说这个是有很好的暖身作用。”百里轩看一眼以蓝,解释道,未在继续做停留,转身,迈开步伐,消失在那细雨中。 以蓝低下头,有些狐疑的看着手中那镀金的暖炉,只见暖炉手工精致,画上是龙凤呈祥,她虽然不懂,但是却知这暖炉一看外观,必知此物绝对是上好之物。而十王爷对自家的小姐也是非同寻常的好。这个发现,倒让她不知所措了。 浅浅细雨里,寒意涌动,董凝霜拨动着指尖,脑海里都是残留着百里靖吹笛的模样,笑,漾在唇边。 百里靖的好,似乎已经渐渐渗透进她的心间了。 “小姐,太后请您入宫。”以蓝从门外进来,笑意禀声道“马车已经在府外等了。” “知道了。”董凝霜出声,点点头,一旁以蓝连忙拿过那纯白的狐裘替她披上。 她迈动步伐,接过丫环手中的雨伞,在烟烟细雨中迈动步伐。 手中的暖炉,带着暖暖温度传入手心中。 董凝霜下了马车,屏退为他打伞的太监,独自迈步行走在御花园中,只见寒意来袭的御花园中,此时早已花谢凋零,只剩枯枝了。 突然,耳旁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都这天气了,这花都谢了。” 董凝霜抬头,只见身前是一道明黄的身影,还有一个披着红色狐裘的身影,那便是赫柔儿,董凝霜身子避退不及,出现在对方眼前。 似乎,对方也看见她了,她连忙躬身,语还来不及出,便被截断了。 “算了,这大冷天的,你也不必行礼了。” “谢皇上。”董凝霜低下头,启声。 “好呢,柔儿,你看这御花园中花儿都谢了,这哪里还有花看”皇上语气有些轻柔而出,董凝霜连忙抬头,不由得打量一眼,眼前的皇上,这是她第一次见皇上用如此语气说话,铁骨铮铮间,确实满汉柔情来着。 宫中,一直传闻赫柔儿是如何得*,她今日却也是看到了。 “皇上。”赫柔儿的声音有些娇柔而出,似有些失落。 “柔儿,你要真想看花,明日朕便派人从南方快运而来,行了吧,你如今身子不好,要多多休息为好。”只见皇上语气依旧轻柔,董凝霜抬头看一眼,只见皇上眼底都是软波横行。 传闻,赫妃贯*后宫,就连皇后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她,就被罚禁止出殿,面壁思过三个月。 “恩,臣妾谢皇上,皇上,您看,臣妾觉得五王妃身上的狐裘很好看。”赫柔儿轻轻出声,眸光落于她身上。 董凝霜抬头,只见赫柔儿此刻正打量着她,她的眸光应该不是打量着她的狐裘那般简单,而是有些在她身上游移,准确点说,应该是在打量着她。 董凝霜微微一笑,她的声音在细雨中传开“这件狐裘是王爷送给臣妾的。” 她一句话,如似炸弹般,便瞬间让整个御花园里的声音,停了下来。 只见赫柔儿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疼痛,连忙有些慌乱的垂下了眼眸,而她身旁的皇上,眸光有些让董凝霜看不清,只见他眸光扫过赫柔儿,便直接对上了她,董凝霜连忙低头,面纱下微微一笑,避开皇上有些锋利的视线。 “三郡主,你在这啊,可是让奴才好找啊...啊,奴才参见皇上。”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细雨中的沉默。 “起来吧!”皇上开口,语气平静。 “谢皇上。” 静静细雨中,董凝霜拱着身子,伤口的疼,有些泛上。 一阵沉默在细雨中响开,细雨中,董凝霜只听见众人皆是小心翼翼的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她的唇,在面纱下浅浅勾起。 “好呢,既然母后找你,你就先去吧!”皇上开口,朝向董凝霜。 董凝霜微微点头“是。” 皇上挥着手,董凝霜后退几步,转过身,跟在刚才那个小太监身上,细雨轻轻下着,砸落在雨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随着那太监,进了太后宫殿,董凝霜连忙朝着太后一礼。 “侄女参见姨母。” “起来吧,霜儿。”太后有些笑意的拉过她的手,轻轻放在手心里暖着。 “谢姨母。” “霜儿,哀家前些日子,去寺庙拜佛,特意求了些东西回来。”太后拉着她,走到软榻旁,笑意的抚摸着她的手。 董凝霜还未开口,便被门外的尖细声打断。 “皇上到,赫妃到。” 看着迈进来的明黄身影,董凝霜连忙跪地“参见皇上,参见赫妃。” “起来吧!”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上开口。 “臣妾给母后请安。”一旁,赫柔儿请安道。 “皇上,你来的正好,今日就留在这儿吃晚饭吧!”太后笑意看向皇上,然后转过头看着董凝霜,“霜儿,你也是。” “是,姨母。” “太后娘娘,五王爷在殿内求见。”只见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进来。 “快传。” “是。” 只见百里靖推着轮椅进门,董凝霜微微打量着不远处的赫柔儿,只见她手心有些微微抓紧,而身旁的皇上眼底依旧是一片清明,似察觉她的眸光,皇上微微扫视过来,董凝霜连忙低下头。 “参见母后,参见皇上。”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 “靖儿,不用多礼。”太后笑意出声,眉眼间都是笑意。 041 暗涌(二) 满桌膳食,董凝霜看一眼桌上的食物,可真谓是色香味俱全,颇有些满汉全席的感觉。 淡淡清香飘散在空中,董凝霜低垂着下头,突然,只见太后拿起公筷,替她夹起一块膳食放入她碗中。 “霜儿,你多吃些,你身子太瘦了,若是以后怀孕了,可是对孩子不利的。”太后眸光带暖,言笑晏晏出声,看着她的眸子里全是关心。 董凝霜只是垂下眼眸,浅浅而笑,禀声谢道“谢谢姨母。” 她微微抬眸,眼底的笑意释放而出,一扫对面众人。 只见饭桌上的众人,都因为这一句话是神色各异,特别是赫柔儿,董凝霜却是微微一笑,出声“姨母,侄女就怕到时候吃胖了王爷会嫌弃侄女。” “靖儿怎么会呢?”太后听闻她话,佯装怒道,睥一眼百里靖。 只见百里靖抬起头,眼底眸光浅浅而笑,落入她身上,语气有些*溺,“就霜儿贫嘴,就算无论霜儿如何,臣儿都是不会嫌弃的。” “哈哈,好,来霜儿,多吃些。”太后听闻这话,是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帮她夹菜。 果然,一句话引起各异。 董凝霜垂下眼眸,笑,微微漾起,她不喜欢赫柔儿的眸光过多落于百里靖身上,她的男人,她不喜欢别人打量着。 “你这丫头啊,得多吃点,到时候给靖儿生个大胖小子。”太后开怀笑道,语气里全是满意。 “是啊,皇弟是要多加努力啊,好为皇家多多开枝散叶。”一旁,皇上笑意开口,眸光淡淡扫过董凝霜。 董凝霜淡淡抬起头,却见对面赫柔儿一张脸色是无比难看。 她的笑,浅浅漾在眼底。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宫了。”只见,赫柔儿站立起身,模样娇柔,脸色难看。(.无弹窗广告) “怎么回事?”太后放下筷子,语气里似乎是有些不满,眼底的笑意也是瞬间散去。 “母后,既然柔儿不舒服,那就让她先回寝宫吧!”一旁,皇上淡淡开口,眸光平静。 董凝霜只是浅浅一笑,拿过筷子,帮百里靖夹上一块膳食,却见百里靖抬眸,温柔朝她一笑。 她微微抬眸,一眼扫过去,却见赫柔儿微微垂下了眼眸,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好了,想回去便先回去吧,免得哀家还要看脸色。”太后有些不悦的开口,说着又重新拿起筷子。 董凝霜垂下眸光,自是知道太后不喜欢赫柔儿,她曾听说因为皇后一事,太后曾是因为此事怒气大发,而这样被皇上贯*的女子,在太后看来,会祸及后宫,以及会让朝廷势力不能平分,而对于这种不能让皇上雨露均沾的女子,或许这对于整个后宫的女人来说,都是不被众人所喜的。 “来福,送娘娘回宫。”皇上微微开口。 “是。”只见身后一个太监站出来,禀声道。 只见赫柔儿微微一礼,身影便离开,皇上的眸光再次扫来,放入董凝霜身上,董凝霜只是眸光浅浅垂下,却依旧可以感觉皇上残留在她身上的眸光。 她从来不是善良之人,当日赫柔儿几次缠上百里靖,她从不会当个无事人一般,她的夫,只能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于当年的事,董凝霜是有些耳闻的,当年五王爷羽翼丰满,独挡一方,这样的硕果,自是会危险到皇上皇位的,而当初的天下第一美人,赫柔儿又垂帘于曾骁勇善战的王爷将军,确实是一段家传美话。 当年的百里靖手握重兵,挥军退敌,在朝中却是颇有人气的,朝中曾经更是有不少重臣对他是大力支持,而这样对于初登皇位的皇上来说,无疑不是最大的安全隐患,渐渐,皇上特意剥削百里靖手中兵权,当年,百里靖挥兵北上,却遭遇粮草断绝,而皇上却是未下兵迎救,而在将奏折隐下,却在此时下令,将天下第一美人纳入后宫,赐名为赫妃。[] 当年赫柔儿心有所属,逃旨不遵,独身而出,北上寻找百里靖,皇上知晓后更是勃然大怒。 而是,此次没有兵力支援,损失惨重,回来后,百里靖双腿残废,皇上大怒,将百里靖手中兵权全部削去,独剩一个王爷空号。 一顿晚饭之后,董凝霜随着百里靖回了府邸,晚风浅浅而凉,百里靖送她回院子。 董凝霜步入房中,却见冷轻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你今日进宫了。”冷轻尘一见她进来,微微出声。 董凝霜朝他点点头。 “可有什么消息?”冷轻尘再次出声,问向她。 董凝霜只是微微摇头,表示无果,脑海中突然快速闪过一句话。 “我今日进宫,似乎只听闻皇上说赫柔儿身子不舒服。”董凝霜微微开口,看向冷轻尘,回想着皇上当时说话的表情,会不会就是帮赫柔儿寻找令狐。 冷轻尘看她一眼“我先帮你上药吧!” 董凝霜转过眼眸,开口“我今日想夜探皇宫” 冷轻尘听闻她话,抬头看着她点点头。 董凝霜解开衣物,却见伤口的血,早已将里面中衣染红,微微解开中衣,却见中衣下,暗红的血色涌出,有些化脓。 冷轻尘看她一眼,拿过一旁的棉布帮她擦拭着,倒入粉墨,慢慢帮她上药。 夜色颇凉,寒意涌动,空中,只剩孤月当空。 夜间,董凝霜换上一袭黑衣,戴上黑色面罩,跳动步伐,身后冷轻尘也是换上一身黑衣,随着她进了宫中。 她看一眼冷轻尘,避开御花园中巡逻侍卫,跳入赫柔儿院子中,只见此时这里灯火通明。 董凝霜身子一跳,跳上房梁,将窗纸戳上一个小洞,却见此时的赫柔儿似乎面色有些苍白,在一旁嘤嘤而泣。 “娘娘,你快别哭了,等下要是让皇上看见了,怕是要惹怒了龙颜。”只见身旁一个丫环连忙劝导。 只见赫柔儿听闻那丫环的话,起身,那丫环连忙递过帕子,给赫柔儿擦拭着。 “皇上到。” 尖细的声音从院子外,传入院子里。 董凝霜连忙拉着冷轻尘,跳入黑暗处。 只见皇上在众宫女,太监的拥护下走进来,而一旁赫柔儿如是扶柳般出来拜见。 董凝霜看一眼冷轻尘,转身跳上阁楼,步入一间房内,董凝霜微微打量着房间内,猜测着,这一间房间应该是主卧,她的目光所到之处,都只见房内到处都是彰显华贵的摆设,如似琉璃宫殿般,极尽奢华,到底是皇上的*妃,这豪华贵气,却是众宫殿都无法比拟。 董凝霜在房间内目光微微打量着,却只见装镜旁的书架上,挂了一副画。 董凝霜步伐微进,只见画上赫柔儿如似天仙下凡般,容颜倾城,灿然而笑,董凝霜看着画作,猜想此作画之人,绝对是手法成熟,只见画上神韵全部都显现出来了,一笔一划,作画之人都应该是非常用心的。 董凝霜微微打量着,却觉得这样的画笔有些让她眼熟,微微打量着画上,却见画上没有落款,而在画中的赫柔儿手中盈握一只纯色的玉笛,董凝霜想靠前一点,打量一下那玉笛,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却见冷轻尘出现在她身后,对她微微摇摇头。 董凝霜眸光微垂,准备迈步出门,却见突然,门外传来脚步之声。 当皇尘时。董凝霜连忙拉着冷轻尘躲入屏风之后,却见门,突然被人推开。 董凝霜禀住呼吸,转头,却见身旁冷轻尘的眸光落于,她紧抓着他的手,她微微一愣,松开他的手。 突然,屏风前传来有些娇柔,有些乱情的声音,“皇上” 董凝霜有些蹙眉,转开眼眸,落于一旁。 房内一阵宽衣解带的声音,从屏风前传来,转而传来男人有些低哑的声音,“柔儿。” 接着是一阵响动,董凝霜便听到女人有些魅惑的*声响彻在房中。 董凝霜转开眸光,却见身旁的冷轻尘看她一眼。 渐渐,女人细碎的声音在空中响彻着,时不时会混着男人粗喘。 “皇上,柔儿不行了。”带着魅惑的女声,再次响彻在房中。 董凝霜只是转过头看一眼冷轻尘,却见他眸底似随着这话,有些火焰冒起一般。 房间中,*正浓,董凝霜转头,只见冷轻尘眼角似有些冷汗滑透出。 冷轻尘只是转头看她一眼,连忙垂下眼眸,不对上她的眸光。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半空中新月的微光射进房中,房中,淡淡轻烟中,混着一阵阵粗喘,和细碎碎人心的*。 董凝霜却只觉得身子里有一阵暖流滑过般,身子有些发热,额上也渐渐涌出一些细汗。 她的脸,瞬间染上一些红潮。 而身旁冷轻尘却也忍住眸光不去看她,房间里,只闻惹人心跳的男女*声响起,蔓延在空中。 *渐长,房中人传来平静的呼吸之声,似乎房中人都睡着了一般,董凝霜才动动有些麻意的腿,从窗户一侧跳出房间。 身后,冷轻尘跟上她的步伐,夜色当空,两人一前一后而行。 042 探听消息 空中,乌云滑过,月亮偶尔穿插过乌云,将银色的月光撒入大地上。 夜色下,董凝霜浅浅迈步,身后的冷轻尘跟在身后,浅浅的月色下,将两人身影有些拉长。 董凝霜行在街道上,眸光若转,脑海中还盘现宫中一幕,脸上依旧是有些红潮未曾退却。 突然,一道身影落于他们眼前,只见来人是平夏,平夏朝她一礼,微微出声。 “主子。” “平夏,你怎么来了?”见平夏出现在眼前,董凝霜话语里有些疑问。 “属下是担心主子,刚去了王府却见主子你没回,便寻了出来。”平夏开口,淡淡的解释道“主子,今日落云传来消息说,发现守在山脚下的那些人,今日与人过招了,落云信中说是,发现他们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侍卫。” 董凝霜微微停步,看平夏一眼,眸光浅笑,如果说是一等一的侍卫,那也就是说,此人的身份是逐渐出来了,朝中皇室里不是谁都有资格手握重兵,锻炼出一批一等一的侍卫的。 “走,我们去百里辰府邸走一遭”董凝霜出声,身子一个起跳,在空中行步,一路前行,便是不久之后,她的步伐便落进了百里辰府邸中。 只见,空中夜色浅凉,夜间,在王府内巡逻的侍卫其实并不是很多。 董凝霜避开侍卫,在王府内巡逻了一圈,却见每条道都是分裂开来,她微微有些蹙眉,朝前走去,却在走了一半之后,换上另一条路,最后,她紧蹙柳眉,停下了步伐。 “主子?”身后平夏跟上她的步伐,却见她有些来回转悠。 董凝霜身子停顿一下,慢慢转身,回头看着平夏,她的声音,慢慢在夜空里而出,“平夏,我好像有些迷路了。” 平夏一愣! 董凝霜转开眸光,打量着这百里辰的府邸,这是她第一次来百里辰的府邸,而且,此时又是夜间,她微微环视一圈,却见这里的格局与百里靖,百里烨的府邸是截然不同的。 身旁的冷轻尘听到她这话,连忙抬头看她一眼。 却是,突然前院里传来一阵吵闹,董凝霜看一眼冷轻尘,朝前而去。 董凝霜循声而至,听着院中传来的吵闹声,连忙身子一转,跳上一颗树木上,借着烛光,打量着院子吵闹的两人。 “楚臣,你是不是故意摔坏王爷送我的杯子?”只见一个男官气愤开口。 “连寒峭,你不要血口喷人。”只见另一个男官有些脸色涨红的开口,语气满是愤恨。 董凝霜打量着眼前两人,却见是两个男官小吵小闹着,听闻这百里辰喜好男色,果不其然。 只见突然,从黑暗中站出一个男人,声音浑厚,“你们吵什么,这么大半夜的。” “管家,楚臣他摔坏了王爷送我的杯子。”只见那个叫连寒峭的人拉住管家的手,有些女气的出声。 董凝霜只是转眸,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两个小官吵架而已,她微微一动,身子便是从树上跳下,落地,身后的平夏身子也跟着下跳,却是惊动了那训人的老管家。 只见他转过身,眸光落入他们所站之处,冷然出声“谁?” 随着他的语落,一道暗器朝着而来。 董凝霜连忙抓起身旁的平夏和冷轻尘撤开,只见那暗器摄入一颗树木上。 她如今和冷轻尘受伤了,怕是敌对,他们是占不了上风的。 然而随着这一声,却是惊动了府邸内的侍卫,只见大量侍卫都是往这边涌,董凝霜看着到处寻找他们的侍卫,躲入一处黑暗处,却见逐渐,有火光靠近这边,她转头,只见旁边不远处,一间厢房里此时正好有一道窗户打开着,董凝霜不在停留,给他们一个眼神,身子便跳进了房中。 身后的平夏和冷轻尘也随着进来厢房中。 董凝霜看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小心,只见寂静夜色中,董凝霜迈动步伐,逐渐向里而行,耳旁传来隐隐的呼吸声,董凝霜转眸,微微步进那人,夜色中看不清那人的脸,突然只见,厢房外的院子里瞬间燃起阵阵火光,随着一顿敲门声响起。 董凝霜连忙看一眼冷轻尘和平夏,只见他们瞬间也隐藏于暗处,她连忙飞身,身子跳上房梁。 “十王爷。”门外,传来那个老管家的声音。 只见随着这声响动,*上的人翻了个身,却是依旧闭着眸光,未醒。 董凝霜微微勾唇,原来她是进了百里轩的房,她眸光微动,视线落入不远处百里轩的身上,眼底染上一些笑意。 “十王爷。”敲门声再次从门外传来。 这阵敲门声惊醒了百里轩,只见他有些嘟声的起*,点上蜡烛,幽幽火光瞬间照亮房间,董凝霜连忙缩躲身子,将自己的身子藏于更暗处。 百里轩渡入门旁,开门。 “干什么,本王好不容易来一趟六哥的府邸,睡个觉,你也鬼叫鬼叫的。”一开门,董凝霜就听到百里轩有些不满怒骂。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还有*气。 董凝霜转过眸光,落于门口处的百里轩身上,她微微一笑,只见百里轩此时有些嘟着嘴,董凝霜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百里轩,这样的百里轩隐隐有些孩子气般。 “不是,十王爷,是府中来了刺客,王爷吩咐奴才来保护王爷您的。”那老管家对百里轩出声,语气虽敬,但是眸光却是依然看入房中,微微扫视着。 百里轩只是一瞪他,微微侧身,语,带着怒气而出“你看,这哪里来的刺客?” “是老奴打扰了。”那管家一见房中无身影,连忙赔礼道歉,带着侍卫撤退。 百里轩有些大气的一关房门,脸上写着未睡饱的*气,他拿着烛火步向*边,眸光微微扫一眼屏风后,却见屏风后似有个身影般,他微微迈步,渐渐走近屏风,董凝霜见他的步伐越来越靠近平夏,她身子下落,瞬间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地,步入他身后,轻轻出声“喂。” 只见百里轩有些惊吓的转过身,手中的蜡烛也是直直往下掉,董凝霜连忙伸出手在他脖间一点,一个蹲身,便接住了他手中下落的蜡烛。 她可不想引发火灾。 放入桌上,却见百里轩眼底有些错愕的瞪着她。 身后,平夏从他身后出来,只见百里轩的眸光是闪过一阵震惊,眼眸也越瞪越大。 他的眸光在平夏和她之间,不断游离着。 身后的冷轻尘却是未出现在他眼前,眸光探入窗外,想必这会王府的侍卫正在大量的搜寻他们。 董凝霜微微一笑,看着百里轩带着怒火瞪她的眼神,她起身,迈进百里轩,伸出指尖,渐渐游离在百里轩脸上。 却见百里轩似是见怪物一般看着她,眸底染起惊天怒火。 董凝霜只是眸光带笑,看着百里轩传来的凌厉眼神,如似刀般,似要狠狠凌迟着她。 “怎么办,本圣主自那日一别之后,就是很想念十王爷啊!”董凝霜眸光浅笑,声音里听起来似有一股怨妇般的哀怨。 董凝霜微微一笑,见百里轩一副怒火般模样,她就有些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番。 她轻轻一点百里轩的哑穴,却见百里轩瞬间能出声了。 “不知道王爷是否有像本圣主一样想念王爷了,如果十王爷喊人的话,那本圣主就立马拨了王爷的衣服。”董凝霜见他开口,立马出声。 “你这个混蛋,别碰本王。”百里轩有些压低声音,话语里却是从牙齿间咬出来,怒瞪着她,眸底的火似要将她大肆燃烧般。 “啧啧啧,这样的十王爷真是让本圣主按耐不住啊!”董凝霜眼底的笑,瞬间染上眉眼间。 却见冷轻尘给她一个眼色,董凝霜伸手,在百里轩脖子上一点,浅浅一笑“本圣主就先不陪王爷,王爷要记得好好想本圣主哦,下次本圣主会再来看十王爷的。” 说着,董凝霜从窗户处跳出去,她微微一挥手,替他合上窗户,避免冷风吹进房中。 回了王府,董凝霜取下面纱。 “想不到这王府内竟然有耳朵如此灵敏的老管家。”冷轻尘开口,眸光看向她。 “平夏,让落云去查查六王府。”董凝霜接过冷轻尘话语,这王府内竟然有一个如此内力深厚的管家,想必,怕是不简单。 “是,主子。”平夏拱手,点头。 “还有,最近暗殿中,可有什么消息?”董凝霜微微蹙眉,看向冷轻尘。 既然有人在暗中动了手,想必必然不会就此罢手,绝对会再次动手的。 “你受伤的消息压了下来,想必这人可能还是会再次动手的。”冷轻尘看向她,眸中有些思量。 董凝霜点点头,只见突然,冷轻尘将一个瓷瓶递给她。 董凝霜看着他递来的瓷瓶,眸光有些不解。 “这是我刚在皇宫拿的,这个有很好的祛疤功效。”冷轻尘将药瓶塞入她手中,便出了房间,消失在院子中。 董凝霜看着被塞过来的药瓶,眸底微微一笑,想不到温润,如似谪仙的冷轻尘,也会做如此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043 叛徒 晨间,浅冬。 寂静的树林里,一层层薄雾涌出,笼罩在林木枯黄的森林里,林中,薄雾笼罩,百里之内,才见人影,周边,瞬间寒意四起,董凝霜只是垂下眼眸,觉得这样林木里有些安静的不对劲,似乎是太过于死寂了,死寂的让人忍不住沉下脚步,不再前行。 偌大一个树林,却连林中鸟叫之声,都无一声。 “主子。”平夏出声,带着一丝疑问看向她。 董凝霜只是抬眸看一眼她,停下脚步,微微摇头。 平夏一见她如此,便懂她为何如此了,也随着她停下脚步,警惕的打量着周围林木。 他们今日是不过接了落云飞鸽罢了,信中传闻,暗殿有动,董凝霜猜想必是如今有人露出了马脚。 却不知此时似乎消息早已走漏。 晨间,天微微光亮,空中,有些细碎雨丝下落,在有些泛黑的天边,是一阵阵乌云滑过,彰显着晚些时候,似乎会有一场暴雨将至一般。 突然,空气里多了一丝异味。 董凝霜连忙捂住鼻子后退,躲过那异味气息,一把拉过平夏,沉声“平夏,后退,这烟雾有毒。” 却见,突然,空中一把大网从上而下,朝着她们罩下来。 月,带着淡淡盈晖与日交替。 董凝霜拉着平夏急急后退步伐,躲过了那大网,却见身旁的平夏瞬间面上有异,脸色已经开始逐渐发黑,似有中毒之模样,董凝霜连忙将平夏放于一旁,靠向树木,手,覆上腰间,抽出腰间金鞭,银白色的面具,在浅光反射下,泛出淡淡冷光。 寒意直现。 董凝霜闭目,却见突然,耳旁传来无数的脚步声,她微微睁眼,一眼扫过去。 到底暗殿中,是谁暗中与朝廷勾结了。 浅诗气无。只见,茫茫晨光间,一批批身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出现在她眼前,董凝霜只是眼底打量着他们的脚步,这一批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侍卫。(.好看的小说) 冷风吹来,吹动林中叶木有写随着摇摆,入冬的天气里,只要冷风一吹,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就更是枝叶不剩了,都是一片片枯叶随风而落。 身后传来“濮”的一声,董凝霜转头,却见平夏一口血,从嘴中吐出。 “平夏。”董凝霜连忙步入她身旁,却发现此时的平夏,脸色早已暗黑,董凝霜翻开她手心,却只见手心正中间处一个黑点浓起。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毒,董凝霜抬头,转眸,打量着朝她们而进的人,这一批来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是一批毫无人气的死士。 董凝霜站起身,拿过一旁平夏垂下的剑,朝着来人而去。 浅浅的月色此时正和乌云交涉着,滑过有些暗沉的天边。 突然,一道寒光朝她而来,她身子微微一闪,却见那人带着一个银色手套,朝她袭来,她步伐微微后退,打量着这群死士,却见这批人中间,却都是无一人有武器,他们的武器便是手上那幅银色手套,董凝霜微微打量着,却见手套上似乎有锋利的利器一般。 日夜交替,浓浓的杀气萦绕在空中。 董凝霜挥动手中的剑,微微扬起,一扫朝着她而来的众人,剑,在半空扬起。 一个身影朝她而来,董凝霜知道对于死士,必须是一剑封喉,割下脑袋,不然是完全伤不了他们的。 她挥手,身子前进。 手中的剑,朝着一只朝她而来的手,用力一砍,血色瞬间染上剑锋,那死士断掉一只手,却依旧如没事一般,董凝霜身子一转,微微逼近那人身子,手中的剑,毫不客气的在那死士喉间一穿而过。[.超多好看小说] 体内的血,瞬间在董凝霜身子内翻滚。 原本早已受伤的胸口,随着她的动作,再次裂开。 浓浓血腥味,染上空气里。 她一个转身,抽出手中的剑,朝着一个死士,一劈而下,剑气,滑过那人黑衣,却依旧阻挡不了那死士步伐,那人前行的脚步,董凝霜握住剑柄,剑,在空气里一划,那人便是破喉而死。 继续有着大量的死士前行,董凝霜只觉得身子胸口的疼,大肆而上,似乎连步伐都有些不稳一般。 董凝霜紧紧咬牙,忍住气息,双手握剑,手中的剑,是朝着不停朝她而来的死士,一剑而去。 血,渐渐,染上她的衣物,她的脸,瞬间也有些惨白起来。 董凝霜再也忍不住,一口血从口中吐出,看着继续不断而来的死士,她微微用力,将手中的剑,擦入泥土里。 她微微转动手心,挥动内力,血,渐渐在身子里滚动,带着一股戾气,似要破体。 手心渐渐燃起一股绿火,逐渐加大,董凝霜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绿火朝着向她袭来的死士身上送去。 冷风吹进林中。 绿火一燃身,便大势燃烧了起来,血,渐渐从她嘴角而下,她这时用了内力,却更是催动身上的伤口。 她的身子逐渐无力跪了下来,扶着剑,她勉强撑住自己的身子。 只见眼前,熊熊大火中,那些个死士在大火中,挣扎着身体,连连惨叫。 日夜,依旧继续。 董凝霜只是垂下眸光,林中的寒意有些染上眼梢,耳朵传来挣扎的惨叫声。 “啪啪啪……”突然,一阵鼓掌的声音,从林中传出。 董凝霜抬头,只见被火光映照的树木中,走出一个人影。 她的眸,微微紧眯,她的指,微微握紧剑柄,有些用力,泛白。 “圣主就是圣主,连受了伤,都可以毫不费吹灰之力解决这些死士。”来人大笑出声,话语里满是对她的赞叹。 董凝霜努力想撑起身子,但是伤口却是浓浓泛痛,血色,早已将身前的黑衣染红一片,她的力,早已在逐渐消失。 “竟然是你。”她抬起头,语气冷然而出。 “正是属下。”来人微微一笑,豪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大肆而笑,只见来人正是暗殿中掌握着大权的卢影门门主,郭君凯。 想不到看似忠心耿耿的郭君凯,竟然和朝廷勾结。 见她如此表情,郭君凯微微一笑,似理解她的表情“圣主莫要生气,如若当*圣衣将位置传给我,那今日我也不会对圣主你出手了。” 郭君凯出声,显得理所当然。 她浅浅一笑,寒意布满整个眼底,染上她的话语“是么?” 对于背叛她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她用尽力气,努力站起身子,看着郭君凯带着杀气朝她而来,她取下面具,柔柔一笑,只见晨光中,郭君凯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惊艳,瞬间之后,惊艳占满整眼。 她唇边微微扬起一抹如似倾城的笑意,慢慢她将腰间的金色令牌取下。 “如果你想要,那你自己过来拿。”她的声,带着一丝柔媚而出,听起来,瞬间似乎如似一股酥麻滑过体内一般,暖暖地,如似能勾人魂魄一般。 她眉眼纷飞,面如桃花,倾城一笑,瞬间魅惑众生。 “想不到圣主竟然是如此绝色美人。”郭君凯渐渐迈步朝她而来,眼底染上一些涩域。 她微微一笑,唇角微勾“呵呵,是么?”她微微晃动手中的令牌,浅笑嫣然“希望郭门主,饶过我一命。” “只要你肯做我女人,那我就饶了你。”郭君凯步伐微微靠近她,眼底早已是垂涎。 “真的?”她的笑,漾在浅色的光晕里,娇媚含春,似柔若无骨般。 “真的。”郭君凯微微一笑,眸底早已失了一些正常,多了一丝放松。 “那你过来扶我,我动不了。”她微微一笑,语,带着撒娇而出,如似羽毛般,浅浅滑过男人的心间,酥麻,让人意犹未尽。 “美人……” 郭君凯大笑一声,走过去,便将她拥入怀中,董凝霜浅浅笑着,寒意渐渐涌入眼底,她身子有些软腻的趴在郭君凯怀中,她的手,带着一阵柔软,逐渐上升,慢慢爬上男人肩头,瞬间,她眸底寒光绽放,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锁上郭君凯脖子,她的力,全部集结在手中,她狠狠催动内力,只见郭君凯在一瞬间眼睛瞪大,她的手,用力而紧,手中脖骨,在林中嘎嘎直响,让人毛骨悚然。 郭君凯瞪大眼睛看着她,董凝霜不给他时间挣扎,手一扭,瞬间,气息,便全断掉。 她身子一喘,手一松,手心再也无力,看着郭君凯身体直直落地。 血,瞬间从她嘴里吐出,她催动内力,无异于是自毁,伤人也伤已。 她看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郭君凯,只见他瞪大眼睛看着她,董凝霜眼底的寒意,渐渐染上眉峰,对于背叛她的人,从来都不可以活着看明天日出。 美人计,然后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不要去碰,因为或许越是美丽的东西下,就或许里面就越是包藏祸心。 晨光,逐渐亮起。 董凝霜脸上早已是血色全无,胸口的伤口,早已因为她催动内力,就开始大量出血。 她转身,她有些艰难的迈动步伐,却只见树下的平夏早已昏死了过去,身子一阵无力袭来,她抬头,却只觉得一阵晕眩袭击着她,她微微闭目,瞬间昏了过去。 044 狐丹 夜渐渐染上凉意,室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上女子无血色的脸,却是苍白有些惹人心生怜惜。 “主子呢?”门外,迈步进来一个唇色有些乌紫的女子,女子眼底神色有些着急。 “平夏,你怎么来了?”一见平夏进门,落云便连忙站入她跟前,出声,话语劝道“如今轻尘虽才帮你把毒解了,但是现在你身体内还有余毒未消,要多多休息才是。” “落云,主子呢?”平夏一进门,便是出声询问。 “平夏。”落云出声。 “告诉我,主子呢?”平夏再次出声,话语有些倔强。 落云瞬间垂下眸光,有些不敢对上平夏眸光,只见他眼神飘逸,眼底有些躲藏,欲言又止。 平夏一把推开落云,步进房中,却见*边,一袭白衣的冷轻尘此刻正帮着*上的女子,扎着针,她微微抬眸,眸光见到躺在*上毫无血色的女子后,泪,涌上了眸光,只见此时躺在*上的女子,早已是脸色惨白,女子安静躺在那儿,似像毫无气息般。 平夏扑过去,趴在*边,眼泪直掉。 “主子。”平夏有些哀伤出声,眸光里的泪珠,却是止不住的下掉,她伸出手,触到*上女子手心,却是感觉手心里的手腕,是一片冰凉,如似三尺寒冰般。 她眼底似有些不敢相信,抬起眼眸,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冷轻尘。 “怎么会这样?”她的语,带着浅浅颤抖而出。 冷轻尘垂眸,转过眸光看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眼底,逐渐染上一些黯淡,他转过眸,眼眸落于那浅淡的烛火上微声细道“她又催动了内力和绿冥掌,导致心脉受损,伤及整个肺腑。” 冷轻尘垂下眼眸,看一眼*上的人,他的指尖,带着暖温,探入那冰凉的手腕上,只见那冰凉的手腕上脉相几乎是处于平淡,让人无法触摸的到。 平夏微微错愕,她知道绿冥掌,绿冥掌是历代圣主都会学习的武功,而且她也知道,绿冥掌在受伤时催动了,那便是致命的伤,那样是伤人亦伤己,伤人才五分,伤已却有十分。 “那怎么办?”她微微抬头,看向眸色有些浅的冷轻尘。 冷轻尘微微看她一眼,最终眸光落于有些缩瑟,躲在角落的百年银狐身上“狐丹。” 房间里的两个人,随着这一句话,都是身子微微一震,狐丹,众人皆知,那是治百病的良药。 平夏看一眼,缩在角落处的小白,走过去,似想抱起小白,却见小白身子一缩,身子瞬间闪入另一个地方,平夏眸光有些不忍,却是再次扑上去。 小白身子一闪,身子在房间中有些灵敏的躲闪着,身旁,落云也加入了追狐之战,只见小白的身子,在房中不断跳动着,冷轻尘手中捏紧一根银针,直直射入小白身上。 瞬间,只见小白似乎便不能在动弹,他站起身,朝着小白走去,将它抱入怀中,却只见小白,张嘴,便是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冷轻尘只是低下头看它一眼,血,瞬间染上纯白的狐毛。 他眸光浅放,微微开口“当初她救你一命,如今便是你还她一命之时。” 小白似乎瞬间懂他说什么一般,眸光放入脸色有些苍白的董凝霜身上,它松开咬上冷轻尘手的嘴,淡淡血色渐渐下滴,垂入地上,只见小白瞬间不在反抗,有些是在冷轻尘怀中拱了拱。 常人皆道,百年白狐,知懂人性,却是果不其然。 夜,月凉如水,天上星辰惨淡。 静谧的房间内,清香散乱,窗外的月色照入水中,反射出一阵莹莹之光摄入室内。 身体里似有暖流滑过,似少了最初的戾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一般,身子上的疼,也在渐渐散去。 董凝霜微微睁眼,却觉得身子里似乎多了一股真气一般,再也不似最初受伤时那般的感觉。 她起身,身子,却再也不是无力,她的手,探入伤口处,微微触摸着,却见伤口处是没有任何一丝伤痛。 “你醒了。”突然,门外,进来一个白衣不染尘的身影。 “我昏睡了多久?”董凝霜浅浅蹙起柳眉,出声,她的眸光带着询问,看向冷轻尘。 “两天两夜?”冷轻尘开口,却见董凝霜随着她这声话语,眉目更是蹙起的厉害,他的语似有些安慰道而出,“王府里,我已让人易了容代你,你不用担心。” 董凝霜眸光微落,落于他受伤的手臂上,却见冷轻尘放下依旧,将手口隐约衣袖中。 风,渐渐薄凉而吹,落进院中。 入冬的天,空中,似乎开始细雪飘飞,落进枯树上,渐渐化水,滴落下来,连绵不断。 耳旁,传来细细的谈论声,董凝霜的步伐,微微停顿,身子立于长廊上,听着隔墙传来的谈话声。 “你说王妃都入府这么久了,都还没和王爷同房,一定是王爷嫌弃王妃,长的如此粗鄙。”一个尖细有些笑意的声音从隔着墙壁传来。 “谁知道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天,齐姑娘这些天是一个劲的缠着王爷,天天是靖哥哥长,靖哥哥短的”另一个微微有些秀气的声音传来,声音里有些喜悦。 董凝霜只是微微侧过眸光,打断以蓝要上前的手势。(.好看的小说) “呵呵,小翠,你说要是王爷纳了齐姑娘为侧妃啊,那你以后也跟着过上舒服日子啦!”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倒是希望齐姑娘能够被王爷纳为侧妃。”小翠开口,语气里满是笑意“说不准也快了,这些天齐姑娘老是给王爷炖什么汤送给王爷喝。” “是啊,依我看,那丑妃都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能嫁给王爷,在百里都是那般名声,以为谁不知道啊,听说曾经她们府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被她吓到了。”那个尖细的声音再次开口,言语中满是对董凝霜的不满。 “叶儿,你少说些,小心被人听了去,她好歹也是王妃来着。”小翠在一旁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些劝阻。 “哼,不过是个无颜王妃而已,你怕什么,外界怎么传她的啊,无盐,又懦弱,再说谁不知道王爷一颗心,都扑到了那...” 说道一半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 “叶儿,你是不想要命了吧,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了去”小绿连忙小声在她耳边道,语气谨慎“好呢,我们快些去做事吧,不然等下嚒嚒找起来,可是又要麻烦不断。” “恩。” 董凝霜微微蹙眉,转过眸光,落于从墙边两个走出来的身影上。 却见,两个丫环顿时见到了她,煞白了脸。 风,吹动面纱,董凝霜抬手,却见罗衫在风中是纤翩飞舞,她微微一笑,眸底如似院子的水波一眼,软泥如棉,而声,却是如似寒冰般幽幽而出“你们是在说本王妃吗?” “王妃。”只见,两个丫环瞬间下跪,磕头之声,在走廊里深深响起。 董凝霜微微打量着她们,渐渐蹲下身子,微微笑道“无盐王妃?还是无颜?我倒有些分不清了。” “王..妃”只见那丫环瞬间像是舌头打了结一般。 她微微一笑,眸,却是渐渐像是染上细雨里的寒意般,直直扫着眼前之人,“你最好知道,本王妃可不是你能评价的,知道了吗”。 “是,王妃,奴婢再也不敢了。”那两个丫环,连忙跪地磕头。 “以蓝,将她们两送入厨房。” 董凝霜抬眸,看一眼以蓝,出声。 “是,王妃。”以蓝立即点头,有些鄙夷的看她们两一眼,居然是背后议论小姐。 细雨中,只见齐弯弯端着一盅东西,朝着这边而来。 董凝霜只是微微一笑,看着朝着这边而来的齐弯弯。 她的步伐,微微向前,齐弯弯一抬头,便是见到了她。 董凝霜微微一笑,先出声“齐姑娘。” 齐弯弯一见是她,眼底是一丝一闪而过的情绪,头上华丽的珠玉,在走廊中撞击的如是风铃般,嚯嚯入耳。 “原来是王妃姐姐。”齐弯弯笑意出声,语气娇然。 她眸光打量一眼齐弯弯,翩翩笑道,语声如似细雨般轻柔而出,“虽然很想妹妹与我姐妹相称,但是却是觉得如此是甚不太合适,而且王爷也同臣妾承诺过,说是不会娶妹妹你的。” 却见随着她话落,齐弯弯瞬间有些变色的脸。 她浅浅而笑,步子朝前迈步,看一眼有些怒视她的齐弯弯,“那我便先行了。” 枯叶飘飞,细雨垂帘不断。 董凝霜看一眼面前的莫真,只见莫真道,“参见王妃” “王爷呢?”她微微问出声。 “王爷在书房中,不过请王妃稍等一下,此时的王爷在和六王爷,八王爷议事。”莫真开口,朝着董凝霜。 董凝霜微微的点点头,只看见身前突然门被人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率先走出。 却见是百里辰,百里辰的眸,在她身上落了一下之后,便是转了眸,只见他身后百里烨又随着走出来,他的眸光倒是微带着一股犀利般,落于她身上。 董凝霜只是垂下眸光不和他对视,提步,她迈步进房,身后,却突然是一道掌风朝她袭来。 董凝霜只是身子未动,装作不知,等待着那一掌朝她而来,只见掌风即将要落入她身子上时,却见,突然一个飞驰而来的茶杯盖子打入她身后朝她而来的掌风,董凝霜转身,只见百里烨收回手,杯子滑过百里烨手边,“嘭”的一下,砸在门边,渐渐,滚落下来,哗啦一声,瞬间在室内,碎裂成片,她抬起眼眸,却见百里烨此刻正盯着她。 “够了,八弟。”薄怒的声音,落入房中,滑进她耳中。 “她根本就会武功。”百里烨看着她,肯定出声。 房中,淡淡的沉默,逐渐溢开。 百里靖只是将眸光放入她身上,眸底清澈,未有任何情绪,最终他的眸,缓缓滑向百里烨,声音飘散在袅袅烟雾里,却是有些冷清“出去。” 百里烨听闻这话,只是看她一眼,瞬间便是一甩袖子就出去了。 见房中再无人影,百里靖转过视线,将眸光放入她身上,她有些眨眼,站入房中,身子是未动。 袅袅青烟在房中冒起,她的声音,浅细而出“王爷。” 百里靖眸光看向她,却是未有任何情绪,董凝霜瞟一眼房中的碎片,微微转身,步入碎片旁,将房中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却是突然,残碎的茶杯碎片,划破她皮肤,血,瞬间破涌而出,残留出一道红色的血印。 血色渐渐滴落,划入碎裂的瓷片上。 却,突然,在她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手时,步入她眼前,是一只温热的手,轻柔的抓过了她被割碎的指尖,轻语,从身旁人嘴中暖暖而出,“疼不?” 董凝霜慢慢转过头,看着蹲在她身旁的人,只见身旁人眼底全是心疼,轻轻帮她吹着气息,脸上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她看着身旁人,唇角慢慢染上一丝笑意。 “霜儿,疼吗?”百里靖掏出怀中干净的帕子,紧紧包住她的手,抬头,却见她眸光一眨不眨的放入他身上。 董凝霜身子呆愣在那儿,身子一动不动,指尖传来逐渐温暖的温度,帕子上浅浅清香涌入鼻中,落入心间,暖,染入心底,她的笑,瞬间漾满整个眼底。 这个男人,终归没有隐瞒她。 她的笑,滑过眼底,如似四季的春般。 心,如似被温度适中的浅阳烤着,是暖不可止。 如桃逸阳。“不疼。”她的语,藏着喜色而出。 她微微一笑,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扑入男人怀中,语,染上喜色“王爷。” 百里靖身子是微微一愣,眼底渐渐染上喜色,手,覆入她的腰身上,紧紧搂住她。 “霜儿。”百里靖拥着她站起身,将她的指尖,握入掌心中“你会怪我欺骗你吗?” 他有些紧张担忧的声音,逐渐落于她耳中,她抬起头,微微一笑。 手,逐渐抬起,慢慢滑过耳际,放入面纱结口处,她轻轻拿动着面纱,只见面纱下左脸上是一块有些怵目的伤疤,隐隐有些吓人。 百里靖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见她微微一笑,轻轻将左脸上大块吓人的伤疤慢慢揭下,一张如似颜玉的脸,瞬间出现在百里靖面前。 百里靖微微睁大眼睛,眼底,笑意中,滑过一丝惊艳。 她唇角在半空中,微微勾起,扬起一道如似倾城的笑意,她的眸紧紧盯着他,话语如似铃铛般,摇曳而出“这样,我们算不算抵消了?” 百里靖的笑浅浅扬着,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 “原来,霜儿与我一样。”他的语,带着一股浅笑而出,依旧如似春风一般。 她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埋于他胸前,唇,微微勾起,眼底,带着一股满足。 045 简单的快乐 天,逐渐变冷,已是浅冬时期,雪,开始从天边齐齐降下,撒入大地上,如似披上一身银装般,入目皆是满目的大雪,董凝霜微微一笑,看着满目的大雪,她瞧一眼身后的以蓝,突然,她捧起地上的一滩冷雪,揉捏成一个团,转过身,就是往以蓝身上一丢。[.超多好看小说] 以蓝见她那雪球丢入自己身上,有些措手不及,低头看着雪花在衣物上散乱而开,以蓝连忙有些嘟嘴“小姐。” “来,以蓝,我们来打雪仗。”董凝霜微微一笑,继续抓起地上的一滩雪,就是丢入以蓝身上。 “小姐。”以蓝有些不愿的看着她。 “你不来?”董凝霜微微一笑,看着她,声,慢慢而出“好吧,如果你不来,可不能怪我呢,那就让我当靶子打吧!”说着,继续又是一滩雪球丢入以蓝身上。 以蓝瞪着她们家小姐,连忙抓起地上的一滩雪,揉成雪球,丢入董凝霜身上“小姐,可不要怪我。” “好。” 只见院子里满是雪色覆盖,两个纤细的身影在院子里奔跑着。 雪,渐渐越下越大,落于枯木上,压得枯树瞬间有些下垂,董凝霜抓起地上的雪球,就往枯木上一丢,却见,站于枯木下的以蓝,瞬间,被泼的一身都是雪。 “小姐。”以蓝微微有些憋屈,声音里是无限委屈。 董凝霜见以蓝小脸瞬间被冻的有些脸红,她迈动步伐,上前“以蓝……” 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瞬间被以蓝一团雪,抹入脸上。 董凝霜微微一笑,看着以蓝跑开,在她耳边笑着出声“小姐,你被我偷袭到了吧!” 董凝霜抓起手中的雪,逐渐靠近以蓝“以蓝,你竟然暗算我?” “小姐,你不是也欺负以蓝了嘛,以蓝不过..”以蓝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凝霜一团雪丢过来,她连忙大叫,声音里满是不满“小姐?” 以蓝微微瘪嘴,看着她们家小姐,干嘛非要在趁着她说话的时候,丢她嘛,害她吃了不少雪进去,她忙吐出嘴里的雪,幽怨看着她们家小姐。 却只见董凝霜站在雪地里,眸光里都是浅笑。 “小姐,我不玩了。”以蓝出声,声音里有些哀怨“我玩不赢小姐啦!” “好呢!”董凝霜见她眸底有些憋屈,微微一笑“我让你打,好吧?” 以蓝看她一眼,立马抓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雪球,丢入她身上,董凝霜看着她的动作,身子却没躲开“以蓝,你越来越会耍无赖了。[.超多好看小说]” “是跟小姐学的。”说着,话音刚落,就被董凝霜再次丢了一个雪球到身上“小姐。” “呵呵,以蓝,这叫兵不厌诈。”董凝霜笑意涌动。 雪,越下越大,一阵雪仗下来,身上的衣物早已是汗湿,将身上有些染湿的狐裘脱下,以蓝在一旁,将热水倒入浴桶中。 “小姐,快来洗洗,等下别感冒了。”以蓝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董凝霜点点头,慢慢褪去身上衣物。 “小姐,我先去帮你端些饭菜来” “恩。” 退去一身早已湿润的衣物,坐入浴桶中,董凝霜指尖拨动水波,逐渐,在手指落入水中处的周围,渐渐扬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身上的热水,渐渐涌入每个毛细孔中,一股暖意划过全身,直到水温渐凉,她才步出浴桶,站入屏风后,拿过一旁的布巾擦拭着身子,却只闻房门被人打开,似乎有脚步之声传入房中。 她裹住身子,慢慢从屏风后走出。 却见,站入房中的竟然是百里靖,她瞬间有些错愕的站在哪里。 幽幽禅香,飘入空气里。 百里靖却是如何也想不到,一入房间,便是如此美景。 董凝霜连忙低下头,却只见自己身上,只裹着一个露出整个大腿的浴巾,因为她觉得古代的兜衣对于她有些麻烦,所以,她一般会先裹上自做的浴巾。 她的脸,瞬间染上一些红潮,有些举手无措,却见百里靖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火焰,眸光是紧紧盯着她。 董凝霜退动着身子,却不知,脚底下,不知何时被她弄出了一滩水。 她身子刚一动,脚下便是一滑,她的身子瞬间便是像泥鳅一般,朝着浴桶里而去。 “霜儿。”带着压抑的男声浅浅而出,随着一只温暖的手落入她的腰间。 可却是,止不住她的身子继续下沉,连带着将百里靖一起扯入浴桶中。 “嘭”的一声,一阵落水声,响入整个房间中。 董凝霜睁大眼,只见水波是一层层漫过脸蛋,额头,鼻尖,再逐渐漫过百里靖的脸,渐渐漫过他的发髻。 她的眸,在水中对上他的眸。 幽幽水波中,水清,可以清澈见底,水泡,在水波中间开始一个个冒出,渐渐慢慢上升,在水面嘭的一声,划破。 时间,似乎是静止了。 白衣纤漂,发丝涌动,如似海藻般逐渐漂浮上她的眼,透过那三千黑丝,她的眸,落于那双如似黑宝石的眼眸上,他的眸,落于身下那诱人的身段上,水泡,在水中一个个绽放,渐渐浮上水面。 房中,只有一个个划破的水泡之声。 突然,浴巾因为水的浮力,在水中渐渐散开,逐渐将胸前的美景呼之欲出。 董凝霜微微瞪大眼睛,还来不及反应,却见,突然,一张薄热的温唇落下来,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抬眸,只见百里靖的眸,带着满满的笑意,落入她眼眸里。 048*成丝 *成丝,散落在水中,慢慢凝上水面。 吻,如同棉花一般,软腻舒心,落入唇上,带着温柔,带着怜惜。 眼底的笑,逐渐穿透水珠,染上眉眼,似将慢慢融化进心底。 唇,被有些力道轻柔的撬开,有些霸道的吻,落进唇中。 夜,渐长而凉。 “小姐,我跟你说啊...”突然,门外进来的一阵声音打断房内的*。 瞬间,随着,一个端盘落地的声音“啊...” 声音落入房中,董凝霜双手连忙向前,推开着百里靖,“嚯”的一下,一阵破水而出的声音,响彻在房中。 董凝霜站立起身,房内以蓝的身影,是早已消失不见,她的脸,瞬间染上一些红霞,如似落幕的朝阳一般。 她站立起的身子,身上本是散乱的浴巾,随着她站起立身那一刻,顿间全部像散花一般,有些散乱开来。 她还来不及捂住,有一只手,却是瞬间将她拥入怀中。 随着是一件披风裹入她身上。 “霜儿,你是想*我吗?”带着温声细语的笑意,涌在耳旁。 她抬起眸,落进那双隐藏着笑意的眼眸上,只见那双眸眸底清澈,水波流转,深深牵引着她的视线。 她的唇,紧抿,看着那道似要将她融化的眼神。 水珠,从发上滚落下来。 一滴滴,啪嗒一声,砸在水面上。 “别感冒了,我去让以蓝进来帮你先换衣服。”百里靖见她未语,笑,从声音中而出,伸出手,有些揉着着她的发。 董凝霜笑意点点头。 天启八年,年关将至,雪,一直下个不停。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叶太傅之女,叶蕊心,朕见天生丽质,知书达理,端庄贤淑,世之奇女子也,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有皇室之子,十王爷百里轩,二九年纪,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叶蕊心待宇闺中,与十王爷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十王爷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年后十五完婚。 雪,如似柳絮般,飘落不停,一旨圣旨,落入百里轩的府邸。 “王妃,十王爷邀你府上一聚。”门外,以蓝迈步进门,微微而道。 “恩。”她点点头,起身,迈步而出。 百里霜白,雪覆长街,薄阳一照,却是浅浅划水。 踏入百里轩的府邸,随着管家的脚步引进房中。 只见百里轩,此刻正在书桌旁,手握笔墨,墨迹画上流转。 她微微迈进步伐,想看一下,他笔墨下的风景,却被百里轩早先一步,只见百里轩惊觉她的脚步,对着画卷微微一笑之后,随即,一块帕子覆入那幅画像上。 他抬头看一眼她,眸光浅蹙“喂。” 董凝霜稍稍皱眉,瞟一眼被遮盖住的未完成的画卷,猜测着应该是个女子,只是看不见容颜,但却瞧见女子身影浅细。 董凝霜步入一旁凳子上,端起刚被送进来的幽香茗茶。 眸光映照着外面的浅雪,随即转入百里轩身上。 百里轩倒是瞬间被她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眸光,从一旁,迈步走出来。 他的身影,经过房间内,在那薄透烟雾中,抬眸看她一眼。 董凝霜接过他的视线,只见百里轩眼中,是一抹情绪闪过,却是太快,让她来不及捕捉。 “听闻你要成婚了。”她微微一笑,声音从茶杯边缘透出。 百里轩只是抬眸,看她一眼,眉底轻愁,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 董凝霜抬眸,看他一眼,却见站在她眼前这个的少年,眉间多了一股轻愁,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漠,身为皇家子嗣,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什么都好,唯一,却只是身不由己。 只见,百里轩挥手,让人搬进一台古琴,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笛子。 他的眸,看着她,微微一笑“陪我弹一曲吧,我很想听你弹一首曲子。” 说着,还不待她回应,他便转开眸光,唇,落入笛子上,自动吹奏起来。 房间暖凉,冷风在院子中划过,浅浅的笛音,响彻在厢房中。 董凝霜站立起身,步入琴房,指尖微微拨动琴音,附和着笛音而走。 只见房中,瞬间一高一低,琴音混着笛音,如似高山行云一般,又如似溪水细流般。 潺潺笛音和琴音起伏,如似泉间瀑布一般,撞击出好听,悦耳的声音。 她指尖拨动琴瑟,唇,微微而启,曲,透着面纱而出 “终於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麽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烟雾薄浓,歌曲随着从口中而出。 时间匆匆而过,院子里的大雪渐下渐浓,她拨动指尖,唇,落下最后一词“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一曲终落,她的最后一个词音落入百里轩耳中,只见他握着笛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喂,陪我喝酒吧!”百里轩放下笛子,浅浅看向她。 说着,一拍手,门外早已有婢女端着酒菜进来。 她抬起眼眸看一眼百里轩,却见他的身子早已坐在桌子旁,听见他道“天冷,喝些酒可以暖身.” 她微微有些蹙眉,却见百里轩已经端起一杯薄酒,递入她面前。 “喂,喝了吧!” 董凝霜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看他一眼,眉间涌起一股笑意“是五嫂。” 她话音刚落,却见百里轩早已坐入凳子上,不搭理她,她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这少年。 起身,坐入他身旁,陪着他一杯杯薄酒下肚。 几杯浅酒下肚之后,百里轩便是瞬间打开了话匣子。 046 刺杀 “记得,第一次见你时,真的觉得你好丑”百里轩再次一杯浅酒而入,语簌簌而出“当时,是在皇家宴会上,那是第一次在皇上给你赐婚时,你当时坐在御花园中,似乎是和几个官家小姐闹了几句,她们在戏弄你,而你却是半天站立在那儿,都不敢反驳一句,只是胆小的缩着个肩,后来,不知道她们是谁,将你面纱掀开了,面纱下的你真的很丑呃。[]” 百里轩喝下一杯酒,拿着酒杯,眼眸却是看向她,浅浅一笑。 董凝霜随意簇下眉,经他一提,脑中便闪过以前的一些往事,那一天,是太后生日,众人皆是赴宴,加上同月皇太子诞生,所以,皇上大邀朝臣,共同喜悦。 那时的她很少进宫,也不喜欢皇宫宴会的吵闹,便一人躲入了柳树荫下,却不知道是此时遇上了几位官家小姐,随即那几位官家小姐,和她吵闹了起来。 随即,推搡间,她便被人娶了面纱,她记得,却在那一次之后,柳夏燃公然拒旨抗婚。 百里轩见她眸光有些放远,他的语,幽幽而出,笑道“那时,我们正站在远处观看着,当时,柳丞相的脸,都绿了。” 董凝霜端起一杯薄酒,浅浅下肚。 “当天,柳丞相便就抗婚了。”百里轩再次一杯浅酒入肚,面上逐渐染上一些红潮,眼眸也有些迷离。 董凝霜未语,原来是那一次,柳夏燃看见了她的脸后,所以便公然抗旨拒婚呢。 “喂,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第一次看你,觉得你真的长得好丑的,无盐女这个称号真是很适合你。”也不知道是因为几杯薄酒下肚的原因,还是百里轩本就对她如此不满一般,话语里全是对她的挑刺。 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未语,见百里轩再次拿过一杯杯浅酒下肚。 “所以,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讨厌好讨厌你,软弱无盐。”百里轩的眸眼,穿过酒杯,最后落入她身上。 董凝霜只是未语,转过眸光,却见天边,早已是退去光彩,夜幕笼罩。 她站起身,耳旁却是突然想起铃铛晃荡的声音,只见百里轩摇晃着手中那两个铃铛。 却突然,百里轩扯过她的手,将她衣袖微微上撸起,眸光,看着她手上的那个光秃秃的手圈,他抬起头,微微一笑后,眼眸紧紧锁住她,语气显得有些哀求,“以后不要将这个手圈,取下来,好不好?” 他的眸,带着一股醉酒落入她眼底。 董凝霜将眸光移入那光秃秃的手圈下,浅笑,轻轻点了点头“好”。 却见百里轩随着他这一句话,眉间本是有些疏郁,却是全部散去,陇上一股笑意。 道身见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不然等下王爷会要担心了。”她微微一笑,拨开百里轩的手。 还未等百里轩答应,她便率先迈步出门,踏入那雪地上,一个下午,原本有些浅厚的雪,如今早已其脚踝,一踩上,便是露出深深的脚印。 夜,薄薄而凉。 突然,身后一个暖暖的怀抱将她拥住。 “不要动,让我抱一下。”百里轩的声音,落入她头顶,带着一股酒气,传入她鼻中。 她原本有些动弹的身子,却不知为何,因为这一句话,便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不知是百里轩那薄凉的声音,打动了她,还是他带着孩子气的语气,让她不忍挣扎。 雪,依旧不停,细细飘着。 身后传来微暖的温度,她的指尖,渐渐拨开那拥住她的手腕。 转过身,她微微一笑“你喝醉了。” 却见百里轩朝她一笑,微微启声“夜青,送客。” “是,王爷。” 雪,渐渐下落,董凝霜只是垂下眸光,不再对上百里轩的视线,转过身,朝着门外而去。 月色,渐渐染空,十里长街,雪霜不止。 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消散在视线里,酒,继续浓浓下肚。 年关将至,朝中各大臣是谨遵国师之言,皇家嫔妃,或是一品官员之妻,需随太后到华若寺跪拜几日,已祈求来年平安。 踏上马车,长雪扫接,天气乍冷,寒风呼吸。 寒意,是一点一点在空气里绽放。 董凝霜握紧手中暖炉,眸光带暖,这是百里靖在她出发前,亲自帮她弄的,因为他知道她手凉,所以特意让她在马车上有个暖炉,可以抵御寒风侵袭,身上的披风传来暖暖温度,她的笑,微微扬起,眸光墨色中忆起,离别之前,他将她拥入怀中,一个深吻落下,是极尽*。 “路上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 他的语,落入她唇上,款款落进她心间。 车厢内,暖烟升起,车子是一路颠簸而行。 身旁的以蓝,一直是笑意看着她,她记得刚才出门之前,王爷竟然当众吻了她们家小姐,现在想起来都让她觉得羞羞。 夜墨渐浓,苍凉弯月,染上星空。 行了一天的路,董凝霜随着住进了寺庙之中,夜色当空,来华若寺拜祭,是每年的年关之前必须做的,凡事一品官员正妻,都需随着太后,一起过来拜祭。 因为,在百里成婚了的女子,一心为夫,为家,所以她会带着一颗诚心来拜祭菩萨。 上苍念其诚意,便会将好运赐给她的。 董凝霜听着以蓝叙述着这些事情,眸光却是有些无聊。 前不意诗。第二日,夜刚刚散去,鱼肚白便代替覆盖黑云,逐渐而上,微微艳阳逐渐升起,开始将有些堆积深厚的长雪,渐渐滑水,残留出枝枝涓流。 董凝霜一早,便起*,随着太后,到寺庙里参拜菩萨。 她接过主持给她的长香,只见青烟直起中,董凝霜朝上参拜了几下之后,便是随着太后和一众女眷一起坐下,听着主持解说着禅佛。 整整一个上午,都是禅佛中声中渡过,董凝霜眸底染上一些无聊,她站立起身,慢慢退出身子,对于这样禅佛她从来感兴趣,因为她并不是很相信这种东西,她现代出生世家,父母都是国家官员,哥哥们也是科技人员,所以,自小她受一甘哥哥科技人员的耳濡目染,便是对于这样的禅佛东西,是从来不感兴趣。 一寺沉寂,这儿确实是佛门之地,清净无扰,与尘凡闹事,完全是不同。 身旁,偶尔有着几个小和尚走过,都是单手放入胸前,微微朝她一礼。 她微微一笑,算是还礼。 董凝霜迈动步伐,她有些乱走,却在不知不觉间,她走入了一片梅花之地,满园都是颜色各异的寒梅,她微微一笑,看着院中另一道别致的景色。 幽幽含香直直扑入鼻,董凝霜倒是不知,竟然在这寺庙之中,居然会有人摘种此树。 满园白雪,落于那红梅上,是万白中间一点红,璀璨炫目,美不胜收。 她微微一笑,倒是想起一句诗句来着,腊月骄梅不惧寒,傲然雪立惹人怜。 果然,这寒梅是在越冷的天,便是越加绽放的美丽。 耳旁,突然,传来微微敲击木鱼的声音,董凝霜浅浅一笑,眸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披袈裟的大师,正坐在房中敲着木鱼,房门未关,木鱼声音便是从中传出。 董凝霜微微转步,她不想打扰到这世外之人。 “姑娘,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就走?”身后,传来微微笑意的声音。 董凝霜微微停步,转过身子,却见那大师此刻正站于她身后,笑意看着她,董凝霜微微一惊,好快的步子,就连她都未听见任何声响,此人就已经站入她身后,董凝霜微微一笑,不自觉的对上那大师眼眸,却见里面如似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样,看不到边际,也看不到任何波痕,似无欲无求般。 她微微垂下眸光,再次抬眸,打量着眼前大师,只见眼前人是方头大耳,对她是笑意相向。 “是怕惊扰了大师。”她微微一笑,语缓缓而出。 那大师却是朝她一笑,慢慢转过身,笑意从嘴中而出“再遇龙凤。” 那大师慢慢走入房中,董凝霜盯着他的背影,眉间却因为他这一句话,微微蹙眉开来。 “既然来了,那不如姑娘就坐入厢房中,与老衲聊上几句,可好?” 董凝霜点点头,迈动步伐。 坐入禅房内,董凝霜只见四处皆是经书,那大师微微有礼朝她一笑“呵呵,既然今日与姑娘相遇,那姑娘便是贫僧的有缘人。” 董凝霜未语,只是眸光打量着眼前大师。 那大师微微一笑,之后却是再也不说话,微微闭眼,敲击着木鱼,木鱼之声瞬间在一阵沉默之中响起。 良久,董凝霜觉得有些无聊,耳旁传来那大师的笑意询问声。 “姑娘觉得,院中寒梅如何?” 董凝霜转头,只见那大师睁眼,看着她,微微笑意询问,她转过眸光,落于院中寒中雪梅之上,梅香进入房中,直直扑鼻而来,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由衷赞道“很美。” “呵呵。”那大师听闻她这话,笑着睁开眼,看着她微微一笑,点点头,眸光渐渐落入那寒梅上,笑意逐渐涌出微微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姑娘就如此寒梅般,在经历一番风雪后,会傲然绽放。” 董凝霜听着这话,眸光落入那大师身上。 那大师却是再次一笑,微微启声,语道“记住,姑娘,最终莫要太过执着,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如若手染太多鲜血,终归是无法落入六道轮回的。” 董凝霜的身子随着这一句是微微一震。 那大师却是不看她,垂下眼眸,一手串动佛珠,一手敲击着木鱼,微微道“去吧!” 董凝霜出了禅院,随着原路走了回来,寒风轻袭,带来一股寒意。 脑海中是再次响起那大师那一句话,最终莫要太过执着,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眉间轻蹙,是有些不解。 她抬头,只见,此时的天边早已黑云翻滚,似像要下雨一般。 身旁,以蓝立马急步敢上她,眸底有些急色“小姐,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怎么了?”她转过头,微微询问。 “小姐,刚太后传来懿旨,说是今日女眷需要去流清池沐浴,如今太后她们已经先行了。”以蓝有些急急的解释道。 “没事,不用急,我们去,就是了。”她微微开口,浅浅一笑。 等董凝霜踏入流清池时,只见所有的女眷早已梳洗完毕,她倒也是乐得一个人轻松。 所谓流清池沐浴,其实不过就是一场温泉罢了,但在百里,却是年前,清洗去这一年的尘凡之气,就会迎来明年的好运。 她退去衣物,坐入那流清池中,袅袅生烟中,热气腾腾直冒,只见水中氤氲烟波,浮盖住整个池面,烟波缠绕,如踏上仙云般,而水底下,湿热的温泉,是不断翻滚着。 董凝霜微微抬眸,打量着这繁华的露天温泉,只见这地方,无一地方不是彰显金贵,她微微环视一圈,将这儿的建筑全部落入眼底,只见这儿,是半山环绕,半是室内,天空微微呈露天状,四柱是黄金镶柱,顶起头顶的琉璃檐瓦,遮挡住寒风春雨,而两旁是群山环绕,已锁住众人探测视线,避免有人窥视。 而头顶的琉璃檐瓦下,落下了一层浅浅的纱帐,在似雾非雾流清池中,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董凝霜指尖拨动水波,池内水温是适中,水底是不断冒着水泡,注入着新的热水。 她微微闭目,趴入池边边缘,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 假山后,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她瞬间睁眼,落入假山后,眼底少了刚才的柔意,带着一丝凌厉杀气而出。 脚步声渐渐增加,她的眸,微微垂下,慢慢紧闭,耳朵却是听着假山后的脚步之声。 她微微解下头上发钗,放下黑发,落入两边,指尖,慢慢插入发中,轻轻梳理着。 带着水珠的指尖,落入发上,一颗颗的,如似露珠般,从发梢滑入发尾,再次啪嗒一声,落入温泉里。 空中,月明星稀,夜,越来越浓。 假山上,是堆积未滑的积雪,带着些许寒意堆积在上面。 假山后,剑,缓缓抽出,眸光,放入水池中,正沐浴着的女子。 只见池中女子,黑发如墨,香肩微露,在那浅纱之后,是一道别致的风景,而这样的美景,却又是隐隐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董凝霜停止动作,眸光放入身前假山上。 突然,一道寒光微微一闪,滑过她的眼睛。 步,是越来越近,也是越来越轻。 董凝霜唇角微微一笑,邪气从唇边露出,随即两手张开,用力一拍水面,却见突然,池子里水珠如似珠子般,一颗颗散乱开来,飙渐起来。 水珠,却是不偏不倚垂入来人脸上,让人瞬间无法睁开眼睛。 董凝霜身子,从水中一跃而起,一个旋转,她手心微微往旁一扯,哗啦一声,便将那琉璃檐瓦上的纱布扯掉,身子是几个旋转,那纱布逐渐包裹住那未着寸缕的身子,她的步,渐渐下落,脚尖慢慢立于那氤氲水面上。 047 盛怒的后果 夜风染凉,月,孤独的隐藏进乌云中,瞬间,便给大地染上一层黑暗。 董凝霜只是一扫眼前众黑衣人,眼底的凌厉之气,渐渐溢出眼眶。 寂静的夜里,传来细雪飘落的声音。 她的眸,打量着为首黑衣人,她的语,轻轻而出“你们最好是滚。” 她不想在寺院中打开杀戒,或许是因为那大师的劝诫,又或者,她终归觉得这种佛门之地,不该沾染血腥,这里应该是最干净的地方。 佛门,终归是让人潜心修渡的地方。 “笑话,既然我们来了,就没准备空手而归。”那为首的黑衣人看一眼她,话语直直冲她而来。 董凝霜只是扫视一圈,眼前的黑衣人。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她的眸,带着打量,放入为首的黑衣人身上。 “如若不知道,怎么又会来呢,五王妃是吧!?”那人却是轻轻一笑,慢慢说出她的称呼。 董凝霜唇角一笑,眼底却是眸光寒放,脚尖一踏水面,顿时,水珠四溅。 既然不要命,那她觉不会手心留情。 那黑衣人朝着身旁黑衣人一挥手,董凝霜只是微转眸光,微微睥向身后,突然,她的身子腾空而起,身后一个黑衣人朝她而来,她飞身一跳,却不在手下留情,身后那个身子一个扑空,身子有些不稳,董凝霜一脚,踩入那黑衣人头上,脚下狠狠用力,将他压入那温泉中。 夜,在寒光继续绽放,细雪纷飞,落入众人身上。 身前几个黑衣人再次提刀上前,董凝霜微微转动身子,身子横飞,一个反转,身子落于流清池之后,往那在流清池中挣扎着,抓着刀柄的手上,是狠狠一踩,脚底下,是手骨直响。 脚尖,微微用力,那人手中的刀剑,瞬间跳入她的手里。 她拿着那银剑,狠狠一剑,朝下,那原本还在她身下挣扎的身子,瞬间,是不在动弹,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是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血,落进流清池中,逐渐染红一池子清水。 她慢慢抽出剑,双手盈握,逐渐横放入眼前,她的眸,透过那带血的剑锋,刺入来人身上。 夜色中,刀剑划破空气,带着一丝呼啸,朝她而来。 董凝霜只是身子迈动步伐,朝着那寒剑而去,她微微握住剑柄,加入内力,剑,直接穿入那黑衣人的剑心,她的剑朝前而去,将那黑衣人手中的剑,从中劈开,划一为二。 茫茫夜色,火星四溅。 剑心逐渐穿过剑身,刀柄,直直朝前,不给那黑衣人半分喘气的时间,那剑便直接刺入那黑衣人心间,血,瞬间喷洒而出。 董凝霜却是毫不恋战,抽出剑身,朝着那人脖子上一划,那人是直直倒到流清池中,濮的一声,猩红色水四溅开来。 她眸光一扫身前的黑衣人,凌厉之气,从眼底渐渐散出。 她身子一转,一个起跳,身子落入那人面前,手心里的剑直接穿过那人腹部。 抽出,带出大量的红绸。 半空的月,显得有些凄凉,血,滴落在那一片苍茫的白雪上,红的妖媚。 身后,有人朝着她而来。 董凝霜只是转身,一剑朝着那人而去,在那人脖间,逐渐一划。 剑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嘀,嘀,嘀,血,从剑锋上一滴滴跌落下来, 董凝霜单手握剑,一个转身,手心加注内力,在众包围她的黑衣人脖子上一划,为所有的一切瞬间画上终点符号。 淡淡刺鼻的血腥味,逐渐染上空气里。 而脚下,早已是一片红雪。 寂静的花园里,只有众人倒地惊恐的眼神,然后身子抽搐了几下之后,就是再也不动了。 瞬息万变的院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仅仅只剩雪落的声音,月,再次从空中乌云中滑出,横挂在空中,在水中倒影出,美丽清冷的姿态。 冰凉刺骨的白雪,依旧从天而降着,落入她冰凉裸露的香肩上,不远处,假山后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 董凝霜赤脚踩上白雪上,步伐微微朝着那假山后而去,她提起手中的剑,夜光中,寒剑被月色照的。是更加清冷,更加寒意涌现。 却见,一个身影极快的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董凝霜拿过一旁的裹身衣物换上,步子,随着那人而去。 却只见,那个身影消失在长廊后,便是再也不见,很快。 董凝霜慢慢走进,微微蹙眉,打量着眼前的房间,房间里传来微微轻细的声音。 她打量着熟悉的房间,随手将手中带血的剑,一挥,便落入了一旁不远处的古井里。 她微微迈步,朝前而去,慢慢推开房门。 房间里的亮光瞬间照亮她。 却见以蓝忽然转过身来,有些看着带血的手,连忙急急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她见以蓝一脸急色,连忙摇摇头,暖暖一笑,董凝霜的眸光随意瞟一眼房间内,目光略带打量,问出声“以蓝,刚有没有人影经过这儿?” 以蓝抬起眸,一脸不懂的看着她,微微蹙起眉,问道“小姐,谁啊,有人来过吗?” 他转头,却见以蓝是一脸单纯,终归还是没说,她只是摇摇头,出声,“以蓝,去帮我弄些热水来,我抹下身子。” “是,小姐。” 见以蓝离开,董凝霜只是微微打量着房间里,却不像有人来过,可是,门口的石头路上,却是残留着花园里的泥土脚印屑,虽不多,不全,但却还是代表确实有人来过这儿。 她是不会看错的,因为受华清池地面岩石的影响,那儿的泥土比别的地方的泥土,颜色稍稍更是红上一些。 而且那泥土,就是刚才落下的,夹杂着淡淡的雪,想必那人一定走过这条道。 以蓝推门而进,给她打了水,给她换上了干净衣物,茫茫夜色中,董凝霜等了*,可是,那*,那一个人都未出现在夜间。 天边的鱼肚浅浅泛出,带着微微晨光,散发淡淡暖暖之气,逐渐,将夜里落下的冰雪融化。 晨间,以蓝打水来服侍她。 轻轻帮她把发盘上去,挽了一个芙蓉髻,将一些简单的珠玉插上。 以蓝在她头上倒弄着,最后一个发钗落入她发上,眸光带笑“小姐,王爷真是好眼光,选的这钗真好看” 董凝霜从铜镜中看她一眼,唇边含笑“若是以后以蓝结婚了,那我便也给以蓝选上一堆珠宝,金钗。” “小姐。”以蓝娇嗔朝她一笑,小脸上瞬间染上一些红彩,眼底是有些羞涩,董凝霜微微一笑,轻轻开口“以蓝,你跟了我几年了?” “八年,小姐,奴婢自十岁就跟着小姐。”以蓝帮她一边挽着发髻,一边轻轻说道。 董凝霜转过身,将她的手放入自己手心中,她知道,在古代越大的女子,是越难嫁,“以蓝,如若,你以后有心上人,就和我说,我必定让你嫁的风风光光。” “小姐,以蓝不要离开小姐。”只见,听问她这话,以蓝却是连忙跪地,眼底染上一些泪珠,“小姐,是以蓝做错什么事了嘛?” 董凝霜浅浅一笑,扶起她“傻丫头,没有,也不是让你现在离开我,毕竟女子大了,是很难嫁出去的。” “可是,以蓝就是想陪着小姐。”以蓝眼底瞬间有些通红,泪珠直直滚落。 “傻丫头,”董凝霜轻轻掏出帕子,替她擦去眼泪“如果你现在不想嫁,就好好陪着我,要是以后你想嫁了就和我说一声。” “是,小姐。”以蓝点点头,瞬间,又微微一笑“小姐,不要赶以蓝走,不然以蓝无处可去。” 她点点头,看向以蓝,道“以蓝,你京城可还有什么亲戚?” 只见以蓝有些伤感的朝她摇摇头,眼底有些泫然欲泣,“原来,娘亲带着我们来京城之时,本是有个哥哥的,但是后来哥哥和我被分别卖了出去,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了,后来娘亲也得了病死了,不过,幸亏当时有个好心人,给了我银子,将娘亲给葬了。” 董凝霜见她眼底有些伤痛,并不在多问了,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以蓝,以后王府就是你的家呢!” 她是真心待以蓝的,虽然这丫头,跟着她时间不长,但是她待以前的董凝霜却是很好的。 “小姐。”以蓝有些哽咽出声,她微微一笑,看着以蓝。 在寺庙呆了三日,太后便领了众人回了宫。 因为此时早已年关将至,不过约几日便是年末。 董凝霜将手中的香囊放入衣物里,这是她为百里靖所祈求的。 马车逐渐步入京都,董凝霜掀开车帘,却见各家各户早已关门,各处门板上是贴着大红福字,而两旁们旁上都是贴着喜气洋洋的对联。 董凝霜先是进了皇宫,最后才回王府,当马车停顿在王府前时,以蓝为她掀开车帘,扶着她下了马车。 董凝霜抬头,只见茫茫细雪中,王府门口,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等待着她,那人看着她的身影出现之后,隔着百步,那人便是浅浅露出一个长长的微笑。 雪,飘落下来。 细雪淋落在手腕上,瞬间,便融化。 董凝霜只是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近,渐渐,他步入她眼前,将她的指尖,覆入他手心中,瞬间,指尖上传来暖暖的温度。 048 除夕宫宴 冬雪依旧,寒冷不止,整个一片全是白雪皑皑覆盖,树枝上的枯枝早已是结冰,甚至因为积雪过多下压,便是有些垂弯下来。 大年三十之日,瑞雪兆丰年,预示明年是有个好丰收。 夜,逐渐而浓。 皇家中,有个规定,那便是每年三十大年之日,即是除夕,皇家子弟都必须入宫赴宴,合家团聚,董凝霜坐入凳子上,面照铜镜,身后的以蓝是将她盛装打扮。 桃色粉衣,身姿纤细。 以蓝在她发上纤云弄巧着,手心微动,将最后一缕青丝给全部盘上,插入珠钗,身后门口处,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董凝霜看入铜镜中,只见身后百里靖坐在轮椅上,朝着她而来,而身旁以蓝是连忙朝着百里靖一礼,嘴角噙着一丝止不住的笑意看了她一眼,连忙转身退出了房,将房门合上。 百里靖步入她身旁,朝她一笑,董凝霜回过眸,对上他的视线,只见百里靖伸出手,将她耳旁发丝,温柔覆入她耳后,顺带为她取下面纱。 他的手,接过一盘镜妆台上的眉笔,抬头,在她眉上,轻轻晕染开来。 他微微一笔停下,董凝霜转过眸,看入镜子中的自己,却见眉上是素眉淡画,如似蒲柳。 他放下眉笔,微微拿过一旁的胭脂,轻轻在她唇上点开。 最后,他落笔,董凝霜看入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女子,色泽如画,眉间青如柳,朱唇微点绛。 百里靖看着她是微微一笑,眸光里是倒映着她的身影。 董凝霜微微一转头,她的唇,停顿在他唇上。 微微*在空中升起。 她微微有些呆愣,眸光对上他笑意的眸,却是,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直直探入她唇中。 他的手,渐渐放入她身后,紧紧拥住她。 他眸底是暖笑,映衬着她有些驼色的脸。 夜墨正浓,烛火在房中兹兹燃烧。 渐渐,微微湿润的舌,叹入她唇中,轻轻与她勾缠着,身子内,瞬间如是烈火焚烧着一般,体内血液是不断升温。 *,在房中渐渐运转开来,融入青烟里,如似三月的春天般,暖不可止。 陌生的晴欲在身体内流淌着,将她身子里的力气瞬间都化为浆糊,夜正浓,百里靖放开她,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霜儿,别忘了呼吸。” 董凝霜身子有些无力的躺在百里靖怀中,他的手,紧紧勾住着她的腰身。 董凝霜面上有些酡红,还未散去,却是更因为这句话,面上酡色更是加深了一些。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打破室内的一阵*。 “王爷,马车准备好了。”门外,传来莫真的声音。 百里靖朝她微微一笑,语,浅浅而出“走吧,霜儿。” “恩。”董凝霜点点头,推过他的轮椅,朝门外而去。 月色正浓,殿内是歌舞升平,庆祝着大年之日的喜庆,董凝霜座入那皇宫宫殿中,眸底染上一些无聊,寻了一丝理由,她便微微退出了宫殿,走入了走廊之上。 冷风吹袭,微微有些凉意泛来。 身后突然传来叮当佩玉之声,微微清香随着来人的,散入空气里,董凝霜只是转过身看着来人。 她微微打量着来人,唇角是浅浅勾起着,看着来人,她未行礼,也未出声。 风,轻轻吹动水面,荡漾出微微波浪。 赫柔儿只是看着她,眸底微微有些水光。 董凝霜只是看她一眼,却是转过身,与她擦肩而过。 “王妃。”身后传来赫柔儿娇柔的声音。 董凝霜步伐因为这一声,而微微停顿着,却是未转头,静静地等着赫柔儿的话语之声。 “如今王妃已是靖哥哥的王妃了,希望王妃以后能够好好的待靖哥哥。”身后,传来赫柔儿的声音,话语里微微含着祈求。 董凝霜听着这话,却只是面纱下一笑,略含讥讽。 “那请问赫妃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她转过身,面纱下的笑,却是未曾撤离。 赫柔儿听着她的话后,只是眼底涌上一阵错愕,随之面上涌入了一些难堪。 董凝霜却是转过身,步伐未曾停留,朝前走去。 步入殿中,殿内是热闹非凡,董凝霜却无心欣赏。 月色笼罩长街,董凝霜坐入马车上,透过那烟雾,思绪回到了刚才大殿之上,她先一步迈步进入大殿之中,身后,却是赫柔儿有些娇柔迈步进来,眼眶还稍稍发红。 董凝霜只是看她一眼,坐入凳子上,看着赫柔儿刚入座,耳旁,瞬间便传来一声比较娇气的声音“哟,这柔儿妹妹和五王妃回来之后,怎么眼眶就红了,难不成是五王妃欺负你了不成?” 董凝霜只是看过去,眼见是座于赫柔儿身下的一个嫔妃,那嫔妃身穿一身华丽宫装,头上的珠钗满是,她的眸光微微打量着赫柔儿,眼底是有些笑意。 却见,赫柔儿瞬间因为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在百里,贯*六宫的赫妃曾经喜欢当今五王爷,是无人不知的,而且这在百里曾经都是一段传奇佳话来着,更是羡煞了无数人,可却是最终遭皇上棒打了鸳鸯。 却只见,瞬间皇上的脸色涌上一些难看,董凝霜看一眼身旁的百里靖,却见他面上无波,眼底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瞬间,无人再敢做声。 “皇上,微臣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府了。”身旁,百里靖推着轮椅出来,朝上禀道。 皇上只是将眸光放入百里靖身上,微微打量,却是半天不做声,董凝霜连忙出列,跪地,轻轻语道“今日臣妾和王爷在玩雪,怕是王爷可能是吹了些风,所以可能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皇上听闻这话,只是转开眸光,放入董凝霜身上,董凝霜微微抬眸,却见皇上紧紧盯着她,董凝霜对上皇上眼眸,眼底连忙闪过一丝紧张,之后便垂下了头。 “既然是不舒服,皇上,你就准了吧!”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董凝霜,在一旁语道。 “退吧!”皇上微微停顿之后,挥挥手,董凝霜连忙谢礼,微微躬身,便是扶过百里靖的轮椅退出殿中。 夜,暖暖而凉。 突然,马车停止,帘布被人掀开。 只见百里靖站在马车前,朝她伸出一只手“霜儿,来。” 董凝霜看着他,眸光里有些不解,却是伸出了手,将手心覆入他手上,步出马车,却见幽黑的街道上,只有几盏细灯摇曳,路上却是无一人。 百里靖微微挥手,挥退身后马车和轿子,董凝霜转眸,却只见茫茫夜色中,马车和轿子是越行越远。 身旁百里靖是浅浅一笑,紧紧抓过她的手心,迈开步伐,和她肩并着肩,迈步在街道上。 董凝霜的眸光放入他身上,百里靖却是侧过头,朝她浅浅一笑,黑眸里含暖,“会不会冷?” 她微微一笑,摇摇头。 而身旁百里靖慢慢解下身上披风覆入她身上,手,紧紧抓紧着她的手心。 只见他抬头,看着天上月亮“今日月亮很美。” 她抬眸,却见空中,月儿弯弯,虽偶尔有乌云滑过,却依旧遮挡不住他的盈晖。 百里靖手心的暖,渐渐,传入她指尖上。 步,渐渐行走。 手指尖传来他暖暖的温度,董凝霜微微一笑,手,渐渐抓住他的臂膀,头,有些靠在他肩上。 月光洒下,落下美美的一幕。 街道上,两个身影行走在路上,将那拖地的身影拉的是斜长斜长的。 突然,百里靖将她身子拥入怀中,身子一跳,便是步上了王府房顶上。 他紧紧搂住她,董凝霜靠在他的房中,虽然是冷风吹袭着,可却让她觉得心,暖的有些似如火炉般烤着一般。 头上圆月当空,射入他们身上。 夜空,只有少数无颗寒星淡淡散发着光彩,空中,孤月浅浅散发着光亮,照亮地上。 “丫头。”百里靖突然转过头,看着她是一笑。 董凝霜眸底一笑,点点头,有些甜腻出声,“相公。” 她不喜欢她喊他为靖哥哥,她喜欢喊他为相公。这是她专属的称谓,无人可争! 百里靖听着她的称呼,是暖暖一笑。 董凝霜将头放入他肩上,眸底的暖意是直冒。这个男人,总让她冰冷的人满溢柔情。他,会是她一生的良人吗?她可以将自己的全部都付出给他吗? 董凝霜微微开口,问出声“相公,你信不信这个世上有天长地久?” 百里靖听着她的话,心下一愣,眼眸微转,温和的目光落入她身上,“如果霜儿想要,那我便给。” 董凝霜转过眼眸,对上他眼底的誓言,突然,浅浅一笑,瞬间有些孩子气的伸出小拇指。 却见百里靖有些蹙眉,她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和我拉钩,上吊,你的诺言一百年都不许变。” 却见百里靖浅笑点头,伸出小指,与她拉钩,微微按下拇指印。 笑,从他唇边溢出。 董凝霜将头靠入他肩膀上欣赏着天空中孤月,她愿意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049 百里轩的大喜之日 董凝霜将头放入他肩上,眸底的暖意是直冒。 董凝霜微微开口,问出声“你信不信这个世上有天长地久?” 百里靖听着她的话,眼眸微转,落入她身上,“如果霜儿想要,那我便给。” 董凝霜转过眼眸,对上他眼底的誓言,突然,浅浅一笑,瞬间有些孩子气的伸出小拇指。 却见百里靖有些蹙眉,她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和我拉钩,上吊,你的诺言一百年都不许变。” 却见百里靖浅笑点头,伸出小指,与她拉钩,微微按下拇指印。 笑,从他唇边溢出。 董凝霜将头靠入他肩膀上欣赏着天空中孤月,她愿意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淡淡月下,两个身影紧紧靠着而作,银白的月色落满整地,寒意涌动,女子微微靠在男子身上,逐渐,有些磕眼,而男子却是微微一眼,轻轻打横抱起女子,身子一跳,落入地上,朝着院子中而去。 新年过后,迎来新年的喜庆。 满木细雪,却依旧是白白一片。 董凝霜推开门,却见门外都未见以蓝身影,她连忙拉住身旁丫环,浅问出声“荷儿,以蓝呢?” “王妃,以蓝姐姐好像去花园里了。”荷儿微微一弯腰,轻轻说道“王妃,我帮您去寻吧!” 董凝霜却是摇摇头,笑道“没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说着,她迈开步伐,踏入门外那厚雪上,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过年,却也是与现代颇有些不同,今日,正是过年后几日,王府的大部分仆人,都让管家遣回家过年去了,所以,行在花园里,并未看到过多的奴仆。 董凝霜站入走廊上,她的眸光,微微打量着站在远处亭子里的,以蓝和莫真。 只见,以蓝将手中的一块物品递给莫真,似乎是一个粉色香囊,由于间距太远,董凝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董凝霜却认识那个香囊,那是上次以蓝在寺庙中求得的,她记得她当时问以蓝的时候,以蓝却是眼底满是娇羞的看着她,脸色通红,如今,却原来是求给莫真的,只见莫真看了以蓝一眼,最终却还是接过了以蓝手中的香囊。[] 董凝霜却只是一笑,转过身,未在看下去。 年后的街道上,是清清冷冷,今日却是与众不同的,十五之日,本是月圆之日,月圆,意义于圆圆满满,热闹的街道上,吹锣打鼓之声满满响起,喜庆声是传于整个街道上。 十里长灯,挂满整街,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因为今日这一喜事,瞬间是站满人潮,人群中传来人声沸语,夜幕渐渐降临,这样的热闹之声又移至了,一座挂满长红的府邸中。 夜染柳梢眉,淡淡星月孤挂空。 月下,众人饮酒喜庆,热闹的庆祝着当今十王爷娶了太傅之女,叶蕊心。 满满的喧闹声,是不曾停止,而整个王府都是沉吟在这种喜庆的气氛里。 董凝霜突然感觉一道视线落于她身上,而那道视线是太过专注了,有些让她难忽视,她转过眸光,却见百里轩站在不远处,手拿酒杯的看着她,身旁不时有人向他敬着酒,而他却是眉头轻锁,脸上无一丝喜气,喝了过多的酒精之后的眼底有些迷离,脸上也有些酒醉后的酡红。 董凝霜只是垂下眸光,耳旁传来百里靖的询问声“怎么呢?” 她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对上百里靖的眸光,浅浅摇摇头。 她曾听闻过关于太傅之女叶蕊心的传闻,只道那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之内,倒也是颇具盛名,求亲之人,也是络绎不绝,而这样的女子,是足以配得上百里轩。 庭外,细雨直下,天,逐渐告别冬日,迈步进入万物复苏之日。 董凝霜座入凉亭里,指尖拨动琴音,圆桌上,是青烟袅袅,淡淡幽香入鼻。[] 身后突然落下脚步声,笛音浅浅在她身后。 她的指尖有瞬间停止,眸光却是未转,指尖依旧轻轻拨动琴音,身后的笛音,附和着她,在夜空中浅划出一道高山流水。 琴音或高,或低,而身后的笛音却都是一一追随。 身后的眸光放入她身上,她的指尖,在青烟中,有着轻微的颤抖,却都被身后之人落入眼底里。 浅浅的琴音,混着笛音融入空气里,渐渐,身后的笛音里,似乎被吹奏之人,融入了大量感情,细雨中,有些哀愁的笛音,落入她耳中。 董凝霜拨动指尖的手,停顿在那儿,眸,透过那袅袅青烟,看入对面花草上。 一曲终了。 她站起身,却是再也不做停留,微风浅过,将横梁上喜庆灯笼吹得有些摇晃。 她沿着石子路,一路走回房,细雨浅落,她的眸光,未去看身后之人是谁。 突然,一道人影站入她眼前,她只是慢慢抬眸,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百里轩。 只见他的眉头轻锁,眸底是有些醉酒的迷离。 春雨寒颤。 他的面上,有些细雨淋湿,随着发丝,一滴滴逐渐都是垂落而下。 夜空里,响起淡淡的铃铛声,从他的手心里出来。 董凝霜只是转动眸光,看入他手底的铃铛。 她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情绪,却是快如闪电般,再抬眸,只见她的眼底,却如似平静的水波一样,她眸光微微带着大量落入百里轩身上,瞬间便是绕过身前人影,朝前走去。 却是突然,她的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猝不及防间,微微一拉,她的身子,撞入一道有力的胸膛前。 带着酒气的唇,落入她唇上,或许更多的是属于男性的霸道气息,舌,破唇而入。 面纱在不经意间,被百里轩扯下。 董凝霜眼底微微有些愤怒,怒火是瞬间布满眼底。 她微微扬起手掌,一掌便是落入百里轩身上,百里轩身子瞬间有些受不住,跌倒在身后圆桌上,撞翻桌上香炉,在夜里清脆一声,地上洒满炉灰,微微扬起在空气里。 她的手,带着一丝狠毒直接期上,狠狠掐住百里轩的脖间,指尖慢慢开始收拢,却见百里轩却是因为这一掌,一丝血迹,慢慢从嘴边残留出来。 血腥味,染入空气里。 他只是看着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而他嘴边的笑却是浅显无奈与失落,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却是再也收不紧手中的指尖。 他对上她的眸,夜风在黑夜里袭击而过,残留下风声。 董凝霜渐渐收回手,语,洒落在空气里“你最好是不要挑战我,不然我会毫不客气的杀了你。” 说着,转过身,独留下百里轩一人残留在那儿。 夜雨渐下,预示着春意的到来。 春日烟雨,朦胧雾气中,细雨带着无限离愁,不断下着。 清风随着吹进房中,吹动书本,将书桌上的书本是吹动的轻轻翻页。 董凝霜步入软榻上,微微启声,带着笑意看向她“以蓝,你是不是喜欢莫真,如果是,我便和王爷说,让莫真娶了你。” “小姐。”以蓝一听她这么说,连忙抬起眼眸看着她,眼底是微微有些吃惊。 董凝霜只是看着她浅浅一笑,声音微微而出“前些日子,我看见你递东西给莫真了,然不成是我看错了,既然香囊都给人家了,还不想和我这个小姐说吗?” “小姐,你竟然偷看。”只见以蓝脸上瞬间染上一些娇羞,语,带着微微娇嗔而出,只见她眼底有些羞愧,连忙垂下头,避过董凝霜笑意的眼神“小姐,没有那回事,我才不要嫁给那谁..谁呢!” 董凝霜只是闻声一笑,只听门外荷儿迈步进来,“王妃,快去,今日王爷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真的嘛?”董凝霜还未出声,却听见身旁以蓝是一脸喜色出声,像只麻雀一般喜悦着。 董凝霜笑意看一眼以蓝,出声道“以蓝,你喜欢看戏?” 只见以蓝连忙点头,道“以前娘亲是台柱子,所以,我也从小就和娘亲学着。” 董凝霜看她一眼,轻轻一笑,道“去吧!” “是,小姐。”只见以蓝听闻她这话,笑着和荷儿出了门。 董凝霜微微转开眸光,看着以蓝的身影渐渐消失。 夜,渐渐染上星空,房中两人站着,董凝霜放下手中书本,平夏站入她身旁,董凝霜起身,看一眼眼前平夏,轻轻开口,浅浅的声音,落入房中。 “平夏,让落云去帮我查查身边以蓝的底细。” “是,主子。”喜迎看她一眼点头,点点头,再次抬起头,眼底略微有些关心“主子,你身体有没有好些?” 她点点头,笑意摇摇头,自她知道,是冷轻尘拿了小白的狐丹给她之后,她对那小家伙倒是有些愧疚之心了。 幸好,后来冷轻尘用医术替小白保住了命,但是那小家伙却是如何也不见她了。 房间里,香烟弥漫。 “主子,今日落云让我带消息给你,说是他查到了一些消息,而一直在大力寻找百年灵狐的人,是来自于皇宫中,最高位权位之人。” 平夏看着她,语气缓缓而出。 董凝霜看她一眼,眉间浅浅簇起“知道是为何吗?” “这个暂且不知,不过落云如今已经再查了,想必就是这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平夏看着她,声音响彻在房间里。 董凝霜点点头,朝她挥挥手“嗯,去吧!” “是。” 平夏点点头,转身,步入房外,飞身,转而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050 平夏遇袭 房间里,香烟弥漫。 “主子,今日落云让我带消息给你,说是他查到了一些消息,而一直在大力寻找百年灵狐的人,是来自于皇宫中,最高位权位之人。” 平夏看着她,语气缓缓而出。 董凝霜看她一眼,眉间浅浅簇起“知道是为何吗?” “这个暂且不知,不过落云如今已经再查了,想必就是这段时间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平夏看着她,声音响彻在房间里。 董凝霜点点头,朝她挥挥手“嗯,去吧!” “是。” 平夏点点头,转身,步入房外,飞身,转而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步入街道上,却见突然,安静的街道上出现了几个人,却是朝她而来,她转身,却见她早已被包围,她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将指尖放入舌尖上,狠狠一咬,立马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写上几字,吹出一个口哨,瞬间,一只白鸽飞落她身上,她将布条往白鸽身上一系,却见,来人似乎早就知晓她的想法一般,那人却是拿着剑朝着那白鸽而来,平夏连忙将身子挡入那白鸽前,一剑破空而来,直直穿过她腹部,血,染上夜间,那人抽剑,她身子瞬间倒地,抬眸,却见夜空的中白鸽早已在空中飞翔而远。 她微微闭眼,白鸽,一定要将信带给主子。 暗殿内,清香薄影中,一道微微震惊话语而出。 “落云,你说什么,平夏怎么会失踪了?” “圣主,至昨日回之后,就一直未见平夏的身影。”落云抬起头,看着她,浅浅开口。“而且今日属下是在树上找到一只被毒针射死了的白鸽。” 说着,落云从怀中抽出一块雪白的帕子,递给董凝霜,董凝霜将那帕子打开,却见帕子上早已是鲜红的血迹微微染红着,她微微打量着那块帕子上,却见帕子上的血迹只有早已干涸的血迹,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而帕子上却也是无字,只是在上面画了一幅图。 图上,是画了一个圆圈,董凝霜看着那图,微微蹙眉。 “落云,立马加大人马去寻找平夏的下落,务必一定要尽快找到平夏,还有给我身边我那个丫环的资料。”董凝霜看一眼落云,眸底轻转,手中微微抓紧帕子。 “是,圣主。”身旁落云,点点头。 董凝霜转过身,退出殿中,步入房中,却见小白此时正躲在*上睡觉,而小白终于可以见她了,可是如今失去狐丹的小白,开始大量肆睡,基本都是一睡就是睡好几日,董凝霜走过去,将它抱起拥入怀中,而小白却是未睁眼,似是知道是谁抱着它一般,在她怀中拱了拱,寻了个好位置便再次沉沉睡去呢。 门外,一袭白衣的冷轻尘迈步走进来。 董凝霜只是抬头,看他一眼,微微打量着他的相貌,只见,冷轻尘面上唇红齿白,眼底浅浅有些清冷,一身淡薄的气质从身上浅浅的散发出,整个人就如似踩在仙云中一般。 董凝霜却是看着他一笑,心道,一个男子却可以长的如此好看,又如此清冷,如似谪仙下凡一般,在世间,怕是少有此间少年来着。 “赫柔儿流产了。”冷轻尘迈步进来,看她一眼,微微开口。 董凝霜微微转眸,落于屋外山间处,只见山顶氤氲雾气是连绵不断,漂浮在整个山间,使一切都是浮照在一片朦胧之中。 董凝霜转过眸,看他一眼,未出一言。 “听闻是皇宫中刘妃无意推了她一下。”冷轻尘声音如似那朦胧雾气一般,在空中浅浅而出。 董凝霜眉间微微挑起,她却是知道那刘妃何许人也,刘尚书之女,已一曲罗衫舞,俘获圣上之心,却亦也是那三十之日,出声戏谑赫柔儿的嫔妃。 她眸光浅浅簇起,看一眼冷轻尘,手,依旧抚摸着怀中小白。 冷轻尘站入一旁,微微坐下,话,继续响彻在空中“此事,几乎是让赫柔儿丧命。” 董凝霜手停了一下,然后再继续抚摸着小白的毛发,如似未听到般。 “传闻赫柔儿在怀孕之前,曾经身子受过重伤,而她的身子是不适合怀孕,体质过于薄弱,但是这一切只要有了灵狐却就不一样了,所以……”冷轻尘看她一眼,语气微微停顿。 董凝霜抬起头,看着他“所以你是说,那身后寻找狐丹之人是皇上?” 冷轻尘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董凝霜却是垂下了眼眸,或许以皇上对赫柔儿的*爱,倒也是不无可能。 袅袅青烟中,门外以蓝端着一茶水迈步进门。 “小姐.”以蓝端着茶水,朝她而来,慢慢将有些烫手的茶水递给她,董凝霜微微一笑,接过茶水,却是在要接到茶杯上时,指尖微微移开,突然,砰的一下,一杯热水全部泼到以蓝手上,茶杯瞬间是破地而碎。 “以蓝,你有没有事?”董凝霜连忙站起身,轻轻接过她的指尖,轻轻揉捏着。 只见白希的指尖上,是烫红一片,董凝霜连忙转身,拿过柜子里的药膏,替她轻轻覆上,慢慢涂抹着伤药,只见长年累积的手指上,因为长年劈柴,挑水,那里是早已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茧子,董凝霜为她是小心翼翼的涂抹着伤药,指尖随意探上她的脉搏,微微按压着。 却见那儿,是平稳的脉搏,感受不出任何一丝内力。 她见以蓝有些疼的蹙眉,轻轻凝眉,放下手,轻声问道“是不是疼的很厉害?” “小姐,没有.”以蓝见她脸上扬起一抹关心,眼底明显是有些疼,但是脸上却是流露出一股笑意。 董凝霜见她一笑,微微垂下眼眸,到底是她多疑了一些,她应该相信以蓝,毕竟以蓝以前真的待这个原身体确实是很不错的,甚至是几次失了性命,几次在姨娘手上救下了她。 夜色渐渐正浓,屋外残月暗星,落云站入她房中,微微秉道“圣主,这是你要的资料,我已经拿到了。” 董凝霜只是接过落云递给她的资料,随意翻动着,眼见资料上,确实是如是以蓝所说,以蓝娘亲,是曾经出生于戏班子里有名的花旦,却与当时一有名的名角,两心相恋,结为夫妻,后来,那名角北上上都城,却是多年后,一直都是未归。 而以蓝娘亲,却是带着一双儿女北上寻夫,却不料,中途不幸感染风寒,又无处可住,后来,又一直未寻得那男子消息,后来在路途之中因无钱救治,便是撒手归西了,而后来两兄妹,是卖身葬母,而以蓝却是被卖到了王府,而她哥哥,却是不知去向。 董凝霜垂下眼眸,眼底微微有些情绪,弥漫在空气里。 “落云,平夏可有消息传来?”董凝霜抬眸,看入落云身上,只见落云是瞬间摇了摇头“落云,尽快加快脚步,顺带帮我查查八年前的事,帮我找出以蓝哥哥。” “圣主,您...”落云抬头看她一眼,眸底有些不解。 她微微摇摇头,看一眼落云“去吧!” “是,圣主。”落云点点头,转身,便出了房门,身子瞬间就融入浓浓夜色中。 董凝霜眸光看过那幽幽烛火上,她终归还是怀疑了她身边待她好的丫环,她微微垂眸,只见门外以蓝却是推门而入。 “小姐,我见你房中亮着灯,所以特意帮你煮了碗莲子粥,你喝些,暖暖身子。”以蓝将瓷碗递入她面前。 董凝霜微微一笑,伸出手,接过她的手的莲子粥,放入一旁,紧紧抓过她的手,却只见手心处那儿早已是有些结痂,冬日的干燥,已经让那只手长满冻疮,她微微有些感动,从身子里掏出一块怀玉,这是原来,百里轩送给她暖身的暖玉,如今她转赠给以蓝。 “以蓝,这个可以暖身,以后你拿着。”将暖玉塞入以蓝手中,却见以蓝有些缩躲。 “小姐,以蓝不能要小姐这么贵重的礼物。”只见以蓝眼眶瞬间,是溢满泪水。 “拿着吧!”她微微一笑,座入凳子上,喝着以蓝为她煮着的莲子粥。 天,终于放晴,禀去前些日子的阴雨,暖阳,渐渐染上上空。 春风袭面,混着暖日带来舒适的感觉。 董凝霜座入院子中,清风席面,她睥睨一眼,突然出现门口的藏青色身影,还未出声,耳旁便先传来荷儿的嬉笑声。 “以蓝姐姐,快见是谁出现在门口啊?” 以蓝看一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莫真,脸上是瞬间染上一些红潮,眼底瞬间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董凝霜放下手中的书,笑意看一眼以蓝。 以蓝一接受到她的眼神,却是更加脸添红绸,如似太阳落幕的红潮般,好不亮丽。 “以蓝姐姐,你还不快去,小心人家莫真侍卫等久了。”荷儿的笑声,再次扬起在院子中。 “荷儿,你真是……”以蓝有些娇嗔的看一眼荷儿,连忙却是转身进了房间。 董凝霜微微一笑,看着以蓝步入房中,而门口的莫真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参见王妃。”莫真进门朝她一礼。 “起来吧!”董凝霜站起身,笑意出声。 “谢王妃!” “喂,大木头,以蓝姐姐可是进房去了。”身旁荷儿笑意看一眼莫真,笑道出声。 “那王妃我就先行了。”只见莫真看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微微出声。 董凝霜却是笑意点了点头。 莫真慢慢转过身,离开院中,而突然这一下,却见以蓝立马从房中出来,脸上有些一些生气。 “他就这样走了嘛?”见那离开的背影,以蓝是有些跺脚,嘴微微有些嘟着,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满。 “不然呢?”董凝霜笑意看一眼她,再次拿起手中的书,座入躺椅上,晒着太阳,“是你自己不见人家,人家来了,你还躲入房中,难不成你还要人家破门而去不成?” “小姐。”以蓝嘟嘟嘴,话音憋着个嘴而出,眼底的失落是浓浓涌出。 她微微一笑,见以蓝整个小脸写满失落,浅笑而道“去吧,想必他应该在外面等你。” “小姐,那我走了。”以蓝一听她话语,连忙喜色迈上脸颊,有些欢快的出了门。 她刚才见莫真明显是眼底有话要对以蓝说,却碍于以蓝是不见于他。 耳旁传来痴痴的笑声,董凝霜转头,看一眼身旁的荷儿,只见荷儿脸上是写着满脸羡慕,她微微一笑,看着荷儿,这小丫头怕是思春了。 051 出手相助 皇室子孙本就单薄,而更是因为赫柔儿流产一事,太后是有些神伤,更是大病几日,董凝霜便是让以蓝陪着她进宫,看望着太后,直到夜幕降临,她才迈出宫门。(.) 夜色漫空,繁星点缀。 马车行在街道上行了一会儿之后,便是在半路停步了下来,以蓝便是先行出了马车,下车探望情况。 “小姐,前面好像有些拥挤。”以蓝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董凝霜掀开车帘,却见整个街道上是有些人来人往,而前面人群集聚之地,似乎似有一间新红楼开张,所以是有大量舞狮在门外舞动着,以堵住了去路。 董凝霜迈步下了马车,看了眼以蓝,在看一眼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潮,这街道上如今早已是拥挤不堪,想必这马车必然是现在过不了的,她微微道“我们走回王府吧!” “是,小姐。”身旁以蓝点点头,随着她是一起迈开了步伐。 冬春交替的夜幕里,还是有些寒风袭面的。 董凝霜路过那红楼面前,微微打量一眼,却见确实是大手笔,里面如今却是热闹非凡,客来人往。 步有过桃。突然,只见从那红楼里冲出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一路前奔,却是连忙撞上了她,董凝霜伸出手,连忙稳住那身影,那少年抬头,董凝霜微微打量着那少年,却见面前人影是一个白面红丹的少年,少年看着被她抓住的手,眼底是滑过一丝惧意,少年微微打量着她,见她一身华丽衣物,却是连忙跪下来,伸出手抱着她腿。 只见,身后瞬间是有几个大汉跑追上来,看着少年,怒怒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看你还往哪里跑?” 说着,是上前来用力拉扯着那少年,而那少年却是如何都不肯松开抱着董凝霜的腿,手心用力,紧紧抱住她。 “你这登徒子,赶紧放手,你怎可如此这样抱着我们家小姐?”一旁以蓝见少年如此模样,狠狠怒斥道,眼底是满目怒火。[.超多好看小说] “求你救我。”少年抱着她的腿,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是两行清泪落下,而抱着她的身子,在夜风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董凝霜垂下头,眸光微微打量少年,却见眼前少年,脸秀眼大,面上还隐隐透着一丝妖媚,少年年纪,董凝霜猜想着或许就属十五年纪罢了,模样确实是生的挺乖巧得,董凝霜打量一眼身后脸上有些不耐的大汉,再看一眼他们身后的红楼。 瞬间,心底也有几分了然,在百里,断袖之人,比比皆是,靠着恋童,来取悦达官贵人,在百里却是不少之事。 “我为什么要救你?”她看一眼地上跪着的少年,脸上是扬起浅浅一笑,声音里在夜空中慢慢透出。 那少年抬眸,好看的眼睛里似有一瞬间的惊愕,却是最终依旧掩去,连忙抱住她的腿,求出声“求您呢,您的大恩大得我必是没齿难忘。” 她看一眼少年有些脏旧的衣物,浅笑从嘴间撞击而出“你如今都是这个模样,凭什么来偿还我的恩情?” 身后那大汉却是早已按耐不住,打量了董凝霜好久,要不见她衣着华丽,不然是早就上前动手抢人了,如今见董凝霜不做搭理,脸上的怒火是更胜,上前,就是狠狠用力一脚踢上那少年身上,只见那少年瞬间被背部这一脚,踢的身子微微有些前弓着,而那少年却依旧还是不放开紧抓着她的手。 那大汉瞬间是怒了,伸手上前,就是紧抓着那少年,将他的手,捏在手中,那大汉是力气何其之人,只见那少年手腕是瞬间被红了一圈,却也是见那少年,未是有哭闹出声,眸光只是紧紧锁住她。 董凝霜见着少年眼底傲气,半响后,语,轻轻而出“松手!” 那大汉一听她有用这种凌厉口气出声,便是抬眸打量着她,却是未松手,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从衣物里,瞬间拿出一块白色玉佩,只见玉佩色泽光润,董凝霜转过眸光,在那大汉眼前摇了摇“这个够不够?” “小姐。(.)”身旁的以蓝连忙看她一眼,声音里有些着急“您怎么拿这么贵重的物品出来。” 见以蓝眼底染上一些不乐意,董凝霜却只是一笑,眼见那大汉是盯着那玉佩眼都不眨,连连点头“够了,够了,绝对够了。” 董凝霜微微一笑,眸光落入那少年身上“那我可以带他走了。” “可以。”那大汉连忙出声,伸手就要来够那玉佩,董凝霜却只是手微微移开,让那大汉双手铺了个空,她的眸光打量着身前大汉,只见那大汉眼底都是财迷心窍,看着她手中的玉佩是眼眸都未眨动,似怕跑了一般,董凝霜垂下眸光,看一眼地上正看着她的少年,语,轻轻而出“记住,今日是我拿了这样一块玉佩为你赎身,来日之后你要加倍的还给我。” 说着,将那玉佩递给那大汉,那大汉却忙是不跌的接过那玉佩,手心放开了那少年,只见那少年吹下手,而手腕间却是有些微微发红。 见那大汉领着身后人回去,董凝霜慢慢蹲下身,与少年平视,只见少年抬眸看着她,董凝霜打量着少年眼底的那股韧性,这也是她愿意用那价值千两的,皇室贡品去换他的原因,少年眼底的韧性告诉他,这样的人绝对是忠诚的。 董凝霜见少年依旧呆愣,微微一笑,起身,带着以蓝离开这里。 却是,突然,身后传来磕头之声,董凝霜步伐微微停顿,转过身子,却见少年在地上向她磕上三个响头,而少年的额头却是已经见红,却依旧阻挡不了少年眼底的那股执着。 她只是微微一笑,却是再未停下脚步。 夜,寂静无声,星月倒影入水中。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王爷等您很久了。”一迈步进门,董凝霜便见管家是急急朝她而来。 董凝霜挥退以蓝,看一眼管家“知道是什么事吗?” 只见管家是微微摇摇头,只道“王爷,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她轻轻一笑,朝管家点点头“我去书房找王爷呢!” 管家点点头,本想为她引路,董凝霜却是一笑,挥挥手,挥退了他。 迈步上那石子路,脚底传来奥凸不平的感觉,*芳香,淡淡融入鼻子里,董凝霜步入书房外,只见书房里燃起微微烛火,印着窗纸而出,莫真见她而来,朝她是一礼,转过身便是进入房中禀告去了。 董凝霜看一眼院中花草,只见淡淡绿草里,传来夜间小动物的嘶鸣之声。 “王妃,王爷请你进去。” 耳旁,传来莫真的声音,董凝霜转过头,却见莫真正请她入房,她点点头,迈开步伐,便是朝着里面而去。 房间里,浅黄烛火,正闪闪跳跃着,光亮照满一室。 董凝霜眸光落于书桌旁,只见百里靖此刻正坐在书桌旁握笔书画着,董凝霜微微步过去,却见画上的人,竟然她,是那日她退下伤疤的模样。 百里靖见她站入他身旁,抬头微微看她一眼,笑意是从眼中散发而出。 董凝霜还未开口,却只见,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吵闹声。 她微微听着,却似乎是齐弯弯的声音。 董凝霜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门外正是齐弯弯,只见夜色中的她,衣物华丽,一身红装是显得身线妖娆,衣物薄透,而齐弯弯见到她在这儿,眼底是明显的微微一怔,董凝霜只是微微打量着她,只见这还深夜里是冷风轻袭,天,也还未到三月阳春,而齐弯弯却是穿的如此薄透,显得是诱人不止。 董凝霜只是微打量着她,却见她手中端着一盅东西。 而百里靖却是此刻滚着轮椅过来,见着齐弯弯是如此模样,眉心有些微蹙。 而齐弯弯一见百里靖有些皱眉,脸上连忙是有些委屈,“靖哥哥,我是来给你送汤的,我刚特意去给你熬的一盅鸡汤。” 齐弯弯抬头看一眼董凝霜,眼底微微有些一闪而过的怒气。 而一旁,百里靖给莫真一个眼神,莫真却是夺过了齐弯弯手中的鸡汤,放进房中。 “呃,那个..”齐弯弯一见莫真夺过她手中的鸡汤,似有些想抢回去,却见百里靖却是看着她,她连忙头一低“靖哥哥,我先回房了。” 百里靖只是微微点点头。 董凝霜抬头,却见齐弯弯有些不舍的离开,临走时,却是还是转过头来狠狠瞪她一眼。 百里靖的手,微微覆入她手心里。 百里靖滚动轮椅,步入桌旁,看一眼桌上的鸡汤,微微倒出,融入碗中,递过来给她。 “霜儿,来尝尝看,弯弯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董凝霜只是接过,微微含下一口,淡淡温热流淌进候中,味道是不鲜不浓,算是正好。 董凝霜慢慢喝着,却是几勺下肚之后,董凝霜却是感觉身子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一般,她有些站立不稳,手上的碗,是落地发出一声清脆,身体里,似乎好像有些发热一般。 房中,烛火大肆燃烧,似融入她体内一般,体内热流在身体内滚滚而过。 而百里靖听到这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连忙步过身来,伸手扶住她。 “怎么了,霜儿。”他的语微微带着关心而出,董凝霜只是抬头看一眼,却感觉他的语气似乎在有些*着她一般。 房中的烛火滋滋燃烧着。 董凝霜微微退开步子,体内的热流在让她瞬间,脸上涌入大量红潮,她只觉得百里靖的手带着魔术一般,有着点火魔力,放入她身上,却将他指尖滑过的地方,全部都烧烫。 身子内是火热,火热的。 汗,渐渐顺着脸颊滑下,她微微有些扯动着衣物,只觉得身子里似乎像是着火了一般,她微微蹙眉,眼底的理智是逐渐散去。 “我好难受。”她樱唇半启,微微出声,落入房中百里靖耳中,却是彰显着一丝魅惑。 053 春光无限 董凝霜睁眼,感觉身子却如似被什么碾压过一般,全身上下都是疼痛来着。 却是,突然,一个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落入她春内,她抬眸,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在那双黝黑笑意的眼眸里,是倒映着她有些娇羞的脸孔。 百里靖眸光浅笑,他的吻,逐渐让她有些气息紊乱。 “早啊,霜儿。”松开她,他的声音从她唇上笑意透出。 董凝霜微转眸光,眼底逐渐染上一些娇羞,昨日的记忆瞬间如水般,涌入脑中,她脸瞬间有些红潮上脸,而百里靖却是眸光落于她脸上,浅浅如是暖春。 “小姐。”门外传来以蓝的声音。 百里靖起*,裹上衣物,替她拿过一旁衣物,轻轻将她拥住,包裹着她。 以蓝进门后,是满脸笑意看着她,董凝霜只是垂下眸,眼底水波暖暖漾过。 梳洗过后,百里靖从身后搂过她,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微热的热气洒入她的脸颊上。 “霜儿,我这两天要出门一趟,你好好等我回来,好不好?”身后的百里靖的声音缓缓而出,却是夹杂着一丝不舍,再次重声道“哪里都不要去,好不好?” 当她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的时候,那已经太迟了。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发生的,纵是再想避免,也终究是无可奈何! 董凝霜却是笑意转过头,看他一眼,他的眸光映衬着她有些娇羞的脸颊,如似红粉。 “好。”她微微出声,点点头。 百里靖的吻,再次落于她唇上,他的眼眸内,是一股暖如春风滑过。 天,逐渐开始暖阳映照,退去冷风。 董凝霜坐于房中,手中的古琴,幽幽扬起。 却见以蓝脸上有些红肿的迈步进门,董凝霜看上她的脸颊,却见以蓝似有些躲闪她的眼神。 “怎么回事?”她停下手中的琴弦,看向以蓝,却见那白希的面上是一阵红肿,有些吓人。 “没事,小姐。”以蓝有些闪躲,低下头。 “是齐弯弯,对不对?”见她如此,董凝霜肯定出声,在王府内没有谁是敢如此嚣张。 “小姐。”以蓝瞬间有些吞吞吐吐出声,董凝霜只是看她一眼,起身,迈步出门,一路而行,站入齐弯弯房门前。 “王妃。”里面的丫环一见是她,连忙朝着她一礼。 董凝霜只是迈步进去,看一眼里面的正梳妆的齐弯弯,她眸光微转,慢慢步进齐弯弯。 却见,齐弯弯转过身来,对她是怒目相视。 董凝霜走过去,扬起手,便是两个耳光用力甩入齐弯弯脸上,只见她被打得是往一边梳妆台上倒去。 “董凝霜,你算什么东西,你竟敢打我。”齐弯弯瞪着她吼叫出声,眼底满目怒火,扬起手就是朝她而来。 董凝霜只是看她一眼,伸出手,就是将她要落下的手,狠狠抓入手心里。 她的手,微微转动,逐渐用力收紧手指,骨响,逐渐蔓延在空中。 “痛,痛……”只见齐弯弯有些痛的蹙眉,董凝霜只是甩下她的手,眸底的戾气渐渐而出。 “我的人,不是你齐弯弯可以碰的,就算你脱光,睡入王爷*上,王爷也未必会碰你。”盯着齐弯弯,她的语,渐渐而出。 她齐弯弯最好是不要一再的挑衅着她,对于她齐弯弯,她董凝霜可不会手心留情的。 转过身,却见门口的小丫环,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董凝霜只是看一眼那丫环,回了院中,却见以蓝此时的脸颊,早已是肿胀不堪,她从荷儿手中接过伤药,轻轻为她涂抹着。 “小姐。”以蓝见她一眼怒气,慢慢出声,董凝霜只是轻轻为她涂抹着伤药。 “下次谁欺负你了,第一个和我说,不许再隐瞒。”她的力气轻柔地在以蓝脸上涂抹着,语,浅浅而出。 “是,小姐。”以蓝听她如此说,连忙眼底冒上一些水珠,有些抽噎出声,“早上去厨房为小姐端鸡汤时,却见齐姑娘也在那儿,本是给她请个安,谁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上端着汤,被往齐姑娘身上泼去了。” “所以,她打你了。”董凝霜抓紧手中的伤药,眸底有些冷意。 以蓝抬起眸看着她“她骂了小姐,说是小姐抢了她的机会与王妃之位。” 董凝霜却是未语,笑意看她一眼,真是个傻丫头,而手上却是依旧轻柔地为她涂抹着伤药。 夜墨正浓,突然一只白鸽从窗外飞落进来,停留在董凝霜手中,董凝霜抓住那只白鸽,取下那白鸽手中纸条,打开,却见那纸条上写着,平夏已有消息。 董凝霜退去一身华服,换上一身黑装,吹灭房中灯火。 出门,身子一跳,便是落在了房顶上。 夜风浅浅而袭,董凝霜躲避过王府夜巡的侍卫,脚步便是落于门外,只见门外处落云早已再次等候。 “圣主,有平夏的消息呢!”落云一见她,连忙上前来禀报。 “再哪?”董凝霜微微蹙眉,问向一旁的落云。 “城外杨家堡水牢里。”落云看着她再次出声,汇报着平夏位置。 “知道是何人所为嘛?”她看一眼落云,却见落云有些朝她摇了摇头。 “属下只知去那儿时,才发现那儿都是重兵把守,根本是难以进去打探消息”落云开口,语气里有股失落。 董凝霜看他一眼,摇摇头,微微抓紧手心“带我去。” “圣主,不行,那儿如今有些无数官兵把守着,属下不能让您去冒险。”落云开口,话语里满是关心。 董凝霜再次摇摇头,她必须去救平夏,她无法让平夏置入险地时,漠视旁观。 “可是……”落云再次出声。 董凝霜抬手,止住落云的话语,最后,落云才朝她点点头。 “主子,我们的人,已经在城外集合了。”落云开口,向她禀道。 她点点头,迈步上一旁落云牵引过来的马匹,跨上马匹,步伐,便是直直朝城门外而去。 天边落日逐渐破涌而出,董凝霜便派人早早去杨家堡打听情况了。 经过*的赶路,董凝霜有些疲惫,看一眼,街道上的客栈。 身旁,落云朝她点点头。 她提步,和落云一起迈入客栈内。 那小二见有人进门,便立马上前迎接着他们,时不时还打量一下董凝霜脸上的面具。 “住店,两间客房。”一旁落云看一眼店小二,眼底有些不耐。 那店见落云有些杀意的眼神,连忙垂下头,不在打量着董凝霜,转过身便是带他们上楼休息。 “好的,客观,里面请。” 董凝霜随着那店小二迈开步伐,朝着楼上而去,却此时身旁一个人影与她擦肩而过。 董凝霜的手,瞬间被人拉住,却听到一句喜悦的声音传来“是你,对不对,救命恩人。” 董凝霜转过眸,看一眼眼底满是喜悦的男子,有些蹙眉,而男子却是依旧微微用力拉住她的手,满脸是不受控制的喜悦,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块浅色的玉佩,玉佩在白炽下,显得通透润泽。 紧盯着男子,董凝霜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片段,一刻之后,她便想起眼前之人是谁,竟然是那苍凉太子。 “姑娘,我找你找得好苦。”那男子眸底全是喜意,拉着她的手,竟然是忘记了松手。 董凝霜垂下眸光,落于那男子放于她手腕上的手,却见那男子瞬间收回了手“姑娘,我失态了。” 董凝霜却只是转过眸光,未闻一般,不再看他,便是迈开了步伐,朝着楼上而去。 “姑娘,姑娘……”身后传来那苍凉太子的声音,而董凝霜却是随着那而小二迈步进了房,避过一些声音。 偶尔那太子会来敲上几声门,董凝霜却是不加理睬,出去探消息的人,告诉她,杨家堡如今不但是重兵把手,而且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的人还未进入水牢里,便是差点被发现。 董凝霜点点头,吩咐下去,她决定选择凌晨之后再动手,那时便是杨家堡兵权最弱的地方。 夜间,偌大的客栈却是鸦雀无声,董凝霜躺入*上,闭目养神,瞬间,从外而进的风声,吹灭房中烛火。 房门,渐渐被风吹得有些摇曳而响,董凝霜只是睁眼,手心慢慢摸向放于一旁的金鞭。 突然,一道剑声,凌厉朝她而来。 后眼她在。董凝霜只是身子往里面一转,那人剑身便铺了个空。 董凝霜身子一跳,掀开*上被子,一鞭子锁上那人脖间,狠狠一抽,就是在那人胸前大甩几下。 她慢慢蹲下身子,发,在夜空被风吹乱。 突然,房中,瞬间涌进几人,董凝霜只是微微抬眸,在夜色中打量着涌入她房中的人。 对面之人的,扬起手中的剑,她轻轻扬起手中鞭子,寒风,在夜间,穿越而过。 风,吹进房中,吹动房中纱帐,在冷风中透出一股凌厉杀气。 一人扬起手中的剑,朝她而来,董凝霜只是身子一起跳,手中的金鞭,挥入那人身上。 她的身子,落于房中桌子上,她微微蹲下步伐,垂下眸光。 身后,一人朝她而来, 董凝霜一个反跳,身子落于那人身后,紧紧抓住那人手中的剑,便是朝着那人自己身上一刺,血,瞬间喷涌而出。 渐渐血腥,染上她的脸颊,却是众黑衣人朝着她而来,她取出落于那人身子中的剑,微微再夜色中挥舞着,而门外,瞬间是落云推门而进,一见如此情况,连忙站入她身旁“圣主” 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眸光不眨,一剑,一飞,便是插入一人喉咙间,那人后退几步,便是被那挥出去的剑定死在身后凳子上。 金鞭,再次在手中扬起来。 微微打量着房内黑衣人,却见众人都瞬间有些不敢上前,眼底有些惊恐看着她。 她的眸,微微垂下,散落在地板上。 她的金鞭微微弹动,落入一个脖间,一扯,瞬间,便是听到了头颅移位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恐怖而响。 身旁,落云挥剑而上。 “撤……”突然,一个黑衣人出声。 房中,众黑衣人连忙闻声而撤,董凝霜只是看一眼那出声的黑衣人。 见他身影从窗户外跳出去,董凝霜抓过一旁插于那凳子上的剑,狠狠加注内力,手中的剑直直向前送去。 既然来了,没有留下一些东西,又怎可就走呢? 突然,门再次被人推开,董凝霜转身,却见是那苍凉天子正站入房中。 她抬眸,看一眼窗外天色,再看向落云,只见落云是朝她点点头。 那苍凉太子一见房中布满的尸体,移过眸光放入她身上。 董凝霜步向一旁,将衣物逐渐穿上,抹去脸上血滴,将面具重新覆上。 走入那太子面前,只见那太子看着她,微微出声“恩人。” 董凝霜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将这里打扫干净。” 说着拧开瓶盖,滴落瓶子中一滴滴液落于地上,却见瞬间满是红血的地上,瞬间是冒起白泡,低头一看,那地上哪里还有红色的血迹印。 那太子接过瓶子,微微点头。 董凝霜只是看他一眼,迈步出门。 她的身子在夜色中,微微一跳,身子落于杨家堡的墙外,再次一跳,她的身子,落于墙上,她微微打量着杨家堡里面,朝后一挥手,身后之人却便是都跳上了墙上,今日她并没有带很多人出来,都是只带了几个身手好的暗殿高手。 她避过堡内巡夜的侍卫,却见此时,各处都早已熄灯,唯有一处是亮着灯,董凝霜步伐一跳,落于那房门前,透光窗纸打量着里面,却见里面竟然是平夏,而此时平夏正被人两手扣住,面上站着一人,手上的鞭子在平夏身上是不停响动着。 054 最痛 董凝霜的手微微抓紧,眸底是怒火涌动,对不起,平夏,她来迟了。(.无弹窗广告) 她推门而入,几根银针便是射入那闻声转过身来看她的侍卫,而一旁,落云动手,解决了房中众多侍卫。 董凝霜连忙上前,解下平夏的手铐。 只见平夏此时面色苍白,她解下平夏被绑着的手,而接下来的平夏,却是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她身上。 “平夏......” 董凝霜刚扶住平夏,担忧出声。 却是,突然,胸前一痛,她的眸光微微垂落,放于胸口上“你……” 她抬起一掌,便是落入平夏身上,只见平夏身子是一阵受力,跌于身后墙上。 董凝霜垂下头,看着胸口,那把被插入的匕首,只见,灯火处,那儿开始已经逐渐发黑。 她眸光微抬,眼底是不可置信,却见那人手心渐渐覆上脸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慢慢撕下来。 她的手,微微抓紧,落于那人身上,却见那人眼底的泪珠是一颗颗滚落下来。 她终归还是太相信她了,她微微垂下眸光,忍住眼底那不断翻滚的失望。 那日她明明看见了她脚底下的白雪和泥土,却终归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跌落在地的人只是紧紧盯住她,董凝霜只是将手覆入胸口,慢慢,用力扯出胸口匕首,血,瞬间喷洒而出,染上整个空间空气里。 “撤……”她的身子微微转身,却见,瞬间,身旁落云的剑,逐渐落入她身边众暗殿人马身上。 门外,瞬间众多侍卫涌进来,火光照满一室。 她垂下头,紧紧闭上眼眸,只见身边暗殿人马一个一个死于落云手中。 门外,火光涌动,不断的有脚步传入房中。 她终归还是太信人心了,犯了和前世一样的错误。 她垂下眼眸,胸口的痛,在夜色中浓浓抽痛,毒似乎慢慢攻入心中。 “别来无恙,圣主。”人群中,慢慢响起百里辰的声音,董凝霜只是垂下眼眸,未曾看他。 天边,浅色红晕开始覆入大地上,照耀出一片红光,落叶上有着水珠翻滚,在晨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着光彩,她慢慢睁眼,扫一眼身边的暗殿尸体,眼眸落于落云手中的剑,剑锋上是一滴又一滴的红血从上面滑过,那是她暗殿人马的血,却因为一个叛徒,而全部丧命于此。 她眼底的恨,在夜色浓浓翻滚。 她的眸光缓缓对上落云,却见落云浅浅出声“对不起,圣主。” 她其实早就应该知道,自她从夜圣衣手中接过这圣主之位,必然就会有很多人,会心生意见,必然是会有很多人不满的。 郭君凯的那次刺杀,不过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想必那本被换了的武功心法,便是落云换的吧!他引她来这儿,就是只有一个目的,要诛杀她。(.) 所以,她所有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的汇报了和他合作的人,所以,平夏才会落于他们之手,因为他们一早就算好了,而落云,却最终才是暗殿中,那个与朝廷合作的人。 她的眸光,再次垂下,胸口的毒已经攻入心间。 见落云慢慢走近她,她抬眸,一掌打在落云身上,夺过他手中的剑。 她扬起手中的剑,微微抬眸,眼见不断有侍卫涌进来,她手中的剑,是毫不犹豫刺穿涌入她面前的侍卫,而百里烨挥动手中的剑,跳出人群,迈步上前,手中的剑,是直直落向她。 董凝霜身子微微退开,一个后仰,再起身,一把长剑长剑便是狠狠穿过了百里烨整个胸间,血色味,瞬间染上房间内。 “八弟……”身后传来百里辰的声音。 而百里烨只是看着她,眼底是有些一些不肯置信,董凝霜唇角瞬间残落出血丝,她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用力狠狠一脚踢入百里烨身上,抽出手中的剑。 只见百里烨的身子是因为这一脚,是被踢的直直后退,瞬间跌倒在地。 董凝霜滑过手中的剑,见身后朝她而来的落云,她眼底寒意迸发。 手中的剑,直直向前,她讨厌背叛她的人,背叛她的人,都不能好好活着。 狠狠一刺,她将剑刺入落云胸口,步步逼近他,“落云,你不该背叛我的。” 晨光微射,偶尔有清脆鸟音落进众人耳中。 董凝霜抽出手中的剑,身子一个飞身,脚踏众人肩膀,落于院子里,跳上城墙,身子在晨光迅速撤离。 “追……” 身后百里辰见她撤离,在身后发动口号。 董凝霜紧紧捂住胸口的伤,她刚才已经催动了武功,便是加速了匕首上的毒液在胸间流走。 “扑哧”一口血,从她嘴间吐出。 她睥睨一眼,身后跟上来的侍卫,步伐飞速在城墙上飞走,身子穿过树荫,落于树林里,步伐在林间有些散乱的快步走着。 她抬起手,只见掌心处,那儿早已蔓延出一条黑点。 她急速步伐向前,身后,传来大量火光。 身后渐行渐进的搜寻声,毒气,在体内不断流走着,渐渐让她有些失去力气。 董凝霜渐渐步伐有些瘫软。 落日,渐渐穿透云层落下来,覆盖住整个树林,投下散乱的斑驳之影,林中,嫩绿的叶子上,泛出春日的气息,微微带着一股清鲜。 她手中的剑,渐渐从手上滑下来,她似乎是再也撑不住身子,她扬起手中的剑,一划剑尖全部插入泥土里,以撑住她因催动功力,而已经毒下攻心,而疲劳无力的身子。(.好看的小说) 身后的身影,已经逐渐跟上她的步伐,渐渐将她包围成圈。 董凝霜抬头,只见天微微已亮,晨日的太阳是从云层里挣脱出,直直落入她身上,带着晨间在舒适的一抹暖光。 身后逐渐靠近小心翼翼的声音,她站起身,慢慢转过身,却见人群中,逐渐走出一个人影,众人皆是为他让道而行,他的眸,直直落于她身上。 “交出狐丹,我可以饶过你。”他的声音一如三月春风般,带着一股温暖。 她面具下浅浅一笑,淡淡的嘲讽逐渐融入她眼中“是吗,还是她就那么值得你为了她这么不顾一切嘛?” 却见,那人隐隐移开了眸光,不对上她的眸。 泪,隐隐泛入她眼眶中。 心,瞬间有些被扯的生痛,如似针扎般,痛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百里靖只是避开她探视着他的眸光,淡淡出声,“如若今ri你不交出狐丹,那便是无法走出去。” 呵呵,她浅浅一笑,苦涩与嘲讽残留在她唇边。 月下,他许偌与她,说,她若想要执子之手,他便赠与她。 他为她作画,为她弹琴,将她放入他心间,可最后,将这一幕慢慢揭,却才发现原来这下面,包藏着一个阴谋,这一切不过只是外包甜美的一个谎言而已。 而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她体内的狐丹而已,她抬眸,望着他落于她身上的眸光,那里有着迫切,可是,却不过不是为她。 突然,莫真跳起身子,扬着手中的剑,朝她而来,董凝霜却是身子无力再接下这一招。 她闭目,静静等待着这一剑。 突然,一个温热的身子撞上她,她睁开眼眸,却见以蓝的身子扑入她怀中,替她挡下莫真那一剑。 “以蓝……”她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却见以蓝朝她一笑,是慢慢伸手揭下她脸上的面具。 随着那面具慢慢剥落,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灿若倾城的面孔。 美,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然后那张面孔上,却是早已失去血色的白,唇边嫣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残落下来。 以蓝慢慢朝她一笑,眸光里涌起淡淡的泪湿,“奴婢就知道小姐,一定很美,小姐心地那么好,人怎么会不美?” 她家小姐待她真的很好,好到她一直心生愧疚,只是她对不起小姐,从一开始,她就踏上了这条路,从一开始别无选择。 “以蓝……”董凝霜抱住她,泪,慢慢涌入眼眶里。 “小姐,别哭。”以蓝伸手,慢慢覆上她的脸,抹去那要落下的泪珠,“小姐,对不起,以蓝不想背叛小姐的。” 她记得她们家小姐,说过,是最讨厌眼泪的,所以,她不想小姐哭,那样她心疼她们家小姐,也更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董凝霜紧紧握住以蓝在她脸上游移的手,只见以蓝脸色渐渐惨失血色,她的眸光转过一旁的莫真“哥,你绕过小姐吧,小姐她待我真的很好。” 她记得,小姐曾经为了她,差点被二娘打死,她记得小姐,曾经给她暖玉暖身,这一切,她都记于心间,只是她无法回报给小姐,那就让她替小姐,挡过这一剑吧! 这样的小姐,是让她心生愧疚的,她很感谢王爷,在八年前救下他们两兄妹,替她葬了母亲,可是,面对她的小姐,她无法再次背叛。 以蓝的眸光渐渐转到百里靖的身上“爷,您绕过小姐吧!” 百里靖的眸光只是淡淡从以蓝眼中渐渐移入她身上,眼底在烈日下依旧是一阵平波。 “霜儿,只要你将狐丹交出来,我便饶你。”他的声音如似十二月寒冰一样而出来。 董凝霜只是眼底一笑,慢慢溢入唇边,她的眸光,慢慢移入他身后的百里轩的身上,却见百里轩眼底是浓浓的震惊。 她的笑,淡淡混着血液从唇边滑出“你觉得呢?” “带上来。”百里靖只是看她一眼,一挥手。 只见人群拨开,两个侍卫押着几乎是断气的平夏上前,只见平夏一身衣物,早已是破烂不堪,全身是无数的伤痕。 “主子。”平夏抬头,见着她一笑,那张面上早已大失血色,平夏慢慢出声“主子,您别管平夏。” 平夏看着董凝霜,慢慢摇着头,她不想主子为她涉险。 董凝霜微微抓紧手心,慢慢放下以蓝,只见以蓝是摇着头看着她,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抽出腰间鞭子。 “主子,不要。”平夏大叫出声,泪,涌入眼底,她不值得主子这般为她冒险。 她的眸,渐渐从平夏身上,移入百里靖的身上“百里靖,那就让我们一决生死,你赢了,那就拿走狐丹。” 血气,瞬间在胸间翻滚,她脸上的血色是早已退失。 “霜儿,你如今受伤了,不会是我的对手的。”百里靖的语,落于她身上慢慢而出。 “不比,又如何知道?” 她微微一笑,掩饰去心里几欲将她撕裂的疼痛。 将全身力气都覆入金鞭上,她狠狠甩动着金鞭。 朝着百里靖就是一鞭甩过去,却见百里靖的身子是弹跳开来。 她微微用力,念动口中的咒语,一鞭子便是狠狠落入百里靖胸口上,只见,百里靖的身子,因为这一鞭,稳稳落于不远处。 董凝霜连忙一鞭子甩向那抓住平夏的侍卫,狠狠两鞭子,鞭子一把锁住平夏的身子,平夏便是直直朝着她而来。 平夏跌入她怀中,却见瞬间,所有的侍卫将她们全部给包围。 董凝霜只是慢慢一笑,泪,却是慢慢从眼眶中涌出,一颗一颗滑落。 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她自以为戏演得好,却是不知那个男人的戏比她演得是更好。 她的戏,瞒了众人,醒了自已。 他的戏,瞒住了她,醒了众人。 泪,是再也止不住,一颗颗跌落下来,带着心痛,带着绝望。 他,从头到尾却是给她设下了一场华丽丽的局而已。 “杀……”百里靖出声,眼眸落于她身上,声音却犹如百年不化的寒冰一样,慢慢而出。 原来,他要的只是狐丹,眼底却是从未有她停留过。 董凝霜只是看一眼平夏,再看一眼身后悬崖,却见平夏朝她点点头。 “主子,上天入地,平夏都愿意追随着主子”平夏抓住她的手,泪落出声。 她微微一笑,抓过平夏的手,身子慢慢后退,瞬间,便是拉着平夏往下一跳。 却是,突然一道身影扑过来,紧紧抓住她下落的手臂。 她泪眼模糊,慢慢抬眸,瞬间那抓住她的手,一直往上,只见百里轩青惊爆现,狠狠抓住她的手。 百里轩的眼眶瞬间狠狠发红了,“抓住我的手。” 董凝霜只是看着他,眼泪,一颗颗涌出来。 “我不会让你跌下去的。”他的眸光带着一股狠戾,落进她眼底。 她微微一笑,眸光慢慢移入那被他抓住的手臂上的铃铛。 光秃秃的手圈,在浅阳下泛出淡淡银光,有些刺眼。 “失了狐丹,我会死的。”她的语,慢慢从嘴中透出,却见百里轩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拉她上去,她一样要死,她不允许自己如此落魄。 百里轩的手,狠狠抓住她的手,拉住她们两人的力气,另一只手上,紧紧攀住一旁的岩石,董凝霜移过去目光,只见那只手上早已是血流不止。 “松手吧!”她微微一笑,在这样,只会将他一起给带下去。 董凝霜看一眼紧紧拉住她手的平夏,却见平夏早已是撑不住。 百里轩看着她,却是如何都不肯松手,他的眼底,是有一股不肯服输的韧性,一如,他不选择放她手一般。 董凝霜只是微微一笑,指尖,渐渐拨开他的手。 她的手,渐渐在他手中,慢慢下滑。 他的手,狠狠抓过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手,渐渐将手上的手圈,一并慢慢取下,在他手心慢慢滑落。 别了,百里轩。 董凝霜浅浅一笑,妖娆绝世,慢慢推开他的手,身子是狠狠下跌,在山底下的雾气里慢慢消失不见。 “不要……” 浓浓撕心裂肺之声,响彻在山谷之间,传来有些让人疼痛的回音声。 第一卷完 第1章 记得年少时 (再次睁眼,她已不再是她!) 当所有是事都变成回忆的时候,才忽然间发现,它们都变得有多么平淡,讲起来仿佛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与自己无关,不论当初的一切有多么惊天动地,有多么曲折离奇,终将归于平寂,如悲悯天地万物的梵若莲,朝开暮合,由终而始,无尽无灭。 备注:为了更加入戏,柠絮决定从第二卷开始便使用第一人称。希望大家会更喜欢如此细腻的描写。 逍遥堡位处百里边界 在逍遥堡没有皇权,不入朝廷,却几乎执掌天下通商贸易。除此之外,逍遥堡还是武林北斗。 而前任堡主祁啸,便是我爹,但是我除了家宴祭祀外几乎见不到面的爹。如今,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大哥哥祁连城一把手管着。 我名祁凝儿,是祁家的二小姐。 大小姐祁美人大我两年,还有一个堡主大哥唤连城。不过说起来,还是说说那个前些日子莫名掉入荷花池中淹死的三妹祁灵儿。我的这两个姐妹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祁灵儿却是红颜薄命,还未芨茾便离世了。 他们和我都非一母所生,实际说来,我爹祁啸的侍妾有七八位,初大夫人有名分外,几个侍妾不过为人记住姓名而已。 而我的母亲,早在我出生后不久便辞世了,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充其量不过一个‘苏’姓而已,甚至没有名字。而,对我来说,连容貌我都不了解的她与一个陌生人毫无区别。 祁家的小姐拥有如花美貌是最基本的要求和条件,因为是逍遥堡的人,因为我爹祁啸几乎无人企及的风姿,因为,这是一个传统。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传统,连带着逍遥堡的家奴仆从都绝非寻常可比,甚至一个家奴,甚至一个小厮,甚至一个做粗活的丫环。 于是,从逍遥堡中走出来的人都几乎不必自报家门,因为,外人绝对可从容貌行为举止上看得很分明。 但是,我却实在长相平凡。用许多人的话说,凝儿只能勉强算个逍遥堡人。所以,从小到大,我得到的*爱便不能与其他兄弟姐妹相提并论,加之,我还没有娘亲的护佑,便益发的显得单弱。 但是,我并不难过,因为,我还有连城哥哥、祁美人,因为他们,我给我的丫环取名‘无忧’,因为他们,我便无忧。 初春,白梨花耀了一池的春水,阳光初绽,乍暖还寒。 一个墨瞳纯澈,笑颜灿烂却其貌不扬的小女孩梳着双圆髻,扎着细碎珍珠花,一身的白绒边桃红小袄,不知疲倦的在花园子里跑,一条长长的丝线,一头牵在小女孩白嫩的手上,一头拴着一支斑斓的风筝。 没有人大呼小叫的跟着,也没有笑逐颜开的玩伴,只是,一个人孤独却笑着。 忽然,风筝陡然间*… 小女孩倒在硬硬的雨花石镶嵌的小路上,身边是个笑得一脸开心却目光鄙夷的青绿衣裙的女孩,娇美的面容笑起来是那样的好看。她身边围着三两个丫环,却谁都没有上前扶的意思,她们的眼神仿佛只是在看一出游戏。 小女孩没有哭,也没有起来,直到那群人笑着走远,她才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早已殷红一片。她咬了咬嘴唇,眼睛死死盯着那群已经模糊的背影,她没有起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不想让她们看到她的狼狈。 看着被踩坏的风筝,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是奶娘亲手做给她的,是她最喜欢的玩具,亦是她唯一的玩具。(.无弹窗广告) 就这样不知道盯着那风筝有多久,直到,它被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捡了起来。 她看着他,一瞬间忘记了疼。 青玉束起墨黑的发丝,一身白得像梨花一样的凝袍,脸上温和友好而优雅的笑容就如同院子里的白梨花一样暖了她心中的一泓湖水。 “它不会坏的。”他说,一方洁白的手帕覆上我额角的伤口,“只要你好起来。” “它真的不会坏么?”第一次她对一个陌生人的话产生了相信的想法。 “连城不会骗你。”他的笑容晃了她的眼睛。 那一年,我三岁,连城七岁。 第一次,我的心中有了连城这个风轻云淡恰若白梨花一样的名字。 从此后,凝儿有了一个会给她做风车;会给她带冰糖葫芦;会给她讲故事;会告诉她不要悲伤的大哥。 我明白了书上说的一句话,谁都会遇见那个真心对你笑的人,你不相信,只是因为你没遇到。 忽然间,我觉得即使是爹不疼没娘爱,也不是一件那样坏的事,毕竟,我有遇到那个人了。 在大大的逍遥堡里,我的世界只是初园蔷薇花掩映的一片小小的天空,湛蓝的天色,偶尔浮现一团云朵,然后,身边是高高的老旧的木书橱。 从来都没人陪我玩的,因为在逍遥堡里,身份卑微,不受*爱的孩子是注定被忽略的,奶娘说,世界就是这样,可是真的要什么却只有自己才知道,忽略的是别人的眼睛,不是自己的就好。 原来,我会问为什么,可是,越长大就越懂得了。 而我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但祁美人,是不同的。 大我两年的姐姐,祁家真正的大小姐。 因为着逍遥堡自古的传说,容貌是逍遥堡中最普通的,却也是最不普通的。美,是必要;倾国倾城的美,就是不凡。 而祁美人因为是出自大夫人,并且又是祁家几个女儿中生得最出众的一个,故而在逍遥堡有着无与伦比的*爱。 这样耀眼的女子该是与我天差地别,永无交集的吧,四岁的时候,冷眼在家宴的最末一角,我曾这样想。 可是,她是不同的,是与那些所谓的姐姐不同的。 “凝儿凝儿,快上来!”墙头上趴着的一身粉衣的娇秀女子,便是我的姐姐,祁美人。 “凝儿,把手给我。”祁美人从墙头上伸下纤纤玉手,一头凌逸的青丝,垂飞飘扬。 我熟练地攀上布满爬山虎的碧翠砖墙,和祁美人一起偷偷跑出逍遥堡。 逍遥堡,天下最繁华的城市。 大街上,之见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个粉衣浅涤,容貌灵秀极致,眼若繁星,螓首蛾眉,肤若凝脂,巧笑倩兮。所见之人都不免心下遥想,这长大之后的姿容必定天仙一般,而她身边的小女孩呢,相貌普通,只是笑容明媚灿烂,看上去十分的温暖,稍有眼力劲儿的都会认为这必定是旁边娇小姐的丫环。 我和祁美人此刻正十分惬意的在逍遥堡正大街上晃荡,一人一手大堆小食,两个人都不亦乐乎。 “凝儿,听大哥说,再过一个月便是武林大会了。[.超多好看小说]”祁美人一边咬着冰糖葫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我闲话。 这件事倒是听人讲过,不过逍遥堡向来只是主办东道而已,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插手较少。 说实话,我爹虽然英明神武,哥哥也都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武功方面,在江湖上却都不是最好的,最厉害那个人传说比较神秘,传闻都只有八个字,面覆白玉,惊为天人。 不过呢,再厉害也是不敌祁家的。逍遥堡之所以会成为整个武林的东道,也就是因为一个人尽皆知的传说。 传说,祁家每隔几代便会出现一名女子,她会拥有天下无双的容貌,天下无双的财富,以及天下无双的武功。 而,现在的逍遥堡便是当年无双先祖所建。不过,无双几百年来也不过出过两位,最后一位便是我的祖奶奶。虽然说,人是早就去世了,不过光看这如今的光景也知道传说不假,所以,鉴于此种情况,祁家向来对女子都是相当看重的,无双传说是要等及笄后才看得出端倪的,谁也不想得罪了去不是?尽管几率相当之小。 “好像是吧,到时候应该又要忙乎了。”我含糊答道,这种热闹我是没有资格看的。 身旁忽然两声‘咯咯’的笑。 “不知道,那个面具哥哥会不会来?”祁美人一脸憧憬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我心下一乐,用手点了下她粉红小脸,道,“啧啧,没想到姐姐看来很喜欢他呢!”这是祁美人看过上一次武林大会后给那个人的代称。 祁美人一下转过头来瞪我,“死丫头,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眼眸中却是笑意微醺。 “哎呀呀,生气了?放心啦,那个人看到我这样美丽的姐姐一定会动心的。”我没有打算收口,顽肆的斜睨着她,接着逗笑。 “都说不是了。”祁美人急得跺脚撇清。 “我明白我明白,你不用害羞…。”我眨了眨眼,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你…。”祁美人嘟着她的小嘴狠狠咬着手中可怜的冰糖葫芦,不说话了。 看看,又逗死胡同里去了不是? “好了,亲爱的姐姐,我错了。”一脸柔软的讨好表情。 “……” 不理? 好吧… “天生丽质,貌美如花的姐姐?” “……” 还是不理!? 好吧好吧…… “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天上有地下无,一树梨花压海棠……” “扑哧。”祁美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凝儿你个鬼丫头,要赔罪就请我吃春卷。” 结果我们俩立马就凑上一边的春卷摊子。 摊主一看来了生意忙热情招呼,“春卷都是足料足陷儿,包您吃了下回还要来。”冲我咧嘴一笑,道,“你家小姐要几个?” 看来这摊主是个正常眼力劲儿的人,又把我看成了祁美人的丫环,我司空见惯的笑了笑,准备伸出两个指头。 祁美人却一下子站到我前面。 “她,是我妹妹。”声音不大,却很有气势,一下子祁美人就成了那个让人敬畏的祁家大小姐。 摊主的表情一瞬间怔住,退了一步,弯着腰,讪讪的样子。 我的心一下子满满的膨胀了幸福的感觉,这句话她为我说过不止一次,在每一个看低我的人面前,那么美丽的祁美人都会告诉他们,我,平凡的凝儿,其貌不扬的凝儿,是她的妹妹。 我从祁美人的身后握住她的手,很暖很暖…… 回到逍遥堡的时候,一帮丫环都已经找疯了,无忧抱着我直道,“二小姐,你上哪里了?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去跳护城河了。” 我看着一脸焦急神色的无忧,笑道,“看你吓的,你家小姐丢不了。” “我的好小姐,无忧还年轻,不想那么快被吓死。”无忧一脸祈求的样子。这丫头大我两岁,却比我还爱大惊小怪,咋咋呼呼。 “无忧啊无忧,你真是一点儿也不配这么个名字。”我苦笑摇摇头。 “小姐你还有心情说笑。”无忧神色一敛,瞥着我怯怯道,“刚才…刚才…” “刚才怎么了?”我紧张开口,无忧的表情让我直叫不好。 “刚才大夫人来这里寻大小姐,结果发现…小姐你也不在,当时就生气发了脾气。”无忧咽了咽唾沫。 天哪,完了,叫祁美人她娘逮了。以大夫人家门森严的那个态度,估计我跟祁美人这回都有好受的。 “后来了?”我苦着脸道。 “后来,大夫人说…说小姐你是不是太闲了,都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让您回来帮她抄一百遍《安世经》。”无忧啜啜嗫嗫说完这些都不敢看她家小姐的脸色。 ‘啪嗒’手里拎着的一包点心应声落地。 不过,抄经书这种事虽说我不喜欢,却也的确没有难为我,在逍遥堡里,伦相貌武功我绝对排不上名,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我却天赋秉义,一手流逸的字看得人赏心悦目。 祁美人娘是天天念佛的主儿,要几本看着开心的佛经再寻常不过了,所以只要我闯下一丝丝小祸,她便可以堂而皇之的以抄书作为惩罚,不仅文雅,而且是伤人不见刀子。一百遍呐,她只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但我却要废寝忘食足不出户半个月! 结果就这样,我会背了《安世经》。再然后,我一不小心得了风寒…… 脑里的回忆辗转不停,这祁凝儿的生活真是很平静很让人向往。可是命运弄人,她却不能简简单单的过完她的一生。 因为一场风寒,她那抹脆弱的灵魂早已是烟飞云散了,霸占着这具躯体的却是一个从鬼门关徘徊了无数次的董凝霜。 当那双如月般的眼眸乍开,那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光一下子寒光满溢。从今往后,她便不再是她。而是有着罗刹之称的董凝霜…… 当祁凝儿短暂的一生在董凝霜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我原本充满恨意的心莫名的平静了下来。忙时抄经背书,闲时扑花捕蝶,这样的日子是自己一直以来可望不可及的。可是,那种感觉在我心里却一直萦绕不去。 记忆中 “主子。”平夏抬头,见着她一笑,那张面上早已大失血色,平夏慢慢出声“主子,您别管平夏。” 平夏,你怎么样了?是否如我这般落入悬崖处,早已失了卿卿性命? “小姐,别哭。”以蓝伸手,慢慢覆上她的脸,抹去那要落下的泪珠,“小姐,对不起,以蓝不想背叛小姐的。” 记忆中的她在自己怀里,渐渐失了生气。她终究不想欠自己半分,宁愿死也要还了自己的情意。 我的眸,渐渐从以蓝身上,移入百里靖的身上,“百里靖,那就让我们一决生死,你赢了,那就拿走狐丹。” 血气,瞬间在胸间翻滚,脸上的血色是早已退失。 “霜儿,你如今受伤了,不会是我的对手的。”百里靖的语,是那么的冰冷,仿佛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个人与他半点也不熟稔。只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不比,又如何知道?” 她微微一笑,掩饰去心里几欲将她撕裂的疼痛。 片段中,百里轩的手,狠狠抓住她的手,拉住她们两人的力气,另一只手上,紧紧攀住一旁的岩石,我将目光移过去,只见那只手上早已是血流不止。 “松手吧!”雪白的脸微微一笑,在这样,只会将他一起给带下去。 “不……” 手,渐渐在他手中,慢慢下滑。 他的手,狠狠抓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手,渐渐将手上的手圈,一并慢慢取下,在他手心慢慢滑落。 别了,百里轩。 你真的不欠我什么…… “不要……” 浓浓撕心裂肺之声,响彻在山谷之间,传来有些让人疼痛的回音声。慢慢的与祁凝儿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我这是怎么了?百里靖的背叛,以蓝的死,还在我心头闪现,那种痛,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真如那师傅所说,我的手早已经布满血腥。我注定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已经不是冷情了,我只是不小心爱上百里靖的董凝霜。曾经一度,我只想做那个傻傻的善于伪装的董凝霜。单纯的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做他怀抱下的那个小女人。 我以为自己很聪明,不想,到头来却仍是那个早已被人看穿的笑话。他对自己的*,对自己的纵容和爱,都只是假像?只为了那颗能治百病的狐丹?只为了宫中那个千娇百媚的赫柔儿? 冷情如是,董凝霜也如是,为何我总是看不透?难道爱,真的那么深不可测!?我不懂,也不想懂了。 我想报仇!可是当我紧握双拳,硬是想激起体内那可有可无的内力,不想,一切都是徒劳!为什么?当初自己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不是有着多年来一直积累的功力吗?为何这次却完全不同?难道真如夜圣衣所说的,如果连同功力转移,会耗费他百年功力及阳寿? 那我这次能再次重生,是否是老天爷对我的怜悯!?又抑或是对我的惩罚!? 想起夜圣衣,我心中一直带着愧疚。临死前,他一度叮嘱我要将他传授于我的功力发扬光大,要将暗殿崛起,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可是,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如今的我,是废人一个了,早已是一无所有。我凭什么去报仇?这个身体不是一般的羸弱,纵是我再花个几十年也练不成当初的身手。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祁凝儿,你在哪?你也像我前身的董凝霜那般烟消云散了吗?我虽然有着你的记忆,但是,我不是你,我不可能如你那般活得自在。更不能像你那般深爱着连城和你的美人姐姐…… 你为什么这般轻易的离去?这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但是,我是个不懂爱的人了。别怪我将你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 第2章 初见人未识 因为这事,我和祁美人被禁足了半个月,就在我用这半个月时间抄完佛经之后,逍遥堡变得热闹了起来。 因为武林大会的缘故,逍遥堡要来一位贵客,他便是闻名天下的百里国五王爷百里靖。至于闻名天下么,好像听人说是智谋手段和不似凡人的相貌。更出奇的是他由一个常胜将军变成了一个瘸腿王爷。 不过,朝廷的人什么时候也公然插手江湖中事了呢?说只是来看看,凑个热闹,但劳动他的大驾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逍遥堡不会公然去挑起这层,毕竟江湖与朝廷现今也相融甚好,并且据传说,逍遥堡或许会与朝廷结亲,这样看来,百里皇族已经打起逍遥堡财富与权力主意了。 必竟连那天下第一黑帮暗殿也被朝廷收于麾下了,这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心里冷笑不已!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百里靖了,又或者我这个身体会与董凝霜的死应该会相差不短的时间,可是一打听才知道。那传说中罗刹丑女才死了不过两年的时间。她的死,还曾是百里朝一度的谈资。真是多亏了他,我才会死得那么窝囊…… 他要来逍遥堡了,俩人的见面不可避免!但无论怎么说,我也不可能顶着这张脸冲到他面前狠狠的数落他的无情无意吧!?即使我做得出来,但祁凝儿这个身份半点也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件事,不过,在逍遥堡我只是闲人一个,江湖上的事我说不上话,朝廷上的事我更加说不了什么。 所以呢,我就闲时陪虚谷老头下下棋读读书就好。这个逍遥堡,除了那仅有的几个人我会在乎外,其余的与我无关。说来可笑,从小长在这里,可是这个地方在祁凝儿心里从来都不称之为家。更何况是我!? 而虚谷老头,是我的师父。年纪七十有几,须发皆斑,却精神矍铄,人称怪圣,据说是天下第一智者鬼才。不过,我却只觉得他是完全的小孩子心性,人前一副高深莫测,世外高人的模样,可在我面前却跟我抢桂花糕吃! 所以,即使他收了我为唯一的徒弟,我也从来不老老实实的喊他一声师父的。就跟夜圣衣一样,可是,俩人的性情大同小异。都是个糟老头子。 除去性格方面不敢恭维之外,说实话,虚谷的才学智谋的确不凡,用周围人的话说是,能的怪圣相授一二是三生有幸。 于是乎,老头子每次与我说不过三句,就转移到他滔滔不绝的扬名史中去了。 “我说,丫头哇,你怎么一听我说就一脸不信呢?”虚谷捻着一颗白子看我没什么兴趣的表情,很是郁闷。 “我尊敬的师父老人家,您的光荣史我倒着都能背了,麻烦您可不可以说点新鲜的。不要考验我的记忆力好不好?”我嘴角扬起一道甜美做作的笑,娇滴滴的道。在这个逍遥堡唯一可以让我解闷的就只有这个老头子了。我可不能让他不高兴! 让他高兴了,指不定还能传个几十年功力给我乐呵乐呵一下。也省得我再去遭那个罪…… “丫头,你可不是这块料。”虚谷脸上抽搐了一下,转又怒道,“你以为这事师父当谁都说的?你个不孝徒儿,赶明儿个,叫上十个八个的当事人来让你瞧瞧。” “那感情好,正好逍遥堡要开武林大会,您叫他们顺道都来。”我见着一个坡就往上爬。 “现在这武林大会有什么好看的?”虚谷一脸鄙夷。 “传说中的面具哥哥还有那瘸腿王爷百里靖应该都很好看呐。”我一脸天真,闲闲答道。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看看热闹就行了。 老头子瞥了我一眼,“那些都是骗你们这些小丫头的。没有无双,武林大会还算什么武林大会。”虚谷叨叨的说着,摇摇头。 “哦?看来我祖奶奶当年真的很厉害咯!”我眼眸一亮。 “那是,想当年无双凌月一招迷步梨花,便在武林大会上力挫当时三大高手,那场面……”虚谷的一双小眼中满是兴奋星光,整个人仿佛沉浸在某一记忆里。 “那个,老头子,你该不会是喜欢我祖奶奶吧?”我挑眉,一脸高深莫测的似笑非笑,刚刚那眼神语气分明只有他讲起自己的时候才会有的。 “呃?”老头子一下被我说楞了,举棋的手也一下子弹了回去,脸上居然有可疑的红云,“丫头瞎说什么?你祖奶奶可比我年长十五岁。” 我一脸笑容莫名的灿烂,一副‘我明白、我理解、你不用掩饰’的表情。 “再笑脸要抽筋了。”老头子又怒了。老头子生气的样子跟前世收养自己的老夫子好像,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仅存的暖意。 解禁之后,在逍遥堡,我又恢复了自由身,看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为武林大会忙碌着,我却似乎更加闲了,理所应当,我就该是个局外人。 我一直都是旁观者的角色,淡淡看着周边所有发生的事,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这样的感觉早已经习惯。 不过,这样的情况,似乎是偷跑的好机会。 因为这个本尊很不受*,所以本来想找祁美人一起的,但听说由于上次的事,她娘看得她很紧,天天被关在院里习琴练舞。我不免泄气了。 哼!要是换了从前,纵是皇宫守卫也拦不住我半步。可惜,如今我只是个半点武功也不会的黄毛丫头。真是可悲! 可是,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热闹丝毫也不属于我,让我有种很多余的感觉,是啊,多余的人,多余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所以,我又一次轻车熟路的翻墙出府,临走还告诉那无忧丫头,让说我在阁楼抄佛经。因为我的那一百遍《安世经》抄的不错,祁美人娘又借口其他,让我继续抄《无量经》、《般若经》,我估计在这样下去就快出家了。 因为我的擅于伪装,那丫头也丁点也没有发现我这个二小姐早已移魂换影了。对于她来说,我还是那个傻傻的单纯的祁凝儿。 说实话,没有祁美人,我的消失是没有人注意的,即便是我再回逍遥堡是一天*后的事。因为祁美人的娘是大夫人,因为祁美人是我们几个女儿中容貌最美的,于是从小到大,祁美人都被认为是极可能的无双人选。 如若真的会有,我想也必定是她,在我心中也只有她才可以是无双。这个祁凝儿的容貌真不是一般的……一般…… 至于我在府外逗留一昼夜,是因为我遇见了一个人。 看他的第一眼,我以为他会死。 在城东的树林子里,他躺在地上,脸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到透明,身下却是鲜血印成的妖艳红花…… 那情景仿佛不真实的鬼魅,碧翠阴寒的树林中暗影斑驳,迷离血色的妖红,玄色长衣,还有极其好看,好看到让人以为是虚幻梦境的一张容颜。 他,是天上的神仙么? 能被我夸好看的人绝对不简单,因为逍遥堡最不缺的就是貌美之人,所以看人,我的眼光挑剔得很,但是这个男子却让我有看呆掉的反应。 什么叫温温润若玉石质,皎皎皙若明月光? 什么叫贵气天成,遗世独立? 什么叫倾国倾城,惊为天人? 那些曾出现在书上要人努力想象的词,此刻全部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丝毫犹豫,我决定要救下这个人。一个长得比百里靖还好看的男人。 我费力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个人背到附近的一间破庙里,虽然他看上去不过大我三四岁,却的确很重,看不出来他那那么清瘦的人居然还这么有分量。 破庙看得出来是供城隍菩萨的,我将就着收拾出一小块地方,将他安顿好,便用供桌上的破香炉去乘了水来清洗他身上的伤口。 缓缓揭开他身上已经为血迹浸透的黑色凝袍,小心翼翼,虽然他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的。 略呈小麦色的肌肤显露出来的时候,我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因为他手臂上的一抹犹在溢血的伤口,也不是胸口上深可见骨的一道刀痕,而是,他身上竟会布满大大小小数十条陈旧的伤疤!我看得出来,那些有刀伤,有剑伤,每一道,当初的深度都和这次差不了多少。 我眼眸一瞬间沉了下去,他这过去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这样完美的一张容颜会是谁非要他死不可? 心,有一丝丝的疼痛。 这两道伤口,我一定不会让它们留下伤疤。这样的身体,真的让我不忍。 好在,这对我来说还算容易,虚谷医毒药理所知甚深,我也尽得他真传,只要我想,天底下的伤我治不了的还真是极少。况且,前世的记忆我也不曾缺少过。还能有我搞不定的事情? 随身有带药的习惯,喂他服下一枚花露百草丸稳住心脉和气息,便独自到林子中寻草药。 最好的医者是可以将万物用于救治伤病的,有那些金贵的药品,谁都可以是大夫,可是,却不是谁都可以拿任意的轻尘草草来治病的。问世人又有几个可以衣食无忧,家财万贯? 林中布满苍碧的蔓罗,开星星点点的浅紫色花朵,是野外最常见的一种植物了,可是它却对止血愈伤有着奇异的效果,但单用蔓罗却是有毒的,不过,加上乌青的澐迭藤就不一样了,澐迭藤有种浓浓的腥味,并且也是有微毒的,但这两种草药加在一起,闻起来的味道却像是玉兰花,不仅可以止血愈伤,还可以帮助肌肤恢复如初,绝对不会留下伤疤。 但这药若是直接用在伤口上必定会让人痛不欲生,还好我有带玫瑰露,原本是用作驱除身上抄经书所残留的墨汁味儿的,道是派上了这用场。 当的帮他清洗了伤口,准备敷药的时候,我突然一愣,傻傻的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救他?我什么时候是个大发善心的人了? 这个世上最不应该出手相助的人应当是自己无异。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这身体里的残念影响着自己? 我是手里沾满鲜血的冷情,还是附崖而死的董凝霜?我到底是谁? 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之余,我将那男子的伤口包扎好,第一次晚上没有在逍遥堡里过夜。不,是祁凝儿第一次晚上没有在逍遥堡里过夜。 我心里不停的在强调! “唉……”如今冷情死了,董凝霜也不在了,在这个身体里苟言残喘着的只是一抹不甘离去的执念。冷情不说,董凝霜也罢,她们手里都布满了血腥。如今,老天爷怜爱,能让我再一次得以重生。我又怎能再走上布满血腥的那条道路呢? 再次重生,这世上还能有谁如自己这般的幸运?!? 百里靖,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就让我忘记你,忘记仇恨,单纯的生活,只做那个简单快乐的祁凝儿吧! 我替他包扎好伤口,靠在他旁边的草地上休息,一眼就可以望见破庙缺了瓦片的房顶间露出的一小片星空,很深很深的墨蓝色天幕,几颗不甚明亮的星子,而我微抬抬眼,就可以看见这个世界上我见到过的最美好的容颜。 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那样的宁静,从来没有人陪我这样看着星星安详的入睡,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只是有个人陪着就不会孤单了。 “你是谁呢?”我看着他的安静的睡颜,喃喃自语,手指却缓缓抚上了他的面颊,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觉得他虚幻得仿佛触不到。 俊逸的眉、紧闭的双眸、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指腹一一轻轻画过,不带一丝一毫的杂念,只是仿佛在描绘一件精致美极的作品。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我居然会想到许多很美很美的画面,例如,千山本王,暖阳微醺;例如,天幕凝碧,萤火流星;例如,漫天的蝴蝶蹁跹过斑斓的花海,在空气中划下优美的弧线…… 就这样,我不知什么时候缓缓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亮,*,我头一次不需要为自己唱眠歌就安然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空几乎大亮,可是,他还没有睁开眼睛。 但,我已经不能再停留了,*已经是极限了。 好在,他的呼吸已经平稳,没有什么大碍了,伤口会愈合得很快,并且,不会留下一点点的疤痕。 “你呀,一定不要再受伤了。”蹲在他跟前道,如果遇到的不是我,他会怎么样?会死么?我竟然不敢去想。“我要走了,你不会有事的,也许,今天就会醒来。” 我轻轻的语气,仿佛是不想吵醒沉睡的人。 我是个没有心的人,不应该如此大发善心。可是莫名的,却希望还可以再次见到你,只是,不要再是这个样子了,我不想又救你一次。 我再没有回头,眯着眼睛透过指缝看了看远天的朝阳,一丝丝说不出的温暖。 第3章 没有幻想 离开破庙,一路向府里赶去,叨念着千万不要有人发现。(.无弹窗广告) 结果,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只有一个人知晓了这件事。 当我一身脏乱的蹑手蹑脚回房的时候,却见大哥连城一身华服的正坐在我花厅正中悠闲喝茶,一脸浅笑。 “怎么?二妹妹不认识我了?”连城言笑晏晏,动作风轻云淡,绝对的赏心悦目。 我干笑道,“哪能啊,连城哥哥向来对凝儿很好的。”这话倒是不假,连城是除祁美人外与我最亲密的人。 连城起身优雅的步到我跟前,脸上依旧笑得如暖阳,“你又跑出去了,上次的禁足可还才解呢,你可是不怕大夫人了?”他这个妹妹还真是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正因为她的随性自然,那笑容才会那样的美丽。 “哎呀,知道有哥哥你嘛,哪忍心我再受罚?”我笑嘻嘻拉着连城的衣袖摇了起来。 “你呀!”连城*溺的看了我一眼,“我还有事要劳烦妹妹呢!” “哦?”我很好奇。 “是这个。”连城眼眸一敛,将一颗暗红色的小药丸放到我手上,“劳烦妹妹验验此药。” 我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小东西,隐隐有些幽幽的香味儿,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东西有毒。我抬眼看了下连城,他温润如墨的眼眸中此刻也是冷沉沉的幽寂一片,看不出情绪。 “还魂花、七支秀、云心、百步、罗霄子练成,气芳,味苦,剧毒,服食者舌苔发青,额紫,虚浮,手足无力,内力尽损,一日毙命,毒药榜上排名十九,为暗殿左阁主私药。”我抬头看向眼有赞许的连城,“名曰‘倾月’。”对于识药辨毒,虚谷都说过我是青出于蓝。 连城面上又恢复一贯的从容自若,眼中光彩流转,“不愧是凝儿。” “哥,你又笑话我。”我冲他一笑,“这东西哪里来的?”左阁主的私药怎么会出现在连城的手上?暗殿又如何了?是不是在落云的带领下与朝廷早已暗通曲款!? “如果我说是有人故意放在饮食中要我服下,你信不信?”连城语气沉静,笑容依旧,却是未达眼底。 我呆呆的看向连城明晰而清醒的笑颜,却不敢回答。 “怎么会……”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在逍遥堡里有着隐匿的明争暗斗。可是,为什么会发生在连城身上?连城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人,是他让捡起了我几近碎裂的心,是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并非冰冷无情,是他为我月下吹箫舞剑,陪我屋顶喝酒聊天,是他在我闯了祸的时候挡在我面前。 为什么会有人恨不得这样的人死? 一瞬间,心是那样的疼。为眼前这个如玉般皎洁的男子。 我缓缓的抱紧连城,仿佛他会一不小心就丢失了。 “为什么?”我埋头在连城的怀里,闷闷开口。 不看他,是因为我怕我的眼睛里流露太过于浓烈的哀伤和心疼。连城的母亲梁夫人在连城三岁的时候便去世了,他在逍遥堡是怎样长大的我猜得出来,那柄云啸剑里的孤独我不是读不懂的。 我们在逍遥堡总是喜欢抬头看天,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看不见我们眼中的脆弱和落寞,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幻想我们的世界不仅仅在这一方小小的城池。 连城抬手抚上我的长发,“我这不是没事么?”声音清冽如泉,依旧暖如阳光。 我抬头看着他浅浅的笑容,那般绝美,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我知道,他的坚强是伪装给我看的。 “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不要有事,我们要一起去看逍遥堡外的世界。”我知道,这是祁凝儿的梦想,也是她最想过的生活。不过,由我嘴里说出来,相当于是为她作的允诺吧!这辈子她无法做到的事情,若是可能,我定会帮她完成。也不枉我与她孽缘一牵。 “好。”嘴角上扬,连城瞳中流光一闪,若斑斓星辉。 有些时候,在太平的表面无法看到真实。 正如逍遥堡,看似波光潋滟,却实际上是一汪深潭,无数个秘密,无数多的联系。 人人觊觎的堡主之位便是个纠缠不清的暗洞。在逍遥堡没有区分重男轻女之说,边城哥哥是长子,但是祁美人却是大夫人的女儿,如若是她当这堡主,倒是名正言顺。而且将来娶她之人也可谓是才色兼收。 但连城三岁丧母,与我情况不差几分,但连城却是逍遥堡出落得最清俊儒雅,温厚聪颖的孩子。琴棋书画,均有见识,一柄云啸剑舞得风生水起。可是,连城不是爱名利的人,对于堡主之位他没有丝毫野心,与我一样,他只是喜欢逍遥自在闲云野鹤。 但这个愿望于他来说却很难实现,若逍遥堡此辈不出无双,那连城不是位及堡主,手掌重权,便是埋骨尘埃,灰飞烟灭,一点也不比皇室夺娣逊色。我一直不愿去想,但我却比谁都清楚,现实太过于残酷,逼得人无法不逃避。 虽说,祁美人对自己很好,但是,这种好并没有包括连城。她对我的好,是因为我在这个家并没有半分威胁到她的地位。而连城,就完全不同。从前的祁凝儿是不知,但是,如今的我却隐隐约约觉得祁家三小姐祁灵儿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却较之任何人都要不重要吧,没有任何别人需要顾忌的优势,不论武功相貌背景,我都是那般的不起眼。 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逍遥堡,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不问世事。 其实,那也不失为是一种幸福。 老头子玩世不恭、闲闲散散的那一派作风,我忽然有些理解了。 此生无他,惟愿守护该守护之人,平凡安乐。如果没有想守护的人,那独身一人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如果不是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那将是一个人一辈子的痛。这种痛,我不想再经历多一次。 逍遥堡依旧在人来人往的忙碌之中,可能是到了关键时刻了吧,大夫人也无暇顾及祁美人了,我们便逮了这个空挡,又混迹在一起。 芊荷水榭 一池姣好的紫日睡莲映出水色波光潋滟,池水之上一弯曲折的廊桥掠过,中间却是一间红格白窗,珠帘半遮的水榭,匾上两字‘芊荷’。 这是我和祁美人最爱呆的地方,因为地方偏僻,所以根本听不见前府的喧嚣热闹。 其实我对这个祁美人并不感冒,只是,记忆中的她带给我不是一丁点的温暖。这个绝色美人,让我有种别样的感觉。 再加上,本来与她素来交好,如果突然间一下子便不相往来,那得多说不过去啊! 水榭厅中很大,铺着一张圆荷春日的缎绒地毯,临窗是宽宽的卧榻,卧榻边是一张紫檀案,放着一只鎏金点翠香炉和一柄名为‘焦凤’的梧桐琴。 别看简单,可逍遥堡的东西向来都不是随便的,不说别的,只那一柄‘焦凤’便是出自天下第一的制琴师之手,千金不易。 我和祁美人经常在这里弹琴起舞,在‘芊荷’里,我们不是什么小姐,不用守任何规矩和礼节,就像是平常人家的亲姐妹一般,所以,每一次到这里,我都能清晰分明的听见那些无羁的欢笑,看到那些纯真自在的身影。 这是我一直没有过的情怀,我不禁有点沉溺其中了。 而此刻,我和祁美人和祁美人却并排趴在窗前的榻上,遥看池塘中静谧纯美的睡莲,手边是一盘嫩黄鲜亮的桂花糕。 “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你不知道我娘有多恐怖,你就好了,居然又出了门。”祁美人张着一双秋水翦瞳,半是幽怨半是羡慕的开口,“还遇到那么好玩的事。” “好玩?”我瞥了她一眼,人命关天的事,这丫头居然只想到好玩?“我的姐姐,那是在救人好不好,很严肃的。”我脸孔一板道。 “那也很新鲜呐,没想到我家凝儿本事如此了得哦。”祁美人丝毫不以为意,眼眸晶亮,粉红小脸上满是兴奋。 “要是可以选,我还真的不希望救他。”我缓缓开口,我不想他受伤,也不想他会需要我来救,那般美好的人不该遭遇这些,就像是连城一样。 “哦?”祁美人意外。 “他不受伤,不是比什么都好么?”我淡淡一笑,就算我可以治好他身上的伤口,祛除愈合的疤痕,但那伤到的疼痛却是已经深入骨髓了。 祁美人半天没有说话,眼眸只是静默的看向那池中的莲花,仿佛穿透了这画面。 “你就那么肯定你遇见的一定是好人?”良久,祁美人开口,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轻轻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眸如同一汪不见底的潭水,似乎一瞬间她不那么一样了。 可是,他…真的会是坏人么? 我居然没有想过。 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他没有醒来,也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但我却费尽心机的去救治他,真心的不希望他有事,我甚至憎恶那个将他伤成这样的人。 可,也许,他伤害的人…远比我见到的他还要伤得严重。 我眼眸暗了一瞬,却又恢复了淡然,既然一切都只有我知道,那我何必不往好的方面去想呢?在我眼前,最真实的就是那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和那夜温润如流萤的星辰,其他的,我不在乎。 况且,相较之下,死在我手上的人还少吗?如果说坏人,我要当第二,没人敢当第一吧!我怎么也曾是暗殿叱咤风云的圣主吧! “祁美人,我愿意相信世界上都是好人。”我展颜轻笑,尽管我知道不会,但愿意这样相信的时候会感觉温暖一点。我是贪恋温暖的,就像是没有星星的夜晚,我会去看萤火虫。 “是么?”祁美人为不可闻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那有一丝叹惋悲悯的语气,凝儿没有听到。 第4章 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终于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开幕了,原则上武林大会除了武林中人是不允许其他进入的,但因为祁家是东道,所以大夫人及祁美人是可以出席的,至于我这个二小姐是自然没有资格的。 不过,这个热闹我不会错过,因为连城答应成全我的。况且,我有个小小的私心,在这个小小的武林大会,我会不会见到熟悉的人!? 我躲在连城身侧,一身青衫男装,一柄折扇摇得煞有介事。 “没想到逍遥堡还有这么大一场地。”我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架势道。 “逍遥堡向来做东道,自然不能叫人见短。”身边连城嘴角一扬笑道。“各门各派对这武林盟主之位向来是觊觎得很。” “可是这会也就五年一次,不会有太多意外,武功这东西又没什么捷径可取的,厉害的自然还是厉害啊。”我不以为然,看来大多数人只是类同于我一般看热闹罢了。 连城微微一笑,和煦如暖阳,“我家凝儿果然聪明,不错,武林大会虽然人多派杂,不过,真正的戏头却只集中在了几个人而已。 ”面具哥哥?“我忽然记得祁美人常提这么个称号。 ”呵呵,你们倒这么叫他?“连城好笑的样子,”他人称兰陵公子,剑谷谷主,剑离,江湖青辈中的翘楚,倒是其中之一。“ ”那个以杀手闻名的剑谷?“我吃了一惊,他居然就是那个拥有着天下最强大杀手组织的剑谷谷主,”难怪要戴面具。“杀手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然也不会黑衣蒙面了。 ”这你倒猜错了。“连城用扇子轻点了下我脑袋,”剑离遮面可不是为了那个。“ ”哦?难道是生得不好?“ 连城浅笑,”是生得太好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称他兰陵公子?“ 当真有人会生得如此吗?我一脸怀疑地看向连城,但他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半天功夫,我爹祁啸便已入了主位,祁美人一身华服与大夫人雍容端坐在爹身后,虽是如此,却也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祁美人的的确确美得让人留恋。 ”姐姐好漂亮啊。“我看向台中,小声赞道。 连城看了一眼,却未说话。不知为何,连城之于祁美人却不见怎么热络,淡淡的样子。 初了爹之外,坐中还有几位江湖前辈。 北爵雅、南巫灵、蓬莱仙、洞府冥。连小孩子都会唱的童谣呢,足可见是天下难得了。不过,我倒只是闻其名,知其一二,却是从未见过,诸如江湖之事我是向来不操心的。(.好看的小说)以前也只是略知一二,才没过多久便让百里辰几个王爷缠上了。 此时,我的注意力可全都在中央的红擂之上。 ”连城,你武功怎样?“我看了眼连城道。 ”你希望我上去?“连城别有深意的看向我。 我灿然一笑,”武林盟主有什么好玩的?我不过想了解下如今的江湖水准罢了。“ ”我武功不过中上之质而已。“连城笑意渐浓,”如今江湖之上,除剑离外,还有冷情阁主冷轻尘,碧梓山庄慕容惊鸿,幽冥教轩辕夜,皆是盟主之位的有力竞争对手。“ ”什么?冷轻尘?他也来?“我惊呼出声。脑海中不免浮现出那个闲静如华,俊逸如风的男子。他,还好吗? ”哦?凝儿对那冷情阁主感兴趣?说来,那冷轻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前他只挂着神医的名头,旁人从不知道他原来竟然有此实力。才两年的时间便建起一支庞大的队伍,起名冷情阁。专门收集情报,杀人的行当也没少做。但是,杀的都是些贪官污吏,也是个性情中人啊!不过,不知为何,他一手医术封存,再也不为他人医治分毫。他一双手成了杀人的利器……“ ”轻尘,你这是何苦呢!?“我喃喃自语,双眸不禁盈起一层雾气。 ”不是百里国五王爷也来了吗?听说他的腿已经无碍了,他就无甚想法?“我轻摇扇子,眼睛却是不眨的望向台上,也不知是第几个人讲话了,这武林大会难道都是用嘴打的不成? ”五王爷百里靖绝非善辈,到逍遥堡也就密见了父亲,如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城回答道。 我煞有介事叹了口气,”江湖、朝廷,麻烦麻烦。“ ”哪有你这丫头麻烦?“连城哑然笑道。 正在这时,场中忽然有人清冷的说了句,”打便打来,废如此多的口舌做什么?“ 好,有个性,就是嘛,武林大会开了半天都不见动手,搞什么?这人真是与我同道。 我一下起兴便看向场中。?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紫莲束冠,长发凌逸,面若白璧,灿然桃花眼颠倒众生,嘴角轻扬,邪肆魅惑,仿若遗世独立,十分耀目。 竟然是冷轻尘?这个家伙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偏爱白衣。 我摇头叹了句,”妖孽。“ 但那目光却倏忽一下闪向我,眼丝如媚,笑意渐浓。 我慌忙转开目光,以扇挡面,不是吧,耳力这样好,少说这也隔了十七八重人啊!看来这家伙功力大进啊! 连城向我身前靠了靠,道,”他便是冷轻尘。“ 这,我自然知道! 只是,如今我这样的其貌不扬,他怎么猜也不会猜到我竟是坠崖而亡的董凝霜呀! 不过,好在经冷轻尘这么一闹,武林大会终于开打了。 方台之上,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个青衣剑客。容色肃穆,不怒而自威,轮廓清晰分明,丝毫没有冷轻尘的妖娆阴魅,倒显刚硬。 ”不知冷阁主是否想好?“那人沉声开口,面色清冷。 冷轻尘闻言却不答,依旧笑得邪冶,眼中压根是满不在乎。 ”好,很好,那我便不客气了。“话毕,那人神色一凛,拔剑便起。 一时间台上两人衣袂无风自起,杀气顿生。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半天弄不明白。 ”他们方才说的什么?“我向一边笑意盎然的连城问道。 ”桃花债。“连城眼有戏谑。 我瞪大了眼睛,”他…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这厮也没有那么重的品味啊! 连城笑着转头看我,”你想什么呢?那是铸剑山庄三公子司徒尘,他为的是他妹妹司徒静。“ 我倒没想到武林大会还有这戏码,不过凭冷轻尘那祸水样,惹桃花债倒并不算奇怪,一看就是个桃花仙子演变的。 ”那司徒尘要他想好什么?“说话的功夫间,台上两人早已缠斗在一起,一青一白两团影子交错着倒十分好看,我眼也没眨地盯着,却压根看不清那什么招式。 ”娶司徒静或者自尽。“ ”他到底怎么着人家姑娘了?大舅子这么逼的。“我摇摇头看见司徒尘似乎招招狠毒,完全的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架势。 连城摇着扇子轻笑不答。 台上两人虽打得不可开交一般,但我看冷轻尘的神情却是相当悠闲,仿佛这场比试不过是闹着玩儿,司徒尘的狠厉招式在他不着痕迹的点闪推挪之中皆化解得一干二净。已过了一百来招了,却根本没有主动攻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别说冷轻尘那妖孽,但武功真的不是盖的。 ”哥,不要伤害他。“正在此时,台下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我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红衫女子‘咔咔咔’地踏着小步奔上台来,体形若球,倒似乎踩得那台子都略有了振动。一张肥嘟嘟的白净脸上,杏花小圆眼中满是急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司徒静? 她直冲司徒尘跑过去,边跑边道,”哥,不要,不要伤害尘哥哥。“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尘哥哥? 两道目光准确无误的打向我,一道是司徒静气愤的眼神,另一道却是冷轻尘,笑容收敛了些,倒有一丝尴尬。 我又挡过来扇子,却是仍旧在底下闷笑。此番这冷轻尘可是有苦头吃了。他怎么让这样的女子缠上了? ”司徒姑娘,上次之事,冷某无心,请姑娘不要误会。“冷轻尘却一改轻浮的样子,正色道。 司徒静一听急了,”你骗我,尘哥哥,你吟的那诗里分明有个‘静’字,司徒静的‘静’,尘哥哥,静儿一定不会负你的。“ 凭着首诗就敢来武林大会寻夫,我的天,这司徒小姐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缠,我一脸兴味地看向已有无奈之色的冷轻尘,甚觉快心,看来也有他搞不定的女子!? 便在这时,天空之中却传来一道声音。 ”冷阁主的*债还真是多啊。“语气略带戏谑,却犹如幽泉空音一般动听。 场中之人皆抬头看去,却见一顶乌纱软轿自东方乘风而来,四个抬轿之人皆是一身玄衣的白净少年,青睐红唇,十分美丽。乌纱撵中影影绰绰浅卧着个人,却看不甚明了。 ”总算来了。“冷轻尘闻言又回复了邪魅无端的笑容,自语道。 不知何时,司徒兄妹俩已不见了踪影,台上仍只立着一身白衣的冷轻尘。 乌纱轻撵静悬于半空,若神似仙。从黑纱之中伸出一支白希修洁的手,挑开一角纱帘,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便落入众人眼中,一时间四下里皆暗自抽气。 我呆呆看向乌纱中的绝丽男子,眼都忘了眨。 温温润若玉石质 皎皎皙若明月光 华丽贵璨睥睨天下的气度 …… 是他,城东树林,破庙 ”他,是谁?“我喃喃开口。 ”幽冥教主轩辕夜。“连城一边答道。 轩辕夜,执掌鬼魅一般的幽冥教,通达天下无孔不入的消息网,居然会是他。 我一直在想他若是睁开眼睛,那会是何样的光景? 而此时,他眼瞳中流溢的暗紫光芒倾泻着他的骄傲、无羁、顽肆以及遥怜世人的不屑和强势,犹如王者。 果然。 冷轻尘等的是他,难道是盟主之争? 可是,他的伤…… 我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虽然经我救治,有芡灵与蔓罗花之效他的伤必是大有好转,但…… 想着又抬头去看轩辕夜,容色倒还不错,不过冷轻尘非泛泛之辈,如若一战,轩辕夜可是凶多吉少。 ”上次让剑离那小子占了便宜去,你我倒还没有尽兴呢!“冷轻尘眉眼一挑,笑道。 ”今日也不迟。“轩辕夜浅笑,容颜倾倒众生。语毕,便自撵中飞落红擂,一袭暗纹紫袍,明雅瑰丽。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出的手,只觉场中气浪纷飞,白衫紫衣异常耀目,看不见任何招式,但鸣金之声却不绝于耳,我突然发觉连城似乎面有异色,苍白隐忍。 ”怎么了?“我抓住连城的手焦急问道。 ”九魄厉气。“连城缓缓开口,微微喘息,”冷轻尘的独门功夫,无孔不入,扰人内息,你无内力不用害怕。“ 忽然记起身上有带调息安神的冰蝉子,便掏出让连城服下。再看台上,白衣紫袍已然分离,冷轻尘垂手而立,眼中神色有些幽深,脸上笑容内敛,而轩辕夜却依旧神色无异,嘴角噙笑。 怎会?难道轩辕夜不曾有伤,或者是他的武功的确登峰造极? ”你受伤了。“冷轻尘开口,语气有些意外,却是肯定。 ”彼此彼此。“轩辕夜沉声道,眼中锋芒微闪。 ”你怎么做到的?“冷轻尘一时间隐去笑意及邪魅,冷冷开口。 ”隔空传语。“轩辕夜薄唇轻启,含笑道。 冷轻尘泠然一笑,”果然是轩辕夜,冷轻尘心服。“ 白衣冷轻尘一说完便凌空而去,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尘哥哥,等等我。“底下的司徒静反应过来,大叫着奔了出去。 我看着场上孤立的轩辕夜,转头向已神色如常的连城,一脸茫然。 那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白什么意思?难道高手过招都这般隐晦?还是我离得太远的没看清!? 天啊!有武功跟没有武功怎么差那么远啊!?连人家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过,冷轻尘说轩辕夜有伤在身,倒肯定了我那想法,没想到这轩辕夜带着伤也要来争这盟主之位,还真够不要命的。 冷轻尘走后,又轮番有几人现身,不过皆在轩辕夜下过不了几十招,理所应当的败下阵来,但轩辕夜却似乎面色不佳,不知是不是我看错。 直到最后,轩辕夜依旧毫无意外的立于台上,夕阳之下,瑰丽无双。 结果自然没有丝毫悬念。 但是,我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兰陵公子,剑离。 第6章 阴魂不散的百里靖 冷轻尘走后不久,无忧又回来了,逍遥堡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超多好看小说] 而我,日子依旧如常。 不过,祁美人找我的日子却少了很多,不知是在忙什么。 我闲来无事,便出院子去找她。 祁家即是天下首富,府院自然是大到出奇的,方圆百里,自外向内要经四重门楼才可及内院,而内院中又分为北边的初园、霖园、榕园三园。 初园是我的地方,霖榕二园是府中姬妾的住所;爹的昭和楼和明瞬轩以及大夫人祁美人的雅贤园和凤清园皆在东南,西边是大哥的轩然园。园子之间都几乎为各有特色的观景园隔开,春夏秋冬,精妙各有不同。 我独自边看风景边哼着小曲儿往祁美人的住处去,单看这园中之景,逍遥堡的富庶也是可见一斑。 花品林林总总不下上千种,朱红碧紫凑了个齐,青花石铺路,汉白玉砌栏。整个园子全是出自天下一等一的园艺师傅之手,精巧无愧天下无双。 “小丫头。”? 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小丫头?我方才也不见有丫环走动来着,算了,我走我的路,想着便头也不回的依旧大步前行。 “秋香色衣服的小丫头。”声音微冷,略大声了些,听得出已是不满。 秋香色?我看了看我秋香色长衣,不过,这府里人到底还没人敢这么叫我的,估计又是哪个丫头犯了错处,我边想着脚步却没停,依旧向祁美人那边去。 “堡主府里的丫头都是这般没规矩吗?” 刚才那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站在原地,抬眼看向这个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高大男子。 俊雅冷冽的一张脸,剑眉凤目,狭长眼眸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附,内敛精光。无事单做欣赏不错,但此时这张脸上却微染冰雪,稍许怒气。 可是,最惊讶无措的人是我才对…… 百里靖!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他,他依然一派风清云雅的模样。那双腿也不再伪装成瘸的了。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可是再怎么迷人的容颜也阻碍不了我内心的波涛汹涌,连绵不绝的恨意倾泄而出。可是,转眼间却都化为了泡沫。 我的心突然好痛好痛!你看看他,他过得多好好滋润啊!?他有为你的死伤心过一丁半点吗?一切尘埃落定,也只有你才会执着于过去。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值得吗?值得吗?我不停的问自己,脸颊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不止。 难不成他还将我看成了府里的丫头?我哑然失笑。 可是,我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倒是将他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半响,方盈盈一笑,“你是谁?” 那男子闻言,脸色微动,凤目如墨,闪过一丝探究。 “你又是谁?” “这是我家,来客似乎更该自报家门。”我依旧浅笑。 他退开一步,深看了我两眼。[.超多好看小说] “你是祁家小姐?”语气有些犹疑。 “怎么?不像?”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饰,笑得很玩味,他的反应的确正常。 “你是祁家二小姐。”那人眼中闪过几丝波光。但,他的话是肯定句,而不是询问的意思。 原来人人都知道我这个没貌的逍遥堡二小姐啊! “正是。”我灿然一笑,“我叫凝儿。”我狡黠看他一眼,佯装淡然的道,“不知阁下方才说我家丫头如何没规矩了?” 他眼中顿时浮现几丝笑意,脸上冰雪之色荡然无存,笑颜一时间炫目之极。 “不过讨杯好茶。” “秀月银芽,红梅花雪,七镶透玉青瓷杯,可好?”我斜睨向他笑道。 “求之不得。”声音低回,甚为悦耳。 “我凝儿的茶不待无名之辈。”讲了半天你还不说你是谁呢!虽然,我早已知晓! “百里靖。” 嘴角轻漾的浅笑若轻云闭月,流风之回雪。 “你果真是五王爷百里靖?”我犹疑看向青玉案对面安坐之人,将一杯刚沏好的秀月银芽推到他面前,芬芳氤氲。 “怎么?不像?”他低眉一笑,学我方才的语气。 我摇摇头,实话实说,“不怎么像。” “哦?”他倒有些意外的样子。 “传说百里五王爷有不似凡人之姿,而且武功盖世,有万夫莫敌之势。”我明知他一下点也不会认出自己,可是,心里却仍然透着忐忑,嘴上忍不住道,“你…好像还算不上。” “这么说姑娘见过更加出众之人?”百里靖微啜了口,依旧是浅笑,动作举止处处流露的气质优雅之极。 “轩辕夜啊!”武林大会上的风采可是惊为天人。我说过,比你好看多了。 “你又不曾近看过,怎么就那么确定?”百里靖不知哪里来的兴趣,倒追着我问。 嘿嘿,谁说没有?“我何止是近看过,我还……” 我突然噤声,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怎么会被他套说溜了嘴呢? 该死,我出门一天夜不归宿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大夫人还有我好日子过吗? “你还怎样?”百里靖此时眼眸流光溢彩,样子很像得逞的狐狸。 “没…没怎样?”我忙改口,这百里靖果真是不易对付。也难怪我之前栽在他手里。是我太傻太天真了。只会舞刀弄枪,又怎么会懂得情为何物!? “看来,二小姐与那轩辕夜倒真有事情不可为外人道也。”百里靖一副你不说我就将之公布于众的模样。 我咬咬牙,百里靖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怎么看怎么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看来,我只能坦白了,以他王爷的身份应该不会无聊到去跟大夫人告状的吧?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好吧,我说。”我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笑得很欠揍的百里靖,这厮难道是我克星? “在武林大会前我曾经在逍遥堡东的树林见过他,那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不醒。[]我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叫我遇上,就救吧!何况,我身上还有带些疗伤的灵药,可那一呆就是一天*,早上的时候他的伤才无甚大碍,我却非得回逍遥堡不可了,所以没等他醒来我就走了。” 我闷声道,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满意了吧?连人家都不知道是我所为,哪里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也’?” 说完抬头看百里靖,却发现他神情有些异样。 “怎么了你?”我奇怪瞥向他。 “你…救了轩辕夜?”百里靖眼瞳中有意外、有难以置信,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情绪。 “看吧,说了你都不信。”我瘪瘪嘴,“我那时候老在想,他若是睁开眼睛会是何样的风华。唉,可惜,我已经是夜不归宿一整晚,要是再不回去被大夫人发现,我就完了,所以,错过美人。”我撑着脑袋一脸遗憾。 “美…美人?”百里靖挑了挑眉毛,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紧张什么,又不是说你。”我白他一眼,起身便要离开,不是要去找祁美人吗?怎么跟他这么说了半天,“我先走了,去找我家美人去。” 说完我便哼着小曲扔下百里靖一溜烟地跑了。可能不是说我抛下他走了,而是我自己落荒而逃。纵是我再怎么伪装,我还是不能平心静气的面对他。面对这个曾经伤我伤得最深的男人。 方才与凝儿的一番话,的的确确让百里靖吃惊不小,原本只是出言想逗逗这个看似有趣的小丫头,却不想套出了自己这段时间最关心的事来。 吃惊,的确。 想不到,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这么个毫无武功,其貌不扬的祁家二小姐。 花露百草丸以及蔓罗配澐迭藤的用药法子叫他身边跟了十几年的梁太医都折服不已,而这女子年纪不过十二三。 百里靖嘴角一勾,扬起一弯慑人的弧度。 美人?如此称呼呢! 有趣,很有趣。 暖日熏风,园中竹影斑驳,凉爽宜人,一茬茬的紫珠蔷薇开得煞是灿烂。 初园是院子里的一处小园,但经我打点,景致却是丝毫不差,我房中隔窗外所见可是入画的好景。 我微眯着双眼,躺在凝榻上,悠闲地观赏着,随手拈着无忧为我做的烙莲酥,她的手艺可是逍遥堡一绝,虽说是寻常点心,但哪家小店做的都不及无忧一半儿。莲香如缕,绵延不绝,外酥里嫩,甜而不腻,回味无穷。 “无忧,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我看了一眼正为我收拾书桌的无忧,笑道。 “小姐爱吃,无忧以后天天为你做,只怕哪天小姐厌烦了呢。”无忧歪头笑着回我。 “真的吗?”我看着一脸纯良天性的无忧,嘴角噙一丝促狭的微笑,“那么要是无忧姐遇到意中人呢?” 无忧手一顿,脸上一阵微红,嗔道,“小姐怎么总拿无忧开玩笑呢!” 她可真的是怕了这个小姐了,明明十三岁的年纪,玲珑的心思却是谁也不及的,容貌虽然普通,可待人倒没有丝毫小姐架子,无忧其实很庆幸自己随的是这个不受*的二小姐。“今后小姐到哪里,无忧便到哪里,永远不离开小姐。” 我敛下眼帘并不说话,无忧与我几乎是一同长大,除了祁美人连城,在这城中大约就是对我最好的了。我迟早是会离开逍遥堡的,到时候也许就真的只有无忧陪着我了,这于我们而言,或许都是最好的,天生爱自在随性的我,天性纯真良善的无忧。 如果当初我不要以蓝回到我身边,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左右为难,死在自己怀中!?我算不算是间接害死她的人!? 我的心莫名的一痛,手里的烙莲酥也一下子掉落在盘子上。 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二妹妹好悠闲呐。”门口一袭淡绿绡纱长裙,眉眼含笑,翩若仙子的少女,不是祁美人又是哪个? “无忧见过大小姐。”无忧笑着向祁美人一福,又转眼看我道,“我家小姐这几日正念着你呢。” “可不是,姐姐也不知这几日在忙什么,都不曾理会凝儿了。”我略带幽怨道,人却是一下子自榻上跳了起来,笑吟吟到祁美人跟前。不知为何,这样的动作明明不是我该有的,却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我这不是来了?凝儿何时如此离不开我了。”祁美人掩嘴一笑,美目流转。“你也知道我娘那个脾气,成天的逼着我练这练那的,这还是偷了空才溜出来的呢。” “来得也正是时候,无忧做了烙莲酥,姐姐有口福咯。”我拉了祁美人一道在榻上坐下。 祁美人见我大大咧咧的样子直摇头,“你哟,都是大姑娘了,还没个正形。” “嗯,姐姐可是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潜质了。”我一本正经。 “凝儿,你这丫头片子又来打趣我。”祁美人顺势便要打我,见我正躲开却又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这来可有事要找你的。”祁美人敛了玩笑。 “哦?”倒是少见祁美人在我面前如此正经,我亦是正了正姿势。 无忧贴心地上完茶,便出了房间。 “凝儿可知五王爷百里靖到访?”祁美人转眼看向我,瞳中不辨情绪。 “知道啊,全城的人都在说来着,不知姐姐问这做什么?”我一脸疑惑,并不知道祁美人问那狐狸做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也不要与那个人有什么瓜葛。 与他的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消吧!花园子里那一次碰面便几乎是让我丢盔弃甲了。 祁美人脸上却出现一丝可疑的赧颜,“那…妹妹可曾见过他?” “算是见过吧。”我实话实说,但祁美人这样问却一定不寻常。 “妹妹看来他怎样?”祁美人一双大眼睛甚是明净。 “咦?”我嘴角一冷,心莫名的一颤,这丫头不是又犯花痴了不成?“难道…姐姐对他……” “只是我娘这样提罢了。”祁美人一脸平淡,“身为祁家的人,这些又哪里可以自己做主的。”眉眼中一抹轻愁。 难道百里靖到逍遥堡为的是挑王妃?不过,说到底我这个正牌王妃也已经“死”了两年了,他现在打着续弦的名义来逍遥堡娶妻,这也一点也不为过啊!必竟,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更不会为了我的死而伤心。 百里朝中皇上与他的纷争已然到了白热化,百里靖此番明摆着是为了逍遥堡的巨大财富而来。可谓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啊!他竟然敢与皇上明着干了,他手里到底握得多大的胜算啊!? 无情最是帝王家,娶妻妾也不过是看重背后的利益,加重手中的筹码而已。突然觉得祁美人光鲜的背后是一种无法消顿的无奈。 “姐姐如此的人才,就算是真去了,也必定是恩*万千。五王爷…该是个良人。”我缓缓开口,说到底不过是宽她的心,我明白祁美人嫁那狐狸基本是板儿上定钉的事,只是祁美人如此单纯,倒希望百里靖能够怜惜,不过,那只狐狸…… “五王爷我倒也远远见过,的确是拔尖的人才,我也知道断不会委屈的。”祁美人转又浅浅笑道。 拔尖的人才?拔了尖的心思倒是真的。 随后又与祁美人闲扯几句,祁美人的丫头如心便寻了她回去。 送完祁美人出门,转回榻上,那一盘烙莲酥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进去一点了。 说实话,我明白祁美人嫁与百里靖能幸福的可能性有多小。王位之争,必有一伤,况且,皇上如今稳稳坐着那个位置。他得花费多少心思才能动摇他分毫!? 若他败了,祁美人必遭诛连;如果胜了,后宫之中又如何是单纯良善之人能呆的地方?可是大夫人既已提到,就必定是父亲应允下的事,转圜几无可能。 心下幽幽一叹,没来由的惆怅了起来。 我曾说,我要守护祁美人和连城。为了离世的祁凝儿许的诺言,可是,怕要食言了。 况且,我有何样的能力去守护? 这样子呆了两三日,皆是闷在屋子里,祁美人也没有再来,只是无忧出出进进看我无精打采。提笔写了几个字,硬是沉不下心来,白白浪费了几张上好的素玉笺。 “听说西园的芙桃开得正好呢,小姐不如去看看。”无忧停了磨墨,笑着开口道,“再多闷几日,恐怕是要病了。” “有那么明显吗?”我摸了摸脸。 无忧却是敛下眉头不置可否。 的确是随我一起长大的人,对我的心性了若指掌。我也发现,自己的性子与凝儿愈发的像了。我是已经认命了吗?甘心而平凡的过着简单的生活!? 西园是城府的大花园,天下能搜罗来的奇花异草在这里皆能找到,只是地方太大,并且爹对有些个品种又稀罕得紧,所以,一般的小丫头家奴都不大敢到这里乱逛,不过西园的景致却是好得没话说。 云霞若凝,天绯雪,不及人间芙桃浓。 芙桃一株值千金,寻常人家难得一见,高官大户充其量不过移上一两株赏玩而已,而逍遥堡,我面前却是一大片,任放任落,极尽华艳。 芙桃林中空无一人,偏偏这样极致的美景,看客却只有我,原来,这花也是无关风月、无情无欲的,根本也不在乎其余的人和事,仿佛这绽与落都是做给自己看的,都是随自己心愿的。 人,自诩为世间灵者,却活得没有一朵花自在洒脱,可叹,可叹。 我看这云凝一般的瑰丽嫣红,摇头自嘲,转脚踏出花林。 第7章 意外 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脚步却未停,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已踱到芜芳苑来了,这里只是个弃园,茂茂盛盛的野长了几大簇的南溪竹,算得上是府里的幽僻之处了。(.) 我刚欲转返,却听到人的说话声。 “主子,凉州军情紧急,沈先生说,殿下恐怕不能在此久留了。” 殿下?难道是百里靖。 “逍遥堡之事我自有分寸,告诉奉言,是时候让玄镜他们动手了。”慵懒而清贵,的确是他。 我心下一紧,手心有些出汗。这无意中听到的东西或许会叫自己性命不保的,可是我却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是怕被发现还是期望躲过,身边的这一簇茂竹密不透风。 纵使我如今失了武功,但是我也知道那两人断不可能看得见我。 “是,属下告退。” 我小心听了半天,似乎不再有什么声音了,大概人都走了,我当下舒了口气。 “可是听够了?”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时,我便知道我是在劫难逃了,也是,百里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有人在旁?枉我还天真了一番。 我抚了抚衣裙,便一脸平和浅笑地从竹簇后走了出来,抬眼看着一身月白镶绣凝云暗纹的长袍,简洁而清贵华丽的百里靖。 这厮的确是天生的天皇贵胄的命啊,如果没有见过轩辕夜,他的确可让我由衷赞句惊为天人。虽然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百里靖看我的眼神有一闪而逝的意外,随即又恢复成那日一般的闲适慵懒,似笑而非笑。 “哎呀,真巧哦,原来五王爷也在这里啊。”我装傻。 “的确,真巧。”百里靖眼瞳清透,让人无所遁形。 “都听到什么了?”语气不似方才,眼光瞬时变得犀利锋锐,冷,迫人身心的冷一下子让我对他王爷的身份明晰了起来。(.好看的小说)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我索性光明正大地承认,虽然我只听到那么不甚清楚的两句,不过,若是凭此推断,了解的东西可大可小。 “你倒是够坦白。”百里靖顿时浮笑,眼眸流光溢彩,可那冷冽却并未随着这笑减多少。 我瞥了他一眼,“我若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也不信呐。”他若是信,也就不是百里靖了。 “唉呀呀,这可怎么办呢?”百里靖语气似乎是在斟酌考虑,眉头微皱,眼瞳却是不偏不倚定定看向我,没有几分温度。 “不管你信不信,我听到那些并非有意,不过,我也并不觉得你现在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面上镇定,心里却是在赌一把,“五王爷不算什么好人,但必定是个聪明人。” “呵呵,我的确不算个好人,不过,我想听听凝儿的见教。”百里靖闻言笑道。 凝儿?微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与他这般的熟络了,不过此刻,我无暇去计较这些。 “你到逍遥堡来,无非是为了它的财富,若我此时有什么不测,势必对王爷的大事也是有所影响的吧,毕竟,你百里靖想做的是我姐夫。” 听方才的对话,知道百里靖不能在逍遥堡耽搁太久,所以得尽量不出乱子,不过,他仅仅想做我姐夫吗?我心下苦涩,可能他的胃口是整个逍遥堡,但我若真说破了,百里靖就必定不会留我了。 “继续。”百里靖含笑看向我,一脸看戏神色。 “你也应当看得出来,我一点武功也不会,根本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相信殿下不屑于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吧,或者,殿下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认为区区一个凝儿可以对你构成什么威胁?”我算是连激将都用上了,听天由命吧! 不会武功真是窝囊,要是换了从前,哪有他说话的份!?打不过,我还能跑啊! “很好的理由。”百里靖忽然展颜一笑,颠倒众生,“看来,本王是真的吓到凝儿了,这里景致差了点儿,去看看芙桃可好?” 我心下略松了口气,“天风凉,出来久了倒有些头疼,凝儿还是不扰殿下雅兴,先回了。”再对着你逛园子,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态。 “好。”百里靖颔首,倒也不留。 直至走到初园,我的脚步才放缓。 我深知百里靖此刻不追究并不代表我就一定安全,他若能在里京与皇帝斗得风生水起,那必定也是个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角色。当初我也是被他狠狠的蒙在鼓里便可见一斑! 如今,只盼他可以稍微自负一些,不把我当回事才好。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看来逍遥堡这地方我也不能久留了,得想办法出趟远门。 当是避避风头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初园一段时间,好好‘养病’。 听到暗卫这三日来的回报,百里靖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偶感风寒,卧*养病。 呵呵,凝儿啊凝儿,你是要让我以为你胆小怯懦吗? 可是,凝儿,大智若愚,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呢? 何其有幸,是我遇见了你,我深知,遇见你这样的人,只能用两种应对的方式,要么除去;要么牵连。而我的选择,是后者。 百里靖眼眸含笑,斑斓若九曲银河,看着手中一条洁白的丝帕。而丝帕一角赫然绣着一个娟丽的“凝”字。 这方帕子正是那日他受伤,凝儿系于他手臂之上的。 自从那日回到初园之后,我便谢绝了一切外人,老实养病。 对于祁美人连城我也只让无忧告知是感了风寒,为避免过了病气所以一概不见。 因为,我知道百里靖这段时间定会关注我的动静,所以无端将他们再牵扯进来就不好了。 但,人是不见,东西却是花样百出的送了不少。 雪蛤紫云粥、椰汁血燕什么的,祁美人天天轮番着送,而连城居然是连花露百草丸都捎来了。 我抚额,不过是小小风寒,有必要搞得像我丢了半条命一样的吗? 虽然觉得有些无语,但是,我知道我其实是那样开心,甚至忽然觉得那无形的威胁也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了。 ‘养病’的日子,自然要足不出户,所以,我几乎天天在房中用功,将老爷子教的那些东西通通拿出来玩了一遍。 说来也有趣,虚谷此人向来被江湖人称怪圣,多少人求他为师皆是未得首肯,包括黑白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他不过来了趟逍遥堡,不看爹准备的山珍海味,佳肴美酒;却单单向我要手中的桂花糕,当时,在我的印象里他不过一个顽肆的老头子,虽然祁家上上下下对他毕恭毕敬。 所以我只丢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是,因为这一白眼,他居然主动开口收我为徒。 于是,满世界都呆掉了,我也出名了,并且是以一个值得怀疑的资质存在。 当然,这在当时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从此后这人老是隔三差五的来烦我,但鉴于每次都带来一些新奇的东西,我最多只是摆摆脸色。 也就在我这么努力的消磨时间之下,百里靖也终于启程离开了逍遥堡,并且,带着与祁美人的婚约。 订婚一事是在我闭门养病中进行的,因为祁美人年仅十三,所以要等及笄后才会正式出嫁。百里靖果然是雷厉风行,这前前后后不过才花了不到七天的时间。 百里靖一走,我的‘病’就自然‘痊愈’了。 终于可以出门透口气了,无忧特地为我在初园的莲池边摆了桌榻,备了几味我爱的果品糕点,想必,她知道我那七日是度日如年吧! 我伏在榻上,看一池姣好的睡莲,半天不语。逍遥堡最多的花便是眼前的这种名为紫日的睡莲,因为,逍遥堡的标志,便是莲。 传说逍遥堡中有一棵举世无双的隐莲,能够解天下百毒,可是谁也不曾得见,甚至祁家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够说得出个一二来。 不过,尽管是这样,逍遥堡还是在各个方面受人觊觎的。 可是,这个家族的财富和奇迹,真的会如同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宏大可叹,固若金汤吗?就算是如此,又可否抵挡得住他人的侵夺呢?例如,百里靖。 我揉了揉眉心,回过神来,却瞧见一身淡青色长衣的连城盈盈走了过来,一把从不离手的青玉骨折扇,一张永远风轻云淡,逸逸出尘的笑颜。 我微微一笑,推推身边正看得发了呆的无忧,这丫头才半红着脸匆匆道了个福,退了下去。 我看着无忧远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已在桌边坐下的连城道,“我家大哥可是越来越出众了哦,害无忧姐姐都犯了花痴了。” 连城*溺地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顽皮。”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病怎样,药可都吃了?” 我呵呵笑着挡过他探我额头的手,“早就没事了,一点风寒而已,我的医术你还有何不放心?偏是大哥你倒好,花露百草丸也叫你送来了,如果叫老爷子知道你用那治我一小伤风,他还不背过气去啊。” 花露百草丸是江湖上几大稀罕名药之一,要配成一颗,不单是要花上至少十年时间,还要跑遍大江南北寻材料,即使是我,手上也不到十颗。 第8章 事出突然 我伏在榻上,看一池姣好的睡莲,半天不语。逍遥堡最多的花便是眼前的这种名为紫日的睡莲,因为,逍遥堡的标志,便是莲。 传说逍遥堡中有一棵举世无双的隐莲,能够解天下百毒,可是谁也不曾得见,甚至祁家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够说得出个一二来。 不过,尽管是这样,逍遥堡还是在各个方面受人觊觎的。 可是,这个家族的财富和奇迹,真的会如同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宏大可叹,固若金汤吗?就算是如此,又可否抵挡得住他人的侵夺呢?例如,百里靖。 我揉了揉眉心,回过神来,却瞧见一身淡青色长衣的连城盈盈走了过来,一把从不离手的青玉骨折扇,一张永远风轻云淡,逸逸出尘的笑颜。 我微微一笑,推推身边正看得发了呆的无忧,这丫头才半红着脸匆匆道了个福,退了下去。 我看着无忧远去的身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冲已在桌边坐下的连城道,“我家大哥可是越来越出众了哦,害无忧姐姐都犯了花痴了。” 连城*溺地看了我一眼,无奈摇头,“顽皮。”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病怎样,药可都吃了?” 我呵呵笑着挡过他探我额头的手,“早就没事了,一点风寒而已,我的医术你还有何不放心?偏是大哥你倒好,花露百草丸也叫你送来了,如果叫老爷子知道你用那治我一小伤风,他还不背过气去啊。” 花露百草丸是江湖上几大稀罕名药之一,要配成一颗,不单是要花上至少十年时间,还要跑遍大江南北寻材料,即使是我,手上也不到十颗。 “凝丫头,你又说老头什么坏话呢?”虚谷不知何时突然已出现在我跟前,双眼炯然,童颜鹤发,一身暗黄色袍子穿得人精神抖擞。 我还未及答话,连城已起来行了一礼,神色十分恭敬。 不否认,我家大哥这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大家风华,赏心悦目得很。 “连城公子多礼了。”虚谷捋捋胡须,颇有长辈风范,“凝丫头,你何时能跟你大哥学学。” “我家大哥那么标致的人才,我可是学不会。”我勾唇一笑,“不过,我知道如何孝敬师傅您不就好了?无忧做的烙莲酥,天下一绝哦。”我起身,伸手将那一盘糕点捧到虚谷跟前。 虚谷呵呵一笑,拈起一块,“算丫头有良心。” 连城却是无奈摇头,早已见惯我们的行事作风,脸上笑容依旧。 “老爷子,今天怎么得空来了?”虚谷多半时间都住在弦南山上研究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和药毒医理,每年的这个时候,还是制龙炎和天绛两味世间奇药的时候,按理虚谷该是呆在山上寸步不离的,怎么有空来寻我? “师傅既然已得了月魄,旁的药不管也罢。这不,找你来便是为它。”虚谷一眼便看出我的疑惑。 “月魄!”我失声叫了出来,连城也是一脸惊喜的样子。 龙炎、天绛算是江湖上罕有的奇药,能制者只有虚谷及我而已,不过奇药虽奇,但到底见过,而月魄却是至今也没有人能见过的上古传奇。至于月魄的传奇呢,是众说纷纭,不过,据我所知,月魄能清百毒、疗痼疾、养容颜,这样看来,似乎与隐莲一般。 不过,月魄传说是识主的,只有遇到主人才能显效,并且,这主人却并不一定是制出月魄之人。所以,我觉得月魄的功效太过于玄虚,但是,能制出月魄却是每个精于医药之人的梦想。 “不过,月魄要成,倒还差了一味东西。”虚谷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 “能让前辈为难的东西必定极其不易。”连城温然开口。 “旁的人的确不易,但于凝丫头而言,却并非难事。(.无弹窗广告)”虚谷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我。 “我?”我眨巴着一双大眼。 “还不是云崖子那个臭老头,点着名让你去见他。”虚谷一脸愤然,大概是碰过壁了。 云崖子曾是虚谷年轻时的劲敌,在江湖上曾有‘武有云崖,药有虚谷。’之说。不过,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除了见面会斗嘴外,其实却也是交情深厚。 “什么意思?”云崖子见我干嘛? “云崖子与我斗了大半辈子,如今却又抬出徒弟来,凝丫头你可无论如何都得为我跑一趟,我的炎辟可是都得靠你了。”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要我与云崖子的徒弟一争高下,估计也是赢了才可以拿回炎辟去配月魄的。不过看虚谷那一脸讨好神情,一口回绝却也是不能,虽然我的确想出门,但,看样子这一趟并不好走。 “云崖子在哪里,他徒弟是谁?你可是知道我有几斤几两,若是人家要同我比武,我绝对会直接认输的。”我一脸不乐意,云崖子最厉害的可就是武功了,他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云崖子只有一个关门弟子,我也不甚了解,不过,他也不可能欺负你一个女娃娃,传出去那老头子的脸不是丢大发了吗?除去武功外,丫头的本事我还是自信的。”虚谷一脸‘万事放心’的神态,“云崖子么?现在凉州。” 凉州?我内心一惊,好像那只该死的狐狸也在那里。 “凉州如今正有兵事,不很太平呢。”连城看我脸色不是太好,以为是局势的困扰。 “咳…咳,这个嘛,嘿嘿,凝丫头一定有办法的,你爹那里我已经说过了,这两天你就可启程。那个,为师还有事就先走了。”虚谷一副溜之大吉的样子,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便不见了踪影。 连城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苦笑摇了摇头。 “凝儿放心,大哥会陪你去。”连城看我仍旧眉头不展。 我缓缓抬起头,脸上是淡淡微笑,“大哥忘记了,这几ri你便要去沧州理事,怎能为了凝儿耽搁呢?再说,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你……”连城一脸不放心。 “不会有事的,多带两个侍卫就是了,老爷子不是也说我有办法么,难道你不信我?”我展颜一笑,轻松道。但,一半是为了宽他的心罢了。 “这…” “别这呀那呀的了,二哥可是许久没有闻琴舞剑了,不若今日凝儿就弹上一曲当是饯别?”我爽朗笑道,“好歹我可从来没出过逍遥堡,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就别担心了。” 于是,那一天,我弹了十支曲子,却曲曲都非别离,因为,我以为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会改变。 月照中天,连城的流云飞雪舞得清光潋滟,而我,却第一次喝醉了。 事过几日,我便与无忧一同坐在了驶于陌生郊野的马车上了。车外的四个侍卫都是连城委派的,皆骑着高头大马。加上赶车的小厮福顺,一共七个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恰恰是一般人家出行的规模。 马车是逍遥堡专用的大马车,足能装下十四五个人,奢华富丽自是不用说。因为出门在外也许会风餐露宿,所以马车内几乎就是个一应俱全的闺房,被褥枕垫,器皿细软皆有,并且都是我r常用惯的物件,除此之外,无忧还细心备下了各样的茶食点心,出行倒是惬意的很。 一路上车行很慢,有好的景致便下来赏玩个够,既然出了门,我自然是不能亏待自个儿的,再说了,凉州现在局势不稳,我何苦现下眼巴巴的去?缓缓也好。 于是,就这样,原本三天便可到的溧阳,我们硬是走了七天。 隆欣悦,溧阳最好的客栈。 衣食住行这方面,我是不用节省银子的,直接用逍遥堡府专有的青玉令便可记账,老板自会去逍遥堡遍布天下的逍遥银号去兑银子,这买卖绝大多数的商铺都实用,靠的自然是逍遥堡响当当的信誉和厚实的家底。 刚在客栈落脚,我便迫不及待的拉了无忧去逛溧阳城。 说实话,在逍遥堡那样繁华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再看溧阳,便是大巫见小巫了。 不过,久呆马车,有个有人气的地方出来透气也好。另外,传说天下闻名的梨顶雪就是出自溧阳,不去尝尝不是我风格。 自凝绣坊出来,我与无忧都变了个模样。她呢,蓝竹布短衣,小小书童模样;我呢,则完完全全清贵公子一个,一柄青木折扇自然是学的连城。 不过,我没有连城的清逸出尘,那般的气度学也是学不来的。但到底还算文清秀气。 我摇着扇子,带着无忧向鸾凤楼去。 鸾凤楼,因着梨顶雪这道菜而扬名天下。 不过,当我发现鸾凤楼并非是一处单纯酒楼时,一群身段妖娆,涂脂抹粉,穿着*的女人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哟,好秀气的小公子啊。” “莫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让姐姐好好疼疼…”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吃道菜而跑进了*里,有没有人信? 正在我窘迫得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周围的女人忽然一下散了开。 我抬头一看,却是个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红衣女人,凤眼魅惑,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大小是个美人。 方才那些女人皆恭敬地称了声,“红姑姑。” 被称红姑的女人未多理会,冲我走近两步,扬唇一笑,“小公子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鸾凤楼?咱楼中姑娘可是个个貌美如花呢。” 我嘴角有些抽搐。 第9章 天下无处不相逢 “哟,好秀气的小公子啊。(.无弹窗广告)” “莫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让姐姐好好疼疼…”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吃道菜而跑进了*里,有没有人信? 正在我窘迫得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周围的女人忽然一下散了开。 我抬头一看,却是个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红衣女人,凤眼魅惑,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大小是个美人。 方才那些女人皆恭敬地称了声,“红姑姑。” 被称红姑的女人未多理会,冲我走近两步,扬唇一笑,“小公子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鸾凤楼?咱楼中姑娘可是个个貌美如花呢。” 我嘴角有些抽搐。 “姑姑误会了,本小…小公子是慕梨顶雪之名而来的。” 周围安静的女人一听我的话一时间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那红姑也是挑了挑眉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两眼。 “公子可知道,要梨顶雪可是要过美人关的哦。”红姑声音婉转,话中有话。 美人关?吃道菜还要与美人过招?我满眼疑惑。 “只有在凤魅姑娘的揽月居里才有资格点这道梨顶雪的。”一边一个绿衣女子争着开口道。 “萍儿,不得无礼。”红姑面容一肃,那绿衣女子便低头不言语了。 “公子今日怕是吃不上这道菜了。”红姑对我仍旧是浅笑模样。 “那揽月居的凤魅姑娘现在有贵客?还是红姑不信我逍遥堡的实力?”我略读懂了那话中的轻视,便含笑将青玉令亮到她眼前,钱这东西,我向来都不在乎,有则用,无则不用,再说了,我爹祁啸别的给不了我,用他点钱有什么要紧? 红姑眼眸略顿了下,笑意又染上眉梢,却仍只是淡淡,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 “看公子说的,红姑怎敢轻怠公子呢?揽月居如今自然是有贵客了。” “哦?贵客?何样的贵呢?”我仍旧浅笑。 “这个…,红姑是不敢造次的。”红姑低眉恭顺的样子。 “多少钱都不成?”我挑了挑眉。 “请公子别为难红姑了。”红姑脸上笑意内敛。 “那好,我去同那贵客讲讲。”我就偏不信自己连道菜也吃不上。 “这……”红姑脸色有些难看。 “请姑姑带路。”我浅笑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红姑略踌躇了一下,便无奈引我前往揽月居。 鸾凤楼正堂装饰以华美著称,而这揽月居的风格却是完全不同。瓶插百合,盆栽兰花,藤竹桌椅,丹青壁挂,每处皆似随意而为,却又点点滴滴流露出雅致精细,看得出来,这凤魅姑娘当是个颇有情致的人。 红姑在一扇白绢格门前停了下来,低头敛眉,道了声,“爷。”貌极恭敬。 我心下一时好奇,这位‘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得红姑如此态度,并且,看得出来,这人与红姑当是熟识之人。 “何事?”门内传出一个声音,慵懒而清醇。 我心头一震,这声音有些熟悉呢,难道…… 还真是天下无处不相逢,我忽然一笑。 “公子可是得司徒姑娘照顾了,在此如此逍遥呢?”我不等红姑开口,便道。 房内一时无声,门却倏忽一下开了。 一身月白袍子的冷轻尘出现在我面前。 “轻尘,别来无恙。”我手握折扇,笑靥如花。 后来,我才知道,这鸾凤楼的后台东家便是冷情阁主冷轻尘。难怪红姑会对他毕恭毕敬的。 至于凤魅,我看了一眼,便觉得,的确是对得起这个名字,难得的一个大美人,与我家祁美人不相上下,只是多了份风尘妖娆。不过,与冷轻尘一比,却是那家伙的邪肆更胜一筹,妖孽,果真是比无可比的。 “凝儿,你怎会来溧阳?”冷轻尘看凝儿吃的不亦乐乎,眼光*溺,笑问。 我专心致志对付那盘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的梨顶雪,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师命难违啊。” 这梨顶雪果然不是简单东西,从下至上一共由九种颜色砌成圆锥形,一圈小小的细致半透明花朵蜿蜒而上,于锥顶凝结成一朵半开未开晶莹剔透的梨花,芬芳四溢,精致得让人不忍下筷。 细细品来,用料竟然不下四五十种,清甜醇鲜,若不是自己对吃还算有些研究,恐怕还真品不出来,看来,得让无忧来学学,死缠烂打也要让轻尘同意。 “难道那道菜比我还有魅力吗?”冷轻尘见我完全不看他,眉眼一挑。 我抬头看去,冷轻尘那张惑人容颜便放大在我眼前,顿时吓得我往后一退,看他笑容戏谑,有一丝着恼,一句话没经大脑便冒了出来,“你又没有它好吃。” 冷轻尘一听,笑容一下更胜,略带邪魅,“哦?凝儿怎知我没它好吃?难道…有尝过?”语毕,眉眼更是配合地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我一口气憋得小脸通红,该死的轻尘,我瞪了他一眼,便又转开话题。“那个,怎么你冷情阁也涉足商道?” 我压根是问了句废话,冷情阁不经商攒钱,哪有饭吃。 “凝儿意下如何?”冷轻尘半眯着眼,仍旧笑容慵懒。 这鸾凤楼怕不是什么简单的秦楼楚馆,敛财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怕是那冷情阁的耳目。人来人去,风吹草动的,有谁能了解得比*清楚? 难怪那红姑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怕也是他冷情阁的人。 “自然是好啊。”我讪讪一笑,对他的事,我还是进而远之,轻尘,我早知他不是一般人物。 “那玉佩还在吗?”冷轻尘沉默半晌,忽然开口。 “呃?”我一下子没怎么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便向胸口摸去,“这儿呢,怎么了?”我掏出那块已沾着我体温的润泽玉佩。 冷轻尘眼中微笑一闪而过,邪肆一瞬间为种凌厉的气势所取代,我咽了咽口水,突然间觉得他,冷轻尘,不是那个谐谑魅惑的妖孽了,不是那个同我贫嘴抢东西吃的无赖了,而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冷情阁主。 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冷轻尘便极快地突然将我拉入怀中,一转身,我们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间陌生的屋子。 “干…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从他怀中挣了出来,抬头打量这似乎是暗室一样的地方。 “出来。”冷轻尘沉声道,面上无一丝笑意,一双眼睛只是幽深地看向我。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房内却突然出现了十多个黑衣人,黑带束发,面容肃然。皆屈右腿半跪,次序井然,寂静无声,如同鬼魅。 “耶?”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向冷轻尘。 他黝黑的眼瞳中终于闪过一丝光彩,温润若暖阳。他走近我跟前,伸手将我胸前的玉佩摆正,专心而*溺。 我有些不自然的摆开头,却发现那几十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惊异神色。 “可都明白了。”冷轻尘突然又冷然开口,面上神色依旧不变,仿佛说话的并不是他。 “参见小姐。”黑衣人瞬间敛眉齐声道。 呃!?什么意思?我转过头望向冷轻尘,一头雾水。 冷轻尘却是璀然一笑,颠倒众生,却依旧气势迫人,一挥袖,那几十人便如同来一般地匿迹而去,仿佛方才无人来过。 “喂…,别走啊,给我说清楚。”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冷轻尘却又一把拉住我,紧紧拖到他面前。 我仰头看向那张邪魅横生的容颜,在那双奇异华丽而清透的眼眸中,我有一阵恍惚。 “永远记住,轻尘在凝儿面前没有秘密。” 眼前的冷轻尘一瞬间让我几乎以为是连城,那么温暖,那么明媚,那么让人不能移目;不再邪肆的容颜,若梨花春水,若枝上明月,眼瞳纯澈无瑕。 原来,他竟是如此的在意。 在意我无意的淡漠; 在意我无意的疏离。 轻尘,你真傻。你认出我了吗? 如果没有,那你真的好傻! 但,却傻得让我的心如此温暖。 “好。”我笑得很诚实。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玉佩是冷情阁唯一的信物,轻尘将它送给了我,也就等于告诉了冷情阁的所有人,我今后所说的话会同轻尘这个阁主一样有效,可以知晓冷情阁所以的事情,也可以运用冷情阁的任何权利。 那一天,是轻尘送我回的客栈,而等在揽月居外的无忧则是早就被红姑差人送回了,我至今也不能忘记无忧看到轻尘时的那副花痴样。 接连几天,她都有事没事的嘀咕一句话,“人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呢?”害我闷笑不已。 因为轻尘的推心置腹,我也毫无保留地替他料理账目。 祁家的事,我从不多加插手,但连城的忙,我倒是会帮。 所以,祁家的生意账目,我都了如指掌,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而我也不愿意牵扯太多,毕竟,我向来都是置身事外,乐得自在的。 而轻尘,却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可以毫无秘密,惺惺相惜的朋友。所以,我不能再用我的疏离伤害他。 溧阳,一连三日,我都不曾动身。我与轻尘去西塞山上弹琴下棋,去青黛湖上泛舟喝酒,去白苇芦荡看落霞孤鹜夕阳。 他仍旧抢我的桂花糕烙莲酥。 我仍旧骂他无赖轻尘公子。 第10章 半路劫匪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玉佩是冷情阁唯一的信物,轻尘将它送给了我,也就等于告诉了冷情阁的所有人,我今后所说的话会同轻尘这个阁主一样有效,可以知晓冷情阁所以的事情,也可以运用冷情阁的任何权利。 那一天,是轻尘送我回的客栈,而等在揽月居外的无忧则是早就被红姑差人送回了,我至今也不能忘记无忧看到轻尘时的那副花痴样。 接连几天,她都有事没事的嘀咕一句话,“人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呢?”害我闷笑不已。 因为轻尘的推心置腹,我也毫无保留地替他料理账目。 祁家的事,我从不多加插手,但连城的忙,我倒是会帮。 所以,祁家的生意账目,我都了如指掌,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而我也不愿意牵扯太多,毕竟,我向来都是置身事外,乐得自在的。 而轻尘,却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可以毫无秘密,惺惺相惜的朋友。所以,我不能再用我的疏离伤害他。 溧阳,一连三日,我都不曾动身。我与轻尘去西塞山上弹琴下棋,去青黛湖上泛舟喝酒,去白苇芦荡看落霞孤鹜夕阳。 他仍旧抢我的桂花糕烙莲酥。 我仍旧骂他无赖轻尘公子。 他说若是永远如此该会多好。 我说永远是不可以轻言的。 永远是不可以轻言的。 因为说永远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在悄悄改变,不要骂我太悲伤,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可否能相信? 轻尘说要送我去凉州。 我问他去凉州干嘛,是我找云崖子的徒弟比试,我若是带个帮手,是证明我胆怯,还是证明我爱欺负人呢? 轻尘不说话,只是很心疼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看穿了我的倔强。 于是,我和无忧又上路了,轻尘送了我很远,那一身白衣在夕阳里被镀成了温柔的金色,一笑,颠倒众生。 溧阳、白镇、嵝关、安临,一路又走了十多天。 只是一路一样的风景早就让我看腻了,于是每天窝在马车里睡觉,也不知是颠得太厉害还是水土不服,我脸色发白,浑身无力,原本很慢的行程现下更是如同蜗牛一般。 虽然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出行在外舟车劳顿无可避免,但无忧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停下好生休养了再启程。 反正这趟没有时间限制,多一日少一日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我们一行终于在冀州城外的明镇停了下来。[.超多好看小说] 云来客栈里食客不多,福顺自行跟了小二去打点马车,无忧向掌柜的要了几间上房并吩咐好酒菜送去房间才扶了我上楼。 明镇不过是冀州城外的十里小镇,房间不及大地方精美却好在还算干净,无忧自行将车上带的被褥铺好,又焚了我爱的熏香。 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饭菜,沐浴过后就倦怠着尚了*。 无忧替我整理好*帐被子,便带上门出去了。 我房间是这客栈中最好的,窗外是亭亭袅袅的碧绿杨柳,一轮明月在我窗前落下一地的清辉。晚风送香,纱橱轻动,而我,却望着帐顶失眠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糊中却听到些不寻常的响动,正欲起身,只觉得左边锁骨一痛,全身便不能动弹了,喉头挤不出一点声音。 还来不及多想,便有人将我往肩头一搭,迅速地跃出了屋子。 风,在我耳边呼呼作响,就着月光,我只能看到这人的黑色衣襟以及两边急速掠过的草木。 劫匪?杀手?我知道这个人武功不弱,可是如此劫走我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钱吗? 我无法明白,只是觉得身上单薄得发抖,腹腔压迫得难受。 没过多久,他便将我自肩上放了下来。 我倒在一片荒郊野外,而面前这个身形魁梧的黑衣蒙面男子却是睁着一双冷冽异常的眼眸盯着我,浑身充满杀气,月光益发的幽凉了。 我想可能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个人不像是为财。 我动了动嘴,希望他能让我开口,毕竟如此不明不白的死法不是我想要的,即使是百里靖。 可是,那人却并没有要帮我解穴的意思,手中的剑倒越是清肃渗人了起来,我看着那称得上诡异的画面,心中发寒,却也明了,百里靖,你若杀我,我也便认了。 或者无论前世今生,我都该死在你的手里。只是希望,这次能死得彻底一些。 如果是我,如果有着足够的理由去夺取天下,我也会这样做。 想到这里,我望着那一点点接近的剑锋和嗜血的眼瞳,忽而浮现一丝笑意。 就在那冰冷的剑锋即将接触到我的脖子时,面前的人突然一下挣开。 而不远处,有个人迎月而立,一身华丽的紫袍连着随意而束的青丝,凌舞飞扬。 正是一脸慵懒笑意却又浑身凌厉的百里靖。 黑衣人明显发觉了威胁,手中的剑也益发紧了几分,而四周一时间又出现四个手握利刃的黑衣人,看样子是劫我那人的同伴,此时,皆如临大敌一般看向百里靖。 这是什么状况? 难道要杀我的人不是百里靖? “看来凝儿是不曾信我呢。”百里靖半含笑意看我一脸诧异的表情,道,“都是你们,让凝儿误会了。”目光一转,杀意毕现。 于是,在月光之下,我的眼前,一场血腥的搏杀便悄然上演。 我无法动弹,无法开口,只能任那刀剑的声音划过我的耳膜,大片大片的妖娆的血迹抹过我的双眼。在生死的搏杀中,每个人都花生为地狱的修罗,而百里靖,那般的狠厉无情,却仍旧让我心惊胆寒,果决干脆的招式,剑剑毙命,不留半点生还的机会。 百里靖,百里岚(当今百里皇帝全名)不会是你的对手,我心下一时了然。 当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几乎已要呕吐出来的时候,百里靖已经走到我面前,替我解开穴道,而他身后,五个黑衣人皆已气绝。 我从地上坐了起来,静静看着百里靖,一语不发。 “都不说声谢谢么?”百里靖浅笑开口,眼眸悠然慵懒,仿佛方才所作那些杀戮另有其人。 你是真的要救我,还是另有打算?一切都是这样巧合,我只是不懂而已。 “你受伤了。”我平静开口,他胸前衣服上有一抹红湿。 “我记得你是虚谷的徒弟。”百里靖清浅笑道,双目明澈剔透。 回到住处后,我披好外袍,便找出药品纱布,准备给百里靖包扎。紫色的外袍已经被他解开,里面的白色衣服已经为血迹浸湿,看样子,伤得不算轻。 “殿下可得忍住哦,扰了店里其他人可就不好办了。”我不放过机会的冷嘲道。 “若是没有给他们下药,你想那些人会放心大胆的掳你走么?”百里靖挑了挑眉,眼眸邪魅而*,压低了声音“就算是我真的做出什么,他们也是不会醒的。” 这只狐狸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殿下请自重,若是不然,凝儿恐怕手下没分寸。” 百里靖没有再说什么,眼瞳幽深,脸上似笑非笑。 我沉了口气,便动手去揭那似乎已黏在伤口上的白衣,然而,当我看到那伤口的时候,猛的退了一步,目瞪口呆,手中的纱布也滚落地上。 而百里靖脸上的笑意却浓了一分,似乎我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伤口太过于可怖,还是,让凝儿似曾相识呢?”百里靖眨眨眼。 我看着他的表情,半天无法言语。 而那个伤口,却分明就是我那日在破庙包扎过的,一样的位置,分毫不差。只是现如今它稍有裂开。 百里靖便是轩辕夜吗? 那张让我为之惊叹的面容。 那张狐狸一般的慵懒清贵的笑脸。 到底是谁在扮演着谁? “你竟然……”我难以置信地开口。 “不错,你说的美人,正是本殿下。”百里靖大方承认,笑容邪魅。 “你是故意的。”以轩辕夜的武功,杀那几个人还不至于弄伤自己,还有,也许那几个人根本就是奉他之命。 “现如今,你应知道的都已知道,不是吗?”百里靖合上衣襟,眼眸清冷。 “我本就不想的。”我压根就不愿意涉入这些是非,可是某人却存心牵连。 “可你已无退路了。”百里靖定定看向我,不容一丝躲闪逃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去凉州不过半月行程,却眼看着要让凝儿走出两个月来,我可是真着急了。”百里靖依旧神色自若,语气微有无奈,“这不,亲自来接了呢。” “我去凉州与你何干?”我冷冷开口。 “你师父他老人家不是要炎辟吗?”百里靖不慌不忙道,浅笑着掏向怀中。 一块流光溢彩的血红色琥珀便出现在我眼前,映照着百里靖的墨瞳,诡异而妖冶。 而我知道,那就是炎辟。 “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云崖子正是家师。”百里靖轻笑开口,“凝儿若能为我赢凉州一战,炎辟百里靖甘愿奉上。” “凝儿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看重。”我冷然一笑。“我一个女子能帮殿下什么。” “江州*之间尽着无双缎,川江十六城航运畅通无阻,不都是凝儿的功劳吗?”百里靖笑得高深莫测,这些若不是早已派人差得一清二楚,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些都是出自这样一个小女子之手。 而我却心下一惊,这些事的确是我的主意,但不过私底下里告诉过连城,除此之外无人知晓,百里靖是如何查到的? “区区一个炎辟,你以为我会放在眼里?”如果,他仅仅只是云崖子的徒弟,炎辟于我来说根本构不成能要挟我的程度,虚谷的月魄他自有他自己的办法,可是… “你会答应的。”百里靖眼中是十足的把握。 是,我会答应,因为我没有退路,在我了解了这么多事之后,百里靖不会因为我救他一命便不杀我,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明白,即使我不插手,百里靖也有足够的能力拿下逍遥堡,拿下凉州一战,拿下这个天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到了那个时候,不仅连城有事,祁美人也逃脱不了弃卒的命运。我死不足惜,可是却不希望他们有事。 但是,最让我痛心的是他面具下的那张职画的容颜。 错了,错了,一开始我便错得好彻底!他百里靖竟然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在江湖中,他都有着不容小窥的实力。这两都本来就水火不相容。他为了得到这些势力,竟然不惜易容为之。 那我眼前这张脸只不过是一道虚伪的人皮罢了。不想自己却一直看不穿,他的笑,他的痛,我以为自己一直都感同身受。不想,一切只不过是他布好的棋局。 而我,只不过是他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我不该爱上他的,他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连这仅有的又熟悉的容颜也只是一抹虚幻的面具。 低头思忖了半晌,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静。直到…… “凝儿可以助你坐上那个位置。”我脸上浅笑,眼中淡漠,“可殿下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说。”百里靖眼神深邃不见底。 “善待祁美人,不论你是否爱她,即使你登上那个位置,也必须保证她不受伤害;此外,放连城一条生路,他与我一样,真心想要的不过是自由自在而已。” 值得我守护的人仅有他们,如果说,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用性命去换,也只有他们的幸福而已!在这个世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吗? “好。”百里靖勾唇一笑,眼中有一丝悲悯滑过,快到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你就不为自己要些什么?” “没那必要。”如果我想要自由,你也会如约给我吗?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我怎会不知? 我嫣然一笑,“殿下记住,今后没有凝儿,只有凝公子。” 我收拾了下东西,便跟随百里靖离开。客栈中,我留下了一封书信,无忧没有必要牵扯进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整整三日,我们都在马上,日夜赶路。 我内心忿然,百里靖这狐狸完全不懂的怜香惜玉。这三日骑的马可是比我十三年骑的还多。 第11章 凉州之行 三日后晌午,我们终于看到凉州城楼。[] 凉州,百里国西境。城外是一望无际的草甸丘原,大片大片的胡杨白桦,再往北便是针叶林地,风景甚佳,是骑马打猎的好场地。 不过,如今凉州城外十里已驻扎着西夏七十万精兵,颇煞风景。难怪,三日来百里靖眉头都未曾松过。 我们一行刚到府门,便早有一干人等来迎接了,为首一人米白长衣,年近三十,温文尔雅,儒润睿智,颇有大家风范,想必应是百里靖手中第一谋臣沈奉言了。 话未多说几句,百里靖便带我进了书房,沈奉言看了我一眼,眼眸含笑,也不多话。 书房设列皆很简单,没有逍遥堡中的富丽豪华,丝毫不显百里靖王爷的身份,只是大大小小的卷籍堆满了书架。我握着折扇,只是浅笑闲淡地立在一旁而已,仿佛所发生的事与我无干,尽管,此时所议论的军情看似相当严峻。 不过,该听的东西我倒是悉数听了进去,未及多时,局势我已略了于心。 百里靖领军抗西夏是他主战的结果,而主和的皇帝百里岚则不失时机地发难,于是,此次征战,百里不过三十万大军而已,已三敌七本已见短,更何况来人是西夏名将,完颜奕,西夏从未败过的战神完颜奕。 “不知小公子有何见教?”温吞清润的声音突然想起。 我抬头看到沈奉言正一脸浅笑地看向我,而大厅之中不知何时已不见了其他人,百里靖倒是坐在我右前几上,似笑非笑,好整以暇。 “沈先生必定早有妙计,又何需在下多言。”我嘴角一勾,慢条斯理。方才沈奉言的行军布阵皆是合情合理,倒是没什么不妥。 “奉言之法,无非兵中常法,损耗甚多,加之完颜奕并非泛泛,恐怕得不了几分便宜。”沈奉言摇摇头。 “两军对阵已近月余,虽小战长胜,但的确无憾西夏元气,不过,沈先生已经调用得相当好了。”我低头展开折扇,实话实说,“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如,打打他们粮草的主意。” “的确是制胜的好办法,不过,完颜奕的粮草还真没有人知道是如何藏法的。”沈奉言低首垂笑。 “完颜奕军中探子寻觅十多日,折损大半,却是皆无所获。”百里靖沉声开口。 “七十万西夏军哪支先到?”我略加思索便开口问道。 “右营十万先抵。”沈奉言回道,“右营自驻军城外后,我们便多方探听,营中绝无全军粮草。” “可是先于三十里外驻守侯军,再行至城外十里扎营?”我接着问。 “的确,右营于三十里外前行之后,凉州才得的消息,那时,那十万人马在三十里外驻守已有两日。”沈奉言眼中一阵疑惑,“公子才至,是如何得知的?” “这便是了。”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啊,我脸上笑容自若,“如今,三十里外是哪支西夏军?可是完颜奕王帐?” “公子料事如神。”沈奉言面露欣赏之色,眼眸温润如墨。 “不过情理之中而已。”我摇摇头自嘲道。 “公子是否已有对策?”沈奉言眸光一亮。 我却并不回话,歪头看向百里靖。 “百里靖,我饿了。”一连颠簸三日,刚到便让人费脑筋,不让你百里靖好好犒劳,我不是相当吃亏? 我完全不理会两人的脸色,便摇着扇子大步踏出书房 凉州府的宅子远不及逍遥堡,这原本是凉州司马将军的府邸,百里靖来后便暂居于此。所以,院子里压根没有什么可观的景致,只是还算宽敞干净。我所居的院子与百里靖仅一墙之隔,真不希望离那狐狸这么近。 我在房中房中稍作了下打理,便听得有丫头请我用膳,看来,百里靖是拿我没办法,这离晚饭还差了两个时辰呢。 我随着那个青衣丫头一路引着,没走多远,便到了书房的西暖阁,而百里靖却也正坐在桌边,把玩着支白瓷酒杯。 这狐狸到底想干什么?吃饭也不让我安生。 “哟,还劳五王爷作陪客,凝某好大的面子哦。” 我打着笑脸,不忘讽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这一切之后,我半分也未怕过百里靖,甚至连敬都谈不上,别人都会对他毕恭毕敬,行礼称殿下,而我却只有在挖苦讽刺时才会那样称呼。 百里靖待那丫头走后,抬头挑了挑眉毛,邪魅的笑颜略带无奈,“凝儿对本王怎么总是带刺儿呢?” 我浑身哆嗦了一下,白他一眼,径直在桌边坐下,“我可没空在这儿同你套近乎,要命一条,吃饱再说。”话毕,拿起筷子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凉州府虽不济,但到底百里靖还没在饮食上虐待我,四菜一汤,味道还算不错。 正在我吃得不亦乐乎之时,却发现,百里靖筷子未动半分,只是似笑非笑看向我。 “你干嘛不吃?”这厮不是同我一样赶路来的吗?没道理没食欲啊。 “看到你便不用了。”百里靖收回目光,勾唇一笑。 我嘴角有些抽搐,看到我便倒了胃口?那好,天天出现在你面前,最好,饿死你。 收到我腹谤的表情,百里靖却忽然心情很好的朗笑出声。 我干脆无视他的存在,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凝儿吃好了?” “吃好了。” “吃好了,便要做事了吧?” “是,我正想活动活动。” “凝儿想做什么?” “逛街。” 说完,我便又一次丢下面色不善的百里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百里靖,这可是你教我的。 青灰衫,乌木骨折扇。往大街上一站,就是一寻常人家小公子。 凉州城是百里与西夏的边城,向来是西夏人与百里人通商交易的重要商埠,所以,凉州自有别处没有的异域风情。不过,现在正处在交战时期,街道商铺虽然还在,但商贸明显萧条了不少。不论天下局势如何变化,商人却是不希望打仗的。 拈着一面白底水墨兰花的折扇欣赏之时,却忽然闻得有人唤我,一抬头,却是沈奉言。 “沈先生怎么也上街了?”我展颜一笑,对百里靖没什么好感,但对这沈奉言的印象却不错,谁能相信天下第一谋士居然会这般温润儒雅,但我知道他在战事上的犀利却是可见一斑的。 “凝公子好兴致。”沈奉言仍旧淡淡笑容,从容有度。 “哪里哪里。”我回道,“沈先生看这扇面如何?” “凝公子若要扇子,让下人去办就好,何样的找不着?”沈奉言略瞥了眼那扇子,不紧不慢道。 看来,沈奉言是来劝我‘务正业’的,这温吞先生如今也被百里靖逼急了么? 我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扇子,也不答话,向另一茶叶铺去。 “双泉龙井,碧露秀珠,老板进的好货色啊。”我观了一眼长柜上摆的几样茶品,不由赞道,这两味茶在江南也算得上佳品,没想到在这兵荒马乱的凉州还能见到。 “公子识货,这批茶叶可是最近才弄过来的,以前凉州城可是没得卖呢。”老板一听有生意,忙过来招呼。 “哦?这好茶怎么太平日子没得卖,反倒兵荒马乱的年月却有呢?”这说法听着有些奇怪。 “公子不知道,这太平日子时,我们的大宗主算是西夏人,他们要的量大,却都是中下等的粗茶,所以,生意倒也不错,如今,这起了战乱,中下的茶路断了,只能指望着上等品了。”老板面露无奈之色。 西夏与百里向来茶马互市,如今起战,主动权仍旧是在百里手中,要消除西夏的威胁比我想象的容易。 我一抬头,却见沈奉言似若有所思,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大街。 街道另一边,有几个正唱着歌谣玩耍的孩子,五六岁,粗灰蓝衣,应是一般平民家的孩童。听那歌谣甚是悦耳,但却似乎不是百里的曲调。 我含笑走了过去,拾起他们掉落的沙包递与个虎头虎脑,大眼透亮的小男孩。 “你们在玩什么?” “沙包打仗,大哥哥。”他笑着回我,露出两颗小虎牙。 “哦,那你刚才在唱什么?很好听呢。” “是布达哥哥教我的,叫牧马歌。”小男孩眼中露出神气神色。 “是嘛,可以教哥哥吗?哥哥也很喜欢呢。” 于是,沈奉言接下来所见到的情景,就是我正混迹于一群小屁孩中,和他们一首首唱童谣。 沈奉言脸上有些郁闷,待得那群孩子离去,便一脸劝诫地开口,“凝公子,这凉州局势已是如此了,你怎还可有玩心?” 我淡淡一笑,望了一眼瑰丽夕阳,晚霞如血,“沈先生,这天下是谁的,与我何干?”百里靖的世界我不该踏足,也不想踏足,只是,可惜了,我也许已经不能回头了。 “殿下费尽心力带你过来,你倒是这样说话。”沈奉言眼眸转冷,语气有些激动,面色泛白,微咳了起来。 我敛眉颇有同情地看向他,“沈先生的这一身病恐怕就是这样熬出来的吧?” 沈奉言眼眸清冽,抬头微有诧异地看向我。 “世界上的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有人要江山,有人要名利,有人要万贯家财,有人要如花美眷,可也有人要云淡风轻,自由自在,好好活着。每个人为了自己想要的,都必定要失去一些东西,可有些东西是在别人看来也不忍失去的。” 我依旧轻笑看向他,儒墨优雅的沈奉言温润得如同一块无瑕美玉,只是单薄苍白得让人揪心,“我既然来了,自然该做的都会做,不过,奉言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沈奉言听这一番话,眼眸又深沉而平和如常,只是瞳中多了几丝莫名的情绪。 “从明天开始,奉言要天天听话养病。”我璀然一笑,透着几分灵动狡黠。 “呃?”沈奉言眼瞳有一瞬间呆楞。 一连几天我都是如此,后来沈奉言看我死性不改,也终于灰心放弃任我随意了。久而久之,将军府里的人都只认为我是个皇子身边的闲人而已。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我径直回到房间,让人准备沐浴,然后便施施然到百里靖的书房。每日此时,百里靖都会召那些大小统领来回报战况,这是沈奉言告诉我的。 不过,虽然我像模像样的呆在那里,却从来不多讲半句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但是每一个人的讲话或动作我皆看在眼里。我不爱过于相信那些说明呈递的书柬,因为有很多东西是需要用眼睛去看的,不过,书的好处自然也是不能忽视,所以,我晚上会在百里靖的书房呆很久,我发现这狐狸不是一般的勤政,每天晚上都在不停地批阅各种各样的政谏。 玄墨、玄镜会时不时来送密报,据我所知,他们都是自小跟随在百里靖身边的贴身护卫,武功皆高不可测,而那日,我自荒芜园中所听到的另一个声音,便是玄墨。 可奇怪的是,我一直没有见到莫真的面。他不是百里靖的贴身侍卫吗?为何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反而不在!? 除了看书,另一件事也会很有趣,那便是看百里靖的样子。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并且乐此不疲。每看过一份书柬,表情都会不一样,时而凝眉深思,时而舒缓自然,时而挑眉嘲讽,不过最多的表情却是深邃沉默。 我恨好奇,他居然会是轩辕夜,让我惊为天人的轩辕夜! 所以,当百里靖转过头来看到的便是我盯着他一副专注研究的表情。 “凝儿是否想念本王原来的面貌了?”百里靖勾唇一笑,与冷轻尘有得一拼的邪魅。 我回过神来,内心恶寒了一把,将书往架上一塞。 “那个才是你的本来面貌?”我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百里靖似笑非笑斜睨向我,当时默认。 “为什么要改变相貌?”当初还骗得我团团转。 “怕某人花痴。”百里靖眼神戏谑。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自以为是兰陵王吗? “你有没有见过兰陵公子啊?”我忽然想到这个以前很好奇的人。 “你问他做什么?”百里靖眸光一闪。 “不做什么,听说他也戴了个面具。”我老实回答,“好端端的,偏打扮得别人不认识。”并且,悲哀的是,我长得普通,要打扮得漂亮点儿还说得过去,你们一个个却是要尽量把自个儿的美貌遮起来,算怎么回事? “人的相貌不论如何变化,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百里靖眼眸幽深。 是吗?我低下头浅笑。 如今我改变了样子,你还会认出我吗? 心下一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 我随手抽出一本书,挡住视线。 “你这几日到底是在做什么?”百里靖停了停缓缓开口道。 是啊,我这几日到底是在做什么? 吃吃饭,逛逛街,武将谋士议论军务时我半句也不开口,书房里杂七杂八的书翻了个遍,在谁看来我都像是个插科打诨的。 “明天,明天我会叫你的部下认识我凝公子。”我笑靥如花。 第12章 凝卿果然好见识 “你问他做什么?”百里靖眸光一闪。 “不做什么,听说他也戴了个面具。”我老实回答,“好端端的,偏打扮得别人不认识。”并且,悲哀的是,我长得普通,要打扮得漂亮点儿还说得过去,你们一个个却是要尽量把自个儿的美貌遮起来,算怎么回事? “人的相貌不论如何变化,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百里靖眼眸幽深。 是吗?我低下头浅笑。 如今我改变了样子,你还会认出我吗? 心下一惊,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 我随手抽出一本书,挡住视线。 “你这几日到底是在做什么?”百里靖停了停缓缓开口道。 是啊,我这几日到底是在做什么? 吃吃饭,逛逛街,武将谋士议论军务时我半句也不开口,书房里杂七杂八的书翻了个遍,在谁看来我都像是个插科打诨的。 “明天,明天我会叫你的部下认识我凝公子。”我笑靥如花。 第二天我依旧出门,不过,倒不是去逛街了,这段时间我对战事已有了解,今日晚上会有什么问题,我一猜便知。现在不过去核实一些东西而已。 因为,我不能让人了解女子的身份,所以身边是从来不带随从的,连着屋里也不曾有随侍的丫环。这点的好处是行动相当自由。 至于百里靖,有时候是我才起*他便已经不在府里,有时候又会呆在书房整个上午,不过,中午饭却是向来很准时,并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每次都只有我和他一起吃。 那厮吃得很少,并且动作相当的优雅,优雅到赏心悦目。我猜他们皇室中人一定是都练过的。 可惜我只是涂作欣赏而已,吃法依旧我行我素,太淑女是会饿肚子的,我不干。从前是董凝霜的时候习惯装懦弱,如今让我装淑女,我还不乐意了。 夜幕降临,百里靖书房已灯火通明,十多位将领已差不多到齐,皆身披铠甲,孔武有力。除了沈奉言温吞依旧外,谋士赵潜、徐子清也都未缺席。百里靖今日一身水墨长衣,如往日般的清贵慵懒,只是今日眼中多了几丝兴味。 看来,我若不演场好戏,是交不了差了。 我低头微微一笑。? “今日,完颜奕的十六营已到新野,我军先骑营明明还早三日出发,如今却仍在盐岭,整整差了一天的行程,傅德,你有何话说?”百里靖微沉了声开口,一扫顽肆之态。 先骑营将军傅德上前,浓眉大眼,轮廓如有刀削,是安临守将,因凉州一战,领命前来。 “末将傅德领罪,这段时间,军中战马不知为何皆萎靡不振,增粮草,请马医都不见成效,末将延误战机,请殿下责罚。” “殿下,末将营中也是如此,凉州之地,战马一到这六七月皆会有此症状,但,不知道为何,西夏军中却未听闻有这种事情。”凉州守将李昱上前道。 一时间,坐中之人皆起议论,百里靖眼眸幽暗,眉头纠结。 “难道查不出原因吗?”百里靖沉声开口,抬眼却只是看向我,“诸位都有何看法?” 沈奉言几人皆沉然不语。 “牧人皆歌出塞曲,七八月间窦蘼香。”我含笑开口念道,这便是那小孩教我的一句歌谣。 “凝公子,有何要说?”百里靖挑了挑眉头。 “殿下,方才歌中所讲的窦蘼是七八月间才会生长的一种植物,西夏牧民在此期间都会在开满窦蘼花的草原上放牧,但是,窦蘼的生长是以凉州为限的,只有在凉州城以西北的西夏草场上才能生长,因此,窦蘼也被西夏人视为西夏草场的特色。” 童谣所讲与我熟读的地物志联系来讲,有些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可是,那又如何?”徐子清一脸不解,眼中有丝不屑。 “徐先生别着急,凝某还没说完。”我毫不在意地笑道,“另一种植物也是在七八月间才有的,名为芘叶,却少有人知,因为芘叶的外观与普通的喂马草料生得一般无二,即使是相当资历的老牧民也无法分辨,而芘叶却有着虚浮、致疲的作用。” 听到这里,众人皆听出了些名堂,百里靖若有所思。 “凝公子是说,营中战马是吃了芘叶?那为何西夏无事?”李昱抬头看我,眼中有着几位将领皆有的探究神色。 “是因为窦蘼,窦蘼能解芘叶之效,西夏人因有窦蘼所以不知芘叶,而芘叶又非毒,并且过了七八月就自然消失,所以凉州战马之事几无可考。”如果不是因为熟读了虚谷的那部百草经,我也不会知道。 “那不是只要采来窦蘼便可吗?”傅德神色一振,“凝公子可知窦蘼何样?画个图样与我,即刻召人去采。” “傅将军不必心急,如今战乱,西夏的窦蘼不是那么好采的。不过,凝某略知岐黄,已经配好药,稍后给将军方子便是。”我温言笑道。 “看看,这倒是傅某欠虑了,还是凝公子想得周到。”傅德一席话,说得众人皆笑了起来。 “凝卿果然好见识。”百里靖眼眸含笑,嘴角一丝邪冶,看得我渗得慌。 “殿下谬赞了。若说见识,自然不及沈先生。”我不动声色,“昨日松林一战,以少胜多,估计完颜奕也急了。” 沈奉言眼眸温润,神色却是凝重了一分。 “木合渡虽有布下五行阵,但恐怕完颜奕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木合渡地势平坦,阵法极难奏效,若不布阵,短兵相接,于我们是大大不利。”李昱也沉吟道。 木合渡在凉州城北,完颜奕因着七十万大军,走的是合围之法,木合渡无天险,决计无法守住,只是希望可以多延些时日而已。 不过,木合渡也并非全不可守,越是平常的东西,则越是能叫人掉以轻心。就算是要丢,也要尽最大努力消耗完颜奕的兵力。 “西夏是何人领兵?”百里靖眼眸如墨。 “禀殿下,是佐嵘。”木合渡驻兵统领凌敬远起身回道。 “兵马多少?” “据探子回报,约有三万。” 沈奉言微皱了皱眉头,凌敬远的驻军不过六千而已。 “西夏军何时能到木合渡?”我敛眉问道。 凌敬远略抬眼看了看我,仍回道,“最快两日后。” “最快?”若要有胜算须得三日后才行,“穜关可否困西羌一日?” 凌敬远听我言语不似一般,忙道,“此事不难。” 我嘴角一勾,浅浅一笑。 “凝公子就别卖关子了。”沈奉言笑容温厚,眼中颇露无奈。 我含笑抬眼,冲百里靖道,“可否借殿下笔墨一用?” 佐嵘领的是西夏精骑,以善用骑兵作战著称,如在沈奉言阵外广布陷马窠,则可极大削其实力与士气。夫战,攻心为上。再经五行阵则必定疲心疲力,士气大减。及至木河,若引黑井之水,功之以火,则必定可败西羌。 至于黑井,是凉州城南的一处奇井,井水黝黑如墨浆,有异味,为民所弃。但虚谷讲过,此黑井之水可浮于水上,能起火,以水扑之则愈烈。而三日之后,观天象有大雾。我可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了。 我将谋略写于纸上,呈与百里靖。 看他眼中有掩不住的流光溢彩,浮现之笑绚丽瑰奇。 百里靖将纸笺合上,递与李昱道,“照此所示,迎战西夏。”转又与沈奉言道,“奉言仍布下阵法,阵地迁往木河以西。” 沈奉言含笑领命,李昱、凌敬远及傅德未有多话,而余下之人皆面露疑顿,一副不知所以之态。看百里靖起身,只得齐齐退下。 眨眼之间,便只剩得沈奉言、百里靖及我。 “凝公子不说些什么么?”见我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沈奉言笑道,今日的凝公子可是叫他刮目相看,他明白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好了,你就少操些心吧,你家殿下都那般笑了,你就安心喝药等小凝好消息。不然,我就该叫你沈老头子了。” 我站了起来,冲沈奉言道。才不过三十的年纪,却苍白孱弱得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吹倒,又一副儒雅温吞,可真不信他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第一谋士。“你若再不去喝药,我便亲自端来,可好?” 沈奉言无奈的看向我的笑颜,便自叹了一声,苦笑着摇头走出书房。 “可是很少能看到奉言如此无奈呢。”百里靖挑挑眉,戏谑道。 “凝儿今日可令殿下满意?”我淡淡看了那厮一眼。 “看来本殿没有选错人。”百里靖敛眉道。 我望向无边的夜色,勾唇一笑,转身走出书房。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也希望你答应我的也能做到。 另一篇文文简介:在封后前夕愕然发现看似情深的夫君却并非她的良人,连同庶妹逼宫。而她因遭受爱人亲人双重的背叛而惨死,如今她赌上后世万千轮回,只为手刃仇人。看她如何涅槃重生,逆天改命,恩仇尽报,换得一世自由! 如果各位喜欢柠絮的文风,可以继续支持柠絮的另一篇文文《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完美结局!在作者其他作品处可查看连接。原谅柠絮的罗嗦!!么么哒!!! 第13章 居心不良 木合渡大捷,凉州战马之围也迎刃而解,一时间,凝公子声名大振。(.) 从一开始,相信我的大概就只有百里靖与沈奉言,其他人没有对我妄加非议恐怕也是由于这两个人的关系,不过,从这以后,凝公子的帐便没有谁不买了,原来类似于插科打诨的行为也被说成是深谋远虑山人妙计。 李昱、傅德、凌敬远几个武将亦已成了我的莫逆之交,跟百里靖这种人在一起太费脑子,可跟他们在一起却是真的不必费心,豁达磊落得如同西凉的烧酒一般。 而一月之间,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骑在紫虬之上,在一望无际的疏叶林子里闲闲散步。紫虬是百里靖送我的,是匹千金难求的良驹,我在十几匹马中看见它,却是一见如故。 我伸出手,它便转头温顺向我,沈奉言那时候很惊奇,他说,除了百里靖,紫虬让近身的,我是第一个。 于是,我成了紫虬的主人。 我抚着紫虬的暗红长鬃,心境一时间如同天空一般的澄明,天际云霞斑斓绚丽,晚风如歌,疏叶白桦有一种冷漠的婉丽。 凉州,不同于江南逍遥堡的风景呢,大漠之上,真该与人痛快的喝酒。 一个月以来,西羌没有占得多大的便宜,反倒折损了些许元气,凉州城不存在失手的可能,已经是接近九月了,凉州的天气一日凉过一日,这样下去,只要坚持到严冬,西夏便会不战而退,可是…。 我正遥想着,身后一阵轻浅的马蹄。 “凝儿,好兴致。”百里靖在我身后慵懒开口,几分清贵,几分谐谑。 我浅笑回头,这酒倒有人请了。 “那么,可否陪我喝一杯?” 凉州城的酒肆里没有江南温润的清明酿,我和百里靖要了一坛上好的洛阳白。 我独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百里靖却伸手夺过我的杯子,眼眸一紧,“你当这是凉水呢。” 我费力的咽下那烈酒,将百里靖的杯子拿了过来,淡淡笑着,“这里又不是江南,你管我斯不斯文。” 我斜睨了他一眼,径自又倒了一杯,可是杯子却又被他按住。[.超多好看小说] 我无奈的抬头看向百里靖幽深的眼瞳。 “百里靖,你以前欺负我也就算了,现如今连杯酒都不让我喝么?” “再喝下去,你会醉的。”百里靖语气只是淡淡,眼眸却是我第一次才看到的温润。 我头似乎有些重了,眼前也有一丝迷离,洛阳白果然名不虚传呢。 “醉了有什么不好?醒着多痛苦啊。”我淡淡笑着,“百里靖,你不累么?” 百里靖眼眸一顿,拿过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神情不再慵懒邪肆。 “好好,陪我一起喝。”我展颜笑了起来,取杯子倒酒。 百里靖不知为何不再拦我了,任我一杯接一杯的喝,这别间窗外就是大片的荒野和一望无际的青碧天空,晚云孤雁。 “百里靖,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像只狐狸啊?”借着酒兴,我口没遮拦,“你知道跟你较心计,我得少活多少年么?”我看着百里靖眼中一片雾气,起身摇摇晃晃的坐到他旁边。撑着头,看向那张脸,与轩辕夜的样子却一下一下的不停重叠。 “百里靖,我好想家啊。”我鼻子酸酸的,眼前却一片湿润,“我想连城,我想祁美人,我想无忧,我想烙莲酥。我不想再被你伤…害……” 话毕,眼泪便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百里靖的样子已经看不清了,我将头靠在百里靖的手臂上,用他的衣服使劲擦眼泪,“百里靖,你个混蛋…要是我没有救你…我就可以报仇了。不对,我不能不救你…要是我从来没有遇到你该多好…我怎么就躲不开你呢…” 我只觉得突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来,离家在外不说,还得绞尽脑汁,在逍遥堡十几年也没有这样累过,就这样不停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说了多久,只是后来,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在自己房间了,一个小婢见我醒了,端给我一碗醒酒汤。 我看了一眼窗外,却是日上高起。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那小婢。 “已经差不多午时了,公子自昨晚回来就一直睡着呢。”小婢恭敬的回我。 我揉揉依旧有些晕乎的头,洛阳白的后劲还真大,昨天醉后好像说了很多话,却半句都记不上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乱说什么不该讲的东西。我推开被子预备起身,看到身上一件干净的月白长衣愣住了。 昨天分明穿的不是这件的。 “是谁给我换的衣服?”我神色有些紧张,因着身份的缘故,我向来不准任何人随便进出我的房间,更惶说是替我换衣服了。 那小婢眼中一丝疑惑,“殿下昨日送公子来的时候就是如此打扮了,并且交代我们不准进房打搅公子休息,奴婢也是殿下交代送醒酒汤才进来的。” 我挥手退了那小婢,僵直地坐回*上,抱住被子,什么叫百里靖送我回来时就这样了?衣服不会是那狐狸帮我换的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猛的拍走这个想法,百里靖那么骄傲一个皇子并武林盟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但是,关键是现在我穿的并不是昨天那衣服了,看来只有百里靖知情。 看到百里靖的时候,他正在凉亭中,长身玉立,几封信笺散放在桌上,百里靖眉眼不展。 虽然,我平时对他冷嘲热讽,虽然会暗地骂他狐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百里靖皱着眉头心里却很难受。 我呆呆看向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酒醒了?”百里靖转眸看我,又瞬间恢复往日一般的戏谑态度。 “我…那个…”我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开口,“昨天,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试探的口吻。 百里靖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扬唇一笑,“凝儿酒品可不是一般的差呢。” “啊?”我昨天真的很夸张?完了,“我真的…胡言乱语了?” “凝儿不记得了么?昨天你还拉着我进了怡红楼呢。”百里靖眨了眨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目,*笑道。 “怡红楼?”怎么听上去这么别扭,难不成是…,我猛的跳到他跟前,“该不会…” 百里靖笑得如同只狐狸,不置可否。 “怎么会?”我脸一下红了,都说喝酒误事,可一个姑娘家喝醉了拉个大男人上*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怎么不会?凝儿昨天还说,这么漂亮一楼,不去喝酒不是可惜了么?”百里靖忍着笑意,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拦着我啊?”我看着百里靖那欠揍的笑容,一阵气结。? “凝儿当时那么好的兴致,我怎好拦着呢?”百里靖一脸无辜,眼眸清澈得就像一只小绵羊。 “你…。”我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一双眼睛只是气郁的瞪着他,“那…我衣服…。”不要告诉我是在*里换的。 百里靖装着想了半天,道,“哦,衣服我记得…好像…是我…” “你说什么?”我声音一下拔高。 百里靖一脸好笑的看向我,“是我让楼里的丫环换的,你那衣服吐得到处都是,难不成,让你就那样回来睡?” 我吐出一口气,只是回瞪了他一眼,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百里靖看着我微微一笑,一扬手,便来了个提食盒的小厮。 “先别走了,就在这里陪我吃吧。”百里靖难得的温润。 我微楞了下,何时这狐狸如此好心了? 不过,不吃白不吃,我可不和自己为难。 那小厮将菜一样一样在桌上布好。 水晶玉兰片、珍珠豆腐羹、四喜丸子、紫线茄丝,居然还有烙莲酥! 这分明就是我在逍遥堡最爱的菜品,这狐狸一定居心*。 “干什么?想贿赂我啊。”我抱臂而立,斜睨向百里靖。 百里靖却只是淡淡笑着,用白希修长的手拿起筷子挑了根茄丝,动作优雅而自然,“劳凝公子赏脸陪本王吃顿饭,自然要贿赂了。” 我瞥着他坐下,也拿起了筷子,某人不是说过对着我吃饭就没胃口的么? 不过,说实话,看着百里靖吃饭倒真的是种享受,动作若行云流水,清贵而优雅,不愧是皇子出身,这种气质与修养仿佛是与生俱来。 但是,越与他在一起,从前的记忆便越是接踵而来。 想起他用餐时,经常会为自己布菜,吃鱼时,会细心的为自己剔去鱼刺…… 他会经常让人做出自己最爱的糕点,微笑着递于我嘴边…… 一如此刻…… “这便是烙莲酥么?”百里靖夹起一小块那熟悉的莹白色糕点,递过来道。 “你以前都没有见过么?”我很奇怪,难道皇宫里没有这点心的吗?这我倒不记得了。 百里靖只是一笑,将点心放入口中。 我也夹了一块品尝,说实话这东西有多久没吃过我都不记得了,浓郁的莲香依旧,只是,少了逍遥堡的味道。 我放下筷子,笑道,“以后,请你吃无忧做的烙莲酥,那可是天下一绝呢。” 百里靖眼眸如墨,纯澈而幽深。 我转过头,笑,一下子敛去,以后?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还有!?鸟尽弓藏,这样的道理那么显浅,百里靖不可能不懂得。无论是从前的董凝霜,还是如今的祁凝儿,我都会是他不得不拔去的刺…… 午饭吃过,我又睡了个回笼觉,但在*上辗转反侧就是没能睡着,只得起来在府里的花园里闲溜达,百里靖今天皱眉我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必定是京都又出了事。 如今因着战事,百里靖被困在这里,而他心爱的女人如今正在皇宫里饱受煎熬。这次逍遥堡之行,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吧! 那便是传说之中的隐莲。 只要这里战事一天不息,百里靖便只能寸步不离。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如不用特殊手段,这一仗非得打到年底不可。 正暗自思忖,忽然眼前人影闪过,吓得我连退了好几步。 讶然抬头,一张冷峻刚硬的面容便映入眼帘。 “玄墨?”我有些意外,对于这个人我了解得不多,他身上内敛的煞气与气度皆是一个卓绝的暗卫所具备的。向来的一身墨色,幽暗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瞳以及周身的冷冽气息都让人不敢多加探究。 “再走就是池塘了。”玄墨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向他身后看去,的确三步之遥便是水域,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我恐怕早成落汤鸡了。 我微微一笑,“谢谢你。” 没有想到这个人还会救自己,看来这个冷冰冰的人还是很好心的。 玄墨微点了下头,半天不语。 我只得转身,准备离去。 “希望你能尽心帮主子,他也是身不由己的。”才转身,玄墨的话便传进了我的耳朵。 第14章 连我都未曾赢过她 昨天晚上的事,玄墨看在眼里,因为是百里靖的贴身护卫,并且管理着幽冥教的许多事物,主子的事他几乎都了解,眼前的这个人算得上是主子唯一一个用过心的女子,她的每一喜好主子都差他查过,而他亦是感激她的,因为她曾救过主子的命。(.) 不是因为现在的这场战乱,主子是不会将她牵扯进来的,而现在,主子对她已经是愧疚了,已经在开始心软。可是,如今情势却已经益发的严峻,京都凉州腹背受敌。这场战争,是主子夺位的关键。不是生就是死,事到如今,谁都没有了退路。 至于百里岚那个昏庸的皇帝,根本就不配坐在那把椅子上。放眼天下,就数他的主子最合适了。他会是个好皇帝的。 唯一可惜的是,主子太注重感情了。无论是柔妃,从前那个董凝霜,还是如今这个祁凝儿。都让他心慈手软。希望,他能早日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看到玄墨向来静如深潭的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期许。 “百里靖有个好护卫。”我报以安心一笑,“他眼光向来不错,自然,我也会是个好军师。”事到如今,我是不可能放弃的,尽管我经常暗自骂他,但我知道天下最好的主人非他莫属,这样的信念几乎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按道理,我是应该恨他,应该趁他不察,往他食物里放上剧毒,好让他一命乌乎才对。可是,我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我知道,自己依然傻傻的爱着他。 玄墨的眼中顷刻沾染了几分温暖,肃杀冷漠的气息减去了几分,我觉得他若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川穹、半夏、金血藤… 一味一味的药往罐子里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整整一个时辰,才熬成一碗琥珀色的药。我伸了伸有些酸的腰,到底是不放心那些丫头,沈奉言的药都是我一手负责,这样一来他也不好意思不喝了。 我端了药进了沈奉言的屋子,远远的便见他依旧在书桌上勾画翻阅。 我摇了摇头,将药端到他面前,“有什么东西我来看就好,现在病人喝药。” 沈奉言见我来温润一笑,叹了口气,接过去药碗,看着那琥珀的汤色,皱了皱眉,“苦。” 我有些好笑,这个样子的沈奉言我还只在喝药的时候见得到,“还没喝就喊苦,谁能想到你堂堂百里第一谋臣居然会怕喝药。”我掩嘴笑道。 沈奉言无奈道,“我这身子三天有两天是病着,本就苦不堪言,却还要喝这样苦的药,不是苦上加苦了么?” “这什么歪理?生病吃药天经地义,不吃药哪会病好。”我挑挑眉。 沈奉言眼眸暗淡了下去,“我这病大概是吃多少药都好不了的。” “胡说什么。”我瞪向他,心里却有些酸涩,“你若是再这么不顾惜自己,我便专挑苦的药熬去。” “唉…你真是…。”沈奉言一脸郁闷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快点喝,药都要凉了。”我还没忘记我的药。 “真的要喝啊?”沈奉言眨了眨眼睛。 “你说呢?那可是我熬了大半天的心血啊,就是毒药你也得给我喝了。”我抱臂立在他身边,一副你不喝我跟你急的架势。 沈奉言很无奈,谁叫他遇上这个嘴厉心软冰雪聪明的丫头呢,虽然平时似乎游手好闲插科打诨一般,但一到关键时刻却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锋芒丝毫不输殿下,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殿下说的那样,可遇不可求。 好不容易喝完药,沈奉言眉头仍旧紧皱不展。 “好久没有下棋了,不如奉言陪我下一局?”我不紧不慢道。 这几日已是秋分了,凉州一夕黄叶落尽,细细数来,到这里已接近两月,凉州兵事百里虽常有胜,却依旧无憾西夏根本,两下如今已成僵局,唯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并且,看来百里京都大概凶多吉少,时间不可再拖延下去了。 我自执白子微显沉吟。 见我半天没有动静,“凝公子也有凝眉之际了?”沈奉言执黑,对面笑道。 “百里靖没有多少时间可等了。”直呼其名如今已是他们司空见惯的事。 “你要如何做?”沈奉言敛眉。 “宛城。”我将手中白子落下,沈奉言的大批黑子便悉数收入囊中。 “宛城可是西夏有名的天险之城,从来没有人攻下来过。”沈奉言闻言惊道。 “可是宛城也是唯一可为完颜奕补给粮草之地。”我仍旧低头捡子,如果不切断补给的线路,就算是毁了他的粮草也依旧是徒劳。“只有用这办法,凉州一战才可能在一月之内结束。” “你真有办法可毁其粮草?”沈奉言忆起凝儿初来之时所说的话。 “如我有不测,让百里靖静观完颜奕王帐。”我手一顿,半响后开口。这一次,我是在赌。 “丫头,你做什么?”沈奉言顿时紧张了起来,这种语气让他从未有过的担忧。 “丫头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只是有些事是凝公子必须要做的。”我淡淡笑道,沈奉言一定很早前就知道我是谁了,“丫头的药沈老头要按时吃。” 沈奉言眼中有些悲悯神色,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先生近来可好?”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紫缎青襟华服的白净少年,生得精致俊秀,如同温润美玉一般。面容熟悉得让我不禁愣在了当场。 沈奉言恢复笑颜,起身道,“奉言见过十王爷。” 怎么会是他?这兵荒马乱的,他怎么也来凉州了? 正待思索间,他却开了口。 “你是何人?” 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却装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我抬头看向他明澈透亮的眼瞳,微微一笑,“单名一个凝字,你叫什么?” 他眼眸微亮,一丝意外闪过琥珀色的瞳孔,“你…便是…凝公子?” “正是,你还没回答我呢!”我依旧笑颜从容。 “我叫百里轩。”他眸带性味,许是想不到凝公子会如此的年轻不起眼,“可有幸与凝公子对弈一局?” 结果,百里轩压根也不等我回应,便一下坐在了沈奉言的位置,眉眼挑衅。 为什么这家伙还是这德行呢?百里靖就不说了,百里轩也是这般。算了,我费点心,教训教训你这小子。 我心里腹诽不已!可是,我知道,他的出现令我很高兴。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见到他。这个傻里傻气,又单纯的大男孩。 “荣幸之至。” 百里轩的棋艺不算差,估计以前在宫里逢不上几个高手,但也许是因着皇子的身份别人不敢僭越,所以棋路过于自傲跋扈。 一直到百里靖来,三炷香的时间我们下了十局,第十局我赢了他十子,便将白子一丢,起身看向百里靖,“你陪你家皇弟玩吧,再下下去,我估计他就不会下棋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百里靖挑眉看了眼没放几子的棋局,似笑非笑转向仍旧呆住的百里轩,道,“你同她下棋?”不是疑问而是意外。 百里轩老实点点头。 “情况如何?”百里靖依旧半分笑意。 “从第一局输一子一直到第十局输十子,一共输了五十五子。”堪称惨不忍睹,沈奉言代为回答,他原本想拦着的,却无奈百里轩动作太快。凝儿这次大约也是存心教训,不然哪能跟猫逗老鼠似的? 百里靖勾唇一笑,了然的样子,望向凝儿离去的方向,道,“十弟可知,连我都未曾赢过她。” 百里轩手中黑子倏然从两指间滑落,清脆悦耳。 怎么可能!? 是夜,秋风微凉,我到书房时,百里靖仍在伏案挑灯,清贵慵懒的容颜染上一丝疲乏。 “来了?”他头也不抬的开口。 “百里轩怎么会来?”我开门见山道。 百里靖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凤目幽深如夜色。 “百里岚加快了动作,平日里跟我走得近的人都受连累了。连十弟也受到了威胁。”什么?他竟然丁点也不念兄弟之情!? 不能不说百里岚下了局好棋,以西羌牵制了百里靖的兵权,同时,又在京都排除异己,趋势毁去百里靖多年来培养的势力。他是觉得自己的皇位坐得愈发的不稳了吧! “原本以凉州之固,只要我们守得到隆冬,西羌也会不战而退,而如今你等不了了。”我停了停开口。 “速战速决?谈何容易。”百里靖摇摇头,不是不想,而是几乎不可能,以三敌七能胜便是好事。 我自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道,“我要取宛城。” 百里靖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 我淡淡一笑,“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是的,很快。 很快,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我的心无法骗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便有了这样一个抹也抹不去的影子。纵是他弃我,伤我,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百里岚的手中。 但,这一切,我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要娶的,是祁美人。 第15章 收你为徒了 “速战速决?谈何容易。”百里靖摇摇头,不是不想,而是几乎不可能,以三敌七能胜便是好事。 我自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了过去,道,“我要取宛城。” 百里靖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 我淡淡一笑,“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是的,很快。 很快,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我的心无法骗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便有了这样一个抹也抹不去的影子。纵是他弃我,伤我,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百里岚的手中。 但,这一切,我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要娶的,是祁美人。 无论是前生今世,我到底是不会再与他有半分交集。 并且,他的心里只有这个天下,旁的人是没有半分立足之地的,我怎可期待他能看到我笑容里的哀伤和绝望? 我早就知道我可以快一些的结束,迟迟没有动手是我不确定为了他我值得做到那样的程度,但是,看到他的疲惫无奈和深深的沉重感和挫败感,我居然会心疼,终于明白了我的自欺欺人。 可是,很快,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回来的路上,我遇见了百里轩。 “十王爷?”我略有诧异,难不成这小子又来刁难我? 百里轩眸光一闪,略有着恼,“你向来直呼我五哥的名字,却叫我殿下,是还在笑话我么?” 我看他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模样如同闹了别扭的小孩,扬唇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子的百里轩才像个十几岁正直年少的少年呢! 百里轩一见更恼了,话还未出口便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见他面色白得不寻常,便赶紧收了笑,上前扶他。 “你怎么了?” 百里轩抬眼看我,眸中一丝躲闪慌乱,“别告诉我五哥。” 我搭住他的手腕,触及脉象,意外道,“你中毒了?” 百里轩眸光一紧,清澈的眼瞳瞬时暗淡了下去,低头不语。 “先去我园子吧。”我看他神色道。 百里轩的确中了毒,并且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恐怕在半年前就已经种下了,如今只是略显征兆而已,如不及时医治,身子就会这样慢慢垮下去,不出半年,恐怕就会一命呜呼。 下毒之人可想而知了,只是我不知道,百里岚居然会对亲兄弟下这样的毒手,难怪玄墨说百里靖也是身不由己,我眼中袭上一阵寒霜。 “为何不让百里靖知道?”我看向百里轩。 “五哥…已经太累了。”百里轩没有看我,敛眉道。 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宫里是没有所谓兄弟手足的,可从小到大,对他最好的莫过于五哥了,因为母妃身份低微,他从小就经常被另些皇子欺负,只有五哥不一样,他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保护他,在他摔伤了的时候背他去上药。他知道五哥在那样的皇宫里比他还要不容易,可是他的五哥是那样耀眼,在这个时候他不可以让他分心的。 况且,两年前的事情也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了。 我心中一阵欣慰,看上去那么别扭的百里轩原来是这般温暖的一个人。 “凝公子也会医术么?”百里轩意外的看向我,眼中不掩惊异。 “怎么,不可以?”我挑了挑眉。 “不是,只是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帮到五哥了,百里轩幽幽道。我已经失去了凝霜,不可以再眼睁睁的看着五哥一去不复返了。 “那,从明天开始我便是你师父了。”我停了停缓缓开口。 “什么?”百里轩抬眼看我,满眼不可思议。 “怎么,你不愿意?”我冷冷瞥了他一眼。 “不不不,不是,只是…我很意外。”百里轩急忙道,眼中有些惊喜神色,“你果真愿意收我为徒?” 我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做你师父呢,你的毒若是要解就必定要随时关心脉象好好调理配药,你若不能经常呆在我身边,我怎么给你解?再说了,你若有事,百里靖也不会安心的。” 百里轩眼神一阵闪烁,嘴角勾起一弯清浅的笑容,明净如梨花白蕊…… 原来这厮长得也挺妖孽的。 从此,我成了百里轩的师父。 连百里靖都奇怪这向来清傲的十弟居然肯屈尊迂贵。 因着这样的原因,百里轩搬来了我隔壁住,如果不是军政要事,一般我们都会在一起。 除了下棋之外,他感兴趣的我都会教一些,但我实在太懒,不习惯做夫子的差事,大多数的东西不过默写给他,自己看不懂的才来问我,并且,我习惯性只说一遍,再不懂我就会骂他了,好在百里轩不笨,被我骂一次就乖一次,并且挨骂次数越来越少,孺子可教。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圣衣师父要选我为徒了,我的天分太让他省心,如今虚谷也是那么懒,自然也很满意。所以,我发誓今后绝对不会再收徒弟,当师父原来是件这么累的事情,下不为例。 话说回来,其实,百里轩是个很可爱的人,也许是因为王爷的身份,他才借以冷淡傲然、识礼老成却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去生存和面对。他的性情,我前世也已经看得很是透澈。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更深入的去了解他……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处于种种威胁之中,很多事是不是就是这样无法选择,百里靖也一样吧? “五哥那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从小到大你猜不到他受过多少苦。”百里轩看着那轮满月。“现在谁都知道他是统领百里兵马,手握虎符战功赫赫的百里五王爷,可是谁又知道五哥九岁就被送上了战场,是从一个普通小兵开始做起的,曾经的狼关一战,五哥九死一生,几乎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失踪了近十天,当五哥一身是伤的出现在大营门口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五哥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才享有百里军中无可比拟的威信。” 百里轩的语气很淡,可听在我的耳中却是那样的震撼,我看到的只是他的精明算计;只是他的不择手段;只是他的冷血无情和邪魅强势。曾经的甜言蜜语也只是为了设局算计自己这个暗殿圣主,又抑或是为了狐丹。 我以为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那么多的尊荣都不过基于那个身份而已。 玄墨说他身不由己,我原以为只有我这样卑微的平民百姓才会。一瞬间,我似乎又看到了树林中那片鲜艳的妖红,那张苍白而惊为天人的容颜。 那样濒临死亡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吧! “你希望他坐上那个位子?”我饮了口清茶,停了停开口。 “五哥没有选择,他也有那个能力。”百里轩苍然一笑,满眼是忍不住的崇敬。 “那,徒儿的愿望是什么?”我淡淡笑着。 百里轩回眸看我,“我今后要像五哥那样做百里的将军,为五哥分忧。”眼瞳是满满的憧憬和自信。 我浅浅笑容,不说话,只是看着杯中青碧的茶汤。 “师父呢?”百里轩语气温厚。 我期待的是什么呢?还能够如何想象? “不如你看呢。”我仍旧浮笑于香茗的氤氲中。 “师父来做轩儿的军师可好?”百里轩眸光清澈,转又忽然皱眉,“不过,那时候师父或许该是五哥的国相了。” 国相?在百里靖的世界里是没有凝儿的,这是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 “所以,明天教徒儿兵法吧。”我抬眼看向他,笑得风轻云淡。 对于百里靖来说,取得这个天下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为了他要守护的人他不得不为,夺武林盟主;娶祁美人;连与我交易,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个目的。 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来凉州接受这场交易的目的,就是祁美人和连城的幸福。我不该胡思乱想的,尽管我用的代价很大,尽管也许从此疏途。可是我知道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信笺交给百里靖之后的两天,军中一直在备战。因为宛城一役非比寻常,所以,我和百里靖几乎天天在军营。 百里的军队因着百里靖的操练管理,十分精良有素。 不得不说,这个百里五王爷果然有大将之风。 至于宛城,沈奉言和百里靖说的都不假,宛城是天下闻名的神鬼之城,传说白日里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接近宛城就会无端消失,而夜里,无端消失的就是那座白日屹立的雄伟城郭,整个地界尸骸遍野,鬼哭狼嚎,如同人间炼狱,仿佛只有宛城之人和天上的飞鸟才能够自由到达那里,宛城从来不曾有人攻破过。 从外部到宛城都要经过宝瓶谷,而宝瓶谷,顾名思义形如宝瓶。 入谷口是长达十里的宝瓶口,两边皆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峡谷仅能三马并行。放在别处,这可称得上是上佳的天险了,但宛城之人却放任这个峡谷不设守卫,不是他们不懂利用,大概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吧! 百里靖说,看不见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 的确,宝瓶底,越接近宛城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里曾经埋葬过百里上将军东方耀的五万骁骑。”百里靖幽深地看着地图上那两个字。当初他九岁入军就是在东方将军的麾下,那时候东方耀是百里的铁血传奇,只要有他在战场上,百里的士气便势不可挡;那是他那时候除了父王之外唯一佩服过的人。 可是,即使是他,也在宛城一战中寂然殒命,至今为止他的尸骸都未能找回。百里靖的手握得骨节分明。 “西夏无论如何不会相信我们会攻宛城的。”我缓缓道,“宛城守卫不足一万,况且,太过于安逸,我们攻取不会有很大问题。” “你…真的有把握么?”百里靖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不确定,东方耀的谋略和骁勇他最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出现了什么巨大的意外,不会是那样一个结果。 “你现在可还有退路?”我知道他的疑虑,脸上漾开一丝淡漠的笑,“既然你相信了我,那就继续下去。你放心,就算是我死,也会与你完成那个交易。”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既然你要这个天下,那么我来成全。 “其实,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对不起你。”良久后,百里靖幽幽道,眼眸中看不清情绪。 我很意外,这样的话会从百里靖的口中说出,他会对我说的话从来不是公事就是挤兑的么? 心的一角忽然在一瞬间塌陷,但有些感情我不许自己流露,“你确定自己没有发烧胡言乱语么?有言在先,交易是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许反悔。”我瞪大了眼睛看向百里靖,一副你反悔我跟你急的模样。 百里靖神色一怔,却是无奈一笑,“被你猜到了。” “所以,事已至此,你休想。”果然,果然还是那只狐狸,连怜悯都是有目的的,我微微一笑,眼底有隐藏的凄然。 第16章 谁家天下 次日一早,一万人整顿待命,百里靖一身银甲戎装,盔上红缨飞扬,眼眸中满是强势与霸气,与那个柬帖之中或严肃专注或冷俊邪魅的五王爷判若两人。 迎着初升的朝阳,宛若神祇,让人不自禁的瞻仰瞩目。我从来都知道他是天生的王者。从前,他只不过是为了韬光养晦,才甘心坐在那把*于行的轮椅上。可是,如今,他想为自己想守护的人而去争。 可惜,那个人,从来就不是我…… 我一身青衣长袍骑在紫虬之上,这一战我会在他身边。 远处,沈奉言眉眼忧仲,他知道这一战凝儿有信心,只是,他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凝儿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隐隐不安。 远远望见沈奉言的样子,我只是冲他安心一笑。宛城我势在必得,取下了这里,真正要做的事才是开始。 军队出发,我和百里靖、玄墨、玄镜及五百骑兵在前,又五百骑兵在后,其余将士皆是步兵。原本,凉州军队皆是骑兵,但我坚持这一战主要用步兵,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减慢,到达宝瓶谷大概已到傍晚时分,不过,我要的时间却是正好。 眼看夕阳渐渐落去,宝瓶谷口已在面前,百里靖眉头皱紧。我停下马,定定看向天际。 百里靖停了三军,转头看我。 缓缓下马,太阳已经下山了。我走近谷口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细细揉搓。脸上浮现笑容,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见我这一番动作神情,百里靖疑惑道。 “请殿下传令下去,待会儿不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许慌乱惊骇。”我凝眸看向百里靖,转又望向宝瓶谷,“或许,待会儿殿下会找到东方将军的尸骸。” 百里靖顿时眼眸幽暗,顺着凝儿的眼光,从宝瓶谷口向内望去,只是一片幽深不见底的漆黑,在夜幕之下仿佛魔鬼的咽喉。 军队在黑暗中井然有序的前进着,只能借着点点的星月之光模糊看清前路。谷中不时传来诡异的呼啸声,仿佛夜间的兽,又仿佛人的肆笑和哀哭,让人毛骨悚然。我知道,这是由于宝瓶谷的地势所形成的风啸,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声吧! 宝瓶口十里峡谷已经渐渐走到尽头,地势忽然间变得广袤宽阔,月光也明晰起来,但一出峡谷,我和百里靖都为眼前的景象惊呆。 尽管,我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一幕震撼。 广大的沙原上,遍地都是人或动物的骸骨,白森森的呈各种姿态的白骨堆积在这一片清冷的月光之下,有些还罩着兵士的铠甲,各种刀剑兵器战车皆散乱其中,甚至,还有一面斜插着破败不堪却还可以辨认的百里的战旗。 这几乎会让人以为这就是地狱的战场,仿佛方才这些花白的骷髅还饱含生气的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百里靖下了马,眼中是难掩的悲痛和敬畏,这便是东方将军当年的那五万士卒么?就这样的在这片原野之上孤寂的躺了十年?可即便是死,百里的旗他也不曾让它倒下。 百里靖拔出佩剑,单膝跪下。 他发誓,百里的将士绝不会白白牺牲,宛城一役他无论如何也要赢。凯旋之日,他要为这五万将士祭奠亡魂,要带东方将军的骨灰回到百里的土地。 我站在百里靖的身后,沉默无声,他周身所散发的哀恸和杀气犀利得堪比剑刃。 “军师,还有多远?”百里靖起身转过来看向我,眼眸中瞬间恢复了冷静幽深,只是,瞳中破碎的光芒尖锐得刺痛人心。 “从中间越过这片沙原,直到尽头那座高耸入云的山脉。”我伸手指向远处依稀可见的断崖,静静回到。 “好。”百里靖深深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却又笃定异常,返身上了战马。 “全军全速前进。” 看着地上那些熟悉的铠甲,我忽然有一种极度的厌倦和悲哀,谁家天下,却争得白骨皑皑血流成河。 我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我的手上恐怕已经沾满鲜血。 再聪明的谋略有什么作用?不过是被人如棋子一样的去利用罢了。 月到中天,我们的人马已经悉数到达了高耸的绝壁之下,宛城依旧连半个影子都不见。 “要绕过这山脉么?”玄镜疑惑问道。若不是那沙原上的遗骸,他会以为他们走错了地方,一座那么大的城池却根本什么都没看见,难道真的是如传言所说的么? 一干将士皆是同样的疑惑神色,百里靖也似是等我开口。 我顺着山崖望了上去,“不,我们已经到了。” “什么?”玄镜意外之极,“可是,宛城何在?” 我缓缓一笑,“宛城就在这绝壁之上。” “这…这…”玄镜神色诧异,宛城何时是在这样的绝壁之上了?并且陡峭如此,别说下边的人上去不了,就是上边的人也没那么容易下来呀,难不成,宛城住的都是鸟么? “殿下可否交军队与我支配?”我转眼看向百里靖,从容淡定。 “可有把握?”百里靖紧锁住我的眼眸,这样的语气沉稳而带一丝探求和担忧。 “殿下可相信我?”我淡淡笑着。 “传令下去,凝公子之言有如军令,违者立斩不怠。”没有丝毫的犹豫,声音沉毅而果断。 我向他报以安心一笑,转身肃然开口,“玄镜听令,着三千将士,五十车辎重,绕过绝壁,到山脉背面驻扎,到达之后,迅速整军架起木船,全军木船上休息,黎明之时整装待命。” “是。”虽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娃娃般的秀气军师意欲何为,但毕竟主上有命,他必须遵从。玄镜不由分说,带着军队物资领命而去。 “剩下将士现在即刻开始架起木船,并将所有木船连接在一起。” 匆忙半夜,直至凌晨时分,所有带来的部件都已经组装成木船。我和百里靖,以及所有将士也都在船上驻扎安顿好。月光之下,白皑皑如雪的沙原之上,居然会架起十几只巨船,这样的景象唯美而诡异。 百里靖直到现在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要做船,即使不是九月北地秋水渐枯的季节,也不需要用到如此大的船只,况且,宛城是没有河流的。 我坐在百里靖的对面,方桌上一壶热茶。 他眼中的疑惑我不是没看见,不过,天一亮他就会知道了,无需我多言。 气定神闲的为他和自己倒了一杯茶。 百里靖抬眼看向我,静静取杯喝了一口。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明日太阳升起,所有的胜负都握在殿下手中,真正的战争会在黎明开始。”我看向天际越来越亮的启明星,脸上绽放一抹奇异的笑容。 所有的沉睡和寂静都是为巨大的震动声惊醒的,一干将士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原本平坦的沙地忽然间似乎是活了过来,如同内部在不断迅速膨胀般的涨了起来,远处遍布的骸骨一瞬间便被无声吞没,整个沙原就仿佛涨潮的海洋一般!而脚下的木船居然如同在水中一样,顺着上涨的沙海不断上浮。 玄墨的脸上第一次出项明显的表情,一种无言的惊骇,一种巨大的振奋。他们原本不屑一顾的船只却在此刻拯救了所有人的性命,一瞬间,这一万士卒就彻彻底底对凝公子这个其貌不扬的所谓军师无比敬畏,心服口服! 百里靖脸上是一抹由衷赞赏的笑容,他知道他没有选错人,他知道他何其有幸。 “宛城的沙是独特的圆珠形,润滑度极佳,与宛城相聚三百里的地方是布渤湖,而少有人知的是,宛城底下有暗河,源头就是布渤湖。最奇异的就是这条暗河朝升夕落,白日暗河水涨,加之沙子的特殊,这片沙地看似如履平地却实际是最危险的流沙,一旦人畜进入就会瞬间陷进去,必死无疑;而黑夜,暗河退去,沙子沉积下来,便会将白日葬身沙海的尸骨暴露出来,如此周而复始,才成就了今日这样的诡奇景象。” 我看着不断上升的沙海,缓缓开口。 指了指视线不断攀升的绝壁,“在这沙海的中央,只有这绝壁是固定的,它的顶部广阔平坦,上面就是传说中的宛城。夜里,沙海退去,我们只能看到这绝壁,只有白日,沙海会涨到与它的顶部齐平,宛城才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浅浅笑着看向百里靖,传说中的魔鬼之城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只是,我们不了解而已,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蛛丝马迹联系起来看,真相便显而易见。 “谢谢你。”良久后,百里靖开口,让我以为是自己听错。 意外看了百里靖一眼,转又冷然笑道,“不必,我只是做好一个棋子的本分而已。”我再有能耐又能如何?终究不能无牵无挂,所以,注定只是棋子的命运。并且这枚棋子似乎还对利用它的人产生了莫名情愫,很可笑吧! 凝儿,你根本就是天下最荒谬最贱鄙的人,你居然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对你费尽心机极尽利用的人,并且,你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心中没有半分你的位置。 而,这个人还即将是你的姐夫,你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姐姐的夫! 我还要如何去面对?我不知道,我只能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只能以一种冷漠清高的态度去竭尽全力成全,也许只有绞尽脑汁的去疲惫麻木才可以忘记。 第18章 脱了,我便放你走 我被西夏士兵关进一座凝帐,一路上虽然以黑布遮住眼睛,但还算礼遇,看来完颜奕对我很有兴趣呢! 我打量着这凝帐,浓妆重彩,相当华丽,所用细软皆金碧辉煌,看得出来件件都是价值连城。 难道要对我招安?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将回复到大家闺秀的状态,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正在我调整状态准备无视这些晃眼的东西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凝公子可还满意?” 我一转身,却见一个凝衣华服的英俊男子,萧致轩举,伟岸高大,脸上含笑,一双眼眸却幽深不见底,浑身有如王者一般的气度和威慑,想必,他便是完颜奕了。 在我转过身来时他也在打量着我,瞳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不过,我只是稍作了打量便躲开他的目光,仿佛惊弓之鸟。 我浅浅点了点头,却仍是埋首沉默。 见完颜奕走近一步,我便后退一步,结果,我很慌乱的跌坐到了矮桌上,头仍是不敢抬。 我知道完颜奕已经开始怀疑了。 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猛然将我提起,一抬头便对上那双幽深而强势的眸子,刚想躲开,下颌便一阵疼痛。在完颜奕手指的挟持下,我不得不与他对视,那双眼眸中充满疑惑,而我的眼中却是慌乱一片。 “你不是凝公子?” 我摇摇头,却又似乎忽然记起什么似地猛点头。 他眼中已有了怒火,手指的力度也加大了些,这家伙不会把我下巴捏碎吧? “到底是也不是?”声音中已经有了明显的愤怒。 我眼中慌乱更甚了,眼圈一红,滚烫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不要以为是我太会演戏,我只是因为疼痛而已。 泪珠触及完颜奕的手指,我下颌便解脱了出来,握住手臂的力量也一松,我顺势滑坐到地上。 完颜奕后退一步。 “你…”声音有些不稳。 我将头上的发冠扯了下来,一头青丝便滑落肩头,我抬头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向面露震惊的完颜奕。 “我不是公子,我是假的。” “你居然还是个女人。”完颜奕语气不善,我知道他已是气极。 “是,我只有一个弟弟,今年才十一岁,他们说要他来打仗,他还那么小,我不能让他有事,所以我冒名顶替了他,可是被公子发现。他说…说要我穿成这样,不然他就会军法处置,到时候,我和弟弟都…难逃一死。” 我抽泣着看向完颜奕,“我不能让弟弟死,否则我娘泉下有知会死不瞑目的,我没有选择。” “他叫你来送死?”完颜奕浅笑模样,眼中却冰冷刺骨。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你们在说而已。”我抹了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完颜奕,有些害怕却似乎什么也不怕,“你就是那什么完颜奕吧,你们这些做将军的哪里管过老百姓的死活?你要杀…就杀好了。”我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样。 完颜奕眼中染上一丝笑意,“你不怕死?”这个女人倒有点意思。 “哪有人不怕死啊,我让你别杀我你肯么?不过…若你真不杀我,我…我可以做很多事的,我会洗衣服,缝缝补补的什么都可以的。或者,你嫌我烦嫌我笨,你可以赶我离开,我会感恩不尽的。”我眼中满是恳求神色。 完颜奕眼眸幽深,一语不发,转身走出凝帐。 “哎,你等等。”我追着他出了帐门,“你倒是说句话啊?” 营帐之外皆是来回巡查的西夏士兵,见我一身这样打扮追着完颜奕,皆看了过来。 我一见这场景便噤声停了下来,眼前的完颜奕也顿了脚步,转身看我。 我看完颜奕眼眸不善,心下一时忐忑,咽了咽唾沫,怯怯等他开口。 完颜奕见周围一干士兵,忽然心中冒出个不怀好意的试探念头。嘴角一勾,道,“脱衣服。” 我瞪了一双眼睛看向完颜奕,仿佛是自己听错了一般。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的开口。 完颜奕笑容有些邪魅,“脱了,我便放你走。” 我记得我有想过最坏的结果,可,无论哪一种结果我都不会输,不过,我想赌一把。 我抬眼看进完颜奕幽深的眼瞳,那里我看不到一丝情绪,可是,我不相信。 我忽然勾唇浅浅一笑,以极快的速度从不远站立的士兵腰间抽出佩刀往颈上刎去,半点没有迟疑。 刀,如我所愿的被打落。 完颜奕眼中敛去邪魅,“既然你不愿回去,就呆在营里做个奴婢吧。”话毕便转身离开。 我嘴角的笑意微不可闻,我知道,我赢了。 从此,完颜奕的王帐里便多了一个端茶倒水收拾打扫的六丫头。 我端着铜壶,身穿一件普通的粗布女装,看向草场上瑰丽的夕阳,有多久我没有如此平静的活着了呢? 我知道完颜奕对我并不放心,可是,我真的只是每天在安心干活而已,我的笑容像草场上深秋的伊达花一样灿烂干净,他找不出丝毫破绽。 百里靖,希望你能听沈奉言对你所说的。 我知道再过不久什么都会结束,可是,我不知道我可否能看见,有时候,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我只是在依照约定? 还是早已心甘情愿。可他与我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只是在成全,用我所有的力量去成全。 西夏帐外便是广袤的原野,不远处有些并不密集的胡杨白桦,站在这里,头顶便是无边的似穹庐样的天幕,让人的心也瞬间空阔了。 如果身上没有背负,我是不是就可以鲜衣怒马、饮酒高歌了呢? 我轻轻笑着,从晾绳上取下晒干的衣服,然后,安静的坐下来,一件件叠好。这些事我向来不曾多做,所以,格外的认真仔细,难得找件事来做,如今这样倒能让我的心绪安宁片刻。 同行的婢女阿奴欢快的在我身边坐下。 “六儿,你衣服叠得真细心,怪不得卓兰姐把殿下的衣服也给你洗呢。”阿奴眼中闪着笑意,将我叠的衣服小心抱好道。 阿奴与卓兰是完颜奕随行的婢女,年纪与我相仿,阿奴是纯然天性,卓兰是温婉静淑,皆是在完颜奕身边呆了许久的丫环,而完颜奕,除去那西夏将军的头衔外,还是西夏国的三皇子。 因着阿奴的性子,我与她甚为亲厚。 “阿奴不要夸我了,做得这样慢,再不好便说不过去了。”我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冲阿奴笑道,“今日殿下可曾出去?晚饭要按时送的。” “知道,知道。”阿奴嘟着嘴笑道,“今日,殿下去了西营,估计回来得晚呢。” 我将衣服抱起来,拉着阿奴回营帐,夕阳,艳若山茶。 如果你看过完颜奕的王帐,便会知道他常胜的名号靠的不是半分的运气与浮夸。 他架上的卷轴书籍堆积如山,无意中得见的几分谋划也让我颇为欣赏,而他案上的油灯却几乎是不灭的。不可否认,完颜奕是绝对的将才,是百里靖的上佳对手。 我将衣服在完颜奕*榻上放好,转身出去,却见那长案上笔墨卷谏散乱,平日,这些事都是卓兰在做,我看了眼外面尚早的天色,便动手整理了起来。 实际上,我对西夏的军务没有半点兴趣,唯一有一点点兴趣的嘛,就是文字。 西夏有自己独特的文字,而我却有幸识得,原本只是聊以自乐,多看几本异国之书才学的。当时,老爷子还说我是太闲了呢。 正在收拾,却闻得一道声音,不怒而自威,手中的书卷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完颜奕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只是牢牢盯住我。 “我…我来送衣服…见这里乱…。”我敛下眉眼,低声道,“就…” “这里不是随便能动的。”完颜奕语气冷淡。 “六儿知错了,四儿这就出去。”话毕,我便低头退下去,这个人,我还是近而远之的好。 “等等。”就在我离门帘一步之遥时,完颜奕却开口了。“可会下棋?” 我心内一惊,却仍旧不动声色,“六儿不会。” “不会?”完颜奕眉眼轻挑,“本殿教你。”说完,也不待我答应,便在棋桌边坐下。 “六儿不敢,请殿下饶了奴婢。”我依旧低头敛眉立于原地。 “你连命都敢不要,本殿还真不信你不敢来下盘棋。”完颜奕嘴角噙上一笑,戏谑道,“你若是再不过来,本殿便过去了。” 我没办法,只得硬了头皮在完颜奕对面坐下,执起白子,下虽下,乱下也是下。 不论完颜奕如何下,我只是亦步亦趋的紧随于后,如此看来,我会与不会皆不得而知了,我更不用费尽心思造什么假象。 “你很聪明。”完颜奕沉默半响后开口,而局上已黑黑白白放了一大堆,杂而无章。 我忙放下手中棋子,俯下身子,惶恐道,“六儿逾距了。” 完颜奕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而那幽邃的目光我却知道是半分也未离开过我。 “你出去吧。”许久后,完颜奕开口。 第19章 人心若是伤了 退出王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心下一时五味陈杂,完颜奕的举动太过于奇怪了,他已经怀疑了么?可是,他不可能会猜到。(.无弹窗广告)看来,我的动作要加快了。 一抬头,阿奴便走了过来,望了一眼王帐,“六儿遇见殿下了么?” “嗯。”我只是浅浅笑着,忽略她眼中的好奇神色。 “晚饭已经过了呢,但是阿奴留了栗米糕给你哦。”阿奴眼眸又转成弯弯,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是中原人,在西夏,唯一吃得惯的就只有这栗米糕了,而阿奴总是千方百计的留给我。 未曾想在西夏,我也会拥有温暖,可一想到我的目的,心中不禁一阵愧疚。 次日一大早,我刚刚梳洗完毕,却听得外面一阵吵闹,中间似乎夹杂有阿奴的声音。我心下一紧便跑出门去。 不远处一大队士兵正拖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子,正是阿奴。 我顾不上什么,便几步跑到阿奴的身边抱住她。 “你们在做什么?她是殿下的婢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怒视两边的西夏士兵,大声道。 “六儿六儿,不是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听是我的声音,阿奴已泪眼迷离的双眸似是清醒了过来,一双手挣脱了士兵的挟制,紧紧回抱住我。 我见阿奴已哭红的双眼和颤抖不止的身体,心中揪痛,“没事的阿奴,没事的,不要怕…” “六儿姑娘还是不要管了,这是殿下的命令,阿奴偷了兵符,今早人赃俱获,殿下肯留条全尸已是格外开恩了。”一边一个高大魁梧的西夏将领沉声道。 “兵符?”阿奴偷兵符,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六儿你相信我…求求你们相信我…殿下…真的不是我…。”阿奴在我怀中不停哭道。 谁都有可能就是阿奴不会,谁都不会知道,阿奴有多崇敬爱慕完颜奕,殿下在她心中甚至超越了一切,包括她的性命。(.) 阿奴最多的就是红色的衣服,因为完颜奕喜欢红色;阿奴不识字,可唯一能写会认的便是完颜奕的名讳。试问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去伤害她所倾慕仰望的人?她不会,也不能。 “现在铁证如山,你再如何否认也无济于事。”那将领声音冰冷。 我仰头望向那人,却认出是完颜奕身边的侍卫长敏伦。 “敏大人可是亲眼见到阿奴偷兵符了?”我冷声道,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敏伦眼中有丝诧异,许是未想到我这么个不起眼的丫头也会有如此反应。 “在她房中搜出兵符难道还不够么?”转瞬间敏伦又恢复方才的冷傲。 “那每个身怀刀剑的人是不是都是杀人凶手呢?”这分明就可能是栽赃嫁祸。 “你…。”敏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突然间,一道声音传来,这…分明… 我转眸,眼前一列士兵齐齐让出一条道,完颜奕向我走了过来,脸上无甚表情,眸中却精光一闪。 “参见将军。”众将士皆跪下行礼。 “免礼。”完颜奕一双眼直视我,“六儿看来有话说。” 我缓缓起身,看进他明墨深邃的眼瞳,一瞬间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个圈套而已,完颜奕一定知道兵符不会是阿奴偷的,他只是在利用阿奴的性命来逼我就范。 如果,我解了阿奴之围,完颜奕必定知晓我并非表面所见那么简单,若我不救阿奴,继续我懦弱无能的伪装,阿奴就难逃一死。 完颜奕,你果然下的好棋,只是,你知不知道,人心若是伤了,就怎样也不能挽回了。 我回看着已面若死灰、神情呆滞的阿奴,心痛得无以复加。 “殿下,兵符不会是阿奴偷的。”我转眸看向完颜奕。 “哦?”完颜奕挑挑眉,“何以见得?” “敢问殿下,兵符原放于何处。可有人看管?”我敛容。 “兵符放于将军北帐,日夜有人巡逻守卫。”敏伦代为答道。 “兵符何时被盗?”我继续问,语气只是淡淡,再装下去没有什么必要。 “昨晚。”敏伦答得肯定。 “敏大人怎知?”我抬眼看向敏伦。 “昨日间才用到,是在下送回的。”敏伦老实答道。 “送回后,可有人进过北帐?”我继续开口。 “守卫回话倒是没有。” “若要在守卫无法察觉下盗走兵符是否该是武功高强之人?”我依旧是淡淡语气,却是暗含冷冽。 “这…自然。”敏伦微怔,点点头。 “阿奴不会武功。”我直言。 “难道她不会指使他人么?”完颜奕沉然开口,眼眸幽邃犀利。 “指使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盗了兵符不带出军营调动兵马,难道放在军营等着被搜出来?”我定定看向他,眼中未有一丝慌乱。“兵符这东西一旦发现被偷就没有多大时效了,将军不知么?” 许久,完颜奕仰天一阵大笑,回颜向敏伦道,“放了她。” 转眸再看向我,眼中略带探究,脸上却是一抹耀眼的笑容。 “没想到,六丫头还能有如此见识,倒叫本殿刮目相看了。” 话毕,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完颜奕,你赢了,你赌我的不忍与良善,可是,我却没有输,不论如何,这场局,我一定会是赢家。 并且,你现在了解的不过是我身份的不简单,最多算是歼细,我猜你还想不到我就是那个百里军师凝公子。 完颜奕的王帐是粮草所在,只是人无法可找也无法接近,不过,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人来做的。有位朋友会更适合这种任务,那,就是老鼠。 我呆在营帐总会点一支熏香,这熏香似乎与普通驱虫的香毫无二致,不过,经由我添加了些别的东西在内,它便具备了另外的功能,那就是引鼠。 这药香会将方圆几里之内的老鼠引来,而我会喂它们吃下‘微醉’。 它们中只要有一只沾染到完颜奕的粮草,西夏的军队便会迎来一场瘟疫!虽不至死,却会让人丧失抵抗的能力,并且,‘微醉’是验不出来的。谁也不会知道完颜奕固若金汤的粮草会是毒药的源头。 不过两三日,完颜奕军中已稍显异常,莫名病倒的人不下一百,皆昏沉萎靡,浑身乏力如同醉酒一般,时过两日之后,情况更加无法控制,完颜奕已连斩三名大夫,军中已人心惶惶,士气大减。 为撇清关系,我也很适时的‘病倒’了。 我知道,再有三日,完颜奕便会不战而退。 此时已近冬至,西夏不会再有能力和时机卷土重来,并且,没有解药,微醉之毒可绵延一年。虽然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办法,但战争本来就是不义的,这样继续下去会死更多的人,而百里靖也没有时间等了。 我给了他时间,可是,我的时间大概已经不多了。 我卧在帐中,神色苍白而憔悴,微醉之毒虽不至死却会使人元气大伤。*边的一则微开的布帘外可以看到苍茫的天空,暗沉沉的天色,一片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阴霾,深秋绵延不绝,让人愁断肝肠的雨,要下了么? 眼前的帘子忽然被掩上,一转头,却是薄怒微嗔的阿奴。 “不知道生病了么?还吹风,怎么不晓得顾着点自己。”一边说着一边为我掖紧被子。 我冲她温和的笑,也不辨说什么。因为上次的事,阿奴越发的对我好了,她是个感恩图报的人,也是个单纯的人,事过了一段时间,她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再看见完颜奕的时候,那抹纯真无邪的笑容却再也看不见了。 “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阿奴神秘兮兮的笑道,大眼睛忽闪忽闪。一个小布包从怀里掏了出来。 “是什么?”我含笑开口。没有好奇,只是感觉到那样的温暖。 “喏,是话梅。”阿奴解开布包,一小堆紫红颜色跃进我眼里,“我娘说,生病的人会没食欲,口里会发苦,所以,我生病时娘就给我吃话梅,这样,我的病就会很快好了。” 娘?这对我来说是个多么陌生的字眼哪,阿奴是个丫环,可是她轻易就能得到我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东西随处可见,近在咫尺,却不属于自己,而这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称为,幸福。很可笑,却有很多人这样认为。 百里靖要得到江山,完颜奕要得到利益,这些会是他们的幸福么?可是会不会有一天发现这些根本就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呢? “谢谢你,阿奴。”我缓缓道,眼眸淹没在一片复杂的神色中,对于西夏来说,我的所作所为足够死一百次了吧,不知道,阿奴知道了这一切还会不会这样待我?或许,她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 “说什么呢,六儿是阿奴最好的朋友了。”阿奴腼腆的笑笑,将话梅包好,塞到我手中。 “是吗?”我嘴角上扬,眼眸只是幽深的看向她,“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呢?” 阿奴略怔,六儿的眼神似乎跟平时不同,深邃犀利而含着隐隐的忧伤。她看不明白,可是六儿就是六儿啊,而她,会永远对六儿好。 “不管六儿是什么样子,阿奴都会把六儿当最好的朋友。”阿奴笑得很真诚。 不管六儿是什么样子,阿奴都会把六儿当成最好的朋友… 深秋的天气似乎因为这一句话而温暖了很多很多,不论阿奴的话是不是真的,在这一刻,我什么都愿意相信。 再看向阿奴的时候,我的笑很灿烂。 第20章 自作孽 正在这时,门帘有些响动,我转过头,却看到眼眸幽深阴郁的完颜奕,周身冷冽的寒气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阿奴见过殿下。”阿奴立即伏下身子,脸上的笑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去。”完颜奕冷冷开口,没有看阿奴,眼眸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任何情绪。 阿奴犹豫起身,略带担忧的看向我。 “阿奴,你先出去吧。”我给她一个淡淡笑容,缓缓开口。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阿奴没有再停留,打着帘子出了毡房。 “六儿见过殿下。”我眼眸沉静得仿佛是一潭湖水,不带丝毫涟漪。 完颜奕停在我面前却是一言不发。 这感觉让我很不安,良久,我抬头,完颜奕却开口了。 “六儿已经在营中呆了快半月了吧,这半月里也发生了很多事,西夏军中突发疫病,而百里这半月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动静,那个声名如神的凝公子竟然也如消匿了一般,丫头。” 完颜奕用冰冷而强势的眼神盯着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想通了么?是啊,我只是在赌他不相信大名鼎鼎的凝公子会是个女子,现在,我只是在好奇他在知道一切之后,会不会杀了我? “我没有骗你,我家人真的叫我六丫头。”我声音微弱,‘微醉’的药性是不可小看的。 话音刚落,我的右颊便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被那力道振下了*榻,喉头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儿,右脸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有哪个穷苦人家的丫头会单单只因写字生茧?会镇定从容条理分明的分析案子?我只是想不到凝公子居然会是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罢了。”完颜奕手紧紧收拢,骨节泛白,瞳孔是掩饰不住的血色。 我费力的从地上撑起身子,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轻轻一笑。 “完颜奕,你还不知道凝公子的名字吧?” 那抹似乎略带决绝和凄婉的笑让完颜奕心中一怔,这样的六儿居然让他有种畏惧和心疼的感觉。 “她叫凝儿,是逍遥堡主次女,”我含笑看向完颜奕。 “你可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完颜奕浑身冷冽刺骨,拥有如此惊天委地之才的她居然可以为了一场战争以身犯险,这要何等的勇气和绝然,但,她真的不怕死么? “你当然可以,可是,即使如此,你依然扳不回胜局。”我笑容自若。 完颜奕摇摇头,“有什么值得你可以这样?”用尽自己的绝顶聪明,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有什么可以值得我这样? 我笑容放大,我知道里面是满满满满的凄凉和忧伤,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为了该死的成全,我必须这样,只有这样我才不会看到百里靖紧皱的眉头心疼,我才不会对祁美人愧疚,我才不会继续这种无法言说也不可能有结局的遥望,我才可以结束这段明知会伤害自己的一个人的感情。 也可以结束前世的孽缘…… “自作孽。”凝儿的声音仿佛是这深秋浓重的雾,沁凉的冰冷,却又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去。 完颜奕伸手揽住我,逼视着我的双眼。那里面,有着几乎可以毁灭任何事物的翻飞的血色焰火,虽然,我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但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凝儿,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挑衅我,”忽而,他眼神幽暗而邪魅,那张白希阴郁的面容上此刻居然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在我耳边,声音黯沉而蛊惑,“你说,当天下闻名的凝公子成了本殿下的女人,有些事会不会很有趣?” 我身体一颤,下意识的用手推开他。如果我是董凝霜,那我一定可以。 但,祁凝儿怎么可能有机会? 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仿佛一个破布娃娃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甚至连死也不能,血腥般的绝望夹杂着灰暗的碎裂一般的画面,耳畔却是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到我深恶痛绝…… 百里靖,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百里靖,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百里靖、百里靖、百里靖…… 眼睛被冰冷的湿润淹没,是泪水么?我已经忘了流泪的感觉了,想不到如今竟然还能再品尝得到。这,都托了百里靖的福啊!!! 我一定是在做梦了,百里靖的样子居然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那张我用手指一一滑过的容颜,那张让我想起无数世界上最美好画面的容颜,我真的是在做梦吧! 可是,哪怕是做梦,也让我就这样做下去,我不要醒来,不要。 我不停的念着那个名字,仿佛深入骨髓,仿佛一生一世。 百里靖、百里靖、百里靖…… 每念一声,耳边就会有人一句一句的回应,仿佛不知道疲倦,仿佛没有了时间。(.无弹窗广告) 百里顺玥四十二年十月,百里五王爷百里靖率军十万大败西夏完颜奕七十万军,赢取凉州大捷,皇帝迫不得已将五王爷百里靖晋为硕亲王,仅次储君的地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开始觉得有了知觉。 眼前是一幅海棠春醒的绣缎帐顶,一侧头,却是一个伏在我*边的身影。 百里轩? 看来,我回来了,真的是百里靖么?或者,那不是我在做梦?可是,那样的狐狸我怎么能够想象?他怎么可能来救我?在他心中我怎么会有丝毫的地位?我淡淡笑了。 “师父。”百里轩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瞳,难掩惊喜,“你醒了?” “轩儿怎么不好好休息?”我看着他的眼睛,这小子到底在这里呆多久了? 百里轩摇摇头,笑容如同蓝天上的浮现的纤白的云朵。 我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却发现,一头青丝垂了下来,身上却是一件柔软的绣襟白缎长衣,俨然女子的打扮。 神色一怔,良久没有这样的穿着了,突然看来竟有些不习惯。 “轩儿也知道了吧?我不是什么公子呢。”我自嘲笑道。 百里轩看着凝儿如此孱弱的样子,心中一丝抽痛,脸上的笑一瞬间苍白了一些,“你不是凝公子,却是轩儿永远的师父。”不管她是谁,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笑靥如花,惊才绝世的师父。 百里轩的眼眸一瞬间亮如满夜的繁星。 门外迤逦进来两名华服婢女,手端药盏,只向这边看了一眼,便恭敬行礼,道,“奴婢叩见十王爷,姑娘的药好了。” 百里轩走过去端过药碗,屏退婢女,转头却见我一脸疑惑。 这房间分明不是那简朴的将军府有的装饰,并且将军府哪有这许多华服婢女? 百里轩微微一笑,知道凝儿在疑惑什么,“你昏睡了六七日,如今这里是京城了。” 我心中一惊,居然睡了这么久,“那…凉州现在怎样了。”我急急问道。 “凉州局势已经大定,西夏已经签下降书。”百里轩笑容清明。 完颜奕真的败了么?百里靖与我的约定我是不是已经做到? “那……”我刚要开口便又将话深深咽进喉咙,我想问百里靖怎样了,他…在哪里? 可是,他如今还与我有什么瓜葛呢?谁也不知道凝公子就是凝儿啊,我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他即将要娶的王妃的妹妹。 笑,缓缓的笑,里面只有自己才了解的惨淡。 “姑娘原来真的醒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凝衣绣裾的美丽女子,眉若远山,眼似秋水,颊如桃瓣,清丽而娇媚,明铛华贵,不输祁美人的姿容。 “婵姬?”百里轩开口,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十王爷还未回去休息么?王爷回来可要怪婵儿了。”婵姬笑颜一转,向我道,“王爷现如今还被皇上留在御书房,不知姑娘转醒,若是有什么需要,告诉婵儿也是一样。” 婵姬,百里靖的姬妾么?是他新纳的姬妾吗?倒是俨然女主人的模样呢! 我浅浅一笑,“凝儿先谢过了,请不必费心。”语气疏远而淡漠,不失礼貌。 “如此,”婵姬唇角一勾,笑容未达眼底,“婵姬便不扰姑娘休息了。”话毕便转身处了门。 百里轩眼眸复杂的看着婵姬渐渐远去的身影,宫里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忘记争斗,这一趟分明就是试探和示威。 “婵姬她……。”五哥的姬妾*爱与否都是关乎她身后的利益的,可是,五哥对师父是唯一一个不一样的,他不希望她误会他。 “好了,我的药都快凉了。”我淡淡笑道,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心却有一丝丝的疼? 婵姬,虞太尉的女儿虞婵儿,百里靖最*爱的姬妾之一,书香门第,色艺双馨,的确是有许多理由呢,祁美人,将来你真的会幸福么? 我住的五王府是百里靖的府邸,可是,自从我醒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三天、七天、十天了,我望着一池类似于逍遥堡的白莲冷冷的笑了笑。 百里靖,你果然很明智,鸟尽便藏弓,做得丝毫不拖沓呢! 血气一动,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病是很难好了,‘微醉’之毒虽不至死,却对身体有一定的伤害,完颜奕的那一巴掌也不是我这身子骨能承受的。 而,有句话说,医者不自医,我即使能治得了自己的病,也治不了自己的心了。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初沈奉言的那句话,有些病的确不是吃药就可以好的。 我摸了摸削尖的下巴,无奈苦笑,连城、或者冷轻尘看到该骂我了。 “师父。”百里轩开口,他来有一会儿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凝儿静默的背影,才几天的功夫,那个原本生气盎然、清傲不羁的身影就孱弱成了这个样子,苍白得让人揪心。 他知道她是在等五哥,也许哪怕是只远远见上一面,她也不会如此的忧伤黯然,可是…… “轩儿来了。”我浅笑着,如今这屋子只有百里轩还常来。 “你身子弱,怎么还出来吹风?”百里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拿过一边的白缎披风为我细心围好。 “在屋里呆着都快发霉了,出来透透气。”我含笑道,仅仅只是淡淡的,仿佛不甚暖的深秋的阳光。 “你还叫我轩儿,我现在可知道你还没我大呢!?!” “人家不是你师傅吗?师傅总得有一些特权吧!?”我轻轻的勾起唇边,努力露出一个无碍的笑容。 百里轩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别开去,“五哥他……” 五哥不愿来见她,尽管他已经去求过不知道多少回,可是…… 师父是为了五哥才成了这个样子的,而五哥却如此的避而不见,不闻不问。他真的不理解,甚至有些怨恨,甚至为凝儿不平。就像当年为了凝霜一般,可是,五哥终究是五哥…… 他的心思又有何人能猜得透!? “我知道五王爷现在是硕亲王了,他有很多事要去做,再说了,我这病又不是看看就能好的。”我依旧沉静着笑容,仿佛池中白净的莲花。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他不来见我也许是最好的,我的身份不会叫有心人知道,于他于我都好,可是,以百里靖的本事,他若想来看我,不被任何人发现又怎么可能是难事? 恐怕,在他心里是真的不愿意吧,一场简单的交易,过后便是陌路,从此再无交集。 只是,我已经丢失了,覆水难收,恐怕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凝……。”百里轩心中满满的竟是无法言说的酸涩,看着凝儿的强自安慰的笑容,他手指渐渐握紧,骨节泛白。 “好了,轩儿就陪着我看会儿莲花吧!”我笑着拉了拉轩儿的衣袖,转身看向花池。我怕我的笑容会支持不住。 第21章 女人不是要贪心一点的么 除了百里轩、虞婵儿外,在这皇城之中,我还遇见了一个人,老实说,是一个可以闲话聊天的朋友。 因为整日无事,我便爱坐在五王府花园的假山石上看夕阳。整座宫殿大到不可思议,我与百里靖在同一座皇城里,但我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就算是远远相望也不曾,所以,我知道,在假山石上是望不到皇城的边的,只是,可以在那样的昏黄昏黄的颜色中寻得一种平静的力量,可以多看一点点无瑕的空茫的天空。 这样的城,太像另一个逍遥城了。 就这样看着夕阳发呆,她便静静过来坐在我旁边,那么的自然,不发一语。一身的藕荷色绣白牡丹花的凝缎长裙,不失端庄华贵,也显得秀雅大方,坠螺折扇髻上斑斓点缀着缠丝八宝钗、点翠玫瑰金步摇,脂粉不多,却是天生的倾城美貌。 如果不是她眼角微微的细纹,我真的当她只是这皇城中哪个皇子的*妃。 直到整个夕阳都落了下去,天空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暗橙色云朵,我们都没有开口,居然是那样的和谐自在。 良久,“我今天穿这样漂亮,他却没有说一句话。”语气似乎是在独自抱怨,如同一个别扭的孩子,如玉的容颜上是一派稚气娇憨,丝毫不显做作,反倒让人觉得性情直率。 我轻轻笑着,“你穿这么漂亮,就是希望别人的夸奖么?”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一定身份不简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仿佛天生就是朋友一般。 她歪头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哦。” “那是希望别人怎么样?”我看着远方闲闲开口。 “希望别人看着开心。”她一脸笑容,美艳如同三月的桃花。 “开心就一定要夸奖么?”我接着问,很多的话没有说出来不代表就不是那么回事的。 她又仿佛细细思索了一番,“好像…也不用。”她倏然笑道。 “所以,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如你希望的那样开心呢?”我转颜笑问。 “好像…也对哦。”她笑了出来,转又深深看向我,“不过,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有时候回过头想想,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我默然不语。 “不过,女人不是要贪心一点的么?”她笑颜一隐,眼眸幽若夜色。 “是啊,可是每个人要的不一样呢,在别人的眼里是不值得,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就违背了自己的心了,人最大的快乐不就是顺着自己的心么?”我缓缓开口。 我喜欢他,这是与他无关的,尽管他的世界里没有我,可是,我没有后悔过。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这样做。 “可是,”她笑容有一丝悲悯,“你真的快乐么?” 心一瞬间裂开一道口子,快乐?在凉州,我承受着压力女扮男装呆在百里靖的身边,现在想来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也许,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他的随意,可是,我却无可救药的沦陷了。 而在前世,当我是他名媒正娶的妻时,他对我点点滴滴的怜爱,也让我在不知不觉间沦陷了。 喜欢他,真的是件辛苦的事,我已经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而他,心中依旧只有那个天下,心里还是装着那个人。 无情到连一眼都不舍得见我。要说我不恨他,那只是假的,可是,恨的越深也就是爱得越深不是么?悲与欢是纠缠着的,已经分不开了。 我沉默着,良久良久的没有说话,夜风呜咽的穿流过我的衣裙,带着黑色的冷,带着凝重的落寞。 “明天还可以来陪我么?”她在我身后开口。 我转过头,眼神从天际从遥远的思绪收了回来,一丝儿淡漠,一丝儿坦然。 “好。”淡淡的笑容浮上面颊。 即使是悲哀的事,我也要用笑去淹没。 随后的十几天里,几乎天天都会和她聊上一会儿,我不问她是谁,她也不问我,我们没有尊卑,没有大小的畅谈,而她是个很有趣的人,明明该是如太后那样端庄淑仪的年纪,却偏偏有一副小孩子的心性。 但,她是聪明的,大智若愚就是她那个样子吧,天真率直的眼底却分明隐着淡漠豁达和沧桑平和,不曾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是不会有的。 而,百里靖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也已经习惯。药,每天都会送来,人参雪莲入的药,天天吃下去,恐怕伤得再重的人都会好,可是,有没有一种药可以治好心的伤痛? 宫婢燎了一炉椒兰沉香,我半倚在凝榻上闲看一卷书,已过冬至,身上早披了白狐裘的夹袄。只是再怎么温暖,我的手指依旧冰凉冰凉。 “才好一点,怎么就做这费神的事?”百里轩从门外踱步进来,笑容清浅华丽,只是眼底的黯沉流露出了他些许的忧愁愤懑。 我放下手中的书,看向百里轩,他的眼神瞒不了我。 “你有心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如今在这里完全与外界的消息隔绝,不知道是百里靖故意,还是压根就遗忘了。(.好看的小说) 百里轩脸上笑容一滞,半天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现今凝儿的身体已经根本不能再多操心了。 “原来,轩儿也见外了啊。”我自嘲笑笑,“堂堂十王爷的确是不需要我来置啄的。”我知道百里轩是不想我再操心劳神,可是,这件事大概是关系百里靖的,我不能不管。 “师父…,轩儿不是这个意思。”百里轩眼眸一转,忙道,“轩儿……” “是政事对不对?”我沉静开口。 百里轩心知凝儿对五哥的事是不会袖手的,幽幽叹了口气,道,“朝堂上五哥安民之鉴又被驳回,左相崔慎是皇兄的人,自从五哥得胜回朝来,他们便在朝堂上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止五哥的政谏。” “朝中世家望族大半都是支持皇兄的,几乎揽着百里的财权,亦是不好对付。”百里轩眉眼幽暗下去,瞳中雾色一片,“难不成,真的要用兵谏?” 兵谏?这只是最下策,不仅要严密部署不透一丝消息,而且还可能背上逆谋叛国的罪名,也许,百里岚早就等着呢! “那百里靖怎样看?”我垂眸道。 “五哥那里还不曾有决定,至于兵谏,倒是有几位武将是这个意见。”百里轩实话实说。 “沈奉言不会同意。”他一定想得到的。 百里轩一丝惊异,“沈先生的确认为此举不妥,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缓缓的抬起眼眸,一缕浅笑,“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百里轩眸中一片疑惑。 我起身,走到茶案边,“轩儿既然来了,就喝杯茶吧。” 百里轩微微有些不解,却也坐了下来。 松山银针叶,竹上寒霜水。我亲手泡了杯茶,一丝不苟。 “若得好茶,则必好水,若水不到火候,则再好的茶也入不了口。”我一边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边缓缓开口,也不看百里轩,“水于釜中,盛火而取薪,水自然沸不了,也泡不了好茶了。” 所谓世家,靠的不过也就是家族的财富,如若自身难保的话,那么自然也就顾不了其他人了,而百里岚最大的经济支撑是他名下的北骊七城,只要扰乱他的经济支柱,百里岚自然会不攻自破。纵是他是皇帝又怎么样?不得民心者,必失天下! 话说完,所有的工序也都完成。我将泡好的茶推到百里轩的面前,汤色青碧澄透,茗香氤氲而起,果然是好水好茶。 “釜底抽薪?”良久,百里轩看着眼前的那杯茶,缓缓道。 我敛眉笑而不答,果然是跟过我的人,一点就透。 百里轩一脸若有所思的刚一离开,婵姬却来了。看来,今日我这小小院子倒是难得的热闹。 “婵姬夫人有事么?”我起身浅浅笑容,今日的婵姬依旧美妆华服,艳若桃李。 婵姬一双美目在房中流转,半天不答话,这个女子虽然相貌平凡,但那一种冷寂淡漠的气质却丝毫让人不可小看,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懂,她也不敢猜,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祸害,她不允许任何女人威胁到她的地位。 “姑娘好自在啊。”婵姬缓缓笑道,眼中依旧黯沉冷漠。 我淡笑了一下,她有话说。 “姑娘应当有自知之明,王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婵姬笑靥娇媚,“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但,姑娘好像还不算。”凭着王爷对自己的*爱,婵姬不信她撵不走她。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倒是逐客的,何时,我竟沦落到如此了呢?心中苦笑。 “那么,以凝儿之质必定不值得美貌如斯的婵姬夫人费心了。”若是要赶我走,百里靖为什么不自己来?真的是连看一眼都不愿意了么? “你…”婵姬俏脸微红,“王爷不见你,你便去找明妃娘娘。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明妃娘娘在宫中向来都是性情古怪异常的,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能讨好她,若是长此以往,指不定会怎么样。 “明妃?”婵姬说的难道是她?那个美貌却奇怪的妇人? 婵姬冷冷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讥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明妃娘娘是王爷的母妃。” 原来,她是百里靖的娘。难怪,那样的相貌呵…我其实应该早就想到的。不过,她不是被百里岚秘密软禁在太庙,美其名清修吗? 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将她放出来!?难道,百里靖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不得不顾忌的? 我淡淡一笑,“你既然不信,我便不说了。”恐怕整个皇宫里最傻的也就是我了。 “既然如此,也不用多说了。”婵姬眸光一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婵姬已经从头上拔下发簪,猛的向自己的左臂刺去,顿时,血流如注。 丫头一时从外间奔了进来,而婵姬的凌厉一时间为凄楚可人的梨花带雨所取代。 我后退一步,眼瞳失神而淡漠,用如此老套的把戏呢。 可是,这样的把戏也会有人相信,例如,百里靖。 第二天,一大早,丫头才服侍我起*梳洗好,玄墨便悄然出现在我的门外。 依旧是一身冷峻的墨色,依旧是一张刚硬如冰的表情,只是,看到我的瞬间,那双幽如夜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才短短的一晚,似乎她又瘦了,脸上即使是涂了胭脂,也没有丝毫红润的感觉,一件小巧的藕荷色凝缎衣裙裹在身上依旧显得空空荡荡,弱不胜衣恐怕就是如此了吧! 他真的不懂爷的心思,明明差了人日夜的保护着这院子,甚至每天晚上爷都会亲自来看她,但却始终不让她看见,难道爷不知道她只是想看看爷么? 昨天的事,他是亲眼看见的,即使是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了解她的人也不会相信她会用这样拙劣的把戏。 “是百里靖让你来的。”不是疑问,除了这个理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玄墨一大早就赶过来。 “是,爷让我把这个给姑娘。” 一只小小的墨玉盒子安静的呈到我的眼前。 一瞬间,心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终究啊终究还是来了。 我浅笑打开,正是炎辟。 忽然觉得一切是那样的可笑,百里靖不是傻,是太聪明,很多事是选择去相信的,他送来炎辟,便是结束我们所有的一切,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他是怕我的存在会扰乱这五王府的规矩秩序么? 他是怕我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么? 他是认为一个病弱的女子对他再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么? 鸟尽,而良弓藏。我早就知道的啊,可是,为什么心会这般这般的疼? “我知道了。”我将炎辟握在手中,“知道了,终于知道了……” 百里轩来的时候,便看到凝儿正握着那炎辟朗声的笑,仿佛从压抑的内心忽然的全部宣泄出来的笑,眼眸中却是掩不住的浓重的哀戚和嘲讽。 他知道她一直都是笑的,从来不曾哭过,可是,他真的希望凝儿流泪,而不是如现在这样的笑,这样的笑太让人心酸。 “凝儿……”百里轩的声音有些哽咽,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说,百里的冬天已经很冷了,但,他五哥的心似乎比这天气还要冷。 我止住了笑,抬眼看向他忧伤的眸子,“轩儿,送送我吧!” 第22章 一切都会好的 在那一天,我离开了百里京都,我那时想,我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离开逍遥堡几乎半年了,人可以回到出发的地方,可是有些事却永远也回不去了。(.好看的小说) 总是呆在宫中,虽然住了十天半月,可百里京都城是什么样子我却从来不曾见过,至今唯一记得的,只是那天异常阴霾的天气,黑沉沉的天幕仿佛要将整个大地全部包裹起来,北风呼啦啦的吹着,刮到人脸上刀割一般的沁冷。 上车的时候,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的,仿佛撕裂的白凝缎,是我在百里京都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了,我立在马车前榻上,仰头看着满天如同送别一般的雪花,觉得世界忽然间真的是空白白的一片。 一直到百里京都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百里靖也没有出现,原来,真的连看最后一眼也觉得多余。 一路缓行,我倚在马车内看着不时扬起的帘子长时间的发呆,手上被随行的丫环塞着一只暖炉,身上也是厚厚的白貂凝袍,面前还有一只燃得热闹的雕铜火炉,马车里的布置半点不比我来时的差,可是,我为什么还是那样的冷?心里整个空洞洞的,仿佛这马车外肆意的北风能够随时贯穿而过。 一卷书被我翻来覆去,却没有看进半个字,看到点心便想到无忧了,烙莲酥的味道还真是想念呢! 这话才对说了不到两日,无忧便来了。 她一见我便抱着我嘤嘤的哭了起来,“小姐,你当初不辞而别,知不知道无忧都担心死了。” “小姐,你怎么了?好好的,都瘦成了这样。”无忧捧着我消瘦的面颊,眼泪掉得更凶了,“无忧没有照顾好小姐,无忧对不起小姐。” “好了,傻姐姐,我不是好好的么?再说了,没有你的烙莲酥,我怎么会不瘦呢?”我握着无忧的手轻轻笑着。 “小姐……。”无忧心疼的抹着眼泪。 “好了,一切都会好的。”我伸手抱紧无忧,喃喃轻念,说给无忧,也是说给自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一路前来,错过的风景,我一一细收眼底,只是,来是花明柳绿,回却雨雪霏霏。 因着我的身子,行程很缓慢,我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再也不会有人为催促我亲自来接了,可是,我也再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看风景了,就这样差不多停停走走半个月,才终于到了风崖,再过去不远便是逍遥堡了。 进了风崖城,天气却放晴了,冬日暖暖的照在身上,人也似乎有了一丝生气一般,而,在风崖,我遇见了祁美人。 她的笑容如同三月初绽的桃花,她说,“凝儿,我好想好想你。” 因着我的身子不算大好,祁美人也不想那么早会城,我们便在风崖住了下来,干净雅致的小别馆里,我们终日闲话嬉闹,她来抚琴,我便跳舞;她若吟诗,我就和曲,再不然,我们便毫无形象的窝在一起看月亮。 仿佛很久以前的我们。 我歪在祁美人的肩头,看着如水的月色,“祁美人,真的爱百里靖么?如果,他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在逍遥堡里,那个一袭紫衣,谦和优雅的男子并不是他啊! 百里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的,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可以与这个天下相提并论,要与整个天下去分享一个人的心,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事? “爱与不爱有什么重要?我不还是要嫁给他?”许久后,祁美人幽幽开口。 “答应我。”我起身看向祁美人的眼眸,“不要爱上他,如果他不爱你。”我不希望祁美人与我一样,爱上一段无望的爱情,到最后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也不希望祁美人变成另一个虞婵儿,在深深的宫墙里埋没性灵。 祁美人用澄澈却又迷离的眼眸看了我许久,“我会让他爱上我的。” 我正欲开口,祁美人却笑靥若花,“凝儿不相信姐姐么?” 不,我只是太了解百里靖了,可是,我又如何能要求祁美人嫁一个她不爱的人呢?可知,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百里靖不是答应我会善待祁美人的么,我又何必多想。[] 我轻轻一笑,“是啊是啊,我怎会不相信我亲爱的姐姐?” “真的?”祁美人如墨的眼瞳有些深沉。 我微笑着点点头,“比绣花针还真哦。” “好。”祁美人拉起我,就着月色倒了两杯酒,“陪我喝一杯。” 酒是白日喝剩下的清明酿,祁美人特地从逍遥堡中带来的,是我们一起喝了十多年的味道。 我伸手接过,雪白的瓷盅,清亮泛碧的酒,相得益彰,美得恰如其分,“祁美人,你一定要幸福啊。”就算明知道没有那么幸福,谎话多说一些也有可能变成真的。 祁美人眼中浮现妖娆雾气,看不分明,却那样的美丽,在那样异常的美丽中,我一杯饮尽。 “凝儿睡吧。”祁美人拉起我的手,“姐姐陪你。” 绣着玉兰花的轻纱垂在*畔,厚而柔软的丝绸缎被,躺在祁美人的怀里,我睡得那样安稳,仿佛许久不曾这样的放松肆意了,绵长绵长的沉睡,那样长久,仿佛不愿醒来……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有很多人在说话,何时,我和祁美人的卧房有了这般多的人了?可是,我一想听清楚,一切声音却又消失了,是梦魇么? “凝儿,你醒一醒,我是连城,是大哥……” 连城?连城怎么会突然来了呢? “小姐,小姐,你不可以丢下无忧的……” 无忧为什么要哭?我不是说了一切都会好的么?我怎么还会丢下她呢?我不是回来了吗? “凝儿,你等着,一定要等着大哥回来……” 连城不要走,不要走,凝儿好想你,凝儿不睡了,凝儿不要再睡了…… 我奋力的睁开眼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只觉得剜心一般的疼痛,我忍不住*出来。眼眸也出现了一丝昏暗的亮光,却是无忧红肿的双眼。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无忧面颊上布满泪痕,见我凝儿醒来,眼眸一时璀亮,慌忙上前来扶。 “我……。”我不是在睡觉么?但随着呼吸,心中的抽痛已经让我了解到了不一般。 我摸了摸自己的脉象,一瞬间,如触冰雪。 怎么会?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可能忽然身中离魂之毒? 我看了一眼门外,已是夜幕低垂。 “我睡了有多久?”我忍住疼痛,缓缓开口。 “两日了,已经两日了…他们说…说小姐活不成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定是他们在说谎。”无忧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为什么她的小姐非要受这样多的苦呢? “连城呢?”连城一定来过,我听到的那些都不是在做梦。 “连城少爷昨天就赶到了,见小姐这样,便回逍遥堡取隐莲了。”无忧抹着眼泪,“小姐,有了隐莲小姐就会好了对不对?”眼眸中满是希翼。 “是啊,连城回来我就会没事了。”我安慰着无忧,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啊?如果那真的只是传说呢? 离魂,天下第一的毒药呢,无色无味,几乎无药可解,堪比黄金,谁会用它来杀我这样一个小女子?百里靖么?不会,若是这样他当初就可以不救我的;还是,完颜奕呢?好似都没有来下这种毒的必要,想要我的命,派个杀手来不是更容易?我想不通。 “祁美人呢?”我忽然开口,祁美人不会有事吧! “五小姐这两日也守着小姐,方才才出去的。”无忧给我倒了杯水。 我心下略松了口气,但,我发现我的手现在正似乎一点一点抽去力气,也许,我没有很多时间了。 “无忧,帮我取笔墨。”现在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我说过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成全你,百里靖,我不食言,尽管,你的世界早已不存在一个凝儿。 我迅速的写好信笺,取下轻尘送给我的逍遥令,一起收进一个凝袋,交给无忧。 我看进无忧的眼瞳,敛去浅然笑意,“无忧姐姐,凝儿托你一件事。” 无忧见我如此郑重,握紧凝袋点点头。 “可还记得鸾凤楼?”我见她眼眸笃定,“将这凝袋里的东西亲手交给冷轻尘。” “无忧记下了,小姐请放心。”无忧小心的将凝袋收好。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此事谁也不能说,包括祁美人和连城。”事关重大,我不想连他们也卷进来。 “现在?”无忧一脸诧异,“可是小姐你…” “不要再说了,就算是凝儿求你。”我握住无忧的手,“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回头,一定,一定要将凝袋交给冷轻尘。” 无忧再没有说话了,径直跪在地上,端正行了一个大礼,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屋子。 我看着无忧消失的背影,心中发酸,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无忧,你要好好的。 披上衣服,踉跄起身。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竹影萧萧,一轮明月清寒迫人,我咳嗽着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已经是深冬了啊,十二月,就快要过年了,我紧紧身上的衣服,心仍旧在隐隐抽痛,我还有多少时间呢? 离魂之毒,最多能让人存活两日,唯一可解的大约就是隐莲与月魄了,可这两件都几乎是无人见过的东西,看来,的确是有人要我非死不可呢! 还能有两三个时辰吧,我要看到祁美人,要和她在一起。至少,我希望我死时,身边能有个让我觉得温暖的人…… 第23章 我不过是在利用她 院子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我缓缓前行,只是觉得那么的寒冷,骨髓浸着冰水一般,仿佛行尸走肉,百里靖,你现在在做什么?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我暗自嘲笑,他的心中从来都不曾有我的存在呢,他只是做了一笔生意,一桩交易而已。只有你还傻傻的记着吧。 一抬头,接着月光,祁美人的湖绿色衣裙便落入我的眼眸。 我面颊上浮现一丝虚弱的笑意,踏步上前,而另外的一个人影却让我倏然顿住脚步。 百里靖? 是那张曾让我看到发呆的容颜。 什么叫温温润若玉石质,皎皎皙若明月光? 什么叫贵气天成,遗世独立? 什么叫倾国倾城,惊为天人? 此刻却站在祁美人的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来找她?”祁美人开口,静默的侧影依旧姝丽无比。 百里靖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看着祁美人,辨不出丝毫情绪。 “你果然是来找她的。她当真那么好么?”祁美人冷漠一笑,语气仿佛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姐姐了。 是不是,她有什么误会了?我跟百里靖从来都不曾有什么的,最多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样,凝儿是你的好妹妹。”百里靖沉静的语气,她从来都是在为着她的连城和祁美人的,尽管在他的眼里不值得。 “哈哈,好妹妹,”祁美人闻言笑出了声,美得慑人,也冷漠得慑人,“是啊,她从来都是个好妹妹,可惜,我却不是个好姐姐。” “你知道么?”祁美人倏然收住笑,眼眸阴佞而寒冷,我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这样的祁美人,仿佛一个陌生人。 “我从来都没有当那个傻丫头是妹妹,”祁美人冷冷的勾起唇角,“四岁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凝儿,也不屑于知道那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头,可是,虚谷那个老头子居然会收她为徒。”祁美人阴霾着面容望向百里靖,“凭什么?” “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我得不到?”祁美人扭曲着笑颜,点点头,“是,凝儿是聪明,天赋秉异,可是,再聪明又有什么用?她不会丝毫武功,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她以为她是天生没有那个能力,可你知道么?那也是我,我给她下了散功之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不可能有任何成效的,我若不让她视我为最亲最爱的姐姐,她今后怎能为我所用?并且,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要除掉她,易如反掌。”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凝儿的脑子一瞬间几乎转不过来了,她听到了什么?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百里靖眼眸深深的暗了下去,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亮,这样的手足相残他已经见得太多了,他无比的憎恨,可是他也还是要这样去做,微叹了口气,“对她你没有必要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她要的真的不多。 “你这个时候假惺惺的做给我看么?”祁美人冷冷嗤笑,“若不是我这样做,你会那样容易的控制她?你我根本就是同一种人,我费尽心机的夺取逍遥堡,你费尽心机的夺取天下,而我,同样也是为了你。凝儿她算是什么东西?让你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听到她有事你还是千里迢迢的来了。” “我只是在利用她而已,你不要多想。”百里靖的语气依旧沉得如同这浓墨样的夜色。 可是这样的一句话在凝儿的心里,却比这整个冬天还要冷啊,尽管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在他的口中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还是让她忍不住发抖。 “我多想?”祁美人脆脆笑出了声,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本来我也以为是我多想的,相貌百里第一的硕亲王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的一个丫头?可是……” 祁美人冷冷的看着百里靖,自袖中掏出一块丝帕,却正是当时凝儿帮百里靖包扎伤口的那一块。“救命之恩是不是就另当别论了?” 百里靖略略瞥去已经认了出来,但依旧只是不动声色,“不过一条帕子,你用得着这般计较么?” “我计较不计较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看不看也已经不重要了,她就快要死了,我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因为我是她最亲最亲的姐姐啊,所以,尽管她深知天下药毒却还是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祁美人一直都在笑,冷得好比寒冬的冰雪,在月光下,美艳的容颜白得渗人。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这就是祁凝儿一心一意守护的亲姐姐?是她为了保全她不惜以身犯险的好姐姐!? 祁凝儿,你这样做当真是不值啊!简直就可笑之极!这话我是对死去的祁凝儿说,也是对自己的感叹! “你不一定能如愿,隐莲已有连城去取了。”百里靖侧身而立,眸光转淡,袖中的手却是渐渐收紧。 “你还不知道吧?”祁美人笑颜灿烂之极,“我爹早已将逍遥堡的秘密都交给了我,连城是知道隐莲在哪里,可他不知道当初无双先祖为保护它还设下了精密的阵法,除了无双,无人能破,现如今,连城恐怕早就被诛杀其中了。” 百里靖心中一震,眼眸冷凝着祁美人,一丝阴佞和嗜血在眼底泛滥开。 “一石二鸟?”她是故意的,故意在祁美人身上下只有隐莲才可以解的离魂之毒,她知道连城一定会去,他是不会看着凝儿死的,他一定会去,而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死了不是对我们都有好处么?”从来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有一个人是瞒不过的,连城,那也是她的哥哥啊,但他的笑从来都只给凝儿一人。 仿佛是黑色的风疏疏落落的穿过竹林,透骨的冰冷。 凝儿一身单薄的白衣立着,仿佛是一副皑皑的骨架在支撑,良久良久的呆立在那里。 有什么在无声的碎裂着,一点点的,彻底得无能为力。 他们是谁?他们在说着什么?谁死了? 一个小女孩撑着腰对一群小孩子,说,“她,是我妹妹。”满脸的稚气却不容置疑。 “再喝下去,你会醉的。” “它不会坏的。”风轻云淡恰若白梨花一样的少年说,一方洁白的手帕覆上一个小女孩额角的伤口,“只要你好起来。” “凝儿是否想念本王原来的面貌了?” “没想到我家凝儿本事如此了得哦。” “凝儿不记得了么?昨天你还拉着我进了怡红楼呢。”百里靖眨了眨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目,*笑道。 “连城不会骗你。” “看来凝儿是不曾信我呢。” “你哟,都是大姑娘了,还没个正形。” “我们要一起去看逍遥堡外的世界。” “其实,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祁美人,我愿意相信世界上都是好人。” “谁让你该死的冲过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凝儿,你等着,一定要等着大哥回来……” 假的,都是假的啊,什么都是假的啊…… 脑子里都是这样的嗡嗡的声音,什么样子的画面都瞬间不停的出现在我的眼前,都那样的美,都那样的不真实。 整个人都麻木了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暖了,只是心,像是被剜了一个大大的血淋淋的窟窿,再也填不满了。 “连城说他要回来的……”只有连城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他说他要回来,他说要我等他的。 一道幽幽的声音,虚弱得仿佛会在这夜色中瞬间消失,但是,一字一句却冷冷的撞进百里靖的心里,“凝儿……。” 眼眸一瞬间震惊而意外,他没有来由的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在那里有多久了,她,什么都听到了么?百里靖感觉到有什么在离他越来越远,似乎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连城说他要回来的。”我眼眸失神的踉跄着走出竹林,仿佛走在云端,跌跌撞撞。“你们在说谎,你们都在说谎。” “凝儿……”祁美人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动听。 “你不配。”我抬眼看进祁美人的眼眸,冲她大吼,“你真的不配。你不是祁美人,你怎么可能是那个温暖的祁美人?你把他们都害死了。” “是我太傻了啊,我该死,可是连城是那么好那么好啊…他什么都没有想要,他没有想要争什么的…他说要和我一起去看逍遥堡外的世界的…我们说好的啊…”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他的死还是因为要救我,这让我连恨都不能够。 我眼前一片迷离,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空,心,已经痛得毫无知觉了,而我的一边,却是深不见底的暗风崖。 百里靖的心陡然收紧,悬崖边上,凝儿一身白色的长衣随风飘动,窄窄的袍子却空荡荡的,仿佛只是挂在一副支架之上,随时都会被风整个吹走,他想不出,她都瘦成了什么样子。 脸上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眸中是弄得化不开的哀戚和悲伤,周身弥漫的绝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带进地狱。 她要做什么?百里靖不敢想,他不知道,原来她在他的心中是那样的重,他甚至不敢去想她会死,那是一种剜心的感觉,他不想,真的不想,“不要做傻事。”百里靖疾步上前,眸中第一次那般明显的出现紧张和慌乱。 “站住。”我稳了稳身形,浅浅笑着看向他,眼中是满满的悲怆和讽刺,“硕亲王殿下,这里已经没有你要的东西了,百里的江山不在这里呢。” “你知道么?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可是,我还有祁美人,而你要的是天下,所以,你只能是我的姐夫。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去成全,可是,到最后,最傻的人,是我。”我刺耳而满带嘲讽的笑,笑到泪流满面,“甚至,到最后,我选择的仍旧是成全,多么可笑啊?”泪水不停的滚落,而我的笑,那样苍凉。 心腔一阵热流涌动,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在我白色的长衣上染开妖艳红花。 “凝儿,快回来!”那样的妖红刺痛了百里靖的眼,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心慌,可是,他还有没有资格?“不要…” “别过来。”我缓缓的退到崖边,凄然一笑,“我死了不是很好么?再也没有妨碍了不是么?我做了那么多,又何妨再成全一次?一如从前那般……” 我抬眼看向百里靖,还是那张让我惊为天人的面容啊,还是会被迷惑。 我的指腹曾经一一勾画而过的,它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温温润若玉石质,皎皎皙若明月光;什么叫贵气天成,遗世独立;什么叫倾国倾城,惊为天人。 而那双狭长的眸,曾经幽深不见底,曾经戏谑邪魅,也曾经清墨明丽,斑斓若星辉。 但,他终究只是我的一个不真实的梦,一个终究会破碎的梦。 “百里靖,我此生最傻的事,就是爱上你。如今的我比两年前的董凝霜还傻得更彻底……” 我闭上眼睛,向身后无边的深渊,倾斜…… 这一刻,我希望自己能“死”得够彻底…… 第25章 竟然有些嫉妒 住在谷中,并非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剑离将房间让给我后,就住在隔壁的暖阁,与暖阁相连的便是他的书房,只要我想,书房每天都会有外面最详尽的信息。这自然也是剑谷所传来的。 于是,我知道了在我昏睡的三个月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我跳下悬崖三天后,逍遥堡对外宣布了我的死讯,因病而逝。的确,合情合理。 而连城,却因为谋逆之名为城中机关诛杀。逍遥堡的实权又落入祁啸的手中。 三天后,祁美人嫁给了百里靖。 一月之后,祁啸称病,将逍遥堡交由百里靖打理。 接着,百里岚手中的北骊七城一夕之间物贵银贱,城民大量外流,财政损耗惨重。然后,朝堂上突然传言百里岚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而真正的继位人应是五王爷百里靖无异。 再以后,百里靖已风卷残云之势夺得王位,成为百里帝。 而今,这个天下已经是他的了。 百里靖,果然是百里靖,没叫我失望呢! 我望着面前的白纸黑字,淡漠的笑,心早已经冷得没有了丝毫感觉。 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一场交易,我却还傻傻的付尽整颗心来成全,成全根本不值得我成全的人,到头来还害死连城,而他从来就没有为我停留过哪怕一刻,我真的是识人不清啊,我真的是傻到了可笑的地步,我以为我可以信任的,但到头来却是最无情的讽刺。 我从此再也不要被人如此的背叛了,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这个世界是还有温度的,越是温暖,失去的时候便越是心痛。 “还不能放下么?”剑离温润的坐在不远的凝榻上,抚着一只青花釉杯,眼眸深沉的看向我。关于我的事他大约都已知晓。 “放下?”我含笑抬眼,“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在他的面前从容自若、谈笑自如,那才叫放下了呢。” 剑离沉默了半天,终究叹了口气,“你何时会走?” “哟,看来,隐哥哥是烦我了呢,这样盼着凝儿走。”我嘻嘻笑道。 “你呀,可真不信会是无双。”剑离闻言无奈摇头,眼眸一丝儿*溺。 “那,便叫天下人认识认识了。”我满不在乎道,转又笑看向剑离,“等我厌倦了,我便回来,到时候,隐哥哥可不许嫌我烦。” “你真的会回来么?”剑离眼中有一瞬间的落寞,凝儿,不论如何,你仍旧爱着他的吧! “我爱他,从来不曾改变,可是,我对自己说过,无双会为自己而活,所以,我不会因为爱再放弃一切,没有人还值得我成全。”我眼中淡漠一片,“再说,还有谁会记得凝儿呢?” 剑离听着那轻得如同一阵风便会吹散的声音,心中有些隐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清寂的心开始为眼前的女子皱开涟漪,倾城的笑靥,冰雪的天资,宛如遗世的精灵,却偏偏内心淡漠疏离,玩世不恭;在浓重的哀伤中兀自轻歌曼舞、巧笑倩兮却冷眼旁观。 那日,他在暗风崖底采药,远远的便看见一片斑斓的花地上蜷缩着一个白衣清影,白色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上面是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可是那女子的面容却让他一瞬间忘记了动作,肌肤堪比雪瓷,微微露出的削肩和双足如同雕琢过的美玉一般,让人怀疑那里面的骨骼会是通透的水晶;长如蝶翼的双睫微微卷翘,红唇泛着一丝儿珍珠的光泽。面色平和得仿佛是在酣睡的婴儿。 如果不是因为她额上耀眼的红莲印记,他大概以为他是眼花看到了下凡的仙子。 半天,他才缓缓走近,他知道她是真的在沉睡,呼吸平稳却微弱,一时根本无法唤醒。 他背着她缓步的走,她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软软的伏在他的背上。 而此后,他的房间里就多了一个不知何时会醒来的女子,一个他几乎可以猜到身份的女子。 天下无双,原来,竟不是传说。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他居然已经习惯了每天看看她如同莲花般的睡颜,习惯了有她存在的日子。 而这段时间,他看她醒来后小孩子般的同小豆子种竹子,看与他下棋却又俨然游刃有余的个中高手,看她和九月在厨房抢着做菜,看她在桃花林中翩然起舞,瑰魅如精灵,看她弹五十弦瑟,哀婉灵动,音若天籁;每个画面,每个表情都是他所遇的珍彩,从来不曾想过他的人生还能够邂逅这一场绚丽的烟火,是的,他知道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场华丽的烟火,她不属于他。 第一次,他竟然有些嫉妒百里靖。 我略略收拾了点东西,便准备离开桃花坞,九月说她的命是我的,执意要随着我。 可是,我首先应去哪里呢? 我要去逍遥堡,要去看连城。 我的蔷薇还开得那样好,紫竹月影,似乎这里的主人仍在,我的初园又有新主人了么? 我推开房门,桌上还摆着我的风吟,瓶花是我最爱的沾雾百合,几窗纤尘不染,每个物件都如我离开时一样,而此午夜,却无人居住。难道是无忧么?大概也只有她了。 我自桌边坐下,如今,我出入这里已经不可能会有人察觉了,自从成为无双,我的六识已远远超越凡人,只要我愿意,周围三百步内所有的异动皆能感知,不仅如此,敛息,御风,画音,引萤这些传说一样的能力,我皆可以随手拈来,不过,我的确不会任何武功招式,也没有任何内力修为。 在别人的眼里,我只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可是,我只要随意动动手指,顷刻便可控制人的生死。但如今拥有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真正值得我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 “小姐,您接下去要做什么?”九月看我呆坐了许久,怕我哀而过伤。 “可知道连城…葬在哪里?”我幽幽开口,心如同被划开一道伤口。 “公子已查到。”九月回话。 剑离派了些人暗随着我,以剑谷的势力,我要了解什么便相当容易了。 “那便去吧。”我起身走出房间。初园,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连城葬在一片梨花林中,如雪梨花如同满片缟素。 我静静站在那片坟冢前,看着简洁的石碑上刻着几个苍白的字,忽然觉得那样的无力。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个白衣凝袍的小男孩正背着一个比他小很多的粉衣女孩,女孩的额上有一块青紫的瘀伤,他心疼着转过头说,凝儿,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十三岁意气风发的俊逸少年,星眸璀璨、笑意盈盈的说,凝儿的琴叫风吟,那我的剑就叫云啸,云啸只舞风吟。 屋顶之上,半坛清明酿,一天斑斓星。衣袂翻飞,笑容云淡风轻,眼瞳折射着无限的晶莹光晕,凝儿,我们今后要一起去看看这个天下,走出这逍遥堡,再也不管是是非非,你说好不好? 凝儿,不要怕,有大哥呢。 凝儿,一定,一定要等大哥回来… …… 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我使劲的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大哥,你不来看凝儿,凝儿就自己来看你,凝儿不会哭,凝儿不会在连城面前流眼泪。 “连城,凝儿代你去看这个天下,代你去鲜衣怒马、游历江湖,再一起回到桃花坞好不好?”我浅浅一笑,心却凄楚得生疼生疼。 一阵风带着如雪梨花落满我的月白衣裙,如同连城风轻云淡的微笑。 略收了收心念,我察觉到有人靠近,并且不止一个。 难道就有人知道了么? 我微侧了侧头,笑道,“几位有话请出来讲吧。”从气息来看三个是武功不俗的高手,而另一个却是极其病弱,应该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这时,从梨花林中走出四人,为首一人黑衣凝袍,发束墨玉冠,面容沉毅,轮廓有如刀削,一双眼眸幽如夜色,浑身气势迫人,四人中武功最好,不过略低于冷轻尘剑离和百里靖;而他身旁一人,暗红色镶金凝袍,丝毫不显俗气,却反倒衬得面容越发的白希俊美,气质略带顽肆,笑容魅然惑人;烟色长袍之人面色清冷,高贵而优雅,气度从容淡泊,周身清逸出的气质颇有诗书词画的意味,与红衣之人武功不相上下,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唯一没有武功的月白衣袍之人却是笑容最温婉的,淡淡有如月光轻抚在人心上,干净而温暖,俊颜如玉,略带一丝病态的孱弱,身形修长却单薄得很。 四人走来却齐齐行礼,“属下见过小姐。” 心中一怔,“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哦。”我微微一笑,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不像是剑离的人。 “属下薛风辞,已知小姐现世,寻觅多时了。”为首的黑衣凝袍之人恭敬答道,他四个月前就看到无双令出现异样,知道是无双主子出现,足足寻觅了四个月才在这里好不容易等到。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我眉头微挑,额上红莲已为我隐去,应该没有外人可以认出的。 “无双主子是天下财富之首,我们薛云洛白四大世家一直都为无双女子打理财富,如今小姐现世,我们四家自当追随,任小姐差遣。”薛风辞恭敬回道。这是四家传袭的祖训,只有世家的继承人才会知道这个秘密,并得到独有的无双令。 “我一无红莲印记,二无武功,你们如何就认定是我呢?”我清浅笑道。薛云洛白这四家皆是天下贵不可言的大世家,能冠上这四个姓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虽说他们任何一家表面上都无法与逍遥堡相抗衡,但若四家一气,也分尽天下一半了,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属于无双。 “我们相信它。”月白凝袍的温润公子笑着掏出一枚碧透青玉,而奇异的是,青玉之中一朵如血红莲已袅然绽放,就在我放眼看去之时,那红莲居然微微泛着斑斓的血光,一瞬间,我居然会感觉到一种亲近,仿佛那莲花是生自于我。 “无双令在找到小姐之后便全然开放,云沁相信没有找错人。”他的笑颜有些苍白孱弱,却依旧如暖风般沁入人心,瞳仁如琥珀般通透干净。 “你病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看得出来他身体很虚弱,并且他半分武功也不会,恐怕在降生之初就从母体中身带寒毒而因药在续命,到今日今时大概是早已力不从心了。 他微咳了咳,面色略有潮红,却依旧微笑看我,“都是老毛病了,小姐不必挂心。” 不知怎的,却想到沈奉言,那个非得我逼着才肯喝药的人。 “雪兰和百合芝不可再服用了,你身体承受不住。”我微皱了眉,淡淡开口。我看他气色心中已知他此时服用的药物,这两味药虽可暂时抑制体内的寒毒,但对身体的反噬伤害极大,他若再服下去必定活不过三个月的。 云沁眼眸一丝惊异闪过,他没有想到她居然只是初见他便对他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既然你都认我是小姐了,你若有事,岂不是我的损失?”我含笑戏谑开口。 云沁微微一怔,却又笑了起来,笑容仿佛依稀的连城。 后来,我明白了所有的事,原来无双拥有天下第一的财富并不是传说。 当年,祁家的第一位无双主子因自己无与伦比的才智谋略和出神入化的能力创下了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富。后来,因为害怕百年后会有人觊觎子孙,便将财富一分为五,一分逍遥堡,而另四便是如今的薛云洛白四家。 无双先祖有遗训,除非无双现世,否则四家在财政上老死不相往来,并且四家皆须对此事守口如瓶,世代只传嫡系子孙一人。此外,特设无双令,以莲开为记,莲合为闭,以为四家信物。 而我略略看了四家账目,不仅百里,就连西夏、南楚和巫月皆有生意所在,如此惊人之势不可能会不被当权者所忌惮,百里靖怎样吞下逍遥堡,不就是个开始么? 不过,在我手中,百里靖你能得几分便宜?既然,由我来玩这场游戏,那么我们不如就好好赌一场,逍遥堡的事我绝对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第26章 我是云若熙 随后的一年中,薛云洛白四家生意上皆受了较大的‘波折损失’。(.无弹窗广告) 因着些许天灾人祸,很多名下的商铺接连倒闭关张,几家财势大不如前,不过,这只是自表面上看罢了,那些关张的铺面大多是盛名在外却所进不多的行当,我让四家借势关张,然后转走资金另注门市,并且这新的商铺却是以一般私人名义开张经营的,面上独立,但到底却仍属于四家所有,这样一来,便大大消弱了当权者的注意力,并且,所有门类的行当都可暗中投注,生意明缩却实际上扩充了许多。 而这一年中,江湖中出现了专门打探消息的百晓楼,楼如其名,天下之事无所不晓,在百晓楼里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信息都可以掌握。 所以百晓楼的楼主凝月公子的名号便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谁也不知道凝月公子的真面目,只传言是,白衣胜雪,优雅倾绝。但传言只是传言,没有人能确定得到。 而楼中掌柜钱小扇倒是为人所熟知,只要是与百晓楼打过交道的人都必定不会忘记这个鬼灵精怪却又爱钱如命,貌似天真纯善却又精明过人、睚眦必报的珍珠算盘钱小扇。 至于我,身份却只是云家远亲,父母双逝,叫云沁一声表哥,因着几分岐黄之术住在云家,为云沁治病,名唤:云若熙。 “过七日,再行一针,你体内血脉就基本无大碍了,只要不过于操劳和心浮气躁,旧疾是不会严重的。”我收回金针,看云沁脸色微微红润了些,道。如果不是无双可以动用极其强大的无形之力,我不可能行得了这上古医书中记载的玄妙针法,而云沁也是断断没有可能回环的。 “云沁谢过小姐,若不是…”云沁笑容虔诚而干净。 “你就别谢来谢去的了,哪里有表哥谢表妹的?再说了,你云家还是我衣食父母呢,沁哥哥!”我打断云沁的话,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云沁也笑了,笑容若一弯银白月牙。 云沁除了不会武功外,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书画的造诣甚至还在我之上,但,琴棋这东西我却少与他比,不为别的,这两样太费心思,对云沁身体无益。 几月来,我几乎天天呆在他的幽兰馆里,云沁母亲,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姑姑,却倒乐意得很,不为别的,单为终于有个像样的女孩子呆在云沁身边了,云沁是云家独子,自幼又因为身有痼疾,且预说活不过成年,所以,云沁从来不曾考虑成家,终是怕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无弹窗广告) 不过,云沁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了,儒雅清俊,萧致轩举。云家不少丫头更是对他芳心暗许,所以,我的存在一直都让园中不少姑娘神伤,不过,姑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家上下还有谁能够多话呢?我乐得自在。 薛风辞、洛颜歌和白明夏有时候都会来见我,从来皆不走大门的,为此,云沁馆中除了他的贴身小厮云竹与我的九月外是没有其他下人的,毕竟,四家的关系是秘密。 他们会给我带来几家的暂时的经营现状,而九月则会不时联系百晓楼,带给我百里国的各样消息,甚至密报,所以,虽身在云家深院,但天下的局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一清二楚了然于心。 九月每天早上都会为我摆上棋局,与百里靖的赌局便也设在其中,当初,百里岚北骊七城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到底是何原因,相信百里靖不会猜不到,他想不到的只是那局棋是凝儿在临死前为他所下,她到死都选择是成全他。 百里靖你可知道?你如何有资格承受? 我不想让天下大乱,可是,我却也不想你的江山让百姓民不聊生。皇帝天生是如履薄冰的,你若是真的这么爱,我便也成全你。 茈别经年蔷薇花过 依旧轻云袖手 马蹄犹急烽火不报素烟 笑青梅煮酒半盏痴半盏傲桀 熙攘间对面不逢 人生终不若初见 燕雁于飞无奈凝瑟华月 唯独沐秋风 看晚霞如桃梨白雪 在白玉笺上写下这首曲子,看樱花落满清风。忽然间,很想跳舞,只有在舞中我才可以觉得自己的心还是活的。 于是,在云沁来时,便看到翩跹如卷风一般的漫天花浪,以无双的能力,这场舞可以宛如精灵妖娆绝美,并且是第一次,他看到我额上的红莲。 他满眼吃惊无法掩饰。 “被你看到了哦。”我眨了眨眼,巧笑着跳到他面前,“那沁哥哥不能白看。” “小…熙儿妹妹想要什么呢?”云沁浅笑着回过神来,俨然哥哥对妹妹的*溺模样。 “送我副画如何?”我眼眸一转,悠悠笑道。 云沁的画可是一笔难求,千金不易呢! 正待说时,云老夫人的贴身婢女湘晴却来了。 湘晴十七八的年纪,生得端正秀丽,是府里的大丫环。 “少爷、表小姐安好,夫人看这几日月色不错,今晚上备了家宴在淑芳园里,请少爷表小姐到时候同去呢。”湘晴举止大方,几句话说得有礼有节。 “如此,湘晴便去回母亲,我和熙儿会准时的。”云沁温润开口。 傍晚时分,九月便为我挑了件藕荷色凝丝长裙,清贵淡雅。一出我住的烟黛阁,便看见云沁一身天青蓝凝袍正等在那里。 到淑芳园后,云老夫人正同几位姨夫人说话,暗红色嵌金丝的凝裙,堆云髻上一只凤凰掐丝点翠钗、一只悬珠金兰步摇,清爽简单而不失雍容华贵,虽是年近四十,却半分也不显年纪,笑容温婉端庄。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约略是云家的几位叔伯,见到云沁与我,皆和善含笑。 我和云沁皆向坐上的云老夫人行了行礼。 “初丫头,过来过来。”老夫人一见我便笑逐颜开地唤我过去,坐在她榻边。“咱们熙儿没成想竟成了如此美人呢。” 几位姨夫人皆笑着随声附和,众丫头婢子则忙着布菜倒酒。 “姑姑笑话熙儿了。”我略略羞怯道。 “江淮城里数一数,我看了半辈子了,能及上熙儿丫头半分的可真没几个。”另一个姨娘样子的女人随即开口,“算算,有十五了吧?” “是呢是呢,沁儿也有二十了。”云老夫人笑着说着,别有意味的看了看云沁,这突然而来的熙儿可是很合她的心意呢。原来,因着云沁的身子,他从来都对女子疏淡有礼,她不是没有刻意安排过,但沁儿的心事她也不是不懂,所以,她这么些年也几乎是认命了,但这熙儿一来,她这心里可满满的都是念想了,她看得出来,沁儿待她是不一般的。 “母亲,该开宴了。”云沁依旧举止从容,笑容清浅。他明白母亲的期许,可是,小姐怎能是他能够亵渎的,她如皓然银月,只可虔诚仰望。 我却戏谑瞥了他一眼,看他眸中一丝不自然,心下偷笑。 白玉碗、雕银箸、琥珀杯,珍馐佳肴,琉璃美酒,溶月光半盏,熏微醉。如果不是家宴,邀三五好友则更有风味。 此时酒宴才过半,我只觉手中酒杯有些不稳了,心中一丝抽痛,让我几欲出声,难道是…我眼眸一紧。 “姑姑,熙儿有些不胜酒力,可否先行去休息?”我搁下杯子,强自站起,袖中手已紧握成拳,九月也知有异,过来扶我。 “可有什么不适?叫大夫过来瞧瞧也好。”老夫人看我面色有些苍白之态。 “不必了,歇歇就好。”我说完话,不等老夫人回答便转身离席。 “娘,我去看看。”云沁看云若熙有些不对劲的样子,起身道。 步出淑芳园后,我已经浑身浸出冷汗,支持不住的软倒下去,还未触及地面,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到底怎么回事?”云沁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公子先不要问了,将小姐送回烟黛阁再说吧。”九月一边急急回道,小姐这个样子必定又是那痛发作了,上次是午夜,小姐交代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这也才隔了两个月而已。 云沁听罢迅速抱起云若熙一路向烟黛阁赶去。 未及内室,我便已经大汗淋漓,嘴唇被我死死咬住,一丝湿润的血腥味渗入我的嘴里,心中有如百蚁噬咬之痛却愈来愈烈,撕裂般的疼痛几乎掐断了我的呼吸,我蜷缩成一团,浑身因巨大的痛楚而颤抖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连忘记的权利都不给我?还要以这样的疼痛让我一遍遍回忆,让我回忆那些欺骗和伤害。 心上似乎是有一个大大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伤疤在一次又一次的撕裂揭露,旧伤还来不及痊愈,新的伤口就已经覆盖。上天给了我全新的生命,可是所有的伤痛我都无法逃避,是救赎,但也是残忍。 “熙儿熙儿,你怎样了?我要怎么做?告诉我该怎么做?”云沁紧紧抱住云若熙冷汗淋漓瑟瑟发抖的身体,似乎想将所有的温暖都给予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会遭受到这样的痛楚,看着她唇上的血渍和衣衫上被她手指掐出的血痕,他知道她一定在承受着极其剧烈的疼痛,但她没有出声,面色惨白得不成样子也没有出声,他心疼到无以复加,只是越发用力的抱紧她,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没有用。 一股血腥的味道涌进我的咽喉,我知道我的双唇一定残破不堪,可是身体内的噬心之痛却几乎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撑多久… 这夜色漫漫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就像那时候在完颜奕的王帐一样,我希望可以有一个人来救我,可是…我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了…永远都没有了… 东方天空已经发白,云沁单薄的立在烟黛阁中,眼中已经疲惫得布满血丝,薛风辞几人都已经来了,眼中皆是不掩的担忧和凝重,烟黛阁内已然安静下来,九月自房中出来,轻轻带上门。方才,她已经给小姐擦洗换衣。 “她睡了么?”云沁转身向九月道。 “嗯。”九月点点头,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她怎会…”薛风辞率先开口问出几人心里的疑惑,小姐无双的能力他们皆是有目共睹,今日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是始料未及。 九月看了几人一眼,心知瞒不了,“小姐在成为无双之前曾身中离魂之毒。” 九月幽幽开口,“虽然以无双的能力,那毒不能对小姐怎么样,但噬心之痛却是会如影随形,不定时的发作一次,几乎无药可医。”这些也是第一次在桃花坞发作之时谷主所说的,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却是只字不提。 几人听罢皆面有沉痛,谁也不曾想绝姿如她;顽肆如她;娇媚如她;聪颖如她竟会有这样的遭遇。 他们对她的过去了解的也不过就是逍遥堡二小姐凝儿这样这样的一个身份和名字而已,从她时常疏离冷淡决绝的眼眸和如今这噬心之痛看来,她的经历远非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但是,一旦查出是谁如此伤害了小姐,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不论对方是何方神圣。 “到底是何人所为?”洛颜歌铁青着一张脸,一改平时顽肆不恭的样子。 “以小姐的本事和慧黠,除了至亲之人还能有谁可伤她?这是小姐的郁结。”九月叹了口气,“小姐总是在笑,可其实她心里比谁都苦。”对于过去她半分也不愿开口,独自默默承受,一点点划伤她都会哇哇大叫的人,真正痛到极点却不吭一声,她的小姐,是那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九月,你又在说我什么呢?”我倚在门边,兀自浅笑。 疼痛过后,伤口皆会因着无双护体的能力自行愈合,只是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能走到这里已经是费了好大的劲了,可是,如果我不出来,云沁他们是一定会担心的。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九月闻声忙跑过来扶住我。 云沁几人也几步走到我跟前。 “觉得怎样了?怎么起来了呢?”几人语气关切,满眼担忧和心疼。 薛风辞却是不由分说,紧抿了薄唇,将我抱进了内室的*上,拉过被子把我拥好。 我无力挣脱,只得由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你们都紧张成什么样了,我真的没事,不过人累了些而已。”我缓缓笑道,“我是无双呢,若非我同意,天下谁也伤不了我。” 第27章 明月坊 自此之后,云沁对我益发的好了,整个云家都知道,少爷对表小姐简直是*上了天。[.超多好看小说]于是,流言有了多样版本。 “知道么?少爷那晚一直呆在烟黛阁呢…莺儿一早才见少爷出来…” “是么?难怪少爷这么*着表小姐。” “不过,表小姐那么美,连我们看了都会呆,少爷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看,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改口了…” 并且,云老夫人也不闲着,三天两头的旁敲侧击催促我们,我看就差三书四媒六聘了。 因着云沁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们商议着可先行出门躲躲,而洛颜歌正巧说百里京都商行有些问题,倒正好是个去处。 不过,是百里京都啊,百里靖的眼皮底下呢。 曾经,百里靖说过,不论相貌如何变化,眼睛总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如若再次遇见,你会不会认识呢? 我,很好奇呢! 百里京都 明月坊 明月坊是百里京都有名的歌舞乐坊,素与流仙阁、青萍苑并称百里京都三大乐馆。而明月坊则是洛家名下的产业,而这次的问题却是因为每年一次的花宴。 花宴原本是当今平南王爷燕嵘的私人赏花宴饮,因所邀之人皆是名人雅士和达官权贵。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百里京都一年一度的盛会,而花宴之上必有歌舞。 明月坊、流仙阁和青萍苑是必定要献舞的,争得是歌舞乐坊第一的牌匾,除此之外,大家闺秀亦有献技的,争的不过是才女之名尔尔。 明月坊已连两年都是第一,原本今年以花魁梓虞之舞再夺冠不是难事,但不巧,梓虞却出了意外,眼看着一日后就是花宴,却偏生腿骨折了,连站都没法子。急的明月坊管事兰姨团团转。 “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流仙阁的琴操姑娘和青萍苑的心月姑娘都不是等闲之辈,只有梓虞尚可对付一二。坊里其他人可都没有这个本事,就算可以,但这时候也没有办法重新练舞了。(.无弹窗广告)”兰姨向洛颜歌皱眉道。若不是为难,她也不会惊动公子的。 “这…”洛颜歌看向我们几人,一时也没有办法。因着前两年,流仙阁和青萍苑这次是花了大力气的,琴操心月他都有见过,的确不易对付。 “跳舞哦。”我沉吟道,抬眼看了看云沁及洛颜歌,“可曾见过梓虞之舞?” 两人皆点点头。 “可及某人?”我浅浅笑道。 云沁微怔,随即眼中喜忧参半。 “小姐是说…。”洛颜歌眼眸一转开口道,“怎可叫小姐抛头露面。” “大家闺秀也可以献技的不是么?云若熙代明月坊一舞有何不可?或者你有更好的法子,还是认为熙儿技不如人?”我摩挲着温润的杯沿缓缓开口。 “小姐出花宴必定惊动天下,可是…”云沁沉吟道,这样一来倒不知道会弄出什么轩然大波。桃花林中一舞他现在仍是记忆犹新,那样的绝美倾城简直可遇不可求。 “一年了,我也应该出来了。”百里京都,既然我已经来了,我就不会再逃避了。 一时间,云沁和洛颜歌都沉默了下去,小姐这一年来基本是不会以真容示人的,但无双又岂是会永远埋尘的呢? “这…。”一边的兰姨见主子沉默的样子,有些弄不清状况,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看向洛颜歌。 我清扯下面纱,冲兰姨嫣然一笑。 她顿时便睁着一双秀目呆在了原地。 洛颜歌悠悠笑道,“这次的花宴可是非去不可了。”原本向那样的酒宴他是不敢兴趣的,但,看来这次他是怎样也要去的,云若熙的舞他可是很期待。 云苑 云苑是云家在百里京都城的一处别馆,馆中有如初园一样的整片的蔷薇花。 “沁哥哥说,熙儿跳什么舞好呢?”我拈着颗白子,闲闲问道。 云沁微微一笑,“重要么?”一颦一笑皆是倾国倾城,什么舞都无人可比。 “看来,沁哥哥是对熙儿很自信呢。”我抬眼,勾起一弯浅笑。 “小姐此番还有别的打算吧。”云沁没有看我,垂眸道。自从决定要来百里京都,小姐的眼中就时常出现那种忧伤而绝望的神色,只是一点点,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什么都瞒不过沁哥哥。”我依旧浅笑模样,转眼看向那片开得分外娇艳的蔷薇花。 “是那首曲子么?”云沁顺着我的眼神看向那团嫣红。 茈别经年,蔷薇花过 …… 云沁见过那副字的,可是,我真的是要见他么?或许我还只是好奇他见到云若熙是否会认出凝儿,可是记不记得、认不认出又有什么意义呢?祁美人不再,连城已死,还有什么意义?或者,我只是愿意跳舞。 “那首曲子现在可不适合跳舞呢。”我笑靥若花。 兰姨带了琴师过来,如今她是再不怀疑什么了,用她的话说是,以小姐这样的人才就是站着不动,也足够比下所有人去。 我挑了那首《照影》,以姿容胜人不是我想要的。 花宴,我只是来跳一场舞。 平南王府 平南王府外的朱雀大街上已是香车宝马,宾客云集,能应此邀约之人皆是莫大的荣幸。此外,受邀的歌舞乐坊亦是不少,舞乐第一的美名可是块诱人的金字招牌呢。 明月坊中除了兰姨与乐师外,并不知晓代舞一事,外间的人就更无可知了,这也算是我交代过的,梓虞一事哪会若看上去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某些有心之人眼红所致。 丽人迤逦,我看车外皆彩衣佳人,怀抱琵琶筝子,园中一时人比花娇。进了王府大门,艺伶之人皆须下车步行入内,而云家因着世家的盛名可以从车而入。我掩着面纱浅笑淡若,今日的衣饰并不十分华丽,只是青烟凝纱,层叠之中显着幽兰空谷的清纯尊贵,恰恰合了那舞。 夜初上,银月如镜,风微醺,卷胭脂花香袭人。 透过青丝线帘,看向人影熙攘。 平南王一派闲静雍容,虽难掩岁月痕迹,却仍旧显得儒雅清贵,到底是叔侄,与百里靖的确有几分相似。身旁右下,坐的是平南世子百里迁。 百里京都有名的遗世才子,惯来不问政治,只爱箫瑟词曲,倒是与父同焉。此外,坐中名流无数,包括如今已为西凉王的十王爷,百里轩。还有多年未见的六王爷百里辰,还有八王爷百里烨…… 今晚上还真是热闹啊! 小徒弟,好久不见了呢! 我颔首暗道,如今的也百里轩生得颇有你家五哥哥的风采了,到底叫我一声师傅,十五岁的西凉王,倒没辱没我的声名。 酒过三巡,宴会过半。琴操心月一舞已过,或浓若桃李,或艳若朝霞,曲和欢愉,能助酒兴,却少了灵性,技巧繁复,却难入人心,既算好舞,也算不得好舞。 而大家闺秀的琴瑟或舞蹈又似乎太虚浮,矜贵过多洒脱不足。花宴,也不过一场宴罢了。 我敛眉淡淡笑了笑。 “明月阁,《照影》。”忽然闻得有人报曲,我轻扯下面纱,终是不用再看戏了。 原本人声依旧鼎沸,而刹那间所有明烛皆忽然熄灭,为水所绕的舞台四角却一时亮起四盏转影灯,流水一般的灯影一时在舞台上绽放开来,映着水色波光,灯影摇幢,明明灭灭的幻景一时间让所有人失去了喧嚣。 花宴顿时静了,只闻得一声悠远的瑟音,清空得恍若不真实。台中不知何时已有一人,青裙若烟,身姿轻灵,只觉笑靥倾城,瞳澈透如九曲银辉,让人忍不住想抚开流离的灯影看个真切,却又不得。只觉踏弦应舞,动静天成。 世界的浮华喧嚣一瞬间在耳边消顿,仿佛所见的是月下妖精,一点一步皆是踏在人心之上。 月为其容,花为其芳,水为其承影,风为其敛裾,收袖扬裳皆是灵动自然,一颦一笑似乎并不为任何在座的看客,不是一场表演,而是真的*舞蹈。 百里迁一杯酒停在唇边,眼眸中清朗如同明月,舞,他见的太多了,但这一支照影却让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说花宴之舞不过是宴饮助兴之技,那么眼前的这一支却真真正正美到不可多得。 明月坊梓虞的舞他早已见过,几乎是百里京都首屈一指的了,但与面前之人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不仅是舞技,更是神韵。 而这个女子虽然面容无法看真切,但他知道,必定倾国倾城。可是她是谁?不会是明月坊的舞姬,她身上不见任何风尘之气,反倒多了一种清灵纯澈的自然气度,难道是哪家的闺秀? 坐于百里迁对面的百里轩却是面沉如水,眸光静默深邃。 墨玉冠纨发更显得尊贵华丽,眉宇间已经有了几分强势和犀利,面容依旧俊美无铸,只是多了丝淡漠和冷冽。花宴这样的场合他并不陌生,皇家的宴会多到数不胜数,他来无非是做一些必要的应酬而已,至于整个酒宴的歌舞弹唱在他眼中都是可以尽数忽略的,这一年来,他做惯了冷眼旁观。 但这一次,他眼眸却第一次在那女子的身上停留,他知道她是美的,绝美,但美人何其多,他注意的并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而是一种莫名的熟悉。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情绪,那个女子他分明不曾见过。 弦静而我轻,弦动而我迅,照影不是舞给别人看的,而是舞给自己看的,我兀自浅笑,如同在无人的桃花林中一般,而我知道,很多的事已回不去了,现在,我只想鲜衣怒马,我只想笑睨天下。 当弦响最后一声时,云若熙回眸浅笑,一道如水的灯影恰好晃过她倾城的容颜,而宴中只闻得一阵吸气,只一瞬,台上灯影便齐齐暗了下去。 方才的一瞬间竟有人恍若不觉的松了手中的杯子,几声脆响拉回众人的心神,灯光再起时,台上已经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让人有种颠倒真假的迷惘。 一时间议论四起。 而此时,云若熙的马车已经在回云苑的路上了,她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过不了多久,她所好奇的事便会有一个结果了。 第29章 冷轻尘,你让我有多心疼 冷轻尘在兰姨引路之下进得幽若轩,却只在前厅中见到洛颜歌与云沁,说来,这两人他也并不陌生,皆是世家之子,不过,方才弹瑟之人必定非此二人,不知为何,他异常肯定。 而幽若轩层叠的珠帘之后影绰有人,想来应是曲子的主人了。 “未曾想,明月坊东家洛公子与云家世子会在阁中,想必方才一曲的主人也非一般人物了。”冷轻尘勾唇笑道,魅惑容颜依旧,白衣胜雪,翩然遗世。 冷轻尘,该是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吧? 我浅浅一笑,“冷阁主过奖了。” 我起身拨开珠帘,微笑看向冷轻尘。 他眼中除了刹那的惊艳外,还滑过一丝几无可察的失望和落寞。 “冷轻尘唐突了。”冷轻尘敛下眉眼,再看向我时,眼波静如幽邃深潭,已看不见任何情绪。 “无妨,熙儿不过也好奇和曲之人。”我挑眉笑道,眼底却是一丝忧伤,他没有认出来,“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为熙儿和过呢。”西塞山前白鹭飞,记得那时候还有夕阳落霞,孤鹜芦苇。 “哦?”冷轻尘只是有些好奇有人会与自己一般。他的紫潋只和过两人而已,除了面前这个姿容绝丽无双的女子,就只有她了。 “他是熙儿第一个朋友,因为他对熙儿说,他在熙儿面前。”我话音微顿,转眼看进冷轻尘的眼眸,道,“没有秘密。” 冷轻尘眼中有一丝失神,一样的话,他也曾对一个人说过。 重新凝眸,眼前这个女子与凝儿是那么的相似,笑容,语气,尤其是那种眼神,如果不是那一副截然不同的倾城容颜,他也许会真的以为是她回来了。这个女子仿佛一个令人费解的谜,让他不可自拔的沉湎其中。 “看熙儿,都说远了。”我恍然笑道,敛眉退开,“让冷阁主见笑了。” “不,听你说话,我回忆起很多往事。”冷轻尘笑容醇厚,那是我曾经几乎不可能从他脸上找见的,那么温柔若暖阳,到底是什么事?让我有些好奇。 “不知熙儿可有荣幸一听?”我歪头笑道。 她眼瞳璀璨如星月,清灵剔透,恰若误入凡间的精灵,美到让人几乎不敢移目,冷轻尘一怔,道,“她,是个第一眼见到就会让人喜欢的女子。”笑容可掬,冰雪聪明,从容而淡定,嘴不饶人却又善良得要命。虽然他看得出她受过很大的伤害,但是,他却知道她本性善良。 “那她一定很美吧?”我缓缓开口,能叫冷轻尘念念不忘的女子应该是天姿国色。 冷轻尘却眸光含笑,摇摇头,“她相貌却是极其普通,但她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美,她的笑容有多美。”冷轻尘的语气里是如水的温柔,仿佛沉浸在一种记忆的遐想里,眼中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要绚丽斑斓。 冷轻尘,你让我有多心疼。 “她…后来呢?”我下意识的开口。 冷轻尘的眼眸却一瞬间暗淡了下来,脸上是那般浓重的哀伤,冷轻尘缓缓侧开身子,看向窗外的明月,一语不发。 我的心缓缓地疼了,凝儿的离开原来对冷轻尘是这样的沉重,我怎能如此伤害他? “轻尘…。”良久,我轻扯嘴角,不禁开口。 冷轻尘的身形猛然一震,半天兀自僵立着没有动。刚才的那一句是他的幻听么? 我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再次开口,“轻尘。”清晰分明。 冷轻尘缓缓转过身来,难以置信的看向我,那幽邃深如黑夜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整个吞没。 我悄然一笑,“别来无恙。(.)”与凤魅阁相遇如出一辙的语气。 “怎会…。”冷轻尘看着面前的如冷轻尘靥,无法相信。 “原来凝儿变了模样,轻尘就不认识了。”我故意瘪了瘪嘴,不高兴道。 话还未讲完,我便被猛然扯进一个温暖而芬芳的怀抱,一双手紧紧的拥住了我,仿佛是害怕我会一瞬间跑掉。 “我是在做梦么?……凝儿,不要走……不要消失……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冷轻尘的下颌紧贴着凝儿的发丝,那样的语气,甚至有一丝无力的哀求一般。这样的冷轻尘,我没有见过。 我呆呆在冷轻尘怀里忘了动弹,甚至,有些贪恋这个怀抱,只是,我知道我贪恋的只是一种属于亲人和挚友的温度,与连城很像很像。 他还以为他是在做梦么? “轻尘,凝儿是真的回来了。”我笑着轻说,“但若是你再不松手,我可就憋死了。” 冷轻尘身体一愣,低头看了眼怀中仰着一张绝丽小脸的凝儿,哑然失笑。手略略松了松,却仍是将凝儿圈在怀中,他贪恋的细看这一张美到无法言喻的绝世容颜,眼中也漾开一丝疑惑。 我悄然一笑,“轻尘若是看到它便知道了。”我意念一动,额上的红莲便隐然绽放开来,而原本的容颜也因为着这印记的释放而更增了一份华彩与气度,如果说,方才是人间绝色,那么现在则是仙灵瑰姿。 在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印记时,冷轻尘已经惊呆,无双之美果然真让任何人皆无法抵挡,美得那样理所当然,自然天成,而无双,居然会是凝儿。 “竟会是…无双…。”冷轻尘呐呐开口,眼中一片绚丽的繁星。 “所以啊,现在我的名字是云若熙,轻尘,唤我熙儿可好?”我笑着看他温暖的容颜。 “熙儿?…云若熙!”冷轻尘眼神一顿,“照影佳人?” “呵呵,轻尘,你怎么也知道了?”这还真是弄得天下皆知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熙儿在花宴上,那么多眼睛下跳舞,冷轻尘心中便一阵莫名着恼,“以后不准了。” 我略怔,“为什么?” “呃…不准就是不准,有什么为什么的。”冷轻尘略有丝不自然,这丫头不知道她的美有多么诱人的么? 难道怕我有危险? 云若熙暗自思忖,笑道,“我不会有危险的,这天下,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伤不了我。”沉吟开口,语气有丝无奈,“你可曾听说过无双会怕什么?”细细数数我的能力,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听着凝儿的语气,冷轻尘心中一丝怜惜,“有我在,你再也不会有事了。” 我抬头望着他浅浅的笑,轻尘,可以认识你,我何其有幸。 “对了。”我忽然想起,“无忧呢?她可还好?”原本以为,无忧送完信便回了逍遥堡,但我几乎找遍了逍遥堡也没有看到她的踪影,难道是仍旧留在冷轻尘那里? “无忧?”那个送信的丫头?“她送完信便执意要回去找你,我便带她回了逍遥堡,怎么?你未曾见到她么?” 我敛眉,无忧不在逍遥堡,那我的房间是谁布置的?而她又去了哪里? “你怎么了?”冷轻尘见我的样子,担忧道。 “无事。”我浅浅一笑。 这个傻丫头又在让他宽心么?冷轻尘心中一时隐隐作痛,“熙儿,随我回冷情阁吧。”我会*着你一辈子,能够再次找回她,他不知道有多感谢上苍,有多么狂喜,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 “轻尘,我现在是云家小姐,外面的云沁是我表哥,我怎么能随你回去?”我依旧轻笑开口,冷轻尘之心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他的,所以,我只能傻傻的装作不知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冷轻尘半响后沉然开口,自从那日溧阳一别,再就是无忧拿着她的凝袋哭着来寻他,依着那信的方法,他借着手底下的商埠渠道侵吞了北骊七城的财富,致使百里岚一夕之间一蹶不振。 于是,百里靖成功夺位,成为最大的赢家,若说,是因着凝儿大姐祁美人的关系,却也不必在自身不保的情况下还要尽力成全,这单非只是这样一层关系说得通的,冷轻尘明白,她与百里靖之间,一定非比寻常。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他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爱的女人都与百里靖脱不了关系?凝霜如此,祁凝儿也如此!老天爷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他?”我挑眉,他说的该是百里靖吧,她和他还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大姐如今已是瑶妃娘娘,若推掉凝儿的身份,他与她,不过一个是君,一个是民而已。 “北骊之事明显是为了他。”冷轻尘凝眸向云若熙,“不要瞒我好么?” 我伸手拉住冷轻尘的手腕,那般冰冷的触感让我的心轻轻一颤。傻轻尘,何必一直为我这个无心之人一再伤神呢!不值得啊!真的不值! “轻尘,那只是个忧伤而无望的故事,它伤了凝儿,我不想它也伤了你。就让它深埋在我心底吧!”我缓缓道,心中一抹自嘲,可是,我居然如今还是会不止一次的想起他,我放不下。 在百里京都,在同一座城池里,百里靖,你是否知道我的存在? 第30章 追忆曾经 百里京都皇城凝紫阁 阁中陈设清雅贵丽,一尘不染,虽然看似简约,可每件物什无不透着主人的精心,琴,是与风吟相匹的破曦,一模一样的琴身,仿若双子;棋,每一颗都是由北海海底的天然流纹暖玉所雕成,白的通透若水纹,黑的温润若浓墨;书画挂件不多,但也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价值连城。 能将之齐齐得来,即便是当今的皇帝也恐怕需要费一番功夫。 紫檀架上摆满了经书,《安世经》、《法华经》、……,各种各样,每一本皆是手抄本,青蓝封面,上面用簪花小楷书上名称,娟丽隽永,可见都是出自同一女子之手。 书架之下的青玉案边,坐着个凝衣华服的男子,金冠束发,雪白的襟口上绣着凝绣龙纹。仿佛上天精心雕琢过的容颜令女子也忍不住要心生妒忌,清贵冷凝,深邃若寒夜的目光只有在触及手中那一卷清丽的字迹时,才变得有一丝温柔,眼眸中是一片妖娆雾气,看不甚分明,却可令任何一个所见之人毫无抵抗的被深深吸引住。 他,百里祁帝,百里靖,已退去了平日里的相貌,此时,惊为天人。 这,才是他真实的容颜…… 百里靖只是用修长白希的手指轻缓的划过那一行行的墨迹,仿佛那个摇着扇子一脸灿烂笑容的女子此刻依稀在眼前。 “秀月银牙,红梅花雪,七镶透玉青瓷杯,可好?” “殿下请记住,今后没有凝儿,只有凝公子。” “百里靖,你以前欺负我也就算了,现如今连杯酒也不让我喝么?” “以后,请你吃无忧做的烙莲酥,那可是天下一绝呢。” “硕亲王殿下,这里没有你要的江山呢。” “百里靖,我此生最傻的事,便是爱上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要。” …… 百里靖痛苦的闭上眼睛,手中的书卷没能握住,掉下案去。 虽时隔这么久,他每一次想起,还是无可抑制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这二十几年来,负过不知道多少人,他深知,为了这个江山这些都是必须的,他早已无心,早已绝情,可是,这么一个身影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深映在他心上,在那些日子里,他习惯了她的目中无人的直呼他的名字,她的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讥诮可爱,她腹谤表情在他身边怨念的样子,也惊叹痴迷在那种运筹帷幄的意气慧黠中,早已经不可自拔。 他是不可以有情绪的,不能被任何人来牵制自己的感情,他明白,他懂,他曾说服自己那只是一时兴趣,她没有那么重要的,可是,当他在完颜奕王帐中看到那一幕时,他自欺欺人的伪装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从来也不曾失控,镇定自若的他,那一晚如同疯掉一般,西夏俘军在那一次被斩杀近十万。 他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凝儿的身份绝对不可以被他人知道,如果百里岚了解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将凝儿圈禁在五王府里,在外人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没有多大瓜葛的病人。 他知道,冷落在这暗潮汹涌的京都中是最好的保护,而他没有去探望,不仅仅只是因为保护,其实他只是在找着借口,更或许是在逃避,他不允许自己动情,可是,没有用,她,仿佛是个魔障,只是在午夜远远的看过了一眼,他便再也不能强自保持那种冷漠了,他知道这大概是注定的。 曾经他也曾对一个女子动心过,她冷情冷心,却有着与人不同的温热。为了青梅竹马的柔儿,我负了她…… 我以为她也只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自己对她只有利用,仅有的或许还有一丝怜悯。可是,不想她的离开,竟然让我心痛不已! 那个时候,我才惊觉,董凝霜这个冷言冷语的女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渗入了自己的心。可是,却偏偏要到无法挽回时,我才明白自己对她最真实的心意。 对她,我痛了很久。却不想两年后,我又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 这种动心,跟以往的不同。她单纯,简单,从一开始对自己从来便没有半分欺瞒,更没有半分功名利禄的牵扯。 他习惯了她的目中无人的直呼他的名字,她的让人气的牙痒痒的讥诮可爱,她腹谤表情在他身边怨念的样子,也惊叹痴迷在那种运筹帷幄的意气慧黠中,早已经不可自拔。 虞姬过来哭诉,他冷冷的看着,在宫里,这样的把戏是每个女人都会的招数,只要一眼他就可以看穿。 可是,虞婵儿盯上了凝儿了,即使有他的暗中保护,凝儿难保不会受伤,京都,他本来就不该带她来的,是不是送她回到逍遥堡会好一些? 所以,他做出了那个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当她凄楚悲怆的笑着说出那句话,决绝的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时候,他彻彻底底的后悔了,他发现自己居然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仿佛那颗心是生生被撕成了碎片,整个生命在躯体里一瞬间抽离,他不懂,从来不曾懂得。 母后说,他已经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那时候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人心会比天下更难得到,可是,如今,他却是真的相信了,因为,无论他的后宫有多少女人,爱的却只是那个至高无上的身份,她们只会叫他皇上,而凝儿却会直呼他百里靖,是的,只是百里靖,不是皇上,不是主子,不是爷,她爱的只是百里靖。 “一年了,凝儿。”百里靖的眼神温柔而忧伤。 “皇上,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敬德估摸了下时间,在门外恭身道,他十岁就跟在百里靖的身边,已经有十二年了,对于主子的行事作风他向来十分了解,只一件是不同的,那便是这大半年前修建的凝紫阁,阁中的东西皆是主子一人置办,只隐约知道是与逍遥堡有关,原本以为是瑶妃娘娘。 但自从瑶妃进宫以来,主子就不曾见过她,并将她圈禁在青禾苑中,凝衣玉食的养着,也不许任何人接近,似乎不是什么恩*,但凝紫阁分明就是为一女子所建,宫中有人好奇,却也没有人敢妄议。 因为,凝紫阁是宫中的禁地,曾经有妃嫔擅闯过被处死,这个地方除了皇上无人可入,就连他,在皇上每日照例呆上的一个时辰时,也只能侯在门外而已。 木质格门‘呀’一声开了,三月的暖阳照在百里靖的俊颜上,眼中方才的忧伤已在一瞬间隐没于幽暗深邃之中,余下的,只是百里帝的冷漠和无形的威慑,一身清贵和无端的邪肆。 “奉言来了么?”百里靖静静开口。 “沈相已在殿外多时了。”敬德恭敬回话,皇上在凝紫阁里是不能被擅自打搅的,这一点,宫中人人尽知。即使是有事,也得到时辰再说。 百里靖勾唇一笑,眼中却是冷然一片,“让他随朕同往。”既然崔慎故意抱病,他就不会曲意探望么? 百里靖才及宫门,便见一人束冠长袍,烟色布衣不甚华丽,穿在身上却显得那么一份世外的淡泊和从容有度,转颜,笑容温吞醇厚,只是,容颜略比之凉州时更消瘦苍白了一分,不是沈奉言,又是何人? 沈奉言正待行礼,却被百里靖拦住,“奉言不必多礼。” 沈奉言会意,微微一笑,“崔相抱恙三日,皇上可是去体恤?” 百里靖闻言勾了勾唇角,“知我者,奉言也。” 自从那日遇见冷轻尘,他便成了这云苑的常客,几乎日日来看我,原本颇有着恼的云沁也被他的戏谑与无赖弄得无可奈何了,只得随他去。 一大早,我趁着还算清净,便让九月开始摆棋,百里靖如今朝堂上还并不甚太平,左相崔慎罢朝抱病,临城一带又遭逢百年不遇的水涝灾害,百里靖的江山坐得并不稳。 “朝中委派去赈灾的是谁?”我垂首看向棋局,问道。 “听说,是西凉王。”九月在我身边回话。 “轩儿么?”我微微一笑,“百里靖一定向四家纳捐了吧。”崔慎几乎掌了一半的国库财政,此时抱病,不就是分明给百里靖出难题?唯今赈灾之款必定需要世家出资,不过,薛云洛白可是在我授意下前不久才受到削减呢。 “小姐料得不错。”九月接着说,“小扇那里来的消息是今日便会宣世家觐见的。” 我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真的是好久不见小扇那丫头了,许久不听那份聒噪还真的有些想念。 想当初,她一身男装打扮第一次遇见钱小扇时,那丫头瞪着一双花痴的眼睛半天不敢相信,她说她第一次觉得有人比银子可爱。 从那以后,那么一个大大咧咧喋喋不休的人就天天跟在她身后甜腻腻的叫,凝月哥哥,凝月哥哥……,装淑女扮纯真可爱小鸟依人,害她郁闷的想撞墙。 后来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后,竟然整整一下消失了三天,在她以为她是受打击离开了的时候,她又若无其事的回来了,但从此之后,钱小扇变本加厉的更爱钱了,她说,凝月,我现在只有一个冲动就是把你给卖了。 不过,尽管只有十六岁,钱小扇在钱的方面却是仿佛有天赋一般的精明,思路清晰算计老辣,做生意的本事有时候连她都要佩服,在这方面,看如今如日中天的百晓楼就知道了。 思忖间,云沁便来了,一身束冠凝衣,装束郑重而优雅,晨曦如缕,勾画得他的容颜宛若神祇。 “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我起身笑道。 “百里帝召见,为的是募捐。”云沁微笑,眼中一丝凝重,“多少似乎都不合适。” 的确,若多,自然有利于百姓,但四家早前的‘消削’便会让百里靖起疑,若少,四家可以全身而退,但苦的可是百姓。 “轻尘也扰这里多时了,此番就让他做这个东吧,薛云洛白不动为妙。”我坐了下来,自顾在局中放下一子。当初北骊七城的财富可是让他占了好大便宜,如今让还我些利息,不为过吧? “冷轻尘?”云沁有些疑惑。 “你可知那时北骊七城的财富都去了哪里?”我勾唇笑道。 云沁一脸惊诧,“你是说……。” 我浅浅笑着,不置可否。 梵晔寺 原本,我以为桃花坞的美景在外面算是无缘得见了,却未想到,百里京都城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三月,十里桃花的梵晔寺,美得让人不暇移目。 我坐在溪边的青石上,裸着一双足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起浮划动,看漫天如雨的桃花落满我的衣襟,落满淙淙而去的流水。 在桃花坞中我常常这样,随性着自在着,漠不关心。 桃花,开时美得惊心,败时亦美得惊心,不过,不论有多少曲折,终究会随流水而一去不返,什么不是如此呢?我笑靥依旧。 “小姐,你又任性了。”九月看我裸了双足,无奈道。在桃花坞中是没有外人,可是如今在这里,小姐也太随意了。 “好九月,这里又不曾有外人,你就容我放肆下吧。”我转颜,眨了眨眼,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 九月抚额,又是这招,天晓得,她这副容颜只要轻皱皱眉眼都不知道要害多少人怜惜心疼到毙掉,不仅是男子,女人也是一样,不说她了,就是钱小扇,小姐一装可怜也是无法招架。 “小姐你啊。”*溺而无奈。 “不然,九月吹曲《倾城》。”我挑眉得逞的笑,得寸进尺的说。 九月却是不再上当了,勾唇一笑,“除非小姐合上一舞。” 桃花林中的舞蹈,我只在桃花坞中跳过,那样的美,剑离是唯一的观众,只是,如今却没了他,倾绝无双的面容,温雅和煦的笑颜,一年了,倒有些想念。 九月拿出随身的青玉短笛,《倾城》的前调便悠然逸出。 缓缓舒袖,点踏而起。我知道,最美的舞蹈,不是在取悦,而是在悦己。最高的技艺,不是繁难,而是自然,是借助天地间的一切来叙述所感所想,所以,舞蹈不是媚俗,就如同,花的开落并不是因为任何人一样。 我曾经说过,只有在舞中,我才能够毫不淡漠复杂的笑,卸去了诸多牵绊,心才可能轻灵,也许,正是这个原因。 曲毕,我转身收袖,漫天花雨依旧瑰丽绚烂,我含笑仰首。 桃花林中嬉戏的二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切仍旧有着旁观者。 远处的慧心亭上,却有人正好将方才的绮丽收进了眼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夺人心魄的女子,美得自然天成,不偏倚任何一方,妖魅如精灵和纯澈如仙子,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仿佛天地间所有的轻灵之气凝结而成,美得如同不真实的幻境。 举手投足清贵雅致,既有狡黠顽肆,又不失闺秀气质,最是那一抹笑,惹人遐想蹁跹,忘乎所以。 只是一眼,便叫千山失碧,百花无色,而这笑容之后,又无端端带着一丝的迷离空寂,让人琢磨不透,无法自拔,就如同那双眼眸一样,清澈如夏夜星辉,既纯真善然又有漠视天下的傲气,暖如阳,冷如雪,让人不可抑制的沉湎其中。 这样的眼,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莫名的熟悉。 百里靖远远的看着那在花浪中翩然若仙的女子,原来,一场舞蹈也可以这样让人痴迷。 她,是谁? 敬德一身便衣在一边候着,有时候主子心烦的时候便会来这梵晔寺找玄慈大师说说话,完了便信步到这慧心亭中散散心,没想到今日却遇见这么一道奇景。 说实话,他赵敬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皇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况且,他家爷的容貌堪称是天下第一了,他几乎该是见怪不怪,可是如今一见这溪水边的女子,他差点没将手中的卷谏握住。 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么?他是不是眼花? 偷眼看了下主子,这样的女子恐怕才配得上主子,而,大概也只有主子才值得拥有她了吧! 一个是天下第一,一个是举世无双。 直到桃花林中空空如也,百里靖眼前也无法消遁那一双眼眸与那一抹绮丽之极的笑容。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他不想放开。 “去查查。”百里靖良久后开口,一种志在必得的傲然气度。 “是。”敬德恭声应道。 第31章 罂粟 说实话,他赵敬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皇宫中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况且,他家爷的容貌堪称是天下第一了,他几乎该是见怪不怪,可是如今一见这溪水边的女子,他差点没将手中的卷谏握住。 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么?他是不是眼花? 偷眼看了下主子,这样的女子恐怕才配得上主子,而,大概也只有主子才值得拥有她了吧! 一个是天下第一,一个是举世无双。 直到桃花林中空空如也,百里靖眼前也无法消遁那一双眼眸与那一抹绮丽之极的笑容。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他不想放开。 “去查查。”百里靖良久后开口,一种志在必得的傲然气度。 “是。”敬德恭声应道。 云苑中歇息了半日,薛风辞、洛颜歌及白明夏几人便来了,我知道他们所为的定是涝灾一事,我斜倚在软榻上好整以暇。 薛风辞也不多说什么,开门见山道,“小姐预备如何做?” 我浅笑看他们一眼,“自然是羊毛出自狼身上。” 三人相视一眼,不明所以。羊毛怎会出自狼身上呢? “还请小姐明示。”洛颜歌开口。 “临城太守赵奢中饱私囊,贪赃枉法,家财可是相当之多呢。”如若此时捡些证据,朝廷自当乐得查办,抄出的财物尽可用于赈灾。 几人眼前一亮,白明夏却又迟疑道,“一个赵奢怕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赈灾所需可是相当之大的。 “我们可以先多喂一些给他呀。”我转眸笑道,“再说,百里国的赃官就那么一个么?”如此一来,可以给官员一个警醒,也算为百姓多做件好事。 薛风辞扬唇一笑,“不愧是小姐,果然是妙计。”这样不仅可以保全四大世家,赈灾一事也不着痕迹的解决了。 “不过,如此,百里帝恐怕是心知肚明的。”白明夏幽幽道,百里靖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这样的事他是瞒不过的。 我白白赔进这许多银子,百里靖哪会察觉不到? “百里帝若是查起来?”洛颜歌略有担忧。 “他不过也就是知晓我的存在,查不出太多什么的。”再说,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瞒他什么,“让他心有忌惮不是什么坏事。”如此煞费苦心,这个皇帝真的是你所爱? 夜色浸透,云苑掌灯。 九月在炉中燃着一支椒兰香,见我仍在看书,便笑道,“小姐何时如此用功了?” 我扔下书卷,懒懒浅笑,“不过装装样子,发呆罢了,水可好了?” “早就好了,衣服在边上,知道你不喜有旁的人在,我去厨下看看冰糖雪梨熬好没有。”九月放下线帘,笑道。 “就知道九月最好了。”我笑靥若花。 九月但笑不语,带门离去。 我倚着浴桶壁,看水面浮动的碎瓣百合,芳香迷迭。在很久以前,无忧也是这样的呢,可是,如今她去了哪里? 正思忖间,却察觉到门外有人,并且,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心道,来者不善。 手指轻点。灯便在一瞬间熄灭,我迅速披上衣服,而那人,已经进到屋子。 我知道他了解我在何处,也知道他并不会伤我,因为,我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我怯怯开口,“九月?”我知道不会是,但他大概是不知道的。 那人不发一语,只是在我十步之外静静看着我。 我向前走,故意绊到凳子摔倒,如今,我还不想叫人知道我的能力。 就在我即将触及地面时,却突然落进一个陌生的怀抱,一个有着罂粟香味的怀抱,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能靠近。 我一惊,挣扎了两下,却仍旧脱离不了那人的怀抱。 “你,是谁?”或许我真的是好奇。 他仍旧没有回答,而那种毒药一般的芳香却益发浓厚,我的意识一时间混沌,尽管我有能力抵抗,但还是顺意昏厥,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我真的想知道。 我被他带离了云苑,不多时便进了一间光亮的屋子,他将我放在榻上,手却抚上我的面颊,这样的*,我几乎无法忍受,掐了掐时间,我预计着差不多是该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男子让我微微一怔。 一双妖魅阴冷的眼瞳幽深如同夜色,邪冶而强势,脸上的轮廓如同被雕琢了一般,几近完美,让人无法不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如果说百里靖是精明算计的狐狸,那么这个人,就是嗜血而冷酷的狼。 我下意思的挣扎起身,一点一点向后退离。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他眼眸幽深的看着我,仿佛是野兽找到了猎物一般,嘴角漾着一丝笑,说不出的邪魅无端。 “云若熙?”声音低哑而魅惑,带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 我瞥他一眼,也不多话,径自从*上起身下地,向门外走去。 “站住。”身后低喝了一声,似有不悦。 我却仍旧向前,如同未闻。 但下一秒,我却被一双手猛然间拽进怀里。 “还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话。”他脸上依旧是一丝笑,眼中却弥漫着凌厉的气息,“熙儿不乖呢。”这样的语气仿佛是对一件属于他的玩物。 我浅浅一笑,“也没有人敢不回我的话,既然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何用对你客气?” 他眼眸一闪,笑容放大,眼眸若水雾妖娆。 “熙儿果然特别。这里是煞血宫,你记好了。”他低头看进我的眼眸,“我叫南宫天。” 煞血宫?那不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邪魔教派么? 我神色不变,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南宫天闻言淡笑,随意挑起我的一缕长发把玩起来,“如此孤男寡女,女人,你说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一缕长发从他手中抽回,安静得不像话。 “你…不害怕?”南宫天一怔,这是什么反应?女人无非两种,一种是见他就贴上来的,一种就是所谓的闺秀矜持,一种会期待沉迷,一种是惊慌失措,但此时,这两种表情都没有出现在眼前的绝丽女子脸上。 我有一丝好笑,“我该害怕么?”明摆着知道我不会吃亏,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被眼前倾城绝色的女子如此反问,南宫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她的灵动狡黠,心无端端被什么牵扯抓住,原本以为她只是个精雕细琢、美到无与伦比的娃娃或者玩物,而她的大胆睿智,精灵黠慧却仿佛另一道让人无法抗拒的美景。 不仅如此,她眼中的淡漠从容和睥睨顽肆更是让人无法不沉迷陷落,欲罢不能。 我看到南宫天眼中的失神,突然玩心大起,便仰头靠近他的侧颊,似有若无的轻轻触及他的耳垂,“你不回答,我就先走了。”说罢,一个闪身逃开南宫天的怀抱。 望着怀中空空如也,南宫天眼中有丝诧异,方才,那个女子,*了他?并且,轻而易举的逃开了他的怀抱,心中无端有一丝失落。 似乎,有些事,越来越有趣了。 “好了,不陪你玩了,九月的冰糖雪梨还等着我呢。熙儿就不奉陪了。”我笑靥如花,趁着南宫天还未反应过来,便打开房门,借风而起,此地不宜久留,倒是不管他知不知道我的能力了。 南宫天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弯邪肆优美的弧度,我的熙儿,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主子,要追么?”一个黑影忽然闪现,对南宫天恭声道。 “不必了。”南宫天笑着背过手,熙儿,不论跑到何处,你只能是我的。 回到云苑房中,九月与云沁都找得天翻地覆,估计我再不出现,就要通知薛风辞他们了。 才进门,还不及开口,云沁便上前一把拥住我,九月倒是一愣,接着捂嘴偷笑起来,我略略瞪了她一眼才微有收敛。 “你去哪里了?我都急坏了。你知不知道?”云沁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沉稳,满满是几乎从来未曾有过的紧张。 “沁哥哥,我没事。”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笑道,“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我哪里会想到要来一个南宫天?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你去哪里了?”九月过来敛笑道。 “煞血宫。”我缓缓开口,一间小小的别院,却没想到竟然会是煞血宫的一处驻地。 “什么?”云沁几乎与九月一道开口,满脸惊诧。 “方才南宫天来过了,将我带去了煞血宫。”我淡淡开口,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有没有怎样?”云沁睁大眼睛上上下下仔细看了我一圈。 “我没事,不过,他好像不会善罢甘休。”我的确是逃了他一次,不过,那个人有那么好打发么?我不认为。 “那可怎么办?煞血宫可不是算什么善类。”九月一脸担忧,煞血宫在江湖上号称第一魔教,嗜血嗜杀是出了名的,暗杀势力遍布江湖,几乎没有人不惧怕这个名字。 “可是,无双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啊。”我浅浅一笑,眼中一丝微光,煞血宫,南宫天,我根本不怕,只是,希望不要阻碍我的事才好。 之后的十日里,风平浪静。只是轩儿不负众望的查了几件大案子,抄出大笔财物正好用于赈灾。不过百姓传来也奇怪,这些案子不偏不倚恰恰落在这个节骨眼上,并清一色皆是贪赃枉法的案件,证据确凿,断案神速,几乎不费多大的功夫,但说来却的确大快人心,归根到底算在老天有眼份上了。 第32章 无琴之琴 曦风楼上,冷轻尘一手折扇摇得*倜傥,赏心悦目。 “怎样?事情办得可好?”嘴角噙着一丝魅惑邪冶的笑,斜睨着我道。 我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不见,还是不改妖孽本性。 “好,很好,轻尘办事我自然放心。”心上虽然那么想,脸上却是笑靥若花,如今要颠倒众生,谁能及得上我? “你…”冷轻尘如今却还是无法不被眼前的女子所迷惑,时而天真纯透,时而狡黠无赖,时而精明睿智,时而又妖娆魅惑,尽管如此,他依旧了解她的身上带着那么一种决绝与凄婉,让人忍不住怜惜,又在这种夺人心魄的美中深深痴迷,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属于他的。 “你…到底还是为了他吧!” 我微微敛了笑,端起桌上的雨前龙井,轻啜了口,“重要么?”董凝霜欺骗他在先,我怨不得!可是。。。 今生,第一次,我在树林中捡到重伤的他,血色妖娆,容颜惊为天人,我想,当他睁开眼睛会是何样的光景? 第二次,林影斑驳,月冷如霜,他站在我面前,果然,美到让我不能移目,可是,我遗失了一颗心,而他,是没有心的。我对他说,爱上他,是此生最傻的事。我挥霍掉了一条命。 第三次? 我知道,我不会等太久。 靖帝二年,明太后寿诞,大宴群臣,众邀世家望族。前太后也得封为皇太后,如今后宫有着两位太后娘娘,倒也是奇谈! 当年,皇太后在百里岚在位的时候也是对百里靖照顾有加,百里靖如今上位了,当然也不会忘恩负义了。 三天之后便是明太后寿辰,又会遇见那个有趣的朋友,百里靖的娘,却的确是我尊重的女子,大智若愚,只为了他,便终身嫁给了寂寞深宫,如果是为了百里靖,我会么?不,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与人分享一个人的心。 在爱的世界里,宁缺毋滥。这是我如今懂得很透澈的道理了。 我伸手接过几瓣飘落的桃花,谢了,开得那般靡涂,终究也是会凋落的。 “你倒还有闲心赏花。”云沁眉眼轻挑,依旧儒雅温润。 我转过头望向他,淡淡笑道,“怎么了?” “三天之后便是太后寿辰。”云沁边说边看我的表情。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依旧不紧不慢,按世家之邀,除了云沁,这个世家大公子外,我是没有资格入宫宴饮的,除非有特许。不过,我不担心。 “太后特指云若熙献舞。”云沁声音波澜不惊。 我嘴角噙一丝笑,“哦?”没有意外。 “小姐早就料到了,不是么?”云沁仿佛早就了解,一双眼瞳澈亮如墨。 “沁哥哥。”我凝了一双眼,看向云沁,只是浅笑,笑中也许有一丝忧伤和无奈,“我想见他。”不想承认,可是却是事实。 是的,我只是想见他,因为他,我才跳花宴那场舞,因为他,我才让云若熙的名字传进平南王的耳朵。 云沁看到那样的目光,心,只是一阵阵疼惜,也许,让熙儿那双原本天真纯然的眼瞳沾染淡漠、忧伤、绝望、悲悯的人,正是那一个,他不敢确定,却又十分确定的那个人。 雅阁之上,就着一杯清茶,一眼望尽明霞湖月,碧柳如烟。 “小姐,后天的献舞…。”九月担忧的望了云若熙一眼,已到了这个时候,小姐偏偏没事人一样品茶看景,倒惹得她心急不已。 这场寿宴,我不过只要中规中矩完成舞蹈就可以了,反正我的目的不过是见他一面而已,我只是在好奇那一句话。 我淡淡一笑,正预备开口。 “怎可不信你家小姐?”门口倏然传来一道声音。 转眼看去,蓝衣束冠,轻袍缓带,温若美玉,眼眸流转,似是神祇一般,不是剑离又是哪个? 我同九月都是一脸惊喜。[.超多好看小说] “你如何来了?”我笑得灿烂,起身几步到剑离跟前。 剑离*溺看着面前笑颜若花的女子,九月上次回话,说到煞血宫那事,他便再也呆不住了,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与她终将是没有结果的,但,他只希望能多在旁看她一眼便多看她一眼,直到…不再需要他的守护。 “自然是看你了。”剑离清浅微笑,俊颜若仙,几乎可夺人心魄,“无事便好。” 我侧目看了九月一眼,这丫头不是将那煞血宫的事告诉他了吧? 九月见我目光,无奈开口,“好好好,是我说的,可是小姐,那南宫天我们不可不防。” “九月…。”我颇有无奈,大概剑离就是因为这个来的吧,可是,九月到底是为了我好。 “好了,只要你无事便好。”剑离温然开口,“南宫天之事,也未必就一定棘手,剑谷的势力倒也不惧一个煞血宫。” 我了解剑离是上心了,也是为我宽心。 “这次来,不是仅仅为了此事吧?”我转口笑问。 “熙儿伸出手来。”剑离笑得高深莫测。 我犹疑看了剑离一眼,缓缓伸出手。 剑离从怀中掏出如丝缕般的东西在我手中一放。 隐隐微有些冰凉,略泛银光的七根极细的弦子便在我手中若有生命似地舒展开。 我满眼掩不住的惊奇。 “这是…。”我几乎不敢开口,“九霄?” 剑离颔首笑着看着我,等同默认。 “这…。”我难以置信,剑离居然找来了九霄,世上只知是个传说的九霄绝音。 据上古琴书上记载,琴有九重,九流之琴千万,七八之流百千,四五之类数十,而排第三的便是我曾经的风吟,明月坊中的幽若和与风吟几乎一摸一样的破曦,第二是早已失传的藏雪和巫月国宝鸾歌,而排第一的便是这无琴之琴九霄绝音了。 传说,九霄是当初被誉为琴帝的慕容无涯为留住自己最爱女子所造,七根世上最柔软的弦欲将缠绕住世间最美的爱,只可惜,等琴造好,那女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在九霄上,慕容无涯下了一个愿,如若九霄上沾染一对真心相爱至死不渝之人的血,琴身便会出现,而那时的九霄就能奏出真正的举世绝音,就算是不懂弹琴的人拨动琴弦,也能如有生命一般的表达人心所想。 但,一直到现在,九霄被人传说来都只是七根细细的弦,琴身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难道普天之下世间真的都没有那样的人么?传说,到底只是传说啊。 “后天是太后的寿辰,你应该用得着。”剑离言语只是淡淡,笑容却比三月凋去的桃花还要明媚。 离哥哥,你如此待我,让我何以为报? 我握紧手中的九霄,不发一语。 三日时间一晃就过,转眼,明太后寿宴便到了。 皇城凤仪殿 夜初上,整个凤仪殿便挂满华丽的宫灯,四处簇拥的繁花不是牡丹芍药,却是粉蓝粉红的小小信鸟,那种在外面的世界,原野之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成对的信鸟。 信鸟、信鸟,十全十美十分爱,一生一世一双人,誓生死以为信约。最平凡却最纯粹最铭心刻骨,想必是明太后喜欢的原因吧! 我掩在纱帘的后面,那些达官贵人,或者争奇斗艳的大家闺秀不是我想应付的人,云沁知道我的性子,便对好奇问及之人回以备舞为答复,倒是没叫我多见半个不相干的人。 熙攘之中,我已经看到风辞颜歌明夏,平南王父子,还有,早已经成为百里右丞相的沈奉言。 依旧一身单色布衣,温润若水,沉静如潭,只是,益发的单薄了,苍白的面颊看得我心中一丝悲怜,沈老头,丫头的药都没有好好吃么?还是,你是注定要为了那个人那个江山耗尽心力? 我呆的地方是水云殿,凤仪殿的偏殿,专用来安置女客的地方,安静而简洁大方,隔着一道窗纱一眼便可以看到整个宴会场,而外面的人却无法看清楚房中的人,算得上是上佳的观景地点了。 人潮簇拥中一角明黄冠带微显,而我已经远远的望见了百里靖。 青丝如缎,随意而优雅倾绝,明黄的衣袍带着一丝的倜傥魅惑及抑制不住的无上尊贵,琥珀琉璃般的一双凤目内敛掌握天下的傲然气度,削鼻薄唇,精雕细琢的一张脸足以让全天下的女子痴痴着迷,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依旧要无端的惊叹。 到底还是做到了。 我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无声笑了,眼中却是弥漫的无望与冰凉。 凝儿,事到如今你还要如何去爱? 自作多情的做了那么多,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与你半分也不相干的人,一个与你有天差地别的九五之尊,在他的眼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可以忘记和忽略的交易,都只是他帝王业脚下的一块不起眼的踏脚石。 可笑的是,我却在这场交易中倾尽所有,甚至,最后,连连城都…… 心,痛到无法言喻。 我,只是好奇,仅仅只是好奇。 不多时,九月便推门进来。 “小姐,是时候了。” “好。”我敛起青烟绯的曳地长裙,笑容清浅,眼眸静若深潭。 听见有人报曲,百里靖原本慵懒的眼瞳有了一丝玩味,无端的有些期待。 云若熙,桃花林中翩跹若精灵的绝丽女子,百里京都一时声名雀跃的照影佳人,百里迁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33章 凤仪殿献舞 心,痛到无法言喻。[.超多好看小说] 我,只是好奇,仅仅只是好奇。 不多时,九月便推门进来。 “小姐,是时候了。” “好。”我敛起青烟绯的曳地长裙,笑容清浅,眼眸静若深潭。 听见有人报曲,百里靖原本慵懒的眼瞳有了一丝玩味,无端的有些期待。 云若熙,桃花林中翩跹若精灵的绝丽女子,百里京都一时声名雀跃的照影佳人,百里迁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座中之人,一时间皆看向已垂满淡色长纱的临水舞榭,烟色飘摇之中一抹胭脂红夺人眼眸。 琴声忽然间空灵而起,仿佛是弥漫在整个宴会的上空,来自天外。曲调陌生,但,竟然有种牵绊人心的力量,只是几个音调,便叫人无法相忘。 烟纱之中轻灵翩跹的嫣红人影,举手投足间极尽自由,点踏舒缓皆与曲子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那些曲调都是从舞蹈的每一个动作之中自然流淌而出。缓急自如,妙然天成。 只是这一幕,便让座中之人敛神屏息,目不忍移,叹为观止。 不仅如此,就连那些争奇斗艳的大家闺秀和后宫嫔妃一时也忘记了相互妒忌攀比,皆痴了一般的看向舞榭之上,丝毫没有意识到榭中跳舞之人也是个女子。 沈奉言眸色一紧,这弦音…难不成竟是…,未曾想这女子居然能有九霄。 九霄是琴中帝王,但却不是谁都弹得来的,那七根细极柔极的弦子要能弹拨出声都不是三两年的功夫,而她,却用得这样出神入化,堪称精才绝世了。 舞中之人的容貌随着垂纱的一片片滑落,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清晰可闻的一片抽气声,眼眸一时间完全为那笑靥所魇,喧嚣顿时在耳畔消逝,如临进一个华丽清澈的无边梦境。若水眼眸含烟似雾,流光斑斓,恰若绝壁之上的绮丽仙葩,不惹半分尘埃。 平南王世子百里迁眼中难掩惊艳,云若熙,这个名字可知在他心中辗转了多少遍。 照影一舞,回眸一笑,他此生难忘。也许是希望再次见到她的私心吧,他适时的在明太后跟前提起了她,如果舞宴上失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从此之后是否还有宴饮的心思。 垂纱落尽,琴声不绝,舞已极致。 而此时已有人发觉并无乐师奏乐,那琴音分明就源自舞榭上翩跹之人。《画音》,原来,真的是兀自勾画出飘逸极致的音符么?不仅坐中之人,就连那些才华卓绝的宫廷乐师都难掩惊诧。 然,舞榭之上灯火却一时暗了下来,让人不敢相信的是,月光,越来越多的银色月光却仿佛听话一般的缀满她嫣然的裙摆,连带着舞姿的旋动,那片温和而又耀眼的光芒则随之幻化成花朵般的漩涡。而那张如玉的容颜则隐隐绰绰在瑰丽的舞蹈中,仿佛是遗世的精灵。 百里靖眼中一片幽深,没有人可以将美演绎得如此极致了,不单是如此,那双眼眸却竟然会让他无端疑惑,女子何样的眼色他没有见过? 姿容之美,才华之美,无非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什么都可以掩饰,唯独眼中的*是掩不住的,可是,这个女子,他猜不透,她的笑靥,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的欲念和目的,仿佛她仍旧是在那片无人的桃花林中起舞,仿佛天地间仅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气度和眼神,他许久前也曾见过,唯一见过,那,就是凝儿。 舞乐声停,宴中却一片安静,似乎时间停足。 “云若熙祝太后福寿安康。”我敛裾正容,落落大方,恭声贺道。 坐中之人听闻这一声方如梦初醒,眼神却仍不愿从云若熙身上收回。 “好好好,不想云家竟真有如此人才。”明太后一脸笑容,眼眸流转,“过来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我含笑抬头,缓步到太后跟前正欲行礼,却被太后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免了免了,哀家最烦这些俗礼,不行也罢。”明太后孩子一般的摆摆手。 她,依旧是那般自在的性子呢,放眼这后宫,怕是也就这么一个真实清醒的人了。 “平南世子果真说得不错,熙儿这孩子可真是合哀家的心,许久也不曾见这么标致伶俐的丫头了。”明太后笑着握了握我的手。 “太后说笑了。”我只是浅浅笑着,不着痕迹,一边的百里靖却是凝眸向我,眼中一丝探究,似笑而非笑。 “熙儿不用自谦。”明太后笑看向坐下的百里迁道,“原本平南世子说到照影一舞时,我还当他是大话,现下看过了《画音》,方知他说的不过十之一二。” 明太后一语倒惊了坐中不少人,知晓照影佳人身份的不过平南王父子,百里轩几人罢了,不过,自百里靖眼中也未见太多情绪,恐怕他也是知晓的。 “花宴一事,实属无奈,还要请平南王及世子无怪才好。”我略怀歉意的向坐下平南王及百里迁道。 不等平南王开口,明太后却道,“若不是那花宴,哀家怎可见到如此天籁舞蹈?平南王怎能怪你。” “太后所言极是。”百里迁起身道,眼中却是不掩的莫名情愫,“能见小姐之舞,百里迁三生有幸。” 我敛下眼眸,一时无话。明太后却是适时开了口,“哀家难得如此高兴,熙儿丫头进宫陪陪哀家可好?” “这……。”我面上一阵为难,而不远处所坐的一干后宫妃嫔却是脸色不善,那当中,虞婵儿更是一脸怨毒,一副好相貌倒是白白糟蹋了,未曾想,还能得见这么个故人。 “怎么?不愿理会哀家这个老太婆么?”明太后一摆架子,面有愠色,眼中却是一丝不可察觉的淡淡笑意。 她啊,还果真是小孩子的脾气。 我却也浅浅笑了,“若太后是老太婆,天下还哪有女子敢称美呢?只是皇宫重地,熙儿只是个普通民女,恐不懂规矩,放肆了。” 母后那一套可是现下哪个人都无法可拒的,除了自己外,却的确只有这个女子能有礼有节从容淡定的回话,其余之人怕是早就跪地告罪了。 百里靖笑容渐深,这个女子果然是不止看上去那般简单,姿容倾国,惊才绝世,冰雪聪明,那么像那个人啊,如果不是这容貌。 “要懂那许多规矩干什么?你是进宫陪哀家,哀家不追究不就是了。”明太后却是一脸不在乎。 “母后…这恐怕于理不合呀。”一个满插步摇,碧色凝裙的盛装女子向明太后道,姿容堪比虞婵儿。 “哀家面前皇上都未开口,哪容你梁妃多嘴。”明太后冷冷瞥了眼那梁妃,摆出太后架子,转又向百里靖道,“皇上可准?” 百里靖依旧慵懒神色,把玩着手中的琥珀酒杯,笑道,“母后高兴便好。” 明太后闻言又展了笑颜,几乎是拥了云若熙在怀中,“这样,熙儿不担心了吧?” 那梁妃此刻脸色却是青白交加,一方帕子早在手中绞成一团,看来,我在这宫中日子可有得闹腾了,不过,我再不会像上次那般好欺负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数倍奉还。 “那…熙儿便只陪太后。”我浅笑开口,话却是有些深意的,不过听来倒似乎只是小女孩的撒娇。 明太后眼瞳一顿,又哑然失笑,“好好好,只陪哀家,只陪哀家。” 云沁微微有些紧张的眸子顿时松了下来,笑容中几分赞许。如此一来,宫中诸多不测之事都可因着这一句话而撇开了,即使是百里靖也不能将她如何。 沈奉言多看了眼明太后身边的佳人,忍不住暗道,好聪明的女子。 百里靖眼瞳又深了几分,这个女子当真毫无所求?以她的姿容,要在这后宫富贵显赫并不算难事,可是她…不是不能而是不要么? 凤祉宫是明太后的寝宫,华丽而雅致。而我被安置在紧邻着的璎珞阁,除了百里历代的长公主和深受*爱的几位帝妃之外,从未让外人进过,对我的*爱可见一斑。 因着这,凤祉宫的一干婢子仆役待我都殷勤得很,在平日里,她们可都是这宫中地位仅次百里靖跟前奴才的宫人呢。 九月不能随我进宫,明太后指了名小宫女贴身服侍,名唤小渔,温婉可人,却也活泼灵巧,年纪不过十三四,倒在这宫中呆了有五年了,看来,明太后当是*她的,不然,小渔如何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里保留下这份纯真天性? “小渔真未见过小姐这样美的人呢。”小渔见我第一眼便呆呆看了半响,红着脸对我这样说,却让我想起了无忧。 无忧,如今你身在何处?也许,你已经在青山绿水间找到了幸福,我希望我没有猜错。 璎珞阁外居然是大片的芙桃,我以为只有在逍遥堡才见得到的大片的芙桃,如果不是因为去看那片芙桃,我便不会卷入那一场风雨中的吧! 我关上了窗,将那香浓粉白从我的世界隔绝。 用过早膳,明太后便拉我讲闲话,对于宫外的事,她依旧新鲜得紧,聊到兴起,百里靖却来了。 一身明紫团龙的华丽朝服还未换下,衬着如玉容颜,整个人瑰丽无比,有如神祇,他,不再是我笑骂的狐狸了。 我起身,敛容,行礼。 “民女云若熙见过皇上。” 声音平淡从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对他莫名的疏离,不是畏惧,而是冷然的淡漠,笑,对着旁的人是暖的,对着他却有些微凉。 “起来吧!” 我抬头,一双眼睛却是不偏不倚看向他,狭长凤目璀璨如同繁星,深邃如同幽寂的深潭,只是一眼,足以让天下女子动心,曾经,也包括她。但此时,我的眼中却是清静一片。 又见面了呢,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话是否还记得。 “皇儿来了,熙儿正陪哀家聊得欢呢。”明太后一旁笑道,“未曾想,这丫头脑子里有这般多的新鲜故事。” “太后爱听熙儿就多讲些。”我淡淡笑着,学着看惯的大家闺秀样子,端庄而娇俏。 “母后喜欢就让云姑娘多陪些时日。”百里靖随性在一边坐下,一双眼眸却是若有似无的看向云若熙,今日她是一身月白凝衣,腰束流纨,耳著明铛,如墨秀髻不过挽着一支青玉百合簪,不及昨夜的华丽魅惑,却多了一份洗尽铅华遗世独立的清灵绝美,迤逦无双。 “多陪?再多陪不是也要走的么?”明太后闻言眉头一皱,复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舒展开,望向我,笑得有些深意,“不如…不如熙儿做我儿媳妇可好?” 她,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我心下无奈摇头。儿媳妇?能叫她承认的这个称谓怕是百里的皇后了,她竟然这般轻易的就许了。 我略显羞怯为难的看了一眼百里靖,那厮居然如看好戏一般,似笑而非笑的只是看着眼前的碧螺春,丝毫未有要开口的意思。 “太后,熙儿也喜欢信鸟呢。”我浅浅笑着,眼瞳没有一丝尘杂。 十全十美十分爱 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若熙在凤祉宫退出,百里靖的目光却未曾离开过她,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怅然若失。没有多做停留,便也找了借口出了凤祉宫。 “像,真的是很像呢。”明太后眼眸清亮,这个丫头啊,还是那般,在舞榭上初见一面她便有些怀疑了,再细看之下她更是笃定不移,那双眼睛不是她还会是谁?她知道她不会死的,她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可是…… 我缓步在芙桃林中,却没有多少心思看花,小渔倒是小脸兴奋得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只是笑着沉默不语,当是听燕雀儿闹吧! 不多时,小渔却也安静了,我灿然一笑,未看她道,“这会子倒是淑女了,可是渴了?” 身后一时寂然无声,我转过头来,却是眼眸深邃的百里靖。 我略有诧异,却又淡然下来,恐怕他是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拒绝?”百里靖声音清淡,不辨情绪。 “难道皇上是希望民女跪谢领旨?”我挑眉道。 “天底下的女子不就是想要这个么?”百里靖冷冷道,后宫争*他已经见得太多了,他不信这个女子会真的拒绝百里的后位。 “皇上没有见过不想要的么?”我看进他如墨眼瞳,依旧是让人无法不迷失其中啊! 百里靖一怔,眼神一转,虚空的看向一边的芙桃,是啊,说到清傲与随性,恐怕她也是不要的呢。 “如果没有见过,那今天就算是见了吧。”我转身笑着说,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声叹息微不可闻。 “你…心中爱着一个人。”身后百里靖忽然开口,让我脚步一顿。 作为一个陌生人你也是看出来了啊,可是当初那般聪明的你却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呢?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而他却选择不知道,我是不是爱,还有意义么?”心口抽搐般的疼痛,但脸上的笑却益发明丽,我没有回头,继续前行,我不知道,如果继续停留,下一秒,浓重的哀愁是否会混沌了空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对她怀疑,居心叵测、欲擒故纵手段的女子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她不是,只是知道,她,不是。可是那一句话听进他的耳朵,为什么心会一下子莫名的隐痛?有一个名字不停在脑中出现,如同钝器的击打。 “凝儿,又是你吗?真像是毒药啊。”百里靖无奈苦笑,这一年来,他的心只会因为这而疼痛,他做过很多了,凝儿在逍遥堡的院子,他命人原封不动,殷勤打扫;她抄的所有佛经一本不落的皆运进了凝紫阁。 甚至那个心狠手辣的姐姐祁美人,也因她约定安然存活于宫中,可是,他仍旧没有办法面对她,他欠她的太多了,不仅仅只是他的命、百里的江山,还有她的情。 他其实早就明白,在她笑靥若花叫他美人的时候,在她腹谤他是狐狸的时候,在他醉得一塌糊涂紧拉他衣襟不放的时候,在她重伤昏迷仍旧不停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早就住下了一个影子,只是,他不愿去面对。 可是,这一错过,就是一生一世。 第34章 奉言的来访 没有九月我便自己摆子,璎珞阁倒是有副滴蓝白玉的上好围棋,舍不得放置不用。小渔帮我将棋盘移到院子中,一院五色雏菊开得很是灿烂。 才放了不到两子,便远见着门口一袭天青色萧萧人影,长身玉立,笑容温润儒雅,只是相之印象中益发单薄孱弱了。 “沈大人。”我浅笑起身,如今,他可是百里的相了呢。真的是许久不见。 沈奉言算得上是常在宫中走动的,路过璎珞阁,自门口便一眼瞧见了那个仿佛在仙境中的女子,因着她,这璎珞阁才实至名归吧,突然间这样觉得。眼神却是一时移不开了。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貌美之人,但如此举手投足间都流光溢彩的女子还是顷刻夺尽了六宫粉黛的颜色,并且,若只是美也就罢了,却偏偏…… “云姑娘。”沈奉言回过神来,他心中对眼前的女子的确有几分好奇,“沈某唐突了。” “沈大人言重了,既是到此,不妨进来坐坐。”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沈奉言,重障缜密的心思呢。 沈奉言没有推辞,缓步到我棋局对面坐下。 “滴蓝白玉,姑娘好兴致。”沈奉言笑容清朗,眼眸温润如水。翩翩风度,仿佛出世的隐者,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手掌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里国相? 我浅浅笑道,“不过闲来无事,不知…沈大人可有兴趣对弈一局?” 不知为什么,沈奉言初见那双眼眸,心中竟有几丝异样浮起,陌生却又熟悉。与她讲话竟会无端的放松,仿佛许久以前就该是这样的朋友了。 原本是聊以自娱的消遣,但沈奉言却发现这云若熙棋艺十分了得,女子下棋必带闺秀小气,但她却纵横恣肆,有睥睨天下的将才之风,叫沈奉言悉数收起了几分闲散,凝神了起来,有几次,他更是恍惚间以为是与当年的凝儿对弈。 小渔上过茶,换到第三次水,这布满黑白的棋局才结束。 沈奉言有一丝失神。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璎珞阁的,只是益发的觉得云若熙的浅浅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仿佛一个绮丽到不真实的谜。 沈奉言走出璎珞阁不远,却见路上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皇上。”沈奉言有一丝讶异,皇上方才是在这里静观了这么久吗? “如何?”百里靖负手而立,并未看沈奉言,眼瞳幽深不辨情绪。 沈奉言微摇了摇头,一丝苦笑,“我不是她的对手。”想当今天下居然还真有如此之人让他甘心认输。 百里靖挑眉看向沈奉言,居然能让号称百里第一谋臣的沈奉言如此直白的认输,这个女子的棋艺已经不是精湛二字可言的了。 “看来不久后对于这位云家小姐奉言大概要改称呼了。”沈奉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样的女子,能配得上的,也只有皇上了。 百里靖却轻笑出声,“你可知她今早一句话便推了百里的后位呢。” “哦?”沈奉言略有吃惊,却又马上恢复笑容。这样的事这个女子做出来,还真不是让人很惊讶,就这段时间来说,她已经给人带来太多不可思议。 曾经记忆中也曾有个这样的人呢,“她,很像某个人。” 百里靖闻声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沈奉言,但他的眼中却是一片清亮温润。 手中的卷轴已看过不下数十遍了,他动用幽冥教收集回来的资料依旧看不出任何异样。 云若熙,云家世子云沁母亲堂兄云知孝之女,原籍陵州昭县,自幼丧母,为父亲视若掌上明珠。因自小体弱,养于深闺,几乎足不出户。 云知孝为地方乡绅望族,世传书香,性淡漠清寂,不喜交结,三年前因病而逝。后,云家遣散仆婢,于一年前投于江淮云家。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但此后的种种却皆成了传奇。不知为什么,他希望这中间有差错,他希望她并不是那个云若熙。可是,不是云若熙,她又会是谁呢? “爷…”玄墨看出了百里靖的沉默,开口道。他自小就跟随在爷身边,亲眼见着爷所受的苦,也亲眼见着爷怎样一步步夺得大权。 他知道爷的心有多坚硬沉稳,有多冷寂狠厉,但第一次乱了是因为那个叫凝儿的女子,那个可因着惊艳绝世的才华能力忽略掉她平凡外表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他及爷身边所有人由衷敬服的女子,他知道爷是爱她的,只是,面对着苦心经营并已唾手可得的一切,爷犹豫了,在那个女子孤寂养伤的日子里,爷每晚都会悄悄到她门外站许久,每天都要知道关于她的饮食起居,差他去送炎辟的时候,他看见爷的手已经握得骨节泛白。 后来,她死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瞬间没了知觉。而爷,却第一次喝醉了。爷对他说,玄墨,你知道吗?她说她此生最傻的事,便是爱上我。 从那以后,他在爷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半分情绪,接下来的事情皆手段干净利落到几近完美。 只是,当站在她当初跳下去的崖边,在她逍遥堡种满蔷薇的院子,看到她长年累月抄下的百部经书时,爷的眼中才会弥漫过大片大片的雾气。 爷不是最爱柔妃娘娘吗?为什么他如今去凝紫阁的日子比去柔妃娘娘那里还要勤?满以为爷当初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夺回柔主子,可是如今柔主子已经是爷的人了。为什么爷还如此的伤怀!? 虽然因为明太后的反对,柔主子没有得到任何的名份,只是安静的呆在宫中,做爷的女人。可是,柔主子是心甘情愿的。爷不应该重新爱上柔主子吗? 而如今,爷的心… 这次是为了那个叫云若熙的女人,那个极美极美的女人,只是低眉浅笑就将这整个皇宫的女人全比了下去。她的舞,她的琴,几乎可称举世无双,但,再如何,他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去边关上战场,能称百里军师的永远只有那个已消逝了的女子。谁也掩不了她的光芒。 “退下吧。”百里靖沉声道,语气中似有叹息。 接下来的日子皆是伴着明太后说话,那日的事她也未再提,只是,我们却是那样的契合,似乎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我知道我瞒不过她,不过,我原本也未打算要瞒的,只是,我不会主动言明而已,与她算是心照不宣。 尽管明太后极其*爱,但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正在院中紫藤架下看书,璎珞阁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身鹅黄缀珠绣蝶凝裙,遍揉胭脂墨勾眉的妆容,一头金钿百花步摇压云髻,第一眼见着便知道是位品级不低的妃嫔,后宫里果真是不缺美人,这个女子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了,不过,似乎是来者不善。 正这片刻打量的功夫,已早有个横眉竖目的丫头跳了出来。 “你是什么身份?见到我家媛妃娘娘还不快过来行礼。”一身淡绿衣衫,眉眼颐指气使。 小渔此刻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向媛妃行礼道,“媛妃娘娘息怒,云姑娘初次进宫不懂规矩,还请娘娘海涵。”小渔好歹是呆在明太后身边许久的人,这些话说起来通达有礼。 媛妃听后,嘴角噙了一丝冷笑,“果然是小户丫头,没什么教养,凭着几分狐媚样子就妄想*皇上,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将书往坐上一扔,浅浅一笑,眼眸却是一片冷漠,“熙儿是什么身份自然记得,只恐怕是某人自己搞错了吧?”我*百里靖?即便是要*也轮不到你来说的。 媛妃面上一怔,这女子一瞬间的眼神居然让她有些不敢直视,未曾想这个女子居然还会回嘴,登时恼怒之极,“你…你这什么态度,你这践人居然敢对本宫…” 媛妃的话没有说完,而院子里的一干人等也都张大了嘴,惊得大气没出。媛妃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右颊,那里,刚才已清晰分明的被我甩了一巴掌。 “你…打我?”媛妃依旧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冷冷道,“你这冒充媛妃娘娘的小人难道不该打么?” “冒充?”媛妃倒是很实在的一脸莫名。 她身边的丫头倒即刻惊醒了过来,怒道,“我家小姐就是媛妃娘娘,哪来什么冒充?” “笑话。”我瞥了她一眼,“太后娘娘昨日还对熙儿说这后宫的妃嫔美侍皆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尤其是卿、媛、淑、颐四位娘娘,更是一等一的贤良恭德品貌双全。” 我扬手直指媛妃,道,“可是,你看她,开口闭口伤人之语,疾言厉色有辱妇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百里的娘娘?” “这…”那丫头完全被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媛妃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之难看了,这事若是弄大,到底还是她理亏,虽说是云若熙先动的手,但好歹还有句‘不知者无怪’撑着,但自己的那些名声可就算尽毁了。 我淡淡一笑,算她还知道轻重的,“熙儿一介民女哪有幸见到媛妃娘娘,方才一直是在看书,有什么人来过可是不很清楚呢。” 媛妃瞪了我半响,一甩袖子,一声不响带那丫头出了璎珞阁。 我转身,重又拿起那书,却见小渔依旧楞在那里。 “小渔丫头,你预备在那儿站到什么时候?”我一脸好笑道。 “呃。”小渔回神看我,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跟前,一脸担忧道,“小姐,方才那真的是媛妃娘娘。” “我知道啊。”我一本正经。 “那你还…。”小渔惊得瞪圆了眼睛。 “我打可恶之人,向来打了白打。”我委身坐下,翻开书道。 我早说过,从此以后,我会为自己而活,没有人可以伤我。 东乾门外,百里轩一身风尘下马,清凌凌的眼眸难掩倦色。太后寿辰,他正在临城赈灾,直至今日方才回京。 敬德早已恭候多时,行过礼,便一路引着往勤政殿去,那里是百里靖处理政事的正殿。 百里轩一进殿,就瞧见百里靖正埋首于大堆的公文之中。 敬德引进人来,便退身带上殿门。 百里靖这才朱笔一放,抬头看向百里轩,脸上一抹浅笑,“轩儿此行辛苦了,事情如何?” “临城涝灾已妥善处置,只是…此事有蹊跷。”百里轩直言不讳。临城遇涝,正缺资金,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那几件案子,每件案子都抄出不下百万的钱财物资,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偏是件件皆铁证如山,让人查不出半点不妥,这种巧合不可能会是偶然,如若真是有人有意为之,那这个人就不只是令人生惧了,能无形之中操控如此大笔的财富,并且不着痕迹不辨敌友。 百里靖眼眸幽暗了下去,他如何不了解?临城一事背后必定有人操控。如今天下财富集中掌握者不过为五,四分薛云洛白,但似乎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另一分便是自己手中的逍遥堡。突然有人能凭空弄出如此大的手笔,的确是可怕。 “轩儿有何想法?” 百里轩敛眉,道,“无论如何,此人如此做法的确是造福了百姓。” “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物却值得我们深究啊。”百里靖眉头微皱。 “我会继续去查的。”百里轩沉声道。 “此事就交由你了。”百里靖微点了点头,又道,“去见见母后吧,寿宴上未到,念了许多回了呢。” “臣弟告退。”百里轩略微下拜,便转身离去,没有多余的言语表情。 第35章 再见故人 “轩儿。”在出门前一秒,百里靖却开口了,望着他淡漠的背影,道,“你…仍是在怪我吗?” 在他的面前,百里靖从来不称孤,只因为从小到大,百里轩是他唯一可以兄弟相待的人,他们一起在这暗冷幽寂的深宫中长大,他明白百里轩的心目中,他几乎是神祇。六弟、八弟虽与他熟谂,可是却不及他的性情与自己更为相投。 当初,董凝霜的死让他很是伤心,可是他也是理解我的迫不得已! 只是,因为凝儿,他们再次有了隔阂。当初,轩儿曾在殿外求了他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应他的要求去见凝儿,他的绝情,伤了她,也伤了他。 直至后来,凝儿毒发饮恨跳崖而死,一切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从那以后,轩儿便几乎只与他有政事上的交集,是君,是兄长,却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了。 百里轩脚步一顿,并未回头,他知道他的五哥有很多的无奈,可是,他只是无法原谅他负尽了那个惊才绝世笑靥若花的女子,耗尽了所有去爱他,却只落得饮恨跳崖,尸骨无存。他不能释怀。 也不能忘记又有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子为了他而饮恨跳崖…… 未发一言,百里轩抬脚走出了勤政殿。 百里靖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黯淡了下去,如何能够原谅?连自己对自己也是不能啊! 凤祉宫内此时却是清歌潋滟,筝鸣凝瑟。 青兮青兮云梦水 逐日渐兮胭脂配 烟波潋兮紫粼粼 晚歌罢兮鸢鹭飞 不是宫中雅乐,只是支民间小调,却吟唱弹拨得精妙灵动,美不胜收。 百里轩望向不远的凤祉宫,驻足聆听。他很好奇,到底是何样的女子可唱出此曲,这弹拨的指法自他听来竟还胜过宫中命资深的乐师,宫里何时有了如此了得的乐伶? “西凉王殿下到。” 我一曲才罢,门外便一声传报。[.超多好看小说] 转看去,百里轩却已经踱步入殿,一身烟色凝袍,纨冠束带,俊颜如玉,俨然已是个退去青涩,灼灼如华的男子了。 “儿臣参见母后。” 明太后笑容愉悦,“轩儿免礼,此去临城可苦了我皇儿了,过来,让母后看看。” 百里轩抬头,眼眸温润若晨曦,却远望见正坐于弦瑟边一脸巧笑倩兮的我。 见他眼中一丝惊讶,我起身向他盈盈一拜,笑道,“轩儿,近日可好?” 百里轩微怔后,倏而恢复笑颜,如同久别的朋友。 明太后却是不解了,“怎么,你们认识的吗?”难道轩儿也知道她是凝丫头的么? “母后不知,前些日子曾在明霞湖月偶遇,一见如故呢。”百里轩笑道,转又向我,“方才可是熙儿吟歌抚瑟?” 我浅笑颔首。 明太后也笑道,“不过一支寻常小调,让熙儿这一和歌弹拨,竟真真成了天籁了不是?” “太后,您又笑话熙儿了。”我含笑嗔道。 “熙儿不必自谦了,如此琴艺,轩儿也要甘拜下风呢。”百里轩实话实说,眼前这个灵致绝美的女子于他却莫名的亲切如故,与她说话总是无意中放下冷漠威仪,放下他所有的戒备和身份。 云若熙与百里轩一道出的凤祉宫,缓缓往宫中美景如画的落月湖去,两人自在说话,无拘无束得很。 “母后少有如此高兴了,自从父皇走后。”百里轩望着如同烟云一般的青碧湖水,“母后真的很喜欢你呢。” 我轻笑,“这后宫之中最可贵的便是真性情,明太后让熙儿很佩服。” 真性情么?曾经也有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鲜明的活过呢,她,也是不适合这皇宫的,或许这样的结局也是一种好事,否则,这宫中也许又会多一个母后这样的女子,用情困了自己一辈子,伤了自己一辈子,累了自己一辈子。凝儿,该是广袤苍穹上的绚丽彩虹。 “如若是你,会为了一个人呆在这宫里吗?”百里轩明亮的瞳中似乎能折射我的影子。 我仰头向他,没有一丝犹豫,“不,我不会。”凝儿已经为他错付了一条命,他总共欠了我两条命,剩下的便只有他欠我的了。 “你,比我母后聪明。”百里轩良久浅笑道。 “不,我没有她聪明,如果不是上天眷顾,我连做这个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我璀然一笑,掩不住的凄凉。以连城的一条命换我一命,真的是好大的眷顾啊。 “熙儿…。”百里轩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那一抹凄凉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为什么如此美好的人儿身上会流露出那般浓重的哀伤呢? 我闻言缓缓抬起头,浅浅笑了,“瞧我都说到哪里去了,辜负了这落月湖的美景呢。” 话才落,远远的便见一群人迤逦前来,为首女子一身湖青色缎绡群,云鬓雾髻,金扇步摇,远山眉、丹凤眼,瓷肌雪肤,樱桃红唇,好一个落落出众的美人。 竟然是赫柔儿…… 比之虞婵儿和祁美人皆美上一分,倒是可与凤魅平分秋色。除此之外,除此之外,虞婵儿与那日的媛妃也在其中,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西凉王殿下,有些日子不曾到宫中走动了呢?!”赫柔儿一眼便见到我们,朱唇轻启。虞婵儿与媛妃却皆是看向了一边的我,眼眸冷若冰霜。 “柔妃娘娘,近来可好?”百里轩脸上是平和的淡笑,眼神触及虞婵儿时却眸光微冷。 “有心了。你怎么还是改不了称谓啊!如今我身份尴尬,倒是不好这么叫法。”柔妃颔首。 边上的虞婵儿闻言迫不及待的接上话道:“姐姐,你怎可如此说道?你要是再妄自菲薄,皇上知道了也是不依的。”有谁不知道柔妃娘娘在皇上心里是多么特别的存在,她若是不好好巴结,可是会吃苦果的。 柔妃听了笑了笑,没有理会,只是眼光转向我,笑容未变,却暗含考量,“这便是云姑娘吧?” “民女云若熙见过各位娘娘,娘娘万福。”我敛眉行礼,端庄有度。 “免了吧。”柔妃一笑,看向眼前这个一身素淡衣饰的女子,原本便知道她容貌绝美,但在这白日细见之下仍是有些惊艳,眼眸若云烟之水,浩淼似可见万物,灵透而又淡漠,瑶鼻朱唇皆如精雕细刻般无可挑剔,整个人仿佛落入凡尘的通灵美玉,这等姿容怕是连女子也要迷惑了,更何况… 赫柔儿,你是望尘莫及了。柔妃眼底一黯,却仍是笑道,“果真是倾城之姿啊。” “娘娘言重了,熙儿愧不敢当。”我仍旧浅浅笑容。 “即是进了宫,改日就到我芳婉殿坐坐吧。”柔妃勾唇笑道。 媛妃听闻这柔妃言语,脸上着恼之色愈浓,那日之事她想必是怀恨在心却又发作不得,“柔妃姐姐,母后那里还等着呢,跟不相干的人多说耽误了可不好。”话毕,瞥了我一眼。 “如此,我们便先走了。”柔妃略看了一眼,心下了然,也不多说什么。 我依旧风轻云淡笑容自若,这柔妃倒是挺聪明,不过那媛妃想是再不敢当了我的面撒野了,最多暗中动些手脚。 待得几人走远,百里轩脸上一丝苦笑,宫里的女人啊。跟前这个女子若是真就这般陷进皇宫,的的确确是污了白璧,暴殄天物,莫大哀戚。 “真不明白为何这天下的女人皆眼巴巴的想进宫。”我微摇了摇头,“看来,太后娘娘那里的故事该结局了。” 百里轩失笑看向云若熙,这等洒脱的性子倒真对了他的味口,眼眸有几分赞赏及…*溺。 回到璎珞阁的时候,小渔已经准备好晚膳。 “还以为小姐今儿不回来了呢,可巧就回来了。”小渔一样一样摆着菜,四盘别致的菜品,看着赏心悦目。先前来时,却是大大小小十几样,我再三推说下,这才精简了下来。 正欲动筷,门口却出现一道明紫人影。 我抬眸一怔,竟是百里靖。 “小渔参见皇上。”小渔一见倒是熟络的行礼道。 我起身欲行礼,百里靖却径直在桌边坐下,道,“皆不必行礼了。” “皇上可有事?”我缓坐下问道,不知他此时只身前来要做什么。 “怎么就这几道菜?”百里靖看了眼桌上的菜品,也不答我,拧眉不悦看向一边的小渔,“你是如何伺候的?” 小渔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这是…。” “不怪小渔,是民女要求的。”我忙道,语言淡淡,“在宫外时,向来如此,不惯宫中规矩才要小渔这般的。” 百里靖眸色幽深,看了我一眼,愠色殆尽,转又看向那几道菜,“正好孤也饿了。” 呃?难不成这狐狸要陪我吃饭? “皇上要摆宴璎珞阁?”身后的敬德有些诧异。 百里靖头也未抬,似乎是为菜色吸引,道,“不必了,加副碗筷便可。” 这下小渔也呆住了,敬德用手肘碰了她两下,她才惊觉答应着去备碗筷。 我抬眼看向百里靖,长睫微卷,灰色的阴影下,眼瞳如通透的琥珀,侧脸的轮廓完美得让人嫉妒,也不理我,旁若无人的吃着饭,动作斯文优雅。 这家伙…我暗自腹谤,也不再看他,径自执起筷子也吃了起来。 百里靖转眸看向身边的女子,方才的皱眉腹谤与此刻的旁若无人皆未逃过他的眼睛,这个女子无意中流露的那份顽肆无束和狡黠灵动与那表面之上的端庄娴静是那般的不同,也那般的…熟悉。 她分明是不怕他的,却永远隔着份疏离的态度,他不甚明白,是因为那个男人吗?身为九五之尊、谪仙一般的他也不能动摇她半分?他有些嫉妒呢! 第37章 小皇孙百里洛 七弯八拐,不知绕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明丽。 鸢飞草长,粉蝶相戏,大片大片的不知名的野花争相盛放,如满地的迤逦凝绣,不带一丝一毫的人工雕琢。未曾想宫中居然还会有这样天然的地方,美好得就如同城郊的原野,我眉眼一亮,看来跟这小子是来对了地方。 百里洛笑得眉眼弯弯,抱臂笑睨向我,“怎样?漂亮吧?” “这是哪里?”我打量眼前的美景含笑问道。 “这是本皇孙的秘密,娘亲可是第一个被本皇孙带来的人呢。”百里洛得瑟道。 “那我还挺荣幸啰。”我挑了挑眉。 “这是自然。”百里洛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他们百里家的人怎么都是一般的人小鬼大,这倒让我一下子记起了当年的百里轩了。 百里洛却一时间红了脸,我忍了笑意,看向草地上一株蓝白相间的小花,道,“即是你的地方,可否认得这花?” “这个…。”百里洛眼神闪了闪,又瞥见我的浅笑,怒道,“本皇孙才没空知道这些呢。” 我含笑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拉住百里洛的手,他冰样的瞳孔有一丝漾动。 我看向那株小花,缓缓道,“它叫风暖花,每年夏天,百里的土地上就会大片大片的盛放,民间农家的孩子便提了篮子小锄去采,风暖花可以酿成百里有名的清明酿,叶是贫家可以果腹的野菜,根嘛…”我看了眼百里洛脸上专注的神情,心下一笑,接着道,“晒干了,是很好的不花钱的驱寒药,这小小的风暖花,可是我们百里百姓的福气花呢。” 百里洛看那株小花的瞳中有了一丝敬意。 “你是如何知道这样多?”百里洛转又望向我,眼中一缕幽深。 “只要你想知道,你会找到无数的方式去了解,作为百里的皇孙怎么能如此不了解百里呢?洛儿。”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猜到这小家伙定是为了躲先生才偷跑的。 “你知道我的名字?”言下之意是:还这样这呼其名。 我呵呵笑道,“因为我是洛儿的娘亲啊。” 百里洛却没有笑,脸上有一丝愠怒,琥珀色的幽瞳一片冷然,他甩开我的手。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我敛了笑容,等他把话讲完,早就知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般单纯,我只是在等他开口而已。 “谁人都看得出来皇爹爹对我的疼爱,我既是叫了你娘亲,便是存了心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一开始,我就是在恶作剧,算计你罢了,我娘亲跟你一点也不像,她也没有你漂亮。”百里洛冷冷大声道。 “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依旧静静看向他,脸上仍是浅浅笑容。 百里洛呆看向我,呐呐道,“你不生气?” “难道我应该惊慌跪地求皇太孙饶恕,还是怒不可遏的甩袖离去?”我笑看向他道。 “她们不都是这样…。”百里洛瞳中有种莫名哀戚,与愤怒冷冽,“她们每一个人都对本皇孙敬而远之,叫本殿小恶魔。她们对我百依百顺皆是因为惧怕本殿的身份害怕本殿的整治,为什么你与她们不一样,你也应该与她们一样害怕生气。” 我定定看向百里洛,因为没有父母,不想周围人认为他是被遗弃的,便要努力的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即使是恶作剧,是冷眼旁观的算计,是喜怒无常,是逆反乖张吗? 百里洛,你只是个孤单的孩子。 “洛儿是傻瓜。”我重又覆上他的手,脸上笑容依旧。 百里洛脸上有一丝惊讶,冷然的眼眸有丝松动,心的某个地方似乎柔软了。 半响,百里洛猛然甩开我的手。 “本皇孙不需要一个奴婢的可怜。” 未曾想会突然有这力道,我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 百里洛眼中顿时闪出惊慌与懊恼,伸手想扶我,却又生生收回,头也不回的跑了。 看他背影渐渐消失,我提起微擦破的右手,方才想到许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脸上爬上一丝苦笑。 左转,梧桐林子?不对不对。 我转了估计一个时辰了,看着周围越来越陌生的场景,我知道我一定是走离了方向。 说也奇怪,一路走来,倒是像走在荒郊野外,一栋像是建筑的东西都没有,难道,这皇宫与外界是相通的,还是,这只是圈进来的一处荒山森林? 如若是这样,这地方恐怕只有一个用途了。 狩猎围场 我眸中一紧,六识顿开。 其实,要离开这里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我对那精致的宫中景观已看得厌烦,这般的自在随性倒颇为难得,不如就让他们好生找找吧。 我嘴角浮笑,闲下步子当是踏青。 天色已近傍晚了,百里宫中却是已乱作一团。 小渔取完扇子回来早已不见了云若熙的影子,原以为是在附近走走,但找了半日皆是不见,又料想许是自己去了娃馆,可到那里一见,仍旧是没有,这才慌了神的禀了太后。 结果,那看到一半的《明珠记》硬是给停了下来,周围人见了皆是不敢怠慢了,纷纷四处变着法的找,谁不知道这《明珠记》是太后娘娘的心头爱,为着看它,可是让多少人都干等过呢,包括当今皇上,而如今却为这云姑娘如此这般,*爱程度非比寻常。 一干人等里里外外几乎将这皇宫翻了个遍,却硬是没找着云若熙的半个人影。 百里靖立于璎珞阁中,手中正展着一柄扇子。青玉骨,白宣面,正是云若熙从不离身的那把。上次前来,景,依旧是这样的景,可为何此时却偏失去了颜色一般?是因为少了那个人吗?红章印上红色莲花那般鲜艳,为何你会让我如此多次的想到凝儿呢?你和她真的有关系吗? “主上。”玄墨依旧是一身黑衣,千年不变的冷冽沉毅。 “怎样?”百里靖未曾回头。 “宫中皆已找过,问过了宫门守卫,也并未见外出。”玄墨沉稳回答。 “哦?”百里靖皱紧眉头。 “凌华宫的小安子是最后见着云小姐的人,也是在璎珞阁往娃馆的半道上。” 百里靖略有所思,“百里洛身边的小安子?” “是,当时正在寻皇孙殿下,便遇上了云小姐。” 百里靖眼眸幽深,想必此事与洛儿脱不了干系,可洛儿会把她带到哪里去呢?洛儿一个人会去的地方…百里靖眼瞳一亮,一甩衣袖便向璎珞阁宫外急急走去。 “太阳就快落山了呢。”百里靖,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找得到我吗?我蹲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手里捧着一朵月见草小花,浅浅一笑,身后是一棵有了几百年的菩提树,晚风拂过,树叶哗啦啦地响。 已经走不动了,这地方一定少有人来,连路都没有,绣花鞋哪是这个用途的?可是,不知为何,我似乎很适应荒无人烟的自然,这草隙之中,有虫蚁、有毒蛇,这林子中也有豺狼等生物的气息,但,它们对我的存在却似乎没有半分惊杀之气,和谐得如我是同类一般,这一点,在我低首大胆轻抚了一条从我脚边缓行的粗大白腹银环蛇后,确信不移。 难道,传说中的无双真的是自然之灵? 可若真是什么神灵,又怎么会崴了脚呢?我抚了抚有些红肿的脚踝,自嘲道,我许是最没用的无双了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 天上的星星一颗颗没有哪一颗是我 地上的萤火一朵朵只有你来陪着我 随着风飞到西飞到东 孤单了也不会寂寞 寂寞也有我陪着 指间之上开始聚集着萤火虫,一只一只,越来越多,居然在我的双手间形成一团暖暖的光晕,照亮了我的眼睛。 果真如童谣唱的一样。 到最后,只有,萤火,陪着我。 百里靖御风而行,若是云若熙真的在这荒山野岭般的菩提谷中,那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那副深不可测,永远似笑而非笑,优雅而邪魅的惊艳面容此刻却是有一丝焦急,这,似乎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菩提谷中最大的菩提树下光晕流转。 待看清那纤白的人影,百里靖长出一口气。 萤火虫的光晕中,她仿佛是遗世的仙子一般,白瓷暖玉般的凝脂肌肤,眼眸若星子琉璃,朱唇嫣然,动人心魄。 歌声,飘渺而空灵,如晨间薄雾,轻撩人心。 哀伤得让人无端心疼,可有时,又清高淡漠得生人勿近,狡黠慧智得惊才绝世。 云若熙,你真的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子。 正低头若有所思,眼前却出现一双白底镶金的黑靴。 我扬起头,却是百里靖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瞳色幽暗,不辨情绪,唇边一抹魅惑,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看呆了去。 “我,迷路了。”我略为歉意地扬了扬唇。 看他仍旧只是那样表情,一声不响,我暗自叹了一声,微伏下身子,道,“民女知罪,请皇上责罚。” 话音未落,我却被突然揽进百里靖怀中。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我说过,不准你再自称民女的,熙儿。”百里靖用下颌抵住云若熙的额角,声音中有为不可闻的叹息。 而我,只是闷在他怀中不说话,百里靖,你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我,大家闺秀,倾国倾城的云若熙,那么,凝儿呢?你可还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在他的怀中,我的忧伤他没看见。 “回去吧。”良久,他开口,手却依旧搂着我起身。 “疼。”我轻呼,脚踝一阵刺痛。 “怎么了?”百里靖面上有丝紧张。 “脚,扭到了。”我小声道。 百里靖半天没出声,忽然将云若熙打横抱了起来。 第38章 乾阳宫 我一下惊到,下意识的用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仰头,倒正好对上百里靖似笑非笑的眼瞳。[] 结果,我红着脸闷在他怀中回到了灯火通明的皇宫大院。 当百里靖将我放于榻上时,我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我的璎珞阁,疑惑看向百里靖,而他只是忙着吩咐那些宫女太监。 “小姐。”门口小渔惊喜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跟前,“小姐,你去哪里了?小渔回来就没见了你,可吓死小渔了。” 我温然一笑,“我…是自己走迷路了。” 百里靖在小渔身后,眉头微微一皱。 “小姐,你有没有事?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吓小渔了。”这丫头随我这几天已几乎把我全当了自家主子。 “再也不会了,我保证。”我拉住小渔手道。 原本以为百里靖只是顺道带我回的乾阳宫,可未曾想,小渔竟是连我的换洗衣物都呈了来,这乾阳宫可是百里靖的寝宫! 时至三更,我摸了摸脚踝上百里靖亲自打理的伤处,透过几重珠帘看向那个仍挑灯伏案的清贵身影,心下一时五味陈杂。 这个场景我并不陌生。 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城中,逝去的许多的黑夜里,我曾经就这样静静的看过,手边那一杯必定是千碧山绛翠,他说,绛翠伴挑灯,人不会寂寞。 可是,他不再是五王爷了。 而我,也不再是凝儿了。 谁也不会是谁了…… 我转身拥住薄被躺下,闭上双眼,不再去看。 次日一早,小渔帮我更衣洗漱好,脚上红肿已退,已是无碍了,我便起身要回璎珞阁。 乾阳宫的宫女太监却是跪了一地。 “皇上早朝前有交代,请姑娘留在乾阳宫休养,姑娘不要让奴婢们为难。”乾阳宫的领事宫女侍绮跪地回道。(.好看的小说) 我瞧了一眼桌上布满的早膳和遍地的宫人,一阵无奈,突然间如此的恩*倒让我有些疑惑,百里靖,你是真心,还是试探? “小姐,”小渔却是巴不得我能留下,“你伤还未愈,不如留下吧,赵太医今儿还要来呢。” 我回身在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道,“你们都起来吧。” 侍绮面上一松,“谢姑娘。” 看着桌上大碟小碟,我却无甚胃口,只是一盘摆成梅花状半透明的莹白糕点却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错,那正是我爱了十多年的烙莲酥。 不过,这东西不是皇宫没有的吗? 我还曾惊讶过百里靖的不识。 我还曾笑说,今后要请他尝无忧的手艺。 “那东西不是用来看的。”一道戏谑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一身冠带朝服的百里靖,萧致轩举,美得如同是神祇,让人不能移目,嘴角噙着的笑容,如同春雪梨花般沁入人心。 惹得一干宫人皆看呆了,虽说皇上平时慵懒随性,但谁人也未曾得见皇上如此温和清润的笑颜,这云姑娘恐怕也要成皇上的心头爱了。 “尝尝看。”百里靖不等宫人行礼,便一扬手退了一干人等,径自也在桌边坐下。 “不了。”我摇摇头,浅笑道,“不会是我爱的味道。”不是无忧做的,烙莲酥还有什么意义? “为何将我带来乾阳宫?”我仍是不动筷箸,百里靖亲自将我抱回乾阳宫,又留宿*,此刻怕是早已在这皇宫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他,我早知不是有心之人,除了江山,他的心中不会有任何人的位置,如此待我,太过于奇怪了。 “早上不吃东西对身子不好。”百里靖却只是舀了两勺燕窝粥到我碗中。 我静静看着对面眼神专注的百里靖,仍旧是不执箸,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身体便被百里靖拥进怀里。 我心下一怒,“请皇上自重。” “我若自重,熙儿便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无奈,我一时停了挣扎。 “熙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明明知道…我却没办法放手。”百里靖的声音轻缓得如同蛊惑,几乎能叫任何女人动心,可是,我是凝儿,我是为你赔了一条命的凝儿呢,你如何要我动心? “皇上,呃…”门口突然出现的敬德一见这场景,话硬是咽进去半截,忙低头噤了声。 我自是倏然自百里靖怀中挣开,脸上一阵不自然。 “何事?”百里靖面上却并无半分不妥,眸中却是一丝不悦。 “回皇上,西凉王与云家世子求见。”敬德小心翼翼回道,额上一层冷汗。 “沁哥哥。”我转头。 “看来,他们不是来见孤的。”百里靖似笑非笑道,冷瞥了我一眼道,“让他们和阳殿候着。” “是。”敬德退了下去。 奇怪,他这是发哪门子的脾气,我见百里靖又回身坐到桌边执起筷箸,不辨情绪。 “过来,把东西吃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看来,我不吃他是不打算让我见轩儿云沁了,我叹口气,老实回到桌边,执起勺子喝那碗燕窝粥。 见我只是喝粥,百里靖又舀了勺珍珠丸子到我碗中。 “多吃些,你太轻了。” 我抬眸看向百里靖,而他只是含着温和的笑,没有半分邪肆慵懒,甚至是温柔的、*溺的,如果,我没有见过他的精明狠厉,果决无情,是不是会以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怎么了?”百里靖用帕子擦了擦我的嘴角,道。 “没有……。” 和阳殿内,云沁一身天青蓝绣襟长衣,清润疏朗,只是眉间一抹担忧遮掩不住。 熙儿的莫名失踪他倒并不甚担心,只是…百里帝的态度… 云沁的眉头皱了起来,熙儿便是当初的凝儿,亦是天下闻名的凝公子,如此说来,便与百里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来的祁家变及她的身中奇毒与百里靖定是脱不了干系,熙儿到底想做什么,说实话,他并不清楚,他只是希望她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一边的百里轩却并不知晓此时云沁所想。 在他的感觉中,云若熙是个特别的女子。 她曾在明霞湖月的如画景致里对他说,“浮萍聚散终有时。”眼眸如水雾空濛。 她曾毫不突兀的喊他轩儿。一切都是那般熟稔自然,仿佛久别重逢。 他甚至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早进宫,在听见下人回报云姑娘失踪受伤,为皇上带回乾阳宫后,他便连想也未想就来了,曾几何时,这个女子对他有了这般大的影响力?是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相似吗?还是,她与生俱来的夺目气质。 “皇上到。”殿上忽然一声打断了两人心思,回过神来,一抬头,皆怔住了。 百里靖一袭明丽紫袍,笑容清浅而傲然,美得勾人心魄,身侧却是一身雪缎长衣的云若熙,皙颜如玉,卓然脱俗,美得倾国倾城。一个如神祇,一个如仙灵,般配得叫天下人嫉妒。 一边的敬德不由感叹,如果此时云姑娘不是脸有愠色,那真的是天下难得一现的绝色美景了。 若说云若熙眼眸不善,皆是因为,百里靖一路牵着她到和阳殿的手到现在也不曾放开,因着殿下的云沁与百里轩,她又不敢发作,只得小手一边不停挣脱,一边狠狠瞪他。 百里靖却是笑意愈浓,嘴角勾起一弯慑人弧度,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熙儿若再不听话,我不介意用那不甚自重的办法。” 瞪着那厮狐狸一般的笑容,我气得咬牙切齿,却是停了动作,对于他方才的话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绝对会说到做得出,若是真的在云沁和轩儿面前被他抱进怀里,我怕是今后都要躲着他们了。 这一切看在殿下两人眼中,却是如同浇心的凉水一般。 云沁心下苦涩,她一直都是小姐,他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妄想,可是,听着她每日沁哥哥的叫,看着她明媚得如同三月桃花一般的笑,人却不知不觉*了。 百里轩一直将云若熙当是难得的知己和朋友,只是见如今这般,看来五哥是不会轻易放手的,熙儿,你真的离得了这后宫吗?你还能够有选择吗? 看着眼眸转黯的两人,百里靖开口道,“西凉王与云家世子这般急着来见孤王,所为何事?” “闻听昨日家妹受伤,特来看望。”云沁微顿了顿,行礼道。 “云世子不必挂心,有孤王在,熙儿绝不会有事。”不等我开口,百里靖忙答道。 我当下又狠望了百里靖一眼,那厮却只是笑。 “是,只是家妹在宫中已搅扰数日,恐有不妥…。”云沁却仍是不松口。 我心下一怔,云沁此番擅作主张到底为何? “云世子多虑了,熙儿在宫中深得母后*爱,现下可是离不开呢。”百里靖笑容未变,只是牵我的手倏然紧了一分。 “皇上…。”云沁不死心。 “好了,孤王有些累了,世子跪安吧。”百里靖眸光一闪,敛了笑容。 云沁见这情景知是再说无益,只得行礼退了下去。 “喂…我还没有说句话呐…。”我看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不住向百里靖道。 “我只是带你来见而已。”百里靖似笑非笑。 “强词夺理。” “君无戏言。” …… 下边的百里轩有些无奈,将袖中的强筋续骨散交给一边的敬德,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和阳殿。 第39章 无忧做的烙莲酥 和阳殿出来,我便直接回了璎珞阁。 才到门口,便见着个小小人影在从门口向里观望,粉妆玉砌,精致可爱,不正是百里洛那小家伙。 我轻笑了声,缓缓走到他身后,道,“洛儿在找我吗?” 百里洛一惊,回头看到浅浅笑容的我,“本皇孙才…才没有。”脸上却是一丝不自然。 “哦?”我摆明怀疑地笑睨向他。 百里洛的脸不自觉红了。 我心下一笑,见他手中握了支小药瓶,趁他不备,倏然抽了过来。 “咦?送我的吗?这是…香粉?”我明知故问。 百里洛嘴角抽了抽,“是金疮药,笨女人。” 金疮药?我抬了抬右手,那道擦痕已经结了浅痂,这家伙竟然会记得,心中一动,但,这小子方才唤我什么来着?笨女人?很好。 我眯了眼睛,含笑走近了百里洛。 百里洛明显感到面前女人的不怀好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我的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的脸。 我掐了掐那粉润的颊,不怒自威道,“你叫我什么?” “哎呀…疼…娘…娘亲…轻点啦。”百里洛呲牙咧嘴,眼中却是一片温厚。 我转又松了手变为轻抚,摸了摸他的脸颊道,“这才乖。”笑得眉眼弯弯。 “皇爹爹。”百里洛看到款步而来的百里靖道。 “别跟我提你那个坏爹爹。”我却是只当百里洛闹着玩。 “孤王哪里坏了?”突然出现百里靖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没…没有。”我换上浅浅笑容。 “皇爹爹。”百里洛却欢快地跑了过去,抱住百里靖的腿,喊得分外亲热。 “今日怎么上这里来了?”百里靖看着脚边的小家伙,笑容难得的温和,“太傅那里的课都上完了?” “嗯,太傅今日还夸洛儿书背得好呢。”百里靖笑容自傲得很。 “哦?”何时这小家伙转性了,百里靖眯了眯凤目,“洛儿何时如此用功了?” “洛儿可是百里的皇太孙,当然要多读书了解百里啊。”百里洛倒是一本正经。 我暗暗一笑,这小子还记得挺劳的嘛。 百里靖却是一怔,“这话是谁说的?太傅吗?”袁太傅何时拿下这小魔头的? “是娘亲啦。”百里洛得意洋洋,而我却是叫苦不迭。 百里靖正待发问。 “那个…皇上和皇太孙既然到了璎珞阁,不妨进来说话。”我赶紧打断,浅浅笑道。 百里靖凤眼清透,看了我一下,道,“正好,也有东西送你。” 话毕便浅笑转进璎珞阁。 倒是落得我一脸奇怪,送我东西。 围桌坐定,也不知是何时的定律,璎珞阁里向来不怎么拘礼。 小渔眉开眼笑上完茶,敬德便提上食盒,打了开,摆上桌一盘莹白如玉的点心。顿时一阵清爽莲香四溢开来。 烙莲酥?我狐疑看了百里靖一眼。 “烙莲酥!”百里洛却是小眼一亮。 “洛儿也知道?”我略有诧异看向那小家伙,何时,这东西宫中已如此有名了。 “无忧做的烙莲酥皇爹爹都不曾让洛儿多吃呢。”小家伙似是委屈地看了一眼兀自浅笑自若的百里靖。 而我,却愣住了,看着眼前凝雪白玉一般的糕点,脑中一片空白。 洛儿说,无忧… 无忧做的烙莲酥! “不尝尝,怎会知道不是自己爱的味道?”百里靖见我沉默,缓缓开口。 我一怔,一时看不懂他的情绪。 那双眼中仍只是如墨的幽深。 “不是方才还念叨吗?怎么现在倒不吃了?”百里靖含笑看了一眼百里洛道。 如萌大赦般,百里洛小脸灿烂,不客气地开动起来。 我伸手取了一块,才放进嘴里,心中却倏然一紧,这的的确确就是无忧的手艺,我吃了十年的味道,我想念了两年的味道,只是,这点心却有毒。 无色无味的幽泉,服者神情异幻、疯癫,最多三日,必会暴毙。 我手指收紧,不论是谁,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下毒,借此除了我、洛儿,亦或是无忧,都是不可原谅的。 而她,还动了烙莲酥,很好。 我勾了勾唇,笑道,“瞧瞧,都成小花猫了。”说着便取了随身的帕子擦了擦百里洛沾了糕点屑子的嘴。 百里洛怔了怔,眼中笑意放大。 百里靖见眼前女子认真专注而*溺的动作,有一刹那的恍惚,也许,也许永远这样也是件不错的事。 含笑伸手也取了一小块糕点,垂眸,这东西他守了一年多,每天都会让无忧做一盘,却从来也不曾吃,他只是等着,等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来请,请他尝尝她口中天下一绝、念念不忘的烙莲酥,尽管他知道,也许一生一世也等不到了。 他有了想尝一尝的冲动。 “不要,皇上不要吃。”忽然一团红色人影扑到百里靖跟前,手中糕点为之振落,滚到地上,莹白之色顿时满沾尘埃。 “皇上,那糕点有毒。”虞婵儿一身红衣已经站定,面上一抹焦急担忧,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想必是在一边久候多时,掐准了时辰进来的,我心下了然,冷冷一笑道,“娘娘到得可真是时候,皇上这才进来,您便来了。” “你…本宫闻知这糕点有毒,方才赶来相报,云姑娘不要误会本宫好心。”虞婵儿忍住怒气,想必是听闻了媛妃的前车之鉴,不敢同我多话。 “有毒?何毒?”我挑眉看向她。 “这…这本宫如何知道?”虞婵儿一脸无辜模样。 “连是何毒都不知,那到底是什么让娘娘您如此急匆匆地来此危言耸听呢?”我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目光却是冷若冰霜。 若是自己真说出是什么毒,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原想着进来的半响,那臭丫头与百里洛就该毒发了,现在这会子,就该是皇上急召太医,自己救驾有功的时候,怎么…这半天…没有意料中的半分动静? 虞婵儿看着眼前宛如仙子精灵的瑰丽容颜,第一次为那种冷冽犀利的气质震慑,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不好惹。 “本宫危言耸听?这糕点分明有毒,让人验验不就知道了。”虞婵儿微一怔又强自道。 我却是含笑不语,伸手取过盘中仅剩的一小块糕点,在虞婵儿及一干人等瞪大眼睛注视下,放进嘴中,细细品尝起来。 待得完全咽了下去,抬眼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虞婵儿,笑道,“为什么我都吃完了,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劲呢?” “你…你…。”虞婵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中有惊有气。 “娘娘既如此紧张皇上,还请皇上移驾他处,也还民女一个清静,省得连份茶点也吃不安生。”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百里靖,赌气似的别开头去。 见我真似生了气,百里洛也开口了。 “本皇孙方才也吃了很多,可也没事,难道皇婶婶真的是…?”眼睛骨碌转着望向虞婵儿,半分天真冷冽。 “这…皇上…臣妾…。”虞婵儿心下大乱。 “够了。”百里靖沉然开口,嘴角似笑而非笑,却只是垂眸,“虞妃有失妇德,即日起革去妃位,降为才人,闭门思过三月。”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我微微转了转眸看向正取杯喝茶的百里靖,风轻云淡般优雅,仿佛方才说那话的另有其人。 如此的绝情狠心呢,单看此事,这罚的已是太重了,况且这虞婵儿爱他之心不假,又跟了他这一些年,竟也就是这么轻淡的一句话给抹尽了,果然是百里靖,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心软的百里靖,我心下一片冷然。 虞婵儿面若死灰,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的被带出了璎珞阁。 院中一时寂然无声,一干宫人皆敛声屏气,连百里洛那家伙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动。 “洛儿昨日的字可曾练完了?”半响,百里靖缓缓开口,凤目仍旧只是埋在茶色氤氲里。 百里洛自知百里靖的意思,忙道,“多亏皇爹爹提醒,明日太傅还要看呢,洛儿就先告退了。”说完,起身一拜。 “敬德。”百里靖开口,“送皇太孙回去。” “是。”敬德答完,引了一干宫人皆出了璎珞阁,小渔也退了下去,院中一时只剩我与百里靖。 “熙儿可满意?”百里靖抬起那双幽深眸子,一瞬不闪的看着我,不辨情绪。 “熙儿不敢。”我敛眸回答。 “哦?”百里靖心下一笑,原本以为媛妃之事是夸大其词,可今日一见,那份犀利冷冽真的不输凝儿半分,这天下还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吧?熙儿,你当真是上天的安排吗? “他竟不知道你已同洛儿如此熟稔了。”百里靖挑了挑眉头,似笑而非笑,“他口中的娘亲…莫不是…。”一双凤目直看向我。 “皇上多心了。”我忙道。 百里靖身形一闪,已到了我身边,伸手捋了我的一缕发丝。 “熙儿有必要推得如此干净吗?”身边几丝热气,甚为*。 我皱了皱眉,下意思退开,却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在百里靖怀里。 “方才熙儿又犯戒了。”头顶响起百里靖的声音,不悦而慵懒。 我却一怔,“哪有。” “我不准你再自称民女的。”他用的是‘我’而不是‘孤王’,语气却依旧霸道。 “皇上请放手。”方才那话怎听得那么别扭。 “叫我名字。” “喂…。”这人强悍的时候还真不好惹,我其实也不吝于叫的,不过是连名带姓的叫。 “本王。”百里靖不依不饶。 “百里靖。”我咬牙切齿。 那厮收紧了手臂,却只是低低地笑。 百里靖走后,我坐回桌边看那一支空碟发呆。 无忧在宫里吗? 百里靖为何要让她进宫? 并且,做着我爱的烙莲酥… 百里靖,你…是在内疚吗? 不不不,凝儿,你在说什么笑话,那样一个精明算计,心狠决绝的人怎么可能会内疚?他也只是在好奇吧,好奇天下一绝的东西到底是何样的味道。 我自嘲地笑笑,瞥见方才掉落的那一块糕点已不见了踪影。 心中了然。 原本就未想隐瞒什么。 不论你怎么的怀疑不解,终究还是拿我云若熙没有办法吧! 第40章 莺莺燕燕 百里靖进乾阳殿的时候,敬德早已侯在那里。(.好看的小说) “如何?”百里靖沉然开口,眸中清冷。 “点心中…有毒。”敬德凝重开口,看了看主子脸色道。 百里靖面上仍旧是不辨喜怒,眼瞳幽深,没有惊讶,也没有担忧。 敬德一时心中七上八下,那点心可是亲眼见着皇太孙与云姑娘吃下去,的,这两个人皆是不能妄动的人,若是主子真怒起来,恐怕…,敬德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洛儿可还好?”半天悄寂后,百里靖忽然开口。 敬德忙回过神道,“皇太孙倒是无碍。”压根就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事情看来煞是蹊跷。 “退下吧。”百里靖抬了抬手。 以熙儿的性子绝不会做今日这种有争风吃醋嫌疑的事,若是那点心无毒,他恐怕是要大大高兴一番了。只可惜…… 熙儿是早在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就已知道了吧,她浅笑温和的替洛儿拭嘴,怕是那时就已悄无声息地将毒给解了。 她为什么会默不作声,淡然自若呢?甚至还极力遮掩,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他不明白,更加不明白的是,能够如此轻而易举不动声色地解除剧毒,这个女子的能力,已是到了让人忌惮的地步。 一时间,他心下五味陈杂,无端端地对这个女子产生极大的兴趣,甚至欲罢不能,而那种无法掌握的无力感又让他心乱了。 她曾眼也不眨地拒绝了他的后位,扮猪吃老虎地败了沈奉言,四两拨千斤地甩了媛妃耳刮子,连人人避如瘟神的百里洛也被收得服服帖帖,那般的清高自傲、睿智慧黠呢! 连他也忍不住要暗自欣赏,不过,不论云若熙再如何,他也是不打算放手了。 想到这里,百里靖又兀自勾唇浅笑,眸中光彩斑斓。 午膳是在凤祉宫吃的,在明太后*不明的笑颜中我味同嚼蜡,心道,这皇宫御宴让我这样糟蹋还真是暴殄天物。 一顿饭吃下来,明太后也未多提昨日之事半个字,而凤祉宫的每一个宫人奴婢却是益发的对我恭敬殷勤了,不仅如此,甚至是百里靖的一些嫔妃。 才回到,璎珞阁,就被院中一干莺莺燕燕晃了眼睛。 一见门口出现的白衣女子,苏婕妤、赵美人等皆不由得看痴了。宫中曾早闻得人夸这云若熙美到如何,当时只以为是传闻,现下看来竟比传闻中还让人倾慕,一身白衣,一套妆容若放在旁的人身上绝对是素淡平凡,可穿在这人身上却如世间珍奇,平白沾添了几分绝俗之气,即使是脚踩珠玉凝绣,也会顿然失色吧,连女人也会痴爱,更何况是男人? 小渔一见云若熙,便即刻过来,行礼道,“小姐,这是…。”话未讲完,便有道声音脆脆插进来。 “这便是云家妹妹吧,果然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呢。”苏婕妤扭身踏足笑道,一身红衣煞是娇艳。 “谁说不是呢,难怪会深得皇上*爱。”青葱色的烟纱裙的李美人捂嘴浅笑道,“今后可是要常走走了。” 我转眸看去,来的约有五六位,皆是身着华丽,妆扮精心,看来,算是有备而来了,前头媛妃、虞妃的例子摆在那里,又凭着百里靖的态度,这一干女人还真的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我心下冷笑,面上却一派自若。 “民女云若熙见过几位娘娘。”我浅浅福了福身,淡淡道,“若初一介民女,‘妹妹’一称实不敢当,此番进宫只为陪伴太后,请恕若初不便招待。” 几人笑颜一时僵住,未曾想我态度如此淡漠,容色已有愠怒却是隐忍未发。 “如此,那我们也不便久留,告辞。”苏婕妤面色不佳,语气却是还算客气,话毕,便领了几人出了院子,徒留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脂粉味。 “小渔。”我开口唤。 “嗯…是,小姐。”这丫头却是仍对方才一事发愣,听我唤她,才回神看我。 “将这院子用椒兰好好熏一下。”我不动声色边进屋边说道。 小渔却又疑惑不解,却只得愣愣照办。 百里靖,我可没工夫与你的女人应付。 这么多也不嫌聒噪。 我微微一怔,这是在吃醋吗? 笑话,很大的笑话。 百里京都五月的夜空,繁星斑斓。 璎珞阁的夜台上,我一袭烟纱罗衫,玉骨折扇,心中却是大片大片的空茫,风从肌肤上滑过,带着不属于我的温度与热闹。一直以来,我都是站在高处远远的观看,淡漠而悲悯,仿佛尘世之外的看客,是啊,凝儿已经死了。 我淡淡的笑了,望向绮丽的夜空,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不过,这里好似不是我一个人。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我未曾回头缓缓道。 南宫天一身玄色长衣,墨玉束发,随意而邪冶,自黑暗中闲步踱出,仿佛自家庭院。 “不愧是我家熙儿。”笑容仿佛一泓清泉,波光诡魅,却美得让人*。南宫天真的是一株罂粟,危险却*的毒药。 我皱了皱眉,“你偏是爱大半夜出来扰人清静吗?” 南宫天笑容未减,看向天空数点繁星,“熙儿爱的可不是清静。” 的确,我是愿意有人陪着的,无关风月,只是说几句话罢了,我兀自笑了笑,“五月初九,佛开莲朵,古毗南国的兰若节呢,不知道百里京都城里有没有灯会。” 南宫天踱步到我身边,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超多好看小说]”一双狭长眼眸瑰丽若天上繁星。 我微一怔,未有所反应,南宫天却拉紧了我的手,一纵身便带我倾下了夜台,如同一瓣蝴蝶略过广漠的夜色。整个皇宫的灯火皆在我们脚下,而我们在这城楼之上,星河之下,彷若流云般没有重量。抬头,南宫天瞳中是笑颜的诡异神采,绮艳而妖娆,他漫带*的声音响在耳畔:“跟我来,别害怕,跟我来…。” 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甚至希望什么也不想的就这样跟他走。 百里京都城的夜市遍是熙攘的人流,小孩子提着各样的小灯在人群中穿梭嬉闹。甜酒汤圆、水饺馄饨的小摊上食客如云,混杂的香味伴着吆喝声扑面而来,满满的是人间烟火的味道,与那个围城一样的皇宫截然不同。 正出神看向一边的摊肆,南宫天握我的手一紧,诧异转眸,却见他眼眸微眯,内敛一丝嗜血冷光,顺他目光看去,却是一干市井男子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看,眸中是掩不住的惊艳与痴迷。 我微微一笑,也不顾周围人连连的抽气声,径直提起袖子遮了容颜,拉了拉南宫天的手道,“走了。” 我得了这半日空闲出来,不想在这上多有耽误。说实话,也许只有与南宫天在一起时,我才可以真的放下一切来,因为,我在他的面前只是云若熙,只是他现在见到的这样的云若熙,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大约是摄于南宫天犀利的眼神与气度,以及我们周身不凡的衣着打扮,再没有市井之人敢过于放肆的打量我们了。 “他们该死。”走出那段街道,南宫天却忽然开口,淡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就因多看了我一眼?”我斜睨向他,“如若是这样,那该死的当是我。” 南宫天眼眸如墨,有一些什么如水般滑过眼瞳,“连我也不过看你一眼而已,熙儿。” 我闻言一怔,我以为他只是霸道,如同某个人一样。 倏而一笑,“怎么办,我似乎是欠你很多呢。” “是,很多很多。”南宫天也笑了,半带玩笑,“要如何还?” 我转了转眼眸,瞧见不远处灯火拥挤,似乎正有人家吉庆宴客,吹打弹唱好不热闹。随即笑道,“熙儿献上一曲如何?” 不过费了几钱银子,那弹琵琶的女伎就将琴给了我,微调了调调,便听得有人相请上台。 面纱早已覆上,抱琴步上红毯高台,下边是酒宴宾客,淡淡一扫,在人群中却是看见了已端了支白瓷酒杯的,眼神若熏的南宫天,莞尔一笑,屈指起音。 琵琶曲中,最爱的便是《永夜露华浓》。 如同在漆黑夜色中妖娆的、大朵大朵绽放的如血毗莲花,绵延千里,无尽无灭。极尽奢华的耗尽永生的绽放,仿佛没有天亮。 可是再长的夜也有天亮,毗莲却是永远看不见天亮的。 当光明袭来,当欣赏倾慕追寻的目光接踵而来,世界上美得最夺人心魄的花朵却只剩下枯萎的碎片。 永夜露华浓,多么极致的奢望,多么绚丽的绝望啊。 我转轴促弦,倾心而奏,仿佛天地只剩我一人。 南宫天掬了只白瓷酒杯,眼神微醺,却是一瞬不瞬的看向那高台之上的白衣女子,那么美却又那么不真实,仿佛只是一个幻影,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幻影。 琵琶,居然可以如此华丽如此绝然,在她的手中流淌出让人不得不凝神的音调,摒弃了一切所有,仿若天地间的精灵,眼瞳一瞥而万物失色。 云若熙,我的熙儿,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可把握的感觉,如同抓也抓不住的风,随时会失去。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居然会有一些害怕。南宫天不觉握紧了酒杯,骨节泛白。 宴上喧哗不知是什么时候寂然悄无了,众人皆忘记了宴饮,涂留了一双痴迷的眸子远远望向红台之上的女子。只不过一身白衣,一双空濛眼眸,一柄琵琶。曲调却能无形中紧紧撅住人心,酣畅淋漓,无可自拔。 曲终收拨,一曲已尽。 我缓缓起身,人群依旧是静悄寂然,淡淡一笑便转身下了高台。南宫天却是已侯我在那里了,眼眸不辨情绪。 “姑娘,”身后一道声音,转头,来人却是个凝衣老者,儒雅和煦,身后是一大群年轻后生“姑娘请留步。” 我苦笑看了眼南宫天,看来是主人家问罪来了,敛裾道,“老伯,方才私自纵音,多有得罪。” 老伯却朗声笑了起来,丝毫未有愠色,“姑娘琵琶精绝,能闻一曲是三生有幸了。何谈得罪。” 我淡然一笑,“区区小技,不值一提,今日一曲是为一人,不问而借地实是得罪。”我看向一边的南宫天。 老伯捋了捋须,眼眸意味深长,些许了然些许失望,看这女子端庄淑静,有礼有度,必是出自书香大家,琴艺精湛了得,才学必也卓绝,虽是轻纱遮面,必定倾国倾城。而这身边的男子清俊轩致,冷冽庸贵,绝非寻常。必是佳偶一对了,看来这些许后生可是要白白失去心魂了。 “无碍无碍,今日即来,多饮几杯便是。”老者笑道。 “多谢老伯。”南宫天温然拱手,下意识的拉住了我的手,我微惊,而他却容色自然,欲挣脱却是不得。 “放手。”待得人群散开,我暗道。 “不放。”南宫天看向我。 “你…”我瞪向他,“无赖。” 南宫天闻言魅然一笑,“若是能赖上一辈子倒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听出他话语中的隐约失落。 “方才的曲子可不是我一个人听的呢?以后可不许了。”南宫天转颜笑道,刚才的失落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我看向他邪肆的俊颜,半响,微微笑了起来。 在一边径自取了一杯酒饮了一口,这人还真是…,摇摇头。 酒酣微醺,白堤在月下弯成柔和的弧度,宁静而美好。 我们坐在堤边,望向无边的月色,享受着这片刻的安然,各怀心思,却又如此融洽,还真是奇妙。 南宫天呢,谁会相信顶顶有名,让江湖闻风丧胆的煞血宫主会如此安然的陪个女子晚风赏月。我淡淡笑了,面纱早已揭去。 “笑什么?”南宫天看了我一眼道。 “只是想不到。”我笑说。 “想不到什么?” “你啊,堂堂煞血宫主陪小女子吹风赏月呢。”我笑出了声。“可是让你万千佳丽羡慕的大面子哦。” “如今可是只有你一个了。”南宫天眼眸纯澈,水雾妖娆。 我转眼错开他的目光,那样的炽热我不敢触及,却是一时无话。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无法拒绝要怎么办?南宫天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你是何苦,不会有结果的。”我冷下语气,淡淡道。 “我说过,不可以拒绝我。”南宫天声音不辨喜怒,手却是再度抓紧我,那么紧,紧到生疼。 正欲开口,却只觉一丝心疼,剧烈的蔓延开来,熟悉的疼痛。 “疼…”力气仿佛一瞬抽尽,冷汗淋漓,我*出声。 南宫天觉察到我的不对劲,“怎么了?”眉头纠紧。 我软软倒下的身子被他抱在怀里,却是再无什么力气多说了。 “老…毛病了,送我回去。”我咬牙开口,想必是今日那烙莲酥中的幽泉之毒引起的,因着离魂我身已是不惧任何毒物了,只是若多染一分毒,嗜心之痛发作之时便会加剧一分。 南宫天眸子中是不遮掩的担忧,似乎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紧张,“都什么时候了,还回那皇宫做什么,随我回去。”语气霸道而不容拒绝。 我强自支起身子,一双眼看进他瞳中,郑重而严肃,“若丢了我,连累的不止是璎珞阁一干奴婢,还有云家,姑母待我恩重如山,如若忘恩负义,我还有何好活?”手上为说完这几句已是狠狠掐出了血痕。 一口气回去却是连*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南宫天握紧我的手,看我眼眸丝毫未有妥协,半响只得叹了口气,将我抱了起来凌云而起。 风在我耳边穿梭而过,喧嚣顿逝,疼痛侵袭,心,几乎已经没有知觉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忘记呢?为什么要让这一次一次的心痛让我无可逃避?残忍如此。 第41章 为她入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冷冽让我意识清醒了起来,一种弥漫的杀气。 我眼瞳倏然一亮,已有森寒剑光闪过。 南宫天周身凌烈冷冽,煞气顿展,脚步停了下来。 感觉怀中之人有一丝僵硬,南宫天柔和下目光看向那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清丽小脸,瑰丽一笑,安然的语气,“我在,别怕。” 我回以一记安心笑容,并不说话,任他将我在路边放好。 “我就回来,等着我。”南宫天风轻云淡的样子,很温暖。 目光离开我后已没了丝毫温度,空洞的孤巷,月光清冷惨白,十几黑衣人悄无声息,如同鬼魅,涂留刀光凝寒闪流,我眯了眯眼,这些人武功绝非庸弱之辈。 南宫天负手而立,邪肆妖魅,眼中弥漫血色及侵蚀的欲念,强烈到让人战栗,即使是我这样遥遥相望。 才一眨眼,黑衣人便一拥而上,顿时刀剑流转,不见招式,只闻得一片鸣金,我周身已没了一丝力气,半分动弹不得,只能倚在墙角静静看着,冷汗随着疼痛一阵一阵泛起,嘴唇早已咬得血肉翻飞。 南宫天武功深不可测,即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如此围攻亦是不落半点下风,我心中一时不知滋味,他不在百里靖之下呢。若真与他纠缠不清,今后怕会永无宁日,并且,南宫天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眉头轻皱,一时无奈。 空气中弥漫起一丝血气,我抬眸望去,已有几人受伤不支,地上有隐约血迹,南宫天却仍是笑颜嗜血。看来这几人不是他对手。 正待松下口气,一道黑影已向我袭来,心下大惊,却是移动不了分毫,看那刀锋接近,只得闭了眼睛等那刺入血肉的声音,半响,声音顿时安静得出奇,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在我的脸颊,我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南宫天赤手紧紧握住离我仅三寸的刀锋,鲜血从修长的指间流溢而出,红白相映异常醒目,而那握刀之人已不见了踪影,只是地上一滩为黑衣包裹的浓血极为诡异。 剩余的五六黑衣人仿佛为方才的一幕惊呆骇极,皆楞在原地,握刀不稳。(.) “啊—————”南宫天仰天长啸,再低下头时,眼瞳已经血红一片,脸上是诡异之极的笑,低沉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是地狱的修罗一般。 那柄握在南宫天手上的刀以奇快的速度甩了出去,未等人反映,就贯穿了一黑衣人的胸膛,那人眼中的惊诧还未散去身躯便轰然倒地。 我见南宫天眼瞳毫无焦距,心下大骇,不及多想,另些黑衣刺客便连声音都未发出的瞬间死于他之手,狠辣程度让人不能相信,南宫天一身血色,神情诡异,如同与整个世界陌生。 “啊——”接着是更罗坠地的声音,我定睛看去,却是个十二三的孩子,约是途经这巷口打更,看到这炼狱一般的场景吓破了胆,一下跌倒在地上,腿软得爬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撑住双手往后爬退,满眼的惊恐。 这声音却仿佛打扰了南宫天,他转眸向巷口看去,周身寒气逼人。 我脸色大变,顿时骇极,不,不可以。 看着南宫天一步步逼近那孩子,染血的双手一点点收紧,我挣扎而起,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跌撞起来几步,拽住南宫天的衣袖挡在他身前,看进他血红酒瞳,“南宫天,醒醒,是熙儿,我是熙儿。” “熙儿?”南宫天眼瞳有了一丝松动,双眼撅住我不放。 “熙儿,我是熙儿,南宫天。”我握住他鲜血淋漓的双手,孱弱微笑。 “熙儿,熙儿,熙儿!”南宫天不断喃喃念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清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是,我是,我是熙儿,南宫天,我是熙儿,不走,我不走。”我看见南宫天眼瞳中的血色一丝丝退去,知他正逐渐恢复,转眸那孩子,低声道,“快走。” 那孩子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起身慌乱跑了。 再回过神来,却已被南宫天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别害怕,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 见得南宫天与那女子离去,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的两人才从远处飞掠而下,一个年逾五十,灰青衣袍,略有髯须,却是眼瞳深邃,目露精光;另一个则不过双十年纪,一身暗紫长衣,气宇轩萧,从容有度。 “看见了吗?叶伯,我是不是看错了?”紫衣人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喜神色,带着那么一点难以置信,“那个女子阻止了主上的杀戮,嗜血的杀戮。” 叶林沉然不语,主上因着十五年前的事心染魔性,刺激到心神便会发作,到那时他只手便会要人性命,嗜血残忍,即使是亲近之人,在身边亦是不能幸免,所以方才他们才远远观望不敢近身,但,方才…那女子却… 主上竟为她入魔,又为她灭魔。难道真的是上天之意,让主上遇到她吗? “主上废了逍魂阁应该是为了她吧。” 紫衣男子面上一惊,叶林瞥了他一眼却是但笑不语,如若这个女子对主上真有这样的影响,他无论如何用尽一切办法也会将那女子留在主上身边。 到璎珞阁时已是夜深人静,南宫天将我放在榻上,用帕子将我脸上的血迹轻轻拭去,极其认真细致,仿佛对待一件珍宝。 疼痛已经退去了许多,手上气力渐有恢复,我拉住他握了帕子的手,浅浅笑道,“别对我这么好,你看到了,我有病呢。” “到底是什么病?”南宫天眼神却是不眨的看向我,似有心疼。 我摇摇头,“没有用的,以云家之力有办法也不会让我如此了。所以,”我浅淡笑笑,“别对我这么好,不值得的,许是什么时候,我就…。” “别胡说。”南宫天冷硬打断,心,不可遏止的纠结了起来,生疼生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前的女子已在心中有了这般的重量,要放下,已是不可能了。“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眼神是那样的笃定。 我已不好再多说什么,神色疏淡了下去。 南宫天垂眸看云若熙孱弱的小脸,想到她眼中的淡漠忧伤以及那曲子中绚烂之极的绝望,似乎忽然找到了答案。原来是这样吗?可是,即便倾覆天下,我也不会放弃。南宫天眼瞳幽光闪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白了,动了动身子,气力倒恢复了几分,双手上的於痕已消退了很多,不细看不会发觉,看来无双的能力一直是护着我的呢。 将欲起身,门口就传来小渔的声音,“小姐可起了,一早太后就差人来请了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稳声道。 小渔应声离去,我在妆台边坐下,看着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补了些许胭脂才开门下楼。 “小姐今日看来精神有些不济,可是不舒服了?”小渔边替我整理衣服边有些忧虑看了看我的脸色。 “没有,不过是些老毛病,已经没事了。”我微微笑道。 小渔神色一紧,“小渔这便去请李太医来。” “平白去请太医做什么?又无甚大病。况且已好了,宫里大小都看着,还是少些口舌好。”我淡然道。 小渔眼眸忧心,却是知道我说的在理,便也不提了,只是伺候的益发细心殷勤。 到凤祉宫时,轩儿和柔妃皆在,聊得正好。 “云丫头来了,快过来,到我身边坐。”明太后一眼便看见刚踏进门的我,呵呵笑道。 “熙儿给太后请安,见过柔妃娘娘、西凉王爷。”我款款行礼,含笑道。 “这么多礼做什么,轩儿他们又不是外人。来来来,到哀家这儿来。”明太后直道。 “是啊,云姑娘可不要同我们客气,这俗礼不过做给俗人看的。”柔妃笑道,一身胭脂水色的凝衣衬得人比花娇。 我含笑不语,挨明太后坐下。 三四言语也不过是日常闲话罢了,我本就精神不佳,便益发无甚兴致去听了,只在一边坐着也不插话。 明太后似是有所察觉,谓我道,“云丫头今日无话,脸色也不很好,可是有不适?” 一时间,百里轩、柔妃都看向了我。 “若是有病可不能瞒着,宫中有的是太医呢。”轩儿眼色些许担忧。 我转颜笑了,略带一丝玩虐,“我可是眼馋着宫中的那些金贵药材没法儿呢,轩儿倒给我找了个好理由,怕只怕太医大叔们只给熙儿几碗驱寒暖胃的大姜汤。” 看我竟是还能如此玩笑,几人也就笑开了,并未深究。 “云姑娘还真是个冰雪剔透的人儿,难怪母后喜爱得紧呢。”柔妃掩面笑道,“若说金贵药材,我那里尚还有些,姑娘尽管取去,比得御医馆里的还尚好些了。也算在我那里坐坐,不若待会就同我一道去好了。” 我一时无语,退应皆是不妥,这宫中嫔妃我一个也不想深交。 “今日算算是十五了,丝縼苑可有去?”明太后看了看柔妃道。 柔妃眼瞳微亮,点头道,“是了是了,我倒差点儿忘了,柔儿这就去。”又转向一边侍立的绯衣丫头道,“红绫,你就留下吧,待会儿引姑娘去园子,好生照料,不可怠慢了。” 话毕便委了委身,出了凤祉宫。 看来是避无可避了,我清淡笑笑。柔妃绝不会像表面看的这样简单呢! 从凤祉宫出来,红绫便引了我向芳婉殿去,一路上倒是毕恭毕敬,走了不及一刻,红绫便停了脚步,神色一顿,“哎呀,不好了,奴婢该死。”脸上一抹紧张。 “怎么了?”我开口问。 “姑娘恕罪,红绫方才走得急,将娘娘的香袋忘在了凤祉宫里了,那是娘娘最喜欢的,若是丢了,那奴婢…”跪在地上的红绫已经急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去取了来也不迟。”我语气没什么情绪。 红绫感激的应声起来,“谢云姑娘,奴婢这就去,请姑娘在这等候片刻,红绫即刻回来。” 待我颔首,她便疾步离去。 我转眸看向周围,却是从未来过,青竹掩碧,静悄寂然,好一处遗世清净地。我心下赞道,信步徐行。 未走几步,眼前却是一幢雅致的乌椽白楼,窗棂格栅,一眼便知主人情致独特,似乎与我逍遥堡的院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在这皇宫中也会遇到知音? 我当下好奇心大盛,移步上前。 第42章 凝紫阁 “凝紫阁。(.好看的小说)”我喃喃念出匾额上的字,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感觉到屋中无人,我伸手推开了白宣乌棱的格门,‘吱呀’一声划开眼前的空洞。 进到房中,所见的物件却让我一瞬间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 抚上桌椅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的一切就仿佛是逍遥堡里的那个地方,我呆了十几年的地方,明铛珠帘,凝绣萝幕,碧瑶琴,白玉笺,墨玉棋盘,白璧的子,清晰分明,一尘不染,仿佛主人不曾离开。 我从书柜上取下一卷,入眼的却是一行熟悉的娟秀小字:法华经。 《法华经》、《安世经》、《般若经》,曾经抄到倒背如流的东西呢,我黯然笑了,笑得想流泪。 百里靖,是你吧,人都死了,还来收着这些死物做什么,涂作看赏还是心有愧疚? 手渐渐收紧,书卷瞬时皱成一团。 人若没了,什么都会说会做,会伤会痛会愧疚,会向世人显示自己有多么念旧有心,可是,百里靖,你还有心吗? 如若,我将你昭示有心的东西毁了你会如何?很想知道呢。我眼瞳染上一丝魅然笑意。 我伸手将书卷靠近灯盏中的明黄火焰,看它一分分侵蚀掉那些熟悉字迹,目中却是一片冷然。 “你在做什么?”门口百里靖一身明黄甚是耀眼,突见的这一幕让他神色转急。 我却是不言语,只是看向他清亮深邃的眼眸,将手中已燃起的书卷靠近整个书架。 百里靖看那嘴角的一抹妖魅笑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要做什么,忙沉声道,“停下,孤不准。” 未等他话说完,我便松开了手。 书卷顿时如同折翅的火鸟一般坠了下去,火焰在书架之上转眼间曼延开。 我目不斜视的看向百里靖,丝毫未有动容,直到他大力将我拽出房子扔到地上,那种钝重的疼痛才曼延出感觉,很酸,很无力。 一帮子宫人皆涌进涌出的忙于救火,百里靖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眼眸深邃不可见底,周身是隐忍未发的怒气。 “为什么?”低沉的一句,不轻不重。 我勾了勾唇角,“她有那么重要吗?”眼神不避不闪。 百里靖一怔,在此刻他才知道很多的事不存在幻想,云若熙不是单单像那个人而已,而是,她原本就是如此之人,玲珑犀利睿智绝然得更胜一筹,她绝不会做她的影子。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百里靖收回眼光。[] “已死之人,涂留旧物,倒不如烧了干净。”我冷冷道。 “云姑娘,你就别说了,赶紧给皇上认个错。”敬德已经打理好了屋内,一出门就见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他在百里靖身边多年,不是看不出他对云若熙的心意,赶忙两厢圆场,“云姑娘定是一时失手,请皇上恕她无心之过。” “无心之过?”百里靖已然是为云若熙方才之话气极,眼瞳冷冽,“她可有半分的悔过之意?如此骄横跋扈,如何了得?” 这话中分明已有了台阶余地,虽看似厉害,一干奴才皆听得出只要云若熙能低个头,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皇上*爱之意是昭然若揭,禁地一般的凝紫阁里做下此等事来,若是其余娘娘必定早不容多说的拖出去杖毙了,一时间,心下对这云姑娘的地位又提了几分。 我却依旧笑着不说话,僵持似地看着百里靖怒气渐盛的眼瞳。 原来,柔妃就是这个意思吗?她是要让我知道,这宫中还有一个女子的存在,并且似乎在百里靖的心中高不可攀,不可触碰。她要我同一个死人较劲,骄傲如我她料是定然不会罢休的。真的是好计谋啊!只可惜,她没料到我是谁。 敬德一见我如此,心中叫苦不迭,上前小声求道,“我的姑奶奶,如今这时候可不该跟皇上较劲,好歹先认个错罢。” 我婉然一笑,却是看向百里靖道,“民女不知有何错。” 一语既出,四下里皆是倒抽了一口气,敬德心中‘咯噔’一下,完了。 百里靖修长手指在袖中握得骨节泛白,云若熙,清高如此,你偏是连向我低个头都不可以吗?百里靖狠狠盯住云若熙,倏然转眸,一甩袖子,“来人,杖责三十。” “皇上,这…。”敬德一惊,三十杖责打下去这云姑娘岂不要去半条命。 “打。”百里靖已然背过身去,一字从齿间挤出。 两个宫人上前按住我双手,而我心中却是不知滋味,冷得如同浸在腊月的凉水里。 “皇上可有后悔过?”我浅声幽幽道,“没有的话,也许以后会的。”我唇角浮笑顺从的卧了下去。 这一句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落到了百里靖心中,他心中一滞,后悔?怎会没有,只是没用,他微转了转头,看那板子一下一下打下去,心却是生疼生疼的,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 百里靖又紧了紧握住的手,看那痛到无法却硬是半声不肯吭的女子,心上怒火又起,为什么要硬硬挨着也不肯求我半句?半句,是的,哪怕是半句,你若开口我定会住手。 疼,从四处曼延,五脏六腑仿佛纠结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伤痛了,只是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的疲惫过,无力的想要睡去,耳边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只是混混沌沌的嘈杂,喉头一阵腥甜涌动,斑斓的血色弥漫了整个视线,然后,世界一片灰暗。 百里靖未曾想过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那张几近苍白的小脸猛的吐出一大片殷红,无力垂了下去。 “熙儿。”百里靖几步上前抱起云若熙蜷在地上的身子,面颊上的血渍刺痛了他双目,手,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怎会这样? “传太医,快传太医。”百里靖冲一边的宫人大声道,一把横抱起云若熙向乾阳宫头也不回的急急奔去。 乾阳宫内宫人进进出出,皆是紧张得连大气不敢出。 宫中太医尽数皆到,垂首立在乾阳宫外厅中。 “到底伤势如何?”百里靖坐在*榻边只看着眼眸紧闭的孱弱女子,瞳中尽是担忧之色。 “回皇上,”侍立的太医正院赵钦拱手道,“云姑娘原本元气大损,身子已是羸弱不堪,如今加之这一顿杖责…。”赵太医看了下百里靖不善的脸色,不敢说下去。 “说。”百里靖看出他的意思,握住云若熙的手加紧。元气大伤? 赵钦立时跪了下去,“恐怕有性命之虞。” “孤不准她有事。”百里靖沉声道,冷冽逼人,“如若不然,孤留你等也没用。” “是,是,臣等遵旨。”一干太医皆跪了下去。 “小渔。”百里靖此刻浑身煞气。 立于一边的小渔慌忙上前跪下,“奴婢在。” “鞭笞四十。”百里靖眼中寒光毕现。 小渔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皇上,小…小姐之事小渔真的不知道啊,今早,小姐脸色不好,只说是犯了旧疾,奴婢要请太医来着,可…小姐怕人闲话,奴婢才…请皇上恕罪…。”小渔伏在地上,已是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敬德一见,心知她无甚大过,“皇上息怒,云姑娘现在如此,身边断不能没个人在,念在小渔服侍多日,皇上可令她暂将功补过。” 百里靖心中一时心神忧仲,听他所言非虚,便开口道,“如有下次,定不轻饶。” 小渔如萌大赦般磕头退开去。 百里靖扬手退了一干人等,只留得敬德在跟前。 旧疾?百里靖拧眉,“叫赵钦进来。” 听得传召,赵钦立即入内。 “熙儿为何元气大损?”是旧疾,还是昨日的幽泉? “这…云姑娘脉象奇特,臣只探得极其虚亏,却无法明了究竟,恕臣无能。”赵钦实话实说,云若熙的脉象他从未见过,根本探不出什么,而今却只是尚存一息罢了。 “下去吧。”百里靖垂眸道,赵钦的为人医术他是了解的,断不可能说谎。 消息一出,云家便来了人,明太后却是压了下来,一来重伤之身经不起颠簸,二来宫中御医珍药也不是别处可比的。云沁知此时接了熙儿出宫断不是明智之举,也就作罢了,薛风辞几人却是只能空白担心,近望不得。 不过出了这事,谁都知道这云家小姐的*非但未降分毫,反倒是一时无两了。皇上不分昼夜的在乾阳宫中守着,喂药喂水皆是亲力亲为,即位至今有哪位娘娘有此殊荣?一干奴婢皆私下议论,这百里后位怕是非她莫属了。 不知过了多久,头昏脑重,周身散架般的疼痛异常,喉头一阵干涩,“水…。” 这一声听在一边的小渔耳里却仿佛天籁,她面上喜极,忙倒了水来扶云若熙喝下去。 我微睁开眼睛,却见小渔肿得桃一样的双眼又滴下泪来。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我支起身子浅笑道,欲举起手替她擦,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小渔忙扶住我的手,擦了泪道,“小姐可算是醒了,千万别动,身上还有伤呢。” 我记起前事,噬心之痛发作,又受了杖责,恐怕这回是捡条命回来的,“我躺了多久?” “已经四天了,若再是不醒可怎么好。”眼见小渔又要哭出来,我忙道,“不是已经醒了吗?本小姐命大着呢。” “小姐你啊,”小渔破涕笑道,“对了,小姐饿不饿?小渔这就去弄些吃的来,小姐醒了,要去回皇上。”边说着也不等我答话便一溜烟的往外头跑了去。 我靠在*栏上,才看清却是在百里靖的乾阳宫里,不算陌生的地方了。 嘴上一抹淡漠之笑,百里靖,你知道心痛是何滋味吗?现在为着一个死掉的凝儿,如此费心,可早在那时的五王府你做了什么?是你让我的一颗心慢慢凉透,慢慢死掉的,原本就知道你不能爱,原本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江山,可是我傻呢! 如同我对完颜奕说的,自作孽。 这些东西该是该同凝儿一道灰飞烟灭的,我为什么还要来见你呢?见了又能如何?可以改变什么吗? 我现在是云若熙啊,是答应了要代连城鲜衣怒马的去看看这个天下的云若熙啊,为什么要将自己困在这样一个无望的囚笼中呢,爱又如何,恨又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浅浅笑着,心却在一瞬间澄明。 乾德殿上,百里靖对着大大小小的奏折却是半点看不进去,对于云若熙,他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是那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她骨子里的清傲和聪颖,笑容的淡漠和眼神的悲悯像极了一个人,原本他以为只是因为如此才对她有所兴趣的,他以为自己只是将她当成她的代替,可是当看到她殷红的血迹时,他居然前所未有的恐慌,那是一种让心撕裂的害怕,他害怕会就此失去她,就像当初失去凝儿一样。 原来,云若熙是存在的,不依附于任何,真实的在他心中有了一个位置,而且是不可忽视的位置。 因为凝儿的黯然,他几乎封闭了自己的心,无论他的后宫有多少女人,对他而言只是作为一个帝王的义务而已,他以为那颗心已经随着凝儿坠入了万丈悬崖。 可是,如今呢? 百里靖的心已经乱了。 “皇上,皇上,云姑娘醒了。”殿外敬德满面笑容边跑进来边道。 百里靖扔了朱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大步便向乾阳宫去。 不等外面的奴才通传,百里靖却只是摆了摆手,径直进了乾阳宫内室,一眼便看见半倚在*榻上,依旧面色苍白的云若熙。 只是白衣素面,未有一星半点的环钗配饰却依旧美得那么理所应当,因为苍白,更带着那么一份病态,而双眼中凝聚的光华和澄澈又惹人无限遐想,宛然随时会翩然离去的仙子。 闻听脚步声,我回过神来,缓缓转眸,见百里靖一身明黄进来,没有任何惊讶和意外,仿佛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没有种种过往与纠葛,形同陌路。 “云若熙见过皇上。”我起身下*行礼。 还未有所动作,百里靖便一步踏到我*边将我的手按下,“你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正伤着吗?”语气有丝愠怒。 我敛着眉眼,“云若熙胆大妄为,请皇上责罚。” 百里靖眉头纠结,以云若熙清傲的个性,越是如此平静谦和就越是冷得沁人,这次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百里靖忽然有种完全不能把握的畏惧感,尽管似乎这次是云若熙无理在先,但他却反倒有些莫名心慌;而另外的是,他意识到眼前的小女子居然能左右他的情绪,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失控,除了凝儿外,从未在另外的女人身上发生的失控。 正待开口,外间忽有人报,“太后娘娘到。” 我和百里靖一道向门口看去,明太后由思琴扶着走了进来,脸上一抹和蔼的笑容。 见百里靖正在,便别有深意笑道,“皇上可来得真早。” “给母后请安。”百里靖行礼道。 “给…”正准备行礼却又是被明太后按下,拍着我手道,“免了免了,你才好了,千万可别再妄动。” 第45章 离去 灯火初上,而今晚居然是满月。 用过晚膳,我便到凤祉宫请辞。 明太后还是温润慈祥的样子,容颜依旧带着年轻时的美丽痕迹,她是个豁达的人,也是个执着的人,所以,她说,喜怒哀乐、过往得失都是自己的选择。而她,尊重我的选择。 “太后可曾后悔过?”最后,我问她,以她的性格和聪慧实在不是这权势该围住是,但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份不完整的爱,便在这宫墙里待了一辈子。 “爱一个人可为他倾覆天下,这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她浅浅笑道。 是,我清楚,比谁都清楚。 “同样,你也比我幸福,因为你放得下。”她眼瞳清澈,饱含深意。“孩子,随你的心去做吧。” 晚风微凉,星月隐耀,燕王宫中却是一派灯火辉煌。哪里都是华丽的,哪里都是斑斓的,可惜,哪里都是孤独的。 一到璎珞阁,九月就开始收拾东西,我懒懒的不想动,呆在院外的水榭上打着扇子乘凉,小渔端来一碗银耳汤,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开口,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这丫头对我是极好的,虽时日不长,但,想到明天就要走了,还是有些不舍。 小渔一怔,却是立即下定决心‘扑通’一下直直跪在地上。 我慌忙去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不,小姐,请听小渔说。”小渔坚持不起,眼中满是恳切,“小渔自知没有照顾好小姐,害小姐受伤,小渔不敢奢求小姐的原谅,亦更加不敢妄求还能伺候小姐,只是希望小姐不要离开,不要丢下皇上。” “这并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的,小渔。”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是,小姐是小渔见过最好的小姐,从来不把小渔当下人看,小姐是明白人,一定不会看不出来皇上对小姐的心,小姐昏迷的四天里,皇上一直都陪在小姐身边茶饭不思,别人不清楚,可小渔看得是最清楚的,请您不要生皇上的气,不要离开皇上。”小渔边说着边留下眼泪。 “唉。”我幽幽叹了口气,她说的我都明白,可是,百里靖你又岂是我不了解的人呢,你对凝儿终究只是怀着一种愧疚吧! 而对云若熙,你也许是一种兴趣,原来的你是百里的五王爷,心中只有要夺取天下的野心;而现在的你是百里的皇帝,心中能有的亦是这个天下。 云若熙,倾国倾城的容貌才华,作为一个帝王,这样的兴趣也许只是一种占有,色衰而爱迟,那不是爱,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爱。 “小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该有的总会有,不该有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强求,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小渔,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哭了。”我缓缓开口,伸手去擦小渔脸颊上的泪珠。 次日一大早,我便和九月出宫,因为本就是因太后原因留于宫中的,自然离开除了太后也是不需要告诉太多人的,所以,百里靖并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该在金銮殿上早朝。 小渔早已准备停当了车马,除了我随身带着的东西,那些赏赐我皆没有带出,没有什么瓜葛了,就不需要再有什么回忆。 车行简单,如同每天从皇宫出出进进置办细软的车撵,从偏殿的侧门出宫,桂华门外就是我期待的世界了,一个我将鲜衣怒马自由自在的世界。 不多时,远远的便从半透明的车帘望见了暗红的硕大宫门,看了一眼远去的金瓦飞甍,只余淡漠的笑容。 “小姐,我们终于要出来了,九月好高兴哦。”九月看着一点一点接近的宫门,欢快的说道。 “你就那么不待见这皇宫么?”我含笑问道,在世人的眼里皇宫可是令人艳羡的地方啊,可是只有进来的人才会了解看上去美的只是表面而已。 “以前听人说皇宫多好多好,可九月看来这地方却憋闷得很,最重要的是,这地方的主人还欺负了小姐,九月想起来就来气。”九月瘪瘪嘴,她家小姐是谁?就算是皇帝又怎么样?如果不是怕给小姐惹事,她一早就去找那人麻烦了。 我看九月的表情不禁一笑,这丫头还真是,不过心却是这段时间以来少有的温暖了下。 正预备开口,车子却忽然停了。 怎么回事,已经到了么? 我和九月不约而同的透过纱窗向外看,车前城门屹立,而此刻,城门的守将却一律整齐跪地,连着我们赶车的小厮也跪在了车前。 是他,一身不及换下的明黄色龙袍,冠带轻缚,在朝阳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焕发出夺人眼球的异彩,如玉容颜,眼瞳幽暗深邃中仿佛融进一地破碎的琉璃,让人不敢窥探,却又忍不住仰望。 还是那般的让任何人惊叹的风姿啊,而现在,他那时的深沉内敛以及慵懒清贵皆已经沾染了帝王的霸气,那些曾经掩藏的睥睨天下的气度和修为已经在此刻夺目无比。 我从来都知道他会是王者,只是我清楚,我不会站在他的身边。 九月在看到百里靖的瞬间已经呆住,我看了那丫头直直的眼神浅浅一笑,不管怎么骂那个家伙却总也会看痴了去,人还真是矛盾,不过,好像自己也一样。 他是来留我的么? 什么理由呢? 我有点好奇。 “回神了,九月。”我轻轻唤道。 “嗯…哦…。”九月猛然清醒,支支吾吾的红了脸。 看她尴尬的样子微微好笑,“我们下车。” 九月忍不住懊恼,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那个家伙可是伤了小姐的人,怎么可以看呆了去呢?没事儿生那么好看做什么。一边暗暗自责,一边扶下云若熙。 依旧是一身不着粉饰的云凝白衣,纤尘不染,笑容自若得带一丝疏远迷离,浓纤合度。 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每一次都会被她吸引,如同蓬莱仙境的一支青莲,不染凡尘,轻灵飘逸,让人一见便会倾尽其心。 他猜不懂她的想法,更无法理解自己的。在得知她要离开的消息时,他居然想也不想的扔下了一班大臣,亲自跑到华贵门来拦她的车架,只是为了留住她。 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那便是,留住她。 我缓缓的走近百里靖,停在了两步之遥的距离,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的面容,等他开口。 “为什么要离开?”百里靖眼眸幽深得分辨不出情绪,在他心里也许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累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熙儿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我微仰着头,浅浅的笑。 百里靖看着那笑容中的淡漠疏离,心中有丝刺痛,难道在她的心中从来都不曾有自己的位置么?即使是贵为天子,你亦是不在意么?那般骄傲的百里靖竟然有丝颓败感。 “孤不准。”倏然的握住云若熙的手,紧得似乎要融进骨血。 看着百里靖隐忍怒气的表情,还有腕上几乎勒断的力度,皱了皱眉,这厮以为我的手腕是铁打的么?居然这种如同丢了玩具的孩子似的表情也会在百里靖脸上看见,我很稀奇。 “快放手,不准再欺负我家小姐。”九月看我手腕,跑近两步,却又不敢去拉百里靖的手。 意识到自己手中是云若熙纤细的手腕,百里靖即刻松了手,两道青紫的痕迹却已然映在白希细致的肌肤上,清晰分明。 百里靖心中一时心疼懊悔不迭,但留下她的意愿却是丝毫未松。 “云家若熙,才貌卓绝,深得孤意,赐封燕国王后。”威严得不可抗拒的声音一响起,周遭的一干人等皆楞住了,百里国后位! 九月嘴巴半张着忘记了合上。 他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我有点意外,难道,百里靖是玩儿真的? 我怔怔看着他眼眸中的势在必得和傲然笑意,却是马上敛眉。 “云若熙资质愚钝,恐不能胜任,望皇上收回成命。”一字一顿,清晰分明。 周边跪地的侍卫此刻是更加意外的表情,这句话,比方才皇上的话还要令人震惊,居然有女人会拒绝皇上! “你…。”百里靖仍旧有些意外,他猜到她也许并不愿意,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拒绝,恼怒,更有些无法把握的无奈,瞪着面前低眉顺目却又固执得要死的小女人,真的有种要将她狠狠揽进怀里的冲动。 可是看见那手上的青痕却又忍住,终究叹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在怪我么?” 见他收回了皇上的架势,我也回复了从容的态度,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忍我,“没有,伤早就好了。” “那你到底要我如何?”百里靖深知她不会不明白他对她的意思。 “不是我要你如何,而是你要如何。”我看进百里靖璀璨的眼眸,那里此刻居然会有一丝灰暗的挫败。 百里靖一怔,是,他匆忙跑来拦她车架,他大庭广众许她后位,他是那样的在乎她,他是要如何?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眼瞳坚定得不容有一丝怀疑。 留在你身边?那曾经是凝儿的奢望,可是如今,在云若熙的眼前却是触手可得,多么讽刺。 “可你爱我么?”我淡漠的笑,明明了解答案的问题。 “我云若熙若是爱一个人,便会倾尽所有全心全意,所以啊,我拿出的是完完整整一颗心的诚意,我要的自然也是一颗心的回报,可是,对于皇上的这颗心来说,我不仅要同那三宫六院去分享,还要同这整个天下的百姓去分享,这对于我来说,何其的不公平。” 我轻缓的摇摇头,转又浅浅笑道,“你这分明就是在欺负我嘛。所以,你觉得你还有留下我的诚意和资格么?” 百里靖眼瞳有些失神,看着云若熙的笑颜,觉察不出任何的温暖,淡漠得犀利无比,是,他知道留下她是一种奢望,尽管是后位,对于云若熙来说却仍旧是辱没,他只是自欺欺人的执着着。 爱,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被凝儿诠释得那样震撼,而现在,眼前的云若熙也是一样,但他却早已失去了资格。眼睁睁的看着她缓缓的消失在视线里,就如同是淙淙而过的时间一样,无力把握。 那一天,华贵门暗红的宫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百里靖忽然觉得天地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夜幕低垂,百里靖推开凝紫阁的大门,眼前的景物依旧是那样,熟悉到可以不假思索,书架上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丝毫不见毁黜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他的眼前始终会出现那片鲜明的火光呢?还有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以及那时她眼中复杂之极的情绪,似幽怨似戏谑似淡漠似讥讽,唯独没有该有的嫉妒。 他不明白,从一开始,云若熙对他就怀着一种有度的疏离,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疏离。如果是因为伤情,她的态度就该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可她似乎偏偏就吝惜于给自己有着温度的笑容。他不懂。 百里靖正在思忖,门外却有道黑影倏然跪地,无声无息。 “何事?”百里靖注意到来人,这个时候玄墨来打扰,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禀主子,刚得的消息,无双已经现世。”玄墨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情绪,但心中却是很有些激荡,这件事看来十分诡异。 “消息可靠?”百里靖眼眸不掩意外。 “已得确定。”幽冥教的信息向来不会出错。 “好了,你退下吧。”百里靖微摆了摆手。 玄墨应声顿然消失,如同方才的突然出现一般。 手指轻敲桌面,这个消息太过于诡异了。眸光一闪,向门外开口,“敬德,传奉言。” 第46章 无双现世 乾阳殿书房,白玉的棋盘之上疏疏落落的布着黑白的子,沈奉言依旧儒雅温吞,今日之事,他略有耳闻,却是没想到那云姑娘会如此大胆,但不知为何他却是极其欣赏,除了凝儿,他是再没有见过如此夺目的女子了,骄傲如皇上也会碰这样的钉子,难怪会束手无策。 “皇上今晚不是特地要奉言来下棋的吧?”沈奉言看见百里靖手中犹疑的黑子,温言道。 “无双已经现世。”百里靖沉吟道,目光仍旧落在棋局上。 “什么?”沈奉言很意外,这件事不是一般的诡异。 “祁家长女祁美人早已疯了,至今仍呆在安宁苑,据人回报说,都不曾有任何异样。三女早已意外去世,二女祁凝儿也已经不在了。这到底是怎么……”百里靖眼眸幽深。 “消息不会有错么?”祁家早已支离破碎,逍遥堡的财富也悉数在皇上手中,三个有可能的女子却皆不是,这无双要从哪里来? “不可能,这样的消息不是确定是不会报来孤这里的。”幽冥殿的实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而且,以轩辕夜武林盟主的身份,幽冥殿已经早已今非昔比。这个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难道是…。”沈奉言几乎不敢说出口。 百里靖没有回答,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是为零的,但是,他竟然有些期待会是那样,可是,这又怎么能让人相信? “前段时间临城赈灾一事早有蹊跷,能暗自动用如此财力的人根本无从查起,但现下来看,却是能够想得通了。”沈奉言沉吟道,传说中的无双其一便是天下第一的财富,如此一来,临城之事便不难解释了。 “主上就没有怀疑过当年之事么?”凝儿之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遗骸,那暗风崖下谁也没有下去过。 “暗风崖深不见底,就算是完好之人跳下去都会没命,何况她还中了离魂之毒,你要孤如何怀疑?”百里靖眼眸中有一丝哀痛,当年的事每一次想起,他的心都会无法遏制的疼痛,很深很深的愧疚和自责,撕心裂肺一般。 沈奉言也沉默了起来,凝儿是一场璀璨夺目的焰火,在他的人生里也是一抹可遇不可求的霓彩,那丫头的离去让他也无法不哀伤惋惜,她的古灵精怪,她的巧笑倩兮,她的骄傲清高还有她的关心怜悯都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时至今日,凝儿这个名字依旧是他们不成文的禁忌。 云沁接我回到云苑的时候,冷轻尘已在园子里久等了。一见了我便迎了上来,看得出来是心急如焚。 “我这才有事出京几日,你便是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冷轻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转又忿忿道,“他怎么敢如此对你,我定不会放过他。” 清透的眼眸一时幽暗收紧。 “别别,我好不容易同他没什么瓜葛了,难不成你又要我们纠结在一起?”我懒懒的笑睨向他,看得冷轻尘一阵无语。 微叹了口气,若是果真不再有关系了倒是最好的结果,冷轻尘转又略带紧张的拉了我上下打量,“伤在哪里?完全好了么?” 我笑嘻嘻的反握住他的手,“你别担心了,我早就没事了。” “哪里叫没事,前几天疼得大呼小叫的是谁来着?”九月一边幽怨责道。 “嘿嘿…那个,九月姐,说话别那么直接嘛。”我不好意思讪讪道,好歹我也算是主子吧。 “你呀。”冷轻尘无奈笑道,见我还能这么玩笑知道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午饭的时候,云沁却是没有用,我在宫里的事他知道得最清楚,这病定是被我急出来的,心里一阵愧疚,一大桌子菜食之无味。 “你自己已经是如此,就别再自责了。”冷轻尘安慰道。 我冲他一笑,放下筷子,“你前段时间是在忙什么?” “巫月国曼殊城的阁中出了点事情。”冷轻尘听我问起,眉头有些微皱。看来事情解决得并不如人意。 不过,曼殊城?我记得那里临近曼殊山。 眼眸一亮,笑颜顿时漫上嘴角,“看来这地方我是去定了。” 冷轻尘意外的看向我,“你要去曼殊城?” “我知道你的事情没有解决。”我浅笑道,转又望向云沁的西暖阁,“并且,治疗云沁最好的药也在那里。”曼殊山独有的千蝶槿加上我的行针,云沁的病就可好到九成。 冷轻尘深知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微点了点头,只叫我多加休息将养,他那里准备就绪了就来接我,说完便离开了云苑。 至于云沁自然是不能再颠簸的,下午为他又行了一针,估计到我回来是不会有问题的。云沁一再坚持,可终究拗不过我,只得答应。他原本身子就弱,如今倒更加单薄了,我怎能还叫他操心,书房里的账簿也悉数叫九月搬到我屋子里了。 灯才点上不久,薛风辞几人便都来了,自然也是掩人耳目进的园子,现在薛云洛白四家的联系绝对不能叫外人知道。 薛风辞依旧是伟岸不凡;洛颜歌自然是飘逸无羁;白明夏也仍是优雅从容。(.好看的小说)不愧是百里京都城出类拔萃的人才啊,这叫一个赏心悦目。 我半撑着头正一页一页翻看账目,一见他们便噙上笑容。 “好歹算是见上了,小姐这一趟进宫可是弄得满城风雨呢。”白明夏见我一脸清闲笑容,道。云若熙在宫中的事白家自是有所耳闻的,百里靖许后她也能拒,他这小姐还真是不简单。 “听说受伤了,严不严重?”薛风辞却是依旧大哥哥模样,眼眸紧张,若不是要掩人耳目,白日里他便亲自去宫门口接了。 “是是是,身子重要,你可老实跟我们说,不许瞒着。”洛颜歌听薛风辞一说也忙道,“他们白家的药铺怎么也是全百里数一数二的。” “好了,我还没开口,你们便说了半天,有上好的碧螺春,要不要喝一点?”我放下朱笔,让九月上茶。 “我的药就不必了,只是难为云沁犯了旧疾,他用药倒是当务之急。”我笑容一敛。若不是因为我,他的病哪会加重。 “云沁之病与生俱来,几乎没有人说他会活过二十一二,自从小姐来了后,云沁才日渐好过一日。”白明夏与云沁相识很久,因着诗书琴画上的造诣相知,素来比较亲厚。 “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太执着,也不会害他这样的。”我懊恼道。 “哪有你这样的,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洛颜歌半是怜惜半是无奈道。 “不管怎么样,云沁的病我一定会治好,只是,我大概要去一趟曼殊城。”我缓缓道。 “曼殊城?”几人都有些意外。 “那可是在巫月国,离这里有好几天的路程呢。”洛颜歌道,并且巫月国那地方还不是一般的奇异,虽说是岭南边陲小国,但巫蛊之术盛行,路途并不安稳。“为何要千里迢迢去那里?” “是为了千蝶槿么?”白明夏缓缓道,因着白家涉足医药,曼殊城最出名的便是曼殊山上所独有的千蝶槿,据说,千蝶槿是一千只蝴蝶的魂魄所凝结而成,只在午夜月圆之时才会绽放出光芒奇异的花朵,这种花具有固本活命的功效,但是,相传它的花朵会让人产生幻觉,致使人离奇死亡,为千蝶槿而亡的采药人已经不计其数,所以在当地千蝶槿又被称为地狱花。 我微点了点头,“云沁的病若是有千蝶槿,再加上我行针,可好到九成。我必须要试试。” “我不准。”门口忽然传来道声音,微有气急。 我抬头,是一身白衣,面色不佳的云沁。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我起身忙到他跟前,云沁原本清俊秀逸的面容又似乎消瘦了不少,白色的凝衣着在身上显得很单薄。 “听我说,我不准你去那里,若不是你当初救治,我恐怕已经死了,现在这样子本就是向天借来的,这十几二十年也是这样过来,我早就习惯,小姐犯不着为了一个云沁冒这么大的危险。”云沁握紧我扶住他的手,一口气说完已是气喘不止。 “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人对我好,能够遇见你们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小姐,我又怎么可能不管你呢?”我浅浅笑着,自从凝儿之死,我几乎已经封闭了自己,更加的不再信任,可是,却又真的遇见了那么多温暖我心的人,我怎可只是享受温暖呢? “可是,那千蝶槿…。”云沁的担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因着这病,自小云家便四处寻医问药,千蝶槿自然是有所耳闻,不过至今也没有得到过半片叶子,以云家的财势历经如此之久都无法办到,这一趟小姐一定走得不会容易。 “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话么?”我含笑开口,看进云沁的清澈眼眸。“你若有事,可是我的损失。” “再说了,百里靖的王后我都不当,我是一般人么?”我戏谑道。 “小姐…。”云沁仍要开口。 “表哥相信熙儿吧。”我不等他说下去,开始装可怜。 “曼殊城我倒是熟悉,云沁就别担心了,我陪着小姐一同去。”白明夏来解围。 “刚好我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事情,我也去。”薛风辞开口道。 “都去,就算上我一个吧。”洛颜歌看这架势也不甘寂寞。 头有点大,“停!” 真不知道这群人是太热情还是太无聊了,“你们以为这是干嘛?踏青么?我们四个加起来就是薛云洛白,整个世家都齐活儿了,你以为百里靖真的是瞎子啊。”若是被那狐狸知道这些细节,估计就会开始着手对付我们了,现在云沁病着,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内忧外患。 四位偏偏佳公子都老实的沉默了。 “明夏了解曼殊城和千蝶槿,冷轻尘那里曼殊城的阁中也出了些问题,就我们几人去吧,多了也会招人耳目。”最后我深思开口。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若是遇到任何问题便到珍宝阁传个信息,我立马便会赶去。”薛风辞不再坚持什么,他知道小姐的心思向来都缜密得很。 “云沁这里我会照顾,小姐不必担心。”洛颜歌幽幽开口。 我点点头,事情商量到这里,就只等冷轻尘那边了。 临走,薛风辞告诉我百里靖大概已经知道无双现世的消息。 他迟早是会知道的,我并不意外,不过,他能想到是我么?现在,他与我只是官与民的关系,财政相连,一国之主能够控制多少财富关系到江山稳固,任何一代帝王都是不会掉以轻心的。 像以前说的一样,我不会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但百里靖想再收回一个逍遥堡却是要经过我这一关的。 冷轻尘准备停当是在两天后,第三天一大早我们便出发了,我身边带着九月,冷轻尘带着两个护卫,白明夏身边是一个十四五岁秀气沉默的小厮,叫南萧,再一个就是赶车的,称马叔。 知道我的安逸性子,冷轻尘帮我准备的马车很舒适,里头不仅厚厚铺着棉凝,还有两个抱枕,半透明的窗帘可以很容易看到车外的风景。不仅备着各色小食点心,连盛装的容器都一应俱全,一件件皆是上等的精品。 车外,冷轻尘、白明夏骑着马在前头,那两个黑衣护卫骑马在后,南萧马叔都坐在马车前辕上,两匹乌鬃雪蹄驾车跑得很是欢快。 入夜的时候我们到了三泉镇,宿在云来客栈,是云家的产业。 掌柜的一早就出来迎接了,姓林,四十多岁,曾在云家点帐的时候见过一面,是云家下面掌柜店主中的老人了。 房间饭菜是早就备下的,皆送到房间用,像九月说的,冷轻尘已经是桃花满天下的妖孽了,再加上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明夏,一个小姐这般天仙样的人物,一同到那大厅中吃饭,恐怕半个镇子的人都会来围观的。 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开始赶路,虽说早起我不是很喜欢,但在舒适的马车上打盹还是挺不错的享受。 就这样车行了六七天,我们便到了稍次于百里京都的宣城,及至曼殊城已过了一半的路途了,而宣城则是百里的南疆,过了宣城便是巫月国境内了。因为是边境城市,这里鱼龙混杂,城中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持剑的江湖人;精明富足的商贾;游山玩水的官宦;货郎小贩;歌姬舞女等等。 也正因为这样,宣城的市集极其热闹丰富,不管怎样的买卖都有人做,不管哪里的货物这里皆一应俱全,从这方面来看与当年的逍遥堡倒是差不多。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我爹当年才会想将三妹嫁给宣城守将上官烈吧! 可惜,天妒红颜!祁灵儿早早便香消玉殒了。可惜了那个深爱着她的好儿郎! 第48章 媚情蛊 “我叫你别进来。”陌的声音爆发出怒气和冷冽,但似乎那种痛苦也强压不住了。 丝毫也没有犹豫的闯进屋子,将东西胡乱搁在桌上,便匆忙进来内室,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狼藉,被褥*单撕碎着洒落满地,而*榻之上,陌的衣服凌乱,腕上的纱布已经全都挣开,手背上全都是血,而陌原本深邃幽寂的眼瞳如今却是泛满慑人的血光,一触及云若熙的身影便是不可抑制的浓烈*,一种如狼发现猎物般的*裸的*。 看着那样的眼光,我打了个冷战,脚步生生停在了三步之遥。 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理智与疯狂的边缘,陌下意识的开口,甚至带着微不可闻的乞求,“不要管我,快走,你快走。”他不想伤害她,甚至觉得让她看到这种场景也是对她的亵渎。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以不管他。 我没有理会陌的话,上前准备搭他左手的脉象,陌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 该死,难道她不知道在这里会有多危险么?看到云若熙不听话的走过来,陌眼眸一暗,如果说方才他还可以用自残来遏制这种*,那么现在他真的不知道他还可以理智到什么时候。 才触及陌的肌肤,手便忽然被他反握住,一个用力,整个身子便跌进*上,还来不及反应,眼前身影一闪,陌高大的身子便覆了上来,一手握住云若熙的手,一手环住她的纤腰,两张脸相隔咫尺。 睫毛轻颤若蝶翼,如水般幽灵空濛的双眸,纯真而魅惑,肌肤凝脂剔透,泛着微微的玉色,唇瓣鲜艳似雪中樱桃,略略半张着,让人根本无法把持,身下曼妙娇躯柔和美好,天然的清澈芬芳侵袭而来,一寸一寸啃噬着他那几乎沦丧的理智。 陌脸上浓烈痴迷的晴欲呼之欲出,周身如同着火般的炽烈,这突然而来的男性的原始气息和那种*至极的温度让我意外得说不出话,脸上微红,身体根本不敢动弹,我呆呆看进陌已经血红的眼瞳。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强烈的挣扎,这样的挣扎让陌几乎全身颤抖,我紧紧握在他手中的右手差不多快要骨折了,这样的痛让我一瞬间清醒,陌是在克制自己,陌是在强忍着不伤害她。(.无弹窗广告) 看他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当机立断,左手运气迅速点下他的几大穴位,然后一个用力转身,将陌的身体平放到*上,右手准确的握住陌的脉象。 我意外而盛怒隐忍的看向陌,语气冷冽,“媚情蛊?” 陌的眼底复杂的默认。 居然真的是媚情蛊,原本我已料到,可是被陌这样肯定后我还是很震惊。 媚情蛊是巫月国蛊术中最阴毒的蛊术之一,这种蛊一旦被中下,发作之时便必须满足晴欲,如若不能则会血脉喷张经脉尽断而死,媚情蛊两三天便会发作一次,而一次会比一次剧烈,到最后就会耗尽元气而亡,并且,这种蛊极难解,即便是下蛊之人也没有办法。所以,媚情蛊即使是在蛊术盛行的巫月国也是被禁止的。 眼眸寒光毕现,杀气顿生,到底是谁这样狠毒的给陌下了这种蛊?如若让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敛下眉眼,迅速在袖中掏出一枚药丸喂陌吃下,看他脸上神色略有缓和,“这药可以帮助你暂时遏制晴欲,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我眼神笃定看向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有事。 陌微点了点头,媚情蛊他比谁都要了解,能解的几率几乎是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居然会那样全心全意的相信她,心中忽然有暖流滑过。 “小姐?”九月白明夏此时忽然闻声而来,见这一片狼藉景象和我与陌的样子,皆满眼错愕。 我转过头不急解释,“九月,立刻拿我药匣来。” 见我神色严肃,九月也不多说,立即答应着跑了出去。 白明夏走到*边,看到陌不一般的脸色,“他怎么了?” “他中了媚情蛊。”我低沉着语气,周身冷冽。 “什么?”白明夏很意外,媚情蛊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一旦中下是几乎等于是没命的。“那他…小姐要怎么做?”就这两天的情形来看,小姐不会任他丧命的。 “你用内力先协助他稳定晴欲,其他的我来做。”我沉吟开口,好在有无双的能力在,陌的蛊我有把握解得了。 见我一脸镇定冷静,白明夏没有犹豫,立刻到陌身边扺掌输送真气。 门外,九月冷轻尘一道进来。 “怎么回事?”冷轻尘紧张道,方才见九月匆匆忙忙的样子他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先不要多说,想办法先稳定陌的情绪。”我接过九月手中的药匣,头也未抬道。 打开药匣,熟悉的取出银针和小刀,又叫九月取来一只干净的小碗。 我卷起袖子,用小刀毫不犹豫的划开手腕,鲜艳的血迹蜿蜒而下,如一线溪流一般的落入碗中。 “小姐!” “熙儿!” 冷轻尘眼眸盛怒的冲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你做什么?” “媚情蛊无法引出,只能在体内杀死,可一旦杀死便会迅速转化成剧毒,顷刻就会让人丧命,而每一只媚情蛊蛊虫的毒都不一样,我们现在根本找不到解药,只有我的血是百毒不侵的,让他服下是唯一的办法。”我定定看进冷轻尘担忧的眼瞳。这也就是这种蛊无法解除的一大原因。 冷轻尘看着熙儿一阵沉默,他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去尝试,他拦不住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全心全意的帮她了。 血顺着白希的手腕蜿蜒注入碗内,瞬间便成了小半碗。我见已经差不多,便端到陌的嘴边,“陌,不论怎么样,必须喝下去。” 陌看见那碗中殷红的鲜血,眼中是失神以及震惊,他不懂,为什么她要为他做到这样的程度,他不过是个陌生人。 可是她眼中的真切诚挚是那样的真实,虚情假意他见得太多了,可是他知道她对他不是,那种坚定和信任仿佛天生。 见他顺利的喝下血液,我心中一阵轻松。接下来就要靠行针了。 我解开陌的衣服,在他主要的血脉下针,以无双的能力融化银针进入陌的周身血脉寻找蛊虫并以银针刺死。这针法也是我帮云沁疏通血脉气息所用的,如果不是拥有无双极其强大霸道的内力和气息,以及无形控制任意物体的的能力,根本办不到。这是媚情蛊另外一个难解的原因。 陌因着云若熙的药和白明夏冷轻尘的内力支持,体内巨大的痛苦有所控制和缓解,而行针后,他只觉血脉中竟然似有六七道暖流在他体内逡巡牵引,原本躁动不安的血气竟然得到了些许舒缓。 “哇”一声,陌喉头忽然涌出一大口黑色的浓血样的东西。 我早有预料的用准备好的巾布接着,迅速扔进铜盆内,那黑黝黝的液体是为我的血液固结的毒物,只要全部清理出陌的身体便无碍了。 “九月拿水来。” 我接过杯子,用水给陌漱口,直到将他口中的秽物散尽,才停下手来。 陌身子顿时松懈了下来,眼中的血色已经完全退去,又恢复了深邃沉寂,只是泛着疲惫,不多时便沉沉昏睡过去。 九月、明夏和冷轻尘也松了口气。 我精疲力竭的准备起身,可脚下却顿时一软。 “熙儿。”身后的冷轻尘忙接住我已经几乎虚脱的身体,神经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突然的松弛倒有些力不从心了,我扶住冷轻尘的手,浅浅笑着看向他紧张的神色,“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 “我帮你包扎。”看到我手腕上方才不及处理的伤口还有血迹,冷轻尘柔声道。 我知道不让他为我做点什么他是不会安心的,顺从的点点头,转向正在安顿陌的九月道,“陌现在很虚弱,待会儿醒来会要水喝,九月记得一定要给他喂温水,若是醒来就立即来告诉我。” “知道了,小姐。”九月点点头,虽然有些埋怨这个连累到小姐的家伙,但小姐这样子为他,她也不能丝毫的马虎。 白明夏没有说话,若有深思的看着云若熙渐渐离去的身影,他知道她是小姐,是传说中的无双,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平时的她看上去不过是个喜欢玩笑天性不羁的丫头,可是看着方才她为陌处变不惊处理蛊毒的那份犀利气魄,他才知道为今天下恐怕有资格有能力拥有运用这一切的也只有熙儿了。 临水小亭,冷轻尘在我手腕伤口上一点点涂上淡绿色的药膏,不过两寸的伤口,却是让他眉头皱得好深。 “让我说你什么好,救人便救人,哪有人随便拿自己开刀的。”冷轻尘气闷的瞪了我一眼,“好好的手弄成这样。” “我受伤了,流血很疼的,你还舍得骂我啊。”我可怜兮兮的笑道。 “你还知道你伤了,知道流血很疼啊?怎么现在才知道叫唤?”冷轻尘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眼眸中却是掩不住的疼惜。“真的很疼啊?” “轻尘,怎么我觉得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冷轻尘无奈翻了个白眼,“死丫头,没良心。”不知道是为了谁,他堂堂*倜傥玉树临风的冷情阁阁主如今竟被说成是老妈子。冷轻尘气结。 “可是全天下的老妈子在熙儿心中都没有轻尘这一个好。”我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哦?”冷轻尘嘴角一勾,“那么表示表示?” “那个,请你吃饭?”我故意忽略他脸上的顽肆和邪谑,一脸天真道。 “没有诚意。”冷轻尘撇撇嘴。 “那怎么表示?” “不如…以身相许吧。”冷轻尘笑得很贼。 “行了啊你。”我没好气瞥他一眼。 手上包着一圈儿白纱布,小巧的结几乎看不见,没想到冷轻尘居然会那么细心。“哟,手艺不错,有前途。”我一本正经拍拍冷轻尘的肩。 冷轻尘没有辩驳,笑容很清浅淡泊,有谁知道普天之下,他只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涂过药包扎过伤。 “若是有一天我也那样了,你会如此救我么?”语气很轻,但低垂的眼眸中却有某种说不上来的期许。 “好好的哪有人咒自己中毒的?”我瞥他一眼,缓缓道,“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救活你然后好好骂一顿。” “哎哟,你说我怎么就遇见你了?”冷轻尘转又一脸戏谑,只是,眼眸中深隐的黯淡流露了他的真实心绪。 第49章 遇袭 中午的时候,陌已经醒来,我吩咐厨房熬了一些香菇米粥,端到陌的*边,“你的毒才解,肠胃还很虚弱,只能先吃一些清淡的。[]”我吹了吹,看热度差不多,便抵到陌的唇边。 他却只是看着我,目不转睛,幽深的眼眸不辨情绪。 “怎么了?”我疑惑道。 “你的手…。”他良久后,目光落在我的左手腕上,缓缓道。 “没事,小伤口罢了。”我笑了笑。 接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碗粥渐渐喝完。 我收拾着碗碟。 “谢谢你。”陌忽然开口,很轻却很清晰,眸中一丝不自然。 我只是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看到陌很好很好,这也算是我的私心。” “他们叫你小姐?”他记得他们对她的称呼很尊敬,除了一个白衣清凌俊美略含阴魅的男子,他叫她熙儿。 “我叫云若熙,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熙儿。”我淡然一笑。 云若熙?陌在心中铭记这三个字,可是,他说过他是她买来的,熙儿这个称呼他现在还不可以叫,尽管她允许,但是,在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和地位之前,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叫她,因为,那是一种亵渎。 在宣城不得不停留几天,因为陌的身体还不宜上路。 我查过陌的事,不过所有的信息都只到轩翰楼,那个将陌带到轩翰楼的人连楼中的老板都没有见,而那个时候,陌已经身中蛊毒了。 这些事陌不说我也不问,我知道他眼中的冷漠大概就是源于这些,再提起一次都是在揭伤疤,而这伤疤明显还没好。 至于那个打了陌的赵五爷,根本在宣城就是个恶霸,仗着当执令监的姐夫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多方收集了罪证,白纸黑字写着,一同扔进了上官府,虽然一剑杀了他更干脆一些,但好歹官府之手名正言顺。杀戮容易,但一旦让有心之人颠倒了黑白反倒是麻烦。 暖日熏风,花红柳绿,宣城的气候明显要好过百里京都。风荷小筑里也有一池荷花,上面并有青瓦红墙的廊桥越过,桥中设置圆亭,亭中桌椅卧榻,纱帐帘幕一应俱全,就如同一处小小阁楼。圆亭下望,这小筑中的最好景致便尽收眼底。 我半倚着栏杆,难得的闲暇。陌的身子已经可以下*走动,腕上的伤也无碍了,冷轻尘与明夏去置办物件,这两天就会启程。 “小姐。” 我循声望去,却是陌。 温和的阳光下,陌一身烟色长衣,萧致轩举,发丝随意束着,不带半点多余的饰物,可并不觉得寒酸素淡,反倒有种云淡风轻的随性,有种天生优雅不凡的气度,显得干净而清透。一张容颜堪比冷轻尘的精致,堪比连城的俊逸,只是,漆墨的眼眸中无可名状的幽深沉寂和掩藏的冷冽犀利让人无端吸引却又不敢亲近。从第一眼我就知道,陌是个谜一样的人。 “衣服很适合。”我展颜一笑。 “多谢小姐。”陌轻敛眉眼。 我皱了皱眉,算了,随他吧,“你现在仍旧是自由的。”能下媚情蛊的不是一般人,所以陌也一定不是普通人,他应该有什么要去做。 “陌是小姐买下的。”还是一样的话。“除非是小姐嫌弃陌的出身。”陌神色一紧。 “不可以这样说自己,对我来说,陌就像莲花一样,不染一丝尘埃。”我走近陌,微笑着深深看进他的眼眸,那里是斑斓的一片碎琉璃。 陌在一瞬间怔住了,他不知道她会说那样的话,在轩翰楼、在赵五爷的府邸他历经了人生最不堪的遭遇,甚至连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可是眼前这个如仙灵一样的女子却说他是一尘不染的莲花,没有一丝的玩笑和戏弄,而在以前,比这更动听的奉承他已听到麻木,但,唯独这一次他会铭记一生。 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为何老天让他遇见她,遇到美好到不真实的她,这一刻他甚至在感激上苍。 “只是我们要去巫月国的曼殊城,陌,那里并不太平。”那里巫蛊盛行,并且我还要找千蝶槿。 “陌,愿随小姐。”陌心中一阵温暖,眼眸依旧笃定看向云若熙。 我倏然狡黠轻笑,“那么我可就赖着陌了。” 陌神色一愣,一抹浅浅的笑容袭上嘴角。 “天,陌你笑了!”我极其意外的睁大了眼睛,“陌的笑容很好看。” 当天夜里,宣城中有灯会,这是九月听小筑中的丫环们说的,这几天她倒是认识了几个好姐妹。因为陌的事这几天都没有出过风荷小筑,宣城怎么样还不过停留在刚进城那会儿在车上的惊鸿一瞥,所以,晚上的灯会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皆挂上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彩灯,将整个宣城装点得如同节日一般,传说这灯节是宣城独有的,用以祈求收成、姻缘和平安和睦。 为避免扫兴的事情发生,还有冷轻尘的威胁,我还是乖乖带上了面纱,这张脸还真的是没有我以前的那张省心。 大街上人流如织,摊贩林立,夜市居然比百里京都的还繁华。 几个人走走停停,到最后,身边就只剩九月和陌了。 “小姐,要不要去找公子他们?”九月看了一眼嘈杂拥挤的人群。 “还是不要了,别又把自己给丢了,反正他们也知道回去,我们就自己逛逛吧。”我看了看接踵的人流,摇了摇头。 “那我们去宣城湖好不好?”九月忽然想到,眼眸一亮,“就在前面,那里有人放水灯祈福呢。(.无弹窗广告)” 我看了看陌,笑道,“好,我们去放水灯。” 宣城湖畔,静谧的湖水已为星星点点的连绵水灯冲淡了寂寞,一时间天水星火相映,斑斓璀璨,水边放灯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却没有街道上的喧嚣嘈杂。每个人脸上都是双手合十祈祷的虔诚,即使心有浮躁的人看见这样的情景也会平复所有纷扰。 “好美哦,小姐。”九月情不自禁道。 陌的眼中也是一派静谧温和。 在卖灯的老婆婆手中接过一支白色的莲花水灯,走近湖畔,放入水中,莲花便灯影摇幢着随波远去。 我合上手,轻闭眼眸。 逍遥堡的那株莲花也是这样随风而逝的,那些繁华终究是过眼云烟,最真的,不过是惜取眼前人。 睁开眼,不再去看那已经看不清的灯火,敛裾走上湖堤。 “小姐,求的什么?”九月跟了上来,外头问我。 “怎么先问我,你自己呢?”我笑了笑说。 九月不好意思笑道,“我就怕我求得太多,老天爷不应呢。”她求小姐这一路顺利找到千蝶槿;求云沁公子的病能治好;求她帮小姐缝的秋衣能按时完工;求小姐不再受噬心之痛;求她们能早点回桃花邬;求谷主和小姐能够在一起。 正待开口,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忽然跃进我的眼帘,那是? 剑眉凤目,狭长眼眸幽暗深寂,在斑斓的水灯光芒下折射出一片破碎珠光;薄唇微启,噙一丝清贵慵懒的笑。一身暗紫镶襟的长袍,显得那般的优雅随意。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容颜,仿佛一瞬间让我以为是身处凉州,我以为我忘记了,可惜是自欺欺人。 不过,百里靖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来宣城做什么?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陌注意到云若熙的异常,难道她认识那个人么?看上去,那个男子不是一般的身份。 “小姐?”九月见云若熙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认识那个人么?”小姐看向那人的眼光似不寻常。不过,那还真的是个极其俊朗优雅的男子呢,九月暗道。 我转过神来,轻轻笑道,“没有,只是有些像一个故人罢了,我们回去吧。” “是。”九月答应着扶我离开。 陌回头看向那个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街上行人已经少了一些了,有些小贩也在开始收摊。 然而,月至中天却是最美的时候。三人似乎各有心事,静静前行,一时无语。但,巷子却是越走越深了。 我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还未开口,眼前便出现几个黑衣蒙面人。身后也是一阵脚步,看来,是有备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陌一下挡在我面前,冷然开口。 “少废话,识相的就将你身后的小美人交出来,爷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别怪爷将你们都抓回去。”当中一人手拿明晃晃的刀,恶声道。 “好大的口气,我们在此就怕你们不敢抓。”九月展颜一笑,眼神瞬间犀利。 “你这丫头还真不怕死,给我上。”几人不由分说便迎了上来,九月甩袖应战,身姿轻灵敏捷,手法干脆迅速。 这几人武功平庸得很,九月一人足以应对,我只是一边观战,并不担心。可就在此时忽然从天而降一人,身法鬼魅,长剑直向我而来,急忙推开陌,手下发力,运气略过那人手腕,长剑倏然落地。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意外,却又立即回神空手出拳,力道雄浑苍劲,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我眼眸倏然一冷,杀气顿生,但瞥见不远处的一道人影,我却忽然敛了气息,对那人的招式不躲不闪。 就在瞬间,那人攻向我的手便如我所料一般的颓去力度,在离我半寸距离时收了回去。那人抱住手臂,指缝间溢出殷红的鲜血。知道不是敌手,顷刻间飞身逃走。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陌紧握住手,已经到我身边,脸上是满满的紧张。方才那个时候她居然还记得要推开他,第一次恨自己的伤为什么还没恢复,如果不能保护她,留在她身边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我冲他一笑,轻摇了摇头,看向方才及时出手的百里靖。 “谢公子相救。”我很礼貌,对于云若熙来说,百里靖的这副容貌是陌生的。 “小姐无须多礼。”百里靖眼眸幽暗之中有一丝复杂。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端庄大方却陌生疏远,不论你如何,现在我们都只是陌路。 “夜,暗夜之夜。”百里靖幽幽开口,眼眸却是只看向我。 “小姐,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九月上前道,方才与她纠缠的人也在那人走后四下逃离了,看来这是有预谋的联手。 “在下送小姐回去吧。”百里靖开口。 “不必麻烦公子了,天色已晚,公子还请早些回去。”我微微一笑,疏离的态度。 望着云若熙转身离去的身影,百里靖心中一时怅惘。她是天生的对他疏离么?为什么就算是换了一副样子她的态度依旧是这样。而她为什么会来宣城?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又是谁?还有,是谁要对付她呢? “玄墨。”百里靖沉声唤道。 “爷。”玄墨忽然出现在百里靖的身后。 “去查查她身边那个人还有今晚的事,派些人在她身边,不要让她有事。” “是。”玄墨领命而去。 这个丫头他越来越看不懂了,越是接近就越是觉得她神秘难测。 今晚,如果不是他,她会不会受伤? 他不敢想,更加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云若熙,为什么她的拒绝仍旧不能让他死心?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居然会有些寝食难安,一种噬骨的想念无时不在啃噬着他的心,终究在皇宫呆不下去,到宣城查访无双之事。 可没有想到,会在灯火阑珊中遇见她,虽然她遮着面纱,可那双眼睛却使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一刻,他甚至欣喜若狂,他知道他此生是放不开她了。 回到风荷小筑,冷轻尘明夏和南萧都预备出去找我们,几个人正在大门口。我交代过九月和陌不要说出今晚遇刺的事,既然没有什么大碍就不必叫他们担心,只是以后多加小心就够了。 “陌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在陌的门口轻道。 “小姐。”陌叫住了我,神色复杂。 “陌今晚拖累了小姐。” “说什么傻话。”我瞪他一眼,缓缓道,“陌的内力是因为媚情蛊所以被压制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到时候啊,我可就再也不会将陌推开了,陌要帮我挡下所有的危险。”霸道的语气,却是微笑的样子。 陌眼眸一阵纯澈,有一丝雾气氤氲,眼底是他未察觉的温柔。 “好。” 一瞬间心被满满地填充进温暖,不是由于他的武功能够恢复,而是因为她的那一句:陌要帮我挡下所有危险。 他会永远记住,他会帮她挡下所有危险。 回到房间,九月已经帮我准备好沐浴。 我关上房门,坐到桌边。 “九月,传消息到百晓楼查查今晚上的事,看上去好像并不单纯。”我缓缓开口,眉头轻皱。 “是,小姐。”九月答应道,转又疑惑的样子,“小姐今晚似乎对那夜公子态度很奇怪,为什么啊?”看上去那个夜公子可是一表人才,英俊得很,武功不错,还对小姐出手相救,可为什么小姐似乎对他有些疏离抗拒,而对那个冷漠寡言的陌却那么好;并且,今晚上更加奇怪的是,小姐分明已经动手了,可却在最后关头收手,似乎也是因为夜公子。 “哪有。”我淡淡道,眸中一丝不自然。 “不对啊,哪有人对救命恩人那么冷淡的?”九月不依不挠。 “救命恩人?你怎么就知道那些人不是他指使的,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你要你家小姐我多热情?以身相许啊?”我瞥了她一眼道,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就是百里靖呢? “啊?不会吧,那个夜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呐。”九月一脸不能相信。 “难道坏人脸上有写那两个字的么?”我又好气又好笑道,赶忙推她出去,“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吧,我要沐浴了。”再问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了。 第50章 封城被困 躺在*上却是一宿没睡,今晚上的人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个赵五爷,但百里靖为什么会来宣城,并且还是这样掩人耳目的来。 薛风辞说过,他已经知道无双现世的消息,这次来难道是为了这个? 祁家现今在世人眼里只有三个女儿,大姐祁美人在百里京都,我在他眼里早已死了,还有一个三妹虽然已去世,但是曾经的未婚夫在宣城。他该不会是以为祁灵儿是假死的吧!?他是不是想多了? 因着宣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天高皇帝远的,恐怕在百里靖的心中这一个是最没掌控的了。 为什么我遇见他的每一次都是因为这些权势阴谋呢? 我惨淡一笑,算了,他爱找就找吧,他当他的皇帝,我过我的日子,两不相干。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收拾好东西启程,还没有出门便传来一个消息,宣城封城了。 赵五爷被扔进上官府,上官烈见了绑在他身上写着罪名的白绢,知道事情不简单,就先将他收监了,差人查清再做定夺。可是今早上,不仅赵五爷被发现死在了狱里,就连他那个姐姐、姐夫及家里的那一干家丁都无一幸免的全暴死府中。 出了这样的事,上官烈自然是不能小视了,一早就差人封了城门,除非有上官烈的手谕,否则任何人不准擅自出入宣城。 “那个败类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好端端的封什么城门。”冷轻尘一脸气愤,狠狠喝了一口茶。 “听说,赵五爷和那些家丁都是一剑封喉,手法干净利落,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为。”白明夏眼眸幽深,缓缓道。 冷轻尘看向他等他说下去。 “重点不是死了什么人,而是杀人的人。”白明夏幽幽说到,“宣城一下子出现了这样的人物,上官烈也是会紧张的。”这件事太蹊跷了。 冷轻尘眉头一皱,“上官烈怎么就知道那些人没有离开宣城?再说了,关城门对武功高强之人出城可没多大阻碍。”有阻碍的不过是些普通百姓和商贩而已。 “看来是有人存心要留我们了。”我轻轻开口,目光落在眼前的茶碗中,两枚细细的青针叶在圆圆的茶碗之中上下沉浮。 赵五爷和那些家丁一死,事情便牵扯不到我们身上,而城门在这个时候关了,却是让我们皆不能轻举妄动。这件事隐约觉得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会是谁?百里靖也在城中探访无双之事,难道是因为这个?可为什么要留我?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百里靖知道我的身份有一丝抗拒。 我坐在院中的临水小亭,有些心神不宁,这事不知还要耽搁几天,云沁的身子,多拖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罪。 “小姐,你就别担心了,宣城不会封多久的。”九月好言宽我的心。 我浅浅笑着摇摇头,“九月,我没事的。” 九月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亭子,见陌对面走了来,停住了脚步。 “公子陪小姐说话吧,原本我们是来寻药的,如今耽搁在这里,小姐一定很担心表少爷的身子。”九月满脸忧心转头看了几眼亭中的云若熙,压低声音道。 陌眸中幽深一片,微点了点头。 “小姐。”陌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我转过头,浅浅的笑,“你怎么来了?身上好些了么?” “你有心事。”没有一丝疑问,陌幽邃的眼眸深深望向我。 我笑容微微一敛,转又淡淡恢复,伸手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来,坐下,陪我喝杯茶。” 陌犹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你知道么?昨天晚上的那名刺客是赵五爷的姐姐姐夫从鬼面寨雇来的,那些宵小都是赵五爷的家丁所扮。”我缓缓开口,鬼面寨是江湖上下三流的刺客组织,杀人放火,劫财略色,只要给钱什么都做。 我抬眼看了看陌仍旧幽深的眼瞳,接着说,“而他们在今天早上都无一例外的被杀了。” 陌眼中一丝异样滑过,“他是冲你来的。”昨晚的事知道的没有几个,这样说来,可能的人就只有他了,那个叫夜的男子。 我敛下眉眼,默然不语。 可这件事除了能阻碍到他们的行程之外,根本就是在帮她出气,陌暗自思忖。 “封城之事会不会只是他的无心之过?”陌开口,他不会对小姐不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他很在乎她。 我摇摇头,“这没有必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封城的理由罢了。” 陌沉默了下去,他也是知道的,可是那个叫夜的男人居然能够叫上官烈听命,这不是简单的权利。这种纠葛让陌心中掀起波澜,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要我陪你去么?”良久后,陌缓缓开口。要出城就必须要上官烈的手谕,夜大概会在上官府等着她。 我意外的看向陌,转又笑了,陌果然不是一般人的,这些事他怎么会想不到? “好。”我没有推脱。 白阶红柱朱漆大门,两头汉白玉狮子威风凛凛,好一个宣城将军府。 我扶着九月的手下了车,前头陌也从马上下来。送过了拜帖,府里的中年管事不一会儿就出来笑脸相迎。 “云小姐请进,将军正在书房,请小姐随小人来。”管家赵询毕恭毕敬,十分有礼,这可是将军吩咐的贵客,他可不敢怠慢。 “有劳了。”我莞尔一笑,亦是端庄。 赵询一抬头,那抹笑落在了眼里,一时竟楞了,回过神来却是再不敢抬眼去看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可美成这样的却是真没见过,再多看几眼怕是会走不动路了。 从正道绕了一条回廊,再进了几道垂花门,随着管家走了差不多一刻才在一处满园海棠花的院子门口停下。 赵询转过身来,仍旧是敛着眉眼,“将军有命,只请小姐一人入内。”语言依旧恭敬。 “为什么?我们小姐怎么可以一个人进去?”九月一听忙道。 “将军如此交代,小人也只是听命行事,请小姐恕罪。”赵询闻言低头回到。 “算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回头向九月和陌报以安心一笑,只身进入院子。 陌望着云若熙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一片幽暗。 海棠开得如火如荼,衬得当中的一座白墙乌瓦的小楼半分富丽半分优雅。楼门虚掩着,里面不见一丝光亮。 我轻缓推开,‘吱呀’一声划开一道阳光,隐隐的照在当门的一张长桌上。侧目看去,对面窗户前却是一个擎长的身影背对着我,负手而立。一身深青暗纹的长衣优雅得体。 看不清面容,但我已经认出。他的声音,他的背影,他的气质,甚至他的喜好,我无一能够忘记。 侧立在门边,不上前一步,也不出声,只是这样看着,等着他开口。 缓缓,百里靖转过身来,门边云若熙一身白衣静静伫立,容颜依旧精致绝美到让人惊心,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发丝上镀着一层温和的光晕,整个人仿佛是忽落尘世。 “夜公子?”我微抬了抬眼。 虽然她这样开口,但百里靖却没有从她的眼里发现太多意外。 “我们又见面了,云小姐。”百里靖含笑道。 见那笑容我有一丝恍惚,这样的笑容甚至比起皇宫里的那张脸的笑容还要耀眼,因为,我太过熟悉太过深刻了,心没有来由的很疼很疼。 我敛下眉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百里靖没有看到那眼底里一闪而逝的浓郁忧伤。 “你不是该以为我是上官烈的么?“百里靖挑了挑眉头,一丝戏谑一丝慵懒。 “你不是。”我抬眼看向他,眼眸深了几分,里面再也不见一丝情绪,“你说你叫夜,暗夜之夜。你当时没有必要瞒我。” 百里靖敛眉轻笑,“不愧是云小姐。” “说吧,你为什么要留我。”我走近几步,微微仰头看向他。 “如果说是在下对小姐一见倾心呢?”百里靖走近我,眼眸一瞬间幽暗深邃了下去,嘴角噙一抹邪魅的笑,语气轻缓而*。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良久,后退两步,倏然一笑,眼眸却是冷冷的。 “夜公子在说笑。”我脸上一丝淡漠,“我现在是在帮家兄寻药,而公子却阻碍我行程来谈情说爱?不是太不合时宜了么?恕小女子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百里靖神色幽暗得带了一丝阴佞,“是么?那么小姐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来疗伤喂药、下厨熬粥呢?”她可以为云沁冒险;可以和轩儿谈笑;甚至对一个出身低贱的陌生男子都会那样的好,可偏偏却对他一国之君的真心那般的淡漠无情。 我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你…你派人监视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那样对别人?”为什么连对他笑都吝啬?百里靖紧紧的握住云若熙的手,将她拉到跟前。 “你放手。”我气极的瞪着百里靖,极力想挣开,“你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愿意对谁好那是我的事,与你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么?”百里靖眼瞳幽邃中缓缓出现一抹似火焰般的妖异。 我奋力的甩开他的手,但他五指依旧纹丝不动,气恼得嚷道,“是,没关系,一点关系都…唔…。” 唇上忽然狠狠压上一片柔软,口中的言语一时间全都噤声。 百里靖狠狠的吻上那张小巧而莹润的红唇,一点一点的辗转纠缠,甘甜而清新得让他根本不能停下,只想不断的索取和深入。 脑中有一瞬间的呆滞。 百里靖吻了她,百里靖在吻她!我身体急切的退后,而百里靖却瞬时擒住了我的腰,一只手压在我脑后,根本不给我一丝逃避的机会。 到最后,百里靖的吻已经变得极其的温柔与*了,怀中的人儿已放弃了挣扎,只是嘴角的冰凉却惊醒了百里靖的痴迷。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张倾城的容颜上早已梨花带雨,满是泪痕,却平添一份凄婉娇柔,樱唇早已红肿不堪。 “你怎么可以…。”我看着失神的百里靖,眼泪不停的掉,他怎么可以这样? 百里靖心中一慌,将云若熙紧紧抱进怀里,“别哭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就是逃不开躲不开…”我已经决定要陌路了,为什么还纠缠着我不放,为什么还要让我一次一次的想起那些痛苦。 百里靖收紧手臂,似乎害怕怀中的人会消失,下颌依着云若熙的侧鬓,“对不起,熙儿,跟我走好不好,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皇宫么?他是百里靖,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操控一切的皇帝,我猛的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一步步退后。 “别过来。”见他想上前,我开口,眼中是不掩的难堪和愤恨。 “熙儿…。”看着这样的云若熙,百里靖没来由的开始恐慌。 “夜公子,你欺人太甚,你就不怕我今日血溅在此么?”我狠狠盯住百里靖的眼眸,他这张面孔还要欺骗我多久? 百里靖倏然回过神来,是啊,他现在的这张面孔对云若熙来说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今被个陌生男子这样轻薄,她恐怕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一瞬间,百里靖面色惨白。 见他出神,我便转身向门外疾走,现在,我只想赶快离开这屋子。 “站住。”百里靖慌忙开口,“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出去么?”她若是真就这么回去,万一一个想不开怎么办?百里靖不敢赌。 我脚步一顿,手缓缓抚上被他吻肿的唇,真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百里靖见云若熙暗自懊恼的那个样子,嘴角忽然噙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前所未有的一种满足感,他一点也不后悔今日吻了熙儿,因为今天熙儿对他的态度没有伪装,而那样的美好几乎让他无法把持。 “你不想被他们看见吧。”百里靖眼眸中带着半分*溺半分邪魅,缓缓走近了云若熙。 为什么我有种狼捉小羊的感觉? “你想怎么样?”我冷冷的睨着他,一丝紧张,他这个表情心机很重。 “我帮你保密。”百里靖眨眨眼,“不过,熙儿若是不需要,我是很愿意向熙儿提亲的。” 良久,我终于幽幽叹了口气,手谕没有拿到我还是不能出城的,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一样,我无力的退后几步。 百里靖见云若熙忽然间仿佛失去生气般摇摇欲坠的身形,笑一下敛了,一阵心疼,上前想扶住她,却又害怕激怒她,“熙儿…。” 我转过头看向百里靖,“给我手谕好不好?我要救云沁。” 手谕?她还是执意要去冒险么?她不知道曼殊城是什么样的地方么?该死,可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硬是让百里靖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我帮你找好不好,云沁的病交给我。” 我摇摇头,“他是因为担心我才变成这样的,我都没有努力过,这叫我怎么安心?” “可曼殊城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在那里有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就这样拿你的命开玩笑?”百里靖眼眸幽深,瞳中是从未有过的担忧。曼殊城巫蛊盛行,是连巫月国都不能完全管辖的地方。听玄墨说她要去那里的时候,百里靖一下就黑了脸。 “我不怕。”我看着他眼中的担忧,心居然一阵柔和,“如果我不去,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惜取眼前人,我不能再看着我的生命中有人失去了,即使是失去也要努力了再说。 云若熙眼中的笃定让百里靖觉得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忽然间下定了决心。 “那,让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一怔,百里靖在说什么?他堂堂百里国的皇帝只身前去巫月国不是根本就在以身犯险么? “不行。”我一口回绝。 “那你也别想去。”百里靖眼眸倏然冷了下来,毫无商量的语气。 “你…。”我这是在关心他好不好,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现在不是硬碰的时候,我得拿到手谕再说。 “让上官夫人出去叫他们回去吧,也等了这么些时间了。” 百里靖见云若熙软下语气,也放缓了表情,这个丫头啊,百里靖摇摇头,嘴角噙回一丝笑。同时,心中不由得一阵欣赏,真的是冰雪聪明。若是要不动声色留下来一晚,自然是女眷比较好开口来圆场。 第51章 提前出发 结果这样一来,我就留在了上官府,准确来说是留在那间海棠馆里。(.无弹窗广告)下人也没允许进来一个,晚饭是百里靖送来的。 六道菜,两副碗筷。 “你也一起吃么?”我看着那精致的菜色,一阵犹疑。和这样的百里靖在一桌吃饭还真是早八辈儿的事了。 “尝尝看,这些都是宣城这里有名的菜呢。”百里靖没有回答,只是含笑坐在云若熙对面,执起筷子为她添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她吃饭总是觉得很自然,仿佛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我没有吱声,默默坐了下来,也执起了筷子。 我看着对面的百里靖,动作还是那般的优雅得体,修长的手指白希如玉,骨节很小,可我知道握上去会很温暖。那时候,我埋汰他说跟我吃饭没胃口,我还说要请他吃无忧的烙莲酥。可是,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想什么?”百里靖的声音顿时响起,我一抬头,见他一双幽邃如墨的眼眸正看向我。 我回过神来,敛了眉正准备开口,却忽然发觉口中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将那还在筷子上已咬了一口的菜移到眼前,顿时将那菜连着筷子一并扔得老远。拿出帕子一阵的吐。 “怎么了?”百里靖见我突然这样,一脸紧张的三步踏到我跟前。眼眸犹疑的看了看被我仍得老远的一团白色东西。“你不吃蒜?”百里靖一怔,这个习惯… 见我面色有些苍白,百里靖不及多想忙倒了杯水过来。 我漱了漱口,才缓和了下来。 看了一眼百里靖眼眸中的半分担忧复杂,缓缓道,“从来不碰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居然会夹大蒜,一定是刚才想得太投入了。 “你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多倒杯水来?”百里靖声音很柔和。 我脸上扯出一丝笑,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早点休息。” 百里靖见她这个样子没有多话。 海棠馆的设置其实很精美,内室的*很大很柔软,皆是上等的丝绸杭秀,海棠花的颜色,碧纱透凉,淡淡的吹进来带着花香的夜风。在这样的地方我居然会睡不着。 我轻靠在枕畔,抚着唇,眼眸呆呆看着窗外月色下的花枝。百里靖第一次那样的生气,他说我为什么可以对别人那样好。 我对谁好,他为什么要生气?他不是心里只有权力和江山么?当初我为他甚至可以抛弃性命,那时候怎么没看到他稀罕我的好?就因为现在他已经得了天下,就因为我云若熙比凝儿好太多的倾城容貌和背景,所以他现在开始在乎了?我淡漠的笑,我应该看明白的。 百里靖静静站在院子的花树下,一树海棠开到靡涂,月光冷淡的洒下来,百里靖身上印着斑驳的树影,眼眸幽深得不见一丝儿光亮。 “小姐从来不吃大蒜,连味道都闻不得,不是不喜欢,而根本是恐惧。” “有一次,小姐伤了三小姐的狸猫,被三小姐逮住,想教训又怕被大人发现明伤,就逼着喂了小姐好多生大蒜,结果,小姐三天都没有吃饭,一直吐,后来还大病了一场,从此后,小姐就再也不碰大蒜了。”无忧的声音幽幽的响在耳旁。 “从来不碰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云若熙苍白着脸说。 百里靖的手渐渐收紧,为什么都是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像呢?百里靖眼眸复杂,他是不是因为铭记凝儿的那些习惯深入骨血而太多心了?她不会活着,她又怎么可能是她呢? 门‘吱呀’一声开,我支起身子看向门口,百里靖缓缓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我淡淡看向他,拢了拢被子。 见我一丝紧张的样子,百里靖嘴角噙上一抹悠魅的笑容,眼神却是依旧深邃如墨。 “明天一早我会将手谕给你,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明早?其实有了手谕,我自然希望是越快出城越好,不过,百里靖要随行就另当别论了,我不会让他和我一起去巫月国的。 “我总得跟他们讲你要同往的事吧,后天一早你来小筑接我如何?”我开口。 妥协的语气让百里靖很满意,嘴角的笑容一瞬间略略放大,“好,一切就听熙儿的。(.)”话毕,却又将一个丝绸凝袋放在我手中,没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出门。 我盯着手中凝袋一阵奇怪,上好的质地,系带的两头各坠着一颗淡金色玛瑙珠子,很是漂亮精致。我打开一看,里头居然是半袋子的暗红乌梅蜜饯。 我怔怔的取出一颗放进嘴里,甘甜清香,他是怕我因着大蒜还在不好受么? 清早,一群将军府的奴婢便进来替我更衣梳洗,才打扮妥当。门口便进来一人,一屋子的奴婢都行礼道,“夫人。” 我转过身抬眼看去,一袭淡蓝色织凝纱衣衬着鹅黄的百褶底裙显得端庄秀丽,身量清瘦,俊眼峨眉,瑶鼻朱唇,画着淡淡的妆,头上金步摇翠花钿尊荣华贵。 还不待开口,上官夫人却是眼眸不掩惊艳,有不少见识她不是没见过美人,再怎样的女子过她的眼也会挑出毛病,但如今只是这样一眼,她便有些不敢相信了,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么? 不施半点多余的装饰便美得理所当然,真的是夺尽天下女子颜色啊,眼眸中一丝儿怨妒,脸上却是堆着笑。 “这便是云家小姐吧,真的是花颜月貌啊。”上官夫人上前道。 “上官夫人谬赞了。”我淡笑回道,“昨夜还要多谢夫人留宿呢。”的确也是个美人,却不及祁灵儿七分。要是祁灵儿还在的话,怕轮不到她当这个将军夫人吧! “这是哪里话?你是我将军府的客人,我自当好生款待。”上官夫人保持着将军夫人的仪度。 一路只是客套便出了海棠馆。待到一处花厅门口,上官夫人便不再多做停留,找了个话离开了。我径直走了进去,透过一重珠帘,见百里靖正坐在一张紫檀雕花桌前好整以暇,桌上是精致的早膳。 我看了百里靖一眼,向他对面坐去,一碟千丝卷、一碟蟹黄包、一碟五珍饺、一碟胭脂糕,面前的一碗珍珠银耳羹已经舀好,而百里靖面前却没有。 “你不吃么?”我抬眼看他。 “你多吃一些。”百里靖嘴角噙一丝笑。 我看着他不说话,起身取碗将我的舀了一半过去,放到百里靖的跟前。“你不吃,我也不吃。” 百里靖一怔,却是眼眸一阵笑意,“好。” 看他动了勺子,我才自顾喝了一口,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他说,“我喜欢看别人吃饭,那样会觉得饭菜很香。”可惜从小到大都没多少人陪着我吃过饭。 百里靖略抬了眼眸,但云若熙却只是再没有多言的埋头吃着东西。 回到风荷小筑的时候,几人都在大厅里焦急等着,一见我回来忙迎了上来。 “熙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有没有出事?怎么会在将军府留宿*呢?”冷轻尘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不知该回答哪个。 “小姐才回来,好歹先坐下歇口气再说吧。”九月扶了我在椅子上坐下。 我浅笑着,自怀中掏出一道文牃放在桌上。 白明夏眼眸一亮,“这是?” “将军手谕。”我开口。 九月展颜笑道,“太好了小姐,我们终于可以出城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脸上依旧是淡淡笑容。 静静回到自己院子,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九月去帮忙收拾东西了,只有陌在我身后。 “不是上官夫人所说的那样对么?”陌清冽岑寂的声音,没有太多温度。昨天上官夫人跟他和九月说,她与小姐一见如故,已邀得小姐晚膳留宿,让他们先回去,明早会将小姐完好送回。 我脚步一顿,昨天的事要我怎么说?怎么我一遇上他就会很憋屈呢。 “是那个人对么?”陌语气中微显戾气,眼底的黯淡幽邃透出一丝犹疑,“他有没有…”他不敢说,更加不敢想。 “没有。”我开口打断他,转过头来看向陌,“我和他之间再也不会有关系的,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负。”我缓缓笑道。 “他有易容。”半响,陌看着我的笑容眼眸中的寒戾退去。 咦?陌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见过百里靖的这副面孔?我一脸惊异。 “他用的是易容药,常人根本无法识别,只要不服解药是不会暴露本来面目的。”陌幽幽开口,这药是巫月皇族的秘药,数量有限,能制者只有几人而已,知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而他却是熟悉之极,现在想起第一次看到夜时他的那种莫名的感觉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看来这个夜真的很不简单。 “可陌是怎么知道的?”我很好奇。 “我…我见到过用这药的人。”陌犹疑着,眼眸一时隐去情绪。 我知道陌不想多说,之所以对我开口说这些是怕我受蒙蔽的吧。我浅浅笑道,“陌不用担心,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回到房间,九月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她又要问了,忙冲她道,“别问,我昨天很好,一点事也没有,你不用担心。” 九月愣愣看着我,终究幽幽叹了口气,笑着道,“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九月不问了。” “都好了么?”我含笑坐到桌边。 “嗯,都齐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出发。”九月转又笑道。 “九月。”我敛了敛眉,“告诉冷轻尘他们,我们今晚就走。” “今晚?”九月意外,“为什么?” “原本我与人约定明早走,也正是因着这个约定我才顺利拿到手谕,可是,我不想遵守这个约定。”我沉吟道,“方才在厅中那样说是要掩人耳目,你待会告诉他们要守口如瓶。”百里靖既然能够知道我在这小筑中的一举一动,我自然要加倍防范了。 “是。”九月没有再多问便出了门去。 南门,几匹轻骑,一架马车,连夜出城而去,在宣城的夜色之下,寂然消失。 一出宣城南门便是巫月国境内,百里靖就算是追上来也不能拿我怎么办了,还有,明天一早他发现这些一定会怒不可遏,恐怕是恨极了我,大概也不会冒险追上来吧!只是,日后回了百里,他是铁定要发难的,不过,是他欺负我在先,我回敬一下也不为过。 第53章 夜不消停 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不好了,有人偷马了,快来人呐,有人偷马了…。”听上去似乎是秀儿的声音。 我略抬了抬眼,心中郁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你在这好好呆着,我去看看就回。”百里靖终于找到一个好理由转圜转圜气氛,话毕,一个飞身出了窗子。 我向着窗户望了望,这回他总不至于再来问这事了吧,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不过,百里靖方才的那番话我是真的被气到了,我苦笑,我这都自找了些什么罪受呢? 正待坐到*边,忽然窗外飘进来一阵儿奇异的香味,我皱了皱眉,暗道不妙,忙敛了气息,回身看去。 “别憋着,没用的,这迷香闻着一点儿就能起作用。”窗台上此时正坐着一个红衣男子,白希的面庞衬着大红秀金花的衣服,说不出的妖娆阴魅,一双眼睛看向云若熙,不掩痴迷和晴欲,黯沉得能将人勾进去。见云若熙掩着气,嘴角挑起轻浮的笑容。 这个女子可是他玉猫儿从一进泉醴就盯上的,初见之下,差点害他发呆到从屋顶上摔下来。 我暗自思忖,声东击西?不错的计谋。 悠然一笑,在*边坐下,好整以暇的看向那人,挑了挑眉,“*贼?” 玉猫儿被那笑容晃了眼睛,眼眸瞬时又幽暗了一分,但她怎么会笑?她不是应该像所有女孩子一样被吓得尖叫,然后夺门而逃的么? “你不害怕?” “害怕?”正好我现在心情不好,能有个乐子也不错,“怕你的那个催情迷香么?”我半睨着他。 玉猫儿犹疑着,“你没事?”这不可能,他的玉凝香可是连众多武林高手都没办法抵挡的。 “有事的可不是我。”我魅然一笑,眨了眨眼睛,蛊惑般的缓缓开口,“天枢、明泉、四汇、昭阳…” 随着云若熙口中一个个报出,玉猫儿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这些穴道竟然有如针扎般的疼痛,那含笑开合的樱桃小嘴吐出的就像是咒语一般,玉猫儿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云若熙,白希的面颊上一时青白交加布满汗珠。挣扎着从窗户上摔了下来,蜷缩在地板上,连声音也叫唤不出来。 我见已经差不多了,收口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笑容依旧,“你不是要劫我走的么?去哪里?”百里靖就快回来了,要是发现我随随便便整惨了一个*贼,他不可能不怀疑。 现在玉猫儿面对云若熙的倾城笑容不再觉得美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渗得慌,听着云若熙的话,他只当是她在挖苦他,白着脸色讪讪道,“哪敢呐,您说去哪就去哪。” 我略略思忖了下,反正不能呆这屋里。 眨眼之间,我便和他一道飞出窗子,看上去是他掳走我。 玉猫儿不过半挨着云若熙,他现在可是不敢造次,眼前这朵花美是绝天绝地的美,但不是他有能耐可以摘的。不过,他却是知道云若熙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反倒有些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我悠悠开口,见这人还算规矩,似乎也不是什么大歼大恶的人。 “玉猫儿。”老实回答道。 我嘴角噙上一笑,还真是个*的名儿。看准了前头是一片稀疏小树林,我便拉了玉猫儿下来,不远不近的,刚好他们可以找到。 “小花猫,要是我知道你再敢做这*的勾当小心我…。”突然觉得不合适开口说那话。 玉猫儿咽了咽唾沫,怯怯看向眼前似乎在斟酌的绝丽女子,忍不住不怕死的开口,“怎么?” 一眼瞪过去,转又笑道,“你放心,我心善得很,绝不会杀了你,不过,是不是生不如死我就不知道了。” 玉猫儿心内一阵哀戚,他这是走什么霉运呢? “你那个迷香的解药呢?”我抬头看他。 “干什么?你不是没事么?”玉猫儿疑惑。 “你那迷香还熏着我屋子呢,不找两个人来打扫怎么成?”再说了,百里靖可不知道我用不着吃。 玉猫儿顺手扔过来一个小白瓷瓶,我略看了一眼便径直塞进袖里。玉猫儿倒是一脸意外,“你不怕我蒙你?” 我略略笑道,“你不敢。” 玉猫儿却是一副默认吃瘪的样子,动了动嘴没说什么。是,他不敢,只要眼前这小祖宗不找他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我觉察到有几股气息正往这边来,忙道,“小花猫,今晚上的事不准说出半个字,那迷香也不准再用了,立刻给我走得越远越好。” 玉猫儿一怔,她要放他走? “你说什么?” “我要你快走。”百里靖看来已经追过来了。 “你真放我走?”玉猫儿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随便你,我不介意你留下送死。”百里靖武功可比他好太多了,话毕一个转身,“哎哟。”脚踝一阵刺痛,整个人忽然往地上跌去。 玉猫儿下意识的上来扶我。 结果,这一切在将将赶来的百里靖眼里就变了味儿了。 顿时,小树林里一片阴寒的煞气,我看着百里靖睚眦俱裂,心下暗道不好,推着已经差不多傻了的玉猫儿示意他赶快走。 但百里靖更快的挥过来一掌,力道浑厚刚猛,满含杀气。 我瞬间运气,渡过玉猫儿抵住大半,借势让他顺着百里靖的掌风打出去老远,看似伤势严重,但实际不然。 玉猫儿回过神来,深深看了我一眼,便即刻头也不回的飞身而去。好在这家伙逃跑的手艺没有打折扣,轻功还不错。 眼见着百里靖还要去追,我忙捂着脚脖子叫唤起来。 “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百里靖一听到我的声音,马上返身回来,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弥漫着焦急和担忧。 我闷着头不说话,支起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根本不理会他。 百里靖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云若熙,知道她还在生气,“你现在还伤着,我们先回去了再说好不好?” 我气愤的甩开他的手,自顾向前走,“要你管。” 百里靖一见,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他知道这丫头真倔起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这么着回去,她那脚估计要废了,于是,便三两步上前将云若熙强行打横抱了起来。 “你…你…。”我有点不知所措,还不及多说,百里靖便将我整个的埋进怀里,下颌靠着我的发丝,缓缓道,“对不起,熙儿。”似乎疲惫似乎无奈又似乎无法掌控的挫败。 我一下停止了动弹,发呆般的静静窝在百里靖的怀里,他居然跟我说对不起,他那么骄傲的人对我说对不起…我曾经想我和百里靖之间不是一个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可是因为这一句对不起,有许多东西正在改变,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安分了下来,百里靖嘴角浮上一抹轻笑,这个丫头啊,真的是吃软不吃硬。 “哎哟,疼…九月你轻点。”我可怜巴巴的看向红肿的脚踝。 九月一脸不忍却又幽怨的看着我,“小姐,你今晚上又是唱的哪出啊?” “还能唱哪出,我是受害者好不好?”我郁闷回敬。 九月却是一脸不敢苟同的样子,凭她家小姐的本事,恐怕真正的受害者是那个逃之夭夭的*贼吧。只是顺道把自己弄成了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 “九月,有些事你知道也就知道了,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半响,待九月帮我处理好伤后,我缓缓开口,眼眸依旧只是看着我的脚踝。 九月闻言微叹了口气,她知道小姐身上有很多东西不是她能够了解的,小伤小痛她大呼小叫,真到痛不欲生的时候却是微笑淡漠着不吭一声,什么都自己受着。“九月明白的,小姐早点睡,不要再多想了。” “嗯。”我点点头,冲她淡淡一笑。 月至中天,本是人睡得正酣的时候,可偏偏今晚上整个周记客栈都注定无法入睡。 周老板和秀儿正打扫着方才为马贼和捉马贼的人弄乱的院子;马叔和南萧以及其他几名宿客都在清点东西;白明夏和陌坐在大厅,观望着云若熙的房间,放不下心又不好进去。独独不见了百里靖、玄墨和冷轻尘。 周记客栈的外院里,百里靖负手而立,一身暗紫长袍仿佛沾染了腊月的寒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眸却是幽邃冷冽,阴沉得吓人。居然敢打云若熙的主意,他真有种将那*贼碎尸万段的念想。 方才,他一进云若熙的房间,见窗户洞开,人却没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飘着点点的异香,他就猜到不好,一瞬间血液都似乎凝结了一般,那样的感觉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的后怕不止。玄墨已经奉命去查了,那个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让百里靖回过神来。 “朗月星稀,夜公子独自一人似乎有心事。”冷轻尘依旧一身月白袍子不染半点尘埃,轻摇折扇,嘴角噙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眸却是清冷无波。 “冷阁主似乎有话要说?”百里靖转过身,眼眸敛在阴影之下看不甚分明。冷轻尘一直叫云若熙熙儿,看上去同她关系匪浅,难道她一个名门闺秀真的和江湖有什么瓜葛么? 冷轻尘勾了勾唇,也不拐弯抹角,“夜公子是聪明人,今天晚上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何样的居心我也是能猜个透亮,但熙儿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人。” “哦?”百里靖含笑,面色幽暗,“那在冷阁主心中什么人才有资格呢?”半分挑衅的语气。他不会看错,眼前这个人恐怕也是存着同样的心思。 冷轻尘一怔,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而苦笑,“恐怕当今天下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了,她曾被一个人伤得太深,生无可恋,我只求能在她身边好好守着她看着她就够了。”不是他没有尝试,只是谁也无法消除她眼中深隐的悲伤和绝望,尽管她可以笑得很美。“而你,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 百里靖眼波微动,他知道云若熙是喜欢着一个人的,可是他不知道竟是达到了这样的程度,生无可恋,好深的字眼,扎得他的心一阵生疼。“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他缓缓开口,一直都在好奇到底是何样的人物能得她的倾心相付。 冷轻尘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曾提他半句,但我知道必定是刻骨铭心。”他又怎么会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将凝儿伤得如此深的人不配得到她的爱。 “她不是云家小姐的么?怎么会与冷阁主相识?”良久,百里靖开口。 冷轻尘闻言略停了停,斟酌好字句后回道,“百里京都花宴后,曾在明月阁中偶听得熙儿纵幽若曲,一时以为天籁,不才以随身所带紫潋萧相合,引为知音。”熙儿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喊的,从那一天起,凝儿就不复存在了,她说她要从此以后鲜衣怒马。 百里京都花宴,云若熙曾代明月阁舞过《照影》,百里靖记得的。 “冷阁主请放心,夜不会强求,但也不会放弃。”沉默了半天,百里靖沉然开口,踩着稳健的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冷轻尘没有动,仰头看着头上那一轮越发清辉的明月,脸上是一抹淡淡苦笑,情爱果真是碰不得的,沾上了一丁点就会让人痴一生。 第54章 逛花楼 第二日,我们依旧赶路,昨晚上偷马明显是玉猫儿的调虎离山,所以,我们什么也没有丢失。 至于脚上的伤是基本无碍了,但大家都对昨晚之事缄口不提,冷轻尘几人都心知肚明是我自有主张,陌大概同百里靖一般,怕我心里不好受。也对,有几个女孩子遇见*贼会泰然自若? 不过,这样倒好,我也图个清净。 一直到夕阳西下之时,我们才看到曼殊城雄伟高大的城郭,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道黝黑的铜墙铁壁,在绚烂火红的夕阳之下被镀上一层鲜艳的血色,仿佛满含*的眼睛,幽邃邪魅的眼瞳能无端吸进人心,微泛的血光又带着残忍的绝望和孤傲。我在车窗中遥遥相望,居然有种与狼对视的感觉,让我后襟无端生凉。 城中掌灯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处客栈歇下,名唤:黄泉阁。漆黑的匾额和门楼,一串红艳艳的纸灯笼衬托得有些鬼魅。而更加有趣的是,它对面竟是家花楼,名唤:碧落苑。黄泉碧落,浴死浴仙,还真的是贴切得很。 至于,我为什么要选这么一家客栈的原因却只是一种直觉,一进曼殊城,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很多,但酒肆商铺林立,大多大门紧闭,只余众多布幡招子当街飘着,每户皆仅有一面,并且道路两边恰是一边靛蓝一边绛红,井然有序,似乎故意为之,看上去像是按法门布置。 五行八卦中常有死地后生之说,而在我看见紫陌楼和红尘馆之后,这种想法却是越加肯定。这两处一个是赌场,一个是酒楼。想必是这城中暗暗掌控之人所有,初来乍到,拜访主人是基本礼貌。 黄泉阁的掌柜是个看上去笑容随和的老伯,年纪约有六十了,须发皆斑,但精神很不错,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仿佛能洞悉人心所想。这个城中能呆下来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这个叫黄泉的老板自然也不会普通。 直到到了房间,我才取下面纱,换上一套早已让九月准备好的男装便要出门,这个曼殊城中的消息还是有些地方比较好打听的。 一拉开门,百里靖却是正在门口,一见云若熙的装扮,眼眸一怔。 青丝悉数挽起,以通透的雪玉束住,露出依旧不施粉黛却美得离奇的面容与一截白希凝透的玉颈,一身白色暗纹的男装穿在身上丝毫不显怪异,反倒显现出一种雌雄莫辨的仙姿妖娆,手握一柄白玉折扇,飘逸而清贵。 百里靖眸中一丝痴迷恍惚,这样的美若真是在一个男子身上,恐怕兰陵公子这个名号就要易主了。 我淡淡瞥了百里靖一眼,绕过他就准备走。 “你站住。”百里靖拉住云若熙,知道她还在生气,“这么晚了,你穿成这样要去哪里?”她到底知不知道曼殊城是什么地方? “我要去哪里夜公子管不着吧,反正我大方惯了,去哪里都没有关系。”我冷冷道。 “你…。”百里靖气结,转又软下语气,“上次的话,我道歉。” 道歉?我从来没有想过百里靖的道歉,凝儿不需要,我也不再需要。 “夜公子言重了,我还有事,请公子放手。”疏离淡漠的语气。 百里靖却是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一个用力,将我拉近跟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我看他眼眸深邃如墨笃定不移,心知我不说他必定不会放我走。 越过黄泉阁的窗栏,我看向对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碧落苑,“去凑个热闹罢了。” “什么?”百里靖惊道,随即眼眸一沉,“那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有女孩子家去花楼寻热闹的? “是什么地方?”我明知故问,眼瞳一片纯澈,“那里好多人都去了啊。” “那是…。”百里靖一时语塞,看着云若熙纯真嫣然的样子,什么都不好解释,“反正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准去!” “可是我已经穿男装了。”我依旧天真无邪。 “那也不行。”百里靖略瞥了一眼,语气丝毫不放松。不换倒罢了,她这一换上男装,恐怕是男是女都会有所觊觎的。 “我去是要打听消息的,那里那么多人总会有所收获。”我坚持说服的口吻。 “你需要的消息我会去打听,你不准去那里。”百里靖不肯让步。 “方才还在道歉,现在却又这么霸道,一点都不诚恳。”我略加气恼的瞪他一眼,抬了抬还被他握住的胳膊,“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夜公子自重。” 百里靖放松了手,却仍是拉住我,“那地方真的不能去。”语气无奈。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去了,为什么就我不能去,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我仰头看向百里靖,不依不饶。 “那是…男人去的地方。”百里靖半天,缓缓开口,脸上一丝尴尬。 真的没见过百里靖这种表情,虽然,我去花楼是有些不合适,但为了云沁,我也要去。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百里靖的,现在看来有百里靖陪我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毕竟我的男装扮相不能蒙到精明的眼睛,有百里靖这个挡箭牌,估计别人不会太过于注意我,问什么东西也会方便一些。 “那,夜可以去吧?”我眨巴着眼睛看向百里靖。 “嗯…这个。”百里靖脸上一阵儿不自然,被一个女子问这个问题还真是别扭。“是可以。” “那太好了,夜带我去好不好?”我睁着一双明净通透的眼眸,期待的看向百里靖,“我已经穿着男装了,别人不会认出来的,再说了,夜武功那么高,我是不会有事的。” 百里靖眸光幽黯,眼前的云若熙根本就是个娇媚佳人,近在咫尺的容颜粉颊凝腮,眼眸如同无瑕剔透的墨玉,暗含一丝水意空濛,说不出的玲珑妖娆,说不出的清纯无邪。而语气居然是向他撒娇一般。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进了碧落苑,你保证不得离开我身边半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她。 “好,我保证。”我一脸得逞的笑。 临街的碧落苑是一座三层的琉璃飞甍朱门白阶的浮华楼阁,隐约可见楼中轻纱漫舞,人影绰绰。门口早已是车水马龙,富丽的马车停满楼门,进进出出似乎都是衣着华贵的人,不愧是这曼殊城中首屈一指的*。 相比门庭冷寂的黄泉阁可是大相径庭,两下对比,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云若熙和百里靖一进碧落苑的镂花大门,一阵暖熏*的奢靡气息便迎面而来,百里靖不禁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云若熙,半分无奈半分*溺。这种地方他不是没来过,但都是有要事才借来避人耳目的,这种奢靡气息他素来不喜。 碧落苑厅堂大得出奇,楼中之楼的制式,中央是一座鲜花簇拥的紫檀木舞台,台上是几个盛装女子在随乐而舞,舞姿妖娆翩跹,周围是数不清的紫檀案,案边几乎已经满座,皆衣饰华丽,左右相拥着衣着轻薄*的歌姬舞女调笑欢愉,案上面是琥珀杯、玛瑙盘及各样精致的菜肴;晶莹剔透的各色珠帘从楼顶垂下,即显得富丽奢华又平添几分若隐若现的迷离梦幻。 即使云若熙是出自大富之家,但对这*的奢华装饰也是心中一惊。曼殊城中的销金窟?果然名不虚传。 “两位爷,难得来我们碧落苑,有没有看中的姑娘?”一个身姿妖娆,身着一身翡翠绿的女子娇笑着迎了过来,柳叶眉,丹凤眼,瑶鼻朱唇,面容妖丽。一步三颤,抖得头上步摇花枝一阵乱窜,刚走近就向百里靖身上软软靠去。 百里靖面容冷凝,不着痕迹的闪开。 那女子脸上笑容一顿,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我看这情形,将手中的折扇一展,轻笑着从百里靖侧后款步出来,向那女子道,“漂亮姐姐,我们可是第一次来这碧落苑,你可得给我们介绍几个好的哦。” 转眸瞥了眼百里靖,悠悠笑道,“我家哥哥正心情不好,你可不要怠慢了。” 方才远远只看见这一身墨色的冷逸傲然清贵无铸的公子,凌碧落就已经是几乎忘记方向了,如今,这白衣凝袍的小公子一出现,凌碧落更是倒吸了一口气,被那抹略含纯澈略含邪魅的笑容生生楞在了那里,只觉得耳朵边的喧嚣声一瞬间消顿静止。 一个冷,一个温;一个强势霸道,一个轻灵邪魅;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谪仙样的人物,虽久在风月场,但除了主子外她可是第一次如此心悸。 凌碧落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是白活了。 “哟,看这位小爷说的,我碧落自然是会让爷满意。”听着那如玉般温润剔透,姿容堪称举世无双的绝美公子叫自己漂亮姐姐,凌碧落心里跟灌了蜜似的,脸上堆着笑挨近那如雪白衣。这样的姿容可是连女子也会嫉妒呢!“两位爷楼上请。” 看向百里靖意外的模样,云若熙嫣然一笑,摇着扇子随凌碧落上楼。逢场作戏而已,这样的情况她在处理四家生意时早习以为常,她可不是那个真的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云家小姐。 碧落苑楼上是一间一间的小阁,从遍垂珠帘的窗户可见整个大厅,紫檀台上歌舞姬的表演一览无余。 凌碧落带百里靖和云若熙进的是天上人间阁,这可是碧落苑中除了醉生梦死外最好的隔间,这自然是因为这两位周身的优雅贵气和惊为天人的相貌。凌碧落没有别的弱点,唯一的便是见了俊美男子便找不着北。 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淡淡看向这阁楼,贵气胜过了大厅,略略瞥了过去,稀世之珍就不下十多件,看来凌碧落对这美人计是受用的。 见两位爷落座,凌碧落便拍了拍手,顿时,从门口进来五六个十六七岁衣着艳丽、身姿妖娆柔媚、花容月貌的女子,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苑中姿容上乘者。这是凌碧落上楼时暗暗吩咐下去的,除了正陪着主子的两大花魁没法子带来,阁中精品可是来了一半。 “爷可还满意?”凌碧落笑问,心中却是忐忑,若在平时她摆出这样的架势是绝对有把握看见那些痴迷若醉的眼神的,可是,在这两位爷面前,要迷醉的恐怕是她们这些。 我见百里靖略看了一眼,仍旧是面容冷凝。便含笑起身,走近面前的一排女子,从第一个一一看过去,纯澈如水的眸中是略含邪魅的笑,看得一干女子皆是脸红心跳。 “这个本公子喜欢。”最后,我拉过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笑道,转又对其他女子道,“你们皆去伺候我家哥哥,伺候好了本公子有赏。” 看一干莺莺燕燕围住的百里靖隐忍怒气的表情,不觉心中一阵憋笑,缓缓又对凌碧落道,“有劳碧落姐姐费心了,若是我家哥哥还不开心,恐怕就还要麻烦碧落姐姐了。”说话看着凌碧落,却对的是百里靖,看那张硬邦邦的黑脸还可以摆到什么时候。 百里靖眸中幽黯一片,却是深隐着无端的怒气,这丫头就一点不介意他身边有女人? “不麻烦不麻烦,公子满意才是最重要的么。”凌碧落忙笑道,眼眸一时间只有云若熙倾国倾城的笑靥。“公子有什么吩咐就说,碧落可就恭候在外面。”凌碧落不舍的转了转眼眸,识相的退了下去。 我拉着那黄衫女子笑坐了下来,半搂着女子的纤腰,径自开口,“好美的一张小脸,告诉公子叫什么名字?” “奴家梨胭。”梨胭娇羞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衣公子,顿觉三魂去了六魄,这样俊逸不凡几可称得上是无人可比了。 “梨涡浅笑,胭脂红痕。果然是好名字。来,陪公子喝一杯。”我笑着用扇子轻点梨胭的粉颊,惹得梨胭一阵轻颤娇笑。 看着云若熙驾轻就熟的动作和表情,百里靖犹疑之极,如果不是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他恐怕也会以为她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这个丫头一开始分明就是在装蒜,这个样子的云若熙又是他绝对想不到的,如今还故意与他作对的塞给他一群女人,他真怀疑这丫头分明就是给他下了一个套。 背后一直都感觉一股凉飕飕的犀利视线,我不动声色将斟了半盏酒的夜光杯靠近唇角,眯着眼看向百里靖。那双幽暗深邃的凤目半含探究半含意外,颜色却是越来越深了。 周遭的四五个美姬纷纷劝酒,百里靖却半点不理会,眼睛只是直直盯着我。勾唇轻笑,转眼向梨胭道,“胭儿,你们这碧落苑最漂亮的是哪个,可在这里?” “花魁自然是最漂亮的了,我们这儿的花魁有两个,一个是绛月姑娘,一个是紫吟姑娘。”梨胭乖巧的答道,“她们今儿都陪着贵客呢,不在这里。” “哦?何样的贵客?”我眯着眼,敛下笑容,语气一丝儿冷冽。 梨胭一见我不悦,立马神色一紧,“公子恕罪,梨胭放肆了,她们今晚上都在醉生梦死阁。” “醉生梦死阁?”我们所在的是天上人间阁,这醉生梦死阁应该也是这碧落苑里的香阁,我方才已暗暗辨识了这楼中的气场,唯有对面门窗紧闭的阁中才有股强势慑人的气息盘踞。“可是我们对面的阁楼?”我眼光略向窗户对面。 “正是。”梨胭敛眉,语气低微。 云若熙的话半句不落的听进了百里靖耳朵里,他不是不知道对面阁中之人并非等闲,但具体情况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云若熙是何用意,他自然知道,闲散之心从幽邃深黯的眼眸中渐渐敛去。 “瞧瞧,我的小胭儿是不是吓到了,怎么脸儿沉得这么低呢?”我转又恢复方才邪魅无端,温良纯澈的笑颜,“来,再陪本公子喝一杯。” 梨胭脸上顿时又染上笑容,后脊却暗暗生寒,眼前这个绝色无双的白衣公子,性情喜怒无常,上一秒暖若春风,下一秒就冷若冰霜,绝对不是她能惹的。 我转眼百里靖,那厮那里气氛冷嗖嗖的很,一干美姬在一边劝了半天,百里靖面色清冷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们便呐呐的在一边,不敢多说什么了,生怕惹恼了他。 我含笑起身,走近百里靖,无奈道,“看来这些我家哥哥是看不上眼了,这半天连一杯酒也没喝下呢。”我皱了皱眉,“梨胭,去,给我叫碧落姐姐来。” 梨胭福了福身子,退出门去。不一会儿,凌碧落便扭着腰肢笑盈盈的进来,冲我道,“爷有什么吩咐?” 我径直将一封银票仍到桌上,脸上一抹笑,却是未达眼底,“碧落姐姐,我家哥哥这半天可是连个笑脸都没露过呢,你们碧落苑不只是这些货色吧?”我眼眸幽深了下去,半睨着凌碧落道,“还是碧落姐姐有心藏着掖着?” 凌碧落脸上一僵,这眼神语气怎么让她居然有些胆颤呢? 那桌上的银票粗看就不下万两,原想他们绝对不是一般江湖人,但没想到居然出手如此大方,可她凌碧落是什么人哪,立马就缓和了过来,眼眸一转,堆着笑忙道,“哪能啊,碧落怎么敢轻怠爷呢?” 凌碧落心想,恐怕就算是她碧落阁的两大花魁来了也不顶什么用,眼前的这个倾国倾城佳公子的相貌足足胜过她们几倍不止,这可叫她如何是好,她凌碧落还是第一次犯这样的愁,能进碧落苑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容貌? 若是一般人,她大可以为是专程来挑刺找麻烦的,可凭着这样的容貌,人家足有挑剔的本钱,她真是拿不出什么人能招待这举世无双的贵客。 “那你这碧落苑的花魁何在?”我倨傲的语气,脸上依旧淡淡笑容。 “这…。”凌碧落彻底犯难了,主子今日来了这里,她哪有胆子去打搅。但,眼前的人她不知底细,依旧不好得罪,并且,她凌碧落的行事原则是绝对不能惹怒俊颜佳公子的,更何况是如此绝丽无双之人。“爷稍安勿躁,碧落这就给您找去。”再三权衡,她还是决定找主子做主。 一干女子皆随着凌碧落出了阁楼,我看向百里靖悠然一笑,“旁有佳人还能坐怀不乱,夜公子好定力啊。” “你说的是你么?”百里靖眉眼轻敛,一丝儿邪肆和*。“若是你那就不会了。”我顿足白他一眼,那厮却勾唇轻笑起来。 “说正经的,”我收起闲心,正色道,“碧落黄泉似乎是一个主子,并且,这个主子恐怕今晚上还正在这里。”方才梨胭说起那醉生梦死阁的时候神色不是一般的恭敬。而对碧落说起两大花魁的时候她也是那般为难的表情。 “醉生梦死阁。”百里靖沉吟道,这个雅阁应该是这碧落苑里的不成文的禁地,现在在里面的人大概也就是这幕后的主子了。 “这个人在曼殊城的地位不一般,要找到千蝶槿与他不无关系。”我轻皱眉头,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一点也不了解。 记得在客栈无意问起曼殊城,客栈老板的回答却一下子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原来,找千蝶槿的人很多,但几乎十五年来就没人再见过那东西,至于曼殊山,更是如同蓬莱仙岛一般的类同于传奇。 没有人找得到曼殊山到底在哪里,更惶说千蝶槿了。城中人都传说,长着地狱花的整座山都被阎王爷给收去了。 但是,百草经上不会说谎,千蝶槿一定还存在,我们只是少了一个在曼殊城举足轻重的向导。 百里靖眼眸幽深不见底,远远的看着珠帘外对面紧闭的窗扉,不发一语。 第55章 震惊 (天啊!小熙熙惹祸了……) “哎呦呦,两位爷久等了。[]”门口忽然出现凌碧落的身影,笑意盈盈,方才的窘迫和为难一扫而空,“紫吟绛月都在,醉生梦死阁有请。” 我看了百里靖一眼,便又挂上邪魅风逸的笑容,轻展扇子,道,“有劳碧落姐姐。” 没有走多久,便到了,醉生梦死阁门外,紧闭的格门上一块暗色紫檀的匾,匾上却空无一字。 凌碧落神色恭敬,敛眉道,“爷,两位公子到了。”话毕,冲我们一笑,便识礼的退了下去。 百里靖轻推开格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极品龙诞香与上等女儿红的味道,果然是足够的奢侈和靡废。这两种香味交相混杂,竟然真的有如醉生梦死一般。 房中并未显得有多么精致华丽,设置简单,却看得出来都不是凡品。重重纱幔,灯影绰绰,明明灭灭中依稀只见内阁榻上卧着一道人影。 而,那里也是这浓重酒气的源头。我知道,他就是这我要找的人。 “一人独饮,不觉无聊么?”百里靖勾唇一笑,眼底却是犀利深邃。幕后之人武功非比寻常,这般浑厚的气息在江湖上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静,冷寂的安静,之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纱幔被一双纤纤玉手卷起,敛眉低目的女子一身玫瑰紫的衣裙,花面妖娆,眉间一点朱砂更衬得人妩媚之极,想必这就是碧落苑的花魁之一的紫吟了。 随着纱幔渐渐掀开,卧榻上的人也缓缓展露出了他的面容。 云若熙和百里靖面色未变,但两人心中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那般魅惑妖谜的容颜,白希如玉的面颊上一弯勾魂摄魄却又邪冶妄佞的笑,纯澈如同初升的新月,孤独如同舔血的狼,而阴柔却如同有毒的罂粟花。 一瞬间,我不知如何思考,南宫天,为什么会是南宫天? 而一边的百里靖却并不知道此时云若熙的震惊,眼前之人他并不陌生,在他登基帝位时,巫月国派出的使臣便是这个人,巫月国真正的掌权者,名副其实的暗帝,巫月丞相,公子祭。 南宫天微抬了抬眼眸,对上百里靖的眼神,这个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的男子不是池中之物,但即在他曼殊城,无论是谁,也不能忤逆他的规矩,略略看了一眼,扫向他身边白衣之人,却是移不开眼了。 一身如雪白衣不沾染半分尘埃之气,眼波浩淼之中灿若九曲银辉,容颜堪称倾国倾城,绝丽无双。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天地间的一抹皎然灵气,让周遭的一切无端端自惭形愧。 南宫天眼眸幽暗,一丝疑惑。这个男子怎么会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这样倾绝天下的人物这样的凭空出现,他有点意外。 他不是喜欢好奇的人,但对这个人,他真的很想了解。嘴角噙着的似有若无的笑,居然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他的心有了一丝异样,该死,他怎么会对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感觉。 南宫天暗自懊恼,面上却是脸色未变。挥了挥手,跪地捶腿的蓝衣少女识礼的起身退去,一抬头,容颜竟也是如同方才的紫衣女子一般的美艳动人,看来,这个就是那另一个花魁了。 两个女子皆齐齐退出房间,并安静的带上门。 南宫天就着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仍旧倚在榻上没有起来的意思,自打他们进入曼殊城,他就知道了他们,这里面有识得阵法的高手,而他们的目的,他也是了解的。 “无聊惯了,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南宫天兀自清傲的笑道,“曼殊城里十五年没有人见过千蝶槿了,你们看来要白跑一趟。”千蝶槿早在十五年前就随着南宫家化为了一片灰烬,就连他要找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它有。”我定定看向南宫天,想在他的眸中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对么?”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南宫天,你到底是何样的身份?难道曼殊城的规矩真的是由你一手操控的? 南宫天心中一怔,这样异常坚定执着的眼神,半响,轻笑出声,语气却是分毫毕现的冷冽清寒,“你们要什么我不管,可是如若破了曼殊城的规矩,游戏便是我说了算。”曼殊城这个地方注定是给他发泄和毁灭的,他的醉生梦死,连上天也无法阻止。 这样的南宫天很可怕,很疯狂。 云若熙早就知道南宫天没那么简单,不能靠近,但她依旧不能将那个在百里京都琉璃灯火下的浅笑男子同眼前这个阴鹫莫测邪魅犀利的人联系在一起,幸好她是男装打扮,她不能让百里靖知道他就是南宫天,如若不然,后果她想不出来要如何控制,因为,这两个都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人。 “堡主放心,除了千蝶槿,我什么也不会要,如果这样会违了堡主的规矩,那么…。”我敛了敛眉眼,浅浅笑容,再抬眼看向南宫天时,眸中却是一抹孤傲决绝,“游戏我陪你玩。”有关云沁的生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 南宫天眯起双眸,眼中精光闪动,这个白衣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气度姿容不说,但瞬间而起的清傲强势以及睥睨天下的从容无畏竟然让他有丝佩服,这个人,他居然有种想据为己有的冲动。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天面上顿时浮现一丝笑意,仍旧冷冽不减。 我淡淡看向他,想在他的眼里发现哪怕一丝端倪,他果然没有发现我是谁么?淡然笑道,“千蝶槿之槿。” “槿公子?”南宫天眼眸微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但没有关系。 “这样叫似乎也没错。”我悠然笑道,百转千回,依旧是这个称呼,我没有说谎。 从碧落苑一回来,客栈掌柜黄泉便送来一封信函,没有多说什么,态度恭谨有礼。我知道他是奉南宫天之命而来的。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应该都是他所有,南宫天到底是什么身份,煞血宫的势力居然会独拥一座城池么? 展开信笺,上面并没有一个字,只是一张棋谱,一张诡异的棋谱。 红蓝黑白四色分明的子,方中拥圆的格局,整整八千一百格,黑格清晰,圆弧隐匿。 冷轻尘,白明夏,百里靖和陌四人都端看了这棋谱,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你们说,在碧落苑遇见曼殊堡主了?”冷轻尘看了看云若熙和百里靖,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去碧落苑,但必定是熙儿的主张。但是,这个曼殊城的堡主可是稀奇人物,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 “是公子祭。”百里靖沉吟,在巫月国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 我意外的看向百里靖,公子祭?难道他是认识他的?可,不是南宫天么?我微露诧异,眼角却瞥见手骨攥紧发白的陌,那张白希如玉向来隐忍不露多少情绪的面容上竟是一闪而逝的噬骨的狠厉和阴霾。心下一惊,陌的不寻常是因为方才那个名字么? 这个公子祭到底是谁? 我疑惑看向百里靖,示意他继续说。 “公子祭是巫月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操控着巫月国的朝政,被称为巫月暗帝。”百里靖缓缓开口,眼眸幽暗深邃。有着那样决绝狂傲眼神的公子祭不会是简单人物,而那样的瞳中对云若熙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掠夺,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云若熙不知道百里靖此时的想法,她只是在吃惊诧异,满腹疑问,公子祭和南宫天,他们到底是面貌相像的两个人,还是如同百里靖一样的怀有两个身份?而真正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陌流露出那样一种表情? “他送来的是曼殊城的地图。”我看着眼前的棋谱,将所有的疑问一一压下,这些东西我需要自己去查清楚。 “地图?”冷轻尘转过眼眸,“他会帮我们?”怀疑的语气,曼殊堡主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我摇摇头,“他是在观望,更或许是在游戏。”南宫天那时候的眼神,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样的决绝阴郁和孤傲狂靡甚至让她早就淡漠冷眼的心都有了一丝颤抖。 醉生梦死,仿佛是要用一瞬间的绚丽耗尽一生时间的偏执。这样的人比生无可恋的人更可怕,他似乎是要将这世界一起撅进地狱,一起*毁灭。 “这张图上红蓝是曼殊城的房舍店铺,我们执白,黑子是他。格子和弧线的隐匿显现是能走或不能走的路径,一旦忤逆了规则,我们就会遭到他的惩罚。”我幽幽说着,眉头有一丝纠结,“并且,我们不知道他的惩罚是什么。” 在一张完全由别人做主的棋局上我们没有丝毫优势,但,我绝对不会认输。 “曼殊城的布局完全在这里么?”白明夏拿过地图,看了看道,“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复杂。”全都是按方格建造,十分的规矩有序。 “曼殊城当初是由南宫无邪一手建起来的,天下第一玄机师的手笔不会像看上去那样简单的。”冷轻尘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容,眼底却是清醒冷静。 “是南宫无邪建的曼殊城?”我惊讶,这个人我并不是不知道,南宫无邪,玄机术的先祖,机关暗术天下第一。但关键是,他是姓南宫的!而他叫南宫天。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我敛眉,“这么说来,曼殊城是南宫家的?那南宫家的后人还在曼殊城么?” “十五年前,南宫家由于叛国罪被满门抄斩。”百里靖的声音沉郁响起。“连唯一的独子也不例外。”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只要触碰江山政治的利益,人命便是如此的轻如草芥,一瞬间,身体微微的发冷,亦是在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对不对,但,我真的希望是我错了。 “又是十五年前。”冷轻尘开口,关于千蝶槿也是传说在十五年前出现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看来,我们要找的东西与这曼殊城原来的主人大有关系。”白明夏半天沉吟道。既然是南宫无邪建了这座城池,那么,栽种千蝶槿的地方也一定是因为南宫家的陨灭而尘封的。 窗外夜色已经深了,月色迷离,仿佛笼着一片浓浓的阴霾,微微卷进来的风居然有些让人生寒,南方巫月国十月的天气居然也是这样的阴冷。 我们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回房休息了,明天要做什么我没有一点头绪,今晚上所有的事对我来说都太过于意外了,我需要好好理一下。 而一晚上,陌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沉默,沉默得如同这冰冷的夜色。 一晚上我都没有睡,睁着一双眼睛呆呆看着绣满紫色失语花的纱帐顶。 南宫天会是南宫家的后裔么?只有那样刻骨的仇恨才能够拥有那样孤寂绝望和毁灭的疯狂吧,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我失去连城的时候,我也有那种叫整个天下陪葬的想法。更何况,是所有家人。 如果这一切我都猜对,那么,公子祭是他在对巫月国的复仇吧。 一国丞相,巫月暗帝。他到底是花费了多少代价才得到了那样的地位?我不敢想象,他眼中浓重的阴郁和佞妄以及那种渗人的冰冷就像这座鬼魅邪恶的城池,绝望得没有丝毫出路。 南宫天,难道百里京都的那*只是我的错觉么? 那个琉璃般瑰丽无瑕的男子,那个衣袂翩跹宛若罂粟花般的男子,只是我在夜色之下的梦境么? 我闭上眼睛,一瞬间仿佛又闻到那种醉生梦死的味道,心的一角隐隐作痛。 第二日,我早早的醒来,出门的时候依旧是男子的装扮,南宫天的地盘上我必须做好我的槿公子。 白日里的曼殊城与夜色中的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 就仿佛是我们曾在碧落苑呆过的那两间雅阁一样,夜是醉生梦死,日是天上人间。 白日的曼殊城就如同是一座普通的城郭,街道上铺舍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仿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市井巷陌。 可是,我知道是不同的。 白日里,对面的碧落苑就明显的没有了夜晚的车水马龙,基本是处在打烊的状态。我略略看向窗外,安静的吃着早饭,一碗清粥,两碟小菜,十分简单。 “我们今日要去哪里么?公子。”九月见我沉默的样子,出声道。昨天晚上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但小姐不会就这样罢手的。 冷轻尘闻言也看了过来,不论棋局还是机关玄术,熙儿都算是个中高手,虽然昨夜的棋谱看上去很奇怪,但他知道她一定有办法。 “陌和夜公子呢?”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九月的问题。一大早他们似乎就都没有出现过。 “都不曾见过,方才去敲门也没有人回答。”九月眨了眨眼,道。 百里靖一定是去了那里,但是,陌…,我轻皱了皱眉,希望他不要冲动行事。不过,伤痕和蛊毒可以让人治愈解除,可有一些东西却是真的要自己才能够找回的,人,总要学着怎样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虽然会面临再一次摔倒的恐惧,可是毕竟要爬起来。 云若熙轻轻擦了擦嘴角,再抬起眼眸时,瞳中已经是一片纯澈清傲和睥睨的邪肆。 “我们去凝殇湖。”凝殇湖,原来南宫家的府邸所在,如今却已经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湖水。凝殇,凝结着南宫家的魂殇。 凝殇湖在曼殊城北,掩在一弯青山翠竹之中,宁静而阴郁。 到达凝殇湖的时候,已是接近午时,太阳高起,但凝殇湖畔却是黑压压的一片竹林,虽外面天朗气清,但竹林中行走的云若熙几人却明显感到阴冷异常。竹林内几乎密不透光,深幽诡异,处处弥漫着一种腐烂和生靡的味道。 看这情景,这里大概是没有几个人会来的。 穿过茂密的竹林,凝殇湖的烟烟渺渺的一汪碧水就出现在云若熙眼前,整个湖水似乎是不透半点光的,深幽得仿佛一枚翡翠玉,玉上水烟浩淼,似是笼着一种神秘,美是美极,却也阴郁得沁入人心,让人无端生寒。 这便是曾经的南宫家么?但为什么要让它埋葬在湖底呢?是不是,南宫天不希望任何人去同情怜悯或是由着时间去侵蚀它?那是一种亵渎。 看到这静静的凝殇湖,它的寒冷怕是及不上南宫天的心吧。 一时间,我真的猜不透这个人,百里京都的琉璃灯火和永夜露华浓的幻境和血色斑驳里冷厉的杀戮,以及碧落苑醉生梦死阁里阴郁狂肆的味道和此刻迷离幽暗而哀伤决绝的沉寂。南宫天,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沉思之际,陡然传来一阵清冽的笛声,似远似近,悠悠然却包含着一种悲悯通达的洒脱,听得出来,这吹笛之人一定是个性子不羁而淡漠袖手的人。 冷轻尘转眼山腰,翠竹掩映之中露出一角红檐,笛声所出之处看来就是那里了。不过,这笛声中竟包含暗涌的气息,估计该是江湖中人。 几人相视,便向那山腰的红漆小亭行去。 亭中的确有个男子,灰白相间的一件凝袍,发冠随意轻轻挽起,眉眼俊逸而灵动,玉面含笑,一支碧玉短笛横在嘴边,曲调正是从他口中而出。 而,他的身后却还有一人,坐在亭中石桌边,衣袍飘逸轩致典雅,眼眸深沉不辨喜怒。正是一大早便不知去向的百里靖。 我知道百里靖是来了这里,既然曼殊城是因南宫家而改变,那么事情多多少少会与它有关,百里靖不会想不到。 云若熙嘴角噙着一丝丝笑意,缓步上亭。 才在亭中站定,那人的笛声便停了。 转过身,一双灵致清冽而眼底却暗波潋滟的眸子不偏不倚看向我,一丝儿不掩的惊艳,一丝儿不着边际的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京都南宫天入魔大开杀戒那晚远远观望的那个紫衣公子。 第56章 九月重伤 “不好意思,打搅公子雅兴了。”我眼眸清浅,从容笑道,“《随风映月》,公子吹的好曲子。” 夙无鸾远远便见到了这个白衣皎洁仿佛一抹皓月,容颜绝丽无双的小公子,即使心有准备,但转身瞬间,他依旧被那抹倾城笑靥迷惑了。 夙无鸾心中惊叹,天底下何时竟有了这样出尘的人物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一个男子居然可以长得这样好看,如果,他是女子…… 夙无鸾仿佛不敢想下去。 “无妨,”夙无鸾收了笛子,淡淡笑容,“看来今日这清静地方也是相当热闹啊。”说话间,不着边际的看了看桌边的百里靖。 百里靖见到云若熙,一副了然的表情,他知道她是会来这里的,所以,他一大早便先一步赶来这里查探情况,既然她要涉险,他就为她排除一切阻碍,“流光公子,有话就直说吧。”除了,在竹林遇见的七大高手外,这个夙无鸾是最后一个了。 “流光公子?”冷轻尘看向吹笛人,没想到他便是流光剑夙无鸾。 夙无鸾在江湖上是个诡异的剑客,不论正道邪道,皆有人死在他剑下,几乎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但他剑术极高,传闻,他的流光一出,便是惊绝潋滟,杀人于无形。 这个我是知道的,因为在百晓楼中有人买过他的消息。另外,他还是煞血宫专职暗杀的领主,准确的说,他是南宫天的人。 “这青山绿水间说话这么直接,还真是煞风景啊。”夙无鸾冷然笑道,这一行人除了那个绝丽的白衣公子似乎毫无武功外,另几人都似不可小看,而主上是要他来一探究竟的。“无鸾是剑客,自然是用剑说话。” 这般冷漠的一句话却是这样言笑晏晏的讲出来,让人不由得心中发渗。 话音刚落,几名黑衣人便瞬间飞身落下,不由分说直刺向百里靖和冷轻尘几人。 九月护在我身侧,退到角落。 那几名黑衣人武功不弱,看得出来应是煞血宫中精锐的杀手。百里靖和冷轻尘不会有事,但也一时脱不开身。 而,亭中的夙无鸾却是没有动手,长身玉立,一双幽暗的眼眸只是远远看向云若熙。他心中陡升一丝性味和赞许,这个恍若仙灵的小公子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静淡然。但,眼眸一瞬间却沾染上了霜雪和戾气,手迅速的抚向腰间,只见一道如同白日烈焰一般的雪亮顿时斑斓滑过众人的视线。 那,便是流光,那便是那柄柔软仿佛缎带却犀利如同闪电一般的流光剑。 瞬间拔剑的恢弘清美,一瞬间几乎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在这样的惊叹里,让人几乎忘记了这样的美是伴随着无情杀戮的。 这把剑直指而去的方向,站的是云若熙。 “熙儿!”一瞬间冷轻尘与百里靖皆是肝胆俱裂,可偏偏被愈加蜂拥的刺客围堵得无暇分身。 九月没有丝毫迟疑的挡在云若熙的身前,在她心中,小姐绝对不能有事。[.超多好看小说] 夙无鸾的剑绝对的惊艳,可是,云若熙知道他不会伤她。 早就知道九月待她之心,但当看到她那么义无反顾的挡在她面前时,云若熙心中一时间是那般触动。 宛然一笑,我指尖运气点开九月的穴道,让她身体不着痕迹的向一边倾斜而去。这个傻丫头,若是你真为我受伤,我心怎安? 只在那么片刻之间,所有的动作仿佛静止了一般,百里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刺客了,脚下横七竖八;冷轻尘面上早已是一片灰白,而,夙无鸾俊逸的面颊上却是一丝讶异,那柄潋滟的流光剑就停在我咽喉半寸的距离。 “为什么不躲?”甚至连一丝惊慌都没有。 嘴角一抹浅笑,“堂堂的流光公子不会杀没有武功之人的吧。”转又自嘲笑道,“再说,我也躲不过啊。” 夙无鸾哑然,看着眼前几分纯然灵动几分玩肆狡黠的绝丽之人,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单凭这样的猜测,就这般淡定,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胆识。”夙无鸾缓缓收剑,一抹笑容渐渐染上嘴角,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我这不也猜对了么?”我抬眼看向夙无鸾。 夙无鸾闻言朗笑出声,“好好,有意思,无鸾很久都没有遇见如此有趣之人了,不知可否交在下这个朋友?” “不行。” 我半张着嘴还没有出声,两道异常同心的声音便硬生生插进来。 百里靖面色不善。 冷轻尘黑着一张脸。 “这个…。”我尴尬的转过头,“嘿嘿…小弟家教很严,大概要回去回禀了…家兄才可以……” “无妨。”夙无鸾脸上笑容依旧。 从凝殇湖回来后,百里靖和冷轻尘就一直冷着一张脸,真不明白到底是谁得罪他们了。 在客栈的后院里,百里靖终于忍不住了。 “刚刚为什么那么做?”百里靖语气隐忍着怒火。 “什么啊?”我莫名的看向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云若熙,你不知道刚刚因那一剑我有多担心,你怎么可以…。”她竟然还该死的那么镇定,方才的那一剑若是真刺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我…。”我呐呐开口,看着他那般紧张激动的样子,心中一阵异样,他这是在担心我? “今后我不会再让你以身涉险了,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现在即刻给我回百里去。”百里靖眉眼深敛,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方才的那一幕几乎让他心跳停止,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喂…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他当他是谁?百里的皇帝么? “对,我就是这么霸道。” “多谢夜公子的好意,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淡下语气,曼殊城之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不单单是为千蝶槿,也是为了南宫天和陌。 “云若熙。”百里靖有点头疼。 “我现在是槿公子,请公子不要叫错。”我敛着眉眼。 我缓缓抬头,百里靖眼中居然轻轻漾动着一丝看不清明的情愫。“你总是把我当作别人,那个你心里的影子…..” “让你发现了?我只是觉得你男装的样子,性情,颇像凝公子。” “凝公子?”我扬眉笑道,“百里军师凝公子早在一年前就不知所踪,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又怎么会像他?”凝儿早就不在了,如今活着的只是云若熙。 百里靖眼瞳幽深得看不见一丝光亮,那个名字是他心中最隐秘的疼痛。 “你也知道她?”那样的语气竟是略带忧伤。 “在我心里,她不过是个痴人罢了。”我幽幽笑道,一丝儿落寞微不可闻。“再聪明却也只是为了别人做嫁衣,到头来,就算是那个‘别人’,恐怕也是将之忘记得一干二尽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会忘记?”他不会,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不会吗?”我淡淡笑道,语气那样的轻,却那样明显的怀疑。 百里靖琥珀般的眼眸深看向我,却是一言不发。为什么她的话让他那么的无从回答? 静默中陡然生出一丝冷冽的杀气。 “小心。”百里靖回过神来,伸手将云若熙揽进怀里。 一枚犀利的暗器划过云若熙的身侧。 怎么回事?我凝眸望去。 只见小院里突然凭空出现十来个黑衣蒙面之人,手上长剑寒光凌烈。 “来者不善。”百里靖缓缓将云若熙护在身侧,身上凌厉的气息陡然大盛。 还不及说什么,刺客便一拥而上。 黑衣人武功都不弱,个个都堪称是高手了。并且他们的目的似乎是我。 百里靖紧紧握着我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就这般在这剑阵之中应对辗转。看着他依旧优雅无铸的侧颊,心中竟莫名的心安。 百里靖堂堂武林盟主,武功自然不是盖的。即使是带着云若熙,那些刺客也没有伤他分毫。 眼见着死伤愈大,刺客也没有多做停留,倏然间罢手离去。 “不是江湖路数。”百里靖缓缓开口。这些人武功招式和谐整一,俨然是经过统一训练的,不会是江湖上的旁门左道。 既然会来刺杀我们,那么冷轻尘和九月他们……,我来不及多想,忙匆匆跑进前院。 一进黄泉阁,浓重的血腥味便弥漫过来,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我默念着慌忙跑上楼,正预备推开房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 白明夏一身白衣,眉头紧锁,而那白衣襟上居然是点点血迹。 “小姐…。”白明夏抬眼看向云若熙,眼中一丝忧虑。九月伤得不轻,小姐若是看到… 看到九月那般苍白的一张脸时,我的手都在颤抖。为什么要伤害我在乎的人?他们分明都是没有错的。 九月身中两剑,凶险异常,好在救治及时,没有性命危险。 我静静守在九月身边,在一起那么久,我几乎已经当她是姐妹了,在桃花坞的那些日子,在云家的那些日子,还有我们一起几乎遍踏塞北江南的过往经历,不说,什么都是那样的淡然,其实,却早就镌刻在我们的心里,永远都无法忘记。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无辜受伤?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手指渐渐收紧。 “小姐……。”白明夏担忧的开口,她眼中一瞬间的冷漠犀利他不是没看见。 “我没事。”我淡淡回他。 “小姐,这件事还没有查清,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白明夏缓缓道,以小姐的本身和脾气要弄出天大的动静也是轻而易举的,只是这样一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境内就会更加麻烦了。 “我知道。”垂着眸,我怎能不知道,我要找千蝶槿,是不可以胡来的。可是,既然能在这曼殊城中如此行事,难道南宫天堂堂堡主会不知道?并且他是巫月暗帝,足够操控皇宫禁卫,不是江湖路数不是只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所为了么? 南宫天,这笔账我记着。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 碧落苑是*,黄泉阁是客栈,紫陌轩是酒楼,而红尘馆却是赌场。 四家的主子不出所料的就是堡主南宫天。 到底他意欲何为?我还真的是猜不透。 九月的伤由南萧诊治着,没看出来,平时沉默寡言的小小少年竟然会医术了得,看来白家医药世家的名声不是盖的。 我依旧一身男装打扮,紫陌红尘看来是要走一遭的。 白明夏留在客栈照料,身边是百里靖相陪。至于原因嘛,我即便是推脱,他也是要在我身边的,毕竟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完全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小白兔。 远远的就看见了红尘馆赌坊的红底黑字大招子,一块货真价实的金字招牌当门上挂着,足足的气派十分。 还没有进门,便听得里面一阵聒噪。 “姑奶奶就是一直压小,还就是一直赢,怎么了?”一道明灿的女声便华丽丽的冲进我的耳朵。 这声音…分明… 我轻挑了挑眉头,嘴角一丝笑意,难不成这丫头真来了? 红尘馆内到处是拥挤的赌徒,围着一张张软红木赌桌正玩得不知东西,但此时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当中的一张赌桌上。 站在庄家位置是一个二十出头青灰色衣袍的男子,面容儒雅清隽,手指修长而干净白希,如果不是眼中微微流露出的一丝精光,谁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士。尽管只是这样的打扮,但红尘馆里可是没有人敢小觑的,他便是有着青衣千手之称的红尘馆老板段红尘。 而此刻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嫩黄凝缎衣裙,身上环佩伶仃的俏颜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眸中满含精明算计却又不失玩肆纯然,手中把玩着一支小巧玲珑的珍珠做子的金算盘。 若不是她连赢了十七把,他还真当她只是个偷跑出来溜达的千金娇小姐。 “我说这位大哥哥,人家运气好,不小心赢了几把,你们红尘馆就是这么对客人的?”少女眉眼弯弯,似笑非笑。 “你…。”段红尘身边方才怀疑少女出千的那个庄家愤愤开口,“你老压小,还总是赢,分明就是有问题。” “哦?”少女挑挑眉,“有什么问题?” “这…。”那人呐呐的却半天说不出什么,方才他也注意了许久,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捉贼拿脏,要说我出老千也行,你有什么证据?”少女俏丽一笑,见那人根本无话可说,转摇摇头道,“唉,看来这红尘馆也不过如此,运气好了就污蔑人家出老千,不好玩不好玩。”话毕,便转身准备离开。 “姑娘请留步。”声音醇厚清冽,说话的正是一直沉默的段红尘。 少女微转过头,直看进段红尘的幽邃眼眸。 “红尘馆让客人尽兴是职责所在,段某怎能让姑娘败兴而归呢?”段红尘嘴角挑起一丝笑意,话说的温文尔雅。 “姑娘想怎么玩?” “怎么都可以的吗?”少女眸中一丝神采。 段红尘微微颔首,修长的手轻划出个请的手势。 “好,这个好玩,本姑娘就和你玩大小点,不过,”少女眼珠一转,笑道,“是我和你都摇色,怎样?” “好。”段红尘淡淡笑道。周遭的一些看客看这情形都不免摇了摇头,几乎是以一种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向那黄衫少女,谁不知道,若论赌术,这天下又有几个人会是这段公子的对手。 “若你输了我要你红尘馆的金字招牌。”少女眼中一瞬间强势而犀利,当初可就是看到这块货真价实的金字招牌她才进来的。 好大的口气,周围人一阵抽气声。 段红尘却仍是眼也不眨,依旧是温润的语气,“若是姑娘输了就请将手中的珍珠算盘留下。” 以招牌换招牌?嗯,不愧是个会做生意的主。 “好。”少女莞尔一笑,灿然的笑脸仿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每人两颗骰子,点数大者为胜。 “这么简单?”段红尘一丝意外,只是摇色子? 简单?人群中的我摇头一笑,若是真这么想可是要吃苦头了,这个丫头还真是胆大,真赢了这红尘馆不是明摆着砸人家南宫天的面子么?眉头微微蹙起。 少女悠然一笑,眸中意味深长,“等你赢了我再说。” 第58章 邪巫 房门口一袭烟白衣袍的冷轻尘正等在那里。[] “轻尘,你回来了。”我展开笑颜道,这几天冷轻尘一直都在处理冷情阁的事情。 冷轻尘却是没有笑,眼眸只是静静盯着我,眼瞳若空濛水雾,清俊妖娆的容颜仿佛绽放的仙葩。 我走进几步,疑惑道,“怎么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冷轻尘的衣袂一闪,我便落入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整个人几乎僵住。 “对不起。”冷轻尘渐渐收紧手臂,将云若熙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怀中的人弄丢。 “轻尘…” “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的,不该让你这样危险的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不起,熙儿,是我不好,对不起…。”冷轻尘的声音那般的自责无措,甚至在他怀中的我都感觉到他在轻轻的颤抖。 我缓缓的伸手回抱住他,在他怀中暖暖的开口,“轻尘对熙儿已经够好了,不要自责,熙儿没事,能有你这个朋友熙儿已经很满足了。” “真的没有受伤吗?”冷轻尘轻轻的松开力道,认真的看着我的脸。 我含笑摇摇头,转又皱起眉,“受伤的是九月。” “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冷轻尘眼眸一瞬间犀利起来,居然敢伤熙儿,他会叫对方付出数倍的代价。 “槿弟和花兄还真是手足情深啊。”一道戏谑的声音淡淡传来。 百里靖站在几步开外,眼眸不善,脸色黑青黑青的。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这丫头是要气死他吗? 我收回手从冷轻尘怀中离开,百里靖此刻吓死人的眼光是什么意思? 冷轻尘却是淡然一笑,瞬间又恢复邪魅的表情,“夜公子别来无恙。” 钱小扇除了是个见钱眼开、爱钱如命的主儿外,还是个不懂眼色的自来熟,不管遇到多冷漠的人,她总是能热情到聒噪到让对方无奈,譬如眼下。 “南萧哥哥煎药这么辛苦,不如奴家来帮你吧?” “不必。” “南萧哥哥真是太体贴人了,怕奴家累到吗?南萧哥哥对奴家真是太好了。” “……” “南萧哥哥不要不好意思,奴家都知道的。” 南萧万年不变的面容上,嘴角抽搐了下。 “可是,”钱小扇转又愁眉苦脸,“奴家已经说过以身相许一次了,怎么能对不起公子爷呢?公子爷应该不会介意的,要不……。” “不必了,姑娘好意南萧承受不起。”南萧忙打断钱小扇的话,端着药碗几乎是落荒而逃,再讲下去,她是不是会稀里糊涂的把婚给许了? “喂…,”钱小扇睁着一双圆大圆大的眼睛,眼底却是一抹玩肆,“人家只是想说,要不给你做盘绿豆糕…。” “珍珠算盘钱小扇?”对面楼阁上,白明夏饶有兴趣的看向这一幕。 “是不是想到了另一个人了?”我掬着支青瓷茶杯,含笑看着杯中的几叶青片。 白明夏眼眸一怔,随即牵出一丝笑意。 元宝金镶玉,珍珠子算盘。的确是很配呢。 钱小扇虽说平日咋咋呼呼大大咧咧,但照顾九月却一丝儿都不马虎,几日下来,九月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五日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也到期。 临走了,除了半真半假的临行告别外,还不忘带走那红尘馆送来的五百两,的确是钱小扇,什么时候都不做亏本生意。 送走钱小扇后,几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却是淡然一笑,轻摇扇子,转身回客栈。 “你知道她是谁。”百里靖在我身侧缓缓开口,不是问句。 我转眸看进他的幽邃的眼里,只是笑,他怎么会不知道珍珠算盘是谁?好歹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 “她不是坏人不是么。” 黄泉阁门口一个黑衣男子与我们擦肩而过,如墨发丝,幽蓝眼瞳,苍白得几乎病态的面容,只是瞬间的一瞥,便让人心中浮起丝丝冷冽和异样。 我顿住脚步,看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大街。 “怎么了?”百里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那个人……不一般。”我收回目光,静静开口。这个人身上的气息那般的妖邪和阴暗,绝对不是普通人。 夜幕降临,曼殊城又瞬间从普通的街市变成了鬼魅的世界,对面碧落苑点上了数盏大红的灯笼,车水马龙,人流熙攘。但是,对面的热闹却丝毫没有对黄泉阁的冷寂产生一星半点的影响,在阁中看向对面,仿佛是看着一幕水中之花。 而今夜,这种氛围尤其浓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一个人在房中静默的坐着,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手心,百里靖来巫月应该是极其隐秘的事,并且是因为我才中途决定的,就算是百里宫中也恐怕是不甚清楚,西夏怎么可能会知道?而此次的暗杀又要怎么解释?不是江湖中人,难道真的是南宫天吗? 倘若真的是他,目的又是什么?他不想要我的命,这一点我很清楚。 心绪很乱,而千蝶槿我已经几乎遍查曼殊城,有可能的地方都已经去过,确实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正在凝神之际,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明明灭灭的诡异箫声。 我惊觉的抬眸,透过窗户,对面屋顶上此刻正立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如墨发丝随风飞扬,脸色在浩然月光之下更显病态的苍白,苍白得甚至有些肃杀,幽蓝深黯的眼眸却是不偏不倚的紧紧盯着我,那柄长萧缓缓移开双唇,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仿佛,在他眼前的我只是个他可以随意玩弄的猎物。 背脊渐渐生寒,这个人果真是冲我而来,如果说一开始我还在犹豫,那么现在我已百分之百确定。 我对上他异于常人的幽蓝眼瞳,没有一丝的退却,周围似乎是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他是如何越过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的妖丽而鬼魅的苍白容颜便近在咫尺。 “你是谁?”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感情,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好对付。 他嘴角的笑渐渐放大,眼中的幽蓝更胜。 白面红唇,只是轻动,耳边便响起幽空幻觉般的声音。 “你的胆子让我很意外。” 说着,他饶有兴趣的围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眼光轻佻而冷寂。他周身散发的冷冽寒气让我只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这个人不是活人么?我居然有这样的怀疑。 “很有趣的女人。”声音接着响起,仿佛幽灵般渗人。 “你想干什么?”我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紧紧盯着他,这么半天,为什么冷轻尘百里靖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个人周身散发出的邪恶和妖邪的力量十分之大,不存在察觉不了的。 “你在紧张。”他突然凑近,语气含着略带邪气的笑。 “你不回答,我会喊人的。”我微微后退,手指收紧,这般的静太不正常了。 他忽然笑容更胜了,甚至笑出了声,消瘦的面容上仿佛是遇见什么大笑话的表情。 “你笑什么?”我皱起眉。 “如果你不怕这客栈中的人都死,就喊来试试。”他笑颜放大,一丝的*一丝的有恃无恐,让人无法无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眼眸一瞬间冷若冰霜。 “原来生气也这么美。”他忽然眼眸放亮,“不要生气,只是送了些小东西给他们,很可爱的小东西呢。” 东西?我疑惑的看向那张白希得过分的阴佞面容。 “它们很爱睡觉,若是被不小心打搅,”他语气很轻,看似在笑,却没有一丝的温度,“后果是很严重的。” 我心中一沉,入梦而来,不得受惊,这说的是… “嗜梦蛊。”我缓缓开口,抬眼看向那双幽蓝眼瞳,这般的妖邪阴魅,还有那种冷冽腐蚀的气息,我因该早猜到的。 瞳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彩,他嘴角的笑浓烈起来,“想不到你会知道。” “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我想我们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子是巫月国的邪巫,并且不是一般力量的邪巫。 “忠人之事,请姑娘走一趟。” “去哪里?”我静静看向他,几乎不带一丝情绪。 “这可是秘密哦。”他依旧在笑。 我轻缓的退开一步,缓缓的伸开五指,略含笑意,眼中却是一片漠然,“我没那么听话…。” 这忽然的笑颜一瞬间耀了他的眼睛,而这一句话却仿佛是他听到过的最奇异的一句话,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了解他的能力之后还能如此挑衅,并且还是一个女子。 我轻轻收起手,操纵着空间中的所有气息,窗户便倏然合上了。 “我只会让声音留在这间屋子里的。”我眨眨眼睛,含笑看向他。只要声音不传出去,等到天亮之后,就不会有人有事了,嗜睡蛊虽然无孔不入,但仅仅只有*的生命而已。 他的眼瞳中异于常人的幽蓝顿时散发着让人着迷的光芒,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奇异有趣的东西。 他缓缓退开两步,将那杆黝黑如墨的萧反手身后,脸上的笑容诡异而优雅。 “你果然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简单。” 说着,他便轻晃动着身后的那杆萧,玉质的穗子一下一下的响,没有任何节奏,却让人有说不出的莫名感觉,仿佛那轻敲的声响会招来什么。 他双唇轻轻开合,只是那么的轻那么的缓,几乎无法察觉,一种仿佛咒语般的祷念便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出这个空间,感觉身边的气息随着那言语的飘摇而越来越沉重起来,我眉头微皱。 整个房间的墙壁之上居然开始出现无数的暗影,仿佛是一朵一朵的黑色的花在连绵的开放! 我惊异之际,他却轻笑起来,眼中是掩不住的胜券在握。 很快,我便感觉到这些暗影根本就不是虚幻的东西,而是真真正正的活物!并且这东西连碰都不能碰。 “这是…。”我几乎不敢说出口,那种东西不是在很久之前就灭绝了的吗?难道真的还有? 他轻轻的笑了,身影虚渺而阴郁,幽蓝眼瞳深邃入骨,“没错,是安乐蛊。” “你…。”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面前的他并非是人了,安乐蛊,蛊中之王,不死不灭,若是被此蛊触碰到,就会永远为施蛊之人所控制,若是施蛊之人死了,那中蛊的人也活不成。但,这种蛊必须依靠身体来炼,能炼成的人也就等同于活死人,身体冰冷没有温度,还需要靠吸食血液来存活。 “你到底是谁?”我只是静默的看向他。 “梵弥。”他笑容很清亮,仿佛现在只是在游戏。 梵弥,果然是梵弥啊,巫月邪巫术的王,连王室正巫术都无法控制的人。前面有陌的媚情蛊,如今又是嗜睡和安乐,我暗淡笑着,南宫天,你果真是要赶尽杀绝吗? “我还真是劳他费心了,”我眼眸一瞬间亮起来,既然如此,我要无所表示不是太不识抬举了么? “可是,怎么办呢?”我故作苦恼的皱皱眉,“我可能要辜负他的苦心了,梵弥,我并不害怕。” 看着那般明丽的一张脸,梵弥居然不能控制的怔住了,他在想如果真的带走云若熙他还是不是愿意将她交给那个金主,不愿意,他居然不愿意,即使是万两黄金他也不愿意了。 安乐蛊是天生的物,根本不会伤害到自然之灵的无双。 转瞬间,梵弥的眼神便从淡漠到惊异,因为,他居然看到云若熙的额上正缓缓开出一朵殷红的莲花,她依旧在笑,笑得那么美,那么空灵,那么孤傲。 “无双?”梵弥眼眸幽深,不可思议的语气。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手上闪现几缕银丝,九霄如同会听话的伸展开,隔着我和梵弥仿佛一道无形的透明屏蔽。 随着我的手指轻动,清丽的曲调缓缓流溢而出,打破了原本的肃杀和冷冽,仿佛风和日丽,三月暖春。 墙上盛开的黑色安乐蛊顿时失去活力一般的开始收缩起来,是啊,在害怕,安乐蛊是不喜欢温暖的。 我淡然笑着看向对面脸色更加苍白的梵弥,我知道他此刻正受着安乐蛊的反噬,他骨节泛白的手缓缓将黑萧移到唇边。 两种差异极大的曲调顿时在整个房间中纠结,所到之处的各样物件都化成了齑粉,门窗都在不停的震动,仿佛瞬间就会打破阻滞而冲逸出去。 我依旧在笑,额上的红莲更加明艳妖丽,而梵弥的幽蓝眼眸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情绪,冷冽得几乎可以冻住任何事物,身后发丝张狂飞扬。 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衬着白希得过分的肌肤显得诡异莫名。 将萧收回,梵弥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看着殷红的颜色,忽然笑了起来。 我垂着手,指尖已经滴出血,门窗仍旧紧紧关着,而墙上的黑色安乐蛊已经完全消失。 “我居然会输。”梵弥笑得很迷离,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难受还是高兴,他有多久没有输过了?他已经不记得了,自从师傅死后,巫蛊之术他从来都没有输过。 外面天色已经发白了,世界仿佛从深深的沉睡中渐渐开始转醒,没有动静,却是一种蠢蠢欲动。 “要醒了…。”梵弥的语气有一丝落寞和孤寂,嘴角一抹迷离的笑,转眼面前的云若熙,“我还会回来的,你,等我。” 不等我开口,梵弥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的眼前,窗户已经开了,窗外一缕阳光,颜色温暖。 我呆呆的看着那片鲜艳的光芒,心中是大片大片的空茫,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是要面对无穷无尽的痛苦和危险?我想守护,可是,真的好辛苦啊。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瞳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自己去结束? 第59章 再见南宫天 转身开门。 门外却是一个擎长的黑色身影,黝黑的没有一丝亮光的眼眸,冷硬刀削的面容。 “玄墨?”我诧异看向他。 而他在看到我的瞬间,眼眸中居然划过无法言喻的情绪,是惊异,是意外,是激动,甚至是…欣喜。 忽然记起我还没有来得及将额上的红莲隐去!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去看看你家爷吧。”我看了玄墨一眼,绕过他,我该怎么说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只能逃开。 “军师…。”身后玄墨缓缓开口,语气那么小心翼翼,居然有一丝颤抖。 脚步顿住,突然很想很想哭,“你还记得啊…,我都快忘记了呢,不要告诉百里靖啊,”转过头,我脸上挂着轻轻的笑,“我不想再让他利用一次了。” 我知道南宫天在堡主府,那幢白墙红瓦雅致之极的山庄,而谁都知道这山庄若非主人同意只要进去了,便谁也出不来,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可偏偏有着这般漂亮温婉的外表。 可是如今,我什么也不管了。 已经不知道眼前是第几批侍卫了,我只知道我面前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不会要人性命,只是将阻止我的人挡开而已。 眼前忽然出现一袭白衣,流光公子夙无鸾。 我冷冷的看向他,不管他眼中的惊异神色,“让开。” “别生气,别生气,”夙无鸾见云若熙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连忙摆手,“你会武功啊?那上次怎么不躲我的剑?”他有点想不通,这个小子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不高兴。”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夙无鸾脸上有点挂不住,好歹他也是江湖上第一的杀手,竟然有人不躲他的剑只是因为不高兴,“那这次怎么又动手了?”夙无鸾接着问,没有意识到他对眼前的人耐性非常之好。 “不高兴。”我没有收敛眼中的冰冷。 夙无鸾竟然心中一丝忐忑,眼前的这个小子看来是真的很不高兴,原来他生起气来居然还让人有点害怕。 “你要挡到什么时候?”我挑挑眉毛,再次开口。 “没有没有,是堡主让我给公子带路来着。”夙无鸾笑容可掬。 “早为什么没叫你来?”让我白费那么多力气。 “这个,堡主不是看你不高兴,让你解解气嘛。”夙无鸾凉凉笑道,其实堡主在这小子来闯的时候就叫自己来了,只是他由于惊讶这小子的武功而在一边呆滞了半天。“现在气可消了?” 我丢给他一记白眼。(.无弹窗广告) 藏雪楼 入门就见一片华丽的琥珀珠帘,半透明的纱帘缀满宝石金秀,连地板都是用的货真价实的玉石铺就。才到门口,夙无鸾就止步了,示意我进去。 走在这般的地方,眼睛有点晃。 “看得可还满意?”暖香温玉的凝塌上,南宫天一身随意的浅紫衣袍,微微露出白希如玉的颈项,衬着那张妖丽而魅惑的容颜,*得很。 我不说话,只是冷冷看向他。 “这么大的火气呢,”南宫天依旧笑着,丝毫不在意,“就这般硬闯,到底是槿公子太厉害,还是我的侍卫太没用了?”眼眸中闪现一丝冷意。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淡淡开口。 “你以为是我?”南宫天嘴角噙一丝笑意。 “难道不是?”我脸上一抹讽刺。 “说实话,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只是个旁观者。”南宫天低头淡淡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向来不屑于解释的他居然不想他误会。 “旁观者?”我不甚明白。 “昨日袭击你们的刺客是西夏宫中侍卫,”并且在他们之前还来过好几批,目标都是眼前的这个绝丽公子,不过都被他挡了下来,“而昨夜的梵弥也是受西夏所命。”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南宫天了解所有的事,如何要我相信他与此事毫不相干?“梵弥可是巫月的邪蛊之王。” “你必须相信我。”南宫天眼中一抹强势和阴霾,“倒是你,现在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为什么西夏会为你花这么大的本钱?你,到底是谁?”南宫天眼眸中透出一丝犀利,让人无所遁形。 我没有回答,只是诧异西夏的目标竟然会是我,那么他们并不知道百里靖在这里,可是为什么要抓我呢?如果他知道我就是无双,是绝不会傻到派人来的,那么针对的就只是云若熙这个身份。 难道完颜奕想用云若熙来要挟百里靖? 以百里靖传闻中对云若熙的*爱似乎这样推测也说得通的,可是,百里靖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被威胁?我不相信。 南宫天看着眼前沉默沉思的人,从凝塌上起身,走近我几步,脸上依旧挂着笑,“既然公子不回答,那么我就只好来猜猜了。”南宫天负手而立,嘴角一抹邪肆。 “能让西夏花这么大代价的事,必定是关系重大,而如今影响西夏最大的事不过是与百里的边境争端,而西夏这几年都想着一雪前耻,所以,公子十有八九与此有关。(.好看的小说)”南宫天缓缓开口,眼中却是那般的犀利从容。“那些杀手对于公子毫不手软,似乎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西夏应该是想拿公子为人质。” 我心中一动,南宫天果然不是简单角色,嘴角一抹浅笑,“那么,堡主是猜在下是哪个皇子王爷?” 南宫天走近两步,笑容明丽,“据我所知,百里皇室还没有如此出众的人,”抬起手,指尖缓缓靠近那张倾城容颜。 我眼眸一紧,退后两步。 南宫天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 眼眸一丝暗淡,“百里京都城中的探子回报,百里帝并不在宫中,而照影佳人云若熙也未在百里京都。” “你猜错了。”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百里靖不可以被人知道在这里。 “云家世子病情加剧,而千蝶槿是最有用的药。”南宫天不理会我的话,继续说。 “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仍旧打断。 南宫天突然上前狠狠擒住我的腰,将我抵在墙上,直视着我的眼眸,那里面竟看不见了一丝阴佞,而是仿佛那夜的清丽流转,瑰丽无铸,“那你告诉我是怎样?”说着,用手扯开我的束发带。 一头青丝滑了下来,在肩膀上蜿蜒成绝丽的弧度,我呆呆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南宫天,忘记了动作。 南宫天心中是那么浓重的愤怒,她为什么要瞒他,为什么要怀疑他?在她心中他什么都不是,他就那么不堪吗? 看着南宫天忽然间低下头来,我终于反应过来的及时用手抵住他的唇,惊叫出声,“南宫天。” “终于想起来了?”南宫天脸上一抹魅然笑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疑惑,在醉生梦死他根本没认出来。 “昨天晚上。”正是得知梵弥目的之时。“如果他顺利将你带出那间屋子,我就会取他性命。”他的熙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 “可为什么你会是曼殊堡主?”我看进南宫天眼中,“或者,公子祭。” 南宫天眼中的光芒渐渐隐去,弥漫过大片的雾气,“百里靖没有告诉你吗?”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不想那说的是你而已,“我不相信。” “哈哈……”南宫天放开我,却张狂的笑了起来,笑得让人很心疼很心酸。“不相信,不相信,其实我也不想相信的,可是,那些都是真的。” 南宫天停止了笑,转身紧紧的看着我,眼眸中是满满的绝望和痛苦,“我是南宫家唯一遗留的那个孩子,为了接近权力,我投其所好的成为了巫月皇帝的娈童,为了达到目的,我六岁就手染鲜血,就这样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中,死在我手上的人我数都没办法数清楚,他们中有耄耋老人,甚至是未满月的婴孩…。” “不要说了。”我忽然觉得呼吸都在痛了。 “…你知道巫月那个狗皇帝慕容宏是怎么死的吗?我喂他吃下一种秘制的毒药,他会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蛆虫啃食着腐烂着,毫无办法,这样半死不活的熬三个月…”南宫天没有理会我,自顾自的不停的说,眼中没有一丝快意,而只是毫无出路的绝望和忧伤。 “…还有你救下的慕容陌,堂堂巫月的储君,被我下了媚情蛊,我要让他们慕容家的子孙也尝尝禁脔的滋味,我要将我们南宫家所承受的千倍万倍的施加给他们慕容家…” “南宫天你醒一醒,不要再说了。”我走近南宫天,拉住他的衣襟。“你这样做只会让更多人痛苦,包括你自己。” 南宫天反手拉住我的手,“如果要我放弃,那么你来陪我。”眼眸只是盯着我,那般的执着,“就算是去地狱也罢了,只要你陪着我。” 南宫天的眼眸太炽热,让我不由得别开眼神。 “你知道,这是在巫月的地界,百里靖若是在我手中…” “够了。”我倏然看进南宫天的眼里,“你用他来威胁我,你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语气掩不住悲哀。 是啊,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用另一个男人的安危来威胁自己喜欢的女人留下来,无论结果,他都是输的,南宫天惨淡一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 笑,我笑出了声,不可抑制。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答应你。” 从这天开始,我没有再回黄泉阁,留在了南宫天的堡主府,留在了藏雪楼。 藏雪楼,顾名思义,雪藏。 它是从百里京都那晚起开始建起的,这里面南宫天汇集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稀世之珍,包括,已经失传的藏雪琴。 在这里,我梳起发髻,对镜花红,恢复女子的装扮。 当我一身轻纱凝裙布下藏雪楼的时候,夙无鸾当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看傻了,小流光?”我走到他跟前,歪头道。 夙无鸾嘴角抽搐,小流光? “你是女人?”夙无鸾不敢相信,他记得他还想过若她是女子。 “我可没有说过我是男子。”我冲他笑靥如花道。 夙无鸾又瞬间呆掉了。 “熙儿。”南宫天一身深灰色暗纹凝袍远远走来,眼眸清透而华丽,一点也让人想不起那个幽暗的身份。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身边的丫环都行礼退开。 夙无鸾反应过来,展开扇子,淡淡笑着摇了起来,熙儿?对了,就是她,就是那个让主上废了宵魂阁的女子,就是那个阻止了主上魔性的绝丽女子。 可是,似乎好像…这个女子对主上不怎么热心。 南宫天对我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过来拉住我的手,“走吧。”嘴角一直都带着笑,轻轻缓缓的笑,犹如罂粟般吸引人。 我任由他牵着到一处华丽的花厅,房间的紫檀木桌上摆满了大盘小盘的各样菜肴,精致到让人不忍动筷。 “喜欢吗?”南宫天看到云若熙呆呆的样子,含笑开口。 “我只是吃早饭。”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夸张? “不喜欢么?”南宫天轻皱眉头,眸底一丝冷光,吓得一边的数个婢女皆一阵哆嗦,“撤下去,将今日膳房中人每人责五十梃仗。”垂着的眼眸看不见一丝情绪,语气却冷若冰霜。 “那我吃什么?”我仰起头只是看向南宫天。 那样单纯而无害的语气,让南宫天一怔。 “做这么多浪费粮食真的是他们不对,可是全部撤下去我就没得吃了,不如,撤下去一半让他们自己吃完,这样好像就不浪费了。”我淡淡笑着,冲南宫天道。 南宫天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现在所有人的反应比刚刚听到南宫天责罚的时候还要安静。 半天,“难道这个方法不好吗?”我呐呐开口。 “好,很好啊。”夙无鸾在门口笑了起来,这个女子还真有一套,难怪连主上那么冷漠无情的人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小流光。”我笑道。 “不准叫他小流光。”南宫天终于开口了。 “那叫什么?小无鸾?”我眼中一抹浅浅的狡黠。 “云若熙!” 堡主府里多了一个小姐,一个说话能呛死人的小姐,一个看似天真却狡黠无比的小姐,一个不算温柔可亲却到底善良的小姐,而堡主府的奴仆都知道这个小姐的身份地位堪比主上。 南宫天答应了我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的回到百里,而西夏的那些人他会给我一个交代。 我想,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因为,我知道,我和百里靖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只是,我要让所有人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第62章 坦白 “百里靖,你是不是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女子,她和我很像?”我想知道百里靖对于祁凝儿的心,从来也没有如此迫切的想。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原以为你是像她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不是那样。”百里靖心中一阵酸楚,不论何时,凝儿都会是他此生的遗憾。 “我没有她那么傻。”我浅浅的笑,心中满是惨淡。 “区区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能使得百里的边关将士折服,能不费兵卒击退西夏七十万大军,谁会说她傻,她是何等的聪明,只是她爱错了人,爱错了我。” 百里靖神情颓败而苍白,“她一定知道我是不能爱的,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她知道这样会万劫不复,可是她为了我竟愿意。” “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可以为了一个人去牺牲自己,从完颜奕的王帐回来后,我没有去见她,因为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回应她如此的感情,而回应过后我又该用怎样的力量去保护她,我不想她再受哪怕一丝的伤害。” “可是你怎知如此的逃避于她又不是另一种伤害?”那样的伤害比身上来的更加让人疼痛。 “我怎么能去?当时百里岚几乎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在抓我的把柄,我如何能让他知道她的存在?我如何能让她身处险境?”百里靖摇晃着退后几步,身形踉跄。 “她那么聪明,什么都明白,不明白的只是你的心而已。”在宫中最安全的办法便是冷落,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这个原因,你还会不会去?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错过,错了很多,错到一切都无法回去了,站在迷途的两端彼此遥望。 “我从来也没有对她说过我喜欢她,可是看她的笑我会觉得是最美的事,看她纵横谋略却又玩肆灵动会深深沉迷,等到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喜欢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百里靖苍凉的笑出了声,浓烈的忧伤从那笑声中溢出,“一切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报应。” 嘴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去,此时却更显得妖娆了几分,百里靖身体似乎摇曳如风中烛火。苍白的面容还没有完全退去毒素的灰败,琉璃般的眼瞳仿佛破碎了一般,让人看去锐得刺痛。 “百里靖,你别说了。”我走近,紧紧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他将手轻放在我背上,“你那时候说得对,我的确不配,我没有那个资格留住你,在我心中她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而且另外还有一个挥不去的影子。除了祁凝儿,还有一个因我而死的董凝霜。这对你不公平。不公平……” 我听了,心下不由得一颤,董凝霜!这个名字,仿佛已经过了许久许久,没有在他嘴里出现过了。他,难道还会记得那个手里沾满鲜血的女人? “凝儿曾经是我负得最深的那个女人,但是凝霜却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她性子清冷安静,却偏偏造化弄人。她竟然是暗殿的圣主,我一开始并不知道。直至后来,一点一滴的蛛丝蚂迹串起来,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每日对我巧言倩兮的女子竟然是一个杀手首领。我骗了我,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但是当她从我眼前含恨跳下悬崖的时候,我才骤觉,她已经在我心里悄悄的,生根发芽了。” 百里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他的话也让我伤怀不已!“你说得对,我不配得到爱……每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女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没有……或者,我天生就该孤独终老,我应该好好的做我的孤家寡人……” “你今日不该来的。”倘若不来,如今也不会身在这里吉凶难料了。 “你是在关心我吗?”百里靖声音中有一丝淡淡的笑。在听完他变些惨淡下场的情史之后? “我…” “我就当你是。”百里靖打断我的话,有些匆忙,“你的话从来都是那么直白,甚至连骗我都不屑。” 心似乎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我曾经因为猜不透百里靖的心而心痛,而如今我又何尝不是让他在受着同样的苦?“百里靖,我和他成亲是因为要气你回百里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手渐渐的收紧,“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百里靖忽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用那双破碎般的眼眸缱绻的凝着云若熙,他想笑,心中却是大片大片的苍凉,为什么他们之间到了这种时候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都如此的倔强? 我从百里靖的怀中离开,认真看进那双深邃到可以陷进去的眼瞳,“如果我不是你看到的云若熙,你还会信任我吗?只是我,你眼前的我。” 云若熙,每一次见到都会让他惊讶的人,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高墙深院中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他也早就知道她恍若隔世的笑中包含的悲凉与淡漠,而她的心中亦是有他的,知道这些不是就足够了吗?她是不是云若熙有什么重要? “你在我心中从来就不曾是别人。”百里靖的笑浮上嘴角,漾起风轻云淡般的纯,消逝了所有的阴郁与邪魅,让人有瞬间看到梨花春水的错觉。 看着一步之遥的百里靖,我渐渐的露出笑容,放下所有芥蒂与负担的笑容,两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笑容,我知道它一定很漂亮。 “百里靖,我们谁也不许死。” “哑哑…。”一边晾了半天的家伙突然凑热闹般的开了口。 “哈哈…。”我和百里靖对视了一眼,不禁笑出了声。 我走近它,玩味道,“火麒凤,你听着,若是你不好好带路,我就真把你给烤了,决不食言。” “火麒凤?”百里靖意外道。 “传说中的三大神物之一,这家伙可是这血诛阵中的守阵神兽呢。”我睨着火麒凤悠悠笑道。这家伙一定是因为我无双的能力召唤而来的,那团艳丽的火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偌大的空间,但却已经足够照亮我和百里靖的心,血诛阵也好,别的也罢,只在这方寸之间执子之手,生死相随。 因为有火麒凤引路,整个阵中除了蛇群之外能瞬间置人于死地的吸血蝙蝠便也都消失了踪影,而眼前豁然开朗的便是与之前蛇窟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准确的说,是个卷轴书画漫天垂遍的书房。 我们才一踏入房间,身后的石门便迅速轰然合上,而这件书房却是四壁密封,毫无出路,墙壁上镶嵌的四颗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我和百里靖诧异对视了一眼,这个地方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但一幅一幅的巨型书画卷轴错落房中,大略看来约有十几。 “南宫无邪不是把书房搬这里来了吧?”我伸手触碰眼前的一幅卷轴,灰尘遍布的纸面上是行云流水的字迹。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句话呢,难道南宫无邪也是个为情而伤,为情而痴的人? “不要碰。”百里靖迅速将我拉回,而方才那副卷轴则突然转换了方位。 透出的后一张画卷上书写的却是 鼓声渐远游人散, 惆怅归来有月知。 “《鹧鸪天》?”我看了看百里靖,这些诗词都是出自古人之手,皆带着对人的殷切思念,“似乎是为了一个人。” 我没有再动任何卷轴,也没有跨出任何一步,这间屋子看似寻常,但必定布有精妙阵法。侧身再看,却又是 念桥边红药, 年年知为谁生。 “《扬州慢》?”又是一阕,我嘴角浮笑“有点意思。” 骨冷魂清如梦醒。 梦回犹是前时景。 百里靖挑了挑眉头,“是《蝶恋花》。” “不仅如此,其中还有无题诗。‘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虽说也是一般的思怨,但到底似乎有什么不同。”我犹疑的看着眼前的书卷,开口。 “这些砖格之间的连接是空的。”百里靖蹲下身看着那些书卷之下的规整砖格沉声道,微小的缝隙之下,砖壁上布着细细的灰尘。看来,这些方砖是活动的。 “九宫十格,这样的格局好熟悉啊,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垂眸看向这规整的布局,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对了。”我忽然惊觉,我真的见过,就是南宫天给我的那个,“是地图。”我惊喜的看着百里靖,“是曼殊城的地图。” “九宫十格,天圆地方。”我记得上面不仅遍布着方格,还有暗线一般的同心圆弧。 “可是,圆在哪里?”百里靖疑惑道。 圆么?我转身望见不远处方才移开的那幅字,“刚才移开的轨迹…是圆弧。” 百里靖与我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顶部,画卷垂挂的地方却是漆黑深远,似乎望不见头的暗洞。 “火麒凤,上去。”我没有移开目光。 火麒凤不情愿的叫唤了几声,终究是无奈的振翅上天。 随着火麒凤的上升,我们渐渐看清楚了屋顶上错综复杂的情况。 我没有猜错。 天花板上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罗盘,上面雕有天干地支的浮屠。 “丙子、甲申、乙酉、辛卯、壬辰、戊戌、丁未、癸丑、已巳、庚寅、乙未、辛丑。”十二幅书卷挂在十二个不同的位置,如果对应下来的话,便是这地上方格的一二格、二二格、二三格、二七格、一七格、一八格、七七格、八六格、九五格、七三格、八二格和九一格。 百里靖似乎已经知道了,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这些方格皆是分布于四角,并不相连,中间几丈距离的格子却是不明走法。 “阵中有两大生门,按照十二位置对应年份的先后顺序来看,应是一七格和九五格。但我们若是没有按顺序来走到的话,恐怕毫无生机。”我静静凝视着这一切,开口。 “这里没有人丧生的痕迹,难道从未有人来过?”百里靖盯着这诡异的空间,这间石室地上除了灰尘之外,没有见到任何骸骨。 “传说中,西疆驯兽鬼师迦叶也曾经入过此阵,虽然最终也没有出来,但他不可能会死在前面那一关。”我抬眼看向百里靖,谁都知道,迦叶驯兽的本事堪称天下第一,莫说是蛇群和蝙蝠,就算是三大神兽恐怕也伤不了他。 “如是这样,那这一关不是简单至极,便是诡异莫测了。”百里靖眼眸幽深了下去,若说是简单,便是谁都过去了,若说是不简单,怕是谁都没能过去,并且是灰飞烟灭,连尸骸都不会留下。 “接下来,问题恐怕是这些诗词了。”我踌躇着开口,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要见有时有梦,相思无处无愁。’这是《西江月》;‘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这是《卜算子》。” “那又如何?”百里靖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我们现在差的便是数字,所有的诗都是齐格律的,只有词不同。”而这里的词,词牌代表的格律基本互不相同。 百里靖一瞬间眼眸清亮了起来,“你是说…。” “不错。”我淡淡笑道,“我们差的格数正好在三四与六六之间,而词阙每句的字数也是在三与七之间。由此而来,我们按词所在的年份先后来走这些指出的格数一定不会有错。”南宫无邪果然是心思诡异的玄机大师,若是精通奇门五行的江湖人就不一定精通诗词歌赋,而精通诗词歌赋的风雅文士也不一定会懂五行八卦,这样一来,这一关必定难住了不少人。 数好词的格律,配合上行八卦罗盘,我和百里靖都踏上了格子,每踏出一格,那块方砖便轻陷下去,上方悬着的书卷也都应声自行收卷上去。 百里靖朝我会心一笑,事情果然如此。 三六格、二七格、一八格、一七格,走到最后几步,百里靖已经在我远远相望的对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非常不安,似乎他会就这样离我越来越远。走到最后会是如何? 一七、九五,我此生只愿为一人之妻,而他却是身登九五之才,我们天生就是疏途。只是,走到最后到底会是怎样? 心中一丝漫迷的苦涩,脚下却又踏出了一步,但这一次,方砖没有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眼前的卷轴仍旧悬在眼前,白纸黑字,赫然是我当初看到的那两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熙儿。”远远的百里靖喊道,声音中弥漫着担忧和紧张。 我没有说话,却感觉这间密室似乎有什么动静,仿佛是一种致命的流动。 原本停留在墙壁上歇息的火麒凤也不安而惊惶的在我们头顶的空间飞翔。 四周的墙壁里突然流溢出腥臭而粘稠的液体,颜色暗红而发黑,仿佛过浓的血液,从一丝一丝的流溢到似乎源源不尽般的涌出。 我惊讶的望着这一切,原来,原来这就是这屋子的机关吗?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无法通过而尸骸无存的原因吗?若我料想不错,那些液体一定极具腐蚀作用,它是侵蚀吞噬了诸多血肉之躯才变成这般腥臭浓稠的。 看着那些恐怖的液体一步步爬向云若熙,百里靖心急如焚,他转身不管不顾的想向云若熙那里去。 “不准过来。”我见百里靖要踏出方砖,急忙喊道。 “可是你…。”百里靖平素镇静仿若深潭的眼眸此刻却已经慌了。 “你这样只会错得更厉害。”若是走乱,两个人都会有事,如若是这样,我宁愿有事的是我。 百里靖没有再说话,远远的望着云若熙垂眸深思,只是手指紧紧的收拢,如果一切不可收拾,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出事。 为什么?我不相信方才的方法有错,可是,为何这一步却错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那时还想,是这句话呢,难道南宫无邪也是个为情而伤,为情而痴的人? 然后,百里靖说“不要碰。”迅速将我拉回,而方才那副卷轴则突然转换了方位。 对!不要碰。 “我动了,我动了卷轴。”眼瞳忽然一亮,向百里靖道,“这幅字原本不是在这里,我动了卷轴,我动了卷轴。” “它是顺弧线移动的,”百里靖神色有些惊喜,“这么说,它应该是…” “旁边的二六格!”我开口。 几乎没有一丝的迟疑,我迅速转换身形,再次从第一步走起,浓稠的液体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脚边,每走一步,我身后的方砖就被那猩红吞噬淹没,在百里靖紧张的注视下,我缓缓的踏上了最后的一七格。 脚才在上面站稳,整个空间便开始剧烈的震动,头上扑扑簌簌的扬下浓密的灰尘和沙石,火麒凤嘶哑的鸣叫起来。 百里靖没有迟疑的向云若熙飞身而去,但他才踏离脚下的方砖,整个密室的地板便瞬间一分为二,从他和云若熙之间陡然折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世界就黑暗一片,只是觉得身体在急剧的下坠。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在清醒的最后一刻,我只听到百里靖大声唤我的声音。 “熙儿…” 清晰得让我无法忘记。 第63章 活着真好 “熙儿。”我刚醒来,身体忽然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百里靖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百里靖。”我轻轻的开口,鼻子有点酸酸的,却是淡淡笑着抱紧了他。 百里靖脸上的笑容明丽如同十五的月华,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云若熙揉进身体。 尽管脚下只有方寸,尽管此时身处逆境,尽管此刻依旧是在一片暗淡的洞穴,可是心却晴朗无比。 “我们离开这里。”百里靖没有再过多的犹豫,洞穴的另一端射进一片耀眼的光芒,那里必定就是外面的世界。 当久违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属于自然的气息涌进我的感觉时,我才从百里靖的怀中抽离开来。 我们对视着彼此的眼睛,褐色的瞳孔折射着我的影子,不再幽深难测,不再晦暗难懂,不再弥漫雾气,有的只是他眼中的我。 俊颜修眉,凤目薄唇,虽然神色有些疲惫,虽然衣衫有些污秽凌乱,可是,站在那里依旧是可以暗淡天下的风华无铸。 我勾起嘴角,缓缓的笑。 “哈哈……”最后两个人都笑出了声,爽朗恰若清风。 洞穴外的世界是一片静谧的花野,绿毯般的草地上斑斓的开满了长茎的紫色七瓣花朵,仿佛蝴蝶的翅膀,百花丛中两个相视而笑的绝丽人影如同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百里靖,我们都活着。”我开口,嫁衣凌乱,心却似乎毫无不快,因为他好好的站在我的眼前,原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过的,我们谁都不许死。”百里靖绽开笑颜,轻抚我的发丝。 “可是,”我转头打量着身边似乎幻境一般的花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紫色的花朵我居然从来没有见过。 七片花瓣仿佛紫色蝴蝶的翅膀,招摇在风中,好像一触便会让它们纷飞开去,蕊如零碎的斑斓宝石,在小小的花苞之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如此妖娆,在所有花朵之中,几乎可算是烟视媚行的女子了。 蛊惑一般,我伸过手去,想摘下一朵。 “哪里来的一对小*,在老婆子的地盘上坏人清净。”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和百里靖转身看去,却见一个白发蓝袍的老妇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们,一脸讥诮。 “老夫人有礼,请恕熙儿不识规矩。”我淡然一笑,回身道。这妇人虽一把年纪,却是双目迥然,身形轻盈,想必不是寻常之人。 “得了得了,少在那里装模作样,老婆子可不吃这一套。”妇人斜睨了云若熙身上的喜服一眼,却又瞥见一边的百里靖,别有意味的笑道,“大白天拐着新娘子跑了,别是私奔来的吧?” 百里靖噎着没出声,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起来。 “老夫人,我们不是…。”我脸色微红,急忙开口。 “就见不得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敢做不敢认。”老妇冷哼着打断云若熙的话,这对年轻人,容貌可称得上是举世无双,般配得叫天下人嫉妒,虽话是那么说,但心中却是没来由的喜欢得紧。 “没做怎么认…。”我嘀咕。 “你是说老婆子眼光有问题?”老妇语气一下拔高了。 “那可说不准哦。”我眨了眨眼睛,半是玩笑半是天真的样子。 “你…你…。”老妇噎着气,脸色涨红。 “婆婆,人家的清白可是被您一句话就毁了,是您欺负熙儿比较多一点哦。”我一脸无辜的凑近老妇人,直觉来看这个婆婆可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 “臭小子,还不管管你媳妇。”老妇人顿时横眉竖目的瞪着百里靖,“哪儿学的这么牙尖嘴利。” “都说不是了…,不过,谢谢夸奖。”我毫不示弱,这个老婆婆还真是可爱。 “死丫头…” “……” 百里靖没有开口,在一边无奈的摇摇头,这个老妇人看得出来不会是什么坏人,反倒有些纯真玩肆。 三间清净的草庐,一圈竹篱笆的院子,不过寻常人家。 “只有这西厢还空着,收拾收拾,你们就住这里吧。”老妇人丢下一句话,别着眼就是不看云若熙,眼底却是浓浓的笑意,这丫头长得天仙似的,吵起架来倒是不含糊,今后的日子可是不怕会无聊了。 什么,住一间?和百里靖… 我打量着这间简单到只有一张*的屋子,瞥了一眼身边忍着笑意的百里靖。 “婆婆,人家要和您住…。”我立马可怜兮兮的绞住老婆婆的衣襟,泪眼婆娑。 看着我这样,婆婆嘴角勾了起来,一副你知道怕了吧,求我了吧的模样。 “内子不懂事,还望夫人海涵。”百里靖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无视我手脚并用的抗议,笑意盎然的开口,“还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呢。” 婆婆非常配合的无视某人,对百里靖道,“叫我米婆婆就好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说完便二五八万似的离开了。 百里靖笑着送走米婆婆,腾出一只手来带上门。 我觉得我像是被拐卖进狼口的小绵羊。 当晚,西厢的响动便半夜震飞了一群鸟。 “百里靖,我上面你下面。” “不行,我堂堂大男人怎么能在下面?” “人家是女孩子,你不知道要怜香惜玉的吗?” “…还真是不大看得出来…” “…我再说一次,你下去…” “…我不…” “百里靖…你…啊,你干嘛…” “呃…我的衣服…。” “嗯…啊…哎哎…。” “你怎么样?弄疼了?” “都是你,啊啊啊,都是你害的啦。” 西厢的门‘怦怦’的响了几声。 “我说,虽然老婆子也算是过来人,但好歹你们也低调一点好不好?”米婆婆比较无奈的语气在门外透进来。 黑线再黑线。 “其实我们…唔…。”刚想辩解,百里靖便伸过手来死死捂住我的嘴。 “咳咳…,我们会注意的。”百里靖憋着笑,沉声道,好看的琥珀色眼瞳中满是戏谑。 我张着一双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百里靖一定死了好多遍了。 “算了,咱们再闹误会更大,不如都睡*上。”百里靖笑得歼诈无比。 我瞪着他,你是怕误会还不够大吧! 百里靖看着我半天,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拢进怀里,“就这样而已,我不会动你半分的。” “我们都不要再想别的好不好,就这样平静的呆在一起,即使是一天半天也好。” 我嗅着他怀中清纯的龙涎香,没有动,也不想动,是,就这样什么也不想的过一天半天吧,即使是知道了百里靖的心,我们也是没有将来的,真如阵中所说,一人之妻与九五之尊是永远没有交集的,只能远远相忘于江湖。 那么就这一次吧,一次他只是百里靖,我只是云若熙。 一大清早,米婆婆就拖着哈欠连天的我上了山,一路上眼神*不明。 “那臭小子还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嗯…嗯?”我回过神来,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这么的遐想呢。 米婆婆一张脸却是笑得五颜六色。 山上花木成畦,草地上竟然还有不少名贵的药材。 我望着脚下的竹篮子,不明所以。 “今晚上你们吃的可全在这山上了,要是不想喝西北风,就自己动手吧,老婆子可没精力养闲人。”米婆婆几句话说得不冷不热,蹲下身子将一株野菜扔进篮子。 “奈木杨那么酸,煮出来不好吃。”我看着那株野菜开口。 米婆婆动作一滞,挑眉看向我,“你懂的还真不少。” “可是我不认识那个。”我指着近旁的一棵紫色花朵道,正是昨天我想摘的那种。“昨天您是要阻止我碰它吧?” “那东西还是不碰的好。”米婆婆不再看我,继续手上的活。 “它是千蝶槿。”我盯着那抹耀眼的紫色开口。 米婆婆意味不明的看着我,迥然的眼瞳中深幽清寂,“你们也是来找它的吗?” 我默认。 “呵呵,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你们出得去吗?”米婆婆讥诮的笑了笑。 我看着米婆婆眼底的无奈,等着她的话。 “这里已经十五年没有生人进来过了,这的确是曼殊山,那也的确是千蝶槿,但除了你们闯过的血诛阵一个出口外,这山的四周都是迷雾水域,别说是人了,连鸟都没飞来过一只。”米婆婆望着这寂静的山林,浅笑道。 “那么,你是谁?”血诛阵和这神秘消失的曼殊山与南宫家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米婆婆会是谁? “这个问题我原想是不可能会有人问了。”米婆婆自嘲的笑道,“我原本是南宫太夫人的贴身侍婢,名为米彤,十五年前,巫月皇帝慕容宏喜好娈童,看中孙少爷的容貌,于是给南宫家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老太爷当时带着太夫人为了躲避官兵,开启了机关,进了血诛阵逃到了这里,与世隔绝的存活了下来,我也是随着夫人进来这里的,只可惜老太爷和夫人进来不久后就因为悲愤而双双离世,这机关都是老太爷设下的,但他也没有能力出的去,其他的人又怎么可能呢?” 原来,原来一切竟会是这样。 “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米婆婆悠悠笑道,“那臭小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出了这里恐怕世间的纷扰就比不得这里清静啰。” 我蹲下身子,埋着头,揪着跟前的一窝杂草,不说话。 “年轻轻的不珍惜,到老了后悔就晚了。”米婆婆依旧自言自语似的念叨。 在这片曼殊山上,没有皇帝,没有无双,没有过往,没有一切一切我们要在乎要考虑的事,躲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们可以随心所欲,这是多么大的幸福,多么大的*啊。 我绽开一抹笑,说好的我只偷浮生半日。 马齿苋、秋香菜、鱼腥草、香椿芽,我卖力的忙乎了大半天,终于采了个足够。 眼尖的瞥见不远的树下有一片颜色艳丽的蘑菇,我兴奋的跑过去,采了几个扔进篮子里。 “大小姐,那蘑菇有毒。”米婆婆瞥了我一眼,冷冷道,好似在嘲讽我五谷不分。 “我煮的自然没毒。”我没所谓的笑笑,这里需要的草药都有,要中和蘑菇的毒性那是小菜一碟。 于是乎,中午的午餐便前所未有的‘丰盛’。 马齿苋炒秋香菜、秋香菜炒鱼腥草、鱼腥草炒香椿芽,三大盘绿汪汪的野菜,看得人胃酸。 米婆婆抄起筷子的手有点抖。 百里靖嘴角有点抽搐。 “我还是端我的蘑菇汤去…。”我叹了口气。 “我也去。”百里靖轻咳一声,起身跟我进厨房。 最后,先前说死都不吃的米婆婆,后来蘑菇比谁都吃得多。 “嘿嘿,丫头手艺不错。”米婆婆意犹未尽的抹抹嘴看着见了底的锅子,笑得眉眼弯弯。 从这以后,厨房就归我了,挑水砍柴兼烧火的重任自然就是百里靖的了。别小看这些菜,那可是皇帝烧火,无双掌勺啊,试问世间几人能品? 巫月是南方国度,四季如春,曼殊山上花明柳绿,姹紫嫣红。 而晚间却是清风徐来,繁星若水。我踏步出来,在一片草滩上随性而坐,银华轻泻,染白我身上的棉凝长衣,衣服是米婆婆拿来的,说是当初太夫人的一件旧衫。绣着褪了色的双蝶花纹,不华丽,却很闲适。 “后悔吗?”百里靖在我身边坐下,眼眸也看着天上的繁星。 “后悔。”我瞥了他一眼,低头道。 百里靖瞳孔瞬间暗淡了一下。 “我后悔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晚。”如果凝儿知道百里靖的心,她就不会心碎而死了。 “熙儿,不晚,不晚。”百里靖将我拥进怀里,用下颌抵住我的额,笑得如同一个孩子。 我靠在他的怀里,眼神却有一丝的忧伤,“如果你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不是五王爷,不是姐夫,不是皇帝,那该有多好,有多好。 “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不是皇帝。” “百里靖,竹篓竹篓。”我抓着一条半大的鱼,在水中叫得像个小孩子。 头发挽成小髻,插一只木玉钗,一身简单布衣,卷着裤腿,白希的裸足浸在清凌凌的溪水中,仿佛初绽的白莲花,雪瓷般的面颊上因兴奋而起的嫣红让人心神摇曳。 “你小心一点,别摔了。”百里靖拿着篓子*溺道,原本这事儿根本用不着她插手,但这丫头偏偏不消停。 “哎呀,我知道啦。”我不耐烦的嚷嚷,“怎么你比米婆婆还要罗嗦啊。” “你说谁罗嗦?”百里靖语气不善的缓缓道,他罗嗦是为了谁啊? “嘿嘿,我罗嗦我罗嗦还不成吗?再让我抓一条。”我冲百里靖咧嘴傻笑,要是他一个不高兴把我抓上岸去不准下水就不好玩了。 百里靖无奈摇摇头。 “那里!那里!有一条大的。”我眼尖的瞥见不远的水域里正游着一条银白的边鱼,“好大一条…啊…。” 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个打滑。 衣服还没碰到水,百里靖便将我严实的接住,抱上了岸。 我窝在百里靖的怀里,看着他几乎黑掉的脸呆愣了几秒,然后讨好的傻笑。 “都说不要你下水了。”百里靖真想狠狠教训她一顿,但终究连重话都不舍得说半句。 “嘿嘿,不是有你在嘛。”我依旧笑得倾国倾城。 百里靖神色缓和了一些,眼中溢出的温柔似乎可以蛊惑人心。 抱紧我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我就这么楞在他怀中不知所措。 “百…”半响,我试探着开口。 百里靖却抱着我转身到溪边的一块大青石边,让我坐好。 他蹲下身子,将我的裤腿放下来,找来鞋子,细心的为我一点点穿好。 我呆呆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斯文而优雅的动作,忘记了说话,却觉得心中有着一团热气直冲进脑袋,眼睛中缓缓的布满雾气。 百里靖蹲在地上,抬头看向我呆滞的神色,绽开风轻云淡的笑容。 “傻气…。”他笑道,牵起我的手起身,“走,我们回家。” 回家? 为什么我的眼眶是这样酸涩? 眼泪忽然滴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都是我不好。”百里靖神色一慌,眼眸深黯,“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抹去眼泪,我笑着看向百里靖,握紧他的手,“我们回家,回家。” 如果可以一直欺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欺骗永远只是欺骗,终究是会醒过来的。 “梨花雪鱼、苋菜花炖鱼子、鱼羹青豆腐、花酿鱼丸。”我一样一样的摆上做成的菜肴,看着米婆婆的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这都是你做的?”半响米婆婆开口,眼睛中满是怀疑。 “嗯…,你觉得他可能吗?”我指指百里靖。 米婆婆看了看百里靖摇摇头。 “要不然是您老人家?”我看向米婆婆,笑道。 “死丫头…。”米婆婆没好气的回了我一句,知道我是在绕弯子。 “婆婆,人家这么倾国倾城,您怎么老叫人家死丫头啊?百里靖我是不是变丑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嗯…水灵了不少。”百里靖一本正经的看了我两眼。 “就是嘛。”我嘟囔着。 “你们两个要打情骂俏上屋里去。”米婆婆瞥了我们一眼。 “人家都没有吃饭…。”我继续慢条斯理。 米婆婆没理云若熙,自顾自的吃起菜来,在这里这么些年了,头一次感觉到家的滋味,要是这对小两口再努点力,没准儿还有更大的乐子呢。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给婆婆生个孙子玩玩啊…。”米婆婆垂着眼半响道。 “咳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呛得满脸通红。 百里靖连忙轻拍着我的背,替我顺气。 我却连忙推开他,再这么下去,没事都要变成有事了。 “婆婆,不带你这样的…。”我皱着眉头埋怨。 在这曼殊山上,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安静得感觉不到流动,日子仿佛饱满的棉花球,安逸得不真实。 除了每天弄弄吃的,我便剩着大把大把的时间,好在南宫无邪在这草庐中还有不少藏书,自然拿来翻翻。 关于千蝶槿,书上却是有明细的记载,对于传说,倒也是半真半假。 千蝶槿的确不是可以擅自去碰的,它的花会散发出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味道,会致使人心神涣散,引诱人毫无防备的去触碰它,而千蝶槿是有剧毒的,一旦触碰,人便会不可自拔的陷入绮丽的幻觉,最终癫狂而死。 但每逢月圆十五,月至中天的时候,千蝶槿的毒性便会降到最弱,只要此时采摘并用清晨的百花露水浸泡,千蝶槿才可以药用治病,否则便是害人的毒药。 看来云沁的病倒是真的有治了。 我坐在草庐外的门槛上,撑着脑袋,呆呆看着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朵出神。 “他就那么重要吗?”百里靖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竟然有点酸酸的。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的哦。”我不看他,这算是在吃醋吗? “可是我们现在出不去。”百里靖走近我。 真的是出不去吗?米婆婆曾经那样说过,其实方法不是没有,而是没有人可以做到。在曼殊山的周围是迷雾水域,阵法是因风雨而生的,只要控制风息气象,便可找到出路。 我只是在等着时间的到来。 “千蝶槿我是会采的。”我浅笑,仰首看向他,“百里如何能缺失皇帝?” 百里靖眼瞳深邃了下去,半天轮廓清晰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你就那么想走吗?” 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却是保持着看向他的眼神。 这样的语气竟然会有些幽怨,有些颓丧。 我缓缓的低下头去,半天都没有说话。百里靖,你可知我是多么愿意这样不管不顾的自私下去,我是多么的不愿意你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像米婆婆说的,我老了一定会后悔,因为在外面的世界我们永远不会过得像这里那样清净和单纯。 可是,百里靖,我们即使如此也是难有未来的,虽然我可以不想,但是不代表那些距离不存在。 百里靖看着低首不语的云若熙,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尽,神色黯淡的转身离开。 “其实…。”听到百里靖离开的脚步,心莫名的慌乱,起身转头看向百里靖的背影,“其实,我也不想…可是负罪感压得心好疼啊。” 百里靖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云若熙那么幽怨那么无奈的笑,心忽然溢出满满的疼惜,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他知道云若熙的心中他也是一样重要,只是,她太善良。 百里靖走近云若熙,将她抱进怀里,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温度给予对方力量。 “我们采千蝶槿给云沁治病,我们回到百里,到那时候,我要你再也不会心疼,不会忧伤,不会难过。”他会永远*着她,爱着她,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统统送到她的面前,就算是要拿江山去换,此生他也再不想错过了。 第65章 我只要你 梳寰髻,勾黛眉,贴花黄,点绛唇。(.)虽然脸色不是那么好,但衬着额上如丝如缕妖艳绮丽的红莲依旧美得恍若仙子。 最是红颜易老,可堪流年不怜。 徒羡荆钗布裙,哪怕陋食耕织。 纵有倾国倾城,不得良人缱绻。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心中装满一个人,触手可及却又永无交集。 我整理好自己,推开那扇被我关闭的门,阳光一瞬间落在我身上,带着自然的芬芳和生气。 我深深呼吸,仿佛要将身上阴霾的气息尽数除去,嘴角一丝淡淡的笑。 门外百里靖正在那里,雪白的樱花树下一身黑色的凝衣,微风轻卷起衣角,风轻云淡。 还是那样的无铸俊逸,琉璃一般的眼眸折射着琥珀色的幽暗,深若汪洋。才一天不见,人却憔悴了很多,身上弥漫着颓败的味道,却让人无端着迷。 我没有掩藏我额上的红莲,以坦然如水的眼神看向他,他的眼中没有太多的惊讶。 时间仿佛静止,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要怎么开口?我也不知道。 收回目光,向院子外走。 脚步很慢,百里靖在我身后,三四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你说过,一个人无论相貌如何改变,眼睛总是骗不了人的,我原本只是好奇。”我缓缓的开口,仿佛自言自语。 “后来呢?”百里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后来,我低估了他在我心中的药效,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蔓延缠绕,即便知道他是有毒的,却已经戒不掉了,可是这药我用不起,只有弃掉这颗心了。”如果无法忘记,就拿这颗心永远铭记吧,只是它再也没有空余的地方留给别人了。 “心若不在,如何活着?”百里靖脚步顿住,声音有些颤抖,“你当真能弃?” 百里靖,你可知一旦我想到要忘记你,心上的痛远比离魂发作时更疼痛。 我惨淡一笑,“你听说过有无双不能的吗?” “凝儿…。”百里靖从后面紧紧抱住我,“你在骗自己吗?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挽留什么,但是请你让自己好过一点,你若是累,可以靠着我,你若是苦,可以拉着我,你若是气,可以骂我,你若是恨,可以杀了我,留在我身边,我会用我余下的时间永远陪着你,天下也好,江山也好,我都不要了。我百里靖今生只要凝儿。” 百里靖会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惊讶,如果是以前,我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永远留在他身边?甚至不理会他身边还有多少女人? 可是,百里靖,相同的一句话说得早与迟是有分别的。如今,你叫我情以何堪!? 更何况,你还不知道我还是那个因你而死的董凝霜呢……. 我没有办法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那样去爱你,那么坦然,那么心安理得。 那一天,我再没有开口,也没有挣脱百里靖的怀抱,因为那是最后一次。 繁华一梦终究会醒,天下可以没有无双,但百里不能没有百里靖,离开曼殊山后,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埋藏在心里,从此萧郎是路人。 起花,降露,浸渍,风晾,十五一到,千蝶槿便顺利的成药,收进特制的藤木盒里,我的心事便了却了。 西厢里,一灯如豆,米婆婆见我一层一层的细心包裹藤木盒,开口,“你明早就走?”离开这里的方法虽难,但若是无双就没什么了。 “我会将水上迷阵择午夜子时开启,到时候婆婆随时都可以出去的。”凭操控气息的能力要破阵不是难事,但曼殊山上的东西被不少人觊觎,若是冒冒失失的擅自洞开恐怕不好,所以调整了机关,每日子时才会解除阵法一个时辰。 “老婆子都这把年纪,出不出去已经没什么要紧了,只是那臭小子…。”这样不告而别倒是挺伤人心吧! 见我半天没有开口,米婆婆叹了口气离开房间。 良久,我放下手中的盒子,走到案前,缓缓的磨墨。 提笔,手下没有一丝的停驻,曾经写过那么多次,这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清晨,窗外寂静樱花撒了一地。 百里靖长长的睫毛投下浅灰的阴影,仿佛蝴蝶的薄翼,高蜓的鼻梁,薄唇润泽,无暇得似乎精雕的美玉,睡颜安详得就像初遇的那一次一样。 我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似乎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进心里,昨天的字折好放在枕畔,他醒来就会看到的。 一叶竹舟子,看着迷雾中渐渐消失的曼殊山,仿佛心中被剥落了一大片空白。 我握紧怀中的藤木盒,凝儿,忘记吧,你既如风一般的离开,就不要再留下半点遐思了。 百里京都云苑 “臭小子,你再不给姑奶奶我让开,小心我让你好看。”云苑门口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一位正叉着腰黄衫凝裙,环佩伶仃的妙龄少女,别看话是霸道粗俗,但模样和声音却是俏生生让人心动。 当门一人,手中晃着点金牡丹扇子,也是一身贵气逼人,吊儿郎当外加邪魅俊逸,不是别人,正是元宝金镶玉洛颜歌。 “不知姑娘怎么让在下好看呢?”洛颜歌闻言依旧笑得祸国殃民,慢条斯理道。这女子身姿娇俏,腰上别着的珍珠算盘早让他猜出几分端倪,但不知为何偏是想逗逗她。 “你今儿是当真不让?”钱小扇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 “当真不让。”洛颜歌悠然笑道。 “确实不让?”钱小扇走近几步。 “确实不让。”洛颜歌看着眼前的钱小扇,有恃无恐。 “果真不让?”钱小扇又近了一步,嘴角勾起的笑有丝阴谋的味道。 “果真不让。”洛颜歌察觉近在咫尺的钱小扇笑容的别样,纳闷却仍是不改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钱小扇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笑道,转眼间,那笑被惊惶与羞愤所代替。 “非礼啊…。”钱小扇忽然扯着洛颜歌的衣襟喊。 于是,满大街的叔伯大婶都看了过来… 洛颜歌咬牙看着钱小扇‘梨花带雨’中狡黠的眨着眼,却是伸手一勾,将钱小扇带进怀里,冲面色不善的正义的乡亲们笑道,“内子顽皮,打搅了。”脸不红气不喘。 呆愣的钱小扇终于反应过来,“谁是你内子了。” “乖,宝贝,我知道是为夫不好,咱回家说。”洛颜歌一边搂紧不停挣扎的钱小扇,一边往云苑里走。 钱小扇是欲哭无泪啊,早知道会是自己掉沟里,当时就绝对不挖坑了。 洛颜歌看着钱小扇满是控诉的眼神,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刚挣脱束缚的钱小扇扬手就给了洛颜歌一巴掌,“臭小子,大坏蛋。” 清脆脆的一下,让赶来的人都愣住了。 钱小扇意外的看着自己火辣辣的手掌,她发誓她不是真的要打他的,她只是气极了,她以为以他的功夫是一定可以躲开的。 洛颜歌白希的左颊上出现清晰分明的五道红印子,钱小扇傻傻的看着都忘记了说话。 “在下失礼,钱姑娘解气了吧。”洛颜歌垂下眼眸,语气不辨情绪。 “我…。”钱小扇呐呐的说不出话。 洛颜歌只是朝赶来的云若熙几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 钱小扇看着洛颜歌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是很难受很难受,比掉了银子还难受。 “小扇?你怎么会来?”我一丝诧异,钱小扇居然会放着她日进斗金的天知楼掌柜不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小姐,你还敢说,”钱小扇苦着脸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公子祭给烦死了。” 公子祭… 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自从上次在婚宴上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天我拿到千蝶槿后没有再回曼殊城,一个人静静的回到了百里京都,那里再不是能承受任何意外的地方了。 而,自私的原因怕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南宫天吧。 终是对不起他的。 “公子祭?”云沁疑惑开口,因为千蝶槿的原因,云沁的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当初回来时,云沁被洛颜歌瞒得很好,并不知道我在南巫月的很多事,包括九月受伤,包括遇见梵弥,包括我决定嫁给南宫天,也包括掉进血诛阵。 “你不知道,我的那个天知楼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进人了,门口都堆着小山似的金银珠宝,指名道姓的要找你。”钱小扇一说起来就心疼,“啊啊啊,小姐你知不知道,天天看着那成堆成堆的珠宝,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把你给卖了啊。”宝贝这东西看得到得不到还真是会要人命。 他会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不,不会,他恐怕早就知道小扇是我的人,他只是在告诉我,我欠着他一个回答。 “那些东西你大可以收下。”我垂眸,对于南宫天,我不能再逃避。 “小姐。”沉默半天的白明夏开口,眼眸中一抹担忧。“小扇是无心的。” 钱小扇讪讪笑着,“你是小姐来的嘛,小扇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摇摇头,“是说真的,不过,”我看了看刚刚洛颜歌离开的方向,嘴角浮笑“在那之前,你恐怕还有别的事。” 钱小扇读出我眼中的促狭,却只是垂头怏了下去。 云苑中,已经是仲夏时节了,青书阁里徐徐的微风仿佛都带着淡淡的绿色。我打着一柄水墨团扇,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花影,无所事事。 静,一切都静得很寻常,又很不寻常。 自从我回到百里京都后几日,百里靖就重新上朝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步入正轨,没有丝毫不妥和异样。 他既没有派任何人打听过我,也没有对云家有任何的辞色。 原来,我也不是那么重要的,我嘲笑自己,少了一个凝儿或是云若熙,百里的皇帝还是那个百里靖,从来不曾改变。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九月递过来一碗银耳莲子汤,犹豫开口,“小姐会嫁给公子祭吗?” “怎么问这个?”我手中的扇子一滞。 “自从小姐从曼殊城回来之后,人就变得淡漠了很多,仿佛什么事都不再重要了一样,九月很怕,真的很怕小姐会将自己随便交出。”九月握住我的手,“小姐就对自己好一点吧,九月看得出来,小姐心里还是有那个人的。” “那些都不要再提了吧,”我低着头,看着手中扇子上的水墨画,“只是许久没有打理事情了,有些什么消息么?” 九月见我不愿多言,只得幽幽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别的倒是没有,只是一件,百里的西北疆似乎又开始不太平了,西夏又有出兵的意思。” 西夏吗?完颜奕如今贵为西夏的摄政王,西夏新帝又不满十五,恐怕西夏的权利是尽在他手中,当初他会派杀手前往巫月,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场败仗的羞辱恐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雪洗。 “百里在调集兵马了吗?”如果消息能传来这里,以百里靖的个性必定是已经采取了措施的。 九月却摇了摇头,“说来蹊跷,我们并没发现百里对此有任何动作。”按理来说,以剑谷和天知楼的能力要探听这该是易如反掌,不可能会有错的。 心中一阵讶异,难道是百里靖另有打算吗?他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再去查查,两日之内务必探听确切消息。”我撂下手中的扇子,起身。 话音才落,院子外便是一阵喧哗。 “滚开,谁敢拦本皇孙的路,让开,让我进去……” “殿下您请回去吧,这里可不能乱闯啊……”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娘亲……娘亲……你在哪里……。” 几步走出院子,就见百里洛正在被一群跪地的奴仆拦在门外。 “洛儿。”我诧异喊道,这个小家伙怎么会来。 方才还盛气凌人,气急败坏的百里洛一见我便哇哇哭了起来,三步两步跑到跟前紧紧抱住我,“娘亲…娘亲…快去救救皇爹爹吧……” 百里靖?“怎么回事?”我扳住百里洛的肩,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 “皇爹爹不肯休息……也不用膳……整天都呆在御书房……都吐血了……好多血……好多……娘亲,皇爹爹是不是会死啊?”百里洛一边哭一边说,语句含糊不清。 我呆呆的看着百里洛的小脸,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 “娘亲,你去看看皇爹爹吧,洛儿求你了。”百里洛扯着我的衣袖怏怏的开口。 “洛儿,你皇爹爹病了该去找太医。”我低下头,百里靖啊,我不该再去见你,生也好,死也好我应该忘记了。 “娘亲……娘亲……”百里洛慌张起来。 “洛儿回去吧。”我轻轻的擦干他的小脸。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百里洛猛然打掉我的手,紧紧抱住我不停地喊。 “洛儿……” “他是因为你。” 我抬头,只见百里轩一身天青色凝袍立在门口,与百里靖相似的轮廓多了一丝清逸和宁默。 “他是因为师父你……”百里轩看向我的眼瞳,眸光中多了一丝波纹,一丝留恋,一丝激动。 “轩儿……”他都知道了吧,可是“我不能再见他了。” “一个月前,梵弥进宫行刺,皇兄因此身受暗蛊,却瞒住任何人,如今,已是暗蛊发作,瞒不住了。”百里轩眼眸暗淡。 “那……那是他的事。”不要想,不能想,百里靖是不会放弃什么的,绝对不会。 “完颜奕已经出兵,百里却是毫无动静,不是皇兄另有所谋,”百里轩不理会我的话,依旧仿佛自言自语,“而是,他根本就不抵抗。” 不抵抗? “为什么?”百里靖疯了吗? “他说他要还给你,把一切都还给你,”百里轩静默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百里的江山,还有,他的命。” 我脚步有些不稳,他要还,他竟然说要还?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心中却是大片大片的疼痛和苍凉。 “小姐……。”九月脸上满是担心。 “他要怎样就怎样吧。”百里靖,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如今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娘亲……。”百里洛无措的拉着我的衣衫,急得不停的看向百里轩,“皇叔……。”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百里轩看着我,半响叹了口气,上前拉住百里洛,“我们先走吧。” “皇叔……,可是……。”百里洛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洛儿乖,我们先走。”百里轩擦了擦百里洛的眼泪,安慰着带他出了院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已经转身的云若熙。 轩儿走后,我静默的回到房中。 “九月,磨墨。”我要写字,我要画画,我要看书,我要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百里靖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可是,笔上的墨却在还没有下笔时,便污浊了整张宣纸。 我知道,有些事不是说放手就可以做到的。 夜半,星子寥落,而皇宫之中却是灯火通明,我坐在屋檐之上,看着不远处的乾阳宫,百里靖此时正在里面。 没有理会禁卫军队和宫女太监,我飞落在乾阳宫的门口,守在门口的敬德看到我,惊讶得说不出话,却是挥退了赶来的守卫。 “云姑娘,您怎么会……。”敬德迎上来,眼眸诧异,却是恭敬有礼。 “百里靖在哪里?”我直接开口。 “这……。”敬德脸上突然有些不自在,眼眸却是瞟向紧闭着门的乾阳宫。 “在里面?”我起身准备进去,却被敬德拦了下来。 “云姑娘,您现在不能进去。”敬德神色有些慌张。 我犹疑的看着敬德有些不对的神色,感觉此刻乾阳宫中一定有什么事。 “皇上,外面是谁,吵得臣妾都睡不着了。”一道娇媚的女声从紧闭的门内传出。 这是?我身形顿时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皇爹爹不肯休息……也不用膳……整天都呆在御书房……都吐血了……好多血……好多……娘亲,皇爹爹是不是会死啊?” “一个月前,梵弥进宫行刺,皇兄因此身受暗蛊,却瞒住任何人,如今,已是暗蛊发作,瞒不住了。” “他说他要还给你,把一切都还给你,” “云姑娘,您现在不能进去。” 忽然觉得我真是个大傻瓜,全天下最愚蠢的大笨蛋。 “敬德,怎么回事?”百里靖慵懒的声音传出来。 “皇上,是……是云姑娘。”敬德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回道。 第1章 借尸还魂 文文简介: 肖晓失恋了,刚下定决心再找个男人谈个恋爱,怎么一下子回到三百年前变成了古董老男人爱新觉罗*胤禛的小老婆?太不公平了,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谈个纯纯的恋爱,然后一起慢慢到老,这个老公虽然又帅又酷,但坚决不能惹。逃吧! 幸运的她遇上三个帅哥,其中有一个还帅得冒泡,可他却是胤禟,老康最*的儿子,可惜……跟这些人谈恋爱很辛苦,结婚更是万万不行,还是做朋友好了。 可是,老九却喜欢上她?她那个未来皇帝老公也喜欢她?她的桃花也开得太盛了,不要可不可以…… 我写文只是因喜欢,舒服。网上关于四四的小说太多了,都是大同小异。所以,如有雷同也实属正常!虽是清穿,但不是正史,请大家不要套历史。绝对套不上!呵呵!! 第1章借尸还魂? 头好痛,嗓子也辣辣的,我病了吗?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帘:“水……” “小姐,您醒了?”一张充满惊喜的脸出现在上方,双眼通红,泪痕未干,是个约十四、五岁的女孩。 她这是什么打扮?齐眉的流海,长及腰间的大辫子,绿色的短上衣,宽大的袖子,外罩同色的侧扣背心,及踝的绿色长裙。难道现在流行返古装吗?连医院的护士也改穿古装了? “我这是在哪?”强忍着咽喉的不适,我沙哑地问。 “小姐,您这是在您的房间啊!”女孩讶异地答。 我的房间?我环顾四周:透明精致的*幔,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木衣柜,木梳妆台,木门,木窗……我没有重新装修啊,我那扇明亮的大落地窗,还有花了我好长时间才寻到的那挂超大超长的珠帘呢? 这明明是电视电影中才会见到的古代闺房嘛,怎么可能是我的房间?难道我是在做梦?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我重新闭上眼。 “小姐,醒醒,您别吓小冉。(.好看的小说)”昏迷的前一刻,我听到一个略带哭意的焦急的声音。 再次醒来,已是晚上,一切都没变,穿古装的女孩,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桌上昏暗的烛火,天啊,连电灯都没有。 偷偷拧了把大腿,疼得差点掉泪: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果说,我不是在拍戏的现场,那么,就是我莫名其妙地回到古代了。我非常确定自己不是演员,也没人找我客串什么戏份,只剩第二个可能了。 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回到古代?我是整个人回来了还是借尸还魂?一想到借尸还魂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恐怖。如果我跟别人说我是来自未来的人,会不会把我当妖怪砍了? “小冉,拿镜子来。”我有些困难地从*上撑起身,睡得太久了,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劲,我叫着上次醒来见到的那个女孩,记得她曾经自称自己是小冉。 小冉顺从地拿来镜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奇,估计她一定以为我脑袋出毛病了,哪有人一病醒来就要照镜子的? 这是玻璃镜?这么说,这个年代还不是太古。 我已经管不了许多,迫不及待地就着小冉手中的镜子一照:呵,这谁啊?一点不像原来的我,长得还算清秀,五官挺精致的,一双美目跟林妹妹的含情目有得比,眼波流转,虽有几分憔悴但神采飞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即使换了身体,可灵魂还是我的灵魂,眼神还是我的眼神。 唔,跑神了,我盯着镜中陌生的的女孩,也就和小冉一般大。我返老还童了,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无力地挥挥手,让小冉拿走镜子,我倒回*上,想理清脑中的一团乱麻。 我,肖晓,本应是21世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花样女青年,寒窗苦读16载,才毕业出来工作了两年。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从小到大除了偶尔皮点惹老爸老妈生个小气之类的,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事,为什么老天爷会看不过眼,一脚把我踹回古代重新修炼呢? 小冉叫我小姐,就是说,我的新身份还不算太差,再看房中的摆设和小冉身上的衣著,这家子人应该算是有钱人。(.无弹窗广告) 不过,奇怪的是,按理说一个小姐病醒了再怎么着也该有个家人来探望一下吧!可一直都只见小冉一个人忙来忙去,难道家中就只有我们?不可能吧! “小冉,家里的人呢?”我试探着问,也许扮失忆简单点,但我全身上下没见有伤,会有人信吗? “小姐,您忘了?自从您嫁到贝勒府,除了第一天,半年了,贝勒爷也没来过一次,这里的人个个都不理咱们。您这病,我还不敢和福晋说呢,我怕……”小冉眼泪又流了出来,“您再怎么伤心也不能寻短见啊,要是让贝勒爷知道了,更加不待见您了。” 寻短见?这具身体的主人竟是自杀死的?等等,她刚才说什么?嫁到贝勒府?这个才十多岁的小姑娘竟然已经嫁人了?贝勒,这应该是清朝才有的称呼,哪一朝的? “我寻短见?”我用手按按太阳穴,装出头疼的样子。 “小姐,难道不是吗?我才一错眼,你就从湖边跳下去,幸好那里的水不深,厨房的小卓子又刚好经过,要不然,奴婢就拉不了您上来了。小姐,您可不能这样了,奴婢千拜托万拜托小卓子不要说出去,要不然,那些人更不知会怎么说了。” 小冉呜呜地边哭边说:“虽然贝勒爷不喜欢小姐,但老爷夫人吩咐了奴婢要好好侍候小姐的,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么去见老爷夫人?”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边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丫头:“好了,小冉,别哭了,我不是真想寻短见,只是一时脚滑才跌下去的。” “是,小姐,奴婢知道怎么说了。”小冉一副我了解的样子,看来她认定了她的小姐是自杀的。唉,到底真相是什么,只有那个“小姐”知道了。 苦着脸喝了小冉端来的难喝的中药,我老老实实地躺在*上装病人。 看来这个小冉是陪嫁过来的,跟她的小姐也有段日子了,不像电视上演的那些丫环一样那么守规矩,对小姐就像个管家婆,应该算是“自已人”。 罢了,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可是,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哪一年啊?我又是谁? 天刚亮,小冉就来催我起*了:“小姐,快点起*了,等会还要去给福晋请安呢!” 请安?这下糟了,要穿帮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嫁了谁,这福晋又是什么人物,更不懂该怎么请安,难道像电视中演的甩帕子? “小冉,能不能跟福晋说我不舒服,今天就不去请安了?”我怎么这么命苦,莫名其妙的连见都没见过就给人家做了老婆? “小姐,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再找个大夫来瞧瞧?”小冉担心地上来摸摸我的额头。 “没事,不用找大夫,只是有点头晕,脑子昏沉沉的。躺躺就好。”我“虚弱”地说。 “那,小姐好好躺着,奴婢去禀告福晋。”小冉说完,打了水侍候我洗漱后就去找福晋,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又回来了。 想到自己在这里是人生地不熟,不想穿帮,只能靠小冉了。我开始绞尽脑汁套小冉的话。 “小冉,你说贝勒爷为什么不来这里呢?”本来我是想问贝勒爷为什么不喜欢他这个老婆的,又怕问得太直,不像古代害羞的小姐。 “小姐,您不用担心,奴婢听说贝勒爷不止不来我们这里,其他福晋那也很少去,您进门没多久他就出京办差了,想必是太忙才把您给忘了。”可能是怕我乱想,小冉忙安慰我。 其他福晋?“贝勒爷到底有多少个福晋?” “小姐,都来这么久了,您怎么还没弄清楚?奴婢都说叫您不要害怕了,每次去给福晋请安都只顾低着头。府中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格格和侍妾一共有七个。” 七个!这个男人还真是贪心。还好这位主子是个胆小的人,说不定连她都没熟悉环境,这就好办多了。 不过,她嫁的这个贝勒爷到底是谁啊。 “小冉,你知道贝勒爷的全名吗?” “小姐,您不是连这个都不记得吧,贝勒爷是爱新觉罗。胤禛,大清的皇四子啊,出门前夫人不是跟您说过吗?” 爱新觉罗。胤禛?等等,这不是雍正皇帝吗?我几乎惊呆:“现在是哪一年了?” “小姐,您是不是烧糊涂了?”小冉担心地说,“现在是康熙43年啊!” 康熙43年,天啊,我回到三百年前了。 虽然康熙王朝还算鼎盛,但为什么会是雍正的老婆?雍正据说是清朝历史中最心狠手辣的一个皇帝,什么夺位啊,杀死自己的兄弟、儿子啊,虽然在他的统治下清朝也是盛世,但人们对他是损誉各半,说什么的都有。电视上总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是个比老虎还要狠的角色? “既然贝勒爷已经有那么多福晋,为什么老爷要把我嫁到这里?”随便嫁谁都好啊?为什么要嫁给雍正?不对,根本就不应该嫁,这典型的早婚嘛! “其实也不能怪老爷,谁让咱们是贝勒爷旗下的奴才?贝勒爷子嗣少,福晋听说小姐温柔贤淑,算命的也说小姐八字好,旺夫益子,所以就跟老爷要了小姐。老爷也舍不得小姐,虽然老爷只是个六品小官,但找个门当户对的,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好过给贝勒爷当侍妾啊!”小冉说到这,眼泪又往下掉。 唉,难怪贾宝玉会说女人是水做的,原来还真是如此,好象嫁人的是她的小姐,怎么她哭得这么伤心?真是个忠心的小丫头。 我还来不及安抚她就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侍妾!敢情这位主子只是个地位最低下的小老婆,难怪贝勒爷会把她丢到脑后了。还好,还好,我暗自松口气,但愿雍正永远不要想起他这个侍妾。 第2章 初次相遇 吃过午饭,我的房里来了我在古代的第一位客人,胤禛的嫡福晋那拉氏,未来的皇后娘娘。 看到小冉惶恐地对着走进房的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行礼叫福晋吉祥,我忙从*上起身。 “妹妹躺着吧。”福晋温和地说着,走到*边,虚按下我,我就势躺下。 “听下人说青锦妹妹身子不适,所以过来看看。” 青锦?这名字好听是好听,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软绵绵的。 “谢福晋关心,青锦没什么大碍。”我垂下眼帘,轻声说着,努力装出一副怯弱的样子。 福晋轻轻拍拍我搁在*边的手:“妹妹只管放宽心,安心养病,爷过几天就回来了。要是爷见到妹妹病了,会担心的。” 会担心才怪,一丢就是半年,恐怕他早就忘了还有这个小老婆了。“是,青锦知道了,谢谢福晋的关心。”过几天就回来?可不可以晚点啊? “妹妹休息吧!我先走了。”她叮嘱了小冉几句,施施然走了。 这个嫡福晋,看着挺温和的,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端庄大方,应该不是那种满怀心机的女人吧!她也真可怜,老公的小老婆病了还要自己去关心。唉! 又躺了一天,再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一大早去给福晋请安。我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在小冉后面,边走边细心地记下一路上的景物。 待我来到福晋的房中时,除了福晋已经坐了好几个女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下人,应该是胤禛的其他妻妾吧,都坐在福晋的下手。 学着小冉的样子给福晋请了安,我低头垂手站到离福晋最远的末位。 “青锦妹妹身子可大好了?虽说现在已入夏,可着了冷水总是不太好。”福晋右手边一个约十七、八岁,身着粉红色旗装的女人用手帕捂着嘴轻笑。 福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个女人马上敛了笑容。 看来小冉的保密工作没做好,还是让人知道了。 “谢谢姐姐关心,青锦大好了。”我谨守侍妾的本份,轻声细语地道谢,装作听不出她话语中的讽刺。 “好了,各位妹妹也不用总陪着我,你们都回去吧!”福晋宣布解散,我跟着其他女人一起给福晋行了礼,最后一个走出了福晋的房间。 一出福晋的房间,等其他女人都走远了,我仿佛就像出笼的鸟儿,浑身都轻松自在了。 躺了两天,腰都酸了,我对小冉说想自己走走,让她先回房。 我那里下人少,很多事都要她动手,她也是忙人一个。 只有我,粗活轮不上,府里的事没资格管,整个一米虫。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每天朝九晚五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好好的休个假,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想到这个愿望竟在这三百年前实现了。 跟小冉再三保证不乱来之后,我顺着路闲逛,寻找青锦跳水的地方。 贝勒府还挺大的,这时候的雍正住的应该是雍和宫吧!看旅游手册这里三百年后已经变成了庙宇,但现在到处是雕梁画栋,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但也宏伟大气,花园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花团绵簇,要是在现代有这样一个院子住,那可美死了。 终于找到了让我穿越时空的湖,原来是个莲湖,湖中一片碧绿,其间点缀着几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初夏的阳光暖暖地洒在湖面,微风吹过,泛起粼粼波光,还有几只晴蜓在湖面上飞来飞去,很美的景色。 我盯着那清澈的湖水:也没什么特别啊,难道这水面下有条时光遂道?如果我再跳下去,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 回到古代的那天,现代的我正在游泳。 那天是那个曾经和我山盟海誓,相恋十年的男朋友结婚的日子,我一向不喜欢哭,觉得哭泣是种软弱的表现,在他说要分手时我没有哭,在听说他即将闪电式地与老总的女儿结婚时我也没有哭。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的眼泪,所以我喜欢游泳,因为在水里,没人知道脸上的是泪还是水。 那天本打算好好再游次水,然后把那个人忘掉。不就是失恋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但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可那个游泳池我去过很多次,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泳池而已,怎么游着游着就游到清朝这个莲湖了?很想跳下去,说不定真可以回到现代,不过,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要是这么容易就穿越时空,那这个世界不乱套了吗?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去,身后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下面有没有时光遂道。”我下意识地答。 “什么是时光遂道?” 啊?我猛回头,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我身后正好奇地望着我。 “大阿哥,不要靠近池子。”远远地有个老嬷嬷边走边叫,像是脚步太慢,被这个小男孩给甩下了。 “大阿哥小心,不要靠太近了。”看来他是胤禛的孩子,长得挺可爱的,唇红齿白,乌黑的双眼明亮清澈,是个小帅哥,让人一看就喜欢。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时光遂道呢!”他固执地说。 这怎么解释?可以穿越时空的遂道?没见过。要是他过于好奇真跳下去怎么办? “时光遂道是种鱼的名字。”这样解释能哄得了小孩子吗?我自己听了都汗颜。 “大阿哥,还是回房吧!这里风大,别吹着您了。”老嬷嬷终于赶到把那个小孩哄走了,我松了口气。被他一吓,我放弃了跳水的念头,赶紧躲回房。 古代的日子真的很无聊,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还不能随便出门逛街,我快闷死了。 “小冉,找本书给我。”我翻遍整个屋子也没见本书。 “小姐,您不是不识字吗?要书干嘛?”小冉不解地问。 我昏,这个青锦竟是个文盲! “唔,就是不识字所以才要找本书来学啊。”我无力地说。 “老爷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姐您要是闷就绣花吧,您的女红做得最好了。” 女红?这回我是彻底傻眼了,让我缝个扣子还可以,绣花?我可不会,画花还行。 “我看福晋她们个个都好象知书识礼的,贝勒爷不喜欢我,说不定就是嫌我不识字,所以我更要学了。”我瞎掰,好歹也读了十几年的书,竟要当个文盲,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姐说得好象也有道理。”小冉想了想,突然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小姐,您变了很多。” 我吓一跳:“有吗?”她看出来了? “有啊!以前您总是什么都听老爷的,从不敢有什么要求,见了谁都怕,整天闷声不响的,现在的你开朗自信多了。” “那,是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还好,她没想到我竟会是假冒的,我偷偷拍拍心口,再这样一惊一乍,我都要得心脏病了。 “小冉喜欢现在的小姐。现在的小姐会想问题了,也不那么胆小,笑容也多了。”小冉高兴地说。 “以后我都这样子,好不好?”这样,起码在她面前我不用装了。 “好啊。”小冉爽快也答。 真是个单纯的小女孩,“那你还不快去帮我找书?”我摆出小姐的款,笑着瞪她。 “是,小姐。”小冉高兴地出去找书了。 看到小冉找了半天拿回来的书,我哭笑不得:《三字经》,识字启蒙书。不过,总比没有强,就当温习吧! 安安静静过了几天,贝勒爷现身了。 接到胤禛回来的通知,我跟着福晋她们早早守在门口等着回家的贝勒爷,我站在一大群人的后面,只见到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青年男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家一窝蜂地请安,然后他就被迎到福晋房里了,我连样子都没看清。 晚上,福晋派人来让我一起去吃饭,说是为贝勒爷洗尘,因此连青锦这个平常不能上桌的侍妾也可以出席。 小冉很开心,细心帮我打扮好,看着镜中那个打扮后也有几分姿色的青锦,我想了想,擦去脸上的胭脂,又将青锦弯弯的柳月眉描粗,换下小冉挑的浅红色的旗服,穿了件暗绿色,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旗装,除下头上多余的发饰,简单地在梳好的把子头上簪了朵小小的珠花。 小冉不解,“小姐,你这样打扮得太朴素,贝勒爷看不到的。” 我笑笑不语。越不起眼越好,那才是我要的效果,我可没开放到可以接受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做我的老公。 坐到饭桌的末座,我跟一大桌子的女人静静等候着我们共同的老公入席。过了好一会,胤禛来了,我们都站了起来,等他坐下才重新坐好。我偷偷看了一眼,不错,也就二十七、八岁左右,还算英俊,方正的脸,帅气的眉,挺直的鼻,最吸引人的是那双黝黑的眼睛,仿佛深不可测的潭水,一不小心就会被吸进去。只可惜他有一双薄唇,据说长着这种薄唇的男人都很寡情。 我凝神屏气,敛手静坐,低头盯着自己的衣襟。 “吃饭吧!”他发话了,低沉的声音挺有磁性的。 有钱人家吃得就是好,满满一桌的菜,虽然不全是山珍海味,却精致诱人。清朝应该还没有使用化肥农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绿色食品啊! 不过,我再怎么傻也还记得自己是青锦,所以只小心地夹着面前的几盘菜,斯文地慢嚼细咽。 大家都默默地吃饭,没有人说话,一大屋子的人,连声咳嗽声都听不到,气氛很压抑,眼前的菜色很美味我却有点食不下咽,早知道还不如和小冉在房里吃自在点,虽然没这么多好菜式。 旁边那些娇贵的女人才吃一点点就饱了,我也跟着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坐着,等到那个贝勒爷吃完了,福晋吩咐人端来茶水漱口,我学着她们的样子,让人侍候着。 吃完了,福晋说贝勒爷办差辛苦,要早点休息,让我们也早早散了。不管他去找哪个老婆,反正不是我,我迅速地走回房,让小冉给我找吃的,小冉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是刚吃过饭怎么又饿了?唉,她哪知道和一大桌子沉闷的人吃饭有多辛苦? 第3章 伤逝 贝勒爷回府对我没产生什么影响,我还是每天跟福晋请完安就躲回我的地盘,据说那个贝勒爷很忙,反正我很少见到他。[.超多好看小说]不过这样也好,见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严热的夏天,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热得难受,我每天没事就乱逛。我最喜欢贝勒府的那个莲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眼望去,都是碧绿的叶子,湖中的荷花出尘离染,清洁无瑕,看着就觉得暑气全消。湖边疏疏地植着一溜柳树,修长的柳条几乎垂到湖面。 莲湖边还有处假山群,曲折蜿蜒,有二十多米长,有天我从假山中穿过,偶尔发现旁边有个小洞,钻进去后竟然有个约五、六平方的空间,高约二米,采光也好,地面比外面略高,天然的一个岩洞,另一边直接就是莲湖。 从此,那里就成了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我偷偷地在里面藏了张毯子,累了把毯子一铺,躺在毯子上,闻着莲塘里传来阵阵的荷花的清香,睡得特别香甜。 这天中午,在房中热得睡不着,我又跑到莲湖边乘凉,坐在岩洞里看着无聊的《三字经》,外面知了不住地知了知了的叫,偶尔从湖面吹来阵阵清风,好舒服。我昏昏欲睡。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 我睁开眼,上次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又出现在我面前,小脸上故作严肃,却藏不住满心的好奇。 “你又是谁?问人名字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礼貌。”我逗着他,虽然我是他老爸的小老婆,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我不用自贬身份吧。 小男孩想了想:“我叫弘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锦,很高兴认识你。”孺子可教,我开心地笑。 弘晖,是胤禛的大儿子吗?上次听到有人叫他大阿哥,他的未来是怎样?好象很少看到有关他的资料,我不是清史学家,对清朝的了解也就是上学时学过的历史知识和电视里演的清装戏罢了。 都不知道那些个戏剧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还是不去想的好。 “大阿哥,大阿哥。”洞外有人在焦急地叫,弘晖紧张地望着我,我朝他眨眨眼,用手捂着嘴,笑着摇摇头。外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弘晖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可能是见我掩护了他,他的态度友善很多。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啊。” “什么是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就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不想让人找到就可以躲在这里,而且,在这里还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细心地解释着,“弘晖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不想睡觉,所以跑出来,嬷嬷她们想把我带回去,刚才我见这里有个洞就钻进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原来他也是误打误撞找来的。“哦,那欢迎你来到我的秘密基地。”我笑着伸出手。 弘晖不解地望着我。 我拉起他的手摇了摇:“这是我的欢迎仪式,握手。” 弘晖咧嘴笑了,也学着我的样子用力地摇了摇我的手,“以后我还可以来吗?你比那些个丫环有趣多了。” “当然可以啊,既然被你发现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告诉别人。” “好,我答应你。”弘晖严肃地说。 我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是个小男子汉,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弘晖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小脸蹭的一下红了。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小孩。 那天过后,弘晖经常偷偷跑来找我,我教他画漫画,给他说童话故事,教他唱好听的儿歌……我一向喜欢小孩,从小我就是孩子王,总领着邻居家的小孩到处乱跑,玩各种有趣的游戏。偌大的一个贝勒府,除了小冉都找不到一个人玩,现在终于有个玩伴了。 弘晖也越来越喜欢和我在一起,有他陪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过,弘晖的身体很差,隔三差五的就感冒、咳嗽。这不,前两天他又咳了,我特意煮了冰糖雪梨水等着他,可一直不见他来,让小冉去打听,才知道他已经躺在*上起不来了,好象这次挺严重的,难怪早上见福晋的精神那么差。 不知道弘晖病成什么样,有些担心,我本想偷偷去看他,但发现自己不知道他住哪里,只好带上小冉提着新煮好的冰糖雪梨水光明正大地登门探病。 到了弘晖住的地方,福晋也在,我福身行礼:“青锦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妹妹免礼吧!”福晋随口说着,只顾专心为躺在*上的弘晖擦汗。 我起了身,走近*边,见弘晖迷迷糊糊地睡着,小脸有些发红,像是在发烧。 “听说大阿哥病了,青锦特地来看看,不知大阿哥好点没有?”看到弘晖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古代的中医还算不错,但再怎样也比不上现代的医学发达。 “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福晋虽然说得简单但语气中明显透出担心。 “青锦见阿哥好象有些发热,没有给阿哥降温吗?”我在人面前一向不多话,这次事关弘晖,不禁有些忍不住。 福晋像是觉察了,看了我一眼,不过我是在关心她的儿子,她也就没有多想,“太医开了方子,但喝了药还是没有降温。” 如果有退烧针就好了。 “大阿哥总这么烧下去也不好,听说用酒精擦身子也能降温,福晋是不是也试试?”我犹豫着说。[] “酒精?”福晋有些心动。 不知古代有没有酒精?“就是烈酒,越烈的越好。反正只是用来擦身子,和吃的药也不相干。”我想着现代的退烧方法。 “烈酒?什么样的烈酒都行吗?”她问。 “是。”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福晋思索了一下,吩咐下人去找酒。很快,酒就找来了,说是常人喝一两杯就会醉的烈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度,但既然这么说,应该度数很高了。 我让人把酒热了热,摸摸大约暖手了,又叫人找来棉布,解了弘晖的上衣,用沾了酒的棉布擦拭弘晖的颈部,腋窝。 本来还想帮他擦腹股沟的,手才搭上他的裤头就突然想起这是在古代,忙收手,把布弟给一旁的嬷嬷,教她如何擦拭,老嬷嬷仔细地根据我的指导不住地擦着弘晖的身子,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弘晖的脸就没有那么红了,额上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福晋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看我,“这次多谢妹妹了。” 我却不敢放心:“福晋,这个法子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退烧,还是要请太医好好诊治才行。” 我站在一旁,陪着福晋守在*边。可能是退了烧,弘晖没有那么难受,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终于悠悠醒过来。 福晋高兴地弯腰望着弘晖:“弘晖,你终于醒了,可吓坏额娘了。肚子饿没有?额娘叫人给你拿吃的来。”福晋温柔地说着。 “额娘,孩儿让您担心了。”弘晖体贴地安慰着福晋。 看到他清醒了,我才放下心来。弘晖发现了我,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我站在福晋身后,向他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朝他米米一笑,张口无声地对他说:加油!还握起拳头顿了顿。 弘晖会意地笑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胤禛的其他老婆也来了,屋子里显得有些拥挤,闻着她们身上浓郁的香味,我不禁皱眉,福晋像是心里也很不高兴,对她们淡淡的。也是,来探望病人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说担心脸上却笑意盈盈,太假了吧! “谢谢各位妹妹的关心。”福晋漠然地说完,转身对我和蔼地说:“青锦妹妹忙了半天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说不定还要有劳妹妹多多辛苦,只盼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见福晋突然如此和气地对我说话,态度与对她们的截然不同,那些女人都不解地看向我,眼中闪过不悦。 没有理会她们,我低头对福晋说:“福晋言重了,青锦不敢当。那青锦就先告退了。” 我走到弘晖*边,“青锦告退,请大阿哥安心养病,青锦会再来看阿哥的。”说完,我偷偷对弘晖眨眨眼,弘晖又笑了,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房中,我一下扑倒在*上,折腾了一半天,我还真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让小冉密切注意弘晖的情况,我胡乱填饱肚子,准备再去看弘晖。 没等我出发,小冉就惊慌地冲进来:“小姐,大阿哥又不好了,太医正在给他诊治呢。” 我一惊,忙向弘晖的屋子疾步走去。 弘晖的屋里满是人,他的阿玛胤禛也来了,我悄悄地站到人群后。三个太医轮流把完脉,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了一会,然后就全都扑通地跪下了。 “请贝勒爷恕罪,大阿哥得的是伤寒,恕微臣等无能为力。”跪在最前面的老太医惊恐地说。 屋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我也呆了。伤寒?在现代还可以用抗生素治疗,可在古代这可是个不治之症啊。 胤禛大怒:“什么叫无能为力,你们一定要尽力医治,如若大阿哥有个好歹,我定会重重地治你们的罪。” 福晋在一旁已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跪着的太医不住地磕头:“微臣知罪,微臣等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大阿哥。只是这伤寒会传染,还请贝勒爷和福晋退离病房,小心为好。” 一听会传染,除了胤禛和福晋,其他的人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胤禛不语,福晋趴在弘晖的*边痛哭:“我不走,我要留下陪晖儿。” *上半昏迷着的弘晖缓缓睁开了眼,挣扎着看看四周,我不知他在找什么,下意识地走上两步,急切地望着他。 “阿玛,我想让青锦陪我。”弘晖虚弱地说。 胤禛愣了一下,“谁是青锦?” 我走上前:“妾身是青锦。” 胤禛皱皱眉,思索了一下,像是才想起青锦是谁,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淡淡地问:“你可愿留下照顾大阿哥?” “妾身愿意。”我平静地答。 “这病会传染,你不怕吗?”他审视着我,像在评估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怕,但大阿哥想要妾身留下妾身就留下。”传染又怎样?不是有方法预防吗?而且我是个大人,身体一向很好,弘晖又是我在古代最好的朋友,我怎能丢下他不管? “好,你留下。”胤禛吩咐原来服侍弘晖的嬷嬷和一个贴身丫环也留下,然后让所有人退出房间,小冉紧张地看着我,我打个眼色,让她也退下。 只剩下我们三人服侍弘晖,太医叮嘱了大堆的注意事项,让人每天给我们熬预防传染的汤药,嬷嬷和那个小丫环还是怕被传染,每次接近弘晖都心惊胆颤的。 我心生不悦,怕弘晖发现对他的病情不好,干脆把所有要接触弘晖的事都揽了下来,我小心地喂弘晖喝药,为他擦身,陪他说话。 弘晖有时昏迷有时清醒,看到他难受的样子,我的心也阵阵地揪痛。 太医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方子,弘晖不停地喝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药水,有时他实在喝不下吐出来,我就在一旁不断地鼓励他,承诺着等他病好了带他去游泳,去放风筝,去堆雪人…… 过了两天,弘晖的病更严重了,胤禛一天来几次看他,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福晋也来,可每次都只会哭。 到了第四天,弘晖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太医把过脉后摇了摇头,走出病房叫人赶快把贝勒爷找回来。 知道弘晖已经没多少时间,我伤心地跪坐在他*边,拉着他的手,默默地流泪。 原来,我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强,在生死离别的面前,我也是那么软弱。为什么,我要回到古代呢?不过是小小一个伤寒,怎么就治不了呢? “青锦姐姐,你哭了吗?”手中的小手动了动,反握了下我。 我忙擦干眼泪,望向弘晖,他往日无神的双眸变得清亮。难道是回光返照? “没有,我哪有哭?”我努力对弘晖展开个灿烂的笑容。 “青锦姐姐,我会死吗?”弘晖细声问。 “不会,你不会死的。”我忙说。 “我知道我要死了。”弘晖平静地说,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 “不,你不会死。”望着弘晖红得不正常的小脸,我不愿相信这个可爱的孩子就这样离去,“你只是要变成小天使了。” “小天使?”他不解地问。 “是啊。”我强忍着悲痛,笑着对他说:“这每年啊,天上的神仙都会下凡一趟,寻找一些聪明可爱的小孩到天上做小天使,这些小天使身上会长出一对洁白的翅膀,可以在天上自由地飞翔。而且,他们还有仙法,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还能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你不是说过以后长大了要当个巴图鲁保护你的阿玛额娘吗?现在,你当上小天使,不用等长大就有能力保护他们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坦然地看向他纯净的双眼。 弘晖开心地笑了,“我以后要保护阿玛和额娘,还要保护青锦姐姐。” “好,一言为定。以后姐姐需要你保护了,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画个大大的笑脸,你要记得我们的暗号,看到了就快点回来。”强忍着心中的酸痛,我微笑着与他约定。 “好。”弘晖轻声应着,慢慢又陷入昏迷。 没多久,胤禛和福晋都来了,弘晖已经再也不能睁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听到福晋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我心如刀割,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几天前,他还缠着我要听小叮当的故事呢,他就这样走了……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4章 悲喜自知 像做了个长长的梦,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小姐,您醒了。”小冉放大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您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那天贝勒爷让人把您送回来时真吓了我一跳,还好太医说您只是日夜操劳,悲伤过度才会昏睡不醒。” 昏睡不醒,有这么严重?“我睡了多久?”我问。 “您足足睡了一天*了。” 我睡了这么久了? “对了,弘晖呢?”我猛然想起那个曾经给我带来无数欢乐的早夭的小生命。他走得可安详? “贝勒爷已经把大阿哥收殓了。”小冉也有些悲伤,“爷还吩咐说您照顾大阿哥辛苦了,让您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用去请安了。” 弘晖的死让贝勒府陷入了悲伤,福晋更是一病不起。躺了两天后,我打起精神去给福晋请安,她还躺在*上默默流泪,几天不见,她好象一下子老了很多。 可怜的女人,此时的她不再是什么皇子福晋,只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罢了。 我想安慰她,但一想到弘晖,我自己也想哭,不懂该说什么,连我这个相识不久的人都为弘晖的离去悲伤不已,何况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她不知心痛成什么样子,轻飘飘的几句安慰对她何用?我默默地站在一旁陪她。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小说里那些个万能的女主,会医术,会药理,能挽救那条小生命呢!? 又过了十多天,福晋起身了,虽然仍是满怀悲伤,却开始打理府中的事务。 可能是因为弘晖临走前是我服侍的,她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喜欢把我留在身边,和我絮絮叨叨地说些弘晖小时的趣事,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痛哭。 过了大概一个多月,贝勒府上笼罩的愁云还没散去,侧福晋李氏就传出有孕的好消息,福晋听后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算算日子,李氏是在弘晖走后没几天怀上的,她倒是很会安慰孩子的父亲。 与此同时,宫里传来消息,康熙夸奖胤禛办差办得好,又怜他痛失长子,特意赐个格格给他,过完中秋就完婚。听说那个格格是钮祜禄家的,我刚一听觉得挺耳熟的,后来仔细想想才忆起原来是乾隆的妈。没想到,我竟能看到乾隆的妈出嫁。 接连的喜讯让贝勒府忙成一团,离中秋没有多少日子了,福晋开始忙着筹备婚礼,没有时间再和我继续怀念弘晖,幸好“青锦”只是个侍妾,人微话轻,还是个“文盲”,帮不上什么忙,可以躲到一边落个清静。 我住的小院子外有棵高大的桂花树,枝繁叶茂,才刚入秋就结起串串淡黄的桂花。我喜欢桂花,但我不喜欢桂花的味道,太浓了,熏得我头昏。开始还好,随着桂花越开越多,味道也越来越浓,呆在院子里,我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整天往外跑。 小冉本来不准我靠近莲湖的,后来见我被桂花熏得睡不着觉,又参观了我的秘密机地后,也就不再说什么,每次我一失踪她就懂得来这里找我。 这两天又被熏得睡不好,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可怜兮兮地在小冉面前晃悠,小冉只好找东西填饱我的肚子,然后放我去补眠。唉,想想真可怜,有*不能睡,竟然要钻山洞。 一觉醒来,外面已是繁星点点,月至中天。秋风有些凉,我缩缩肩向住处走去。 快走到院子门口,远远见桂花树下立着个修长的身影,是胤禛!这么晚了,他站在这里干什么?不愿碰上他,我闪身躲到路边的树后。 他背对我立着,微微抬头看着盛开的桂花树,不知他在想什么?清冷的夜风吹动他的长袍,他就那样直直地站着,我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月光如水,一切显得那么缥缈,那么虚幻。他的背影很寂寞,是的,寂寞。他贵为皇子,有父母、有兄弟,还有众多的妻妾,为什么还会寂寞? 好象在哪里看过说雍正是个孤臣、孤王,但那应该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他不过二十多岁,正当青春年华,怎么会寂寞?然而,眼前的他寂寞得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他一人,原来他并不像表面的那么风光。 我默默看着他,心中涌上股莫名的怜惜:同是天涯沦落人…… 别看我每天过得那么没心没肺,这个中滋味也没人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看他慢慢走远,我才从树后走出来,站立许久的脚几乎麻木。 那*过后,我又好多天没见到他。 中秋节到了,胤禛带着福晋入宫赴家宴,我和小冉吃过福晋分发的月饼,聊了会话就把小冉打发走了。 今天一早,小冉的小姐妹就来找她,咬了好一会耳朵,结果一整天小冉都兴奋莫名,想必是约好了晚上有什么活动吧!我自己无聊也不好圈着她,所以装做不知道说想早点睡就放她自由了。 小冉走后,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只剩满屋昏黄的烛光,远远传来烟花炮竹的响声,在这团圆的日子里,很多人都满怀喜悦吧,有多少人会像我一样在窗边低叹? 去年的今天,我还能和他相偎着赏月谈情,而今年的今天,我只能一个人沦落异时空独自悲风伤月。他呢?现在应该正在和他的*你侬我侬,恩恩爱爱吧,可还记得他以前曾在月光下对着一个女孩山盟海誓? 胸口仿佛堵着块大石头,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索性走出房门,就着月光,顺脚走去。 不知不觉,又来到莲湖边,莲湖的荷花已败,只剩稀稀疏疏的半枯的荷叶仍撑着,凉风吹过,水中的明月顿时碎成点点白光,可惜没有野鹤,否则就是“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了。 天上月,水中月,一真一假,真假分明,那现在的我呢?是真是假?躯体是三百年前的躯体,灵魂却是三百年后的灵魂。 我到底算是青锦还是肖晓?来到清朝已经小半年了,每天早晨醒来睁开眼,我都希望如今的一切都只是个梦,自己还躺在家中舒适的席梦思上。 然而希望一次次地落空,太多的失望让我不敢再有任何的期待,难道我真的要永远留在这里,做别人的小妾,每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等着名义上的丈夫偶尔的关注? 我最爱的爸爸妈妈不知过得好不好?现代的我是死了还是换成这个青锦?我倒宁愿自己只是和青锦换了个身体,起码这样我的父母还有个女儿陪伴。爸爸、妈妈,原谅女儿不能承欢膝下,孝敬二老了…… 远处传来隐约的笛声,呜呜咽咽,凄婉*。如此团圆佳节,有谁同我一样望月伤怀? 我不由自主地循声寻去,竟然又是他。桂花树下,寂寞的身影,如泣如诉的笛声,没想到传说中冷酷无情的人竟会吹出如此情深的笛声。 也许他根本就不是无情,而是情至深处无人知晓罢了。我不由听呆了…… 笛声已收,他仍伫立风中,略显单薄的身影与夜色溶为一体,好象一个错眼就会消失不见。 “夜深露冷,回去吧!”我情不自禁地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叹道。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悲伤来不及收起,清冷的眼中露出丝无措。心事被人偷窥,他显得有些狼狈,又有些愤怒。 我也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等他出声,忙急急走回自己的房中,关上门,心脏仍呯呯地乱跳个不停…… 中秋过后,贝勒府该办喜事了。忙活了好几天,府里到处披红挂彩,一片喜庆。 婚礼在晚上举行。虽说只是娶个格格,但钮钴禄氏是皇上御赐的,自然不能随便,但也不复杂,喜桥到了侧门,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跨过火盆,直接就被送入了新房。 听说胤禛只请了众兄弟,男宾们留在外厅推杯换盏,灌着新郎喝酒。 女宾们被迎入内堂,福晋率着众妻妾大方得体地招呼着,我保持淡淡的微笑,安份地站在角落欣赏着这群年轻貌美,珠光宝气的女人们,看她们一个个笑容满面,欢声笑语,又有谁知道其中有多少个是真正的开心?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我低声对小冉说要出去透透气,然后悄然走出了屋子。 今晚的贝勒府灯火辉煌,我避开热闹的人群,来到宁静的莲湖边,还是这里舒服。我靠在株高大的柳树后,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从湖面缓缓吹来的微风。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走声,是谁?我懒得理,呆在树后不动。紧接着又是另一阵脚步声,唉,没想到躲到这里都得不到清静。 “月莳,怎么不在内堂走出来了?”熟悉的声音,是今晚的新郎哥,大好的日子他怎么不去找新娘反而走出来了?也许是当了太多次的新郎所以已经不新鲜了吧!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很娇柔的声音。 “不是说私底下不用多礼吗?”温婉的女声被打断,胤禛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内堂吧,小心着凉了。” “奴婢觉得有些气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刚才人多,没来得及给四爷道喜。恭喜四爷新婚大吉,早生贵子。”顺溜的道贺声情真意切。 “承你吉言。”胤禛的声音不见喜悦,反倒有些压抑,“月莳……” 又是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月莳,你在这里。四哥,你也在啊。”很爽朗很年轻的声音。 “十三弟,你也出来了。”胤禛的声音回复了平静。 “是啊,四哥。听说月莳出来了,我来找她。对了,太子在找你喝酒呢,四哥快回去吧。”原来是未来的十三贤王,“月莳,你怎么出来了?不舒服吗?”十三阿哥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关切。 “没有,只是出来透透气。”月莳的声音多了几分喜悦。看样子,这个月莳和十三阿哥像是两情相悦,语气中完全不掩饰见到对方的欢喜。 “月莳,四哥府里的桂花开得很好,你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去看看吧。你不是最喜欢桂花吗?”据说十三阿哥和胤禛最要好,果然,他在贝勒府随便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好啊。四爷,奴婢告退了。” “去吧。”胤禛淡淡地答。 听到脚步声离去,我好奇地探出头想看看未来的十三贤王是什么样子,只见两个年轻的身影远远离去,十三阿哥拉着月莳的手,很是亲密,偶尔还低头俯在月莳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引得月莳阵阵娇笑。 我回头,顺眼看了下他们刚才谈话的地方,却见胤禛还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远去的两人,脸上竟有隐忍的落寞与悲伤。 想起刚才他的温柔,还有现在的悲伤,难道说他也喜欢月莳?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月莳、桂花、桂花树下悲伤的胤禛,这又是怎样一个老套的故事?不过,这又与我何关!? 唉,今晚就像一出闹剧。 第6章 快乐的田园生活 一大早,我就到福晋那里告别。[] 福晋倒还念情,忧心地责备了几句,又安慰我不要担心,说等胤禛的怒气消了就找机会接我回来。 我强忍着喜悦,很想说千万不要接我回来了,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就好,又怕过于明显,干脆一言不发,低着头聆听福晋的教诲。 李氏她们言不由衷地劝慰我,好不容易等她们演完姐妹情深的戏码,我终于和小冉坐上了去庄子的马车。 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小冉仍是苦着一张脸,我却雀跃不已,不时揭开窗口的布帘向外张望,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贝勒府呢,自由的感觉真好,连空气都清新很多。 出城后,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后,在一个小小的庄子门口停了下来,一个叫福伯的管家带着几个下人迎了上来,可能是少有主子光临,我这个被贬的人都成了半个主子,福伯他们对我们挺有礼貌的。 福伯领着我们来到一溜房子中最大的一间,看样子是主人房了,这算不算是老虎不在,猴子称大王?我也能住上主人房,待遇不错。 和小冉一起整理好行理,我迫不及待地参观新环境。 可能胤禛是真的想惩罚我,所以把我发落到这个小庄子。 说是庄子,其实不过是个小四合院,北房一明两暗三间屋子,我占据了北房西侧的卧室,东侧的卧室空着,中间的堂屋就成了我专用的客厅,两侧的耳房及南房是管家及下人住,中间一个小院子,大约有一千平方左右,院中偏东的地方有个小亭子,亭子外种了几棵高大的树。 据福伯介绍是梅树,只是没到开花时节,没什么看头。 让我意外的是院子西侧靠墙处竟搭了个葡萄架,枝繁叶茂,满眼碧绿,一串串晶莹的葡萄垂挂下来,十分诱人。院中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大门,路两边不规则地种了些花木,其中一丛桔花已开始结苞了。 相对贝勒府来说,这个庄子真的小得可怜,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想我们在现代的时候,大多人都住在盒子一样的楼房里,哪里有这么大的院子可用? 庄子里的人口也简单,管家福伯一家四口,福婶是厨子,他们的大儿子阿贵是负责收租以及庄内各种事务,小女儿小红负责照看花草及充当我的粗使丫头,另外还有两个小厮大宝和阿寿负责杂活。 据说他们是四贝勒旗下的包衣奴才,一个个都纯朴得很。 想着有可能长住,我静下心来仔细安排自己的生活。虽然也有过逃跑的念头,但上次激怒胤禛后被小冉念了一大通才想起还有青锦的家人,总不能自私地不管他们的死活吧! 胤禛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庄半步,不过他不可能有空总盯着我吧!福伯人那么老实,搞定了他,这里就是我的天下了。 庄子里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叫我夫人,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我半威胁半利诱地让他们不准这样叫,商量了半天他们都不肯改口,硬说什么尊卑有别,没料到他们那么拗,我只好放弃。 为了搞好关系,我缠着福婶学厨艺,跟小红学种花,有空就拉阿贵打听庄子的事务,帮他出点主意,东拉西扯地找话和福伯聊,至于大宝和阿寿就容易得多了,我说东他们不敢往西。 小冉从未见过我这么活跃,整天跟在我身后说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我懒得理她,她最后也只好放弃了说教。 我的主动让福伯他们一个个感动不已,有哪个主子会这么不计较身份地位和奴才打成一片吗? 在我强烈要求一起吃饭后,除了福伯还死守着叫我夫人,福婶已经改口叫我青玉蓉楼,阿贵也缅腆地叫我青锦妹子,小红则在我答应教她识字后整天的姐姐姐姐地叫了。 在庄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之后,福伯对我要出庄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政策,我也识趣地不惹事生非,每次出去都让小冉和阿贵跟着。 在阿贵的带领下,我和小冉三天两头就出庄游玩,把方圆几里全游遍了,还带着小红、大宝、阿寿趁着秋高气爽的到郊外搞了几次秋游加野餐,甚至还领着他们把院子里的葡萄全摘下酿了葡萄酒。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一眨眼就到了冬天。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我这个南方生南方长的南方人从未经过这么冷的冬天,刚开始下雪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堆雪人,打雪仗,但打完雪仗第二天就得了感冒躺下了,被福婶灌了一碗又一碗苦苦的中药,只好包成个粽子似的每天抱着个手炉看着窗外发呆。 为了不至于成为冬眠的大狗熊,我勇敢地开始进行我的耐寒训练,每天在门口站到无法忍受才跑回房间,小冉她们开始时对我抱头鼠窜都大笑不已,后来看惯了也就视而无睹了。 但她们怎么都无法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怕冷。还好,我的耐寒训练还是频有成效,不久后我也能在室外活动上一段时间了。 昨晚*大雪,天亮后雪花仍纷纷扬扬,屋顶上、树枝上、地上,全是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直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领会什么叫银装素裹,什么叫“惟馀莽莽”。以前在南方很少见下雪,就算有,也不过是半夜时偶尔飘几朵,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我要围炉赏雪!早上一起*,我就兴奋地带着小冉到厨房找福婶起火用上好的猪骨、鸡、鱼熬制高汤,又割了几斤羊肉,让福婶切成薄薄的肉片,福婶的手艺真的没话说,肉片切得薄薄的,几乎透明。调好酱料,又准备了各式素菜,忙活了一个早上,万事俱备。 叫人搬了炉子,带上前些日子让人做好的特制火锅,招呼上庄子所有的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院中的亭子,满满地摆了一桌的食物。 炉子点上了,锅中的高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我们围着炉子坐好,诱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与亭子外的梅花清香交织在一起,真是大雅大俗全有了。要是羊肉换成狗肉,那可更有意思了。我乐呵呵地想着。 “好了,大家可以吃了。”我宣布,虽然我早就说过在我面前不用讲什么规矩,但福伯他们还老是把我当主子敬着,都不敢先下手。 “爷还说怎么一个奴才都不见,原来都跑这来了。”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是谁这么煞风景?我正准备夹羊肉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有些恼怒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三个约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向我们走过来。福伯连忙跑上前行礼:“奴才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三位爷吉祥。” “起来吧。”当中穿白色长袍披着黑色长毛大氅披风的男子温和地说,“找几个人把门外的马牵去喂喂,我们只是路过,随便坐坐。” 原来是三位皇子驾临。看当中说话的那个温文尔雅、面如冠玉、嘴角含笑,像个谦谦君子,不过,感觉他的笑容有点不自然,怎么说呢?他笑得很亲切,但感觉不够真实。 左边的那个怎么形容呢?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都有些欠缺,美若天仙?这是形容女人的,用在他身上好象也行。 男人怎能长成他那样?这不是祸害人间吗?我定定地望着他,他像是有所察觉,一双勾魂的黑眸往我这边一扫,我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心儿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直跳。 我一向对帅哥美女没有自制力,喜欢看韩剧也是因为里面的帅哥美女多,赏心又悦目。不行,再看下去,我会红杏出墙的,我现在可是韩青锦,胤禛的小老婆,可不是现代的单身女郎肖晓。打住。 控制好呯呯乱跳的心,我偷眼看右边的那个男子,唔,安全多了,长得还行,浓眉大眼的,稍微有点胖,看着是那种单纯直爽的一型。 我还在打量,福伯已经安排人牵了马,把跟他们来的三个小厮带进了侧屋。 “这是干什么呢?”稍胖的那位阿哥又问,刚才说话的就是他了。 “回十爷的话,奴才们正准备吃午饭。”我不作声,福伯看了我一眼,机灵地答。据说这几位是胤禛的死对头,但现在他们都还年轻,不知开始明争暗斗没有,但不管他们如今关系如何,都与我无关,只是让他们知道我身为胤禛的女人却和下人一起吃饭总是不好。 “正好,爷也饿了,有什么好吃的?”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另外两人看着他,站着没动。 我们准备了一个早上的大餐要让给他们?他们也太会不劳而获吧! “三位爷,这是奴婢们吃的东西,还是请爷等等,奴婢另给爷做?”我忍不住说,试图把他们赶走。 “不用了,闻着还挺香的。八哥、九哥,咱们就吃这个吧,我都快饿死了。”他满不在乎地说,招呼另两人坐下。 他是十阿哥,那么,穿白袍那个应该是八阿哥,那个美得一塌胡涂的是九阿哥啰。 我有些哀怨地瞥了眼这三位爷,本来我们一大帮子人边吃火锅边赏雪挺快乐的,全让他们搅了。 “好了,留下这两个丫头侍候,其余的人退下吧!”九阿哥指了指我和小冉,不怀好意地说,还痞痞地对我一笑。 啊?抢了我们的饭还要我侍候他们?天理何在啊!他的形象顿时大打折扣。 咦,不对啊?怎么把我也当丫头了?转念一想,哦,自从到了庄子后,为图方便,我总是随便编根辫子,穿些简单的衣服好活动,难怪他会把我当丫头。 身边的小冉想开口解释我的身份,我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打个眼色让她噤声。 “是,奴婢遵命。”我将错就错,省得他们回去跟胤禛说我在这里没大没小。 福伯他们都退下了,八阿哥九阿哥解下披风给小冉放好,也坐了下来。 火锅上的汤已经咕嘟咕嘟地翻腾好一会了,我站在一旁见他们都不起筷,觉得有些奇怪。 “喂,这肉和菜怎么都是生的?怎么吃啊?”十阿哥心急地问。 原来是不会吃啊,我在心中偷笑。但火锅不是早就有了吗?他们怎么不会吃?还是他们好命得只吃下人弄好的东西? “三位爷只要把菜放到锅里烫熟,沾上酱料就可以吃了。”我尽职地为他们讲解。 “你们也坐下来吃吧。”八阿哥仍是一派温和。 哼,不会吃就明说,死要面子。我老实不客气地拉着小冉坐到十阿哥旁边,率先夹起一片羊肉放入锅中涮几下,然后沾了沾面前的黄梅酱。 “这锅里有两种汤,白色不辣,红色辣,爷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把羊肉放入汤中烫至变色,不能烫太久,会变老的,面前也有两种酱,黑色的是芝麻酱,黄色的是黄梅酱,爷也可以任选一样。” 说完,我径自把肉放入口中,不愧是自然放养的羊,肉质比现代人工伺养的鲜嫩多了。 他们学着我的样子夹了肉放入锅里,八阿哥选了不辣,九阿哥、十阿哥都选了辣汤。 “唔,这样吃着还挺有意思的,这羊肉显得嫩多了。”九阿哥嚼了两下,有些意外地说。 “确实不同。”八阿哥也笑着说。 十阿哥已经顾不得说话,只埋头猛吃。 我示范完,自顾自吃着,过了一会,身子开始有些发热。 十阿哥头上已经冒出了汗,大呼:“过瘾。没想到老四这庄子里的厨子还不错,会弄这玩意。” 有人如此捧场,我有些得意:“当然了,这冬天吃火锅是最过瘾的。” “这叫火锅?”九阿哥问。 “是啊。下面放着炉子不停加热,这样不管吃多久都不会变冷,而且,我还让人特意把锅子隔开,可以放两种不同味道的汤,吃的时候可以有两种选择,这就叫鸳鸯火锅。”我详细地介绍。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丫头,去拿酒来。”十阿哥已经把面前的一碟羊肉吃完。 “早就备好了。”我让小冉拿过一旁放在炉子上温着的酒,“这是老白干,吃火锅最好不要喝冷酒,否则一冷一热,对肠胃不好。” “好个伶俐的丫头,这火锅也是你弄的吧。叫什么名字?爷去向四爷要了你好不好?”九阿哥玩笑不恭地打趣我。 唉,这位帅哥的形象彻底没了。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的吗?这整个一登徒浪子嘛。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正要答话,十阿哥在一旁又嚷开了:“九哥,这回你可不能跟我抢。丫头,跟十爷回府,再给十爷弄些好吃的。” “谢两位爷抬爱,奴婢还是喜欢呆在庄子里,不能去九爷、十爷府上。”我坚决拒绝。开玩笑,让胤禛知道他的兄弟要他的小老婆去做丫环,还不气疯了?虽然上次我也把他气得够呛,但那是另一回事。 “好了,九弟、十弟,不要胡闹。”八阿哥柔声制止。 九阿哥十阿哥马上收了声。我感激地望了眼八阿哥,这个哥哥当得挺称职的。 “围炉赏雪,雅兴不小。”八阿哥朝我笑笑。 知音。我也朝他咧嘴一笑。 “可惜有酒无诗,”九阿哥在一旁凉凉地说,“丫头,念首诗来听听。” 怎么我感觉这个九阿哥总是找我麻烦? “奴婢不会。” “九哥,念什么诗啊,你什么时候跟三哥、五哥他们一个德性了?”十阿哥抗议。 就是嘛,我又不是林妹妹,张口就来。 “是真不会还是不给爷面子?都说四哥治府有方,怎么一个小小的丫头都如此大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跟胤禛扯上了?他摆明了找茬嘛。念就念,谁怕谁啊! “奴婢不敢。九爷真要听,奴婢倒是记得一着咏雪的诗,再多就没有了。” “念来听听。”九阿哥一双勾魂目满是兴趣地盯着我。 郑板桥现在应该还是个毛头小子吧,对不起了,先借来用用。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哈哈,这算什么诗啊!”十阿哥大笑,八阿哥九阿哥也露出好笑的神情。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念:“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念完,八阿哥九阿哥脸上同时换上惊奇的神色。 “这是你写的?”八阿哥问。 “不是,是奴婢听来的。”我可不敢据为已有,这是侵权。 “八哥,这诗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数数吗?小孩子都会。”十阿哥不解地问。 “老十,那你也做一首来听听。”九阿哥好笑地对着十阿哥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十阿哥不服,张口想说,却又突然哑口无声。九阿哥见状哈哈大笑,八阿哥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最烦这些诗啊词的,酸溜溜的,没意思。”十阿哥悻悻地说。 “十爷说得对,这有好吃的就吃,有好玩的就玩,开心就行,干嘛非要弄些诗啊词的伤脑筋呢?”我为十阿哥解围,我最看不惯老实人被欺负了。 “对,丫头说得对。”十阿哥忙附和,一仰脖又灌下一杯酒。 “丫头,你怎么不喝酒啊?”九阿哥不怀好意地对我说。 喝酒?我是有名的一杯倒,一杯啤酒就能让我晕头转向,更别说白酒了,我今天准备的酒也只是为福伯他们准备的。 “奴婢不会喝酒。”我不敢逞强,老老实实地坦白。 “真的假的?不会又是骗爷的吧。”我现在十分确定九阿哥是在针对我了,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奴婢不敢,是真的不会喝。”我无奈地看向八阿哥,希望他能管管他的兄弟。 “九弟,不要胡闹。”八阿哥接到我的求救信息,微微一笑,出口制止九阿哥。其实八阿哥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当然,那是指他真正笑的时候,很温暖。 “八哥,这丫头胆大得很,说不定又在撒谎。不行,你喝一杯给爷看看。”九阿哥不依不挠,亲手倒了杯酒递了过来,“你把这杯酒喝了,爷就信你。” 这是什么逻辑?要不能喝酒的人喝酒证明自己不能喝酒? 看着九阿哥固执地举在我面前的酒杯,我再次看向八阿哥,但八阿哥竟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就举起酒杯自己喝起酒来,再也不看我。 什么意思嘛。我狠狠地抢过九阿哥手中的酒杯,皱着眉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妈呀,好辣,我眼泪快出来了,忙放下酒杯拿过面前专为自己准备的牛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九弟,不要再闹了。” 想是我的狼狈让某人得到了满足,这次九阿哥听话地不再为难我,只是皮皮地对着我歼笑。 脸上已经开始有些烫烫的感觉,怕九阿哥又弄什么新花样,我热络地跟十阿哥聊天:“十爷,这冬天里除了吃火锅过瘾,烧烤也很好玩。哪天有空了十爷再来,我给你弄来吃。” “这烧烤有什么好玩的?爷吃多了。”十阿哥不屑地说。 “十爷以前吃的都是下人弄好的吧。这烧烤要自己动手才好吃又好玩,可以烧野味,烤鸡翅,烤鱼,若是能捕到地里的大田鼠,拿来烤了更香。” “丫头,你不是连老鼠都吃吧。”九阿哥笑我。 “九爷不知道老鼠肉是人间一大美味吗?”我抢白他。 九阿哥不恼,反倒和八阿哥一起对着我摇头直笑。 十阿哥让我说得有些心动:“那好,过几天爷有空再来,你可不能让爷扫兴。” “那是当然。” “好了,吃得差不多了,也歇够了,我们该回去了。”八阿哥站起身。 我忙让人拉过他们的马,送他们出府。 “丫头,说好了,过几天爷还来。”十阿哥上了马,还不忘回头交待。 “是,奴婢记住了。”我好笑地答。 等他们走后,一直在扮木头的小冉总算回魂了,“小姐,您,您怎么敢这样和八爷他们说话?” 什么爷,不就几个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 十阿哥还真是说到做到,过了十多天,果然又跑了来,吃过我弄的现代式烧烤后彻底变成了我的吃友。 看他这么平易近人又爽快,我也喜欢跟他一起玩,只可惜他每次来都带着八阿哥、九阿哥,八阿哥一向自恃身份,不和我们胡闹,九阿哥也不知为什么,老是故意找我的茬,把激怒我当成一种乐趣,非要八阿哥一再制止才肯罢手。 对这样的他,我只有漠视他,把他当成空气。呵呵,这一来,他反倒被我气歪了鼻子。 第7章 相处甚欢 冬天里看得雪多了也没了新鲜感,外面天寒地冻的,整天窝在屋里没事干,古代女子的爱好大多是琴棋书画,针织女红。 针织女红我是不行了,琴我不会,书没找到,画嘛我会画些漫画,至于棋,我会五子棋、跳棋,这算不算?忙活了几天,我制出了大清朝第一副跳棋盘,差棋子没找到,在庄子转了一圈,只找到石子没找到棋子。 想了半天,决定上街,还别说,到了古代这么久,我还没上过街呢。让福伯找来马车,我带着小冉向城内出发。 古代的长安街虽然不能跟现代的商业街比,但也很热闹,虽然天气寒冷,但街上依然人来人往,街边商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 我都只是看看,主要还是逛街边的小摊子,因为我的钱有限,谁让我只是个侍妾呢?份例银本来就少,攒了好几个月才得了二十多两,被赶出府后更连少少的份例银都没了。 我看胤禛不是把我彻底忘了就是想给我个教训。不过,据小冉说,我这二十多两够普通的三口之家吃上一年了,这么说来,我还不算很穷。 街边有个小摊子卖些小首饰什么的,看那些链子的珠子倒是可以拆了当棋子,我拉着小冉站在路边细细挑着。这些珠子圆是圆了,不过要找一样大小不同颜色的各色珠子一时也难找全。 我正在仔细挑,突然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丫头,我就说是你,九哥还说我认错人呢!”我猛回头,十阿哥正开心地朝身后大声说:“九哥,快看,真的是玉蓉楼。” 九阿哥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十爷和九爷这是要去哪啊?”没料到会碰到他们,我问十阿哥。 “我和九哥正要去八哥府上,你在干什么?”十阿哥好奇的问。 “我在逛街,想买些珠子。”和十阿哥熟了以后对他我是有话直说,反正他也不像个某人一样摆臭架子。 “在这买什么珠子?都是些劣等的东西。”十阿哥不屑地望着我手中的链子。 “我又不是要来戴的,是用来做棋子的。” “什么棋子?” “我做了副跳棋,就缺棋子了。”我边挑边答。 “什么是跳棋?要什么样的棋子?”十阿哥一下来了兴趣。 “是我新做的一种棋,需要六种不同颜色一样大的圆珠子各十颗,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六个人玩。”想起九阿哥捉弄我的情形,我看看远处的九阿哥,小声对十阿哥说,“十爷,你下棋从来没赢过八爷、九爷吧!” “八哥九哥的棋都下得很好,我怎么可能赢他们?”十阿哥说得理所当然,无半点羞愧之意。 “等我找到珠子,我有办法让你赢他们。” “真的?”十阿哥大喜。 “当然是真的。”我信心十足地说。 “行,你不用找了,我帮你找,六种不同颜色一样大的圆珠子各十颗是吧,明天我就找给你。”十阿哥拍着胸膛保证。 我又比划给十阿哥看要多大的珠子,他一口答应说没问题。 九阿哥见我们说个没完,不耐烦地走过来:“在干嘛呢?还不走。” 我忙跟十阿哥告别。 “你们还不回去吗?”见我还想继续逛,九阿哥又问。 第一次上街,哪能那么容易走? “没呢?还要再逛逛买点其他的东西。”我随口答道。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九阿哥皱了皱眉。 我有些奇怪:“就我们两个,怎么了?”我们又不是皇亲贵族,上街还要带跟班,我瞄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随从。 “没什么。”九阿哥不自然地答,“还想买什么?” “随便走走,看到喜欢的就买。”女人逛街,哪有什么明确的目标? 九阿哥皱眉。 “九哥,该走了,八哥还等着我们呢。” “去告八爷一声,说我们要晚点才到。”九阿哥叫过一名随从吩咐道。 “九哥,你还有什么事?” “有事。”九阿哥转向我,“还不走?” 我不明白:“九爷,您要和我们一起逛街?” “爷也有东西要买。”他酷酷地说。 十阿哥瞪大了眼:“九哥……” “闭嘴。”他止住了十阿哥,脸上闪过丝不明的神色。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但见他臭着个脸,我耸耸肩,管他呢。 很奇怪的组合:两个衣着普通的丫头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两个一看就是富贵子弟的帅哥,再后面还跟着几个不好惹的随从。街上的行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奇怪的目光。小冉战战兢兢地紧跟着我,一言不发。唉,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 我们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二百。我扭头看看帅帅的九阿哥和英气的十阿哥,再瞅瞅路边满脸娇羞却忍不住偷看的小姑娘,心里那个得意:帅哥陪我们逛街呢,还是皇子级的。爽啊! 乐滋滋的逛了半个多小时,有人发飙了。 “还没逛够吗?” 我开心地转头看到九阿哥脸色发黑。呵呵,让人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谁让你长得帅? “差不多了,再去买几本书就行了。”再逛下去,我怕有人当众失态。为了不让众多少女芳心受创,我还是牺牲一下好了。 “买完书就回去。”九阿哥说完抬脚走在前面。 “九哥,已经很晚了。”十阿哥提醒着。 “我也想去买几本书。”九阿哥头也不回地说。 “九哥,你还会缺什么书?宫里不是都有吗?还要买什么?”十阿哥跟在后面嘀咕。 跟着九阿哥到了一间规模挺大的书局,书局的老板很精明,一见衣著光鲜的九阿哥十阿哥走进去,马上亲自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九阿哥理也不理,“自己去挑吧!”对我说完,他站在书架旁随手拿了本书翻看。 十阿哥对书不感兴趣,只坐在椅子上喝茶。 书局里的书很多,一排排整齐地码在架子上,但不像现代书店里分好类,还挂上明显的名牌,只能一行行地慢慢挑选。 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各家论谈……琳琅满目的书册看得我眼花缭乱,加上古代的书籍都是竖版的繁体字,更是让我头昏,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挑到一堆自己喜欢的诗词、游记之类的。只可惜没有我心爱的言情小说。唉,无熊掌,鱼亦可了。 走到柜台前付帐,掌柜的噼哩叭啦打了一会算盘:“承惠您二十五两。” “不会吧,这么贵?”我惊呼出声,不是说二十两都够用一年了吗?怎么这些书就要二十五两?我没有听错吧! “这位小姐,小的已经给您打折了,您看,本店的书用的都是最好的纸,手工也是最好的。”没料到我会嫌贵,掌柜的有些发愣,疑惑的看了看和我一起来的九阿哥,十阿哥,耐心地向我解释。 也许因为古代没几个穷人会买书吧,书都是给有钱人看或者拿来装饰的,因此才这么贵。 我有些悻悻然,总不能为了几本书把自己的私房全搭上吧,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挑出几本放到一旁。 “不用算了,把书全包上。”九阿哥丢下张银票,淡淡地说:“不用找了,以后这位姑娘再来要书,就在这上面支。” 我有些吃惊:“九爷,我不能用您的钱。” 九阿哥面上一冷,阴沉地扫了我一眼:“爷花出去的钱还没有收回的。” 我被他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九爷,我真的不能用您的钱,我自己有。”凭什么要花你的钱啊?我和你无亲无故的。 “丫头,九哥有的是钱,你就放心地花吧。”十阿哥不耐烦地说:“走了走了,八哥在家肯定等急了。” 九阿哥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出书局,十阿哥也跟着走了出去。掌柜的已经让人把书包好,我只好和小冉一人拿一捆,大不了以后再还钱给九阿哥算了。只是不知道那张银票是多少?我要存多久才够?呜呜,我不喜欢欠债。 “九哥、十哥,真的是你们啊。”没等我和小冉走出门口,就听到有人远远叫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听称呼,也是个皇子,是谁呢?我顺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俊朗约十七、八的男孩快步走了过来。等等,他身后是谁?我眼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忙一把拉住小冉躲回书局。 “四哥、十四弟也来了。”九阿哥凉凉地打着招呼,像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 我正偷偷地在门边伸头向外看,见九阿哥回头,忙摇了摇手缩回去。 “唔。九弟、十弟。”我听见胤禛淡淡地应了声。 “九哥、十哥,今天怎么有兴致逛书局?”年轻的十四阿哥笑呵呵地说:“十哥改性子要看书了?”十四阿哥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我哪会看这些劳么子?是……” “是我府中有人说要找几本书,我来看看。”九阿哥打断了十阿哥的话,“十四弟这是要去四哥府上?” “是,有点事要请教四哥。” “那就不妨碍你们了,我们还要些事要办,等有空再到四哥家拜访。”九阿哥淡淡地说。 “好。”胤禛答道。 然后听到十四阿哥和二阿哥的道别声。 “九哥,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办?”过了一会,十阿哥不解地问。 九阿哥没有回答,“出来吧,人都走远了。” 我探出头,果然胤禛已经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胤禛,真吓了一大跳,要是让他知道我不老实地呆在庄子里跑出来逛街,还不定会发多大脾气呢! “你们的马车呢?”九阿哥问。 “阿贵赶了去办事了,还要过一个时辰才能回来。”我答。 “那你们还准备继续在街上乱走?”九阿哥沉了脸。 “什么乱走?我们是逛街。”不明白他怎么又不高兴了,我也有些不开心。 “丫头,你们提了这么多东西还怎么逛?”十阿哥看惯了我和九阿哥对擂,已经懂得适时地充当消防员。 我看看自己手中的大捆书,也发了愁,总不能提着它逛街吧,“只好找个地方歇着等了。”我无奈地说。 “九哥。”十阿哥看向九阿哥,“咱找八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不我们带玉蓉楼到如意楼坐坐,也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九阿哥点头默许。 十阿哥马上高兴地笑了:“丫头,往日都是你给我们弄吃的,今天我也带你尝尝别的。” “好啊。”我也对他笑了,“不过,说好了,你请客,我可没钱了。” “那是当然,爷怎么能让你个小丫头请?”十阿哥大咧咧地说。 走来两个随从把我们手上拎的书接了过去,我们跟着九阿哥十阿哥来到一家二层楼高的酒楼前。 如意楼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招牌挂在门上,这家酒楼挺气派的,里面也是宾客满堂,看样子生意不错。 九阿哥率先走了进去,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连忙抛下客人迎了上来:“爷您来了。”然后点头哈腰的亲自领了我们上了二楼最里面一间独立隔出来的雅间。 一进去,一股暖意马上包围了上来。才坐下,几个伙计已经送上了美酒和开胃小菜。 “请爷稍等,菜马上就上来。”掌柜的恭敬地说,“不知爷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最拿手的菜端上来,不许丢了爷的脸。”九阿哥径自生着闷气,十阿哥抢着说了。 “是爷。”掌柜的退到一旁侍候着。 “你们都不用看菜谱就点菜的吗?”我奇怪的问。 “看什么菜谱,这是九哥开的酒楼,自然是挑好的上,如果连爷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个奴才也不用干了。丫头,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十阿哥说。 “原来九阿哥也做生意啊。”难怪他们熟得就像自己家一样,而且一个小小的雅间弄得精致又奢华,大冷天的还有暖气,也不知火炉子放在哪,没有半点烟。 “九哥的商号多着呢,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到九哥店里拿。”十阿哥大方地慷他人之慨。 九阿哥听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了直偷笑。不过,为什么今天九阿哥的神情有些不对啊? “九阿哥,您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的。”我给他颗定心丸。我算什么人,难不成跟人家说我是你家九爷的朋友,所以可以白吃白拿。这也太搞笑了。 九阿哥听了仍是沉着个脸。 正说着,掌柜的领着伙记端着菜上来了,不愧是皇亲贵胄,吃的东西都不一样,一阵浓香扑鼻而来,都是鸡啊鱼的,为什么人家做的就是特别好吃?而且样子也好看。 我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鲜嫩爽滑,入口即化,这起码也是五星级水平。 “怎么样?比起你做的如何?”九阿哥得意地看着我,举起酒杯细细品着。 哼,怎么也不能示弱。我装做满不在乎地说:“还行。可惜还是不及芒鱼好吃。” “芒鱼?是什么?你吃过?”九阿哥有些失面子,抢在十阿哥前面问。 “芒鱼是一种生活在海底几千尺深的鱼,肉质细嫩,又肥又滑,几乎没有鱼刺,清甜可口。芒鱼捕捞不易,浑身无鳞,一上水就会死,因此一上岸就必然将鱼急冻,到店里再处理。十分矜贵。”我曾经在湛江吃过一次据说是正宗的芒鱼,果然是与众不同,味道不是一般的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了。 “既然是海底深处的鱼,如此难捕捞,你又怎能吃到?”九阿哥不信。 “反正我就是吃过。” “你在哪吃到的?”十阿哥对我是深信不疑,“下次别忘叫上我。” “等有下次再说吧!”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我感到微微失落,那个世界我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夹向另一碟菜,嚼了两下,“这是茄子?”几乎没了茄子的味道了。不过吃到茄子,我又想起了红楼梦里贾府的那道茄子。“九爷,我知道一种煮茄子的方法,不知你这里会不会这么煮?” “说出来听听。” “就是把才收来的茄子去了皮,只要净肉,切成碎粒,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加香菌,新笋,蘑菇等各色干果子,切成粒,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行了。”我说出那道有名的茄子,红楼梦我看了不下十回,每次看到这里就深深鄙视这些糜烂的达官贵族,吃个茄子都这么奢侈,活该他们灭亡。 “你会做?”十阿哥听完抢着问。 我捂着嘴直笑:“没有。我哪会做?这么复杂的东西,而且做出来哪还有茄子的味道?我还是喜欢吃食物原有的味道。” 九阿哥又在一旁哼哼。怕惹毛了他,我忙陪笑:“九爷,我刚才都是和你闹着玩的,其实你店里的菜都很好吃。” 他听了脸色总算缓了下来:“食不言,寝不语。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多话?” 我朝他皱皱鼻子,开始专心吃饭。小冉从头到尾就不敢哼声,坐在我旁边努力地吃着,只夹着面前的两道菜,头都快低到碗里去了。 “小冉,你吃啊,怕什么?我帮她夹了堆菜堆到她面前的碟子上,顺便又瞪了眼九阿哥。这都怪他,他虽然对我痞痞的,但对小冉却老是摆个主子的款,用鼻子对小冉说话,害得小冉怕死他了,我怎么*都*不过来。 没多久,我和小冉就吃饱了,他们还在慢饮细嚼。我细细地品着伙记端上来的香茶。 “吃饱了?要不要来喝两杯?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九阿哥又开始撩拨我。明知我不能喝酒,可他每次喝酒都喜欢撩我两句。他用勾魂的桃花眼斜视着我,嘴角向上挑。小人得意。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他:“九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喝女儿红?” “不会喝就说,谁说男人不能喝女儿红?”他讥笑。 “谁在我第一个秋 为我埋下一个梦 一坛酒酿多久 才有幸福的时候 一路上往事如风 半生情谁来左右 女人哪别无他求 贪一次真的永久 喝一口女儿红 解两颗心的冻 有三个字没说出口 那一个人肯到老厮守 我陪他乾了这杯酒 再一口女儿红 暖一双冷的手 有七分醉心被谁偷 记忆拌著泪水 一同滚落了喉 杯中酸苦的滋味 女人才会懂。”我慢慢地念。 他的杯子举在半空停了下来,“你这是诗还是词?这么奇怪?” “不是诗也不是词,我胡诌的。”我微笑着说,“九爷可千万不要随便和女人喝女儿红哦!” 他恼怒地对我哼了声,一抬手,一饮而尽。 “到底在哪冒出来个你这样的鬼丫头。”十阿哥感叹。 “天上掉下来的。”我笑米米地说。 他们一同嗤鼻。这句可是千真万确,我可不是从天而降? “天上再掉几个像你这样的丫头下来就麻烦了。”八阿哥似笑非笑地出现在门口。 “八哥。”九阿哥十阿哥同时站起叫。 “八爷吉祥。”我和小冉一起向他行礼。 “说了到我家的,却跑这来吃饭。”八阿哥微笑着说,扫了眼九阿哥。 “八哥,你也一起吃吧。”九阿哥撇开脸,“来人。” 掌柜的跑了进来,一阵忙乱,为八阿哥添了碗筷,重新上了酒菜,我们陪着他一起吃。 “丫头,怎么不说话了,见了八哥这么老实?”九阿哥凉凉地说。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九爷您说的。”我淑女地答。倒不是怕八阿哥,只是他总是那么的斯文,让人不知不觉中也跟着收敛了性子,不像和九阿哥可以随便顶嘴。 等八阿哥吃饱,九阿哥他们跟着他去他家,我们也跟着阿贵回庄了。 过了两天,十阿哥就兴冲冲地捧了个盒子来了。 “丫头,我找到棋子了。” 动作还真快,我打开盒子一瞧,顿时傻了眼:“这些是什么?” “珠子啊。你不是说要六种不同颜色的珠子吗?” 我呆呆看着那盒“珠子”:“这,这都是什么珠子?” “这白的是羊脂白玉,绿的是祖母绿,红的是珊瑚,黄的是玛瑙,黑的是珍珠,蓝的好象是松石。”十阿哥一一介绍,“怎么样,能用吗?” 能用吗?天啊,这或许是古往今来最贵重的跳棋子了。虽然我不怎么懂珠宝,可这一盒子的“珠子”颗颗圆润,色泽纯净,质地通透,不用问也知道是上等货。 “能用……”为什么我的声音这么古怪? “能用就行。快点,告诉我怎么下,呵呵,我还从没赢过八哥九哥呢。若是你真有办法让我赢,我一定重重赏你。”十阿哥兴奋地说。 我拿出棋盘,小心翼翼地摆上“棋子”,看着这些珠光宝气的“棋子”,我有些发愣,直到十阿哥用力推我才回过神来。天啊,我真的要用这些贵重的“珠子”下棋? 十阿哥心急地催促,我努力集中精神,跟十阿哥讲清规则,教他如何下,十阿哥也不笨,很快就学会了,只是他人太直,脑子不会转弯,只会一个劲地往前走。 我又教他如何迂回,如何搭桥,如何配合,下了几个小时,十阿哥总算是学会了变通。 “好了,你可以把八阿哥、九阿哥叫来了,我们好好配合,一定能打败他们。” 又过两天,十阿哥果然把八阿哥、九阿哥拉来了。 我拿出棋盘,把棋子一一摆上。怎么好象九阿哥看十阿哥的眼神有些凶狠?八阿哥看到那些珠光宝气的棋子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他温和的笑容。 我跟八阿哥、九阿哥说清规矩,然后和十阿哥各执一色棋子用最简单的方法下了一盘。 九阿哥看完,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难的。” 我朝十阿哥打个眼色,微笑着对八阿哥九阿哥说:“我们现在有四个人,可以同时下,每人各执一色棋子,八阿哥九阿你们是一伙,我和十阿哥一伙,同伙的两人都全部攻入对方的棋盘才算赢。” “哼,我就不信我和八哥会输给你们。”九阿哥不以为意地说。 八阿哥仍是挂着招牌笑容。 八阿哥九阿哥毕竟是第一次下,不像我和十阿哥演练多回,连输两盘,十阿哥乐得合不上嘴。不过,八阿哥和九阿哥都很聪明,很快摸熟了路数,我朝十阿哥打个眼色,改变作战方案,开始打配合。 九阿哥见我本来可以继续往前走的棋子在半路停下来,奇怪地问:“你怎么不继续走?” 我笑米米地答:“我喜欢放这里。”棋子下在这,不仅给十阿哥搭了桥,还堵了八阿哥的路,一举两得。 八阿哥皱了皱眉,望了我一眼。 仗着八阿哥九阿哥不会打配合,我和十阿哥又连赢两盘。到了第五盘,我们已经下得有些艰难了,他们开始学着拦堵配合,十阿哥一被堵就心浮气燥,好不容易才又赢了一盘。 眼见再下下去就要输,我一推棋盘:“今天就到这,不下了。” “为什么不下。”九阿哥十阿哥同时叫出声。 我凑到十阿哥耳边轻声说:“十阿哥,见好就收。再下就要输了。” 十阿哥恍然大悟:“不下了,不下了。肚子饿了,先吃东西。” 八阿哥坐在十阿哥旁,听到我们的悄悄话,无奈地笑笑,“见好就收,聪明。想必你还要教老十以后不要再和我们下跳棋,这样,他就可以说我们下不赢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乐不可支,说:“你和九阿哥比我们聪明多了,再下我们就只有输的份了。所以,只要以后都不和你们下,那我们就永远都不会输了。” “有你这么耍赖的吗?”九阿哥气愤地说。 “你不知道耍赖是女人的专利吗?”我大笑,看到九阿哥妖艳的俊容扭曲,真是大快人心啊。 “什么叫专利?”难得看到八阿哥九阿哥吃鳖,十阿哥兴奋得没看到了他尊敬的哥哥脸色不好。 “专利就是专门的权利。”以前和男朋友在一起时,我一理亏就耍赖,我一耍赖他就只能让着我,都养成习惯了。现在,不知道他的妻会不会也耍赖? 第8章 大过年的 一晃就过了几个月,快过年了,不知胤禛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反正没人提起让我回去。[]不过,我的月例钱倒是在到了庄子三个月后恢复正常发放,这算不算带薪休假? 每天看看书,赏赏雪,偶尔十阿哥来找我要新玩意玩,九阿哥来和我吵吵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临近过年,庄子里的人都有些忙,福婶和小红忙着置办年货,大宝阿寿小冉在忙着搞卫生,福伯和阿贵不知干什么,两人整天躲在房里。 庄子里只有我一人闲得发慌,想想快过年了,也该上街买些过年用的东西,我让小冉去叫阿贵备马车,小冉却回来说阿贵没空,让我老实在房里呆着,不要添乱。 真是的,阿贵八成真的忙昏头了,竟敢说我添乱,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找到阿贵时,他正跟福伯各拿一本像是帐本的东西勾勾画画,桌上还有一大堆,两人忙得连我进门都不知道。 “福伯,你们在干什么呢?”我凑过去,呵,乌漆麻黑密密麻麻的一大篇字,写得不好看不说,一个标点都没有,不知写的是什么。 “啊,夫人,您有事吗?”福伯终于抬起头,疲惫的脸上满是愁容。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看到福伯辛苦的样子,我有点不好意思再给他们添麻烦。 “唉,都怪奴才没本事,年底要到贝勒府里向四爷报告庄子一年的经营状况,但奴才父子到现在还没算清楚到底这一年是赚是赔。”福伯苦着脸说,阿贵在一旁也是垂头丧气的。 “原来是这样。”想以前我也是做财务的,平时工作还轻松,一到年终,财务科的人一个个都忙成斗鸡似的,没想到回到古代还会遇到这种情况,挺怀念的。 “四爷这庄子也不大,应该不难算啊。”看到福伯犯难,又是自己的本行,这几个月来也得到他们不少的照顾,“要不,我帮你们看看?” “青锦,你也会算帐?”阿贵像是看到救星,一脸的兴奋。 “会一点点吧。”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业务,我含糊地应着。 “夫人,怕是太麻烦您了。”福伯有些顾虑。 “是不是我不方便看?” “这倒不是。”福伯怕我误会,会摆手。 “这样吧,我先看看,你们也继续做你们的,我不妨碍你们就是了。” “这,好吧。”福伯不再坚持。 阿贵忙递过本帐本,我接过一看,头都大了,全是一列列的数字,某年某月收到租金多少,一条条的流水帐,排列不整齐不说,全是大写的壹贰叁肆,看都看得眼花了,哪还算得出来? “福伯,你们都是这样记帐的?”借贷记帐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回夫人,奴才一直都这样记的。” 听了福伯的回答,我仔细想了想,看了看桌上大概还有十多本的帐本,“这样吧,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和阿贵把这些东西算清楚,福伯您可以先去忙别的事。”福伯有些老了,学新的记帐法可能难接受,反正以后这庄子也要交给阿贵管,干脆直接教会他算了。 福伯有些犹豫地看看我又看看阿贵,脸上露出为难。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福伯欲言又止,阿贵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也红了起来,“青锦,唔,夫人,这,房里只有两个人,这,不太好。” 阿贵吞吞吐吐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暗暗好笑,看来他们父子俩真的是忙昏头了,这么简单的事也想半天。 “怎么只有两个人?我还要叫小冉来帮忙呢。只是快过年了,庄里事情多,所以才让福伯去忙别的。” 听了我的解释,父子俩同时松了口气。 其实,庄子里的帐很简单,收入主要就是田庄的租金,还有就是借款的利息收入,没想到胤禛也放贷,不过不是高利贷,都是自家的佃农一时转周不灵或者是遇到什么急用才来借钱,数目也不大,多的也就十几两银子。至于支出,除了上交部分,剩下的就是庄子里的日常支出,维修房屋什么的。如果是系统的记帐,不用半天就算完了。 心里有了底,我先教阿贵什么是阿拉伯数字,至于借方贷方就改成增加方减少方,又将常用的明细表,日记帐,资产负债表,损益表等全画了出来,让小冉照着样子多画几张,然后仔细地教阿贵把原来账本上的流水一笔笔地登录到表格里。 阿贵很聪明,认真地听我讲解后,再看我做了张样版,就学会了几分,然后我边做边教,录完一本帐,阿贵也学得差不多了。 我让他自己继续做,我在一旁看,遇到他做错的地方就帮他指正,再告诉他为什么错,应该怎么做。两三天的功夫,我们已经把一年的账全弄清楚了,期间福伯不放心,来看了几次。 虽然不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但见阿贵做得很认真,也就不多说。 大功告成,阿贵高兴得不得了,看到一笔笔清楚的帐目,一张张明了的表格,简直对我祟拜得五体投地,面对他热切的眼神,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高兴之余,我倒没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我千叮万嘱,甚至迫着阿贵发誓,永远不许让外人知道我教他做帐,特别是胤禛。 还让他到贝勒府报帐的时候只给别人看他们原来做的帐,不许把我教的给别人看。阿贵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好告诉他因为中国历史上借贷记帐法不应该是我弄出来的。 而且,要是让胤禛知道我会做这些,说不定要把青锦的祖宗十八代查个透,好弄清楚我这个怪胎从哪里来的,我可不想惹麻烦。 没了最大的烦恼,福伯高兴地让阿贵亲自赶着马车送我和小冉上街大采购,买了一大堆过年用的东西。 终于到除夕了,庄子里被我们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到处挂满了红灯笼,红绸花。窗子上,门板上,也粘满了小冉和小红巧手剪出来的各式剪纸,什么喜鹊闹春,年年有余,福禄双全,精致又好看。 福婶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年夜饭,大宝和阿寿也被福伯支得团团转。 临近天黑的时候,我们已经一起围坐在桌子旁,远远的传来了鞭炮声。 “唉啊,我们忘了放炮了。”大宝和阿寿火急火燎的跳起来,冲出屋子,引得我们一阵大笑。 伴随着震天的炮声,他们又跑了回来。 因为过年,大家都很开心,也随意多了,边说着祝福的话语边吃饭喝酒,被热闹的气氛感染,我也喝了一点酒,脑子有些兴奋,想起以前每年都有春节晚会看,如今没有得看了,干脆自己也来搞个联欢晚会。 在我的提意下,大家都热烈捧场,让我大吃一惊的是,福伯竟还会唱戏,和福婶夫妻俩合唱了一段,虽然听不懂他唱的东西,但看大家都猛叫好。 我也跟着用力鼓掌。小红和小冉也不知什么时候玩得那么熟,没经过排练也能默契地来上一段舞蹈,至于大宝和阿寿这两人,耍了一段宝,把大家弄得肚子都笑痛了。 我也被他们撺掇着唱了一首《好日子》,新鲜的曲调,应景的歌词博得了阵阵的掌声。 吃过饭,我们搬出大堆的烟花,直闹到半夜才意犹未尽地回房睡觉。 本以为第一次远离亲人在一个遥远地方过年会很伤感,不料却是醉得不醒人事一觉到大天亮,还是被噼哩叭啦的炮声吵醒的。 宿醉让我头痛不已,还好小冉乖巧,一大早就准备好了醒酒汤,只是苦得很,以后说什么也不敢再喝醉了。 以前过完年初一都是到处去亲朋好友家拜年,原来还嫌麻烦,现如今,举目无亲的,不用去拜年,反倒又觉得无聊。人啊,就是这样,拥有时不懂珍惜,失去后才知道珍贵。 闲着无聊,我把去年酿的葡萄酒从地窖里起了起来重新装瓶,可惜没有玻璃瓶,只好找了个酒坛子装好。没想到第一次酿酒效果就不错,紫红的葡萄酒芳香扑鼻,色泽鲜艳,酒质澄清,试了一口,酸甜中带着淡淡的苦涩。 “丫头,又在干嘛呢?”十阿哥大大咧咧地边嚷边走进来。这个十阿哥,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别院了,随意得就像主人似的,连通报都免了。 我封好酒坛,转过身:“十阿哥,这大过年的怎么你有空来这里?” 咦?怎么九阿哥也来了?不是说他家里是妻妾成群的吗?不用陪他的大小老婆?看到九阿哥跟着十阿哥进来,我有些奇怪,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两眼,他还是那么的俊美,一袭天蓝的长袍,外披白色的短毛披风,显得他越发的白晳。 “你喝酒了?不是不会喝吗?”九阿哥无视我的好奇,皱着眉地问。 “没有啦,我只是看看去年酿的葡萄酒酿得怎样了。”可能是因为过年吧! 他不再老板着张脸,看着友善了很多,如果他能多笑点的话,仍能颠倒众生。 “你又不喝酒,酿什么酒?”九阿哥脸上有些不悦。 “只是葡萄酒,不会醉人的,我还能喝一点,况且喝葡萄酒可以养颜美容,延缓衰老,防癌抗癌,喝点还是有好处的。” “什么是防癌抗癌?”十阿哥又开始充当好奇宝宝。 我怎么把现代的词给说漏了?“就是预防某种疾病的意思。”怕十阿哥继续问下去,我忙转移话题:“怎么今天不见八阿哥?” “你很想见八哥吗?八哥要陪八嫂,才没空理你。”九阿哥有些酸溜溜地说。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这么说?我不就是随口一问吗?怎么变成我想见八阿哥了? “姐姐,木瓜燕窝炖好了,你现在吃吗?”小红一头撞了进来,见了九阿哥十阿哥,机灵地福身请安。 “你今天又弄什么好吃的?”一听到吃的,十阿哥就特兴奋,“快点端上来让我尝尝。” 不是吧,我好不容易得了点燕窝,还是过年前一天福晋派人送过来的,怎么第一天吃就给他撞上了?我有些不舍地让小红全端上来。 每人勺了一小碗,十阿哥迫不及待地就吃了起来:“真好吃,你这燕窝是怎么弄的?我怎么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燕窝?” “这是桂花鲜奶木瓜炖燕窝,把燕窝放入挖空的木瓜中炖,加上鲜奶和少许桂花,这样燕窝里会有木瓜的清甜还有桂花的清香,我不是很喜欢桂花的香味,所以只放了几朵,如果有椰子汁的话会更好吃,可惜没有。”我尝了一口,慢慢向他们解释。 九阿哥听我说完,也尝了一口,虽然没说什么,不过脸上倒是出现了些欢喜的神色。这些皇子们,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我这些只不过是新鲜罢了。 十阿哥三二下就吃完了,“丫头,还有没有?” “没了,就这点燕窝,全炖完了。”本来还想着分点小冉小红的,算她们没口福了。 “怎么就这么点?”十阿哥有些意犹未尽。 “这还是福晋特地叫人送来的,要不然我们哪吃得到?”在这里我不过是个食客,哪像以前只要自己努力工作,赚了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完,不经意间,竟发现九阿哥脸色一沉,深深地盯了我一眼。 我有说错什么吗? 第二天一早,九阿哥就派人送来了一大包上好的燕窝和几个椰子来。呵呵,原来他是以为我在哭穷啊! 第9章 事发突然 每天和小红小冉玩玩闹闹,三天两头炖点九阿哥送的燕窝滋补养颜,日子过得轻松自在,不经意间青锦这个年轻的躯体也象朵含苞的鲜花随着春天的到来悄然绽放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屋外的冰雪已消融,郊外的小草也从土里钻了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满眼的碧绿中夹杂着红的,黄的,紫的,五颜六色、小小的不知名的野花,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来,风中带着泥土的气息,混和了花儿的清香,沁人心脾。 一大早我就带着小红小冉拿着阿贵连夜帮我们做好的风筝来到郊外,看着风筝在天上自由的飞翔,听到小红小冉悦耳的欢笑声,我也不禁乐开了怀。 “三月里哩咕啦呀哩咕啦 春天又来到绿的草原 树和花哩咕啦呀哩咕啦 绿的绿红的红黄的黄 看白云作画听流泉歌唱 蔚蓝的天空一片清爽 看鸟儿飞舞让和风轻拂 你呀你呀你是否也喜欢 啦啦啦~ 春花又开满绿的草原 我和你哩咕啦呀哩咕啦 轻轻说轻轻笑轻轻唱……” “青锦姐姐,你唱得真好听。”小红远远地叫着。 “是吗?”我更得意地继续大声唱,追着小红小冉欢快地跑起来。 突然一阵风刮来,天上的风筝被吹得摇摇晃晃的倒向一边。 “小心。”我紧张的叫了声,冲向拿着线轴的小冉,哪知小冉竟像是呆了一样,只怔怔地看着我,动也不动,“小冉,快拉线,风筝要掉了。” “小姐。”小冉轻声叫着,扯了扯我的衣袖,神色古怪地看向我身后。 “怎么了?”我不解地转头向后看,瞬间竟忘了呼吸:不远处,胤禛和十三阿哥各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十三阿哥满脸惊讶,眼中含笑,胤禛幽黑的双眸紧盯着我,有点迷茫,有点惊奇,又有点忿怒,纷乱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快速闪过,最后回复了平静。 天地间突然变得十分的寂静,只有风儿还在轻轻地吹拂。(.) 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缓缓向他们走去,福下身:“见过四贝勒、十三阿哥,四贝勒吉祥,十三阿哥吉祥。”久不行礼,还好没有忘记。小红小冉早已吓得跪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胤禛久久没有出声,气氛很是怪异。 突然,十三阿哥朗笑一声,翻身下马,“你们玩得很开心嘛。四哥,你认得她们吗?” 十三阿哥的话打破了怪异的气氛,胤禛从容地下了马,走到我面前,我平静地看着他,他深遂的眼底仿佛蕴藏了无形的风暴。 “你玩得很开心?”胤禛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似轻描淡写,却有股无形的压力,“我记得我好象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出庄半步,是你胆子太大了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还是管事的忘了我的交代?” 连累了福伯,我不得不低头:“是奴婢的错,不关福伯的事,四爷要处罚的话就处罚奴婢一人好了,不要连累他人。” “处罚?这次你又想要什么处罚?休了你?这是你的目的吗?”胤禛淡淡地问着,我心一惊,不敢回答。原来他真的看穿了我的意图。 “四哥,她是谁?”十三阿哥适时地解围,难怪他以后会成为一代贤王,我几乎是感激地看向他,十三阿哥若无其事地回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胤禛打量着我,“她是你四哥我胆大妄为的女人。” “哦,那我要叫声四嫂了。”十三装做没听出胤禛语气中的讽刺,乐呵呵地打趣,年轻俊朗的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比那块冰块帅多了。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放回现代我一定拜他为偶像。 “偶像”旁边的冰山射出阵阵冷气,我不舍地收回欣赏的目光。 “先不要叫得太早,还不知道人家想不想听你这样叫呢。”胤禛冷哼一声。 “奴婢不敢。”不是说家丑不外扬吗?他怎么在十三阿哥面前是翻旧帐?不过,看着他阴冷的脸,我还是知趣点好。[] “还有你不敢做的事?看来,上次的处罚对你而言太过舒适了。现在,你马上收拾东西回贝勒府,我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你。十三弟,我们走吧。”胤禛说完翻身上了马。 “四哥……”十三阿哥欲言又止,见胤禛视若无睹地策马离去,对我露出个歉意的笑,追了上去。 “小姐,怎么办?”待胤禛他们走远后,小冉心惊胆颤地站起身,苍白着脸问。 “能怎么办?凉拌呗。”我扯扯嘴角,“好啦,假期结束,我们要回去了。” 悻悻然地回庄收拾包袱,福伯得知原委后满脸愧疚地跟在我身后,一个劲地说要亲自去找胤禛认罪。 错的是我,胤禛要罚的也是我,何必再多饶上一个人?我制止了福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半年的快乐地方,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牢笼。 本以为一回去就要接受惩罚,但除了见福晋时听她嘱咐了几句以后要谨慎行事,再接受了其他女人的冷嘲热讽后竟然就毫无声息了。至于胤禛,连面都没露。 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日子还是要过,收拾好半年没住已蒙尘的房间,再收拾收拾有些荒废的院子,我又开始了我的米虫生活。 胤禛直到第三天才出现,那时我正在整理院子,拿着小铲子种着刚找来的花苗。 很少大白天就在家里见到胤禛,阳光下的他不再冷得糁人,酷酷的脸上风平浪静,就那样直直的站在我身后,转身见到他时我差点吓了一跳。 见到我惊讶的样子,他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敢发誓,他真的笑了。 “四爷吉祥。” “在干什么?”胤禛淡淡地问,好象我们还没试过心平气和地说话,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哦,奴婢在种花。你……”你什么?吃过没有?好象没到午饭时间。过得好吗?好象不是我该问的。想怎么罚我?他都不说,我白痴才会自动提醒他。 “我来看看。”他淡淡地笑了。 “哦。”一时无话,“要不,进屋坐坐吧。”总不能就这样傻傻地站着。 “唔。”他倒是不客气,抬脚先走。 跟着他进了屋,小冉怯怯地沏上茶,躲到房外。真是不讲义气的家伙。 “回来还适应吗?”胤禛淡淡地问。 “还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小心地回答。 “还好?想必你更喜欢呆在庄里吧。听说,你在那里过得很快活?”胤禛捧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皱着眉放下,“这是什么茶?” “不知道,是府里送来的。”我不喜欢喝绿茶,喜欢喝花茶,所以也没试过府里的茶叶。 又是一阵沉默。我坐在胤禛的对面,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襟。 三天,足够时间让他把我在庄里的生活调查个透了,只是不知道福伯他们有没有念着交情帮我稍做隐瞒,说几句好话? 看不出来他现在心情的好坏,是在考虑怎么处置我,还是……想不明白。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难道还能吃了我不成?只是,他这么一声不哼地坐在这里,真的让人很不自在。 他站了起来,我一愣,也跟着站起来。他要走了吗? 他没有走出房门,转身进了旁边我的卧室。他想干什么?我犹豫着跟上去。 他四周打量了下,还好,有小冉每天整理房间,还算整齐。他拿起我放在枕头边的书,“你识字?” “认得几个。”我撇撇嘴,我看着像个文肓吗? “你不该看《唐诗三百首》。”他顿了顿,看唐诗都不行吗?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你应该看看《女则》。” 那种东西,谁要看?他怎么不去学学新时代男人的三从四德? “爷,快到时候用午饭了,您不去福晋那里吗?” “今天我在这里吃。”他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微微上扬。 奇怪了,他今天心情很好吗?竟然又笑了? “但是,爷,这不合规矩。”其实我哪知道合不合规矩?只想着快点把他送走。 “哼,你还知道什么是规矩?”他面色一冷,“在这府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你以后都记住了。” “是。”我随口应下。反正他是老大,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有胤禛在,午饭丰富了很多,但他的教养实在太好,细嚼慢咽,静寂无声,一顿饭下来,我差点没消化*,真怀念在庄子里大伙边吃边聊的热闹气氛。吃完饭,他略坐了坐就走了。 随后的日子,胤禛有事没事总到我这里坐坐,有时喝喝茶,有时看看书,开始时我还陪着他,但就那么呆坐着实在无聊,我坐着坐着就走神。 看他也没有非要我陪着的意思,我干脆也懒得理他,继续种我的花,喝我的自制花茶,有时用碳笔胡乱画点东西,抄一两首诗词。他偶尔也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在一旁看着我。 感觉他好象在观察我,但我一看他,他就若无其事地转开脸。管他呢,反我没什么秘密,除了那个天大的玩笑外。 他观察我,我也观察他。不是人人都有机会亲眼见到几百年前的历史人物的,不好好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不可惜? 他喜欢穿暗色的衣服,不是藏青就是深蓝,显得大方又稳重;他有空就喜欢看书,看书时坐得端端正正的,还喜欢在书上写备注,不像我,我看书喜欢歪着、躺着看,有时还抱着个大抱枕,看累了就直接睡;他吃饭、喝茶都慢条斯理的,很有教养;不爱说话,除了被我激怒的时候其余都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阴狠毒辣在哪里,可能因为他还只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吧! 康熙也正当壮年,没到争夺皇位的时候。不过,和他在一起真的很闷,不能像和十阿哥一样玩笑,不能像和九阿哥一样吵吵闹闹,也不能像和八阿哥一样谈话聊天,他不说笑、没情调,更不温柔体贴,幸好他是皇子贝勒,不用担心娶不到老婆。 不过,据小冉听回来的八卦,他对其他的老婆也是一样,没有特别*爱谁,连睡觉都是按各人地位分配,不偏不倚。 我不喜欢花心的男人,但我也不喜欢无情的男人,他都把女人当什么了?不过,这都与我无关。 第11章 拆穿身份 重返蜗居生活感觉比原来更难受,跟福晋请示后获准每月的十五可以以进庙上香的借口出府一趟。[.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一个月才有一天,但总比没有的好。福晋和侧福晋们可以用妯娌间联络感情为理由自由出府。 今天这家听戏明天那家请酒,说一声就可以出去,然而当侍妾的不过比奴婢的地位稍微高一点点,自然不需要联络什么感情,更加不值得男主人带出去充门面。 据小冉说,当侍妾的别说一个月,就是半年没机会出一次家门也是有的。这么说来,福晋对我们还是挺宽容的。 好不容易到了十五这一天,报告福晋后我带着小冉,提着香烛来到了香山。 上香不过是个借口,我是个不信佛的人。 选择来香山寺,不如说我更多的是想看香山的红叶,只可惜现在是春天,没有红叶看,但沿途林木茂密,景色清幽,行至静翠湖时,湖中碧水微澜,湖畔林木葱郁,山峦倒映在平静的湖水中,果真是名副其实的“静翠”。 一路上经过翠微亭、璎珞岩,到达香山寺已近中午,幸好我事先让小冉准备了糕点才不至于挨饿。 现在的香山寺不过是个普通的寺庙,规模不大,据说是在乾隆年间才大行扩建,旅游手册中介绍的乾隆墨宝更不存在,因为此时乾隆都还没出生呢! 打发掉跟来的小厮,随着廖廖无几的香客,我和小冉步入庙中。小冉很是虔诚,见佛就拜,见我不参拜,小冉有些不满:“小姐,您怎么都不拜佛?” 我看着眼前那慈祥的观音佛像说:“如果人人都拜佛许愿,这些佛岂不是忙不过来吗?况且,如果心中有佛的话,不拜佛也知道,若是心中无佛,拜亦无用。” 如果拜了他我就可以回到现代,我倒愿意拜上一拜,但这些不过是木偶泥胎,求他何用? “小姐,您怎么能说这种亵渎神灵的话呢?”小冉忙对着佛像磕头,口中喃喃有词:“观音菩萨在上,我家小姐是乱说的,您大慈大悲,不要和我家小姐计较。” 我听了忍不住笑:“好了,小冉,菩萨才不会那么小气。” 为了让小冉不再唠叨,我接过小冉燃好的香火,插到观音佛前方的香炉中,一不小心,香灰抖落到手背,立时感到一阵炙热,我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呼缩回手,再看时,手背上已烫起两三个小水泡。 “小姐。”小冉忙冲过来,紧张地抬起我的手,轻轻地吹落手背上残留的香灰,“小姐,怎么办?都起泡了,要是落下疤痕可怎么好?” “没事,不就是几个小水泡吗?过段时间就好。”我挣脱小冉的手,把手凑到口边。 “怎么了?”身后转来关切声音。 我边吮着伤口边转过身,竟然是八阿哥。他只身站在我面前,门外的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进来,湿润华怡的脸庞,修长挺拔的身姿,淡定自如的神情,在烟雾缭绕下,他竟比寺中的神像更似神佛。 我微微发怔,真到小冉轻扯我的衣襟才回过神来。 “八爷吉祥。” “免礼了。你没事吧。”他盯着我的手,淡淡地问,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 “没事,只是不小心烫到了。八爷怎么也来了?”这里还不是什么名川胜地,而且,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有空来? “我的府邸就在四哥的旁边。”八阿哥问非所答。 那又怎样?我盯着他。 “我的人看到你出门了。” 言外之意他是特意来找我的? “八爷是来找我的?有事吗?” 八阿哥没有答,转身缓缓走出寺门,我跟在他身后来到寺外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松树下。 “上个月,十弟到庄子找你了,没找到,他有些担心。”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对不起,我突然被叫回了四贝勒府,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不过我有交待福伯留了话,他没跟你们说吗?” 我解释,走得太匆忙,回到贝勒府后又找不到机会去告诉他们,总不能大咧咧地找上门跟他们说我回到四贝勒府了,欢迎他们到贝勒府找我玩吧。 “他说了。不过,你是不是还忘了告诉我们什么?”八阿哥往日温和的目光变得不可捉摸。 还有什么我没说?我有些不明白:“还有什么?” 他嘴边露出了丝落寞的笑:“你打算一直瞒下去?你好象忘了跟我们说你是四哥的侍妾,我们一直以为你只是个下人。” 他知道了?他调查过我吗? “有什么不同吗?下人,侍妾,在你们眼里不都是奴婢吗?既然你们肯纾尊降贵地和一个下人交往,是不是侍妾又有什么不同?” “十弟一天到晚的找你玩,九弟对你……”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下人,事情会简单很多,但你却是四哥的侍妾,于礼不该接触太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能不明白吗?这里是古代,女人和异性接触过多本就不应该,更何况是一个已婚的女人和她的小叔子(如果,我有资格叫他们小叔子的话)。不过,他非得提醒我这个残酷的事实吗? “我明白,是我大意了。只是,在你们眼里我是你四哥的女人,但我在心里,我是我,你四哥是你四哥,我之所以和你们交往,纯粹只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而不是什么皇子阿哥。可能你觉得我的想法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或许人是你四哥的,可思想还是由我自己控制。”这一番话在这种环境下实在说不过去,我郁闷,“对不起。九阿哥十阿哥都知道了吗?” “还没有。” “那你还是告诉他们吧,请你们原谅,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想交几个朋友,如果你们觉得我不配当朋友,那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曾经和你们做过朋友。”唉,从今天起,我又只能和小冉做伴了。 八阿哥没有做声,只默默看着我。 其实我知道他们的下场都不好,为了省麻烦,我不该和他们有来往,只能说是阴差阳错让我认识他们。虽然他们是胤禛的政敌,但并不表示他们就是坏人,只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他们离那个位置都太近。 若说谁处在他们的位置一点野心都没有那是假的,祟高的地位,无上的权力,这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 “我曾经怀疑是四哥安排你接近我们的。”他淡淡的开口,“现在我知道我想错了。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只可惜……” 他轻叹,“希望你以后能像过去一样快乐。如果,”他停了停,看着我,眼眸里满是温情和真诚,“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们会帮你的。” 我能需要什么?我只需要自由,他能帮得了我吗?“我需要的,也许谁都帮不了我。” 从香山回来,我心情异常低落,郁郁寡欢,歪在房中的软榻上,拿出十阿哥从九阿哥处抢来的“棋子”细细把完着,忆起和他们一起饮酒下棋谈笑,那时我真的很开心。只可惜,开心的日子总是过于短暂。 装好“棋子”,又认真清数了我的私房钱,不知道上次九阿哥放在书局的钱是多少,我后来还去拿过不少书,书局老板都没收钱,想必数目不会少。还有那些燕窝,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写了两张字条,装到信封里,再在信封上写上九阿哥十阿哥收。 让小冉分别送到他们府里后,我更懒得说话了。每天坐在窗前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睁开眼睛就回到现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午后,我无聊地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窗外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看着它们随着风儿缓缓地飘动,随手在纸上乱写:“ 我是一片云 天空是我家 朝迎旭日升 暮送夕阳下 我是一片云 自在又潇洒 身随魂梦飞 来去无牵挂” 如果我能像白云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那该多好,即使在下一刻就被风吹散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有过这须臾的自由就好。 “在写什么?”一只修长的手抽起纸,胤禛看完,皱起眉,清冷的眼眸中升起不悦:“你每天都想些什么?而且,你写的是什么字?缺笔少画的。” 你们用的是繁体,我写的简体,在你眼里当然是缺笔少画了。 “爷吉祥。您回来了?”我无聊地打着招呼。 “有空不如多练字,如此懒散,成何体统。”胤禛训斥着,“你不会用毛笔吗?为何要用碳条写?” “毛笔软趴趴的,太难写了,不小心还会弄得一身黑,还是碳笔好用。而且奴婢又不用考科举,练那么好干嘛,自己会看就行。”见他虽然在教训我,但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我无礼地顶撞他。太过无聊的生活,我快闷疯了,真怀念以前忙碌工作的时候。 “狡辩。”胤禛轻哼一声,“你去见八弟了?” 他是大内007啊,什么都知道。“上香时碰到了。” “说了什么?”他装做不在意地问。 “没说什么。”我坐正身,懒得跟他解释,撕了片花瓶里插着的梨花花瓣放入口中,淡淡的清香中有丝淡淡的苦涩。 “怎么什么东西都吃。”胤禛不悦地挪开花瓶。 “爷很闲吗?”要不然怎么老有空往我这里钻? “爷没你闲。”他又轻哼。 “我倒是不想闲来着,只是没事可干。” “有空多练练字,也没见过你做女红。”他难得地和我闲聊。 “那更无聊。” “你想干什么?” 今天这么好说话?“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外面美丽的世界。”不行了吧,我哀怨地扫了他一眼,又趴回桌子上。 “整天就会胡思乱想。” 不胡思乱想我还能怎样? 第13章 摊牌 躺在毛毡上,想起白天十阿哥不知所措的眼神,九阿哥悲愤莫名的表情,我越加烦闷。(.好看的小说) 一开始,我并不是故意要瞒他们的,是他们错认我是丫环,我不过是将错就错而已,但后来呢? 他们一次次来找我,我却从来不提,虽然我不是胤禛真正的侍妾青锦,但我这具身体是,或许我下意识里就不想跟他们提,怕他们知道后从此不再理我。这么说来,我是真的骗了他们。 但,我不过是这个时空的一个过客而已,说不定下一秒钟就会消失,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人烦恼呢?没有了友情又怎样?没有未来的人,想那么多干嘛,只要这一刻开心就行。 我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大草原是我一直向往地方,既然来到这里,我当然要好好欣赏欣赏。 走出帐蓬,迎面吹来一阵清爽的晚风,风中混杂了青草的芳香,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烦闷顿里消失无踪。 朝着宴会相反的方向,我信步走去。今晚的月亮真圆,如同一个美丽的玉盘高高地挂在夜空,明月的清辉洒落在茫茫的草原上,远处的草原高低起伏,朦朦胧胧,如梦如幻。风中隐隐传来优扬的马头琴声,悠扬、深情。 不知走了多远,朦胧的月光下一个高大的圆锥形的石堆出现在我眼前,上面插着几根幡杆,还装饰着树枝和彩带,是敖包!我惊喜地看着这有着美丽传说的敖包,据说草原上的男女喜欢在敖包下以歌传情,寻找自己的爱人,浪漫又直接。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只要妹妹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我轻轻哼着著名的《敖包相会》,绕着敖包缓缓地转圈。如果我也在这里等,能等到我心上的人吗?谁才是我的心上人? “你在等谁?”九阿哥阴着脸出现在前面,“等老四吗?” 我看看四周,静寂无人,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跟着我来的吗?这一路上我都没留意身后有人。 “我谁也不等。九阿哥怎么会来这里,不是有宴席吗?” “你很不愿见到我?” “这是什么话?我哪有。”看他一脸的扭曲,想起自己好象是有些不应该,我放软了口气,“你还在生气吗?” “你也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老四的女人!”他狠狠的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他突然一把抓着我的肩,“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是老四的女人?为什么?”他猛烈地摇着我,晃得我头都昏了。 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我突然想起胤禛曾经说过的话:千金散尽只为搏红颜一笑。不可能吧,他,难道,他真的喜欢我?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愤怒?可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不可能的。 “九阿哥,你冷静点。”我挣扎着。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既然是四哥的女人,就不该来招惹我!”他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 “我没有招惹你。”我大叫。 “你还敢说你没有?”他吼得更大声。 “我没有。你好好想想,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我好好在庄子里呆着,是你们闯进来的,是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来找的我。”我尽量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你没有招惹我,那你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故意气我?” 他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说我故意气他那是因为他老找我麻烦,但说我对他笑就说不过去了。 “我对八阿哥、十阿哥也笑了啊,还有庄子里的每个人。至于说故意气你那是因为你总是找我茬啊。” “你……是的,你对八哥、十弟也笑了,你对谁都笑。”九阿哥说完,松开了抓着我的双手,悲伤又颓败地垂下头,静静地站了一会,“你偷偷看我,你对我撒娇,你和我顶嘴,对我做鬼脸,人人都怕我,你却从没怕过。” 他紧张地望着我,眼中露出希冀。“难道说,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我?” “我……”我不知道他竟然会这么想,“我不怕你们,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朋友,所以不怕。至于别的,和朋友在一起不应该坦诚相对吗?所以在你们面前我才会无所顾忌,这难道有错吗?” “朋友?”他低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只是朋友?” 他往日神采奕奕的俊目此刻黯淡无光,浓浓的悲伤充斥了全身,我的心莫名地揪痛,“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 “你真的从没喜欢过我?”他再问。 “我喜欢你,还有八阿哥、十阿哥,但那种喜欢是对朋友的喜欢,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我很感激,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开心的日子。” “但你爱的却是四哥。” 爱?胤禛?真可笑,不过,我却不能否定,“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他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我,“我从来没有朋友,我也但愿从来没有见过你。”说完,他踉跄着往回走。 看着他凄然的背影,我心中涌起阵阵罪恶感:“对不起。” 他停了停,没有回头。 目送着他走远,刚才还觉得浪漫的月光如今让我觉得份外的凄凉。我都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会有人因我而受伤?我跌坐在草地上,将脸埋入双膝间,“老天,让我离开这里吧,我想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全身冰冷,我仍呆呆地坐着。 “回去吧。”身旁传来轻轻的叹息声。 我抬起头,只见八阿哥站在一旁,一袭白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的虚幻。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不过是想要个朋友而已,这也错了吗?” “你没错,九弟也没错,错的只是你们不该认识而已。”他怜惜地说。 “不,错的是老天,他不该把我弄到这里,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吧。夜深了。” 回去?回哪去?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出来时才刚说要开心地度过每一刻,为什么转眼事情就变得如此复杂? “我没错,对吧。”我认真地看向八阿哥。 “是的,你没错。”八阿哥微笑着,温柔而坚定地答。 是的,这不是我的错。我心情一下变得好起来,率先往回走,八阿哥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直到看见营地,我转身对他说:“谢谢你。”说完,不等他回答,我坚定地走向帐蓬。 不管了,我就是我,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世界的人呢? 一踏入帐内,我吓了一跳,胤禛正铁青着脸站在帐中,“你去哪了?” “我出去散步了。”我爽快地答,对他的忿怒视若无睹。还有谁想要来找我算帐就来吧,今晚一次算清,明天,我要忘掉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我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他的眼神很犀利,不过大多在对着我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如同带着一副假面具。其实不止他,还有八阿哥也是,或许他们这些皇城里的人都是。 我就奇怪了,他们不累吗? 说真的,他的眼睛比不上九阿哥好看,但威力却比九阿哥大,九阿哥的眼神让人心乱,他的眼神却让人心悸,仿佛什么到了他眼里都无法遁形。我强撑着直视他的双眼,不肯示弱。 “以后小心点,这里不比在府里,出了事没人救得了你。”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我顿时不知所措,我的防备,我的反抗在他突如其来的温柔中消失无踪,如同一支即将射出的利箭突然失去了目标。我气馁,“知道了。” 胤禛走后,我突然害怕起来,不知自己怎么就和他对上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以他的手段,要让我消失是很件简单的事情,我八成是今晚受刺激了才会这样。 *好眠,第二天起来我神清气爽,暗暗为自己加油后来到福晋帐中服侍这两位主子。夏荷已经在帐外等侯,却没有进去,我识趣地跟着她一起站在帐外。 “来人。”过了一会,胤禛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跟着夏荷一起进去,这两位刚起来,夏荷习惯性地去服侍福晋穿衣梳妆,剩下胤禛只穿着中衣坐在*边等着。 我暗暗打量,看这情形是要我去侍候这位爷了,长这么大还没侍候过男人起*,还好他们穿得保守,没有*外泄。 我拿过搭在一旁的衣服,迅速回忆着他穿上的样子,不算复杂,他站了起来,我转到他背后,把外衣展开,这位大老爷随意地把手一伸,没有自动套进衣袖的意思,又不是小孩子,连穿衣都要人帮。 我算得上粗鲁地把衣袖套入他的右手,扯好后又帮他套上左手,再转回他前面,拎着衣领帮他拉平,扣上扣子。 他的个子挺高的,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他的下巴线条很坚毅,如同他的性格,硬梆梆的。 完事后我退过一旁,他却没动,怎么了?哦,忘了腰带了。我找到腰带,圈过他的腰,还好,他没有小肚子,帮他系上。皇子就是皇子,腰带上也要镶玉,我暗自腹诽。 第15章 难以承受的英雄救美 十六阿哥的性子跟十阿哥一样,说风就是雨。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他就兴冲冲地来到四福晋帐内,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四嫂。”他们齐声对着福晋喊。 “十五弟、十六弟,怎么一早来了,找你们四哥吗?”福晋温和地对着他们问。 “不是找四哥。”十五阿哥看起来比十六阿哥要稳重些,十六阿哥不等十五阿哥说完已经急急地争着开口:“四嫂,我们是来向你借青锦的。” “借青锦?”福晋看看我,“借青锦干什么?” “我们想让她陪我们玩。”十六阿哥略带撒娇地冲到福晋身边,“四嫂,您就让青锦陪我们玩玩嘛。” “这……”福晋有些为难,“这要问过你们四哥才行。” “四哥昨天已经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了?”福晋微愕,“他同意了?” “四哥没有反对。”十六阿哥狡黠地说。 “那,青锦,你就好好去陪陪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知道吗?”福晋吩咐着。 “是。青锦知道。”陪小孩子玩总比陪福晋去见那群女人好。 “谢谢四嫂。”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齐声道谢,说完,十六阿哥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往外走。 再次丢脸地与十六阿哥共骑一马来到处阴凉僻静处,十六阿哥邀功似地对十五阿哥说:“十五哥,青锦真的会唱很多好听的歌,不信你让她唱给你听。” 十五阿哥红了脸,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怀疑被别人当面告诉当事人,觉得不好意思:“十六弟,我哪有说不信?” “你就是不信嘛。青锦,你再唱给十五哥听。”十六阿哥心急地想证实自己没有说谎。 我瞄了眼跟在他们身后那两个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的随从:“十六阿哥,你们能不能让你们的随从先退下。” “不行,四哥说我们到哪他们都要跟着,不然不仅要重重惩罚他们,还要连我们一起罚。”十六阿哥有些后怕地说。不知胤禛对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单凭他那张脸就够这两小孩怕的了。 “那你让他们离远点。”我可不想被他们听到我们的谈话,然后回去打小报告。 十六阿哥和十五阿哥对望了一眼,十五阿哥板起小脸,对那两人严肃地说:“你们退远点。” 还别说,十五阿哥这么一板脸,真有几分皇子的威严。 “是。”那两个随从应了,远远地退到几百米后。 “好了,你们想听什么歌?”我望着十五阿哥问。[.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都行。”十五阿哥也露出热切的神色。 “青锦,唱那个一起去放羊那首歌。”十六阿哥在一旁嚷。 “十六阿哥,那是《草原牧歌》,不是一起去放羊。”我好笑地更正,开始放声唱:“辽阔草原美丽山冈群群牛羊…年轻人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和羊…”唱了两遍,到最后,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跟着唱:“年轻人哪希望我能够和你一起和你一起看护牛和羊……” 想不到他们对音律这么敏感,我开心地让他们跟着我再唱一遍,这一次,他们大概也跟得上了,一首歌才教几次他们就会了,真是聪明。 我心念一动,“两位小阿哥,我再教你们一首。” “狼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清要让四方来贺” 一曲唱罢,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神情激昂,异口同声,说:“青锦,我们要学这首。” 我就知道,这些个从小想当巴图鲁的人一定会喜欢这种歌。自己只是无耻的将中国两个字改为了大清。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两个小孩已经记下了这首歌,可惜他们还是童声,唱不出那种悲壮豪迈的感觉,但他们脸上坚毅的表情还是很让人感动。 “青锦,你怎么会唱这么多好听的歌?”十五阿哥彻底服了,一脸羡慕地说。 “呵呵,我也是听来的。不过,我教你们唱歌的事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为什么?”他们齐声问。 “因为我只是个小奴婢啊,怎么能教皇子呢?那是犯上的。好了,歌也唱了,十六阿哥是不是要开始教我骑马了?”我可不想再当“乘客”了。 “好。”十六阿哥爽快地答。 “青锦,你不会骑马吗?”十五阿哥好奇地问。 不会骑马真有那么稀奇吗?我哀怨地望着十五阿哥,说:“十五阿哥,奴婢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十五阿哥再次涨红了脸。 我见状大笑,真是可爱的小孩:“没事啦,不就是不会骑马吗?等会你们教我不就行了。” 十五阿哥不好意思地笑了。 “喂,你们把我们的马牵过来。”十六阿哥对着远处的随从招手,大声喊。 那两个随从把他们的马牵了过来,十五阿哥再次让他们退下。 我感激地对他笑笑,感谢他让我不用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好了,青锦,你骑我的马。”十六阿哥拉着他的马说。 我走到十六阿哥那匹褐色的小马旁,那马只比我的腰高一点点,看着也温驯,我放心地摸摸它的头,“好马儿,呆会可别把我摔下来。”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又同时笑了,我瞪了十六阿哥一眼,“拉好了,别只顾着笑。” 学着他们的样子,我左脚蹬着马蹬,双手攀上马背,一用力,翻上马背。 “青锦,你已经会上马了?”十六阿哥问。 “当然,没骑过马也见过骑马的。”我得意地说,那马儿突然动了动,我吓得“啊”地叫了声:“十六阿哥,你可拉好了。” “没事,你放心。”十六阿哥拉紧了马,“好了,我要牵着它走了,你可要扶好。” 我小心地扶着马鞍,紧张地僵着身子坐在马上。 “青锦,你别紧张,放松点。”十五阿哥跟在一旁指点着。 有幸由堂堂两位皇子亲自教骑马,听着还挺不错,可惜只是两个小屁孩,不免有些煞风景。 十六阿哥慢慢牵着马儿走,马背一颠一颠的,总感觉心里没底,我随着马儿晃啊晃的,慢慢适应着。 “青锦,怎么样?好点吗?”十六阿哥问。 “还好。”我随口应道。 “来,你学着自己拉缰绳。”十六阿哥把缰绳交到我手上。 “没问题吗?”我拉着绳子,担忧地问。 “没问题,就这样拉着绳子让马儿慢慢地走。”十五阿哥说。 我小心地拉着绳,马儿很听话,慢慢地走着,我逐渐放松了心情。 “青锦,你试着轻轻夹紧马肚子。”十五阿哥又说。 我试着夹紧,马儿开始小跑起来,我忙放松,马儿又恢复走姿。 “青锦,不要怕,它不会跑太快的。”十六阿哥说。 我再次夹紧,马儿又开始小跑,跑了一小段路,我逐渐适应马儿的节奏。原来骑马是这么简单,我心中暗暗得意。 “十六阿哥……”我转头一看,却发现那两个小孩远远的落在我后面,我不禁有些惊慌,“你们怎么离那么远?”我大声朝他们叫,双脚不由自主地夹紧了马腹,马儿一个发劲冲了出去。 “十六阿哥,救命啊。”我顾不得太多,惊慌地乱叫。 “青锦,你别跑那么快。”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欲哭无泪,不是我想跑这么快,是马儿不听话啊。 我伏下身,死死抱着马儿的脖子,一个劲地叫“慢点,慢点。”马儿却不理我,越跑越快,耳边风声呼呼地响。老天爷,你不是想玩儿我吧,又要把我弄哪去?想把我摔死然后又丢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吗?还是知道自己错了要把我送回去了? “青锦,青锦……”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离开这里的可能性,但从未想过是骑马摔死的,而且还只是匹小马,说出去都丢死人了。罢了,反正在丢死人之前我已经先摔死了。我紧闭上眼,趴在马上,剧烈的颠簸令我头昏眼花。 “青锦,慢慢直起身,拉紧缰绳。”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 是谁?拉紧缰绳?缰绳呢,我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还好,缰绳还缠在手上。 直起身?怎么直?我艰难地抬起来,眼前的景物在飞快地往后退,我心闷欲吐,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狠狠地一拉缰绳,马儿高高扬起前蹄,高声嘶鸣。只觉一阵天翻地覆,我再也无法坐稳,直接从马上跌下来。完了! 即将坠地的一瞬间,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箍着我,接着只听得一声闷哼,我被人搂着滚出老远。 “你没事吧,伤着哪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待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九阿哥躺在我身下,脸上苍白得不见半丝血色。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似的,左肩痛得让我几乎难以呼吸,我挣扎着想撑起身,手一软,又跌回他身上。 “怎么了?”他惊慌地问。 “没事,只是有点手软。”我对他挤出一丝笑容。 “青锦,你没事吧。”十阿哥冲到我们身边,翻身下马,半跪着将我从九阿哥身上扶起。 “我没事。” “九弟,你没事吧。”八阿哥担忧地问。 对了,刚才好象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不知摔到哪里?我忙看向九阿哥:“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九阿哥皱着眉爬起身,右手不自然地弯着,手肘处已是一片殷红。 “你的手……”我心一惊,想拉过他的手看仔细,他一闪身,我拉了个空。 “你……”我愕然。 九阿哥脸上闪过懊恼的神色,恶狠狠地说:“你在搞什么鬼?” “我,我只是在学骑马。”我结结巴巴地说,不知为什么,面对他责备的眼神,我莫名的心虚。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冲到了,两张小脸同样的惨白,眼眶通红,“青锦,你没事吧。” 吓到他们了,我忙朝他们咧咧嘴:“我没事,别担心。” “还是回去让太医看看吧。”八阿哥淡淡地说。 “我不用。”我忙说,微微动了动手脚,除了左肩比较痛外,别的地方倒没什么大问题,估计也就是擦伤,“倒是九阿哥要快点回去……” “不用你管。”九阿哥打断我的话。 他怎么了?这么凶。 “九哥,你怎么了?”十阿哥奇怪地问。 “好了,还是快点回去吧。”八阿哥亦发现了九阿哥的伤,“九弟,还能骑马吗?” “行。”九阿哥阴着脸说,一转头,他狠狠地对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说:“你们不许再让她骑马!”说完,还冷冷地扫了眼跟着他们的随从,那两人刹时吓得发抖。 “知道了,九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吓得齐声应道。 九阿哥翻身上马,左手持缰绳:“上来。” 对我说吗?见他瞪着我,我瞄瞄他的右手:“不用了,我还是坐十六阿哥的马回去就好。” “九弟,你受伤了。”八阿哥提醒他,“十六弟,你上马吧!” 十六阿哥乖乖上马,八阿哥扶着我的腰,把我托上马坐到十六阿哥的身后。 “谢谢。”我看看九阿哥,他还阴着脸,“八阿哥,今天的事能不能不让别人知道?” 要是传到胤禛的耳里就麻烦了,而且,九阿哥还因为我受了伤,我死几次都赔不了。 “放心。”八阿哥微微点头,“十六弟,走吧。” 十六阿哥驾着马儿慢慢往回走,十五阿哥紧紧跟在一旁,一副怕我再跌下马的样子。见他们也吓得够呛,我不得不再次声明:“我没事,真的,以前学滑冰的时候摔得比现在重多了。” “对不起。”十六阿哥闷闷地说,头也不回。 “好啦,都说没事了。”我回头看,八阿哥他们远远跟在我们后面,想到九阿哥手上那片刺目的殷红,我不由得揪起心。 “十五阿哥,你可以帮我去打听一下九阿哥伤得重不重吗?” “好。”十五阿哥答道。 第17章 不幸当了回戏子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还是抽空就跑来看我,这回他们学聪明了,懂得先请示领导,可以光明正大地来。[] 他们陪我聊天,缠着我给他们唱歌,唱累了,我也弄些小游戏给他们玩,结果他们更加加倍地折腾起来,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只得绞尽脑汁地为他们想着小时候玩过的游戏。 这天,我们正在玩飞行棋,十阿哥竟也来了,见了非要凑一脚,自从身份被揭穿后,他还是头一回来找我。 玩了一会,十阿哥把棋一推:“不玩了,这小孩的玩意没意思,还是跳棋好玩,早知道我就把棋拿来了。” “你没还给九阿哥吗?”我有些惊讶。 “干嘛要还给九哥,我好不容易才抢来的,哪能还他。”十阿哥咧开嘴笑,“那次求了九哥好久他都不肯给,连八哥也不帮忙,后来我说我向你保证了一定要找到九哥才肯给。” “什么是跳棋?”两位小阿哥一听有新鲜玩意两眼又开始发光。 “不干你们事。”十阿哥把眼一瞪,不理他们。 想起十阿哥每次出现都跟八阿哥或九阿哥在一起,这次单独行动有点奇怪。难道他是瞒着八阿哥他们偷偷跑来的? “十阿哥,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八阿哥和九阿哥呢?九阿哥的伤好些了吧。” “九哥好多了,有八嫂九嫂看着,没事。八阿哥去见那些蒙古大臣了。” “你怎么不跟着去?” “不去,看到那个策凌我就想揍他。”十阿哥没好气的说。 “策凌?什么人?他得罪你了?” “就是刚到那天在宴席上要给皇阿玛献舞的那个蒙古人,我一看他就不顺眼,什么献舞,明摆着是来示威的,一个小小的准噶尔部落,还敢猖狂。那次打猎要不是他,十四弟哪会输给老十三?偏八哥不许我揍他。” “你还是听八阿哥的,要是让皇上知道就不好了。其实,要杀他的威风也未必一定要动武。”我摁下他的暴脾气。 “你有办法?”十阿哥来了兴头。 我想了想:“不能动武,既然他献舞,那你们也献舞好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办法,现在哪来得及弄什么舞?再说了,那些女人家玩的玩意能杀什么威风?”他不屑地说。 “谁说跳舞只是女人玩的?”我摇头,“舞剑你们都会吧,找几十个侍卫一起舞剑,然后配上我教两位小阿哥唱的那首《精忠报国》,看他们还怎么威风。” “《精忠报国》?什么歌?”十阿哥问。 “两位小阿哥?”我一使眼色,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立刻背着手站好,端正面色唱起来。 “怎么样?”等他们唱完,我问十阿哥。 “青锦,你从哪学来这么好听的歌?”十阿哥懊悔地问,“以前都不见你唱。” 我笑,以前你们也没说要我唱啊,“唱着这首歌,配上乐鼓,再叫上一群侍卫舞剑,你觉得怎么样?” “好。”十阿哥利落地答了,拉上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就要走。 “等等。”我忙叫停他,怕他就这样上场,我仔细地和他商量了具体的细节,然后十阿哥兴冲冲地走了。 那天过后,那三个人就不见了人影,八成忙着去练歌舞了。 福晋平日里也没什么事,除了陪陪德妃,就是和妯娌们跑跑马,聊聊家长里短。这天早上,福晋给德妃请了安,又陪着她说了会话,就和十三、十四福晋一起去找太子妃,正好八福晋陪着太子妃从帐内出来,说准备去骑马,福晋听了自然也就跟着去。 一群女人正浩浩荡荡地要向围场走去,远远一个明黄的人影带着几个人走来,原来是太子回来了,大家顿时止了步。 “臣妾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像是训练有素,待太子走近,这群女人整齐地向太子请安。 “众位弟妹快快请起,无须多礼。”太子微笑着说。 我随着众人起身,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悄悄地不着痕迹地往福晋身后躲去。哪知太子眼尖得很,随意那么扫一眼,就发现了我,他玩味地朝我扯扯嘴角。(.无弹窗广告) “四弟妹,我看你这个小丫头好象挺聪明伶俐的,能不能借我一下,让她帮我做点事?”太子温和地说。 四福晋有些惶恐又有些犹豫:“回太子殿下,这个丫头入府不久,还不懂规矩,臣妾怕会冒犯太子,请太子还是另找他人吧。” “我瞧她就挺好。”太子收起笑容,淡淡地说。 太子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爷,有什么事?我帮您找个人吧。” 太子充耳不闻,看也不看她一眼。 四福晋无奈地看看我:“青锦,你跟太子去吧,千万要小心遵从太子的吩咐,不要丢了四贝勒的脸。” “是。”太子想干什么?秋后算帐吗?我忐忑不安地应道。旁边的女人们像是在看戏似的,默不作声,八福晋的脸上甚至明显露出不屑与幸灾乐祸。 太子转身便走,在四福晋等人整齐的恭送声中,我别扭地跟在太子身后朝他的帐蓬走去。 一路上,人们用好奇又恍然大悟的神色怜悯地看着我,仿佛我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一样。 进了帐蓬,一个娇俏的侍女奉上茶后,帐蓬里只留下太子和我。 太子老神定定地坐在他的座椅上,捧起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靠在椅子上。我静静地站在帐中,等着他发话。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舌头让狗叼了?” 我看看他的脸色,还算正常,不像生气的样子,倒像是有几分捉弄的神情。 “这里只有太子和奴婢两人,是否有些不妥?”我斟酌着说。 “哦,怎么个不妥?”太子闲闲地看着我。 “奴婢怕有损太子的清誉。”不是说古代的男女大防防得很紧吗?孤男寡女的,自然会让人浮想联篇。 “你就不怕有损你的清誉?”太子不为所动。 “奴婢只是个下人,哪有什么清誉可损。”说不定,胤禛还会因此而甩了我,反倒是件好事。 “众所周知,爷是*之徒,你不怕爷把你吃了?” 对哦,好象听说太子喜好女色,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妾,电视上他第一次被废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女人。 但,真正*的人应该不会明说自己*吧,就像坏人不会到处说“我是坏人”一样。我紧张地盯着他,太子长得其实也挺帅的,虽然没有九阿哥那么妖艳,却也不像胤禛坚硬冷漠,俊朗的脸上线条柔和,天生的贵气让他显得尊贵又不至于冷酷不可接近,放在现代怎么也是一偶像。 以他的身份地位,他的风采英姿,在古代,若有哪个女子被他看上,或许还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太子爷喜不喜欢女色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就算真的是,那也要有女色给太子爷喜欢才行,奴婢还有自知之明,奴婢的姿色就连刚才倒茶的姐姐都不如,哪能入太子爷的眼?” “看来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太子好笑地说。 “其实奴婢的胆子一点都不大,以奴婢这种性子,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咔嚓了,所以奴婢就有一句说一句了。” “呵呵,有意思。要不,爷向四弟要了你,呆在爷身边,爷保证你不会被人咔嚓掉,怎么样?”太子戏谑地盯着我。 “不怎么样。如果您真的去要奴婢,奴婢相信奴婢一定会马上被咔嚓掉。”虽然胤禛也不怎么样,但他怎么说也是最后的胜利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这又怎么说?” “奴婢算是四爷的女人,若是皇上知道太子爷看上弟弟的女人,您说他会不会马上砍了我的脑袋?”想不到侍妾这个身份也有能用的一天,我该不该为此而庆幸? “你是四弟的女人?”太子像是听了个有趣的笑话似的,呵呵直笑,“没想到四弟的眼光这么独特。”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上下打量我一番:“这次出行,皇阿玛下旨说可以带一个女眷,没想到四弟除了福晋竟然还把你带上了,想必四弟一定很喜欢你。” 一听他这话,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开什么玩笑,他喜欢我?他头脑发昏了才会喜欢我。我猜他带上我,八成是怕把我留在府里会又弄坏了他的某些宝贝。”例如桂花树。 “哦,是吗?那你呢?你喜不喜欢四弟?”太子像个八卦一样好奇地打听。 “哼,我傻了才会喜欢他。”也许是太子今天显得太过平易近人,我放肆地口不择言。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四弟也不错啊,堂堂的贝勒爷,有多少女人想嫁还嫁不了。” “他有什么好?滥情的男人,三妻四妾一大堆,谁想要给谁好了。” 站了这么久,脚都有点软了,他倒好,舒舒服服地坐着却让我罚站。 像是听到我的埋怨,太子顺手一指,“坐吧。” 我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捶了捶站了一个上午的腿,酸死了。 太子站起身,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伸长了脸凑到我跟前:“你真的不喜欢四弟?” “我还煮的呢。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去喜欢别人的老公。” “老公?” “就是相公。” “你的想法很特别。”太子深思。 “启禀太子殿下,四贝勒、九阿哥在帐外求见。”太子还想说什么,帐外太监低声禀告。 太子有趣地看看我:“你不是说四弟不喜欢你吗?怎么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巴巴地赶来了?头脑发昏,我看有点像。不过,九弟怎么也来了?” “请他们进来。”太子给了我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坐回他的位子,神情庄严而沉稳,浑身又散发出尊贵又摄人的气势,不亏是当了几十年太子的人,脸变得真快。我忙起身,垂手站好。 胤禛和九阿哥一起走了进来,单膝脆地,齐声说:“臣弟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 “四弟、九弟快起来,兄弟间私下里何须行此大礼?”太子温和地说,走过去扶起他们,“不知四弟、九弟来所为何事?” “听说太子身体微恙,臣弟二人特地来看望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胤禛恭敬地答。九阿弟用眼角偷偷地瞄了下我,脸上紧张的神情微微放松。 “有劳四弟九弟关心,我没什么大碍,稍做休息即可。” “既然如此,臣弟不敢打扰太子休息,臣弟等先行告退。”胤禛和九阿哥一起作揖。 “好,你们下去吧。”太子顺势说。 见太子没有让我一起退下的意思,九阿哥有些焦急,欲开口说话又吞了回去。 胤禛神情自若地向太子道:“臣弟这个奴才不懂规矩,不知可有冒犯太子殿下?如有冒犯,臣弟回去定当严厉管教,请太子殿下看在臣弟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 “那倒没有。我只是有些事想让她帮我做一下,现在也做完了,你就顺道把她带回去吧。”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谢太子。臣弟告退。” “臣弟告退。” 胤禛和九阿哥齐声告了退走出帐蓬,我向太子行了礼,跟在九阿哥后也走了出去,临走前,竟看到太子得意地瞅着我直乐。什么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开帐蓬已经老远,走在前面的胤禛突然转过身,脸色铁青:“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太子会找上你?” 刚才还冷淡无波的人刹时全身都散发出熊熊的怒火,我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没,没干什么事啊?” 我求救地看看九阿哥,他竟和胤禛一个样,也阴着脸死死地瞪着我。 “没干什么太子为什么会找上你?” 我突然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上我了,原来他想看戏。 “唔,太子就是找奴婢去帮他做点事,然后就聊了会天。”我找着合适的词汇。 “聊天?太子会找你聊天?”胤禛和九阿哥都是一脸的不信。 “太子就不能和我聊天吗?”太子也是人,凭什么就不会和我聊天?我鄙视地瞄瞄他们,他们不是总说自己是爷吗?见了太子不也一样弯腰曲膝。 “从今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帐内,哪也不许去!”胤禛狠狠地说,然后脸色恢复正常,冷冷地对九阿哥说:“让九弟见笑了,我有事先走了。” “四哥走好。”九阿哥听到胤禛的决定,竟也像松了口气似的,不再阴着个脸,甩也不甩我就走了。这什么人啊都。 被胤禛禁足,我又只能每天在帐内看书、睡觉。好不容易可以公费旅游,而且就身处美丽的大草原,可我竟不能出去观光、骑马,这都是太子惹的祸。呜呜,我决定了,等他落难了,我决不同情他! 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还是不见人影,每天能见到的人只有夏荷,而且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闷得发慌想和她聊聊天,却见她一副疲倦的样子。 也是,本应两个人做的工作现在只有她一人做,不用说也知道累,虽然她没抱怨,但我也不好意思再剥夺她休息的权利了。 “青锦姑娘在里面吗?” “在。”我忙答,就在我整天无聊地呆在帐内,闷得快发飙的时候,终于有人和我说话了。 我快步走去揭开帐门,一个四十多岁的太监垂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竟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鼎鼎有名的李德全,见我出来,他说:“皇上有旨,宣韩青锦觐见。请姑娘跟奴才走吧。” 康熙要见我?我不由大惊,康熙要见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所为何事?康熙,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他在位时期,擒鳌拜,平三藩,收台湾,拒沙俄,在位六十一年,把一个内忧外患的国家治理成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可说是个英明的皇帝。 这位千古一帝要见我,会是荣幸还是不幸呢? 我不敢问,李德全已经走在前面了,我跟在他后面,忍不住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胤禛的身影。他到底去哪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他出现。 进了康熙的大帐,康熙坐在中间,旁边一溜地坐着太子、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就是不见胤禛。 我忙跪下:“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本来想学电视上来个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但觉得太过卑躬屈膝,说不出口。 “你就是韩青锦?”康熙淡淡地开口。 听说不能直视龙颜,我低着头答:“奴婢正是。”唉,若是换做在现代去见国家主席,他可能还会亲切地和我们握手呢,人民公仆嘛,哪像现在卑微地跪着,活该这封建社会要灭亡。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康熙随意地坐着,可能因为是私下召见,他没有穿正式的龙袍,一袭紫红的长袍显得他平易近人了许多,近距离地看他,虽然气宇不凡,但也不过凡人一个,“听说,是你教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唱歌?” 原来是因为这个,是谁出卖了我?我偷偷扫了一眼,十五、十六阿哥一遇到我的目光就低下了头。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让两位小阿哥开心,唱了几首小曲给他们听,不敢说教。” “小曲?怕不是什么小曲吧,朕听几位阿哥唱那首《精忠报国》可大气得很,是你写的吗?”康熙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喜怒。 “不是,是奴婢偶尔听到一个退伍的士兵唱起,觉得好听就记下了。”这么多的退伍兵,他总不能一个个地找吧! “那你怎么想到要教两位小阿哥这首曲子?” “奴婢见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小小年纪就勤练骑射,一心为国立功,奴婢被他们所感动,因此想起了这首歌。”这种奉承话应该人人都喜欢听吧,虽然有些鄙视自己,不过小命要紧。 “朕还说这么大气的歌怎么会是个女子所写。你识字吗?”康熙明显开心了,语气也变得温和。 “奴婢认得几个字。”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喜欢问女人识不识字?明显的性别岐视嘛。 “看你也像是懂规矩的,老四媳妇教得不错。”康熙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语音刚停,帐外传来胤禛求见的声音,他总算来了。 “让老四进来吧。” 胤禛一进帐就跪到我身边:“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臣弟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 十阿哥他们忙起身向胤禛打招呼。 “老四啊,起来吧。”康熙心情像是不错,“这个青锦是你府里的人吧,看来你很会管教下人。” “请皇阿玛恕罪。青锦是儿臣的侍妾,如果青锦有失礼之处,请皇阿玛降罪儿臣。”胤禛沉声说。 “哦,她是你的侍妾?”康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请皇阿玛恕罪。因为那拉氏的贴身奴婢出发前忽染疾病,一时没有好的人选代替,青锦性子还算沉稳,所以暂时让她服侍那拉氏。”他解释。 “皇阿玛,儿臣觉得这个青锦也算知书达礼,聪明伶俐,给四弟做个侧福晋也不为过。”太子微笑着在一旁开口。 “太子这么认为吗?”康熙没料到太子会有这么一说,眼里精光一闪。 “皇阿玛,青锦姐姐是个好人,请皇阿玛不要责罚青锦姐姐。”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也忙跪了下来。 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顺势站起一齐向康熙求情。 沉默了一阵,“胤禑、胤禄,你们可不能叫她青锦姐姐了,她是你们四哥的侧福晋,你们要叫她四嫂才行。”康熙慈祥地看看十五、十六阿哥说,“罢了,都起来吧,朕还想着要赏她什么东西,老四啊,等回京后就抬她做你的侧福晋吧,朕看这丫头心地也不错。” “谢皇阿玛恩典。”胤禛平静地再次下跪谢恩。 “奴婢谢皇上隆恩。”太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跟着胤禛向康熙磕头。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说我这一辈子都得跟胤禛绑在一起?都怪太子多嘴,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他明知道我不喜欢胤禛,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我不禁有些哀怨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一愣,随即向我迅速地露出个痞痞的笑容,转眼又恢复温和的微笑。 他在玩变脸啊!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皇阿玛。” 太子等人一起走到康熙面前,行礼告退。 倒退着走出康熙的大帐,我跟着胤禛站到一旁,让太子先走,太子走过我身边,低声说:“我看他真的是头脑发昏了,你好好把握吧!”他看看胤禛又看看我,呵呵地笑着走了。 什么意思?他真的头脑发昏?是说胤禛吗?我疑惑地看向胤禛,他正板着张冰块脸怒视着我,哪里像是喜欢我的样子?我看太子他自己才是头脑发昏。 “青锦,不,是四嫂,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把你供出来的。”十五、十六两位小阿哥垂着头说,十阿哥也惭愧地别过脸。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只是微笑着在看戏。 我气馁,都怪自己一时逞能,想着帮他们打击蒙古人的威风,怎能怪他们?康熙问起他们若是撒谎,那可是欺君。 “算了,不能怪你们,是我的错。” “知道就好。”胤禛冷冷地说,“走吧。” 看出胤禛面色不善,十阿哥和十五、十六阿哥都有些紧张,我挤出个笑容朝他们挥挥手,乖乖地跟在胤禛的后面。他已经禁了我的足,这次还想怎样?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胤禛的跟班秦全牵着两匹马远远候着,看样子他像是在什么地方赶回来的,还算有点良心。 “上马。”胤禛接过秦全递来的缰绳,对着我说。 上马?为什么?想找地方修理我?我突然感激太子帮我争得了名份,他总不能对刚上任的福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虽然只是个侧的。 眼前这马可比十六阿哥的马高大多了,上次从马上摔下来的阴影还笼在心头,我踌躇地说:“我上不了。” 胤禛又瞪了我一眼,托着我的腰一使劲把我托上了马背,然后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马。 “你不用跟来。”他对秦全说完,一夹马腹,冲了出去。我被吓了一跳,死死地抓住马鞍,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知道怕了?”胤禛没有放慢速度,“你连呆在帐里都能惹事,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又不是故意的。唔,不对,这次我是故意的,只是没料到会有这种后果罢了。哪里有后悔药卖啊? 他骑着马进了个林子,终于放慢了速度,林子内空无一人。果真是僻静无人处…… 第18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进得林子深处,我眼前猛然一亮,哇,好美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湖泊,薄薄的水雾弥漫在水面,湖水清澈澄净,湖边绵绵的草从中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还有几只小鸟蹦蹦跳跳地在湖边捉着小虫,人来了也不惊慌,歪着小脑袋张望了一下才扑愣着翅膀飞过另一边,继续寻找它们的食物。 “好美的地方,你怎么发现的?”我高兴地回头问,没料到他靠得这么近,我的脸颊擦过一片温热,是他的唇!我脑中呯的一声炸响,刹时一片空白。 直到听到声清冷的声音:“下来吧!”我才缓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已经下了马,我颤抖着握住他伸过的手跳下马,脚一着地,却虚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搂着我的腰:“站好了。” 慌乱间,我仿佛看到他眼中充满了笑意。天啊,丢脸死了,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以前和男朋友亲吻时我都没这么慌张过,忙站稳,一时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鸟儿的啾啾鸣叫声。 “刚才太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淡淡地问。 “太子说的什么话?”我还有些昏沉沉。 “谁头脑发昏?” 我脸上再次涨红:“没,没说谁。” “没说谁?”他不信。 我看看他的眼睛,里面有不悦的神色,“我上次和太子说你头脑发昏了所以才带我出来。” 他脸上闪过丝不明的红晕,轻咳两声,“我是头脑发昏了,早知道你这么会惹麻烦,我应该把你关在府里。” 什么嘛,暖味的气氛一下消失,我瞪他,“我哪有惹麻烦了?” “先是九阿哥,再是太子,现在连皇阿玛都见了,还说没有?”他瞥了眼我。 我语塞:“我又不是故意的。” “这次皇阿玛没有怪罪多亏太子帮你求情。” “有吗?我看他是在整我。”我嘀咕,我明说了不会喜欢胤禛,他偏要我做胤禛的侧福晋,摆明了报复我嘛。 “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若不是知道你以前从未见过他,我真怀疑你是他的人。”他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能有怎么回事?他闲得无聊想捉弄人呗。”而且那个人是你和我。 “太子会闲得无聊逗你玩?只有你才会这么说。以后离他远点。” “你们都这样对太子吗?都离他远远的,不和他聊天?”我好奇地问,眼前的他感觉,呃,有点和蔼。 “他是太子。”他生硬地说。 “太子也是人啊。难怪他会无聊,原来你们都不跟他聊天,其实他挺平易近人的。”起码比你好说话,我在心中偷偷加了一句。 “你这么认为?”他又古怪地看我。 “是啊。”我亦奇怪地看他。“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的风景真美。” “以前来狩猎时发现的。” “那以后我还可以来这里吗?”我渴望地盯着他。 他转过头:“可以。” “太好了,谢谢你。”我欢呼,冲到湖边蹲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好甘甜。若是没人的话,在这里游泳比游泳池好多了,起码没有一股消毒水的臭味。 “你怎么胡乱喝生水。”胤禛不悦地走过来。 “没事,这水很清。”竟然还可以看到水里有小小的鱼儿在游来游去,我忙伸手去捞,“胤禛你看,这里还有小鱼。”我开心地招呼他一起来,他却站着没动。 又没人,端什么架子?我懒得理他,继续追着那些小鱼。小鱼灵活地在水里游着,眼看要捉到却又被溜走,只留下手中滑腻腻的触觉,真好玩。我只顾专心地捉鱼,突然脚下一滑,向水里栽去。 “小心。”胤禛拉住我的手,我在水中站稳,两只脚全湿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他瞪着我的湿脚。 “人在水边走,哪能不湿脚?”我胡乱说。反正都湿了,我干脆趟起水来。 “上来,小心着凉了。” “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我若无其事地说,这水清凉清凉的。 “我说上来就上来。” 见他又开始板着个脸,我只好上岸。 “回去。” “再玩一会嘛。”见他转身要走,我忙拉着他的衣袖。这几天都闷坏了,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又是这么美丽的地方,不多呆一会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许再下水。”他盯着我拉着他衣袖的手,松了口。 “遵命。”我朝他展开个大大的笑脸,他今天真的很奇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好商量。松开他的衣袖,我哼着歌沿着湖边摘起野花来。 等我摘得一大束野花,胤禛已经搭起一小堆树枝。 “你在干嘛?要烤鱼吗?”我奇怪地问,这是个好主意,可惜我没带调料来,就这样烤鱼会不会太腥了?而且,谁去捉鱼? 他瞪了我一眼,径自取出个小筒子,打开盖子,吹了吹,火苗冒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折子啊,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过来,把鞋脱了。”原来是要烤火,我就说嘛,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了? 我坐到火堆旁,脱下鞋袜,拧干袜子的水,搭到他架起的架子上,然后继续拧裤脚。 不经意地抬头,竟见胤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怎么了?我看看自己雪白的双足,不就是露出双脚吗?至于吗?这古人还真纯情,若是他到了现代那干脆不用睁开眼睛了。幻想着他走在大街上看到满街露胳膊露腿的女人的神情,我忍不住吃吃地偷笑。 “你笑什么?” “啊?”我有笑得那么明显吗?“没笑什么。我在想下次叫上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一起来。” “不行。”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知道了。”真是的,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大爷也太无赖了,连个理由都不给,这地方又不是他的。 过了一会,看看裤子和鞋袜都干了,我重新穿上。 “不早了,回去吧。”他说。 想想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我不再反对。 上了马,他放任马儿慢慢地走着,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后背随着马儿的走动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到他的前胸,他温热的气息喷到我耳边,麻麻痒痒的。其实胤禛今年才27岁,年轻有为,身份显赫,气质高贵,长得也俊朗,虽不拘言笑,老板着个脸,却也是酷哥一个。 只可惜他已经有老婆了,而且也有了心上人,要不然,我还真想倒追他。真是浪费啊。 “你的伤好了吗?”出了林子,他突然开口问。 “好了。”皇帝家的药就是好,难怪现代人老喜欢打宫庭秘方的牌子,也不是无凭无据的。 “以后不要跟十六弟学骑马。” “其实十六阿哥骑得挺好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忙为十六阿哥辩白,“再说了,到了大草原都学不会骑马,说出去人家会笑的。”起码小冉就会笑我。 “真想学骑马让秦全教你,不许乱来。” “秦全不是要跟着你吗?哪有空教我。” “他会有空的。” 很想问什么时候,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这人哪会理这种小事? 将近营区,远远两匹马奔来,马上的是十三阿哥和秦全。十三阿哥率先到了我们跟前,见状,毫不掩饰满脸的笑意,挤眉弄眼地对胤禛说:“难怪找不到小四嫂,原来和四哥去溜马了。” “十三弟,别胡闹。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德妃娘娘说想见见小四嫂,听秦全说小四嫂和四哥一起出去了,所以来找找。”十三阿哥一口一个小四嫂,听着真别扭。 “知道了。” 消息传得还真快,才一下子就知道了。我见过德妃,不过是跟在福晋的后面,她正眼也没瞧过我,现在想起要见我了。可是我却不想去见她,能不能不见啊? 跟着胤禛一起来到德妃帐内,福晋也在,见我们一起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脸上显出黯然的神色。 跪到中央给德妃请了安,好一会她才冷冷地说:“起来吧。” 我低着头站好。 “抬起头来。”德妃再次冷冷地说,我依言抬起头,她锋利的目光上下扫视我,冷如冰霜,母子俩还真像。 “虽说皇上有旨回去就封你做侧福晋,但旨意没正式下来之前,你还是要安份地侍候福晋,不能没了规矩,就算正式封了侧福晋,福晋也还是你的主子,记清楚没有?” “是,奴婢记清楚了。”德妃明显地透露出对我的不满,或许,她也认为我在耍什么手段吧,从一个最低等的侍妾一下子升到侧福晋,升得也太快了。我再次升起对太子的强烈不满,这回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孩儿(儿媳、奴婢)告退。”跟着胤禛和福晋一起退出了德妃的大帐,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郁闷啊。 胤禛借口有事先溜了,我默默地跟在福晋身后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我:“青锦,刚才娘娘的话有些重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造化,等你有了孩子,娘娘会原谅你的。” “谢福晋。”我勉强提起精神。 “以后你还是多侍候爷,我这里有夏荷就够了。” “可是娘娘刚才说要我侍候您,还是让别人侍候四爷吧!奴婢笨手笨脚的,怕侍候不好。” “没关系。娘娘问起我会跟她说,你以后也是要侍候爷的,总要先学学。” “是,奴婢知道了。” 福晋没有再说话,转身的同时,我似乎听到她低低的叹息。唉,我也忍不住再次叹息。 将近回到福晋那的时候,又碰到八福晋领着九福晋、十福晋一起走过,见我跟在福晋身后,精致的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 “奴婢给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请安,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吉祥。”等她们的丫环给福晋请了安,我忙和夏荷一起给她们请安。 “哼,这一声奴婢我们可受不起,听说皇上可是金口亲封了你侧福晋。”八福晋对着我冷笑,“四嫂,我说了不要太过纵容这些奴才,你不听,现在可好,人家可是一步登天了,小心以后让人爬到你头上。” “八弟妹言重了,这是皇上对四贝勒的恩赐,我们自然也是喜欢得很,哪来什么纵容不纵容的。”福晋冷静得体地说。 “难怪皇上总说四嫂最是贤慧,妹妹可学不来。哼。”八福晋点点头,带着九福晋、十福晋一阵风地走了。 第20章 隔阂 醒来时,帐内一片昏暗,只有盏小小的烛火闪烁着昏黄的光芒。(.无弹窗广告) “你醒了。”胤禛的脸出现在上方,透着精光的眸子满是关心与释然。 “四爷?您怎么在这?”天黑了,他该回福晋那才是。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我吓了一跳:“我睡了一天*?怎么可能。” “太医说你是累着了。”胤禛拿过杯子,把我扶起,我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重新躺下。 累着了,是的,我是累了,他们这样勾心斗角的活着,我想着都累。 “你们不累吗?” “不要想太多,这不关你的事。” 是啊,当然不关我的事,这只是历史,我只是在看历史。 肚子传出咕咕的叫声,我不禁羞红了脸,太丢人了。 他笑了:“饿了?起来吃点东西。” 说到吃的,感觉更饿了,我爬起身,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小心。”他一把扶住我。 我定了定神:“没事,我八成是饿过头了。” 坐到桌边,桌子上摆着碟精致的糕点,我忙拿起块糕点往嘴里塞,真好吃,不知这是什么做的?吃得太快,一不小心被噎着了,我连连拍拍胸口,一杯水递到我跟前。 “小心点,不用急。” 连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我忙放慢了速度。突然,我想起个问题:“四爷,夏荷呢?” “她在福晋那里。”难道说,我没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他在照看我?我默默地把一碟的点心都吃完,他就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吃饱了?还睡得着吗?”他问。 我猛然警醒:“睡不着了。” “你睡不着,爷可要睡了。”他不再理会我,径自脱去外衣躺到我的被褥里。 我瞪他,他仿佛很疲倦,闭着双眼,呼吸渐渐变得沉稳,不会这么快睡着了吧。他睡了我的地方,那我睡哪?这三更半夜的,我可不敢再出去,要是倒霉的再遇上个什么人就麻烦了。 填饱了肚子,不知怎的又想睡了,看看夏荷的被褥,再看看那个霸道地占据了我*铺的男人,他喝了壮阳的鹿血都能自控,应该算是个正人君子吧! 想了想,终究还是敌不过涌上的睡意,我钻进夏荷的被窝。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忆起在湖边的那一幕,我的心还是呯呯乱跳,折腾了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睡去。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胤禛不在帐内,我顿时松了口气。 睡了这么久,昨晚胤禛又留在这里,若是让人知道又不知会怎么说了。我叹口气,拿出镜子准备梳洗完去福晋跟前报到。 这一照镜子,我不由倒吸口气:一块块的淤青触目惊心地遍布我白希的脖子,揭开衣襟,胸前竟也有!轻轻一按,还微微地刺痛着。天啊,那天他是怎么弄的?我又羞又怒,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梳好头发,找了件领子高些的衣服尽量掩饰脖子上的淤青,洗漱完,正要去福晋那,还没走到门口,一个人闪身躲了进来,竟是九阿哥! 我愕然,定定看着他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他犹豫着开口。 “我没事。你怎么敢来这里,让人见了怎么办?” “听太医说你昏睡不醒,我……”他盯着我的脖子,眼中露出凶光,“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的怒气又冲上心头:“做了什么?你说他会做什么?在你们献上白鹿的时候不是就知道他会做什么吗?” “我……我们没想到会是你。”他痛苦又悔恨地说。 “真的是你们设计的?”听他回答,我心中一窒。 他狼狈地避开我的目光,见他如此,我更是难过。“只可惜,你们忘记清理现场,因为不巧的是我也在那,不好意思,坏了你们的好事。” “他,侵犯你了?”九阿哥艰难地说。 “抱歉,你们更希望是别人吧!” “我不会饶了他!”他低吼。 “你凭什么!我是他的人,他对我做什么轮不到你管!倒是你,这么闯进你四哥女人的帐内,传出去不止我活不了,你也不会好过吧。”我气愤地说。 “你!”他脑门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死死盯着我,我不示弱地亦狠狠瞪着他。 良久,他败下阵来,怒气全消,眼中充满了颓败、痛苦、悲伤……俊俏的脸上呈现出近似绝望的神色:“你恨我们吗?” 他这一问把我问住了:恨吗?他们要对付的人不是我,我不过是不幸撞上枪口罢了,甚至,我是有几分故意的,怕胤禛和月莳会出事才故意显身,也许我的心底早就有了偏见。 胤禛是未来的雍正皇帝,他不能有事。所以,我凭什么恨他们?更何况是他?为了让我开心一掷千金,为了保护我不顾危险,还有因为我受到侵犯而伤心愤怒的他,我有什么理由去恨? “不,我不恨你们。”我静下心说,只是伤心他们竟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他绝望的脸上露出喜色:“真的?你不恨我?” 我回他一个淡淡的笑:“我没有理由恨你们。只是,我希望你们以后不管为了什么目的,请不要伤害无辜,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能力去争取。” “光明正大?”他苦笑,“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就不会耍阴谋,他就光明正大?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是啊,是我太天真,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不是也有人怀疑雍正是篡位吗?这是是非非哪轮得到我来管? “咳咳”,帐外转来两声轻咳声,九阿哥回复了平静,“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那天的事,十阿哥知道吗?”看到他即将出帐,我冲口问。 他转过身:“老十并不知道。” 还好,我没有看错人。 他又次苦笑:“八哥说得对,一开始你就只对十弟是真心的,对八哥和我都存着戒心。为什么?” “因为十阿哥比你们真实。”我坦诚地说。 “真实?”他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叹口气,走了。 这一次过后,我真正明白周边的一切都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无法改变,我只能尽量避开,每天除了服侍福晋,剩下的时间就躲在帐蓬里,偶尔十五、十六阿哥来了就和他们聊聊天,唱唱歌,下下棋,一直持续到康熙宣布回宫。 我从未这么盼望回到贝勒府,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贝勒府里也有个大“惊喜”在等着我。回到我那个小院子,迎上来的竟不是如妹妹般的小冉,而是一个陌生的丫环。 “奴婢春燕见过夫人。”她不甚情愿地向我请安。 “你是谁?小冉呢?”我心里顿感不安。 “奴婢是侧福晋派来侍候夫人的。[.超多好看小说]”她带着些倨傲地说。 “那小冉呢?”我忍着气问。 “奴婢不知。” 李氏把小冉弄哪去了?我又惊又恨,积压已久的怨气直冲而出。 丢下行理,急冲冲地来到李氏中,李氏正悠闲地喝着茶。 向她行了礼,我强压着怒气问:“侧福晋,不知青锦房里的丫头小冉现在人在哪?” “哟,妹妹舟车劳顿的,不好好休息,怎么来我这里?”李氏得意地对我笑笑。 “青锦只是想知道侧福晋把小冉弄去哪了。” “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我不过是为妹妹好,那丫头年岁也大了,我不过是给她找了个婆家罢了。”李氏凉凉地说。 我一惊:“你把她嫁了?”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是为妹妹着想吗?总不能因为妹妹和那个丫头的感情好就误了人家的终身吧。” 她会这么好心?不过是想把我的人弄走,让我不开心罢了。 “你把她嫁给谁了?” “妹妹的人,我哪敢怠慢?那人妹妹也认识,是以前妹妹住过的庄子的管事的儿子,妹妹肯定也记得吧。” 阿贵?我沉默了,阿贵人不错,福伯夫妇也很老实善良,或许,这个归宿对小冉来说并不差,在庄子的时候阿贵见了小冉就脸红,想必对小冉也是有意思的,李氏这次算是歪打正着。 虽然在这里我只有小冉这个贴心的人,但能看到她嫁个好人家,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总不能让她跟我关在一起吧! “谢谢侧福晋。”虽然有些伤感,我还是向她道了谢。 回到房中,却见胤禛也在。 “听说你气冲冲地去找李氏,出了什么事?” “没事了。”我闷闷地说。 新来的丫头过来帮我收拾行理,我拿出包袱里的东西,教她一一分类放好。 “你原来的那个丫头呢?” “嫁人了。”我头也不回地答。 “这就是你去找李氏的原因?”胤禛不悦,“她怎能不等你回来就擅自做主?” “她是侧福晋,小冉只是个丫头,她自然能做主。”我心里酸酸的,小冉出嫁我都不在,连句祝福的话都没能对她说,算什么好姐妹? “你舍不得?”他转到我跟前。 我强忍着泪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她出嫁我都不在。” “你若真舍不得,把她叫回来就是了。”他沉默了一下,说。 “算了,不用了,她过得好就行。” 话虽这么说,可小冉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新来的丫头不知是李氏教的还是仗着她是李氏的人,做起事来推三阻四,重手重脚,她对我没好脸色,我看着她也烦,干脆把她丢到一边,她乐得清闲,我也落个清静。 两天后的清晨,我正在院里浇花,秦全来找我,说是胤禛找我。跟着秦全出了府,门外停着辆马车,上了车,胤禛已经在车里了。 “这是去哪啊?”第一次和他单独出去,我忍不住问。现在是酷夏,康熙从草原回来没几天就跑到畅春园乘凉去了,胤禛也是个怕热的人,没什么大事决不肯跑到大太阳底下,在府里凡是他到的地方总要放大量的冰块降温,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在大热天带我出门,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到了你就知道。”他闭目养神。 神神秘秘的,我坐在他对面,也学着他闭目养神。虽然还是早上,但夏日的烈阳已经开始展示它的威力,闷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不仅没带来凉意,反添了几分烦燥。 我还好,早就习惯了温室效应导致全球变暖的酷暑天气,即使有空调我也是开28、29c的那种人,但胤禛额上却已微微泛起了汗意。 “爷,到了。”马车停了,秦全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下了马车,我呆了,竟然是以前住过的庄子!福伯夫妇、阿贵、小冉、小红他们全候在门前,脸上满是欢喜。 天啊,我惊喜地望着慢悠悠下车的胤禛,他竟然这么贴心地安排了这一次见面。 “爷吉祥,夫人吉祥。”福伯他们一起跪下。 “起来吧。”胤禛算得上温和地说。 进了屋子,我忍不住说:“爷……” “想干什么就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侍候。”他淡淡地笑着。 “谢谢。”我衷心地向他道谢,几乎是跑着出了屋。 小冉已经在屋外等着,一见我出来,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我扑上去抱着她:“小冉,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小姐……”小冉哽咽着回抱着我。 放开她,擦了泪,我仔细打量她,她已经换了一副妇人的打扮,带着几分娇羞,但气色红润,看来过得还不错。 拉着她到了她的新房,我悄悄问她:“阿贵对你好吗?” 小冉红了脸,低声说:“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我满怀安慰,“对不起,你成亲我都没能赶回来,连嫁妆都没给你准备,这次爷来也不事先跟我说,我也没准备东西,回去我再给你补上。” “小姐,爷已经让人送了不少东西来,说是你给的。”小冉欢喜地看着我,“看来爷对小姐很上心,小姐,您和爷现在好了吧。” 他送了东西来?我怎么不知道? “小姐,您现在还不愿接受爷吗?”小冉认真地问。 唔?我惊讶地看她,她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说过话。 “小姐,我知道,您一直在拒绝爷,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从你故意惹爷生气搬到庄子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自从落水后,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我看得出来,您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只想讨爷的欢心,离开他,您反倒过得更开心。我不懂您是怎么想的,但小姐,您已经嫁给爷,是爷的人,这次爷能亲自带您来,还以您的名义送了这么多东西,看得出爷是关心您,喜欢您的,您还想拒绝爷吗?” 听小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一直以来,她都像个尽职的下人一样服侍我,关心我,从不和我说这种话,最多也就在我胡闹时唠叨几句,我也总把她当成小女孩看,没想到她心里有这么多的想法。 这古代的人成熟得真早。 “小冉啊,你不懂,我和四爷不像你和阿贵,四爷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而且四爷永远不会是我的,所以我不敢要,你明白吗?”我无法跟她解释我的想法,我受的现代教育令我不能去抢别人的丈夫,那是不道德的,我想要的是专一的爱情,这怎能跟她说得清楚? “小姐,我是不懂,但我知道爷现在喜欢你,难道你都不动心吗?” 动心?我不动心吗?他的温柔、他的贴心、还有那一次他的激情,让我感动,也让我无措,但我不能动心,不能。 “好了,小冉,我们不谈这些。你知道为什么侧福晋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你嫁掉吗?你又怎么会嫁给阿贵?” “小姐!”小冉不满我转移话题,但又无可奈何,“自从你跟爷和福晋走了以后,侧福晋就很不高兴,后来,有消息说皇上要把您升为侧福晋,侧福晋在房里大闹了一场,第二天就派人来说要把我配人,没过几天就把我送到这里。后来听相公说,侧福晋吩咐管家的时候刚好公公送东西到府里,公公听到了,就求了管家让侧福晋把我嫁给相公,公公和管家的关系一向不错,所以管家就帮着跟侧福晋说了,侧福晋就把我许了相公。” “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愧疚地说,“你喜欢阿贵吗?” 小冉又羞红了脸:“小姐!” 看她的样子是喜欢了,我很开心,总算没错配鸳鸯。我打趣她:“以前就发现阿贵看你的眼神不对,你们是不是那时就好上了?” “小姐!”小冉娇嗔,然后脸色一正,“我们做下人的,嫁给谁是主子说了算,这次还好让公公碰上了,起码还能嫁个自己熟悉的人,要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 我安慰她:“阿贵人不错,福伯福婶也都是善良的人,你能嫁给他我也就安心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这庄子虽然小,离城里也远,但清静,比在贝勒府好多了。” “可是小姐,我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啊?”小冉担忧地说。 “没事,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再说,我这么大个人,还怕不能照顾好自己?”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真的很舍不得。 “夫人,该回去了。”秦全在房外轻声说。 “知道了。”我依依不舍地拉着小冉的手,“小冉,以后一定要过得开心,有了孩子可千万告诉我一声,我可要做他的干娘的。” “小姐。”小冉又次娇嗔,离别的难舍令她红了眼眶,“小姐,你可要好好保重。” 小冉哭着将我送出了大门,阿贵手足无措地偷看着小冉,关心溢满脸上。 “爷,我能和阿贵说几句话吗?”临上马车,我问胤禛。 他点了点头,先上了车。 我示意阿贵跟着我走到一旁,对他说:“阿贵,这次要谢谢你们救了小冉。” 阿贵慌了神:“夫人,您可别这么说,这是奴才天大的福份,奴才求还来不及呢。” “阿贵,我把小冉当亲妹妹看,请你以后好好待她行吗?” “夫人,奴才会的。” “能再求你件事吗?” “夫人,您请吩咐,奴才一定照办。” “你以后要一心一意对小冉,不要再娶别人,行吗?” 阿贵红了脸:“夫人,您放心,能娶到小冉奴才就知足了,奴才绝不会再娶别人。” “谢谢你。”我对他鞠了个躬。 阿贵慌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您折杀奴才了。” 我忙把他拉起:“阿贵,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还不清楚我为人吗?我从没把你们当奴才看。这是我代我的妹妹谢你的。” 回去的路上,胤禛仍是闭目养神,看着他沉静的脸,他有一双薄唇,都说薄唇的人也薄情,但他这次的举动真的让我很感激,我情不自禁地对他说:“四爷,谢谢你。” 他睁开眼看了我一下,扯了扯嘴角:“你开心就好。” 开心?我能不开心吗? 第21章 酒楼风波 马车回到城里,走在长安街上,我揭开窗帘看着街边一间间的店铺,一时冲动:“爷,我请您去酒楼吃饭吧,就当感谢您对小冉的关心。” 他好笑地看着我:“请爷吃饭?爷还没让女人请过。” “爷不赏脸吗?”我心情大好地不计较他的自大。 他瞥了我一眼:“好。” 我高兴地探身越过他揭开前面的布帘吩咐秦全:“秦全,找间最好的酒楼,爷要去吃饭。” “是。”秦全应了声。 过了一会,马车在一间酒楼前停了,我下了马车,愣了,如意酒楼,跑到九阿哥的地盘来了。胤禛已向酒楼走去,这时说不去,反倒有嫌疑,我只得跟在他的后面进了酒楼,小二殷勤地迎了上来。 “给爷找间雅间。”胤禛淡淡地说。 这时,掌柜的也跑了过来,看来他也认得胤禛,见我跟在后面,掌柜的有些疑惑,但很快恢复自然,热情地把我们带上楼。 上了二楼,掌柜并没有带我们去上次九阿哥的那个雅间,可能那个是他们专用的吧,我们进了一个名叫梅的雅间,这雅间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装修很有品味,高雅大方,墙上挂着一副雪中寒梅图,看了就让人觉得清凉,隐隐的还从四周传出丝丝凉风,想是也放了冰块降温。 “把你们这里好吃的菜拣清淡的拿上来。”胤禛吩咐道。 “是。”掌柜应了,忙出去吩咐人上菜。 “爷,您都不用看菜单吗?”我暗自盘算着口袋里的钱,平时我只随身带了几两银子,今天也没想到会出来吃饭,刚才一时冲动夸下海口,可现在看这位大爷点菜的阵式,不知够不够钱付帐。 “不用。”他戏谑看着我,“怎么,心疼了?” 我大窘,“不是心疼,只是,只是怕不够银子付帐,要不,您先借我,回去我再还您?” 他轻笑:“你拿什么还?你的还不是爷给的?” 郁闷,靠人吃饭就是这点不好,一点能力都没有,纯粹一个附属品。我顿时没了心情。 “好了,爷还真能让女人请客吗?”他低声说。 “哦。”我闷闷地坐着。 菜很快上来了,还上了一壶不知什么酒,酒香扑鼻,小二给我们倒了酒,站在一旁侍候着。 “你下去,不用在这侍候。”胤禛打发了小二,悠然地喝着酒,见我不动,问:“你怎么不喝?” “我不会喝酒。” “那你多吃点菜,你不是喜欢清淡的吗?” 他难得说出这种体贴的话,我惊奇地看了看他。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知是酒意上了头还是怎的,看起来平和很多。 我头一次和他上馆子吃饭,虽然不像和十阿哥他们在一起时那么随便,但可能也是饿了,胃口大开。这九阿哥用的厨子就是不错,菜色仍是色香味俱全,清淡而不油腻,我仔细品着面前那一碟百年好合,也就是素炒的百合白果。 “四爷,您也尝尝这百合,炒得不错。”我拿起一旁干净的小勺子,勺了一点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上。 他夹起一片百合放入口中:“是不错。” 我边吃边为他倒酒,正在吃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三个人走了进来。 “听说四哥到了弟弟的酒楼,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弟弟怠慢了,四哥可别见怪。”是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九阿哥带着头走了过来。 “九弟客气了,只是临时想到这里吃个饭,不必麻烦九弟。”胤禛恢复平时冷漠的神情。 “难得四哥赏脸,这顿我请了。”九阿哥说。 “不用麻烦九弟,这顿已经有人请了。” “哦?这没别人,是谁请的客?”十阿哥看了看我们二人,不解地问。 胤禛淡淡地笑了:“她。”他朝我抬了抬下巴。 八阿哥三人都愣了,十阿哥瞪大了眼睛:“青锦请客?” 胤禛板起了脸。 “十弟,不得无礼。[]”八阿哥轻声斥着十阿哥,对着我微微一笑,“四哥四嫂真是鳒鲽情深,令人羡慕。” 八阿哥话一说完,旁边的九阿哥立刻沉了脸。我也感觉怪怪的,第一次听八阿哥叫我四嫂,仿佛是故意在拉远距离。 “不知四哥介不介意我们一起坐下?”九阿哥脸上再次挂上笑容,眼中却冰冷。 看出九阿哥神色不佳,我不禁有些担心,胤禛却没事似的,“难得我们兄弟遇到一起,我自然不会介意。” 八阿哥他们排着胤禛坐下。我站起身,想立到一旁。 “你也坐着吧。”胤禛对我说。 “四嫂不用客气。”八阿哥朝我点点头。 我只好坐下。 “来人。”九阿哥沉声叫道,守在门外的掌柜和伙计一起跑了进来,“拿壶酒来,再上几个好菜。”掌柜连忙又跑了出去。 九阿哥端起面前的酒杯:“四哥四嫂第一次一起来弟弟的小店,做弟弟的不胜感激,这杯酒,算是弟弟敬四哥四嫂,请四哥四嫂赏脸才是,我先干为敬。” 九阿哥一抬手,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直直地望着我。 “九弟客气了。”胤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酒,九阿哥今天又发什么疯,他是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怎么,四嫂不肯赏脸?”九阿哥挑衅地看着我,故意咬重字音叫四嫂。 “奴婢不敢当。”我有些气恼地说,举起酒杯,咬咬牙,屏着气一口喝完杯里的酒。 “四嫂好酒量。”九阿哥示意伙计再倒上酒,“小弟再敬四嫂一杯,以前多得四嫂招待,不知四嫂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四嫂见谅。”他再次喝完手中的酒,把酒杯一翻。 一杯酒下肚,我已经有点头昏昏的,脸上也开始发烫,无奈地看向九阿哥,他却不依不饶紧盯着我。 胤禛和八阿哥对九阿哥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两人轻斟慢饮,只有我旁边的十阿哥坐立不安,见他们二人都不管,担心地说:“九哥……” 九阿哥瞪了眼他,十阿哥忙吞下没说完的话。 见此情形,我只好再次喝下那杯酒。 “多谢四嫂。”九阿哥笑着说,眼中却仍充满寒意。 “我也敬四哥一杯。”八阿哥笑着对胤禛举起杯子。 九阿哥不甘心地放下已经端起的酒杯,我飘飘然地听八阿哥和胤禛笑语,心儿开始突突地跳,不好,看来我快要醉了。 “你没事吧。”十阿哥悄声问我。 “还好。”我强撑着答。 “去端几碗木瓜炖燕窝上来。”十阿哥吩咐身后的伙计。 木瓜炖燕窝?是以前我弄过的那种吗?听到熟悉的名称,我稍稍回过神。伙计应了正要往外走。 “等等。”九阿哥说,“吩咐厨房的人不要放桂花,换成玫瑰玉露。”说完,他漫不经心地低头喝酒。 我心里的不满一下子全消了,他还记得我不喜欢桂花,这个别扭的男人,算了,原谅他了。 我静静地吃着燕窝,没了桂花的浓香,却有淡淡的玫瑰香,九阿哥还真聪明,懂得举一反三,迎合客人的口味。 我边吃边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慢慢地,我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人也轻飘飘的…… “还能走吗?”有个清冷的声音问,是问我吗?我抬起沉重的头,模模糊糊见几个影子立在前面。 “能。”我晃晃头,眼前的影像清晰了些。 “走吧。” “哦。”我乖乖应着,抬脚想走,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下去。 “小心。”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有个人拽住了我的胳膊。 没等我看清楚,突然,有人将我一把抱起,腾空的感觉令我惊呼了声,双手软绵绵地攀上身上的人。 “让众位弟弟看笑话了。”有个声音无奈地说着。 笑话?有什么笑话看?还没想明白,我就陷入了片空白中…… 仿佛腾云驾雾一样,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好好休息……” 是我和说话吗?“不要……”身上黏黏的,热热的,我要洗澡。我挣扎着爬起来。 “别乱动。” 我没乱动,“我要洗澡!”有人想摁住我,我不耐烦地打开那只手,“我要洗澡!” “好,你别乱动,我叫人进来帮你洗。” “不要,我不要人帮。”干嘛洗澡也要人帮?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好。” 有人把我抱起放入水中,我长长舒口气,真舒服,暖暖的水包围着我…… “别睡着了……” “唔。”我胡乱应着。 …… “来,把这汤喝了……” 喝汤?我下意识地张口,“噗”又吐了什么。这是什么汤?苦死了。 “听话,喝下去。” “不要……”我转过头…… 脸上有个清清凉凉的东西在移动,是什么?好舒服。那个清凉的东西像是要移走,我一把抓住,贴在脸上,“别走……” 过了一会,身边亦躺下个清凉的东西,我贴了上去,身上的体温得到了中和,我四下挪动,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不要再乱动……” 身边的清凉逐渐变得温热,我不满地东挪挪西蹭蹭。空调坏了吗?怎么又变热了? 一片柔软温热的东西轻轻印到我脸上,痒痒的,那温热在我脸上缓缓移动,来到我的唇上,窜入我口中,身上涌起种莫名的空虚,说不出的难解的渴望冲斥上脑海,我不由自主地迎上去,与口中的柔软纠缠着,那柔软退了下去,我不舍地追上去…… “青锦,醒醒,你知道我是谁?”有人轻拍我的脸颊,语气中有着难耐的压抑。 谁在说话?青锦是谁?我强撑起沉重的眼帘,一双漆黑深遂的曈眸闪着明亮的精光,好看的剑眉纠结地一起。 第22章 酒后乱性 “胤禛?干嘛皱眉?”我抬起软绵绵的手,想抚平那纠结的眉,那眉却自动散开了,黑眸中浓浓的喜悦如同海水淹没了我。 “青锦……” 胤禛低下头,再次吻上我的唇,同时,一双火热的大手在我身上点起了串串火花…… 我热烈地回应着,双手攀上他结实的后背,微微的剌痛伴随充实的感觉填满我的体内,我闷哼一声,随着他一起律动,一起飞上那快乐的云端…… “水……”喉咙干干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仿佛被人用力敲过一样,又昏又痛。 一个杯子凑到我嘴边,我迫不急待地将甘甜的水一饮而尽。 “谢谢你,小冉。”我满足地叹口气。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一个不悦的男声响起。 男声?我猛然清醒,胤禛随意被了件外袍站在*前,半开的衣襟隐约露出他精壮性感的胸膛,脸一红,我忙将目光移开,来到他的脸上,他一脸的不悦,薄薄的双唇紧紧地抿着。 “四爷……你,你怎么在这?”还衣衫不整。后面那句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都忘了?”他身上慢慢散发出怒火。 我忘了什么?我闭上眼,回忆着:他带我去看小冉,然后我请他吃饭,然后碰上了八阿哥他们,然后我喝醉了,然后……我呆了,好象,好象我还做了个荒唐的,呃,*……那火热的感觉,不会是真的吧……身上凉凉的,偷偷摸一下,好象我真的没穿衣服……他也衣衫不整…… 天啊,我懊悔得欲哭无泪。 “想起来了?”他扯扯嘴角,似笑非笑。 难怪人家会说酒后乱性,我竟然也乱了一回。羞愧、难堪、后悔……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对不起。”我努力挤出一句,“那个,我们没做什么吧!”我抱着一丝,不,半丝希望问。 “你说呢?”他闷笑。 果真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他眯起眼,凑到我跟前,一种危险的讯号出现在他眼中,仿佛只要我敢说是他就要出手掐死我一样。 我吓得直往后缩:“那个,我,我喝醉了。” “喝醉了?”他咬着牙,“那现在清醒了?” “是,是,是,清醒了。(.)”我忙不迭地点头。 “清醒就好。”他冷冷说完,慢条斯里地脱去外袍,回到*上。 我忙闭上眼,缩进被子中:“你,你想干什么?” “睡觉。”他平静地说,坚定地扯开被子,覆到我身上。 他不紧不慢地吻着我的眼,我的脸,我的唇,从脖子绵蜒直下,我一动不敢动,他的动作不带任何的晴欲,反倒像惩罚般撩拨着我,他的手在我身上游动,我的呼吸渐渐沉重,他仿佛很清楚我何处最敏感,不住地撩拨着,轻轻地咬着,像是要在我身上印下他的烙记般。 我强忍着体内急促升起的难耐的骚动,紧咬着唇瓣,很想推开他,但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我,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一碰就炸的炸弹,只要我有稍微的抗拒,他就会把我炸得粉碎。 他的呼吸亦开始变得粗重,动作变得激烈起来,高涨的体温将我们一起席卷入*的旋涡中…… “唔……”我忍不住*出声,再也无法忍耐,挺起身迎向他…… 他退了出去,强烈的空虚与失落让我无所适从,双手自动地圈上他精瘦的腰,把他拉下来。 “酒后乱性?”他重重地吻上我的唇。 我的脸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晴欲,“不是……” 他抬起头,看着我,腰一沉,埋入我体内,“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他停下不动,得不到满足的令我痛苦难耐,只得紧紧地攀着他,屈服地叫,“胤禛……” 他满意地抽动起来,我紧紧抓着他的肩,止不住地颤抖,在我觉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一阵猛烈的冲剌,一股热源在我体内炸开…… 良久,我才缓过神来,靠在他胸前喘息,心儿跟着耳边扑通扑通的声音一起跳动,欢爱的气息浓浓地围绕着我们,他的味道,他的汗水,让我为之魅惑…… “累了?”他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得到餍足的狮子。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不敢抬起,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如此疯狂…… 他胸腔内传出隆隆的闷笑声,轻轻在我额上印了个吻,双手搂紧了我,“睡吧。” 话音才落,我就沉入梦乡…… 再次在他怀中醒来已是大天亮,身边温热的感觉令我忆起昨晚的激情,我像只鸵鸟般一动不敢动:他为什么还不走?今天不用上朝吗? “醒了?”他轻笑。 “爷今天不用上朝吗?”我躲在被中羞涩地问。 “今天告假。” 连病了都强撑着去上朝的他竟然告假?我*,八阿哥他们会怎么想?他们知道我昨天喝醉了。天啊,我没脸见人了。 “醒了就起来吧,下人已经准备好洗澡水了。” 他想向全天下宣告吗?一大早就叫人准备洗澡水。 “爷先起。”我躲在被中不愿出来。 “你枕着爷的手。”他又笑。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吗?怎么老是笑? 我忙挪开头,他下了*,然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要爷侍候你起*?” “不用。”我忙从被中伸出头,四处摸索着我的衣服。 “你不用洗澡吗?”他好笑地问。 “要。”我忙答,身上全是他的味道,“爷不洗吗?”我随口说,说完发现自己又犯了个低级的错误。 “爷当然也要洗。” 鸳鸯浴?我脑中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爷先洗,奴婢等会再洗。” “爷回房洗。”他呵呵直笑,然后大踏步走出房。 我差点昏倒:我都在想些什么! 洗完澡,吃过早餐,胤禛没有再来,福晋却派人叫我去她那,到了才知道日理万机的康熙大帝竟还记得升我位的事,专程派太监来宣旨了,连忙回房隆重的打扮一番,跟着胤禛和福晋到宫里谢恩。 进宫要着正装,满人的旗袍倒没什么要紧,难办的是要踩寸子,就是像电视上演的那种在绣鞋底部中央镶嵌上三四寸高的厚木底鞋子。 虽然穿惯高跟鞋,但这两种高跟鞋的重心是不同的,寸子踩上去有点像踩高跷,还好我的平衡力不错,临急在房中走了几圈,除了有些摇摇晃晃不够稳以外,倒没被摔着。 我是第一次进宫,以前只在图片上只过故宫,觉得它宏伟无比,老想着要去看看,可现在这里住着正主儿,不是旅游观光的地方,我老老实实小心翼翼地踩着寸子跟在胤禛他们后面。 先给康熙磕了头,胤禛说这里面有太子的功劳,又到东宫给太子磕了头,然后再到德妃那磕头,磕来磕去的,不止膝盖疼,连头都昏了,皇宫的景色也没能好好看一眼,只记得里面的走廊东弯西拐的,整个一迷宫。 好不容易回到贝勒府已经累得够呛,还要和那群女人寒喧,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想起去见太子时他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就想骂人,都是他害的,可我还要去谢他,没天理啊! 福晋说想请妯娌们热闹热闹,庆祝我的高升,我忙拒绝了,这算什么? 不还是小老婆吗?有什么好庆祝的,怕别人不知道吗?福晋还以为我是谦虚,不好意思,我郑重声明自己不想宣扬,福晋只好作罢。 倒是一旁的胤禛臭着个脸,不知在闹什么别扭,害得我心里一阵阵的,昨晚为了我那一句酒后乱性就惹得他折腾了半宿,也不知他大老爷是怎么想的。 虽然没摆宴,但我的待遇还是有了变化。 首先,生活费就涨了好几倍,这点倒是让我有些高兴。 然后福晋说帮我换个院子,原来那个太小。想想住着习惯了,而且那院子我亲自精心料理好了,自个还挺喜欢的,而且这里比较偏僻,离别的女人那也远,更重要的是离后门近,就推了没换。 不过,院子没换,人却多了几个,原来李氏派来的丫头被弄走了,换了两个大丫头,一个叫兰香,一个叫梅香,两个都长得水灵水灵的,像两朵含苞的花儿,之所以说是含苞,是因为她们都才十五岁,在现代可是非法童工,害我心里直嘀估。 还多了四个打杂的小丫头,把我院子原来空着的房子全占满了,热闹是热闹了,却少了几分清静,好说歹说福晋才收回二个,留下一个叫叶儿,一个叫春儿的小丫头。 升了地位,日子还是照常过,给福晋请安,看看书,养养花,闷了出去逛逛街。本来当侧福晋出府应该自由很多,但那位大老爷说我太会惹麻烦,特别下令不许我随便出去,气得我直磨牙,半夜盯着旁边睡得正香的他直想咬几口。 自从那次之后,胤禛基本上天天在我这睡,福晋没说什么,李氏她们却一个个恨不得吃了我,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我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我曾经委婉的劝他去别的地方睡,下场是被他折腾了*,从此我再不敢提。 说老实话,我觉得胤禛对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除了每天来我这以外,对我也和颜悦色的,兴致起来还抓着我练字,本来他想教我下围棋的,但我实在不想动脑,后来就改成下跳棋了。 他也折腾了副棋子来,当然没有九阿哥的珠光宝气,是玻璃的,跟现代的跳棋子不谋而合,起先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见兰香她们每次收棋子时都小心翼翼的,仿佛手中拿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才想起在清朝这玻璃还属稀罕物,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讥笑这些古人,换在现代,这玻璃满世界都是。 胤禛对我几乎达到了专*的地步,虽然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但一个原本冷漠无情的人突然对我大献殷勤,呵护倍至,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不过幸好,我还记得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以后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所以也就不敢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尽情地享受现下的温情,今朝有酒今朝醉。 傍晚,趁着太阳快下山,天气没那么炎热,我为院里的花儿全浇上水,除了草,葡萄架上已经结出一串串绿豆大的葡萄籽,虽然小小的,但看了心里还是很高兴,今年又可以酿葡萄酒了。 怕变成废人,这种小事我都是亲力亲为,兰香她们刚来时见了大惊小怪,怎么也不肯让我自己弄,后来我帮她们洗了几回脑她们才慢慢习惯。虽然工作量不是很大,但弄完下来,还是出了一身的汗,黏乎乎的,手上也沾了泥,干脆让兰香她们准备洗澡水,先泡个澡再吃饭。 我每天都要洗澡,而且一向不要人侍候,我可不喜欢让人免费观看美女出浴。也奇怪了,古人这么保守,怎么在这上面却又这么开放呢? 想不明白。等人全出去了,我脱了衣服坐到浴桶中,今天的水有些烫,不过还受得了,也懒得让人进来添冷水。水里撒了不少花瓣,是我自己种的,回到古代我最满意的就是可以天天泡花瓣浴,感觉很糜烂,偷偷鄙视自己一番还是继续享受,人身上都有惰性因子嘛! 舒服地靠在浴桶上,闭上眼,暖暖的水柔柔地包裹了全身,一天的疲劳全都消除了,我晕晕然,先睡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第24章 香山遇险 自从怀孕后,胤禛严令我呆在府里不准外出,我本想用桂花香熏人的借口反抗,他却干脆把贝勒府所有的桂花树全砍了。 我问他怎么舍得把他的宝贝砍掉,他酷酷地瞥了我一眼,连理都懒得理我。 本来还想听他煽情地说为了我什么都舍得的话的,哪知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害我白表错情。 就这样窝在房里过了二个多月,我孕吐的毛病总算好了,每隔几天就被胤禛拎来的太医也宣布我身体非常健壮,他才稍微放下心。 为了自由,也为了以后顺利生产,我不厌其烦地向胤禛灌输孕妇应该适当运动以增强体力的观念,经过太医的证实,他同意我可以做些运动。 而孕妇的运动自然不能是跑步打球什么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走路。然后我又跟胤禛说,多呼吸新鲜空气,多去看看青山绿水对心情有好处。 这一回,他却怎么也不同意,说花园的空气就很清新,要看山水,府里就有假山、湖水。幸好由于他太过疏于公务,康熙看不过眼,丢了件不知什么工作给他,让他每天忙得没空管我,这才得已松口气。 这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胤禛一大早就出门了,我立刻让兰香、梅香也准备出门,现在都十月底了,再不去香山看红叶又得等到明年。本来兰香梅香死守着胤禛临走前的吩咐不肯让我出门,但我威胁她们不让我去我就不吃东西,她们只好妥协。 跟福晋说我要去上香求佛祖保护顺利生产,福晋犹豫了一下,派了二个小厮跟着,批准了。 到了香山,撇下跟班,意思意思地进庙里上了柱香,我就带着兰香梅香上山赏红叶。香山的红叶果然如旅游指南上写的美不胜收,满山深深浅浅的红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热烈壮观,宜人的秋风迎面吹来,让人乐不忘返。 若是没有眼前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今天这一行将会完美收场,我很无奈地看着不怀好意地挡在上山的路中间的四个蒙面男人。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我只知道打110报警,但现在没有110,也没有警察,只有两个已经吓得发抖的小姑娘。 "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们把钱全给你们,请大哥高抬贵手。"我强作镇定地对着那几个人说,他们应该是为财罢了,我可不想为区区几个钱弄得一尸两命。 那些人没有出声,互相使个眼色,慢慢围上来。 我忙让兰香她们拿出身上的银两,除下首饰,交给梅香递给他们:"各位大哥不过为发财罢了,何必搞出人命呢?是吧。(.好看的小说)只要你们不伤害我们,我保证绝不报案追究。"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一愣,顺手接过梅香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揣,继续向我们逼近,难道是劫财又劫色?看他们也不像*啊,*不都是色米米,贼眼鼠目的吗? 我慢慢后退,兰香、梅香花容失色地挡在我面前,但这道防线实在太薄弱,那几个人从身上抽出匕首,阳光下,匕首闪闪发光。谋财害命?审时踱势,我当即决定拉了兰香梅香就往山下跑,只要能跑回庙里就安全了。 虽然那不怎么可能,可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我忙回头,梅香倒在地上,不知是摔得还是……心里一慌,脚下一空,我顺着山路翻滚而下,天旋地转中,我只来得及双手紧紧护着腹部。 "主子……"兰香的惊叫声传了过来,我摔得两眼昏花,好不容易停下,定过神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到了面前。 完了,我闭上眼…… 锵的一声响,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我猛睁开眼,眼前的歹徒左手紧握着右手手腕,顺着他的手腕,腥红的血缓缓流下,手中的刀子丢在一旁。 是谁?我忍住胃中的翻腾,向身后望去,只见九阿哥苍白着脸向我冲过来,心中不禁大喜,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盼望他出现。 "你没事吧。"转眼他已经冲到我面前蹲下欲扶起我。 "小心。"眼看又一个歹徒举着匕首向他的后背刺过来,我忙一把推开他。又是锵的一声,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挡在刀子的前面:是九阿哥的随从及时赶到了。 九阿哥的随从和那些歹徒杀到了一块,真刀真剑啊,不是拍电影!我看得惊心动魄。 "你怎么样?"九阿哥焦急地抱着我问。 我动了动,脚可能是扭到了,痛得要命:"没什么大碍,好像是脚崴到了。" 他眼中闪过凶光,脸上露出嗜血的神色,"不要把他们都杀了,留活口。" "是。"他的随从百忙中竟还有空回答。高手! 他的话一出,那四个歹徒似不要命般招招痛下杀手,只可惜他们拿的是短匕首,跟长剑比太吃亏了。 其中一个歹徒趁着九阿哥的随从分不出身,向我们扑过来,九阿哥拿出随身的扇子一挡,竟挡住了那个人的来势,我还以为他整天摇扇子只是装斯文,没想到还有这作用。 九阿哥看着斯斯文文,*倜傥,打起来居然也有模有样,像个练家子,我渐渐定下心来。 眼看讨不到好处,那四个歹徒不敢恋战,其中有一个人口中发出声尖锐的哨声,四人转身就要逃。 九阿哥冷哼一声,他的随从追了上去,剑光一闪,有个歹徒倒下了,接着又倒下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腿上被刺了一剑倒在地上,九阿哥的随从用剑指着他的咽喉,歹徒的面巾已被挑开,陌生的面孔死一样的惨白,他一动也不敢动。 "说,谁派你们来的?"九阿哥冷冷地问,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那个歹徒没有出声,九阿哥的随从将剑尖向前一递,血珠从那人的咽喉处冒出,没等九阿哥再问,那人牙一咬,从嘴角流出一丝黑血,竟服毒自尽了。 这种情景我只在电视电影中见过,没想自己也真实地见识了一回,强烈的恐惧又笼上心头:四条鲜活人命就这样没有了,这是什么世界啊! "能站起来吗?"九阿哥恼怒地皱了皱眉,冷着脸问,对那几具尸体无动于衷。 "他们都死了?"我颤抖着问。 "算他们走运。" 死了还算走运?没死的话他会怎么折磨他们?我不敢去想那可怕的情景。 我抓着九阿哥的手站起来:"我的那两个丫环怎么样了?" "禀四福晋,她们只是昏过去了。"九阿哥的随从看了看说。 "那就好。"我惊魂未定。 "你把她们弄醒。"九阿哥吩咐他的随从,"走吧。"他扶着我。 刚想抬脚,腹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几乎无法呼吸,手下意识地死死抓着九阿哥的手。 "怎么了。"觉察不对,九阿哥一把揽着我。 "我的孩子。"觉得身下似有股热流要往下涌,"胤禟,救我的孩子。"说完,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一口气上不来,我跌入黑暗中。 "快,一定要救活她,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有个可怕的声音在我耳边喊,身边好象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腹中仍有隐隐的刺痛,我忍不住用手去摸,我的孩子没事吧! "九爷,她醒了。"有人惊喜地喊。 我睁开眼,九阿哥苍白的脸映着眼帘,"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没见过他这么惊慌恐惧的神情,他抚上我脸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我的孩子没事吧!"我紧张地问。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忌恨,随即换上疼惜:"没事了,他很好。" 旁边有人递过碗药汁,他接过来,小心地吹着,"来,把药喝了。" 他把碗递到我口边,我就着他的手,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喝下这苦涩的药水。 他拿着手帕帮我擦去嘴边的残汁,"你好好休息一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要是胤禛回家见不到我,不知会急成什么样? "我现在在哪?" "在我城郊的一个别院。" "你四哥那……" 他别过脸:"已经派人通知他了。" "不要告诉他今天的事,就说是意外就行。"我总觉得今天的事好象不简单,那几个人像是冲着我来的,只是像我这么个微小的人物,到底有谁会想要我的命?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他没有表态,只是平静地说。 倦意袭上心头,我昏昏沉沉地陷入昏睡中,只觉得有只的冰冷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虽然冰冷,却也能让人安心……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缓缓醒过来。 "九弟,让下人来吧,让四哥知道不好。"是八阿哥的声音。 "哼,他知道又能怎样,他真有能耐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青锦差点就没命!" "你真关心青锦就该为她着想,你这样,她以后怎么办?" "我……"握着我的手固执地加大了力度,把我握得生疼,我却不敢出声,更不敢睁眼。 "你该放手了……" 是啊,该放手了…… 我动了动手,握着我的手僵了僵,缓缓松开了。我睁开眼,八阿哥略带担忧地问:"青锦,你好点没有?" "谢八爷关心,我没事了。" "那就好,四哥马上就来了。"八阿哥脸上浮起虚渺的笑容,"九弟,我们先出去吧。" "八哥,你先出去,我想和青锦再说两句话。" "九弟,你……唉……你快点。"八阿哥走出房,虚掩上门。 我抬眼对上九阿哥,他幽黑的眼眸如同胤禛的一样深遂,往日的洒脱不羁如今变得沉重而哀伤。 "你喜欢四哥吗?"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沉默。喜欢胤禛吗?我自己有时也问自己,我贪恋他的温柔、贪恋他的激情,这算不算喜欢? "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我毫不犹豫地答。 "如果你不是他的人,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我看着他,他那么尊贵倨傲的人,现在却那么的不自信,"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我狠狠地打击他,长痛不如短痛,总要和他说明白,"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人,我都不会去喜欢你们任何的一个人,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的脸色灰败,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你是个狠心的女人!" 我何尝想这样?我明白他对我的好,但我无法回应他,只能怪他早生了三百年,若现在不对他狠心那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四哥,你来了。"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外响起八阿哥的声音。 "青锦没事吧。"话音未落,胤禛人已进入房间,直奔*边,"你没事吧!"他焦急地在我身上摸索着,"没伤着哪里吧!" "没事。"我回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四哥,大夫说了,四嫂没事。"八哥在一旁说。 胤禛这才定下心来:"这次要多谢八弟九弟了,改天必定亲自登门道谢,现在我先带青锦回府。"说完,他俯下身抱起我。九阿哥僵直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两眼空洞洞地睁着,我不忍地移开目光。 "四哥客气了。"八阿哥淡笑着说,温柔地向看我,"四嫂多保重。" 临上马车前,看见九阿哥面无表情地站在八阿哥身后,修长的身影在夜晚昏暗的烛光下显得那么的孤单,那么的悲伤,我的心再次揪痛:对不起…… 回到贝勒府,胤禛把我抱到*上,细心地盖好被子,然后坐在*边,严肃地问:"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我疲惫地答。 "小混混?那为什么你的丫环受得是刀伤?" "我不知道。" "九弟,他,怎会刚好在那出现?" 我睁开眼:"四爷想问什么?"他难道是在怀疑什么吗? "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让太医来给你诊脉。" 由于兰香和梅香受了伤,胤禛另找了两个丫环守在我房里,他自己却走了,自从我们同*以来他头一次不在我房里过夜,独自睡在*上,突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 第二天一早,太医来诊了脉,说是动了胎气,要好好将养。我整天躺在*上,胤禛也还是有空就来陪我,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象出了什么问题,不像往日一样自在,两人单独在一起时,总是沉默的多,气氛很僵。 第25章 牵绊 “宝贝,又下雪了,感觉到了吗?这里的雪比起妈妈以前那个世界的雪干净多了,你乖乖的,明年妈妈就可以和你一起看雪了。”我轻抚着已然凸起的小肚子,已经冬天了,看着飘扬的雪花,雪中怒放的朵朵红梅,挺好看的风景,我莫名的伤悲。 “忧郁的一片天,飘着纷飞的雪……就让我的泪不停地去冲刷,冲刷你曾经亲吻的脸颊,伸出手像露出要的冰雪,那瞬间是落花仿佛在,记载你和我的爱情童话……” 自从香山遇险后,胤禛每天早出晚归,回来后虽然如往日一样细心关怀我,但我总觉得他心里好象藏着什么,连话都少了。 若有若无的疏离令我觉得格外的彷徨,也许,这就是孕妇的忧郁综合症吧!以后会好的…… 伸出手接住一朵洁白的雪花,一股透心的冰凉,雪花很快化成一滩小水渍,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那么美丽的雪花就这样没有了…… 突然,腹中一阵骚动,是孩子在踢我,很奇妙的感觉,我的心变得柔软,不管怎样,这里还有一个和我血肉相连的亲人,轻轻抚摸着,感受着那不可思议奇妙的胎动,“对不起,宝贝,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这么悲伤,让你也伤心了吧!” 我低头轻声说道:“宝贝,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保护你,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曾经我觉得自己没有将来,所以只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分钟就行,但如今我有了要去保护的人了,我要为他考虑他以后的一切。 “宝贝,妈妈唱另外一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轻轻哼:“ 孩子,你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周围好多好多人已在等你 多少期待多少祝福 都在这一刻凝固 孩子,可知道家有什么意义 孩子,可知道爱有什么道理 相信我会编织一个美丽世界 为你 …… 做个好人珍惜自己 让平安幸福围着你 我知道美好未来属于你 永远别放弃 要知道我们有多么爱你 永远别忘记……” 宝贝,妈妈会努力让你幸福的…… “怎么出来吹风?小心着凉。”一件温暖的黑色狐狸披风覆上我的肩,胤禛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没有往日的淡漠,满是爱恋。 “今天这么早回来?”我拂去他肩上沾着的雪花,“我带孩子出来看雪呢。” “手都冷了。”他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呵着。 “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去年,我还曾经和人一起饮酒赏梅呢。”我怀念地看着满树艳红的梅花。 “和八弟、九弟、十弟?”他酸酸地说。 “是啊。”我笑,想起十阿哥评价郑板桥的那首《咏雪》,“那时我还念了首诗给他们听,十阿哥还笑我来着。” “你会写诗?”他问。 “不会,是别人写的。”我念了一遍给他听,“十阿哥说这种数数的诗小孩子都会写。” “他就写不出来。”他轻哼。 “所以那时他被九阿哥嘲笑了,还是我帮他解的围。”那时和他们在一起真开心。 “难怪老十对你这么好。”他淡淡地笑,我亦跟着笑,他拉着我走回房中坐下。 “今天他有没有闹你?”他把手放在我的腹部,蹲下身,侧头把耳朵贴在上面,又是一阵骚动。 “他在跟你打招呼呢。”我看着他的头顶,自从孩子会动以后,他最喜欢趴在我的腹部感受胎动,刚开始时还被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他很活泼,说不定是位小阿哥。” “我倒希望是个女儿,女儿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生在皇家的男孩子太辛苦,也太痛苦,我真心希望我生的是女儿,起码,还有可能过得幸福。不,不是可能,我一定会让她幸福。 他抬起头看我:“什么都好,是你生的就行。” 他是在安慰我吗?我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想要儿子,那会为他们增加筹码,但他能说出这种话我也满足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孩子,阿玛会保护你和你额娘的。”他对着我的腹部轻轻的说,但语气却无比的郑重。 他知道我在害怕! 自从香山回来,我害怕这里所有的一切,好象身边有无数双看不见的黑手想要谋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不敢随便吃,不敢随便走动,晚上一丁点的动静都会让我害怕,我紧张得简直有些神经质了。 原来,他都知道!我眼眶渐渐的湿润,怕他看见,忙眨眨眼睛。 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握着我垂在身边的手。 我毫无理由地完全相信了他的保证,我不再胡乱猜疑,每天安心地养胎。我们也恢复往日的亲密,他加倍地呵护着我,从未有过的幸福让我安心,快乐…… 要过年了,他继续忙碌着,今年的年宴我没参加,他也早早地回来了,但,当除夕夜他抱歉地对我说他要到福晋房中过夜时。沉浸在幸福中的我突然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应答,唯有沉默。 “青锦,这是祖制,你要明白。”他安抚着我。 祖制?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丢下我去陪别的女人,这是祖制?过久地沉醉在幸福中的我,竟然忘了,原来他是别人的丈夫,明正言顺的丈夫。 心中酸酸的、涩涩的,我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他或许真的对我有所抱歉,但更多的是忍耐,什么时候,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竟然要他忍耐?他其实不需要向我解释的,这是祖制,他根本不用向他任何的一个女人解释。 “你去吧。”说完这三个字,我心里空虚得仿佛人也空了。 “你好好休息,我让下人来陪你。(.)”他说。 “唔。”我答。 他走了,兰香进来了,躺进温暖的*窝,身子暖暖的,但心还是冷冷的,很想睡,意识却无比的清醒,他该走到福晋的房间了,他们躺下了,他们…… 今晚,他的怀里将会躺着别的女人,他是否会像曾经温柔地对我一样对她?他是否也会吻她,会…… 如黑夜的海水般冰冷的思绪淹没了我…… “主子……” 是谁在喊?兰香吗?她只会喊“主子”,不会喊“青锦”…… 第一次,我无比迫切地盼望着天亮…… 清晨起来,镜中的容颜很憔悴,如同被雨打过的梨花,那么的苍白,那么的颓废。 我细细地用粉掩去这些痕迹,扑上淡淡的胭脂,描了弯弯的柳眉,勾了粉红的唇瓣,闭上眼,再睁开,展开个淡淡的笑容,原来,青锦也是美丽的。 梳了漂亮的发式,插上最爱的玉簪,换上鲜艳的新衣,我按祖制向福晋请安。 “青锦给四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四爷吉祥、福晋吉祥。”还以为自己来得早,却不知其他的人早来了,身子虽然有些笨重,但不妨碍我福身行礼。 “妹妹快起来。”福晋忙从椅子上站起,扶我起身,“妹妹身子重,不用来行礼。” 他静静地坐着。 “这是规矩,以前青锦不懂,还请福晋恕罪。”我恭敬地说。 “妹妹言重了,只要你能为爷平安诞下小阿哥,这比什么都重要。往后还是不要来请安了。”福晋诚恳地说。 听从主子的命令是不是也是规矩?我答,“谢福晋。” “来人,把侧福晋小心扶回房里,好生侍候着。”福晋吩咐。 兰香走进来,“那青锦先行告退。”我行礼,顺从地让兰香把我扶回房。 听从福晋的吩咐,我每日安静地在院里养胎,看书伤神,我也不看了,每天看着天上的云飘来飘去,看着雪花缓缓落到地上,薄薄地积了一层,扫干净了,又积一层…… 踩在雪上,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我绕着院里走,走累了,就躺到*上休息。肚子越来越大,下巴却越来越尖,十足十一个古典美人。 二月,胤禛被康熙派去出差了,直到三月底他才回京。 四月,福晋已经请好稳婆奶娘,宫里的太医也每天来给我诊脉,胤禛一副大战将至的样子,每天进宫请了安就赶回家守着。 康熙这回也大发慈悲地没有为难他,对他的早退怠工睁只睛闭只眼,还赏了不少珍贵的药品以备用。 看到胤禛这么紧张的样子终日懒懒的我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这是古代,接生的只有稳婆,没有医生,有个什么还不能剖腹产! 腹中的孩子很听话,决定不再折磨她的父母,提前了半个月就要跑出来,幸好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以前看电视电影见里面的女人生孩子时都痛苦得大喊大叫,我一直都觉得太夸张,但当自己真正面临的时候,才发现一点都不夸张,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为防止自己丢脸地大喊大叫,我死死咬着口中的布团。 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点灯时间,已经大半天过去了,我早就痛得没有了力气,不用咬布团也哼不出声了,身上的衣服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 稳婆在一旁已经沉不住气,一个劲地叫用力、用力,可我哪里还有的力气?好想睡觉,睡着了就不痛了…… “侧福晋!您可不能睡过去!”稳婆焦急地大声叫,“快来人!不要让她睡过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睡?我太累了…… “青锦、青锦。不要睡,为了你的孩子,不要睡!”有人轻轻拍我的脸。 孩子?我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福晋,不好了,侧福晋怕是生不出来了,怎么办?保大人还是孩子?” “不许胡说,两个都要。” “可是福晋,侧福晋这胎位不正,怕是……” 沉默…… “出去问爷吧……” 一声巨大的踢门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青锦!青锦!你醒醒!” “爷,你不能进来……” “滚开,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爷,冷静点,妹妹她……您看,该保大人还是孩子……” “两个都要!” “爷……” 一个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青锦,你不是说过要保护孩子的吗?你不是说过要让他幸福的吗?你怎么能丢下他?”惊恐又悲伤的声音。 我的孩子…… 我缓过神来,挣扎着睁开眼,胤禛憔悴的脸映入眼睑,这个男人,他是在为我而憔悴的吗? “青锦!”他眼中闪过惊喜。 “你怎么进来了?不要看,我好丑。”我艰难地说,按规矩男人不能入产房,他这回逾规了。不过,他也说过在这府里他就是规矩。霸道的男人。 “不,你不丑,你一点都不丑,永远都那么好看。”他有些哽咽。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好象和我在一起他就没有省过心。 “我不怕麻烦。” 我很想笑,以前他那么愤怒地说不许再惹麻烦,现在却说不怕麻烦。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我闷哼一声,抓紧了他的手。 “你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胤禛,我能叫你声胤禛吗?”他点点头,“你是个好男人,我本不想喜欢你的,但控制不住,有人曾经问过我喜不喜欢你,我想对你说,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对你说,也是最后一次。”若是有缘,让我们下辈子再见,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要胡说,你会没事的……” 我越过他,见福晋失神地看着胤禛的背影,“福晋,”她像是才回过神,平静地看着我,“对不起,伤了你的心,以后不会了。” “妹妹,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 我尽力对她微微一笑,明白她是在安慰我,她果然适合当一国之母,那么宽容,那么贤慧,她会是他最好的皇后。 “那边的柜子最顶上有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还是留给你吧,那是大阿哥的留下的。”我看向一旁泣不成声的兰香,示意她把盒子拿过来交给福晋。 “对不起……”最后一波疼痛涌来,我的孩子……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而后,一声微弱的哭声传来…… 我的孩子…… 觉得自己晃悠悠地飘了起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躺在*上,胤禛大喊着叫太医,太医在那女人身上颤抖着施针…… 我浮在半空,低头看着,终于解脱了,被囚禁在那个陌生的躯壳里那么久,总算可以解脱了,可以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可以离开不属于我的人,我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会有隐隐的不舍,是因为那个孩子还是…… “四爷,这是千年人参汤,快让侧福晋喝下去……” 有人往*上那人女人的口中灌药…… “怎么样?有用吗?”他面无表情地问。 “四爷,只能听天命了……” “都滚出去!”他冷冷地喝道,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青锦……”他把脸贴在女人的脸旁,“你就这么狠心地丢下孩子……和,我吗?九弟说得对,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两行热泪从他眼角流出…… 他哭了?!我的心刀割般的痛,为什么我还会心痛?我不是要死了吗?他的泪令我窒息:胤禛,那个据说最冷面无情、残忍苛刻,能狠心地对付自己的兄弟,甚至是亲生骨肉的人,他,落泪了,为我……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着,我无法离去…… “不要离开我,我,也爱你……”他哽咽着低语,我浑身一震,他说—爱我……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再醒过来,我已经回到青锦的身体里,脸颊边是滚烫的泪水,他的泪水。抬起手,我心痛地抚上他的脸,欲擦干他的泪…… “你!”他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醒了?!” “我还是走不成……”心里有一丝丝的遗憾,却亦有深深的欢喜。 “太医!太医!”他大喊。 太医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把抓起我的手,把了把脉,不敢置信地颤抖着说:“恭喜四贝勒,侧福晋没事了。” 胤禛狂喜地看着我:“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 唉,这个男人,竟把我绊住了…… 第26章 育儿乐 “福晋吉祥。(.无弹窗广告)” 听到兰香她们的声音,我从*上坐起身。 “妹妹身子可好些没有?”福晋微笑着走进来。 “谢福晋关心。我好多了。”因为生产时身体受损严重,半个多月过去了,我还是只能整天躺在*上,无法去向福晋请安,她倒每天都要过来看看我和孩子。 “小格格呢?”她问。 “在这里。”我抱起身边的女儿。老天也许是想补偿对我犯下的错误,如愿地赐给我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她黑黑的眼睛和她父亲一样,像两汪深深的潭水,让人看了就被深深的吸引,移不开眼。 她很安静,吃饱了就睡,睡醒了也只是一个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里地张望,不哭也不闹。 “睡着?”福晋低下头看,“我能抱抱吗?” 我把女儿递过去,福晋轻轻抱起我的女儿,“长得很像你。”她神情有些恍惚,“她很乖,不像弘晖,总是闹个不停。” 弘晖?“大阿哥其实也很听话。”我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孩子。 “那些东西……”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想问什么,生女儿时我以为自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把珍藏着的以前弘晖画的画,玩过的玩意还有各种我们一起做的小东西全还给了福晋,肯定勾起福晋对他的思念了。 “那些东西都是大阿哥的。其实他走之前的那个夏天,我们经常在一起。” “难怪他只要你陪。”她露出伤心的眼神。 “大阿哥说,他会在天上保护他的阿玛和额娘。”我忍不住安慰她。 “谢谢你。”她衔着泪,微笑着将孩子还给我。 我无语。 “小格格也快满月了,妹妹想过要怎么办吗?” “还是不要办了,孩子小,也不懂什么,不过是麻烦大人罢了。” “贝勒府好不容易才又添个小格格,应该好好热闹热闹。” “还是不要了,麻烦。” 福晋看看我,“上次你升了侧福晋也没为你庆贺,这次不能再省了。” “其实庆不庆贺不重要,开心的人自会开心,不高兴的人还是不高兴,何必呢。”我说,现在这样已经让太多人不高兴了。 “我总是看不懂你,有时觉得你是个很单纯的人,有时又觉得你很复杂。” 我笑,“哪能那么容易看懂一个人?有些人一辈子在一起也没能看懂。我只不过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随你吧。”福晋轻叹。 晚上,胤禛很晚才回家,一进门就抱起女儿逗弄不停,看到他笨手笨脚、小心翼翼像抱着易爆品一样抱女儿,我就忍不住想笑。 自从经历过生死离别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融洽,但情爱这些东西实在不适合冷漠的四贝勒,他再也没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我也没期盼他再说,有了他的泪,我就心满意足了。(.好看的小说) “用过晚饭没有?”我问。 “在宫吃过了。”他用鼻子蹭蹭女儿的小脸,“听说你不想为女儿办满月酒?” “福晋跟你说了?”我问。 “唔。” “我觉得太麻烦了,你们家亲戚太多,我身子也没好利索。”一请酒,他那些兄弟的妻子们自然要来,我认识的没几个,认识我的估计也没几个喜欢我,何苦折磨自己折磨别人?更何况…… “随你吧。” 我接过他手中的女儿,她该吃奶睡觉了。 才生下女儿没几天,我就问过太医,知道吃的药对女儿没影响,我跟胤禛说要亲自喂女儿,他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拗不过我,还是同意了。 闻到我的味道,女儿像只小猫咪一样在我怀中拱,我正要撩衣,却见胤禛端坐着不动。 “那个,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红着脸问,虽然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这样毫无遮掩的在他面前宽衣,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还害羞?”他在我耳边低问。 我脸更烫了,连耳朵都觉得痒痒,白了他一眼,他沉声笑笑,走到一旁坐下,拿起本书看起来。 看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女儿已经不耐烦地皱起小脸,我只好侧过身,挡着他的视线,解开衣襟喂女儿。 女儿每次吃奶都很急,软软的小手喜欢抓着我的*,好象怕被人抢走一样,小嘴有力地吸着,感觉乳汁留得太快,我只好轻轻捏着*,以免呛着她。 等女儿吃饱了,我稍稍竖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满足地打了个嗝,眼睛微微地闭上。唉,吃饱就睡,真像只小猪。我叫来兰香,让她把女儿抱走。 整理好衣衫,一抬头,却发现胤禛站在面前凝视着我,眼中满是醉人的温柔。 “你不去书房了吗?”我永远无法抗拒他的温柔,只好顾左右而言之。 “不去了。”他坐到*边,轻轻地把我拥入怀中,怜爱地吻上我的唇,久久不放。我瘫软在他怀中,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柔情。 渐渐地,他的吻越来越激烈,呼吸也越来越重,浑身烫得像火炉,感觉他的强烈的*,我无力地阻止他:“别,还不行……”太医说了,我生产时损伤比较大,要过二个月以后才能同房。 胤禛僵了一下,伏在我身上喘息着,不甘心地咬了口我的脖子,我抗议地捶了下他,“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压在我身上重重的,我把他推开,他顺势躺到我身边,不舍地紧紧抱着我,我把头埋在他怀中,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地坠入梦乡。 躺在*上实在无聊,我琢磨着给女儿起个好听的名字,想了几天,把想到的名字全写了下来,但胤禛只看一眼就淘汰了。(.) “女儿叫爱新觉罗。心悦,已经报内务府了。”他淡淡的说。 “女儿我也有份,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决定呢?”我气得牙痒痒,浪费我想了那么多。 他好笑地看着我:“我是她阿玛,当然能决定。” “我还是生她的亲娘呢。我不管,最起码女儿的小名要让我来起,就叫乐乐,欢乐的乐,以后我只叫她乐乐。”我耍赖,“对了,乐乐的名字怎么写?” “开心的心,喜悦的悦。” “咦。”奇怪,怎么我们想到一块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打趣他。 “你的头脑简单。”他不为所动。 “什么意思?”我瞪他。 “你不就想要女儿快乐幸福吗?”他说。 “这不是每个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吗?”我又瞪他,“算了,还好女儿的名字起得不错,放过你了。” 女儿满月的时候,虽然没摆满月酒,但宫里的赏赐和众阿哥的礼物还是照常送来,从长命锁到各式玩具、衣物都有,九阿哥的礼物比较特别,是个血红血红的玉镯,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等到我女儿可以戴这个镯子应该是十几年以后的事,现在送给她好象太早了点。 拿起那个镯子的时候,它不像一般的玉质那样冰冷冰冷的,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而且,看久了会觉得镯子里好象有股浓浓的液体在流动,如同人体内的鲜血一样。 拆开的时候胤禛也在一旁,看到这个镯子,他仿佛愣了一下,眼中有着微微的惊讶,但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能让他惊讶的东西应该不是一般的贵重吧! 我把镯子重新包好,让人收了起来。九阿哥的这番心思只能随着镯子永远地藏起来了。 “乖,宝贝,到额娘这里来。”我拍着手,引乐乐向我爬来。秋高气爽,很适合室外活动,傍晚,我在树荫下铺了张席子,和乐乐在树下一起爬。 有孩子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乐乐就六个月大了,刚学会爬的她特别好动,一刻也不愿停,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那样安静。 乐乐扭着小屁股,高兴地向我爬来,等她差不多爬到我这里,我换个地方,她掉头又爬过来,如此几趟,总也抓不到我,她有些不高兴,坐在席子上不肯爬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乖,过来,额娘给你个大苹果。”我拿起只苹果引诱她,又红又大的苹果果然很有吸引力,她撅起小屁股又爬过来,等她爬到身前,我举高苹果,她伸长小手拿不到,扯着我的衣服站起来,我一把抱着起,开心地亲着她:“宝贝真乖,会站起来啰。” 乐乐两只小手抱着苹果,高兴得咯咯直笑。 “妹妹真幸福。”背后有人感叹地说,我抱着乐乐转过身,是李氏。她定定的看着我,哀怨的眼中水气迷蒙。 我微笑着说,“让姐姐看笑话了。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闲着无聊走走,顺道来看看妹妹和小格格。”她倔强地说,眼中水雾顿消,“小格格真可爱。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她的女儿?和胤禛生?不记得她有没有女儿,但我心里仍微微泛酸。 李氏眼中一冷,“妹妹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可爱的小格格,爷又那么*爱妹妹。” “姐姐有话不妨直说。”听她话中有话,我不再装虚伪的笑。 “我只是希望妹妹能记得这府里不是只有妹妹一人,请妹妹不要独霸着爷。”她犀利的语气与她柔弱的面容一点都不相衬。 要我把胤禛让给她们?我可没那么大方,如果换在一年前还可以。 “您说笑话呢?爷喜欢谁不喜欢谁可轮不到我说,我也没那个本事独霸着他。”我抱紧乐乐。 “妹妹不用得意,这府里哪个没得过爷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即使爷不再喜欢我们,可谁知哪天爷不会再娶别人回来?到时候,妹妹未必能说得像今天这么轻松。”她冷笑着说。 “姐姐说得很对,不过我见识浅,目光短,看不到那么远。”我淡淡地说,“姐姐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若没有,我先带小格格回去洗澡了,出了一身的汗,我怕她会受凉。”说完,不等她回答,我扭头便走。 “兰香,备水,我要和小格格洗澡。”我吩咐一直跟在后面的兰香。 “是,主子。”兰香答了,亲自去准备水。 抱着乐乐来到我们专门用来洗澡的房间,我闷闷不乐地帮乐乐脱衣服。 “主子,”兰香踌躇着说,“您不用太在意李福晋的话,爷会一直对您和小格格好的。” 忠心的小丫头,我怎能不在意?毕竟历史早在定论,我能做的,不过是把握现在罢了。 “谢谢你,兰香,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我对她微微一笑。 “奴婢就在外面,主子有事就叫奴婢。”她还有些担忧,但还是听话地出去守着。 抱着乐乐泡进暖暖的水里,舒适的感觉令我长长舒了口气。管他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乐乐和我一样喜欢洗澡,一泡进水里,就兴奋得乱扑腾,可惜没有游泳圈,不然,可以让她学游泳了,听说从小游泳对小孩的身体和智力发育都有好处。 “啊,小坏蛋!”我惊叫,她把水溅了我一脸,我把脸埋进她脖子里蹭着,她开心得猛扭身子,不住地咯咯笑。 她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纯真,如同阳光般驱走了我心里的阴影。 “乖,宝贝,叫额娘。”我耐心地教她,“来,额-娘。” “额-额-额。”她乱叫。 额-额-额?我还鹅鹅鹅呢,“不是额-额-额,是额娘。” “额-额-额”她还是学鹅叫。 “笨,是额娘。”我瞪她。为什么满人要把妈妈叫额娘呢?人家不管什么国家的语言发声都是妈,只有他们非要改,害得小孩子都不好学。 “我们不叫额娘了,叫妈妈。”我一字一字地教她,“妈-妈。” “妈-妈。”乐乐跟着叫。 我开心得猛亲她,“真聪明,以后就叫妈妈。” 乐乐咯咯地大笑。 我抓起水中的花瓣轻轻擦着乐乐全身,“宝贝,妈咪天天帮你用鲜花洗澡,说不定,以后你会变成香香公主哦。不过啊,你可千万不要遇上乾隆。啊,不对,遇上也没关系,反正他是你弟弟。呵呵。”我边说边好笑。 “洗白白,洗白白,人人话我好宝宝,洗白白,洗白白,肥皂多香滑,虱乸、虱乸人害怕,污污糟糟实太差。洗白白,洗白白,才是好小孩。”我边哼哼边帮乐乐擦身子,乐乐不住地扑腾,把水洒了一地,还好不用我收拾,我暗自庆幸。 “主子,该起来了。”兰香在外面叫。这丫头,还真听胤禛的话,每次我洗澡都要算着时间。 “知道了。”我答。等我们穿好衣服出来,梅香已经带了两个小丫头在外面等着进来收拾残局了。 “梅香,不好意思,又要辛苦你们了。”我说着每天都一样的抱歉话。 “主子,这是奴婢应该的。”梅香她们也回着每天都一样的答案。 抱着乐乐回到房间,胤禛正坐着喝茶,“洗完澡了?”他接过我手中的女儿。 “洗完了。有没有闻到乐乐很香?”我向他邀功。 他好笑地瞥了我一眼,“是很香。”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我问。 “没什么事,所以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堂堂雍郡王会闲着没事?早退就明说。 “妈妈。”乐乐突然对着胤禛叫。 胤禛一愣,随即欢喜地对乐乐说,“再叫一次。” 乐乐听说地又叫,“妈妈。”这孩子,怎么乱叫? “她会叫阿玛了!”胤禛兴奋地望着我。 我一头黑线,难怪他们要把妈妈叫额娘,爸爸叫阿玛,原来他们才是世界上最大男人主义的家伙,连小孩学的第一句话都要抢。 “她是叫我,不是叫你。”我泼他冷水。 “她明明叫的是阿玛。” “她叫的是妈妈,是额娘的意思,不是叫阿玛。” “乐乐,叫声阿玛。”他不与我争辨,直接引诱女儿开口。 “阿玛。”乐乐赏脸地叫。 他得意地望着我。切,有什么好得意?乐乐还不是先叫的妈妈? 我精心地养育着我的女儿,看看她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她学说话学走路。 乐乐性子像我,喜欢笑喜欢跑,对什么都好奇,弄得胤禛头都大了,我却很开心,一个劲地纵容她。她每次见了胤禛都喜欢扑上去亲个不停,把口水弄了他一脸,生生地把个冷面王爷变成了红脸王爷。 第27章 水灾与瘟疫 “嘀嗒!嘀嗒!下雨了,下雨了 嘀啦!嘀啦!小种子,张开了 一滴雨,两滴雨 甜甜的雨,美丽的雨 喝得小种子长胖了 嘀嗒!嘀嗒!下雨了,下雨了 嘀啦!嘀啦!小花苞,笑开了 一滴雨,两滴雨 晶亮的雨,温暖的雨 洒得小花苞更美了。” 窗外在下雨,哗啦啦的,吵得人心烦。乐乐被困在房里不能出去玩,闹个不休,我只好不停地给她哼着童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康熙46年的夏天。今年的夏天有些奇怪,一进六月就大雨小雨下个不停,感觉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听说不止京城,南方也在下雨,看这阵势,一定又要发大水了。 “阿玛。”乐乐对着门口叫。 “还没睡?”胤禛走进来。 虽然穿着防雨的蓑衣还打了伞,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了,我忙找出干衣服帮他换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自从开始下雨,胤禛就每天都忙到很晚。 他揉揉太阳穴:“明天我要和十三弟去视察黄河的灾情,还要赈灾。这次估计要去些日子,你帮我收拾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收拾完了就先睡吧,不用等我,我还要跟十三弟商量些事。” 既然要办正事,我不好阻拦:“不要太累了。” “唔。”他顺口答了,摸了摸乐乐的头,然后走出房间。 哄乐乐睡了,又帮他收拾好衣物,想到他满脸的疲惫与忧愁,我也睡不着,拿了本书靠在*上看。至到四更天他才回来。 “不是说不要等我吗?”见我还没睡,他皱皱眉。 “睡不着。”我起身帮他脱去外衣,拧了毛巾给他擦把脸,“快睡吧,没多久就天亮了。” 躺到*上,感觉他还是心事重重,“怎么了?”我问。 他叹了口气,气愤地说:“朝庭每年花了大量的银子整治黄河,但每年还是闹水灾,下面的官员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原来还是为了这个,“黄河水患也不是一年两年就治得好的,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安慰他,这黄河到三百年后也没能彻底根治,他能有什么办法?“底下的官员也有尽心办事的,只不过要防着有人贪污了治河的银两才是,要不然真想做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这黄河自然治不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贪官把银子吃了,防洪堤全是豆腐渣工程,怎么防洪? “为什么这黄河就是治不好呢?”胤禛叹息。 “其实也不是不能治。”我枕在他肩上,回想着现代提出的治理黄河的办法,“除了要筑防洪堤外,还要清理河里的泥沙,不堵塞河道,水才能快速流走,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让人沿着黄河多多植树,才能防止水土的流失。还有在合适的地方建立水库,这样即能在丰水期起到分流的做用,又能在枯水期里储蓄河水以供灌溉之用……”我还没说完,就感觉头下的肌肉一紧,我抬起头,胤禛正直直盯着我,乌黑的眼眸闪闪发光。 “你怎么会懂这些?”他激动地问。 “呃。”我不知该怎么答,刚才只顾着为他解忧,却忘了“青锦”好象不应该知道这些东西,“那个,我在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他追问。 “不记得了,看的书太杂,忘了是在哪本。” “你还记得什么?”他微微失望。 “大概就这些了,别的我也不懂。”我忙堵住他的话。 “你刚刚说的这些好象很有道理,筑防洪堤是在所难免的,至于植树和修建水库……我要和十三弟好好商量才行。”他脸上浮起笑容,“青锦,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特别,好象懂很多连我们都不懂的东西。” 我忙打哈哈:“四爷说笑了,我哪懂什么?只是乱说的。” “唉。”他又叹气,“治黄河还是后话,眼前赈灾倒是迫在眉睫。没有银子不说,最怕的还是水患过后的疫情,要是无法控制,死的百姓就多了。” “疫情?”是传染病吗?大水过后是很容易发生传染病。 “是啊,疫情一发,可以说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见他又头痛,我于心不忍:“那个,胤禛,我曾经在书上见过一些预防的方法,不过不要问我是什么书,我记不清了。”不等他问,我先声明,省得他又想刨根问底。 “说来听听。”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努力回想着以前知道的预防措施,药物一类就不用说了,反正他们没有西药,中药我也不懂。 “要预防疫情,就要从源头开始,应及时清除处理垃圾,人畜粪便和尸体,对受淹的住房和公共场所要及时作好清毒和卫生处理,不能喝受污的水……”我一一列举着所知的方法,他认真地听着。 把知道的全说完,说得我口干舌燥,想不到我也能做一回皇子的老师,呵呵,得意。 “青锦,你让我刮目相看。”他感叹。 我脸红,自己不过是仗着多“活”了三百年罢了。“好了好了,别刮目了,还是闭目睡觉吧,你看看,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我心痛地看着他疲惫的脸,都瘦了。 “唔。”他答了,没一会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真的太累了。 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我帮他整理好行理,又叫过跟他一起去的秦全叮嘱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才把他们送走。 胤禛走后,京城里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连家具都开始有些发霉,去给福晋请安时听说城外已经有人开始染病了,我忙教福晋叫人到处洒上石灰粉消毒,一天到晚地在房里点上杀菌的熏香,还煲中药给大家喝,总算贝勒府里的人都没事。 但千算万算,日防夜防,却漏了一个人:乐乐。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抵抗力差,乐乐开始有些咳嗽,我如临大敌,忙让人请了太医来看,还好太医说只是受了风寒,开了药给乐乐灌了下去,好象好了点。我把她带在身边,仔细地照料着。然而,过了两天,她不止咳,还不住地说冷,我连忙又请太医,这次福晋也慌了,亲自跑来守着。 在等太医来的时候,乐乐的情况恶化得很快,浑身冷得像冰一样,帮她盖了被子,加了火炉,她仍在发抖,还一个劲地说难受,看她痛苦的样子,我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抱着她,不住地安抚她。真恨自己怎么就偏偏回到古代?真要让我穿越时空,那穿去未来也行啊,不用看着女儿生病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太医到了,正在紧张地给乐乐把脉,“呯”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风尘仆仆,浑身温透的胤禛大步走了进来。 “四爷吉祥。”满屋子的人全跪了下去。 我急了,冲着太医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吉祥,快说我女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老是不好?” 胤禛走了过来,捏捏我的手,“冷静点,乐乐会没事的。” 我硬撑着的坚强一下子全崩溃了,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眼泪疯涌而出,“你可回来了……” 他轻轻拍拍我的背,“好了,没事了。都起来吧。小格格到底怎么了?”他对着太医问。 太医低着头,颤声说:“回四爷,小格格,小格格像是染上疟症了。” 我呆了。 “怎么可能,你可看清楚了。”胤禛厉声说道。 “下官,下官可以确定,城外已经出现了几个病症了,想是小格格年幼体虚,不幸染上了。”太医额上冒出了汗。 胤禛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久久不语。 “疟症?疟症是通过蚊虫传播的,我屋里一只蚊虫都没有,怎么可能染上疟症?”我想不明白,呆呆地问。 “下官不知侧福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小格格的症状来看,应该是疟症。”太医说完,低头不语,胤禛也僵直地立着。 “知道是什么病就快开药啊,你们还等什么?”见他们都呆杵着,我怒叫。 太医叭地一下又跪到地上,“请侧福晋恕罪。” “恕什么罪,快开药!”我催促着。 太医只是不停地叩头。 “你!”我真想上去踹他两脚,人命关天,他还叩什么头! “青锦,冷静点。”胤禛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这是疟症,太医,也没有办法。”他沉痛地望着我。 “什么叫没办法?”我忘记流泪。 “疟症连太医院也治不了。”他艰难地说。 “治不了?”我傻了,怎么会治不了?挣开他的箝制,我踉踉跄跄地走回*边趴下,看着乐乐发白的小脸痛苦地扭曲。疟症,她怎么会得疟症?我已经做足了措施的啊,为什么我的女儿反倒得了疟症? 疟症,疟疾!我猛地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太医,“快,用奎宁,奎宁可以治。” 太医抬起头,一脸迷茫与惶恐,“回侧福晋,下官没听说过这种药。” “皇宫不是什么药都有吗?怎么连奎宁都没有?”我快急疯了。对了,奎宁是西药,是从外国传进来的。 “胤禛,快,派人到城里找那些洋人,找他们要奎宁,又叫金鸡纳,只要找到这种药,女儿就有救了。”胤禛震惊地看着我,我顾不上他在想什么,“求你,相信我,快叫人去找。” 他还在发愣,我站起身往房外冲。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厉声叫:“来人。”秦全冲了进来,“把府里的人全叫来,让他们找遍城里所有的洋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奎宁或金鸡纳给我找来,找到爷有重赏!” “是。”秦全应了,话音未落,人已出了房。 “青锦,在这等我,我一定会救回我们的女儿。”胤禛坚定地对我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亦冲入雨帘中。 我无力地趴回*边,握着乐乐冰冷的小手,深深的绝望如同黑夜冰冷的海水把我淹没。老天爷,求你开开眼,救救我的女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内死般的寂静,只听到房外沙沙的落雨声和房内众人的呼吸声。乐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死死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离我而去。 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门外终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看去,胤禛拖着个神父模样的外国人冲了进来,如同陷入绝境的人又看到了希望,我巴巴地望着神父。 神父连脸上的雨水都没来得及擦,紧张地直接来到*边探了探乐乐的体温,又翻开乐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四贝勒,格格是染上疟疾了。”他怪腔怪调地说着,打开仍背在肩上的小药箱,“这是刚从我国运来的金鸡纳,对治疗疟疾有特效。”他边说边拿出片小药片掰成两半喂入乐乐的口中,我忙拖着麻木的双腿扑到桌子旁,端起杯水冲回*边,托起乐乐的头灌下去。 “怎么样,有用吗?”胤禛微微喘着气焦急地问。 “隔三个时辰再喂一次,连喂三次,小格格的体温回复正常就没事了。”神父答。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乐乐,不时探探她额上的温度,胤禛站在我身边,冰冷的手搭上我的肩,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乐乐身上。 时间好象走得特别的慢,临近天亮,乐乐的身子才没那么冰冷,呼吸也有力了很多,又喂她吃了次药,感觉她好象没那么难受,沉沉地睡了。我就这样静静地趴着,看着,连众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中午,乐乐才睁开她美丽的眼睛。 “额娘。”听到她小声地叫我,我如同听到天籁之音,疯狂的喜悦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宝贝,额娘在这。”泪水如缺堤的河水疯涌而出,我亲着她的小手,“宝贝,没事了,额娘再也不会让你有事了。” 一双坚强的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抬头看向那个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左手握上他的手,右手拉着女儿: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我身边,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各位大神,小絮絮苦求打赏,动力动力啊 ̄ ̄ ̄ 第29章 神父穆景远 找到了。 逛了大半天,总算找到穆景远的教堂,想不到清朝也有这么西式化而且装饰豪华的教堂,跟现代的教堂外观差不多,不过我从未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是否像影视上的一样。 “兰香,你们去置办些礼物,我要答谢神父。买好东西就来找我,我在教堂等你们。” “是,主子。” 我牵着乐乐走进教堂,里面是一排排用来祈祷的桌椅,十字架、唱诗台、耶稣像,和现代的差不多,不过,冷冷清清的。 “有人在吗?”我提高音量问。 一个人匆匆从里面走出来,“您好,福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穆景远操着生硬的汉语问。 “神父,还记得我们吗?”我微笑着说。 他打量着我们,想了一下,“您是四贝勒的福晋。欢迎您的到来。”他高兴地说。 “乐乐,快谢谢神父,如果不是他,你就再也见不到额娘了。”我低头对乐乐说。 “谢谢神父。”乐乐乖巧地对穆景远说。 “这位就是上次生病的小格格吗?”穆景远亦低头看着乐乐,“愿上帝保佑你。” “一直没能亲口对神父说声谢谢,今天我们是专程来向您道谢的。”我说。穆景远在清朝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我不过是借着致谢的名义来看看罢了,他既然救了乐乐,相信胤禛不会待薄他。 “哪里哪里。福晋客气了。”他客气地说。 我心中暗笑,他也学会“哪里哪里”了。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福晋能否指教?”他文诌诌地说。 和一个外国人说文言文,感觉挺怪的。“神父请说。” “不知福晋是怎么知道金鸡纳可以治疗疟疾的?这种药我国也是刚刚发现,不久前才运到贵国。” 又是这个问题。“我不只知道金鸡纳,我还知道贵国曾经也强盛过,但经过长年的战争,已不复昔日的辉煌,不过,贵国在本世纪40年代脱离西班牙独立后,得大不列颠国的扶助,开始慢慢的恢复生机,我说的不知对不对?” “福晋是怎么知道的?”穆景远简直惊呆了。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请恕我无法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四贝勒和你说过的话就行了。”我学胤禛的样子威严地盯着他,“你既是神父,应该可以保守秘密,包括今天的事。对吧。”我轻描淡写地说,却故意抬出胤禛的名号,他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站住脚跟。 他果然领会我的意思,“是。” 我笑了。 “福晋是我在大清见到的最聪明最美丽的女性。”他奉承着。 “thankyou。”我顺口答,奉承的话谁都喜欢听。 “福晋会说大不列颠国的语言?”他惊讶地问。 “不是,我只会几句。”我脸微红,大学时考英语六级,我考了59分,光荣的成绩。这种水平,哪敢说自己会英文?“神父千里迢迢来我国,不知为了什么?” “为了向贵国宣扬上帝的教诲,让贵国人民感受到上帝的关爱。”他虔诚地在胸前画十字。 上帝?“可是我国的人民大多信佛,神父的上帝,可能没什么人相信吧。”反正我是不信神也不信教的。 “额娘,”乐乐不甘心被冷落,扯着我的衣襟问,“上帝是什么?” “这要问神父了。”我把问题推给穆景远。 “上帝是将世人从苦难中救渎出来的伟大的神。他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那他现在在哪里?”乐乐问,童言无忌,她的问题问得还真有水平。 “他在我们每个人的心。” “心里?他怎么能跑到我们心里面?”乐乐瞪大了眼睛。 “只要你心里想着上帝,上帝就会在你的心里。” 乐乐想了一会,“我想不到。” 穆景远尴尬,我憋得差点得内伤,乐乐太搞笑了,穆景远和一个小孩子说什么上帝,岂不是对牛弹琴?“对不起神父,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没关系。贵国的人民还不了解,他们慢慢会接受的。”穆景远自信满满地说。(.无弹窗广告) “要让人们接受一种新事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改变信仰。 “这里的人民太过守旧了,很难教导,但我会努力不懈的。” “也不能怪人们守旧,毕竟各国的环境不同,信仰不同,你们信你们的上帝,这里的人大多信他们的佛祖,其实不管是上帝还是佛祖,不过都是人们心灵的一个寄托罢了,真正能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力量。” “福晋也不相信上帝或者佛祖吗?” “是的,我更相信自己。就像我女儿生病,如果不是四贝勒找到了你,你的上帝会派你来拯救我的女儿吗?” “这……”他语塞。 “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上帝的旨意,让这一切顺利发生,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努力,如果不是我及时想到金鸡纳,如果不是四贝勒及时找到你,你根本不会拿着金鸡纳去四贝勒府救我的女儿。所以,这是人的力量,而不是神的力量。”我语气一转,“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并非想否定上帝的存在。” “福晋很明白事理。” 这人还真会拍马屁。 “神父若想要这里的人接受上帝,不如先让这里的人接受你,或许接受了你,他们有可能会听你讲你的上帝。” “接受我?”他想了想,“福晋言之有理。” 看他的样子有点呆呆的,他平时不会只是满大街地拉着人说他的上帝吧。 “主子,我们来了。”兰香提着两包东西进来。 把礼物送给了穆景远,他推却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殷勤地把我们送出门口,“福晋和格格走好,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谢谢。” “四嫂?”有人在身后叫。 我转身一看,“十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排排站在跟前。 “我们来找穆神父。你怎么也在这?”十四阿哥问。 “我来多谢神父救了乐乐。”我答,“乐乐,叫九叔、十叔、十四叔好。” “九叔、十叔、十四叔好。” “她就是你的女儿?”十阿哥问,九阿哥只是冷着脸看了看乐乐。 “是啊。” “长得很像你。”十阿哥说。 “是吗?”我笑笑,“你们也来找穆神父,你们和他很熟吗?” “皇阿玛让神父教我们洋文和几何,所以我们都认得他。”十四阿哥插嘴。 “洋文和几何?”我不小心见到十阿哥皱眉,“十阿哥不喜欢学吧。” “伤脑筋,学那些洋人的东西又没用。”十阿哥坦率地说。 我好笑,他还是老样子,“其实洋人的东西也有好的,十阿哥不喜欢学洋文和几何,你让他教你机械不就行了,听说洋人的枪炮造得不错。” “你怎么知道?”九阿哥冷冷地问。 终于开口了?“听神父说的。” “他和你还真的什么都说。”九阿哥不乐。 “那当然。”我朝他们笑笑,“不耽误你们了,我们也要走了,再见。” “九叔、十叔、十四叔再见。”乐乐甜甜地叫。 “四嫂慢走。”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齐说,九阿哥没哼声。 我没计较,拉着乐乐走了。 “额娘。什么是洋文?” “洋文就是洋人说的话。” “洋人说得话和我们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 “为什么刚才那个神父说的和我们的一样,他不是洋人吗?” “他是洋人,但他是在我们的国家,所以他要学我们讲话。” “那我们去他们的国家也要学他们讲话吗?” “是啊。” “额娘,我也要学洋文。” “好,有志气,回去让你阿玛给你也找个老师。” “好。” “阿玛,我也要学洋文。” 晚上胤禛一回家,乐乐就追着他叫。 “你又跟她说什么了?”胤禛问我。 “我今天带她去见穆景远了。” “阿玛,我长大了要去洋人的国家。” “为什么?”胤禛问乐乐。 乐乐看看他又看看我,“额娘,为什么?” “为了开阔眼界啊。”我说。 “为了开阔眼界。”乐乐对她阿玛说。 “你就不能教她老实呆在家里吗?”他头疼地看着我,“还有你也是。” 切,老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额娘说叫乐乐进宫。”他说。 “进宫,那你就带她去吧。” “额娘让你带她去?” 我为什么要去?我和德妃也没什么话说。“不去行吗?” “你说呢?” 第二天,胤禛带着我们进了宫,把我们送到永和宫就走了。 “乐乐是吗?到皇奶奶这里来。”等我们请了安,德妃和蔼地招呼乐乐。 “皇奶奶。”乐乐乖乖地坐到她身边。 “唔,眼睛长得很像你阿玛。”德妃端详着乐乐。 乐乐都已经一岁半了,才见到她的奶奶,这都什么家庭啊?我静静坐着,看着这陌生的婆孙相聚。 “乐乐喜欢吃什么?皇奶奶让人给你拿来。”德妃好声好气地哄着乐乐。 “乐乐什么都喜欢。”乐乐软软地说,“额娘说不能挑食。” 德妃抬头望了我一眼,“乐乐很听话。” 听到有人夸她,乐乐开心地笑了。 德妃让宫女拿来了点心,亲自喂着乐乐吃。“乐乐来宫里陪皇奶奶一起住好不好?” “好。”乐乐一口应了。 臭小孩,人家才对她好一点就被拐了。回去以后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青锦啊,今儿个就让乐乐在宫里住下吧,过些日子再送她回家。”德妃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脸上却是不容反驳的神情。 真是当娘娘当久了,一点都不尊重人家的意思。我只得答应了。 我闷闷地跟着胤禛回了家,胤禛知道德妃留下了乐乐倒是很开心。 第30章 一废太子 乐乐三不五时被德妃地接到宫里,害得我又开始无聊,不过,有时候上教堂找穆景远聊聊,顺便吓吓他也挺好玩的。他开始还想把我也发展成基督教徒,后来经过好几次的辩论赛后彻底放弃了。 转眼又到5月,康熙又要到塞外打猎兼会见各部落的王爷,这次胤禛没有跟随,留在宫中监管国事,其余大点的阿哥几乎都去了,十三也去。 康熙47年的夏天是个多事之夏,即使我每天懒懒散散地活着,也清楚一废太子就在这个时候。大清朝第一次废太子,人人心慌阵乱,无所适从。虽然我不喜欢太子捉弄我,但他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怎么说也曾经相识一场,对他悲惨的下场,我还是心存怜惜,但历史的车轮是无法停止的,我只能在心底说声抱歉。也许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解脱。 不过,眼前这个热心肠的青年也会被牵连,遭受到有生以来第一次重大的打压,不知他会怎生难过? 看着十三阿哥兴致勃勃地向乐乐描绘草原风光,承诺为乐乐捉只小狐狸回来,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额娘,额娘,我也要跟十三叔去大草原。”乐乐扯着我的衣襟。 “现在不行,等你长大以后才能去。” “额娘,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乐乐失望地问。 “再过几年,等你长得差不多有额娘高,学会了骑马,就长大了。” “乐乐,等你长大了,十三叔教你骑马好不好?”十三笑米米地对她许下承诺。 “好。”乐乐又开心起来,“打勾勾。” 十三弯下腰,和乐乐打勾。 “十三,这次去塞外,你四哥不在,你要多加小心。”看着开心的两人,我忍不住说。 “四嫂,你就放心吧。”他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一定能捉只狐狸回来送给乐乐。对吧,乐乐?” “对。”乐乐兴奋地说。 我怎么放心?那里布满了陷井,他这么个坦荡的人,防得了明枪却如何防得了暗箭? 晚上,入睡前,我问胤禛,“这次跟去的有你的人吗?” 他皱皱眉,我以前从不过问这种事,“怎么了?” “我担心十三,他一个人去,怕有什么事找不到人商量。” “放心。十三弟不是小孩了,他会有分寸的。” “还是找人盯着他的好。”我担忧地说,我只知道他会被牵连,可到底怎么个牵连法我也不清楚。 “我会的。”胤禛不明白我为什么担心,却安慰着我。对于我和十三感情日渐深厚,他是乐观其成。 由于康熙和太子都不在,朝中大事大多是胤禛做主,不能做主的就送到塞外给康熙定夺,因此胤禛从早就晚忙个不停。 8月的一个晚上,胤禛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叫他吃晚饭的人全被他骂了出来,连戴铎都吃了闭门羹。说到戴铎,我终于明白原来电视也不是乱拍的,胤禛身边真的有个叫戴铎的谋士,我刚知道时也愣了一下,后来我拐弯抹角地找邬思道却又没这个人了。 福晋着急地来找我,“妹妹,还是你去劝劝爷吧,听下人说他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他一向很自制,很冷静,今天这么反常,难道草原的事发了? “福晋,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她显得有些紧张,“你们都退下。”她屏退了下人,压低了声音,“听说太子出事了,十三阿哥也被囚了。” 果然。我心一沉,不知十三怎么样了?“我知道了。福晋不用担心,四爷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福晋轻叹口气,担忧地走了。 想了想,我让兰香端着饭菜跟着我来到书房,戴铎和秦全守在门外,迎了上来,为难地说:“侧福晋,爷说不许任何人进去。” “我知道。”我接过兰香手中的托盘,“你们在外面等着。”来到门前,我用脚踢踢门,“四爷,是我,青锦。” 房内寂静无声,好一会,胤禛才沉着脸打开门。我装作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闪身躲过他,进了门,把盘子放到房里的茶几上,“好重。”我夸张地说,还不忘甩甩手,一副手软的样子。 胤禛关上门,沉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对他微微一笑,“福晋见你没出来吃饭,房内又一点声音都没有,怕你饿昏在里面,所以叫我送饭过来。” 他不作声,坐回书桌前,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怎么了?很累吗?”我转到他身后,帮他捏肩。(.无弹窗广告) 他叹口气,悔恨地说:“我应该听你的,找人盯着十三弟。” “十三阿哥怎么了?受伤了吗?”我装作不知。 “十三弟被皇阿玛关起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说,“太子被废了。” “哦。”我随口应道,加重了力度为他按摩,“太子还好吗?”记得《雍正王朝》里太子被废后被关在一个又破又脏的房间里,他那么娇生惯养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你一点都不惊讶?”他定定望着我,眼中精光闪烁。 “惊讶,我当然惊讶。”第一次废太子,这么大的事,身为清朝人应该都会惊讶吧。 “我看你不像惊讶的样子。”他把我拉到跟前。 “惊讶是什么样子?”早就知道会这样,难道要我惊慌失措,痛哭流涕?“这种事情习惯就好,我更关心的是太子会不会太难过,想不开。” “什么叫习惯就好?这种事也能习惯的吗?”他不悦地说。 “算我说错了。”我无谓地说,反正到了下次他们自然会习惯。 “废太子是大清立朝以来第一次,会引起人心惶惶的。” “第一次都这样,下次就不会了。” “什么意思?”他逼视着我。 “没什么意思啊。”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说这话会诛九族的,知道吗?”他严肃地说,“不过,青锦,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过是普通的小女子一个,哪懂这些朝廷大事?”我搪塞他。 他皱眉,对我随便的搪塞很不满意。 “好了,好了。管他那么多,吃饭最大,再说下去,菜都凉了。”我拉着他坐到茶几旁,拿起筷子塞到他手中。他拿着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动手。 什么意思?想用绝食来威胁我?我白了他一眼,“人家父子俩闹点别扭,又不关你事,你犯得着为他们连饭都不吃吗?太子受皇上*爱几十年了,哪能说废就废的。太子没事了,十三阿哥自然也没事,担心什么?” 胤禛听了,想了一下,默默地吃起饭来。 “你怎么知道太子没事十三弟就没事?我没和你说十三弟是受太子牵连的。”他突然停下,对我说。 真是人精,这样都被他捉到漏洞。 “不用想也知道啊,你和十三一向跟太子走得近,以十三的个性,如果不是被太子牵连,哪会被皇上关起来?”我说,“食不言,快吃。”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慢慢吃饭。等他吃完,我收拾好碗碟,“不要做得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进宫呢。” “知道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他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出了门外,戴铎奇怪地打量着我,眼中露出困惑。 “请戴先生进来。”胤禛在房里喊。 “贝勒爷找你呢。”我朝戴铎笑笑,说完,带着兰香走了。 那天晚上,胤禛没有回房,想是和戴铎商议了一个晚上吧。其实不止他们想不明白,连史学家们都弄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两废太子,这是前所未有的举措,让人是摸不着头脑。 8月底,康熙回宫了,一回来,就下诏公告天下废除太子,正如胤禛说的,人心惶惶,连贝勒府都被超低压的气氛笼罩着。 9月底,废太子一事在忙乱中结束,好不容易稍微喘口气,晚上临睡前胤禛跟我说,“皇阿玛下令让百官举荐新太子。” 我有些昏昏欲睡,这段时间他老是三更半夜地回房,害我都睡不好,“你想举荐谁?” “太子。”他缓缓地说。 “唔。”我打个啊欠,“其他人呢?” “很多官员举荐了八弟,大哥、九哥、十弟、十四弟也举荐八弟。” “皇上怎么说?” “皇阿玛没说什么。” “树大招风,八阿哥不可能的。”我翻个身,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傍晚,我正在院里浇桔花,秋天到了,桔花已经开始打苞,看长势,今年的桔花会开得不错。 “青锦,让你说对了,三哥跟皇阿玛说大哥在府里用喇嘛巴汉格隆魇术魔魇太子,皇阿玛把大哥圈起来了,还说太子是被魇镇了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皇阿玛把太子放了,看皇阿玛的意思是不怪太子了。” 我抽出手帕擦擦手,“这么说,十三阿哥也没事了?他答应过要送只狐狸给乐乐的,乐乐盼了好久,这回他食言了,乐乐肯定不放过他。” 他笑笑,“你帮十三弟说几句好话,乐乐最听你的。” “所以说,不能随便敷衍小孩,说到就要做到。”我头疼,不知该拿什么补偿她。 正说着,乐乐从院外跑了进来,“阿玛,额娘。” 见她小脸红通通的,一头的汗,我忙拿出手帕帮她擦汗,“怎么跑得满头的汗?” 兰香跟在乐乐后面,“格格跟三阿哥玩了。” 三阿哥,弘时?他们怎么玩到一起了?李氏不是不让弘时跟乐乐玩的吗? “宝贝跟三阿哥玩什么?”我柔声问。 “额娘,我跟弘时哥哥玩捉迷藏了。” “那是宝贝找哥哥,还是哥哥找宝贝啊?” “是哥哥找宝贝。”乐乐兴奋地说,“额娘,我以后可不可以天天跟哥哥一起玩?” 我看了看胤禛,“宝贝要问哥哥才行,哥哥也许没空天天跟宝贝玩。” “哥哥说可以的。”没想到我和李氏合不来,乐乐倒跟弘时玩到一块了。 “那宝贝不能和哥哥打架哦。”我摸摸她的后背,衣服都湿了,“兰香,带乐乐去换件衣服,小心着凉。” 兰香带着乐乐下去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李氏。”胤禛说。 我是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小孩子一起玩,与大人无关。” “你有空还是教教弘时吧,你教他我放心。” 我瞪他,什么意思?让我教?李氏不吃了我才怪。“我可没那个能耐,连女儿都教不好,哪能教三阿哥?” “我是说真的,希望你能帮我教教他。”他满脸的诚恳,不像随口说说。但这么重的任务,我怎么当得起?而且,弘时的下场…… “我怕教不好,你还是找别人教吧。”我推辞。 他有些失望。 话虽如此,那天过后弘时还是天天跟乐乐玩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他说了些什么,不见李氏来找麻烦,福晋也特意跟我说让乐乐多和弘时一起玩,好让他们有个伴。既然福晋都这么说,我不好再反对,顺其自然吧。 第31章 年夜饭 上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寒冷,和乐乐、弘时在雪地里打了会雪仗,堆了个奇形怪状的雪人(主要是这两个小鬼的杰作),忙把他们拎回房里,逼着他们喝了碗姜汤。[] “额娘,我还要堆雪人。”乐乐呲牙咧齿的喝完姜汤,意犹未尽地嚷嚷。 “额娘,我也要。”才三岁多的弘时也跟着叫。 “弘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叫我额娘,要叫我锦姨。”我第九十九次更正他,他跟乐乐玩疯后,老是跟着乐乐乱喊额娘。 有一次被李氏听到,当场就把弘时拎了回去,后来还到胤禛那大闹了一场,说什么我想霸占她的儿子,非要胤禛为她讨个公道不可。 不过被胤禛瞪了回去,说小孩子不懂事乱叫她也跟着不懂事胡闹,让她回去好好教教弘时就算了。气得李氏在*上躺了两天。 “锦姨。”弘时乖乖地改口,我摇摇头,这孩子不知像谁,看着挺聪明的,却要一说再说,说一次改一次,过后继续乱喊。 “额娘,要是天不冷就好了。”乐乐趴在窗口看着房外晶莹的大地。 “天冷才好啊。天越冷,雪就下得越大,瑞雪昭丰年,明年的庄稼才能长得更好。” “为什么?”弘时仰着小脸问,“天冷了,不是把庄稼都冻死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冻死?虽然有些会受冻,但同时,地里的害虫也会被冻死,这样,明年才不会有那么多虫害,庄稼就会长得更好啊。”我说。 “哦。“弘时似懂非懂。 我跟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屁孩说这些干嘛?唉,本来有乐乐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就够我头疼了,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弘时! “妹妹,在忙呢?”福晋微笑着走进来。 “福晋。”我忙站起身,弘时和乐乐跟着向福晋请了安,“这么冷的天,福晋找青锦有事吗?让人通报一声青锦去见福晋就好,还要您亲自来。(.)” “不费什么事。听说三阿哥也在,我来凑凑热闹。”福晋坐下,温和地说。 临近过年了,她能有什么时间?还来凑热闹?我让兰香泡了茶,“这是青锦自己弄得蜜茶,可以暖胃的,您试试。”我亲手捧着递给她。 福晋接过茶,喝了一口,“甜而不腻,还有水果的清香,妹妹真是秀外慧中。” “福晋过奖了。青锦什么都不懂,只能陪孩子们玩玩,闲着没事就弄点吃吃喝喝什么的。” “妹妹谦虚了。”福晋慢慢地喝着茶。“快过年了,不知妹妹可有什么需要?” “已经很好了,谢谢福晋关心。”她不说,我也跟她打哈哈。 “妹妹嫁过来也有四年了,还没进宫赴过家宴,这都是我的不是,今年妹妹就带着小格格一起进宫吧,你是贝勒府的侧福晋,小格格也是和硕格格了,照规矩是要去的。”她终于说出了目的。 要我进宫和康熙一大家子的人吃年夜饭?宫里的规矩多如牛毛,而且个个都是主子,免不了要跪来跪去。而且,胤禛已经够节俭了,府里吃饭还那种排场,更不用说皇帝家的宴席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福晋还是带李姐姐和弘时去吧,青锦没见过大场面,怕丢了贝勒府的脸。” “李妹妹和三阿哥也去。”她淡淡地说。 这么说不能推了?可不可以又说身体不舒服?可这一年来我连感冒都没得过一次,说得过去吗?“要不等四爷回来我问问他再说?”拒绝不了福晋,但要对付胤禛应该不难。 “我和爷商量过了,爷也说让你去。” 我语塞,他们早就说好了,再推就是不给福晋面子。我无奈地说,“是,听福晋的安排就是了。” “为什么让我进宫?”哄乐乐睡了,让人把她抱走,帮胤禛换好衣服躺进了暖暖的被窝,我问他。 “这是规矩。”他闭着眼淡淡地说。 “什么规矩?去年不是也没去吗?” “去年乐乐还小。” 这算什么理由?“不去不行吗?”我还想力争。 “不行。”他干脆地答。 过分!我气愤地翻过身背对着他,他伸出手想把我转过来,我却固执着不理。他住了手,我正想闭上眼睡觉,耳边传来他缓缓的呼吸声,接着脖子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在啃我的脖子! “别闹。”我扭了扭身。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啃着,火热的手在我身上慢慢游移,然后,覆了上来…… 年二十三晚转眼就到,福晋一早就派人通知我们准备好,冬天天黑得早,下午五点我们就出发了。胤禛骑马,我们和福晋一起坐车。 今天福晋穿了身深红的旗袍,越发显得她稳重。李氏隆重地打扮了一番,描眉画唇,珠光宝气,一身橙红,喜气洋洋。 我只是随便换了件粉绿色绣了白梅镶边的新衣服,在夜里跟黑衣服的效果差不多了,全身上下除头上按规定戴了扁方,只在手腕上戴了只胤禛送的玉镯,和李氏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乐乐今天是一身的红色小棉祅,上面绣了团福,边上滚了短短的白兔毛,是我画了图样叫兰香她们做的,越发显得她可爱。弘时的衣服和乐乐的一样,因为做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他闹着也要,所以就弄了套兄妹装。胤禛看了也说好。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宫门,我们下了车跟着宫里的太监继续走,胤禛和福晋走在最前面,李氏拉着弘时紧随其后,我牵着乐乐跟在最后。 “额娘,皇宫里真的很好玩,这里的花园比我们家的大多了。”乐乐低声说。自从进宫住过些日子后,也不知德妃怎么教的,乐乐该规矩的时候很规矩,隐隐的也有些小淑女的风范了。 我低声地问她:“你喜欢在这里住吗?” “喜欢。”乐乐猛点头。 “不过,如果让你天天住在这里不得出宫,你还喜欢吗?”我问,以后,等她老爸当上皇帝,她就可以天天住这里了。 乐乐想了想,问:“都不能出去逛街吗?” “不能。” “那我不喜欢了。”乐乐犹豫着说。 我暗笑:雍正大人,你女儿说不喜欢。 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设宴的乾清宫,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热闹的说话声。 胤禛一露面,比他小的阿哥们忙上来请安,胤禛淡淡地一一接了,其中两个半大的小阿哥请完安后不像其他人一样回到座位,反倒兴奋地盯着我。 奇怪,我打量着他们,“呀。”我惊喜地叫,“十五阿哥十六阿哥。” “四嫂。”他们齐声叫着,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天啊,你们都长这么高了。”看到熟悉的朋友,我兴奋不已。 “四嫂,我今年打到一匹狼了。”十六阿哥自豪地说。 “是吗?小十六变成巴图鲁了。”我赞赏着。 十六阿哥红了脸,“我不是小十六,我已经长大了。” 十五阿哥一点也不给面子,在一旁猛笑。 “是,你长大了。”我微笑着说,他还是那么好强。不过,这些十多岁的小孩自尊心最强了,还是顺着他好,“不是小十六了。” “乐乐给十五叔十六叔请安。”乐乐脆声叫着,一点也不陌生,看样子,可能早就混熟了。 “今天怎么这么有礼?”十六阿哥逗着乐乐。 “乐乐长得很像你。”十五阿哥说,“很可爱。” 听他这么一说,我得意地瞄了她老爸一眼,乐乐是越大越像我。他无所谓地转过脸。 “八哥、九哥、十哥。”十五、十六对着我们身后行礼。我们转过身。 “四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又是同时出现,他们身后也跟着一群的女人小孩。八阿哥温和地笑着,九阿哥依然扮酷,冷着个脸,十阿哥冲我咧咧嘴。 “八弟、九弟、十弟,你们来了。”胤禛冷冷地说。 我跟着福晋和他们的福晋们互相问候,天啊,真麻烦。 八福晋还是那么高傲,九福晋还是被九阿哥压得死死,人闷闷的,十福晋比以前见的成熟稳重了很多,可能跟她做了娘有关吧! 看到十阿哥身后跟着的那群小孩,我差点吓了一跳,他才多大啊,就有1、2、3、4,4个儿子了。乖乖,我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他,他被看得莫明其妙,疑惑地回望我,我侧过脸偷笑:他们也应该计划生育才对。 入座坐好,胤禛右边的桌子空着,左边是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阿哥,对面是三、五、七、八、九、十、十二阿哥,中间是空空的场地,估计是留来表演歌舞用的。 已成家的皇子一家子一桌,十五、十六、十七没成婚,所以他们是一桌,未成婚的公主格格们是一桌。 康熙果然是最多产的皇帝!我看着满场攒动的人影,不禁暗叹,幸好他是皇帝,要不然怎么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的人? 十三坐在胤禛旁边,几个月不见,他成熟很多,可能是受了打击,一向疼爱他的父亲竟把自己关了起来,他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和胤禛打了招呼,就默默地坐着喝酒,连带的,他那一桌子的女人小孩都很安静。 又有人进来了,坐到了胤禛旁边的空桌上,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站起身,“二哥。”胤禛他们一起向来人行礼。 是太子!虽然康熙的意思是不怪他了,但还没恢复他太子的地位,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穿着明黄的衣服,一身深蓝,神色冷然,依然浑身贵气,气势不减。他点了点头,坐下,众人跟着坐下。 自从太子进来了,场内的气氛沉了很多,众人神色不变,九阿哥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不屑的神情。他还是那样我行我素,桀骜不驯。 我不由得担忧地看了他两眼。他突然一转头,对上我,我一愣,忙低下头,再抬头时,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径自端起酒杯喝酒了。 第32章 年夜饭 下 “皇上驾到。”外面响起尘尖的叫声,众人一起跪下。 一阵脚步声响过,“平身。”康熙温和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众人齐声答,起身落了座。 康熙坐在他的龙椅上,两边是有地位的、得*的、生了皇子的妃嫔们,德妃、宜妃、密嫔我见过,其余的一个不认得。 我以为宜妃已经够美了,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美的女人。 见到离康熙最远处坐着的那个妃子,我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空谷幽兰,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词。 她很美,用羞花闭月也无法形容,但更吸引人的是她的神情,她的气质。她淡淡的,虽然在微笑却令人觉得她是漂渺的,虚幻的,让人无法碰触,仿佛这俗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如同空谷中一朵绝艳的兰花,洁白无暇、出尘脱俗,独自默默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魂牵梦萦。 可能是我看得太过入神,太过炽热,她仿佛感觉到我的目光,柔情似水的明眸寻到我,略略的惊愕过后,她礼貌地对我几乎不可觉察地点了点头,一朵温柔的美丽的笑容绽放在她的眼中,我不由自主地回了她一个最真诚无比的笑容。 “宝贝,你皇爷爷边上那个最漂亮的娘娘是谁?”好一会,我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小声地问乐乐,她在宫里混了不少日子,应该知道吧! “额娘。”乐乐亦悄悄地答,“那个漂亮的娘娘是良妃奶奶。” 她就是八阿哥的额娘,难怪八阿哥如此温文儒雅、玉树临风,原来是像她。 “真像仙女。”我感叹地说。可惜了,她竟然被困在这深宫,以她淡泊的性情,应该不会去迎合那个高高在上、妻妾成群的皇帝,难怪她坐得离康熙最远。不过,也许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吧,要不然,这朵美丽的花儿恐怕早就凋谢了。 宴席开始了,皇子们一个轮一个地向康熙敬酒,说祝福话,不过就是些国泰民安、福寿安康的甜言蜜语,我懒得去听,也没资格去敬酒,和乐乐一起挑着喜欢的食物尽情的吃。 御膳就是御膳,味道不是一般好,摆设得也漂亮,真正称得上色香味俱全,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档次这么高的酒席。有美人、有美食,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我微微靠在椅子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吃得有些撑了,好想走走消化一下。 百般无聊地看着眼前这喜乐融融的场面,废太子的戏码才落幕不久,互相猜疑、防备的父子;为了权力明争暗斗、机关算尽的兄弟;妒忌争*、不择手段的女人,却一个个和言悦色,笑容满面,这里面有几个是真正开心、笑得坦荡的? 一场精采绝伦却无法令人叫好的表演! “老四啊,你的侧福晋和小格格带来没有?”酒过三巡,康熙慈祥地叫着胤禛。康熙一出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胤禛忙站起来,“回皇阿玛,带来了。” 福晋使使眼色,我忙带着乐乐跪到前面,“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乐乐给皇爷爷请安,愿皇爷爷龙体安康,天下太平。”乐乐伶俐地说着。这都是谁教的?我怎么不知道? “平身吧。”康熙笑着说,“乐乐啊,怎么坐到那么远?来,到皇爷爷这里来。”他慈祥地招呼着,“四侧福晋回去坐着吧,不用拘礼。” 我谢了恩,回去坐好。乐乐高兴地朝康熙小跑着冲去,康熙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膝头上,看样子,这爷孙俩好象已经很熟了。 “乐乐啊,你额娘可是很会唱歌的,你会不会?”康熙哄着乐乐,像个慈祥的爷爷。 “乐乐也会。”乐乐一溜烟滑下康熙的膝头,“乐乐给皇爷爷唱一首。” “好,那皇爷爷就听听乐乐唱得好不好。”康熙溺爱地说。 天啊,乐乐的表演欲也太强了,在家的时候就老向她老爸显摆,现在竟显摆到康熙跟前了。我垂下头,千万别出洋相……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乐乐奶声奶气地唱着《新年好》,虽然调子不是很准确,但一点都不怯场,还手舞足蹈地边跳边唱。还好,上得了台面,不亏是未来皇帝的女儿。 “好。”乐乐一唱完,康熙第一个叫好,底下的人也跟着喝采。我暗笑,一个小娃娃,唱首儿歌,用得着这么捧场吗?不过是拍康熙马屁罢了。 “乐乐唱得这么好,皇爷爷该赏你什么呢?”康熙沉吟了一下,解下身上的玉佩,“来,这个玉佩赏你。” 乐乐开心地说:“谢皇爷爷赏。”然后接过玉佩,一点都不客气。 等乐乐表演完,正式的表演开始了。悠扬的音乐、美丽的舞蹈,这才是真正的表演,我稍微提起兴致。不过,这古代宫廷的舞蹈太过保守,编排上怎么都比不上现代的歌舞,看了没一会,我又腻了。 康熙把乐乐留在他身边,不时低头和乐乐说句话,给乐乐夹东西吃,显得特别的*爱。各种羡慕的、妒忌的目光不断朝我们射来。幸好乐乐只是个女孩,要不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该换我和胤禛当箭靶了。我暗自庆幸。 好不容易等康熙尽兴走了,乐乐才回到我们身边。康熙一走,大家也就跟着散了。 “二哥,弟弟告辞了。”跟着太子后面走出殿外,众人向他告别。 太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正要转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我,“四弟,我能和你的侧福晋说几句话吗?” 他话声一落,大家都十分意外。 “二哥请便。”胤禛脸色不变,像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我,带着福晋她们走开了。 太子身后的太子妃白了脸,张张口,又闭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虽然很不甘愿,却不得不装作大度地带着人先走了。 这种时候、这个场合,太子又想搞什么?我已无法再细察其他人的脸色,拉着乐乐随着太子走到路边一棵大树下,看到胤禛远远地站着,我微微放下心,握紧乐乐的手,戒备地望着太子。 他看着我,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你的女儿很像你,聪明又活泼。” 两年多不见,他沧桑了很多,想起当年在草原上哭泣的他,还有今后他悲惨的命运,我心软了,“你还好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箭靶了,你说好不好?”他黯然。 “或许,唯有这样你才能做回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我无力地安慰着他,从高高在上的位子跌下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适应的,我不过是身在其外,才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今晚你也当了回箭靶,感觉如何?” “一点都不好。”我答,如坐针毡。 他摇摇头,“你女儿能得到皇阿玛的*爱,这种荣耀,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却说不好。” “做人要实际,不能有贪欲。”我说。 “这点你倒没变。听说四弟很*你,你过得还好吧,头脑发昏没有?”他开始有心情开玩笑。 他还记着这个。我看看远处的胤禛,坦白地说:“好象有点发昏了。” “只是有点?”他低笑。 我脸有些发烫,“再多一点点。” “四弟很幸运,有你陪他。” “当然,那是他三生修来的。”我嘀咕。 “很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他笑笑说,“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快乐。” “我会的,再说,我身边还有个开心果呢。”我拉过乐乐。 他低头,“她很可爱。” 我朝他开心地笑,“是啊,我可不能让她变得像你们宫里的格格一样,那么无趣。” “只有你敢这么说。”他责备地说。 “又想诛我九族?我才不怕,不过,我的九族里有没有你一份?”我想了好久都没弄明白。 “你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四弟该更头疼了。”他看了眼远处,*地笑,“走吧,再不走,四弟就要过来要人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朝胤禛望去,他正定定地向我们这边望来,“乐乐,跟二伯伯说再见。(.)” “二伯伯再见。”乐乐听话地说。 “好。”太子*爱地摸摸乐乐的头,“还是像你好。” “二哥。”我叫,他不习惯地愣了愣,“叫你二哥显得亲切。”我真诚地说,“不管今后会怎样,我希望你都能自得其乐,无聊了就捉弄捉弄人,就像捉弄我一样。” 他哈哈大笑,“你知道?!” “哼,当然。”我没有向他福身行礼,只朝他摆摆手,“再见。”然后转身朝胤禛走去,他放肆的笑声逐渐远去。 “太子跟你说什么?”胤禛不悦地问。 “他闲得无聊了。”我咬咬牙。 “只有你会这样说。”他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碍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忍着没有再问。 福晋淡淡地看了眼我,没说话,李氏倒是一脸的妒忌。这也值得她妒忌?莫明其妙的女人。 转了个弯,见八、九、十、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阿哥都没走,聚在一起不知在干嘛,见我们走来,他们一齐叫:“四哥、四嫂。” “怎么都没走?”胤禛淡淡地问。 “就走了,和弟弟们说几句话,难得聚在一起。”八阿哥温和地说,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我脸上掠过。 难道都在等我们?见他们都有意无意地看我,看来,无聊的太子今晚又成功了,而很不幸的,我再次成了他捉弄的对象。 还有其他人,不知会怎么想,一定在等着看笑话吧。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毫不掩饰对我的关切,九阿哥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就别开了脸。我心中暗暗感激,也许,只有眼前的这些人是真心关心我。 “太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临睡前,胤禛再次问。 “他问我你头脑发昏没有。” 他脸上飞起丝暗红,不自在地轻咳了声,“你怎么答?” “我说不知道。”我暗笑。 他沉默了一下,“不对,太子不会问这个,要问,也是问你。你头脑发昏没有?”他逼视着我,眼眸亮晶晶的,“说。” 这个人精,竟骗不了他。我不好意思地侧过脸,“没有。” “没有?”他不信,脸几乎逼到我面前,“真没有?” 他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焰,我直往后缩,他跟着逼过来。 “好啦,有一点点啦。” “只是一点点?”他不满。 “那就再多一点点?” “再多一点点?”他轻哼,咬着我的唇,大手在我身上撩起点点火花…… 早上起来,看着身上淡淡的印记,我真怀疑他是食人族的,总喜欢咬人。 “春天天气真好,花儿都开了,杨柳树枝对着我们弯弯腰。蝴蝶蝴蝶飞来了,蜜蜂嗡嗡叫,小白兔啊一蹦一跳又一跳。”乐乐又在她老爸面前显摆刚学会的歌。 “好。”她阿玛赞了声。 “阿玛。”乐乐拖长了声音,“春天天气真好,适合去郊游。” 孩子的爸头也没抬,“阿玛没空。” 乐乐拉长了脸,转头看我,我朝她眨眨眼,“阿玛,额娘有空,乐乐也有空,哥哥也有空。”为了加强语气,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睡觉。”孩子的爸泼冷水,乐乐扁扁嘴不情愿地出去了。 “春天天气好,应该适当让孩子们出去走走。”我接过女儿的班,继续努力。 “你们还没走够吗,隔几天就溜出去玩一趟,以为我不知道?有哪个福晋像你这样的。”他瞥了我一眼。 我不以为然,天天呆在家里有什么好?我是经常带弘时和乐乐出去玩,可他不是没去吗?我对着镜子解开头发梳头。 “太子复立了。”他说。 我继续梳着头,“那就好,省得他太闲。” “皇阿玛责骂了八弟。” 我手一顿,责骂?怕没这么简单吧,上次推荐新太子时,那么多人推荐八阿哥,这说明他笼络了很多人心。在康熙的心中,这无疑是结党营私,对他形成极大的威胁,他岂会坐视不理? “八阿哥岂不是很伤心?” “八弟称病,没有上朝。” “可以理解。”不管真病假病,最起码也要避避风头。 “过两天我带你们去郊游。” 咦,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了再说,他堂堂一贝勒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事实证明,这位贝勒爷大人还是有当皇帝的潜质的,一诺千金,没过两天果真带着我们来郊游。 来到城郊,下了马车,弘时和乐乐一马当先跑了出去,兰香和秦全忙追上前。我陪着胤禛在后面慢慢地走。 弘时和乐乐开心地在草地上嬉戏,悦耳的笑声洒遍大地,和煦的春风缓缓地吹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鲜花的芳香,到处春意盎扬。 看看垂在身旁那修长厚实的大手,我悄悄把手伸过去,轻轻握住它,那手突然一僵,很快反握过来,指腹处略嫌粗糙的硬茧,手心里的温暖,令我倍感安心,真希望能一直握住它…… “我们小时候从来没这样玩过。”胤禛淡淡地说。 “不是吧。那你们小时候都做什么?”我好奇地问,这些皇子们的童年是怎么过的? “我们小时候住在宫里,在宫里是不准乱跑的,有嬷嬷跟着。我们每天去给皇阿玛、皇额娘他们请安,然后跟着嬷嬷、谙达学规矩,满6岁就要上上书房。” “那你们的童年不是很灰暗?” “灰暗?” “就是无聊,闷。小孩子就应该开心地玩,开心地笑,这样,才会有个美好的童年。” “我们是阿哥。” “阿哥也是人啊。” 他默然。 “没关系。”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等你退休了,我陪你到处去玩,让你有个幸福的晚年。” “退休?” “就是什么都不用干的意思。人老了总要休息的,难道你还想干一辈子啊。”我说。突然,想起他当上皇帝才13年就死了,还不到60岁,没到退休的年龄…… 心中一窒,忙说,“不和你说了,我去和他们一起捉迷藏。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去吧。”他放开我的手。 我冲到乐乐身边,“弘时,快来,我们在这里。”我笑着叫,拒绝去想将来会发生的事。 胤禛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除了到书房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都窝在我的院里,有时看书,有时看我和乐乐、弘时打打闹闹,有时陪我一起喝我弄的香香甜甜的水果茶…… 周围开始盛传四贝勒独*一个女人。福晋越来越沉静,李氏越来越尖刻,钮祜禄氏越来越失落……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仍自私地独霸着那个男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这个男人我不想放手…… 康熙48年的夏天,黄河又闹水灾,康熙仍然派胤禛去赈灾,但这次没多久就把他召了回来,不知给了什么任务胤禛,他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 我在胤禛的书房心不在焉地翻着本徐霞客的游记,书房的挂钟已经敲过十点了,他还没回来,也不知他吃过晚饭没有…… “四哥,当初我就说不能接这个差事,这明摆着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连八哥都推了,太子举荐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胤禛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十三和戴铎,十三边走边埋怨,见了我马上住了口。 “怎么还没睡?”他神色疲倦,却仍给了我个勉强的笑容。 “睡不着,来看会书。你们吃过晚饭没有?”我站起身,答。 “吃过了。你早点歇着吧,我可能要晚些才过去,不用等我。”他揉揉太阳穴。 “好。”我放下书,向门外走去。这么晚了,他们还一起上书房,肯定还有事要谈。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睡得迷迷糊糊,胤禛才回房。他轻手轻脚地躺到我身边,轻轻揽过我,把头埋在我颈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口中逸出。 “怎么了,很累吗?”我静静偎在他怀中。 “吵醒你了?” “没事。”就着朦胧的烛光,他眉心紧皱,“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吧。” 他再次叹息,“怎能不想?南方等着钱粮赈灾,国库却被人借得几乎清光,皇阿玛龙颜大怒,命我和十三弟限期追回欠款。可这谈何容易?王公大臣得罪了一大帮,欠款却追回不到三成。难啊!”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你只管去追就是了。”从古到今,追债都一样难。 “可这里面不只有深受皇恩的老臣,还有太子、和众多兄弟以及他们的门人,叫我如何追讨?十三弟府上的门槛都快让说情的人踏平了,连皇阿玛也说让我不要过于苛刻。我正如十三弟说的,里外不是人了。” “听十三阿哥说,八阿哥都推了,你怎么接下这个差事?” “你是没见到南方受灾的百姓有多凄苦,皇阿玛为此寝食不安,为皇阿玛,为天下百姓,我岂有不接之理。” “既然你都说了,你是为皇上,为百姓做事,那你就坚持做下去,得罪几个官员又如何?不管最终结果怎样,只要你尽力了,皇上会记在心里,天下的百姓也会感激你的。” “但愿如此。”他语气一转,“十弟今天上街变卖家当。” “为什么?”我奇怪,十阿哥玩什么? “十弟也欠了国库的钱,说是没银子还,只好变卖家产。”他苦笑。 这个十阿哥,做事总是那么鲁莽,或许他是为了为难胤禛,但让康熙知道对他也不好。 “他能欠多少?你让他把那盒棋子拿来抵债,再不够,让他找九阿哥借不就得了?” “你不帮他说情?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你在吃醋?”我低笑,“其实十阿哥人不坏,只是做事不经大脑,过于鲁莽罢了。” “十弟是个直性子,比不得八弟、九弟足智多谋。”他低哼。 “你想说什么?”感觉他怪怪的。 “没什么。其实我早想问了,为什么你不喜欢八弟或九弟,反倒和十弟更要好?八弟、九弟可是我们这些兄弟当中性情最好,样貌也最好的。” “谁说我不喜欢八阿哥、九阿哥?”我逗他。 他果然紧张,磨着牙道:“你果真喜欢他们?” “当然,还有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还有太子,我都喜欢。”我笑着看那个满脸醋意的男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轻轻咬了下我的脖子,“不许你喜欢他们。” 我受痒不过,忙往*里躺。小气的男人。 胤禛继续忙着讨债,听十三说不少大臣闹到了康熙面前,康熙也发话让胤禛放宽时限,像是对胤禛强硬的手段有所不满。但老康的想法永远让人摸不透,这边刚骂完胤禛冷酷无情那边却又夸他讨债有功,封了亲王,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随着胤禛的受封,康熙还赐了个园子给胤禛,就是后来有万园之园美誉的圆明园。 胤禛很是兴奋,还没完全整修好就拉着我先去游玩了一番。一想到圆明园后来被英法联军付之一焚,我就心痛不已,很想叫他不要花太多心思,但看了才发现此时的圆明园只是所亲王府邸,很多备受后世称颂的建筑、雕像都还没有,这才让我略有安慰。 虽然如此,圆明园亦不失为一处景色优美的园林,其中圆明园后湖景区,环绕后湖构筑九个小岛,胤禛在西岸近水处建了个锦轩,布置与我现如今住的院子大至一样,只是大了好几倍,家具亦更为精致名贵,而且直接命名为锦轩。锦轩这两个字一眼就看出是胤禛亲笔所书,他的一番心思,着实让我好生感动。 第33章 风波再起 “四爷吉祥。[.超多好看小说]” 门外响起兰香她们的声音,乐乐一骨碌从我膝上滑下去,“阿玛回来了。” 胤禛牵着乐乐的手走进内室。 “回来了,外面很冷吧。”我递过只手炉给他暖手,“乐乐,别闹你阿玛,去帮阿玛倒杯茶。” 待胤禛坐好,乐乐乖巧地倒了茶,“阿玛,喝茶。” 胤禛慢慢喝了,“今天又是什么茶?” “这是加了桂圆、红枣的暖身茶。”我绞了条热毛巾,“擦擦脸。” 我们赶在过年前搬进了圆明园,住的地方是大了,但离胤禛上班的地方却远了,他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陪他吃过晚饭,他如往常一样看公文,我歪在炕上翻着唐诗,挑些简单的背下好教乐乐,乐乐在她的小桌上练字。 “阿玛。”乐乐和我一样不喜欢学毛笔字,才练一会就不耐烦了,走到胤禛的身边撒娇,“阿玛,陪乐乐一起玩嘛。” “阿玛没空。”胤禛抬头望望我。 “乐乐,过来。”我叫。 “不要,我想跟阿玛玩。”乐乐抱住胤禛的胳膊。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乐乐为什么这么粘胤禛,胤禛除了私下和我在一起时会温和些,平日里不苟言笑,更不会陪她胡闹,弘时见了他总是一副怕怕的样子,偏偏乐乐一点也不怕。 “过来,额娘教你画画。” “到你额娘那去。”胤禛把她抱下膝头,乐乐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我拿过张纸,随手画了只小鸭子。 “额娘,这是什么?”乐乐皱着鼻头问。 “这是小鸭子。” “怎么有这么丑的鸭子?”她不满地说。 很丑吗?这可是写意的漫画,我白了她一眼,不识货的小笨蛋,“因为它就是一只丑小鸭啊!”我又在旁边画了几只稍小的小鸭和一只鸭妈妈,“这些呢,是丑小鸭的妈妈和他的兄弟姐妹。丑小鸭和它的家人一起住在一个农庄里,但他的家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太丑了……”我边画边慢慢说,“……他飞到水里,向那些美丽的天鹅游去,那些美丽的天鹅也竖起羽毛向他游来,开心地围着他,丑小鸭不明白为什么,但当他羞愧地低下头,你猜,他在这清澈的水上看到了什么呢?” “看到什么?”乐乐听得入了神。 “他呀,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一只粗笨的、深灰色的、又丑又令人讨厌的鸭子,而却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我最后画了一只美丽的天鹅。 “额娘,为什么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呢?” “因为他本来就是只白天鹅啊,只不过误入鸭窝才被人以为是丑小鸭。所以啊,如果有人觉得你太奇怪,说你不好,你也不用自卑,更不用伤心,他们只不过是不了解你的世界罢了。只要你努力的奋斗,认真的生活,最终有一天,你也会像丑小鸭一样,变成人人喜爱的美丽的白天鹅。” “哦。”她似懂非懂。 “好了,该去睡觉了。” “额娘,我还要听你讲故事。” “你现在先去睡觉,明晚额娘继续给你讲。乖,听话。” “好。”乐乐听话地跟着兰香出去了。 我收拾着铺在软榻上的画纸,胤禛走了过来,拎起张画纸看了看,“画得还行,只是有些奇怪。故事是你编的?” “哄小孩的。”我朝他笑笑,“看完了?” “看完了。” “那就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我去铺*。 胤禛虽然是皇子,但每天凌晨就要入宫,没有双休,没有年假,只有年终皇帝封了印才可以休息几天,即使休息,也还要娱乐老爸老妈,真可怜。 康熙48年风风雨雨地又过去了,然而,在我的生活中仍然只有胤禛和乐乐,平淡而快乐。 过年的时候,我又跟着胤禛入宫赴年宴,见到了所有我认识的皇子。 太子复立了,坐到了康熙的下手,我们没能说上话,只交换了个眼神,他又是箭靶了,感觉得他一点都不开心,反倒愈加寂寞。 八阿哥被康熙责骂过以后,低了很多,虽然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空洞洞的。 九阿哥变得更稳重,不再嘻皮笑脸,也没有乱发脾气,只是整个人依然冷冷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漠,连虚伪的笑容都懒得装。我不知道他还恨不恨我,听说他又娶了很多女人,但都只是侍妾。 十阿哥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的率直,只是因九阿哥的缘故对我也不像以前那么自在了。 十三像是突然成熟了,不再像刚认识那样阳光开朗,听说这次康熙大封皇子,连十四阿哥都封了贝勒,却没封他,他还是个贝子,很尴尬的处境。 十四倒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十五、十六阿哥他们又长高了,见了我还是一样的欢喜。 席上如往年一样一派和乐,但我知道台下的争斗已越来越激烈,我不懂他们如何尔争我斗,也不想去懂。 春天来了,我在院里撒下一粒粒种子,仔细浇灌,期待着能开出更多更美的鲜花。乐乐远远的蹲在墙边,神神秘秘的不知种什么。 胤禛回来,见到的就是我们一身泥巴忙碌着。“你们在干什么?” 我就着兰香端来的水净了手,“在种花呢。” 他看看还在忙碌的女儿,走了过去,“乐乐,你又在干什么?” “阿玛,我在种瓜。”乐乐抬起头,忙中抽空给了她阿玛一个灿烂的笑脸。 见乐乐两手脏脏,胤禛皱了眉,“种什么瓜?” “种大西瓜。” “为什么要种西瓜?” “这样我们就天天都有西瓜吃了。”乐乐种好了,拍拍手站起身,不管小手脏脏的就拉上胤禛的手,“这是额娘教的。”说完,脆声唱起来:“我在墙跟下,种了一颗瓜,天天来浇水,天天来看它。发了芽,开了花,结了个大西瓜……” 听女儿唱完,胤禛对着我摇摇头,我回了他一笑。 乐乐被带下去洗手换衣服,胤禛无奈地对我说,“你每天都教她些什么?” “我觉得挺好啊,热爱劳动,长大了才不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有空多教教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什么的,别让人家笑话。”话音一落,他先笑了,“我说错了,你好象自己都不会。” 明知还说。我瞪了瞪他。 “为什么女人该会的东西你都不会,不该会的东西你却又知道那么多?”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女人?”我对他呲牙。 “你是不是女人我想只有我最清楚了。”他暖味地弯起嘴角。 天啊,这是那个冷面王吗?我一下子红了脸。 终于大功告成!看着手上深蓝色的荷包,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为了不让“人家”笑话,我开始学绣花。 这个荷包是我平生第一个绣品,完全纯手工制作,虽然样子不是很精致,但起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荷包。我足足花了半个月才绣成,为此浪费了无数的布料,期间还不耻下问地向兰香她们请教。 只是我手没她们巧,不会绣什么复杂的花样,就自己设计了个图样,有些俗套,是个花式英文“love”,中间的“o”还特意绣成了个心形,金色的字母,红色的心,简简单单,不过,估计这在大清朝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主子,四爷回来了。”兰香兴奋地冲进房,“现在在书房。” “回来就回来,这么一惊一乍干嘛。” “我不是怕主子着急嘛。”她对着梅香挤眉弄眼,两人抿着嘴直乐。 这俩丫头,自从我开始学刺绣以来不知笑了我多少回了,见我心急着要送给胤禛,更是和梅香取笑个不停。 磨磨蹭蹭地东摸西摸了好一会我才出发去书房。秦全在书房的廊外守着,一见我来,就要向里通报。 “嘘。”我对他做个禁声的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想给胤禛个惊喜。刚要推开门,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四爷,在下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是戴铎的声音,好象正准备说什么重要的事,我住了手,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不过,我实在很好奇戴铎会说什么,电视上把他说得挺神的。 “戴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四爷,眼前局势想必您也看得很清楚,太子虽然废而复立,但皇上已不再信任他,大阿哥被圈,三阿哥是个文人,五阿哥、七阿哥不争,八阿哥出身卑贱,眼下您最大的对手是十四爷。十四爷如今深受皇上的恩*,而您最大的弱点是子嗣稀少,此事皇上早已表示不满。”听到这里,我的心嘎嘣地跳了一下,“在下知道您对侧福晋情深意重,但成大事者不能儿女情长,侧福晋深明大义,一定会体谅您的苦衷,请四爷三思,以大局为重。” 我屏住了呼吸,死死捏着手中的荷包。 过了好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知道了,轻轻的三个字,像把冰冷而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入我的心房,一阵钻心的痛令我眼前发黑,我伸手扶着门廊的柱子,吞下涌上喉咙的腥甜,闭上眼,半晌才缓过神。 拖着虚软的脚步,我转身离开,下台阶时,一不小心,差点一头栽倒,秦全眼急手快地扶着我,满脸的惊慌。 “不许跟爷说我来过。”我低声说完,挣开秦全的手,踉跄着走回房。 “主子!”兰香惊恐地迎上来,我猜此时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要不她怎么一副看见鬼的样子? 我直直走到*前,机械地躺进被窝中。 四年了,我一直觉得有乐乐就够了,生儿子注定要卷入皇权斗争中,所以只要有乐乐我就满足了。可我却忘了我的男人不是个普通的男人,他是皇子,他将来注定是要做皇帝的,只有一个女儿远远不够,他还要更多的儿子,不管是谁为他生的都行,只要是儿子就好。 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陷下去,不要爱上这个不能爱的男人,只要不爱他,就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要求,可他的一句话,两行泪就把我迷失了。 我没有改变历史的野心,更没有创造历史的能耐,我能做的,只是看着历史朝着它原有的轨道前进。弘历,未来的乾隆帝注定要诞生的…… 疯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枕头,我忍不住嘲笑自己,已经拥有他这么多年的独*,该满足了。可是,我凭什么要体谅他的苦衷? 有哪个女人能原谅自己深受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我不想做个心胸狭窄,争风吃醋的女人,但又有谁来体谅我的难处…… 深夜,他回来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 翻过身,我紧紧抱住他。 “还没睡着?”他柔声问,“怎么连衣服也不脱?” “唔。”我摸索着吻上他的唇,以后,这唇将会吻上别的女人……我贪婪地汲取他的温柔,密密地从他的下巴一直朝下吻去,直来到他的心口,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快,我抬头对上他晶亮的黑眸,展开个娇媚的笑容,“吻我……” 我极尽*地娇声说,右手向他身下探去…… 他倒吸口气,双眼一眯,重重地吻上我的唇,我火热地回应着,撩拨着,和他一起燃烧……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我枕在他肩上,仔细地端详着他坚毅的脸庞,他闭着眼搂着我,嘴边衔着丝满足的笑容。这是我爱的男人,难道我真的就这样让给别人吗? 如果历史上注定要有个弘历,为什么不能由我来孕育?我甚至可以把他培养得比历史上的乾隆还优秀。 “胤禛?” “唔?” “明天,找个太医来吧。”我平静地说。 “怎么了?你不舒服?”他睁开眼。 “不是。”我暗自下定决心,“我想再要个孩子。” 沉默许久,他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不是想要孩子吗?难道是……“是不是我不能生了?”上次生乐乐时几乎没死去,难道我不能再生了?要不然,为什么乐乐都三岁了,我也没避孕,怎么一直就没有孩子? “别乱想。睡吧。”他避而不谈。 “可我真想再有个孩子。”我不愿让别人来为他生。 “我们有乐乐就够了。” 要真够戴铎就不会劝他要孩子,也不会再有后来的乾隆帝。 “胤禛……” 他闭上眼,把我的头揽入怀中。 第34章 冷战 第二天,胤禛果真没有叫太医来。但他不叫太医,我就不会自己找吗? 我来到城里最大的药铺,“怎么样,我的身子没什么毛病吧!”药铺里的白胡子老大夫把了好一会脉了,把了右手换左手。 “这位夫人,您的脉象平和,一切无恙。”老大夫收了手,慢悠悠地说。 “那我还能不能生育?”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这……”他略一迟疑,说“夫人曾经生育过吧,而且还很凶险。” 想不到中医这么神,这都看得出来。 “是。”我答。 “夫人的贵体曾经受损,请恕老夫直言,若要再生育,怕是很难。”老大夫怜悯地说。 “很难?”我心一凉,难道我真的无法改变命运? “若夫人上次生育过后能及时地精心调养,应该能康复,现如今已错过良机,怕是……”他叹着气摇摇头。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生完乐乐后明明有调养了好一段时间,还是由宫里的太医开药方,胤禛亲自盯着我喝的药,怎么会说我没调养好呢?难道宫里的太医还比不上他?可我这几年身体很健康啊,连伤风感冒都少。 “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当时有好生调养,而且身体也很健康,怎会没调养好呢?”我不解地问。 “这……老夫亦无从得知。但现在夫人难以受孕,应该是当时留下的后遗症。” 我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大夫,请您坦白地告诉我,现在还能不能治好?” “老夫亦不敢保证,只能说试试看。即使能受孕,若再生育,怕也会有一定的风险。”大夫犹豫着说。 “那就劳烦大夫帮我开个好方子了。”只要能怀孕就行,凭胤禛的能力和宫中太医的医术,就算有风险我也要试试,不能坐以待毙。 捡了药,回到家里,我马上让兰香煲药,不知大夫开的是什么方子,煮出来的药汁黑漆漆的,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我捏着鼻子心一横,一口气喝下,几乎没吐出来。唉,真是自找罪受。 “你在干什么?”胤禛黑着个脸走进来。 “我在喝药。”我坦然地望着他。 “胡闹。”他不悦地说。 “不是胡闹,我是说真的,我要再为你生个儿子。”我坚定地说。 “说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可以的。”虽然希望不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偏要!” “你!”他冷冷地瞪着我,紧抿着双唇,“哼。”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已经三更了,还不见他回来,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没有交待就不见人影。 “兰香,你去看看四爷回府没有。” 过了二十多分钟,兰香回来了,“主子,爷在书房呢。说是今晚没空过来,让主子先睡。” 他真的生气了? 那*,他没有回房,我*无眠。 胤禛在书房过夜,这个特殊的情况很快传遍全府,早上去给福晋请安时,李氏幸灾乐祸的神色跃然在脸,福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 我继续吃大夫开的药,他继续睡书房,连续一个星期,他都没有找过我,乐乐也被他带进宫里,说是德妃想她了。我知道他这是在无声地警告我。 我和胤禛之间的冷战,让很多人暗地里开心不已,仿佛重见天日的鲜花,开得分外的灿烂。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守在他的书房等他,直到三更他才回来。 “胤禛,我们谈谈。”我迎上去,他一言不发,对我视而不见,坐到书桌后拿起份公文看起来。 “你打算我们就这样下去吗?”我站到他面前。 “这要看你。”他冷冷地说,头也没抬。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我说了不行。” “为什么?你不想要吗?” 他沉默。那一刻,明知不可能我仍然盼望着他说是。我真是太天真了。 “那晚,我听到你和戴先生的谈话了。”我直直望着他。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目光,第一次,他先移开视线。 “我不想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直直地说。 “你……”他猛地皱眉,审视着我,“你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我笑,“你错了,我是。我无法忍受和别人分享丈夫。” 他听了,顿时脸色发青。 “所以,你要儿子,我为你生。”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坚决否定。 他很少这样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脑中一闪,突然想起大夫说的话,莫非,一切都是他授意的?不,他不可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行。是怕我有风险吗?”我几乎是哀求地望着他,等着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的不合情理。但,他再次沉默了。 “你先回房,这事以后再说。”他开口了。 八阿哥被康熙剥夺继承权的原因是生母出身低贱,难道这同样的理由在这里也适合?还是,他根本就觉得我这个奇怪的女人不适合当他儿子的娘? “如果是担心我生育有风险,那我不怕。但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无话可说。”心里一阵揪痛,忍着悲痛的泪水,我挺直腰,维持着仅剩的尊严,转身离去。 当晚,他回我房了,虽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我心中仍然升起丝希望:也许他对我还是不同的。 胤禛的举动令某些人的希望再次幻灭,年轻的钮祜禄氏首先支撑不住病倒了。 听到兰香说胤禛下朝回府后再接去了钮祜禄氏的住所,我顿感不安,钮祜禄氏,未来的皇太后,她会和胤禛一起养育未来的乾隆帝。(.无弹窗广告) 当我来到来到钮祜禄氏的房中时,胤禛正坐在她*边安慰着她,我的心一阵发堵。 “妹妹。”我挤出个笑容,走到她*边,胤禛看了我一眼,没有动, “爷吉祥。”我对他微微福身,“听说妹妹身子不适,青锦特地来看看,不知妹妹好些没有?” “多谢侧福晋的关心,我好多了。”钮祜禄氏娇滴滴,怯生生地说,如同受惊的小鹿,眼中满是惊慌害怕。 我从未为难过她们,为何她会摆出一副怯弱的表情?活像我整天欺负她一样。 “爷,您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去歇着吧,妹妹这里就让青锦侍候好了。”我对胤禛说。 他眼中闪过不满,“也好。”说完站起身。 “爷……”钮祜禄氏低叫,眼中晶莹的泪珠几欲夺目而出。 “你好生养着。”胤禛淡淡地对钮祜禄氏说完,扫了我一眼,走了。 钮祜禄氏顿时如被霜打的梨花般楚楚可怜,却又强撑着不肯掉下眼泪。 “妹妹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我硬起心肠,装作关切地问。 “不用了。天色已晚,姐姐请回吧。”钮祜禄氏勉强的笑容令人心软。我视而不见,“那我先告辞,妹妹好好休息。” 回到房中,胤禛端坐在椅上,“你从未主动去看望过其他人。” 应该说我从未主动去看过他其他的女人。 “妹妹病了,我去看她也是应该。”这个理由太牵强,连我自己都不信。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虚伪了? 他默默盯了我好一阵,叹了口气,“算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胤禛刚走,福晋就来了,一向淡然的她脸上明显露出不悦。 我亲手为她奉上茶,她没有接,我把茶放到她手边的茶几上,垂手站在她面前,“福晋,您是来问罪的吧。” 没料到我这么直接,她愕然,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既然妹妹这么直接,我也不绕弯子了。听说昨晚你去看望年妹妹了。” “是。我去把爷叫回来了。”其实她更想说这个吧! “我以为你很明理,没想你是这样的人。爷对你已经*爱有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其他的姐妹吗?” “福晋,你爱爷吗?” 她没有答,脸上却闪过受伤的狼狈。 “我爱他。爱情是自私的,我无法像您那么大方。我爱他,如果他也爱我,我就要拥有他的全部,而不是和人一起分享。” “你那是忌妒。” “是的,我知道。但因为爱他我才会忌妒,如果我不爱他,那么他要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 “如果女人都像你这样,岂不天下大乱?” “如果男人都只有一个女人,就不会乱。”我盯着她的眼睛,“福晋,难道你都不恨我们吗?是我们抢了你的丈夫。” 她看着我,无法理解的困惑与嫉恨交替闪烁,最后只剩下沉寂,“我不能恨。” “你是不能恨,却不是不恨。我理解你。所以,你不用责备我,也不用教训我,如果你告诉我你爱他,你不能容忍我抢了他,我二话不说,马上离开他,但如果你要劝我和别人一起分享他,那么,你不用说了,我做不到。” 福晋惊呆了,久久不语。 “我的去与留,全在你一句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她的回答。 她默默地喝完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放下,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福晋。是你先放弃了他,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我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地说,她微微一颤,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福晋有没有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胤禛,胤禛回来后一如既住。 然而,有些事情有了开头就会继续发生。李氏也病了,同上次一样,胤禛除了为她叫太医,还去探望了她。虽然觉得很可笑,但我只能也去“看望”李氏。 那一晚,胤禛去书房睡。 同样的事情一而再的发生,我明知这是挑衅却不得不一次次地去面对,丢下自尊,任人耻笑。 胤禛越来越沉默,我的耐心也逐渐消磨贻尽。 当我再次去“探望”两个月内病了三次的钮祜禄氏时,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叫了声“妹妹”就直接对胤禛说:“爷,我有话想跟您说。” 胤禛在我入门的那一刹已开始不悦,听了我的话更是恼怒,“你先回房,有话等爷有空再说。”冷冷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连“爷”都出来了,我笑,他的自制力真的很强,只说了个“爷”字,没直接叫我滚。 “是。奴婢先告退,奴婢回去等着爷。”我向他行礼,平静地回到房中,坐好,等着。 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窗外已透出微微的青白,门外终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望过去,他还是来了。我该感动才是,但为何心中仍是浓浓的伤悲与失望? “你这是干什么?”见我直直坐着,他沉了脸。 “我说了会等你。”我淡淡地说。 “你在怪我?” “不。” “不怪我,是恨我?” “不。”我凭什么怪他、恨他?他不过是去看望他的妻子,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而已。 “那是为什么?” “我说了会等你。”我慢慢站起身,坐了一个晚上,双腿有些麻木,我静静立着,“爷放心,下次奴婢不会等了。” 那个男人脸色沉得如同暴风雨降临前的天空,他听了应该高兴才是啊。我轻笑,“爷生气了?” “你变了。” “是吗?”我变了吗?没有,是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我。 “你这样与妒妇有何分别?” “妒妇?是的,我就是妒妇。有爱才有妒,我倒想不妒来着。”我自嘲,原来我是妒妇啊。 他的脸色略微缓和,“是我太过纵容你了。” “爷是想说奴婢侍*而娇吧。”我挪了挪脚,可以动了,“若是没了爷*爱,奴婢自然无法骄横下去。这一切都要看爷怎么做了。”我向*边走去,“爷该去上朝了,奴婢有点累,不能侍候爷上朝,请爷恕罪。” 让我再侍*而娇一次吧。我和衣尚了*,闭上眼,良久,才听到脚步声再次响起,“胤禛,希望你不要再让我等了。” 脚步声停了一下,然后逐渐远去…… 天亮了,兰香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服侍我洗漱梳妆,梅香照常捧来汤药,那味道真的很难闻了,我没接,盯了好一会,“撤下去吧,以后我再也不喝了。” “主子……”兰香和梅香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梅香把药端了下去。 第二天,胤禛把乐乐接了回来。 “额娘。”乐乐兴冲冲地跑进来,“额娘,我种的西瓜开花了。” 西瓜本就不适合在北方栽种,没想到竟开花了,只是现在已是初秋,还能结果吗? 牵着乐乐的小手来到墙边,两三朵小小的淡黄色的小花隐在碧绿的叶子下面,一只白色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为了庆祝乐乐种的西瓜开花,我陪着她疯了一天,还到小厨房浪费了无数的面粉鸡蛋后为她烤了个蛋糕,郑重其事地开了个庆祝晚会,折腾到晚上十点她才肯去睡。 洗了澡,已经快十一点了,我靠在*上翻了会书,时候也不早了。 “兰香,关门,睡觉。”放下书,我钻入被中。 “可是,主子……”兰香话说了一截,关上门出去了。 很久没能睡到自然醒了,胤禛每天一早起*,我也跟着被吵醒,突然可以睡懒觉,反倒不习惯。 “主子,昨晚四爷来见您睡了,就没吵您,去书房了。”兰香边为我梳头边顺口说。看着镜子中她担忧的神情,我知道她为我好,这些日子够她操心了。 “兰香,你今年多大了?”我随口问。 “奴婢十八了。” 十八岁,即使在三百年后也到谈恋爱的年龄了。 “有喜欢的人没有?” “主子。”兰香飞红了脸,“奴婢要一辈子侍候主子。” “傻瓜。哪有谁跟谁一辈子的?你知道我一向把你们当妹妹,若有喜欢的人就和我说,我会为你们找个好婆家的。”趁我还有能力…… “主子又拿奴婢开玩笑了。” “这怎么是开玩笑?找婆家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你们也要多为自己想想才是,别的不用太操心。” 兰香不再说话,只精心地为我梳妆。 第35章 逛窑子 “妹妹有空多和其他的妹妹一起说说话吧,一个人闷着没什么意思。” 给福晋请完安,我正想回房,福晋把我叫住了。 我一下反应不过来,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让我和那些女人聊天,聊什么? “青锦嘴拙,不会说话,怕扰了各位姐姐妹妹的兴致,就不去了。” “你这又何苦呢?”她轻叹。 是啊,何苦呢?我和胤禛还在冷战中,我已经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他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我们都不好过,他变得沉默寡言,又开始观察我,有时看着看着就会陷入沉思。但,他能真正明白我的想法吗? “让福晋操心,是青锦不对。”我道了歉,福身行礼告退。 随脚在花园里乱走,又到湖边看了盛开的莲花,东游西荡的,看看时候不早,又该回去吃饭了。 刚回到锦轩,还没走到外厅,就听到“呯”的一声脆响从厅里传出。 “怎么了?”我问,忙快步走进去,“天,我的青花花瓶。”我失声叫。 只见一地的碎瓷片,而我原来放在架子上的青花花瓶却没了。 “主子饶命,奴婢该死,求主子饶命。”一个眼生的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求饶。 “做事毛手毛脚的,这可是主子最喜欢的花瓶,你却把它打碎了,还敢求主子饶了你?”兰香对着她一阵责骂。 我可怜的青花瓶啊,这可是正宗的清朝青花瓶,拍卖的话一个至少也值几十万,听说还有拍到几千万的。我比黄金还值钱的青花瓶啊! “求主子饶了奴婢。”那个丫头猛叩头。 “唉,算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心痛地说,让她赔是不可能了,一个小丫头,打一辈子工也赔不起。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奴婢叫五儿。”她颤声说。 五儿?她老爸起个名字都偷懒,不会是在家里排第五吧。看她年龄应该也就十二、三岁,我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小的童工? “起来吧,以后小心点。”我无奈地说,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要侍候人,也难为她了。 “请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五儿又叩头。 “主子,怎能就这样原谅她,按府里规矩是要打一顿然后撵出去的。”兰香说。 “算了,不摔也摔了,我看她也吓得够呛,以后不会犯了。”我对五儿说:“五儿,我现在罚你把这儿打扫干净,扫完了就下去吧。” “是。谢主子。”她抽泣着,站起身,欲去拿打扫工具。 我正想离开,突然眼尖地看到地上有滩暗红的污渍,“等等。” 五儿站停,我看向她的膝盖,如我所料,她膝盖处一片腥红,并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一定是刚才跪到碎瓷片上了。 “兰香,快去把药箱拿来,顺便叫人请个大夫回来。” “是,主子。”兰香亦发现五儿受了伤,忙去找药箱。 我把五儿扶到椅子上坐下,蹲下身卷起她的裤脚。 “主子,不用了,这点伤奴婢回去擦点药就行了。”她惶恐地说。 “别动,我帮你检查一下,若是有碎片在里面就麻烦了。”我按住她的脚。 一片尖尖的碎片插入了她膝盖,洁白的瓷片已被鲜血染红了,只露出短短的一小截,也不知到底插了多深,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我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主子,药箱来了。”兰香提着药箱回到我身边。 我找了把镊子,用力摁住她的脚,“你忍忍,我帮你把碎片拨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胤禛冷冷的声音响起。 手下的脚猛地一抖,我顺势抬头,发现五儿脸色比刚才还要灰白,他有这么可怕吗? “爷您回来了。”我转过头随便向胤禛打了个招呼,“五儿,你不要乱动。” 说完,我拿起镊子夹紧露在外面的碎片,用力一拔,还好,碎片不是很大,应该没有太严重。迅速帮她撒了止血的药粉,然后用绑带绑好。 “好了,等会大夫来了让他再帮你看看,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千万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知道没有?”我叮嘱她。 “是,谢主子。”五儿怯怯地说。 梅香把五儿扶了出去,兰香已经端来了水,等我把手洗干净,胤禛又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丫头打烂个花瓶,然后不小心弄伤了。”我答。 “花瓶?”胤禛四周看了看,“是你最喜欢的那个?” “是。”我答。 “这种没用的奴才,把她打一顿撵出去算了。”他气恼地说。 又是撵出去!他们都不把下人当人吗? “算了,不过是个玩物,再说,她也受伤了。”我说。 “你太纵容这些奴才了。” 奴才!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谁又比谁高贵?封建! 乐乐又被叫入皇宫里去了,德妃虽然不喜欢我这个当额娘的,但对乐乐却是喜爱有加。乐乐不在身边,我闲得无聊,不知干什么好,只好对着窗子发呆。 “主子,您要是闷了咱们就去串门子吧,您好久没出去了。”看我毫无生气,梅香说。 串门子?我去哪串门子?在这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难不成我要去十阿哥家串门? 兰香不动声色的瞪了梅香一眼,“主子,要不咱们去上香吧,好久没去了。” “对,上了香还可以去逛街。”梅香附和着。 见她们一个劲地撺掇我出去,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闷在园里确实太无聊,“好,我们去逛街。” 一听我说要去逛街,兰香她们马上兴高采烈地做准备。 来到天桥,做小买卖的、耍杂的、看热闹的,吆喝声、叫好声、讨价还价声……一派繁华景象。 兰香她们开始还记得东拉西扯地指指点点逗我开心,后来就只顾得自己玩了。我看着这两个开心的丫头,还是年轻好啊! 逛逛歇歇,直到天入黑才回府。累了一天,心情却好了很多,晚上也睡得特别香甜。 连着半个月我们天天都是从早逛到晚,几乎走遍了整个京城。偶尔胤禛会来过夜,但逛得太累,我也没心情招待他。至于他没来的时候,我更是一字不问。奇怪的是,他对我天天外出竟没意见,这算是交换条件吗? 然而,热闹过后的寂静更让人难熬。也不知为什么德妃这次这么久都不让乐乐回来。 我又和兰香在街上闲逛,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逛腻了,越来越没兴趣。又逛到了天桥,看了会杂技表演,我们找了个小茶馆坐了,叫了些点心,边吃边消磨时间。 天色渐渐变暗,街上的行人逐渐散去。又到晚上了,真没意思,若是以前还可以去看看电影,唱唱歌什么的,现在倒好,只能呆在房里。等等,我突然灵光一闪,怎么没想到?晚上不正是某些特别节目登场的时候? “兰香,快,去买几件男装回来。”我忙叫。 “主子,要男装做什么?爷不穿外面的衣服的。” 我摇摇头,封建的小女人,“谁说我要买给他穿的?你去找两件适合我们穿的男装。” “主子,你要干什么?”兰香有些害怕,疑惑地问我。 “别废话了,快点。”兰香这丫头主意大得很,不像梅香那么好骗,早知道今天就带梅香出来了。 “主子,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买吧。” “你去还是我自己去?”我作势要起身。 “我去。”兰香忙说。 “记住了,不要太寒酸的,也不要太贵的。”我叮嘱。 过了半个小时,兰香回来了,拎着个小包裹,给了点钱,找小茶馆的老板要了个房间换了衣服,还不错,兰香很细心,还买了两顶帽子回来,要不然我们还不得现剃个月亮头? “哟,这是哪来的俊俏小哥啊。”我逗着兰香,穿上深蓝的长袍,戴上深蓝的帽子,越发显得兰香俊俏,只是身材矮了点,气质柔弱了些。 “主子!”兰香红了脸,“我们这是要去哪?” “八大胡同。”我得意地说。 兰香的脸刹时由红变白,“主子,不行!让爷知道奴婢就死定了。” “不让爷知道不就行了?”我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陪我一起去,二是我自己去。你选吧。” 兰香急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我陪主子去。”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不由得笑了,“放心,我会保你没事的。从现在起,你要叫我大哥,不能再叫我主子,我就叫你二弟。出发吧,二弟。” 兰香颤抖了一下,乖乖地跟着我走。 听说八大胡同就在天桥附近,问了茶馆的小二怎么走,我们就直奔目标而去。 八大胡同果然不负盛名,当我们找到时,天已黑了。我不知道我们到的是哪条胡同,反正那一整条街两边都是一色挂着红灯笼,门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卖力地招呼着每一个走过的男人。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兰香紧紧扯着我的衣袖。 我轻轻拍开她的手,“叫大哥。” 目测了一下,我相中了最高最大也最热闹的“玉蓉楼。” “哟,两位公子来了,姑娘们可是等您好久了。”穿过胭脂阵进了玉蓉楼,一个涂了厚厚的浓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 “没有。(.无弹窗广告)”我干脆地说,扫了眼满堂打情骂俏的的姑娘,正中的舞台上几个女子在轻歌曼舞,“帮我们找个清静点的方便看歌舞的位子。” “好咧。莺莺、燕燕,快请两位公子上二楼的雅间。”她提高了嗓门叫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媚笑着亲热地挽着我们的手臂带着我们向楼上走去。 兰香浑身不自在,挣扎着要甩开身边的女子,引得她们咯咯直笑。上了二楼,我们被带到廊边一个类似电影院包厢的地方,用屏风隔了起来,外面的人看不见,却又方便我们坐在栏杆后观看表演。 很快有伙记送上了各式小吃,当然,少不了最重要的酒。 “公子,奴家敬公子杯酒。”穿红衣的女子依偎在我身上,娇滴滴地斟了杯酒送到我嘴边。 我直笑,这种场合只在电视见过还没亲身经历过,挺有趣的。我学着九阿哥的样子痞痞地笑着,捉住了她白嫩的小手,“要爷喝酒也行,你还没跟爷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爷。”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奴家是莺莺啦。” “莺莺?果然是像黄莺一样可爱。”我睁眼说瞎话,用手轻佻地摸着她的脸蛋*着她,她长得也就一般,兰香比她好看多了。 “公子真会笑话人家。”她用手帕捂着嘴轻笑。 我就着她的手抿了口酒,“好了,你们安静地坐会,我二弟人害羞,你们不要逗他。”见兰香已经无处可躲,怕她翻脸,我微笑着,却不可反驳地用眼神警告她们。跟胤禛久了,我的眼神也练得几分火候,她们乖乖地坐着。 把目光放到楼下的舞台,舞台上已经换了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肩披淡绿色轻纱的美丽女子,她正弹着古筝,听不懂弹的是什么曲子,但曲调清冷而空灵,与台下的喧嚣格格不入。 “下面弹琴的是什么人?”我问闲闲坐着的莺莺。 “爷,那是我们这里最红的头牌姑娘,冷凝霜。” 果然,若不是头牌,在这种地方弹这种曲子,还不早让人轰下台。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叫好声,可我看八成是为了捧场才叫的,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作乐,谁有空欣赏这种高雅的曲子? 冷凝霜始终冷着脸,连个微笑都吝于给那些梦生醉死的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唉,若不是她长得美艳,奇货可居,*早把她丢到那群豺狼当中,岂容她孤芳自赏。只是,不知这朵骄傲的牡丹被人任意攀折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清高? “莺莺,去把你们的冷姑娘请来。” “这,公子,她可不是随便陪客的。” “要银子吗?” “要让她陪酒起码要出一百两,而且她看不上眼的有钱也不接。” 老套的伎俩,“你去告诉她,本公子没钱,只有一句话,来不来随她。” 莺莺听了我说的话,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莺莺领着那位头牌进来了。 “不知是哪位公子要见小女子?”冷凝霜淡淡地问。真够大牌的,连礼都不行。 “在下。”我打量着她,近看她不过十七、八岁,眼神里却像饱经沧桑,看透人世似的愤世弃俗。 “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飙风中自来往。这是公子要对小女子说的?” “正是。” 她如秋水般的眀眸在我身上扫了眼,突然嘴角向上一弯,“谢公子对小女子的抬爱,不知公子可赏脸到小女子房中一谈?” 有意思,她竟亲自邀请,可以做花魁的入幕之宾,不去白不去,“我事先说明,我可没钱。” “公子肯赏脸就是对小女子最大的赏赐了。” “好。” “请。” 冷凝霜带着我们东弯西拐到了一间偏僻清静的房中,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迎了上来,她对着那小姑娘说,“侍雪,你到外面候着,有人找就说我今天不见客。” “两位小姐,请喝茶。”她亲手奉上茶。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姑娘?”我奇怪地问,看看身上,没有哪不对啊! 她盈盈浅笑,“若是连这也看不出,我不用在这里混了。”原来如此,难怪她这么爽快地请我入她的香闺。 “好眼光。不过,你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她的学识与气质,比雍王府里的女人还略胜一筹,怎么就成了*? 她讥诮地说,“小姐冰雪聪明,问这种问题岂不可笑?” 她说得对,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肯做这一行,想必她有她的伤心之处,我是多此一问。 “对不起,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忙道歉,“你的琴弹得很好。能再弹一首吗?” “既然小姐想听,小女子自当从命。”她微微一笑,坐到琴前,纤手一拨,一阵舒畅的旋律从她手中流出,清新而轻快,让人仿佛看到一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美妙的乐声中。 “阳春白雪”,曲高而和寡,不应在这种地方出现,应该在高雅神圣的音乐殿堂奏响才是。 余声袅袅,回味无穷。 “小姐是否觉得我不配弹奏此曲?”她清冷的双眸中流光闪烁。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在此地弹奏此曲。阳春白雪,曲高而和寡,如同你的人,在这里,谁会是你的知音?” “小姐不就是了?” “我不配,我只会听曲,却不懂曲。” “小姐谦虚了。” “姑娘如此清雅脱俗,难道真想一直呆在这里,每天过着生张熟李的卖笑生涯,取悦那些粗俗鄙陋的男人?”等到她年老色衰,她还有什么本钱清高? “你怎知是我取悦他们,而不是他们取悦我?” 原来她不是愤世弃俗,而是笑戏人生,是我小看她了。这么说,我这次歪打正着碰到个*奇女子? “谢谢你的琴声,若有机会,真想跟你学。” “小姐不会弹琴?”她略显惊讶。 “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会弹琴?”我挑眉。 “是我落俗了。小姐连*都敢来,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第一次真诚地笑了。 “错了。我很普通,只是女儿家该会的东西我都不会而已。”我们相视而笑。 “对了,你为何不问我的名字?”我问她。 “看小姐气质不像普通人家,而且你来*这种事本就不该张扬,我何必多此一问?” 聪明的女人!要是她问了,我总不能大咧咧地说自己是雍王府的侧福晋,自然要编个假名给她,这样,说与不说有何分别? 区区几句,可以看出她是个直率、精明又识趣的女人,这跟我在这里认识的其他女人截然不同,挺有意思的。而她,对我好象也有几分好感。 我们开始聊天,从弹琴说到女人的地位、职能,然后从女人又谈到男人,谈到世俗的偏见……没想到我们会有共同的语言,一聊之下,竟欲罢不能。 “主子,”兰香轻扯我的衣袖,“时候不早,该走了。” 啊,她一提醒,我才醒过来,“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冷凝霜答。 “这么快?真可惜,我要走了。和你谈天很愉快,有机会真想再与你细谈。可惜……不过,冷姑娘,请恕我直言,此地终非久留之地,姑娘何不早日脱身?外面的天地广阔美丽,难道姑娘不想出去看看?”她不像我,拖家带口的。 “小姐良言,我会考虑。”她郑重地答。 不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我余兴未了,“为了答谢你的热情款待,我想送首歌给你。” “小姐的歌应该也不同凡响。”她期待地望着我。 同不同凡响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流行歌曲她应该没听过吧。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一曲笑红尘,说的不正像她这种人? 冷凝霜激动的无法自制,“小姐,这首歌……” “爷,爷,你不能进去。”侍雪焦急而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冷凝霜迅速冷下脸,对我说,“不用慌,我来应付。” “滚开。”门外又是一声怒喝,接着是“呯、呯”的踢门声。 冷凝霜走到门后,“是谁。”她的声音冷如冰霜,边问边打开门。 门还未全打开,来人一把将冷凝霜推开,她几乎跌倒。 如此蛮横,是谁?我一时不防,与来人对个正着。 “果然是你!”来人怒视着我。 “九爷?!”我低声惊呼,今天出门忘看黄历还是什么?竟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他身后还跟着惊愕地瞪着我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外面响起蹬蹬的脚步声,看来这里的骚乱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 “十爷,关门。”我冷静地提醒十阿哥。 “哦。”十阿哥手慌脚乱地关上门。 门关上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我们沉默地静立着。 “各位都认识?先坐下喝杯茶吧?”冷凝霜先从这怪异的气氛中醒过来,从容地招呼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九阿哥看也没看她,继续怒视着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 “九哥刚才说是你,我还不信。”十阿哥苦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许你们来就不许我来吗?”我答。 “他知道吗?”十阿哥担忧地问。 “你们会去告状吗?”我故作轻松地说。他若知道,我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唉。”十阿哥无奈地叹气,“你真是胆大包天,幸好今天遇到的是我们。” 我对他灿然一笑,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去告状。 “他对你不好?”九阿哥突然问。 “你怎么会这样问?”我奇怪,雍亲王专*我,这不是公开的秘密了吗?他怎可能不知道? “你唱的歌!”他没好气地答。 “只是随口唱的。”我不过是觉得这首歌很适合冷凝霜罢了,怎么就证明他对我不好了? “你唱歌从来都是随心而发!如果不是他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目空一切,为什么要爱恨一笔勾销!” 他怎么这么敏感?“没有,他没有对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唱那样的歌!”他坚持已见。 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找到帽子戴上,“我该走了。” “你!”九阿哥大怒。 “九哥,还是先送她回去吧,让人见了就麻烦了。”一直沉默的十四阿哥开口了,我感激地看了眼他,还是他最冷静,难怪以后能当上大将军。 “今天的事,还有她的身份若是传出去一丁点,爷就夷平你的玉蓉楼,灭你九族!”九阿哥恶狠狠地威胁着冷凝霜,冷凝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抱歉地对她说。 “还不走!”九阿哥催促着。 “九哥,你带她们到后门。”十四说完,迅速走了。 看样子他们对玉蓉楼很熟悉嘛,连后门都知道。九阿哥最*,一定是他带坏了十阿哥和十四。我偷偷白了眼老九。 在九阿哥、十阿哥的掩护下,我们从后门出了玉蓉楼,一辆围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已停在门口外的黑暗中。 “爷。”马车旁的人一见我们出来,立即摆好上车用的踏凳。 十四站在一旁,“九哥,你们先走,我回去处理一下。” “有劳十四弟了。”九阿哥一直黑着的脸稍微放缓。 “谢谢你。十四。”我对十四说,虽然觉得他们过于紧张,多此一举,不过,礼貌上还是要多谢一下,要不然,这么晚了找车回去也麻烦。 拉着兰香跟着九阿哥、十阿哥上了马车,原本舒适的车厢内挤了四个人,显得有些狭窄,那两位阿哥肯定没这样挤过。 九阿哥不悦我把兰香也带上车,一路上瞪完我又瞪她,几乎没把兰香吓昏。十阿哥看看我又看看他九哥,然后不知想什么竟想得出神。 沉默中只听到辘辘的车轮转动声。 “爷,快到了。”过了约半个小时,赶车的人轻声提醒。 “在附近把我们放下就行了,不用到门口。”要是让人看到是九阿哥十阿哥送我们回来,到时就说不清了。 九阿哥哼了声,吩咐外面的人找地方停车。 “九爷、十爷,麻烦你们先下车,行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九阿哥面色不善,十阿哥一反常态的沉默,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干什么?”九阿哥不悦地问。 “那个,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我指指身上的男装。 “你早有预谋的。四哥若是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我知道他是嘴硬心软,要是不管我,刚才也不用大费周折,更不会恐吓艳冠群芳的花魁了。 “有劳九爷。”我陪着笑容。 等他们下了车,我和兰香换回衣服下了车,“谢谢你们送我们回来。” “今天的事不许传出一个字。再有下次,你的狗命就不用要了。”九阿哥不理我,又去恐吓兰香。 我后脚刚迈进房里,胤禛前脚就踏进来,幸好回来早一步,要不然…… “还没睡?”他问。 “没呢。”我答,“兰香,备水,我要洗澡。” 拿了换洗衣服我泡进舒适的水里,真舒服。没想到我也逛了回窑子,还遇到个美女,呵呵,真是好玩。我开心地哼着小曲,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而且,九阿哥好象也不再恨我了,虽然一个晚上都在发脾气,不过,这才像原来的他。 “你很开心?”洗完澡,回到房里,胤禛坐在椅子上看书等我。 “是。”我坦白承认。 他嘴角微微弯起,他的心情好象也不错嘛! 第36章 情伤 乐乐总算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向我显摆在宫中的收获。 “额娘,这是皇爷爷夸我诗背得好,赏我的。”她从铺了一炕的宝贝中挑出块翠绿欲滴的玉佩,繁杂的花纹,晶莹通透的质材,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不过,老康为什么总是赏玉佩?不能换别的吗? 不然,直接给银票也可以啊! “宝贝背了什么诗给皇爷爷听?”我饶有兴趣地和她一起欣赏她的宝贝。 “宝贝给皇爷爷背了《悯农》。”她得意地说。 《悯农》?拍对马屁了,难怪康熙这么大方。 “这是谁给的?好可爱。”我拿起一只手镯,那是由九只小小的神态可掬的玉狗串成的,九只小狗细看还神态各异,十分可爱。 “这是九叔给的。” “九叔?”九阿哥会送她东西? “是啊。额娘,九叔长得真漂亮。”乐乐眼中闪着小星星。 “那不能叫漂亮,叫帅。”我好笑地瞪了她一眼,看来我的女儿也挺有眼光的。 “唔,九叔很帅,良奶奶也很帅,比皇奶奶还帅。” “笨!奶奶那叫漂亮。男人长得好看叫帅,女人长得好看叫漂亮,记住了。”这要是让胤禛和他妈听见可不得了,我叮嘱她,“这话千万不要让你皇奶奶和阿玛听见,他们会不高兴的。” “嗯,宝贝记住了。可是,额娘,良奶奶好温柔,宝贝最喜欢她了。” “你怎么见到良奶奶的?”不是说良妃一向淡泊,深居简出,乐乐怎会见到她? “是十四叔带我去的,良奶奶那里种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花,还有八叔九叔十叔,他们都很喜欢宝贝。” “是吗?”我随口应道,八阿哥他们会有闲情陪乐乐玩? 看这一炕的宝贝,乐乐在宫里混得不错嘛! “妹妹真是好兴致。”我们还在欣赏乐乐的宝贝,李氏仪态万千地扭着柳腰进来,浅笑盈盈。 “姐姐请坐,今儿怎么有空来了?”我让兰香帮着乐乐收拾满炕的东西,自己招呼着李氏喝茶。 “听说小格格回府了,特地来看看。顺便想邀妹妹一起去给福雅妹妹道喜。” “道喜?”我心突然一沉。 “怎么,妹妹还不知道?”她故作惊讶,“昨儿个太医给福雅妹妹请脉,说是有喜了。如今全府上下可是喜气洋洋,爷更是开心得从昨儿个就一直陪着福雅妹妹,直到今早上朝呢。” 钮祜禄。福雅有喜了?他终究还是背叛了我!眼前一黑,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扎入手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看到李氏眼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我对她展开个灿烂的笑容,“那一定要给福雅妹妹道喜才是,李姐姐,咱们这就去吧!” 不等她回答,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来到钮祜禄的房间的,当我看到她娇羞又自豪地接受着道贺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他和她的孩子,乾隆,要来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给她道的喜,也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听到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我茫茫然地转身、离开…… 待我回过神来,天已入黑,我正站在一个湖边,湖面上只剩寥寥几枝摇摇欲坠的枯叶强自撑着,满目凄然。 这个地方好眼熟,是贝勒府的莲湖?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来这里干什么?站在湖边,我费尽脑汁也没弄明白,只直愣愣地盯着死寂的湖面。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谁在叫我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怎样才能离开?离开了我又要到哪里去? 声音仍不断地响着,大堆莫名的疑问充斥在脑海。 “肖晓,回来,妈妈等得你好苦。肖晓,回来……” “青锦,不要离开我,我也爱你……” “额娘,额娘……” “肖晓……” “青锦……” “额娘……” 纷乱又嘈杂的叫声,男女老幼都有。是谁在喊?肖晓是谁?青锦是谁?额娘又是谁?头好痛,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头。 湖面突然露出一个黑色的旋涡,湖水飞速地旋转,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向旋涡吸去…… 正当我就要被吸入旋涡时,身后有股力量使劲地将我往后拉……两股力量一起拉扯着我的身体,在即将被撕成两半的时候,剧痛令我忍不住大叫一声“啊……”然后,我坠入黑暗中…… 睁开眼,我正躺在*上,身上盖着温暖柔软的锦被。 “你醒了。”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盯着我,冷冷地说。 “你是谁?”她的装扮很奇怪,像是古装,我有些迷糊,“我这是在哪?” “去告诉爷,说她醒了。”红衣女子没有回答,转脸吩咐身旁的人。 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孩捧着碗难闻的汤药来到*边。 “把药喝了。”红衣女子不容抗拒地说,逼人的气势令我不得不从。 皱着眉喝完了药,“你是八福晋。”我惊讶地说,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我在哪?” “我家。”她惜字如金,仿佛和我说话让她很不情愿。 “我怎会在你家?” “爷把你带回来的。”她厌恶地说,“他不该把你带回来,我讨厌你。” “我知道。”那年在草原时我就知道了,她很直率,爱恨憎明,比虚伪的不喜欢却装喜欢好多了。 我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愣了愣,“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值得九弟喜欢,还一而再地维护你。” 原来她是为九阿哥感到不值。我沉默,我也不明白。 门呯的一声被推开,她口中刚提到的人快步冲了进来,她愤怒地瞪了我一眼,闪身离去。 “你怎么样?”九阿哥急急地问。 我看着眼前这个被我一次次伤害,却又一次次在我危难、无助的时候守候在我身边的男人,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他? “我没事。”冰冷的心中涌起阵暖流。 “还说没事,八哥说你想投湖!” 投湖?“怎么可能,我不会投湖。”我投湖干嘛!? 他不信,“那你怎会回到四哥的旧府邸,还在湖边昏倒?”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 “你很伤心?”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我。 “什么?”我伤心什么? “我们都知道了,四哥府上的钮祜禄氏有喜了。” 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撇过脸。 “她虽然有孕,但四哥最喜欢的还是你,你不用难过。”他劝慰我。 我咻地坐起,“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却让我不要难过?” “男人三妻四妾,传宗接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又何必太过在意?”他柔声说。 “哈。”我冷笑,“你们男人要求女人忠贞不二,自己却三妻四妾,这公平吗?” “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自古以来?古到什么时候?如果我说远古的时候都是女人当权,而且女人也可以有许多男人,连子女都随母姓,你信吗?你说的自古以来,不过是你们男人掌权以后为了自己享乐,为了利益才会演变成这样。你们有没有想过女人的感受?女人为什么要容忍男人的不忠?为什么要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爱是什么?爱能分享吗?”我悲愤难禁,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哑口无言,默默递过块手帕,我接过,捂住双眼,蜷起双腿,伏在上面尽情地流泪。良久,心情才慢慢平复。 睁开涩涩的双眼,他静静地坐着*边,低着头,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悲伤。 唉,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身为一个男人,自己喜欢的女人因别的男人伤透了心,他却还要忍着自己的伤心去为那个男人辨护。我凭什么责备他?在这世上,最没资格骂他的人就是我自己。 “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我向他道歉。 “你高兴就好。”他也这么说。可他们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我高兴。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八福晋是妒妇,也许你们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拦着八爷不让他找别的女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因为她对八爷至死不渝的爱,她怎能不管世俗的眼光,敢和整个世界对抗?她不过是在尽自己的全力守护她的爱情,外人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她?”我想起那个最后为爱焚身的烈性女子,“我很佩服她,可惜我没有她坚强,但我也有我的原则。” “这就是你的想法?”他艰难地开口。 “是的。对你们来说,婚姻或许代表了许多东西,但对我来说,婚姻只代表了爱情,两个人相爱了,所在他们在一起,但,若是不爱了,就分开,我不要分享的爱情。” “可你却还爱他。”他一针见血。 若不爱他,我又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说道理谁不会,但真正做起来谈何容易? “我很笨,对吗?我是个愚蠢的女人,明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还要强求,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能理智地拒绝他,却盲目地爱上胤禛,爱情果然使人变笨。 “你以后怎么办?”他满脸的担忧。 “能怎么办?我曾经努力过,却没能逃脱,只能去面对了。”胤禛最终会生下乾隆,还会*爱年华怡,借助年羹尧的力量登上皇位,还会有无数的妃子,这早有定局,我也该过回我应有的生活了。“不用担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我能帮你什么?”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以后的路,该我自己走了。”舒适的生活过得太久,几乎都忘了自己也能独立生存。 “麻烦你找个人送我回去吧。”我起身,脚刚一沾地,却感觉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又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好象脚有些痛。”我跌坐回*上。 “我看看。”他握住我的脚,放到自己的膝上,“你脚受伤了。” 果然,白色的布袜上已渗出淡淡的血迹。 他一把除去我的袜子,“你……你到底走了多远的路?” 我弯过腰凑过去一看,原来脚底起了水泡,有些已经磨破了。 “从圆明园到贝勒府有多远?”往日逛一整天街都没事,今天怎么才走走就起泡? “从圆明园到贝勒府?你就这样一路走过来?”他瞪大了眼。 很远吗? “你别动。”他走出去,很快又拿了托盘进来,“我帮你上药。”说完,他左手轻轻握着我的脚,右手从瓶子里挑出些药膏细细擦到我脚底的伤口上。 他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手下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这个养尊处优的男人,可能连自己受伤都没亲手上过药,现在却那么温柔细心地给我这个一而再伤了他的心的女人上药,我欠他太多。 “谢谢。”我低声地说。 他顿了顿,继续帮我上药。上好了药,他俯下身,轻轻地对着我脚底吹了吹,然后,帮我穿袜子,再套上鞋。 “好了。”他抬起头对我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刚才不过是在做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但他的眼神却泄了密,那里面满是醉人的温柔。 “送我回家吧。”我说,我终归还是要离开他。 他突然将我拦腰抱起,我不由得惊呼,“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别动。”他有力的双臂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坚毅的表情。 我不知所措,挣了几下也没挣开他的怀抱,双手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该抓住他。 出了房门,外面只有八阿哥、八福晋和十阿哥。他们一见九阿哥抱着我出来,顿时僵住了。 “九弟……”八阿哥先回过神,轻咳了声。 “她脚受伤了。”九阿哥淡淡地说。 我尴尬地看着他们,“谢谢你们,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的。” 没有人回应,八阿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不笑的时候原来也很威严的,八福晋瞪着九阿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十阿哥的心事一向都可以一眼看清,但今天却看不出他的想法,也许是我迷失心智太久了吧! 八阿哥亲自领着我们出了门,八福晋和十阿哥一齐跟在后面。 九阿哥直把我抱上马车才放手,最后看了我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保重。”八阿哥淡淡地对我说,亦跟着九阿哥走了。 十阿哥整晚都一言不发,直愣愣看我上了车,眼睛看着我,但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八福晋没进屋,跟着我一起上了车。 “不是我想送你,只是有人怕你回去无法交待。”没等我问,她就冷冷地说。 他们想得的很周到,若是我自己一个人这么晚回去,确实很难解释,“谢谢。” 八福晋转过脸,没有理我。 回到圆明园,听说八福晋来了,四福晋忙亲自迎了出来。 “弟妹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福晋和蔼地笑着对八福晋说。 “四嫂,都怪我不懂事,听十弟说青锦妹妹的厨艺了得,所以冒冒然地把青锦妹妹请到我家里,请她也教教我,倒忘了给四嫂带个信。这不,我亲自请罪来了,并把青锦妹妹还给四嫂。四嫂可不要生我的气才好。”八福晋笑靥如花行礼又陪罪。 “八弟妹说笑了,我怎会怪你?就怕青锦不懂礼数,可别冒犯了弟妹才是。” “哪里会呢?青锦妹妹心灵手巧,我喜欢还来不及。”八福晋亲热地拉过我的手,如同好姐妹般,“四嫂,我现在是完璧归赵了,以后若再有需要青锦妹妹帮忙的地方,四嫂和青锦妹妹可不要嫌弃。天晚了,我也该走了,下次再来拜访四嫂。”八福晋一阵风似的走了。 送走了八福晋,我跟在福晋后面回到园中,在岔路处,一直没说话的福晋突然开口,“妹妹回来就好,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我应道。 回到锦轩,乐乐还没睡,跟着她阿玛在练字。 “额娘,你回来了,去哪玩了?都不带宝贝去。” 她扑入我怀中,抱着她暖暖的,软软的身子,空空的心有了踏实的感觉,“对不起,宝贝,额娘今天去你八婶家了,下次额娘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额娘说话要算数。拉勾。” 她伸出小手指,我微笑着和她拉了勾勾,“宝贝先去睡好吗?额娘有点累。” “好。”乐乐乖巧地跟着梅香回她的房间。 “这么晚回来,用过晚饭了吗?”他问。 “回四爷的话,用过了。”我答。他皱皱眉。 “兰香,给我备水,我要洗澡。”我吩咐兰香,他听了,自动走入内室,还不走吗?我忍不住学他皱眉。 洗完澡,回到睡房,他还没走,我自顾自地躺到*上,裹好被子。今天好累,我闭了眼,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身旁的人起*了,我没有动,听到有穿衣的窸竁窣窣声,然后他开门出去了。我睁开眼,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等着天亮。 “额娘。”我还在梳头,乐乐就哭着跑进来。 “怎么了?”我任由她扑入我怀中,把眼泪鼻涕往我衣服上蹭。 “西瓜花死了。”她扁着嘴。 我们来到墙边,那几朵迟开的西瓜花枯萎了,一个西瓜也没结出来。 “额娘。”乐乐继续伤心地哭着。 “乖,别哭了。西瓜花死了才能长出西瓜啊。不过,因为你今年种得太晚,所以长不出西瓜,到明年额娘陪你一起种,一定种出西瓜来,好不好?”我哄着她。 “明年一定能种出西瓜吗?” “当然。只要我们及时播种,细心照看,一定能种出来的。乖,不要哭了。”我抽出手帕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好。”她抽泣着。 我看着那几朵枯萎了的西瓜花,黄黑黄黑的,真难看,虽然它们也曾经鲜艳过,但有时候,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即使开花了,也不可能结果,这就是自然规律。 中午,胤禛来锦轩用午饭,等他吃饱,我对他说:“四爷,有件事想求你。” “说。”他慢慢喝着茶。 “我想带乐乐到庄子住段日子。” “为什么?”他抬头看我。 “我答应了乐乐带她去看田里的庄稼,不能食言。”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好。什么时候去?” 我心中一窒,他说好……“明天。” 第39章 十三的牢骚 乐乐这次进宫,不到一个月就跑回来,说是惦记着玻璃房里的黄瓜,跟我们捣鼓了几天,她阿玛就又来接她了,这回是她爷爷想她。 奇怪了,乐乐离宫不过十多天,老康就想她了?有这么夸张吗?他那么多孙子孙女,不会都想留在宫里吧,我怕房子不够住。 问乐乐,她得意地说她爷爷最喜欢她,所以只要她陪。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这份荣耀让乐乐又高兴又烦恼,人小鬼大地和她阿玛商量了半天,她阿玛答应半个月接她回来一趟她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整个冬天,这父女俩从皇宫到庄子来回跑,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 年前几天,胤禛单独来了一趟,问我回不回去过年,我自然不想回去,他也没勉强。 这是我第二次在庄子过年,多了两个小孩(云飞少年老成,不算),热闹了很多,但联欢会却开不成了。 福伯福婶说老了唱不了,小红嫁了,大宝阿寿也不肯再耍宝,大家围在一起吃过年夜饭,闲聊了一会就散了。 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翻到了以前酿的葡萄酒,打开后酒香扑鼻,味道正好,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结果昏昏沉沉的,早早睡了。 年初一,被震耳的炮竹声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忙急急起*,正准备学着以前老人的样子给大家发红包,兰香就告诉我十三阿哥来了。 “十三爷,这大过年的,您怎么一大早跑来这里?不会是想来讨红包的吧。”我看着十三打趣。 “四嫂赏的当然要了。”他笑笑,但笑得有些假。 “十三爷来是有事?”我问,看他的样子,好象不是很开心,有谁惹到他? “四嫂的日子好象过得不错,昨晚过得也很开心吧,不知四嫂想不想知道四哥昨晚是怎么过的?”他眼中明显透出不悦。 他一大早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怎么过?他不就是和他的女人们一起过?按祖宗规矩,他昨晚应该睡在福晋的房里。我心中泛酸。 “十三爷想说什么?” “四哥昨晚喝醉了,不知四嫂是否想知道为什么?” 喝醉了?胤禛一向节制,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贪杯过。“他怎么了?” “四嫂也会关心四哥?” 我皱眉,他这是在怪我? “听说四哥亲自来请四嫂回去,四嫂也不愿回?”十三语气越来越冷。 “十三爷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知道四嫂为何如此狠心。” “我狠心?”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说我狠心,我有吗? “四哥说你不肯回去是因为不肯原谅他。四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令你无法原谅他?下人把你心爱的东西打烂了,你不只没怪罪,还为她疗伤,你对下人都如此宽容,为何对四哥却如此苛刻?” 那根本是性质不同的两回事。“他没说吗?” “他说了,他说你是恨他让别的女人怀孕。是这样吗?” 他知道我会恨,但他还是做了。我不语,这明摆的事,还用说吗? “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连八嫂这么厉害的人也肯为八哥纳妾,你为什么就不能容纳其他人?四哥子嗣稀少,这么多年了只有弘时和乐乐,身为亲王,你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四哥怜我从小没了额娘,对我是关怀备至,但他自己何尝不和我一样?他是佟皇后抚养长大的,从小就离开亲额娘,佟皇后死后,他回到了德娘娘身边,可德娘娘心里只有十四弟。虽然四哥从不说,但我知道他很希望德娘娘能像对十四弟那样对他。德娘娘一直希望四哥多生几个小阿哥,可有了小格格后你一直无所出,而四哥却仍专*于你,为了你,他生平第一次违抗了德娘娘的旨意。难道,他对你的这番情意还不够吗?”十三心痛地说。 “我……。”我知道他对我的好,可…… 十三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难道你真的要他为了你做一个不孝之人?你可知道,自从你搬出园子的几个月来,四哥从没笑过,他每天拼命的办差,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回到家里也只把自己锁在书房。你想过他有多痛苦吗?四哥做事一向坦荡,但他昨晚竟然说他很后悔,他说若早知道你会如此决绝,他宁愿不要孩子。一向冷静睿智的四哥竟会如此儿女情长,你知道我听了有多震惊吗?” 他后悔?我心一震。 “我从未见过四哥如此喜欢一个女人,虽然,从46年春天在庄*到你我就知道你对四哥来说是特别的,但我却没想过你会如此重要。四哥一向性格沉稳,自从你回府后,他脾气就变得奇怪,阴睛不定。即使如此,但我却感觉他很快乐,有时甚至还会莫名地就笑了。” 十三像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每天早早地处理完公务就跑回家,一向不喜欢甜品的他会突然想喝蜜茶,虽然和八哥、九哥他们感情不是很深厚,但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有段日子他却对八哥、九哥冷口冷面的。直到那年在草原,我才知道四哥所有的改变全都是因为你。” “四哥虽然一直陪在皇阿玛身边,却心不在焉,坐立不安,找借口离开一阵又匆匆赶回来,听说你被皇阿玛宣去,他丢下一群蒙古大臣就走了,你昏睡不醒,他不顾会被阿玛责怪也要亲自守在你身边。九哥喜欢你的事,我们都知道,可四哥没有生气,只是紧张。你已经是他的侧福晋,他完全可以禁止你和八哥、九哥、十哥来往,可他没有,他说那样做你会不开心。(.好看的小说)他说你不同一般的女人,他相信你。后来,你有喜了,四哥开心得无心理事,满心满脑都是你,你害喜吃不下,他跟着瘦了一大圈,你出事,四哥吓得脸都白了,为了找出想伤害你的人,四哥几乎没把京城翻了过来。那样感情用事的四哥是我从没见过的。大家都说四哥冷面冷心,可这几年,四哥对你怎样,你该很清楚,他就差没把心掏出来给你了。难道,你还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这样折磨四哥吗?”十三越说越激动。 “小事?或许对你们而言是小事,但对我来说,这比天塌下来还要大。” “我也问了四哥,既然这么喜欢你,可以让你为他孕育子嗣,虽然你这几年来都无所出,但也没听说你不能生育。你知道四哥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敢,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宁可你恨他也不要让你再次面临生育的凶险。” 我呆了,“他真的那样说?” “难道你还怀疑四哥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从没怀疑过他的真心,但…… “十三阿哥,请恕我无礼,我想问你一句话,可以吗?” “四嫂请问。”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换做是你心爱的女人,她有了别的男人,但她跟你说她心里只有你,你会不会原谅她,继续接受她?”我直直盯着十三。 十三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我,“你,你说这话简直荒谬!男人和女人本就不同。” “有什么不同?都一样是人,一样只有一颗心。男人不能容忍女人不忠,女人凭什么就要忍受男人的背叛?这公平吗?” …… 他语塞,好一会,才说:“你离开四哥,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的。” “可男人三妻四妾……” “十三爷,”我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说这一套,我只有一句话:将心比心。” “将心比心?” …… 他又沉默,良久,“四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四哥对你是真心的,要不然四哥也不会这么痛苦,连四嫂,”他看了看我,我点点头,我知道他想说的是那拉氏,“四嫂那么贤惠的人他都只是敬重而已。只有和你在一起,四哥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四哥对你的心。” 十三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茶。“说了这么多,请四嫂能原谅我的无礼。” 我怎会怪他?他这一切为的都是胤禛,胤禛有他这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你今天来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四哥还没醒。” 他醉得那么厉害? 十三笑了,“我知道你还是关心四哥的。我也该走了。”他站起身。 我送他出去,刚到门口,他突然转身,脸色有些古怪,“四嫂,你知道九哥……唉,算了,还是不说了。”他尴尬地笑笑,欲言又止。 九阿哥?我心生不安,“九阿哥他怎么了?” 十三犹豫了一下,说:“九哥好象对四哥有些误会,这些日子一直找四哥的麻烦,无论四哥做什么他都会阻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四哥吩咐不让你知道的,你可不要跟四哥说是我说的。我走了。”话一说完,他急急地走了。 好好一个新年,被十三搅得我心烦意乱。 九阿哥,他凑什么热闹?我和胤禛的问题,他插进来做什么?阻拦?以他的性子,但不只是给胤禛添麻烦那么简单,别不会搞什么阴谋吧。还都瞞着我! 胤禛……他真的是怕失去我才不肯让我生孩子?为什么以前问他他不答?如果,如果他早跟我说,我也不用这么痛苦。不过,即使他早说了,我会同意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吗?不,我还是不会同意,结果还会和现在一样。 为什么老天要捉弄我们?唉,头疼。 他现在一定也在头疼吧,好好的学什么借酒消愁?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做这种傻事。 “希望你不要辜负四哥对你的心。” 十三,你对你四哥的一片真心我是了解了,可我的心你四哥了解吗? 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第三者的插足。但又有人说爱情是无私的,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幸福。对胤禛来说,除了爱情,生命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亲情、责任、理想、使命,如果硬要他舍弃那些东西,即使我给了他全部的爱,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开心。 那样爱情就会成为他的负担。我该怎么做? 罢了罢了,以为离开他的家会得到安宁,可现如今不也一样烦心? “不要折磨你自己。” 还是他清楚我,折磨他也是折磨我自己,何苦呢? 既然无法逃避,就回去面对吧。还有九阿哥捅的一大摊烂摊子要收拾,我可不愿看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兰香,梅香。”我叫。 “主子。”兰香梅香迅速进来,“请主子吩咐。”这两丫头两眼放光。 “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是,主子。”她们异口同声,兴奋地答,马上开始利索地收拾。 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福晋,青锦回来给你请安了。”不等梅香她们收拾好东西,我先带了兰香直奔圆明园。 我的突然回归令福晋措手不及,又是欢喜又是失落,“回来就好。大冷的天,快点回房歇着吧,不要伤了身子。” “是,谢福晋不怪罪青锦。”我行了礼,向她告退。 “青锦,”福晋落寞地说,“爷,还在书房。” “谢福晋,青锦知道了。”我朝她抱歉地笑笑,又奔向书房。 秦全一见我,远远就迎了上来,“侧福晋,您可回来了。” “爷呢?起没有。” “还没呢。” 我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醒?推门进去,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我走进书房里的小套间,胤禛躺在炕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半拖到地上,他紧闭双眼,眉心紧皱。睡得很不舒服吧。 我走过去,帮他拉起被子盖好。 “出去!”他冷冷地说。 他醒着?在赖*? “是,爷。”我答。 他猛地张开眼,“是你!”他布满红丝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你以为是谁?”我轻笑,他那么凶,除了我还有哪个女人敢进他的书房?“还不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不怕人家笑你堂堂雍王爷也赖*?” 他忙坐起身,我拿过搭在一旁的外袍,唔,又是一股酒味,“怎么喝那么多酒?”我把衣服丢过一旁。 “呃,昨晚和十三弟喝了一点。” “才一点吗?喝酒伤身,以后少喝点。” “好。” 我翻着他的小衣柜,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帮他穿上,他可能宿醉未醒,呆呆地任我摆弄。 “你,真的回来了?”他轻声地问。 “是的,回来了。”难不成他以为在他面前的是鬼? “再也不走了?” “不知道,可能不走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真不习惯,还是原来那个酷王爷好。 “青锦。”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谢谢你肯回来。” 我静静地让他拥着,好一会,才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臭死了,昨晚你泡到酒缸里了?还不快去洗洗。” “你帮我洗。” 我红了脸,“想得美。”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太多,可见到他那两个挺着小肚子的老婆时我还是喝了一整坛的镇江陈醋,幸好吃团圆饭时我没坐在他身边,要不然,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没有发泄的渠道,我唯有狠狠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一顿饭下来,也没吃上几口。 和我同样没吃上几口的还有坐我旁边的钮祜禄。福雅和年氏身边的耿格格,但人家是害喜,我是郁闷的。 晚上的时候,我直接把背对着他,一整夜,两人都没睡好。 第40章 交心 我这次回家,胤禛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整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我一个不高兴又会离开。 他把两个怀孕的老婆丢到脑后,一点不像以前我怀孕时那么紧张,除了吩咐另给她们开小灶之外,其他事一概不理,全丢给福晋。 一个据说冷酷无情的人竟像个热恋中的小青年一样患得患失,曲意承欢,落差也太大了,我几乎没被他吓到。 真怀疑历史是不是被他改写过,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才把他写得那么威严铁碗。对此,我是既高兴又烦恼,高兴的是他对我的一片深情,烦恼的是他的过于*爱会不会给我带来太多敌人。 一早十三来找他有事,把他困在书房,我总算可以甩掉他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暖地照着,昨夜的积雪已被扫到路边,露出了青幽的石板路,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艳,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梅香。我裹紧了披风,怡然自得地边走边欣赏这迷人的景色。 正惬意时,远远地,一个娇小的人儿出现在转弯处。 “姐姐吉祥。”那人娉婷地向我福身行礼。 是钮祜禄。福雅。她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心感奇怪,忙扶她起身,她现在可是孕妇,“妹妹不用多礼,小心身子。” 大红的披风映得她白晳的脸庞越发娇艳,都说怀孕中的女人最美,她浑身散发出温柔恬静的气息,脸上挂着从容祥和的笑容,虽然身子略显臃肿,却别有风情。 “多谢姐姐关心。”她柔柔地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丫环呢?”想到她肚子里的是胤禛的骨肉,我心中有些别扭,却又不得不关心她。 “我想一个人走走,让她们过会再来。”她答,“姐姐怎么也不带个人侍候?” 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冷得像冰,出来时忘了拿手炉,让兰香回房帮我拿了,“我让她帮我回去拿个手炉。”说完,不懂该继续和她说什么,“那妹妹你慢慢走吧,我先回去了。”我跟她道别。 “姐姐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她幽怨地说,眼中泛起淡淡的水雾。 呀,她这是真伤心还是孕妇忧郁症?我忙解释,“不是,我出来走得久了,身上有些发冷。”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们,所以从来不愿和我们往来。”她说。 我无言以对,她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我很喜欢姐姐,一直想和姐姐多说几句话,向姐姐学些东西,可姐姐却不肯给机会。”她越说越可怜。 “我并没有不喜欢你们,只是,只是我太笨,不懂如何跟人相处。”我找着理由。 “姐姐谦虚了,谁不知姐姐最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 她这顶高帽下来,我更是语塞,“妹妹过奖了。” “姐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第一次怀孕,有很多事不懂,难得遇上姐姐,只求姐姐不要嫌弃,能教教妹妹。”她诚恳地说。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你可以多问问太医。”她肚子里的可是未来的乾隆帝,我哪敢乱教? “姐姐已经有个小格格,而且小格格也天真可爱,可见姐姐教得很好。” “呃……”我无语,看她的样子像是不愿轻易罢休,只好问:“不知妹妹想知道些什么,若是我懂的自然不会瞒妹妹。” 她听了,霎时露出甜美的笑容,纯净的眼神令人不觉心软,“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段日子有些害喜,找不到好方子,听说姐姐以前害喜也很厉害,想问问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害喜?我以前可是搞得人仰马翻,那种滋味真得很难受。 “对不起,我也没有什么好方法,那时我也只能吃水果,你试试看?” “这样啊。[]”她俏脸微垮,“这大冷天的,哪有什么水果?”她轻叹。 倒也是,清朝的冬季北方确实没什么水果,连雍亲王府都很少。 “帮不上妹妹的忙,真是对不起。”我抱歉地说。 她大方地笑着说:“姐姐客气了。”她微微跺了跺脚,“姐姐,这样站着说话有些冷,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好不好?” 看着她友善的笑脸,我无法拒绝。 她开心地走到我身边,“听说姐姐会唱很多好听的歌曲,还懂很多很好玩的玩意,什么时候有空姐姐也教教我?” “好。” 她一路走一路开心地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热情得让人有些难以承受,我怎么从来不知她也这么活泼好动? “呀!”她突然一声惊呼,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上,一个踉跄,朝前扑倒。 我忙一把扯住她,“小心。” 还好我眼急手快,她才没有摔到,吓得我心脏都快停了,要是她有个好歹,我去哪找个乾隆赔她? 她也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胤禛从我们后面急急地走来。 待他走到我们跟前,福雅亦站稳,我才稍稍定下神来,“没什么大碍,就是福雅妹妹不小心绊了一下。” “爷吉祥。”福雅慌张地向胤禛请安,怯怯地说,“不关姐姐的事,都是福雅不小心。请爷不要责怪姐姐。” 咦?我愕然地看着钮祜禄。福雅,她怎么这么说话? 是真的怕胤禛怪我所以急着为我解释还是意有所指?看多了电视演的宫廷里那些女人的阴谋手段,我不由心生疑虑,但见她一脸的诚恳与紧张,眼神清澈澄明,又觉得自己好象多疑了。 她才多大啊?应该不会别有用心吧! “身子重就不要出来乱走。”胤禛不悦地对她说。 “是,爷。”钮祜禄。福雅低低地应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令我都觉得胤禛对她太过于冷漠。 “怎么一个丫环都不带?”胤禛不再看她,拉起我的手包入他掌心,“手这么冰!”他轻轻地磨擦着我的手,眉眼间满是怜惜与*溺,阵阵的温暖从他的手心一直暖到我的心底…… “兰香回去拿手炉了。”钮祜禄。福雅还在一旁站着,我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出,他却紧抓着不肯放。 “这么冷的天,不在房里好好暖着,非要出来,冻着了怎么办?”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回走,“回去让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啦,我哪有那么脆弱!”他的温情让我既窘迫又感动。无意间回头一看,钮祜禄。福雅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我们,小小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孤单与凄然。我的心不由一颤。 “走路小心点,都不看路,摔了怎么办?”胤禛唠叨着。 半路遇上兰香,他又是一阵责备,叮嘱兰香以后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许让我一个人四处到。回到房后又是太医又是姜汤的,我都成重点保护动物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想起中午钮祜禄。福雅说她吃不下东西,我问胤禛,“爷,福雅妹妹说她害喜吃不下,你看能不能帮她想个办法?” “她不是很好吗?已经让厨房为她另做了,她想吃什么跟下人说就行。”他轻描淡写地说。 太冷淡了。 “我怕她吃不下会饿坏身子,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哪有那么麻烦?”他不满地说。 这就叫麻烦?他忘了我那个时候?全京城好吃的菜肴几乎全送到了贝勒府,还有厨子。 “爷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两位妹妹吧,毕竟她们怀着小阿哥。”我酸溜溜地说。 他猛地紧张起来,“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啊?他想到哪去了? “没有人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两位妹妹太辛苦。”我闷闷地说。 他微微松了口气,“你不用为她们操心,自有人会照料。” 唉,我不由得叹息:我该为他对其他人的薄情感到不平还是为他对我的多情感到安慰? “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他担心地问。 “我不是为她们操心,我是为你操心,那也是你的孩子。” “青锦,你知道的,对她们,我只是……” “我明白。”我打断他,不让他说出口,也许对钮祜禄。福雅和耿格格他没什么感情,但对福晋呢?对李氏呢?还有未来的年贵妃。 既然已经决定回来,我就不会为了同样的理由去钻牛角尖,虽然我还不能接受,但那是他的责任,这是无法改变的。 “你对我的心意我全都明白,我要说的是,只要你心中有我,你可以放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再有任何的顾虑,也不用再向我解释什么。十三阿哥说得对,你不能太过儿女情长,我不想你为了我改变你原来的想法和追求。毕竟,有更多的人比我需要你。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离开,我会好好地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我一口气说完,就算有再多的不甘,我也只好认了,谁让我爱上的是雍王皇帝?大清的未来还要靠他,靠他来开创另一个盛世!一直都是他在为我付出,也该轮到我为他做点什么了。 “青锦,你……”他震惊得无法言语,良久,才坚定地说,“谢谢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他对我许下承诺。 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应该可以相信吧! 第43章 八阿哥番外 额娘走了,我的心像被活生生剜去一样,空洞洞地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辛者库贱妇。这是额娘爱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对她的评价。我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额娘是贱妇?真荒谬!可是,这却是众人对她的看法。 因为额娘是辛者库贱妇,所以我从小就不能跟在她身边,只能跟着大哥叫惠妃娘娘做额娘,只能偶尔远远地见自己亲额娘一面,然而,此时,我的额娘要向我下跪,叫我八阿哥!每次,她悲伤的眼神都会像噩梦一样久久地缠着我…… 我努力读书,勤练骑射,我待人谦和,与人交好,我讨好每一个人,甚至是卑贱的奴才,只求皇阿玛能注意我,赏识我,让额娘过上好日子。直到我十七岁被封为贝勒后,额娘才终于被封为嫔,只是嫔。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一声额娘! 但是,这还不够!我还要让她坐上那个尊荣无比的位子,我要每一个人都跪在她的脚下,让所有讥笑过她,欺侮过她的人得到应得的惩罚! 我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可额娘却还是不开心,她经常会忧伤地看着我,问我:“胤禩,你开心吗?” 我怎会不开心?皇阿玛越来越器重我,朝中大臣大多巴结我、支持我,我还娶了个娘家权高位重的福晋,我是最负盛名的八贤王,我应该开心的。因此,每次额娘这么问,我都会答:“开心。” 但额娘听了只是叹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直至我落慌而逃。 是的。我不开心。 皇阿玛器重我,但我在他心目中永远比不过太子。 朝中大臣巴结我,是因为我能保护他们的权益。 除了额娘,我的福晋是世上最爱我的人,但我不爱她,我娶她,只是因为她的外祖父是安亲王,她娘家的势力能助我夺得我想要的东西。她美丽、精明、能干,是我得力的贤内助,可我无法爱上她。 在朝堂上,我要对皇阿玛毕恭毕敬,对阿谀奉承的人笑颜以对,回到家,我要对我的福晋温柔体贴,呵护倍至。每天我都在笑,却笑得快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开心。 直到遇上她,那个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人,我才又重新懂得什么才是开心的笑。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天上下着雪,我和九弟十弟出城办事,回程的路上,十弟一直埋怨又冷又饿,想起四哥有个庄子在附近,我们决定去那里歇歇脚,暖暖身子。我很庆幸当时做了那个决定,那次的决定是我有生以来最明智的决定,因为,在那里,我遇到了她,韩青锦,一个让我明白什么是幸福的女人。 第一眼见到她,她并不起眼,是九弟先发现了她的特别,九弟任性地*她、捉弄她。 我很不高兴,她不过是四哥的一个奴才,九弟何必纾尊降贵的理会她?但很快,我也发现了她的不同。 面对九弟的刁难,她并不惊慌失措,更没有因为我们是皇子而诚惶诚恐,她落落大方地应答,聪明机智地与九弟周旋,甚至还反将了九弟一军。 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通常,我和九弟、十弟在一起时,女孩们的眼光都会偷偷地落在我或者九弟的身上,我知道我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温柔宽容的,而九弟在所有兄弟中长得最俊美,所以女孩子大多都会娇羞地偷看着我们,可她仿佛经过一番评价之后,对十弟却最是热情,甚至表现得很袒护十弟,这倒奇了。 她兴致勃勃地和十弟谈论着什么东西好吃,她毫无心机地笑着,和十弟就像是相识已久地朋友般,十弟为人单纯,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临走时他们还约好了下次要吃烧烤。 十弟念念不忘和她的约定,一天到晚惦记着要去四哥的庄子,连九弟也很感兴趣,我很快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是我最要好的弟弟,所以他们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然而,再次见到她,我才明白,原来我不只是为满足九弟十弟,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在盼望着见到她,因为,对她,我满心都是好奇。 她和十弟无拘无束地笑谈胡闹,和九弟斗嘴耍性,和我谈天说地,她率性、纯真、聪明、开朗,和她在一起,总能让人感觉快乐无比。 她得意时微微上扬下巴,有了小主意时偷偷转动眼珠,被九弟刁难时委屈又倔强地抿着如花的唇瓣,和十弟相谈言欢时粉红的笑颜……她每个小动作都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惹人怜爱。 有时,我会莫名地感到婉惜,可惜她这么个可人儿却只是个下人。 但是,九弟却不介意,他什么时候喜欢上青锦的,连我都不知道。 当我看到他把要送给宜妃娘娘的寿礼送给青锦当玩耍的棋子时,当我看到他一说到青锦眼中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时,当我看到他偷偷地看着青锦脸红时,我才发现,我这个*成性的弟弟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深深地迷恋上了她。 然而,一个令人震惊地事实摆到了我面前:青锦竟然是四哥的侍妾! 九弟和十弟找不到青锦,十弟央我到四哥府里打探,然而,打探回来的消息竟然是她是四哥的侍妾,四哥把她接回家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九弟十弟说,特别是九弟,他若知道这个事实……我不敢想。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庄子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我们误以为她只是个下人,一种受欺骗的愤怒涌上心头。 当下人告知我她出门的时候,我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跟着她上了山,跟着她进了庙,我远远地看着她与她的丫头喜笑颜开,直到听到她惊呼才现身。她被香火烫到了,她把手背凑到唇边轻轻地吹着,她的举止还是那么的自然、动人。知道她烫得不重,我揪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问她为什么要瞒我们,她说,她想交几个朋友。 朋友?她是四哥的女人,怎能和我们做朋友?我心中升起丝丝苦涩,却又有淡淡的欢喜。 我没有对九弟、十弟说出她的真实身份,能瞒一天就是一天吧。 但诺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这一天来得很快,五月出塞,四哥竟然带上青锦。 我不知四哥是不是也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所以才有这出人意料的举措。 见到青锦,我很惊讶,九弟和十弟却很开心,虽然九弟极力掩饰,但他看向青锦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出卖了他的内心,那里面的狂热令我暗暗吃惊。 十弟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说要向四嫂要人,我不得不点明她的身份。 如同晴天霹雳,九弟瞬间变得疯狂,他腥红着双眼、青筋暴起,我清楚地感应到他的痛苦与绝望。 他飞奔而去,我担心他出意外忙追上去,他死命地鞭打着跨下的马,跑出大老远才追上他,拦下他时竟发现他泪流满面!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九弟竟为一个女人流泪了!我低估了他对青锦的感情,他是真的爱上她。 看到九弟如此痛苦,我庆幸自己幸好陷得不深。不然,可能今天疯狂的人就是我了。 狩猎的时候九弟杀红了眼,我真怕他会把箭头指向不该指的方向,不得不紧跟着他。还好,九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宴席上,九弟偷偷离席,青锦没跟四嫂一起来,我心感不安,忙偷偷跟着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看着九弟去找青锦,看着他跟在青锦后面,看着他们争吵,看着九弟伤心而去…… 那一刻,我很同情九弟,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认真,第一次坦言说爱,却被拒绝。但,我又羡慕他,羡慕他能勇敢地说出来…… 我以为九弟被拒绝后会死心,却没料到他用情如此之深!看到青锦惊险万分地骑在马上,我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止跳动! 我不假思索,朝青锦狂奔过去,但九弟比我更快,他接住了从马上摔下来的青锦。 我总是比九弟慢一步…… 看到青锦为九弟担忧的眼神,我突然希望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不对,我肯定是惊吓过度,以至神志不清了。 她求我不要让人知道九弟救她的事,我答应了。我怎会让这事传出去?不管为九弟,还是为了她。 陪着九弟回到帐内,九弟手受伤了,太医说伤得有些重,怕有些日子不能动。看伤势,他应该很痛,但太医为他上药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神情恍惚。 “八哥,”等闲杂人等退下去,九弟犹豫着开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没等我答,他又说:“算了,你帮我把这个药给她,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了。”九弟懊恼又矛盾地说,拿出一瓶药,我认得那药,那是贡品,是皇阿玛赐给宜妃娘娘的最上好的伤药。他自己不用,却让我给她。 “好。”我答。 九弟的福晋见到九弟受伤,惊惶失措,对着九弟痛哭不已,九弟很不耐烦,恶狠狠地说:“哭什么哭,我还没死!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晚!” 九弟妹顿时吓得泪如泉涌却不敢作声。 “弟妹,九弟只是轻伤,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好言相劝。 这个董鄂氏,生性懦弱,毫无主见,若不是她的父亲富甲四方的,给她留了庞大的财富,九弟是不会娶她的,她一个商贾之女,配九弟确是高攀了。 董鄂氏还是泪不停息,我亦不胜厌烦,我讨厌见到女人为一点小事就哭个不停。哪像那个人,从马上摔下来,虽然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却坚强地不流半滴眼泪。 甚至还忍着伤痛体贴地关心九弟的伤势,安抚吓得魂不附体的十五弟、十六弟。看她起来时曾痛得紧锁眉头,不知伤得重不重? “爷,听说你给一个丫头送药了?”我的福晋郭络罗。青黎盛气凌人地问。 “唔。”我忍着心中的不悦,答。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我,但尊贵的出身,养成她目中无人的高傲个性,而且,她的占有欲太强,即使我无意中对某个女人稍稍和颜悦色一点,她也会大动干戈,直至那个女人无法出现在我面前为止。 “爷看上她了?”她又生醋意。 为何她如此善妒?不能像那人一样大度? “你想哪去了,我是替九弟送的。” “真的?”她将信将疑。 “难道你的人没告诉你那是什么药吗?那是皇阿玛赐给宜妃娘娘,我可没那个福分。”我冷冷地说。 可能是觉察到我的不悦,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多疑了,她没再问,但眼中却露出不满。 我知道是我太过心浮气燥,这么多年了,对她,我一直都很有耐心的忍让,今天,她不过随口一问我就如此烦燥,有失常态,也许,是因为九弟受伤令我过于担忧,一定是的。 九弟在帐内养伤,却心神不宁,易怒易暴,稍有不顺就打骂下人,连九弟妹都被他赶出帐外,我知道他是在迁怒,是在发泄心中的痛楚,这样也好,总比憋在心里好。 我正和四哥一起接待蒙古的王公大臣,四哥的贴身随从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四哥脸色一变,竟丢下一干王公大臣就走。四哥极少如此失礼,到底是什么事让四哥如此惊慌? 四哥走后没多走,我的人也来报说九弟急冲冲去见太子了,九弟一向不喜欢太子,这次竟主动去见太子,还急冲冲?这时候能让他急的除了那个人的事还能有什么? 我几乎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应酬完,急急去找九弟。九弟落寞地坐在帐中,呆呆的,见了我,他问:“八哥,你和太子聊过天吗?” 聊天?和太子?怎么可能?“为何如此问?” 九弟无奈地笑,说:“她说,太子找她只是为聊天。她竟然和太子聊天。八哥,你觉得有可能吗?”九弟没头没脑地说,神情古怪,像是赞叹又像是不解。九弟问完也不等我答,仿佛想起什么,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 她?青锦?和太子聊天?若是她的话就有可能,她不也和我们谈天说地,甚至和十弟一起到地里捉田鼠了吗?在她身上,一切不可能的事都变得有可能。只是,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会和她聊天? 十弟来找我,央我帮他调五十个侍卫,说是要排什么歌舞。受某人影响,对十弟我更加的包容,但要调动侍卫,还要在御前亮剑,那不可是桩小事,我没答应。十弟整天地缠着我,就像那次缠着九弟要翡翠珠一样,不依不饶。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十弟哪懂什么歌舞?一定又是青锦的主意,十弟才到草原第一天就和准噶尔部的噶尔丹。策凌拗上了,策凌献舞出尽了风头,十弟一直忿忿不平,青锦这么袒护十弟,八成是想帮十弟出气。 拗不过他,我只能去求太子帮忙。太子问清是十弟和十五弟、十六弟的意思,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竟一口答应了,还满脸的期待。 她果真冰雪聪明、心思巧妙,一曲《精忠报国》气势磅礴、荡气回肠,五十个侍卫选自八旗与汉军,隐含着满汉同心。皇阿玛看后龙颜大悦。 不知皇阿玛怎么得知是青锦的主意的,竟破格升她为四哥的侧福晋。消息传来,九弟大怒,痛骂了十弟一顿。我暗暗为她感到高兴,却又有丝隐隐的失落…… 九弟心有不甘,想报复四哥,设计要陷害他,我阻拦不住,只得助他一臂之力。却不料弄巧成拙,反促使青锦与四哥更加亲密。 看到她与四哥同骑一匹,她依偎在四哥的怀中,看向我们的眼神即失望又痛心,甚至还带着恐惧。那一瞬间,我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胤禩?禩儿?” 我回过神,发现额娘正关切地看着我。我不禁尴尬,我竟然又在额娘面前失神了。 “额娘。”我不好意思地问,“您叫我?” “你有心事?”额娘温柔地问。 “没有,额娘不必多虑”我忙答。 额娘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但看向我的眼神欣慰又高兴。额娘真奇怪。 自从草原回来,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经常不由自主地就失了神,仿佛把心落在了草原。九弟也是郁郁寡欢,人变得冷冷的。 唯一例外是四哥,一向冷静淡漠的四哥变得温和许多,有时还不自觉地笑,虽然微不可察,但有心人只要稍微留意就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听说四哥如今专*他的韩侧福晋。我知道四哥如此精明的一个人,迟早会发现她的好。那年中秋,在四哥家里,看到四哥看青锦炽热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也为她倾倒了…… 九弟又气又妒,任性地千方百计刁难四哥,四哥却好心情地不予计较。爱情,真得能让人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四哥可以光明正大地*青锦,九弟也敢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我,难道永远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吗? 青锦怀孕了,听说她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四哥干脆告了假在家陪她,我看得出皇阿玛不开心,四哥显得太过儿女情长,因为四哥子嗣单薄,皇阿玛才没有责怪。 太子不知是否真对青锦另眼相看,大张旗鼓地给她送东西。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避嫌,幸而我就住在她隔壁,我吩咐厨子精心准备菜肴,每天准点送到四哥家,不是说他很*她吗?我倒要看看,他能*到何等地步。 我低估了四哥的肚量,没想到他为了让她开心竟可以大度到如此地步,虽然他把九弟送去的厨子退了,但其他兄弟送的全都悉数收下,连同我的。甚至,他还允许十弟十三弟十四弟每天到青锦那里胡闹!做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我不得不佩服四哥!也许,他真的很爱她…… 然而,青锦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有人想害她?九弟紧握着昏睡中的她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她,唉,也只有此时,他才能握到她的手,但,他必须放开…… 四哥把青锦带走了,九弟整个人像空了一样,悲伤、绝望、甚至万念俱灰!他像雕像一样立着,茫然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仿似他的心也随着她一同离去了。 不知青锦对九弟说了什么,他心灰意冷,每天除了跟着我去上朝,请安,其余的时间只是抱着酒坛子喝酒,喝醉了,就不停地说什么“谁说只有女人会懂,男人更懂”的胡话。 第一次,我不懂如何安慰他,安慰一个心死的人,我只能静静地陪着他,陪着他一起痛…… 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想不到,*倜傥、狂妄不羁的九弟竟会是我们兄弟中最痴情的一个。 九弟日渐消瘦,不成人形,连皇阿玛和宜妃都看出他的不妥,我不敢再继续放任他。 “九弟,”他又抱着酒坛喝酒,我在一旁陪同,故作不在意地问:“那天,你怎会这么巧救了她?” “那个蠢女人,出门总是不带人。”九弟骂着。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一直注意着她,“不过,她怎会遇上贼人?她一向很不引人注目,贼人怎会盯上她?” 九弟猛抬头,“八哥,不是普通的贼人。”他双眼变得清亮,并且露出凶光,“是有人要害她!” 我早问过九弟的随从,也觉得事有蹊跷,已经派人暗地里追查,只是还没有结果。 “你可知会是什么人想害她?” “她这种人,谁会想害她,我看,十有*是四哥府里的。”九弟迅速恢复往日的精明。其实九弟天资聪颖,只不过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而已,不然,他将会是我强大的对手。 我也猜到有可能是四哥府里的人,四哥对青锦太过*爱,千依百顺,自然会让人忌妒,不过,若真是这样就难查了。 九弟开始铺天盖地地翻查,除了彻查真凶,他又重新点燃斗志继续刁难四哥,虽然过于疯狂,但起码不再半死不活。 四哥和九弟都加派人手保护青锦,然而我们都算漏了一样:青锦难产! 一早得知青锦要生产,九弟十弟就赖在我家,坐立不安,他们的福晋生产时都没见他们紧张过。我们守在离她住的地方最近的小房子里,其实在那里我们也无法得知隔壁的情况,不过,那里离她最近。 都大半天了青锦还没生下来,据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像是情况很不好。九弟十弟更是紧张,站起又坐下,站起又坐下,恨不得能跑到隔壁去。 “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青黎很不开心。 安静?如何安静?那个人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谁能安静下来?没人理会她。 “八哥,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十弟惊慌地问。 “不会!”她不会有事,她不能有事! “来人!”九弟突然厉声叫,“去把我带来的那支千年人参拿去煮了送过去!” 九弟这次比我冷静,竟懂得未雨筹缪,有备而来。 “九弟!”青黎生气了,“那可是皇阿玛赏宜妃娘娘的,她心疼你才给了你,那个女人借得你这样做吗?” “不关你事!”九弟凶狠地说。 “哼。那是人家的女人,你可别忘了!”青黎忿忿不平。九弟从小让着她,还是第一次对她凶。 她怎会明白,在九弟心里,在我们的心里,那个人不只是四哥的女人…… 幸好有九弟的人参,幸好老天眷顾,她总算平安诞下了一个女儿!如同亦经历一番生死搏斗般,我看到九弟十弟满脸的苍白,相信我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听说她帮她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乐乐,很好听的名字。听说她亲自养育孩子,听说她经常开心地对着孩子唱歌,听说她教会孩子走路了,听说…… 自从她有了孩子后,我们很久都没见到她,但有关她的点点滴滴还是不断地传来。 再次见到她已经是一年后的事,那天我去御书房见皇阿玛,在门口碰到她,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妩媚动人。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小格格患了疟疾,幸亏她想到用洋人的药才治好了。那年四哥去黄河赈灾,立下大功,听说其中还有她的功劳,皇阿玛为赏她破格封了她的小格格当和硕格格。 一个贝勒府侧福晋出的小格格竟然当上和硕格格,那可是亲王府格格才能有的封号,令人不禁意外万分,不过,是她生的小格格,也就见怪不怪了。 德妃很喜欢她的小格格,把她接入宫,十四弟带了她到额娘处,我们才有机会见到她的小乐乐。长得很像她,特别是那美丽的笑容,和她就像一个模子出来的。 第一眼见到她的小格格,我就喜欢上她,若是我也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小格格就好了。抱着她我就不愿手,九弟十弟十四弟也是。额娘也喜欢乐乐,每次乐乐来,额娘都很开心。 看着额娘和乐乐一起玩,一起笑,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也许,这才是额娘最想要的。 太子被废了,我离我原来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不过,我没有太多的喜悦,反倒觉得有些厌烦。 不知哪冒出来个相面人,说什么我是大贵之相,皇阿玛得知后大怒,骂我是柔歼性成、妄蓄大志,竟下令将我锁拿。幸而九弟十四弟舍身相救才逃过一劫。 听到皇阿玛骂我自幼性歼心妄,骂我的妻嫉妒行恶,骂我的额娘是辛者库贱妇,我的心冷如冰,他可以骂我,可以骂我的妻,但他不该骂我的额娘,那是他的妻,他孩儿的母亲!原来不管我做得多好,我的母亲还是辛者库贱妇!既然如此,那么,我唯有坚持走下去! 虽然后来皇阿玛重新召见我,重用我,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除非我达成自己的目标,否则,我和额娘的命运都仍然掌握在他的手里,任他摆布,任他践踏! 国中无太子,皇阿玛下旨让朝中众臣推举太子人选,我多年的努力没有白废,诸多大臣都举荐了我,可惜皇阿玛没有允许。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的,我在他心中永远都只是辛者库贱妇的儿子,但,我要让他知道,我也有自己的力量。 太子复立了,他很得意。但那又怎样?谁都明白皇阿玛不像从前那般*爱他了,臣中仍是我的势力居多,总有一天,我会成功。 举荐新太子时,四哥举荐了二哥,他一向心思慎密,这一次,又摸对了皇阿玛的心思,果然不简单。虽然他没有显露出要争位的意思,但我不得不防。 尔谀我诈的争斗让人厌烦,唯一能令我开心的是听到她过得幸福。可为什么这唯一的开心也要夺走?听说她和四哥出现矛盾,四哥又像以前一样冷口冷面,严厉苛刻。难道,他们真的出了问题?我密切关注着。 四哥府里的钮祜禄氏传出有孕的喜讯,他不是独*青锦吗?为什么会让别的女人怀孕?我有些不悦,不过,青锦如此善解人意,如此识大体,应该不会在意,她不是青黎。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她,没想到这次错得那么离谱。她比青黎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我那天回家碰巧见她进了四哥的旧府邸,若不是我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只怕,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她竟然想投湖! 当我把她抱在怀中,才发现她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悲痛欲绝,怀中的她轻得像羽毛,一向娇艳如花的红唇失去血色,苍白的让人心碎。 “婚姻只代表了爱情,我不要分享的爱情。”她对九弟如是说,我和十弟、青黎站在门外,她的话震撼了我们每一个人。 我看着我的福晋,好象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我一直只觉得她善妒、任性、强悍,但青锦却说她佩服她,说她如此善妒是因为爱我,因为她对我至死不渝的爱,才会不管世俗的眼光,全力守护自己的爱情! 我知道青黎不喜欢青锦,因为我们太过关心她,但听了青锦的话,她亦不禁动容,脸上浮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委屈的神情,眼中甚至升起水雾,难道青锦说对了? 她对我,真是那么情深意重,所以才不惜背上那难听的骂名? 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能分享,男人三妻四妾就是不忠吗?我突然想起了皇阿玛一直念念不忘的纳兰容若,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爱情? 青锦又离开四哥家,搬到庄子,“两个人相爱了,所在他们在一起,但,若是不爱了,就分开”,这是她说的,很洒脱,但她真能做到吗? 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地去找她。然而,在我们都替她担心的时候,她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在见义勇为! 为救一个小乞丐差点遭九弟店里的伙计打,还好十四弟及时出手救了她。 她气色红润,脸上重现往日明朗的笑容,又有心情和九弟斗嘴,和十四弟开玩笑,看来,她真的想开了。没多久,她又回到四哥家,他们还是一样的恩爱。 四哥清吏有功,皇阿玛册封了他做亲王,同时册封的还有众多的兄弟,除了我和十三弟。不过,我不在乎,那种虚名,不要也罢。我唯一在乎的,是皇阿玛赐了个园子给四哥,他们搬走了,从此,我们离得更远了…… 额娘很担心,从上次皇阿玛大怒之下要将我锁拿之日起,她就惶惶不安、日益憔悴,任我百般安慰,她最终仍是一病不起。 临终前,额娘拉着我的手,说“禩儿,别争了,额娘不想看到你不开心。”额娘温柔的眼中满是怜惜,“忘了额娘,忘了那个人,别太累了。”原来额娘一直都最懂我。 忘了?怎么忘得了,一个是我最爱的额娘,一个是我……没有了她们,我这么努力为的又是什么?即使得到那个位子又有什么意义? 额娘走了,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在为我担心。 无数的人劝我节哀。节哀?哀什么?一个没了心的人,哀什么?我极尽奢侈,为额娘办理后事,其实,埋葬的何止是额娘,还有我的梦想。 有件事九弟十弟一直在为我抱不平,我惨遭丧母之痛,那个说是我们朋友的人却没来吊唁,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听到九弟十弟的埋怨与指责,我没作声,其实,她来过了。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那天下朝回家,我看见她远远地在我家门口对面站着,一身素装,她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的怜惜、她的关心。 寒冷的冬天,她洁白娇小的身躯像温暖的太阳照亮了我的心房…… 我一直没跟九弟十弟说,把那一刻深深地埋在心底,那是我和她之间唯一的秘密…… 没了奋斗的目标,生活仍要继续,我不再在乎那个位子,只是,我也不想让太子坐上那个位子,他不配,他不就仗着有个出身好,受皇阿玛敬重的额娘吗?除此之外,有哪点比我们强?太子又被废了,这次他将再无翻身的机会。皇阿玛痛心疾首,他也知道心痛的滋味? 九弟酒店的掌柜来找我,说青锦在酒楼等我。这是她第一次找我,我不假思索,迅速来到酒楼。 她休闲地喝着茶,面前摆着九弟最珍贵的茶具,她在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见了我,她甜甜一笑,美丽的笑颜如同盛开的鲜花,“你来了,试试我泡的茶味道如何?”她带着几分喜悦,几分调皮。 “不错。”我答。 “八爷没说实话。”她娇嗔。 我不禁轻笑,说实话,茶不错,不过她泡茶的手法有待提高,“九弟的茶叶好。”我直言。 “八爷,有时候不用太过诚实。”她俏脸微红。 “你呀。”是她自己要我说实话的,说了又不喜欢听。想起以前她说过的“耍赖是女人的专利”,我只能摇头。不过,我喜欢她跟我耍赖。 她亦忍不住笑了。 这种敏感的时候,我知道她不会只是找我喝茶,果然,她是为十三弟而来,她央我带东西给十三弟。她很聪明,仿佛知道一切是谁在主导,却没有点破。不过,她是为十三弟还是为四哥? 我心中微微泛酸,她总是那么善良、体贴,无论对谁都一样。但这次,我希望她只为十三弟,四哥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还好,她为的是十三弟。 很想和她单独吃个饭,可惜,九弟十弟来得太快,我不禁有些失望。 我们四个人,又像以前一样欢声笑语,她让我们叫她青锦,而她叫我们胤禩、胤禟、胤誐,原来人与人之间互称名字会亲近很多。 她说九弟长得太美,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她说我像白马王子,不敢亲近,怕会被勾了魂,原来这就是她才和十弟走得最近的原因。很奇怪的理由。 知道她聪明,知道她豁达,但不知道她竟将人生看得如此透彻,争来争去为了什么?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坐拥江山又怎样?百年之后一样另归他人。 “人生无常,做为你们的朋友,我想奉劝你们,不要让你们的*吞没你们的理智,想想爱你们的人和你们爱的人,想想什么对你们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她的一席话,让我们感到无比震撼和感动!今时今日,她还是最关心我们! “你呢?最想要什么?”沉默过后,十弟向她问了个我们都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比你们还贪心,我想要幸福。”她倜怅地说。 幸福?她现在还不幸福吗?有四哥九弟如此爱她,有乐乐如此可爱的女儿,她还不幸福?想起以前在庄子里她明媚的笑容,想起她说的“外面空气好,气色自然会好”,想起她说的不想要分享的爱情,我突然明白,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正如她说的,我已经失去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那么,她想要的幸福,我来帮她争取吧! 第48章 探病 “昼昼,你又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秋老虎的威力果然够大,好不容易等到太阳下山我才敢到湖边散散步,却见弘昼趴在一棵大树下聚精会神地不知看什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锦姨。”弘昼抬头,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轻轻地叫了声又噤声屏气地继续看。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不禁好奇,放轻脚步蹲到他身边,悄声问:“你在看什么?” 弘昼凑到我耳边,“锦姨,我在看蚂蚁。” 蚂蚁?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树根下有个蚂蚁洞,一群蚂蚁正将一条小青虫往洞里搬。我忍不住笑,小孩就是小孩,对什么都好奇,“好看吗?”我问。 “锦姨,别吓跑它们。”弘昼紧张地阻止我出声。 “没关系,它们听不见。” 弘昼松了口气,“锦姨,它们抬虫子干什么?” “抬回家吃啊。” “可是它们这么小,虫子这么大,怎么吃得了?” “怎么会吃不了?它们家里还有很多很多蚂蚁,一起吃就吃完了。” “锦姨,这些蚂蚁好厉害,这么大一条虫子都搬得动。” “当然啊,你别看它们个子小,一个个都是大力士,能搬动比自己重几十倍的东西呢。” “锦姨,为什么它们经常碰头呢?是看不清路撞到了吗?” “不是,你看到他们头上那两根细细的须没有?那是它们的触角,它们碰头是在通过触角交谈。” “哦。”弘昼又全神贯注地盯着蚂蚁看,我蹲在一旁陪他,这小子好动得很,一天到晚乱跑。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有人在身后问。 我回头一看,是福雅和弘历,“我们在看蚂蚁。” “四哥,你要不要一起看?”弘昼高兴地招呼弘历。 “不要,脏脏的。”弘历看到弘昼趴在地上,一身的尘土,皱着眉拒绝。 “四阿哥,你去和锦姨娘、五弟弟一起看吧。”福雅温柔地劝弘历。 “额娘……”弘历看了看福雅,乖乖地蹲到我身边。 “弘历,你不喜欢看吗?” 弘历又转过头看福雅,“喜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听他口中说喜欢,可脸上却没一点喜欢的样子,我说:“历历,不喜欢你就去玩别的吧。” “怎会不喜欢呢?四阿哥也很喜欢这些小动物和花花草草的,对吧,四阿哥。”福雅笑着说。 “是。”弘历低低地答。 我看看福雅又看看弘历,感觉他们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怪在哪里。我继续和他们一起看蚂蚁,直到蚂蚁把虫子搬入洞中才起身。我帮弘昼拍净身上的尘土,掏出手帕沾了湖水擦干净他脏脏的小手,顺手牵起他准备把他送回耿格格那里。 “五阿哥真是活泼可爱,难得姐姐这么有耐心陪他。”福雅和弘历跟着我们一起去。 “小孩子好奇心重,适当地引导可以让他们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姐姐说的是。对了,姐姐有没有听说八爷病了?”她随口问。 “八爷?”胤禩? “是啊,听说好象病得不清,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呢。” “是吗?”这么严重? 我们边走边闲聊。 晚上胤禛回来,我忍不住问:“胤禛,听说八爷病了?” “你怎么知道?” “福雅说的。很严重吗?” “是有些麻烦。”他答。 连他都这么说,应该挺严重的。是什么病? “你在为八弟担心?”他酸溜溜地说。 我瞪他,“想什么呢?毕竟我们相识一场,他病了,我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担心吗?”他盯着我,眼神变得幽暗幽暗。 又使什么小心眼。“不止担心。”我故意说。 “哦?”他哦了一声,眼中发出危险的信号。 我笑,“还有关心、闹心、烦心……”话没说完,我赶紧闪身跑开,躲避他伸出的狼爪。 他追上我,从身后箍紧我,轻轻咬上我的耳垂,“不许你关心他。” 我的耳垂最禁不起痒,我不由得缩起脖子,全身发软,“好了好了,别闹了。”我靠在他怀中,他发出得意的闷笑声,“小气王爷。”我咬着牙说。 “敢说我小气?”他猛地收紧手。 “不是小气是什么?女儿都这么大了,我还能跑到哪去?” 他哼哼,“谁知道?八弟、九弟玉树临风,多少女人想嫁他们?” “切,我要是会喜欢他们,早八百年前就喜欢上了,还轮得到你?” “我很差吗?”他又翻脸。 我转过身,装作认真地端详他,“是差了一点点。” 他咬牙。 我双手抚上他的脸,“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没有他们那么招蜂引蝶,比较安全。” 他得意地笑,“想去看八弟吗?” “你不介意?”我歪着脑袋看他。 “不让你去你会放心吗?” “要不我们一起去?” 他想了想,“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去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意思? 因为准备八阿哥的礼物花了一天的时间,到第三天我才带了五儿去八阿哥家。 八阿哥家有些冷清,气氛也不怎么好,下人们一个个都拉着个脸,我让守门的进去通报,好一会,八福晋才迎了出来。 见是我,她很是吃惊,“你怎么来了?” “听说八爷病了,我来看看。” “看看?”她冷笑,“这种时候避都避不及,你反倒来。你家四爷知道吗?” “知道。” “知道还让你来?”她一脸怀疑。 “只是来探病,有什么不可以?” “他还真放心。”八福晋讽刺地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不怕九弟在我们家?” 原来想说这个,“在又如何,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算什么夫妻?” “夫妻?”她又冷笑,“你一个人进来。” 这又是什么规矩?她是老大,我只好接过五儿手中的大盒子,跟着她往里走。 “到了。”她领着我来到间房前,“进去吧。”她下巴微抬,幸灾乐祸地瞥了眼我。 她对我的态度一向不好,我无所谓地走进去。难怪她幸灾乐祸,原来九阿哥真在。 “青锦,你怎么来了。”十阿哥一见我,跳了起来,九阿哥亦惊愕地站起身。 “八爷、九爷、十爷吉祥。”我福身行礼。 “你来干嘛?”九阿哥阴着脸问。 “听说八爷病了,我来看看。”我走上前。 八阿哥靠在*头,面容憔悴,往日温润华怡的脸上呈现出灰败之色,他扯扯嘴角,眼中闪过丝温柔,“多谢四嫂关心。” “八爷客气了。”他客气我也跟着打哈哈,人家老婆可在一旁盯着。 我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一旁的十阿哥,“这是我送八爷的一点小心意,请八爷不要嫌弃。” “是什么?”十阿哥性急地打开盒子,八阿哥和九阿哥也将目光一起投向他,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十阿哥傻了眼,“这是什么?”他拎起串纸鹤。 “是纸鹤。”我笑着说。 “你想咒八哥驾鹤……”十阿哥话没说完,被九阿哥一瞪,吞了回去。 呃?我尴尬,倒忘了他们这个时代有这一层,我忙解释,“不是不是,你们可千万别误会,这是千纸鹤,一共有一千只,每一只代表一个心愿,祝愿八爷早日康复!” “四嫂有心了。”八阿哥微笑着说。 看他的表情应该没怪我,我不由松了口气。这鬼地方,那么浪漫的一件事都能让人想歪。 “千纸鹤?不能吃不能用,你也太小气了吧。”十阿哥嘀咕。 “十爷,这叫礼轻情意重,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亲手折的。” “四哥知道你来吗?”九阿哥突然问。 “当然知道。”我答,这种事我怎敢瞞他? “知道还让你来?皇阿玛现在对我们可是讨厌得紧,他不怕我们连累他?” “不过是探个病,有这么复杂吗?”我叹气。 “九弟说得没错,你是不该来。”八阿哥弱弱地说完,捂着嘴一阵猛咳。 “你没事吧。”我紧张问,说句话也这么吃力吗? 八阿哥缓过气来,朝我淡淡一笑,“没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四哥担心。” 一杯茶都没喝完就下逐客令,非得这样划清界线吗? “如果今天换作是我病了,你们去会看我吗?”我问。 “不会。”八阿哥、九阿哥异口同声答,十阿哥左看看,右看看,低下头。 唉,他们太让我伤心了。幸好还有个十阿哥,虽然迫于某人的淫威不敢答,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去看我! “明白了,我告辞了。八爷保重。”我不悦地说。 “九弟,你送她出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八福晋突然开口。 “青黎,”八阿哥责备地看向八福晋,“你是主人,还是你去送吧。” “我还有事。反正九弟也不是外人。”八福晋固执地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挑衅。 谁怕谁啊。我施了礼,径自走出房。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想起刚才他们那么干脆地答即使我病了也不会去看我,我心里就有气,忿忿地走着。 “走错了,应该往左转。”九阿哥在后头轻笑。 我狠狠地瞪着这东拐西弯的小路,没事干嘛建这么大的院子?显摆他有钱啊。 “还在生气?”九阿哥走快两步,与我并肩。 “不敢。”我冷冷地说。亏我把他们朋友,他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其实,”他无奈地说,“我们不去看你才是真的对你好。” 这是什么怪理论?唉,只有在这种特殊的年代才会有这种奇怪的理论。 过了半个月,胤禛告诉我说八阿哥的病好多了,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 第50章 大将军王 “额娘,什么是坐*仪式?”我无聊地拨弄着琴,乐乐撑着下巴坐在我对面。 “坐*仪式?为什么想起问这个?”我随口问。 “我听皇爷爷说六世哒赖喇嘛准备在拉萨举行坐*仪式,坐到*上也要举办仪式吗?”乐乐不解地问。 “你个小笨!”我停止弹琴,白了她一眼,“人家那个坐*不是我们的坐到*上,哒赖喇嘛举行坐*仪式相当于你皇爷爷举行登基仪式,是一种权力的交接与认定,只有举行了坐*仪式的灵童,才能正式成为哒赖喇嘛,成为人们心中最敬重的活佛。” “灵童?什么是灵童?”乐乐刨根问底。 我头疼,“你在宫里都学些什么?什么都不懂?” “额娘,人家在宫里不学这个。” “灵童就是上一代哒赖活佛死后转世变成的小孩。我看你还是别进宫了,好好呆在家里,额娘要给你恶补些知识才行。”再呆在宫里,她真的要变小笨了。 “额娘什么叫恶补?” “恶补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手段帮你补课。”唉,这三百年的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很难填平。 “可是皇爷爷和皇奶奶都说我学得又快又好。”乐乐抗议。 “那是他们的标准,跟额娘的不同。对了,你刚才说的六世哒赖是仓央嘉措吗?”一提起仓央嘉措我就兴奋,情僧仓央!那个为了爱情不当活佛,还写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情诗的仓央吔,他在这个时候还活着?那我岂不是有机会见到他?太幸福了! “不是。”捧着书装勤快的胤禛泼我一头冷水,“仓央嘉措阴谋造反,已经被废,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造反?那是诬陷!仓央才不是那种人!他那么善良,那么淡泊,怎么可能挑起战争!”我忿忿不平地说。我可怜的仓央,你竟然死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不会造反?”胤禛好奇地问,“他的事已过去多年,你如何得知他的?”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有谁不知?即使他死了,但他的事迹仍会流芳百世,为世人称颂。(.无弹窗广告)”我心痛地说。 既然要穿越,为什么不让我早穿几年?说不定我也可以和仓央共谱一段美丽的爱情童话!不过,也有人说他没死,最后成为青海湖边的一个普通牧人,诗酒*过完余生。 有机会要去找找,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额娘,那个人很厉害吗?” “不是说他很厉害,而是他很善良,很慈悲,他心怜苍生,四处讲经说法,广结善缘,更难得的是他对爱情的执着,对爱情的忠贞,为了心爱的姑娘,他甚至可以抛弃一切。” 我深情地说。那个半夜偷跑出去会*的浪子宕桑旺波,能得到他的爱的姑娘是多么的幸福啊! “额娘,他不是僧人吗?怎么可以谈情?”乐乐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能,七情六欲是每个人天生就有的,他为什么就不能追求爱情?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怎能跟伟大的爱情相比。”我叹气,只可惜,世人多为名利所累,以至丢弃了那么美好的东西。 我无比虔诚地拨动琴弦,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这一世转山,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乐乐听得出神,“额娘,你弹的是什么?”她轻轻问。 “这是仓央写的一首情诗。翻遍十万大山,只为与心爱的人相遇,飞升成仙,只为佑心爱的人平安喜乐。这是一份多么深沉、多么无私的爱情?” “爱情……到底是什么?”乐乐有些困惑。 “爱情就是当你爱上一个人时,看到他开心你也会开心,看到他难过你会比他更难过,你甚至会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求他平安幸福……”我看向胤禛,他眼神深邃,如同深不可测的黑潭,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额娘,我还是不懂。”乐乐苦恼地说。 我淡淡地笑,“别说是你,我也不懂,我想这个世上没几个人真正懂得爱情的真谛。你还小,以后当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许就会懂了。” “额娘,十四叔明年要回来了。”乐乐不愿再伤脑筋,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 “皇爷爷写信给十四叔说让十四叔明年回来。” 我皱眉,“乐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皇爷爷经常带我去御书房,那里面有很多奏章,皇爷爷累了会让我念给他听,每天还有很多人去见皇爷爷,我在一旁听到的。” “你皇爷爷都不叫你回避吗?”康熙处理国家大事让一个小丫头在一旁听? “没有。”乐乐说,“有时候他们说的太无聊,我在里面睡着了皇爷爷就让李爷爷送我回皇奶奶那里。”乐乐得意地说。 康熙怎会如此大意?乐乐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他不怕乐乐泄露什么机密吗?就算真的很*乐乐也不能*成这样啊! “乐乐,你听好了,以后不管你在皇爷爷那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千万要记住!”我严肃地说。 “为什么?连阿玛、额额也不能说吗?”乐乐不解地问。 “不能。你皇爷爷是一国之君,他所做的所说的都有可能是朝中机密,所以,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连阿玛和额娘也不行。”只有这样,乐乐才能置身事外,才能平安无事。 “知道了,额娘。”乐乐毕竟在宫里熏陶了那么多年,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郑重地答。 六世哒赖喇嘛举行坐*仪式后,十四彻底平定了策妄阿喇布坦策动的西臧叛乱,声名大震,人们再说起他时都称他是大将军王,康熙甚至还命人为他立碑纪念。十四的声望达到了颠峰。 胤禛很是痛苦,越来越沉默。 如今能和他抗衡,争夺王位的人只有十四,康熙人前人后对十四都赞不绝口,已经有谣言传康熙有意让十四继承皇位。 若是别人,胤禛还可以用些手段去打击,他派了年羹尧主管十四大军的后勤供给,可以说扼住了十四的命脉,可偏偏十四是他的亲生兄弟,他动不得,以至进退两难。 乐乐回了宫,云飞去了药铺行医,胤禛没空理我,我只能闲呆在锦轩,要不就是去十三、十六家串门。 十三很沉得住气,这种时候还继续窝在家里专事“生产”,八年时间生了四个孩子,我算是服他了。算他还有点良心,四个孩子有三个是月莳生的,看来他对月莳是真心的喜欢。 “四嫂,你为什么整天往外跑?四哥都不管你吗?”十三对我经常跑来他家蹭饭意见多多。 “他哪有空理我?”我扮怨妇,幽怨地说。 “有怨言?”十三笑。 “有。”我直接了当地答。 “又想离家出走?”十三翻旧帐。 “想,一直都想。”我叹气,若不是他,我哪会沦落到如此田地?早不知到哪潇洒去了。把我煽动回来受苦,他自己倒还悠哉地只顾享受。 “十三,十四都成大将军王了,你还要继续当隐者吗?”他再不出马帮胤禛,若真的有什么差池,让十四当上皇帝,那我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 “十四弟自小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我怎能和他相提并论?”十三无动于衷,“只是,四哥……怕是有麻烦。”十三担忧地说。 “你四哥?他比狐狸还精,比智谋,谁比得过他?”人家早早派了年羹尧出马,还和年氏生了个儿子出来,以示对年家的看重,年家还不对他死心蹋地? 年氏现在嚣张得不得了,我整天往外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看年氏小人得志的样子。 “四哥的确是我们所有兄弟中最聪明的。”十三说到他四哥,一脸的自豪。 聪明?我倒希望他不那么聪明,要是他像十阿哥那么头脑简单,我就不用这么伤心了。不过,若他不是那个聪明睿智、忧国忧民的雍正,我可能也不会为他动心。 年氏的儿子在康熙60年正月又死了,德妃对年氏很是有意见,生了两个都没能养活下来,她特地把我们一起叫到宫里,明枪暗箭、指桑骂槐地训了一顿,怪我们不能为胤禛生孩子。 年氏从宫里回来后就蔫蔫的,丧子之痛还没过又被训,挺惨的。 正月的时候,康熙派了胤禛和十二阿哥去祭陵,很多人都说康熙不中意胤禛,但我看康熙这个举措很值得捉摸,祭皇陵可是大事,若他真不喜欢胤禛,喜欢十四,大可以派三阿哥、五阿哥或七阿哥这些没什么竞争力的人去,以确保十四的地位,可他偏偏派胤禛这个实力派人物去,这不是让人联想浮篇吗? 想不明白,康熙这个千年老狐狸,总喜欢下些让人容易误解的决定。 11月,十四终于回来了,康熙令所有的王公大臣出城迎接,给足了十四面子,还在宫里设宴为十四接风洗尘。 过年的时候,我总算又见到这位威风八面,踌躇满志的大将军,虽然没说上话,但我觉得二年多的战争生涯,令十四成熟了许多,他变得沉稳内敛,当年那个跳脱自负的十四已经完全消失,战争,真的能让人脱胎换骨。 经历那么多的死亡,他是不是还有以前那种快意沙场,建功立业的伟大抱负? 八阿哥已经彻底失去希望,他又做回原来那个谦谦君子、八面玲珑的八贤王,不过看他们与十四热络的样子,我怀疑他们可能改当十四的后援军了。 第66章 挑衅 刘贵人!那拉氏明显不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求皇后娘娘恕罪。只是,奴婢听说皇上只迷恋月贵妃一人,奴婢入宫已经一年多了,还没见过龙颜,这不打紧,但皇上连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都置之不理,这岂不坏了祖宗规矩?奴婢也是为皇后和诸位姐姐感到委屈罢了。 里面一阵沉默。想来那拉氏、福雅也和刘谦柔一样觉得委屈吧!这就是共侍一夫的悲哀。 我们不委屈,皇上*爱月贵妃是因为她能善解圣意,令皇上欢心。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愚笨,无法为皇上解忧。福雅温柔得体地开口。 可是,皇上也太过纵容她了,奴婢还听说,经常有男人出入锦轩,皇上也不管,这也…… 刘妹妹!注意你的言词。福雅冷冷地说。 熹妃姐姐,奴婢不是说四阿哥。刘谦柔继续口无遮拦大放厥词,四阿哥和五阿哥去给月贵妃请安并无不妥,但奴婢听说十三爷和十六爷也经常去,月贵妃和他们是谈笑风生,不拘小节。他们是叔嫂,如此交往过密,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这个刘谦柔,真不简单,左一个听说右一个听说,她在宫中到底有多少耳目?我的锦轩她应该插不进来,但别的地方……小小年纪,真不简单。 十三爷和十六爷自小与皇上亲厚,与月贵妃亲近些也属正常,且我们满人不像汉人那么讲究男女大防,此等大不敬之言词,以后不许再说。那拉氏带着几分愤怒斥责刘谦柔。 奴婢知罪,求皇后娘娘恕罪。随着啪的一声,刘谦柔求饶的声音响起。能让一向温和的那拉氏生气,刘谦柔可真本事。 其实越是温和的人生气起来越让人害怕,她是自讨苦吃了。 妹妹你年轻,有所不知。月贵妃和我们不同,她不止和十三爷、十六爷亲近,和去了的二爷、八爷、九爷,囚了的十爷、十四爷亦交情甚深,这些皇上早已知晓,你是大惊小怪了。福雅淡淡地说,听不出她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在说风凉话。 刘贵人,以后若无事你就安份地呆在启祥宫,不许乱走,更不许再口出妄言。明白没有?那拉氏难得地第一次责罚后宫女人。 是,奴婢明白。奴婢谢皇后娘娘教诲。刘谦柔语带憋屈。 真可惜,正听到精彩处就没了,我暗暗婉惜,转身离去。 贵妃娘娘请走好。小宫女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我不解地回头,她脸色苍白,正畏惧地看着我。奇怪了,我又不是鬼,她至于这么怕吗? 走出坤宁宫,我缓步走着。我知道自己的某些做法在这个时代是于世不容,胤禛对我的独*亦是令人匪夷,虽然他不像顺治为了董鄂妃连皇帝都不做,但单是冷落后宫就已经够离经叛道了。 四嫂,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十三正微笑着站在我面前。绯闻男主角之一出现,不知他和月莳有没有因为这个吵过架?我不禁对着他乐了。十三,你这是去哪啊? 听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正准备去给她请安。十三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你今天很开心? 是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能和这么多皇子传出绯闻,换在现代,我一定会大红大紫,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有空去我那坐坐。再见。我朝他挥挥手,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御花园走去。金秋十月,园里的桔花一定开得灿烂无比吧,哪天让人备了新鲜的螃蟹邀胤禛一起赏菊。 我悠哉悠哉地赏了好一会花,顺手掐了朵开得正艳的白菊,逍逍遥遥地荡回承乾宫,等胤禛办完公事好一起回锦轩。 娘娘。 呵。我又被突然从路边花丛中闪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刘贵人?我心生不悦,她这是堵我?你怎会在这? 惊扰了娘娘,奴婢该死,她福身行礼。 起来吧。我让她平身,等她抬头,我发现她脸色发白,仿佛在害怕什么。怪了,被吓的人是我,她怕什么怕? 娘娘……她迟疑着问:您刚才去了坤宁宫? 她知道了?在怕我向胤禛告状? 去了。我答。 您听到了什么?她身子微微发抖。 她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无知?有恃无恐的话也不用发抖,那就是无知了。她这么问,不明摆着说我偷听吗?呃,虽然这是事实。 你想说什么? 你准备向皇上告发我吗? 你是来求饶的?我没答她。 不。她一副破釜沉舟的慷慨样。 有骨气,就是笨了些,若换了别人,这就不是有骨气,是不知死活了。 你不怕我向皇上告状,治你的罪?我盯着她,已经很久没人敢来挑战我的权威了。 我没罪,我说的都是实情。她倔强地挺直了背。 有时候实情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我讽刺她,这种抹黑我的谣言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不过,对散布谣言的人就不同了,若是胤禛追究起来,她这朵娇嫩的小花可能就要提前入冬了。 而且,即使编也找个靠谱点的啊,十三和十六,这不让人笑掉大牙吗?我说过,你若是想过得好一点就不要太贪心,老老实实地当你的贵人就好。 你不用得意,你还能威风几年?我就不信皇上会*你一辈子!她气急败坏地说。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也许,你可以求老天爷让我死在皇上前面,这样,你或许有机会。我嘲笑她,第一次这样糟蹋人,我跟她肯定是八字不合。 你!若不是你整天教唆皇上离宫,他决不会不理后宫的嫔妃! 你以为皇上留在宫中你们就有机会吗?我好笑,她把胤禛想成什么人了?不过,她这么说是想干什么? 你敢不敢让皇上长住宫中?她挑衅地看着我。 激将法?幼稚的把戏。不过,日子太无聊,和她玩玩也无妨。 好啊,从今天起,皇上就留在宫里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真实版的《金枝欲孽》?我不禁有几分期待。 因为答应了刘谦柔,所以我跟胤禛说想在宫里住些日子,他虽然奇怪,但也不疑有他。 见胤禛真的留下,刘谦柔开始放手一搏。不过,几天下来,她连胤禛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拦下了。 这样有什么意思?我找来秦全,让他传话下去,在不妨碍胤禛办公的情况下允许刘谦柔见他,不要拦着。 秦全很是不解,不过,他一向对我就像对胤禛那样忠心,所以很爽快地执行了。 早上起来,我告诉胤禛说去找月瑶玩,下午的时候又让五儿回宫说我晚上要留在十六家,不回宫了,如此一来,胤禛今晚八成会留在养心殿过夜,这可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刘谦柔那么多听说的途径,应该会把握好这个良机吧! 对刘谦柔如何*胤禛,我是充满好奇,赶在宫门下匙前不动声色地溜回宫中,换了小太监的衣服,我潜到养心殿胤禛常呆的西暖阁,守在门外的秦全被我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他很聪明地保持沉默。 刘谦柔果然不负我望,打扮得明艳照人,带着个小宫女出现了。 刘贵人,请留步。秦全如往日一样尽职地拦下她。 秦公公,不知皇上可在里面?刘谦柔客气地问。 回贵人,在。秦全答。这不废话吗?秦全就像胤禛的影子,他守在这里,胤禛肯定就在里面嘛。 我可否进去见见皇上?刘谦柔一脸的温柔。 这……皇上不喜欢被人打扰。秦全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秦全,还挺会演戏的。 刘谦柔世故地塞了个小包到秦全手中,公公侍候皇上辛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是奖赏公公的。 仿佛碰到毒蛇猛兽般,秦全飞快地缩回了手,恭敬地说:谢贵人赏赐,奴才不敢当,侍候皇上是奴才的本份。 真是笨秦全,有好处不拿。 刘谦柔没料到秦全如此的食古不化,尴尬地缩回手,我只是进去一会,很快就出来,请公公通融一下。 秦全装作低头沉思的样子,眼角飞快地朝躲在一边的我瞥了眼,我冲他眨眨眼,他才勉为其难地说:刘贵人请进吧。 谢公公。刘谦柔客气又温柔,和在我面前那个嚣张样截然不同。我比秦全还好欺负吗? 刘谦柔接过宫女手中的盒子,娉娉婷婷地就要往里走。 且慢,刘贵人,请恕奴才无礼,这里面是什么?奏全指着她手中的东西问。 这是我亲手给皇上做的一点点心。美女加美食,双管齐下,不错嘛。看她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她也会做点心? 奴才得罪了。秦全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打开食盒,掏出根长长的银针一板一眼地在点心上试毒。他也太谨慎了吧,难不成刘谦柔有胆子弑君不成? 刘贵人,请进。秦全试完毒,做个入内的姿势,却不先进去通报。 刘谦柔终于可以见到皇帝,哪还想得那么多?即兴奋又紧张地朝里走。 悄悄尾随着刘谦柔入到屋内,寻了个背光的好位置。胤禛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奏章。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刘谦柔的声音娇媚又清脆,如黄莺出谷。 胤禛抬头,漠然地看着低头请安的刘谦柔,冷洌地问:你是何人,竟敢不经传召,擅自闯入? 刘谦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妾身是启祥宫的刘谦柔,妾身见皇上日理万机,恐龙体操劳,特地做了些点心呈给皇上,请皇上恕罪。 大胆!胤禛低喝,出去! 求皇上恕罪,妾身只是想关心皇上而已。刘谦柔还在努力。 秦全!胤禛不为所动,扬声叫,低下头继续批阅奏章,甚至不再看她一眼。 皇上。刘谦柔哭了,美丽的脸蛋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只可惜,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眼皮都不眨一下。 秦全迅速进来,走到刘谦柔身边,低声说:刘贵人,您请回吧。他不由分说搀起她,另一只手拎起她的食盒。 以后若再让闲杂人进来,小心狗命。胤禛音量不大,却冷如冰霜,令人心惊。 是。奴才知罪。秦全麻利地把刘谦柔架了出去,房内恢复了宁静。 这就完了?刘谦柔的*行动就这样结束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猜她连胤禛的模样都没能看清,可怜啊。他也太不解风情了,我看着那个勤劳的人,心里乐滋滋的。 什么人!胤禛利刃般的目光射向我的藏身处。 呃,太得意了,不小心碰到身边的架子,竟被他发现了。 是我。我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神情一松,怎么是你?你不是说要留在十六弟家吗?看到我的衣着,他皱眉,怎么又穿这种衣服? 我走到他身后,讨好地帮他捏肩,我怎会独自留下你一人? 那个女人是你放进来的。他肯定地说,秦全没那个胆子。你又在搞什么花样?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惬意地享受着我的服务。 没搞什么花样。我笑笑,有人说我把你拐出宫,冷落了她们,所以我在给她们创造机会啊,顺便也给你个机会。 胡闹。他睁开眼,抓着我的手,拉着我绕过椅子坐到他身边,你不吃醋? 不吃,才怪。我瞪他,我是妒妇,你忘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那你还给他们机会? 日子无聊嘛。人家想看看她们有什么手段,好学学,也可以试试你是的真心啊。 你不信任我?他双眼一眯,露出危险的表情。 我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当然相信你。 他像是没听见,扯着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干嘛?我用力挣了几下没挣脱,喂,你还有很多奏章没批,你要去哪? 今晚不批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那个,你不能偷懒,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不能有始无终,不能…… 闭嘴! …… 哎哟,我真的老了,早上起来浑身酸痛,腰像要断了一样。我不就是给他个*的机会吗?多贤惠啊我,为什么受惩罚的反倒是我?太不公平了。 听到我的*声,已经整装完毕的胤禛愉快地俯下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我哀怨地瞪着他,谁说他*的?对着鲜嫩的小花他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刘谦柔很有永不言败的精神,只消沉了两三天,马上又斗志昂扬。只可惜,因为胤禛搁下了重话,秦全说什么也不放她见胤禛,任她威逼利诱都坚定不屈。 秦全被她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躲又躲不了,只能可怜兮兮地向我求救,可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躲回锦轩。自然,胤禛也跟着回来了。 第68章 累了倦了 想起十三跟我说感到累时的倦惫与颓然,我就心乱,虽然十三什么都跟我说,但他在我面前示弱还是头一遭,好象史上的十三也是英年早逝的,难道是过劳死?安逸日子过得太久,我竟然失去了该有的警觉! 还说让胤禛放十三假,结果假没放成不说,因噶尔丹.策零不肯再向清廷称臣,朝廷决定对准噶尔用兵,为保证这场战争的顺利进行,胤禛下令在内阁之外建立军机房,十三当仁不让又是军机大臣,这样一来,十三不止要总管户部,还要统领军机房,更是忙上加忙。(.无弹窗广告)偶尔见他一面他也是来去匆匆。 我忧心衷衷地一再提醒胤禛,让他尽量减轻十三的负担,并且派太医密密地给十三诊脉调养身子。然而,雍正七年十一月,十三还是病倒了。接到他告病的消息,我心都凉了,十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病的,难道…… 胤禛悔恨万分,青锦,我应该早听你的,应该让十三弟好好在家休养。 太医有没有说十三是什么病症?严不严重?我抱着一丝希望问。不是说宫廷御医医术最高吗?难道整个太医院都没办法? 十三弟是旧疾复发,早在康熙五十年圣祖爷就延太医为他诊治过,虽没痊愈,但这些年也不见他提,我以为……哪知是十三弟一直在瞒我。胤禛的眼眶泛红,都怪我疏忽,近年来也曾见过他*于行,他总说是旧患,不碍事。 他到底是什么病? 是外寒入侵引发的鹤膝风,而今已深入四肢百骸,怕是……他自责得哽咽,是我误了十三弟。 鹤膝风?什么鬼东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难道整个大清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吗?我焦急地问。 他绝望地摇头。 不可能!我不信!连夜修书急召云飞回来。*无眠,天一亮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十三家。 随着十三身份地位的水涨船高,他的亲王府与当年的贝子府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但对这豪宅美景,我无半点欣赏的闲情。 当月莳和十三的其他妻妾急慌慌地跑出来迎接我时,我才发觉自己来得太过唐突,面对月莳等人疑惑的目光,我讪然,摆出贵妃该有的架势,端庄有礼地说:听说怡亲王病了,皇上一时抽不出空,命我先来看看。 谢皇上、娘娘隆恩。众人齐声道谢。 在月莳的引领下,我来到十三的病榻前,不过一月不见,十三整个人就落了形,瘦削的脸上苍白得让人心痛,颧骨高高突起,深陷的眼窝下两抹触目惊心的阴影如死亡的魂灵笼罩,他时而粗重,时面微弱的呼吸让我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月莳说,他昨晚咳了*,直到临近天亮才昏昏睡去。 月莳坐在*边,温柔地看着十三,不时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她没有要叫醒十三的意思,我更不会想吵醒他,与月莳一道,静静地守候着。 月莳,这个女人,我对她的了解不深,交往更不多,按说以十三和胤禛以及我的亲密程度,我应该和月莳多来往才是,但我仍在下意识地抗拒着。 此刻,我悄悄打量她,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她也显老了,当年那个柔美幸福的小女人,如今变得沉着坚强,与其他惊慌绝望的妻妾不同,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伤心,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仿佛十三得的不是绝症,而是最普通不过的风寒而已。 她看着十三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十三,她最爱的丈夫……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十三皱着眉悠悠醒转,月莳忙扶起他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轻揉着他的胸口,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她的语气淡然而平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唔。 月莳抽出只手伸向*边小桌的水壶,因为怕吵到十三睡觉,房里只有我和月莳两人,见她不便,我忙起身过去帮她斟水。 谢谢。月莳朝我微微颔首。 四嫂?十三这才看到我,露出惊讶的神情。 先喝水。我说。 十三就着月莳的手喝了水,痛苦的神情稍稍缓和。四嫂,怎么来了? 皇上让我来的。我随口答。这个解释根本糊弄不了人,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十三会意地不再提。 爷,您和贵妃娘娘谈吧,妾身去为娘娘准备些点心。月莳帮十三舒服地靠在*头,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十三,你怎么样了?月莳一出去,我的端庄马上消失,站在他*边,急急地问。 没事,让你担心了。十三轻描淡写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心中仿佛堵了团厚厚的棉花,闷得喘不过气来。 人各有命。你不是最看得开的吗? 谁说我看得开,我最小心眼了,你敢丢下你四哥一个人辛苦,让我独守空房,我会恨你一辈子。我胡乱地责备着。 十三扯起嘴角笑笑,恨我一辈子,岂不是要惦着我一辈子?四哥会吃醋的。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让他吃。我想学他,但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别哭。十三原来黯然的眼眸漾起怜惜,他温柔地说:你哭起来不好看。 要你管,我本来就不好看。我抽出手帕胡乱擦了把脸。 不,你很好看。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他只会笑我善妒,骂我狠心,从没这么温柔地对我。我更是心酸。 真的,你很好看,不然,我那几位哥哥也不会被你迷晕。 咦?他怎么这么说话?他痞痞的笑容好象刚认识时的他。死性复燃?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傻了?我又没说错。 十三,你脑袋烧坏了?我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提那些阵年往事。 没坏。 没坏为什么要突然提到他们?喜欢我的人都没好下场,我是霉星。 你不是,你是带他们带来欢乐的仙女。 他今天出其的甜言蜜语。莫非他……我又伤感。 十三无奈地苦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哭?八哥、九哥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 那不同,他们是走,不是死。不许你胡说。十三,你不会离开我们的,对吧。 他没应允,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凄然、失落与不舍。 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你若走了,你四哥怎么办?他不是最心疼他四哥吗?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支撑这个国家? 他还有你。 我没用,帮不了他。泪眼朦胧中,但见他撑起身,心疼地用他炽热的大手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 不要伤心了,总有这一天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别哭了。他柔声劝着,你应该笑,你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笑?我怎么笑得出来?都是我不好。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八阿哥九阿哥我都想到了,却独独把他忘了,如果我早点想到预防,早点让胤禛找太医盯着,也许他的病情不会恶化得这么快,不,也许根本就不会恶化。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为我们。十三意有所指,不要再操心了,好好和四哥过日子吧,他是真的爱你。 我怎么能不操心,这么多年来,我早把他当成知心的好朋友、最亲的家人。 十三,我不放弃,我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你也不能放弃。知道吗?我收起眼泪,奇迹既然发生过一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坚强与斗志,十三没有惊讶,只是笑,温柔地笑…… 看云飞的表情越来越郑重,我的心跟着一直一直往下坠…… 怎么样?有办法治吧。等云飞帮十三把完脉我迫切地问。 云飞低头,沉默不语。自我发出书信,短短七天时间,云飞就单匹急驰而回,来不及休憩,直奔十三家。 娘娘,不要为难云飞了。十三像是早料到这个结局,没有丝毫的失望,淡淡地说。 连云飞都没办法?唯一的希望也要破灭?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云飞迟疑着说。 你有办法?月莳和我异口同声问,我看了眼她,她一直温和淡定的脸上呈现出渴望的神情。十三一倒下,她就成了这个家的精神支柱,她毕竟只是个柔弱女子,一直强撑着,也很辛苦吧。 云飞摇头,十三叔的病已侵入五脏六腑,纵是华佗再世亦难医治。但世事无绝对,若十三叔有强烈的求生欲,意志坚定,也未必全然无望。 求生欲?对啊,以前不是听说过这种例子吗?有些患了癌症被医生叛了死刑的人不也靠着自身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 不过……我看看十三,他根本就一副无所谓,生死随天的认命样。 怡亲王,你有*美妾,幼儿弱女,这一大家子的人要你养,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抛下他们吧。 听我这么一说,月莳可怜兮兮地望向十三,美丽的双眸中雾气迷朦。 十三弟……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亦朝十三投去希冀的目光。 被许多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十三淡定的脸上出现了些裂痕,他的目光从我、胤禛、云飞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月莳的脸上,慢慢地,他眼中现出歉意与丝丝柔情,我,尽力吧。 只是尽力?怡亲王,不能只是尽力,你必须好好地活下去,这是圣旨。我加重语气说,然后转向胤禛,问:是吧,皇上? 胤禛点头,对,十三弟,你可不能辜负朕的期望。 是,皇上。十三被迫无奈,唯有应允。 回到锦轩,我问云飞,十三的病是不是真的没治了? 没有一个大夫会这样说自己的病人,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云飞冷静地说。 你有几分把握?胤禛问。 没有。云飞直言。 胤禛顿时失望万分。 这么说,如今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了。我开始理智地思考,云飞,你们现在是住在云南吧。 是。云飞答。 你想干什么?胤禛问。毕竟在一起久了,我的心思都瞒不过他。 我想让云飞把十三带到云南去。我说。 胤禛和云飞一起诧异地看着我。 不行。十三弟身患重症,不能去那种偏远的山区,宫中有各种灵药,让云飞留下就行。胤禛强烈反对。 胤禛,你听我说。我缓缓地分析,现在不是药的问题,御医已束手无策,而你也见了,十三并无多大的求生*。他这病,一半是因旧患恶化,一半,是因国事操劳,心力交悴。若是给他换个环境,让他可以静心休养,这对他的病也有好处。 那也不用去云南那么远。 正因为那里够远才要去,一来不容易让他知道朝中的烦事,二来有云飞乐乐陪他,三来云南山清水秀,盛产药材,云飞的师傅也在,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治疗他的办法。更主要的理由是,我要让他见一些人,或许,见到他们,能解开十三心中的结,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胤禛久久不语。 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我问他。 胤禛颓然地塌下肩,连日的操劳与担忧已让他筋疲力尽。你们和十三弟商量吧。他喟然长叹,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锦轩。 额娘,十三叔若是去了云南,那些,怎么办?云飞慎重地问。 这正是我的主要目的,十三之所以没有求生的*,轻贱自己的身体,除了旧患之外,我觉得更主要的是他心结未解,内心的煎熬和自责才是他放弃的原因。也许,到了那里,他会得到解脱。 若是被皇上知道…… 我也不明白,他们住在一起,以胤禛对乐乐的关心,他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他真的那么放心云飞?还是因为国事繁忙而疏忽了?或者,他根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你确定他没派人跟着你们? 应该没有。我带着乐乐在全国各地游玩了近两年才到云南定居,一路上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如今居住的地方地处偏僻,当地的官员品阶低微,没有上京面圣的资格,与京中大臣亦无来往。皇上只是下了密旨给他们,并未派出暗士。且当地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有个人更是善结民心,无人起疑。 我稍稍放心。其实,胤禛的暗士现在都归十六直接管辖,要瞒他,并不难。 善结民心?是八阿哥。他那么个温和的谦谦公子,当然惹人喜欢。不知有没有女子为他倾心?若是有,那个醋坛子又要打翻了。还有那个招蜂引蝶的人,听说那里的少数民族女子大胆热情,没闹出什么*韵事? 那么,我们只要阻止皇上派人跟随十三同去就可以了? 没错。 这个容易。要他不派人跟着,不难。对了,他们都还好吗?为什么不顺便把乐乐带回来? 回来得急,乐乐跟不上,所以没带她。说到乐乐,云飞酷酷的脸上总算有些表情,他们都很好。 很好?那就好。他们开心吗? 只是都惦记着您。云飞眼中带笑。 惦记?我心中涌起阵阵甜蜜,他们没忘了我啊。 和十三商量了一下,软硬兼施,他不得不同意去云南,不出所料,月莳也要跟着去,真是同命鸳鸯。 胤禛本欲派几名太医、侍卫跟着,但我跟他说为了让十三彻底远离俗事,安心养病,不能派人跟着,反正也没用。而且,怡亲王离京的消息要保密,越低调越好。胤禛知道我一向和十三要好,当然不会怀疑我别有所图,全依了我。 云飞回来后的第八天,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载着十三、月莳绝尘而去…… 第70章 假相与真相 在想什么?胤禛悄然出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想什么,在看月亮呢。我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今天他又回来晚了。十三去世才一年,皇后也病了,皇后是一国之母,又是他的结发妻子,她生病,他不可能不着急吧!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小心风凉。他站到我身边。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可惜我不是诗人,不懂如何用华美的词句来形容它。 今天是十五。 不只因为是十五月圆之夜,更因为没有工业的污染,天空特别澄净,才显得月亮特别的亮。 胤禛,你说,月亮上那淡淡的阴影真的是嫦娥的广寒宫吗?我随口问。 或许是吧。他亦随口答。 为什么人们会认为月亮上有嫦娥?有人上去过吗?见过嫦娥吗? 只是个传说,怎么可能上得去?他轻笑。 谁说没人上得去?人类早登上月球了。不对,那是三百年后的事,对他而言是未来,可是对我而言又是过去,好别扭的说法。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我们眼中看到的月亮是那么的皎洁明亮,无数的人欣赏它、赞美它,但是,也许真正的月亮只是一个黑暗的、冷冰冰的圆球罢了,上面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树木、鱼虫鸟兽,只是荒芜一片。不过,没有人会这么想吧,人们只是相信眼中所看到的那美丽的假像,甚至还幻想着月亮上有美丽的嫦娥,可爱的白兔,四季飘香的桂花树,虽然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这不挺好吗?我们可以继续的喜欢它,而不会回为知道了真相而少了一个美丽的事物。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候假相要比真相更讨人喜欢。 是不是皇后跟你说了什么?他敏感地问。 我把视线从月亮上收回,转到他脸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 她都跟我说了。 三天前,皇后把我找了去…… 康熙44年,香山,那些人是我派去的。她淡淡地说。 她神志不清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病榻上的她虽然面如槁灰,但眼神清亮,不像神志不清。 不可能是你。我说。她那么娴良淑德,那么宽宏大量,怎么可能会派人去谋害一个孕妇? 你不相信?她嘴边露出隐隐的讽笑,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凭什么拥有他的全部*爱? 因妒生恨,她是想告诉我这个吗?我盯着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愧疚,没有忌恨,什么都没有,一片祥和。. 我不信。若是她要我死,再多十个我都不够死的。若她真的那么恨我,不会把乐乐当女儿一样疼,不会任由我霸占胤禛这么多年。 真不知你是笨还是天真。她苦笑,出嫁前,阿玛和额娘叮嘱我要恪守妇道,要有容人之量,我努力地去做了,但他却不喜欢。你出身卑微,善妒,不守妇道,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他却喜欢。你不能容忍和别人分享他,却理直气壮地来抢走他,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我相信你会恨我,但我不相信你会派人杀我。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这个后宫,岂不是和《金枝欲孽》里的一样恐怖了? 为什么? 因为,弘晖说过,他的额娘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的额娘。因为我希望这个世界没那么黑暗。 弘晖?她神思恍惚,我的孩子……一滴浊泪从她凹陷的眼窝流出,缓缓流过她松驰灰暗的脸颊,消失在她苦涩的唇边。是我娘家派人干的,我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 我没信错她。 那年湖边的蛇是李氏放的。她木然地说:若不是看在弘时份上,他不会放过她。不过,最后,她还是付出代价了,她的弘时没了。 弘时?怎么会是代价呢?不是因为弘时自己的关系吗?如果连这个也算是李氏的代价,那她呢?没见胤禛对她做什么啊。 她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给了我权力、地位、保住我全家,条件是护你周全。他很残忍,不念半点夫妻情份。不,他对谁都那么残忍,唯有你例外。如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再也不欠你的了。她如释重负般合上双眼,苍老的面容如死水般沉寂…… 一开始,就是我欠她,但她却说她欠我,只为了一次没成功的谋杀,而且她事先根本不知情的谋杀,她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到底是谁欠谁? …… 你都知道了?胤禛问,你恨她吗? 恨?我和乐乐都安然无恙,况且这几十年来,我以为只有他和八阿哥他们在保护我,没想到竟还有她的一份功劳,我抢了她的丈夫,令她痛苦了一辈子,我有什么资格恨她? 不,我没资格恨她,是我对不起她。 为何这样说? 是我从她身边抢走了你,不是吗? …… 我想封你为后。 不,把这个殊荣留她吧,她才是你最称职的皇后。 后宫不能无主,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我不适合,你知道的。让熹妃主持后宫宫吧,她比我更合适。 可我想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现在就很好,皇后是大清的皇后,我只想做你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 他静静地握紧我的手,坚定、有力…… 雍正九年,皇后病逝,谥号孝敬皇后,胤禛盛赞她孝顺恭敬四十年如-日。皇后风光大葬后,胤禛没有册封钮祜禄氏为皇后,只是让她代为掌管后宫,她来找过我一次,很谦虚地说自己无德无能,该由我来管,她说得是那么的真诚,如果不是我知道她非常有魄力地镇摄住了后宫,我几乎以为她已看淡名利,不慕虚荣了。 不过,只是几乎而已…… 十六和月瑶跟我开玩笑说,幸好不是我掌管后宫,不然的话,大清可能就没有后宫了。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做了皇后,或许真的会想废除后宫,只是不知这等荒谬、叛逆之事,胤禛会不会也迁就我? 昨天我瓶子里斜插着的桃花,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边挂; 今儿它们全低了头,全变了相: 红的白的尸体倒悬在青条上…… 转眼,我已经在这荒诞的年代渡过了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舒适却扼杀我了的激情,这高墙大院,为我遮风挡雨,却禁锢了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时光流逝,花会谢,人会老,我还有多少个二十七的可以挥霍? 曾经我也有过这样一个目标:努力赚钱,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可如今,我的那个目标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虽然有足够的金钱,但除二十多年前那次草原之旅,我连京城都没离开过,等胤禛带我去旅游更是希望渺茫。每天无所事事,伤花悲月,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胤禛一身疲惫地回来了,眼中有着淡淡的歉意。 回来了。我站起身迎接他,又是深夜才归。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曾经觉得这种诗酸溜溜的,无病*,现在才发现是那么的传神。 每天伴着孤灯等着自己深受的人回来,那种心情真的很凄凉、很无奈。 不是说过不用等我吗?你可以先去歇息。 没事,我不困,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做,休息够了。等他净了脸,我帮他除去外衣,让他坐到梳妆台前,打散他的发辫,帮他按摩了一下头部,用玉梳轻轻为他梳理长发。 为缓解他的疲劳,我养成了每晚帮他梳头的习惯。唉,他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和噶尔丹的战争还没结束,厄鲁特蒙古青海土尔扈特台吉诺尔布又趁机叛乱,连年用兵,劳民伤财,他是内忧外患,寝食难安,越发清瘦不说,这些天,还听到他久不久地咳嗽两声,太医说他是长思久虑、耗伤心血,也就是积劳成疾。 当皇帝虽然风光无限,却有谁知道这风光背后的艰难?如果知道当皇帝会这么辛苦,他们这些人还会不会为这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 怎么了?胤禛问。 没事。一时想得失神,手下慢了一点,他就感觉到了。我细心地帮他梳了十多分钟,然后帮他重新编好辫子。 有心事?躺到*上,他不像往日一样早早入睡,将我拥在怀中,虽然早已困倦,却仍敏感地觉察到我的低落,淡淡地问道。 胤禛,你有没有想过,卸下这沉重的担子,过几天清平的日子?我们可以莳花弄草,含饴弄孙,闷了还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江南的草长莺飞,漠北的长河落日,等到我们走不动了,寻一处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处,相伴终老。我缓缓地说。 身下的肩膀硬硬的,暖暖的,这是一个男人的肩膀,一个能令我安心的肩膀,但这也只是一个人的肩膀,怎能永远地负担起这诺大的国家和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我何尝不想?但,如今之大清……让我如何放得下?你,再等等……他无奈地叹息。 你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是放手交给年轻人去承担的时候了,我们都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待?难道你想像十三一样,过早地耗尽自己,然后留下我独自一人吗?你知道,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我长叹。 已经雍正十年了,还有三年,就是雍正十三年,只剩三年了…… 一种窒息般的绝望涌上心头,我用力抱紧他,如同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救生浮木,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 我改变了胤禩、胤禟、胤祥的命运,还能不能改变他的?若是上天要惩罚我逆天而行,而不让我再次如愿,到时,我该怎么办?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令人窒息的高墙内,只因为这里有个他,若他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应该说,我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他仿佛感应到我的恐惧,亦用力地抱紧我,将脸埋入我颈后,温热的气息沉重地喷洒在我耳边,青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保证。 然而,他坚定有力的誓言却不能驱散我心头的愁云:雍正十三年,不远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72章 胤禛的冤屈 主子,皇上今晚不回来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吧。[]五儿看看挂在墙上的西洋钟,放下手中的绣活,劝道。 就到晚上十二点了?这么快。这半个月来,胤禛经常凌晨才回甚至彻夜不归,如此操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放下手中的书,我活动了下肩颈,五儿,你找个人去把秦全叫来。我倒要问问,胤禛每天晚上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后,秦全来了,看他一头的薄汗,估计是跑着来的。 秦全,皇上这些天都忙到什么时候才歇息?我问胤禛这个最贴身的跟班。 回娘娘,皇上都是四更不到就歇息了。秦全答。 四更不到?我在心中换算,也就是说凌晨两点左右,`他会这么早睡?我可听说他经常熬到天亮,不会是他让秦全骗我的吧! 皇上的咳嗽好些没有?我今晚送去的润肺汤喝了吗?怕他熬坏身子,每天晚上我都让人送汤水给他,不知他记不记得喝? 回娘娘,皇上的咳嗽好多了,润肺汤也喝了。 什么时候喝的? 半个时辰前。 这回时候对了。以后你要记得提醒皇上,若是忘了,小心我揭了你的皮。我装作恶狠狠地说。 秦全被我威胁得多了,虽然明白我只是吓吓他,但执行起命令来倒也尽责很多,连胤禛都说不知秦全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整天盯着他唠叨个不停。 可能白天睡多了,还没有睡意,干脆去看看他吧。秦全,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皇上。 我话音刚落,五儿已经利落地帮我更衣并吩咐值夜的人准备灯笼。 古代不像现代到处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到了晚上全变成深深浅浅的一丛丛黑影,偶尔不知是风的作用还是有什么东西蹿过,那些黑影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了心里渗得慌。前前后后八个宫女太监跟着,我依然搂着五儿的手臂不放,直至见到灯火通明的勤政殿才松手。 值夜的小太监一见我,机灵地就要开口行礼。怕吵到胤禛,我做个手势止住他,径自朝里走。 咦?勤政殿里空无一人,难道胤禛已经去睡了?我放轻脚步朝旁边供他累了临时休息的暖阁走去。 虽是盛夏,但屋子里放置的冰块释出阵阵凉意,温度适宜,明亮的烛光柔和地照着,薄薄的青帐内,隐约可见胤禛背向外侧卧在*上,腰间覆着的薄被一角拖到地上。 真是的,被子都盖不好。我掀开帐子,正要帮他拉好被子,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愣住,他腰间还搭了一样东西--是一截雪白、纤细的胳膊,我几乎忘了呼吸,那是女人的--玉臂? 我的心一下沉到漆黑的无底的深渊…… 我亲手绣的枕套上,散落了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青丝的主人整个人都埋在胤禛的怀中,看不清脸容。我不忍再看下去,难受地低下头。 *前凌乱地摆着两双鞋子,一双是熟悉的深青色的靴子,另一双,是绣了精美花饰的黄色花盆底鞋,还有几件衣服随意地撒落一地,有男装、有女装,一件红色的肚兜夹杂其中,分外的刺目。 这么迫不及待吗?我死死盯着地上的红色,那就像一滩鲜血,从我心中流出的鲜血!喉间一阵腥甜,我下意识地用手帕堵住嘴,生怕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会从喉间跳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们走。我木然地转身。五儿和秦全齐齐惨白了脸盯着我。 主子!五儿惊恐地叫,冲前两步搀着我的手臂,仿佛怕我会不支倒地似的。 傻五儿,我有那么脆弱吗?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手上,我抬起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双脚。 娘娘。秦全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我脚前,挡住我的去路,娘娘,您误会了,这一定不是您想的那样,皇上……一定不是那样的!他泪流满面,不停地叩头,额头碰到地上,咚咚作响。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了,为什么会这么失态?我脑中一片空白。不是那样。那是哪样?这活色生香的香艳情景摆在眼前,还能是哪样? 虽然我知道他不止我一个女人,但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同*共枕还是头一遭。失望?伤心?妒忌?愤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不准跟皇上说我来过。我冷冷地警告秦全,不准吵醒他们,今晚的事若传出去一句……我转头最后看了一眼*上相拥而卧的两人,毫不留恋地绕过秦全,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早朝散后,庄亲王、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内务府大臣一个接一个请求接见,忙完他们的事又是一天过去了,当贴身太监秦全再次提醒用晚膳时,当今的天子、大清朝的皇帝-爱新觉罗.胤禛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精疲力尽地靠在龙椅上,紧闭双眼,轻轻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真是的,当皇帝吃力不讨好,真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争来争去…… 工作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想起那个总是逼着自己吃饭休息的女人,他嘴边浮起淡淡的笑容,两天没见她了,好想念她的笑脸,还有她贴心的关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上今天是四天,你算算几个秋了?…… 照她那个算法,自己也有六载没见到她了,胤禛再睁开眼时,泛着红丝的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柔情,秦全,摆驾锦轩。心底强烈的渴望促使他迫不及待地朝那个有她的、温暖的地方走去。 皇上吉祥。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迎了出来,却不见自己最想见的人,胤禛微微失落,淡淡地问:娘娘呢?往日青锦总会浅笑盈盈地对自己说你回来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能让人有种回家的感觉。家,多么温馨的一个词啊! 回皇上,娘娘不在。领头的宫女小春答。 不在?什么意思?没听说她要出园。胤禛坐下,接过宫女端上的茶,清香扑鼻,是碧螺春,不是她喜欢的那种香香甜甜的茶。娘娘去哪了? 看胤禛的脸色有些沉,几名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小春壮着胆子答,奴婢不知,娘娘没说。 胤禛刹时满面冰霜,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亢啷一声,满屋子的人吓得跟着颤抖了一下。虽然这个皇帝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冷酷无情,甚至有点平易近人,但那都是有月贵妃在的时候,如今挡风墙不知所踪,众人都心惊胆颤,祈祷着月贵妃能马上出现。 立刻去把娘娘找回来。胤禛冷冷地下令。众人如获特赦令般,飞也似地冲出屋外,分头寻找那唯一一个能压制得了皇上怒火的人。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天色已全黑,室内已点上了烛火,回来的人却都说找不到人,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阴冷,盛暑的夜晚,却因他身上释出的寒气而令人如置身冰窖。 一个时辰过去了,派去庄亲王府和五阿哥府上的人回来了,连庄亲王允禄和五阿哥弘昼也跟着来了,但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全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胤禛不禁担忧,难道她出事了?一向冷静沉着的他开始坐立不安。 再派人去找,若是一个时辰后还找不到的话,你们提头来见!胤禛厉声喝道。 皇上,您先别着急,还是先问清楚再找,也许月贵妃去哪里玩了,一时忘了时间也不定。庄亲王允禄气定神闲地说。那个女人经常一玩疯了就不记得时间,晚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允禄这么一说,胤禛微微心安,果然是关心则乱,他松了口气,又问:娘娘没透露过要去哪吗? 娘娘昨晚从皇上您那里回来后就一言不发,五儿姑姑陪了她*,今天天色刚亮,娘娘就带着五儿姑姑出去了。小春说。 昨晚?胤禛不解,皱眉,昨晚朕没见过娘娘。 可是娘娘昨晚确实去找过皇上了,奴婢等人一起跟着去的,后来秦公公和五儿姑姑陪着娘娘进的暖阁。 胤禛看向秦全,昨晚娘娘来过,朕为何不知?他严厉地瞪视着这个跟随了他多年的随从,青锦来了也不说一声,让她白跑一趟!简直是混帐! 昨晚娘娘驾临的时候,皇上已就寝了。秦全生硬地说,连头都没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恭顺。 面对主子的指责,他一点也不惶恐,想起昨晚的一幕,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苍白失神的面容,他就心痛。 月贵妃明明怕黑,却还经常深夜亲自去关心主子有没有按时服药,有没有保重龙体,可主子一点也不感动,反而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还装作若无其事!秦全深深为月贵妃感到不值! 一向视自己为天的奴才竟然如此不恭,好象他今天一整天都古古怪怪的,除了必要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连自己不肯用膳都没唠叨半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头又突突地疼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全依然低头不语,胤禛眯起双眼,失去了耐性,五阿哥弘昼眼见不对,忙冲着秦全说,皇上让你说你还不说?他朝秦全打着眼色。 娘娘不准奴才说。秦全仍倔强地不肯说。 蠢奴才!娘娘都不见了,还不说!庄亲王允禄抢在胤禛发怒前责问。 秦全总算抬起头,众人才发现他已经双目泛红,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一脸的怨懑,昨晚娘娘到了后,见皇上与另一位贵人主子睡得正香,不敢打扰皇上,就走了。 秦全言简意赅的一句,却像个晴天霹雳,轰得众人晕头转向。 皇阿玛……弘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安与恐惧瞬时涌上心头:锦姨虽然深明大义、豁达乐观,但她占有欲有多强,大家早就心知肚明,让她亲眼目睹皇阿玛与别的女人同*共枕,她,怎能忍受? 允禄明亮的双眸变得浓黑、深不可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皇帝四哥,暗暗叹息,难怪她找自己要人,难怪她要自己今天一定缠着皇上,原来如此…… 她又想搞什么阴谋? 胤禛目瞪口呆!昨晚,与另一位贵人主子?他努力回忆,却毫无印象,面对满屋悲愤谴责的目光,他莫名地心虚,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忘了自己*幸后宫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对!胤禛回过神来,挺直了腰,自己自登基后就没传召过后宫嫔妃侍寝,这是众所皆知,怎会冒出个贵人主子?不可能,朕没传召任何人侍寝。他肯定地说。 允禄和弘昼齐齐疑惑地看向秦全,谁不知皇上只*月贵妃一个? 奴才也亲眼见到了。秦全忿忿地说。 允禄和弘昼又把疑惑的目光转回胤禛身上,秦全不可能有胆子欺君。谁说的是真话? 一时间,屋里沉寂了下来。 启禀皇上,一个小宫女怯怯地站了出来,强自镇定着说:奴婢早上整理娘娘的寝室时,在地上发现了这块帕子,因为是娘娘的,奴婢不敢丢弃……她微微颤抖着托起块淡蓝色的手帕。 弘昼接过帕子,递给他的皇阿玛。胤禛展开一看,是青锦的帕子,上面还绣了她最喜欢的荷花。但,帕子中间那滩暗红的污渍,像,血渍?!胤禛大惊,难道,昨晚自己真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为何自己半点印象都没有? 允禄凑过来见了,亦是一脸的凝重,你们可有人发现娘娘今早还有何不妥? 众人齐齐摇头。 允禄冷静地提醒已失魂落魄的胤禛,皇上,如果秦全所言属实,臣弟猜想娘娘可能是一时气恼,去哪里散心了,不妨让人找一下,看她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应该不会不辞而别。 对,她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她说过会陪自己终老的,不会不听解释就丢下自己!胤禛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急急地吩咐下人,马上去找,看娘娘有留下什么。 宫女太监们紧张地四下寻找,胤禛大步走进寝室,允禄和弘昼顾不得避忌,紧随其后。 皇上!小春自月贵妃的梳妆盒中取出张纸笺,胤禛一把抢过,展开,是她惯用的粉蜡笺,上面是她娟秀的用碳笔写的几行已经不缺笔画的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胤禛心里一阵绞痛,站立不稳,颓然地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淡蓝的、薄薄的纸笺如秋风中的落叶,缓缓地,飘落到地上……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自己没有负她,她为何不肯听自己的解释…… 第73章 真相大白 庄亲王允禄眼神一凛,捡起地上的纸笺,看完,不由得无限同情他的皇帝四哥,韩青锦这个女人走了都还要顺带拐走四哥的心,明明应该是决别信,却写得情意绵绵、无恨惆怅,让皇上如何能放得下她? 即使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也会觉得欠她太多,负她太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皇上这辈子都别想逃脱她的手心了。 皇上?允禄试探着唤醒悲痛欲绝的胤禛,他挥挥手谴退所有的下人,皇帝这个样子,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看到。 胤禛缓缓抬头,失神地自语:她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因为她根本不需要解释。允禄在心里嘀估。 弘昼亦就着允禄的手看清纸笺上的内容,默然了。 真的是皇阿玛负了她?当年她努力为自己争取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再地教导自己不能辜负自己的爱人,其实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她为什么会觉得是背叛呢?她真的相信世上会有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吗? 皇阿玛,儿臣认为如今最要紧的是把锦姨找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虽然皇阿玛一再说是误会,但锦姨亲眼所见,还有她的贴身侍女和皇阿玛最信任的太监一起见证了,这如何解释得了?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听下人的描述,她只带了五儿姑姑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若是遇到危险,如何是好?以锦姨对皇阿玛的一片深情,她应该只是一时之气,会原谅阿玛的。 对,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允禄亦赞成弘昼的提议,但心中却不抱任何的希望,那个女人处心积虑地安排,决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即使找到了,她也不会轻易回来。不过,她的目的是什么?认识多年,允禄是第一次捉摸不透那个女人的想法。 十六弟,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大清皇帝强忍悲痛,开始筹谋,你马上带人出城去追,弘昼,你去九门提督府,传朕口谕,命他立即派人搜遍全城,一定要找回她。 皇上,这不妥。弘禄反对,如此一来,必定会走漏风声,有损娘娘的清誉,甚至会危及到她的安全。臣弟以为,不如让臣弟与五阿哥暗地里找寻,娘娘在京城并无亲人,知已好友也不多,估计她应该是奔乐乐和云飞去了。 你说得有理。胤禛随即下令:来人,备马,朕要出城! 皇上,这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您是一国之君,出城恐怕不妥。允禄吓了一跳,皇上竟然要亲自去追? 十六弟,胤禛苦涩地说:你觉得朕还能坐在这里等吗? 不能!皇上对她用情至深,怎么等得?允禄认命地带上几名侍卫和弘昼一起陪同胤禛微服出城,朝云南方向疾驰而去。 幸好今天晚上是圆月之夜,就着淡淡的月光,他们一路急奔,追出城外几十里,按说青锦不擅骑马,应该是雇车而行,以她们的速度,最快一天也走不出百里,然而一路追问下来,却都没发现她们的踪迹。 明月西坠,东边天空已微微泛白,皇上若不赶在早朝前回到园中,定会引起人心恐慌,经允禄与弘昼极力劝阻,胤禛唯有在弘昼与侍卫的护送下回城,允禄则带着二名侍卫继续追寻。 又是一天过去了,允禄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园中,皇上,臣弟错了,娘娘不是去云南。他自责地下跪请罪。 等了一天,竟是这种结果,胤禛失望至极,伤心至极,她真的这么狠心…… 皇上,臣弟会继续找,一定将她找到,请皇上放宽心。允禄承诺。 有劳十六弟了。胤禛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努力将欲夺目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允禄不忍地看着胤禛,从没见过他这么无助,这么伤心,那个女人,到底想怎样? …… 爷,出什么事了吗?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月瑶担忧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夫君,他昨晚出去后直至今天天黑才回,风尘仆仆,一身疲惫,这种情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不由得她不担心。 还不是拜我们的好四嫂所赐?允禄坐下,接过茶就往口里灌,累了一天*,全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四嫂?月瑶放心了,美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她又折腾什么? 允禄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忿忿地说:哼,她学人留书出走了。 出走?月瑶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皇上前晚*幸了位贵人,被她看到了,所以她出走了。允禄简洁地解释。 什么?月瑶大惊,皇上*幸了别的女人?她想了想,疑惑地说:不可能,皇上对四嫂用情至深,怎么可能*幸别的女人,伤她的心? 皇上也说没有,可秦全和四嫂的贴身侍女也亲眼目睹了。允禄亦不明,知道她不安于室,但如果她是想出去游玩,只要跟四哥撒撒娇,以她的手段,四哥不同意也不行啊,犯不着把四哥推给其他的女人,陷他于不义啊。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月瑶肯定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皇上对前晚的事毫无印象,以他的警觉心,怎会没印象?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一般女人是无法通过秦全的防线进入皇上的寝室的。昨晚四嫂把秦全叫去问话,秦全离开不过半个时辰,这么巧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允禄回想着,越想越觉得可疑。 你是说这是四嫂设计的?月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允禄,四嫂会设计皇上去*幸别的女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有可能。她前些天找过我要人,还叮嘱我昨天一定要缠着皇上,不让他有空闲,种种迹象加起来,除了是她设计的,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个胆子。允禄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月瑶不解地问。 谁知道她?她那个女人本就不按常规行事。她临走前还留下一块染血的手帕和一封书信。 染血的手帕?月瑶越发糊涂,她受伤了? 我怀疑这也是她计划的一部份,让皇上以为她是气急攻心,伤心吐血。允禄摇头,这招太阴损了,用苦肉计来令皇上心痛,你知道她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什么?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允禄背诵信中的内容给月瑶听。 四嫂这信写得……月瑶无法形容,这样的决绝信,任谁看了都无法不感动,又怎能忘怀? 就是。看了染血的手帕和这封信,你说四哥能不伤心不内疚吗?她就不能让人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允禄后悔万分,为什么要认识她? 所以你们是忙着找她? 能不找吗?昨晚连皇上也微服出城了。 皇上也去找了?也对,皇上这么爱四嫂,怎能不心急如焚?月瑶开心地笑了,那你们找到她了吗? 没有。她存心要躲,岂会让我们轻易找到?人海茫茫,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以她的心计,说不定早易容了,怎么找?找两个女人,两个男人,还是一男一女?也许她们分开走也不定。这天下之大,更不知她会往什么方向走。允禄头疼。 那倒也是。月瑶也束手无策,突然,她想起件事,忙说:爷,今早有人送来个盒子和一封信,说要您亲手打开,会不会是四嫂让人送来的? 盒子?允禄精神一振,在哪? 月瑶快步走入房中,亲手捧出个精美的长方形雕花檀木盒,允禄接过,拆开盒子上的信封,里面除了一把钥匙外空无一物,他拿起钥匙,插入盒子上精巧的锁洞中,吧嗒一声,锁开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信封,信封上面写着不同的日期,他撕开最上面写了即日启的那封信,抽出信笺,飞快地看完里面的内容。 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允禄咬着牙狠狠地说,心中忍不住再次埋怨皇阿玛为什么要让自己协助这个女人,害得自己没一天好日子过。 这个女人,让我逮到她,我,我……这女人真想把自己和所有的兄弟都玩弄于股掌吗? 允禄满腹怒气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地一拳砸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洒了一桌的茶水。 真是四嫂送来的?写了什么?见允禄这么气愤,月瑶好奇地问。 能有什么好事?让我帮她收拾残局!允禄气得娃娃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但恨归恨,纵有万般不愿,还是要去做,他又急匆匆地朝圆明园奔去。 雍正十年九月十七日,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天地万物都已沉睡。圆明园的锦轩却依然灯火通明。 胤禛静立在寝室的窗前,一样的姿势已经维持了两个时辰之久,看得门外的秦全矛盾不已,不知该上去提醒主子坐下歇息还是任由他继续站着,以做惩罚。 窗外,皓月当空,银白的清辉洒遍大地,可惜那个喜欢花前月下的人儿却已不知所踪,少了她和煦甜美的笑容,少了她突发奇想时的聒噪,往日温馨的寝室显得分外的冷清、孤寂。 胤禛有些茫然地看着天上的明亮,思绪如潮…… 十六弟说,她留了封书信给十六弟妹,说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爱情到底是什么。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当你爱上一个人时,看到他开心你也会开心,看到他难过你会比他更难过,你甚至会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求他平安幸福……这是她心目中的爱情。她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去找? 这些年来,自己千方百计的想让她快乐。她说她是妒妇,自己登基后就不曾*幸过其他的女人。当年世祖皇帝为了一个董鄂妃剃度出家,自己是那么的不屑,为了一个女人抛家弃国,岂是大丈夫所为?然而,时至今日,才发现情到深处真的可以罔顾一切。 但是,为什么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胤禛心里一阵辛酸,没有她的日子,原来,是那么的寂寞…… …… 十六弟,找到她没有?胤禛冷然地看着庄亲王,自从月贵妃走后,在朝臣面前一向不苟言笑、铁面无情的他更显阴冷。 回皇上,您所猜果然不错,娘娘确实往青海方向去了。庄亲王允禄答,暗暗佩服皇帝四哥,这天南海北的,竟也让他猜到了。 猜对了?胤禛不知该欣喜还是失落。 当初让庄亲王往青海方向,是因为突然想起她曾经和乐乐谈论过六世班禅仓央嘉措,当时她无比的推崇他,说他是情僧,她不在乎他的功过,只在意他对爱情的执着与忠贞。如果,她要寻找爱情的真谛,应该是去找他吧! 只是仓央嘉措早已不在世上,她如何寻找?她还是不肯回来? 是。娘娘说,她需要时间,请皇上不要强求。那个嚣张的女人,被逮到了还敢胆大妄为地让自己回来跟皇上说找不到那子虚乌有的答案绝不回来。若是让皇上知道真相……允禄无比庆幸,自己的福晋尚属正常。 意料之中。知道了。胤禛淡淡地答,静如止水的黑眸中看不出半丝的波动。 难道皇上放弃了?完全没有了失去心爱之人的伤痛。允禄迷惑不解,但看胤禛的明显不欲再谈的神情,他只得识趣地先行告退。 允禄一闪而过的疑虑胤禛不是没看见,只是最初的伤心、慌乱已过,当他细细地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觉得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自己对当晚发生的事毫无印像,审问过爬上自己*的那个刘贵人,她也是一无所知,很明显,应是有人下了药,但所有的食物有人先试吃过,并无异常。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大活人放到自己的*上而不被发觉……布置严密,熟悉自己的作息,掌握守卫的布署,清楚秦全的一举一动,且并不是想谋害自己,这人会是谁?目的是什么?把青锦逼走? 青锦走了,受益的只后宫的人。自己已派秦全暗地里细查,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头绪,后宫亦无异动,到底是谁?如果不把那个人揪出来,即使青锦回来了,同样的事还是可能会发生,自己也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 胤禛自袖中掏出那方染了血的手帕,血迹早已凝固成一滩暗黑的污渍,但青锦那痛不欲生的神情仍鲜明无比地在他眼前浮现,仿佛他亲眼所见一样,因为,那种感觉,他身同感受…… 三个月过去了,调查毫无进展,幕后黑手依然没有消息,除了青锦的离开,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庄亲王不断传来青锦的消息,还是那句,她需要时间。胤禛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过。 这么多年了,自己对她的心她就已明了,为何这一次走得这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辩解的机会。她是不想听,还是根本就不需要解释?虽然觉得很荒谬,但经过苦苦思索后,胤禛发现还有一个人符合条件,一个最有可能也最不可能的人,那就是青锦自己。 她经常变着花样给自己弄吃的喝的,自己最信任她,自然不会想到她会下药,而且,她可以畅通无阻地出入任何地方,那晚,她刚巧把秦全叫去,然后又和秦全一起回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种种加起来,她是最有条件的人。 但是,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若没有人帮忙,她也做不了。难道是自己多疑?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秦全,将刘贵人挪回启祥宫,令她静心养胎,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胤禛下令。如果真是她,听到这个消息,她不会相信,如果不是她,她必定会更伤心。 皇上,刘贵人并无身孕啊。秦全惊讶万分地看向胤禛,后宫妃嫔有无身孕他岂会不知?皇上为何要这样说? 胤禛只是漠然地瞥了眼秦全,秦全立刻低下头,是,奴才遵旨。 ……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说刘贵人有孕了。五儿捏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急急地告知正兴致勃勃缠着主人家的小女儿学煮奶茶的主子。 什么?正在灶前开心地添柴加火的月贵妃-韩青锦惊讶地抬起头,原来白希的脸蛋就已晒得黝黑,如今还搞笑地添了道乌黑的碳印。 五儿看着蓬头蓬脑完全没有贵妃样的主子叹息不已,真不明白这个主子是怎么样的,舒适安闲的日子不喜欢,皇上把她捧在手心也不稀罕,费尽心思地栽赃稼祸皇上,然后一走了之,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学人煮茶、牧马。 现在好了,弄假成真了。刘贵人有孕了。五儿对着主子又说了一遍。 不可能!青锦震惊万分。怎么可能? 她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走进帐内,默默地坐到毛毡上,默默地想着:为防有人假戏真做,自己特意问了济仁堂的掌柜,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服了药的人不会有任何知觉,两人没有知觉的人如何造人? 难道是后来他们在一起了?更不可能,胤禛才不会看上刘谦柔,对他的忠贞,自己很有信心。难道说……他怀疑自己,所以故意放出风声试探自己? 青锦脸上露出放心的微笑,这个有可能。胤禛那么精明的人,要完全骗过他没那么容易,不过,他应该也不是很确定,不然就不是试探而是直接派人把自己逮回去了。 五儿,把这个送给十六爷。青锦拿了条小纸条,交给五儿。计划赶不上变化,要重新筹谋了…… 第79章 弘历番外 额娘问我,我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什么样的人?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她是个好人。我这样答额娘。 好人?额娘喃喃地说,有些神思恍忽,仿佛陷入回忆中。 额娘老了,用再多的脂粉也无法掩饰她的苍老,鬓边的发根已微微泛起灰白,脸上的肌肤不再柔嫩润滑,细小的皱纹悄然地爬上了她的眼尾、嘴角,岁月无情地在她身上留下了沧桑的印记。 看着的失神的额娘,我不由想起那个人,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同样的年纪,甚至比额娘还要略大些,那个人却得天独厚,经常不施粉黛的脸上依然明艳动人,美丽的笑容依然灿若春花…… 她是个好人,一个美丽、善良、蕙质兰心的女人。但即使她这么好,却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她,起码,我就知道有好些人不喜欢她,这些不喜欢她的人都是女人,阿玛的女人,包括,我的额娘。 因为,她,叫韩青锦,是阿玛唯一喜欢的女人。 我的阿玛是大清国的皇帝,贵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理所当然,像圣祖,就有后宫佳丽无数,可我的皇阿玛,后宫妃嫔只有廖廖数人,稍微有地位的几乎全是潜邸时就跟了他的。 因此,我也只有三个兄弟,三哥暴病身亡后,就只剩五弟和六弟。 这对我来说,或许算是件好事,但皇家血脉如此单薄,历朝历代均属罕见,这一切,全都因为她,韩青锦,这个集三千*爱于一身,令额娘和后宫众妃子,甚至是皇后都孤独一生的女人。 所以,就算她再好,皇阿玛的这些女人也不可能喜欢她。 曾经,我以为我的额娘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从我懂事起,额娘就与她很要好,总是亲热地叫她姐姐,还让我叫她锦姨,额娘经常跟我说,要多和锦姨接触,多陪她,要讨锦姨欢心,要孝顺锦姨,要把她当额娘一样亲。 年幼的我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要我把她当成额娘,我明明已经有了额娘啊。但额娘这么教,我就这么做。 那时,阿玛还只是个亲王,我们一起住在圣祖爷赐的圆明园里,锦姨住的地方叫锦轩,除了以她的名字命名外,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特别华丽,不过,很舒适,很自然。 额娘几乎每天都带我去锦姨的锦轩玩,锦姨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她还会讲许多和*有关的故事,什么米老鼠、唐老鸭、机器猫、威尼熊…… 锦姨会很多好玩的游戏,过家家、躲猫猫、跳格子、丢沙包……那时候,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和锦姨一起玩的时候。 额娘从不和我玩游戏,她只教我,我是亲王府的阿哥,必须注意言行举止,要守礼得体,不能像市井顽童。 府里其他的姨娘更不会和我们玩这些,她们只是坐在一起聊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无聊事。 只有锦姨会和我们一起玩,一起开怀大笑,她从不担心弄脏衣服,弄脏脸什么的,她甚至还和我们一起趴在地上玩弹珠。 说到这个弹珠,她竟然是用难得的从西洋运过来的玻璃球来玩,听说阿玛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满满的一盒,有很多种颜色,整个府里只有她有,连嫡福晋和额娘都没有。 锦姨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叫心悦格格,不过,我们都叫她乐乐姐姐,还有个云飞哥哥,是锦姨收养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亲王府的福晋会收养孤儿。 三哥、五弟也和我一样喜欢去锦轩,在里面我们可以尽情的玩耍,可以爬树,摘花,玩泥巴,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喜欢做的事。 锦姨还带我们去阿玛种庄稼的园子里学种稻谷、种菜,然后我们摘下种出来的东西,锦姨会亲自下厨煮给我们吃,能吃到自己亲手种的东西,感觉很开心,味道也特别香。 说到吃,锦姨会做很多好吃的,蛋糕、动物饼干、水果羹、蛋挞……又香又甜,很好吃。记得我五岁生日的时候,她专门为我做了个大大的蛋糕,上面写了字,插上了红红的蜡烛,然后,她还教我们唱生日歌,那年的生日是我过过得最与众不同的庆生宴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时候的我,觉得锦姨是世上最好的人。 额娘只会叫我四阿哥,呆板又生疏,在额娘面前我要偱规蹈距,不能有半点的差错。 锦姨不同,她会叫我历历,叫我小四、小乖、宝贝、小帅哥、小笨蛋……各种各样的称呼,很亲切,她高兴起来会开心地抱着我猛亲,她的怀抱软软的,暖暖的,她的身上还有种很好闻、很温馨的味道,让人陶醉,令人迷恋。 若是我们不小心闯了祸,她也会板起来脸来教训我们,可即使她板着脸,眼里依然充满了宽容与笑意,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地认了错,她又会说我们是个乖孩子。 不过,当有一天我无意间告诉额娘我很喜欢锦姨后,额娘生气了,非常非常的生气,她严厉地对我说,韩青锦只是阿玛的一个女人,她才是我的额娘,不准我忘了。 她提起锦姨的名字时,脸上怪怪的,很-狰狞的样子,眼神也很可怕,里面那亮亮的光芒,很凶很冷,如同侍卫手中锋利的刀刃反射的光芒一样,我吓得几乎想哭。 我没忘记她是我额娘,可是,我也喜欢锦姨,是额娘说要我把她当额娘一样亲的,现在却又不准我喜欢她,到底为什么? 额娘看出来我在害怕,所以她没有那么凶了,她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我不用真的去喜欢锦姨,只要让锦姨觉得我喜欢她就行,这样,她才会喜欢我,阿玛也才会跟着喜欢我,象喜欢乐乐姐一样喜欢我。 可是,我觉得阿玛对我们都一样啊,也没有说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讨锦姨喜欢他才会喜欢我? 当然,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更喜欢乐乐姐姐。阿玛很严肃,脸上总是冷冷的,我有些怕他,五弟也怕他,连三哥都怕,但乐乐姐不怕,她敢搂着阿玛的胳膊撒娇,央阿玛陪她玩,这个时候,阿玛会变得很温和,而且对乐乐姐也是要求必应,所以,有时我们想要什么也会让乐乐姐帮着我们说,阿玛就会答应。 但是,乐乐姐那么聪明可爱,阿玛最喜欢她也无可厚非,三哥、五弟和我,我们也很喜欢乐乐姐啊。 等我长大后,我才明白额娘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既要我讨锦姨欢心又不准我喜欢她,因为女人都善妒,一个女人,长久得不到丈夫的关爱,自然会忌妒得*的人。 额娘也不例外。府里那么多女人,阿玛只喜欢锦姨一个,也只住在锦轩,其余的人他根本不予理会,形同摆设。 我终于明白额娘的苦心了,因为阿玛心里眼里只有锦姨一个,因此锦姨喜欢的他才会喜欢,锦姨不喜欢的,他也不会喜欢,所以,我要想得到阿玛的欢心,就必须先得到锦姨的欢心。 所以,额娘即使不喜欢锦姨,也还要我去讨好她,因为,我的阿玛是亲王,是未来大清的皇帝! 我很佩服额娘,她竟然看得那么远那么准。 听私下的议论,还有朝野的流言,阿玛并不是圣祖心中最佳的皇位继承人人选,阿玛坐上这个皇位,甚至有谣言说是来历不正,但额娘说,她早就知道阿玛会成功的,撇开才能不说,阿玛的心最冷最硬,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 我以为额娘是在说气话,后来,我发现不是。 阿玛登上皇位后,他雷厉风行地整顿朝纲,对威胁到他的众多叔伯甚至是一母同胞的十四叔都毫不留情,杀的杀,禁的禁,连曾经不遗余力帮助他夺得皇位的年氏一门也灭了。看到阿玛如此冷酷无情,我自叹不如。 如果当皇帝一定要这样,我,能胜任吗? 看到阿玛不断打压温和贤能的八叔,三哥很是不平,经常替八叔说好话,为他求情,我也觉得阿玛有些过分,但额娘警告我,决不许对八叔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更不许帮助他们。 额娘非常确定阿玛放置在光明正大牌匾后的传位遗召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她说,五弟不思上进,自小荒诞古怪,即使锦姨喜欢他也没有用,而三哥,额娘说到三哥时有点幸灾乐祸,眼中满是嘲弄,她说,三哥更不可能,因为,他有个蠢额娘。 蠢?三哥的额娘齐妃娘娘?我看她不止不蠢,还很精明,从看她为三哥精心筹谋就可以得知。 我觉得三哥是我最大的对手,他和八叔一样温和,且天资聪颖,又是兄长,于情于理,他亦有很大的胜算,对他,我不能不防。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三哥……一切会更有把握。 额娘及时阻止了我,她劝我不要轻举妄动,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阿玛,我只要做到最好就行,三哥根本不足为虑。 我半信半疑,额娘犹豫了很久才告诉我,因为三哥的额娘曾经欲加害锦姨,所以,阿玛不会轻易饶恕她,更不可能传位给她的儿子,任何想加害锦姨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雍正三年去世的年妃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可是,既然皇阿玛这么*爱锦姨,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锦姨也没有儿子?如果,她有了,这皇位岂不非她儿子莫属? 不会,她决不会有儿子。额娘恨恨地说。 那一刻,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后宫纷争,有人对锦姨下了黑手。然后,额娘却说,没人再敢对锦姨下手,也没人下得了手,是阿玛不准她生,因为她生乐乐姐时难产,几乎丧命,所以阿玛不舍得让她再冒险,宁愿不要儿子。 这个真相太令人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果然,事态的发展一如额娘所料,三哥为了八叔不断开罪阿玛,令得阿玛龙颜大怒,将他过继给八哥不算,最终还逼得三哥暴病身亡。从此彻底从爱新觉罗家消失。 皇阿玛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如此无情,令我很是唏嘘不已。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玛都只有我和五弟两个儿子,五弟生性散漫,且性情也越来越古怪,阿玛对他越来越不满,我离那个位子也越来越近…… 最终,我胜利了,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我和额娘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且,还来得快得让人始料不及,这,还是拜锦姨所赐。 锦姨…… 她是个好人。额娘涩涩地说,眼中满是隐忍的痛楚。 我回过神来,怜悯地看着我的额娘,我可怜的额娘,她如今是皇太后了,整个大清最尊贵的女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有谁知道她无限风光背后的悲与痛?除了我。我应该恨锦姨的,为了我的额娘。可是,我怎能恨得起来? 但她也是个祸水。额娘收敛了痛楚,深深地看着我。 我愧疚地躲避额娘的目光。祸水?也许吧。但这样的祸水,会让人甘之如怡吧。我默然不语,不想让额娘伤痕累累的心再受到刺激。 四阿哥。额娘叫我。 这是我继位后额娘第一次这么叫我,我不由得惊讶,额娘神情很是凝重,她想说什么?额娘请讲。我恭敬地聆听着。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学你阿玛。你可以喜欢女人,可以*她们,但你绝不能爱上她们!额娘淡淡地说,却重如千斤。 不能爱上女人?我愕然。 爱会让人失去理智,额娘满眼的讽笑,皇家不能有爱,你阿玛,还有你的八叔、九叔,他们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我心里一窒,八叔、九叔?八叔、九叔是病故的,但我知道,这是皇阿玛逼的。他们死的时候,我很是惋惜,他们是人才,只可惜当年与阿玛抢夺皇位时结下仇怨,不然,会是个好帮手。 不过,我觉得既然八叔他们已经放弃了,臣服了,阿玛根本无须再将他们赶尽杀绝,毕竟他们是亲兄弟。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额娘看出我的疑虑,当年你九叔有违伦常,为了她做了多少疯狂的事?还有你八叔,你以为他为什么肯这么轻易罢手?还不是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还有你阿玛!爱美人不爱江山,多么*,多么感人!多么可歌可泣! 额娘的声音尖锐而怪异,像愤恨,像妒忌,像讥讽,但更多的是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的痛!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额娘眼角逸出,烫得我的心都颤抖了。原来,传言八叔九叔喜欢锦姨是真的,所以阿玛才这么绝情。爱情!真的这么可怕吗?如果真的可怕,阿玛、八叔、九叔为何又会为了它前赴后继,终不言悔? 从额娘的慈宁宫出来,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回到长春宫,富察.瑾萱,我的皇后,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的皇后,领着满屋的奴才恭迎我,非常的得体,无可挑剔。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这样迎接她的夫君的。我曾经见过一次,偷偷地见过一次…… 她像只美丽的蝴蝶,从屋里翩翩飞出,灿烂的笑容如清晨的阳光般温暖而不炙烈,不点而红的唇瓣逸出清脆如水晶般的笑声:胤禛,你回来了。 然后,她自然地挽上皇阿玛的手臂,热络又兴奋地说着她又干了什么什么,又遇到什么什么好玩开心的事,皇阿玛*溺又认真地听她说,不时发出低低的、浑厚的、舒心的笑声。 他们之间,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甜蜜,没有高高在上的君王,没有恭谨守礼的后妃,只有一对相亲相爱,幸福快乐的夫妻。 瑾萱。我叫我的皇后。 皇上!她很是惊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是叫个名字,她何需如此惶恐?虽然,我从没叫过她的名字。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尽量放柔了声音问我的妻。 回皇上,臣妾今天早上去给皇太后请了安,然后一直在长春宫处理后宫事务,再无其他。她忐忑不安地答。 我有些失望,为什么她不能像那个人一样?罢了。皇后无需紧张,朕只是随口问问。 我略坐了坐,喝了口茶,对她说:朕还有要事处理,你先歇息吧。说完,在她和一干奴才的恭送下摆驾回到乾清宫。 冷冷清清的乾清宫里还有一大堆的奏章等着我批阅,但我却提不精神。 小四、小五,你们都应该找一个相爱的女子共渡一生。那年,她这样对我和五弟说,她扮成宫里的嬷嬷,逼着我们扮成小太监,带着我们偷偷去看应征入宫的秀女,说是让我们挑选自己的福晋。我们的福晋按例应由皇阿玛指婚,她却让我们自己选。 你们要用心地找,不一定要貌美如花,但一定要你们真心喜欢的,然后,你们要想办法和她们接触,要让她们也喜欢你们,爱情是不能勉强的,知道吗?她说。 秀女能嫁给我和五弟做福晋,是她们的荣耀,她们是供人挑选的,哪轮得到她们自己做主?不过,这种想法我没敢说出来,我相信若是说了出来,锦姨一定会责骂我不尊重人。 五弟选了他喜欢的一个女子,很精灵古怪的一个女孩,和她性子很像,只是出身不是很好,副都统的女儿,于他并无多大帮助。 我选了她,富察.瑾萱,这个名字,早在刚开始选秀时我就知道了,额娘说,她很适合当我的福晋。额娘很有眼光,她不只适合当我的福晋,还适合当大清国的皇后,无论哪个角色,她都胜任有余。 但是,唯有相爱的人才能快乐地共渡一生。她再三强调。 爱?爱是什么? 爱是见了她你会怦然心动,她快乐你会跟着快乐,她悲伤你会跟着悲伤,她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全世界。她语出惊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全世界呢?怦然心动,什么是怦然心动?面对我的皇后,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但我们相敬如宾,这,难道不是夫妻间的最佳相处模式吗?但是,为什么想起她的话,我会觉得有种莫名的遗憾? 弘历,你已经可以独掌天下了,以后,这大清江山就交给你了。 几天前,阿玛这样对我说。 我很不安,皇阿玛,儿臣无德无能,怎配…… 你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怎会不配? 可是,还有您,你龙体安康…… 朕累了…… 皇阿玛……阿玛虽然年近花甲,但身子仍然健朗,怎会说出这种话? 朕主意已定,朕走后,你额娘和其他人,你代朕好好照料他们吧。 皇阿玛轻描淡写地说,我却惊得几乎站立不稳。他要走?虽然我早就隐隐觉得自从锦姨离京出走后皇阿玛就有些不对,他不断地派给我和五弟更多的差事,令我代他去祭陵,令我跟在他身边学习处理政事,批阅奏章,安排了最好的朝臣辅助我,教导我,仿佛恨不得我能马上熟悉朝政,能担负起所有的责任。 原来,我的预感没错,皇阿玛竟然真的打算放弃一切去找她。 难道,这就是她跟我们说过的爱情吗?皇阿玛就是为了爱情而不惜舍弃整个江山?爱美人不爱江山,这么荒唐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英明神武、冷静睿智的皇阿玛身上! 大清的皇帝,不该如此荒唐。 我翻阅了皇室的记录,玉碟上已经没有了韩青锦韩贵妃,没有了爱新觉罗.心悦和硕公主,但皇室的记录里全是她们,我下了条密令,令宗人府将这些记录全改了,我的皇阿玛,不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糊涂君王! 但是,记录可以抹去,事实如何更改? 八叔九叔为爱死而不悔,阿玛为爱放弃江山,额娘为爱悲苦一生。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不懂,我想懂,但又怕懂,我想寻找这种东西,但又下意识地抗拒着。一个女人就是整个世界,太荒唐、太可怕了…… 第80章 老十的番外 在她韩青锦的心里,我就真的那么笨吗?她脸上明显写着有心事,我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还在搅脑汁想怎么开口,看她为难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你今天不是来找我玩的吧,有事不妨直说。”我直直地说。 “你……你好象有些不一样。”她愣愣地看着我。 我快憋不住了,“不是我不一样,是你太过单纯。别忘了,我从小跟八哥、九哥在一起,虽然我没有他们聪明,但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愚笨。” 她目瞪口呆。 终于看到她惊讶的样子,我心里快乐翻了。 这么多年,一直是她不断地给我们惊喜或惊吓,现如今,我终于也能让她切切实实地惊讶一回,若是八哥、九哥知道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只可惜,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她口口声声说把八哥、九哥和我当朋友,先不提男女有别,不可能做什么朋友之类的,她对八哥、九哥是亲而不近,总是若有若无地保持着距离,可对我却是心无城府,坦率友好,甚至有时九哥挤兑我,取笑我,她还会不自量力地想帮助我,袒护我,想办设法为我圆场,扳回面子。 后来,九哥说,她觉得我最真实,所以才对我特别好。 真实?她的意思是想说我心里想什么她都看得出来?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难道在她的眼里我就这么藏不了事? 我承认我比不上其他兄弟聪明,比不上他们文滔武略,可是,我也不是笨蛋,最起码,有一点我比他们聪明,那就是不能爱的女人绝对不要去爱!譬如她—韩青锦。 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长得并不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我见过很多比她好看女人,像良妃娘娘,宜妃娘娘,四哥的侧福晋年氏…… 连九哥都比她好看。呵呵,九哥长得太好看是她说的,还说打击到了她的自信心。 可是,她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棉、花‘糖’小‘说’) 她的笑容灿烂如春花般娇美,阳光般温暖;她冰雪聪明,鬼灵精怪,却从不算计什么,美丽的心灵纯净得没有一丝阴暗;她善解人意,坚强勇敢,和她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很开心,很快乐。 要爱上她这样的女人,并不难。可是爱上她,却会很辛苦。 像八哥,明明知道不能爱青锦却偏偏爱得无法自拨。 八哥性子淡泊,并非热衷权势之人,当初不遗余力地去争夺皇位,不过是为了良妃娘娘不再受人歁负,我知道他讨厌应酬那么阿谀奉承的官员,也知道他不情愿娶八嫂那样强悍的女人,可为了皇位,他忍了。 后来良妃娘娘没了,他可以不用再去争去抢,可以安安静静地当他的八贤王,也不会再被皇阿玛责骂他狼子野心,歼佞小人,可就为青锦那一句“我想要幸福”,他就义无返顾地继续着已经无望的目标。 为了她,八哥做了太多太多的牺牲,却不让她知道,只是默默地付出。 还有九哥,*倜傥、财大气粗的九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家里一大堆的*美妾,比青锦貌美的不在少数,可九哥就是只爱她。 开始不知道她是四哥的女人时且不说,后来知道了还是痴心不改。她有什么好的? 刁钻古怪,经常气得九哥跳脚,没一点女儿家的温柔,九哥为了她尽心尽力不说,甚至为了救她连命都不顾,九哥什么时候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 她不能回应就算了,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九哥,说不会爱他。可即使这样,九哥还是爱了她一辈子。 还有四哥,不知该羡慕他还是可怜他,他命好,娶到了青锦,也得到了青锦的心。但那又怎样?他跟九哥一样是个情痴,为了青锦,把所有的女人都抛到了脑后,有谁听说过当皇帝的会不召后宫妃嫔侍寝的? 可我这个冷面四哥就做了这么荒唐绝伦的事,只为一个韩青锦。 可是,青锦又是怎么对他的?说八嫂是妒妇,我看她也不差,四哥让其他的女人怀了孕,她跳湖自杀,幸好八哥机警救了她。 九哥吓得半死,后来见了四哥就杀气腾腾的,若不是八哥摁着,我真担心九哥会不会失去理智派人去杀了四哥。 后来,她离家出走,害得四哥整天冷着个脸,大年三十的拉着老十三陪他喝闷酒,听说还是老十三气不过,年初一跑去找她不知说了什么,她才肯回来。 这样的女人,四哥还是爱得死去活来。 其实,爱她有什么好,太辛苦。她想得幸福我们都给不了,包括四哥,因为她要的幸福是绝对的自由和专一的爱情。 怎么可能呢?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就算为了她不再娶别的女人,但也不能困为她休了所有的女人吧! 看到四哥、八哥、九哥他们爱得那么辛苦,我不由庆幸自己选择了只当她的朋友。 当她的朋友没有人会把我当贼一样防,不用操心她脑袋瓜里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不用担心她哪天又跑去逛窑子或离家出走,不用帮她收拾她弄出来的一大堆烂摊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她,吃她弄的好东西,玩她想出来的好玩意,闷了可以找她聊天,被欺负了有她撑腰。呵呵,多好。 就像现在,四哥把我凉在家中坐等老死,她久不久就偷偷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给我解闷。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多隐密,其实我早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四哥的监控中,不过,我没说穿,每次她来,我都和她玩得特别开心,还特意和她单独在一起,四哥一定忌妒死我了。 可他不敢动我!因为,她不会同意,我对他也没威胁,他何苦因为我而令她不开心?呵呵。青锦就是我的免死金牌。 打着她的旗号,我可以向九哥予取予求,打着她的旗号,我可以为所欲为,不怕惹怒四哥。 因为,他们爱她,为了她,他们什么都能容忍。唉,可怜的四哥、九哥。 所以说,谁说我笨?一大帮兄弟中,活到现在,活得最好的除了十六弟的就是我了,呵呵,我这是大智若愚! 可惜,她还是要走,八哥说过,她迟早会离开这个皇城的,因为离开,她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虽然不舍得,可是既然是她想要的我就会支持她,“走吧,只要你觉得幸福,你就走吧。若是八哥九哥知道,他们也会这么说的。” 八哥九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到到,已经有她陪伴了这么多年,我也该满足了,只是,为何心里除了不舍还会隐隐作痛? 她问我怪不怪她没有尽全力救回八哥九哥,我怎会怪她? 我相信八哥九哥也不会怪她。毕竟他们是四哥的心头大患,而且,他们对青锦的情意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于公于私,四哥都不会留他们在世上。 如果为了他们而让她和四哥反目成仇,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她幸福,是我们共同的心愿。八哥九哥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 “允誐,其实,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她巧笑嫣然。 呃?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她眼中闪过狡黠的亮光。 她的意思是八哥、九哥没事,过得很好?轮到我惊呆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她怎么可能从精明的四哥手中救出八哥九哥?! “我是天上掉下来的鬼丫头。”她含着泪笑着道。 天啊!我再也忍不住,将她一把拥进怀里,我真想把她狠狠地揉入我的体内,这个女人,这个看似柔弱却最聪明、最善良、最勇敢的女人,让人,怎能不爱她?! 另一篇文文简介:在封后前夕愕然发现看似情深的夫君却并非她的良人,连同庶妹逼宫。而她因遭受爱人亲人双重的背叛而惨死,如今她赌上后世万千轮回,只为手刃仇人。看她如何涅槃重生,逆天改命,恩仇尽报,换得一世自由!如果各位喜欢柠絮的文风,可以继续支持柠絮的另一篇文文《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完美结局!在作者其他作品处可查看连接。 呵呵!谢谢你的支持!絮絮依然乃新人一枚,非常需要大家的鼓励与支持。另一篇文文《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也不错.求收藏,求推荐,我会努力加油的!么么哒!!! 第26章 育儿乐 “福晋吉祥。” 听到兰香她们的声音,我从床上坐起身。 “妹妹身子可好些没有?”福晋微笑着走进来。 “谢福晋关心。我好多了。”因为生产时身体受损严重,半个多月过去了,我还是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无法去向福晋请安,她倒每天都要过来看看我和孩子。 “小格格呢?”她问。 “在这里。”我抱起身边的女儿。老天也许是想补偿对我犯下的错误,如愿地赐给我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她黑黑的眼睛和她父亲一样,像两汪深深的潭水,让人看了就被深深的吸引,移不开眼。 她很安静,吃饱了就睡,睡醒了也只是一个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里地张望,不哭也不闹。 “睡着?”福晋低下头看,“我能抱抱吗?” 我把女儿递过去,福晋轻轻抱起我的女儿,“长得很像你。”她神情有些恍惚,“她很乖,不像弘晖,总是闹个不停。” 弘晖?“大阿哥其实也很听话。”我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孩子。 “那些东西……”她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想问什么,生女儿时我以为自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把珍藏着的以前弘晖画的画,玩过的玩意还有各种我们一起做的小东西全还给了福晋,肯定勾起福晋对他的思念了。 “那些东西都是大阿哥的。其实他走之前的那个夏天,我们经常在一起。” “难怪他只要你陪。”她露出伤心的眼神。 “大阿哥说,他会在天上保护他的阿玛和额娘。”我忍不住安慰她。 “谢谢你。”她衔着泪,微笑着将孩子还给我。 我无语。 “小格格也快满月了,妹妹想过要怎么办吗?” “还是不要办了,孩子小,也不懂什么,不过是麻烦大人罢了。” “贝勒府好不容易才又添个小格格,应该好好热闹热闹。” “还是不要了,麻烦。” 福晋看看我,“上次你升了侧福晋也没为你庆贺,这次不能再省了。” “其实庆不庆贺不重要,开心的人自会开心,不高兴的人还是不高兴,何必呢。”我说,现在这样已经让太多人不高兴了。 “我总是看不懂你,有时觉得你是个很单纯的人,有时又觉得你很复杂。” 我笑,“哪能那么容易看懂一个人?有些人一辈子在一起也没能看懂。我只不过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随你吧。”福晋轻叹。 晚上,胤禛很晚才回家,一进门就抱起女儿逗弄不停,看到他笨手笨脚、小心翼翼像抱着易爆品一样抱女儿,我就忍不住想笑。 自从经历过生死离别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融洽,但情爱这些东西实在不适合冷漠的四贝勒,他再也没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话,我也没期盼他再说,有了他的泪,我就心满意足了。 “用过晚饭没有?”我问。 “在宫吃过了。”他用鼻子蹭蹭女儿的小脸,“听说你不想为女儿办满月酒?” “福晋跟你说了?”我问。 “唔。” “我觉得太麻烦了,你们家亲戚太多,我身子也没好利索。”一请酒,他那些兄弟的妻子们自然要来,我认识的没几个,认识我的估计也没几个喜欢我,何苦折磨自己折磨别人?更何况…… “随你吧。” 我接过他手中的女儿,她该吃奶睡觉了。 才生下女儿没几天,我就问过太医,知道吃的药对女儿没影响,我跟胤禛说要亲自喂女儿,他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拗不过我,还是同意了。 闻到我的味道,女儿像只小猫咪一样在我怀中拱,我正要撩衣,却见胤禛端坐着不动。 “那个,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红着脸问,虽然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这样毫无遮掩的在他面前宽衣,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还害羞?”他在我耳边低问。 我脸更烫了,连耳朵都觉得痒痒,白了他一眼,他沉声笑笑,走到一旁坐下,拿起本书看起来。 看他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女儿已经不耐烦地皱起小脸,我只好侧过身,挡着他的视线,解开衣襟喂女儿。 女儿每次吃奶都很急,好象怕被人抢走一样,小嘴有力地吸着. 等女儿吃饱了,我稍稍竖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满足地打了个嗝,眼睛微微地闭上。唉,吃饱就睡,真像只小猪。我叫来兰香,让她把女儿抱走。 整理好衣衫,一抬头,却发现胤禛站在面前凝视着我,眼中满是醉人的温柔。 “你不去书房了吗?”我永远无法抗拒他的温柔,只好顾左右而言之。 “不去了。”他坐到床边,轻轻地把我拥入怀中,怜爱地吻上我的唇,久久不放。我瘫软在他怀中,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柔情。 渐渐地,他的吻越来越激烈,呼吸也越来越重,浑身烫得像火炉,感觉他的强烈的欲望,我无力地阻止他:“别,还不行……”太医说了,我生产时损伤比较大,要过二个月以后才能同房。 胤禛僵了一下,伏在我身上喘息着,不甘心地咬了口我的脖子,我抗议地捶了下他,“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压在我身上重重的,我把他推开,他顺势躺到我身边,不舍地紧紧抱着我,我把头埋在他怀中,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地坠入梦乡。 躺在床上实在无聊,我琢磨着给女儿起个好听的名字,想了几天,把想到的名字全写了下来,但胤禛只看一眼就淘汰了。 “女儿叫爱新觉罗.心悦,已经报内务府了。”他淡淡的说。 “女儿我也有份,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决定呢?”我气得牙痒痒,浪费我想了那么多。 他好笑地看着我:“我是她阿玛,当然能决定。” “我还是生她的亲娘呢。我不管,最起码女儿的小名要让我来起,就叫乐乐,欢乐的乐,以后我只叫她乐乐。”我耍赖,“对了,乐乐的名字怎么写?” “开心的心,喜悦的悦。” “咦。”奇怪,怎么我们想到一块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我打趣他。 “你的头脑简单。”他不为所动。 “什么意思?”我瞪他。 “你不就想要女儿快乐幸福吗?”他说。 “这不是每个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吗?”我又瞪他,“算了,还好女儿的名字起得不错,放过你了。” 女儿满月的时候,虽然没摆满月酒,但宫里的赏赐和众阿哥的礼物还是照常送来,从长命锁到各式玩具、衣物都有,九阿哥的礼物比较特别,是个血红血红的玉镯,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等到我女儿可以戴这个镯子应该是十几年以后的事,现在送给她好象太早了点。 拿起那个镯子的时候,它不像一般的玉质那样冰冷冰冷的,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而且,看久了会觉得镯子里好象有股浓浓的液体在流动,如同人体内的鲜血一样。 拆开的时候胤禛也在一旁,看到这个镯子,他仿佛愣了一下,眼中有着微微的惊讶,但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没问,能让他惊讶的东西应该不是一般的贵重吧! 我把镯子重新包好,让人收了起来。九阿哥的这番心思只能随着镯子永远地藏起来了。 “乖,宝贝,到额娘这里来。”我拍着手,引乐乐向我爬来。秋高气爽,很适合室外活动,傍晚,我在树荫下铺了张席子,和乐乐在树下一起爬。 有孩子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乐乐就六个月大了,刚学会爬的她特别好动,一刻也不愿停,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那样安静。 乐乐扭着小屁股,高兴地向我爬来,等她差不多爬到我这里,我换个地方,她掉头又爬过来,如此几趟,总也抓不到我,她有些不高兴,坐在席子上不肯爬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我。 “乖,过来,额娘给你个大苹果。”我拿起只苹果引诱她,又红又大的苹果果然很有吸引力,她撅起小屁股又爬过来,等她爬到身前,我举高苹果,她伸长小手拿不到,扯着我的衣服站起来,我一把抱着起,开心地亲着她:“宝贝真乖,会站起来啰。” 乐乐两只小手抱着苹果,高兴得咯咯直笑。 “妹妹真幸福。”背后有人感叹地说,我抱着乐乐转过身,是李氏。她定定的看着我,哀怨的眼中水气迷蒙。 我微笑着说,“让姐姐看笑话了。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闲着无聊走走,顺道来看看妹妹和小格格。”她倔强地说,眼中水雾顿消,“小格格真可爱。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她的女儿?和胤禛生?不记得她有没有女儿,但我心里仍微微泛酸。 李氏眼中一冷,“妹妹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可爱的小格格,爷又那么宠爱妹妹。” “姐姐有话不妨直说。”听她话中有话,我不再装虚伪的笑。 “我只是希望妹妹能记得这府里不是只有妹妹一人,请妹妹不要独霸着爷。”她犀利的语气与她柔弱的面容一点都不相衬。 要我把胤禛让给她们?我可没那么大方,如果换在一年前还可以。 “您说笑话呢?爷喜欢谁不喜欢谁可轮不到我说,我也没那个本事独霸着他。”我抱紧乐乐。 “妹妹不用得意,这府里哪个没得过爷的宠?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即使爷不再喜欢我们,可谁知哪天爷不会再娶别人回来?到时候,妹妹未必能说得像今天这么轻松。”她冷笑着说。 “姐姐说得很对,不过我见识浅,目光短,看不到那么远。”我淡淡地说,“姐姐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若没有,我先带小格格回去洗澡了,出了一身的汗,我怕她会受凉。”说完,不等她回答,我扭头便走。 “兰香,备水,我要和小格格洗澡。”我吩咐一直跟在后面的兰香。 “是,主子。”兰香答了,亲自去准备水。 抱着乐乐来到我们专门用来洗澡的房间,我闷闷不乐地帮乐乐脱衣服。 “主子,”兰香踌躇着说,“您不用太在意李福晋的话,爷会一直对您和小格格好的。” 忠心的小丫头,我怎能不在意?毕竟历史早在定论,我能做的,不过是把握现在罢了。 “谢谢你,兰香,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我对她微微一笑。 “奴婢就在外面,主子有事就叫奴婢。”她还有些担忧,但还是听话地出去守着。 抱着乐乐泡进暖暖的水里,舒适的感觉令我长长舒了口气。管他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乐乐和我一样喜欢洗澡,一泡进水里,就兴奋得乱扑腾,可惜没有游泳圈,不然,可以让她学游泳了,听说从小游泳对小孩的身体和智力发育都有好处。 “啊,小坏蛋!”我惊叫,她把水溅了我一脸,我把脸埋进她脖子里蹭着,她开心得猛扭身子,不住地咯咯笑。 她的笑容那么灿烂,那么纯真,如同阳光般驱走了我心里的阴影。 “乖,宝贝,叫额娘。”我耐心地教她,“来,额—娘。” “额—额—额。”她乱叫。 额—额—额?我还鹅鹅鹅呢,“不是额—额—额,是额娘。” “额—额—额”她还是学鹅叫。 “笨,是额娘。”我瞪她。为什么满人要把妈妈叫额娘呢?人家不管什么国家的语言发声都是妈,只有他们非要改,害得小孩子都不好学。 “我们不叫额娘了,叫妈妈。”我一字一字地教她,“妈—妈。” “妈—妈。”乐乐跟着叫。 我开心得猛亲她,“真聪明,以后就叫妈妈。” 乐乐咯咯地大笑。 我抓起水中的花瓣轻轻擦着乐乐全身,“宝贝,妈咪天天帮你用鲜花洗澡,说不定,以后你会变成香香公主哦。不过啊,你可千万不要遇上乾隆。啊,不对,遇上也没关系,反正他是你弟弟。呵呵。”我边说边好笑。 “洗白白,洗白白,人人话我好宝宝,洗白白,洗白白,肥皂多香滑,虱乸、虱乸人害怕,污污糟糟实太差。洗白白,洗白白,才是好小孩。”我边哼哼边帮乐乐擦身子,乐乐不住地扑腾,把水洒了一地,还好不用我收拾,我暗自庆幸。 “主子,该起来了。”兰香在外面叫。这丫头,还真听胤禛的话,每次我洗澡都要算着时间。 “知道了。”我答。等我们穿好衣服出来,梅香已经带了两个小丫头在外面等着进来收拾残局了。 “梅香,不好意思,又要辛苦你们了。”我说着每天都一样的抱歉话。 “主子,这是奴婢应该的。”梅香她们也回着每天都一样的答案。 抱着乐乐回到房间,胤禛正坐着喝茶,“洗完澡了?”他接过我手中的女儿。 “洗完了。有没有闻到乐乐很香?”我向他邀功。 他好笑地瞥了我一眼,“是很香。”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我问。 “没什么事,所以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堂堂雍郡王会闲着没事?早退就明说。 “妈妈。”乐乐突然对着胤禛叫。 胤禛一愣,随即欢喜地对乐乐说,“再叫一次。” 乐乐听说地又叫,“妈妈。”这孩子,怎么乱叫? “她会叫阿玛了!”胤禛兴奋地望着我。 我一头黑线,难怪他们要把妈妈叫额娘,爸爸叫阿玛,原来他们才是世界上最大男人主义的家伙,连小孩学的第一句话都要抢。 “她是叫我,不是叫你。”我泼他冷水。 “她明明叫的是阿玛。” “她叫的是妈妈,是额娘的意思,不是叫阿玛。” “乐乐,叫声阿玛。”他不与我争辨,直接引诱女儿开口。 “阿玛。”乐乐赏脸地叫。 他得意地望着我。切,有什么好得意?乐乐还不是先叫的妈妈? 我精心地养育着我的女儿,看看她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她学说话学走路。 乐乐性子像我,喜欢笑喜欢跑,对什么都好奇,弄得胤禛头都大了,我却很开心,一个劲地纵容她。她每次见了胤禛都喜欢扑上去亲个不停,把口水弄了他一脸,生生地把个冷面王爷变成了红脸王爷. 强荐热文 第27章 疟症 “嘀嗒!嘀嗒!下雨了,下雨了 嘀啦!嘀啦!小种子,张开了 一滴雨,两滴雨 甜甜的雨,美丽的雨 喝得小种子长胖了 嘀嗒!嘀嗒!下雨了,下雨了 嘀啦!嘀啦!小花苞,笑开了 一滴雨,两滴雨 晶亮的雨,温暖的雨 洒得小花苞更美了。” 窗外在下雨,哗啦啦的,吵得人心烦。乐乐被困在房里不能出去玩,闹个不休,我只好不停地给她哼着童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康熙46年的夏天。今年的夏天有些奇怪,一进六月就大雨小雨下个不停,感觉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听说不止京城,南方也在下雨,看这阵势,一定又要发大水了。 “阿玛。”乐乐对着门口叫。 “还没睡?”胤禛走进来。 虽然穿着防雨的蓑衣还打了伞,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了,我忙找出干衣服帮他换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自从开始下雨,胤禛就每天都忙到很晚。 他揉揉太阳穴:“明天我要和十三弟去视察黄河的灾情,还要赈灾。这次估计要去些日子,你帮我收拾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收拾完了就先睡吧,不用等我,我还要跟十三弟商量些事。” 既然要办正事,我不好阻拦:“不要太累了。” “唔。”他顺口答了,摸了摸乐乐的头,然后走出房间。 哄乐乐睡了,又帮他收拾好衣物,想到他满脸的疲惫与忧愁,我也睡不着,拿了本书靠在*上看。至到四更天他才回来。 “不是说不要等我吗?”见我还没睡,他皱皱眉。 “睡不着。”我起身帮他脱去外衣,拧了毛巾给他擦把脸,“快睡吧,没多久就天亮了。” 躺到*上,感觉他还是心事重重,“怎么了?”我问。 他叹了口气,气愤地说:“朝庭每年花了大量的银子整治黄河,但每年还是闹水灾,下面的官员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原来还是为了这个,“黄河水患也不是一年两年就治得好的,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安慰他,这黄河到三百年后也没能彻底根治,他能有什么办法?“底下的官员也有尽心办事的,只不过要防着有人贪污了治河的银两才是,要不然真想做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这黄河自然治不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贪官把银子吃了,防洪堤全是豆腐渣工程,怎么防洪? “为什么这黄河就是治不好呢?”胤禛叹息。 “其实也不是不能治。”我枕在他肩上,回想着现代提出的治理黄河的办法,“除了要筑防洪堤外,还要清理河里的泥沙,不堵塞河道,水才能快速流走,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让人沿着黄河多多植树,才能防止水土的流失。还有在合适的地方建立水库,这样即能在丰水期起到分流的做用,又能在枯水期里储蓄河水以供灌溉之用……”我还没说完,就感觉头下的肌肉一紧,我抬起头,胤禛正直直盯着我,乌黑的眼眸闪闪发光。 “你怎么会懂这些?”他激动地问。 “呃。”我不知该怎么答,刚才只顾着为他解忧,却忘了“青锦”好象不应该知道这些东西,“那个,我在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他追问。 “不记得了,看的书太杂,忘了是在哪本。” “你还记得什么?”他微微失望。 “大概就这些了,别的我也不懂。”我忙堵住他的话。 “你刚刚说的这些好象很有道理,筑防洪堤是在所难免的,至于植树和修建水库……我要和十三弟好好商量才行。”他脸上浮起笑容,“青锦,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特别,好象懂很多连我们都不懂的东西。” 我忙打哈哈:“四爷说笑了,我哪懂什么?只是乱说的。” “唉。”他又叹气,“治黄河还是后话,眼前赈灾倒是迫在眉睫。没有银子不说,最怕的还是水患过后的疫情,要是无法控制,死的百姓就多了。” “疫情?”是传染病吗?大水过后是很容易发生传染病。 “是啊,疫情一发,可以说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见他又头痛,我于心不忍:“那个,胤禛,我曾经在书上见过一些预防的方法,不过不要问我是什么书,我记不清了。”不等他问,我先声明,省得他又想刨根问底。 “说来听听。”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努力回想着以前知道的预防措施,药物一类就不用说了,反正他们没有西药,中药我也不懂。 “要预防疫情,就要从源头开始,应及时清除处理垃圾,人畜粪便和尸体,对受淹的住房和公共场所要及时作好清毒和卫生处理,不能喝受污的水……”我一一列举着所知的方法,他认真地听着。 把知道的全说完,说得我口干舌燥,想不到我也能做一回皇子的老师,呵呵,得意。 “青锦,你让我刮目相看。”他感叹。 我脸红,自己不过是仗着多“活”了三百年罢了。“好了好了,别刮目了,还是闭目睡觉吧,你看看,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我心痛地看着他疲惫的脸,都瘦了。 “唔。”他答了,没一会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真的太累了。 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我帮他整理好行理,又叫过跟他一起去的秦全叮嘱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才把他们送走。 胤禛走后,京城里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连家具都开始有些发霉,去给福晋请安时听说城外已经有人开始染病了,我忙教福晋叫人到处洒上石灰粉消毒,一天到晚地在房里点上杀菌的熏香,还煲中药给大家喝,总算贝勒府里的人都没事。 但千算万算,日防夜防,却漏了一个人:乐乐。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抵抗力差,乐乐开始有些咳嗽,我如临大敌,忙让人请了太医来看,还好太医说只是受了风寒,开了药给乐乐灌了下去,好象好了点。我把她带在身边,仔细地照料着。然而,过了两天,她不止咳,还不住地说冷,我连忙又请太医,这次福晋也慌了,亲自跑来守着。 在等太医来的时候,乐乐的情况恶化得很快,浑身冷得像冰一样,帮她盖了被子,加了火炉,她仍在发抖,还一个劲地说难受,看她痛苦的样子,我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抱着她,不住地安抚她。真恨自己怎么就偏偏回到古代?真要让我穿越时空,那穿去未来也行啊,不用看着女儿生病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太医到了,正在紧张地给乐乐把脉,“呯”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风尘仆仆,浑身温透的胤禛大步走了进来。 “四爷吉祥。”满屋子的人全跪了下去。 我急了,冲着太医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吉祥,快说我女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老是不好?” 胤禛走了过来,捏捏我的手,“冷静点,乐乐会没事的。” 我硬撑着的坚强一下子全崩溃了,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眼泪疯涌而出,“你可回来了……” 他轻轻拍拍我的背,“好了,没事了。都起来吧。小格格到底怎么了?”他对着太医问。 太医低着头,颤声说:“回四爷,小格格,小格格像是染上疟症了。” 我呆了。 “怎么可能,你可看清楚了。”胤禛厉声说道。 “下官,下官可以确定,城外已经出现了几个病症了,想是小格格年幼体虚,不幸染上了。”太医额上冒出了汗。 胤禛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久久不语。 “疟症?疟症是通过蚊虫传播的,我屋里一只蚊虫都没有,怎么可能染上疟症?”我想不明白,呆呆地问。 “下官不知侧福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小格格的症状来看,应该是疟症。”太医说完,低头不语,胤禛也僵直地立着。 “知道是什么病就快开药啊,你们还等什么?”见他们都呆杵着,我怒叫。 太医叭地一下又跪到地上,“请侧福晋恕罪。” “恕什么罪,快开药!”我催促着。 太医只是不停地叩头。 “你!”我真想上去踹他两脚,人命关天,他还叩什么头! “青锦,冷静点。”胤禛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这是疟症,太医,也没有办法。”他沉痛地望着我。 “什么叫没办法?”我忘记流泪。 “疟症连太医院也治不了。”他艰难地说。 “治不了?”我傻了,怎么会治不了?挣开他的箝制,我踉踉跄跄地走回*边趴下,看着乐乐发白的小脸痛苦地扭曲。疟症,她怎么会得疟症?我已经做足了措施的啊,为什么我的女儿反倒得了疟症? 疟症,疟疾!我猛地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太医,“快,用奎宁,奎宁可以治。” 太医抬起头,一脸迷茫与惶恐,“回侧福晋,下官没听说过这种药。” “皇宫不是什么药都有吗?怎么连奎宁都没有?”我快急疯了。对了,奎宁是西药,是从外国传进来的。 “胤禛,快,派人到城里找那些洋人,找他们要奎宁,又叫金鸡纳,只要找到这种药,女儿就有救了。”胤禛震惊地看着我,我顾不上他在想什么,“求你,相信我,快叫人去找。” 他还在发愣,我站起身往房外冲。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厉声叫:“来人。”秦全冲了进来,“把府里的人全叫来,让他们找遍城里所有的洋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奎宁或金鸡纳给我找来,找到爷有重赏!” “是。”秦全应了,话音未落,人已出了房。 “青锦,在这等我,我一定会救回我们的女儿。”胤禛坚定地对我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亦冲入雨帘中。 我无力地趴回*边,握着乐乐冰冷的小手,深深的绝望如同黑夜冰冷的海水把我淹没。老天爷,求你开开眼,救救我的女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内死般的寂静,只听到房外沙沙的落雨声和房内众人的呼吸声。乐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死死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离我而去。 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门外终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看去,胤禛拖着个神父模样的外国人冲了进来,如同陷入绝境的人又看到了希望,我巴巴地望着神父。 神父连脸上的雨水都没来得及擦,紧张地直接来到*边探了探乐乐的体温,又翻开乐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四贝勒,格格是染上疟疾了。”他怪腔怪调地说着,打开仍背在肩上的小药箱,“这是刚从我国运来的金鸡纳,对治疗疟疾有特效。”他边说边拿出片小药片掰成两半喂入乐乐的口中,我忙拖着麻木的双腿扑到桌子旁,端起杯水冲回*边,托起乐乐的头灌下去。 “怎么样,有用吗?”胤禛微微喘着气焦急地问。 “隔三个时辰再喂一次,连喂三次,小格格的体温回复正常就没事了。”神父答。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乐乐,不时探探她额上的温度,胤禛站在我身边,冰冷的手搭上我的肩,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乐乐身上。 时间好象走得特别的慢,临近天亮,乐乐的身子才没那么冰冷,呼吸也有力了很多,又喂她吃了次药,感觉她好象没那么难受,沉沉地睡了。我就这样静静地趴着,看着,连众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中午,乐乐才睁开她美丽的眼睛。 “额娘。”听到她小声地叫我,我如同听到天籁之音,疯狂的喜悦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宝贝,额娘在这。”泪水如缺堤的河水疯涌而出,我亲着她的小手,“宝贝,没事了,额娘再也不会让你有事了。“ 一双坚强的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抬头看向那个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左手握上他的手,右手拉着女儿: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我身边,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28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晚上,躺在胤禛的怀中,听着另一旁女儿均匀的呼吸,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青锦。”胤禛犹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唔?”我转过身。 他迷惑地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金鸡纳的?” 我一僵,昨天一时乱了方寸,竟没想到这层,沉思了一下,我凝视着他深遂的黑眸,“胤禛,你相信我吗?” 他微微一愣,眼中的疑惑变得坚定,“信。” 我如释重负,“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也不想撒谎骗你,你只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就行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如果我对他说我是三百年后的人,所以我知道金鸡纳能治疟疾,他会怎么想? 他低头,在我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我相信你。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我带你去见穆景远神父时听他说起的。” “好。”原来那个神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穆景远。胤禛果然心思慎密,这药刚从国外运来,我一个贝勒府的侧福晋怎么可能知道呢? “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突然想起,也没听说过他要回来啊! “这次回来是向皇阿玛禀报灾情的,顺便置办些粮食和药物。” “那你不是还要去吗?” “是,明天就要出发。” 这些日子忙赈灾的事肯定把他忙坏了,回来又遇上乐乐染病,他一定很累。“那你还是早些睡吧。” “唔。”他应了,不到一分钟,就发出均匀的呼吸,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胤禛又带了秦全出发,我全心全意地按照太医交待的方法为乐乐调养身子。 因为乐乐这次莫名的染病,负责照料她的两名嬷嬷被福晋责罚后撵走了,我对福晋说不要嬷嬷了,反正我也是个专职的家庭妇女,干脆自己照看孩子,而且还有兰香她们帮忙,怎么都比交给别人看放心。 在胤禛走后没多久,不出他所料,果然有人问起我为什么会知道用西药。跟着李德全来到御书房,跪在康熙面前,我暗自庆幸还好胤禛早做防备。 “听说,小格格病重,多亏你想到找洋人要金鸡纳才治好小格格的疟疾。你又是怎么知道金鸡纳的?”康熙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问,他穿着正式的龙袍,威严地坐在明黄的龙椅上。 我低着头,“回皇上,奴婢曾经跟四贝勒去过洋人的教堂,见到了穆神父,四贝勒和穆神父聊天时奴婢无意间听到神父提起过他的国家新研发出治疟疾的特效药,奴婢觉得金鸡纳这名字很奇怪,所以记下了。” “哦?”康熙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疟疾是通过蚊虫传播的?” 太医连这个都跟他说了? “回皇上,奴婢刚怀上小格格时,因不懂如何养育孩子,就找了些书看,顺便看了些医书,又听四贝勒提起过被洪水淹没过的地方满目疮痍,蛇鼠虫蚁乱蹿,奴婢就想会不会是因为蚊虫会飞,四处乱飞乱咬,才导致像疟疾这样的病症大面积暴发。这次小格格情况危急,奴婢一时乱了分寸,才胡乱猜疑的,奴婢也不敢确定是不是。” “这些,你以前可跟胤禛提过?” “奴婢曾经提过,贝勒爷也觉得有可能。” “如此看来,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此次黄河水患,回报说老四措施得当,死伤的人数比往年大大减少。看来,你果然如太子以前说的聪慧过人。”康熙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我忙叩头,“奴婢不敢当。” “这次救灾有功,朕又该赏你什么好呢?” 我提着的心安了下来,“回皇上,这都是四贝勒的功劳,奴婢不敢居功。” “好,好。老四有你是他的福气。”康熙连赞了两声好,“李德全,传旨下去,封心悦格格为和硕格格,以示对四侧福晋的嘉奖。” 李德全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自然。李德全是康熙身边的老人了,见惯了大场面,竟会失态,难道说康熙这次对我的嘉奖又有什么不合规矩吗? “谢皇上隆恩。”我叩头谢恩,想了想,忍不住问:“皇上,奴婢有个疑问,不知能不能问?” “哦?”康熙有些奇怪,“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不知这和硕格格是什么封号?” 我话一出,康熙忍不住笑了,和颜悦色地说:“这可是亲王府的格格才能有的封号。” 亲王?难怪,胤禛现在只是个贝勒,离亲王的位子远得很呢。我又叩头,“奴婢请皇上收回成命。” “哦?为什么?”康熙微愕,却没有生气。 “心悦只是贝勒府的庶出小格格,按律不能用如此尊贵的封号。” “这是对你的奖赏,朕说可以就是可以。”康熙微笑着说。 皇帝开金口,改不了。只是这一破例,又有得我头疼了。我只好再次叩头谢恩。 跟着李德全出了御书房,竟碰上八阿哥正走来,一照面,我们都微微发愣,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好象有一年多了吧,想不到我们就住在隔壁都见不着。 “八阿哥吉祥。”我福下身。 如当年一样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诧异,“四嫂快免礼。”他虚抬手,“你这是……” 李德全在一旁微笑着躬腰,“奴才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李公公多礼了。”八阿哥温和地说:“公公这是去哪啊?” 李德全不动声色依然满脸笑容,“奴才正要送四侧福晋出去。” “那就不妨碍李公公了。”八阿哥闪身让过一边。 “八阿哥抬举奴才了。”李德全又对八阿哥行了礼,侧着身越过他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八阿哥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见我回头,他又是一愣,随即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我亦对他笑笑,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侧福晋,德主子说让你去一趟。”一个宫女拦住我们。 德主子?德妃?她要见我? “公公请回吧,多谢公公送我出来。”我对李德全说。 “四福晋折杀奴才了,这是奴才该做的。奴才就不送了。”李德全恭敬地说。 “公公好走。”我对他点点头,跟着宫女来到德妃的永和宫,除了那次进宫谢恩,我这还是第一次去见德妃。 “听说皇上找你?”德妃一开始就不喜欢我,不过这次倒很和蔼,奇怪了。 “是。”我答。 “为何事?” “皇上是因为小格格生病的事所以召奴婢进宫问了几句话。” “听说,小格格这次生病多亏你想到找洋人才治好的?” 她的消息也很灵通嘛。“奴婢也是病急乱投医,碰巧罢了。” “这次四阿哥去赈灾,听说你也帮出了不少主意,是吗?” 怎么这么多听说?“说不上出主意,奴婢只是把一些想法告诉四爷罢了。” “皇上说了什么?” “皇上没说什么,只是夸四爷办得好,封了小格格做和硕格格。” “和硕格格?”德妃有些吃惊。 “是。” 良久,她看着我,“听不少人说过你很聪明,果真如此。以后好好侍候四阿哥,有空,多带小格格进宫玩玩。” “是。”我答。让我带乐乐来玩?她的意思是没那么讨厌我了? “额娘。”门外一遍吉祥声,十四快步走了进来,“四嫂也在?”十四一见我,露出高兴的笑容。 “十四阿哥吉祥。”我福身。 “一天到晚毛毛糙糙的,也没个正经样。”德妃见了十四,马上变得很温柔,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记得书上说过德妃很*这个小儿子,果然没错。 “额娘。”十四阿哥脸上飞过丝红晕,不自然地对我说:“听说皇阿玛召四嫂进宫了?” “是,皇上召奴婢来问了几句话。” 十四兴致勃勃地问:“听说四嫂连洋人的药都知道,真厉害。我们这些兄弟们都好奇得不得了,四嫂还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再讲讲?” 切,我知道的多了,哪能都跟你们说?“奴婢就知道这些,别的也不知道了。” “四嫂谦虚了。四嫂的本事,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早有领教。”十四挤眉弄眼的说。 “十四阿哥过奖了。”我打哈哈。在德妃面前他能肆无忌惮,我可不敢,要不然,我早像以前他到贝勒府蹭吃蹭喝时那样对他了。 十四像是也明白我的想法,没有再拿我开玩笑,转过脸去逗德妃开心。 回家后,德妃的赏赐马上跟着到了,动作挺迅速的。 过了十多天,胤禛和十三总算回来了,两人都瘦了一大圈。 胤禛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康熙很是赞赏,乐乐也痊愈了,还封了和硕格格,贝勒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当然,也有人不开心,不过,我自动地把她们忽略了。 好不容易救灾的事告一段落,胤禛可以正常上下班,但都怪我多嘴,他回来后还满脑子治黄河的事,一有空就和十三躲在书房里商量,还经常把我也拖过去。 “四嫂,植树跟治河有什么关系?” 我被逼着听了一晚上的“水利课”,正烦着呢,十三还问这种白痴的问题,我白了他一眼,“小孩子都知道,在河边植树水土才不会轻易流失,河岸才牢固啊。” “那水库呢?水库要怎么起?”十三很大度,没有在意我的无礼,胤禛倒是瞥了我一眼。 “我又不是水利专家,我怎么知道怎么起?”我要是什么都懂,还不直接建水电站啊,哪用现在被热得直冒汗?我可爱的空调啊…… “我说两位大爷,不要把我当成百事通好不好?我不过是只知道一点点,你们还是去找真正懂的人吧。”我无力地说,以后我再也不冒头了。 “百事通?你可不是百事通吗?连金鸡纳都知道,你可知道你现在多有名?我看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了。”十三呵呵直笑,“不过,你早就很有名了。” 取笑我?我转转眼珠,笑米米地对他说,“十三爷,既然我这么厉害,你有没有很崇拜我啊,要不要我收你做徒弟?” 十三豪气而不拘小节,爽朗又不失分寸,幽默风趣,除了十阿哥,他是我第二个最想结交的皇子。而他,可能看在他亲爱的四哥份上对我从不摆架子,也没有被身份所束缚,就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热情又可爱,所以在一起时我们可以天南地北无所不聊,当然,高兴的时候也会抬抬杠,开开玩笑。胤禛倒也很乐意见到我们这样。 十三痞痞地看着我,“我倒是想,就怕四哥不答应。” “不怕不怕,我答应就行了。” “四哥你说呢?”十三转头看向胤禛。 “你能教十三弟什么?”胤禛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问我。 “能教的多了,像什么针织女红啊,洗衣做饭啊,还有唱歌跳舞,我都能教他。” 十三哭笑不得,“四嫂……” “针织女红?”胤禛眼里满是讥笑,“你会吗?” 切,小看人,我撇撇嘴,“我会缝扣子。” “四嫂,缝扣子也算女红吗?”十三跟着胤禛一起笑。 “当然算了,你们的衣服没有扣子能穿吗?” “不能。”十三爽快地答。 “所以,这当然也是女红的一部分啊。” “狡辩。”胤禛在一旁轻哼。 “不过,四嫂,你唱歌好听我是知道的,但你还会跳舞我可没见过。”十三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贪玩,不顾他四哥在旁边瞪眼,胆大地说,“能不能跳个舞来看看?” “十三弟。”胤禛出口警告。 “可以啊,不过我少了个男舞伴,你们谁做我的舞伴?”我没有理已经沉下脸来的胤禛。 “为什么一定要男舞伴?”十三问。 “你没见过洋人跳交谊舞吗?都是一男一女跳的。” “没见过。不过四嫂你又怎会洋人的舞?” “我不是认识个洋神父吗?他教我的。” 胤禛和十三恍然大悟,同时露出会意的笑。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一定以为我随口乱说,本来神父的事就是胤禛教的假话,我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我跟着他们一起笑,心中却有些失落。其实我真的会跳交谊舞,在大学里,有谁没学过?只是,那好象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我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再跳交谊舞了……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29章 神父穆景远 找到了。 逛了大半天,总算找到穆景远的教堂,想不到清朝也有这么西式化而且装饰豪华的教堂,跟现代的教堂外观差不多,不过我从未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是否像影视上的一样。 “兰香,你们去置办些礼物,我要答谢神父。买好东西就来找我,我在教堂等你们。” “是,主子。” 我牵着乐乐走进教堂,里面是一排排用来祈祷的桌椅,十字架、唱诗台、耶稣像,和现代的差不多,不过,冷冷清清的。 “有人在吗?”我提高音量问。 一个人匆匆从里面走出来,“您好,福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穆景远操着生硬的汉语问。 “神父,还记得我们吗?”我微笑着说。 他打量着我们,想了一下,“您是四贝勒的福晋。欢迎您的到来。”他高兴地说。 “乐乐,快谢谢神父,如果不是他,你就再也见不到额娘了。”我低头对乐乐说。 “谢谢神父。”乐乐乖巧地对穆景远说。 “这位就是上次生病的小格格吗?”穆景远亦低头看着乐乐,“愿上帝保佑你。” “一直没能亲口对神父说声谢谢,今天我们是专程来向您道谢的。”我说。穆景远在清朝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我不过是借着致谢的名义来看看罢了,他既然救了乐乐,相信胤禛不会待薄他。 “哪里哪里。福晋客气了。”他客气地说。 我心中暗笑,他也学会“哪里哪里”了。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福晋能否指教?”他文诌诌地说。 和一个外国人说文言文,感觉挺怪的。“神父请说。” “不知福晋是怎么知道金鸡纳可以治疗疟疾的?这种药我国也是刚刚发现,不久前才运到贵国。” 又是这个问题。“我不只知道金鸡纳,我还知道贵国曾经也强盛过,但经过长年的战争,已不复昔日的辉煌,不过,贵国在本世纪40年代脱离西班牙独立后,得大不列颠国的扶助,开始慢慢的恢复生机,我说的不知对不对?” “福晋是怎么知道的?”穆景远简直惊呆了。 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请恕我无法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四贝勒和你说过的话就行了。”我学胤禛的样子威严地盯着他,“你既是神父,应该可以保守秘密,包括今天的事。对吧!”我轻描淡写地说,却故意抬出胤禛的名号,他一个外国人在中国,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站住脚跟。 他果然领会我的意思,“是。” 我笑了。 “福晋是我在大清见到的最聪明最美丽的女性。”他奉承着。 “thankyou。”我顺口答,奉承的话谁都喜欢听。 “福晋会说大不列颠国的语言?”他惊讶地问。 “不是,我只会几句。”我脸微红,大学时考英语六级,我考了59分,光荣的成绩。这种水平,哪敢说自己会英文?“神父千里迢迢来我国,不知为了什么?” “为了向贵国宣扬我教的教诲,让贵国人民感受到上帝的关爱。”他虔诚地在胸前画十字。 上帝?“可是我国的人民大多信佛,神父的上帝,可能没什么人相信吧。”反正我是不信神也不信教的。 “额娘,”乐乐不甘心被冷落,扯着我的衣襟问,“上帝是什么?” “这要问神父了。”我把问题推给穆景远。 “上帝是将世人从苦难中救渎出来的伟大的神。他无所不在,无所不能。” “那他现在在哪里?”乐乐问,童言无忌,她的问题问得还真有水平。 “他在我们每个人的心。” “心里?他怎么能跑到我们心里面?”乐乐瞪大了眼睛。 “只要你心里想着上帝,上帝就会在你的心里。” 乐乐想了一会,“我想不到。” 穆景远尴尬,我憋得差点得内伤,乐乐太搞笑了,穆景远和一个小孩子说什么上帝,岂不是对牛弹琴?“对不起神父,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没关系。贵国的人民还不了解,他们慢慢会接受的。”穆景远自信满满地说。 “要让人们接受一种新事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改变信仰。 “这里的人民太过守旧了,很难教导,但我会努力不懈的。” “也不能怪人们守旧,毕竟各国的环境不同,信仰不同,你们信你们的上帝,这里的人大多信他们的佛祖,其实不管是上帝还是佛祖,不过都是人们心灵的一个寄托罢了,真正能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力量。” “福晋也不相信上帝或者佛祖吗?” “是的,我更相信自己。就像我女儿生病,如果不是四贝勒找到了你,你的上帝会派你来拯救我的女儿吗?” “这……”他语塞。 “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上帝的旨意,让这一切顺利发生,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努力,如果不是我及时想到金鸡纳,如果不是四贝勒及时找到你,你根本不会拿着金鸡纳去四贝勒府救我的女儿。所以,这是人的力量,而不是神的力量。”我语气一转,“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并非想否定上帝的存在。” “福晋很明白事理。” 这人还真会拍马屁。 “神父若想要这里的人接受上帝,不如先让这里的人接受你,或许接受了你,他们有可能会听你讲你的上帝。” “接受我?”他想了想,“福晋言之有理。” 看他的样子有点呆呆的,他平时不会只是满大街地拉着人说他的上帝吧! “主子,我们来了。”兰香提着两包东西进来。 把礼物送给了穆景远,他推却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殷勤地把我们送出门口,“福晋和格格走好,上帝会保佑你们的。” “谢谢。” “四嫂?”有人在身后叫。 我转身一看,“十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排排站在跟前。 “我们来找穆神父。你怎么也在这?”十四阿哥问。 “我来多谢神父救了乐乐。”我答,“乐乐,叫九叔、十叔、十四叔好。” “九叔、十叔、十四叔好。” “她就是你的女儿?”十阿哥问,九阿哥只是冷着脸看了看乐乐。 “是啊。” “长得很像你。”十阿哥说。 “是吗?”我笑笑,“你们也来找穆神父,你们和他很熟吗?” “皇阿玛让神父教我们洋文和几何,所以我们都认得他。”十四阿哥插嘴。 “洋文和几何?”我不小心见到十阿哥皱眉,“十阿哥不喜欢学吧!” “伤脑筋,学那些洋人的东西又没用。”十阿哥坦率地说。 我好笑,他还是老样子,“其实洋人的东西也有好的,十阿哥不喜欢学洋文和几何,你让他教你机械不就行了,听说洋人的枪炮造得不错。” “你怎么知道?”九阿哥冷冷地问。 终于开口了?“听神父说的。” “他和你还真的什么都说。”九阿哥不乐。 “那当然。”我朝他们笑笑,“不耽误你们了,我们也要走了,再见。” “九叔、十叔、十四叔再见。”乐乐甜甜地叫。 “四嫂慢走。”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齐说,九阿哥没哼声。 我没计较,拉着乐乐走了。 “额娘。什么是洋文?” “洋文就是洋人说的话。” “洋人说得话和我们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 “为什么刚才那个神父说的和我们的一样,他不是洋人吗?” “他是洋人,但他是在我们的国家,所以他要学我们讲话。” “那我们去他们的国家也要学他们讲话吗?” “是啊。” “额娘,我也要学洋文。” “好,有志气,回去让你阿玛给你也找个老师。” “好。” “阿玛,我也要学洋文。” 晚上胤禛一回家,乐乐就追着他叫。 “你又跟她说什么了?”胤禛问我。 “我今天带她去见穆景远了。” “阿玛,我长大了要去洋人的国家。” “为什么?”胤禛问乐乐。 乐乐看看他又看看我,“额娘,为什么?” “为了开阔眼界啊。”我说。 “为了开阔眼界。”乐乐对她阿玛说。 “你就不能教她老实呆在家里吗?”他头疼地看着我,“还有你也是。” 切,老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额娘说叫乐乐进宫。”他说。 “进宫,那你就带她去吧。” “额娘让你带她去?” 我为什么要去?我和德妃也没什么话说。“不去行吗?” “你说呢?” 第二天,胤禛带着我们进了宫,把我们送到永和宫就走了。 “乐乐是吗?到皇奶奶这里来。”等我们请了安,德妃和蔼地招呼乐乐。 “皇奶奶。”乐乐乖乖地坐到她身边。 “唔,眼睛长得很像你阿玛。”德妃端详着乐乐。 乐乐都已经一岁半了,才见到她的奶奶,这都什么家庭啊?我静静坐着,看着这陌生的婆孙相聚。 “乐乐喜欢吃什么?皇奶奶让人给你拿来。”德妃好声好气地哄着乐乐。 “乐乐什么都喜欢。”乐乐软软地说,“额娘说不能挑食。” 德妃抬头望了我一眼,“乐乐很听话。” 听到有人夸她,乐乐开心地笑了。 德妃让宫女拿来了点心,亲自喂着乐乐吃。“乐乐来宫里陪皇奶奶一起住好不好?” “好。”乐乐一口应了。 臭小孩,人家才对她好一点就被拐了。回去以后要好好教教她才行。 “青锦啊,今儿个就让乐乐在宫里住下吧,过些日子再送她回家。”德妃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脸上却是不容反驳的神情。 真是当娘娘当久了,一点都不尊重人家的意思。我只得答应了。 我闷闷地跟着胤禛回了家,胤禛知道德妃留下了乐乐倒是很开心。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30章 首废太子 乐乐三不五时被德妃地接到宫里,害得我又开始无聊,不过,有时候上教堂找穆景远聊聊,顺便吓吓他也挺好玩的。他开始还想把我也发展成教徒,后来经过好几次的辩论赛后彻底放弃了。 转眼又到5月,康熙又要到塞外打猎兼会见各部落的王爷,这次胤禛没有跟随,留在宫中监管国事,其余大点的阿哥几乎都去了,十三也去。 康熙47年的夏天是个多事之夏,即使我每天懒懒散散地活着,也清楚一废太子就在这个时候。大清朝第一次废太子,人人心慌阵乱,无所适从。虽然我不喜欢太子捉弄我,但他人还是不错的,而且,怎么说也曾经相识一场,对他悲惨的下场,我还是心存怜惜,但历史的车轮是无法停止的,我只能在心底说声抱歉。也许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解脱。 不过,眼前这个热心肠的青年也会被牵连,遭受到有生以来第一次重大的打压,不知他会怎生难过? 看着十三阿哥兴致勃勃地向乐乐描绘草原风光,承诺为乐乐捉只小狐狸回来,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额娘,额娘,我也要跟十三叔去大草原。”乐乐扯着我的衣襟。 “现在不行,等你长大以后才能去。” “额娘,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乐乐失望地问。 “再过几年,等你长得差不多有额娘高,学会了骑马,就长大了。” “乐乐,等你长大了,十三叔教你骑马好不好?”十三笑眯眯地对她许下承诺。 “好。”乐乐又开心起来,“打勾勾。” 十三弯下腰,和乐乐打勾。 “十三,这次去塞外,你四哥不在,你要多加小心。”看着开心的两人,我忍不住说。 “四嫂,你就放心吧。”他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一定能捉只狐狸回来送给乐乐。对吧,乐乐?” “对。”乐乐兴奋地说。 我怎么放心?那里布满了陷井,他这么个坦荡的人,防得了明枪却如何防得了暗箭? 晚上,入睡前,我问胤禛,“这次跟去的有你的人吗?” 他皱皱眉,我以前从不过问这种事,“怎么了?” “我担心十三,他一个人去,怕有什么事找不到人商量。” “放心。十三弟不是小孩了,他会有分寸的。” “还是找人盯着他的好。”我担忧地说,我只知道他会被牵连,可到底怎么个牵连法我也不清楚。 “我会的。”胤禛不明白我为什么担心,却安慰着我。对于我和十三感情日渐深厚,他是乐观其成。 由于康熙和太子都不在,朝中大事大多是胤禛做主,不能做主的就送到塞外给康熙定夺,因此胤禛从早就晚忙个不停。 8月的一个晚上,胤禛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叫他吃晚饭的人全被他骂了出来,连戴铎都吃了闭门羹。说到戴铎,我终于明白原来电视也不是乱拍的,胤禛身边真的有个叫戴铎的谋士,我刚知道时也愣了一下,后来我拐弯抹角地找邬思道却又没这个人了。 福晋着急地来找我,“妹妹,还是你去劝劝爷吧,听下人说他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他一向很自制,很冷静,今天这么反常,难道草原的事发了? “福晋,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 她显得有些紧张,“你们都退下。”她屏退了下人,压低了声音,“听说太子出事了,十三阿哥也被囚了。” 果然。我心一沉,不知十三怎么样了?“我知道了。福晋不用担心,四爷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福晋轻叹口气,担忧地走了。 想了想,我让兰香端着饭菜跟着我来到书房,戴铎和秦全守在门外,迎了上来,为难地说:“侧福晋,爷说不许任何人进去。” “我知道。”我接过兰香手中的托盘,“你们在外面等着。”来到门前,我用脚踢踢门,“四爷,是我,青锦。” 房内寂静无声,好一会,胤禛才沉着脸打开门。我装作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闪身躲过他,进了门,把盘子放到房里的茶几上,“好重。”我夸张地说,还不忘甩甩手,一副手软的样子。 胤禛关上门,沉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对他微微一笑,“福晋见你没出来吃饭,房内又一点声音都没有,怕你饿昏在里面,所以叫我送饭过来。” 他不作声,坐回书桌前,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怎么了?很累吗?”我转到他身后,帮他捏肩。 他叹口气,悔恨地说:“我应该听你的,找人盯着十三弟。” “十三阿哥怎么了?受伤了吗?”我装作不知。 “十三弟被皇阿玛关起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说,“太子被废了。” “哦。”我随口应道,加重了力度为他按摩,“太子还好吗?”记得《雍正王朝》里太子被废后被关在一个又破又脏的房间里,他那么娇生惯养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你一点都不惊讶?”他定定望着我,眼中精光闪烁。 “惊讶,我当然惊讶。”第一次废太子,这么大的事,身为清朝人应该都会惊讶吧。 “我看你不像惊讶的样子。”他把我拉到跟前。 “惊讶是什么样子?”早就知道会这样,难道要我惊慌失措,痛哭流涕?“这种事情习惯就好,我更关心的是太子会不会太难过,想不开。” “什么叫习惯就好?这种事也能习惯的吗?”他不悦地说。 “算我说错了。”我无谓地说,反正到了下次他们自然会习惯。 “废太子是大清立朝以来第一次,会引起人心惶惶的。” “第一次都这样,下次就不会了。” “什么意思?”他逼视着我。 “没什么意思啊。”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说这话会诛九族的,知道吗?”他严肃地说,“不过,青锦,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过是普通的小女子一个,哪懂这些朝廷大事?”我搪塞他。 他皱眉,对我随便的搪塞很不满意。 “好了,好了。管他那么多,吃饭最大,再说下去,菜都凉了。”我拉着他坐到茶几旁,拿起筷子塞到他手中。他拿着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动手。 什么意思?想用绝食来威胁我?我白了他一眼,“人家父子俩闹点别扭,又不关你事,你犯得着为他们连饭都不吃吗?太子受皇上宠爱几十年了,哪能说废就废的。太子没事了,十三阿哥自然也没事,担心什么?” 胤禛听了,想了一下,默默地吃起饭来。 “你怎么知道太子没事十三弟就没事?我没和你说十三弟是受太子牵连的。”他突然停下,对我说。 真是人精,这样都被他捉到漏洞。 “不用想也知道啊,你和十三一向跟太子走得近,以十三的个性,如果不是被太子牵连,哪会被皇上关起来?”我说,“食不言,快吃。” 他扯了扯嘴角,继续慢慢吃饭。等他吃完,我收拾好碗碟,“不要做得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进宫呢。” “知道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他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出了门外,戴铎奇怪地打量着我,眼中露出困惑。 “请戴先生进来。”胤禛在房里喊。 “贝勒爷找你呢。”我朝戴铎笑笑,说完,带着兰香走了。 那天晚上,胤禛没有回房,想是和戴铎商议了一个晚上吧。其实不止他们想不明白,连史学家们都弄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两废太子,这是前所未有的举措,让人是摸不着头脑。 8月底,康熙回宫了,一回来,就下诏公告天下废除太子,正如胤禛说的,人心惶惶,连贝勒府都被超低压的气氛笼罩着。 9月底,废太子一事在忙乱中结束,好不容易稍微喘口气,晚上临睡前胤禛跟我说,“皇阿玛下令让百官举荐新太子。” 我有些昏昏欲睡,这段时间他老是三更半夜地回房,害我都睡不好,“你想举荐谁?” “太子。”他缓缓地说。 “唔。”我打个啊欠,“其他人呢?” “很多官员举荐了八弟,大哥、九哥、十弟、十四弟也举荐八弟。” “皇上怎么说?” “皇阿玛没说什么。” “树大招风,八阿哥不可能的。”我翻个身,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傍晚,我正在院里浇菊花,秋天到了,菊花已经开始打苞,看长势,今年的菊花会开得不错。 “青锦,让你说对了,三哥跟皇阿玛说大哥在府里用喇嘛巴汉格隆魇术魔魇太子,皇阿玛把大哥圈起来了,还说太子是被魇镇了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皇阿玛把太子放了,看皇阿玛的意思是不怪太子了。” 我抽出手帕擦擦手,“这么说,十三阿哥也没事了?他答应过要送只狐狸给乐乐的,乐乐盼了好久,这回他食言了,乐乐肯定不放过他。” 他笑笑,“你帮十三弟说几句好话,乐乐最听你的。” “所以说,不能随便敷衍小孩,说到就要做到。”我头疼,不知该拿什么补偿她。 正说着,乐乐从院外跑了进来,“阿玛,额娘。” 见她小脸红通通的,一头的汗,我忙拿出手帕帮她擦汗,“怎么跑得满头的汗?” 兰香跟在乐乐后面,“格格跟三阿哥玩了。” 三阿哥,弘时?他们怎么玩到一起了?李氏不是不让弘时跟乐乐玩的吗? “宝贝跟三阿哥玩什么?”我柔声问。 “额娘,我跟弘时哥哥玩捉迷藏了。” “那是宝贝找哥哥,还是哥哥找宝贝啊?” “是哥哥找宝贝。”乐乐兴奋地说,“额娘,我以后可不可以天天跟哥哥一起玩?” 我看了看胤禛,“宝贝要问哥哥才行,哥哥也许没空天天跟宝贝玩。” “哥哥说可以的。”没想到我和李氏合不来,乐乐倒跟弘时玩到一块了。 “那宝贝不能和哥哥打架哦。”我摸摸她的后背,衣服都湿了,“兰香,带乐乐去换件衣服,小心着凉。” 兰香带着乐乐下去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李氏。”胤禛说。 我是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小孩子一起玩,与大人无关。” “你有空还是教教弘时吧,你教他我放心。” 我瞪他,什么意思?让我教?李氏不吃了我才怪。“我可没那个能耐,连女儿都教不好,哪能教三阿哥?” “我是说真的,希望你能帮我教教他。”他满脸的诚恳,不像随口说说。但这么重的任务,我怎么当得起?而且,弘时的下场…… “我怕教不好,你还是找别人教吧。”我推辞。 他有些失望。 话虽如此,那天过后弘时还是天天跟乐乐玩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他说了些什么,不见李氏来找麻烦,福晋也特意跟我说让乐乐多和弘时一起玩,好让他们有个伴。既然福晋都这么说,我不好再反对,顺其自然吧。 强荐热文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沉沦,换你一世浅笑, 宠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第31章 年夜饭 上 今年的冬天和往年一样寒冷,和乐乐、弘时在雪地里打了会雪仗,堆了个奇形怪状的雪人(主要是这两个小鬼的杰作),忙把他们拎回房里,逼着他们喝了碗姜汤。 “额娘,我还要堆雪人。”乐乐呲牙咧齿的喝完姜汤,意犹未尽地嚷嚷。 “额娘,我也要。”才三岁多的弘时也跟着叫。 “弘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叫我额娘,要叫我锦姨。”我第九十九次更正他,他跟乐乐玩疯后,老是跟着乐乐乱喊额娘。 有一次被李氏听到,当场就把弘时拎了回去,后来还到胤禛那大闹了一场,说什么我想霸占她的儿子,非要胤禛为她讨个公道不可。 不过被胤禛瞪了回去,说小孩子不懂事乱叫她也跟着不懂事胡闹,让她回去好好教教弘时就算了。气得李氏在床上躺了两天。 “锦姨。”弘时乖乖地改口,我摇摇头,这孩子不知像谁,看着挺聪明的,却要一说再说,说一次改一次,过后继续乱喊。 “额娘,要是天不冷就好了。”乐乐趴在窗口看着房外晶莹的大地。 “天冷才好啊。天越冷,雪就下得越大,瑞雪昭丰年,明年的庄稼才能长得更好。” “为什么?”弘时仰着小脸问,“天冷了,不是把庄稼都冻死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冻死?虽然有些会受冻,但同时,地里的害虫也会被冻死,这样,明年才不会有那么多虫害,庄稼就会长得更好啊。”我说。 “哦。“弘时似懂非懂。 我跟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屁孩说这些干嘛?唉,本来有乐乐一个“十万个为什么”就够我头疼了,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弘时! “妹妹,在忙呢?”福晋微笑着走进来。 “福晋。”我忙站起身,弘时和乐乐跟着向福晋请了安,“这么冷的天,福晋找青锦有事吗?让人通报一声青锦去见福晋就好,还要您亲自来。” “不费什么事。听说三阿哥也在,我来凑凑热闹。”福晋坐下,温和地说。 临近过年了,她能有什么时间?还来凑热闹?我让兰香泡了茶,“这是青锦自己弄得蜜茶,可以暖胃的,您试试。”我亲手捧着递给她。 福晋接过茶,喝了一口,“甜而不腻,还有水果的清香,妹妹真是秀外慧中。” “福晋过奖了。青锦什么都不懂,只能陪孩子们玩玩,闲着没事就弄点吃吃喝喝什么的。” “妹妹谦虚了。”福晋慢慢地喝着茶。“快过年了,不知妹妹可有什么需要?” “已经很好了,谢谢福晋关心。”她不说,我也跟她打哈哈。 “妹妹嫁过来也有四年了,还没进宫赴过家宴,这都是我的不是,今年妹妹就带着小格格一起进宫吧,你是贝勒府的侧福晋,小格格也是和硕格格了,照规矩是要去的。”她终于说出了目的。 要我进宫和康熙一大家子的人吃年夜饭?宫里的规矩多如牛毛,而且个个都是主子,免不了要跪来跪去。而且,胤禛已经够节俭了,府里吃饭还那种排场,更不用说皇帝家的宴席了,想想就觉得可怕。 “福晋还是带李姐姐和弘时去吧,青锦没见过大场面,怕丢了贝勒府的脸。” “李妹妹和三阿哥也去。”她淡淡地说。 这么说不能推了?可不可以又说身体不舒服?可这一年来我连感冒都没得过一次,说得过去吗?“要不等四爷回来我问问他再说?”拒绝不了福晋,但要对付胤禛应该不难。 “我和爷商量过了,爷也说让你去。” 我语塞,他们早就说好了,再推就是不给福晋面子。我无奈地说,“是,听福晋的安排就是了。” “为什么让我进宫?”哄乐乐睡了,让人把她抱走,帮胤禛换好衣服躺进了暖暖的被窝,我问他。 “这是规矩。”他闭着眼淡淡地说。 “什么规矩?去年不是也没去吗?” “去年乐乐还小。” 这算什么理由?“不去不行吗?”我还想力争。 “不行。”他干脆地答。 过分!我气愤地翻过身背对着他,他伸出手想把我转过来,我却固执着不理。他住了手,我正想闭上眼睡觉,耳边传来他缓缓的呼吸声,接着脖子处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在啃我的脖子! “别闹。”我扭了扭身。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啃着,火热的手在我身上慢慢游移,然后,覆了上来…… 年二十三晚转眼就到,福晋一早就派人通知我们准备好,冬天天黑得早,下午五点我们就出发了。胤禛骑马,我们和福晋一起坐车。 今天福晋穿了身深红的旗袍,越发显得她稳重。李氏隆重地打扮了一番,描眉画唇,珠光宝气,一身橙红,喜气洋洋。 我只是随便换了件粉绿色绣了白梅镶边的新衣服,在夜里跟黑衣服的效果差不多了,全身上下除头上按规定戴了扁方,只在手腕上戴了只胤禛送的玉镯,和李氏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乐乐今天是一身的红色小棉祅,上面绣了团福,边上滚了短短的白兔毛,是我画了图样叫兰香她们做的,越发显得她可爱。弘时的衣服和乐乐的一样,因为做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他闹着也要,所以就弄了套兄妹装。胤禛看了也说好。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宫门,我们下了车跟着宫里的太监继续走,胤禛和福晋走在最前面,李氏拉着弘时紧随其后,我牵着乐乐跟在最后。 “额娘,皇宫里真的很好玩,这里的花园比我们家的大多了。”乐乐低声说。自从进宫住过些日子后,也不知德妃怎么教的,乐乐该规矩的时候很规矩,隐隐的也有些小淑女的风范了。 我低声地问她:“你喜欢在这里住吗?” “喜欢。”乐乐猛点头。 “不过,如果让你天天住在这里不得出宫,你还喜欢吗?”我问,以后,等她老爸当上皇帝,她就可以天天住这里了。 乐乐想了想,问:“都不能出去逛街吗?” “不能。” “那我不喜欢了。”乐乐犹豫着说。 我暗笑:雍正大人,你女儿说不喜欢。 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设宴的乾清宫,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热闹的说话声。 胤禛一露面,比他小的阿哥们忙上来请安,胤禛淡淡地一一接了,其中两个半大的小阿哥请完安后不像其他人一样回到座位,反倒兴奋地盯着我。 奇怪,我打量着他们,“呀。”我惊喜地叫,“十五阿哥十六阿哥。” “四嫂。”他们齐声叫着,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天啊,你们都长这么高了。”看到熟悉的朋友,我兴奋不已。 “四嫂,我今年打到一匹狼了。”十六阿哥自豪地说。 “是吗?小十六变成巴图鲁了。”我赞赏着。 十六阿哥红了脸,“我不是小十六,我已经长大了。” 十五阿哥一点也不给面子,在一旁猛笑。 “是,你长大了。”我微笑着说,他还是那么好强。不过,这些十多岁的小孩自尊心最强了,还是顺着他好,“不是小十六了。” “乐乐给十五叔十六叔请安。”乐乐脆声叫着,一点也不陌生,看样子,可能早就混熟了。 “今天怎么这么有礼?”十六阿哥逗着乐乐。 “乐乐长得很像你。”十五阿哥说,“很可爱。” 听他这么一说,我得意地瞄了她老爸一眼,乐乐是越大越像我。他无所谓地转过脸。 “八哥、九哥、十哥。”十五、十六对着我们身后行礼。我们转过身。 “四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又是同时出现,他们身后也跟着一群的女人小孩。八阿哥温和地笑着,九阿哥依然扮酷,冷着个脸,十阿哥冲我咧咧嘴。 “八弟、九弟、十弟,你们来了。”胤禛冷冷地说。 我跟着福晋和他们的福晋们互相问候,天啊,真麻烦。 八福晋还是那么高傲,九福晋还是被九阿哥压得死死,人闷闷的,十福晋比以前见的成熟稳重了很多,可能跟她做了娘有关吧! 看到十阿哥身后跟着的那群小孩,我差点吓了一跳,他才多大啊,就有1、2、3、4,4个儿子了。乖乖,我不可思议地看了眼他,他被看得莫明其妙,疑惑地回望我,我侧过脸偷笑:他们也应该计划生育才对。 入座坐好,胤禛右边的桌子空着,左边是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阿哥,对面是三、五、七、八、九、十、十二阿哥,中间是空空的场地,估计是留来表演歌舞用的。 已成家的皇子一家子一桌,十五、十六、十七没成婚,所以他们是一桌,未成婚的公主格格们是一桌。 康熙果然是最多产的皇帝!我看着满场攒动的人影,不禁暗叹,幸好他是皇帝,要不然怎么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的人? 十三坐在胤禛旁边,几个月不见,他成熟很多,可能是受了打击,一向疼爱他的父亲竟把自己关了起来,他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和胤禛打了招呼,就默默地坐着喝酒,连带的,他那一桌子的女人小孩都很安静。 又有人进来了,坐到了胤禛旁边的空桌上,全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站起身,“二哥。”胤禛他们一起向来人行礼。 是太子!虽然康熙的意思是不怪他了,但还没恢复他太子的地位,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穿着明黄的衣服,一身深蓝,神色冷然,依然浑身贵气,气势不减。他点了点头,坐下,众人跟着坐下。 自从太子进来了,场内的气氛沉了很多,众人神色不变,九阿哥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不屑的神情。他还是那样我行我素,桀骜不驯。 我不由得担忧地看了他两眼。他突然一转头,对上我,我一愣,忙低下头,再抬头时,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径自端起酒杯喝酒了。 强荐热文 第32章 年夜饭 下 “皇上驾到。”外面响起尘尖的叫声,众人一起跪下。 一阵脚步声响过,“平身。”康熙温和中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众人齐声答,起身落了座。 康熙坐在他的龙椅上,两边是有地位的、得*的、生了皇子的妃嫔们,德妃、宜妃、密嫔我见过,其余的一个不认得。 我以为宜妃已经够美了,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美的女人。 见到离康熙最远处坐着的那个妃子,我几乎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空谷幽兰,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词。 她很美,用羞花闭月也无法形容,但更吸引人的是她的神情,她的气质。她淡淡的,虽然在微笑却令人觉得她是漂渺的,虚幻的,让人无法碰触,仿佛这俗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如同空谷中一朵绝艳的兰花,洁白无暇、出尘脱俗,独自默默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魂牵梦萦。 可能是我看得太过入神,太过炽热,她仿佛感觉到我的目光,柔情似水的明眸寻到我,略略的惊愕过后,她礼貌地对我几乎不可觉察地点了点头,一朵温柔的美丽的笑容绽放在她的眼中,我不由自主地回了她一个最真诚无比的笑容。 “宝贝,你皇爷爷边上那个最漂亮的娘娘是谁?”好一会,我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小声地问乐乐,她在宫里混了不少日子,应该知道吧! “额娘。”乐乐亦悄悄地答,“那个漂亮的娘娘是良妃奶奶。” 她就是八阿哥的额娘,难怪八阿哥如此温文儒雅、玉树临风,原来是像她。 “真像仙女。”我感叹地说。可惜了,她竟然被困在这深宫,以她淡泊的性情,应该不会去迎合那个高高在上、妻妾成群的皇帝,难怪她坐得离康熙最远。不过,也许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吧,要不然,这朵美丽的花儿恐怕早就凋谢了。 宴席开始了,皇子们一个轮一个地向康熙敬酒,说祝福话,不过就是些国泰民安、福寿安康的甜言蜜语,我懒得去听,也没资格去敬酒,和乐乐一起挑着喜欢的食物尽情的吃。 御膳就是御膳,味道不是一般好,摆设得也漂亮,真正称得上色香味俱全,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档次这么高的酒席。有美人、有美食,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我微微靠在椅子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吃得有些撑了,好想走走消化一下。 百般无聊地看着眼前这喜乐融融的场面,废太子的戏码才落幕不久,互相猜疑、防备的父子;为了权力明争暗斗、机关算尽的兄弟;妒忌争*、不择手段的女人,却一个个和言悦色,笑容满面,这里面有几个是真正开心、笑得坦荡的? 一场精采绝伦却无法令人叫好的表演! “老四啊,你的侧福晋和小格格带来没有?”酒过三巡,康熙慈祥地叫着胤禛。康熙一出声,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胤禛忙站起来,“回皇阿玛,带来了。” 福晋使使眼色,我忙带着乐乐跪到前面,“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乐乐给皇爷爷请安,愿皇爷爷龙体安康,天下太平。”乐乐伶俐地说着。这都是谁教的?我怎么不知道? “平身吧。”康熙笑着说,“乐乐啊,怎么坐到那么远?来,到皇爷爷这里来。”他慈祥地招呼着,“四侧福晋回去坐着吧,不用拘礼。” 我谢了恩,回去坐好。乐乐高兴地朝康熙小跑着冲去,康熙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膝头上,看样子,这爷孙俩好象已经很熟了。 “乐乐啊,你额娘可是很会唱歌的,你会不会?”康熙哄着乐乐,像个慈祥的爷爷。 “乐乐也会。”乐乐一溜烟滑下康熙的膝头,“乐乐给皇爷爷唱一首。” “好,那皇爷爷就听听乐乐唱得好不好。”康熙溺爱地说。 天啊,乐乐的表演欲也太强了,在家的时候就老向她老爸显摆,现在竟显摆到康熙跟前了。我垂下头,千万别出洋相…… “新年好啊,新年好啊……”乐乐奶声奶气地唱着《新年好》,虽然调子不是很准确,但一点都不怯场,还手舞足蹈地边跳边唱。还好,上得了台面,不亏是未来皇帝的女儿。 “好。”乐乐一唱完,康熙第一个叫好,底下的人也跟着喝采。我暗笑,一个小娃娃,唱首儿歌,用得着这么捧场吗?不过是拍康熙马屁罢了。 “乐乐唱得这么好,皇爷爷该赏你什么呢?”康熙沉吟了一下,解下身上的玉佩,“来,这个玉佩赏你。” 乐乐开心地说:“谢皇爷爷赏。”然后接过玉佩,一点都不客气。 等乐乐表演完,正式的表演开始了。悠扬的音乐、美丽的舞蹈,这才是真正的表演,我稍微提起兴致。不过,这古代宫廷的舞蹈太过保守,编排上怎么都比不上现代的歌舞,看了没一会,我又腻了。 康熙把乐乐留在他身边,不时低头和乐乐说句话,给乐乐夹东西吃,显得特别的*爱。各种羡慕的、妒忌的目光不断朝我们射来。幸好乐乐只是个女孩,要不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该换我和胤禛当箭靶了。我暗自庆幸。 好不容易等康熙尽兴走了,乐乐才回到我们身边。康熙一走,大家也就跟着散了。 “二哥,弟弟告辞了。”跟着太子后面走出殿外,众人向他告别。 太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正要转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我,“四弟,我能和你的侧福晋说几句话吗?” 他话声一落,大家都十分意外。 “二哥请便。”胤禛脸色不变,像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我,带着福晋她们走开了。 太子身后的太子妃白了脸,张张口,又闭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虽然很不甘愿,却不得不装作大度地带着人先走了。 这种时候、这个场合,太子又想搞什么?我已无法再细察其他人的脸色,拉着乐乐随着太子走到路边一棵大树下,看到胤禛远远地站着,我微微放下心,握紧乐乐的手,戒备地望着太子。 他看着我,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你的女儿很像你,聪明又活泼。” 两年多不见,他沧桑了很多,想起当年在草原上哭泣的他,还有今后他悲惨的命运,我心软了,“你还好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箭靶了,你说好不好?”他黯然。 “或许,唯有这样你才能做回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我无力地安慰着他,从高高在上的位子跌下来,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适应的,我不过是身在其外,才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今晚你也当了回箭靶,感觉如何?” “一点都不好。”我答,如坐针毡。 他摇摇头,“你女儿能得到皇阿玛的*爱,这种荣耀,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却说不好。” “做人要实际,不能有贪欲。”我说。 “这点你倒没变。听说四弟很*你,你过得还好吧,头脑发昏没有?”他开始有心情开玩笑。 他还记着这个。我看看远处的胤禛,坦白地说:“好象有点发昏了。” “只是有点?”他低笑。 我脸有些发烫,“再多一点点。” “四弟很幸运,有你陪他。” “当然,那是他三生修来的。”我嘀咕。 “很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他笑笑说,“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快乐。” “我会的,再说,我身边还有个开心果呢。”我拉过乐乐。 他低头,“她很可爱。” 我朝他开心地笑,“是啊,我可不能让她变得像你们宫里的格格一样,那么无趣。” “只有你敢这么说。”他责备地说。 “又想诛我九族?我才不怕,不过,我的九族里有没有你一份?”我想了好久都没弄明白。 “你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四弟该更头疼了。”他看了眼远处,*地笑,“走吧,再不走,四弟就要过来要人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朝胤禛望去,他正定定地向我们这边望来,“乐乐,跟二伯伯说再见。” “二伯伯再见。”乐乐听话地说。 “好。”太子*爱地摸摸乐乐的头,“还是像你好。” “二哥。”我叫,他不习惯地愣了愣,“叫你二哥显得亲切。”我真诚地说,“不管今后会怎样,我希望你都能自得其乐,无聊了就捉弄捉弄人,就像捉弄我一样。” 他哈哈大笑,“你知道?!” “哼,当然。”我没有向他福身行礼,只朝他摆摆手,“再见。”然后转身朝胤禛走去,他放肆的笑声逐渐远去。 “太子跟你说什么?”胤禛不悦地问。 “他闲得无聊了。”我咬咬牙。 “只有你会这样说。”他说着和以前一样的话。碍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忍着没有再问。 福晋淡淡地看了眼我,没说话,李氏倒是一脸的妒忌。这也值得她妒忌?莫明其妙的女人。 转了个弯,见八、九、十、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阿哥都没走,聚在一起不知在干嘛,见我们走来,他们一齐叫:“四哥、四嫂。” “怎么都没走?”胤禛淡淡地问。 “就走了,和弟弟们说几句话,难得聚在一起。”八阿哥温和地说,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我脸上掠过。 难道都在等我们?见他们都有意无意地看我,看来,无聊的太子今晚又成功了,而很不幸的,我再次成了他捉弄的对象。 还有其他人,不知会怎么想,一定在等着看笑话吧。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毫不掩饰对我的关切,九阿哥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就别开了脸。我心中暗暗感激,也许,只有眼前的这些人是真心关心我。 “太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临睡前,胤禛再次问。 “他问我你头脑发昏没有。” 他脸上飞起丝暗红,不自在地轻咳了声,“你怎么答?” “我说不知道。”我暗笑。 他沉默了一下,“不对,太子不会问这个,要问,也是问你。你头脑发昏没有?”他逼视着我,眼眸亮晶晶的,“说。” 这个人精,竟骗不了他。我不好意思地侧过脸,“没有。” “没有?”他不信,脸几乎逼到我面前,“真没有?” 他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焰,我直往后缩,他跟着逼过来。 “好啦,有一点点啦。” “只是一点点?”他不满。 “那就再多一点点?” “再多一点点?”他轻哼,咬着我的唇,大手在我身上撩起点点火花…… 早上起来,看着身上淡淡的印记,我真怀疑他是食人族的,总喜欢咬人。 “春天天气真好,花儿都开了,杨柳树枝对着我们弯弯腰。蝴蝶蝴蝶飞来了,蜜蜂嗡嗡叫,小白兔啊一蹦一跳又一跳。”乐乐又在她老爸面前显摆刚学会的歌。 “好。”她阿玛赞了声。 “阿玛。”乐乐拖长了声音,“春天天气真好,适合去郊游。” 孩子的爸头也没抬,“阿玛没空。” 乐乐拉长了脸,转头看我,我朝她眨眨眼,“阿玛,额娘有空,乐乐也有空,哥哥也有空。”为了加强语气,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睡觉。”孩子的爸泼冷水,乐乐扁扁嘴不情愿地出去了。 “春天天气好,应该适当让孩子们出去走走。”我接过女儿的班,继续努力。 “你们还没走够吗,隔几天就溜出去玩一趟,以为我不知道?有哪个福晋像你这样的。”他瞥了我一眼。 我不以为然,天天呆在家里有什么好?我是经常带弘时和乐乐出去玩,可他不是没去吗?我对着镜子解开头发梳头。 “太子复立了。”他说。 我继续梳着头,“那就好,省得他太闲。” “皇阿玛责骂了八弟。” 我手一顿,责骂?怕没这么简单吧,上次推荐新太子时,那么多人推荐八阿哥,这说明他笼络了很多人心。在康熙的心中,这无疑是结党营私,对他形成极大的威胁,他岂会坐视不理? “八阿哥岂不是很伤心?” “八弟称病,没有上朝。” “可以理解。”不管真病假病,最起码也要避避风头。 “过两天我带你们去郊游。” 咦,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了再说,他堂堂一贝勒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事实证明,这位贝勒爷大人还是有当皇帝的潜质的,一诺千金,没过两天果真带着我们来郊游。 来到城郊,下了马车,弘时和乐乐一马当先跑了出去,兰香和秦全忙追上前。我陪着胤禛在后面慢慢地走。 弘时和乐乐开心地在草地上嬉戏,悦耳的笑声洒遍大地,和煦的春风缓缓地吹着,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鲜花的芳香,到处春意盎扬。 看看垂在身旁那修长厚实的大手,我悄悄把手伸过去,轻轻握住它,那手突然一僵,很快反握过来,指腹处略嫌粗糙的硬茧,手心里的温暖,令我倍感安心,真希望能一直握住它…… “我们小时候从来没这样玩过。”胤禛淡淡地说。 “不是吧。那你们小时候都做什么?”我好奇地问,这些皇子们的童年是怎么过的? “我们小时候住在宫里,在宫里是不准乱跑的,有嬷嬷跟着。我们每天去给皇阿玛、皇额娘他们请安,然后跟着嬷嬷、谙达学规矩,满6岁就要上上书房。” “那你们的童年不是很灰暗?” “灰暗?” “就是无聊,闷。小孩子就应该开心地玩,开心地笑,这样,才会有个美好的童年。” “我们是阿哥。” “阿哥也是人啊。” 他默然。 “没关系。”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等你退休了,我陪你到处去玩,让你有个幸福的晚年。” “退休?” “就是什么都不用干的意思。人老了总要休息的,难道你还想干一辈子啊。”我说。突然,想起他当上皇帝才13年就死了,还不到60岁,没到退休的年龄…… 心中一窒,忙说,“不和你说了,我去和他们一起捉迷藏。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去吧。”他放开我的手。 我冲到乐乐身边,“弘时,快来,我们在这里。”我笑着叫,拒绝去想将来会发生的事。 胤禛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除了到书房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都窝在我的院里,有时看书,有时看我和乐乐、弘时打打闹闹,有时陪我一起喝我弄的香香甜甜的水果茶…… 周围开始盛传四贝勒独*一个女人。福晋越来越沉静,李氏越来越尖刻,钮祜禄氏越来越失落……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但我仍自私地独霸着那个男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这个男人我不想放手…… 康熙48年的夏天,黄河又闹水灾,康熙仍然派胤禛去赈灾,但这次没多久就把他召了回来,不知给了什么任务胤禛,他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才回。 我在胤禛的书房心不在焉地翻着本徐霞客的游记,书房的挂钟已经敲过十点了,他还没回来,也不知他吃过晚饭没有…… “四哥,当初我就说不能接这个差事,这明摆着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连八哥都推了,太子举荐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胤禛率先走进来,后面跟着十三和戴铎,十三边走边埋怨,见了我马上住了口。 “怎么还没睡?”他神色疲倦,却仍给了我个勉强的笑容。 “睡不着,来看会书。你们吃过晚饭没有?”我站起身,答。 “吃过了。你早点歇着吧,我可能要晚些才过去,不用等我。”他揉揉太阳穴。 “好。”我放下书,向门外走去。这么晚了,他们还一起上书房,肯定还有事要谈。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睡得迷迷糊糊,胤禛才回房。他轻手轻脚地躺到我身边,轻轻揽过我,把头埋在我颈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口中逸出。 “怎么了,很累吗?”我静静偎在他怀中。 “吵醒你了?” “没事。”就着朦胧的烛光,他眉心紧皱,“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觉吧。” 他再次叹息,“怎能不想?南方等着钱粮赈灾,国库却被人借得几乎清光,皇阿玛龙颜大怒,命我和十三弟限期追回欠款。可这谈何容易?王公大臣得罪了一大帮,欠款却追回不到三成。难啊!”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你只管去追就是了。”从古到今,追债都一样难。 “可这里面不只有深受皇恩的老臣,还有太子、和众多兄弟以及他们的门人,叫我如何追讨?十三弟府上的门槛都快让说情的人踏平了,连皇阿玛也说让我不要过于苛刻。我正如十三弟说的,里外不是人了。” “听十三阿哥说,八阿哥都推了,你怎么接下这个差事?” “你是没见到南方受灾的百姓有多凄苦,皇阿玛为此寝食不安,为皇阿玛,为天下百姓,我岂有不接之理。” “既然你都说了,你是为皇上,为百姓做事,那你就坚持做下去,得罪几个官员又如何?不管最终结果怎样,只要你尽力了,皇上会记在心里,天下的百姓也会感激你的。” “但愿如此。”他语气一转,“十弟今天上街变卖家当。” “为什么?”我奇怪,十阿哥玩什么? “十弟也欠了国库的钱,说是没银子还,只好变卖家产。”他苦笑。 这个十阿哥,做事总是那么鲁莽,或许他是为了为难胤禛,但让康熙知道对他也不好。 “他能欠多少?你让他把那盒棋子拿来抵债,再不够,让他找九阿哥借不就得了?” “你不帮他说情?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你在吃醋?”我低笑,“其实十阿哥人不坏,只是做事不经大脑,过于鲁莽罢了。” “十弟是个直性子,比不得八弟、九弟足智多谋。”他低哼。 “你想说什么?”感觉他怪怪的。 “没什么。其实我早想问了,为什么你不喜欢八弟或九弟,反倒和十弟更要好?八弟、九弟可是我们这些兄弟当中性情最好,样貌也最好的。” “谁说我不喜欢八阿哥、九阿哥?”我逗他。 他果然紧张,磨着牙道:“你果真喜欢他们?” “当然,还有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还有太子,我都喜欢。”我笑着看那个满脸醋意的男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轻轻咬了下我的脖子,“不许你喜欢他们。” 我受痒不过,忙往*里躺。小气的男人。 胤禛继续忙着讨债,听十三说不少大臣闹到了康熙面前,康熙也发话让胤禛放宽时限,像是对胤禛强硬的手段有所不满。但老康的想法永远让人摸不透,这边刚骂完胤禛冷酷无情那边却又夸他讨债有功,封了亲王,简直让人无所适从。 随着胤禛的受封,康熙还赐了个园子给胤禛,就是后来有万园之园美誉的圆明园。 胤禛很是兴奋,还没完全整修好就拉着我先去游玩了一番。一想到圆明园后来被英法联军付之一焚,我就心痛不已,很想叫他不要花太多心思,但看了才发现此时的圆明园只是所亲王府邸,很多备受后世称颂的建筑、雕像都还没有,这才让我略有安慰。 虽然如此,圆明园亦不失为一处景色优美的园林,其中圆明园后湖景区,环绕后湖构筑九个小岛,胤禛在西岸近水处建了个锦轩,布置与我现如今住的院子大至一样,只是大了好几倍,家具亦更为精致名贵,而且直接命名为锦轩。锦轩这两个字一眼就看出是胤禛亲笔所书,他的一番心思,着实让我好生感动。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33章 风波再起 “四爷吉祥。” 门外响起兰香她们的声音,乐乐一骨碌从我膝上滑下去,“阿玛回来了。” 胤禛牵着乐乐的手走进内室。 “回来了,外面很冷吧。”我递过只手炉给他暖手,“乐乐,别闹你阿玛,去帮阿玛倒杯茶。” 待胤禛坐好,乐乐乖巧地倒了茶,“阿玛,喝茶。” 胤禛慢慢喝了,“今天又是什么茶?” “这是加了桂圆、红枣的暖身茶。”我绞了条热毛巾,“擦擦脸。” 我们赶在过年前搬进了圆明园,住的地方是大了,但离胤禛上班的地方却远了,他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陪他吃过晚饭,他如往常一样看公文,我歪在炕上翻着唐诗,挑些简单的背下好教乐乐,乐乐在她的小桌上练字。 “阿玛。”乐乐和我一样不喜欢学毛笔字,才练一会就不耐烦了,走到胤禛的身边撒娇,“阿玛,陪乐乐一起玩嘛。” “阿玛没空。”胤禛抬头望望我。 “乐乐,过来。”我叫。 “不要,我想跟阿玛玩。”乐乐抱住胤禛的胳膊。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乐乐为什么这么粘胤禛,胤禛除了私下和我在一起时会温和些,平日里不苟言笑,更不会陪她胡闹,弘时见了他总是一副怕怕的样子,偏偏乐乐一点也不怕。 “过来,额娘教你画画。” “到你额娘那去。”胤禛把她抱下膝头,乐乐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我拿过张纸,随手画了只小鸭子。 “额娘,这是什么?”乐乐皱着鼻头问。 “这是小鸭子。” “怎么有这么丑的鸭子?”她不满地说。 很丑吗?这可是写意的漫画,我白了她一眼,不识货的小笨蛋,“因为它就是一只丑小鸭啊!”我又在旁边画了几只稍小的小鸭和一只鸭妈妈,“这些呢,是丑小鸭的妈妈和他的兄弟姐妹。丑小鸭和它的家人一起住在一个农庄里,但他的家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太丑了……”我边画边慢慢说,“……他飞到水里,向那些美丽的天鹅游去,那些美丽的天鹅也竖起羽毛向他游来,开心地围着他,丑小鸭不明白为什么,但当他羞愧地低下头,你猜,他在这清澈的水上看到了什么呢?” “看到什么?”乐乐听得入了神。 “他呀,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一只粗笨的、深灰色的、又丑又令人讨厌的鸭子,而却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我最后画了一只美丽的天鹅。 “额娘,为什么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呢?” “因为他本来就是只白天鹅啊,只不过误入鸭窝才被人以为是丑小鸭。所以啊,如果有人觉得你太奇怪,说你不好,你也不用自卑,更不用伤心,他们只不过是不了解你的世界罢了。只要你努力的奋斗,认真的生活,最终有一天,你也会像丑小鸭一样,变成人人喜爱的美丽的白天鹅。” “哦。”她似懂非懂。 “好了,该去睡觉了。” “额娘,我还要听你讲故事。” “你现在先去睡觉,明晚额娘继续给你讲。乖,听话。” “好。”乐乐听话地跟着兰香出去了。 我收拾着铺在软榻上的画纸,胤禛走了过来,拎起张画纸看了看,“画得还行,只是有些奇怪。故事是你编的?” “哄小孩的。”我朝他笑笑,“看完了?” “看完了。” “那就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我去铺*。 胤禛虽然是皇子,但每天凌晨就要入宫,没有双休,没有年假,只有年终皇帝封了印才可以休息几天,即使休息,也还要娱乐老爸老妈,真可怜。 康熙48年风风雨雨地又过去了,然而,在我的生活中仍然只有胤禛和乐乐,平淡而快乐。 过年的时候,我又跟着胤禛入宫赴年宴,见到了所有我认识的皇子。 太子复立了,坐到了康熙的下手,我们没能说上话,只交换了个眼神,他又是箭靶了,感觉得他一点都不开心,反倒愈加寂寞。 八阿哥被康熙责骂过以后,低了很多,虽然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空洞洞的。 九阿哥变得更稳重,不再嘻皮笑脸,也没有乱发脾气,只是整个人依然冷冷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冷漠,连虚伪的笑容都懒得装。我不知道他还恨不恨我,听说他又娶了很多女人,但都只是侍妾。 十阿哥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的率直,只是因九阿哥的缘故对我也不像以前那么自在了。 十三像是突然成熟了,不再像刚认识那样阳光开朗,听说这次康熙大封皇子,连十四阿哥都封了贝勒,却没封他,他还是个贝子,很尴尬的处境。 十四倒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十五、十六阿哥他们又长高了,见了我还是一样的欢喜。 席上如往年一样一派和乐,但我知道台下的争斗已越来越激烈,我不懂他们如何尔争我斗,也不想去懂。 春天来了,我在院里撒下一粒粒种子,仔细浇灌,期待着能开出更多更美的鲜花。乐乐远远的蹲在墙边,神神秘秘的不知种什么。 胤禛回来,见到的就是我们一身泥巴忙碌着。“你们在干什么?” 我就着兰香端来的水净了手,“在种花呢。” 他看看还在忙碌的女儿,走了过去,“乐乐,你又在干什么?” “阿玛,我在种瓜。”乐乐抬起头,忙中抽空给了她阿玛一个灿烂的笑脸。 见乐乐两手脏脏,胤禛皱了眉,“种什么瓜?” “种大西瓜。” “为什么要种西瓜?” “这样我们就天天都有西瓜吃了。”乐乐种好了,拍拍手站起身,不管小手脏脏的就拉上胤禛的手,“这是额娘教的。”说完,脆声唱起来:“我在墙跟下,种了一颗瓜,天天来浇水,天天来看它。发了芽,开了花,结了个大西瓜……” 听女儿唱完,胤禛对着我摇摇头,我回了他一笑。 乐乐被带下去洗手换衣服,胤禛无奈地对我说,“你每天都教她些什么?” “我觉得挺好啊,热爱劳动,长大了才不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有空多教教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什么的,别让人家笑话。”话音一落,他先笑了,“我说错了,你好象自己都不会。” 明知还说。我瞪了瞪他。 “为什么女人该会的东西你都不会,不该会的东西你却又知道那么多?”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女人?”我对他呲牙。 “你是不是女人我想只有我最清楚了。”他暖味地弯起嘴角。 天啊,这是那个冷面王吗?我一下子红了脸。 终于大功告成!看着手上深蓝色的荷包,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为了不让“人家”笑话,我开始学绣花。 这个荷包是我平生第一个绣品,完全纯手工制作,虽然样子不是很精致,但起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荷包。我足足花了半个月才绣成,为此浪费了无数的布料,期间还不耻下问地向兰香她们请教。 只是我手没她们巧,不会绣什么复杂的花样,就自己设计了个图样,有些俗套,是个花式英文“love”,中间的“o”还特意绣成了个心形,金色的字母,红色的心,简简单单,不过,估计这在大清朝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主子,四爷回来了。”兰香兴奋地冲进房,“现在在书房。” “回来就回来,这么一惊一乍干嘛。” “我不是怕主子着急嘛。”她对着梅香挤眉弄眼,两人抿着嘴直乐。 这俩丫头,自从我开始学刺绣以来不知笑了我多少回了,见我心急着要送给胤禛,更是和梅香取笑个不停。 磨磨蹭蹭地东摸西摸了好一会我才出发去书房。秦全在书房的廊外守着,一见我来,就要向里通报。 “嘘。”我对他做个禁声的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想给胤禛个惊喜。刚要推开门,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四爷,在下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是戴铎的声音,好象正准备说什么重要的事,我住了手,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不过,我实在很好奇戴铎会说什么,电视上把他说得挺神的。 “戴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四爷,眼前局势想必您也看得很清楚,太子虽然废而复立,但皇上已不再信任他,大阿哥被圈,三阿哥是个文人,五阿哥、七阿哥不争,八阿哥出身卑贱,眼下您最大的对手是十四爷。十四爷如今深受皇上的恩*,而您最大的弱点是子嗣稀少,此事皇上早已表示不满。”听到这里,我的心嘎嘣地跳了一下,“在下知道您对侧福晋情深意重,但成大事者不能儿女情长,侧福晋深明大义,一定会体谅您的苦衷,请四爷三思,以大局为重。” 我屏住了呼吸,死死捏着手中的荷包。 过了好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知道了,轻轻的三个字,像把冰冷而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入我的心房,一阵钻心的痛令我眼前发黑,我伸手扶着门廊的柱子,吞下涌上喉咙的腥甜,闭上眼,半晌才缓过神。 拖着虚软的脚步,我转身离开,下台阶时,一不小心,差点一头栽倒,秦全眼急手快地扶着我,满脸的惊慌。 “不许跟爷说我来过。”我低声说完,挣开秦全的手,踉跄着走回房。 “主子!”兰香惊恐地迎上来,我猜此时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要不她怎么一副看见鬼的样子? 我直直走到*前,机械地躺进被窝中。 四年了,我一直觉得有乐乐就够了,生儿子注定要卷入皇权斗争中,所以只要有乐乐我就满足了。可我却忘了我的男人不是个普通的男人,他是皇子,他将来注定是要做皇帝的,只有一个女儿远远不够,他还要更多的儿子,不管是谁为他生的都行,只要是儿子就好。 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陷下去,不要爱上这个不能爱的男人,只要不爱他,就不会对他有任何的要求,可他的一句话,两行泪就把我迷失了。 我没有改变历史的野心,更没有创造历史的能耐,我能做的,只是看着历史朝着它原有的轨道前进。弘历,未来的乾隆帝注定要诞生的…… 疯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枕头,我忍不住嘲笑自己,已经拥有他这么多年的独*,该满足了。可是,我凭什么要体谅他的苦衷? 有哪个女人能原谅自己深受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我不想做个心胸狭窄,争风吃醋的女人,但又有谁来体谅我的难处…… 深夜,他回来了,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 翻过身,我紧紧抱住他。 “还没睡着?”他柔声问,“怎么连衣服也不脱?” “唔。”我摸索着吻上他的唇,以后,这唇将会吻上别的女人……我贪婪地汲取他的温柔,密密地从他的下巴一直朝下吻去,直来到他的心口,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快,我抬头对上他晶亮的黑眸,展开个娇媚的笑容,“吻我……” 我极尽*地娇声说,右手向他身下探去…… 他倒吸口气,双眼一眯,重重地吻上我的唇,我火热地回应着,撩拨着,和他一起燃烧……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 我枕在他肩上,仔细地端详着他坚毅的脸庞,他闭着眼搂着我,嘴边衔着丝满足的笑容。这是我爱的男人,难道我真的就这样让给别人吗? 如果历史上注定要有个弘历,为什么不能由我来孕育?我甚至可以把他培养得比历史上的乾隆还优秀。 “胤禛?” “唔?” “明天,找个太医来吧。”我平静地说。 “怎么了?你不舒服?”他睁开眼。 “不是。”我暗自下定决心,“我想再要个孩子。” 沉默许久,他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不是想要孩子吗?难道是……“是不是我不能生了?”上次生乐乐时几乎没死去,难道我不能再生了?要不然,为什么乐乐都三岁了,我也没避孕,怎么一直就没有孩子? “别乱想。睡吧。”他避而不谈。 “可我真想再有个孩子。”我不愿让别人来为他生。 “我们有乐乐就够了。” 要真够戴铎就不会劝他要孩子,也不会再有后来的乾隆帝。 “胤禛……” 他闭上眼,把我的头揽入怀中。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34章 冷战到底 第二天,胤禛果真没有叫太医来。但他不叫太医,我就不会自己找吗? 我来到城里最大的药铺,“怎么样,我的身子没什么毛病吧!”药铺里的白胡子老大夫把了好一会脉了,把了右手换左手。 “这位夫人,您的脉象平和,一切无恙。”老大夫收了手,慢悠悠地说。 “那我还能不能生育?”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这……”他略一迟疑,说“夫人曾经生育过吧,而且还很凶险。” 想不到中医这么神,这都看得出来。 “是。”我答。 “夫人的贵体曾经受损,请恕老夫直言,若要再生育,怕是很难。”老大夫怜悯地说。 “很难?”我心一凉,难道我真的无法改变命运? “若夫人上次生育过后能及时地精心调养,应该能康复,现如今已错过良机,怕是……”他叹着气摇摇头。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生完乐乐后明明有调养了好一段时间,还是由宫里的太医开药方,胤禛亲自盯着我喝的药,怎么会说我没调养好呢?难道宫里的太医还比不上他?可我这几年身体很健康啊,连伤风感冒都少。 “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当时有好生调养,而且身体也很健康,怎会没调养好呢?”我不解地问。 “这……老夫亦无从得知。但现在夫人难以受孕,应该是当时留下的后遗症。” 我心中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大夫,请您坦白地告诉我,现在还能不能治好?” “老夫亦不敢保证,只能说试试看。即使能受孕,若再生育,怕也会有一定的风险。”大夫犹豫着说。 “那就劳烦大夫帮我开个好方子了。”只要能怀孕就行,凭胤禛的能力和宫中太医的医术,就算有风险我也要试试,不能坐以待毙。 捡了药,回到家里,我马上让兰香煲药,不知大夫开的是什么方子,煮出来的药汁黑漆漆的,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我捏着鼻子心一横,一口气喝下,几乎没吐出来。唉,真是自找罪受。 “你在干什么?”胤禛黑着个脸走进来。 “我在喝药。”我坦然地望着他。 “胡闹。”他不悦地说。 “不是胡闹,我是说真的,我要再为你生个儿子。”我坚定地说。 “说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可以的。”虽然希望不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偏要!” “你!”他冷冷地瞪着我,紧抿着双唇,“哼。”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已经三更了,还不见他回来,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没有交待就不见人影。 “兰香,你去看看四爷回府没有。” 过了二十多分钟,兰香回来了,“主子,爷在书房呢。说是今晚没空过来,让主子先睡。” 他真的生气了? 那一夜,他没有回房,我一夜无眠。 胤禛在书房过夜,这个特殊的情况很快传遍全府,早上去给福晋请安时,李氏幸灾乐祸的神色跃然在脸,福晋什么也没说,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 我继续吃大夫开的药,他继续睡书房,连续一个星期,他都没有找过我,乐乐也被他带进宫里,说是德妃想她了。我知道他这是在无声地警告我。 我和胤禛之间的冷战,让很多人暗地里开心不已,仿佛重见天日的鲜花,开得分外的灿烂。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守在他的书房等他,直到三更他才回来。 “胤禛,我们谈谈。”我迎上去,他一言不发,对我视而不见,坐到书桌后拿起份公文看起来。 “你打算我们就这样下去吗?”我站到他面前。 “这要看你。”他冷冷地说,头也没抬。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我说了不行。” “为什么?你不想要吗?” 他沉默。那一刻,明知不可能我仍然盼望着他说是。我真是太天真了。 “那晚,我听到你和戴先生的谈话了。”我直直望着他。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目光,第一次,他先移开视线。 “我不想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我直直地说。 “你……”他猛地皱眉,审视着我,“你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 我笑,“你错了,我是。我无法忍受和别人分享丈夫。” 他听了,顿时脸色发青。 “所以,你要儿子,我为你生。”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坚决否定。 他很少这样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脑中一闪,突然想起大夫说的话,莫非,一切都是他授意的?不,他不可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行。是怕我有风险吗?”我几乎是哀求地望着他,等着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唯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的不合情理。但,他再次沉默了。 “你先回房,这事以后再说。”他开口了。 八阿哥被康熙剥夺继承权的原因是生母出身低贱,难道这同样的理由在这里也适合?还是,他根本就觉得我这个奇怪的女人不适合当他儿子的娘? “如果是担心我生育有风险,那我不怕。但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无话可说。”心里一阵揪痛,忍着悲痛的泪水,我挺直腰,维持着仅剩的尊严,转身离去。 当晚,他回我房了,虽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我心中仍然升起丝希望:也许他对我还是不同的。 胤禛的举动令某些人的希望再次幻灭,年轻的钮祜禄氏首先支撑不住病倒了。 听到兰香说胤禛下朝回府后再接去了钮祜禄氏的住所,我顿感不安,钮祜禄氏,未来的皇太后,她会和胤禛一起养育未来的乾隆帝。 当我来到来到钮祜禄氏的房中时,胤禛正坐在她床边安慰着她,我的心一阵发堵。 “妹妹。”我挤出个笑容,走到她床边,胤禛看了我一眼,没有动, “爷吉祥。”我对他微微福身,“听说妹妹身子不适,青锦特地来看看,不知妹妹好些没有?” “多谢侧福晋的关心,我好多了。”钮祜禄氏娇滴滴,怯生生地说,如同受惊的小鹿,眼中满是惊慌害怕。 我从未为难过她们,为何她会摆出一副怯弱的表情?活像我整天欺负她一样。 “爷,您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去歇着吧,妹妹这里就让青锦侍候好了。”我对胤禛说。 他眼中闪过不满,“也好。”说完站起身。 “爷……”钮祜禄氏低叫,眼中晶莹的泪珠几欲夺目而出。 “你好生养着。”胤禛淡淡地对钮祜禄氏说完,扫了我一眼,走了。 钮祜禄氏顿时如被霜打的梨花般楚楚可怜,却又强撑着不肯掉下眼泪。 “妹妹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我硬起心肠,装作关切地问。 “不用了。天色已晚,姐姐请回吧。”钮祜禄氏勉强的笑容令人心软。我视而不见,“那我先告辞,妹妹好好休息。” 回到房中,胤禛端坐在椅上,“你从未主动去看望过其他人。” 应该说我从未主动去看过他其他的女人。 “妹妹病了,我去看她也是应该。”这个理由太牵强,连我自己都不信。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虚伪了? 他默默盯了我好一阵,叹了口气,“算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胤禛刚走,福晋就来了,一向淡然的她脸上明显露出不悦。 我亲手为她奉上茶,她没有接,我把茶放到她手边的茶几上,垂手站在她面前,“福晋,您是来问罪的吧。” 没料到我这么直接,她愕然,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既然妹妹这么直接,我也不绕弯子了。听说昨晚你去看望年妹妹了。” “是。我去把爷叫回来了。”其实她更想说这个吧! “我以为你很明理,没想你是这样的人。爷对你已经宠爱有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其他的姐妹吗?” “福晋,你爱爷吗?” 她没有答,脸上却闪过受伤的狼狈。 “我爱他。爱情是自私的,我无法像您那么大方。我爱他,如果他也爱我,我就要拥有他的全部,而不是和人一起分享。” “你那是忌妒。” “是的,我知道。但因为爱他我才会忌妒,如果我不爱他,那么他要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 “如果女人都像你这样,岂不天下大乱?” “如果男人都只有一个女人,就不会乱。”我盯着她的眼睛,“福晋,难道你都不恨我们吗?是我们抢了你的丈夫。” 她看着我,无法理解的困惑与嫉恨交替闪烁,最后只剩下沉寂,“我不能恨。” “你是不能恨,却不是不恨。我理解你。所以,你不用责备我,也不用教训我,如果你告诉我你爱他,你不能容忍我抢了他,我二话不说,马上离开他,但如果你要劝我和别人一起分享他,那么,你不用说了,我做不到。” 福晋惊呆了,久久不语。 “我的去与留,全在你一句话。”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她的回答。 她默默地喝完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放下,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福晋。是你先放弃了他,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我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地说,她微微一颤,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福晋有没有把我们的谈话内容告诉胤禛,胤禛回来后一如既住。 然而,有些事情有了开头就会继续发生。李氏也病了,同上次一样,胤禛除了为她叫太医,还去探望了她。虽然觉得很可笑,但我只能也去“看望”李氏。 那一晚,胤禛去书房睡。 同样的事情一而再的发生,我明知这是挑衅却不得不一次次地去面对,丢下自尊,任人耻笑。 胤禛越来越沉默,我的耐心也逐渐消磨贻尽。 当我再次去“探望”两个月内病了三次的钮祜禄氏时,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叫了声“妹妹”就直接对胤禛说:“爷,我有话想跟您说。” 胤禛在我入门的那一刹已开始不悦,听了我的话更是恼怒,“你先回房,有话等爷有空再说。”冷冷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连“爷”都出来了,我笑,他的自制力真的很强,只说了个“爷”字,没直接叫我滚。 “是。奴婢先告退,奴婢回去等着爷。”我向他行礼,平静地回到房中,坐好,等着。 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窗外已透出微微的青白,门外终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望过去,他还是来了。我该感动才是,但为何心中仍是浓浓的伤悲与失望? “你这是干什么?”见我直直坐着,他沉了脸。 “我说了会等你。”我淡淡地说。 “你在怪我?” “不。” “不怪我,是恨我?” “不。”我凭什么怪他、恨他?他不过是去看望他的妻子,尽一个做丈夫的责任而已。 “那是为什么?” “我说了会等你。”我慢慢站起身,坐了一个晚上,双腿有些麻木,我静静立着,“爷放心,下次奴婢不会等了。” 那个男人脸色沉得如同暴风雨降临前的天空,他听了应该高兴才是啊。我轻笑,“爷生气了?” “你变了。” “是吗?”我变了吗?没有,是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我。 “你这样与妒妇有何分别?” “妒妇?是的,我就是妒妇。有爱才有妒,我倒想不妒来着。”我自嘲,原来我是妒妇啊。 他的脸色略微缓和,“是我太过纵容你了。” “爷是想说奴婢侍宠而娇吧。”我挪了挪脚,可以动了,“若是没了爷宠爱,奴婢自然无法骄横下去。这一切都要看爷怎么做了。”我向床边走去,“爷该去上朝了,奴婢有点累,不能侍候爷上朝,请爷恕罪。” 让我再侍宠而娇一次吧。我和衣上了床,闭上眼,良久,才听到脚步声再次响起,“胤禛,希望你不要再让我等了。” 脚步声停了一下,然后逐渐远去…… 天亮了,兰香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服侍我洗漱梳妆,梅香照常捧来汤药,那味道真的很难闻了,我没接,盯了好一会,“撤下去吧,以后我再也不喝了。” “主子……”兰香和梅香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梅香把药端了下去。 第二天,胤禛把乐乐接了回来。 “额娘。”乐乐兴冲冲地跑进来,“额娘,我种的西瓜开花了。” 西瓜本就不适合在北方栽种,没想到竟开花了,只是现在已是初秋,还能结果吗? 牵着乐乐的小手来到墙边,两三朵小小的淡黄色的小花隐在碧绿的叶子下面,一只白色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为了庆祝乐乐种的西瓜开花,我陪着她疯了一天,还到小厨房浪费了无数的面粉鸡蛋后为她烤了个蛋糕,郑重其事地开了个庆祝晚会,折腾到晚上十点她才肯去睡。 洗了澡,已经快十一点了,我靠在床上翻了会书,时候也不早了。 “兰香,关门,睡觉。”放下书,我钻入被中。 “可是,主子……”兰香话说了一截,关上门出去了。 很久没能睡到自然醒了,胤禛每天一早起床,我也跟着被吵醒,突然可以睡懒觉,反倒不习惯。 “主子,昨晚四爷来见您睡了,就没吵您,去书房了。”兰香边为我梳头边顺口说。看着镜子中她担忧的神情,我知道她为我好,这些日子够她操心了。 “兰香,你今年多大了?”我随口问。 “奴婢十八了。” 十八岁,即使在三百年后也到谈恋爱的年龄了。 “有喜欢的人没有?” “主子。”兰香飞红了脸,“奴婢要一辈子侍候主子。” “傻瓜。哪有谁跟谁一辈子的?你知道我一向把你们当妹妹,若有喜欢的人就和我说,我会为你们找个好婆家的。”趁我还有能力…… “主子又拿奴婢开玩笑了。” “这怎么是开玩笑?找婆家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你们也要多为自己想想才是,别的不用太操心。” 兰香不再说话,只精心地为我梳妆。 第35章 逛窑子 “妹妹有空多和其他的妹妹一起说说话吧,一个人闷着没什么意思。” 给福晋请完安,我正想回房,福晋把我叫住了。 我一下反应不过来,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但让我和那些女人聊天,聊什么? “青锦嘴拙,不会说话,怕扰了各位姐姐妹妹的兴致,就不去了。” “你这又何苦呢?”她轻叹。 是啊,何苦呢?我和胤禛还在冷战中,我已经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他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我们都不好过,他变得沉默寡言,又开始观察我,有时看着看着就会陷入沉思。但,他能真正明白我的想法吗? “让福晋操心,是青锦不对。”我道了歉,福身行礼告退。 随脚在花园里乱走,又到湖边看了盛开的莲花,东游西荡的,看看时候不早,又该回去吃饭了。 刚回到锦轩,还没走到外厅,就听到“呯”的一声脆响从厅里传出。 “怎么了?”我问,忙快步走进去,“天,我的青花花瓶。”我失声叫。 只见一地的碎瓷片,而我原来放在架子上的青花花瓶却没了。 “主子饶命,奴婢该死,求主子饶命。”一个眼生的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求饶。 “做事毛手毛脚的,这可是主子最喜欢的花瓶,你却把它打碎了,还敢求主子饶了你?”兰香对着她一阵责骂。 我可怜的青花瓶啊,这可是正宗的清朝青花瓶,拍卖的话一个至少也值几十万,听说还有拍到几千万的。我比黄金还值钱的青花瓶啊! “求主子饶了奴婢。”那个丫头猛叩头。 “唉,算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心痛地说,让她赔是不可能了,一个小丫头,打一辈子工也赔不起。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奴婢叫五儿。”她颤声说。 五儿?她老爸起个名字都偷懒,不会是在家里排第五吧。看她年龄应该也就十二、三岁,我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小的童工? “起来吧,以后小心点。”我无奈地说,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要侍候人,也难为她了。 “请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五儿又叩头。 “主子,怎能就这样原谅她,按府里规矩是要打一顿然后撵出去的。”兰香说。 “算了,不摔也摔了,我看她也吓得够呛,以后不会犯了。”我对五儿说:“五儿,我现在罚你把这儿打扫干净,扫完了就下去吧。” “是。谢主子。”她抽泣着,站起身,欲去拿打扫工具。 我正想离开,突然眼尖地看到地上有滩暗红的污渍,“等等。” 五儿站停,我看向她的膝盖,如我所料,她膝盖处一片腥红,并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一定是刚才跪到碎瓷片上了。 “兰香,快去把药箱拿来,顺便叫人请个大夫回来。” “是,主子。”兰香亦发现五儿受了伤,忙去找药箱。 我把五儿扶到椅子上坐下,蹲下身卷起她的裤脚。 “主子,不用了,这点伤奴婢回去擦点药就行了。”她惶恐地说。 “别动,我帮你检查一下,若是有碎片在里面就麻烦了。”我按住她的脚。 一片尖尖的碎片插入了她膝盖,洁白的瓷片已被鲜血染红了,只露出短短的一小截,也不知到底插了多深,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我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主子,药箱来了。”兰香提着药箱回到我身边。 我找了把镊子,用力摁住她的脚,“你忍忍,我帮你把碎片拨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胤禛冷冷的声音响起。 手下的脚猛地一抖,我顺势抬头,发现五儿脸色比刚才还要灰白,他有这么可怕吗? “爷您回来了。”我转过头随便向胤禛打了个招呼,“五儿,你不要乱动。” 说完,我拿起镊子夹紧露在外面的碎片,用力一拔,还好,碎片不是很大,应该没有太严重。迅速帮她撒了止血的药粉,然后用绑带绑好。 “好了,等会大夫来了让他再帮你看看,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千万注意不要让伤口碰到水。知道没有?”我叮嘱她。 “是,谢主子。”五儿怯怯地说。 梅香把五儿扶了出去,兰香已经端来了水,等我把手洗干净,胤禛又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丫头打烂个花瓶,然后不小心弄伤了。”我答。 “花瓶?”胤禛四周看了看,“是你最喜欢的那个?” “是。”我答。 “这种没用的奴才,把她打一顿撵出去算了。”他气恼地说。 又是撵出去!他们都不把下人当人吗? “算了,不过是个玩物,再说,她也受伤了。”我说。 “你太纵容这些奴才了。” 奴才!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谁又比谁高贵?封建! 乐乐又被叫入皇宫里去了,德妃虽然不喜欢我这个当额娘的,但对乐乐却是喜爱有加。乐乐不在身边,我闲得无聊,不知干什么好,只好对着窗子发呆。 “主子,您要是闷了咱们就去串门子吧,您好久没出去了。”看我毫无生气,梅香说。 串门子?我去哪串门子?在这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难不成我要去十阿哥家串门? 兰香不动声色的瞪了梅香一眼,“主子,要不咱们去上香吧,好久没去了。” “对,上了香还可以去逛街。”梅香附和着。 见她们一个劲地撺掇我出去,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闷在园里确实太无聊,“好,我们去逛街。” 一听我说要去逛街,兰香她们马上兴高采烈地做准备。 来到天桥,做小买卖的、耍杂的、看热闹的,吆喝声、叫好声、讨价还价声……一派繁华景象。 兰香她们开始还记得东拉西扯地指指点点逗我开心,后来就只顾得自己玩了。我看着这两个开心的丫头,还是年轻好啊! 逛逛歇歇,直到天入黑才回府。累了一天,心情却好了很多,晚上也睡得特别香甜。 连着半个月我们天天都是从早逛到晚,几乎走遍了整个京城。偶尔胤禛会来过夜,但逛得太累,我也没心情招待他。至于他没来的时候,我更是一字不问。奇怪的是,他对我天天外出竟没意见,这算是交换条件吗? 然而,热闹过后的寂静更让人难熬。也不知为什么德妃这次这么久都不让乐乐回来。 我又和兰香在街上闲逛,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逛腻了,越来越没兴趣。又逛到了天桥,看了会杂技表演,我们找了个小茶馆坐了,叫了些点心,边吃边消磨时间。 天色渐渐变暗,街上的行人逐渐散去。又到晚上了,真没意思,若是以前还可以去看看电影,唱唱歌什么的,现在倒好,只能呆在房里。等等,我突然灵光一闪,怎么没想到?晚上不正是某些特别节目登场的时候? “兰香,快,去买几件男装回来。”我忙叫。 “主子,要男装做什么?爷不穿外面的衣服的。” 我摇摇头,封建的小女人,“谁说我要买给他穿的?你去找两件适合我们穿的男装。” “主子,你要干什么?”兰香有些害怕,疑惑地问我。 “别废话了,快点。”兰香这丫头主意大得很,不像梅香那么好骗,早知道今天就带梅香出来了。 “主子,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买吧。” “你去还是我自己去?”我作势要起身。 “我去。”兰香忙说。 “记住了,不要太寒酸的,也不要太贵的。”我叮嘱。 过了半个小时,兰香回来了,拎着个小包裹,给了点钱,找小茶馆的老板要了个房间换了衣服,还不错,兰香很细心,还买了两顶帽子回来,要不然我们还不得现剃个月亮头? “哟,这是哪来的俊俏小哥啊。”我逗着兰香,穿上深蓝的长袍,戴上深蓝的帽子,越发显得兰香俊俏,只是身材矮了点,气质柔弱了些。 “主子!”兰香红了脸,“我们这是要去哪?” “八大胡同。”我得意地说。 兰香的脸刹时由红变白,“主子,不行!让爷知道奴婢就死定了。” “不让爷知道不就行了?”我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陪我一起去,二是我自己去。你选吧。” 兰香急得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我陪主子去。”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不由得笑了,“放心,我会保你没事的。从现在起,你要叫我大哥,不能再叫我主子,我就叫你二弟。出发吧,二弟。” 兰香颤抖了一下,乖乖地跟着我走。 听说八大胡同就在天桥附近,问了茶馆的小二怎么走,我们就直奔目标而去。 八大胡同果然不负盛名,当我们找到时,天已黑了。我不知道我们到的是哪条胡同,反正那一整条街两边都是一色挂着红灯笼,门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卖力地招呼着每一个走过的男人。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兰香紧紧扯着我的衣袖。 我轻轻拍开她的手,“叫大哥。” 目测了一下,我相中了最高最大也最热闹的“玉蓉楼。” “哟,两位公子来了,姑娘们可是等您好久了。”穿过胭脂阵进了玉蓉楼,一个涂了厚厚的浓妆妈妈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两位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 “没有。”我干脆地说,扫了眼满堂打情骂俏的的姑娘,正中的舞台上几个女子在轻歌曼舞,“帮我们找个清静点的方便看歌舞的位子。” “好咧。莺莺、燕燕,快请两位公子上二楼的雅间。”她提高了嗓门叫着,两个年轻的女子媚笑着亲热地挽着我们的手臂带着我们向楼上走去。 兰香浑身不自在,挣扎着要甩开身边的女子,引得她们咯咯直笑。上了二楼,我们被带到廊边一个类似电影院包厢的地方,用屏风隔了起来,外面的人看不见,却又方便我们坐在栏杆后观看表演。 很快有伙记送上了各式小吃,当然,少不了最重要的酒。 “公子,奴家敬公子杯酒。”穿红衣的女子依偎在我身上,娇滴滴地斟了杯酒送到我嘴边。 我直笑,这种场合只在电视见过还没亲身经历过,挺有趣的。我学着九阿哥的样子痞痞地笑着,捉住了她白嫩的小手,“要爷喝酒也行,你还没跟爷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爷。”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奴家是莺莺啦。” “莺莺?果然是像黄莺一样可爱。”我睁眼说瞎话,用手轻佻地摸着她的脸蛋调戏着她,她长得也就一般,兰香比她好看多了。 “公子真会笑话人家。”她用手帕捂着嘴轻笑。 我就着她的手抿了口酒,“好了,你们安静地坐会,我二弟人害羞,你们不要逗他。”见兰香已经无处可躲,怕她翻脸,我微笑着,却不可反驳地用眼神警告她们。跟胤禛久了,我的眼神也练得几分火候,她们乖乖地坐着。 把目光放到楼下的舞台,舞台上已经换了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肩披淡绿色轻纱的美丽女子,她正弹着古筝,听不懂弹的是什么曲子,但曲调清冷而空灵,与台下的喧嚣格格不入。 “下面弹琴的是什么人?”我问闲闲坐着的莺莺。 “爷,那是我们这里最红的头牌姑娘,冷凝霜。” 果然,若不是头牌,在这种地方弹这种曲子,还不早让人轰下台。 一曲终了,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叫好声,可我看八成是为了捧场才叫的,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寻欢作乐,谁有空欣赏这种高雅的曲子? 冷凝霜始终冷着脸,连个微笑都吝于给那些梦生醉死的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唉,若不是她长得美艳,奇货可居,妈妈早把她丢到那群豺狼当中,岂容她孤芳自赏。只是,不知这朵骄傲的牡丹被人任意攀折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清高? “莺莺,去把你们的冷姑娘请来。” “这,公子,她可不是随便陪客的。” “要银子吗?” “要让她陪酒起码要出一百两,而且她看不上眼的有钱也不接。” 老套的伎俩,“你去告诉她,本公子没钱,只有一句话,来不来随她。” 莺莺听了我说的话,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莺莺领着那位头牌进来了。 “不知是哪位公子要见小女子?”冷凝霜淡淡地问。真够大牌的,连礼都不行。 “在下。”我打量着她,近看她不过十七、八岁,眼神里却像饱经沧桑,看透人世似的愤世弃俗。 “世人解听不解赏,长飙风中自来往。这是公子要对小女子说的?” “正是。” 她如秋水般的眀眸在我身上扫了眼,突然嘴角向上一弯,“谢公子对小女子的抬爱,不知公子可赏脸到小女子房中一谈?” 有意思,她竟亲自邀请,可以做花魁的入幕之宾,不去白不去,“我事先说明,我可没钱。” “公子肯赏脸就是对小女子最大的赏赐了。” “好。” “请。” 冷凝霜带着我们东弯西拐到了一间偏僻清静的房中,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迎了上来,她对着那小姑娘说,“侍雪,你到外面候着,有人找就说我今天不见客。” “两位小姐,请喝茶。”她亲手奉上茶。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姑娘?”我奇怪地问,看看身上,没有哪不对啊! 她盈盈浅笑,“若是连这也看不出,我不用在这里混了。”原来如此,难怪她这么爽快地请我入她的香闺。 “好眼光。不过,你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沦落花楼?”她的学识与气质,比雍王府里的女人还略胜一筹,怎么就成了风尘女子? 她讥诮地说,“小姐冰雪聪明,问这种问题岂不可笑?” 她说得对,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肯做这一行,想必她有她的伤心之处,我是多此一问。 “对不起,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忙道歉,“你的琴弹得很好。能再弹一首吗?” “既然小姐想听,小女子自当从命。”她微微一笑,坐到琴前,纤手一拨,一阵舒畅的旋律从她手中流出,清新而轻快,让人仿佛看到一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美妙的乐声中。 “阳春白雪”,曲高而和寡,不应在这种地方出现,应该在高雅神圣的音乐殿堂奏响才是。 余声袅袅,回味无穷。 “小姐是否觉得我不配弹奏此曲?”她清冷的双眸中流光闪烁。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在此地弹奏此曲。阳春白雪,曲高而和寡,如同你的人,在这里,谁会是你的知音?” “小姐不就是了?” “我不配,我只会听曲,却不懂曲。” “小姐谦虚了。” “姑娘如此清雅脱俗,难道真想一直呆在这里,每天过着生张熟李的卖笑生涯,取悦那些粗俗鄙陋的男人?”等到她年老色衰,她还有什么本钱清高? “你怎知是我取悦他们,而不是他们取悦我?” 原来她不是愤世弃俗,而是笑戏人生,是我小看她了。这么说,我这次歪打正着碰到个花楼奇女子? “谢谢你的琴声,若有机会,真想跟你学。” “小姐不会弹琴?”她略显惊讶。 “谁规定女人一定要会弹琴?”我挑眉。 “是我落俗了。小姐连花楼都敢来,自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第一次真诚地笑了。 “错了。我很普通,只是女儿家该会的东西我都不会而已。”我们相视而笑。 “对了,你为何不问我的名字?”我问她。 “看小姐气质不像普通人家,而且你来花楼这种事本就不该张扬,我何必多此一问?” 聪明的女人!要是她问了,我总不能大咧咧地说自己是雍王府的侧福晋,自然要编个假名给她,这样,说与不说有何分别? 区区几句,可以看出她是个直率、精明又识趣的女人,这跟我在这里认识的其他女人截然不同,挺有意思的。而她,对我好象也有几分好感。 我们开始聊天,从弹琴说到女人的地位、职能,然后从女人又谈到男人,谈到世俗的偏见……没想到我们会有共同的语言,一聊之下,竟欲罢不能。 “主子,”兰香轻扯我的衣袖,“时候不早,该走了。” 啊,她一提醒,我才醒过来,“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冷凝霜答。 “这么快?真可惜,我要走了。和你谈天很愉快,有机会真想再与你细谈。可惜……不过,冷姑娘,请恕我直言,此地终非久留之地,姑娘何不早日脱身?外面的天地广阔美丽,难道姑娘不想出去看看?”她不像我,拖家带口的。 “小姐良言,我会考虑。”她郑重地答。 不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我余兴未了,“为了答谢你的热情款待,我想送首歌给你。” “小姐的歌应该也不同凡响。”她期待地望着我。 同不同凡响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流行歌曲她应该没听过吧。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一曲笑红尘,说的不正像她这种人? 冷凝霜激动的无法自制,“小姐,这首歌……” “爷,爷,你不能进去。”侍雪焦急而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冷凝霜迅速冷下脸,对我说,“不用慌,我来应付。” “滚开。”门外又是一声怒喝,接着是“呯、呯”的踢门声。 冷凝霜走到门后,“是谁。”她的声音冷如冰霜,边问边打开门。 门还未全打开,来人一把将冷凝霜推开,她几乎跌倒。 如此蛮横,是谁?我一时不防,与来人对个正着。 “果然是你!”来人怒视着我。 “九爷?!”我低声惊呼,今天出门忘看黄历还是什么?竟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他,他身后还跟着惊愕地瞪着我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外面响起蹬蹬的脚步声,看来这里的骚乱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 “十爷,关门。”我冷静地提醒十阿哥。 “哦。”十阿哥手慌脚乱地关上门。 门关上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我们沉默地静立着。 “各位都认识?先坐下喝杯茶吧?”冷凝霜先从这怪异的气氛中醒过来,从容地招呼着这三个不速之客。 九阿哥看也没看她,继续怒视着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 “九哥刚才说是你,我还不信。”十阿哥苦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许你们来就不许我来吗?”我答。 “他知道吗?”十阿哥担忧地问。 “你们会去告状吗?”我故作轻松地说。他若知道,我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唉。”十阿哥无奈地叹气,“你真是胆大包天,幸好今天遇到的是我们。” 我对他灿然一笑,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去告状。 “他对你不好?”九阿哥突然问。 “你怎么会这样问?”我奇怪,雍亲王专宠我,这不是公开的秘密了吗?他怎可能不知道? “你唱的歌!”他没好气地答。 “只是随口唱的。”我不过是觉得这首歌很适合冷凝霜罢了,怎么就证明他对我不好了? “你唱歌从来都是随心而发!如果不是他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要目空一切,为什么要爱恨一笔勾销!” 他怎么这么敏感?“没有,他没有对我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唱那样的歌!”他坚持已见。 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找到帽子戴上,“我该走了。” “你!”九阿哥大怒。 “九哥,还是先送她回去吧,让人见了就麻烦了。”一直沉默的十四阿哥开口了,我感激地看了眼他,还是他最冷静,难怪以后能当上大将军。 “今天的事,还有她的身份若是传出去一丁点,爷就夷平你的玉蓉楼,灭你九族!”九阿哥恶狠狠地威胁着冷凝霜,冷凝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抱歉地对她说。 “还不走!”九阿哥催促着。 “九哥,你带她们到后门。”十四说完,迅速走了。 看样子他们对玉蓉楼很熟悉嘛,连后门都知道。九阿哥最风流,一定是他带坏了十阿哥和十四。我偷偷白了眼老九。 在九阿哥、十阿哥的掩护下,我们从后门出了玉蓉楼,一辆围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已停在门口外的黑暗中。 “爷。”马车旁的人一见我们出来,立即摆好上车用的踏凳。 十四站在一旁,“九哥,你们先走,我回去处理一下。” “有劳十四弟了。”九阿哥一直黑着的脸稍微放缓。 “谢谢你。十四。”我对十四说,虽然觉得他们过于紧张,多此一举,不过,礼貌上还是要多谢一下,要不然,这么晚了找车回去也麻烦。 拉着兰香跟着九阿哥、十阿哥上了马车,原本舒适的车厢内挤了四个人,显得有些狭窄,那两位阿哥肯定没这样挤过。 九阿哥不悦我把兰香也带上车,一路上瞪完我又瞪她,几乎没把兰香吓昏。十阿哥看看我又看看他九哥,然后不知想什么竟想得出神。 沉默中只听到辘辘的车轮转动声。 “爷,快到了。”过了约半个小时,赶车的人轻声提醒。 “在附近把我们放下就行了,不用到门口。”要是让人看到是九阿哥十阿哥送我们回来,到时就说不清了。 九阿哥哼了声,吩咐外面的人找地方停车。 “九爷、十爷,麻烦你们先下车,行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九阿哥面色不善,十阿哥一反常态的沉默,害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干什么?”九阿哥不悦地问。 “那个,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我指指身上的男装。 “你早有预谋的。四哥若是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我知道他是嘴硬心软,要是不管我,刚才也不用大费周折,更不会恐吓艳冠群芳的花魁了。 “有劳九爷。”我陪着笑容。 等他们下了车,我和兰香换回衣服下了车,“谢谢你们送我们回来。” “今天的事不许传出一个字。再有下次,你的狗命就不用要了。”九阿哥不理我,又去恐吓兰香。 我后脚刚迈进房里,胤禛前脚就踏进来,幸好回来早一步,要不然…… “还没睡?”他问。 “没呢。”我答,“兰香,备水,我要洗澡。” 拿了换洗衣服我泡进舒适的水里,真舒服。没想到我也逛了回窑子,还遇到个美女,呵呵,真是好玩。我开心地哼着小曲,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而且,九阿哥好象也不再恨我了,虽然一个晚上都在发脾气,不过,这才像原来的他。 “你很开心?”洗完澡,回到房里,胤禛坐在椅子上看书等我。 “是。”我坦白承认。 他嘴角微微弯起,他的心情好象也不错嘛! 第36章 情伤 乐乐总算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向我显摆在宫中的收获。 “额娘,这是皇爷爷夸我诗背得好,赏我的。”她从铺了一炕的宝贝中挑出块翠绿欲滴的玉佩,繁杂的花纹,晶莹通透的质材,一看就知道是好货色。不过,老康为什么总是赏玉佩?不能换别的吗? 不然,直接给银票也可以啊! “宝贝背了什么诗给皇爷爷听?”我饶有兴趣地和她一起欣赏她的宝贝。 “宝贝给皇爷爷背了《悯农》。”她得意地说。 《悯农》?拍对马屁了,难怪康熙这么大方。 “这是谁给的?好可爱。”我拿起一只手镯,那是由九只小小的神态可掬的玉狗串成的,九只小狗细看还神态各异,十分可爱。 “这是九叔给的。” “九叔?”九阿哥会送她东西? “是啊。额娘,九叔长得真漂亮。”乐乐眼中闪着小星星。 “那不能叫漂亮,叫帅。”我好笑地瞪了她一眼,看来我的女儿也挺有眼光的。 “唔,九叔很帅,良奶奶也很帅,比皇奶奶还帅。” “笨!奶奶那叫漂亮。男人长得好看叫帅,女人长得好看叫漂亮,记住了。”这要是让胤禛和他妈听见可不得了,我叮嘱她,“这话千万不要让你皇奶奶和阿玛听见,他们会不高兴的。” “嗯,宝贝记住了。可是,额娘,良奶奶好温柔,宝贝最喜欢她了。” “你怎么见到良奶奶的?”不是说良妃一向淡泊,深居简出,乐乐怎会见到她? “是十四叔带我去的,良奶奶那里种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花,还有八叔九叔十叔,他们都很喜欢宝贝。” “是吗?”我随口应道,八阿哥他们会有闲情陪乐乐玩? 看这一炕的宝贝,乐乐在宫里混得不错嘛! “妹妹真是好兴致。”我们还在欣赏乐乐的宝贝,李氏仪态万千地扭着柳腰进来,浅笑盈盈。 “姐姐请坐,今儿怎么有空来了?”我让兰香帮着乐乐收拾满炕的东西,自己招呼着李氏喝茶。 “听说小格格回府了,特地来看看。顺便想邀妹妹一起去给福雅妹妹道喜。” “道喜?”我心突然一沉。 “怎么,妹妹还不知道?”她故作惊讶,“昨儿个太医给福雅妹妹请脉,说是有喜了。如今全府上下可是喜气洋洋,爷更是开心得从昨儿个就一直陪着福雅妹妹,直到今早上朝呢。” 钮祜禄.福雅有喜了?他终究还是背叛了我!眼前一黑,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扎入手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看到李氏眼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我对她展开个灿烂的笑容,“那一定要给福雅妹妹道喜才是,李姐姐,咱们这就去吧!” 不等她回答,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来到钮祜禄的房间的,当我看到她娇羞又自豪地接受着道贺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他和她的孩子,乾隆,要来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给她道的喜,也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只听到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我茫茫然地转身、离开…… 待我回过神来,天已入黑,我正站在一个湖边,湖面上只剩寥寥几枝摇摇欲坠的枯叶强自撑着,满目凄然。 这个地方好眼熟,是贝勒府的莲湖?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来这里干什么?站在湖边,我费尽脑汁也没弄明白,只直愣愣地盯着死寂的湖面。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谁在叫我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怎样才能离开?离开了我又要到哪里去? 声音仍不断地响着,大堆莫名的疑问充斥在脑海。 “肖晓,回来,妈妈等得你好苦。肖晓,回来……” “青锦,不要离开我,我也爱你……” “额娘,额娘……” “肖晓……” “青锦……” “额娘……” 纷乱又嘈杂的叫声,男女老幼都有。是谁在喊?肖晓是谁?青锦是谁?额娘又是谁?头好痛,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抱着头。 湖面突然露出一个黑色的旋涡,湖水飞速地旋转,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向旋涡吸去…… 正当我就要被吸入旋涡时,身后有股力量使劲地将我往后拉……两股力量一起拉扯着我的身体,在即将被撕成两半的时候,剧痛令我忍不住大叫一声“啊……”然后,我坠入黑暗中…… 睁开眼,我正躺在*上,身上盖着温暖柔软的锦被。 “你醒了。”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盯着我,冷冷地说。 “你是谁?”她的装扮很奇怪,像是古装,我有些迷糊,“我这是在哪?” “去告诉爷,说她醒了。”红衣女子没有回答,转脸吩咐身旁的人。 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孩捧着碗难闻的汤药来到*边。 “把药喝了。”红衣女子不容抗拒地说,逼人的气势令我不得不从。 皱着眉喝完了药,“你是八福晋。”我惊讶地说,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我在哪?” “我家。”她惜字如金,仿佛和我说话让她很不情愿。 “我怎会在你家?” “爷把你带回来的。”她厌恶地说,“他不该把你带回来,我讨厌你。” “我知道。”那年在草原时我就知道了,她很直率,爱恨憎明,比虚伪的不喜欢却装喜欢好多了。 我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她愣了愣,“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值得九弟喜欢,还一而再地维护你。” 原来她是为九阿哥感到不值。我沉默,我也不明白。 门呯的一声被推开,她口中刚提到的人快步冲了进来,她愤怒地瞪了我一眼,闪身离去。 “你怎么样?”九阿哥急急地问。 我看着眼前这个被我一次次伤害,却又一次次在我危难、无助的时候守候在我身边的男人,为什么我爱的人不是他? “我没事。”冰冷的心中涌起阵暖流。 “还说没事,八哥说你想投湖!” 投湖?“怎么可能,我不会投湖。”我投湖干嘛!? 他不信,“那你怎会回到四哥的旧府邸,还在湖边昏倒?”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 “你很伤心?”他小心翼翼地观察我。 “什么?”我伤心什么? “我们都知道了,四哥府上的钮祜禄氏有喜了。” 他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撇过脸。 “她虽然有孕,但四哥最喜欢的还是你,你不用难过。”他劝慰我。 我咻地坐起,“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却让我不要难过?” “男人三妻四妾,传宗接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又何必太过在意?”他柔声说。 “哈。”我冷笑,“你们男人要求女人忠贞不二,自己却三妻四妾,这公平吗?” “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自古以来?古到什么时候?如果我说远古的时候都是女人当权,而且女人也可以有许多男人,连子女都随母姓,你信吗?你说的自古以来,不过是你们男人掌权以后为了自己享乐,为了利益才会演变成这样。你们有没有想过女人的感受?女人为什么要容忍男人的不忠?为什么要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爱是什么?爱能分享吗?”我悲愤难禁,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哑口无言,默默递过块手帕,我接过,捂住双眼,蜷起双腿,伏在上面尽情地流泪。良久,心情才慢慢平复。 睁开涩涩的双眼,他静静地坐着*边,低着头,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悲伤。 唉,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身为一个男人,自己喜欢的女人因别的男人伤透了心,他却还要忍着自己的伤心去为那个男人辨护。我凭什么责备他?在这世上,最没资格骂他的人就是我自己。 “对不起,我不应该向你发脾气。”我向他道歉。 “你高兴就好。”他也这么说。可他们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我高兴。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八福晋是妒妇,也许你们心底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拦着八爷不让他找别的女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因为她对八爷至死不渝的爱,她怎能不管世俗的眼光,敢和整个世界对抗?她不过是在尽自己的全力守护她的爱情,外人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她?”我想起那个最后为爱焚身的烈性女子,“我很佩服她,可惜我没有她坚强,但我也有我的原则。” “这就是你的想法?”他艰难地开口。 “是的。对你们来说,婚姻或许代表了许多东西,但对我来说,婚姻只代表了爱情,两个人相爱了,所在他们在一起,但,若是不爱了,就分开,我不要分享的爱情。” “可你却还爱他。”他一针见血。 若不爱他,我又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说道理谁不会,但真正做起来谈何容易? “我很笨,对吗?我是个愚蠢的女人,明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还要强求,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能理智地拒绝他,却盲目地爱上胤禛,爱情果然使人变笨。 “你以后怎么办?”他满脸的担忧。 “能怎么办?我曾经努力过,却没能逃脱,只能去面对了。”胤禛最终会生下乾隆,还会*爱年如玉,借助年羹尧的力量登上皇位,还会有无数的妃子,这早有定局,我也该过回我应有的生活了。“不用担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我能帮你什么?” “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以后的路,该我自己走了。”舒适的生活过得太久,几乎都忘了自己也能独立生存。 “麻烦你找个人送我回去吧。”我起身,脚刚一沾地,却感觉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又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好象脚有些痛。”我跌坐回*上。 “我看看。”他握住我的脚,放到自己的膝上,“你脚受伤了。” 果然,白色的布袜上已渗出淡淡的血迹。 他一把除去我的袜子,“你……你到底走了多远的路?” 我弯过腰凑过去一看,原来脚底起了水泡,有些已经磨破了。 “从圆明园到贝勒府有多远?”往日逛一整天街都没事,今天怎么才走走就起泡? “从圆明园到贝勒府?你就这样一路走过来?”他瞪大了眼。 很远吗? “你别动。”他走出去,很快又拿了托盘进来,“我帮你上药。”说完,他左手轻轻握着我的脚,右手从瓶子里挑出些药膏细细擦到我脚底的伤口上。 他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手下轻柔得几乎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这个养尊处优的男人,可能连自己受伤都没亲手上过药,现在却那么温柔细心地给我这个一而再伤了他的心的女人上药,我欠他太多。 “谢谢。”我低声地说。 他顿了顿,继续帮我上药。上好了药,他俯下身,轻轻地对着我脚底吹了吹,然后,帮我穿袜子,再套上鞋。 “好了。”他抬起头对我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刚才不过是在做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但他的眼神却泄了密,那里面满是醉人的温柔。 “送我回家吧。”我说,我终归还是要离开他。 他突然将我拦腰抱起,我不由得惊呼,“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别动。”他有力的双臂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坚毅的表情。 我不知所措,挣了几下也没挣开他的怀抱,双手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该抓住他。 出了房门,外面只有八阿哥、八福晋和十阿哥。他们一见九阿哥抱着我出来,顿时僵住了。 “九弟……”八阿哥先回过神,轻咳了声。 “她脚受伤了。”九阿哥淡淡地说。 我尴尬地看着他们,“谢谢你们,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的。” 没有人回应,八阿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不笑的时候原来也很威严的,八福晋瞪着九阿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十阿哥的心事一向都可以一眼看清,但今天却看不出他的想法,也许是我迷失心智太久了吧! 八阿哥亲自领着我们出了门,八福晋和十阿哥一齐跟在后面。 九阿哥直把我抱上马车才放手,最后看了我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保重。”八阿哥淡淡地对我说,亦跟着九阿哥走了。 十阿哥整晚都一言不发,直愣愣看我上了车,眼睛看着我,但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八福晋没进屋,跟着我一起上了车。 “不是我想送你,只是有人怕你回去无法交待。”没等我问,她就冷冷地说。 他们想得的很周到,若是我自己一个人这么晚回去,确实很难解释,“谢谢。” 八福晋转过脸,没有理我。 回到圆明园,听说八福晋来了,四福晋忙亲自迎了出来。 “弟妹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福晋和蔼地笑着对八福晋说。 “四嫂,都怪我不懂事,听十弟说青锦妹妹的厨艺了得,所以冒冒然地把青锦妹妹请到我家里,请她也教教我,倒忘了给四嫂带个信。这不,我亲自请罪来了,并把青锦妹妹还给四嫂。四嫂可不要生我的气才好。”八福晋笑靥如花行礼又陪罪。 “八弟妹说笑了,我怎会怪你?就怕青锦不懂礼数,可别冒犯了弟妹才是。” “哪里会呢?青锦妹妹心灵手巧,我喜欢还来不及。”八福晋亲热地拉过我的手,如同好姐妹般,“四嫂,我现在是完璧归赵了,以后若再有需要青锦妹妹帮忙的地方,四嫂和青锦妹妹可不要嫌弃。天晚了,我也该走了,下次再来拜访四嫂。”八福晋一阵风似的走了。 送走了八福晋,我跟在福晋后面回到园中,在岔路处,一直没说话的福晋突然开口,“妹妹回来就好,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我应道。 回到锦轩,乐乐还没睡,跟着她阿玛在练字。 “额娘,你回来了,去哪玩了?都不带宝贝去。” 她扑入我怀中,抱着她暖暖的,软软的身子,空空的心有了踏实的感觉,“对不起,宝贝,额娘今天去你八婶家了,下次额娘一定带你去。好不好。” “额娘说话要算数。拉勾。” 她伸出小手指,我微笑着和她拉了勾勾,“宝贝先去睡好吗?额娘有点累。” “好。”乐乐乖巧地跟着梅香回她的房间。 “这么晚回来,用过晚饭了吗?”他问。 “回四爷的话,用过了。”我答。他皱皱眉。 “兰香,给我备水,我要洗澡。”我吩咐兰香,他听了,自动走入内室,还不走吗?我忍不住学他皱眉。 洗完澡,回到睡房,他还没走,我自顾自地躺到*上,裹好被子。今天好累,我闭了眼,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身旁的人起*了,我没有动,听到有穿衣的窸竁窣窣声,然后他开门出去了。我睁开眼,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等着天亮。 “额娘。”我还在梳头,乐乐就哭着跑进来。 “怎么了?”我任由她扑入我怀中,把眼泪鼻涕往我衣服上蹭。 “西瓜花死了。”她扁着嘴。 我们来到墙边,那几朵迟开的西瓜花枯萎了,一个西瓜也没结出来。 “额娘。”乐乐继续伤心地哭着。 “乖,别哭了。西瓜花死了才能长出西瓜啊。不过,因为你今年种得太晚,所以长不出西瓜,到明年额娘陪你一起种,一定种出西瓜来,好不好?”我哄着她。 “明年一定能种出西瓜吗?” “当然。只要我们及时播种,细心照看,一定能种出来的。乖,不要哭了。”我抽出手帕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好。”她抽泣着。 我看着那几朵枯萎了的西瓜花,黄黑黄黑的,真难看,虽然它们也曾经鲜艳过,但有时候,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即使开花了,也不可能结果,这就是自然规律。 中午,胤禛来锦轩用午饭,等他吃饱,我对他说:“四爷,有件事想求你。” “说。”他慢慢喝着茶。 “我想带乐乐到庄子住段日子。” “为什么?”他抬头看我。 “我答应了乐乐带她去看田里的庄稼,不能食言。”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好。什么时候去?” 我心中一窒,他说好……“明天。”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37章 见义勇为 第二天中午,胤禛亲自把我和女儿送到庄子,我微笑着送走他,看着远去的马车,我毅然转过身,收了笑容,“小冉,兰香,帮我带好乐乐,我要休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说完,径自走回房,关上房门,到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仍是大亮,怎么还没天黑?小冉焦虑苍白的脸映入眼帘。“小姐,出什么事了吗?”她担心地问。 我笑,“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了。乐乐呢?” “小格格来看过您一次,奴婢让人带她去玩了。”不愧是小冉,最懂我心。 “有东西吃吗?我饿了。” 小冉默默地和兰香一起端来饭菜。一个人吃饭,真没意思。 小冉和阿贵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阿贵还是那么忠厚老实,对小冉尊重又体贴。 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个和乐乐差不多大的男孩,另一个小女儿刚满两岁,两个孩子都活泼可爱,乐乐一来就和他们疯到一起。把她老妈丢到脑后了。 她领着小冉的两个孩子四处乱跑,因为她的身份,庄子里没人敢管她,加上她嘴巴又甜,哄得福伯福婶他们都把她宠上了天。 怕她闯祸,我威吓了她一番不准她胡来,又叮嘱了每个人都不能太过放纵她,就由着她去了。 可能白天睡得太多,今天的夜晚显得特别漫长,我瞪着帐顶睡不着,干脆爬起身,趴在窗边看月亮,看了一夜,月亮还是弯弯的。 乐乐第一次到农庄,对什么都好奇,阿贵带着他们三个小孩到处走,看不出来,阿贵还很会带孩子。 乐乐都不来烦我,闲着没事干,我干脆画了幅大概的中国地图,从北到南,各地的名胜风景,各地的风俗人情,把能记起的全写了下来,写完中国写外国,不出半个月,就写了厚厚一叠。 我不分昼夜地写,连当年参加高考都没有那么勤奋,简直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我的忙碌,更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待到小冉担心地把我拖出房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几乎无法适应外面明媚的阳光了。 看着镜中消瘦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差点吓了一跳,这是我吗?什么时候竟颓废成这个样子?好恐怖。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开始带着乐乐出门,顶着火辣辣的秋老虎,我们去和佃户们一起收割庄稼,去野餐,去捉鱼,去放风筝……每天都玩得筋疲力尽才回庄。 活力迅速回到身上,不幸的是晒成了非洲黑人,晚上费尽心思地弄了黄瓜、牛奶、珍珠粉来补救,可惜美白的效果却不明显。 跟着我瞎折腾了一个多月,乐乐也结实多了,小手小脚圆滚滚的,跑起来我都快追不上。 快入冬了,阿贵要进城采办过冬的用品,我带着乐乐、兰香、梅香顺便跟阿贵的车去逛街。跟阿贵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他自去采办去了,我们悠闲地从街头逛到街尾,乐乐看见热闹的地方就往里凑,像个小猴子一样蹿来蹿去,拉都拉不住。 “兔崽子,还敢跑?” 我们正逛到一家卖首饰的店铺前,突然一个小男孩从店里冲出来,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高大的伙记捉住,反剪着双手,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跟着追了出来,啪的一声,一个恶狠狠巴掌扇到小男孩的脸上,男孩的半边脸刹时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丝腥红的血丝。 那个男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是个小乞丐。 “我没偷东西!”小男孩倔强地挣扎着,双眼充满了委屈与耻辱,却没有半滴眼泪。好硬气的小孩。 “还敢说你没偷?前天就是你们这群臭要饭的进了我店里,然后店里就丢了东西,今天你吃了豹子胆了,还敢再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掌柜的说完,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不是我!”小男孩仍然不肯承认。周边慢慢围了许多旁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额娘……”乐乐害怕地叫着,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 “宝贝,别怕。”我拍拍她的肩,安慰着她。 “那个小哥哥好可怜。”乐乐仰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额娘,不要让人打他了好不好?” 我为难,这家店装修华丽,伙记凶神恶煞的,看来不好惹,但若坐视不理,又怕伤了乐乐的心,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额娘。”乐乐又叫。 “好了,你乖乖地,不要乱跑知道吗?”我让兰香拉好乐乐。 “主子。”兰香害怕地叫着,“还是回去找人来吧。” “不用。”我走上前,“他偷了你们什么?我来帮他付钱。” 没料到会有人敢出头,掌柜的停了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这位夫人,你还是不要管闲事的好,今天我怎么也不会饶了这个臭要饭的。” “你们做生意不过是为了发财罢了,何必伤人呢?我帮他赔就是了。” “赔?”他不屑地斜视着我,“他偷的可是本店名贵的碧玉簪,那可值五百两。” 五百两,我倒吸口气,这么大一笔钱,我可没有。 见我为难,掌柜的凉凉地说:“这位夫人,若是拿不出就不要多管闲事。” “我没偷他的簪子!”男孩挣扎着叫。 看他一脸的正气,目光坚定而清明,不像说谎。我选择相信这个小男孩,“你说他偷了你们店里的东西,可有证据?” “证据?本大爷说的就是证据!”掌柜强硬地说。 这么说,他也没证据?我顿时气壮,“所谓捉贼拿赃,你没有证据就说他偷了你的东西,怕是说不过去吧。不如我们上衙门让官府来评评这个理。”我恐吓他。 “对,你们有没有证据?没证据可别冤枉好人。”旁边有人低声附和。 掌柜恼羞成怒,瞪了眼附和的人,趾高气昂地说:“本店可是当朝九阿哥开的,有那个衙门敢管九爷的事?” 九阿哥?又是他开的,他的生意未免做得太大了。 “这么说,你是要仗势欺人啰?不知九阿哥知不知道你狗仗人势顶着他的名号在这欺压弱小?”他帮我这么多,轮到我帮他管教管教手下的恶奴,省得坏了他的名声。 “你!”他怒极,大步冲过来,高高扬起手向我挥来。 没想到他竟敢当街对女人行凶,我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额前。 “放肆!”一声怒喝,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发生,我定睛一看,不禁愕然,“十四爷?” “四嫂?”他亦愕然,“怎么是你?” “好了,进去再说吧。”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齐齐站着。 “奴才见过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掌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小男孩的伙记也惊慌失措扯着小男孩跪在地上发抖。 “还不够丢人吗?滚进去。”九阿哥冷冷地对掌柜的丢下句话,率先走进店内。 “好了,没事了。”我拉起小男孩,掏出手帕帮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可能是碰到了伤处,他皱了皱眉,却没有退缩。我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乐乐随着八阿哥他们走进店内。 九阿哥的店就是不一般,穿过店堂后面竟还有一间精致的会客厅,待我们都坐下后,九阿哥阴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回九爷,这个小要饭的前两天来店里偷了东西,今天刚好被店里的伙记逮到了。”掌柜跪在地上抢先说。 “他说他没偷。”站在我身边的男孩愤怒地紧握拳头,想要出声,我忙先开口。 “九弟。”见九阿哥要发怒,八阿哥止住了他,问掌柜,“到底偷没偷?” “回八爷,前两天确实有几个要饭的来过店里,后来店里就不见了东西。”可能是刚才听到十四阿哥叫我四嫂,掌柜不敢明驳我的话。 “你能确定是他偷的吗?”八阿哥又问。 “奴才,奴才不确定,但他们极有可能是一伙的。” “只是怀疑你就敢当街打人?”我生气,真正的狗仗人势。 “狗奴才,还不向四福晋请罪。”九阿哥厉声喝道。 掌柜忙跪着转向我叩头,“奴才狗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四福晋,求四福晋饶命,求四福晋饶命。” 刚才捉住小男孩的伙计也跟着不住地磕头。 “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不许再随便欺负人,以免坏了你家九爷的名声。”见两个大男人卑躬曲膝地跪地求饶,我不禁反感。 “谢福晋,谢福晋。”他们不停地道谢。 “还不滚下去!”九阿哥又喝。 掌柜和伙记忙退了出去。我让兰香、梅香带着小男孩下去清洗一下并上药。 乐乐也不知什么时候和十四混熟了,竟然爬到十四的膝上,亲热地窝入十四怀中。 “每次见到四嫂,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十四熟练地抱着乐乐,意味深长地说,引得九阿哥十阿哥紧张地瞪他,他却只顾着笑。 九阿哥十阿哥不自在的神情引起八阿哥的注意,扫了他们一眼,看看十四阿哥,又看看我,好象想到什么,摇头笑了笑。见八阿哥没问,九阿哥十阿哥同时松了口气。 犯得着这么紧张吗?我不解。 “你还好吗?”十阿哥抢过话题。 “好。如果九爷能赏杯茶就更好了。”我笑眯眯地说。见义勇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一直都提心吊胆。 九阿哥白了我一眼,叫人上茶。 “听说你又去庄子住了?”十阿哥又问。 “是。带乐乐去体验生活,免得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是吗?”十四阿哥问乐乐,“乐乐,你额娘都带你去干什么了?” “十四叔,额娘带我们去野餐,去放风筝,还去捉鱼。”她开心地说。 那四人同时对我行注目礼。我脸红,穿梆了……吃里爬外丢她老妈脸的笨小孩。 “额娘还准备盖屋子。”那小笨蛋低能地没接收到我让她闭嘴的信号,继续信口胡说。 “盖房子?”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同时惊奇地叫出声,还是八阿哥沉稳,虽然也一脸的问号却还一样淡定。 “额娘说是用来给菜宝宝住的,堆了火,冬天,菜宝宝就不怕冷了。”乐乐给她的叔叔们解释。 那四人面面相觑,满头黑线。 我笑得差点得内伤,不过是个温室,让乐乐又盖房子又堆火的乱说,他们听得懂才怪。 “你又想弄什么?”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同时问,不过九阿哥看着很无奈,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却两眼发光。 “没什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卖关子,那四人一齐皱眉。 “看你气色好多了。”八阿哥淡笑着说。 “外面空气好,气色自然会好。”我喝着茶,九阿哥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连茶叶都不一般,虽然我不会品茶,但这茶水碧绿清澈,清香淡雅,入口甘醇,定非俗品。 “准备在那里住多久?” “不知道,能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答应了乐乐明年陪她一起种西瓜的。” 八阿哥淡淡地笑着,像担忧又像欣慰,很奇怪的表情。 “种西瓜?”九阿哥象看怪物一样看我。 “是啊,九叔,等我种出了大西瓜,我请你吃。”乐乐快言快语地许下承诺。 “乐乐,只请九叔啊,那八叔、十叔、十四叔呢?”十四装作伤心的问。 乐乐忙亲热地搂上他的脖子,“个个都请,还有皇爷爷、皇奶奶、良奶奶、阿玛、十三叔……”乐乐伸出两只小手,一个个数着。 “你请这么多人,够吃吗?”十四逗她。 “够。”乐乐猛点头,“我种的西瓜会有这么大。”她比划着,两手张的大大的,“抱都抱不下。” 那四人又一齐笑了。 “主子,人来了。”兰香领着小男孩走进来,清理后才发现他长得挺清秀的,虽然瘦瘦小小,但眼睛里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沉着。 男孩直直走到我跟前,跪下:“谢夫人救命之恩。” 我皱眉,“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下跪。” “是。”他答了,迅速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秦云飞。” 不错的名字,“几岁了?” “十岁。” “十岁?”我吓一跳,他竟然有十岁了,我还以为他最多也就七、八岁,看来他一定吃了不少苦,才会发育不良,“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我一人。” 难怪刚才见他一副乞丐的样子,原来是孤儿,真可怜。“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城外破庙。”他的回答简单利落。 破庙?到了冬天的,他怎么过?我想了想,“你今后有何打算?” 他紧闭双唇,没有出声。 “如果我让你跟我回家,你可愿意?”俗话说救人救到底,看他眼神清澈,性格坚毅,而且应对时不卑不亢,是个不错的孩子,带回去给乐乐做个伴也好。 “夫人对云飞有救命之恩,夫人吩咐,云飞定当遵从。” 遵从?小小年纪怎么一副死脑筋?“我不是吩咐你,是问你愿不愿意。” 他略一思索,答:“愿意。”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 “是。” 我和秦云飞说话时,他竟然看也不看八阿哥他们一眼,面对四位皇子审视的目光,也不见他露出一丝胆怯的表情,仿佛他们只是空气一样。有胆量。 “你留他做什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九阿哥冷冷地问。 “他不就是个孩子?我看他挺聪明的,留着给乐乐做个伴。再说了,不是说养儿防老吗?以后我就赖着他了。” “你不怕四哥不答应?”十四问。 好好的提那个人干嘛? “关他什么事?”我笑着对乐乐说,“乐乐,以后这位哥哥就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好。”乐乐高兴地从十四膝上滑下来,走到秦云飞旁边,拉起他的手,“哥哥,以后你天天陪乐乐玩,好不好?” 秦云飞没料到会受到这么热情的款待,微微红了脸。 “乐乐,不许欺负哥哥。” “知道了,额娘。”乐乐拖长了声音。 “四位爷,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我站起身,向他们告别,他们应该也没那么闲空陪我们闲聊。 “没事早些回去,不要到处惹事。”九阿哥哼哼。 我像到处惹事生非的人吗? “四嫂,西瓜熟了别忘了通知一声。”十四阿哥笑着说。 “知道了。十四爷家里不缺水果吧,不用总惦着我家的瓜。”轮到我哼哼。 “四嫂家的水果不是特别吗?”十四笑得像只小狐狸。 “四嫂,别忘了还有我。”十阿哥听了十四的话忙跳出来。 “到时再说吧。”我摆摆手。 “保重。”八阿哥淡淡地说。 强荐热文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沉沦,换你一世浅笑, 宠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谢谢。”我对他笑笑,“走了,孩子们,跟四位叔叔说再见。” “八叔、九叔、十叔、十四叔,再见。”乐乐甜甜地叫,秦云飞还是酷酷的紧闭着嘴。 第38章 300年的代沟 我们一行人继续闲闲地逛。正走着,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挡在我面前,“这位夫人,有位客人说把这封信给您。” “信?”有谁会写信给我?我拆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字:跟那人来。一看落款,我差点尖叫出声,“人呢?在哪?” “请夫人跟小的走。” “兰香,你带乐乐和云飞去吃点东西,吃完了就到会合的地方等我。”我迅速交待完,催了那人就走。 “主子,主子。” 兰香在身后直叫,我却顾不上,急急跟着那人进了座茶楼,入了隐蔽的雅室,一见那个正悠哉悠哉品着茶的人,我激动地扑了上去,“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笑红尘?” “坐。”那人慢条斯理地说。 我一屁股坐下,直直地看着她。 她淡淡地笑:“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小女子忘了?” “我没忘,我知道你是冷凝霜,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在信中署名“笑红尘”,难不成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夫人既然知道怎么还问?” 她在卖关子吗?我更急了,“东方不败是谁?” 她微微一愕,问:“什么东方不败?” 看了她的神情,我心一凉,她不像是装的,“你知道林青霞吗?” “林青霞?什么人?我不认识。” 天啊,我好想哭,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同伴,竟然白开心一场,老天果然还是不待见我,“你怎么知道笑红尘的?”我垂头丧气地问。 “那天你唱的歌,我听着很有那种意思,难道就叫笑红尘?” “对。”我无力地答。 “果然,歌好名字也好。”她给我斟了杯茶,“我是否要向你下跪请安?四侧福晋?”她说,却气定神闲地坐着,毫无诚意。 我端起茶一饮而尽:“你若喜欢跪我也没意见。” 她笑,“听说你被赶出雍王府了?看你气色红润,不像弃妇。”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雍王府太挤了。”那里容不下我。 “听说四爷挺*你的,怎么就被赶出来了?”她微微皱眉。 “怎么这么多听说?你不是花魁吗?整天打听这些小道消息。” “倒不是我想打听,只是你太有名了,想不知道都不行。” “小心听多了变八婆。” 她摇摇头,“你倒看得开,害我白担心一场,不过,听你唱笑红尘就应该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爱情没了生活还是要继续。”我无所谓地说。很多人结了婚还不一样离婚?有什么大不了。虽然我不幸栽了个大跟头,但又不是第一次,犯得着寻死觅活吗?现在也不错啊,起码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我不像你,要想真正的自由是不可能了,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开心些罢了。你呢?打算一直当你的花魁?” “也无不可,每天可以看尽人生丑态。” “看多了小心变*。若有一天*逼你接客怎么办?我不喜欢命运操纵在别人的手中,你何不早做打算?凭你的能力,想脱身应该不难吧。”连杜十娘都有个百宝箱,她这么聪明,能不为自己留后路? 她轻笑,“其实我今天来就是向你道别的。” “道别?”我瞪着她。 “是,我已经决定离开玉蓉楼。” “真的?”我大喜,“不早说,害我刚才白操心。那你准备去哪?干什么?” “准备先四处走走,看到合适的地方就安定下来。”她潇洒地说。 “然后顺便找个好男人嫁了。”我笑她。可以自己挑老公,她比我幸运多了。 “男人?哼。”她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是吧,她不会先进到想学当不婚族吧。“你不打算嫁人了?” “那些男人一个个喜新厌旧,娶妻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要来何用?” 她也太偏激了,这泱泱大国,不可能连个真心人都没有吧,小冉不也找到阿贵?“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总呆在*里,能见到几个好男人?会上*的,也不会是什么好男人,不能以偏概全。” “说得也是。”她举起茶杯,低头喝茶,“你那个九爷就不错。” “他?”我看看她,喝茶也会脸红?“你喜欢他?” 她脸更红了,“怎么可能!他是皇亲贵胄,我不过是个*女子。”她眼底有着淡淡的失落。 咦,她好象真的有点意思哦。我来了兴致,“先不管那个,他已经有不少妻妾了,你怎会喜欢他?”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皇子。” 没想到她这么个清高的女子也接受三妻四妾的观念,看来古代的教育真的害了不少人。 “其实九阿哥真的是个多情的男人,只是专不专情就不知道了。” “要抓住男人的心靠的是女人的手段。” 对啊,她长得漂亮,又有手段,说不定能抓住九阿哥的心也不定。我上下细细打量她,比九福晋美多了,跟九阿哥也不相上下,天生一对啊,我心里冒出小泡泡。 “干什么这样看我?”她戒备地看着我。 “九阿哥很不错哦,想办法抓住他的心怎样?”我对她露出热切的笑容,若成功了,我不只促成一对天仙美眷,也还了九阿哥的恩,一举两得。 “我对别人的男人没兴趣。”她说,“你也真没良心,明知道九阿哥的心在你身上,还把他往外推。” 啊?我尴尬,“你看出来了?” “我眼又没瞎。” “很明显吗?”我不由得担心,九阿哥为什么不掩饰一下? “这倒不是,那位爷装得还行,不过关心则乱。”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叹气。 “孽缘。”她一针见血。 我一杯接一杯喝茶。 “有你这么牛饮的吗?”她看不过眼,抢过茶壶。 “喂。我们很熟吗?要你管。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侧福晋,你就不能给点面子?”我抢。 “你说呢?”她对我抛个媚眼,我浑身一颤,“等你有了福晋的样子再说吧。” 我想了想,笑,“很奇怪,我跟这里所有的女人都谈不来,可和你只见过一次,却好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我好久没这么和女人说话了。” “因为你跟她们不一样,你们不是一类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才是同类?”我斜视她,“我要和你是一类,也不用被抛弃了。” “要不要我教你一两招?”她又抛媚眼。 “算了吧,我学不来。”靠耍手段得来的爱情能维持多久? “看你的样子,我真怀疑是四爷抛弃了你还是你抛弃了他。” “天啊,你还真敢想。”我惊叹。 “承蒙夸奖。”她作娇羞状。 这种女人,说她不是现代女性我真的不信。“你确定你真的不知道东方不败?” 她晒然,“我确定。好了,我该走了,以后可能没机会见面了,你多保重。” 好可惜,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人,她就要飞了。 “你也是。”我依依不舍。 “走了。”她说完,毫不眷恋地离开了。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我既为她的离去感到不舍又为她获得自由感动高兴。 矛盾的心情一直维持着回到庄里见到那位大爷,才平静下来。 “四爷吉祥。”我行礼,后面跟着一群人。 “阿玛。”乐乐照旧喊完人就往他身上挂。 “今天玩得很开心?”他问乐乐,幽深的眼神却往我这边扫,我淡漠地转开脸。 “是,阿玛。我们还带回来一个哥哥。”乐乐高兴地说。 “哥哥?” “额娘说,以后哥哥就跟我们一起住了。” 他看向我身边的秦云飞,“乐乐,下去洗个脸,换衣服。” “知道了,阿玛。”女儿对她父亲是言听计从,乖得很。 厅内只剩他、我和云飞。 “什么人?”他坐到正中的椅子上,威严地问。 审人吗?这么严肃。 “秦云飞,我新收的干儿子。云飞,他是乐乐的阿玛,四爷。”我简单地介绍。 “秦云飞见过四爷。”秦云飞见了胤禛竟然还能镇定,我果然有慧眼。 “家住何地?” “南方。” “家中有何人?” “只有我一人。” “几岁?” “十岁。” “为何来此?” “奉夫人命。” “目的。” “没有。” 他们一问一答,意简言骇,一样冰冷的表情,一样无波的语调。难道秦云飞是他忘在外面的私生子?我轮流看向他们,有可能,电视上不是演过乾隆有个兄弟叫陈家洛吗?说不定不止一个陈家洛,这个秦云飞也是。滥情的男人! “你在看什么?”他突然问我。 “你们不会是父子吧。”我顺口说。 “放肆!这种话能胡说吗?”两人一起瞪我,大的那个脸黑得赛包公,眼中喷出熊熊怒火,小的那个小脸发白,两眼发呆。唔,这下看出不同了。 我缩缩脖子,“那个,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不过,真的很像,气质像。 “你先下去。”大的那个对小的说。 “是。” “等等。”我叫停往外走的秦云飞,“你叫兰香她们先收拾了乐乐旁边的那间房给你住,我等会过去找你。” “是,夫人。” “在哪把他带回来的?”胤禛不悦地问,“查过他是什么人了吗?” “在街上遇到的,我见他是个孤儿,挺可怜的,就带回来了,乐乐也好有个伴。” “不知道底细就带回来,不怕他是坏人?” “哪有那么多坏人,不过是个孩子。”他们这些人疑心为什么那么重?老觉得别人都是坏人。“快天黑了,四爷不要赶回城吗?” “明天休息。”他不悦地说。 休息?他也有休息?这么说,他今晚要留在这里? “梅香。”我叫。 “主子。”梅香从厅外进来。 “准备热水,四爷要洗澡。”为了女儿,我不能把他赶走,在古代没有离婚一词,堂堂一个王爷,被女人赶出房,估计大清朝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做,我何必出这种风头? 特别交代梅香帮他洗干净点,我不喜欢在我的地方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趁着他洗澡,我跑到云飞房中。 “怎么样,还习惯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开口。” “谢夫人。往后您和小姐就是奴才的主子,奴才……” “停停停。”不等他说完,我忙叫停,“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们是一家人,什么奴才主子的。以后也不要叫什么夫人小姐,虽然我很想收你做干儿子,但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可能行不通,而且我也不能白抢了你父母的儿子,你愿意的话以后就叫我锦姨,还有乐乐,你就把她当你的妹妹。” “夫人,奴才不敢。” “这个世界的奴才已经太多,不差你一个,我是看你够骨气才把你带回家,若你喜欢当奴才的话,我这里不需要。” 他沉默了一会,“是,锦姨。” 我开心地笑了,儒子可教,“这样就对了。你上过学吗?听你说话你好象读过书?” “因家贫,没上过学,只随家父念了几年书。”他黯然,可能是想起家人了。 我忙岔开话题,“没关系,以后我找人教你。”想了想,“你长大了想当官吗?” “不想。”他答得很快。 “为什么?”我奇怪,“难道你不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吗?” “不想。”他倔强的脸上露出不屑。 “那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大夫。” “大夫?你想学医?”很崇高的理想,“好,我会帮你。” “多谢锦姨。” “不用客气。”我笑米米地说,“先歇一下,等会过来一起吃饭。” “是。”他仍是一板一眼。看来还要好好*才行,我可不想家里多座冰山。 吃过晚饭,乐乐有了新欢忘旧爱,不再缠着她阿玛,改缠云飞去了,胤禛端坐着边喝茶边看书,我无聊地绣着花。 “四爷。” “有事?”他抬头。 “我想给云飞找个先生教他念书。” “可以让他做弘时的陪读。” “不好,我不想把他当下人,请个人回来教他,顺便乐乐也可以一起学。” “他是个外人。” “对我来说不是,既然把他带回来了我就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外人。” “不合规矩。” “爷不是说在府里爷说的就是规矩?” 他瞪我,我视若无睹,“太医院哪个太医医术最高?” “又想做什么?” “云飞说想学医,四爷能不能帮问一下有没有哪个太医愿收他为徒?” 他思考了一下,“唔。” 唔的意思是他愿意帮忙了? 和一个曾经相爱然后背叛了自己的人同*共枕是什么滋味?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非常的不舒服,非常的别扭。 之所以只是别扭,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不止一次试着从他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 他是一个古代人,三妻四妾对他而言就像每天要吃饭睡觉一样正常;传宗接代是他的职责,是对父母尽孝;而夺取皇位,以他的意愿去治理大清江山,造福天下百姓是他毕生的愿望。 我愿意相信他还是爱我的,要不然他不会如此放纵我。我随意出园、逛*、和八阿哥九阿哥他们见面,这些都应该瞒不过他,但他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我对他发脾气、任性地离家出走,带个陌生人回来,他也忍着,随我所愿。我虽然不够理智,但我不笨。 他生性冷漠,感情内敛,要他亲口说抱歉,说甜言蜜语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全都只用行动来表达,这,我都明白。 可是,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温柔*,生儿育女,我就如梗在喉,即使他的心没有背叛我,但他的身体已经背叛了我,这让对爱情要求完美的我无法容忍。 如果他是连身带心一起背叛,事情会简单很多,挥慧剑,斩情丝,虽痛却不悔。 偏偏,我和他身处在这个三妻四妾合法合理的古代,适者生存,我是不是应该去适应这个社会?学会把身心分离?守着他的心,放弃他的身? 可这又算什么?哪有这么荒谬的理论? 身旁的他不知有没有入睡,思绪如潮水般翻腾的我闭着眼,意识却一直清醒。第一次,我起得比他早,天没亮就起*了。蹑手蹑脚地披上衣服,没有惊动任何人,我悄然无声地走出房外。 屋檐下的灯笼还没有灭,昏黄的烛火在晨风是摇摆不定,就着微微的烛光,我走到亭子里,深秋的凌晨,亭子里的石凳冷得像冰,坐下后,我打了个冷颤,不由得抱紧双臂搓了搓。 今天,不,应该是昨晚,竟是满月呢。圆圆的月亮斜斜地挂在天边,现在,算是黎明前的黑暗吧,很快月亮就会落下山,太阳会升起来,然后,又是新的一天。 但那又能怎样?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我会很高兴他能休息来陪我,我们一家会开开心心地出游,我和他可以手牵着手,看着我们心爱的女儿快快乐乐地嘻笑、奔跑…… 可惜,“如果”发生了,所有的快乐都随着“如果”的发生而消逝。 他难得休息来陪我,我却不知如何跟他相处,甚至,我更希望他不要来,他不来,我就不会见到他,不会想到他,更不会因他而伤心难过,我可以龟缩在自己用假想筑成的城堡里做个天真的傻女人。 他为什么要出现呢? 我没能看到月亮落山,也没能看到太阳升起,高高的围墙挡住了视线。也许,走出庄外应该就可以看到吧! “主子,您怎么坐在这里?”兰香急急地朝我奔来。 天亮了。 “我起早了,所以想出来看日出。”我站起身,眼前却突然一阵发黑,幸好兰香赶得及扶住我,才没跌倒。 “主子!”她惊叫,“您的手怎么这么冰?” “可能是风吹的,一会就好。”我说,扶着兰香的手向房门走去。头重重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脚下软软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不会是感冒了吧! “主子,您没事吧?”兰香担忧地问。 “没事。”我刚答完,又是一阵晕眩。 “主子!” 她话声未落,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然后,我落到一双有力的臂弯中,定睛一看,“胤禛?” 晨曦中,他的脸色苍白,身子也冰冰的,“爷,我没事,可以把我放下来。”我在他怀中挣扎。 “你!”他眼中闪过丝痛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逞强吗?” 逞强?我心中一震,我是在逞强吗?拿得起放得下,这不是我最引为以傲的吗?没有他,我照样可以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我哪有逞强? 可,为什么他淡淡的一句逞强就让我心酸?感觉眼中有东西要涌出,我忙闭了眼,任由他把我抱回房中。 被室内的暖气一激,我更晕了,他把我放到*上,我踡缩在被窝里,*没睡,现在开始困了。 他冰冷的手贴到我的额上,“来人,马上去请太医!”他沉声叫。 “是。”有人在门外答。 我真的病了?浓浓的倦意席卷了我的意识,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迷迷糊糊中,好象听到有人走来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叫:“青锦,醒醒,先把药喝了。” 又喝药?我强撑开沉重的眼帘,一个熟悉的面孔渐渐清晰,“胤禛?我不要喝药,好苦。”我习惯性地向他撒娇。 “听话,乖乖把药喝了,我准备了你喜欢的蜜饯。”他柔声说,把一片香香甜甜的东西送到我嘴边。 又失败了,他什么都肯迁就我,只有喝药这件事,每次任我如何撒娇,如何耍赖他都不会退让。 我乖乖含着蜜饯,皱着眉把药喝了。“胤禛,我头好痛。” “好好休息,睡醒了就不痛了。”他哄着我,双手轻轻地在我太阳穴上揉着。 舒服多了,“胤禛,陪着我,别走。”我含糊地说。 “好。” 听到他的回答,我安心地又睡去。 “爷,您先歇歇吃点东西吧,早膳和午膳您都一点没吃……” “不用,你们都下去。”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陪他的钮祜禄氏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 咦,我的手……熟悉的感觉,他干嘛要抓住我的手?我不悦,刚想把手抽出…… “青锦?你醒了?” 我一僵,不敢再动。醒?哦,对了,我好象感冒了,都是他害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一大早的跑到外面吹冷风。他还不走吗?我闭着眼装睡。 “还没醒吗?”他握紧我的手,“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他低低地叹息,“你那么聪明,那么善良,八弟九弟他们伤害过你,你都原谅他们了,你一向最善解人意,这一次,怎么就想不开呢?你,真的那么在乎儿子吗?即使没有儿子,你还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乐乐也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女儿。你连这都不明白?” 不,不是我不明白,也不是因为儿子,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我不能忍受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明白吗? “我不相信你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更不相信你会是妒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他痛苦地在我耳边低诉。 为什么?因为我们相差了三百年的爱情观,因为你不懂什么是爱情的忠贞!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溢出,胤禛,要怎样你才明白我的心? 他温热的薄唇印到我的额边,“青锦……你若真不想见我……我走,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压抑已久的哭泣声无法自制地逸出,“胤禛,我该怎么办?” …… “额娘,你没事了吧,阿玛说你病了,不让我来烦你,你好了吗?”乐乐偎在我怀里,可怜兮兮地说。 “额娘没事了,宝贝不用担心。”我搂住她软软的身子。、 那天说完那些话后,他再没出现,只有太医留了下来,在太医的精心护理下,我很快康复了。然而,身体康复了,但心中的疮伤却没好。他的一番话在我心底久久回响。 三百年的代沟,我们如何去填平它? 云飞静静地站着,从跟着乐乐进来后,他就一言不发,小小年纪,性子就象胤禛一样稳重。 看着他冷然的双眼,我仿佛看到另一双同样冷然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有时会充满温情、充满喜悦、充满*溺、充满爱恋,但,如今,那里面更多的是无奈、是痛楚、是悲伤…… “云飞,对不起,这几天我不舒服,没能顾上你,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我很好。锦姨。”他眼中的冷然有些破碎,透出丝丝的感动。 “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直接地跟我说,不要有顾虑,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看着乐乐,不让她闯祸。” “额娘,宝贝会听话的。”乐乐不满地抗议。 “是。锦姨。”云飞坚定地说,像在许下重要的承诺。 莫名地,我相信了他,他身上有种东西的胤禛很像,让人看了能安心。 又过了半个多月,福晋派人来传话叫我们回去,我推说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府里怀孕的钮祜禄氏还有也传出喜讯的耿氏,想继续留在庄里。 福晋还没有回复说允不允许,胤禛就又来了。不过半个月没见,他清减了许多。 “真的不想回去?”吃过午饭,我们坐在厅中喝茶。 “是。”我答,我还没想好如何跟他相处。 “额娘说她想乐乐了,让乐乐进宫陪她。” “娘娘有令你就带她去吧!” “你呢?要一个人留下吗?” “怎么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云飞、兰香和小冉他们吗?” “随你吧。” 他又坐了一会,带着乐乐走了。 乐乐一走,庄里清静不少,小冉兰香他们怕我闷,变着法子逗我开心,但我却更喜欢和云飞在一起。胤禛派了秦全来说已经帮云飞找到先生,过了年就来上任。 闲着无事,我先教教他。 云飞以前说只跟他父亲学过几年字,好象是太过谦虚了,我给了本唐诗他,大部份的字他都认得,只有些比较生僻的认不出。 我陪着他一起背诗,遇到他不懂的就慢慢解释给他听,云飞这孩子很聪明,一点就通。 有个这么聪明的学生,让我这个临时老师很得意,我干脆不再教他背诗,每天带着他到处走,抓住每个机会给他灌输各种知识,天文、地理、生物、自然……甚至英文。只有一样他学不来,那就是音乐,他怎么也不肯开口唱歌。 云飞开始很拘谨,只听不说,后来慢慢地也敢大胆地向我提问,我经常会被他问得张口结舌,然后,我们就一起翻书找答案。 我弄了个玻璃温室,那些珍贵的玻璃是我耍了个小聪明向穆景仁讹来的,不多,只够建个十平方的小温室,但这已经令穆景仁心痛不已了。 我带着云飞在里面种了些蕃茄黄瓜,费了不少心思,总算有些成绩,不过,成本太高就是了。没有空调,我天天用雍王府送来的上好的木碳给大棚加温,够奢侈的。 而且,第一次种,也不知是哪里没控制好,那些蕃茄黄瓜都不像当季的香甜,味道淡淡的,水分也不够,我很快没了兴致,但云飞却很有毅力,继续每天到温室里努力。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39章 十三的牢骚 乐乐这次进宫,不到一个月就跑回来,说是惦记着玻璃房里的黄瓜,跟我们捣鼓了几天,她阿玛就又来接她了,这回是她爷爷想她。 奇怪了,乐乐离宫不过十多天,老康就想她了?有这么夸张吗?他那么多孙子孙女,不会都想留在宫里吧,我怕房子不够住。 问乐乐,她得意地说她爷爷最喜欢她,所以只要她陪。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这份荣耀让乐乐又高兴又烦恼,人小鬼大地和她阿玛商量了半天,她阿玛答应半个月接她回来一趟她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整个冬天,这父女俩从皇宫到庄子来回跑,大冷天的,也不怕冻着。 年前几天,胤禛单独来了一趟,问我回不回去过年,我自然不想回去,他也没勉强。 这是我第二次在庄子过年,多了两个小孩(云飞少年老成,不算),热闹了很多,但联欢会却开不成了。 福伯福婶说老了唱不了,小红嫁了,大宝阿寿也不肯再耍宝,大家围在一起吃过年夜饭,闲聊了一会就散了。 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翻到了以前酿的葡萄酒,打开后酒香扑鼻,味道正好,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结果昏昏沉沉的,早早睡了。 年初一,被震耳的炮竹声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忙急急起床,正准备学着以前老人的样子给大家发红包,兰香就告诉我十三阿哥来了。 “十三爷,这大过年的,您怎么一大早跑来这里?不会是想来讨红包的吧。”我看着十三打趣。 “四嫂赏的当然要了。”他笑笑,但笑得有些假。 “十三爷来是有事?”我问,看他的样子,好象不是很开心,有谁惹到他? “四嫂的日子好象过得不错,昨晚过得也很开心吧,不知四嫂想不想知道四哥昨晚是怎么过的?”他眼中明显透出不悦。 他一大早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怎么过?他不就是和他的女人们一起过?按祖宗规矩,他昨晚应该睡在福晋的房里。我心中泛酸。 “十三爷想说什么?” “四哥昨晚喝醉了,不知四嫂是否想知道为什么?” 喝醉了?胤禛一向节制,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贪杯过。“他怎么了?” “四嫂也会关心四哥?” 我皱眉,他这是在怪我? “听说四哥亲自来请四嫂回去,四嫂也不愿回?”十三语气越来越冷。 “十三爷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知道四嫂为何如此狠心。” “我狠心?”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说我狠心,我有吗? “四哥说你不肯回去是因为不肯原谅他。四哥到底做错了什么令你无法原谅他?下人把你心爱的东西打烂了,你不只没怪罪,还为她疗伤,你对下人都如此宽容,为何对四哥却如此苛刻?” 那根本是性质不同的两回事。“他没说吗?” “他说了,他说你是恨他让别的女人怀孕。是这样吗?” 他知道我会恨,但他还是做了。我不语,这明摆的事,还用说吗? “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连八嫂这么厉害的人也肯为八哥纳妾,你为什么就不能容纳其他人?四哥子嗣稀少,这么多年了只有弘时和乐乐,身为亲王,你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四哥怜我从小没了额娘,对我是关怀备至,但他自己何尝不和我一样?他是佟皇后抚养长大的,从小就离开亲额娘,佟皇后死后,他回到了德娘娘身边,可德娘娘心里只有十四弟。虽然四哥从不说,但我知道他很希望德娘娘能像对十四弟那样对他。德娘娘一直希望四哥多生几个小阿哥,可有了小格格后你一直无所出,而四哥却仍专宠于你,为了你,他生平第一次违抗了德娘娘的旨意。难道,他对你的这番情意还不够吗?”十三心痛地说。 “我……。”我知道他对我的好,可…… 十三不等我回答,继续说:“难道你真的要他为了你做一个不孝之人?你可知道,自从你搬出园子的几个月来,四哥从没笑过,他每天拼命的办差,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惫,回到家里也只把自己锁在书房。你想过他有多痛苦吗?四哥做事一向坦荡,但他昨晚竟然说他很后悔,他说若早知道你会如此决绝,他宁愿不要孩子。一向冷静睿智的四哥竟会如此儿女情长,你知道我听了有多震惊吗?” 他后悔?我心一震。 “我从未见过四哥如此喜欢一个女人,虽然,从46年春天在庄外遇到你我就知道你对四哥来说是特别的,但我却没想过你会如此重要。四哥一向性格沉稳,自从你回府后,他脾气就变得奇怪,阴睛不定。即使如此,但我却感觉他很快乐,有时甚至还会莫名地就笑了。” 十三像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每天早早地处理完公务就跑回家,一向不喜欢甜品的他会突然想喝蜜茶,虽然和八哥、九哥他们感情不是很深厚,但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有段日子他却对八哥、九哥冷口冷面的。直到那年在草原,我才知道四哥所有的改变全都是因为你。” “四哥虽然一直陪在皇阿玛身边,却心不在焉,坐立不安,找借口离开一阵又匆匆赶回来,听说你被皇阿玛宣去,他丢下一群蒙古大臣就走了,你昏睡不醒,他不顾会被阿玛责怪也要亲自守在你身边。九哥喜欢你的事,我们都知道,可四哥没有生气,只是紧张。你已经是他的侧福晋,他完全可以禁止你和八哥、九哥、十哥来往,可他没有,他说那样做你会不开心。他说你不同一般的女人,他相信你。后来,你有喜了,四哥开心得无心理事,满心满脑都是你,你害喜吃不下,他跟着瘦了一大圈,你出事,四哥吓得脸都白了,为了找出想伤害你的人,四哥几乎没把京城翻了过来。那样感情用事的四哥是我从没见过的。大家都说四哥冷面冷心,可这几年,四哥对你怎样,你该很清楚,他就差没把心掏出来给你了。难道,你还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这样折磨四哥吗?”十三越说越激动。 “小事?或许对你们而言是小事,但对我来说,这比天塌下来还要大。” “我也问了四哥,既然这么喜欢你,可以让你为他孕育子嗣,虽然你这几年来都无所出,但也没听说你不能生育。你知道四哥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敢,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宁可你恨他也不要让你再次面临生育的凶险。” 我呆了,“他真的那样说?” “难道你还怀疑四哥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从没怀疑过他的真心,但…… “十三阿哥,请恕我无礼,我想问你一句话,可以吗?” “四嫂请问。”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换做是你心爱的女人,她有了别的男人,但她跟你说她心里只有你,你会不会原谅她,继续接受她?”我直直盯着十三。 十三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我,“你,你说这话简直荒谬!男人和女人本就不同。” “有什么不同?都一样是人,一样只有一颗心。男人不能容忍女人不忠,女人凭什么就要忍受男人的背叛?这公平吗?” …… 他语塞,好一会,才说:“你离开四哥,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的。” “可男人三妻四妾……” “十三爷,”我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说这一套,我只有一句话:将心比心。” “将心比心?” …… 他又沉默,良久,“四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四哥对你是真心的,要不然四哥也不会这么痛苦,连四嫂,”他看了看我,我点点头,我知道他想说的是那拉氏,“四嫂那么贤惠的人他都只是敬重而已。只有和你在一起,四哥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四哥对你的心。” 十三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茶。“说了这么多,请四嫂能原谅我的无礼。” 我怎会怪他?他这一切为的都是胤禛,胤禛有他这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你今天来他知道吗?”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四哥还没醒。” 他醉得那么厉害? 十三笑了,“我知道你还是关心四哥的。我也该走了。”他站起身。 我送他出去,刚到门口,他突然转身,脸色有些古怪,“四嫂,你知道九哥……唉,算了,还是不说了。”他尴尬地笑笑,欲言又止。 九阿哥?我心生不安,“九阿哥他怎么了?” 十三犹豫了一下,说:“九哥好象对四哥有些误会,这些日子一直找四哥的麻烦,无论四哥做什么他都会阻拦。”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四哥吩咐不让你知道的,你可不要跟四哥说是我说的。我走了。”话一说完,他急急地走了。 好好一个新年,被十三搅得我心烦意乱。 九阿哥,他凑什么热闹?我和胤禛的问题,他插进来做什么?阻拦?以他的性子,但不只是给胤禛添麻烦那么简单,别不会搞什么阴谋吧。还都瞞着我! 胤禛……他真的是怕失去我才不肯让我生孩子?为什么以前问他他不答?如果,如果他早跟我说,我也不用这么痛苦。不过,即使他早说了,我会同意让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吗?不,我还是不会同意,结果还会和现在一样。 为什么老天要捉弄我们?唉,头疼。 他现在一定也在头疼吧,好好的学什么借酒消愁?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做这种傻事。 “希望你不要辜负四哥对你的心。” 十三,你对你四哥的一片真心我是了解了,可我的心你四哥了解吗? 爱情是自私的,容不得第三者的插足。但又有人说爱情是无私的,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幸福。对胤禛来说,除了爱情,生命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亲情、责任、理想、使命,如果硬要他舍弃那些东西,即使我给了他全部的爱,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开心。 那样爱情就会成为他的负担。我该怎么做? 罢了罢了,以为离开他的家会得到安宁,可现如今不也一样烦心? “不要折磨你自己。” 还是他清楚我,折磨他也是折磨我自己,何苦呢? 既然无法逃避,就回去面对吧。还有九阿哥捅的一大摊烂摊子要收拾,我可不愿看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兰香,梅香。”我叫。 “主子。”兰香梅香迅速进来,“请主子吩咐。”这两丫头两眼放光。 “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是,主子。”她们异口同声,兴奋地答,马上开始利索地收拾。 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福晋,青锦回来给你请安了。”不等梅香她们收拾好东西,我先带了兰香直奔圆明园。 我的突然回归令福晋措手不及,又是欢喜又是失落,“回来就好。大冷的天,快点回房歇着吧,不要伤了身子。” “是,谢福晋不怪罪青锦。”我行了礼,向她告退。 “青锦,”福晋落寞地说,“爷,还在书房。” “谢福晋,青锦知道了。”我朝她抱歉地笑笑,又奔向书房。 秦全一见我,远远就迎了上来,“侧福晋,您可回来了。” “爷呢?起没有。” “还没呢。” 我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醒?推门进去,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我走进书房里的小套间,胤禛躺在炕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半拖到地上,他紧闭双眼,眉心紧皱。睡得很不舒服吧。 我走过去,帮他拉起被子盖好。 “出去!”他冷冷地说。 他醒着?在赖床? “是,爷。”我答。 他猛地张开眼,“是你!”他布满红丝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你以为是谁?”我轻笑,他那么凶,除了我还有哪个女人敢进他的书房?“还不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不怕人家笑你堂堂雍王爷也赖床?” 他忙坐起身,我拿过搭在一旁的外袍,唔,又是一股酒味,“怎么喝那么多酒?”我把衣服丢过一旁。 “呃,昨晚和十三弟喝了一点。” “才一点吗?喝酒伤身,以后少喝点。” “好。” 我翻着他的小衣柜,找了件干净的衣服帮他穿上,他可能宿醉未醒,呆呆地任我摆弄。 “你,真的回来了?”他轻声地问。 “是的,回来了。”难不成他以为在他面前的是鬼? “再也不走了?” “不知道,可能不走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真不习惯,还是原来那个酷王爷好。 “青锦。”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谢谢你肯回来。” 我静静地让他拥着,好一会,才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臭死了,昨晚你泡到酒缸里了?还不快去洗洗。” “你帮我洗。” 我红了脸,“想得美。”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太多,可见到他那两个挺着小肚子的老婆时我还是喝了一整坛的镇江陈醋,幸好吃团圆饭时我没坐在他身边,要不然,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没有发泄的渠道,我唯有狠狠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一顿饭下来,也没吃上几口。 和我同样没吃上几口的还有坐我旁边的钮祜禄.福雅和年氏身边的耿格格,但人家是害喜,我是郁闷的。 晚上的时候,我直接把背对着他,一整夜,两人都没睡好。 第40章 交心 我这次回家,胤禛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整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我一个不高兴又会离开。 他把两个怀孕的老婆丢到脑后,一点不像以前我怀孕时那么紧张,除了吩咐另给她们开小灶之外,其他事一概不理,全丢给福晋。 一个据说冷酷无情的人竟像个热恋中的小青年一样患得患失,曲意承欢,落差也太大了,我几乎没被他吓到。 真怀疑历史是不是被他改写过,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才把他写得那么威严铁碗。对此,我是既高兴又烦恼,高兴的是他对我的一片深情,烦恼的是他的过于宠爱会不会给我带来太多敌人。 一早十三来找他有事,把他困在书房,我总算可以甩掉他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暖地照着,昨夜的积雪已被扫到路边,露出了青幽的石板路,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艳,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梅香。我裹紧了披风,怡然自得地边走边欣赏这迷人的景色。 正惬意时,远远地,一个娇小的人儿出现在转弯处。 “姐姐吉祥。”那人娉婷地向我福身行礼。 是钮祜禄.福雅。她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心感奇怪,忙扶她起身,她现在可是孕妇,“妹妹不用多礼,小心身子。” 大红的披风映得她白晳的脸庞越发娇艳,都说怀孕中的女人最美,她浑身散发出温柔恬静的气息,脸上挂着从容祥和的笑容,虽然身子略显臃肿,却别有风情。 “多谢姐姐关心。”她柔柔地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丫环呢?”想到她肚子里的是胤禛的骨肉,我心中有些别扭,却又不得不关心她。 “我想一个人走走,让她们过会再来。”她答,“姐姐怎么也不带个人侍候?” 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冷得像冰,出来时忘了拿手炉,让兰香回房帮我拿了,“我让她帮我回去拿个手炉。”说完,不懂该继续和她说什么,“那妹妹你慢慢走吧,我先回去了。”我跟她道别。 “姐姐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她幽怨地说,眼中泛起淡淡的水雾。 呀,她这是真伤心还是孕妇忧郁症?我忙解释,“不是,我出来走得久了,身上有些发冷。”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们,所以从来不愿和我们往来。”她说。 我无言以对,她这话说得太直白了。 “我很喜欢姐姐,一直想和姐姐多说几句话,向姐姐学些东西,可姐姐却不肯给机会。”她越说越可怜。 “我并没有不喜欢你们,只是,只是我太笨,不懂如何跟人相处。”我找着理由。 “姐姐谦虚了,谁不知姐姐最是冰雪聪明,善解人意?” 她这顶高帽下来,我更是语塞,“妹妹过奖了。” “姐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第一次怀孕,有很多事不懂,难得遇上姐姐,只求姐姐不要嫌弃,能教教妹妹。”她诚恳地说。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你可以多问问太医。”她肚子里的可是未来的乾隆帝,我哪敢乱教? “姐姐已经有个小格格,而且小格格也天真可爱,可见姐姐教得很好。” “呃……”我无语,看她的样子像是不愿轻易罢休,只好问:“不知妹妹想知道些什么,若是我懂的自然不会瞒妹妹。” 她听了,霎时露出甜美的笑容,纯净的眼神令人不觉心软,“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段日子有些害喜,找不到好方子,听说姐姐以前害喜也很厉害,想问问姐姐有什么好办法。” 害喜?我以前可是搞得人仰马翻,那种滋味真得很难受。 “对不起,我也没有什么好方法,那时我也只能吃水果,你试试看?” “这样啊。”她俏脸微垮,“这大冷天的,哪有什么水果?”她轻叹。 倒也是,清朝的冬季北方确实没什么水果,连雍亲王府都很少。 “帮不上妹妹的忙,真是对不起。”我抱歉地说。 她大方地笑着说:“姐姐客气了。”她微微跺了跺脚,“姐姐,这样站着说话有些冷,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好不好?” 看着她友善的笑脸,我无法拒绝。 她开心地走到我身边,“听说姐姐会唱很多好听的歌曲,还懂很多很好玩的玩意,什么时候有空姐姐也教教我?” “好。” 她一路走一路开心地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热情得让人有些难以承受,我怎么从来不知她也这么活泼好动? “呀!”她突然一声惊呼,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上,一个踉跄,朝前扑倒。 我忙一把扯住她,“小心。” 还好我眼急手快,她才没有摔到,吓得我心脏都快停了,要是她有个好歹,我去哪找个乾隆赔她? 她也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胤禛从我们后面急急地走来。 待他走到我们跟前,福雅亦站稳,我才稍稍定下神来,“没什么大碍,就是福雅妹妹不小心绊了一下。” “爷吉祥。”福雅慌张地向胤禛请安,怯怯地说,“不关姐姐的事,都是福雅不小心。请爷不要责怪姐姐。” 咦?我愕然地看着钮祜禄.福雅,她怎么这么说话? 是真的怕胤禛怪我所以急着为我解释还是意有所指?看多了电视演的宫廷里那些女人的阴谋手段,我不由心生疑虑,但见她一脸的诚恳与紧张,眼神清澈澄明,又觉得自己好象多疑了。 她才多大啊?应该不会别有用心吧! “身子重就不要出来乱走。”胤禛不悦地对她说。 “是,爷。”钮祜禄.福雅低低地应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令我都觉得胤禛对她太过于冷漠。 “怎么一个丫环都不带?”胤禛不再看她,拉起我的手包入他掌心,“手这么冰!”他轻轻地磨擦着我的手,眉眼间满是怜惜与宠溺,阵阵的温暖从他的手心一直暖到我的心底…… “兰香回去拿手炉了。”钮祜禄.福雅还在一旁站着,我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出,他却紧抓着不肯放。 “这么冷的天,不在房里好好暖着,非要出来,冻着了怎么办?”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回走,“回去让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啦,我哪有那么脆弱!”他的温情让我既窘迫又感动。无意间回头一看,钮祜禄.福雅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我们,小小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孤单与凄然。我的心不由一颤。 “走路小心点,都不看路,摔了怎么办?”胤禛唠叨着。 半路遇上兰香,他又是一阵责备,叮嘱兰香以后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许让我一个人四处到。回到房后又是太医又是姜汤的,我都成重点保护动物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想起中午钮祜禄.福雅说她吃不下东西,我问胤禛,“爷,福雅妹妹说她害喜吃不下,你看能不能帮她想个办法?” “她不是很好吗?已经让厨房为她另做了,她想吃什么跟下人说就行。”他轻描淡写地说。 太冷淡了。 “我怕她吃不下会饿坏身子,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哪有那么麻烦?”他不满地说。 这就叫麻烦?他忘了我那个时候?全京城好吃的菜肴几乎全送到了贝勒府,还有厨子。 “爷有空还是多关心一下两位妹妹吧,毕竟她们怀着小阿哥。”我酸溜溜地说。 他猛地紧张起来,“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啊?他想到哪去了? “没有人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两位妹妹太辛苦。”我闷闷地说。 他微微松了口气,“你不用为她们操心,自有人会照料。” 唉,我不由得叹息:我该为他对其他人的薄情感到不平还是为他对我的多情感到安慰? “怎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他担心地问。 “我不是为她们操心,我是为你操心,那也是你的孩子。” “青锦,你知道的,对她们,我只是……” “我明白。”我打断他,不让他说出口,也许对钮祜禄.福雅和耿格格他没什么感情,但对福晋呢?对李氏呢?还有未来的年贵妃。 既然已经决定回来,我就不会为了同样的理由去钻牛角尖,虽然我还不能接受,但那是他的责任,这是无法改变的。 “你对我的心意我全都明白,我要说的是,只要你心中有我,你可以放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再有任何的顾虑,也不用再向我解释什么。十三阿哥说得对,你不能太过儿女情长,我不想你为了我改变你原来的想法和追求。毕竟,有更多的人比我需要你。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离开,我会好好地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我一口气说完,就算有再多的不甘,我也只好认了,谁让我爱上的是雍王皇帝?大清的未来还要靠他,靠他来开创另一个盛世!一直都是他在为我付出,也该轮到我为他做点什么了。 “青锦,你……”他震惊得无法言语,良久,才坚定地说,“谢谢你。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他对我许下承诺。 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应该可以相信吧! 第41章 乾隆出生了 自从和胤禛说开后,为了不令他难做,我不再将他的女人拒之千里,给福晋请完安,我会跟着其他人坐坐才走,闲聊时如有人问到我,我也会回答。 偶尔遇到福晋忙不过来我也会从旁稍微协助一下。我恪守侧福晋的本份,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与他过于亲密…… 胤禛刚开始还很担心我只是说说,会无法适应,但过段时间见我无异常也就放了心。 十三经常来找他,他慢慢又变回从前那个冷静理智有魄力的雍亲王。 钮祜禄.福雅表现得如同她说的那样,很喜欢我,虽然,我对她们还是稍嫌冷淡,但她一点都不计较,姐姐长姐姐短地叫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见自己的偶像,总是闪耀着光芒。 她跟我说她所有的事,把我当成无所不能,一有什么问题就跑来找我,对我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 康熙50年8月,钮祜禄.福雅的预产期到了,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全府上下异常的紧张,太医一天三趟帮她诊脉,稳婆、乳娘都已进驻圆明园。 钮祜禄.福雅也很害怕,整天都要我陪着她,说有我在身边她会比较放心。胤禛不知忙什么,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全靠福晋主持大局。 本来我还担心这种紧张的局面会影响到也快生产的耿格格,不料她却很有大将风度,不见半丝慌乱。 13日,一早,胤禛刚出门,钮祜禄.福雅的贴身小丫环就跑到锦轩找我,说她开始阵痛了,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忙急急地来她住的长春仙馆,她已经被移入产房,太医和稳婆都已严阵以待,福晋也已在门外守候。 房内不时传出钮祜禄.福雅痛苦的呻吟声,快到中午,还没生出来,稳婆出来说钮祜禄.福雅的情况很好,估计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生了,但房内钮祜禄.福雅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不禁暗暗担心。 差不多又过半个时辰,福雅的丫头跑出来说福雅要我进去,一听到要进产房,我止不住地发抖,想起生乐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就害怕。 见此情形,福晋走过来,轻轻拉起我的手,“妹妹,既然福雅妹妹想见你,你就去吧,她毕竟是第一次生产,心里害怕,有你在,她会安心。若你怕的话,我陪你一起进去。”她看着我,眼中充满期盼与鼓励。 “我……”我望着福晋,她沉着冷静的神情令我微微镇定,“我去。” 一进产房,一大滩腥红触目惊心地映入眼帘,走到床边,我强自镇定地说:“福雅妹妹,我来了。” 钮祜禄.福雅躺在床上,满头的大汗濡湿了她的长发,几缕散乱的黑发贴在她苍白的脸边,越发让人心惊。 “姐姐。”她虚弱地叫着,虽然失去了力气,神志却十分清醒,“姐姐,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我顿时感觉浑身冰冷,“你别乱想,你会没事的。” “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把我的孩子当成你自己的亲生孩子,会好好的待他?”她喘着粗气说。 “哟,格格,瞧您这话说的,奴婢可以担保您一定会母子平安,您就好好的用力,把小阿哥生出来。”稳婆信心十足地说。 钮祜禄.福雅一声闷哼,突然伸手,一把将我垂在身边的手抓住,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稻草般,死死不放,她长长的指甲甚至扎入我的肌肤,钻心地疼。 “姐姐,求你答应我!”她死死盯着我,等着我的答复。 我已经慌得失去分寸,虽然稳婆说她没事,但生孩子就像闯鬼门关,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她惨白的脸,我就像看到生乐乐时的自己,满心的恐惧,“好。”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她被疼痛折磨得有些扭曲的面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放开我的手,仿佛即将赴刑场的人一样,视死如归。 “好了,好了,格格,不要想太多,到时候了,来,用力。”稳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我退到一旁,不敢再看…… “好了,出来了。是位小阿哥呢!”稳婆喜悦的声音传来,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音,乾隆诞生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还浑身是血的婴儿,看着他被人洗净,包入早准备好的小被子中,抱到他母亲的面前…… “姐姐。”钮祜禄.福雅微弱的呼叫声把我的意识拉回,“谢谢您,姐姐。” 谢我?我有什么好谢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当我跟着稳婆一起把婴儿抱出房时,刚好胤禛回到,见我在房里出来,他微微皱起眉头。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您添了位小阿哥。”稳婆兴奋地向胤禛道喜,房外众人亦跟着齐声向他道贺。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就着稳婆的手看了眼婴儿,淡淡地说,“好。有赏。” 说完,他对着福晋说,“我还有事,剩下的你帮着处理一下,好好打赏今天的人。” “是,爷。”福晋答。 “青锦,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他突然对我说,然后转身走了。 我愕然,又不是我生孩子,有什么好累的? “妹妹,辛苦你了,你回去歇着吧。”福晋说,一丝哀伤在她眼底闪过。 哀伤?她…… “福晋……”我心中一阵悲痛,小阿哥,她一定是想起弘晖了,她的小阿哥…… 想到房中,胤禛已经在等我,一见我回来,立刻不悦地问:“你怎么进产房了?谁让你进的?” “没有谁让我进,是我怕福雅妹妹害怕,所以进去陪她。” “你,”他认真地端详我的脸色,“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他握起我的手,“手也这么冷!”他眼中露出怒容。 “我没事。”我对他微微一笑。 “这是什么!”他突然看到我手上的红印,更是恼怒。 是钮祜禄.福雅刚刚抓着我手时弄出来的指甲印,已经渗出细细的血丝!他这么一碰,才发觉那里有着微微的刺痛。 “没关系,可能是刚才钮祜禄.福雅抓得太用力了。” “以后不管是谁,你都不许再进产房。”胤禛严肃地说。 “好。知道了。”我忙答,摁下他的火气。 他翻出药膏,仔细地帮我涂上。 我看着他专心的侧脸,叫:“胤禛。” 他抬起头,紧张地问:“怎么了?痛吗?” 我摇摇头,“不痛。” 他轻轻地对着我的伤口吹气,我有些神情恍惚,想起刚才那一丝哀伤。 “胤禛,你去看看福晋吧。”我幽幽地说。 “唔?”他不解地望着我。 “福晋现在心里一定很痛……” 他还是不明白。 “弘晖……”我哽咽,那个可爱的小阿哥…… 他默然。 晚上,他没有回房…… 乾隆出生三朝,按满人的规矩,府里为他举办洗三仪式,大家挤在一起争相看着小乾隆,称赞他长得好,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大家的笑容都一样的灿烂。 仪式刚结束,胤禛就回来了。事隔七年,他终于又有了儿子,虽然极力掩饰,但他的喜悦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看着他熟练地抱起襁褓中的乾隆,眉梢带笑,嘴角含情,温柔又慈祥,我的心不由得发闷,仿佛堵了块重重的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爱人生孩子了,但母亲不是我,这样的场面,以后还会不断地出现…… 已为人母的钮祜禄.福雅退却了所有的稚气,脸上微微笼着圣洁的光芒,满足与骄傲掩盖了生育的艰辛与疲倦,她虚弱而欣喜地躺在床上接受着众人的道贺,包括我的。 “爷。”正当众人高兴地说着婴儿有多像胤禛时,福雅突然开声叫胤禛,众人一齐安静下来。 胤禛抱着小乾隆,心情大好,“有事?”他的语气比往日温柔很多。 “爷,”钮祜禄.福雅试探着问,“我可不可以自己喂养小阿哥?” 她话音才落,胤禛就沉了脸,淡淡的温情一扫而光,眼中露出冰冷的锋芒,房中众人亦都满脸的惊讶,顿时房内一片寂静。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母乳喂养对小孩不是最好吗?我不解地看着满屋奇怪的人。 胤禛将婴儿递给身旁的人,漠然地看着钮祜禄.福雅,直将她看得花容失色。 “妹妹,你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小阿哥我会让人好生照看的,你不用操心。”福晋温和地说,打破满屋的僵局。 “可是……”钮祜禄.福雅挣扎着还想说什么,但随后的话却被胤禛骇人的寒光生生逼了回去,她满脸惊恐,双眸含泪,怯怯地望向我,众人的目光也齐齐落到我身上。 唔?我怎么又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我可什么都没说。 胤禛几乎不可闻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生气了?大家怎么都这么奇怪?我愣愣地呆站着。 “青锦妹妹,”福晋快步走到我跟前,低声地说,“劳烦你去向爷说一声,福雅妹妹知错了,请爷不要生气。” “啊?”我不解,有这么严重吗?连福晋都变了脸色,还要我去劝胤禛? “哦,知道了。”我下意识地答。 问清胤禛去了书房,我快步追去。 胤禛端坐在书桌后,冷然地看着手中的公文,我站在他前面,仔细地观察他,他好象不再生气,就那么平平静静地认真审阅,手中还拿着笔,不时地在上面写什么。我不禁松口气,是福晋她们太过紧张了。 “有事?”他抬头看我。 “没事。”我答,想想,笑了,他没有福晋她们想得那么小气,“我们以为你在生气。” “不值得。”他淡淡地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凶?”他刚才看福雅的眼神真的有些恐怖。 他微微皱眉,“她太过不识好歹!” “哪里有?”不就是问了他一句能不能自己喂孩子吗?这有什么错? “王府的小阿哥自有人教养,她如此问本就是痴心妄想!”他不悦。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只有皇宫内才会计较这个,不让做母亲的自己带孩子,怕孩子和母亲的关系太过亲密,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想不到在王府也讲究这个。真是不人道的规矩! “幸好我生的是小格格。”我庆幸。 “小格格也不行。”他说。 “啊?”我惊讶,“那乐乐……”我为什么又可以自己带乐乐? “你不同。”他淡淡地说,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深情,突然,又变得犀利,“她不该和你比!” 我哑口无言,难怪他会生气,难怪福雅那么伤心,难怪大家都那样看我,难怪福晋要我来劝胤禛……原来,这一切又是因为我…… “胤禛……”我轻轻叫他,眼中酸酸的,“谢谢你……” 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温柔地把我揽入怀中,“你不需要谢我……” 我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过了两天,胤禛下朝回来的时候除了带回乐乐还带回了康熙亲赐给雍亲王四阿哥的大名:爱新觉罗.弘历。 骤然听到这个早就知晓的名字,我还是忍不住震撼了一下,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就是中国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 就是他,将清朝推上巅峰时期,也因为他的昏庸与奢华,使清朝从此走上下坡路。若是胤禛早知道这个孩子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守住的江山弄成那样,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高兴? 乐乐兴高采烈地去看了小弘历,回来后直嚷着弟弟真可爱,突然,她对我说:“额娘,你帮我生个小弟弟吧!” 我一愣,一旁的胤禛也有些不自在,“怎么突然想要小弟弟?不是有弘历弟弟了吗?” “可是,那不是额娘生的小弟弟,她们不让我抱回来。她们说,只有额娘生的小弟弟才能天天陪着我,和我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乐乐不高兴地说。 原来如此。 “如果额娘有了小弟弟,额娘就只能每天陪着小弟弟,没空和乐乐玩,乐乐不会不高兴吗?” “为什么?额娘不能一面陪小弟弟,一面陪乐乐吗?”她不解地问。 “那样额娘顾不过来啊?小弟弟小,额娘要天天抱着他,喂他吃饭,陪他睡觉,自然不能陪乐乐。” “这样啊。”乐乐陷入两难的选择中,皱起小眉头想半天也没想出个两全齐美的好办法。 “好了,宝贝别伤脑筋了,额娘不要小弟弟,额娘只要乐乐,有乐乐额娘就心满意足了。”我好笑地搂过她,“这样,额娘就可以全心全意只爱乐乐一个宝贝。不好吗?” “好。”乐乐开心地答,在我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弘历的满月酒,奉康熙之命,一反胤禛节俭的作风,大肆操办,整整一个月,圆明园陷入空前的繁忙中,直至满月的当天。 一大早,络绎不绝的贺礼就送到圆明园,胤禛获康熙特批不用上朝,在家里迎接客人。 因人多事杂,我主动包揽下照顾小孩的责任,把弘时和乐乐带在身边,得以明正言顺地躲在我的地盘里玩耍,不用去招呼客人。 玩了大半天,两个小家伙还是精力充沛,我干脆叫人找来绳子,让他们跳绳,一边跳一边教他们唱歌,好不开心。 “四嫂,又在玩什么?”十六笑呵呵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个女孩子。 “十六叔。”弘时和乐乐一齐叫,停了下来。 “在跳绳呢。”我看着他身后漂亮的小姑娘,“十六,这位小美女是谁?” 十六的娃娃脸红了,“她是郭络罗.月瑶,我的福晋。” 他介绍完,月瑶浅笑着叫,“四嫂。” 我忙应道:“唉呀,月瑶妹妹太客气了,你第一次来,就让你看笑话了。” 她抿着嘴乐,“早就听十六爷说四嫂很是开朗活泼,果然如此。” 开朗活泼?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个孩子的妈?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我看十六想说的是我爱胡闹吧。 看月瑶比十六还要小,这两个十多岁的少男少女,竟然就结婚了,真不可思议。 我问十六,“你们什么时候成的亲?也不告诉我一声。” “就在年前,四哥说你身子不好,所以没来。”十六说。 年前?那时我还在庄子里。“对,我那时病着。对不起啊,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我向他道歉,又忍不住打趣他,“你的小新娘很漂亮,眼光不错。” “四嫂。”十六不好意思地叫,月瑶亦羞红了脸。 这两人,很有夫妻像嘛。我拉起月瑶的手,“你别见笑,我和十六阿哥开惯玩笑了。不过,你确实长得好看。” 月瑶不好意思地说,“四嫂夸奖了。” 我对她友好地笑笑,问:“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你们四哥四嫂不是在前面吗?”不会是十六专程带他的媳妇来给我看吧。 “我们来早了,所以先来看看你的。”十六说。 真有心,我高兴地问:“分府了吗?还是住在宫里?” “分府了,四嫂有空到我们那玩。” “好啊。”以后有地方去了,“月瑶,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跳绳?” 她犹豫着没有答,只是看着十六。 “你去跟四嫂一起玩吧。”十六溺爱地说。 “是。”月瑶高兴地应道。 “十六,你是去前面还是跟我们一起?” “我在这看你们玩吧。” “要玩什么?”十六话音刚落,又有人来了。 “十哥、十三哥、十四哥。”十六叫。 “你们怎么也来了?”我奇怪地看着那三人,不是在前面摆酒的吗?怎么都跑到我这里来了?而且,他们三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奇怪的组合。 “前面人多,想来四嫂这里讨杯茶喝。”十四说。 “你们四哥这么小气,连茶都不给你们喝吗?”我才不信。 “那里的茶怎么比得上四嫂这里的?”十四奸笑。 我还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像他那么喜欢吃甜品,自从喝过我弄的蜜茶,他就老是惦记着。 “兰香,给十爷、十三爷、十四爷、十六爷和十六福晋上茶。”我吩咐兰香。 “十四叔,你们和我们一起跳绳嘛。”乐乐腻到十四身边。 “你们自己跳吧,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十四叔不玩。”十四扮成熟。 “十四叔。”乐乐不乐意了。 “乐乐,和哥哥们一起玩去。”我把乐乐赶到一边。 “四嫂,你就天天和这些小孩一起玩这种玩意啊。”十四笑我。 “十四爷,”我无比灿烂地对他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事干,人又笨,当然只能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啦。十四爷自然不会看得上眼,只是不知道十四爷肯不肯赏脸跟我们这些无知妇孺玩一局?”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嫂,你们不就是乱跳吗?有什么好玩的。”十四不屑地说。 “哎啊,我们自然只会乱跳,不过,在跳的时候还要玩另一个幼稚的游戏。” “什么游戏?”十阿哥和十六阿哥同时问。 “就是边跳边数青蛙,谁要是数错或者被绳子绊到就算输。” “数青蛙?怎么数?”十三阿哥也忍不住问。 “就是由一个人出题,说出几只青蛙,然后回答的人就要马上接着说出一共有几张嘴几只眼睛几条腿。譬如我说1只青蛙,下一个人就要接着说1只青蛙1张嘴,2只眼睛4条腿,答对了他就可能出题由下一个人接着答,直到有人输了为止。输的人就要接受惩罚。”我扫了一眼这群阿哥,“不知几位爷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 “切,这有什么难的。”十四不以为然地说。 “那好,这么说你们就一起来了?”我叫,“兰香,把我们最长的绳子拿来。” 兰香很快拿出根大绳子。 “弘时、云飞,你们陪几位叔叔一起玩,我帮你们摇绳子。”我和兰香各站一头,“你们先练着跳一下,然后按年龄从大到小轮着来。弘时,你先教一下你的叔叔们怎么跳。” 我和兰香一起摇起绳子,弘时瞧准时机跳到绳圈中,“十叔、十三叔、十四叔、十六叔,你们进来啊。”弘时边跳边叫。 这些阿哥们都习过武,跳绳这种低难度的动作没有难倒他们,很快就跟上节奏。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我问。 “可以了。”十四性急地说。 “那好,十阿哥,听题了。三只青蛙。”我出题。 “3只青蛙3张嘴,6只眼睛12条腿。12只青蛙。”十阿哥紧张地答完,十三阿哥接上,“12只青蛙12张嘴,24只眼睛48条腿。48只青蛙。” 十四阿哥接上,“48只青蛙48张嘴,96只眼睛192条腿。192只青蛙。” 这些阿哥没玩过,要边跳绳边答有些不适应,都直接按倍数来提问,才第4个就已经到三位数了,我心中不由暗暗偷笑。 还好十六阿哥头脑灵活,还接得上,再轮完云飞、弘时,转眼就到12288只青蛙了,十阿哥已经算不过来,手慌脚乱,哇哇直叫:“喂喂,弘时,你怎么能出这么多青蛙!” 弘时偷偷伸舌头,我看他八成是故意的。 “十阿哥,答不出来你就输了。”我笑着叫,“下一个,十三阿哥。” “12288只青蛙12288张嘴,24576只眼睛49152条腿。49152只青蛙。十四弟。”十三答完直接叫十四。 “49152只青蛙49152张嘴,988……” “错了,十四爷。”他还在8我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一心两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十四气恼地停下。 我停止摇绳,“怎么样,十四爷,你输喽。” 十四不服气,“我不信弘时他们能答得上来。 “输了就要服。弘时,告诉你十四叔答案。” “十四叔,49152只青蛙49152张嘴,98304只眼睛196608条腿。”弘时对着十四说。 十四傻了眼,“你怎么这么快算得出来?” 我笑,“小孩子玩多了自然容易算出来。”开玩笑,我亲自教弘时他们三个珠心算,当然不同啰。 “不算,再来。”十四涨红了脸说。 “好啊。”我冲着十阿哥说,“十阿哥,你和我一起做裁判,好不好。” “好。”十阿哥答得飞快。 我冲他笑笑,这种活动不适合他,“开始了。十三阿哥,8只青蛙。” “8只青蛙8张嘴,16只眼睛32条腿。32只青蛙。” “32只青蛙……” …… “错了,错了……” “再来……” …… “唉哟。” “又错了……” “再来……” …… “又错了……” …… 一个小时下来,十三他们有输有赢,最厉害的还是我的云飞,一次都没错过。结果,那些阿哥玩得满身大汗却不肯认输,又喊又叫的,闹得不亦乐乎。其中闹得最欢的是十四。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玩疯了的我们一齐看去,立刻停下绳子。 “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七哥、八哥、九哥。”十阿哥他们一起叫。 呵呵,几乎所有的阿哥全来了,一个个神情各异地瞪着我们,我瞄了眼今天的男主角,脸色有黑的,嫌我扰了他宝贝儿子的酒席? “你们怎么都跑来这里?在玩什么?”太子笑着问。 刚才还玩得起劲的阿哥们一个个红着脸不出声,我对乐乐使个眼色,乐乐马上聪明地上前答话:“太子伯伯,我们在跳绳。” “那为什么我听到有人在数青蛙?”太子温和地问乐乐。 “我们是一边跳绳一边数青蛙。”乐乐答。 “原来如此。好玩吗?” “好玩。十四叔他们都数错了,只有云飞哥哥没错。”乐乐开心地答,没看到其他的几位阿哥一齐对她瞪眼睛。 “是吗?”太子扫了眼十三、十四、十六,最后回到我脸上,“好久不见,四弟妹还是一样有活力。”他话中有话,看着我直笑。 “让太子见笑了。”我毫不在意,不卑不亢地答,当他是在夸奖我,“不知众位爷怎么都到锦轩来?”这也太奇怪了。 “听说你这里很热闹,所以过来看看。”太子代表众人发言,“果然如此。” 他笑得很不怀好意,又想搞什么花样?我正想怎么才能打发他们,胤禛出声了,“二哥、三哥、众位弟弟,前面酒席已经摆好,请入席吧。”胤禛礼数周到地说。 “也好。走吧。”太子说,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秦全,你带十三爷、十四爷和十六爷下去换衣服。”胤禛临走前扫了眼那几个满身大汗的人。 “是,爷。”秦全答。 十三阿哥他们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跟在秦全身后。 “十四爷,别忘了你还没接受惩罚哦。”我笑着冲十四说。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要接受惩罚,十哥、十三哥、十六弟还有弘时他们也输了!”十四瞪我。 “他们当然也要了,不过我怕您忘了,所以特意提醒您一下。”潜台词:怕他耍赖。 十四涨红了脸,“说吧,罚什么?” 其他三人也一起看我。 罚什么?“一时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说。”我笑眯眯地说。 十四不服气地瞪了眼我,哼了声,强烈地表示了他的不满,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六都无所谓地笑笑就算了。 等十三阿哥他们走远后,月瑶眉开眼笑地对我说,“四嫂,你真厉害!” “哪里。”我谦虚。这都是在快乐大本营学来的,好玩又有趣,顺便还能整到十四,确实开心。“月瑶,你等我们一下,我们一起去前面如何。” “好。”月瑶脆声答。 让兰香带了乐乐他们下去洗澡,我把月瑶让到我的房里,“月瑶,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来。” “四嫂请便。”月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我教乐乐他们画的漫画。 迅速洗完澡换过衣服,月瑶正在品着我弄的果冻。 “好吃吗?”我问。 “四嫂,你这是怎么弄的?教教我行吗,以后我也可以做来吃。” “好啊。哪天有空了你再过来,要不我去你家也可以。” “十六爷说你很聪明,会唱很多好听的歌,有很多好玩的玩意,他说和你一起会很开心。他果然没说错。”她敬佩地看着我。 这个小十六,都娶老婆了还贪玩?“他没跟你说我也很会闯祸?” “这个他倒没说。”月瑶乐了。 “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我笑,“对了,你怎么叫他十六爷?在家也这么叫吗?” 她脸上一红,“唔。” “你不觉得很生分吗?” “可额娘和嬷嬷都这么教的。” “你回去试着叫他的名字,”我教唆她,“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是,这不合规矩……”她犹豫着说。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是你的家,你的丈夫,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以前还叫他小十六呢。” “那,我回去试试?”她红着脸说。 “这就对了。”孺子可教,真想知道十六听到他老婆叫他名字的反应,要是他没意见下次教月瑶叫他老公?呵呵,不错的主意。 我开始翻箱倒柜。 “四嫂,你找什么?”她问。 “啊,找到了。”我翻出前些日子打好的同心结,开心地说:“这是补送你们的结婚礼物,没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你可不要怪我才好。这是我自己打的,叫同心结,小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你和十六一人一个,希望你们能永结同心。” 月瑶接过去,捧在手上仔细地看,“同心结?很好听的名字,多谢四嫂。” “不客气。”我说。但愿他们能永结同心,虽然有可能十六也会娶一大堆的老婆回家。 云飞、弘时和乐乐都洗干净了,我领着他们和月瑶一起去参加宴席,快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对月瑶说:“月瑶,还是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再进。” “为什么?”月瑶不解地问。 我无奈地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是,四嫂。”月瑶满腹疑惑,但还是一个人先走进去。 看她进了门,我深深吸口气,“好了,孩子们,轮到我们了。” 我一手牵着弘时一手牵乐乐,云飞跟在我们后面,当我们出现在门口,室内所有女眷的目光齐刷刷地会集在我们身上,如同几百盏探照灯般,让我无处遁形。 我苦笑,就知道会这样!刚才在锦轩发生的事情想必已经传遍全场,这群闲着没事干的人传播消息的速度一点不比现代的八卦周刊慢,我看他们很有可能就是狗仔队的始祖! 第二天一早,胤禛又把乐乐送入宫,弘时这个可怜的小孩也跟着去,因为他已经到年龄上学了,云飞也到胤禛为小孩读书而准备的书房去听先生讲课。我浇完花草,在树荫下边喝茶边看书,逍遥又自在。 临近中午,估摸着云飞也该放学了,正想叫兰香她们准备午饭,四个英俊潇洒的帅哥齐刷刷地出现在院子的门口。 “哟,四位爷,你们这是来吃午饭呢还是来玩的?”我冲着十阿哥他们直乐。 “四嫂。”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六阿哥礼貌地叫,唯有十四臭着张脸,开口便道:“说吧,罚什么?” 原来是来领罚的,真积极,领赏的都没他们跑得快。我暗笑。 “十四爷,你们也太心急了吧,我还没想好呢。”昨天不过是随口说说,他们真当真了。 “那就快想。”十四咬着牙说。 罚什么呢?这些个皇子们,有什么能难得到他们?我开始认真想。 “锦姨。”云飞放学回来了,静静地走到我跟前。 “云飞,回来了。饿了没有?”我顺口问,突然,脑中一闪,有了。 我问十六:“十六,你会武功吧。” 十六答:“会一点。” “四嫂,你算问对人了,十六弟的师傅是我们所有阿哥的师傅中武功最厉害的。”十三微笑着说。 咦,还真会啊。以前看过本,说十六的武功高深莫测,是个绝顶高手,我不过是乱蒙也蒙中?即使他现在还不是高手,但他的师傅是,那就行了。 “十六,我罚你教云飞武功。行吗?” “是,四嫂。”十六松口气,他不会以为我真想捉弄他们吧。 “十四爷,麻烦你教云飞兵法。”我直接对十四说。 十四嗤鼻,“他学什么兵法?” “我不管,多学点总没错。”我不再理他,转向十三,“十三爷,听说你精通音律,你就教云飞音乐吧,还有十爷……” “我可什么都不会教。”没等我说完,十阿哥忙拒绝。 倒也是,他好象也教不了什么,不过,他后面不是还有人吗?我笑眯眯地说:“你可以教他经商。” “经商?”十阿哥瞪大了眼,十三、十四在一旁不客气地大笑,连乖乖的小十六都笑眯了眼。 “四嫂,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十四笑得毫无形象,“你不如让十哥教怎么花钱还容易些。” 我白了眼十四,太不给十阿哥面子了,“这不是问题,十阿哥你不会另找人教吗?”我说,对着十阿哥眨眨眼。他后面有个超级大富商九阿哥,九阿哥这么会赚钱,手下还有那么多商号,云飞不怕学不到。 十阿哥不笨,多年的默契让他很快明白我的意图,爽快地答:“好,没问题。” “四嫂,你为什么要云飞学那么多东西?他能学得过来吗?”十六问。 “哎呀,云飞可是我干儿子,以后我就靠他养老了,当然学得越多越好。再说,如今有免费的先生,当然不能错失良机。至于时间安排嘛,你们先商量如何安排,然后我再调整一下,尽量不妨碍你们就是。”我开心地说,找到一帮优秀的家教,还不用花钱,太划算了! “你用得着他养?你不是有四哥吗?难道,你是怕四哥将来有一天会不要你?”十四坏笑着说。 “十四爷真聪明,这都想得到。”我夸张地感叹着说。这小子,说这话不怕他四哥揭他的皮?恰在此时,我看到有个青色的人影出现在他们身后,说曹操曹操到,有好戏看了。 我故意说:“十四爷,若是有一天你四哥不要我了,你会可怜我们母子,给我们口饭吃吧。” “放心,如果他不要你,我们养着你的。不就是多张口吗?难不成能把爷吃穷?”十四不知大难临头,继续不怕死地和我开着玩笑。 “咳咳。”十四身后的来人干咳两声,冷冷地说:“不敢劳烦十四弟。” 十四忙转身,俊脸涨得通红,陪着笑道:“四哥。我只是和四嫂开开玩笑,你千万不要当真。” 胤禛冷着脸,臭臭地瞪了我一眼,我大乐。 “四哥。”十阿哥他们三人见十四吃瘪,一个个忍俊不禁,吭哧吭哧地闷笑不停。 “四位弟弟难得来,不如今天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请你们吃顿饭,不知赏不赏脸?”胤禛淡淡地说,神情却怪怪的。 什么叫做难得来?这些人昨天才来过。他又耍什么小性子?昨晚他就酸溜溜的,醋劲还没过?我偷偷白了他一眼。 “四哥请吃饭,我们当然高兴。”十三讲义气地为十四解围。 “那就请四位弟弟跟我到前面的藻园去吧。”他说到“前面”时故意加重语气,十阿哥他们听出胤禛话里的意思,都一脸的尴尬。 “是,四哥。”那四人一齐答。 真有意思,我故意火上添油,“几位爷慢走,欢迎有空常来玩啊。”说完,我忍不住捂着嘴直笑。 胤禛脸色一沉,那四人都涨红着脸不敢出声。 哎哟,笑得肚子都疼了。我冲着他们挥挥手帕,把他们送走。 看他们走远,我仍笑个不停。云飞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我。 “好了,云飞,咱们也回去吃饭吧。”我笑着说。 “锦姨!”云飞一脸的凝重。 见他有些奇怪,我敛了笑容,“唔?怎么了?” “锦姨为什么想让我学那些东西?”他问。 “你不想学吗?” 他沉默,“只是想知道原因。” “云飞,”我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想当大夫,想学会治病救人,但有时学多点东西也有好处。” 他静静地听我说。 “你当上大夫,固然可以为许多穷苦百姓施医赠药,但你有没有想过,治病也是要花钱的,要有药品。你可怜他们不收他们的诊金,可以,但你自己呢?你去哪弄那么多药来救人?而且,你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你能救得了多少人?如果,你有钱、有能力,你可以开医馆,开药铺,请大夫来为人们治病,这个国家那么大,你可以在每个地方都开个药铺,你想想,那样可以救多少人?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他默默地思索好一会,说:“那为什么要学武功、兵法和音律?” “人生如战场,学武功是为强身健体,有能力保护自己;学兵法是让你懂得如何应对各种困难;到于音律,”我瞪他,“云飞,你才十岁,十岁的小孩应该是快乐学习,尽情玩乐的时候,你太闷了。” 他脸一红。 “我希望你能像弘时、乐乐他们一样,能放开心胸,学会享受生活。” “是。锦姨。” “还有,十爷他们都是好人,你跟他们学东西的时候,要尊重他们。最重要的是,你不该知道不该管的事千万不要去听不要去管,知道吗?”我叮嘱他,我可不希望那帮多疑的家伙以为我是派个间谍去监视他们。 “是。” 刚和云飞吃完饭,十三又转回来。 我奇怪地迎上去,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来?胤禛对他倒是放心,“十三爷有事?” “又来打扰四嫂,四嫂别见怪。”他先道歉,真有礼貌,比十四强,“有件事想问四嫂。” “好啊,什么事?”他开门见山,我也不客气。 十三坐下,喝了口茶,说:“四嫂先前罚我们当云飞的先生,我想问四嫂,为何要我教音律?难道四嫂觉得其他的我教不了?” 哦,原来是为这事。他不会以为我是看不起他,自尊心受损了吧! 不过,我为什么让他教音乐?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他的时间不多了吧,已经康熙50年了,他很快就会失去自由…… “十三,”我微笑着说,“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文滔武略、样样皆通,让你们做云飞的先生是临时起意,至于谁教什么,也不过是随口说说。” “四嫂怕不是随口说的吧,你让十哥教经商,是考虑到十哥后面有个九哥,这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巧妙安排。”十三凝视我,不满我敷衍式的回答。这个十三,果真精明。 “十三爷,难道你认为音乐没用吗?”我问。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一定是了。 “我倒觉得音乐作用不小,当年刘邦巧用楚国民歌令得项羽失去斗志,从而赢得垓下之战,这算不算是音乐的作用?音乐可以引起人们的共鸣,可以激起人们的斗志。我们也可以用音乐,用歌声来表达我们的喜怒哀乐,来渲泄我们的一切情感。在歌声里,我们可以看到日出日落,看到花开花谢,看到春去秋来,甚至可以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即使有一天,我们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只要有音乐,我们的心就不会被囚禁,我们的思想也不会被囚禁。” 十三还是似懂非懂。 不用多久,太子又要被废了,而这一次,眼前这个俊朗的阳光青年依然被牵连,虽然书上没明确说他是被圈禁还是被冷藏,但从二废后到雍正上台,整整十年的时间,历史的舞台上几乎没有他的踪影。 不管是哪种结果,对这个充满抱负的热血青年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据说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他患上顽疾,才导致英年早逝。 只是,如今的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一天! “十三爷,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我问他。 “愿闻其详。”十三说。 我端起茶杯,喝口茶,慢慢说:“我啊,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离开京城,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 十三听了满脸的惊讶与羡慕,又摇摇头,微笑着说:“四嫂这个愿望怕是难以实现,四哥可没有那个闲功夫,他又怎会舍得让你一个人去?” 我耸耸肩,“往后的事谁知道呢?虽然眼前看着不可能,但说不定哪天我的梦想就实现了呢?为了这个梦想,我会坚持锻炼,多看书,了解各地的风俗人情,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因为看不到希望就放弃梦想不是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遥望着遥远的天空,虽然我的本意是想鼓励他,但何尝不也是在安慰自己? 这个充满算计,充满血腥的地方,终不是我想呆的地方,只可惜我牵挂的人都在这里,我才无法离开。也许,也许真的有一天我真的能离开这里……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十三低低地重复着,若有所思,慢慢地喝完手中的茶,对我朗然一笑,“四嫂,小弟今天受教了。” “十三爷客气了,我也就随口说说。”我朝他嫣然一笑,但愿他以后能记得今天这话。 “唉。”我轻叹,“不过呢,现如今我也只能是空想,唯有哼哼歌,在歌声中畅想一番,也算有个安慰。” “所以你才那么喜欢唱歌?”他问。 “是,当现实无法如愿时,唯有歌声能令我保持梦想。有首歌叫《乘着歌声的翅膀》,你听过吗?” 不等他答,我轻轻哼着: “乘着这歌声的翅膀 亲爱的随我前往 去到那恒河的岸边 最美丽的地方 那花园里开满了红花 月亮在放射光辉 玉莲花在那儿等待 等她的小妹妹 玉莲花在那儿等待 等她的小妹妹 紫罗兰微笑的耳语 仰望着明亮星星 玫瑰花悄悄地讲着 她芬芳的心情 那温柔而可爱的羚羊 跳过来细心倾听 远处那圣河的波涛 发出了喧啸声 远处那圣河的波涛 发出了喧啸声 我要和你双双降落 在那边椰子林中 享受着爱情和安静 做甜美幸福的梦 做甜美幸福的梦 ……” 现在,需要用音乐来抚慰自己的,也只有我了…… 第42章 难得糊涂 十阿哥他们很快拟出一个时间表,云飞除要读书、当学徒,还要每天轮着去十阿哥他们几个的家里学东西,忙得昏天黑地。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趁机打击报复,云飞被他们训得又黑又瘦,任我怎么帮他补都补不回来。我很后悔为云飞安排那么多课程,想着帮他减一些,他却不肯,勤奋得不得了。 康熙51年11月27日,耿格格的小弘昼也出生了,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不过,小弘昼出生雍王府只能低调庆贺,因为就在七天前,八阿哥的额娘良妃去世了。 得知这个噩耗时,我忍不住长长地叹息,那朵幽兰还是抵不过风刀霜剑,过早的凋零了…… 那天晚上,我细细地画了朵凋谢的兰花,胤禛见后,沉默许久,说:“你若担心八弟,就去趟他府上吧,听说,八弟悲痛得滴水不进……” 去他家?去又有何用?有什么言语能安抚得了他的丧母之痛? 远远看着八阿哥家的门口,那里,只有一片白…… 本来只是随便出来走走散散心的,却不知不觉来到八阿哥家,我呆呆地站在街的对面,呆呆地看着那个苍白的门口……不知里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我总觉得,以他的性情,不该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他给我的感觉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淡泊名利,出尘脱俗,无欲无求。 可是,现实中的他却不择手段地去争夺那个充满血腥的位子,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他有苦衷,那么,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苦衷就是他的母亲,为了让自己的母亲不再受欺辱,所以他才想要得到那至高无尚的权力。 若真是这样,现如今,他为之努力、为之牺牲的人不在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的意义。一个人失去了生活的意义,那他…… 不忍再想下去,长叹一声,我转身欲走,此时,一辆素色青蓬马车缓缓地停在八阿哥家门前。会是他吗?我停下脚步。 果然是他。一身白袍的八阿哥,在下人的搀扶下,缓慢地从车上走出,他步履蹒跚,单薄的背影被浓浓的悲伤包围着,整个人虚弱得仿似随时会随风而去般,让人看得心痛。 看着他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般,佝偻着身子,艰难地走上门前的台阶,脚步沉重,如坠着千斤巨石,走到最后一级时,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我差点惊呼出声,幸而下人敏捷地扶起他,他竟然悲痛得要人扶掖而行? 突然,即将走到门口的他一个转身,直直望向我所在的地方,我措手不及,竟忘了躲闪,毫无准备地对上他。 他仿佛也没料到我会这么突兀地出现,僵僵地立着,我们这就样远远地看着对方,一动不动…… 良久,他慢慢挺直起腰,微微对我点了点头,缓步走进门内…… 今年的冬天很冷,不只湖面上的水结冰,连空气也凝固了。 胤禛和十三、戴铎呆在书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久,他们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 找了个借口把乐乐接回家,宫里太不平静,还是呆在家里安全。 我们每天躲在暖暖的房里,聊聊天、唱唱歌,逗逗小弘历、小弘昼,这两小孩相差才三个月,性子却截然不同,小弘历显得乖巧安静,小弘昼却活泼好动。 清晏阁里,同样吃完奶,小弘历安安静静地睡了,小弘昼的小眼睛还在滴溜溜地转,怎么哄都不肯睡。 “额娘,为什么五弟弟都不像四弟弟那样乖乖地睡觉?”乐乐趴在小床边,边逗着小弘昼边说。已经三个月大的弘昼挥舞着小胳膊握住乐乐的手指。 “因为他还不想睡啊。”我捏捏小弘昼的小脸,嫩嫩的,手感真好。 “呀,弟弟咬我。”乐乐咯咯地笑,小弘昼正把乐乐的手指送到口中滋滋有味地啃着。 一旁的耿氏忙过来,把乐乐的手指拔出来,“咬疼格格没有?” “没事,姨娘,弟弟没有牙齿,一点都不疼。不过,为什么弟弟没有牙齿啊,姨娘?” 耿乐笑着答:“因为弟弟还小,要过几个月才能长出牙齿。” “哦。”乐乐好奇地看着。 “格格小时候也像弟弟一样没有牙齿呢。”福雅笑着逗趣。 “和五弟弟一样吗” “是啊,和四阿哥、五阿哥一样。” “额娘,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乐乐问我。 “格格小时候和两位阿哥一样可爱。”福雅说。 “额娘,是吗?” “对。”我答。 “主子,爷找您。”兰香寻来。 “知道了。”我答,“乐乐,咱们回去吧,不要吵弟弟们睡觉。” “好。”乐乐开心地答,率先冲出房。 回到锦轩,胤禛站在门口,“去看小弟弟了?”他拉着乐乐的手问,眼睛却看着我。 “是的,阿玛。四弟弟比五弟弟乖,五弟弟都不肯睡觉。”乐乐告小弘昼的状。 “你也该去午睡了。”我冲着乐乐说。 “不嘛,我要跟阿玛玩。”乐乐拉着胤禛的手不放。 “听额娘话,去睡觉。”胤禛说,“明天阿玛带你出去玩。” 一听有得玩,乐乐马上乖乖听话。 “你明天有空?”我好奇地问,他这些日子可是忙得很,一过完年,就闹出个江苏巡抚张伯行上疏力劾两江总督噶礼科场舞弊案,噶礼不只没认,还反参张伯行一本,弄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可以抽半天空,我们好久没有出去了。”他看起来心情大好。 “有什么好事吗?”我问,很久没见他这么开心了。 “皇阿玛今天下旨孳生人丁永不加赋。”他简单地说。 难怪他这么开心,这个圣旨一下,农民负担就相对稳定,不用再为了躲避乱收的人头税而四处奔逃,对促进社会的稳定和农业发展都有利。 “准备去哪玩?”刚进三月,天气那么冷,这种时候京城有什么地方好玩? “你决定吧。” 实在想不出去哪里,恰好云飞放假(我规定的,每七天休一天),胤禛、我、云飞和乐乐四人像普通的一家子一样上街闲逛,只带了秦全当车夫,美其名曰: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既然是体察民情,自然要去那种与民生密切相关的地方,我和云飞商量后决定去菜市场,民以食为天嘛。 胤禛听了我们的决定,皱了半天眉头,没有反对。 清朝的菜市不像现代的菜市那么整齐有序,狭窄的街道两边杂乱地摆着各类大小不一的小摊,卖菜的、卖肉的、卖鱼的、卖果子的、甚至还有卖杂货、香烛的,混乱不堪,地上污水杂物乱排乱丢,一股混杂了各种味道的臭气弥漫在空气中,我几乎要掩鼻而逃。 “额娘,这里好脏好臭!”乐乐嫌弃地说,胤禛只是沉着脸,严肃地看着两边的商贩,没发表意见,云飞更是早已习以为常。 “额娘知道。”我不好意思地答,是我提出要来的,总不能自己先当逃兵吧!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乐乐问。 “因为你阿玛想看看平常百姓人家都吃些什么东西。”我把责任推到胤禛头上。 “他们平时就吃这些脏脏的东西?”乐乐指着刚走到的一个菜摊子前,上面摆的是大白菜,菜上沾着泥,表面的黄叶也没剥去,卖相确实很难看。 “洗干净就不脏了,这是大白菜,我们昨天也吃啊。” “昨天?昨天我没吃过这种东西。”乐乐肯定地说。 “昨天那碟白白的青菜不是吗?” “那是白色的一片片的,这都不是。” “我们吃的是洗干净切好煮熟的,这些是没洗没煮之前的。”我白了她一眼,这就是金枝玉叶,不知民间疾苦,不识柴米油盐。 “老伯,你这菜怎么卖?”我问摊主。 “十文钱一斤。”卖菜的老伯答。 十文?算贵还是便宜?我换算不过来。 “为何如此贵?”胤禛看出我的困状,问。 “这位大爷,如今天气寒冷,地里都种不出菜来,有新鲜的蔬菜已经不错了。” 胤禛听后一阵沉默。 “老伯,为何你不把菜洗一下,把黄叶摘去才摆上来卖?那样会好看很多,摘下的烂叶还可以喂喂家里的牲畜。”我问。 “这位夫人是第一次来买菜吧,大家都这样卖的,而且冬天河里都结了冰,谁会去洗菜?”老伯微笑着说。 也是哦,他们现在没有自来水,洗菜是麻烦一点。 胤禛对此不在意,只关心菜价,他让秦全逐个询问价格,越听脸色越难看,身边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乐乐很不耐烦,一直催着要走,几年的优渥生活下来,我也无法忍受这种脏乱,看来,今天的决定是个错误。 “胤禛?”我试探着叫他,“咱们换个地方吧。” “唔。”他点头。 我们迅速逃离那个脏乱的菜市,回到繁华的商业街,还是这里好。 乐乐在前面兴奋地乱蹿,云飞和秦全紧跟其后,我和胤禛在后面慢慢跟着。 “还在想刚才的事?”见胤禛一直沉默不语,我问。 “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他沉重地说。 难怪他能当个好皇帝,心里老是惦记着百姓。 “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我说。到他当上皇帝后。 “你看那边有个小摊子卖吃的。”为调节气氛,我装出好奇的样子拉着胤禛走到小摊旁,“大娘,你这卖的是什么?” “夫人,这是疙瘩汤,您要不要来一碗?”大娘热情地招呼,“我这疙瘩汤可是又好吃又暖胃呢。” “好啊。你吃不吃?”我问胤禛。 “你请?”看出我的意图,他配合着扯扯嘴角,问。 “没问题。”我爽快地答,正要招呼云飞和乐乐回来。 “四嫂好偏心,介不介意也请我们一起吃?”九阿哥熟悉的嗓声冷冷响起。 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齐齐看着我们。 几个月不见,八阿哥清减了很多,身上仍笼罩着淡淡的哀伤,看我的眼神有些恍惚,九阿哥似在愤愤不平,十阿哥亦似对我有所不满,只有十四阿哥还算正常。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们是这种反应?“四位爷,今天这么巧?”大街上,我也不好问。 “四哥、四嫂好兴致。”十四浅笑着说。 “哪里。”我不知如何搭腔,那几个人感觉怪怪的,顺口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正准备去八哥家,刚巧见到四哥四嫂,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十四答。 “听闻四嫂要请客,四嫂不会偏心地只请四哥吧,也请弟弟们如何?”九阿哥挑衅似地看向胤禛,“四哥不介意吧。” 胤禛冷冷地瞥了眼九阿哥,“不介意。” “四嫂呢?”九阿哥斜视着我,眼神中带着不满与忌妒。他今天是怎么了? “我自然也没意见,只是街边的小摊,怕你们吃不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见招拆招,就不信他们会真的吃。 “四嫂请的,有什么东西吃不下?你说是吧,八哥?”他来真的啊? “是。”八阿哥淡淡地笑,“多谢四嫂。”他的道谢显得过于郑重,引得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不禁奇怪地看向他。 我也不例外。此时的八阿哥眼神很温柔、很真诚,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他谢的是另一回事。这么说,他想开了?我不由得心生宽慰,对他会意地一笑。 大街上出现很奇怪的一幕:五个气宇轩昂、高贵不凡的大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小孩一同坐在街边的小摊上吃疙瘩汤!如此不搭调的情景令过往的人频频回首。刚才还热情万分的摊主敬畏地上了疙瘩汤,躲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胤禛和八阿哥很淡定,坐在街边粗陋矮小的桌椅上,却如同在家里宽敞讲究的餐厅里一样自然而随意。 他们缓慢且专心地品尝着这种他们从未吃过的平民的食物,九阿哥拿着汤匙不屑地戳着碗里的面疙瘩,脸上明显地摆出厌恶的表情,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试了两口就不愿再吃,静静地坐着,云飞一向不挑食,吃得也很有风度。 “额娘,我吃不下了。”乐乐小声说。 我和乐乐两人吃一碗,乐乐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我正被这种怪异的气氛弄得食不下噎,好不容易有人开口说话,我忙搭腔:“乐乐,不能浪费粮食,还记得那首《悯农》吗?粒粒皆辛苦,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我和乐乐以说悄悄话的姿势说着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那为什么九叔、十叔和十四叔也不吃?”乐乐望着他们的碗。 “那是因为他们没学过《悯农》,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 “哦。”乐乐恍然大悟。那三人一齐瞪我。咦,这下倒感觉正常多了。 “四嫂的小格格真是聪明伶俐,都是四嫂教的吧,难怪四嫂这么忙,忙得都没空暇理会其他事。”九阿哥阴阳怪气地说。 其他事?他指的是什么?“九爷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每天不过是莳花弄草,哪来忙碌可言?”我浅笑。 “是吗?这么久不见四嫂出来走动,还以为四嫂很忙呢。” 十阿哥悄悄拉了拉九阿哥的衣袖,被九阿哥瞪了回去。 “四嫂今年又准备种什么?西瓜吗?”十四打圆场,“哪天我们去参观一下,四嫂不会不欢迎吧。” “西瓜就没有种,不过,十四爷若是有空,我自然欢迎。”我和十四打哈哈。 一时间,又冷场。 好不容易才等到胤禛和八阿哥吃完了整碗的疙瘩汤,慢条斯里的擦净嘴,八阿哥对着我说:“多谢四嫂请客。我们也该走了,就不妨碍四哥四嫂了。”说完,他谦谦有礼地告辞,领着不甘心的九阿哥、十阿哥和只想看热闹的十四阿哥走了。 看他们走远,我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 “怎么,你们不是朋友吗?还用得着紧张?”胤禛讥笑地问。 问题在于你们不是。我只敢在心里答。“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些怪怪的?” “很正常。”他淡淡地说。 这也叫正常? “你们都下去!”刚给乐乐讲完睡前故事,胤禛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阴沉,开口就赶人,说不出的严厉。众人吓得迅速离去。 我惊讶地迎上前,“怎么了?” 他狠狠地盯着我,双眼通红,悲愤地说:“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好人吗?不是说他们是你的朋友吗?你好好看看,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从未见过他如此狰狞的表情,我吓得心中一颤,“出什么事了?” “太子又被废了!十三弟被皇阿玛囚进了养蜂夹道!这就是你的好朋友的功劳!”他低吼。 太子又被废了?时间过得这么快?我黯然。这次太子被废,再也没有翻身机会,他会一直被囚禁到死…… “你的那些好朋友们不是对你很好吗?他们为什么不看在你的份上放过十三弟?十三弟有什么错?碍到他们什么了?他们要如此害他!”他颓然地跌坐到椅子上,紧握的拳头重重地砸向茶几,呯的一声,一个茶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说的吗?不为你的好朋友们辩护?” 我静静地站着,十三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此刻悲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让他发泄出来,也许那样他会好受些。 “你不是说太子也是你的朋友吗?就算你不为十三担忧,太子呢?你不关心他了吗?这一次,无论以前他多受宠爱,皇阿玛都不会原谅他,他再也没有翻身机会了!你不担心他吗?”他口不择言。 一向冷静坚强的他,脑门上青筋暴起,通红的眼眶中已升起淡淡的水雾,我怜惜地看着他,从今天起,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孤身奋战了。 因为十三受苦,他悲痛欲绝,愤恨难平,难怪以后他不肯放过八阿哥他们,历史果然无法改变。我一直想改善他和八阿哥他们的关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一整夜,胤禛就那样直直地坐着,痛着…… 十三,年青的十三、爽朗的十三、热心肠的十三,他,还好吗? 坐在如意酒楼九阿哥的专属雅间里,我静静地品着九阿哥私藏的极品铁观音,虽然我比较喜欢喝花茶,但并非完全不懂绿茶,曾经有段时间赶潮流跟着朋友一起去茶庄欣赏过茶艺表演,还心血来潮买了套高档茶具回家,也没用上几回,后悔死了。 不过,泡茶确实能让人心静。 “听说你找我?”八阿哥风度翩翩地出现。 “你来了。”我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为他斟了杯茶,“试试我泡的茶味道如何?” 他闻了闻,喝了一口,“不错。” 他总是那样,不轻易得罪人,我泡茶的水平根本不入流,他还说不错。 “八爷没说实话。”我徉嗔。 他轻笑,“九弟的茶叶好。” 这句是实话。他言外之意只要不太过挑剔,任谁泡都不会太难喝了?有时候实话确实不怎么好听。 “八爷,有时候不用太过诚实。” “你呀。”他微微摇头。 我忍不住笑,我是太过无赖了。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他把玩着茶杯,“不会只是请我喝茶吧。有事?” “是的。”这个时候找他,难不成是叙旧?我直言来意,“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有需要,你会帮我。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效?” “你知道的。”他弯起嘴角。 什么叫我知道?时光流逝,物是人非,当年那群青春年少快乐不知愁滋味的人早已一去不复返,为了他们的目标,骨肉相残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一个多年前无任何约束力的承诺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今天他能不忌讳任何的目光,不惧怕任何的后果,能这么快的到来,我是否可以相信,在他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块净土? “我想求你件事。”我看着他俊美的双眸,那里隐隐有着当年一样的温情,“十三被圈了,我知道你有办法见到他,能不能关照一下他?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与打击,我怕他想不开。” “你找我只是为了十三弟?”他微愕,“是你自己要来还是四哥让你来的?” “他不知道我来找你。” “那你这么做是为十三弟还是为四哥?” “为什么这么问?有分别吗?” “我知道你对十三弟好,你更爱四哥,为了四哥,你来找我是在情理当中,若只是为十三弟……”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如果我说更多的是为了十三阿哥,你信不信?” 他淡淡一笑,“我信。只是我不明白,你不知道这么做四哥会生气吗?”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只不过你们都太聪明了,喜欢把什么都往复杂了想。我今天来,只为怜惜十三,怜惜他被他一直尊敬、崇拜的父亲抛弃,从一个高高在上、深爱宠爱的皇子变成任人践踏的阶下囚,他的伤、他的痛、他的绝望,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会为他落泪。” “朋友?”他眼中闪过丝落寞,“你是个奇怪的人。” “不是我奇怪,而是我们的世界不同。在你们的世界里,为了你们心中的目标,你们可以舍弃亲情、爱情,更不用说友情了。而在我的世界里,被你们舍弃的,恰恰是我视为最宝贵的。” “如果,”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深遂,“如果有一天,换做是九弟、十弟,或者是我,我们也落到十三弟一样的境地,你会不会也愿意为了我们这么做?” 一语成谶,多年后,他们会比十三还要惨,“你觉得呢?”我没有回答。 他突然对我灿然一笑,“你想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递过只长长的小包裹,“只要把这个给他就行了。”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去,“我会帮你交给她。” “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难道真的对我毫无戒心? “你不会害我。”他肯定地说。 我笑了,他还是愿意相信我,“只是本书和支笛子,没什么特别的,你可以打开来看,送给他,怕他在里面太过无聊。” “你和十三弟的性子倒是有些像,难怪你们这么合得来。” “交朋友,贵在真诚,我对别人付出真心,别人自然也会回报我真情。” “现在呢?你还愿意把我们朋友吗?我和九弟,我知道你喜欢十弟,我和九弟呢?” “你们是我最先认识的,虽然被身份所约束,但你们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谢谢你还能这么想。”他说,“今天,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堂堂八贤王请客,荣幸之极。”太子已经被废,轮到他和胤禛正面交锋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 “来人。”他叫,掌柜小跑着进来,“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端上来。别忘了,还有木瓜炖燕窝,不放桂花,放玫瑰露。” 我对他笑,“你和九阿哥一样细心,还记得我不喜欢桂花。” “哼,知道就好。”九阿哥臭着脸进来,后面不意外地跟着十阿哥,“八哥,来吃饭也不通知我们。” “消息真灵通,来得挺快的。”我冲他们笑,“九爷,这是你的地盘,该你请客吧。” 他又哼,“爷什么时候花过女人的钱?”他自顾自地坐下。 “四嫂。”十阿哥还是那么实诚,规规矩矩地叫着。 “十爷,好久没听你叫我锦丫头了,挺怀念的。”我对着十阿哥甜甜一笑,“我们也好久没像今天这样一起吃饭了,上一次,记得是43年的事,一转眼八年都过去了。” 我回忆着,“今天你们别叫我四嫂,我也叫你们的名字吧!我还从未叫过你们的名字呢。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可你们一个个都摆个大爷款,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不痛快吗?” “谁说你没叫过?”九阿哥哼哼。 “我有叫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酒菜很快端上来,却只有三个杯子,我对掌柜说,“给我个酒杯。” “你不是不会喝酒吗?”九阿哥皱眉。 “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胤禟?”我故意拖长了声音叫他的名字。 九阿哥脸上竟然飞过丝红晕,我更是好笑,“胤禟,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他装作不在意,但眼中却露出紧张。 “我在想,男人怎能长得那么美?太打击女人的自信了。”我慢悠悠地说。 十阿哥一口酒喷了出来,指着九阿哥哈哈大笑,“青锦,九哥最恨别人说他长得美。” 八阿哥也忍俊不禁,“是长得太过好看了。” 九阿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八哥!” “胤禩,你也一样,就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难怪八福晋那么死心蹋地地爱你。”我对八阿哥露出个花痴的笑容,“还是胤誐长得比较安全,所以啊,我才一直拉着胤誐玩,离你和胤禟远远的,就是怕被你们勾了魂。” 话音一落,八阿哥敛了笑容,九阿哥给了我个大白眼,只有十阿哥继续开心的笑。 “酒都还没喝呢,就胡说八道。”九阿哥恶狠狠地说,往我的酒杯里斟满了酒。 “这不是女儿红吧。”我轻轻抿了一口,苦苦的、辣辣的,但很香。 “少喝点。”八阿哥无奈地说,“醉了我们可送不了你回去。”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喝酒?一点都不好喝。”我忙连喝了好几口汤。 “不会喝就别逞能。”九阿哥抢过我的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咦,好象有些暖味,我诧异地看着他,脸上微微发烫,他却神情自若,仿佛只是做了件最普通不过的事罢了。 八阿哥亦淡定地微笑着,没有半丝的惊讶,连十阿哥都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看来,反倒是我大惊小怪了。唉,算了,这样的九阿哥才像以前那个任性霸道、狂妄不羁的他。 他们慢慢地喝着酒,我一口一口地喝着汤,都没怎么动桌上的菜,一时间,静寂无声。 “胤禟,还记得以前你说过喝酒要有诗吗?也不见你们念来听听?”我打破沉默。 “是谁说那些诗词酸溜溜的,伤脑筋?”九阿哥白了我一眼。 “我知道,胤誐说的。”我举手回答。 “你也说了。”十阿哥忙说。 “有吗?我有说吗?那是因为我不会嘛,可你们受的是精英教育,自然比我强多了啊。” “还说不会,是谁数个一二三四都能吟成诗的?”九阿哥翻旧帐。 “真的不是我写的,是别人写的。” “还有那次,不过是喝几杯女儿红,也弄出个什么秋啊梦的。” “那不过是首歌,名字就叫女儿红,我念着好玩的。” “还有歌叫女儿红?怎么唱?”十阿哥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唱的那些歌 我们都没听过?” “那次在玉蓉楼你唱得曲子叫什么?”八阿哥突然问。 “《笑红尘》,连这你都知道?”九阿哥说的?我疑惑地看了眼九阿哥,“胤禩,你不会也去那种地方吧,不怕八福晋知道?” “你就不怕四哥知道?”九阿哥又瞪我,“他竟由着你胡闹,若是让人知道,哼。” “那有什么?” “你不过是仗着四哥宠你才如此胆大妄为。”九阿哥酸酸地说。 “呵呵。”我笑。 “你开心吗?”九阿哥问,一脸的正经。 “我一向很会自得其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开心?看着我关心的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我能开心到哪去?太子被废,十三被圈,接着下一个该轮到谁? “想通了?”八阿哥插口问。 “算是吧,”我无奈地答。八阿哥欣慰的笑容中带着丝苦涩,也许他才是最懂我的一个。想不通又能怎样?现实摆在面前,不由我不妥协,除非我能放得下这一切。 “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地过?做人难得糊涂。”我摇头晃脑地说,“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这又是什么东西?”九阿哥撇着嘴说。 “难得糊涂。精辟吧。”如果这些人都不那么精明就好了。 “是挺有哲理的。”八阿哥微笑。 “是吧,要不要我再念一段给你们听?”我对八阿哥说。 “好啊,看你还有什么好诗。”八阿哥颔首。 “不是诗,只是一段话。”我看看眼前这三个出色的男人,以后,他们还会有多少个像今天一样快乐的日子?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一字一句地念完,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十阿哥都安静了下来。 “这才是你今天最想说的吧。”八阿哥问。 “是的,人生无常,做为你们的朋友,我想奉劝你们,不要让你们的欲望吞没你们的理智,想想爱你们的人和你们爱的人,想想什么对你们来说才是最珍贵的。八阿哥,你已经失去了一次,还想有下一次吗?” 我站起身,拿起酒壶,逐一为他们斟满酒,然后拿过我原来的酒杯,亦斟满,举起酒杯,“胤禩、胤禟、胤誐,谢谢你们给我带来了欢乐,我敬你们一杯。”说完,我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从喉咙延伸到心口。 他们沉默着,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呢?最想要什么?”十阿哥突然问了个深奥的问题。 我?“我比你们还贪心,我想要幸福。” “你去见八弟了?”晚上回来胤禛一见面就问。 “是。” “做什么?”他恼怒地问。 “我让他帮我送东西给十三。” 他不语。 “胤禛,我知道你恨他们,但那是你们的战争,与我无关。你先听我说。”见他欲开口,我忙说,“不管是太子还是十三,我都为他们难过,但从一开始你们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不管是谁输谁赢,这都是必然的结局。只是这次不幸是太子和十三输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不想参予你们的战争,更不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我只要记住你们对我的好就够了,我不想活得太累。”只是这样看着我的心都累了,若再加上仇恨,我会承受不住。 “其实,你不如换个角度想,也许囚禁对太子和十三来说,并不是最惨的,最起码,他们保住了性命,不是吗?” “可是,十三弟从没受过这种罪,失去自由,他……” “你也不要把十三阿哥看得那么脆弱,宝剑锋从磨砺中,也许,这次的磨难,能让他更坚强。” “你真的认为十三弟能忍受得住?” “是的。他一定能!”若是不能,哪来以后名垂清史的十三贤王? 良久,他低低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他为什么道歉,我并没有怪他,反倒很高兴他能对我坦露心声,不再把什么都埋在心里。 他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温柔地吻上我的额,“青锦,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第43章 八阿哥番外 额娘走了,我的心像被活生生剜去一样,空洞洞地痛。 辛者库贱妇。这是额娘爱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对她的评价。我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额娘是贱妇?真荒谬!可是,这却是众人对她的看法。 因为额娘是辛者库贱妇,所以我从小就不能跟在她身边,只能跟着大哥叫惠妃娘娘做额娘,只能偶尔远远地见自己亲额娘一面,然而,此时,我的额娘要向我下跪,叫我八阿哥!每次,她悲伤的眼神都会像噩梦一样久久地缠着我…… 我努力读书,勤练骑射,我待人谦和,与人交好,我讨好每一个人,甚至是卑贱的奴才,只求皇阿玛能注意我,赏识我,让额娘过上好日子。直到我十七岁被封为贝勒后,额娘才终于被封为嫔,只是嫔。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一声额娘! 但是,这还不够!我还要让她坐上那个尊荣无比的位子,我要每一个人都跪在她的脚下,让所有讥笑过她,欺侮过她的人得到应得的惩罚! 我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可额娘却还是不开心,她经常会忧伤地看着我,问我:“胤禩,你开心吗?” 我怎会不开心?皇阿玛越来越器重我,朝中大臣大多巴结我、支持我,我还娶了个娘家权高位重的福晋,我是最负盛名的八贤王,我应该开心的。因此,每次额娘这么问,我都会答:“开心。” 但额娘听了只是叹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直至我落慌而逃。 是的。我不开心。 皇阿玛器重我,但我在他心目中永远比不过太子。 朝中大臣巴结我,是因为我能保护他们的权益。 除了额娘,我的福晋是世上最爱我的人,但我不爱她,我娶她,只是因为她的外祖父是安亲王,她娘家的势力能助我夺得我想要的东西。她美丽、精明、能干,是我得力的贤内助,可我无法爱上她。 在朝堂上,我要对皇阿玛毕恭毕敬,对阿谀奉承的人笑颜以对,回到家,我要对我的福晋温柔体贴,呵护倍至。每天我都在笑,却笑得快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开心。 直到遇上她,那个有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人,我才又重新懂得什么才是开心的笑。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天上下着雪,我和九弟十弟出城办事,回程的路上,十弟一直埋怨又冷又饿,想起四哥有个庄子在附近,我们决定去那里歇歇脚,暖暖身子。我很庆幸当时做了那个决定,那次的决定是我有生以来最明智的决定,因为,在那里,我遇到了她,韩青锦,一个让我明白什么是幸福的女人。 第一眼见到她,她并不起眼,是九弟先发现了她的特别,九弟任性地调戏她、捉弄她。 我很不高兴,她不过是四哥的一个奴才,九弟何必纾尊降贵的理会她?但很快,我也发现了她的不同。 面对九弟的刁难,她并不惊慌失措,更没有因为我们是皇子而诚惶诚恐,她落落大方地应答,聪明机智地与九弟调笑,甚至还反将了九弟一军。 我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通常,我和九弟、十弟在一起时,女孩们的眼光都会偷偷地落在我或者九弟的身上,我知道我给人的感觉应该是温柔宽容的,而九弟在所有兄弟中长得最俊美,所以女孩子大多都会娇羞地偷看着我们,可她仿佛经过一番评价之后,对十弟却最是热情,甚至表现得很袒护十弟,这倒奇了。 她兴致勃勃地和十弟谈论着什么东西好吃,她毫无心机地笑着,和十弟就像是相识已久地朋友般,十弟为人单纯,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临走时他们还约好了下次要吃烧烤。 十弟念念不忘和她的约定,一天到晚惦记着要去四哥的庄子,连九弟也很感兴趣,我很快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是我最要好的弟弟,所以他们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然而,再次见到她,我才明白,原来我不只是为满足九弟十弟,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在盼望着见到她,因为,对她,我满心都是好奇。 她和十弟无拘无束地笑谈胡闹,和九弟斗嘴耍性,和我谈天说地,她率性、纯真、聪明、开朗,和她在一起,总能让人感觉快乐无比。 她得意时微微上扬下巴,有了小主意时偷偷转动眼珠,被九弟刁难时委屈又倔强地抿着如花的唇瓣,和十弟相谈言欢时粉红的笑颜……她每个小动作都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惹人怜爱。 有时,我会莫名地感到婉惜,可惜她这么个可人儿却只是个下人。 但是,九弟却不介意,他什么时候喜欢上青锦的,连我都不知道。 当我看到他把要送给宜妃娘娘的寿礼送给青锦当玩耍的棋子时,当我看到他一说到青锦眼中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时,当我看到他偷偷地看着青锦脸红时,我才发现,我这个风流成性的弟弟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深深地迷恋上了她。 然而,一个令人震惊地事实摆到了我面前:青锦竟然是四哥的侍妾! 九弟和十弟找不到青锦,十弟央我到四哥府里打探,然而,打探回来的消息竟然是她是四哥的侍妾,四哥把她接回家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九弟十弟说,特别是九弟,他若知道这个事实……我不敢想。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庄子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我们误以为她只是个下人,一种受欺骗的愤怒涌上心头。 当下人告知我她出门的时候,我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跟着她上了山,跟着她进了庙,我远远地看着她与她的丫头喜笑颜开,直到听到她惊呼才现身。她被香火烫到了,她把手背凑到唇边轻轻地轻咬着,她的举止还是那么的自然、动人。知道她烫得不重,我揪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问她为什么要瞒我们,她说,她想交几个朋友。 朋友?她是四哥的女人,怎能和我们做朋友?我心中升起丝丝苦涩,却又有淡淡的欢喜。 我没有对九弟、十弟说出她的真实身份,能瞒一天就是一天吧。 但诺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这一天来得很快,五月出塞,四哥竟然带上青锦。 我不知四哥是不是也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所以才有这出人意料的举措。 见到青锦,我很惊讶,九弟和十弟却很开心,虽然九弟极力掩饰,但他看向青锦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出卖了他的内心,那里面的狂热令我暗暗吃惊。 十弟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说要向四嫂要人,我不得不点明她的身份。 如同晴天霹雳,九弟瞬间变得疯狂,他腥红着双眼、青筋暴起,我清楚地感应到他的痛苦与绝望。 他飞奔而去,我担心他出意外忙追上去,他死命地鞭打着跨下的马,跑出大老远才追上他,拦下他时竟发现他泪流满面!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九弟竟为一个女行人泪了!我低估了他对青锦的感情,他是真的爱上她。 看到九弟如此痛苦,我庆幸自己幸好陷得不深。不然,可能今天疯狂的人就是我了。 狩猎的时候九弟杀红了眼,我真怕他会把箭头指向不该指的方向,不得不紧跟着他。还好,九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宴席上,九弟偷偷离席,青锦没跟四嫂一起来,我心感不安,忙偷偷跟着他。 我看着九弟去找青锦,看着他跟在青锦后面,看着他们争吵,看着九弟伤心而去…… 那一刻,我很同情九弟,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认真,第一次坦言说爱,却被拒绝。但,我又羡慕他,羡慕他能勇敢地说出来…… 我以为九弟被拒绝后会死心,却没料到他用情如此之深!看到青锦惊险万分地骑在马上,我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止跳动! 我不假思索,朝青锦狂奔过去,但九弟比我更快,他接住了从马上摔下来的青锦。 我总是比九弟慢一步…… 看到青锦为九弟担忧的眼神,我突然希望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不对,我肯定是惊吓过度,以至神志不清了。 她求我不要让人知道九弟救她的事,我答应了。我怎会让这事传出去?不管为九弟,还是为了她。 陪着九弟回到帐内,九弟手受伤了,太医说伤得有些重,怕有些日子不能动。看伤势,他应该很痛,但太医为他上药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神情恍惚。 “八哥,”等闲杂人等退下去,九弟犹豫着开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没等我答,他又说:“算了,你帮我把这个药给她,其他的,我也不想知道了。”九弟懊恼又矛盾地说,拿出一瓶药,我认得那药,那是贡品,是皇阿玛赐给宜妃娘娘的最上好的伤药。他自己不用,却让我给她。 “好。”我答。 九弟的福晋见到九弟受伤,惊惶失措,对着九弟痛哭不已,九弟很不耐烦,恶狠狠地说:“哭什么哭,我还没死!等我死了你再哭也不晚!” 九弟妹顿时吓得泪如泉涌却不敢作声。 “弟妹,九弟只是轻伤,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好言相劝。 这个董鄂氏,生性懦弱,毫无主见,若不是她的父亲富甲四方的,给她留了庞大的财富,九弟是不会娶她的,她一个商贾之女,配九弟确是高攀了。 董鄂氏还是泪不停息,我亦不胜厌烦,我讨厌见到女人为一点小事就哭个不停。哪像那个人,从马上摔下来,虽然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却坚强地不流半滴眼泪。 甚至还忍着伤痛体贴地关心九弟的伤势,安抚吓得魂不附体的十五弟、十六弟。看她起来时曾痛得紧锁眉头,不知伤得重不重? “爷,听说你给一个丫头送药了?”我的福晋郭络罗.青黎盛气凌人地问。 “唔。”我忍着心中的不悦,答。我知道她是真心喜欢我,但尊贵的出身,养成她目中无人的高傲个性,而且,她的占有欲太强,即使我无意中对某个女人稍稍和颜悦色一点,她也会大动干戈,直至那个女人无法出现在我面前为止。 “爷看上她了?”她又生醋意。 为何她如此善妒?不能像那人一样大度? “你想哪去了,我是替九弟送的。” “真的?”她将信将疑。 “难道你的人没告诉你那是什么药吗?那是皇阿玛赐给宜妃娘娘,我可没那个福分。”我冷冷地说。 可能是觉察到我的不悦,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多疑了,她没再问,但眼中却露出不满。 我知道是我太过心浮气燥,这么多年了,对她,我一直都很有耐心的忍让,今天,她不过随口一问我就如此烦燥,有失常态,也许,是因为九弟受伤令我过于担忧,一定是的。 九弟在帐内养伤,却心神不宁,易怒易暴,稍有不顺就打骂下人,连九弟妹都被他赶出帐外,我知道他是在迁怒,是在发泄心中的痛楚,这样也好,总比憋在心里好。 我正和四哥一起接待蒙古的王公大臣,四哥的贴身随从匆匆赶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四哥脸色一变,竟丢下一干王公大臣就走。四哥极少如此失礼,到底是什么事让四哥如此惊慌? 四哥走后没多走,我的人也来报说九弟急冲冲去见太子了,九弟一向不喜欢太子,这次竟主动去见太子,还急冲冲?这时候能让他急的除了那个人的事还能有什么? 我几乎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应酬完,急急去找九弟。九弟落寞地坐在帐中,呆呆的,见了我,他问:“八哥,你和太子聊过天吗?” 聊天?和太子?怎么可能?“为何如此问?” 九弟无奈地笑,说:“她说,太子找她只是为聊天。她竟然和太子聊天。八哥,你觉得有可能吗?”九弟没头没脑地说,神情古怪,像是赞叹又像是不解。九弟问完也不等我答,仿佛想起什么,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 她?青锦?和太子聊天?若是她的话就有可能,她不也和我们谈天说地,甚至和十弟一起到地里捉田鼠了吗?在她身上,一切不可能的事都变得有可能。只是,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太子也会和她聊天? 十弟来找我,央我帮他调五十个侍卫,说是要排什么歌舞。受某人影响,对十弟我更加的包容,但要调动侍卫,还要在御前亮剑,那不可是桩小事,我没答应。十弟整天地缠着我,就像那次缠着九弟要翡翠珠一样,不依不饶。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十弟哪懂什么歌舞?一定又是青锦的主意,十弟才到草原第一天就和准噶尔部的噶尔丹.策凌拗上了,策凌献舞出尽了风头,十弟一直忿忿不平,青锦这么袒护十弟,八成是想帮十弟出气。 拗不过他,我只能去求太子帮忙。太子问清是十弟和十五弟、十六弟的意思,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竟一口答应了,还满脸的期待。 她果真冰雪聪明、心思巧妙,一曲《精忠报国》气势磅礴、荡气回肠,五十个侍卫选自八旗与汉军,隐含着满汉同心。皇阿玛看后龙颜大悦。 不知皇阿玛怎么得知是青锦的主意的,竟破格升她为四哥的侧福晋。消息传来,九弟大怒,痛骂了十弟一顿。我暗暗为她感到高兴,却又有丝隐隐的失落…… 九弟心有不甘,想报复四哥,设计要陷害他,我阻拦不住,只得助他一臂之力。却不料弄巧成拙,反促使青锦与四哥更加亲密。 看到她与四哥同骑一匹,她依偎在四哥的怀中,看向我们的眼神即失望又痛心,甚至还带着恐惧。那一瞬间,我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胤禩?禩儿?” 我回过神,发现额娘正关切地看着我。我不禁尴尬,我竟然又在额娘面前失神了。 “额娘。”我不好意思地问,“您叫我?” “你有心事?”额娘温柔地问。 “没有,额娘不必多虑”我忙答。 额娘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但看向我的眼神欣慰又高兴。额娘真奇怪。 自从草原回来,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经常不由自主地就失了神,仿佛把心落在了草原。九弟也是郁郁寡欢,人变得冷冷的。 唯一例外是四哥,一向冷静淡漠的四哥变得温和许多,有时还不自觉地笑,虽然微不可察,但有心人只要稍微留意就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听说四哥如今专宠他的韩侧福晋。我知道四哥如此精明的一个人,迟早会发现她的好。那年中秋,在四哥家里,看到四哥看青锦炽热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也为她倾倒了…… 九弟又气又妒,任性地千方百计刁难四哥,四哥却好心情地不予计较。爱情,真得能让人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四哥可以光明正大地宠青锦,九弟也敢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我,难道永远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吗? 青锦怀孕了,听说她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四哥干脆告了假在家陪她,我看得出皇阿玛不开心,四哥显得太过儿女情长,因为四哥子嗣单薄,皇阿玛才没有责怪。 太子不知是否真对青锦另眼相看,大张旗鼓地给她送东西。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避嫌,幸而我就住在她隔壁,我吩咐厨子精心准备菜肴,每天准点送到四哥家,不是说他很宠她吗?我倒要看看,他能宠到何等地步。 我低估了四哥的肚量,没想到他为了让她开心竟可以大度到如此地步,虽然他把九弟送去的厨子退了,但其他兄弟送的全都悉数收下,连同我的。甚至,他还允许十弟十三弟十四弟每天到青锦那里胡闹!做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我不得不佩服四哥!也许,他真的很爱她…… 然而,青锦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有人想害她?九弟紧握着昏睡中的她的手,一动不动地守着她,唉,也只有此时,他才能握到她的手,但,他必须放开…… 四哥把青锦带走了,九弟整个人像空了一样,悲伤、绝望、甚至万念俱灰!他像雕像一样立着,茫然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仿似他的心也随着她一同离去了。 不知青锦对九弟说了什么,他心灰意冷,每天除了跟着我去上朝,请安,其余的时间只是抱着酒坛子喝酒,喝醉了,就不停地说什么“谁说只有女人会懂,男人更懂”的胡话。 第一次,我不懂如何安慰他,安慰一个心死的人,我只能静静地陪着他,陪着他一起痛…… 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想不到,风流倜傥、狂妄不羁的九弟竟会是我们兄弟中最痴情的一个。 九弟日渐消瘦,不成人形,连皇阿玛和宜妃都看出他的不妥,我不敢再继续放任他。 “九弟,”他又抱着酒坛喝酒,我在一旁陪同,故作不在意地问:“那天,你怎会这么巧救了她?” “那个蠢女人,出门总是不带人。”九弟骂着。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一直注意着她,“不过,她怎会遇上贼人?她一向很不引人注目,贼人怎会盯上她?” 九弟猛抬头,“八哥,不是普通的贼人。”他双眼变得清亮,并且露出凶光,“是有人要害她!” 我早问过九弟的随从,也觉得事有蹊跷,已经派人暗地里追查,只是还没有结果。 “你可知会是什么人想害她?” “她这种人,谁会想害她,我看,十成是四哥府里的。”九弟迅速恢复往日的精明。其实九弟天资聪颖,只不过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而已,不然,他将会是我强大的对手。 我也猜到有可能是四哥府里的人,四哥对青锦太过宠爱,千依百顺,自然会让人忌妒,不过,若真是这样就难查了。 九弟开始铺天盖地地翻查,除了彻查真凶,他又重新点燃斗志继续刁难四哥,虽然过于疯狂,但起码不再半死不活。 四哥和九弟都加派人手保护青锦,然而我们都算漏了一样:青锦难产! 一早得知青锦要生产,九弟十弟就赖在我家,坐立不安,他们的福晋生产时都没见他们紧张过。我们守在离她住的地方最近的小房子里,其实在那里我们也无法得知隔壁的情况,不过,那里离她最近。 都大半天了青锦还没生下来,据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像是情况很不好。九弟十弟更是紧张,站起又坐下,站起又坐下,恨不得能跑到隔壁去。 “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青黎很不开心。 安静?如何安静?那个人正在生死线上徘徊,谁能安静下来?没人理会她。 “八哥,你说她会不会有事?”十弟惊慌地问。 “不会!”她不会有事,她不能有事! “来人!”九弟突然厉声叫,“去把我带来的那支千年人参拿去煮了送过去!” 九弟这次比我冷静,竟懂得未雨筹缪,有备而来。 “九弟!”青黎生气了,“那可是皇阿玛赏宜妃娘娘的,她心疼你才给了你,那个女人借得你这样做吗?” “不关你事!”九弟凶狠地说。 “哼。那是人家的女人,你可别忘了!”青黎忿忿不平。九弟从小让着她,还是第一次对她凶。 她怎会明白,在九弟心里,在我们的心里,那个人不只是四哥的女人…… 幸好有九弟的人参,幸好老天眷顾,她总算平安诞下了一个女儿!如同亦经历一番生死搏斗般,我看到九弟十弟满脸的苍白,相信我也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听说她帮她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乐乐,很好听的名字。听说她亲自养育孩子,听说她经常开心地对着孩子唱歌,听说她教会孩子走路了,听说…… 自从她有了孩子后,我们很久都没见到她,但有关她的点点滴滴还是不断地传来。 再次见到她已经是一年后的事,那天我去御书房见皇阿玛,在门口碰到她,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妩媚动人。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小格格患了疟疾,幸亏她想到用洋人的药才治好了。那年四哥去黄河赈灾,立下大功,听说其中还有她的功劳,皇阿玛为赏她破格封了她的小格格当和硕格格。 一个贝勒府侧福晋出的小格格竟然当上和硕格格,那可是亲王府格格才能有的封号,令人不禁意外万分,不过,是她生的小格格,也就见怪不怪了。 德妃很喜欢她的小格格,把她接入宫,十四弟带了她到额娘处,我们才有机会见到她的小乐乐。长得很像她,特别是那美丽的笑容,和她就像一个模子出来的。 第一眼见到她的小格格,我就喜欢上她,若是我也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小格格就好了。抱着她我就不愿手,九弟十弟十四弟也是。额娘也喜欢乐乐,每次乐乐来,额娘都很开心。 看着额娘和乐乐一起玩,一起笑,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也许,这才是额娘最想要的。 太子被废了,我离我原来的目标又近了一步。不过,我没有太多的喜悦,反倒觉得有些厌烦。 不知哪冒出来个相面人,说什么我是大贵之相,皇阿玛得知后大怒,骂我是柔奸性成、妄蓄大志,竟下令将我锁拿。幸而九弟十四弟舍身相救才逃过一劫。 听到皇阿玛骂我自幼性奸心妄,骂我的妻嫉妒行恶,骂我的额娘是辛者库贱妇,我的心冷如冰,他可以骂我,可以骂我的妻,但他不该骂我的额娘,那是他的妻,他孩儿的母亲!原来不管我做得多好,我的母亲还是辛者库贱妇!既然如此,那么,我唯有坚持走下去! 虽然后来皇阿玛重新召见我,重用我,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除非我达成自己的目标,否则,我和额娘的命运都仍然掌握在他的手里,任他摆布,任他践踏! 国中无太子,皇阿玛下旨让朝中众臣推举太子人选,我多年的努力没有白废,诸多大臣都举荐了我,可惜皇阿玛没有允许。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的,我在他心中永远都只是辛者库贱妇的儿子,但,我要让他知道,我也有自己的力量。 太子复立了,他很得意。但那又怎样?谁都明白皇阿玛不像从前那般宠爱他了,臣中仍是我的势力居多,总有一天,我会成功。 举荐新太子时,四哥举荐了二哥,他一向心思慎密,这一次,又摸对了皇阿玛的心思,果然不简单。虽然他没有显露出要争位的意思,但我不得不防。 尔谀我诈的争斗让人厌烦,唯一能令我开心的是听到她过得幸福。可为什么这唯一的开心也要夺走?听说她和四哥出现矛盾,四哥又像以前一样冷口冷面,严厉苛刻。难道,他们真的出了问题?我密切关注着。 四哥府里的钮祜禄氏传出有孕的喜讯,他不是独宠青锦吗?为什么会让别的女人怀孕?我有些不悦,不过,青锦如此善解人意,如此识大体,应该不会在意,她不是青黎。 我以为自己很了解她,没想到这次错得那么离谱。她比青黎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我那天回家碰巧见她进了四哥的旧府邸,若不是我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只怕,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她竟然想投湖! 当我把她抱在怀中,才发现她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悲痛欲绝,怀中的她轻得像羽毛,一向娇艳如花的红唇失去血色,苍白的让人心碎。 “婚姻只代表了爱情,我不要分享的爱情。”她对九弟如是说,我和十弟、青黎站在门外,她的话震撼了我们每一个人。 我看着我的福晋,好象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我一直只觉得她善妒、任性、强悍,但青锦却说她佩服她,说她如此善妒是因为爱我,因为她对我至死不渝的爱,才会不管世俗的眼光,全力守护自己的爱情! 我知道青黎不喜欢青锦,因为我们太过关心她,但听了青锦的话,她亦不禁动容,脸上浮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委屈的神情,眼中甚至升起水雾,难道青锦说对了? 她对我,真是那么情深意重,所以才不惜背上那难听的骂名? 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能分享,男人三妻四妾就是不忠吗?我突然想起了皇阿玛一直念念不忘的纳兰容若,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怎样的一种爱情? 青锦又离开四哥家,搬到庄子,“两个人相爱了,所在他们在一起,但,若是不爱了,就分开”,这是她说的,很洒脱,但她真能做到吗? 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地去找她。然而,在我们都替她担心的时候,她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在见义勇为! 为救一个小乞丐差点遭九弟店里的伙计打,还好十四弟及时出手救了她。 她气色红润,脸上重现往日明朗的笑容,又有心情和九弟斗嘴,和十四弟开玩笑,看来,她真的想开了。没多久,她又回到四哥家,他们还是一样的恩爱。 四哥清吏有功,皇阿玛册封了他做亲王,同时册封的还有众多的兄弟,除了我和十三弟。不过,我不在乎,那种虚名,不要也罢。我唯一在乎的,是皇阿玛赐了个园子给四哥,他们搬走了,从此,我们离得更远了…… 额娘很担心,从上次皇阿玛大怒之下要将我锁拿之日起,她就惶惶不安、日益憔悴,任我百般安慰,她最终仍是一病不起。 临终前,额娘拉着我的手,说“禩儿,别争了,额娘不想看到你不开心。”额娘温柔的眼中满是怜惜,“忘了额娘,忘了那个人,别太累了。”原来额娘一直都最懂我。 忘了?怎么忘得了,一个是我最爱的额娘,一个是我……没有了她们,我这么努力为的又是什么?即使得到那个位子又有什么意义? 额娘走了,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在为我担心。 无数的人劝我节哀。节哀?哀什么?一个没了心的人,哀什么?我极尽奢侈,为额娘办理后事,其实,埋葬的何止是额娘,还有我的梦想。 有件事九弟十弟一直在为我抱不平,我惨遭丧母之痛,那个说是我们朋友的人却没来吊唁,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听到九弟十弟的埋怨与指责,我没作声,其实,她来过了。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那天下朝回家,我看见她远远地在我家门口对面站着,一身素装,她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的怜惜、她的关心。 寒冷的冬天,她洁白娇小的身躯像温暖的太阳照亮了我的心房…… 我一直没跟九弟十弟说,把那一刻深深地埋在心底,那是我和她之间唯一的秘密…… 没了奋斗的目标,生活仍要继续,我不再在乎那个位子,只是,我也不想让太子坐上那个位子,他不配,他不就仗着有个出身好,受皇阿玛敬重的额娘吗?除此之外,有哪点比我们强?太子又被废了,这次他将再无翻身的机会。皇阿玛痛心疾首,他也知道心痛的滋味? 九弟酒店的掌柜来找我,说青锦在酒楼等我。这是她第一次找我,我不假思索,迅速来到酒楼。 她休闲地喝着茶,面前摆着九弟最珍贵的茶具,她在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见了我,她甜甜一笑,美丽的笑颜如同盛开的鲜花,“你来了,试试我泡的茶味道如何?”她带着几分喜悦,几分调皮。 “不错。”我答。 “八爷没说实话。”她娇嗔。 我不禁轻笑,说实话,茶不错,不过她泡茶的手法有待提高,“九弟的茶叶好。”我直言。 “八爷,有时候不用太过诚实。”她俏脸微红。 “你呀。”是她自己要我说实话的,说了又不喜欢听。想起以前她说过的“耍赖是女人的专利”,我只能摇头。不过,我喜欢她跟我耍赖。 她亦忍不住笑了。 这种敏感的时候,我知道她不会只是找我喝茶,果然,她是为十三弟而来,她央我带东西给十三弟。她很聪明,仿佛知道一切是谁在主导,却没有点破。不过,她是为十三弟还是为四哥? 我心中微微泛酸,她总是那么善良、体贴,无论对谁都一样。但这次,我希望她只为十三弟,四哥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还好,她为的是十三弟。 很想和她单独吃个饭,可惜,九弟十弟来得太快,我不禁有些失望。 我们四个人,又像以前一样欢声笑语,她让我们叫她青锦,而她叫我们胤禩、胤禟、胤誐,原来人与人之间互称名字会亲近很多。 她说九弟长得太美,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她说我像白马王子,不敢亲近,怕会被勾了魂,原来这就是她才和十弟走得最近的原因。很奇怪的理由。 知道她聪明,知道她豁达,但不知道她竟将人生看得如此透彻,争来争去为了什么?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坐拥江山又怎样?百年之后一样另归他人。 “人生无常,做为你们的朋友,我想奉劝你们,不要让你们的欲望吞没你们的理智,想想爱你们的人和你们爱的人,想想什么对你们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她的一席话,让我们感到无比震撼和感动!今时今日,她还是最关心我们! “你呢?最想要什么?”沉默过后,十弟向她问了个我们都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比你们还贪心,我想要幸福。”她倜怅地说。 幸福?她现在还不幸福吗?有四哥九弟如此爱她,有乐乐如此可爱的女儿,她还不幸福?想起以前在庄子里她明媚的笑容,想起她说的“外面空气好,气色自然会好”,想起她说的不想要分享的爱情,我突然明白,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正如她说的,我已经失去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那么,她想要的幸福,我来帮她争取吧! 第44章 囚禁中的十三府邸 “额娘,额娘。”乐乐兴奋地跑进来,后面跟着她的阿玛。 “回来了。”我迎上去,她在宫里住了两个月,好象又长高一点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额娘,十三叔家又添小地弟了。”乐乐说。 “你怎么知道?”我奇怪地问,不是说十三被圈禁后很惨的吗?怎么还有心情生孩子? “昨天李爷爷跟皇爷爷说的时候我听见了。额娘,咱们去看看十三叔的小地弟吧。”乐乐抱着我的手一直摇。 去看十三的儿子?可以吗? “你十三叔家不能随便去的。”我说,“要你皇爷爷批准才能去。” “额娘,我跟皇爷爷说了,皇爷爷说我可以去。”乐乐得意地说。 咦?这倒奇了。“皇上下旨了?”我问胤禛。 他摇摇头,“没听说。” “乐乐,你皇爷爷是怎么跟你说的?”我问乐乐。 “我对皇爷爷说我想去看十三叔家的小地弟,皇爷爷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乐乐老气横秋地学着康熙的语气。 老康这么好说话?我心念一动,“那你皇爷爷有没有说只许你一个人去?” “没有。” “这样啊。”我看看胤禛,“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胤禛沉吟了一下,“皇阿玛没有正式颁旨,没人敢去。” 切,不就是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兄弟吗?这都不敢?“乐乐,你去准备一下,等下额娘带你去。” “好。”乐乐高兴地回房准备了。 “你真的要去?”胤禛问。 “是的。去看看十三过得好不好。”我注视着他,“你担心会连累你?” 他微微一笑,“不是。既然皇阿玛允许乐乐去,加上你一个也不多,有你同去,我更放心,相信十三弟也很乐意见到你。” 这还差不多。自从太子再次被废后,感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低气压中,胤禛因为十三被圈,一直闷闷不乐,老想着怎么把十三弄出来,八阿哥他们是没什么机会再聚了,十四也不来串门子,我唯一能去的只有十六家,但人家夫妻恩爱,也不好老去当电灯泡。 现在,老康松口允许去看望十三,是不是代表时局开始有所变化?不过,历史上一直在争议二废时十三到底被圈了多久,有的还说是十年,如今一年不到,不会就准备得释了吧! 胤禛出去安排,让人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还亲自把我们送到十三的阿哥府。 阿哥府府门紧闭,有四个侍卫在看守着。我拎着东西,牵着乐乐的手,走到门前,侍卫把我们拦下了。 “我是雍王府的侧福晋,这位是心悦格格,奉了皇上的口谕来看望十三阿哥的。”我客气地说。 “这……请福晋和格格恕罪,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内,请福晋和格格讨了皇上的御旨再来。”侍卫不放行。 口谕不算?那不白跑一趟?我瞪乐乐,“你怎么不让你皇爷爷写道圣旨?现在不得进了。” 乐乐小脸一板,对着侍卫说:“我是心悦格格,这是皇上御赐的玉佩,你们可看清楚了!”乐乐严肃地说,带着几分威严,不愧是格格。 乐乐对侍卫出示了一块玉佩,其中一名看似是带头的侍卫恭敬地接过去,认真看了看,脸色一变,忙双手递还给乐乐,点头哈腰地说:“奴才得罪了,请福晋和格格进去吧。” 其他三名侍卫听了,忙打开大门请我们进去。 康熙的玉佩这么管用?好象乐乐有两块了。心中充满疑惑,我忍不住问,“乐乐,你那是什么玉佩?这么管用?”比得上圣旨了。 乐乐冲我一笑,示意我附下身,她悄悄在我耳边说,“额娘,这是皇爷爷赏我的,皇爷爷说,有了这块玉佩,我想去哪里都行。不过,皇爷爷说不让我随便用,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么神秘?“那你为什么告诉额娘?”我低声问。 “皇爷爷说可以让额娘知道。”乐乐继续悄声说。 原来如此。我们刚走进大门,身后咣啷一声,大门又关上了。 十三家里冷冷清清的,我好不容易抓到个人,“你们十三爷在哪?麻烦带我们去找他。”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关傻了,愣愣地看了我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福晋、格格,十三爷就在里面,您请进。”那人将我们带到内院前,止了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说。 “是。福晋。”那人迅速退了下去。 “十三叔、十三叔。”乐乐边扯着嗓子喊边往里冲,我紧跟在乐乐后面。 远远的,十三急急迎了出来,“四嫂?乐乐?你们怎么来了?”他激动地说,一把抱着乐乐。 “听说你添了小阿哥,我们特地来恭喜你啊。”我打量着十三,气色还好,一年多不见,更成熟了,脸上已经浮显出沧桑,但幸好还不像颓废的囚犯。 “你们……皇阿玛知道吗?”十三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你以为我真有那个胆子抗旨啊。”我冲他笑笑。 十三亦笑了。 “十三叔,小地弟呢?”乐乐性急地问。 “小地弟在你十三婶那里,我带你们去。”十三温和地说。 跟着十三来到月莳的房间,见我们来了,月莳悲喜交加,挣扎着撑起身。 “好了,你躺着别起来。”我忙把她按下,她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脸色也不好。“你还好吧。” “多谢四嫂关心,我很好。”她哽咽着。 其实怎么可能好呢?他们现在可是被囚禁之人,需要多坚强的意志才可以支撑下来?月莳年纪轻轻,脸上已显老态,鬓角的发根亦已泛黄。可怜她一个弱质女子,遭此巨变,心里该有多怕? “妹妹,你好好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唔。” “对了,为庆贺小阿哥的出生,我带了些小衣服来,不过不是我做的,十三爷知道我不擅针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房内气氛略显伤感,我忙另找话题。 “四嫂,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学会啊。”十三笑我,“听说你连个荷包都没送给四哥,四哥真可怜。” “十三爷,你就美吧,我知道你的福晋心灵手巧,”我瞥了眼他腰间的精致的荷包,“谁让你四哥偏偏遇上我这个笨人呢?后悔也晚了。”大把人送荷包给他,不缺我一个,不过,好象我还真没见他带过什么荷包。怪了。 “呵呵,你可不笨,我看四哥可是一点都没后悔。”十三痞痞地说。 这小子,没关傻啊,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白了他一眼。 “婶婶,为什么小地弟脸上皱皱的?”乐乐趴在*边看婴儿。 “刚生下来的小孩都这样。”月莳柔声说。 “额娘,我刚生下来时也这样吗?” “当然啊,就像只小猴子。”我也凑过去,“十三,孩子起名没有。” “还没有,要不四嫂帮取一个?”十三闲闲地说。 “你这么闲都干什么去了?连个名字都不帮你儿子起。”哪像胤禛,一声不吭早早就报了内务府。 “小地弟叫弘皎。”乐乐插口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是你皇爷爷起的?” 乐乐猛点头,“昨天皇爷爷一听说生的是小地弟就起好了。” 我看了十三一眼,看来康熙还是挺惦记他的。十三亦有些动容,也许他也没想到康熙还会关心他吧。 逗了一会十三的儿子,我对十三说:“十三爷,我可是第一次来,你不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府邸?” 十三爽快地答,“好啊,只是四嫂看了不要嫌弃才是,我这里比起四哥家可差远了。” 嫌弃?这可是鼎鼎大名怡亲王的旧府邸,还有怡亲王本人作陪,高兴还来不及,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 “乐乐,你在这里陪小地弟,我和你十三叔去逛逛。”我吩咐乐乐。 “好。”乐乐一向喜欢小孩,也就懒得粘我。 跟着十三慢慢逛他的园子,如今他只是个阿哥,什么封爵都没有,园子的规模比胤禛旧时的贝勒府还要小得多,布置很简单,没有太多的楼台亭阁、精致布局,和他的人一样,自然而随意,看着亲切,即使一年多的圈禁,主人仍然花了心思打理,没有出现残花败柳的破落相。 “你过得还好吗?”我问。 十三淡淡地说,“有什么好不好的?” “恨那个人吗?”我突然问,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被亲生父亲囚禁的未来怡亲王是怎么想的,他又是怎么熬过这艰难的日子。 十三一愣,随即会意地说:“不知道。要说恨,我更恨自己出生在帝皇之家。”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失落地说,“我的额娘是从草原来的,外公跟我说过,当年,我的额娘是草原上最美丽、最快乐的百灵鸟,草原上到处都留下她动听的歌声和美丽的舞姿。后来她进了宫,再也回不到草原,她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更不用说唱歌起舞了。记得小时候,额娘经常抱着我,望着遥远的天空,向我描绘草原美丽的风光: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草原、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纯朴的人们,说着说着,额娘就会伤心落泪,她就像被折断翅膀的飞鸟,永远地被囚禁在森严的皇宫,直到死去。” 十三脸上显出悲伤,“小时候不懂额娘为什么总是向往回到草原,长大后才明白,是因为这里没有自由,即使是我们这些阿哥,若没有皇阿玛的旨意也不能离开京城。”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感叹地说。 “我也是如今才明白,你当初为何千方百计地要离开四哥。”十三眼中闪过愧疚。 我黯然。 “四嫂,你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我若是要走,又岂是你们拦得了的?”我强颜欢笑,“那现在呢?这种生活,还能继续下去吗?” “我现在不用操心任何事,每天抚琴弄箫,莳花弄草,倒也自在。”他自嘲地说,“虽然没有了人身自由,但却得到另一种自由,算是福祸相抵吧。”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大男人,每天莳花弄草叫自在?骗小孩还差不多。不过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记得你以前说过的话吗?即使有一天,我们失去了人身自由,但只要有音乐,我们的心就不会被囚禁,我们的思想也不会被囚禁。有时我真怀疑你当时说这话是别有用心,是早预料到我有这一天。”他紧紧地盯着我。 “十三爷说笑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不过是自己用来安慰自己的胡言乱语罢了。对了,十三爷精通音律,趁今天有空,不弹两曲来听听?”我忙转移话题。 “四嫂若有兴趣我自当奉陪。”十三了解地应道。 兴趣?兴奋还差不多。我跟着十三来到他的琴房,琴房布置得很雅致,除了桌上摆着的古琴外,墙上还挂着几支箫、笛子。 十三随手取下一支竹笛,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你送的,忘了?”十三看出我的疑问,轻轻抚摸着笛子,说,“那时若不是有你这支笛子,在养蜂夹道我……”他抬头,对着我感激地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回他个灿烂笑容,还好他没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十三将笛子轻凑到唇边,一缕悠扬的笛声飘出,我不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但不愧是十三,只凭借一支普普通通的竹笛,就将他的抑郁,他的愁闷,他的不甘,他的失落,完完全全地表达了出来,我听得心中泛酸。 一曲终了,我眼中已湿润,忙眨眨眼睛,“十三,你果然厉害,早知道我就拜你为师了。”我装作万分遗撼地说。 “其实四哥的箫也吹得不错。”十三微微一笑。 胤禛吹箫?是不错,我想起桂花树下的他,确实动人心弦。 “你听过?”十三敏感地问。 “听过,不过不是吹给我听的。”我耸耸肩。 “你若是想听,我想四哥一定很乐意为你吹奏的。” “算了吧,我也不懂,只会让他笑我。” “额娘,十三叔,你们在干什么?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吹笛子。”乐乐边说边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你怎么来了?”我问她,“不跟小地弟玩了?” “弟弟睡了。”乐乐好奇地问,“刚才是十三叔吹笛吗?好好听。” “你为什么认为不是额娘吹的?” “额娘不会。”乐乐肯定地说。 总是拆她老妈台的笨小孩,我朝她瞪眼。 “额娘,别生气嘛。”乐乐撒娇,甜甜地说:“额娘不会弹琴吹笛但会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啊,我的额娘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额娘,我想跟弘昌哥哥一起玩,可他什么都不会,你教教他嘛。” 我怎么听这丫头拍马屁拍得不怎么对啊?什么叫不会弹琴吹箫但会很多好玩的东西?她的意思是我只会玩?我一头黑线。 十三偷笑,“四嫂,麻烦你也教教弘昌他们吧,我记得四嫂最会玩了。” 我忍不住叉腰变泼妇状,“你们的意思是我只会瞎玩了?” “十三叔,我额娘才不是瞎玩,你们谁都没额娘厉害。”乐乐迅速站到我这边。 这还差不多。我洋洋得意。 “额娘你就陪我们一起玩吧。”乐乐巴巴地看着我。 说我只会玩,那好,我就让你们知道玩有多少种。 “十三,把你家的童子军全叫来。”看我不折腾死他们,让你笑我! “额娘,什么是童子军?” “就是你们这些笨小孩!” 等十三的孩子一字排开站在我面前,我顿时傻了眼,从2岁到10岁不等男男女女5个小孩,这年龄相差也太大了。 乐乐很开心,“额娘,我们玩老鹰捉小鸡吧,我要做老鹰。” 好象这种不需要动脑的游戏还比较适合。 “好。”我答。 乐乐立即兴奋地冲到那群小孩面前向个大姐大似的解说游戏规则,然后安排角色,然后一群小孩开始别扭地玩起来。不过,小孩终归是小孩,在乐乐的带领下,很快进入角色,然后,静寂的十三阿哥府里开始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欢呼声…… 一整天,我就领着一群小孩在一大群人好奇的目光下玩着各种游戏,丢手绢、捉迷藏、贴鼻子、过家家……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 第45章 流年不利 入夏了,我闷闷地窝在房里看云飞练字,还以为老康允许去探望十三,下一步或许就会大发慈悲放了十三,可等了两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反倒听说老康又跑到热河避暑去了。 虽然说什么乐乐有了那块玉佩去哪都行,但我看八成也是哄小孩的。 “云飞哥哥,陪我一起玩嘛。”乐乐缠着云飞。 这次乐乐不肯跟老康去避暑,嫌去太久,而且没有小孩陪她玩。 云飞少年老成,但对乐乐的缠功却毫无办法,无可奈何地说,“再等一会,我练完字就陪你玩。” “好。”乐乐听话地撑着下巴盯着云飞练字。 被人眼巴巴地盯着,云飞终于练不下去,懊恼地放下笔,“你想玩什么?” “我们去划船吧。”乐乐露出得逞的奸笑,拉了云飞就往外走,“额娘,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出了门,她才想起我这个老妈。 我倒想不去,外面太阳火辣辣的,但不去看着她,谁知她会不会又要云飞帮她做什么?这小滑头,吃定了云飞对她的笑容无招架之力,老是装出一副纯真无暇的笑脸哄得云飞团团转,就差没帮她上房揭瓦了。 我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 “额娘,你走快点。”乐乐猛催。 “急什么!”这鬼天气,稍微动动就一身汗,烦死了。 等我也上了船,乐乐和云飞一人划着一只桨,小船荡悠悠地离开湖边,我软软地趴在船头,无聊地伸出手撩拨着湖水。湖里的荷叶碧绿一片,小船船驶入荷叶丛中,我忙俯下身躲避迎面而来的荷叶。 “额娘,唱首歌吧。”乐乐兴冲冲地说。 “不想唱。”我仰卧在船上,这么有活力是吗?“乐乐,背首《爱莲说》来听听。不许错一个字,错一个回去罚你抄一遍。” “额娘!”乐乐哀叫。 “额什么娘,快点背。”谁让她大热天的要人陪她游湖。 乐乐只得一字一句地背:“水陆草木之花……额娘,背完了。” 还行,一个字都没错。 “云飞,说说荷花有什么用途。”我考云飞,听胤禛说太医院的太医对他赞不绝口,夸他聪明又勤奋,是个好苗子。 “是。锦姨。”云飞答,“荷花,性温味苦……” “说完了?”我问,顺手掐了张叶子顶在头上。 “还有,荷叶还可以遮阳。” 咦?我惊喜地看向他,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幽默了?云飞脸上飞过丝红晕。哈哈,这座小冰山终于开始有融化的迹象了。我乐不可支。 夏日炎炎正好眠。鼻端满是荷花的清香,密密的荷叶挡住了部分阳光,小船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云飞哥哥,那朵花好漂亮……” “乐乐,小心点。” “啊……”乐乐一声尖叫,接着扑通一声。 我的瞌睡虫一下全吓跑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扑通一声,云飞已经跳入水中。 “乐乐!云飞!”我吓得惊叫,水面上只有一圈圈的水波,“乐乐!” 我急得正要往下跳,乐乐的头露出水面,她双手胡乱地在水面上拍着,云飞在水下举着她,我一把抓住乐乐的手,用力把她扯上船。 “乐乐,乐乐,你没事吧。”我惊慌地问。 乐乐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哇的一声哭起来,“额娘。”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有额娘在。”我把她揽入怀中,乐乐伏在我怀里直哭,我轻轻拍她的背,盯着水面,怎么云飞还不上来?我的心又提起来,“云飞!云飞!”我叫着,水面冒起串串水泡,却不见云飞浮上来。他不会出事吧,好象没听说他会游泳。 我一把推开乐乐,“乐乐,你乖乖呆在船上别动。”我边说边甩去鞋子,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云飞正在慢慢往下沉,我急急游过去,拉住他的手,扯着他往上游。 幸好不是在湍急的河流,游到船边,我叫:“乐乐,快帮额娘把云飞哥拉上去。” 乐乐边抽泣边颤抖着帮忙把云飞拉上船,我好不容易也爬上船,顾不上喘气,忙看向云飞,他紧闭着双眼,脸色青白,像是被水呛到了,我赶紧把他翻转身趴在船沿边,微微用力拍着他的背,咳咳两声,云飞吐出一口水。 “云飞,你没事吧。”我焦急地看着。 云飞缓慢睁开了双眼。 “天啊,吓死我了,你这傻孩子,不会水为什么还要往下跳?”我紧紧抱着云飞。 岸上的兰香发现情况不对,早带了人划了另一条船赶过来,见我们三人都全身湿透,吓得魂不附体,慌手慌脚地把我们接回房,换衣服、请大夫,乱得一塌糊涂。 等我们三人都弄清爽,正喝着大夫开的定神汤时,胤禛亦赶回来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苍白着脸,惊惶地将我一把拥入怀中,上下摸索着。 拜托,我不过是跳了个水,又不是打架,怎会受伤?旁边兰香、乐乐、云飞都在,我红着脸将他推开,“我没事啦。” “阿玛。”乐乐可怜兮兮地叫着忽视她的老爸。 胤禛放开我,转向他女儿,“你也没事吧。” “阿玛,”乐乐又哭着扑入她阿玛怀中,“吓死乐乐了。” “乖,没事了。”胤禛柔声哄着她,“阿玛让人把船拆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坐船了。” 啊?拆了?那不是没得玩了?哪有人这样的。 胤禛轻轻拍着伏在他怀中抽泣不停,并不时把眼泪往他身上蹭的乐乐,赞赏的目光投向云飞,“云飞,做得好。” 难得听到胤禛的赞赏,云飞还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坚强的神情。 乐乐因为喝了几口水,又受了惊,稍微有些发热,晚上服过药后巴着我不肯放,虽然平日她胆子挺大,但这次真的吓得她够呛,哄了好久她才抱着我的手睡着。 “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胤禛轻声说。 “我想陪着她。”我不舍地说。 “有下人看着,你不用担心。她总要学会坚强。”胤禛淡淡地说,坚定地把我的手从乐乐手中抽出,握在他手里。 坚强?我看着乐乐还稚嫩的小脸,他说得对,她必须早点学会坚强,谁让她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呢? 出了房门,昏暗的院子中,云飞直直地立着。 “云飞?”我皱眉,“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锦姨,四爷,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格格。”云飞低着头,自责地说。 “不关你事,这只是个意外。”我说。 “可是……” “不过,你今天做错了一件事。知道吗?”我严肃地说。 云飞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胤禛也一样。 “你不会游泳,不该莽撞地下水救人,虽然你救了乐乐,但若不是我及时把你救起,你岂不是没命?拿你的命换乐乐的命,你觉得我们就会开心吗?你和乐乐都是我的孩子,无论是谁,都一样重要。你要记住了,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为,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我郑重地说。 云飞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是,锦姨,我记住了。” “对你来说,乐乐和云飞一样重要?”云飞走后,胤禛问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答:“天底下的生命都同等的重要,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每个人都是他父母的心肝宝贝,没有谁天生比谁重要。只不过,人都是自私的,总认为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比别人重要。我也不例外,虽然我刚才能义正词严地说云飞和乐乐一样,但我仍然很感激云飞奋不顾身救了乐乐,毕竟乐乐是我亲生的。做为一个自私的母亲,我可以偏心,便不可否认,天底下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胤禛听后,久久不语。 因为溺水事件,乐乐被迅速打包送去热河,老康还专程写了封信回来骂了胤禛一顿,至于有没有骂我,我不知道,胤禛没把信给我看。 云飞痛定思痛,开始学游泳,胤禛为他找了个教练,然后他每天傍晚都会抽出半个时辰自己抱着块木板在湖里扑腾。怕他出事,我总在一旁盯着。 一个月下来,云飞不用扶木板了,我坐在树荫下,看着他在水中游来游去,心里羡慕不已,大暑天的,还有什么运动比游泳更舒适? “主子,您别动!千万别动!”突然,身后有个充满恐惧的声音颤抖着轻声叫。 我下意识地转头…… “主子!”伴随一声尖叫,一个娇小的人影扑到我身上,把我撞倒在地。 电光火石间,云飞已从水中跃起,飞到我身旁。 我被撞得直冒金星,待看清身上的人,我禁不住惊讶地叫:“五儿?” “主子,您没事吧?”五儿问完,没等我回答,脸色一变,昏倒在我身上。 “五儿。”我忍不住尖叫。 “锦姨,她被蛇咬了。”云飞急急拉开我身上的五儿,扶我坐起身。 “蛇?”看到不远处已经瘫软的暗绿色的东西,我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我最怕那种软绵绵、滑溜溜的动物了。 云飞已经迅速找到五儿身上的伤口,幸好咬的是手背,云飞解下身上的腰带,紧紧地扎住五儿的上臂,不知从哪变出把匕首,毫不迟疑地划开五儿的伤口,一股腥臭的黑血从伤口处迅速涌出…… 恐惧、血腥、恶心……我心口一阵发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蛇!好多的蛇!密密麻麻的,吐着腥红的舌头向我围过来,我想跑,但双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动弹,“胤禛,救我!” “青锦,醒醒,你在做噩梦。”有人轻拍我的脸。 噩梦?我悠悠醒来,惊动未定。 “不用怕,我在这里。”胤禛坐在床边,将我拥入怀中,“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睡,睡醒就没事了。” 房中昏黄的烛光在跳动,已经深夜了,不过,为什么他还没睡?连衣服都没换? “胤禛?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就睡。”他和衣躺到我身边,双手紧紧抱着我,下额抵在我头上,“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这怎能怪他?蛇又不是他养的。不过,今年我怎么好象流年不利啊,老出状况。 “姨娘,姨娘。”小弘历迈着胖胖的小腿连走带跑冲入我房中,福雅紧跟在他身后。 “姐姐,听说你昨天受惊了,本想早点来看你,但你一直睡着,爷不让人打扰。姐姐今天可好些?”福雅关切地问。 “好多了。我生平最怕这些蛇啊虫的,让妹妹见笑了。”我微微脸红。 “姐姐哪里的话?这种毒物谁看了都会怕,不过姐姐不用担心,爷已经吩咐下人把整个园子清理干净,以后再也不会有蛇了。”她笑吟吟地说。 整个园子?工程岂不是很浩大?“园子有草有树有水,自然可能有蛇虫鼠蚁,爷是小题大作了。” 福雅抿着嘴直笑,“爷都是关心姐姐,为姐姐好。不过……”她犹豫了下,说:“我听人说姐姐昨天碰到的那种蛇好象不该出现在咱们这园里,这倒有些奇怪了。” 我心一紧,她什么意思?是说那蛇是有人故意放的?怎么可能! “妹妹多虑了,园子这么大,什么样的东西不可能有?”我寒着脸淡淡地说。若是因为一条蛇就相互猜疑,岂不人心惶惶? “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多了。”福雅知趣地答。 “姨娘,”弘历眨巴着大眼睛,爬上我的床,“姨娘哪里痛?弘历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小弘历纯真的眼神,可爱的笑脸驱散了我心中的疑云,我抱起他,微笑着对他说,“姨娘哪也不痛,谢谢历历。” 我休息一晚就没事了,但帮我挡毒蛇的五儿足足躺了十天,若不是云飞抢救及时,小命就难保了。因五儿救我有功,福晋重重地赏了她,还把她调到我身边当大丫环。 胤禛果真大张旗鼓地让人彻底清理了一遍园子,多疑的他还撤换了许多家丁、丫环,我劝也劝不住。 其实不止他多疑,福雅的话也让我坐立不安,妒忌能让人失去理智,这种事电视电影里多了去了,若是这样,有人要害我并非完全没可能,可会是谁?这园里的女人我看着个个都不像,但人不可貌相不是吗? 我偷偷问云飞关于蛇的事,云飞一口咬定那蛇虽毒却也常见,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定下心。也许我真的是多虑了。 兰香说我在走霉运,拉着我去庙里烧香拜佛,当然这次没再去香山,改去悟缘寺。 悟缘寺是座千年古寺,香火鼎盛,更重要的是风景优美,我自然欣然同意,借上香的名我几乎把京城的寺庙全走遍了。 在我忙着烧香拜佛的时候,胤禛竟然郑重其事地在园里弄了个佛堂,每天准时上下班,回家就进佛堂抄经念佛,修身养性,手里还天天挂着串佛珠拨个不停。话说学佛参禅要清心寡欲,对他开始经常夜不归房我亦可理解。 乐乐被他爷爷奶奶圈养着,云飞因学得快,已经进入实习阶段,听说九阿哥丢了间药铺给他,供他边练手边经商。 让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当掌柜,不知九阿哥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财大气粗,即使败了也无所谓。 好象人人都有事做,只有我最闲,孩子不用教,老公不用管,家事不用做,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只好以学弹琴为由缠着月瑶,厚着脸皮当灯泡。 “瑶瑶,我弹得怎样?有天份吧。”我向月瑶讨赏。说到十六这个老婆,真不是盖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难得的是和我志趣相投,十六很宠他这个老婆,任我们在他家搞得鸡飞狗跳都不管。 不过,月瑶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听十六话,十六让她好好教我弹琴,她就真的严格要求,想偷懒都不行。 “四嫂,你这也叫有天份啊,都两个月了,一首曲子也没练成。”十六毫不留情地打击我。 “人家才学了两个月,已经很不错了。”我朝十六扔白眼。只顾着说话,又弹错一个音。 “好好一首曲子,你看被你弹成什么样子?”十六摇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无奈。 “四嫂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月瑶安慰我。 “还是月瑶好,听到没有,十六?”我得意。 “这叫不错?连你干儿子都比你学得快。”十六继续吐我槽,这小子越大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云飞?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走的什么运,在大街都能捡到宝。这个秦云飞不简单,天赋异禀。你知道吗?当年我求了师傅好久他才肯收我为徒,这回,他却主动要收云飞做徒弟。”十六不忿地说。 “呵呵,我干儿子是天才。”我要把他培养成棋琴书画、文滔武略,无所不能的全才。哎呀,太兴奋了,又弹错一个音,我干脆停下。 看看十六,他还在郁闷,我坏笑,道:“十六爷啊,你和我干儿子是师兄弟了,那你该叫我什么?” 十六涨红了脸,圆圆的娃娃脸更可爱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嫂,你就饶了十六爷吧。”月瑶忍着笑帮她老公解围。 “放过他可以,但你也要放过我。”我讨价还价,可怜兮兮地举起双手,十指在她面前摇啊摇,“你看,我的手指都痛了。” “行,行。今天就学到这里。”月瑶忙应了。 “痛?都包成这样还会痛吗?”十六不以为然。 我看看自己包成香肠一样的手指,好象真的不痛。看人家美女十指纤纤,在琴上灵活跳动,然后奏出动听的音乐声,那是赏心又悦耳目。不过,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手指拨在弦上真的很痛,我才练两天就乖乖地用布把手指缠上,我不要美丽,只要不痛。 “四嫂,像你这样学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十六笑话我。 “我很差吗?”我随手一拨琴弦,发出一串“琴声”,“你听听,这叫未成曲调先有情。” “情在哪,我怎么没听出来?”十六撇嘴,月瑶端庄地抿着嘴笑。 “那是你水平太差,不会欣赏。你等着吧,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和我干儿子琴箫合奏,笑傲江湖。多浪漫,多潇洒啊。”我开始幻想。 “就凭你?不如期待你女儿来得快,他们琴箫合奏还像个样子。再说了,你要琴箫合奏也是找四哥啊,只不过,就你这水平,我怕四哥不愿意和你合奏。” “合奏什么?”说曹操,曹操到,胤禛稳步走进来。 “四哥。”十六和月瑶忙起身行礼。 “四爷,你弟弟说你不肯和我琴箫合奏。”我告状。 十六尴尬地偷偷白我,月瑶偷笑出声。 胤禛嘴角微微上扬,“你学会弹琴了?” 我脸发烫,“快了。” “是快了,已经未成曲调先有情了。”十六拿我的话堵我。 胤禛轻笑,“好了,打扰十六弟这么久,该回家了。” “手指痛吗?”回家的路上,胤禛抓起我的手检查。 “不痛。我有把手指缠起来再练。”我得意地说。 胤禛放下我的手,“你啊,小聪明特别多。若是痛就不要练了。” “那怎么行,我可不能让十六笑话,再说了,我还等着和你琴箫合奏呢。” 胤禛听了只是笑笑。 事实证明,我还是有几分天赋的,冬天到来的时候,我终于可以完整地弹出《笑傲江湖》了,胤禛奖了我把古琴,还赏脸和我合奏了一曲。 兴奋之余,我抱着琴冒着寒风在十三家的围墙外弹了半天,可能是我的琴声太感人,十三竟然在墙内用箫和应。 呵呵,早知道我就半夜再来了: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帅哥、一个美女,一个在墙内、一个在墙外,琴箫呼应,多浪漫、多哀怨缠绵啊! 第46章 年氏入府 “阿玛,你在干嘛?”我和乐乐看着卷起裤脚站在田里的胤禛。 53年春。过完年不久,胤禛就让人在园里开辟了一大片水田,他也想在圆明园里弄个稻香村?还准备亲自耕种? “播种。”胤禛意简言赅地答。 还真让我猜对了。“种什么?”我问。 “水稻。” “水稻?” “我让人找来各地最好的谷种,想看看哪一种最好,产量最高,好推广。” 原来如此,雍正王就是雍正王,时时不忘造福百姓。 “阿玛,我也要玩。”乐乐兴奋地说。 “不要胡闹,阿玛不是在玩。”胤禛不同意。 “额娘。”乐乐不乐了。 “四爷。”我甜甜地叫,朝他眨眼睛,“我也想播种。” 胤禛皱眉,无奈地示意秦全递过只小袋子给我们,“你们自己另找个地方种。” 耶,我和乐乐开心地另找了块地,机灵的下人迅速帮我们平整好,等着我们播种。我和乐乐各抓了把种子,学着胤禛的样子撒到地里。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天天跑去看种子发芽没有。想不到第一次播种也能成活,看到青油油的秧苗,我和乐乐都开心不已。 终于可以插秧了。胤禛细心地在分好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水田边插上牌子,注明是哪里的水稻。 看到他和乐乐都已经光着脚迈进被水浸没的田中,我犹豫着。 “怎么了?”胤禛问。 “那个,这田里不会有什么东西吧?”我怕怕地问。 “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会咬人还吸血的东西。” 我话音未落,乐乐已经“呀”的一声连蹦带跳跳回岸上,“额娘,你别吓我。” 胤禛好笑地看着我们,“没有。” 没骗我?我可听说水田里会有吸血的蚂蟥。 “你确定不会有蚂蟥?” “确定,我已经让人清理过了。”胤禛肯定地答。 “额娘,蚂蟥是什么?”乐乐紧紧抓着我的衣袖。 “是种会吸血的虫。真的没有?”我再问。 “侧福晋,您就放心吧,奴才亲自带人寻过了,什么都不会有。”秦全恭敬地说。 这还差不多,我放心地赤脚下了田。 秦全跟在我们身边,指导我们怎么插秧。因为胤禛给我们的种子太少,不到一刻种就插完了,只有小小的一片,好象没什么成就感。胤禛还在另一头努力地干活。 等等,我怎么把我们伟大的杂交水稻之父给忘了? “秦全,你再去多找几个牌子来。”说完,我淌到胤禛旁边。 “又想干什么?”胤禛警觉地问。 “爷,借我点秧苗吧。不用很多,每种给我几十株就够了。” “干什么?” “我做个试验。以后再告诉你。”杂交水稻是怎么培育的我不清楚,但既然是杂交,就把各种品种混种在一起,再交叉授粉,这也算杂交吧! 我插上牌子做记号,把各个品种的秧苗组合着种到一起。 我热情高涨,天天守着我的试验田。若是成功,我岂不是成了杂交水稻之母?想想就兴奋。 本来以为种水稻很容易,哪知道那么麻烦,又要除草又要施肥,而且清朝没有化肥,都是放农家肥,虽然环保却臭不可言,我和乐乐都避之三舍,等到抽穗的时候,跑去试验田中做完人工授粉就甩手不管了。 也许是怕我闲下来又太无聊,胤禛丢了个特大号的炸弹过来,轰得我昏头转向找不着北。 当他亲口告知我时,我惊得忘了呼吸:年氏,未来的皇贵妃!据说他最宠爱的妃子。她要来了! 我头脑里乱哄哄的一片,手足发冷。 “青锦,你没事吧。”胤禛握着我的肩,边摇边喊。 良久,我长长呼出口气,憋得心都痛了。 “没事。”我涩涩地说,“你喜欢她吗?” “不。我没见过她。”胤禛答。 没见过面就要娶她?“不娶不行吗?” 胤禛一僵,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答:“行。” 他口中说行,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艰难抉择。我曾经说过,只要他心中有我,无论做任何事都不用跟我说,向我解释。 但今天,他不只郑重地向我解释,还因为我的反对而放弃他或许已经蓄谋已久的计划,说明他还是很在乎我的感受。这,就够了。 “胤禛,需要,你就娶吧……” 年氏,年大将军,唉…… 在水稻丰收的时候,年氏入府了,成了胤禛的侧福晋。时隔十年,胤禛再娶亲,还是侧福晋,自然要好好热闹一番。 宾客满堂,喜气洋洋,和当年娶钮祜禄氏一样,不同的是,当年我是个旁观者,今天,我却是个局内人。 满堂的女宾依然是欢声笑语,但有意无意看向我的眼神却意味深长,有讥笑的、有不屑的、有同情的…… 我心中苦笑,我的大名相信在今晚的宾客中是无人不晓:冷面雍王爷独宠的女人…… 让我奇怪的是八福晋,她一反常态的沉默。 第二天一早,年氏行家礼。年轻貌美、容光焕发的她,皓齿星眸、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十足十一个美人胚子。接过她奉的茶,清香扑鼻,入口却远胜黄莲。 主位上有道视线不时扫向我,我却不知如何回应,唯有微笑,再微笑…… 家礼一结束,我逃也似地离开那个家。 “四嫂,听说你在家里学种田?可以收割没有?” 我赖在十六家吃完晚饭还不肯走,继续慢慢喝着茶。 “十六爷,你这么有空,不如亲自去看看?”为什么每次我来找月瑶,十六都要守在旁边?怕我教坏他老婆? “我可没四嫂这么有雅兴。” 雅兴,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十六爷是天潢贵胄,自然不会屑于干这种平民赖以谋生的辛苦事了。” 十六脸红,“这么说四嫂是在关心民生大事?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我毫不客气地接下。 “四嫂这么关心百姓,怎么不关心关心四哥?天色已晚,四哥在家肯定等急了。” “瑶瑶,你相公要赶我走。”我双目含悲,转向月瑶。 “四嫂误会了,十六爷不是这意思,留都留不住怎会赶你走?”月瑶忙说。 “十六,听到没有,瑶瑶说要留我。”我迅速变脸,得逞地看着十六,“今晚你就睡书房吧,我要和瑶瑶一起睡。” “我是没意见,就是不知四哥等会会不会来逮人?” 逮人?也要他有空才行。 “我才不怕。”我灿烂地笑。 “五儿,”我叫过跟我一起来的五儿,“回去告诉你家四爷,说我今晚留在十六爷家,不回去了。你回去后不用再来,明天十六爷会送我回家。”想了想,又说:“还有,不用特意去找爷,若是他找我你再告诉他。” “是,主子。”五儿听话地回家了。 十六皱起眉头,欲言又止。这孩子,长大了也变聪明了。十六和月瑶看我的眼神有些怜悯。怜悯?我需要人怜悯吗? “瑶瑶,好久没听你弹琴了,弹给我听听好不好?” “好啊,四嫂想听什么?”月瑶浅笑着问。 “什么都好。”我答。 “好。”月瑶坐到琴前,纤指一拨,欢快的琴声流淌而出。 月瑶不停弹着,弹了一首又一首…… 恍惚中,看见十六皱着眉盯着月瑶,满脸的心痛与关切。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月瑶十指已经泛红,却仍不停歇,只是微微对着十六摇摇头,温柔一笑。 我心中感动不已,十六、月瑶,多谢了。 “好了。”我说。 “十六,你真幸福。”我感叹。虽然他们一句话没说,但他们之间浓浓的深情溢于言表。 “月瑶,谢谢你弹了这么多好听的首子,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我笑着说,为了关心我的人,我应该笑的。 “好啊,四嫂唱歌最好听了。”十六热烈捧场。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怦怦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 在这花好月圆夜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花好月圆夜,谁和谁在比翼双飞? “姐姐。” “唔?”我和弘历弘昼挤在榻上剥莲子吃,这俩小家伙,一点耐心都没有,偏又吃得飞快,我双手难敌双口,正忙着,听闻福雅叫,顺口应了声。 “听说年妹妹有喜了。”福雅的语气有些失落。 我手一顿,继续剥莲子,“是吗?那要去恭喜她了。”我淡淡地说。 “府里又要添小阿哥,爷一定很高兴。”耿格格开心地说。接触后我发现这府里的女人好象耿格格最容易相处,性格开朗、心无城府。 她不知是没开窍还是太聪明,对胤禛的冷落她并不在乎,有了弘昼后更是如此,每天只顾着照顾弘昼,什么都不管,是个难得的简单的女人。 俗话说简单就是快乐,我看这府里反倒是她过得最舒心。 “这是喜事,爷当然会高兴。”我说,“啊,弘昼,你这小坏蛋,连姨娘的手都想吃吗?”我哈哈大笑,忙不迭地将手缩回。 “姨娘,还要。”弘昼意犹未尽地攀着我。 我双手一摊,“没了,都让你们两只小馋猫吃完了。” “姨娘,昼昼不是小馋猫。” “历历也不是。”俩小孩一起抗议。 “好好,不是小馋猫,是小馋猪。”我尽情地捉弄这未来的皇帝和亲王,任你们再威风,现在都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不过,这皇帝和亲王怎么都长得这么可爱啊,我忍不住各亲一口。 “姐姐这么喜欢小孩,为什么不再要一个?”福雅说,“小格格整天不在你身边,姐姐一定很寂寞。” “她不在还好,我不用头疼。”再生一个?也要我生得出来才行。 “姐姐说笑了,小格格那么讨人喜欢,怎么会头疼呢?”耿格格说。 “如果她象历历、昼昼这么乖我就不用头疼了。”我夸张地叹气。 耿格格爽朗地哈哈大笑,福雅斯文地用手帕捂着嘴。 没等我去恭喜她,年氏自己先送上门来。 “姐姐。”她娇声叫,向我行礼。 我比她先入门,有个格格,且是康熙亲口御封的侧福晋,怎么说她的地位也比我低一点点。 但她是未来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一想起这个我心里就添堵,若说胤禛对她没感情,只是利用她来取得年家的力量,可为什么在她们一家失去利用价值后仍要给她这么尊荣的称号? 我莫名地对她产生敌意。 “妹妹请坐。”我淡淡地说。 “华怡刚进门不久,不懂规矩,一直没能来拜访姐姐,请姐姐见谅。”年氏的声音很好听,如黄莺出谷,婉转清脆,如果是男人听了一定会喜欢,可惜我是女人,只会忌妒。 “妹妹客气了。” 面对我的超级冷漠,年氏有些不知所措,随她一起来的陪嫁丫环机灵地放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偷偷向她打个眼色。 年氏很快反应过来,浅笑盈盈,“姐姐,这是华怡亲手做的一些糕点,请姐姐尝尝。若姐姐喜欢以后华怡可以经常给姐姐送来。” 年氏亲自打开食盒,捧出碟精致的点心,“这是桂花糕,姐姐尝尝?”年氏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桂花糕?我皱眉,“对不起,我不喜欢吃桂花糕。” 年氏一听,顿时眼眶泛红,“可是……可是爷也说好吃。” 胤禛?他喜欢吃年氏做的桂花糕? “那你还是留给爷吃吧,我从不吃桂花糕。”我寒着脸说。 年华怡突然脸色一变,露出痛苦的表情。 “主子,你怎么了?”她的丫环惊慌地问。 “我的肚子,痛……”年氏颤声说。 肚子痛?我瞄向她平坦的小腹,不可能这样就动了胎气吧,也太娇弱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我有些紧张地问,她可不能出事。 年氏双手捂着腹部,像是十分痛苦,却仰起娇小苍白的俏脸对我展颜一笑,“没事,不用请大夫。” 不用?她可是孕妇!“还是让大夫看看吧。兰香。”我叫,“快去找个大夫回来。” “是,主子。”兰香答了迅速走出房外。 我把年氏扶到我的床上,等大夫赶到还在为她把脉的时候,胤禛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见一屋的人,胤禛不悦地问。 “爷……”年氏楚楚可怜地望着胤禛。 胤禛寻到一旁的我,满眼的疑问。 “爷,年妹妹说肚子不舒服。”我答。 胤禛脸一沉,转向大夫,“可有大碍?” 大夫忙答:“回王爷的话侧福晋只是动了胎气,服一帖安胎药即可。” “下去开方吧。”胤禛冷冷地说。 “是,王爷。”大夫忙出去开方子。 一阵忙碌后,年氏服了药,表情没那么痛苦了。 “好些了吗?”胤禛问她。 年华怡满脸的感激,“谢爷关心,华怡好多了。” “好了就回房好好歇着,没事不要乱跑。”也许是怕再吓着年氏,他放柔了音量。 “是。爷。”年氏温顺地答。 胤禛让人小心服侍年氏回房。 “爷,你不去陪年妹妹吗?”等所有人散去后,我问。 “生气了?”他试探着问。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理他,自去收拾床铺。 “她来干什么?”胤禛转移话题。 “哪个她?”我头也不回地问。 “你知道我说谁。” “哦,年侧福晋啊。她来送桂花糕,说是你最喜欢吃,让我也尝尝。”我酸溜溜地说。 “我已经不吃桂花糕了。”他拉着我手将我转过来,他脸色柔和,眼中密密地释出浓浓的深情。 呃?这样的他不符合他的形象,我有些发窘。不过,他说不吃了,真的假的? “不信?”他不满地狠狠吻向我的唇,像是要惩罚我对他的怀疑,重重地辗转轻咬,弄得我生疼。 快要喘不过气了,我忙捶他,提醒他放手。他意犹未尽地轻轻咬了口我的唇才放开。 我急急地喘息,他亦有些气息不稳。 “不许怀疑我,知道没有?”他威胁着。 领教过他的手段,我涨红了脸,忙答:“知道了。” 他满意地笑了,“知道就好。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有桂花糕,要不要?”他太霸道,我忍不住小小反抗一下。 他朝我露出狰狞的神情,又向我逼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忙投降。 “哼。”他瞪我,“对了,让人把床上的东西换了。” “为什么?”好端端地换什么换? “脏了。”他淡淡地说。 脏了?哪有?我看了看床,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切,嫌脏的人该是我才对! 年氏不知是不是真的身子弱,三天两头不舒服,折腾得福晋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大夫供在家里。 胤禛也经常去看她,对她呵护倍至。我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他虽然对年氏温声轻语,但眼中却一片清冷。他在做戏?给谁看? 据说二废后胤禛进入韬光养晦时期,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反正他经常不是念经拜佛就是在他的“稻香村”里捣弄不停,很有玩忽职守的嫌疑。 第47章 闲人满萝萝 不过,十一月的时候他随老康去了趟热河巡猎,回来后就怪怪的。 见他几次欲言又止,我忍不住问:“你有话想说?” “八弟又被皇阿玛责骂了。” 又骂?老康骂上瘾了?“为什么?” “八弟送了两只将毙之鹰给皇阿玛。” 将毙之鹰?暗示康熙是将死之人?八阿哥不会这么笨吧,我看八成是有人陷害他。不过,不管怎样,这死鹰事件将会让他一跌到底,如果这时候他能收手就好了。唉…… “八阿哥也太懒了。”我说。 胤禛一愣,“怎么说?” “他要请皇上吃鹰应该直接烤好再送,省得皇上还要找御厨现做,费功夫。” 胤禛哭笑不得。 “不过,烤鹰是什么味道?哪天我们也试试了?”我跃跃欲试。 胤禛满头黑线,“烤--鹰?” “对啊,胤禛,明天我们去烧烤吧,天气这么冷,最适合烧烤了。” 他无言…… 我这人有个毛病,虽然平时懒懒的,但一旦想做什么事就会马上去做,要是做不成就会念念不忘,寝食难安。 所以,第二天我就邀上十六、月瑶一起去,胤禛不肯跟我胡闹,也好,有他在会让人会拘谨。 我干脆顺便邀上十阿哥,好久没见他,若是有好吃的不算上他一份,让他知道不恨死我才怪。 乐乐这丫头不知从哪听到的风声,竟然赶在我们出发前从宫里跑了回来,我赶紧让人把云飞叫来,有他在,才能管得住乐乐。 十阿哥、十六夫妻,我、乐乐、云飞,加上跟班,一大群人突然来到庄子,差点吓坏小冉他们。 本来是想搞个狩猎暨飞禽烧烤大会的,但北方的冬天能找到的鸟确实不多,至于鹰更不可能打了,先不说有没有,这些个男人一个个把鹰当宝,根本就不肯打。 我们在野外、树林里旋了一大圈,才打到几只小鸟、野兔、野鸡之类的。还好胤禛有先见之明,让秦全准备了好些鹿肉。十阿哥对烤田鼠的美味是回味无穷,我们顺道又去挖了几只田鼠,最后变成了飞禽走兽烧烤大会。 康熙54年正月,听说康熙停了八阿哥的职俸,对这我一点都不担心,反正他家底厚,再不济还有个财神爷九阿哥。 云飞打理九阿哥的药铺做得不错,除了医术猛进之外还赚了不少钱,这都是听十六阿哥说的,听胤禛的口气好象他对云飞也是十分赞赏,看来不假。 乐乐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宫里,我对胤禛抗议过,没什么效用,他还说这是康熙的意思,要将乐乐培养成出色的格格。 胤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显出非常赞同的表情,我很怀疑他们父子俩有阴谋,难道跟着我乐乐就不像格格了? 康熙54年三月,年氏生下个女儿,胤禛的四格格,长得和年氏很像,粉嫩粉嫩的,很可爱。年氏却很郁闷,因为不是儿子。但我记得好象她生的没一个活得长,就没敢经常去看。 “你打算就这样整天无所事事下去?”。我悠哉悠哉地边喝茶边欣赏精彩的帅哥琴艺表演。 “这样的日子很舒适,我为何要放弃?”帅哥修长的十指潇洒地在琴上跳动。 “你年轻力壮,四肢健全,当啃老一族不觉得羞耻吗?”我怎么看不出他原来这么懒惰? “啃老一族?” “就是吃你阿玛的,用你阿玛的,要你阿玛养。”本来想说老子的,话到嘴边忙改词,他的老子可不是普通人,让他知道我就成大不敬了。 “呵呵。”帅哥开心地笑,“多养我这一家也吃不垮他。” “年轻人啊,你这种思想很要不得。想想你阿玛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不好好报答他,反倒要他一把年纪了还要继续工作养活你们,不觉得自己不孝吗?”我信口胡诌,其实他老爸养他一点都不辛苦。 “四嫂,你不用多说了,我不去给他老人家添乱才是至孝。”他不为所动,“四嫂,那年你在墙外弹的是什么曲子?” “笑傲江湖。”我顺口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大笑,“弹成那样还自我陶醉地跑出来表演,我猜除了四嫂可能没第二个人有如此胆量。” 什么意思?“十三,你是说我弹得不好?”我咬牙,“那是谁感动得以箫声和应?” “那不是和应,是想告诉你琴不是那样弹的。不过好象有人还是没明白。” 切,时过境迁,他死不认帐我也拿他没辙。 “琴虽然弹得不好,但曲子不错。四嫂,还有什么好曲子可以教教我的?” 教他?“好曲子多的是,不过,你要拜我为师。”我摆谱。 “可以,但要看你的曲子够不够好。”他无所谓地说。 “没问题。”我洋洋得意,看来我要有个皇子徒弟了,“说吧,想听什么样的?豪迈的、悲壮的、哀怨缠绵的还是情深意长的?” “都行。” 春天果然是充满希望的季节,康熙终于解除十三的监禁,恢复他的自由,但十三不知是不是当了几年闲人当上瘾了,变得懒懒散散,正事不做,游手好闲。 我还以为他真的被关了十年,原来不过是三年,其余那七年纯粹是因为某人偷懒才看不到他的踪迹。 “今天又和十三弟聊什么?” “没聊什么,就是和他唱唱歌弹弹琴。”我解下头发坐到梳妆台前,准备梳头睡觉。 胤禛走到我身后,拿起梳子,细心地慢慢帮我梳理长发,“十三弟还是不肯回到朝堂?” 我看着镜子中无奈的他,“我看你还是放弃吧,他现在只想当闲人,就让他过几年他想过的日子吧。”以后有得他忙的。 “我以为他会听你的。” 听我的?我自己也是闲人一个,哪来的说服力?每次去了都只会和十三打浑。 “我担心十三弟整天赋闲在家会意志消沉。” 意志消沉?那个老和我抬杠的十三无赖?我看他可是斗劲十足,怎可能意志消沉。 “放心吧,十三不会。” “但愿如此。” 如果说春天让人感到充满希望,那么这一年的冬季就让人觉得有些凄凉了。 听说废太子用矾水传递书信,让一个叫什么普奇的保他当大将军,结果康熙把普奇抓了。 胤禛告诉我的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想当大将军?怎么可能,太子他都当得不开心,当大将军干嘛?是不是又闲得无聊了?还用矾水写信?他想研究化学吗?要不要帮他弄个实验室? 不过,做如此想的只有我,康熙只会觉得太子是想造反。可怜的胤礽同志,为何要自找苦吃? “额娘(锦姨)。”乐乐一溜烟小跑进来,后面跟着弘时。 “弘时,乐乐。你们怎么一起回来?”我放下手中的花剪。 “妹妹说想回家,所以我就带她一起回来。”已经十二岁的弘时像个小绅士,彬彬有礼。 “锦姨这是在干什么?”见我剪下已结果的葡萄枝,他好奇地问。 “今年的葡萄长得太好,我在分果。” “分果?为什么?结得越多越好不是吗?” “有时候结得太多也不好,长得太密,养分不足,反倒结不出好果子,我现在把多余的剪掉,这样,剩下的果实就有充足的养分,结出来的果子才会又大又甜。”我解释。 “原来如此。”弘时笑着说。 “额娘,今年还酿葡萄酒吗?”乐乐问。 “到时再说。” “哦。额娘,云飞哥哥有没有写信回来说他何时回家?”乐乐无聊地问。 “没有。想云飞哥哥了?” “唔。云飞哥哥到哪了?” “上次来信说到云南了。他说云南那边的山上药材多,他和他师傅想在那里多逗留些日子找些好药材。”云飞误打误撞拜了个不单武艺高强还精通医术的师傅,结果太医院那边已经不怎么去了。今年一开春,他就跟他师傅去云游四海,害得十六老向我唠叨他师傅偏心。 “真羡慕他。”弘时说,“锦姨,你能不能跟云飞哥哥说,让他下次带上我一起去?” 看不出来他骨子里也这么好玩。“弘时,你阿玛和额娘会同意你去吗?” “只要锦姨肯帮我向阿玛说几句好话,阿玛一定会同意的。阿玛同意,额娘就不会反对。” 算盘打得挺精,但我怕李氏会告我拐卖儿童。 “我可不敢,外面的世界那么复杂,若是你有个损伤什么的,你阿玛和额娘不把我吃了?” “锦姨。您就帮帮我吧,有云飞哥哥在,不会有事的。锦姨,求求您了。”弘时软软地说,纯净的眼眸里闪着小星星。 我浑身发软,“好啦好啦,以后再说。”为什么我对帅哥总是没辙? “那我就当锦姨同意了。锦姨说过做人要讲诚信,您不会糊弄我们的,对吧。”弘时狡猾地拿我的话堵我。 小子,在这等我呢。“我可没保证一定行。” “额娘,我也要去。”乐乐在一旁插口。 “你凑什么热闹?” “云飞哥哥、三哥哥都可以去,我也要去。” “你不行。”我一口回绝。 “为什么?” “谁让你是当红炸子鸡?可不是我和你阿玛做得了主的,要你皇爷爷同意才行。” “额娘,什么是当红炸子鸡?” “就是说你太得宠的意思。” “可是额娘,我不喜欢住在宫里。”乐乐不乐意地说。 “为什么?” “在宫里,皇奶奶和嬷嬷老是要我学这学那的,还不让我经常回家,都不好玩。” “没办法啊,谁让你皇爷爷、皇奶奶喜欢你呢?你这样想,皇爷爷每天处理国事很辛苦的,皇奶奶一个人在宫里没人陪她也很寂寞,阿玛和额娘不能天天陪他们,你就当是帮阿玛和额娘尽尽孝心,多陪陪他们,让他们开心一点。”我劝着。 “可是人家不开心。”乐乐闷闷地说。 “乐乐,做人不能只顾自己,他们是你的爷爷奶奶,你有责任有义务去陪他们。你想想,若是看到爷爷奶奶开心你是不是也很开心?” 乐乐想了想了,“是。” “那就对了,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同时你自己也能得到快乐。明白吗?” “我明白了。额娘。” “真乖。”我高兴地说,“好了,今天额娘下厨给你们两个做些好吃的点心好不好?” “好。”乐乐开心地说,“我要吃蛋糕。” “弘时呢?想吃什么?” “只要是锦姨做的我都喜欢。” “那我今天就给你们做个水果蛋糕。” “谢谢锦姨(额娘)。”他们喜上眉梢。 乐乐很听话,没过多久,又乖乖地跟他阿玛入宫尽孝去了。 唉,话虽然说得官冕堂皇,但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怪康熙,他那么多孙子孙女,找谁不好,偏要来抢我的乐乐,我可只有一个女儿。 第48章 探病 “昼昼,你又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秋老虎的威力果然够大,好不容易等到太阳下山我才敢到湖边散散步,却见弘昼趴在一棵大树下聚精会神地不知看什么。 “锦姨。”弘昼抬头,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轻轻地叫了声又噤声屏气地继续看。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不禁好奇,放轻脚步蹲到他身边,悄声问:“你在看什么?” 弘昼凑到我耳边,“锦姨,我在看蚂蚁。” 蚂蚁?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树根下有个蚂蚁洞,一群蚂蚁正将一条小青虫往洞里搬。我忍不住笑,小孩就是小孩,对什么都好奇,“好看吗?”我问。 “锦姨,别吓跑它们。”弘昼紧张地阻止我出声。 “没关系,它们听不见。” 弘昼松了口气,“锦姨,它们抬虫子干什么?” “抬回家吃啊。” “可是它们这么小,虫子这么大,怎么吃得了?” “怎么会吃不了?它们家里还有很多很多蚂蚁,一起吃就吃完了。” “锦姨,这些蚂蚁好厉害,这么大一条虫子都搬得动。” “当然啊,你别看它们个子小,一个个都是大力士,能搬动比自己重几十倍的东西呢。” “锦姨,为什么它们经常碰头呢?是看不清路撞到了吗?” “不是,你看到他们头上那两根细细的须没有?那是它们的触角,它们碰头是在通过触角交谈。” “哦。”弘昼又全神贯注地盯着蚂蚁看,我蹲在一旁陪他,这小子好动得很,一天到晚乱跑。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有人在身后问。 我回头一看,是福雅和弘历,“我们在看蚂蚁。” “四哥,你要不要一起看?”弘昼高兴地招呼弘历。 “不要,脏脏的。”弘历看到弘昼趴在地上,一身的尘土,皱着眉拒绝。 “四阿哥,你去和锦姨娘、五弟弟一起看吧。”福雅温柔地劝弘历。 “额娘……”弘历看了看福雅,乖乖地蹲到我身边。 “弘历,你不喜欢看吗?” 弘历又转过头看福雅,“喜欢。” 听他口中说喜欢,可脸上却没一点喜欢的样子,我说:“历历,不喜欢你就去玩别的吧。” “怎会不喜欢呢?四阿哥也很喜欢这些小动物和花花草草的,对吧,四阿哥。”福雅笑着说。 “是。”弘历低低地答。 我看看福雅又看看弘历,感觉他们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怪在哪里。我继续和他们一起看蚂蚁,直到蚂蚁把虫子搬入洞中才起身。我帮弘昼拍净身上的尘土,掏出手帕沾了湖水擦干净他脏脏的小手,顺手牵起他准备把他送回耿格格那里。 “五阿哥真是活泼可爱,难得姐姐这么有耐心陪他。”福雅和弘历跟着我们一起去。 “小孩子好奇心重,适当地引导可以让他们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姐姐说的是。对了,姐姐有没有听说八爷病了?”她随口问。 “八爷?”胤禩? “是啊,听说好象病得不清,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呢。” “是吗?”这么严重? 我们边走边闲聊。 晚上胤禛回来,我忍不住问:“胤禛,听说八爷病了?” “你怎么知道?” “福雅说的。很严重吗?” “是有些麻烦。”他答。 连他都这么说,应该挺严重的。是什么病? “你在为八弟担心?”他酸溜溜地说。 我瞪他,“想什么呢?毕竟我们相识一场,他病了,我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担心吗?”他盯着我,眼神变得幽暗幽暗。 又使什么小心眼。“不止担心。”我故意说。 “哦?”他哦了一声,眼中发出危险的信号。 我笑,“还有关心、闹心、烦心……”话没说完,我赶紧闪身跑开,躲避他伸出的狼爪。 他追上我,从身后箍紧我,轻轻咬上我的耳垂,“不许你关心他。” 我的耳垂最禁不起痒,我不由得缩起脖子,全身发软,“好了好了,别闹了。”我靠在他怀中,他发出得意的闷笑声,“小气王爷。”我咬着牙说。 “敢说我小气?”他猛地收紧手。 “不是小气是什么?女儿都这么大了,我还能跑到哪去?” 他哼哼,“谁知道?八弟、九弟玉树临风,多少女人想嫁他们?” “切,我要是会喜欢他们,早八百年前就喜欢上了,还轮得到你?” “我很差吗?”他又翻脸。 我转过身,装作认真地端详他,“是差了一点点。” 他咬牙。 我双手抚上他的脸,“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没有他们那么招蜂引蝶,比较安全。” 他得意地笑,“想去看八弟吗?” “你不介意?”我歪着脑袋看他。 “不让你去你会放心吗?” “要不我们一起去?” 他想了想,“还是你一个人去吧,我去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意思? 因为准备八阿哥的礼物花了一天的时间,到第三天我才带了五儿去八阿哥家。 八阿哥家有些冷清,气氛也不怎么好,下人们一个个都拉着个脸,我让守门的进去通报,好一会,八福晋才迎了出来。 见是我,她很是吃惊,“你怎么来了?” “听说八爷病了,我来看看。” “看看?”她冷笑,“这种时候避都避不及,你反倒来。你家四爷知道吗?” “知道。” “知道还让你来?”她一脸怀疑。 “只是来探病,有什么不可以?” “他还真放心。”八福晋讽刺地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不怕九弟在我们家?” 原来想说这个,“在又如何,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算什么夫妻?” “夫妻?”她又冷笑,“你一个人进来。” 这又是什么规矩?她是老大,我只好接过五儿手中的大盒子,跟着她往里走。 “到了。”她领着我来到间房前,“进去吧。”她下巴微抬,幸灾乐祸地瞥了眼我。 她对我的态度一向不好,我无所谓地走进去。难怪她幸灾乐祸,原来九阿哥真在。 “青锦,你怎么来了。”十阿哥一见我,跳了起来,九阿哥亦惊愕地站起身。 “八爷、九爷、十爷吉祥。”我福身行礼。 “你来干嘛?”九阿哥阴着脸问。 “听说八爷病了,我来看看。”我走上前。 八阿哥靠在床头,面容憔悴,往日温润华怡的脸上呈现出灰败之色,他扯扯嘴角,眼中闪过丝温柔,“多谢四嫂关心。” “八爷客气了。”他客气我也跟着打哈哈,人家老婆可在一旁盯着。 我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一旁的十阿哥,“这是我送八爷的一点小心意,请八爷不要嫌弃。” “是什么?”十阿哥性急地打开盒子,八阿哥和九阿哥也将目光一起投向他,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十阿哥傻了眼,“这是什么?”他拎起串纸鹤。 “是纸鹤。”我笑着说。 “你想咒八哥驾鹤……”十阿哥话没说完,被九阿哥一瞪,吞了回去。 呃?我尴尬,倒忘了他们这个时代有这一层,我忙解释,“不是不是,你们可千万别误会,这是千纸鹤,一共有一千只,每一只代表一个心愿,祝愿八爷早日康复!” “四嫂有心了。”八阿哥微笑着说。 看他的表情应该没怪我,我不由松了口气。这鬼地方,那么浪漫的一件事都能让人想歪。 “千纸鹤?不能吃不能用,你也太小气了吧。”十阿哥嘀咕。 “十爷,这叫礼轻情意重,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亲手折的。” “四哥知道你来吗?”九阿哥突然问。 “当然知道。”我答,这种事我怎敢瞞他? “知道还让你来?皇阿玛现在对我们可是讨厌得紧,他不怕我们连累他?” “不过是探个病,有这么复杂吗?”我叹气。 “九弟说得没错,你是不该来。”八阿哥弱弱地说完,捂着嘴一阵猛咳。 “你没事吧。”我紧张问,说句话也这么吃力吗? 八阿哥缓过气来,朝我淡淡一笑,“没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四哥担心。” 一杯茶都没喝完就下逐客令,非得这样划清界线吗? “如果今天换作是我病了,你们去会看我吗?”我问。 “不会。”八阿哥、九阿哥异口同声答,十阿哥左看看,右看看,低下头。 唉,他们太让我伤心了。幸好还有个十阿哥,虽然迫于某人的淫威不敢答,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去看我! “明白了,我告辞了。八爷保重。”我不悦地说。 “九弟,你送她出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八福晋突然开口。 “青黎,”八阿哥责备地看向八福晋,“你是主人,还是你去送吧。” “我还有事。反正九弟也不是外人。”八福晋固执地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挑衅。 谁怕谁啊。我施了礼,径自走出房。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想起刚才他们那么干脆地答即使我病了也不会去看我,我心里就有气,忿忿地走着。 “走错了,应该往左转。”九阿哥在后头轻笑。 我狠狠地瞪着这东拐西弯的小路,没事干嘛建这么大的院子?显摆他有钱啊。 “还在生气?”九阿哥走快两步,与我并肩。 “不敢。”我冷冷地说。亏我把他们朋友,他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其实,”他无奈地说,“我们不去看你才是真的对你好。” 这是什么怪理论?唉,只有在这种特殊的年代才会有这种奇怪的理论。 过了半个月,胤禛告诉我说八阿哥的病好多了,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 第49章 喜事连连 “主子,您还是早些歇着吧。”兰香又进来催。 “唔,睡吧。”我懒懒地答,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真累,身子都僵了,我活动活动筋骨。 听闻我终于肯去睡了,兰香、梅香立刻喜笑颜开,麻利地为我卸妆更衣。 “兰香,你们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吗?”我任由她们摆弄。 兰香、梅香的笑容僵在脸上。 “主子,您还在在意年福晋的话?”兰香凝重地说,“主子,我们都知道您是好人,您又何必在乎年福晋的胡言乱语呢?” 兰香难得在背后议论人,看来她对年氏也很有成见。不过,我怎能不在意? 出于某种原因,我一直尽量避免和年氏接触,我的冷淡亦让她退避三舍,但今天下午,她却出人意料地跑来找我,一进门就跪倒在我面前。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年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被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要扶起她,她却不肯起身,看似柔弱的她固执起来力气大得我竟也一时拿她没办法。 “姐姐,我知道你能救她,求求你,求求你了。”年氏不停地哀求。 让我救她的女儿?我又不是大夫。听太医说她这个女儿是先天不足,好象是心脏有问题,我怎么救啊。 “年妹妹,你先起来再说。”我用力将她拉起,扶到椅子上坐下,“不是我不肯救,我又不是大夫,怎么救她?” “我知道你可以的,当年心悦小格格就是姐姐救活的,你一定也能救我的女儿。”她坚持着说,水汪汪的眼眸中闪耀着绝处逢生的希望。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先天性心脏病,就算在现代也是个大难题啊! “年妹妹,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你还是找太医想想办法吧。”我柔声劝她。 “太医说没办法,所以我才来求姐姐,请姐姐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女儿。”她的伤心绝望令我看得心酸。 “年妹妹,不是我不肯帮忙,是我真的没办法啊。”我无奈地说。 “姐姐,你真的不愿帮忙吗?” “不是不愿,是不能。”我耐心地再次强调。 “姐姐,你就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她忽地站起身,挺直了腰,红肿的眼中透出浓浓的恨意,“你连八爷都肯救,为什么不肯救我的女儿?她也是爷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吗?”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我见死不救?这是从何说起?我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神仙,她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能救她的女儿? “年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真的不会治病。” “误会?”年氏美丽的面容有些扭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铁石心肠!”年氏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锦轩。 年氏充满恨意的眼神令我心惊胆颤,她脱口而出的话更令我不寒而栗。 她走后,我就化成了雕像: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见死不救?因为知道她的孩子都活不久,也因为对她心怀敌意,我一直对她们避而远之。但,即使我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康熙56年5月,在年氏来求我的一个月后,她才两岁的女儿夭折了。因为女儿的夭折,年氏悲痛欲绝,大病了一场,病好后的她仍然认为我故意不肯救她的女儿,见了面虽然守礼地叫我姐姐,但眼中的寒意却没有半点消减。 福晋她们对年氏突然对我冷若冰霜疑惑不解,我不知如何解释,因为知道年氏来求过我的只有兰香、梅香,我严令她们不许说出去,只好对福晋她们说可能年氏对我有误会。 福晋几次想为我们调解,年氏都置之不理。 兰香、梅香劝我不要把年氏的话放在心上,我是可以不放心上,但身边有这么一个仇恨自己的人,怎能安心? 幸好幸好,我的云飞终于回来了。有这么个高手在,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一去两年多的云飞完全变了个样,虽然我早知道他是个帅哥胚子,但当他玉树临风、气宇非凡地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一下子被震住了,他身上那种沉着冷静,那种刚毅睿智,一点不像一个才十六岁的小青年该有的。 两年不见,云飞个子竟比胤禛还要高出一些,不知是不是他师傅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锦姨。”他目中含笑,“我回来了。”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是自己离家多年的儿子终于回到自己的怀抱。 “云飞!”我冲上前,紧紧抱着他,“你总算回来了!” 云飞很不自在,却忍耐着,任我对他又搂又抱。 得知云飞回来的消息,乐乐第二天就从宫里跑回家,和弘时两人整天缠着云飞,要云飞给他们讲外面的故事,差点缠得云飞又想离家出走。 乐乐一天到晚地粘云飞,老康派人催了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宫。 有云飞的日子好过很多,他跟着师傅去了不少地方,跟我说起当地的风土人情时,我忍不住拿来跟现代的对比,结果发现相差真的很大,我问到的很多东西都还没有。 然而,我的云飞回来没多久竟然就有人来跟我抢人! 新上任的十四大将军意气风发、嚣张霸道地跑到锦轩,“四嫂,让云飞跟我一起出征吧!” “不行!”我一口回绝。太子被废、胤禛淡出、胤禩被弃、十三被圈,如今风头最盛的人莫过于十四。 今年一开春,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喇布坦出兵进攻西藏,拉藏汗向清庭求援,康熙决定出兵,任命十四为抚远大将军,十四的声望简直如日中天,也难怪他得意。 “为何不行?”十四被我一盆冷水泼下去,气焰总算没那么嚣张,“你不是想让云飞学行军打仗吗?如今有大好的机会让他实践,为何不让他去?”十四不解地问。 “学和做是两回事,他不能上战场!”我坚决不同意。 十四斜瞥我,“你不问问云飞意见?” “云飞?”我看看一旁静立的云飞,“你想去?” 云飞深深地看了眼我,点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我问他。 云飞一怔,没有答话。 “战争代表了杀戮,代表了死亡!你能想象尸横遍野是何等的惨烈吗?你能忍受耳边满是双方战士痛苦绝望的呻吟吗?”我沉重地看着云飞说。 “大丈夫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何等威风!”十四豪情万丈地说。 “一将功成万骨灰。战争只会让百姓受难,生灵涂炭。天底下没有一个做母亲的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上战场。云飞,我从没强迫过你做任何事,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我不要你建什么功,我只要你平安!”我没理会十四,径自对云飞说。 我前所未有的严肃,云飞很是震撼,郑重地点头,“是,锦姨。” “四嫂,你这是妇人之见!”十四不满地说。 “十四爷,我本就是个妇人,云飞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儿子。做为一个母亲,有什么比得上孩子的平安、幸福更重要?” 十四哑口无言,却又不以为然。 随后的日子,十四又来磨过几次,但直到出征都没成功。 十四率大军出发后,胤禛开始变得忙碌,十几万大军的粮草给养,给本就国库空虚的大清增添了沉重的负担,康熙为此焦虑不安,解决这个难题的大任又落到了胤禛的身上,他不得不为之四处奔走,日夜操劳。 康熙58年下半年,十四自前线频频传回捷报,康熙龙颜大悦。 龙颜大悦的老康不只有心情跑去热河狩猎,还一时心血来潮封了乐乐当和硕公主!那可是宫中嫔妃生的女儿才配有的称号。 老康在圣旨中说乐乐“聪慧、善良,深得朕心”,所以特封为和硕公主。 我总觉得老康另有预谋,上次封乐乐当和硕格格,后来胤禛就升了亲王,现在封乐乐当和硕公主,难道说他有意将皇位传给胤禛,这样的话乐乐这个和硕公主就名正实归了。 封了公主,老康开始兴致勃勃的帮乐乐挑老公。 乐乐才多大啊,不过十二岁就嫁人?我听到消息,吓得赶紧让胤禛把乐乐带回家,连夜帮乐乐洗脑,怕她一时孝顺过头听老康的话嫁了。 “额娘,你别担心,我才不会这么早嫁人。”乐乐对我的紧张满不在乎。 “宝贝啊,要是你皇爷爷给你赐婚怎么办?”我忧心衷衷地说。老康最喜欢包办婚姻了,若是他一道圣旨下来,难不成我们要抗旨? “不会啦,皇爷爷答应过要让我自己选的。”乐乐微微红着脸说。 “真的?”我女儿真是聪明,懂得争取婚姻自主,“那为什么听说你皇爷爷在为你挑额附?” “皇爷爷是在挑啊,他挑了好几个人让我选。” “你一个都不许选,知道没有?你还没成人,不许嫁。记住了!”我警告她。 “知道啦,额娘,我才没那么笨呢。再说了,那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乐乐自大地说。 “那就好。”我松口气,“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喜欢吗?” “当然懂了。”乐乐又红了脸。 “你懂才怪,小小年纪,等你长大了才会真正的懂。” 解决了乐乐有可能的早婚危机,我开始为身边的两个大龄姑娘相亲。若不是这次乐乐的结婚风波,我差点忘了兰香、梅香还没嫁人。 算算她们也快25岁了,虽然25岁在现代还是妙龄少女,花样年华,可在清朝,她们早就是老姑娘了。我粗心大意就算了,连福晋也忘记,生生地把她们拖成了老姑娘。 怀着强烈的内疚感以及做媒人的好奇,我紧锣密鼓地为她们选老公。 雍王府、十三家、十六家,连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家我都筛了一遍,还让云飞把他认识的适龄男人也拿出来让兰香、梅香选,可这俩丫头只是红着脸一个劲地摇头。 折腾了三个月,在我几乎想撞墙的时候,俩丫头才羞答答地告诉我她们早有心上人,而且还都是胤禛的亲随!我差点没晕倒,有心上人不早说,害我白辛苦三个月! 为她们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好象记得哪里说过五月的新娘是最幸福的新娘,我赶在5月把她们都嫁了,总算了结了一件大事。 因为兰香她们嫁的是胤禛的亲随,不用出府,还可以继续当我的丫环,想不到“近”亲有这个好处,可说是意外收获。 第50章 大将军王 “额娘,什么是坐床仪式?”我无聊地拨弄着琴,乐乐撑着下巴坐在我对面。 “坐床仪式?为什么想起问这个?”我随口问。 “我听皇爷爷说六世哒赖喇嘛准备在拉萨举行坐床仪式,坐到床上也要举办仪式吗?”乐乐不解地问。 “你个小笨!”我停止弹琴,白了她一眼,“人家那个坐床不是我们的坐到床上,哒赖喇嘛举行坐床仪式相当于你皇爷爷举行登基仪式,是一种权力的交接与认定,只有举行了坐床仪式的灵童,才能正式成为哒赖喇嘛,成为人们心中最敬重的活佛。” “灵童?什么是灵童?”乐乐刨根问底。 我头疼,“你在宫里都学些什么?什么都不懂?” “额娘,人家在宫里不学这个。” “灵童就是上一代哒赖活佛死后转世变成的小孩。我看你还是别进宫了,好好呆在家里,额娘要给你恶补些知识才行。”再呆在宫里,她真的要变小笨了。 “额娘什么叫恶补?” “恶补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手段帮你补课。”唉,这三百年的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很难填平。 “可是皇爷爷和皇奶奶都说我学得又快又好。”乐乐抗议。 “那是他们的标准,跟额娘的不同。对了,你刚才说的六世哒赖是仓央嘉措吗?”一提起仓央嘉措我就兴奋,情僧仓央!那个为了爱情不当活佛,还写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情诗的仓央吔,他在这个时候还活着?那我岂不是有机会见到他?太幸福了! “不是。”捧着书装勤快的胤禛泼我一头冷水,“仓央嘉措阴谋造反,已经被废,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造反?那是诬陷!仓央才不是那种人!他那么善良,那么淡泊,怎么可能挑起战争!”我忿忿不平地说。我可怜的仓央,你竟然死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不会造反?”胤禛好奇地问,“他的事已过去多年,你如何得知他的?”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有谁不知?即使他死了,但他的事迹仍会流芳百世,为世人称颂。”我心痛地说。 既然要穿越,为什么不让我早穿几年?说不定我也可以和仓央共谱一段美丽的爱情童话!不过,也有人说他没死,最后成为青海湖边的一个普通牧人,诗酒风流过完余生。 有机会要去找找,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额娘,那个人很厉害吗?” “不是说他很厉害,而是他很善良,很慈悲,他心怜苍生,四处讲经说法,广结善缘,更难得的是他对爱情的执着,对爱情的忠贞,为了心爱的姑娘,他甚至可以抛弃一切。” 我深情地说。那个半夜偷跑出去会情人的浪子宕桑旺波,能得到他的爱的姑娘是多么的幸福啊! “额娘,他不是僧人吗?怎么可以谈情?”乐乐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能,七情六欲是每个人天生就有的,他为什么就不能追求爱情?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怎能跟伟大的爱情相比。”我叹气,只可惜,世人多为名利所累,以至丢弃了那么美好的东西。 我无比虔诚地拨动琴弦,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这一世转山,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乐乐听得出神,“额娘,你弹的是什么?”她轻轻问。 “这是仓央写的一首情诗。翻遍十万大山,只为与心爱的人相遇,飞升成仙,只为佑心爱的人平安喜乐。这是一份多么深沉、多么无私的爱情?” “爱情……到底是什么?”乐乐有些困惑。 “爱情就是当你爱上一个人时,看到他开心你也会开心,看到他难过你会比他更难过,你甚至会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求他平安幸福……”我看向胤禛,他眼神深邃,如同深不可测的黑潭,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额娘,我还是不懂。”乐乐苦恼地说。 我淡淡地笑,“别说是你,我也不懂,我想这个世上没几个人真正懂得爱情的真谛。你还小,以后当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许就会懂了。” “额娘,十四叔明年要回来了。”乐乐不愿再伤脑筋,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 “皇爷爷写信给十四叔说让十四叔明年回来。” 我皱眉,“乐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皇爷爷经常带我去御书房,那里面有很多奏章,皇爷爷累了会让我念给他听,每天还有很多人去见皇爷爷,我在一旁听到的。” “你皇爷爷都不叫你回避吗?”康熙处理朝中大事让一个小丫头在一旁听? “没有。”乐乐说,“有时候他们说的太无聊,我在里面睡着了皇爷爷就让李爷爷送我回皇奶奶那里。”乐乐得意地说。 康熙怎会如此大意?乐乐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他不怕乐乐泄露什么机密吗?就算真的很宠乐乐也不能宠成这样啊! “乐乐,你听好了,以后不管你在皇爷爷那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千万要记住!”我严肃地说。 “为什么?连阿玛、额额也不能说吗?”乐乐不解地问。 “不能。你皇爷爷是一国之君,他所做的所说的都有可能是机密,所以,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连阿玛和额娘也不行。”只有这样,乐乐才能置身事外,才能平安无事。 “知道了,额娘。”乐乐毕竟在宫里熏陶了那么多年,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郑重地答。 六世哒赖喇嘛举行坐床仪式后,十四彻底平定了策妄阿喇布坦策动的西藏叛乱,声名大震,人们再说起他时都称他是大将军王,康熙甚至还命人为他立碑纪念。十四的声望达到了颠峰。 胤禛很是痛苦,越来越沉默。 如今能和他抗衡,争夺王位的人只有十四,康熙人前人后对十四都赞不绝口,已经有谣言传康熙有意让十四继承皇位。 若是别人,胤禛还可以用些手段去打击,他派了年羹尧主管十四大军的后勤供给,可以说扼住了十四的命脉,可偏偏十四是他的亲生兄弟,他动不得,以至进退两难。 乐乐回了宫,云飞去了药铺行医,胤禛没空理我,我只能闲呆在锦轩,要不就是去十三、十六家串门。 十三很沉得住气,这种时候还继续窝在家里专事“生产”,八年时间生了四个孩子,我算是服他了。算他还有点良心,四个孩子有三个是月莳生的,看来他对月莳是真心的喜欢。 “四嫂,你为什么整天往外跑?四哥都不管你吗?”十三对我经常跑来他家蹭饭意见多多。 “他哪有空理我?”我扮怨妇,幽怨地说。 “有怨言?”十三笑。 “有。”我直接了当地答。 “又想离家出走?”十三翻旧帐。 “想,一直都想。”我叹气,若不是他,我哪会沦落到如此田地?早不知到哪潇洒去了。把我煽动回来受苦,他自己倒还悠哉地只顾享受。 “十三,十四都成大将军王了,你还要继续当隐者吗?”他再不出马帮胤禛,若真的有什么差池,让十四当上皇帝,那我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 “十四弟自小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我怎能和他相提并论?”十三无动于衷,“只是,四哥……怕是有麻烦。”十三担忧地说。 “你四哥?他比狐狸还精,比智谋,谁比得过他?”人家早早派了年羹尧出马,还和年氏生了个儿子出来,以示对年家的看重,年家还不对他死心蹋地? 年氏现在嚣张得不得了,我整天往外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看年氏小人得志的样子。 “四哥的确是我们所有兄弟中最聪明的。”十三说到他四哥,一脸的自豪。 聪明?我倒希望他不那么聪明,要是他像十阿哥那么头脑简单,我就不用这么伤心了。不过,若他不是那个聪明睿智、忧国忧民的雍正,我可能也不会为他动心。 年氏的儿子在康熙60年正月又死了,德妃对年氏很是有意见,生了两个都没能养活下来,她特地把我们一起叫到宫里,明枪暗箭、指桑骂槐地训了一顿,怪我们不能为胤禛生孩子。 年氏从宫里回来后就蔫蔫的,丧子之痛还没过又被训,挺惨的。 正月的时候,康熙派了胤禛和十二阿哥去祭陵,很多人都说康熙不中意胤禛,但我看康熙这个举措很值得捉摸,祭皇陵可是大事,若他真不喜欢胤禛,喜欢十四,大可以派三阿哥、五阿哥或七阿哥这些没什么竞争力的人去,以确保十四的地位,可他偏偏派胤禛这个实力派人物去,这不是让人联想浮篇吗? 想不明白,康熙这个千年老狐狸,总喜欢下些让人容易误解的决定。 11月,十四终于回来了,康熙令所有的王公大臣出城迎接,给足了十四面子,还在宫里设宴为十四接风洗尘。 过年的时候,我总算又见到这位威风八面,踌躇满志的大将军,虽然没说上话,但我觉得二年多的战争生涯,令十四成熟了许多,他变得沉稳内敛,当年那个跳脱自负的十四已经完全消失,战争,真的能让人脱胎换骨。 经历那么多的死亡,他是不是还有以前那种快意沙场,建功立业的伟大抱负? 八阿哥已经彻底失去希望,他又做回原来那个谦谦君子、八面玲珑的八贤王,不过看他们与十四热络的样子,我怀疑他们可能改当十四的后援军了。 第51章 帝皇家的天伦之乐 雍正府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每个人既兴奋又紧张,前所未有的慌乱无措!造成这种局面的是康熙,这个国家的老大!他今天早上派人来传话说明天要来圆明园! 一接到口谕,雍王府的人顿时乱了分寸,连福晋这么个持家有道,沉着稳重的女主人都没了主意,紧急召开家庭会议,商量如何接待康熙。 搞清洁卫生是一定要了,虽然卫生工作平时一直都做得很好,但领导视察,不能有一丝纰漏。 看她们的阵势,如果时间够的话我看她们说不定想重新装修,只可惜老康搞了个突然袭击。原来古往今来的领导都有这个变态的癖好。 福晋事无巨细地与众人一起商讨,如何迎接老康,带老康去哪里玩,去哪里坐,敬什么茶,准备什么糕点,若是老康赏脸留下吃饭该煮什么…… 一大堆啰哩叭嗦的琐碎事,一大群女人吱吱喳喳,听得我直想逃。 “青锦妹妹,你也说说,皇上来了我们该如何做才不失礼?”福晋和一群女人商量了半天,见我没开口,指名道姓地要求我发言。 呃?我又不是外交部的,我哪知道怎么接待国家元首?像电视演的列队欢迎、献花、奏国歌、升国旗? 福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有些为难。我飞快地开动快生锈的脑袋想了想,这位大人物虽然是一国之君,可他不过是派人传了个口讯,说想到儿子家玩玩,又不是正式来访,应该不用太隆重吧! “福晋,我觉得皇上只是说想来园子逛逛,并不是正式的御驾亲临,应该不用太过郑重其事,皇上之所以只提前一天说,可能就是不想雍王府过于紧张,我们只须像平常一样,把皇上当亲人,以儿子对父亲的礼数接待,让皇上也感受一下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就可以了。我说这些不过是个人意见,您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我的怪论让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锦妹妹说得也有道理。”福晋思索了一下,说。 “怎能如此随便?再怎么说皇上也是一国之君,哪能怠慢?”李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觉得应该隆重的迎接皇上,要用最好的东西来孝敬皇上,这才能体现雍王府对皇上的孝忠。” 孝忠?不过是老爸到儿子家玩一下,用得着表忠心吗?我在心中暗暗鄙视。 “我觉得青锦姐姐说得有理,皇上也许真的只是想来感受一下天伦之乐。不过,李姐姐说得也对,再怎么说皇上也是一国之君,太过怠慢也不好。”福雅柔柔地说。 我暗暗喝采,原来外交官在这呢!说得滴水不漏,两边不得罪,不过,也没用就是了。 “我觉得李姐姐说得对,”年氏凉凉地插话,“皇上终归是皇上,怎能以平常人视之?” 年氏说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她一直都这样,我喜欢的她不喜欢,我赞成的她一定反对,习惯了。 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无视她的挑衅。 “既然众位妹妹各有想法,那还是等爷回来再做决定。妹妹们先各自回房,好好准备明天迎接圣驾吧。”福晋左右为难,会议解散,没有结果。 晚上胤禛回来,跑到我房里,“你说皇阿玛来我们不用特意准备?” 我烦,又是这个问题,“皇上明天就来了,还准备什么?难不成你想劳师动众?皇上知道未必高兴。”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皇阿玛第一次来……”一向冷静的胤禛亦有些忐忑,“若是像往常一样,皇阿玛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够尊重他?” “那你尊重你阿玛吗?”我问。 “这还用问。”胤禛责备地说。 “那不就行了?尊不尊重不是靠装的,皇上突然说来,就是想看看平时的你是什么样的,家里又是怎样一个气氛。我猜皇上就是想当一次普通的父亲,到儿子家走走。你以真面目去迎接他,也许皇上更喜欢。” 反正老康的心思令人捉摸不透,谁知道他这次又想干嘛?再说了,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难道雍王府还能比皇宫更奢华?九阿哥家还有可能。 “真面目?”胤禛沉思了好一阵,“你先睡吧,我要再去和福晋好好商量一下。” “知道了。”去吧去吧,找谁讨论都行,就是不要找我了,我还是早点睡我的美容觉,不然明天顶着两个黑眼圈接驾,那才是大不敬。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兰香她们叫了起来,说是福晋吩咐要早做准备。 “不是说皇上没这么快到吗?下了早朝再过来,应该快中午了吧。”我还没睡够呢。 “主子,现在梳妆打扮,用过早饭,歇一下,皇上也就到了。”兰香不理会我的唠叨,只顾为我梳头。 “真是的,用得这么紧张吗?兰香,你别给我弄那么复杂,简单点就行。”见她拿着一大堆的首饰在我头上比划,我忙制止。 “主子,爷昨晚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让你今天打扮得漂亮些,不能像往日一样太过简单。”兰香笑吟吟地说,“还是爷有先见之明。” 胤禛?怕我丢他脸啊! “皇上来逛园子,又不是来看美人的,再说了,他后宫佳丽三千,要看也不来这里看。”我摘下她帮我戴的金钗,换上支玉簪,有李氏那一头金子就够了,太多怕闪了康熙的眼。 “主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兰香责备着说,手不停息地往我脸上抹粉。 “兰香,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忙你的吧。”看着她有把我弄成猴子的趋势,我忙把她支开。 忙活了一个早上,临近中午,在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康熙终于大驾光临了。虽说是微服私访,但那一队威风凛凛的侍卫,招摇的豪华马车,任谁看了都知道里面是谁。不过,康熙真是微服,一身暗蓝,没有穿他专属的明黄龙袍。 见康熙下车,我们一起跪到地上,“皇上吉祥。” 切,这就是儿子迎接老爸的礼数!还嫌不够隆重?就差没三呼万岁了。 “都起来吧。朕今天只是想来四阿哥家坐坐,大家不用拘礼。”康熙温和地说。 “是,皇阿玛。”胤禛沉声答。 “阿玛、额娘。”乐乐等我们跪完了,从康熙的马车上跳下来,“福晋吉祥。”乐乐向福晋行礼。 “公主多礼了。”福晋忙搀着乐乐,不让她福下身。 “心悦公主吉祥。”李氏领着一群人向乐乐行礼。 “唔,各位姨娘快请起。”乐乐端着架子受了礼。 我晕,这都什么人啊,一家子见个面也要拜来拜去,还大小不分!等都拜完了,我们起忤在门口站了五分钟。 康熙移步入园,乐乐习惯性地挽着康熙的手臂,胤禛微微落在康熙身后半步,胤禛后面是弘时弘历弘昼,因康熙来,他们特地请假在家等候,再后面就是福晋和我们,一大串人前呼后拥,这场面……真像国家领导人出访。 “皇爷爷,这是我们家的花园,虽然没有御花园大,但是里面也有很多漂亮的花和树哦,那棵枙子树是我和额娘亲手栽的,我还会唱枙子花开呢…… 那边那个是莲湖,上次我就是从那里跌到湖中,幸好云飞哥哥救了我,不然人家就见不到皇爷爷了…… 那边那个秋千是阿玛帮我搭的……” 乐乐叽哩呱啦地给康熙当解说员,老康时而笑骂她两声调皮,时而赞两句她聪明,爷孙俩其乐融融,我真有点不敢相信那人是老康。 康熙对乐乐的喜爱与宠溺人尽皆知,但当亲眼见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羡慕又妒忌的表情,时不时地瞥一眼这个大红人的娘—我,害我想当隐形人都不行。 乐乐这笨蛋,不懂什么叫低调吗? “老四啊,听乐乐说你在家弄了个农庄,在哪呢?”老康心情大好,亲昵地叫着他的儿子。 “回皇阿玛话,前面转弯就到了。”胤禛恭敬地答。 “唔,我们去看看。”皇帝下旨。 “是。”胤禛答。 时值阳春三月,胤禛的秧苗刚冒出头,我的蔬菜倒一片郁郁葱葱。 “皇爷爷,这些菜我上次回来有帮浇水哦。”乐乐向他爷爷邀功。 “哦,是吗?你知道这都是什么菜吗?”康熙考她。 “当然知道。”乐乐得意地一一数着。 “唔,不错。”老康高兴地抚着胡子,“老四啊,听说你这几年种了几块田在做水稻试验,产量如何?知不知道哪里的水稻最适宜推广?” “回皇阿玛,据儿臣观察,有一两个品种产量还是比较高的,儿臣已经命人在江南一带试行推广,据回报的情况不错。” “唔,那样很好,粮食丰收,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老康感慨地说。 “可是皇爷爷,阿玛种出来的米都没有宫里的好吃。”乐乐挑嘴地说。 废话,那是当然,康熙吃的那是御米,是在全国挑了最好的送来的,哪能比? “皇爷爷,孙儿倒觉得好不好吃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产量要高,对老百姓来说,先解决温饱才能考虑好不好吃的问题。”弘历突然开声说话。 “哦?弘历啊,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康熙赞赏地看向弘历,“小小年纪就会为百姓着想,像你阿玛。” “谢谢皇爷爷夸奖,这些都是阿玛平时教导我们的。”弘历谦虚地说,不忘为他老爸美言。 “好。不错。”老康龙颜大悦。 “阿玛,时候不早,请阿玛赏脸在儿臣家吃顿便饭,不知阿玛可愿意?”见康熙有些倦色,胤禛适时地说。 “好,今天朕也尝尝儿子家的饭菜。” “谢皇阿玛恩典,儿臣马上让人准备。”胤禛朝福晋打个眼色,福晋迅速向康熙告退。 胤禛把康熙带回正厅,亲自给康熙奉了茶,康熙品着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的布置,眼中毫不吝啬地露出欢喜。 胤禛一向喜欢大方简单的装饰,一色紫檀木雕花家具,即尊贵又不张扬,墙上只挂了几副名家书画,没有一点多余的点缀。 福晋很快就带人端上饭菜,没有山珍海味,都是些家常菜。 “启禀皇阿玛,这些都是儿媳亲手为皇阿玛做的,只是些家常菜,全是用府里自种自养的材料做成,请皇阿玛尝尝。”福晋垂手站在一旁为康熙解说。 “来来来,你们也坐,今天没有皇上,只是阿玛和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起吃顿饭,你们不用拘礼,一起吃吧。”康熙和蔼地招呼着。 “谢皇阿玛。”胤禛领着我们一起跪下谢恩。 还好此时除了胤禛、福晋,就只有李氏、年氏、福雅、耿格格和我以及弘时、弘历、弘昼、乐乐有资格陪康熙吃饭,不然,福晋准备的这些东西就不够吃了,不过,就是这样也有满满一桌的人。 虽然是儿媳准备的饭菜,康熙的忠实奴才李德全仍谨慎地先用银筷一一试过才让康熙吃,胤禛也很聪明,籍着为康熙解说菜色每样都先试吃一口。 这顿饭吃的,让人难以下咽,有这样的家庭吗?儿子请父亲吃饭要先试毒!我看这一顿只有康熙吃得最尽兴,唔,还有乐乐,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这一天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过去了。我倒觉得没什么,但是有些人怕是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吧! 第52章 秘谈 “速来!” 一接到这封画了三根羽毛的信,我忙火烧急燎地赶去。 “瑶瑶,你又滥用羽毛,害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你这回一定要有要紧的急事,不然下次可就不灵了。”一见月瑶我就埋怨她。 自从我给她的儿子讲了个古代版的鸡毛信故事,月瑶有事没事就送封画了羽毛的信给我,约我来她家,还很有创意地以羽毛的多少来区分事情的轻重缓急。 只是她总搞不清楚鸡毛信的真正意义,这些加了羽毛的信,第一次是她突然想起要为十六做生日蛋糕,想找我帮忙,第二次是她儿子想我了,第三次是她带儿子溜出去玩,被十六知道了,找我当挡箭牌,诸如此类,反正没一样是真正的要紧事。 不过,到目前为止,画了三根羽毛的信今天还是第一封,我只能明知可能会上当也赶过来。 “青锦姐姐,今天这封可不是我要写的,你不能怪我。”月瑶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一起走向十六的书房。 “不是你写的?难不成是十六?他凑什么热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进去问他吧。”月瑶笑着说。 “你不进去?”到了书房门口,月瑶停了脚步,让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夫妻搞什么名堂?” “进去你就知道了。我去帮你准备早饭。” 我顿时开心起来,“瑶瑶,我要吃上次你做的那个酸酸辣辣的糟鸡爪。” “是,知道了。”瑶瑶笑着走了。 我站在门前,重重地敲了敲门,门迅速开了,十六的娃娃脸伸出来,“四嫂,你来啦。” “十六,你干嘛盗用瑶瑶的名义?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我瞪他。 十六笑着把我迎进去,“要不要紧你自己判断吧!” 看他神神秘秘的,“十六,你又搞什么鬼?呃……?”我愣在了门口。 “皇上吉祥。”幸好幸好,我还算反应灵敏,一见到坐在书桌后的人,迅速跪了下去。这个臭十六,竟敢这样陷害我! “老四媳妇啊,免礼了,起来吧。”康熙和蔼地说,“你来得还挺快嘛。” “谢皇上。”我站起身,膝盖好痛,刚才被吓到,跪得猛了,以后让十六在书房也铺上地毯。真倒霉,串个门都要下跪。 “皇阿玛,我就说那些羽毛有用。”十六笑嘻嘻地打趣。我垂手低头站着,心里暗暗骂十六这坏家伙,为什么这小子越大越不可爱? “老四媳妇,不用拘礼,坐吧!” 康熙赐坐,我偷看了一眼,十六虽然嘻皮笑脸,但也是站着,“谢皇上,奴婢站着就好。” 十六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皇阿玛,我去看看月瑶的早饭做好没有,您和四嫂慢慢聊。” 说完,十六向康熙告退,出去后还谨慎地关好门。看样子,今天是康熙找我,前几天才在家里见过,他有什么意图? “老四媳妇,现在没有外人,你就放心好了,坐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不知皇上今天找奴婢来有何要事?” 他可不是太子,闲了无聊找我聊天。 “经常听乐乐说起她的额娘如何的聪明,你猜猜朕找你有什么事?”康熙童心大发。 猜?揣磨圣意可是犯上。“奴婢猜不出来。” “看来,乐乐是言过其词了?” “……”该怎么答?说是就承认了自己是笨蛋,说不是刚才就是欺君。我唯有保持沉默。 康熙轻笑,“你把乐乐教得很好,她让朕很开心,这都是你的功劳。乐乐说,她有义务有责任代替她的阿玛额娘来陪伴朕、令朕开心,这是你教她的?” “是。”他既然问,说明他早就知道了。不过,我这么教乐乐可不是想拍他马屁,不过是见他可怜,顺便哄乐乐老实呆在宫里罢了。 “如果朕的儿子、孙子们都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康熙叹气,“你是不是觉得朕没把自己的孩子教好?” 啊?“奴婢不敢。”我忙答。 “是不敢想还是不敢说?” “是不敢想。皇上的阿哥们个个都是人中之龙,自然都是最好的。”鄙视自己,这次真的是拍马屁了。 “你没说实话。” “奴婢不敢。” “听说你和很多阿哥都有深交,和他们,你都是直言不讳的,怎么在朕面前就不敢说了?” 废话,你是皇帝,一个不高兴我可就人头落地了。 “朕赐你无罪,你总可以说了吧。”康熙像是看透我的心理,给了我个免罪金牌。看来,我今天是非说不可了。康熙这么大费周章,神神秘秘地把我叫来,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请皇上恕罪,奴婢口拙,若是说错什么,求皇上不要怪罪。” 康熙用眼神鼓励我大胆说。 我想了想,说:“皇上没有教不好阿哥们,阿哥们一个个聪明睿智、博学多才、文滔武略,都是难得的人才。”起码我认识的都是,除了十阿哥差点。 “人才?他们是很聪明。不过,有些聪明过头了。”康熙嘲讽地说。 他是什么意思?我偷偷打量他,康熙今年也有七十了,多年的操劳已经耗尽他的心智,发鬓斑白,脸上、手上都布满了老人斑,往年精神矍烁的他今天显得老态龙钟。 他如今已经垂垂老矣,却还要为继承人的事操心,若是他的儿子不是一个个都那么聪明能干,也许容易很多。只可惜,他把他的儿子教得太好。 “你觉得朕的这些阿哥人品怎样?”康熙又问。 “奴婢觉得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康熙冷哼,“不择手段争权夺位,甚至意图谋反也算是好人?” 康熙话说的一点不留情面。 “奴婢不懂那些,奴婢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看,阿哥们知书达理,有情有义,若说他们有人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的事,那都是因为身不由已罢了。” “身不由已?”康熙盯着我,“你是这么认为吗?废太子呢?你觉得他谋反没错吗?”康熙问得咄咄逼人。 我有些气恼,太子谋反?若不是康熙把放到那个显眼的位子,天天诱惑他,还害他整天地被人算计,太子何至于此? “不知皇上有没有问过二阿哥,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坐上那个位子?他一生下来,您就把他放到那个位子旁,您可知道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我想,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的阿哥,有个慈祥阿玛,有个关爱他的额娘,一生平平安安。”若不是生为皇后的儿子,太子也不用三更半夜跑到无人的地方偷偷哭泣。 “放肆!你的意思是说这都是朕的错?”康熙大怒。 “皇上,您说了赐奴婢无罪的。”我提醒他,有恃无恐,“皇上您也没错,您不过是太爱皇后,以至爱屋及乌,所以这只能说是二阿哥命中注定。” 康熙狠狠地瞪着我,胸口急促起伏。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若是不想听,奴婢就不说了。”我可不是想气他,他那么老了,要是有个好歹…… 康熙慢慢平静下来,“你继续说。老八呢,你觉得他也没错?” “八阿哥?他也是个好人。皇上,能问您个问题吗?”有个疑问埋在我心里很久了。 康熙皱眉,“你说。” “您真的觉得良妃娘娘是个贱妇吗?”那么个淡泊如水,娇美如花的女人,他怎么能骂她是贱妇? 康熙眼中闪过丝狼狈,“她本就是个辛者库罪人。” “她成为罪人只是被牵连,她本身犯了什么罪?而且,她温柔善良,您不也是看中这点才宠幸了她,让她生下八阿哥?”呵呵,我偷偷拿话堵他,他总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贪色之徒,只是贪图良妃的美色吧! 康熙沉默,陷入回忆中,脸上突然显出温柔的表情,良久,他悠悠地说:“你说得对,她是个好女人。” “八阿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额娘,至于有些事,到底是不是他的本意,奴婢无从得知,奴婢只知道八阿哥是个至情至孝之人。”那两只将死之鹰倒底是不是他送的,历史学家都没弄明白。 哪天去问问八阿哥,解开这个历史之谜。 康熙微笑,“如你所言,朕的阿哥们个个是好人?” “正是。”我答。 “难怪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喜欢你,维护你,你才是真正的善良。”康熙说,“朕把乐乐放在身边,就是想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能令朕那么多儿子喜欢,如今,朕终于明白了。老四得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康熙感慨,“只是,可怜了朕的老九。” 呃?我脸发烫,九阿哥这笔糊涂帐他也知道? “你以为有什么能瞒得过朕的眼睛?”康熙嘲笑我,“老九为你神魂颠倒,这事谁人不知?若不是老四、老八、老九都护着你,你也没有和老九纠缠不清,朕岂会轻易饶你?”康熙冷哼。 我头皮发麻,原来我的小命竟然如此笈笈可危! “既然这样,你倒说说,你觉得朕的这些儿子谁能继承大任?” 康熙抛出个严肃的问题。虽然我知道下一任是胤禛,但我哪敢说? “皇上的阿哥个个都有能力继承,不过,皇上要选的不是谁是最好的儿子,而是要选谁是最适合当这大清江山的主人,奴婢只是个妇人,不敢妄言。” 虽然我耍了个太极,康熙却没有怪罪,“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谦虚,“皇上过赏了。”管他想说的是什么,权当他在赞我好了。 “你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的女人。”康熙又哼,“不过,朕喜欢。你的乐乐也是如此,她很讨人喜欢,善良单纯,没有坏心眼,除了有时会耍些小聪明逗朕开心。对了,听说乐乐是你替她取的小名?” “是。” “取得不错。‘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同时你自己也能得到快乐’,这话也是你教的吧。” “是。” “朕知道她并不喜欢留在宫中,不过,她每天都会开开心心地陪着朕,也难为她了。你不会怪朕拆散你们母女吧!”此时的康熙显得很温情,就像个年老的长者与晚辈亲切交谈。 “奴婢不敢。” “可惜你没有儿子……”康熙惋惜。 “奴婢不觉得可惜,有乐乐这个女儿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乐乐今年也十六了,朕一直没舍得把她嫁出去,你不会埋怨朕吧。” “不会。”我开心地答,我还怕他太早把乐乐嫁出去呢。 “老四呢?老四不怪朕?”胤禛又问。 “他更不会了,奴婢也不希望乐乐太早出嫁。” “已经不早了,别的公主、格格在这个年龄早嫁人了。这都是朕贪心,朕的时日无多,就让她多陪朕这个老头子几天,朕会替她找个最好的额附的。”康熙显得有些伤感。 我惶恐地说:“皇上您龙体安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现在已经是康熙61年春,离那天不远了,但眼前的康熙就像个慈爱的父亲、爷爷,我是真的不忍心了…… “朕的身体朕最清楚,朕只是担心朕的这些阿哥们,你说得对,他们都是朕的好儿子,不管朕最后选择了谁,朕希望他们都能平安。” 他这是在交代后事?可为什么要跟我说?我坐立不安:能不能不要听? “朕知道,胤礽被废后你让乐乐偷偷地去看他,十三阿哥被圈你也和乐乐去安慰他,朕还知道你劝过老八、老九,你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们好。也许,朕走后,只有你能保护他们。” 我?保护他们?我惊呆了。我有什么能力保护他们?一直都是他们保护我! “朕听说老四很宠你、信任你,你和老九的事他都清楚,可他却放心地任由你和老九他们往来,你是朕知道的最不安份的皇子福晋,老四那么个严谨的人都不管你,除了太过喜欢你,朕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老四为你做出种种出格的行为,朕都没有追究,因为朕知道老四从小性子冷,他虽然聪明能干,但手段太过强硬,甚至不近人情,朕一直担心会对自己的兄弟也如此冷酷无情,但看这些年老四对你的宠爱,朕明白老四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朕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康熙希冀地看着我,我简直是震惊!他这番话的意思是他想让胤禛继承皇位?希望我凭着胤禛的喜欢能保护他的其他儿子? “皇上……奴婢……”我说不出话。 “朕可以把他们托付给你吗?”康熙深遂的眼眸和胤禛的一模一样。 “奴婢,怕没这个能力,会辜负皇上的厚托。”虽然我不会坐视不理这些人的死活,但胤禛是雍正,凭我的力量,怎能劝阻得了他? “朕也知道为难你了,老四虽然宠爱你,但有时候,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朕何尝不明白?朕不是想命令你,朕只希望你能尽力,倘若真有那一天,你只管保住自己就好,朕不想让你也受牵连。”康熙明白事理地说。 “是。奴婢知道了。”我也很想知道在胤禛的心中我到底有多重的份量,不过,我还有个乐乐,我不能不为她着想,“皇上,奴婢能求您个恩赐吗?” “你说。” “奴婢想求皇上……” …… 第53章 两情相悦 “十六,你竟敢给我下套!”康熙一走,我就找十六算帐,今天见了康熙这一面,我休闲的日子将要像小鸟一样飞走了,好烦啊! “四嫂,可不是我想骗你来,那是圣旨,我敢抗旨吗?”十六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恨得牙痒痒,却耐他不何,“哼,皇上说了,以后你就供我使唤,看我怎么慢慢收拾你。” “是,四嫂,小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十六皮皮地说,眼中却无比的郑重。 烦啊,早知道今天就不要来了,管他二根羽毛还是三根羽毛! “十六,去把我的早饭端来。你亲手端!”我开始滥用职权,这只是给我受到的惊吓一点小小的补偿。 虽然有十六的热情服务和瑶瑶好吃的糟鸡爪,这顿早饭,不,应该是午饭了,我仍然食不知味。 从十六家出来,沉重的心情没有减轻半分,不想见那些让我心烦的人,我干脆去找云飞。 云飞的济仁堂经营得有声有色,已经是京城最大的药铺了,加上云飞医术精湛、乐于助人,颇得人心,来找他的人是络绎不绝。 我到达济仁堂时,云飞正在为人看病。 “锦姨。”云飞抬头叫了声。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示意他继续。 云飞点点头。 我坐到一旁看他为人看病。云飞专心的样子真是帅,虽然年纪轻轻,但他沉稳的个性博得了人们的信任。我个人的偏见也是认为医生应该是越老越有经验,特别是中医,看到白胡子大夫就觉得值得信任。 看着云飞细心、认真的工作,闻着药铺中各种药材散发出的淡淡药香,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锦姨。”云飞的工作告一段落。 “有空了?” “是。锦姨今天来有事?”云飞敏感地觉察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们去后面坐坐吧。” 云飞带着我穿过药铺来到后面,后面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云飞经常忙得太晚就在这里留宿,面积不大,但很清净。 “你在这里住得惯吗?不方便就回家去住。”我喝着云飞专为我调的药茶。 “这里挺好。锦姨,我已经把这里盘下来了。”云飞告诉我。 “盘下来?”什么意思,是说这个药铺以后就是他的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我惊喜。 “是的,前些日子九爷把这个铺子让给我了,连同这个院子。以后,”云飞顿了顿,“以后我就可以长住这里了。” 长住?“你不回家住吗?” 云飞看着我,没有出声。 唉,其实我也了解他的心情,毕竟寄人篱下滋味并不好受,虽然我再努力,但他还是把自己当外人。 “也好,有个自己的家也是好的。”如果我也有自己的家就好了,“对了,云飞,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锦姨。”云飞脸上飞起丝红晕,“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还不考虑?连弘时都有儿子了,这都怪我,把这事给忽略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锦姨去帮你提亲。”其实我倒不是故意忽略的,云飞今年才二十多岁,年轻的很。 “没有。”云飞飞快地答,脸色更红。 “没有?你可别瞒我。”我盯着他看,难得看到他慌张,八成有鬼。儿大不由娘,真舍不得把他让给别人,不能做我儿子,当我女婿也不错啊!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乐乐。 “唉。”我故意重重地叹息。 “锦姨,怎么了?”云飞果然紧张。 “听说皇上要给乐乐指婚了。”我闷闷地说。 云飞听了,脸色刹时转白,“这是好事。”他说得有些艰难。 我心中偷乐,有戏。 “什么好事?皇上说乐乐是公主,要找个匹配的额附,帮乐乐在王公贵族和部落王子里选挑了几个,可乐乐都不喜欢,这些天正在和皇上闹呢,听说惹得皇上很不高兴。” 云飞脸色更白,“妹妹她,她没事吧!” “怎会没事?天天哭个不停。我也不愿皇上随便给她指婚,我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她,对她好的丈夫,不管是什么出身,只要能给她幸福就行。听说皇上指婚的那些公主格格婚后过得都不怎么好,特别是嫁去草原的,像十三爷的妹妹们,没一个活得长的。”我悲伤地说,从眼角偷瞄他的表情。 云飞浑身僵硬,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四爷,没跟皇上求情吗?” “求什么情?你知道你家四爷,最听皇上的话了,能得皇上指婚,他开心还来不及。”我挤出两滴眼泪。 “啪”的一声,云飞手中的茶杯碎了。呵呵,还不现形? “你没事吧。”我惊慌地问。 “没事。”云飞虚虚地答,“只是不小心太过用力了。” “哦。”我装作听不出他撒谎,“我只有乐乐一个女儿,不希望看到她嫁错人,要是皇上真的逼她嫁的话,”我露出破斧沉舟的表情,“我就让乐乐抗旨逃婚!” “抗旨?”云飞惊声低呼。 “对。抗旨。云飞,你会不会帮你妹妹?”我郑重地看着他。 “怎么帮?”云飞亦一脸的凝重。 “带她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皇上找到她。” “妹妹走了,你怎么办?” “我?我不信皇上真能杀了我们全家,这种公主私奔的丑闻,他不会敢公布于众的。” “好!”云飞沉声答。 我喜,“你愿意带乐乐走?不怕被皇上捉回来?要是被抓到了,你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不怕。”云飞决绝地答。 “唉,这也不是长久之策,如果你喜欢乐乐就好了,这样乐乐不用被指婚,更不用亡命天涯。”我试探着问。 “锦姨。”云飞又开始紧张,“我……我配不上乐乐公主。” “什么配不配的?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再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若是乐乐嫁的是你,我就不用担心了。唉,可惜,你不喜欢她,我也不能勉强你。”说得真幽怨,我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乐乐,乐乐是个善良的好女孩,谁都会喜欢她的。”云飞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是说,你喜欢她?”我惊喜地看他。 云飞涨红了脸,低下头,“是。” “你一直不愿成亲是为了她?”我紧紧逼进。 “是。”云飞想躲不敢躲。 “太好了。”我高兴得跳起来,“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锦姨。”云飞突然抬头,严肃地对我说,“您都不问问我的出身吗?” “出身?你是孤儿,不是吗?” “是,但你不想知道我原来的父母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我顺口问,不管他是什么出身,要留在我身边,早不知有多少人调查过他的身世,哪用我担心? “锦姨可知道康熙二年的明史一案?” “明史?知道。”史书上有记载,我问:“你家就是那时被牵连的?” “是。” “这不算什么。云飞,虽然我不理会这些事,但我也不笨。你知道四爷这个人,他若是对你不放心,岂会让你留在我身边?”我笑了。 还以为他会有个什么令人震惊的身世,不过如此,“我看人不是看身世,看的是人品,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直正、善良。不过,我还没问过乐乐,还要征求她的意见才行。”我把话一兜回来,云飞又害羞了。 “好了,我回去问问乐乐的意思,你等我消息。”我性急地要走,不理会云飞在后面直叫,这么个好女婿,我可不能放过。 兴冲冲的回家,让人传信给胤禛叫他把乐乐带回来,晚上,我和乐乐关在房中说悄悄话。 本来还以为乐乐没开窍,哪知道这丫头早就春心动,看中云飞很久了,才会一直不肯让康熙和德妃为她找额附,知道云飞也喜欢她,乐乐终于难得的脸红了。 “不过,额娘,皇爷爷和阿玛会同意我和云飞哥哥在一起吗?”乐乐担忧地问,“云飞哥哥是孤儿,我怕他们不会同意。”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我信心十足地说,凭我的聪明,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不过,你们的婚事还要等等,你还小,等你满十八岁再嫁。” 好人真的有好报,我的一时好心,竟拣回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忠厚老实还会赚大钱的女婿,真是开心啊! 胤禛见我一整晚都乐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好奇地问,我没告诉他,他郁闷了一个晚上。 四月,十四离京返回军营,胤禛松了口气,心情好了很多。而我,因为看到乐乐和云飞两情相悦,更是开心得不得了,经常跑去找云飞,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吗? 这种亢奋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十一月,宫中传出康熙病重的消息。 康熙搬出皇宫,到畅春园养病,胤禛每天从早到晚陪侍在康熙身边,康熙在病中命胤禛代他祀天,这种待遇,我想很多人都能看出端倪,不知八阿哥他们在忙什么? 十三开始坐不住了,十六亦按照康熙的安排秘密行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54章 康熙驾崩了 自从传出康熙病重的消息之后,因继位人选一直悬而未决,人心惶惶,如今时势变得十分的紧张,多年的精心布局,成败与否,即将揭晓。 我想很多人现在都在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我除去向福晋请安,安守锦轩,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每天弹琴观雪、品茶赏花,平心静气地等着。 康熙61年11月13日,康熙驾崩,这位缔造出一个强大清国的千古一帝终于从历史的舞台退出。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天地间顿时白茫茫一片。 胤禛如史书记载的一样,登上了皇位,宫中派人来接我们入宫奔丧。 雍王府所有的未来妃子、阿哥、格格一起换上丧服入宫,往时按丈夫排位我们应在第四位,但今天,胤禛已遵遗诏继位,我们跪到了最前面,那拉氏俨然未来的皇后,主持着大局。 此时,我更深刻地感受到,她真的很适合当皇后,大清已经有六十多年没办过如此隆重的国丧了,但这么复杂、这么庞大的事务,她竟然指挥的井井有条。 虽然她脸色苍白,但她的腰脊一直挺得直直的,仿佛永远不会倒! 胜负已定,这些与丈夫命运相连的女人也分出了成王败寇。 雍王府的女人一步登天,其他往日姐妹相称的妯娌,从此只能沦为臣妾。八福晋清冷、坚强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显出不甘心,她的悲伤,我想更多的是为自己的丈夫,而不是这位骂她是娨妇的老人。 而这两年呼声最高的十四阿哥的福晋虽惶然却不恐慌,再怎么说十四也是新皇的亲弟弟,她并不担心自己丈夫会有任何的不测。 灵堂内哭声连天,我不知道谁是真哭谁是假哭,也不知道哭的人为的是康熙还是其他人。 本来我对康熙的感情不过是纯粹的仰望一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帝皇,我与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因老天的捉弄,我们存在同一个时空,但他的距离离我还是那么的遥远。 然而,最后的一次会面,却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与他竟然关系这么亲密,他是我丈夫的父亲,我女儿的爷爷,我们原来是一家人! 这个只在历史中存在的人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甚至一直在关心、维护着我和我的亲人! 临死,他想着的不再是他的江山,而是他的亲人,他郑重地将他的亲人托付给我,一个他观察多年、认为有可能保护得了他亲人的普通女人,他不是以一个帝皇之尊的身份命令我,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请求我。 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凡人! 我真心实意地流下了我的泪,为一个至死都无法安息的老人,一个慈爱的长者! 那拉氏已经撑到了极限,我不忍心,只能帮她一把,虽然所有的琐碎事都有内务府的人安排好,但还有很多事是内务府无法做的。 因康熙的驾崩,德妃病了;其他许多的妃子因失去依靠而惶恐不安,哭闹不休;年氏怀孕多月,强撑着跟着众人守灵,已经出现流产迹象;胤禛入住宫中,所有事宜要安排;还有雍王府的所有人,皇宫要清出适合的地方供安住…… 一切的一切,纷纷乱乱。 因乐乐在宫中居住多年,早有自己的住所,歇息时,我就住她那里,乐乐与康熙的感情深厚,对失去这位给了她无数宠爱的爷爷悲痛万分,每天哭得不成人形。 晚上总要我陪着她,听她讲她和康熙之间讲不完的故事,直到精疲力尽才能入睡,我不得不极力安慰她。 胤禛面对的事更多,而我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更让他难过:他的亲弟弟,大将军王十四阿哥大闹灵堂! 这是十六福晋偷偷告诉我的。 自从入宫后,胤禛一直自己暂住在养心殿,偶尔匆匆地跑来看我一眼,又匆匆离去,这是我入宫后第一次去找他。 养心殿内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宫女、太监,只有胤禛的贴身太监秦全满面愁容地守在殿外。 “福晋,您可来了。”秦全如同见到救星,急切地迎上来,“爷,不,皇上今天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为什么不叫他吃?”我心一紧,他怎么总是一生气就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皇上不肯吃,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很久了。” “下人呢?” “被皇上赶走了。” “知道了。”我推门入去。 殿内静悄悄的,我走进里间,胤禛闭着眼躺在床上,不过半个多月,他就瘦了一大圈,疲倦与伤悲布满清瘦的脸颊,眼下深深的黑影诉说了他的艰辛,微微颤动的睫毛证明他并未入睡。 “胤禛?”我轻轻叫,怜惜地抚上他的脸,想让他苍白的脸恢复一丝血色。 “你来了。”他捉着我的手,放在脸上,沙哑的嗓音,失神的眼眸,“怎么不去休息?” “想来看看你。”我心疼地说。 “你知道白天的事了?”他问。 “是。十四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因为见不到他皇阿玛最后一面才这样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柔声劝着。 “你知道外面怎么说吗?说我抢了他的皇位,皇阿玛本来是想传位给他的。”他悲哀地说。 “谣言止于智者。你何必介怀?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登基不被非议的?” “可是皇阿玛最喜欢的人是十四,这事众所周知。” “也许先皇最喜欢十四,但我相信先皇一定认为你最适合当大清的皇帝,所以才把皇位传给你,难道你也怀疑你自己吗?”康熙若不是想把皇位给他,又何必托付我那些事? “你认为我适合吗?” “当然。谁能比你更了解大清百姓的疾苦?谁能比你更关心百姓的民生?”他这个史上最勤勉的帝皇可不是假的,不然,哪来以后的乾隆盛世? “青锦,如果人人都能像你这样明白我该多好。”他长长地叹口气。 “只有我最了解你,这样才能显出我的珍贵啊。但你是不是也了解我?”我装作哀怨地说。 胤禛坐起身,表情变得严肃,“我怎么不了解你?” “如果你了解我,那你就该知道我最怕你虐待自己的身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东西,我已经够累了,你还要我为你操心,这是了解我的表现吗?”我佯装恼怒。 他眼中露出笑意,“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皇帝开金口,一诺千金,你可不许食言。” “是。”他把我拥入怀,“让我抱一下,好久没抱到你了。” 我静静地靠在他身上,良久,他才放开,“你吃过东西没有?” “吃了。我让秦全给你端些吃的来,你用过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我说完,走出去吩咐秦全拿吃的。 我亲自侍候他,等他吃完净了手,我问,“你想过怎么处理十四吗?” “我已经下令革去他的王爵,降为固山贝子。”他淡淡地说。 “你们终归是亲兄弟,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谈谈?”他像在回忆,“我们好象从来没有好好谈过。” “其实十四挺深明大义的,虽然有些心高气傲,狂妄不羁,但这几年的战争生涯让他成熟很多,你为何不能同他推心置腹地谈谈?他是个人才,你现在不也正缺人用吗?”若是他能重用十四,就不需要再倚重年家,以后也不用为年羹尧麻烦了。 “我考虑考虑。”他没有肯定答复,但他肯考虑,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回去陪乐乐。”我帮他更了衣,向他告辞。 “你只想陪女儿,不想陪我吗?”他委屈地说。 “你想让人说你是个风流皇帝,不孝子吗?”我瞥了眼他,康熙尸骨未寒,他才不会真想留我。 他会意地笑笑,问:“乐乐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先皇那么宠她,她这些日子伤心得不得了,晚上做梦都在哭。” 他皱眉,“这些天我都没能去看她,你好好安慰她,跟她说我一有空就去看她。” “我会照顾好她的,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不许再让我担心,知道吗?” “你这是命令皇帝?”他在我脸上偷了个香。 “在别人眼里你是皇帝,在我心里,你永远只是我的胤禛。有意见吗?”我霸道地说。 “没有。”他答得飞快。 我朝他笑笑,走了。 不知道他们兄弟有没有好好谈谈,也许根本就没谈,护送康熙的梓宫去遵化景陵后,胤禛竟然下令让十四留在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皇城。 这个消息一传回来,本就身体不适的德妃病情迅速恶化,加上她无法进食,情况一时竟变得十分棘手。 那拉氏领着我们守在德妃房里,任众人如何劝她宽心,劝她进食,她都不理会,只是以泪洗面,忧心衷衷。 胤禛接到太医的禀告亦急急赶到,德妃终于有了反应,她把我们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胤禛一人,不知母子二人在里面谈什么,没多久,只听得吭啷一声像是杯碗之类的东西掉到地上,然后,胤禛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胤禛一脸的忿怒,没人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拉氏令其他人各自回房,只拖着我走回房内。 德妃床前一堆的碎瓷片,熬好的汤药洒了一地,她的脸色比胤禛来之前还要惨白,甚至变得死灰。这母子俩,难道真如野史中说的那么水火不容吗? 第55章 别扭的母子 德妃一脸死灰地靠在床头,见到福晋和我,昏暗的眼眸木然地扫过福晋,停在我身上,突然,她眼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花,“兰慧,你先出去,我有话想跟青锦说。”她沙哑着说。 “是,娘娘。”福晋顺从地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德妃和我,德妃的房间很大,布置也很简洁大气,但沉重的气氛令原本宽敞舒适的房间显得很压抑。 她张了张口,又闭上,我静静等着她开口。她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虽然后来因为乐乐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我们之间说过的话寥寥可数,可以说,我们还是两个关系密切的陌生人。 两个陌生人,能谈什么? “老四,很生气?”德妃想了很久,问。 “是。”我淡淡地答。 德妃又开始沉默。 我叹气,看她的神情,明明就很想说些什么,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难道,在我面前放下她娘娘的身段就这么难? “我从未见胤禛这么生气。”我主动开口说。 德妃松了口气,“胤禛?你都这样叫他的?”她有些惊讶。 “娘娘是怎么叫他的?”我问。 德妃回忆,“小时候我叫他四阿哥,长大了叫老四。” “那十四阿哥呢?” “十四阿哥?我叫他胤祯、祯儿。”德妃很识趣地顺着我的话题。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叫胤禛?”我盯着她。 德妃有些发愣,“我……” 我再次叹气,她也太偏心了,“您刚才说了什么令他那么生气?” “我,我求他放过十四阿哥。”德妃懊悔地说。 “您为什么要求他?”我责备地问。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求他,他是皇上了,皇上是一言九鼎,是不能反口的。”德妃颓然地说,“青锦,我知道老四喜欢你,我也知道自己以前对你不好,但是,你能不能看在他和十四阿哥是一母同胞的份上,劝他不要为难十四阿哥?” “娘娘,你不该求我。”我冷冷地说。 没料到我会拒绝,德妃难堪又不忿地看着我。 我漠视她,继续说:“你更不该求胤禛。你可以指使他、可以命令他,就是不该求他。你忘了?他是你的儿子!做为一个母亲,你去哀求你的儿子,你让他情何以堪?更何况,你是为了另一个儿子去求他。这才是让他最生气的地方。” 德妃震惊,“他,他是因为这个生气?” 不然她以为为什么?我替胤禛感到委屈,做母亲的偏心成这个样子,怎能不生气? “难道你心里只有小儿子就没有大儿子吗?” “老四,也是这么想吗?”她艰难地说。 “你的态度,很难令人不这么想。”我直言不讳。 德妃合上双眼,两行清泪从她憔悴的脸上滑下,再睁开时,眼中满是浓浓的伤悲,“他生下来不到三天,就被送给佟贵妃抚养,你知道骨肉分离是什么滋味吗?就像有人拿着刀子硬生生地在你的心上割去了一块心头肉!我还要笑着谢恩,谢那个抢走我儿子的女人。有谁知道在人背后,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每天晚上,我想着他,想着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想得无法入眠,只能流着泪直到天明。” 原来,她曾经那么的心痛,我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求先帝把儿子还给你?” “求?怎么求?我只是个汉女,当时,连个小小的嫔都还不是,佟妃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我凭什么和她抢?而且,四阿哥跟着她,才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在这皇宫里,只有得到皇上的欢心才有出头之日,为了他好,我只能忍。” 我无语,这是个现实的问题,想要在宫中存活,不是件容易的事,像《金枝欲孽》里,有多少小孩无故夭折? “我只能远远地偷偷看他,我把自己的私房全给了那些势利的宫人,就指着他们都多给我些关于四阿哥的消息:四阿哥会笑了,四阿哥会翻身了,四阿哥会爬了,四阿哥会走了,四阿哥会说话了,他的一点一滴,我天天都在关注着。听到他叫佟贵妃额娘,我的心在淌血,但我唯有努力克制自己,我不能叫他胤禛,只能笑着叫他四阿哥。” “后来,有了十四阿哥,巧的是,十四阿哥也叫胤祯,同样的名字读音,叫着十四阿哥,就好象叫四阿哥一样,”德妃眼中含泪,但嘴边却微微泛起朵小小的笑容,“禛儿、祯儿,仿佛两个孩子都在我的身边。” 听她这么说,她好象并非不喜欢胤禛,“那为什么后来胤禛回到你的身边,你却对他仍然冷淡?”我问。 “冷淡?你仔细看过四阿哥的眼睛吗?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生分,那么的冷漠,像是在指责我抛弃了他,每次一看到他的眼神,我就觉得自己愧对他,他拒我于千里之外,他甚至对佟家的人比对我和十四阿哥更亲。后来,我也想通了,佟家确实比我对他更有用,佟家的权势更能保证他的地位,为了让他继续得到佟家的帮助,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德妃苦笑,“事实证明,他做得很对不是吗?他现在当上皇帝了。若不是以前有佟家这个靠山,他哪能那么容易得到先帝的赏识?” 胤禛会为了佟家的力量而不认亲生母亲?不可能,当时他才几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深沉的心机? “所以,你一直认为胤禛是因为恨你,因为贪图佟家的权势,才不肯认你,因此你才拒绝接受皇太后的称号,作为对他的报复?”这些天听说大臣们纷纷上奏要恭请她做皇太后,她却执意不肯接受,胤禛为此大为恼火,自己的母亲不肯当皇太后,岂不是说不肯承认他是皇帝? 有哪个皇帝的母亲不是太后的? “报复?不,我怎么可能报复他?他是我的儿子。”她惊讶地说。 “若不是,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你可知道,因为你不肯当皇太后,有谣言说胤禛的皇位不是光明正大得来的,所以连他的额娘都不承认。”我尖锐地说。 德妃惶恐万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会给胤禛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小儿子吗?”我毫不客气地指责她。 德妃有些激动,脸上泛起潮红,突然,她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忙过去帮她轻轻顺气。好一会,她才停了下来,这阵咳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浑身瘫软地靠回床头。 “娘娘,还是让太医来给您再把把脉吧。”她这么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我是不是把她气得太厉害了?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已经不剩多少日子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吓了我一大跳,“怎么可能?太医说是什么毛病?” 德妃苦涩地说,“我以前那么对你,那么对老四,难道你不恨我吗?还这样关心我?” 一码归一码,“再怎么说,您是胤禛的额娘,也是我的额娘,我关心您也是应该,这些年您这么照顾乐乐,我还没向您道谢呢!” “乐乐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幸好有她陪我,不然……”她没有说下去。 真有这么严重?没听说她有什么大病啊?我皱眉。 “你也不用为我担心,人终有命。这些年,人人都羡慕我有两个出色的儿子,有谁明白我的难处?” 她仿佛存了很多的心事,今天总算可以一吐而快,“十四阿哥和他的亲哥哥不要好,却和八阿哥他们走到一起,太子被废后,我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争斗,却无法阻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也有可能两败俱伤,他们都是我的骨肉,我能偏袒谁?每天过着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早累了,只是一直放心不下他们,才撑到了今天。如今四阿哥如偿所愿,我只是担心十四阿哥会不服,这两兄弟,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她难过地说:“我不是不肯接受皇太后的封号,也不是不承认四阿哥是皇帝,只是,我不配,四阿哥心里……”她闭了闭眼,“你认为他会原谅我吗?” 唉,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母亲。 “你有没有和他好好沟通过?有没有说过你喜欢他?” “这些还用说吗?天底下有哪个做额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就是没说过了?以胤禛那种别扭的性格,若她不亲口说出来,他岂会相信从小就“抛弃”他的母亲会真的爱自己?何况,德妃对十四的宠爱是那么的明显,两相比较,他更不会相信了。 “那您呢?您可知道他对您是什么样的感情吗?您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根本就不像您想的那样恨您,怪您。”我说,“他从不轻易表露他的感情,你们如今都知道他喜欢我,但你们可知道,他到什么时候才肯对我承认他的喜欢?” 德妃疑惑地看着我,我无奈地笑笑:“直到我告诉他我爱他,而他以为我要死了他才肯承认。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您能早一点告诉他您爱他,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即使我说了,他会信吗?” “您不说,怎么知道他信不信?” 德妃叹气,“如今一切都晚了,他不可能再相信我。” “不试过,怎么知道?”我鼓励她,“他今天这么生气,不正证明他还很在乎您?” 德妃脸上一亮,双眸闪显出希冀的光芒。 为什么说一声“我爱你”会这么难?这对母子,相互误会了几十年,只因不肯拉下面子说声“我爱你”,真是令人又气又无奈。 从德妃处出来,天色已暗,错过了晚饭的时间,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还得去看看那个盛怒中的男人,那个人,不会又把自己关在房里自虐吧! 还没到养心殿,秦全就已经在半路等着我了。 “皇上吃东西没有?”我问。 “只用了小半碗粥。”秦全答。 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还在生气?”我看着那个直愣愣坐在案桌后的男人。 他扯起嘴角,苦笑,“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她的十四阿哥!” “你问过她吗?”说他们不是母子都没人信,一样的别扭,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偏见。 “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吗?她求我放过十四。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儿子。”他悲痛地说。 我真的没力气说话了,“胤禛,信我一次,现在去找她,去听听她说说心里话,你就会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你。” “哼。”他轻哼。 “去吧。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了吗?”我直接拉起他,“如果不弄清楚这个答案,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去吧。如果现在不去,也许你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想起德妃说过自己时日无多,不知是真是假。 他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去了。 我回到住处,草草吃过饭,洗了澡,倒到床上,这些日子太累,我几乎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青锦,青锦。”睡得正香,有人猛推我。 是谁这么没良心?三更半夜吵人好梦?我勉强撑起沉重的眼帘,“胤禛?”黑暗中,他的双眼闪闪发亮,“你怎么还不去睡?” “青锦!”他突然一把将我扯起来,紧紧抱着我,“你说得对,额娘心里有我!”他兴奋地在我耳边低叫,“额娘一直都喜欢我!” 我翻翻白眼,就为这个他三更半夜来吵我?“我知道。” “原来,我一直误会了额娘。”他语调有些哽噎。 我拍拍他的后背,“不要紧,现在明白还不晚。” 唉,好困啊! “青锦,给你看些东西。”他又兴奋起来。 我才注意到他身边放了个大盒子。“是什么?”看他这么兴奋,我也不好泼他冷水,打起精神和他聊天。 “这是额娘亲手给我做的衣服。”他拿起件小衣服。 也太小了吧。我想笑。 “这是我周岁时额娘要送我的长命锁,这是我第一次剃发时额娘留下来的我的头发,这是我第一次写的字……”胤禛高兴地一件件拿起盒中的东西向我解说,原来,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喜欢留着自己孩子值得纪念的东西。 胤禛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直到天色发白还意犹未尽。 天啊,这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冷面王吗?我败给他了。 “我要给额娘筹办一个盛大的加封仪式,我要让天下所有的人知道她是我大清最尊贵无比的皇太后!”说完,他马上激动地走了。 我呯的一声倒回床上补眠。 因为担心德妃的病情,虽然自从他们母子和好后她的精神好了很多,但我还是想办法让云飞来给德妃把脉,云飞告诉我,德妃真的时日无多了。 看到胤禛还在满门心思地和十三商量怎么给德妃办加封仪式,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德妃让我不要说,她说希望胤禛能多高兴两天。我只好保持沉默! 第56章 冰释前嫌 胤禛又要和德妃私享天伦,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只好再次回避。 五月的阳光温柔明媚,五颜六色的鲜花灿烂娇艳,我缓缓地走在清幽宁静的小径上,十三迈着轻快的脚步随意地伴在我身旁。 “我从未见皇上和娘娘如此的亲密,这想必又是皇嫂的功劳。”十三怡然地说。 他一口一个皇上皇嫂的,听着真别扭。 “怡亲王过奖了。” 十三轻笑,“皇嫂何时变得如此客气?” “在怡亲王尊称我为皇嫂时。”我淑女地答。 “呵呵。”十三大笑,“四嫂还是叫我十三吧,怡亲王听起来一点都不习惯。” “你也知道不习惯啊。”我白了他一眼,“今天你这位总理大臣怎么这么有空?” “忙中偷闲。”十三悻悻地说:“真怀念以前不用理事的日子。” “得了吧,”我撇撇嘴,“已经让你偷懒了那么久,还嫌不够?” “好日子谁嫌长?”十三呵呵笑,“四嫂,说说你是怎么让四哥和娘娘冰释前嫌的?” “你早知道他们之间有误会,为什么不早帮他们化解?”劝我的时候就说得天花乱坠。 “没办法,我劝过四哥,可我人微言轻啊,哪比得上四嫂说话有份量,让四哥言听计从?”十三对我别有深意地眨眨眼。 “你不如承认自己没本事?” “跟四嫂比,我当然望尘莫及。说说,你怎么劝的?”十三继续刨根问底。 “真想知道?” “请四嫂赐教。”十三抱拳。 “很简单,只要说三个字就行。”我故弄玄虚。 “哪三个字?”十三更是好奇。 “这三个字就是……我爱你。”我得意地笑着说。 “啊。”十三一愕,“就这么简单?”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啊,就这么简单。只不过,要让那些死要面子的人说出这三个字可没那么容易。” 十三会意一笑,问:“他们谁先开口?” “不知道。” “四嫂,”十三突然痞痞地冲着我笑,“你一定对四哥说过了吧,难怪四哥这么疼你。” “当然。”我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四哥有没有对四嫂说过?”十三今天特别八卦。 “想知道?”我斜视他,他忙不迭地点头,一脸奸笑,“想知道就去问你四哥。” 十三顿时泄气,“四嫂,你明知四哥不会告诉我。” “难说,你们不是好兄弟吗?要不,你把他灌醉再问?”我瞪他。胤禛会酒后吐真言,听说十三酒量挺大,这是个好方法。 “算了,想让四哥喝醉可不容易,除非某人又离家出走。”十三嘲笑着说。 提起这事我又开始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他听了胤禛的醉话,跑来教训我一通,我早不知云游到哪了。 “怡亲王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我帮你劝劝皇上让他多分些工作给你?你也知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劝人还是可以的。” “不用不用。”十三吓得后退两步,“多谢四嫂美意,千万不要。啊,四哥让我筹备娘娘的加封礼,我还没办好,四嫂,告辞了。”十三迭声说道,抬脚就想溜。 “回来。”我叫住他。 “四嫂还有事?”十三装出恭敬的样子问。 “十三,你还是快点吧。”我沉重地说。 “怎么了?”十三亦变得严肃,“发生什么事?” “我怕娘娘等不及了。”按云飞的说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十三一惊,“为什么?” “娘娘的身体已快支撑不住,她的时日无多了。”我低低地说。 “怎么可能!”十三眼眶一红,他额娘死后,是德妃把他抚养长大,也算是养母,“从未听太医提起。四哥,知道吗?” 我摇摇头,“他不知道,是娘娘不许太医说的,他们母子难得这么开心,娘娘希望剩下的日子能和你四哥一起开心地渡过。” “可是……”十三欲言又止,“我知道了,我立刻让人安排。”十三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路边的芍药开得正好,白的、粉的、玫瑰红的,争芳斗艳,好象记得芍药花的花语是难舍难离,可是,再难舍难离也终有离别的一天…… 虽然十三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但还是来不及,也许是因为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已了无遗憾,也许是因为不再有后顾之忧,德妃靠意志强撑的身体迅速垮下,她的病情再无法隐瞒,胤禛知道后悲痛万分,日夜守候在德妃的身边,但德妃还是去了…… 接到消息的十四飞奔而回,迎接他的,只是他母亲冰冷的尸首。 “额娘!”房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声,然后是十四撕心裂肺的痛哭。 可怜的十四,短短半年内失去两位至亲,而这两位亲人的最后一面他都没见上。 十四悲伤的痛哭声催人泪下,我们这群被胤禛关在房外的人禁不住再次泪盈满襟。 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你好狠的心!皇阿玛驾崩你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额娘……你也不让我见,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十四嘶哑的怒喝声从房内传出他“犯上”的言语令得我身旁的福晋倒吸了口凉气,忙将房外的众人驱走。 “青锦,你还是进去劝劝他们吧。”福晋忧心衷衷地低声说,“要是十四爷再惹怒皇上,我怕……”她说完,低低地叹了口气,亦迅速离开永和宫。 劝?为什么又是我?我都快成消防员了。 “你以为当上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不要欺人太甚!”十四凶狠的声音再次传出。 “对,我是当今的皇上,我就是欺负你,你能怎样?你霸占了额娘这么多年,我不过才几天?我就偏不让你见她,你又能怎样?”胤禛冷冷的说。 我听得直摇头,他这话怎么听着像在耍无赖? “你!……”十四像是被气得哑口无言。 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胤禛好象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他故意在激怒十四。 我轻轻推门进去,那兄弟俩站在德妃床前,正大眼瞪大眼,十四像头盛怒的狮子,而胤禛,像蓄势待发的老虎。 “你们打算继续在娘娘面前吵,让她不得安息吗?”我走过去,无可奈何地说,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要弄得像仇敌? 那二人同时冷哼一声,别开脸。 “额娘,您看到了,这次也是他先气我的,不过您放心,我不会与他计较。”胤禛伏下身,轻声地对床上的德妃说,“额娘,您是不是也想见他,想和他说说话?我知道您想的,我成全你们,您好好劝劝他,让他不要再胡闹了。”胤禛温柔地说着,仿佛德妃只是在假寐,并没有离去。 十四被胤禛百年难遇的温情惊得傻愣愣地呆立当场。 胤禛瞥了眼十四,径自牵起我的手,离开了房间,留下十四独自陪伴德妃。 夜已深了,除值夜的人,宫外只有秦全和五儿守着,胤禛紧紧握着我的手站在永和宫前,他仰望着星空,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星月无辉。我偷眼看了下他,他的侧脸像雕像一样冰冷无情,但我知道,他的心一定很痛很痛…… 我反握着他的手,默默地传递着对他的关切与安慰…… 天边透出一抹清辉,天,要亮了…… “胤禛,回去歇一歇吧,还有很多事要办。”我轻声劝道。 “青锦,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胤禛伤感地说。 “不会。”我答。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当孤王的! …… “你跟十四弟说,让他不要再跟老八和老九混在一起,我不会亏待他的,他还是大将军,我大清的亲王。”他放开我的手,步履蹒跚地走了。 待他走远,我无力地叫,“五儿,过来扶我一把。” 五儿忙小跑过来,扶着我,“主子,要不要找人来抬您回去?” “不用,你扶我回娘娘那。”我挪动一下脚,站得太久,本来麻木得失去知觉,这一动,像有千百根针刺般的痛。我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挪回宫内,跌坐到椅子上,五儿和另一个值守的宫女帮我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好些。 “你们准备些糕点茶水,然后先退下去,等我叫了你们再来。”我吩咐完,进去看十四。 十四直直地跪在德妃床前。 “十四阿哥,起来吧,娘娘看了会心疼的。” 十四只是盯着床上的德妃,固执地不肯起身。 十四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阳光般的洒脱,今天这个哀伤的十四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不起来,我怎么坐下?我已经陪你四哥在外面站了一个晚上,再也站不住了。”我可怜兮兮地说。 十四转过头,看了看我,默默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我艰难地走到他旁边坐下。 “额娘走的时候,你在吗?”他问。 “娘娘走之前这些日子都过得很开心,她走得很安详。”我答。 “额娘,为什么会……”十四有些哽咽。 “她是心力交悴,不信你可以问云飞,他帮娘娘把过脉。” “我相信你。他和额娘发生了什么事?”十四默然,又问。 明白十四口中的他是谁,我答:“他们和解了。” “他终于知道额娘最喜欢的人是他了?”十四讥讽地说,“他白恨了这么多年,一定后悔莫及吧。” “你早知道了?”我皱眉。 十四冷哼,“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既然他不认额娘是额娘,不认我是他弟弟,我为什么要把他当亲哥哥?” “你明知是因为他误会了娘娘才这样的。” “那又怎样,他可以先告诉额娘他爱她。” 天啊,我算服了这家人了,“所以你任由他误会下去,任由你额娘伤心了这么多年?” 十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良久,懊悔地说:“其实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我只是气他。小时候,我很羡慕九哥,他有个亲哥哥,无论做什么事五哥都会让着他,护着他。以前九哥不喜欢念书,背不出书,被师傅罚抄,五哥也会偷偷地帮九哥一起抄。后来,我也故意背不出来,也被师傅责罚,可四哥不单没帮我,还比师傅更加严厉地责罚我。他从来只会冷冰冰地教训我,严格要求我,他根本就没把我当亲弟弟,对十三哥都要比对我好几百倍。所以,我很气他,气他无情。我跟额娘说我不要他当我亲哥哥,可额娘说,四哥其实很可怜,是她对不起四哥,叫我不要恨他。额娘其实心里对四哥要比对我好得多,额娘无论送什么东西给我,总会准备一份给四哥,只是她不敢送出去,怕四哥不肯要。” “那你从来没恨过他?” “没有。”十四摇摇头,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四哥是我们所有的阿哥中最聪明最能干的,他书念得最好,字也写得最好,阿玛和师傅经常夸奖他,虽然他不近人情,可无论阿玛交什么差事给他办,他都能办得很好。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令我很骄傲。不过,我也很忌妒他,所以,背地里我都努力地学习,样样都跟他比。”十四的脸上突然闪过丝羞涩,“其实,我的字都是偷偷拿他的字来练的。” “这么说,你和八阿哥他们走得那么近也是为了气你四哥,想引起他的忌妒?” 十四尴尬,点头默认。 “你知道吗?其实胤禛也以你为傲,他每次和我谈起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将军王,都是一脸的自豪,他说他知道你会打赢的,因为你从小就聪明机智,熟读兵法,精通骑射。” “他真的那么说?”十四有些激动。 “当然。你一直是他最出色,最骄傲的弟弟。”我叹息,“如果,你们都能早一点坦承面对对方,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十四,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真的想和他争王位?” 十四深思了一阵,“曾经有段时间我想过,若是我成功了,可以证明我比他强。不过,后来不想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 “这几年的战争生涯令我厌倦。我现在才明白当年你为什么坚决不让云飞跟我上战场。本来我还怀疑你让云飞让我们学习另有目的,所以当年我主动提出让云飞跟我一起出征,就是想看看云飞是不是你和四哥派来监视我们的。” 有没有搞错,竟敢这样怀疑我?我瞪他。 他抱歉地看了眼我,“当时我就知道自己多心了,但对你反对云飞上战场的理由我还是不理解,现在我才真正地明白,你做得很对,你是真的关心爱护云飞。战争确实很残酷,当我第一次杀人时,我非常的恐惧,恐惧得几乎忘了呼吸,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血淋淋地倒在我的剑下,那种感觉令我想吐。我忘不了那个人的眼神,那么的绝望!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刽子手,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如果有一天我当上皇帝,那么有可能我永远都无法摆脱战争,即使所有的叛乱都平息了,但皇帝做的每一项决策都有可能关系到百姓的存活,那也是战争,我再也不想承受这种压力。从那时起,什么权力、什么皇位,在我眼里都是空的,如果能让时间重来,我宁愿自己不是什么阿哥,不是什么大将军,只求平平静静地生活就满足了。这些日子四哥罚我守皇陵,在那个清静的地方,我可以好好反省,好好忏悔,反倒感觉平静很多。” 战争给身体带来的创伤还有愈合的一天,但战争给心灵造成的创伤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愈合。 “本来你四哥是让我来告诉你,只要你不再和八阿哥他们搅在一起,他会让你继续当大将军,还会封你为亲王。” 十四又摇头,“我不想要了,我只想继续过些平静的日子。” “十四,那种枯燥的日子不适合你,你只是面对了太多的死亡,一时无法接受罢了,其实有时候战争是为了和平而不得不战,你们的牺牲,是为了更多人的平安,你这样想,也许会好过些。你是胤禛的亲弟弟,他不可能让你留在那个地方的。” “他会同意的。我留在那里,对他对我都是最好。” “为什么?” “这些年,八哥他们虽然失去了坐上皇位的资格,但他们一直支持我和四哥争,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视,只要我在一天,他们就不会放弃。我无法出卖八哥他们,但这样,四哥会因为我而投鼠忌器,就会受他们的牵制,唯有我远远地离开,永远没了机会,八哥他们才会死心。”十四冷静地分析。 “为什么一定要抢来抢去呢?做皇帝有什么好?劳心劳力。”我倒希望胤禛不是皇帝。 “不是人人都像你想得这么开的。而且,有时候,争那个位置也未必只是为了自己,有时,是不得不争。” “你今天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不是一向觉得我只是个小女人吗?” 十四深深地看着我,“我从未轻视过你。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曾经我很好奇为什么四哥会为了你失常,八哥、九哥、十哥明知你是我们的四嫂还要和你来往,九哥更是即使被你伤透了心还是对你情深一片,为了你不惜付出一切。你虽然看起来每天只是尽情地玩乐,其实你很聪明,你早把一切都看透,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如快乐地渡过每一天?我到现在才参透,可你却早早就明白了。你是个善良的人,以诚待人,真心地希望每个人都快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让人感到轻松愉快,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你,为你倾倒的原因。我真羡慕四哥有你伴在身边。他是最幸福的人。” “十四,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没你说的那么聪明,那么好,我只是喜欢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罢了。” “如果我也能早点这么想,也许,额娘就不用为我们操心,也不会心力交悴了。”十四悔恨地说。 是啊,人就是这么笨,总要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和十四的这番话,我几乎原封不动地全告诉了胤禛。为德妃办完丧事后,胤禛和十四彻夜长谈,最终十四还是没接受胤禛给他封王的决定,回遵化去守皇陵了。 第57章 皇家人的悲哀 连续两场国丧,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年氏因辛劳过度小产了,胤禛赐了很多补品,还亲自去安慰了她,让她好好养身,不过,听说太医宣布她身体受损太大,往后都不宜同房,年氏整个人都蔫了。 幸好她还有个福慧,不然,她可就凄凉了。我心里倒是挺奇怪的,还有这种说法? 找了个借口,说乐乐悲伤过度,需要静养,我把她送出宫,让云飞陪她四处走走散心。 胤禛初登帝位,大局未稳,有许多事要做,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暂时搬回锦轩,他同意了。 终于可以过回我悠闲的生活,当我舒服地躺在逼着十三给我做的摇椅上时,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回到锦轩没几天,月瑶的信就来了,虽然没有画上羽毛,但我还是很快来到他们家。十六现在是庄亲王,也开始忙了,整天不在家,我和月瑶可以撒开性子胡闹也没人管,真是自在。 时间一晃就过去三个月,和月瑶冒着酷暑跑到长城充当了一回好汉,虽然很开心,却也累得够呛。刚回到锦轩,兰香就急急迎了过来,“主子,三阿哥已经等您两个时辰了。” 弘时?“他找我有什么事?” “三阿哥没说,不过,我看他好象很急的样子。”兰香说。 很急?“知道了。”我加快了脚步。 弘时听到声音迎了出来,“锦姨娘,您可回来了。”他果然显得很焦急。 “怎么了?”我边走边问。兰香亲自给我上了茶就退了出去。 “今天皇阿玛责骂了八叔。”他不满地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为什么?” “皇阿玛到太庙朝拜圣祖皇帝,因为更衣帐房刚上了新漆,皇阿玛嫌油气薰眼,这事是八叔在管,所以皇阿玛责怪八叔办事不力。”弘时越说越气愤。 “就这样?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慢慢喝茶。 “可皇阿玛罚八叔今晚在太庙跪一夜,说是让八叔思过。新漆薰蒸,这是无法避免的,皇阿玛这样就罚八叔,太……”弘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是有些小题大作,借题发挥,看来,胤禛要开始对付八阿哥他们了。 “锦姨娘,您去劝劝皇阿玛,让他不要罚八叔了,八叔再怎么说也是亲王,这点小事就罚跪太庙,岂不让八叔颜面无光?” “你求过你阿玛了?”我问。 “求过了,但皇阿玛连我也骂。”弘时委屈地说。 胤禛是有心拿八阿哥开刀,谁能劝得了? “弘时,以后你八叔他们的事你不要管,你阿玛这么做有他的理由。” 弘时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我明白皇阿玛的想法,可是如今胜负已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兄弟,一定要这样做吗?” “你阿玛也是迫不得已。”我无力地替胤禛分辩,其实,他的做法真的有些不对,就算要对付八阿哥他们,也有别的方法。 “姨娘,连您也不管八叔他们了吗?”弘时问。 我怎能不管他们?“我和你不同,你是阿哥,有很多眼睛盯着你,你必然谨言慎行,知道吗?”我叮嘱他。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八叔对我那么好,我不忍心。”弘时伤心地说。 “不忍心也要忍心,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谁让他生在皇家?他的下场…… “姨娘,我不喜欢这里,不如您跟皇阿玛说说,让我离开京城,随便去哪都行。”他低落地说。 如果他现在走,或许能改变他的命运,但是,我摇摇头,“不可能的,你知道你们的规矩。” “妹妹不是也跟云飞一起走了吗?” “她是格格,你是阿哥,你阿玛只有你们四个儿子,你又是最大,以后……难道你都没想过吗?”我试探他。 “姨娘,还记得以前您跟我说过葡萄分果的道理吗?”弘时淡淡地说,“皇阿玛早就说过我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我知道自己就是那串多余的果子,留下,只会抢了别的果子的养分,妨碍别的果子成长,迟早要剪掉的。眼下,不正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他说得很伤感,但却是事实,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原来,他早就看透了,难怪这些年见他越来越淡泊,越来越像他八叔。 “弘时,你也不用太悲观,你阿玛和十三叔不也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吗?” “有几个能像十三叔?”他低叹,“连十四叔都……” “弘时,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劝他。 送走弘时,洗了澡,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了,想到八阿哥正在太庙罚跪,虽然累了一天,我却毫无睡意。跪一夜,不知他吃不吃得消? 偷偷来到太庙门口,用胤禛给我的通行金牌打发了守卫,进了太庙的东配殿,八阿哥静静地跪在祖宗牌位前,远远望去,他端正的跪姿怡然自得,不像在思过,倒像在享受宁静,洗涤心尘。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听到脚步声,他仍闭着双眼,神情淡然。 “胤禩。”我叫。 他猛地睁开眼,见了我,满脸的惊愕,“你?你怎么会在这?”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你快走,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不怕,我换了衣服,没人认得出来。”我盘腿坐到他面前。 “哪有你这么俊俏的小太监?”他无可奈何地说。 “很俊吗?”我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我也这么觉得。” 他低笑出声,“乐乐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胡闹。快点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知道了,我马上就走。”即使胤禛这样对他,他待我还和以前一样,我眼眶有些湿润,“给你,这是我偷偷带来的。”我示意他起身,把一个软和的布垫塞到他膝下,又递过个小包,“这里有些点心,你凑合着填填肚子。” 他优雅地接过去,“多谢。” 我冲他笑了笑,“不用。他这次是有些过分了,你怪他吗?” “有什么好怪的?成者王败者寇,他有他的想法。”他淡淡地说。 “你们愿意放弃没有?我可以帮你们劝劝他。” “不,你不要劝他,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插进来,不要因为我们而破坏了你和他的感情。”他严肃地说。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受辱、死去。 他温柔地笑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回去的路上小心点,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兰香在外面等我。”我答。 “以后晚上不要出门,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安全。” “唔。”我感激地答。他总是那样,处处为我着想。我站起身准备离去。 “青锦。”八哥突然仰起头叫我。 我默默看着他,他温柔的眼中透着淡淡的忧伤,“你快乐吗?” 快乐吗?眼看他们就要开始受难了,我能快乐吗? “我很快乐。”我璨然地笑,转身,离去…… 第二天,我进宫了,直等到天黑,胤禛才回到寝宫。看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来,我故意放粗了嗓音,低着头说:“皇上吉祥。” 胤禛直直地越过我,突然,他猛地转过身,迅速地伸手抬起我的脸,“是你?你何时进宫的,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他眼中有着惊喜,旋即又皱着眉上下打量我,沉了脸,“你搞什么花样?为什么要扮小太监?” “怎么样,像吗?”我问。 “不像。”他答。 “是不是太俊了?” 他扯了扯嘴角,“是太俊了。” “八爷也这么说。”我装做不在意地说,除下帽子,脱去身上的太监服,大热天的穿两套衣服,真难受。 “老八?”他不悦地问,“你什么时候见到他?” “昨晚,在某人无故罚人家跪的时候。”我坦白地答。这事他迟早会知道,我也不想瞒他,省得他又多心。 “你去太庙了?”他紧盯着我。 “是的。” “你胡闹!那种地方是你去的吧,若是让人知道你一个女人家进了太庙,到时,我如何保你?”他严厉地说。 “所以我才扮太监啊。你下次再罚的话不要让他跪太庙,那样我不方便。”我说。 “还有下次!”他板着脸,“你就那么关心老八?若是老九呢?你也会去看他?”他又开始吃飞醋。 “那要看你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老十呢?我准备革了他的爵位,你有没有意见?” “为什么?” “我让他送哲布尊丹巴胡图克图的灵龛回喀尔喀,他说病了,留在张家口不肯走。” “唔,公然违抗圣旨,该罚。”只是革爵位,不算很惨。反正十阿哥这人也不在乎这个。 “你真没意见?”胤禛不信。 “怎么,你希望我有意见?”我笑着说。 “有时真弄不懂你。”他叹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我?”我瞪他。 “谁让你这么古灵精怪?”他不服地说,把我拉入他怀中,闷闷在说:“青锦,要封妃了,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怎么可能?他是雍正,不是顺治,要是可以的话就不是他想要而是他要了。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苦涩地说:“要我当皇后,统领六宫?你不怕后院起火吗?” 他放开我,深深的黑眸愧疚地看着我。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是个懒人,还是个妒妇,要我管这么多女人,小心我火气一上来把她们全解散了,到时你可别怪我。”我取笑他。 “我真希望你能做到。”他深情地说,“有你,就够了。” “说什么傻话呢。”除非他不当皇帝。 “你会怪我吗?”他认真地问。 我把手放到他心口处,问:“这里面还有我吗?” 他握着我的心,紧紧在捂在上面,“永远都只有你。” 手心下,是他强劲的力的心跳,我心里酸酸涩涩的,他今天话说得特别好听,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让我伤心,才会这样。 “那就行了。我走了。”我转身要走。 “今晚留下陪我。”他拉着我的手。 “你在孝中,不合规矩。” “没人看到你来,你不是小太监吗?” 这也行? 结果,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逼我练字学棋。果然不安好心。 第58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十二月,封妃。那拉氏当仁不让是皇后,我排第二,月贵妃,第三名是年华怡年妃,接下来是李氏齐妃、钮祜禄氏熹妃、宋氏懋嫔,耿氏裕嫔。 对我这个第二名很多人有意见,特别是李氏,她入府时间早,生儿子也早,竟然排在我和年华怡的后面,听说她气得把房间砸了。 我对这个不关心,但对不知哪个缺德鬼弄出来的那个翻牌制度是深恶痛绝,把一大群女人的名字制成牌子送去给一个男人选,翻到谁谁晚上就去陪睡,把人脱光光的裹在被子里送去,听起来特别像召那什么的那种,竟然还要记录在案!够变态的。 我去原来康熙住的乾清宫参观了一圈,对他那张特大的、豪华的龙床狠狠地批判了一番,然后,表示了自己对那床的强烈厌恶,胤禛迅速扎根养心殿,然后一本正经的表示国事繁忙,暂不翻牌。 虽然只是暂时不翻,但对他的诚意我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不过,这个皇宫还是让我觉得憋屈,我三不五时地跑回锦轩渡假,害得胤禛也跟着我两边跑,他后来干脆也在圆明园开辟一个办公场所,一年下来,我们有大半的时间住在园里。 胤禛对八阿哥继续鸡蛋里挑骨头,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只要能沾上边就找机会骂一顿。 还有九阿哥,胤禛当上皇帝没多久就把他“发配”到西宁,说是让他彻底死心。 听十六说西宁的条件很艰苦,这个我倒不担心,条件艰苦算得了什么,他有的是钱,只要有钱,把沙漠变绿洲都有可能。 不过,我还是让十六找人盯着,怕他哪天呆不住闹出什么事。因为他很嚣张,连胤禛派去传旨的钦差都不理,说自己是出家离世之人,不受皇帝约束了。 出家离世?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看他即使当和尚也是酒肉和尚。 至于十阿哥,真让胤禛贬成贝子,关回京城,也好,够近,有空还可以找他玩玩,他的小儿子也是虎头虎脑的,很可爱。 与这些人的待遇截然相反的是十三,我还以为十三呆在家那些年真的是游手好闲,哪知人家是养精蓄锐,一出山,就帮四办了许多大事,提出不少好建议,胤禛对十三是赞不绝口,赏赐也是源源不断,还让十三在他那群儿子中选一个世袭郡王。 受胤禛重视的还有十六和十七,十五被他派去守景陵,我猜他可能是怕十四一个人在景陵闷得慌,所以把十五也弄去给十四做伴。 康熙给胤禛留下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国库空虚,吏治不清,西边战事不停,胤禛和十三忙得焦头烂额,还好他的后院没起火。 本来户部上奏说他新登位,要选秀充实后宫,虽然我对古代的选美有点好奇,但如果这些美人是选来给自己老公当小老婆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胤禛以国事繁忙,不想劳民伤财为由驳回了户部的请奏。所以后宫还是只有我们几个人。 名份是没什么好争了,至于宠幸,大家都心宣不照,养心殿那张床还没别的女人敢爬上去。唯一能拿来争的只有儿子。 胤禛早声明他已经秘密立储,但既然是秘密,是谁就只有他一个人心知肚明,也就是说,哪天他把名字换了也没人知道,所以,每个人还都是有机会的。弘时明摆出不想要的样子,但他是长子。弘历年纪虽小,却聪明稳重,康熙在61年还把他接入宫亲自教过一段时间。 弘昼尽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性子也变得稀奇古怪。年华怡的儿子福慧年纪太小,这么一权衡,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人选就在弘时和弘历中间,他们的母亲都是妃子,可说是旗鼓相当。 若是谁有另一股力量支持,那么胜出就有望了。 胤禛私下叮嘱我一定要保持中立。这么显浅的道理我怎会不懂,而且,我也真的没空理会这种事,因为,我忙。 乐乐这臭丫头跟着云飞去游山玩水,乐不思归,胤禛整天唠叨着她年龄大了,该嫁人了,催着我写信叫她回来,这丫头一点良心都没有,竟不听,还是云飞把她押回来的。 乐乐一回来,胤禛就给了一长串的名单让我帮她挑老公,乐乐看到这张名单吓得差点又想跑,我因为气她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忘了她老妈,所以看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也不管。 “额娘,你说过你有办法的,为什么现在阿玛要我从这堆人中选?你没跟他说吗?”乐乐埋怨地说,一脸的性急。 跟了云飞两年多,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沉不住气。我凉凉地说:“这上面的人都是你阿玛精心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你不仔细瞧瞧?” “我不看,额娘你说过会成全我和云飞哥哥的,你不能不讲信用!”这丫头,大大咧咧地闹着找老公,也不会脸红。 “信用?”我慢慢地喝着茶,“我记得有人答应过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几个月就回来,不知现在是多少个月了?” “额—娘。”乐乐甜腻腻地拖长了声音叫,迅速换上笑脸,“人家只是想起以前额娘跟人家提起的江南风光美如画,所以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美。本来想早些回来的,又想去看额娘说的那个蝴蝶泉,为了看蝴蝶,在那里等了大半年,原来真的像额娘说的,一到四月十五,会有成千上万的蝴蝶飞到蝴蝶泉,在泉边漫天飞舞。额娘,您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啊!”乐乐猛拍马屁,施展她的笑功。 “不用拿这套哄我,我不是云飞。”我拍开她的手,抽回自己的手臂。 “额娘,我知道您最好,最疼我了,还有云飞哥哥。若是您成全了我们,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再去游玩,去看额娘您说的布达拉宫,去天山,去……” “还想去哪?”胤禛浑厚的嗓声传来。 “阿玛。”乐乐像只小鸟般扑向她老爸,“阿玛,您来也不让人通传一声,我们好出去迎接您啊。” “要是让你知道,阿玛怎会知道你还想去哪?”胤禛板着的脸说。 “阿玛。”乐乐从来都无视他的冰块脸,继续甜甜地说:“人家只是见额娘整天呆在京城太闷了,所以在谈等哪天阿玛有空了带着我们一起去玩。” 胤禛看了看我,对乐乐说:“这事以后再说。你也不能只顾玩,让你挑额附你挑好没有?” “阿玛,这些人人家都没见过,怎么挑啊。”乐乐对着她阿玛撒娇。 “不是有画像吗,出身人品也注明了,还不能挑吗?”胤禛说。 “只看画像怎行?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不认真谈过,相处一段时间,女儿怎知能不能和那个人合得来?”乐乐边说边向我发求助信号。 “胡闹。”胤禛不悦地说:“你是堂堂的公主,岂能单独和男子相处?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你胡闹。你若是选不出来,就由阿玛和额娘帮你选。” “可是,阿玛……” “乐乐,你先回去歇着,你阿玛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朝乐乐使使眼色。 “是,额娘。”乐乐乖乖地答,“阿玛、额娘,女儿告退。” “唔。”胤禛唔了声。 待乐乐走后,我亲自帮他更衣,“今天累不累?”我问。 “还好。”他脸色转缓,“你和女儿说说,她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找个额附,我会让内务府用最高的品级给她操办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我会和她说的。不过,乐乐说得也有道理,找额附不能操之过及,要找个情投意合的才行,连面都没见过,若是不喜欢怎么办?” “我们之前不也没见过面?”他扯起嘴角。 “我们是幸运。有多少人有这种幸运?别忘了你的那些姐妹们,有几个过得好?” 他脸色变得凝重。 “其实,乐乐心里已经有人了,你若是硬要给她指婚,我怕她会不愿意。” “她心里有人了?”他微微吃惊,想了想,问:“是秦云飞?” 不愧是皇帝,一点就明。“是。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彼此熟悉,也两情相悦。” “可是,秦云飞只是一介草民。”他皱眉。 “虽然云飞是平民,但他的品行才德你是知道的,乐乐嫁他,决不会受委屈。” “不行,乐乐是我大清最尊贵的公主,怎能下嫁平民?岂不有失自己身份,让皇家的颜面无存?”他坚决反对。 “身份?说到身份,我原先不也只是个小小的侍妾?你难道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一开始才冷落我,看不起我?”我翻旧帐。 “那不同。”他固执地说。 “如果你怕别人说有失皇家的体面,你干脆把女儿的公主身份去掉,这样不就行了?”我帮他出主意。 “那怎么行!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胤禛一脸的震惊。 “胤禛,其实身份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女儿的幸福快乐才最重要,难道你不希望我们的女儿幸福吗?”我仰望着他。 “可是,她也未必一定要嫁云飞才能幸福,我选的那些人中也有比云飞好的。”他坚持已见。 “比云飞好未必就一定适合乐乐,选丈夫不是选谁最好,是选谁最合适。”为什么他还不明白?“我想,你就算再反对也没用了。” “为什么?” “因为先皇已经答应了让乐乐自己选额附的。” “那时乐乐还小,所以皇阿玛才这么说的。”他不肯承认。 非得逼我出杀手锏,我走到柜子前,翻出个盒子递给他,“这是先皇的手御,里面清楚的写着乐乐可以自主择婿。” “皇阿玛什么时候下过这道圣旨?”胤禛边打开边问。 “先皇对乐乐的宠爱你也是知道的,他会下这道圣旨也合情合理。你就成全他们吧。”我没敢让他知道康熙秘密召见我的事。 他捧着康熙的圣旨,沉默了半天,“其实秦云飞人是不错,只可惜没有功名,若是有功名我还可以提拔一下,方可配得起我们的女儿。” “你知道云飞的性子,他淡泊名利,不愿踏入官场,为了女儿的幸福,你干脆好人做到底,让乐乐和他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我想他们都不会可惜公主这个身份的。不管乐乐是不是公主,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啊。”我柔声说。 …… “你明天让云飞进宫一趟。”他终于松口。 我笑了,“知道了。我就知道你最好。” 乐乐和云飞的婚事很快定下来,这个决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那拉氏看着我直摇头,李氏像见了怪物一样,福雅最奇怪,盯着我满眼的迷茫、不解、与羡慕。 至于年氏,还是面无表情,这些年虽然胤禛对她很关照,但只是物质上的关心,其他的就没了,对一个女人来说,也挺悲哀的。耿氏倒是满不在乎,还一个劲地恭喜我找到了个好女婿。 弘时也很羡慕,他的福晋是李氏帮他挑的,用意不言而喻,听说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弘昼最开心,整天缠着乐乐带他去见云飞,说要跟姐夫学武。弘历很正常,很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祝贺。 虽然乐乐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嫁,但她是胤禛最宠爱的女儿,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所以送礼的人还是很多。 “四嫂,又收到多少好东西?”十三边走进来边问。 “还好还好。”我笑眯眯地说,“早知道嫁女儿能收这么多礼,我就多生几个了。” “可惜,有人不让她女儿以公主的名义出嫁,不然还有更多好礼。”十三不以为然地说。 “做人要知足。怡亲王今天很闲吗?”我问。 “我倒不是想闲,好不容易有个侄女出嫁,本想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现在想办都办不了。” “你的心意我领了,礼到就好。”我向他伸手。 “喏。”他递过只盒子,“这是张地契,房子也弄好了,送给乐乐和云飞做新家。” 呵呵,不错嘛,叔叔送房子。我心满意足地接过,客气地说:“谢谢了,房子够大吧,以后我可以和他们一起住。” “你想得倒美,四哥舍得让你去?”十三打趣我。 “只是去女儿家小住,有什么不行?”我继续拆礼物。 “这是九哥送的?”十三从一大堆礼盒中抽出只小盒子。 “九阿哥?我还没看。”我是从大拆到小,还没拆到那个,不过九阿哥这次送的怎么这么小? 我接过拆开,里面只有一只印章,拿起来看,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咦?这算什么贺礼。我正奇怪。 “呵呵,九哥这礼可真大手笔。”十三笑着说,眼中满是惊讶。 “这有什么用?”我问。 “这是九哥的印章,想必他的意思是你家乐乐以后也是他店里的主人,去他的店里可以随便拿东西不用给钱了。” 我瞪大了眼,“这么好?全都不用给钱?” “当然,有九哥的印章在,相当于九哥本人。”十三说,“哪有主人在自己家的店拿东西还要花钱的?” 我差点想吹口哨,乖乖,那不是发大了? 十阿哥送的是一组十二个的玉娃娃,六男六女,一个个胖乎乎、喜气洋洋、眉开眼笑的,很是可爱。不过,这是什么意思?让乐乐生十二个娃娃?哪天问问他去。 八阿哥的是一幅画,他的亲笔,和九阿哥十阿哥比起来差了些,不过,几百年后也是名人字画,还行。画中是沐浴在明月的清辉中的一朵白荷。 十三仔细观赏着,“八哥这幅月下白荷真是情景相融,如梦如幻,令人回味无穷啊。” “不错,虽然我不懂画,但感觉很好。我喜欢荷花,不过,这是给乐乐的贺礼,怎么不画朵并蒂莲?” “四嫂,你不觉得这朵白荷的风姿是独一无二,无人可比吗?”十三淡淡地说。 啊?说的也是,这朵白荷亭亭玉立,清幽淡雅,洁白无暇,若是多一朵出来,就破坏这种孤芳独赏的滋味了。 “八哥,你最近见过他吗?”十三问。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他近年来变了很多,人淡淡的,被四哥责骂也毫不在意,好象有些出世的感觉。” 出世?“这才是他的本性。”我说。 “可是即使八哥真的甘愿退隐,看四哥的意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十三担忧地说。 我的心情亦变得沉重,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对了,十三,这次乐乐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嫁,那她的婚事自然是以普通人家的方式举行,我打算只请双方的至亲参加,云飞那边没亲人,就只有乐乐这边了。你帮我给你所有的兄弟发张请贴,届时请他们一起带着福晋到云飞和乐乐的新家参加婚晏。” “所有的?”十三问。 “对,能请到的都请。他们都是乐乐的叔叔伯伯,自然都要请。” “四哥会同意吗?”十三犹豫地问。 “放心。有我呢!” 第59章 无奈之举 乐乐的婚宴举办得很成功,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宾主同欢。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煞费苦心制造的这个和好宴完全失败了。 三、五、七、八、九、十、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阿哥,凡是能来的皇子全都来了,因为有十三阿哥、十六阿哥他们从中调和,大家看起来都和和睦睦的,但最主要的人物胤禛、八阿哥、九阿哥却令人心凉。 因为是乐乐的婚宴,胤禛显得心情很好,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甚至显得有些亲切,八阿哥九阿哥也是满脸的喜庆,笑颜逐开。 但,一整晚,除了向胤禛敬酒时他们客气地寒暄了两句,其余的时间他们甚至连眼神都没相碰过,完全把对方当成透明的空气! 我是否应该庆幸他们还给我三分薄面,没有搞砸乐乐的婚宴? 乐乐三朝回门,我当着胤禛的面直接对他们说:“云飞、乐乐,没能给你们办一个开心幸福的婚礼,作为补偿,你们去旅游渡蜜月吧,随便你们想去哪里玩,想去多久都行,玩尽兴了再回来。” 我的话音一落,旁边胤禛的两道寒光就冲我直射而来。 云飞没有出声,乐乐心花怒放,“阿玛,真的吗?我们想去哪都行?” “唔。”胤禛淡淡地答,没有当面拆我的台。 “太好了,多谢阿玛、额娘。” 乐乐喜滋滋地和云飞走了。胤禛不悦地问我,“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反正乐乐喜欢四处走,遂了她的愿,好为这个城里添两个真正开心的人。”我淡淡地说。 “你的意思是你不开心?我已经什么都依你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 “胤禛,你知道的。我最后问一次,如果八阿哥他们不再与你作对,你能不能放过他们?”我郑重地问。 “你就为这个不开心?他们对你就这么重要?”他的脸阴沉沉的,好久没见他对我这样了。 “毕竟我们是朋友一场,而你们是亲兄弟。”我恳切地望着他。 “亲兄弟?十三弟呢?十四弟呢?因为他们,十三弟浪费了十年的大好年华,十四弟现在还在守皇陵!他们也是我的兄弟!”他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我无言以对。 如些看来,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乐乐的婚事一忙完,九阿哥就被胤禛派人押回西宁监禁了起来,弘时也因为为八阿哥九阿哥求情而被胤禛责骂,他还下令将弘时过继给八阿哥。 据十三说,当时胤禛见弘时一直为八阿哥他们求情,大怒之下,说弘时既然这么维护八阿哥,干脆认八阿哥当阿玛算了,当场就下旨让弘时做八阿哥的儿子。 “十六,我让你做的事你都准备好了吗?云飞现在到哪了?”既然无法劝阻,我唯有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宗人府那边我已经准备妥当,云飞也已经到了保定。”十六答,“不过,四嫂,为什么是保定?九哥不是在西宁吗?而且,你确定四哥真会那样做?”十六不解地说。 我怎么确定?因为史书是这样记载的。 “我也不十分肯定,不过我了解你四哥的为人,他从不骗我,既然他说了不会放过他们,就一定会做到。为以防万一,你一定要让跟在八阿哥和九阿哥身边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好是越不引人注意越好。”虽然我没做过这些事,但凭着我的“先知”,还有电视电影的熏陶,加上十六和云飞帮忙,我不信我斗不过这些古人。 “放心吧,四嫂,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云飞也做了另一套准备,万一我这边不成功还有云飞那边,应该万无一失了。”十六自信地说。 “那就好。他们的命可都在你们手上了。对了,你二哥呢,他现在在哪?”说到胤礽,差点让我措手不及。 雍正元年,胤禛就把禁锢在咸安宫的胤礽移到山西幽禁,当时因为德妃刚过世,接着不久又是封妃,我乱得把他丢到了脑后,幸好当时胤禛是派十六去山西,他给我通风报信我才赶得及把胤礽偷渡出去。 不过,十六被我“诈死”这条计策吓了好大一跳,还好胤禛忙着对付八阿哥,将后事全权交十六负责才得已顺利过关。 “他在桂林,听说他准备留在那里不走了。” “桂林?他真会挑地方,桂林山水甲天下,不过,那个地方太穷了些,他能习惯吗?”清朝时的广西还是个穷乡僻壤,胤礽从小养尊处优,能受得住? “云飞都帮他打点好了,听说二哥现在天天去漓江边钓鱼,很是自在。 “钓鱼?真有雅兴。”不管他是真自在还是假自在,起码小命是保住了。 “十六,我估计到你八哥九哥时不会这么容易,你一定要把握好时机,还有,药准备好了吗?”我不放心地再问。 “四嫂,你不要太紧张,一切都就绪了,师傅和云飞已经试过多次,绝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地摊上你们?”我叹气。 “呵呵,谁让你是我们的四嫂,四哥又那么喜欢你?”十六幸灾乐祸地说,眼中却是真诚无比的感激。 唉…… “为了不让你四哥起疑,以后我不能常来你家了,一切依计行事,若有急事你可以瑶瑶来找我。” “知道了。” 从十六家回来,我心事重重。但愿史书没有记载错误,但愿十六和云飞能安排妥当,但愿一切都能随人愿…… “姐姐。” “啊。”我吓了一跳,年华怡突然挡在我面前,只顾着想事情,她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拍拍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平息,“妹妹怎么出宫了?有事吗?” 虽然我和胤禛大部份时间住在圆明园,可她一直都留在宫里没出来过,更不用说主动来找我了。 “我是来求姐姐的。”她不再清高冷傲,低声下气地说。 从上次小产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她就已经憔悴得落了形,原就娇小的身子瘦弱得像是一阵风吹过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让人看得心酸,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妹妹请说。”我柔声说。 “请姐姐救我年氏一族。”两行清泪从她悲伤绝望得完全失去光采的双眸中涌出,滑过她过分苍白的脸庞,无声地滴落到她的衣襟…… “年氏,一族?”我不由得低喘。一族,该有多少条生命? “如今,朝中众臣纷纷参奏我哥,他们罗列的罪状足以够灭我年氏全族。我知道我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对姐姐不敬,不该妄想与姐姐争宠,您恨我也是应该,我没资格来求您。但我已无路可走,姐姐一向宽厚仁慈,求您帮妹妹向皇上求个情,求皇上念在我年氏一家为他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饶了我们年家,若我年家能大难不死,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姐姐和皇上的大恩。”这番话,仿佛耗尽她全身的力气,她瘦弱的娇躯摇摇欲坠,竟然要身边的丫头搀扶着才不至瘫软在地。 唉,年羹尧,轮到他了。 “妹妹太抬举我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我怎敢明知故犯?”年羹尧居功自傲、植党私营、贪赃枉法,这些十六早跟我提起过,每一条都犯了胤禛的大忌,我怎么可能为这种人求情? “规矩?”她冷笑,“如今还有规矩吗?皇上三年不翻后宫的牌子,你身为贵妃,任由男人出入你的寝宫,和他们有说有笑、不分尊卑,甚至纠缠不清,皇上都不责怪你。你的女儿身为公主,下嫁平民,这哪一条合规矩?”唯一的希望破灭,她不再卑躬屈膝,尖锐忌恨的冷言冷语毫不留情。 “皇上翻不翻牌子是他的自由,我行事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和男人来往又如何?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分什么尊卑?至于你说的纠缠不清,我何来纠缠不清?每个人都有爱人的权利,也有被爱的权利,我只要管好自己的行为,管好自己的心,何罪之有?而我的女儿,她只是嫁了自己喜欢的人,与他人何干?我一没害人,二没殃国,皇上为何要责怪我?你们年家的所做所为你心中有数,若是你觉得没错,你自然可以和皇上据理力争,何须求人?”我能忍她,不代表我怕她,我不卑不亢地一一反驳。 她的脸瞬间变得死灰,她呆呆地立着,本就无神的双眸更是空空洞洞,仿佛灵魂已随风飘逝,只剩下一个亦会随时消失不见的躯壳。 良久,她才轻飘飘地自语,“看来,我年氏一族在劫难逃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她口中逸出。她对我就像是视而不见,眼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漠然地越过我,离去…… 她走过的那一刻,一种阴冷、绝望的寒气浓浓地包裹着她,令得一旁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子,您没事吧。”五儿轻轻地叫。 “没事……咱们回去吧。”扶着五儿的手,我随脚向锦轩走去…… 年华怡空洞洞的眼神一直缠绕着我,一个清高骄傲的女人,抛下自尊,向一个她憎恨多年的女人低头,一定万分不愿,若不是已到绝望的境地,她也许宁愿死也不会来求我吧! “怎么吃个饭也心不在焉?”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住我的右手。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筷子伸到了汤碗中。 “有心事?”胤禛皱着眉,关切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放下碗筷,“没有,只是没胃口。” “来人,把东西撤下去。”他喊。 兰香迅速带人进来撤去饭菜,侍候我们漱过口擦净手。 胤禛站起身,拉着我走回房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给你看一下?” “不用。”我靠在软榻上,心神恍惚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胤禛坐到我面前,漆黑的双眸若有所思地审视着我。 心中堵得慌,我说:“今天年华怡来找我了。” 他脸一沉,“她找你何事?” “她求我帮他们年家求情。” “你打算帮她求情吗?”他问。 我摇头,“不。” “年家的事你不要管。”他淡淡地说。 “我没打算管。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我忍不住问。 “年羹尧所犯之罪够灭九族了。”他冷冷地说。 唉,我心中忍不住叹息,为什么要殃及池鱼呢?年羹尧即使有罪,也不至于连累家中的妇孺。 “不能网开一面吗?他们家中的老弱妇孺并非罪无可恕,就当是积德行善,留他们一命不行吗?” “我自有分寸。”他答,“你好好歇着,别乱操心。我还有事,可能要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 “知道了。你也不要太累了。” “唔。”他轻轻在我额上印下个吻。 没多久,宫中传来年华怡病重的消息,再然后,她搬回了圆明园。我没去探望她,我想,她也不希望见到我。 雍正三年十一月,年华怡病危,胤禛去看了她,我不知道她和他说了什么,胤禛回来后就下了道圣旨:晋封年氏为皇贵妃。只可惜,年华怡没能等到加封礼就死了。 胤禛在加封年氏的册书上盛赞年华怡“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宽厚平和”,说是“实能赞襄内政”,对年家,他只是令年羹尧自尽,其余的人革职、充军,没有灭族。 我不知他是做样子给世人看还是和年华怡一夜夫妻百日恩。 有一瞬间,我曾经怀疑他对年华怡产生了感情,但他对我的态度一如往昔,款款情深,更重要的是,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坦然,无半丝愧疚,所以,我更快抛弃了这个念头。 雍正四年的年宴过得有些惨淡。 胤禛本不喜热闹;那拉氏亦是节俭;年华怡不在了;因为弘时被逐,李氏满脸悲切;钮祜禄.福雅倒是一派怡然;唯有耿氏显得比较开心。 年轻的一辈中,弘时不能参加,弘历的性子沉稳,谦恭守礼,剩下弘昼一个人再如何搞怪也搞怪不起来,年华怡唯一的儿子福慧刚四岁多,正处于懵懵懂懂的年龄,突然没了亲生母亲,迷迷惘惘地紧跟在那拉氏的身旁。 冷冷清清的家宴,同康熙朝相差甚远,当年即使兄弟不睦,但起码胜在人多,看起来亦热闹些。 年三十晚,吃过团圆饭,宫中安排听戏,我一向不爱好这些,加上心不静,更是听不进去,坐了一会就悄悄离席了,回到我那个一年住不上仨月的承乾宫。 今晚的天气倒是晴朗,弯弯的月亮挂在如天鹅绒般稠滑的夜幕中,淡淡的清辉洒落在大地上,寒冷的晚风刮在脸上虽然冷却令人神清气爽。远远的,不知哪户人家在放鞭炮,竟穿过重重宫墙,在耳边隐隐作响。 我不禁来了兴致,“五儿,去找些烟花来,咱们也放烟花。” “是,主子。”五儿高兴地去了。五儿这丫头,本来早就到成亲的年龄,但她死活不肯嫁,说要跟我一辈子。自从兰香、梅香嫁人之后,出出入入都是她跟着,她话不多,但很机灵,总能摸准我的喜怒哀乐,倒让我舍不得离开她了。 五儿很快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双手抱满烟花的小太监。 “主子,咱们去哪放烟花?”五儿欣喜地问。 “找个空旷点的地方。”我说。 “是。”五儿很快找到个合适的地方,这个承乾宫她比我还要熟。 那两个小太监很快将烟花全固定在地上,燃好香,准备点火。 “等等,我自己来。”我叫住他们。好久没放过烟花了,上次放烟花是在庄子里,一眨眼竟二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主子,还是让他们来吧,小心伤了您。”五儿不放心地说。 “没问题。”我接过香,这支香像是专为点烟花设计的,特别的长,我弯下腰,点燃支烟花,几秒钟后,随着咻的一声,一点火光冲向天空,呯的一声炸响,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灿烂眩目、五彩缤纷的烟花。花儿未消,另一朵同样灿烂的花儿又绽放了。真美!我将旁边的几支一起点燃,夜空中一朵又一朵的彩花竞相怒放。 “五儿,好看吗?”我朗笑着大声问。 “主子,真好看。”五儿亦兴高采烈地答。 小时候总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就可以放烟花,在噼哩叭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朵朵美丽的烟花满天绽放,那是我们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只可惜好像每次都不能尽兴,所以刚过完年就盼着下一个新年快点到来。 “哎,你们再去多找些来,越多越好。”我对那两个小太监叫。 见我放得过瘾,五儿亦忍不住点了支香从另一头放起烟花来。动听的响声,漫天的烟花,这才像过年嘛! “小心炸了手。”胤禛浅笑着站在我身后,身边只跟了一个秦全。 “皇上,您来啦。”我忙中抽空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直到把地上所有的烟花全点燃了才跑回他身边。 “好玩吗?”他问。 “好玩,只是还没尽兴。”我兴奋地答。 “那就让奴才多拿些来。”他话声一落,秦全已经迅速去了。 他将我的手包入他掌中,“让奴才点就好,你看你,手都冰了。” “自己点才好玩。”我依入他怀中,仰头看着天上璀璨的烟花,“你看,这烟花多美。” “唔,是很美。”他低头看着我。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看烟花,有人感悲说烟花开得太短暂,转眼即逝,我却觉得烟花虽然短暂,但它亦曾有过瞬间的辉煌,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已在人们心中留下难以忘怀的美丽,这就足够了。”我轻轻地说。 “是你太过容易满足。”他柔声道,“人们总是希望能将美好的东西永远留在身边。” “其实留在心中才能永恒。如果心中不喜欢了,留在身边又有何用?” 他没有答,只是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他身上阵阵的温热传到我身上,在这严冬的晚上,竟不觉得冷了。我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看着一朵朵美丽的烟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你今晚不用去陪皇后吗?” “不去。” “可这是规矩。” “朕是皇上。” “哦……” …… 年初一,我去给皇后请安,那拉氏嘴边衔着淡淡的笑容,端庄大方地接受着我们的朝拜。 新年一过,胤禛就召集群臣宣告了九阿哥的罪状,并开除出宗室,接着是八阿哥,他把八阿哥从亲王一下降为民王,二月,他把八阿哥的民王也夺了,关进了宗人府,还把八福晋休回了娘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皇帝逼人休妻的。 胤禛毫不手软地打压逼害他的兄弟,所有的决策,他都让十三转告我,但在我面前他一字不提。他不提,我也不问,我们见面只谈风花雪月,满室的浓情蜜意。 照例,过完年我就搬回锦轩,每日里悠悠闲闲,偶尔出去逛逛。 九阿哥的生意并没有因为他的被囚而破产,因为云飞接手了。他的如意酒楼生意如往常一样兴隆,他的专属雅间阵设依旧没变,不过,今天却来了一个特殊的人:八福晋。或许现在应该叫她郭络罗.青黎? “你来了。”见了我,她仍然一派冷然,气焰十足,仿佛她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八福晋,而我还是那个她看不上眼的小侍妾。 只是,她脸上的憔悴和眼底的哀伤出卖了她:她是个弃妇! 我坐到她对面,“不知八福晋找我何事?”她貌似已经来了挺久,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喝了一壶还没醉,佩服。 “八福晋?”她冷笑,“我已经不是八福晋了,你的皇上已经逼着他把我休了。你不知道?”她一开口就充满敌意。 “只要八爷心中仍把你当他妻子,你就依然是八福晋。”我淡淡地说。 “八爷?你不是都叫他胤禩的吗?何必在我面前装得如此生分?”她眼中闪过丝忌恨。 “即使我叫他胤禩,也不代表什么,就像我也叫九爷胤禟,十爷胤誐一样。你应该明白。”我不悦地说。 “明白?只怕有人心里不明白。” 难道她喝的不是酒,是醋?我皱眉。 “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上他,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十五岁就跟着康熙爷征战沙场,他在马上的英姿,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八福晋的眼中露中醉人的温柔,“我千方百计求阿玛向皇上求亲,让我嫁给他,当时,他不过是个小小贵人生的阿哥,满人讲究子以母贵,凭我们郭络罗家的家世,我可以嫁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人。阿玛不同意,全家人都不同意,但我就是要嫁他。后来,我终于如愿地嫁给他了,成亲那天,我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幸福。婚后,他对我温柔体贴,千依百顺,我利用娘家的势力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们就这样一起生活,相敬如宾。虽然,我感觉他好象少了点激情,但我以为这是他天性使然,温润如水。” 她望了望我,一双眼眸布满无奈,“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原来,他缺乏激情不是因为天性,而是他根本就没爱过我。他的温柔体贴,不过是在善尽一个丈夫的职责!” 她显得有些狰狞,“他骗我说对你的关心只是因为九弟喜欢你,我竟然相信了,还帮着他维护你!” 她突然狂笑,不可抑制地狂笑,直到泪流满面,“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他为你哭,为你笑,为你心痛,为你痴狂,我却还在骗自己,他喜欢的人是我。我就是个傻瓜,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 她疯了!八阿哥为我痴狂?她根本是在疯言疯语! “你是不是弄错了?八爷不可能喜欢我。”虽然他很关心我,维护我,但他是八贤王,是九阿哥最亲的哥哥,是我的朋友,不是吗?这与爱情无关! “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错在明知自己的丈夫喜欢的是别的女人却不愿意相信!” 她疯狂的眼神悲痛欲绝,“让他休妻他就休,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你知道他签下休书时有多无情,多绝决吗?这一刻,他一定盼了很久很久。”她泣不成声。 “八福晋,你冷静点。”她的疯言疯语令我措手不及,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是什么让她这么想?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他不爱我,他从来就没爱过我,你知道吗?为了他,我陪上了我们整个郭络罗家,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 “他有没有亲口跟你说他不爱你?夫妻间要相互信任,他对你的深情是有目共睹的。” “信任?我就是太过信任他,才会被他骗了这么多年!”她突然阴狠地说:“他不是喜欢你吗?既然我得不到他,他也别想得到你!我得不到幸福,你们也别想得到!” “你想干什么?”我顿感不安,心惊胆颤地问。 “干什么?我不干什么。我只不过让人给你的皇上送了样东西。你不是说夫妻间要相互信任吗?让我们看看你的丈夫看了后还会不会信任你!”她狞笑着说。 “什么东西?”她想给胤禛送什么东西? “还记得你女儿出嫁时他送的那幅画吗?”她凄然地说,“他还有一幅,他当宝贝一样珍藏着,不过,上面画的不是白荷,是一个人,一个在湖边望月的女人。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就是你!” 天啊,是那年中秋!难怪看到那幅画时感觉很熟悉。 “我把他的宝贝画送给了你的皇上。让我来猜猜,你的皇上会如何处置?废了你?打入冷宫?还是赐死?若是你死了,他会心痛吧。”她如疯似狂,“一定会的,我要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滋味!” 她真的疯了! “你这样会害死他的,你知道吗?”我无法自制地骂她,“你说你爱他,但你却要置他于死地!这就是爱他吗?他签下休书,是不想你陪他一起受苦!你为什么不相信他对你也有感情?就算他心里有我,那为什么只送白荷图给我?就是因为他永远不想告诉我他喜欢我,他不想背叛你!只是尽一个丈夫的职责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对你温柔体贴,这份责任有多沉重,你想过吗?他对你有情有义,你却要报复他?” 我被她气得也快要疯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搞这种东西。 “有情有义?”她被我一顿痛骂,傻傻的呆愣当场,“有情有义他还要休我?他知道我爱他,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正因为知道你爱他,他才更舍不得让你陪他一起死!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他的一片苦心?” “他是为了我好,才休我?”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送画给皇上,是真的希望他死吗?”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她猛地摇头,“我不是要他死,我只是想让他知道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生不如死。” “你不愿他死,是因为你爱他,他不愿你陪他一起死,又是为什么?”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回去好好想想。” 她茫茫然,靠在椅子上,双眼失去了焦点。 不知道那幅画有没有送到胤禛的手上?他本就对八阿哥不满,再加上这幅画,岂不是火上浇油? 八阿哥、九阿哥的问题我们早已摊开说过多次,他相信我不会三心二意,但这两人始终让他如梗在喉,再被人这样活生生地揭开来,他那个醋坛子还不得当场打翻? 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宫,一路上连走带跑,全然顾不得旁人惊讶的目光。眼看养心殿就在眼前,我正要往里冲。 “贵妃娘娘?”十六诧异地叫,从养心殿快步走出来,“发生什么事?”他压低了声音。 “谁在里面?”我喘着气问。 “只有皇上和十三哥。” “有没有人送什么东西来给皇上?” “送东西?”他略一沉吟,“我进去之前是刚有个人送了件东西来,皇上还没来得及看。” “是什么?”我心跳几乎停止。 “像是一幅什么图。” 完了,来晚了。我心一凉。 “怎么了?”十六焦急地问。 “没事了。”一切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了。“时候快到了,你千万留心。还有,立刻让人日夜盯着八福晋,她可能会自焚!”我快速地说。 十六震惊得瞠目结舌。 “我来不及解释,你马上去安排,让她从这里消失。”这个疯狂的女人,我不能让她坏了大事。 “知道了。”十六迅速换上一副笑脸,“贵妃娘娘,那臣弟就在家里恭候娘娘的大驾了。臣弟告退。”说完,他气定神闲地踱着步子走了。 既然已经来不及,再进去也是枉然,我转身走回承乾宫。累死了,先休息了再说。 第60章 爱的悲歌 “醒了?” 睁开眼,胤禛正坐在床边,深不可测的黑眸亮晶晶地盯着我。 房内已经点起了蜡烛,天黑了?好象才睡了没多久。 我冲他微微一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他答。 我忙翻身起床,“这么晚了?难怪我肚子饿。你吃过没有?” “等你。” “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我边说边麻利地整理衣衫。 胤禛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我。五儿带了人迅速而安静地端上饭菜,吃过饭,洗了澡,唔,真舒服。我精神奕奕。 胤禛也洗完了澡,难得空闲地留下喝茶,“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入宫?”他状似不在意地问,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想到就来了。”我答,总不能说是想来截画的吧! “为何到了养心殿也不进去?”他略抬了抬眼看我。 “听十六说你和十三在里面,怕你们在商讨国家大事,所以没敢进去打扰你们。”他应该已经看过画了,为什么还那么平静?难道他变大度了? 他又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说:“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和十三弟欣赏了幅好画。” 欣赏?他有这个心情?我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什么样的好画?是不是古董?” “在那边。”他抬抬下巴,“自己去看。” 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我走向梳妆台,一轴画卷静静地躺在上面,用一根红色的细丝带系着。虽然早知道画中的内容,但打开后我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画中的女子一袭白衣,银色的月光映在她身上,婉如下凡的精灵,出尘脱俗。 她随意地坐在湖边,小巧白晳的玉足调皮地伸入水中,搅乱了一池湖水……画中虽然只见到女子的侧面,但那微翘的眉梢、嘴角一抹恬静的笑容,怡然自得的神态,让人看了心里忍不住的欢欣。 “真美。”我忍不住赞叹。 倘若不是对画中的人用情至深,怎能如此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神韵,将她的一颦一笑描绘得栩栩如生? 当局者迷。难怪胤禛老是吃八阿哥的醋,难怪八福晋会伤心,原来,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唉…… 胤禛轻咳,“有没有觉得眼熟?” “唔,是有些眼熟,这个湖和以前咱们家的湖很像,连湖边这棵树都像。”我点着头说。 他嘴角微翘,“我说的是画中的人。” “画中人?”我认真地又看了看,“这个美女是谁?你认得吗?” 他放下茶杯,瞪着我,“是你!” “我?”我惊奇地说,“这个美女是我?我有这么好看吗?”我一本正经地凑到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然后得意地笑着问:“是谁这么有水平把我画得这么美?” “八弟。”他淡淡地答。 “八爷?”我故作惊讶,赞叹着说:“八爷真是有慧眼,懂得扬长避短,发掘我的美丽。” “他不止有慧眼,还有慧心!”他轻哼。 我装作听不出他语气中的讽刺,开心地说:“这幅画画得太好了,我要把它挂在客厅,让所有来的人都能看到,都知道我原来也是这么漂亮。” “不许。”他咬着牙说。 “为什么不许?”我不解地问。 “我说不许就不许!”他沉下脸。 “不许就是不许?你太霸道了吧,这可是人家第一幅肖像画,还画得这么好,不挂出来太可惜了。给个充分点的理由。”我痞痞地说。唉,跟十三、十六混多了,竟学会了他们的坏习惯。 他微恼,“那是八弟画的!” “哦。”我拖长了声音,“好象有理。”我把画放下,卷好,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胤禛,你会不会画画?” “当然。”他不屑地说。 当然?康熙的精英教育就是先进。“要不,你帮我画一幅吧,这样我就不用挂八阿哥画的了。”我朝他眨眼。 “我可没八弟画得好。”他话中带酸。 “不要紧。只要是你画的就行。”我开心地说。雍正的御笔!好象没看过他画的仕女图,拍卖的话一定很值钱。 他没有表示应允,只是无奈又郁闷地瞥了我一眼。 第二天一早起来,床头多了一卷画,画的是依偎在一起看烟花的一男一女。还别说,他的水平一点不比八阿哥差,画中充满了温馨与深情。 不过,昨晚,呃,那么累,他什么时候爬起来画的?我甜滋滋地欣赏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卷好,吩咐五儿让人拿去细心裱了。 我心情大好,决定去御花园逛逛,顺便摘几枝花回来练写生。今天的花儿开得真好,虽然很多才刚打苞,但花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四嫂。”十三从后面快步追上来。 “十三?早啊,你不用去上早朝吗?”我愉快地跟他打招呼。 “我今天告假。”他打量着我。 “哦,你偷懒。”我笑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拼命十三郎也学会偷懒了?” “你没事吧。”他不确定地问。 “我会有什么事?”他问得真奇怪,任谁都能看得出我现在心情很好。 “昨晚……没发生什么事?”他犹豫着问。 原来他是特地来关心我的,“没有。”我浅笑盈盈,胤禛对我还是信任的。 “皇上……没跟你提起有关什么画的事?”他不放心地问。 “画?哦。有。”我说,十三瞬间变得紧张,“你四哥帮我画了幅画,说让我挂厅里。” “四哥画的?”他满脸的诧异。 “是啊。我都不知道他画得那么好。”想起画中的情景我就开心。 “画的是什么?”十三追问。 “当然画的是我啊。”我故意停顿没说全。 十三脸一白。虽然他老是和我斗嘴,不过,他是真的关心我们,我不再逗他,“还有你四哥。” “你和他?你们两个人?” “当然是我们两个人。” “你没事就好。”他长长地吁了口气,黯然地说,“皇上下了道旨,令八哥、九哥改名。” “改名?好好的又改什么名?”他的花样倒挺多。 “他下令八阿哥改名‘阿其那’,九哥改名‘塞思黑’。” “什么意思?”听起来怪怪的。 十三一滞,犹豫了半晌才低声说:“在满语里,‘阿其那’是狗,‘塞思黑’是猪。” 狗?猪?八阿哥和九阿哥?亏他想得出来!昨晚他不是不生气了吗? “什么时候下的旨?”我不悦地问。 “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正在气头上时?我是该气他小心眼还是夸他有幽默感?我无言。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十三说完,又匆匆地走了。 好好的心情被搅了,我闷闷地回房。 阿其那、塞思黑,他非得要这么羞辱他们吗?越想越气愤,“五儿!”我厉声叫。 “主子。”五儿迅速出现。 “咱们马上回园子!”我说。 “可是主子,皇上吩咐了晚上他会过来,让您等他。”五儿犹豫着说。 让我等他?他让我等我就等?凭什么!我让他放过八阿哥九阿哥他为什么不放? “不等。”我冷冷地说。 “主子,他是皇上……”五儿站着没动。 皇上了不起吗?皇上就可以随便叫人猪狗吗?哼。我抬脚便走。 “姐姐。”钮祜禄.福雅出现在门口,见我怒气冲冲,勉强扯起个笑容,“姐姐这怎么了?有谁惹姐姐生气了?” 我收回脚步,压下心中的怒火,客套地说:“没有人惹我。妹妹今天怎么有空来?” “听说姐姐入宫了,太久没和姐姐聊天,所以来和姐姐说说话。” 说话?我可没心情和她闲聊,“真是不好意思,我正准备回园子。妹妹可有事?”我不耐烦地问。 她像是没听出我在赶人,径自走进屋里坐下。 我心生不悦,但也不好直接赶她,看她神情古怪,好象失魂落魄的样子,还带着淡淡的哀伤。她这熹妃娘娘当得好好的,弘历也很受胤禛看重,还有什么好忧伤的? “不知姐姐有没有听说,昨晚,八福晋引火自焚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说的内容却令我震惊! “八福晋,自焚了?”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听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里,然后自己点燃了火,那漫天的大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她哽咽着说,“连同她。” 她真的采取了这种极端的做法?这个刚烈又疯狂的女人!昨晚?离我们见面不过才半天时间,十六来不来得及?我心急如焚。 “姐姐,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自焚?”福雅幽幽地问。 为什么?我哪知道她为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想立刻见到十六! 她不等我答,继续说:“听说是因为八爷不喜欢她,她才自杀的。姐姐,你说八爷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她紧紧盯着我,眼中透出狂乱,完全不像平常那般温婉。 “八爷怎会不喜欢她?”我心虚地说。难道是我害的她? “是啊。”福雅长长叹了口气,恢复了冷静,“八爷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我,“八福晋太可怜了。”她像是心有戚戚焉,失落地叹道。 我哑口无言,还能说什么,虽然我无意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但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但愿还有补救的机会…… 钮祜禄.福雅默默地坐了一阵,连口茶都没喝就走了。 我忘了要跟胤禛生气,把自己关在房里,焦急不安地等待着,直至下午收到月瑶送来的苹果派我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还好,还有赎罪的机会…… 夜深了,胤禛还没回来,我让五儿去打听,才知他还在养心殿。八福晋自焚对他的打击也很大吧。 诺大的一个养心殿,静悄悄的只有胤禛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龙椅上,他低着头,手中紧紧捏着一帕子,像座雕像般僵在那里。昏黄的烛光不时跳动着,忽明忽暗,我轻轻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挺直了腰,变得威严而冷峻。 我走上几级台阶,站到他跟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亦冷冷地看着我,漆黑的双眸如同一潭死水,令人心痛。 我从他手中抽出帕子,“胤禩,对不起。我爱你。”八个鲜红的大字血淋淋地印在白色的帕子上。 “回去吧。”我轻声劝道。郭络罗.青黎,她至死还是那么深爱他的丈夫! “她这是对朕示威吗?”他硬硬地说。 “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生命来示威,对有些女人来说,与爱人分离,生不如死。” “朕,真的错了吗?” “不是你的错。”错的人是我,正如九阿哥所说,我不该去招惹他们。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老死家中,也不会逃离胤禛的身边,不会去那个庄子,不会去认识他们……也许,这个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伤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 “四嫂,你说,八嫂为什么要这样做?”月瑶难得安静地听我弹了半天的琴。 “因为她太爱八爷了吧,离开八爷,她也就生无可恋了。爱一个人爱到至深处,会愿意为他生,为他死,而她,选择了用死亡捍卫自己的爱情。”八福晋是用整个生命来爱着八阿哥,她选择这个方式,相信八阿哥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了。 “但是,她这样走了,八哥岂不是要伤心一辈子?”月瑶迷茫不解。 “是啊。有时候死要比活着容易,死了可以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要承受无尽的痛苦。”这种爱,太沉重了。 “听允禄说,八哥得知八嫂死讯后亦是一心求死。”月瑶沉重地说。 求死?我心一颤,手一抖,琴声乱了,我干脆停下。今天弹琴忘了包上手指,坚韧的琴弦在手指上留下一道道的红印。我在八福晋心是留下的伤痕一定要比这些深得多,痛得多吧…… “夫妻本是比翼鸟,失去了一只翅膀,另一只,也永远飞不起来了……” “四嫂,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如果没有了胤禛,我会怎么做?“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如果没了允禄,我活着还有何意义?”月瑶喃喃地说,“但是,如果换成是我不在了,我希望允禄能坚强地活下去,去寻找新的幸福。” “新的幸福?谈何容易?”我轻叹。 “不过,若是他真的忘了我,我又会很伤心。”月瑶失神地望着我,“四嫂,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希望即使我不在了,允禄也能永远地记得我。”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我们都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幸福,但又都希望他的幸福里面有自己。” 唉……爱情!我们同时长叹,一起陷入沉思中…… “皇上?”对着门口的月瑶率先醒过来,忙站起身行礼,“皇上吉祥。” 我转过头,胤禛和十六正站在入门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弟妹无需多礼。”胤禛略一抬手,示意月瑶起身。 “臣弟见过贵妃娘娘。”十六一本正经地向我行礼。 我微感不悦,这些繁文缛节太令人讨厌了。“庄亲王客气了。” 客套完,一时,四人都不知该说什么。 “打扰娘娘太久,臣妾告辞了。”月瑶打破了僵局,向我辞别。 “瑶瑶,有空多来陪陪我说话吧。” “是,娘娘。臣妾遵命。”十六和月瑶一起对着胤禛行礼,“皇上,臣弟(妾)告退。” “唔。”胤禛点头。 十六和月瑶一起走了。看着他们并肩远去的背影,我羡慕不已,十六到现在还是只有月瑶一位福晋,他们夫妻情深,看样子,他不会再娶,在这个皇城里,还是有一对幸福的有情人的…… 房中只剩我们两人。 “你……”我们同时出声,又同时收口。 我对他淡淡一笑,“你先说。” 他犹豫了一下,“八弟……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看八阿哥?“看他干什么?” “你不想去劝劝他吗?”他目光闪烁。 “事已至此,劝什么?怎么劝?”我坦然地看向他,我当然想去看八阿哥,想去劝他,但怎么劝? “听说,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八阿哥绝食?这种求死的方式像是他的作风。 第二天一早,十三就出现在锦轩的门口,说是胤禛让他来带我去见八阿哥。 还没想好应该说些什么,宗人府就到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我终于能亲眼见识一下。和我想象中不同,毕竟是囚禁皇亲国戚的地方,虽然条件简陋却不肮脏。 十三直直把我带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他就在里面,你好好劝劝他,告诉他,皇上并非绝情之人。”十三低低地说完,示意身后的守卫开门。 “吭啷”的一声,沉重的铁锁被打开了,守卫推开门,一股带着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皱着眉走房内,环顾四周,小小的一间房,只在接近屋顶处有个一尺见方的小窗,难怪通风不畅。 房中只有张小小的木板床,床上铺着张有些破烂的草席。八阿哥紧闭着双眼坐在床边,若非胸口处微微的起伏,他身上那股死寂的沉静真会让人以为他已经坐化了。 听到响声,他还是一动不动。我走到离他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从上次太庙见面到现在,不过二年多,他却像衰老了二十年一样,眼眶凹陷,脸色腊黄,鬓边已然灰白,往日合身的衣服穿在他如今瘦骨嶙峋的身上,显得过大了。 但即使是阶下囚,他的衣服还是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梳得紊丝不乱。 或许是见来人久不出声,他睁开了双眼,黯然的眼神突然变得激动,他猛地站起身,“你!你怎么会来?”他显得有些狼狈,有些难堪。 为什么我们总在不适当的地方见面? “听说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嘴边泛起丝苦笑,“你就为这个而来?” “你想死吗?”我问。 “你觉得我活着还有意义吗?”他脸上布满了伤悲。 我将八福晋留下的帕子递给他,“这是八福晋留给你的。” 他迟疑地接过去,打开,惊呆了。良久,两行悔恨的清泪从他眼中缓缓流下,“是我辜负了她,误了她一生……” 原来,他也知道。 “她不怪你。至死,她都爱着你。” “她是个好女人……”他愧疚地说。 “但你却没好好珍惜她。”我无奈的说,为什么总要到失去才懂得要珍惜? “都是我的错……”他压抑的抽泣声传入我耳际。 “对,是你的错。你若不喜欢她就不要娶她,既然娶了她就应该好好珍惜她。” 他一脸的死灰。我不由得心软,当初,他未必真心愿意娶她,但康熙赐婚,他能怎么办?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弥补,你会不会用心去爱她,珍惜她?”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悲痛地说。 “如果有呢?”我追问。 “如果有,”他抬头看着我,“如果有,我会用我整个的生命去补偿她!” 我摇头,“她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心,你能不能给她?” 一丝痛苦的决绝在他眼中一闪而过,“能!” 听到他的回答,我顿时浑身都变得轻松了。 “八福晋若能听到你这个答案,一定会很开心。”我淡笑着说。 “但是,她永远听不到了。我唯有来世再报答她。”他哀伤地说。 “她这么爱你,一定能听得到。来世太遥远,你这辈子还没结束,若你真有心,就从这辈子做起吧。” “这辈子?”他迷惑地问,“怎么做?” “八福晋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开心、幸福,你若能做到,她自然就满足了。” “开心、幸福?我还可以吗?”他嘲笑着说。 “怎么不可以?你只要想着她对你的爱,自然就能开心。” “想着她?” “对。”我坚定地答。 他沉思了很久,慢慢地,腊黄的脸上透出股生气,身上笼罩着的死亡的气息荡然无存。我不由得感到欣慰,他应该不会再寻死了吧! 第61章 LOVE 的 O 晚上,准备就寝前,我帮胤禛更衣,突然发现他鬓边亦已泛黄,再仔细一看,他眼角已布了几丝皱纹,我心中一紧,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眼角。 “怎么了?”他诧异地捉住我的手。 “你也老了。”我心中涩涩的,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变老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说:“能不老吗?女儿都嫁人了,不用多久,我就当皇外祖了。” “胤禛,你千万不要死在我之前,知道吗?” 或许被我悲伤的眼神吓到,他有些紧张,“你是怎么了?说什么傻话呢?” “不是傻话,我很认真的。你不能死在我前面,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怕我会受不了。” 他用力将我揽入怀中,“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长?已经雍正四年了,还有九年…… 我紧紧地回抱他,恨不得钻到他体内,这样,我们就可以同生共死了…… 也许是八福晋的死给胤禛带来的冲击太大,他对待八阿哥和九阿哥的态度有些软化。听十三说,虽然八阿哥还关在宗人府,但待遇好了很多,九阿哥也被押回京城监禁,事情像是有了转机。 难道说,历史有可能会改变?我既忧又喜。 但胤禛的态度转变令到很多人不安,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请胤禛严惩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以正国法,胤禛通通压下没有批准,这更让那些人惶惶不安,参劾八阿哥四人的奏折天天不断,堆积成山。 凭我那蹩脚的骑术,紧赶慢赶,竟也追上那队刚出城不久的人马。然而,真赶上后,原本急躁的心却变得异常平静。 见了他,该说什么呢?对不起?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有何用?保重?他是去坐牢又不是去旅游,如何保重? 骑在马背上,我呆愣愣地看着队伍中那辆封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他就在里面,离我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只要我策马向前,揭开那块黑色的布帘,推开那两扇也许上了锁的车门,我就能见到他了!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老了,憔悴了,还是…… 在我的心中,他还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狂妄不羁,风流倜傥的九阿哥。不,不应该说他风流,我认识的他简直就是个情圣,不管我如何气他,伤他,负他,他依然一往情深,矢志不渝。都说情债难还,这辈子,我欠他太多了…… “四嫂。”十三平静地说,“你不去见他一面吗?” 人家是近乡情怯,我却是近人情怯。“不去了。”我贮足不前,既然无法给他回应,何苦又去招惹他? “如果这次不见,下次……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你不会后悔吗?”十三深深地望着我。 后悔?“令我后悔的事太多了,不差这一次。”我最后悔的是为何要认识他们?在一个不对的时间、不对的地点…… “回去吧。”我最后看了眼那辆马车,调转马头。 十三不再出声,跟着我转头,不像来时那么急,我们策马慢行,马蹄“得得”地响着,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我心上…… “四嫂,你等一下。”十三突然说,猛地转身策马奔去。 不知他想干什么,我停下马,看着他追上那队人,被拦了下来,然后他像是出示了个什么东西,队伍停下了。有人揭开马车的布帘,稍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下了马车,我的心突然忘记跳动:是他! 身下的马儿一阵骚动,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几走,我忙拉紧缰绳,勒住了马儿,极力望去,却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看不清他的面容。十三像是和他说了什么,他亦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咫尺天涯,原来就是形容我们的,短短的几百米距离,却像隔了万水千山,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定定望着他,他亦一动不动地看过来。不知那双美丽的眼眸是否风采依旧?里面,如今是冷漠,是痛恨,还是情深款款? 像是过了天长地久,他转身,上车,消失在那块薄薄的布帘后…… 这一去,他是走向死亡,还是——自由? “四嫂,你不用担心,这次是十六弟亲自护送九哥去保定,不会有问题的。”十三奔回我身边。 但愿没有问题。 “十三,他们根本早已放弃,为何不能放过他们?” 十三沉默了一阵,“有人说九哥在西宁时一直用密信与京城保持联系,并且这些年来他们培植的势力仍在积极活动,只要他们还存在一天,这些势力就不会消失。” “群龙无首,那些势力迟早会消磨贻尽。” “人心叵测,对皇上而言,他们始终是个威胁。” “连你也不相信他们吗?” 十三黯然,“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不相信,群臣们相不相信。” 以胤禛多疑的性格,要他完全相信不容易,而且朝中大臣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地位,甚至是身家性命,决不会允许两个被他们无情打压过,身份地位比他们尊贵的人有翻身机会。秋后算帐……谁不怕? 看到胤禛对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的态度像是有所软化,很多曾经主张处决这三人的人惶惶不安,参劾他们的奏折没一天断过,他们翻出这些人以前的种种错处,极力渲染、夸大,还说十四欲造反称王,有个姓蔡的人写了个什么“二七便为主,贵人守宗山”的字贴扔到十四的住宅内,十四却隐瞒不报,分明就是想造反。 可在我看来,十四不报,八成是因为不屑一顾而随手丢弃,把它当笑话了。 胤禛私底下派十三劝了很多次十四出山,十四都不肯,若他真想造反,当上大将军,掌握了兵权,不是更容易吗? 也许胤禛对十四是真的放心,但是,对曾经极力支持十四的八阿哥、九阿哥,无论于公于私都心存芥蒂,他如何肯轻易相信他们? 历史,果然无法改变。 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爱新觉罗.胤禟病死在保定。 雍正四年九月八日,爱新觉罗.胤禩死在宗人府。 腥风血雨染红了雍正四年。随着这二人的死亡以及十四的沉寂,有可能威胁到胤禛皇位的隐患终于彻底清除了,至此,他终于可以安枕无忧。 虽然十六提前传了讯息给我,但听到这两人的“死”讯时,我依然感到哀伤。 八阿哥、九阿哥,这两个大清帝国鼎鼎有名的皇子从此彻底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改名换姓,永远无法以真面目示人的隐形人,如此巨大的落差,他们能适应吗? 特别是九阿哥,这种藏头缩尾的生活,狂妄率性的他能忍受得了吗? 太子、八阿哥、九阿哥“死”了,十阿哥被囚了,十四正值青春年华却甘守清灯古佛,十三因国事操劳,日渐消瘦,更因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死的死,囚的囚,日益沉郁,十六也因为身负太多的秘密而不再像以前一样爽朗、坦率。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胤禛对我的情意,他依然只喜欢我一人,但这份宠爱,又能维持多久? 那拉氏亲自纡尊到锦轩找我谈话:选秀制度是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已经拒绝了登基时允裕后宫的选秀,雍正三年的秀女选拨也找借口推了,雍正五年的大选即将到来,他仍未松口,皇家已经四年没有添过一位小阿哥、格格,国中的无数适龄秀女因一直未能参加选秀而耽误了婚期…… 她有条不紊、沉着冷静地说了半天,目的只有一个,让我劝胤禛下旨举办选秀!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是以何种心情提出要为自己的丈夫选妃的,我也不明白,一个男人因为心有所属而不愿再接受其他的感情,这又与祖宗规矩有何相干?我更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一大群的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而且,在明知有可能一辈子守活寡的情况下还要强迫其他的女人接受这种悲惨的命运。 我知道胤禛不是顺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但,他都愿意努力寻求两全其美的方法,我为何要假装大方? 我保持沉默,把决定权交给了胤禛,但愿他不会辜负我对他的信任。 我学会了以弹琴、绣花甚至是抄写佛经来令自己静心,学会不去在意周遭的一切,只怡然地生活在自己筑造的假想世界中。 然而,我的“成熟、稳重、贤惠”反倒令胤禛不安,他以为我是心气郁结,导致精神萎靡,找了各种借口让好几个太医给我诊脉,为让他安心,我很配合地接受了检查,几个太医得出的结论都是我身体健康,但他还是半信半疑。 他的反应令我哭笑不得,以前他总嫌我不安份,太闹,好不容易我安静下来了,准备当个贤妻,他又以为我神经有问题。 月瑶奉旨来“开导”我,她好奇地绕着我转来转去,然后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我看,我视而不见地继续与手中的绣帕做斗争。 “四嫂,你是怎么了?真的病了?”月瑶笑着问。 切,你才有病。我在心中翻白眼,却只是温柔地对她微微一笑。 见我只笑不答,还笑得那么淑女,月瑶皱眉了,“你不是真受刺激了吧。他们都没事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烫啊?也不是发烧。” 我随她摸,手不停息,快到夏天了,我准备做个香囊,找几味药装进去,防暑。 “四嫂!”月瑶不客气地抽出我的手中的绣绷,“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会让人担心的。” 唉,我不就是想学学三从四德,做个标准的贤妻吗?为什么就这么难?“瑶瑶,你搞什么?还给我。”我轻声细语地说。 “四嫂,我倒想问问你想搞什么?听说这段日子你话也不说,门也不出,整天躲在房里,”她举起手中的绣绷,神情古怪,“还绣花?” “谁说我不说话?”我不过是话少了一些,而且,“我绣花很奇怪吗?你们不也都做女红?”为什么轮到我做他们就大惊小怪,看不起我? 月瑶笑了,“我们做女红没什么,但你做?”她夸张地说,“听有人说认识你二十年了,也没见你拿过针线。”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谁说我没拿过针线?” 月瑶挤眉弄眼地说:“我们从未见皇上身上佩戴过荷包。” 又是荷包!为什么我就一定要给他做荷包?我无奈地叹气,“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我就帮他做一个吧。”我决定顺应民心,不就是个荷包吗? “你会做吗?”月瑶怀疑地问。 在他们心里我就那么笨吗?早八百年就做过了,不过,那只荷包到底丢哪了?后来都没找到。 “我可以学。”我谦虚地说。 “四嫂,”月瑶不再玩笑,正经地看着我,“你到底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我谦和地说,“言容德功,我正努力按照你们的《女诫》、《女则》来要求自己,学着做个贤妻。”良母就不用了,反正乐乐已经交由云飞接手,不用我担心了。 “你还要学什么?原来的你就挺好。”月瑶不解地问。 “原来的我有什么好?不安份,老闯祸,十足一个麻烦精。而且,还善妒。”我列举某人对我的评价。 “谁说的?”月瑶跳了起来,为我打抱不平。 我极尽温柔地一笑,“皇上。” 月瑶顿时张口结舌。 我从她手中拿回绣绷,继续穿针引线。荷包是吗?绣什么好呢?花?太女人气了。风景?太复杂。还是随便绣几个字吧,绣什么字才又简单,又有寓意,还不会太敏感?真是麻烦。算了,还是照原来的样子做一个算了。 月瑶呆了半晌,闷闷地走了。我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笑,她一定被我搞糊涂了。 另选了块适合胤禛的料子,我开始做荷包。 “歇歇吧,小心伤了眼。”胤禛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我站起身迎接他。 “唔。今天又没出去?”他随口问。 “没有。” 胤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上的绣绷,说:“你虽然经常惹麻烦,但不算严重。” 我暗暗好笑,温顺地说:“我还善妒。” 他轻咳,“也不严重。” “你说过我应该看看《女则》,我看完了。”才怪。 “你懂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虽然再学什么。”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谦恭地说:“我想学做个贤妻。” “你已经是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改?像以前一样就行?”我很想说,口说无凭,立据为证。但他是皇帝了,应该一诺千金,不用立据了吧。 “唔。” 天啊,我忍不住笑了,他是不是有受虐症?以前老嫌我,现在又说好?“你真的确定我不用改?” 他扯起嘴角,“改了不习惯。” 习惯?他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那好。皇后让我劝你选秀,我不愿意,你怎么说?”我直言。 “不行。”他很干脆地说。 什么?他这就反口了?我瞪他,“我是妒妇,会吃醋。” 他眼中满是笑意,“秀女入宫是祖宗规矩。弘历、弘昼也是时候成亲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选秀只是为弘历和弘昼选妻,你不要?”我不信,他是皇帝,怎么着也会留几个好的给自己。 “不管选了几个,一切都不会改变。”他貌似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神非常郑重。 他还是要纳妃。纳了又不打算理人家,这不是害人吗?我不悦,“这样做对人家很不公平,很没良心。” “能入宫,是八旗女子的荣耀。” 什么鬼荣耀! “你真的在做荷包?”他突然转变话题,拿起我放在桌上的绣绷认真看。 狡猾的家伙。“是。” “帮我做的?”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抓着绣绷的手也有些太过用力。 月瑶这家伙不是早打小报告了吗?还用问。“是的。做得不好,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我不挑。”他淡淡地笑,“这个是什么?”他指着“love”中的那颗心问。 “那是一颗心,从英文字母o中变形过来的。”不用我教他这个英文了吧,他们有外教教过的。 “‘l-o-v-e’的o?”他语气中有着兴奋,甚至微微颤抖。 真是的,非要拼着来说。“对。” 突然,他眼中透出紧张,“里面不会再有什么吧!” 啊?什么意思?“有什么?” “比如箭什么的。” “哦,有,没绣完呢。”他怎么知道里面会有支箭? 他像是一窒,“什么意思?一箭穿心?” 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的代沟!一箭穿心,亏他想得出来! “那是丘比特之箭!”我差点想撞墙,“丘比特是西方的爱神,相当于我们的月老,传说被他用箭射中的男女就会坠入爱河,结成情侣。” 他露出笑容,“爱神之箭?” “对啦。”我没力了。 一整晚,他都兴奋莫名,害得我直到天亮才得已入睡,他却还精神奕奕地去上朝! 第62章 首次选秀 “锦姨,”弘昼兴奋地大步走进来,“您这么急让我们来有什么好玩的事?” “儿臣见过贵妃娘娘。”弘历跟在弘昼身后,恭敬地行礼。 “弘历,昼昼,你们快来看看,看喜欢哪一个。”我指着桌上胤禛让人送来的一大堆画卷。 “锦姨,那是什么?”弘昼边问边兴致勃勃地打开其中一卷画。 “你们未来福晋的画像。” 弘昼一听,顿时没了兴趣,随眼瞄了一下,“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 弘历比较持重,问:“娘娘,这是今届秀女的画像?” “对啊。”我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桌边,“你们皇阿玛说让你们从里面挑个福晋。” “儿臣的福晋本就应由皇阿玛指定,况且这些是秀女,应当由皇阿玛先过目。”弘历拘谨地说。 “如果你皇阿玛随便给你指个丑八怪你也要?” “锦姨,不就是个女人吗?哪个不一样?”弘昼撇撇嘴。 “什么叫只是个女人?那是你们的妻子,要和你们共渡一生的人,自然要选个自己喜欢的。” 弘昼不以为然。 臭小子,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你也别高傲,说不定你喜欢人家,人家还不见得喜欢你。” “女人太麻烦了。我才不想要呢。” 这只小沙猪。我脸一沉。 “当然,如果像锦姨的那就另当别论。”弘昼见风使舵,嬉皮笑脸地拍马屁。 “你给我老实点。有机会你不珍惜,小心给你指个不喜欢的,让你后悔一辈子。”我笑着骂他。 “弘历,你也认真选。”我催促一直站着的弘历,他的老婆可是未来的皇后,马虎不得。 我亦顺手打开画卷,一张张地看,弘昼凑过来,指指点点,一会说这个眼睛不好看,一会说那个嘴巴丑,挑三拣四。 老实说,我对这些画的准确度不是很相信,王昭君不就是因为被画丑了才落选的吗?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把山鸡画成凤凰,把凤凰画成乌鸦?而且,只看画像又怎知那个人品行的好坏? 看了十多幅画,我也有些兴致缺缺,“这样看都看不出什么。” “锦姨。”弘昼突然贼贼地叫我,一脸的谄笑,“要不……” “我们实地考察。”弘昼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让我灵光一闪。 “对对。”弘昼忙不迭地点头。 我们相视而笑。真是心有灵犀。 “这样不怎么好吧。”弘历犹豫,“若是皇阿玛知道了……” “没事,没事。”我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不过,我们不能就这样去,让人认出来就看不到真实的情况了。” “那简单,我们换装不就行了?”弘昼脑子转得快,鬼主意也多。 “好,我扮嬷嬷,你们俩,”我冲他们乐,“扮小太监。” “太监?”弘历皱眉。 “没问题。”弘昼爽脆地答。 心动不如行动,我马上让五儿准备衣服,弘昼三两下就弄好了,手脚之麻利,令我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练过多回。 “弘昼,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扮小太监?”我斜视他。 “哪有的事?”他一口否认。这小子眼神狡猾得像只小狐狸,我看八成是。 “哎,你们知道秀女住哪吗?”我问。 “锦姨,你好笨,秀女当然住储秀宫。”弘昼讥笑我。 “臭小子,敢说我笨!”我敲了下他的头。 “哎哟。”他夸张地叫。 “弘历,带路。”我不理他,直接对弘历说。 “锦姨您不认得路啊。”弘昼故作惊讶,“都住这么久了。” “久什么久,我有住几天?再说了,这皇宫也太大了,谁懂这七弯八拐的哪条路通哪啊。” “锦姨啊,我看您还是让皇阿玛有空带您走几圈算了,省得哪天您迷路了找不到人让皇阿玛心急。” “好主意,”我朝他咧嘴一笑,“小五啊,明天你就带着嬷嬷我认认路吧。” “小五?”弘昼大张着口半天合不上。 “对啊,现在起你就是小五,弘历呢,就是小四。有意见吗?还是要叫你们小桌子小凳子好?” “不要。”那两人异口同声地反对。 “不要就走吧。小四、小五?”我得意地笑。 “锦姨,您还是不要叫我们好了,听起来像个小毛头。”弘昼垮着脸抗议。 抗议无效。“走啦。还有,要叫我嬷嬷。” “哪有您这么年轻的嬷嬷?叫姑姑吧。”弘昼边走边说。弘历静静地跟在后面。 “不用拍马屁了,你嬷嬷我都四十了,叫什么姑姑?”我不为所动。皇宫里被称为姑姑的都是些老宫女,但再老,人家也不满二十五岁。 “没有啦,您看起来最多三十,叫您姐姐都行。”弘昼继续贫。 “你想占我便宜吗?叫姐姐?”虽然知道他嘴上没几句实话,但听到有人夸自己显得年轻,心里还是很受用。 “小五说得没错,您一点也不显老。”弘历插口。 咦?我惊奇地望向他,他从不像弘昼那样会说甜言蜜语,更不会拍马屁。弘历被我看得脸发红,不自在地转过脸。 真是可爱的少年郎。“走吧,孩子们。” “胤禛,你们选秀女的标准是什么?容貌、出身,还是二者兼之?”晚上就寝前,我问胤禛。 “二者兼有。为什么问这个?”胤禛边更衣边随口问。 “好奇罢了。”我答。今天和小四、小五去微服私访,看到不少秀女,觉得还可以,但真正算得上美女的没多少个,比得上良妃的更是没有,大多是相貌平庸之辈。不过,一个个架子倒是端得挺足。 “有什么好好奇的。”他不感兴趣。 “今届的秀女中有几个美女哦。”我盯着他瞧。 “那又如何?” “你不好奇?” 他瞥了眼我,“想说什么?” 我耸耸肩,“没想说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 他皱皱眉,欺身过来,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温热的呼吸喷到我脸上。 雍正就是雍正,他看似随意地朝我贴过来,但浑然天成的霸气与严威令人心生敬畏。我连连后退,“我只是怕你看漏眼。” 他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步步紧逼,“看漏又怎样?” “不,不怎样。”不知为什么,我开始结巴,双脚撞到身后的床沿,跌坐在床上。 他把我禁锢在怀间,深遂的黑眸精芒毕露,朝我直逼过来,我不由得将身子向后仰,转过脸,想躲避他摄人的目光,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箝制。 他将我压倒在床上,不紧不慢地侵上我的唇,细细地啃咬着,修长而略嫌粗糙的双手在我身上撩起串串火热…… “你去储秀宫了?”他满足地搂着我,慢慢平息紊乱的呼吸。 “唔。”我闭着眼,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胸前,耳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咚咚的心跳声,昏昏欲睡…… “你不用在意那些人。”他轻轻地说,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不用在意?但愿吧。 “锦姨。”一大早,弘昼就跑来找我,“锦姨,咱们今天还去不去储秀宫?” “干嘛?看上谁了?” “切,我才看不上她们。” “那还去干嘛。” “我要找那个死丫头报仇。”他气忿地说。 “谁?”我故意装不明白,心里却早笑翻了天。昨天我们在储秀宫遇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女孩子,长得很可爱,而且活泼机灵,我们躲在树丛后偷看秀女的时候被她逮到了。 她当时也在树丛中,不过她是在捉虫子玩,弘昼一个不留神,被她手中的虫子吓了一大跳,脸都发白了,那个叫雪儿的女孩子见状毫不留情地将他耻笑了一番。 “就是那个吃了豹子胆敢说我是胆小鬼的死丫头。”弘昼死也不肯叫雪儿的名字。 “哦。”我乐不可支,“是雪儿啊。” “就是她。”弘昼脸色涨红。 “你想怎么报仇?”我问。可不能让他伤了雪儿,我挺喜欢那个丫头的。 弘昼得意地奸笑,从怀中拿出个小盒子,“我不信她不怕这个。” “是什么?”我忍不住好奇。 弘昼打开盒子,亮给我看。 “啊!”我尖叫:“臭小子,快把那东西丢掉!” 弘昼大笑,把盒子当宝贝似地收好,“锦姨,不过是条虫子,你至于这么怕吗?” 我手足冰冷,“那是毛毛虫!”自从小时候贪玩爬树被毛毛虫蛰到后,一见这东西我就发抖,“哪有男人像你这么小气的?不过是笑话你几句罢了,就和人家斤斤计较。” “锦姨。”弘昼不满地叫。 “我警告你,不许你欺负雪儿。还有,快把这东西处理掉,不然,我就跟你皇阿玛告状说你吓我!”我搬出胤禛的名号来威胁他,他只得乖乖把虫子丢掉。 丢掉了虫子,弘昼还是不死心,非拉着我去找雪儿“报仇”。他们两个倒也奇怪,一见面就像火星撞地球,花火直冒。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斗个不停,简直比看戏还热闹,弘昼总是被雪儿气得跳脚,却乐而不疲地去找雪儿。我怀疑这小子根本是别有用心。 “雪儿,累不累?”我帮雪儿添了杯茶。 弘昼又被雪儿气走了,雪儿一脸的得意,“不累,谢谢秋嬷嬷。” “你是不是故意气小五的?”我看她对我和其他人都彬彬有礼,只有跟弘昼在一起时才会牙尖嘴利,像只小辣椒。 雪儿俏脸飞红,“谁让他那么嚣张,看不起人?不过,和你们在一起比去学规矩好多了。嬷嬷,为什么储秀宫的嬷嬷这么听你话,不用我去学规矩?” “因为我们很熟。”我随口掰了个理由。 “哦。嬷嬷,”雪儿亲热地说,“嬷嬷,我可不可以叫你姑姑?嬷嬷都是上年纪的,这样叫您我很不习惯。” 我笑了,她真是直率得可爱,“你是小主,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雪儿脸色一黯,“姑姑,我不想当小主。” “为什么?” “若是可以不用来选秀我决不会来,我不喜欢留在宫里。”她闷闷不乐。 第一次见她不开心,那双灵动的眸子笼上一层忧愁,看得人心疼,我柔声问:“为什么不喜欢留在宫里?” 她轻轻地摇头,“姑姑,因为是您我才说的,连额娘我都没敢和她说。我不愿意嫁给皇上,我从没见过他,我更不愿意一辈子被关在宫里,像只笼中鸟一样。” “入宫不好吗?有享不尽的荣华宝贵。” “我不想要,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疼我、爱我的夫君。”她低落地说。 “你有心上人了?” “没有。”她答。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婿。”跟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谈这种话题真的很惭愧。 “没想过。” “你觉得小五怎么样?”我总觉得他们吵架的样子很合得来。 “姑姑。”雪儿惊讶地望着我,“小五是太监,我怎么可以喜欢他?” “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像小五一样的男子,你会不会喜欢?”唉,当初没考虑周全,干嘛要让他们扮太监?哪有女孩子喜欢太监的? 雪儿脸儿又涨红,娇嗔道:“姑姑,您又开人家玩笑。” “不是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条件,即使落选了,皇上也有可能把你指给其他的阿哥、王爷什么的,到时,你怎么办?” 雪儿小脸一白,眼圈一红,晶莹的双眸中升起层薄薄的水雾,低声说:“我不知道。”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真是可怜的孩子,十三、四岁本应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她却要早早地决定自己的下半生,“别哭,姑姑帮你想办法。你实话告诉我,像小五那样的男子你喜不喜欢?如果让你选,你是愿意选那样的夫婿还是其他人?” “我没想过。”她茫然地答。 “那你和小五在一起时开不开心?”我换个问法,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开窍没有。 她想了一下,“开心。” “如果小五不是太监,你愿意和他共渡一生,还是别人?” 她再次认真地思索,良久,她红着脸,坚定地说:“小五。” “好。”我开心地说,原来她情窦已开,“我知道了。雪儿,你不用担心,事情还没成定局,会有希望的。” 匆匆辞别雪儿,正想去找弘昼,却见他和弘历一起等在储秀宫外。 “弘历,你也来了。”我随口跟弘历打了个招呼,急切地问弘昼,“弘昼,你老实说,有没有喜欢上雪儿,若是喜欢,我就向你皇阿玛说选她做你的福晋,若是不喜欢,我就放她回家另行婚嫁。” “喜欢。”弘昼难得的认真,脸上没有半点嬉笑。 “你确定?”我问,“若是你娶了她,就要一辈子爱她、宠她、对她好,不许三心二意辜负她,你能做到吗?” “有锦姨您帮她撑腰,我哪敢欺负她?”弘昼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我选择相信他,“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终于搞掂一个,“弘历,你呢?喜欢上谁没有?” 弘历迟疑着。 “弘历,你知道我的性格,在我面前你可以直说,若是那位女子也喜欢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成全你们的。” “富察.瑾萱。”弘历轻声地说。 “她也喜欢你吗?” 弘历点头,右手抚向腰间一个崭新的香囊,脸上有着淡淡的欣喜。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连定情信物都有了。 “好,我都记下了,等我的消息吧。”我说完,风风火火地冲向养心殿。 快到养心殿时,远远见有个女人从养心殿走出来,看背影像是李氏,她来做什么?没空管其他的闲事,我快步走过去。 “秦全,里面有其他人吗”我问守在门口的秦全。 “回娘娘,没有,只有皇上一人。”秦全已经习惯了我的突然袭击。 没有就好,我直接闯进去。 胤禛从龙椅上站起,迎上来,“什么事这么急?” “我帮你的两个儿子找到福晋了。”我高兴地说。 他看着我,满眼的好笑,柔和地说:“是哪家的女子?” “弘历的是富察.瑾萱,弘昼的是吴扎库.雪儿。” “他略一思索,”富察氏还可以,但是吴扎库氏只是个副都统的女儿,不够资格当弘昼的嫡福晋。” “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弘昼喜欢就行,而且,我也很喜欢雪儿。”我加重了语气。讨厌他们,总是计较太多,两情相悦不就行了?若要论门当户对,有谁能配得上他们帝皇之家? “好,知道了。”他宠溺地笑笑。 “这么说你答应了?”他越来越好说话了,我满心的欢喜,搂上他的手臂。 “对。” “太好了。”我给了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肩上的重任一卸下,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想起那些可怜的年轻女子,我问:“胤禛,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把那些女孩关在宫里?这对她们太残酷了。” 他摇了摇头,“这是祖宗的规矩,总要有人留下。” 我默然,为什么要有这种规矩?强迫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在樊笼里虚度光阴。 第63章 自由的代价 “对了,刚才是谁来?”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我问:“齐妃吗?” “唔。”他脸色一沉。 “她来干什么?”胤禛不喜欢后宫的人随便闯他的养心殿,她应该没那个胆子的。 “你无需理她,不过是无理取闹。”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像是对李氏很不满。 “我不是想理她,只是好久没见到弘时了,看见她就想起弘时,顺口问一下罢了。” “你以后也不用再跟我提这个不肖子。”胤禛的脸色发青,声音僵硬。 “又怎么了?”我问。这对父子,这两年闹得越来越僵,胤禛已经够固执了,没想到弘时这么温和的人也一样的犟,真不愧是父子。 “他竟然装病对朕避而不见!”他怒道。除了盛怒的时候,他极少在我面前称朕,看来,弘时真的把他惹火了。 这么说,李氏冒着被责的风险来养心殿是为了弘时? “也许弘时是真病了,你有没有宣太医给他看病?”我柔声问。 “病?我看他得的是失心疯,无药可救了!”他愤恨地骂道。 “怎么能这么说?他是你儿子。” “他还记得自己是朕的儿子?他三番两次为老八求情,背地里说朕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在他心里,老八才是他的阿玛!”他怒气不减。 我不禁暗自叹息,是他自己硬把弘时过继给八阿哥的,现在反过来怪弘时不认他这个父亲。 “胤禛,你先别生气,我想你和弘时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弘时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八阿哥是他的亲叔叔,从小对他关怀备至,他为八阿哥求情纯粹是出于叔侄之情罢了。” 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你们是亲父子,何必为过去的事闹得如此僵呢?我明天去看看他,好好劝劝他,好吗?”我仰起脸,微笑着望向他。 他看着我,哼了声,放软了脸上的线条,“你何必为这种不肖子操心?” “谁让他是你儿子?”我无奈地说。 他眼中闪过丝歉意,嘴角微微上扬,“乐乐来信没有?” “前几天刚来过,哪有那么快?”他这个阿玛真会仗势欺人,竟然下旨要云飞和乐乐每隔十天就写封信回来,乐乐好不容易出了笼子,玩得正欢,哪还有心思写信?都是三言两语应付了事,还是云飞细心地补充一些他们的生活细节才让胤禛勉强满意。 “都是你,非要放乐乐离开,一年才能见一回,若是他们住在公主府,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哪用写信?”他不满地旧话重提。他一直对我放走乐乐心有怨言,久不久就翻出来埋怨我一下。 “你若真想见他们,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啊,上次云飞说他们到了江南,还去游了西湖。我也好想去领略一下‘淡妆浓抹总相宜’可与西子媲美的西湖风光。”我朝他投去渴望的目光。 “再等等,等我忙完这段日子再说。”他反握着我的手,歉疚地说。 等等?他总是用这句话敷衍我,“知道了。”我无谓地说,本就不抱任何希望,他可是史上有名的最勤勉、最节俭的皇帝,哪舍得花钱花时间去旅游?“你忙吧,我先走了。对了,你别忘了弘历弘昼的事。”我叮嘱着。 “唔。今晚等我一起用膳。”他说。 “好。”我朝他挥挥手,走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弘时家,他的嫡福晋栋鄂氏领着两个侍妾晋亲自到门口迎接我,却不见弘时。 “三阿哥呢?”我问,难道他真的病得下不了床? “爷身子不适,不能出来迎接贵妃娘娘,请娘娘恕罪。”栋鄂氏陪着笑脸答,“请贵妃娘娘移步,臣妾立刻让人请爷出来。 栋鄂氏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精明锐利,颇有八福晋之风,但她跟八福晋比又有本质的差别,同样是盛气凌人,但八福晋是天生的贵气逼人,让人畏惧,而她则显得太过虚张声势,令人不悦。 听说她的娘家挺有势力的,李氏处心积虑地为弘时选了这门亲事,其用心不言而喻。 “不用了,”我止住她,“我是特地来探望三阿哥的,你带我去吧。”我客套地说。 “是,娘娘。”她殷勤地亲自引路。 弘时的府邸像他的人一样,低调而随性,没有特别奢华精巧的装饰,自然而舒适。 “娘娘,爷就在里面。”栋鄂氏将我带到一个僻静的院子,里面只有两三间不起眼的房子。 “三阿哥不是病了吗?怎么会在书房?”我皱眉,房里靠墙立着几个大书柜,很简单的布置,明显是个书房。 “爷说这里清静,所以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静养。”她将我让到书桌旁的椅子坐下,径自走入内室叫弘时。 “爷,你快起来,贵妃娘娘来了。”她稍嫌尖锐不悦的声音从里间传出。随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弘时清瘦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 “锦姨?”他诧异地叫,“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可有大碍?”我关切地问。他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有些萎靡不振,但双眼依然清亮,应该不严重吧。 “我没事,有劳锦姨担心了。”他温润地淡笑着答,接过下人端来的茶双手递给我。 我接过茶,放到桌上,“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个太医给你看看?” “爷,既然娘娘如此关心,你就让太医来看看吧。”栋鄂氏插口。 弘时眼中闪过丝嫌恶,冷冷地说:“我自有分寸,你先出去。” 栋鄂氏虽有不甘,却也只得悻悻然地退下。 这两人,一点也不像夫妻,我还是头一回见弘时对人如此冷漠。“弘时,你对她是不是太过冷漠了?” 他显然不愿谈论与栋鄂氏有关的话题,问:“您今天怎么空来?听说这些日子您很忙。” “我有什么好忙的?如今最闲的人就是我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听说你在忙着扮嬷嬷。” 他很久没入宫了,怎会知道?“谁告诉你的?” “五弟前几天来,说您在帮着一个秀女欺负他。” 我忍俊不禁,“这种糗事他也好意思说?” “五弟一向心无城府,快言快语。您在帮他和四弟选福晋?” “你阿玛说他们是时候娶福晋了。”我说。 “四弟五弟真幸福,有您为他们操心。”他脸上浮起淡淡的失落。 “我哪有为他们操什么心?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能自己选择与自己共渡一生的人,在爱新觉罗家也只有他们了。”他微微苦笑,“不过,最幸福的还是乐乐妹妹。”他轻叹,“妹妹现在一定过得很开心吧。乐乐,锦姨,您帮她取的名字真贴切。” “幸福是要努力去争取的。”我的女儿,当然要幸福。 “您说得很对,我现在总算懂了。” “弘时,你是故意装病不想见你阿玛吗?”他明明就没病,难怪胤禛会生气。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抗争? 他默认。 “你可知道这么做会让他很伤心?” “他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哪里还会伤心?”弘时嘲讽地说。 “你们是骨肉至亲,他怎么可能不认你?” “骨肉至亲?他的心里还有亲情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了? “难道不是吗?若他还念着亲情,为何要逼死八叔九叔?”他咄咄逼人。 “你在怪你阿玛?” “锦姨,您不怪他吗?您和八叔九叔不也一直感情深厚吗?更何况八叔、九叔对您……您就没怨过他吗?” “我不怨他,他有他的立场、他的苦衷。”其实说不怨是不可能的,他是皇上,一言九鼎,若他不想追究八阿哥九阿哥的罪,有的是办法,无需要让他们隐名埋姓,背井离乡。 “什么立场、什么苦衷?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就不能留条活路给八叔九叔?” “他也不想的。”我无力地为胤禛申辩。 “不想?那十四叔呢?他们是同胞兄弟,为何要让十四叔去守陵?” “那是十四自己要去的。” “十四叔自己愿去?怎么可能!”他全然不信。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你十三叔。他自愿去守陵,一部份原因也是为你阿玛着想。” 他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为阿玛?难道不是因为怕别人说他夺了十四叔的皇位才逼走十四叔吗?十四叔恨他都还不及,怎么可以为了他去守陵?” 看来他对他父亲的误会太深了,不过,换了其他人也不会相信吧,这兄弟俩戏演得太好了。 “你误会你阿玛了,一切都不像你想像的那样,你阿玛和十四叔兄弟情深,你十四叔一点不恨你阿玛,甚至他最敬爱的人就是你阿玛,而且,你阿玛的皇位是先帝传给他的,你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阿玛?”我指责他。 他愕然,满眼的无法置信,良久,他的眼神恢复清明、淡然,“我信不信他不要紧。可是,锦姨,您信他吗?他不顾您的感受逼死了八叔、九叔,囚禁了十叔,现在他还要选秀,你还相信他只爱您一个吗?” 若是不信,这些我我怎能忍得下来?“我相信他,他不会辜负我。你也应该相信你阿玛。” 他云淡风清地笑笑,“或许吧。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这个皇城让我厌倦,让我窒息,我就是那串多余的葡萄,既然注定是要被剪掉的,还不如我自己先行离去。” 他的神情太过古怪,我心中顿感不安,“你做了什么?” 他缓缓抬眸望向门外那角天空,神色悠然,“没做什么。我只是上了道折子,请皇阿玛除去我的宗籍,希望能像乐乐妹妹一样,做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远远地离开这里,自由自在的渡过我的余生罢了。” 余生?他才二十多岁,为什么说话像个年迈的老人?“离开?你舍得这里的一切吗?还有你的阿玛、额娘。”我没提他的妻儿,他唯一的儿子不在了,看情形他对栋鄂氏也没什么感情,而他说得出这种话,一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阿玛有您,有四弟、五弟,至于额娘,我辜负了她的期望,伤了她的心,是我的不孝。”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你额娘只有你一个儿子。” “若我还留在这里,我怕她连我这个唯一的儿子都没有了。”他悲哀地说。 我看得万分不忍,“也许我可以帮你。” “锦姨,如果您真想帮我,就帮我劝皇阿玛成全我吧。” “非得要这样吗?” “我以为您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人,”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您不也一直想离开这里?” 我语塞,他说得很对,若不是因为胤禛在这里,我就早逃了。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再劝,或许,这对他来说是个好的结局。 从弘时家出来,我坐在马车上,心中一片茫然,帝皇之家,为何想要幸福都这么难? 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又是谁家出了什么事?我顺手揭开窗帘,循声望去,“停车。”我忙叫停车夫。 “吁……”一声长啸,十三迅捷地从马上跳下,“四嫂。”还未站稳,他就急急地叫。 “允祥?”我惊讶,是什么事能令他如此急切,如此慌乱? “你们先退下。”他冷声说,神情十分严肃。 五儿和车夫迅速下了车退到百米外。 “出了什么事?”我亦下了车。 “四嫂,刚才皇上大怒,下旨削了弘时的宗籍,已派人到弘时府上宣旨了。我无法阻止,只能赶来找你。”他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 动作这么快?“只是削宗籍吗?”我问。 “是。”十三很诧异我的平静,“你早知道了?” “刚才弘时对我说了,是他上折请奏的。” “他还在折子中写了什么?”十三问。 “他没说。你没看到折子吗?” 他摇头,“没有。皇上一看完就勃然大怒,紧接着就下旨了,根本不听劝。事态紧急,我只好马上来找你。” “罢了。反正这是弘时求的结果。”我黯然道。 “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吗?”十三忧心地说。 “管不了。” 十三脸色变得愈加灰暗,默默转身上马走了。 看着他寂寥萧索的背影,我心中一酸,十三,他也很难受吧,一边是自己最尊敬的四哥,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亲人,他心里也很苦吧。 回到承乾宫,房内静悄悄的,气势很是压抑,胤禛站在房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声问:“见到那个畜生了?” 畜生?这样叫自己的儿子,不是连自己一起骂了? 我静静走到他跟前,他黝深的眼中满是决绝,“胤禛,如果你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他一下怔住了。也许,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吧。爱新觉罗,这个姓氏太沉重了,沉重得让这些人都看不清自己最想要什么。 “不要生气了,他不是真的怪你,恨你,也不是有心要令你难堪,他只是太过多情,太过心软,他不适合当爱新觉罗家的人,你就让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吧。”我幽幽地说。 “难道堂堂大清三阿哥的身份地位还不能满足他吗?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厉声道。 “自由,幸福。”我轻叹,自由、幸福,多么美好、多么令人向往…… “他还不—”他突然噤声。 我直直地望入他的眼眸中,那里深不见底,“你有吗?” 第64章 阿哥新婚 京城的八月一如往年,炎热无比。 胤禛问我要不要去畅春园避暑,我觉得圆明园和畅春园差不多,不如呆在自己的地盘来得舒服,若真有诚意,放我去庐山还差不多,乐乐和云飞早跑到那里避暑了。不过,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 来得久了,竟也习惯了没有空调的生活,籍着四处安放的冰块散发的微微凉气,倒也不觉得太过难受。 一清早,淋完花,坐在葡萄架下,我慢慢喝着冰镇酸梅汁,旁边小桌上放着湃好的从新彊运来的哈密瓜,身后一个小丫环乖巧地帮我打着扇子。 不得不承认,我也堕落了,这种贵族化的糜烂生活很容易让人迷失。 “锦姨。”弘昼出现在门口。 “弘昼啊,今天不去找雪儿了?”我朝他笑笑,“要不要来杯酸梅汁?” 他缓缓走到我跟前,打个手势驱走我身后的小丫环,“锦姨,三哥走了。” “走了?”这么快?他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恋,走之前也不来道个别,太无情了。弘昼的神情凝重,舍不得他三哥了吧,这小子虽然整天没个正经,但还是很讲感情的,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地跑来陪我瞎聊。 “内务府说三哥是急病身亡。” “什么?”我心一颤,手一抖,杯子呯的一声跌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弘时死了?不是离开?“怎么可能!”几天前才见过他。 “皇阿玛已经令十六叔处理三哥的后事了。不过,听说三哥是接到皇阿玛将他削宗籍的圣旨后,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至今仍无音讯。” 我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弘时只是离开而不是真的死了,幸好我没有心脏病,不然就被弘昼这家伙吓死了。 不过,为什么胤禛要说弘时死了?是因为气他不告而别,还是突然父爱爆发,欲彻底成全弘时?但也不需要说他死了啊,还煞有其事的办理后事? “锦姨,三哥为什么要走?”弘昼凄然地问。一向率性任意、乐天达观的他前所未有的伤感与落寞。 “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吧。”我感叹道。 自康熙六十一年弘历得康熙赏识养于宫中后,胤禛对弘历的要求就格外的严格,这样一来,雍正元年胤禛藏于光明正大匾额后的立储召书中是谁的名字并不难猜。 弘时生性软弱多情,母亲又不得宠,加上因为八阿哥他们的事多次被责,他自是明白自己不可能登上那个位子,为了不重蹈他叔叔们的覆辙,所以选择了离去。 弘昼呢?除了母亲的地位比钮祜禄氏稍低之外,论学识、论机智、论才能都不比弘历差,但他却玩世不恭,不求上进,不务正业,他是因为看清自己并无胜算还是本性如此? 金色的阳光透过密密的叶子,星星点点地光芒刺痛了双眼,也刺痛了我们的心…… “主子。”五儿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低声叫。 “什么事?”我悠悠回过神来,懒懒地问。 “宫中传话来说雪儿小姐找秋姑姑有急事。”五儿轻声答。 雪儿?“知道了。”我问弘昼,“你去不去?” “不去了。”弘昼低落地说。 “那我自己去了。” 换过衣服,我来到雪儿的住所,她正急得在房内走来走去,一见我,如同溺水的人遇到救星,快步冲过来,“姑姑,你可来了,这两天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她眼眶变红。 “怎么了?”我问。 “皇上下旨把我指给五阿哥了。”她慌促地说:“姑姑,你说过会帮我的,我不想嫁给那个人。” 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雪儿,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帮你?我不过是个嬷嬷罢了,怎么可能左右得了皇上的旨意?”我严肃地对她说。 “啊?”雪儿瞪大了双眼,茫然又无措,“姑姑?” “你太容易相信人了。”我怜爱地看着她,她这种性子,怎么应付得了这复杂的宫廷? 雪儿呆愣许久,暗淡的眼眸逐渐恢复清亮,“姑姑,我并非太过轻信,如果说这宫中还有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非姑姑莫属。我看得出来,您是真心疼我,就像我的额娘一样。” “即使我是真的疼你,但这是皇宫,我一个下人如何帮得了你?” “我不知道。”雪儿坦然地说:“但您能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既然您能轻易地让训导嬷嬷听您的话,能随时自由出入储秀宫,那您就不是普通的嬷嬷,所以我相信您。” 原来她并不笨,我欣慰地说,“你很聪明。”也许只有她这种天真、聪明、善良的女孩才能陪弘昼安安稳稳地生存下去吧! 她露出个甜美的笑容,“谢姑姑夸奖。”很快,她又皱起光洁的小额头,“姑姑,皇上把我指给了五阿哥,怎么办?” 只顾烦恼弘时的事,都忘记告诉她小五的身份了,“你不是说喜欢五阿哥吗?”我逗她。 “我哪有说过?”她愕然。 “你说你喜欢小五。”我提示她。 “我是说过,但—”她恍然大悟,“小五,是五阿哥?” “是。你还不愿意嫁吗?”我浅笑盈盈。 她刹时俏脸飞红,既娇羞又欢喜,嗔道:“姑姑!” “这个结果满意吗?” 闻言,她更是连耳朵都羞红了,突然抱着我,把脸埋入我怀中,感激地哽咽着说:“姑姑,谢谢您。” 我轻轻拥着她,“不用谢我,是小五自己去求的皇上,他也是喜欢你的。” 雪儿紧紧抱着我,直到激动稍平,“姑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叫五阿哥做小五?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她一连迭地问。 “小五叫我锦姨,我当然会知道。” “锦姨?” 雪儿还没想明白,门外响起个娇脆的声音:“雪儿妹妹,你已经是五阿哥的嫡福晋了,怎么还和下人如此亲近?有失自己身份。” 我和雪儿一起循声望去,门外走进两名约十五、六岁年轻貌美的女子,说话的是其中穿红衣的女子。 “谦柔姐姐、瑾萱姐姐。”雪儿对着那两名女子打招呼。 瑾萱?弘历未来的皇后?是谁?我打量着那两名女子。 “雪儿妹妹,恭喜你了。”身着嫩黄色衣服的女子温和真诚地向雪儿道喜。 “多谢瑾萱姐姐。我也要恭喜你。”雪儿亲热地对着她笑。 她就是瑾萱?我不禁凝神看着那名黄衫女子。长得不错,虽然没有良妃出尘脱俗,没有宜妃明艳照人,但清丽秀雅,落落大方,声音也亦温婉动听。 弘历的眼光不错。 “两位妹妹如此出众,只当个阿哥福晋,真是可惜了。”雪儿口中的谦柔姐姐貌似婉惜地说,但欣喜与骄傲跃然在脸。 “我们哪比得上谦柔姐姐?皇上这次只选了五位后妃,谦柔姐姐就贵为贵人,以后还要请姐姐多为照顾才是。”雪儿客气道。想不到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也会这一套。 “哪里的话?”谦柔虽然得意但也不敢太过张扬,毕竟这两位福晋中有一位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贵人?我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和我共侍一夫的红衣女子,这么年轻、这么貌美,胤禛真的不会动心?我心中醋意翻涌。 “你是新封的贵人?”我冲着那个谦柔冷冷地问。 她顿时寒了脸,“你……” “刘姐姐正是皇上新册封的贵人。”瑾萱抢先答话,对我的大胆无礼充满了疑惑却不动声色。 刘谦柔原本满腔怒火,被瑾萱这么一打岔,一时无处渲泄。雪儿偷偷地扯了扯我的衣襟,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没有理会瑾萱和雪儿的好意,继续问刘谦柔,“你很高兴入宫?你喜欢皇上吗?” “姑姑。”雪儿焦急地低声叫,瑾萱亦被我的不识进退弄得手足无措。 “能入宫是天底下每个女子最尊贵无比的荣耀,你一个奴才,懂什么?”刘谦柔厉声说道。算她还有点风度,看在雪儿的份上没有直接把我打出去。 “入宫只是为了荣耀?‘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刘姐姐花容月貌,温柔娴淑,又岂会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这位姑姑快别胡说。”瑾萱脸色变得凝重。 这个未来的皇后年纪轻轻就懂得八面玲珑,自己不愿嫁给皇帝,私下和弘历定情,但言语中却不显丝毫,即赞美了刘谦柔,对我这个不知底细的“下人”也谨慎对待,没有轻易得罪,果然具有母仪天下的潜质。 “我在皇上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我犀利地盯着刘谦柔,本欲发飙的她被我盯得缩了回去,“皇上并非贪恋美色之人,他后宫人数之少,你们有目共睹,他只喜欢月贵妃之事你们也应有耳闻,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幸?” “我……”刘谦柔毕竟年纪还小,不经人事,听闻我提及宠幸一词,粉嫩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她不自在地说:“皇上是九五之尊,不可能只宠幸贵妃娘娘一人,他,他总要兼顾后宫……” “他是皇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冷觎着她。 “可,可月贵妃毕竟无子,且年纪……”刘谦柔没敢把话说完。 “你想说月贵妃已年老色衰?”我此话一出,她们三人同时倒抽口冷气,脸色发白。这点小阵仗就吓到了? 我怜悯地看着刘谦柔,“每个人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但真心相爱的人是不会在意对方的容貌的。以色侍人是最蠢的想法。 如果皇上喜欢月贵妃只是因为容貌,那你还有机会,但据我所知,皇上与月贵妃是生死相依、至死不渝的夫妻之情,你觉得他还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吗?” 刘谦柔满眼的难以置信,瑾萱一脸的动容,雪儿则啧啧称羡,“姑姑,皇上真的这么喜欢月贵妃?”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对我的爱,我怎会不清楚? “倘若不是,你和谨萱又怎会如此轻易如愿地指婚五阿哥、四阿哥?他自己有了意中人,当然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瞥了眼刘谦柔,她仍是半信半疑。 “你怎么知道?”她问。 “皇宫里的一切,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能知道。”我淡淡地说,“刘贵人,如果你只是把入宫当成一种荣耀,而不对皇上抱有太大的期望的话,也许,你的日子会过得舒心些。” 但是,她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了。可怜的女人! “我不信。”她惊恐却强自镇定地喃喃低语。 不信?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胤禛虽然已经年近半百,因保养得当,看起来最多也就四十出头,岁月的磨砺与沉淀,在他的额边、眼角留下了印记,但同时亦赋与了他丰富的内涵。 他的深遂的眼神沉稳而内敛,天生的贵族气质不怒而威,气定神闲的自信与傲然,加上他尊贵非凡的地位,这样的一个男人,随便都能迷倒一大片女人吧! “为何这样看我?”胤禛问。 “你好象越老越有魅力了。”我烦恼地说。 他低声闷笑,“你是夸我还是嫌我老?” “胤禛,如果我成了老太婆,你会不会嫌弃我?”他新纳的几位后宫可一个个年轻得紧。 “等你成了老太婆我早成了白发老翁,你会不会嫌弃我?”他反问。 我又认真地端详他,“你即使成了白发老头,也一定还会是个帅老头。” “帅?” “就是很好看的意思。” “呵呵。”他轻吻了下我的眼睑,温热的唇动情地游移到我颈间,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变老。” “那你也要陪着我。”我软软倒入他怀中。 “好。” …… 选秀结束。瑾萱和雪儿因指婚为阿哥嫡福晋,自然要风风光光、隆重操办,她们都回到娘家等候大婚的到来。 刘谦柔和其他四位后宫女子则低调得多,没有婚礼,只一纸圣旨由太监宣读完就算了事,然后就等着哪天她们的丈夫翻到她们的牌子,她们就可以一睹皇帝的尊荣了。 不过,据我所知,翻牌这个变态的制度暂时被取消了。 这次册封的人数是历届最少的,只有刘谦柔和另一位张姓的女子封了贵人,剩下的三个都只是常在,品级很低,我不明白就这样而已,刘谦柔骄傲个什么? 参见了皇后后,她们亦要一一拜见我和李氏等位分比她们高的嫔妃,见我竟然就是月贵妃,刘谦柔吓得花容失色,几欲晕倒,从头到尾白着张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看得我都于心不忍。 草草把她们打发了,继续回我的锦轩过我的逍遥日子。 雍正五年十一月,弘历大婚,紧接下来是弘昼,连着两场盛大的婚礼,让十三和十六忙得脚不沾地,月瑶倒乐得清闲跑来和我喝茶,听了弘昼和雪儿的事对雪儿也是好奇得很,直嚷着要去看雪儿。 我干脆让人传话叫弘昼领雪儿过来,以满足月瑶的好奇心。 “四嫂,他们还没来吗?”知道弘昼和雪儿要来,月瑶一大早就跑到锦轩等着。 “快了,再等等。”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炭炉边烘火。 “四嫂,你有那么冷吗?最好离那炉子远点,要是不小心迸出的火星把你身上这件白貂披风烧坏了可不得了,听允禄说这可是皇上特地让人弄来的,整个宫中可就这一件。”月瑶笑着打趣,“皇上对你真是宠得没话说了。”说完,她摆出一副羡慕妒忌的样子。 “得了吧。”我瞥了眼她,“谁不知十六把你当成宝?你见这皇城里有哪个男人像十六只有一个老婆的?”还不断地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可知这夫妻俩有多恩爱。 “彼此彼此。”她大言不惭地说,连脸都不红一下。 “小五,你说姑姑住在这里?姑姑不是在宫中吗?你没骗我吧。”雪儿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弘昼不平地叫。 “你一开始就骗我……” “来了。”我冲着月瑶笑,“她又在欺负弘昼了。” “看来,她确实有意思。”月瑶亦乐了。 “主子,五阿哥和福晋来了。”五儿打开门帘,弘昼和雪儿一起走进来。 “姑姑。”雪儿一见我,兴奋地叫,“您真住这里啊。” 看她气色不错,面如桃花,眉梢含笑,灵动的双眸中增添了几分妩媚,才嫁没几天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小五有没有欺负你?”我笑着问。 “锦姨,我可没有欺负她。”弘昼抢着说,然后对着月瑶请安,“十六婶,您也来了。” 听弘昼这么一叫,雪儿精灵地跟着对月瑶甜甜地叫:“十六婶吉祥。” 月瑶扶起雪儿,上下打量着,“不错,是个乖巧伶俐的丫头。四嫂,你眼光不错。” “和弘昼是天生一对吧!” “是很相配。” “四嫂?”雪儿狐疑地看着我,“姑姑?” “还叫姑姑?这位就是把皇阿玛迷得晕头转向的月贵妃娘娘。”弘昼为他的小新娘释疑。 “月贵妃?”雪儿傻了眼。 “什么贵妃不贵妃的,跟着弘昼叫我锦姨就行。”我笑眯眯地转向弘昼,“小五,有胆子就在你皇阿玛面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弘昼浑笑着说:“我可不敢。但您不承认吗?皇阿玛不是被您迷得连新入宫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都不屑一顾吗?” “五阿哥说得没错,你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啊。”月瑶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是不是羡慕了?小五?要不要让你阿玛再帮你多找几个福晋?”我朝弘昼咬牙。 弘昼忙摇头兼摆手,“我可不敢要,一个就够呛了。” “你的意思是嫌雪儿麻烦?”我挑拨新婚夫妇。 “我可没有,您别胡说。”弘昼急得跳脚。 雪儿缓过神来,见我们三人抬杠,乐得咯咯直笑。 “主子,四阿哥和福晋也来了。”五儿再次进来通报。 我奇怪,“弘昼,你们约好了一起来的?” “没有。”弘昼答。 “儿臣(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弘历和他的福晋一起给我请安,他们认真的态度令我不得不端起贵妃的架子。 “四阿哥、四福晋免礼。”感觉叫瑾萱做四福晋怪怪的,以前的四福晋是那拉氏,她也是四福晋,看来第四这个排位不错,很有前途。 想必来之前弘历已经跟瑾萱说明了我的身份,瑾萱见了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拘谨。 等弘历夫妇给月瑶请了安,弘昼和雪儿亦向弘历、瑾萱打招呼,又是一番寒暄。 这两对新婚夫妇第一次来,怎么着也得给份见面礼,让五儿把我的首饰盒拿出来,我对着瑾萱和雪儿说:“瑾萱、雪儿,你们是第一次来,我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你们在这盒子里各挑一样自己喜欢的,当是见面礼吧。” “谢谢娘娘(锦姨)。”瑾萱和雪儿一起向我道谢,却不动手。 “怎么,不会是嫌我的东西不好吧。”我开着玩笑。 “锦姨,您可真会开玩笑。”弘昼凑过来伸长了脖子瞅,口中啧啧有声,“皇阿玛真是偏心,把什么好东西都往您这送。” “一边去,没你的份。”我一把推开弘昼。我虽然不喜欢打扮得太招摇,但对玉器却情有独钟,胤禛知道后凡是见到好的玉饰都留给我,积久了就攒了一大盒,戴都戴不完。 见她们还是不敢动,我自己在盒子中翻出个翠绿通透的玉镯和一支精致的玉簪,我把玉镯给弘历,把玉簪给弘昼,“帮你们的福晋戴上吧。” 弘昼不客气地接过簪子帮雪儿戴上,弘历见状亦微红着脸为瑾萱戴上镯子。 “谢谢娘娘。”四人一齐道谢。 “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瞧瞧这两个新娘子,多水灵啊。我看看雪儿又看看瑾萱,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虽然弘历和瑾萱比较沉实,但有弘昼在一旁插科打诨,有雪儿和月瑶的妙语连珠,这样一来,我这屋里是热闹非凡。 傍晚的时候,十六把月瑶领走了,胤禛也听从我的交待早早忙完公事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不过,有胤禛在,那四个年轻人都吃得不是很自在,幸好我已经习惯。心情好,胃口也大开,惹得胤禛不住地往我这边瞄,怕我吃撑了。 第65章 花前月下 每天吃喝玩乐,我的日子过得是逍遥自在,不过胤禛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雍正六年夏,年氏留下的唯一的儿子福慧又病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失去母亲,身子也不好,动不动就发烧感冒,一群太医忙碌了几个月,小福慧还是没能挺过去,夭折了,还不满八岁。胤禛中年丧子,自然伤心不已。 然而,祸不单行,他的得力大将岳钟琪密奏有个叫曾静的劝说他造反,还在书信中列举了胤禛的诸多罪状,说胤禛是谋父、逼母、弑兄、屠弟…… 还说就是因为胤禛阴谋篡位,从而天地不容,使天下“寒暑易序,五谷少成”,出现“山崩川竭,地暗天昏”。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说得极其的夸张。 “十六,说他贪利、酗酒、yin色,这又是从何说起?”我问一大早窝在我的锦轩喝茶避难的十六,“你四哥是我知道的最小气、最节俭的皇帝了,这算什么贪利?每一分钱他都拿来充裕国库,最后不也都用在百姓身上吗?还有酗酒、yin色,他这是在说纣王吧。不是说这个曾静有些才学的吗?这都没弄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十六不屑地说。 “所以这几天你四哥整天呆在养心殿就是为这个心烦?” “应该是。皇上现在脾气大得很,虽然没暴怒,但那张脸,”十六一副怕怕的样子,“有够黑的。还是躲远点好。” “想偷懒就说。”我白了眼他。 十六笑眯眯地说,“只是休个假。” “休假你不去陪月瑶,跑来我这里干嘛。”这个时候休假,亏得他做得出来。 “她说今天是亲子日,不理我。” “呵呵。”月瑶的名堂也不少。 “你不打算去安慰一下皇上?听说这些天他都寝不安席、食不知味。”十六轻描淡写地说。 “用你说。” “准备怎么做?”十六好奇地问。 “你想打探皇上的私生活?”我给他扣顶大帽子。 “不敢。” “等哪天你也遇到这种麻烦事我教月瑶回去做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算了。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我可没皇上那个度量。”他懒懒地躺回摇椅上。 十六在我这里吃饱喝足走了。我想了想,顺手拎起个茶杯,沾了胭脂,在一张淡蓝色的粉蜡笺上印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找了个紫檀木盒子装好,叫来五儿,“你把这个交给皇上,就说晚上我等他回来。” 五儿带着盒子去了,我找来人,细心布置了一番,然后等着晚上的到来。 直到天全黑了胤禛才回来,秦全手中灯笼昏暗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模糊不清。 “你回来了。”我迎上去。 “怎么在院外等?小心夜深风凉。”他倦容满面,眉心紧皱,眼神暗淡无光,连说话的声音也低沉无力。 我牵起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没事,只是想等你。” “在屋里等就好。”他软软地任我握着。 “有样东西想给你看,你先闭上眼睛。”我神秘地说。 “什么东西?”他虽已疲惫不堪,但仍配合地闭上眼。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拉着他朝院中走去,“好了,可以睁开眼了。” 胤禛睁开眼,惊奇地望着眼前的情景,“这……是什么?” 宽阔的院中挂满了造形各异、精致小巧的灯笼,或立在地上,或藏在花丛中,或挂在树枝上,仿佛满天的星光落到了锦轩,星星点点,摇曳不定的光芒,如梦如幻。 墙边的一株老梅下,摆了张小桌子,桌子上两盏高高的烛台上层层的红烛闪耀,两只碧绿的夜光杯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瓶侧卧在篮子中的葡萄酒半埋在冰块里,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开胃小菜和那个漂亮的水果拼盘是我和御厨努力了半天的成果。 “今晚请你和我共进烛光晚餐。”我对着他浅笑盈盈。虽然这烛光晚餐有些不中不洋,但也是我一番心意。 “心情很好?”他弯起嘴角。 “不是。我在讨好你,你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怕你忘了我。”我扮怨妇状。 “胡说。”他轻斥,双眸含笑。 拉着他坐下,我倒了杯酒,“‘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是你送的,葡萄酒我是酿的,尝尝味道如何?”我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他轻啜了口,“很好。” 宫中的美酒比我这自制的葡萄酒不知好多少倍,他也学会说善良的谎言了。我满意地笑了,“这些菜都是开胃的,你好歹吃点。” “我有……”我瞥了眼他,他讪讪地把话吞了回去。想敷衍我说他有好好吃饭?早有人告诉我了。 他默默地吃着,细嚼慢咽,烛光映红了他的脸,为他清冷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暖的光彩。我陪着他,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待他漱了口净了手,我让人撤去饭菜,只留下水果、酒,再摆上甁鲜花。 “我们这样算不算花前月下?”喝了点酒,脸上烫烫的,我有些晕晕然,忙吃块水果解酒。 天上一轮明亮的圆月,桌上一甁盛开的鲜花,他微微颔首,眉心稍展,答:“算。”说完,他从袖中掏出张纸,问:“这是什么?” 我瞄了眼,正是我送他的笺,“圈圈。” “我知道。”他望着我,“代表什么意思?” “相思欲寄何由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侬意。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更有那说不尽的相思,一路圈儿圈到底。”我缓缓地吟出。 醉人的温柔浓浓地溢满他双眸,“想我了?” 我毫不害羞地答:“是。” “不过才三天。”他低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上今天是四天,你算算几个秋了?”我胡搅蛮缠。 “呵呵。”他沉笑出声。 “我学了首曲子,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 我坐到一旁的古琴边,手指一拨, “数英雄论成败 古今谁能说明白 千秋功罪任评说 海雨天风独往来 一心要江山图治垂青史 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 终不悔九死落尘埃 轻生死重兴衰 百年一梦多慷慨 九州方圆在民心 斩断情丝不萦怀 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 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 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看江山由谁来主宰……” 这首《得民心者得天下》被我柔柔地唱出,少了几分豪迈,但多了几分洒脱。 他一脸的动容,“这曲子……” “好听吗?” “好听。你写的?”他强忍着激动问,眼中闪烁着水般的光芒。 我摇头,“不是。” 他如过往一样以为我只是谦虚,“青锦,还是你最懂我。”他轻叹,“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没有我你怎么办,你的心事还有谁明白……”我随口唱出。 他瞪大了眼,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青锦,你是上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他的笑声爽朗而愉悦,仿佛已将胸中的愁闷一扫而光,我亦喜不自胜。 “我一定会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你!”他说得铿锵有力,豪情万丈。 是啊,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抢走我,也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他! 听十六说,胤禛不再那么暴躁,又恢复了冷静睿智,他没有杀曾静,但曾静经审讯后供出了一堆同谋,牵连了几十人,事情越闹越大,搞得沸沸扬扬。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我只要胤禛吃好睡好,身心健康就行。 因为福慧的死,那拉氏辛劳、伤悲,加上自责,病倒了。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我也要尽一下自己的义务去探望她。她的坤宁宫我很少来,即便如此,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还是都认得我。 “奴才(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屋里的宫女太监呼啦啦矮了一截。 “皇后娘娘在吗?” “禀娘娘,皇后娘娘在寝室。”一个像是领头的宫女伶俐地答。 “带我去吧。” “是,娘娘。” 我跟着宫女往里走,来到那拉氏的寝室前,她正要入里通报,一个有些熟悉的娇媚的声音传出来,“娘娘,您可要保重凤体啊。” 有外人?我停住了脚步,轻声问,“里面谁在?” “回娘娘,是熹妃和刘贵人。”那个宫女机灵地压低声音答。 福雅和刘谦柔?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算了,还是下次再来吧,我不是很想见到那个刘贵人。 “我不进去了,若是娘娘问起,你就说我下次再来给娘娘请安。” “是。”小宫女答。 “娘娘,八阿哥的事我们都和您一样伤心,您要节哀。不过,奴婢听说月贵妃她……”我正欲转身,听到刘谦柔提起我,不由顿住。 偷听别人说话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但这种地方,这些女人在背后是怎样看我、说我的,我实是很好奇。 “奴婢听说月贵妃一点都不伤心,夜夜笙歌,寻欢作乐,对死去的皇贵妃娘娘和八阿哥太不敬了。皇后娘娘,您应该管管才是。”夜夜笙歌,寻欢作乐?我? “刘贵人,你只要守好本份即可,不该管的事不要管。”那拉氏的声音带着淡漠,“贵妃娘娘是在为皇上解忧,你不可胡言乱语。” “是,娘娘。”刘谦柔不甘愿地答,“可是,皇后娘娘,月贵妃为什么不住宫里,要跑到圆明园去住?累得皇上也总留在园里。这,不大合规矩吧!” 第66章 挑衅 “刘贵人!”那拉氏明显不悦。 “求皇后娘娘恕罪。只是,奴婢听说皇上只迷恋月贵妃一人,奴婢入宫已经一年多了,还没见过龙颜,这不打紧,但皇上连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都置之不理,这岂不坏了祖宗规矩?奴婢也是为皇后和诸位姐姐感到委屈罢了。” 里面一阵沉默。想来那拉氏、福雅也和刘谦柔一样觉得委屈吧!这就是共侍一夫的悲哀。 “我们不委屈,皇上宠爱月贵妃是因为她能善解圣意,令皇上欢心。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愚笨,无法为皇上解忧。”福雅温柔得体地开口。 “可是,皇上也太过纵容她了,奴婢还听说,经常有男人出入锦轩,皇上也不管,这也……” “刘妹妹!注意你的言词。”福雅冷冷地说。 “熹妃姐姐,奴婢不是说四阿哥。”刘谦柔继续口无遮拦大放厥词,“四阿哥和五阿哥去给月贵妃请安并无不妥,但奴婢听说十三爷和十六爷也经常去,月贵妃和他们是谈笑风生,不拘小节。他们是叔嫂,如此交往过密,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这个刘谦柔,真不简单,左一个听说右一个听说,她在宫中到底有多少耳目?我的锦轩她应该插不进来,但别的地方……小小年纪,真不简单。 “十三爷和十六爷自小与皇上亲厚,与月贵妃亲近些也属正常,且我们满人不像汉人那么讲究男女大防,此等大不敬之言词,以后不许再说。”那拉氏带着几分愤怒斥责刘谦柔。 “奴婢知罪,求皇后娘娘恕罪。”随着“啪”的一声,刘谦柔求饶的声音响起。能让一向温和的那拉氏生气,刘谦柔可真本事。 其实越是温和的人生气起来越让人害怕,她是自讨苦吃了。 “妹妹你年轻,有所不知。月贵妃和我们不同,她不止和十三爷、十六爷亲近,和去了的二爷、八爷、九爷,囚了的十爷、十四爷亦交情甚深,这些皇上早已知晓,你是大惊小怪了。”福雅淡淡地说,听不出她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在说风凉话。 “刘贵人,以后若无事你就安份地呆在启祥宫,不许乱走,更不许再口出妄言。明白没有?”那拉氏难得地第一次责罚后宫女人。 “是,奴婢明白。奴婢谢皇后娘娘教诲。”刘谦柔语带憋屈。 真可惜,正听到精彩处就没了,我暗暗婉惜,转身离去。 “贵妃娘娘请走好。”小宫女的声音充满了惊恐,我不解地回头,她脸色苍白,正畏惧地看着我。奇怪了,我又不是鬼,她至于这么怕吗? 走出坤宁宫,我缓步走着。我知道自己的某些做法在这个时代是于世不容,胤禛对我的独宠亦是令人匪夷,虽然他不像顺治为了董鄂妃连皇帝都不做,但单是冷落后宫就已经够离经叛道了。 “四嫂,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十三正微笑着站在我面前。绯闻男主角之一出现,不知他和月莳有没有因为这个吵过架?我不禁对着他乐了。“十三,你这是去哪啊?” “听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正准备去给她请安。”十三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你今天很开心?” “是啊。”能和这么多皇子传出绯闻,换在现代,我一定会大红大紫,“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有空去我那坐坐。再见。”我朝他挥挥手,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御花园走去。金秋十月,园里的菊花一定开得灿烂无比吧,哪天让人备了新鲜的螃蟹邀胤禛一起赏菊。 我悠哉悠哉地赏了好一会花,顺手掐了朵开得正艳的白菊,逍逍遥遥地荡回承乾宫,等胤禛办完公事好一起回锦轩。 “娘娘。” “呵。”我又被突然从路边花丛中闪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刘贵人?”我心生不悦,她这是堵我?“你怎会在这?” “惊扰了娘娘,奴婢该死,”她福身行礼。 “起来吧。”我让她平身,等她抬头,我发现她脸色发白,仿佛在害怕什么。怪了,被吓的人是我,她怕什么怕? “娘娘……”她迟疑着问:“您刚才去了坤宁宫?” 她知道了?在怕我向胤禛告状? “去了。”我答。 “您听到了什么?”她身子微微发抖。 她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无知?有恃无恐的话也不用发抖,那就是无知了。她这么问,不明摆着说我偷听吗?呃,虽然这是事实。 “你想说什么?” “你准备向皇上告发我吗?” “你是来求饶的?”我没答她。 “不。”她一副破釜沉舟的慷慨样。 有骨气,就是笨了些,若换了别人,这就不是有骨气,是不知死活了。 “你不怕我向皇上告状,治你的罪?”我盯着她,已经很久没人敢来挑战我的“权威”了。 “我没罪,我说的都是实情。”她倔强地挺直了背。 “有时候实情说出来就不好听了。”我讽刺她,这种抹黑我的谣言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不过,对散布谣言的人就不同了,若是胤禛追究起来,她这朵娇嫩的小花可能就要提前入冬了。 而且,即使编也找个靠谱点的啊,十三和十六,这不让人笑掉大牙吗?“我说过,你若是想过得好一点就不要太贪心,老老实实地当你的贵人就好。” “你不用得意,你还能威风几年?我就不信皇上会宠你一辈子!”她气急败坏地说。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也许,你可以求老天爷让我死在皇上前面,这样,你或许有机会。”我嘲笑她,第一次这样糟蹋人,我跟她肯定是八字不合。 “你!若不是你整天教唆皇上离宫,他决不会不理后宫的嫔妃!” “你以为皇上留在宫中你们就有机会吗?”我好笑,她把胤禛想成什么人了?不过,她这么说是想干什么? “你敢不敢让皇上长住宫中?”她挑衅地看着我。 激将法?幼稚的把戏。不过,日子太无聊,和她玩玩也无妨。 “好啊,从今天起,皇上就留在宫里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段吧!”真实版的《金枝欲孽》?我不禁有几分期待。 因为答应了刘谦柔,所以我跟胤禛说想在宫里住些日子,他虽然奇怪,但也不疑有他。 见胤禛真的留下,刘谦柔开始放手一搏。不过,几天下来,她连胤禛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拦下了。 这样有什么意思?我找来秦全,让他传话下去,在不妨碍胤禛办公的情况下允许刘谦柔见他,不要拦着。 秦全很是不解,不过,他一向对我就像对胤禛那样忠心,所以很爽快地执行了。 早上起来,我告诉胤禛说去找月瑶玩,下午的时候又让五儿回宫说我晚上要留在十六家,不回宫了,如此一来,胤禛今晚八成会留在养心殿过夜,这可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刘谦柔那么多“听说”的途径,应该会把握好这个良机吧! 对刘谦柔如何引诱胤禛,我是充满好奇,赶在宫门下匙前不动声色地溜回宫中,换了小太监的衣服,我潜到养心殿胤禛常呆的西暖阁,守在门外的秦全被我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他很聪明地保持沉默。 刘谦柔果然不负我望,打扮得明艳照人,带着个小宫女出现了。 “刘贵人,请留步。”秦全如往日一样尽职地拦下她。 “秦公公,不知皇上可在里面?”刘谦柔客气地问。 “回贵人,在。”秦全答。这不废话吗?秦全就像胤禛的影子,他守在这里,胤禛肯定就在里面嘛。 “我可否进去见见皇上?”刘谦柔一脸的温柔。 “这……皇上不喜欢被人打扰。”秦全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秦全,还挺会演戏的。 刘谦柔世故地塞了个小包到秦全手中,“公公侍候皇上辛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是奖赏公公的。” 仿佛碰到毒蛇猛兽般,秦全飞快地缩回了手,恭敬地说:“谢贵人赏赐,奴才不敢当,侍候皇上是奴才的本份。” 真是笨秦全,有好处不拿。 刘谦柔没料到秦全如此的食古不化,尴尬地缩回手,“我只是进去一会,很快就出来,请公公通融一下。” 秦全装作低头沉思的样子,眼角飞快地朝躲在一边的我瞥了眼,我冲他眨眨眼,他才勉为其难地说:“刘贵人请进吧。” “谢公公。”刘谦柔客气又温柔,和在我面前那个嚣张样截然不同。我比秦全还好欺负吗? 刘谦柔接过宫女手中的盒子,娉娉婷婷地就要往里走。 “且慢,刘贵人,请恕奴才无礼,这里面是什么?”奏全指着她手中的东西问。 “这是我亲手给皇上做的一点点心。”美女加美食,双管齐下,不错嘛。看她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她也会做点心? “奴才得罪了。”秦全示意一旁的小太监打开食盒,掏出根长长的银针一板一眼地在点心上试毒。他也太谨慎了吧,难不成刘谦柔有胆子弑君不成? “刘贵人,请进。”秦全试完毒,做个入内的姿势,却不先进去通报。 刘谦柔终于可以见到皇帝,哪还想得那么多?即兴奋又紧张地朝里走。 悄悄尾随着刘谦柔入到屋内,寻了个背光的好位置。胤禛正聚精会神地批阅奏章。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刘谦柔的声音娇媚又清脆,如黄莺出谷。 胤禛抬头,漠然地看着低头请安的刘谦柔,冷洌地问:“你是何人,竟敢不经传召,擅自闯入?” 刘谦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妾身是启祥宫的刘谦柔,妾身见皇上日理万机,恐龙体操劳,特地做了些点心呈给皇上,请皇上恕罪。” “大胆!”胤禛低喝,“出去!” “求皇上恕罪,妾身只是想关心皇上而已。”刘谦柔还在努力。 “秦全!”胤禛不为所动,扬声叫,低下头继续批阅奏章,甚至不再看她一眼。 “皇上。”刘谦柔哭了,美丽的脸蛋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只可惜,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眼皮都不眨一下。 秦全迅速进来,走到刘谦柔身边,低声说:“刘贵人,您请回吧。”他不由分说搀起她,另一只手拎起她的食盒。 “以后若再让闲杂人进来,小心狗命。”胤禛音量不大,却冷如冰霜,令人心惊。 “是。奴才知罪。”秦全麻利地把刘谦柔架了出去,房内恢复了宁静。 这就完了?刘谦柔的引诱行动就这样结束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我猜她连胤禛的模样都没能看清,可怜啊。他也太不解风情了,我看着那个勤劳的人,心里乐滋滋的。 “什么人!”胤禛利刃般的目光射向我的藏身处。 呃,太得意了,不小心碰到身边的架子,竟被他发现了。 “是我。”我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神情一松,“怎么是你?你不是说要留在十六弟家吗?”看到我的衣着,他皱眉,“怎么又穿这种衣服?” 我走到他身后,讨好地帮他捏肩,“我怎会独自留下你一人?” “那个女人是你放进来的。”他肯定地说,“秦全没那个胆子。你又在搞什么花样?”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惬意地享受着我的服务。 “没搞什么花样。”我笑笑,“有人说我把你拐出宫,冷落了她们,所以我在给她们创造机会啊,顺便也给你个机会。” “胡闹。”他睁开眼,抓着我的手,拉着我绕过椅子坐到他身边,“你不吃醋?” “不吃,才怪。”我瞪他,“我是妒妇,你忘了?” 他好笑地看着我,“那你还给他们机会?” “日子无聊嘛。人家想看看她们有什么手段,好学学,也可以试试你是的真心啊。” “你不信任我?”他双眼一眯,露出危险的表情。 我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当然相信你。” 他像是没听见,扯着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干嘛?”我用力挣了几下没挣脱,“喂,你还有很多奏章没批,你要去哪?” “今晚不批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那个,你不能偷懒,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不能有始无终,不能……” “闭嘴!” …… 哎哟,我真的老了,早上起来浑身酸痛,腰像要断了一样。我不就是给他个出轨的机会吗?多贤惠啊我,为什么受“惩罚”的反倒是我?太不公平了。 听到我的呻吟声,已经整装完毕的胤禛愉快地俯下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我哀怨地瞪着他,谁说他贪色的?对着鲜嫩的小花他比柳下惠还柳下惠。 刘谦柔很有永不言败的精神,只消沉了两三天,马上又斗志昂扬。只可惜,因为胤禛搁下了重话,秦全说什么也不放她见胤禛,任她威逼利诱都坚定不屈。 秦全被她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躲又躲不了,只能可怜兮兮地向我求救,可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唯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躲回锦轩。自然,胤禛也跟着回来了。 第67章 权力与压力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唯有一隅的红梅不畏冰霜,绽放着火红的希望。 “怡亲王吉祥。” 十三气宇轩昂、步伐稳健、淡笑从容地出现在院门口,一身黑色长毛披风显得他越发的俊朗。 “四嫂。” “外面还在下雪?”不是停了吗?怎么他肩上还沾了几片雪花?我站在屋檐下迎他,顺手将手炉递过去。 十三随手接过手炉,微笑着说:“不下了,可能是树上的雪落下,不小心沾上的。”他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五儿,跺了跺脚。 “很冷吧,进来烤烤火。”我说,“五儿,把煮好的姜茶给十三爷端上来。” “多谢四嫂。四嫂这么体贴,皇上真是有口福。”十三坐定,喝了口茶,赞叹道。 不就是杯蜜茶吗?看他说的。“月莳没帮你准备?我才不信,她那么细心。” 十三但笑不语。 “今儿怎么有空来?”我问,他有些日子没来了。 “刚和皇上议完事,想到很久没来探望你,所以就来了。” “有心了。” “你都忙些什么?”他问。 “我能忙什么?闲人一个,赏赏雪、看看花又打发一天。” “怕不是吧。”他笑,“我可听说你前些日子想学当贤妻,忙得很?” 我脸一红,刘谦柔的事他知道了?胤禛怎么什么都和他说。“哪有的事,你别听人胡说。我是个出了名的妒妇,怎么可能当贤妻。”哼,既然胤禛不怕被人笑,我何必还顾虑他的面子? “妒妇?”十三笑得猖狂,“不要紧,皇上不嫌就行。” 这回我想不认都不行了。本来答应了刘谦柔让胤禛留在皇宫的,可不到半个月又把他拐回锦轩,这不是妒妇是什么? 而且,听说刘谦柔的下场有些惨,若不是那拉氏及时把她禁足,胤禛差点就要叫她搬家了。 “没办法,改不了。”我无谓地说。见他用手指轻压太阳穴,我问:“很累吗?” 他是胤禛最信任的兄弟,胤禛给了他至高的权力,但也给了他无尽的压力,也幸好有他,胤禛才能稍微轻松一点。 “有些累。”他犹豫了下,“朝中大臣进言皇上诛杀曾静,皇上没采纳,但他令人将他前后所降谕及曾静历次口供,修编成《大义觉迷录》,准备颁布全国,以洗清之前的谣言。”十三神情忧虑。 “你担心适得其反?” 他默然。 “谣言止于智者,事实胜于雄辩。但他心中憋闷已久,让他出出这口气也好。”谣言只会越描越黑,胤禛这步棋下得有些臭,本来还没那么多人知道这件事,他这么一全国颁布,本来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皇上心里也苦。”十三不忍地叹息。 “高处不胜寒。他应该早有这种觉悟。”谁让他要当这个皇帝呢? “也亏得是四哥。我这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废二哥立四哥,只有他才有这种度量和忍性。” “或许吧。其实太子也是聪明人,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地逃开,当皇帝太难了。” “呃?”十三不明,“你是说二哥是因为不想继承皇位才谋反?” “先帝身强力壮,太子根基未稳,谋反根本是自寻死路,他又不是笨蛋,岂会不懂?我看他是仗着先帝对他的宠爱,置之死地而后生,彻底断了自己的前程,换得半世逍遥,不算亏本。”我猜测。 十三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太子行事怪异,有什么不可能?”他当年一见面就说胤禛为我晕了头,非要把我和胤禛凑一起,然后又兴浪作浪、挑拨离间,反而让我和胤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虽然手法让人难以接受,但我觉得他好象早就看透似的。也许他才是最聪明的一个。 “你是这么认为的?”十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难怪,”他摇头轻笑,“难怪当年二哥对你另眼相看,或许,你真是他的知音。” 知音?我可不敢当,那个怪人,谁能真正明白他的想法? “可惜,别人不那么想,他漏算了……”十三黯然。 他是想说太子漏算了新帝的无情吧。他内心深处是否也觉得胤禛太过冷血?弑兄屠弟,胤禛的所作所为,给世人的印象就是这样,这两条罪,不算说错。“他有他的立场。也许,在他看来,那是唯一最有效最彻底的做法。” “你,怪他吗?”十三屏气敛息,问。 又一个人这样问我。我遥望窗外,积雪压得梅枝坠得弯弯的,仿佛就要折断般,一阵风吹过,抖落了些雪,梅枝又弹了起来,艳丽的红梅坚毅不屈地傲立风中。 “我第一次见到八爷、九爷、十爷,也是这样一个雪后的日子,”我回忆着,“那时,我们正准备吃火锅,他们就那样直直地撞进来,” 也撞ru了我的生命,“那个时候,八爷温柔、九爷轻狂、十爷爽朗,我们饮酒赏梅,还吟诗。”想起那首“数雪花”,想起十阿哥的狼狈样,我心中涌起阵阵暖流,“他们以为我只是个下人,但他们依然纡尊降贵地与我交往,即使后来知道我骗了他们,他们也不恼,不恨,甚至还诸般维护我。他们的恩情,穷我一生都无法回报。” 我能做的,只是还给他们自由,但这自由,却要他们用姓氏来交换。 “四哥他……”十三想为他的四哥辩护却辞穷。 “我明白。这也许是他们的宿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改变不了。除此以外,你四哥能给我的他都给了,我还奢求什么?我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该满足了。” “四哥有你,也是他的幸运。” “十三,这些,憋在你心里也很久了吧,你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但他是你四哥,你心里也很苦吧。”都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也难为他了。 十三长吁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曾经以为,只要帮四哥坐上那个位子,就可以一展抱负、大展身手,但,真到了今天,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四哥这些年来推行新政,为国为民呕心沥血,还是招人唾骂,有时候,想想真心凉。” “这只是小部份心怀不轨之人的恶语中伤,做人最难是问心无愧,只要你觉得自己无愧于天地,又何必在意?” “话虽如此,”十三叹,“四嫂,我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累了?看到他脸上的倦容,鬓边已经开始泛黄的发根,我不由心酸,他其实更适合当一个侠客,快意人生,而不是当一个侠王,“要不跟你四哥说说,让他放你个长假?”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累法,但若没了他帮忙,胤禛怎么办? 十三摇头,“四哥更累。”他强打精神,“对了,这次来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十四弟已经离开皇陵,云游四海去了。”十三眼中满是羡慕。 “他溜得倒快。”这个十四,不再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没外人知道吗?” “没有。十四弟一向谨慎,反正四哥下旨将他软禁,不与外界接触,应该无人知晓。” “你四哥不生气?” “四哥一向拿他没办法。” “十四这是有恃无恐。”哪天我也学学。 “四嫂,你就不用妄想了。你和十四弟不同,四哥不会放你走的。”十三像是看透我的心思,揣揄我。 切,以后的事,谁知道? “快到午饭时间了,在这吃吧。”见他起身要走,我留客。 “不了,还是让皇上陪你吧。”十三打趣着说。 我亲自出门送他。青石路上的积雪已经扫清,路边积了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发出吱哑吱哑的声音,甚是好听。 “小心冻了脚。”十三笑着提醒我,“看来,四哥还是要继续头疼。” 取笑我?“十三,你经常跑来我这里,你家里的女人不吃醋?”难道她们没听到流言吗? 十三满不在乎地说:“四嫂说笑了,我家又没有醋坛子。” 指桑骂槐?我笑眯眯说:“要不要我送你两坛?” “不用,四嫂留着自己慢慢喝吧。”他朗笑着,大步离去。 臭十三!过河拆桥! “十三弟刚走?”我还在踩雪,胤禛就回来了。 “见到他了?”我问。 “是。你和他说了什么?他那么开心。”胤禛淡笑着问。 “他很开心?”小人十三,我气忿。 “他又惹你了?”胤禛恍然。 “他存心来气我的。” “你大人的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他明显的偏袒他的兄弟,“怎么去踩雪?小心冻着。” 连说话都一样,显摆他们是好兄弟吗? “我喜欢。”我不领情地说:“我要踏雪寻梅。”说完,我朝着梅树走去,胤禛跟在我后面。哼,让你偏心。趁他不防,我猛地朝树杆踹了一脚,自己跳到一旁,树上的积雪洒了他一头一身。 “哈哈。”我大笑,“让你偏心。”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朝屋子跑去。 “你呀。”胤禛在身后无奈地嘀咕。 第68章 累了倦了 想起十三跟我说感到累时的倦惫与颓然,我就心乱,虽然十三什么都跟我说,但他在我面前示弱还是头一遭,好象史上的十三也是英年早逝的,难道是过劳死?安逸日子过得太久,我竟然失去了该有的警觉! 还说让胤禛放十三假,结果假没放成不说,因噶尔丹.策零不肯再向清廷称臣,朝廷决定对准噶尔用兵,为保证这场战争的顺利进行,胤禛下令在内阁之外建立军机房,十三当仁不让又是军机大臣,这样一来,十三不止要总管户部,还要统领军机房,更是忙上加忙。偶尔见他一面他也是来去匆匆。 我忧心衷衷地一再提醒胤禛,让他尽量减轻十三的负担,并且派太医密密地给十三诊脉调养身子。然而,雍正七年十一月,十三还是病倒了。接到他告病的消息,我心都凉了,十三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病的,难道…… 胤禛悔恨万分,“青锦,我应该早听你的,应该让十三弟好好在家休养。” “太医有没有说十三是什么病症?严不严重?”我抱着一丝希望问。不是说宫廷御医医术最高吗?难道整个太医院都没办法? “十三弟是旧疾复发,早在康熙五十年圣祖爷就延太医为他诊治过,虽没痊愈,但这些年也不见他提,我以为……哪知是十三弟一直在瞒我。”胤禛的眼眶泛红,“都怪我疏忽,近年来也曾见过他不良于行,他总说是旧患,不碍事。” “他到底是什么病?” “是外寒入侵引发的鹤膝风,而今已深入四肢百骸,怕是……”他自责得哽咽,“是我误了十三弟。” 鹤膝风?什么鬼东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难道整个大清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吗?”我焦急地问。 他绝望地摇头。 不可能!我不信!连夜修书急召云飞回来。一夜无眠,天一亮我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十三家。 随着十三身份地位的水涨船高,他的亲王府与当年的贝子府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但对这豪宅美景,我无半点欣赏的闲情。 当月莳和十三的其他妻妾急慌慌地跑出来迎接我时,我才发觉自己来得太过唐突,面对月莳等人疑惑的目光,我讪然,摆出贵妃该有的架势,端庄有礼地说:“听说怡亲王病了,皇上一时抽不出空,命我先来看看。” “谢皇上、娘娘隆恩。”众人齐声道谢。 在月莳的引领下,我来到十三的病榻前,不过一月不见,十三整个人就落了形,瘦削的脸上苍白得让人心痛,颧骨高高突起,深陷的眼窝下两抹触目惊心的阴影如死亡的魂灵笼罩,他时而粗重,时面微弱的呼吸让我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月莳说,他昨晚咳了一夜,直到临近天亮才昏昏睡去。 月莳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十三,不时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她没有要叫醒十三的意思,我更不会想吵醒他,与月莳一道,静静地守候着。 月莳,这个女人,我对她的了解不深,交往更不多,按说以十三和胤禛以及我的亲密程度,我应该和月莳多来往才是,但我仍在下意识地抗拒着。 此刻,我悄悄打量她,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她也显老了,当年那个柔美幸福的小女人,如今变得沉着坚强,与其他惊慌绝望的妻妾不同,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伤心,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淡然,仿佛十三得的不是绝症,而是最普通不过的风寒而已。 她看着十三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十三,她最爱的丈夫……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十三皱着眉悠悠醒转,月莳忙扶起他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轻轻揉着他的胸口,“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她的语气淡然而平和。 “唔。” 月莳抽出只手伸向床边小桌的水壶,因为怕吵到十三睡觉,房里只有我和月莳两人,见她不便,我忙起身过去帮她斟水。 “谢谢。”月莳朝我微微颔首。 “四嫂?”十三这才看到我,露出惊讶的神情。 “先喝水。”我说。 十三就着月莳的手喝了水,痛苦的神情稍稍缓和。“四嫂,怎么来了?” “皇上让我来的。”我随口答。这个解释根本糊弄不了人,但也只能这么说了。 十三会意地不再提。 “爷,您和贵妃娘娘谈吧,妾身去为娘娘准备些点心。”月莳帮十三舒服地靠在床头,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十三,你怎么样了?”月莳一出去,我的端庄马上消失,站在他床边,急急地问。 “没事,让你担心了。”十三轻描淡写地说。 “你……为什么不早说?”心中仿佛堵了团厚厚的棉花,闷得喘不过气来。 “人各有命。你不是最看得开的吗?” “谁说我看得开,我最小心眼了,你敢丢下你四哥一个人辛苦,让我独守空房,我会恨你一辈子。”我胡乱地责备着。 十三扯起嘴角笑笑,“恨我一辈子,岂不是要惦着我一辈子?四哥会吃醋的。”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那就让他吃。”我想学他,但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别哭。”十三原来黯然的眼眸漾起怜惜,他温柔地说:“你哭起来不好看。” “要你管,我本来就不好看。”我抽出手帕胡乱擦了把脸。 “不,你很好看。”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他只会笑我善妒,骂我狠心,从没这么温柔地对我。我更是心酸。 “真的,你很好看,不然,我那几位哥哥也不会被你迷晕。” 咦?他怎么这么说话?他痞痞的笑容好象刚认识时的他。死性复燃?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傻了?我又没说错。” “十三,你脑袋烧坏了?”我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提那些阵年往事。 “没坏。” 没坏为什么要突然提到他们?“喜欢我的人都没好下场,我是霉星。” “你不是,你是带他们带来欢乐的仙女。” 他今天出其的甜言蜜语。莫非他……我又伤感。 十三无奈地苦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哭?八哥、九哥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 那不同,他们是走,不是死。“不许你胡说。十三,你不会离开我们的,对吧。” 他没应允,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凄然、失落与不舍。 “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你若走了,你四哥怎么办?”他不是最心疼他四哥吗?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支撑这个国家? “他还有你。” “我没用,帮不了他。”泪眼朦胧中,但见他撑起身,心疼地用他炽热的大手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 “不要伤心了,总有这一天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别哭了。”他柔声劝着,“你应该笑,你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笑?我怎么笑得出来?“都是我不好。”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八阿哥九阿哥我都想到了,却独独把他忘了,如果我早点想到预防,早点让胤禛找太医盯着,也许他的病情不会恶化得这么快,不,也许根本就不会恶化。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为我们。”十三意有所指,“不要再操心了,好好和四哥过日子吧,他是真的爱你。” 我怎么能不操心,这么多年来,我早把他当成知心的好朋友、最亲的家人。 “十三,我不放弃,我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你也不能放弃。知道吗?”我收起眼泪,奇迹既然发生过一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坚强与斗志,十三没有惊讶,只是笑,温柔地笑…… 看云飞的表情越来越郑重,我的心跟着一直一直往下坠…… “怎么样?有办法治吧。”等云飞帮十三把完脉我迫切地问。 云飞低头,沉默不语。自我发出书信,短短七天时间,云飞就单匹急驰而回,来不及休憩,直奔十三家。 “娘娘,不要为难云飞了。”十三像是早料到这个结局,没有丝毫的失望,淡淡地说。 连云飞都没办法?唯一的希望也要破灭?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云飞迟疑着说。 “你有办法?”月莳和我异口同声问,我看了眼她,她一直温和淡定的脸上呈现出渴望的神情。十三一倒下,她就成了这个家的精神支柱,她毕竟只是个柔弱女子,一直强撑着,也很辛苦吧。 云飞摇头,“十三叔的病已侵入五脏六腑,纵是华佗再世亦难医治。但世事无绝对,若十三叔有强烈的求生欲,意志坚定,也未必全然无望。” 求生欲?对啊,以前不是听说过这种例子吗?有些患了癌症被医生叛了死刑的人不也靠着自身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 不过……我看看十三,他根本就一副无所谓,生死随天的认命样。 “怡亲王,你有娇妻美妾,幼儿弱女,这一大家子的人要你养,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抛下他们吧。” 听我这么一说,月莳可怜兮兮地望向十三,美丽的双眸中雾气迷朦。 “十三弟……”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亦朝十三投去希冀的目光。 被许多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十三淡定的脸上出现了些裂痕,他的目光从我、胤禛、云飞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月莳的脸上,慢慢地,他眼中现出歉意与丝丝柔情,“我,尽力吧。” 只是尽力?“怡亲王,不能只是尽力,你必须好好地活下去,这是圣旨。”我加重语气说,然后转向胤禛,问:“是吧,皇上?” 胤禛点头,“对,十三弟,你可不能辜负朕的期望。” “是,皇上。”十三被迫无奈,唯有应允。 回到锦轩,我问云飞,“十三的病是不是真的没治了?” “没有一个大夫会这样说自己的病人,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云飞冷静地说。 “你有几分把握?”胤禛问。 “没有。”云飞直言。 胤禛顿时失望万分。 “这么说,如今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了。”我开始理智地思考,“云飞,你们现在是住在云南吧。” “是。”云飞答。 “你想干什么?”胤禛问。毕竟在一起久了,我的心思都瞒不过他。 “我想让云飞把十三带到云南去。”我说。 胤禛和云飞一起诧异地看着我。 “不行。十三弟身患重症,不能去那种偏远的山区,宫中有各种灵药,让云飞留下就行。”胤禛强烈反对。 “胤禛,你听我说。”我缓缓地分析,“现在不是药的问题,御医已束手无策,而你也见了,十三并无多大的求生欲望。他这病,一半是因旧患恶化,一半,是因国事操劳,心力交悴。若是给他换个环境,让他可以静心休养,这对他的病也有好处。” “那也不用去云南那么远。” “正因为那里够远才要去,一来不容易让他知道朝中的烦事,二来有云飞乐乐陪他,三来云南山清水秀,盛产药材,云飞的师傅也在,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治疗他的办法。”更主要的理由是,我要让他见一些人,或许,见到他们,能解开十三心中的结,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胤禛久久不语。 “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我问他。 胤禛颓然地塌下肩,连日的操劳与担忧已让他筋疲力尽。“你们和十三弟商量吧。”他喟然长叹,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锦轩。 “额娘,十三叔若是去了云南,那些,怎么办?”云飞慎重地问。 “这正是我的主要目的,十三之所以没有求生的欲望,轻贱自己的身体,除了旧患之外,我觉得更主要的是他心结未解,内心的煎熬和自责才是他放弃的原因。也许,到了那里,他会得到解脱。” “若是被皇上知道……” 我也不明白,他们住在一起,以胤禛对乐乐的关心,他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他真的那么放心云飞?还是因为国事繁忙而疏忽了?或者,他根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你确定他没派人跟着你们?” “应该没有。我带着乐乐在全国各地游玩了近两年才到云南定居,一路上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如今居住的地方地处偏僻,当地的官员品阶低微,没有上京面圣的资格,与京中大臣亦无来往。皇上只是下了密旨给他们,并未派出暗士。且当地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有个人更是善结民心,无人起疑。” 我稍稍放心。其实,胤禛的暗士现在都归十六直接管辖,要瞒他,并不难。 善结民心?是八阿哥。他那么个温和的谦谦公子,当然惹人喜欢。不知有没有女子为他倾心?若是有,那个醋坛子又要打翻了。还有那个招蜂引蝶的人,听说那里的少数民族女子大胆热情,没闹出什么风流韵事? “那么,我们只要阻止皇上派人跟随十三同去就可以了?” “没错。” “这个容易。”要他不派人跟着,不难。“对了,他们都还好吗?为什么不顺便把乐乐带回来?” “回来得急,乐乐跟不上,所以没带她。”说到乐乐,云飞酷酷的脸上总算有些表情,“他们都很好。” 很好?那就好。“他们开心吗?” “只是都惦记着您。”云飞眼中带笑。 惦记?我心中涌起阵阵甜蜜,他们没忘了我啊。 和十三商量了一下,软硬兼施,他不得不同意去云南,不出所料,月莳也要跟着去,真是同命鸳鸯。 胤禛本欲派几名太医、侍卫跟着,但我跟他说为了让十三彻底远离俗事,安心养病,不能派人跟着,反正也没用。而且,怡亲王离京的消息要保密,越低调越好。胤禛知道我一向和十三要好,当然不会怀疑我别有所图,全依了我。 云飞回来后的第八天,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载着十三、月莳绝尘而去…… 第69章 庸人自扰 等待的日子真是难熬,冬去春来,春逝夏又至,在云飞十天一报的书信中,只知道十三的病没有继续恶化,但不知是事实如此还是云飞过于谨慎,一直没有十三好转的消息。 胤禛失去了十三这个得力助手,更加忙得焦头烂额,幸而有弘历可以帮忙。他越来越器重弘历,弘历也不负所望,把胤禛交给的任务都办得妥妥当当的。而弘昼,还是继续当他的懒散阿哥。两相比较,明眼人都知道下一任皇帝会是谁了。 听说钮祜禄.福雅现在风光得很,后宫中争宠无望的后妃们一个个都争着巴结她。 不过,她很聪明,没有得意忘形,对皇后是恭恭敬敬,不逾雷池半步,对我这个贵妃亦是谦恭有加,赢得一片好评。 皇后虽然无子,但胤禛给了她尊重和权力,所以,没人会笨得想去挑战她的权威。皇后、福雅和我,我们三人颇有三足鼎立之势。 不过,我这“足”没人抱,因为我比弘昼还懒散,对后宫的事务是甩手不管,巴结我无没点用处,因此,没人来骚扰我,我也落得清静。 背倚着婀娜的柳树,阵阵清凉的微风迎面吹拂,青翠的柳枝纤纤长长,垂到湖面,满湖的碧绿里,几只蜻蜓在含苞的小荷上飞来飞去,偶尔有只小青蛙跳到荷叶上,东张张西望望,又扑通一声跳下水,激起圈圈水纹…… “主子。”五儿匆匆走来,边走边叫。 “什么事?”我懒懒地抬头,问。 “公主和额附回来了。”五儿眉开眼笑。 乐乐和云飞?我大喜,从毯子上跳起,“他们回来了?人呢?” “公主说他们去叩见了皇上一会就过来。” 没良心的臭丫头,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找她阿玛。“他们现在在哪?”我可没耐心等。 “书房。” 书房?我抬脚就要走。 “主子……”五儿神色犹豫。 “还有事?” “怡亲王福晋也回来了。” 怡亲王福晋?“怡亲王呢?” “只有福晋一个人回来。” 一个人?十三呢?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她也在书房吗?” “是。” 我撩起裙角就跑。 到了书房门口,里面静静的,月莳瘦弱的身躯立在房中间,分外的孤寂,乐乐和云飞站在旁边,神情肃然,而胤禛,满面死灰地坐地椅子上,双目失神。 “皇上?”我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惴惴不安地叫。 他幽黑的双眸转向我,那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他木然地看着我,没有焦点,仿佛透过我看向遥远的没有终点的地方。 “皇上?”我提高了音量。 他眨了眨眼,说:“十三弟走了。”他的声音如同被刮花的唱片,变调、刺耳。 十三,走了?像有把冰冷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心脏,我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爷临终前让臣妾谢皇上和娘娘的隆恩,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很开心。”月莳的声调平淡无波,不像是在转达自己爱人的遗言,像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最平常不过的琐碎小事。我努力地想从她脸上找出真相,但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不悲、不哀、不伤、不痛,像尊无心的雕像。 我转向云飞,“十三爷真的……” 云飞愧疚地点头,转过脸,不再看我。 云飞从不说谎,这么说……“他在哪?”像是有人掐着我的喉咙,我艰难地问。 “已运回亲王府。”月莳答。 运回?好恐怖的词,我手足发冷,“我想,见他。” “爷说他因病重,面目全非,恐皇上娘娘看了伤心,不如不见。棺木已封,臣妾恳求皇上和娘娘不要打扰他的亡魂。”月莳一字一字干硬地说。 面目全非?他去得很痛苦?又是一阵锥心的痛。 “他,还说了什么?”胤禛不再失神,但眼中近乎窒息的恸痛令人心惊胆颤。 “爷还说,不能再为皇上效力,有负皇恩,请皇上不要责怪,若有来生,愿再与皇上为兄弟,以报皇上娘娘隆恩。” 隆恩?这算什么隆恩?他已经用生命来报了,还要怎样? 我不记得月莳是怎么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锦轩的,当五儿紧张地拿着块湿帕子对着我说话时,我只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的,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奇怪,四周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得连心跳声都听得见,咚、咚、咚,这是生命的声音,多美妙的声音啊…… “额娘,额娘,你醒醒,你醒醒。” 左手心传来一阵刺痛,痛得我几乎要流泪。唔?为什么脸上凉凉的,我不会真的哭了吧。我低头看左手,没受伤,不过,有两只纤细白皙的手把我的手紧紧握在掌中,手的主人正蹲在我脚边,仰着头叫我额娘。 “乐乐?”我不确定地叫,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额娘,您别吓我。” 真的是乐乐,我的女儿,为什么她眼睛红红的?还那么焦急? “额娘,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叫。 对不起什么? “额娘,您先别急,听我说,十三叔……” 十三叔?对了,十三走了,不在了,他们回来就是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 “没死。额娘,十三叔没死。”乐乐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 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十三叔没事,他还好好的。”乐乐再次重申。 “没死?真的?”我不知该惊,还是该喜,该哭,还是该笑。 “是真的。”乐乐猛点头。 “为什么要说他死了?”我不知道别人大悲大喜过后会怎样,我只感觉像做了场梦,一场可怕的噩梦。 “是十三叔要我们这么做的,他说,他累了,身体也不好,也做不了什么了,他想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 “那也不用诈死啊。” “十三叔说,若不这样,阿玛不会肯放他出京,他想像八叔、九叔一样,过平凡的日子,所以唯有出此下策。” 他说得对,若不是死,胤禛不会舍得长久地放他远离自己的身边,他永远都只能是胤禛最喜欢的弟弟,大清最尊贵的王爷,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永远都是他人注目的焦点。我只想到解开他的心结,却忘了他的本性,他是那么渴望自由的一个人。 “那也不用连我都骗啊。”若是我有心脏病,还不让他吓死啊。 “对不起,额娘,本来不想骗您的,是您自己心急跑到书房,在阿玛面前,我们只能演下去。” “云飞,你也学会说谎了。”若不是他点头,我哪会这么容易相信?从不说谎的人说起谎来更真实。 云飞脸上泛红,“对不起,额娘。” “罢了。你和十三福晋这么一唱一和的,才最能令人信服。”可怜的胤禛,竟然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给骗了。“你们阿玛怎么办?他们兄弟情深,你们阿玛会伤心死的。” “那就要看额娘你的本事了。”乐乐捂着嘴笑,“十三叔说,您一定会有本事让阿玛不那么伤心的。” 臭十三。我可不会收拾烂摊子。“你们太看得起我了。”我担忧,他们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兄弟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胤禛对十三的去世是悲痛欲绝,不但亲临其丧,还辍朝三日痛悼十三。 诚亲王允祉只是因参加十三的丧礼时迟到早退,可能也不够悲切,就被胤禛骂是面无戚容,无兄弟之情,抓进了宗人府。 他还恢复了十三的原名“胤祥”,盛赞十三是“忠敬诚直勤慎廉明”的贤王,十三的丧事办得是隆重无比,灵位也供奉入了太庙。 胤禛是真真切切的悲恸不已,十三的丧礼没过,他就病倒了,还强撑着亲自从始至终地参加十三的丧葬,看到他原本就清瘦的脸越发的苍白无神,我真的很想很想把真像告诉他,但话一次次到了嘴边又咽下,我不能让十三功亏一篑。 “你找我?” “都说贵妃娘娘冰雪聪明,果然名不虚传。”据说“悲伤过度,卧床不起”的怡亲王福晋浅笑盈盈,温柔大方地盛装迎接我。 “有事?”我挫败地说。明知十三是假死,她还“痛不欲生”,以“死”十三如今的风光无限,恩宠无限,胤禛岂能坐视不理?但他是皇上,她是弟媳,不好亲临慰问,理所当然会派我这个据说最得宠,与她们家关系最密切的贵妃娘娘代他来探视她,而且,她还神神秘秘地遣退所有人,无需“冰雪聪明”就可以猜得到她是特意找借口要我来。 月莳突然跪下,磕头。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扶起她,虽然被十三耍了一道,但她下跪,我也承受不起啊。 她看似柔弱,性子却固执,力气也不小,坚持不肯起身,我一时竟拿她没办法。 “这是爷让我跪的,爷说,谢谢娘娘的大恩,他们永世不忘。”她郑重无比地说,然后,又磕了个头,“这是我给娘娘磕的,谢谢娘娘救了爷,您不止救了爷,也救了月莳,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大恩人。” 说得太严重了,这都哪跟哪啊。“你先起来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全靠怡亲王他自己的努力。”我用力扶起她,这次她没有拒绝,顺势起身。 “若不是娘娘把爷送走,让他见到八爷他们,爷也不会撑得下来。”月莳感激万分地说,眼中满是钦佩与崇敬,“爷经常说您是个奇女子,有情有义,胆识过人,他一点都没说错。” 这么大一顶高帽砸下来,真的让人难以消受。“过奖了。” “爷没夸张,您的所作所为,真的令人钦佩。爷说,他做梦都没想到您竟然有那个胆量与本事。” 呃,真是受之有愧,若不是有十六和云飞,我哪能办得到?我最多就提供了点“先知”给他们罢了。 这些先不说,我让他见他们可不是让他也效仿他们的。“怡亲王既然没事了,为什么不回来?还要欺骗皇上?” “爷说,病情虽然控制住,但已不能帮皇上什么忙,如今国泰民安,四阿哥五阿哥也长大了,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有没有他,已无关紧要,他也想过些清平的日子。” 清平日子?他明知胤禛需要他帮忙,竟然自己跑去过清平日子,太没良心了。还说要报恩,有他这么报的吗? “那也不用诈死啊,他这是欺君!”我回她一顶大帽子。好好的,害胤禛这么伤心,说我狠心,他比我狠多了。 月莳笑了,还笑得开心无比,“娘娘何尝不是?爷说了,娘娘不能过于偏心,都是小叔子,您要一视同仁。” 竟还敢说我偏心? “那不同,那是迫不得已。”他四哥才是真偏心,若他的四哥对八阿哥、九阿哥有对他一半好,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去骗他。 她一副听而不闻的样子,“等爷的后事办完,我也会去,到时,还请娘娘成全。” “什么?”我瞪大了眼,他们“死”上瘾了?“我若是不帮呢?”他们一个个都去“死”,留下胤禛独自一人伤心? 她眉心轻蹙,“若是娘娘不帮,到时我一不小心留下破绽,只能一起回来向皇上请罪了。”她说到“一起”时,故意加重了语气。 我愣了,这是那个温婉善良的怡亲王福晋吗?“是十三教你这么说的吗?” “爷说,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您既然能成全八哥和八嫂,自然也会成全我们的。”她无比诚恳无比期盼无比可怜地望着我说。 扮猪吃老虎,一定是!还故意提起八阿哥和青黎,这根本就是威胁!赤祼祼的威胁!一定是十三教的,他根本就是只狐狸,千年老狐狸,他过河拆桥,得寸进尺,他……我要被他气死了! “不行。”我断然拒绝。想威胁我?想双宿双飞?没那么容易。“你若死了,皇上会更加伤心,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皇上岂会为我伤心?”月莳诧异地说。 哼,难说。瞥了眼她绣着桂花的旗袍,她还是那么喜欢桂花。我心里忍不住泛酸,想起当年他看着她的背影时那情不自禁的痛楚,还有有事没事跑到桂花树下吹些哀怨缠绵的曲子,还有,那年在草原时他们在湖边……谁知她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娘娘?” 我正想得出神,月莳叫醒了我。 “不行。这个忙我不能帮,你想走可以,但不能死,另想办法。”虽然心酸,但总比心痛好,我可不想他再病秧秧的。 “可是,那是最彻底的办法啊。”月莳不明我为何如此坚持不让她“死”。 她说得对,可是……“反正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想别的办法。而且,你们都死了,亲王府怎么办?你们的孩子怎么办?你舍得永不再见他们吗?”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她果然面露不舍。 出花样也不想个新鲜的。哼,哪能让你们随心所欲? 回到锦轩,见到依然憔悴的胤禛,我百感交集,他真的要成孤王了。 “额娘。”守在他床边的乐乐见了我,迎了过来。 “乐乐,你们先下去。”我情绪低落地挥挥手。 乐乐不明所以,但还是和云飞退了出去。 “十三弟妹还好吗?”胤禛靠在床头,虚弱地问。 “她还好,没什么大碍。”我答。 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若她有个好歹,我如何对得起十三弟?”他又开始感伤。 只是因为十三吗?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为什么我看不懂他? “怎么了?”可能觉得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奇怪地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月莳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不是说她没事吗?”他神情紧张。 “我是说如果。十三不在了,她很伤心,鸳鸯失偶,连理断枝。难保她不会想不开。如果她死了,你会不会比十三死还要伤心?” “为何如此问?”他深深地注视着我。 “她很喜欢桂花。”不想再胡乱猜疑,我直接说。 “是。” “你也喜欢桂花。” “唔。” “你很关心她。” “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她?” “呵呵。”他突然笑了,“我以为这么多年你早想明白了,没想到……你真是,该怎么说你呢?”他摇摇头,“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清?” 什么意思? “额娘也喜欢桂花,她随身带的香囊也是桂花香。” 呃?我的心提了起来。 “我关心她是因为她是十三弟喜欢的人。” “那那年在草原的湖边,你……你把我当成她……”我忍不住问。 “谁告诉你我把你当成她?”他好笑地说:“爷是那么容易受迷惑的人吗?”他轻哼。 我心跳加速,“你,没有喜欢过她?” 他无奈,“我只喜欢一个小心眼,老是给我惹麻烦的女人。你呀。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他叹息。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天啊,我狂喜!这么说,他心里从没有过别人,真的只喜欢我!哈哈哈,老天对我不算薄! “胤禛,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说吧。”他扯起嘴角,淡淡地笑。 这么多天了,第一次见他笑。我更是心花怒放。“月莳留在亲王府,总是想起十三,不如让乐乐他们陪她出去散散心吧,等她心情好了再回来。” “可是府里怎么办?还有他们的孩子。” “反正她这个状态也无法照料府里的事务,她的孩子也长大了,而且我们也可以帮她照料,应该没问题。” “她愿意吗?” “她会愿意的。”这个办法总比“死”好吧,出去玩玩又可以回来看孩子,两头兼顾,她应该会愿意的。 “你安排吧。” 很快,我就以怡亲王福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大张旗鼓地把她送到悟缘寺,然后在胤禛的同意下,再由云飞和乐乐把她偷渡出去。 第70章 假相与真相 “在想什么?”胤禛悄然出现。 “没想什么,在看月亮呢。”我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今天他又回来晚了。十三“去世”才一年,皇后也病了,皇后是一国之母,又是他的结发妻子,她生病,他不可能不着急吧!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小心风凉。”他站到我身边。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可惜我不是诗人,不懂如何用华美的词句来形容它。 “今天是十五。” 不只因为是十五月圆之夜,更因为没有工业的污染,天空特别澄净,才显得月亮特别的亮。 “胤禛,你说,月亮上那淡淡的阴影真的是嫦娥的广寒宫吗?”我随口问。 “或许是吧。”他亦随口答。 “为什么人们会认为月亮上有嫦娥?有人上去过吗?见过嫦娥吗?” “只是个传说,怎么可能上得去?”他轻笑。 谁说没人上得去?人类早登上月球了。不对,那是三百年后的事,对他而言是未来,可是对我而言又是过去,好别扭的说法。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我们眼中看到的月亮是那么的皎洁明亮,无数的人欣赏它、赞美它,但是,也许真正的月亮只是一个黑暗的、冷冰冰的圆球罢了,上面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树木、鱼虫鸟兽,只是荒芜一片。不过,没有人会这么想吧,人们只是相信眼中所看到的那美丽的假像,甚至还幻想着月亮上有美丽的嫦娥,可爱的白兔,四季飘香的桂花树,虽然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这不挺好吗?我们可以继续的喜欢它,而不会回为知道了真相而少了一个美丽的事物。”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候假相要比真相更讨人喜欢。” “是不是皇后跟你说了什么?”他敏感地问。 我把视线从月亮上收回,转到他脸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 “她都跟我说了。” 三天前,皇后把我找了去…… “康熙44年,香山,那些人是我派去的。”她淡淡地说。 她神志不清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病榻上的她虽然面如槁灰,但眼神清亮,不像神志不清。 “不可能是你。”我说。她那么娴良淑德,那么宽宏大量,怎么可能会派人去谋害一个孕妇? “你不相信?”她嘴边露出隐隐的讽笑,“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凭什么拥有他的全部宠爱?” 因妒生恨,她是想告诉我这个吗?我盯着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愧疚,没有忌恨,什么都没有,一片祥和。 “我不信。”若是她要我死,再多十个我都不够死的。若她真的那么恨我,不会把乐乐当女儿一样疼,不会任由我霸占胤禛这么多年。 “真不知你是笨还是天真。”她苦笑,“出嫁前,阿玛和额娘叮嘱我要恪守妇道,要有容人之量,我努力地去做了,但他却不喜欢。你出身卑微,善妒,不守妇道,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他却喜欢。你不能容忍和别人分享他,却理直气壮地来抢走他,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我相信你会恨我,但我不相信你会派人杀我。”如果连她都不能相信,这个后宫,岂不是和《金枝欲孽》里的一样恐怖了? “为什么?” “因为,弘晖说过,他的额娘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的额娘。”因为我希望这个世界没那么黑暗。 “弘晖?”她神思恍惚,“我的孩子……”一滴浊泪从她凹陷的眼窝流出,缓缓流过她松驰灰暗的脸颊,消失在她苦涩的唇边。“是我娘家派人干的,我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 我没信错她。 “那年湖边的蛇是李氏放的。”她木然地说:“若不是看在弘时份上,他不会放过她。不过,最后,她还是付出代价了,她的弘时没了。” 弘时?怎么会是代价呢?不是因为弘时自己的关系吗?如果连这个也算是李氏的代价,那她呢?没见胤禛对她做什么啊。 她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给了我权力、地位、保住我全家,条件是护你周全。他很残忍,不念半点夫妻情份。不,他对谁都那么残忍,唯有你例外。如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再也不欠你的了。”她如释重负般合上双眼,苍老的面容如死水般沉寂…… 一开始,就是我欠她,但她却说她欠我,只为了一次没成功的谋杀,而且她事先根本不知情的谋杀,她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到底是谁欠谁? …… “你都知道了?”胤禛问,“你恨她吗?” 恨?我和乐乐都安然无恙,况且这几十年来,我以为只有他和八阿哥他们在保护我,没想到竟还有她的一份功劳,我抢了她的丈夫,令她痛苦了一辈子,我有什么资格恨她? “不,我没资格恨她,是我对不起她。” “为何这样说?” “是我从她身边抢走了你,不是吗?” …… “我想封你为后。” “不,把这个殊荣留她吧,她才是你最称职的皇后。” “后宫不能无主,总要有人主持大局。” “我不适合,你知道的。让熹妃主持后宫宫吧,她比我更合适。” “可我想让你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现在就很好,皇后是大清的皇后,我只想做你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 他静静地握紧我的手,坚定、有力…… 雍正九年,皇后病逝,谥号孝敬皇后,胤禛盛赞她孝顺恭敬四十年如—日。皇后风光大葬后,胤禛没有册封钮祜禄氏为皇后,只是让她代为掌管后宫,她来找过我一次,很谦虚地说自己无德无能,该由我来管,她说得是那么的真诚,如果不是我知道她非常有魄力地镇摄住了后宫,我几乎以为她已看淡名利,不慕虚荣了。 不过,只是几乎而已…… 十六和月瑶跟我开玩笑说,幸好不是我掌管后宫,不然的话,大清可能就没有后宫了。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做了皇后,或许真的会想废除后宫,只是不知这等“荒谬、叛逆”之事,胤禛会不会也迁就我? “昨天我瓶子里斜插着的桃花, 是朵朵媚笑在美人的腮边挂; 今儿它们全低了头,全变了相: 红的白的尸体倒悬在青条上……” 转眼,我已经在这荒诞的年代渡过了二十七年,二十七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舒适却扼杀我了的激情,这高墙大院,为我遮风挡雨,却禁锢了我的青春,我的理想。时光流逝,花会谢,人会老,我还有多少个二十七的可以挥霍? 曾经我也有过这样一个目标:努力赚钱,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美景。可如今,我的那个目标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虽然有足够的金钱,但除二十多年前那次草原之旅,我连京城都没离开过,等胤禛带我去旅游更是希望渺茫。每天无所事事,伤花悲月,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胤禛一身疲惫地回来了,眼中有着淡淡的歉意。 “回来了。”我站起身迎接他,又是深夜才归。“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曾经觉得这种诗酸溜溜的,无病呻吟,现在才发现是那么的传神。 每天伴着孤灯等着自己深受的人回来,那种心情真的很凄凉、很无奈。 “不是说过不用等我吗?你可以先去歇息。” “没事,我不困,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事做,休息够了。”等他净了脸,我帮他除去外衣,让他坐到梳妆台前,打散他的发辫,帮他按摩了一下头部,用玉梳轻轻为他梳理长发。 为缓解他的疲劳,我养成了每晚帮他梳头的习惯。唉,他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了…… 和噶尔丹的战争还没结束,厄鲁特蒙古青海土尔扈特台吉诺尔布又趁机叛乱,连年用兵,劳民伤财,他是内忧外患,寝食难安,越发清瘦不说,这些天,还听到他久不久地咳嗽两声,太医说他是长思久虑、耗伤心血,也就是积劳成疾。 当皇帝虽然风光无限,却有谁知道这风光背后的艰难?如果知道当皇帝会这么辛苦,他们这些人还会不会为这个位子争得你死我活? “怎么了?”胤禛问。 “没事。”一时想得失神,手下慢了一点,他就感觉到了。我细心地帮他梳了十多分钟,然后帮他重新编好辫子。 “有心事?”躺到床上,他不像往日一样早早入睡,将我拥在怀中,虽然早已困倦,却仍敏感地觉察到我的低落,淡淡地问道。 “胤禛,你有没有想过,卸下这沉重的担子,过几天清平的日子?我们可以莳花弄草,含饴弄孙,闷了还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江南的草长莺飞,漠北的长河落日,等到我们走不动了,寻一处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处,相伴终老。”我缓缓地说。 身下的肩膀硬硬的,暖暖的,这是一个男人的肩膀,一个能令我安心的肩膀,但这也只是一个人的肩膀,怎能永远地负担起这诺大的国家和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我何尝不想?但,如今之大清……让我如何放得下?你,再等等……”他无奈地叹息。 “你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是放手交给年轻人去承担的时候了,我们都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待?难道你想像十三一样,过早地耗尽自己,然后留下我独自一人吗?你知道,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我长叹。 已经雍正十年了,还有三年,就是雍正十三年,只剩三年了…… 一种窒息般的绝望涌上心头,我用力抱紧他,如同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救生浮木,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 我改变了胤禩、胤禟、胤祥的命运,还能不能改变他的?若是上天要惩罚我逆天而行,而不让我再次如愿,到时,我该怎么办?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令人窒息的高墙内,只因为这里有个他,若他不在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应该说,我留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他仿佛感应到我的恐惧,亦用力地抱紧我,将脸埋入我颈后,温热的气息沉重地喷洒在我耳边,“青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保证。” 然而,他坚定有力的誓言却不能驱散我心头的愁云:雍正十三年,不远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71章 简单的十爷 “喂喂,这是我的客栈,你停在我的地盘,付钱付钱。”十阿哥嚷嚷,得意地从我手中抽出张“银票”。 “看来今天我运气不错。哈哈,这个强手棋我可钻研了好久,你肯定玩不过我。”他乐得像个抢到糖果的小孩。 我看着十阿哥,他好象很开心的样子,最亲的兄弟“死”了,自己也被闲置在家,虽然是皇帝的兄弟,虽然看着像是很自由,但实际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 这种生活,也许只有他这种心思简单的人才会还能过得这么开心吧! “今天怎么心不在焉?”他像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我。 “你过得开心吗?”我突兀地问。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朗爽的笑容浮在脸上,“当然开心。你还有什么好玩的玩意,不许藏私,快快拿出来。” 这些年,我已经为他绞尽脑汁,回忆起所有曾经玩过的、他们不知晓的各式游戏教他玩,他也对此乐而不疲。但,他是清朝的十皇子,不是不学无术的街头小混混。 “胤誐……” “叫我允誐。”他打断我,低下头收拾铺在桌上的清朝版强手棋,“虽然他宠你,但你也不能太过分。” 呃,“允誐。”我改口。 “唔?”他再次抬起头,脸上一派沉静,眼中透出几丝精光,竟有几分成熟稳重、冷静睿智的感觉,一点不像我记忆中大大咧咧、直爽莽撞的十阿哥。一时间,我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他淡然一笑,“你今天不是来找我玩的吧,有事不妨直说。” “你……你好象有些不一样。”我愣愣地说。 他眼中笑意更浓,“不是我不一样,是你太过单纯。别忘了,我从小跟八哥、九哥在一起,虽然我没有他们聪明,但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愚笨。” …… 我哑口无言。我又看错了? 他越发乐不可支,“想不到你比我还要笨。八哥、九哥怎么就被你这个笨丫头迷得团团转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感叹。 “你一直在骗我?”我不敢置信地问。 “我骗你什么?”他反问。 对啊,他骗我什么?什么都没有,是我自己以为他头脑简单,只会吃喝玩乐罢了。 “不要想了,我是不像八哥他们聪明,你没看错。” “允誐,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会不会想我?”我问。想到这些年白白为他担的心,我就委屈,亏我还处处维护他,原来,他根本不需要。那么,我可以放手了。 “八哥说过你不适合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的。”他没有半丝的惊诧,“但你舍得吗?”他对着我淡淡地笑,“你舍得抛下四哥?” “不舍得。”我大方地承认,“但我必然离开。” “为什么?这些年他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也许连九哥都做不了他那么好。你为何要离开他?” “正因为他对我太好,我才更要离开。”没有人明白我的担忧,不管结局如何,我总要努力一试。 “你的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他脸上闪过不舍与落寞,“走吧,只要你觉得幸福,你就走吧。若是八哥九哥知道,他们也会这么说的。”他的眼睛微微泛红。是想起他的八哥九哥了吧? “又想他们了?” “想又有何用?” “你怪不怪我?”我问,“如果我努力,也许能保住他们的。” “别说傻话了,我怎会怪你?他们也不会怪你,虽然四哥对你好,但你又怎能左右得了他?八哥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他眼中有着隐隐的痛,“相信八哥九哥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他们冒险,只要你过得开心他们就满足了。” “允誐,你们待我太好了。”我轻叹。 “能看到你幸福,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八哥九哥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他既宽慰又伤感。 “允誐,其实,”我深深地看着他,笑得无比的开心,“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我再次强调。 他浑身一僵,逐渐地,不敢置信、震惊、狂喜各种复杂的表情在他眼中交织闪过,“你是说,他们、他们都没事?” “是的。”我答。 “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他哽咽了。 “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笨。”受他感染,我心里亦酸酸的,眼前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我忙转过身抽出手帕飞快地擦了下眼睛。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他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以自制地一把抓着我的双臂,颤抖的双手握得我生疼。 “你忘了?我是天上掉下来的鬼丫头。” “你!”他咬着牙,狠狠地一把将我拉入怀中,紧紧地箍着,像是要把我揉入体内般。我忍着痛,静静地任他用力箍着,瞒了他这么久,他一定恨不得咬我两口吧。 身后,几滴滚烫的液体滴入我衣领内…… 从十阿哥家回来,车子刚停,就发现园门口停了辆马车,两位衣着华丽约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带着像是宫女打扮的两个丫环正往里走。 是访客?还是游客?懒得理会,我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姐姐,我们一定要去吗?” “都到这里了,怎能不去?难道你不想见见这个神秘的月贵妃娘娘吗?” 竟然是来找我的? “可是熹妃娘娘说过,让我们千万不要得罪这个贵妃娘娘,以前那个刘贵人就是因为得罪了她,若不是前皇后娘娘为她求情,差点就被打入冷宫,这些年她被禁足在自己的寝宫中,跟在冷宫毫无差别,听说皇上也从不传召她。真可怜。”声音中透着戚戚焉。 刘贵人?我只认得一个叫刘谦柔的贵人,是她吗?她什么时候得罪过我?还被禁足。我怎么没听说。 这些年好象都没见她,难道真的一直被关在寝宫里?那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这,还是我害的?莫名其妙。 “我们只是去拜访她,又没得罪她,怕什么?” “说的也是。不过,姐姐,你说这个月贵妃会是什么样的人?听说她长得花容月貌,而且很会讨皇上欢心,因此皇上才会为了她冷落后宫。你说是真的吗?” “我觉得未必。如果皇上真那么宠她,如今后位空虚,他为什么不册封她当皇后?连后宫大权也交给熹妃娘娘不给她。她跟皇上也有三十年了,连个阿哥都生不出来,只有个格格,还下嫁给平民,我觉得传言不像真的。”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废弃整个后宫呢?这个月贵妃应该也有四十多岁了吧,再怎么好看也老了。” 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那两名女子肆无忌惮地说笑着。 “五儿,我真的很老了吗?”我郁闷地问,听到别人说自己年老色衰,再如何宽洪大量心里也会感到不舒服。 “主子,您别听她们胡说,要不要奴婢去打发她们走?”五儿亦有些不悦。 “她们是什么人?” “没见过,可能是新入宫的吧。” 又添新人了?钮祜禄氏挺有皇后风范嘛,够贤惠。 “你去打发她们走吧,我去看看皇上。”我脚步一转,往胤禛批阅奏章时常呆的勤政亲贤殿走去。 秦全依然尽职在守在外面。 “皇上和谁在里面?”我问他。 “回娘娘,皇上正在召见兵部尚书。”秦全答。 兵部尚书?又在讨论打仗的事。“知道了。”我转身就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皇上今天服过太医开的药没有?” “回娘娘,一刻钟前刚用过。” “那就好。不用跟皇上说我来过。小心侍候皇上,别让他太累了。” “是,娘娘。” 胤禛没空,我晃晃悠悠地荡回我的锦轩,五儿效率很高,已经把那两个女人打发走了。 想起那两个女人说刘谦柔被禁足一事,有些良心不安,让五儿特意进了趟宫,跟钮祜禄氏打了声招呼,让她放人,顺便打听一下详细情况。 没想到,这一打听,真让我吓一跳,刘谦柔竟然已经被幽禁在寝宫四年了!也就是说,自从上次我们打赌后,她就被关起来了。 而原因真的是因为得罪我!这都从何说起啊,我哪有说她得罪我?不过是一时无聊想和她玩玩,顺便考验一下胤禛的定力,没想到这样就害了她。 “五儿,她只是被幽禁在寝宫吗?” “是。虽然吃穿用度没少了她的,但日子过得并不好。”五儿答。 “为什么?”除了失去自由,还有什么? “见高就攀,遇低就踩,宫里的一些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见她失了势,对她是冷嘲热讽,连奴才都敢给脸色她看,根本不把她当主子。” 这么凄惨?“皇后和熹妃都不管吗?” “她根本见不到皇后和熹妃娘娘,那些个奴才欺上瞒下,后宫事务繁多,皇后和熹妃娘娘也顾不了她。” 我越发内疚,“都是我害了她。” “不关主子的事,是她自找的。若她肯安份守已,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是她的错。”我忍不住叹气,“错只错在她的命不好,嫁错人。其他人呢?和她一起入宫的那些人都过得怎样?” “都还好,很平静。” 平静?换句话说就是坐等红颜老了?默然许久,我对五儿说:“你明天带人去把刘贵人接到园里来吧。” “主子?”五儿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接受了命令,“把她安置在哪里?” “你看着办吧,把她安置在离锦轩远些的地方,省得遇到我她又要倒霉。”以我的名义把她接入园,在某些人眼里,这应该是种荣幸吧! 可以离胤禛近点。我能补偿她的,也只有这样了。 “听说你接了个女人入园?”刘谦柔入园的当天,胤禛就知道了,我一向不喜与他的其他女人接触,这次竟然主动接个女人入园,太出人意料了。 “是的。” “为什么?” “这是我们欠她的。” “怎么说?” “你把她纳入宫,却不理她,而我,因一时无聊之举,连累她被幽禁了四年,难道不是我们欠她的吗?把她接进来,是想提高一下她的地位,省得被人欺负。”唉,把她们圈入宫中又不理她们,为了一个虚名就毁了她们的一生,太不人道了。 胤禛没有出声,眼中露出不以为然,但也不置可否。 刘谦柔入园后很是老实,不知是不是被关怕了,小心谨慎地只在住所处活动,钮祜禄氏她们偶尔也到园子里住段日子,但能被我点名接入园的后宫妃子,她是头一人,一时间各种猜测满天飞。 虽然胤禛还没有宠幸她,听五儿说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已经恭敬了许多,再不敢瞧不起她了。 第72章 胤禛的冤屈 “主子,皇上今晚不回来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吧。”五儿看看挂在墙上的西洋钟,放下手中的绣活,劝道。 就到晚上十二点了?这么快。这半个月来,胤禛经常凌晨才回甚至彻夜不归,如此操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放下手中的书,我活动了下肩颈,“五儿,你找个人去把秦全叫来。”我倒要问问,胤禛每天晚上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后,秦全来了,看他一头的薄汗,估计是跑着来的。 “秦全,皇上这些天都忙到什么时候才歇息?”我问胤禛这个最贴身的跟班。 “回娘娘,皇上都是四更不到就歇息了。”秦全答。 四更不到?我在心中换算,也就是说凌晨两点左右,`他会这么早睡?我可听说他经常熬到天亮,不会是他让秦全骗我的吧! “皇上的咳嗽好些没有?我今晚送去的润肺汤喝了吗?”怕他熬坏身子,每天晚上我都让人送汤水给他,不知他记不记得喝? “回娘娘,皇上的咳嗽好多了,润肺汤也喝了。” “什么时候喝的?” “半个时辰前。” “这回时候对了。以后你要记得提醒皇上,若是忘了,小心我揭了你的皮。”我装作恶狠狠地说。 秦全被我威胁得多了,虽然明白我只是吓吓他,但执行起命令来倒也尽责很多,连胤禛都说不知秦全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整天盯着他唠叨个不停。 可能白天睡多了,还没有睡意,干脆去看看他吧。“秦全,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皇上。” 我话音刚落,五儿已经利落地帮我更衣并吩咐值夜的人准备灯笼。 古代不像现代到处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到了晚上全变成深深浅浅的一丛丛黑影,偶尔不知是风的作用还是有什么东西蹿过,那些黑影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了心里渗得慌。前前后后八个宫女太监跟着,我依然搂着五儿的手臂不放,直至见到灯火通明的勤政殿才松手。 值夜的小太监一见我,机灵地就要开口行礼。怕吵到胤禛,我做个手势止住他,径自朝里走。 咦?勤政殿里空无一人,难道胤禛已经去睡了?我放轻脚步朝旁边供他累了临时休息的暖阁走去。 虽是盛夏,但屋子里放置的冰块释出阵阵凉意,温度适宜,明亮的烛光柔和地照着,薄薄的青帐内,隐约可见胤禛背向外侧卧在床上,腰间覆着的薄被一角拖到地上。 真是的,被子都盖不好。我掀开帐子,正要帮他拉好被子,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愣住,他腰间还搭了一样东西——是一截雪白、纤细的胳膊,我几乎忘了呼吸,那是女人的——玉臂? 我的心一下沉到漆黑的无底的深渊…… 我亲手绣的枕套上,散落了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青丝的主人整个人都埋在胤禛的怀中,看不清脸容。我不忍再看下去,难受地低下头。 床前凌乱地摆着两双鞋子,一双是熟悉的深青色的靴子,另一双,是绣了精美花饰的黄色花盆底鞋,还有几件衣服随意地撒落一地,有男装、有女装,一件红色的肚兜夹杂其中,分外的刺目。 这么迫不及待吗?我死死盯着地上的红色,那就像一滩鲜血,从我心中流出的鲜血!喉间一阵腥甜,我下意识地用手帕堵住嘴,生怕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会从喉间跳出。 “我们走。”我木然地转身。五儿和秦全齐齐惨白了脸盯着我。 “主子!”五儿惊恐地叫,冲前两步搀着我的手臂,仿佛怕我会不支倒地似的。 傻五儿,我有那么脆弱吗?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手上,我抬起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双脚。 “娘娘。”秦全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我脚前,挡住我的去路,“娘娘,您误会了,这一定不是您想的那样,皇上……一定不是那样的!”他泪流满面,不停地叩头,额头碰到地上,咚咚作响。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了,为什么会这么失态?我脑中一片空白。不是那样。那是哪样?这活色生香的香艳情景摆在眼前,还能是哪样? 虽然我知道他不止我一个女人,但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还是头一遭。失望?伤心?妒忌?愤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不准跟皇上说我来过。”我冷冷地警告秦全,“不准吵醒他们,今晚的事若传出去一句……”我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相拥而卧的两人,毫不留恋地绕过秦全,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早朝散后,庄亲王、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内务府大臣一个接一个请求接见,忙完他们的事又是一天过去了,当贴身太监秦全再次提醒用晚膳时,当今的天子、大清朝的皇帝—爱新觉罗.胤禛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精疲力尽地靠在龙椅上,紧闭双眼,轻轻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真是的,当皇帝吃力不讨好,真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争来争去……” “工作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想起那个总是逼着自己吃饭休息的女人,他嘴边浮起淡淡的笑容,两天没见她了,好想念她的笑脸,还有她贴心的关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上今天是四天,你算算几个秋了?……” 照她那个算法,自己也有六载没见到她了,胤禛再睁开眼时,泛着红丝的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柔情,“秦全,摆驾锦轩。”心底强烈的渴望促使他迫不及待地朝那个有她的、温暖的地方走去。 “皇上吉祥。”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迎了出来,却不见自己最想见的人,胤禛微微失落,淡淡地问:“娘娘呢?”往日青锦总会浅笑盈盈地对自己说“你回来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能让人有种回家的感觉。家,多么温馨的一个词啊! “回皇上,娘娘不在。”领头的宫女小春答。 不在?什么意思?没听说她要出园。胤禛坐下,接过宫女端上的茶,清香扑鼻,是碧螺春,不是她喜欢的那种香香甜甜的茶。“娘娘去哪了?” 看胤禛的脸色有些沉,几名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小春壮着胆子答,“奴婢不知,娘娘没说。” 胤禛刹时满面冰霜,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亢啷一声,满屋子的人吓得跟着颤抖了一下。虽然这个皇帝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冷酷无情,甚至有点平易近人,但那都是有月贵妃在的时候,如今挡风墙不知所踪,众人都心惊胆颤,祈祷着月贵妃能马上出现。 “立刻去把娘娘找回来。”胤禛冷冷地下令。众人如获特赦令般,飞也似地冲出屋外,分头寻找那唯一一个能压制得了皇上怒火的人。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天色已全黑,室内已点上了烛火,回来的人却都说找不到人,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阴冷,盛暑的夜晚,却因他身上释出的寒气而令人如置身冰窖。 一个时辰过去了,派去庄亲王府和五阿哥府上的人回来了,连庄亲王允禄和五阿哥弘昼也跟着来了,但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全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胤禛不禁担忧,难道她出事了?一向冷静沉着的他开始坐立不安。 “再派人去找,若是一个时辰后还找不到的话,你们提头来见!”胤禛厉声喝道。 “皇上,您先别着急,还是先问清楚再找,也许月贵妃去哪里玩了,一时忘了时间也不定。”庄亲王允禄气定神闲地说。那个女人经常一玩疯了就不记得时间,晚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允禄这么一说,胤禛微微心安,果然是关心则乱,他松了口气,又问:“娘娘没透露过要去哪吗?” “娘娘昨晚从皇上您那里回来后就一言不发,五儿姑姑陪了她一夜,今天天色刚亮,娘娘就带着五儿姑姑出去了。”小春说。 昨晚?胤禛不解,皱眉,“昨晚朕没见过娘娘。” “可是娘娘昨晚确实去找过皇上了,奴婢等人一起跟着去的,后来秦公公和五儿姑姑陪着娘娘进的暖阁。” 胤禛看向秦全,“昨晚娘娘来过,朕为何不知?”他严厉地瞪视着这个跟随了他多年的随从,青锦来了也不说一声,让她白跑一趟!简直是混帐! “昨晚娘娘驾临的时候,皇上已就寝了。”秦全生硬地说,连头都没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恭顺。 面对主子的指责,他一点也不惶恐,想起昨晚的一幕,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苍白失神的面容,他就心痛。 月贵妃明明怕黑,却还经常深夜亲自去关心主子有没有按时服药,有没有保重龙体,可主子一点也不感动,反而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还装作若无其事!秦全深深为月贵妃感到不值! 一向视自己为天的奴才竟然如此不恭,好象他今天一整天都古古怪怪的,除了必要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连自己不肯用膳都没唠叨半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头又突突地疼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全依然低头不语,胤禛眯起双眼,失去了耐性,五阿哥弘昼眼见不对,忙冲着秦全说,“皇上让你说你还不说?”他朝秦全打着眼色。 “娘娘不准奴才说。”秦全仍倔强地不肯说。 “蠢奴才!娘娘都不见了,还不说!”庄亲王允禄抢在胤禛发怒前责问。 秦全总算抬起头,众人才发现他已经双目泛红,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一脸的怨懑,“昨晚娘娘到了后,见皇上与另一位贵人主子睡得正香,不敢打扰皇上,就走了。” 秦全言简意赅的一句,却像个晴天霹雳,轰得众人晕头转向。 “皇阿玛……”弘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安与恐惧瞬时涌上心头:锦姨虽然深明大义、豁达乐观,但她占有欲有多强,大家早就心知肚明,让她亲眼目睹皇阿玛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她,怎能忍受? 允禄明亮的双眸变得浓黑、深不可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皇帝四哥,暗暗叹息,难怪她找自己要人,难怪她要自己今天一定缠着皇上,原来如此…… 她又想搞什么阴谋? 胤禛目瞪口呆!昨晚,与另一位贵人主子?他努力回忆,却毫无印象,面对满屋悲愤谴责的目光,他莫名地心虚,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忘了自己宠幸后宫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对!胤禛回过神来,挺直了腰,自己自登基后就没传召过后宫嫔妃侍寝,这是众所皆知,怎会冒出个贵人主子?“不可能,朕没传召任何人侍寝。”他肯定地说。 允禄和弘昼齐齐疑惑地看向秦全,谁不知皇上只宠月贵妃一个? “奴才也亲眼见到了。”秦全忿忿地说。 允禄和弘昼又把疑惑的目光转回胤禛身上,秦全不可能有胆子欺君。谁说的是真话? 一时间,屋里沉寂了下来。 “启禀皇上,”一个小宫女怯怯地站了出来,强自镇定着说:“奴婢早上整理娘娘的寝室时,在地上发现了这块帕子,因为是娘娘的,奴婢不敢丢弃……”她微微颤抖着托起块淡蓝色的手帕。 弘昼接过帕子,递给他的皇阿玛。胤禛展开一看,是青锦的帕子,上面还绣了她最喜欢的荷花。但,帕子中间那滩暗红的污渍,像,血渍?!胤禛大惊,难道,昨晚自己真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为何自己半点印象都没有? 允禄凑过来见了,亦是一脸的凝重,“你们可有人发现娘娘今早还有何不妥?” 众人齐齐摇头。 允禄冷静地提醒已失魂落魄的胤禛,“皇上,如果秦全所言属实,臣弟猜想娘娘可能是一时气恼,去哪里散心了,不妨让人找一下,看她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应该不会不辞而别。” 对,她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她说过会陪自己终老的,不会不听解释就丢下自己!胤禛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急急地吩咐下人,“马上去找,看娘娘有留下什么。” 宫女太监们紧张地四下寻找,胤禛大步走进寝室,允禄和弘昼顾不得避忌,紧随其后。 “皇上!”小春自月贵妃的梳妆盒中取出张纸笺,胤禛一把抢过,展开,是她惯用的粉蜡笺,上面是她娟秀的用碳笔写的几行已经不缺笔画的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胤禛心里一阵绞痛,站立不稳,颓然地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淡蓝的、薄薄的纸笺如秋风中的落叶,缓缓地,飘落到地上……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自己没有负她,她为何不肯听自己的解释…… 第73章 真相大白 庄亲王允禄眼神一凛,捡起地上的纸笺,看完,不由得无限同情他的皇帝四哥,韩青锦这个女人走了都还要顺带拐走四哥的心,明明应该是决别信,却写得情意绵绵、无恨惆怅,让皇上如何能放得下她? 即使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也会觉得欠她太多,负她太深。真是个可怕的女人。皇上这辈子都别想逃脱她的手心了。 “皇上?”允禄试探着唤醒悲痛欲绝的胤禛,他挥挥手谴退所有的下人,皇帝这个样子,实在不宜让太多人看到。 胤禛缓缓抬头,失神地自语:“她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因为她根本不需要解释。允禄在心里嘀估。 弘昼亦就着允禄的手看清纸笺上的内容,默然了。 真的是皇阿玛负了她?当年她努力为自己争取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再地教导自己不能辜负自己的爱人,其实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她为什么会觉得是背叛呢?她真的相信世上会有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吗? “皇阿玛,儿臣认为如今最要紧的是把锦姨找回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虽然皇阿玛一再说是误会,但锦姨亲眼所见,还有她的贴身侍女和皇阿玛最信任的太监一起见证了,这如何解释得了?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听下人的描述,她只带了五儿姑姑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若是遇到危险,如何是好?以锦姨对皇阿玛的一片深情,她应该只是一时之气,会原谅阿玛的。 “对,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允禄亦赞成弘昼的提议,但心中却不抱任何的希望,那个女人处心积虑地安排,决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即使找到了,她也不会轻易回来。不过,她的目的是什么?认识多年,允禄是第一次捉摸不透那个女人的想法。 “十六弟,”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大清皇帝强忍悲痛,开始筹谋,“你马上带人出城去追,弘昼,你去九门提督府,传朕口谕,命他立即派人搜遍全城,一定要找回她。” “皇上,这不妥。”弘禄反对,“如此一来,必定会走漏风声,有损娘娘的清誉,甚至会危及到她的安全。臣弟以为,不如让臣弟与五阿哥暗地里找寻,娘娘在京城并无亲人,知已好友也不多,估计她应该是奔乐乐和云飞去了。” “你说得有理。”胤禛随即下令:“来人,备马,朕要出城!” “皇上,这天色已晚,城门已关,您是一国之君,出城恐怕不妥。”允禄吓了一跳,皇上竟然要亲自去追? “十六弟,”胤禛苦涩地说:“你觉得朕还能坐在这里等吗?” 不能!皇上对她用情至深,怎么等得?允禄认命地带上几名侍卫和弘昼一起陪同胤禛微服出城,朝云南方向疾驰而去。 幸好今天晚上是圆月之夜,就着淡淡的月光,他们一路急奔,追出城外几十里,按说青锦不擅骑马,应该是雇车而行,以她们的速度,最快一天也走不出百里,然而一路追问下来,却都没发现她们的踪迹。 明月西坠,东边天空已微微泛白,皇上若不赶在早朝前回到园中,定会引起人心恐慌,经允禄与弘昼极力劝阻,胤禛唯有在弘昼与侍卫的护送下回城,允禄则带着二名侍卫继续追寻。 又是一天过去了,允禄在城门关闭前回到园中,“皇上,臣弟错了,娘娘不是去云南。”他自责地下跪请罪。 等了一天,竟是这种结果,胤禛失望至极,伤心至极,“她真的这么狠心……” “皇上,臣弟会继续找,一定将她找到,请皇上放宽心。”允禄承诺。 “有劳十六弟了。”胤禛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努力将欲夺目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允禄不忍地看着胤禛,从没见过他这么无助,这么伤心,那个女人,到底想怎样? …… “爷,出什么事了吗?”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月瑶担忧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夫君,他昨晚出去后直至今天天黑才回,风尘仆仆,一身疲惫,这种情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不由得她不担心。 “还不是拜我们的好四嫂所赐?”允禄坐下,接过茶就往口里灌,累了一天一夜,全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四嫂?”月瑶放心了,美丽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她又折腾什么?” 允禄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忿忿地说:“哼,她学人留书出走了。” “出走?”月瑶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皇上前晚宠幸了位贵人,被她看到了,所以她出走了。”允禄简洁地解释。 “什么?”月瑶大惊,“皇上宠幸了别的女人?”她想了想,疑惑地说:“不可能,皇上对四嫂用情至深,怎么可能宠幸别的女人,伤她的心?” “皇上也说没有,可秦全和四嫂的贴身侍女也亲眼目睹了。”允禄亦不明,知道她不安于室,但如果她是想出去游玩,只要跟四哥撒撒娇,以她的手段,四哥不同意也不行啊,犯不着把四哥推给其他的女人,陷他于不义啊。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月瑶肯定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皇上对前晚的事毫无印象,以他的警觉心,怎会没印象?除非是有人动了手脚。而且一般女人是无法通过秦全的防线进入皇上的寝室的。昨晚四嫂把秦全叫去问话,秦全离开不过半个时辰,这么巧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允禄回想着,越想越觉得可疑。 “你是说这是四嫂设计的?”月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允禄,四嫂会设计皇上去宠幸别的女人,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有可能。她前些天找过我要人,还叮嘱我昨天一定要缠着皇上,不让他有空闲,种种迹象加起来,除了是她设计的,我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个胆子。”允禄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月瑶不解地问。 “谁知道她?她那个女人本就不按常规行事。她临走前还留下一块染血的手帕和一封书信。” “染血的手帕?”月瑶越发糊涂,“她受伤了?” “我怀疑这也是她计划的一部份,让皇上以为她是气急攻心,伤心吐血。”允禄摇头,这招太阴损了,用苦肉计来令皇上心痛,“你知道她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什么?”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允禄背诵信中的内容给月瑶听。 “四嫂这信写得……”月瑶无法形容,“这样的决绝信,任谁看了都无法不感动,又怎能忘怀?” “就是。看了染血的手帕和这封信,你说四哥能不伤心不内疚吗?”她就不能让人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允禄后悔万分,为什么要认识她? “所以你们是忙着找她?” “能不找吗?昨晚连皇上也微服出城了。” “皇上也去找了?也对,皇上这么爱四嫂,怎能不心急如焚?”月瑶开心地笑了,“那你们找到她了吗?” “没有。她存心要躲,岂会让我们轻易找到?人海茫茫,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以她的心计,说不定早易容了,怎么找?找两个女人,两个男人,还是一男一女?也许她们分开走也不定。这天下之大,更不知她会往什么方向走。”允禄头疼。 “那倒也是。”月瑶也束手无策,突然,她想起件事,忙说:“爷,今早有人送来个盒子和一封信,说要您亲手打开,会不会是四嫂让人送来的?” “盒子?”允禄精神一振,“在哪?” 月瑶快步走入房中,亲手捧出个精美的长方形雕花檀木盒,允禄接过,拆开盒子上的信封,里面除了一把钥匙外空无一物,他拿起钥匙,插入盒子上精巧的锁洞中,吧嗒一声,锁开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信封,信封上面写着不同的日期,他撕开最上面写了即日启的那封信,抽出信笺,飞快地看完里面的内容。 “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允禄咬着牙狠狠地说,心中忍不住再次埋怨皇阿玛为什么要让自己协助这个女人,害得自己没一天好日子过。 “这个女人,让我逮到她,我,我……”这女人真想把自己和所有的兄弟都玩弄于股掌吗? 允禄满腹怒气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地一拳砸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洒了一桌的茶水。 “真是四嫂送来的?写了什么?”见允禄这么气愤,月瑶好奇地问。 “能有什么好事?让我帮她收拾残局!”允禄气得娃娃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但恨归恨,纵有万般不愿,还是要去做,他又急匆匆地朝圆明园奔去。 雍正十年九月十七日,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天地万物都已沉睡。圆明园的锦轩却依然灯火通明。 胤禛静立在寝室的窗前,一样的姿势已经维持了两个时辰之久,看得门外的秦全矛盾不已,不知该上去提醒主子坐下歇息还是任由他继续站着,以做惩罚。 窗外,皓月当空,银白的清辉洒遍大地,可惜那个喜欢花前月下的人儿却已不知所踪,少了她和煦甜美的笑容,少了她突发奇想时的“聒噪”,往日温馨的寝室显得分外的冷清、孤寂。 胤禛有些茫然地看着天上的明亮,思绪如潮…… 十六弟说,她留了封书信给十六弟妹,说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爱情到底是什么。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当你爱上一个人时,看到他开心你也会开心,看到他难过你会比他更难过,你甚至会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求他平安幸福……”这是她心目中的爱情。她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去找? 这些年来,自己千方百计的想让她快乐。她说她是妒妇,自己登基后就不曾宠幸过其他的女人。当年世祖皇帝为了一个董鄂妃剃度出家,自己是那么的不屑,为了一个女人抛家弃国,岂是大丈夫所为?然而,时至今日,才发现情到深处真的可以罔顾一切。 但是,为什么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胤禛心里一阵辛酸,没有她的日子,原来,是那么的寂寞…… …… “十六弟,找到她没有?”胤禛冷然地看着庄亲王,自从月贵妃走后,在朝臣面前一向不苟言笑、铁面无情的他更显阴冷。 “回皇上,您所猜果然不错,娘娘确实往青海方向去了。”庄亲王允禄答,暗暗佩服皇帝四哥,这天南海北的,竟也让他猜到了。 猜对了?胤禛不知该欣喜还是失落。 当初让庄亲王往青海方向,是因为突然想起她曾经和乐乐谈论过六世班禅仓央嘉措,当时她无比的推崇他,说他是情僧,她不在乎他的功过,只在意他对爱情的执着与忠贞。如果,她要寻找爱情的真谛,应该是去找他吧! 只是仓央嘉措早已不在世上,她如何寻找?“她还是不肯回来?” “是。娘娘说,她需要时间,请皇上不要强求。”那个嚣张的女人,被逮到了还敢胆大妄为地让自己回来跟皇上说找不到那子虚乌有的答案绝不回来。若是让皇上知道真相……允禄无比庆幸,自己的福晋尚属正常。 意料之中。“知道了。”胤禛淡淡地答,静如止水的黑眸中看不出半丝的波动。 难道皇上放弃了?完全没有了失去心爱之人的伤痛。允禄迷惑不解,但看胤禛的明显不欲再谈的神情,他只得识趣地先行告退。 允禄一闪而过的疑虑胤禛不是没看见,只是最初的伤心、慌乱已过,当他细细地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觉得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自己对当晚发生的事毫无印像,审问过爬上自己床的那个刘贵人,她也是一无所知,很明显,应是有人下了药,但所有的食物有人先试吃过,并无异常。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大活人放到自己的床上而不被发觉……布置严密,熟悉自己的作息,掌握守卫的布署,清楚秦全的一举一动,且并不是想谋害自己,这人会是谁?目的是什么?把青锦逼走? 青锦走了,受益的只后宫的人。自己已派秦全暗地里细查,一个月过去了,毫无头绪,后宫亦无异动,到底是谁?如果不把那个人揪出来,即使青锦回来了,同样的事还是可能会发生,自己也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 胤禛自袖中掏出那方染了血的手帕,血迹早已凝固成一滩暗黑的污渍,但青锦那痛不欲生的神情仍鲜明无比地在他眼前浮现,仿佛他亲眼所见一样,因为,那种感觉,他身同感受…… 三个月过去了,调查毫无进展,幕后黑手依然没有消息,除了青锦的离开,一切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庄亲王不断传来青锦的消息,还是那句,她需要时间。胤禛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过。 这么多年了,自己对她的心她就已明了,为何这一次走得这么决绝?不给自己任何辩解的机会。她是不想听,还是根本就不需要解释?虽然觉得很荒谬,但经过苦苦思索后,胤禛发现还有一个人符合条件,一个最有可能也最不可能的人,那就是青锦自己。 她经常变着花样给自己弄吃的喝的,自己最信任她,自然不会想到她会下药,而且,她可以畅通无阻地出入任何地方,那晚,她刚巧把秦全叫去,然后又和秦全一起回来,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种种加起来,她是最有条件的人。 但是,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若没有人帮忙,她也做不了。难道是自己多疑?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秦全,将刘贵人挪回启祥宫,令她静心养胎,任何人不得打扰她。”胤禛下令。如果真是她,听到这个消息,她不会相信,如果不是她,她必定会更伤心。 “皇上,刘贵人并无身孕啊。”秦全惊讶万分地看向胤禛,后宫妃嫔有无身孕他岂会不知?皇上为何要这样说? 胤禛只是漠然地瞥了眼秦全,秦全立刻低下头,“是,奴才遵旨。” ……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说刘贵人有孕了。”五儿捏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急急地告知正兴致勃勃缠着主人家的小女儿学煮奶茶的主子。 “什么?”正在灶前开心地添柴加火的月贵妃—韩青锦惊讶地抬起头,原来白皙的脸蛋就已晒得黝黑,如今还搞笑地添了道乌黑的碳印。 五儿看着蓬头蓬脑完全没有贵妃样的主子叹息不已,真不明白这个主子是怎么样的,舒适安闲的日子不喜欢,皇上把她捧在手心也不稀罕,费尽心思地栽赃稼祸皇上,然后一走了之,跑到这荒凉的地方学人煮茶、牧马。 现在好了,弄假成真了。“刘贵人有孕了。”五儿对着主子又说了一遍。 “不可能!”青锦震惊万分。怎么可能? 她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走进帐内,默默地坐到毛毡上,默默地想着:为防有人假戏真做,自己特意问了济仁堂的掌柜,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服了药的人不会有任何知觉,两人没有知觉的人如何造人? 难道是后来他们在一起了?更不可能,胤禛才不会看上刘谦柔,对他的忠贞,自己很有信心。难道说……他怀疑自己,所以故意放出风声试探自己? 青锦脸上露出放心的微笑,这个有可能。胤禛那么精明的人,要完全骗过他没那么容易,不过,他应该也不是很确定,不然就不是试探而是直接派人把自己逮回去了。 “五儿,把这个送给十六爷。”青锦拿了条小纸条,交给五儿。计划赶不上变化,要重新筹谋了…… 第74章 对峙 “爷,刘贵人真的有孕了?四嫂怎么办?”月瑶愁眉苦脸,不是说了是误会吗? 允禄有些幸灾乐祸,“她活该。”她真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还留下一大堆信,让自己照着做,现在事态发展不在她的预料,该滚回来了吧! 月瑶最崇拜这个四嫂了,她一个妇人家竟然可以做出那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简直是巾帼英雄啊。听到自己的夫君口出不逊,她白了允禄一眼,眼圈一红,“你怎么能这样说四嫂?她那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皇上怎能辜负她呢?” “谁辜负谁还不定呢。”允禄被自己的福晋白眼,很是不爽,都是那个女人教坏的。 “爷,青海来信。” 一见贴身侍卫进来,允禄又想捶胸,唉,麻烦又来了。 “皇上,青海来信,说娘娘染病,云飞已亲去照料,并接她回云南了。”允禄照着来信禀报,谁让人家手握皇阿玛的令牌呢?皇阿玛,你可知道你害苦孩儿了?允禄哀嚎。 “病了?”胤禛心里一紧,难道自己猜错了,真的不是她?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允禄,青锦病了,十六弟应该担忧才是,为何却是一副不甘的样子? “十六弟,是她病了还是她让你来告诉朕她病了?”胤禛状似不经意问。 允禄猛然警醒,抬眸对上胤禛犀利的目光,心头一凉,不禁暗暗叫苦,一时大意,竟然忘了皇上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模棱两可地答:“回皇上,来信确是说娘娘病了。”只不过信是那个人自己写的,这不算欺君吧? “既然如此,朕只得走趟云南了。”胤禛皱眉道。 “皇上,您,要去云南?”允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四嫂病了,朕不去看看,如何放心?”胤禛说得情深款款。 皇上要是去云南,岂不一切都曝光?罢了,也该那个女人倒霉,要死死她一个,不能让所有人给她陪葬,那可是欺君大罪。 她欺君不要紧,大不了就是禁禁足,自己欺君……允禄已经感觉到自己脖子后凉凉的。 “启禀皇上,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皇上仍一国之君,若要离京,事关重大,须得准备周详方可成行。不如,让臣弟替您跑一趟,若娘娘还没痊愈,皇上再去也不迟。”允禄说得无比的忠诚。 “哦?”胤禛似笑非笑地看着允禄,心中暗恼,看来自己并无猜错,而十六弟,想必也是知情人。 若不是知道他一向与青锦感情深厚,且是自己的得力助手,这欺瞒之罪……哼! “那就有劳十六弟跑一趟了,你转告她,让她静心养病,保重身体。玩够了,也该回来了。”胤禛淡淡地说。 玩?允禄满头黑线,皇上真是英明啊,这个玩字用得真精准。幸好皇上没怪罪,回去要叫月瑶煮定惊茶才行。“是,臣弟遵命。” 她以前总是羡慕乐乐能跟着云飞四处游玩,偏偏自己国事繁忙,一直没能达成她的心愿,看来她是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才搞出这些花样。 胤禛拿出随身带的那方帕子,唔,上面的东西真刺眼,她怎么弄的?害自己乱心伤了一把。这个女人,唉…… “来—”胤禛正想将帕子交给秦全给处理掉,突然想起这可是重要的罪证,还是自己收着好,他又把帕子收回袖中。 …… 噶尔丹策零不悔改,大肆抢夺游了喀尔喀游牧,尔后又偷袭额附策凌的牧地,攻破其寨,掳其妻子儿女…… 湖北的容美宣慰司欺压土民,残暴不仁,几乎导致民变…… 那些文人,特别是江南的文人,还在散布大逆不道的谣言…… 一桩桩,一件件,令胤禛气愤难当。更可恶的是,已经十个月了,青锦还不愿回来,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吗? “秦全,十七弟的侧福晋要生产了吧。” “回皇上,是的,就在这几天了,宫中已派出御医做好准备。”秦全答,却不明皇上为何有此一问,这等小事,皇上怎会在意? 很好,时间刚合适,胤禛略带赌气地说:“你下去安排,刘贵人也是时候生产了。”不信她还不回来! “是。”秦全跟了这个主子多年,很快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原来,他是要瞒天过海,逼贵妃娘娘回来啊。唉,这个娘娘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嫁祸皇上,离宫出走呢? 害皇上那么伤心,也让自己错怪了皇上。这回,奴才也帮不了您了。秦全满怀希望地去筹备了。 雍正十一年六月十一日亥时,雍正皇帝第十子弘曕生,生母刘氏晋封谦妃。 …… 云南,丽江、秦府。 这是一座普通的庭院,与附近的民居一样,是土木式两层建筑,完全依当地的风格建造,唯一不同的是它占地比较宽,里面一个院落套一个院落,据主人家解释说是因为他们家人多,不愿分开,所以全住在一起。 这一家子人搬来时,大家都挺好奇的,看他们一个个男的英俊女的漂亮,都像天仙似的,除了那个特别俊俏的九叔不怎么搭理人外,其余的人或温柔大度,或热情爽朗,特别是男主人,开了个医庐,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且慈悲为怀,乐于助人,简直就是活神仙下凡,深得当地民众的爱戴。 秦府里一年四季鸟语花香,里面的人也仿佛没有忧愁似的,特别是主人家的岳母娘来后,更是欢声笑语,热闹平凡。 不过,今天气氛好象有点不对,一大群人围在一间双门紧闭的房前…… “我就说嘛,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你们都太天真了。看吧,她才走几天?人家儿子就生出来了。”八福晋郭络罗.青黎自从来到这里,虽然没有那么刁蛮任性,但仍盛气凌人,她嘲讽地说。 “八嫂,四哥是真的喜欢四嫂,不会有假的。”十三阿哥允祥努力地为自己的四哥辩护。事实摆在眼前,明知理亏,也只能硬撑了。 “哼,喜欢又怎样?不一样纳了一个又一个?还和别人生儿子!”九阿哥允禟酸溜溜地说,只有青锦这个笨女人会死心塌地地相信那个人,对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视而不见。 “四哥是皇上,选秀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允祥在允禟蔑视的眼神下越说越小声。 “规矩又怎样?没人逼他一定要和那些女人生儿子!”允禟官冕堂皇地说,忘了自己以前也是风流成性,一面说爱她一面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四哥子嗣单薄……”允祥还在强撑,但半点底气都没有。其实,他也不赞同四哥的做法啊,有青锦这么好的四嫂,四哥还不满足? 唉,谁让他是自己四哥呢?而且九哥对四嫂依然虎视眈眈,正等着四哥犯错,好趁虚而入,怎么也要撑四哥到底。 “哼,你们男人总是有借口。”青黎不屑地说。 “八婶,阿玛对额娘真的很好的。”乐乐在一旁犹豫着插嘴,一个是自己的额娘,一个是自己的阿玛,该帮谁?她一双酷似父亲的双眸满是愁容。 “乐乐,你就跟你额娘一样蠢,还是小心看好你的云飞吧。”青黎口中在挑拨离间,眼角却瞥向自己的夫君。 又被战火波及。云飞早已习以为常,气定神闲地旁观着这群不像长辈的长辈交战。说也奇怪,为什么他们除掉阿哥、福晋的头衔后会变得那么……长舌? “八嫂,人家乐乐和云飞有得罪你吗?你为什么老找他们的茬?”允禟转过炮口声援乐乐和云飞。他们可是青锦的女儿女婿,是“自己”人。 “又关你什么事?我就是看那女人不顺眼,所以看她家的人都不顺眼,怎么样?不就是她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吗?犯得着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让你们一个个为她担心吗?”见允禟责备自己,青黎更是不快,自己这个表哥也不知吃错什么药,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鬼迷心窍地喜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还一副忠贞不二,至死不渝的痴情样,看着就来气。 “你!”允禟狠狠瞪着青黎,“又没人要你担心,你大可以滚回你家去!” “我偏不,我就要看她伤心后悔的样子。”青黎得意地说。那个女人毕竟救了允禩和自己,她伤心难过,自己当然会于心不忍,但要她承认自己关心那个女人,她才拉不下那个脸。 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八阿哥允禩忙出来充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他温和地说:“九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如何把四嫂叫出来吧,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听允禩这么一说,允禟才醒起自己的目的,他继续拍门,“青锦,你出来,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屋里没有动静。 “你不是说想吃汽锅鸡吗?我今天让人做了,你出来尝尝味道对不对?”允禟用美食引诱。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 “要不咱们去洱海吃弓鱼,现在就去,好不好?”允禟再接再厉。 …… “你说想去找那个什么世外桃源香格里拉,我们陪你去好不好?”允禟不屈不挠。 屋里开始有响声,众人精神一振,摒息等待着。 第75章 圆满句点 紧闭了一天的房门终于开了,房外众人齐刷刷地望着走出来的人,上看看,下看看,没有伤心,没有失望,没有后悔,没有愤恨,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众人一头雾水,都不知如何开口。 韩青锦已年过四十,但被某人保护得太好,没经受过什么风吹雨打,加上天性乐观开朗,看着也就三十出头。此刻,她俏丽的脸上云淡风清,仿佛胤禛与别人生子的事与她毫不相干,只是神情稍稍有些憔悴。 不过,云飞在心中暗想,她应该是饿的吧,看她那眼神,闪闪发光,跟饿狼似的…… “汽锅鸡呢?”青锦不点而红的柔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有些煞风景。 果然……云飞微微扯起嘴角,岳父大人那招好象不灵,要不要跟他实话实说? “青锦,你没事吧?”允禟小心翼翼地问,虽然她看起来不像伤心,但也许她是强言欢笑呢? “能有什么事?” 青锦冲着允禟妩媚地一笑,允禟乐得心里开满了花,“我马上让人端来。”说完,眉开眼笑地争当护花使者,不顾允祥横眉瞪眼,搀起青锦的手就要走。 “不用你搀,我自己能走。”虽然胤禛冒出个儿子,令她恼火,但青锦还是很有分寸地拒绝允禟的亲密接触。 “我不是怕你走不稳嘛。”允禟遭到拒绝,有些失望,不过屡败屡战是他的美德,他毫不在乎地继续献殷勤,“那鸡是我亲自盯着下人做的,你若觉得好吃我天天给你做好不好?” “天天吃鸡,你想让我变肥猪啊。”青锦抗议。 青锦和允禟两人旁若无人地边戏闹边走。乐乐见额娘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却地瞅都没瞅自己一眼,愣了,“额娘……” “四嫂……”十三和月莳亦遭到同样的对待。 青黎盯着青锦和允禟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得得意忘形,谁说她不在乎?她在乎得很!哈哈,她也有今天。 “云飞,你额娘怎么了?”允禩与云飞走在最后,担忧地问。 “八叔,没事,她只是饿了。”云飞淡淡地笑。额娘摆明了在赌气,还是躲远点,省得成出气筒。 “宫里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允禩怀疑,看云飞一点都不担心,难道另有内情? “也许吧。”云飞含糊地答,岳父母的私事,不好说太多。 …… 云淡风清海苍茫 浪滑过琴弦挥指诉柔肠 沧海边的月光不尽凄凉 刻画下那已逝去的时光 千里冰霜雪飞扬 时光如流水鬓雪发如霜 泪滑落了脸庞无心思量 孤独在回忆里彷徨 生死两茫茫 天涯望断肠 找不到归去的方向 当时的泪光 寄托了惆怅 情愿将一切全都遗忘 洁白的纸上水渍点点,是泪痕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胤禛为自己的计谋得逞感到既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她也知道心痛了,不安的是如果她信以为真真和自己一刀两断怎么办? 看持她写的什么?“情愿将一切全都遗忘”,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要忘了自己吗? “娘娘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任谁叫都不肯出来。”允禄说。 不吃不喝,岂不是会弄坏身子?胤禛暗暗担心,“她还是不愿回来吗?” “看样子,她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允禄也被这两人弄糊涂了,一个故意气对方,一个不当一回事,这样拗着,为的什么啊? 这个女人,这次怎么这么犟? 墙边的桔花开得正艳,是她亲手种的。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她总说自己不会诗词,但偶尔会冒许多佳句。那年她一时起兴,拉着自己赏菊,一口气念出一组十二首桔花词,选题别出心栽不说,其中不少诗句或*别致,或引人深思,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句,但她又坚称不是自己所作。 架上的葡萄也熟了,一串串晶莹剔透,若是她在,一定会开心地邀自己摘葡萄了。“吃葡萄不吐不葡萄皮,不吃葡萄却吐葡萄皮。”她自言自语地说着绕口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倒先笑起来,她的笑容真好看,纯净又明亮,让人看了心里温融融的。 窗边的桌子上有几枝削好的碳笔。 “毛笔软趴趴的,太难写了,不小心还会弄得一身黑,还是碳笔好用。”这是她逃避练字时的借口。 *上摆的是两个她亲手缝的枕头。 “你总是操劳过度,睡眠不好,这是用熏衣草和决明子做的枕头,熏衣草有安神作用,决明子清肝明目,你试试好不好用?”她总说自己笨,不会关心别人,其实她很细心又体贴。 …… 看来自己真的老了,越来越喜欢回想过去的事情。锦轩里所有的一切,都有她的痕迹,胤禛越想越伤感。 “皇上,您又在想娘娘了吧。”庄亲王允禄同情地看着皇上萧悴的背影,轻声问道。 “十六弟。”胤禛微微颔头。 允禄环顾四周,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不像没人住的样子。 他们静静站着,两人都有些神情恍惚,仿佛等一下就会看到青锦笑吟吟地走过来,招呼他们试她用新晒好的桔花泡的茶。 “四哥。” 胤禛有些发愣,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四哥。 一时冲动叫完,允禄不知自己想说什么,“呃,那个风筝真不错。”他眼尖地看到墙上挂了只形怪状的风筝,随口找了个话题。 风筝?胤禛顺着允禄的视线看去,眼中升起淡淡的柔情,那是自己有生以来做的第一只风筝,也是唯一一只,她一直不舍得丢。 那年,她缠着自己带她和弘时、乐乐一起到郊外游玩,她玩得很开心,银铃般的笑声犹在耳边回响。 “那你们的童年不是很灰暗?”她得知自己从没试过那么自由自在地玩乐时,一脸的惊讶,接着豪气地说:“没关系,等你退休了,我陪你到处去玩,让你有个幸福的晚年。” 她口中的退休是指告老还乡,自己第一次听说做亲王的还可以“退休”,更何况,自己当时想的不止是当个亲王。 但她说的不无道理,“人老了,总要休息的,难道你还想干一辈子不成?” 突然,一些零星的片段在胤禛脑中快速闪过: “唉,当皇帝那么辛苦,你们为什么还抢着要当?” “累了吧,先歇歇,这江山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 “你看看,你的白头发又多几根了。” “胤禛,你有没有想过,卸下这沉重的担子,过几天清平的日子?我们可以莳花弄草,含饴弄孙,闷了还可以四处走走,看看江南的草长莺飞,漠北的长河落日,等到我们走不动了,寻一处山清水秀的清静之处,相伴终老。” “你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是放手交给年轻人去承担的时候了,我们都老了,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待?” …… 胤禛恍然大悟,她一直在传递一个讯息:退隐! 是自己忽略了,自己一直将大清的江山当成自己的责任,总是放不下。 自已日渐衰老,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每次自己抱恙,她都忧心不已,眼中除了关心还有恐慌,“你想像十三一样,过早地耗尽自己,然后留下我独自一人吗?你知道,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她这是等不下去了,才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逼着自己选择! 选哪一样?他想起青锦以前曾经说过:“你只有一个选择,因为你的心里装满了大清江山,已经容纳不下别的东西了。” 只是,为什么现在仍然装着大清江山的心会感到空虚?没有了她,再大的成就、再多的喜悦也无人分享,好象一切都无意义了…… 唉,自己老了,也累了,倦了,是该为自己活的时候了…… 胤禛嘴边扬起个舒畅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青锦,再等等,我很快就来了…… 雍正十三年三月,雍正帝率百官亲耕籍田,回宫后龙体不适,朝中大事多倚重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并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 雍正十三年七月,雍正帝宣庄亲王允禄晋见,留庄亲王于勤政殿,彻底长谈。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二日,雍正帝病。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子时,雍正皇帝于圆明园病逝,传位四阿哥弘历。 …… 二十天后的一个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护送一位神秘的贵客来到云南秦府,贵客入门后,那队人立刻又消失在夜幕中…… 翌日清晨。 明媚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斜射进来,映在雪白的帐子上,泛起淡淡的白光。在一阵阵悦耳的鸟鸣声中的,胤禛悠悠醒来。 “早。”青锦微笑着,温柔地打着招呼,晶莹的双眸里情意绵绵。 自从接到胤禛要来的消息后,她就日日等,夜夜盼,总怕那是一场梦。 现如今,他就躺在自己身边,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息,青锦忍不住伸手抚上胤禛的脸,手中温热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令她几乎欲喜极而泣。 “早。”胤禛微微弯起嘴角,拥紧自己心爱的女人,久违的馨香,久违的软玉,满满在怀,这种充实的感觉真好。他轻轻吻了下青锦的额。 “我不是在做梦吧。”青锦叹道,将手掌移到胤禛心窝处,贴紧,有力的心跳在手下律动。 “你说呢?”胤禛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自己连日赶路,好不容易来到她身边,她竟以为在做梦。 青锦受痒不过,往他的怀里缩去,轻笑出声,“幸好这回你懂得要先给消息,不然,我要让你吓死了。” 还好意思提!胤禛瞪着怀中女人的头顶,“我才不像某人那么没良心,不辞而别不说,还弄出那么多花样,想让我愧疚死吗?” “我哪有。你那么聪明,一看就明白了,哪用愧疚?”青锦暗自得意,却不敢表露半分,但伤了胤禛的面子,花言巧语地灌着迷汤。 “哼!”胤禛轻哼。 青锦自胤禛怀里仰起头,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好奇地问:“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哪来的?” 胤禛扯起个淡淡的笑容,“你就这么肯定不是我的?” 青锦讨好地对他媚笑,“人家怎么会怀疑你呢?你最好了,才不会看上那个女人。” “哼,你就不怕出纰漏?竟敢给我下药!”想起这桩冤案胤禛来气了,搂着青锦的双臂故意使劲。 青锦吃痛,但因理亏,乖乖的不敢反抗,“哎呀,人家哪有下什么药?人家是见你太累了,加了些安神的材料煮汤让你睡个好觉罢了。” “狡辩。”胤禛直接戳穿她的谎言,让他睡个好觉犯得着丢个女人到他*上?“还有那帕子,上面是什么?” “什么帕子?”青锦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还装!”胤禛抬高音量,“染血的那块。”罪证他都还保留着呢! “哦,那个啊,”青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人家不小心割到手指,流血了,包过手指后弄脏了,就把它丢了。” 手指受伤?!胤禛无语,用力咬上那谎话连篇的小嘴,然而,甜美的感觉让他忘记了要惩罚她的初衷,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馨香,侵入她口中与她柔美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火热的大手亦自动地游移到日夜思念的娇躯上…… “青锦,快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窝在房里,早饭都凉了。” 门外传来熟悉又放肆的叫声,晴欲高涨的男人受到打扰,不甘愿地从女人身上抬起头,望向怀中发鬓凌乱、气息不稳的女人,恼怒地问:“外面是谁?” 外面?青锦从云端跌下来,如丝的媚眼心虚地四处乱瞄,心里直骂门外的人找死也不看时候,她支唔着答:“唔,一个亲戚。” “亲戚?”胤禛怀疑地盯着明显在说慌的女人,走下*,穿好衣服,顺手把帐子围好,开门走出去。 两人一照面,都愣住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眼瞪小眼。诡异的气氛吓得鸟儿都不敢再歌唱,一片寂静…… 门外的人先回过神来:“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嘀嘀咕咕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挫败的感觉令他不爽至极,恶俗的念头一闪,他情深款款地叫道:“月月,快出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叶羹,吃完了咱们去游湖啊。”说完,他得意地朝胤禛一笑,不等他有反应,潇洒地扬长而去。 胤禛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铁青着脸,走回房,关上门,一把扯开帐子,冲着躲在里面的女人火冒三丈地吼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九会在这里?”愤怒的语气中还夹杂了浓浓的醋味。 “呵呵。”青锦干笑几声,缩入薄薄的锦被中,只露出半截脸,“碰巧碰巧,他是来走亲戚的。” “别想糊弄我,他不是早死了吗?”胤禛眼中喷火,“他一直跟你们住在一起?” 看他有濒临发飙的迹象,青锦暗呼不妙,跪起上身,任由锦被自胸前缓缓滑落,半开的衣襟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滑腻的白脂,柔若无骨的玉手软软地攀上他的胸膛,*地钻入他的衣襟里,她抬头凑上红唇送了个香吻,说:“没有,没有。他们住隔壁,没有跟我们住一起。” 男人半推半就地享受着主动送上的艳福,有点飘飘然,但天生的警觉还是听出女人话中的错漏。 “他们?还有谁?”他握着青锦搞怪的小手,不准她再乱摸扰他心智。 真是的,说多错多,青锦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记得吸取教训?久不见面,都忘了这个男人最多疑了。 “唔,就是老八和十三他们。”她边说边轻轻啃着他的薄唇。 “什么?”男人又惊又喜,用了超强的自制力才摆脱女人的红唇,口干舌燥地问:“十三弟也在这?他不是……” “是啊,是啊。”青锦白嫩的双臂攀到胤禛颈后,拉下他的头,“别管他们了,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吗?”她哀怨地说,眼眶渐渐转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楚楚可怜。 胤禛被惹得心猿意马,忙抛却杂念,吻上青锦潋艳的红唇:“当初是谁那么狠心一走了之的?” “对不起,是我错了。”青锦温柔地道歉,用柔唇堵住他的口。 胤禛心神一荡,立刻抢回主动权,密密地吻向思念已久的柔唇…… 过关!青锦狡黠的双眸中闪过丝得逞的歼笑……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第76章 钮钴禄氏的番外 我的儿子当上了大清的皇帝,我成了皇太后,多么威风、多么荣耀,我这一生的心血总算没白废。 然而,听到周围的庆贺声,我却无丝毫喜悦之情,甚至觉得很可笑。做为一个母亲,我胜利了,但做为一个女人,我输得一败涂地! 他是暴病身亡。昨天还中气十足的人今天就暴病身亡!看着那满目的白,我没有悲伤,只有恨,说不出的恨! 白茫茫的一片像在讥笑、讽刺我,当上皇太后又怎样?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没有我们的孩子,甚至没有江山,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我十五岁就嫁了给他,额娘曾经对我说,女人一辈子,最要紧的是嫁个好男人。 他是大清的皇四子,是贝勒爷,我阿玛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典仪,能够嫁给贝勒爷,即使只是个格格,也是我们家的福气,是荣幸。 额娘说,他文韬武略,年轻有为,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最佳夫婿之一,唯一的缺点是人过于清冷了些。清冷?这应该算不得缺点吧。当时,天真的我是这么想的。 洞房花烛夜,那晚,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坐在喜床上,既期待又害怕,洞房…… 额娘悄悄教过我,可是,那个,很羞人,我相信那时我的脸一定比头上盖的红盖头还要红,几乎到现在,我还能感觉到那滚烫的热度,烫得我头都晕了…… 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双冷冷的黑眸,不是清冷,是冰冷,冷得我全身都僵了。那一夜,除了撕裂般的痛,我只觉得冷,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一夜过后,他很久没有再来,我徬徨,又庆幸,我怕,一想到那双冰冷的眼睛我就怕。 额娘教导我,要想在贝勒府过得好,就必须取得他的欢心,只是,该如何取得他的欢心? 他并不好女色,府里一大群女眷,也没见他特别喜欢谁,甚至,他是个薄情的人,有个姓韩的侍妾不过是摘了几枝桂花就被赶出府,发落到城外的庄子,从此不闻不问。他没有心,或者说,他的心里根本不装女人。 这是我最初对他的认识。 但是我错了,错得很离谱,他有心,他的心比谁都热,他爱起来也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他把那个被赶出府的小妾接回来了,从此,那人女人成了我一生的噩梦! 我不知道他看上那个女人什么,她长得不过清秀而已,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见过几次,她都是一副低眉顺眼、沉默寡言、木讷无趣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她那都是装的,她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有手段。 远在庄子,她能让他亲自去接她回来;他要伴驾出塞,她一个低贱的侍妾可以跟着去,连侧福晋李氏都没有那个福份。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她不过去了趟塞外,回来就变成了侧福晋,御口亲封的侧福晋! 李氏大发雷霆,私自把她的陪嫁丫头配了人,她回来后很生气,不知和他说了什么,李氏被福晋叫去教训了一顿,还被禁足了一个月! 而她,和他更是如胶似漆。那时,我就意识到,在他的心中,她是不可冒犯的。虽然我怕他,但,被冷落的感觉很难受。 他宠她,宠得毫无理智可言。 她怀孕了,不喜欢闻到桂花的香味,他就把府里的桂花树全砍了;她害喜,吃不下,他跟着寝食不安,想方设法地为她弄好吃的。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怀孕,不止皇上赐了药,连太子和众阿哥们都送了礼来,一个贝勒府的侧福晋怀孕,如此兴师动众,简直是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后来,听李氏私下说,她在塞外的时候风光得很,太子、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还有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认识她,关系还很特殊。 我当时听了,只觉得李氏太夸张,这些阿哥们怎会和兄弟的侧福晋关系特殊? 但事实证明,只说特殊还是说轻了,十爷、十三爷、十四爷几乎天天来找她,他们谈笑风生,不守礼节,但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全由着她。 还有一个九爷,根本就是对她情深似海。 她怀了身孕也不安份,跑到香山上香,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还是他把她抱回来的,说是她遇险了。 她脸色苍白,他的比她还要白。他把她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护着,像护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不,应该是比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要珍贵千倍、万倍的宝贝。 他的心全放在她身上,对我们一干人视若无睹,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 接下来,他大动干戈、铺天盖地地查找害她的幕后凶手,甚至怀疑是府里的人干的,把她送到府外静养,不许我们任何人去探视她。 不过,他们之间也出了问题,因为她遇险的时候是九阿哥救了她,荒山野岭的,九阿哥那么凑巧出现,那么凑巧地救了她,这不免让人怀疑,更何况,九阿哥对她的“特殊”关照是那么的明显。 我以为,经过这一次,他对她的溺爱总该冷却下来了吧,毕竟,一个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的女人,按汉人的七出之条,够得上被休的条件了。 然而,我低估了他对她的感情,他不在乎,他一点也不在乎,还是那么的爱她! 她难产,他不顾一切冲入产房,他宁愿不要孩子也要保住她。她命悬一线,隔壁八爷府送来续命的参汤,他想都不想就让她服下。 千年人参,除了富可敌国的九爷,还有谁能有又那么及时地送到?他不可能猜不到,但他还是让她服下了,只为救她。 我站在门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薄薄的木板比世上最坚固的城墙还要坚固,我们谁也进不去,里面只有我的夫君和他心爱的女人,我们谁也进不去…… 她没死。她为什么没死?如果她死了,多好?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恶毒了? 我学着习惯他对她的宠溺,学着习惯他对我的无情,甚至,我学着认命,孤独终老就是我的命! 可是,在我几乎要学会认命的时候,他却来招惹我了。他不该来招惹我!他不爱我就不该来招惹我!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他升亲王了,我们搬了住所,皇上赐了个园子:圆明园。圆明园里的个院子,叫锦轩,韩青锦的秋,他亲笔所书的院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枯燥无味的生活,一个女人,得不到她男人的关怀,甚至连尊重、关注都没有,活着有什么意思? 诺大的贝勒府像个精致美丽的牢笼,不仅囚禁了我的人,还囚禁了我的心。每天看着天上的云起云散,看院中的花开花谢,我一天天地老去,年方二十岁,却感觉自己已经像个垂暮的老人,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我的兴致。 然后,我病了。福晋为我请来了大夫,说我是忧虑过重,肝气郁结。 怎么会忧虑过重呢?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怎么会有忧虑呢? 福晋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可是,她不也和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不止我们,整个府里除了那个叫韩青锦的女人,其余的,都是可怜人。 大夫开了药,太苦了,我的心已经够苦了,还要苦上加苦?我懒待喝,任由它凉了,倒了,就那样懒懒的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他来了,来探病。冷淡的表情,冷淡的口吻,他让我保重身子。保重身子?为谁保重? 明知他不是真心来关怀我,但我还是必须笑着谢他,因为他是我的夫,我的天,可惜,我只是他这片天下一只最渺小不过的蝼蚁罢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感激他,他的到来,让我有了一线希望,最起码,他还记得我是他的女人。也许,即使不爱,我们也是一家人。 不过两刻钟,她就追来了,说是来看我的。可笑,她什么时候主动来看过我们?真正的用意是怕我分了他的宠吧。 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我莫名地涌起一阵快意。她会扮贤惠,我难道不会扮可怜?其实不用扮,我也是个可怜的怨妇,不是吗? 她劝他回去歇着,我敏感地觉察到他的不悦,她的所为太过任性了,像个妒妇,想必他有同感吧,恃宠而娇的女人。 他们之间有了隔阂,听丫头说,他们像是吵架了,他一天到晚阴着个脸,她也闷闷不乐。全府上下都知道他们闹别扭了。我当时天真地想,也许,他们之间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情比金坚吧,这么多年的独宠,她也该够了。 抱同样想法的不止我一个。李氏也病了,不过依我看,她八成是装的,病得这么巧,那么是时候。他也去探望了李氏,同样的,她又吃醋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大了。 我没服大夫的药,身子自然好不了,加上晚上故意吹了风,货真价实地又病了。这回,他为我请来了太医,我不奢望他就会轻易地喜欢上我,我只是想看她不开心的样子。 她果然没辜负我的期望,他们分房了。 后来他进了我的房,再后来,我有了他的孩子。 我以为,他有那么一点点怜惜我了。但我又错了,他只是因为子嗣稀少,被皇上和德妃娘娘一再地怪罪才进了我们的房,而他们之所以吵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子嗣,他需要更多的子嗣,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但我也明白,太子废而复立,地位已不再牢固,他,应该也想要取代太子的位子。 大家都来祝贺我有喜,我灿烂无比地笑着,接受着众人或真或假的祝福。她也来了,我笑得更开心了,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伤心、绝望,她终于也知道伤心绝望的滋味了……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竟然搬离了贝勒府,她真以为她那么重要吗? 他明显的不开心,隔很久才去看她一次,他也不再进我们的房。不要紧,如果我能生个小阿哥,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可惜,她很快就回来了,我不知他们在庄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一直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谁也无法靠近她。她这次回来后,他对她更好了,眼里心里只有她,我和府里另一个格格耿氏都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管不顾。 我不知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如此死心塌地地喜欢她,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孩子落得和我一个下场,他有尊贵的血统,他将来是要当郡王,要当亲王的,甚至…… 我不能让他的阿玛忽视他。 既然他这么喜欢她,有个词叫爱屋及乌,虽然我讨厌她,甚至恨她,但为了孩子,我只能忍辱负重。 她一向疏远我们,我想方设法的接受她,大雪天的,等在路边堵她。我看得出来,她想抗拒我的亲近,但她有个弱点,就是心软,无法直接开口拒绝人。 我陪着她边走边聊,说着违心的甜言蜜语,讨好她,巴结她,我很细心地留意着四周,我知道他不会让她落单太久,他很快就会找来,到时,他就会看到我们相谈言欢,亲密无间。 果然,他来了,神差鬼使地,我耍了个坏心眼,装出被绊到的样子,当然,我不会那么蠢真的摔倒,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他急忙的过来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怀疑她,除了责备我乱走之外,满心满怀的只是怕她冻着冷着,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溺爱,我的心被冻得结了冰,彻底地凉透了…… 我的小把戏瞒不过他,他竟然把我送回了旧府邸,说是让我静心养胎,我知道,他这是在惩罚我,若不是我怀着孩子,他会怎样无情地处置我?我很后悔,为自己的愚蠢。 为弥补我的过失,我挺着个肚子往返雍王府和圆明园,只为讨好她,顺便让他知道我知错了,让他能看在她的份上原谅我。真悲哀,我竟然要靠自己讨厌的人来保护自己。 孩子要出世了,我很怕,她生孩子时有他在,有九爷备好了救命汤,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求她进来陪我,我把孩子托付给她,如果我不幸死了,孩子在她身边,或许能得到他阿玛的照顾。但是,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我没死,还如愿地生了个小阿哥,我的小弘历。看着孩子酷似他阿玛的脸,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他得到他应得的! 她的小格格可以由她亲自喂养,我的小阿哥却不能陪在我身边,我再一次明白了我们母子加起来也敌不过一个她,即使再加上耿格格和她的弘昼也敌不过她。 府里有了三位小阿哥,他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又继续独宠她。但我不明白,我们府里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八福晋因为不许八爷纳妾,不许八爷进别人的房,以至八爷子嗣不旺,八福晋是安亲王的亲外孙,都被皇上明里暗里说是妒妇,为什么就没听到皇上责骂韩青锦呢? 独宠是皇家大忌,有顺治爷的前车之鉴,皇上不该坐视不理才对啊。为什么一切到了她身上都会不同呢? 皇上不怪他,各位阿哥们护着她,这都为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一辈子都没能想明白。 我带着弘历经常去韩青锦房里走动,教弘历叫她锦姨,教他要听她的话,教他要把她当额娘一样亲,她没有儿子,我甚至想把弘历给她,但她拒绝了。 她跟了他十年,却只有一个女儿,我原来并不在意此事,自从有了弘历,我开始担心,若是她也生个阿哥,那我的弘历,李氏的弘时,耿格格的弘昼,就都什么也不是了。 对她这些年来再无所出,我很是不解。令人悄悄查过,真相让人安心又震惊。 她并非不能生育,而是他不舍让她再冒险生产,因此不准她再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男人,为了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何况他还是个亲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总算明白,他们之间,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了。我彻底死了心,一心一意地抚育我的弘历。 他又娶回个女人,年轻貌美的年氏。他像似很喜欢年氏,对她细心呵护,年氏很快就有了身孕。 仗着有孕,年氏不识好歹的去撩拨韩青锦,真是个愚蠢的女人。他娶她,不过是看中年家的势力罢了,年氏,她以为她自己是谁? 连娶她,他都事先征求过韩青锦的意见,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工具。我冷眼旁观,等着看年氏的下场。 我的弘历得到了圣祖爷的赏识,也得到了他的赏识,而我与韩青锦,也一直都是“好姐妹”。 我的男人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皇位,当上皇帝的他,可以为所欲为了,起码在对待后宫的问题上,可以为所欲为。 我以为他会让她当皇后,不过,他没有,只是封她当了皇贵妃。看着风光无限的皇后娘娘,我只觉得她很可怜,我想她当时的心情和我如今当上皇太后的心情是一样的,尊荣有何用,相伴一生的男人心里根本没有自己。 皇后,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封号,一个冷冰冰的位子,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是。 他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不翻牌宠幸后宫妃嫔的皇帝,也是妃子最少的皇帝,他甚至不想选秀,不想扩充后宫。但,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因为,他已经有了她。 年氏最终还是很凄凉地死去了,年纪轻轻的,甚至一个孩子也没留下。还有新入宫的女人,一个个从满怀希望到心如死水,她让他所有的女人都变成了世上最可怜的人。 皇后临终前对我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放弃,所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什么是我想要的?弘历的将来吗?一个女人,除了孩子的未来,就不能再求别的了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如愿以偿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 “额娘。”弘历一身耀眼的明黄,俊朗不凡地站在我面前,他的眉眼,他的身形,都和他的一模一样,那个“暴病身亡”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我摒退了慈宁宫里所有的下人,只留下弘历,我只剩下他了…… “他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的。那个男人,本应是我的男人,却只能是一个“他”而已。 “走了。”弘历沉稳如他。 “他还是选择了她……”我好累,终于不用再面对他们了。 …… “皇阿玛把她从玉碟上除名了,什么都没有了。”弘历说。 那又怎样?他把她放在心里,玉碟上有没有她有何关系?我早知道了,他不只除了她的名,连她的一切痕迹都除了,抹得干干净净,干净得仿佛这个世上根本不曾有过这个人。 “额娘,”弘历问:“您,恨她吗?” “恨?”我愕然,看着我的儿子,这个字藏得太深,深得我自己都忘了。 “你呢?”我反问他。 弘历躲避着我的目光,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喜欢她,也许是我教得太好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真的喜欢她?“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弘历想了想,说:“额娘,她是个好人。” 好人?我神思有些恍惚,好人是吗?她没害过人,也没有害人之心,除了霸占了他的心以外,她好像真的不是坏人。她只是一个特别的女人而已。 她连个荷包都绣不好,但她会画许多奇奇怪怪的玩偶,她的丫环做出来后馋得所有的孩子都抢着要,连丫头们也喜欢不已。她还会设计各式服饰,把她的小格格打扮得像个玉娃娃。 她人懒散,从不理会府里的事务,后来连掌管后宫的大权都不要,整天只顾着吃喝玩乐。 她善妒,但不会耍手段对付她的情敌,连曾经害过她的人她也只是避而远之。 她对下人很宽容,从不打骂下人,把丫头们当成姐妹似的,她甚至还被自己的丫头管着。 她和一干阿哥们交往密切,我原还以为是他授意她那么做的,不然怎会坐视不理? 但后来发现不是,她和他们在一起时落落大方,谈天说地,嘻笑玩乐,坦然得让人无法产生其他不良的联想。甚至连盛传的九爷对她的一片痴心也只是让人唏嘘不已而不会觉得她不守妇道。 一干阿哥们对她关心维护,她亦同样的对待他们。太子被废后,她敢在皇宫里和太子相谈;十三爷被皇上禁足思过,她敢偷偷跑去见十三爷;八爷、九爷落难,她也去探视他们,不顾会有损她的清誉。她的所做所为令人匪夷所思,却也让人觉得她有情有义。 她身上还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放下心防,连德娘娘与他母子俩多年的隔阂也因她而消除,还有十四爷与他这对兄弟,到最后也放下了成见…… “她是个好人。”我不得不承认,只可惜,我为什么要遇到她?为什么要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什么要和她共侍一夫? 她完全拥有了他,我当上了大清的皇太后,我们都各得其所了…… 唉,但愿来世我不要再遇到她…… 强荐热文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沉沦,换你一世浅笑, 宠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第77章 胤禟番外 我曾经问过自己,如果再见到他,我会怎样?杀了他?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权力、地位、爱情,甚至堂堂大清国的九皇子只能隐名埋姓地活着。我应该恨他,与他不共戴天。 然而,当他真正站在我面前时,我却一丝恨意都没有了,更多的是失落、是感叹、是佩服…… 当年他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为的就是那个位子,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而如今他却轻易地放弃了,只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女人。 爱情是什么?我相信我最爱的女人是她,但如果我是他,我能做到吗?用整个天下换她,我可以做到吗?我不知道…… 我曾经是大清的九阿哥,额娘是得宠的妃子,自己本身有着精明的头脑,文韬武略,虽不敢说无人能及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有俊朗不凡的容貌,虽然我讨厌别人太过在意我的外表,但,这也是我的一大优势。 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自在。 我的兄弟们都对皇阿玛的皇位虎视眈眈,但我不想要,也要不到。很早以前我就明白自己要不到。因为我额娘有个显赫的娘家,外戚过强,这是每一个君皇的大忌,也是皇阿玛的大忌。 他可以宠额娘,但只把她当一个女人来宠,他可以任由她与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却从不允许她为自己的娘家、为自己的儿子谋任何福利,皇阿玛冷淡我,对我吹毛求疵、严厉苛刻。 当我看清这个事实后,我就彻底断了那个念头。 不过,我可以不用坐上那个位子也能操控这江山,因为,我拥有财富,数不清的财富!比大清国库还要多得多的财富! 但是,只是因为外家的原因就被皇阿玛否决,这个认知让我很不甘心。他看好太子是吗?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更有本事! 我不去抢那个位子,我选择帮八哥抢,他有那个野心,虽然是为了他的额娘,可这个理由还算充分,且他的条件是众多兄弟中最差的,满人讲究子以母贵,他的额娘是辛者库出身,单凭这一点,他就没有资格。 但,最没有资格的人胜利了才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我享受着温香软玉,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着帮八哥打击太子的乐趣,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如果当时有人对我说我有一天会尝到失败、伤心、绝望的滋味,我一定会嗤之以鼻,当成个天大的笑话。但,我竟然真的尝到了,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是她和老十故意联合起来耍弄我和八哥,让我又气又恼的时候?是她稀奇古怪地跟我说什么秋啊梦的时候?是她伶牙俐齿和我争强斗胜的时候?是她玩得开心乐得眉飞色舞的时候?还是她被迫喝了酒后,面若桃花用如丝媚眼娇嗔着瞪我的时候? 或者,根本在第一眼对上那双灵动、好奇、大胆的如漆黑眸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她? 视女人如无物的我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对一个小丫头魂牵梦萦,满脑子全是她的一颦一笑,每日里想着如何找借口去见她。 一天不见,我食不知味,两天一见,我心烦意乱。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还是个不识好歹整天惹我生气的鬼丫头,怎配我喜欢? 可,我就是喜欢她,毫无理由的喜欢一个低下的奴婢。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四哥的侍妾,只是想着,若是我向四哥要了她,她会不会愿意? “爷向四爷要了你好不好?” “谢两位爷抬爱,奴婢还是喜欢呆在庄子里。” 第一次见面,我就开玩笑地说要向四哥讨她,她一口就回绝了。我很怕,如果我真的开了口,却被一个小丫头拒绝,岂不是很没面子?当时的我真是昏了头,竟然忘了根本由不得她拒绝。 如果,当时我向四哥要了她,会不会一切都不同了? 四哥那么野心勃勃,舍弃一个小小的侍妾,卖我个人情,这笔买卖并不亏。机会稍纵即逝,可惜我没能抓住。 当八哥告诉我她是四哥的侍妾的时候,当她亲口承认的时候,失望、心痛、难堪,还有被欺骗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我的心像要炸开一样,几乎无法呼吸。 我策马狂奔,恨不能奔到天边去,永远永远不要再见到她,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掐死她,然后再一剑杀了自己。 简直是奇耻大辱,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但她却是兄长的女人! 八哥劝我忘了她。当然,我要忘了她,忘了这个小骗子。可是,如何才能忘了她?她早已完完全全占据了我的心,难不成要将心剜出来? 看到她遇险,从马上摔下来,我本能地冲上去救她;听到她被太子看中带到帐中,我想都没想跑去救她;见到她与四哥共骑一匹,她亲密地靠在四哥怀里,我妒忌差点发疯!我恨她,我更恨那个夺走她的男人! 我要彻底忘了她,要将她从我心中驱逐出去,可是,我还是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无法剜掉自己的心,因为,心没了,我也要死了。 我忍不住想见她,我打听她的一切,我找着憋脚的理由去四哥家“赏月”,然后,我赏到了一轮更加令我永世难忘的“明月”,月下的她静静地坐在湖边,唱着深情缠绵动人心弦的曲子,她是那么的悠然,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纯洁,就像落下凡间的仙女,美得让人心醉…… 可是,她却怀孕了,怀了别人的孩子。 她说男人不懂女儿红的滋味。错了,她错了,我就懂,女儿红,是冷的,是涩的,是酸的,是苦的,就像心碎的滋味…… 我把自己泡在女儿红里,想着她的嗔,想着她的笑,想着她的恼,想着她的泪,想着她的一切一切…… 八嫂骂我是鬼迷心窍,八哥总是用他那温和的目光怜悯地看着我,连粗心大意的老十都看不过眼,天天往她家里跑,然后回来告诉我她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告诉我四哥有多么的喜欢她,宠她,她现在是多么的快乐。 我知道,他们都想让我放手。我也想放啊,只是,我放不下。 她就住在八哥家的隔壁,只隔了薄薄的一堵墙,我每天傻傻地站在墙的这一边,看着,想着墙的那一边,她也许在笑,那银铃般的动听的笑声穿过墙壁,传入我耳中,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仿佛她就在我面前…… 我让人守在门口,终于等到她出来了。然后,我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跟着她走过市集,走出城外,跟着她入庙进香,然后上山赏景,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她,哪怕只有一个背影。 为什么会有人敢那么不怕死的想害她呢?看着她失魂无助地抓着我的手,叫我胤禟,求我救她的孩子,我的心好痛,抱着失去知觉的她,我恨不得受伤的人是我自己。 我救了她,救了她的孩子,但她还是说她从来没喜欢过我,也不会喜欢我,她连骗我都不愿意了。看着四哥当着我的面把她带走,我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把你当朋友。” “如果你不是他的人,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不管我是不是他的人,我都不会去喜欢你们任何一个人。” 她冷漠地说出绝情无比的话,将我献给她的心狠狠地掰开、揉碎,踩在脚下,如果不是她临走前那一眼,我几乎就要被她骗了。 我怎么忘了她最喜欢捉弄我呢? 她眼中,明明是满满的不舍与痛惜,她的心,也会因我的心痛而痛!濒死的我开始慢慢复活。她不是无情的人。 但是,看到她心痛我更痛。 她美丽率真的脸上不该出现这种表情,她应该笑,灿烂如春花、温暖如娇阳的笑容才适合她。为什么我的爱反而会令她失去笑靥? “九弟,如果你真爱她,就放手吧。”八哥这样劝我。 难道我的爱就这么可怕?难道唯有放手才是真正的爱她?到底什么才是爱?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不能爱她,我还能做什么? 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八哥忍无可忍摔碎了我的酒坛子,告诉我有人要害她,我才清醒过来。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去爱一个人的,更不知道如果爱上不能爱的人别人会怎么办,我只知道,我要我爱的人平安,要她开心,要她幸福,哪怕她不在我身边,哪怕她不能回报我的爱。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爱我爱的人。 我翻天覆地地寻找欲加害她的凶手,我派了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护卫去保护她,她为四哥生孩子难产,我用千年人参救了她的命。 八嫂骂我不值得为她那么做。不值?八嫂不懂,别说是区区一支人参,就算要我的心,我的肝,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值不值只有我知道。 她生了个女儿,她帮她的小格格取名乐乐。乐乐,多好听的名字。听说她亲自养育她的孩子,教她说话,教她唱歌…… 在良妃娘娘那里,我见到了她的女儿,一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小女孩,活泼,聪明,笑起来和她一样的甜美。我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女人,所以教出来的孩子当然也会和她一样的惹人喜爱。 看到她的女儿,我知道,她过得很快乐。我也很快乐。 府里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令人讨厌,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令人憎恶。太子被废了,虽然废而复立,但他的辉煌已经过去。八哥的势力日益壮大,四哥成了他最大的对手,我的目的已达成一半。 然而,此时,我不知该如何抉择了。四哥是她的男人,如果是四哥赢了,她会不会高兴?以四哥对她的宠爱,也许,她能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是最有资格当皇后的人,不是吗? 如果,天下的女人都像她一样,相信世上的男人会很开心。 我的犹豫我想八哥已经看出来了,我除了继续给八哥提供财力上的支持,其他的,已不再参予太多,但他什么都没说,他一向温厚体贴,他能明白我的。 如果不是四哥对不起她,我想我可能还会助他的一臂之力,但他辜负了她,他竟然让别的女人怀孕了! 八哥派人来告诉我说她想投湖自杀,我吓得心胆俱裂,幸好八哥机警,不然…… 她被伤得很重,失魂落魄的竟然独自一人从圆明园走到四哥的旧府邸,那么远的路,她就一步步地走过来,或许,还走了很多弯路,脚都磨破了。 帮她上药的时候,握着她纤细的脚踝,看到她柔嫩的脚底被磨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水泡,我的手都颤抖了,心里一阵阵地痛。 那一刻,我真想对她说,离开四哥,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来到我身边,我会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我不能说,我不想自欺欺人,我知道她爱四哥,不然,她不会那么痛苦。如果我说了,也许,我连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离开四哥家搬到原来呆过的那个庄子,也好,在那里,或许她能回想起以前我们曾经有过的快乐时光,这会让她好过一些。 可惜,我不能去看她,我只能放纵自己远远地站在庄子外面,虽然见不到她,但能离她近一点也好。 我又开始倾尽全力帮助八哥,因为她说,她不要分享的爱情。母仪天下又怎样?如果四哥当上皇帝,到时三宫六院,她如何忍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其实这些年来,我也看清楚了,四哥也是爱她的,不然,被我三番四次的刁难,他不会如此忍让。 我不知道四哥是怎么看待我们和她之间的感情的,他一向薄情寡意,妄顾兄弟情份,连对一母同胞的十四弟都冷心冷面,可却因为她而一再的忍让,除了爱她,我找不出其它的理由。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无法不爱她? 为什么连四哥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也对她爱得无法自拨,明知专宠是皇家大忌,明知专宠有可能害得他无法实现自己的目的,他依然无怨无悔? 还有八哥,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我知道他也爱她,只不过他爱得比我和四哥都理智得多罢了。三个不同性情的男人同时喜欢上这个女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虽然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但也就是个简单、贪玩、外加有点懒惰、迷糊、胆大妄为的小女人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我看走眼了,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只是一直在装糊涂而已,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精明。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慢悠悠地吟出这一番发人深醒的话,仿若早已洞察世情,历尽沧桑,看破红尘的世外之人,我简直无法相信她是我认识的韩青锦! 她一直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不要让你们的欲望吞没你们的理智,想想爱你们的人和你们爱的人,想想什么对你们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八哥为了良妃娘娘不再受人欺辱费尽心思,处心积虑地想夺取皇位,良妃娘娘却因担心他而心损神竭,香消玉陨。 如果他不强求,凭他的聪明,凭他的手段,要讨皇阿玛的欢心安安稳稳地当个贝勒、郡王、亲王不是不可能,这样,良妃娘娘也不用为他操心,过早的仙逝,他们自然能安享荣华,终其天年。八哥明知不可为而已之,最终落得一场空。 而我呢?我只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点不甘,明明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的权术之争,偏偏要搅进来,让皇阿玛更是不喜欢,也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可她从来不说,她知道我们一直在和四哥做对,她不提,也不管,更不参予,她就那样单纯地追求着自己想要的幸福快乐,而她的幸福里只有她的家人,朋友,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权势地位。 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十五弟、十六弟他们都喜欢她,为什么太子会找她“聊天”,为什么四哥会一反常态地迷恋她,为什么八哥和我都明知不能爱她却还要爱,甚至连皇阿玛都对她那么宽容。 原来,一切只因为在这阴暗复杂的皇家里,她纯净得像块无暇的白玉,晶莹剔透,让人不用设防,她简单的快乐更是我们都没有的,都渴望的。 所以,我们都忍不住想拥有,想保住这最后的一点澄净,一点纯粹的快乐。 在众人的爱护下,青锦就那样简单地快乐着。 我和八哥虽然失去了原来为之奋斗的目标,但,我们心宣不照地又有了新的理由,这一次,是为了她的幸福。 她既然这么关心我们,我们也该为她做点事,不是吗?其实四哥的才能我们也看在眼里,他也很适合当大清的皇帝,但是,她却不适合在那狭隘压抑黑暗的后宫里当名妃嫔。 只可惜,我们失败了。皇阿玛驾崩了,传位给了四哥。我很失望,不为失去的权势,为无法给她她想要的幸福。 四哥没有让青锦当皇后,不过,他的另一个做法却让人惊讶,他依然独宠她,甚至不翻牌点召后宫其他妃嫔!身为一国之尊,他竟然如此妄顾祖宗规矩,我真的有些佩服他了。 成王败寇。我们成了败寇,然而,我们的势力不容小觑,虽然我们因摸不透四哥对她的态度而驻足不前,举棋不定,但四哥根基未稳,岂能对身边的威胁坐视不理? 他极尽手段地打压我们,以军前用人为名将我发配到青海,在朝堂上对八哥诸多挑剔。我们都一再退让,只为青锦说,她很快乐! 是的,我相信她是快乐的。 四哥对她忠贞不二,千依百顺,连将最心爱的乐乐公主下嫁给一介草民秦云飞这种史无前例的惊人之措也做得出来,可见四哥有多么的爱她。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她拥有了她爱的人,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我们想给却没能给她的,四哥全给她了。目的已达成,夫复何求? 我们没有了争斗之心,但四哥却不信,他搜罗各种所谓的罪状来责罚我们,连老十、老十四都不放过,一个被软禁,一个去守陵,他们都如此,我和八哥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们并非无力反抗,但,我们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青锦。如果我们反抗,我们就要和四哥正面为敌。一边是她心爱的人,一边是她的至交好友,她夹在我们当中,如何自处? 当年十三弟因废太子之事受牵连,被皇阿玛软禁在府,她敢偷偷溜去看望十三弟。 八哥受奸人所害,惹皇阿玛大怒,所有人对我们都避之不及,她也不管不顾地跑到八哥府上探视八哥,真不知该称赞她有情有义还是该骂她不识时务。 幸而皇阿玛没有怪罪,换了他人,估计早落个结党私营,蔑视天威的罪名了。她那么的率性而为,重情重义,如果因为我们而忤逆四哥,我们岂不是反而害了她?就算四哥再喜欢她,也不会放任她恣意而为吧,更何况他明知我对青锦的心意,若说他心里毫无芥蒂,我决不相信。 为了她,我选择了放弃抵抗。她那么聪明,应该会想到我是为她而放弃的吧,如果我死在四哥手上,或许,她这辈子都记得有个人曾经那么的深爱她。 当四哥决定将我们赶尽杀绝,再次将我押赴保定的时候,我知道也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我没有后悔,唯一遗憾的是,不能见她最后一面。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来送我!当我看到远处马上那熟悉的身影时,那一刻,我心满意足了,我没有爱错人,她的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一生,我死而无撼了。 然而,在我慷慨赴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本该去保定的我竟然被十六弟送到了云南!本来被四哥逼着八哥休掉,愤然自焚的八嫂,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丽江秦府!然后是“死”在宗人府的八哥也完好无损来到这里!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青锦!那个自称懒惰、胆小、愚笨的女人! 我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怎样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如此的周密,如此的无懈可击,连精明的四哥都被她骗过。 我甚至怀疑,早在她收留云飞时就开始预谋了。她让我们一大群人帮她教云飞,说是为了养儿防老,琴棋书画、布阵用兵,经商行医,她恨不得要我们将所有懂的全教给云飞,有哪一个普通人需要学这么多东西? 连皇阿玛都没逼我们学这么多。然后,乐乐以堂堂公主之尊下嫁云飞,然后是放乐乐云飞离宫,云游四海,然后有了这世外桃源般的偏僻小地丽江秦府…… 只是,她倒底是怎样让十六弟也对她言听计从,如何将火海中的八嫂救出,如何能预先知道何时何地将我偷梁换柱,如何从守卫森严的宗人府将八哥偷渡出来?难道,她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接下来,一个个的奇迹仍在继续,雍正八年,“病逝”的老十三来了,雍正十年,本应在皇宫里和四哥双宿双飞的她也来了,还有早就身亡的二哥,弘时,还有本该在守陵的十四弟……最后,是帝王之尊的四哥! 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为了她,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财富、权势,甚至是生命,但我不得不承认,四哥对她的爱并不比我少,甚至,比我多,为了她,他放弃了整个天下! 这是份什么样的感情?江山与美人,这千古难题,到了四哥这里,为什么就这么容易抉择? 她,真就值得用整个天下来交换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看不懂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了。她就像一本永远读不完也读不透的书,每翻一页,都会让人惊奇、让人赞叹。 这样的一个女人,让我如何不爱? 强荐热文<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 <彼岸流年之浮生半醒>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沉沦,换你一世浅笑, 宠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第78章 大结局之乐也融融 金秋十月。遥远的北方早已进入寒冬,可位于清国西南边陲的小城丽江却依然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在丽江某个地方,有座宽敞的庭院,门前清水淙淙,翠柳婀娜,一簇开得欢快的三角梅调皮地探出墙外,紫红的花苞簇蔟累累,绚丽满枝。院里亦是树木成荫、芳草如席,枝头上花儿竞放,鸟儿欢唱,一派生机盎然。 这是一个天高云淡、和风习习、清爽宜人的早晨,勤劳善良的男主人一早就和他的大舅子出去施医赠药、造福乡邻去了,留下美丽热情的女主人在家陪同这一阵子陆续前来看访他们的亲戚。 据说那些人都是她的长辈,一个个举止优雅,气度不凡,和主人家一样,都那么的与众不同。不过,这家人看起来感情深厚,其乐融融,让人称羡。 芳香弥漫的院子里欢声笑语,女主人和她的三位端庄貌美的婶婶在树荫下逗弄着她那双稚龄的小儿女;另一边空旷的地方,她的两位英姿勃发的叔叔在热火朝天地比试着一种象打靶又不是打靶的玩艺;亭子里她称做阿玛的父亲正和她的二伯安静地下棋;亭子外不远处,她的母亲和她的几位叔叔婶婶围在一起,在玩一种奇怪的游戏,时而传出得意的欢呼,时而传出失败的怨声,偶尔还有像是耍赖的不甘,惹得其他人不时朝他们望去……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喜欢胡闹,她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老十也是,难道被圈傻了?玩什么坐牢游戏?坐牢这么好玩,早知道就让他真去坐坐牢,看他还想不想玩。 老九怎能靠她那么近,不知道要避嫌吗?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这样,背着自己还不知道是怎样。 还有老八,他也不安好心,整天跟在她身边,不是说他和八弟妹夫妻情深似海情比金坚吗?让他休个妻就寻死妥活。现在算什么?他的女人就在一旁,却围着别人的女人转。哼! 胤禛边和允礽下棋,边分心地看着不远处围成一团的青锦、允禩、青黎、允禟和允誐,脸色越来越沉,眼神越来越烈却不自知。 允礽看着这每天都在上演的一幕,心里早笑翻了天,却不动声色,趁机吃掉胤禛自动送上门的一片黑子,当年下棋想要赢这个四弟可不容易,如今,哈哈,真是痛快啊。 “四弟,该你了。”允礽热心地提醒明显心不在焉的弟弟。 胤禛随手又下了一子,继续盯着那几个人。 老九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他微恼地看着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棋子,狠狠地紧捏着。 火热的目光移到允禟身上,几乎要在他身上灼出个洞来。 正开心地帮着青锦欺负允誐的允禟感觉到有股强烈的气息袭向自己,目光一转,对上胤禛幽深的黑眸,原本充满笑意的眼神一凛,随即一变,微微抬起下颌,冲着胤禛邪魅一笑,极尽挑衅之能。 胤禛火热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如冰霜,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将视线转回棋盘上,对允禟的挑衅视若无睹,不加理会。 这才像那个冷面无情的雍正帝嘛! 允礽没有被胤禛眼中寒意吓到,反而继续偷乐,不过,九弟这些天将四弟刺激得够呛,还是把握一下分寸的好,真把他激怒了,有人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的。 “四弟,你操劳半生,如今这种日子可习惯?”他状似随意地问。 “唔?”胤禛抬眸看了眼允礽,不予置评,“还好。” “没后悔?”允礽又好奇地问,以前抢那个皇位抢得那么凶,如今就这样放弃,真想不明白他。 胤禛默不作声,连眼皮都没眨。问这种问题,简直毫无意义,他拒绝回答。 允礽也知道这个问题胤禛是不可能回答的,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一个多月前,听到四弟“驾崩”的消息,还担心青锦会无法忍受,急急赶来欲安慰她,却发现竟然是这么个令人震惊的真相。 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种风流韵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冰山四弟身上,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看那个得天独厚,年近半百却仍然明艳动人、神采飞扬的四弟妹,岁月仿佛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把她从当年那个天真鲁莽的笨丫头变成今天成熟、妩媚的女人。 不过,有一点她没变,那就是依然那么无欲无求,开心快乐,让她身边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变得心情愉悦。也许,这就是四弟宁愿放弃皇位也要和她在一起的原因吧!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没头脑的傻女人,她的精明,或许是自己这帮兄弟都无法想象的,包括四弟。 允礽有些怜悯地看着胤禛,碰到这种女人,不知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四弟,你真的不介意吗?”允礽问胤禛,他虽说不再是皇帝,但真那么大度,都不追究了吗? 胤禛一时不明允礽的意思,皱了皱眉。 “我们这些人……”允礽深深地望着胤禛。 他们?胤禛了解了允礽的意思,认真地思索着,介意吗? 这些人都曾经是自己的敌人,时刻威胁着自己的地位,甚至是生命,他们必须从这个世上消失,自己才能安心。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如今,一切恩怨已随风消逝,自己甚至很庆幸并没有真正失去他们,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兄弟、亲人,一家人能这样无间地团聚在一起,皇阿玛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很安慰吧! 只是,若说一点介意也不可能,他们竟然能从自己手上安然逃脱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如果他们真有反心,岂不又要掀起腥风血雨,导致民不聊生? 想到此处,胤禛眼一眯,忍不住又看向青锦,眼神变得幽深、犀利,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她怎么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瞒天过海,虽说有十六弟帮她,但她从不过问朝事,怎么就能掌握了自己的一举一动,及时地救下这帮人? 她又为什么如此肯定他们不会起反心?如果不是非常确定她心中爱的人只有自己,他真的要怀疑她的用心了。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也不差,她比自己还要懂自己的心。胤禛嘴边露出淡淡的笑意,“一切都过去了……” 允礽见到胤禛柔和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叹,是啊,一切都过去了,这种平静安详的生活,不只他,相信所有的兄弟从前想都不敢想。 这,都是那个女人的功劳。人活一辈子,什么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全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快乐才是永恒…… “喂,你男人吃醋了,你不用去安抚一下他吗?”看胤禛只顾和允礽说话,都不搭理自己,挑衅得不到回应,允禟有些败兴,他挑了挑眉,对仍玩得兴起的青锦揄挪地说。 “唔?”青锦百忙中抬起头,瞥了眼正在和允礽下棋的胤禛,满不在乎地对允禟说:“不用,他才没那么小气。” “你确定?”见青锦自信满满,青黎吹了吹手中的茶,凉凉地说。虽然她很不屑看青锦和老十玩这种无聊的玩意,但有戏看,委屈一下也无妨。 “当然。”青锦无视青黎的蔑视,气定神闲地冲她玩味一笑,说:“这点信任都没有,怎么做夫妻?”青锦眼波流转,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明显的嘲笑。 “……”青黎被她噎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当年自己狂吃飞醋,仪态尽失,这件丑事一直被她挂在嘴边,真是…… 她白了青锦一眼,气不过,又狠狠地瞪向身边的罪魁祸首,都怪他,全是他害的。 允禩被青黎这么一瞪,尴尬又无奈地垂下眼睑,举起茶杯凑到嘴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翻出来,唉,女人真的不能得罪。允禩在心底苦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站在妻子这边,不然晚上又没好果子吃了。 “四嫂,你和四哥分别这么久,应该多陪陪他,好好叙叙,免得他寂寞才是。”他淡笑着转移话题。 青黎对允禩这种逃避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又不好当场发飙,唯有继续向青锦开火,“也不知他怎么就舍得丢下所有的一切来找你,看看你,有哪一点像个好妻子的样?人家大老远地来,你倒好,身为人家的女人,却把人家晾在一边。” 她曾经听允禩和允禟私下议论,他们猜测三年前青锦突然离京出走是有计划、有预谋想拐骗她男人的,而不是其他人所以为的被伤透了心才愤而离开。 她不明白了,青锦怎么敢那样做?她就那么肯定她的男人会为了她放弃皇位?如果说她使了什么特别的狐媚手段将那个男人迷惑了,那也还说得过去。 但这些天看他们相处的情形,也没什么特别的,真是让人费解,为什么四哥和九弟都对她如此痴迷? “我是不是好妻子要我老公说了才算。不过—”青锦粲然一笑,原本淡然温和的眼神精光闪烁,分外的清明,“你们气出够了?” “什么?”允禩和一直趣味地看着她和青黎斗嘴的允禟同时叫出声,面面相觑,难道她知道他们的阴谋? 二人紧张地交换着眼神。青黎和允誐亦愕然地瞪着青锦。 “不知是谁让允誐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整天缠着我不放,故意阻挠我和我老公叙旧的?”青锦好笑地看着他们,如果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出来,这几十年不白活了? 这些人,越来越没王爷、福晋的样了,若不是为了让他们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她才懒得陪他们玩。 “你早知道了?”允誐讷讷地问,既惊讶又惭愧,讪讪然地低下了头,这种手段好象很无耻,不,是低级了点,自己当初就不愿意,都是九哥和八嫂逼的,允誐在心底直埋怨那两人。 怕青锦误会,他顾不上其他,急急地辩解,“我也不想的,你千万不要怪我。” “放心,我没怪你。”青锦见允誐一脸的紧张,给了他一个谅解的笑容,她瞥了眼不以为然的允禟,不用问也知道是他逼着老十干的,“你们这点小把戏,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有谁不知?” 她看向远处正忙着比赛玩飞镖的十三和十四,他们这些天都躲得远远的,就是因为不好意思对他们的四哥落井下石,不然,以他们的性子,还不早来凑热闹了? 月莳和十四的老婆完颜.芷筠、老十的老婆郭络罗.宛晴也聪明地躲一边去和乐乐逗小孩玩,八成是她们老公教的,明哲保身,免得被波及。 允誐见青锦没有怪自己,松了口气。 “那又怎样?”青黎斜视着青锦,蛮横地说:“我们就是故意的,你男人已经不是皇帝了,还能把我们吃了?他那样对我们,我们不过是稍加报复一下而已。不行吗?” “行—”青锦拖长了声音答,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看不见的灰尘,淡淡地说:“只是,好象有人忘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唉……” 她口中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晶莹漆黑的如水明眸掠过忿忿的青黎,桀傲的允禟,停在允禩脸上,“真是人心不古啊,这世道都怎么了?” “呃,四嫂,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允禩在青锦澄净的目光注视下,顿感不安,又见青锦一脸的伤感与失望,虽然觉得她有可能作戏的成分更多,但,知恩不报这个罪名太大了,只顾着帮九弟和青黎出气。 当然,不可否认自己也有私心,但妄顾青锦的感受,是有点过分了。 允禟张了张口,又闭上,这种报复手段是不够光明磊落,但自己并不过分,不是吗? 韩青锦一扮可怜就心软,哼!青黎看着这三个没骨气的男人,气又不打一处来,“什么救命之恩?我又没叫你救我,再说了,若不是你的男人,我们用得着你救吗?” “青黎,你少说两句。”允禩见自己的妻子又开始强词夺理,忙制止她,对着青锦歉疚地说:“四嫂,她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放心上。” “没事,她没说错。”青锦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算扯平了。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换过来是八爷得了势,你们会不会也这样对我们?”青锦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冰冷而犀利。 “当然不会!”允誐惊得跳了起来,“我们决不会害你的!是吧,八哥、九哥?” 允禩和允禟不约而同地侧脸躲避允誐迫切的目光,默然不语。会不会? 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答案是肯定的。 即使不会伤害到青锦的人身安全,但对四哥……因此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恨胤禛,只是,心底总会有一点点的不甘,一点点的怨忿,如今被青锦这么挑明了问,他们只能无言以对。 青黎盯着突然变得陌生的青锦,理不清自己是何感受,面对她的责问,青黎头一个反应是:会! 不仅是他,连她,自己也不会让她活着,因为有她在,就永远都是允禩和九弟的牵绊。 自己更不可能做到放任他们自由离去。当年点火自焚时,自己是抱着必死之心,却被两个蒙面黑衣人救走。 然后,本该不在人世的自己竟然等到了允禩,还有允禟,再然后,自己还得到了盼望已久的专一的爱,虽然他不再是王爷,自己也不再是什么福晋,但不可否认,这些年来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刻。 这一切,都是青锦给的,这样重情重义、以德报怨的女人,世上,也许没几个。 对她,自己是满怀感激与钦佩。之所以总是想为难她,纯粹是因为知道允禩曾对她动了心,皇阿玛说得没错,自己真的是个妒妇…… 看他们都默不作声,青锦心里也不是滋味,其实她并不怪他们,但是,他们这样一味地苛责胤禛,对胤禛太不公平了,她暗暗叹息。 “我们欠你们的,也算还清了,对吧。”说完,她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他们如何反应,转身朝胤禛走去。 看着青锦离去的背影,允禩、允禟、允誐心中若所失,也许,真的错了…… “胤禛,你和二哥的棋下完没有?”青锦走到胤禛身边坐下,棋盘上黑子白子一片片,不知是谁输谁赢? 胤禛看了看她,又瞥了眼远处那四人,“你和他们玩够了?” 多年的默契令青锦明白胤禛真正想问的意思是游戏结束没有,这个才是全天下最懂自己,最爱自己的男人,她心里涌起阵暖暖的悸动,开心地笑着答:“是,玩够了。” 胤禛点点头,回了她个释然的笑。 “四弟,我看今天就下到这里吧,你好象也没什么心思,我们明天再下。”允礽笑吟吟地说,有青锦在,四弟是大失水准啊。冷心冷面、薄情寡意的四弟变得如此儿女情长,真的有点不惯。不过,当年自己一眼就看出来四弟是过不了青锦这关的,果然没错。 “二哥,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和胤禛好好看看云南,这里的山水不错。”青锦微笑着忽略允礽的打趣。 “好啊,难得弟妹有兴致。”允礽乐呵呵地说。 胤禛没有反对,反正她说过要让自己有个幸福的晚年,今后的一切,就交给她了。不用操半点心,这种轻松的感觉,真好。 “行,那我来安排了。”她站起身,走到亭子边,叫:“十三、十四,你们比够没有?” 允祥和允禵听闻青锦叫自己,见“好戏”已落幕,相视一笑,一起朝他们走来。 “二哥、四哥、四嫂。”允祥允禵如同孪生兄弟般默契。 “四嫂,今天这么早收场?”允禵无良地冲着青锦邪笑。 “怎么,还想看?”青锦瞪着这个仗着胤禛不舍得责骂而唯恐天下不乱推波助澜的十四。 “我们倒是想,就怕有人快忍不住了。”允禵痞痞地笑,眼神直往他四哥身上飘。 “十四弟……”胤禛拿这个任性的弟弟没办法,脸上微微涨红。 “哈哈……”允礽和允祥不客气地朗声大笑。 见老公的威严受损,青锦满心不舍,忙说:“好啦好啦,我们准备出去玩,你们去不去?” “当然去。”允祥允禵异口同声答。 一直留意他们的乐乐见了,知道自己额娘又有新节目,忙招呼上三位婶婶,牵着自己的儿女一起过来,“额娘,你们想去哪?我们也要去。” “你还是在家带你的小孩吧。”青锦头疼地看着两个外孙,这两小孩碍手得很。 “额娘!”乐乐抗议,转而求她阿玛,“阿玛,您看额娘又欺负我……” “不会,你额娘是开玩笑的,怎会不要你们去呢?”胤禛温和地说,站起身,抱起才一岁多的小外孙女欢欢,亲眤地蹭了蹭欢欢的小鼻子,惹得小欢欢咯咯直笑。 这么慈祥可亲的胤禛众人还是头一回见,一时无法适应,一个个瞠目结舌—除了青锦和乐乐。 “太好了。还是阿玛最好。”乐乐得意地朝青锦咧嘴。 “马屁精。”青锦嘀咕。 “额娘,咱们去哪?” “去白水河吧,那里环境清幽,干脆带上吃的,午饭就在那里吃。”青锦想了想,说。 “好啊,去野餐,去野餐。”乐乐四岁大的小儿子已经跟着外婆去玩过很多次,每次野餐外婆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听到又去野餐,开心得不得了。 “就知道吃,你这小馋猫。”青锦弯下腰捏了捏小外孙红扑扑、水嫩嫩的小脸蛋,这小家伙长得和云飞一个模样,可爱的不得了,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哥。 “四嫂,只去野餐没意思,不如我们去爬山吧。”允祥回过神,兴致勃勃地建议道,“二哥、四哥、十四弟,白水河附近有座玉龙雪山风景不错,特别是破晓和黄昏日落时分,你们应该去看看。”他热情地向兄弟们推荐。 “十三哥都这么说,确实该去走走。是吧,二哥、四哥?”允禵与允祥志趣相投,一拍即合。 “既然这样,干脆带上帐蓬,如果晚上赶不回来,我们就在山上露营好了。不过要多带些防寒的衣物,晚上会冷。”青锦细心地安排着,“乐乐,叫你家的胖金花和胖金哥帮忙扛下东西。” “知道了,额娘。”乐乐兴冲冲地跑去叫人。 “四嫂,你为什么要叫人家小姑娘胖金花,人家明明不胖。”允禵好奇地问,青锦见了府里的小丫头都叫人胖金花,而那些小丫头还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真是奇怪。 “因为这里的人是以胖为美啊,你说她胖她才更高兴。”青锦边说边从眼角偷瞄胤禛。 “哦,原来如此。”允禵恍然大悟。 胤禛听了忍不住闷笑,这个女人还在为自己的腰围宽了两寸而梗梗于怀,不失时机地提醒自己胖也是美。真是的…… “哎,你们还在那边干什么?”青锦招呼着允禩他们,“我们准备去爬山,你们去不去?” “去,去。”允誐看到青锦他们谈得那么欢,早想过来了,只是不好意思,难得青锦还惦记着他们,不禁喜出望外。 “想去还不快过来帮忙准备?”青锦仿佛早已忘记适才发生的事,心无芥蒂地笑着。 见到青锦脸上熟悉的笑容,允禩和允禟心里一阵轻松,一起笑了,她并没有怪自己…… 允禟跟在允誐后面走了过去,允禩主动拉起青黎的手,“咱们也一起去吧。”他温柔地对着青黎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自己的手,青黎感觉到手心的温热,油然而生的幸福令她感动得想哭,她努力眨了眨眼,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几乎是哽咽着答:“好。” 呵,够组成个旅游团了,青锦看着这一大帮人,心底无比的欣慰。她悄然地挽上胤禛的胳膊,轻轻将头靠在胤禛的肩上。 胤禛转过脸,看到青锦眼里浓浓的柔情,心满意足地笑了…… 强荐热文<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 <彼岸流年之浮生半醒>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沉沦,换你一世浅笑, 宠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第79章 弘历番外 额娘问我,我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她是个好人。”我这样答额娘。 “好人?”额娘喃喃地说,有些神思恍忽,仿佛陷入回忆中。 额娘老了,用再多的脂粉也无法掩饰她的苍老,鬓边的发根已微微泛起灰白,脸上的肌肤不再柔嫩润滑,细小的皱纹悄然地爬上了她的眼尾、嘴角,岁月无情地在她身上留下了沧桑的印记。 看着的失神的额娘,我不由想起那个人,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同样的年纪,甚至比额娘还要略大些,那个人却得天独厚,经常不施粉黛的脸上依然明艳动人,美丽的笑容依然灿若春花…… 她是个好人,一个美丽、善良、蕙质兰心的女人。但即使她这么好,却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她,起码,我就知道有好些人不喜欢她,这些不喜欢她的人都是女人,阿玛的女人,包括,我的额娘。 因为,她,叫韩青锦,是阿玛唯一喜欢的女人。 我的阿玛是大清国的皇帝,贵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理所当然,像圣祖,就有后宫佳丽无数,可我的皇阿玛,后宫妃嫔只有廖廖数人,稍微有地位的几乎全是潜邸时就跟了他的。 因此,我也只有三个兄弟,三哥“暴病身亡”后,就只剩五弟和六弟。 这对我来说,或许算是件好事,但皇家血脉如此单薄,历朝历代均属罕见,这一切,全都因为她,韩青锦,这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令额娘和后宫众妃子,甚至是皇后都孤独一生的女人。 所以,就算她再好,皇阿玛的这些女人也不可能喜欢她。 曾经,我以为我的额娘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从我懂事起,额娘就与她很要好,总是亲热地叫她姐姐,还让我叫她锦姨,额娘经常跟我说,要多和锦姨接触,多陪她,要讨锦姨欢心,要孝顺锦姨,要把她当额娘一样亲。 年幼的我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要我把她当成额娘,我明明已经有了额娘啊。但额娘这么教,我就这么做。 那时,阿玛还只是个亲王,我们一起住在圣祖爷赐的圆明园里,锦姨住的地方叫锦轩,除了以她的名字命名外,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特别华丽,不过,很舒适,很自然。 额娘几乎每天都带我去锦姨的锦轩玩,锦姨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玩偶,她还会讲许多和玩偶有关的故事,什么米老鼠、唐老鸭、机器猫、威尼熊…… 锦姨会很多好玩的游戏,过家家、躲猫猫、跳格子、丢沙包……那时候,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和锦姨一起玩的时候。 额娘从不和我玩游戏,她只教我,我是亲王府的阿哥,必须注意言行举止,要守礼得体,不能像市井顽童。 府里其他的姨娘更不会和我们玩这些,她们只是坐在一起聊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无聊事。 只有锦姨会和我们一起玩,一起开怀大笑,她从不担心弄脏衣服,弄脏脸什么的,她甚至还和我们一起趴在地上玩弹珠。 说到这个弹珠,她竟然是用难得的从西洋运过来的玻璃球来玩,听说阿玛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满满的一盒,有很多种颜色,整个府里只有她有,连嫡福晋和额娘都没有。 锦姨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叫心悦格格,不过,我们都叫她乐乐姐姐,还有个云飞哥哥,是锦姨收养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亲王府的福晋会收养孤儿。 三哥、五弟也和我一样喜欢去锦轩,在里面我们可以尽情的玩耍,可以爬树,摘花,玩泥巴,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喜欢做的事。 锦姨还带我们去阿玛种庄稼的园子里学种稻谷、种菜,然后我们摘下种出来的东西,锦姨会亲自下厨煮给我们吃,能吃到自己亲手种的东西,感觉很开心,味道也特别香。 说到吃,锦姨会做很多好吃的,蛋糕、动物饼干、水果羹、蛋挞……又香又甜,很好吃。记得我五岁生日的时候,她专门为我做了个大大的蛋糕,上面写了字,插上了红红的蜡烛,然后,她还教我们唱生日歌,那年的生日是我过过得最与众不同的庆生宴了。 那时候的我,觉得锦姨是世上最好的人。 额娘只会叫我四阿哥,呆板又生疏,在额娘面前我要偱规蹈距,不能有半点的差错。 锦姨不同,她会叫我历历,叫我小四、小乖、宝贝、小帅哥、小笨蛋……各种各样的称呼,很亲切,她高兴起来会开心地抱着我猛亲,她的怀抱软软的,暖暖的,她的身上还有种很好闻、很温馨的味道,让人陶醉,令人迷恋。 若是我们不小心闯了祸,她也会板起来脸来教训我们,可即使她板着脸,眼里依然充满了宽容与笑意,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地认了错,她又会说我们是个乖孩子。 不过,当有一天我无意间告诉额娘我很喜欢锦姨后,额娘生气了,非常非常的生气,她严厉地对我说,韩青锦只是阿玛的一个女人,她才是我的额娘,不准我忘了。 她提起锦姨的名字时,脸上怪怪的,很—狰狞的样子,眼神也很可怕,里面那亮亮的光芒,很凶很冷,如同侍卫手中锋利的刀刃反射的光芒一样,我吓得几乎想哭。 我没忘记她是我额娘,可是,我也喜欢锦姨,是额娘说要我把她当额娘一样亲的,现在却又不准我喜欢她,到底为什么? 额娘看出来我在害怕,所以她没有那么凶了,她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我不用真的去喜欢锦姨,只要让锦姨觉得我喜欢她就行,这样,她才会喜欢我,阿玛也才会跟着喜欢我,象喜欢乐乐姐一样喜欢我。 可是,我觉得阿玛对我们都一样啊,也没有说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定要讨锦姨喜欢他才会喜欢我? 当然,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更喜欢乐乐姐姐。阿玛很严肃,脸上总是冷冷的,我有些怕他,五弟也怕他,连三哥都怕,但乐乐姐不怕,她敢搂着阿玛的胳膊撒娇,央阿玛陪她玩,这个时候,阿玛会变得很温和,而且对乐乐姐也是要求必应,所以,有时我们想要什么也会让乐乐姐帮着我们说,阿玛就会答应。 但是,乐乐姐那么聪明可爱,阿玛最喜欢她也无可厚非,三哥、五弟和我,我们也很喜欢乐乐姐啊。 等我长大后,我才明白额娘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既要我讨锦姨欢心又不准我喜欢她,因为女人都善妒,一个女人,长久得不到丈夫的关爱,自然会忌妒得宠的人。 额娘也不例外。府里那么多女人,阿玛只喜欢锦姨一个,也只住在锦轩,其余的人他根本不予理会,形同摆设。 我终于明白额娘的苦心了,因为阿玛心里眼里只有锦姨一个,因此锦姨喜欢的他才会喜欢,锦姨不喜欢的,他也不会喜欢,所以,我要想得到阿玛的欢心,就必须先得到锦姨的欢心。 所以,额娘即使不喜欢锦姨,也还要我去讨好她,因为,我的阿玛是亲王,是未来大清的皇帝! 我很佩服额娘,她竟然看得那么远那么准。 听私下的议论,还有朝野的流言,阿玛并不是圣祖心中最佳的皇位继承人人选,阿玛坐上这个皇位,甚至有谣言说是来历不正,但额娘说,她早就知道阿玛会成功的,撇开才能不说,阿玛的心最冷最硬,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 我以为额娘是在说气话,后来,我发现不是。 阿玛登上皇位后,他雷厉风行地整顿朝纲,对威胁到他的众多叔伯甚至是一母同胞的十四叔都毫不留情,杀的杀,禁的禁,连曾经不遗余力帮助他夺得皇位的年氏一门也灭了。看到阿玛如此冷酷无情,我自叹不如。 如果当皇帝一定要这样,我,能胜任吗? 看到阿玛不断打压温和贤能的八叔,三哥很是不平,经常替八叔说好话,为他求情,我也觉得阿玛有些过分,但额娘警告我,决不许对八叔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更不许帮助他们。 额娘非常确定阿玛放置在光明正大牌匾后的传位遗召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她说,五弟不思上进,自小荒诞古怪,即使锦姨喜欢他也没有用,而三哥,额娘说到三哥时有点幸灾乐祸,眼中满是嘲弄,她说,三哥更不可能,因为,他有个蠢额娘。 蠢?三哥的额娘齐妃娘娘?我看她不止不蠢,还很精明,从看她为三哥精心筹谋就可以得知。 我觉得三哥是我最大的对手,他和八叔一样温和,且天资聪颖,又是兄长,于情于理,他亦有很大的胜算,对他,我不能不防。我曾经想过,如果,没有三哥……一切会更有把握。 额娘及时阻止了我,她劝我不要轻举妄动,没有什么能瞒得过阿玛,我只要做到最好就行,三哥根本不足为虑。 我半信半疑,额娘犹豫了很久才告诉我,因为三哥的额娘曾经欲加害锦姨,所以,阿玛不会轻易饶恕她,更不可能传位给她的儿子,任何想加害锦姨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雍正三年去世的年妃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可是,既然皇阿玛这么宠爱锦姨,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锦姨也没有儿子?如果,她有了,这皇位岂不非她儿子莫属? “不会,她决不会有儿子。”额娘恨恨地说。 那一刻,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后宫纷争,有人对锦姨下了黑手。然后,额娘却说,没人再敢对锦姨下手,也没人下得了手,是阿玛不准她生,因为她生乐乐姐时难产,几乎丧命,所以阿玛不舍得让她再冒险,宁愿不要儿子。 这个真相太令人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 果然,事态的发展一如额娘所料,三哥为了八叔不断开罪阿玛,令得阿玛龙颜大怒,将他过继给八哥不算,最终还逼得三哥“暴病身亡。”从此彻底从爱新觉罗家消失。 皇阿玛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如此无情,令我很是唏嘘不已。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阿玛都只有我和五弟两个儿子,五弟生性散漫,且性情也越来越古怪,阿玛对他越来越不满,我离那个位子也越来越近…… 最终,我胜利了,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我和额娘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且,还来得快得让人始料不及,这,还是拜锦姨所赐。 锦姨…… “她是个好人。”额娘涩涩地说,眼中满是隐忍的痛楚。 我回过神来,怜悯地看着我的额娘,我可怜的额娘,她如今是皇太后了,整个大清最尊贵的女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有谁知道她无限风光背后的悲与痛?除了我。我应该恨锦姨的,为了我的额娘。可是,我怎能恨得起来? “但她也是个祸水。”额娘收敛了痛楚,深深地看着我。 我愧疚地躲避额娘的目光。祸水?也许吧。但这样的祸水,会让人甘之如怡吧。我默然不语,不想让额娘伤痕累累的心再受到刺激。 “四阿哥。”额娘叫我。 这是我继位后额娘第一次这么叫我,我不由得惊讶,额娘神情很是凝重,她想说什么?“额娘请讲。”我恭敬地聆听着。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学你阿玛。你可以喜欢女人,可以宠她们,但你绝不能爱上她们!”额娘淡淡地说,却重如千斤。 不能爱上女人?我愕然。 “爱会让人失去理智,”额娘满眼的讽笑,“皇家不能有爱,你阿玛,还有你的八叔、九叔,他们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我心里一窒,八叔、九叔?八叔、九叔是病故的,但我知道,这是皇阿玛逼的。他们死的时候,我很是惋惜,他们是人才,只可惜当年与阿玛抢夺皇位时结下仇怨,不然,会是个好帮手。 不过,我觉得既然八叔他们已经放弃了,臣服了,阿玛根本无须再将他们赶尽杀绝,毕竟他们是亲兄弟。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额娘看出我的疑虑,“当年你九叔有违伦常,为了她做了多少疯狂的事?还有你八叔,你以为他为什么肯这么轻易罢手?还不是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还有你阿玛!爱美人不爱江山,多么风流,多么感人!多么可歌可泣!” 额娘的声音尖锐而怪异,像愤恨,像妒忌,像讥讽,但更多的是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的痛!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额娘眼角逸出,烫得我的心都颤抖了。原来,传言八叔九叔喜欢锦姨是真的,所以阿玛才这么绝情。爱情!真的这么可怕吗?如果真的可怕,阿玛、八叔、九叔为何又会为了它前赴后继,终不言悔? 从额娘的慈宁宫出来,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回到长春宫,富察.瑾萱,我的皇后,贤良淑德、温柔大方的皇后,领着满屋的奴才恭迎我,非常的得体,无可挑剔。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这样迎接她的夫君的。我曾经见过一次,偷偷地见过一次…… 她像只美丽的蝴蝶,从屋里翩翩飞出,灿烂的笑容如清晨的阳光般温暖而不炙烈,不点而红的唇瓣逸出清脆如水晶般的笑声:“胤禛,你回来了。” 然后,她自然地挽上皇阿玛的手臂,热络又兴奋地说着她又干了什么什么,又遇到什么什么好玩开心的事,皇阿玛宠溺又认真地听她说,不时发出低低的、浑厚的、舒心的笑声。 他们之间,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甜蜜,没有高高在上的君王,没有恭谨守礼的后妃,只有一对相亲相爱,幸福快乐的夫妻。 “瑾萱。”我叫我的皇后。 “皇上!”她很是惊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是叫个名字,她何需如此惶恐?虽然,我从没叫过她的名字。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尽量放柔了声音问我的妻。 “回皇上,臣妾今天早上去给皇太后请了安,然后一直在长春宫处理后宫事务,再无其他。”她忐忑不安地答。 我有些失望,为什么她不能像那个人一样?罢了。“皇后无需紧张,朕只是随口问问。” 我略坐了坐,喝了口茶,对她说:“朕还有要事处理,你先歇息吧。”说完,在她和一干奴才的恭送下摆驾回到乾清宫。 冷冷清清的乾清宫里还有一大堆的奏章等着我批阅,但我却提不精神。 “小四、小五,你们都应该找一个相爱的女子共渡一生。”那年,她这样对我和五弟说,她扮成宫里的嬷嬷,逼着我们扮成小太监,带着我们偷偷去看应征入宫的秀女,说是让我们挑选自己的福晋。我们的福晋按例应由皇阿玛指婚,她却让我们自己选。 “你们要用心地找,不一定要貌美如花,但一定要你们真心喜欢的,然后,你们要想办法和她们接触,要让她们也喜欢你们,爱情是不能勉强的,知道吗?”她说。 秀女能嫁给我和五弟做福晋,是她们的荣耀,她们是供人挑选的,哪轮得到她们自己做主?不过,这种想法我没敢说出来,我相信若是说了出来,锦姨一定会责骂我不尊重人。 五弟选了他喜欢的一个女子,很精灵古怪的一个女孩,和她性子很像,只是出身不是很好,副都统的女儿,于他并无多大帮助。 我选了她,富察.瑾萱,这个名字,早在刚开始选秀时我就知道了,额娘说,她很适合当我的福晋。额娘很有眼光,她不只适合当我的福晋,还适合当大清国的皇后,无论哪个角色,她都胜任有余。 但是,“唯有相爱的人才能快乐地共渡一生。”她再三强调。 爱?爱是什么? “爱是见了她你会怦然心动,她快乐你会跟着快乐,她悲伤你会跟着悲伤,她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全世界。”她语出惊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全世界呢?怦然心动,什么是怦然心动?面对我的皇后,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但我们相敬如宾,这,难道不是夫妻间的最佳相处模式吗?但是,为什么想起她的话,我会觉得有种莫名的遗憾? “弘历,你已经可以独掌天下了,以后,这大清江山就交给你了。” 几天前,阿玛这样对我说。 我很不安,“皇阿玛,儿臣无德无能,怎配……” “你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孙,怎会不配?” “可是,还有您,你龙体安康……” “朕累了……” “皇阿玛……”阿玛虽然年近花甲,但身子仍然健朗,怎会说出这种话? “朕主意已定,朕走后,你额娘和其他人,你代朕好好照料他们吧。” 皇阿玛轻描淡写地说,我却惊得几乎站立不稳。他要走?虽然我早就隐隐觉得自从锦姨离京出走后皇阿玛就有些不对,他不断地派给我和五弟更多的差事,令我代他去祭陵,令我跟在他身边学习处理政事,批阅奏章,安排了最好的朝臣辅助我,教导我,仿佛恨不得我能马上熟悉朝政,能担负起所有的责任。 原来,我的预感没错,皇阿玛竟然真的打算放弃一切去找她。 难道,这就是她跟我们说过的爱情吗?皇阿玛就是为了爱情而不惜舍弃整个江山?爱美人不爱江山,这么荒唐的事竟然发生在我英明神武、冷静睿智的皇阿玛身上! 大清的皇帝,不该如此荒唐。 我翻阅了皇室的记录,玉碟上已经没有了韩青锦韩贵妃,没有了爱新觉罗.心悦和硕公主,但皇室的记录里全是她们,我下了条密令,令宗人府将这些记录全改了,我的皇阿玛,不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糊涂君王! 但是,记录可以抹去,事实如何更改? 八叔九叔为爱死而不悔,阿玛为爱放弃江山,额娘为爱悲苦一生。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不懂,我想懂,但又怕懂,我想寻找这种东西,但又下意识地抗拒着。一个女人就是整个世界,太荒唐、太可怕了…… 强荐热文<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莲> <彼岸流年之浮生半醒>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沉沦,换你一世浅笑, 宠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第80章 那拉氏番外 “康熙44年,香山,那些人是我派去的。”我告诉她。 她愣了一下,“不可能是你。”她淡然地说。 为什么不可能是我?我有理由那么做,不是吗? “我相信你会恨我,但我不相信你会派人杀我。”她眼中一片清明。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这黑暗复杂的皇家生活了几十年,她竟然还能保有这么澄净、平和的眼神,只能说他,不,是他们,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弘晖说过,他的额娘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最温柔的额娘。”她突然变得很温柔,嘴边扬起淡淡的笑容。 弘晖?我的儿子?我在他心中是最善良、最温柔的额娘?干涩的眼中泛起阵阵湿意,什么地位,什么爱情,全是假的,如果用这一切能换回我的孩子…… “我再也不欠你的了。”懒懒地闭上眼,我累了,想休息了,这次,我可以永远的休息了,以后的事再也与我无关,一切即将结局,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皇后娘娘,你不欠我的,从来都不欠,是我欠你的,这辈子我还不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还你。”她的语气中透着内疚。 我知道她说这话是真心的。韩青锦,这个女人,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这人很坦承,不虚伪,也从没对我撒过谎。 我欠她的还清了,可他欠我的呢?有种暖暖的东西从我眼角溢出,慢慢滑过我的脸颊,消失在鬓边…… 嫁给他的时候,我才13岁,13岁,什么都还不懂,额娘说,我嫁的是当今天子的四阿哥,是御赐的嫡福晋,若是能为他产下小阿哥,我的地位就可永保了。 但是,他是阿哥,将来还会是贝勒,是亲王,甚至会是……因此,我必须恪守妇道,必须宽容大量,必须贤良淑德,要像孝诚仁皇后一样辅助自己的夫君…… 额娘说了很多,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可是,总觉得额娘好象说漏了什么。 风风光光的婚礼过后,我头顶着红盖头,忐忑不安又带着期盼等我的夫君,然后,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了他,羞涩、慌乱中,我只记得他的那双眼睛,漆黑的眼神像两潭深深的潭水,里面闪耀着星般的光芒,令人着迷,令人沉醉…… 他性子有些冷,少年夫妻,他却从不说甜言蜜语,也不会讨人欢心,可是,只要他看我一眼,我就会心儿乱跳,只要他对我微微一笑,我就心醉神迷,只要他轻轻叫我一声兰慧,我就感到无比的快乐、幸福。我知道,我喜欢上他了…… 但是,这样的甜蜜生活很快结束了,他要娶妾。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然而,当这天真正的来临时,我还是心痛了。 我记得额娘教的,要宽容大量,可是,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其它的女人颠鸾倒凤,喜度春宵,我却只能独伴孤灯,苦候天明,我的心就像刀绞般痛,像有根刺深深在插进了心里,再也拨不出来。 可是,他却不理解我的痛,若无其事地迎娶他的新妇,连个抱歉的眼神都没给我。 这样的痛,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我麻木了。 与他成亲多年,我也明白了,他并不重男女的情爱,每天只是忙于政事,回到家也是呆在书房的时间最长,家里的那些女人,对他而言,并无任何特殊的意义,而我,是他的嫡福晋,他信我,敬我,这一点,是其他女人所没有的,在他心中,我还是与其他的女人是不同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尽责地为他打理府中琐事,为他照顾他其他的女人,对他细心关怀,连他的额娘都称赞我贤惠。可是,除了他的敬重,我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我曾以为,也许他的心里永远不会有女人位置。可是,我错了。他不是不重情爱,不是冷心冷肺,只是没找到喜欢的女人而已。 不过,他为什么会喜欢韩青锦? 韩青锦,这个女人,是“贤惠”的我为他娶的…… 康熙42年,冬,德妃娘娘又把叫我进宫,“兰慧,都这些年了,四阿哥府上还是只有弘晖一位阿哥……”她意味深长说。 不知为何,他在子嗣上特别艰难,除了我的弘晖,没留下一个小阿哥,他堂堂一个贝勒爷,只有一位阿哥,是太少了,可是,他已经娶了一大帮的*美妾,还要怎样?强忍着心中的酸痛,我道:“是,额娘,孩儿知道了。” “格格,德娘娘又催了?”从德妃娘娘寝宫出来,我的陪嫁老嬷嬷小心翼翼地问,她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怜惜,她跟了我二十多年了,这诺大的贝勒府,只有她最了解我的辛酸,只有她像额娘一样疼我,怜我,好想在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可是,我不能,我是四贝勒福晋,不能失态。 “嬷嬷,你知道哪家有合适的人选吗?”我问她。 “格格,你真打算帮爷再娶?”嬷嬷问。 我能不帮他娶吗?德妃娘娘一而再地明言暗示,我身为他“贤惠”的妻子,还能怎么办? “格格,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嬷嬷说。 嬷嬷口中的合适人选是他旗下一奴才的小女儿,韩青锦,才十四岁,就像我当年一样小,长得还算标致,且低眉顺眼的寡言少语,像个安份的人,只是出身低了些,只能做个侍妾。 不过,这都无关要紧,要紧的是她好生养,她的额娘和两个姐姐都为夫家生了好几个孩子,她必定不会差,有这一点就够了。反正在他眼里,女人都一样的。 报了德娘娘,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一顶小桥,又一个女人入了府。 他一如既往,没有显示出对她的喜欢或讨厌,而且,很快奉了圣旨出京办差,又一个女人被他遗忘在角落里。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女人也没传出喜讯。 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个女人将会改变我的一生,我想必也会学八弟妹做一回妒妇,宁死也不让她入府吧。 她很安静,安静得连我都把快把她忽略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安静的女人,让我从此再也不得安宁! 再注意到她时,是弘晖—我可怜的孩子夭折的前几天,她去探望弘晖,还出主意如何照看我的孩子,一反往日沉默寡言的常态。 弘晖身子一直不太好,终是无力回天,太医说他的病情会传染,要我们回避。他是我的孩子,我做额娘的救不了他,连陪他最后一程都不行,那一刻,我死的心都有了。 弘晖最后的一个要求是要青锦陪他,悲痛欲绝的我来不及细想弘晖什么时候认识的她,但凡弘晖要求的,我都会满足他。 他听了弘晖的请求,也很意外,他问谁是青锦,真是个薄情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记不住。 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随后的几天里,听人说她把一切和弘晖亲身接触的事都抢来干了,我以为她这么一反常态是为了表现给他的,可是下人却说她经常和弘晖窃窃私语,还不时地传出低低的笑声。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稔? 弘晖还是去了,我唯一的孩子,她仿佛也很伤心,当场就晕了过去,他眼急手快地抱住了她,太医说她是操劳过度及过于悲伤而导致的晕厥,他看她的眼神很怪,像是诧异,像是疑惑,不仅是他,连我也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看在她照顾弘晖的份上,我想对她好一点,她也像个善良的人,在那段痛苦的日子里,天天陪着我,虽然她不擅言语,但她的心意着实让我感动,不像其他人,只顾着“安慰”他,弘晖尸骨未寒,李氏就传出有孕的喜讯。 哼,这个女人。 弘晖没有了,我的希望也没有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皇上又赐了个格格给他,娶就娶吧,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我本想让青锦多去侍候爷的,她给他生孩子,总比别人好。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惹得他大怒,下午她还兴冲冲地送了桂花糕来给我,晚上他就让我把她送出府,他阴沉冰冷的样子真是吓人,我想为她求个情,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从没见过他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生气。 青锦出府后,他像往常一样,尽心办差,仿佛把青锦忘到了脑后。一晃几个月过去,临近过年了,想了想,放青锦一个人在府外过年,好象不妥,我跟他提是不是接她回来。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下,拒绝了。 我好奇了,他不是小气的人,可半年过去了还不肯原谅她,青锦到底犯了什么事?然而,任我如何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过年事多,一忙起来,我也把青锦给忘一边了。然而,他却自己把青锦叫了回来。青锦回来后,他变得有些怪,他喜欢有空就去青锦院里坐坐,但从不在那里过夜。而且,听说他们相处的情形也挺怪的,两人各干各的,谁也不理谁。真是奇怪。 他的奇特行为在他的女人当中激起了波澜,李氏第一个忍不住,她生性要强,看到他对青锦这么特别,自然摁耐不住,她跑到我这里告状说韩青锦偷了她的东西,要我处罚青锦。 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但人赃俱获,且他又在场,我唯有慎重以对,跟他商量,虽然青锦只是个侍妾。 “你告诉李氏,让她不要无事生非!。”我还没开口,他就冷冷地发话了,脸上是明显的不悦。 府里的女人多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总是难免,耍些小手段也是有的,但他连查都不查就直接怪罪李氏,他就这么相信青锦?我不解。但我感觉他很不对,他以前从不关心这种琐事的。 不久,皇阿玛要巡幸塞外,我们奉旨随驾,他暗示我带上青锦时,我终于开始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爷,青锦只是侍妾,带她去,怕是于礼不合,且其他妹妹那里也不好交代。”我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他举起茶杯,垂下眼睑,装作喝茶的样子躲避我的目光,可我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狼狈,“你把她当丫环带去就行了。” 丫环?这也行?他既然连法子都想好了,我只能照办。只是,这样的他让人很陌生。我的贴身丫环“病”了,换上了青锦,他很开心,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但他对我多了几分温柔,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十几年的夫妻,我已经可以摸到他的脾性了。 那一次出塞,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先是十五弟、十六弟突然跑来找我,指名道姓地要青锦陪他们玩。 然后,太子第一次见到青锦,又指着要借她“用用”。太子生性*,我以为他是看上青锦,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说他闯了太子的行帐,把青锦带出来了。 再然后,是皇上传召要见青锦,御口亲封她做他的侧福晋。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不可思议,就像做梦一样,一个卑贱的侍妾转眼就成了侧福晋!打探了一下,竟然还是太子保的。 我糊涂了,完全糊涂了。 没等我清醒过来,就发现他已经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人。青锦在跟前,他的眼神会不由自主地偷偷瞄向她,青锦不在,他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往日冷静稳重的四贝勒已消失无踪了。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突然想起八弟妹第一次见到青锦时就对青锦充满了敌意,连八弟妹都认识韩青锦? 我快被这一切弄疯了,让人去查个究竟,得回来的真相更令人吃惊:太子、八弟、九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十五弟、十六弟,一个个都与青锦或多或少有过交往,而他们对她,都友好得不得了,甚至,九弟对她还情有独衷。 太可笑、太荒谬了。难道八弟妹对青锦的敌意是因此而来?可,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接着,莫名其妙的韩青锦昏睡不醒,他心急火燎地找来太医,太医说她是累着了。 我都没怎么使唤她,她有什么好累的?我不敢问,因为他抱着怀里的她,就像抱着最心爱的宝贝一样,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关爱怜惜,他一身冷漠的眼中满是醉人的温柔!这个样子的他,我第一次见! 他喜欢上她了!出塞回来后,他对她的*爱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 李氏私自嫁了青锦的丫环,他把李氏禁足了一个月;他让秦全以青锦的名义给那个丫头送嫁妆,他亲自陪青锦去看那丫头;他抱着醉酒的她回来,没有责怪她丢人现眼不守妇道反和她彻夜*。 韩青锦确实好生养,很快,她就有喜了。他对她更是关怀体贴,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当然我怀弘晖时也没见他这样。 他甚至还放任她和自己的弟弟、她的小叔们胡闹,这还不算过分,更疯狂的是,他明知九弟对韩青锦情深一片,十弟与九弟一向形影不离,他也任由十弟每天来看望青锦!他竟然能大度地忍让到如此地步! 韩青锦难产时,他不顾一切冲入血房,满面的惊恐与疯狂,当年弘晖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这么伤心。 他不要孩子也要保大人,这在皇家是没有的事,可他这么选择了。 她拼尽全力,生下个小格格,奄奄一息地躺在*上,他疯狂了,一眼都没看孩子,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肩在抽动,他的背影是那么的伤悲,那一刻,我几乎相信如果她去了,他也会随着她一起去…… 这就是他对她的爱!我从没想过他会爱一个女人爱得如此疯狂。 他是多情的,也是无情的,他肆无忌惮地*着她,却吝啬地不愿分一点关怀给其他的人,包括我。 德妃娘娘召我进宫,跟我说要我劝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 “额娘,孩儿只能说试试。”我无法拒绝,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做到。 “兰慧,你是个识大体的女人,你该知道四阿哥不能这样下去。韩青锦……”德妃娘娘眼中闪过丝寒光。 他们果然是母子,一样的心狠。可是,我又能怎样? “你要好好保护青锦母子,不能让她们再受一点伤害。如果,她们有一点闪失,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他曾经这样对我说,语气里满是威胁,看到他冷酷无情的眼神,我的心冷了。 *夫妻百日恩,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威胁自己的结发妻,皇上御封的嫡福晋。但我能怎么办?在他的心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他能让我继续安然无恙地做他的嫡福晋,已经是莫大的慈悲了,谁让我娘家人妄想除掉她呢? 当我知道韩青锦在香山遇险是我的家人所为的时候,当我看到他几想将我生吞活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万劫不复了。 “额娘,青锦妹妹冰雪聪明,只是太年轻,如今有了孩子,她会懂事的。”我说。 “年轻?”德妃娘娘轻哼了声,“兰慧,我知道你待人宽厚,但是,有时候也不能太过善良了。” “是,额娘。”我答。 “兰慧啊,额娘知道你委屈,可是,你就多担待点,额娘会为你做主的。” 做主?她能为我做什么主?我苦笑。她的话犹在耳边,事情却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韩青锦的小格格被皇阿玛破格封为和硕格格,因为韩青锦立了大功,她给爷出主意,救了不少江南受灾的百姓。一时间,她成了皇阿玛最欣赏的儿媳妇。 她明明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学识渊博,竟连洋人的东西也懂? 她就像个谜,让人越来越看不透。 说要为我做主的德妃娘娘把青锦的小格格接到身边抚养,对小格格是赞不绝口,皇阿玛也毫不掩饰对小格格的喜欢,年宴上,一群的小阿哥小格格,皇阿玛只把韩青锦的小格格留在身边,此等荣耀,羡煞旁人。 至于青锦专*这事,再无人提及。 韩青锦只生了个小格格就得到如此的厚遇,如果她生了儿子……我真不敢想象。幸而她没有儿子,可是她无法生儿子的原因却更让我伤心…… “四哥,喝酒伤身,您还是别喝了吧。” “十三弟,你说,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心?” “四哥……” “她对一个奴才都那么宽宏大量,打碎了她最喜欢的青花瓷瓶她不只没怪罪还为那个奴才疗伤,为何对我就这么苛刻?我不过是……不过是……我心里只有她一个,她怎么就不明白?” …… “十三弟,她说,有爱才会有忌妒,她忌妒了,她是爱我的,是吗?可她为何如此绝情?” …… 立在寒风刺骨的书房门口,听着里面他压抑痛苦的地向十三弟倾诉,我的心比这寒冬的雪还要冰冷。 娶妻当娶贤,谁说的?贤有什么用? 韩青锦忌妒起来比八弟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钮祜禄氏和耿氏有喜了,她竟然任性地带着小格格离家。而他,则为了这样一个不识大体的妒妇,大年三十的拉着十三弟陪他借酒消愁! “爱情是自私的,我爱他,如果他也爱我,我就要拥有他的全部,而不是和他人一起分享。”她曾经这样跟我说。抢了我的丈夫还如此理直气壮。 “福晋,难道你不恨我们吗?”她问我。 恨!我当然恨!可是,我不能恨! “你是不能恨,却不是不恨。我理解你。所以,你不用责备我,也不用教训我,如果你告诉我你爱他,你不能容忍我抢了他,我二话不说,马上离开他,但如果你要劝我和别人一起分享他,那么,你不用说了,我做不到。” 如果我让她离开她会马上离开?我凝视着她,她眼中有着痛苦、歉疚、不安、决绝……她说真的? 也许,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心动了。突然,他阴冷无情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知道后果……”我一个激灵,“你走吧”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我怎能赶她走? 如果让他知道我赶她走,我乌喇那拉一家……我不能冒这个险! 幸好,当时我忍住了,不然,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还不知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四哥,你也给她个儿子,或许她就不会这样了。” “不,我不能。” “为什么?” “十三弟,你知道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吗?我已经尝过一次,我不想再尝了。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想再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我不敢,不敢……没有了她,我……” 最爱的人?他竟然亲口承认她是他最爱的人!他竟然把她看得如此之重,难怪这些年不见青锦再有身孕,竟然是因为不想让她再次冒险。呵,宁愿她恨他,宁愿不要儿子,也不要她有事,这就是他对她的爱! 我输了,彻底地输了,我的丈夫,已经全部属于另一个女人,我,死心了…… 我不再有任何的奢求,不再有任何的期待,我努力地不再去爱他,没有爱,就没有妒,也没有恨,这是她说的,只可惜,这么多年了,我现在才懂。 可是,有人还是不懂…… 当我听说韩青锦好端端地在园子里却差点被毒蛇咬到,吓得浑身发冷,幸好有个小丫头代她受了。 他大动干戈地派人清理园子,园子一直有人照料着,怎么可能会有毒虫?还这么巧让韩青锦碰上,这不得不让人生疑,思来想去,只有李氏最有可能,她对韩青锦的不满由来已久,也不止一次向我埋怨要我约束韩青锦,我没理她,难道她…… 若是真的,她就太愚蠢了。 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去提醒那个女人,然而,我还是晚了一步,才刚走进李氏的院子,就见他的贴身随从秦全捧着个方方的大盒子送给李氏,“李主子,这是爷送您的礼物。” “这是爷送我的?”李氏喜得心花怒放。我却顿感不安。 果然,欢喜的李氏才刚打开盒子,就吓得连声惊呼、面无血色、魂飞魄散! 我不禁走前几步,看到那一幕,几乎亦吓得惊叫:一条活生生的、色彩斑斓的蛇紧紧咬着李氏的小臂不放! 秦全不紧不慢地扯下李氏手臂上挂着的蛇放回盒中,“爷听说李主子喜欢蛇,特地命奴才送了一条来。这是拨了牙的,爷说了,若是李主子不喜欢拨了牙的,下次会送没拨牙的来。” 李氏早已吓得欲晕死过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爷还说,李主子身子不好,就不要随处走动了,在房里好好休养个一年半载的,什么时候身子好了再出来。”秦全说完,放下盒子转身就走,见了我,他恭敬地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回去复命了。 真是狠心的男人!李氏再怎么说也为他生下了三阿哥。 “福晋,求您帮我向爷说几句好话吧,就说我再也不敢了。”李氏满脸是泪,狼狈不堪地在丫环的搀扶下来到我面前。 求我有什么用?我叹气,如果韩青锦有个三长两短,我的下场又比她好到哪里? “李妹妹,为了你自己,还有你的三阿哥,你好自为之吧。”我怜悯地看着她,转身走了。回去,我还要面对他的责难呢。 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李氏的事没有牵连我,有了李氏的“榜样”,再无人敢妄动。 只是,专*是皇家大忌,皇阿玛就曾身受其害,他却默许了爷对青锦的专*,更有甚者,九弟对青锦的痴缠,我不相信皇阿玛不知道,可他依然对此视若无睹。皇阿玛的心思,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直到爷继承大统,当上皇帝后我才明白皇阿玛的苦心。 当上皇帝的爷,冷酷无情地尽一切手段去打压曾经与他为敌的人,而集三千*爱与一身的韩青锦,却敢维护他们,帮助他们,努力地调解他和他的兄弟之间的矛盾,她“偷偷”地去看望圈禁中的废太子,去看望被罚跪太庙的八弟,去送被押赴西北的九弟…… 那时,我才明白,皇阿玛是因为知道若是爷登上皇位,必定不要轻饶其他人,所以才这么纵容他*爱青锦,皇阿玛是希望青锦能劝阻爷,用柔情来软化他,青锦与八弟他们情深意重,自然也会想方法保护八弟他们。 可是,事实证明,她不能,不是吗?废太子死了,三哥死了,八弟、九弟死了,十弟被闲置在家了,十四弟去守陵了,所有曾经与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皇阿玛当初为什么就这么肯定青锦能办到? 舍却情爱,心态平和很多,我可以冷静地去看,去想,去了解为什么他会爱上她。 她叫他胤禛,有外人在时,她表现得大方得体、循规蹈矩,私底下她却叫他胤禛,除了皇阿玛和德娘娘,没人敢当面叫他的名讳,可听说她一直都这么叫他,不管他是贝勒,是王爷还是皇上。 她不贪心,除了想独占爷之外,她并不贪心,更不会侍*而娇,提出过分的要求,她也忌妒,可她不会动歪脑袋对付其他的人,她一心过她的小日子,养育她的小格格。 她给她的小格格取名乐乐,她们母女也像乐乐的名字一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锦轩里除了四季常开的鲜花,最多的就是清脆快乐的笑声。 她很喜欢小孩,即使与李氏不和,妒忌钮祜禄氏和耿氏,但她仍然把她们的小阿哥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亲,陪他们一起游戏,一起玩乐。 想必她以前也是这样待我的弘晖的吧。她曾经给我个盒子,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喜欢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细细地把看。里面全是弘晖用过、玩过的东西:稀奇古怪的*,弘晖和她的涂鸦,还有弘晖用稚嫩的字记下了他的一个个梦想: 我想去草原骑马…… 我想去看大海…… 我想登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我长大了要像阿玛一样做个男子汉…… 我要做大清的第一巴图鲁,保护阿玛、额娘,还有青锦姐姐…… …… 我从不知道我的弘晖有这么多梦想,虽然没能实现,但他在记下这一个个梦想时,一定是豪情万丈,开心快乐的吧。 荣辱不惊,视富贵如浮云,毕生只追求专一的爱情,简单的幸福,她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女人,像黑暗中的一缕阳光,给周围的人带来光明,带来温暖,带来欢乐,这就是她独特的让人喜欢的地方吧。 爷初登大宝时,出人意料的没有册封韩青锦当皇后,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与其说他是顾及到我乌喇那拉一族的势力,顾及到朝野的反对,不如说他是为了韩青锦好。 韩青锦喜欢自由,性子懒散,不爱管事,要她统管后宫,帮他照看他的其他女人,她必定不愿,也不喜欢。 而立我,不仅可以平息世人对他独*韩青锦的不满,还可以让我给韩青锦遮风挡雨,让她可以继续过她的逍遥日子。他真是想得周全。 一国之母的尊荣对她都无半点吸引力,我只能说,她真的不是普通的女人,如果她不是我丈夫最爱的女人,也许我也会喜欢上她。可惜,她这缕阳光对我和某些人来说,太亮,太烫了,烫得让我们无法承受…… …… “醒着?” 清冷的声音将昏昏然的我从回忆中的惊醒,漫长的一生,竟短暂如斯,闭眼,睁眼,全过去了。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躺在*上,我无力起身跪拜,也不想,他也是我的夫,不是吗? “以为你睡着,就没让人吵醒你。”他淡淡地问:“今儿个好些了吗?” 好?还能好到哪去?“臣妾老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我漠然地看着他,我曾经那么的爱他,如今,见到他,死寂已久的心竟已无法激起波澜。 他默然,良久才说:“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着,朕明天再让太医给你好好看看。” 他这是关心我吗?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关心还是一个皇帝对皇后的关心? “谢皇上。”我客套地谢恩。 他沉默了。我也不语。好像沉默早已是我们最常见的相处方式了。 “你歇着吧。朕走了。”他转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皇上。”我冲动地叫停他。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走回*边,“还有事?”他问。 难道非得有事才能叫他,难道非得有事他才能多留片刻?我很想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想问他对我是否只剩下厌恶,想问他为何如此无情…… “皇上,她们都是些可怜人,即使你不喜欢她们,也请对她们宽容一点吧。”我说。不问了,问来亦无用,我怕得到的答案会令自己更伤心,算了,“贤惠”了这么多年,就让我最后再扮一回称职的皇后吧。 “对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在耳边响起,我震惊地看向他,他这是在向我道歉?他眼中那奇怪的东西是内疚吗? 心中酸酸的,涩涩的,原来他也知道对不起我……可是,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不是! 闭上眼,不想再看他。等了一辈子,只有一声对不起…… 新文试读 1 另一篇文文的简介: 一场穿越,她死于前世一场爆炸中,醒来后却是,穿越到了一个陌生国家。 而这个身体的身份是整个百里王朝都人尽皆知的的三郡主,声名更是远播,而她不是像几位姐妹那样,因为才名或美貌闻名,而她则是以无盐罗刹女之称闻名于整个百里。 朝堂上,她的婚事被人一拒再拒。 宰相嫌她貌丑无盐,一句宁娶*红娘也不娶无盐丑女,一句话,便开启了她人生被人嘲笑的命运。 六王爷当朝拒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太后怜她,及笈两年,无人问津,一纸婚书赐下,赐予当朝五王爷。 五王爷,百里靖,年华二十有五,双腿残废。 众人道,罗刹女配残废王爷,绝配。 殊不知,她是暗夜里最闪亮的明珠,一手遮天,成为百里王朝上最大暗殿首领,让人闻风丧胆。 殊不知,她面具下,回眸一笑百媚生,乱世红颜,倾尽天下。 看百里天下,最后谁主争锋! 看一场乱世棋局,红颜之惑,最终,谁又能幸免,谁又不幸成为局外之人。 手握江山,都不及你倾城一笑,我用一世*,换你一世浅笑,*你,却不一定会让你知。 此番外为新文试渎,如果各位亲觉得这文还不错,那就请支持柠絮的《罗刹郡主之丑女也逍魂》。请于本网站搜索。 001无盐美人(一) 绿意悠然的官道上,一旁的茶亭热闹非凡,传来热议,茶栈里人潮汹涌,围群而坐,议论着同一件事情。 “知道吗,听说王府的凌萱郡主又被人退婚了。” “什么,不是吧?” “啊,真的假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啊,这六王爷都当朝拒婚了,全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了,估计这老王爷都气的吐血了,听说这老王爷退朝出来的时候,那个脸色白的啊!?” “哎,这凝霜郡主也是可怜之人,都及笄这么多年了,还一直无人问津。” 一人接口,点头“是啊,你说太后去年见她这都十七,及笈两年,都没有过人去上门提亲,便让皇上一指婚书,指给当朝宰相,谁知这宰相竟然为了那红楼清官儿一拒婚书。” “哎,是啊,当时谁都知道那宰相怜爱那红楼花娘,经常在红楼一呆就是数日,这皇上本是惜才之人,竟也没反驳宰相之意,便退了婚。” 另一男子接道“是啊,你说吧,这凝霜郡主不说像她姐妹那样倾城,小家碧玉也都可以了,谁知,那脸竟然那么恐怖。” “哎,是啊,这凌萱郡主从小就不出门见客,外人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女子家家的羞涩,谁知,竟然一张脸上有着那么大的一个胎记,恐怖着呢”说着,男子似乎有些冷意,抱着手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 “是啊,听说是一个上门提亲公子看到了她的颜后,被吓得好几天不能下*,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上门提过亲了” “是啊,这谁会愿意娶个罗刹女回家啊,看都不敢看,怕是晚上起*夜尿,都会被身旁人给吓死,以为见到了女鬼” 说着满堂哄笑。 又有一人接口“哎,这凌萱郡主这下又被六王爷退婚,想必以后是再难嫁出去咯” “是啊”一人附和点头“这一个女子被几次退婚,还有什么名声在啊?” “哎,这不嫁给六王爷也是好事,谁不知道这六王爷好男风?” 说着,一个人捂上他的嘴,四下看看。 “嘘,你小声点,这在背后议论王爷,你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砍。” “怕什么,这里能有什么王爷,都是些平明百姓”那人毫不在乎,这乡间野栈能有什么达官贵人“再说这王室里那些个王爷好男风的事,这都早已让人知晓了。” 这皇上,王爷,满朝文武好男风,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就连这有些钱的公子哥们都是对这情有独钟。 旁坐的女子听到这些话之后,脸上早已是一片怒火,拿起放在身旁的剑就准备坐起身,却被旁边一席白衣斗笠的女子在桌下拦住。 “平夏,坐下。”女子放开她,悠悠喝着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主子”叫平夏的女子听到白衣女子的吩咐后,才一脸愤愤不平的坐下。 “喝完我们上路,还得赶快寻找钥匙。” “是” 取过马,女子跨坐上马,白衣如雪,虽头戴斗笠,不见容颜,不过看那婀娜多姿的身线和如荷清新的气质,也可以想象女子必定是个美人。 002无盐美人(二) “三郡主,老王爷吩咐您去前厅,赴宫参加今日晚宴”跪着的小丫环看着手拿书本的女子,轻轻说道。 女子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仿若没有听到地上的女子说话一般。 地上女子见座上女子没反应,再次轻出声“三郡主。” 座上女子,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地上的女子,神情冷漠。 “三郡..主,老.老王爷让您去前厅”看着座上女子不带一丝表情的眼睛,小丫环吓得声声颤抖。 自从三个月前三群主被六王爷悔婚,投河自尽后,醒来,仿若是另外一人,原来的三郡主无盐,性格胆小弱懦,天天躲在房间内,可是现在的三郡主与之大不相同,每次只要她一看,她就觉得三郡主身上藏有一种压迫感,压迫的使人不敢直视。 记得上次冬梅姐欺负三郡主,三郡主一反常态,毫不留情的甩了冬梅姐几个耳光,直到半月之后,才消肿。 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浑身颤抖。 “嗯”女子简单出口。 地上的女子仿若大赦一样,急急退出门。 房间内,青烟袅袅。 女子再次拿起书本,思绪却跑远。 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董老王爷是和她说过此事,说王室内凡无婚配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也就是说这是变相的相亲。 董凝霜放下书,走到装镜前,取下面纱,将放在盒子内青紫胎记附上脸,重新戴上面纱,迈步出门,朝着前厅走去。 自那场爆炸丧身后,她醒来便是这百里王朝,一个她没有听过的朝代,继承了前主人的部分记忆,冷情自动筛选了部分有用信息。 董凝霜,当朝董老王爷的三女儿,无娘,娘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去世了,而董老王爷本是蛮喜欢她的,却引来府上各位姨娘,姐姐的逼害,之后,她便不敢再缠着老王爷,久而远之,老王爷也不怎么来看她呢! 渐渐,她容貌出色,各位姨娘越是盯着她虎视眈眈,后来,自寺院拜佛回来之后,*之间,她脸长莫名胎记,颜丑吓人,众人称是罗刹女。 太后与她母亲同是姐妹,念她失娘,甚是可怜,便要求皇上一旨圣意,赐婚于当朝宰相,谁知宰相却嫌她貌丑吓人,在圣殿面前一跪不起,要求退婚,皇上无奈,便退了婚。 后,一日,太后让她进宫,一见之后,太后对她甚是喜欢,便赐婚于当朝六王爷,天下无人不知六王爷喜爱男风,对她,嗤之以鼻,大殿之上便是一据婚约。 于是,董凝霜便想不开,便跳了河,醒来之后,便是她,冷情。 自她醒来那日,便听到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她看向来人,是二夫人的丫环,冬梅。 “哟,罗刹女醒来了,怎么长的太丑了,阎王不收。” 冷情只是看向她,也不接话。 见她半天半天不说话,冬梅眼里升起一股怒火,朝她挥手而来。 冷情抓住她的手,手中,骨头咯咯直响。 “痛,放手”冬梅连连求饶,整个脸都痛成一团。 冷情丢开她手,垂下头,心道,这身子太弱了,微微一点力,就有些喘气。 冷情下*,看向桌子上端来的食物,两个馊馒头,将目光放向冬梅身上。 冬梅看着冷情那双如寒冰的眼睛,有丝紧张“你要干什么?” “吃下去。” “董凝霜,你反了”冬梅反应过来后,吼道,谁不知道那馒头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一股馊味难闻“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要告诉二夫人,整死你个罗刹女。” “啪”的一声,冷情一个耳光甩到冬梅脸上。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003花园遇袭(一) “董凝霜,你这个...”冬梅话还没说完。 “啪啪”两声,冷情又直接两巴掌甩上冬梅脸上。 “冬梅,我不想和你废话,你从今以后要很清楚的记清这一点,本郡主多多少少还是个郡主,而你只是个丫环”将眸子锁在冬梅身上,冷情眼如寒冰,欺进她,轻声启口“所以,你以后要懂你的身份,最好,不要在招惹我,不然..” 董凝霜话没说完,盯着冬梅的眼睛渐渐释放杀意。 冬梅抬起头,看着欺近她的冷情,一股寒意直接涌上背脊,身子微微发抖着,冬梅捂着被打的脸,恐惧的看着董凝霜。 “出去。” 冬梅捂着脸,在听到冷情的话语之后,便立马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冷情将视线落入房间内另一个小丫环身上,而那小丫环正发着呆,满脸不敢置信,感到冷情投过来的视线之后,抖了抖身子。 “去把食物给我换了。” “是”小丫环在听到冷情的话后,吓得一溜烟就跑了,彷如身后有什么凶猛怪兽在追一样。 既然她穿到了这个身子之后,那她从今以后就是董凝霜了,冷情,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而冷情这个名字也随着那一场爆炸,葬身火海了。 董凝霜在听到董老王爷叫她时,迈步走过去,才知自己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前厅了,抬起头,看着董老王爷,扬起一抹笑意,轻声叫道“父王。” 董老王爷在听到这声叫唤之后,两眼直冒水花,身子微微颤抖,他已经多久没听到霜儿叫自己父王了。 董凝霜看着眼前老泪纵痕的男人,在她记忆中,这个男人其实是爱她的,只是他无能,不能保护她娘和她,董凝霜不喜欢纠结过去,既然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乖,霜儿,走,跟为父一起进宫,你姨母可是非常想念你的。”说着,董老王爷拉过她的手,向前走,想起前些日子,六王爷的当朝拒婚,怕是对霜儿是非常大的打击吧! 不然怎么又会跳河自尽了,幸好苍生保佑,霜儿无事。 董凝霜也不反抗,跟着这个男人的步伐,进宫。 坐在这琉璃铸造的宫殿中,龙图栩栩如生,入目,满是金黄,大气磅礴,宫殿内人潮汹涌,吵闹不止,董凝霜退出,朝着一个安静些的地方走去,终在一个花园转角听到一个声音。 一丝微弱的女声传入耳中,似*“啊...爷,我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这就不行了啊,那我们来换个姿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阵声响之后,董凝霜听到一个愉悦又似*的女人声音,柔弱似水,魅惑不已。 “爷,不行了,啊...,爷,你快点,再快点。” “好,爷就如你所愿。” 听到这儿,董凝霜转身,她不是那种偷窥之人,对于人家在花园里男欢女爱,她没有任何意见。 董凝霜迈开步子,朝前走着,却一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踩到一个坑里,溅起泥水,发出扑哧的声音。 声音不大,却对于习武之人的来说,这已经就是暴露目标了。 果然,董凝霜还没提起脚,就听到从假山后传来的一个浑厚的男声“谁?” 004花园遇袭(二) 董凝霜立马跪下道,低着头,抖着个身子,用微微颤颤的声音回答到“我...” 男子整了整本就没脱的衣服,从假山后出来,瞪眼眼前跪着的女子,一丝打量而过,为什么有人靠近,他未曾听到,到底是他沉于欢愉之中,未曾发现,还是根本就是眼前的女子身怀绝世武功,气息收起,全无,才让他感觉不到。 百里烨一双鹰眼瞪向面前抖如筛糠的女子,自动忽略了最后一种可能。 “我..我..”董凝霜抖着身子,低着头,我了半天也再也我不出一个字。 “够了。”男子出声,语气冰冷,被人打扰的火气直直上升“滚。” 董凝霜点点头,眼底一丝冷笑滑过,微微抖着站起身子,在男子的瞪视之中,拖着重重脚步的跑出去,仿若身后的男人是毒蛇猛兽。 看来,是他太过于沉于欢乐了,竟然那么重的脚步声都没听到,男子冥思着,直到身后女人半罗身线,缠上他,男子嘴边扬起一丝笑意,抱着女人又继续到假山之后继续着刚才之事。 不久之后,假山后又传来女子让人想入非非的*声呢! 直到感觉不到身后视线了,董凝霜才放慢脚步,刚才的男人她没有抬起头,没有看到他模样,不过,听声音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她不想在这皇宫惹事,除非麻烦找上她。 果然,当董凝霜把脚步迈入殿内,人潮着便传来一丝鄙夷之声,董凝霜看去,是一个粉色衣物,衣着华丽的女子,脸上涂抹着浓妆,发髻间插满豪华饰物,已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那便是如今权势在手的柳丞相之妹,柳如雪。 “哟,这不是三郡主吗?”柳如雪移步上来,脸上扬起一抹嘲笑。 董凝霜越过她,不作搭理。 见董凝霜不理睬她,柳如雪脸上一丝涌起一丝难堪,刚才她们几个看见董凝霜进来,就商量着说要整整董凝霜,于是,她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 “你这个贱女人,别想缠着我哥,也不照照镜子,以为我哥会看上你这样的丑八怪,天下谁不知道我哥说过宁娶*红娘也都不要你这个罗刹女?”柳如雪笑着,脸上有丝狠毒,她就喜欢看董凝霜哭鼻子,出丑众人鄙夷的样子。 董凝霜像是没听到一样,朝前继续走着。 柳如雪看着站在一旁看戏的几人,眼中都是看她扬起一抹嘲笑,柳如雪面上涌上一丝难堪。 朝前走去,扯住董凝霜,扬起手。 手还未下来,董凝霜便先扬起了手,“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下来,丝毫不柔弱。 整个殿内听到这一巴掌之后,都是安静无声。 “你这个贱女人,竟敢打我?”柳如雪捂着脸,扬起手,朝董凝霜扇去。 听到这声响的董老王爷迈步过来,看着柳如雪准备扇到董凝霜脸上的手,一把抓过,一丝怒意涌上。 甩开柳如雪的手,迈入董凝霜身边,只见董凝霜此刻已经一双大眼蓄满泪水,看向他,是委屈不已。 “父王”董凝霜泣不成声,两颗泪珠直线下落。 “没事,别担心,父王帮你讨回公道”董老王爷气不打一处来,这柳夏燃书房之前直跪皇上,请求皇上退婚,一句宁娶*红娘也不娶无盐丑女,便让霜儿从成天下耻笑,就连今日霜儿又被他柳家之人欺负上了。 “父王...她骂我践人。”董凝霜哭诉出声,脸上扬起一股对柳如雪害怕之感,眼底一丝笑意闪过,转瞬即逝。 柳家欠她的,她要慢慢偿还,就当是替从前的董凝霖报仇吧!这柳夏燃不是宝贝着她这个妹妹吗? 005教训 “你柳家太过分了。”董老王爷气得一口气顺不过来,指着柳如雪的手微微颤抖着“老臣定要向皇上起禀此事。” “我..”柳如雪被董老王爷指着,吓得眼泪都出来,一张脸上被泪水是花的看不得。 董凝霜眼底嘲讽一笑,刚才不是很威风么? “怎么回事?”人未到,就先问其身,冰冷似寒。 董凝霜转身一看,眼前不远处,只见来人肤色白希,一身华服锦袍而立,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雕塑,一双黑眸幽暗深邃,落于董凝霜身上,董凝霜能够很明显看到他落在她身上的,不屑和嘲讽。 董凝霜面纱下勾唇一笑,戏少了主角,怎么能演呢? 看着眼前人,来人便是当朝丞相柳夏燃。 “臣参见老王爷。”柳夏燃朝着董老王爷一拜,面上有着一丝礼貌。 “原来柳相眼中还有我这个王爷哦?”董老王爷话中微微有些嘲讽,转身一看董凝霜,只见董凝霜看着他,一双泪眼,似乎在求他让此事作罢,董老王爷本有些沉下的心,此刻便是如火燃烧。 “臣岂敢不将王爷放入眼中。”柳夏燃微微含礼,随意的瞟一眼董凝霜,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 董凝霜挽唇一笑,柳夏燃,别急,戏还长着呢?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有些吵闹的大厅。 随即所有人下跪行礼,朝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都平身吧!”高台上传来皇上威严的声音的。 董凝霜随人潮起身,却只见董老王爷依旧跪于地,未曾起身。 “老臣有事要奏。”董老王爷开口说道。 “皇叔是何事,先请起便是。”皇上开口,身旁便有一个太监凑入他耳边,低语着。 董凝霜扶起董老王爷,抬头看向一身黄袍高坐上的皇上,龙袍加身,霸气缠身,容貌俊秀,年纪应该不出三十五,平日里她很少进宫,所以对于这个皇上表哥,可都是见的少。 听完太监禀告,皇上蹙起眉,看向柳如雪,“哦,竟还有此事?” 柳如雪一见皇上扫向她的目光,连忙跪地,惊哭出声“皇上,臣女不是有意的。” “求皇上绕过舍妹,她并不是有意的,她也愿意向凝霜郡主赔礼道歉。”一旁,柳夏燃站立起身,躬身。 皇上把视线从柳夏燃身上落入董凝霜身上。 董凝霜微微低下头,耳旁传来太后的询问“皇上,是何事啊?” “这...”皇上有些迟疑出声,看向太后,想着如何开口。 董凝霜听着皇上这迟疑,一笑,想必皇上是要帮着柳夏燃圆谎了。 抬起头,董凝霜潸然落下,出声“姨母,柳家小姐不是故意的。” “哦,霜儿,何事,你说,姨母帮你做主。”太后见她落泪,出声。 “姨母,您就绕过柳小姐吧,她并不是故意要骂侄女践人的。”董凝霜将指甲掐入肉中,特意掐出一些眼泪,低下头,双肩微微抖动着。 “什么?”太后出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太后饶命啊!”见到太后如此,柳如雪吓得连连大叫。 “来人,将这辱骂皇亲国戚的贱婢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太后怒骂出声,扫向柳如雪的眼眸如若寒冰。 董凝霜垂下头,面纱下唇角微勾。 “太后饶命啊!”柳如雪哭喊出声,丝毫不顾女儿家的美态。 “请太后绕过臣妹一次。”柳夏燃跪立出声。 “母后稍等一下,此事只是女儿家吵闹而已,这二十大板下去,怕是会要了这柳家小姐之命。”皇上出声,看向太后,眼睛扫过肩膀微微抖动的董凝霜。 “那好,这事皇上既然开了口,那哀家就不多言,但是,此事必然要问过霜儿的看法。”太后收回瞪向柳如雪的眼眸,看向皇上,最终落入董凝霜身上“霜儿,你觉得此事如何?” 董凝霜抬起头,看向太后,眸光似洗,微微绚丽“此事姨母做主便是。”说着,一咬唇,泪落似雨。 董凝霜低下头,唇角微勾,她可不会帮着柳如雪求情。 “既然皇上开口求情,哀家不可以不顾皇上情面,但此事必不可就此作罢。”看着董凝霜泪落如珠,太后心生怜惜,与她母亲本是同生姐妹,如今她母亲过世的早,她便有责任多多照顾霜儿,怎可让她受如此委屈,沉声道“既然柳家小姐有此悔意,那便拖下去,由二十大板改成十大板。” “谢太后旨意!”柳夏燃起身,太后已经扬言从轻发落了。如果他再继续求情倒显得不懂进退了。 “我不要……”听着太后下的旨意,便有侍卫把柳如雪拖出去,柳如雪怒叫着,看向柳夏燃“哥,救我。” 却终是无奈,被侍卫拖出门。 董凝霜面纱下一笑,柳如雪,这可轮不到你说不要,出声“侄女谢过姨母。” “罢了,霜儿,就座吧!”太后挥手,示意董凝霜坐下。 董凝霜随着董老王爷坐下,抬手轻轻擦拭着脸颊,感觉有道视线锁来。 董凝霜一抬头,只见对面,柳夏燃正盯着她,目光深沉,直直锁住。 面纱下勾唇一笑,对上柳夏燃有些怒火的视线,毫不躲闪。 拿起桌上酒杯,微微入口,董凝霜将酒送入面纱下的嘴里,酸辣,有些苦涩,厅堂内,歌舞升平。 垂下头,不在对上柳夏燃迎面而来的视线。 厅堂内,董凝霜只惊觉这样的宴会有些无聊,朝着身旁董老王爷道了声,人不舒服,便早早退了席。 董凝霜迈步出宫,宫门外,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早已在一旁等候。 见到她,面上一礼,沉声“平夏参见主子。” 董凝霜靠近她,扶起她“不用多礼,你怎么来呢?” “主子,圣主请您回去。”平夏凑近她,声音低低的。 “知道什么事吗”董凝霜出声,皱眉,现在这个老家伙叫她回去干嘛? “不知道,圣主只是让属下请您回去”平夏低下声,看着董凝霜。 董凝霜提步迈上马车,便听到耳旁传来的戏谑之声。 “哟,三群主,你这是去哪啊?” 董凝霜放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男子,年纪和她相仿,十七八岁模样,一身蓝色锦袍,手拿折扇,黑发被白玉贯挽起,高蜓鼻梁,眉眼有神,又微微透着一股稚气。 这便是当朝十王爷,与当朝六王爷一丘之貉。 “平夏,我们走”再也不看来人,董凝霜迈步上马车,平夏立马座上马车,朝前赶路。 “董凝霜,你...”马车朝前架去,让身后的十微微吸入一些灰尘,他直呛声,大眼直瞪眼前离去的马车。 006名扬天下 “你叫我来是何事?”董凝霜迈入房中,一屁股直直朝着旁边的凳子上座去。 “霜儿,你就不能对师傅态度好点吗?”一个花白老胡子的老人说道,面上带着一丝慈祥,谁也会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人人闻名一统暗殿的圣主。“当初,为师可是不惜折阳寿把你从那个时空带到这的。” 当初,他不惜一切推动七星石,毁了他将近二十年的功力,一头黑发瞬间也变成了白发。 “难道你不是看中了我是个绝世奇才吗?”董凝霜拿起桌上一个苹果,什么狗屁折阳寿,这老家伙无非不就是看上了她的能力,才不惜一切把她从现代弄到了这里。 “是是是,好了,霜儿,你就别再责怪为师了,如今为师已经快不行了,为师希望你能够当上暗殿的首领。”夜圣衣开口,说出他的目的,一边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胡子,一边再看看董凝霜。 董凝霜睨他一眼,唇角微勾,让她当,如今这未来圣主之位,可是火热的很,暗殿中可是人人都想得的。 “霜儿,为师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有着绝世骨骼,必是练武奇才,如今一本红花夺魂手,和一本催魂术,你早就是到了掌控自如的地步了。”夜圣衣开口,这也是他不惜一切的,将她带来这个时空,她,必定能把圣殿能够继续发扬光大。 董凝霜只是转头看他一眼,眼里平淡无波。 “明日,有人要挑战我们暗殿,为师希望你能去接受挑战。”夜圣衣看着她说道。 “何人?”她微微开口,问出声,将手中的苹果继续啃着。 “董老王爷的长子,董俊晨。”夜圣衣看着她轻轻出口。 董凝霜拿着苹果的手微微扬开,唇角渐渐勾起,带着一抹笑意,呵呵,竟然是他,他要来送死,她一定是不会阻拦的。 站起身,她看夜圣衣一眼,微微笑道“明日,我一定准时到达。” 说着,不在停留,转身回王府,身后传来夜圣衣的声音“地点,狼目崖。” 她的眸光微微转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美人,你就从了我吧!”半夜,董俊晨溜进她房间,掀开棉被,一把将睡在被子中她搂入怀。 她吓坏了,从睡梦中醒来,一把垂着来人,耳边响起让她熟悉的声音“妹妹,是哥哥。” “哥,你要干什么?”她颤抖着的身子,问出声。 “小霜,你长得这么漂亮,哥看了心好痒啊!以后,你就跟了哥,好不好?”*一般的声音在她耳旁响彻。 不要,她抗拒着,董俊晨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男女通吃。 “你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却是挣脱不开,渐渐,带着力道的手覆上她的宿兄,放肆揉捏着。 她低下头,用力一咬,咬上董俊晨的手臂,董俊晨一受痛,用力推开她,弹跳到一边。 她连忙下*,朝着门外跑“来人啊,来人啊~!” 突然,一只手从后覆上她的唇,她被人推倒在地,一个耳光甩来,“践人,你竟敢咬我。” 说着,董俊晨在她身上的手,再也不轻柔,直直扯破她衣物而来,不要,她不要。 “你们在干什么?”耳旁,传来一身恼怒。 她转头,只见门被人推开,所有的姨娘全都站到门口。 “娘,她*我。”董俊晨一把放开她,直直先出声,一手指着她。 “没有,我没有。”她摇着头,声泪聚下的看着大姨娘。 “好,你这个淫妇,竟敢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大姨娘出声,直直指着她而来,一觉踹上了她的肚子。 好痛,她痛的有些低下头,这明明是她的房间,为什么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们还要打骂她。 “来人,将这个淫妇拖下去,关入柴房。” “是……” ...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就像是阴霾,总是在她有脑海里挥之不去。 董凝霜的手指渐渐抓紧,呵,董俊晨,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狼目崖上,微风袭来,带来一股凉意,两军对垒,中间只有一座摇桥,一方是暗殿人马,一方是朝廷的人马。 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场战役无非不是朝廷对暗殿的一场较量,近几年来,暗殿名声鹊起,从手机之辈一下到人人闻名而怕的第一黑道,怎么会不让朝廷心生危机? 突然,一个身着劲装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入插在地上暗殿的旗帜上面,单脚而立,来人一身黑衣,脸带银白面具,威风领领。 所有的暗殿人马全部下跪,齐齐出声“参见少主。” 董凝霜唇角微勾,带着一丝霸气抬起手。 看着来人,董凝霜一笑,朝廷派着董俊晨出马,董俊晨虽说平日武功底子不错,但终归还是上不了大场面,呵,看来朝廷还是太小瞧他们暗殿了。 她原先不想计较过去之事,但是他董俊晨今日要对上她董凝霜,那就不要怪她,不念兄妹之情。 “本王劝你们快点归降于朝廷,不然今日就是你们暗殿便是灭亡之日。”六王爷百里辰出声,看向站在最高处的人。 “呵呵,好狂妄的口气啊!”董凝霜出声,眸底的一丝不屑,渐渐进入她的语气里,她轻轻一笑“是吗?” 想必这一场战役,江湖是无人不知,她,一定要在这一战,将暗殿扬名于天下,才不负老家伙所望。 “六王爷,勿要和这等乱臣贼子多说。”一旁,董俊晨早已是按耐不住。 六王爷,百里辰,当日在朝堂上一言拒婚。 她的嘴角的笑,渐渐加深,原来,主角并不只董俊晨一个。 董凝霜一把飞起,手心微微运功,一掌朝着他们劈去,只见百里辰连忙一跳,急急躲开,而一旁,董俊晨朝她飞身而来。 她飞起身,在半空中接着他朝她劈来的剑,抽出腰间鞭子,她手一挥,便直直将董俊晨手中的剑给缠上,她微微一用力,董俊晨手中的剑,便跌落到悬崖底下。 她一鞭扫过去,直直落于董俊晨胸膛上,董俊晨因为这一鞭,伤入心肺,身子在半空中不稳,直直朝着山崖底下跌去,而一旁的百里辰连忙飞身抓住他,将他带向一旁,只见瞬间,董俊晨一口鲜血吐出。 自不量力,董凝霜只是冷冷瞧他一眼,眼底微微扬起一抹笑,却是透着一些冷气。 百里辰放开董俊晨,飞身,朝着她而来,董凝霜身子降落,双脚踏入铁链上,在桥上跨出一个一字,手中金鞭渐渐扬起。 百里辰只是一秒,便站立在有些微微摇动的木板桥上,她对上他的眸底,只见他眼光中微微紧眯,有些打量她,似要找出她的短处。 可是,她不会给他时间,既然上了这狼目崖,她与他们,便就是你死我活。 飞身,落地,金鞭朝着百里辰而去,百里辰有些措手不及,微微退开,但是一鞭子还是甩到了他的手上,带来火辣辣的疼。 董凝霜不给他时间反应,几鞭子朝他而去,但都被百里辰给躲开了,她微微一笑,不在追着欧阳瑾萱,鞭子落向一旁的董俊晨身上,她用鞭子一把锁住他,朝着空中飞去。 将董俊晨丢于一处无人烟平地上,董俊晨连连有些后退,似乎有些惧意,看着他,她唇角的笑渐渐加深。 “你要干什么”董俊晨看着她靠近的身影。 她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笑意出声“你说呢?” 董凝霜蹲下来,审视着董俊晨,眸底的笑意是越来越寒,过去的她不管,本是想放他一马,但他却偏偏放着天堂的路不走,偏要一脚踏进地狱。 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呢,她微微勾起唇,笑意渐渐加深。 董俊晨捂着胸口,瞪着近在他眼前的董凝霜,手心,微微移动,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刺入董凝霜,董凝霜看着朝她而来的匕首,身子微微后移,一挥手,那把匕首却就被她打入不远处。 她唇角微微勾起,被匕首割断的面具绳索,有些不稳,掉下来,她的脸,瞬间落入董俊晨眼中,他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惊讶,手指指向她“怎么会是你,你的脸……” 她唇角的笑轻轻扬起,一双不带情绪的眼睛直盯着他,出声,“我亲爱的哥哥,发现是我是不是很惊讶?”她抚上脸,那里是一片柔滑。 “你根本就没有毁容。”董俊晨的声音直直而出,看着她的眼底渐渐涌上一些哀求“妹妹,你放了我,好不好?” 她薄唇亲启,声音带笑而出“不…好……” “你是要杀了我?”董俊晨惊吓出声,额上冷汗直流。 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看着董俊晨脸上涌入大量汗水,瞬间脸色苍白,她微微开口“我不会让父王无人送终的,所以……” 董俊晨听着她的话,微微喘一口气,眼眸里闪过一场虚惊。 董凝霜捡起不远处的匕首,在手心转动着,唇角的笑,让董俊晨忍不住身子微微发抖。 欺近他,她微微一笑,眸底显得有些俏皮,紧盯他。 她知道这个原身体是有些怨恨董俊晨的,所以,那她今日就帮她报仇。 “董凝霜,你要干什么?”董俊晨颤颤抖抖的回答道。 “大哥,你猜猜看”董凝霜玩弄着手心的匕首,果然锋利无比。 “你……”董俊晨看着她,眼底全是害怕。 她刀锋一转,送入董俊晨脸旁,果然是削铁如泥,只见董俊晨一些发尾被她削断。 “霜儿,你饶了大哥吧!”董俊晨微微出声,声音里满是惶恐。 董凝霜只是玩弄着手上的匕首,对他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突然,董俊晨趁她不注,一掌朝她而去,董凝霜轻易莲步,退开他朝她而来的一掌。 看向董俊晨,她轻笑出声“原来,大哥是想杀我灭口哦!” 董俊晨见一掌落空,连忙换上另外一副哀求的模样。 “那可不好,大哥既然要杀我灭口,等下,大哥要是活着回去,那不我可没活口了。”她轻笑出声,瞬间移近他。 一挥手,董俊晨的四肢筋脉全部被她割断,手法却在眨眼之间。 “痛。”董俊晨脸色苍白,顿时跌倒在地,四肢处血流不止。 从怀里倒出一颗药丸,她捏住他的嘴,直直给他送进去,一掌入他心门,那药丸直直下降。 董俊晨只是看着她,瞪大眼睛,询问着她。 她只是一笑,轻声出口“放心,不过是哑药而已,只是让你不去告密而已!” 她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附上脸,只见一个身影朝这而来,她连忙飞身离开。 007赐婚 狼目崖上一战,让暗殿少主顿时名声大震,威震江湖,当日,据说各大门派看到朝廷人马伤亡惨重时,都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而董老王爷之子,董俊晨更是被人挑断手筋,从此沦为残废,不断在沦为残废之后,更是失了说话的资格。 风,微微吹袭着,带着一丝暖意,只见门外一个丫环进来传声。 “三郡主,王爷请你去大厅。”丫环低身道着。 董凝霜只是闭上眼靠在摇椅上,轻轻出声“什么事?” “这个奴婢不知。”面下的丫环摇头说道。 董凝霜只是手一挥,丫环点头退身,房间里瞬间,就只剩微风袭过。 微微睁开眼,那双眼里有些清冷,她站起身,朝着大厅走去。 突然,只见一个身影朝着她而来,将她抱住,埋首在她怀中。 “呜呜,小姐,奴婢好想你。”以蓝出声,声音里满是呜咽。 董凝霜只是任她抱着,这个丫环,她知道,那是她的贴身丫环,在她来这里之前,以蓝曾为了保护当初的董凝霜,活活挨了二夫人几巴掌。 从此,以蓝就被二夫人赶去了王府,做最低贱的丫环,后来,董凝霜求了二夫人很久,才让以蓝只在那呆几个月。 她拿开以蓝抱着她的手,心底,微微有些暖意上升。 “你要抱我到何时,眼泪鼻涕,全擦我衣服上了,我等下还要去见父王的。”看着以蓝,她微微开口。 胸口处传来微微湿意,以蓝一听她话,立马跳开,扬起一抹又笑又哭的面容看着她。 “小姐,以蓝是见到小姐太开心了。”以蓝看着她,说着,似乎又要低下泪来。 “走吧!”她转移话题,她并不喜欢眼泪这种东西,既然是开心的事,那又何必落泪。 迈步在那走廊中,她经过假山旁,听到假山后传来的对话,唇角的笑微微勾起。 “你都不知道,大少爷,那个样子啊!”一个有些微带嘲弄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呵呵,是啊!”另外一个带笑的声音再次落入她耳中。 董凝霜有些一笑,不予置理,那两个丫环似乎也感觉,假山后有人一样,连忙出来,看到是董凝霜,脸上瞬间吓得苍白不已。 跪地,出声“三郡主,饶命啊!” 董凝霜只是唇角带笑,没在出声,直直朝前走去。 步入大厅内,只见董老王爷此刻正坐在大厅内,有些哀思。 “父王!”董凝霜出声,喊着董老王爷。 “霜儿,你来了啊?”董老王爷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抬头看着她,脸上随即扬起一丝笑意,可眼底的哀伤还是进入了她的眼里。 董凝霜连忙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腕,出声“父王,您还有二姐,还有霜儿,还有四弟和小妹啊!” 董老王爷一笑,眼底有些欣慰,连忙笑着揉揉她的头“霜儿真是长大了,如今都懂得安慰父王了。” 董凝霜一笑,靠在董老王爷肩上。 “霜儿,你姨母让你进宫,她可是非常的想你的。”董老王爷揉着她的发,说道“去吧,父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马车在外面。” 她点点头“那父王,霜儿就先进宫看姨母了” “嗯!” 看着董老王爷笑着对她点头,董凝霜才迈出王府,踏上马车,直直朝着皇宫而去。 ********************************************************************************* 求收藏啊! 微风轻袭,董凝霜迈入太后宫殿,朝着正品着名茶的太后一拜。 “参见姨母!”董凝霜连忙微微朝前一礼。 “霜儿,起来吧!”太后放下杯子,笑着看着她。 董凝霜起身,看着太后迈步走下来,站入她身旁,有些笑意地拉着她的手,说道“霜儿,陪姨母去御花园逛逛吧!” “是。”她点点头,迎着太后。 鸟语花香,入鼻,略带清香,她搀扶着太后,在御花园里步行着。 持久,太后,才轻轻开口“这么些年,哀家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娘,当年,她托哀家好好照顾好你,却是,你及笄都这些年了,哀家本想好意为你寻门亲事,却没想到这桩婚事,最终却让你受辱了。” 太后的语气有些哀怨,言语里的确充满着对她的关心,轻轻拍着董凝霜如葱根的指尖,太后眸底有些哀伤,这事之后,便成了她心头之事。 “姨母,霜儿并不觉得此事是侮辱。”董凝霜朝太后微微一笑,她的话语里并没有半分受辱感觉,失了她,那是那些个男人的损失,就算那些男人娶了以前的董凝霜,也必然对她也是不会好的。 “你能如此想,哀家也就心里稍稍好受些。”太后有些暖意的出声,渐渐,语气带着一丝询问出声“霜儿,你觉得五王爷如何?” 当今五王爷,百里靖,年华二十有五,双腿残废。 原本是,赫赫有名的王爷将军,行兵打仗,所向无敌,却再一次虏敌中,深受敌军埋伏,从此,便成了一等废人。 董凝霜抬头,看向太后,却见太后眸底的表情,却是为她着想,如今,以她两次被退的身份,能够嫁个王爷,也终归算是她高攀了。 “如果,霜儿你不愿,哀家也不勉强。”太后见她面上有些沉思,以为她不愿嫁个残废王爷,所以也是有些了然的出声。 董凝霜一笑,看着太后,渐渐,在太后有些失落的眸光中,点了点头。 只见太后眼里,瞬间有些微湿,她浅笑出声“霜儿愿意,姨母。” 或许,嫁个残废王爷,也必然是一条好路,她曾听说,百里靖府上姬妾,并不是很多,而且,曾经的百里靖,名震百里,却依然是皆少去红楼的,或许,嫁个那样的男人,他能够给她一份她要的清闲,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出了宫,她却在宫外见到了平夏。 平夏上前,凑近她耳旁“主子,圣主快不行了,请您立马回宫。” 她不再多言,座上马车,朝着暗殿而去。 一进入房间,她便看到夜圣衣躺在*上,她疾步向前,步入他*边,看见她来,他的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 夜圣衣微微开口,语气里涌入一丝笑意“你比我想象的要早些。” 她只是移开眼,眼底有些泛酸。 夜圣衣的气色越来越差,紧紧抓住她的手,说道“我这些日子,练功走火入魔了,如今功力也太不如前,身体终于受不住了。”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他的指尖,泛着一丝冰凉,传入她手心。 “霜儿,为师希望你能够继续为为师完成心愿。”夜圣衣开口,看着她的眸底隐隐有着期盼。 ************************************************************************************ 晚些还一更,求收藏哦,柠絮会给力更新,大家千万记得要给力收藏哦~,这样,柠絮就会越发给力的更新。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