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环王开始的龙裔》
序章:蒙福
空虚之境,时间之外的永恒殿堂,一如(Eru)静静的坐在它由无上之光、比全一亚(宇宙)所有的星光加起来都要耀眼与神圣的洁白王座上,或喜或悲的聆听着自世间一切开始之前就定下的大乐章那或美妙,或悲伤,或温柔,或狂暴的和谐声音,那是一如与众埃努在一亚诞生前就谱下的命运。
突然,世间称为伊露维塔(Ilúvatar)的伟大意志感觉到了什么,它把目光投向了比空虚之境更为漆黑,比终焉之末更为阴森狂暴的星界边缘,那里是就连众埃努都未曾到达过的地方,是一切生命的终点与墓地;
下一刹那,它自一亚诞生前就存在的伟大意志离开了永恒的殿堂,来到了吞噬一切生命与灵魂的星界边缘,同时也是一亚的边界。
留存于永恒殿堂,没有跟随其他一些强大的埃努一同进入大乐章发生之地的埃努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不知所措的惊呼起来。
“很有意思。”
伟大的一如那无上的意识裹住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漂来的,刚从狂暴混沌的星界中逃出来的‘虚弱’灵魂。
“哈,一个凡人主宰一切的世界……美妙、祥和,但弱小!”一如惊讶而欣喜的观察着这个灵魂,一个不在它命定的大乐章里的异界来客。
“不对,你们的乐章被人篡改过……哦,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伟大的意志看到了什么,把‘虚弱’到仿佛随时能熄灭的弱小如尘埃的可怜灵活裹着它神圣而浩瀚的意识里的伊露维塔声音变得澎湃起来,群星在一如的声音中颤抖,曾经和谐的大乐章因此而发出了一丝微弱的不协调之音,但很快,就又在一如神圣而浩瀚的伟力中平复了,和谐而美妙的大乐章再度响起。
“作为感谢你让吾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大乐章,唔,这是吾未曾预想过的道路,所以!”
“吾可以给予你一个小小的礼物……”
伊露维塔这样说,它把目光投向了一亚,投向了它和众埃努们一同创造的蒙福之地:“你们自称龙的传人?正好,埃努中最强大的米尔寇曾创造了一种称之为「龙」的生物……”
一如提及曾经与它同谱大乐章时勾勒出了最大不和谐音的埃努,声音中不免带上了一丝不满,一丝可惜。
“虽然此「龙」非彼「龙」,但吾还是祝福你,来自异界的灵魂哟,愿你拥有巨龙一般的心脏,强壮而有力!”
“愿你的眼睛锐利而深远,不被一切迷雾所迷惑!”
“愿你的身躯强壮而康健,不惧严寒与酷暑!”
一如的祝福响起,那是自久远的首生儿女与次生子女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的祝福,所有还在及不在永恒殿堂的埃努们都仿佛若有所觉,他们纷纷欣喜的於是开声歌唱,美妙而和谐的歌声顿时流淌于神圣的永恒殿堂及下界的蒙福之地。
被留存于海外仙境(阿门洲、维林诺)的众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们纷纷惊讶的抬起头,沉浸于这美妙的歌声中,久久不愿从沉醉中清醒过来。
而大乐章中被众埃努厌弃及不喜的部分则纷纷哀嚎着发出了刺耳的不和谐音,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来自既定命运的天生灵识,让他们纷纷感觉到一股令他们不安的音符加入了其中。
“愿你的意志坚韧而不朽!一切吾创造及祝福的,都将与你为友,一切吾厌恶及不喜的,都无法伤害你!”
最后,一如注视着那个与他浩瀚无边的意识相比,不过是微弱如尘的异界灵魂,如此道:“愿众星照耀你,来自大和谐乐章的灵魂哟!当你内心涌起离家的孤寂与痛苦时,拂晓的星光将抚平你的伤痛!”
这是最美好的祝福,它将永远的在那个微弱到仿佛随时能熄灭的灵魂需要的时候,天定命运般的引导他前行。
虽然那时候异界的灵魂并不清楚这个祝福的珍贵!
微弱的异界灵魂闪烁了两下,似乎在道谢。
“那么,去吧!”
一如说,它伟岸而浩瀚的伟力直接打开了一道通往蒙福之地的甬道,异界的灵魂被投入其中,流星般的坠落到了中土世界!
先不说这个可怜的、犹如星尘般孱弱的灵魂在莫名的出现在一亚的世界,并得到至高至圣,是开始,亦是终结的一如的祝福后,来自晶璧外的异世界灵魂。
伊露维塔返回了时间之外的永恒殿堂。
留存与此的埃努们看到王座上再度出现一如的神圣光辉,顿时更加欢乐的歌唱起来。
有胆大的问它:“伟大的至圣的一如哟,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由衷的感到欣喜。”
一如回答他:“因为我由衷的感到欣喜,所以汝等亦此!”
又有埃努问道:“伟大而至圣的一如,我感觉到,我们与您一同谱写的大乐章里,发生了不可考量,不在预计之内的变化,请问这是您允许的吗?”
一如同样点头。
“是的,因为吾看到了一个未曾预想过的终章,所以,我增加了一丝变化!不用迟疑,不用担忧,这一切都在吾的掌控之中!汝等只需欣喜,只需歌唱,静待最终章节的到来即可!”
这名埃努眼见一如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否,只能唯唯退下。
其他人一看,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永恒殿堂里再度恢复了祥和与欢乐。
王座上,伟大而至圣的伊露维塔静静的思考着,编织着,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已然发生变化的大乐章。
第一章 盛夏之年
第三纪元2931年,夏。
中洲西北。
这天,中土大地的天空上晴空万里,一朵白云也无,仿佛在揭示日后广袤的中土大地上良善的人们及其他一些自由种族的命运。
突然,一颗巨大的火球拖着长长的焰尾,宛若流星一般的划破茫茫天际,坠落到了中州西北角。
号称「贝烈盖尔海以东,最后一处精灵的庇护所」的瑞文戴尔的精灵们,及远在迷雾山脉令一侧的罗斯洛立安和幽暗密林里的西尔凡精灵们,还有远在大陆中部,也就是安都因河与埃如伊河交流,并流入大海的广袤佩拉格平原上的圣白之城-刚铎的人们都惊讶的看到这旷世的一幕。
罗斯洛立安的女主人,强大、良善的凯兰崔尔对丈夫凯勒鹏,同时也是留存在中州,最为强大的辛达精灵之一说:“今天发生的怪异(事物)令我不安!”
她指此前划破天际的火球。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一直在告诫我,在邪恶日益高涨的今天,群星之中居然掉落了一颗星辰,这让原本就多苦多难的中洲更舔纷乱!”
“我们需要在来自东方的邪恶找到这个天降之物之前,率先找到它!”
顿了顿,凯兰崔尔用古老的昆迪语说了个代表男性的「他」。
一顿。
又道:“或者她!”
显然,强大、良善的罗斯洛立安女主人也分不清今天发生的一切诡异之事到底是什么来头,因为这一切都处于还未揭露的大乐章之中,而勘破命运的迷雾,这是维拉(埃努,可以理解为神,不过个人感觉理解为天使更贴切一点)甚至一如(伊露维塔,可以理解为上帝)的权力,首生子女虽然深受维拉及伟大而至圣的伊露维塔的喜爱,但对于命运,他们依然知之不多。
凯勒鹏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是伟大的多瑞亚斯之主,泰勒瑞族留在中洲之地的那部分精灵的领袖埃尔威·辛葛的弟弟埃尔莫之孙,加拉松之子,一名拥有强大力量的辛达精灵(也称灰精灵)。
自第一纪元,辛达精灵建立的多瑞亚斯王国被黑暗大敌魔苟斯(即米尔寇)的爪牙攻破,灭亡后,凯勒鹏就与妻子及残存的辛达精灵逃到了贝烈瑞安德的西南海岸。
而等到愤怒之战后,黑暗大敌魔苟斯被打败,贝烈瑞安德沉入海底,第一纪元结束,凯勒鹏及妻子凯兰崔尔及一部分的辛达精灵们生活在如今的林顿地区。
但好景不长,因为受愤怒之战的影响,第一纪元时美丽富饶的贝烈瑞安德沉没,周边的地形亦大为改变,于是第二纪元的早些年,凯勒鹏携妻子及绝大部分的残存辛达精灵们向东迁移,来到了埃里阿多,并在暮暗湖的附近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纪元700年左右,这部分的辛达精灵们再度东迁,来到了另一位享誉盛名的诺多精灵领主的领地埃瑞吉安,并在这里再度的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埃瑞吉安被日后的黑暗魔君索隆攻破,才继续迁移到了迷雾以东的罗斯洛立安,并在一系列的变故后,统领了包括极少数的诺多精灵,一部分辛达精灵及绝大部分的西尔凡精灵(也称木精灵)在内的一众伊露维塔的首生子女们。
“你说的没错,当天空出现那道冒着火焰的大火球之际,我千年不变的孤寂的心居然心惊肉跳起来,不知道这莫名出现的天降之物会给日益邪恶高涨的中洲带来什么变化!”
凯勒鹏如此对妻子说:“不过好在看样子,天降之物坠落的地方距离造船者奇尔丹的领地不远,灰港之主应该会比我们更早的找到并发现探寻到这件怪异之事的真相!”
罗斯洛立安的女主人,拥有上古三大精灵族(凡雅族、诺多族、泰勒瑞族)血脉血统的凯兰崔尔缓缓的漫步于清寂阴凉,但不阴森的森林之中,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纷纷避开了神圣、美丽的诺多公主,强大的树民女王,仿佛唯恐自己的枝叶玷污了这名自上古以来就声名卓越的高贵之人。
“希望吧。”
“但无论如何。”
凯兰崔尔回转头,对丈夫道:“我们需要派出信使,和瑞文戴尔的埃尔德隆商讨,相信他对于天降之物的担忧不弱于我们!”
瑞文戴尔的埃尔德隆是凯兰崔尔与凯勒鹏的女婿,两人的女儿凯勒布莉安于第三纪元的109年正式嫁给了埃尔德隆,并为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及后来的女儿阿尔玟。
再加上多年来共同战斗的情谊,迷雾山脉以西的瑞文戴尔和迷雾山脉以东的罗斯洛立安是为数不多的,依然还在尽可能的保护中洲大陆所有良善的自由民的精灵势力。
凯勒鹏点头,深以为然,同时他还表示,“我们最好召开一次圣白会议!”
罗斯洛立安的女主人没说话,因为她对召开圣白会议表示有一定的疑虑,无他,只是树民女王近年来对圣白议会的巫师长,尊敬的白袍巫师萨鲁曼的行事愈发的感到不安。她总感觉到,白袍巫师这些年来对于某些事物实在是太过于关心了,关心到有些痴迷了……
这对享誉中洲两个纪元的精灵夫妻走出了茂盛浓密的黄金森林,忧心忡忡的对望一眼,抬头望向了西方,那边,高耸的迷雾山脉阻挡住了两人对遥远的灰港之主领地的目光。
很快,罗斯洛立安的男女主人们派出了信使,这些信使们或准备翻过迷雾山脉,前往另一头的中洲最大的精灵聚集地之一的瑞文戴尔去报信,表达罗斯洛立安主人们对第三纪元的2931年夏的这天发生的怪异事情的担忧!
或联络大陆上的其他一些良善的,依然还在暗中的保护中洲组织及势力!
罗斯洛立安的信使行色匆匆的从幽深的黄金森林中四散而出瞒不过中洲大陆上的有心人。
且不提收到诺多公主及辛达王子的报信的其他一些势力领袖们的反应,这边,远在黄金森林及幽暗森林的更东方,比人类王国,盛产骏马与战士的骠骑国度——洛汗,及人类最后的希望,由曾经最为强大,同时也是最为神圣的人类——努门诺尔人建立起来的白色圣城-刚铎更东,直至深入人迹罕至、冰冷恐怖的灰烬山脉,及幽深恐怖、鬼影重重的暗影山脉的深处,曾经的邪恶大敌,黑暗魔君的爪牙,半兽人的老巢——葛哥洛斯平原,响起了一阵阴森恐怖的号角声。
无数令良善之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嗜血咆哮及阴暗的窃窃私语兀然响起。
那是邪恶的魔窟古语,是黑暗魔君于邪恶年代创造的。
未几,一队队污秽丑陋的半兽人从他们潮湿的、臭气熏天的地洞里钻了出来,骑上凶残的座狼,趁着漆黑的夜色,越过黑暗之门,悄然无声的消失在茫茫的达哥拉平原。
有人看到,他们往西方而去了,行色匆匆,似乎在追赶什么。
与此同时,洛汗隘口。
法贡森林以南。
艾辛格。
一座为了监视(当时是这么认为的)邪恶的东方黑暗势力而建造的法师高塔内,萨鲁曼,圣白议会的领袖,一名强大而野心勃勃的伊斯塔尔(即巫师)正忧心忡忡的来回踱着步。
对于日前天降火球的怪异之事,来历神秘,实力强劲的白袍巫师自然有他的想法与盘算,但可惜,自从他披上这幅苍老的皮囊(这名强大的巫师喜欢穿白色的袍子,而面容苍老,行枯似木),他本身的能力被限制了不少不说,隐约的,他的本质在告诉他,这件事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这样的事?难道维尔玛的一众高贵的大能们已经不满足于蒙福之地的光辉,准备再次插手中洲?”
“不,不可以!”
巫师暴躁而不安的在冰冷的高塔内踱着步,漆黑的法杖嘟嘟的杵着地面,一如白袍巫师那极度嫉妒的内心。
突然,白袍巫师面色狰狞的站住了,苍老的眼睛里爆发出一阵强烈怨恨。
“我旷日潜心研究,如饥似渴的学习一切可以供我学习的知识,眼见……”
他嘀咕不清的说出了一个名词,那是一个不详的词语,一般中洲大陆的良善人们都不会去说它,但白袍巫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虽然很小声。
“……的下落即将被我找到,不能让他们把这一切都给破坏了!”
白袍巫师如此说,似乎下定了注意,他急匆匆的离开的高耸的欧尔桑克(法师塔),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内。
然后,这天。
南到刚铎。
北到安格玛。
西到林顿。
东到铁丘陵。
精灵、矮人、凡人们乃至黑暗中的魔物们无不在疯狂的讨论着于第三纪元的2931年的盛夏发生的一切。
这一天,伟大的刚铎之主,砍下黑暗魔君的手指,夺下至尊魔戒的人类英雄埃西铎的后裔,日后的人皇,杜内丹人第十六代族长,阿拉松之子,阿拉贡二世诞生。
这一天,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火球划破天际,坠落到了林顿以北,距离精灵在中土最大的港口,灰港一百多里格的海里!
这一天,命运的齿轮,由此刻发生了转变!
第二章 降临
不知道有没有人试过从数万米的高空不带任何安全装备,就这样直接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里。
异界灵魂就试过!
自从他与那个伟大的意志告别,嗯,他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狂暴混乱的星界海,他的意识其实已经残破不堪。
天知道他是怎么穿过那连神灵都不敢轻易尝试的星界旅行的,他只记得,某一天,当他从心爱的被窝挣扎着起来之际,劳累了几天几夜的福报青年血压一个上来,直直的一头扎到了地板上,后脑勺好死不死的嗑到了坚硬的床沿上,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他已经置于身一片无法形容的地方,那里一片死寂,真正的死寂,去过的人意志如果不坚定,只是置身其中,就会癫狂,并迷失其中,直至永恒的死亡。
异界灵魂已经不大记得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了,只记得当他再也坚持不住,即将面临最后一刻的时候,他被一股力量从那片永恒的死寂之地推了出来,掉入到了一个用全世界的词汇都无法形容的美好神圣的意志‘怀中’。
嗯,原谅他此刻意识的再度不清醒,面对创造了一亚的伟大而至圣的一如,异界的灵魂当时只感觉到了一片的温暖。
他想起了秋日阳光下,自己优哉游哉的躺在家乡的小河边,嗮着并不刺眼的阳光,享受着长大后不多有的悠闲下午时的时候。
嗯,那确实非常美好。
异界灵魂如此想着。
然后,一如察觉到了他的‘不敬’,并迅速的翻看了他的灵魂。
哈,不用怀疑,面对一尊真正的,创造了万物的「神」,伊露维塔在异界灵魂的眼中就是这么的无所不能。
他灵魂中的那点意志之光在这个生而神圣的存在面前,真的星尘与太阳的区别,或者说更甚。
因而,最后,异界灵魂干脆躺平的放开他的意识,任由伟大意志翻看他的‘过往’与‘知识’,很快,那个伟大的意志找到了令它都惊讶的东西。
对于这东西,源自一切之始,同时也是一切之终的一如似乎非常的欣喜与满意。
于是,它决定给予眼前这个灵魂之火弱小到仿佛随时熄灭的异界灵魂以奖赏。
它这样说:
“愿你拥有巨龙一般的心脏,强壮而有力!”
“愿你的眼睛锐利而深远,不被一切迷雾所迷惑!”
“愿你的身躯强壮而康健,不惧严寒与酷暑!”
“愿你的意志坚韧而不朽!一切吾创造及祝福的,都将与你为友,一切吾厌恶及不喜的,都无法伤害你!”
“愿众星照耀你,来自大和谐乐章的灵魂哟!当你内心涌起离家的孤寂与痛苦时,拂晓的星光将抚平你的伤痛!”
显而易见,对于这个异界的灵魂,一如给予不亚于首生子女(即精灵,人类则是次生子女)的祝福,以奖赏它所‘得到’的东西。
嘛,虽然异界灵魂也不知道它到底看到了什么。
但不可否认,相比他付出的,异界灵魂觉得他得到的似乎……也不差?
因为随着一如浩瀚伟大的声音落下,异界灵魂再度感觉到了实体的存在。
是的,他复活了。
因而,这一刻,异界的灵魂对于伟大的意志还是非常感激的。
起码,它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挽救了他孱弱的灵魂,并利用它的大能,重新塑造了他的躯体,并把他投入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物质世界!
只是……
如果风小一点就好了。
手舞足蹈着,异界灵魂被伟大至圣的一如从天外扔回中土世界,而在进入物质界的时候,法则的力量立即在他身上显现。
只见空气因为他的坠落,而燃了起来,让他远远望去,就向一颗流星似的。
异界灵魂好奇的张望着,而他的下方,正是位于中洲大陆西边的贝列盖尔海!
“哇,这片海洋真蓝!”
在即将再度被摔成肉泥之前,重新拥有身体的异界灵魂这样想着,然后就一头扎入了冰冷的距离精灵在北境最大的港口,灰港一百多里格的地方。
巨大的力量直接让他炮弹般的沉入了海底,并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哈,居然没死!
异界灵魂感受着四肢百骸那强烈的痛感之余,他欣喜的发现,他居然还能思考。
也许是此前那阵大风的缘故?
隐约中,异界灵魂想起了坠落前的最后那股巨风,若有所思。
不过……
很快异界灵魂就停止了无用的思考,因为当前最紧要的是,他悲哀的发现,虽然没被摔成肉泥,但显然,作为旱鸭子的异界灵魂并不会游泳!(他钓鱼只是去嗮太阳)
确定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脑子也好好的,异界灵魂笨拙的像只泡在水里的二哈,一边扑腾着,一边睁开眼,打量着这蓝得有点过分的海水。
但他的扑腾除了让他沉的更快之外,完全没有效果!
所以,最终我还是难逃一死吗?
眼看自己渐渐的往更深的地方沉去,不知怎么回事,异界灵魂放弃了挣扎。
他乐观的想到,或许这样能浮起来?
然后异界灵魂果然惊喜的发现,随着他放松了身体,一股洋流自深海涌了过来,轻轻的托着他跃出了海面,并推着他向几百公里外的海边而去。
咳咳。
异界灵魂大声的咳着,慌乱中,他吞进去不少的齁咸齁咸的海水,但这痛苦远不如得救的欣喜。
贝列盖尔海的洋流似乎非常的温顺,异界灵魂甚至感受到了蕴含其中的力量。
异界灵魂放宽四肢,沉沉的望了眼蔚蓝的天空,昏死过去。
很快,异界灵魂就被这股怪异的洋流给托着,推上了岸,然后这股洋流打了旋,消失不见。
灰港是中洲西北方海岸上的港口,又叫米斯泷德。它坐落在舒恩湾的舒恩河口,海湾的北边和南边是精灵的国度林顿。
埃利阿多以东的精灵们可以通过“南北大道”和“东西大道”,横穿埃利阿多到达灰港。并由灰港启航,去往西方的“不死之地”。
而这里由造船者奇尔丹统治。
他是第一纪元就存在的强大精灵。众水主宰及麾下的欧西和乌妮都深深的喜爱这位以造船、歌声闻名的泰勒瑞族精灵,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奇迹与神谕,引领他及他治下的法拉斯精灵(喜爱海边及歌唱的泰勒瑞精灵)度过一个又一个的灾难。
这天,造船者惊讶的看到,一颗星星自天空坠落,掉落到了距离灰港一百五十多里格(一里格等于三公里)的北林顿一处海湾。
于是整个灰港都震动了。
无数的法拉斯精灵们纷纷从洁白的、雕刻着精美雕饰的建筑、凉亭、岸边走出来,停止了歌唱,聚集到港口面向西北的海岸边上,议论纷纷。
而造船者奇尔丹则在恍惚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造船者奇尔丹,向北走一百五十里格,在隆恩弯的对面,有一个拨动世界琴弦的人,你应该去把他带回来,然后好好的教导他,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福报!”
声音皑皑且后不怒自威,说完就离去了。
很快,清醒过来的奇尔丹便知道那是居住在外环海,喜欢与首先子女及众维拉们保持一定距离的众水的主宰,海洋之王,乌欧牟。
于是,本就被天降火球这怪异一幕惊住的奇尔丹立马飞快的下达命令,亲自扬帆起航,前往众水主宰所说的那个地方,搜寻众水主宰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福报!”
奇尔丹兴奋的想到,将手中的舟船操作的更加的灵活迅捷了,呼啸的海风从他银色的长发里吹过,吹起大片银色光芒。
“当我完成这一切,伟大的一如将会由衷的欣喜,而我也将能在维拉们所在的神圣殿堂里获得一席之地,是的,我能感觉的到!”
早在第一纪元,奇尔丹就跟随泰勒瑞族的领袖之一,同时也是日后的多瑞亚斯王国的建立者,埃尔威·辛葛,及最终度过贝烈盖尔海,抵达西方圣地的泰勒瑞族之王的欧尔威一起率领日后被称为海洋精灵的泰勒瑞精灵西迁至贝烈瑞安德,并因寻找失踪的埃尔威·辛葛,从而错失了渡海前往西方圣地的机会。
虽然后来奇尔丹早到了失踪的埃尔威,并在于第一纪元后沉没的贝烈瑞安德的西南方建立属于他的城市与港口。
正是那时,众水主宰及后来的欧西(欧西不是维拉,而是低一等的迈雅,他是众水主宰乌欧牟的臣属)纷纷注意到了这一小搓更喜爱大海及歌唱的泰勒瑞精灵。
后来,在历经了第一纪元及第二纪元的多次大战后,造船者奇尔丹成功成为又一名在中土大地上留下传说的强大英雄之一。
并担负着将经历了最后的决战后的留存于中洲大陆上的精灵们送往西方圣地的重责。
就是这样一个注定伟大的英雄,当听到自己将去挽救一名可能拨动世界琴弦的天选之人时,他依然兴奋不已。
因为他知道,当他完成这一切,他将在西方蒙福之地获得一份荣耀之地,得享永恒的欢愉,直至时间的尽头,而中土与东方等凡俗之地,也将流传他的名讳,因为这是众维拉决定的,凡俗之人不可违逆!
第三章 苏醒
舒恩弯的风不疾不徐,吹得白色的风帆刚刚的满帆却又不会太过狂暴。
而两侧正是精灵在北方的最后聚集地——林顿。
这里曾是诺多最后一名至高王吉尔加拉德的领地,一度繁荣了数千年,直至第二纪元3434年的巴拉督尔围城战后,这名伟大的精灵王者与人类中赫赫有名的英雄埃兰迪尔(阿拉贡的祖先)同战黑暗魔君索隆被杀后,林顿精灵才破败下来。
直到造船者奇尔丹接替曾经的诺多至高王,统领这广袤的领土,剩余的诺多精灵及法尔斯精灵们才重新找回了他们的荣耀与责任。
精灵们再度聚集在灰港这一坐落在舒恩河口的精灵城市,经过多年的发展,北方精灵们再度繁荣起来。
只是,正如精灵们有句谚语:邪恶永不退散,光明紧随其后。
第三纪元1975年,东方邪恶死灰复燃,索隆手下最恐怖的手下,那兹古尔(即戒灵)之首的安格玛巫王受命在北方掀起动乱,并进攻了人类王国阿塞丹。
眼看北方人类即将灭亡,南方刚铎第三十三任同时也是最后一任国王埃雅努尔联合灰港之主,率大军驰援北方人类王国,并于佛诺斯特发起了最后的战役。
最终,此役以精灵与人类的联军获胜,巫王安格玛逃窜,麾下邪恶大军烟消云散告终。
但正如战争没有胜者,人类与精灵的联军虽然击败了邪恶的势力,但联军本身伤亡亦不小,这让本就才将将恢复一丝元气的北方精灵们再度遭受了本不该承受的悲伤。
加上自第三纪元之后,随着越发多的精灵们厌倦了中土永无止境的战争与争斗,选择渡海西去,返回西方的海外仙境,留存中土的诸精灵们就更少了。
于是,自佛诺斯特一役后,灰港之主选择了‘闭关锁国’,一心只负责将厌倦了凡世之地的精灵们送回西方圣地,其余事物不再关心。
而北方精灵也不再参与中土大地的诸多纷争,而是隐匿灰港这一自第二纪元就存在的诺多、法拉斯精灵们家园里,平静而安详的过着他们在凡世的最后日子,直到最终返回所有精灵们的家园,永恒的西方圣地——维林诺的那天的到来!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佛诺斯特战役过去快两千年的今天为止。
第三纪元2931年,夏。
一艘通体洁白的大船行驶于舒恩弯那平静的海域,天性爱好一切美好事物的精灵们将船体雕刻上更多精美的花纹及镂空的船饰,让原本乘风破浪、总是和海藻、污泥、潮湿的海风相伴的大船像艺术品多过工艺品!
造船者奇尔丹独自一人站在船首,不停的向舒恩弯北岸张望。
因为有众水主宰的提示,在望北行驶了约莫一百五十多里格左右后,奇尔丹便让同行的臣下们降了半帆。
“应该就在这一带。”
对于生活了无数年的家园,灰港的主人对于北方沿海一带的地形水文不要太熟悉,他焦急的翘首张望着,不肯放过一丝可疑的东西。
突然,灰港的主人那锐利的目光刺破数百米的距离,率先的发现了晕倒在舒恩弯以北的某处浅滩上的异界灵魂。
“快,在那里。”
灰港主人如是说,锐利的目光变得兴奋起来,微腥的海风吹得他胡子都飞了起来。
一同出来的卫士们立即把船靠了过去。
这些穿着短袖、长裤,只佩戴了近身用的短剑的高大精灵与喜爱林地、更擅长弓猎的西尔凡精灵同胞不同,这些肤色更深,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法拉斯精灵非常熟练的降帆、收索、下锚,一套水手的工作下来行云流水,宛若积年的老船工。
嗯,说个题外话,法拉斯精灵是除西方维林诺法尔玛瑞精灵外最好的水手,而二者的关系则是同族,同归属于泰勒瑞族。
区别是,法尔玛瑞精灵是抵达了西方维林诺圣地的泰勒瑞族的统称,而法拉斯精灵则是还未去过西方圣地,但同样喜爱海边与歌唱的泰勒瑞族精灵及一部分诺多族精灵的统称。
这边,还未等船只停稳,灰港的主人就急不可耐的直接跳入了齐腰的海水里,快速的像不远处的人形生物跑去。
卫士们一看,急忙紧随其后。
很快,灰港主人及其卫士们就来到了显然已然晕倒过去的天降之人的跟前。
“多么不可思议的造物!”
奇尔丹如此回头的对忠心的卫士们说道:“在这人的身上,我甚至看到了群星的光芒!这是注定可比拟先王们的伟大光芒,众水主宰在上,或许吾等在中洲最后的日子即将完结,因为此人的到来,注定了将终结旧的纪元,开启新的世代!这难道不是值得我们庆贺的吗?”
因为造船者经常与乌欧牟及欧西、乌妮等维拉、迈雅中的大能们交谈、共饮,故而他对于即将到来的大乐章,显然比瑞文戴尔的埃尔德隆及罗斯洛立安的黄金夫妇知之更深,同时也更敏感。
眼前这个昏迷着的男子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五官英俊立体,身材体型极为雄壮,奇尔丹目测,他起码有近八尺高(将近2米6),比当初努门诺尔人的英雄,日后的刚铎之主,号称「长身」的埃兰迪尔还要高(历史记载,这位王者身高2米41)。
另外,男人四肢修长,雄壮有力,浑身肌肉宛如精钢浇筑一般,即使用肉眼去看,都能看出这里面蕴含着的惊人力量。
配合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何,灰港主人脑海里浮现出一头沉睡着的巨龙形象。
而跟随而来忠诚的卫士们也都纷纷略带惊讶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显是被海浪推到岸边,浑身赤裸,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人类……姑且称之为人类吧,毕竟这人的耳朵一看就是短耳种,惊叹于此人那比精灵们关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圣伟岸的维拉们雕塑们还要夸张的雄壮躯体。
这是一个强大的人类。
所有目睹过异界灵魂躯体,但还未看过他眼睛的精灵们无不这么说。
摇摇头,奇尔丹把脑子里不靠谱的感觉甩出去,在阿尔达,龙都是邪恶的,但眼前的男子虽然昏迷着,但奇尔丹可以肯定的说,眼前的怪异男子身上并没有邪恶身上的那股恶臭,那是无论你怎么掩盖,都消弭不了的气息,因为那是由灵魂往外冒的该唾弃的丑陋表现。
相反,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奇怪的是,灰港主人对昏迷着的神秘男子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好感。
因而,他命令卫士们将眼前这个来历神秘的‘人类’带回船上。
很快,精灵们抬着昏迷的异界灵魂,返回了大船上。
结果留在船上的精灵纷纷好奇的看向了被同伴抬回来的奇异‘人类’,惊叹于此人那近乎完美的雄壮躯体外,不过很快,精灵们脸上无不多多少少的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奇尔丹接过一名手下递过来的披风,将异界灵魂那宛若神祇般的完美躯体遮挡住了,这才避免了异界灵魂光着屁股的样子被更多的人看到。
“返航!”
灰港主人让人将异界灵魂抬回船舱,后命令道。
仿佛在呼应,等精灵们重新放下风帆,拉起船锚,原来平缓的海洋季风瞬间将精灵们洁白的风帆吹得鼓鼓的,船只箭一般的窜了起来,很快的就达到了极速。
这下,就连这些法拉斯精灵们都感受到了众水主宰的欣喜,他们大声歌唱着,歌颂着海洋之王的伟大和仁慈,歌声优美而动听,传出老远,一如精灵们三个纪元来做的那样。
奇尔丹则仔细的侧耳聆听,想要从众水主宰那里得到更多关于天降之人的信息,但可惜,众水主宰除了扬起季风,将精灵们更快的送回灰港外,并未再度向灰港主人展露更多的未来片段。
无奈,奇尔丹只能返回船舱,他静静的在天降之人的床前驻足了一会,然后才转身离开。
静逸的舱室里,精灵们的歌声悠扬而又节奏感十足。
兀地,一双琥珀般的金黄色竖瞳猛的睁开,如同黑夜里的明灯,拂晓前的星光。
“呼,终于走了。”
异界灵魂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在一艘船上。
呃,你问他怎么发现的,拜托,船只行驶时的那股摇摇晃晃,随波逐流的不踏实感还是很好辨认的。
实际上,异界灵魂醒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在灰港主人进来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然后。
没有然后,奇尔丹自然发现了异界灵魂醒过来了,因为他的心脏跳动的是那么有力,这与昏迷之人的心脏跳动速率并不符合。
而且,精灵那敏锐的听觉还让奇尔丹听到了当自己迈进舱室的一瞬间,床上的人呼吸都变得稍稍沉重了一点,加上异界灵魂那宛如大理石般分明的强悍肌肉的绷紧,奇尔丹明白,异界灵魂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估计是出于某种顾虑,神秘的天降之人选择了继续装睡,对此,年纪比异界灵魂上辈子本身族裔可考的文明史还要长远的灰港主人体谅的微微一笑,配合的转身离开了。
第四章 德拉贡·伯恩
精灵们的歌声一向以优美动听而著称,似乎一如在创造、祝福首生子女的时候,让他们拥有了足以令众埃努(维拉)们都羡慕的歌喉。
当他们歌唱,即使勇猛如的托卡斯(战神)都会驻足倾听他们的歌声。
特别是生性自由浪漫,相比森林和陆地,更加的喜爱海边与歌唱的泰勒瑞族,他们的歌声是所有已知精灵族裔中最为美妙和动听的,这点即使是最受众维拉喜爱凡雅一族都比不上。
因而,虽然异界灵魂虽然听不懂外边的精灵们在唱着什么,但不妨碍他深刻的感受到精灵歌声里蕴含着的对生命的热爱,对万物的赞美,那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呐喊,触及人心。
愣了片刻,异界灵魂才从这无比动听的歌声中回过神来。
他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
发现救他的人肯定是一位高贵的(或者说不差钱)的大人物,因为他发现,包括此刻他身上盖着的某种丝质被褥,全都奢华得不像话。
每一件物品要么雕刻着无数精美的花纹,要么奢侈得用各色宝石点缀,美轮美奂到仿佛让你怀疑是不是置身天堂。
他迟疑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小心掀开了身上那床相比工艺品,更像是艺术品的绣着金丝的,用某种不知名的材料编织的薄薄纱被,站了起来。
呃。
异界灵魂惊讶的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无他,实在是他这具身体太高大了。
当他直起身,异界灵魂几乎触碰到了舱室的天花板。
以至于他不得不略微不自然的低了低头。
他抬起一只手,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充满了力量感的粗壮的,修长的手指,一握,一股即使是他,都能感受到的澎湃力量从身体里传来,配以他那真正的,如鼓一般强劲的跳动着的心脏。
“所以。”
异界灵魂喃喃自语:“我真的穿越、复活了?”
他松开砂锅般巨大的拳头,走到一面嵌着宝石的盾牌面前。
这是一块同样像艺术品多过工艺品的鸢型盾牌,盾的主人也不知是用来作战,还是单纯的用来装饰。
盾面用不知名的金属锻造而成,呈亮银色,而且盾面被磨得像镜子一般,光可鉴人!边缘用极尽繁复的花纹雕刻,中央则用鎏金技术刻出了两颗奇奇怪怪的大树,树的枝叶则是用数以百计的细碎的蓝宝石和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壕得令人惊叹!
不过这不是异界灵魂关心的,他无视了那些极尽奢华的花纹和宝石,而是利用光可鉴人的盾面当镜子,端详起了他这具身体的容貌。
“果然!”
异界灵魂神色平静的看着‘镜子’里的那双冰冷的,宛如宝石一般的,通体琥珀一般金黄,中间幽深的竖着一道漆黑瞳孔的妖异眼睛,若有所思。
“它说的,像巨龙一样的强壮,不是单纯的形容词啊!”
“我真的成了一头行走的人形巨龙?”
异界灵魂头疼的捏了捏眉头,站直了。
巨龙一般的冰冷黄金竖瞳眨了眨,连盾牌上最纤细的花纹轴线及粉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这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异界灵魂仰天长叹。
“嘟~~”
水手们悠扬的号角声响起。
灰港到了。
半个月后。
清晨,异界灵魂被码头的号角声吵醒,他知道,这是海岸巡查队回来时进港的声音,这次的巡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因为吹号角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向灰港的居民们来了首小夜曲。
“真是美好的一天!”
异界灵魂伸了个懒腰,从温暖怡人的被窝里爬起来。
这是精灵们特意为他制作的小窝,通体用蓝山山脉深处的一颗巨大的冬青树的枝干雕刻而成,再经过精灵工匠特殊的处理技术,不但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整个还呈一个椭圆形的半拢似圆球,上下都雕刻着极其繁复的花纹和一些动植物的形状,再辅以一些装饰用碎宝石,嗯,异界灵魂觉得封建帝王的享受亦不过如此!
没办法,谁叫他这具身体实在高大雄壮得有些过分了。
足以媲美贡达巴德(刚达巴)兽人的躯干,修长但力量感十足的四肢,外加如今被越传越神乎的琥珀般的金黄竖瞳,即使异界灵魂什么都不做,单是那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就足以让灰港的精灵们一致认可,这是一如创造的最具暴力美感的造物了!
因而,精灵们热情的在灰港的西南部,也就是靠近政务厅及宴会大厅的高地上给异界灵魂腾出了一栋单独的房子,并准备了适合他体格的一切家具、衣物什么的,热情得让异界灵魂都有点吃不消了。
即使,异界灵魂眼中的那一对妖异的金色竖瞳让某些经历了第一纪元‘骤火之战’的精灵们想起了某些令人厌恶、惊惧的事物,但最终,这些精灵们还是听从内心乃至灵魂深处的感觉——一如的祝福‘一切吾创造及祝福的,都将与你为友,一切吾厌恶及不喜的,都无法伤害你!’在这一刻压到了精灵们对记忆中的某个可怕的魔物的厌恶及惧怕,选择接纳来历不明的,有着和一切恶龙的始祖——魔龙格劳龙一样的眼睛的异界灵魂。
因为和记忆中那头可怖的、令人惧怕的魔龙不同,首生子女们在异界灵魂身上感觉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神性!
那是只有在曾经的福乐之地维林诺中的大能们身上才感受过的可怕又可敬的气息。
因而,灰港的精灵们热情的欢迎了被造船者带回来的、来历神秘的异界灵魂,并将之收留在自己的家园中,热情备至。
“日安。”
对此还一窍不通的异界灵魂简单的梳洗、穿戴后,走出了精灵们给他准备的‘豪华别墅’。
一路上,他心情愉悦的走在精灵们那铺着石板的,洁净的街道上,面带微笑的向他所能遇到的比地球上的维密们都要美丽上十倍、乃至百倍的精灵们打着招呼。
他用的是辛达语,也是如今中洲使用最多的精灵语。
这是他这半个月来最大的收获之一。
简单的日常对话。
“日安。”
一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额带一串镂空的、雕着繁复花纹的银制额饰的女精灵轻轻的一笑,回道:“奥克里安姆。”
奥克里安姆,辛达语,意为‘金色的眼睛’。
异界灵魂嘴角抽搐了一下,微笑着与这名一看就是辛达精灵的女精灵行了一礼,继续往前走。
因为如果是法拉斯精灵,那么她口语中应该会带上一点点‘方言’——辛达精灵和法拉斯精灵虽然都同属泰勒瑞族,但因为二者一个喜欢幽暗的森林,一个更喜欢阳光明媚的海边,所以千百年来,渐渐的,二者的语言上多少产生了少许的变化。
只是,还没走几步,异界灵魂就又在拐入主干道的街角遇到了另一名有着一头黑色的柔顺长发、灰眸,高挑不输前面那名辛达精灵的女精灵。
“日安,伊莉玟。”
异界灵魂很是惊讶的对这名女精灵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女精灵挑眉,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忿忿的表情,似乎在责怪他问了个什么蠢问题:“我是领主大人的卫士,我想去哪去哪!”
这名曾经递给灰港主人一件披风,以遮盖异界灵魂那雄壮的身体的女精灵故意抓弄他:“倒是你,梅斯托尔斯,雅瑞恩的光芒都照到你的屁股了,怎么你才起来?”
梅斯托尔斯,诺多语,意为‘高大的、雄壮的’。
而雅瑞恩的光芒指得正是太阳。
远古时期,照亮世界的双圣树被魔苟斯联合邪恶的、堕落的维拉,乌苟立安特摧毁后,众维拉利用双圣树最后的精华创造了代表太阳和月亮的两艘飞船,并分别让两名迈雅——雅瑞恩和提利昂驾驶着从阿尔达的上空驶过。
其中雅瑞恩驾驶着的正是代表太阳的那艘飞船。
嗯,看到这,相信看官老爷们一定瞧出来了,精灵们起名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且各有偏好。
性情更欢快浪漫一点的辛达(法拉斯)精灵因为喜欢异界灵魂的那双琥珀般的美丽竖瞳,故而更喜欢叫他做奥克里安姆。
而性情作风更活跃直接一点的诺多精灵则对异界灵魂那仿若充满的神性光辉般的雄壮身体更为惊叹,因而她们更喜欢喊他梅斯托尔斯。
也就是说,在异界灵魂初到这个世界,还未懂晓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之际,他就先有了两个名字!
没办法,总不能喂喂的喊他吧?
精灵们如是想着。
完全不管事后,已经多少听得懂这个世界的语言的异界灵魂那一脸懵逼的样子。
“伯恩,你可以叫我伯恩!”
异界灵魂无奈的对眼前这名美丽的女精灵道。
相比精灵们自把自为的给他起了两个精灵的名字,异界灵魂在最初的错愕过后,给自己起了个「德拉贡·伯恩」的名字。
好吧,其实异界灵魂自己起名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德拉贡·伯恩,换过来不正是龙裔吗?
嗯,还不如前面两个呢……
好听难听反正只是一个代号,异界灵魂这样想着,强制自己尽量的不去想曾经的那个名字及熟悉的人和事……
这边,虽然说德还磕磕绊绊,但不可否认,女精灵还是听懂了他的话。
想到半个月前,眼前的龙裔还聋子般的听不懂所有人的话,再到今天居然都可以磕磕绊绊的纠结自己名字的事情,这名黑发灰眸的诺多族女精灵故意诙谐的用诺多语道:“好的,梅斯托尔斯。”
“……”
刚才不远的那名辛达精灵立即发出了一阵悦耳的笑声。
如今,越来越多的精灵们在传唱,诺多族的伊莉玟看光了强壮的、有着金色眼睛的龙裔的身子,两人各看各不爽。
摇摇头,异界灵魂决定不去和女精灵纠结这个了,他奇怪的打量了两下女精灵,发现她正一身的戎装,腰上别着宝剑,便道:“伊莉玟,你是来找我的吗?”
作为灰港主人的卫士的女精灵一般没事不会离开政务厅太远,毕竟,保护灰港主人奇尔丹才是她最重要的使命。
两人虽然因为某些奇奇怪怪的缘分,比一般的精灵更谈得来,但不代表女精灵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找他,在太阳才刚刚露出个圆脸的时候。
见异界灵魂提及正事,一身戎装的女精灵这才把笑容收了起来,她认真的道:“梅斯托尔斯,领主大人召您前往政务厅,有个远方来的客人想要见您!”
第五章 甘道夫
灰港。
白色巨石构筑成的政务厅里。
一个身形高大的,披着灰色粗麻巫师袍的老者正和造船者奇尔丹说着什么。
旁边椅子上靠着一根顶端插着宝石的法杖。
而我们的灰港主人显然认识灰袍巫师,面对灰袍巫师的述说,奇尔丹脸色凝重的一边倾听着远道而来的巫师的警告,一边轻轻的低着头,长长的胡子因而一点一点的,磕在他的胸口。
“尊敬的奇尔丹,半个月前的天降火球异事即使我远在南方荒原都看到了,世间的议论更是纷纷。”
“有人担心,这是邪恶再起的号角!”
“东方的魔影深深,有人听到,远在灰烬山脉及暗影山脉的深处,魔窟古语再度出现,曾经被中洲良善联盟的大军打败的黑暗爪牙正蠢蠢欲动!”
“有人看到,一队装备精良强悍的半兽人骑着座狼,昼伏夜出的向着北方而来!它们越过死亡沼泽,绕道阴森恐怖的幽暗密林,穿过安都因河,进入了人迹罕见的迷雾山脉,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灰袍巫师甘道夫,也就是精灵们口中的米斯兰迪尔,抬起头,充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神情。
“这让我非常的担忧。”
灰袍巫师这样说:“因为与此同时,我在迷雾山脉以南的眼线告诉我,卡扎督姆(即我们所说的摩瑞亚矿坑)深处也传来了邪恶的身影,一些阴险的、凶残的黑暗爪牙正影影绰绰的出没摩瑞亚矿坑的大门,他们或骑着狼,或挥舞着刀斧,扮作强盗,威胁着东方大道以南到巴兰都因河以西的广大地区,似乎在勾勒着什么邪恶的计划……”
热心肠的巫师掏出一杆老烟枪,眉头不展的从烟草袋里摸索着掐出了两搓产自夏尔南部的优良烟草,摁进了烟斗里。
他友好的向灰港主人示意了一下。
奇尔丹知道他的喜好,摇摇头,示意他自享。
于是甘道夫便用手指搓出两一丝火星,很快的把烟丝给点着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柔顺香醇的白烟顿时顺着他的咽喉及鼻腔转了一圈,化作一个个神奇的烟圈,被他给吐了出来。
这些烟圈在空中越撑越大,一层接一层,就是不破裂,直到这些烟圈顺着政务厅高高的梁顶,漂了出去,才淡淡的散去。
“这是今年开春夏尔雄鹿地产出的新烟丝,嗯,抽起来就是不一样,尊敬的奇尔丹大人,您不来一口吗?”
奇尔丹作为第一个见识到巫师真面目、并把精灵三戒中的火之戒纳雅都交于了其的深谋远虑的精灵,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灰港主人叹了口气,把巫师发散的思维重新拉回来。
“甘道夫,正事,说正事!”
他这样说。
巫师这才啊的一声,露出一个赧然的神情,他磕了磕已然燃尽的烟斗,变戏法般的把它重新收回了宽敞的巫师袍里,佯作正经的道:“是的,是的,我刚说到哪了……”
奇尔丹第二次叹了口气。
“啊,我想起来了!”
性子诙谐(或者说不靠谱)的老巫师敲了敲乱蓬蓬的白发,脏兮兮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像极了松鼠的尾巴。
他看了灰港主人一眼,忧愁再度浮上苍老的脸上:“南北的半兽人似乎联合起来了。”
他说:“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个新的黑暗王国正在快速崛起,另外,黑蛮地的人类似乎也在某个势力的挑动下变得越发暴躁,他们贪婪的目光不断的在周围良善的人们身上巡视,而这些黑暗力量的最终目标,极有可能就是精灵在北方的据点,伟大、自由的米斯龙德!”
“当我察觉到这点,我骑上快马,一连的奔跑了十天十夜,终于赶在黑暗的魔爪伸入舒恩弯之前,赶到灰港,以警醒此地的主人,伟大的造船者,北方精灵的合法继任者,奇尔丹大人!”
说到这,灰袍巫师终于站起来,认真的向灰港的主人行了一个礼,苍老的面容掩盖不住巫师宛如星辰的眼睛。
额带细碎蓝宝石串联起来的华美头饰,身披褐色的、精美的丝质长袍的灰港主人皱着眉头,坐在政务大中央的那张由桦树雕刻成为的主座上,一言不发。
“尊敬的奇尔丹大人!”
灰袍巫师不禁提高了音量,神情有些着急。
灰港主人这才无奈的叹了第三次气。他皱眉,开口问道:“那么,米斯兰迪尔,你想要我怎么办呢?”
灰袍巫师精神一振,他飞快的道:“尊敬的奇尔丹大人,我想请您派出哨骑,巡视西境到巴兰督伊河一带,防止来自东方的半兽人狼骑侵入北方!”
“另外,我希望您能整备士卒、修缮兵甲!”
巫师大力的挥着手,仿佛一名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他在灰港主人的面前滔滔不绝的道:“因为我发现,从我抵达灰港的那刻起,北方精灵的警戒心低得令我瞠目结舌,守卫们直到我走入大门了,才发现大厅里多了一个陌生人,不得不说,这非常的令人失望……”
“佛诺斯特一战才过去多少年,北方精灵就堕落至此了吗?”
“尊敬的造船者哟,我不想评论您治理国家的政策,但您不觉得,您这一千年来,实在是过于懈怠了吗?精灵的时代还未完全过去,维林诺之光虽然神圣永恒,但此时此地,才是精灵们的家园啊……”
灰港主人板着脸,一言不发。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巫师,只是……
自第三纪元1000年左右,日后的圣白议会领袖,白袍巫师萨鲁曼第一次登上中洲的土地开始,伊斯塔尔(巫师)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中洲历史文献中。
他们有的擅长与万物沟通,有的擅长言语魅惑,有的则擅长舞刀弄剑!
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去往何地,只知道,历史中,这些巫师们一直在引导中洲的人们对抗黑暗。
他们中有的甚至深入东方,与那里的黑暗势力展开激烈的对抗,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最后,人们只在文献里找到了最后三名巫师的名字。
其中一名自然是如今的白袍巫师萨鲁曼,他常年驻守洛汗隘口的艾辛格,监视着东方的黑暗势力,以免曾经的黑暗爪牙卷土重来。
而神秘莫测的褐袍巫师拉达加斯特则更喜欢花鸟鱼虫,森林,溪流,性子奇奇怪怪,疯言疯语,因而人类不大喜欢和他打交道,故而,这名巫师经常的居无定所,来去无踪。
最后,三名巫师中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同时也是最热心干预人类及精灵事物的正是此刻站在灰港主人面前的灰袍巫师!
他本名为欧罗林。是迈雅中最有智慧的一位,后奉曼威之命作为伊斯塔尔之一来到中洲,助彼地人民对抗索隆。
只是当年曼威央求一如出手,覆灭逆神的努门诺尔人末代君王阿尔·法拉宗率领的西征大军及努门诺尔岛后,维林诺便从阿尔达中分离,升入外环海外,至此,西方圣地与凡世中土彻底断绝了物理上的联系。
精灵们必须通过维拉们的考验,才可以通过「笔直航线」抵达西方圣地,得享永恒的福乐。
而维拉及迈雅想要降临中土凡世,也需要接受尘世规则的压制,以避免引发中土凡世的再次崩坏。
故而,这才有了身为迈雅的萨鲁曼及甘道夫等人必须以伊斯塔尔(巫师)的身份在中洲行走,失去大部分力量的怪异情况。
其中,化名甘道夫的欧罗拉在中洲漫游许久,结交了许多自由人民,获得了传奇的声名。
只是,同时的,经过满长的岁月,灰袍巫师也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抽烟,喝酒,烫……呃,这个没有。
许是人类太过复杂、矮人太过顽固、精灵太过自傲,巫师们有时候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喜欢将事情夸大少许,以此恐吓他想要劝说的对象,嗯,这是巫师们的通病。
滔滔不绝,神神叨叨,惹人厌烦。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中洲大陆的诸王国领袖们的自尊还是被他们给伤害了,于是国王开始一边敬畏巫师们的力量,同时,这些人对巫师们的夸夸其谈也开始感到厌恶与鄙弃。
对此,就连奇尔丹都深有耳闻。
于是,灰港主人不免内心在想,巫师所言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夸大其词呢……
仿佛察觉到了灰港主人对自己的建议戒备与不以为然,巫师眼睛精光一闪,穷图匕现。
“另外!”
他说。
“我想见一见天降之人。”
这时,正好。
异界灵魂走了进来。
“奇尔丹大人。”
化名为德拉贡·伯恩(龙裔)的高大青年瓮声瓮气的向主座上的灰港主人行了个礼,“日安。”
正被灰袍巫师烦得不行的奇尔丹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用辛达语道:“日安,奥克里安姆。”
甘道夫非常惊讶的看向了几乎比食人妖矮不了多少的巨人,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异界灵魂那妖异的金黄竖瞳。
第六章 巨龙咆哮
异界灵魂与甘道夫的初次见面谈不上多美好。
因为他对本该去吃早餐的时间,却不得不应灰港主人的命令,前来政务厅面见一位毫不认识的客人,这让拥有干饭人血统的异界灵魂表示很淦。
“我记得昨天厨房的芬娜说了,今天的主食里有一道熊,太可恶了,我也想尝尝熊肉什么味道……”
看到前方带路的女精灵那修长笔挺的美腿,异界灵魂嘴里嘟嘟囔囔的。
原谅异界灵魂这么闷闷不乐,实在是作为和谐主义社会的五好青年,他上辈子根本没机会尝试过熊肉到底什么味道,毕竟吃这玩意?那指不定让你牢底坐穿。
故而,当听说领主大人召见,原本打算去厨房看看传说中的熊肉到底什么味道的异界灵魂顿时有种盘算落空的懊恼。
这里要提一下,很多人以为精灵不吃肉食,只吃青菜素食,这是错误的!
精灵们热爱自然、亲近自然不假,但作为大自然生命循环里的一环,精灵在敬畏自然之余,他们同时也有着生命的一切欲望。
只不过精灵们的欲望更低而已。
精灵的食谱里包含但不限于面包、蜂蜜、肉肠、奶酪、各类肉食、酒等,因而精灵们会杀生,会吃掉他们猎到的食物,只不过精灵们的狩猎一般只捕获到他们所需要的量,然后就放走其他不需要的猎物。
并且这样的狩猎极少,只有当野外的那些动物们因为某种原因,变得狂躁、变得具有攻击性,精灵们才会进行猎杀,以保证他们居住地周围的安全。
一般的情况下是,精灵们选择与人类或者夏尔的霍比特人进行贸易,用精灵们特有的宝石及其他一些美丽的工艺品,去换取人类或霍比特人的食物及酒水等生活用品。
要知道,精灵们的造物即使放到现在,都是中洲大陆上极为高昂的奢侈品,特别是人类王国内部高层们,他们对于一切来自林地及海边的精灵们的工艺品、兵刃、盔甲极为热衷,认为是只有贵族才配收藏、享用。
所以,当听到负责狩猎的小队猎到一头为祸灰港北方到蓝山山脉主干道附近的一头灰熊时,异界灵魂立即来了兴致。
他央请厨房的芬娜,请她料理这头猛兽的时候,一定给他留下一份,他想尝尝熊肉到底什么滋味。
结果,好不容易负责灰港主人及政务厅官员们伙食的法拉斯女精灵的芬娜同意了第二天给他留一份,异界灵魂却被女精灵伊莉玟给强行的带到了位于灰港西南部偏南的高地上的政务厅,让他与他的早餐给果断的错过了。
“不要再念叨了!”
前面的诺多族女精灵被他念叨烦了,有点气急败坏的回头道:“如果真的让你错过了今天的早餐,那我下次给你猎一头熊就是了,再念下去,我的耳朵都要生茧了!”
异界灵魂这才闭上嘴。
他冲女精灵眨了眨眼睛,抬头挺胸,走入了政务厅。
“日安。”
异界灵魂很礼貌的向主位上的灰港主人行了一礼,用越发熟练的辛达语道:“奇尔丹大人。”
同时,他眼睛的余光试探性的在旁边那位应该是此行目标的高大老者身上扫了一眼。
结果异界灵魂立即被眼前这穿着一件灰蒙蒙的长袍的,白须白发的老头那宛如星辰般的眼睛吸引住了,连灰港主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异界灵魂只觉得老者的眼睛(他那时还不知道眼前的老头居然是一名巫师)就像拥有魔力似的,莫名的异界灵魂深深的被巫师发着光的眼睛吸引住了,他呆呆的望着巫师的眼睛,一动不动。
奇尔丹脸色微变,他知道,巫师这是在施法,他立即站了起来,大喝道:“住手,米斯兰迪尔!”
不过,显然,巫师及奇尔丹都轻视了龙裔。
就在巫师准备一试有着恶龙眼睛的神秘天降之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之时,下一瞬间,龙裔灵魂深处的防御机制被触发。
异界灵魂条件反射的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怒吼。
这声音是如此的宏大、响亮,一如巨龙在愤怒的咆哮,震得白色的大石头建造的政务厅,乃至整个灰港都瑟瑟发抖。
须发皆白的灰袍巫师脸色大变,他一捏某个手势,一道亮眼的白光将他和灰港主人给团团护住。
“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所以……”
灰袍巫师用辛达语大声的向龙裔道歉,艰难的维持着手中的魔法:“对不起,请原谅!我只是非常好奇……”
好吧,显然,这也是巫师们的毛病之一。
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总会让他们头脑一热的干出许许多多事后看来完全没必要的举措。
许是感受到了巫师的诚意,也或许是单纯的被自己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
异界灵魂面带惊疑的闭上了嘴。
他警戒的望着施展着某种神秘秘术的巫师,又看了看同一脸惊疑中的灰港主人,欲言又止。
确定异界灵魂冷静下来后,甘道夫苦笑着散去了魔法。
他一脸歉意的龙裔点点头,然后才对灰港主人道:“很抱歉,尊敬的奇尔丹大人,我知道是我的疏忽,致使灰港上下俱受到了惊吓,请原谅我这次冒昧的举动,我将用我最诚挚的歉意,来挽回此次的失礼!”
奇尔丹摇摇头,没说什么。
而是挥手让惊闻此间巨变的卫士们不要惊慌,忠诚的卫士们一脸惊疑的望着在场了两人,刚才的那巨响与巨龙咆哮是如此相像!
而在场几人,怎么看都是异界灵魂最有嫌疑——精灵不傻,异界灵魂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像巨龙的眼睛。
因而最终,所有人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异界灵魂。
这里面就有女精灵。
“领主大人?”
女精灵试探性的喊了灰港主人一声,手中利剑不知是该收起还是继续提着。
奇尔丹挥挥手,示意他们通通退下。
卫士们一看,松了口气,纷纷收了刀剑,重新退了出去。
临走,女精灵深深的望了眼异界灵魂。
这边,劝退忠诚的卫士后,灰港主人这才有空对异界灵魂道:“奥克里安姆,这位是灰袍巫师甘道夫,他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大体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坏人,请原谅他的失礼。”
因为他们说又快又急,因而异界灵魂是连蒙带猜的愣了半晌才明白两人说的什么。
想了想,异界灵魂接受了灰港主人的说辞。
认可了巫师的致歉。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灰袍巫师甘道夫!
嗯,这不是中土世界的万年搅屎……老光棍啊。
如果说此前半个月,灰港、精灵、林顿、蓝山山脉、众水主宰等等即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让异界灵魂大致的猜到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那么此刻「灰袍巫师甘道夫」这几个字则彻底了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巫师?”
他佯作不解的望向一脸歉意中的,穿上一套红色衣服,觉得能扮演圣诞老人的须发皆白的灰袍巫师,用半生不熟的辛达语道:“变魔术的那种?”
甘道夫一僵,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当然啦,魔术我也会变。”
说着这名强大的、在中洲颇为盛名的强大巫师居然真的大手一挥,神神叨叨的做了个古怪的鬼脸,几只花花绿绿的蝴蝶顿时出现在几人的周围。
“哦?”
龙裔非常惊讶,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宛若实物一般的翩翩起舞中的蝴蝶,良久,他笑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灰袍巫师,金黄色的竖瞳露出几丝揶揄的神色。
似乎在说,别演了,我看穿你的把戏了。
“咳咳~”
甘道夫被龙裔那幽深冰冷的金色竖瞳瞧得是心下一虚。
这个把戏是他用来糊弄人类的贵族及国王的,虽然简单,但里面蕴含的魔法技巧却是实打实的,一般人根本看不穿。
“好吧好吧。”
灰袍巫师大手一挥,如真似幻的蝴蝶顿时消失于无形:“果然骗不了你……”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异界灵魂那巨龙一般的眼睛,又看了看脸色重新恢复平静的灰港主人,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愿繁星之后的光辉永远照耀着你,黑暗时代的启明星、救世主……”
是的,此时灰袍巫师终于感受到了异界灵魂身上的那丝神性,明白他的来历绝对不简单,因而他真心诚意的道:“这次是我太失礼了,请原谅,日后但有差遣,敬请吩咐。”
异界灵魂眨巴眨巴了下眼睛,他看看万年搅屎……老光棍!
又看看灰港主人。
一脸懵逼。
奇尔丹知道他一时间听不懂巫师口中的一连串祝福加誓言的高深的语句词汇,便笑着说了句:“没事了,去吃你的早餐吧。”
“刚才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你在抱怨,说没能吃上今早的早饭,正好,这个时间点,厨房应该还没熄火,芬娜一定给你留了今天的那份熊肉大餐,所以……”
他笑说:“去吧,去吧,我还有事和甘道夫商议……”
吃东西这么简单的词句异界灵魂还是能听懂的,他看了看一脸善意的灰袍巫师,又看了看腆着个笑脸的灰港主人,想了想,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第七章 能力
与灰袍巫师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异界灵魂紧抿着嘴巴,快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心神恍惚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女精灵那关切的目光。
“所以。”
他一边走,一边心念急转:“这具身体到底都潜藏着什么奇形怪状能力啊!”
看穿一切幻觉、视力好到惊人的眼睛先不说了。
这半个月来,异界灵魂还发现自己对温度的适应性强的离谱。白天,即使再强烈的日光照射,他也不会感觉到闷热,而夜晚,明明冰冷的海风吹到他身上就如同凉爽的微风!
可见当初那个伟大的意志所说的,「愿你的身躯强壮而康健,不惧严寒与酷暑」正在显现。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还得意找了一把明火来试验,结果,当他把粗壮的手掌放到炽热的火光中时,灼热的火焰居然只是将他那只表面看着温玉般的大手烤得暖呼呼的,拿开一看,连表皮都未曾灼伤。
当下,异界灵魂沉默了。
为了进一步证实他的猜想,接下来他又特意去找了一把锋利的餐刀,那是精灵锻造的‘小玩意’之一,质量绝对有保证。
但结果依然令他直犯嘀咕。
因为,精灵锻造的锋利餐刀居然只是将他的皮肤给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直到他狠下心来,加大了力气,锋利的刀刃才勉强的割破了他坚韧如皮革般的皮肤。
看着那细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异界灵魂丢下餐刀,愣愣的呆坐一旁。
然后,今天。
因为灰袍巫师的‘意外攻击’,龙裔的另外两项能力被触发。
一个是精神方面。
巨龙的意志赋予他极强的精神防御力!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抵挡至尊魔戒的低语诱惑,但龙裔觉得他肯定比绝大部分的精灵和人类更能忍受、抵御来自精神方面的攻击。
第二个是龙吼!
天啊,异界灵魂至今不敢相信,那么洪亮、宏伟的吼声是他发出来的。
那就不是凡物所能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仿若拥有魔力,不但威严洪亮,还直慑人心。
不然,灰袍巫师不会那么紧张的使用了防护魔法。
事实也如此,随着异界灵魂那可怖的怒吼,灰港精灵及蓝山山脉南方的矮人们都惊惧的仿佛听到了一头巨龙在仰天咆哮,其雄伟、压迫感十足的气势是扑面而来!
森林、山峰、万物都在来自远古的巨龙咆哮下瑟瑟发抖。
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战栗。
精灵和矮人同时想起了或亲身经历,或传说中的第一纪元时,世上第一条恶龙,魔龙格劳龙为祸中洲的那段岁月!
想起了悲惨的骤火之战及哀痛的泪雨之战,想起了无数的同胞前赴后继的死在恶龙的魔焰之下的可怕场景。
故而,灰港的精灵们纷纷惊疑不定的望向了政务厅的方向。
吼声正是从领主大人那边传来的。
而奥克里安姆(梅斯托尔斯)刚被召过去了……
化名为德拉贡·伯恩的新晋龙裔抿紧了嘴巴,一边走,一边忍受着路上偶尔遇上的形形色色的精灵们那怪异的眼神。
他在纠结,不敢打招呼。
该不会一张口,又是一阵吓死人的龙吼吧?
愁眉苦脸着,黑发龙裔走进了位于政务厅东北角,靠近码头和主干道的一栋石质的高大建筑。
这具身体还潜藏着什么能力暂时先放一边吧。
异界灵魂这样想着,如今最重要的是,干饭。
这是灰港在职精灵们用餐的地方。
平日里,一些城卫兵的小队长们及负责巡视海岸的船长们会在当值过后,或去码头唯一的一间酒吧里喝上一杯,或到灰港主人为所有职称在身的精灵们开设的厨房里享用当天的美食。
期间精灵们或许是高歌一曲,又或者是静静的欣赏别人的歌喉。
精灵们的生活总是平静的、欢乐的,但同时也枯燥的,因为在永生的精灵看来,追求美好的事物及福乐当然很重要,但为什么要急呢?
岁月悠悠,他们有的是时间去学习、去享乐,不是吗?
千百年的岁月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弹指一瞬。
……
这边,厨房的芬娜早已在等着,她戴一顶在精灵中都比较少见的白色厨师帽——这是她从霍比特人的商品中淘换过来的,一般只有在比较重大的节日宴席的时候用,可见这次的熊肉大餐对她来说还是蛮值得大干一场的——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看着黑发龙裔。
“奥克里安姆,你迟到了,你再不来,厨房都要关门了。”
出生于第二纪元的芬娜,母亲是多瑞亚斯王国的辛达精灵,父亲则是埃格拉瑞斯特的法拉斯精灵,因而芬娜有着泰勒瑞族特有的银色发色和深灰色眼眸,另外,高挑的身材及修长的美腿就不说了,单说容貌,嗯,应该说精灵就没有一个丑的。
比维密们还要绝美的容颜下,芬娜比其他精灵更多一丝活泼及生气。
在漫长的岁月里,芬娜爱上了钻研厨艺。
是的,她是整个灰港里论食物烹饪一项技艺中最有话语权的大师。
这几百年来,灰港主人及许许多多的精灵们的伙食就是由她负责的,听说狩猎小队捕获到了一头数百斤的大熊,芬娜兴奋得整整一晚上没睡觉。
第二天,好不容易等到狩猎小队把捕获的大熊给抬了回来,芬娜兴奋得当场给可怜的熊来了个扒皮抽筋,然后用各种烹饪手法及香料把难得一遇的上好食材给整上了,就等第二天享用。
结果可好,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吃熊肉大餐的某人居然半天不见人影,气的她在厨房门口骂骂咧咧的站了老半天——因为干饭人血统的原因,黑发龙裔与一直在厨房兜兜转转的钻研厨艺的精灵妹子关系不错,是继黑发褐眼的女卫士精灵妹子之外,偌大的灰港中关系最好的几个精灵之一。
而这边,黑发龙裔大老远的就看到了熟悉的法拉斯精灵戴着她那可笑的厨师帽心不在焉的在门口兜兜转转,顿时笑了。
他想了想,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瓮声瓮气的道,“日安,芬娜。”
他很小心的控制音量,唯恐突然就吼上一嗓子。
但好在,他控制的很好,此前那洪亮的声音被压的很低很低,厨师长皱眉,好看的柳叶眉竖了起来:“你嗓子不舒服吗?声音怎么怪怪的?对了!”
女精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龙裔的手就往里跑。
“先别说这个了,快,我精心烹制了一个晚上的熊肉大餐都快凉了!”
龙裔略显狼狈的低下头,穿过对他而言有点低的大门,又越过餐厅,来到了堆满了各式香料瓶子及调料品啊、厨台餐具啊之类的厨房。
“锵锵锵!”
芬娜兴奋的打开一口锅,里面炖着大半锅用了无数香喷喷的佐料及香料熬制并炖了大半夜,现在只是用灰烬保温收汁的熊肉。
“这是我用了……”
女精灵滔滔不绝的向黑发龙裔介绍着她的杰作。
而随着她的起锅,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顿时飘散开来,直冲龙裔的脑海。
“停!”
他打断了女精灵的介绍,狂咽口水:“我听不懂你的那些东西,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熊,你先让我吃上一点,再来介绍你的烹饪技巧吧。”(这里异界灵魂的语法乱七八糟,既有辛达语的发音,又有法拉斯语,其中还夹杂了两句‘中文’)
说着他非常失礼的连锅带肉的把整锅明显是闷墩的熊肉给抬了起来,环顾四周,从一旁拿过一副刀叉,直接就着大锅,就这样大快朵颐了起来。
“咔咔!”
松软的肉质,美妙的肉汁,龙裔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了下去,从这点来看,女精灵的厨艺确实牛13,而熊肉也比他想象的要美味的多,他大口的咀嚼着,连骨头都给咬碎了吞下去!
也许是身为龙裔的‘代价’,异界灵魂这辈子在拥有强壮无匹的雄伟身躯之际,他的牙口也开始像巨龙发展。
这半个月来,龙裔吃掉的东西快抵得上他以前半年的量了!
俱不完全统计,这半个月来,平均他一天要吃掉半头猪、几斤的香肠,十几磅的面包或者相应的麦制食品,另外还有水果、佐餐什么的。
可以说,也就精灵有这份财力,可供给他敞开了的造,换了别的什么弱小一点的势力及个人,早给他吃垮了。
真就行走的人形巨龙呗。
这也是为什么黑发龙裔能和芬娜打好关系的原因之一。
没办法,一个钻研厨艺多过钻研武艺,自诩烹饪技术北境第一的不靠谱精灵,一个胃口仿若无底洞一般、怎么吃都不满足的老饕。
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女精灵原本还气恼他的‘不问自取’,不过当看到他老饕似的狼吞虎咽的样子,自诩为北境第一厨师的女精灵顿时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自从龙裔被领主大人带回来后,关于他的各种猜测就一直在精灵们口中交相流传着,有人说他是维拉的礼物,是伊露维塔命定的,结束混乱纪年的天命之子。
也有人说,他可能是某条善龙的后代,被父母(如果有的话)抛弃后,流落海边。
但无论如何,精灵们在他身上没感觉到邪恶的气息这点是无误的,很多「大师」们纷纷对黑发龙裔进行过试探和考验,很无一的,大师们关于黑发龙裔的评价都是「星光之子,光明永耀」,故而,精灵们这才纷纷开始由衷的接纳了这名来历神秘的外来者。
而女精灵就是其中一名对黑发龙裔感官颇佳的精灵。
很快,德拉贡·伯恩就把那锅起码二十多斤的秘制熊肉给连汤带肉的全给吞进了肚子里,然后还意犹未足的一抹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女精灵。
看到自己精心烹制的食物果然非常的受黑发龙裔的钟爱,女精灵高兴的笑了。
她搬来了另外一只用了大半罐蜂蜜烹制的熊掌,和其他的一些食物,放到了龙裔的桌上,看着黑发龙裔吃得头也不抬。
“奥克里安姆。”
突然,女精灵问了一句:“刚才那声巨响,是你弄出来的吗?”
黑发龙裔点点头,边往嘴里塞着食物,边瓮声瓮气的道:“所以我现在声音才会这样!”
芬娜叉着腰,认真的看着黑发的龙裔,表情若有所思。
第八章 精灵的魔法(求推荐、收藏)
女精灵的这个样子反过来引起了德拉贡·伯恩的注意,他忍不住问:“芬娜,你知道魔法吗?”
我们的厨师长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已经快被龙裔吃完的、几乎相当于10个精灵分量的早餐,说:“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
德拉贡·伯恩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一推那个巨大的餐盘,用旁边的丝巾擦了擦嘴巴,一副吃饱了的模样。
他努力的搜集脑海里的词汇,尽可能的用女精灵能听懂的辛达语道:“你知道的,刚才领主大人召我前去政务厅,结果我在那里看到了一名巫师!”
他敲了敲脑袋,一副别提了,那可真不是一个美妙的回忆的模样,逗得女精灵不禁展颜一笑。
但紧接着,她脸上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他向我施咒了,然后我就变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内心的秘密都快被他窥视光了……”龙裔似乎想起了此前的那一幕,金黄的竖瞳无喜无悲:“我很不喜欢这样,于是我大吼了一声!就是你们听到的那声巨吼,不,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喊得那么大声!”
他看向女厨师长,耸耸肩,瓮声瓮气的道。
芬娜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见她不再追究,龙裔才继续道:“所以,我想问问你,精灵们都会魔法吗?”
虽然他的语法及措辞上依然有着许许多多的错误及胡编乱造的词汇,但一通巴拉巴拉的诉说下来,女厨师长还是连蒙带猜的听懂了个大概。
于是她开口了,声音就像是黄鹂鸟般优美动听。
“魔法?你为什么想要问这个?”
“因为。”
德拉贡·伯恩也不瞒她,老老实实的道:“我也想学这个,哈,你瞧,巫师们可以用风雷雨电、心灵震爆攻击敌人,自己却躲在一边,让敌人找不到他,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的被耍得团团转,这难道不是很酷吗?”
芬娜认真的聆听着,仔细的辨认其中的意思(龙裔的词汇太混乱了),然后摇头。
“不,魔法并不是你以为的这样的。”
女精灵认真的向伯恩解释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巫师们或许拥有很多强大的、不可思议的魔法技巧,但他们并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这些力量,因为这个世界,每一份生命和存在都是伟大的一如创造的,胡乱的使用魔法去毁灭伟大的一如创造的生命,是一如和维拉们所不允许的!因为,魔法力量是一如和维拉们赋予伊斯塔尔的礼物与特权,是责任也是负担,伊斯塔尔们被赋予了强大的力量,但代价是必须引导并保护中洲的人们不受黑暗邪恶力量的侵袭和毁灭,如果违反了这一至高的善止,那么巫师们的力量也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的失去……”
滔滔不绝的,女厨师长说了一大通龙裔或听懂,或没听懂的道理,让他是更加的迷糊了。
“所以。”
德拉贡·伯恩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了,一大堆或听懂或没听懂的词汇巴拉巴拉的直往他的脑子里钻,本着最后的理智,他问道:“精灵们并不会魔法?”
感情自己说了那么一通,这家伙一句也没听进去。
女厨师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如果是你口中的那种噼里啪啦的戏法,我们并不会!”
芬娜一边气鼓鼓的收拾桌上的餐具,一边头也不会的道:“起码我不会!”
她把这些精美的银制餐具通通的放到一个大大的水槽里,飞快的清洗起来,然后一边道:“精灵们有自己的魔法,但绝不是你口中的那些烟花啊、光亮啊之类小把戏!”
“哦?”
原本以为听了个寂寞的龙裔顿时来了兴致,他挺起身,巨大的身体甚至给光亮的厨房带来一丝阴影。
勤快的女厨师长很快的把餐具清洗赶紧,她用一旁的毛巾把这些重新光亮鉴人的银制餐具通通擦干,并放到一个柜子里,然后才扭头道:“好奇吗?那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说着,女精灵拉起龙裔的手,旋风一般的跑出了厨房。
看着像只小鹿似的在前面奔跑着,跳跃着的女精灵,身躯高大雄壮的龙裔不禁微微一笑,迈开大长腿,轰隆隆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灰港的精灵们纷纷被这鲁莽的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家伙们弄得是人仰马翻,晕头转向。
而龙裔与女精灵跑得更欢了,他们一边跑,一边笑,好像是捣蛋的孩子。
许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欢乐的场景了,精灵们纷纷停下来,面带微笑的看着孩子般戏耍玩闹的两人,心里说不出的欢乐。
这边,虽然龙裔人高马大、腿又长,但和敏捷及爆发力点满的精灵族一比,龙裔最终还是相形见绌的落了后方,并很快失去了前方越跑越快的女精灵那曼妙的身影。
“喂,你倒是等等我呀。”
龙裔气苦,虽然他体力上不输甚至远超精灵,但精灵那短程爆发力及行进间灵活无比的闪躲腾挪的小技巧却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因而很快的,他就被女精灵给甩下了,并迅速的失去了她的踪影。
他气馁的停了下来,想看看自己到底跑到哪了。
结果,精灵城市那繁复且密实的石板小巷差点没把他绕晕。
就在他准备慢慢的一点点的顺着小巷,走到平坦的主干道时,兀地,高挑纤细的女精灵又猛的跳到了他的跟前。
此时她已经重新的换过一身适合活动的短打劲装,一条皮质的腰带将其纤细有劲的腰肢束缚得更加显眼了,两条足足一米多高的修长美腿俏生生的站在地面上,那曲线,那长度足以让上一世的99%的女人自卑。
(精灵们普遍身高在1米93~1米98之间)
而她的背后,背着一张精美的、嵌着秘银和宝石的雕木长弓及一壶箭矢,腰上还插着两柄短剑。
“还愣着干嘛,走。”
她说。
然后再度牵起龙裔的手,旋风般的跑了起来。
“啊?”
龙裔懵逼无比的被女精灵拉着跑了起来,轰隆隆的穿过大半个灰港,从坚固的、由洁白的巨石构建而成的大门里跑了出去,进入了北境荒野。
政务厅前的高地上。
灰袍巫师甘道夫抽着来自雄鹿地的上好烟丝,吞云吐雾。
直到看到黑发龙裔及有着一头亮银的,美丽的白发的女精灵旋风一般的跑出灰港,才扭头,对灰港的主人,造船者奇尔丹道:“尊敬的领主大人,你不制止一下他们吗?”
他的身后,造船者奇尔丹额带一条由细碎的蓝宝石及秘银锻造的头饰,精美的,绣着金丝的华丽长袍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不,米斯兰迪尔。”
他道。
“我们的Dragonborn(龙裔)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他的身上,有着我们还未完全看清的力量!”
“况且。”
灰港主人上前一步,与他同站在灰港的最高处,俯视整个灰港。
“有芬娜照看着,他不会出什么事的!”
甘道夫默不作声的深吸了一口,一股香醇的烟雾顿时缓缓的流入他的咽喉与鼻腔,再缓缓的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两人于升到半空的雅瑞恩那火热的光芒的照耀下,默默的矗立在灰港的高地上,不发一言。
另一头。
德拉贡·伯恩被芬娜拉着,顺着舒恩河口一路的向北跑了一里格左右,直到来到一处小小的丘陵上才停了下来。
龙裔回头远眺,发现灰港最高的建筑,一栋由白色岩石堆垒起来的钟塔正在上午阳光的照射下,隐隐的反射着白光。
上面那座第二纪元铸就的青铜大钟正面向舒恩河以西、舒恩弯以东的挂在塔顶,上面的花纹精致而繁复。
龙裔不禁嘀咕:自己如今的视力也太夸张了,这都快三公里了,居然还可以看得那么清楚,这果然不科学。
芬娜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禁也跟着回头望了一眼,但可惜,精灵的眼睛虽然也锐利异常,但依然不如龙裔的那双琥珀般的金黄竖瞳变态,她只能看到灰港,这一保护了北方精灵数千年的家园此刻正在雅瑞恩的光辉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却看不清钟塔上青铜大钟的花纹。
于是,她收回视线,望向了龙裔。
而在精灵的视线里,远眺的黑发龙裔眼中那双琥珀般的金黄竖瞳的瞳孔此刻几乎拉成一条细线。
配以龙裔那傲然站立风中的伟岸身躯,莫名的,女精灵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多么强大啊,估计也就曾经的至高王们能与之相媲美吧!
愣了愣,回过神后,女精灵摇摇头,把内心那股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她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对黑发龙裔道:“奥克里安姆,看见那边的那处树林了吗?”
龙裔这才收回远眺的目光,瞳孔也由细细的直线慢慢的扩散,直至恢复成尖尖的竖瞳。
他扭头顺着女精灵的指向,发现了她口中的那座小树林。
估计是精灵们栽种的,在距离小丘陵1000多米,靠近蓝山山脉的一处洼地里,郁郁葱葱的栽种着一大片桦树及冬青木,另外。
在靠近阳光的这面,精灵们还栽种了一小片的苹果树,上面挂满了今夏的果子,或青,或红的,诱人无比。
这是精灵们的果园之一。
往年精灵们正是通过采摘、收获灰港周围大大小心的果园、麦地,来凑足一部分精灵的口粮,然后再通过贸易,换来剩余部分,以此诞生的贸易活动是北方最大的商业路线之一。
每年的2月、5月、8月,精灵们将打开他们坚固结实的大门,迎接前来的霍比特人、北方人类等各地的商队,并在短暂的为期三天的贸易日过后,再礼貌并坚决的礼送他们出境。
而这几天,被精灵们称之为‘瑟勒贝斯’,即欢庆日。
龙裔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很好。”
女精灵这样说,她拿下背着的长弓,搭上箭矢。
“你不是说见识一下精灵的魔法吗,看好了。”
女精灵弯弓瞄准。
“我将射击最高的那株苹果树冠往下第二根分叉的枝干!”精灵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柔和、优美、动人,但说出的话却让龙裔一句「怎么可能」是脱口而出。
“来自埃瑞德路因的清风啊,请将我的箭矢送到彼处!”
女精灵站在丘陵上,玉唇轻启,姣好绝美的脸上银光微闪,手一松,箭矢匹练一般脱弦而出。
“嘟~”
箭矢划破千米距离,准确无误的命中了最高的那颗苹果树树冠往下第二根分叉的枝干上!
这还没完。
才射出第一支箭矢的女精灵以一种近乎残影的速度,飞快的搭弓射箭,一口气射出了九支箭矢!
嘟嘟嘟嘟。
箭矢犹如红外线制导一般,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前面的每一根箭矢,把它们从最中心的位置破开,刺破颤巍着的箭身,击中最先那枚箭矢命中的那个凹痕,一连九箭的把臂粗的树干从中击断!
卧槽!
德拉贡·伯恩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个……苹果。
第九章 精灵、矮人、龙裔和巫师(继续求推荐、收藏)
现代狙击步枪最远杀伤距离是由美国产的Tac-50狙击步枪创下的,据传,加拿大一名狙击手曾用Tac-50在3540米外,一枪命中了目标,创下了现代狙击步枪有史以来最远的杀伤射程记录。
这个距离,即使是火药推动的子弹,都飞行了约10秒钟,才命中了目标。
而精灵却在1000多米外,利用看似原始的长弓,九箭连发的命中了同一个位置,硬生生的把千米开外的树干给击断了!
特别,令龙裔看呆了的是,女精灵射出的每一箭,都仿佛掐着表似的,在前面一支箭矢命中目光之际,紧随而至的破开了前面那支箭的箭杆,箭头子弹般的撞击在一起,垒成一朵铁花,分毫不差!
这不科学!
异界灵魂内心大喊。
“能把你的弓给我看看吗?”龙裔好奇的问女精灵,一副惊讶得不行的样子。
芬娜大大方方的将伴随了她无数岁月的伙伴递给他,看似平静实则带着几分得意的道:“加拉德兰斯(精灵语,即雄鹰之爪)是刚多林的精灵们在第一纪元锻造的神兵之一,曾得饮无数肮脏的、污秽的黑暗爪牙的血!是精灵们无数巧夺天工的造物中都颇负盛名的优品之一……”
龙裔接过这把号称是精灵们杰作的长弓,发现入手微沉,全长1米左右,而弓的主体由某根粗壮的白色橡树的枝干铸造而成,两端嵌着锋锐无比的精钢刀刃,显然这弓还是用来近战!
而弓背用秘银勾勒出了繁复而精美的花纹,一直从两端绵延至抓握部位,并众星伴月般的用一粒晶莹光华的钻石当点缀,勾勒出了一朵鲜花的模样。
嗯,这很有精灵的风格!
他尝试性的拉了拉由不知名的材料锻造成的弓弦,发现这弓拉力还是非常强劲的。
但也不可能将箭矢射出去那么远吧。
龙裔松开弓弦,他估算了一下,发现他们站立的地方到精灵的果园绝对超过1000多米!
也就是说,女精灵利用一把原始的长弓,做到了由现代狙击步枪才做得出的战绩!
德拉贡·伯恩感受着荒野里,那无处不在的微风,若有所思,他把女精灵的长弓还了回去,忍不住问道。
“是因为风吗?”
芬娜微笑着,点点头,眼中的那抹若有若无的星光慢慢的黯淡下去。
她向龙裔解释道:“天地万物,都有它们的意志,高山、河流、森林、飞鸟,甚至无处不在的风皆如此……”
“一如在创造阿尔达(中土世界总称)的时候,赋予了万物以最细微,但也深沉的祝福,只要你懂得倾听,那么,万物都是你的助力!”
在龙裔惊讶的目光中,女精灵就这样背着长弓,迈入了距离他们不远的舒恩河。
“精灵们天生懂得这个技巧!我们聆听万物,学习万物,然后借助万物的力量,展现奇迹!”
盛夏潺潺的、平静的舒恩河中,女精灵那高挑完美的身躯被一阵强烈的白光包围了,在这股宛如拂晓最璀璨,同时也是最神圣的星光中,女精灵那优美动人的声音变得高昂及悠扬!
“来自埃瑞德路因的流水啊,聆听此圣言,涨起潮汐,让眼前之人见识你的愤怒!”
“哦?!”
五感敏锐的龙裔这次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自女精灵的身上发出,并飞快的传出去老远。
紧接着,下一秒,原本平静、潺潺的舒恩河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唤醒,河面迅速的翻滚并掀起了十几米的巨浪,万马奔腾般的向下游奔涌而来。
轰隆。
看着那仿佛连天地日月都遮蔽了的滔天巨浪,龙裔仿佛感受到了那种天地间独自一人面对大自然神威的渺小感,他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以示对天地之威的恭敬与臣服。
仿佛感受到了龙裔的恭谦,浑身爆发出强烈白光,宛如女神一般的女精灵这才展颜一笑,万马奔腾般咆哮着向下游奔涌而去的滔天巨浪哗啦一声,重新恢复到了温顺而平静的状态,潺潺的向下游流去。
“怎么样,这就是精灵的魔法。”
女精灵收起漫天的星光,笑嘻嘻的说道。
龙裔只能露出一脸佩服的样子。
女精灵这才得意的从舒恩河里走出来,不顾湿哒哒的鞋子,一边向远处的小树林走去,一边对龙裔道:“奥克里安姆,静下心来,聆听万物,然后你会发现,阿尔达在你的耳边呼吸,那是伊露维塔和维拉们在无数个纪元前构筑万物时留下的脉搏!感受它,学习它,然后你就会发现,万物于你而言,皆是朋友!”
无论是辛达语,还是法拉斯语,亦或更深奥的昆雅语,都包含着非常多的、带有歧义的语句,你需要认真的倾听,反复的咀嚼,才能从浩瀚的精灵语从找到匹配的含义,偏偏异界灵魂才学习了半个月的精灵语,很多的词汇及语法根本不是他如今的水平所能分辨的,故而,他苦着脸,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倾听着。
“精灵们锻造、耕耘、编织、在无尽的知识中遨游,创造无数精美的、令人瞠目结舌的造物……”
两人走进了精灵在舒恩河畔的这片果园,斑驳的阳光落在女精灵脸上,显得美极了。
有着一头银一般发亮柔顺的美丽长发的女精灵将手放到一颗结满了果实的苹果树上,闭上眼睛,似乎在聆听,又似乎在交谈,然后睁开眼,一颗完美的、成熟的、红彤彤的大苹果从天而降,落到了黑发龙裔的手中!
“而这,才是精灵们最宝贵的「魔法」!”
德拉贡·伯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大苹果,又看看女精灵,有种「可恶,被她装到了」的感觉。
不过,最终,黑发龙裔忍住了,他恶狠狠的一口在了甜美多汁的苹果上,大口的撕咬着!
笑嘻嘻的看着仿佛孩子似的,闷闷不乐的把这颗苹果树今夏结的,第一颗成熟的果实三两口吃了个精光的黑发龙裔,芬娜心情仿佛回到了曾经久远的、青葱的岁月。
那时候,北方精灵还那么的繁荣、昌盛!
“所以。”
黑发龙裔丢下果核,瓮声瓮气的道:“我能学会精灵的魔法吗?”
芬娜这才从往昔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认真的看着黑发龙裔,巨大的宛如神祇般的强壮身躯下,一股在女精灵看来,是那么炙热,庞硕的力量正熔浆般的在龙裔的体内流转着。
那是一如的祝福,同时也是龙裔的血脉力量。
巨龙的力量!
女精灵先是缓缓的摇头,但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把龙裔都给整糊涂了。
只见她道:“其实,你刚才的那声吼叫,本身就蕴含着庞大的魔力,只是你还不会运用罢了!”
“听着!”
女精灵芬娜严肃的看着黑发龙裔,认真的道:“奥克里安姆,你的体内蕴藏着即使精灵,都要羡慕、惧怕的力量,你与其花费其他的心思去学习别的什么放烟花、吓唬人的把戏,不如好好的挖掘你本身就蕴藏着的强大力量,我相信,当你把你体内的力量完全的挖掘出来,你肯定比灰袍巫师那个老骗子要来得厉害多了……”
灰港白色的政务厅前的甘道夫顿时阿秋一声,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我!”
巫师揉了揉他的那个大鼻头,碎碎念念。
奇尔丹露出一个好友间才懂的诙谐笑容。
“尊敬的领主大人。”
许是看到了灰港主人那诙谐的笑容,甘道夫立即扭头对其道:“正如你所说,龙裔的安全暂时无需我等的担忧,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一下,关于北境接下来的防务问题?”
灰袍巫师一手叉着腰,一手捏着长长的烟枪,忧心忡忡:“半兽人的狼骑的攻击随时可能到来,而黑暗的爪牙显然还在偷偷的挑动恶棍啦,强盗啦、杀人犯啦之类的不可救赎者,没人知道他们接下来想干嘛,这几乎已经快成为我最担心的事情之一啦!”
他很不礼貌的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说:“偏偏精灵们的警戒心还这么疲软!”
奇尔丹皱眉,但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
“尊敬的奇尔丹大人,我建议,北方精灵需要向它的盟友们发出求援的信使,因为我预感,这次的黑暗浪潮可不像以往的小打小闹,这极有可能是邪恶重新崛起的信号!而灰港的守备太松懈了,极有可能抵挡不住这波攻击……”
灰港主人反驳他:“灰港精灵可不像你以为的那么软弱,虽然漫长的平静生活确实让我们一定程度的松懈了,但精灵的刀枪依然锋利,号角依然轰鸣,我们能保护自己,米斯兰迪尔,你太小看北方精灵了!”
“况且!”
睿智的灰港主人说出了他的担忧。“在精灵的时代即将成为过去的今天,哪里还有可供支援的盟友呢?北方人类皇族几近灭绝,南方刚铎鞭长莫及!而我们东方的亲族们情况与我们差不多,自保有余但进取不足!”
奇尔丹摇头,悲观的道:“且他们的距离也不近,想让他们翻越大半个中洲及迷雾山脉,前来救援,甘道夫,请恕我悲观,那根本不可能!”
“不!”
灰袍巫师打断了灰港主人的发言。
“北方还有一处可以求援的地方!”
似乎知道巫师说的是什么,灰港主人沉默不语,灰白的胡子在微腥的海风吹拂下,胡乱的四散飘散着。
而灰袍巫师却依然不肯放过他,步步紧逼的道:“我尊敬的领主大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奇尔丹这才叹了口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蓝色山脉的矮人们早已堕落,米斯兰迪尔,他们已经忘记曾经的荣光以及骄傲,忘记卡扎督姆和伊鲁柏的光辉(即摩瑞亚和孤山,这二者都是矮人们曾最辉煌、最繁荣的王国),整日流连沉迷于铁匠铺及马厩,挣个一日三餐的钱,然后去人类的酒馆里胡吃海塞,空虚度日!”
灰港主人抬头,望向了位于灰港北方,即舒恩弯对岸,高耸入云的庞大山脉,即有几分可怜,又有几分恨其不争的道:“寄希望于他们,不如寄希望于刚达巴的恶狼们不再吃肉!”
“不!”
轮到灰袍巫师反驳他了:“据我所知,蓝山的矮人们还是有一部分人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复仇心和崇高的荣誉感的,奇尔丹大人,都灵的子孙依然还在怀念曾经的故乡,怀念那遥远的伊鲁柏,怀念那被恶龙占据了的家园……”
“你是说……”
“向索林·橡木盾发出求援的信使吧,奇尔丹大人!”这一刻,巫师苍老的面容下,一双宛如星辰般的眼睛在烁烁发光。
“他的祖父正是山下王国的国王,瑟罗尔(索尔)一世,父亲是后来发狂了的瑟莱茵(索恩)二世,他天生拥有着都灵王国的继承权,是如今蓝山矮人中最勇猛,同时也是最有可能前来援助的矮人!”
“他麾下还掌握着一支强大的矮人军队,但苦于拮据的财政,山下王国最后一支武装即将分崩离析,因为自北方恶龙史矛革占据孤山以来,矮人们绝大部分的财宝就落入了恶龙的手中,瑟罗尔一世为首的皇室带出的金银财宝并不多,坚持了许多年后已经大部分被花光,如今矮人们只能去人类的铁匠铺、矿坑、马厩去工作,才能维持最后的武装部队!可即使如此,伊鲁柏的矮人们的最后一支武装也快分崩离析了,因为替人类的铁匠铺、矿坑、马厩打打工,可赚不到一支军队的开支!”
“如果睿智的造船者愿意以一定的珠宝,来换取矮人们的援助,我相信,这名勇猛的矮人王子肯定愿意率领他麾下的健儿前来帮助精灵抵挡来自黑暗爪牙的侵攻!”
滔滔不绝的,巫师勾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断的向灰港主人灌输着他的计划与想法,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虽然知道巫师的计划没那么简单,但说实话,灰港主人还是被他说动了,他皱起眉头,似乎在盘算,巫师的这个计划到底值不值得……
亦或。
矮人是否真如他所说,还未完全忘记曾经的荣耀与骄傲……
突然。
“昂~”
一声激烈高昂的龙吟再度从灰港北方猛的传来。
第十章 阴影来袭和北方精灵的号角(求推荐和收藏)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龙裔独自一人站在旷野里,感受着体内的那股力量,犹豫着是否要释放出来。
“奥克里安姆,专心!”
芬娜站在百米以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道:“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热心啦,但德拉贡·伯恩觉得似乎不听她的更好一点。
这感觉不是今天才有的,实在是这段时间以来,黑发龙裔的切身体会。
女精灵也算是精灵中比较‘奇葩’的存在了(不奇葩也不会专门去钻研厨艺啦),这半个月来,伯恩没少被她捉弄!
每次,女精灵都借着改良食谱的借口,往他的食物里增添各种各样的佐料和调味品,这些或酸或苦、或辣或甜的黑暗料理可把你害惨了。
好几次,迫于女精灵的淫威,吃完这些可怕的黑暗料理的异界灵魂是果断的上吐下泄了一整天,也就这辈子这具身体实在强大的过分,不然异界灵魂觉得,他可能还未开始他异世界的冒险,就要死在女精灵的手下了!
可话又说回来,本身异界灵魂也确实非常的好奇他这具身体的各项能力的,因而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的看了女精灵一眼,似乎在说:你确定?
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女精灵拼命的点头,一副你快点搞啦,搞完我们回去了的表情。
唔。
龙裔觉得他肯定脑子坏掉了,才会去找她问关于魔法的事。
叹了口气,德拉贡·伯恩终于认真起来。
他闭上眼神。
全神贯注的感受起身体里的力量,这股力量宛如一团熔浆,灼热而庞大,它不断的在龙裔体内流转,最终汇聚在龙裔的咽喉。
突然。
吼!
一声洪亮、高昂的龙吟兀地从旷野中的那具巨人的口中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泰山压顶般的袭向了百米外女精灵的内心。
芬娜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手脚僵硬。
这股威压是如此的强大、沉重,宛若面对巨龙。
她虽未亲身体验,但精灵中,无数的诗歌及传说都曾流传、证实过这样的力量。
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力量。
而在这股力量下,群山在颤抖,河流在激荡,飞鸟离巢,胡飞乱撞。
“不可思议的力量,快走,快走,我要回去向主人报告,天降之人原来是一名龙裔!是的,这不是我发明的词语,灰港的精灵和灰袍巫师这样说,然后被我听到!”
一头通体乌黑的怪鸟哇哇的叫着,振翅高飞,那是东方魔影的眼线,负责监听所有对黑暗魔君不利的消息。
这是一只来自魔多的渡鸦,他一边飞着,一边惶恐的说着人语:“精灵拥有强大的武器啦,一个足以对抗主人黑暗大军的可怕的大人物!他的声音像巨龙一般可怕,他的身躯像巨人一般雄伟,他的眼睛能看出迷雾,他吐出的气息能融化一切!在他的力量下,群山、森林、河流、百兽都在瑟瑟发抖!嘎嘎,有的乌鸦被他的吼叫声直接吓死了,同来的伙伴中,就我一个了,嘎嘎,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要赶紧飞回去,向主人报告……”
它先是向东飞,穿过半身人的故乡,夏尔。然后折向北,一路越过弱水沼泽、风云顶、伊顿荒原,一连不眠不休的飞了两天两夜,终于,它抵达古老的安格玛巫国在北方的、最后的、残破不堪的废墟——卡恩督姆。
阴影中,一头可怖的怪物伸出它苍白的巨臂,让这只疲倦不堪的渡鸦停在上面。
叽叽喳喳。
渡鸦将它的所见所闻,通通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这头可怖的怪物。
怪物狰狞的笑了,可怕的魔多古语从它的血盆大口里倾斜而出,阴影笼罩住了这座曾是黑暗魔君手下在北方最大的魔窟的废墟。
“愚蠢的、肮脏的臭虫们,骑上你们的座狼,拔出你们的刀剑,战争爆发了!”
呜~
半兽人沉闷、邪恶的号角声响起。
阴影中,无数双嗜血狂暴的邪恶眼睛正齐刷刷的亮起。
那是源自魔多的,高大强壮的黑兽人,以及古老的,极北邪恶之地——佛罗德地区的远古恶魔们。
它们有的是人形(这是半兽人),有的则是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形体。
这些可怕的魔物们窃窃私语、愤怒嘶吼,誓要把世间一切光明美好的事物通通毁灭。
有传言,这些恶魔们源自于第一纪元黑暗大敌魔苟斯手下的血脉,它们潜藏在北荒地数个纪年,精灵及巫师们都以为它们死绝了,不想,今天在这里看到它们的身影。
而卡恩督姆废墟外,更多的,来自刚达巴、迷雾山脉的半兽人们连绵不绝的穿过灰色山脉,绕道北方,进入卡恩督姆废墟。
看着自黑暗年代之后,再也未曾聚集起来过的邪恶大军,阴影中,高大巨硕的苍白兽人命令可怜的渡鸦:“不准停留,用力飞,赶在那些讨厌的臭精灵们反应过来之前,飞回多古尔都,把龙裔和大军齐集的消息告诉主人!”
渡鸦无奈,只能嘎嘎的惨叫着,再度振翅高飞。
而这边,听到龙裔的这声激昂的、可怖的龙吟,再看到无数的飞鸟、群鸦乌泱泱的自蓝山山脉席卷而出,向北方飞去。
奇尔丹与甘道夫同时脸色一变。
灰港主人飞快的道:“甘道夫,我允许你去向你口中的都灵子孙求援,虽然我不看好精灵与矮人的友谊还能从续!”
曾经目睹过第一纪元,精灵与黑暗大敌魔苟斯生死相争;
目睹过第二纪元,人类、精灵汇聚在同一阵营下,共同讨伐黑暗魔君索隆;
目睹过第三纪元,人类光辉不再、精灵时代过去、矮人销声匿迹的伟大精灵英雄哀叹道:“自第一纪元,矮人因为贪婪与愚蠢,强行的从多瑞亚斯之王的手中抢走镶嵌了精灵宝钻的矮人项链瑙格拉弥尔,并谋杀了多瑞亚斯之王埃尔威·辛葛,我的血亲,精灵与矮人的友谊就彻底的崩灭啦!”
“曾经共同在一个旗帜下战斗的盟友,抵不过一颗宝钻的诱惑,多么可悲啊!即使那是一颗,天上地下,都称得上是无价之宝的精灵宝钻!”
许是想起了无尽岁月里的浴血奋战,想起曾经的背叛,想起文明之火的起起落落,不知活了多少年了的精灵叹道:“盟友变仇敌,鲜血流满大地,矮人王国和精灵王国同时没落,这都是贪婪带来的祸害啊!也是,雅瑞恩之光也有东起西落的铁律,再强大的人或者王国又怎么能避免呢,如果伟大的阿尔达之光注定要在今天熄灭,那么我会接受这一命运!”
可灰袍巫师显然不想看到灰港主人这幅自哀自怨的样子,他同样飞快的道:“奇尔丹,我会忘记你最后说的这段话,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伟大的造船者一时的胡言乱语罢了!”
仿佛为了加强他的说服力,巫师的音调变得更洪亮和激昂,地上的影子越长越高,直至笼罩住了洁白高大的政务厅。
“精灵的时代或许会落幕,但绝不是今天!矮人曾在宝钻的诱惑下,做出了极大的恶事,但这样的事今天不会再发生!”
“今天,我将代表北方精灵,前去寻求矮人的帮助!而矮人也会在我的劝说下,抛下曾经的争执与世仇,率军前来!是的,我坚信!”
“伟大的造船者,请怀抱信念,当精灵们最需要的时候,向舒恩河的对岸看,我将带领援军,自北方而来!”
“只要伟大的造船者能放下曾经的血亲之仇,忘记精灵与矮人的累世仇怨,那么中洲的希望之光永不坠落!”
被巫师那声如洪钟的激昂说辞惊醒,奇尔丹从悲伤失落中回过神来,英雄的气概与自信重新回到灰港主人的身上。
他哈哈大笑,揭穿了巫师的‘把戏’。
“米斯兰迪尔,不要用你的这些夸夸其谈的话术来糊弄我啦,矮人如果真的同意率军前来帮助灰港,那么他们必然只能走蓝山山脉以南、舒恩河以西的隘口,可不就是自北方而来么!”
“好啦好啦!”
从岁月的悲伤失落中走出来的精灵英雄阻止了把戏被揭穿的巫师的辩解,笑吟吟的说道:“米斯兰迪尔,你不用不好意思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资助索林·橡木盾,但我知道,巫师们的目光一定不止停留在脚下,他们思考的总是十步、二十步以后的事情!”
这是盛誉,灰袍巫师谦逊的弯了弯腰。
对于灰港主人能看穿他的‘小把戏’,甘道夫并不意外。
我的计划总归成功了。
他这样想着。
果然,沉吟片刻,北方精灵的领主、灰港主人、造船者如此对心思深沉、城府悠远的灰袍巫师说道:“我同意你的计划啦,米斯兰迪尔,去吧,带上我的口信与礼物,去找曾经的山下王国的王子,看他是否如你所言,还保留着都灵子孙的荣光与骄傲!”
“而我!”
见证过无数传奇诞生于落幕的伟大精灵站在中午的阳光下,向灰港的子民们发出了战争前的宣言。
“将派出哨骑,巡视边境和海岸,确保肮脏的、丑陋的半兽人及他们的座狼们不会偷偷的越过我们的哨岗,侵犯我们的家园!”
“准备了,灰港的子民们,拿起你们的兵刃,擦亮你们的盔甲,让你们的马匹吃得饱饱的,让你们的箭筒插满箭矢!因为战争要来了!”
北方的精灵王这样喊道:“吹响远古的号角,林顿的子民们,让黑暗的爪牙们知道,精灵从不怯战!”
面对精灵王振奋人心的发言,灰袍巫师甘道夫深深的弯下了腰,以示恭敬。
于是。
第三纪元2931年盛夏的某天,几乎被中洲都遗忘掉的北方精灵的神圣号角被重新吹响。
“呜~”
威严的号角声响彻北境,那是王者的宣告,所有听到灰港之主那气势磅礴的宣言的良善人们及精灵无不被精灵王的气概所感动。
精灵们纷纷从旧日王国的遗址里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他们振奋精神,骑上马匹,飞快的向灰港汇集。
而一群游侠们则整理着装,擦拭利剑,睁大了眼睛,监视着北方广袤的荒野。
他们是杜内丹人,是西方人类皇族的后裔。
因为失去了曾经的王国,及其他一些原因,这群人只能流浪在广袤的北方荒野,成为著名的赏金猎人,斩除黑暗,保护良善,是他们的信仰与本职。
如今,精灵们既然吹响了战争的号角,那么必然的,北方的邪恶极有可能崛起了。因而,游侠们纷纷投入到荒野,想要探寻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精灵也获得了他们在北方的唯一一批来自人类的盟友。
至于懦弱的、别有心思的人则惊扰的、惶恐的像只受惊的兔子,晕头转向的东奔西跑。
战争,战争来了!
他们口齿不清、胡言乱语的大喊大叫,于真正的战事却于事无补,只能徒增厌烦。
第十一章 一个选择
听到神圣的号角被吹响。
芬娜也非常吃惊。
她活动手脚,终于,那股僵硬感消散许多,女精灵急声对龙裔道:“停一下,奥克里安姆,出事了,我们需要赶紧返回米斯龙德(灰港)。”
德拉贡·伯恩同样非常惊讶,他停下了对体内力量的研究、实验,来到女精灵的跟前,声音威严而洪亮:“你没事吧,芬娜,对不起,我还不是很好的控制它……”
说到最后,龙裔的声音终于控制到了正常的水平。而且那股压迫人心的力量也不再显露。
“啊,啊,这下好多了。”
芬娜才不管孩子般的玩弄着他的‘新玩具’的龙裔,确认手脚身体俱活动开后,女精灵拉起龙裔的手,就向灰港跑去。
“闭嘴吧,你个大声怪!现在可不是你炫耀的时候,神圣号角被吹响,肯定是出事了,乖乖的,跟我回去!”
德拉贡·伯恩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女精灵突然就变了脸色。
出事?
能出什么事?
龙裔边跑边绞尽脑汁的回忆,但遗憾的是,他的记忆中,北方精灵只在第二纪元出现过,后边最为人所熟知的第三纪元发生的一切,跟他们关系并不大,因而,龙裔是真的想不起来这个时间点,北方精灵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不过,想到此前在精灵那白色的政务厅里见到了灰袍巫师,德拉贡·伯恩一边跑,一边若有所思。
是因为甘道夫那个万年搅……老光棍吗?
芬娜一边跑,一边向龙裔解释道:“神圣号角已经2000多年没吹响过了,而它自存在起,就只为了一个目的,战争!”
果然!
异界灵魂内心大喝。
难怪中土世界里的人都不怎么欢迎巫师啊,实在是,这些家伙总是扮演着乌鸦嘴的角色,带来的消息不说战火就是天灾,能被人喜欢就怪了……
龙裔内心疯狂的吐槽,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因为隐约中,异界灵魂觉得,北方的精灵们遭遇的这波变故,极有可能是他这只亚马逊的蝴蝶所引发的!
而听到神圣号角被吹响的芬娜显然也没有拌嘴的心思,两人闭上嘴,飞快的奔跑着,很快,两人就再度回到了灰港。
在灰港朝向舒恩河口,也就是东方大道方向的白色大门前。
两人遇上了已然开始整装列队的精灵哨骑。
“加尔多!”
女精灵停下脚步,惊讶的对一名认识的精灵道:“怎么回事,领主大人为什么会吹响神圣号角?你们要去哪?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全副武装?战争爆发了吗?”
这名有着一头金色头发,样貌英俊,目光炯炯且锐利的高大男精灵听到她的声音,同样停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金色的铠甲及头盔,做工精美而奢华,上面的花纹及用来当图腾的银圣树精致而栩栩如生。
据异界灵魂这段时间的观察,男精灵正是灰港为数不多的「骑士」之一,负责巡视灰港以东及北方的大片领土和边境。
名字应该是叫加尔多。
“芬娜。”
精灵骑士看了体型高大得有些过分、压迫感十足的龙裔一眼,神情凝重的对女精灵说:“一个坏消息,灰袍巫师带来了邪恶的爪牙即将进犯的噩耗,领主大人为了确保米斯龙德的安全,已经下令全境戒严!”
“大量的哨骑将被派出去,排查和巡视东方、北方的哨岗!”
说着,宛如王子出征般英武帅气的加尔多跨上战马,向早已等待着的精灵骑士们大喝一句:“跑起来,我的兄弟姐妹们,前方的命运正等待着我们!”
末了,这名英勇的精灵骑士低头对芬娜道:“领主大人在找你,芬娜……”
说到这,加尔多忍不住的再度的看了体型高大雄壮,宛如神祇般的龙裔,目露惊异:“还有你,我们的客人先生。”
说着,这名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帅气精灵骑士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刚才的那两声巨响,是你弄出来的吗?”
许是对这个问题的好奇,所有的精灵骑士们纷纷扭过头来,眼神平静中带着几丝好奇的看着黑发龙裔。
“啊。”
被大批骑着高大白马,身具重甲的精灵骑士围观的异界灵魂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虽然大部分没听懂,但巨响这个词,他还是听得清清的,毕竟今天他已经听到不止一次了。
不就是喊得大声点吧,有这么奇怪吗?
异界灵魂内心嘀咕着。
不过,表面上,龙裔却丝毫没展露出来。
虽然有所预料,但见他真的点头,加尔多在内的精灵骑士们无不神情微异的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巨人来。
“向您致敬!”
强忍着内心的惊讶,领头的精灵骑士加尔多礼貌的向黑发龙裔点了点头,然后一提缰绳,胯下神驹箭一般的飞奔了出去。
这队精锐的精灵骑士们一看,顿时也纷纷策马狂奔起来。
他们的箭壶中插满了箭羽,制式的长弓背在背上,腰挎宝剑和长刀,马战用的精钢长枪挂在马钩上,一副大战来临前的杀气腾腾的模样。
轰隆隆。
精灵的神驹就是不凡,转眼间,这群骑士们就跑出去了老远。
听着暴雷般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芬娜也再度牵起龙裔的手,大步的向政务厅走去。
“好了,别看了,我们先去找领主大人吧!”
明明是你先停下来的。
龙裔白眼,对于女精灵老是欺负他精灵语说得还不是很好,各种丢锅给他表示愤慨。
迟早把你那啥。
被女精灵那柔软、修长的洁白小手牵着的异界灵魂暗地里偷偷的想着日后的报复行动,小心眼的腹诽着。
不过,很快,异界灵魂就被灰港的变化给吸引住了。
只见原本宁静祥和的精灵港口此刻却犹如沉睡的巨人清醒了一般。
随着灰港主人的「武装保卫灰港」的号令一下,生活在这里的几千名诺多精灵、辛达精灵及法拉斯精灵们纷纷拿出他(她)们几乎堆灰的精美铠甲、刀剑及弓矢,由曾经的一名名诗人及歌手,变身成了英武飒爽的精灵战士!
“咔咔~”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精灵战士杵枪挎剑、背带弯弓箭羽的在各自分管的小队长的带领下,飞快的以小队为单位,向政务厅前的广场聚集。
精灵们冰冷的铁靴踩在坚硬的白色地板上咔咔作响,可除此之外,偌大的灰港里几无其他声音!
异界灵魂睁大了眼睛,震撼的看着精灵们无声且迅捷的从四面八方,小溪般的汇集到了政务厅前的广场。
整个过程,不过持续了十几分钟,而精灵们除了行进间的盔甲摩擦声,没有发出一丝的其他声音。
这一刻,异界灵魂脑海里浮现出了可能不大恰当,但就是他此时此刻,内心所想的词汇。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龙裔停下脚步,为强大且自信的精灵们献以崇高的致敬。
特别,明明精灵们表情都是那么的平静,但你偏偏能从这旗帜林立,枪矢齐备的史诗级场景,感受到了精灵们的强大与自信。
那是首生子女们能在数个纪元中,当仁不让的成为主旋律的底气;
在远古,天空中甚至还没有诞生太阳和月亮的黑暗时代,无数的精灵们就用他/她们的生命之火点燃了一段段黑暗的历史,劈开文明筚路蓝缕的前路,照亮了后来者;
再后面。
黑暗大敌魔苟斯推到双圣树,众圣决定升起如今的太阳雅瑞恩及月亮提利昂,以照亮广袤无垠的中洲大陆及西方圣地,精灵们又展开了对黑暗大敌长达千年的世纪之战。
那个时候,人类祖先甚至还未苏醒。
在那个时间段里,历史的主旋律是无数的埃尔达们(即精灵),是他们用无数的生命之火,点燃并照亮了那个时代,直至最终光明的到来。
再然后,因为付出了太多的鲜血及生命,精灵们开始慢慢的衰落下来,而精灵曾经的臣属,次生子女的人类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第二纪元,人类及精灵同盟,讨伐堕落的迈雅,日后的黑暗魔君索隆,就是发生在那个时候。
而现在,历史的车轮无情且坚定的迈入了第三纪元。
精灵们愈发的衰弱。
如今,甚至连曾是精灵在北方最大,也是最后一个繁荣的王国,林顿,都只能集结出数千名的精灵了——虽然还有一部分精灵生活在林顿各地,但灰港依然是北方精灵最大的聚集地,这里住着八成的北方精灵。
政务厅前的高地上,奇尔丹多少有点哀伤的望着底下的子民、同胞,不免想起了上古时期,曾经的精灵王国那如林的旗帜及声势浩大的连绵号角声,高大的身影不免有些褴褛。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这静静矗立在白色高大的政务厅前的广场上,北方精灵最后的战力,灰白的胡须在海风的吹拂下,四下飘散。
良久,北方最后的精灵王开口了,他的声音洪亮且浩荡,就像大海在咆哮。
“林顿的子民们。”
“灰袍巫师带来了一个极为糟糕的讯息,黑暗死灰复燃,这一次,它将它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洁白的、高贵的米斯龙德,战争的阴影笼罩在北方精灵的头上!”
洁白的,高大的政务厅前的高地下方的落花广场——精灵们在广场的周围及政务厅前栽种了许许多多的榉树,每当春去秋来,金黄的树叶将伴随温柔的海风,飘落于政务厅及下方的广场里,因而灰港的政务厅及广场又被称为落花大厅(广场),或者金色大厅(广场)。
大约五千名军容整肃、武备精锐的精灵们神情平静的聆听着灰港主人的战前宣言。
“奋战吧(异界灵魂的精灵语不过关,这里灰港主人用得其实是「备战」),北方王国的子民们,战争即将降临,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擦亮你们的双眼,磨砺你们的刀剑,用你们的铁与火,告诉这些肮脏的、丑陋的,胆敢窥觑我们家园的无胆匪类、卑鄙胚子们,精灵们从未忘记潜藏于我们骨血里的荣誉及英勇!”
这里,奇尔丹用昆雅语喊了一句极为振奋人心的话,但可惜那时候异界灵魂根本还未来得及学习昆雅语,并未得知灰港主人这话的意思,可即使如此,异界灵魂还是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战意及鼓舞,一如冰雪中突然遭遇澎湃的火焰一般。
“Arta!”
底下的五千多名全副武装的精锐的林顿王国的精灵们更是一杵手中林立的钢枪,发出了迄今为止,异界灵魂所听到过的最为响亮、同时也是最为振奋人心的呐喊。
第三纪元2931年夏,龙裔在灰港全程目睹了北方精灵振奋人心的战前检阅,开启了命运的齿轮。
结束完了战前宣言。
灰港主人再度在政务厅接见了归来的龙裔。
“尊敬的奇尔丹大人。”
见识完灰港主人英雄气概的一面后,异界灵魂问候起来更加恭谦了。
嗯,不否认的是,精灵们那精锐、浩荡的阵容也是原因之一啦。
“听闻您召见,不知有何可以为您效劳的?”
异界灵魂眨了眨眼睛,偷偷的扫视了一眼越发威严的灰港主人,发现灰袍巫师甘道夫居然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这货跑哪去了……
“无需如此!”
灰港主人哈哈大笑。
许是熟悉的厅堂让他感到轻松、自在,私底下,奇尔丹重新换上了和蔼的一面,国王威严的一面被抛之了脑后。
“精灵虽然奉行谨慎、自律,但同时,北方精灵们也是热情好客的主人。”灰港主人诙谐的眨眨眼,如此说道:“请放下阁下的谦恭与客套,北方精灵永远是我们客人的挚友和同伴,我的朋友,保持你的直率与热情即可,在你的面前,永远是诙谐睿智的造船者奇尔丹,而不是北方王国的统治者奇尔丹!”
难为异界灵魂了,灰港主人这如同念诗一般的优美词句,把才学了半个月精灵语的龙裔噎了的半死,他眨了眨龙一般的金色竖瞳,一副你再说,我能听懂算你赢的样子。
这让奇尔丹更感有趣。
沉重阴郁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他笑了笑,高大的身体不禁靠在了中间的主座上,敏锐而睿智双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开口了,一字一顿,甚至偶尔还停下来,向龙裔逐句逐词的解释,所谓的威严再度飞到不知哪去了,就可怜。
当然,更可怜的也可能是我们的龙裔,因为天知道为了听懂灰港主人的话,他死了多少脑细胞,这一刻,他很是无礼的想到。
为什么当初伊露维塔不直接让我听懂万物的语言呢。
“奥克里安姆,想必你也知道了,北方精灵即将面临一场新的挑战,东方的阴影再度降临北方,邪恶对灰港虎视眈眈,为了消灭北方精灵最后一处福乐的、神圣的家园,邪恶的、残暴的黑暗爪牙即将进攻灰港,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这时,自从广场‘阅兵’时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的女厨师长再度偷偷地溜了进来,无喜无悲的站在异界灵魂的身后。
“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北方精灵可能无暇再庇护你的安全。”
灰港主人看了一眼自从进来,就一言不发的女精灵,继续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命令芬娜带着你从灰港南面离开,然后穿过塔丘,走南方大道,去往精灵在东方的,最后一个所有良善的庇护所,瑞文戴尔。”
“那是幽谷领主埃尔隆德(即爱隆)的居所,你在那里可以得到精美的食物、舒适的床铺,还有赏心悦目的美景,最重要的是,有了埃尔隆德大人的保护,你可以在那里舒适且安心的住下来,不用再担心黑暗爪牙的威胁……”
“这是一条艰难的路途,但无论如何,这是一条充满希望的旅途!愿埃尔贝瑞丝的光辉照在你头上!”
奇尔丹灰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龙裔那金色的竖瞳,意味深长的道:“你意下如何?奥克里安姆,留下还是继续你命定的旅程……”
落花大厅(政务厅)的门口,伊莉玟尖尖的耳朵不时的一动一动的,‘偷听’着里面的对话,突然,女精灵脸色一喜,原本纤细的腰挺得更直了。
另一位同僚不禁微笑道:“伊莉玟,把你的表情收一收,你脸上的喜悦太明显了,埃尔贝瑞丝在上,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贝伦第一次遇见露西安……”
女诺多精灵立即跳了起来。
“闭嘴。你话多得就像叽叽喳喳的黄鹂!”
同僚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未几,黑发龙裔与女厨师长走了出来,没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也许?)
看到精灵们欢乐的围着女卫士唱着他听不懂的精灵歌谣,黑发龙裔奇怪的问女厨师长芬娜:“他们在干什么?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总感觉他们好欢乐……”
芬娜板着脸,没说话。
第十二章 大战前夕,坚定信念
是夜。
东方,象征着希望的埃雅仁迪尔之星隐晦难明,而象征着战火及挑战的维拉奇尔卡的七颗大星则炽亮高挂北方,一如纪元前,众维拉们前往中洲,与黑暗大敌魔苟斯大战,并将其拘役回阿门洲囚禁时一模一样。
因而,这七颗星也被称之为‘维拉的镰刀’。
心思虬结,辗转难眠的异界灵魂这会正坐在灰港码头最北边的堤岸上,就着微醺的海风,听着贝烈盖尔海的波涛不断的冲击着石砌的护堤。
如同龙裔的心情。今晚,贝烈盖尔海流入舒恩弯的海水特别的狂暴,海风吹着潮汐,发出巨大的轰鸣,转眼间在石堤上撞得粉碎,颓然跌落下去。
可海浪起伏着,稍稍平稳了一会儿,又奔腾起来,重新聚集力量,再度出其不意的向岸边猛扑进来,周而复始。
然而精灵们为了构筑的能停靠大船的码头使用的花岗石极其坚固,洁白的护堤不但岿然不动,甚至还在星光的照拂下,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舒恩弯的潮汐无可奈何的缓缓退去,把无数不能自卫的小石子卷入海底。
而身后,是往日里祥和中带着几丝欢声笑语;如今却寂静、沉默宛如鬼蜮的灰港。
精灵们不喜欢使用明火,偌大的灰港,光洁的石板街道,及高大无檐的哥特式房屋前,精灵们用一种能够在星光下,散发出明亮但不灼眼的微光的萤石当做照明的光源,使得整个灰港无不笼罩在一阵银白色的星光之中,美丽,但冰冷。
良久,异界灵魂才听到不知从哪传来的,一首曲调、旋律比以往欢乐、轻快的精灵歌谣更为悲伤、凝重的小调。
他侧过耳朵,认真的聆听着,感受着此刻精灵们内心丰富的情感,恍惚而不知所以然。
白天发生的事,深深的困扰着他。
先是传说中的灰袍巫师甘道夫出现在他眼前,并带来了极为不详的讯息,紧接着,他体内的力量开始显现。
这二者,很难不说没联系,甚至,异界灵魂隐约的感觉到,着里面充满了戏剧性的命运般的展开。
想到,这里是一个有神的世界。
异界灵魂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身陷中土世界这片剑与魔法的大陆中的精灵、矮人、人类、巫师、黑暗魔物的命运之中了。
对此,来自曾经和平、安详的国度的异界灵魂是即莫名的兴奋与激动,试问哪个少年不曾幻想过骑着巨龙,手持圣剑,拯救世界?
但同时,上一辈子只是一个平常人的他又本能的感到的恐惧。
因为,这个世界上,恶魔是真实存在的,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可怕存在盯上了,异界灵魂就多少一阵哆嗦。
他自问,他是怕死的。
不然也不会在灰港主人问他,到底要留下,还是离开时,他选择了沉默。
在电脑前、书桌前,喝着肥宅快乐水,吃着爆米花兴致勃勃的观看光明与黑暗的史诗大战、人类与精灵的挽歌当然很快乐,但真的当你置身铁与火、嘶吼与恐怖之中,不知你是否还能那么的悠哉中二的喊出:Lar!
呃,串戏了。
自嘲的笑笑,异界灵魂把自由散漫不知跑到哪去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凡人的意志让他本能的恐惧。
可冷静过后的,曾经的996福报青年却又像无数为了生活,而不得不低下曾骄傲的头颅,浮沉人海但每当大是大非前,却也总能发出来自内心的不甘怒吼的龙的传人般,发出了他这辈子的火热呐喊。
不,我或许怕死,但我并不贪生!
他当然可以选择退往瑞文戴尔,但下次呢?
这次可以让精灵顶在前面,自己逃跑,但下次呢?
是不是每次遇到困难,都要选择逃避?
异界灵魂低下头,看着自己那伊露维塔赐福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巨掌,攥紧了,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力量,轻声的自问。
“上辈子没能力,这辈子还要逃跑吗?”
这时,精灵的小调也结束了,灰港再度陷入无声的沉寂之中。
他抬起头,望着中土世界那澄净的夜空,默默无言。
时间流逝,天色愈发的昏沉,群星的光芒在这股黑暗面前,也稍显黯淡起来,黎明前的黑暗到来了。
这时。
东方,被精灵们称之为「大希望之星」的埃雅仁迪尔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与北方的维拉奇尔卡七星相互映衬,蔚为奇观。
其他星光在二者的面前都显得稍显黯淡,星河中就属它们的光芒最盛。
异界灵魂笑了。
拂晓的星光下,一股名为希望的力量在他心底升起,吹散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让他变得平静、祥和。
“那么就如此吧!”
异界灵魂这样说:“如果命运让我死在这里,那我必将坦然的接受它!”
他说出了白天曾对灰港主人说出的话:“我愿同精灵一起,为生命而战!”
虽然,他和精灵才相处了半个来月,但不可否认,正是精灵在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接纳了他,并教授他此世界的语言和知识,同时,把他当着客人、朋友,热情的招待他,与他为友。
异界灵魂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转身就跑。
是的,不能。
这无关人性,只是不想活得那么利己而已。
坚定了内心的龙裔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他哼起了一首属于上辈子的小调,旋律轻快且简单——和精灵的曲子比啦。
“这是什么曲子?”
一个清冷动听的声音响起,龙裔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女卫士伊莉玟的声音。
仿佛早就知道她在哪里,异界灵魂眼也不抬,只是淡淡的看着星光下,波光粼粼的舒恩弯,轻快的哼唱着。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
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oh~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星光下,换下一身戎装的伊莉玟穿着一件圣洁的白色长袍,上面用精美的宝石和银线点缀,状显得女精灵本就绝美娇艳的容颜更耀眼了,一如天空中的群星。
她惊讶的倾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小调,感受着异界灵魂此刻那宁静平和的内心,踩着月光,款款而来。
她轻轻的坐到黑发龙裔的身边,学着他,双手撑在冰冷的堤岸上,仰起头,眺望天空中的群星。
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的边哼唱/聆听着只属于他们的旋律。
直至天明。
远处,一双同样明亮璀璨宛如星辰的眼睛一黯,转身离去。
“这是干嘛?”
一宿未眠的龙裔再度被灰港主人召唤到了落花大厅(政务厅),然后他在这里见到了除奇尔丹外的女卫士——女精灵在和异界灵魂静坐了一会之后,在雅瑞恩(太阳)东升之前,率先离开了。
但二者的默契,还是在那晚结下了,然后才有了后面发现的一切。
虽然此刻两人都还未知道。
此刻,灰港主人的卫士,女精灵伊莉玟除了腰间配着的长剑之外,手里还提着一把有可能是马战用的可怕战刃,那是一柄刀刃几乎有一个巴掌宽、刃身长近两米,辅以双手张望的刀柄及用宝石点缀的刀锷,这把武器几乎比女精灵还高!
异界灵魂不禁多看了两眼这把可怕的武器,茫然的道。
似乎知道两人昨晚发生的一切,灰港主人露出了一个很柔和的笑容,他说:“对于奥克里安姆你的选择,我不会去评价,也不会去否定,但精灵会永远记得朋友的帮助!”
北方的精灵王认真的对异界灵魂行了一礼。精灵不会去干涉任何人的命运,在他们看来,一切的结果都是你的选择,既然异界灵魂自己选择的留下,那么奇尔丹也只能表示,命定如此,无人可逆!
“愿群星照耀你旅途的尽头,我的朋友!”
龙裔急忙回了一礼。
然后不解的看着他及一旁的女精灵卫士。
奇尔丹这才继续笑道:“虽然很感激你在精灵最需要的时候,付出的珍贵的友谊。但不得不说,奥克里安姆。”
灰港主人表情由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战斗技巧几乎为零,你留在灰港的作用几乎微乎其微,你确定要留下来吗?”
没想到灰港主人把他召唤过来是说这个,听了半晌才明白自己这是被‘嫌弃’了的龙裔极为尴尬的转动了一下金色的竖瞳,呐呐无言。
确实,热血的口号喊起来自然很爽,但战争是真刀实枪,血肉横飞你死我活的,稍有不慎,你的头颅都要被人砍下来了,届时就算你是龙裔也不可能还能长出第二颗头颅吧?
想到自己在精灵的眼中可能连一个小兵都打不过,德拉贡·伯恩又羞又急的道:“我可以战斗的,相信我。”
着急中,龙裔体内的那股岩浆般的蓬勃力量再度溢出了一丝,这使得他的声音变得洪亮而摄人心神,以至于奇尔丹及伊莉玟都不禁微微失神了片刻。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龙裔的力量了,但奇尔丹依然还是被龙裔那澎湃的、惊人的潜在力量深深震撼,他愣了愣,才赞声道:“奥克里安姆,你的前途无量,在你身上我甚至感受到了曾经的精灵至高王们都无法比拟的力量,你确定要在果实还未完全成熟、麦穗刚刚露芽的时候,就把未来透支了吗?”
黑发龙裔未必能全部听懂灰港主人的话,但异界灵魂能感受的到灰港主人的关爱,他坚定的点点头,说:“我的决定不曾动摇!”
北方的精灵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不再劝说,而是衷心的赞道:“虽然我很遗憾听到你可能是鲁莽的决定,但同时,我亦为怀有巨龙之血的命定之子坚毅的决心感到触动,这是极为高贵的品格,只有上古的圣王们才足以媲美,愿繁星之后的光辉照耀着你,使你不受一切来自黑暗的伤害!”
说完,他又道:“不过,即使如此,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伊莉玟教你一点握剑的手法,她几乎是我身边最强的剑士之一,有她教导,起码在你需要的时候,不至于被自己的剑划伤!”
喂喂。
说了我听不懂你们唱歌一般的大段大段的台词了,你还来?
似乎才想起来黑发龙裔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奇尔丹无奈的对一旁的女卫士点点头。
早等着的女精灵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马战用斩马刀丢给异界灵魂,抽出腰间的单刃长剑,昂了昂下巴,做了个基本都懂的挑衅姿势。
手忙脚乱的接住女精灵抛过来的本该是马战用的长柄武具,再看看摆出战斗架势的女卫士,迟钝如异界灵魂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好意啦,但你们这样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异界灵魂忿忿不平的单手握住了这把精灵们用以马战的可怕武具,将近2米的斩马刀在他手中几乎和单手武器差不多,他兴奋的挥舞了两下,皱起了眉头。
精灵的武器好虽好,但对如今的他来说,总归是太轻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持剑姿势。
果然。
奇尔丹与女卫士同时想道。
“加油!”
已经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的灰港主人很是诙谐的对异界灵魂挤了挤眉,说道,然后没眼看的转身离去。
喂喂。
异界灵魂开始有点后悔了。
作为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不会冷兵器的使用方法很正常吧。
你们一个一脸不屑,一个无奈摇头是什么鬼。
有本事,我们比枪……
好吧,这个他还是不会。
低头看了看自家手中的巨型斩马刀,再看看只是握着一柄精灵们特有的单锋长剑的女卫士,自知讨不了好的龙裔一脸悲呼的叫道:“说好了,不准打脸啊!”
伊莉玟冷冷一笑,欺身而上!
“我靠,你这婆娘,还真打啊!”异界灵魂用只有他才能听懂的语言喊道,引得一队路过此的精灵们纷纷侧目。
“哇,伊莉玟下手真狠。”
一名精灵不禁如此对同伴道。“不是说她喜欢奥克里安姆吗?怎么下手这么重……”
同伴闻言忍不住也扭头瞧了一眼,然后跟着心有余悸的点头:“伊莉玟哪里像露西安了,当初露西安可没有她这么暴力!”
显然,昨天精灵们调侃女卫士喜欢龙裔的事情已经再度在精灵们内部传开了。
于是,精灵白色的政务厅前的高地上,我们可怜的黑发龙裔被身经百战,一身战技几乎被点满了的女精灵一顿教训,只留下一声声败犬般的无能狂怒的悲惨事迹再度被好事的精灵们编进了一首欢快的歌谣中,成为传说。
第十三章 终将到来的一战
只要是被精灵编进歌谣,进行传唱的,无论是人或者事物,总会在第一时间传遍偌大的中洲。
因为中土世界里无处不在的流动的风会将精灵那美妙悠扬的歌声很快的带到所有能听懂精灵歌声的生命/种族的耳朵里。
“呯!”
中午,被训了一个早上的异界灵魂前去厨房准备吃午餐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女厨师长恶狠狠的将一大盘用蜂蜜烤好的腌猪肉及其他一些奶酪、果汁、香肠之类的食物砸到了黑发龙裔的面前,上面的刀叉之类的餐具被砸的叮当作响。
异界灵魂眼皮跳了跳,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不过当他看到女厨师长那危险的眼神,龙裔又果断的选择了装傻。
嘛,和精灵斗气,不值当。
他/她们有永恒的生命去记恨你,何必呢。
异界灵魂低下头,拿起刀叉,享用今天的午饭。“芬娜,今天的腌猪肉很不错,晚上我们再来吃一次吧!”
同桌的几名精灵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一名城门守卫玩笑的道:“梅尔斯托尔斯,精灵一生只能有一名伴侣,你要慎重呀。”
结果。
“哆!”
一支锋利的箭矢直接射穿城门守卫手中的酒盏,插在了坚硬的橡木做的餐桌上,箭尾的白羽梭梭颤抖着。
这名精灵呆呆的看着木制的酒盏中缓缓的流出来的蜜酒,心疼得不行。
不过,当他看清这箭矢是谁射出来的,这名精灵快速的丢下手中的酒盏,三两下搞定盘中的食物,不失礼貌的道:“愿你的胃口永远这么美好,午安,我的朋友。”
他向龙裔矜持的点点头,风一般的跑出了厨房。
异界灵魂更加坐立不安了。
他总觉得身后某人的眼神一直在他脖子和后心来回的移动,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其他精灵一看,也都表情怪异而忍俊不禁的快速消灭自己盘中的食物,然后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紧接着一个个全溜走了。
“芬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名女厨师会随身带着弓箭(昨天还没有),但异界灵魂还是非常从心的用他干巴巴的精灵语道:“昨天我就想说了,你箭术真厉害,你能不能教我?”
说着,他尽可能的用诚恳的眼神望向身后。
虽然我是不知道冷血动物才有的竖瞳该怎么表现出诚恳啦。
厨房门口。
呈引弓瞄准姿势的女精灵表情变得缓和起来。
外面,精灵们欢乐的笑声远远传来。
嗯,这是龙裔和精灵们的一个小插曲。
很快,精灵们最后的欢快日子随着派遣出去的哨骑源源传递回来的不是那么美妙的消息,最终成为了很多人回忆中难忘的珍贵片段。
“……当维拉奇尔卡中最后一颗大星高挂星河,我们穿过了大河,沿着暮暗丘陵,一路向北……”
“越往北,阴森恐怖的气息就越发的浓郁,马匹在不安的打着响鼻,飞鸟几乎绝迹……”
“又是新的一天,我们继续往北……一路上,我们看不到一个原本生活在北境的北方人类的部落,仿佛他们比南方的人类和精灵,更早的察觉到了邪恶的重临……”
“我们越过了暮暗丘陵,进入了伊顿荒原!”
“这里人迹更加的稀少了,我们找遍了所能搜寻的地方,连一头幼兽都没能找到,可怕的,沉重的黑暗气息笼罩着北方的大地!”
“啊!天空,北方的天空仿佛被乌云遮盖了,!”
“……不详的征兆!我们决定继续向北,虽然沉重的可怕的预感沉甸甸的压在了我们的心头,但我想,此行的目的极有可能就在北方……是的,我们都知道,北方那里有什么!”
当灰港主人看到这,笔迹已经变得极为的仓促和潦草,显然,当时写下这些字迹的人心情是多么的惊恐。
奇尔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当然知道,北方有着什么。
他继续翻着愈发混乱潦草的情报,那是前方精灵哨骑们利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只雪鸮,许诺了许许多多的榛果后,才答应帮其带回来的珍贵的消息。
“卡恩督姆!东方魔影在北方最大的邪恶据点,上古安格玛巫王的王都!再现了!”
灰港主人表情更加的阴沉可怕了,他飞快的翻找着最新的、被堆在一起的潦草的情报,终于他看到了他想要找的。
“……我们冒着危险,又往东走了几十里,终于,我们发现了此行的目标!!”
“……座狼,是半兽人的座狼,敌人的哨骑同时发现了我们,我们只能回身战斗!愿埃尔贝瑞丝的光辉永不褪色!”
“战斗很快结束了,我们趁着敌人立足未稳,狠狠的打击了一下它们的士气,我们获胜了!但是,敌人的大部队也被惊动了!”
看到这,奇尔丹几乎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了,潦草而胡乱的笔画、大点大点的墨滴,无不昭显着,字迹的主人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惊慌失措。
“那是一只由可怕的远古恶魔和魔多的黑兽人组成的邪恶大军……”
奇尔丹努力的辨认着上面的字迹,一字一字的读着,仿佛在咬着什么肉似的。
“我们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差点心神被夺!那是一只自黑暗年代以来,中洲大陆再未出现过的可怕邪恶大军,天空随着它们的进发,而变得阴沉可怕,云层之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乌云之下,野狼随它们驱使,恶蝠在上空萦绕,阴森恐怖的可怕嘶吼响彻荒原!”
看到这,历经了第一、第二、第三纪元的无数次惨烈的、惊心动魄的战斗的灰港主人都不禁眼睛一缩,仿佛看到了前方精灵哨骑们口中的那可怕的一幕。
画面里,无数头或可怕、或嗜血的邪恶爪牙正仰天咆哮,潮水般的向他涌来。
他咬着牙,继续看下去。
“……率领这只大军的是一头狡猾狰狞的苍白兽人,看旗帜,极有可能是来自刚达巴的巨兽人,它们中最著名的是2799年,杀死想要夺回矮人故土摩瑞亚矿坑的瑟罗尔一世(索林·橡木盾的祖父)的亵渎者阿佐格,但它应该被戴因二世杀死了……”
看到这,奇尔丹发现字迹愈发的潦草了,最后几个字灰港主人甚至需要凑到跟前,仔细的辨认,才连猜带蒙的猜出个大概。
“……苍白兽人不停的命令座狼袭击我们……我们只能退走,头也不敢回!希望能在邪恶的爪牙追上我们前,返回……家园——加尔多,灰港,写于第三纪的2931年,夏。”
奇尔丹深深的吁了口气,将这几张珍贵的情报给小心的收好,然后他立即大声道:“来人,敲响警钟!”
虽然情报上的讯息令人担忧,但事到如今,总比一头雾水的不知道敌人是谁来的好。
奇尔丹捏紧了拳头,面色沉沉的看向了蓝山山脉。
米斯兰迪尔,希望你的计划能够成功……
很快,灰港最高的钟塔上的青铜大钟被敲响了。
精灵们早有准备,立即抛开手边的一切,自发的汇集到了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分配好的岗位上。
“这天终于要来了吗?”
灰港东面,也就是面向舒恩河口的方向,黑发龙裔身披重甲,手提战锤的喃喃道。
这是一套即使是技艺最精湛的矮人大师看了都瞠目结舌,大声称赞的精美战甲。
战甲通体呈银色,显然,铸造这套战甲的精灵大师们采用了只有精灵才会锻造的星月金!
(这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金属,刚铎皇室的传家宝,圣剑纳西尔被重铸时就加入了这种金属)
巨大的肩甲下,龙裔那宛若半神一般高大身躯被精灵一族特有的精美、坚固兼有的风格的胸甲包裹着;
上面金圣树图腾是栩栩如生!
每一条圣树的脉络和枝叶,都是用坚固的星月金混合金线一点一点的融刻成型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的发出金光!
而在幽暗的月光下,这套战甲则又呈淡淡的银光!
是不是很骚?
这还没完,更甚者,精灵们还用一大二小的三枚菱形蓝宝石当配饰,镶嵌在这套盔甲的胸口往上,咽喉往下的地方,也就是金圣树图案的顶端。
让这套铠甲更是奢华的一塌糊涂!
同时,龙裔的手臂、大腿、小腿、脚掌,全部被厚厚的重甲保护着,那模样,别说是半兽人了,就是技艺高超的精灵射手,想要透过这套被精灵大师精心打造的护甲,伤害到龙裔,也要头皮麻上一麻。
特别。
“噹。”
异界灵魂将手中的巨大战锤放到了地上,靠在灰港东面的白色城墙的墙角,举目远眺。
蓝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在他的周围,排成一排的数百名顶盔掼甲的精灵们情不自禁的侧目看了过来。
只见,落日的余晖下,龙裔那几乎高达2米6的、巨大的、神圣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伟岸身影莫名的如山般高大起来。
雅瑞恩的光辉落在精灵大师精心打造的盔甲下,烁烁发光,以至于精灵们甚至仿佛在龙裔的身上看到了维拉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大能者托卡斯的影子(前面说过,托卡斯是中土世界里的战神)。
异界灵魂不是笨蛋,他自知他的技艺不会在短时间内达到高人一等(训练他的女精灵表示他绝对自夸了)的地步,因而,他在最初的两天的训练后,向灰港主人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说是奇怪。
是因为。
异界灵魂请求北方的精灵王替他打造一套尽可能坚固的铠甲,重量方面不用担心,另外,武器也摒弃了中洲大陆上惯用的长刀利剑,选择了只有矮人才使用的战锤,而且还是分量极其惊人的那种。
一副「劳资不够你敏捷,劳资装乌龟,先把防御堆满,然后趁你刺猬咬王八无从下口之际一锤子砸死你」的模样。
结果,别说奇尔丹了,就连伊莉玟和芬娜看到这货最终捣鼓出来的成品,也是一脸的懵逼。
因为巨龙血脉的缘故,异界灵魂这具身体的力量大的惊人,所以,选择重甲+重锤的他成功的把自己的短处藏了起来,把优点放到了最大。
别人担心重量影响敏捷,但区区几百斤上千斤对龙裔来说,不过是‘洒洒水’啦。
另外,武器选最简单粗暴的战锤,也让避免他不懂剑技、只会胡乱挥舞的乱砍一通的尴尬,用锤多简单,嗯,看你不爽,一锤下去,铁罐头都给你砸扁了。
什么,一锤不中?
那就再来一锤,反正我防御够强,体能MAX,你再敏捷,还能永远躲来躲去?
好吧,其实就是因为异界灵魂战场初哥,选择最厚的装甲避免挨打,至于战锤,嘛,不会舞剑,敲地鼠总归没问题吧?
这边,看着简直就像套了件乌龟壳般的龙裔,奇尔丹同样穿着一套极为精美的铠甲,站在他的身旁,学着他,举目远眺。
“快了快了,那边奔跑着的不正是我们的哨骑吗,他们赶在黑暗大军的前面,及时的向我们传递了消息,并赶在邪恶的苍白兽人抓到他们前,赶回了灰港,是我们的大功臣!”
灰港主人指着天边那已经能隐约看到的,哨骑们的身影,大声道:“我们应该用最大的热情和欢呼,迎接我们的功臣与英雄的归来!”
这里,奇尔丹又喊了一句让所有良善、自由的人(精灵)听了都不禁战意高涨、内心鼓舞的昆雅古语。
“Arta!”
精灵们齐齐回喝,将本就挺拔的腰肢挺得更直了。
在他们的身后,北方精灵的战旗在渐涨的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仿佛听到了同胞们的打气声,远在天边的精灵哨骑们胯下的神驹跑的更快了。
终于,在日落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之前,这批骑士们轰隆隆的越过了舒恩河,直直的往灰港跑来。
他们旋风一般,穿过了厚实的大门,成功的安全的返回了心爱的家园。
而在他们身后,是愈发低沉的黑压压的乌云!
第十四章 来自维拉之首——曼威的警告
和人类王国刚铎的白色圣城不同,坐落在舒恩河口的灰港是一个两面环水,只有东面和南面筑有高大的城墙的海滨城市。
它的北面和西面都紧靠着舒恩弯,并筑有洁白的护岸堤。
喜欢歌唱和海边的法拉斯精灵们曾在这里漫步,并遥望海对面的西方圣地。
而在战争年代,以奇尔丹为首的北方精灵们也曾在此聚集大船,北上攻击东方魔影手下最邪恶,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安格玛巫王麾下的黑暗大军。
也就是说,如果任何人想要攻打灰港,除了从东、南两面发起进攻外,最好是同时准备一只舰队,从港口的西面,也就是贝烈盖尔海的方向,驾船进入舒恩弯,然后封锁并攻击灰港的码头。
从这点来看,灰港这个精灵在北方的最大城市的防御能力是远不如刚铎的王城,同时也是我们口中的白色圣城——米那斯提力斯的。
而且,灰港更是一座平城。
也就是说,灰港周边是没有险恶的地势足以利用的,除了并不算高大的城墙(和米那斯提力斯相比),北方精灵如今仅存的、最大的城市最大的依据之一,不过是几台被安装在并不算高大的白色城墙上的精灵弩车。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
它有着4个可以转动的车轮,用以调整方向和移动,另外,它的车身通体由某种异常珍贵的金属锻造而成,底盘厚重而牢固,上面由钢丝和滑轮拉动,两片呈尖锐的倒三角状的金属飞翼作为动力驱动及方向性的调整,发射得不是箭矢而是随着滑轮与钢丝扭转,三角飞翼提供动力和稳定性的锋利无比的旋转的金属刀片!
(参考wow暗夜精灵的弩车)
虽然异界灵魂没有亲眼见识过精灵的这种武器发射的样子,但即使再浅薄的人都知道,当这种可怕的金属风暴真的在合适的地形下被发射出来,那可怕的威力绝对让人毛骨悚然。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考虑钢丝和滑轮的寿命及地形,假设精灵们拥有上百台这明显是造出来当战争机器的弩车,那么他根本不担心有人能攻破精灵们把守的要塞!
当然,这样的武器也不是没有缺点。
不过这里就不一一解释了。
“能估算出半兽人的数量吗?”
作为此地领袖的奇尔丹虽然很想体谅才从邪恶的半兽人大军下逃回来的哨骑们,但有些问题还是需要他当面问清的。
情报上只是说半兽人的大军庞大无比,但详细(或者大致的)数量作为前方哨骑领队的男精灵加尔多却没说,因而,在归来的英雄们稍事休息后,奇尔丹立即将人召唤到了跟前。
“很多!”
出发前英姿勃发,此刻略显风尘的精灵哨骑领队认真的说道,此刻他身上的金色铠甲上沾上了不少的污血,鬓角微乱,可见这名成功带回了宝贵的战前情报的精灵英雄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我们在第三天的时候遇上了半兽人的狼骑,它们大概有一百人左右,都是魔多的黑兽人,比一般的半兽人强壮多了!”
奇尔丹点头,示意他继续。
“而我们在消灭了这队应该是它们前哨的狼骑后,卡恩督姆的邪恶大军也发现了我们,它们中的首领苍白兽人派出了恶蝠和更多的狼骑来追击我们,我们只能转身撤退!”
加尔多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想起了此前那惊心动魄的追击战。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大致的查看了一下敌人的数量!”
精灵比划着,想要增强这里面的说服力:“它们的先锋部队是由数量众多的野狼和黑兽人狼骑构成的,数量惊人!奔跑狼嚎间连天空的乌云都被吹开了……”
“然后紧随其后的是来自迷雾山脉及刚达巴的半兽人和极北地的佛洛德人,他们占据了大军的一半还多!苍白兽人的旗帜就在这其中!它用某种沉重的号角声来指挥这群傻乎乎的、不约束只会自相残杀的低等半兽人……”
“对了,我还看到了起码不下一打的食人妖,它们在乌云的遮蔽下大白天的在赶路……”
说到这,精灵加尔多脸色由严肃变得苍白,似乎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幕。看到他这样,奇尔丹体谅的顺手拿过了桌子上的一杯蜜酒,递给了他。
似乎是蜜酒那暖洋洋的顺滑液体让精灵的心情得以平复,加尔多大口的喝了口蜜酒后,脸色重新红晕起来。
“最后是大军背后最深处!”
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加尔多眼中居然露出了一丝胆怯,这在几乎谁也瞧不起的高傲的精灵中算是极为少见的。
“……那是一团比黑暗更黑暗的,比前面所有已知的邪恶爪牙们更让我们心悸的无光黑幕!”
他颤抖着,说出了今晚最有价值的情报之一。
“我们不敢深看,仿佛那团黑幕会将我们的灵魂都吞没一样!但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我们又强忍着恐惧和逃跑的念头,多看了一眼,在轰隆隆的雷电声中,我们看到了一抹火红,那是地底深处最黑暗也是最邪恶的存在,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们内心残存的理智在告诉我们,快走,离那头怪物越远越好!”
看到他整个人哆嗦得仿佛寒冬腊月的小兽,奇尔丹伸出他暖和的右手,轻轻的扶在这名尽忠职守的精灵的额头上,用昆雅语低声了念叨了几句什么,慢慢的,加尔多开始平静下来。
没有酷炫的声光效果,但这就是灰港主人的「魔法」。
他感激的向灰港主人行了一礼。
“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奇尔丹温和的对他说:“辛苦你们了,下去喝杯暖和的蜜酒吧,接下来的战斗还需要你们呢。”
加尔多不敢多留,再度的向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大厅里只剩奇尔丹一人。
微暗的萤石发出的光并不足以照亮偌大的厅堂,灰港主人独自一人坐在落花大厅的主座上,沉着脸,焦虑的思考着。
首先,敌人的数量超乎他的计算。
原本,奇尔丹以为这只是一场沉重但再正常不过的「光明和黑暗」的大战,但现在看来,灰港极有可能如同灰袍巫师甘道夫所言的,陷入了某个可怕的阴谋中。
“座狼、人类、和不知名的邪恶怪物!”
奇尔丹扳着手指,一一的点算着可能已知的敌人。
“东方魔影应该聚合不起这么庞大的势力了,还是说,另有其他的什么邪恶大君在暗地里,在精灵和巫师目光所不能触及的黑暗洞穴里,谋划着阴险的、可怕的计划?”
这名伟大的精灵领主显得忧心忡忡,历经沧桑的灰色眼眸里浓浓的疲倦。
他站了起来,走出洁白的大厅,来到外面的高地上,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群星闪烁的中土天际,低声道:“埃尔贝瑞丝在上,愿您的光辉永照大地,对于接下来精灵们的命运,不知伟岸睿智如繁星之后,是否能给予您广大的信徒们以更多的提示呢?”
但可惜,寂静的天空下,群星闪烁,万籁无声。
奇尔丹叹了口气,内心的忧愁更甚了。
不知是在哀叹精灵们的命运多舛,还是自责于自己不能带领首生子女们度过他们在中洲的最后一个劫难。
这时,隐约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奇尔丹,奇尔丹,你敏锐的目光过多的让北方的噩耗分散了,南方,南方,奇尔丹,你要多注意南方的黑暗夜色,那里,饥饿的野兽正饥肠辘辘的注视着米斯龙德!”
这个声音如风般悠扬,又如风般轻忽,奇尔丹甚至用了最大的心力去倾听,才隐约的听到了这么一丝。
甚至,他一度的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直到他兀然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虔信的、睿智的奇尔丹才明白,泰尼魁提尔山之主、众王之王、繁星之后的伴侣,空气、风与所有鸟类的王——曼威在降临警告他啦。
“啊,难道这不是对我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工作的最大的赞扬吗?”
他激动的大声的赞美着被中洲所有生命/种族称之为‘阿尔达气息的主宰’的伟大存在,赞美维拉在精灵最需要的时候,没有放弃可怜的、陷入绝境的首生子女,他激动的暗付道:“伟大的、睿智的世界主宰锐利的眼光早已看透一切!他知道可怜的、年老的奇尔丹已经不像以往的那么睿智和眼光通透了,他在用这种方法在提醒我!”
“南方!南方有什么……”
“是了,我怎么忘记了,野狼,加尔多可是说了,苍白兽人可是统帅了一群数量惊人的野狼!可我们的可怜的骑兵小伙们都安全的返回到灰港了,追在他们后面的野狼怎么还不见踪影?”
“南方!”
“狼群绕过了西境和远岗,准备绕道塔丘,从南方攻击我们最薄弱的一环!真阴险啊……敌人在黑暗中潜伏,等待着我们放松警惕的一刻,然后才亮出它们锋利的爪牙!”
想通一切的灰港主人仰天长叹,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了。
因为他知道,即使事情真如他所料,邪恶的半兽人大军真的分兵偷袭灰港的南门。
但只有‘区区’六千兵力(这些日子,林顿各地的精灵们断断续续的汇集了不少)不到的灰港根本无法同时兼顾两头的战线。
因为别看灰港住着的精灵不多(相对人类国家而言),但它的规模可不小。
毕竟是第二纪元第一年就已经开始建造的城市。灰港这几千年来,不说别的,城市规划可没少做。
单是东面的城墙,就足足有6里长,然后还有南面城墙、码头、仓库等需要分兵把守的要地。
还要留出预备队!
可以说,这点兵力未必够用。
因而,得到维拉之首的曼威的「警告」的奇尔丹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他继续侧耳倾听,确定伟大的阿尔达气息的主宰已经离开后,这才喊来门口的伊莉玟。
“你带一队卫士前去南城区,加入阿米那斯的麾下,并告诉他,小心黑暗中野狼!”
担任灰港主人的卫士的伊莉玟非常惊讶,因为她此前的首要责任都是保护奇尔丹,可这次,灰港主人居然将她派去守卫城墙,这里面的深意让她惊疑不定。
随着加尔多为首的哨骑们纷纷的返回灰港,精灵们对于他们即将要面临的情况愈发的清晰。
知道极有可能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最终,伊莉玟没有多问,而是从灰港主人的卫队中挑选了一队比较精锐的卫士,准备前往南城区。
“等等。”
奇尔丹突然喊住了她,若有所思的道:“把奥克里安姆也带过去。”
伊莉玟兀地抬起头,一脸惊讶。
可灰港主人脸色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威严,显然,他这话不是请求。
于是,伊莉玟什么都没说,带领一队卫士,转身走了。
而这边,待衷心耿耿的女卫士走后,头痛了一个晚上的灰港主人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在他看来,即使敌人真的分兵攻打南门,那也总归只是一路「偏师」,总归比直面黑暗大军的东面要来的好。
这不,当听到传令兵跑过来说,灰港主人让他前往南城区时,正在和此间上千名顶盔掼甲、持弓挎剑的精灵们的统帅,一名自称是盖米尔的诺多精灵干巴巴的用诺多语聊着天的龙裔惊讶的转过头——不排除他利用这个方法来舒缓他紧张的不行心理。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专业士兵,不靠谱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
“为什么?”
他看了一眼传令兵,发现是灰港主人麾下的卫士,便直接问道。
传令兵是一名身穿轻便锁子甲,腰挎两柄镶了宝石的长剑的诺多精灵(北方精灵纯血精灵特别多,因为他们大部分是最先那批曾跟随诺多至高王,也就是锻造了精灵宝钻的芬威之子,费艾诺渡海返回中洲的诺多和泰勒瑞族精灵的后代,甚至就是当初经历了第一纪元和第二纪元诸多战争的‘远古’精灵)。
他优雅而又不失礼貌的对质问的黑发龙裔轻笑道:“这是伟大的,睿智的灰港主人的命令,我们又怎么能完全弄清呢,我只是负责将命令传达给你罢了,如果你有疑问,不如去问伟大的灰港主人如何?想必他会给予你一个满意的回答……”
“停!”
异界灵魂差点想给自己一个嘴巴了,明知道自己还不能熟练的掌握精灵的语言,你说你多什么嘴?
得,这又是巴拉巴拉的一通,听得他头都大了。
“我去,我去就是了。”
黑发龙裔瓮声瓮气的道,赌气的单手提起那柄看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巨大重锤。
噹的一声,将其扛到了肩上。
“那么!”
他对被他烦的不行,但依然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全程保持微笑的精灵点点头:“愿埃雅仁迪尔的星光照耀着你,盖米尔!”
顿了顿,他轻叹道:“别死了,我的朋友。”
这几个词句被他用得越来越熟练了,因而倒也不虞对方听不懂。
黑发灰眸的盖米尔一愣,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真诚许多。
但此刻黑发龙裔已经走下了城墙。
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踩在精灵们的心上,听得城墙上的一众精灵们纷纷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神色,不过最终他们什么都没说,而是神色平静而警戒的望向了北方那宛如压下来的低沉天空。
那里,可怕的阴影越发的近了。
第十五章 阿佐格和索林·橡木盾
距离上一次与该死的尖耳朵相遇已经过去了三天,可大军的行进速度依然那么不遂人意!
照这样下去,臭精灵们肯定做好了准备。
想到大军将一头撞上一个守备森严的精灵城市,亵渎者阿佐格被该死的肮脏的臭矮人砍断的左臂又隐隐作痛起来。
“快跑起来,你们这帮懒虫!”
苍白兽人愤怒的嘶吼在暮暗丘陵中回荡,他骑着一头巨大的白色座狼,个头比普通的座狼还要大上一倍,配以巨狼那锋利的犬牙和不时的嗜血的噎呜声,一兽一狼仿若行走在人间的恶魔。
“必须赶在大黄脸再度升起前,赶到灰港!”
很多人以为的,已经死在摩瑞亚矿坑了的苍白兽人、亵渎者,北方半兽人的统领、半兽人中少有的统帅之才,来自刚达巴的巨兽人阿佐格很是不耐的骑着巨狼,来回的走动着,督促着底下延绵不断的邪恶大军。
“我说了!”
这只比一般的半兽人们更狡猾,也更残暴的苍白兽人身穿一件魔多黑暗工匠打造的厚实胸甲和腿甲,左臂齐肘以下不知被何人何种武器砍断,只是用一把锋利无比的钢刃代替失去的小臂,用铁箍固定在手臂上,刃柄甚至深深的插入到坚硬的肌肉之中!
兽人泄愤的将一头跑得稍慢些的低等半兽人一手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嗜血的狞笑。
“跑快点,你们这些肮脏的、只会偷懒的臭虫们!”
说着,不理会这个矮小的、浑身污秽、发臭的迷雾山脉的半兽人那惊恐的眼神,苍白兽人挥动断臂,上面的钢刃残忍的一刀削去了这个矮小的、可怜的半兽人的头颅。
滋~
无头的尸骸喷出的污秽的绿色血迹喷了阿佐格一身。
他嫌弃的将手中没了头颅的肮脏尸体随手的丢到了行进中的半兽人大军之中,吓得胆小的、狡诈的,只会以多欺少一拥而上的迷雾山脉的半兽人们一阵混乱。
他不知道主人为什么会在半兽人的力量还未完全恢复到黑暗年代最鼎盛时出兵北方,但他知道,主人的意志不容违逆!
即使他往日邪恶的、可怕的形体还未恢复!
况且!
阿佐格嗜血凶残的白色眼珠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大军身后,距离此地起码数里格的天边。
那里,一抹比黑暗更黑暗、比墨汁还浓郁的邪恶气息中,灼热的红光一闪而逝!
而天空中,乌云更浓了,这些阴影仿佛有意识一般,随着半兽人大军的行进,不断的向前蔓延!
而这些异像,同样是身后那头即使是苍白兽人都惊惧的可怕怪物造成的!
看着这些异像和天边的可怕气息,人们口中的邪恶的、残暴的兽人眼中居然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丝惊惧。
他烦躁的驱使着胯下的巨狼,凶残的在来自迷雾山脉的矮小的半兽人们周围踱来踱去,吓得这些邪恶污秽的生物恨不得多生几条腿,他们相互推攘着、争吵着,拼命的加快了脚步,身上的铁甲、手中的长矛、腰间的弯刀无不在奔跑中叮当作响。
而在来自迷雾山脉的矮小的、胆小的半兽人身后,是来自佛洛德地区的洛斯索斯人和身材、体型巨硕无比、背着各类大石头及投发器的食人妖!
智力底下的它们在苍白兽人特有的吹号声中,轰隆隆的往前走着。
另外还有一些形体稀奇古怪的邪恶怪物,他们远远的落在半兽人大军的后面、天边那抹可怖的黑暗之前,嘶吼着,窃窃细语着的于黑暗中向灰港进发。
在这只绵延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大军的两侧,是来去如风的狼骑及数量惊人的野狼,它们奔跑着,监督着,看着哪个半兽人或者黑暗之地的野人们跑得慢了,就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从人群中拖出来,撕成碎片。
这时,一个前去追击精灵哨骑的狼骑兵从灰港的方向直直的跑了过来。
“尖耳朵的精灵们逃回了他们的城市,我们慢了一步。”这个只是比阿佐格矮了那么一点,同样那么高大魁梧的半兽人阴狠的嘶吼着,用可怕的魔多黑语说道。
阿佐格更加愤怒了,他凶狠的盯着这个继承了他血脉的高大半兽人,胯下白色巨狼绕着骑着一头比白色巨狼矮小了那么一点的棕灰色巨狼的高大半兽人转了一拳,断臂上的钢刃似有似无的在半兽人的脖子上来回的比划着。
“带着野狼!”
最终,阿佐格没有真的将这个半兽人的头颅给砍下来,这名几乎算是半兽人中最有智慧,同时也是最阴险残暴的苍白兽人恶狠狠的盯着只比他矮小了那么一点的后裔,发布险恶的命令:“绕过臭精灵的城市,从南方发起攻击!”
“臭精灵们无法双线作战!”
“等我发起进攻,在天空的星星都熄灭的时候,你带领全部的野狼,攻击他们的南门,从后方击破他们的防线!”
阿佐格之子,名为博尔格的高大半兽人面色阴郁的用他同样残暴的眼神盯着阿佐格看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拿出一个骨质的哨子,用力的吹了起来。
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顿时看向了他。
博尔格大吼一声,带领所有的野狼,和一小部分的狼骑兵,脱离大部队,转道南方的大路,直扑灰港南面。
看到博尔格及野狼消失在黑暗中,阿佐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准停下,用力的跑!”
苍白兽人目露凶光的看向已然快要跨入视野之内的大河,残臂上的钢刃向前一挥:“谁敢偷懒,我发誓,一定让他的血肉成为恶狼的口中食,让他的尸骨碾成灰!开战了,臭虫们,精灵的血肉就在眼前!”
于是,这只由半兽人、野狼、极北之地的野人及食人妖等诸多黑暗年代就恶名远扬的邪恶爪牙组成的大军源源不断的在野狼和苍白兽人的嘶吼下,大踏步的奔跑着,向灰港进发。
轰隆!
轰隆!
黑暗爪牙们行进间的可怕动静甚至传到了遥远的蓝色山脉。
幽深绵延的埃瑞德路因(即蓝山)中部。
一处简陋的、只有巨石和木质的桌椅、没有精美的织锦,也没有宝石装饰的高大厅堂里。
米斯兰迪尔,也就是我们口中的甘道夫耳朵一动,他伸出枯瘦但有劲的大手,让不知从哪飞进来的白色飞鸟停在了他的手心。
那是一只蜂鸟,体型细小,性情温和。
但同时,蜂鸟的速度惊人,又耐饥耐渴,是巫师用来传递消息的动物伙伴。
这不,当一身灰袍沾霜黏露的,脸色风尘仆仆的灰袍巫师听到蜂鸟传回来的‘消息’,表情立刻变得非常严肃起来,身上的阴影甚至连厅堂壁炉里滚烫的火焰都驱散不了。
这让一旁的索林·橡木盾及他的表亲,同为都灵一脉矮人的巴林和杜瓦林表情大变,粗糙的,有力的五短手掌不由自主的摸向了旁边的兵刃。
灰袍巫师甘道夫,国王的顾问,神秘莫测,来无影去无踪,善于利用他广博的知识,帮助陷于困苦中的国王。
这是巫师在矮人这边的印象和口碑。
不过,很可惜,虽然巫师在矮人这边口碑还好,但到底也算是老大人们口中的睡前故事及传说中的人物啦,真正见过他们的矮人屈指可数!
加上,都灵一脉的矮人正处于国灭家亡的敏感时期,无论是索林,还是巴林他们,都对于突然出现在都灵矮人的门口前,说是有所谓的大事要详谈的巫师深表警惕。
三人种最为沉稳的是巴林,他是芬丁之子,杜瓦林的兄长。
同时也是索林的远方表亲。
他小声的用矮人语对兄弟说:万事莫急,来者未必是敌人,且看他说什么。
但杜瓦林却对厅堂里有一名巫师表示忧心忡忡,他小声的在矮人王子耳边嘀咕着什么,眼睛不断的瞄向旁边的矮人战斧。
不过最终,矮人王子却选择了摇头,他觉得巴林说的不错,现在还不知道巫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崇山峻岭里,但无论如何,矮人并不是什么不知礼仪的山野村夫,既然眼前的男子自称是灰袍巫师甘道夫,国王的顾问,并在崇山峻岭之中找到了都灵子孙,那么,矮人也应该拿出主人的热情,俸给眼前在自称是客人的神秘人一杯热茶,看他对未来的山下国王到底有什么指教。
巴林一听,很是满意。
这是成熟的表现,总比杜瓦林那家伙总是暴暴燥燥的要好的多。
不过他没说什么,因为索林是他的表亲,同时也将是他的国王,他注定了要为矮人王子付出一生,因而他不会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出一丁点对于国王的不敬。
杜瓦林见劝说无效,只能嘟嘟囔囔着真的准备茶水去了。
巫师对三位矮人的表情及行事风格一一的收之眼底,内心很快有了应对的方法。
不过,他要先处理小鸟的事情,因为小鸟带来的讯息非常严重,以至于他不得不加快计划,他神神秘秘的对着小鸟说了些什么,然后一抬手,让掌中小鸟再度的展翅高飞。
待到鸟儿彻底的消失在天际,灰袍巫师才扭过头,表情严肃的对矮人王子,一名强壮的、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和胡子,神情阴郁,眼睛里总是冒出强烈恨意和怒火的高壮矮人(相对一般的矮人啦)道:“索林·橡木盾,瑟莱茵二世之子,我是甘道夫,灰袍巫师甘道夫!”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这名脸上和粗大的手指上能看出风霜的矮人王子点头,用一种略显高傲的语气道:“你们自称是国王的顾问,知识的传播者,喜欢趁着天黑,来到国王的宫殿,诉说一些可能珍贵的远方的消息,也可能是噩耗到临前的警告,然后在天亮之前,又偷偷的离开,很少有人见过你们的真面目!”
“你的名声曾传达到我们山下王国之中,据传,我的祖父,瑟罗尔一世曾得到你的帮助,而我的父亲,瑟莱茵二世,也曾从你的身上得到过命运的警示!”
索林·橡木盾目光炯炯的看着灰袍巫师甘道夫,王者的气势在他身上展现,“告诉我,灰袍巫师甘道夫!这次你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出现在已经没落的都灵子孙的面前,是准备给我们带来珍贵的消息呢,还是带来悲伤的噩耗呢?”
听到他的怒喝,杜瓦林怪叫一声,兴冲冲的从门口跳了进来,手里拿着他的战斧。
似乎早有预料,甘道夫嘴里念叨着一句咒语,结果杜瓦林手中的战斧顿时烧红般的滚烫无比,他怪叫一声,将战斧丢到了地上。
“冷静,矮人!”
巫师的身形仿佛变得极为的高大,身后阴影甚至撑到了屋顶。
这让索林·橡木盾非常惊讶,他警惕无比的看着仿佛变得高大无比的巫师,却发现杜瓦林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伤,于是松了口气,他挥挥挥手,让门口的矮人禁卫们通通退了下去。
灰袍巫师一看,高大的影子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他说:“尊敬的索林·橡木盾,山下王国的继承人,我想,你该相信我是没有恶意的了吧?”
矮人王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于是双方重新坐到了桌子前。
巴林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雪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门口,一名有着金色头发和胡子、扎着小辫子的年轻矮人探出个头,见双方气氛再度融洽起来,便用木盆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这是菲力,索林的侄子,都灵王室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他放下茶盏,好奇的看了巫师一眼。特别是巫师的手杖,年轻的矮人恨不得拿过来好好瞧瞧。
不过索林显然还不想让你那么早接触巫师,便厉声的让他下去。
菲力对这位严厉的叔叔很害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这时杜瓦林也重新将冷却的战斧捡起来,放到了一旁的墙角上,空着手走了过来。
“抱歉。”
这名都灵矮人中的硬汉这样说。语气和态度都诚恳了许多。
看,这就是矮人。
顽固、自大、坏脾气,喜欢金子和财宝。
但同时,矮人们也直率、坚毅、不拘小节,是无论对朋友和对敌人,都一如既往的种族。
第十六章 矮人参战(求推荐、收藏)
这是一个宽敞舒适的厅堂。
矮人们将灰色的岩石凿刻成巨大的石块,并用山体当屋脊,堆砌而成。
东面的岩壁上甚至还有一个天窗,以便于阳光和埃瑞德路因的寒冷空气能从这里透进来。
另外,矮人工匠们还在北面的岩壁上还掏出了一个壁炉,升腾的火苗将大山深处的潮湿与冰寒驱散一空。
但也仅此而已了。
拮据的财政,不但王室连最基本的待客礼仪都无法满足——招待客人用得茶盏居然是木质的,可见,此间的矮人们日子过得是多么的……艰辛。
建造的宫室和矮人在伊鲁柏及卡扎督姆的旧日王国的殿堂相比,朴素得如同平民的小窝。
如果不是看到矮人王子还保留着一支精锐的禁卫,甘道夫还真的担心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但即使如此,勇猛如杜瓦林,都在开始为矮人的明日发愁了。
这点,从他不舍得将烧红过后,质量有损的战斧丢弃就可得知!
灰袍巫师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尽收之眼底,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微笑着,喝了一口矮人的浓茶。
“啊~”
他微微轻叹:“这是夏尔的嫩茶,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而当矮人确定巫师是抱着一定的善意到来后,索林的表情缓和许多。
他坐在一张由岩石雕刻成的王座上,自有一番威严。
只是,矮人王子头上并未戴有王冠,身上的衣物也偏向朴实,只是在腰上带了一条黄金的腰带,上面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睿智的巴林和勇猛的杜瓦林则坐在他的下方。
“尊敬的甘道夫。”
巴林开口了,他代表王子,试探性的说道:“很荣幸在矮人的厅堂里再度看到巫师的身影,都灵的子孙未曾忘记他们的卓越的眼光和超人一等的学识,他们总是能解决最困难的难题,就好比清风吹拂湖水般细润无声!”
甘道夫放下手中的茶盏,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眼睛放着睿智的光芒。
“是的,正是如此!”
“瑟罗尔一世曾向我询问过治国的方略!
瑟莱茵二世向我问询过命运的迷途!
都灵王室与我关系匪浅,我知晓很多矮人的秘辛,亦曾目睹都灵子孙在卡扎督姆、在伊鲁柏、在灰色山脉的繁荣和兴灭,那是一段荣耀与血泪共存的岁月!”
听他提起祖先们的光荣事迹,索林他们脸上的神情全都一黯。
灰袍巫师微微一笑,继续道:“但这一切都已过去,现在,都灵的子孙是时候走上一段全新的旅程了,山下王国的光辉需要你来重振,索林·橡木盾!”
巫师的声音洪亮而带着一丝丝诱人的蛊惑,索林和他的表亲们纷纷疑惑的抬起头,面面相觑。
“我知道,矮人都不缺乏勇气和复仇的决心,但如果都灵的子孙一直待在蓝山,那么远在半个中洲之外的故乡又何时能收复呢?”
“勇士的刀剑久经不用,又怎能保持锋利?”
听到巫师提及被恶龙占据的家园,王座上,饱经风霜的矮人王子眼中冒出了几乎能将人烤焦的熊熊怒火。
“矮人不曾忘记失去家园的痛苦,亦不曾有一天忘记磨砺我们的刀剑!”
他说。
“如果有人质疑这点,那尽管让他来试试好了!”
说着,索林怒气冲冲的看着灰袍巫师,认为他故意这样说是在羞辱他,羞辱一名高贵的矮人。
而一旁的杜瓦林也非常不高兴,嘟嘟囔囔的咒骂着什么。
倒是巴林冷静多了,他大声的说道:“灰袍巫师甘道夫,睿智的国王顾问,知识渊博之人!”
把索林和杜瓦林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甘道夫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这么睿智的矮人可不多见,看来岁月除了让他长出更多的白胡子外,理智也是他的收获。
巫师这样想着。
“虽然不知道睿智渊博的灰袍巫师为什么在这个时节造访矮人的厅堂,但我想肯定不是只是为了刺激、嘲讽我们这些可怜的,失去家园的矮人吧?”
“当然不是!”
甘道夫微笑答道,收起了逼人的词锋。
索林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他蹙起眉头。
很是不高兴的对巫师说:“甘道夫,如果你有什么关于矮人的高论,不妨直言,巧言令色可不是一个朋友该有的态度。”
“但这是巫师的性子。”
甘道夫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冲散了巫师和矮人间那不豫的氛围。
“尊敬的、值得让人尊崇的瑟莱茵之子啊,矮人的勇猛与收复家园的决心或许不该质疑,这点我必须向都灵子孙致歉!”
说着他站起来,杵着法杖,像一名老人般的向主座上的矮人王子,及他的表亲们鞠了一躬。
索林他们全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他当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老者,还是精明城府的巫师。
“算了。”
矮人王子疲倦的靠在了岩石的王座上,用手撑着头,语气寥寥的道:“我原谅你了,灰袍巫师甘道夫。”
忿忿不平的杜瓦林这才跟着坐了下来。
只有巴林看到了甘道夫嘴角噙着的那丝微笑。
不过,想到这是一名神秘莫测的巫师,老矮人明智的将这点藏在了心底。
许是你来我往的试探耗尽了矮人的耐心,王座上,索林·橡木盾坐直了,用冷漠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你来此地目的是什么,巫师们总是用棱模两可的话来糊弄人,让人心情忐忑不安,甘道夫,我累了,如果你没什么紧要的事,那么请恕我不奉陪了。”
一副赶人的模样。
没办法,甘道夫这才说出了真正的计划。
“尊敬的、勇猛的索林·橡木盾,瑟莱茵二世之子,山下王国的继承者,请听我一言。”
巫师原本略显褴褛的身形兀然变得高大起来,原本苍老的面容这一刻却比年轻人更要精力四射,他的声音高昂而富有感染力,眼睛湛湛,直慑人心。
“我带来了北方精灵王,林顿的统治者,灰港主人,伟大的造船者——奇尔丹的问好及求援的讯息!”
“就在矮人还在沉湎故乡,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北方精灵却担任着阻挡邪恶侵袭的重任!”
“是的,就在三天前,古老的安格玛巫国王都卡恩督姆再度崛起,一股可怕的邪恶力量正在某股黑暗的、不可描述的恶念支持下飞速的汇集!”
“他们中有半兽人、有恶狼,还有极北之地的黑暗人类和恶魔!”
“领头的正是苍白兽人,亵渎者阿佐格!”
“不可能!”
矮人王子惊怒的站了起来,一股可怕的气势在他身上浮现。
“阿佐格那头肮脏的、丑陋的野兽早已死去多年!他被我亲手砍下手臂,哀嚎着被数头肮脏的半兽人拖回了卡扎督姆的大门,而戴因拍马赶上,一剑刺穿了他的后心,他不可能还活着!”
他大声大叫着,痛苦的抓着头发,巨大的怒火甚至将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他的哀嚎足足响了一年,然后活活的痛死,卡扎督姆的矿坑中至今响荡着他痛苦的哀嚎!”
矮人王子怒气冲冲的冲甘道夫喊道:“骗子,你这个满口谎言骗子!”
惹得门口的禁卫们以为双方又谈崩了,仿佛拔刀亮斧的冲了进来,将其包围了起来。
而巴林和杜瓦林也没好多少。
他们也都经历了2799年的阿扎努比扎之战,经历了那场矮人精英几乎全灭的可怕战争,亲眼目睹了无数的亲朋好友死于那场战争,因而,他俩全都惊怒的看着带来这一噩耗的巫师,眼中滔天的怒火仿佛能冒出来。
但可惜的是,事情就是那么残酷。
面对愤怒的矮人们,灰袍巫师在眼皮跳了跳之余,他的回答依然是:“很抱歉,索林、巴林、杜瓦林,我并不想当这个给你们带来噩耗的人,但遗憾的是,亵渎者阿佐格正是这波黑暗的浪潮中,统帅邪恶大军攻击精灵在北方最后同时也是最神圣的据点——灰港的指挥官!这点,是刚才那只蜂鸟给我带来的讯息,做不得假。”
索林愣住了,这名和苍白兽人有着无尽血仇的矮人王子疯狂的咆哮着,咒骂着,无数的可怕言词从他的口中倾泻而出。
“我诅咒他,诅咒他和他肮脏的、令人作呕的血脉,诅咒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冷静!”
终于,灰袍巫师忍不住了,战机千钧一发,他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和这些顽固的矮人们浪费了。
甘道夫一杵手中法杖,一股强力的波动以他为圆心,风一般的吹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将围着他的矮人禁卫们通通吹倒;
将愤怒的矮人王子及他的表亲们吹得脚步不稳,踉踉跄跄;
将壁炉里的火苗全部吹熄。
而他的身形再度变得无比的高大起来,声音更是仿若从天际传来般的洪亮、可怕。
“我给都灵的子孙带来仇敌的讯息,不是让他们癫狂不知的,索林,北方精灵正遭受可怕的邪恶大军的攻击,作为上古同盟的一员,矮人有义务前往救援。”
仿佛被打醒了,怒火冲天的索林这会反而冷静了稍许。
他红着眼,示意禁卫们先不要动手。
而是冷声的对这个胆敢闯入他的宫殿,向他兜售他险恶的计划的巫师道:“凭什么?精灵和矮人的同盟早已破灭!”
不知想到了什么,索林咬着牙,眼中冒着仇恨的怒火,一字一顿的道。
“我为什么要去救这些该死的,在矮人最需要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的尖耳朵的命?”
他大声的发问,每一句,每一词都直刺人心。
“是谁在恶龙肆虐我们的家园的时候,对曾经的盟友视而不见?”
“又是谁在矮人流离失所,风餐露宿的时候,不闻不问的躲在他们阴暗的、令人唾弃的洞穴里,自顾的享受着他们的美酒和美食?”
甘道夫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而饱经风霜的矮人王子则大怒的说:“是精灵!虚伪的精灵!”
这次,就连巴林也忍不住附和的点点头。
有句话怎么说。
伤你最深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
对于精灵在矮人最需要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睿智沉稳如巴林,也暗生怨气!
巴林如此,其他矮人就更不用说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矮人禁卫们纷纷怒视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高大巫师,忌惮的看着他手中的法杖。
甘道夫叹了口气,收起了滂湃的气势,又恢复到人类老者的模样。
他苦恼的说。
“索林,请不要被盲目的仇恨遮蔽了理智。”
“奇尔丹大人是一名值得尊重的伟人,他的功绩就算是在漫长的历史里,也能排上前几名!”
“而北方精灵也没有参与都灵子孙与西尔凡精灵的恩怨!要说恩怨,那也要追及第一纪元时期,矮人抢夺瑙格拉弥尔并杀害了多瑞亚斯之主那件事为止,你确定要和我辩论这个吗?”
许是这个事迹太过著名,强势鲁莽如索林与杜瓦林都哑然起来。
虽然矮人中,有一种说法是多瑞亚斯之主克扣了矮人的工钱,所以矮人们才抢走了瑙格拉弥尔当赔偿。
但稍微有理智的矮人都知道,这种说法漏洞太多。
因为,假使这种说法是真的,那你拿走这条宝贵的项链就是,为什么要杀死多瑞亚斯之主埃尔威·辛葛呢?
因为这,可是致使矮人与精灵上千年的友谊都断送了啊。
双方因为这个,结下了滔天的世仇。
两大王国因为这个,齐齐没落,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不可谓不引人发省。
索林与杜瓦林自然是听过这个传说的,对于精灵与矮人的世仇,他们也多多少少的有他们的看法。
看到巫师狡猾的拿这个来堵矮人的说辞,在场的矮人们无不心中暗骂。
狡猾的巫师!
另外,灰港的奇尔丹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
虽然精灵与矮人已经很久没交往了,但北方精灵王的事迹多少还是流传在矮人、刚铎等历史悠久的种族之中的,故而,索林再度迟疑起来。
他望了望巴林,又看看杜瓦林。
沉默不语。
见矮人王子开始动摇,灰袍巫师加紧了劝说的力度。
“索林·橡木盾,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半兽人不是全中洲所有良善自由的种族们的公敌吗?难道矮人不是生活在这片大陆的一份子吗?如果任凭这些邪恶爪牙们真的击破北方最后,同时也是最为神圣的精灵港口,你们觉得,单凭都灵子孙在蓝山的这点兵力,能单独的面对这股可怕的势力吗?”
“该下决定了,索林·橡木盾,瑟莱茵之子!”
巫师大声说道:“到底要不要点起矮人大军,前往舒恩弯,解救被困的北方精灵王!”
“那里有你的仇敌,还有统领北方的奇尔丹大人为你准备的奇珍异宝!你……”
“等等!”
面色阴郁、指骨粗大的矮人王子打断了灰袍巫师。
“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而周围的,各种长着胡子的矮人禁卫们也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隐约中,甘道夫还听到几句“财宝”,“黄金”之类的东西,这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滑稽。
甘道夫表情变得微妙起来,那是一种无奈加垂头丧气的表现。
“那里有你的仇敌……”
“不,下一句。”
“……”
第三纪元2931年,夏。
在经过与巴林等重臣的商议后——当然,最主要的是,矮人们和灰袍巫师立下了一张长达一百多页的雇佣契约,上面清楚的写上了各种收费标准,精细到一枚铜子为止!
然后,争吵了快三天的矮人终于吹响了沉重的号角。
一队队精锐的矮人禁卫身披重甲,手持钢矛和盾牌,骑着角羊、驾着战车,迈着整齐的步伐,顺着埃瑞德路因蜿蜒的山路,自北方而来。
领头的,正是全副武装的矮人王子索林·橡木盾。
第十七章 开战(求推荐、收藏)
阿佐格是一个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狡猾得多的半兽人。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那支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大军会在第三纪元的2931年入夏后的第一个星落日,越过舒恩河的支流,直扑精灵在北方的最后同时也是最神圣的港口城市——米斯龙德(灰港)的时候。
这支邪恶大军却在距离灰港10里格的一处平原上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即可以有效的防止精灵的奔袭,也方便在大军在修整过后,以泰山压顶的阵势一口气将战线直接推到灰港的城墙之下!
而且加上他需要给灰港里的尖耳朵精灵们一个错觉,让那些该死的尖耳朵们以为半兽人大军就只有正面的这一处战场,实则却不知他早已经派了另一支邪恶的黑暗爪牙偷偷的绕过灰港,准备从南面发起偷袭。
阿佐格还不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被维拉之首的曼威透过微风,提前的警告了奇尔丹。
此刻他还做着一鼓作气的,前后夹击,将可恶的、该死的尖耳朵们通通消灭的美梦。
因而,在确认灰港就在眼前后,这头奸险狡诈的苍白兽人出乎意料的停了下来。
他派出大群的半兽人和极北之地的野人们,四处的搜刮精灵们栽种在舒恩河畔及蓝山山脉脚下的各片果园与橡树林,砍伐那里的高大的树木,以制造攻城器具!
“懒虫们,挪动你们脚步,加快你们的速度。”
一名负责监工的黑兽人甩着手中的鞭子,丑陋的黄牙大嘴嘶吼着,叫骂着,逼迫手底下的矮小半兽人们及极北地的野人们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利斧,砍伐精灵们栽种的树木,并源源不绝的将砍伐好的树木树干运回巨大吵杂的半兽人营地,组装成形形色色的,简陋的攻城器具!
“臭虫们,站好了,竖起你们的长矛,保护好我们的营地,弓弩手在后,长矛手在前,快,懒虫们,挪动你们的脚步!”
呼啸往来的黑兽人狼骑们一边大骂着,抽打着因为急速行军,阵型变得混乱、拖沓的矮小的半兽人们,一边强迫他们重新摆好阵势。
这些又饥又渴的,来自迷雾山脉的半兽人们痛苦的哀嚎着,咒骂着,你推我攘,最终面向灰港方向,摆出了30多个千人的方阵!
这还没完,紧接着。
沉闷的号角声响起。
阿佐格命令残存的半兽人们在大军的右翼,及营地的后方再度摆出了20个虽然丑陋,但足够厚实的「步兵方阵」,以此抵御精灵可能存在的袭击——左翼是舒恩河,所以阿佐格并没有在左翼布下重兵。
其中,正面的30个方阵中有3个方阵是拿着半兽人特有的短弓的弓弩手。
这些肮脏的,丑陋的黑暗生物们不断的咒骂着,嘶吼着,望着几乎近在咫尺的精灵的港口直流口水。
这是自他们诞生起就深埋心底的对精灵们的仇恨。
这些堕落的家伙非常的嫉妒精灵的美貌,仇恨他们的富裕,对于精灵们的永生,这些短寿的、丑陋的腐化生物更是愤怒得心肝儿都发疼!
他们恨不得马上杀到这些讨厌的、令人作呕的尖耳朵的城市里,杀死他们,吃掉他们,扯下他们的肠子,让他们的尖叫声响彻大地。
但来自魔多的黑兽人狼骑却不断的踢打、鞭抽他们,打得他们哇哇的乱叫。
和这些只会在黑暗中偷袭落单的行人和旅客的胆小同族不一样,阿佐格知道己方的优势在哪。
六万没有纪律性的半兽人军团,未必是六千名精灵的对手!
正常情况下,一名精灵打十名半兽人轻轻松松。
只有在某个强力命令的约束下,将生性胆小,但偏偏又性格残暴的半兽人聚集成团,在局部上形成巨大的人数优势,才有可能战胜强大的首生子女!
简单来讲,就是利用军团战,双方无法腾挪闪躲的战场属性,来进行简单粗暴的磨肉机似的战斗。
所以,阿佐格绝不允许这些集胆小和残暴于一身的愚蠢同族擅自出动,破坏阵型。
因为他知道,只有将这支自黑暗年代以来,就再也未曾出现过的邪恶大军的紧紧的攥在手里,才有可能将那些可恶的尖耳朵们一网打尽。
看着宛如个蚁巢似的,大量的半兽人工匠和极北地的野人们喧哗涛涛,通宵达旦的在营地的中央组装各式简陋的,狰狞的攻城器具。
骑着巨狼的苍白兽人刀疤纵横的丑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看向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下,影影绰绰的精灵城市,浑浊的、充满了残忍与暴戾的可怕眼睛里露出一丝狡诈的狠色。
臭精灵们,你们就得意吧,再有一天,再有一天,我的大军将要彻底的碾碎你们。
南方。
无数头体型宛若水牛般的野狼们嚎声四起的在月下奔跑着。
居住在大洞镇上的霍比特人被这嚎叫声吓得从温暖的,舒适的被窝里惊醒过来。
这些五官样貌和人类差不多,但体型却只有人类孩童般高(60~120cm)的良善的、胆小的种族纷纷捂紧了耳朵,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搂着自家的婆娘,直打哆嗦。
“这并不是野狼出没的季节,为什么该死的长着可怕的尖牙的大家伙们就出来了?哦不,我的卷心菜,它们不会把我的卷心菜给祸害了吧!”
有胆大的(或者说愚蠢的)想要推开窗去偷瞄一两眼,但却被自家婆娘或者老爹揪着耳朵,踢着屁股(如果是老妈,就不会)的塞回了温暖的,但安全的被窝里。
“你这个愚蠢的、没脑子的图克!滚回你的床上去,不准你再下来!”
“你这个笨蛋,野狼是不会吃卷心菜的,它们只会吃你!”
“啊!老爹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呃,虽然我觉得野狼未必会想在今晚吃个宵夜,但我想,老实的窝在床上,是个不错的主意!霍比特人的床是世界上最缓和舒适的床了,晚安老爹,对了,祝你抽烟的时候把眉毛点着!”
“还有,你也是个图克,你个笨蛋!”
图克,霍比特人中享誉盛名的一个姓氏。
先不提这一家子‘图克’在夏尔历的1331年某夏的夜晚,展开的嬉笑怒骂。
月夜下,一头超乎精灵和霍比特人想象的巨兽蹲在北岗的一处山坳上,仰天长啸。
无数头犬牙交错,大嘴里不断的流出恶心的唾液的野狼们在一小撮体型黑兽人及刚达巴兽人狼骑的带领下呼啸着,从霍比特人的家园夏尔的西区边上飞奔而过,绕道大洞镇西边的远岗,进入塔丘与南埃瑞德路因山脉之间的狭长山道。
而穿过山道,就是灰港的南部。
到最后,这头可怕的巨兽正如它悄然的到来,而悄然的消失了。
天亮后,这些喜欢田园与农地的小个子们纷纷凑到一起,谈论起了夏尔历的1331年的某夏的晚上,野狼夜月嚎叫,吃掉了一家霍比特人的谣言……
收到消息的奇尔丹站在灰港东面的城墙上,远眺偌大的舒恩河畔的广袤平原,沉默不语。
那里,北方来的沉甸甸的乌云遮蔽了星光,可怕的号角声呜呜的传来。
毫无疑问。
半兽人大军到了。
只是。
“他们停下来了。”
负责守卫东城的盖米尔如此说:“显然,他们在制造攻城工具和修整,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奇尔丹对此深以为然。
甚至,他断定,战斗应该在拂晓之前爆发,因为他发现,和以往惧怕阳光、怯于太阳下战斗的半兽人不同。
这次的黑暗浪潮中,北方的天空仿佛被一股力量笼罩了。
那是一股令他都胆颤的邪恶力量。
大量不详的沉甸乌云聚拢在北方的天空。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副末日降临的可怕模样。
加上成群结队、数量惊人的恶蝠。
即使是雅瑞恩的光芒最盛的时候,都无法刺破北方天空的乌云。
如此一来,生性胆小而又残暴的半兽人们怯于阳光下战斗的缺点就被最大程度的弥补了。
更有甚者,一些胆大的黑兽人狼骑居然趁夜摸到了灰港千米以内。
另外,还有数量惊人的来自魔多的黑兽人狼骑幽灵般的在漆黑的舒恩河畔的广袤平原上游荡着,保护着不远处那座如同地狱蜂巢般的庞大营地。
虽然很快,所有胆敢靠近精灵这座位于舒恩河口的神圣的海滨城市的肮脏的,令人作呕的堕落生物就被精灵神射手们一一射翻了,但他们也让奇尔丹想让精灵哨骑趁着半兽人大军立足未稳,偷袭一番的念头彻底打消了。
林顿不是产马地,精灵们的骑兵不多。
前面的精灵哨骑和后来从林顿各地聚集起来的骑马赶到的精灵加起来都不到800骑。
他实在舍不得将这股由可能是打破双方僵局的力量浪费在战前的试探上。
灰港主人隐约的察觉到,这800名精灵骑兵,将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是以,奇尔丹只是让精灵们保持警觉,以待接下来的大战。
盖米尔自是不无不可。
灰港的防御低下那是和白色圣城——米那斯提力斯相比。
精灵在北方的最后同时也是最神圣的海滨城市的城墙是由通体长宽1米的白色巨石构筑而成的,不但高30尺(将近10米),厚10尺,能同时容纳两匹战马在上面奔跑,而且,重要的是,精灵的建筑坚固的可怕!
似乎在构筑的时候,加入了「魔法」,精灵的这座海滨城市的城体在幽暗的月光下,隐隐的发出蒙蒙的白光。
配以精灵建筑特有的精美与奢华,整座灰港除了给人以神圣感外,一种莫可匹敌的厚重感也油然而生。
因而,奇尔丹和盖米尔都觉得,与其出城和半兽人们浪战,不如借助城墙的保护,拖延这支可怕的邪恶大军,直至灰袍巫师甘道夫搬来矮人救兵为止。
如果有的话。
精灵的生命是宝贵的,灰港主人和盖米尔他们都不舍得将首生子女的性命浪费在与堕落的、肮脏的半兽人的争斗中。
在他们看来,精灵的时代已然过去,与其将精灵们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里,不如保存性命,日后前往西方圣地阿门洲,得享永恒的福乐更好过。
是以,双方就这样出乎意料的这样僵持了下来。
一晚上。
加第二天的白天。
庞大的半兽人大军一直停留在距离灰港10里格的地方,疯狂的制造着更多的,同时也是更丑陋的简易攻城器具。
而精灵们也都纷纷平静中带着一丝豁然的矗立在高高的城墙上,静待决战的到来。
终于。
时间来到次日的傍晚。
随着雅瑞恩的光芒逐渐西去,大地变得一片橙黄。
“嗯呜~~~”
巨大的,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一个又一个成建制的半兽人方阵齐齐的大呼一声,迈开脚步,向灰港进发。
“决战,开始了!”
苍白兽人骑着一头巨大的白色巨狼,站在一处小小的山丘上,看着底下的全副武装的邪恶大军,狰狞的说道。
“前进,我的大军!”
“把前方该死的精灵的城市摧毁、踏平,将他们的头颅通通砍下来,不准手软,不准后退,开战啦!”
一具一具高大简易的云车和云梯之类的攻城器具在几十上百名半兽人的前拉后推之下,缓慢的跟在一个个方阵之后。
来了!
灰港的南城上,早已得到消息的异界灵魂精神一震。
他侧耳倾听。
只见晚霞片片的海风之中,半兽人的号角声如同地狱的魔音,远远传来。
而自昨天起,北方的天空就仿佛被乌云遮盖了。
那黑压压,沉甸甸的,仿佛天都要踏了一样。
这让第一次经历如此真实的西方史诗级战争的异界灵魂心跳不已。
他仿佛能感觉到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吵杂声与半兽人身上的那股冲天恶臭。
他不止一次的想扭头去看。
但他知道,此刻他能做的,应该做的,是保持镇定,不给精灵们添乱。
因为异界灵魂自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战场小白,专业的事还是留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灰港主人和精灵们都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战斗的‘战场怪物’,他们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去应付即将到来的史诗级战争。
他只需听从灰港主人及女卫士他们的命令,专心的守卫北方精灵的侧翼及后方即可。
这样想着。
身穿精美银色战甲,手握惊人战锤的黑发龙裔度过了令人难以忘怀的一晚。
而今天,伴随着巨大的号角声。
毫无疑问。
决战的时刻到了!
但是,本该激动、兴奋、害怕、恐惧的黑发龙裔此刻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
不对。
太安静了。
埃敏贝莱德(塔丘)到灰港的狭长山道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人害怕。
黑发龙裔修长有力的手掌扶在灰港白色的城墙上,金色的竖瞳仿佛要看破南方那逐渐昏沉下来的狭长山谷。
不知为何,在大战即将到来的这一刻,南方的山路突然变得幽深、变得狰狞起来。
仿佛那里此刻正蹲着一头足以吞噬天地和群星的巨兽。
第十八章 巨龙初鸣(继续求推荐、收藏)
战斗发生在晚上8点左右。
半兽人大军经过2个小时的急行军,终于抵达了距离灰港一千多米外的广袤平原上。
看着远处那乌泱泱的,钢枪林立,放眼望去,全是半兽人那肮脏丑陋身影的可怕场景。
灰港那白色的城墙上,精灵们呼吸只是急促了那么一下。
双方都是千年的狐狸啦,对于彼此都有什么招数,彼此攻伐已然上万年的精灵和半兽人真的不要太了解。
“排好阵势,排好阵势,盾手在前,长矛跟后!”
魔多的黑兽人骑着座狼,不停的在因为急行军,而阵势混乱起来的半兽人方阵中奔行,北方消失已久的魔多古语响彻夜空。
一个个或提盾牌,或杵长枪的半兽人被这些凶残魁梧的魔多狼骑们连抽带打的重新按照阵列,排好了阵势。
这些原本胆小怯懦的半兽人此刻昏黄的眼睛里却冒着贪婪的邪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灰港那圣白的城墙上的精灵们。
“等等,等等!”
距离灰港将近一千五百米的地方,亵渎者阿佐格站在一处简易的,高高的木质瞭望塔上,兴奋的踱着步。
“让我们的攻城器具到位,让我们的攻城器具到位!很好,吹响号角!”
“嗯呜~”
位于半兽人大军后方的巨大的法螺号角立即被吹响。
听着长短不一的沉闷号角声,位于半兽人大军最前方的10个方阵立即动了。
“waaaaagh !”
这些脏脏污秽的堕落生物们兴奋的大喊大叫,举起盾牌,提着血迹斑斑的长枪或弯刀,保持着基本的阵型,大步的往前走。
在他们身后,五台高大原始的攻城云车缓缓的,但坚定的向前挪动着。
“准备!”
盖米尔竖起左手,神情平静。
城墙上,整整1000名全副武装的精灵们掏箭弯弓,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人!
“瞄准他们的眼睛和手腕!”
负责统领这1000多名精灵的盖米尔喊道,他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
“放!”
双方都是具有夜视能力的种族,不存在视力受阻,估摸着半兽人们已经进入射程,盖米尔一声令下,精灵们隔着七八百米的距离,箭矢齐发。
噗噗噗。
恐怖的箭雨瞬间夺去了数以百计的,几乎除了眼睛和手腕,没露出一丝空隙的半兽人的命!
这些倒霉的半兽人们全都是要么眼睛中箭,箭矢直透脑颅,声也没发一句直接嗝屁,要么是手腕中箭,惨叫着丢下了手中盾牌。
剩下的之所以还能存活,可能是多个精灵同时集火了一个半兽人。
又或者。
可能是这些家伙命不该绝啦。
这些幸运的家伙要么紧急关头被旁边的半兽人碰了一下,要么突然手腕抖动了一下,或者脚软了一下,结果幸运的逃过一劫。
看着身边的同族们宛若多诺米牌似的一茬茬倒下,最先进入精灵射程的半兽人们的眼睛也红了。
他们嘶吼着,尖叫着。
再也维持不住阵型,而是疯狂的大踏步的向前跑,似乎这样就能躲过墙头上那些讨厌的,该死的尖耳朵的夺命箭矢。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往后跑。
那是因为苍白兽人对自己这些只会哇哇乱叫,欺弱怕强的北方同族性子拿捏得死死的。
只见他在命令第一批次的半兽人发起进攻后,又陆续的,接连不断的派出了第二批,第三批半兽人,推搡着,逼迫着前面的半兽人必须往前走。
面对潮水般涌过来的兽潮,北方精灵们只是机械般的弯弓,搭箭,松弦,弯弓,搭箭,松弦。
箭矢如雨一般的落下。
大片大片的半兽人们割韭菜似的齐齐倒下。
精灵可怕的远程火力压制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可即使如此,在后方督战的阿佐格依然兴奋的将一队队半兽人方队投放到战场。因为他知道,只有拉近距离,才有可能战胜这些可恶的,只会放箭的卑鄙尖耳朵,
在付出了起码3个方阵的巨大伤亡后,半兽人的弓弩手方阵也终于进入到了射程。
城墙上,盖米尔也注意到了半兽人的远程部队。
但没办法,虽然精灵们在盖米尔的指挥下,优先的攻击了半兽人的远程兵种,但一来,这些手持半兽人短弓的矮小家伙们有着前方持盾方阵的保护。
二来,随着愈发多的半兽人方阵被投放到战场,灰港这短短的6里长的城墙下已经汇集了快2万人了。
这些半兽人们一个个全都顶盔掼甲,阵势厚实,箭雨射到最后,即使精灵也无法再做到收割人命如割草了。
“嗯呜~”
看到己方的远程部队依然到位,苍白兽人立即命人吹响了另一个指令。
这几个手持短弓的半兽人方阵立即搭弓射箭。
哆哆哆。
漆黑的箭羽飞向了精灵的高墙,城上的精灵们开始出现伤亡。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战场上,轮不到你躲闪,否则人人如此,你的阵线还要不要了。
与此同时。
“嗯呜~~”
随着一阵阵急促而沉重的号角声,愈发多的云梯、云车,乃至简陋的投石机、冲撞车,出现在战场。
而且,皮糙肉厚的食人妖们也开始进场。
这些直立起来几乎快五米的巨怪背着大块大块的石头和投石机,由矮小狡猾的迷雾山脉的半兽人指挥着,将身上的石块不断的发射出去,比赶制的投石机要好用多了。
而且这些巨怪皮糙肉厚,精灵们的箭矢除非射中他们的眼睛和脖子,不然几乎很难射死他们。
“后排,射击!”
指挥官盖米尔对城墙下方的一队精灵弓手喊道。
这些精灵立即弯弓搭箭,采取抛射的方式,手一松。
“梭梭梭。”
又是一阵箭雨,它们越过灰港的城墙,快速的命中了外面的半兽人们。
只是,虽然前方的半兽人倒了一茬又一茬,但耐不住苍白兽人不拿半兽人当人命啊。
在苍白兽人那一声声急促高昂的号角声中,投石机和食人妖开始发威,巨石飞过600多尺的距离,重重的砸在了灰港的城墙上。
虽然没给精灵们坚固的城墙主体造成伤害,但砸到女墙及墙垛上的巨石却成功的给精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看着已经压到城墙之下的大批半兽人们,不得不说,亵渎者阿佐格这添油战术般的莽攻架势,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一直谨慎的观察着双方战场情势对比的盖米尔立即大手一挥。
“弩车准备。”
城墙上,精灵们的另一个杀手锏——弩车发威了。
“放!”
随着指挥官盖米尔的一声令下。
精灵们制造的,专门用来大范围杀伤的战争机器猛的爆发出一阵牙酸的崩发声。
咔嚓。
轰。
数道泛着幽光的金属风暴划过漆黑的夜空,击中了半兽人高大的,简陋的攻城云车。
结果毫无疑问,苍白兽人制造的用来攀爬灰港白色高墙的器具立即四分五裂。
里面的半兽人们纷纷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成了一团碎肉。
这还没完,巨大的金属风暴在击破了半兽人的云车后,还去势不止的一头扎入了仿若潮水般无边无际的半兽人大军之中。
结果又是一阵可怕的残肢断臂飞舞。
待这个带来了无穷血雨腥风的死亡风暴停下来后,半兽人们才发现,这是一块多角模样的锋利刀片。
另外,其中一架弩车发射出来的金属刀片成功的命中了一头食人妖,结果旋转着的锋利刀片切豆腐般的将这头高大的食人妖直接腰斩了!
可怕的污秽血雨哗啦啦的洒了周围一地。
不过虽然精灵的弩车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很快半兽人的反击就到来了。
在半兽人们不计生死的强推下,终于,一队半兽人成功的抬着简易版的云梯,通过了精灵的死亡箭雨。
他们兴奋的将带着钩齿的云梯钩在了灰港那白色的城墙上。
然后这群幸运的半兽人哇哇的胡乱叫着,挥舞着手中兵刃,开始往上攀爬。
“杀死他们!”
盖米尔拉开手中弓矢,面不改色的道。
箭羽如梭。
这几个兴奋的过了头的肮脏的,丑陋的堕落生物立即刺猬般的从云梯上跌落下去,摔成肉泥。
但不可否认,至此,战争进入到了白热化。
阿佐格在瞭望台上兴奋的,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他焦躁的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然陷入激战的战场,眼睛不由的望向南方。
“怎么了?”
南城,伊莉玟走到德拉贡的身边,学着他,将目光投向了更南边的荒野。
但可惜,埃敏贝莱德(塔丘)崎岖的山道和幽深的夜色阻碍了女卫士的视线。
最终,一无所获的女卫士奇怪的摇摇头,问他。
此刻女精灵一身戎装,得体轻便的铠甲不但没有掩盖女精灵的美丽,相反,银白的夜色下,拥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的女精灵在贴身玲珑的女式精灵战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说不上来。”
德拉贡·伯恩莫名的有些不安,他频频的朝南方张望,埃敏贝莱德(塔丘)那巨大的阴影让他第一次的产生出了一种名为危机感的感觉。
“一种被人窥觑的感觉,仿佛南边的山区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用诺多语,喃喃道。
这时,阿米那斯也走了过来。
他是负责守卫南城的精灵统帅,和盖米尔一样,曾去过西方圣地维林诺,见识过双圣树的光辉,然后又在诺多族的第二任至高王费艾诺决定反抗维拉的意志,返回中洲大陆时,一同跟随的远古精灵。
“梅尔斯托尔斯说的不错。”
这名和伊莉玟、盖米尔一样,有着黑色的长发、灰色眼眸的俊美精灵扶着腰间的宝刀,神情平静的说:“今晚的风儿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伊莉玟见他也这样说,不禁也皱起眉头。
龙裔也就算了,现在就连阿米那斯都这么说了,难道今晚还真的会发生什么?
她想起了灰港主人的警告。
难道是……
心下惊异,伊莉玟学着两人,心不在焉的站在灰港南面的城墙上,看着外边越发深沉的山中小道发着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东面的喊杀声更惨烈了,巨大的号角声及巨石轰鸣声愈发的急促与激烈。
到最后,即使是阿米那斯,都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皱着眉,俊美的脸上露出了除平静外的表情,他犹豫不定的朝东面张望了一眼,内心的焦虑不言而喻。
但下一瞬间。
黑发的梅尔斯托尔斯第一个喊了出来。
“狼,好多的狼!”
阿米那斯飞快的回过头,然后看到了让他难忘的一幕。
昏暗的夜色下,无数头野狼飞快的奔跑着,呼啸着,自幽深的埃敏贝莱德(塔丘)小道中涌了出来,如同灰色的潮水,迅猛的朝米斯龙德(灰港)扑来!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阿佐格之子,苍白兽人博尔格带领着数以千计的恶狼,一路狂奔的穿过濒临精灵国度最近的,霍比特人的故乡,夏尔的左区,大洞镇后。
绕道远岗,进入埃敏贝莱德(塔丘)与南埃瑞德路因之间的狭小山道,来到距离灰港南部数里格的一个山坳里。
博尔格继承了亵渎者阿佐格的某些特质。他知道,灰港里的尖耳朵们非常敏感,靠得太近,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所以,这个狡猾的半兽人利用埃敏贝莱德(塔丘)崎岖的山路及幽深的丛林,遮蔽住了狼群的身影。
这也是为什么龙裔和阿米那斯没能发现他们的原因。
直到这个阴险狡诈的半兽人和亵渎者阿佐格约定的时间点大致的到来,博尔格才在昏暗的夜色的遮蔽下,兴奋的驱使着庞大的狼群,自崎岖的埃敏贝莱德山路中冲了出来。
但可惜。
他们的计划早已被阿尔达的气息主宰曼威通过微风,剧透给灰港主人啦。
精灵们不但在南门布下重兵。
而且,龙裔那在黑暗中如同琥珀一般散发着幽幽宝光的金色竖瞳第一时间的就发现了在漆黑的夜色下,悄然匍匐前进的狼群。
“狼,好多的狼!”
他这样喊道。
惊醒了城墙上的精灵们。
“无差别射击,准备!”
阿米那斯被那灰色潮水般的巨大狼群惊住了,不过他的职业素养让他没忘记第一时间发布指令。
精灵们立即引弓搭箭。
但是狼群的速度远不是半兽人能比的。
当博尔格及狼群看到精灵们已然有所防备,便彻底的撕开了伪装,呼啸着,自阴影中冲了出来。
它们速度惊人,几个呼吸间,就跨越了半里格,进入到了精灵们的射程,再一个呼吸,就来到了灰港白色的城墙下。
而此时精灵们的箭羽才刚刚射出去三四波。
魁梧的半兽人用一只骨制的短笛,呜呜的吹着。
庞大的狼群顿时恐怖的一跃而起,踏着精灵们圣白的墙壁,几乎跳上了10米多高的城墙!
“射击!”
阿米那斯厉声的大喊,比战斗了好几个小时的盖米尔还要尖锐紧张。
德拉贡·伯恩默默的戴上了一顶造型外观与上一世某款游戏中的统御之盔有几分相似的精美头盔,只露出了眼睛和口鼻。
“Now,we are one!”
好吧,又串戏了。
黑发龙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带动周身血液如同沸腾了般的快速流转着,重盔下的金色竖瞳即兴奋,也有着初战的胆怯和不知所措。
他提起银白重锤。
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一锤将一头高大魁梧的凶残巨狼的头盖骨都给砸成了肉泥!
第十九章 妖狼芬里尔
中土世界的恶狼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生物。
它们肩高可达五英尺,身长(从鼻子到臀部)可以达到八英尺长。头上有一个满是巨大獠牙的短吻,咬合力惊人。
小眼睛长在头的两侧,耳朵则长在头骨后面,这样有助于保护座狼的脆弱部位。
另外它们四肢强劲有力,奔跑间你可以看到它们的肌肉块块隆起。
这让它的奔跑更加迅猛,短间距的爆发力甚至远超马匹。
而且它们腰骨非常坚固,不像地球上的犬科动物,恶狼的腰和头盖骨几乎是它们最坚固的骨头了。
若非如此,由恶狼培育出来的座狼就不会能承载起一个魁梧高大的半兽人了。
除此之外恶狼浑身上下长满了短而浓密的毛,这可以把牙齿和爪子之类伤害降到最低。
而恶狼中品种最好的当属刚达巴兽人培育的座狼,它们的皮毛颜色更淡,很多呈灰色和白色,这些体型巨大的座狼不但更加凶猛,而且速度和耐力都非常惊人。
它们能驮着高大的刚达巴兽人奔跑上一天一夜而不休息。
亵渎者阿佐格和他的后裔博尔格骑着的正是这种座狼。
另外,恶狼和矮人们培育的角羊一样,非常的擅长山岭攀爬。它们强劲有力的四肢能有效的支撑它们在陡峭的岩壁上灵活的跳跃、行进。
所以,当你看到一头体型壮硕魁梧的大狼闪电般的奔跑着,然后一跃而起,踩着光滑的岩壁,跳上10米高的城墙,请不要惊讶。
因为恭喜你,你到了中土世界。
“箭矢不要停!”
阿米那斯一个潇洒的侧身,避过一头成功跃上城墙的恶狼,手中精钢箭头的箭矢丝滑无比顺势捅进了恶狼的眼睛。
紧接着脚步让人眼花缭乱的一转,精灵再度朝向了城外,右手自然而然的从箭囊里抽出第二根箭矢,弯弓搭箭。
手一松。
“嗷呜~”
一头恶狼惨叫一声,被果断的命中了眼珠。此时被他用箭矢硬生生捅死的恶狼这才断气。
城墙上,精灵们纷纷冷静的引弓搭箭,朝下射击。
无数头体型巨大,目露冰冷光芒的恶狼呜咽着中箭倒地。
但同时,更多的恶狼灵活的腾挪闪躲,飞速的前进着。并踩着死去的同类的尸体,一跃而上,蹬着岩壁,跳上城墙。
一名精灵躲闪不及,被一头口流恶心唾液,犬牙锋利狰狞的恶狼扑倒,恶狼直接大嘴一张,咬住了这名精灵咽喉。
伊莉玟飞快转身,手中弓弦一松,箭矢精准的命中了这头恶狼的颈脖之间的软肋。
“嗷呜~”
这头恶狼身子一软,倒在了那名精灵的身上。
来不及庆喜和悲伤,伊莉玟顺势的拔出腰间利刃,跳舞般的脚步急转,躲过另一头恶狼的扑咬,泛着冷光的锋利宝剑从这头畜生颈脖软骨的地方插了进去。
恶狼咕唔一声,抽搐了两下,断气了,冰冷凶残的眼神飞快的熄灭。
当中土的狼群跑起来,进行冲刺的时候是非常危险的,但当它停下来,精灵却有各种方法去料理这些恶狼。
现在的问题是,相比正面战场的半兽人,恶狼的速度和爆发力惊人,而且数目众多。
虽然精灵们的射击,越来越多的恶狼倒在冰冷的地上。
但更多的恶狼却踩着它们同类的尸体,更加轻松的跳上了高高的城墙。
这点,是正面战场的半兽人们所不能及的。
伊莉玟将宝剑从饿狼的尸体上拔了出来,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龙裔的身上。
却发现龙裔才将他的战锤从一头饿狼那残破的脑袋上拿了起来。
女精灵眼神缓和了少许。
但紧接着,一头体型宛如棕熊似的巨狼踏着无数同族的尸骸,跳到了上来,那冰冷凶残的眼睛死死的盯上了一旁的龙裔。
在这头恶狼的眼中,这是一个比刚达巴巨兽人都要高大的巨人。
精美神圣的铠甲下,巨人雄伟的身躯几乎擎天玉柱一般,散发着惊人的压迫感。
手中可怕的银白战锤沾满了它同族的脑浆和鲜血,黏黏糊糊的甚至还未凝固。
金色的竖瞳更是让它非常不安。
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威压隐隐的从这人的身上传来。
恶狼条件反射的竖起了全身的鬣毛,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而德拉贡·伯恩也从初战的惊慌失措中强打起精神来,一双深深的藏于头盔之中的冰冷金色竖瞳死死的盯着恶狼。
双方几乎同时动作。
恶狼灵活的往左一跃,躲过了巨人略显笨拙的锤击,然后箭一般的窜出去,狠狠的扑向了巨人。
德拉贡·伯恩非常惊讶于巨狼的灵活性。
他急忙用左手横在胸口,后发先至的于半空中抓住了这头畜生的下颚。
在那个瞬间,德拉贡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抓住这头巨狼狠狠的往下就是一掼。
呯。
这头近乎1200多磅的畜生就这样被他从空中直接砸到了地上,巨大力道瞬间让周围的地面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恶狼坚硬的头骨在这股力量下,连一秒钟都没能坚持下来,瞬间碎成一滩烂泥,红的白的青的紫的全出来了。
德拉贡·伯恩木着脸,把手从几乎被他摔成一滩烂泥也似的狼头中抽了出来。
和敏捷点满,个个都是战斗大师的精灵不同。
恶狼虽然也灵活异常,但是它们到底无法超脱动物的范畴,真战斗起来,比精灵差远了。
起码伊莉玟在和他战斗的时候,从来不敢将身体腾空。
因为她知道,那和找死差不多。
德拉贡·伯恩嫌弃的甩了甩手,一股难以掩喻的反胃感涌上心头。
不过同时,理智也告诉他,现在可不是恍神的时候,因而龙裔强打精神环顾四周。
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毕竟,再好再多的练习,不如一次真正的实战!
他已经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和这片大陆已经牵扯不清了,所以除了伊露维塔赐福的身体,他必须拥有自保的能力。
因为精灵不可能永远的保护他。
这样想着,黑发龙裔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他开始主动寻找跳上城墙的恶狼进行战斗。
防御上他有精灵大师那匠心锻造的精美重甲,恶狼的爪牙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进攻上,虽然他的战斗技巧还很笨拙,但巨龙的力量和反射神经却让他每每能后发先至的抓住恶狼们的弱点,成功进行反击!
于是,后顾无忧的龙裔开始慢慢的习惯战场的血腥与残酷。
只见他挥舞着巨大的战锤,从城墙这头跑到那头,勇猛无匹。
躲闪不及的恶狼要么被他一锤砸个骨断筋折,血肉横飞。要么被他利用套了铁甲的巨拳,一拳砸了个脑浆迸裂,血肉模糊。
最后,陷入狂躁状态的黑发龙裔甚至粗暴的用左手掐死了一头,任凭那头青面獠牙的恶狼如何的呜呜惨叫,如何的疯狂用爪子抓着他身上的那套精美的战甲,就是不松手。
可谓是所到之处无不腥风血雨,狼尸遍地。
慢慢的,就连周围的精灵都开始悄悄的远离他的战斗范围。
只因龙裔战斗起来的时候,破坏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其他的先不说,精灵们畏惧的看了他手中的战锤一眼,暗付自己到底能不能挨住一锤。
很快,精灵们在狂暴的龙裔的帮助下,成功的将所有的恶狼通通赶下了城墙,它们呜呜呜的噎呜着,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
这时,德拉贡·伯恩才逐渐的冷静下来,他的心脏因为大肆的杀戮,而疯狂的跳动着,血液如同熔浆一般翻腾,吐出的气息滚烫而冒着一丝丝的白烟。
阿米那斯惊讶的看了黑发龙裔一眼,沉声道:“继续放箭,别让恶狼靠近城墙。”
说着,他带头引弓射箭,一箭将一头狼狈逃跑的恶狼狙杀。
伊莉玟和其他精灵重新整理队列,然后整齐划一的引弓搭箭,松弦。
一时间城墙上再度箭如雨下,狼群们逃得更快了。
灰港政务厅前的高地上。
奇尔丹欣慰的把视线从南面收了回来,面色凝重的看向东面。
那边,战斗已然彻底的白热化。
无数面目狰狞的半兽人和极北之地的野人们已经开始冲破精灵的防线,登上了灰港的城头,正和精灵们激烈的争夺着某段城墙的所有权。
眼看城墙即将失守,一部分精灵在盖米尔的带领下,换上近战的刀剑,勇猛的冲了上去,把这部分的半兽人强势的推下了城墙,这才守住了东面的防线。
气的战场后方的苍白兽人阿佐格愤怒的来回踱着步。
“发号令,让我们的大军继续冲,半兽人比尖耳朵的精灵要多得多,用命堆也要把臭精灵们从城墙上推下去!”
半兽人传令官不敢反驳,当即吹响了沉重的号角。
“嗯呜~”
听到号角,第30个半兽人方阵踩着良莠不齐的步伐,再度增兵东面战场。
而在政务厅高地下方的落花广场上,800名神情平静的精灵骑兵正骑在神骏的精灵神驹上,一动不动。
阿佐格烦躁不安的在简易的瞭望台上来回的踱着步,他那凶残冰冷的眼睛不断的朝南方望去,不明白计划哪里出现了问题。
南面战场。
黑暗中,博尔格疯狂的吹着骨笛。
他愤怒的嘶吼着,咒骂着,恶毒的魔多古语滔滔不绝的倾泻而出。
阿米那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他于黑暗中寻找这名阴险狡诈的半兽人的踪影。
终于,他在距离灰港南城一千多米外的地方发现这名半兽人。
估摸了一下距离,阿米那斯遗憾的摇了摇头。
许是博尔格的咒骂起了作用,又或者干脆是骨笛的作用。逃出去老远的狼群呜咽着,慢慢的再度聚拢起来。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不甘失败的半兽人会再度发起进攻的时候,很突然,黑暗中的博尔格几长几短的吹起了一个古怪的信号。
狼群骚动起来。
它们呜呜的低声嘶吼着,退缩着,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城墙上,精灵们不再平静,所有人神情凝重的望向了更远处的埃敏贝莱德(塔丘)那崎岖的山中小道。
那里,一股邪恶无比的气息正在飞速靠近。
那是什么!
眼神最为锐利的德拉贡·伯恩第一个惊呼起来。
只见一头几乎有成年亚洲象般巨大的可怕怪物幽灵似的从崎岖的山中小道跑了出来,骄傲无比的瞥了眼召唤他的博尔格。
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凶暴。
不过,当它看到博尔格手中的骨笛,怪物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拥有这只骨笛的人的命令。
它朝灰港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小跑起来。
包括阿米那斯在内的精灵们这刹那是齐齐的惊呼起来。
“妖狼!”
“gaurhoth?”
德拉贡·伯恩咀嚼着这一陌生的辛达语,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
当他的眼睛和那头模样类似于放大数倍的座狼,但眼中邪恶更甚,嘴里的尖牙滴着渗人的毒液,喉咙吐出不详的黑色气息的可怕怪物眼睛对上时,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德拉贡条件反射的握紧了手中战锤。
心脏如鼓般的剧烈跳动起来。
“让你们的箭上弦!”
经历过第一纪元黑暗年代的阿米那斯厉声大喊,声音居然有一丝的颤抖。
“别让这头可怕的怪物登上我们的城头!”
“放!”
他一挥手。
雨一般的箭矢梭梭梭的飞了出去。
但是那头可怕的怪物兀地加速,巨大的躯体甚至无法给它带来一丝阻碍。
它如奔雷一般,在黑暗中急速的奔跑着,速度快得就连精灵的箭矢都追不上。
然后它猛的一跃,轻松跃过了10多米的距离,轻盈的落到了10米高的城墙上。
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两名措手不及的精灵给咬成两截。
钢铁般的尾巴一扫,身后的七八名精灵顿时破布般的摔飞出去,掉落到了城墙之下。
前肢那强劲浑厚的大爪‘轻轻’的这么一拍,就有好几名精灵当即被它锋利的爪子给分尸了。
巨狼芬里尔仰天长啸,宣告可怖的妖狼之王再度的重现人间。
奇尔丹与阿佐格的脸色同时一变。
“博尔格没让我失望,尖耳朵的末日到了!”
苍白兽人兴奋连连的朝着南方张望,可怖的魔多古语在夜色中传出去老远。
“臭精灵们守不住这座城,我们前后夹攻,他们无法防守!”
“吹响号角,出动所有的战争武器!”
随着愈发急促的号角声的响起,半兽人最后的10个「步兵方阵」也动了。
加上各种攻城器具和食人妖。
精灵东面的防线岌岌可危!
而灰港主人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他没想到,空气、风雨所有鸟类的王——曼威口中的「饥饿的野兽」居然是妖狼芬里尔。
双树纪元1330年,黑暗大敌魔苟斯创造出妖狼一族。其始祖正是后来的肇格路因,一头被赋予了极其邪恶力量的怪物。
而妖狼卡哈洛斯则是肇格路因之后最为可怖的妖狼。
正是它在第一纪元时,咬断了人类英雄贝伦拿着精灵宝钻的那只手,并把手和宝钻吞入腹中,结果被宝钻的力量烧穿了五脏六腑。
而贝伦的妻子正是后来的露西安。
也就是多瑞亚斯之王,被矮人杀死的埃尔威·辛葛的女儿。
然后奇尔丹正是埃尔威·辛葛血亲。
妖狼芬里尔则是卡哈洛斯的血脉。
看,世界多么奇妙,兜兜转转,命运再度的找上了曾经的人,和曾经的事。
第二十章 龙焰(求推荐、收藏)
自第二纪元3430年,人类和精灵结成最后的联盟,并于3434年,在达戈拉德——也就是如今的战争平原大败索隆的黑暗大军后,所有人都以为妖狼一族已经全部消亡了。
以甘道夫为首的伊斯塔尔(巫师)们甚至还曾深入过南方的戈埚洛斯平原探查,走遍了中部的罗瓦尼安大荒原,和极北的佛洛德地区,但都不再曾见过妖狼的身影。
不曾想,今日北方精灵们却再一次惊惧的目睹了妖狼之王的可怖形体。
精灵们不是没有奋起反抗。
但巨狼芬里尔可怖的形体实在太强大了,精灵的刀剑砍在妖狼之王的身上虽然能造成一定的伤害,但并不致命。
而它只是冲起来,巨大的形体就仿佛小山一般的撞过来,精灵们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今日将是我返回曼督斯宫殿的时候啦。”
看到可怖的妖狼之王芬里尔疯狂的吞噬杀戮着城墙上的精灵,阿米那斯突然从未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命运。
他看到,旧日的亲朋正在一座温暖华丽的宫殿里唱着歌,面带微笑的张开手,迎接他的到来。
阿米那斯知道,那是灵魂主宰纳牟(即曼督斯)的宫殿。所有精灵肉体死去后,灵魂都将前往曼督斯的宫殿,在那里重新欢聚,在那里欢唱,无忧无虑,直到最终之日的到来。
于是他拔出宝剑,眼中倒映出极为清亮,极为圣洁的光芒。
那是迄今一万多年以前,西方圣地那神圣、夺目,无比荣耀的金银双树的光芒。
自黑暗大敌魔苟斯推到双圣树,凡世就不再有人目睹过如此美丽神圣的光芒了。
据传言,只有少数内心怀念久远年代前,精灵们曾无忧无虑的沐浴在维拉们创造的,最美的造物之一,双圣树那神圣的光芒下的精灵眼中还留存着这份美丽。
但几个纪元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多,甚至没有发生过。
如今,曾随第一任诺多至高王芬威西渡阿门洲,亲眼目睹过双圣树那神圣的无法用更多的语言去描述的美丽光芒;
又曾跟随第二任诺多至高王,也就是制造了精灵宝钻的费艾诺——返回中州的诺多精灵阿米那斯眼中浮现出了双圣树曾经那神圣美丽而又光芒万丈的无上光辉。
精灵们非常惊讶,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在精灵们眼中,阿米那斯此刻如星辰般耀眼。
“怪物,这里不是你逞威的地方,滚开,肇格路因的血裔啊!这里不欢迎你!北方精灵不曾亦永不会屈服于邪恶!”
巨狼芬里尔被阿米那斯眼中的这份光辉吓得连连后退。因为双圣树圣洁的光是所有黑暗生物最为惧怕的事物之一!
它不曾预想,在这愈发堕落的凡世俗尘中,还有精灵眼中蕴藏着如此美丽神圣的光芒。
妖狼之王呜呜的低吼着,邪恶冰冷眼睛里冒出无比愤怒的火焰。
它口吐人言。
“啊,多么刺眼的光芒。可恶的精灵,你伤害到我的眼睛了。不,这怎么可能,现在的精灵们怎么还会拥有像你这样的力量……啊,讨厌的光亮,令人烦躁的光亮!精灵,你彻底惹怒我了,我要把这股令人心烦厌恶的光芒彻底的熄灭,把你的尸骸丢入幽森海底,沉入万丈熔浆!啊,精灵,该死的精灵,你不该挑衅妖狼之王芬里尔的,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说着巨狼芬里尔伏下身子,呜呜的低吼着,露出了它那锋利无比的獠牙。
阿米那斯并没有被他吓倒。
这名勇敢的诺多精灵高举着他的宝剑,主动地站到了它的面前,大声的道:“你的危言恐吓吓不到我!邪恶的妖狼之王,我已做好赴死的准备,势必保卫我们的家园!来吧,妖狼芬里尔!今日,我将与你决一死战。当我的利刃刺穿你的咽喉,维拉们赞美的目光将注视到我的身上。而当我的身体被你的獠牙刺穿,那么我也会坦然的回归曼督斯的殿堂。”
说着阿米那斯大步向前,手中宝剑快速的往芬里尔的咽喉刺去。
巨狼芬里尔被吓得连连怒吼,想要退走。
但是城下的半兽人博尔格却险恶的吹起了手中的骨笛。
芬里尔痛苦地大叫着,眼中冒出了非常恐怖的血色光芒。
它无法反抗骨笛背后的主人的力量。
那是主人加之所有其麾下仆从们的枷锁。
对于那头卑鄙的,渺小的刚达巴巨兽人居然敢利用伟大的比黑暗更黑暗的主人的力量来陷害它,芬里尔愤怒极了。
在痛苦的挣扎中,巨狼芬里尔不退反进,张开可怖的血盆大口,一口咬向了阿米那斯的手臂。
阿米那斯没有想到妖狼之王那么决绝,他痛苦地大叫一声,拿着宝剑的手臂被巨狼芬里尔齐肩咬断。
不过芬里尔也没落到什么好,因为阿米那斯的手臂被咬断之前,他手中的宝剑狠狠的刺中了巨狼芬里尔那腥臭的上颚。
结果就是阿米那斯和芬里尔同时痛苦的倒下了。
因为芬里尔的牙齿不但锋利,而且还有剧毒。
很快阿米那斯就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至于芬里尔。
阿米那斯的宝剑上可是蕴含了双圣树神圣的力量。当锋利的宝剑刺入巨狼的上颚,剑身顿时燃起了一股亮白色火焰,这股火焰不但凶猛的席卷了芬里尔的肉体,还灼烧着它的灵魂。
芬里尔痛苦哀嚎着,不停的在宽敞的城墙上翻滚,最终掉落到了城墙之外。
精灵和城外的博尔格都惊呆了。
不敢相信如此强大的存在居然就这样落幕了。
阴险狡诈的半兽人挣扎了一会,最终他还是面色一厉,再度的吹起了手中的那枚骨笛。
狼群们呜呜的咆哮,再度的涌向米斯龙德(灰港)。
这时候,巨狼芬里尔还没有完全死去。
阿米那斯的宝剑虽然狠狠的伤害到了它,但它本身蕴藏的黑暗力量亦不容小觑。
它不断的哀嚎着,可怖的形体中不断的冒出了不详的黑雾,和身上的银色火焰不断的互相对抗,相互抵消。
这个过程非常的痛苦。
那晚,妖狼之王芬里尔的惨叫声声震四野,成为北境诸多种族口中的恐怖谈资。
主战场。
半兽人们听到妖狼之王的这些惨叫,顿时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阿佐格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妖狼之王几乎是他在这次的侵攻中最强大的底牌之一了。
原本以为,有妖狼之王芬里尔的协助,精灵的后方防线肯定会纸一样一戳就碎,可不想,伴随着妖狼之王的这声声惨叫,是人都知道,南面的战场发生了对半兽人不利的事情。
想到主人的计划可能有失败的风险,阴险狡诈的苍白兽人刀疤纵横的丑陋大脸上阴晴不定。
他望向了大军后方那漆黑幽深的地方。
那里,来自极北之地的某些怪物们不停的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低语声恶魔般的随着北方吹来的清风,落到了阿佐格的耳中。
与此同时。
伊莉玟脸色一变,震惊于这样的伤势都未能杀死妖狼之王。
于是她做出一个在后世所有知道这个故事的人看来极为英勇的决定。
伊莉玟直接翻身从十米高的城墙上轻盈跳了下来,快速的朝倒地不起的妖狼之王冲去。
痛苦中的芬里尔注意到了伊莉玟的攻击。
它愤怒的转过头来,巨大的狼掌狠狠的拍了过来。
伊莉玟很冷静的单手一按,借助巨狼芬里尔自己的力量,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只见她灵巧MAX的一个翻滚,跳上了它的巨掌之上。
然后双脚一蹬,跳上半空,一剑刺入了妖狼之王那冰冷的、巨大的,冒着无比邪恶的光芒的眼睛之中!
巨大的痛苦声兀地从妖狼之王的口中爆发。
女精灵的宝剑齐柄没入了妖狼之王的眼珠里,深达巨狼的脑袋。
巨狼芬里尔痛苦的用它的另一只前爪,一掌将人在空中的女精灵给拍飞。
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伊莉玟。”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突然和电光火石,还没等德拉贡·伯恩反应过来,巨狼已经被勇敢的阿米那斯击伤,痛苦的从城墙上倒了下去。
然后女精灵又勇猛的在它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成功的将继承了远古妖狼之祖血脉的可怖巨狼的一只眼睛给捅瞎了。
而且看样子伤的还非常不轻。
看到女精灵被那头怪物垂死挣扎前的一掌给扫飞,生死不知,德拉贡·伯恩不顾眼看就要重新涌上来的狼潮,学着女精灵,从10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来到倒地不起的女精灵的身边。
他愣住了。
在女精灵胸口到腹腔的大片区域,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划开了精灵精美的盔甲,露出了狰狞的伤口,大量的鲜血不断的流了出来。
不知所措的丢下精灵大师精心锻造的银白战锤,黑发龙裔跪了下来,扶起倒地的女精灵,将其轻盈的臻首轻轻的靠在了自己的腿上。
女精灵睁开眼,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梅尔斯托尔斯,很遗憾不能再听你唱歌了,不过在我前往曼督斯的殿堂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还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再见,梅尔斯托尔斯,愿你的前路没有悲伤。”
说完,瓦尔妲的星光在她眼中渐渐消退,伊莉纹那双曾经耀眼无方的美丽眼睛彻底的闭上。
德拉贡·伯恩手足无措,他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
痛苦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内心。
幽暗的星光下,一名雄伟高大的巨人跪在圣白的城墙下,怀中抱着一名身材高挑、有着一头飘逸黑色长发的女精灵,久久不肯抬头。
不远处,一头宛如小土包似的魁梧巨狼浑身冒着银白色的火焰,一动不动。
“奥克里安姆!”
一名精灵着急的喊道。
远处,无数头眼冒绿光、口中流涎的狰狞恶狼再度欺近了灰港。
终于,跪着的巨人动了。
他轻轻的把女精灵放平,最后的看了她一眼,提起地上的战锤,站了起来。
“吼!”
洪亮的,威严的,带着可怕的愤怒的龙吟声自出离愤怒了的龙裔口中猛的爆发,可怕的魔力瞬间无差别的席卷了东、南两个战场。
在场的北方精灵和半兽人全被这股可怕的力量震骇住了。
一时间,原本相互交战、刀兵、血肉横飞的战场双方居然同时怪异无比的陷入了一种古怪的静止状态。
阿佐格惊怒不已的看向了南方。
手脚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灵魂的战栗让他涌起了想要马上逃离的冲动。
奇尔丹面色沉重的扭过头,看向了龙裔的那个方向。
星光下,银白巨人提着战锤,独自一人,向惊恐的,不知所措的灰色狼潮冲了过去。
呯。
战锤带着风雷之声,重重的砸在了一头青面獠牙,体型巨大的恶狼的头上。
结果这头恶狼尖尖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直接一锤砸爆。
不去看那红的白的青的紫的脑浆,德拉贡·伯恩龙一般的金色竖瞳里冒着无比愤怒的火焰。
女精灵最后凄美的样子不断的在他脑海回映,这让第一次经历到战争残酷一面的黑发龙裔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他不知该怎么办。
愤怒的他旋风般的冲进了混乱的狼群之中,胡乱的挥舞着战锤,逮着被龙裔那惊人的龙吼镇住了的恶狼一通乱杀。
脑子里想的却是战争前夕,两人坐在堤岸边,默默的吹着海风、看看星星的场景。
“啊~”
龙裔狂怒的大喊,周身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了一般,吐出的气息高温得能灼伤人类的肌肤。
没人知道他火一般的炽烈战意从何而来,只见他像个狂战士似的,疯狂的挥舞着巨大的战锤,将一头头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丑陋恶狼通通砸成了肉泥。
污秽的血浆混杂着大大小小的肉块,溅了龙裔一身。
那晚,愤怒的龙裔独自迎战狼群的身影留在了很多精灵的内心里,并伴随着精灵歌声及长达十四行的诗歌,流传了下来。
人们都在为龙裔的英勇深感震撼,同时也为伊莉玟和阿米那斯的牺牲感到悲伤。
就在这时。
梭。
一支黑色的长箭一箭射中了德拉贡·伯恩的面门!
疯狂挥舞着巨大的战锤,在狼群中大肆杀戮的龙裔一顿,停了下来。
远处,狡诈阴险的半兽人嘿嘿的冷笑着,手中黑弓弓弦微微的颤动。
博尔格比狼群更快的从内心的战栗中清醒过来,他一开始同样被龙裔的大吼吓了一跳,可等到看见这名体型几乎和亵渎者一样高大雄壮的尖耳朵(半兽人以为龙裔是精灵)居然一个人冲进了狼群,便又冷笑起来。
他阴险的亮出背着的兽人长弓,微微哆嗦着,瞄准了在狼群中大杀特杀的高大龙裔。
果然,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龙裔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
博尔格手一松,来自魔多的黑箭‘准确’的命中了德拉贡·伯恩的面门。
被龙裔带有魔力的怒吼震骇住了的精灵们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纷纷自城墙上轻盈的跃出了下来,一小部分留在了城门附近,收容战死的女精灵的遗体,大部分的精灵们抽出他们的刀剑,怀着对敌人的仇恨、对战友崇高的敬意,发起了冲锋!
从高空往下看,一小撮的金色与比他们大得多的灰色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大片的血肉风暴被掀飞起来。
精灵们迅猛的插入到了狼潮的阵势之中,并强势的把数目众多的恶狼打的连连后退。
终于,这些被灵魂深处的战栗占据了内心的恶狼们怕了,不顾半兽人口中的骨笛的督促,嗷呜一声,夹起尾巴就要逃窜。
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以为被阴险的半兽人博尔格偷袭‘击杀’的德拉贡·伯恩突然掀开了头上的重盔,露出了他依然有几分稚气的面庞。
博尔格射的‘太准’了,来自魔多的黑箭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精灵重盔那呈Y字形的面罩上的那一竖。
“昂~”
愤怒的龙裔张开嘴巴,一股可怕的炽热气息化作龙焰,席卷了整个战场!
第二十一章 援军
龙焰。
一种蕴含着魔力的特殊火焰。
它由巨龙在腹中酝酿,然后经由口中喷射出来,威力熔铁烁金。
是灾难的武器,毁灭的魔法。
自中土世界第一头巨龙,格劳龙被黑暗大敌魔苟斯创造出来后,中洲的精灵们就深受其害。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发生在第一纪元455年的‘骤火之战’和472年的‘泪雨之战’了。
这两场战斗中,巨龙格劳龙凭借他那可怕的魔焰,给精灵和人类、矮人的联军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伤亡。
众多精灵、人类、矮人的英雄死于巨龙之口。
也是那时起,中土世界的所有良善种族们,都牢牢地记住了巨龙之火的恐怖。
现在。
精灵们遵循众水主宰、海洋之王乌欧牟的神谕,带回来的天降之人,自号德拉贡·伯恩的‘小家伙’,居然像一头巨龙似的,口吐龙焰。
在场的精灵们全呆滞住了。
精灵们齐齐的收刃,重整队伍,也不管狼狈逃窜的恶狼,连连的后退几步,躲开了那可怕的火焰。
只见这火焰夭夭灼灼,不是凡火,初时细如手臂,但随着龙裔的喷吐,迅速的化为了滔天巨焰,并强劲的蔓延出了百米开外。
这场景蔚为奇观。
无数头此前还凶残狂暴的狰狞巨狼此刻却连逃都无法逃的被这股可怕的火焰直接席卷,它们的毛皮,它们的骨肉无不在这熊熊的龙焰下,剧烈的燃烧,直至化为一滩滩灰烬。
“呜呜呜~~”
剩余的恶狼们败犬般的哀嚎着,夹紧了尾巴,飞快的逃窜。
但龙裔愤怒的转过头,龙焰如影随形,可怕的威力下,又是数百头恶狼被巨龙之火下骨肉刑销,化为灰烬!
博尔格胆子都快被吓破啦,他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巨人居然这么可怕。
那是巨龙的吼叫和龙焰!
他不是该死的尖耳朵,臭精灵们没有像他这样的能力……
他是天上掉落的星辰!
他是龙裔!
半兽人博尔格拼命的抽打着坐下的巨狼,头也不敢回,唯恐那个像巨龙一样,口吐龙焰的家伙追上来。
黑暗大君在上。
高大魁梧的半兽人心里大喊: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存在!
这下该怎么向残酷的亵渎者汇报?
想到出发前亵渎者阿佐格那阴沉的表情,一见不对,立即逃跑的博尔格想了想,不敢直接回去东面的战场,而是调转方向,走小道,投东方的多尔古都去了。
跟随他的还有几个侥幸逃出来骑着座狼的魔多黑兽人。
这边。
看着偌大的米斯龙德到埃敏贝莱德(塔丘)平原一带,全是熊熊燃烧着的火海地狱和浓臭的焦味和肉香味。
精灵们眼中带着几丝惧怕,几丝犹豫。
但最终,精灵们重新平静下来。
他们都看到了龙裔抱着伊莉玟一脸悲痛的样子,看到他为了同伴,奋勇杀敌,不顾生死。
知道眼前的人身上有着高贵的品格,并不是苍白兽人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终于,随着最后一批恶狼夹紧了尾巴,败犬的嗷嗷叫着逃出了黑发龙裔的视线之外,理智也回到了德拉贡·伯恩的身上。
他无措的眨了眨眼睛,一狠心,闭上嘴巴,恐怖的火焰顿时消失。
“咳咳。”
新晋喷火龙……德拉贡·伯恩很是不适的咳嗽了几下,结果零星的火花顿时从他的嘴巴里冒了出来。
吓得他又急忙的闭上了嘴。
显然,和龙吼一样,他还未能完全的掌握这项新的能力。
或者说,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获得了巨龙才拥有的火焰吐息,德拉贡·伯恩自己也是一脸懵。
他只记得,随着女精灵的战死,他陷入了深深自责和愤怒之中。
然后,被怒火冲晕头的他只身闯入了狼群,疯狂的屠戮起来。
而疯狂的杀戮却让他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强劲有力,最后,他只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发泄。
正好,那时一个高大魁梧的半兽人居然偷袭他,把他吓了一跳。
好在幸运的是,半兽人的黑箭神奇的被精灵大师锻造的头盔的护鼻挡住了。
反应过来后,德拉贡·伯恩更怒了。
愤怒的他将内心的怒火混合着那股澎湃力量一下子全倾泻了出来!
结果,吓了他一跳的是,这股混合了他怒火的澎湃力量一遇到外界的空气,顿时神奇的化作了火焰。
那一刻,德拉贡·伯恩自己也是懵逼的。
很显然,这又是至圣的伊露维塔赐福的能力。不过不得不说,看到敌人在他的怒火下,通通化为灰烬,德拉贡·伯恩内心感到了一丝畅快。
伊莉玟,我会让更多的半兽人为你陪葬,希望你在曼督斯的殿堂能看到。
这边,看到他这狼狈的,甚至笨拙到有些可爱的举动,远处的精灵们眼神更暖了。
一名显然是这群精灵中领头的高挑的、英俊的男性精灵走了过来。
“你真令人惊讶,奥克里安姆。”
他说。
正是此前提醒他的那名辛达精灵。
精灵灰色的眼睛顺着黑发龙裔的视线,落到了满地焦臭的狼尸和一滩滩血肉的灰烬上,神情带上了一丝沉痛,一丝惊惧:“你让我想起了上古的巨龙,虽然它们是邪恶的!”
收回视线,这名辛达精灵定定的看着黑发龙裔的眼睛,一双巨龙的眼睛。
“但我想,这次巨龙的怒火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不是吗?”
黑发龙裔眨了眨金色的竖瞳,没说话。
是他高冷吗?
不,是德拉贡·伯恩没有听懂。
东面的主战场。
随着龙吼威严的效果过去,半兽人更慌了。
因为,他们发现,妖狼之王的哀嚎已然彻底消失,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南边的天空一片赤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可据他们所知,狼群并不会放火……
加上精灵的防线看着是那么的牢不可破。
每次他们攻上尖耳朵的城墙时,这些该死的、令人恐惧的尖耳朵们总能顽强的把伟大的半兽人军团给重新推下去,残酷的、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磨肉机似的城墙争夺战在漫长的防线上反复的上演。
渐渐地,这些生性残暴,但又胆小的堕落生物此刻疯狂的内心终于被恐惧占据,他们崩溃了,随着又一批半兽人的尸骸被精灵们从灰港圣白的城墙上丢下来,城下的半兽人们突然丢下兵器,转身就跑。
这些家伙嘴里毫无意义的嘶吼着,恐惧的尖叫着,战斗开始前的勇气已然消耗一空,此刻他们只想要从这地狱一般的血腥战场逃离,不想再和仿佛永远杀不尽的尖耳朵们战斗。
为此,他们不惜直接冲撞了阵容完好的半兽人方阵。
阿佐格愤怒极了。
这些临阵溃败的半兽人把原本还算完好的最后10个方阵的半兽人阵线冲得凌乱起来。
“不准后退!你们这些该死的胆小鬼们,快回你们的位置去!臭精灵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你们这群白痴……”
但任他如何愤怒的吹号,前方崩溃的半兽人们却仿佛没听到似的,只是一心的想要逃跑。
他们甚至影响到了阵容保持得还算完整的最后10个半兽人方阵。
剩余的半兽人们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不知是继续前进,还是跟着他们直接逃跑。
阿佐格一看,当机立断。
他冲一直留在他身边的1000多名狼骑兵愤怒的喊道。“狼骑,把所有胆敢后撤的胆小鬼通通杀了!”
这些骑着高大座狼的魁梧黑兽人们立即策动坐骑,从战场的两侧插入到了阵容保持得还算完整的半兽人方阵中。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长鞭之类的古怪武器,把胆敢逃跑的半兽人们的脑壳一一敲碎,同时用魔多黑语大叫:“保持阵型,保持阵型!任何胆敢动摇的家伙,将被主人无边的怒火吞噬!竖起你们的长矛,我说了,竖起你们的长矛,把所有胆敢冲撞你们阵型的家伙通通杀光,这是亵渎者的命令!”
动摇的半兽人这才勉强的镇定下来,他们竖起长长的黑色铁矛,将所有胆敢冲撞他们的胆小同族们据之他们的阵线之外!
“后退!”
他们面目狰狞的冲溃败的半兽人吱吱叫着:“亵渎者让你们继续(攻城)!”
但这些胆子已经被吓破了的残兵们却两眼惊恐,两手空空的不停推攘着这些同族的阵线,似乎他们比城墙上精灵们的箭矢要温柔得多。
“快跑,你们这些白痴,臭精灵杀下来了!”
“啊,我屁股中箭了,臭精灵,臭精灵的箭射中我的屁股了……”
“好可怕的声音,葛力马斯的耳朵都要被这可怕的声音震隆啦,臭精灵,臭精灵拥有可怕的巨声怪,他会吃掉葛力马斯的耳朵,吃掉葛力马斯的眼睛,吃掉葛力马斯的心脏,不,葛力马斯不要面对这么可怕的敌人,葛力马斯要逃跑,对要逃跑……喂,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还不快给葛力马斯大爷让路,你们挡到葛力马斯大爷了……”
一名肮脏、矮小,瞎了一只眼的半兽人凶狠的嚷嚷着。
但可惜,和代表了凶残可怕的亵渎者的黑兽人狼骑相比,这些大部分手无寸铁(为了逃跑,这些家伙们直接连兵器都丢掉了)的溃败的半兽人们简直软得就像一块刚烤好的白面包,因而,这阵容保持得还算完整的半兽人一咬牙,在冷酷的黑兽人狼骑的督促下,放平长长的铁矛,用力的往前一刺!
大量溃败的半兽人们顿时烤串一般的被这些阵容保持得还算完整的半兽人预备队们串在了铁矛上!
“后退!”
他们大喊,方阵开始前进。
“继续回去攻城,你们这些白痴!”
溃败的半兽人们没料到这些坏心肠的同族们居然这么狠,直接自己人杀起自己人来了,葛力马斯大爷和其他溃败的半兽人们立即忙不迭恐惧的连连后退,一副委委屈屈、弱小可怜的模样。
城墙上,盖米尔及其他的一些残存的精灵们杵着宝剑,哑口无言的看着底下半兽人们这荒唐的内讧。
“这是一个好机会!”
盖米尔如此对终于前来东面战场的奇尔丹说:“只要我们此刻冲出去,半兽人们必然大溃,他们就是如此,好斗而胆小,见利而忘义,这是他们的天性,改不了啦。”
灰港主人却一直细细的观察着半兽人们的阵容,再遥望北边的山脉,摇摇头:“再等等,再等等。”
在圣白的城墙下,一支军容严整、面无表情的精锐骑兵正一动不动的翘首以待。
蓝山。
某个隐秘的隘口。
索林·橡木盾敏锐的抬起了头。
他紧张的说:“这是什么声音?我仿佛听到了巨龙的吼叫,但这不可能,北境怎么可能有龙?”
一旁,几乎全身都套在一个铁罐头里的杜瓦林瓮声瓮气的道:“据我所知,史矛革是已知的最后一条火龙了,应该不可能再有其他恶龙……”
“不过!”
菲力,都灵王室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也来了,他穿着绘有王室标识的厚重战甲,手提战斧,骑在一头矮壮的公角羊上,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一边插嘴说道:“最近蓝山的渡鸦们都在说,北方巨龙、高大人类之类的,说舒恩河畔出现了巨龙,但我觉得这不可能!”
他的话引来了矮人王子和甘道夫的同时注目。
“你说呢,甘道夫?你见过巨龙吗?”
与惊愕的矮人王子不同,骑着一匹棕色大马,手持法杖和烟枪的灰袍巫师略显不自然的轻咳几声,白色的烟气顿时从他的口鼻和耳朵里冒了出来,好笑极了。
此刻他们正行走在蓝山到舒恩河口最近的一条隘口上,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矮人大军。
“史矛革并不是最后一条龙,据我所知不是。”
灰袍巫师着急的看着矮人们连绵不断的大军,有意无意的躲开了索林和菲力等人的目光。
他说。
“灰色山脉以北依然还有很多巨龙,史矛革只是它们中最大的一头……”
“当然,我指的很多,是指不超过10这个数字……”
矮人果然被他的这个‘劲爆内幕’吸引住了,包括索林在内,所有人惊讶的看向了他,连疑是龙吼的巨响都给忘了。
“这个世上居然还真有这么多巨龙?我以为巨龙什么的,只是传说……”
出生在蓝山的菲力兴致勃勃的道,年轻的他对于巨龙啊,冒险啊什么的,很是好奇。
索林立即严厉的瞪了他一眼,说:“巨龙可不是什么传说,他们是活生生的,吞噬了我们家园和同胞的恶棍!是杀人者!是嗜金的恶魔!是一切矮人的公敌!你不该掉以轻心,这不好笑!”
菲力显然非常的惧怕他的舅舅,他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不过,很快,他又抬起头。
他问甘道夫。
“巫师,你们是不是一共有五名……”
这下,轮到甘道夫头疼了。
好在很快,矮人们终于走出了这个隘口,而远处,正是灰港那惨烈激昂的血腥战场。
“索林!”
甘道夫立即丢下活泼好动的年轻矮人,驱马来到自出兵以来,就一直心事重重的矮人王子跟前,说:“赶快让矮人们过河,精灵们吸引住了半兽人的大部分兵力,只要矮人从后方直突他们的羸弱的阵线,必能席卷战场,赢下此战!”
矮人王子站在一辆由八匹矮壮的角羊拉着的战车上,遥望舒恩河口的惨烈战场,面色阴郁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了高耸的蓝色山脉的遮蔽,索林显然也看到了对岸那火红的夜空,和半兽人大军身后那幽森的黑暗。
这让他一下子犹豫起来。
灰袍巫师左顾而言他的伎俩并没有逃过王子的眼睛。显然,对于此前那令人惊颤的吼声,巫师肯定隐瞒了什么,这让一直对这趟救援心怀疑虑的矮人王子内心更添阴霾。
“索林!”
甘道夫大急,不明白矮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稍安勿躁,巫师!”
索林·橡木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身矮人重甲、手持战锤的他自有一番王者的威严。
“矮人答应了出兵救援这些令人不快的精灵们,就不会失言!”
他说。
“但至于什么时候加入战局,由我说了算!现在,安静!巫师,这是国王的权柄,你无权干涉!”
顽固得令甘道夫差点没气死。
他焦急的来回驱着马,眼睛不断的望向远方的战局。
那里,阿佐格终于收拾完毕士气,半兽人最后,同时也是最惨烈的一波侵攻开始了。
“好了!”
看着半兽人连最后的预备队都用上了,索林·橡木盾忍不住勃然而起,把内心的迟疑抛之脑后,这名英勇的矮人王子剑指舒恩河口,大声道:“渡河!矮人们,决战时刻到了!”
第二十二章 黎明前的号角
当德拉贡·伯恩再度来到东门,精灵们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
“waaaaagh~”
大批面目狰狞、肮脏丑陋的半兽人尖叫着,挥舞着近战用的弯刀和铁锤,冲上了灰港的城墙。
他们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被盖米尔为首的精锐们围住的灰港主人,不断的嘶吼着。
半兽人认出了他,知道他是一名非常尊贵的大人物。
因为灰港主人身上的盔甲是那么的精美,上面用碎钻和宝石点缀,用比黄金还贵重的秘银装饰,珍贵无比。人类的国王看到了都要忍不住嫉羡,因为他们的宝库中找不到像灰港主人身上这件精美的铠甲一样的珍宝。
头上带着一条用秘银锻造而成的绶冠,在星光下,反射着中洲大陆上最为澄净的光芒。
腰上别着一把神兵,但半兽人们认不出是哪一把知名的宝刀,只知道,即使它还没出鞘,那冰寒的气息就已经刺痛他们的肌肤。
于是,这些肮脏的、丑陋的生物目露贪婪的邪光,满是污垢黄牙的大嘴里叽里哇啦的叫着一些没人懂的词汇,舞刀弄枪,朝这一撮明显是大人物的精灵杀去。
以盖米尔为首的忠诚的卫士们纷纷亮出锋刃,砍瓜切菜般的把潮水般涌过来的半兽人们通通砍倒,不让他们肮脏的手触碰到尊贵的奇尔丹。
但是因为亵渎者阿佐格简单暴力的镇压,溃败的半兽人被来自魔多的黑兽人狼骑逼迫着,重新捡起刀枪,哇哇的乱叫着,滔滔不绝的冲上来。
他们的数量是那么多,盖米尔他们一时间也难免手忙脚乱起来。
随着战事的愈发焦灼,一头强壮魁梧的岩石食人妖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在半兽人箭雨和盾牌的掩护下。头上顶着一个非常古怪的用岩石雕刻成的巨大三角攻城锤,轰隆隆地奔跑着,朝灰港那结实的橡木大门冲了过来。
“杀死他,杀死那个大家伙!”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起来。
是女厨师长芬娜。
不过,此刻的女精灵换下了厨师袍,穿上了精致的盔甲,手中加拉兰德斯箭无虚发。
原来我们所熟悉的女厨师长,其实是灰港主人旗下的一名游侠将军。
她负责统领灰港的精灵箭手。
武艺超群,箭术惊人。
所以当初精灵们重披战袍时不见她的人影;
所以调侃黑发龙裔的城卫兵才会那么怕她。
奇尔丹才会说,有她保护,黑发龙裔的安全无需担心。
永生的精灵需要点其他事物来打发他们漫长的岁月,所以一名游侠将军爱好厨艺,并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毕竟,北方精灵已经和平了2000多年。
从这点来看,女厨师长偷懒个几百年……
咳。
此时,女厨师长还未知道,伊莉玟已经战死、黑发龙裔解锁了新的能力。
一身戎装的女游侠看到个怪异的食人妖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轰隆隆的往城门跑,果断地一箭射瞎了食人妖的一只眼睛。
可即使如此,这头食人妖依然笨拙但坚定的一个鱼跃冲顶,头上的怪异三角巨石轰隆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灰港那结实的大门上,造成的伤害比此前所有的冲撞车的伤害都要高。
而且这头食人妖虽然摇摇晃晃地倒在了一旁,但是另外的一头食人妖又冲了上来。
“杀死他们。”
芬娜的脸色都变了。虽然精灵的城门都很坚固,但是也经不起食人妖这样接二连三的撞击。
精灵们的箭矢如雨点般的落下。
但还是晚了,依然有一头食人妖成功的撞击到了精灵的城门。
听到原本坚固无比的城门开始发出吱吱的叫声。
半兽人们兴奋了。
“格龙得,格龙得!”
他们大喊。
声音从一开始的参差不齐到到后来慢慢的整齐划一,一个怪异的名字在战场上响起。
精灵们脸色大变。
因为这个名字代表了一段不详的历史。
果然。
很快,精灵们看到一座造型怪异,而且巨大狰狞的器物在几头食人妖的推拉下缓缓地向城门方向走来。
那是半兽人的攻城锤。
一种以暗黑大敌魔苟斯击败曾经的诺多至高王芬国昐的武器命名的可怕造物。
造型上大致用钢铁等恶金熔铸成一个巨大的狼头形状。然后再在里面燃起熊熊烈火,以增强他的杀伤力。巨大的体积甚至需要4头食人妖才拉的动。
“格龙得!格龙得!”
半兽人仿佛看到什么奇迹似的,大声的呼喊着,声震四野。
显然,亵渎者阿佐格准备拼死一搏了,他焦虑不安的在瞭望台上来回的踱着步,丝毫没发现,在他的后方,矮人们已经开始渡河。
战场的厮杀声,和几如墨一般的夜色成功掩饰了矮人们进场的声音。
一朵不知从哪来乌云还偷偷的将月亮而遮蔽了。
仿佛维拉们也在帮助矮人。
城墙下。
半兽人弓手同样拼命的将所有的箭矢都倾泻到了城门附近的精灵头上,以此掩护这具名为格龙得的武器。
同时一些冲上城墙的半兽人奋不顾身的朝芬娜她们杀去。
没人知道这期间双方到底死了多少人,只知道,当这件可怕的武器终于一波三折的来到了灰港的门口前时,一条由鲜血和尸体铺成的甬道从战场远方一直延伸到了灰港圣白的城墙前。
格龙得!
格龙得!
半兽人们兴奋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远处,阿佐格也猛地站定,他兴奋的注视着城门的方向,“等等,等等,好,撞!”
“嗯呜~”
不详的号角声立即响起。
轰隆。
第一下。
这件可怕的武器重重的撞到了精灵的大门上。剧烈的撞击甚至引发了地震一般的晃动感。
灰港的主人终于抽出的腰间的宝刀,那是一把通体亮银,宛若一汪秋水的神兵利器。
奇尔丹一刀将五名肮脏丑陋的半兽人们枭首,旋风般的冲入了潮水般涌过来的半兽人中。
没有哪怕一名半兽人肮脏的爪子能触碰到灰港主人的一片衣袖,他战斗起来就像风中的柳絮,捉摸不透;
又像疾风怒涛的贝烈盖尔海,凶猛又狂暴;
他挥舞着银白宝刀,风一般从半兽人中间走过,砍下无数颗肮脏丑陋的头颅,本身却毫发无损。
轰隆。
第二下。
精灵的城门开始晃动。
城门内。
数百名面沉似水的精灵手持长枪和盾牌,齐刷刷地摆开了阵势,对准了城门方向。
更远处,加尔多为首的精灵重骑胯下的神驹纷纷不安的打着响鼻、撂着蹶子。
可所有人都或期待或惧怕的第三项下撞击并没有到来。
芬娜一箭把两名眼冒邪光,口角流涎的肮脏兽人的脑袋钉在了一起。然后顺势将加拉德兰斯背背上,小鹿一般的翻身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了下来。
手中那两柄短剑神奇的握在手中,深深的刺入了一头食人妖那光秃秃的脑壳上。
唔。
这头食人妖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至死也没明白,为什么天上会掉精灵。
勇猛的芬娜急速地起身,俯冲,扬手,左手短刃切豆腐般的插入了一名肮脏丑陋的半兽人的脑门。
紧接着看也不看的抽出来,跳舞般的在两名高大魁梧的食人妖攻击下闪躲腾挪。
只见她灵巧无比的跳上一名食人妖的胳膊,借助它的力,一跃来到其头上,锐利的短刃分左右同时插入了食人妖的眼睛。
然后一个翻滚,从食人妖的头上跳了下来,还没起身,加拉德兰斯已经握在手中,一枚箭矢流星赶月般的命中了第三头食人妖的眼睛。
嗷。
这头食人妖同时丢下手中的巨棒,条件反射的去捂受伤的眼睛。
而双眼被短刃戳瞎的食人妖则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引发了附近半兽人的混乱。
因为这个大家伙把好几名半兽人压在了身下。
趁着混乱,芬娜立即把目标转向了第四名食人妖。
最后一头食人妖懵懵的看看手中的巨棒,又看看女精灵,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居然打倒了他的三个同族。
不过,很快,智商捉急的它不再去想这个“高深”的问题,它轮起巨棒,一棒砸了下来。
而且,这只食人妖吸取了同伴的教训。它居然用又粗又壮的左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小个子的精灵就戳不到我的眼睛啦。
它这样想着。
呯。
芬娜灵巧的一个侧身,躲开这头愚蠢的食人妖的攻击,巨大的铁棒砸到了旁边的空地上,震得这头食人妖一阵手麻。
一连四箭,芬娜将因为抬手,而把粗壮的咽喉露出来的蠢笨食人妖送上了西天。
看到女精灵一挑四,成功反杀三个,远处的阿佐格简直被气疯了。
“杀了那个母精灵,杀了她!”
亵渎者愤怒的吼声在漆黑的夜空下回荡,甚至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
得到命令的半兽人纷纷朝芬娜冲去。
它们要把母精灵的脑袋砍下来,作为献给亵渎者阿佐格的礼物。
芬娜紧握神弓加拉兰德斯,面沉似水,眼神坚定且无惧。
“精灵都这么鲁莽的吗?”
声到人未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天而降,重重的落到了女精灵的面前。
魁梧强壮的身躯给人莫名的安心。
来人正是赶来的德拉贡·伯恩。
他目露怒火的盯着这些嗷嗷乱叫的,矮小的,卑劣的家伙,一锤将最先冲过来的七八名半兽人打高尔夫球似的,通通扫飞。
“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通通去死吧!”
半兽人大多了,德拉贡·伯恩根本不需要瞄准,只是粗暴的将几乎能当马战武器用的长柄战锤强行拉了回来,又是一记力重千钧的横扫。
结果又是七八名穿着铁甲的半兽人在龙裔可怕的巨力下,稻草般的被扫飞上了半空,骨断筋折,凄惨的死去——参考《魔戒1》片头,索隆现身,横扫精灵、人类联军那一幕。
来不及欣喜,芬娜立即配合的躲在龙裔高大宽厚的身躯之后,飞快的引弓射箭,提供火力支援。
女精灵就算了,撑死能射死他们三四十人,但这个可怕的、高高的、和苍白兽人一样讨厌的大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的锤子。
他的锤子好可怕!
呜呜。
他是怪物,他的锤子比苍白兽人更可怕,啊,又是七八个讨厌的,刚才欺负葛力马斯的坏心肠半兽人被杀死了,好可怕……
葛力马斯不想被他的锤子砸死!葛力马斯害怕,葛力马斯要逃跑!
对!葛力马斯要逃跑啦,这次谁也不能阻止我!
看着龙裔宛若天神一般,穿着银白盔甲,手持巨锤,独自一人,将围攻他的半兽人们通通扫飞上天,骨断筋折,死相惨烈。一个矮小的、眼睛一直滴溜溜乱转的半兽人脚都软了。
他趁着周围的傻瓜们(他这样称呼那些不知死活,依然还在往前冲的同族们)还未注意到,偷偷的七扭八扭,逃到了战场的边缘。
这里离城墙已经很远,几乎已经到亵渎者阿佐格指挥半兽人大军的瞭望塔附近了。
不过因为局势已经彻底糜烂的缘故,阿佐格根本顾不及这个胆敢临阵逃跑的胆小鬼。
他不认识龙裔,但银白巨人可怕的战力让他感到胆颤。
“杀死他,杀死那个母精灵!”
苍白兽人气急败坏的连连踱着步,无能狂怒的咆哮声不断响起
就在这时。
嗯呜,嗯呜,嗯呜。
有别于苍白兽人那沉闷苍凉的号角声,一阵更威严厚重的矮人号角兀地从半兽人大军的后方响了起来,在夜色中,更显激昂。
所有人纷纷惊讶的停下手——还在抓对厮杀的除外。
循声望去。
“奥克里安姆!”
城墙上,奇尔丹一身污血的从半兽人那尸山血海般的尸骸堆中走了出来,手中亮银宝刀滴血未沾。
他冲着底下的龙裔大喊:“把这个大家伙弄开。”
凭借巨大的身躯和防御力MAX的精灵重铠,宛若天神一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堵在城门,大杀特杀的德拉贡·伯恩愣了下,才明白奇尔丹指的是什么。
这个要怎么弄?
龙裔不管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突发状况弄得头晕脑胀、不知所措的半兽人,扭头看向一旁的庞然大物,一台巨大的攻城重锤。
“嘿。”
德拉贡·伯恩做出了一个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动作。
只见他单手托住眼前的庞然大物的底座,用力一甩,怕不是有十多吨重的攻城锤居然被他整个掀翻了!
被他的力量吓坏了,周围的半兽人是一哄而散。
怪物!
他是怪物!
快跑啊,怪物来了!
这些后知后觉的矮小堕落的生物们吱吱的乱叫着,恐惧的流着泪,手舞足蹈、连滚带爬,再一次的阵前溃败。
不过,阿佐格这次可管不着它们啦。
因为,矮人大军欺上来了!
“阿佐格!”
一个熟悉的声音炸雷般响起,是都灵王室的小崽子。
阿佐格愤怒、惊惧的回过头。
结果看到了老对手矮人王子那讨厌的、憎恶的身影仿若一道白色亮光,驱散黑暗,冲了出来。
而他的身后,是无数骑着角羊的矮人骑士,和矮人战车!
全副武装的矮人禁卫,则缓慢,但坚定的迈着齐整的步伐,轰隆隆的向这边压了过来。
不明白为什么矮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着同样怒火高炽的矮人王子,苍白兽人仿佛感觉到自己断掉的左臂再度隐隐痛了起来。
他那邪恶的眼睛里露出了惊人怨恨。
“守住你们的阵线!”
他愤怒的大喊着,让狼骑先去阻挡矮人的攻击。
这时阿佐格手上还有近一万多不到两万人的兵力,所以他妄想着重振旗鼓的让最完整的5个半兽人方阵去堵越来越近的矮人大军。
但就在这时,精灵的号角响起。
嗯呜~
和半兽人,矮人的号角都不同,精灵的号角声更像是一种生命的呐喊,是汹涌的波涛,是流过山林的微风,是黎明前的那抹希望!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灰港主人一马当先,率领着神圣肃穆的精灵重骑,踏着黎明前最后的星光,旋风般的从圣白的米斯龙德(灰港)冲了出来。
这点被记在了精灵的赞歌之中,久久的流传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炎魔(继续求推荐、收藏)
时间往回倒一点。
虽然矮人王子下定决心要和苍白兽人决一死战,但摆在矮人们当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甘道夫。”
索林将此前一直在他耳边咄咄不休的灰袍巫师招来。
指着眼前的舒恩河,道:“想要攻击半兽人,这条大河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矮人带了工具,但是想要快速的建立起一座可供大军通过的桥梁,必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但如此一来,必定会惊动亵渎者阿佐格那头野兽。然而战机稍纵即逝,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条河上。巫师,听说你们有种种不可思议的魔法,那么请问睿智的国王顾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呢?”
被分配到一件头痛的任务了呢。
甘道夫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是矮人王子对他的不信任和考验。
可当巫师远眺灰港那愈发惨烈的战局。
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甘道夫从马上下来。
杵着法杖。
走到了从埃瑞德洛因(蓝山)流经暮暗丘陵,再从舒恩弯流入西方大洋贝烈盖尔海的大河旁,蹲了下来,把手放到和清凉的河水里。
他闭上眼。
嘴里默默的用一种非常古老神圣的语言,呢喃着什么。
菲力好奇的看向巫师,看他到底有什么把戏能解决这个问题。
杜瓦林这个对巫师没有什么好感的顽固矮人,也忍不住好奇的偷偷摸摸看了过来。
然后,他们全都看到了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巫师的身形仿佛瞬间变得比蓝色山脉最高的山峰都要高大,内里蕴含着非常神圣的光辉,一道璀璨的星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将他衬托得无比的神圣。
“都灵的胡子啊!”
菲力惊呼出声,一脸的不可思议,以为看到了神迹。
索林则脸色大变,因为他觉得巫师的这个样子,肯定会惊动河对岸的半兽人。
不过好在的是,精灵和半兽人的战争正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几乎所有的半兽人都狂热地喊着。
格龙得!
格龙得!
声震四野。
居然没人发现在他们的后方,一个神迹正在发生。
与此同时,在甘道夫的召唤下,一个伟大的意志回应了他。
在那一刻,矮人们仿佛听到河流在歌唱,大洋在汹涌。
那是众水的主宰,海洋之王。
矮人们只在传说和歌谣中听闻过他的名讳,知晓他的伟大。
但由于矮人并不敬爱河流和海洋,甚至有些厌恶,故而众水主宰的光辉和慈爱从不曾在矮人一族中显现。
如今,乌欧牟的意志似乎在和甘道夫交谈,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语言。
或者说,语言只是他们能力的一种表现。
甘道夫迅速的向那个意志解释着什么,并指了指远处的战场。
然后矮人们就看到,面前的舒恩河的河水开始结冰,并迅速的蔓延到了对岸。
索林张大了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至于菲力,就更不用说了。他颤抖着指着巫师,又看看那不可思议的神迹,兴奋的几乎要叫出来。
“巫师!”
索林神色复杂的看着身形重新恢复到正常的巫师,眼睛里充满了敬畏。
而看到这一幕的矮人们也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我的胡子!这是什么鬼把戏。”
“都灵在上!快给我来上一拳!我的眼睛好像出现问题了,我居然看到一条河突然间就结冰了。”
“肃静!”
一个面容古朴,黑发灰眸的矮人厉声道。
他叫比弗,是邦伯、波弗的表亲,是卡扎督姆的矮人,他们和巴林、杜瓦林、菲力、奇力、格罗因、欧因、多瑞、诺瑞、欧瑞正是日后孤山任务的主人公,他们进行了一场伟大的冒险!夺回了矮人们的故乡,伊鲁柏。
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刻,比弗还不是那个头上插了一把斧子、神智时清时不清的老矮人,他是都灵王室角羊卫队的统领,肩负着统帅500名角羊骑兵的重任。
听到长官这么说,这些长胡子的家伙们这才嘟嘟囔囔的闭上了嘴。
然而他们都没看到,等他们通通闭嘴,自己长官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的不可思议。
比弗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高大的人类,第一次对巫师的力量有了清晰的认识。
冰层非常的厚,几乎把整段的舒恩河河床都给冻住了,而且很宽,能让十八匹角羊同时在上面奔跑。
甘道夫恭敬的向那个意志弯腰,用神圣的语言称呼他。
恭维他。
直至他满意的离开。
“好了。”
灰袍巫师恢复到了常人的样子,神态略显疲劳的说:“我的国王陛下,你的要求得到了满足,请问,现在能渡河了吗?”
索林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这让他有些尴尬,但是想要顽固的矮人低头,并不是那么容易。
很快,索林又想到了一个能让他脱离这个尴尬的处境的事情。
他指着位于亵渎者阿佐格大部队后方的那抹黑暗说道:“不得不说,关于桥梁的事,你做的非常的漂亮。现在,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我们和阿索格之间,似乎存在着一股非常邪恶的力量。每当我把目光投向此地时,我都会由衷的感到一时难以压抑的恐惧。请问,我的顾问先生,那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索林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的诚恳。显然,矮人王子对眼前的巫师已然开始严肃对待,而且他是真的对那抹比黑暗还黑暗的,连一丝光都没能透出来‘东西’感到十分的忌惮。
不过,对此甘道夫反而比索林还要有信心的多。
他说。
“请放心,那并不会给我们造成困扰。因为他们和半兽人的主子不是一路人。或者说,自有这个物种起,它们就和任何一方都不存在同盟关系,它们只为自己,这是它们的血脉之初就决定了的!所以,只要你们渡过舒恩河,它们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这点我能够保证。”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呢。”矮人王子锲而不舍的追问。
见他喋喋不休像个优柔寡断的妇人,甘道夫反而不高兴了。
“索林·橡木盾!瑟莱茵之子。你此前的勇气去哪了?难道不是你要求我为你变出一座桥梁吗?难道不是你大喊着决战时刻到了吗?现在到底是谁在犹豫不前、问东问西像个胆小鬼呢?”
巫师的这招激将法果然激怒了矮人王子。
索林不再犹豫,率先驱使着战车,走上了冰桥,来到河对岸。
在他之后,足足有3000名矮人通过了这座由众水主宰施展神迹,凭空制作出来的冰桥。
看着距离渡河点一里格外的激烈战场,事已至此,矮人王子也非常干脆的大喝道。
“列队,列队。
角羊在前!
战车在后!
诺瑞、欧瑞、格罗因,你们负责带领重装步兵。
菲力,比弗,你们统领角羊骑士。
杜瓦林,你随我冲击他们的阵势,不给他们集合的时间!”
仿佛上天都在帮助矮人们,在矮人们调整列队的时候,天空中飘来了一朵乌云,将月亮都给遮蔽了,星光也黯淡下来,大地几乎一片黑暗。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同时也是希望到来的前夕。
这让索林不禁大声道:“都灵的胡子在上,看啊,上天都在垂怜我们!垂怜我们这些矢志报仇的矮人!黑暗给予了我们最好的掩护,趁着亵渎者阿佐格那头恶心的野兽还未察觉,速度行动起来,复仇就在时刻!”
只有灰袍巫师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维拉的目光注视着这场战争,注视着即将崛起的龙裔。
他的目光穿过黑暗,落到了正在城门前,大杀特杀的那个高大身影上。
终于,矮人的队列调整完毕。
作为先锋菲力和比弗兴奋的竖起长枪,胯下角羊不安的撅着蹄子。
在他们之后,是五十俩矮人战车!
车轮那锋利的战刃,即使再勇猛的矮人看了都要胆颤!
另外,都灵矮人中的多瑞,欧瑞,格罗因他们带领的重装步兵则排在最后。
那是足足3000名的矮人禁卫,车翻眼前这鏖战半天的半兽人大军根本不在话下!
“无论如何!”
灰袍巫师抽出长剑,睿智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满意:“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啊!”
他这样想着。
“现在,都灵的子孙们,吹响号角,让我们冲锋,胜利就在前方!”
似乎闻到了铁与血的气息,索林·橡木盾兴奋起来,他仇恨的目光一直盯着苍白兽人的身影,嘲笑他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嗯呜,嗯呜,嗯呜~”
随着矮人号角的吹响。
500名矮人族特有的角羊骑兵立即撒欢似的跑了出去,上面的矮人骑士们兴奋的赫赫大叫着。
而以索林为首的矮人战车则第二批冲了出去!
重装步兵则紧随其后。
结果,一直令索林不安的那抹黑暗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死亡的到来,它们不安的窃窃私语着,嘶嘶声不绝。
然后,在索林他们惊讶的目光中,这些有着多足的、长着一对恶心的颚角,巨大的腹囊恶心的拖在身后的怪物们嘶嘶的低吼着,畏缩着,抛下亵渎者阿佐格和他的大军,头也不回的往暮暗丘陵跑了。
原来这群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居然是一群大蜘蛛!
都灵的胡子啊!
索林毛骨悚然的看着这群继承了双树纪元时,世间第一头蜘蛛,也就是和黑暗大敌魔苟斯一同推倒双圣树的乌苟立安特的血脉的可怕怪物,头也不回的逃走,不免也是深感庆幸,庆幸不用和这样的怪物作战。
“阿佐格!”
前路无碍的矮人王子更加兴奋了,他大力的抽打着拉车的角羊,直奔仇人而去!
这时,半兽人们才发现他们的后方已经出现了一支足以让他们毁灭的大军。
苍白兽人惊怒的大声呵斥着,咒骂着。
他让来自魔多的狼骑兵们前去迎击矮人的前锋,自己则骑上巨狼,驱赶更多的半兽人们重整战线。
但是,就在这时,精灵反击的号角也吹响了。
800名精灵重骑在灰港主人奇尔丹的率领下,踩着黎明前最后的星光,宛如一副史诗级巨画最后的那笔,美到令人赞叹,美到令震撼人心的自圣白的灰港冲了出来!
他们的身后,是北方精灵跨越万年的光辉旗帜。
轰隆。
矮人与精灵几乎同时撞入了半兽人之中。
大片灰色矮小的半兽人如同海浪卷起了浪花,被狠狠的甩飞上天,重重的跌落下来。
精灵骑兵在奇尔丹的带领下,热刀切牛油般的直入半兽人厚实的阵势深处。
长长的枪刃上挂着起码三四名面露惊恐的丑陋的半兽人。
精灵们松开骑枪,拔出宝剑,继续砍杀起来。
这些胆小如鼠家伙一看,纷纷惊恐无比的把兵器盾牌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跑。
这直接导致了半兽人阵营的全线崩溃。
任由阿佐格如何的咒骂责打,这些胆子已经被吓破的矮小同族们都不肯回身再战,面对如同潮水般凶猛的席卷过来的精灵重骑,此刻他们一心只想着从精灵可怕的刀锋下逃生,根本不管他这名统帅大人啦。
另外这边,灰袍巫师骑着大马,高举法杖,一马当先的跑在所有矮人的前面。
兀地,他的法杖顶端的宝石上发出了亮眼的白光,这光芒蕴含着希望的力量,半兽人看了心惊胆战,手脚发软,精灵和矮人看了热血澎湃,大受鼓舞。
轰的一声,菲力和比弗的角羊骑兵撞入了高大迅猛的兽人狼骑中,把一名名比他们高大得多的强壮半兽人给戳下了巨狼。
然后紧随其后的矮人战车又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只见矮人发射着一枚枚精铁打造的连弩,将这些强壮高大的黑兽人一一的射落马下。
而跌落坐骑的半兽人又被滚滚而过的战车车轮碾成肉泥,碎成肉沫。
另外,如果他们成功躲过了前面两波的攻击,矮人那阵容厚实整齐的禁卫则会让他们见识一下,重步兵是如何吊打轻骑兵的。
“呼哈呼哈!”
无数名持着两米多快三米长枪的矮人们在多瑞、欧瑞、格罗因这三名矮人将领的指挥下,将长枪放平,用力一刺,无数黑兽人顿时齐齐的被如林的矮人禁卫成功的捅下了坐骑。
“不,你们这帮蠢货!给我坚守阵地!不准跑!”
“放平你们的长枪,放平你们的长枪!把那些该死的矮人崽子们给我捅下来,不准跑!”
但是,无论亵渎者阿佐格怎么怒喊,灰港城下的半兽人们却都纷纷惶惶不可终日的转身就跑,根本不曾理他这位半兽人统帅。
其中,狡猾胆小的葛力马斯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
当他看到矮人大军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半兽人的身后,这名胆小狡猾的半兽人立即鬼鬼祟祟的,蹑手蹑脚,像只吓破了胆的大老鼠,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到最后,阿佐格自己都绝望了起来。
矮人和精灵这波默契的同时对他的大军发起了冲锋,双方的前后的夹击让原本还算保持完整的半兽人方阵直接动摇。
他们不知道该先面对矮人骑兵和战车的冲击,还是转身迎击人数上相对最少的精灵重骑。
最后,阿佐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军队如无头苍蝇般被精灵和矮人同时撞入,切割成了一个个更小的方阵,并吃掉他们。
此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然过去。
天边,大希望之星埃雅仁迪尔的光芒璀璨夺目,压下了代表着血和火的维拉奇卡七星。
似乎在昭显着,精灵与矮人的这次联军,成功的夺取了这一战役的胜利。
而在黑暗的最深处,雅瑞恩的光芒若隐若现。
德拉贡·伯恩把最后一个丑陋矮小的半兽人渣崽一锤砸爆,抬头望向了已经被精灵骑兵推到远方的战场。
只见群星黯淡,晨光微露的舒恩河畔,无数面色惊恐,神情紧张,一吓即溃的矮小的、丑陋的、肮脏的半兽人们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尖叫着四处奔走。
而精灵和矮人的数量明明比他们少了那么多。
甚至,明明以奇尔丹为首的精灵和以索林为首的矮人还未杀到,他们自己就先自乱阵脚的溃败起来。
眼看半兽人大军即将失败,亵渎者阿佐格恨恨的盯着粉碎了他的计划的灰港主人及矮人王子,想了想,摸出一个黑色的号角。
上面镶嵌着银和宝石。
“嘟~”
非常厚重,仿佛打鼓一般的怪异号角声响起。
所有人的心里几乎同时一跳,一股不详的预兆涌上心头。
挥舞着长剑和法杖,战斗起来粗暴简单的灰袍巫师甘道夫吃惊的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那里,一抹妖异火红色光芒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吼!”
一个带着对一切生命的憎恨和妒忌的可怕嘶吼声猛然响起,精灵、矮人乃至龙裔,不禁齐齐的打了个寒颤。
“那是什么?”
芬娜将无箭可射了的加拉德兰斯背回背上,来到一身污血,昂然站立的龙裔身边。
“一头可怕的怪物!”
德拉贡·伯恩还不知道炎魔一词用辛达语怎么说,于是他想了想,面色凝重的用了怪物一词。
第二十四章 都灵矮人的挽歌
“巴尔洛格(Balrog)!”
辛达语,即:大能的恶魔!
奇尔丹也是经历过第一纪元,诸精灵王大战黑暗大敌魔苟斯时期的长者,很快他就从那声可怕的嘶吼是远古恶魔巴尔洛格的声音,这让声名远著的精灵英雄表情瞬间变了。
“这些半兽人就随它们去吧,生命大敌降临,我的子民们,北方精灵的命运即将迎来揭示!”
奇尔丹停了下来,手中宝刀在晨曦的照耀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美丽霞光。
于是,精灵们纷纷拉停胯下的神驹,重新调整队列,面向北方。
而灰袍巫师也认出了那头怪物的真身,骇声道:“乌顿之炎(Flame of Ud?n)!”
他不顾周围溃败的半兽人,冲着依然愤怒的向远处被一群来自魔多的黑兽人狼骑保护着的亵渎者阿佐格冲去的索林喊道:“索林,别追了,真正的大敌降临了,让矮人们收束阵型,逃命去吧!”
但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矮人王子仿佛没听到般,只是一味的驾着战车,追逐着都灵矮人的大敌,杀死了无数矮人以及他的祖父,瑟罗尔一世的仇人,苍白兽人,亵渎者阿佐格。
终于,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追杀、逃走后,索林在距离战场1里格之外的地方追上吹响那个古怪的号角后,就转身逃跑的生死大敌,亵渎者阿佐格。
此时,双方都只剩下了几名手下。
其中索林的身边站着勇猛的杜瓦林和比弗。
“愚蠢的矮人渣滓。”
白色的大脸上刀疤纵横的阿佐格狞笑道:“你居然抛下了你的臣民,让他们独自面临都灵的克星,死亡的火焰,跑来自寻死路!”
索林这才反应过来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惊讶的回过头去。
却发现,远方的战场上,半兽人们如受惊的鸟兽,疯狂的奔逃着,连追杀他们的精灵和矮人都不顾,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恐怖的事物。
而精灵也停了下来,正重整队列,似乎在等待,又或者在迎接他们的命运。
只有矮人还在傻傻的追杀着溃败的半兽人。
“菲力、比弗!”
灰袍巫师于混乱的战场上,大呼都灵王室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和角羊骑士的统领。
“别再欺凌这些可怜的家伙了,赶紧下令,整肃矮人的队伍,让他们逃进精灵的港口,接下来的战事,矮人无法应对,别留在这里白白等死了!”
杀得正兴起的菲力这才意犹未足的停下来,年轻的矮人脸上和胡子上沾满了半兽人污秽的血液,兵器和铠甲上也都血迹斑斑,可见,我们年轻的王室继承人在勇武上,并未让先人蒙羞。
“发生了什么?”
菲力环视战场,没发现舅舅索林的身影,急声问道。“我的舅舅在哪?”
甘道夫没好气的说:“先不要管你那个不听人言的顽固舅舅了,菲力,让矮人们重新齐集,向精灵的港口进发,快,时间不等人,生命大敌来了,它不是你们可以应付的,逃命去吧。”
菲力急忙回头,这才发现在矮人的后方,一个非常恐怖的形体夹杂着浓烟和烈焰,在蔽日的阴影下缓步走来。
冲天的邪恶气息甚至影响到了天边的晨曦,只见大片不详乌云滚滚而来,要将雅瑞恩的光芒重新推回黑暗中。
矮人只是看了一眼,内心被一股强大的恐惧攥住了。
“那是什么!”
菲力哆哆嗦嗦的指着那个冒着红光和阴影的邪恶怪物,舌头僵硬得仿佛不听使唤般,半天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别发呆了,矮人!快,让其他矮人们齐集,不要把小命都丢在这里!”
甘道夫大喊,然后也不管这个呆住了的年轻矮人,策马狂奔,向战场另一侧的精灵们跑去。
“奇尔丹大人!”
他非常的恭敬的在马上向灰港主人行了一个礼。
一身戎装,英武得像个古代英雄的灰港主人点点头,回了一个礼。
他说。
“米斯兰迪尔,你果然不辱使命,把援军带回来啦!矮人们来得正是时候,北方精灵欠你一个人情。”
“但现在。”
奇尔丹灰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个担忧的神色:“或许矮人的到来对他们未必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甘道夫回头,顺着灰港主人的视线,看到了令他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的一幕。
只见。
“索林在哪?我们的国王在哪?”
负责统帅3000名矮人禁卫的格罗因(即金雳,或者说吉姆利的父亲)和欧瑞、多瑞大喊,一脸紧张但坚定的大喊。
“坚守阵地,矮人们!”
一个你可以说愚蠢,但值得敬佩的决定在所有人都在疯狂逃命的时候,逆行的响起。“都灵的目光在注视我们,为了先祖的荣耀!”
矮人们疯狂的吞咽着口水,但顽固的天性又让他们不肯退缩。
“吼~”
一个轮廓像是巨大的人形,但又拥有燃烧的黄眼睛,以及巨大的犄角和血盆大口的怪物走到了矮人的面前。
只见它手臂长而有力,长有钢爪,巨掌粗壮,膝盖反向扭曲,呼出的不是气体,而是灼热的火焰。
它空有形体,但内里却是一团火焰。
它是堕落的迈雅,曾经的圣灵。
阴影是它的盔甲,烈焰是它的武器,它焚烧一切,毁灭一切,它即远古恶魔巴尔洛格(Balrog)!
格罗因他们不禁狂吞口水,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矮人们当然认出了有着都灵克星之称的炎魔。毕竟都灵矮人的故乡卡扎督姆就是被地底的炎魔给毁灭的。
不过。
一身重甲的矮人们纷纷攥紧了手中长枪,竖起盾牌,愚蠢但坚毅的严阵以待。
虽然还未真正继位,但索林在都灵矮人眼中早已王袍加身了,顽固的矮人不肯抛下他们的国王独自的逃跑。
于是,悲剧发生了。
这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炎魔对于矮人们的不上道很是愤怒,在它在看来,所有人都在疯狂逃窜,偏偏你们这帮小矮子不知死活,挡在乌顿之火的面前,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在中洲大陆上出现过的可怕怪物那燃烧着的黄眼睛怒火大炽,它的手中亮起了一把纯火焰形成的长剑,和一条尾端分成很多条鞭梢的长鞭。
然后在这群顽固的矮人那惊恐的眼神中,炎魔一剑劈了下来。
哇。
大片矮人齐齐飞了起来。
可怕的力量瞬间将厚实的矮人方阵击出一个巨大的空隙。
紧接着这头可怕的炎魔又一个横扫。
数以十记的矮人被直接扫飞。
格罗因他们几个禁卫将领脸都绿了。这一刻,矮人的愚蠢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才短短的一个照面,3000矮人禁卫的战损在就比和半兽人激战半天要大的多!
而矮人们的武器对浑身冒着浓浓烈焰的高大炎魔一点用都没有,精钢打造的长矛戳到这头可怕的怪物身上,直接融成了铁水。
看到自己的子民们被那头可怕的怪物大肆的屠戮着,被仇恨冲晕头的索林终于清醒过来,他目露挣扎着看了眼近在迟尺的仇人,钢牙几乎要咬烂了,但最终,矮人王子还是选择了撤退。
但这下轮到阿佐格阻止他了。
“矮人渣滓们,现在想起要逃跑?晚了!索林·橡木盾,你的自大和傲慢就像一杯剧毒,它会让都灵王室流尽最后一滴血,山下王国的权杖最终会落空!正如我当初把你的祖父,瑟罗尔一世的头颅砍下来时一样!”
听到这头肮脏的、无耻的,与都灵矮人一族有着血海深仇的野兽提及被其杀死的祖父,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索林又红了双眼,他不顾杜瓦林和比弗的阻拦,返身和阿佐格大战起来。
这边,眼看着矮人们被来自远古的恶魔炎魔大肆屠戮,甘道夫和奇尔丹终于赶到了。
老巫师高举双臂,手中魔杖迸发出了极其耀眼的光芒。
在这道光芒中,甘道夫的身影变得极其高大,声音洪亮,宛若炸雷。
“堕落之炎,此乃秘火的仆人,五巫杖的持有者,灰袍巫师的命令,滚开,滚回你的深渊去!光明神圣的埃雅仁迪尔之星下,没有汝等邪恶丑陋的形体存在的位置!”
“快走,都灵的子孙们。”
炸裂的声音中,灰港主人顶着强光,对矮人们道:“逃吧,趁着还有机会,远远的逃开,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们可以应付的!”
这时,菲力也挣脱了都灵克星带来的恐惧感,骑着角羊跑了过来。
他大声道:“所有人,跟紧我。”
因为年轻的矮人本身就是王室的继承人之一,所以这次格罗因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不再坚持,搀扶起受伤的矮人,狼狈的从这里逃走了。
炎魔被灰袍巫师手中的白光给激怒了。
这光是那么刺眼,让它联想到了某些极为不愉快的东西。
于是它举起火焰长剑,一剑劈了下来。
甘道夫脸色一变,刺眼的白光浓缩成一团光球,护住了他。
噹。
火焰长剑劈在光球上碎成了漫天的火光。
但是甘道夫并没有高兴。
因为,愤怒的堕落圣灵大手一拉,一把一模一样的火焰长剑再度的出现在它的手中。
“吼~”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一声可怖的吼叫。
所有听到这声咆哮的矮人、精灵们齐齐一僵,一股无边的黑暗笼罩住了每个人的内心。
他们纷纷想起了最可怕的事物。
可能是你小时候,晚上听到的最恐怖的故事里的那个女巫。
也可能是独自外出时,在河边的柳树下小息时被惊醒的噩梦。
更多的是,你走在冰冷的荒野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也没有人迹,只是你自己。
于是,甘道夫知道,这是炎魔的黑暗魔法,想要剥夺人们对幸福的追寻,对光明的期盼,堕入黑暗。
一咬牙,巫师手中一枚古朴的,镶嵌了一枚红宝石的戒指突然光芒大盛。
“以八王的名义,光明永在邪恶之上!”
他大喝,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希望的力量,那是精灵三戒中火之戒——南雅的权能,是中洲大陆最为宝贵的力量。
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治愈,炎魔的黑暗魔法被驱散,矮人们和精灵们齐齐的打了个寒颤,仿佛做了个噩梦,冷汗淋淋。
这时人们才知道,眼前的怪物是多么的可怕,恐怖的形体只是它最不起眼的表现,它真正令人敬畏的是,它能剥夺人们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只留下冰冷的,毫无希望的躯壳。
“休想剥夺良善之人的希望,包格力尔的仆人!你的力量在秘火的仆人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
灰袍巫师大步的上前,手中南雅的光芒几乎盖住了天上的星光。
而东方,埃雅仁迪尔仿佛受到牵引,大放光芒。
八王即曼威、瓦尔妲、乌欧牟、雅凡娜和奥力、曼督斯、妮娜,以及欧罗米,他们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大能者中最强大的八位,巫师在此刻呼唤他们的名字,正是坚定自己的内心。
而包格力尔正是诺多语中的暴君、和残暴者,指的正是黑暗大敌魔苟斯。
显然,灰袍巫师不觉得东方魔影能驱动像炎魔这样的远古恶魔为其效力。
在他内心深处,一个可怕的念头正在浮现。
形体可怖的炎魔似乎非常吃惊,它没想到,眼前的人物居然能驱散它的黑暗魔法,那是精灵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此人手中的戒指蕴含的力量让它惧怕,同时又让它本能的垂涎不已。
炎魔极想的拥有它。
这是它多年未曾有过的强大欲望。
于是,这头来自远古的邪恶怪物身上的烈焰大盛,可怕的阴影如同乌云一般席卷而来。
它嘶吼着,手中烈焰长剑再度的劈了下来。
这次的攻击是那么的可怕,甘道夫手中的白色光球终于抵挡不住。呯的一声,和炎魔的长剑同时破碎。
“米斯兰迪尔!”
奇尔丹疾步上前,手中宝刀直刺怪物的右脚,把它不是凡体的真身给砍出一道伤痕来。熔岩般的血液滚滚而下。
来自远古的恶魔惊怒的大吼,连连后退几步。
炎魔惊怒的看着灰港主人手中的宝刀,认出是上古精灵在刚多林专门锻造的神兵,用以对抗那个时代的精灵敌人,炎魔和半兽人。
于是,它知道,眼前的精灵不好惹。
但它对于巫师手中的权能之戒却又十分渴望,而且,它不认为这光明之民越发堕落的今天,还有人能打败它。
这个臭精灵只是趁它不备,偷袭成功而已,是个小人。
于是,这头炎魔振奋士气,再度攻了过来。
灰袍巫师和灰港主人与远古炎魔的战斗惊天动地,看得有幸目睹发生在2931年夏,精灵在北方最后也是最神圣的港口米斯龙德外的此战的人们无不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巫师与灰港主人渐渐的落入下风。
远古恶魔的力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甘道夫和奇尔丹二战一,居然还渐露疲态。
远处,德拉贡·伯恩眨了眨金色的竖瞳,下了某种决定。
他对身旁看呆了的芬娜说:“待在这,不要乱跑。”
说完,龙裔提起战锤,走向了远方的战场。
芬娜急忙的一拉巨人,却徒劳的只抓住了一抹空气。
第二十五章 且听龙吟
炎魔有两把武器。
一把是有火焰铸就的长剑,一把是尾端分成很多尾稍的火焰长鞭。
这两把武器一近一远。
既可以用来攻击近身的敌人。
也可以防御远方的敌人。
加上它身上那无比恐怖的阴影和灼热的火焰,虽然甘道夫和奇尔丹二人合力,但依然无法在这头源自远古的恶魔面前讨得了好。
“巫师先生。”
德拉贡·伯恩扛着他银白的战锤,走到狼狈不堪的巫师面前,瓮声瓮气地问。
“这玩意能杀得死吗?”
甘道夫微喘着气,额头的白发凌乱,手脚酥软。
显然巫师的表现可不如他嘴里喊的那些中二的台词那么轻松。
这头堕落的圣灵比预想的要难缠得多。
甘道夫暗忖。
他拥有各种各样的「小把戏」。
是他这些年从各种圣灵的生物和维拉的口中学习到的。
但都在这头本来亦是圣洁的生物,被恐怖的黑暗大敌魔苟斯利引诱、折磨、扭曲之后,变成如今这个堕落模样的怪物面前起不了什么大用。
堕落成如今这幅扭曲的模样的前圣灵或许忘记了许多伟大的能力,但有一点它没忘。
它永恒的本质!
炎魔和索隆一样,是不死的。
他们的形体只是他们灵魂的载体,形体毁灭了,只会让他们的灵魂游荡在天地之间,成为无形的幽灵,或许经过许多年后,他们扭曲的灵魂才会在无尽的时间下彻底的迷失,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想要彻底消灭一头炎魔,或者索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简单来说,眼前的炎魔自带恐惧光环和灼热光环,另外还附带大部分的魔免以及强大的物理防御力。
而没了击敌锤(也就是打剑)格拉姆德凛在手的甘道夫,显然拿眼前的炎魔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如今腰间的那把凡铁,对这头远古的恶魔可没有什么效果。
倒是宝刀在手的奇尔丹,让炎魔颇为忌惮。
第一纪元刚多林的精灵们在刀上附了诅咒和魔法,致使宝刀对炎魔和半兽人的伤害被放大了,此前被灰港主人砍伤的地方一直无法痊愈。
只是,相比躲在远处放烟花的甘道夫,奇尔丹必须小心炎魔身上那恐怖的火焰,那是精灵亦无法承受的伤害。
因而一时间,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并随着时间的流逝,巫师和灰港主人反而渐渐的落到了下风。
“你可以尝试一下把它的头给拧下来。”
对于龙裔不合时宜的玩笑,正觉得束手无策的巫师有些没好气的道。
火之戒纳雅能让他免疫炎魔侵蚀人心的力量,也能治愈被黑暗力量侵蚀的人心,但不代表他就能解决掉眼前的堕落魔物,权能之戒并不是用来战斗和杀戮的,所有持有权能之戒的人当谨记这点!
结果,黑发龙裔居然点了点头。
“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他说。
“你能帮我牵制它吗?”
龙裔连说带比划的道,那言语窘迫的样子让灰袍巫师阴郁的心情都好了那么一丝。
看来几天不见,他的精灵语还是一样的烂。
“你有计划就实施吧。”巫师严肃的说:“不用担心秘火的仆人,他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奉上该有的支援。”
看样子甘道夫同意了,德拉贡·伯恩满意的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扛起那柄夸张的战锤,向炎魔走去。
“奥克里安姆!”
奇尔丹惊讶的大喊。
不过德拉贡·伯恩不是无谋鲁莽之人。
此前精灵和矮人被这头怪物的黑暗魔法侵蚀的时候,他只是感觉身体一重,然后就过去了,没有特别的不适。
显然巨龙的意志,让他无惧炎魔的恐惧光环。这点非常的重要,以后会特别提及。
而巨龙的体质又让他免疫了炎魔身上的烈焰。
因而德拉贡·伯恩觉得他还是有很大几率干掉这头炎魔的。
当然了,前提是灰港主人和巫师从旁协助,牵制炎魔的注意力。
“不怕不怕,不就是一头着火的怪物吗,有种吃我一锤!”
看着那头比他高多了的冒火怪物,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德拉贡·伯恩用一种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语言小声说道。
而炎魔对于眼前这个敢于挑衅自己的凡人亦非常愤怒。
只见可怕的阴影猛的回溯,然后随着一声可怕的嘶吼,宛如实质般的直冲在场的三个人。
灰袍巫师手中的火之戒纳雅光芒大盛,一道耀眼的光芒将奇尔丹和黑发龙裔笼罩其间。
一光一暗,两股力量在无形的交着锋。
虽然德拉贡对魔法没什么了解,但即使无知如他,都能看出,那头远古恶魔激发出来的阴影是那么的可怕,好像要把一切美好的光亮全吞噬一般。
但是巫师发出的光球就是如同傲立千百年的礁石,任你霜雪流日,我自岿然不动。
不过,显然只有巫师自己知道,他可没他表现的那么轻松,只见他大声说:“如果你有什么计划,请尽快实施,我可坚持不了太久!”
“捂住耳朵!”
德拉贡·伯恩想了想,大声说。
以为只有你会怒吼吗?
让你尝尝巨龙之吼是什么滋味。
很快,伴随着一声几乎撕破苍穹的龙吼,光与影的交锋终于被打破。
和已有心里准备的甘道夫和奇尔丹不同,炎魔根本没料到,三个小个子中,居然有人嗓子比它还大声。
它的威势微一受挫,耀眼的光芒将如墨般的黑暗反推了回去!
远处,正在进入灰港的矮人一脸吃惊的回头,几乎被这声可怕的怒吼震跌在地。
那是凡物无法发出的怒吼。
里面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威力,山峰在这怒吼中瑟瑟发抖,鸟兽在这怒吼中惊慌失措,树木河流、天空大地,俱受这蕴含涛涛魔力的怒吼影响,可以说,龙吼一出,万物皆俯首!
菲力、格罗因、欧瑞等矮人们围在一起,瑟瑟发抖,表情惶恐。
因为他们同样想起了往日的噩梦,想起了那头把他们从昔日的家园赶了出来,霸占他们的厅堂的恶龙。
“这怎么可能!”
正拼了命的与苍白兽人厮杀的矮人王子脱口而出,“这个声音,再过数百年我亦不曾遗忘,这是龙的怒吼!”
被勇猛的杜瓦林、比弗、索林围在中间,轮番拼杀,几乎被斩落马下的阿佐格趁机从包围圈中逃了出去,它忿忿的回头道:“矮人渣滓,你们永远别想收回山下王国的权柄,因为恶龙的阴影遍及北境!”
这是恶毒的挑拨,眼看这次的侵攻失败已经是板上钉钉,阿佐格这头狡猾的半兽人眼珠一转,诅咒道。
“矮人永世无法摆脱这一命运,除非恶龙的血脉被终结。”
听到这恶毒的诅咒,深受恶龙荼毒的矮人内心果然动摇,他们面面相觑,连逃跑了的亵渎者都一时顾不得了。
“索林……”杜瓦林脸色惶恐的道。
而勇猛的比弗则中了不知那个半兽人的一斧子,正捂住流了一脸鲜血的脑袋,一言不发。
索林·橡木盾脸色阴郁的看着逃远了的苍白兽人,又看看远处那惊心动魄的战局,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
炎魔吃惊的连连甩头,身上的烈焰都黯淡了下来,只剩下滚滚浓烟升腾不息。
这是巨龙的怒吼。
是它亦是无法忽视的力量。
自格劳龙和安卡拉刚之后,炎魔再也没有在其他生物口中听到过如此震慑人心的怒吼啦!
不曾想,今天,巨龙的咆哮再一次的响荡在中洲大陆的天空。
只是,这一次,巨龙的怒火站在了光明的一边。
受此影响,炎魔那丑陋狰狞的真身在此震撼中终于展露了出来。
这是机会。
“我将冲锋在前。”
黑发龙裔握紧了的手中的战锤,用辛达语喊道,向炎魔发起了冲锋。
灰港主人一看亦跟着冲了上去。
炎魔非常愤怒。
它连连怒吼,但心灵受创的它想要恢复此前的威势亦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空隙,正是德拉贡·伯恩寻觅的战机。
没了迫人的恐怖阴影和烈焰,龙裔和奇尔丹成功的侵入到了炎魔的身边。
德拉贡·伯恩抡起战锤,朝炎魔粗壮的膝盖来了一下。
炎魔嗷的一声,被这可怕的重击直接击倒,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倒了下来。
灰港主人以一个非常高难度的贴地奔跑,成功的从炎魔的抓击中躲了过去。
他站起身,高举精灵宝刀,一刀将炎魔粗壮的右手给砍了下来。
凡人无法想象可怕怒吼(惨叫)从炎魔冒着黑烟中的大口里传出,一条炽热的长鞭咻的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捆住了奇尔丹的身躯,勒得精灵王的盔甲吱吱作响。
情况及其危急。
龙裔面色不变,抡起精灵们精心锻造的银白重锤,冲着炎魔那狰狞,但坚固的丑陋头颅上来上一锤。
炎魔哪里受到过如此可怕的重击,只见它痛苦的大叫一声,半张脸都被砸烂了,可怖的熔浆似的粘稠物体滋的一声,飞溅了龙裔一身。
这疑是血液的物质温度极高,溅到龙裔银白的盔甲上不断的冒青烟。
但好在,精灵大师精心锻造的精美铠甲显然足够坚固,居然硬挺了下来。
不过。
龙裔想到,即使精灵的盔甲抵挡不住,他本身似乎亦不惧怕炎魔的高温吧?
可怕的伤势让炎魔条件反射的松开了被捆住的奇尔丹,长鞭变成火焰巨剑,狠狠的朝龙裔劈来。
“堕落的包格力尔之仆,你休想伤害他!”
甘道夫响亮的怒吼声传来,一道亮眼的白光再度护住了傲然挺立的龙裔和惊魂未定的灰港主人。
噹。
火焰长剑再度碎为一道流光。
不过此时,炎魔那可怖的形体内,灼热的火光终于再度亮起,显然,龙吼带来的震慑已然过去,而阴影亦将再度席卷。
“奇尔丹大人!”
德拉贡怒声喊道。
灰港主人福至心灵,飞快的将手中宝刀甩了过去。
锵!
精灵宝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被一只巨掌牢牢的抓住。
龙裔自白光中冲了出来,一刀将惊怒不已的远古炎魔那丑陋头颅给削了下来!
“吼!”
漫天的火焰雨中,德拉贡·伯恩高大的身躯傲然挺立,而在其右手上,是击倒炎魔的银白重锤格拉狄奥斯。
(辛达语,意为:破碎者)
而左手,则是砍下远古炎魔巴尔洛格头颅的精灵宝刀,奥博特莱帕德!
(辛达语,意为:斩杀炎魔之刃)
第二十六章 四王之战
伴随着远古恶魔丑陋狰狞的头颅被龙裔一刀砍下,雅瑞恩积蓄已久的光芒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厚厚的黑云,给中洲大地带来了希望和光明。
初升的阳光照射在龙裔银白的盔甲上,散发出柔和的金光,配以其高大健硕的身躯,衬托得德拉贡·伯恩就像一尊神祇一样。
所有目睹了2931年盛夏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的人这么说。
这点,即使是再顽固的矮人,亦表示认可,如果他们经历过那一战。
洛尔欧德贡。
他们这样称呼龙裔,意为:巨龙之吼。
格罗因、欧瑞、诺瑞等经历过恶龙侵占矮人故乡伊鲁柏的‘老矮人’和索林一样,都不曾忘记巨龙咆哮的声音。
那是所有都灵矮人的噩梦。
只不过,和阴郁、惊怒、恐惧的索林不同,亲自面对过炎魔这可怕的远古恶魔的矮人禁卫们对拥有巨龙之声的黑发龙裔更多的是感激。
格罗因和欧瑞、诺瑞他们感激在矮人最黑暗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了他们的巫师和灰港主人;
对于杀死残害了不下几百名矮人的恶魔的龙裔,矮人们亦抱以极高的好感,认为他给矮人们报了仇。
哪怕龙裔拥有着都灵矮人最为惧怕的巨龙一样的吼叫。
矮人们依然愿意接受有他成为自己最亲密的朋友。
相比矮人们的感激中与带着一丝惊惧的崇敬,所有目睹过龙裔愤怒一面的精灵们却在奥克里安姆(意为:金色的眼睛)和梅斯托尔斯(意为:雄壮的,高大的)这两个精灵族的名字之外,共同的给其取了另外一个名字。
德拉克尼斯。(昆雅语,意为:龙之火)
这是一个非常尊贵的称呼,几乎所有的精灵们日后在初次见到德拉贡·伯恩时,如此的恭谦的称呼他,并献上崇高的敬意。
以此赞誉当日龙裔在这场可怕的大战中所做的一切。
而日后所有听闻了今日一战的凡人种族们,出于各地方不同的风俗习惯和语言,又加工、赋予了龙裔以其他的一些尊称和称呼,这里就不一一提及了。
“奇尔丹大人,您的刀。”
还不知道自己的声名即将流传到中洲最遥远、最孤陋寡闻的村落中,甚至那怕是极北地,亦有人称颂他的功绩的德拉贡·伯恩恭敬的将灰港主人的宝刀双手递还给其真正的主人。
别人可以吹嘘自己的功绩,但德拉贡·伯恩却不会忘记,正是灰港主人挥刀砍断炎魔的一只手,才让他捉住机会一击命敌。
亦不曾忘记,正是巫师甘道夫的魔法,让他在炎魔狂暴的垂死反击中,得到了最及时,也是最坚固的保护。
更不会忘记,正是灰港主人在紧急关头,福至心灵的将他的宝刀甩了过来,才让他有机会将凶残可怕的远古炎魔一刀枭首。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甘道夫和奇尔丹这两位强大的队友,德拉贡·伯恩才会‘看似’赢得那么轻松。
奇尔丹面带微笑的看着立此殊荣后,依然表现得极为谦和的黑发龙裔,伸出完好的左手,接过了日后被称之为奥博特莱帕德的上古宝刀。
他说。
“奥克里安姆,我的朋友,你的表现总是令我惊奇。原以为的雏鸟不想却是傲视天空的雄鹰!”
“干得好,奥克里安姆,你立了哪怕是精灵,亦不曾奢望过的巨大功勋,中洲大陆的每一个良善的种族都将流传你今日所做的每一件事,你勇敢的英姿将千古流传!”
“愿托卡斯垂爱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你的身上!”
德拉贡的精灵语都是跟奇尔丹学的,知识渊博、博闻强识的造船者,对于教授彼时对于中洲大陆的一切事物都七窍通了六巧——一窍不通的懵懂‘新生儿’的龙裔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老师了。
所以,面对立下巨大功勋的‘弟子’,豁达英明不输古代任一王者的造船者奇尔丹亦忍不住爽朗的大笑起来。
但德拉贡·伯恩却敏锐的察觉到了灰港主人那几乎被水泡及污血铺满的右手,不禁惊呼:“奇尔丹大人,你的手。”
甘道夫快步走来。
他小心的查看了一番灰港主人的伤势。
那是勇猛的奇尔丹在第一击砍伤炎魔大腿时被灼伤的伤口,恶火的余毒正在侵蚀北方精灵王的健康。
“虽然很危险,但无大碍。”
灰袍巫师松了口气,他这样说:“尊敬的奇尔丹大人,邪恶的乌顿之炎已丧失它的形体,短时间内亦不可再度返回人世,它的力量将日渐一日的衰退,你的伤势届时自可痊愈。”
奇尔丹点头,认可他的诊断。
他们同时将手放到受伤的胳膊上,轻声的念叨着什么。
德拉贡·伯恩能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飘入灰港主人的手臂上,水泡和恶火灼烧过的伤痕开始慢慢的变小,鲜血亦不再流出。
但想要痊愈,显然依然需要一段时日。
因为眼看恶心的水泡和丑陋的伤痕即将愈合,两人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而德拉贡·伯恩也飞快的把头转向了东方。
那里,面色阴郁的矮人王子正骑着一头壮硕的角羊,手提战锤,疾驰而来。
“手提凶器,面色郁郁,我们的山下王国王子来势汹汹啊。”
灰袍巫师那双仿佛看穿了历史的迷雾的星辰般的眼睛里露一丝思索与苦恼。
他看了一眼懵懂不知的龙裔,好心的说道:“手刃炎魔之子,我有一言相劝,不要在索林·橡木盾面前提及你能力的事,矮人对于巨龙,讳莫如深!”
可德拉贡·伯恩哪里听得懂他这巴拉巴拉的一通废话。
他好奇的看着东面,看着一个都不到他大腿高的‘矮人’骑着一头健硕的,长着一对大大弯角的古怪山羊,迅捷如风的穿过狼藉的战场,来到他们的面前。
索林·橡木盾震撼的看着越靠近,越是能感受得到黑发龙裔那看着宛若天神一般的伟岸身躯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特别。
都灵在上!
他的眼睛!
索林内心巨颤的从角羊上下来,将手中的战锤放到地上,保持住了一个王者的风度。
“奇尔丹大人。”
索林只是眼睛一扫,就准确的找到了尊贵的灰港主人,他微微的颔首,向高贵的灰港主人行礼。
眼前这位王者,可以说是中洲历史变迁的见证人。他存活的岁月,比大部分的飞鸟鱼虫、树木山林都要久远。
因而,这一礼,索林心甘情愿。
不过他的心灵深处,龙裔那冰冷的金色竖瞳几乎攥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此前匆匆一瞥,却震撼无比的一幕。
那是一双巨龙的眼睛。
“不要多礼,都灵的子孙。”
外人面前,灰港主人很好的保持住了一位王者的威严,他用矮人语对面色郁郁,厉声厉色的矮人王子道:“北方精灵欠矮人一个人情,正是你们的救援,让米斯龙德避免了陷于火海的悲惨结局,这点吾将永世铭记。”
说着,灰港主人将宝刀奥博特莱帕德竖在胸前,向索林·橡木盾行了一个极为尊崇的礼仪。
甘道夫也趁机在一旁抬轿子。
“索林,此战矮人居功甚伟,汝等果然不坠先祖威名,此辈英豪当属都灵一脉!”
索林一下子慌乱起来。
虽然他内心其实曾确实对于出兵帮助精灵一事颇为自矜,认为他在这事里对精灵不异于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
(矮人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出于佣金才答应出兵的——甘道夫事后曾吐槽)
但后面发生的事却几乎让他颜面尽失。
面对可怕的都灵克星,作为矮人们的‘国王’,他居然抛下了自己的臣民,鲁莽而失职的选择了与苍白兽人单人厮杀,致使矮人承受了本应可以避免的巨大伤亡。
好在紧急关头,灰袍巫师和奇尔丹并未放弃前来救援的矮人,而是勇敢又仁慈的将大部分的矮人从炎魔那可怕的毁灭之焰下救了出来,并让他们进入到了精灵的港口以安顿下来。
横看竖看,北方精灵亦算对得起都灵矮人了。
他们尽到了一名盟友该尽的责任,哪怕一名王者因此受伤。
是的,索林亦看到了尊贵的灰港主人右手上那可怕的伤势。
想到无数的矮人因眼前的三人才得以获救,心中有愧的矮人王子阴郁的表情终于消散不少。
他认真的对北方精灵的王说:“矮人与精灵,本就该是生死与共的盟友。吾辈不曾忘记无尽岁月之前,矮人与精灵在同一旗帜下,讨伐黑暗大君和他麾下最为邪恶与狡诈的爪牙……”
“在那个时候,黑暗蓬勃、邪恶催城,中洲大陆无不陷入无边的血海与苦痛之中,良善的人们在黑暗中瑟瑟发抖,苦苦支捱。”
“在那个时候,人类、精灵、矮人无不精诚合作,奋勇向前,只为那荣耀与光明。”
“在那个时候,七大王国的旗帜与精灵王者的旗帜在中洲上肆意的飘扬,创下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果。”
似乎想起往昔先祖们的荣耀与光荣,索林内心的那点阴霾与忿忿终于被天际那宛如金光一样的晨曦一扫而空。
他大声说:“于是,最终,我们坚持下来了,胜利者是我们!如果历史证明了什么,那就是:黑暗终将过去,光明就在眼前!一如此刻!一如此战!”
说着,这名虽然略有瑕疵,但仍不失英勇与大义的矮人英雄,高举他的战锤,向世人展示了其对抗黑暗的决心,与勇气!
和对此战的最终定性!
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正发生在广袤的北方大地!
看着摆脱内心阴霾,尽显王者气概索林·橡木盾。
甘道夫和奇尔丹微微的低下了头,以示对其英勇和顽强不屈的决心的赞许。
而黑发龙裔虽然没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不可否认,金色晨曦下,一身戎装,胡子上,脸上俱沾满半兽人污血,盔甲上也都血迹迹斑斑的矮人王子自有一番威势。
于是,他也学着灰港主人和甘道夫,微微的低头,以示敬意。
就这样,这场又被后世称之为「四王之战」的大战于此彻底的落下帷幕。
远处,勇猛的杜瓦林和比弗激动和不安的看着这一切。
夜晚。
历经一场大战的精灵与矮人终于得以坐下来,享受片刻的安宁。
精灵、矮人的王者,龙裔、灰袍巫师等此战的英雄们纷纷落座于精灵宽敞、清净,但绝不失礼的低奢的宴会大厅,享用着胜利的甘美和宁静。
“太多青色的菜叶了,我喜欢大块大块的肉排,请把绿色的通通换下去,上红红的肉食,甜美多汁的肉食,听懂了吗?精灵,汝等不可小气,应妥善的招待你们的客人!”
白天,精灵与矮人都在打扫战场与清点伤亡。
因而无论是索林,还是奇尔丹,都暂时没空召开战后的胜利宴会,这让期待了一个白天的矮人们瞬间受不了啦。
“我们可以忍受逝去的悲痛,但无法忍受胜利之后没有一杯畅快的啤酒!”
以格罗因、菲力为首的矮人将领们大声的嚷嚷,他们厚实的大脚和短小但粗壮大手不断的跺着地,拍打着精灵精致的餐桌。
那是一整块橡木雕塑而成,上面雕绘着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森林河流的美丽作品。
这样的杰作,精灵们甚至有一打!
可见精灵们的奢华。
“啤酒!啤酒!啤酒!”
矮人们有节拍的喊着,跺着脚,拍打着桌子,展示着他们的热情与粗鲁。
换过了一身便装的索林自从白天的一番英雄宣言后,整个人轻松许多。
他灰色的眼眸里除了对某人的浓浓兴致与警惕外,并无过多的表情。
加上。
估计是置身于精灵这看似简洁,但暗里处处奢华的大厅之中,同为王者的索林对于同族们的粗鲁略显尴尬。
“闭嘴,菲力。”
矮人王子嘴里说的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外甥,但眼睛却不客气的瞄向了与场的诸多矮人们。
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同为都灵王室一脉的杜瓦林和格罗因、欧瑞、若瑞等英勇的矮人。
啊,至于可怜的比弗,因为头上插了一把斧头的缘故,已经被精灵医者限制于清净的房室中了,说什么亦不肯让这名英勇的矮人再在酒桌上一展雄风。
看到‘国王’发怒,杜瓦林为首的一干矮人们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不过,表面上,矮人们的牢骚看似被压下来了。
但实际上。
“我觉得你可以多吃点绿色的菜叶,听说这对健康有好处?”
“都灵的胡子!闭上你嘴巴,爱吃你就吃吧,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咽下这些可怕的、绿油油的菜叶帮子的,我恨绿色!”
“好吧,其实我也觉得这宴会差劲极了,我以我的胡子发誓,我第一次见到宴会上没有酒!这太异端了!”
听着矮人们这响亮的‘窃窃私语’,主位上,换过一身舒适,但绝对奢华的便装的灰港主人笑了。
他如此对坐在他下首的矮人王子解释道:“请原谅,因为晚上精灵们还要为死去的同胞进行告别礼,所以主人们忘记了招待客人的礼仪,既然矮人们不愿意享用清淡的美食,那么奉上汝等喜爱的食物又何妨?”
“胜利确实需要欢庆,逝者亦需缅怀,这二者并不冲突!”
灰港主人这样说,也是这样命令的。
于是,精灵们很快重新换上了矮人们要求的美食与啤酒,以此盛情的招待他们的客人。
坐在甘道夫下首,也就是杜瓦林对面的龙裔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第二十七章 逝者之殇(求推荐、收藏)
宴会上的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矮人们更欢快的欢呼声冲淡了。
矮人就是这样。
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他们总能有办法将你气得两脚直跳。
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不足一米五的,矮小敦厚的种族,德拉贡·伯恩确实被他们仿佛永不消退的热情感染了。
这些被锻造在大山深处的顽强种族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总能在其中找到值得让他们欢歌笑语的事和物。他们拍手跺脚,大声歌唱,以此来告别悲痛,送走阴霾。
想到,当所有人都疯狂逃命的时候,只有矮人顽强而坚毅的抵挡在炎魔的面前,成为抵御邪恶的第一道防线,德拉贡·伯恩内心不免涌起了一丝敬佩。
这是一个坚韧的种族。
龙裔如此想到。
此时一个有着金色头发和胡子的年轻矮人站起来,端着一杯盛得满满的麦酒,大声的唱着一首矮人的歌谣。
歌声欢快而热烈。
似乎在庆祝什么。
又似乎在恭维什么。
他举杯,向主人奇尔丹敬了一礼,吨吨吨的一气喝完了杯中美酒。
灰港主人面带微笑,同举起一杯淡淡的果酒,优雅的抿了一口,以示回敬。
然后矮人们更高兴了。
他们拍着手,跺着脚,唱着一首更加欢快而富有节奏的歌谣。
果然是一个神奇的种族。
德拉贡·伯恩不禁被感染,他面带微笑与好奇的看着这群开始大声感激灰港主人的盛情款待的矮人们,内心想到。
不曾想。
桥上的人看风景,桥下的人看你。
就在他一边享用着精灵的美食,一边观察着矮人们热情而又粗鲁的一面之际,宴席上,起码又四五双眼睛在观察他。
多么可怕的一双眼睛。
索林·橡木盾死死的盯着对面一边拿着一块粗大的猪肋排大快朵颐,一边用他那妖异的金色竖瞳好奇的在矮人们身上来回扫视的龙裔,内心的震撼依旧那么的强烈。
白天的时候,索林就近距离的留意到了龙裔那充满了压迫感的冰冷竖瞳与伟岸身躯。
那时,索林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恶龙史矛革肆虐的年代,想起了当初面对那双可怕的金色竖瞳时浑身战栗惊惧的样子。
但白天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很好的机会进一步的了解。
索林只知道,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因为,无论是灰港主人奇尔丹和巫师甘道夫在旁边说着一些客套的虚伪的话时,龙裔都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聆听。
仿佛此前那惊天动地的龙吼并不是其嘴里爆发出来的。
这是索林对龙裔的第二个印象。
第一印象自然是龙裔那冰冷的金色竖瞳和宛如天神般伟岸的身躯啦。
“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矮人看,并不阴冷,但好奇,这不是一个邪恶的人该有的眼神!”
索林暗暗嘀咕,不断的在心里默默的评估着,猜想着眼前这个有着令人惊异敬畏的伟岸身躯和妖异竖瞳的巨人对矮人来说,到底是友是敌。
和白天的不同,此刻巨人穿着一身精灵风格的精美长袍,没有戴额冠,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许多,表情生动而天真,和他冰冷的眼神是那么的不相匹配。
“都灵在上,中洲何时多了这么一个人物,他的存在实在令人担忧。”
那抹源自内心的阴郁再度回到索林的身上,矮人王子冷厉的眼神在灰港主人及巫师的身上来回的打着转,内心的想法忽明忽暗。
“精灵和巫师显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们不说。他们让矮人在疑虑和惊惧中徘徊,因为这个人,他的眼睛和能力,都那么的像巨龙!是的,一头行走的人形巨龙开始行走于中洲荒野啦,可精灵和巫师却偏偏隐瞒了这点!”
与此同时。
上首的甘道夫也扭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日前匆匆一瞥,未曾多深入了解的龙裔那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英俊脸庞,笑眯眯的用精灵的语言道:“是不是觉得矮人是一个神奇的种族?”
哦?
德拉贡·伯恩有种内心的想法被人窥视而空的别扭感,他神色不变的转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这个老奸巨猾的灰袍巫师,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的表情。
狡猾的小狐狸。
甘道夫内心如此的想到。
摇摇头,老巫师略带深意的看了表情惊疑不定的矮人王子一眼,用他们俩才听到的声音说:“别掩饰了,你的表情早已告诉了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知道吗,你实在不是一个好演员,夏尔再无聊的杂耍戏子的演技都比你好……”
“最后提醒你一句,别在索林面前展露你的能力,他的心被北方恶龙的阴影占据了太久,或许在他冷静的时候,索林·橡木盾依然是中洲大陆上最英勇无畏的王者之一!但当他内心的阴郁占据上风的时候,固执狂妄的一面将把他带入到最深的黑暗之中!小心了,拥有巨龙之血的人啊,别让暗处的刀斧割伤你的咽喉。”
好吧,这下德拉贡·伯恩是真没听懂,他干脆的转过头,不理这个疯老头。
神神叨叨。
不理你。
龙裔内心其实一直能够感觉到矮人王子对他的警戒和冷漠。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份不安与仇视,到底从何而来。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这双眼睛?”
德拉贡·伯恩看了矮人王子一眼,摇摇头,不去理这位已经被仇恨和家国大业纠缠得快要发疯的悲惨王子。
他在盘算自己在这场战斗里的得失与表现。
首先,一个新的能力被解锁。
龙焰。
德拉贡细细的感受着体内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
和龙吼不同。
这股力量似乎源自巨龙的心脏和他体内灼热的血液。
当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时,这股狂暴的力量随之从他强劲有力的心脏顺着熔浆般沸腾的热血,流遍全身,最终汇集在他咽喉处。
和龙吼一样。
这股力量不是单纯的物理表现。
一个凡物的声音和体内的血液再大声、再灼热,亦不可能引发山崩一样的巨大灾难和融骨烁金的可怕高温。
这二者皆为一种魔法现象。
或者,起码这是一种混合了物理与魔法的特殊技能,或者说种族天赋。
德拉贡尝试性的鼓动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脏。
咚。
咚。
咚。
伴随着他那巨龙一般的心脏由慢到快的逐渐活跃起来,德拉贡·伯恩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一股可怕而狂暴的力量猛的从他的心脏中流了出来,顺着他灼热的血液,蔓延至全身。
哈。
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结果,旁边的甘道夫震惊的闻到了一股硫磺的气息。
那是空气燃烧的气味。
多么不听话的一个「小家伙」。
甘道夫头疼的掏出老巫师的烟杆,利索的按上夏尔南区特产的长谷叶烟草,手指一搓,一缕火星从巫师的手间冒了出来。
他快速的吧嗒来了两口,不及品味这香醇浓郁的极品烟草的芬芳,便张口吐了出来。
长谷叶烟草的白烟化作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带着长长的尾羽,从黑发龙裔的面前一飞而过,吹散并掩饰了龙裔嘴角冒出的那丝白烟。
啊。
德拉贡·伯恩飞快的闭上了嘴巴,有种作弊被抓包的感觉。
小鸟在巫师的操控下,神奇的在精灵的宴会大厅上空转了一圈,然后才消失于无形。
“甘道夫!”
喝高了的菲力惊喜的大喊:“这是什么魔法?你最新研究出来的烟火戏法吗?”
其他矮人亦发现了这点,仿佛鼓噪的拍手跺脚起来,嚷嚷着让「戏法大师」、「烟火之王」甘道夫再表演几个,让大家尽尽兴。
我可不记得我有这么些乡村俚语的外号和称呼。
灰色的尖顶帽放到一旁,满头蓬松的灰白头发和胡子露在外面的老巫师乐呵呵的吧唧吧唧了几下嘴,再度吐出了一个神奇的烟圈,并化作一道会爆炸的云彩,飞得到处都是。
“唱吧,跳吧,这是你们应得的欢乐,虽然矮人总是让我头疼,但总比某个大家伙让我省心,是的,我就是戏法大师,烟火之王甘道夫,你们的朋友。”
说着外人看来不三不四,不着调的怪话的巫师‘狠狠’的盯着让他不省心的黑发龙裔,如此道。
啧。
龙裔撇撇嘴,没说话。
但他体内沸腾着的血液却慢慢的冷却下来。
奇尔丹与巫师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听到,巨人那如鼓一般的心跳开始平缓,那股危险的气息淡淡的消失不见。
索林把这一切收之眼底。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那个即使坐着,亦比最高大的矮人都要来的魁梧雄壮的巨人,看着他那可怕的金色竖瞳。
内心的不安与恐惧更加的深重了。
矮人王子与旁边的杜瓦林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眼睛不时的往这边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奇尔丹与甘道夫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无奈的表情。
还不知道自己又给灰港主人和巫师惹了一个半大不小的麻烦的龙裔了无兴致的看着眼见甘道夫又不再表演他神奇的戏法的矮人们嘟嘟囔囔、大声大叫的热闹场景,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稍晚。
随着天色渐渐的加深,天上的星辰再度亮了起来。
矮人们热情粗鲁的喧闹声已经远去。
精灵们和一部分的矮人们重新聚集在一起,相聚在位于灰港北面,靠近蓝山这侧的逝者大厅。
这里,将有近2000多名精灵永远的离开了他/她们曾深爱的阿尔达,离开这片厚重的土地,前往永恒的阿门洲上的曼督斯殿堂,与旧日的亲朋爱友团聚,永享福乐,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里面甚至有刺伤和杀死了妖狼之王芬里尔的阿米那斯及伊莉玟。
他/她们恬静安详的昔日脸庞在柔和的月光下,透着圣洁的光辉。一如他/她们还活着的时候。
可能死亡对永远与阿尔达这片星光永耀之地绑定的精灵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起码他们不再需要担负起这片沉重的土地的责任,不再需要忍受风霜雨露的锋利,亦不再需要忍受饥渴与战乱;
只需在曼督斯的永恒殿堂里卸下沉重的负担,与旧日的亲朋和爱友,欢声高歌,近看日升星落。
但对还活着的人和精灵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深沉到无法言喻的悲伤呢?
逝者永去,留给生者的不过是曾经的回忆与哀思。
生命的轮回在这一刻戛然停止。
这无边的沉痛与悲伤又该与何人诉说?
精灵们,包括奇尔丹,全都用宽宽的兜帽将愁苦与哀伤的脸庞拢在阴影里,不让外人看到。
他们点起一种在昏暗的室内,依然可以发出淡淡的光芒的白色萤石,朦胧的月光照在逝者的脸上,或多或少的给原本就有点古怪的气氛带来一丝阴森。
“我们确定要这样做吗?”
因为矮人亦在这场战争中战死了超过500多人,为了感激不远千里,前来救援的同盟,精灵特意通过了一项从未对外人开放的恩典。
精灵们允许战死的矮人一同葬入精灵们这万年来,逝去、或者失踪的人的陵墓,以示感恩。
索林在与其他矮人商议过后,答应了这一请求。
因为矮人的祖居之地离此太远,能和精灵这一高贵的种族一同埋入地底,享受死后的尊荣,这对矮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于是这才有了精灵逝者告别仪式上,出现矮人踪影的奇事。
而诺瑞、欧瑞、格罗因他们正是为数不多的,能参与并旁观精灵这一古老而神圣的仪式的矮人之一。
“尖耳朵的精灵们的气氛让我有点害怕,感觉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一般,冰冷,恐惧,难以呼吸。”
金发的欧瑞这样对哥哥诺瑞说。
“闭嘴,矮人!”
一同旁观的还有巫师甘道夫。
是的,你总能在各种合适的不合适的地方见到这些烦人的家伙,仿佛这个世间就没有他们不参与的事情。
“精灵的这个仪式能溯源到第一纪元更久远前的时代,是一个非常神圣古老的仪式,从未让外人旁观过!如今你们有这个福气,是的,我称之为福气!能亲身的体验这个仪式的神圣与古老,岂不就是一种福气吗?要知道,精灵们举行这个仪式的时候,伟大的灵魂主宰甚至会从他的殿堂里离开,前往澳阔泷迪的港口,迎接归来的精灵的灵魂!所以,闭嘴,静默聆听、细心观看,做一个好的矮人。”
欧瑞、诺瑞、格罗因他们全被巫师气势汹汹的喝问吓到了,纷纷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被今晚的酒精泡肿的舌头再出妄语。
角落里的小插曲很快平息,连朵浪花都未曾掀起。
因为今晚所有人的心注定被沉痛与悲伤淹没。
月光高升,星辰闪耀。
万籁无声的灰港里,精灵们开始唱起一首极为悲伤的歌谣。
歌声中充满了对逝者的缅怀;
对命运的敬畏。
这歌声,即使最顽固的矮人听了都会动容,放下手中的斧锤;
即使最勇猛的人类听了亦会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
飞鸟听了会流连,树木听了会悲伤,山川河海听了也会暂息风浪与怒吼。
因为它们知道,伊露维塔最宠爱的首生儿女永远的离开的这片受维拉与一如祝福过的土地,它们将永世不能再见面,直至世界终末,新纪元再开。
德拉贡·伯恩静静的看着女精灵那恬静绝美的脸颊,默默无言。
他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名为复仇的怒火。
第二十八章 秘密会议和梦境警示
感谢祈安阿斯兰同学的万赏,谢谢~~~
灰港。
在结束了逝者的告别仪式后,灰港主人和巫师将索林和他的表亲杜瓦林,以及黑发龙裔一同邀请到了落花(政务)大厅。
在这里,德拉贡·伯恩见到了精灵加尔多。他甲胄未脱,戎气未减,像一尊雕像,静静的站立在皎洁的月光之中。
“先生们。之所以召集你们过来,是因为接下来的事跟大家都有关系。”
灰袍巫师甘道夫显然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和主持人。
他看向精灵和矮人,用通用语说。
“我们都知道,今天我们有很多人都死在了这场阴谋的,可怕的战争之下。”
“这里好特别感谢一下我们的索林和杜瓦林先生,正是他们英勇无畏的战斗,北方精灵由于矮人无私的援助,才得以幸免于难!这点奇尔丹大人已然铭记于心。定好的约定必然会遵守。”
说着他看向了灰港主人。
而奇尔丹似乎也早已和甘道夫沟通过。
他点点头,示意巫师说的没错。
这让心里一直提着,想着关于合约的事会不会泡汤的索林和杜瓦林顿时松了口气。
两人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然后默契的冲甘道夫和奇尔丹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在这里打哑谜,德拉贡伯尔一脸无聊。
他不明白巫师和灰港主人把他叫过来干嘛。
自己现在精灵语都说不好,可巫师和矮人们却全程用通用语在交谈,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里,德拉贡·伯恩只是当个木头玩偶,杵那发呆,看着精灵和矮人在那就出兵的报酬一事在那锱铢必较。
什么,你说他怎么知道他们在谈钱?
拜托,还有什么东西比这黄灿灿、白花花的小玩意儿能更让男人们吵得脸都不要了?
德拉贡·伯恩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巫师、矮人、精灵三方在那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关于钱的事,很快,他就无聊的别开了头。
他开始思索,巫师到底为什么要把他也叫过来。
当龙裔的视线落到俨然刚从战场下来的精灵骑士身上,他若有所思。
仿佛察觉到龙裔的目光,加尔多礼貌的向他点点头。
哦?
德拉贡·伯恩有点惊讶,坐直了稍许。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
精灵和矮人终于谈妥了价钱——反正德拉贡·伯恩从两名矮人的脸上看到了今晚以来最满意的笑容。
至于精灵。
主位上的灰港主人表情依然那么恬静,嘴角的微笑甚至连最轻微的变化都没有,估计出血程度还能接受吧。
龙裔很是无礼的想着。
皮条客……啊不,是巫师甘道夫。这时他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无聊到开始数精灵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的纹路的龙裔,他拿下叼着的烟枪,轻咳两声,将会议的主题跳到了下一个。
“如果双方都没有意见,那么我想我们们可以进行下一个议题了。”
这次,灰袍巫师改用了辛达语,他说:“半兽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他们没那个胆子!”
“这次的战争中,我甚至看到了魔多黑兽人的身影,他们被矮人的骑兵和禁卫消灭了大半,但依然有很大一部分存活并从战场上溜走了,和他们的统帅,苍白兽人阿佐格。”
“更不用说炎魔和妖狼之王这种远古之物了,阿佐格还命令不了这种程度的恶魔,他没有这个能力!”
这名白发苍苍的老巫师原本还有些佝偻的身形刹时间变得高大起来,眼睛变得又亮又威严。
他说。
“甚至就连他的主子,曾经的黑暗魔君!是的,你们都知道我说的是谁!索隆,巴拉督尔之主,黑魔王,卑鄙的背叛大师,中土大陆一切自有良善种族的大敌、不提其名者等等,总之你能用很多无耻下流的名词去称呼他,都可以!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
“索隆拥有强大的力量,非常邪恶可怕的力量!可即使如此,炎魔和妖狼之王这样的邪恶之辈亦不是他可以役使的!”
德拉贡·伯恩连蒙带猜的想了半天,才明白巫师在说什么。
其中索隆(Sauron)一词仿佛带有魔力,虽然他确定这只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单词,但他却仿佛在那一瞬间,清楚都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一个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邪恶黑影。
“所以,巫师先生,你召集我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皱起眉头,嗡声嗡气地说道。
高大的身体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依然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加上他说话的时候,半张脸遁入了阴影里,给人一种君王在向他的臣民发号施令的强烈既视感。
索林颇为惊异的看向了龙裔。这几乎是他们见面后,第一次听到他说话。
矮人们面面相觑,表情有些怪异。
他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很快,矮人王子和他的表亲也开口说话了:“对,甘道夫,有话不妨直说,矮人们的耐心虽好,但亦不想浪费精神和巫师打谜关,这是非常愚蠢的事情,比和一头食人妖扳手腕还要蠢。”
这话矮人们是用通用语说的。
他们和精灵确实生疏了太久,久到连精灵的语言都基本忘记了。
索林他们如今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精灵语(辛达语),复杂一点的诺多语和法拉斯语就完全不会了。
至于昆雅语这等远古时代的语言,矮人们可能只能在远古的文献里才能找寻到这类文字和语言的踪影了。
但可惜,矮人从来不是一个以博学闻名的种族。
所以,交谈的时候,索林更习惯用通用语和矮人语。
“战争已经结束,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矮人王子皱起眉头,看向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精灵加尔多,在他身上索林闻到了战争的气息,那是铁和血的味道。
“你说的都是一些无根无据的庸人猜想,甘道夫。”
索林·橡木盾的表情变得有几分不耐,又有几分不以为然。
他说。
“也许半兽人就只是单纯的出来作恶呢?阿佐格那头野兽,本身就拥有很大的权力,他能调动包括卡扎督姆、多尔古都、刚达巴、魔多在内的多处半兽人老巢的兵力,是一名邪恶势力的统帅。他想替他那阴森、恐怖、邪恶的主子,重新征服这个世界,有什么奇怪?邪恶永不退散,只是潜伏!这是我们矮人的谚语……”
前面还好,说到后面,矮人王子又对当日放走了苍白兽人一事表现得极为的愤慨和激动。
他大声的咆哮着。
愤怒的走动着。
矮小但强壮的身躯上冒着熊熊的怒火。
甘道夫和奇尔丹对此颇感忧愁。
他们在担心,在今天光明越发萎靡,黑暗卷土重来的艰难时代,索林·橡木盾这样代表着一方势力的领袖,性格上却那么的飘忽不定,易暴易怒,这如何能让人放心呢?
这样想着,巫师和灰港主人的目光不禁的落到了一旁呈看戏模式的龙裔身上。
德拉贡·伯恩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他略有不安的缩了缩,总感觉自己会被这两名老奸巨猾的家伙卖了。
与此同时。
伊顿荒原。
距离暮暗丘陵三十里格,距离佛诺斯特的北岗五十里格的某处。
阿拉松正和族人追杀一伙落单的半兽人。
英勇的哈尔巴拉德一马当先,手中长矛将一名逃跑的半兽人串成了葫芦,然后拔出宝剑,将另一名惊慌失措的半兽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等他策马回身,其他人已经把剩余的半兽人通通解决了。
“一共杀死了22名半兽人,没有逃跑的。”
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向阿拉松汇报战果,阿拉松点点头,将宝剑收了起来。
他们是杜内丹人,西方人类努门诺尔人的后裔,北方阿尔诺和阿塞丹王国的遗民。
先民的血脉在他们身上流淌,杜内丹人寿命悠长,他们高大英俊,富有卓越的眼光和高尚的礼仪,比一般的人类要尊贵和优雅的多。
阿拉松是这些人的领袖,他于2930年,继承了杜内丹人第十五任族长,他今年已经58岁,但样貌依然年轻如青年,眼睛锐利,自有威严。
阿拉松从马上下来,走到这伙半兽人的燃起的火堆前,翻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伙溃败后的逃兵。
他们的食物都是些老鼠、蚯蚓和长蛆的面包之类的,恶心而令人反胃。
“这是我们遇到的第几批溃逃的半兽人了?”
阿拉松将手上的垃圾丢掉,望向更西更南的方向,那里,越过暮暗湖和皑皑的暮暗丘陵,正是精灵的港口,米斯泷德。
哈尔巴拉德也过来了,他是阿拉松的副手,一名更年轻,但英勇的战士。
“已经是第三批了,前两批在4个小时前刚刚被我们歼灭。”年轻的游侠说:“他们行色匆匆、惶恐不安,一有风吹草动,便一哄而散,犹如惊恐的老鼠。”
阿拉松锐利的眼睛环视周围,认出大家已经快抵达暮暗湖畔的安努米那斯了。
那是旧日阿尔诺王国的王都,所有杜内丹人最先的家园之一。
“半兽人从西方窜逃,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武器盔甲都被丢掉了,只剩下破旧的袍子和发臭的食物。”
阿拉松锐利的眼睛仿佛透过了遥远的距离,看到了那座圣白的港口,在那里精灵的旗帜历经战火与岁月,依然是中洲大地的希望。
而无数的半兽人潮水般的涌向这座神圣的城市,准备熄灭中洲大地的希望之光。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广袤的荒野里追寻北方骚乱的原因的游侠收回他的眼神,忧心忡忡的说:“我们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赶路。”
虽然阿拉松心急如焚,想要尽快赶往那座代表着中洲大陆所有良善人们最后希望的城市。
但这段时间,阿拉松及他的族人在荒野上奔跑得太久了。
今晚还厮杀了三场,战士们又累又渴,急需休息和食物,因而阿拉松最终还是命令大家就此休息几个小时,待天一亮就赶往米斯泷德。
人类的游侠们纷纷清扫战场和休息不提。
半夜。
阿拉松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个伟岸的身影在雅瑞恩的光芒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剑指某座可怖的要塞!
而在他的身后,精灵和矮人及人类的大军长枪如林,旗帜飞扬。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气势昂然,像北方进发!
阿拉松在里面甚至看到了杜内丹人一树七星王冠旗。
而远方,米斯泷德圣白的城墙在金黄的晨曦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于是,阿拉松瞬间醒了过来。
上古先民遗留下来的血脉让阿拉松明白,这是未来的警醒。埃西铎的血脉都具有预见的能力。
“哈尔巴拉德!”
惊疑不定的阿拉松大声的呼叫着忠心的族人。
就连睡觉都挨着宝剑的哈尔巴拉德一跃而起,精光闪闪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睡意。
“在的,我的王上。”
“埃西铎的王冠已经坠落尘泥,王上一词请不要再提,如今吾只是汝等中的同行者,你们对吾并没有义务,而吾亦不会宣扬对任何王权主张,吾友,勿忘此点!”
阿拉松纠正他,然后飞快的说:“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命令,我的朋友。请尽可能的去聚集我们的族人,然后带到米斯泷德来!记住,如果两天内,你不能聚集够足够的人员,亦无法及时赶到精灵的港口,那么请将他们带到此处,在此等我!”
哈尔巴拉德非常惊讶,不明白所有杜内丹人的王上这是预见了什么,但他还是说:“是所有的人吗?阿拉松大人。”
阿拉松开始往身上系剑,他一边整理装备,一边说。
“你没听错,所有人!好了,大家都听到了,时间不等人,前方将有一场荣耀的战争等待着我们!快快,没有时间再让我们在这里浪费了,行动起来,让我们马上出发!”
昏沉的夜色下,警惕的游侠们早已纷纷起身,整理他们的装备和马匹。
而得到命令的哈尔巴拉德也不敢耽搁,第一个骑上他的马,箭一般的跑了出去。
很快,阿拉松便带领着这群北方的游侠们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一行十五人,飞快的穿过暗暮湖,向精灵港口米斯泷德疾驰而去。
第二十九章神圣誓言
“冷静,索林。”
甘道夫的视线从龙裔身上移开,转到暴躁的矮人王子身上,他皱起眉头。
“没人埋怨你放走了阿佐格那头野兽。我们都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但这不是让我们失去理智的理由。请像个合格的王储,索林·橡木盾,别让你的脑子总被仇恨所遮蔽!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和良言!”
老巫师的声音极为洪亮,仿佛从天际传来一般。
杜瓦林跳了起来,冲到王子的跟前,警惕的看着巫师和他的‘爪牙’。
索林也愣住了,眼中的怒火得到了压制。
“米斯兰迪尔!”
奇尔丹皱起了眉头,轻声说。
甘道夫这才收敛他的威严,恢复到一个常人老头的模样,他叹着气,对表情郁郁,但已经冷静下来的索林说:“瑟莱茵之子,难道没人告诫你,谨慎行事,莫要冲动吗?在不算太久的将来,你和都灵矮人的命运将接受最艰难同时也是最黑暗的考验,别让固执和仇恨遮蔽了你的心,因为那会让你万劫不复。”
听着这可怕的预言,杜瓦林的表情变了,以为巫师这是在诅咒王子,诅咒矮人。
他勃然大怒,正想和巫师拼命,但却被索林劝阻了。
冷静下来的矮人王子敏锐的察觉到了随着巫师对他命运的揭示,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么我将坦然接受。”
索林·橡木盾表情很奇怪,有着一种孤胆英雄的坚毅与固执。
忠心的杜瓦林立即一脸感动的直点头。
奇尔丹和巫师齐齐的叹了口气。
“那么就如此吧!”
甘道夫的身形重新变得佝偻,一股灰败的气息回到他的身上。“命运总会落到你头上,一如它被编织时就被确定的那样,谁又能逃脱呢?反正我是不能。”
大厅变得沉默,关于命运的话题就此终结,沉重的气氛压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但世事总是变化不定的,谁能说,他一定就掌握了命运呢?”
奇尔丹出声打破了秘密会议上的沉重气氛。
他看向了甘道夫。
灰袍巫师没说话,但身上的那股灰败气息确实消散许多。
两人默契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后灰港主人开口了。
“但今天的议题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命运,而是实实在在的战情舆报,我们一直派人追踪半兽人的踪迹,确认他们完全的离开我们的国境,然后才回来,其中,我们发现了苍白兽人的身影……”
奇尔丹对站着看了半天戏的加尔多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一身戎装的精灵骑士立即走上前来,冷静但很有风度的说道:“我们分为了多批人马,从北面和东面开始,一起驱赶溃败的半兽人。但由于矮人们从北方而来,逃亡北方的半兽人并不多,他们大部分向东逃出战场,然后穿过暮暗丘陵和夏尔之间的河谷,或折向北,逃进荒芜废弃的安努米那斯,或继续向东,进入死人堤。”
这里,加尔多停顿了一下,似乎对口中的这个地方观感很不好。
“也就是佛诺斯特。”
他说。
“西方人类在北方的最后一个王国阿塞丹的国都,精灵和人类曾在此与当时的邪恶势力大战了一场,里面堆满了尸骸与可怕的阴影。”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曾亲身经历过那次大战的奇尔丹不禁亦皱起了眉头。
德拉贡·伯恩静静的聆听着,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当然,也可能是他大部分没听懂。
索林与杜瓦林听到传说中的这些古地名,不禁也是再度交头接耳起来。
很快,他们得出了和精灵一样的判断。
“大部分的半兽人继续北逃,他们穿过暮暗丘陵与佛诺斯特之间狭长的平原与峡谷,进入伊顿荒原,方向正是邪恶势力在北方最大的据点——古安格玛巫国的卡恩督姆。”
“他们人数有多少?”
矮人王子的内心被恶龙的阴影占据了太久,痛失家园和族人的仇恨让他容易陷入偏执的怒火中,但他冷静的时候,索林·橡木盾确实是一名合格的统帅,这点没人能够忽视。
已经冷静下来的索林立即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负责追踪这些半兽人溃兵的精灵骑士加尔多立即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皱眉的数字。
这个数字有点超乎大家的想象。
“太多了。”
索林的表情很不好看。“我以为它们大部分被消灭在战场上了,我们的骑兵突击的时候,它们已经大部分溃逃。”
他看向杜瓦林。
但杜瓦林当时也陪在索林的身边,对于后面的战事并未了了,因而他轻轻的摇头。
倒是甘道夫的出言很好的解释了这点。
“精灵和矮人的骑兵突进去的时候,半兽人们确实已经溃败,但他们的人数太多了,骑兵们并不能一口气将他们消灭,他们只是将这些家伙切割,击溃,真正给予半兽人大量杀伤的,是矮人禁卫们。”
说到这,巫师又看了矮人王子一眼。
“但矮人禁卫很快也陷入到了巨大的混乱,致使很大一部分的半兽人们成功的从战场脱离,而这正是我们要担心的。”
他说。
“起码有1万名半兽人逃回了它们在北方的老巢,这是一股不弱的势力了,卡恩督姆的地形决定了,半兽人可以随时从北方席卷南下,摧毁挡在他们面前的文明国度,正如他们摧毁卡多蓝王国、鲁道尔王国及阿塞丹王国一样。又或者它们完全可以据守卡恩督姆这个昔日的要塞,威胁偌大的北境。是的,这点并不很难推断出来,因为阿佐格这个战略大师完全有眼光看到这点。而且,在他前面,还有一名前辈的事迹在指引着他。”
巫师忧心忡忡,眼神充满了焦虑,满脸的褶子里蕴含着对中洲大陆未来的担忧。
“加上迷雾山脉的天空被阴影占据的时间越发的漫长,我担心如果不能及时的清除这个威胁,日后将会引发更大也是更危险的黑潮。”
他说出了今晚这个秘密会议的真正主题。
“所以我希望,矮人能同和精灵一起,趁着阿佐格这头野兽还未在卡恩督姆站稳脚跟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北方的这股半兽人势力消弭于无形!”
听到巫师亮出的底牌,索林·橡木盾脱口而出。
“这不可能。”
他皱着眉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
“我们损失亦不小,很多矮人的身体和心灵都被都灵克星的阴影侵蚀了,这些矮人以后都不能再上战场,只能照看角羊和干一些农活,加上已经前往祖先殿堂的,我们已经失去起码四分之一的战斗力!这对家园被夺,流离失所的都灵矮人来说,足算雪上加霜!”
索林·橡木盾冷冷的看着在场的巫师和精灵,王者的狡黠和冷血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中洲大陆每个人的命运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巫师,矮人对得起你出的这份价钱,我们帮助精灵打退了大敌,但矮人的血亦不是永远流不尽的,请恕我拒绝这份提议!”
“索林。”
“不,我说了,矮人拒绝再次出兵为你所谓的「计划」买单!这太疯狂了,一次远征?这就是你对拯救了北方精灵的都灵矮人的回报?让更多的矮人去死?巫师,你的心肠恶毒得无法想象!”
矮人们的拒绝突如其来但又恰如其分,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但没办法,这就是矮人。
或许他们英勇,坚毅,不拘小节,但不得不说,深谋远虑从来不是这个种族的秉性和优点。
世人更多的看到的是他们固执、自大,不可一世的一面。
这不,看到矮人王子和他的表亲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炸窝,奇尔丹与甘道夫不禁再度的头疼起来。
“所以,我能做什么?”
一个声音打断了嘈杂的会场。
是德拉贡·伯恩。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甚至遮蔽出了一小块阴影。
金色的竖瞳在微暗的精灵大厅中是那么的闪亮,如同两颗宝石一般。
“如果一个人死了,像个英雄,那么他/她应该获得哀荣!
如果我们活着,是英雄的馈赠,那么我们应该拾起英雄未竟的事业,使其不曾熄灭!
这是对英雄的回敬,也是我们对自身信念的考验。
现在,我将遵从我的内心,立下神圣的誓言。
只要一日不曾砍下苍白兽人的头颅,我的复仇一日不会停止!
因为,这是我能为伊莉玟,为今天死去的所有北方精灵做的最后一件事。”
没人知道,昨晚的战斗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德拉贡·伯恩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一段文法词汇都乱七八糟的话。
但当他神色平静,而目带坚毅的说出那段誓言时,所有的人却都听懂了这内里的含义。
因为这是来自灵魂的呐喊,是人心的自白,受维拉和伊露维塔的双重见证,具有莫名的魔力。
“奥克里安姆!”
奇尔丹的表情极为震惊,因为他知道,在阿尔达,神圣的誓言一旦发下,必受命运的认可。
也就是说,誓言一旦立下,将永世的纠缠着你,它将成为束缚你的枷锁,压迫着你,驱使着你,直至你完成这个誓言所蕴含的命运。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费艾诺和他的七个儿子立下的,势必夺回精灵宝钻的那个誓言。
甘道夫也极为的震撼。
因为在黑发龙裔那个日后极为著名的「誓言」脱口而出的时候,巫师立即感觉到了一丝无比神圣无比耀眼的气息。
他以为,某位维拉投下了祂圣洁的目光。
为龙裔的这番誓言做见证。
于是,灰袍巫师深深的低下了他那满头白发的头颅,以示恭敬。
精灵加尔多更不堪,他在黑发龙裔发下誓言的一瞬间,就单膝跪了下来。
这是英雄的举止。
他想。
我当追随。
索林·橡木盾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可怕」的誓言就这样在他面前被见证,被铭记。
一个强烈的冲动致使他脱口而出。
“不,阿佐格的头是我的,我可不允许你在我之前,把他的头颅给砍下来!啊,我是说,矮人的仇我们自己会报!”
也许是被这股神圣誓言带来的圣洁光辉所感动,矮人王子有点局促,也有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
因为他从不敢立下如此坚定的誓言,哪怕是为了复仇。
于是,在精灵和巫师的见证下,索林·橡木盾第一次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他说。
“我愿为你而战,誓言之践行者!”
矮人王子真心实意的单手抚胸,做出了一个让杜瓦林都惊讶不已的决定:“矮人会出兵,只为英雄的事业不曾断绝。”
第三十章 暮星公主
现代社会物质横流,人们早已经失去了信仰,也不再相信英雄的事迹和誓言的力量。
他们信仰金钱。
而在阿尔达,精灵依然高贵,人类亦还未完全堕落。
矮人虽顽固得像块石头,但同时他们也是中洲大陆上良善阵营不可或缺的一员。
在这里,在第三纪元的中洲,黑暗虽愈发浓郁,但不可否认,光辉的品格与英雄的事迹依然振奋人心。
所以,当龙裔坚定的发下神圣的誓言,纠结如索林·橡木盾,都不禁为其品格所触动,抛下内心的成见,选择更高尚的一面。
而这股力量,不单影响到了矮人的命运,在不久的将来甚至影响到了整个中洲的命运。
结束完这场影响深远的会议,矮人们选择先行告退。
他们需要与精灵交接酬金方面的事,和安排合适的人手将这批都灵王室急需的资金带回位于蓝山的新家。
同时,索林也需要和杜瓦林他们商量,看最终决定带哪些部队前往北方参战。
古老的精灵谚语曾言:一件事的结束,代表着一件事的开始。
“奥克里安姆,请留一下。”
灰港主人出言挽留龙裔,德拉贡·伯恩惊讶的站住,看向了他。
奇尔丹站了起来,走到大厅的侧门,向他引见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有位客人想见你一面。”
随着一名身材高挑,几乎达六英尺四英寸(约1米93)的女性精灵走了进来,并脱下头上的兜帽,原本还有点昏暗的厅室立即仿佛被最闪亮的星辰照耀了一般,散发着莹莹光芒。
来人美貌绝伦,却不显幼稚,乌黑的发辫未染一丝白霜,白皙的臂膀和光洁的脸庞柔滑无瑕,明亮的双眸中星光粲然,眸色灰如无云之夜;同时她又犹如王后一般,顾盼之间流露出学识与思想,如同历经岁月沧桑。
她戴上一条银色额冠,上面用白光闪烁的细小宝石镶缀;但她一袭柔软的灰袍朴实无华,只系着一条银叶穿成的腰带。
“这是加拉德瑞尔夫人和凯勒博恩领主的孙女,埃尔隆德大人的女儿,她代表着洛丝罗瑞恩和瑞文戴尔,前来关心天降之物,也就是奥克里安姆你的事情。她是阿尔玟,暮星公主。”
奇尔丹解释说。
甘道夫立即站了起来,似乎早就知晓。
他微微鞠躬,为眼前这名声名享誉的精灵公主的美貌献上崇高的敬意。
“你知晓我?”
比德拉贡·伯恩认识的精灵都要美丽的星光女神那清丽的声音直接在龙裔的脑海里响起。
灰色如湖泊的眼眸仿佛不经意般的落到龙裔那金色的竖瞳上。
“你看到我很惊讶,但又透着熟悉,你听说过我,和我的家族。但我想,北方精灵并不会特别的提起我们,你是如何知晓我们的呢?神秘的天降之人啊,你引起了我的好奇。”
“你能窥视我的内心?”
“不。”
那个仿佛世间最美好的,无比动听的声音柔柔的在德拉贡·伯恩的脑海里响起,两人距离不远的站定,彼此对视着。
“我只是能感觉到你的情感波动罢了,感知内心并不是我们的能力。”
“你们?”
“我的能力源自我的母族,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加拉德瑞尔夫人。她诞生于双圣纪元,身负上古三大精灵族血脉,因而生而神异。我遗传了这点。”
阿尔玟抬起头,仰望眼前的伟岸巨人。
她正是此前黄金森林的凯兰崔尔与凯勒鹏派往瑞文戴尔示警的使者之一。
精灵公主拥有的力量,和身份,正是最合适前往北方,观察这起发生在第三纪元2931年盛夏的天降之物异事的人选。
于是,在马不停蹄的骑行奔跑了20天后,阿尔玟终于横跨了大半个中洲,先是抵达了位于迷雾山脉另一侧的瑞文戴尔,然后又带着瑞文戴尔领主,也就是暮星公主的父亲埃尔隆德的担忧,来到了造船者奇尔丹的领地。
刚好目睹了北方精灵与半兽人的这场惊人大战。
并见证了龙裔的誓言。
于是,阿尔玟对于眼前这个几乎惊动了大半个中洲的天降之人更加的感兴致了。
只见圣洁的光芒在其伟岸的身躯上流动,那是命运的力量。
维拉们在关注着他。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力量岩浆般的潜伏其体内。
金色的命运之光+灼热的巨龙之火。
身负上古三大精灵族血脉力量的暮星公主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那么耀眼的光芒。
哪怕她的祖母,亦不如他光芒万丈。
这瞬间,阿尔玟明悟,眼前的天降之人是受命运青睐的天定之子,他注定了要在这个愈发黑暗的纪元做出惊人的功绩。
“像您致敬,誓言之践行者。”
阿尔玟微微的低下头,向眼前的巨人献以来自瑞文戴尔与洛丝罗瑞恩的敬意。“中洲大陆已经有好多年未曾有人像您这样,敢于立下命运的誓言的崇高之人了。”
德拉贡·伯恩不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兀然醒觉。
“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用这种方式交流。”不用说话就可以随意的交流,这让憋了不知多久黑发龙裔瞬间有着解放了的感动。
“我心里想说的你都能感觉到吗?”
德拉贡·伯恩就像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琥珀似的的竖瞳扑闪扑闪的,兴致勃勃的在心里「说」道。
“只要你的这个念头清晰且肯定!是的,我可以。”
女神一样的阿尔玟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
单身狗甘道夫!
抽烟喝酒又爆头!
灰袍巫师愕然的鼻头发痒。
此刻他正和奇尔丹一脸无辜的看着两人。
显然,精灵公主估计在和龙裔在用意识交流,联想到龙裔那糟糕的精灵语,甘道夫和奇尔丹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
但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骂他?
“不。”
阿尔玟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丝忍俊不禁:“龙裔先生,你太失礼了。”
“哈,你果然听到了。你的这个能力真方便。”
德拉贡·伯恩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今晚以来最大的笑意。
“我以为你会很排斥。”
来自黄金森林的暮星公主抬起头,星辰般的璀璨灰眸里闪过一丝奇特的光芒。
“是很不习惯啦。”
龙裔老实说,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一旁的巫师。“毕竟某个万年单身狗一上来就给我来了个心灵窥视,这让我很有种秘密被人扒光了的感觉。”
“不过。”
他反问眼前这个站在那,就比所有的宝石都要吸引人的精灵公主。“你会窥视我内心的所有想法吗?”
“我做不到这点。”
阿尔玟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也不会这样做。你的心属于你自己,我的龙裔先生。”
“那就没问题了。”
黑发龙裔笑了起来,他如此想着:“很高兴能认识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你不知道,无法与人沟通的感觉是多么的难受,为什么精灵们都无法像你这样呢,你看,如果大家不用说话就能交流,那我不就可以不用学那该死的辛达语和诺多语了?好吧,抱歉,忘记你也是精灵了。但你能体谅一名英语4级考试才60分的可怜家伙死记硬背这二者语法上的差别和词汇转换时的痛苦吗?不,别问我什么是英语4级考试,问就是那是我不想回忆的痛苦之源。不用道歉,这是我自己先提出来的。”
在矮人王子眼中,沉默寡言,但又深具威严的巨人此刻就像一个被憋坏了的霍比特人,逮着几乎是所有中洲精灵心中最珍贵的宝贝,被维拉祝福的,犹如天上星辰一般耀眼的,来自洛丝罗瑞恩的暮星公主一顿滔滔不绝的「精神污染」。
“龙裔先生。”
阿尔玟的眼神一直那么温柔,她说:“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沮丧,无需自责,伊莉玟只是摆脱了身上的重负,回归曼督斯的殿堂去了。在那里,她有无数的亲朋挚友,他\她们会呵护她,关爱她,温暖一直环绕着她,她不好再感受到冰冷的寒风,不幸亦不会再侵袭她,她会永远幸福的活在所有人祝福中。”
一直滔滔不绝的在心里「说」着什么的龙裔一下子哑火了。他的心难以抑制的回想起了女精灵在他怀中永远闭上眼睛的一幕。
他眼中的光芒变得黯淡,脸上浮现出了隐藏得最深的悲痛。
他说。
“碰触别人的伤口,是极不好的行为,我的公主殿下。”
“但那难道不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你内心充满了对朋友逝去的悲伤。你在自责,你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对死亡感到恐惧。”
阿尔玟的声音几乎成功的破开了龙裔内心的防御,触碰到了他最柔软的所在。
“但我想说,那并不是你的错,伊莉玟选择了她的命运,然后勇敢的面对了她,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吗?”
“而你。”
来自洛丝罗瑞恩的暮星公主伸出玉一般的手臂,轻轻的抚平了龙裔眉间的那抹不安与自责。
“愿涅娜的怜悯常驻汝心,我的龙裔先生,你还那么年轻,生命的重负不该你来背负。放开心扉,你在未来将拥有更多的朋友和爱人,他们都会关心你,呵护你,而这将是伊露维塔赐予你最宝贵的礼物。”
阿尔玟放下玉臂,开口衷心的祝福道:“我带着瑞文戴尔和洛丝罗瑞恩的善意而来,德拉贡·伯恩,英雄的道路非常艰辛,愿你的前方没有悲伤。”
龙裔低下头,与她对视。
内心的悲伤在女精灵那宛如天空最璀璨的星辰般的眼睛注视下,消散不少。
甘道夫和奇尔丹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美好的一幕。
第三十一章 命运般的剧情展开(为书友「祈安阿斯兰」更)
这章又名:拿到主角剧本怎么输
这世上,总有些人如风一般轻轻的经过,又悄悄的离去,却留下浓厚的痕迹。
因为要赶回去,将北方精灵与矮人的联军即将发起一次远征,消灭盘踞在卡恩督姆的半兽人的消息传回给瑞文戴尔甚至洛丝罗瑞恩的主人们,阿尔玟并未多留。
于是,在确认天降之物是一名注定了要在这个时代荣耀的天定之子,暮星公主当晚就离开了。
离开前,美丽的精灵公主留给了德拉贡·伯恩一份极其珍贵的临别礼物。
“愿这颗宝石能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带给你生机和治愈的力量。”
精灵公主拿出一枚翠绿色的宝石,柔声说。
这是一颗如同树叶般翠绿的宝石,被镶在一枚形如展翅飞鹰的银质别针上。
据说,其中封存着太阳的光芒。透过这颗宝石,人们可以看到枯萎之物恢复如初,或者重焕青春活力;而持有宝石的人能靠双手的碰触治愈万物的创伤。
这枚埃莱萨宝石最初是在第一纪元由刚多林的诺多族工匠埃奈第尔制造的,他热爱植物和穿过树叶的日光,所以创造了像树叶一样翠绿、且封存日光的埃莱萨宝石。
埃奈第尔将埃莱萨赠给刚多林公主伊缀尔,伊缀尔在刚多林陷落时戴着它逃到西瑞安河口,后来将其留给自己的儿子埃雅仁迪尔(就是天上那颗代表了希望的大星)。
当埃雅仁迪尔统治西瑞安河口,埃莱萨的治愈力量将那里变得生机盎然。
直到第一纪元534年,埃雅仁迪尔决定向西远航,寻找传说中的阿门洲,拉开第一纪元最浩大,同时也是最后的一场战役「愤怒之战」的序幕。
当时这颗埃莱萨就被戴在埃雅仁迪尔的胸前,随他一同留在了阿门洲,再未返回中洲。
一直到第三纪元,当巫师被从维林诺派往中洲时,甘道夫才将这枚宝石从雅凡娜处带回,作为众维拉并未放弃中洲的证据。
当时他将埃莱萨赠予加拉德瑞尔(凯兰崔尔),并预言道:加拉德瑞尔只能持有埃莱萨一小段时间,她最终会将它送给一位叫做埃莱萨的人。
“所以,我这是把阿拉贡给绿了?”
德拉贡·伯恩矗立在当然的堤岸上,手指间捏着这枚本该是日后人皇阿拉贡二世与暮星公主的定情信物的宝石。
总觉得这颗宝石的颜色让他有点发慌。
他清楚的记得,当美丽的阿尔玟拿出这枚宝石时,甘道夫原本一脸姨母笑的老脸顿时变了,捏着胡子的手不自觉的捏断了好几根灰白的胡须。
这让原本还打算推辞的德拉贡瞬间决定收下来了。
叫你到处装神棍。
吃瘪了吧。
龙裔很无礼的想到——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这枚宝石没落到阿拉贡的手上,他埃莱萨王的称号,以及和暮星公主的爱情还会不会诞生。
好吧,这只是玩笑。
其实,德拉贡·伯恩真心的能感受到,美丽的阿尔玟在赠送他这枚宝石时,是真的想让这枚蕴含着生机的宝石能治愈他的内心,以及在接下来的远征中更好的保护自己。
精灵公主的心灵就像她的眼神和声音那般温柔,德拉贡·伯恩觉得不应该如此亵渎这份美好,于是他将宝石收了起来。
“精灵对待朋友总是这么大方。”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灰袍巫师。
似乎早算到他会在这里,一身宽松灰色长袍的甘道夫从星光中走了出来,明亮的眸子一如在夜空中的星辰。
手里捏着他的宝贝,一杆老烟枪,烟斗里的南区之星烟草正冒着微弱的红光。
“你说那枚宝石?”
龙裔直白的说,头也没回。
甘道夫没说话,两人静静的站在当日的堤岸上,微腥的海风不断地吹拂着两人的衣袖和头发。
“奇尔丹大人有句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外表是巫师,内里其实是一名迈雅的甘道夫突然说:“世事总是变化不定的,谁能说,他一定就掌握了命运呢?”
德拉贡·伯恩想了想,发现这句话还真有点耳熟,再一细想,发现还真是灰港主人说的,于是他撇了撇嘴。
无论如何,宝石在我手,想要我让出去,那是不可能滴。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甘道夫睿智的眼眸里笑意一闪而过,他说:“毋需担心,我对你的宝石没兴趣,安心的藏好吧,它肯定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到你的。”
“甘道夫。”
黑发龙裔突然回头,认真的问了他一句:“你真的相信命运?”
巫师皱起了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嘴里的烟枪吞吐个不停,暗红色的光晕时明时暗,如同他的心情。
“我想命运总会在我们需要和不需要的时候,降临我们面前。”
他认真的说,一字一顿。
“至圣的伊露维塔早在纪元前,就决定了一切,即使有所变化,亦在彼意料之中,正如创世乐章上说的:无人能不顾我意,任意更改乐曲。任何人企图更改乐曲,都只会证明我所创造的万事万物比他的更加美妙,远远超过他的想像!”
“哦!”
灰袍巫师突然明白了什么,烟杆都忘了抽,一脸惊讶。
而龙裔也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正如他悄然的来,巫师亦悄然的离去了。
没人知道那一晚巫师到底明白了什么,只知道,自从那之后,我们称之为甘道夫,精灵称之为米斯兰迪尔,在维林诺时被称之为欧罗林的灰袍巫师对黑发龙裔的态度变得恭敬多了。
清冷的堤岸边,再度只剩龙裔一个人。
此时东方的埃雅仁迪尔的光芒开始大盛,仿若那晚。
德拉贡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注视着灰港外舒恩湾那波光粼粼的海面,涌起一丝对故友,对家人的缅怀。
“精灵的逝去并不是归于虚无,你毋需如此哀悼。”
仿佛说好的,今晚意外的客人真是一个接一个。
龙裔无奈的说:“我今天听到的话足够多了,能否让我的耳朵清净一下呢?”
不过话虽如此,德拉贡·伯恩还是嘟嘟囔囔的转过了头,看向了来人。
“芬娜。”
星光下,女厨师长就这样踩着星光,风风火火的闯进了龙裔的眼帘,一点也不像一名精灵。
“哈?”
芬娜双手抱胸,很不客气的看着他。
“我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
黑发龙裔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半精灵公主来找你了!她还送给你一枚宝石!”女精灵此刻像极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而不是她穿上戎装,化身精灵游侠的样子。
“所以?”
芬娜气呼呼的看着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德拉贡·伯恩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更无奈了。
“你喜欢?”
他变戏法般的拿出那枚翠绿色的宝石,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很遗憾不能给你。”
德拉贡·伯恩的心情在这一刻莫名的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是人家送给我的临别礼物,我不能送给你,但我保证,我一定会送你一件比这宝石更美丽的礼物。”
芬娜眼睛一亮,绝美的脸上神采奕奕。
“那说好了。”
女精灵眼中的星光璀璨无比。“我就等着啦!我也很想看看什么礼物能比得上精灵宝石!”
说完,精灵风一般的跑开了。
那股熟悉的欢快让德拉贡·伯恩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他捏着手中的在星光下,绿得更加纯粹的埃莱萨宝石,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
“对了。”
灰袍巫师那个烦人精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请原谅我这个老人家不问自来,我是说再一次!咳……”
甘道夫深深的吸了一口盛产自夏尔极品烟草,笑意盈盈的看着月光下,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的龙裔,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会骑马吗?”
愣了愣,德拉贡·伯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当然会……哦!”
见他明白过来,甘道夫吐出一口烟圈,让它们在空中飘啊飘的,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消失。
“你要当步兵吗?奥克里安姆。”
长途跋涉、吃土。
等很无礼的念头疯狂的在德拉贡的脑海里转啊转的,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我明天开始学可以吗?”
日后名动中洲的大人物此刻委屈的像个孩子。
“希望可以找到一匹能承受得起你的骏马。”小心眼的老人家终于找到机会,小小的讽刺了他一下。
德拉贡·伯恩此刻无比想念他的锤子。
他觉得,他有必要让巫师知道,嘴硬不如锤子硬。
不过这时,一道响亮的嘶鸣声响彻米斯泷德(灰港),打断了两人的掰扯。
“那是!”
甘道夫眼睛都瞪大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据后来德拉贡·伯恩吐槽,那就是嫉妒。
圣洁的呐哈尔自光中跑来,踏过舒恩湾波光粼粼的海面,来到黑发龙裔的面前。
“吾在西方听闻,身怀巨龙之血的骑士即将踏上征程,吾亦愿同行,扫涤黑暗。”
甘道夫闭上了嘴巴。
表情精彩极了。
德拉贡·伯恩也好不到哪去,他愣愣的想了半晌,才冒出一句:上头有人真好!
《呐哈尔——第三纪元的圣灵》一诗中完美的表现出了当时的一幕。
“圣从光中来,带来了西方之地的福音;
余者颤颤,清涤黑暗
……”
第三十二章 呐哈尔之威
呐哈尔(Nahar)是维拉欧洛米(Orom?)的坐骑。据传它在日光下通体雪白,夜里则银光闪耀,以黄金作为蹄铁。
双树纪元1085年,适逢欧洛米狩猎时骑马东行,他沿着赫尔卡的岸边转向北走,从“东方山脉”欧洛卡尼的阴影下经过。忽然,呐哈尔长嘶一声,停住了脚步。欧洛米由此听到了远方的歌声,于是维拉由此发现了精灵。
双树纪元1105年,欧洛米骑着呐哈尔率领精灵前往西方。
双树纪元1495年,米尔寇和乌苟立安特毁掉双圣树,极大的黑暗降临到维林诺。维拉于是展开了追击,大地在欧洛米大军的马蹄下震动,呐哈尔蹄下迸出的火花是第一道返回维林诺的光。
以上是呐哈尔在精灵的文献和诗歌中的有关记载,撇开修饰性部分,我们可以看出,呐哈尔绝对也是被祝福过的圣灵。
甚至,它有可能就是一名迈雅。
所以,当隔天,龙裔骑着肩高2米多,最高近3米的呐哈尔出现在精灵们和矮人的面前时,包括索林在内的一众人等全被震慑得无以复加。
“伟大的呐哈尔,圣洁的呐哈尔。”
奇尔丹垂下他高昂的头颅,赞道:“精灵多个纪元不曾见您圣洁的踪影了,不意今日吾等还能再见到旧日的圣灵!伟大的呐哈尔,你因何而来,要往何去?中洲大陆灰蒙的天空与大地依然让你眷顾吗?”
阳光下,通体雪白,圣洁如银的呐哈尔长长的鬓毛在晨风下肆意的飘扬。
它停在奇尔丹的面前,口吐人言。
“造船者奇尔丹,精灵坚韧如你者,维林诺亦不多见,汝的功绩维拉们看在眼中,汝的辛劳维拉们记在心里,静待吧,努力吧,待最后的精灵彻底的从中土大陆返回维林诺,汝的圣名必铭刻于塔尼魁提尔峰的宫殿上。”
奇尔丹大喜,唯唯的退下,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显然,维拉们依然没放弃中洲大陆,大能者们神圣而深沉的目光依旧关爱着这片土地上,关爱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只是,圣贤不与凡者居的信条拘束着他们。
因为永生不死与寿定凡人的落差会让人痴迷并癫狂,这是努门诺尔人全族上下血的教训,为了不让更多的凡人们陷入无休止的嫉妒与怨恨,最终西方圣地阿门洲彻底的脱离了阿尔达,升入外环海。
而西方圣地也只对永生的精灵开放,人类和矮人等凡人种族皆不可进入阿门洲。
索林神色复杂的望向骑在呐哈尔上的龙裔,内心涌起了一丝类似于昨晚甘道夫的感觉。
玛哈尔(Mahal,即奥力)在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过,很快矮人王子内心那丝阴霾被来自维林诺的光芒彻底消除。
他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向来自不死之地的神圣生物致以最高的敬意。
只是矮人的文化中并没有对马的赞美,所以他们全不知所措的看着呐哈尔,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菲力、格罗因、欧瑞、诺瑞他们全都瞠目结舌的远远看着这头圣洁无比的庞然巨物,唯唯诺诺的不敢过来。
呐哈尔对矮人们亦没有像对精灵那么亲切,它只是极为人性化的冲这些奥力的造物点了点头,然后甩开它健硕的马蹄,飞一般的在舒恩河的东岸奔跑起来。
早晨的阳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如同镀上了一层无比耀眼的圣光。
“我们不能先从慢慢奔跑学起吗?”
德拉贡·伯恩攥紧了这头圣洁的生物的鬓毛,略显丢脸的趴在它的背上,双腿夹紧了它宽厚有力的背脊。
晨风如同箭一般的刺在他脸上,河岸两侧的东西在他眼前飞驰而过,快得就剩一个影子。
“阿尔达的法则在束缚着我。”
圣洁的呐哈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它已经多年未曾在这片大地上行走了,能重新踏上这片受祝福的大地,感受这里的风和气息,呐哈尔也是颇为激动。
它尽情的奔跑着,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轰隆隆的马蹄声仿佛天边的雷霆。
“我将逐渐融入这片大地。”
它说。
来自维林诺的神圣力量在影响着他们,龙裔与呐哈尔之间的交谈以一种非常奇异的状态进行着,德拉贡·伯恩能听懂它的话,而当他开口说话,呐哈尔亦直接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是维拉和至圣的伊露维塔共同制定的法则,吾亦无法违逆,届时我的力量和速度都将受到压制……”
“所以。”
一人一马以一种夸张的速度,穿过了广袤的暮暗平原,进入到了距离灰港一百二十里格外的暮暗丘陵阴郁的森林中。
“我们需要在这之前,把乌苟立安特的肮脏血脉清除干净!”
也就龙裔这种bug的体质,不然德拉贡·伯恩觉得,即使换个精灵来也未必经得起呐哈尔这夸张的速度。
他脸色微白——被风吹的,他实在是还未习惯的在这么一头庞然巨物的背上急速的奔跑——直起身,回头望去。
灰港圣白的城墙早消失在天际,而眼前却是一片他从未抵达过的陌生山脉。
这里,低矮但阴森的树林稀稀疏疏,青苔遍地,阳光斑驳,树叶和大部分灌丛都呈不健康的卷黄萎靡,仿佛生病了一般。
一股阴暗的力量在林间弥漫。
“我们?”
呐哈尔灵巧的在山间的小路上跳跃着,小步的跑着,进行间居然平稳无比,嘚嘚嘚的马蹄声在这怪石林立的山林间响起。
“这片幽林被邪恶的力量侵蚀了,它们是贪婪的吸取着这片林木的生机,毫不收敛,从不知足,如同它们的造物者一样。”
这头圣洁的生物驮着德拉贡·伯恩,行进跳跃间,来到了一处幽暗的地域。
这里,一座山石构成的山峰突兀的矗立在地势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被高大但病态的杉树林包围着,雅瑞恩的光芒居然不能穿透这里。
阴影在山石与树林间蔓延,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我不喜欢这里。”
德拉贡·伯恩握紧了手中的银白战锤格拉狄奥斯,皱眉说。
“所以我们要清除它。”
呐哈尔黄金的马蹄高高的抬起,重重的落下,一丝火星猛的爆发,并迅速以它为圆心,化为一道烈焰,向外卷去。
这座树林里的那仿若浓墨一般的黑暗一遇到呐哈尔的这圈火光,立即烧开了似的滋滋响了起来。然后仿佛有生命般的害怕的向里坍缩。
“来吧!来吧!”
英勇无畏的呐哈尔声音高昂的说:“身怀巨龙之血的骑士啊,让我们用圣洁的烈焰,将此地的黑暗焚烧一空。”
德拉贡·伯恩愕然。
不过,最终他还是被圣灵激昂的斗志所感染了,眼前是美丽生灵是如此纯粹,如此圣洁,它自光中来,清涤黑暗不是说说而已的,它是真的在践行着这一信条,如同它在无尽岁月之前。
于是,龙裔哈哈大笑着,灼热的巨龙之焰喷吐而出。
火!
猛烈的大火!
黑暗中,不知多少头可怕的,有着复数眼睛的恶心怪物惊恐的尖叫着,咒骂着,窸窸窣窣的往树林中央的那座山峰逃去。
它们正是此前参与侵攻米斯泷德(灰港),结果却在紧急关头丢下阿佐格的那群蜘蛛怪。
看样子,自那日友尽的阵前逃跑后,这些怪物就在此地盘桓。
结果最终还是难逃烈焰的净化。
只见在它们身后,龙焰疯狂的焚烧着一切可供燃烧的东西,原本浓郁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烈焰和耀眼的维林诺之光的照射下,潮水般的消退。
跑得慢的几头蜘蛛怪直接被焚烧一空,连尸骨都未曾留下来。
最终,有将近14~5头如水牛般大只的蜘蛛怪慌乱的、尖叫着逃进了树林中间的山峰。
一人一马无视熊熊燃烧着的森林,嘶鸣一声,闯入了这片已经被黑暗吞噬一空,除了腐败和死亡,一个活物都没有的地狱。
他们一个是身怀巨龙之血的骑士,一个是身具维林诺光芒的圣灵,火焰与高温并不能影响他们。
很快,二者穿过熊熊燃烧的森林,来到了中间的那座岩石峰下。
“呐哈尔大人。”
背后即是被烈焰和维林诺之光净化过的树林,德拉贡·伯恩手提重锤,银白的盔甲在终于落下的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这里怎么办?”
山石不能燃烧,而看样子,这群蜘蛛怪在山岩之间挖出了一个个洞穴(又或者原本就有的,只是被它们发现了),里面乌黑无光,阴气森森,仿佛一张张冒着臭气的大嘴,吞噬着胆敢误闯此间的一切生灵。
“我可不想钻进去,这也太恶心了。”
呐哈尔眼睛里的维林诺之光如火般炽烈,它大声说:“那就让我们将其推到,让山石和泥土将它们掩埋,让它们的尸骸永远的葬身于黑暗之中,永世不得再见天日。”
德拉贡·伯恩为这头圣灵的好战之心感到惊讶。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无尽的岁月之前,圣灵驮着另外一名同样英勇善战的高大战士,他们驰骋于辽阔的大地,鏖战种种邪恶生物。
战士吹响震天的号角,无数黑暗中的怪物纷纷循声逃跑。
他们大声的咆哮着,胜利的欢呼着,于只有繁星闪耀,未见日月的中洲大地上肆意的狩猎。
摇摇头,龙裔体内的战意被点燃,本就沸腾的血液仿佛要烧着一般。
未几。
一声响彻云霄的咆哮骤然在人迹罕至的暮暗丘陵深处爆发,山峰在这股吼叫声中瑟瑟发抖,树林在这咆哮中猎猎作响,残存的飞鸟活物们纷纷自山地、树林从跑了出来,逃得远远的。
轰隆。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马嘶声,高耸的山峰轰然倒塌。
第三十三章 远征军成立(为书友「我名字六个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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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拉松率领十五名精锐的杜内丹人游侠经过整整一夜马不停蹄的奔跑,终于在日出后第四个小时,抵达精灵圣白的港口城市米斯泷德(灰港)时,看到的景象几乎让他一辈子难忘。
甚至,这一幕还被精灵、矮人、人类多方用诗歌的形似,描绘了下来。
“……圣灵载着王,自北方而来
带着光和火
成就帝王伟业
精灵、人类、矮人的王者共同见证了这一切。”
“阿拉多之子,阿拉松,见过北方精灵领主与都灵矮人的王子。”
在灰港的门口,风尘仆仆的阿拉松遇到了正在整装准备返回蓝山的菲力和欧因。
他一眼认出了都灵矮人的旗帜。
于是他带头从马上下来,像一名普普通通的游侠那样,上前行礼。
昨晚,经过商议,索林他们将矮人分成三个部分,其中王室继承人的菲力不再参与这吉凶难料的远征,而是与欧因一起将负责将这次的酬金带回蓝山。
精灵用各色宝石支付了矮人的酬劳,其中里面包括了晶莹的白钻石,和幽蓝的蓝宝石,火一般的红宝石,以及翠绿的绿松石,数量多到足以让损失颇重的索林都不禁暗暗点头。
另外,受伤的矮人则暂时留在灰港,由精灵们妥善照看,直至这些粗鲁热情的矮个子彻底的恢复健康,才让他们离开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
而索林、杜瓦林、格罗因、欧瑞诺瑞兄弟则将率领800名矮人禁卫和200名角羊骑兵加入此次的远征。
此刻,矮人们和精灵正在告别,这时阿拉松一行人闯了进来。
灰袍巫师仿佛早有预见,他越过惊讶的奇尔丹和索林他们,走上前说:“欢迎,阿拉多之子,阿拉松!人类这个时候来到精灵的港口,所为何来?如你所见,矮人和精灵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此时前来米斯泷德做客,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或许你认识我,我是甘道夫,灰袍巫师甘道夫。”
在他身后,奇尔丹与索林同时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人类高大、健壮,眼中蕴含无穷的风霜,但依然傲立不群,风度翩翩。
毫无疑问,这些人正是杜内丹人,西方人类在北方的后裔。
精灵、矮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游侠会在此刻前来米斯泷德(灰港)。
阿拉松锐利的眼神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神态一一收之眼底,他惊讶的看着自称甘道夫的灰袍老者,着重的打量他那蓬松的白发与胡子。
“甘道夫?你就是那个甘道夫,我们语言中的持杖精灵,灰袍漫游者甘道夫?但这怎么可能!”
他说。
“我以为你早死去了,因为你已多年未曾出现在杜内丹人的视线中了,甘道夫!”
“很高兴游侠们的睡前故事里还流传着我的名讳。”
甘道夫哈哈大笑,对北方游侠的领袖的惊讶感到非常高兴,“我曾在伊顿荒原见过你们的踪影,亦指导过你们的先人,虽然你们都已然忘记,但我依然很高兴埃西铎的血脉未曾断绝,阿拉多之子,阿拉松。”
啊。
奇尔丹与索林更惊讶了。
这个风尘仆仆,眼中风霜凌厉的人类居然是北方王国与南方刚铎王权最有力的继承人,这确实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由于林顿王国这两千年来选择了‘闭关锁国’,所以这些游侠与瑞文戴尔的精灵关系更好,原谅奇尔丹一时间还真未想起他们的由来。
现在被甘道夫这么一说,灰港主人隐约的在这名年轻而又坚毅的人类眼中与脸上发现了人中王者的痕迹。
“欢迎。”
奇尔丹上前说:“埃西铎的子嗣,北方精灵很高兴听到曾经荣耀的血脉不曾断绝,吾等曾与汝之祖先一同奋战在一个旗帜下,如今我们再度相会,难道这不是命运的指引吗?”
阿拉松急忙向灰港主人行礼,他松开了灰马皮耶德的缰绳,结果这匹高大的灰马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
他说。
“我听到了北方精灵王的号角声。但我还是来晚了。我和我的族人在北方的荒野中搜寻邪恶的踪影。我们杀死了不下100名半兽人,从他们口中得知,北方精灵与矮人的联军刚刚打败了邪恶的亵渎者阿佐格!半兽人阴险邪恶的计划失败了!这让我们既高兴又庆幸。”
“高兴的是北方精灵王国依然傲立!庆幸邪恶的阴谋未能得逞!”
“但就在昨晚,我梦到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梦里,我看到了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他指挥着精灵、矮人与人类的大军,向北方进发,而米斯泷德圣白的城墙在身后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于是我知道,这是北方人类王室的命运。我叫醒了同伴,连夜赶了100多里路程。终于在日上三竿之前,来到了精灵圣白的港口米斯龙德,面见伟大的奇尔丹和索林·橡木盾。”
索林虽然惊异他听过自己的名号,但依然不失风度地向其点了点头。
阿拉松这才继续说。
“现在,我好奇的是。谁能告诉我,梦中那位像诸王般神圣光辉的英雄在哪?为何不见人影,难道这只是杜内丹人凭空梦呓出来的幻想吗?”
听完阿拉松冗长的解释,诸人非常惊讶。
传说中,努门诺尔人的血液在杜内丹人的体内流淌。但如今,亲身经历过后,奇尔丹与索林才真正的见识到了这份力量的神奇。
阿拉松几乎准确的预见了所有的事情,仿若亲见!奇尔丹与索林惊讶的面面相觑。
“你没预见错,阿拉多之子,阿拉松!”
灰袍巫师微笑说:“你梦中的景象正是我们即将要面临的!精灵、矮人即将向北进军,攻击半身人在北方的最大据点。现在,就连杜内丹人都前来相助,这难道不是此行必成的预兆吗?”
阿拉松听闻,果然面带喜色。
就在这时,蓝山到佛诺斯特、灰港到夏尔,所有的良善人们骤然听到天边传来一声洪亮的怒吼。
这声音充满了威严。
仿若巨龙在咆哮。
所有人齐齐的看向了北方,看向了暮暗丘陵的方向,一股莫名的战栗由灵魂深处冒了出来。
天啊,天啊。
夏尔的居民们惊恐的四处奔跑。
胆小的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胆大的战栗之余,不忘躲在窗户下,好奇而又害怕的透过他们明亮而又温馨的玻璃窗,小心翼翼的朝外张望。
上次是野狼,这次是什么?
住在霍比屯的比尔博·巴金斯嘀嘀咕咕,惊惊慌慌的抓起祖母,慈祥和蔼的老劳拉留给母亲,然后又由母亲留给他的银叉子和刀具,攥在手中。
哆哆嗦嗦的躲到了袋底洞温暖的被窝里。
这日子实在是太糟糕了。
年轻的巴金斯这样想,尖尖的耳朵不时的伸到被窝之外,紧张而好奇的聆听着外面的声音。
也许我该去北区瞧瞧。
日后以区区凡人之身,立下不输任何一个英雄功业的霍比特人躲在自家的被窝里,脸色惨白。
听长崖镇图克家族的老图克说,最近北边的河谷与大道上,发现了精灵的身影。这可是传说中的种族,也许我该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一两位尊贵的大人,好让袋底洞的巴金斯家族的厄运早点离去?
可怜的老邦果和贝拉多娜,你们离开比尔博太早了,袋底洞虽然温暖舒适怡人,但我还是更想念有你们的袋底洞……
啊。
我们的巴金斯先生就这样,一边嘟囔着,一边沉沉的睡去了。
兀地,比尔博·巴金斯又骤然惊醒。
他飞快的跳下床,惊喜的发现,袋底洞里一切正常,没有危险,没有怪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了窗台白色的花蕊上,和桌子上,暖洋洋的。
于是,比尔博·巴金斯内心平静下来。
他把手中的银叉子和刀具放回橱柜,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发着呆。
“不行。”
年轻的霍比特人突然跳了起来。
“或许我该听听老图克的,去捆粮林(夏尔北区的一片森林,位于霍比屯的更北方)附近看看,说不定真的能看到精灵,这样我的厄运就能终止啦!这样担惊受怕、浑浑噩噩的生活我过够了!无论好坏,我要去北面看看!对,说走就走!”
体内图克家族鲁莽爱冒险的基因爆发,叫比尔博·巴金斯的年轻霍比特人兴冲冲的跑出家门,越过篱笆和河流,大喊大叫的向北方跑去。
一路上,惊吓过后的霍比屯的居民们全都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巴金斯家的比尔博,认为这个没了爹娘的家伙终于发疯了。
与此同时。
阿拉松惊讶的看到,一道白光自北方疾驰而来,速度宛若惊雷。阳光照在这道圣洁的白光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神圣和威严。
就如同君王出行,又如何英雄归来。
在场的精灵、矮人们全都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向这道威严圣洁的白光致以崇高的敬意。
“那么。”
白光在阿拉松面前停下,一个阳光下,高大宛若神祇的身影问他。
“陌生的旅人,你又是谁?”
阿拉松右手微微哆嗦着,扶在了左胸上,向梦中的王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说。
“愿为您而战,银白君王!我是阿拉松,阿多拉之子。”
第三纪元2931年,盛夏。
精灵、矮人、人类的联军终于在归来的龙裔金色竖瞳的注视下,全员集齐!
北方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章 比尔博·巴金斯
第三纪元2931年,8月23日。
也就是第米斯泷德(灰港)攻防战后第三天,一只集合了林顿精灵、都灵矮人、杜内丹人的部队武器盔甲齐备,战马角羊嘶鸣的从灰港开出,取道东方,向夏尔方向疾驰而去。
因为都是这个世界的强力种族,这只装备精良的联军行进速度极快。
东方的雅瑞恩刚刚露出个圆脸,前锋的300名精锐精灵骑兵就踩着晨曦的金光抵达了夏尔北区与暮暗丘陵之间的河谷,准备渡河。
这里,发自能微奥湖(暮暗湖)的巴兰都因河将霍比特人的家园夏尔,一分为二。
其中,我们所熟知的《霍比特人》和《魔戒》里的主人公比尔博·巴金斯及佛罗多·巴金斯所在的霍比屯正是在巴兰都因河左侧的支流小河,与北河的交界处。
而捆粮林正是在霍比屯的正北方向。
越过捆粮林,就是旧日北方阿尔诺王国的努门诺尔人建造的宏伟大道和渡口。
曾经,精灵与南方刚铎的最后一任国王埃雅努尔就是通过这条大道,渡过巴兰都因河,攻击被邪恶的安格玛巫王占据的阿塞丹王国都城佛诺斯特。
如今,两千年过去。
精灵、人类、矮人的联军再一次踏上这条历经风雨,依旧光辉不失的宏伟大道,强渡万年不变的,在晨曦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美丽的金棕色的巴兰都因河。
(巴兰都因这一词在辛达语中本来就有金棕色的长河的意思)
比尔博·巴金斯咬着指甲,躲在捆粮林的一颗大树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个穿着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金光的精美铠甲的高贵种族举着神圣的旗帜,络绎不绝的从西方有序而来。
“我的老天爷啊,看看我都发现了什么!精灵!不是一个,不是两个,不是三个,不是五个六个七个!是数都数不清的精灵!”
可怜的,最远不过去过霍比特人的‘都城’——西区的大洞镇的年轻霍比特人惊讶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跺脚、想喊,但激动的霍比特人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因为他觉得,和这些样貌英俊到仿佛不似凡间之物、周身高贵气息隔着数里都能感觉出来的种族相比,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头肮脏的小兽。
特别。
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大脚板,再看看这些精灵们那精美奢华的铠甲和头盔上扬着洁白尾羽,一股可怜的自卑涌上心头。
也许我不该打扰他们,毕竟他们看着那么的行色匆匆,仿佛要去办什么重大的事情。
来自霍比屯的比尔博·巴金斯咬着手指甲,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或者。
精灵们似乎在奔赴战场!
比尔博想起了,最近大洞镇的长官艾萨姆布拉斯四世·图克,下了一纸命令——夏尔没有国王,他们实际上原来是阿塞丹王国的自治领,他们最高的官职就是大洞镇的长官,同时兼任市长。
明令禁令所有的霍比特人夜里再在外面逗留,并召集了一队镇卫兵,出城剿灭了一群从西方跑过来的半兽人。
老实说,一开始霍比屯的居民们听到这纸禁令,一致认为艾萨姆布拉斯四世老糊涂了。但如今比尔博亲眼目睹了一队队的精灵全副武装的越过巴兰都因河渡口,向北方进发。
这名年轻的,有着其他霍比特人不曾有的机灵与勇气的小半身人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变危险了。
“所以。”
比尔博苦恼的想到。“现在到底是好运,还是坏运气?”
不过,最终比尔博·巴金斯还是没舍得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选择了待在原来的大树之后,继续窥视着这些声名远著,但如今却没多少人再见过的高贵种族。
精灵们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躲在树林里的小家伙。
“那不过是一名半身人。”
精灵加尔多如此说,他是联军的前锋统帅,负责统领包括300名精灵骑兵和200名矮人角羊骑兵在内的先锋部队。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躲在树后,像个飞贼一样,眼珠子总是滴溜溜的转着的小家伙正是夏尔的佩瑞安人。
辛达语,即半身人。
因此精灵们并没有去驱赶这名大胆的家伙,而是迅速的渡过巴兰都因河,向北方而去。
“老邦果的大脚板在下,看看那是什么!”
一直坚持兴奋的躲在大树后偷看的比尔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精灵过去没多久,一队骑着角羊的矮人又踩着轰隆隆的蹄声跑了过来。
“先是精灵,现在是矮人,该不会一会还会出现大种人(人类)吧?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末日到了?”
比尔博兴奋又害怕的咬着指甲,不停的哆嗦。
他开始觉得,冒险什么的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袋底洞那温暖舒适的生活或许更适合自己。
当初自己是脑子坏掉了,才会一边忍受着蚊叮蚁咬,一边忍饥挨饿的在这八月天里,跑到北边来饱受惊吓。
“和精灵一样,矮人亦是行色匆匆,顶盔掼甲!是了,可以确定了,他们肯定不会是跑出来闲着无数郊游的,一定是哪里发生战事了,这些士兵们这才行色匆匆的奔赴战场!”
想到,不知哪里,精灵、矮人,一波波的向某个邪恶的敌人发起英勇的冲锋,然后更多的精灵和矮人仿佛倒在无边的刀山火海下,死人遍地,比尔博·巴金斯不禁恐惧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太可怕了!”
他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想要逃离这里。但事实上,他手脚发软的瘫倒在地,神色发白,所谓的尖叫不过是喉结的蠕动。
比尔博·巴金斯的内心被自己臆想出来的可怕幻觉牢牢的占据,连矮人们什么时候过河了都不曾察觉。
时间流逝。
恍惚中,比尔博被一阵奇妙的,仿佛带着一股柔和的,能治愈人心的马蹄声惊醒。
他睁开眼,向西方望去。
一道圣洁的白光跃然于眼帘。
比尔博·巴金斯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尊崇之人。
只是一眼,他就被龙裔那宛如天神般的身影攥住了心神,张大着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德拉贡·伯恩骑在圣洁的呐哈尔上,没戴头盔,而是戴了一条由秘银锻造,钻石装饰的精灵风格额冠。
在他的腰上,用银链绑着一个由白色贝壳制作,两端包着黄金的怪异号角。
那是临行前,灰港主人赠予他的。
而盔甲的披风上,还别着一枚翠绿色的宝石。阳光照在上面,倒映着翠绿的光芒。
在他的周围,全是身具王者气势的骑士。
其中,位于他左边的是睿智的巫师和眼神锐利的阿拉松。
右边是神情阴郁,自有威严的矮人王子。
“要我说,直接跳过安努米那斯这个鬼地方、直奔卡恩督姆才是正理,我们的兵力有限,不可浪费在这无关紧要的地方!”
“愚蠢!安努米那斯横在卡恩督姆与米斯泷德之间,如果我们放任它不理,等到我们大兵直驱北方的卡恩督姆,这里的半兽人反身一击,偷袭我们的后路、及攻打奇尔丹大人驻守的灰港怎么办?必须先拔出这颗钉子,我们才能后顾无忧。”
“矮人经历的战事可不比你少,巫师!别把我们当人类的小孩!安努米那斯的半兽人只是被我们击溃的败兵,惊惧、害怕占据了它们的内心,这些半兽人根本不敢再出战!它们不是精灵、不是矮人,甚至不是人类,抱头躲起来瑟瑟发抖才是此刻它们的表现!”
“这你不能保证!”
灰袍巫师反驳他,眼睛放出睿智的光芒:“阿佐格背后的主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我们不能保证他没有后手!毕竟他可是动用了炎魔和妖狼之王这样远古恶魔的狠角色,我们不能抱有侥幸之心!”
这话提醒了索林,也让他想起自己的失职,他恼怒的挥舞了一下手中战锤,似乎在发泄着内心的懊恼。
不过,固执倔强的矮人依然说:“无论如何,我还是那句话,把兵力浪费在那个该死的鬼地方,绝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而且。”
矮人王子的理由同样非常的强大。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我们必须赶在阿佐格那头野兽反应过来之前,攻打卡恩督姆!否则如果给了半兽人重整军势的机会,想要攻下那座要塞,不知道要死上多少精灵和矮人!”
这下轮到甘道夫语塞了。
老巫师叼着他的烟枪,吧唧吧唧的吸个不停,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旁边,阿拉松一言不发的骑着他的灰马皮耶德,落于圣洁的呐哈尔足足一个马身。
矮人与他平行。
巫师略往前,但稍落后龙裔半个马身。
联军的主要首领们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奇怪的,但平衡的组合。
精灵站在龙裔的一边。
矮人服从龙裔的命令但与巫师意见相悖,杜内丹人保持沉默,两不相帮。
这样的争吵,已经从昨晚出兵前就开始了,足足吵了一个晚上加早晨,谁也说服不了谁。
吵得德拉贡·伯恩头都大了。
上辈子只是普通人的他不具备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能力,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曾发表过这方面的意见。
毕竟无论是长驱直入还是步步为营,听起来似乎都有它的道理。
而指挥军队,实非他所长,所以他能做的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默默的衡量。
“一切还是交由银白君王决定吧!”
灰袍巫师嘟囔了半天,最终还是将这个难题丢回到了龙裔的头上。
也许是那日阿拉松喊出的称呼太过贴切,弄得现在连甘道夫他们都称呼黑发龙裔为银白的君王了。
索林·橡木盾一听,也停止了抱怨,把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龙裔,名义上的联军统帅。
德拉贡·伯恩骑着圣洁的呐哈尔,一言不发。
“一个佩瑞安人,你在这干嘛!”
正当比尔博·巴金斯被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震撼得满心激动、手脚发软、瞠目结舌,恨不得有张纸笔,把这一幕画下来或者记下来之际,一个清脆美丽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芬娜单手把想要逃跑的比尔博·巴金斯的衣领抓在手中,将他提了起来,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好奇,一丝不满。
“半身人,偷听偷看可不是一个好人的行径,难道你还是一名间谍?或者飞贼?”
年轻的霍比特人被吓坏了,他不停的挣扎着,像只被拎在手中的小兽。
“飞贼?不,比尔博·巴金斯这辈子都不曾偷过一样东西,哪怕再小的针!”
“那就是间谍了?”
女游侠好笑的将他放了下来。
但比尔博·巴金斯反而一动不动了,因为,十多名精灵游侠的弓矢正瞄准着他的心脏和脑门。
树林边上了这出小插曲成功的缓解了龙裔的尴尬境地。
联军的首领们通通停了下来。
看着被负责行军打探、保护部队侧翼的女游侠及她手下的游侠们逮个正着的‘小孩子’,德拉贡·伯恩奇怪的看了选择加入这次远征的女厨师长一眼,一副你搞什么的表情。
不过马上,他就反应了过来。
“霍比特人?”
结果,一直没说话的圣灵此刻开口了。
“这就是后来儿女?唔,这味道可不怎么好闻,这个‘霍比特人’看着比首生儿女(精灵)和次生儿女(人类)弱小多了,他们真的是至圣的伊露维塔祝福的孩子吗,看着真令人担心。”
呐哈尔显然并没有见过霍比特人这个族群,它惊讶的在这个如同人类的7~8岁孩童般高的小人儿周围绕来绕去,把比尔博·巴金斯吓得够呛。
眼前的这个圣灵是如此的高大神圣,霍比特人甚至连它的大腿都够不上。
而且。
他偷偷的去望坐在圣灵上的那个高大人影,却被他那威严冰冷的金色竖瞳震慑得灵魂都快出窍了。
他唯唯诺诺,嘟嘟囔囔,说不出话来。
这些大种人是那么的高大威严,一个个仿若王者。
而自己却成了被审问的犯人。
年轻的霍比特人又怕又委屈,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啊,比尔博·巴金斯,看你为了冒险都做了什么!虽然你只是好奇跑来看看精灵,可结果却落到如此的境地!果然,冒险小说都是骗人的,袋底洞才是巴金斯最终也是唯一的归宿!以后谁再说要冒险,谁就是白痴笨蛋鼻涕虫!
看到眼前的霍比特人居然被吓哭了,所有人全愣住了。
这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比尔博·巴金斯,你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居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比尔博又惊又喜,他抬起泪眼摩挲的小眼睛,大大的疑问。“这位尊敬的大人,我能问一下,我认识你吗?”
灰袍巫师甘道夫口中的烟雾更浓了。
第二章 安努米那斯(求推荐,收藏)
比尔博·巴金斯。
唯一一个曾拥有过,但最终以自己的意志选择放弃了至尊魔戒的人。
一个比很多英雄都伟大的凡人。
却在他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与他的命运都有牵扯关联的人,此情此景下,很难不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伊露维塔啊伊露维塔。
至圣全知的您,对我安排又是什么呢?
看着明显被吓到了,但眼睛却依然还不忘滴溜溜的乱转的小霍比特人,德拉贡·伯恩有种置身命运波涛中的感觉。
“甘道夫,你认识他?”
表面上,龙裔却装作不认识眼前的小家伙。
这时,骑着大马,抽着烟的灰袍巫师从马上跳了下来,灵活得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他向诸王们微微躬了躬身,然后才一把拉过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小霍比特人,说:“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佩瑞安人罢了。他的名字叫比尔博,比尔博·巴金斯,霍比屯袋底洞巴金斯的一员。他们一辈子都不曾走出过温暖舒适的小窝,如今跑到这里,惊动了矮人的王子和杜内丹人的领袖以及银白君王,不过是愚蠢鲁莽的图克家族的基因在作怪,不要怪罪他,就让他走吧!我保证,他可不是什么间谍!我们的敌人还没有神通广大到——或者说堕落到让一名无足轻重的佩瑞安人当什么间谍……”
“所以他是一名飞贼?”
芬娜非常敏锐的说。
灰袍巫师一下子被呛到了,眼眸里光芒忽闪,“这点我并不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但霍比特人脚步轻盈,仿若羽毛却是事实。”
听到自己的名誉被辱,比尔博·巴金斯忍不住说:“不,不,不,我说了,我可不是什么飞贼,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今后也不是!袋底洞从未出过飞贼!”
这个时候,比尔博·巴金斯还是没能记起,那个喜欢在初春和秋末,往返各地放巫师烟花的流浪巫师甘道夫。
毕竟在他看来,那个疯疯癫癫的甘道夫和眼前这个威严宛如君王的大种人根本重合不上。
德拉贡·伯恩发现,比尔博·巴金斯说得居然是精灵语(辛达语),于是他忍不住说:“未来的事谁清楚呢?袋底洞的比尔博·巴金斯。”
也许是被龙裔那威严冰冷的金色竖瞳震慑住了,比尔博·巴金斯脸色一僵,不敢再强辩。
不过。
“让他走吧。”
出乎意料,那名比传说中的诸王还要威严的银白骑士在圣洁高大的马背上说:“既然我们的巫师愿意为他担保,要么我们亦毋需为难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家伙,我们的困难在前方,而不是在脚下。”
得益于维林诺之光,所有的人都听懂了龙裔口中威严的‘判决’。
索林、阿拉松不无不可的点点头。
他们对一名弱小的、无足轻重的半身人才没有兴趣呢。
如果不是这家伙胆大包天的窥视大军行进,怕不是矮人王子与杜内丹人首领会直接无视的走了过去。
灰袍巫师感激的弯了弯腰。
他踢了一脚还在发呆的小霍比特人。
不想事情居然有如此转变的比尔博·巴金斯这才急急忙忙的弯下了腰。
“感谢!感谢圣洁之王的仁慈!”
在比尔博的脑海里,早已把龙裔当成了一名威严的国王。他感激涕零的说:“虽然我不觉得霍比特人犯下了什么大罪,但冲撞了国王和他们的伙伴确实不该,而且精灵们抓住我的衣领的时候,还把我的脖子弄的那么疼!但我依然愿意为此次判决心怀感激一百年!您可救了我一命啦,崇敬的,圣洁的,骑在传说中的圣灵上的银白君王,愿涅娜的怜悯永远照耀在您的头上。”
芬娜瞪了他一眼,吓唬他。
“来自袋底洞的巴金斯似乎忘记了,他现在还在精灵的手中。”
比尔博·巴金斯这才兀然住了嘴,被吓得再度两眼泪汪汪起来。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周围的精灵与德拉贡·伯恩不禁嘴角微咧。
“尊敬的芬娜女士。”
阿拉松忍不住开口了,这是他今天的第一句话,这名王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厉与干涩,就像伊顿荒原万年不变的寒风。
但他说的话却是如此温柔。
“我想这名来自夏尔的比尔博·巴金斯已经清楚他的过失,而银白的君王亦已宣布了对他的判决,宽恕了他的无礼,高贵的精灵女士,何不高抬贵手,饶恕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家伙愚蠢的嚼舌呢。”
然后这名杜内丹人的首领又如此的劝告年轻的霍比特人:“当你面对一群比你高贵的人,应当怀抱敬畏!要懂得刀剑总是比嘴巴要硬,别让汝的巧舌让汝丢掉小命,来自夏尔的霍比特人比尔博·巴金斯。”
这是非常善意且富有哲学意味的劝解,年轻的比尔博·巴金斯只觉得这辈子听到的话都不如眼前这名高大英俊的骑士说得这番言论有哲理。
是啊,刀剑总是比嘴巴要硬。
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弱小的霍比特人,吃吃喝喝,打理打理田间的作物才是我们霍比特人的所长,为什么要逞强和手握刀兵的人争论呢。
比尔博·巴金斯如梦初醒,他深深的向阿拉松鞠了一躬,往后的岁月里果然变得沉稳许多。
而芬娜为首的游侠也果然依约的把这名几乎被吓坏了的佩瑞安人给放走了。
看着一深一浅地逃入捆粮林的那个小小的狼狈的身影。
黑发龙裔和巫师同时若有所思。
但是这始终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再度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不过这次德拉贡·伯恩显然已经有了想法。
他对阿拉松说。
“汝的智慧如同天上的星辰,虽然深藏于内但却始终难掩耀眼的光芒。巫师和矮人的问题汝亦知晓。那么,智慧如阿拉松,你又有什么可以指教我的呢。”
因为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龙裔的声音直接传到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听闻银白君王询问自己的意见。自加入北方远征军以来就沉默寡言的人类游侠急忙于马上微微的躬身。
他说。
“非是我不肯用我浅薄的智慧与经验帮助银白君王,而是矮人王子与巫师的建议都已非常的透彻。无论攻击安努米纳斯与否,优缺点都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联军的面前。我亦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银白君王摆脱这个困境。”
听到游侠这么说,德拉贡·伯恩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索林嘟囔了一声,没说什么。
只有灰袍巫师微笑着看着他,似乎知晓其接下来还有话。
果然。
只见人类游侠顿了顿,才又继续说。
“虽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杜内丹人知道一条后路可以直接进入这座被曾经的努门诺尔人放弃的宏伟都城,毋需直接攻打它的城门。”
哦。
这下就连索林都不禁惊讶的望向了他。
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彻底解决眼前这个难题的方案。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解决的思路。
前后夹击,双线进攻。
很简单,但很实用的一个办法。假如在联军攻打安努米那斯前门的时候,分出一只部队偷袭敌人的后方,敌人肯定无法顾及,届时混乱一起,联军极有可能一波推塔。
所以,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端坐在呐哈尔背上的龙裔身上。
静待他的裁决。
德拉贡·伯恩沉思片刻,然后说。
“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座雄伟古城,无法一下子下定决心,且让我亲自去查视一番如何?”
龙裔的声音威严而又诚恳,带着一股说服人心的力量。
于是,矮人,巫师,游侠通通地垂下了头,表示自该如此。
“那么,便如此吧。”
黑发龙裔如是说,然后骑着圣灵呐哈尔,像一道光似的越过巴兰都因河,向北方的安努米纳斯飞驰而去。
在他的身后,灰袍巫师甘道夫与矮人王子索林·橡木盾,及杜内丹人阿拉松紧随其后。
可即使如此,呐哈尔的速度亦非他们的坐骑可比的,很快,所有人便失去了龙裔高大身影的踪迹。
此时,西方大道上,一队队,一行行全副武装的精灵与矮人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急速向东停进。他们跨过巴兰都因河,转向北,朝安努米那斯而去。
因为已经在昨晚的行军路线图上大略的知道了这座古城所在,德拉贡·伯恩辨认了一下方向,一人一马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北方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飞驰。
那是暮暗丘陵南方山脉。
顺着漫长的山脉往西北三十多里格,正是德拉贡·伯恩与呐哈尔消灭乌苟立安特污秽血脉的区域。
一人一马飞快的抵达了北境这座连绵不绝的低矮山脉山脚。
望着这座相对不高的山脉,呐哈尔速度不减,登山如履平地,不一会它便冲上了峰巅。
由动到静,一人一马矗立于数百米的山巅。
晨曦照耀下,德拉贡·伯恩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东方,远岗跃然纸上。
那是一片比暮暗丘陵略小的山脉。呈现东北—西南走向,在丘陵最南端坐落着已沦亡的阿塞丹王国的故都佛诺斯特城。
而这也是南北大道的终点。
龙裔金色竖瞳甚至穿过了晨起的阳光,看到了阿塞丹王国的旧日王都那残破阴森的残桓断壁。
某些邪恶的力量正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古城里蔓延,其中,德拉贡·伯恩看到了一头傻乎乎的洞穴食人妖。
向南,一片绿色祥和的大地坐落巴兰都因河畔。
那是霍比特人的家园夏尔。
这些勤劳的,爱好和平的半身人将自己的家园打理的井井有条,鸟语花香。
他们的花园几乎是除精灵外最美的。
向西,圣白的米斯泷德在晨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舒恩湾波光粼粼,精灵的白帆在海洋季风的吹拂下,鼓鼓猎猎。
但当龙裔把目光投向北方,却只看到了一片荒凉。
那是伊顿荒原。
除了满目的砂岩和枯草,德拉贡·伯恩没能在这片生命罕至之地发现哪怕一片代表着希望的绿洲。
仿佛一切的美好,到此戛然而止!
这里面除了伊顿荒原地靠极北地,荒冷的寒风经年不息外,自埃兰迪尔携努门诺尔人流亡者抵达中洲,于第二纪元3320年建立了阿尔诺王国。
这块土地就一直经受着无尽战火的摧残。
努门诺尔人、精灵、半兽人、食人妖、恶狼、霍比特人,这些中洲大陆上的种族先后的在这片大地上厮杀,流血。
数千年下来,曾经繁荣的,处处鸟语花香、植被遍地的北境几乎变得满地浮屠。
最后,作为努门诺尔人都城有几百年之久的安努米那斯和后来的佛诺斯特先后衰落、废弃。
北方人类王国全部消亡。
半兽人在北方的势力尽灭,半身人独立,精灵龟缩灰港和瑞文戴尔不出。
北境的战火这才暂时的告一段落。
如今。
战火重燃。
这块土地又该用什么回报野心勃勃的家伙呢?
德拉贡·伯恩的目光从北方拉回来,落到了距离此处山峰不到1里格的一座废弃的,古老城池上。
这是一座建立在半山坡上的滨湖城市。
古代的努门诺尔人采用了类似米那斯提力斯的建筑风格。他们将城市分成了多个高低不同的城区。
其中,即使经过岁月和战火的摧残,德拉贡·伯恩依然能从它依旧耸立的古老建筑和残桓断壁分别出类似于贸易市场、居住区、水池、花园,以及其他人造设施的痕迹。
然后。
在城市的最中央,一座高高耸立的,几乎有他此刻站立着的山巅一半高的宏伟圆塔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那是国王的权力所在地——安努伊兰迪尔之室。
古代努门诺尔人的国王甚至埃兰迪尔,都曾在这里办公。
同时那也是安置安努米那斯晶石的地方,这颗晶石是北方王国的三颗帕蓝提尔之一。
——即我们所说的真知晶球。
一并安置在此的还有安努米那斯的权杖,权杖原本属于努门诺尔的安督尼依亲王,后成为阿尔诺的王权象征。
不过,无论是真知晶球还是权杖,都已经失落。
其中,代表王权的安努米那斯权杖被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德收藏,等待日后的人皇登基,才会重现天日。
而城池的东部是诸王之路——阿尔诺诸王的坟场,包括埃兰迪尔之墓,墓中的陪葬品是为了纪念这位城池的建立者。
加上,宏伟的城门,及高大的城墙。
波光粼粼的暮暗湖。
可以说,即使已经废弃多年,但这座曾经人类在北方最大的城池,依然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美感和历史厚重感。
它静静的坐落于能微奥湖的东南方向,毗邻巴兰都因河的源头。于日出日落,星光灼灼下向路过的旅人诉说着西方人类的伟大与衰落。
只是,曾经荣耀的圣洁城市如今很大一部分已被河水覆盖,且到处是邪恶爪牙的身影。
那些正是米斯泷德攻防战后,溃败至此的半兽人们。
这些恶心的家伙正哇哇乱叫着,从古代的努门诺尔人的建筑里进进出出,或吵闹,或争夺食物的两两撕打在一起,直至某方的头颅被砍下来,或者胸膛被划开,这样的闹剧才会停止。
这是一座值得赞美的伟大造物,它不该落到如此境地!
于山巅之上,晨曦的照耀下,黑发龙裔内心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仿佛察觉到龙裔激昂的内心,呐哈尔高高的抬起了它的前蹄,人立而起!
下方宏伟的安努米那斯里,恶心丑陋的半兽人还不知道,距离它们一里格外的山巅之上,一个宛如天神般的伟岸身影面无表情看着它们,而无尽的毁灭之火即将落到它们头上。
第三章 尖塔主人
德拉贡·伯恩在山脚下重新与联军的首领们汇合。
这次,龙裔已然下定决心。
他对索林说:“我决意光复这座伟大的城市,矮人愿意听从我的命令吗?”
矮人王子立即于角羊上抚胸低头。“我承诺为您为战,这个誓言不曾动摇。”
“那么。”
德拉贡·伯恩点点头,发出了作战指令:“请让矮人做好战斗准备,我要重新把这座伟大的城市纳入光明的阵营。”
索林·橡木盾的表情很严肃,他调转角羊,向后方矮人们的方阵跑去了。
然后德拉贡·伯恩又问人类游侠。
“你呢,阿拉多之子,阿拉松。你的建议深得我心,你愿意带领你的族人和精灵,从后方攻击城里的半兽人吗?”
阿拉松立即点头,饱经伊顿荒原的寒风吹拂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您的命令就是我等的使命!杜内丹人的刀剑为您为挥舞,大人。”
“很好。”
德拉贡·伯恩满意的说:“那请您带领500名精灵,从您口中的‘小路’偷偷潜入安努米那斯,尽可能的引发城中敌人的混乱,而我们则在正门为你们吸引注意。”
“芬娜将协助你。”
他想了想,点了女厨师长的名字。
这种场合,女厨师长表现得极其尽责,只见她表情平静而又坚毅,二话不说便连同起麾下的游侠们一起加入了阿拉松的队伍。
看着杜内丹人与一小部分精灵脱离大部队,绕过暮暗丘陵南方山脉的山间,投西北的某条小道而去。
德拉贡·伯恩问一直在旁边笑眯眯的观看,却一言不发的灰袍巫师。
“甘道夫,我的这番决议可有疏漏?”
甘道夫微微的躬了躬身:“并没有,我的大人。”
事实也如此,德拉贡·伯恩只是拿主意的那个,具体的自有其他人去实施。
而精灵与矮人都是久经战争的种族,行军布阵方面并不需要他去操心,所以黑发龙裔点了点头,原本就及其高大魁梧的身躯在更为庞大的圣灵呐哈尔衬托下,显得更加伟岸威严了。
“那就让我们开始接下来的这一战吧。”
他说。
金色的竖瞳落到了不远的崇山峻岭之中的那座宏伟城池上。
巫师深深的垂下他灰白的头颅。
随着龙裔的一声令下,精灵与矮人的联军动了。
1000名穿着精美轻便的金色铠甲的精灵紧随在800名重装矮人禁卫之后,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以一种惊人的气势向安努米那斯开去。
在安努米那斯的东南侧,也就是主城门的方向,能微奥湖(暮暗湖)与巴兰都因河交汇并冲刷出一大片整齐的河谷平原。
这是古努门诺尔人的粮仓之一,原本这里种植着大片的大麦和小麦之类的农作物,以此解决安努米那斯一部分的口粮。
但接连的大战,消耗了阿尔诺王国的人口潜力,最终这座宏伟的城市彻底的衰落下来。
当他们的人口再也填不满这座宏伟的城市一个城区,维蓝迪尔的子孙们只能遗弃了这座他们作为都城几百年的安努米那斯,搬迁到了北岗的佛诺斯特。
也就是说,安努米那斯和佛诺斯特不一样,安努米那斯是被主动遗弃的,所以它的城门与城墙之类的保持得依然足够完好。
建在半山坡上的安努米那斯最底下的那层城墙高近30米,加上一层层环绕着山坡建造的多层内城,可以说,单论防御力,北方的安努米那斯与南方刚铎的米那斯提力斯相比亦不逞多让!
即使再骁勇善战的勇士看到宛如乌龟壳一样的安努米那斯,也要头皮发麻。
而这也是葛力马斯为什么会选择这一人类的古城作为他小小的王国巢穴的原因。
它已经受够了东边那些乌鲁克族(黑兽人)的欺辱打骂,受够了北边刚达巴巨兽人的颐指气使。矮小的,瞎了一只眼睛的,来自迷雾山脉的葛力马斯要做自己的王上啦!
你没看错。
三日前从米斯泷德的战场上率先逃跑的半兽人葛力马斯凭借它更狡猾也更凶残的性子,连哄带骗,收拢了一大批同样来自迷雾山脉的半兽人,占据了安努米那斯这一古努门诺尔人的都城,做起了占山为王的逍遥日子。
在葛力马斯看来,它才不要再回去听任苍白兽人的指使呢。
这里多好,又有新鲜的鱼(安努米那斯直接毗邻广袤的暮暗湖),又鲜少人迹,不虞被讨厌的尖耳朵或者人类攻击。闲时还可以趁着夜色,南下去欺负一下比它们还要弱小的半身人,这样的日子岂不比回去被头上的乌鲁克族和苍白兽人怒骂挨打的强?
所以,野心勃勃葛力马斯开始幻想起来,当自己鲜衣怒马,颐指气使的干翻夏尔的那些小矮子时,北方和东方的同族那羡慕的眼神。
但可惜,幻想总是美好的,事实却如此骨感。
虽然这名狡猾的半兽人利用谎言和凶残的手段,强行的把将近五千多名同样来自迷雾山脉的矮小种半兽人骗到了麾下。
但安努米那斯毕竟早已废弃多年,城内外根本没有食物可供这些半兽人溃兵果腹。
幻想的捕鱼充饥不过是它的一厢情愿。
毕竟这些好吃懒做、劫掠为生的堕落生物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去湖里捕鱼。
而且更不用说,半兽人还缺乏捕鱼的舟船与大网。
所以,葛力马斯美好的幻想一开始就受到了重创。
这些来自迷雾山脉的矮小种半兽人在饥肠辘辘的饿了两天后,正式内讧起来。
它们尖叫着,咒骂着,更强壮一点的半兽人把弱小的同族从阴暗的角落里连踢带踹的丢了出来,甚至不惜亮了刀子,为得不过是那名更矮小一点的半兽人藏起来的一点发蛆了的面包。
而当那名更凶残也更强壮一点的半兽人凶狠的把刀子从自己的同族胸膛里拔出来,看也不看的夺过被这名可怜的,死都不瞑目的矮小半兽人手中的那一小块已经发黑发臭的面包,塞进发黄的,参差不齐的嘴巴里。
周围更多饥肠辘辘的半兽人们眼睛都绿了。
“食物,新鲜的食物!肉块,新鲜的肉块!”
确定那头更强壮的半兽人满足的走开后,周围那些饿得两眼发绿的半兽人忍不住了,冲上去,把死去的同族撕成了碎片。
这样的恶行几乎到处都是。
半兽人以惊人的速度自我毁灭着。
葛力马斯站在安努米那斯第二层的城墙上,表情很不好看的目睹着底下同族们这恶心的,该杀千刀的可怕行径。
此刻的它穿着一身不知从哪搞来的盔甲,上面某些标志还未完全被磨去,隐约的能看到一颗树的痕迹。
腰里别着锋利的武器,没有戴头盔,独眼里凶恶的精光不时的转动。
“吃吃吃,你们这群肮脏的,臭气熏天的懒虫,除了吃,你们什么都不会!葛力马斯把你们带到这里来,可不是让你们坐吃山空的!湖里的鱼那么多,那么新鲜,你们这群蠢货居然一个人都不去抓,我的大业都快要被你们吃掉了!”
葛力马斯在心里疯狂的咒骂着,咆哮着,嘴里却什么都不说。
在他的周围,一小队和他一样,全副武装,脸上不见饥色的半兽人目露凶光的看着底下瘦弱的,饥肠辘辘的同族,手中刀剑弓弩握得紧紧的。
终于,等到这些恶心的、臭气熏天的懒虫们终于或多或少的吃上一点可怜的‘食物’,葛力马斯才站在高大的城墙上,大声的叫道:“听好了,你们这群懒惰的臭虫们,是葛力马斯让你们拥有存身的片瓦之地,是葛力马斯让你们拥有一口可怜的吃食,是葛力马斯在你们被尖耳朵的臭精灵们追得像兔子一样到处奔跑躲藏时,保护了你们!你们需得感恩!你们要奉我为王,听我的话!”
可底下这些凶残的,愚蠢又短视的半兽人们却大声说:“哈哈,葛力马斯,瞎眼的葛力马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丑家伙、独眼龙、逃跑之王!巴拉巴拉,一堆可笑的名头!你不过是率先跑到这里,跑到这个已经废弃的人类城市躲起来的胆小鬼!你有何资格当我们的主人!”
“愚蠢的葛力马斯,该死的葛力马斯,你把我们骗到这里,却让我们饿着肚子,我要撕开你的肚子,扯出你的肠子,看看你的心肝是不是真的像一名主人的样子。”
看着底下群情汹涌,一副就要造反的样子,才做了不到三天国王的葛力马斯也是脸黑得不行。
它大声的咒骂着,像个小丑一样,愤怒的跳着脚。
它咒骂半兽人们不识好歹,吃掉葛力马斯给它们准备的食物,却转过头来反对它,它诅咒它们不得好死,诅咒它们通通被尖耳朵的精灵砍下头颅。
但底下的半兽人们却更加开心的大笑起来,嘲笑着葛力马斯。
“食物?葛力马斯说的食物不过是死掉的老鼠,长蛆的面包!甚至今天连面包都没有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主人之类的疯话!”
“如果我们该被尖耳朵的臭精灵砍掉脑袋,那么你,葛力马斯,逃跑之王,独眼的胆小鬼,你更该被尖耳朵拔掉四肢,爆嗮在刺眼的大黄脸下!”
葛力马斯气得不行。
它眼中凶光大盛,对着周围的恶毒手下做了一个手势。
于是它周围这群比底下的半兽人装备明显更为精良,状态也更好的恶棍拉开手中弓弩,把叫得最欢的几名半兽人同族通通射杀,底下嘈杂的叫嚣声这才骤然平息。
“死人啦,死人啦!”
半兽人惶恐的四下跑开,躲进古代努门诺尔人的各种建筑里瑟瑟发抖。
这时,轮到尖塔主人——葛力马斯的自号,他对于安努米那斯中央的那座高塔十分畏惧,但又同时垂涎不已,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它看来威风凛凛的名号——出场了。
它得意的大声说。
“别怨恨,别愤怒,你们的诉求尖塔主人已经知晓!待到夜色降临,我们就去南方那片翠绿的土地烧杀抢掠!半身人有丰富的食物,美味的饮料,却没有尖耳朵的弓矢刀枪,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完美对象!届时你们这帮该死的、不知好歹的懒虫们就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不用再忍饥受饿啦!在葛力马斯的麾下讨生活,可不是什么恶差!”
不得不说,这个狡猾的半兽人鼓弄起唇舌来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听到它们可以烧杀抢掠,不用在忍饥挨饿,底下躲起来的半兽人们又再小心翼翼的从各种阴森的角落里爬了出来。
这些堕落腐化的生物们眼睛里冒着邪恶而又贪婪的光芒,恶心的唾液从发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里流了出来。
“葛力马斯!葛力马斯!葛力马斯!”
它们大喊,把此前的愤怒与恐惧抛之了脑后。
看到一场叛乱最终被自己的智慧加武力消弭于无形,尖塔主人终于骄傲的挺起了它那佝偻的腰杆。
或许在它看来,称王称霸只在今日吧。
但显然,伊露维塔可不惯着这只胆小又狡猾的半兽人,一阵非常响亮,震耳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它的美梦。
“嗯呜!嗯呜!嗯呜!”
所有的半兽人齐齐愣住了。
米斯泷德攻防战才过去三天,这个熟悉的声音他们还不曾遗忘。
“矮人渣滓!是矮人渣滓的号角。”
有半兽人恐惧地喊道。
“住口!”
尖塔主人愤怒(或者说恐惧)的哆嗦着,它尖尖的吼叫在废弃荒凉的安努米那斯内飘荡。“该死的白痴笨蛋们!通通去城门,通通去城门!轮到我们有高大的、坚固的城墙保护了,矮人渣滓进不来!”
“拿起你们的弓弩,别忘了刀枪,你们这帮白痴,如果让矮人渣进了城,我们都得死!好了,好了,别害怕,让我们给矮人渣滓好看!尖塔主人一直与你们同在。”
也许是尖塔主人口中的高大城墙给了它们勇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被葛力马斯威胁逼迫。
这些半兽人们骂骂咧咧、你推我攘的涌上了安努米那斯西南门的主城墙,惊恐的探头往下看。
安努米那斯恢弘雄伟的大门外,能微奥湖与巴兰都因河冲刷出来的河谷平原上,索林·橡木盾骑着一头雄壮的角羊,手舞着战锤,来回的奔跑着。
“立住阵脚,竖起盾牌!”
在他的指挥下,八百名矮人禁卫排出了一个不算厚实,但足够坚韧的阵势,缓缓的向眼前的宏伟城池挺进。
而在矮人的身后,是一千名持弓提枪,步伐整齐划一的精灵。
另外,精灵与矮人的骑兵在河谷的两侧虎视眈眈。
第四章 城落(上)
近距离目睹安努米那斯那高大的城墙,与宏伟的城市主体,确实非常的有压力。
特别是城市中央那笔挺耸立着的宏伟圆塔——埃兰迪尔之室,仿佛随时压下来似的,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压迫感。
加上精灵与矮人缺乏足量的攻城器具,想要登上被半兽人重兵把守的城墙,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索林·橡木盾一直不大愿意攻城的原因之一。强攻的损耗太惊人了,无论是矮人还是精灵都无法承受。
看着眼前的巨城,就连德拉贡·伯恩也忍不住对索林说:“毋需马上攻击,静待阿拉松的消息,如若他们能够成功,将极大的减少我们的损失。”
索林自是点头应承。
他一直不希望把有限的兵力浪费在这里,先不说那高高的城墙,上面半兽人们乌泱泱的箭矢就足以让他心头一跳了。
“止步!”
矮人王子大喊。然后矮人们立即在距离安努米那斯一箭之地外将将的停了下来。
后面的精灵们也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
不过,即使如此,肃杀的气氛也在安努米纳斯的城下弥漫。
城墙上,葛力马斯看着那个骑在一匹令所有半兽人看了都不禁灵魂战栗的圣灵上的高大身影,不禁瑟瑟的发抖。
他认出了那个可怕的身影,那正是当日在米斯泷德城门下,银白的怪物,嗜血的恶魔。
想到无数的北方同族惨死在那柄可怕的重锤之下
尖塔主人内心尖叫着,身体战栗如梭,几乎要昏厥过去。
不过,葛力马斯最终想到,这次轮到他们躲在高高的城墙后面了,尖耳朵的臭精灵和矮人渣滓想要伤害到可怜的葛力马斯必须攻破它的城池才行。这头胆小又狡猾的半兽人心情又平静了少许。
他大喊。
“回到你们的岗位去,你们这些笨蛋白痴大懒虫。拿起你们的弓箭,拿起你们的弓箭,我们躲在白墙后面,很安全,矮人渣滓和尖耳朵们上不来的!如果他们敢靠近,我们就把他们射死!我说了,拿起你的弓箭!”
实际上,索林·橡木盾和德拉贡·伯恩都不打算强攻。
联军的领袖们看着安努米那斯那高大的城墙及一看就厚得不行的城门,在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由巫师甘道夫独自一个人骑着大马,提着他的法杖,走到了距离城墙下不足100步的地方。
“黑暗魔君的仆人们,我代表着光明阵营与你们谈判,请此城的代理城主出来一见。”
灰袍巫师警惕的看着城墙上面黑影幢幢的半兽人,一边细细的观察埃兰迪尔建造的这座城市。
古代努门诺尔人从精灵那里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安努米纳斯的城墙很明显的使用了精灵的魔法。不但高大雄伟,白色的巨石墙在晨曦的阳光照耀下,隐隐地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
加上雄伟的多层结构的城体。
我得说。
矮人王子的担心可不是庸人自扰。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下,精灵与矮人如果采取强攻那么损耗必然非常的大。
灰袍巫师该庆幸阿拉松为首的杜内丹人依然还记得先人的秘密,否则他光复此座宏伟巨城的计划不过是个笑话。
另外就是安努米纳斯已经被废弃了几千年,再伟大的埃尔达之光亦无法维持如此长的岁月而不经人打理。
巨墙上的精灵魔法已经很淡,淡到快要消失。
心里念头急转,灰袍巫师表面上却丝毫不动。
只听我们的尖塔主人在城墙后面尖声叫道:“巫师,我认得你。葛力马斯才不会出去与巫师谈判。你们会施咒混淆我们的脑瓜,把我们变成你的奴仆!哈!葛力马斯才不是那些笨蛋白痴乡下佬,尖塔主人知道巫师能做什么,我不会上你的当!如果你和你的尖耳朵精灵、矮人渣滓们觉得有能力攻下我的城池,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葛力马斯的弓箭也不是好惹的,一定会让矮人渣滓和尖耳朵的臭精灵们好好的吃上一壶。”
但其实它已经上了巫师的当。
因为联军所谓的谈判不过是意在拖延时间,为芬娜与阿拉松的偏师队伍争取宝贵的时间。
所以灰袍巫师故意喊道:“你是哪个白痴蠢脑瓜?站在城墙下的是代表北方精灵与都灵矮人大军的灰袍巫师甘道夫。我需要与城主的使者对话!而不是一个连头都不敢冒的卑鄙小人胆小鬼!”
葛力马斯果然上当。
尖塔主人为难地在高大的城墙后面踱来踱去。既有被对方大人物看不起的气愤,同时也觉得自己终于能够与这样的大人物平等对话感到激动。
它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得意又害怕的冲城墙下的巫师喊道。
“葛力马斯再也不是那个卑鄙的、渺小可怜的独眼半兽人了。葛力马斯是堂堂的一方之主!有资格与巫师谈判。”
甘道夫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想不起来半兽人的血脉中有叫葛力马斯的这号人物。
德拉贡·伯恩与索林·橡木盾有些无聊,又有些焦躁的看着巫师戏弄着城墙上的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半兽人。
“我们不能直接把他干掉吗?”
矮人王子看了眼后面的精灵神射手们,有点不耐烦的说:“精灵能够做到这样的事吧。”
德拉贡·伯恩看了看天色,表示且先忍忍吧。
如果把那名半兽人头领射杀,虽然能引起一定的混乱。但甘道夫可是在他们的射程之内,这样做感觉不太好。
另外,中土世界还保留着一定的封建精神。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中州大陆上所有的种族基本都奉行的规则之一。
哪怕是阴险狡诈奸、又毫无信义的黑暗魔君索隆,在一定的条件下,也都愿意奉行着这条定律。
所以,最终索林也只是嘴里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让精灵把那头恶心的半兽人给射杀。
于是所有人只能无奈的看着巫师与城墙上的那个葛力马斯在打着嘴炮。
与此同时。
芬娜与阿拉松亦已经绕到了安努米纳斯毗邻能微奥湖的那一侧。
看着已经大部分被湖水淹没的码头。
芬娜说:“就是这里吗?”
阿拉松点头。
此处原本是阿尔诺王国在能微奥湖最大的港口之一。古时候的努门诺尔人在这里捕鱼、贸易,繁荣一时。
但自从金鸢尾沼泽之祸后,埃西铎被至尊魔戒背叛,惨死都因河冰冷的河水里,埃兰迪尔的子孙就日渐衰落。
最终,北方人类彻底放弃了这座宏伟的古代城池。搬迁到北岗的佛诺斯特。
阿拉松锐利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那是对先人们曾经的丰功伟业的缅怀与悼念。他说。
“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个码头了,关于安努米纳斯最近的记录也要追溯到2000多年前,半兽人不清楚这个‘秘密通道’亦是情理之中。”
“杜内丹人也是从自古口口相传的传说中及文献知道这条密道,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想到眼前的人类是西方人类的后裔,芬娜接受了他的解释。
于是,精灵们在人类游侠们带领下,小心的凫水通过了能微奥湖,进入到了并没有人把守的码头区。
粗略的整理了一下,芬娜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着什么。
少倾,她睁开眼:“我能感觉到,邪恶的气息大部分聚集在东南。”
她指向一个方向。
“流动的风告诉我,联军已经抵达安努米纳斯的正门。精灵与矮人正在与这些堕落腐化的家伙对持,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阿拉松环顾着周围环境,与传说中甚至游侠们往日的情报一一对比,终于说:“且随我来,我已经知道半兽人们都在哪个城区了,我们可以绕道,攻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于是,芬娜为首的精灵们在一十五名杜内丹人的带领下,分成多个小队,悄然无声但又迅捷向城中的各个要害之地奔驰而去。
其中,芬娜与阿拉松的这支队伍在拐过被放弃的花园区时,精灵果断的在一个十米高的哨塔上看到了一名正在警戒的哨兵。
在这座岗哨的左前方100多米处,还有一支半兽人巡逻队在周围巡视。
另外,两名目光凶狠,手持长矛的半兽人则站在一座仓库模样的建筑前,警惕的看着周围。
芬娜做了一个手势。
立即有一名精灵游侠拉开他的长弓。
梭。
微不可闻的弓弦声过后,先是那名塔哨上半兽人咽喉处果断的被一支箭失命中。
紧接着,精灵们迈着灵巧的脚步,悄然无声的贴着拐角的阴影,潜行至这座被半兽人把守着的仓库前,几下解决掉了这支巡逻的小队。
和那两名守卫。
一名精灵推开大门,把头探了进去。
然后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武器库和粮食储备区,里面全是发臭的鱼干和面包,另外还有一些不应该是半兽人能锻造出来的武器。它们更像是人类的装备,似乎是被从哪座坟墓里挖出来的,上面死者的气息依然浓郁。”
阿拉松一听立即走了进去。
不多会又极为愤怒的走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把即使历经岁月,依旧明晃晃,自带寒光的长剑。
剑身上铭刻着某种符文,在阳光的照射下,剑刃如同秋水一般。剑柄上则附着阿尔诺王室的标识。
“他们挖掘了先王的坟墓。这些武器装备上都附着着王室的标志,是古代国王们的陪葬品。”
第五章 城落(下)
芬娜立即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半兽人这是相当于挖掘了阿拉松他们的祖坟,这些杜内丹人能开心就怪了。
“很遗憾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芬娜摇摇头,说:“但我们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把这座明显是半兽人仓库的地方给毁掉。如此一来,想必这些肮脏丑陋的堕落生物也会动摇吧。”
女精灵能感觉到从暮暗丘陵吹来的风愈发急促了,宛如风雨欲来的前夕。
“我个人建议,如果觉得可惜,你可以把这些武器拿出来,这样等下战斗的时候还能给你们提供一定的保护。我能感觉到战斗马上就要爆发了。”
阿拉松听闻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对两名跟随这支队伍一起行动的同族道:“把里面的武器装备拿出来。”
于是这两名杜内丹人立即进入半兽人的这座仓库,从里面抱出了几柄第二纪元风格的刀枪剑斧。
阿拉松也进去了,不一会,他提着一副铠甲,和一面盾牌走了出来。
上面,阿尔诺王国的标志清晰可见。
“好了?”
芬娜问。
阿拉松点点头,明显表情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
精灵立即把这段时间收集的燃火的东西铺到这座仓库的周围,然后点燃了它们。
火舌由小到大,迅速的蔓延,不一会就在越发炽烈的北风的吹拂下,剧烈的燃烧了起来。由此产生的浓烟翻滚升腾,直冲云霄。
“接下来,就到考验我们的时候了。”芬娜握紧了手中的加拉德兰斯,“我们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拖延住半兽人的反攻,这样正门的联军才能减少损失。”
阿拉松面色凝重,攥紧了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阿尔诺王室之剑。
事实上。
葛力马斯很快就发现了城中突然窜起的滚滚浓烟。
它愤怒的大叫:“骗子,小偷,杀人狂!看看你们这些卑鄙的矮人渣滓和尖耳朵都做了什么!我的城市!我的城市升起黑乎乎的浓烟了!快,笨蛋们,有人在城中放火!快去救火!啊,该杀千刀的小偷!纵火犯!葛力马斯要你们通通死掉,就像那些坟墓里的骷髅一样!”
周围的半兽人无措的面面相觑,但很快,这些傻乎乎的白痴就被尖塔主人尖叫着,抽打着,飞快的跑下城墙,救火去了。
城墙上的混乱很快被甘道夫察觉,他警惕的拔出长剑,抬起了手杖。
果然,下一瞬间。
尖塔主人那癫狂的吼叫声就传了下来。“杀了他,杀了那个鼓弄唇舌的老骗子!”
城墙上的半兽人守卫们立即张开了手中的短弓。
“杀了他。”
联军同样第一时间看到了城中那袅袅升起的浓烟,德拉贡·伯恩与索林内心一喜,知道阿拉松他们的行动显然是成功了。
又看到城墙上的半兽人开始陷于混乱,一部分的守卫从城墙上跑了下去,德拉贡·伯恩立即果断的说:“杀了那头半兽人。”
说着,龙裔从一名精灵侍从手中接过头盔,戴到头上。
又提起一块2米长,1米多宽的方型盾牌。
上面,秘银鎏刻的泰尔佩瑞安(银圣树)和黄金铭刻的劳瑞林(金圣树)隐隐在晨曦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索林,战阵交予你,我去接应甘道夫。”
战事危急,矮人王子亦不废话,他飞快的大声说:“毋需担心,我将为您攻下此城!全军听令,攻击!”
先不说纷纷放平长矛,开始向城门进发的矮人禁卫。
精灵这边,随着龙裔的一声令下,立即有一名神射手站了出来,拉开弓弦,一箭命中了数百米外,像个小丑一样在安努米那斯高高的城墙上上蹿下跳的葛力马斯。
“赫赫。”
尖塔主人捂住了被精灵箭矢命中的丑脸,如同风箱般的剧烈喘息了两下,扑倒在地。
“主人死啦,主人死啦!”
原本就被城中突起的大火与浓烟,加城下大军挺进弄得手足无措的半兽人们更加的惊恐了,这些来自迷雾山脉的胆小堕落的生物们纷纷丢下手中弓矢和刀枪,一哄而散。
葛力马斯只不过是一个凭借狡猾的心智与凶残的手段突然冒起的半兽人,并不足以在这数千名来自迷雾山脉的凶残的半兽人中树立起足够的威严。
当然,有胆小如鼠,临阵脱逃的,也有凶残愚蠢,一心要为尖塔主人报仇的。
“不准跑,为主人报仇!”
混乱中,更多的半兽人在尖塔主人的副手,另一名狡诈强壮的半兽人的怒吼与鞭打下,纷纷用它们手中兽人短弓,开始反击。
这部分的半兽人用尖锐嘶哑的声音喊道。
“卑鄙无耻的尖耳朵杀死了主人,我们要为主人报仇!”
然后拉开弓弩,纷纷朝底下的甘道夫射击起来。
巫师一手剑,一手法杖,舞得飞快,把射下来的箭矢通通打落在地。
“你们这群蠢货!”
在乌云盖顶般的箭雨中,甘道夫似乎突然身形暴长:他挺起身,那巨大的身影像一座古代君王的石雕丰碑,充满威胁矗立在山顶上。
“我是秘火的仆人,驾驭阿诺尔之火。”他像云一样俯低,对城墙上的半兽人崽子们怒吼:“你们恶毒的箭弩休想粘到我的一片衣袖!”
这部分的半兽人被他这宛如神祇一般的怒吼惊吓到了,手脚发软,忘了射击。
脱弦的箭矢也被巫师身上突然爆发的白光通通震飞。
“甘道夫!”
德拉贡·伯恩骑着呐哈尔,光一般的从他身后席卷而来。
“你没事吧?”
龙裔竖起门板一样的惊人巨盾,抵在两人的头上。
巫师暴涨的身影恢复到常人状态。
他说。
“奥克里安姆,情况紧急,我们需要尽快攻破城门,不然精灵与矮人的死伤惨重。”
听着头上叮叮当当的箭雨声,德拉贡·伯恩明白,城墙上的半兽人恢复过来了。
他迟疑的看了巫师一眼。
又看看已经进入城墙上半兽人射程的联军。
重重的点了点头。
呐哈尔仿佛知晓他的心意,巨大的黄金马蹄一扬,一人一马踩着晨曦的金光,疾步冲到安努米那斯的城门之下。
有反应过来的半兽人立即拼命的把如雨的箭矢倾泻到黑发龙裔的头上。
但都被呐哈尔那闪电般的速度甩在了身后。和被黑发龙裔举着的巨大重型盾牌给弹飞了。
另外精灵可也没有闲着,他们纷纷拉开长弓,箭矢精准的落到了城墙上的半兽人头上。
大批没有铠甲和头盔的半兽人被精灵的箭矢洞穿了头颅,从高高的城墙上掉了下来。
于是这些慌慌张张的半兽人又把目标瞄准了精灵和矮人。
厮杀开始了。
安努米那斯的城门由精铁浇筑,钢制的柱子历久弥新,门上的铆钉,甚至还微微的泛着光芒。
可见,精灵的魔法依然还在起着作用。
“呐哈尔大人,请祝我一臂之力。”
德拉贡·伯恩大喊。
圣灵当即人立而起,黄金的马蹄高高扬起。
伴随呐哈尔巨大的黄金马蹄的落下,德拉贡·伯恩手中银白重锤格拉狄奥斯带着风雷之声轰在了精铁浇筑的城门上。
噹。
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仿若惊雷,震得战场上的精灵,矮人甚至半兽人们一个趔趄。
所有人惊惧的望向了城门的方向。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古代努门诺尔人建造的厚重城门在黑发龙裔与呐哈尔的双重力量下轰然破碎。
“精灵和矮人的骑士们!”
一直在河谷两岸徘徊,列队的加尔多眼睛一亮。
“冲锋!”
随着精灵悠扬澎湃的号角声被吹响,500名精灵骑士和200矮人角羊骑兵由慢到快的跑了起来。
他们沿着矮人禁卫空出的通道,直直冲入了被德拉贡·伯恩轰开的城门。
一路上逃之不及的半兽人不是被疾驰过来的精灵骑兵那锋利的刀刃削掉了脑袋。
就是被后面的矮人角羊骑兵的重锤敲碎了脑瓜。
这些胆小又凶残的堕落腐化生物尖叫着四处逃散。
他们完全被吓坏了。
那么厚重的城门居然只是被黑发龙裔与他胯下的圣灵一击就纸一般的碎了一地。
“怪物!银白的怪物又来了,快逃命去吧!”
惊恐的叫声,如同瘟疫一般在半兽人中飞快的传播。
精灵与矮人的骑兵沿着德拉贡·伯恩杀出的血路,一路的冲向了安努米纳斯的内城。
被废弃了数千年的阿努米纳斯。再度的想起了激昂的喊杀声。
另外,德拉贡·伯恩左手持盾,右手持锤。在圣灵呐哈尔的帮助下,从城门附近的楼梯冲上了城墙。
这些个头矮小,面目可憎又丑陋的生物根本拦不住这一人一马的杀神。
只见呐哈尔巨大的黄金马蹄一边一个,狠狠的一踏,就果断的踩碎了两名半兽人那肮脏丑陋的头颅。
德拉贡·伯恩则愤发出了愤怒的战吼,可怕的声音把城墙上的半兽人们全震慑得瑟瑟发抖。
哆。
也不知哪名倒霉鬼,手一颤,一只短小乌黑的兽人箭矢命中了德拉贡·伯恩手中的鸢型盾牌。
这一箭仿佛冷水入热油,瞬间拉开了狂暴的杀戮。
一人一马立即调整方向,坦克撞入羊群似的撞入到了半兽人最多的地方。
无数矮小丑陋的半兽人哇哇的乱叫着,被体型巨大的呐哈尔直接撞了个骨断筋折,抛飞起来。
由胆子大的半兽人不知死活的张开它们的短弓,哆嗦着朝黑发龙裔与呐哈尔射击,但都被德拉贡·伯恩则用盾护住了。
他一边挥舞着格拉狄奥斯,沉重的战锤和半兽人丑陋的脑瓜一碰,顿时爆出了一团团恶心的色彩。
一边张口一吐,一道炽烈的龙焰猛然爆发,犁庭扫穴般的把这段城墙上的半兽人焚烧一空!
这下半兽人的士气直接崩溃了。
尖塔主人的副手尖叫着丢下主人葛力马斯的尸体,头也不回的逃掉了。
受此影响,大批心胆俱裂的半兽人也纷纷丢下手中武器,尖叫着从高大的城墙上跳了下来。
索林与甘道夫惊讶的看着宛若托卡斯附体一般,勇猛无比的在安努米那斯高大的城墙上大杀特杀的黑发龙裔,不禁振奋精神,率领一千名精灵和八百名矮人的联军,杀入了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的城市。
第六章 胜利与治愈
事实上,当安努米那斯那厚重的城门被击碎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这场战事的结局。
仿若惊雷般的巨响甚至传到了暮暗丘陵深处。
惊起大群的飞鸟走兽。
城内厮杀着的阿拉松惊讶的看着原本源源不断的涌上来的半兽人仿佛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芬娜的耳朵动了动。
她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以及骑兵轰隆的疾驰声。
“奥克里安姆他们已经攻破了城门,联军已经进城。”随着最后一支箭狠狠的洞穿了一名逃跑的半兽人的头颅,女精灵收起加拉德兰斯。
“半兽人已经溃败,此战我们胜了。”
阿拉松及他的族人这才松了口气,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可以看到阿拉松此刻的状态并不算太好,一道伤口划过他的左肩,若不是他从半兽人的仓库里找到的那套阿尔诺王室的锁甲,此刻他的左手已经被卸下来了。
那是一名半兽人的斧头造成的,当时他只顾着与面前的一名敌人纠缠,却不想这头狡猾的半兽人从后面发起了进攻?
若不是精灵们及时发现,一箭把这头狡猾的半兽人的喉咙给射穿了,那这么半兽人的斧头肯定会直接把阿拉松的手臂都给砍下来。
不过即使如此,半兽人的斧头依然去势不止的给他的肩膀来了一下,差点把他肩膀都给砸脱臼了。
此时看到半兽人终于惊恐的丢下武器,四散逃窜,阿松顿时脚一软,坐到了地上。
这几乎算得上是他遇到过的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了。周围堆满了半兽人的尸体,污秽的鲜血流满一地。
不过,当他看到手中的宝剑依然秋水般的反射着天上的雅瑞恩之光。
阿拉松不禁心生喜爱。
这将在继纳西尔圣剑之后成为我的家传之宝。
他想到。
身上的伤甚至都没那么疼了。
嘚嘚嘚。
加尔多率领的精灵骑兵终于杀到了这边。
看到芬娜与阿拉松他们安然无恙。
这名英勇善战的精灵统帅大声说:“联军已然进城,阿拉多之子,阿拉松。如果杜内丹人还有力气,或许可以帮我们将躲在各处的半兽人通通找出来。当然,如果杜内丹人需要休整,可以到城门附近,那里我们已经清理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阿拉松挣扎着站了起来。
剧痛让他无法再挥动宝剑,无奈他只能说:“或许我已不能骑得战马,但我的族人可以替我完成这个任务。”
于是两名完好的杜内丹人的游侠立即站了出来。
加尔多点了点头,向英勇的人类游侠致以敬意。
紧接着精灵们又在这两名熟知地形的人类游侠的带领令,继续追杀到处乱窜的半兽人。
芬娜则带领阿拉松与一小部分受伤的精灵前往城门。
看着矮人与精灵纷纷涌入安努米那斯,城墙上的杀戮风暴终于停了下来。
德拉贡·伯恩与呐哈尔一人一马矗立安努米纳斯高大的城墙之上。
呼。
德拉贡·伯恩呼出了一口气,强劲有力的心脏咚咚咚的剧烈跳动,体内血液如同熔浆一般的翻滚着。
“这些肮脏的生物比以前更加的堕落弱小了。”
呐哈尔巨大的黄金马蹄兴奋的刨着地面,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在一人一马脚下,成群结队的半兽人惊恐地尖叫着,咒骂着,被索林率领的矮人禁卫与精灵战士追上了。
“杀光这群肮脏丑陋的家伙!”
联军在索林的指挥下,结成厚厚的阵势,朝半兽人最多的地方碾压了过去。
这群已经被吓破胆的半兽人根本不及反抗,就在一阵枪林箭雨之下,被串成/射成了血葫芦。
于是半兽人最后的抵抗力量顿时如同浪花撞在礁石上,碎了一地,再也聚合不起来。
所有半兽人都在逃窜。
唯恐被后面的矮人渣滓和尖耳朵的臭精灵追上。
当然,它们更害怕的是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所有人的那个人影。
“银白恶魔!半兽人的死敌!他会喷火,会大吼,会用破碎者把我们的脑袋瓜通通砸烂,大家伙快逃命去吧!”
“诅咒葛力马斯!诅咒那个瞎了眼的胆小鬼!它把我们骗到这里送死!啊,好大的火,可怕的火,我的皮肤都要被烤化了!”
起码将近两千多的半兽人如同炸窝的兔子,连滚带爬的丢下武器,或钻进古代努门诺尔人废弃的建筑,或头也不回的往安努米那斯更深更破旧的城区跑去。
德拉贡·伯恩移开了视线。
随着索林为首的联军大部队进场,剩下的不过是扫尾工作,他可以松口气了。
“奥克里安姆。”
甘道夫骑着它的灰色大马顺着城墙的楼梯跑了上来。
德拉贡·伯恩将视线投到巫师身上。
甘道夫被黑发龙裔刚经历了杀戮的金色竖瞳狠狠的震慑了一下,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甘道夫。”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龙裔移开视线,看着矮人们和精灵一同犁庭扫穴般的清理着城中的半兽人,突然,他问。
“人们会接受一名突然冒出来的统治者吗?”
灰袍巫师立即抬起头,惊讶的看了骑在呐哈尔上的龙裔一眼。
他小心的措词,道:“任何人都不会拒绝一名英明的君王。”
撇了撇嘴,德拉贡·伯恩追问。
“包括你吗?”
甘道夫立即智慧或者狡猾的一笑,“巫师不是精灵,不是人,他们只接受阿尔达之主曼威的调令。”
两人四目相对,冰冷威严的金色竖瞳vs宛如星辰的灰色眼眸,谁也奈何不了谁。
老狐狸。
小狐狸。
两人同时在内心给对方下了个评语。
不过,最终龙裔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巫师的说辞。
迈雅只能是维拉的臣属,德拉贡·伯恩并不奢望能拥有一名迈雅当手下,这点,其实从他称呼呐哈尔就可以得知。
他和圣灵之间是对等的,不存在谁为主人谁为奴仆的情况。
德拉贡·伯恩这样说只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
这是他在暮暗丘陵的山巅上,目睹阿努米纳斯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建造的宏伟城市之后涌起的一个强烈的冲动,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不过,无论是德拉贡·伯恩还是甘道夫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而呐哈尔显然有他的任务和想法,它并不关心两人之间的机锋。
“德拉贡,我们再去厮杀一番吧,站在这里太无聊了。”
德拉贡·伯恩笑笑,说:“呐哈尔大人,半兽人确实是一种堕落的生物。但如果数量多到一定程度也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的威胁吧。”
“但光明永耀。”
呐哈尔扬起它的前蹄,重重落下,一溜火花从它的马蹄上爆发。
德拉贡·伯恩与甘道夫同时点了点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时,黑发龙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芬娜。”
呐哈尔低头一看,女精灵高挑矫健的身影跃入眼帘。
于是它纵身一跃,先是跳到了下方的楼梯上,然后又直接跳到了地上,灵巧得像一只兔子。
“你受伤了吗?”
德拉贡·伯恩从圣灵背上下来,关心的问。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那么就是我们的功臣受伤了。”
黑发龙裔放下手中的盾牌和破碎者,微笑着拥抱了阿拉多之子,阿拉松。
人类游侠表现得很坚强,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和银白君王的勇猛相比,我的受的伤并不算什么。”
阿拉松已经看到了城墙上可怕的场景,龙焰依然还在某些地方锲而不舍的燃烧着,一种混合了血水与肉焦味的恶臭几乎铺满了整个下城区。
加上不远处那破碎的城门,阿拉松不禁肃然起敬,不敢居功。
“或许我可以帮你缓解伤痛。”
黑发龙裔松开这名坚强的人类游侠,他看到了阿拉松那不自然的臂膀。于是伸出大手,轻轻的放到了阿拉松的肩膀上。
一股充满了生机的力量从他领口的埃莱萨宝石上传来,流入到了阿拉松受伤的肩膀上。
阿拉松惊讶的发现,此前如同火烧般一阵阵刺痛的伤处居然一阵清凉,受损的经络飞速的愈合。
没一会,他的臂膀就活动自如了。
“王者之手乃医者之手!”
阿拉松激动的单膝跪了下来,亲吻着龙裔的手,说了一句刚铎的谚语。
这让后面的灰袍巫师眼皮一跳。
“毋需如此!”
德拉贡·伯恩哈哈大笑着,将阿拉松拉了起来,他诚恳的说:“这并不是我的功劳,洛丝罗瑞恩的暮星公主的赠礼让我治愈了你,如果需要感激,请感激她吧。”
阿拉松注意到了龙裔蓝色披风上的那枚翠绿色宝石,惊讶的说:“是埃莱萨宝石吗?那确实是一份珍贵的赠礼。”
不过,同时他也说:“洛丝罗瑞恩的暮星公主确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但银白君王的仁慈亦需铭记,杜内丹人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古时的家园终于被光复,所有的杜内丹人得以再度瞻仰先辈的荣光。”
德拉贡·伯恩金色的竖瞳闪了闪,不过最终他还是拍了拍阿拉松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既然人类游侠已然无事,龙裔开始帮其他的一些精灵甚至矮人疗伤。
看着这些原本受伤的伤员们在埃莱萨宝石的力量下,快速的痊愈起来。德拉贡·伯恩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那枚在阳光下,翠绿如叶的菱形宝石,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某个高挑美丽的人影。
“喂。”
芬娜叉腰,站在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这里臭死了,我们不能换个地方吗?”
德拉贡·伯恩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
“那么就让让我们在城中欢饮吧!”他举起破碎者格拉狄奥斯,于雅瑞恩的光芒下大喊。“此战已胜,欢呼吧,战士们!”
无数的精灵与矮人们闻声齐齐欢呼。
第七章 国王的礼物(为书友「少师弘毅」更)
当晚。
清剿残余的半兽人的工作出乎意料的烦琐与困难。
胜负几乎在中午烈阳最盛的时候就分出了,但一直到晚上繁星初升,依然有零星的战斗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爆发。
这还是有熟知地形的杜内丹人的带领。
阿拉松及其族人们几乎一个下午都在帮助精灵与矮人把这些天性会钻洞的堕落生物从这座宏伟的古代努门诺尔人建筑的城市一一找出来,砍下它们的头颅。
一直忙活到提利昂高悬天空,零星的战斗才逐渐的平息。
不过,即使阿拉松亦认为有更多的半兽人潜藏在这座城市里的阴暗角落,除非再有一个白天加夜晚的功夫,才能彻底的把这些可恶的家伙清理干净。
但很显然,联军没有这么多功夫耽搁在这,于是匆匆的结束了一整天的搜捕与绞杀后,德拉贡·伯恩颁布了欢饮的命令。
虽然只是一小袋的蜜酒,加精灵的行军干粮兰巴斯。
——这是一种脆薄的饼干,味道很特别,外表是褐黄色,内里则是奶油颜色,只要完整地包在精灵的叶子里,就能保存很长时间。
它富含营养,滋养意志,提供耐力,能为食用者补充精力、加快伤病的痊愈,“使人以超乎凡人的方式控制肌肉和四肢”,吃一块就足以支持一整天的跋涉。
日后黄金森林的凯兰崔尔就曾赠予了佛罗多及护戒小队的成员们以兰巴斯,也幸亏如此,弗罗多和山姆才得以走到末日山。
他是这样说的。
“如果胜利不能欢庆,那胜利的意义何在?明日或许有更多的困难与悲伤在迎接我们,但至少今天我们是在一起的!朋友们,让我们高举手中酒囊,喝上一小口,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吧,明天的征程在等待着我们。”
龙裔的发言得到了矮人热烈的欢迎。
这些热情的汉子围在一起,放下手中的利斧与战锤,就着明亮的月光与漫天的星光,大声的欢歌笑语起来。
仿佛再艰苦的环境亦熄灭不了他们内心的火焰。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和黑发龙裔、矮人王子、阿拉松及精灵加尔多他们坐在一起的甘道夫抽起了他心爱的长谷叶烟草,尖尖的帽子放在一边。
“就像一名真正的国王。”
这个话题有点小敏感,所有人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
此刻他们正在安努米那斯最内环的城区,圆形尖塔——埃兰迪尔之室所在的国王之环的一座废弃的大厅里。
看样子应该是古代努门诺尔人的国王召见臣下时让他们歇脚的地方。
矮人们围坐在最外围的庭院中,大声的笑着,闹着,唱着他们家乡的小调。
精灵除了在放哨的,大部分静静的分布在国王之环的各个废弃的房间和庭院里,仿佛早上的战斗和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这里距离最底层的下城区足足有400多尺。
这点安努米那斯又不如米那斯提力斯了,因为南方刚铎的米那斯提力斯最高的王庭所在的那层距离最底层的城门足足有700尺高。
这几乎是一个令凡人绝望的高度。
如若不是人类自己放弃那座宏伟的城市,几乎很难有外力能攻破这样防御力惊人的城池。
事实上。
即使已经废弃多年,但这座代表着北方人类最辉煌的时代与造物的高塔依然蕴含着惊人的魔力。在这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白色巨塔上的窗户就像是一双双幽深的眼睛,似乎先王威严的目光正穿过无尽的岁月,注视着他们一样。
加上巨大的基石和高高耸立的尖塔,无不给人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这也是葛力马斯最终没敢亵渎这座高塔的原因。
这里面有着一股令它不安的力量,一股令它害怕又垂涎的力量,最终迫使它不敢把它贪婪邪恶的目光投放到这座先王之塔。
哪怕它可笑的自号尖塔主人。
啊。
说这么多,是因为这座塔和这座城市将在德拉贡·伯恩漫长的岁月里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只是现在龙裔还未打算将之公布于众。
“一个国王?”
德拉贡·伯恩高大的身躯即使只是坐在那,都给予了在座的索林及阿拉松极大的压力。
特别,他们都或亲眼目睹,或间接耳闻了白天龙裔以一己之力,攻破安努米那斯的城门,用龙吼与龙焰消灭了不下200多名半兽人,并直接摧毁了它们士气的惊人一幕。
“没有臣民可谈不上国王。”
黑发龙裔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又似乎在困惑巫师为什么这么说。
但索林和阿拉松都不敢无视龙裔的话。
国王吗?
矮人王子与人类游侠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特别阿拉松,自打巫师说出这句话,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份压力从四面八方凝聚到了他的肩上。
想到白天时他说的那句谚语,阿拉松福至心灵的说道:“杜内丹人感激银白君王重新夺回了这座西方人类历史上最璀璨的明珠之一。但维蓝迪尔一脉的王权早已失落!埃西铎的子孙亦不会宣张任何的王权!如若银白君王愿意重新让此城恢复它原本该有的光辉,杜内丹人乐见新王的诞生!”
“我的朋友,为什么你们会误会呢?我并无此意。这难道不是朋友的酒后闲聊吗?”
德拉贡·伯恩只觉得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在暮暗丘陵山巅上的那个念头愈发的清晰。但他牢牢的把控住了。
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内心这样说。
他责怪的瞪了一眼巫师。
笑着对阿拉松与索林说:“这一切只是巫师的酒后醉言,所有人毋需当真。”
甘道夫只是笑眯眯地抽了一口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可即使如此,在座的索林与阿拉松都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安努米那斯的权柄在这一刻发生了转变。
杜内丹人不再拥有此城的所有权。
或许他们依然能够来去自由的进到此城去瞻仰及拜祭先人的坟墓。
但不可否认,北方人类王国最璀璨的那颗明珠将不再是杜内丹人的私有之物。
不过相对于人类的不知所措,矮人在思索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似乎觉得并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情,于是并没有就此出声。
而精灵更是乐见此事。
他们的步调自从造船者奇尔丹将黑发龙裔海边带回来之后,就准确的踩在了同一处。
如果龙裔认为他配得上一顶王冠,那为什么不呢?
于是,从头到尾,精灵加尔多就一直一言不发的静静坐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后,只有阿拉松一个人在那纠结与不安,他仿佛感觉到无数先王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当他说完那番话,阿拉松的内心不禁一阵轻松与释然。
杜内丹人早已失去了他们的荣耀,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先王知晓亦无法责难自己。特别,他想起了此前自己在梦中看到的一切。
人类亦是其中一员啊。
他想到。
锐利的眼睛重新散发出振奋的光彩。
如果一直不曾拥有,那么失去的时候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
于是,在灰袍巫师那幽深的目光中,一个影响深远的决议就这样在夜色笼罩着安努米那斯国王之环被匆匆地定下了。
当晚。
听闻此事的芬娜找到了在星光下,瞻仰雄伟的埃兰迪尔之室的黑发龙裔。
她问:“奥克里安姆,你想做一名国王吗?”
德拉贡·伯恩没有回答她。
而是指着在惨白的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幽光的雄伟巨塔,说:“芬娜,如果我把它赠送给你,能够媲美精灵宝石吗?”
芬娜一下子愣住了。
精灵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难抑的欣喜。
“不能。”
她说:“此物虽然宏伟壮丽,但难道这不是国王之物吗?又怎能当做珍贵的礼物,送给其他人呢?”
“但如果国王愿意呢?”
德拉贡·伯恩的嘴角噙着笑,那双金色的竖瞳在月光下就像两枚美丽的琥珀。
芬娜眨了眨眼睛。
“但我更希望这是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而不是一件不知冷暖不会动弹的冰冷之物。”
黑发龙裔愣了愣,然后笑了。
“你说的对。”
他转过头去,牵起了女精灵的手,就如同她当初牵着他的手一样。“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并不是一件合适的礼物。”
芬娜脸色有点红,又有点开心。
于是爱情的萌芽就这样在两人的内心扎根啦,就如同世上万千痴男怨女一般,突如其来,又适逢其份。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联军就已经开拔了。
德拉贡·伯恩在此留下了100名精灵和2名杜内丹人游侠,以清剿残余的半兽人。
剩下的人则直奔半兽人在佛诺斯特的最后一个据点。
在大军出发后的两个小时,先锋的加尔多派人传回一个消息。
“我们遇到了一批自称是阿拉松族人的杜内丹人,为首的是哈尔巴拉德。”
阿拉松听闻,极为高兴。
他说:“哈尔巴拉德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他带来了援军。”
骑在呐哈尔上的德拉贡·伯恩看了他一眼,问前来汇报的精灵:“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这名精灵答道:“他们全部骑着马,有一百二十人。”
德拉贡·伯恩点了点头,他对阿拉松说:“既然如此,那就请阿拉多之子,阿拉松统领这部分的人吧,相信杜内丹人的英武一定会让邪恶吃尽苦头!”
“自是如此,我的大人。”
阿拉松严肃的说:“我们的剑将捍卫光明,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誓言!”
第八章 向北方进军
似乎杜内丹人援军的到来也一并带来了好运。
当联军急速向东又行军了五个多小时后,精灵、矮人与人类的联军来到了北岗南方山脉。
这是一片比暮暗丘陵更低矮一些的山岭地带。和暮暗丘陵一样,北岗青苔遍地,几乎看不到参天的大树,有的都是些矮小的冬青树,黄柳木和毛榉,灌木丛等北方常见的树种。
北方人类王国阿塞丹曾经的都城佛诺斯特·埃莱茵就坐落在山脉最南端的一座标高100来米的丘陵上。
一道宏伟的大道直通已然变成废墟的旧日北方人类王国的都城。
那是贯穿中洲的南北大道。
多个纪元来,中洲大陆上的所有良善人们都通过这条古代先民们建造的这条大道,来往各地,沟通有无。
但如今,随着天空的阴影越发的浓烈,黑夜变得漫长,绝大部分的人们已经不敢在孤身一人走出家门了。来自东方的魔影逐渐的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虽然很多人还没有觉察。
而坐落在南北大道尾端的佛诺斯特也早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除了食腐的乌鸦与秃鹫,曾经的宏伟城市里没有一个活物。残桓断壁之间,各种各样的尸骸与白骨堂而皇之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虽然已经日上三竿,但正午的阳光却依然无法彻底的驱散这里的阴影。
在残桓断壁之间,阴森恐怖的气氛在蔓延,仿若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你。
“我不喜欢这里。”
芬娜说。
事实上没有人喜欢这里,这里除了死亡与阴森的寒风,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似乎半兽人早已放弃了这里。
前往探查的精灵游侠证实了这一点。
“除了满地的尸骸与白骨,我找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半兽人。”他说。
“他们逃跑了。”
索林骑在一匹雄壮的角羊上,大声说。“安努米纳斯的失败让它们惊悚、胆颤。它们知道,一股正义的力量正在崛起,邪恶堕落的半兽人在这股力量下不过是螳臂当车!于是这些家伙趁着月色,连夜的逃走了,头也不敢回!他们就是如此!胆小懦弱,而又狡猾,这并不出奇。”
甘道夫于马上远眺丘陵上的那座废墟古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索林说的没错,占据此地的半兽人已经逃走了,但阴影依然笼罩着这座古的都城。一股阴森恐怖的力量潜藏在废墟的最深处,它们对所有的活物与生人虎视眈眈,它们以恐惧为食,却又惧怕阳光,是介于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幽灵。”
巫师说的有点惊悚,精灵与矮人仿佛看到了一个个邪恶的幽灵正在阴森的角落里窥视着他们,准备将他们拖入亡者的世界。
索林打了个寒颤,神情更加阴郁了。
“矮人宁愿和食人妖搏斗,也不要和这些可怕的幽灵对视!这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我建议,就让它们永远腐烂吧,生者不该打扰死者的世界!”
阿拉松的表情也很凝重。
他说。
“北方的人类以及我们的传说中都认为这里闹鬼。死去的人的灵魂在此徘徊不前,留恋着生前的一切!如非必要,杜内丹人不会进入这座亡者之城。”
“那为什么半兽人居然敢选择这里盘桓?”加尔多惊讶的说:“难道他们就不怕此地的幽灵吗?”
精灵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觉到了此城之中那冰冷彻骨、不怀好意的目光,不停的撅着蹄子,打着响鼻,不肯前进一步。
“因为这些幽灵由妖术师安格玛巫王邪恶的魔法催生而成!与半兽人背后的主人是同一个人!”
灰袍巫师话如同一道阴影,横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德拉贡·伯恩也感觉到了佛诺斯特深处的那抹阴冷,不过巨龙之血同时也让他不惧此间的邪恶,他隐约的觉得,自己的龙焰将是这些幽灵的克星。
呐哈尔是圣洁之物,对此地的邪恶更是厌弃非常,它说:“这座废墟里的死灵魔法的恶臭即使隔着一百里格都能闻到。”
于是,德拉贡·伯恩问一旁的灰袍巫师。“那么,甘道夫,你的意见是什么?”
“让我们无视这座死者之城吧。”
巫师说:“我们的目标是盘桓北方的半兽人,既然它们已经放弃此处,那么佛诺斯特·埃莱茵对我们此行并没有威胁了。因为彷徨此处的幽灵并不能离开他们的埋骨之地,这是他们的力量之所,亦是他们的牢笼。除非有人能够打破这里面的诅咒,这些死去的灵魂才能够得以安息。”
“那么。”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德拉贡·伯恩只是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
现在摆在联军面前的情况已经很简单。安努米那斯的半兽人已经被消灭,佛诺斯特的半兽人亦自行溃散,横在卡恩督姆与联军之面前的只剩时间与广袤的伊顿荒原。
“加尔多你率领精灵的骑兵追踪清剿这里逃走的半兽人,务必确保他们不能与卡恩督姆的阿佐格会合!”
“遵命,大人。”
加尔多大声说道,然后所有的精灵骑兵在他的率领下,向东和向北铺散开来,追踪围剿散落此地的半兽人。
索林与阿拉松的神情一肃,所有人都知道,最终时刻即将到来,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氛在联军中蔓延。
而名义上的联军统帅,黑发的龙裔德拉贡·伯恩于阳光下大喊,声音高昂且富有力量。
“全军向北!我们必须要在更多半兽人重新汇聚卡恩督姆之前,赶到那座险恶的据点!
在此之前,不准停下,不准休息。
我们必须与时间赛跑!
来吧!来吧!勇士们,忘记舒适的床铺,和昨晚甜美的蜜酒。
让我们骑上坐骑,迈开脚步,向北方进军!荣耀的命运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龙裔的发言振奋人心,圣洁的呐哈尔深受触动的人立而起。
金色的阳光下照射在银白的一人一马上,神圣无比。
联军大受鼓舞。
于是悠扬厚重的号角声被吹响。
所有人都开始了一场漫长的远征;
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到安格玛山那崎岖险恶的山巅之前,没有人可以停下,也没有人能够休息,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向北,向北,再向北。
包括短腿的矮人在内,谁都没有抱怨,因为联军必须赶在更多的半兽人重新汇集在黑暗魔君的仆人们在北方最大的要塞据点,卡恩督姆之前,抵达这座邪恶势力的要塞。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此次的远征,已然不会像他们之前预想的那么顺利。
因为更多的阴影正在凝聚。
空气中,腐朽恶臭的气息伴随着北方吹来的寒风,弥漫在所有人的心间。
天空乌云不断,厚厚的云层上,有可怕的雷电在闪耀,仿若末日。
瑞文戴尔。
洛丝罗瑞恩。
幽暗密林。
此三地的精灵领主们从阿尔达无处不在的流动的风中更先的嗅到了北方这场注定荣耀的「远征」的消息,比阿尔玟传回来的消息还要早。
“我们西方的亲族正在进行一场艰难的远征。”
凯兰崔尔如此对丈夫说:“我能感觉到,命运的线弦已然被拨动,精灵、矮人以及人类都牵涉其中,战争从未像今天这么迫近!或许我们该准备了,这样当号角声传来,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不至于手足无措与慌乱。”
凯兰崔尔女王的丈夫凯勒鹏点了点头,他看向了东北,俊美无匹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与困惑。
他说。
“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德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个命运,但我们幽暗密林的林地王国的同胞们显然不是那么乐意听从上古盟约的号召,这让我颇为担心。”
林中居民的女王,美丽尊贵的凯兰崔尔夫人裸足的走到了王庭的露台。
卡拉斯加拉松,洛丝罗瑞恩的都城,一座建立在巨树之上的美丽城市跃然纸上。
金黄的瑁珑树下,精灵的摇曳着的银灯,晶莹闪烁的喷泉,隐没于树枝丛林间的楼梯,无不像一副绝美的图画一般,印在所有人的心里,永世难忘。
“瑟兰杜伊与都灵矮人嫌隙历来已久,这让他智慧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将在困惑与释然中挣扎,但最终,林地王国还是会回应这份号召,毋需担心。”
树民女王是那么的美丽,她的额上带着钻石装饰的冠冕,身上是洁白如雪的长袍,右手的无名指上,水之戒能雅的光辉若隐若现。
宛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仿佛穿过历史的长河,看到了很多人的命运。
“而我更担心的是,寿定凡人怕是早已忘了远古的盟约,刚铎和洛汗都不会响应这份号召,而这将为他们的命运蒙上一层阴影。”
凯勒鹏走到妻子的身边,与她一共俯视着自己的国度。
“我们无法要求更多,凡人有凡人的命运,精灵的时代注定过去,凡人的时代即将到来。但如果南方的人类与骠骑们抓不住这个时机,那么他们亦无法抱怨命运的不公。”
凯兰崔尔点头,同意了丈夫的说法。
同时她也说:“杜内丹人参与了这次的远征,西方人类的荣耀将在他们的身上得到延续,古老的王国将迎来他们新的君王。”
凯勒鹏同样也认可了妻子的这个说法。“是的,但那是在不久后的将来。”
凯兰崔尔不说话了。
于是,洛丝罗瑞恩的精灵们在暗暗地准备着,等待着远古的召唤。
同时,这一幕也发生在迷雾山脉另一侧的瑞文戴尔。
睿智的埃尔隆德同样预见了接下来的大战,他吩咐属下臣民,让他们准备好马匹与弓箭,静待号角声被吹响的那天。
只有我们林地王国的国王,瑟兰杜伊这段日子以来变得越发的烦躁。
他经常一个人在林间的小路上游荡、思索。
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宛若星辰的眼睛里溢失去了神采,整日里不是心事重重,就是在暴躁不安中度过。
这让林地王国的王子,瑟兰杜伊之子,莱戈拉斯·绿叶颇为担心。
但当他好心的询问国王,却被国王怒斥,不许他多问。
莱戈拉斯只能担心着他的父亲,林地王国的国王日益的烦躁。
与此同时。
黑暗中的多尔古都也早已开始行动。
因为渡鸦在精灵们获悉龙裔的消息之前就将情报传递了回来。
于是那个我们所有人都不直呼其名,很多人以为已经死去的大敌召唤来了它忠心的,邪恶的奴仆。
“去北方。”
一个没有形体的魔影于黑暗中发布着他邪恶的命令。
“杀死眼睛中含有龙火的命定之子。”
九名没有影子,也没有生者气息的黑骑士当即从阴森恐怖的魔巢中飞驰而出。他们骑着像是马匹的黑色巨兽,声音嘶哑的低吼着,一路的向北方进发。
所经之处,绿草变枯,树叶凝霜。
而此时,米斯泷德攻防战才刚刚开始。
不过,没人知道的是,那个没有形体的魔影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它感觉到,又一股力量加入到了越发混乱的中洲,那是西方维林诺的光芒。
那股神圣的气息即使远隔千里,依然刺痛了它邪恶的灵觉,它又惊又怒的于黑暗中连连的嘶吼,不停的发抖,几乎不能凝聚。
所以当德拉贡·伯恩的「荣耀进军」命令一下。
这个没有形体的邪恶意志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隐匿得更深了,多古尔都的奴仆们甚至再也感觉不到它们主人的存在。
它们惊恐的于多古尔都深处连连的尖叫,哀嚎,以为它们邪恶的主子已经抛弃了它们。
凄惨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幽暗密林深处,被居于此地的精灵所察觉。
精灵将南方的异变告知了林地王国的国王,结果瑟兰杜伊表现得更加焦躁不安了。
他吩咐守卫,将所有的道路封闭,不允许林地王国的精灵再度外出,直至黑暗的浪潮过去。
这引发了精灵王子莱戈拉斯·绿叶的强烈不满。
而彼时,正是龙裔带领着精灵、人类与矮人的联军,于广袤枯寂的伊顿荒原不眠不休的奔跑,进军的关键时刻。
日升又月落。
大星皑皑,晨风吹拂。
随着大军越发的深入枯寂荒凉的伊顿荒原,植被就越来越少,气温越来越低。
终于。
在又一次提利昂与雅瑞恩交替之后,联军的眼睛里骤然出现了一座连绵不绝的雪白山脉!
那是安格玛山脉。
卡恩督姆就坐落于此!
第九章 第一次卡恩督姆攻防战
发生在第三纪元2931年八月末到十月初的北方远征注定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大事件。
但任何的大事件都是由每一个细微的小细节构成的。
其中发生在远征路上的一些小事就不为人知。
随着愈发的接近北方的那个邪恶要塞,德拉贡·伯恩的内心那团火就愈发的旺盛。
一路上他总是骑着呐哈尔,远远的抛下了联军的大部队,独自一人,飞奔出几十里,目光急切,且烦躁不安的望向北方。
直到芬娜和甘道夫他们追上来了,他才重新冷静下来。
可即使如此,很快,他又故态复萌,迅速抛下大部队,远远的跑掉了。
这让甘道夫颇为担心。因为他知道这是神圣誓言在考验他的心智。
除非他完成了誓言的宿命,这份考验才会终结。
芬娜也注意到了这点。
但和甘道夫一样,对此,她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情只有黑发龙裔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旁人无法帮助他。
这就是誓言在中土世界的威力,它不是你随随便便说出来的玩笑,在这里,誓言具有你无法想象的魔力。
所幸接下来的几天里,德拉贡·伯恩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他开始有意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再骑着呐哈尔直奔北方。
而是耐心的不太快,但是又不太慢的在游荡在联军的前方。
晚上,呐哈尔身上圣洁的光芒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联军前进的方向。
此时,芬娜总是会哼起一段美妙的旋律。那几乎是在那段时间里,矮人,及人类最为欣慰鼓舞的事情了。
每当这时,德拉贡·伯恩火一般的内心才得以稍稍的舒缓。
他和呐哈尔总是会驻足,停下来倾听着女精灵那美妙动人的旋律,直至一曲终了。
可即使如此,过后黑发龙裔的眼中依然仿佛有一团火,让所有胆敢靠近的人或者事物胆颤不已。
这个症状在联军终于来到安格马山脉时达到了顶峰。
那是一座建在山腰的堡垒。
由一条崎岖的山道联通着底下的平原。
两边是陡峭的岩壁,上面两座高耸的塔楼一左一右钳制着蜿蜒曲折的山道。如同两头地狱的魔犬,守护着幽冥之道。
另外,卡恩督姆的城墙通体由黑色的岩石堆垒而成,厚重而坚固。两侧建有箭楼与抛石塔。
城门是黑铁浇筑的,如同一张通往地狱的大口,阴森且冒着黑气。
城墙和城门上面都附着非常邪恶的魔法,所有胆敢触碰和攻击它们的人将会受到非常可怕的反噬。
这就是卡恩督姆,半兽人在北方最大也是最阴森恐怖的据点。几乎所有看到这座要塞的精灵与矮人,内心都不禁涌起这么一个念头。
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远征。
曼督斯/玛哈尔的殿堂在召唤我。
杜内丹人的游侠们也被眼前的可怕要塞震慑得不轻,哈尔巴拉德忍不住对阿拉松说:“接下来的命运就不由我们掌控啦,阿拉松大人,希望你的决定依然英明而富有远见。因为当我看到那座可怕的要塞,我的心在颤抖。”
阿拉松也在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骇,他悄声说:“哈尔巴拉德,我并不后悔这次的决定。但正如你所说,当我们站在这座可怕的黑暗要塞前,我们的命运就不由自己了。所以,我现在想要给你另外一项任务!请把我的儿子和妻子带到瑞文戴尔,如此一来,即使我战死于此,亦能感到心安。”
但是哈尔巴拉德却摇头。
他说。
“我前面所说,只是为我们的命运感到担忧,并不代表我害怕面对。这件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吧,我已经离开给您一次了,现在我更愿意用剑和生命在此保护你,我的大人。”
态度非常的坚决。
无奈,阿拉松只能派了另外一名战士返回了他们的居住地,将妻子吉尔蕾恩与儿子,也就是日后的阿拉贡,带到了瑞文戴尔,交由好友埃尔隆德抚养。
而这,也确保了日后人类王国刚铎的王权得以延续。
“勇士们,我们的终点就在眼前。整理好你们的铠甲与刀剑,检查你们的弓弩与箭矢,与我一同去面对我们的命运吧。”
眼看仇敌就在眼前,德拉贡·伯恩再也忍不住,誓言的力量在驱使着他,金色竖瞳里的火焰几乎要冒出来了。
他回头大声的说道:“退却者当受唾弃!”
包括索林在内,联军所有人神情都变了。
大家纷纷开始整理松散的队伍。
只见精灵擎枪挎剑,手持弓矢的站在后方,旗帜鲜明。
矮人提着盾牌,手握长矛的站在阵前,不动如山。
角羊骑士在左侧列队。
杜内丹人的队伍在右侧集合。
甘道夫和索林及阿拉松在他身旁,为他出谋划策。
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迎接他们的命运。
待到联军的阵势重新列队完毕,联军的号角依次的响起。
先是矮人厚重如山的三次轰鸣,紧接着是精灵号角悠扬澎湃的三次唱响。
彼时,由于杜内丹人的王权还未得以宣张,所以此战人类的号角声并未能响起。若非如此,当日卡恩督姆里的半兽人们肯定会更惊恐吧。
可即使如此,待到矮人与精灵响亮的号角声在北方响起,安格玛山脉之巅的冰雪亦知道,光明的力量再次抵临北方。
他们带着愤怒与仇恨,誓要推翻北方半兽人的统治。
这让卡恩督姆要塞中的半兽人极为的惊恐。
它们在苍白兽人阿佐格这个狡猾凶残的半兽人头子的咒骂与鞭打下,纷纷怀着惊惧的心,颤抖着涌上了卡恩督姆高大的城墙。
“尖耳朵的臭精灵和矮人渣滓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卡恩督姆将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阿佐格不停的踢打着它的矮小同族们,愤怒的吼叫声在这座古老邪恶的要塞中响荡。
苍白兽人非常的惊怒。
虽然它多少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精灵与矮人还是来得太快了。
起码有数千的半兽人溃兵没能重新返回卡恩督姆,这让守卫卡恩督姆这座半兽人在北方最大也是最崇峻的据点的兵力大大削弱了。
如今,阿佐格的手上只有一万三千多的半兽人、佛洛德野人和食人妖的混杂部队,它们士气低落,心惊胆战,根本不堪大用。
若不是有着卡恩督姆这座北方最大同时也是最崇峻的要塞的保护,怕不是联军才刚攻上来,这些胆小懦弱的同族们就要一哄而散了。
啊。
是的,阿佐格已经抱定主意,死守卡恩督姆这座地形险恶却又坚固牢靠的要塞。
在它看来,联军的那点人是绝不足以攻下卡恩督姆的。
说不定那崎岖的山道两侧陡峭岩壁上的塔楼就能吞噬他们大批的生命,届时它再率大军反冲一波,尖耳朵与矮人渣滓的联军将彻底被它碾碎。
另外他还有一个最后的底牌。
只不过现在还未到揭晓的时候。
但不得不说,那时阿佐格和卡恩督姆里的半兽人都太小瞧龙裔了。
它们都不知道,一名愤怒的龙裔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点,即使光明阵营的甘道夫与索林、阿拉松他们亦远远的预估错误了。
“奥克里安姆,我们需要更妥帖的计划!”
巫师似乎没料到阿佐格和半兽人的反应那么快。看着构建在半山腰上的那座险恶要塞,甘道夫着急的对已经开始穿戴头盔的德拉贡·伯恩说。
“此地极为险峻,贸贸然攻击,将落入敌人圈套!”
“我知此地已成牢笼,我们的,或他们的!”
德拉贡·伯恩接过精灵侍从手中的战锤和盾牌,于头盔下瓮声瓮气的说:“我将打破此方天地的一切桎梏,让光明的净火焚烧一切!”
说着龙裔大吼一声,一人一马,飞一般的冲了出去,联军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拦。
只见呐哈尔身上爆发出的维林诺之光是自第一纪元以来,中洲最为神圣的光芒。
它就像一团光耀万物的圣光,踩着雅瑞恩的光芒,闪电一般的冲上了安格玛山那崎岖的山道。
彼时,两侧塔楼上的半兽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杀了他!”
阿佐格惊怒的叫声远远地响荡在崇山峻岭之间,北方安格玛山山巅的冰雪甚至因此而动摇,可见彼时这头阴险狡诈的半兽人的内心是多么恐惧。
但德拉贡·伯恩与呐哈尔一人一马的速度是那么的惊人,几如闪电,轰隆隆的马蹄声还在天边,二者却已经跃上了左侧的峭壁之上。
迎着安格玛山那呼啸的寒风,龙裔手中的破碎者格拉狄奥斯重重的一锤砸在了左边这座塔楼的铁门上。
咔嚓。
整个卡恩督姆要塞双方都能听到的一声巨响。
左边峭壁上的塔楼的铁门被龙裔可怕的力量轰碎,然后一人一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杀进了这座由200多名半兽人把守的险恶据点。
紧接着就是各种惨叫声,没人知道彼时里面具体都发生了什么,连最邪恶的半兽人都不想回忆。
但据后来依然存活下来的精灵与矮人传言,随着龙裔愤怒的杀入,塔楼里火光四起,巨龙之焰将此间邪恶一扫而空!
轰隆。
在联军振奋、半兽人惊惧的目光中,左侧的塔楼轰然倒塌,一人一马穿破浓烈的火焰与浓烟,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联军的士气瞬间达到了顶峰。
索林为首的矮人角羊骑兵率先发起了冲锋。
他热血沸腾的大喊:“为了银白的君王,为了中洲大陆!”
都灵矮人的禁卫军立即轰然大喝,端起长矛,跟随他们的国王,开始冲锋!
阿拉松与杜内丹人的游侠被这士气高昂的呐喊声感动,他们在阿拉松与哈尔巴拉德的率领下,亦一同冲上了卡恩督姆的山道。
跟在最后面的是芬娜的率领下的北方精灵,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用最凶猛的火力,支援着前方的矮人与杜内丹人!
“阿尔达伟大的气息之主,请护佑星光下的臣民,让她的箭矢命中目标!”
奔跑中,芬娜拉开手中的加拉德兰斯,一箭射中了千米开外的一名半兽人的眼睛,彼时这头半兽人正想拉开弓弩,向城下的龙裔射击。
如此的场景不断的发生在精灵的方阵之中。
结果就是卡恩督姆的半兽人一时间居然被区区1000名精灵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于是,就连灰袍巫师亦忍不住感叹:“难道我还不如他们吗?”
说着巫师抽出长剑,握紧了手杖,冲上了山道。
不过,到底占着人多势众与地形的优势,很快,半兽人的反击亦适时的在阿佐格那惊怒的咆哮中如约到来。
其中令德拉贡·伯恩心头一跳的是卡恩杜姆的城墙上,一张城防用的床弩拉开了它粗长的弓弦。
嘣。
一阵牙酸的机械声响后,几乎大腿粗的尖锐铁箭从城墙上射了出来。
另外,如雨一般的漆黑箭矢在阿佐格及其邪恶的手下的喝令下,纷纷的朝他倾泻下来。
德拉贡·伯恩金色的竖瞳几乎拉成了一条缝。
他竖起了左手的巨型方盾,护住了他弱手侧。
噹。
粗长的铁箭与城墙上半兽人那漆黑的短箭雨一般的落到他的盾牌上。
结果就是德拉贡·伯恩虽然抵挡住了这波攻击,但床弩的力量依然让呐哈尔小小的退了一步。
这让圣洁的呐哈尔极为的愤怒。它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恨不得马上跳上那座污秽邪恶的要塞城墙上,将这些可恶的,堕落的腐化生物,屠戮一空。
但德拉贡·伯恩却看到,随着索林与阿拉松他们已经冲上了卡恩督姆前的崎岖山道,右侧的塔楼正在疯狂地向他们倾泻着恶毒的箭矢。
不断有矮人与人类,甚至精灵倒在箭羽之下。
而芬娜她们虽然也神准异常,但效率到底远不如有塔楼保护的半兽人。
于是,德拉贡·伯恩更加的愤怒了,他一夹双腿,呐哈尔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黄金的马蹄一落,巨大的白光亮起,把所有的箭矢通通弹飞。
然后纵身一跃,跳过了100多尺的山涧,来到了右侧的峭壁上。
那圣洁伟岸的身影几乎印入了参与了此战的所有精灵与矮人、人类甚至半兽人的心里,成为他们内心不灭的印记。
就连阿佐格也被呐哈尔这耀眼无比的维林诺之光刺激得连连后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有一瞬间它甚至想过直接抛下此处的半兽人大军与主人的计划,躲到眼前的圣灵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深深的躲藏起来。
不过,最终这头邪恶的半兽人内心的黑暗迫使它强忍着对光明的恐惧,大喝。
“让黑骑士出动!我们没有退路了!”
于是,伴随着牙酸的摩擦声,卡恩督姆阴森恐怖的大铁门被打开了一条裂缝。
九名没有影子,也没有活人气息的骑士从裂缝里冲了出来,带着无尽的黑暗与寒风,冲向了右侧峭壁的龙裔。
第十章 戒灵!尸妖!联军溃败
天下精灵铸三戒,
地底矮人得七戒,
寿定凡人持九戒,
魔多妖境暗影伏,
魔王坐拥至尊戒。
这几句话几乎是所有魔戒三部曲的影迷与书迷都极为熟悉的台词。
第二纪元1500年左右,索隆化身安纳塔,意为赠礼之主,成功忽悠了埃瑞吉安的领主凯勒布林博与精灵工匠铸造了19枚力量之戒后,又偷偷的跑到末日火山锻造出了统御所有权能之戒的至尊魔戒。
结果发现上当受骗的精灵立即脱下了三枚精灵之戒,也就是我们熟知的火之戒纳雅、水之戒能雅、气之戒维雅。
这三枚戒指因为是后来锻造的,所以没有受到索隆的污染。
可即使如此,精灵三戒依然会被至尊魔戒所影响,所以拥有此三戒的精灵们都非常小心的保管它们,在索隆的力量最巅峰的时候,甚至没有使用过这三枚戒指。
而被授予力量之戒的矮人与人类就没那么幸运了。
传言,七大矮人王国都建立在一枚力量之戒上,这些戒指让他们变得更富裕,也更有力量,所以,渐渐地,矮人们变得贪婪、不知满足,他们一味的挖掘山中的宝藏,丝毫不管外界的事情。
不过矮人因为生性顽固且不知变通,没能彻底沦为索隆的爪牙,但也因此变得极度的贪婪。
至于寿定凡人,受魔戒的影响就更大了。
曾经的国王全部沦为了索隆的走狗爪牙,被奴役,被驱使,永世不得超脱。
啊。
之所以提起这几句话和旧日的事情,是因为毫无疑问,此时迎面驰来的九名笼罩在阴影中,头上的兜帽间虚空一片,手上与脚上皆穿着铁甲,腰别魔窟剑的恐怖骑士正是那九名被索隆禁锢并奴役了的古代人类国王。
因为经年的佩戴权能之戒。死后这些曾经的人类国王们变得如同幽魂一般。
他们穿梭在幽界,并没有形体,如果需要现形,这些纳兹古尔需要他们的主子提供外在的物质依附。
一般是黑色破碎的披风与铁甲。
所以,一般的物理伤害,对他们并没有效果。
但也因为如此。
他们在世间的一举一动必须由身上的那件斗篷与铁甲来具现。
简而言之,他们是杀不死的。
但是伤害他们的斗篷能够让他们失去形体,从而无法在物质界现形。
纳兹古尔是索隆的奴仆,亦是索隆的耳目触觉。他们所知所感,亦是索隆的所知所感。
所以。
索隆。
中洲大陆上搅风搅雨的幕后boss之一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吗?
内心那股火一般的冲动让的了德拉贡·伯恩此刻无所畏惧,他攥紧了手中的战锤与盾牌,金色的竖瞳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体内的巨龙之血如岩浆般的沸腾,吐出的气息灼热而带有一丝丝的白烟。
纳兹古尔即使没有见过龙裔,但是眼前之人眼中的那双金色的竖瞳是如此的震慑人心。
更不用说。
龙裔那宛如天神般的伟岸身躯以及胯下那神骏无比的西方圣灵是如此的显眼。
所以只是初一打量,这些黑暗的爪牙们就选定了目标。
“你必须死。”
为首的那头纳兹古尔声音嘶哑尖锐,仿佛来自虚空,又像千年没有说过话的干瘪古尸,刺耳且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几乎所有听到戒灵声音的矮人与杜内丹人的游侠们齐齐的打了个寒颤,目露惊恐。
索林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这些都是什么怪物?”
杜瓦林在他旁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在场很多人都没有认出戒灵,但都被他们身上那邪恶的气息所震骇住了。
只有一些精灵与甘道夫目露惊疑的望向了右边陡峭的岩壁。
“这怎么可能?!”
甘道夫内心的一个猜想被证实,但他依然感到几丝不可思议:“他们的主子应该早已被消灭了才对,为什么他复活了圣白会议却没有收到丝毫的预兆?”
芬娜目露担忧的望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影。
因为精灵的队伍还需要她来统领,而且他们的战场在高高的峭壁上,精灵与巫师都没有办法上前帮忙。
“你主子的时代早已过去。你们不过是被时代抛弃与遗忘的旧日残渣罢了!何敢口出狂言!”
呐哈尔感觉到了来敌身上那股阴暗恶心的腐烂气息,极为厌弃的蹬了下马蹄,神圣的维林诺之光猛然爆发。
惊得九骑手胯下的黑色妖兽连声嘶叫,不敢上前。
那光驱散了幽界的阴影,灼烧着戒灵已然不多的理智,致使他们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嘶叫。
这声音是如此的邪恶与凄厉,联军几乎差点动摇。
“你们这群蠢货,不要傻站着!”
灰袍巫师的身影从山道中冲了出来,他高举着手杖,一道刺眼的光芒骤然从上面的那颗宝石上亮起,几乎要盖过天上的太阳——那是火之戒纳雅的力量,它总是能在最黑暗的时候给予人希望。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鼓起勇气来,让他们尝尝矮人与人类长剑利斧的滋味!”
巫师的声音炸雷一般,在战场上空响起,身形变得极为高大,威严宛若一名高高在上的君王。
他挥舞手中法杖,刺眼的光亮变成一道霹雳,重重的击在了城墙上的半兽人身上,起码好几打的半兽人因此变成了一团焦炭。
烧焦的恶臭一下子铺满了战场。
索林与阿拉松他们瞬间受到鼓舞,被纳兹古尔凄厉的惨叫声淹没的内心再度振奋起来。
超过两百名矮人禁卫迅速的从山道中冲了出来,他们中有的扛着精灵工匠制造的云梯,有的竖起盾牌,组成防护。
然后更多的矮人与高大的杜内丹人从山道冲了出来。
精灵则紧随其后。
首生儿女们行进间依然丝毫不停息的弯弓射箭,并精准的命中每一个胆敢露头的半兽人。
他们造成的杀伤甚至是矮人与杜内丹人合起来的两倍还多。
将亵渎者阿佐格压制的甚至不敢冒头。
与此同时。
龙裔与纳兹古尔的战斗几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戒灵之首的安格玛巫王率先向敌人发起进攻。
他是九名黑骑士中最强大的。
在他手中,各种邪恶的魔法灵光与诅咒不断的亮起,但都对黑发龙裔没有效果。
因为一如·伊露维塔曾祝福过他,一切祂厌恶及不喜的,都无法伤害龙裔。
而纳兹古尔这种被扭曲、不是自然造物的存在正是一如所不喜的。
于是,戒灵们发出的攻击如同泥入大海,任凭他们如何催动,嘶叫,却依然根本无法触碰到德拉贡·伯恩的一片衣袖。
相反,德拉贡·伯恩的身上散发出来一层圣洁无比的光辉。
这光辉是如此的耀眼,甚至比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还要神圣。
在这光辉之中,龙裔的身形仿佛变得无比的巨大,无比的威严,仿佛一名神祇在俯视众生。
这些扭曲的存在动摇了。
隐藏于兜帽中的灵识不断的颤抖。
他们在内心不断的呼喊他们邪恶主子的名号,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力量与勇气。
但可惜,他们的主子比他们更早认出了龙裔身上那股来自伊露维塔的祝福,吓得他直接断开了与自己奴仆的链接,躲到了大地最深处的洞窟之中,害怕得瑟瑟发抖。
这几乎差点改变了我们所熟知的中洲历史。
直到索隆发现,龙裔无法感知自己的位置,而且被其他一些琐事牵制住后,黑暗魔君才再度现身。
同为迈雅的呐哈尔对此颇能理解。
赞美至圣的伊露维塔!
这名高傲圣洁的美丽生物长嘶一声,来自西方圣地阿门洲的维林诺之光骤然爆发,将九骑士的攻势全部打断。
知道拼武艺,自己绝对不会是这些积年老妖的对手。
而且普通意义上的物理伤害对戒灵亦没有效果,于是龙裔配合的张口就是一道澎湃的龙焰。
为首的安格玛巫王飞快抽出腰间的魔剑,嘶哑的喊着一句极为邪恶的咒语。
恐怖的火焰洪流一分为二,从他的身侧冲了过去。
可也因为如此,起码三名实力更弱的纳兹古尔被这股蕴含着惊人魔力的龙焰给吞没了。
他们身上的黑色披风与兜帽在巨龙的烈焰下坚持了俩三个呼吸吧,然后就变为了一道黑烟,消失于虚空。
而他们消失时发出的凄厉惨叫让战场上的近两万的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齐齐的打了个寒颤,巨大的恐怖浮上心头。
不过当联军们看到是己方的统帅消灭这群邪恶的存在,顿时又兴奋起来。
索林·橡木盾一手持盾,一手握锤,亲自攀上了一座云梯。
然后跳上了卡恩督姆的城墙。
“阿佐格!”
矮人王子愤怒的大喊,国仇家恨在这一刻勃然爆发。
他一锤将一名丑陋恶臭的半兽人头颅敲个粉碎,一手用盾护住自己,在人群中疯狂的杀戮,并寻找苍白兽人的身影。
但是苍白兽人狡猾的躲了起来。
强大的黑骑士被龙裔牵制着,而联军又开始登城,战局势如危卵,阿佐格觉得此刻和都灵王室的矮人渣纠缠,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于是它偷偷的躲在暗处,只是不停的调兵谴将,想要将冲上城墙的联军重新推下去。
此时,在索林的身后,更多的人类游侠与矮人涌了上来。
阿拉松与哈尔巴拉德双双登城。
他们勇猛的挥舞着刀剑,击退了一批又一批的半兽人。
成功让联军在这一段城墙上站住了脚跟。
这让德拉贡·伯恩动摇。
这一刻,当初的誓言就像一把双刃剑,在赋予了他无穷的勇气与力量之后,终于反过来割伤了自己。
愤怒的火焰洪流停了下来,德拉贡·伯恩扭头望向了卡恩督姆城墙方向。
他更渴望亲自砍下那头肮脏的半兽人的头颅,而不是别人。
这给了纳兹古尔之首的安格玛巫王以机会。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叫。
在卡恩督姆深处,一股邪恶的力量被唤醒。
一双双发着异常冰冷微光的眼睛亮了起来。它们欢呼雀跃的冲出束缚它们的棺木,幽灵一般的从黑暗中涌了出来。
这些可怕的怪物嗓音低沉、僵硬而阴郁,双手冷硬似铁,却又没有身体,它们披头散发,就像是高大的黑色影子,却又无惧天空的太阳。
它们潮水一般的涌上了城墙,吓得半兽人自己都连连的后退。
它们是尸妖,一种附体在尸骨之上的邪灵。
普通的刀剑对它们根本没有效果,死亡的气息却萦绕它们周围。
一名矮人惊骇的给了这些怪物一斧头,但却被尸妖硬逾精钢的利爪捉住,然后被尸妖头上的长发卷住了脚踝,狠狠的拉倒了。
立即,有更多的尸妖一拥而上,将这名可怜的矮人活活的撕成了碎片。
这样的场景很多。
矮人与人类的利刃砍在这些怪物的身上,如同砍在破败的皮革似的,根本无法给这些怪物造成伤害。
于是很快,登上城头的索林等人就被重新压制在了一小片的区域,而且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亵渎者阿佐格终于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它狰狞的大笑着。
“矮人渣,你的死路到了!尝尝来自幽冥的力量吧!”
“此次的出征为什么总是那么的多灾多难?先是阿佐格,紧接着是幽灵,现在可怕的黑骑士与这些恶形恶状的影子怪物也冒出来了!好吧,好吧,都灵的胡子在上!”
索林攥紧了手中的战锤与盾牌,一股决死的悲壮之感涌上心头。
“都来吧,今天是彻底清算的日子!但矮人从不退缩,因为吾等绝不肯坠了先祖威名!”
矮人王子目露滔天怒火,他勇猛的冲向了更多的半兽人与可怕的尸妖,大呼酣战,他的表亲杜瓦林紧随其后,结果反而让更多的半兽人怯懦的连连躲闪,根本不敢站到愤怒的矮人王子面前。
气的阿佐格暴跳如雷。
而那些尸妖一时间也被索林·橡木盾的勇气所震慑,它们徘徊在矮人王子的周围,不停的嘶吼着,不进攻,但也不退却。
“我们对付不了这些怪物。”
阿拉松手持阿尔诺王室之剑,闯了进来,与索林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
“我们需要巫师。”
他大喊。
“甘道夫!甘道夫!”
“你们就不能让我安心一会吗?我可没有三头六臂!”灰袍巫师矫健的身影从城墙下翻了上来,挥舞着长剑与手杖,把周围的半兽人与尸妖通通打退。
“难道我为人类与矮人解决的问题还不够多吗?甚至我都没空打理过我的胡子!”
巫师高举他的法杖,那股刺眼的白光再度亮起,把卡恩督姆的城头照得宛如一片晨曦之下的沙滩。
然后甘道夫把法杖重重的往下一杵。
耀眼的白光化作一道白色火焰,瞬间席卷了卡恩督姆的城头,把潮水般的半兽人通通吹倒,把不下数十名不洁尸妖化为灰烬。
可阿拉松与索林他们表情依然凝重。
因为,更多的尸妖涌了上来。
“我们需要撤退!”
灰袍巫师厉声说:“奥克里安姆,放下你内心的怒火,回头看看你的身后,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敌人!”
德拉贡·伯恩看到,巫师与矮人王子与阿拉松他们从城墙上狼狈的逃了下来。
大量可怖的怪物从城头上冲了下来,潮水般的涌入到了人类、矮人与精灵之中,加上城墙上的半兽人,联军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
甚至,他看到了有好几头怪物冲到了女厨师长的身边。
虽然很快就被拥有精灵在第一纪元锻造的神弓加拉德兰斯的芬娜给解决掉了,但依然让他心下一跳。
于是,终于,德拉贡·伯恩心头那团火熄灭了不少。
但同时。
他体内那颗强劲无比的巨龙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
黑发龙裔深吸了一口气。
吼。
前所未有的烈焰洪流,混合着震天的怒吼,骤然在战场上爆发。
见势不妙得早的安格玛巫王和其他三名纳兹古尔狼狈无比的飞一般从战场上逃窜。
可即使如此,依然有两名纳兹古尔逃之不及,被愤怒的龙裔给带到,结果连坐骑带躯体整个给摧毁了。
然后那股炽热无比烈焰洪流自上而下的横扫整个战场。
把想要追击的尸妖们通通焚烧一空!
第十一章 战后
“……起初,联军攻势进展得非常顺利,
德拉贡·伯恩,也就是日后我们称之为银白君王的那位。
他和圣灵呐哈尔宛如欧罗米在世(也有说托卡斯)!
一人一马就冲上了安格玛山,摧毁了左边的塔楼。
卡恩督姆的半兽人大为惊惧,不敢直视龙裔之怒。
联军上下极为振奋!
……德拉贡·伯恩与九骑士混战在一起,震天的怒吼与恐怖的嘶叫响荡在安格玛山脉之巅!
索林·橡木盾第一个冲上城头!
他与杜瓦林英勇的挥舞着战锤与利斧,杀退了一批又一批的半兽人。
除杜内丹人阿拉松与哈尔巴拉德外,没人比得上那天的矮人王子和他的表亲立下的战功……
尸妖!
非常多的尸妖!
它们从卡恩督姆最深处涌现出来,刀剑斧锤无法伤害到它们,巫师甘道夫高举法杖,逼退了一大批这种污秽的生物!
奥克里安姆!
他大喊着银白君王的精灵名字。
看看你的身后,敌人太多,我们无法应付!我们该撤退了!
于是,德拉贡·伯恩从与九骑士的争斗中抽出身来,用他的龙焰消灭了追击的尸妖,挽救了包括索林和阿拉松在内的联军领袖们!
自此,第一次卡恩督姆攻防战落下帷幕。
第三纪元2931年,8月30日。”
——《卡恩督姆之战》佚名
自从那日,联军从卡恩督姆漆黑的城墙下退却,一直撤到了距离安格玛山二十里格的爱思-海尔普-鲁斯(冰冷的丘陵)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联军的领袖们为退兵与否这个问题争吵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所有人都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跳起来决斗。
啊。
我们说的正是矮人与巫师。
因为矮人几乎是冲锋在最前面的,而且,又在尸妖肆虐时首当其冲,所以此战中,都灵矮人损失是最重的。
角羊骑兵几乎全灭,主要是那些角羊跑掉了许多。
矮人禁卫损失了四分之一。
再加上此前米斯泷德一战。
三千五百多的矮人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千五百人了。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都灵矮人的精锐,对于国破家亡的索林·橡木盾来说,这几乎是都灵王室能否延续的最后底牌。
如今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还多,他如何能不心疼?
而杜内丹人也是族裔稀少,死一个少一个的主,于是阿拉松也面色凝重的表示,或许可以暂时撤退。
只有精灵明确的反对。
此时,精灵的代表是芬娜。她率领的北方精灵在上一战中同样损失不小。
但相比冲锋在前的矮人,精灵的损失相对要小一点。
一千名精灵,战后依然有七百多名精灵能够继续战斗。
加上。
女厨师长知道,自从那日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的龙裔内心其实是抗拒撤退的,这从他时不时的骑着呐哈尔,驻足远眺天边的安格玛山脉可以得知。
不过,芬娜的观点无法说服顽固的矮人。
人类方的阿拉松也不认为继续攻城是一个好的主意,于是双方僵持了下来。
至于,巫师。
唔。
他的表现更为奇怪。
灰袍巫师一边与顽固的矮人大声的争执,反对就此退兵,一边又暗搓搓的承认,说以如今的兵力去攻打已有防备的卡恩督姆,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这让精灵与矮人双方都非常不满,认为巫师首鼠两端,不可相信。
气的甘道夫回头又同时怼了精灵与矮人两方。
就这样,联军的首领们一吵就是三天。如果不是上头有龙裔压着,吵得最凶的矮人与巫师指不定真可能打起来。
我是说,单方面吊锤。
与此同时,联军上下的士气也极为低落。
矮人与人类不时的在梦中回忆起尸妖那恐怖的身影,然后惊醒,嘴里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
直至被赶来的巫师或者龙裔利用魔法或埃莱萨宝石的力量成功安抚这些受到惊吓的可怜人,这些闹剧才会得以平息。
只有伊露维塔的首生儿女们依然保持着他们万年如一日的优雅与尊贵。
精灵们也悲伤,但不至于绝望。
他们草草地埋葬了一些受伤严重,不及救治的同胞,哼唱起一首首悲伤的歌曲,送别了他们,期待在曼督斯殿堂的再会。
总体而言,一股悲观的情绪笼罩着这只联军。
不过,没人责怪龙裔。
因为德拉贡·伯恩不但是联军中名义上的统帅。
而且三天前的一战,龙裔几乎以一己之力,力扛敌人最强战力的九骑士,还摧毁了一座险要的塔楼,成功为联军牵制住了绝大部分的火力,为联军的攻城提供了极为良好的环境与条件。
如果不是后面敌人放出了邪恶污秽的尸妖大军。
三天前的一战,联军就已经能攻下卡恩杜姆那座险恶的要塞。
甚至即使如此。
最后为联军殿后;
战后,为受伤的精灵、矮人与人类治疗的,依然是我们这名大军名义上的统帅。
所以上至索林、阿拉松他们,下至底层的矮人与人类,都无法对龙裔要求的更多。
只恨当时自己为什么不能坚持的更久一点。
甚至激进的还在想,如果当时联军能够反身冲击一波,指不定结局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但世事就是如此。
落棋无悔。
彼时,联军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根本无法下达有效的命令,致使白白错失了一波反攻的机会。
终于。
在经历了又一次毫无意义的争吵过后。
德拉贡·伯恩开口了。
“我非常感激都灵矮人这些日子的付出。索林·橡木盾,你无愧于勇士之名!如今,我承认你的誓言已经达成,矮人们不必在此继续流血!回家去吧,索林,你们的血已经流得够多了。愿你们的归途一片平坦。”
龙裔或许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当他开口,无人可以无视他的话。出乎预料的命令不但让正和巫师争论得面红耳赤的矮人王子愣住了。
同时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一旁的阿拉松直接站了起来,单膝跪下。
“同理,阿拉多之子,阿拉松。杜内丹人英勇奋斗的英姿我亦已经看到眼里,心存感激!所以在这里,我认可你的誓言!阿拉松,我的朋友,你们的义务已经完成,回家去吧,别让你们的妇孺失去了丈夫、儿子、父亲!”
经过与呐哈尔这段时间的密切交流,德拉贡的精灵语已经好很多,一番话下来说得流畅又诚恳,也不知道暗地里练习了多少遍。
“我的大人,您何出此言?杜内丹人曾立誓为您而战,这个誓言不曾动摇!杜内丹人的妇孺只会高兴她们的丈夫、儿子、父亲,英勇无畏的为一名高尚崇敬的君王献出他们的生命!而厌恶临阵逃脱的懦夫!我等愿意为您战至最后一人,只求您收回这种剜心的言辞。”
说着,人类游侠拔出那把如秋水般澄净的阿尔诺王室之剑,插在面前,郑重无比的重申了杜内丹人的誓言。
这让龙裔亦不禁动容。
他急忙上前扶起这名英勇的战士,说:“我只是不希望杜内丹人把他们宝贵的鲜血全流在这荒芜的土地……”
阿拉松抬起头,仰望眼伟岸的人影,认真的说:“生命自然是宝贵的,但这个世上总有东西值得用生命去守护!”
德拉贡·伯恩神色一动,但没没说话。
旁边的索林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但最终,他也站了出来,单手抚胸,闷声闷气的说:“请不要质疑矮人决死的信念,我的大人!”
加上代表精灵的芬娜。
联军上层的意见再度得到统一。
德拉贡·伯恩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再反对,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表情充满了威严。
这时,灰袍巫师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烟枪,一边吞吐着烟圈,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场中的几人,一副我早已看穿的表情。
嗯,就很讨厌。
不过,当矮人与杜内丹人纷纷走出这顶联军主帅的营帐时,甘道夫故意留了下来。
“我的大人。”
如果说此前巫师只是猜测。
那么,自三日前的那一战,黑发龙裔独战黑暗魔君手下最邪恶的奴仆纳兹古尔时,身上那股神圣无比的气息终于让他确定。
眼前的男子正是至圣的伊露维塔钦定的天命之子。
所以他的态度更加的恭敬了。
“漂亮的演讲!您成功的挽回了崩溃的人心。”巫师赞扬说,吐出了一个彩色的烟圈,就很神奇。
德拉贡·伯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板着脸说:“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演讲呢?难道就不能是我的真心吗?”
“索林与阿拉松的英勇确实值得我的钦佩!他们的族人流的血也的确够多了,我允许他们荣誉的退兵,有问题吗!”
“那么是我说错了。”
巫师注意到了君王眼中那危险的信号,识趣的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巧妙无比的转移话题道:“虽然如今矮人与人类的心已经被安抚下来。但还有一个问题,我的大人。”
“什么问题?”
忍受了三天无休止争吵的龙裔走到营帐的门口,向北方远眺。
甘道夫学着他的样子,站在营帐的门口,向安格玛山脉的方向望去。那边,半兽人在北方最大的要塞卡恩督姆那雄伟阴森的穹顶若隐若现。
“我们的兵力不足,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援军。”
甘道夫不客气的盯着德拉贡·伯恩眼睛,一副智计在握的模样。
“米斯兰迪尔。”
黑发龙裔叹了口气,第一次用精灵的名字称呼巫师。“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讨厌。”
“我的大人。”
巫师深深的弯下了腰:“国王们都不喜欢我,但他们都需要我。”
第十二章 远古盟约(为书友「祈安阿斯兰」更)
这个评价还真的……蛮贴切的。
内心一直憋着一团火的龙裔亦忍不住有些莞尔。
身上那股宛如刀锋一般的威严气势回落不少,金色竖瞳甚至俏皮的眨了眨:“你很有自知之明,米斯兰迪尔。”
“当然,巫师自矜自傲,但却不是一个蠢货,从来不是,我的大人。”
“别叫我大人。”
德拉贡·伯恩畅快的笑了,这是他这段日子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你知道我还不是!”
不过,很快,龙裔又板起脸。
“问题你都知道了,米斯兰迪尔,那么,你的解决办法呢?”
“我一刻也忍受不了啦!甘道夫,你知道吗?我一想到,阿佐格那头野兽依然快活逍遥的在那里向我耀武扬威,我的心就像火烧一般!”
德拉贡·伯恩那迫人的金色竖瞳狠狠的盯住了巫师,誓言的火焰再度在他的眼中燃烧起来。
“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者联军不能配合,那么我将一个人前往卡恩督姆,杀掉那头肮脏污秽的野兽!”
三日前的那一战,真的改变了许多东西。
首先,黑发龙裔可以确定的是戒灵对他的威胁比炎魔的小多了。
无论是他们的恐惧光环还是邪恶的魔法,对他都没有效果。
相反。
圣灵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却把他们克制得死死的,让他们根本无法近身。
如此一来,他们高超的剑术与搏斗技能就毫无用武之地。
然后。
黑发龙裔的龙焰对他们同样具有莫大的威能。
事实上,德拉贡·伯恩有点太过小觑巨龙的血脉了。
如果巨龙真的不算什么,那么霍比特人的故事根本不会发生。
一头斯毛格就能让中洲大陆的所有势力忌惮,更不用说他这个被伊露维塔的祝福的龙裔了。
戒灵中只有安格玛巫王对他有着一定的威胁。
所以,德拉贡·伯恩内心一直在权衡,如果他真的单枪匹马去堵半兽人的门,到底有几成胜算。
灰袍巫师也严肃起来。
他的眼睛落到了德拉贡·伯恩腰间的号角上。
那是一个由白色的贝壳打造而成的,两端镶嵌着黄金,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众水主宰的号角-乌路慕瑞!
“奥克里安姆,你知道上古精灵们联合矮人与人类,一同抗击黑暗大敌的故事吗?”
“你是说?”
德拉贡·伯恩惊讶的挑了挑眉。
“吹响神圣号角乌路慕瑞吧,我的大人!”
巫师放下了他的烟枪,佝偻的身形瞬间变得高大起来,苍老的面容神圣且发着光芒,宛如一名君王。
“发起上古的盟约,号召曾经的盟友,尊敬的银白君王啊!他们将聚集在您的麾下,将黑暗与邪恶彻底从这片土地上驱除!”
德拉贡·伯恩瞪大了眼睛。
第三纪元2931年,8月30日。
盛夏。
这天。
西至米斯泷德(灰港)
东至铁丘陵。
北到幽暗密林。
南到刚铎。
中洲大陆上的所有生灵们都听到了一阵来自远古的号角声。
这声音是如此的宏大,如此的威严。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精灵、矮人、恩特们全都回忆起了远古时期的那段峥嵘岁月,回忆起了大陆生灵团结在同一旗帜下,英勇奋战的伟大时刻。
于是。
洛丝罗瑞恩茂盛的森林深处,精灵悠扬澎湃的号角声在这一天再度响起。
黄金森林的凯兰崔尔与凯勒鹏夫妇第一个响应了上古盟约的号召。
他们派出了一只军队,跨过金鸢尾河,经高山隘口,越过迷雾山脉,与另一侧的埃尔隆德汇合。
这是自第二纪元末,人类与精灵的最后联盟一役后,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们第一次再现世人。
而继洛丝罗瑞恩之后,瑞文戴尔是第二个响应神圣号角号召的。
幽谷的领主埃尔隆德派出了格洛芬德尔。
他是有史记载的,唯一一个复活并被派遣返回中洲的精灵。
同行的还有他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
然后。
米斯泷德。
奇尔丹毫不犹豫的派出了另一只由盖米尔统领的队伍,向北方而去。
幽暗密林。
林地王国。
瑟兰迪尔脸色僵硬的听着天边的浩大号角声,整个人仿若变成了一座雕塑。
“我的大人!”
莱戈拉斯·绿叶冲了进来,一脸惊讶:“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我听了内心澎湃不已?我感觉有个声音在呼唤我,它让我向北方进发!可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瑟兰迪尔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他大声的呵斥自己唯一的儿子,认为其丢掉了林地王国王子的礼仪,并让卫兵把他撵了出去。
于是莱戈拉斯被卫兵果断的拦在了国王的寝宫之外,他俊美的脸上焦急不已,不安充盈着他的内心。
刚铎。
彼时执政的是图尔巩,他是图林二世之子,埃克塞里安的父亲,即刚铎第二十六位、也是最后一位执政宰相德内梭尔二世的祖父。
这名执政王谈不上英明,亦不愚蠢,平平庸庸正是他最好的注明。
在他治下,刚铎的人民见不到更多的福乐,但也没有遭遇更多的不幸。
这天,曾经荣耀的圣城人民惊讶的看向天空,有些不安,又有些好奇。
“这是什么声音?听着有点振奋人心。仿佛远古的君王在号召他的臣民,前去参与一场荣耀的战争!可哪里发生战事了吗?我可没有从摄政王的骑士们嘴里听说过这样的事。”
而当卫兵把天空中的异响及城下的骚乱报告给了宰相,得到的回答却是。
“刚铎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的了,我们何必自寻烦恼?且让他去吧,异像也好,异响也罢,总归离我们太远了,刚铎已经无力顾及。”
卫兵只能唯唯退下。
洛汗。
埃多拉斯。
洛希尔人的王都。
已经61岁的奋格尔(Fengel)是洛汗的第十五代国王。
当这天,天空中响起宏大威严的号角声,这些伊奥希奥德人的后裔震撼之余,却一脸迷惑。
因为与那些被维拉赠与努门诺尔岛的伊甸人不同的是,他们从未去过贝烈瑞安德。
也就是说。
洛汗的骠骑们根本不知道上古盟约这回事!
“这么宏大威严的声音,难道是贝玛(即欧洛米)在吹响祂的号角吗?埃奥尔的子孙该如何应对?”金殿上,奋格尔向大臣们咨询。
但骠骑的统帅们没一个人能答上国王的问题。
于是,奋格尔只能遗憾的将他们挥退。
犹豫过后。
最终,洛汗与刚铎一样,拒绝了号召。
而铁丘陵的矮人实在是太远了,矮人们即使回想起了这个号角声代表了什么,但生性贪婪顽固,没什么大局观的矮人们同样无视了盟约的号召。
蓝山的都灵矮人倒是想支援一下他们的王子。
但当初索林基本把都灵矮人最有战力的禁卫全带出去了。
蓝山的老家里就剩巴林等老的老,小的小的矮人,纯属有心无力。
倒是躲在多古尔都地底某个阴暗巢穴里瑟瑟发抖的索隆听到这个宏大威严的号角,无形的灵体化作一股黑风,头也不敢回的向东方逃窜,连夜的那种。
不过,逃走之前。
索隆通过意识向卡恩督姆的纳兹古尔之首的安格玛巫王下了一个阴险的命令。
然后很快。
与安格玛山脉隔着一个佛洛德平原的灰色山脉的刚达巴兽人们开始增援卡恩督姆。
显然,黑暗魔君没那么甘心遭遇失败。
或者说,索隆明知道他除了失败,已经没有其他结局,便决定破罐子破摔,准备把精灵的牙也给崩下几颗来。
另外,法贡森林的恩特们良久才发出几声沉闷的哼声,然后又重新沉寂下来。
它们对战争什么的已经受够了,并不打算再度涉足中洲大陆的纷争。
就这样。
第三纪元的2931年,8月末。
一场席卷中洲大陆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而这将是继第二纪元的3430年人类与精灵最后的联盟之后,最浩大的战争之一。
9月1日。
洛丝罗瑞恩的精灵翻过迷雾山脉,抵达了瑞文戴尔。
9月7日。
在此等待了6天后,瑞文戴尔——洛丝罗瑞恩精灵联军终于等到了来自幽暗密林的莱戈拉斯与国王卫队队长陶瑞尔率领的4000名森林精灵。
显然,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终于克服了内心的负面情绪,响应了上古盟约的号召。
自此。
第三纪元中,几乎还残存的精灵领主们的势力基本到齐了。
此时,算上瑞文戴尔与洛丝罗瑞恩的军队。
幽谷已经聚集了一支人数超8000的精灵大军。
看着浩大的,泾渭分明的同时却又莫名和谐的联军,莱戈拉斯与陶瑞尔一脸震撼。
其中,穿着绿色长袍里面套着金色铠甲的是森林精灵。
而人数稍少,穿灰色长袍内套金甲的是来自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他们的女王正是盛誉中洲多个纪元的凯兰崔尔夫人!
那是一个即使在精灵中,都是传说的人物。
至于人数最少,只有1000人,穿着蓝色长袍的是幽谷领主埃尔隆德的臣属。
其中,领头的是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
这同样是一名传奇的英雄。
精灵的诗歌与历史中,金花领主的事迹依然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精彩章节!
他战死于第一纪元,却又被维拉与伊露维塔复活并派遣回了中洲,继续他的使命。
精灵中比他更传奇的英雄有,但比他更蒙受神恩的,真没几个!
这种种的迹象无不表明,此次的召唤,将是一次极为荣耀的时代事件!
莱戈拉斯与陶瑞尔等出生于第三纪元的‘新生代’精灵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9月8日。
八千精灵援军离开瑞文戴尔,向北方进发。
而此时,距离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还有15天。
第十三章 米尔寇与援军(求推荐与收藏)
爱思-海尔普-鲁斯(冰冷丘陵)原本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丘陵,如果不是第三纪元2931年的第一次,以及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人们甚至无法在地图上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但是当银白的君王于此吹响神圣号角乌路慕瑞,发起上古的盟约,号召曾经的盟友北上攻击占据安格玛山的半兽人要塞卡恩督姆。
这座原本甚至没有一个名字的小丘陵顿时成为第三纪元最著名的代号之一。
9月6日。
即瑞文戴尔与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联军在幽谷等待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与陶瑞尔之际。
加尔多率领的精灵骑兵终于重新与联军会合。
他们将原本佛诺斯特的半兽人们剿灭了大半。然后剩余的被他们撵着狼狈无比的向北方逃窜,直至这些半兽人逃进极北地佛洛德地区,加尔多他们才率兵回师。
随着近500名精灵骑兵的重新加入,联军的机动能力得到进一步的补充。
德拉贡·伯恩命加尔多率领来去如风的精灵骑兵不断的游弋在安格玛山周围围数十里格的广大地域,防止苍白兽人逃窜。
但精灵哨骑传回来的消息令人惊喜。
卡恩督姆中的半兽人不但没有逃跑的迹象,甚至还在不断的吸纳从北方汇集而来的半兽人溃兵以及援军。
显然,纳兹古尔已经接到他们主子的命令,准备在安格玛山与联军硬磕一波。
据加尔多他们传回来的情报,刚达巴山的巨兽人们开始源源不断地穿过佛洛的地区从北面进入卡恩督姆。
为了稳固联军的士气以及探查半兽人是否真的下定决心在卡恩督姆与联军硬钢一波。
9月9日。
黑发龙裔再次独自一人骑着圣灵呐哈尔冲上安格玛山,挑战城中的纳兹古尔。
但剩余的那四名戒灵与安格玛巫王麾下的尸妖大军都不敢露面。
苍白兽人阿佐格命令城上的半兽人利用床弩与雨一般的箭矢把黑发龙裔给逼退。
于是,愤怒的龙裔再度摧毁了右边峭壁上的塔楼,为接下来的大战消弭了一处险恶的据点。
对此,苍白兽人阿佐格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曾敢出城面对龙裔的怒火。
卡恩督姆的城墙和城门都有非常邪恶的魔法保护,而且坚固,这是当初安格玛巫王精心构建的老巢,即使巫师和精灵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阿佐格不出城还好,出了卡恩督姆肯定被龙裔生吞活剥。
但双方的士气都得到进一步的回转。
联军自然是因为龙裔的神勇。
半兽人则是看到居然有更多更高大的同族听从上面的命令前来支援,心想人这么多,死的肯定不是自己了吧。
同一时期。
灰袍巫师甘道夫面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巫师偷偷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联军的营地。
不用怀疑,当一名巫师不想让人知道他行踪,即使精灵也很难察觉他们的身影。
就好像当初灰港的守卫没能发现他什么时候闯入落花大厅一样。
“老朋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在距离爱思-海尔普-鲁斯的联军营地数里的地方,灰袍巫师见到了他的神秘朋友。
那是一只大鹰。
双翅展开几乎有三十多米。
它是维拉之首、阿尔达之王曼威麾下的信使,巨鹰一族的王。
此刻它正落在一颗矗立的巨石上,锋利的爪子钉子般的抓着冰冷的岩石,锐利的眼睛乌溜溜的转着。
“甘道夫,烦人精甘道夫!我听了你用蜂鸟带来的讯息,从迷雾山脉一直向东北方向飞,飞过大荒野,飞过铁丘陵,再飞过鲁恩与赫尔卡内海和埃瑞德恩格林山脉(也就是铁山山脉),进入到了我们人人遗忘的乌图姆诺废墟!”
这个名字仿佛带有魔力。
不但这只雄壮无比的巨鹰不适的扭了扭头,就连灰袍巫师亦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他抽着心爱的长谷叶烟草,嘴巴吧唧吧唧个不停。
这是他心浮气躁的表现。
他说。
“继续说,我的朋友,请继续说。”
鹰王有点嫌弃的往旁边移了两步,免得巫师的烟雾熏到了它光滑美丽的羽毛。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巫师一句话,大鹰飞断了翅膀!”这只美丽的生物抱怨的说着:“大鹰在此徘徊了足足一周,我们不敢降落,因为那里的土地受到了诅咒,我们不喜欢那里!”
“啊。我知道!”
巫师说:“我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遗忘了那片土地,遗忘了那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因为那片魔域的主人曾经给大地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伤害,是黑暗的大敌!他原来的名字甚至被我们通通遗忘了,而是给他起了一个新的名字,魔苟斯!”
当这个可怕的名号被甘道夫咬着牙的说出来。
鹰王甚至感觉此片天地中的寒风更加的刺骨了,一股恐怖的黑暗乌泱泱的压了过来,要将二者吞没。
“我们不说这个名字!”
鹰王的声音尖锐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了:“让我们诅咒这个名字!无数纪元过去,大地依然深受这个恐怖名字的荼毒,他做下的恶事甚至倾尽贝烈盖尔海都无法清洗干净,无数的生灵因他而毁灭,天空因他而撕裂!大地因他而沉覆!纪元更变亦无法抚平这种伤痛!巫师,你不该提这个名字的!”
甘道夫原本就苍老的身躯变得更佝偻了。
他忧心忡忡的嘬着烟斗。
一言不发。
直到激动的大鹰重新冷静下来。
巫师才敲了敲抽完了烟斗,将之重新收了起来。
“你说的对,让我们诅咒那个名字!”
他说。
“但是,老朋友,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发脾气的,好了好了,消消气,让我们继续吧。你去到了乌图姆诺,看到了曾经的地狱!那么,老朋友,请告诉我,大鹰锐利的眼睛可曾观察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巫师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佝偻的身躯变得高大,眼睛放出慑人的光芒:“魔苟斯,乌顿的主人,黑暗大君王,阿尔达一切生灵之敌,总之你能用所有能想象得到的恐怖名头加到祂的身上!但无论如何,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告诉我,曼威的使者啊,那个可怕的魔头是否有回归的迹象!阿尔达之王对此可有什么警告?”
“虽然大鹰听到巫师传回来的消息非常惊讶,甚至有一丝害怕,但经过我们细心而谨慎的侦查,乌图姆诺那片被诅咒的魔域上并没有发现邪恶的踪影!”
鹰王扇了扇巨大的翅膀,显得有些不安。
“伟大的阿尔达气息之主亦没有给予祂的使者以更多的警告,甘道夫,那个被诅咒的名字不应该在这个纪元重新回到一亚,这不是大乐章中的一环!”
“但大乐章的旋律变幻了,你没察觉吗?”
巫师大声说,这一刻他似乎想起了非常多的东西,体内不朽的本质一下子回来了:“龙裔的出现就是最好的明证!”
“至圣的一如赐福了他,让他和他的后裔成为诸族在新纪元的君王,埃努们曾经看到的细节旋律皆已发生了改变,一个新的最终章在形成!大能者都在观察着龙裔,和龙裔的命运,积极的参与其中!所以,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黑暗大敌的回归也将比我们想象的要快,要早!”
说完,巫师迈雅的部分又被某个至圣的存在重新抽离了他的肉体凡躯,他说过的话被遗忘,他记起的东西被掩埋,他又变回了巫师甘道夫。
而大鹰也摇摇头,似乎在说,你说了什么?
“我好像遗忘了什么。”
甘道夫苦恼的敲了敲头,有些迷茫的说:“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你怀疑那个被诅咒的名字重新回到阿尔达了。”
鹰王摇着它的脑袋,说:“但这不可能,大鹰并未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发现邪恶的踪影。足足一周!大鹰在乌图姆诺上空盘旋了7天7夜,然后我们才飞了回来,穿过大半个中洲,来到同样让我们不喜欢的土地上。”
“啊?啊!”
巫师一下子仿佛全记起来了。“是的,是的。”他皱起眉头:“如果不是黑暗大君王,那到底是谁在役使炎魔和妖狼之王这样的魔物呢?难道真的是索隆?”
他嘀咕,显得忧心忡忡。
“无论如何。”
鹰王展开了它那巨大的翅膀:“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啦,剩下的就不关大鹰一族的事了。甘道夫,再见,希望下次见面,你的胡子还那么长!”
甘道夫也抬起头,他向大鹰挥着手,说:“再见,我的老朋友,愿大鹰翅下的巨风能带你们去到任何太阳与星光照耀之下的地方!”
于是鹰王清脆的叫了一声,振翅高飞,雄伟神异的英姿如同一朵巨大的黑云,迎着初升的太阳,远远的消失在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
双方再见面,还是好几年之后的事啦。
鹰王回报的信息让甘道夫内心多了一件沉甸甸的心事。
但此刻,他没有更多的心力去关注了其他事了,因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发生的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
及,其他战事。
9月21日。
经过多日的急行军。
瑞文戴尔-卡拉斯加拉松-林地王国的精灵联军与西方米斯泷德的援军几乎同一天抵达了北方伊顿荒原上的这座小丘陵。
嗯呜~
嗯呜~
嗯呜~
悠扬澎湃的精灵号角声先后六次的响起。
一支支排列整齐,甲胄兵刃齐备,代表着各自王权(领主)的旗帜林立的精灵队伍从南方,从西方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破开黑暗,踩着晨曦之光,象征着希望与勇气,抵达了北方。
北方精灵们认出了最前面的旗帜正是他们东方同族,瑞文戴尔领主埃尔隆德的旗帜。
其中领头的正是格洛芬德尔。
他的旁边跟随着两名年轻英俊的精灵。
正是埃尔隆德的双胞胎儿子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
卡拉斯加拉松的旗帜在他们的头上迎风飘扬,宛如一道星光。
紧随其后的是林地王国瑟兰迪尔的王旗。
来自幽暗密林的莱戈拉斯·绿叶与陶瑞尔兴奋的矗立于王旗之下。
他们带来了总共8000名精灵的援军。
而西方来得自然是代表着灰港主人的盖米尔及新晋支援的1000名林顿精灵。
他们的到来更是让精灵欢欣雀跃。
丘陵上,德拉贡·伯恩骑在圣灵呐哈尔上,阳光从他的背面照了过来,几如神祇。
他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金色的竖瞳中冒起一团炙热的火焰。
而看着那一排排,一列列装备精良、神情肃然的精灵援军,格罗因等矮人们张大了嘴巴,揪着胡子,震撼又嫉妒。
索林、杜瓦林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阿拉松、哈尔巴拉德激动得手足无措,只差欢呼。
相对的,格洛芬德尔他们自然看到了如同君王一般静静的卓立于丘陵之上的黑发龙裔。
他没戴头盔。
秘银锻造的额冠上的钻石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熟悉的金色竖瞳。
伟岸的身躯。
显得极为的威严!
特别。
格洛芬德尔认出了那匹圣洁的圣灵。
至圣的伊露维塔!
格洛芬德尔情不自禁的在内心大声的赞美着一如。
然后果断的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正如银白的君王所见!”他说:“精灵响应上古的盟约,前来助战!”
在格洛芬德尔身后,八千名精灵大军齐刷刷的止住了步伐。
莱戈拉斯好奇的望着丘陵上的那名高大身影,然后又落到了阳光下银白似雪的呐哈尔身上。
埃尔贝瑞丝在上!
莱戈拉斯的表情变得和当初的甘道夫与索林一样。
彼时,德拉贡·伯恩早已下马等候。
他立即上前轻扶眼前这名强大的精灵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欢迎!我是德拉贡·伯恩,感谢精灵今日之援助!我铭记于心!”
“格洛芬德尔!”
巫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欣喜的说:“埃尔隆德大人将您给派了出来啊,这下北方总算能彻底抚平!”
“米斯兰迪尔!”
格洛芬德尔表情亦轻松起来,两人热情的相拥,似乎早已相识。
第十四章 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
当天晚上。
联军召开了一次各族首脑之间的会议。
与会的有格洛芬德尔、莱戈拉斯、索林、阿拉松、盖米尔、巫师与龙裔。
“现在我们兵力充足,但还剩一个问题。”
巫师开宗明义,拉开了会议的主题。
他坐在龙裔的下首。
而他的对面正是格罗芬德尔。
很显然,联军中以主位上的龙裔为尊,剩者就是这两位的地位最高。
甚至就连索林都矮了格罗芬德尔一头。
没办法,论实力和此时联军中的队伍人数,他都被格罗芬德尔死死压了一头。
好在精灵也没彻底落他的脸。
除了格罗芬德尔,其余莱戈拉斯与双胞胎都在他之后。
而矮人王子的对面是代表人类的阿拉松。
“卡恩督姆的城墙与城门都有非常邪恶的魔法。我们无法直接进攻,只能用云梯攀爬,这将让我们遭遇不必要的损失。”
巫师的话让所有人一下沉默了起来。
“巫师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索林的眼神在森林精灵王子身上来回的打转,那种仇恨与不忿的目光让人担心?
甘道夫嘴巴动了动,似乎又想抽烟了,但却被上座的龙裔用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
巫师这才嘟囔着说:“那你得需要再找来一名巫师。”
“什么。”
索林没听清。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对面的莱戈拉斯身上了。
阿拉松帮他把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还有其他巫师吗?”
“有的,还有四名。”巫师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回忆。
“啊,都有谁?”索林的好奇心也被吊起来了,他把眼神从莱戈拉斯的身上暂时的收回来,问道。
德拉贡·伯恩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我们中最伟大的是萨鲁曼,白袍巫师!这里很多人应该都知道。”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些席间闲谈给吸引住了,甘道夫也是有一点没好气的说:“另外还有两个蓝袍巫师,我差不多忘了他们的名字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到中洲的……啊,我们先把这一茬放到一边吧。第四个是我,可怜巴巴的老甘道夫。”
巫师风趣的叹着气,顺势巧妙的掏出了他的烟枪。
在座很多人都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但是没人揭穿他。
“第五个呢,第五个是谁。”年轻的莱戈拉斯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对矮人仇视的目光不以为意。
精灵与矮人之间的孰是孰非,已经说不清了。两族之间没有好眼色是再正常不过的。
加之此次林地王国的援兵是最多的,足足有4000人。
从某种意义来说,精灵王子确实有不看任何人眼色的底气。
巫师哈哈大笑。
他得偿所愿地吸了一口心爱的长谷叶烟草,美滋滋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年轻的莱戈拉斯·绿叶,第五个巫师是褐袍拉达加斯特。他驻守在大绿林的南边,是一个喜爱和动物相伴的温和的人,森林精灵的传说中应该会有涉及他的故事。”
莱戈拉斯果然小小的惊呼出声,显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森林之友?我的族人们曾经在森林的极南面遇到过他的身影,见他总是不休不眠的守卫着南方的广袤丛林,盯防着森林深处那处黑暗邪恶的废墟。”
“对,就是他。”
巫师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了那么一点。
“拉达加斯特虽然为人有一点……咳,萨鲁曼说他蘑菇吃多了,让他神志有点不清,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他兢兢业业地守护着由暗密林广袤的南部地区,防止邪恶在此生根。”
“既然如此。”索林打断他。“你就不能把其中一名巫师找过来吗?”
他说。
“如果真如你所言,需要两名牧师才能打破那座城堡上的邪恶魔法,那为什么我们不这样做呢?”
巫师一下子被他问住了。
愁眉苦脸地抽了两口烟草,甘道夫才说:“我们一般不一起行动。因为这样太危险,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你们。巫师是这个世界的参与者与引导者,我们或许会帮助中州大陆上的良善人们度过种种难关,但说到底,这还是大陆各种族的事情……”
“所以!”
虽然这一幕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德拉贡·伯恩还是忍不住打断他:“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米斯兰迪尔。”
巫师终于停下了他的神神叨叨,吐出最后一口烟草香醇的白雾。
“我的大人,我在等一个人,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快到了。”
这下就连格罗芬德尔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米斯兰迪尔,你在等谁。”
“快了快了,他就快到了。”
德拉贡·伯恩于是知道,巫师又装神弄鬼了。
联想到他突然提起的其他巫师,龙裔内心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果然,就在各族的首领们开始就接下来的战事发表着他们的意见时,一只飞鸟扑棱扑棱的飞了进来,落到了甘道夫面前的桌子上。
所有人一下子静了下来。
灰袍巫师的表情果然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哈,我等的朋友终于到了。”
下一瞬间加尔多推开帐帘走了进来。
“我的大人!营外有一个自称是灰袍巫师朋友的邋遢老者前来求见,他说他已经与米斯兰迪尔约好。”
“他说的没错。”甘道夫欢快的站了起来:“这就是我们等待的第二名巫师。褐袍拉达加斯特。”
联军的领袖们果然很惊讶,大家地看向了主位上的龙裔。
德拉贡·伯恩略一想,便点了点头。
于是加尔多转身出去,将甘道夫口中的那名朋友带了进来。
这是一名比索林略高,和一名正常的佝偻人类老者差不多的怪异人物。
只见他戴着一顶破旧的毛毡帽,头发邋邋遢遢,上面甚至还有一大滩来历不明的水渍。
面容苍老。
眼神却极其温和。一把胡子比甘道夫的要短多了。
且更凌乱。
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褐色长袍,和他的帽子是一个颜色。
腰里别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袋子。
手中持杵着一根长长的法杖。上面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啊。
如果是在荒野或森林遇到他,肯定会让人心里发颤。
但实际上,当你真的与拉达加斯特相处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一名极其温柔的好好先生。
“甘道夫。”
这名邋邋遢遢的老者一见到灰袍巫师便畅快地叫了起来。
不过半路上他又兀地停了下来。
只见他把他的帽子摘了下来。里面居然有一个鸟窝。
此前,那只传来前来传信的小鸟立即飞回了他的鸟巢。
怪异的老者这才重新把帽子带了回去。
嗯。
联想到此前他头上的那个不明水渍。
正想与之拥抱的甘道夫愣在了原地。
“都怪你甘道夫,非得让我赶了这么远的路。我的那些兔子们都差点跑断了腿。这里这么多精灵了,难道还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吗?”褐袍巫师拉达加斯特絮絮叨叨,神情有些涣散。
加上此前甘道夫口中的那些话,联军的领袖们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褐袍巫师的时候表情会是那个样子。
“拉达加斯特。”甘道夫无奈的打断他。
拉达加斯特这才闭上嘴巴。
“正如我之所言。”
灰袍巫师灰白的眉毛抖了抖,然后向所有人介绍:“这就是我们需要的第二名巫师,拉达加斯特。”
褐袍拉达加斯特立即礼仪周全地向主位上的黑发龙裔与下首的金花领主颔首行礼。
让人担心他帽子里的那只鸟窝会不会跟着掉了下来。
另外,这也证明了这名巫师的内在可比他的外在更有魅力。
他的礼仪可是完美无缺呢,就像一名优雅的使者参见国王。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灰袍巫师口中的另一名伊斯塔尔,那么他只向龙裔与金花领主致敬,却也完全说得过去。
索林板着脸,一言不发。
“尊敬的拉达加斯特。”黑发龙裔向他颔首:“甘道夫说你有办法帮我们破除卡恩杜姆城墙上的邪恶魔法,所以邀请你来。不知森林之友可有智慧的计策献上?”
不远万里赶来的拉达加斯特这才明白甘道夫找他来所谓何事。
他愁眉苦脸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的那个浑身流淌着命运之光与灼热的巨龙之火的高大人影,嘟嘟囔囔的对甘道夫说:“甘道夫,我还以为你找我来有什么好事。乌路慕瑞的号角声已经让我心惊胆战,现在你居然还让我摊上这么麻烦的事。”
“拉达加斯特。”
灰袍巫师大声的打断他,佝偻的身形变得高大,脸上放出光芒。
“不要抱怨,你知道的,这是我们责任。”
拉达加斯特愣了愣,那双时而精明时而迷糊的眼睛总算澄净了起来。
“我没说不做,甘道夫。”他说:“问题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做什么呢?啊,难道你记起了什么?”
灰袍巫师笑而不答。
于是拉达加斯特明白,眼前的老朋友确实是记起了一些曾遗忘掉的东西,所以才那么有把握。
见两名伊斯塔尔之间已经自己沟通完毕。
德拉贡·伯恩便说:“很好,现在魔法的事可以交由巫师们解决。剩下就只有纳兹古尔与尸妖了。”
这同样是一个极其劲爆的消息。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天见到的九骑士背后代表了什么。
黑暗魔君再度复活的消息不胫而走。
联军的代表们纷纷在小声议论。
忧心忡忡。
其中金花领主说:“我们可以牵制住黑暗魔君的奴仆。纳兹古尔虽然邪恶,但精灵亦有对付的力量。”
“至于索隆……”
“黑暗魔君一定会因为过早暴露他的力量而后悔!因为这次中洲大陆可不再是任他肆虐的地方啦。”
说着他的眼神不自禁的望向了主位上的黑发龙裔。
没人能反驳金花领主格罗芬德尔的话。
这是一名强大到甚至让维拉与伊露维塔不惜复活其,令其重返中洲的精灵领主。
他说能对付戒灵,那自然是不用怀疑。
至于说索隆。
所有人的目光通通投向了主位上的黑发龙裔。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尸妖了。”灰袍巫师同样笑眯眯的说。
看着堂下一众英杰,德拉贡·伯恩虽然有点颇感压力,但同时他也再次感觉到了一股天命在我,怎么输的怪异感。
对方才一个迈雅,我方起码四个和他一个等级的!
再加上窝在洛丝罗瑞恩的那对夫妻,灰港的奇尔丹,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德。
怎么看都不会输。
更何况,他现在连至尊魔戒都没了。
敢冒头直接率大军推到魔多去,把他的骨灰都给扬了。
好吧,这只是一个玩笑。
德拉贡·伯恩内心极其失礼的腹诽着一些有的没的,表面上却毫不迟疑的站了起来,金色竖瞳扫过在场所有人。
“尸妖由我和呐哈尔大人对付,其余人且听号令,各归其职!”
包括索林在内,立即站了起来,皆无意见。
由此,联军再度定下龙裔为统帅的名义。
次日清晨。
也就是9月22日。
悠扬澎湃的号角被一次次吹响。
那是精灵们的军队在列队。
来自幽暗密林、洛丝罗瑞恩、瑞文戴尔、米斯龙德的精锐之师迈着齐整的步伐,一队队的开出了营地,像北方的安格玛山脉进发。
而在继精灵之后,是矮人厚重的号角。
与不屈的杜内丹人。
因为此前二者的损失,此战矮人与人类都不再担任攻城主力的责任。
不过矮人与人类游侠也不是无所事事。
据加尔多等哨骑的情报,刚达巴的兽人狼骑已经在北面的佛洛德地区集结。
极有可能趁联军攻打卡恩督姆的时候,奔袭联军的后方。
所以,重装步兵的矮人正好可以在大军的侧面布防。
假如半兽人的真敢偷袭。
那全身都套在一层重甲里的矮人禁卫一定会让他们吃上一壶。
另外,以防矮人的阵容过于薄弱,德拉贡·伯恩还将林顿精灵全部派给了索林。
正面战场只带了瑞文戴尔-洛丝罗瑞恩-林地王国的精灵援军。
如此一来,联军的侧翼也将有了保护。
看着一列列全副武装的精灵齐聚安格玛山脉之下。半山腰上的卡恩督姆里的阿佐格与戒灵们如何不知,于是半兽人苍凉的号角声同样响起。
大批肮脏丑陋的半兽人被鞭打着,咒骂着赶上了城墙,准备与尖耳朵的臭精灵们决一死战。
另外。阿佐格的表情极其难看,它不停的踱着步,断臂上的刀刃早已沾满了怯战的同族的血。
依照它狡猾的性子,北方战事到了这个地步,早就该逃跑了。
但没办法,纳兹古尔的地位比它更高,而且安格玛巫王还带着主人的命令,阿佐格根本无法反抗。
嗯呜~~
迎着呼啸的北风,和初升的太阳。
德拉贡·伯恩穿着盔甲,骑着圣灵,手提重锤与盾牌,在格洛芬德尔、莱戈拉斯、埃尔拉丹、埃洛希尔、甘道夫、拉达加斯特等人的拥簇下,率众而出,奔赴前方战场。
芬娜深深的看了那个骑在白马上的高大身影一眼,转身与矮人向西北而去。
来到高耸的安格玛山下的平原。
黑发龙裔与一众拥趸们在此止步。
八千精灵大军在他们身后齐齐停下了脚步。
那种千军如一人的齐整画面带来的肃杀与压迫顿时扑面而来。
看着下面旗帜如林,枪剑如雨的精灵大军,卡恩督姆的半兽人们两股战战,几欲崩溃。
若不是有着黑暗魔君的统帅——纳兹古尔,与苍白兽人这二者的强力逼迫,怕是这些生性胆小残暴的堕落腐化生物早就一哄而散了。
其中,走投无路的苍白兽人眼睛里露出了最后的凶残目光。
此时。
两名强大的伊斯塔尔越众而出。
灰袍甘道夫与褐袍拉达加斯特于两军阵前大声的念咒。
巫师们的声音浩大而威严,原本佝偻的身形变得高大,脸上光芒四射,令人畏惧。
很快,天空因他们的声音,迅速的暗了下来。大朵的乌云飞快的布满了安格玛山脉。里面电闪雷鸣,宛如末日。
身为妖术师的安格玛巫王立即不安的嘶叫起来。
但他一个人的力量远不是两名强大的巫师的对手,很快。
妖术师的力量被驱散,一道宏大的白色闪电从天而降,重重的劈在了卡恩督姆那漆黑厚重的城墙上。
轰隆。
没人知道这是雷霆的声音,还是闪电劈在城墙上的巨响。
只见原本坚固无比的卡恩督姆那漆黑的城墙被巫师联手轰出了一个大缺口,上面附着的邪恶魔法发出一声人性化的厉叫,化作一道黑烟,消散于空中。
德拉贡·伯恩有感,发出了激昂的战吼。
手中战锤重重的一指前方。
圣灵呐哈尔如有所感,人立而起。
格洛芬德尔、莱戈拉斯、陶瑞尔、埃尔拉丹、埃洛希尔,甚至施完咒的甘道夫与拉达加斯特齐受鼓舞,紧随其后的发起了冲锋!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奋勇向前的八千精灵大军。
阿佐格脸都绿了。
原本凶残的眼神变得惊恐。
第十五章 结束与新生
“当龙裔发起冲锋,你除了绝望,别无他念!”
这是一名参加过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的半兽人在它那可笑的‘笔记’中写到的。
笔记很潦草,而且是用黑语写的。
显然这还是一个在半兽人这个堕落腐化的族群中都极为少见的,博学多识的家伙。而他随身的笔记将成为后世研究龙裔的珍贵资料之一。
事实亦如此。
集合两名伊斯塔尔(巫师)之力,联军攻破了卡恩督姆的城墙,德拉贡·伯恩一马当先,冲上了安格玛山崎岖蜿蜒的山道,并第一个冲了出来。
“阿佐格!”
龙裔洪亮威严的声音甚至在多年后依然在安格玛的群山中回荡,而这片区域因此又得名回声谷。
圣灵呐哈尔如同一道光,从卡恩督姆缺了一个口子的城墙处冲入了这座邪恶的要塞。
德拉贡·伯恩右手持着破碎者格拉狄奥斯,肆意的挥舞着,粗暴的打开了一条通路,一条由半兽人的鲜血铺就的道路。
几乎没有任何一名半兽人再敢站在银白君王与呐哈尔的面前,无论是刚达巴的巨兽人,还是迷雾山脉的矮小半兽人,在这可怕的威势下,全都一哄而散。
于是,德拉贡·伯恩终于在这群半兽人的尽头,看到了想要逃跑的苍白兽人。
“不要逃跑。面对你我之间的宿命!”
情急之下,龙裔爆发了出了新的能力,他的声音蕴含了魔力,让听者情不自禁的驻足;
他的眼睛带有魔咒,让看者矗立不动,宛若石雕。
亵渎者阿佐格呆呆的望着那双金色的竖瞳,仿佛在镜子中看到被命运束缚的自己。龙裔的声音在它耳边回荡,让它无法逃避。
于是阿佐格果然停下了脚步,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它挥舞着一柄黑色的锤子,断臂上刀刃寒芒闪烁,大步的向龙裔杀来。
可阿佐格却不知道,这正是龙裔希望的。
“今日我将得偿所愿!”
德拉贡·伯恩于呐哈尔背上长叹,内心的誓言之火熊熊燃烧。
他如同一名冠军的骑士,向阿佐格冲过去。
苍白兽人凶狠的挥动它的锤子,砸向呐哈尔背上的龙裔。
但德拉贡·伯恩却比它更快。
呐哈尔一个加速,龙裔手中的格拉狄奥斯破开风声,一锤砸在了苍白兽人的胸膛上,把它的胸骨和心脏肺腑什么的通通砸碎了,高大的身躯也倒飞了出去。
嘚嘚嘚。
圣灵呐哈尔的黄金马蹄声在幽深的卡恩督姆内响起,德拉贡·伯恩驱动圣灵来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苍白兽人跟前。
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丢下手中的盾牌,拾起一柄被一名半兽人遗弃的弯刀,一刀将亵渎者阿佐格那苍白硕大的头颅给割了下来!
“我完成了我的誓言!”
银白的君王左手高举阿佐格那死不瞑目的肮脏头颅,右手提着破碎者格拉狄奥斯,于初升的太阳下大喊,声音直冲九霄。
“阿佐格战死于此!”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那个阳光下威武如君王的高大身影。
那天很多人记住了龙裔的英姿。
看着被龙裔高举着的苍白兽人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敌我双方齐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格洛芬德尔与甘道夫他们是欣喜的大喊,士气大振。
卡恩督姆的半兽人们则崩溃的惊恐尖叫,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逃。
黑暗大军的统帅,纳兹古尔们终于按捺不住,安格玛巫王派出了他的尸妖大军,想要鱼死网破,或者垂死挣扎。
无数头此前联军没见过的影子怪物从阴暗的角落、漆黑的洞穴,爬了出来,向德拉贡·伯恩他们杀去。
但他们本人却被格洛芬德尔与甘道夫、拉达加斯特齐齐拦住。
其中金花领主现出了他的精灵真身,那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样子,那时候,双圣树之光还未曾熄灭。
“你们的对手是我!”
他说,一个人就挡住了两名纳兹古尔。
安格玛巫王被金花领主身上浓郁的维林诺之光灼烧得嘶嘶直叫,无法越过金花领主的屏障,只能停下来与另一名戒灵一起围攻格洛芬德尔。
但格洛芬德尔怡然不惧,他的眼睛倒映着双圣树的光辉,身上维林诺之光炽热而浓烈。他是第三纪元最强大的精灵之一。
戒灵尖锐的嘶叫此起彼伏,但都无法影响金花领主,金花领主每一击都蕴含着无穷的威力,安格玛巫王与另一名戒灵很快就落到下风。
甘道夫与拉达加斯特也一人拦住一名戒灵,各自厮杀起来。
他们是伊斯塔尔,独战一名戒灵并不难。
面对潮水般涌出来的尸妖大军,大仇得报的德拉贡·伯恩却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丢下了阿佐格那肮脏的头颅,转身跃上了呐哈尔那宽厚的背脊。
“愿伊莉玟的目光注视着我!”
龙裔于初升的阳光下发出了胜利的怒吼,“我将以龙焰焚尽此间一切污秽!”
被德拉贡·伯恩昂扬的战意感染,圣灵呐哈尔长嘶一声,维林诺之光如同暮暗丘陵那次一般,与龙焰齐齐爆发。
圣洁的龙焰横扫战场,大批极其邪恶的尸妖纷纷变成了灰烬。
这些怪物临死前的哀嚎是那么的阴森恐怖,几乎所有听闻的精灵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莱戈拉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烈焰洪流,喃喃说:“一个新的传奇诞生了!人们将传颂今天发生的一切!”
陶瑞尔忠心的护在王子的身侧,一边击杀着开始溃逃的半兽人,一边焦急的说:“莱戈拉斯,不要分心,我们还在战争之中。”
林地王国的王子这才回过神来,他拉开弓弦,一箭把两名偷袭的半兽人咽喉射穿,说:“不用你提醒,陶瑞尔。”
在他们身后,无数的精灵从山道中冲了出来,涌进了缺口了的卡恩督姆城墙。
其中,最英勇的是埃尔拉丹,埃洛希尔这对双胞胎,他们一人持剑,一人持弓,几乎旋风一般的杀入了半兽人中,没有一个半兽人能在双胞胎手下撑过一个回合。
在西北方向。
巫师轰破卡恩督姆城墙的巨响远远的传递到此。
加上龙裔那一声高昂过一声的怒吼和从天边传来的滔天火光。
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已起。
而北方也传来了一阵阵的狼嚎及大地轰鸣的声音。
显然,刚达巴的狼骑南下了。
“排好队形!排好队形!”
索林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焦虑的频频回头望。
当他接受了保护大军侧翼的任务,就注定了他将彻底的错过矮人与阿佐格之间的仇恨。这让同样与苍白兽人有着血海深仇的索林·橡木盾心情非常矛盾。
阿拉松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他说。
“索林,打起精神来!保护大军侧翼同样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这是银白君王对我们的信任!而且……”
人类游侠岩石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若非如此,什么时候能指挥精灵,让他们为你而战?”
索林愣了愣,确实没料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人类游侠居然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阿拉松这是在劝解他。
看着智慧的人类游侠,矮人王子眼中的阴郁甚至消散了不少。
“阿拉多之子,阿拉松,你不愧于智者之名!请放心,矮人绝不会因私利而动摇大局!”
说着他恭敬的向人类游侠躬了躬身,神情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
“竖起你们的长矛,让那些该死的半兽人们知道,矮人之阵硬逾岩石!”矮人王子于阵前挥舞着战锤,晨曦的金光下,索林·橡木盾尽显王者风范。
于是,阿拉松亦向他恭敬的躬了躬身。
芬娜于阵后翻了个白眼。
不过所有人都没说什么,因为。
远方。
狼骑出现了。
不用渲染,没有迟疑,精灵第一时间拉开弓弩。
“射击!”
芬娜大声的喊道。精灵们的箭矢立即飞过数百米,如雨点落下,不断有奔驰着的半兽人连同座狼,中箭倒下。
但这些凶残迅猛的野兽依然滔滔不绝的从北方席卷而来。
并施以还击。
很快,双方就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索林与阿拉松为首的前阵大喝着,戳出了长矛,把一名名比一般半兽人更高大狰狞的刚达巴巨兽人从它们的坐骑上刺了下来。
座狼与半兽人的惨叫声响彻伊顿荒原。
不过,刚达巴的狼骑是如此多,虽然很多被矮人们厚实的枪阵给刺了下来,但依然有大批的狼骑从矮人的两侧绕了过来、跳了过来,闯入后阵的精灵之中。
这下轮到盖米尔上场了。
这名诺多精灵大喝一声,一排排的精灵换上了近战的双刃剑,砍瓜切菜般的把跳入精灵阵中的半兽人狼骑砍翻在地。
另外,加尔多率领的骑兵也开始绕后攻击刚达巴狼骑的侧翼。
战斗瞬间白热化起来。
实际上。
日后,无论是人类、精灵、矮人都有无数的诗歌与传说描述这一战。
“……群山在巫师的力量下瑟瑟发抖。
伴随一声巨响。
卡恩督姆的城墙被炸开了一道裂口。
龙裔率先冲入城内,杀死了誓言中的仇敌!
他勇猛的声音迄今回响在北方的群山之中。”
——《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佚名,某选节。
“……精灵领主格洛芬德尔如同一名威严的君王,他于光中大声的说,
你们的对手是我!
迎战两名纳兹古尔,并最终战胜了他们!”
——《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佚名,某选节。
“国王于阵前大喊:矮人之阵硬逾岩石!
于是矮人们大受鼓舞。
看啊!
那是都灵王室之光!英勇的索林·橡木盾!
他像古代的国王一样,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指引着所有的矮人前进!
矮人全都大喊:国王万岁!”
——《山下之王!索林·橡木盾》
以及更多,更夸张的传说与赞美的诗歌,但篇幅有限,还是让我们继续把目光投到当前吧。
大战持续了一个早上。
终于,随着最后一名面目狰狞,口齿流涎的座狼被索林一锤干翻在地,残余的座狼及它们的主人们就像一头头丧家的老狗,呜咽着逃向了北方。
他喘着气,抬头望向远方。
广袤荒凉的伊顿荒原上,铺满了狼尸与它们主人那污秽的血液。
“国王万岁!”
杜瓦林满脸血污的站在矮人王子不远处,全程目睹了王子战斗的英姿,于是他激动的大喊。
残存的矮人们望着那个在正午的阳光下,傲然挺立的人影,不由也是放声大呼。
芬娜、盖米尔等精灵相互的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收敛弓矢与刀兵,望向了主战场的方向。
与此同时,卡恩督姆的战斗亦已分出胜负。
纳兹古尔之首的安格玛巫王不敌金花领主,被格洛芬德尔手中的精灵宝剑一剑刺中了兜帽之间那空无一物的阴影,结果妖术师立即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嘶叫,所有人听了都不禁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只见格洛芬德尔宝剑上的双圣树光辉骤然爆发,将戒灵污秽的灵魂送回到了他主子阴暗的地窟之中。
剩下的纳兹古尔独木难支,很快被金花领主与巫师们同时打败。
这让精灵们又振奋起来。
双胞胎与莱戈拉斯率领着漫山遍野的精灵大军席卷了整座卡恩督姆要塞,追杀着溃逃的半兽人败兵。
德拉贡·伯恩跟随他们行动,用龙焰消灭了一批又一批藏身于阴暗地穴中的尸妖,与负隅顽抗的半兽人。
到最后,龙裔命令所有人退出卡恩督姆,远离安格玛山。
吼。
在精灵、矮人、巫师、人类震撼莫名的目光下,德拉贡·伯恩与圣灵呐哈尔一人一马矗立于山巅,可怕力量彻底爆发。
高耸连绵的北方山脉的冰雪与岩峰在这股力量下颤抖,飞鸟铺天盖地。
走兽惊慌失措。
群山回荡着龙裔的怒吼。
最终。
安格玛山在龙裔与圣灵呐哈尔的力量下轰然倒塌。
建立于半山腰上的卡恩督姆因为失去了魔法的保护,顷刻间被掩埋在万顷巨石之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自此再也无人见过这座曾经给北方带来过无尽恐惧与伤害的半兽人要塞。
第十六章 南下
当所有人看到卡恩督姆这座曾经困扰了北方无数年的死亡要塞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并以后也不可能再复兴,呼唤不可避免的响起了。
“赞美银白的君王!赞美伊露维塔!”
格洛芬德尔深深的抚胸颔首,用昆雅语喊出了一句至高的赞美。
莱戈拉斯与双胞胎他们面面相觑,然后跟着喊了起来:“赞美银白的君王!赞美伊露维塔!”
于是更多人喊了起来。
这欢呼很快传到了侧翼,矮人们与杜内丹人的游侠们愣了愣,然后跟着欢呼起来。
芬娜与盖米尔相视一笑,他们说:“赞美银白的君王!赞美伊露维塔!”
灰袍甘道夫和褐袍拉达加斯特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就这样,被称之为第二次卡恩督姆之战的战役在此彻底落下帷幕。
联军掩埋了此战牺牲了的精灵与矮人甚至人类的尸体,把收集到的半兽人尸体与座狼堆成一个小山,用火烧成了碳,避免瘟疫发生,然后大军就离开了荒凉的伊顿荒原。
第三纪元2931年,9月29日。
联军抵达北岗东北山脉,这里已经靠近古代阿塞丹王国与鲁道尔王国的交界,绿色的植被与更多的飞鸟走兽开始替代伊顿荒原那苍凉的,入目皆是砂岩的单调景象。
所有人的心变得欢畅起来。
当晚,联军的主要代表们全部聚集起来,开了一个会。
“我们都知道,我们取得了一个伟大的胜利!”
依然还是灰袍巫师在主持,矮人、精灵、人类甚至龙裔都在倾听他的话。
不同的是,这次与会的人更多了。
索林和他的两个远亲杜瓦林和格罗因都出席了这次的会议;
矮人们要回蓝山了,所以他们都以为这次的会议是在为他们送别。
阿拉松则和哈尔巴拉德在一个角落里吸着烟斗;
杜内丹人此次有损失也有收获。他们死了20多人,全部是精锐好手,这让原本就已经不多的杜内丹人更加窘迫。
收获的是阿拉松他们光复了祖先曾住过的都城,并得到了一系精美强大的武器。
而且主动参与这样的大陆事件,人类的身姿再次重回大陆诸族的视线之中,从某种意义来讲,这比什么都重要。
代表瑞文戴尔的格洛芬德尔,双胞胎则同时代表卡拉斯加拉松;
另外还有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与陶瑞尔;
以及北方林顿精灵的盖米尔和芬娜;
这些人几乎要把这个营帐都给填满了。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精灵的猎手们最新捕获到的各类飞鸟走兽做成的美食与新鲜的蔬果。
另外还有美酒。
那是后面瑞文戴尔-卡拉斯加拉松-林地王国援军带来的。
加上明亮的烛火与外边精灵与矮人们热闹的欢声笑语,虽然距离一场真正的胜利盛宴还差得远,但不可否认,有那么点意思了。
所有人都脱掉了冰冷的盔甲,换上了一身更舒适的便装,热情洋溢的看着站起来主持会议的灰袍巫师。
“我们可以欢歌,我们可以载舞,我们可以举杯,我们可以大声赞美!”
须发皆白的老巫师说:“但是别忘了,东方魔影依在!”
营帐内的欢畅气氛顿时凝固住了。
格洛芬德尔与盖米尔摇头不已;
矮人瞪大了眼睛,鼻翼不断的张合;
莱戈拉斯与双胞胎面面相觑,一脸不知所措。
阿拉松与哈尔巴拉德如同木雕似的愣在原地,眉头深锁。
大家都很生气,认为巫师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泼冷水,只有芬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主位上的那个人影。
德拉贡·伯恩叹了口气。金色的双眸如同两颗烁烁发光的宝石,于烛火通明的营帐内亮起。
“巫师一定要当扫兴的乌鸦嘴吗?”
龙裔的声音变得更加的醇和与蕴含魔力,当他一开口,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就连风都在倾听。
而他的眼睛是那么的威严,几乎没有人再敢与他对视。
就连巫师也不敢。
“我的大人!”
甘道夫深深的向那个代表了一如·伊露维塔的伟岸人影垂下了他白发苍苍的头颅:“我只是想提醒精灵与矮人,还有人类,别让一时的、一个小小的胜利冲昏头脑,我们的敌人还未真正露面,现在就彻底放松警惕,那就真的太愚蠢了。”
“所以你让褐袍拉达加斯特先行离开了?”
德拉贡·伯恩的话让所有人这才兀然惊醒,确实,在所有人都在欢庆胜利之际,同样立下大功的褐袍巫师却早已不见踪影。
结合龙裔此前的话,嗯,很显然,巫师又开始谋划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仅投向了主位上的那个人影之上。
德拉贡·伯恩穿着一件精灵们为他织造的丝质长袍,上面奢侈的用金线与秘银勾勒花纹,领口上,翠绿色的埃莱萨宝石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一条镶嵌着三颗一大二小的红宝石腰带束住他的腰身。
伟岸的身躯靠在宽大座椅上,一只手撑住了扶手,将头抵在拳头上。
额冠上的钻石在烛火中一闪一闪的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誓言的履行完毕让他整个人轻松了下来,久违的慵懒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面对齐聚一堂的俊美精灵和热情豪爽的矮人,高雅英武的人类,满桌的美食与美酒,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在看着一场史诗的电影。
但巫师的一番话立即将他的美梦打破,阴影重新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禁正坐起来。
这下轮到精灵们与索林、阿拉松他们感到压力了。
卡恩督姆一战改变了许多东西,其中就有,龙裔的力量进一步增强了。
他的声音不但宏大,且拥有改变人心的力量,他的目光不但威严,还能让人呆立如同石雕。
他就是这个时代的命定之子。
所有目睹过卡恩督姆一战的精灵、矮人、人类都这么认为。
因为中洲大陆上的生灵还从未那么清晰无误的在一个「凡人」的身上看到伊露维塔的祝福。
这份关爱甚至让索隆都感到害怕。
于是有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
而现在,这份强大也让与会的所有人感到压力。
没有人敢直视黑发龙裔的目光,精灵,矮人,人类全都只敢把目光放到龙裔的胸口。
直到他们看到营帐内的烛火都莫名的缩成了一小团火芯,索林他们才蓦然发现,营帐内的空气变得沉重并不是他们的错觉。
如同他的每一项新能力显现时那样,如今的龙裔依然还不能那么完美的控制他的新能力。
于是德拉贡·伯恩只能尽可能的缩短他的言词。
“你想怎么样,米斯兰迪尔。”
可即使如此,巫师亦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豁免龙裔声音中的魔力。
他说。
“不要解散联军,我的大人!如今您掌握的可是中洲大陆上自人类与精灵最后的联盟以来最强大的武力!此时正是绝佳的机会,让我们趁邪恶还未能彻底壮大,直捣黄龙,摧毁邪恶可能隐匿的角落洞窟。”
德拉贡·伯恩的表情变得严肃,似乎在说:你是认真的吗,甘道夫?
这让矮人们即忐忑又不安。
但此时的龙裔威严超出以往,索林和他的表亲再也没有当初直面银白君王、暗生怨恨的勇气。
于是矮人们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瞪向尽出馊主意的巫师,认为他在蛊惑银白君王。
巫师的眉毛都皱起来了。
他被这些顽固的、目光短小的矮人气到了,腮帮子鼓鼓的,几乎要与他们吵起来。
而精灵也被甘道夫的这份提议弄得微微一愣,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一时间营帐内大的杂吵没有,小的议论声四起。
“安静。”
德拉贡·伯恩皱起眉头,微微的加重了语气。
营帐里的声音又立即停了下来。
他看向如同松树傲然矗立,面对所有人或愤怒、或不安、或激昂的目光讨伐的灰袍巫师,说:“你不能保证他还在那里。”
“所以我让拉达加斯特赶回去了。”两人打着哑谜:“而且他有很多飞鸟走兽的朋友,它们都能给他传递消息,相信很快我们就能确认这点了。”
“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现身的,他的力量远未恢复,我们注定白跑一趟。”
德拉贡·伯恩摇头,认真的说。
这让矮人的心一松。他们得意的看向巫师,认为龙裔这波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但是智慧的阿拉松与精灵们却发现了这里面的玄机。
他们纷纷闭上嘴,不发一言。
“但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巫师的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似乎以此来与龙裔深具魔力的言辞抗衡。
“我们将摧毁他们的基地,延阻他恢复力量的时间。”
“没有意义。”
德拉贡·伯恩重新将伟岸的身躯靠回了座椅上,似乎没了谈下去的兴致,但实际上,两人的意志在激烈的交锋,眼神中闪过只有他们才懂的光芒。
“他的戒指一日未毁,他终有一日会再回来。”
“但我们可以将邪恶重归带来的伤痕降低到最小,这是很有必要的!”
包括精灵在内,所有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于是,德拉贡·伯恩嘴角浮起一丝不经意的微笑,但很快又敛去了。他垂下头,似乎在权衡巫师的忠言,又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反驳他。
终于,龙裔开口了。不过,却是对矮人说的。
“索林,你的英勇我们都看在眼里,请记得我接下来说的话!”
龙裔的声音仿佛自带一股不可思议的魔力,隽永在索林与在座的精灵们的耳边。
“你拥有我的一个承诺!索林,无论岁月经过流逝多少个轮回,我将为你和都灵矮人做一件事,一件好的事!”
说完,他才笑了起来。
而这,让营帐里凝固的气氛一下子重新流动起来。
“所以,不用犹疑,回家吧!”德拉贡·伯恩如此说,如同一名亲切的朋友,而不是一名冷酷的君王。
结果,矮人们反而感动的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珍贵的礼物,即使再愚笨的矮人都明白这点!”索林·橡木盾那张被风霜与仇恨折磨得苍老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与感激,他说。
“矮人庆幸曾为这样高尚而尊贵的君王效力,并继续如此!”
于是。
矮人出乎意料的再度答应了呆在联军之中,没有立即返回蓝山。
而这如同一个信号,当龙裔威严的金色竖瞳扫过在场的精灵与阿拉松他们,所有人齐齐站了起来。
“我们亦如此!我的大人!”
“那么。”
德拉贡·伯恩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甚至遮蔽出了好大一片的阴影。“就让我们去会会黑暗魔君吧!”
旁边,始作俑者的灰袍巫师宛如星辰的眼睛里立即露出狡黠的眼神,他抽出他心爱的烟枪,笑眯眯的抽了起来。
事实上。
等到联军的代表们都离开,芬娜一个人留了下来。
她抱着龙裔伟岸的身躯,像一对亲密的爱人似的,将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腹,说:“奥克里安姆,这无休止的征程何时能走到尽头?”
龙裔轻轻拥着女精灵,叹了口气。“命运选择了我,我没有选择。”
10月3日。
联军南下,从风云丘陵旁边而过,走东西大道,经最后大桥,渡过苍泉河和布茹伊能河口,进入到了伊姆拉缀斯,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瑞文戴尔!
这是一座隐藏在迷雾山脉的山谷之中的世外桃源,没有此地领主的许可,及认识路的精灵带领,外人可找不到这个神秘的山谷。
只见奔腾的布茹伊能河于此分出两条山间溪流,最南段穿过峡谷向西流淌。
一道窄窄的石桥跨过河流,有一条“之”字形的陡峭小路通往峡谷之中。峡谷中的高坡上遍布着松树,低处漫生着山毛榉和橡树。
在河流的北岸即是埃尔隆德居住的“最后家园”。
这里花园环绕,还有可以俯看河流的露台,布茹伊能河的两条分流在此形成多处瀑布,每当到了晚上,这些瀑布河流在星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非常柔和的光芒,美丽极了。
这里保存着精灵族大部分历史和学说,是古老的智慧与知识的象征。疲倦的旅人们可以在这里思索和歇息,也可以得到睿智的指点。
第二纪元3431年,最后一任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和人王埃兰迪尔统领的军队就是在幽谷集结。并翻过迷雾山脉,向魔多进军,打响了最后联盟之战。
如今,联军再走这条道路,讨伐偷偷复活的索隆,也不知道他跑没跑。
第十七章 修整与进发
幽谷领主埃尔隆德是埃雅仁迪尔和埃尔汶之子,他和他的双胞胎兄弟埃尔洛斯的身上集合了精灵三族、人类三大家族以及迈雅的血脉。
埃尔隆德诞生于第一纪元532年的西瑞安河口。
可他的面容不显岁月的痕迹,既不苍老亦不年轻,却铭刻着许多欢乐与哀伤的记忆。
乌黑的头发如黎明前的暗影,发上戴着一圈银箍。灰色的双眼如清朗的黄昏,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
他神情威严,好似一位历尽风霜的君王;
然而他又精力充沛,如同一位勇士,身经百战,年富力强。
埃尔隆德的兄弟埃尔洛斯正是努门诺人的开国先祖。
也就是说,其实埃尔隆德是日后的阿拉贡隔了不知多少辈堂祖父。
总之,幽谷领主非常热情的招待了黑发龙裔为首的联军。
整个瑞文戴尔几乎都行动了起来。
他们用最好的食物,美酒与舒适的床铺招待西方与东方的亲族,另外还有矮人与人类。
这让原本多少有点怨气的矮人都不禁重新焕发了笑容。
“这才是一场合格的胜利酒宴。”
他们这么说。
然后欢快地拉着他们的新近结识的人类朋友,甚至尖耳朵的精灵,大声的欢唱起来,热情的跳着舞。
热闹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冲散了这一个多月来的悲伤与沉痛。
相比几乎放浪形骸的矮人,精灵就优雅多了。
他们或微笑的看着矮人们肆意的宣泄着他们的热情,或静静的看着优美的夜色。
当然,也有两两欢饮的,但总的来说,他们的酒品可比矮人来得好多了。
至于人类。
阿拉松欣喜的抱他的老婆孩子去了。
此前他将妻子和儿子送到了瑞文戴尔,如今正好一家团聚。
这也是德拉贡·伯恩第一次见到日后的人皇阿拉贡,虽然此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很难相信,他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之一。
为什么说原本……嗯,因为现在德拉贡·伯恩根本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还会不会向他熟知的那个样子进行。
另外,黑发龙裔还见到了一个惊喜的人影。
“阿尔玟公主。”
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是在米斯泷德短暂一见的精灵公主阿尔玟·乌多米尔。
德拉贡·伯恩立即惊喜的站了起来,抚胸行了一礼。别的不说,精灵公主临别时赠送的埃莱萨宝石可是帮了大忙,此番征战,联军多有伤员被这颗宝石的力量所救。
阿拉松虽与瑞文戴尔的精灵交好,但暮星公主确实是第一次见,只因此前这名享誉中洲的美丽公主一直待在她外祖母凯兰崔尔夫人所在的黄金森林洛丝罗瑞恩,外人几乎不曾得见。
如今,他们亲眼目睹这名头戴钻石额冠,美丽得好像露西安在世的精灵公主,所有人都不禁坐得更直了。
阿拉松言辞诚恳的感谢了精灵公主,说:“若非您的馈礼,我与我的族人或早已前往亡者的世界!赞美埃尔贝瑞丝!星辰之后所创造的那么多星光中,就属您的光芒最盛!”
阿尔玟却笑说:“阿拉多之子,阿拉松。你的命运还不会于此终结,这点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亦不会改变。”
这让阿拉松与索林更加敬畏了。
因为他们都相信,精灵公主清冷的目光看透了命运的迷雾,给出了阿拉松的命运预言。
预言中,阿拉松毫无疑问,不会死在这次的征战中。
这令阿拉松非常激动,他深深的弯下了腰,向这名强大又善良的精灵公主致以崇高的敬意。
然后阿尔玟又看向龙裔,但此时德拉贡·伯恩的力量太强了,她已经无法在向上次那样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她只能开口说:“誓言践行者,今日再见,您的事迹已经成为传说,这实在是令人感到欣喜。”
德拉贡·伯恩闻言只是一笑,未曾多说。
他本打算将埃莱萨宝石还给精灵公主,却被阿尔玟拒绝了。
她说:“就让此物替我为接下来的战事尽一份力吧,很遗憾我未能同行。”
德拉贡·伯恩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巫师表情很无奈,甚至有几分苦恼,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此地的领主,掌握精灵三戒之一的气之戒维雅的埃尔隆德表情却很奇怪,有惊讶,也有几分释然,他上下的打量着龙裔,皱起了眉头。
那是老岳父看女婿的目光。
啊,这些只是小插曲。
精灵们的盛宴准备得极其丰富,不但美酒美食招待着,期间还有瑞文戴尔的精灵在月色下拉着黄金的竖琴。
琴声仿佛拥有魔力一般,不但悦耳似天音,配合外面哗哗的瀑布,与叮咚作响的山间小泉,整个幽谷仿佛置身于人间天堂。
然后,精灵唱起了一首非常古老的旋律,这让所有人都不禁侧耳倾听起来。
起初,优雅的精灵语歌词与美妙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尽管他听不懂多少,但刚一开始留心去听,就马上入了迷。
那些语句竟似幻化成形,在他面前展现出种种他此前从未想像过的远方风景与明亮之物。
炉火照亮的大厅变得如同一团金色迷雾,悬浮在浪花点点的大海上方,而大海在世界的边缘叹息。
一个勇敢的水手正在架帆起航,与茫茫的大海拼搏,追寻那最终的陆地。
渐渐地,迷境越来越像梦境,最后龙裔感觉一条金银涌动的无尽长河漫过全身,其形千变万化,无法参透。
它融入了周围震颤的空气,浸透他,淹没他。
那名水手也即将被狂风骤雨淹没。突然,歌曲的旋律蓦然一变,变得激昂与欢快,勇敢的水手终于闯过重重迷雾,抵达了西方蒙福之地。
于是,德拉贡·伯恩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明白,这是精灵在歌颂水手埃雅仁迪尔西行寻找阿门洲的故事。
而埃雅仁迪尔正是埃尔隆德的父亲。
“很美妙的故事。”
甘道夫评价,“很美妙的歌声与琴声,埃尔隆德大人,你这些年对音乐的追求显然并没有白费功夫。”
主座上的埃尔隆德微笑着收下了巫师的赞美。
索林与阿拉松这时也反应过来。
矮人王子表示:“虽然矮人的歌声也曼妙动听,但和精灵相比,确实多有不如。”
能让顽固的矮人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精灵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是多么的得天独厚。
索林甚至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精灵的黄金竖琴,欲言又止。
“矮人也有他们精彩的故事,他们的歌声或许没有精灵的美妙悠扬,但别有一番风味,索林,如果你愿意,可以为我们弹奏一曲。”
巫师不愧是中洲大陆上最会搞气氛的主,甘道夫一看,立即不忘插嘴说:“索林,我至今未忘矮人在他们的王国,他们的家园中欢唱时的场景,那时候,矮人可都是那么欢快与热情!”
只有龙裔与埃尔隆德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了巫师话里的某些字眼。
果然,索林一下子愣住了。
“家园。”
他说:“多么神圣的词语,这世间百万个其他词语都无法盖过这个词语的魅力,只不过,矮人的家园在哪呢?”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矮人王子走到了精灵的黄金竖琴前。
弹起了一曲与精灵完全不同风格的曲子。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寻找那迷人的黄金颜色浅浅。
往昔的矮人们念下强大咒语,
伴着那铁锤砸出的叮当乐曲,
幽深之处有黑暗的生物沉睡,
在山石下的空穴深不知几许。”
这首曲子仿佛同样带有魔力。
此前还未有反应的其他矮人们似乎听到了风中传来的故乡的声音,慢慢的,杜瓦林、格罗因、诺瑞,多瑞等都灵矮人们纷纷停下了打闹。
先是一个,然后全部的矮人都慢慢的吟唱起来。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把久已忘却的黄金寻回眼前。”
这些矮人们变得悲伤,变得敏感,他们愁思满面的用自己的语言,跟随他们的王子,他们的国王,唱起了一首同样古老的矮人歌曲。
这下轮到精灵仿佛看到一座巍峨的大山,矗立在遥远的东方,里面充满了黄金与珠宝,充满了矮人欢快的歌声。让人不禁想去看看那巍峨的山脉,想聆听松树的歌吟和瀑布的轰鸣,想探索一下那些洞穴。
但是,那些美好的东西是由灵巧的双手、智慧与魔法共同创造出来的,所以这种爱变得强烈而充满嫉妒,矮人心中的欲望被点燃了
于是,旋律变了。
“松树在那高峻之地放声咆哮,
强风在那夜半之时凄厉哀号。
火焰红红,火苗在迅猛蔓延,
树木如同火把将天都快点着。
山谷之中,钟声在阵阵鸣响,
人类抬头张望脸色写满惊惶;
恶龙的怒火比那火焰更猛烈,
摧毁了巍巍高塔和柔弱屋房。
山脉在月光下升起腾腾烟雾;
矮人们听见末日的沉沉脚步。
他们逃离厅堂却倒在它脚下,
在月光下奄奄一息难逃劫数。
越过冰冷而又阴森森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分外昏暗,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为夺回竖琴和黄金与它开战!”
看着索林他们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德拉贡·伯恩仿佛看到了矮人被一条可怕无比的巨龙赶出了家园,四处流浪的场景。
于是他有点能够体谅矮人王子为什么双眼之中总是含住怒火与阴郁了,当你的家被恶霸占领,亲人死伤无算,你的内心肯定会被仇恨所啃噬。
而听着这悲伤的旋律,精灵们纷纷同情起了这些失去了家园的可怜矮人,忘记了他们的鲁莽与冲动。
还有顽固,贪婪。
好吧,加上一个斤斤计较和目光短浅也行。
这样说吧,如果不对矮人抱太多期待,他们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好人的。
只有埃尔隆德不断的与巫师打着眼色,似乎在说:米斯兰迪尔,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很不错的旋律。”
巫师意味深长的说:“索林,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但让人动容!矮人一定可以收复他们家园的,只要他们保持刀剑锋利!总有一天!是的,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偿所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眼德拉贡·伯恩。
索林此时才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丢下精美的黄金竖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闷闷不乐的说:“我希望如此。”
摇摇头,不去理会这个无时无刻不在准备搞事情的巫师,德拉贡·伯恩宽慰说:“索林,我的朋友,我愿意为矮人收复孤山尽一份力,这是我的承诺。”
索林的表情果然变得明亮起来,他感激的端起一杯美酒,敬了龙裔一杯。
灰袍巫师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搞得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与陶瑞尔面面相觑,感觉是不是自己也唱一首,不然感觉有点亏本?
欢宴继续。
所有人都在畅饮,都在高歌,他们都在为自己经历了一场史诗般的战争感到荣幸,与庆幸。
并为接下来要经历的战争祈祷。
10月5日。
联军在瑞文戴尔修整了两天后,终于开拔了。
埃尔隆德与阿尔玟站在一处丘陵上,目睹10000多人的大军穿过谷地,沿着高山隘口,进入到冰雪皑皑的迷雾山脉。
10月7日。
联军穿过冰雪皑皑,人迹罕至的迷雾山脉,进入到了罗瓦尼安大荒原在幽暗密林西边的广袤区域。
德拉贡·伯恩他们稍稍的修整一番,褪去身上的冰霜,然后沿着南北大道,在老渡口迈过了安都因河,并折向南,朝位于幽暗密林南方的多尔古都快速进发。
一路上,联军几乎是擦着茂密广袤的幽暗密林的边缘快速进军。人迹罕至不说,就连林中的飞鸟都感觉到了大军行进带来的肃杀气氛。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了风雨欲来前的压力,脸上除了凝重,没有其他表情。
10月9日。
联军终于穿过广袤荒凉的罗瓦尼安大荒原西部,抵达了多尔古都在幽暗密林南部的入口。
而隔着漫长的安都因河,对岸就是凯兰崔尔夫妇居住的洛丝罗瑞恩!
眼神好的甚至可以在这里望到那一片永远金黄的美丽森林下,树民女王正携带着她的丈夫,隔河远眺。
显然。
凯兰崔尔与凯勒鹏夫妇都和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德一样,密切的关注着联军动向,并期盼着他们得胜归来的消息。
那是一对非常美丽、英俊的精灵,眼神愈发锐利的龙裔甚至清楚的看到了树民女王那宛若金子般的亮金色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就像双圣树的光辉。
据说费艾诺曾向她求取过一束头发,却被她拒绝。也许,精灵宝钻蕴含双圣树光芒的创意正是来源于此。
仿佛感受到龙裔锐利的目光,树民女王优雅的向他颔首示意。
收回西望的目光。
德拉贡·伯恩于此处魔窟的入口前再度见到了消失有一段时间的褐袍拉达加斯特。
“甘道夫!”
这名精通所有动物语言的巫师骑在十几只兔子拉着的木撬上,闯入了大军的前锋,并被带到了龙裔他们所在的中军。
外表邋里邋遢的巫师一下来,就忙不迭的对灰袍甘道夫说:“你所料不错,我们都被骗了,那处废墟被施了障眼法,好让我们以为黑暗魔君已然废弃此处!”
“我让好多只飞鸟前往探查,都不得门而入,于是我亲自赶往了那座城堡,却发现了里面隐藏着极高深的黑魔法,甘道夫,黑暗魔君真的复活了!”
彼时,所有的将领都被名义上的统帅德拉贡·伯恩叫道了中军的营帐。而听到前往探查消息的褐袍巫师这么说,曾经的猜测当即被证实,所有人无不哗然。
“安静。”
带着尖尖的蓝色帽子,围着一条长围巾的灰袍巫师大喝道,严厉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把所有人震在原地。
他威严的看着拉达加斯特,说:“你确定他在那里吗?”
“不,我不确定!”
褐袍巫师摇头,干瘪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惊怕:“我没能闯入太深,但我能感受到索隆存在过的气息,那种邪恶腐朽的气味即使再过一个纪元,我都不会遗忘!”
“那么,他极有可能逃跑了。”
索林飞快的说,眼睛里甚至露出一丝庆幸:“他不敢和我们正面对抗,他知道我们会消灭他,正如我们在北方做的那样!是的,就是如此!”
“别傻了!”
甘道夫大声说:“黑暗魔君的力量和他的戒指链接在一起,只要我们一日没能找到至尊魔戒,我们都无法消灭他。我们能做的只是驱赶他,让他可怕的形体永远只能潜藏在漆黑的洞窟里,不得见天日!”
索林被巫师的吼声噎住了,他很不高兴的闭上了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格洛芬德尔出言打破沉默,他看向主位上的龙裔,皱眉说:“我们该继续进攻多尔古都吗?”
第十八章 多尔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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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古尔都(Dol Guldur)的原名是阿蒙蓝克,意为“裸丘”,因为它的山顶没有树木。
第二纪元中期,幽暗密林的西尔凡精灵之王欧洛斐尔和他的子民曾经居住在阿蒙兰克周围,和洛丝罗瑞恩森林的亲族隔河相望。
但欧洛斐尔得知索隆重新崛起的传闻后忧心忡忡,带领子民三次向北迁移,阿蒙蓝克的古老居住地就这样荒废了。
第三纪元1050年左右,被最后联盟击败的索隆化身成一片魔影降临在黑森林南部,秘密积蓄力量。
第三纪元1100年左右,智者们发现魔影占据了阿蒙蓝克,这座山丘因此被改称多古尔都,意为“妖术之山”。但他们误以为魔影只是戒灵之一,并未怀疑它有可能是黑暗魔君索隆本人。
在索隆的影响下,黑暗和恐惧从多古尔都蔓延开来,凶兽和蜘蛛肆意横行,西尔凡精灵被迫在彼时的林地王国国王瑟兰迪尔的带领下再度北迁。
到了第三纪元2063年,灰袍巫师甘道夫曾斗胆亲自闯入多古尔都的大门进行调查,但彼时的索隆闻风而逃,暂时撤离多古尔都、潜伏到东方,他的身份因此没有败露。
此后,中洲获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时期,史称警戒和平。
警戒和平结束于第三纪元2460年,索隆在这一年挟更强大的力量重归多古尔都并一直至今。
为了对抗卷土重来的魔影,智者们随即组建起包括巫师和精灵领主在内的圣白会议。
褐袍拉达加斯特一直受命监视这座位于幽暗密林西南部的要塞。
但所有人都被索隆的障眼法给骗了,黑暗魔君就在圣白会议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潜藏起来,秘密的积蓄力量和发展他的邪恶势力,直至最终被龙裔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谋划与藏身地。
第三纪元2931年,10月10日。
漫长又炽热的炎炎夏日已然过去,收获的季节不知不觉的到来。
管理着一切生长之物,被称之为大地之后,百果的赐予者的雅凡娜在纪元前播下的生命果实开始长成,荒野和森林处处可见硕果累累的浆果与各类的野苹果、葡萄、石榴和山楂。
落叶铺满了森林,给原本就阴气森森的幽暗密林一种腐败的气息。
一只穿着板甲的粗壮脚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这片仿佛被诅咒了的森林之中,身边是一名名同样表情焦虑不安的矮人同族。
“大树,还是大树。”欧瑞嘴里嘟嘟囔囔,手中利斧向路旁的枝丫发泄着他的郁闷。“说实话,我讨厌这片森林,这里除了阴暗腐败的气息,和暗无天日的天空,什么都没有!脚下还一片泥泞,嗯,这也太恶心了。”
他把厚实的脚掌从泥泞的林中小道拔出来,上面全是烂泥与腐朽的树叶及某些乌黑的不明物质,不用闻都知道,上面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诺瑞无奈的看了自己兄弟一眼。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矮人不喜欢河流、森林,他们只喜欢大山,喜欢矿藏,森林和河流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给他们的冶炼提供动力,但其他时间里,矮人们对这二者敬谢不敏。
精灵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卡拉斯加拉松与林地王国的西尔凡精灵。
这些从未见过双圣树光辉的南多精灵(远古三大精灵族西迁时,走到一半不走了的精灵)后裔比林顿的诺多族精灵和法拉斯精灵粗鲁多了,气质上可能一脉相承,但其实细看,依然能看出端倪。
但也因为此,这些生活在森林中的精灵比居住在海边的法拉斯精灵更适合在漆黑的洞窟与丛林作战。
只见以莱戈拉斯为首的林地王国的精灵们经常人影一闪,就消失在茂盛的丛林之间。林间的那些泥泞小道对他们仿佛没有一丝的阻碍,他们脚步轻盈,宛如羽毛。
身上的盔甲甚至都不会发出声响,绿色的斗篷还给他们提供了掩护色。
一个不小心,即使龙裔都会很快失去他们的身影。
能与这些仿佛回到家一般舒适轻盈的林地王国精灵相比的只有来自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
这些身穿灰色斗篷的家伙在双胞胎的带领下,几乎与莱戈拉斯麾下的精灵不相上下的速度行军。
只有可怜的矮人深深的受困于幽暗密林这糟糕的地形环境影响,一边艰难的行军,一边骂骂咧咧的嘀咕不停。
这番骚动很快引起联军上层的注意。
索林骑着为数不多的几头角羊之一,赶到德拉贡与甘道夫他们身旁,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的说:“矮人并不适合在森林行军作战,我们宽厚有力的脚板与强劲的手掌更适合在平原和山地间冲锋。”
作为行走在这片大陆上的圣灵,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让这片森林的树木自动的避开了它,黄金的马蹄踩在泥泞的路上却没有落下一个脚印。
所以德拉贡·伯恩有空笑着说了一句:“论在平原作战,难道不是人类比矮人更适合吗?”
结果旁边的阿拉松耸耸肩,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被调侃的索林只能苦笑起来。
这几乎是联军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森林中唯一的笑声了。
很快,随着林地王国与卡拉斯加拉松精灵们的带领,联军穿过了这片树枝腐败枯萎,树木互相倾轧争斗的黑冷杉丛林,来到了一座岩石山丘前。
然后所有人被眼前这座阴森恐怖的废墟镇住了。
只见高大陡峭的岩峰之上,一座占地颇大的古堡废墟矗立此间,由一条石头铺就的长道链接古堡与外界的联系。
古堡内残桓断壁处处,依稀可以看到各种地牢与坑洞和幽闭的走廊、陡峭的阶梯,这些地方全部被扭曲的荆棘覆盖,里面冒腾着不详的黑气。
加上天空乌云密布,四下人畜之声皆无,阴冷的寒风吹拂,周围的冷杉全部枯萎凋零,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特别。
虽然德拉贡·伯恩不懂魔法,但是他的眼睛却比巫师更先一步地看穿了这里的迷雾。
古堡在他的眼中,比外人眼中要严整的多。不但城墙上站着满满面容惊恐的半兽人,它还拥有一扇城门。
看样子还很结实,通体由黑铁浇筑。
配以密实的射击孔和高耸的角楼,防御力还是有保障的。
另外古堡由一条石头的长道链接,进出只能走这条细窄的石道,而石道两侧则是高高的悬崖,如果大军硬攻,损失肯定很大。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
眼前的古堡似乎一层怪异的迷雾笼罩住了,这层迷雾神奇的让古堡看起来比实际的要糟糕的多。
显然这正是褐袍拉达加斯特口中的「障眼法」。
看着城墙上那些惊恐万分的半兽人。
德拉贡·伯恩如此对灰袍甘道夫与褐袍拉达加斯特说:“这里的邪恶即使是我,都能隔着老远嗅到,圣白议会这些年到底都忙了什么?”
彼时,德拉贡·伯恩已经从巫师的口中故意套出了圣白议会的事情,所以他这么问并不算突兀。
巫师们苍老的面容上一个个露出了苦笑,甘道夫甚至欲言又止。
“白袍巫师一直认为这里只不过是疥癣之疾。”格洛芬德尔也是圣白议会的一员,他忍不住为两名巫师辩解了一句。
“精灵也这样认为吗?”龙裔看了他一眼。
格洛芬德尔不说话了。
摇摇头,德拉贡·伯恩不再多问,明白精灵们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并没有真的把此处的邪恶当成心头大患。
而真正受此威胁的林地王国却又纷纷选择搬迁了事,最终放任了这里的邪恶滋长。
环顾四周,确定精灵们都基本到位。
德拉贡·伯恩想了想,对巫师点了点头。
他不认为索隆还待在这里,但甘道夫有句话说得不错,摧毁这些邪恶的据点可以有效的降低这名魔君带来威胁,所以,那就攻城吧。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在联军们看不到的迷雾之内,一个我们熟悉的身影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步。
黑暗大君王在上!
博尔格,苍白兽人阿佐格之子,新一任的半兽人统帅攥紧了手中的锤子,惊恐与凶残充盈着它丑陋的大脸。
他追上来了。
那个会喷火的龙裔追上来了!
博尔格扶着多尔古都那冰冷的女墙,狡诈的内心疯狂的呐喊着,有点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主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主人早已预料,他率先逃跑了。
博尔格惊恐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与骑在圣灵呐哈尔背上的龙裔金色的竖瞳对上了。
结果半兽人一瞬间就呆立住了。
如同一座石雕。
“藏身于此的恶灵,速速现身!”巫师们再度联手施咒,洪亮的声音如同天边的惊雷,又仿佛威严的君王,裹着多尔古都的那层迷雾烧开似的沸腾起来。
惊恐如同病毒一般开始在原本就不安的半兽人中蔓延。
这些胆小凶残的堕落生物纷纷尖叫着,私语着,不安的看向高大的苍白兽人。但却发现本该统领它们的苍白兽人此刻如同一座石雕似的呆立城头,一动不动。
“头头死去了!他被巫师变成了石雕!”
有半兽人尖叫起来。
结果这些傻乎乎的家伙更加害怕了,胆小的甚至开始丢下武器准备逃跑。
这时,巫师们的咒语也到了关键时刻,灰袍巫师大声的说:“以大君王的名义,我命令你们速速现身!”
说着法杖高举,重重一杵,一道宏大的白光以他为起点,向石道尽头的多尔古都推了过去!
褐袍巫师紧随其后,高举他的法杖,然后重重一杵。“以大地之后的名义,我命你们速速现身!”
第二道宏大的白光再度泛起,向多尔古都推了过去。
结果水泡被戳破似的,笼罩在多尔古都上空的那层迷雾被巫师们联手揭开,一座更加阴森恐怖的魔窟骤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城墙上,半兽人们惊恐的哇哇直叫着。
原本寂静的森林一下子热闹起来。
精灵非常惊讶,但总归已有心理准备。矮人与人类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魔术一般的景象,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进攻!”
德拉贡·伯恩移开了视线,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想到曾经的那一箭,龙裔觉得这一趟也许并不白跑?
博尔格这才从雕塑状态清醒过来。
它迷糊的晃了晃脑袋,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到联军依然开始发起进攻,这名比阿佐格更狡猾(胆小)的半兽人表情一变,用魔多黑语大喊:“杀了他们!杀了这些尖耳朵的臭精灵,主人在看着我们!”
原本几乎崩溃的半兽人这才多少镇定下来。当然,也可能是被它口中的主人给吓到了。
它们哆哆嗦嗦、你推我攘的涌向墙头,拉开手中弓弩,开始射击。
却没发现,督促完这些胆小的同族去送死,博尔格自己却偷偷的从城墙上溜下来,一路不停的向多尔古都更幽深的地下跑去。
它被吓坏了。
先是龙吼,然后龙焰,现在就连他的眼睛都带着可怕的魔力,只是一看就不禁得沦为他的仆从!
半兽人无法对抗这样的存在。
回过神来的博尔格内心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如果主人也要逃跑,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呢?
啊。
如果索隆知道自己新晋的半兽人统帅居然是这么一个家伙,不知道会不会气得重新跑回来?
不过没办法,半兽人就是如此,指望它们真心为你而战,那是个笑话。
不知绕过了多少阶潮湿冰冷的石阶,博尔格终于来到了一个冰冷的洞窟。
“口令!”
几名面目狰狞的高大半兽人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漆黑的兵刃,气势汹汹的喝问。
它们是负责守卫此处的半兽人,是博尔格的后手之一。
“愚蠢的家伙,是我!”
博尔格大脚踢翻一名傻乎乎的手下,怒声说。
这些守卫这才发现来者是它们的老大,顿时声都不敢出的躲在一旁。
博尔格没空理它们,它骑上一头早已准备好的座狼,从多尔古都所在岩峰底层的某个幽深隐秘的洞窟里逃了出来。
这些守卫一看,急忙纷纷骑上剩余的座狼,跟着逃跑了。
从它们这熟练的程度,显然没少练习。
跑出去没多远,博尔格回头望向了眼曾经的阴森魔窟,却发现多尔古都此时却早已被火焰与怒吼声淹没,于是它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的向南跑掉了。
第十九章 先王已死,新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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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很泛善可陈。
也许这座魔窟曾经非常隐秘坚固,但奈何它的两任主人都不曾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守卫它,那么被拥有两名巫师,金花领主及强大的精灵联军碾压再正常不过了。
德拉贡·伯恩在呐哈尔的帮助下,率先击破城门,然后以一记龙焰,横扫城门附近的半兽人。
面对这无比恐怖的烈焰,剩下的半兽人胆子都被吓破了,纷纷尖叫一声,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防线是一触即溃。
紧接着德拉贡·伯恩又和呐哈尔跳上多古尔都的城墙,结果很快,上面的半兽人也下饺子似的纷纷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跌断腿也在所不惜。
没办法,即使精灵也无法在龙焰面前坚持,更不用说这些生性胆小的堕落生物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矮人们跑得快,他们甚至没能赶上趟。
“精灵,那个是我的!”
欧瑞气急败坏的扔出了他的斧头,正中一名半兽人的头颅。
而一名来自瑞文戴尔的精灵优雅的向恼怒的矮人颔首,做出了一个友善的举动,但紧接着,他一箭将另一名逃跑的半兽人咽喉射穿。
气的小脾气鬼欧瑞恨不得再多两打半兽人给他的斧头开开光。
不过,显然,半兽人也不是笨蛋,眼看这城根本没法守——他们此时才发现统帅自己先跑了,于是一哄而散,让联军一肚子热血白白的憋在了胸膛。
见所有人都开始猎杀四处溃逃的半兽人,欧瑞气呼呼的拔下他的斧头,愣了愣,眼珠一转,他拉过作为兄长的诺瑞与表亲格罗因,向某个地窟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上,矮人们杀死不少的半兽人,这些家伙全都被吓破胆了,根本不敢再与联军对抗,几乎追上去就是一斧头,比打铁还容易。
很快,欧瑞、诺瑞、格罗因他们就杀到了一处意外的地方。
看着眼前黑洞洞,臭烘烘的洞穴,格罗因很不高兴,他说:“看看你带的什么路,我们来到了一个关押死囚犯的地方,这里臭烘烘的,还冒着阴森的冷气,怎么可能还有半兽人给我们杀?”
欧瑞细细一看,可不是嘛,这个洞穴的墙上和地上血迹斑斑,上面还堆满了各种恶毒的刑具,让人看了不由心惊肉跳,可不是刑房地牢是什么,顿时也泄气了起来。
这时,诺瑞却突然示意他们安静,因为他听见了什么。
他惊讶的说:“听,我似乎听见了矮人的声音,如果我的耳朵不是因为打铁而出现幻听的话!”
但是正在气头上的欧瑞却表示,他根本没听到什么矮人说话的声音。
只有格罗因仔细的倾听了一会,然后惊讶的跳了起来:“诺瑞,你的耳朵没幻听,我也听到了,那是我们都灵矮人的乡语,这里有一个受伤的矮人!”
于是,他们开始搜索这个宛如地狱一般的洞穴。
最终,这些矮人在洞穴的最深处发现了一名被关在一间牢房里的老矮人。
“噫。”
那名不知道被关押折磨了多久的老矮人几乎瞎掉的眼睛看到几名长着胡子的矮人跳入眼帘,身体里最后的生命之火猛的燃烧起来。
“玛哈尔啊,您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吗?您让我在生命最后的阶段,居然还能看到了矮人出现在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都灵的胡子啊,赞美你!赞美矮人之父玛哈尔!”
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听到这名形销骨立到几乎不成人形的老矮人居然真的说着他们的语言,欧瑞他们也非常惊奇,他们砸开关押着这名老矮人的牢房的铁锁,将他救了出来。
当他们把这名臭烘烘、浑身遍体鳞伤,几乎被拷打得不成人形,胡子长到膝盖的老矮人抬出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后,就着秋日的阳光一看,格罗因第一个叫了起来。
“都灵的胡子在上,这是瑟莱因陛下!”
与此同时,确定索伦根本不在这后,即使索林都对这一战没了兴致。
“比我想象的轻松多了。”
矮人王子甩了甩锤子上的血液,骑着他的角羊,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多古尔都黑乎乎的城墙上,语带失望的说:“我以为会很困难,但没想到……”
“那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早早的就放弃了此处!”
甘道夫学着龙裔,骑在一匹棕色的大马上,凝望这座阴森恐怖的魔窟,叹着气:“索伦并不在这里,他早逃跑了。”
“我说了会白跑一趟。”
德拉贡·伯恩金色的竖瞳幽深,似乎在思索什么,他问巫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如果真躲起来,我们无法找到他。”
“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巫师早有备案,立即说:“只能去魔多试试,虽然我现在也开始觉得索伦,这名曾经的黑暗魔君不会老实的躲在那里等我们去掀翻他的统治。”
拉达加斯特一听还要继续,表情更苦了。
对于巫师的‘变卦’,索林甚至有些习惯了,他说:“甘道夫,你睿智得已经快和矮人一样了!”
德拉贡·伯恩甚至没能听出他这话到底是在嘲讽还是自夸。
“总不能一天没找到索伦,联军一天不解散吧?”索林的这句话果断引起了格洛芬德尔与盖米尔的赞同,大家纷纷看向灰袍巫师。
我们的巫师先生表现得很镇定,他甚至在这布满了半兽人尸骸的血腥战场上掏出了他的烟枪。
“不,如果在魔多还不能找到索伦的线索,那么我也赞同联军就此解散。”巫师在所有人怪异的目光中,舒舒服服的抽了一口烟,如是说。
“那么就如此吧!”
德拉贡·伯恩正准备一锤定音,就在此时。
“索林,快来,我们发现了瑟莱因陛下。”格罗因几乎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城墙之下,大声的喊道。
索林的表情顿时变了。
骑着他的角羊,风一般的跑走了。
甘道夫也很惊讶,甚至有些不安,“在魔窟里发现光明,难道一定是好事吗?”他说:“索伦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会留下他的战利品。”
给众人的内心增添上了一股阴影。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德拉贡·伯恩开口了,他的声音同样很凝重:“还是让我们先去见一见这位死里逃生的幸运儿吧!我有预感,这里面还有我们的事。”
事实上,他预感得并没有错。
很快,两人就被索林焦急的请了过去。
因为经过多年的折磨与拷打,瑟莱因二世根本就不成了,能撑到今天,已经是奥力保佑,可即使如此,这么可怜的矮人国王此刻也不过是只剩一口气的事。
当德拉贡与甘道夫见到这名坚强的老矮人时,甚至不敢相信有人居然还能在如此重的伤势下存活。
他们面色凝重,一个握住了瑟莱因干枯的手掌,利用埃莱萨宝石的力量,传递生机给他;一个大手轻轻的抚上老矮人那疤痕累累的额头,嘴里念叨着某种咒语。
但可惜。
瑟莱因几乎油尽灯枯的身躯如同一块破败的布革,四处漏风,埃莱萨宝石的力量进入他的体内飞快的流失了,根本保存不住。
于是,在索林希冀而又担心的目光中,德拉贡·伯恩最终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松开了瑟莱因干枯的手掌。
与此同时,甘道夫的表情也很不好,他睁开眼,轻声的呼唤着老矮人的名字,试图把他的灵魂从奥力的殿堂中拉回来。
“瑟莱因,我的老朋友,回来,睁开你的眼睛,你的儿子索林还在期盼见你最后一面。”
索林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即使两人都无法再挽回他父亲的性命。于是顽固又英勇的矮人王子眼眶一下子红了。
欧瑞、诺瑞、格罗因他们眼泪更是瞬间流了下来。
闻讯赶来的格洛芬德尔他们纷纷叹了口气,不忍的别开了头。
“希望难道总是那么易碎而稍纵即逝?”
索林颤抖的握住了老父亲的手,眼中的痛苦与哀伤令人心碎:“我多年未见父亲,可结果才见面就要面临生死离别,命运对我何其残酷!”
也许是索林绝望的呼唤,也或者是巫师的咒语与龙裔宝石的力量,最终,几近油尽灯枯的瑟莱因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索林,我的儿子。”
只剩一只眼睛的前山下王国国王,瑟罗尔之子,瑟莱因在一只脚已然迈入先祖与奥力的殿堂的情况下,恢复了几分清醒。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自己儿子索林。于是他立即流下了眼泪,老矮人说:“不意在我临终之前,还能见到你,玛哈尔果然待我不薄!”
瑟莱因干枯的手掌不知从何而来的爆发出一股力量,他死死的抓住了索林厚实粗糙的手指,用最古老的库滋都语说出了三个简短的词汇。
用辛达语翻译过来就是:“戒指,地图,钥匙!”
但那时德拉贡·伯恩并不清楚,他眨了眨眼睛,并未往心里去。
甘道夫听清了,脸色微变。
说完,这名留下过史诗传奇的伟大矮人就这样逝去了,死前甚至连眼睛都不肯闭上!
索林悲痛无比的痛哭起来,哀伤的声音久久的在多古尔都这座阴森恐怖的废墟要塞里流传、回荡。
德拉贡与甘道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此时,闻讯赶过来的都灵矮人们听到王子的这一声声痛苦的呼喊,亦雷击般的愣在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
矮人王子擦干了他的泪水,抱着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老父亲的遗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情平静得令人害怕。
从四面八方重新聚集过来的都灵矮人们纷纷潮水般的侧开身体,让他们的王与王子通过,并唱起了一首古老的矮人曲调。
精灵们怀着对逝者的尊重与缅怀,静立默哀。
龙裔、巫师亦低下了他们的头颅。
矮人把瑟莱因二世埋葬在了多古尔都外的一处山岭上,用岩石堆了一座石塚,好让他能目睹那座曾夺取他性命的魔窟是怎么被摧毁的。
最后,矮人们对矗立于山巅的索林·橡木盾喊起了一句库滋都语,意为:先王已死,国王万岁!
自此,那座山岭又被称之为国王之丘。
因为这里埋葬/诞生了两位国王。
德拉贡·伯恩与精灵、巫师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大家在为索林正式登基为王感到高兴的同时,又不禁为他感到难过。
正如索林所言,多年不曾再见父亲,再见面却是生死离别,这确实非常的残酷。
但无论如何,瑟莱因二世的时代已然过去,索林二世正式登上中洲大陆的舞台,很难说是幸还是不幸。
而瑟莱因也给索林遗留下了足够丰厚的遗产。
“大人!”
精灵按照甘道夫的命令特意的搜寻了多古尔都上上下下,结果真的被他们发现了意外的「战利品」。
“这是我们在敌人的宝库发现的,它们被藏在一个保存很干燥的盒子里。”
一名精灵交给了甘道夫一个装饰非常精美的盒子,上面居然还有精灵一族风格的雕饰。
德拉贡·伯恩、拉达加斯特、格洛芬德尔、盖米尔同时看了过来。
他们都在里面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魔力。
莱戈拉斯、陶瑞尔与双胞胎他们则皱起眉头,面面相觑。芬娜凑到龙裔身边,小声问:“那是什么?”
女精灵与莱戈拉斯他们负责第一线的战斗,当时并不在现场,所以并未听到瑟莱因二世的遗言。
德拉贡听到了,但他不懂矮人语啊。这段日子,他和索林交谈都是用精灵语,反倒是让索林的精灵语重新熟练起来。
“我不清楚。”
他说:“但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芬娜还想问,可这时索林已经从国王之丘上下来了,他眼神非常锐利和威严,语气也很不客气:“甘道夫,我能问下那是什么吗?”
于是,芬娜只能闭上嘴。
德拉贡·伯恩看着索林那重新冒出火焰的阴郁眼神与表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甘道夫同样如此。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个盒子递交给了索林。
“这是矮人的遗物,自然由新的国王保管!”
他说:“但我还是要说,索林,小心使用它,不要让你内心的怒火与贪婪吞噬了你的理智。因为我担心,这是敌人的阴谋,但我们却无法阻止。”
索林顿了顿,才接过了那个盒子。
他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孤山的地图,及密匙。
另外。
索林颤抖的拿起最中间的那枚戒指。
这是一枚由黄金锻造,戒面上镶嵌着一枚硕大蓝宝石的古朴戒指,上面用精灵语雕刻着:持此戒者为卡扎督姆之主!
“瑟罗尔之戒!”
第二十章 刚铎和洛汗的英雄
第三纪元2841年,瑟莱因二世难以忍耐思乡的情绪,启程离开了蓝色山脉,准备回孤山碰运气。
此时瑟莱因只带上了一个小队,这其中包括巴林和杜瓦林。
东行的旅途中,这支小队不断受到狼群,半兽人以及其他堕落生物的侵扰。
第三纪元2845年,他们驻扎在黑森林下时,瑟莱因却离奇失踪了,此后他的亲属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原来彼时堂堂都林矮人之王却被索伦的爪牙抓去,送到多古尔都的要塞中,不断折磨拷问之后索伦拿回了矮人七戒中的最后一枚,之后便将他扔到地牢中任其死活。
直至2931年,联军攻下多古尔都,这名曾经的山下王国国王这才得以重见天日。
而瑟罗尔之戒与孤山地图、密匙也重回都灵矮人之手。
这就是瑟莱因二世的故事,很悲壮,也很可怜。
但正如甘道夫所说,这事从头到尾的透露出一股不详的气息。
瑟罗尔之戒和其他力量戒指一样,都是索伦用来控制精灵、矮人与人类的工具。
虽然它们都具有极强的魔力,但最终都会带来不幸。
很多有识之士都看到了这点。
但无奈的是,瑟罗尔之戒早已成为了都灵王室王权的象征,矮人们视它为国王至宝。
想让他们放弃这枚强大的戒指,那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头上来上一斧头还来得快。
这不,当索林拿到这枚戒指,第一时间都把它戴了上去,并表示都灵王室拥有这枚戒指的所有权,直至世界终末!
包括杜瓦林、格罗因等矮人们立即齐齐的大呼,国王万岁。
对此,巫师忧心忡忡,不停的嘬着他的烟斗。
“看来我们的敌人可没有完全束手待毙呢。”
德拉贡·伯恩自然也知道这些戒指意味着什么,想到至尊魔戒甚至还有好几年就要重新面世了,他不禁也有点命运如梭,将所有人编织在里的感慨。
他说:“我有预感,这事还没完,米斯兰迪尔,我们要做好打长期战役的准备。”
甘道夫苦着脸,不说话。
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第三纪元2931年,10月10日。
联军攻破多古尔都,救出瑟莱因二世,矮人七戒中的瑟罗尔之戒重回都灵王室之手的消息如风一般的传遍了中洲大陆。
最先得到消息的凯兰崔尔与凯勒鹏叹了口气,重新返回了洛丝罗瑞恩的卡拉斯加拉松;
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德听闻此则消息,面露疑虑,默默不言;
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更甚,他从莱戈拉斯传回来的消息中得知一同回归都灵王室的还有孤山的地图与密匙——这一消息被限制在极小的一部分人之中,但作为联军代表的精灵王子还是通过多重来源得知了这一消息。
于是,林地精灵也开始谋划着什么。
10月12日。
联军沿着安度因河南下,奔赴达戈拉德。
也就是战争平原。
第二纪元3434年在最后联盟大战期间,同盟军在此与索隆大战并取得胜利,此地因此得名达戈拉德。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战役发生于此,包括刚铎与战车民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
大名鼎鼎的魔栏农(黑门)即坐落于此。
10月14日,联军正式进入阴郁丘陵的范围。
威严高耸的阿刚那斯(Argonath)双柱清晰可见!
这两座石雕塑造的正是刚铎最初的统治者伊熙尔杜(埃西铎)与阿纳瑞安。
雕像的眼睛模糊、眉毛皲裂,却仍蹙眉望向北方。
它们举着左手,掌心朝外,摆出警告的手势;右手中都握着斧头,头上则各戴着风化破损的头盔与王冠。
因而阿刚那斯又名“王者双柱”、“阿刚那斯之门”、“双王之门”、“刚铎之门”或“努门诺尔双卫”。
此处已经是洛汗与刚铎的交界。
河对岸已经有骑着马的洛希尔人居住。
埃奥尔(洛汗的开国君王)的子孙在此放牧、养马、繁衍,过着他们简朴但幸福的生活。
联军不时能看到这些骁勇善战的洛汗骠骑的村落如星火般的坐落在广袤的北高原。
而随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精灵与矮人排着整齐的队伍,面带杀气的向南方进发,这些骑马的游牧民族也终于察觉到不对。
“精灵和矮人的大军?”
统治这片区域的是奥德堡的伊奥姆加(Eohmugar),东马克元帅之首,伊奥梅尔的祖父。
伊奥姆加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茂密的络腮胡,声音洪亮而带有威严。
而且他作战勇猛,深受百姓爱戴。
“这难道是世界末日吗?”
伊奥姆加有些不安,又有些警惕的说:“传说中的种族居然联合起来了,可人类却毫不知情!这非常的危险,国王必须知道这点!”
于是他派遣一名骑士,带着两匹快马,马不停蹄的直奔国王所在的埃多拉斯。
自己则率领一支伊奥雷德(洛汗的一种编制,120人为限),跨过安都因河,在埃敏穆伊丘陵,也就是阴郁丘陵前追上了联军。
“森林的子民啊,请等一等。”
伊奥姆加大喊。
于是,精灵们果然有一部分停了下来。
“埃奥尔的子孙,止步!”
双胞胎中的埃尔拉丹用通用语喊道:“这里是银白君王率领的精灵、矮人与人类的联军,不要冲撞!”
伊奥姆加大惊,因为他根本没听过银白君王这个王号,以为是哪位新晋的精灵王在此,便急忙的勒停坐骑,于马上恭敬的躬身:“请原谅我们这些放牧的游民,洛汗地处穷乡僻壤多年,未曾听闻如此尊贵的王号!但请精灵相信,洛希尔人依然是尊崇光明的自由民,对精灵亦怀抱向往!所以,请问,站在我面前的尊贵精灵啊,你们来自何方,将去往何处?何为你们行色匆匆,却又充满杀心?”
“追问他人之前,难道客人不需要自我介绍吗?”埃尔拉丹说。
伊奥姆加立即说:“请原谅,是我失礼了。我是伊奥姆加,东洛汗的元帅,奥德堡的领主。”
双胞胎这才知道,原来是埃奥尔的孙子埃奥佛的子孙到了。
“埃奥尔的子孙还保持着自由民的礼仪,这点确实令人欣慰。”
埃洛希尔也开口了,他向伊奥姆加解释说:“这里是瑞文戴尔的埃尔拉丹与埃洛希尔,前面的是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与陶瑞尔,另外还有山下王国的国王,而巫师也与我们同行,北方人类是我们伙伴,我们将前往魔栏农,讨伐那里的魔影!”
伊奥姆加更加惊讶了,他表情变得很凝重,甚至有一丝害怕:“那座平原除了死亡,没有任何生机!”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含糊的说了句:“他们的主子回来了,我们只能这么说。”
与此同时。
伊奥姆加派出的骑士飞一般的冲进了埃多拉斯的金殿,向骠骑王奋格尔报告了这一消息。
惊得正在为此前上古号角被吹响一事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的老奋格尔几乎要跳起来。
“精灵和矮人什么时候凑到一起了,他们不是彼此都看不对眼吗?”
老国王即惴惴不安,又狂躁不已。
“而且他们还要前往那处邪恶弥漫之地,这是多么愚蠢的事!魔栏农的大门将令他们损兵折将!”
忧心忡忡的奋格尔一边召集他的大臣,一边派出一队使者,飞快的往南方的刚铎而去。
10月17日。
洛汗的骑士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冲进了圣白之城,米那斯提力斯。
于是南方刚铎的摄政王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但是前面说过了,这是一个平庸的王者。害怕改变、没有魄力正是图尔巩一生的写照,面对争论不休的大臣们,他迟迟拿不定注意。
大臣们对于洛汗骠骑王传回来的消息一方面觉得不过是夸大其词,不认为这个世界有人能让精灵与矮人同时臣服,一方面又认为刚铎应该派出使者,前去一探究竟。
于是,刚铎的宫廷里更加混乱了,双方就此大吵了一架,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人类中到底还有英雄。
图尔巩二世与大臣们的争吵惊动了一个人。
摄政王之子,埃克塞里安听说了这个消息。
他仔细的询问了来自盟友洛汗骠骑王奋格尔的使者,在得知精灵与矮人的联军正在向东方的魔栏农进发,顿时兴致冲冲的跑去找了他的密友,来自洛汗的王子,森格尔。他是日后希奥顿王的父亲。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消息。”
黑发灰眼,英俊高大的埃克塞里安对年轻的森格尔说:“除了传说中的王者,我从未听说过精灵、矮人在一个旗帜下战斗!听闻他们将前往魔栏农,讨伐那里的邪恶!如此一来,刚铎与洛汗将从魔多的阴影中摆脱出来!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来自埃斐尔度阿斯山脉(黯影山脉)的半兽人最近愈发频繁的侵扰伊希利恩了,我们的人民和战士深受其害!我们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一举清除来自东方的威胁!”
因为和父亲奋格尔不合,而出走刚铎的洛汗王子的森格尔却怀抱疑虑,他说:“两个月前,星辰自天空掉落;一个月前,宏大的号角声从天际传来;如今,传说中的种族聚集在一起,向东方进发!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也许我们该更谨慎,埃克塞里安。我是说,在宰相大人没有明确的命令之前,我们不该贸然行事,这可不是城中孩子间的战争游戏!拿错主意的结果可能是一命呜呼,又或者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
但埃克塞里安却听不进去,他年纪轻轻,却雄心勃勃,一心想要重振宰相家族的权威。
因为他知道,城中很多人都在议论,当今摄政王实在太谨小慎微了,面对伊希利恩南部发生的摩擦与侵攻,王城甚至不愿意派出骑士去剿灭,致使美丽的伊希利恩几乎不复为刚铎的人民所有。
所以,当埃克塞里安听到有一支强大的精灵、矮人联军正打算前往魔多消灭那里的邪恶,他坐不住了,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他不顾好友的劝阻,执意的号召和鼓动家族的骑士与宫廷禁卫,前往魔栏农与联军汇合。
他的理由甚至令森格尔动摇。
他说:“这将是一场名留青史的战争,森格尔。如果这里面没有人类的名字,你觉得,后世子孙会怎么看待刚铎和洛汗的先王?”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阿拉松率领的杜内丹人游侠已经加入联军。
因为这些北方的游侠们并没有打出旗帜,所以洛汗的奋格尔与刚铎的图尔巩二世得到的消息中都未曾提到他们。
森格尔体内埃奥尔子孙骁勇的一面被劝动,他叹了口气,拔出他的长刀,放到埃克塞里安的剑上。
“那么就让我们践行勇士之名吧,不可让先辈的威名自我们堕落!”
于是,年轻的王子们就这样结下了共同进退的盟约,一起的还有阿德拉希尔。
他是第二十代多阿姆洛斯亲王安盖利米尔的儿子。
多阿姆洛斯(Dol Amroth)是刚铎南部贝尔法拉斯西面的半岛,它由多阿姆洛斯亲王家族统治。家族的徽章是一只白色的天鹅。
当地居民多是灰眼黑发,身形高大,骁勇善战,是刚铎极为著名的征兵地。
多阿姆洛斯亲王家族一向亲近宰相家族。
所以亲王的继承人一般都会在年轻的时候,前往米那斯提力斯为宰相效力,直至老亲王去世,才会回领地接任亲王之位。
而这代的多阿姆洛斯亲王的继承人正是阿德拉希尔,他样貌英俊,风度翩翩,武艺与谋略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人们甚至传言多阿姆洛斯亲王家族有精灵的血脉。
当埃克塞里安鼓动宫廷禁卫的时候,阿德拉希尔也在其中。
因为三人年纪相仿,所以阿德拉希尔自幼与埃克塞里安及森格尔交好,于是三位好友再度的聚集了在一起。
他们发下了共同进退的誓言,率领家族骑士与宫廷禁卫,骑着白马,穿过七道城门,跑出了米那斯提力斯。
“宰相出兵了!”
城中的居民大喊:“刚铎的勇士们奔向了远方的战场,同行的还有洛汗的白马旗和多阿姆洛斯的天鹅旗!”
“祝福你们!祝福刚铎的勇士!”
七层城门内的民众们纷纷把白色的花朵,与美酒洒落在埃克塞里安他们的脚下,一直到底层的大门前。
巨大的欢呼惊动了争吵中的廷臣,图尔巩二世勃然而起,厉声喝问:“什么人在城中喧哗?”
结果有卫兵进来向他禀报。
“是您的公子,我的大人!他率领你的骑士,和洛汗的森格尔、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一同跑出了城门!他说这是奉了摄政王之命,于是七层城门的卫兵们都给他开启了城门。”
宰相大人顿时颓然跌在在冰冷的王座上。
第二十一章 魔栏农下
德拉贡·伯恩见到伊奥姆加的时候正驻足在一片山丘上,远眺能希斯艾尔湖北畔雄伟的阿刚那斯双柱,联想日后的阿拉贡与护戒小队看到这两座高耸的巨像时会什么心情。
旁边,阿拉松尽责的向他解说着第二纪元的努门诺尔人,也就是他的先祖们的光辉事业。
“第三纪元1248年,纳马奇尔一世的侄子、摄政王明阿尔卡率领大军出征。他在罗瓦尼安与鲁恩内海之间击败了一支东夷大军。凯旋回师后,他加固了安都因河沿岸的防守,并且修服了阿刚那斯的双柱……”
在不远的大道上,一排排的精灵与矮人正迅捷的向南方进军。
由此往东,能看到一片荒芜的、满目荒凉、干枯萧瑟的土地,那里不仅全然没有树木和青草,甚至连断树和残石都没有。
但那里曾经却是繁荣的田地和花园。
当魔苟斯的黑暗降临在北方时(双树纪元1495年),恩特婆们越过安都因河,在大河东岸的土地上开辟了花园和田地。
魔苟斯被推翻之后,这片土地愈发欣欣向荣,花园里繁花盛放,田地里谷物丰收。
然而,在第二纪元末期的最后联盟大战中,为了不让最后联盟的军队获得粮食补给,索伦实施焦土政策、派大军彻底毁灭了恩特婆的土地,一切都被连根拔起或者烧毁了,这里由此得名褐地。
恩特婆从此下落不明;
大战结束后,恩特们曾多次渡过安都因河寻找恩特婆,但他们一无所获。于是,恩特们越发的少了。
而往南,则是充满了死亡与瘴气的大沼泽,传言在那些泥沼之下,埋藏着无数的死人。
越过那片恐怖的沼泽,才是战争平原。
“刚铎人类确实是抵御黑暗的第一线。”
甘道夫打断了两人的历史教学,他说:“但现在,是时候向前看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后方,哈。
那边,双胞胎正带着洛希尔人的元帅向此地疾驰而来。
“我的大人!”
巫师眼中闪烁着光芒:“洛希尔人前来拜见您了,我建议最好见一见,他们也是光明阵营的一员,也许我们可以趁机让更多的人重新聚集起来,聚集在一面旗帜之下,向黑暗宣战!”
德拉贡·伯恩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我可没有一面旗帜可以供他们瞻仰。”
“但您的身姿已然是这个时代最不可忽视的光芒!”
这是马屁,亦是极高的赞誉。
但即使骄傲如索林·橡木盾也不禁微微低头,表示认可。
于是,龙裔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愉悦起来。
不过为表示尊重,他还是问了一句:“索林,你怎么说?”
至于精灵。
格洛芬德尔神情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动容似的。
如果不是此前在卡恩督姆一战中见识过金花领主的力量,也许大家都会被他这优雅的身姿欺骗了,以为他只是一名尊贵但柔弱的贵族。
莱戈拉斯与盖米尔他们也都一副不无不可的样子,于是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索林。
“我的大人!”
矮人国王说:“人类大都狡猾,但骑马的洛希尔人确实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骁勇善战,一往无前,是合格的战士。”
龙裔和巫师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明白矮人对于接纳人类一事抱开放态度。
于是德拉贡·伯恩想了想,对巫师点了点头。
很快,伊奥姆加就在双胞胎的带领下,来到了山丘下。
如果说,洛希尔人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精灵与矮人敢以10000人就去挑战黑暗之地。那么当伊奥姆加第一眼看到立于山丘之上的龙裔,及他座下的那匹圣灵,伊奥姆加顿时一个激灵。
只见阳光下,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额前的钻石头冠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纯白的盔甲上,一枚翠绿的宝石在蓝色披风的领口隐隐的散发着光芒,腰间用银链别着一个神圣的号角。
胯下神驹宛若传说中的圣灵呐哈尔(实际上就是),在阳光下透着圣洁的白光!
伊奥姆加不小心的与黑发龙裔的眼睛对上了,结果毫无防备的奥德堡领主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直到德拉贡·伯恩不得不移开视线,伊奥姆加这才清醒过来。
伊露维塔啊!
伊奥姆加急忙滚鞍下马,内心充满了震撼。
根本不及多想,就条件反射的抚胸行礼,做出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崇高的礼仪。
“您的光辉比天空中所有的星辰加起来都耀眼!我的大人,伊奥姆加向您致敬!”
对此,德拉贡·伯恩开始习惯了。
随着伊露维塔在他身上的祝福愈发的明显,几乎所有秩序阵营的种族对他都会发自内心的尊崇,这比开挂还夸张。
精灵与矮人就是前车之鉴。
相对的,半兽人、食人妖之类的对他的憎恨与惧怕也与日俱增。
可见无论他怎么想,他身上的命运轨迹愈发的清晰了。
只不过。
伊奥姆加用的是通用语,这简直戳中了龙裔的要害。
无奈,德拉贡·伯恩只能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灰袍巫师——褐袍拉达加斯特不适应那么多人一起行动,他又一个人先行跑去前方探路,或者说躲清闲去了。
和金花领主他们相比,交游广阔的巫师显然更适合与中洲大陆的其他种族打交道。
“埃奥尔的子孙,请抬起你的头,你面前的正是德拉贡·伯恩大人,这支联军的统帅!”
德拉贡·伯恩觉得巫师在心里怕不是偷笑了一波,因为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将率领精灵和矮人前往东方的黑暗之地讨伐那里的邪恶,埃奥尔的子孙半路拦停大军,所为何事?”
两人的交谈被格洛芬德尔用精灵语复述了一遍。
伊奥姆加注意到了这点,他惊讶的望了山丘上的那个高大人影一眼。
又看向一旁的阿拉松与矮人,表情很严肃。
他说:“洛希尔人的哨骑注意到精灵们与矮人的军队正在向东方进发,他们装备齐整,行色匆匆却又充满杀气,显然正准备前往远方的战场,故此前来询问,德拉贡·伯恩大人麾下可有洛汗的位置?”
伊奥姆加此言一出,他麾下的骑士首领先惊叫起来:“我的大人,您这样做违反了骠骑王的法律,会被问罪的。”
伊奥姆加沉默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撕下了代表着领权的族徽,又收起了代表王权的白马旗,回头对麾下的骑士们说:“我将以个人的身份,参与这次行动,你们可以这样回禀奋格尔王,他如果要责怪请责怪我一个人吧!”
不得不说,伊奥姆加的这个决定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名东洛汗的元帅品性大胆坚毅得令人惊讶,只是初次见面,就敢冒着宁可被洛汗王问罪的罪责,也要加入精灵与矮人的联军。
很难说这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或者说,这是另一种深谋远虑?
精灵们小声的议论起来。
索林·橡木盾也不禁多看了眼前的高大人类一眼。
阿拉松与甘道夫面带微笑,沉默不语。
通过格洛芬德尔的同声翻译,德拉贡·伯恩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驱动呐哈尔,下了山丘。
高达三米,在阳光下散发着圣洁银光的呐哈尔近距离看更显神圣与威严,压迫感十足。
仿佛天性压制,这些洛希尔人的坐骑甚至不安的连连后退。
洛汗的骑士们略显狼狈的控制着他们的坐骑,内心同时涌起了这么一个念头。
天啊。
这真的是人类吗?
伊奥姆加同样被眼前的圣灵所震慑,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后退。
于是德拉贡·伯恩开口了,用他极不熟练的通用语。
“你的名字。”
尽管龙裔已经尽力的控制他的力量了,可伊奥姆加依然一阵恍惚,直到他摇了摇头,才把那股令人带有惊人魔力的声音从脑子里甩出来。
“我的大人!”
伊奥姆加强忍着内心的震撼,大声说:“我是伊奥戈多之子,伊奥姆加!”
德拉贡·伯恩点点头,“跟上来,伊奥戈多之子,伊奥姆加!”他说:“不要掉队,努力向前,洛希尔人!荣耀与死亡在前方等待着我们!”
最后这句话是用精灵语说的,也不管眼前的洛希尔人听没听懂,说完龙裔便一人一马迎着光,奔向了远方。
山丘上的格洛芬德尔与索林、阿拉松等人立即紧随其后,风一般的策马跑下了山丘。
只有甘道夫与双胞胎留了下来。其中巫师笑眯眯的看着伊奥姆加,眼中闪烁着只有他懂的光芒。
伊奥姆加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对原本的手下说:“我意已决,你们如果愿意追随,请撕下家族的徽章,收起国王的旗帜,跟随我前去迎接未知的命运!如果不愿,请骑着马,回去禀报奋格尔王,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
于是,这支原本在他麾下的伊奥雷德几乎全部听从了元帅的命令,撕下了代表奥德堡的族徽,收起了洛汗的白马旗,以个人的名义加入了联军。
剩下的则原路返回,飞快的向埃多拉斯的骠骑王禀报去了。
看到这些洛希尔人重新列队,准备奔赴前方战场,一直在一旁观看着的灰袍巫师终于开口了。
他说。
“伊奥戈多之子,别担心,洛汗的骠骑王不会因为这个而怪罪你,相反你的家族会因为这次选择,更加的声名远扬!”
但伊奥姆加却没那么乐观,因为他对埃多拉斯金殿上的奋格尔王知之甚深,自己这种无视律法的行为肯定会触怒王上,但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并不后悔。”
伊奥姆加这样说。
但他却不知道,巫师看到的可比他多多了,甘道夫把目光投向了南方,嘴角噙着笑。
10月17日。
联军穿过死亡沼泽,进入到了战争平原达戈拉德。
而这一天,年轻的刚铎摄政王之子与洛汗王子、多阿姆洛斯亲王之子亦率领近卫骑士,奔向了北方。
此时,联军已经可以看到灰烬山脉和黯影山脉了。
周围也变得更加的荒凉,地面冒出团团烟气,皎洁的新月也被魔多吹来的迷雾遮蔽了。
到了第八天,这里的风甚至都停了下来,空气似乎一片凝滞。
天气也变冷了。
大地看似一片空寂。
枯寂阴森的氛围浓郁到了极点。
到了第九天,地面开始出现积满了有毒的水的坑坑洼洼,并伴有大堆大堆的矿渣、碎石和炸翻的泥土,那是魔多鼠辈抛出的狼藉。
有很多甚至还很崭新。
可见魔多的半兽人这些年可不是什么都没干的。
但巫师为首的圣白议会们却一直对此视若无睹,真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
在南边,奇立斯戈埚的巨大防御墙几乎清晰可见了。
而墙正中央便是黑门。
那是一座横跨将近三百米,高二十米,厚三米多的巨大铁门。已经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建成的了,只知道如今它就像最后的关卡,分隔开了良善与邪恶。
门的那头是一片荒芜的黑暗之地。
门的这边则是光明与希望的世界。
泾渭分明。
两边陡峭的山体上各立着一座高拔漆黑的尖牙之塔。
这些高耸的尖塔本来是第三纪元早期由刚铎人类建造,以监视魔多的入口,防止索伦返回老巢东山再起。
但如今人类势弱,索伦重新占领了这两座建于山脉凸出的陡峭山丘上的尖塔。
除了应索伦召唤而来的人,或知晓通关暗语的人,没人能够通过魔多之牙而不遭咬噬。两座塔的名字分别是卡霍斯特和纳霍斯特。
欧洛朱因,即末日山那雄伟的身影远远的矗立在天际,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说:光明至此而没,黑暗由此而生!
但联军没有绝望。
因为。
在远方的一座高耸的废土丘上,一道伟岸的身影正骑在一匹圣洁的白马上,如明灯般的照耀着中洲大陆上所有良善种族们前进的方向。
事实上。
德拉贡·伯恩自己都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将代表大陆上所有良善种族,代表光明和希望,站在邪恶与黑暗的面前。
年轻的龙裔端坐在圣灵呐哈尔宽厚的背脊上,遥望那片代表着死亡与黑暗的大地,遥望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连绵不绝的崎岖岩峰,遥望末日山那高耸的滂湃身姿,内心混乱又激动。
“我们居然真的走到了这里。”
他说。
两个多月前,他甚至还在笨拙的在精灵们的教导下,牙牙学语。
可如今,他却已经站在了这座臭名昭著的黑色巨门之前,征伐那名曾令中洲大陆闻风丧胆的黑暗魔君,不得不说,一种史诗般的命运感涌入他的内心。
“不要迟疑。”
圣灵呐哈尔鼓舞着年轻的龙裔:“不要害怕,身怀巨龙之血的骑士啊,这是汝勇气的结晶,是汝一步步努力的结果,它将被后世铭记!”
这让德拉贡·伯恩确实得到了一丝的宽慰。
他回顾身后。
仿佛与他相呼应,光明侧的号角被吹响。
激昂澎湃的号角声响彻天地,仿佛在挑衅门那头的邪恶,所有人俱感振奋,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在这一声声激烈高昂的正义号角声中被彻底抚平。
废土丘上的呐哈尔有感,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那矫健与圣洁的身姿立即引发巨大的欢呼。
精灵、人类、矮人齐齐为代表了希望与光明的圣灵与君王高声呐喊,洪亮齐整的欢呼几乎刺破了这片代表了死亡的荒凉平原的天空。
而此时,南方也传来了激昂的号角。
那是刚铎的援军。
埃克塞里安、森格尔、阿德拉希尔终于赶到了。
第二十二章 索伦之口
第三纪元2931年,10月20日。
这几乎是后世中洲大陆上所有良善种族都要铭记的一天。
这天。
精灵、人类、矮人的联军在继上古的那些诺多至高王之后,第一次重聚在一个旗帜下,向黑暗发起了挑战。
这天。
精灵、人类、矮人的号角依次被吹响。
三族联军排着整齐的队伍,以精灵为主,人类与矮人为辅,向鬼影隘口阴森的巨大铁门开去。
西方将领们在龙裔的率领下,一马当先的走在联军的最前方。
其中,精灵王旗是最多的。
林顿、瑞文戴尔、卡拉斯加拉松、林地王国的旗帜在数千年后,再一次抵临魔多这片黑暗之地。
这将勾起联军与门那头邪恶势力的共同震撼。
而在精灵王旗旁,是刚铎与洛汗的王旗。
埃克塞里安带来了1000宫廷禁卫与宰相家族的骑士。
另外还有一些洛汗王子与多阿姆洛斯亲王的护卫。
其中,伊奥姆加非常惊讶在这里能见到森格尔的身影。据他所知,王子因为和他的父亲,奋格尔王政见和性格不合,早年就离国去了刚铎的米利斯提力斯。
伊奥姆加极为高兴的把一整支伊奥雷德并入到了王子的麾下,于是洛希尔人的白马旗也就再度飘扬在战争平原的上空。
而矮人则在骄傲的山下国王索林二世的率领下,自成一军。
只有阿拉松与他的族人因为人数稀少的缘故,编入了龙裔的近卫亲骑,负责保护名义上的联军统帅。
很快,士气高昂的联军就抵达了魔栏农之下。
阴森拱顶下,黑门那两扇巨大的铁门紧闭。城垛上什么也看不见,一切沉寂无声,警戒却无处不在。
昨晚才抵达的埃克塞里安心情激荡,他忍不住低声的对密友说:“不曾料想,我等亦有站在这扇黑暗之门前声讨那个魔影的一刻!森格尔,子孙后代当以吾等为荣。”
森格尔点头,眼中只有那堵山一般的恐怖巨门。及阳光下,如星辰般耀眼的银白骑士。
“多么圣洁的光芒。”
天鹅旗下,阿德拉希尔说出了刚铎人类心中所思所想。“埃兰迪尔之星亦不过如此!”
事实上。
当昨晚,一路奔驰而来的刚铎勇士听到精灵与矮人的激昂号角声,这些高大的西方人类几乎把远途而来的疲倦与恐惧全抛之了脑后。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被埃克塞里安鼓动,或者说:骗到魔栏农下的宫廷禁卫们纷纷精神大振:“西方人类希望未绝!还有人在挑战东方魔影!”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阳光下,龙裔骑在圣灵呐哈尔的背上,如神般矗立的场景。
于是,来自刚铎与洛汗的年轻王子与他们的骑士也低下了他们高昂的头颅。
渡过了一个激动的不眠之夜。
战士们来到了这场注定名留青史的征程的终点。
披着早晨灰蒙蒙的天光,精灵、人类、矮人精神抖擞的站在荒原上。
面前是敌人的高塔和巨墙——正常情况下,就算他们将力量强大的攻城机械带来此地,可大敌的兵力只要能够防守城门和城墙,他们也将无法攻破这样的防御。
更不用说,魔栏农周围的所有山丘和岩石间其实藏满了敌人,而门后那条阴影幢幢的狭谷,更是被大批邪恶生物挖掘打通了无数隧道。
凝重的气氛在联军头上盘踞,大战前的肃杀在人群中弥漫。
但无一人害怕。
精灵、人类、矮人的代表们率众而出。骑兵护卫、掌旗手、传令兵以及号手紧随其后,围绕在西方众将的身后。
当先的正是银盔银甲,身披蓝色披风的龙裔。
所有人在银白君王的带领下,朝着黑门的方向前进。这一刻,整个达戈拉德平原寂静无声。
很快,西方众将来到魔栏农听力所及的范围,掌旗手展开了王旗,号手吹响了军号。传令兵出列,喊声直传到魔多的城垛上。
“出来!”
他们喊道,“黑暗之地的君主,出来!他对中洲所有的良善种族发动不义之战,掠夺精灵、矮人、人类的领地。因此,银白君王要求他为自己的邪恶之行赎罪,永远离开,或者死!”
一阵漫长的静默。
没有丝毫声响或回应从城墙和大门传来。
于是联军的气势更加的炽烈了。
三军齐齐的大喝一声,震及四野。躲在魔栏农周围的山丘和岩石的敌人,及黑门后的鼠辈们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
传令兵见依旧无人应答,便再大喊了一遍。
可偌大的达戈拉德平原除了他们的声音,只剩风在呼号。于是这些英勇的战士们迟疑了。他们回头看向为首的银白君王。
德拉贡·伯恩想了想,驱动圣灵呐哈尔,往前走了几步。
“索伦,出来,别像个懦夫!”
龙裔的吼声几乎遍及整个戈埚洛斯平原和达戈拉德平原。蕴含磅礴魔力的声音在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回荡。
黑暗中,无数昏黄的眼睛不安的闪烁,惶恐的私语声不断。
“好可怕的声音!令人畏惧的声音!啊,他居然敢直呼主人的名字。黑暗魔君迎来了他的挑战!”
“主人不在魔多,主人留下我们在此受苦!”
“闭嘴,不许谈论主人!”
宏大威严的龙吼让联军也惊诧不已。
马匹受惊,连连嘶鸣;
骑士惶恐,目露不安。
山峰的碎石滑落,尖牙之塔为之晃动。
天地都在为龙裔的力量失色。
第一次见识到龙裔力量的刚铎和洛汗的王子差点摔下马来。
只有精灵与矮人习惯的事前一捂耳朵,然后摇头晃脑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可即使如此,魔栏农的铁门依然紧闭不动。
德拉贡·伯恩皱起了眉头,他与巫师和金花领主对视了一眼。想着是不是直接莽上去。
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但联军上层们几乎都隐约感觉到,索伦并不在这里!
也是。
现在可不是黑暗魔君最风光的时候了,如今索伦连形体都没有,敢躲在魔多等龙裔率大军打上门么?
极有可能和多古尔都时一样,早早的就逃跑了。
这样想着,突然。
沉寂被打破了。从山岭中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隆隆鼓声,持续良久,声势浩大;
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号角齐鸣,令岩石也为之动摇。
于是,联军上下齐齐精神一振,攥紧了手中兵刃。
在西方众将及战士们兴奋、凝重的目光中,哐啷一声巨响,黑门从中央打开,里面走出一支魔多的特使队伍。
为首是个高大邪恶的身影,没有骑马——估计是不敢,怕被银白君王认为是挑衅。
通身黑袍,戴着黑色的高盔,但这并非戒灵,而是一个活人。
他是巴拉督尔塔的副官,没有任何传说记载过他的名字,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已将它遗忘。
据说他是个叛徒,来自被称为“黑努门诺尔人”的一族,他们在索伦统治的年代中来到中洲定居,崇拜他,倾心于邪恶的学识。
此人在邪黑塔首次重新崛起时便投靠过去,并靠着奸诈狡猾得到了索伦赏识,节节高升。
他自称索伦之口,是黑暗魔君的心腹。
与他同来的只有一小队黑甲士兵,打着一面底色漆黑、但以红色绘着魔眼的旗帜。
他在距离西方众将领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下来,连头也不敢抬。
“黑暗之地的君王向来自光明之地的君王问好。”他说,态度极为的恭谦。“伟大的银白君王啊,或许您能倾听一番来自魔多的使者的声音?双方没有必要你死我活,兵戎相见!起码这不是黑暗魔君的意愿!”
魔多的使者用的居然是精灵语,这就很棒。
德拉贡·伯恩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黑暗使徒,这家伙眼睛被高帽挡住了,而且根本敢看他,于是他冷声问:“索伦不在魔多?”
声音蕴含着强大的魔力,众将听了甚至一阵恍惚,不知所以。
这名特使更加不堪,他不安的扭动着,神情惶恐又迷茫,龙裔的力量与主人的力量在他的内心争锋,痛苦浮上心头,最终他呆呆的说:“是的,不在。”
德拉贡·伯恩继续追问:“他在哪?”
“我不知道。”
然后特使才兀然惊醒,恐惧的连连后退,害怕的恨不得转身就跑。
西方众将哗然。
“安静。”
灰袍甘道夫站出来大声的说,极为威严。
骚乱这才平息。
得到最核心情报的龙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如同王者一般,骑在圣灵呐哈尔上,俯视眼前的黑暗特使,问:“那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魔力的声音直勾勾的印在索伦之口的心上,让他满肚子的奸诈坏水无处施展,他能体会到为什么他的主人那么忌惮眼前的天降之人了。
他简直就是魔鬼!
来自黑暗之地的使者内心惶恐的尖叫着。
啊,沉浸邪恶的黑暗之人居然会称呼他人魔鬼,不得不说,这太讽刺了。
索伦之口冷汗直冒的说:“我只是个传令官,是特使,负责将主人的话传递给西方的银白君王而已!”
德拉贡·伯恩想了想,看向了巫师,灰袍那个。
甘道夫一看,立即驱马上前,作为嘴炮专家,正好派上用场。
他说。
“索伦有何话要传达给西方的银白君王?”
“灰胡子老货!”
和惧怕银白君王不同,特使立即不屑的说,“我们倒真是不时听到你的名头,你总四处游荡,远远躲在安全的地方策划阴谋,惹是生非!但如果不是银白君王,你未必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吧?”
“休要鼓弄唇舌!”甘道夫说:“作为特使,如果这就是你要传达的,那就等着我们大军攻城吧!”
索伦之口果然惧怕的缩了缩,他说:“我是特使,不该受到攻击!”
“这种律法生效的场合,还有一个惯例,”甘道夫说,“那就是特使不该这么傲慢无礼。所以,收起你那套颐指气使,如此你在完成任务之前完全不必害怕。当然前提是,别耍花样!否则哪怕你带着他的全部爪牙,也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德拉贡·伯恩也说:“不要废话,把你要传达的话说完,然后回去等着我们把你的头砍下来。说实话,我有点厌恶这种无聊的战前放嘴炮了,我们直接打一架不行吗?反正最终还是要看谁的兵刃更锋利!”
黑发龙裔一直觉得这种阵前撂狠话环节行为没多大意义。
但谁让这个世界还保持着古典的封建作风,他不好违逆全军上下的意见,于是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不过得知索伦不在此地,算是一个小小的收获吧。
他这话深得矮人的心,早就迫不及待的要与这些该死的家伙厮杀一番的索林大呼一声,作振奋状。
引得身后的都灵矮人方阵们跟着齐齐大喝起来。
受此影响,人类的阵营也跟着山呼起来。
这喊声热烈而激情澎湃。
精灵亦深受感染的一杵如林的长枪,沉稳但压迫感十足的向前迈了一步。
特使冷汗直冒,主要是他知道,如果坏了主人好事,肯定不是掉脑袋就能过去的,于是他急声说:“伟大的银白君王啊,我主愿意承诺退出除魔多以外的所有有争端的领土,并发誓:无论是公开还是暗地里,都永远不再以武力进犯西方。”
“另外!”
特使从黑袍下掏出一个奇异的宝物,谦卑无比的双手奉上。“为表诚意,我主愿以一颗帕蓝提尔当礼物,献于银白君王。”
“只愿光明之地的君王能暂熄他的雷霆怒火,双方不动刀兵。”
不得不说,黑暗魔君在联军兵临城下之际来的这一出简直出乎所有人意料。
德拉贡·伯恩目露惊讶的望向了那颗在阳光下却不发射一丝光芒的黑水晶圆球,似乎在思索自己是不是闯错了片场。
不过想到索伦历史上的所作所为,又瞬间清醒过来。
这果然很索伦。
该软骨头的时候膝盖毫不犹豫的软了下去。
“这果然是汝主的作风。”龙裔说:“但你不觉得,战场打不过的,谈判桌上也得不到吗?”
这句话让随着魔多特使惊人的和谈条件及礼物登场而恍神的刚铎与洛汗的王子们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我现在都要推家了,还和谈个毛线啊。
格洛芬德尔更是直接驱马上前,一把抢过特使手中的那颗水晶球,怒斥说:“这是吾族先王制造的宝物,何时强盗能用他人的珍宝当礼物,反赠主人的?”
特使又惊又怒,可他认出了金花领主,于是不敢反驳,只能压着怒气的说:“伟大的银白君王,吾主的条件在此,您怎么说?”
见龙裔没上黑暗魔君的当,巫师内心其实还是很高兴的,相信索伦的后果努门诺尔人已经做出示范了,结局可不是那么美妙。
只是,巫师略有点担忧的看了眼金花领主怀中的帕蓝提尔。
他说:“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们的条件只有一个!”
巫师身影暴涨,仿佛置身云端的君王:“索伦永远离开,或者死!”
索伦之口受其威势压迫,惶恐的连连后退。
他冒着极大风险的看向了端坐在圣灵之上的银白君王,却只见那名连他的主子都害怕的高大人影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特使打了个寒颤,急忙的垂下头,一咬牙,带着特使团逃一般的返回了黑门之后。
第二十三章 推倒邪黑塔与人类的堕落
银白君王大喊:进攻!
于是联军发起了自第二纪元最后同盟之后,最为声势浩大的战争。
——《龙裔皇帝》佚名
德拉贡·伯恩可不是太迂腐的人。
看到黑暗的特使狼狈的逃回了他那阴暗的王国,龙裔立即于圣灵呐哈尔宽厚的背上大喊:进攻!
这声音是如此的宏大威严,一如光明对黑暗的宣战!
精灵、人类、矮人不能自已的山呼起来,然后在各自族裔的将领率领下,向黑暗之地发起了冲锋!
彼时,龙裔已经戴好他的头盔,提着破碎者格拉狄奥斯,飞一般的冲到了还未来得及关闭的巨大铁门前。直接一口龙焰顺着开合的缝隙就喷了过去。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顿时响起,躲在门口的鼠辈与特使的队伍化作一团团火球,惨死当场。
在这之中,索伦之口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却逃过一劫。
他机巧的使用了黑暗的魔法,挡住了银白君王的第一口毁灭之焰,然后连滚带爬的逃向了戈埚洛斯平原的东方,头也不敢回。
德拉贡·伯恩跳下马,丢下手中战锤,双手抵住那无法计量的巨大铁门。
他深吸一口气,巨龙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然后用力一推。
吱。
一声难以忍耐的刺耳声响起,钢制的转轴与柱子被巨力崩裂拗断。德拉贡·伯恩怒喝一声,半边铁门轰隆一声,撞向了灰烬山脉的岩石峰上。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夸张的划痕。
索伦的爪牙们几乎被吓破胆。
这地动山摇的可怕景象即使过去无数纪元,也将流传在诗歌与传说之中。
太阳猛的从门后跳了出来,一片澄净刺目的光芒过后,门后面那荒凉、枯寂的死亡之地展露在了西方众将的眼中。
欧洛朱因(末日火山)与巴拉督尔(邪黑塔)的身影矗立在天边,但不远。
“为了银白的君王!”
格洛芬德尔第一个冲过黑门,向门后面那不计其数的半兽人大军发起了进攻。
盖米尔是第二个。
来自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兴奋的跟在后面。
紧接着是手中战斧早已饥渴难耐的矮人国王。他大喊:“为了都灵矮人的血海深仇!”
在矮人之后是来自刚铎的埃克塞里安与洛汗的森格尔,他们在骑兵护卫拥簇下,穿过黑门,进入到了魔多这片受诅咒之地。
最后。
阿拉松与芬娜停在了龙裔身边,护卫着他。
德拉贡·伯恩吐出一口能燃烧起来的灼热气息,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他翻身上马,接过女精灵手中的战锤。
精灵、人类、矮人潮水般的涌入了黑门。
魔多的半兽人们也终于从惊惧中缓过神来,开始反击。
无数被黑暗魔君聚集起来的半兽人,或从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冲下来,挥舞着弯刀与长矛,哇哇乱叫的向联军杀来;
或聚集在乌顿山谷,摆出巨大的阵势,等待着精灵、人类、矮人的联军一头撞上来。
这是魔多西北部的一处山谷,由埃斐尔度阿斯与埃瑞德砾苏伊的山脉环抱而成,北方是“黑门”魔栏农,而南方则是“铁山口”艾森毛兹。
是魔多的重要入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另外,最险恶的是,一波从戈埚洛斯来的山区食人妖与乌鲁克族黑兽人咆哮如野兽的从鬼影隘口外的岩石与洞窟中爬了出来。
他们拿着巨大的黑色圆盾,挥舞着沉重的铁锤与弯刀,满不在乎地跃入那些带毒的水塘涉水而来,一边奔走一边吼叫,向联军的后方发起攻击。
这一刻,风呼啸,军号响,箭矢破空长鸣。
大战骤然爆发。
这时,一直密切关注着天空的褐袍拉达加斯特惊喜的大叫起来。
“老鹰来了!老鹰来了!”
灰袍甘道夫立即望向了西方的天空。
果然,伴随着一阵响亮的鹰鸣。
二十多头双翅展开几乎三十多米大鹰自西方飞来,在鹰王的带领下,眨眼即至。这些曼威的使者带着剧烈的狂风,俯冲而下,拉枯摧朽般的冲入了这群阴险的黑兽人与食人妖之中。
甘道夫立即笑了。
“赞美大君王!”他说:“老鹰来得正是时候。如此一来,邪恶将无处可藏。”
因为曼威是众维拉之首,所以又称之为大君王。
与之相对的是米尔寇的黑暗大君王。
“可惜索伦藏起来了。”
拉达加斯特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难得严肃的说:“甘道夫,我们只能延缓他回归,却无法彻底消灭他。”
但灰袍甘道夫却比他有信心多了,他说:“我知道,但中洲已经有了新的旗帜,他将率领这个时代的光明力量,对抗邪恶!”
“看啊,看啊,中洲大陆上所有的秩序之民都在向东方的魔影发起了攻击,索伦败亡乃是众望所归!历史将铭记这一刻。”
对此,拉达加斯特这名爱好动物与森林的伊斯塔尔亦不禁微笑的点了点头。
他们拔出长剑,持着法杖,冲入了负责大军之后的双胞胎他们的阵营,冲入了想要绕后偷袭的那波黑兽人与食人妖之中。
德拉贡·伯恩也听到了鹰鸣,他回头望向西边的天空。
发现大鹰正攻击想要偷袭的半兽人,巨大的翅膀呼扇之下,这股半兽人几乎溃不成军。
于是他忍不住说:“如此,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获胜呢?”
德拉贡·伯恩骑着圣灵呐哈尔,从黯影山脉这一侧踏山岩而行,绕艾森毛兹山口,再回到灰烬山脉这一侧,一路龙焰滔滔,龙吼震天!
当他重新回到是起点亦是终点的黑门之下时,乌顿山谷尽是熊熊烈焰,和溃逃的半兽人。
德拉贡·伯恩是受伊露维塔祝福的第一位龙裔,当他那灼热的龙焰倾泻而出,这个世间的凡物除了臣服,没有其他选择。
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对于巨龙这种对军武具来说,人数是没有意义的。
龙裔与圣灵高高的立于一座小土丘上,傲视魔多。
如同蚁穴崩溃,又似堤坝缺堤,难以计数的半兽人疯狂的向东方奔逃,乌泱泱数也数不过来。
又或转身钻入高耸幽深的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那没有一丝光亮,如同蛛网般四通八达的地窟之中,不敢再出来。
联军趁机冲破艾森毛兹山口,进入到了戈埚洛斯平原腹心,追杀着如同蚂蚁般四散溃逃的邪恶爪牙。
其中,刚铎与洛汗的王旗向西北追去;
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则直奔东南的欧洛朱因;
林顿精灵与林地王国的王旗则追在大部分的半兽人身后,向东方而去,一直追到努尔能内海为止。
这是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湖泊,位于魔多东南部,由四条河流汇聚而成。周边土地肥沃,建有大量农庄与田地,上面有黑暗魔君抓来的奴隶耕作,为索伦的邪恶大军提供粮食。
结果当铺天盖地的半兽人被精灵的骑兵驱赶着,追杀着跑到这里,监工的邪恶半兽人及黑暗之地的人类们转身就跑,于此地辛劳耕作的奴隶顿时知道,黑暗魔君的统治结束了。
很多瘦骨嶙峋的奴隶们甚至直接倒地不起。
他们太虚弱了,几近油尽灯枯,好不容易挨到黑暗魔君的统治结束,很多人却再也坚持不住,只来得及呼吸上一口自由的空气,便离开了人世。
当然,更多的奴隶们兴奋的痛哭流涕起来,他们又哭又笑,疯狂的庆祝新生的到来。
加尔多为首的精灵们解救了这批奴隶,并把他们安全的送离了魔多这片受诅咒之地。
因为没有人知道,索伦什么时候回来,留在这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也因此,很大一批半兽人逃过了精灵的追杀,奔向了东方的多尔希瑞恩与可汗德地区。
那是一片野蛮的地域,那里的人信奉自古以来的黑暗。
另外。
来自蓝山的矮人在愤怒的索林二世的率领下,四处的追杀溃逃的半兽人,不放过任何一个他们眼睛视线内的邪恶爪牙。
相比精灵和矮人的赫赫战功,这里要着重描写一下人类。因为后面的发生的事,皆由次生儿女所引发。
埃克塞里安本身就是一名强大的战士,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与好友森格尔、阿德拉希尔比试武艺与骑术,除此之外,诗歌也是他的爱好。
而且他为人热情,屡有决断,于是刚铎众将皆信服于他,愿意追随他。
觉得他会一扫图尔巩二世在位期间的胆小慎微,恢复刚铎的荣光。
于是,当埃克塞里安鼓动米那斯提力斯的骑士前往黑暗之地的时候,森格尔与阿德拉希尔都无悔的追随了他。
“快看。那就是巴拉督尔,他们再建了这座邪恶的要塞。”
从巴拉督尔到西北面的黑门有一条100里长的路。来自刚铎与洛汗的骑士几乎马不停蹄的冲杀了过来,一路上杀死数不清的半兽人溃兵。
埃克塞里安的宝剑及盔甲上几乎沾满了半兽人的秽血。
他看向路尽头的那座高塔,内心被巨大的兴奋灌满了。他做到了先祖们做到的伟业,宰相家族的权威将得到极大的巩固。
森格尔与伊奥姆加亦停下来。
这是一座高耸的大型堡垒,由铁和极其坚硬的石头搭建,大门则是由精钢铸成。并用大量的围墙,战斗器械和小塔楼将巴拉督尔搭建得非常高大。
巨大的庭院堆放着大量的工具与材料,混乱无方。很显然,黑塔楼还未完全建成,
塔楼上的窗口仿佛黑暗魔君的眼睛,阴森的注视着刚铎与洛汗的勇士们。
一队黑兽人守护着这座原本是黑暗魔君宝座的邪恶要塞。
它们全部披甲,装备精良,看到来自西方的人类勇士不但没有逃跑,甚至还敢反击。
于是,埃克塞里安率领刚铎人类与洛汗的骠骑把这股半兽人全部歼灭。彼时人类比这些邪恶爪牙更士气高昂,也更勇敢,黑暗魔君的爪牙们可不是人类勇士的对手。
很快,战斗结束。
埃克塞里安从骏马上下来,他推开了邪黑塔的铁门,走进了这座邪恶的要塞。
他要证明,人类还不曾屈服于索伦,刚铎依然是黑暗魔君的克星。
他说:“刚铎的勇士用他们的刀剑和勇气证明了索伦的时代已经过去,人类的时代即将到来。还有谁能质疑这一点?”
阴森的要塞内部用忽明忽暗的火把照明,巨大的黑暗充盈着塔楼的每个角落。在这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股邪恶的力量弥漫此间。
一道石梯直通要塞的顶楼,上面黑乎乎的,令人不安。
埃克塞里安不顾其他人的劝阻,独断专横的要往上走。
他说:“胜利者检验他的战利品,有什么不对的呢?请不要阻止我,我必要登此高塔,向世人宣告,图尔巩之子,埃克塞里安战胜索伦于此!”
这让阿德拉希尔与伊奥姆加更加不安。
因为这场战役几乎是依靠银白君王的威严与力量才获胜的,但埃克塞里安却把自己与人类的功劳看得太重。
森格尔劝说:“埃克塞里安,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彰显威名的好地方,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但此处仿佛拥有魔力,它让图尔巩二世之子,年轻又骄傲的埃克塞里安迷失了心智,他坚持要上去一睹卑鄙狡诈,阴险下流的魔君的宝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森格尔与伊奥姆加、阿德拉希尔劝说不住,只能小心的护着埃克塞里安,一起登上了这座邪恶的要塞。
越往上,那种黑暗的气息就越浓郁。很快,他们来到了最顶层的大厅。这里有一张铁做的王座,建立在高高的台座上,俯视着闯进来的几人,
埃克塞里安立即吸引住了。
他走上高高的台阶,着迷的打量着这代表着权力与邪恶的王座,迟迟不肯离开。
彼时森格尔、伊奥姆加也都被某种力量攥住了内心,他们挣扎的看向高台上的埃克塞里安,并未出言阻止。
只有英俊帅气的阿德拉希尔大声说:“埃克塞里安,这里被诅咒了,我们最好赶紧离开。”
埃克塞里安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挣扎。
自从踏入这间大厅,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坐上去,他将加冕为王!
不是作为摄政王,而是真正的刚铎之主。
于是,埃克塞里安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坐了上去。
他说:“黑暗魔君的统治就这样结束了。人类夺取了这份权力。”
阿德拉希尔极为不安,但却无法扭转这被诅咒的命运。
此时埃克塞里安在扶手的地方,摸索到了一个细小的盒子,这盒子颜色与王座颜色是一样的,所以一开始埃克塞里安并发现它。
“看看这是什么?”
埃克塞里安惊喜的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装有两枚镶嵌着宝石的戒指。
没有人知道最终埃克塞里安他们在巴拉督尔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连最隐秘的皇家档案都没有记载。
人们只知道,当他们从塔顶下来,埃克塞里安立即命令刚铎与洛汗的骑士将还未完全建好的巴拉督尔给拆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也未曾见过邪黑塔被再度立起来。
第二十四章 图尔卡·阿拉卡诺
自魔栏农一战后,已经过去十五天。
精灵、人类、矮人的联军依然不断的在清除魔多各个角落里潜藏着的阴影,搜寻着任何关于索伦这个中洲公敌藏身的线索。
德拉贡·伯恩独自一人矗立在欧洛朱因腹心深处,静看下边高温的熔浆。
萨马斯瑙尔。
索伦国度的心脏地带,他古时力量冠绝中洲时建立的冶炼之所,同时也是至尊魔戒的锻造之地。
黑暗中,一道红色闪光向上蹿起,猛撞上高绝漆黑的洞顶,然后又颓然掉落。
蒸汽、与有毒的烟雾飞快的弥漫了整个地窟。
与此同时,下方深处一直传来嗡嗡隆隆的骚动,仿佛有巨大的机器正在搏动劳作。
德拉贡·伯恩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挥舞着他的锤子,锻打着一个小小的,由黄金锻造,欧洛朱因的烈焰熔铸的戒指。
终于,戒指锻造成功了,高大的人影欣喜的大笑起来。
这笑声是如此的邪恶,倾尽中洲所有的邪恶都无法与之相比,是光明的背面,让人不禁由心的感到恐惧。
那是索伦邪恶魔力的残影,影响着每一个进入这个可怕的火焰之地的人。
即使精灵,都不愿意进到这个邪恶的地方。
只有龙裔无惧此地的高温与毒气,一连在此逗留了十天,一个是想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曾经索伦的秘密基地里搜寻到他的踪影,一个也是在思考某个问题。
“我的大人!”
黑暗中,甘道夫的声音骤然响起。“精灵已经把大部分的洞窟给填上了,半兽人想要重新挖开这些洞窟,就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与时间,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够了。”
德拉贡·伯恩回头望着他,一双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米斯兰迪尔,你说索伦对权力的渴望与对力量的追求是源自他的内心呢,还是命运让他如此?”
欧洛朱因腹心深处的灼热熔浆猛的向上一窜,火光照亮了巫师那花白的胡子,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同样闪闪发光。
甘道夫微微躬身说:“每一个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他的心灵力量的折射,你可以说命运让他如此,也可以说他选择了命运!”
“狡猾的巫师。”
对于甘道夫这种官方说辞,德拉贡·伯恩很不满,但最终,他还是转身走出了这处险恶的火焰之地。
巫师在他身后微微一笑。
两人的交谈在萨马斯瑙尔中回荡,索伦邪恶的力量残影在二者蕴含魔力的声音中被冲淡,消弭。
“你这种说辞和没说差不多,甘道夫,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的大人,你也是见过命运的,难道我的话有错吗?”
“但我还是想听一听不一样的回答。”
“很遗憾,我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而且,我有预感,命运会让我们在不久的将来,还会于此重聚。”
“米斯兰迪尔。”
“什么?”
“我讨厌巫师这种装神弄鬼的样子。”
“啊,人老了总是喜欢神神叨叨。请原谅,我的大人。”
“你们会老吗?”
“不会。”
随着声音的渐行渐远,萨马斯瑙尔重新恢复平静,只有它千万年如一日的熔浆在不停的翻滚,静待这里的主人的回归。
他们出到裂口。
这里位于火山锥的高处,但离冒烟的峰顶还很远。
欧洛朱因(末日火山)似乎随同索伦的离开而陷入了沉睡。崎岖起伏的山肩自庞大的山基升起,高出平原大约三千呎,而高耸的中心火山锥又从山肩上拔起约一千五百呎高。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烘炉或烟囱,顶上扣着一个参差不齐的喷火口。
在上方那片崎岖不平的土丘和山肩上,一条小径或道路像一条渐升的环带从西边爬上来,蛇一般盘绕火山而上,而不等绕过去消失在视野外,它就抵达了火山锥东侧的底部。
周围的大地都裂开了,从深深的裂缝和坑洞中不断冒出浓烟和臭气。但末日火山却依然只是在沉沉的震动,却并没有喷发。
下方的戈埚洛斯平原裹在烟气和阴影中,显得阴暗模糊。
但在龙裔那锐利的眼睛下,他依然看见了下方种种。只见曾经高耸如山的塔楼和城垛,和巨大的庭院和地牢,没有窗洞的监狱皆已经被联军拆了。
牢不可破的魔栏农更是整个消失不见。
只留下两侧的尖牙之塔。以供刚铎的人类于此监视魔多那些依然还未完全被清理干净的邪恶爪牙。
偌大的平原及谷地中,随处可见被联军堆起来烧掉的半兽人尸体。那数量几乎是联军的数倍甚至十多倍。
其中,乌顿山谷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闻到那股恶臭的烧焦味。
而往东,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连绵不绝的包围着魔多的广袤土地,直至努尔能内海,及希尔多瑞恩和可汗德。
“这是一片邪恶滋生地,米斯兰迪尔,我们无法彻底清除这里的黑暗,索伦还会回来的。”德拉贡·伯恩收回视线,叹道。
不得不说,魔多的地形优势实在是太大了,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是它天然的防护带,除了走鬼影隘口的魔栏农,几乎不可能从其他地方率军进攻这里。
甚至如果不是龙裔这种非人的存在,联军想要攻破这里,损失大到能令精灵和矮人绝望。
因此,这里天然的就适合索伦发展他的邪恶势力。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想不会。”巫师表情严肃的说:“此次联军几乎将他在中洲的势力连根拔起,索伦即使想要回来,也要认真考虑他被大人您及精灵、人类、矮人的大军攻击的可能!”
不过,很快,他又说:“但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也许,过个三五年,邪恶就卷土重来了。正如矮人的那句谚语:黑暗永不消弭,只是潜伏。”
“正反两面都被你说了,米斯兰迪尔。”德拉贡·伯恩的表情有些嫌弃。
巫师笑了,他说:“因为命运这东西,是一如的权柄!我们如何能比至圣的一如知晓的更多呢?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做好我们本职工作罢了。”
德拉贡·伯恩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
他说。
“那么此战也该告一段落了,我们都离开家太久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德拉贡·伯恩望向了西方,望向了灰港的方向:“我想是时候回家了。”
“理应如此。”
巫师躬了躬身。结束了这个话题。
11月5日。
史称第一次光明战争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精灵、人类、矮人的联军在龙裔的率领下,攻破魔栏农大门,消灭了占据魔多的半兽人。
这一战,联军不但摧毁了多古尔都,踏平了魔栏农与邪黑塔,还让索伦卷土重来的阴谋暴露在阳光之下。
甚至,黑暗魔君让他的心腹屈膝求和的故事也不知被谁说了出去,结果在往后的几年里,整个中洲都在议论黑暗魔君复活,但却打上门的龙裔给羞辱了的劲爆传说,让索伦几乎颜面尽失。
当数年后,游历中土的龙裔在某间乡下酒馆里听到那些下里巴人在酒后饭饱之余,大肆的编排黑暗魔君的各种丑事笑话,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索伦听到会是什么表情。
但同时,某些阴影也暗地里潜伏下来,静待邪恶之花最终绽放,并凝结出丰硕的果子。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们还是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吧。
这天,德拉贡·伯恩骑在圣灵呐哈尔宽厚的背脊上,于一座被废弃的山丘上发表了最后的讲话。
彼时他的精灵语已经能说的很不错了。
“我的朋友,我们为这一天等待了太久。久到几乎忘记了家乡树木与青草的芬芳;久到忘记了大山与海边的朝阳;久到忘记了欢歌与笑语!”
他说。
“但今天,我想说,我们的辛劳与付出终于有了相应的收获!我们把索伦,这个曾为祸中洲多年的阴谋家、恶棍赶出了魔多,赶出了中洲!我们胜利了!”
“现在让我们尽情欢呼吧!”
山丘之下。
精灵,人类,矮人齐齐山呼起来,声震云霄,所有人的眼睛里、脸上全是兴奋与激动。那是一种由心的喜悦。
“接下来,我们将拥有一段和平的日子,但请不要完全的放松警惕,因为这只是一个阶段的胜利,我们都知道索伦还未彻底被消灭,他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随着龙裔郑重的警告,联军上下表情顿时又是一肃。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现在想说的,我想说的是,让我们回家去吧。”银白君王于山丘之上柔声说:“我的朋友。你们应上古盟约的召唤而来,多次征战,终获得胜利!我将永远记住精灵、人类、与矮人的帮助,现在战事已熄,让我们回家去吧,这将是我们最大的奖赏。”
龙裔的声音很柔和,但却蕴含着魔力,仿佛在所有人耳边轻轻诉说,像朋友,而不是君王。
这让很多人一下子伤感了起来。
因为他们不知道,曾经在一起战斗的伙伴,何时才能再重聚。
甚至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因为凡人的生命就是这么短暂而易逝。他们能够把握住的只是现在。
只有精灵能从这份伤感中挣脱出来。
格洛芬德尔策动白马,走上山丘。滚鞍下马后,双手奉上那颗被其保管的帕蓝提尔。
“我的大人,精灵应上古盟友的呼唤,前来参与这次神圣的战争。如今,大战暂熄,大敌逃窜远方,精灵将返回森林与幽谷。这颗帕蓝提尔是吾族先王于西方之地锻造的,曾作为礼物,赠予了努门诺尔人,并被埃兰迪尔带到了中洲。如今,人类势弱,无法保护这些拥有强大魔力的晶石,精灵愿将此颗帕蓝提尔献于银白君王,以彰显他在此战中的功绩与威名。”
事实上,自那天联军重获此颗真知晶球后,巫师与精灵们就一直考寻这究竟是埃兰迪尔带到中洲的七颗帕蓝提尔中的哪一颗。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极有可能是纳兹古尔攻破米那斯伊希尔后获得的那颗伊希尔晶石。
为了不让这颗宝贵的晶石再度沦落到黑暗爪牙之手,众人一致决定,将此颗晶石带回北方,作为一个友好的象征与紧急通讯的工具,安置于安努米那斯的塔中。
彼时,埃克塞里安他们已经获悉,这座古代的努门诺尔人都城已经被光复,银白君王极有可能在此定居。
而米那斯提力斯本身保存着一颗阿诺尔晶石,无需再于此置放第二颗晶石。
于是,埃克塞里安作为人类代表说:“我的大人,愿此颗晶石能作为信物,见证南方刚铎与北方银白君王的友谊。”
“自当如此。”龙裔说。
于是,这个决议就这样通过了。
“如此,南方刚铎与北方古代王国的联系就再度恢复啦。”巫师与精灵作为见证者,见证了南北两大秩序阵营的交好与盟约。
“这将极大的保证了人类世界的平稳与壮大。”
想到这,龙裔接过了这颗帕蓝提尔,并高举头上,作为此次大战落幕的象征。
阳光下,圣灵呐哈尔人立而起。
于是,一人一马,一晶石,成就第三纪元最辉煌的瞬间之一。
而背景板则是魔多阴暗的天空,与狼烟遍地的大地。
“Turo!”(注)
林顿的精灵们率先喊起了一个非常古老的词汇。
Turcá,昆雅语,意为:体格上,强健有力的;
Arakáno,昆雅语,意为:最高的,或者高贵的领袖。
结合起来,便是:至高王!
很快,瑞文戴尔的精灵们也喊了起来。
格洛芬德尔单手抚胸,向那个端坐于圣灵之上的人影行礼,认可了龙裔的新名号。
于是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和林地王国的精灵也加入了进来。
莱戈拉斯一脸兴奋的看着山丘上,那个宛若神灵一般的高大人影,深深的低下了头。
“Turo!”
他大声道。
陶瑞尔看看他,又看看山丘之上的银白君王,微笑的加入其中。
最后,矮人与人类也纷纷被这股热情与喜悦所感染,他们在索林与阿拉松等人的带领下,大声的欢呼起来。
于是,德拉贡·伯恩又被称呼为图尔卡·阿拉卡诺,并广泛的流传开来,被精灵、矮人、人类同时认可。
两名伊斯塔尔,也就是灰袍甘道夫与褐袍拉达加斯特见证了这一切。
注:
为了不让广大读者看的一头雾水,作者君特此做一个注解。
龙裔拥有多个名字。
其中,德拉贡·伯恩将是他自取的人类名字,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被弃用。日后更是只有在某些传说及诗歌中找到一二;
奥克里安姆是他在辛达语中的名字,日后除了亲密的人,也将没有人再敢这样称呼他;梅斯托尔斯与之类似,不过这是一个诺多族的名字;
他在矮人中可被称之为洛尔欧德贡,意为:龙之吼;
同时,他在北方人类口中可被称之为银白君王,安努米那斯之主;
最后,Turo,一个非常尊贵的昆雅语结合后的名字,意为:至高王,这将是他新的名字,并被永远流传!
第二十五章 归家之路
联军进军走的是第二纪元最后联盟时的风云顶——幽谷——迷雾山脉——洛丝罗瑞恩——阴郁丘陵——死亡沼泽——达戈拉德路线。
回程时却决定走南方,经刚铎的伊希利恩,然后走南北大道,一路返回北方。
于是,第一次分别发生在北伊利西恩与达戈拉德、死亡沼泽的交界。
林地王国与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需要于此北上返回幽暗密林与洛丝罗瑞恩森林。他们和龙裔及格洛芬德尔不同路。
莱戈拉斯是第一个与银白君王告别的朋友。
精灵王子这样说:“请原谅我的暂时离开,但我相信,这并不是永别,我们终将再见。”
已经改名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龙裔微笑说:“或许来年的秋日,最多不超过第三个,我将前往林地王国,届时,我们或许可以一同畅游大绿林,看看没有邪恶侵袭的大绿林是什么模样。”
大绿林,幽暗密林的另一称呼。
“那将是非常荣耀的事。”莱戈拉斯·绿叶欣喜的说。
于是,双方就这样分别了,并期盼着再见。
联军继续前行。
很快,大军抵达了安都因河下游的凯尔安德洛斯。这是一座长约10哩(合16公里)的狭长岛屿,岛上植被丰茂,蓊蓊郁郁。它的形状像是一艘大船,岛的北端高耸尖锐、如同船头,安都因河河水冲击着那里的尖岩,溅起无数白沫。
“凯尔安德洛斯”这个地名就是因为该岛的形状而得来,意思是“长沫之船”。
凯尔安德洛斯的东面是黑暗魔君的巢穴魔多,西面是刚铎首都米那斯提力斯城的所在地阿诺瑞恩,而它又是少数能够允许一支大军渡过安都因河天险的渡口之一(其他渡口包括欧斯吉利亚斯城和洛汗境内的双河套地区)。
因此,凯尔安德洛斯对于刚铎王国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刚铎人在岛屿上修建了堡垒,并驻有一定数量的军队。
联军决定于此渡河,并北返,并未如同埃克塞里安所言的,前往刚铎的王城,米那斯提力斯暂歇。
灰袍巫师给出的理由是:“我怀疑联军前往圣白之城是否被那里的代理城主欢迎,图尔巩二世之行径所为,即使在遥远的北方亦曾听闻,此时前往人类的最后希望之城,实非一件妥善之举。”
对此,就连埃克塞里安都无法反驳。
因为他自己就是矫旨跑出来参入此次的大战,对于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
于是年轻的摄政王公子只能这样说:“那么,我希望您能在刚铎畅行自由而不受诘难,这是宰相之子,埃克塞里安的命令。”
说这话的时候,他派出信使,前往凯尔安德洛斯及后面所有的刚铎关卡,让他们给银白君王与联军放行。
对此,图尔卡表示感激,并说:“虽然我们相识尚浅,但刚铎之名早已如雷贯耳,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前往那座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城,见识先民卓越的智慧与技术。”
这时候,人类依然保持着热忱与谦信的一面,埃克塞里安说:“人类将永远欢迎北方君王的抵临。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名将永远在刚铎流传!”
却不知道,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阴影已经开始笼罩在人类的头上。这阴影潜伏是如此的深,就连巫师都没有觉察。
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或许有所觉察,但在米那斯提力斯发下的共同进退的誓言约束着他。无法让年轻的天鹅骑士在此事上发言更多。
于是双方就此别过,埃克塞里安率领刚铎人类继续南下,准备去收复被黑暗爪牙夺去的米那斯伊希尔。同时带走了一部分被精灵解救的奴隶。
这群被索伦爪牙捕获的奴隶有刚铎人,也有洛汗人,甚至还有矮人及野蛮地的野人,形形色色,凄凄惨惨。
他们每天艰苦的劳作,不得休息,每个人几乎都瘦骨嶙峋,不成人形。
现在,这些奴隶被解放了,他们大部分会返回自己的家园,但也有一部分已经无家可归。
他们中很大一部分将随埃克塞里安前往米那斯提力斯,开启他们新的人生。
而其中一部分人则跟随解救他们的银白君王返回北方,成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第一批臣民。
这群人数量有数千人,男女老少都有,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算比较强壮和年轻。
因为年老的无法承受如此长途的跋涉,他们大部分将留在刚铎或者洛汗,就地安排。
只有年轻一点的,才会抱着跟随最光芒万丈的银白君王,前往北方开启新人生的信念,进行一场他们看不到头的远行。
好在,这一路上,有着精灵的照顾,这群人才得以最终抵达北方。
凯尔安德洛斯的卫兵因为有埃克塞里安的命令,很顺利的放行了。但凯尔安德洛斯没有那么多的船只能让大军与数千被解救的奴隶们通过,于是大军在此滞留了两天,才最终全部渡过了安都因河。
彼时,图尔巩二世早已得到消息,说联军已经打败魔多黑影,正班师回朝。
可最终米那斯提力斯的反应与巫师预料的相差不远。
在沉默良久后,刚铎王庭传出来的消息是:非常高兴听到东方魔影被驱除的消息,但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也没有得到我的祝福,所以我也不会去分享胜利的果实,就让他们回家吧,刚铎不会阻碍一位得胜的君王。
于是,图尔巩二世的执政水平被愈发多的人评定为昏庸了。
就连摄政王公子埃克塞里安收复此前被纳兹古尔攻破的米那斯伊希尔,都遮掩不住刚铎城中沸沸扬扬的议论声。
而这也坚定了埃克塞里安的变革之心。
11月10日。
联军渡过安都因河,从德鲁阿丹森林的边上而过,经南北大道,穿过刚铎最北面的一块封地阿诺瑞恩,步入了洛汗的领地。
于此,第三次分别发生了。
离国已久的洛汗王子森格尔与无视律法,丢下领地与领民,率领一支伊奥雷德加入联军的伊奥姆加同时向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提出告别。
森格尔说:“我与父亲多有不合,本不愿此时归国,但被解救的人中有很多洛汗的子民,所以我必须亲自护送他们返回自己的家乡。如今,眼前就是埃奥尔子孙的放牧之地,我想我的责任已经完成,是时候分别了!愿曼威的风为您指路,大人,祝您的旅途一片平坦!”
伊奥姆加则说:“我无视国王的律法,加入到了这场神圣的战争之中。虽然这将是我和我的家族引以为傲的英勇事迹,但最终国王的律法不会偏私任何一个人,我想我最好先去向吾王请罪,如此骠骑王或许不会将怒火涉及我的妻儿。”
而对于两人,巫师甘道夫的说辞则不同。他说:“埃奥尔的子孙啊,你们何必急于说分别呢,也许事情的转机就在眼前,何不让我们多待几日呢?”
图尔卡也说:“我的朋友,前两次的分别已经让我多有感伤,如今热情好客的洛希尔人的故乡近在眼前,何不让我们多叙几天呢,说不定金殿之主会原谅所有人的过错,选择大方的拥抱归来的故人。”
于是,森格尔与伊奥姆加只能继续陪着银白君王走了一路,直到穿过东伏尔德地区的费瑞恩森林,埃多拉斯的金殿之主终于派来了他的使者。
使者骑着骏马,举着奋格尔王的旗帜,大声说:“吾王已经知晓北方君王的事迹,对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英勇感到十分的敬佩,如今埃奥尔的子孙已经在美杜塞尔德设下盛宴,迎接得胜亏来的银白君王!”
同时,他也对森格尔与伊奥姆加传达了国王的命令。
“王上对你们的鲁莽行事已既往不咎,并传令他的使者,让他务必将二位大人带回美杜塞尔德的宫殿。”
彼时,图尔卡坐在圣灵呐哈尔之上,感谢了洛汗骠骑王的盛情与大方,并说:“愿洛汗的骠骑永远强盛!我正是图尔卡·阿拉卡诺。”
使者被龙裔那神圣伟岸的身影所折服,他急忙下马向银白君王行礼,唯唯诺诺,像个仆人。
森格尔与伊奥姆加面面相觑,最终皱着眉头,接受了使者的命令。
于是大军复行。
有了奋格尔王的命令与使者的背书,这一路走得非常顺畅。
一些坐落在南北大道沿道的洛希尔人村落的村民纷纷好奇的涌到了大路的两侧,观看这些得胜归来的传说种族,以及队伍最前方的银白君王。
所有人都被图尔卡·阿拉卡诺那神圣伟岸的身影折服,这些洛希尔人纷纷大喊:伟大的骑士!贝玛!——这二者指的都是维拉欧洛米。
来赞美银白君王那宛如天神一般的光辉。
并奉上食物与酒水。
对此,灰袍甘道夫奉劝图尔卡收下,理由是可以以此改善身后那些追随银白君王北返的被解救奴隶们的伙食与处境。
这些日子,虽然他们通过精灵的行军粮食兰巴斯来果腹,治愈身心,但总归无法彻底替代对普通食物的渴求,如今洛希尔人愿意供给食物,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
图尔卡认为巫师所言有理,便一律收了下来,并分发给了身后的难民们。
但他同时亦坦言,这是洛希尔人给予的礼物,所有人需心怀感恩。
于是,龙裔在难民与洛希尔人心中的威望更深了。
特别。
随着有人看到离国已久的森格尔王子居然与银白君王一同走在归乡的道路上,于是王子参与了这次神圣战争,并归国的消息一下子在洛希尔人中流传开来。愈发多的洛希尔人赶来想要一睹传说中的银白骑士与久未归国的王子的身姿。
每天从洛汗各地赶来的骑马民络绎不绝,几乎把道路都给堵住了。以至于联军从费瑞恩森林到埃多拉斯这段路程走了将近十天依然还未看到金殿的影子。
最后,这事惊动了在美杜塞尔德等待的奋格尔王。他派出了国王卫队,一路护送着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及巫师等人先行赶往埃多拉斯,这才解决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他们一路疾驰,几乎没有停顿。
终于,在往北奔行了三十多里后,一座山脉矗立在前,峰顶雪白,山体则是黑色条纹环绕。
连绵的草地一直延伸到簇拥在山脉脚下的丘陵,再绵延爬升,进入晨光尚未触及、一路蜿蜒到巍峨山脉心腹中的诸多幽暗山谷。
这些山谷中最宽阔的一道就敞开在一行旅人的正前方,如同群山中一处长长的海湾。
在这山谷深处,他们瞥见一脉包含一座高峰的起伏山头,谷口则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高地,好似一位哨兵。
高地脚下盘着一弯银带,那是一条发源于谷中的溪流。在旭日的光芒中,他们捕捉到遥远的高地上有一点金色的闪光,那正是洛希尔人的王城埃多拉斯的宫殿,美杜塞尔德。
“那是我年幼时居住的家。”
森格尔感慨:“但已多年未见,今再见故土,心中实在难舍乡情。”
彼时洛汗的王子左手的中指上已经戴上了一枚由琥珀装饰的古朴戒指,上面流光闪动,仿佛有光芒冒出。
他的话令陪同银白君王北返的索林瞬间涌起了对故土家园的思念,粗短的手掌伸入怀中,握紧了一把金属打造的密匙。
巫师并未觉察到这抹阴影。
盖因阴影背后的主人被西方光明的力量打击得有点凄惨,他这次变得更加小心与谨慎了。他利用邪恶的力量,改变了九戒的模样,但本质依然。
如此巫师想要通过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与图谱,分辨出这些权能之戒,将变得不再可能。
图尔卡于马上举目远眺。
只见山丘四周围绕着沟渠、坚实的护墙和带刺的栅栏。圈着的山丘上露出一栋栋房屋的屋顶,而在中央的绿色阶地上,高高矗立着一座雄伟的人类宫殿。
殿顶似乎是黄金铺就——它反射的光芒所及甚远,它的诸多门柱也是金色。
在护墙围绕的山丘脚下,道路从许多高高的青冢阴影下经过。在那些坟冢的西侧,青草上如同覆盖着一片皑皑积雪——草地上开满了小花,犹如天空中数不清的繁星。
它们唤作永志花,用这地人类的语言来说叫做‘辛贝穆奈’。一般只盛开在英雄的墓前。
城门及卫兵皆穿着明亮的铠甲,兵刃入鞘,神情肃穆,宛如出征的战士。结合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图尔卡内心涌起这么一个念头。
洛汗武风强盛,全民皆兵。
难怪无论是艾辛格的白袍萨鲁曼,还是魔多的索伦,都把拉拢浸透洛汗当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第二十六章 新的疑虑
奋格尔(Fengel)生于第三纪元2870年。他的父亲伏尔克威奈王将自己的长子和次子派去援助刚铎,结果承受了丧子之痛。
因此,奋格尔作为伏尔克威奈仅剩的独子,于第三纪元2903年继承了王位。为洛汗的第十五代国王。
也就是说,奋格尔一开始并不为作为一名国王来培养的。
可能也因此,这位国王可称不上称职。他贪吃贪财,生性多疑。对手下的元帅们忌惮心颇重。
以森严的律法统治国家。
奥德堡的伊奥姆加就曾害怕他将怒火发泄到自己的妻儿身上。
同时,奋格尔与自己的子女关系也不好。
森格尔作为他的唯一一个儿子,一成年,就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前往刚铎为刚铎的摄政王效力,十年未曾归国。
这位国王唯一比图尔巩二世强的是,他没有对途径洛汗的银白君王视而不见,而是怀抱着某种「精明」的打算,盛情的招待了得胜归家的精灵与矮人们。
是真的盛宴。
与会的都是王公贵族,廷臣元帅,各个都是传说与诗歌中的名门之后,他们盛装打扮,耀武扬威,骄傲得像一只只孔雀。
作为奋格尔唯一一个儿子的森格尔与东马克元帅的伊奥姆加亦位列其中。
这让大家多少松了口气。显然奋格尔王并没有打算秋后算账,否则两人的表情不会这么轻松。
而宴会期间,骠骑王的奴仆成群,穿梭不休。
长长的桌子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与美酒。
巨大的蜡烛将原本就金碧辉煌的美杜塞尔德宫照得明橙橙一片。
金殿上,一片欢歌盛舞。
俊美的精灵、粗豪的矮人、高大的北方游侠、睿智狡猾的巫师,洛希尔人几乎在国王的宴席上看到了中洲大陆上所有的著名的传说种族。
图尔卡·阿拉卡诺、奋格尔、格洛芬德尔、索林一桌,坐北向南的于主位上端视众人。
巫师与森格尔在左右下首。
另外还有盖米尔、加尔多、芬娜、格罗因、诺瑞、多瑞、阿拉松、哈尔巴拉德、伊奥姆加等人。
可谓的济济一堂。
看着与奋格尔王同坐主位的银白君王,即使再愚昧蠢笨的人都知道,这次的客人确实是一名尊贵得不行的大人物。
先不说那精美的额冠与华美的精灵长袍,龙裔那伟岸的身躯即使只是坐那,都压迫感十足。
几乎就没有人敢正视图尔卡的眼睛,所有人都被龙裔的风采折服。
他们欢歌笑语,却又谨言慎行。不敢在君王面前失礼。
而且,与他们同桌的还有金花领主,与矮人国王,这两位也是极为威严的大人物。
在他们面前,就连多年未曾归国的王子殿下都只能排在下首。
于是,洛希尔人把他们全部的热情都展现了出来,即为高高在上的国王,亦为传说中的银白君王一行。
期间,有吟游诗人兼博学之士起身上前,为所有人吟诵了一首新作。
“Dovahkiin, Dovahkiin, naal ok zin los vahriin,
Wah dein vokul mahfaeraak ahst vaal!
Ahrk fin nraan fod nust hon zindro zaan,
Dovahkiin, fah hin kogaan mu draal!”(注)
诗歌很长,而且能看出吟游诗人是真的用心写了,因为其中很大部分图尔卡是没听懂。
但不妨碍所有人静静的倾听起来。并在之后赋予了其热烈的掌声。
最后,当宴席来到尾声,与森格尔有着五六分相似,但体型肥胖高大的奋格尔王起身说:“祝洛汗与北方君王的友谊将如松长青!更祝伟大的图尔卡·阿拉卡诺武运昌隆!愿大地上关于他的传说永不退色!”
所有人立即站起来,为银白君王贺。
正和格洛芬德尔小声说着什么的图尔卡立即转过头来,微笑的点头颔首,并祝愿所有人康健幸福,及洛汗与北方的友谊长青。
图尔卡与巫师一行在埃多拉斯待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我们「精明」的奋格尔王如愿以偿的与北方之王签署了一系列的贸易协定。
包括但不限于,洛汗的马匹换精灵们的珠宝之类的。
我们前面说过,林顿并不是产马地,精灵的马匹要么都是自己小规模培育的,要么是去野外找的野马群,以至于数千年来,灰港连1000名骑兵都凑不出来。
现在,既然图尔卡打算介入中洲大陆这摊浑水,那么快速机动的骑兵肯定要有的,所以最终双方在巫师的见证下,签署了这么一份著名的双边贸易协定。
奋格尔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他想要的精美的精灵珠宝及其他一些造物,北方则得到了新的战马之源,双赢。
不过看到堂堂骠骑王居然那么的热衷于财货,就连巫师都评价说:奋格尔王比起国王,更适合当一名商人。他锱铢计较的样子,比矮人还矮人。
唔。
说这话的时候幸亏当时索林不在场,不然就这句话,矮人肯定要和巫师论道论道。
但同时,这也从某方面证明了这位奋格尔王的与众不同。
在所有人都在为北方终于出现一名新的王者兴奋和诧异之际,他率先想起了赚钱。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精明吗?
甚至,这位贪吃贪财的国王异想天开的想把矮人也拉进来,毕竟矮人的造物也是声名享誉的「高档货」。
但索林明确的拒绝了。在雄心勃勃的矮人国王看来,这些都可以在他夺回孤山之后重新获得,没必要现在就便宜了这个贪婪的人类。
三天后,后续的队伍终于陆续的赶到埃多拉斯。
所有人在此修整了两天,第五天,大军再度动身了。
这次,年轻的洛汗王子与伊奥姆加是真的没法再相送下去了。
他们一个是洛汗唯一的一个继承人,一个是国内最强大的分封领主,都被奋格尔王留在了美杜塞尔德。
不过,按照图尔卡这几天观察到的,奋格尔并没有处置两人的意思,留下他们只是为了平衡国内的势力,毕竟王子离开自己国家太久,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双方正式在此分别。
森格尔与伊奥姆加不舍的与所有人一一告别,并祝愿他们前路一片平坦。
而精灵与矮人亦祝愿他们星光永耀和胡子更长。
巫师说:“那么,当初我所预见的都已经实现了。伊奥戈多之子,洛汗王没有怪罪与你,而你的事迹也将流传于洛希尔人的传说之中。”
“确实如此。”
伊奥姆加恭敬的说。
甘道夫微笑。然后对森格尔说:“王子殿下,你的命运变得不可捉摸,但有一点请记住,权力源自民心,善待百姓,国王的权柄自然稳固。”
伊奥姆加眼神微动,但没有说什么。森格尔点了点头,接受了巫师的良言相劝。
最后,图尔卡说:“我不会说再见,因为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我会再抵临这片美丽的草原,届时我们当再聚。”
森格尔与伊奥姆加只觉得那么多的分别语中属这句最动人。
“那么,让我们期盼再聚的那天。”
所有人说。
当要走的人走出了十数里,图尔卡依然可以看见埃多拉斯的山上,两名挚友远眺的身影。
大军向西北行进了两天,终于来到了西伏尔德的海尔姆深谷(Helm''s Deep),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圣盔谷。
第三纪元2758年,在黑蛮地人占领洛汗,伍尔夫自封为王期间,洛汗王“锤手”海尔姆带领尚未被杀或被俘的洛希尔人逃往深谷,到苏斯堡避难,度过了漫长冬季,海尔姆深谷得名于此。
那座堡垒在那时被命名为“号角堡”,因为只要海尔姆王吹响一声号角,声震山谷,敌人听到此声都会逃之夭夭。
这里是西马克元帅埃肯布兰德一世的领地。他有个儿子,埃肯布兰德二世。是原本历史中魔戒事件时和甘道夫一起帅兵援助深陷号角堡的希奥顿王的英雄。
海尔姆深谷是白色山脉以北,西伏尔德南部的一个峡谷地区,就在三峰山的底下,谷口地带左右是白色山脉的悬崖峭壁,而面前是深谷宽谷的广阔平地,深谷的背后是晶辉洞。
山谷外围被海尔姆护墙与墙下的沟壑保护着,在高墙后面的是伟大的堡垒号角堡,有一条长长的斜坡从海尔姆护墙之后伸到号角堡的大门。
海尔姆护墙内的深谷防御墙保卫着山谷的里侧,这堵墙由坚固的石头建成,有两百五十英尺长,只在深谷溪流过的地方开了一个通口。
埃肯布兰德一世已经从国王信使中得知银白君王过境的消息,他派出了一支卫队,为大军与难民们引路。
并准备了简易但足量的食物。这将是他们在远行的路途中最后一次获得的补给。
越过这里,很快就抵达洛汗与艾辛格的隘口。
过了隘口,就是荒凉而危险的埃奈德地区。
其中我们口中的黑蛮地就在此处。
第一纪元和第二纪元早期,埃奈德地区森林繁茂。但在第二纪元的750年左右,大量努门诺尔人到来后,埃奈德地区的地表植被大幅削减。
埃奈德地区的原住民居住在森林里,他们的村落分散,没有统一的领袖。他们是古代哈拉丁一族的远亲,但努门诺尔人的祖先多属于贝奥家族和哈多家族。
因此,他们说着与之不同的语言。
在努门诺尔人眼里,埃奈德人不算是朋友和远亲,甚至将他们视为“黑暗人类”,是敌人、异族人。
但实际上,埃奈德人由于不愿意对抗维拉,受到了黑暗人类的残酷压迫。
努门诺尔的君主阿勒达瑞安在格瓦斯罗河河口修建了港口泷德戴尔,此后,努门诺尔人开始在埃奈德地区大肆伐木,这导致了努门诺尔人和埃奈德人的仇恨,并最终引发了持续的流血冲突。
第二纪元1700年左右,精灵与索伦在此大战,森林几乎全被破坏、烧毁,只有埃利阿多的偏远角落,比如埃林沃恩这样的地方得以幸存。
此外就是更北方的老林子。
幸存的原住民多前往埃奈德地区的东部高地避难,少数则躲入埃林沃恩的森林中避难。
第三纪元1636年的大瘟疫后,埃奈德地区迅速衰败,退化成荒野沼泽,而刚铎则永远丧失了在此地的统治权。
与此同时,艾辛格成了刚铎的西界,但此地的作用也仅是巡逻与维护王室大道了。
埃奈德再往北则是明希瑞亚斯。这里同样也是一片荒芜,杳无人烟。
一直到过了明希瑞亚斯,进入霍比特人的家园夏尔,才能看到生命存在的痕迹。
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位于夏尔更北一点的暮暗丘陵与能微奥湖之间的广袤河谷平原。
10月30日。
这天,一连几骑快马与角羊飞速的渡过了艾辛格渡口,向距离此地三十多里格的艾辛格驰去。
其中,领头的正是图尔卡·阿拉卡诺。
怀抱某种盘算,他提出要见一见这名声名远扬的白袍巫师。
他的理由强大。
“从上古号角被吹响,我见到了中洲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大人物们。见到了尊贵的埃尔隆德与凯兰崔尔夫人;
和凯勒鹏领主大人;
见到了两名伊斯塔尔;
见到了矮人国王,和人类王子!
但是,这其中,圣白议会议长的萨鲁曼偏偏不曾露面!
我想知道,是否我做错了什么,尊贵睿智的白袍巫师才不待见于我?
又或者,我想知道,对于今后行事,强大的萨鲁曼可有什么智慧的建议和意见供我参考。”
于是,就连矮人都开始觉得白袍巫师太过骄傲了,我们所有人都在为驱除黑暗做努力,萨鲁曼却一个人躲在后方没有作为,这难道配得上他这些年尊享的名号吗?
面对矮人与龙裔的咄咄逼问,甘道夫与拉达加斯特面面相觑,露出了苦笑。
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识趣的没有开口。
但精灵内心其实也在思考,为什么当中洲所有良善势力都响应上古盟约,讨伐索伦的时候,作为秩序阵营名义上领袖的萨鲁曼却偏偏没有动静呢?
怀着某种疑虑,图尔卡率领精灵与矮人,在巫师的带领下,前往艾辛格,向白袍巫师寻求答案。
从艾辛格到渡口有一条古大道,它起初有一段与河平行,先弯向东,再折向北,但最后转离河流,直通艾森加德的大门。
这座大门位于山谷西边的山坡下,离谷口约十六哩。他们顺着大道走,但没在路面上骑行,因为路旁的地面坚实平整,一连数哩都覆盖着富有弹性的浅草。
骑马行了数哩之后,古大道变成一条宽敞的街道,地下精心铺设着平坦巨大的方形石板,接缝处连根草也不见。
街道两边有很深的沟槽,汩汩流淌着水。
突然,前方出现一根高高耸立的石柱,颜色漆黑,顶上放了一块大石,雕刻涂画成一只长长的白手模样,指着北方。
于是,所有人皆知道,艾辛格到了。
只见一道高拔如峭壁的石墙,环绕山谷一圈回到原处。
石墙只有一个出入口,便是在南墙中凿出的一条大拱道。这里凿穿黑色的岩石开出了一条长隧道,两端都安装了巨大坚实的铁门。
这门造得讲究,设在庞大的铰链上,铰链的钢柱直接打在天然岩石里,只要拔开门闩,伸手轻轻一推,便能无声无息地打开。
任何人只要进入铁门,穿过回音阵阵的隧道,便可来到一片略略下凹,形如庞大浅碗的圆形广阔平原上,它的直径有一哩长。
而欧尔桑克石塔就坐落在圆形平原的中心。
看着被石墙包围着的高耸巨石塔,偌大艾辛格寂静无声。仿佛主人在无声的拒绝客人的上门。
甘道夫上前叫门,他的声音几乎可以直冲云霄,再耳背的人被这么喊上一声,也该听到了。
但可惜,巫师塔内无人应声。
这下,就连甘道夫都开始怀疑起来了。中洲发生了这么多大事,萨鲁曼不该在此时闭门不出,唯一可能,他消失了。
或者有意的避而不见。
这时,拉达加斯特也上前,如法炮制的喊了一声。
但此时巫师塔里根本没人,白袍巫师萨鲁曼已不知去向。他的仆从也皆不在此,访客们注定白跑一趟。
“我想这也许是一种态度。”
图尔卡的话加深了众人的疑虑。“如果白袍巫师觉得我们能处理好所有的事物,那么我们也许不该来麻烦他。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忙什么。”
“也许。也许。”
甘道夫忧心忡忡的说:“但我们还是需要关注一下,因为巫师长可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可能他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图尔卡知道,这个时间段,萨鲁曼极有可能在金鸢尾沼泽附近躲起来找至尊魔戒呢,因而他说:“那我希望他的大事是对我们有益的。”
然后率先离开了艾辛格。
其他人一看,也紧随其后的离开了。
但怀疑的种子在这一刻被种下。
灰袍甘道夫与褐袍拉达加斯特立于欧尔桑克之下,面露愁容的连连叹气。
注:这里熟悉的都知道是什么,就不翻译了,只是玩一个梗,没有其他意思。
第二十七章 瑟勒贝斯(求推荐、收藏、月票)
第三纪元2933年,3月的第1个周末。
瑟勒贝斯。
灰港每年三次,每次持续三天的欢庆日开始了。
事实上,来自夏尔、北方人类、南方洛汗的商旅几乎在好几天前就已经抵达灰港,占据往年的摊位或者来到新增的区域,期盼着这天的到来。
他们或带着满车满载的蔬果粮食,或载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桶装美酒,或运来了价值不菲的高壮战马,不一而足。
甚至,这其中还看到了矮人的身影。
这些头戴毡帽,留着长长的胡子,腰里别着斧子或战锤,鲁莽又热情的家伙几乎早在一周前就抵达了精灵的港口,并将在此地待上的时间为他们口袋中的金币彻底花光为止。
啊,是的,他们正是从蓝山过来的索林他们的族人。
随着两年前的米斯泷德攻防战、北方远征、多古尔都之战、魔栏农一战等战役下来,矮人与精灵的关系终于在多个纪元后,有所缓解。
加上,灰港主人非常大方的支付了一大笔的酬金给都灵矮人。于是,手头宽松起来的矮人可没少往米斯泷德这座精灵在北方最大同时也是最神圣的港口跑。
相比精灵这物资充足、美轮美奂的家园相比,早已被上古矮人废弃的蓝山旧地,不用比都知道那边更吸引人。
其中,就以多瑞、诺瑞、欧瑞、波弗、比弗、格罗因、菲力及后来的奇力这些家伙来得最勤快。
精灵们对这些客人自是非常用心的招待,但奈何矮人们可没少自己‘加餐’啊。
而且一些精灵的造物即使是矮人都要甘拜下风的,于是一来二去,矮人们手头的金币可不就重新流入到他人之手了么。
很快,索林察觉到这点,他气恼的几乎跳起来。索林把矮人们召集过来一顿骂,并让他们少去精灵的港口。
可这种事怎么禁得了。
只是收敛了一段时间,过后,矮人们又故态复萌了。
毕竟。
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和爱锻***打洞一样都是矮人们的天性,你无法阻止他们释放他们的天性。
而且矮人们憋在蓝山那个山沟沟里这么多年,早憋坏了。
如今北方在两年前的那一战后,变得安全多了,矮人有空出去游荡、冒险,即使索林都无法阻拦。
不过,很快索林也想出了对策。
既然无法阻止矮人出去冒险和游荡,那么矮人也加入这场越发盛大的贸易活动中来总行了吧。
毕竟矮人造物和精灵造物都可谓是中洲大陆工匠的巅峰之作,一时瑜亮。人类与其他种族对二者工匠锻造出来的精美物品几乎没有抵抗力。
事实上,当矮人工匠精心锻造的物品出现在瑟勒贝斯,精灵的这个原本只是为了满足每年缺少的那部分粮食而开放的节日瞬间变得更热闹了。
短短两年内。
北方的林顿王国重回世人视线,热闹而繁荣,一如上个纪元,至高王吉尔·加拉德还在位时。
但这都不是今年瑟勒贝斯特别热闹的原因。
所有人都在盛传,北方之王、银白君王、安努米那斯之主将要出席此次的瑟勒贝斯欢庆会。这才是今年所有人都特别激动的原因。
彼时,包括第一次光明战争在内的所有战役及传说已经在中洲大陆各个种族间流传。
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龙裔之名,谈论那场光明与黑暗的史诗大战。
都希望亲眼目睹传说中的英雄。
落花大厅。
那个熟悉的高台前。
奇尔丹依然那么器宇轩昂,尊贵无方,他的那捧胡子几乎是中洲上最特异的风景之一。“他们都在谈论你。”他说,眼神带着笑。
时光飞逝,一晃两年。
自从两年前,联军在图尔卡的率领下,与中土的黑暗势力来了一场决战前的预演,并率领一部分被解救的奴隶返回北方,已然过去两年。
这两年的时间里,图尔卡·阿拉卡诺为了治理安努米那斯这座曾经人类先民们的古老都城,可谓殚精竭虑。
一开始,图尔卡邀请了阿拉松为首的一部分杜内丹人加入新生的安努米那斯,并把一部分权力交予了阿拉松,让他负责城内外的具体事物。
出于对祖宗坟灵的保护与尊重,阿拉松最终答应了下来。
同时,北方精灵因为龙裔与芬娜的缘故,也开始出现在除林顿王国之外的地方。其中,精灵加尔多是第一批长住在安努米那斯的精灵。
他和阿拉松在这次的远征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出于对银白君王的爱戴,加尔多选择了在人类的城市居住。
他和阿拉松一个负责民生,一个负责军事,几乎成为了图尔卡最重要的帮手之一。
加上蓝山来的矮人时不时的来窜窜门。
于是,能微奥湖畔的这座古老城市开始慢慢的恢复生机。虽然距离复兴还遥不可及,但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
另外,这两年的时间里,图尔卡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先是独自一人去剿灭了盘踞佛诺斯特的幽灵,然后与加尔多他们不时的扫荡野外的强盗、野兽,让北方的夜晚变得更安全。
慢慢的,银白君王的名头变得更响亮了。
但除了安努米那斯的居民,北方各族实际上很少有人见过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样子,于是彼时北方关于龙裔的传说更多了。
其中最不靠谱的,由夏尔与布理的好事者传出来。
那里的人都盛传:银白君王是一名食人妖!长得青面獠牙,身高八丈!胯下还骑着一头山一样的怪兽,能喷火。
结果,往往话还没说完,听故事的人就先给吓跑了。
不过越是猎奇的故事越有市场,慢慢的,这个不靠谱的流言的受众居然还不小。
就是不知道他们真的看到龙裔与他们口中的会喷火的怪兽,会不会直接吓傻。
“流言亦有时效,我的大人。”图尔卡的辛达语已经流畅得如同一名精灵,他说:“很快他们就会有新的谈资。”
两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其中一点,图尔卡的头发变得更长了。
原本的短发早已长及肩膀,乌黑亮丽宛若绸缎。上面用一条秘银锻造的额冠束缚,并按时人的习惯扎了个辫子绑了起来。
同时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丝绸与秘银线编织的长袍,上面用金线刺绣出精美的图案,领口别着一枚翠绿的宝石。
眼睛如同琥珀一般,在阳光下烁烁发光。
威严,又迷人。
“我怀疑这点。”奇尔丹从他宝石似的一双竖瞳上移开,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谚语:“传言如同美酒,越久弥香。”
图尔卡叹气:“是的是的,这很好笑。”
奇尔丹这才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奇尔丹又止住了笑,他问:“你已经拿定主意了吗?”
“没错,这早该成行了,我已经快迟到了。我曾在达戈拉德与莱戈拉斯约好,在第三个落叶之日前,去看看大绿林的风景;又和森格尔说好要再去骠骑之乡看看那里的草原,但都未成行。安努米那斯的琐事耽误了我太多精力,我还未体验过这个世界的美好,可我却感觉我已经辛劳了一辈子。”图尔卡皱起眉头,无奈的说:“我需要一个假期,我的大人,可能不用太长,但最好也别太短。”
想到从在舒恩湾外的海滩上遇见他开始算起。
短短两年时间,连传说都已经有了好几个的龙裔似乎确实没有像样的休息过。他脑海里有关悠闲的记忆依然停留在最初在精灵这里牙牙学语的时光,停留在了那张冬青木大床,和精灵悠扬的号角声。
可再回首,这一切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
“所以,谁也无法再阻止我。”
在海风的吹拂下,图尔卡淡蓝色的刺绣长袍微微扬起,一如奇尔丹当年与巫师在此谈论风生之际。
灰港主人摇摇头,从恍神中清醒过来:“你的力量越发强盛了,奥克里安姆。”他说:“如果你觉得这是你希望的,那么就去做吧。精灵被永生束缚在这片厚重的大地上,日渐疲倦,不得自由,我不希望你也如此。”
“自由吗?”
图尔卡回过头,眼睛里有过短暂的迷茫,但很快他就又说:“命运未曾揭示我最终的结局,也许我亦会像精灵一样,在身心疲倦之后,前往西方阿门洲,得享永世的安详。”
同时,他也开始有意的收敛他的力量。
“我想到时候,维拉们会亲自前来迎接你。”奇尔丹只觉得身心一清,那种被某种力量压迫的感觉消失了,他微微躬身,说:“但那是很久之后,你的命运还远未到此。”
图尔卡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结束了这个话题。
终于,瑟勒贝斯开始了。
随着最后一辆马车在最后时刻赶上,精灵的大门被关上。
人们聚集在一起,在广场和码头附近。
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
然后盛大的烟火秀被点燃,巨大而华丽的火光即使白天,都清晰可见。先是一只巨大的麋鹿,它在最高处时绽放,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飞快的冲天空中俯冲下来,爆成一团巨大的烟火。
紧接着又是一朵美丽的鲜花,它由多只火焰构成的小鸟衔着,从东往西的掠过米斯泷德的上空,留下满天的火星。
最后,一只巨大的帆船出现在天空,它乘风破浪,直至消失在舒恩湾的天际。
看得游人与参加此次瑟勒贝斯的生意人们无不惊叹不已。
他们大声的赞美着,用力的吆喝,兜售着自家的货物。这里面最多的是啤酒,和吃嘴的零食。
显然,随着北方的愈发和平繁荣,原本单纯的货物交易,如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欢庆日。
人们在这天,一边欣赏着首生儿女那精美绝伦,美轮美奂的城市风景,一边享受着难得一遇的假日气氛。
事实上,这样的烟火秀会一直持续三天,从白天到晚上,一刻不停。很有过年的气氛。
嗯,也就中土世界这种魔法与奇迹并存的世界,换现代社会,敢这么放,那雾霾天没法看。
“不得不说,米斯兰迪尔在搞气氛方面确实是一个高手。”高台上,图尔卡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说:“他作为一名流浪的烟火大师,比他做一名伊斯塔尔更声名迭起!”
奇尔丹微笑的点头,没说话。
“我的大人。”
甘道夫万年不变的穿戴着他的尖顶帽,长围巾,灰袍子,长靴子的从某个角落里跳了出来,就好像他早在那等着似的。
“背后说人坏话并不是一名君王该有的品质。”巫师杵着法杖,腰别长剑的走到两人身边。向两位王者鞠躬行礼。
奇尔丹与图尔卡同时笑了起来。“米斯兰迪尔。”
“你神出鬼没的本领依然没落下。”奇尔丹笑说:“精灵的耳朵依然没能发现你的脚步声。”
图尔卡则说:“一个简单的障眼法,但很实用。”
显然,龙裔锐利的眼睛事前已经发现了巫师,只是没揭穿他罢了。
甘道夫也不气馁,他直起身,说:“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哦,我的大人。”
“有需要,我会的。”图尔卡闷闷的说。
三人齐齐笑了起来。
“米斯泷德变得愈发的热闹了。”风尘仆仆,一副才从不知那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甘道夫抽着他的烟枪,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而这一切的改变不过才两年。我的大人,不得不说,随着东方魔影的被驱除,你那保守枯寂的心也终于变得开放起来了。”
被调侃的奇尔丹也不生气,而是静静的矗立在几乎是灰港最高的平台上,看着自己城市里那热闹的场景,淡淡的说:“米斯兰迪尔,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如果大家都喜欢,为什么不呢?”
图尔卡则好奇的看了巫师一眼,说:“米斯兰迪尔,你这两年都去哪了,大陆上可有什么新鲜事?”
自从两年前,跟随所有人前往安努米那斯,解除了埃兰迪尔之室中的魔法后,甘道夫把伊希尔晶石放置到塔中最高的那间房间,留下一句小心使用后,便随着褐袍拉达加斯特一同离开了。
再见已是两年之后。
“如果人们变得更高兴算的话,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巫师先是笑了笑,然后说:“我又去了一趟魔多,仔仔细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探查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索伦的身影。然后又去了一趟刚达巴,那里也破败了许多,我们在北方的时候消灭了很多那里的半兽人,现在那里的半兽人几乎不敢再夜里出来劫掠了,恶狼也消失了,灰色山脉变得安全许多。”
听到巫师说起重要的事,奇尔丹和图尔卡表情也郑重了起来。
于是,底下的喧闹声仿佛变小了,杂吵声就像从天边传来一样,哼哼哈哈,叽叽喳喳,却又不大清晰。
“然后我又拜托大鹰巡视迷雾山脉,得到的消息同样还不错,大山中不再发现半兽人的踪影,樵夫与猎人开始进山打猎与砍柴,这是个预兆,邪恶势力在衰退。”
高台上的人仿佛都看到了中洲大陆的百姓们脸上绽放出了消失已久的笑容,阴影从未像这一刻般清晰无误的从所有人头上消失不见。
“那么。”奇尔丹说:“我们确实迎来了一段和平的日子。”
“不长,但是的。”
图尔卡点头,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光亮。
第一章 预兆(求首订)
睿智者奇尔丹的故事虽已不多见于诸族传说与诗歌之中,但灰港主人实际上却明里暗里的影响着中洲大陆的历史进程。
其中最著名的一件当是在第三纪元2931年盛夏,从舒恩湾外海带回时被称之为德拉贡·伯恩的龙裔。
同时,他许许多多富有前瞻性的言论也一直停留在所有智者的耳中。
比如:“世事总是变化不定的,谁能说,他一定就掌握了命运呢?”
“传言如同美酒,愈久弥香。”
等等。
第三纪元2933年3月的瑟勒贝斯那天注定是被铭记的一天,因为那天北方诸族及南方洛汗的很多旅人及游商皆见识到了银白君王的风采。
他与灰港主人一同出席了当天晚上的节庆庆祝。
结果当头戴钻石额冠,身着淡蓝色丝绸与秘银编织的长袍,领口别着一颗翠绿色宝石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出现在节日庆典广场。
整个灰港先是一静,然后震天的欢呼响彻夜空。
那画面,几乎成为了接下来好几年里,北方诸族口中茶余饭后的不变谈资。
特别,自那天在精灵港口露过一面后,银白君王就仿佛自世间消失了一般。有人说,他携一名女精灵一同游历大陆去了。
也有人说,他们深居安努米那斯的高塔,不再轻易现世。
甚至更有人传言,有人看到,一名威严伟岸的君王,骑着一匹宛如圣灵的白马,驮着一名美丽无双的精灵,穿过凯勒布兰特原野,进入了被称之为黄金森林的洛丝罗瑞恩。
结果这引来了大量人的议论与关注。
有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因为那片森林在人类的传说中一向是有进无出。传言中,里面住着一个美丽的女巫,她会迷惑所有胆敢闯入这片森林的旅人和冒险家,让他们永远走不出森林。
但同时也有人认为,银白君王这是去面见黄金森林的凯兰崔尔夫妇了。
反正随着银白君王的身影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的时间越长,大陆上关于龙裔的传言越发的神奇,很多甚至都已经快成了神话。
这也正应了灰港主人那句话——传言如同美酒,愈久弥香。
这种情况一晃就是数年,直到某个预兆的发生。
啊。
是的,事情总是从预兆开始的。无论好的,坏的。
这天,我们遥远的,远在中洲之外,需要跨过森林与河流,穿过荒野与高山,才会抵达的矮人故乡,孤山(Loain),或者又被称为“埃瑞博”或“伊鲁柏”(Erebor),迎来了两个多世纪后的第一批倦鸟。
我们都知道,孤山里有什么。
在恶龙斯毛格肆虐中洲的那段岁月里,没有任何一头生物或者飞鸟敢于靠近那座孤峰。
可今天,有人看到,从北方飞来一群渡鸦,它们叽叽喳喳的落到了那陡峭的岩壁上,在那歇脚,在那唱歌。
于是,整个中洲大陆上的有心人全都内心蠢动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渡鸦飞回孤山,野兽的统治将结束。”——这个著名的预言可不止矮人自己知道,大部分野心家、小偷、恶徒都听说过这个古老的预言。
所以,当索林二世,也就是我们的索林·橡木盾。听说了有渡鸦飞回了孤山,并有人传言中土大陆很多人开始把目光投向矮人的故乡,他坐不住了。
“不,那是我的!是属于都灵家族的!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矮人的宝物!让他们全都去死吧!我诅咒所有不怀好意的家伙,任何胆敢窥觑孤山里的宝藏的家伙都将成为我的敌人!我发誓!”
矮人国王的怒吼几乎每天都在蓝色山脉中回荡。
据说,那段时间里,索林每天都狂躁不安的大发脾气。因为,虽然他拥有着孤山的地图和密匙,但矮人看不懂上面的如尼文。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且高深的文字语言,它由创造了精灵宝钻的费艾诺整理并发明,经第一纪元的多瑞亚斯的首席学者兼吟游诗人戴隆改良,逐渐流传中洲。
后更是经第二纪元卡扎督姆的矮人进一步使用,成为古代矮人的语言之一。
只是索伦为祸中洲的那段岁月,精灵、矮人、人类全都遭受了巨大的,难以想象的重创,很多技艺与文明断绝了,其中就有古代如尼文。
如今,中洲大陆上能读懂这种古代文字的,几乎没几个了。
索林虽然拿有地图与密匙,而且也看到了预兆,但他还未彻底发疯,他不敢拿全部的矮人命运去赌老斯毛格是否真的已经死去或离开。
他唯一的选择是,顺着地图的密道,先进去看看。
或者偷偷的把最重要的阿肯宝石拿出来。
在瑟罗尔统治孤山的时候,这颗宝石几乎成为了号令七大矮人王国的至宝,可以说,它比一条河的黄金都珍贵。
至于屠龙,嗯。
想想就好。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索林空有地图,但看不懂。
而巫师两手空空,但却心怀天下。
是的,这事依然能看到巫师的踪影。他们就像勤劳的蜜蜂,总是嗡嗡的飞来飞去,这边叮叮,那边叮叮。维护着中洲大陆微妙的平衡。
这天,我们消失已久的巫师甘道夫找到愈发狂躁的矮人国王索林二世。
“我的大人!”
曾经的那座矮人厅堂里,曾经的人,依旧是那副白须白发模样的巫师向端坐王座上的国王行礼。
“甘道夫。”
与十年前相比,更加威严与沧桑的索林神情阴沉的看着巫师。他的头上戴着镶着宝石的王冠,身上服饰多有金银。粗短的手指上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幽幽的泛着光。“多年不见,你所来又有何事?”
甘道夫直起身,眼睛却飞速的从矮人那越发奢华的厅堂上扫过,从越发白发苍苍、备显疲态的巴林和勇猛依旧,但目露愁容的杜瓦林身上掠过。
最终落到了王座上熟悉的人影身上。
他说:“我来,是想解决您的忧愁,尊敬的索林二世陛下。”
“哦?”
索林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嗤笑,有些不耐,又有些警惕的说:“你知道我在烦什么?”
“当然。”
巫师手杖轻杵,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不要把我当成那些江湖术士,索林,你见识过我的威能,聆听过我的警训,知道我所言非虚!”
巫师的声音变得浩大,身型暴涨,威势惊人。“我是巫师甘道夫!国王的顾问、秩序之守护者!我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有深意,不要用你们短浅的目光来丈量我的思维!”
巫师的声音变得温和,眼睛不再凌厉:“现在,坐下来,静静的听我说。”
索林表情很不好看,他哼哼唧唧的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巴林、杜瓦林有些发愣。
矮人国王的周围总是不缺少忠心的矮人,只是这一幕惊人的熟悉。
“我知道你们都听说了。”巫师开始冗长的诉说,但所有人都不自禁的侧起身,紧紧的倾听:“渡鸦飞回了孤山,是的,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索林你在愤怒什么,如尼文如今没几个人懂了,包括我。如今你是空有宝山而无路进入,还要担心恶棍率先闯入矮人的殿堂,抢夺里面的财宝。”
“但我想说,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就让那些恶棍先去探探路,也许他们能用生命去赌一赌恶龙斯毛格还在不在。”
“啊,不用愤怒,我知道你不会听我这个建议。所以,何不找一个懂得如尼文的专家,来帮你翻译地图上面的文字呢,如此一来,你将比任何人都能更早的进入埃瑞博。”
该说巫师果然是一些狡猾的家伙,他们善用真真假假的信息与语言,来引导、说服他想要劝说的对象。
没有足够智慧或者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往往容易掉入他的陷阱。
索林动摇了。
或者说,对家园的思念,和对矮人宝藏那如火的迫求,已经让索林一刻也不想再犹豫下去了。
“你是说?”索林看着他。
“我正好认识一个人,他有可能能看懂地图上的如尼文。”巫师板着脸,眼睛却在笑:“也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小冒险,你说呢,我的大人。”
彼时,包括索林在内的一众都灵矮人们全都一愣一愣的。
似乎觉得巫师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糟糕了。
但最终,矮人同意了。
因为正如巫师所言,那个预兆几乎中洲大陆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矮人再不行动,可能别的什么人就会抢先一步夺取了先机。
于是,经过一番漫长的讨论——或者说争吵。
索林二世压服了都灵矮人在蓝山中的所有人,同意了巫师的提议。
而我们的故事则从这里开始。
一个关于龙、剑与魔法,还有财宝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很多我们所熟悉的主人公将一一登上中洲的历史舞台;其中,可能还有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嘉宾。
不过请放心,这个故事的结局与我们所熟知的大为不同。
第二章 霍比屯(求首订)
四月,一个美好的早上。
我们久违的比尔博·巴金斯先生一如既往的收拾完厨台与桌子,慢慢悠悠的踱着步,走出了圆溜溜的,上周才刷过漆的家门,来到门口的长椅上,点上一口烟,就着他那根长长的、超大的木烟斗,美美的享受起早上的太阳。
天蓝蓝的,地绿绿的,阳光闪闪,湖面澄净,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比尔博·巴金斯安逸的几乎想要躺下去了。
啊,有什么比霍比特人田园生活更舒适呢。
他想到。
当年我肯定是失心疯了,才会想到去冒什么险。结果遇上一群不讲道理——也不是一群,只是一个。哼哼,那个女精灵真凶,她把我的脖子弄的好痛,而且她还故意吓唬我们。
虽然长得好漂亮,但一点也不讨喜。
即使已经过去十年,但比尔博每次却依然那么清晰的想起当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张脸,仿佛还能记起那时那颗老树的气味,和空气中,那些传说中的种族身上的大自然气息。
特别。
一双威严的金色竖瞳兀然印入他的脑海。
“啊~”
他跳了起来,几乎分不清是被吓的,还是被呛鼻的白烟给呛到的。因为那股烟雾神奇的变成一只蝴蝶,冲入了他的鼻腔。
当比尔博咳停,他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拿拐杖的老头儿。
“早上好。”
热情好客的霍比特人立即条件反射的打起了招呼。虽然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位老人是那么的眼熟。
蓝色的尖顶帽,长长的灰斗篷,银色的围巾,白色的长胡须一直垂过腰际,脚上穿着巨大的黑靴子。
“啊!”
他第二次跳了起来。他认出了巫师。
“是你!”
比尔博惊讶得就像被吓着的鹌鹑。他飞快的四处张望,总怀疑老头儿的后边会突然跳出几名精灵。
“你这话什么意思?”
巫师甘道夫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长眉毛一抖一抖的,和蔼又搞笑。“你是在向我问好,还是祝我有一个美好的早晨呢;还是说不管我喜不喜欢这都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呢;还是在这样一个早晨你感觉很不错呢;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感慨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早晨呢?”
可以看出,我们的比尔博先生完全被弄懵了,他拘谨的说,“我想全都有?”
然后比尔博终于想起,眼前的老头儿曾出言帮助过他,在那天的早上。
于是他胆子一下子又大起来:“除了这些之外,这还是一个非常适合在门外抽烟斗的早晨。如果你身上带着烟斗,那么不妨坐下来,用我的烟叶把你的烟斗装个满!”
“毕竟你也救过我。”他老老实实的说,眼睛里露出感激的神色:“一口烟草,我还是请的起的。”
甘道夫哑然。
“很高兴你能记起我,虽然并不是我以为的那个记起,但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巫师神神叨叨,自说自话的来了一通,也不管他人那一头雾水的样子。他说:“我是甘道夫!我在找人和我一起冒险,如果你想报恩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结果这句话反倒蜜蜂一样狠狠的蛰了比尔博一下,他又愤怒又惊慌的第三次跳了起来。
“冒险?不,我不认为布理以西的人会对冒险感兴趣!特别是我!你找错人了!那是一件恶心的、烦人的、不舒服的事,还很危险!它甚至会让你来不及吃晚饭!还有中午饭!还有早餐!”
“特别,它会让你遇上不讲理的女精灵。”
我们这位巴金斯先生一边很不高兴地说着,一边将一个大拇指插到吊裤带后边,吐出一个更大的烟圈来。然后他拿出早上收到的信件,装出一副不再注意面前这人的样子,开始看了起来。
似乎这样就能明确无误的表达自己拒绝的意思。
但那老头儿连动都没动,他倚着拐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眼前的霍比特人,直到比尔博觉得浑身不对劲,甚至稍微有点不高兴了!
“是的是的,我承认,你救过我。”比尔博有点气急败坏,但又不敢爆发,他委委屈屈的说:“但你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强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吧?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老头儿,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会这样做吗?”
巫师一下子笑了。“如果你真不想去,我不会勉强的。”他说:“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要知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比尔博·巴金斯。我认识的比尔博·巴金斯可是一个敢于冲撞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大人物,哈哈。”
原本还愤怒中的霍比特人一下子卡壳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老巫师,结结巴巴的说:“图尔卡·阿拉卡诺,这个尊贵的名字,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即使孤陋寡闻如半身人,都在流传着银白君王的事迹与名讳。
但比尔博怎么都不会想到,当初他遇到的那个一言裁决他命运的威严君王就是图尔卡·阿拉卡诺。那时候他还叫德拉贡·伯恩。
“你不知道?”
甘道夫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我以为你能从后面的故事,能猜到当初那个人是谁!不过也罢。”
老巫师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他一下子板起脸。这是他恶作剧时经常用的表情。
“既然你同意了,那就这样决定吧!这对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对我也是非常有趣——对了,这次的冒险如果完成,你将获得极为不菲的报酬。”
“等等。”比尔博几乎舌头都要打结了,“抱歉!我可不想要任何冒险,至少今天不想。不过欢迎来喝茶——想什么时候来都行!干吗不定在明天呢!或者后天也可以!对,就这样说定了!再见!”
话一说完,霍比特人就转过身去,快步闪进圆圆的绿色大门,在不失礼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大门!虽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确实很失礼,但管他呢!只要别和冒险扯上关系,什么都可以!
比尔博·巴金斯这样想着。
在此同时,甘道夫依旧站在门外,长久却又无声地笑着。
笑了一会儿之后,他走到门前,用手杖的尖端在霍比特人那漂亮的绿色大门上刻了个奇怪的记号。然后他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比尔博在明亮的玻璃窗后眼看着他离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并且开始觉得自己已经躲过了冒险。
但他却不知道,连龙裔都推不掉的命运,又岂是他一个霍比特人能拒绝的?
第二天。
比尔博几乎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不安得每隔个几分钟就冲到窗口朝外张望,唯恐在道路的尽头突然看到几个不想看到的身影。
直到夜幕降临,安静祥和的霍比屯家家开始亮起灯火,所有人都开始吃起晚餐,比尔博这才松了口气。
也许冒险什么的,只是一个玩笑。一个不怎么高明的玩笑。
霍比特人这样安慰自己。然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做晚餐。
对这个种族来说,晚餐是极为重要的仪式。如果有条件,他们甚至会吃两顿晚餐。
等到他精心的烹制完一条鲜鱼,配上一小块培根和土豆泥,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完成了。
“今天虽然过的不怎么样,但结局还是不错的。”
比尔博迅速的调整心态,开始系上围巾,洒上胡椒粉与柠檬汁。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比尔博胡乱的扯下围巾,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却发现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甘道夫。那是一个矮人,一部蓝色的胡子塞在金色的腰带中,深绿色的兜帽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门一打开,他就闯了进来,仿佛主人已经等候了他多时一样。他将连着兜帽的斗篷挂到最近的衣帽钩上,然后开口道:“杜瓦林愿意为您效劳!”一边说一边还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比尔博非常吃惊,他条件反射的说:“比尔博·巴金斯愿意为您效劳!”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我认识你吗?”
“不。”
我们熟悉的矮人勇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比尔博一眼,摇头:“我不这么认为。但他说了,你这里有晚餐,而且还很丰盛。”
说着就自顾自的闯入了霍比特人的家。
“谁?谁说?”
比尔博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将客人请出去,却又惧怕矮人的强壮身躯——对于霍比特人而言。
只能委委屈屈,又好奇的追着陌生的客人问。
可杜瓦林才不管他呢,反正这一切都是巫师的主意,自己不过是听其命令罢了,做不得数,于是他径自的闻着味走到了厨房,一屁股坐到了此前比尔博坐着的位置上。
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啦。
叮铃。
叮铃。
门铃一次次的被按响,矮人们一个个的出现,气得比尔博脸都红了。
“我自问是一个好客的霍比特人,但我希望我的客人都是认识的!”
“滚开!烦别人去,我的客厅里已经有太多的矮人了!如果……我是说,这如果是某个蠢货的恶作剧,那么这将是一个无比没品的主意!”
然后,说完这句话的比尔博迎来的是最后一波矮人。他们分别是多瑞、诺瑞、欧瑞、欧因和格罗因,以及比弗、波弗和邦伯。
当矮人以一种铁罗汉的姿势通通扑倒在他家门口时,比尔博的内心甚至有些想笑。
但很快他又板起脸,因为他看到了这个恶作剧背后的策划者。
“甘道夫?”
“晚上好。”门外,昨天早上遇见的那名老头儿弯下腰,笑眯眯的透过圆门看了进来。“下午茶可能晚了点,但我想这个时间正好吃晚餐,你说呢?比尔博·巴金斯。”
巴金斯先生觉得脑中一团混乱,甚至可能在想,当初不如直接让那个女精灵把自己杀了,一了百了。
“你带着这帮矮人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冲进来,给人带来这么多麻烦!”他耷头耷脑的说:“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冒险?”
“不,亲爱的比尔博。”
巫师猫着腰从圆门进来,然后小心的站直了,免得自己的头撞上霍比特人的吊灯,说:“这才哪到哪,我们的冒险还没开始呢,人都还没到齐。”
第三章 意外访客(求首订)
这时候,矮人们已经自把自为的将霍比特人储存室里的食物全搬了出来,然后又抬来三张桌子,乒乒乓乓的叠放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餐桌。
“索林还要晚一点。”巴林是诸多矮人中最有礼貌的,他向比尔博道了声谢,然后解释说:“你知道的,我们听说了他回来了,于是我们走到能微奥湖的时候,索林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安努米那斯。”
比尔博又听到了好几个关键词,其中索林、他、安努米那斯是最让比尔博好奇的:“他?他又是谁?”
结果所有人,我是指矮人,比他更吃惊。
“你不知道?”奇力,最年轻,同时也是最英俊的矮人兴奋的说:“他几乎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在精灵语中他叫奥克里安姆,在我们的语言中他叫洛尔欧德贡,他曾经自称德拉贡·伯恩,但现在叫图尔卡·阿拉卡诺……”
这个名字仿佛拥有魔力,当年轻的矮人王子脱口而出,所有人一静,而且神情严肃,似乎这样才能展示他们的尊重。
“是的,我知道银白君王。”比尔博干巴巴的说,那是他紧张时的表现:“他和我们这次冒险有什么关系吗?我是说,我这两天已经从多个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但他却没发现,他已经把你们的冒险变成我们的冒险了。
“因为如果不出差错,和我们冒险的人中就有他。”巫师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而且其实你早见过他,只是你还没把那个人和你认知里的那个人重合而已。”
于是我们的霍比特人先生更是整个人都傻掉啦,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没人能听懂。
矮人一看,更加欢乐起来。他们一阵风似的把托盘和所有餐具铺排停当!然后一边狂吃海塞,一边还拍手跺脚的唱着一些小曲,来气霍比特人。
“他骑着圣灵,喷着火
声音好似巨龙吼。
他睁开眼睛,内有光
身量更比巨人高。
他是图尔卡·阿拉卡诺,银白君王。
比尔博·巴金斯的审判者!”
我们的巴金斯先生这下子更加的脸红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终于想起什么,被吓的。
又或者单纯羞的。
“请不要这样,小心桌子。哦不,我的地板。求你们了,刀叉会钝的,你们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吗?”
可矮人们即使在奇尔丹与埃尔隆德的宴会上都能闹起来,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小小的霍比特人面子?
看着气急败坏,害羞无措的霍比特人,这些矮人们又笑嘻嘻的唱起了另一首小曲。
打碎杯子又摔盘子!
弄钝刀子又弄弯叉!
打烂瓶子又烧塞子!
比尔博·巴金斯最恨这样啦!
弄破桌布踩了油污!
牛奶洒到地板上头!
美酒泼到了门上去!
卧室地毯上留骨头!
坛坛罐罐大锅里扔;
拿根大棍用劲捣腾;
捣完如果还有完整,
送到客厅里当球滚!
比尔博·巴金斯最恨这样啦!
小心!千万别把盘子砸!
听听,比尔博几乎要被这些可恶的矮人们给气死了。但他们其实就是这样,粗鲁热情,总是闹腾个不停,但习惯就好。
“不,我一点也不想习惯。”比尔博这样子冲劝他的巫师喊到,眼睛里委屈的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嗯,有点十年前的样子了。
甘道夫想到。
就在这时。
砰砰。
一阵响亮的锤门声响起。
“他来了。”
所有人静了下来。
“我觉得你可以去开门了,我亲爱的比尔博。”巫师笑眯眯的说,眼神与表情都仿佛在看一出好戏:“我觉得你的答案就在门外。”
比尔博心脏跳的更快了,他怀疑自己甚至都没听清巫师在说什么,他僵硬着前去开门。
进来是一个非常威严的矮人。
他穿着一件名贵的毛皮坎肩,腰里别着一条黄金的腰带,手中一枚红宝石戒指特别显眼。
“甘道夫。”
索林一进来就皱眉说:“我记得你说这个地方很好找,可我们迷路了两次。”
比尔博的记忆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这是当初那个矮人国王。
“而且。”
那个让比尔博一生难以忘记的声音响起。
在索林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把所有的月光都遮住了:“霍比特人的房子并不是一个适合的宴会地点!我不是说他们不好,霍比特人的洞府出了名的舒适。但这对我而言,确实有点不方便。”
巨影甚至需要完全弯下身,才将将看到里面的人与事物。
“图尔卡!”
巫师开心的喊出了那个几乎家户喻晓的名字。
矮人们也一下子欢呼起来。
其中奇力与菲力是最开心的,这两名年轻的矮人兴冲冲的跑到门口,恭敬的说:“我的大人。”
紧接着巴林和邦伯也好奇的走了过来。
矮人中也有好几名是第一次见到龙裔,对于如今在矮人、在精灵、在人类中争相传颂的大人物,老巴林他们也非常好奇。
结果矮人们却先看到比尔博·巴金斯像个石雕似的,傻傻站在自家门口,一动不动。
直到索林甚至皱眉说:“这个杂货商一样的霍比特人居然让大名鼎鼎的银白君王站在他家门口,该说他勇敢呢,还是说他无礼呢?”
我们可怜的巴金斯先生这才骤然惊醒。他结结巴巴,手足无措,满脸涨红的向门外的尊客躬身说:“比尔博·巴金斯为您效劳,我的大人。”
然后门外的客人这才笑说:“不用客气,比尔博·巴金斯,是我们冒昧的前来,打扰了你才对。”
“啊请原谅。”
巫师走上前说:“大人,我忘记这茬了,或许您可以将就坐在地板上,这里起码还是很暖和的,比在外面舒服多了。”
但是就连比尔博都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那丝幸灾乐祸,那语气就仿佛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说似的。
实际上。
图尔卡·阿拉卡诺也没有真的生气。他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额上的冠饰甚至让比尔博都微微失神。
特别。
那双金色的竖瞳比尔博永世难忘。
“我听出了你的幸灾乐祸,米斯兰迪尔。”龙裔说,然后用一个第一次让比尔博觉得霍比特人的洞府确实不是一个招待人的好地方的姿势,别扭的弯下腰,并在其他矮人的帮助下,才走(其实是钻)进来。
奇力拿过一个实木的矮箱子,让图尔卡坐在上面,这才避免了龙裔坐到地板上的窘境。
那是比尔博母亲的嫁妆盒,可如今,谁还介意呢。
可即使如此,尊贵的客人的脑袋依旧几乎都快撞到天花板了。
这几乎让比尔博更加的矗立不安了。“我很抱歉,我的大人。”他满脸羞惭的说。
“为什么要道歉呢?”
图尔卡微笑的看着他。多年未见,但龙裔依然记得当初那个胆敢窥视大军行进的小家伙(这里指身高),想起他泪眼汪汪的样子。
只是和当初年轻的小伙子相比,眼前的霍比特人已经多少能看到岁月的痕迹了。
眼角和额头皱纹横生,神情姿态也从当年的天不怕地不怕自有一番活力,变得更谨小慎微,战战兢兢。
显然,阿拉松当年那番话最终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加上人到中年。
图尔卡内心很失礼的想到。
“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他说:“客随主便,哪里有客人嫌弃主人招待的道理?这里就很好,请不必放在心上。”
比尔博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坐着,但他依然比在场的大部分矮人与半身人都高。他披着一件灰色的兜袍,盖住了里面的精灵长袍,头发虽然已经长到腰际,但音容样貌不减。
岁月的力量似乎在他身上不起作用,一如那些永生的精灵。
领口别着一枚翠绿的宝石。
手指上带着一枚奇异的蓝宝石戒指,那是由秘银锻造的,造型是两条相互衔着的蛇叼着戒面的宝石。
只是相比当初那锋芒毕露的样子,此时的龙裔神情变得更加柔和了,烛火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明橙橙的,如同一道圣光。
于是慢慢的,霍比特人终于相信,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影正是如今中洲大陆上传唱的伟大英雄。
“或许,您想来一杯茶吗?”比尔博这话一出口,自己都后悔了。虽然按礼数是这么说没错,但此情此景下,让客人坐在木箱上喝茶……唔。
“我觉得你可以给他来一杯葡萄酒。”巫师跳出来帮他解了围,语气熟络。“我以为你会在埃尔隆德大人那里,想到时候可以再提,可我也是才听说,你回到了安努米那斯,结果就成这样了。”
“安努米那斯最近出了点事,所以我赶了回来。”两人尊贵的客人打着哑谜,说着一些比尔博听懂,一些没听懂的事。
比如说,能微奥湖的水产减产了,暮暗丘陵的树木凋零了,大地在干枯,北方多个月没降雨了,一些东西又跑出来了等等等等。
最最重要的。
“瘟疫?”
比尔博一边去翻他的酒柜,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着大人物们的交谈,结果听到一个令他都毛骨悚然的词汇:“抱歉,先生们,我刚是不是听到了瘟疫这个单词?”
矮人们与巫师同时停了下来。
图尔卡微笑的看着他,接过其手中的迷你版的酒杯,无奈的看了眼巫师,沾湿了嘴唇:“啊,请不要在意,这与霍比特人无关,我的朋友,你听来只是自寻烦恼而已。不如还是把关心放到冒险上来吧?比尔博·巴金斯,你确定要加入这次的任务吗?”
第四章 出发(为书友「秋雨黄昏」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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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确实比什么都有威力,比尔博一下子就把其他心思抛到了脑后,满心的都在想着可怕的冒险。
“不不不。”他脸色发白,强颜欢笑的说:“我并没有同意……”
“你为何不先听听我们的计划呢?”巫师打断他,威严而不允许人拒绝。甚至还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要知道,这可是一场你梦寐以求的冒险,真正的冒险。想想,远方、森林、荒野、河流、高山,这些难道不比你整日守在你母亲的餐具与厨台前要强得多吗?”
在那一瞬间,图尔卡甚至看到了霍比特人眼神动摇了。
他暗暗的叹了一声。
十年了,这一幕还是如约的上演,一如之威,浩瀚无垠。
这十年里,他其实尝试过深入迷雾山脉去寻找至尊魔戒。但相对连绵高耸几乎横跨中洲大陆的迷雾山脉,一枚戒指实在是太渺小了。
他只知道咕噜藏身的那个洞窟连着半兽人的地下城,但就算他能屠尽那座半兽人的据点,你也不能保证咕噜会待在那里等你去捉。
所以,想事先找到至尊魔戒,注定是徒劳的。
除非它自己出现在你面前。
“还有龙,刀剑,和魔法。”
图尔卡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霍比特人,如果不事先知道,你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种族,居然能抵御至尊魔戒的诱惑,成为结束第三纪元的关键人物。
比尔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龙!”
“是的。”波弗好心的给他解释:“会喷火的那种,剃刀一样的牙,弯钩一样的爪,特别喜爱金属,特别是黄金。”
然后他又说了一些关于斯毛格作恶的事情。和关于孤山与任务的事情。
“谢谢你的解释,但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巫师打断他,并把矮人赶到一边。
波弗嘟嘟囔囔,很不开心。
“不了,这已经解释的很完美了,我想我需要空气。”比尔博脸苍白的好像死人,身子甚至轻微的颤抖。
然后。
扑通。
我们可怜的霍比特人被吓晕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图尔卡哑然。
索林白眼。
巫师尴尬又羞怒的冲多嘴的矮人吹胡子瞪眼。
波弗耸耸肩,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选的霍比特人?”索林很不高兴,认为这是白费功夫。“就这胆子,他能胜任飞贼的工作吗?我记得他说过他从未偷过东西!”
嗯,索林也开始记起了霍比特人,记起了当初那个哭兮兮的小间谍。
“他的能力远超他拙劣的表现,相信我。霍比特人脚步轻盈,体量矮小,能从我们眼前溜过而不被发现;他的气味是斯毛格所不熟悉的,这又增加了成功的几率;而且他的勇气比我们知道的要大多了,别忘了,他可是第一个冲撞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霍比特人。可以说,他在这件事里的重要性比你们在座的很多人都大!虽然他现在自己还不自知。”
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重要。
从短暂的一瞬间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比尔博即惊讶又开心。但他不好意思睁开眼,因为被吓晕在自己家里,这也太丢脸了。
但其实很多人都察觉到了这点,只是大家没有说。
索林无奈的说:“如果你坚持。”
他让波弗和比弗把装晕的霍比特人搬到另一间房子的沙发上,好让屋主人冷静冷静。
等到波弗和比弗一走,比尔博却立马睁开了眼。
接下来的剧情大家都很熟悉了。
巫师独自一个人走到另一间房子里,劝说我们的飞贼先生。
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争吵。
但最终正如我们所熟知的,被吓坏了的比尔博·巴金斯拒绝了冒险的邀请。
“如果你们想要在这里过个夜,我欢迎,但请原谅,巴金斯家的人不会去冒险。起码这次不去。就这样。”他尊崇又尴尬的冲矮箱子上的龙裔行礼,欲言又止。
图尔卡看了一眼后面的巫师,发现他一脸郁闷与计划出现偏差的恼火。想了想,说:“曾经有人告诉我,传奇故事不在书里,不在图画里,而是在家门之外!而传说里的人做下那些英雄的事时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英勇无畏,而是他们在每一次犹豫的时候都选择了继续!现在,比尔博·巴金斯,我把这两句话也送给你。当然,如果你坚持你的想法,那我们也祝你此生平平顺顺,没有悲伤。”
比尔博更加不安了。
特别是传说中的王者用他威严的眼睛看着他,用最柔和的声音祝福他,比尔博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幸运都爆发在这了。
“我的大人。”
他激动的说:“你觉得我是一名英雄的材料吗?我只是一个霍比特人罢了。”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动摇了。
于是包括巫师在内,大家全都用希冀的眼光看向龙裔,希望他能说服这个顽固胆小的霍比特人。不然他们可就没有小偷啦。
“为什么不呢?”
图尔卡笑说:“伊露维塔可没有定义英雄不能是霍比特人。”
可比尔博还是难以下定主意,他支支吾吾,扭扭捏捏,不肯给个痛快话。
对此,矮人们甚至希望银白君王能用他那神奇的魔法,让霍比特人乖乖听话。
但事实,无论是巫师和龙裔都不希望这样做。
于是,图尔卡叹了口气说:“这样吧,你可以好好的思考一个晚上,第二天给我们一个答案即可,反正如你所言,我们要在这待一个晚上了。”
矮人纷纷面露失望的神色,其中奇力甚至还说:“我以为这次终于能见识到了。”
这让比尔博更加害怕了。
他迟疑的点了点头,飞快的跑到卧室里躲了起来。
索林很失望,他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消耗一空,矮人国王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脸色阴沉。
只有图尔卡与巫师低声的说着什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索林。”
图尔卡突然说:“我至今还记得你在埃尔隆德大人的宴会上唱的那首歌,矮人那动人的旋律一直回荡在耳边,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在此再听一遍呢?”
索林不是很想唱,但看到龙裔与巫师的样子,他内心一动。
“好吧,正好那首古老的旋律正适合我们此刻的处境。”他大声的说道,似乎故意在说给别人听。
然后。
孤山之歌再度在霍比特人的小屋中响了起来。
越过冰冷而又雾蒙蒙的大山,
在那深深地下洞穴已有千年,
我们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出发,
把久已忘却的黄金寻回眼前。
躺在床上的比尔博就在这萦绕耳畔的歌声中睡去了,这歌让他做了一串很不舒服的梦。待他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很久了。
所有人都能听到霍比特人那甜美的呼呼声,旋律慢慢的停了下来。
“这有用吗?”索林哼哼唧唧,原本就不是很美妙的心情随着这矮人的挽歌变得更加阴郁了。
“试试又何妨?”图尔卡有预感,这很有用。但他却说:“先不去说霍比特人了,索林。”他表情严肃的看向矮人国王:“我有一个问题想确认一下。”
矮人是在安努米那斯的埃兰迪尔之塔上见到的龙裔,彼时他才行色匆匆的从幽谷赶回来,似乎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即使如此,当听闻矮人想要前往孤山收复旧日家园时,银白君王依旧二话不说的跟随矮人国王而来。
这份情谊确实令索林动容,所以他看到龙裔那严肃的样子,不禁也认真起来。“什么问题。”
“你一定要杀死恶龙吗?我是说,你知道的,斯毛格可是会飞的喷火龙,万一我们惊动它,却又不能一瞬间将其杀死,斯毛格飞走了,那怎么办?”图尔卡问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非常新奇的问题,甚至尖锐:“你们不能一直躲在山中不出来吧,到时候它又飞回来,或者几年后再飞回来,矮人怎么办?又或者我们在孤山战斗的时候,把孤山都给震塌了——先判定我们能赢。那这样的结局又是我们所有人希望的吗?”
索林果然被问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他想过,但矮人内心已被仇恨与贪婪所淹没,根本没有顾虑这么多。
如今被龙裔直白的问出来,他不知所措的皱起眉头。
这边,矮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那睿智的巫师和银白君王的意见是什么?”巴林代替索林,问出了所有矮人都好奇的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
图尔卡缓缓的说:“如果我能把斯毛格引到其他地方,并让它以后都无法再回到孤山,矮人能接受吗?”
索林与矮人们的表情同时变了。
那晚,矮人与巫师、银白君王还谈论了很多,不单单是关于恶龙,还有其他一些事物,而且都还很重要,但暂时都与霍比特人无关了,我们这里先不一一叙说。
第二天。
比尔博腾地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此时才想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慌慌张张的穿上晨衣,来到饭厅。
可饭厅里空无一人。
但可以看得出来有过一顿丰盛然而却是匆忙的早餐。
屋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厨房里堆着没有洗的餐具。他所拥有的每个锅子和罐子似乎都被用过了。
这让他终于确信昨晚的派对不是他噩梦的一部分。
而那些讨人厌的矮人,和令人难忘的尊贵客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叠厚厚的书信。
他打开来一看,是一份契约书,长达二十多页。其中甚至列出了他葬礼的费用范畴。
全文大致如下。
索林和大伙儿向飞贼比尔博问好!对您的款待我们谨献上最诚挚的感谢,我们也满怀谢意地接受您为我们提供的专业协助。
我们给予您的条件如下:
事成即付的酬金,数额不超过全部获利(如果有)的十四分之一;全部旅途花费,无论事成与否;如您不幸亡故,丧葬费用会由我们或我们的代表承担,若我们亡故,您无须承担我们的丧葬费用。
由于我们认为没有必要打搅您宝贵的睡眠,所以我们提前动身以进行必要的准备,并将在傍水路的绿龙客栈恭候您大驾光临。请务必于十一点整抵达,我们相信您会守时的。
您最忠诚的朋友
索林和伙伴们敬上
第五章 家在身后,世界在前方
比尔博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做出下面这一切的:他鬼使神差的签下了名,换上外套,没戴帽子、没带手杖、没带钱,没带任何平常出门会带的东西。
只是胡乱的塞了两件衣物,用个小包包起来,然后就旋风一般的跑了出家门。
啊。
他跑得是那样的快,就像一只兴奋的小鹿,他跑过街道,跑过大磨坊,越过小河,惊动了整座霍比屯。
有人喊:比尔博,你要去干嘛?
比尔博·巴金斯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开心。
他的心仿佛要飞起来,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欢快,他找到了当年独自一人跑去捆粮林寻找精灵时的心情与激动,他大声的说:我要去冒险啦。
然后便飞快的跑出了可爱的,和平的,总是慢吞吞的霍比屯。
霍比屯的人们面面相觑,齐齐的摇头。
可怜的比尔博。
他们说:他的疯病又发作了。
但是我们的巴金斯先生此时已经早就跑远了。他兴奋的跑了有一哩多。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在钟敲十一响时赶到傍水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手帕都没带上一条!
此时,其他人也都从绿龙旅馆冒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或牵着小马,或在整理马背的上行礼。
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每个小马背上还驮着各式各样的行李、包裹和各种随身用具。
其中还有一匹非常矮的小马,显然是给比尔博留的。
“你几乎快迟到了!”索林说,板着的脸上明显的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巴金斯大师!我们以为你不来了。”
“我实在很抱歉。”比尔博说,“可我忘了戴帽子,手帕也落在家里了,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准确地说,我是在十点四十五分才看到你们的留言的。”
他连连的伸头张望,似乎在找着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唔,全是矮人。
“不用找了。”
巴林从角落里跳出来,骑上一匹结实的小马:“他不在这里。”
他矮下身,探过头,像个可爱的小老头一样,在比尔博的耳边小声的说:“你想,要是人们发现,啊,银白君王在这,你觉得我们的冒险还能成行吗?”
比尔博的心思被睿智的老矮人戳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好奇,巫师在哪?”
矮人全笑了起来。
“他在前面等我们。”波弗算是矮人中对比尔博比较友善的,也许是对昨晚吓唬到他感到不好意思,波弗边笑边给比尔博解释说:“和我们说的那个人一起。”
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知道我在说谁的表情。
杜瓦林也说,“这趟旅程你只能不用手帕和许多其他东西了。至于帽子嘛!我的行李里面还有一套多余的斗篷和兜帽。”
“闲话少说。”
索林说:“如果没有问题,霍比特人,我们该出发了。”
面对和索林一样,总是板着脸的杜瓦林抛过来的帽子与斗篷,比尔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加上索林那审视的眼神,他慌慌张张的举起那张契约书,说:“我把契约签了,在这里。”
巴林是矮人中的审计员、大管家,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对索林点了点头。
就这样,比尔博·巴金斯正式成为了冒险小队的一员。
他们在五月即将到来前的一个晴朗的早晨,慢慢骑着装满行李的小马,一齐踏上了旅程。
比尔博戴着从杜瓦林那里借来的一顶深绿色的兜帽(有些破旧)和深绿色斗篷。这两样东西对他来说都太大了些,让他显得相当滑稽。
不过,比尔博不敢说,因为他怕矮人会嫌弃他连一点点苦头都吃不了。
一开始他们经过的是霍比特人的土地,他们一路向东,穿过乡野与河流,到处是绿油油的土地与平原,这里的居民都是些正直而又体面的人,道路平整,点缀着一两间客栈,间或会遇到一位从容赶路的矮人或是农夫。
夏尔的和平与鸟语花香几乎是中土大陆最引人入胜的。
直到他们过了布理,开始进入荒野,人就再也见不到了,道路也变得险恶起来,于此比尔博终于见到了前方的巫师与银白君王。
他们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在大路上。
像出游多过冒险。
“你们真悠闲。”索林追上了前方的两人,语气有些不高兴的大声说。“却把这个温和的,像一团面团一样软弱无力的霍比特人丢给我,他在路上不止抱怨了一次他马毛过敏,把我头都给气爆了。”
两人同时露出了一阵笑声。
甘道夫回头说:“也许你该更有耐心一点,索林。他只是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家伙,不习惯是肯定的,但相信我,他最终会令你刮目相看的。”
银白君王披着长长的灰色斗篷,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胯下的圣灵雪白如银。
“比尔博·巴金斯,很高兴你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出艰难的一步,愿你此行不虚,拥有精彩的旅途!”
他很温和的对跟上来的霍比特人说:“回去后,你就拥有自己的传奇啦。”
“您能保证我能回去吗?”
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的比尔博闷闷的说,完全没了出门时的那阵欢快与兴奋。他僵硬的坐在一匹小马上,鼻子因为马毛过敏而通红无比。
看着这个即使骑上马,也没有呐哈尔背脊高的小家伙,图尔卡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注)。”他说:“也许我还会参加你破记录的寿宴庆典呢。”
“那可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比尔博一下子开心起来:“老图克是我们中活得最长的,足足有130岁,如果我要打破他的记录,那我还得努力活上80年!啊,我的大人,您一下子让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那也许我们也还能赶上你的寿宴。”矮人也嘻嘻哈哈的凑了上来,开着善意的玩笑。
比尔博自然也哼哼唧唧的和大家说说笑笑起来。
于是,旅途一下子又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们一路上都在说着故事,唱着歌,只有停下来用餐的时候才会稍稍中断一下。
而这时候,巫师与银白君王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似乎在欣赏着这些小家伙们的活力与不畏艰险的勇敢内在。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图尔卡与巫师才会在火堆旁,或者阴影中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有时候你能看到他们忧心忡忡,有时候你又能看到他们脸上有笑。偶尔你甚至能看到银白君王、巫师、矮人国王三个人坐在一起,静静的轮流吟唱着一些非常美妙动听的歌声。
有精灵的,也有矮人的。
这让比尔博甚至开始慢慢觉得,冒险其实并不是那么糟糕的。
特别。
一路上,比尔博总是用好奇的目光不停的在那匹圣洁圣灵上偷偷的打量,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
啊。
出来一个星期,霍比特人胆子就大起来了。换在以往,比尔博可从未想象过,自己会涌起这么一个不敬的念头。
不过,每次他暗抑不住内心的‘邪恶’念头的时候,那匹圣灵总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乌溜溜的大眼睛立即瞪了过来,把比尔博吓得够呛。
实际上,不止他一个,矮人中很多人对圣灵也又敬又渴望。
“那可是传说中的圣灵。”奇力和菲力兄弟总是偷偷摸摸的在说着什么:“我们碰一下,会不会带来好运?”
每当这个时候,巴林就会狠狠的敲他们的头——他是国王的表亲,也是他们的长辈,所以教训起来毫不手软。
“愿都灵把你们的胡子通通烧掉。”他说:“你们怎么可以抱有这样的想法!那位可是真正的大人,可不是什么吉祥物!他存在的时间比矮人的历史都漫长悠久,在他的影子在中洲大陆肆意驰骋的时候,太阳和月亮甚至都还未出现!”
这时候,比尔博总会兴致勃勃的竖起耳朵,装作不在意的偷听起来。
他的思绪总会跟着老矮人敦厚的声音,慢慢的飘飞,仿佛回到了那段令人神往的史前岁月,与那些神圣的影子一起在中土大陆上奔跑、游荡,探寻着那片生机勃勃的大地。
当然。
冒险路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总是美好的。
好几次,当比尔博半夜惊醒,总会发现那个伟岸的身影与圣洁的圣灵不见了,篝火旁只留下巫师与矮人国王在那里小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按照矮人们的说法,银白君王趁着夜色,骑着神行的圣灵,飞一般的赶回安努米那斯了。那里发生着一些不好的,极为严重的祸事,北方王国需要它的国王回去照料与保护。
每当这个时候,比尔博才会涌起自己确实不再是在袋底洞安全的家,历史的进程就摆在自己面前。
之所以自己和很多普普通通的夏尔居民们感受不到,是因为这些来自历史波涛下的危险与阴影都被伟大的银白君王与巫师,甚至矮人国王这样的大人物率先抵御住了。
这才有了夏尔那看似幸福、安逸的田园生活。
这样想着,比尔博又很快沉沉的睡去。
注:霍比特人的寿命普遍在100~120岁之间,但也有更长寿的霍比特人能活到130岁,比如历史上有名的老图克。图尔卡在这里只是形容比尔博健康长寿。
第六章 新的阴影(为书友「我名字六个字」更)
如果说,偶尔队伍中缺少银白君王的身影令人遗憾——特别是奇力,他几乎每天都挤在银白君王的身边,用崇拜的眼神注视他。向他询问各种传奇的故事。那么这天,磅礴的大雨则令所有人都深感疲倦。
“甘道夫先生。你不能想点办法,对付这场暴雨吗?”多瑞忍不住说,大雨把他的胡子都打湿了,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老天要下雨,我能怎么办呢?”
巫师显得有些不高兴,他的魔法可不是什么逗人开心的小把戏——虽然他确实有,但矮人居然要他改变天气,这是维拉的权柄,他这么做可能会惹那些大能者不高兴,而且。
“矮人大爷最好习惯一下,雨停的时候,他的胡子就会干了。”他说:“如果你真想改变天气,那就再找一个巫师吧,我一个人可做不来这样的事。”
这个话题一下子让原本又冷又累的比尔博来了点兴致。
“还有其他巫师?”
“当然……哦。”巫师自己也愣了,因为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特别是,菲力与其他一些矮人同时笑了起来。
显然,他们也想起了当初的一幕。
“是的是的。”
甘道夫没好气的说:“巫师有五个,一个白色的,一个褐色的,两个蓝色的,还有一个灰色的老甘道夫!对,就是我。”
比尔博有一瞬间甚至以为他听错了,有这么形容巫师的吗?
白色的,褐色的,蓝色的……甘道夫是烟抽多了,把脑袋抽坏了吗?
但矮人们笑得更大声了。
就连索林都忍不住挂起一个笑容,他问:“拉达加斯特最近好吗?我有好多年没有听到过森林之友的消息了。他还是那么不修边幅吗?”
“不然他会是什么样呢?”甘道夫无奈的摇头,但最终也笑了起来:“他就是那么一个人,改不了啦。至于他的消息……嗯,数年前,我在大绿林的南部见过他,他返回了那边的小屋,照顾彼处的小动物们。”
他看了一眼索林,说:“另外就是监视多古尔都废墟,免得邪恶再在那里滋生。”
听到那个邪恶的名字,索林及很多矮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
只剩下比尔博一个人在那里满头雾水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到底说错了什么。
晚上,银白君王依然没有回来,这加深了众人的忧愁。
偏偏这时候,众人听到了某种狼嚎声。
“这是什么?”
出门快10天了,比尔博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心底发毛的声音,他不安的转动着眼睛,手脚发软。
“那是恶狼。”奇力吓唬他:“还有半兽人。”
但却被菲力制止了。
经历过米斯泷德攻防战的矮人王子比原本历史中更加的沉稳,他说:“别吓唬他,遇上半兽人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被兄长呵斥,奇力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这一幕被巴林、杜瓦林、甚至索林与巫师看在眼里,眼睛中不禁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但很快,他们又目露凝重的望向了营地外的黑暗。
“才十年不到,它们就又重新冒头了。”索林咬牙切齿的说:“这些肮脏的生物繁衍的速度惊人得就像老鼠,碾了又碾,就是杀不绝!”
甘道夫忧心忡忡的叼着烟斗,一言不发。
弄得比尔博更加担心了。
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想念起了银白君王。
平时不觉得,但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比尔博才发现,那个高大的身影却是那么的可靠,令人安心!
安努米那斯。
十年过去,曾经高耸的国王之塔恢复了它的光辉,一如上个纪元西方人类最鼎盛之际。
人们因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威名而来,在此休养生息,成为这里的居民。
一些建筑与城区得到翻新与修建,曾经被图尔卡摧毁的大门也在蓝山矮人的帮助下重新立了起来。
街道铺上新的石板,积水得到排泄。
被半兽人荼害的痕迹彻底消失,伟大的王都慢慢恢复了人气。
高耸的埃兰迪尔之塔的顶层放置着伊希尔晶石。
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它由精灵在西方之地锻造,在第二纪元时,转赠努门诺尔人。后来次生儿女中最高贵的这一支人类因为某种原因,彻底消失于波涛之下,大部分的晶石随之消失。
只有七颗帕蓝提尔流入到了后来的埃兰迪尔与他的两个儿子手中。
这些忠贞派的努门诺尔人凭借他们的力量和这些晶石,建立了北方的阿尔诺王国与南方刚铎,西方人类由此进入新的章节。
只是世事易逝,人世浮沉。
曾经繁荣的北方王国如今却早已灭亡,南方刚铎亦衰弱不振,这些珍贵的晶石于是再度纷纷失落。
直到第一次光明战争时,联军才从黑暗魔君手中夺回一颗伊希尔晶石。
而这颗晶石后来被灰袍巫师放置在埃兰迪尔之塔,图尔卡·阿拉卡诺需要知晓远方的消息时,便会登上塔顶,以此来审视国境内外的一切。
这天,从冒险小队中消失不见的图尔卡重新出现在这座慢慢恢复生机的城市。
他独自一人登上埃兰迪尔之塔,良久后走下来,面色凝重。
阿拉松立即上前,说:“我的大人,南方情况怎么样?”
十年时间,足以令人类变得更成熟。曾经风尘仆仆、目光锐利的游侠,此时却是身着华丽长袍,蓄着胡子,神情威严的副相大人了,不得不说,岁月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
“埃克塞里安不在米那斯提力斯,刚铎人正在攻击乌姆巴尔港,他们与海盗的大战正如火如荼;但城中却已经出现死人。”图尔卡使用了伊希尔晶石,但得到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他说。
“刚铎和我们一样,百姓被某种疾病缠扰,医者束手无策!图尔巩二世已经下令禁止南方来的奴隶进入圣白之城,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种情况率先出现在莱本宁平原。”
莱本宁是刚铎王国的南方封地之一,它位于白色山脉以南,夹在吉尔莱恩河与安都因河之间。以其青翠原野和众多河流而著称,它的别名是五河之地,因为安都因河、凯洛斯河、西瑞斯河、色尔尼河与吉尔莱恩河均流经该封邑境内。
佩拉基尔港是莱本宁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埃克塞里安率军出征南方大陆的大本营。
“那么,是否可以确定城中出现的病症与刚铎的一样?”芬娜,图尔卡的爱人此时亦在。她戴着一串由碎钻连在一起的洁白额冠,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紧身长袍,像月光女神,又像精灵战士。
虽然他们还未举办盛大的婚礼,但在很多人心里,早已经确定她就是北方新的王后。
另外,精灵加尔多也在。
他是城中的元帅。
与阿拉松一文一武,负责着新生北方王国的诸多事物。
“几乎没差。”
图尔卡说,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困惑与担忧:“但我不明白,南方的瘟疫,为何会传播到北方?据我所知,我们最近并未接纳南方来的流民吧?”
“我的大人!”
阿拉松是负责这方面的具体人员,他立即肯定的说:“是的,并没有。而且我亦一直在寻访前一段时间进出城门的人员,但都没有特别异常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图尔卡说:“有人瞒着我们,将瘟疫带到了北方!”
所有人悚然。
只觉得一股阴影迅速的从南方席卷而来,笼罩了广袤的中洲大陆。最先失落的是南方刚铎,紧接着是北方。
最后,矮人也无法避免,偌大的中洲只剩下首生儿女孤零零的身影。
“如果是这样,那是多么邪恶的力量才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阿拉松脸色变得苍白起来:“那是瘟疫,比战争还可怕的东西,第二纪元和第三纪元时的瘟疫让死去的人甚至能填满大陆的所有河流!”
芬娜与加尔多的表情亦不好看。
精灵虽然不惧怕瘟疫,但如果大陆只剩首生儿女,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我们要确定的是,这种病症到底有没有办法医治。”图尔卡说,他命令阿拉松把最近患上此类病症的病人带到下城区的一间干净的房间,并隔绝开来。然后他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使用埃莱萨宝石的力量,医治那名死气沉沉,但手脚身体俱无明显伧征的病人。
一天后。
图尔卡沉着脸,走了出来。
“埃莱萨宝石只能维持他的生机,但无法根治他。”龙裔的表情非常凝重,金色竖瞳里闪过凌厉的光芒:“这更像黑魔法,而不是瘟疫。”他说:“也许我们该找一名巫师来瞧瞧。”
“米斯兰迪尔此前为何没有发现刚铎的疫情?”芬娜目露担忧的看着他,不是很希望他继续去冒险,但同时也知道阻止不了他,便说:“他关心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忽略了近在眼前的威胁。如果是黑魔法,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个魔影又回来了。”
龙裔牵起她的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放心,就算是魔影重来,我也能把他重新赶出去。”他望向远方,目光穿过崇山峻岭,越过河流湖泊,来到一片死寂之地。
“只要他敢露面!”
芬娜点点头,反握住了他的手。
啊,爱情啊爱情,即使精灵也无法躲过。
在确定这不是简单的瘟疫后,图尔卡让阿拉松他们严厉的控防,尽量让民众相互隔离开来。
同时,他让阿拉松他们要特别留意这段时间出没的陌生人,因为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事人为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正因为他的这个命令,新生的北方王国将迎来一场极为可怕的阴谋。
第七章 食人妖
与此同时。
比尔博也遭遇了走出家门,进行冒险以来的第一次危机。
在疑似遭遇了半兽人群后的第二天。小队度过了一条小河。
因为河水的湍急,一匹载着物资的小马被冲走了。为了救这匹小马多瑞与欧瑞差点被淹死。
虽然小马最终被安全地救了上来,但是小队也因此失去了大部分的物资。
于是又湿又累的矮人们决定提前宿营。巫师看时间还早,说要到前方去探路。但一直到晚上都不见人回来。
于是大家只能够先决定生火做饭。用他们已然不多的物资。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比尔博拿着煮好的晚饭去找看守马匹的菲力与奇力。
“我们有一件祸事。”兄弟俩耷拉着脸。“我们本来一共有16匹小马,现在只剩下14匹了。”
而且现场一片混乱。树木被拔起,推倒;小马惊慌失措;巨大的脚印一直蔓延到森林深处。
“我们被偷啦。”飞贼先生大惊失色。
“你也是这样想吗?”兄弟俩中的奇力说:“看来我们的飞贼先生与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比尔博甚至没能听出他这话是在讽刺还是在赞美。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菲力说:“作为队伍里的飞贼大师,你应该对此最有发言权了。”
然而我们可怜的巴金斯先生哪里懂这些?他是从书里听说过很多盗贼的故事,但那都不是真正的他。
他此时还是一个好好的,温吞得像一团软面团的老好人。
不过,表面上,他却没有露怯。霍比特人装模作样的在周围探查了一遍,把矮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就在他装不下去的时候,比尔博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丝火光。
“看!那是什么!”他惊喜地叫道。
“啊,果然不愧是巴金斯大师。”
三人顺着火光走到一处隐秘之地,里面坐着三个岩石食人妖。
它们正在烹饪食物,并打算有空就吃掉被它们抓住的小马。听它们聊天得知,这三个傻家伙分别叫威廉、伯特和汤姆。
“如果没情况,就快点回来;如果有情况,就拼了命回来!如果回不来,就学两声谷仓猫头鹰叫,再学一声长耳猫头鹰叫,我们会想办法接应你的。”菲力和奇力这么对他说。
并把他推了出去。
啊。
比尔博发誓,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想念袋底洞温暖的家。想念他的扶手椅子,和他的书本。
我就不该出来冒险。
他这么对自己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三个食人妖身后的阴影中。
打算偷偷的解开被束缚住的小马。
接下来的故事我们很多人都知道了。
第一次做贼的巴金斯先生技术显然不过关,很快他便被这三头食人妖发现,并捉了起来。
不过就在威廉、伯特和汤姆威胁他,要他说出霍比特人是否还有同党时,我们的飞贼大师虽然浑身筛糠般地抖着,但最终倒是很有勇气的没有供出矮人们。
他说:“好心的先生们,请你们千万别把我给烤了!我自己就是个好厨师,我煮的菜比我自己要好吃多了,如果你们明白我的意思。我会给你们露一手烹饪绝活的,为你们做一顿超棒的早餐,只要你们别把我当晚餐吃了就好。”
“可怜的小讨厌鬼。”威廉说道。他已经吃撑了,又喝了很多啤酒:“可怜的小讨厌鬼!让他走吧!”
伯特说:“不行,他在说谎!这附近肯定还有很多霍比特人,我们或许可以把他们通通抓起来,这样还能做个馅饼!抓住他的脚趾放到火上烤,看他说不说!”
汤姆表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我们的飞贼先生差点就倒大霉啦。他差点成为冒险旅途上第一个牺牲掉的霍比特人。
幸好这时候,矮人们冲出来救了他一命。
“放开他,你们这些蠢货!”
奇力一马当先,握紧他的矮人阔剑,大喊道。
菲力、诺瑞、多瑞、欧瑞、格罗因、欧因、比弗、波弗、杜瓦林、巴林、邦伯,特别是索林,一起冲了出来。
他们用斧头砍,用锤子敲,用剑刺,把威廉、伯特与汤姆打了个措手不及,比尔博因此得救。
但也不要高兴得太早。
我们说过了,食人妖都是些皮粗肉厚的傻家伙,他们智商不高,但武力却不低。矮人的武器能让他们很痛,但却无法造成致命伤。
混战中,被吓瘫软的小霍比特人很快又成了它们的战俘。
这些邪恶的傻大个说:“小偷就该该有小偷的死法,我们或许可以让小霍比特人五马分尸,你们怎么看?”
这时候它们倒是聪明了一把,懂得威胁人了。
索林非常愤怒。
阴郁的眼睛里甚至能喷出火来:“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会把你们的头通通砍下来。”
不过看到霍比特人即使浑身筛糠般地抖着,却依然没有出声求饶,矮人国王最终还是丢下了手中武器。
“也罢。”
他说:“也许我们的旅途就到此为止。”
啊。
比尔博甚至在西方之地的日子里,都不曾忘记矮人当日的选择,他的心在那一刻就永远的给朋友索林留下了一个位置。
不过也不用急于悲伤。
因为矮人们和我们的巴金斯先生都没事。虽然威廉、伯特与汤姆升起了篝火,准备把矮人通通烤了吃。
“不不。”
通过这三头食人妖的聊天,比尔博得知它们惧怕阳光,被困在一只臭烘烘的麻袋里的霍比特人忍不住说:“这并不是烹饪矮人的正确做法!”
如果银白君王和巫师都无法拯救我们,那至少让我尽尽这份心吧,也算是报答了矮人的选择。
没人知道当时我们的霍比特人内心爆发出了多大的勇气,只见他一蹦一蹦的跳起来,站到三头食人妖中间,摆出一副厨艺大师的模样。
这些傻乎乎的大家伙们果然有一瞬间的迷糊,因为比尔博一开始就说了,他是一名厨师,所以它们下意识的认为霍比特人真的懂得怎么烹饪矮人。
“你懂怎么烹饪矮人?”威廉问。
“当然!”比尔博板着脸,吓唬它说:“我有自己的秘技。正如同我的小偷技能。”
“可你小偷也做的不怎么样。”汤姆说。
“那是因为食人妖的鼻子太灵敏了。”比尔博大师又开始恭维它们,以此来拖延时间:“我只是一时失手。”
“别打岔!”伯特说:“我想知道矮人应该怎么做,也许我们该听听霍比特人的,他看上去很懂。”
彼时,矮人们还以为比尔博真的叛变了,纷纷愤怒的大喊大叫起来。
只有睿智的巴林看出了点什么,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一个霍比特人,和三个食人妖在那聊着天。
“我的秘技是:在烹饪前,最好先把矮人剥皮!然后检查他们是否长了虫子,你知道的,有些矮人肠子里就喜欢长虫子!这很恶心,也很危险,我一般不冒这个险,因为如果吃了长了虫子的矮人,你们的肚子也会长虫子的。”
这一段简直可以登上中洲大陆的惊悚故事畅销书的段子里,如果有的话。
果然,别说食人妖,就连矮人听了比尔博这可怕的描述,也瞬间被吓得冷汗直冒。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杜瓦林愤怒的大叫:“我记住你了!我记住你了!”
“你肚子里才长虫子!你这个黑心肠的霍比特人!我看错你了!”奇力说。
其他人也都纷纷谴责起好心的霍比特人。
只有巴林狠狠的踹了一脚索林,向他示意了一下。然后索林又踹了一脚叫得最欢的奇力,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因为这时候,他们都看见了天边亮起的那一抹微弱的红光。虽然很渺茫,但感谢比尔博·巴金斯大师的口才,他真的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的,我们都感染了寄生虫,手臂长的那种,如果你们不怕的话,就吃我们吧。”这些榆木脑袋的矮人们终于开窍了,所有人又从此前的愤怒变成了附和。
“那你想我们怎么办?”听了一大堆废话的食人妖也有些不耐烦了,威廉生气的说:“放掉你们吗?不,你这是把我们当傻瓜,你这个小狐狸!”
让比尔博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食人妖决定直接开吃,谁的话也不听。
“坐下,安静。”
一个声音就像风一般涌入所有人的耳朵里,又像清晨的那束阳光,令人由心的欣喜和充满希望。
威廉、伯特与汤姆果然傻乎乎的坐下来。
那个声音又说:“很好,现在,把你们身边的那个小飞贼兼厨艺大师放出来!”
结果,它们真的又听话的把比尔博给放了出来。
这些食人妖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丝迷茫,它们低下的智力让它们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被莫名其妙放掉的比尔博与矮人们清醒了过来,因为这个声音不是针对他们的,所以他们纷纷从这股可怕的魔力中挣脱。
“我不过离开两天,你们怎么就弄得这么狼狈?”一个人影从森林边上走了出来,温和的道。
矮人们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瞬间沸腾起来。“哈哈,是图尔卡!银白君王来救我们了。”
迎着东方的那抹晨光,图尔卡·阿拉卡诺笑着对比尔博说:“很聪明的说辞,比尔博·巴金斯,你的口才比你的手艺要好,无论是厨艺方面,还是飞贼方面。”
比尔博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相信我,这只是一时失手。”他强调道:“我其实能做的更好,我是指飞贼。”
图尔卡忍不住哈哈大笑,赶路与心事重重的疲倦一扫而空。
“巫师在哪?”
龙裔环视四周,问了比尔博和矮人们一个他们也好奇的问题。
被解救出来的索林没好气的说:“他说要去前方探路,结果一去不回。”
这时,雅瑞恩就像一个大圆盘兀地从地平线上跳了出来,将大地照得一片橙黄。而那三头被龙裔的声音魔力压制得一动不动的岩石食人妖立即惨叫着,变成了三座真正的石头雕像。
“看来我错过了一出好戏。”巫师的声音响起。
“确实如此。”图尔卡面带微笑的望向东边的路,那是幽谷的方向。甘道夫正是从那边行色匆匆的跑过来。
第八章 抵达瑞文戴尔与圣白议会的召开
图尔卡已经尽量赶过来。
况且半个月前,这附近还没有食人妖,所以,除了说矮人与霍比特人命里该有此劫,他能说什么呢。
“这些怪物不该出现在这。”巫师用手杖敲了敲变成石雕的三个大傻个,皱起了眉头:“它们肯定是从伊顿荒原过来的,我们上次在北方的时候,在卡恩督姆见到的食人妖并不算多。”
图尔卡则想起了最近发现的一切,他说:“才十年,它们的活动就重新活跃起来了。黑暗力量崛起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巫师和索林都发现了他眼中的担忧,便说:“你有什么发现?”
图尔卡却不想现在说,他表示:“这里不是谈论这些的好去处,让我们先把行礼打包,然后继续上路吧,或许晚些时候,我会和你们说一些事情,在温暖的篝火前。”
巫师有些惊讶,也有些凝重,他说:“那便如此吧。”
这让想要偷听的比尔博大感失望,他总觉得经过这晚的冒险,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合格的冒险者了,他想要参与更多。
啊。
是的,此时我们的霍比特人内心的好奇心完全够勾起来了,图克家族的基因压到了巴金斯家族的基因。
“它们不会在白天赶路。”索林环顾四周:“这附近肯定有一个洞穴。”
这时候,矮人就像土豆一样一串串的从麻袋里爬出来,整理好个人物品后,他们便在四周搜索着,很快发现了这些食人妖通往树丛的巨大脚印。
他们沿着脚印往山上爬,最后发现掩藏在灌木丛中的一个岩洞。
图尔卡知道,他们会在这里找到击敌锤格拉姆德凛(也称为打剑)和咬剑奥克锐斯特,不过对于兵刃,他如今需求并不大。
特别,这两把剑对他来说,都太短了。
于是他便站在远离石洞的上风处,不想去掺和。
“唔。”
比尔博捂住鼻子,一脸的嫌弃:“我们这是来到厕所了吗?”
这里的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地上有很多的白骨,架子上、地上胡乱堆放着许多食物。
洞中到处散乱着掠夺来的财物,从黄铜扣子到堆在一个角落里的装满金币的坛子,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墙壁上还挂着很多衣服——对食人妖来说明显太小,多半是从那些被害人身上扒下来的——在这些衣物之间,还有各种款式、形状和尺寸的剑,其中两把特别吸引他们的目光,因为它们拥有美丽的剑鞘和镶嵌着宝石的剑柄。
正是格拉姆德凛和奥克锐斯特这两把神兵利器。
“这可不像是食人妖会打造的武器。”索林抽出奥克锐斯特,结果一汪秋水般的剑身几乎照亮了阴暗的洞窟。
甘道夫抽出了格拉姆德凛,辨认着上面的铭文,说:“这是第一纪元的高等精灵在刚多林秘密锻造的武器,再也没有比这些刀剑更好的兵刃了。”
因为彼时矮人与精灵的关系比原历史同时期要好,所以索林并不抗拒使用精灵的武器。
比尔博也好奇的拿了一把带鞘的刀子。这对食人妖来说大概只能算是装在口袋里的小刀,但对霍比特人来说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短剑了。
这便是刺叮剑了。
不过那时候,大家都还未知道这个名字。
其他人也各有收获。
“我们可以把这些金币先藏好了,或许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不至于空手而归。”矮人们这样说。
然后他们便拿来铲子,挖了好多个小坑小洞,把食人妖抢来的几坛子金币宝物全给埋了起来。
他们说:这些都是无主之物,矮人只是暂时保管。如果有人来找,他们乐意还给他们。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矮人们自欺欺人的说辞罢了。根本不可能再有人来要他们追寻这些失物。
一路上,比尔博好奇的挥舞着他的短剑,有些乐此不疲。
矮人们也重新换上了笑脸。
似乎那晚上的糟糕遭遇已经被他们通通抛之了脑后。
狼嚎也不再出现。
一切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队伍中又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两天后。
冒险小队看到了一座无边的巨大山脉。褐色的山坡上稀疏洒落着几团阳光,山顶白雪皑皑,整座大山显得幽暗而又阴沉。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那座山吗?”比尔博瞪大眼睛望着山,用严肃的口吻问道。他以前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东西。
“当然不是!”巴林说,“这只不过是迷雾山脉的边缘而已,我们得穿过去,或者翻过去,或者从底下钻过去,只有这样才能够进入山那边的大荒野。即使翻过了山脉,要到东方的孤山也还要好长的一段路呢。”
“哦!”比尔博叹了一声,他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对他而言。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这让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舒适的袋底洞的家,想起了他最喜爱的客厅,和客厅炉火前那把舒适的椅子,还有水壶烧开时咕嘟咕嘟的声音。
图尔卡安慰他:“就快到了。埃尔隆德大人的家是中土大陆上最舒适的旅社,它会让你忘记一切疲劳和忧愁,也会让你思乡之情得到缓解,亲爱的比尔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们又走上半天路,在转过一个河谷后,一个让比尔博永世难忘的世外桃源出现在他面前。
“瑞文戴尔!”
比尔博傻傻的望着眼前的精灵家园,几乎合不拢嘴。那几乎是他这趟路程见识到的最美的景象之一——
矮人中也有好几名这样感叹。
那里的美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达,只需知道,在那里,即使最黑暗的夜晚,你都不需要关门。
他们走过一条小河,河上只有一座没有护栏的小桥,窄得刚够小马走过去。所以过桥的时候,他们只能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牵着小马的缰绳慢慢走过去。
不过好在精灵们带来了明亮的灯笼,站在岸边为他们照亮。
“我的大人!”
格洛芬德尔早已在此等候,他非常优雅的向走在最前面的图尔卡行礼,然后才以此向其他人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霍比特人了。”金花领主甚至听说了我们巴金斯大师的事迹,这让比尔博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
“欢迎,比尔博·巴金斯大师。”
“你好,我是说,很高兴来到埃尔隆德大人的家。”比尔博结结巴巴的说。
精灵们全都笑了起来。他们牵过矮人与霍比特人的小马,热情的欢迎了他们。这几乎让比尔博忘记了当初因为某个女精灵而对精灵的感官不好的印象。
“埃尔隆德大人已经在等候。”格洛芬德尔说:“如果矮人们和我们的霍比特人觉得还不累,我们可以先去享用精灵的晚餐。如果累了,也可以先去休息,这里有最舒适的床铺和被褥,足以让所有人褪去旅途的疲倦与劳累。”
邦伯立即说:“我选择吃东西,我饿了一整天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大头野猪。”
他是矮人中最胖的,几乎有两个矮人宽。
这一天下来,他又冷又饿,恨不得马上有一顿丰盛的晚宴出现在面前。其他人也纷纷说宁愿先吃东西,然后再休息。
于是索林便说:“感谢埃尔隆德大人的盛情款待,那就请带路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比尔博有些记不清了,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几乎全被埃尔隆德与图尔卡、巫师、索林他们吸引住了。
首先,这里的主人确实是一个高贵俊美如贵族,体格强健如战士,足智多谋如巫师,德高望重如一位矮人的国王,性情和善又如同夏天的大人物。他非常热情的欢迎了冒险小队的所有人,并安排了一场非常丰盛的晚宴。
其次,银白君王一直与精灵,巫师,矮人国王说着什么,几乎一刻不停。他们的表情都非常严肃,似乎哪里发生了天灾人祸。
因为他们全程使用了精灵语在交谈,所以请原谅比尔博只能听懂有限的几句单词,其中就有黑暗、魔影、瘟疫等等。
这让他非常担心,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让这些大人物都不得不严阵以待,那岂不是说,这件事非常的严重?比尔博惴惴不安的问一旁的巴林。他几乎是矮人中最冷静的,在所有人都在狂吃海塞的时候,老巴林却慢慢悠悠的在一旁抽着烟斗,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不觉得这里头特别古怪吗?”比尔博说:“他们一直在谈论,甚至没有吃一点东西。”
老巴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段颇有哲理的话:“如果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再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比尔博,或许你在这次的任务里很重要,但你到底只是一个小人物,和很多矮人一样!和我一样!而这个世界很大!就让它去吧,庸人自扰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
比尔博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事实上,一直到精灵们盛情的招待结束,银白君王他们依旧在交谈,而且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蒙蒙亮为止。
但正如同巴林所言,这个世界很大,而霍比特人又那么渺小,很多事和比尔博,甚至和冒险小队都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矮人们并不知晓。
比尔博后来是从精灵,甚至从与银白君王的零星的交谈中推测了出来。并记进了他的游记《霍比特人历险记》一书里。
在那段时间里,银白君王和精灵、巫师召开了圣白会议,很多大人物都参加出席了那场会议。
其中就有白袍巫师萨鲁曼。
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伊斯塔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巫师。
在他还未完全堕落的那段岁月里,白袍巫师萨鲁曼几乎是中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
第九章 萨鲁曼
“这是如尼文。”
埃尔隆德先是看了那些从食人妖洞窟里拿来的刀剑后说:“这把剑的名字叫奥克锐斯特。在刚多林的古代语言中是‘斩杀半兽人之剑’的意思,这可是一把名剑。它应该是涌泉领主的佩剑。埃克塞里安用这把剑斩杀过无数半兽人和炎魔。”
“米斯兰迪尔,你的这把名叫格拉姆德凛,‘击敌锤’的意思,曾经是刚多林的国王,同时也是诺多至高王图尔巩的佩剑。但那个城市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被他们给摧毁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把剑会落到食人妖的洞窟里。”
“也许是恶徒抢劫了恶徒。”图尔卡说。
埃尔隆德摇摇头,将宝剑还给了矮人国王与巫师。“请好好使用这两把武器,它将保护你们不受邪恶的侵害。”
比尔博甚至都想把他的短剑拿出来,让埃尔隆德看看有什么说法了,但最终他还是悻悻然的选择了闭嘴。
埃尔隆德又拿着孤山地图,翻看了一下。其实他并不完全认同矮人们冒险的行为和他们对黄金的热爱,但他更痛恨恶龙和它们邪恶的暴行。
而且这是银白君王与巫师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嗯,这里面还有一层隐藏着的文字,但是我现在读不了。”埃尔隆德有些惊讶。
“为什么?我以为你精通一切如尼文。”甘道夫眨着眼睛,比他更惊讶。
埃尔隆德笑着说:“如尼文我当然可以解读,但是这里面有一层应该是月亮如尼文。矮人用银色的笔来书写,必须在与它们那天相同季节,相同月色下,才会显形。”
他对着月亮展示给矮人与巫师看。
很显然,今天晚上的月亮并不是那个特定的情况。上面空空如也。
“那么普通如尼文的部分写了什么。”索林板着脸追问。
埃尔隆德看了他一眼。巫师点了点头。
“这里写着:大门五尺高,三人并肩行。”他说。“但是开启这个门的关键被隐藏了。想要知道他写的什么,必须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够解读出来。”
其实图尔卡知道月亮如尼文写了什么,但他实在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
便默不作声地呆在一旁。反正他知道这个秘密始终会被解开,倒也不急于一时。
“那么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待?”霍比特人因为是闯空门的关键,所以他也被邀请了,现场就他和图尔卡、甘道夫、索林与埃尔隆德,显然这是一次秘密会议。
“这应该是写在某个仲夏夜,所以请放心,我们过几天就清楚了。”埃尔隆德给了所有人一个还算不坏的消息。
现在是五月中旬,也就是说,没几天了。这让心急如焚的索林稍微好受了一点。
“希望不会太晚。”他说:“我几乎一刻也不能等待了,矮人失去他们的家园太久,久到我几乎快忘记大山之下那座宫殿的样子。”
“说实话,进入孤山并不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埃尔隆德对图尔卡,甚至对所有人说:“我亦听说了预兆,但这不代表着斯毛格已经离去,你们的冒险极有可能变成一场悲惨的祸事。”
“大人。”图尔卡忍不住为矮人说了一句话:“如果精灵失去了他们的家园,他们也会为之拼尽一切的。”
埃尔隆德哑然。
他将地图交还给索林,赞同的说:“图尔卡大人说的不错,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你为之而战。索林,瑟莱因之子,愿你能得偿所愿。”
这是祝福,索林欣然接受。
于是这一话题暂告一段落,冒险小队需要在此等待大约两周,等待仲夏节的到来。
彼时埃尔隆德才能从相同的月色下看到地图上的隐藏文字。
这很重要,偏偏比尔博他们急不得。
他们在瑞文戴尔渡过了漫长而美好的一周。圣白议会正是在这个时候被召开。
第二天。
在矮人们与霍比特人都不知情的时候,大人物们趁着夜色,齐聚幽谷,定下了几乎改变中洲的一系列议题。
“甘道夫,我几乎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火急火燎的把所有人召集于此,是因为你又打算暗地里进行什么小动作吗?正如你和你的那些矮人此次的所谓冒险。”
一个非常低沉悦耳,充满了魔力的声音响起。
聆听的人若不当心,很少能说得出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即便他们说得出来,又会很纳闷。
他们大多只记得,听那声音说话时心中愉悦,它所说的一切都像是充满智慧、合情合理的金玉良言。他们内心会冒出一种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附和,以显出自己的明智。
他们会觉得,其他人说话便显得刺耳难听,粗鲁不文,而如果反驳那声音,便会激怒那些内心已被迷住的人。
那些被这声音征服的人,即使身在远方也仍受它摆布,他们会一直听见它在耳边轻声细语,敦促他们。
除非他们心智坚定、意志坚强,决心摆脱它。
这便是萨鲁曼之声,几乎与龙裔的魔力之音不相上下。
“是我让精灵与米斯兰迪尔发出召集令。”银白君王坐在圆桌的北面,正好背对月光,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一双金色的竖瞳更加璀璨得宛若夜空的星辰。
他的声音同样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驻听,又像一阵清风,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流入心田里,将上一个声音全部清除。
“因为我发现,精灵与巫师这一千年来实在是太过懈怠了!你们肩负着守护这个世界的重责,却放任黑暗在中洲滋长,就连我们的敌人回来了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指控。”第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那语气恰似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因受到不当的伤害而满腹委屈。
“精灵和巫师兢兢业业,不曾有一丝松懈的守护着这片大地的和平与宁静,这难道不是一份功劳吗?至于敌人,抱歉,请恕我愚昧,请问哪位大人物亲眼目睹了他的尊荣呢?索伦早在数千年前就被消灭了,这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吗?啊,不过银白君王既然自持权柄,那我们便听一听吧,您又有什么高论呢?”
在场所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场意志的交锋,白袍巫师与银白君王几乎第一次见面,就泾渭分明的展露出了他们的喜好。
两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中,智慧是他们的源泉,声音是他们的武器,他们的目光就像实质,在空气中你来我往。
“在北方,我们与炎魔、妖狼之王打了个照面;在卡恩督姆,九骑士的尖叫至今回荡;在多古尔都,我们与魔影擦肩而过;在魔多,他的爪牙几乎明确的表明了他们主子的卑鄙计划,伊希尔晶石失而复得,这难道不是证据?”
“几乎?抱歉,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单词,这难道严谨吗?啊,或许我们经历了许多战斗,但那不是银白君王为了他的誓言而实施的吗?他吹响上古的号角,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几乎搅得所有人不得安宁,却用一句几乎就糊弄了我们。哈,我的大人,请原谅,如果您能证明他的身影真正重新面世了,那么我就认可你所言!”
庞大的魔力气压在两人中间凝聚,月光被乌云遮蔽,风也停了下来。天空变得黑沉沉,仿佛要掉下来。
“先不要忙着给彼此定下罪名。”
黄金森林的凯兰崔尔夫人发话了,她的声音同时涌入所有人的内心,像清泉,又像月光。
她的头发同时散发着金银双色,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们应盟友的呼唤,共同齐聚于此,难道不是为了商讨对策吗?精灵亦察觉到了阴影重新席卷,解决刻不容缓。”
这给了白袍巫师一记重击。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精灵女王的立场几乎是与银白君王一致的。
加上沉默不语的金花领主、埃尔隆德,目光湛湛的两个傻瓜巫师同僚,他几乎找不到一个盟友,这让萨鲁曼内心极为的气急败坏与失落。
他的力量或许不落下风,但他的人心却已经完全失去。
“如果这是加拉德瑞尔夫人的请求,那便如此吧。”白袍巫师收起了他的力量,面色枯寂的说道。
龙裔亦惊讶于对方的力量,他们偃旗息鼓,收起了庞大的威压。
于是风又恢复了流动。
天空的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重新降临大地。
加拉德瑞尔夫人面露微笑的向白袍巫师与银白君王点了点头,不说话了。一枚洁白的银色戒指在她如葱般的玉指间一闪而过。
“图尔卡大人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就让我们倾听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吧。智者千虑,却始终未能照看所有,这不奇怪。”
灰袍甘道夫也说。他是银白君王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最忠诚的盟友之一。
图尔卡想了想,拿出了一块被包裹得很好的油布。
“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图尔卡把北方与南方同时爆发莫名疫病的事情告知了圣白议会的成员,并亲自打开那个包裹,里面放着一块平平常常的麻布,似乎是从某件人们的衣物上撕下来的。
“这是我从一名染疾之人身上剪裁下来的,这上面附着的力量想必大家应该不陌生。”
褐袍拉达加斯特第一个冲上来,不顾形象的在上面闻来闻去,甚至还舔了舔,浑浊的眼睛里露出精芒。
“没错了,这确实是巫术的味道。”
这下所有人都哗然起来。
白袍巫师脸色变得难看,他疑惑不定的看着那块破布,默默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十章 敌友与雷战(求订阅)
“凡人无法掌握如此邪恶的力量。”
拉达加斯特是在场的大人物中对巫术,或者说黑魔法最精通的——他是雅凡娜的臣属,喜欢与鸟兽、森林为友,对破坏一切生命的邪恶力量最敏感,他说这是巫术,那么这就是巫术:“恐怕图尔卡大人担心的没错,我们的敌人极有可能再度回来了。”
须发皆白,披着一件白得发光的萨鲁曼不说话了。
其他人此时纷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们的敌人这次变得更阴险狡诈,也更恶毒了。”甘道夫抽着烟斗,长长的眉毛挤在了一起。“他还未现身,可他的力量却已经开始显露,现在我担心的是,他是如何操纵这股力量的?”
此事巫师确实没料到,他最近的心神都在恶龙身上,其他事情难免有点难以顾及。但说到底,这事确实是圣白议会的失职,所以银白君王的指责并无错。
“我用伊希尔晶石审视着北方和南方刚铎的广袤土地,发现图尔巩二世之子埃克塞里安正在攻略南方大陆的乌姆巴尔,大量的奴隶因此进入了圣白之城米那斯提力斯。”图尔卡扫视所有人,那双金色的竖瞳自有一股威严:“我们都以为那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大陆战争,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里可是索伦的帮凶黑努门诺尔人的老巢之一!如果说,他们暗地里协助索伦或者别的阴谋家进行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至于洛汗,虽然我暂时不知晓其国内的变化,但我想,如果所料不错,洛希尔人的处境也不会比刚铎好太多。”
萨鲁曼露出一个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他说:“骑马民在他们的王统治下吃得好,穿得暖,我们有什么必要去担心呢?好了好了,这下我们知道,也许是我们的敌人回来了,也许不是,也许我们不该大惊小怪,谁知道呢?倒是矮人的这次行动让我忧心,甘道夫,你知道的,那是中洲如今最大的一条龙,你我俱没有足够的力量在这个时代挑战它,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愚蠢、很鲁莽的行动吗?还是说,图尔卡大人,难道你也觉得,巨龙是很好解决的,无关紧要的……东西吗?”
啊。
白袍巫师倒是找了一个很好的反攻切入点。精灵一向不赞成矮人去挑战恶龙,哪怕有甘道夫与图尔卡的双重背书,但那是巨龙。精灵传说与诗歌中,关于泪雨之战和骤火之战的悲痛描述太多了,这几乎是他们永世难忘的记忆。
如若可能,精灵不愿轻易去挑战一条成年的恶龙,那被认为是极不明智的。
图尔卡深深的看了白袍巫师一眼,没说什么。
在他真面目没有彻底暴露之前,萨鲁曼依然是那个名义上的圣白议会领袖,他的话天然具有一定的力量,这点即使龙裔都拿他没办法。
而且白袍巫师很聪明,他不再反驳黑暗重来一事,而是把焦点聚集在巨龙一事。这很好的在议会上造成了议论,所有人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一时间窃窃私语不断。
倒是甘道夫的一番话再度让议会安静下来。
“斯毛格不对任何人效忠,这让它强大,亦让我们变得有机可乘。我们必须趁此机会解决巨龙的问题,因为如果它万一被我们的敌人拉拢到黑暗的一面,那么我们的敌人将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想想,一条飞在天上的巨龙,从天而降,落到瑞文戴尔、落到森林、落到人类的城邦,将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这后果人类的河谷城,矮人的山下王国埃瑞博已经给出例子了,难道我们还要放任不管吗?”
精灵交头接耳,但很快又重新坐直了。
“如果斯毛格是我们这个时代必须解决的问题,那么精灵愿意为此祝福。”格洛芬德尔的话代表了瑞文戴尔的意见。显然,此前图尔卡关于家园的那番话很好的说服了精灵们。
而盖米尔代表的北方精灵一向与银白君王步调一直,于是亦毫无意见的投了赞同票。
幽暗密林的代表则投了反对票,瑟兰迪尔曾经深受北方巨龙的龙焰之苦,林地王国不愿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挑战恶龙。
然后褐袍拉达加斯特投了赞同票,他说:“巨龙会让鸟兽们害怕,会焚烧森林与大地,我们不喜欢它。”
这让萨鲁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于是,还剩下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的一票与灰袍甘道夫的一票,及银白君王图尔卡的一票。
即使白袍巫师投了反对,但最终圣白议会还是以6:2,通过了对巨龙斯毛格的讨伐议案。
“好吧,就让我们走着瞧吧。看到底最后谁是傻瓜。”白袍巫师气愤的想着,但很快萨鲁曼又恢复了平静,幽深的眸子转动着,盘算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念头。
会议还讨论了很多其他问题,我们这里就不一一细述了。
比尔博只知道,当第二天,他溜出来四处的在幽谷中闲逛的时候,我们的霍比特人看到了好几名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的,像国王/女王一样的大人物。
他/她们或向北方进发,或南下河谷,或东出大山,每个人都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他们是谁?”
比尔博来到站在一处崖边,看着这些美丽的精灵、白发苍苍的巫师各自奔赴中洲各地,履行他们的重责,保卫这片美丽又多灾多难的大地,对一旁的图尔卡与灰袍巫师说。
“一些很伟大的人物!虽然有的人在人们的传说中声名不显,但不可否认,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努力,中洲才会更加安全。”巫师抽着他的烟斗,含糊不清的说。
“对此我持一半的赞同。”图尔卡这样说。
他的答案让比尔博更加迷糊了。
但无论是银白君王,还是巫师,显然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向霍比特人解释,于是比尔博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注定了只能流于表面。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天他到底见到了什么。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其中一名身穿洁白长袍的威严老者猛的回头,狠狠的盯住了霍比特人的眼睛,那可怕的眼神几乎令比尔博差点惊叫出声。
“没关系。”图尔卡温和的声音吹拂掉了那抹不怀好意的目光带来的阴影,让比尔博重新从冰冷的视线中活了过来:“有我们在,他无法伤害你。”
似乎觉察到了龙裔的力量,那个有着可怕眼神的老者移开了视线,嘟嘟囔囔的走了。
比尔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几乎以为自己死过去了。
“为什么精灵会招待这么可怕的客人?”他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很是后怕的说。
灰袍甘道夫抽着他的长烟斗,忧心忡忡的说:“因为他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他是白袍巫师,我们中最强大的。他的名字是萨鲁曼,欧尔桑克的主人。”
图尔卡沉默着,一言不发。
眼睛中闪着光芒。
终于,夏至的这天早晨,美好而又清新,是人们所能梦想得到的最好的天气: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在水中跳着舞。
冒险小队在告别的歌声中策马启程,心中早已经为更大的冒险作好了准备,对穿越迷雾山脉进入山后大地的路径已经谙熟于胸。
就在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仲夏夜。
埃尔隆德成功的把孤山地图上的密语解读了出来。
“当画眉鸟敲打的时候,站在灰色的岩石旁边,”在澄净的月光下,一行文字神奇的浮现出来,埃尔隆德念道,“渐渐落下的太阳带着都灵之日的余晖,将照到钥匙孔上。”
“那都灵之日是哪一天?”比尔博问道。
“是矮人新年的元旦。”索林皱眉说:“大家都知道,那是秋冬之交时秋天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也就是当秋天的最后一轮月亮和太阳一起在天空中出现的日子。”
“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他说:“夏季马上结束,都灵日马上就要来了,而我们还在大陆的另一边。”
“所以我们马上要动身了。”巫师说:“马不停蹄、迅捷有序。希望这两周的时间没让你们忘记目的,我们的旅途还未结束,是时候继续了。”
图尔卡也说:“接下来,真正艰苦的冒险在前方等着你们,别掉队,比尔博·巴金斯先生!考验你的时候马上来了!”
于是,比尔博那颗躁动的冒险之心终于再度被挑动起来。
那天,冒险小队们精神抖擞,面带笑容与希冀,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巫师与银白君王的带领下,他们把幽谷甩在身后好多哩路之后,开始向上走。
这是一条艰难而又危险的路,也是一条蜿蜒的路、孤独的路和漫长的路。回头望去,瑞文戴尔静静地躺在身后很下面的地方。
而在西面很远很远的地方,所有东西呈现出一片淡淡的蓝色,比尔博知道,那是霍比特人在夏尔的家。
可这一刻,却那么遥远。
越往上走,这里的寒气越来越凛冽,劲风在岩石间呼啸而过。
有时候,正午的烈阳会晒融山顶的积雪,让山上的大石松动,然后顺着山坡急滚而下。这些石头有时会从他们之间穿过,有时则会从他们头上飞过。
夜晚则寒风刺骨,叫人苦不堪言,而他们也不敢唱歌或是大声说话,因为回声是危险的,山中的宁静似乎不喜欢被打破——能够例外的只有水流声、凄厉的风啸和岩石断裂的声音。
矮人与霍比特人行走在大山之巅,与寒风、冰雪为伴,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出现疲态与迷茫。
他们不知道这连绵不绝的大山何时能走出去。
对此,巫师与银白君王都不曾多说什么,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考验,他人无法代替。
索林与杜瓦林他们还好,上次经历过第一次光明战争的矮人们已经走过一次高山隘口,对险要的迷雾山脉已有所心理准备。
菲力奇力、比弗波弗邦伯等上次留在蓝山的矮人们则叫苦不迭。他们小声的嘟嘟囔囔,怨东怨西,却又不敢明着发火。
终于,这一天,他们遇到了一场大雷雨——事实上,不仅仅是一场大雷雨,简直就是一场雷暴。
天空中雷声轰鸣,大山闷响阵阵。
冒险小队几乎全被淋成了落汤鸡,又累又冷。只恨不得此刻马上有个躲雨的地方能让他们烤火休息。
这时,一种奇异的震动自大山深处传来。一直在前方默默带队的图尔卡金色的竖瞳一凝,他道:终于来了。
“这不是雷雨。”银白君王飞快的回头,大喊:“米斯兰迪尔,我想我们遇上雷战了!石巨人在相互战斗,我们过不去。”
被雷雨天弄得烦躁不安的巫师眼皮一跳。他努力的张大眼睛,透过瓢泼的大雨,向远处望去。
然后让比尔博几乎吓坏的一幕发生了。
一颗巨大的岩石破开雨幕,朝他们飞来!
第十一章 艾格洛斯之矛
石巨人是中土世界一种非常神秘的生物。
它们的来历无人知晓。
中州大陆关于他们的传说亦不多。甚至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
只知道根据古老的传说,他们会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晚上突然出现,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然后又消失于人前。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战斗,正如人们不知道他们平时到底藏身于哪里一样。
“小心!”
图尔卡金色的竖瞳几乎拉成了一条细缝。在他们前方一公里左右,两头几乎百丈的岩石巨人正以一种惊天动地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战斗。
他们掰下山峰的峰顶,当成一个个玩具似的,向对方扔了过去。
巨大的岩峰撞击在迷雾山脉的山体上,或者是巨人的身体上发出了震天的响动。
配合着天空中的阵阵雷鸣。
雷战一词真的形象极了。
一颗巨石飞过数百米的距离,撞在冒险小队上方的山体上,引发了巨大的泥石流与山崩。
“传说是真的!”
矮人们两股战战,大声尖叫:“大山深处的保护者出现了,是石头巨人!”
甘道夫与图尔卡狼狈地护着冒险小队,避免被这大自然的天地之威涉及。
但可怕的破坏力甚至直接摧毁了一座山峰!
呐哈尔甚至也惊奇的说:“这些伟大的造物居然还留存世间,不得不说,至圣的伊露维塔心思无人知晓!”
可见这些平时不动的时候,根本就是一座座岩峰;动起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个战天斗地的巨人甚至让它也惊奇。
“我的大人!”
图尔卡说:“这可不是感慨的时候,这些巨人能否交流?如果不能,我们该想办法远离此处了,被这些巨人的战斗波及实在不太明智。”
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化作一道火焰,把头顶的碎石通通弹飞,救了矮人们一命。
它的声音在雷暴天里依旧那么清晰可辩。
它说。
“他们几乎不交流!而且大山深处的语言如今亦没人能懂。我建议,如非必要,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吧!”
“明智的决定!”甘道夫狼狈的冒着雷雨,大声的喊道:“走吧走吧,如果我们不想头上突然多了一座岩峰,就让我们离开此处,找个安全的洞窟躲避一个晚上吧。”
“如果你能找到!”
索林浑身湿漉漉的,又惊又不高兴。他们此时身处迷雾山脉深出,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干燥的、可供人休息的安全避难所。
这个时候,在距离他们右侧数百米的地方,一座高逾百丈的山峰突然动了起来。
第三头岩石巨人加入了战场。
“真是破屋遭逢连夜雨。”图尔卡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精灵的谚语(类似),足见他也有点恼火了:“如果不想被山峰砸成肉饼,我们最好动起来,我记得前方有一座干燥的岩洞!快快快,挪动你们的大脚板,牵好你们的小马,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虽然他已有所心理准备,但这晚的这场雷战几乎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战斗之一。
巨大的山峰被拔下来,当成玩具,抛过来,抛过去,天空与大地一片轰隆声。
碎石与裂缝四处可见。
一不小心就会踏空与被砸个头破血流。
可以预见,等明天雷暴雨过去,这一片的山区肯定会地形大变。这几乎能媲美第一纪元的那些可怕战争了。
这简直是作弊。
图尔卡内心想着:为什么在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他们到底是在为谁准备的。
狂风依旧在凄号,闪电依然在咆哮,所有人狼狈无比的跟随着银白君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迷雾山脉深处走着,时不时还要担心天上会不会突然掉落一座石头做的岩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天地巨人对渺小的矮人不敢兴趣,对骑在圣灵上的银白君王亦心存敬畏,于是这三头岩石巨人都没有追击这些闯入他们战斗区域的小家伙们。
虽然艰难,但最终所有人还是成功的从这片雷暴区域逃了出来。
后方,雷鸣声与大山的闷响不时传来,让比尔博他们甚至有种做梦的感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的巴金斯大师喃喃的说着:“这个世界出乎意料的精彩。石巨人的传说居然是真的,我们刚刚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战斗!”
“也出乎意料的危险。”甘道夫环视眼前的岩洞,皱起了眉头:“我不记得这个地方,我的大人,这里让我不安。”
只见山壁上有个不高的拱门,大小刚够小马卸下行李和马鞍后挤进去。里面幽深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图尔卡说:“这是我游历的时候发现的,还算干燥,外面下这么大雨,我们可以在此休息一晚,等雷暴过去再赶路。”
“希望如此吧。”巫师喃喃的说道。
“菲力奇力,你们去检查一下。”索林想了想,出于安全考虑,命他的两个侄子前去搜查。
矮人中最年轻的两名王子立即跑了进去,没一会又跑了出来。
“检查过了,很安全。起码我们眼睛看到的地方没什么危险的地方。”兄弟俩这么说。
但他们却忘了,危险可不在眼睛所及之处,而是在阴影中,在地底下。
走进拱门之后,风雨声被隔在了外面,这要比四面八方都能听到要感觉好多了,而且感觉巨人和他们扔的石头也威胁不到他们了。不过,巫师不想冒任何风险。他点亮了魔杖,借着魔杖的光芒把洞穴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山洞的空间不算小,但也没有大到让人觉得神秘莫测,地面干燥,没有积水。“这里确实还不错。”巫师点了点头,不再发表意见。
于是所有人立即开始卸下行礼,升起篝火,准备食物与晾干衣服。在洞穴的一端有可以容纳小马的空间,它们就乖乖地站在那里散着身上的水汽。
呐哈尔与图尔卡在交流着什么,它是圣灵,我们不能用对待其他牲畜的眼光对待它。
矮人们舒舒服服地盖上毯子,拿出烟斗,开始喷起烟圈来。
甘道夫把他们喷出来的烟圈变成各种颜色,驱策着它们朝洞顶一路舞去,算是给大家逗个乐子。他们聊啊聊的,忘记了外面的风雨,只顾兴奋地讨论要用自己那份宝藏来干些什么——此时看来,可能性似乎相当的大,所以矮人慢慢兴奋起来了。
说着说着,大家就一个接一个地睡着了。而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用到他们带来的小马、行李、背包、工具和各种装备。
霍比特人也将迎来他此生最大的考验之一。
不知怎的比尔博一直睡不着,他一直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石巨人惊人的身躯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而等睡着时他又做起了很可怕的噩梦。他梦见山洞后方的一个裂缝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宽,他心中恐惧万分,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也无法动弹,只能躺在那里看。
然后他被惊醒了。
结果他惊讶的看到,地板真的裂开了一个缝。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出现在所有人下方。
他大喊:图尔卡!甘道夫!
巫师骤然睁开眼。
正好及时看见最后一匹小马的尾巴消失在其间。
巫师瞬间握住了手杖,发出了一道亮眼的光芒,一道闪电窜了出来,把冲在最前头的几名肮脏的、丑陋的、散发着一股子浓郁臭味的半兽人烧成了焦炭,一股火药的气味充盈了狭小的洞窟。
图尔卡提着一柄银色的魔法长矛,巨大刃身如同一汪秋水,又像一柄双手阔剑,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他一记横扫,几乎四五名半兽人就被他拦腰削成两截。
这是比尔博最后看见与闻见的。
所有人滑了起来,然后开始跌落、跌落,跌向不知何处。
大群半兽人从裂缝里钻了出来,爬了上来,哇哇乱叫着,挥舞着弯刀,冲向巫师与银白君王。
“这可真是一个惊喜。”
图尔卡挑眉:“我们这是闯进贼窝了?”
裂缝啪嗒一声关上了,比尔博和矮人被关在了另一边!
“我的大人,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巫师沉着脸,说:“我们需要去救他们。”
“这当然。”
图尔卡手中的魔法长矛开始变小,变得适合在狭小的空间里战斗,配上它那奇特的造型——它的刃身上半镂空,上面刻着日轮与月轮,锋利的刃尖甚至反射着世间最纯净的光芒。
而且两侧用如尼文铭刻着某种祷词,矛身与刃锋结合部,用一颗硕大的菱形宝石装饰,上面会伴随着不同的光线,发出不同的颜色。
“艾格洛斯(Aeglos)!”巫师抽出格拉姆德凛,这柄上古高等精灵锻造的宝剑在漆黑的洞窟里发出莹莹的蓝光,他忍不住看了龙裔一眼,说:“我一直想说:精灵对您真大方!我的大人。这是至高王吉尔·加拉德的武器,奇尔丹大人居然把这个都给了你。”
两人闲庭信步般在半兽人中说着话,挥舞着宝剑与魔法长矛,将这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臭家伙们杀了个通透。
“我的大人。”
不知过了多久,甘道夫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向他:“您是否早预见了这一切?”
图尔卡挥动了两下变得和一把宝剑似的魔法长矛——它刃身不变,但枪柄变得更适合双手抓握了——上面沾染到的污血顿时被甩了下来,如银般的刃身重新恢复了雪白。
他笑而不答,金色竖瞳幽深而发着光,像两颗宝石。
地上,断成两截的半兽人尸骸铺满岩洞。
第十二章 地下城
和格拉姆德凛与奥克锐斯特一样,艾格洛斯都是由上古高等精灵的工匠亲自锻造自西方圣地。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在星光的照耀下,这把魔法长矛会发出柔和的白光,在日光下挥舞,则会极大的鼓舞使者用。在最后联盟大战时,吉尔·加拉德曾使用艾格洛斯极大震慑了索隆的军队。并以此击败过索伦。
不过在最后联盟大战后,这把武器就不再出现过。众人都以为这把神兵利器已经失落,不想原来在奇尔丹的手中。不过想到造船者是继吉尔加拉德之后的林顿之主,这倒也说的过去。
与格拉姆德凛与奥克锐斯特不一样的是,艾格洛斯长矛能随主人的心意调整大小,和权能之戒一样——19枚戒指皆有这种能力。单这点,艾格洛斯就比格拉姆德凛与奥克锐斯特更适合图尔卡。
岩洞的地板是一个可以活动的暗门。
很厚,需从里面才能打开。
但这难不住图尔卡,他握紧了拳头,照着此前地板打开的缝隙,一拳下去,咔嚓,一个窟窿出现了。
甘道夫一副你还说不是事先知道的表情。
图尔卡笑笑,没说什么。
他让呐哈尔约好,在山的另一侧汇合。然后两人顺着迷雾山脉这处的半兽人地下城的地窟,跳了下去。
隧道十分的幽深黑暗,且路径曲里拐弯,错综复杂。
两人不断的下滑,空气已经闷热得让人受不了。终于,两人眼前一亮,一股微弱的清风吹来,一个洞口出现在两人面前。
望着下方幽深不知处的出口,图尔卡手中艾格洛斯一伸,锋利的刃身直接插入了隧道两侧的岩石里,成功的减缓了下落的速度。
然后轻轻一跃,跳到一个平台上。比巫师要体面多了。
甘道夫从地上爬起来,借助地洞里微弱的火光,与手杖顶端宝石的光芒,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建在大山深处的半兽人城镇,到处是湿哒哒的积水,与人骨头和动物骨头,木质的桥梁与地牢链接着山洞的各个建筑。
腐臭的气味伴随着微弱的风,充盈着每个角落。
黑暗中还能隐约的听到半兽人兴奋的咯咯嘎嘎、咿呀的笑声。
和矮人愤怒的怒吼。
“我希望我们没来晚,这边走。”巫师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说道。
图尔卡没说什么,只是提起手中的长矛,跟了上去。
两人顺着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穿行。
半兽人把这里挖得很空,岩石间分得很开,龙裔甚至不虞会撞到脑袋。事实上,如果它们愿意,这些邋遢而又肮脏的生物在挖隧道和开矿方面可以跟矮人做得一样棒。其中锤子、斧子、刀剑、匕首、镐头、钳子还有各种刑具,他们更是能够制作得非常出色。
只是半兽人生来就更喜欢劫掠与毁灭,对创造与生产并没有特别的热情。只有在某个强力的首领的强迫下,鞭打下,它们才会鼓足力气,打打铁,挖挖矿。
每当这个时候,它们总会抱怨,抱怨头头的鞭子使得太大力,把它们打疼了;抱怨活儿总是干不完。
也正因为此,森严的守卫几乎不存在。
而且它们才捕捉到了今晚的猎物,所有人都在兴奋的尖叫中,热闹的欢庆中;巫师与龙裔几乎毫无阻碍的就穿过了一条条细长的木索桥,靠近了半兽人城镇的中心区域。
突然,两人同时停下来。
甘道夫手杖上的光熄灭;图尔卡握紧了艾格洛斯。
“……把矮人们绑住,呼咻,啪嗒!
鞭子抽打!
绞架森森,使劲捶,拼命打!
哭啼啼,嗷嗷叫!半兽人喜欢这个声音!
碾碎骨头,拧断脖子!
你们将死在这里,无人知晓!
这里正是地下半兽人王国!”
一阵非常可怕恶心的歌声传来,是半兽人。他们正准备折磨我们可怜的矮人们。
“也许我们还未晚!”甘道夫这样说。
事实上,在一块扁平巨石上的阴影之中,坐着一个身形巨大的半兽人,他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身边簇拥着全副武装的半兽人,手中拿着他们擅长使用的斧子和弯刀。
洞窟中央点着一大堆火,四周的墙上插着火把,把洞窟照得亮堂堂的。而索林与其他矮人们正被铁索捆在一起,萎靡的丢在中间,脸上或鼻青脸肿,或愤怒不已。
小马们挤在了一个角落里,所有的行李包袱全都敞开着撂在地上,半兽人们翻来搜去,拿到鼻子前闻闻,用手指拨来拨去,然后你争我夺,吵成一团。
终于,半兽人的歌声停止了。
一个邪恶的,像石子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响起。
“我认识一个人,他悬赏要你的脑袋,只要脑袋!是的,也许你也认识他,他与你也有着血海深仇!博尔格,新的苍白兽人,他誓要清空都灵王室,一报父仇!也许我把你的头割下来后,交给他,还能换取一笔赏金,索林·橡木盾,山下王国的国王陛下!哦,我忘了,你们没有山了,也就没有王国了,哈哈。”
然后是一阵叽叽喳喳的哄笑声。
索林坚毅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
他说。
“如果那头野兽想要报仇就尽管来好了!我会让他知道矮人的斧头与锤子可不比他的弱!”
“矮人的嘴巴可比他们的斧头要硬多了。”那个刺耳的声音嘲讽:“你也许觉得,你会比银白君王更让人敬畏?博尔格追杀你们才不会觉得有什么困难呢?这不,你们不就落到我的手上了?”
“那你也许应该考虑一下放开我们!”巴林的声音响起:“因为我们正是和那名尊贵的大人一起旅行,但却被你的手下抓到这里。如果你们不想面对那位大人的龙火,那么你最好安安全全,客气礼貌的把我们送出去。”
那个刺耳的声音果然大吃一惊,他吱吱的尖叫着,像一个愤怒的大老鼠,又呼咻呼咻的喘着气,怒问他那些愚蠢的手下。
“矮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看到了那位大人物了吗?”
有人说:“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老头,他用可怕的闪电,劈死了我们好几个人,然后一个巨大的人影用一把可怕的长矛,把四五个人砍成了两截,是的,我就看到这么多。”
“说说那个人,说说那个人!”
半兽人的首领声音又尖又恐惧,他说:“他是图尔卡·阿拉卡诺吗?黑暗魔君的克星,安努米那斯之主!矮人,你说!”
“你们或许在找我?”一个声音加入进来,亲切得仿佛远方来的朋友。
几乎所有的矮人一听,立即兴奋的喊了起来:图尔卡!
“还等什么?”
巫师从黑暗中跳了出来,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把所有的火把通通吹灭,篝火的火星纷飞,点燃了半兽人身上的兽皮和毛发。
特别。
人群中,一道炽热的龙焰热刀切牛油般,把通往一侧道路的半兽人群通通给烧成了一团焦炭!
“站起来,矮人们,是时候反击了。”
伴随着甘道夫怒吼的是龙裔口中的火焰,只见火光先是一熄,然后对着另一侧道路中的半兽人喷了过去。
火光熊熊,横扫一切。只留下最中央的那条通道。
“龙焰!他是图尔卡·阿拉卡诺!银白君王!”
偌大的半兽人瞬间乱成一团,它们尖叫、哭嚎、嘶吼、推拽、奔逃、打斗、咒骂,那种情形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就算你把几百只野猫和野狼放在火上慢慢烤,那个乱劲儿也不能与此相提并论。
“诅咒你们,杀人凶手!”
那个高大肥胖的半兽人唧唧的叫着,又怕又愤怒:“我要被你们的愚蠢害的丢掉小命啦,你们招惹这个灾星干什么!快走,快走,半兽人王国要迎来它的末日啦。”
巫师跳到人群之中,手中格拉姆德凛一挥,便割断了矮人手中的铁锁。
矮人立即兴奋的捡起地上的武器,跟着甘道夫冲杀起来。
特别是索林,他愤怒的挥舞着奥克锐斯特,与巫师一道几下就把首领周围的半兽人们杀散,来到这个肥胖恶心的大家伙跟前。
“现在,看谁的头颅先掉下来吧!”
矮人国王与半兽人国王同时拼了一记,结果噹的一声,奥克锐斯特上的魔法瞬间把半兽人那肥硕的身躯给击飞了。
“这不公平!”
半兽人刺耳的声音从漆黑的地底传来。
索林惊讶的看了眼手中宝剑,内心的愤怒得到了稍许的缓解。
“这可不是发呆的好地方。”图尔卡提着艾格洛斯,走了过来,金色的竖瞳就像两颗宝石,在漆黑的洞窟里发着光。
“它们或许不敢冒头,但远远放箭的勇气还是有的。如果不想吃暗箭,那就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比尔博在哪?”混乱中,巫师终于发现了少了什么。他又惊又担心的张望着,数着人数。
但就是不见人群中最矮小的那个。
数了两遍,还是少了一个。
“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见了。”矮人中,多瑞是最后一个看到比尔博的,他大声说:“半兽人忽视了巴金斯大师的狡猾,霍比特人趁乱逃走了。”
“先出去。”图尔卡说:“也许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幸运,也许他另有命运要完成,我们在这里帮不到他,或许我们可以在外面等他。”
事实上,也许是在自家城镇的缘故,黑暗中,有一部分半兽人们开始壮着胆子,暗暗的拉开弓弦,朝龙裔与矮人们射击起来。
对此,索林立即表示了赞同。
甘道夫忧心忡忡的看了眼漆黑的半兽人洞穴,沉默无言。
所有人在龙裔与巫师的率领下,朝最中间的那条道路杀了过去,硬闯出去。
第十三章 至尊魔戒
睁开眼睛的时候,比尔博的近旁没有任何人,眼前跟闭着眼睛一样漆黑。
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脚下的石头地之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想而知我们的霍比特人心中的惶恐!
他只记得,当骤变发生,所有人身边被起码四五名又脏又臭的半兽人包围着,掐着。但很快,所有人都忽视了他,就像一群人走着走着,突然有个人就不见了,没人觉得奇怪。
紧接着他被一股力量推了一把,比尔博觉得是某个半兽人,但他不肯定。
比尔博惊呼一声,跌进了黑暗中,一头撞上坚硬的岩石,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天啊,比尔博·巴金斯,这就是你想要的冒险,看看吧,看看吧,这东西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比尔博自哀自怨的想到。
他的手掌被擦伤,膝盖被磕破,头还很痛,但却没有人知道。周围黑洞洞的,就像噩梦。于是他又开始怀念袋底洞温暖舒适的家了,希望到时候有人会发现一个霍比特人走丢了。
然后悼念一下他。
终于,比尔博慢慢地坐起身来,他又冷又害怕。但却终于鼓起勇气了。他四肢并用地四下摸索着,直到触摸到隧道的墙壁。
但他在墙的上面和下面都找不到任何东西: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半兽人的迹象,也没有矮人的迹象。
他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连自己摔倒之前在朝哪个方向走都根本无法确定。他勉强猜了一个方向,然后朝着那个方向爬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他的手突然在地上摸到一个小小的、像是用冰冷金属做成的戒指。
这是他生涯上的转折点,也是中洲大陆的转折点,但此刻无人他知道。
除了图尔卡。
他知道这是命运选择了霍比特人,正如同此前命运选择了他一样。
比尔博想也不想就把戒指放进口袋,当时这戒指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场。但实际上,这是命运的开始。
比尔博继续摸索。突然,他的手摸到了身上短剑的剑柄——就是之前他从食人妖洞穴找来的那把。幸运的是它也跟着掉下来了。
此时,他将短剑拔了出来,剑身在他眼前闪着苍白微弱的光芒。“原来这也是精灵打造的武器。”他想道:“半兽人离得不会太近,可也不会太远。”
无论如何,这光给了他极大的希望。
比尔博站起身来,把短剑拿在身前,一只手扶着墙,慢慢的摸索着往前走去,一颗心扑通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响。
隧道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他惟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条隧道依旧在持续向下,虽然其间会来上一个转弯或出现一两个拐角,但大方向一直没变过。
时不时地,比尔博凭借手中宝剑的光芒,或是触摸洞壁的结果,可以确定会有通往两侧的岔路。
他不停地走呀走呀,一直在往下。除了偶尔有一只蝙蝠从耳边啪啪飞过外,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一开始这些声音还会让他吓一跳,后来听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知过了多久,比尔博累坏了。他感觉自己已经从今天走到了明天,甚至已经走了有好几天了。
内心对一切美好的向往支持着他。
夏尔的那束光支持着他。
让他在这漆黑无光的地底深处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直至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比尔博扑通一声踏进了水中。
呃!
这水冰冷刺骨,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到了这里,宝剑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光了。他停下脚步,凝神倾听,可以听见洞顶“嗒——嗒——嗒”落到下面水潭里的水滴声,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看来,这应该是个水潭或者湖泊,而不是一条地下河。”比尔博想道。
而此时,一双在黑暗中莹莹发着光的大眼睛正在角落里盯着他。
啊。
这便是咕噜。
一个可怜,但却又可恨的家伙。
他生活在湖心的一块大礁石上,多年已未见活人。除了半兽人以外。
出于某种好奇,与对食物的渴望,咕噜爬在一块木筏上,那是他捕鱼的时候用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冰冷的湖水,不动声色的靠近湖边。
“我的宝贝,一块活着的肉!一顿精美的大餐!咕噜!”
当他这样嘶嘶的低语,咽喉中咕噜咕噜的出现在比尔博眼前,霍比特人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
“你是谁!”
比尔博胡乱的挥舞着短剑,精灵锻造的兵刃让咕噜也吓了一跳。“我警告你,别靠近我。是的,退后!听见没有!退后!”
“咕噜,咕噜!他不是精灵,却拿着精灵的剑,他到底是什么!”
在两个霍比特人就这样命运般的相遇之际。
另一个人的命运也走到了尽头。
图尔卡在离开北方时,曾令阿拉松严密的防范那些可能是间谍的陌生人。
而这天。
阿拉松终于发现了一伙神秘的家伙。
他们披着兜帽,鬼鬼祟祟,神神秘秘,没人见过他们的样子,但有人见到他们半夜曾出没在能微奥湖附近渔民的村落,然后又消失不见。
于是,副相大人立即骑上马匹,点上一队卫士,追了上去。
他虽然已多年未使刀兵,但英勇从未在他身上消失。
路上,马蹄阵阵。
夜风清冷。
阿拉松神色肃然,但又坚毅。
他在想着,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北方。思考着此次事件中蕴含着的阴谋。
卫士们紧随其后。
突然。
多年游侠生涯锻炼出来的敏感神经让他心头一跳。他俯下身子,大喊:小心,有埋伏。
卫士们还未反应过来。
敌人从一个小丘陵后站了起来。手中握着弓弩,上面泛着幽幽的寒光。
“别让这些臭游侠跑了。”某种熟悉的语言响起。是半兽人。
它们在某个高大人类的率领下,向阿拉松与他的卫士们发起了攻击。阿拉松甚至能从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一丝黝黑的肤色。
“黑努门诺尔人!”
这是阿拉松第一时间想到的。
敌人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好几名卫士被射中面门,悲呼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
“这是一个阴谋。”
这是阿拉松的第二个想法。
是的,在距离安努米那斯十多里的一个河谷中,阿拉松他们遭遇了伏击。联想到向其禀报的人正是被解救的那些奴隶中的一员。阿拉松内心涌起一丝明悟。
但更多的箭矢飞向了阿拉松。
他不再思考这里面的阴谋,而是抽出阿尔诺王室之剑,英勇的冲了上去。
“如果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得逞,那就太小看我了。”游侠之王将宝剑舞得水泼不进,秋水般的剑光几乎盖过了天上的月亮。
箭矢纷纷被他击落。
他的英姿甚至令敌人动摇。
那些手持弓弩的半兽人你推我嚷的叫着,目露惊恐。
“杀了他!”
为首的那个拥有黑努门诺尔人血统的黑袍人大喊。这些胆小怯懦的家伙这才重新弯弓搭箭,准备射击。
但阿拉松策马冲上那座小丘陵,一剑劈向为首的那个黑努门诺尔人。
这时,一头高大的狼影猛地从山丘后跃了起来,扑向了马上的阿拉松。
阿拉松猝不及防,狠狠的摔倒在地。
他横使宝剑,一剑刺入了这头恶狼的短颚之中。这头凶残的畜生眼中的凶光这才渐渐熄灭。
最近时,恶狼的尖牙甚至已经快抵在阿拉松的咽喉。
“你将死在这,我北方的同族。”
那名黑袍人提着一把乌黑的长剑,阴恻恻的笑道:“银白君王亦救不了你!我的主人将重新回归!”
倒下的爱马压住了他的下肢,阿拉松一时间挣脱不开,情况甚是危急。
“大人!”
卫士们冲上丘陵,护住了他。
但他们人数太少了。
多年的和平生活到底磨砺了杜内丹人的警戒心,他实在不该不等精灵,就独自一人跑出来,追查神秘人的。
敌人有备而来。
他们用弓弩偷袭,用恶狼围攻,很快,阿拉松与他的卫士们就独木难支。
而且。
为首的是堕落的努门诺尔人,他们和阿拉松的祖先是同族。
这些努门诺尔人受索伦的诱惑,仇视精灵与维拉,被称为忠王派。与埃兰迪尔这些忠贞派不合。
在努门诺尔岛沉入大海后,这些堕落的变节贵族更是把全部的恨意都投注到了埃兰迪尔与他的两个儿子建立的阿尔诺王国与南方刚铎上。
这些分裂分子、堕落的西方人类最终与乌姆巴尔港的海盗合流,成为刚铎腹心的一块毒瘤。
数个世纪来,他们一直在南方与圣白之城米那斯提力斯纠缠,双方爆发过无数次战争。
如今,埃克塞里安正是在乌姆巴尔与这些家伙交战。
但没人想到,在刚铎大军步步紧逼,乌姆巴尔节节后退之际,这些堕落的家伙居然还敢跑到北方,进行着某种见不得人的阴谋。
他们勇武不下阿拉松他们,而且占据地形优势,又有恶狼与半兽人的箭弩相助。
杜内丹人虽然悍不畏死,但很快,一切尘埃落定。
阿拉松胸口中了一箭,黑色的箭身与有毒的箭头无不证明,这支毒箭正是出自魔多。
他单膝跪倒,长剑杵着地面,嘴角流出一缕黑血。
“你们不会成功的!”
副相大人说出了最后一句遗言,曾经骄傲的头颅垂了下来。
在他的周围,倒下了一圈半兽人与黑努门诺尔人。他们的的尸体加起来足足有将近二十多人。
而跟随阿拉松的卫士们则全都英勇的围在他的身边,面朝外的倒在地上。
更多的半兽人倒在他们周围。
“但你看不到了。”
那名黑袍人说,他持着长剑,正想割下阿拉松的头颅。
一支箭矢穿过黑暗,准确的击中了他的剑身。
是精灵。
援军终于来了。
第十四章 持戒人
比尔博狼狈的在黑暗中踉踉跄跄的奔跑着,脚趾头不时踢到地上的碎石,钻心的疼痛涌入心头。
但这都比不上身后咕噜那凄厉的惨叫让他来得害怕。
“诅咒它!诅咒它!诅咒它!”
黑暗中,咕噜嘶嘶着吼道,“诅咒巴金斯!它不见了!它口袋里到底有什么?噢,我们猜到了,我们猜到了,我的宝贝——被他捡去了,对,肯定被他捡去了,我的生日礼物!”
是的,此时比尔博已经知道,他捡到的那枚戒指是一枚魔法戒指。因为在我们众所周知的猜谜中,比尔博狡猾的赢了咕噜。
可咕噜也食言了,并未如约的带他前往地窟的出口,反而还想要杀掉他,吃掉他。
慌乱中,比尔博的手指戳中了口袋里的那枚戒指。结果戒指自动的滑上了他的手指。
然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可怕的生物从他眼前奔跑过去,却无视了一旁的比尔博。
于是那时候起,比尔博就知道,他捡到的那个「意外」的战利品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法。
比尔博一边跟在咕噜后面,一边新奇的观察着自己的情况。
此时他处于某种奇异的状态中,世界在他眼中仿佛是黑白色的,周围的空气、风、大地与他格格不入,但又影响着他。
他仿佛一道影子,穿梭在世界的缝隙里,没人能看到他。
突然间,咕噜坐了下来,开始哭了起来,那声音既像吹口哨,又像在咯咯笑,让人听了感觉很可怕。
比尔博停下脚步,背紧靠着洞壁。过了一阵子之后,咕噜止住了哭泣,开始说起话来,似乎在和自己吵架。
——这是我们的猜测,宝贝,只是猜测。只有找到那个讨厌东西,好好逼问一下才能确定。不过它还不知道这礼物的用处呢,是吧?它只是把它放进了口袋。它迷路了,这个讨厌的家伙。它不知道出去的路。
“它是这么说没错,但也可能有诈。它知道进来的路,就一定知道出去的路,肯定如此。它去后门了,对,去后门,就这么办!”
——它要是走后门,半兽人会抓住它的。它不可能从那边出去,宝贝儿。
“嘶嘶,嘶嘶,咕噜!半兽人!是的,但是如果它拿到了我们的礼物,我们珍贵的礼物,那半兽人就会得到,咕噜!他们会发现的,会发现它有什么用处。我们就再也不安全了,永远不安全了,咕噜!会有半兽人把它戴上,然后没人会看见他。他会隐形,连我们聪明的眼睛也看不见他,他会悄悄地跑来把我们抓住,咕噜,咕噜!”
——那我们还是别再聊天了吧,宝贝,得赶紧行动了。如果巴金斯往这个方向走了,我们必须要赶快过去看。走吧!不远了,赶快!
于是咕噜一跃而起,立刻开始迈着大步,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比尔博依旧小心翼翼地紧跟在他身后,只不过,这回他担心的是别又像刚才那样踢到地上的突起,在摔倒时发出声响。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比尔博下来之时曾注意到的有许多岔路的地方,咕噜马上开始数起岔路来。
“左边一条,对;右边一条,对。右边两条,对,对。左边两条,对,对。”他就这样一直叨叨个不停。
靠着咕噜的指引,比尔博惊喜的穿过了迷宫般的半兽人隧道,来到了位于迷雾山脉另一侧的出口。
但这时咕噜驼着背坐在入口那里,双眼发出冷冷的光,头则在双膝之间,警惕的左右扫视着。
没人知道比尔博那时候心情是如何的紧张。
他甚至想过杀掉这个可怕的家伙。
但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自己不仅已经隐形,而且咕噜还手无寸铁。细想一下,咕噜处境悲惨,孤身一人,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神志不清,又古里古怪。
比尔博在某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某种力量在冥冥中的警告他,魔法戒指虽然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持有久了的后果就是如同咕噜一般,彻底成为它的奴隶。
于是,比尔博·巴金斯放过了这个可怜的怪物。
他纵身一跃,踩着咕噜的脸,从他的头上跳了过去,向微亮的出口跑去。
像风一样的快。
“不!小偷,小偷,小偷!巴金斯!我们恨它,我们恨它,我们永远都恨它!”后方传来一声让人血液为之冻结的尖叫,叫声中充满了仇恨与绝望。
是咕噜。
也许他在那一瞬间,也明白了,他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宝贝。他拼命的尖叫着,愤怒的咆哮着,又哭又闹,却无法挽回。
因为戒指选择了新的主人-它拥有自己的意志。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呢。就当是巴金斯的怜悯好了,愿他能继续无望的生存下去,哪怕这可能是一种惩罚。”
比尔博心儿几乎跳到嗓子眼,既有马上逃出生天的狂喜,也有被咕噜的凄厉叫声吓到的恐惧。
他害怕这动静会引起半兽人的注意,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可能永远无法逃离这个可怕的洞窟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直到他跑到出口,都没有发现守卫。
似乎半兽人们被某种力量震慑住了,整段漆黑的隧道里,一个人都没有。
“也许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比尔博越跑越快,越跑越兴奋。
出口的那束光仿佛一种救赎,一道希望,让他永远的记得,在这个黑暗的洞窟之中,有一个可怕又可怜的生物,卑微的生存着。
“赞美薇瑞(Vair?)!”
霍比特人内心狂喊着跑进了那束光中,哪怕双眼因为久违的阳光,被刺激得几乎直流眼泪。
“命运总算没有放弃可怜的比尔博,他逃出来啦!”
一壁之外,是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是松树哗哗的声音,风吹过岩石的呼啸;是希望。
而身后,是无边的黑暗,腐朽的气息;是可怕的惨叫,怨恨与绝望充溢其中。
比尔博甚至忍不住跪倒,亲吻着脚下的土地,庆祝他逃出生天。
“以后谁再说比尔博·巴金斯是个胆小鬼,就让他也经历一下霍比特人的这场遭遇吧,看谁到底是英雄。”
小家伙又激动又骄傲的说到。
完全忘记了他此刻还戴着他的魔法戒指。
但是。
“比尔博·巴金斯,你是不是英雄我不知道,但你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兴奋的比尔博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身后,结果一个声音温和响起的同时,还一手抓住了他。
比尔博大吃一惊。
刚想反抗,却兀然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于是他惊喜的回过头:图尔卡!
来人一双金色的竖瞳眨了眨,笑了起来。
却不是银白君王是谁?
让我们把时间往后倒一点。
因为有着龙裔与巫师的护持,冒险小队有惊无险的穿过了一条又一条漆黑的隧道,终于,在经过不知跑了多久后,所有人顺利的找到了出口,并逃了出来。
此时身后的半兽人早已不见踪影。
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胆小怯懦的家伙暗地里放箭还行,真让他们跳到自己跟前,怕是没这个胆量。
所以在冒险小队逃入狭小的隧道时,半兽人的追击其实就停下来了。
他们叽叽喳喳,哼哼唧唧,开始讨论推选一名新的国王。
至于原国王。
愿他的脑袋在摔下去的时候没彻底烂成一团。
出口在迷雾山脉的另一侧。
当所有人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中狼狈不堪的逃出来,巫师停下脚步。
他说:“如今我们得以逃出生天,但可怜的霍比特人却陷身囹圄!如果可以,我想我们最好排几名勇士在此守候,或许能够看到他重获自由的身影。”
说这话的时候,巫师的眼睛一直看着图尔卡。
“我在此守候吧。”他说:“大家都受到了惊吓,也累了,或许你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猎点东西,填下肚子。”
龙裔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的肚子都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因为彼时的天都已经大亮了,矮人们甚至无法分辨,他们在山洞里到底是待了一个晚上,还是一天一夜。
只觉得又累又饿,只想休息。
索林与他的表亲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山下的林地里找个地方休息,顺便看能不能猎到一点猎物,好填他们快要饿扁的肚子。
于是,队伍被分成了两个组。
巫师带领矮人们下山,图尔卡则留在出口处,等待可能还活着的霍比特人——矮人其实对此不抱什么希望,在他们看来,霍比特人在离开他们视线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离死亡不远了。
毕竟,巴金斯大师嘴巴比手上功夫厉害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不觉得他会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存活下去。
之所以同意,不过是看在银白君王和巫师的面子上罢了。
“我们只等一天。”
索林这样说:“第二天日出之后,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亡,我们都不会再等!都灵日在即,我们没时间在这浪费!”
于是便有了上面一幕。
原本,图尔卡还非常惊讶,他居然能看到戴着至尊戒的比尔博——他跑得太快了,也太兴奋了,没注意到龙裔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能看到我!”
这时候,比尔博这才想起,自己可是戴着魔法戒指的,但银白君王居然能准确的捕捉到自己的位置。
“我也很惊讶。”
图尔卡看向了仿佛一个影子似的,介于现实与阴影中的霍比特人,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他手指那个造型普普通通的金戒指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龙裔总感觉它闪了一下。
然后比尔博就自动的现出了真身。
第十五章 考验
Ash nazg durbatul?k, ash nazg gimbatul,
ash nazg thrakatul?k, agh burzum-ishi krimpatul.
——至尊魔戒。
这是一枚非常普通的金戒指,你甚至无法在上面感觉到一丝的魔力波动。
但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莫名的被吸引,仿佛它能勾起你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在那一瞬间,图尔卡甚至有种错觉,他的内心仿佛有个声音在说:把它抢过来,它是你的。
你等了那么久,难道不就是等待这一刻吗?行动吧,它是你的了。
正惊讶于自己怎么现形了的比尔博敏感的察觉到了图尔卡的视线,他条件反射的背起那只手,内心破天荒的有种慌乱感。
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银白君王的时候。
“啊,我的大人,您是在此等我吗?矮人和甘道夫怎么不见人影?也许我们该去找他们了。”
图尔卡缓缓的松开抓住他的那只手,一双金色的竖瞳变得威严,变得冷酷,有种被巨龙盯住的错觉——虽然比尔博还没有见过巨龙,但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原本就伟岸的身躯仿佛变得更加高大了,巨大的阴影如山似海般的倒卷过来,天地仿佛都被其笼罩了。
比尔博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看龙裔的眼睛。
手脚更是一片冰冷,比在半兽人洞窟的时候更令人害怕。
“比尔博,你有事瞒着我。或者你想说一说,你怎么突然会隐身了,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据我所知,还没有凡物拥有这种能力,霍比特人真是令我惊讶。”
银白君王的声音也变得幽深,仿佛带有一种魔力;
又仿佛从天际传来,让人忍不住倾听。
比尔博在某个瞬间徒然想起食人妖森林里的那三个傻乎乎、被变成了石雕的巨怪,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心中涌起某种恶意。
他说:“不,这是我的。我是说,也许你看错了,我的大人。我并不会什么隐身,我也没有什么瞒着你的,霍比特人只是腿脚比较灵活罢了,半兽人并没有抓到我。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向您说这些呢?难道我们不能拥有一丁点隐私吗?”
听听。
我们的霍比特人只是拥有这枚戒指这么一小会,就被其影响了。它的邪恶超出人们想象。
实际上这枚戒指是索伦自欧洛朱因的火焰中锻造,灌注了他邪恶的力量和意志,即使不在索伦的手中,它也竭尽所能激起佩戴它的人的欲望,吸引人们将它据为己有,促使他们利用它的力量为非作歹。
无论使用它的本意良善与否。
而这声尖叫仿佛一道分水岭,图尔卡身上那股森然的气息骤然消失,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又似乎在认真的打量比尔博。
突然,他笑了。
比尔博只觉得阴影消散,温暖的阳光重新洒落人间。
银白君王柔声说:“我只是担心你,比尔博。这个世界上,邪恶无处不在,某些东西可没有我们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又变得威严起来,但这次却没有那种逼迫人心的压力了,反倒是像一名大人在忧心不懂事的小孩儿。
“这个世上有很多魔法戒指,但不是每个戒指都拥有这种强大的能力。我不会抢你的,但我能看看吗?我担心它是我所知的某一枚戒指,它的来历比你想象的要神秘的多,也危险的多。”
比尔博也察觉到自己的大惊小怪,他脸有些红,有点害羞也有点不安。
这可是银白君王,自己怎么会怀疑他?
而且,听听,自己都说了什么。
这还是那个诚实本分的霍比特人吗?
于是,比尔博微微哆嗦着,将手从后背拿了出来。并把那枚戒指从手指上脱了下来。
当做完这一切,比尔博甚至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切阴影都从他身上消失,他又恢复到初时的那个霍比特人。或许好动,但绝对友善,温吞。
他的小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
“给。”他说:“如果你想要,请拿去。这不过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金戒指罢了,虽然它有那么一点变戏法能力。”
这下轮到图尔卡惊讶了。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是霍比特人捡到这枚戒指了。
无论是咕噜,还是比尔博,亦或后来的佛罗多、山姆。
他们都比一般人更能抵御至尊魔戒的诱惑。
仿佛伊露维塔创造这一种族,就是故意用来气某些邪恶力量的。
又或者说。
一如想要证明,善良或许不起眼,但绝不弱小?
图尔卡的心里浮现出很多念头,他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霍比特人,又看了看被他举起来的戒指。
缓缓的接了过来。
他知道,现在,轮到他被考验了。
戒指比预料的要重。
小小的戒身圆圆的,没有一丝瑕疵。
不知是否错觉,比尔博甚至觉得它变大了一点,似乎刚好能穿过银白君王的手指。
事实上,就连图尔卡都觉得,它就该是如此。
尊贵之人当配享尊贵之物。
他想。
戴上它,我将拥有无穷的力量。
我将比精灵、比呐哈尔、比巫师、比西方那些所谓的大能者们更强大。
戴上它,我就能征服此间一切,成就无上伟业!
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佩瑞安人、巨龙、石巨人,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我是这世间唯一的王!
加拉德瑞尔、暮星公主、芬娜,人类的公主,都将成为我的奴仆,任我驱使。
金钱、权力、美女,这世间所有美好一切都将成为我一人之物!
我将比一如·伊露维塔更伟大!
这世间都将称颂我的名字!
比尔博害怕的退后了几步,眼前的一幕几乎吓坏了他。
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自从接过那枚戒指后,就变得很不对劲。他的眼睛发出了夺目的光芒,摄魂渗人!
他的身影暴涨,几乎变得比身后的迷雾山脉还要高。仿佛亘古存在的巨人;又似威严的统御八方的帝王。
一股阴影笼罩着银白君王。
“这可真有趣。”
图尔卡捏着那枚戒指,对着阳光,端详起来:“是你在害怕,还是我在害怕?”
戒指幽幽,甚至没反射一丝光芒。
但图尔卡与比尔博都不禁的被它吸引住了。
比尔博有些害怕,又有些不舍的说:“我的大人?”
银白君王低头看了他一眼,啊,那冰冷的眼神几乎让比尔博永生难忘。
蓦然。
图尔卡展颜一笑,阴影、压迫、幻象皆消失不见,曾经那个高贵尊崇的银白之王又回到世间。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说:“很漂亮的戒指。我想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不舍了。”说着他将戒指戴到了食指上,结果还未等比尔博不舍得叫出声来,惊人一幕发生了。
图尔卡·阿拉卡诺没有隐身。
他高举那只带着魔法戒指的手,在阳光下端详了一下,不屑的笑了。
他将戒指脱下来,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交还给比尔博,说:“但我想这不并适合我。”
比尔博甚至有些懵然。
他呆呆的接过戒指,怀疑是不是被掉包了。直到他很是迫不及待的重新戴上戒指,霍比特人兀地从世间上消失,进入到那个古怪的状态,他才确定戒指还是那个戒指。
“但这怎么可能?”
他好奇的绕着银白君王转着圈子,一副见鬼的模样。
“好了。”
图尔卡一把抓住隐身中的比尔博,严肃的说:“别玩了,这枚戒指可比你以为的危险得多,别乱用,比尔博。”
比尔博这才重新从隐身状态脱离开来。
他懵懂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银白君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紧接着他又说:“这只是一枚戒指,有什么危险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比尔博很是心爱的摩挲着他的宝贝。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情涌上心头。
这一切其实没有逃过图尔卡的眼睛,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比尔博,如果我让你把这枚戒指给我,你愿意吗?”
比尔博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指,攥紧拳头。
“放心,我说过不会抢你的,就不会抢你的。”图尔卡摇着头,蹲下来,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对霍比特人说:“但我想知道,如果有天,我需要你无条件的相信我,并把这枚戒指交给我,你能做到吗?”
比尔博的脸上明显出现挣扎的神色,戒指在影响着他。因为它知道,它对龙裔已经不再具有威胁,他通过了考验,他是这个世上第一个不受它影响的尊崇之人。现在危险的反而是它了。
所以,它下意识的开始自救。
但是霍比特人在最初的挣扎后,还是说:“虽然我是不觉得,但是的,我愿意相信您,我的大人。如果您觉得这枚戒指真的那么危险,请拿去!”
那瞬间,戒指仿佛抖了抖。
图尔卡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直到把我们的霍比特人都盯得有些局促不安了,才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他说:“请原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枚戒指的危险超乎你想象。也许有天我会告诉你这枚戒指的来历,届时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了。但现在,让我们先保留这个小秘密吧,因为霍比特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只会让你心神不宁、惶恐不安罢了。”
实际上,当图尔卡戴上戒指的一瞬间,他就明白,这不是他的命运。
或许他可以强行夺过它,但最终结果可能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图尔卡最终选择了放手。
而他也因此通过了他此生中的最大一次考验。
比尔博并不清楚这点,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有几分欣喜的将戒指攥得更紧了。
与此同时。
让我们把视线放到一片陌生的大陆。
它很遥远,遥远到需要我们越过高山和森林,穿过平原与河谷,也许还有沙漠,直到渡过大海,才会抵达。
一个人影兀地抬起了头,似乎觉察到什么。
他拥有俊美的形体,神态威严。
却比精灵更高贵。
他有过很多名字,但大都已弃之不用。
他是索伦。
如今的黑暗魔君。
他回来了。
取得了新的形体。
没人知道他怎么办到的,只知道,当他重新出现,所有人都将大吃一惊。
索伦举目远眺,望向了遥远的西方大陆,望向了中土,嘴角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
“我的戒指,你终于现身了。”
第十六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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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同时,矮人和巫师也遭遇了他们的危机。
奇力是所有矮人中的弓箭手,他技艺精湛,箭无虚发,几乎能与精灵媲美。
平日的时候,他就经常练习他的小弓;警戒时亦多有他和他的兄长菲力担任守卫,只因他们的眼神更锐利。
所以,在逃跑的时候奇力亦不忘把他的小弓给拿了回来。
正因为此,索林派出他的两名侄子,担任了捕猎的任务。其他人则在某个崖边的空地里立了一个营地,正准备生火呢。
正是这个时候,所有人听到了一声狼嚎。
这声嗥叫得到了来自另一边也就是右边的应和,距离离他们更近;然后左边不太远的地方也响起了一声回应。
这是狼群在对着月亮嗥叫,它们正在呼朋引伴!
这几乎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许多天前,也就是图尔卡离开小队的那几个晚上,比尔博与矮人们就曾经听到过这些可怕的野兽的嗥叫。可那时候,所有人的气势都很旺盛,而且精力充沛。
可如今,他们才逃出虎穴,不意又入狼窝。
“狼!很多狼!”
奇力菲力兄弟飞快的跑了回来,向索林报警。
矮人们立即瞪大了眼睛,惶恐不安的四处张望,担心下一秒狼群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了。
巫师板着脸说:“不单是狼,我还闻到了半兽人的臭味!这是一场精心的追杀,有人一直在追踪我们,观察我们,只为等我们最落魄的时候,从容的发起致命的攻击。”他说:“这么憎恨我们的人,又能驱使狼群,我只想起一个人。”
索林这个时候想起了地下城那个肥硕的半兽人说过的话,咬牙切齿的说:“博尔格!”
“准备战斗!”
狼嚎越来越近,而矮人们却没有了坐骑,而且还都饥肠辘辘,士气低迷。可即使如此,索林依然厉声的大喊:“我们只能背水一战!”
杜瓦林、巴林、奇力菲力和其他矮人们纷纷攥紧了手中武器,围成了一个圆圈,静待厮杀。
可巫师却气恼的说:“别傻了,他们数量那么多,这样只是白白送死!上树,快,这些大树起码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图尔卡会听到这些嚎叫,他会来救我们的!”
这几乎摧毁了矮人鼓起的勇气与战意。
巴林与杜瓦林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站在最前面的索林,等待他的命令。
索林看着手中越发明亮的奥克锐斯特,明白时不我待。又看了看周围生长在这片崖边的高大松树,一咬牙,同意了巫师的主意。
于是所有人立即抛下营地,转身就开始攀爬自己身边最近的松树。
其中菲力和奇力躲在一株高大的、长得很像圣诞树的落叶松顶端。多瑞、诺瑞、欧瑞、欧因和格罗因则在一株巨大的松树上找到了更舒服的藏身之处,这棵松树的树枝长得很有规律,几乎是等距离地伸展出去,就像是轮子的辐条一样。
比弗、波弗和邦伯挤在另一棵松树上。
杜瓦林和巴林爬上了一棵又高又细的杉树,拼命想在树顶的绿色枝叶中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甘道夫由于个子比大家都高,因此找到了一棵其他人都爬不上去的树,那是位于草地边缘的一棵大松树。
最后,当索林最后一个跳上杜瓦林和巴林他们的那颗杉树时,大群恶狼如同潮水般的从山上冲了下来,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流着恶心的口涎,龇着牙,目露凶光的扑向树上的矮人。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中土世界的恶狼可是能跳得很高的。
但一来,这些大树枝节横生,挡住了恶狼的扑跃;二来,树上的矮人可不打算束手待毙,他们仿佛鼓动武器,拉开弓弩,把多头恶狼给从半空中敲了下来,射中鼻梁,狠狠摔到地面上。
一时间这片崖边是狼嚎四起,有兴奋咆哮的、有受伤呜呜的哀嚎的,无一而足。
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甚至有几百头。
而率领它们的正是阿佐格之子,博尔格。
十年不见,它变得更加凶残,更加狡猾了。
它的主子从某种渠道,得知了矮人的计划,严令博尔格一定要追杀这些矮人。
于是,自从图尔卡他们一行从夏尔出发,矮人们就被跟踪了。
只是那时候博尔格迫于银白君王的威势,根本不敢触其虎须,于是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直到矮人们闯进迷雾山脉的地下城,并狼狈的逃了出来,士气大跌——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龙裔与矮人们分开了。
于是博尔格忍不住了,决定火中取栗,先截杀矮人渣,然后再远远逃遁。
“杀了他们!趁着银白君王不在此间,把矮人渣的肠子咬出来,喝掉他们的血,吃掉他们的心肝!”
博尔格骑在一头巨大的座狼上,面目狰狞,眼睛露着凶光。它用魔多的黑语大喊道,命令狼群与它身后的半兽人们发起了攻击。
索林与矮人的情况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因为他们不但要应付狼群的扑咬,而且要命的是,半兽人也开始射击,这几乎成了压倒矮人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甘道夫!”
索林躲在茂盛的枝叶后,焦急的大喊。
巫师一看不是办法,于是用手杖点燃一颗颗松果,化作流星,丢到了狼群与半兽人群之中。
火焰点燃了狼群的毛皮,灼伤了半兽人的眼睛,把它们的阵型彻底扰乱了。
其中一颗冒着蓝焰的火球甚至在地上滚动的时候,还引发了巨大的爆炸,一时间浓烟与烈焰绕着崖边的多颗大树转了一圈,总算是勉强护住了所有人。
矮人们立即欢呼起来。
他们得意洋洋的冲底下的狼群和半兽人吐着口水,大叫着,仿佛得胜的是他们。
但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巫师手边的松果可没那么多,而且引起骚乱的着火的恶狼被博尔格命人赶到了山下找水源,不允许它们待在这里,于是很快,敌人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把大树推倒!看他们能不能飞!!”
苍白兽人愤怒的大喊:“射箭的别停,他们无处可藏!我要死的矮人,不要活蹦乱跳的矮人渣!”
于是,更多的恶狼、半兽人开始冒着奇力的箭矢和巫师的火球,冲了过来,嘿呀嘿呀的推着那些上面躲着矮人的大树。
“这下完了。”
巴林说:“这些大树可经不起它们这么折腾。”
事实也如此,在奇力的箭矢与巫师的松果都用完后,大群的半兽人和恶狼凶狠的把奇力菲力、诺瑞多瑞欧瑞、比弗波弗邦伯他们待着的大树通通给推倒了。
矮人们尖叫着,像一只只大松鼠,从一颗树跳到另一颗树,最终来到了巫师待着的那颗生长在崖边的大松树上。
“看来我们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杜瓦林握紧了手中的战斧,咬牙切齿的说:“但我宁愿下去和他们拼一拼,砍掉两个半兽人的脑袋再死!”
索林脸色难看,他看着博尔格那得意洋洋的大脸,攥紧了手中的奥克锐斯特。
就在矮人都准备与仇敌决一死战的时候,援兵来了。
不是矮人与巫师以为的银白君王,而是一只只大鹰。
这些强壮又美丽的生物在迷雾山脉筑巢,监视山中的半兽人,是曼威在中洲的使者。
早在矮人与图尔卡他们进入大山,鹰王就注意到了他们一行。
但它们没有打扰冒险小队,因为鹰王知道,那不是它们的任务。大鹰只是默默的留意,留意他们身后的那抹阴影,并持续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果然,很快,它们发现半兽人们追踪上了才逃出生天的矮人们,并发起了攻击。
而银白君王还被困在山上,被那个命运考验着。
于是,鹰王忍不住出动了。
巫师是维拉们派遣到中洲的使者之一,身具某种使命,大鹰需要保证维拉的使命得以确切的实施。
而且,巫师多少还算是一个朋友。
这样想着,它腾身而起飞向空中,随即左右两边两只担任护卫的大鹰也跃起跟了上来。
它们在空中盘旋,俯瞰着地面上恶狼围成的圆圈,从高处望向那只是极小的一点。
等到半兽人与座狼准备把最后一颗松树推到,它们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蒲扇几下就把底下的恶狼与半兽人通通扇飞。
然后抓起树上的矮人与巫师,蒲扇蒲扇的就飞走了。
气得博尔格不停的在下面咒骂着。
可那又怎么样呢,半兽人的弓箭可射不了那么高,而且大鹰也不是它们可以挑战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乎就要复仇成功的矮人渣被它们救走了。
“我们走。”
博尔格愤怒的叫道,不敢在此停留。
事实上,几乎就在半兽人后脚刚撤离,图尔卡就骑着呐哈尔,后面驮着比尔博的从山上冲了下来。
看着火光熊熊的悬崖,图尔卡皱起眉头。
“我们来迟了。”他仔细的观察着狼藉的战场,确定并没有矮人的尸体,不禁松了口气:“但显然,矮人们并没有出事,他们被救走了。”
“被谁?”
比尔博紧张又兴奋的抓着银白君王的斗篷,一动不敢动的坐在圣灵那宽厚的背脊上。
“我闻到了大鹰的气味。”
呐哈尔说,黄金的马蹄不断地踢踏着:“而且我在昨天就看到了它们在天空盘旋,阿尔达气息主宰的使者早留意到我们,极有可能是它们救了矮人和巫师。”
“那么就是如此了。”
图尔卡点了点头,望向远方:“让我们去找他们吧,希望他们的胡子没有被这场大火烧焦。”
第十七章 贝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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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图尔卡与比尔博在一个名叫卡尔岩地方上见到了矮人们。
这是安都因河上游的一座河心岛屿。顶部平坦,岩壁上雕刻着一道直通下方河滩的石阶,石阶底部旁边还有一个干净的小岩洞。
四周的河水既浅而清,河滩上遍布卵石。因此,这里是通过安都因大河的一处重要渡口。
这里,是大鹰能送到的最远的地方。
大鹰们一个接一个的降落,把矮人们放到岩顶之上。
鹰王说:“银白君王会在此处与你们汇合。圣灵呐哈尔已经注意到我们,他们将很快抵达此处。”
“再见了。”
大鹰们纷纷叫道,“无论你们去到哪里,希望你们在旅程结束时都能安全回到巢中!”
这是大鹰彼此之间道别时的美好祝愿。
正如同甘道夫临别说也祝它们翼下强风能带它们去到任何它们想去的地方一样。
然后他们就这样分别了。
后来索林为感激大鹰的救援,命人用黄金给鹰王及他手下十五名首领分别锻造了一顶王冠和金色项圈,如果你在天空中看到一些带着金子的大鹰,那正是鹰王及他十五名手下。
等到图尔卡他们赶到,刚好看到大鹰振翅高飞的飒爽英姿。
它们长长的唳叫一声,以示告别。
“甘道夫!”
比尔博先是惊奇的看着天空中的大鹰,然后远远看到矗立在卡尔岩上,向远处眺望的巫师,不禁雀跃的欢呼起来。
而甘道夫看到霍比特人完好无损的随着图尔卡一同归来,不禁也是眉开眼笑,雪白的长眉毛一抖一抖的:“哈,霍比特人!你们真是令人惊奇的种族,我都以为你迷失在半兽人的地下城了,结果你居然嘭的一下,变戏法一般的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唔,不得不说,这确实令我大吃一惊。”
呐哈尔黄金的马蹄重重的踏在了细细的鹅卵石上,停了下来。
看到巴金斯大师居然真的回来了,矮人们也非常惊奇。
“欢迎,巴金斯大师。”巴林说:“愿这趟旅程没有吓坏你。”
菲力奇力、还有波弗也纷纷表示了欢迎。
其他人则有气无力的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一脸倦容。他们被困在山洞里一天一夜,而且又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又饥又累,好心情都被冲散了。
索林说:“现在还不是欢庆的时候!我们失去了马匹,失去了补给,所有人又累又饿,而孤山的影子都还未看到!都灵日迫在眉睫,我们没时间在这在开庆祝会!”
巴林与菲力奇力,还有波弗立即闭上了嘴。
图尔卡与巫师对视了一眼,俱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我倒是在附近认识一个人,也许我们可以在他那里获得一些帮助。”巫师显得胸有成竹,仿佛没有什么问题能难住他:“甚至这块大岩石上的石阶都是他开凿出来的,他是贝奥恩,一个非常好客的好人。”
矮人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妨碍他们高兴的听到可以有个地方能够获得食物及休息。
于是他们纷纷一跃而起,大声说:“那我们还等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图尔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他没说什么。
事实上,贝奥恩可不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他是一名换皮人,有时候他是只大黑熊,有时候他是个强壮的黑发男子,胳膊粗粗的,胡子密密的。
有人说他是巨人到来之前,住在山中的古代大熊的后代;其他人则说,他是在斯毛格或其他恶龙来到此地之前,在半兽人从北方来到迷雾山脉之前,就住在这里的人类先民的后代。
但无论哪个,都足以证明,贝奥恩都不是什么单纯的老好人。
毕竟能在恶龙和半兽人的迫害下生存下来的,可不是好心就够了的。
图尔卡在游历生涯中并没有与之打过交道,但不妨碍他了解这位更像某种德鲁伊的人类。之所以没有反对,其中最重要一条,贝奥恩是褐袍拉达加斯特的朋友。
能和巫师交朋友,起码不是一个十足的坏蛋。
而这就够了。
就这样,矮人们与霍比特人继续上路了。
他们时而艰难地爬上斜坡,时而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山谷,又累又饿,几乎虚脱。
天气变得非常热,有时他们会在树下休息,这时比尔博就会感到非常后悔。
后悔为什么这么早就从圣灵上下来了。
看着烈日当头,烤得大家伙一个个蔫蔫的,银白君王却一个人悠哉闲趣的骑在圣灵那宽厚舒适的背脊上,比尔博不禁内心里大骂自己。
“笨蛋比尔博,你可是第一个骑在圣灵之上的霍比特人,可你却傻乎乎的从上面下来了!现在好了,脚板都走烂了吧!”
但很快,大家又被索林督促着,再度起身前进。
我们的巴金斯大师只能又一边萎靡的跟着大家伙一起向某个地方走去,一边心不在焉的伸手把玩着口袋中的那枚戒指。
虽然银白君王让他决定是否将这枚戒指的事告诉巫师,但莫名的,比尔博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这是我的。
在比尔博的内心,一个声音不断的私语着,蛊惑着他,有时候比尔博自己都恍神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终于,一直走到下午,几乎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附近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花朵,都是同一种花朵长在一起,仿佛是人为种植的。
空中可以听到阵阵嗡嗡之声,那是蜜蜂在四处忙碌。
比尔博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蜜蜂。他觉得要是有哪一只蜇他一口的话,他一定会肿得跟猪头一样!
因为这些蜜蜂的个头比矮人的大拇指还大出好多,深黑色身体上的黄色条纹带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我们离他已经不远了,”甘道夫说,“我们已经来到他的养蜂场边上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这让几乎快累瘫的矮人与比尔博重新振奋了一点。他们纷纷说:“请快点带路,我们几乎快饿死了。”
事实上,图尔卡已经可以看到在他们一公里外,一座又高又宽的庄园了。
这是拥有一大片花园和许多低矮的木头建筑的怪异所在,有些房子用粗糙的原木建成,屋顶铺了茅草——这些是谷仓、马厩、畜棚。
在大篱笆内部的南边放着一排排的蜂巢,上面有钟形的茅草顶。巨大的野蜂飞来飞去,忙碌又有序的工作着。
院子中央倒着一棵大橡树的树干,旁边有许多从上面砍下来的树枝。
一座巨大的木制结构的房屋就坐落于此。
树旁站着一名须发浓密、身形巨大的汉子,露出的手臂和双腿上肌肉虬结。他穿着一件长到膝盖的羊毛外衣,手搭在一柄大斧子上。几匹马站在他的身边,鼻子蹭着他的肩膀。
“哦!他们来了!”他对马儿们说,“他们看上去并不危险,相反,他们显得饥肠辘辘,狼狈不堪。领头的是银白君王和另一个巫师!我们不认识,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名声即使是我亦多有耳闻!他们不是坏人!”
说着他放下斧子,走到大门那等候。
待到矮人走近,他大喊:“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是甘道夫。”巫师越众而出,自我介绍道。显得非常彬彬有礼:“也许你听说过我。我还有一个兄弟,他是褐袍拉达加斯特。他就住在幽暗密林的南部边界。”
大汉一下子笑了,他走出来,热情的说:“如果你说他,那么我确实认识。作为一名巫师,我觉得他还算不错。我以前偶尔会见到他。”
“那么剩下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和矮人们你肯定也认识了。”甘道夫立即顺着梯子往上爬:“这位是索林·橡木盾!这些是他的表亲们,他们准备去铁丘陵走亲戚。你知道的,矮人总是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这位是霍比特人,一位好人,是我们的同伴。”
“银白君王我自然听过。”贝奥恩非常恭谦有礼的低下他的头,倒也不像是一个单纯的野人。他说:“很荣幸能招待这么一位尊贵的客人。”
于是图尔卡从圣灵上跳下来,回了一礼。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个大汉居然和银白君王差不多一样高,也是一个「长身」。
“至于橡木盾。”贝奥恩皱起眉头:“我不喜欢矮人。”这让矮人们瞬间变了脸色,好几个人不禁握住了斧锤刀剑。
“他们贪婪又盲目,瞧不起他们眼中的劣等生物。”贝奥恩盯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愚蠢又固执,看不清敌我之间的区别。”
索林·橡木盾内心立即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气,他瞪着双眼,粗短的手指握住了奥克锐斯特。
“别犯蠢,索林。”巫师呵斥矮人国王和他的表亲:“我们是来寻求帮助的,别忘了这点。”
“冷静。”
图尔卡开口了,他用上了一点点魔力之音,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这里没有敌人。”
“啊。是的,是的。”贝奥恩摇摇头,把那个威严的声音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看向银白君王的眼神更敬畏了。“如果矮人能遵守客人之道,那么换皮人自然也会热情的招待他们!对,就是这样。”
索林眼中的怒气也一清,他想了想,松开了手指。
第十八章 和贝奥恩的交谈:变形之术
他们进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中间最显眼处刻着一座火炉。虽然现在正值夏天,但火炉中还是有木柴在烧,黑烟则袅袅向上,来到被熏黑的椽子边,然后慢慢找到屋顶一个开口处溜了出去。
在大厅的中间,有着一张由原木构建的长型餐桌,周围佩了好几条长长的凳子,刚好能让矮人全都坐下。
贝奥恩拍了拍手,四匹漂亮的白色小马和几条身体细长的灰狗就走了进来。贝奥恩用听起来像是动物吼声的奇怪语言对他们说了几句,他们走了出去。
很快地这些动物们又用嘴叼着、用背背着边缘绣有动物图案的白布,另几只则在宽阔的背上扛着托盘、碗、浅盘、餐刀和木制的汤匙,走了进来。
非常的神奇。
矮人全看呆了。
比尔博咬着指甲,几乎用看神话般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特别,那些狗居然用后腿站立,用两条前腿来把那些餐具托盘什么的拿下来,放到了餐桌上。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天。”比尔博点着头,一脸惊叹。
是啊,先是被抓进半兽人的城镇,然后捡到一枚魔法戒指,紧接着又和一个又怪又可怜的生物智斗了一场,最后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被银白君王吓了一通。
如今,再看到动物们会像人一样听话、待客,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这样想着。
“我想事情结束后,我会写一本书,描述这段时间的遭遇。”他说:“希望您不会拒绝我把这些写进书里。”
贝奥恩一下子对这个小霍比特人产生了好感,因为他喜欢听各种各样的故事,无论是好的坏的,他都喜欢。对于自己也变成故事了一部分并不抗拒,甚至有几分欣喜。
他说:“那么,我希望我在书里会让您有一个好的印象。”
“自当如此。”比尔博说。
于是,双方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这点即使是索林都颇为惊讶。因为这一切是他最看不起的霍比特人促成的。
得到比尔博肯定的答复,被称之为贝奥恩的大汉高兴的拿出了蜂蜜、牛奶、火腿、面包、奶酪等来招待客人们;水果方面则有青柠、石榴和葡萄;饮料则是香香甜甜的蜂蜜酒。
“感谢您的盛情。”图尔卡举起一杯蜂蜜酒,向这里的主人致敬。
他如今已经能控制自己的食欲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食性、体质等更向巨龙方向靠拢,他如今一餐能吃非常的多,让比尔博眼珠子都瞪出来的那种;
但同时他也可以多日不进一粒水粮,却也精神充沛,仿佛他的胃拥有魔法似的。
“这是我的荣幸。”贝奥恩说,他对银白君王的态度更恭敬,是对所有人中态度最好的,就连巫师都不如他,“我从褐袍巫师的动物伙伴那里听说过很多您的故事,您注定是一位伟大的人,和我们这些乡野之人大为不同。”
图尔卡笑笑,他说:“我也从甘道夫的口中听说过很多你的故事,听闻你是先民的后代,拥有不可思议的魔法,能自由变换人和大熊的形态,这几乎超出我的想象。”
然后两人就谈论起了魔法、变形、巨龙之声等等比尔博听不懂的话,渐渐地,巫师也加入了进来,他们畅所欲言,谈笑风生,几乎快把矮人们都忘记了。
虽然有时候矮人们也会插嘴,他们讲的主要都是黄金、白银、珠宝,以及怎样用精妙的技艺打造出美丽的东西。但很明显,贝奥恩似乎对这些东西没有多大兴趣,他的大厅中根本没有金银饰品,除了刀子之外,连用金属打造的东西也很少。
于是渐渐的,矮人们都不做声了。
他们和霍比特人一样,或静静的聆听着图尔卡他们的谈话,或用木碗不停地喝着蜂蜜酒。
屋外暮色渐深,大厅正中的炉火加入了新的木柴,把大厅照得亮堂堂的。
众人依旧围坐在炉火边,舞动的火焰映红了他们的脸庞,他们身后是木屋高高的柱子,顶端黑黑的,看着像树林里的大树。
不知是不是魔法,比尔博觉得自己在梁椽间听见了风儿吹过树枝的声音,好像还有猫头鹰的鸣叫。
这时贝奥恩问:“请原谅我这么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去东方呢?我知道,你们说的走亲戚不过是虚言,因为走亲戚可不需要一名君王,一名巫师,一名霍比特人,十几名矮人背弓挎剑,斧锤在身的从半兽人的追杀下逃出来;也不会行色匆匆、连坐骑补给都遗失了,饥肠辘辘的向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求助。”
“这和你有关吗?”索林的坏脾气又上来了,他对其他人追问孤山宝藏的事很敏感,几乎每次都能挑动他的敏感神经。
“如果你想要我的帮助,是的,我需要知道为什么。”贝奥恩这样说,气势完全不输索林·橡木盾。
然后一直思考换皮人的魔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龙裔抬起头,与巫师对视了一眼,说:“我们是去孤山帮助矮人收复他们的家园的。霍比特人是我们的飞贼先生,他将负责查看老斯毛格是否还健在。或许你也听说了,预兆发生了,飞鸟重新飞回了孤山,人们都盛传:已经有六十多年未见到恶龙的身影了,也许它死了,也许它走了!我们就是前去查看的冒险小队。”
“但我们在山中遇到了半兽人。”巫师也说:“我们的马匹、补给通通遗失了,人也饥肠辘辘,只能来向您求助!我们必须在都灵日之前赶往孤山,是的,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索林虽然很不高兴此次行动的计划暴露给此间的主人,但既然银白君王和巫师都选择了相信这个大汉,矮人国王也不好说什么。
他哼哼唧唧的瞪了贝奥恩半天,终是闭上了嘴。
“如此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半兽人会追杀你们了。”贝奥恩说:“而半兽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它们以折磨我和我的族人为乐,似乎这样很有趣……”
一直津津有味的听着银白君王和巫师与贝奥恩交谈的比尔博立即来了精神,他很失礼的打断了主人,问:“还有其他换皮人吗?”
贝奥恩对于这个小霍比特人是真的很友好,他神情变得柔和,眼睛露出一丝悲伤,他说:“曾经有很多,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比尔博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也许我的发问就是个蠢主意,他这样想。
霍比特人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
“所以我愿意帮助你们。”贝奥恩盯住了索林,释放出了善意:“只因为虽然我不喜欢矮人,但我更恨半兽人!”
矮人们全都露出了喜色。
索林愣了愣,表情也缓了下来,他冲贝奥恩点了点头,算是和解。
图尔卡与甘道夫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么,你们都需要什么帮助?”贝奥恩说:“只要我能做到,请不要客气。食物?驮行的马匹?还是温暖舒适的床铺?”
“全都需要!”
矮人们和比尔博这样说。
他们早就累坏了,此时吃饱喝足,困意一下子上来了,只恨不得马上有张软绵绵的,铺着稻草或者被子的床让他们躺下休息。
“那么就这样吧。”贝奥恩点点头,结束了这次此次招待。
他打了个呼哨。
结果他的那些动物们又进来了,动物们像个仆人似的,开始收拾餐桌什么的,把比尔博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贝奥恩把矮人们带到了长屋的客房里,把所有人安排的舒舒服服,妥妥帖帖,仿佛回到了瑞文戴尔的精灵之家那时候。
也许是舒服的床铺,又或许是酒足饭饱,矮人们在睡前又开始唱歌,其中一部分歌词大概是这样的:
风儿在荒原之上,
但在森林中树叶还未受到扰动:
那里终日都是暗影憧憧,
黑暗的东西在暗影下爬行。
风儿自寒冷的山中吹下,
如同潮水般咆哮翻滚;
树枝呻吟,森林哀号,
树叶被吹落腐土堆中。
风儿从西方吹向东方,
森林中一切动静停止,
风声凄厉掠过沼地,
天地间只闻阵阵呼啸。
草地嘶嘶作响,草穗弯下腰杆,
杂草簌簌发抖——风儿继续驰骋,
掠过颤动的冰冷湖泊,撕碎奔逃的云朵。
它越过孤独的大山,
扫过恶龙的巢穴:
那里又黑又暗,
尽是赤裸的巨石,
空气烟雾飘绕。
它离开世界,继续飞翔
越过夜的宽阔海洋。
月光迎风扬帆,
群星环列,发出耀眼光芒。
比尔博大概只记得这么多,等到他还待再听,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闭上眼睛之前,他的手指一直握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
而图尔卡与甘道夫则一直在大厅与贝奥恩小声的说着什么,几乎彻夜不停。
最后,图尔卡很遗憾的确定。
换皮人的变形和精灵的奇迹、巫师的魔法、巨龙的喷火、矮人的抗性一样,都是某种种族天赋一样的东西,很难被学会。
起码贝奥恩表示从未见过有其他种族的人学会过换皮人的本事。
“这可真遗憾。”
银白君王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我还想着,如果我可以学会,或许我能变成一头龙?”
这句话几乎把甘道夫和贝奥恩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场景确实值得期待。”
他们这样说。
表情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怪异之色。
第十九章 分别
第二天,雅瑞恩的光芒几乎直直的照射下来了,比尔博才被小马的嘶鸣和矮人热闹的杂吵声惊醒。
他飞快的从床上跳下来,就像当日在袋底洞的家时那样。
“啊,你们怎么不叫我?”他来到客厅,发现大家伙都已经开始吃午餐,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坚果。但没有酒,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会该启程了。
“懒骨头,你终于起来了。”波弗笑嘻嘻的说:“再不起来,我们就要吃光午餐,然后让你一个人饿着肚子上路了。”
“这可不行!”比尔博飞快的爬在一张长凳,坐到一起和大家一起吃起了主人为客人们准备的午餐。
一边吃,一边还环顾四周。
“甘道夫和图尔卡大人呢?”比尔博发现贝奥恩和队伍中的两名大人物都不在,于是好奇的问。
“我们醒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只有食物摆放在桌子上。”巴林说:“大概在外面什么地方吧,你知道的,他们去哪可不需要问我们。”
实际上,一直等到他们用过丰盛的午餐,这里的主人和银白君王他们依然还未回来。
一直持续到下午2点左右,贝奥恩与银白君王他们才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们去周围巡视了。”
甘道夫说:“图尔卡大人和贝奥恩把跟着我们的半兽人谍骑找了出来,清除我们后方的威胁。”
“它们可真狡猾,藏得非常远,而且隐蔽。”贝奥恩神色有些兴奋,不知是否错觉,比尔博仿佛从他的嘴里闻到几丝血腥。“但依然被我们发现了。我们把它们的头颅砍了下来,并竖在了周围的岔路口上,以此来警告那些无耻的家伙。”
图尔卡则笑笑,什么都没说。
但没人敢轻视他,因为银白君王的事迹已经被写进故事与诗歌,成为传说,哪怕是贝奥恩都知之甚深。
“接下来的旅程希望会顺利一点。”甘道夫说:“你们可以走老密林路,那是精灵西迁的时候建造的大路,后来长须矮人又进行了加固,几乎很安全。”
“你说几乎。”索林皱起眉头,注意到老巫师口中的某个词汇。
灰袍巫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贝奥恩看了他一眼,说:“木精灵(即西尔凡精灵)比西方精灵更危险,他们没那么睿智,却更排外。他们不喜欢有其他种族进入他们的国度。而且据我所知,自从十年前那场战争以来,最大的邪恶虽被驱除,但一些其他的东西同时也在滋生,此时穿越幽暗密林,可称不上安全。”
而比尔博则注意到了另外一个词汇。
“你说你们?”霍比特人非常惊讶,甚至有些不舍:“你不和我们一起了吗?甘道夫。”
“我有其他任务。”甘道夫摸出有段时间没抽的烟枪,点上一搓长谷叶烟草,吞云吐雾起来:“接下来的旅途我不能陪你们一起了,但图尔卡大人会照看你,比尔博,这点可比我还让人安心。”
这个确实是令人意外的消息,矮人们全都看了过来。
“但如果没有你,我是说:只有图尔卡大人,对付斯毛格不会很吃力吗?”波弗急匆匆的说。
所以为什么说矮人惹人讨厌呢,这不就来了吗?
这句话很有贬低银白君王的意思。
巫师赶紧说:“非是我不愿随同你们一起,而是我的任务亦非常重要,实在无法推辞。而且难道图尔卡大人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索林也说:“闭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难道什么都指望别人吗?”矮人们这才嘟嘟囔囔,目露忧虑的闭上了嘴。
索林歉意的看向图尔卡。
图尔卡摇摇头,表示不介意。矮人的性子他早已见识过不少,已经不会为他们的失礼与粗鲁动怒了。
比尔博虽然很不舍,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方在此分手。
他们就跨上贝奥恩借给他们的马,和巫师甘道夫道了好几次别之后,就策马扬鞭奔出了门外。
贝奥恩给了每人一匹小马,甘道夫则是一匹成年骏马,供他们踏上前往未知的路途,还帮他们装满充足的食物。
如果小心安排的话,这些食物够他们吃上好几个星期的。
这些食物经过特殊的包装,携带起来十分的方便——有坚果、面粉、装在密封罐子里的干果、蜂蜜,还有经过两次烘烤的蛋糕,它们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而且只要吃一小口,就可以走很远的路。有点类似精灵的兰巴斯。
矮人们向东走,前往老密林路。
巫师朝南走,准备前往刚铎。
这是在瑞文戴尔时,圣白议会决定好的。
瘟疫(巫术)的事情令他们很不安,圣白议会决定让巫师们奔赴各地,查看详细的情况。其中褐袍拉达加斯特前往了北方,白袍萨鲁曼前往洛汗,灰袍甘道夫则前往刚铎。
他们将分别留意各地的情况,确保如果真是黑暗重来,那他们必须在此之前,清除掉黑暗势力在各地的阴影。
这可比屠龙还重要。
褐袍拉达加斯特与白袍萨鲁曼都已经动身,甘道夫本来该在瑞文戴尔的时候就与矮人们分手的,但巫师据理力争,这才多陪了矮人们一段路程。
可如今他无法再耽搁下去,他该启程动身了。
人类世界的事变得越发严重,甘道夫甚至预感这将影响今后中洲大陆的走向。而确保这片土地的安全,是巫师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事实上,图尔卡也非常担心北方之事,这几天他一直心神不宁。
但一来至尊魔戒一事同样非常重要;
二来,他曾承诺要为矮人收复家园一事出力,他无法推脱-此时他还未知道阿拉松遇刺身亡,安努米那斯陷入动荡。
他只是用非常深沉的眼神注视着巫师的身影越跑越远,然后他与矮人们也开始策马疾行。
他们从东面离开了贝奥恩那用高高的篱笆围起来的领地,出来之后立刻转向东南,朝着幽暗密林前进。
黑黢黢的大山矗立在他们的身后,远处,细细的一线河流挟带着两岸的树木正在不断逼近。
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往西方移去,到晚上之前太阳都将在他们身边的土地上洒下万道金光。
他们越过草地与河谷,穿过长满鲜花的小丘。
所有人都没有再谈笑风生,因为他们知道,最后一段危险的路程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夜幕很快降临,大山的座座山峰在落日的映衬下露出狰狞的面目时,他们扎下营来,并且安排了轮班守夜。
第二天天亮后,依旧是一派风和日丽的景象。
一层仿佛秋日的白雾淡淡地笼罩着地面,空气微微有些凉意,不过没多久,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薄雾随即消散。
冒险小队继续动身。
他们向东再骑行了一天,终于,他们来到了幽暗密林的入口。
这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大森林,比比尔博往日所见的森林且不知大了多少倍。
这里的树树干十分粗大,上面长满了树瘤,树枝扭曲着,树叶狭长而深色。
藤蔓攀附在它们身上,又一路顺着地面延伸。
在这里,你甚至听不到鸟儿的歌唱,野鹿也不见踪影,甚至连兔子都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我不是很喜欢这座森林。”比尔博骑在一匹小马上,喃喃道:“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
“这就是大绿林!”图尔卡在森林前驻足,说:“我们接下来最危险的一段旅途。希望你们接下来能紧跟我后面,不要偏离大路太远。精灵们虽然时不时的清理一些危险的东西,但森林是最容易滋生黑暗的地方之一,和大山一样。我们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图尔卡的话加重了矮人与比尔博的担忧。
但他们都没有退却,所有人紧紧的跟在了银白君王的身后,走进了这座又密又高耸的森林。
远处,一头巨大的黑熊矗立在一座山丘上,远远的注视着他们。
他是贝奥恩。
换皮人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们。直到他们进入到森林。
希望我的马儿不会被森林吞没。
贝奥恩想到。
他长长的咆哮一声,算是告别,然后便转身离去。
矮人与比尔博听到了这声熊啸,知道大熊已经离去,内心更加沉重了。
小径的入口是两棵彼此靠向一起的大树,看起来像是通往某个黑暗隧道的拱门。
小径铺着石板,但十分狭窄,而且在树木之间穿来绕去。
马蹄踩在上面嘚嘚的响,如同一声声沉重的鼓声。
很快,入口的亮光就变成了身后远处的一个小亮洞,四周一片死寂。
这加重的阴森的氛围,只见似乎所有的树木都朝着他们凑了过来,凝神倾听。
前方走着的圣灵呐哈尔几乎成为了所有人内心的勇气来源。
只见在幽深的森林下,它雪白的身影仿佛一团银光,又像是行走在最前方的明灯,指引着所有人前进的方向。
偶尔,它会停下来,等待后面的矮人与霍比特人,确保他们没有迷路。
偶尔,它会长嘶一声,快速的跑向前方,去查看前方的道路是否安全。
这让杜瓦林和格罗因,还有欧瑞诺瑞多瑞他们不禁开始想起,在多年前,他们也曾在这个身影的指引下,直奔北方那座邪恶古老的要塞,与半兽人决一死战。
菲力奇力、巴林、波弗、邦伯、欧因等没有参加过多年前那一系列战争的矮人虽然感触没有杜瓦林和格罗因他们大,但依然被呐哈尔那圣洁矫健的身姿吸引、折服了。
“我觉得。”
菲力奇力兄弟俩又在小声的嘀咕:“就连巴金斯大师都骑在过它的身上,也许它会同意让我们摸一摸。”
虽然很快又被巴林,甚至索林他们给低声的呵斥着,打断了。但每当这个时候,比尔博总会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豪。
第二十章 大蜘蛛
比尔博忘记他们在森林中走了有多久。
随着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他们看见了更多的景象。
有时,会有一缕细细的阳光通过最上方浓密树叶间的某个缺口,幸运地溜了进来,又凭着更大的幸运没有被下面交错的树枝给拦截,在他们面前刺下一道极细的光线。
但这样的情况很罕见,而且马上就完全消失了。
有时,比尔博会看见黑色的松鼠,在高大的树丛上跳来跳去,好奇的看着他们。
但很快就慌慌张张地躲到了树干后面,消失不见。
有时,矮人们可以瞥见更多的野兔飞快地掠过小径,在矮树丛中还有许多奇怪的声响,闷哼声、搔抓声以及快速跑动的声音。
但更多的是,地上堆着厚厚的腐叶堆,树上挂着恶心的蜘蛛网:这些黑暗浓密的网由特别粗的蛛丝织成,往往从一棵树延伸到另一棵树,或是悬挂在道路两侧的低矮树枝上。
不过似乎由于某种魔法或者其他原因,使得道路在前半部分的时候一直保持清通,这些蛛网并没有让他们特别难受。
直到冒险小队进行到了道路的后半段。
越来越多的蜘蛛网出现在大树树干之间,恶心的废物堆积其中,细看的话还可以在里面看到人类的骸骨;
空气变得粘稠,里面仿佛永远带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阳光变得稀疏,几乎没有,森林中除了圣灵呐哈尔身上的那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不再有光亮;
到处一片死寂,没有一丁点声音,没有飞鸟、没有小动物,只有嘚嘚的马蹄声。
特别到了夜晚,森林中会变得漆黑一团——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谓的漆黑,而是真的黑到了极致:黑得你连任何东西都看不见。
比尔博试着在鼻子前摆动他的小手,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即使是习惯了长期在地底挖隧道,经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日光的矮人;和虽然喜欢把家安在地底的洞里,但到了夏天也喜欢离家到外面透气的霍比特人都开始由心的厌恶起这座森林,觉得他们正在慢慢地窒息而死。
“我们走了有多久?”菲力奇力兄弟也不打闹了,整个人蔫蔫的,眼神有些迷茫:“我已经受够这座森林了,我感觉我在腐烂,和这座该死的森林一起。”
比尔博脸上也有着明显的疲倦,和不安:“今天到底是星期几?我怎么感觉我们已经进来有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走出这座森林,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今天是星期四,我们进到大绿林已经两天了。”图尔卡骑在圣灵呐哈尔宽厚的背脊上,驻足精灵之路旁,忧心的看着这些小家伙们,“我们没有迷路,我们现在正走在大路的后半段。”
同时他也叫过索林,明确的表示:“索林,我能感觉到,我们被监视了!森林中还有其他东西,是蜘蛛!精灵把它们赶到了远离他们国度的地方,但却没有灭绝它们!我们要小心黑暗中的攻击,让你的人打起精神,也许我们会遭遇伏击。”
索林原本沉闷的眼神顿时一清,他冷哼说:“精灵就是如此,虚伪又装模作样!他们需要这些蜘蛛当他们的天然屏障,所以任由它们在森林繁殖!”
图尔卡哑然。
不得不说,有时候我们的矮人国王敏锐的可怕。
因为就连贝奥恩都知道,林地王国的精灵可不喜欢外人闯入他们的国度,故意放任这些恶心的怪物在森林乱逛,以此来驱赶闯入此间的樵夫与旅人,完全是有可能的。
数年前,图尔卡应莱戈拉斯所邀,前来大绿林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在森林深处遇到这些大蜘蛛。
而精灵明明有能力完全灭绝这些堕落贪婪的生物。
“保持警惕!”索林大喊,愤怒的声音在幽寂的森林中传出去老远。
矮人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伴随着索林的这声提醒,所有人的精神总算提升了少许。
他们嘀嘀咕咕、嘟嘟囔囔,寂静的森林变得杂吵起来。
图尔卡皱起了眉头。
他环视四周,大树斑驳,影影绰绰。黑暗中,某些阴影正在聚集,并嘶嘶的低语着。
“乌苟立安特的子嗣还真是杀不尽。”呐哈尔撅着它的黄金马蹄,噹噹的踩在精灵之路的石板上,很是厌恶的说:“即使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它们恶心的气味。”
图尔卡轻轻的抚着它健美修长的颈脖,手中艾格洛斯之矛的刃尖亮起一缕柔和的光亮:“希望它们不会这么蠢,否则我们只能再清洗一波,就像在暮暗丘陵那次一样。”
“它们比那次的那些更接近野兽,也更愚蠢!它们不会放过嘴边的肉食的,贪婪在驱动它们,让它们永远饥肠辘辘,仿佛填不满的无底洞。”呐哈尔说。
“那就没办法了。”图尔卡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幽幽的发着光。“我只担心矮人,和我们可怜的霍比特人,他也许还没有准备好战斗。”
呐哈尔却说:“我到觉得作为命运指定的持戒人,后来儿女可比我们以为的要坚强,这点你应该已经体会过了,不是吗?”
图尔卡不说话了。
至尊魔戒的事他没有瞒圣灵,而呐哈尔似乎也早察觉到了霍比特人身上那股隐藏得极深的邪恶力量,一股熟悉的力量。
“迈隆真是一如既往的沉迷权力与力量!他的造物虽然充满了世间最深的恶意与邪恶的力量,但想要掌握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我们的霍比特人就很好的持有了它,这点即使是我都不得不说:干得好!”
“霍比特人确实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力量。但此刻,他依然只是一个需要我们保护的小家伙。”图尔卡说。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呐哈尔说,似乎比他更有信心。
矮人与霍比特人从两人身旁走过,却没人能听懂两人之间的哑谜。因为他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是用昆雅语说的——龙裔的学识比当初可要丰富得多了。
在进入森林的第四天,矮人与比尔博终于来到了一片大都是山毛榉的区域。
一开始,他们对于这改变有点感到高兴,因为脚底下不再有灌木丛,阴影也变得不那么浓了。他们四周有了些绿莹莹的光,在某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见小径两边一定距离内的东西。
空气与风流动的声响也重新浓了起来,一些树叶簌簌地掉落下来。
这些枯叶已经为森林铺上了一层深红色的地毯,还越过小径的边缘,漂泊到了小径之上。
矮人们内心开始焦急起来。因为这是在提醒他们,外面已是秋意渐浓了。
而都灵日可就在秋冬之交的时节。
眼看时间日渐迫近,他们却还在暗无天日的森林之中闲逛,于是矮人们如何能不着急?
又是两天,他们发现小径开始往下倾斜,不久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一座长满了橡树的山谷。
就在此时,图尔卡与呐哈尔的表情却更凝重了。
“它们等不及了。”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变得如同太阳般耀眼,它大声说:“这些愚蠢又贪婪的家伙被它们的天性吞没了!它们饥肠辘辘、眼冒凶光,只想进食!连蒙福之地的光芒都无法令它们退却!它们来了!”
“什么来了?”
比尔博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能睡好,这会几乎骑着小马都快要睡着了。听到圣灵突然大叫,他兀然惊醒,慌慌张张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索林一直记着银白君王和他说的话,这会一听,立即大喊:“所有人,小心!蜘蛛来了!”
矮人们倒也训练有素,他们立即拔出武器,紧张的拉着缰绳,聚拢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
“蜘蛛?什么蜘蛛?”比尔博被围在最中央,其他人可没有和他说过敌人的事,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我们的巴金斯大师相比战士,还是乖乖的当他的飞贼更合适。
然后他就看到,他们头顶周围的树枝开始窸窸窣窣、哗哗啦啦的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跑动、跳跃。
“霍比特人的脚板啊!”他大叫,差点没被潮水般从高高的树枝上跳下来的蜘蛛海给吓破胆子。
“蜘蛛!好大的蜘蛛!”
“别愣着!战斗吧!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图尔卡怒喝,挥动艾格洛斯之矛,第一时间把一只牛犊般大小的恶心生物一切两瓣!
“嘶嘶!”
数以百计的大蜘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它们张合着恶心的螯肢,嘶嘶的尖叫着,八只复眼中流露着贪婪、饥饿的绿光。
早在数天前,这些怪物就察觉到了它们的领地里闯入了新的食物。这些贪婪的,永不满足的怪物立即暗中的聚集起来,窃窃私语。
“吃掉他们!吸光他们!美味的糕点上门了!”
“好刺眼的光!我们讨厌那个光,我们恨那个光!那个光让我们眼睛疼痛!它灼烧我们!伤害我们!”
这些蜘蛛魔神乌苟立安特不知多少辈的子嗣们被圣灵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所震慑,虽然饥肠辘辘、贪婪渴望,但却不敢再像往常那样进行捕猎。
而这让它们几乎难受得不行。
这些怪物的天性就是恨不得将一切都吞噬殆尽!如同它们的创造者!
眼看美味的食物就在嘴边晃来晃去,而它们却无法吞进肚子,这些饥饿、贪婪的生物越聚越多,也越来越暴躁。
终于,直到有一天,天性的渴求压过了对蒙福之地永恒之光的畏惧,这些怪物们再也忍不住了。
“吃掉他们!吃掉他们!”
它们说。
眼睛冒出了骇人的绿光。
而矮人有刀、斧头、锤子,就连比尔博的手上都有一把精灵宝剑。
重要的是,他们有图尔卡·阿拉卡诺。
银白君王勇猛无比的挥动艾格洛斯,几乎所有敢于出现在他面前的蜘蛛通通被他一切两段,恶心的汁液流满了森林。
加上呐哈尔身上不断迸发的维林诺之光,蜘蛛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于是,所有人得到了极大的鼓舞。
“都灵的胡子在上!我们讨厌蜘蛛!”
矮人们拼命的战斗,怒声的大叫,勇敢的挥舞着手中兵器,打退了一只又一只恶心的、令人畏惧的大蜘蛛。
第二十一章 精灵和精灵王国
比尔博此前从未见过龙裔战斗的英姿,直到这天。
图尔卡挥动艾格洛斯,巨大的刃身直接切开一头大蜘蛛丑陋的身体,从口器开始,一直到恶心的腹囊。那甲胄般的硬壳根本阻挡不住艾格洛斯锋利的矛刃。
然后他又一记横扫,又是数头浑身长毛的蜘蛛被平切,恶心的汁液与一些器官立即哗啦啦的流满了一地。
他很想一口龙焰,把这些令人发寒的怪物通通化为灰烬。
可又怕火势熏天,波及矮人及霍比特人。
这些小家伙可不像他无惧烈焰,万一森林中大火蔓延,他们可无处可躲。
因而他只能按捺住了喷火的冲动,努力的挥舞着长矛,屠戮着这些呐哈尔口中更接近野兽,没有多大智慧的蜘蛛怪。
而现在图尔卡唯一庆幸的是,得益于精灵之路两侧多有空隙,不然艾格洛斯长矛还真不好在这样的地形里发挥。
他让呐哈尔多在周围机动,保护那些可怜的矮人与霍比特人,而他自己则握着艾格洛斯,在蜘蛛群里冲杀。
“奇力!”
作为矮人中唯一唯一弓箭手,年轻的奇力担任了支援的角色,他拉开小弓,几乎哪里比较危险了,就一箭射了过去,刺穿蜘蛛们的眼睛。
好几次,他都及时的救下了巴林与邦伯这些比较迟钝的矮人。
霍比特人哆嗦着握紧了他的短剑,与他站到一起。
蜘蛛实在太多了,起码数百头。
虽然图尔卡与呐哈尔奋力杀敌,大量的蜘蛛尸骸铺满了地面,但依然还有数头蜘蛛突破了外围矮人们的防线,跳入了人群中央,直扑比尔博与奇力。
贝奥恩的那些小马顿时受惊,有几匹撞开矮人,跑了出去,结果很快这些小马就被蜘蛛们用网捕捉住了,捆成了一个个白色的茧。
奇力被一头牛犊大小的蜘蛛扑倒在此,小弓也掉落一边;
比尔博尖叫着,短剑刺入了一头狰狞恐怖的大蜘蛛那令人发寒的口器之中,把这头大蜘蛛疼的吱吱的叫。
“他刺到我了!他刺到我了!”
或许是因为携带着至尊戒的缘故,比尔博居然听懂了蜘蛛那嘶嘶的叫声,他脸色惨白的奋力一插,把短剑齐柄捅入了蜘蛛的口器之中,结果了这头可怕的怪物。
“刺叮剑?这是个不错的名字。”
比尔博喃喃道,惨白的脸色涌起了一丝血色。既有奋勇杀敌的紧张刺激,也有差点葬身蛛吻的后怕。
他把小短剑从蜘蛛尸体里拔了出来,朝扑倒奇力的那头杀过去。
“滚开,恶心的怪物!不然让你尝尝我刺叮剑的厉害!”
他和菲力、格罗因同时用手中刀剑、斧锤,干掉了这头蜘蛛,将奇力救了出来。
“我也许该向你说声谢谢。”奇力捡起小弓,向他点点头,没有过多废话:“但还是先让我们把这些怪物打退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的缘故,又或者刚才的那次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举动让他彻底开悟。霍比特人手不抖了,脚也不软了,他跟着矮人们,在索林与杜瓦林这对勇猛的表兄弟带领下,兴奋的大叫着,杀死了一只又一只的蜘蛛。
可敌人的数量是如此多,即使地上已经铺满了蜘蛛的尸体,可胜利的曙光依然遥遥无期。
战斗到最后,就连比尔博的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周围是一片叫喊声、刀斧锤棍挥舞声,和弓弦波动的声音——他一个激灵。
奇力的小弓箭矢早已用完,哪里来的弓弦声。
“杀死这些蜘蛛。”
一句精灵语从森林中冒了出来。一支利箭悄无声息的命中了其中一头大蜘蛛的头部,把它从树上射了下来。
蜘蛛们大吃一惊。他们嘶嘶的叫着,到处张望。
呜!
呜呜~~
比尔博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声音。
那是精灵的号角声。
它们从森林深处传来出来,吹过树冠与草丛,穿过山谷与小溪,振奋人心。
“精灵!是精灵!”比尔博兴奋的跳了起来,惊喜莫名的看着大批穿着绿色斗篷、灰色紧身劲装的精灵从树上、从灌木丛后跳了出来。
用箭矢、长剑,把蜘蛛们通通射穿、刺死。
蜘蛛的阵势一下子被打乱了。
它们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反身迎战精灵,还是继续朝眼前的美味糕点下手。
这给了精灵可乘之机。
而且他们的人数是那么多,几乎与蜘蛛群一样多。这让战斗结束得无比的迅捷——这几乎帮了图尔卡与呐哈尔的大忙。
“这些墨瑞昆迪来得倒是时候。”呐哈尔说,停了下来。它巨大的黄金马蹄刚刚踩碎一头蜘蛛的丑陋头颅。
墨瑞昆迪,即没有见过双圣树光芒的精灵,也称黑暗精灵,以区分阿门洲上的那些见过双圣树光芒的卡拉昆迪——即光明精灵。
“在这片大陆上,埃兰塔瑞(Elentári)的星光才是我们的永爱,我的大人。”一个非常英俊的高大精灵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到了图尔卡与呐哈尔跟前,说。
埃兰塔瑞(Elentári),即星辰之后,也称瓦尔妲、埃尔贝瑞丝,精灵们最崇敬的维拉。
呐哈尔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说辞。
“莱戈拉斯!”
图尔卡把艾格洛斯插在地上,热情的拥抱了这名精灵。
蜘蛛终于溃散,它们被其他精灵或驱赶,或杀死,海量的蜘蛛在这一战中被消灭,尸体甚至一直铺到了山谷之外。
“精灵!”
索林将奥克锐斯特从一头蜘蛛身上拔了出来,表情很难看。
因为他认为,自己会遭遇这场伏击完全是精灵故意放任蜘蛛在森林横行的缘故。
而且他认为精灵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偏偏等到矮人全都力竭了,精灵才出现,这对厮杀了一整场的矮人来说,不公平。
其他矮人倒是觉得有人来救怎么说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他们一屁股坐到地上,庆幸逃过一劫。
似乎察觉到索林的怒气,图尔卡松开莱戈拉斯,嘴角含笑的说:“你们来的很及时,再晚一步,我甚至都忍不住放火了。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莱戈拉斯脸上一下子挂上了笑容。“是的,这确实值得庆幸。”他说:“德拉克尼斯(龙裔的另一个精灵名字,意为:龙之火)的怒火还是留给大山吧,森林就让精灵继续拥有。”
然后精灵王子走到索林跟前,抚胸行礼:“愿您的胡子依旧繁盛,瑟莱因之子,索林·橡木盾,山下王国的国王陛下。”
索林的表情这才好看那么一点。
他板着脸,哼了一声。
“精灵的耳朵依然那么尖,他们总是能觉察到森林的一切。你们来的很及时,精灵,及时到我以为你们在我身边安插了几名探子。”
“索林!”巴林很及时的打断了矮人国王的尖酸刻薄,他歉意的向精灵王子深深一躬身,说:“谢谢!谢谢精灵的及时出现!愿矮人与精灵的情谊如同青松,长盛不衰!”
“希望如此。”莱戈拉斯这样说。
然后转身离开。
气的索林脸色铁青。
图尔卡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两个种族因为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关系有所缓和,但很明显,二者内心的隔阂依然存在。
林地王国的精灵不像瑞文戴尔与林顿的精灵,瑟兰迪尔可是与索林有着最直接的仇怨冲突,想要化解,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抚平的。
特别,就索林那脾气……嗯。
莱戈拉斯先是与其他精灵交头接耳了一阵——图尔卡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陶瑞尔,林地王国国王卫队的队长也来了。
然后才走了过来。
“我的大人。”他向图尔卡发出邀请:“或许你们可以前往精灵的国度进行修整。”
莱戈拉斯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矮人们,和逃散的小马,有几丝戏谑,又有几丝同情的说:“看样子现在你们可是无法再继续你们的旅途了呢。而且我的父亲也让我务必邀请您前往,似乎有某些事情想要转告。”
图尔卡愣了愣。
“精灵王有何事想要找我相商?”他问。
他于多年前见过瑟兰迪尔一面。但说实话,他对这位声名远著的精灵王感官一般。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而是相比奇尔丹与埃尔隆德,他更像一名人类国王。
“父亲没说,但我想应该很重要。”莱戈拉斯认真的说:“因为出来的时候,他千叮嘱万嘱咐,让我一定请您回去。”
图尔卡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神色阴沉的索林,又看了看疲软无力、几近虚脱的矮人与我们的飞贼大师,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绝不接受精灵的施舍!”索林跳了起来,第一个表示了反对。
但无论是巴林还是其他人都劝他答应下来。
“我们需要休息。”巴林完全是出于公心,他如此说道:“小马也少了几匹,如果能给到补给,这对接下来的旅途是有益的,我们不该拒绝。”
“我走不动了。”邦伯嘟嘟囔囔的说道:“而且又累又渴,如果精灵愿意招待,那为什么不呢?就当是他们的补偿好了。”
但这都激发了索林内心的固执,他说:“如果你们要去尽管去好了,但我的臣民中没有向精灵摇尾乞怜的!”
这让图尔卡都忍不住呵斥道:“别傻了,矮人!”
龙裔甚至动用了一丝魔力,浩大而威严的声音让森林的冠丛震动,蝴蝶昆虫纷飞。衬托得周围的树丛如同色彩的海洋。
矮人被这蕴含着魔力的呵斥震慑得瑟瑟发抖,一脸的不知所措。
精灵也都惊讶的瞩目于此,面面相觑。
“认清敌我、及时止损才是明智的做法。”图尔卡收了巨龙之声,有些无奈的说:“难道我们不是要在都灵日之前赶往孤山吗?”
他劝道:“可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与马匹,要怎么才能准时赶到呢?”
索林脸色铁青,但最终,他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于是矮人们立即发出了欢呼。
比尔博也一脸倦容的瘫倒于地。
不过很快,他被图尔卡拉到一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可以看出,我们的巴金斯大师很惊讶,但面对银白君王威严的竖瞳,他局促不安的点了点头。
于是他们折向北,开始向林地王国进发。
因为有着森林精灵的带领,冒险小队能够从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快速的前行,他们穿过一大片冷杉,又越过无尽的橡木,在走了将近一天后,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山脉。
这里正是被称之为埃敏都伊尔的黑森林山脉,一条湍急的小河自大山北麓蜿蜒而下,向北注入密林河,并一直流入埃斯加洛斯,也就是众所周知的长湖镇。
林地王国瑟兰迪尔的宫殿正坐落于密林河包围着的某处巨大的洞窟中。
这个巨大的洞穴里有着数不尽的小洞穴,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地下,里面有许多通道和宽阔的厅堂。
进入洞穴后,可以看到许多点着火把的蜿蜒隧道,这些隧道不太深,空气也比较清新。瑟兰杜伊的宝座(一把雕花木椅)位于洞穴某处的大厅中,大厅的廊柱都是从石头中雕刻出来的。
很显然,瑟兰迪尔正是参考了第一纪元时辛达精灵建立的多瑞亚斯王国都城——明霓国斯(意为千石窟宫殿)的样子,建造了这座宫殿。
想到瑟兰迪尔年轻时曾在多瑞亚斯居住过,有此回忆之举也就不奇怪了。
宫殿的正门开凿在一道长满山毛榉的山坡上,这扇大门具有魔法,任何人一旦进入,就无法轻易离开。
而密林河正是从门前流过,一道长长的石道连接着精灵王的宫殿与幽暗密林。
呜呜~~
看到族人回归,守卫这种宫殿的侍卫们立即大开正门,迎接他们的王子殿下及尊贵的客人们。
矮人们纷纷用带着好奇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座雄伟的地下宫殿,一边略带‘嫌弃’的说:“比起山下王国,精灵王的这座宫殿差远了。”
“这座宫殿曾是矮人的杰作之一,精灵请求矮人的帮助,然后打造了这座宫殿。”
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因为此间的建筑风格与矮人那种厚实雄伟的建筑风格根本不一样。
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像精灵。
精美、繁复、与自然融为一体。
不过,莱戈拉斯他们也没戳破这些骄傲自大的矮人那可笑的自尊心,只是热情的邀请所有人进入到了这座精美的地下宫殿。
呯。
随着所有人进入林地王国神圣的国度,魔法大门被关上,图尔卡琥珀般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光芒。
希望事情不会发展为我想象的那样。
他想到。
在他身后,我们的巴金斯大师紧张又好奇的频频张望,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一只手不自禁的放进了口袋中,摩挲着里面的那枚戒指。
第二十二章 惊悉噩耗
有人可能见过瑟兰迪尔,这是一个非常英俊高大的精灵国王。他有着一头漂亮的浅金色长发,眼睛是灰色的。
他会在金发间戴上红叶和浆果编织的王冠,而在春天,他的冠冕则由林地的花朵编成。
另外,他睿智而富有远见,善于权衡,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权威,是一名很有威严的君王。
图尔卡与索林他们在国王的大厅中见到了他。彼时他正坐在一张雕花的木椅上,高高在上。
“我的大人。”
精灵王站了起来,非常有礼貌的向领头的银白君王致意:“光阴弹指而逝,与您欢饮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图尔卡也向他行礼,然后说:“愿埃尔贝瑞丝的星光永远照在您的头上,瑟兰迪尔大人!数年未见,不得不说,您的王国越发繁荣了。”
龙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看到,精灵为矮人准备的食物极为丰富,不但拥有各种火腿、肉排与香甜的奶酪、果品,就连高浓度的白兰地与葡萄酒都摆了出来。
联想到两族之间的仇怨,这有点过于热情了。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如同看到杀父仇人的索林,微笑说:“星光的子民对客人一向热情。”
“虚伪的精灵。”索林冷冷的说道,显得极为的失礼。
图尔卡一叹,头有点疼。
果然,精灵国王原本微笑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他深深的看了眼矮人,说:“另外就是,图尔卡大人,我这里有一条讯息是留给您的。”
图尔卡果然很惊讶:“是什么样的讯息?”
但瑟兰迪尔却说:“让我们先入座吧,再着急亦不差这一会。”
无奈,图尔卡与其他人只能纷纷入。
矮人与比尔博倒也没想太多,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银白君王与他们的国王,甚至精灵王这样的大人物先顶着,他们能做的不过是把自己的肚子先填满。
此时莱戈拉斯也去换了一身精美的长袍,头戴额冠,出现在宴席上。
加上一些作陪的辛达精灵贵族,和弹奏竖琴与吹着笛子的女精灵,虽然不算热闹,但总归气氛上缓和了许多。
就连索林,也赌气般的胡乱塞了一点食物,灌了好几口美酒,然后闷闷的坐那生着气。
好不容易熬完这食不知味的宴会,瑟兰迪尔命人将矮人们带去早已准备好的舒适的房间休息,然后只留下图尔卡与索林。
另外莱戈拉斯也在。
因为客套的流程已经走完,在这只有相关几名人员下,瑟兰迪尔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出人意料的说:“图尔卡大人,我这里有一条来自褐袍拉达加斯特的消息,他似乎预料到您会来途经我的国度,所以派了一名使者前来报信,是关于安努米那斯的。”
说着,他命人提来了一只鸟笼,里面立着一只有着灰色羽毛的尖嘴云雀。
图尔卡的眼神立即变得凝重起来。他问:“发生了什么?”
索林是知道北方爆发瘟疫的事的,因为当初他前往安努米那斯邀请图尔卡时,银白君王正从幽谷急匆匆的赶回来。
甚至,在冒险途中,图尔卡还不止一次的返回能微奥湖畔的那座古城,处理相关事宜。
因而矮人亦忍不住看了过来。
瑟兰迪尔没说什么,而是亲自打开那只鸟笼,伸手让云雀跳上他的手指,然后拿了出来。
“为您效劳!尊敬的银白君王!”这只有着非常漂亮羽毛的云雀非常有礼的向图尔卡致意,一双黑色的小眼睛里露出几丝智慧的光芒。
“请不用多礼。”图尔卡颔首,这是一个充满奇迹的世界,在这里,鸟儿会说话再正常不过了。“褐袍巫师可是有事情要通知我?”
“是的是的。”云雀的声音非常动听,几乎所有听过它们唱歌的人或者精灵都会被它们美妙的歌喉吸引:“森林之友在九次日升月落之前抵达了那座高高的国王之塔,那是由埃兰迪尔建造的,动物们曾目睹过人类在北方的繁荣;那时候,好多飞鸟都在那里安过家,吃过善心的国王为它们准备的食物,动物们记得这点,并暗中流传。但人类世界的繁华总是稍纵易逝,曾经的国王殒命巴拉督尔,后继的国王陷入纷争;黑暗袭来,王权失落,最后一名王者被冰冻之海淹没,西方人类的光辉彻底断绝。”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云雀吟叙的是阿诺尔王国及它之后的阿塞丹、鲁道尔、卡多蓝王国的故事,虽然大家都很心急,但都忍不住耐下性子,细细的听着。
终于,这只多嘴的云雀说到银白君王了。
“……直到银白君王吹响了上古的号角,北方古城光辉再现!精灵与矮人重聚,人类汇集;魔栏农下,龙焰涛涛;黑塔倒塌,魔君远遁;动物们记录下了这一幕,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名享誉中洲!”
“这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索林有点不耐烦了,这只鸟的话实在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精灵王困在鸟笼太久,这只云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真就说比唱还好听!
“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否则我将怀疑你作为一名使者的资格!”
索林威胁它。
这只话痨鸟这才闭上嘴巴。有几丝委屈,又有几分生气的说:“如果矮人那么着急,好吧!那就让我们跳过美好的段落,开始伤心的故事吧!尊敬的图尔卡·阿拉卡诺,您的臣子死掉了!一个阴谋出现在您的王都,阿拉多之子,阿拉松被人刺杀,北方王国失去了它的副相!女精灵率领北方精灵与杜内丹人的游侠打退了来自南方的刺客,但是暴民冲击国王之塔,安努米那斯的光辉蒙上了一层阴影,我的国王陛下!”
这个消息果然劲爆,即使是矮人国王都不禁目露惊疑的目光;莱戈拉斯更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一言不发的银白君王。
瑟兰迪尔则似乎早知如此,继续督促它道:“还有,请把你所知的通通说出来,不要误导图尔卡大人。”
于是这只云雀继续说:“森林之友正是在这个时候抵达了北方,他在女精灵的帮助下,确认了在北方爆发的瘟疫正是巫术,令人害怕的邪恶魔法!但他也遇到了刺杀,非常可怕的刺杀!一个伊斯塔尔袭击了森林之友!这几乎要了傻乎乎的、总是爱吃蘑菇的拉达加斯特的命!”
“什么!”
这下就连图尔卡也坐不住了,惊讶的说:“拉达加斯特也被刺杀了?另一位巫师袭击了他?谁?”
“我们不认识!”
这只云雀似乎也非常害怕那名巫师,它不安的在瑟兰迪尔修长的手指上跳来跳去:“动物们不知晓他的名讳!西方没有他们的传说,但拉达加斯特知道!但他不说!他让我们飞啊飞,飞向幽谷,飞向黄金森林,飞向瑟兰迪尔的宫殿,寻找中洲大陆的智者,和银白君王。”
“我也是在两天前知晓这件事。”精灵王说,美丽的脸庞上甚至出现一丝迷惑与浓浓的担忧:“但我亦无法告知你们更多!这个巫师并不在我的记忆中。也许凯兰崔尔夫人知晓更多,也许不!我无法确定!这几乎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令我困惑的事情。”
“所以我命莱戈拉斯前去寻找您,图尔卡大人。”他说:“因为我知道,您与这些矮人将通过我祖先建造的大路,穿过森林,前往东方的孤山!进行一场鲁莽的冒险!”
图尔卡内心一跳,有种又来了的无奈。
果然,下一瞬间。
“鲁莽与否可不是你这个尖耳朵说了算。”索林非常生气的怒视精灵王,粗短的手指危险的握上奥克锐斯特的剑柄,一副「你再说,看我不把你脑袋都给你砍下来」的暴躁模样。
“是谁在盟友最需要的时候,袖手旁观!”
“是谁贪生怕死,任由曾经的盟友风餐露宿而不敢伸出一丝的援手?”
“是你!瑟兰迪尔!林地王国的国王!一个徒具虚名的、可笑的空壳国王!一个虚伪之极的精灵!”
仿佛记起了曾经那些悲苦的岁月,索林再也忍不住,矮人双目赤红的大骂着,诅咒着精灵王和他的国度。
“就让这个精灵坐在他高高在上的烂木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腐化吧!我们不需要他虚伪的怜悯!”
这让林地王国的国王也一下子愤怒不已。
“不要和我谈悲惨!”瑟兰迪尔的手指同样握上了他腰间的那把嵌着宝石的精灵宝剑剑柄,灰色的眼眸里透出慑人的精芒。
“我也斗过巨龙!体验过巨龙之火的恐怖!”
精灵王撤去了他脸上的魔法,半张被龙焰腐蚀烧焦的脸庞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触目惊心。
“我警告过你祖父,他的贪婪必然招致邪恶的窥觑!但矮人无动于衷、置若罔闻!”似乎察觉到儿子那惊讶的目光,瑟兰迪尔手中光芒一闪,那张英俊绝伦的美丽脸庞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冷冷的说:“告诉我!你会为了一个不顾他人警告,一心奔向毁灭的人,冒着灭族的危险,继续帮助他吗?”
不知是否被精灵王发自内心的迫问问住,抑或干脆是被瑟兰迪尔隐藏的一面吓到,索林愣住了。
……,……
精灵的王宫很美丽,也很震撼。
雕刻的巨大廊坊,幽深的石道,迷人的石下清泉,无一不让人沉迷其中。
甚至,比尔博还在洞窟里发现一小片种植的山毛榉与其他一些小树,郁郁葱葱的,仿佛置身阳光下的花园。
而且精灵的床铺几乎是除了霍比特人的小床外最舒适的,洁白的床单,绵软的枕头,洁净的窗台。比尔博甚至能从那问道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那是精灵放置在窗台的一株美丽的鲜花传来的。
可见精灵在待客方面,还是非常体贴的。
而且精灵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他们不迈出精灵王宫的魔法大门,他们爱去哪都可以,甚至如果你好奇,精灵甚至不会阻止你去坐一坐瑟兰迪尔的那张王座!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矮人与霍比特人被精灵软禁了的事实。
在那场霍比特人不清楚的会议过后,银白君王就消失不见了,而矮人也被精灵王借口:请多休息一段时日吧,等你们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再出发亦不迟——给留在了林地王国的宫殿里。
想到图尔卡在矮人们前往精灵国度前说的那些话,被困在这座虽然美丽,但却不是霍比特人最终归宿的宫殿里的比尔博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借口出去逛逛,等到精灵们的目光好不容易从他身上移开,霍比特人立即戴上了那枚在半兽人地下城里捡到的魔法戒指,化作一道影子,在精灵王瑟兰迪尔的宫殿里穿行。
他先去大门处碰了下运气。
结果不出意外,比尔博吃了个闭门羹。
精灵王的魔法大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而且这里守卫森严,精灵们警惕的目光不断的在阴影的地方扫来扫去,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溜出去——
他倒是可以,但矮人们可不像他可以隐身。
于是比尔博又绕道去精灵的其他地方逛了逛。
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突破的地方。
“难道我们注定要在这里白白的浪费时间?”比尔博颓然的坐在一处阶梯上,厚厚的脚板搁在冰冷的地面上。
“明明都灵日在即,图尔卡大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把我们丢在了这个阴暗的精灵王的宫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林或许知道,但他这段时间日益暴躁,几乎每天不是在咒骂,就是在令人害怕的沉默中度过,我可不想再去找他!他眼睛中的怒火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随时能砍掉人的脑袋似的。”
而且,令比尔博困扰的还有:所有人中只有索林的房间有守卫。
似乎精灵王也知道,就索林那个脾气,肯定不会甘心乖乖配合,干脆明着禁锢起了矮人国王。
一副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和我谈的模样。
而且,瑟兰迪尔也不是全然把他们当囚犯。这几天里,精灵王不止一次的邀请所有人参加精灵的宴会,期间好酒好菜的招待,脸上也是挂着笑容。
把比尔博,甚至巴林这些矮人弄得是一肚子火又不知道该怎么发。
第二十三章 飞贼与北方叛乱
这时,比尔博听到了脚步声。
几名国王的仆人从台阶的底层一直往上走,还一边交谈:“走快点,不要错过国王的宴会!我可不想被责骂。”
有人说:“这些矮人可真能喝,这几天快把酒窖的葡萄酒都快给喝光了,可埃斯加洛斯的人类送物资的船还要好几天后才能抵达,这也太令人发愁了。”
“这话你应该和王室总管说!”第三个人说,声音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们打着趣前面第二个仆人,说他如果敢把这些小事报告给国王,精灵王肯定会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让他提前去曼督斯的殿堂报道。
“如果是莱戈拉斯殿下,他就不会这样做。”第二名仆人抱怨着,与第一名仆人抬着一大桶的葡萄酒,从隐身的霍比特人身边走过。
“殿下最近和陛下吵得厉害,说不定他会拿你先出气。”第四名仆人说,他手里捧着一小桶的白兰地,这是比葡萄酒更香醇同时也更烈的美酒。
精灵王喜欢喝这样的美酒。
于是第二名仆人的抱怨戛然而止。
他们越走越远,似乎朝国王大厅去了,没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霍比特人。
“哈!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些矮人讨厌。他们在餐桌上的礼仪实在太糟糕了!”比尔博一边思考着精灵口中的讯息,一边忍不住暗暗的腹诽起来。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他顺着这几名精灵来时的路,一直沿着石质的台阶往下走,没人能发现他,直到他来到一处存放着大量酒桶的地窖。
他躲开守卫的目光,从他们的身旁溜了过去。
其中一名精灵奇怪的看了眼角落,却什么都没发现,他疑惑的摇摇头。
比尔博躲在一个大号的酒桶后,打量了很久这个地窖,通过国王仆人与守卫的交谈,发现了精灵王宫殿的一个秘密——地窖的一块巨大木板下,有一条河流流过,越过蜿蜒的河道后,在东方和密林河汇流,并一直流入一个名叫埃斯加洛斯的湖泊。
国王的葡萄酒、某些货物就是从湖泊上的某个人类城镇贸易得来的。
每个月、或者说这些大木桶空了后,精灵们就会打开这块可以活动的大木板,将这些木桶推到下方的河道,让它们顺着河流,流到下游的交接点,让人类将它们带回去,重新将其填满。
“也许图尔卡大人早预见了这一切。”确定完所有的要素后,霍比特人内心的那个念头更加的清晰起来了,他仔细的盘算着,结果他认为这个计划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便高兴的想到:“又轮到我来救这些矮人了。这次我一定要成功!”
事实上,等到他重新溜回精灵王为其准备的房间时,另外一件事让他的计划变得更容易实施了。
原因是这样的:
莱戈拉斯一直对精灵王‘囚禁’索林非常不满,认为这样有负银白君王的信任与嘱托——图尔卡离开前曾希望精灵能为矮人的这次冒险行动提供助力,但瑟兰迪尔显然有他的打算。
他对索林说:“我知道你们已经找到进山的办法,我不会窥觑矮人的财宝,也可以资助你们的鲁莽行动,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瑟罗尔曾答应为我打造一条项链,它如星光般璀璨,又似情人的目光,它由纯洁的白宝石串联而成,为无上之宝!对我而言!”
说到这条项链,精灵王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怀念,因为那原本是他为他的亡妻打造的,可矮人却在项链完工后,昧下了原本属于精灵的宝物。
这直接导致了两族之间关系的急剧下降——反正精灵王是这样说的。
于是,瑟兰迪尔向索林提议,只要矮人愿意交还这条项链,他可以为他们的行动赐福。
但面对瑟兰迪尔的‘合作条件’,被固执与怨恨冲昏头脑的矮人国王却直接鄙弃的大声拒绝了,他表示:孤山里的一切宝物皆属于都灵王室,精灵王的说辞不过是另一伙强盗的阴谋抢夺,他绝不肯答应哪怕一枚金币流落到精灵王的手中。
他说:“即使世界毁灭,我也不会再相信瑟兰迪尔的任何一个承诺,因为这位自以为高傲的精灵王根本不值得信任!”
可想而知,当矮人国王这番极为无智的指责之语在国王大厅上响起,精灵王是如何的愤怒。这愤怒甚至直接导致了瑟兰迪尔哪怕违逆银白君王的嘱托,也要让这些顽固可恶的矮人吃一点苦头。
“那么。”
精灵王脸色铁青的说:“你就在我的宫殿里好好想想吧,希望你还来得及赶往孤山。”
然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顽固的矮人国王与他的冒险小队们全被软禁了。也许瑟兰迪尔最终会放这些矮人离开,但那将是一时间后的事情了。
而能挽回双方冲突的图尔卡·阿拉卡诺此时却早已心急如焚的赶回了安努米那斯。
褐袍拉达加斯特传递的消息非常惊人,他必须赶回去一趟。
不过,经过精灵王子锲而不舍的恳求与劝说,最终在几天后,精灵王还是撤销了对索林的软禁。
而这也给了比尔博的逃跑计划增添了极大的成功率。
但这是之后的事了。现在,让我们把目光稍微投到北方。因为这里发生的事同样非常重要。
就在阿拉松被刺杀的那个晚上,来迟一步的芬娜与加尔多只能抢回副相大人的尸身,并打退了那伙不知何时,潜入到北方的半兽人。
及他们的首领。一名拥有着黑努门诺尔人血统的高大人类——这些刺客一见事有不逮,立即骑上座狼,远远逃遁了。
虽然精灵追了上去。但最终,依然有一小批刺客逃脱了。
望着遁入黑暗中的神秘人,芬娜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浓浓的担忧,她说:“让他们去吧,不用追了,我们回去!”
这个命令来得非常及时。
因为就在精灵与人类游侠出城后没多久,一伙暴徒就袭击了国王之塔。
他们大部分表面是多年前被解救的奴隶,但实际上,这些人类因为受黑暗魔君的多年奴役与折磨,意志及灵魂都受到了腐化与污染,最终他们的身心都沦为了索伦邪恶意志的奴隶。
他们与普通的奴隶一起干活,充当索伦的眼睛与间谍,监视及陷害那些不肯臣服黑暗魔君的自由民。他们在外表上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但他们的心灵是扭曲的,也没有良知,只知完成索伦的命令。是黑暗魔君的诸多爪牙中最遭人鄙弃的家伙之一。
多年前的那场战争,黑暗魔君被驱赶出了中洲,这些阴险的家伙失去了他们效忠的主子,但他们潜伏了下来。
受黑暗魔君的指使,这些家伙一部分跟随埃克塞里安,前往了圣白之城米那斯提力斯,充当起了黑暗魔君的间谍,将人类世界的信息源源不断的传递给躲在黑暗中的索伦;
一部分跟随银白君王返回了北方,潜伏了下来,直到黑暗魔君的命令再度传来。
他们利用身份的优势,将阿拉松骗出了安努米那斯,并阴谋刺杀了他!
等到女精灵也率领剩余的一部分守卫冲出国王之塔,城中空虚,这些潜伏的间谍立即暴动起来。
他们宣扬:“我们被诅咒了!银白君王拯救了我们的身躯,但我们的灵魂依然堕落,黑暗魔君的阴影笼罩在北方古城,誓要惩罚背叛了他的仆从!这次的瘟疫就是预兆!”
同时,他们利用人们对瘟疫的恐惧,在城中大肆蛊动——
“精灵对此坐视不理!他们蛊惑了银白君王,将他囚禁在高塔之上,不得听闻他的臣民的悲痛之声!这是背叛,杜内丹人与精灵谋划了这一切,他们想要篡夺北方之王的权柄!让我们打破那座冰冷的高塔,将至高的图尔卡·阿拉卡诺救出来,如此我们方可拥有生存的希望!”
彼时,图尔卡虽然将埃莱萨宝石留给了芬娜,让阿拉松尽力的挽救那些可怜的人,但依然有很多北方居民莫名中了巫术,而且很快倒下死去。
于是很多居民害怕了,他们的内心在那一刻回想起了在魔多的那些黑暗岁月,记起了黑暗魔君的恐怖,被曾经的折磨与奴役吓住了,恐惧与阴影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内心。
加上人群中,很多间谍们在暗中的蛊惑,偷偷的游说:他们就像毒蛇,嘶嘶的喷吐着毒液,毒害着人们的心灵与理智;
很多头脑发热的人上当了,恐惧让他们丧失了理智;对银白君王的敬爱也让他们无法辨别这些虚假的谎言。
最终,暴动开始了。
他们呼喊着解救银白君王的口号,向最高层的国王之环进发。
虽然也有一部分人努力的劝阻,但人们不听,很多人甚至只是听说了有人在广场聚集,便好奇的出门观看,但也都被裹挟了进来。
暴徒们一路穿过第一层的贸易区,进入第二层的生活区,又冲进了第三层的花园区,直至闯入国王之环。
这里,埃兰迪尔之塔(埃兰迪尔之室、国王之塔)高耸,守备森严。
王城守卫哈尔巴拉德甚至于高高的台阶前大声的呵斥这些暴徒:“止步!此乃国王之室!汝等岂敢冲撞至此!”
彼时,留守的精灵与杜内丹人都已经知晓城中发生了暴乱,但无知的民众在幕后黑手的撺掇下,群情激涌,熙熙攘攘。
一心想要‘拯救’银白君王。
哈尔巴拉德他们无法一一辨明,也不敢下令屠戮。
因为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是没有武器的,很多人甚至是被无辜裹挟的,他们并不想冲击国王的侍从与守卫,但纷扰的人群又不允许他们自我辨明。
于是,双方就在国王之塔前展开了对持。
守卫们在哈尔巴拉德的率领下,组成一道盾墙,隔开了庞大的人群与国王之塔,不允许他们闯入这座神圣的高塔。
而人群似乎也在慢慢的冷静下来。
毕竟很多人都只是被恐惧吓住,一时头脑发热,并不是想真的与代表着国王的守卫发生冲突。
直至,一枚黑暗中的箭矢划破夜空,擦着哈尔巴拉德的脸颊,飞向了王城守卫的盾墙。
双方的脸色同时变了。
第二十四章 长剑之夜(为书友「星铭呓语」更)
那一晚,北方爆发了一场预谋已久的叛乱,很多人被牵涉其中,王国副相甚至因此而死!
当次日的阳光洒落,国王之环的台阶上流满了鲜血,有王城守卫的,也有无辜民众的;
那一晚,对北方、对龙裔皇帝而言,都是一次严峻的挑战。
——《龙裔皇帝·长剑之夜》
没人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很多人甚至没弄清发生了什么,骚乱就爆发了。
“他们动手了!”
有人喊。
并率先的拔出了武器。
他们鬼鬼祟祟,巧舌如簧,在人群中制造着阴谋的言论:“国王已死,篡权者要清算忠诚他的仆从,让我们和他们拼了!”
“诅咒正是他们散播的,他们是黑暗魔君的爪牙!”
“杀呀。”
于是,愚昧的民众被裹挟着,向王城守卫发起了攻击。他们有的甚至没有武器,也没有套甲,而是赤手空拳的被后面的人推攘着,无意义的尖叫着,一头扎向了枪盾林立的哈尔巴拉德等人。
身后就是象征着王权的国王之塔,里面不但拥有着历任国王的遗物,甚至塔顶上还安置着一颗帕蓝提尔。
哈尔巴拉德无法后退。
于是,他只能狠心的大喊一声:“所有人,刺!”
这里的守卫大部分是杜内丹人,也有一小部分精灵。他们都是银白君王的忠实仆从,是王国之剑、亦是王国之盾。
所以,他们毫不迟疑的端起长矛,用力一刺。
“哇!”
“啊!”
“唔!”
大量民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似乎不敢相信,守卫们真的敢朝所有人挥动长矛。可当他们低下头,看着刺透胸口的枪尖,又不得不信,自己的命运到此为止了。
“看啊!”
那些如毒蛇般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杀人凶手!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让我们和他们拼了!”
“为了国王!”
此时此刻,谁对谁错已经无关紧要了,鲜血的出现让双方都无法再保持冷静,再上躲在暗处里的间谍的煽动与蛊惑,令人痛心的一幕出现了。
民众们愚昧的冲击着王城守卫的枪盾,哈尔巴拉德则咬着牙的不断命人把他们赶下去。
很多人甚至至死都不明白,明明自己从魔多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逃了出来,还没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就又死在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里。
他们无助的伸着双手,徒劳的抓着空气,眼睛迷茫的盯着那座高耸的尖塔,缓缓的倒下。
而在他们身后,更多的民众就像浪潮里的一滴水珠,身不由己随着躁动的人群,不断地朝前涌去,直至撞得个粉身碎骨。
参与暴动的人是那么多,几乎半个安努米那斯居民都聚集于此。
若非国王之环前那高高的台阶,哈尔巴拉德等人早就支持不住了。
似乎先民们建造这座雄伟的古城时曾考虑过类似的情况,他们在国王之环与下一层的城区之间构建了一条长长的石阶,两边用高高的城墙阻隔开来。
这几乎成为王城守卫的最后一道壁垒。
虽然叛乱的民众数量众多,但这条狭长的石阶让他们只能肩并肩同时上来三个人,这给了王城守卫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哈尔巴拉德率领的王城守卫不过才四十多人,虽然他们个个装备精良,但如果在平坦的地形里,早被躁动的人群给生吞活剥了。
再炽热的鲜血亦有冷却的时候,很快,这些被煽动的民众慢慢的冷静下来。
有人倡议回去拿武器。
但更多的人开始反思,事情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守卫们并没有冲下来!似乎他们也在顾忌着避免引发更大的暴乱……”
有人说。
但同时也有人说:“可是国王与副相大人都没有出现!王后亦不见人影,这难道不是一种态度吗?”
这时,那些躲在人群中的间谍还想煽动民众。
他们在一旁蛊惑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无辜的那么为什么不肯让我们进去呢。而且国王至今没有露面,这难道不是证实了他可能被害了吗?”
不过,因为最狂热的那一拨人已经悲惨的死去。
剩下的人开始迟疑。
有人敏锐地喊道:“谁?说话的是谁?”
但间谍们就像毒蛇一般在黑暗中阴险的吐着信子,却不肯露出真实面目。
煽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很多人死了,我们只是想找国王问个明白,看看这一切是否是他下令的。”
“我们难道不是在做一件好事?银白君王被精灵与篡权者谋害,我们为国王报仇正是合乎大义的壮举!”
“他们杀了人!很多兄弟被杀死了,难道我们还无动于衷?严惩凶手!”
“严惩凶手!”他们大喊,在人群中制造对立的气氛。
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冷静的说:“我们谁都没有听说图尔卡大人曾下令杀害他的臣民,暗中宣扬此等恶言的一定是不怀好意之人!我等应当警惕!”
另外,也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无辜之人的鲜血流满圣洁的国王之环,而他们也参与其中。
“我们都干了什么!”很多人害怕的说:“这等恶事岂不会遭受天谴?”
于是,很多人退缩了。
他们打算离开这里,返回家中,等待精灵或者银白君王的命令。
但那些阴险恶毒的间谍依然在人群中喋喋不休的灌输着非常可怕的阴谋论调。于是,也有一部分人盲目的听从,他们愤怒的喊叫着,希望严惩凶手。
就在这时。
嗯呜。
嗯呜。
嗯呜。
国王的号角声被吹响了。
精灵与杜内丹人的部队在芬娜的率领下,从安努米那斯的城门穿行而过,沿着城中大道,一直扫荡,直扑最上层的国王之环。
“无辜者束手一旁!”
领头的骑士擎着银白的旗帜,上面是一头展开双翼的喷火金色巨龙——那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标志。
于是,此次叛乱中,被裹挟的无辜民众立即惶恐的束手站立一旁。
“有罪者手持武器!”
那名骑士又大喊,飞一般的穿过潮水般分开两侧的民众。在他后面,是甲胄森严的精灵骑手与人类的游侠。
人们所熟知的「王后」首当其冲。
更多的人惶恐的丢下了手中兵刃,不敢直面王室威严。
嘚嘚嘚。
精灵神驹与人类游侠们的骏马轰隆的马蹄声响彻夜空,骑士们旋风般的冲上了国王之环,包围住了那些心怀不轨的阴谋家、被撺掇的叛乱分子和无辜的裹挟者。
“蛊惑者难逃一死!”
芬娜手中加拉德兰斯弓弦微颤,一箭射死一个想要逃跑的家伙,俏面含煞的说:“逃跑者亦然!”
于是,叛乱立熄。
很多人被投入监牢,有无辜者,也有阴谋叛乱的间谍;
更有一些愤怒中闯下大祸的家伙。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那晚暴动的参与者,等待他们的将是北方王国建立以来最严厉的一次审判。
由于银白君王不在城中,副相遇刺,治理国家的重担一下子压到了芬娜的身上。
逮捕间谍、筛选无辜者、救助受伤者。
曾经闲散跳脱的女厨师长一下子变得稳重起来,她几乎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女精灵甚至抱怨,自从接过这摊烂摊子,她再也不能去她的小厨房锻炼手艺了。
弄得加尔多与哈尔巴拉德总是忍不住摇头叹气。
但好在,我们的「王后」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在经历了如此重大变故后,她开始努力的扮演着此刻城中需要的角色,尽力的安抚百姓,并警惕那些可能闹事的家伙。
褐袍拉达加斯特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安努米那斯。
“您是说,圣白议会已经确定,这次的瘟疫正是巫术所为?”作为安努米那斯的女主人,芬娜在国王之塔接见了巫师。
“是的,是的。”
森林之友依然一副邋邋遢遢的模样,眼睛时而精明,时而迷糊,他对女精灵说:“图尔卡大人向圣白议会报告了他发现的疑点,议会决定,分别让我们——我是指,我、萨鲁曼和甘道夫,前往各地,查看那里的灾害!我来了北方,甘道夫去了刚铎,萨鲁曼则奔赴洛汗!是的,就是这样。”
这让芬娜也不禁正色起来,她说:“那么,拉达加斯特大人,你有办法消弭这些可怕的黑魔法吗?”
“让我们看看。”
拉达加斯特嘴里嘟囔着,拉开了他的旧毡帽,让里面的两只暴躁不安小鸟飞了出去,然后说:“我能感觉到,这座城市被某种邪恶的力量笼罩了,但具体是什么巫术,我还要仔细想想,最好是实地考察。是的,这股力量很强大,也很隐秘,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也许、可能、很不幸,甚至是我不希望的答案!”
褐袍巫师老毛病又上来了,他神神秘秘,絮絮叨叨,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神情严肃又不安。
芬娜皱眉,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哈尔巴拉德——阿拉松的尸体已经被安葬于努门诺尔人历代先王的陵墓,哈尔巴拉德虽然非常悲伤,但也只能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起码,曾经的主上早诞下了子嗣,埃西铎的血脉依然在杜内丹人中流传,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样想着,哈尔巴拉德收拾了内心的悲伤。
杜内丹人勇于任事,加之忠诚可靠——长剑之夜,哈尔巴拉德率领王城守卫抵挡住了暴徒的多次冲击。
于是,很多人都说,他将是安努米那斯的第二任副相的不二人选。
察觉到「王后」的视线,哈尔巴拉德立即说:“如果您需要实地考察,我倒是知道一处地方,也许您会感兴趣。”
第二十五章 蓝袍巫师
安努米那斯下城区。
因为惧怕可能会传染,所以一开始图尔卡就命阿拉松等人开辟一个区域专门收容那些染疫的病人。
后经证实,这并不是简单的疫病,而是某种巫术。
虽然还未知晓其运作的方式,但很显然,它传播的方式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些——起码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褐袍拉达加斯特在仔细的查看了隔离区后,这样说。
他将每一名染疫的病人的舌头都拉出来看了很久,又仔细的翻看他们的眼睛,闻着他们的气息,表情变得非常惊讶和凝重。
“但这怎么可能呢?”
巫师陷入了某种怀疑与自我怀疑之中,嘴里一直念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完全没有道理!是的,这就是巫术!还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我曾经很熟悉,但如今几乎快淡忘!他们!是他们!但这完全没理由!”
“谁?”哈尔巴拉德敏锐的听到了几个关键词,那是一个复数的‘他’。
但拉达加斯特显得忧心忡忡,他一边古里古怪的在空气中闻着什么,然后四下张望:“这边,不,是这边!对,气味!就是这种气味!”
巫师快速奔跑起来,迅捷的身姿比肩奔马;灵活程度让年轻人自卑!
哈尔巴拉德看呆了。
“快!”
他急声说:“别让拉达加斯特大人一个人。”
守卫立即牵过马,哈尔巴拉德几人立即骑上马,追了上去。
拉达加斯特穿过宽阔的街道,无视了稍显寂寥的居民区,一路向北,来到了码头区。
他在一座高大的石头建筑前停下脚步。
这是古代努门诺尔人建立的众水主宰的殿堂,但已经被废弃。
拉达加斯特抽动了一下他的鼻子,紧张的频频张望,最终确定下来。
“那么,让我们看看,老朋友,到底是不是你。”他抽出长剑,点亮了手杖顶端的宝石,走了进去。
这里的空气显得潮湿而阴冷。座椅之类的大都被清空了,只剩下神笼上的神像正模糊不清、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但拉达加斯特知道,上面并没有众水主宰的伟力,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在神像的两侧,有着两道石门,幽深而仿佛带有某种莫名的魔力,阳光到这直接被吞噬了,几乎无法照射到里面,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盘踞在其间。
拉达加斯特选择了左边的那道门,走了进去。
结果一股非常阴冷的气息立即包围住了他,让身为伊斯塔尔的褐袍巫师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举着手杖,握紧了长剑,小心的向里走。
神殿内部很多门廊。
一间间石室分布在门廊的两侧,里面有祷告室,有忏悔室,有留给信徒休息的客室,也有主教的办公室,不一而足。
但和外面的主厅一样,这些石室大都已被废弃。
银白君王虽已光复这座神圣的古代都城,但想要恢复它曾经的荣光,依然是一件艰辛而漫长的事。
不过,这都不是褐袍巫师关心的。巫师走过潮湿的石板,来到坐落在神殿深处的一个地窖。
这里,一股令人反胃的气息扑面而来,阴冷而邪恶。
但凡人却无法觉察。
“是这里了。”
拉达加斯特说,他攥紧了手杖和长剑,小心翼翼的走下的石阶。
这应该是往日信徒们存放葡萄酒和食物的地方,所以干燥是第一要素。但此刻,巫师却发现,里面已经被水渍浸湿了。
他推开半掩着的门。
地窖的黑影与门外微弱的光线在门口处泾渭分明。巫师手杖的光源甚至无法照透这股黑暗。
拉达加斯特警惕无比的走进了这座不详的地窖,结果浓郁的黑暗立即包围了他,似乎想要把他也拉入无边的堕落深渊。
空气中散发着与那些病人口鼻间一样的气味。
这让拉达加斯特非常的不安,他大声的说:“以大地之母的威名:此间邪恶速速现身!”
随着雅凡娜的神名被喊响,巫师的手杖发出了刺眼无边的白光,一股力量迅速扫过了地窖。
结果,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闪耀着比夜色更黑的光芒的长剑就一剑横扫,劈在了拉达加斯特的手杖上——如此看来,褐袍巫师还是在最后关头躲避成功了。
长剑上的黑暗骤然爆发,褐袍巫师的手杖应声而断,拉达加斯特也被这股力量扫飞出去。
“阿拉塔尔!”
褐袍巫师用一种神圣的语言(维拉语)喊出了袭击者的名字。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地窖的墙壁上,摔了下来。
但袭击者却不发一言,他用一根橡木做的手杖指向了地上的拉达加斯特,汹涌的魔力把巫师压制得一动不动。
“为什么?”
拉达加斯特艰难的说,他们的较量不但是力量上的,还有意志。
此刻,森林之友外在依然那么荒唐邋遢,但他的内在却璀璨如星辰。袭击者虽然占得先手,但褐袍巫师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二者的力量在黑暗的地窖中碰撞,几乎把此地撕裂。
袭击者挥动手杖,把巫师当成一团破布甩飞了出去,掉落在一潭积水上,长剑也掉落到了一边。
一个人影从黑暗的地窖里走出来。在微弱的光亮下,我们可以看到袭击者一手持剑,一手持杖,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兜帽长袍,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
一捧黑色的胡子从兜帽里露了出来。
袭击者身躯高大、健硕,像战士多过巫师。
“爱温迪尔。”
袭击者叫着褐袍巫师在维林诺的名字,声音洪亮:“你还是这么不长进。这让我想起了在蒙福之地时的岁月,那时候你就是我们中最弱小的那个。”
“你堕落了,我的兄弟!”拉达加斯特被袭击者的力量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污水把他的胡子和眉毛都打湿了,长袍也肮脏不堪。
显然,袭击者以此来折磨羞辱他。
但他依然不屈的说道:“你违背了伟大的骑士(即欧洛米)的命令!你屈服于黑暗,成为邪恶的爪牙!这让你曾经的光辉坠落尘泥。”
“少跟我说教!”名叫阿拉塔尔的袭击者冷笑说:“我和黑暗斗争的时候,你还在和你那些花鸟鱼虫玩泥巴呢!”
袭击者愤怒的挥动手杖,将拉达加斯特甩到了墙上,巨大的黑暗几乎将他淹没。
“这不可能。”拉达加斯特又惊又好奇,他艰难的说:“你没有这种力量。”
“但它现在就属于我。”
阿拉塔尔嘿嘿的冷笑道,隐藏在兜帽里的双眸浮现出一股邪恶的灵光:“祂找到了我,赐予了我,我比在维林诺时更强大了!”
“祂?”
拉达加斯特敏锐的察觉到了袭击者口中的某个词汇,那是一个不常用的词,它代表了尊贵,代表了……
“你管得太多了。”阿拉塔尔脸色变了,他恶狠狠的折磨着褐袍巫师,将他的骨头压得咔咔作响:“这本不关你的事,爱温迪尔!我只是受命前来让那个龙裔陷入麻烦,可你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呢?”
“你以为你们行事能瞒过圣白议会?”拉达加斯特顽强的睁大眼睛,艰难的与之对抗:“索伦的阴谋是不会成功的!”
“别想套我的话,爱温迪尔。”阿拉塔尔虽然占据先手与上风,但褐袍巫师的力量亦不容小觑,拉达加斯特与袭击者之间的意志交锋一直在持续,他们的力量甚至让众水主宰的这座神殿开始崩塌。
巨大的石块梭梭的直掉,地面出现裂缝,整个安努米那斯都开始震动。
“发生了什么?”
芬娜惊讶的冲到窗前,望向了码头区的方向。
大量安努米那斯的居民惊恐的从家中跑了出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们最好离开高塔。”精灵加尔多劝她。
芬娜仔细的探查着城中景致,最终她摇摇头:“我想,不需要了。”
事实上,不单是她,就连加尔多都发现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码头区的一座神殿坍塌了,升腾的烟尘甚至有国王之塔这般高。
哈尔巴拉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废墟,想不明白只是一会的功夫,巫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很快,他就大声的喝令守卫们小心戒备。
“如果这动静是巫师闹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敌人来袭!”
终于,漫天的烟尘逐渐平息。芬娜也派了更多的王城守卫与精灵前来,一时间码头区被重兵包围了。
所有人箭矢上弦、刀剑齐出,警惕的看向废墟方向。
突然。
“咳咳。”
一个又矮又老的人影推开一块大石,从废墟中钻了出来。
是褐袍巫师,他没事!
“你们的欢迎阵容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拉达加斯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脸色显得有些萎顿。他的帽子掉了,手杖也没了,只剩一把长剑,而且还断了半截,有点损失惨重。
不过褐袍巫师却毫不在意,他让那两只此前飞走的小鸟重新降到他乱糟糟的头发里,抹了把胡子上的污水,说:“如果可以,我想和这里的代理城主谈一谈。是的,我指的正是芬娜女士。”
第二十六章 魔影归来(为书友「秋雨黄昏」更)
几乎在同一时期。
在遥远的刚铎南部,邻近哈拉德地区;也就是在贝尔法拉斯湾南部、哈尔能河入海口更南——哈尔能河发源于魔多的山障埃斐尔度阿斯山脉南麓,它起初从东北流向西南,在中游拐为自东向西,最后注入贝烈盖尔海。
哈尔能河的北岸是南刚铎地区。
南部则是近哈拉德、远哈拉德和乌姆巴尔!
是的,海盗城市乌姆巴尔就坐落在哈尔能河入海口以南的一处庞大的峡湾。
这里,南北两侧均被陆地包围,只在西侧有一处狭窄的出口,因而能够很好地阻挡风浪,是天然的良港。
埃克塞里安的大军已经围困这座历史上几经易手的滨海城市足足六个月了,但刚铎人依然没能让这些曾经的同族及肤色更深,喜欢在脸上穿金挂银,有着褐色眼睛,黑色头发的哈拉德人屈服。
他们在“篡位者”卡斯塔米尔(Castamir,第三纪元1259年- 1447年)的第十七代子孙,人称海盗王的安加麦提二世(Angamait?Ⅱ)的率领下,顽强的抵御着来自北方远亲的攻击。
“篡位者”卡斯塔米尔是卡利梅赫塔的孙子,卡利梅赫塔则是刚铎第十八位国王卡尔马奇尔的小儿子。因此,虽然他并非王位的直系继承人,但也是一位王室成员,且卡斯塔米尔身为舰队统帅,统领着刚铎的海军。
这为后续的历史进程提供了实力上的保证。
第三纪元1432年,当第二十一代国王埃尔达卡继任王位时,刚铎发生了内战:因为埃尔达卡的母亲维杜玛维本是罗瓦尼安王国的公主,而非努门诺尔人。彼时的刚铎贵族与南方省份的大部分领主们对王国继承人娶了一个短寿的北方人类本就非常不满,认为会让杜内丹人的血统会被冲淡。
因而,埃尔达卡甫一登基,南方各大省份与一部分的米那斯提力斯的贵族就爆发了叛乱——史称‘亲族争斗’。
这场持续足足十五年的内战对刚铎的影响极为深远。
大量的精英在内战中死去,人口锐减,国力几乎拦腰减半。
事实上,亲族争斗被认为是使刚铎衰微的三件大祸中的第一件(另外两件是大瘟疫和战车民入侵),它带来的损失一直到历史上的魔戒时期都没有完全恢复。
卡斯塔米尔正是在这一时期,获得了沿岸地区的人们特别是南方的乌姆巴尔港和佩拉基尔港的支持,他率大军围困欧斯吉利亚斯并逼迫国王埃尔达卡逃亡,登基为第二十二代国王。
虽然后来埃尔达卡凭借罗瓦尼安王国,及一部分北方省份领主的力量,推翻了生性残暴的卡斯塔米尔,并于埃茹伊河渡口之战中杀死了这位著名的“篡位者”,恢复了刚铎的王权。
但这场内战依然已经对刚铎造成了无法恢复的惨重损失和破坏。
而且“亲族争斗”之后,刚铎长久地失去了对乌姆巴尔港的控制权。卡斯塔米尔的后裔在乌姆巴尔自立为王、把海港变成了一切国王之敌的避难所,他们一有机会就袭击刚铎的船只和沿岸地区。
这些曾经的同族虽然因为与哈拉德人大量通婚的缘故,已经大部分堕落,但王室血脉依然保留着足够的纯净。
他们与忠王派的黑努门诺尔人通婚,与一小部分哈拉德人的高贵者联姻,以此牢牢的把控着乌姆巴尔这座繁华的海盗城市的权力。
历史上,刚铎与乌姆巴尔爆发了无数次战争,各有胜负。
但到最后,卡斯塔米尔的后裔们总会死灰复燃,再度为祸刚铎南部,几乎成为了历任国王与宰相的心腹之患!
如今,埃克塞里安决定终结这一切。
刚铎人的大军从海陆两个方向把这座海盗之城团团围住,宰相家族、多阿姆洛斯亲王、洛丝阿尔那赫男爵领、凛格罗谷地、墨松德高地、安法拉斯,也就是遥远的长滩、拉梅顿、埃希尔、“绿色丘陵”品那斯盖林等南方省份的领主们的旗帜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士兵们战意高昂,长枪林立。
港口方向洁白的船帆遮天蔽日,(石)炮声轰隆。
可以说,这是自从第一次光明战争后,刚铎最鼎盛的时期了。
特别是。
在这一代的佩拉基尔港领主,贝瑞刚德男爵的率领下,刚铎人在乌姆巴尔海峡大败海盗联军,成功的为乌姆巴尔合围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损失了大量舰船的海盗们不敢再出港,加上埃克塞里安率领的,从陆路南下的大军,最终,时隔将近两个多世纪后,刚铎的旗帜再度逼近了这座宏伟的海盗城市。
“我来!我见!我征服!”
十年过去,宰相世子变得更加的威严与刚毅了。他蓄起了胡子,眼睛总是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宝剑从不离身。
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绿松石戒指。
几乎所有见过埃克塞里安的人都说,这将是刚铎历史上最有威仪的一位宰相。
事实上,当埃克塞里安矫旨参加了第一次光明战争、然后又收复了米那斯伊希尔及广大的南伊希利恩地区,他的威望几乎就达到了顶峰。
七层城墙后的人们皆追随他,刚铎众将也都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下一任宰相!
每次埃克塞里安只要一出现,圣白之城的人们便会大声的欢呼、伸出双手、祝福于他。
无论他走到哪,听到的都是歌颂与赞美。
漂亮的女子为他痴迷、英勇的男子争相为他效忠。
他就是刚铎的英雄。
人民皆爱戴于他。
但只有埃克塞里安自己知道,他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如果我能征服祖先们曾经征服的敌人,或许我就能登上那张座位,而不是屈其之下。”——宰相的石座位于刚铎国王王座的台阶之下,既不舒服,也让见识过魔多那张铁王座的埃克塞里安很是不满。
雄心勃勃的宰相世子开始把目光望向了台阶之上的王座,望向了南方的敌人。
埃克塞里安希望建立更多更大的殊荣,然后登基为王!成为真正的刚铎之主,而不是另一名摄政王。
这是索伦借助权能之戒施以的影响,同时也是人类本身的权力欲在作祟——啊,是的,想必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多年前埃克塞里安在邪黑塔顶找到的戒指正是人类九戒之二。
它不但一直在影响着埃克塞里安,让他变得贪欲、变得强大。索伦还通过它,得知了很多人类王国的秘密,这为他将来的邪恶计划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但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
包括甘道夫。
在收复了刚铎境内的多处被半兽人占领的领土后,埃克塞里开始安号召人们远征南方,去征服那个曾与刚铎争相缠斗了两千多年的敌人。
这本该不是他一个世子的权力,但埃克塞里安就是这样做了。
而且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埃克塞里安在人群中大声的宣扬:“如今东方魔影已去,我们正该收复祖先之故土,让刚铎的荣光再度遍布南方。”
“愿意跟随的,请骑上你们的骏马、拿起你们的刀枪,将我的这个命令传到南方,因为我将在佩拉基尔渡海南下,征服曾经的世仇!”
热血的呐喊让人民动容,对荣耀的渴求让士卒沸腾!所有人纷纷大喊:“埃克塞里安!巴拉督尔的征服者!米那斯伊希尔的解放者!刚铎救世主!”
人群中,埃克塞里安紧抿嘴唇,雄姿英发!
人们的欢呼声即使在七层城区之上的王庭都能听到。
越发苍老的图尔巩二世站在喷泉广场的边缘,细细的倾听着下城区民众的欢呼。
良久,宰相老朽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欣慰。
他没有阻止王子僭越的行为,而是在城中将领大多聚集在王庭,恳求他出兵时,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年轻的雄狮想要征服更多的领地,那么老迈狮子为什么要阻止呢?”
于是,刚铎众将便知道,老宰相其实已经默认了埃克塞里安的举动。
很快,一支由南方大部分领主凑成的大军在佩拉基尔港集合。
他们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从港口开拔,杀向了南方。并在乌姆巴尔海峡一役中,大胜海盗王安加麦提二世率领的海盗舰队。
这一战极大的振奋了刚铎的士气。
在那一段日子里,米那斯提力斯的人们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前方的捷报,奴隶与战败的士卒源源不断的被送了回来。
极大的充实了圣白之城的人口。
这让刚铎上下对这次的战争更加的充满了信心,认为又一位乌姆巴尔征服者将要诞生了。
男人们高兴的谈论着前方的战事,女人们欣喜家中劳力得到提升。大人和小孩的脸上皆布满了笑容。
直到大军一直在乌姆巴尔港下困顿了六个月,都未曾攻下那座坚固的海盗之城。而且,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在佩拉基尔港、在米那斯提力斯,某种瘟疫开始爆发、蔓延;
人们莫名的死去,没有一丝的征兆!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皆逃不过。
于是,惶恐不安的情绪出现了。
民众开始觉得远征南方并不是一个太妙的主意,厌战的情绪开始在民众中蔓延。
图尔巩二世只能下令封锁王城,阻止外来人再度进入这座圣白之城,以此来减缓城中的不安。但最终被证明,这无济于事。
宰相又下令让远征军班师回朝,但使者却被埃克塞里安扣了下来。
没人知道彼时在乌姆巴尔港下被困了六个月的宰相世子内心在想什么。只知道,当他把众将召集过来后,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全军不计牺牲的发起总攻!我要在明日落日前,在海盗王的宫殿里畅享胜利!
众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妥善的主意。有人劝告埃克塞里安:“殿下,这会让我们损失起码一半的勇士,请不要这样做!”
但却被埃克塞里安一剑砍下了头颅。
“这是违逆我命令的下场!”大帐中,埃克塞里安的眼神冰冷又狂热,仿若野兽:“这是战争,没有人可以后退!如果需要死掉全部的士卒换取这场胜利,那么就这样做!如果所有的士卒死光了需要你们填上去,那么就这样做!我说了:攻城!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埃克塞里安暴虐的一面让众将几乎不敢相信,但他手中宝剑此刻正流着忠诚之人的鲜血,瞧之令人胆寒。
于是,在场的南方领主们全都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表示,会配合宰相之子的命令,全力攻城。
埃克塞里安这才大笑着,收起了宝剑。
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目睹了这一切,他忧心忡忡的低下头,不敢看着愈发暴虐的王子殿下。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出现在大军的营帐之外。
他自称奥兰迪尔(Aulendil),是一名流落在外的努门诺尔人贵族,有事求见刚铎大军的统帅。
第二十七章 索伦和魔苟斯
阿德拉希尔在乌姆巴尔城下的大帐里第一次见到这个自称奥兰迪尔的家伙时,就有种被厄运盯上的感觉。
但彼时,没有人察觉索伦的真面目,因为他选择的这具形体是那么善美。这具形体有着黄金般的长发,漆黑的双眸,气质高贵仿若君王。言谈举止却又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他称呼埃克塞里安为西方人类之王,伟大的刚铎之主,并自称自己是仆人。
他说:“感谢尊贵的埃克塞里安的接见,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西方人类在南方的落胤,听闻图尔巩二世之子在此讨伐卑贱的、令人唾弃的背叛者和海盗,彰显先王的威严,内心极为的振奋!只因为我与刚铎人类有着共同的祖先!这也将是我和我家族的荣耀!我愿为陛下之功业略尽绵薄之力,请伟大的刚铎之主允许。”
一开始埃克塞里安还保持着对索伦的警惕,并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索伦的这具形体太具欺骗性了,而且,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不停的向着埃克塞里安喷吐着包含着致命毒液的花言巧语,他的声音就像润物无声的细雨,又像美妙的音乐,总能触及人心最深处的欲望。
很快,埃克塞里安被他说动了。他问这个自称「奥兰迪尔」的英俊如神祇一样的家伙:“那么,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奥兰迪尔立即说:“我听闻伟大的刚铎之主要率麾下的勇士们对海盗之城发起总攻!但如果您愿意相信我,我有办法劝说安加麦提二世出城投降,如此一来刚铎的勇士将避免一场无畏的牺牲,而您的头衔上也将多上一个「怜悯之王」的称号!”
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家族与乌姆巴尔的掌权家族有着一定的亲属关系。所以,海盗王也许会听他的劝告。
联想着努门诺尔人之间那复杂的谱系,这完全是可能的,因而所有人都不曾怀疑这点。
不过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对这个自称奥兰迪尔的家伙非常的警惕,内心总是充盈着不安。他认为此人来历不明,埃克塞里安不应该相信他。
其他领主们或赞同,或反对的也都发表了意见。
对此,奥兰迪尔显得非常自信。他一言不发的站立大帐之中,仿佛一个君王,又似一名仆人。
埃克塞里安犹豫了。
他一方面觉得这个人类让他莫名的不安,但一方面,戒指和索伦的神力同时影响了他。
在埃克塞里安的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交着锋。
其中一个说:此人不可信!
另一个则说:试试亦无妨!
人类的意志无法与黑暗魔君的力量相抗衡,最终埃克塞里安的心被后面的声音给填满了。
他说。
“如果安加麦提二世愿意率领他全部的爪牙出城投降,并献上他的王冠!那么,如你所言,我会饶过他!”
索伦在暗中得意的笑了。
因为他知道,人类世界最强大的王国已经向他敞开大门。图尔巩二世之子注定沦为他掌中玩物。
但此刻,索伦却丝毫没表露出来,因为他更知道,很多人依然对他非常警惕。包括那个有着精灵血统的家族。于是,他恭谦的向刚铎宰相之子行了一礼,离开了埃克塞里安的营帐。
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在所有人惊讶、迷惑、嘲弄、不解的目光中,孤身走入了乌姆巴尔这座令刚铎勇士们足足困顿了六个月的海盗城市。
并在没多久后,率领着包括海盗王安加麦提二世在内的所有乌姆巴尔贵族,赤手空拳的走了出来。
“这可真令人惊讶!”刚铎的领主们纷纷惊讶的说,对自称奥兰迪尔的家伙显然有点刮目相看了。
士兵们也因为不用继续在这炎热的南方港口之下挥洒他们的鲜血,而感到庆幸。
“胜利!胜利!胜利!”
一开始只有一小部分人高兴的欢呼,但看到原本的大敌居然素衣骈足,举着他的那顶辉煌的王冠,跪倒在己方大将,米那斯提力斯的埃克塞里安面前,所有人爆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嘹亮呐喊。
“征服者埃克塞里安!”
士兵们大喊,脸上、眼睛里,洋溢着狂热的光芒。“怜悯者埃克塞里安!”
“英雄!埃克塞里安!英雄!”
领主们也于马上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以示恭敬。
而索伦化身奥兰迪尔,站在强忍兴奋与激动的埃克塞里安与面无表情的安加麦提二世身旁,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三纪元2941年,六月初。
乌姆巴尔向刚铎臣服!
图尔巩二世之子,日后的‘堕落者’埃克塞里安二世成为又一名征服海盗城市的刚铎英雄!
千年大敌被打败的消息如飓风一般从南方迅速的吹向了米那斯提力斯。
人们兴奋的谈论着前方的勇士,期待着大军的回归。连愈发多的病患出现都暂时被抛之脑后了。
整座城市瞬间又病态的变得生动、活跃起来。
甘道夫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骑着骏马,来到了圣白之城。
“米那斯提力斯!”
看着矗立在佩兰诺平野上的七层石城,白色山脉埃瑞德宁莱斯尽头处明多路因山的庞然黑影倒映在宏伟的白城之上,曙光映得高耸的山体越来越白,灰袍巫师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凝重。
“米斯兰迪尔!”
守卫下城区那扇巨大的铁门的士兵大喊:“也许你来的不是时候,白城暂时不欢迎客人!而且你带来的总是悲伤与危险的消息,这对已经陷入哀痛的白城人民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正是为此而来!”
灰袍巫师的声音即威严又洪亮,传达到了七道石墙之上的王庭里:“这座圣白之城的代理主人应该大开城门,欢迎我的到来!因为我将为他解决困扰在他心里的顽疾!”
巫师的话很多人都听到了,让守卫和米那斯提力斯的人民高兴的是,很快,他们真的听到了王庭之上传来了沉沉的号角声。
宰相命令守卫开启城门。
于是甘道夫终于得以进到了这座人类世界的希望之城。
在这里,灰袍巫师遇到与褐袍拉达加斯特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图尔巩二世先是不相信灰袍巫师的‘危言耸听’,直到他听说巫师甘道夫遇到了袭击,而对方也是一名神秘的伊斯塔尔,于是刚铎宰相这才相信了自己城中爆发的不是什么疫病,而是某种邪恶的巫术。
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也许我们可以从《诸王列要》、《伊斯塔尔之谜》等王室密卷中可以探寻一二,但在当时,知晓的人并不多。
能微奥湖畔,安努米那斯。
图尔卡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穿过大半个中洲,赶回到了国王之塔。
“你是说,罪魁祸首是蓝袍巫师阿拉塔尔?”昼夜不停的疾行并没有在银白君王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图尔卡坐在一张宽椅上,似乎在问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那个不可说的敌人?”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和褐袍拉达加斯特。
他盯着褐袍巫师,巨龙一样的金色眼睛令人压力重生。“但这怎么可能?他已经被维拉们驱除到空虚之境了,几乎不能再回来!据我所知是这样!还是说这只是你的臆想,拉达加斯特。”
和堕落的蓝袍巫师大战了一场的森林之友和之前比仿佛变了个人,身上的袍子换过一件新的,头发和胡子也打理过了,手杖和长剑变成了一根烟枪。
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眉头紧锁的说:“如果只是索伦,做不到这个地步!我们都不会为索伦卖命,即使他再狡猾再邪恶!但黑暗大君王不同,如果说,有人能让一名伊斯塔尔俯首听命,除了曾经的那位魔王,我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这个消息是如此的劲爆,可以说几乎足以和图尔卡当初第一次见到伊露维塔相媲美。
图尔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呢喃道:“不应该啊。难道我这只蝴蝶的翅膀果真这么给力?魔苟斯都给扇出来了……”
因为银白君王这话是用一种拉达加斯特所不了解的陌生语言说的,因此巫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
“不,没什么。”
图尔卡兀然惊醒,他摇摇头,似乎要把某个烦扰的心事甩出脑袋,他凝了凝神,问道:“这个先不说。告诉我,拉达加斯特,你能破解这个巫术吗?”
“虽然很不容易,但是的,我可以。”
褐袍巫师把最后一口烟雾吸进喉腔,然后又从耳朵和鼻子冒出来,一脸陶醉——图尔卡眼皮一跳。
“我已经找到了病变之源,很快,我就能让城中的百姓重新恢复健康!”
实际上,褐袍巫师尝试过向大能者们祈祷。但维拉反馈的消息似是而非,玄奥难懂,即使拉达加斯特都无法完全参透。
因而,这才造成了图尔卡原本影响中的那个邋遢森林之友变了个人似的。
拉达加斯特甚至需要学习灰袍巫师的恶习,才能掩饰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可见那个他们口中的「不可言名」者给褐袍巫师的压力是多么的巨大。
“这很好!”
图尔卡点点头,又问:“那么,你口中的阿拉塔尔,他还在安努米那斯吗?或者说,他还在北方吗?”
拉达加斯特把新爱好收起来,愁眉不展的说:“也许在,也许不在!他是一名伊斯塔尔,我的大人,我们想要隐匿身影的时候,几乎没人能找到我们。”
“你也说了,几乎!”
图尔卡冷声说,巨龙般的眼睛中闪过几乎危险的光芒:“拉达加斯特,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把他从他那些老鼠洞里揪出来!我知道你可以的,这次你就成功把他找出来了!”
龙裔站起来,伟岸的身影给人一种压迫感:“你可以动用帕蓝提尔,这也是一个很有力的工具!”
“我尽力,我尽力。”拉达加斯特变得更愁眉不展了,他搞笑的抖动着他灰白的长眉毛,嘟嘟囔囔的说:“只是希望,他还在北方!或者,不在更好。我可不想被他再按在地上摩擦了……他变得更强大了,比在维林诺时还强大!可能,也许,很不幸,我打不过他!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图尔卡哑然。
不过,褐袍巫师这样子反而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这样才符合他印象中的形象。
他忍不住问:“你记起了在蒙福之地的事情?”
拉达加斯特这才从嘟囔中回过神来,他啊了一声,笑说:“一点点,但是的!不过不重要,我在中洲经历的更多!”
知道他不想谈论西方圣地的事情,图尔卡只能遗憾的略过了这茬。他走到一扇窗户前,看着夜色下的安努米那斯,问:“圣白议会知晓这里发生的事了吗?埃尔隆德大人和凯兰崔尔夫人怎么说?”
“也许我们需要再召开一个会议!”拉达加斯特说:“最近的这些事情蕴含的信息太多了,也太可怕了,全中洲的智者都该集合起来,商讨应变的对策!”
“那么就如此吧!”
图尔卡看到,很多重臣都已经汇聚国王之塔,便说:“在结束矮人的事情后,再召开一次会议。”
他看着拉达加斯特,神情凝重的说:“关于黑暗大敌魔苟斯的事情!”
然后就暂时的结束了这个可怕的话题。
在国王之塔的大厅。
图尔卡面见了包括芬娜、加尔多、哈尔巴拉德及其他一些比较重要的大臣。
银白君王端在在大厅最中间的那张王座上,俯视所有人。
“我已经听闻那晚的事情,现在,我有三个命令!”在那一刻,图尔卡第一次展露他冷酷的一面。
“第一:煽动者死!”
“第二:双手沾血者绞首!”
“第三:被裹挟者无罪!”
简短但残酷的命令,几乎所有与银白君王那双冰冷的竖瞳对上的精灵与杜内丹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仿佛能从这三条简单的命令中闻到了一股浓郁无比的血腥味。
可无人敢出声违逆,包括芬娜。
一来,图尔卡的这三条命令虽然残酷,但相比那晚的恶劣行径,那些人似乎又罪有应得。二来嘛,芬娜知道,有些事,国王下令了,就不会再更改。
这是作为国王的威严,也是治理国家的手段。
不会因人而异。
第二十八章 骑桶勇士
次日,乃至接下来的两天里。
很多人被斩首!
被判绞刑的也很多!
因为长剑之夜时,芬娜率领的精灵与人类游侠回来得太快,也太急,几乎所有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间谍们一个不落的连同暴动的民众被投入监牢。
甚至由于人数过多,那段时间里,安努米那斯的牢房都一度不够用了。
最终还是芬娜命哈尔巴拉德在第四层的诸王之路(阿尔诺诸王的坟墓就在这里)里开辟出了很大的一片区域,以此来关押那晚的犯人。
彼时,安努米纳斯的民众还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直到隔了几天后,银白君王伟岸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国王之塔。并下达了那三个残酷的命令,所有人才知道,国王的威严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人可以抵赖,也没有人被冤枉。
或许是有的。他们的本意原本或许也只是出于对银白君王的敬爱,以及对于死亡的恐惧,才会让他们做出一些事后看来过于鲁莽与冲动的恶事。
但他们的手中确实沾染了一些无辜者的献血。
或者,他们自己的。
而银白君王的命令很明确。
“煽动者斩首!”
“双手沾血者绞刑!”
和那些间谍一样,数百名或受蛊惑的冲动分子,或单纯的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暴徒通通在图尔卡·阿拉卡诺威严的眼睛下,与带有魔力的拷问中一一被揪了出来。
然后明正典刑。
那一天,数百名生命被终结,他们中有的人在刽子手森冷的刀口下,或痛哭流涕,或恐惧崩溃,上演了一出出触目惊心的血腥闹剧。
但无论是崩溃诅咒的间谍,还是幡然醒悟的暴徒,最终都难逃一刀。
到最后,下城区的行刑台附近的地面几乎被鲜血染透,直至数年后,你依然能从那些冰冷的地板缝隙中看到凝结的血块。
那一天,上千名安努米那斯的臣民与精灵目睹了这一切。对于矗立于国王之塔上的那个伟岸身影,所有人有了更深的认知。
银白君王或许会怜悯众生,但他绝对不是一个软弱之人。对于挑战他权威的人,图尔卡·阿拉卡诺只有一个决定,那就是彻底终结他的生命!
也正是那时候起,新生北方王国的律法开始逐渐建立起来,皇室的威严被确立。自此,无人再敢挑战国王的命令。
精灵或许会有些不适,但最终首生儿女们还是接受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统治。
因为在这个时代,银白君王就代表了天选的命运。
图尔卡一直在国王之塔上亲眼看着下城区的一幕幕,目睹着每一个生命的逝去。
这是他的决定,他也将承受这些命令带来的后果。
一次性处决数百人,不是在战场,而是被当成犯人被砍头,被绞首,然后丢到城外的乱葬岗草草掩埋。这种一言而决人性命的残酷性很难说让原本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异界灵魂没有触动。
特别,这其中很多原本是他的臣民。
“人心真脆弱。人命亦如此!”他对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女精灵说:“也许他们也不曾想过,明明已经逃离了魔多,可依然还是毫无意义的死在了原本是他们家园的地方。”
大规模处决犯人的场景确实让芬娜很不适,精灵都是亲近自然与喜爱生命的种族,他们的历史中从未有过如此残酷的一幕。
但同时她也知道,龙裔并没有做错。这些人确实被索伦的间谍蛊惑了,但他们的手中也的的确确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如果饶恕他们,那么那些倒在他们手下的无辜者又该由谁替他们伸冤呢?
所以,芬娜只能紧握着他的手,美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冰冷的竖瞳,柔声的说:“无论如何,奥克里安姆,我将永远与你同在。”
图尔卡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紧紧的反握住了女精灵修长的柔荑。
两人就这样,站在窗前,从头到尾的将处决看完。
两天后,褐袍巫师终于解开了笼罩在安努米那斯上空的那抹阴影。在巫师与银白君王的努力下,很多病人重新站立了起来,他们恢复了健康,一如染病之前。
也没有人再莫名倒地不起,丢掉生命。
于是,原本还有些混乱的北方王国开始慢慢平息下来——银白君王并未扩大事态,他的第三个命令很明确:被裹挟者无罪!
很多那晚曾聚集在国王之环中的百姓手中即没有染上守卫,或者自己的鲜血,也不曾真的反对国王的统治,因而在处决了那些暴徒与间谍后,很多人被放回了家——虽然确实经历了一场莫名的牢狱之灾,但和那些掉了脑袋的家伙相比,他们又幸福多了。
于是,幸存下来的民众大多对银白君王洞烛一切的威严目光与宽宏的手段表示感激与赞美,人们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曾经和谐美满的歌声又慢慢的在能微奥湖畔响起。
是的,无论如何,生活总归还要继续。
唯一遗憾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堕落的蓝袍巫师阿拉塔尔似乎真的已经离开了北方。
又或者躲起来了。
图尔卡通过国王之塔上的那颗真知晶球,不断的在北方的大山与丘陵、湖泊与河流、平原与河谷上巡视着,但都未曾发现蓝袍巫师的踪影。
拉达加斯特也发动了他的动物伙伴们四处寻找,亦没有消息。
似乎这名危险巫师也在察觉到了银白君王的归来,一击不中立即躲起来了,躲到了一个让褐袍巫师与银白君王都无法察觉的阴暗地窟里。
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在短时间内,堕落的蓝袍巫师已不再是北方的威胁。
看到百姓重新安居乐业,图尔卡也是松了口气。
因为他在北方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所料不错,矮人们与比尔博他们应该已经差不多抵达孤山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即将在远方等待着他。
事实上,在图尔卡·阿拉卡诺在北方肃清国内的某些淤血、灰袍巫师甘道夫身陷圣白之城的阴谋诡计之际,我们的巴金斯大师成功的利用至尊魔戒的力量,将索林与矮人们从林地王国的宫殿里救了出来。
过程基本很多人都知道。
那就是利用精灵们与长湖镇的人类交易的契机,从精灵王的酒窖里通过那些空了的酒桶,顺着地下的水道,乘桶逃了出来。
“都灵的胡子在上!我讨厌葡萄酒!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喝一滴的葡萄酒了!”波弗狼狈无比的从一只大木桶里钻了出来,身上不但沾满了酒精的气味,而且浑浊的空气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讨厌苹果!”
“我恨奶酪!”
“我这个木桶装的是鲜鱼,我身上全是鱼腥味!以玛哈尔之名起誓,以后谁再敢在我面前说一个鱼字,我的斧头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矮人的愤怒!”
矮人们一个个像地鼠一样,从一个又一个大木桶里钻了出来,狼狈又愤怒。
其中很多人的额头、鼻子、手脚,都在颠簸的‘旅途’中被磕出了一块块淤青,所以,请原谅这些可怜的矮人吧,他们受的苦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安慰就能忽视过去的。
至于索林,他气恼的从一只原本装坚果的大木桶里钻了出来,胡子上,头发里搞笑的夹杂着几粒逃过精灵眼睛的坚果与稻草,眼角与嘴唇俱有着几屡擦伤的痕迹。
“巴金斯先生,我希望如果再有类似的逃跑计划,请先和我们商量!矮人们可不是货物,把我们塞进木桶?嗯,亏你想得出!我警告你,别把这件事写进你的书里,这是命令!”
比尔博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内心即有成功当了一回英雄的得意,也有对索林莫名冲他发了一通脾气的无奈。
“如果您有更好的主意,请说!我乐意效劳!”霍比特人难得的强势了一回,他说:“如果没有,我希望听到矮人们对把他们从精灵王的宫殿里救出来的功臣说一声谢谢,因为这是他应得的!”
矮人们全都哑然。
“那么!谢谢,巴金斯大师!”老巴林第一个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总是睿智的在最需要的时候跳出来,缓和所有人的关系,虽然他的白胡子里也搞笑的全是菜叶与难闻的气味:“您在矮人们最需要的时候,及时的伸出了援手,这将让我们永世铭记!”
索林彼时也还是那个英明的国王,他说:“请原谅我的脾气,矮人很感激你的帮助!比尔博,你将拥有我的友谊,以都灵的胡子起誓!是的,我感激你做的这一切!”
其他矮人其实也对我们的霍比特人心怀感激,只是颠簸的旅途让他们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而已。现在巴林和索林既然都发话了,矮人们也纷纷像在袋底洞门口初见时那样,彬彬有礼的向比尔博道谢,赞美他这次乘桶逃离的想法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绝妙主意。
这反倒让比尔博不好意思起来,他说:“啊,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会把这一幕写进书里的!我是说:请不用客气!”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随着雾气的慢慢消散,在天东北角尽头,一座直插进云堆中的大山兀然跳了出来!
这座大山是如此的宏伟,它孤傲地矗立着,像一个天地间的巨人!即使隔着那么远,天边依然全是它的身姿。
“看!孤山!”
沉默寡言的欧因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张大了嘴巴,一脸的失魂落魄。
这个声音简直比矮人们听过的所有美妙的词句都来得有魔力的多。几乎所有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转头望向了东北的方向。
然后一个个全失了魂般的呆立当场!
巴林的大鼻子变得酸酸、嘴唇的胡子也一抖一抖的,眼眶莫名的湿了起来:“索林,那是孤山!我已经有足足快两百年不曾再见过那座山峰的影子了!矮人在那座大山中敲打的锤子声,斧凿声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从未停息。”
索林也激动的哆嗦着,紧紧的抓住了他表亲的胳膊,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比尔博能够理解矮人的情绪,他也被天边的那座孤傲的大山震慑住了,而且随着矮人一个个中邪般的啜泣起来,他也开始想念起夏尔,想念起袋底洞温暖的家。但他不得不泼冷水的说:“先生们,我有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过去?我们没有船!而且我们的武器也全都遗失了,精灵王应该不会那么大方,把我们的武器全还回来吧?”
矮人们这才从莫名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们看着巴金斯大师,眼神里流露出几丝不高兴。
啊,在这种时候被泼冷水,确实不是那么合时宜。
“我们可以去长湖镇补充一下补给!”
杜瓦林提议。
矮人逃出来的地方比邻长湖不远,再往东数里,密林河就流入精灵们称之为埃斯加洛斯的长湖,沿着长湖往北走数里,就是被废弃的河谷城。
而矮人王国的大门就在河谷城不远。
看,命运很多时候看似虚无缥缈,但其实如果你真的认真的研究,其实它就在每一个必然的选择中。
“那就这样!”
索林他们又湿又冷,还没有武器和补给,除了前往人类城镇长湖,他们又能去哪呢?于是,所有人简单的整理的一下,出发了。
而此时,瑟兰迪尔也收到了矮人们从地窖逃走了的消息。
精灵王大发雷霆的同时,很快又说:“让他们去吧!既然矮人觉得挑战恶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尝试一下吧!也许我们还可以踩着他们的尸体,收获最后的战果!”
但莱戈拉斯却表示:“我们做了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我们有负银白君王所托!”
他恳请精灵王出兵,去支援矮人们。或者,起码让自己去帮助索林他们。
但却被瑟兰迪尔拒绝了。
他说:“矮人自私又贪婪,对好意不屑一顾!难道我不是怀着极大的善意,向他们提出合作吗?我甚至用最大的热情来招待他们,把酒窖都快清空了!食物亦不曾短缺!但瞧瞧那个顽固的山下国王是怎么回报精灵的好意的!他在我的宫殿里诅咒我,诅咒林地王国!然后又像一个贼似的,偷了我的酒桶,从我的密道从逃跑了,这难道就是客人该做的事情吗?”
莱戈拉斯见无法说服父亲,只能气得暗暗的偷偷跑出了精灵王的宫殿,准备独自一人向孤山进发。
陶瑞尔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来不及向国王汇报,只能也跟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长湖镇
比尔博和矮人沿着密林河往下游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下午,走到大家都开始抱怨,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了,才终于来到一个用石头堆砌的码头。
这里有一座小屋,还有一条运货的驳船。
于是矮人们一下子又兴奋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索林说:“这条船刚好让我们通过这个大湖!”
这时,矮人们的欢呼也惊动了一个人。
他是巴德,原河谷城领主吉瑞安的嫡系子孙。但因为恶龙斯毛格的肆虐,他的家族已经彻底没落,如今他只能通过为长湖镇的镇长工作,运输从上游林地王国流下来的木桶来维系生活。
所以,当他看到上游下来十三名矮人,和一名半身人,巴德非常吃惊。
因为这条河道一直以来都是长湖镇与精灵的贸易通道,镇长通过这条河道与上游的精灵王进行贸易,来收取税金和过路费,从没有其他人插足其中。
更不用说,索林他们一看就气质不凡,不像一般的旅者。
于是他立即拿出弓箭,警惕的问他们:“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此?”
“我是巴林,这些是我的家人朋友。我们只是从蓝山过来,去铁丘陵走亲戚的商人。”巴林上前和眼前的男子打着交道:“但是我们在森林中迷路了,行礼也丢失了,如果可能,先生,能否请您行行好,把我们用船送到长湖?”
“没有镇长的通行令,没有人可以进出长湖镇!”巴德并没有完全相信矮人,他锐利的眼光不断的在索林他们身上打量,若有所思的说:“商人可没有你们的气质!我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没有彻底的眼瞎!告诉我,矮人,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帮助一群伪装成商人的骗子!”
虽然弓箭手只有一个人,但矮人们的武器都遗失在瑟兰迪尔的宫殿了,此刻全都赤手空拳,所以并不想在此时与他起纠纷。
“但总归有办法的,不是吗?”巴林语气更和善了,他叉着手,一副无害的模样:“你看,我们都没有武器,并不是什么坏人。说是商人,只是我们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巴林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弓箭手身上穿着的都是些很旧的衣物,鞋子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脸上也颇有菜色,于是他意味深长的说:“我们可以付钱!双倍!只要你能把我们送到长湖镇。”
巴德锐利的目光缓和了一丝,对着矮人们的弓箭也垂了下来。“但我总归得先知道你们是谁?要去长湖干嘛吧?”他说:“请原谅,我帮镇长运输木桶,以此来维系生活。运人并不是我的工作。但很奇怪,这个月的木桶送得有点多。”
说这话的时候,巴德的眼睛一直盯着矮人的表情,似乎要发现什么。
索林和杜瓦林面无表情,菲力奇力和多瑞波弗他们略有尴尬,邦伯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格罗因欧瑞拉了他一把,其他人也都各有表情,于是巴德仿佛明白了什么。
巴林依然面色和蔼的说:“我们只是想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歇脚。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又冷又累,还饥肠辘辘,不想惹什么麻烦。如果你能在这里面帮上一点小忙,也能获得一些意外之财,两全其美,不是吗?”
巴德放下了弓箭,说:“双倍?”
“双倍!”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一幕充分的说明了,财帛动人心,中洲大陆可不止矮人这么一个种族对金闪闪银耀耀的东西有着特别的热情。
当然,也有着巴德虽然察觉到索林他们气质不凡,但却怎么都没想到矮人们居然是去挑战恶龙的缘故。不然,弓箭手应该会犹豫多了。
虽然巴林很完美的解决了渡湖的工具,但很快又有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矮人们说什么都不肯按巴德所说的,钻进一个个大木桶里,躲过守卫的眼睛!
他们说:“都灵的胡子在上!我已经发过誓,今生不会再钻进木桶、木箱、木柜,任何带木字的东西!想也别想!”
“我们付钱给你,是按人算的,不是按物品!”
把巴德气得差点没把钱袋重新甩回这些矮人大爷的脸上。“那么,希望你们不会被城门守卫抓起来,吊到城墙上!”弓箭手气呼呼的说。
“那是我们付钱给你的原因!”杜瓦林很不客气的说:“如果我们被吊到城墙上,那旁边肯定有你的位置!”
这一刻,就连比尔博都有点心累了,他无比的想念袋底洞的家,想念银白君王和巫师在的时候,想念在幽谷时的快乐时光,甚至想念他们旅途上唱的那些歌声。
“图尔卡大人和甘道夫到底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我简直受够这些矮人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出发前的那一天!我不会再签下那张合约!我甚至不会再给他们开门!”
最终,双方都退了一步。
巴德同意矮人们不钻进木桶,而矮人也不再要求弓箭手直接把他们运进长湖镇,而是把他们带到城门即可,至于最后他们能不能进得城去,那就看他们的命运了。
密林河下游往东的部分水流很湍急,矮人们与比尔博乘坐巴德的驳船一路颠簸,几乎让他们想起在木桶时的悲惨回忆。
当他们抵达长湖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湖泊波光粼粼,一条狭长的木桥链接着湖口与湖中央一座奇特的水上城镇。
城门有栅栏一样的水门,两边有着箭楼,几名守卫躲在门洞里偷懒。
除了偶尔为了河上的通行费有些小争议外,他们和森林精灵其实是不错的朋友。其他的人类都居住在很远的地方,镇上有些年轻人根本不相信山中有恶龙,甚至会嘲笑那些声称在自己年轻时见过恶龙在空中飞翔的老人。
所以长湖镇的守卫都显得非常的松懈。
而当他们看到巴德居然带了一帮矮人回来,都很惊讶。
“巴德,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船上都是什么人?”有一个守卫擎着长枪,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喝问道。
索林从摇摇摆摆的驳船上下来,走到守卫面前,“我是索林,瑟罗尔之孙,瑟莱因之子!山下王国的国王”矮人朗声说道:“我回来了。我想见你们的镇长!
巴德这才知道,他搭载的居然是一名矮人国王。
守卫看索林兜帽虽然湿答答的,但他的脖子上和腰间都挂着闪耀的黄金,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双眼幽黑而深邃,看上去的确有国王的气派。于是也有点不知所措。
“可矮人国王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守卫的队长走过来,说。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或者把我们晾在这吹冷风,等到你们的镇长知道你们把一名国王拒之门外,将你们的头砍下来;或者前去禀告他,就说我们就像预言的那样,终于回到了我们的故土!带来了黄金与白银!”
守卫们与巴德这下子也很快想起了关于孤山里的宝藏的预言,一时间这些守卫都变得非常兴奋,有些比较笨的家伙立刻跑出屋外,似乎以为大山会在夜里就变成黄金,所有的湖水也会立刻变成金黄色。
只有巴德变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也许我这趟做了个错误决定!”他想到:“我就不该把他们拉回来!山中的恶龙可不是好惹的,无论什么国王,都无法撼动它的统治!”
“可他这会已经睡下了,他从不在晚上工作!”队长说。
“这得由他来决定!不要废话了,赶紧去禀告他!”杜瓦林跳了上来,很不耐的说。
其他矮人也仿佛从船上下来,拥挤到城门之下。
“我们没有带武器,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巴林好声好气的说:“而且我们才14个人,不可能对付的了长湖的这么多人。”
守卫队长一想,确实如此,便打开了闸门。
队长带着六名部下,护送着他们走过大桥,穿过镇门,来到市集所在的地方。这是很大一圈宁静的水面,周围被高大的木桩所包围,镇上大一些的房子都是建在这圈木桩上的,然后有长长的木头码头通过许多台阶和梯子可以下到水面。
镇长便住在市集最大的那栋房屋里。
巴德看到无法阻止矮人们进城,只能先偷偷把船停靠在一个码头上,跟着众人一同来到了镇长的房屋前。
这时,队长已经啪响镇长房屋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他叫阿尔弗雷德,一个马屁精,总是仗着镇长的权威,欺压长湖的百姓,是镇长剥削百姓的得力助手。
“何人敲响伟大的长湖之主家的门?在这冰冷的、漆黑的、令人讨厌的夜晚!”
队长把矮人的事情告诉了马屁精阿尔弗雷德,并让其他五名部下将矮人们带了过来。“就是他们。”
“黄金?”马屁精阿尔弗雷德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仔细的端倪为首的几名矮人,发现他们确实气质不凡,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他想了想,试探的威胁道:“矮人,你知道的,如果你说谎了,你的头颅将要挂在城门!”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索林很不屑的说,孤山在即,他身上的傲意更浓了,对于这种见人下菜的家伙很不待见,他不客气的说:“而且矮人从不说谎!”
那个滑头一样的人类在与索林对视了几秒钟后,避开了矮人的眼神,他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然后呯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啪塔啪塔的奔跑起来。
没多久,房子的灯火被点亮了。
一个厚重的下楼梯声即使在门外,大家都听到了。
这时,很多人已经听说了长湖镇来了一群矮人。是山下王国的国王!他们回来收复山中的家园了。市集附近的居民们纷纷聚集了过来,兴奋的谈论着关于矮人、关于大山、关于预言的事情。
大山之下的国王,
雕刻岩石的国王,
银色喷泉的君王,
将回到他的故乡!
他的王冠将得到万人拥戴,
他的竖琴重新响起清音嘹亮,
往昔的歌曲再度唱起,
在他的大厅中激起金色回响。
山上树木将迎风摆舞,
绿草将沐浴阳光;
他的财富在山中奔流,
将河水染成金黄。
山泉欢乐地流淌,
湖光闪烁粼粼波光,
别了,所有的痛苦与哀伤,
山下之王已回到故乡!
比尔博惊讶的听到了他们中有人念起了一首非常古老的预言,结果所有人更加兴奋了,仿佛下一瞬间,他们所有人都会嘭的变得富裕,家中堆满黄金,曾经的繁荣与兴盛通通回到了这座水上的城镇。
就在这时,门重新被打开了。
一个非常肥胖高大的家伙出现在冒险小队面前。
他就是长湖镇的镇长。靠着与精灵的贸易,长湖镇的镇长获得了不菲的财富。但他却极为吝啬的只给予了长湖百姓一点点的酬劳,让他们在贫困与糊口间挣扎。
而且即使如此,他依然还不满足,甚至依靠马屁精阿尔弗雷德与城中的守卫,对长湖的百姓课以重税,盘剥本就极为贫困的人们。
是一个贪婪又令人厌恶的家伙。
而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当他听到矮人、山中宝藏这样的消息,他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披上斗篷就冲了出来。
“你说你是山下王国的国王,有何凭证?”镇长虽然看着肚满肠肥,一脸横肉,但他还不忘询问矮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在木桶颠簸了半天,又走了半天路,最后还乘船乘得差点没吐的杜瓦林此刻所有的耐心几乎都消磨殆尽了,他怒声说:“小心说话,你在质疑一位国王!”
其他矮人也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比尔博很紧张的看着他们,总感觉下一瞬间矮人便会与长湖镇的人类打起来。
不过这时候索林站出来制止了他们,他举起左手,亮出了瑟罗尔之戒,表明身份的说:“这是只有国王才能佩戴的至宝!如果你们中有人听说过七大矮人王国的传说,应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这是瑟罗尔之戒!而我是索林·橡木盾,我父亲是瑟莱因二世,我祖父是瑟罗尔陛下,我是名正言顺的孤山之王!”
其实,很多人并不认识瑟罗尔之戒,但这枚戒指确实拥有某种力量,所有一眼看到这些权能之戒的人,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们的不凡。
于是镇长立即借坡下驴,露出讨好的笑容:“那么,欢迎!欢迎山下王国的国王!”
长湖的民众一下子欢呼起来。
镇长和长湖镇的民众召开了盛大的宴席,几乎所有人都出席了,以此来招待远途而来的矮人及比尔博,热情程度让好客的霍比特人都有点不适。
第三十章 巨龙斯毛格
比尔博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有儿童时在河边湿着脚捉蚯蚓的兴奋;有少年时爬树掏鸟窝的刺激;有青年时四处捣蛋的快乐;有成年时去捆粮林寻找精灵的叛逆;然后比尔博的记忆定格在袋底洞那晚,一个高大的人影弯着腰,微笑着朝里张望的画面上。
“图尔卡大人,您要再不来,我可要先去见老邦果和贝拉多娜了!”
霍比特人脸色惨白、手脚发软的躲在一根巨大的柱子后,绝望的想道。
在外面宏伟的矮人大厅里,一头头尾加起来足足有140多米长的庞然巨物正在愤怒的咆哮着,阴险的试探着,想要找出那个胆敢闯入它的藏宝库的小贼。
它有着强劲的下颌,牙齿如同钢剑,利爪如同长矛,尾巴摇一摇便如同打了个雷,翅膀扇一扇便如同刮起狂风,鼻孔不断的冒出黑烟,口中蒸汽升腾!
“我能闻到你的气息,我能听到你的呼吸,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小偷!如果你觉得你能就这样把伟大的老斯毛格的财宝偷走,我只能说:你的矮人朋友实在是太过天真了!他们让你来送死!自己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卑微的偷笑着!你上当了,可怜的小家伙,矮人比你以为的贪婪、阴险得多!他们以为派你这样的小蟊贼来,就能糊弄老斯毛格!”
巨龙斯毛格那令人胆颤的声音就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在宽阔无比的矮人厅堂中不断回荡;又似湍湍的溪流,在你不知不觉中涌入到你的耳朵里,流进你的内心,让你不自禁的倾听。
“但我熟悉矮人的气味,知晓他们卑鄙的内心!被我吃掉的矮人能铺满这里的地面,你骗不了我,小偷!”
“啊,你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你带着什么东西?唔,它是由黄金锻造的,但又比黄金贵重!出来吧,别害羞,你不是想要老斯毛格的财宝吗,出来,也许我会大发善心,让你拿上一两件!”
斯毛格就像是一条蛇,不断的在柱子与柱子之间盘桓,找寻着那个让它又恨又好奇的小家伙;又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矮人高高的仿佛迷宫一样的厅堂里滑翔。
山一样的金银财宝、名贵画像、刀剑铠甲、长矛斧锤在他布满了坚硬无比的龙鳞的肚子下划过,引发了山崩一样的壮观景象。
“你在哪?快现形吧!我发誓,关于财宝,斯毛格有很多,分你一点也无所谓!”
但比尔博根本不敢挪动一下,更不用说发出一丝声音了。听到斯毛格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甚至害怕得连嘴鼻都捂住了。
可即使如此,斯毛格依然凭借它敏锐的听觉,与直觉,停到了霍比特人躲着的那根柱子旁。
在霍比特人的小心脏几乎被吓到停顿了。
就在这时,一只硕大金色的竖瞳一下子与比尔博惊恐的眼睛对上了。
我们说过,巨龙的眼睛与声音都蕴含着魔法,也许斯毛格没能看穿至尊戒的隐身把戏,但不妨碍它感觉到猎物的存在。
看着与银白君王那双威严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大竖瞳,比尔博眼前一阵模糊,巨龙的力量与至尊戒的力量在他的内心交着锋,恍惚间,比尔博仿佛看到了一个俊美的人影。
但紧接着,俊美的人影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火的魔眼!
莫名的,比尔博被吓了一大跳。他不由自主的脱下了套在手指上的魔法戒指。
“啊,你在这里。”
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神奇的由无到有的出现在斯毛格的面前。
这头金红色的喷火巨龙邪恶的笑了,一阵灼热的蒸汽从它的口鼻中冒了出来:“小偷,你好啊,我们终于见面了。”
比尔博害怕极了,几乎尖叫出声。
数天前。
准确来说:一周又六天。
长湖镇民众的热情超乎所有人预料,他们每天不是唱着歌,就是拉着竖琴和小提琴,歌颂着山下之王和他的王国。
镇长也难得大方了一回,用美酒和美食来招待矮人与霍比特人。他的目的很明显,如果索林真的能收复他的王国,他希望能从中获利。
如果不能,那也只是浪费一些酒肉和武器而已,就当是一次失败的投资。
事实上,就连镇中最老的老人,在其一生的记忆中都没见到过这样的狂欢场面。年轻人唱起了新编的歌谣,里面信心十足地预言了恶龙的突然死亡,以及一批批的宝物顺河而下流到长湖镇。
这些歌曲很大部分都是在镇长的授意下编出来的,矮人们听了不是很高兴,但这段时间他们的生活还是相当令人满意,众人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体重和精力。
他们穿上了清爽的衣服,胡子经过了梳理与修剪,武器上也得到了满足,虽然没有奥克锐斯特那么精良,但也是很不错的一些刀剑斧锤。
就连奇力也重新拿到了一张小弓。
虽然比尔博不确定这样的武器会不会对斯毛格造成伤害。
但这确实让很多矮人们脸上露出了自豪与满足的表情。他们每天不是在吹牛喝酒中度过,就是一边喝酒一边挥舞他们的新武器,仿佛他们真的已经收复了他们的家园,恶龙斯毛格也早已被剁成了碎片。
正是在这个时候,索林承诺如果矮人收复山中的家园,将与长湖镇的百姓共享矮人的财宝。
这让长湖镇的镇长与人们爆发出了更加炽烈的热情。
镇长大房子里的宴席每天不断,人们欢歌载舞,美酒空了一桶又一桶,几乎没有一个人清醒。
啊。
还有一个人。
巴德不止一次的劝阻镇长与人们不要资助矮人的冒险,并鼓吹恶龙的可怕,认为单凭索林及他们那十几个,不过是给斯毛格送点心去了。事后恶龙如果震怒,资助他们的长湖镇将陷入无边的火海。
但其他人却已经被虚幻的黄金与白银迷晕了头脑,他们嘲笑巴德,认为他不过是杞人忧天!巨龙什么的不过是老人口中的吓人故事。
他们说:“巴德,我们住在湖面上,怕什么大火?”
“可巨龙之火不是什么普通的火焰,它连湖水都能燃烧起来!”巴德这样说。
结果却被其他人认为是无稽之谈,哈哈大笑。
比尔博听说了这样的事,内心也再度涌起了对巨龙的恐惧。但行程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此时说退缩,那前面的苦难与冒险就全白费了。
于是在一周后,他忍不住提醒索林:我们的旅途终点可不在这。
事实上,索林亦不曾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他同样有他的考量。
“我只是期盼图尔卡大人和甘道夫中有任何一个人能在都灵日来临前,全部赶回来更好!但你说得不错,无论如何,这趟旅程还未到达终点,我们该动身了。”索林说。
比尔博这才知道,矮人国王比他想得要深远的多。
只是眼看都灵日将近,银白君王与巫师依旧没有踪影,索林坐不住了。
他终于下定主意。
“是时候了。”他召集所有人,这样说:“让我们继续吧,孤山就在眼前,但如果我们一直停留在这,也只能永远看着罢了。”
于是某一天,尽管秋意已渐浓,冷风阵阵,落叶飘零,三艘大船还是离开了长湖镇,船上除了桨手外,还有矮人、巴金斯先生和许多的给养。
人们或站在码头上,或从窗户中探出头来唱歌欢送他们。白色的大桨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他们沿着大湖北上而去,踏上了漫长旅程的最后一段。
他们沿着长湖朝北划了两天之后,就出湖来到了奔流河。
现在,他们可以看见孤山阴沉地高耸在眼前。无论何时,只要你一抬眼,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着天地。
第三天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在溯河而上几哩之后,在左岸或者说西岸靠边上岸了。他们在这度过了寒冷而又孤独的一夜,一股可怕的阴影沉甸甸的压在所有人心上。那是对恶龙的担忧与恐惧。
但没人说出来。
第二天,他们再度上路了。旅程相当令人困乏,他们一路上不敢说话,只敢悄悄前进。没有了笑语欢歌,没有了琴声悠扬,在湖边时唱着古老的歌曲而在心中激起的骄傲与希望,渐渐地蜕变成了沉重的郁闷。
周围的大地变得越来越荒凉。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草,而且不久也没了灌木或树,只有一些断折焦黑的树桩,令人想起那久已消逝的林木葱茏。
但其实这里一度是一片充满绿色的美丽世界。
第四天,他们来到了山脚下,一路上既没有碰到任何危险,也没有见到任何恶龙的迹象,除了它在自己的巢穴边造就的一派荒凉。孤山阴沉地矗立着,看着比以往更高大。
他们在庞大的南方支脉的西边第一次扎下了营,这里叫做渡鸦岭。上面有座古老的瞭望台,奔流河在那里绕了个大圈,穿过河谷城,继续往长湖流去。
他们站在岩石上向远方望去,越过窄窄的、在卵石间白沫四溅的激流,看见在孤山阴影笼罩下的宽阔山谷中,有着古代房屋、高楼和城墙的灰色废墟。
“那儿就是河谷城的遗迹。”巴林说,“在镇上还有钟声响起的时候,山坡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谷里的生活富裕而又祥和。”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悲伤而又凝重:在恶龙来袭的那天,他是索林身边的伙伴之一。
他们不敢继续沿着河往大山的正门走,但他们走到了南方支脉尽头的另一边,直到躲在岩石后面,可以清楚地看见两座支脉之间一面大悬崖上黑黢黢的洞穴入口。奔流河的河水从洞中流出,同时,还有蒸汽和一缕黑烟朝外飘出。
“也许我们该在这里等待图尔卡大人和甘道夫!”比尔博悲观又害怕的说:“那些黑烟让我害怕,恶龙还未死去!我们此刻前往,不过是送上门的点心!”
但索林此时却已经被近在眼前的大山彻底迷住了。而且,都灵日愈发邻近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起码先把密门找出来。
“如果没人可以依靠,那么就让我们自己用手中的刀剑开辟出一条通道吧!别忘了,这本来就是矮人自己的事!家园在即,谁要放弃?”
比尔博哑然。
于是在索林的坚持下,矮人们开始对西坡进行了十分危险的搜索以找寻那道密门。结果真的被他们南边的一处山谷上找到了一条人工斧凿出来的,向上的石阶。
爬上去后,矮人们在上面发现了一个露天的空间,里端竖着一面扁平的石壁,其下端靠近地面的地方光滑而又平直,简直如同经过石匠之手,但上面却见不到一点雕凿加工的痕迹。
虽然那里没有任何门柱、门枢或是门槛的痕迹,也没有门栏、门闩或是钥匙孔的痕迹,然而他们却毫不怀疑,他们终于找到了进入山洞的密门。
剩下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
随着都灵日的到来,比尔博碰巧的看到了一只画眉鸟在墙壁上啄啊啄的,于是成功的破译出了——「最后的余晖」其实指的是月亮!
没人能体会的到,当那扇包含着所有人希望与期盼的密门被推开,比尔博与索林、巴林甚至其他矮人的心情。
除了他们自己本人。
“历时多个月的艰辛,受到半兽人的追杀与迫害,被无耻的精灵软禁,被木桶磕破额头与膝盖,大河颠簸,又晕又吐!”索林声音都在颤抖,他激动的说:“埃瑞博,我们回来了!”
“两百年过去,我依然记得这些墙壁,梦中的故乡今日再现眼前,我此生无怨了。”巴林眼眶红了,摩挲着这条「五尺高,三人并肩」的黝黑通道的墙壁,感受着故土的温度。
其他人矮人也都一副激动不能自已的样子,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在月光下抽泣起来。
估计很多人都没有预料过,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冒险,居然真的有接近成功的一刻——是的,矮人们虽然很激动,但总归没忘记,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单单闯进一个密门就够了。
“阿肯宝石?”比尔博看着十三双精光闪烁的眼睛,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
“是的,大山之心!国王至宝!白色的,巨大的钻石!”巴林说:“只要你看到它,你就能一眼认出它,它独一无二!”
“巴金斯大师!”索林也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他说:“我们付钱给你,为得正是这一刻!溜进去!看看!然后顺便把宝石拿出来,就这么简单!这对飞贼大师来说,我想并不困难吧?”
“是不困难!但前提是你面前没站着一头真正的巨龙!”
比尔博·巴金斯的思绪重新回到眼前的庞然巨物上,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一个头脑发热就答应了下来,难道只是因为单纯的自尊心吗?那结果可真是棒极了。因为比尔博发现,自己很快就要为他可笑的自尊买单了。
“什么?”
斯毛格喷着令人反胃的臭气,温度简直如同沸腾的蒸汽!只是一瞬间,比尔博裸露在外的手脚与脸庞就被可怕的灼伤了:“听你的话,你还见过假的巨龙?小偷!”
霍比特人的心脏鼓一般的跳动着,仿佛下一瞬间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但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他,比尔博哆嗦的说:“啊,庞然大物斯毛格!北方巨龙斯毛格!请原谅,您伟岸的身躯比诗歌与传说中描述得还要巍峨!您的眼睛充满威严!您的牙齿令人胆寒!钩爪锋利、鳞甲森森,双翼一张,遮天蔽日!您富有无比、权势无双!您是我见过的最神圣也是最可怕的生物!”
“但你不害怕我!”
斯毛格却从比所有人以为的都更能察觉人心,它龙目森冷的盯着眼前的小贼,好奇又警惕的说:“不,你害怕,但你心中有一个身影!他比我更让你尊崇!他让你充满了勇气!让你面对巨龙斯毛格的时候,还敢油腔滑调跟我贫嘴!谁!谁的光辉比巨龙斯毛格更耀眼!”
斯毛格张开它遮天蔽日的翅翼,威严又愤怒的喊道,声音轰隆,在山中回荡。
极远的地方都听到了。
第三十一章 山中之战
长湖镇。
人们大多待在屋内。
因为晚间东方和北方会吹来十分凛冽的寒风。而且随着那些矮人的离去,人们的热情也终于减退了少许。
有人开始担心起巴德口中的场景:恶龙被惊醒,杀死矮人,然后报复长湖镇。
“也许我们都被金子和银子迷惑住了,去山中挑战一条巨龙,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但也有人说:“难道你贫困的日子还没过够吗?镇长和森林里的精灵贸易赚了那么的钱财,可他只肯给那么一丁点的酬劳!还要借助阿尔弗雷德那个马屁精继续剥削我们!看看我们每天吃得都是什么?菜糠和不新鲜的鱼!如果老天有一线的机会让我摆脱这样的生活,巨龙也无法阻止我!”
当然,更多的人只是寄希望于矮人们没有惊醒恶龙,又或者恶龙早离开了,然后矮人的国王成功收复他们的家园。山下王国的光辉重新照耀居住在湖上的人们。
再不成,那些矮人带出来一些金灿灿的财宝也可以。
就是在这时,人们听到孤山方向传来一声可怖的吼声,被虚幻的黄金与白银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过来。
人们惶恐不安的或缩在屋里、或抬头望向北方,议论纷纷。
突然,北方的天际骤然亮起一股红光,稍纵即逝。
“看哪!”有人说,“又是那种光!昨天晚上我们守夜的人看见那光从半夜一直亮到清晨,山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也许是山下之王正在铸造金子。”另一个人说,“他去北方已经有好些日子了,那些歌曲的内容该要开始应验了。”
“哪个国王?”另一个人冷冷地说道,“那很有可能是恶龙劫掠时喷射的火焰,他才是我们所知道的惟一的山下之王。”
是巴德。
他是人们中对事态的发展最不抱希望的,而且他一直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你这个乌鸦嘴!”其他人不满地反驳他,“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就不希望我们过上好日子!不是说龙火,就是说我们会死,想点让人开心的事情吧!”
这时,一阵刺眼的光芒突然出现在了山丘的低处,湖的北端被染成了一片金色。
“山下之王!”这些愚昧的人们叫了起来,“他的财富如太阳,他的白银像喷泉,他的河里流黄金!河里流着山上下来的黄金!”很多人一听也跟着喊了起来,家家户户都打开了窗子,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小镇再次掀起了兴奋与热烈的浪潮。
“龙!是龙!”
但巴德脸色都变了,飞奔着找到了镇长。“肯定是恶龙醒了,否则我就是个大傻瓜!”他大喊道,“砍断桥梁!拿起武器!拿起武器!”
镇长确实有点被吓到了,又是可怕的吼声,又是接二连三的火光,这怎么看都不是好事上门。
“也许……”他说:“我们不需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糟糕。”镇长肥胖的脸上流着汗,细小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胆怯与不甘。“也许人们说得不错,这只是山下之王在开启他们的锻造炉!”
可巴德这个家伙却一直纠缠着他,让他把民众疏散,然后准备作战。
正一头官司之际。
突然,又有人冲过来向他们报告:“南方来了一道白光!像闪电!又像幻觉!它从桥的东岸飞过去了!一闪而逝!但很多人都看见了。”
“那就不是幻觉!”巴德惊讶的说:“除非你们的眼睛全出毛病了!但显然,看你的样子,还很清醒。”
“那是什么?”镇长声厉色荏的说。这一刻,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资助那些矮人了,老老实实和精灵王贸易不好吗?这样也一样可以赚钱,而且还没这么多危险。
“也许是幽灵。”马屁精阿尔弗雷德哆哆嗦嗦的躲在镇长厚实的身躯之后,如同一个受惊的老鼠,似乎大一点的动静都能把他吓跑,丢下所谓的主人,逃之夭夭。
这时,报警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在岸边的岩石间不断回荡。欢呼声停了下来,兴奋瞬间就转为了恐惧。
因为,北方的吼声更凝实了,那可怕的野兽嘶吼声,即使再盲目的家伙都无法再骗自己,说那只是风吹过岩石的声音了。
“龙!龙来了!”
长湖镇的居民们惶恐的四下奔逃,几个不小心的冒失鬼还一个不稳,掉到了冰冷的湖里。
图尔卡攥紧了圣灵长长的鬓毛,一人一马化为一道银白的光芒,冲过了埃斯加洛斯(长湖)、冲过了渡鸦岭,冲过了河谷城废墟,终于赶在最危急的关头,来到了孤山黑黝黝的大门前。
一头蝠翅、四足、头上张角,尾如锥刺的庞然巨物狂怒着,诅咒着,从大山深处冲了出来。
“长湖镇的那些傻瓜居然敢帮助你们,我先去烧死他们,然后再回来一个一个折磨你们!等着瞧吧,矮人们!还有你,小偷!你们一个也逃不了!是的,我是烈焰,我是死亡!我是暴君斯毛格!”
原来,正当比尔博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索林为首的矮人成功的又一次将他从死亡边缘救了下来。
他们在门口经历了一场非常激烈的争论,最终不肯下去救人的索林被巴林一句:“他叫比尔博,比尔博·巴金斯,他救了我们不止一次!是我们的朋友!也是发现密门的功臣!如果没有他,我们甚至无法见到曾经的家园!如今他遇到了危险,我们却袖手旁观!索林,告诉我,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索林·橡木盾吗?还是那个值得所有矮人尊敬爱戴的国王吗?”给触动了。
索林眼睛里闪过挣扎,那是他内心的阴影。即有戒指的力量在作祟,也有对世仇的愤怒、对山中财宝的痴迷。
同时,也有着对毁灭了矮人故乡埃瑞博的恶龙斯毛格的恐惧。
但最终。
“你说的对!”
矮人国王的眼睛恢复了清明,英雄的气概再度回到他的身上:“如果一个霍比特人也能视斯毛格如无物,矮人为什么不敢?”
他拔出腰间长剑,冲进了那道密门:“这是矮人的家园!为了家园而战正当其所!”
在索林的身后,是大受鼓舞的杜瓦林、菲力奇力、比弗邦伯格罗因等矮人。
巴林是最后一个。
他们利用对环境的熟悉,以及体量的优势,在矮人大厅中窜来窜去,吸引斯毛格的注意力。
“老爬虫!”索林挥舞着他的短剑,在一个高高的台阶上,大声的嘲讽斯毛格:“你变胖了,也变迟钝了!等着吧,你这头畜生!我终有一天会砍下你的头颅,把它融成一座雕塑!每天唾弃上一百遍!”
斯毛格果然被气到了。
因为在它看来,矮人不过是它嘴边的零食。两百年前,它摧毁山下王国的时候,吃了不知多少矮人勇士,可如今,一个小小的索林·橡木盾都敢在他面前放肆了。
“你祖父,你父亲可没你嘴硬!”斯毛格扭转它的大脑袋,腹腔中闪起了一道红光。“当年他们逃跑的时候,可是狼狈的很!现在,轮到你了,索林·橡木盾!希望你的血肉、你的骨骼,有你的嘴硬!”
说着,一道炽热无比的龙焰喷吐而出!
索林眼皮疯狂的跳动,他纵身一跃,跳下了台阶,狼狈的摔在了一辆运矿车上。
趁此机会,比尔博飞快的从巨龙身边逃开了,他慌不择路、心脏狂跳的从一座金山上滑了下来,等掉落到‘山下’的时候,他摸到了一颗冰冷的,大如拳头的璀璨宝石。
比尔博瞳孔一缩,不及多想,随手将其放进了衣服的内衬口袋中。
菲力奇力、波弗、诺瑞多瑞他们利用斯毛格过于庞大的身躯的缺点,在山道与殿堂里跑来跑去,拖延时间。
巴林、欧因则在矮人的锻造室里,利用硫磺和火炭,制造出了一罐罐炸弹,在恶龙身上不断的爆开一朵朵闪亮的光芒。
但都无法对有着一身硬逾精钢的鳞甲的斯毛格造成一丝有效伤害。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把戏。”斯毛格张开它的双翼,像一座宏伟的雕塑,俯视着所有人:“那么你们准备好死亡了吗?”
“不要看它的眼睛!”比尔博这时候还不忘提醒矮人们。“它会让你陷入幻觉!”
但矮人们显然比霍比特人更有应付巨龙的经验,不用他提醒,所有人纷纷躲到了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后。
然后下一瞬间,滔天龙焰泄洪般的铺满了整个锻造大厅。
真的得亏矮人在对抗火焰上比人类与精灵更有优势,不然就凭这一道几乎将石头都融化的可怖烈焰,索林他们的冒险就要在这里终结了。
可即使如此,冒险小队的处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危急了。
他们所有的武器、办法都无法对斯毛格造成一丝伤害,而斯毛格的龙焰只要碰上他们一点,他们就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是一场极端不对等的战斗。
“也许,我们的旅途真的到此为止了!”比尔博悲观的想着,他们的毛发、胡子、脚上的长毛,身上的皮衣,全都被烤得焦卷,脸上、手脚多处烧伤。
他甚至有想过利用魔法戒指,从这可怕的地方逃走,可每当比尔博看着矮人那倔强的眼神与表情,却又放下了手中的戒指。
“既然他们能为一个霍比特人豁出性命,那么我又怎么能弃他们而去?”
事实上,斯毛格虽然可以将岩石击碎成粉末,用它那巨大的尾巴甩打岩壁,让它们轰隆隆地震动着,直至裂开了缝隙,碎石从洞顶落下。
但它已经厌倦了在大山深处,在矮人阴暗的宫殿里和十几个矮人捉迷藏,它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折磨人的主意。
“你们觉得你们的冒险会成功?你们觉得老斯毛格会拱手让出他的宝藏?不,你们注定会失败,即使不在这里,也在遥远的南方!”
“一股黑暗重新占据了天空,人类、矮人、精灵都无法抗拒它!但为了让你们先体验到失败的无力感,我决定了,先从湖上的那些商人开始!”
斯毛格震动双翼,弃了矮人与那个该死的小偷,从大山中钻了出来,准备实施它的复仇。
然后不忍心那些无辜的长湖镇居民因此而造灾,追出来的比尔博看到了令他兴奋、尖叫的一幕。
“但你先得过我这一关!”
银白君王投出了流星的一掷。
艾格洛斯之矛化为一道流光,刺破茫茫夜色,直奔斯毛格的胸膛!
“不!”
斯毛格硕大的金色竖瞳几乎拉成了一条细线,它做出了一个巨龙一族有史以来最狼狈的动作。它像一只小狗似的侧翻了一下,艾格洛斯之矛擦着它背脊与翅膀的位置,狠狠的滑了过去。
锋利的矛刃划开了巨龙斯毛格硬逾精钢的鳞甲,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大山。
可惜!
图尔卡小了N号的同款竖瞳一缩。
艾格洛斯之矛划开了斯毛格的鳞甲不假,但却因为角度问题,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这下麻烦了。
“图尔卡大人!”
比尔博兴奋的在黑黝黝的大门外大叫着,高兴的手舞足蹈,似乎手上、脚上、脸上的燎泡都不疼了。
斯毛格被吓坏了。
那抹流光几乎是它不算短暂的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刻了。那一刻,斯毛格真的觉得它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
黑暗大君王在上!
斯毛格顾不得新出现的敌人,它没给图尔卡·阿拉卡诺第二击的机会,粗壮的四肢一蹬,不顾背上的伤势,巨大的翅翼一扇,狂风骤起,顺势的飞了起来。
“我听过这个名字!”
第三纪元中洲最大的一头喷火龙,巨龙斯毛格一边愤怒的吼着,恐惧的叫着,一边奋力的向南飞:“虽然老斯毛格躺在矮人的财宝堆上,但它有很多朋友,或者说仆从!它们向老斯毛格提起过这个名字!”
“诅咒你,诅咒这个可恶的名字!区区一个……你到底是什么?你身上没有人类的气味,也不是精灵,你!你更像我们巨龙!但这怎么可能!”
“偷袭!谋杀!只会躲在暗中投掷精灵的长矛,卑鄙无耻的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你!”
在疯狂的斯毛格下方,银白君王和圣灵呐哈尔紧跟不放。
图尔卡大喊:“如果你能停下来,我就相信你!”
第三十二章 中洲竞速赛(求订阅)
第三纪元,2941年。
九月。
长湖镇的人们只看到先是从北方吹来一阵狂风,这风如同雷霆,呼啸而过,将平静的湖水吹得波涛翻腾,大片房屋哐哐作响。
风中还传来一阵阵可怖的野兽嘶吼,让人心惊肉跳,惶恐不已。
紧接着一道金红相间的巨大身影从天空掠过,带着无以比拟的压迫,呼啸着像南方飞去。掀起的飓风甚至将市集中最高的那栋房屋给吹塌了。
“龙!是龙!”
无数的民众就像一只只受惊的兔子,惊恐不已的四下奔逃。长湖镇霎时间乱成一锅粥。
“不!”贪婪又胆小的镇长死了老妈似的悲痛惨叫,因为那栋房屋正是他的。
巴德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远去的那道恐怖身影,眼睛里露出一丝迷惑。
事后根据某些守卫的证言,说就在巨龙斯毛格从长湖镇的上空掠过的时候,一道银白的闪电也刷的一下从木桥的东岸飞了过去。
二者速度几乎相差不大。
这让巴德与长湖镇的民众更加迷糊了,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出于对巨龙的恐惧,他们多日不敢走出家门,唯恐突然遇到一只张牙舞爪的、喷着火的庞然巨物。
“也许我们该静观其变。”巴德也改了口风,说。
可多日后,埃斯加洛斯附近静悄悄的,除了呼吸的北风与日渐寒冷的湖水,连巨龙的影子都不见一个。
有大胆的走出家门,在周围逛了一圈,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于是,大家这才确定,巨龙真的走了。
这时有人说,也许那道银白的闪电是欧洛米在人世的化身,他骑着圣灵,讨伐山中的恶龙来了。
但巴德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胆敢面对恶龙,除了北方那位传说中的英雄,再没有其他人了。
“如果真的是银白君王,那我们也许以后都不用担心恶龙了!”民众听到巴德的猜想,又兴奋起来。
他们唱着从遥远的洛汗传来的一首歌谣,歌颂着龙裔的归来。如同他们此前唱着那些对山下之王的赞美歌谣一样。
好不容易等他们欢祝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也许那个东西确实是那个尊贵的大人!但我们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去找矮人索要赔偿吗?”马屁精阿尔弗雷德站出来,他在人群中大肆的撺掇、宣扬,企图唤醒人们对山中黄金的渴望。
“矮人承诺与我们共享山中的宝藏!现在巨龙也走了,正是山下国王兑现他的誓言的时刻!而且别忘了,斯毛格还把我们的房屋吹倒了,这难道不是他们的过错吗?是他们唤醒了恶龙,是他们让我们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很多人被他蛊惑了,觉得他说得没错,既然山下之王已经夺回他的王国,也许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他们熙熙攘攘着,群情激涌,喊着让山下之王赔偿的口号,向孤山进发。
巴德尝试过劝阻,但他的话可比不上黄灿灿的金子,因而没人听他的。
于是他找到幕后黑手的镇长与马屁精阿尔弗雷德,说:“矮人出了名的贪婪与顽固,你们居然想着从他们的重逾性命的宝藏中扣出一部分,这会引发双方冲突的。”
“难道不是镇长大人在他们最落魄的时候,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并资助了他们吗?难道不是他们在镇长大人的大厅里承诺如果收复山中的家园,将把他们的财宝与我们共享吗?”阿尔弗雷德像只大老鼠般的上蹿下跳,惹人发厌。“我们只是让他们履行曾经的诺言,告诉我,乌鸦嘴巴德,我们错了吗?”
“没有。”巴德叹气:“可事情是只论对错就可以了的吗?”
但无论是挑事的镇长——他的大屋被损毁了,迫切的想要得到某种程度的补偿和被幻想中的金子与白银冲昏头的民众都不肯听他的劝说。
因而,这名弓箭手变得非常的悲观,因为他有预感,此去不知道多少人无法再回来。
巨龙斯毛格与银白君王的这番追逐甚至惊动了幽暗密林的瑟兰迪尔。
精灵王站在一座高高的山丘上,举目远眺。
却只看到遥远的天际,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雷霆似的飞速的远去,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又过半晌,轰隆的腥风才呼啸着吹过了森林的边缘,吹过了幽静的密林河,又吹过黑森林山脉,吹向了贝奥恩的小屋,直至被高耸的迷雾山脉所阻,才停了下来。
换皮人贝奥恩从他的小屋里出来,惊讶的望向了远方。
“多么不详的恶风,也许我该去看看,看看那些矮人到底把我的小马怎么样了?”贝奥恩想起了他的那些朋友,觉得自己有义务去过问一声。
于是换皮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神奇伸展、膨胀、变形,落地后,一头足足数吨重巨大黑熊出现了。
大熊咆哮一声,向黑森林跑去。
而这股恶风也惊动了黄金森林的凯兰崔尔和凯勒鹏夫妇,两人忧心忡忡的望向南方。看不透这场战斗最后谁会站到最后。
与此同时,瑟兰迪尔也飞速的盘算着:恶龙走了,银白君王也不在,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精灵王对矮人的感官一向不佳,两族之间多有摩擦、恩怨不说,索林还在他的宫殿诅咒过他。还偷走了他的酒桶,从密道里逃走了,很是狠狠的打了一把瑟兰迪尔的脸。
加上。
他此时早得知了莱戈拉斯与陶瑞尔独自跑出了森林,不知去向。出于对唯一的继承人的担心,最终精灵王点起了一只2000人的部队,也向孤山进发。
于是,宿命已经如约爆发了。
至于结果还是否我们熟知的,请让我们接着看下去吧。
图尔卡还不知道,虽然斯毛格没死在长湖,但该来的还是来了。一人一马化为一道光华,紧追不舍的跟着天上的巨龙,向南方飞驰。
“高高在上的斯毛格!你在害怕什么!”图尔卡大喊,声音刺破呼啸的狂风,传到了天上的斯毛格耳边:“我现在可是手无寸铁,不如停下,我们聊聊?”
斯毛格被气疯了。
事实上,由于双方都是「龙」种,因而无论是老斯毛格的火焰,还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魔力之音,对彼此都没有效果——
斯毛格尝试过了,可当他从天而降的一口浓痰……一口龙焰喷吐下来,除了让圣灵呐哈尔身上神圣的维林诺之光更加煌煌不可直视之外,并未取得应有的效果。
相反,有圣灵呐哈尔帮助,图尔卡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
老斯毛格如果真的降下来,鹿死谁手真说不好。
更不用说,斯毛格的背脊上被银白君王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致命,但体内沸腾的龙血却在不断流失,这让狡诈成性的巨龙更不敢与之纠缠了。
“卑鄙小人!”斯毛格一边狼狈的震动巨大的翅翼,一边疯狂的诅咒着,阴险的威胁着:“你先是偷袭了老斯毛格,又仗着人多!等着吧,等我养好了伤,一定让你尝尝巨龙斯毛格的怒火!安努米那斯将陷入焚烧!精灵的港口(它指灰港)付之一炬!森林燃起熊熊大火、河流沸腾消失,人们哀嚎、尖叫、却难逃一死!”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图尔卡沉着脸,说。
但其实,无论是呐哈尔还是图尔卡都明白,如果让天上那头巨龙逃掉,它口中可怕的场景可能真的会变成现实。
因为这就是斯毛格!
作为中洲第三纪元最大的一头恶龙,它完全有能力让整个中洲的种族为它的邪恶和暴戾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很多人都不愿索林的冒险小队去激怒恶龙斯毛格的原因之一。
从第三方来看,为了矮人的一己之私就去惹怒一个天灾级别的大家伙,怎么看都太失智了!但如果从矮人角度来看,收复曾经的家园却又是神圣、必然的抉择,无人可以责摘!
只是。
那决定命运的一掷,却只划伤了斯毛格!
看着天上拼命震动翅翼的斯毛格,图尔卡哀叹,果然是谋算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不能给斯毛格休养生息的机会,不然巨龙之祸将无人能制。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获胜的机会。
那道伤口虽不致命,但时间久了,斯毛格肯定先受不了。现在,就看谁先坚持不住了。
“呐哈尔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图尔卡说。
圣灵战意十足,它说:“这些年,阿尔达的规则让我力量越发衰弱!但如果在大地上迎着风奔跑,我可不会输给天上那头长翅膀的家伙!来吧,来吧,让我们看看,谁才是中洲大陆的速度之王!维拉见证!”
随着它呼唤了大能者的姓名。兀地,大地上卷起了一阵微风。这风先是细如蚕丝,然后渐渐大了起来,直至变为一股清爽的、和煦的轻风。
圣灵呐哈尔奔行在这股风中,雪白的鬓毛如同绸缎般的起伏不定,壮丽无比。
但这风并不会给它造成一丝的阻碍,相反,随着这股突如其来的轻风的扬起,大地也变得凝实了。
原本凹凸不平的、湿软的大地变得平整、变得坚硬,呐哈尔黄金的马蹄踩在上面舒适得如同行走在阿门洲的大地上。
路边的树枝与低矮的灌木丛纷纷避开了银白似雪的圣灵;
啊。
曼威与雅凡娜回应了圣灵呐哈尔,阿尔达的气息与大地率先见证了它的英姿。
“赞美天空之王!赞美大地之母!”
呐哈尔越发的兴奋了,它扬起硕大的马蹄,几乎每一步都如同奔行在云端之上!
天上的斯毛格更加惊恐了。
因为随着地上的圣灵身上那圣洁的维林诺之光的越发耀眼,它能感觉到天地间充盈着一股奇异的力量,风也变得不利于它了。
“地上跑得永远比天上飞的要低贱!”斯毛格不安的吼叫着,巨大翅翼一扇,飓风如雷霆,在天空中炸响。
“速度之王?这是一个不错的名号!但那是属于斯毛格的!”
三者飞快的穿过了广袤的罗瓦尼安大荒原,把长湖镇、孤山,甚至奔流河甩在了身后。一头扎向了鲁恩内海!
望着那宛如一片银色镜面的、广袤无垠的湖面,圣灵呐哈尔奔跑得更快了。
它大声的喊道:“ealw?ter-fréa Ancalima!”(众水主宰为我祝福吧)
于是,大湖变得平静,水面折射着最纯净的星光。
一股力量降临此间。
看哪,乌欧牟此时也把他威严的目光投注到了圣灵呐哈尔与银白君王的身上。
嘚嘚嘚。
呐哈尔每一步踩在上面,如同踩在地面;它的眼睛开始冒出圣洁的白光,身上的维林诺之光浓郁得如同一颗小太阳。
多温尼安(奔流河入海口附近、鲁恩内海西北海岸上的一片平原地区,它以盛产优质的烈性葡萄酒而闻名)附近的人们震惊的看到,随着一阵飓风的过境,鲁恩内海居然升起了一颗耀眼的太阳,它直奔东方而去了。
“不,你作弊!”
斯毛格癫狂的大叫,几乎被气昏了。背脊上的毒血顺着它的肚腹,滴落到了下方的鲁恩内海,造成了大片的鱼儿与虾蟹之类的中毒身亡。
巨龙又折向西南,朝着灰烬山脉而去!
这次风向对它有利了,斯毛格鼓动双翅,几乎把天上的云层都扇开了。
呐哈尔与图尔卡在后面穷追不舍。
他们穿过鲁恩内海,又越过荒野与小溪,紧随着巨龙斯毛格,一头扎入了高耸阴寂的灰烬山脉!
望着连绵不绝的灰白如灰烬的残峰秃脊,呐哈尔不甘示弱,它大喊:“大山的创造者啊,请保佑我不会被脚下的石块绊倒!”
奥力(Aul?)回应了它。
崎岖的山脉变得平坦、滚落的石块从它身旁滚落却无法伤害它,一条通道出现在圣灵呐哈尔与银白君王的面前。
而且随着图尔卡与呐哈尔进入阴暗的灰烬山脉,周围越发的黑暗了。
可就在这时,一股大风吹散了天上的云彩,漫天星辰散发出了耀眼而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一人一马的前路。
这下就连图尔卡都忍不住大声的说:“赞美星辰之后!赞美埃尔贝瑞丝!”
“不!”
巨龙的心脏都快要被吓得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这不公平!”
它已经隐约感觉到,它不单是在和底下的一人一马在比赛。而是在和西方那些本应该只存在于传说与史诗中的大能者争斗!
“你们作弊!我不服!!”
但是这场注定了被永世传唱的速度竞赛还远未到落下帷幕的时候,随着越发多的大能者把他们神圣的目光投注到中洲。
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几乎摔倒在米那斯提力斯的城门前!
他哆嗦发抖的望向了东方。那里,一股飓风正在成型。
而天空中布满了神圣的目光。
“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
遥远的黑暗大陆。
一个邪恶的意志也兀地打了个寒颤。
那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恶毒、狡诈、阴险、残忍、冷酷、凶暴等等世间一切你所能想象出来的可怕词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
“这可真是太惊人了……果然是天命之子……一如可真宠爱他啊……那些家伙居然毫无廉耻之心的去帮助他!帮助一个区区的凡人!!维拉们果然都堕落了!!!”
“可怜的小爬虫,你惹谁不好,去惹他。”
第三十三章 巨灯遗址与斯毛格的落败
连绵不绝的灰烬山脉确实起到了一丝阻碍圣灵呐哈尔的作用,但奈何星辰之后埃尔贝瑞丝在天空中为图尔卡·阿拉卡诺他们指路。
漫天的星辰顺着西南方向,逐一的点亮。先是美尼尔玛卡(Menelmacar),然后是梭隆努米(Soronúm?),纬尔瓦林(Wilwarin),阿纳瑞玛(Anarríma),瑞弥拉斯(Remmirath),最后直至最东方的埃雅仁迪尔之星!
闪烁的群星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指示牌,精准的指向了斯毛格逃窜的方向。
“不!”
斯毛格愈发的慌乱与惶恐,它此刻已经飞离了中洲,一头扎入了可汗德地区的广袤沙漠之中。但身后的圣灵与银白君王依旧如同影子一般的跟在下面。
“诅咒你们!诅咒那些虚伪的大能者!这是作弊!如果没有那些虚伪的神灵的帮助,你们不可能是老斯毛格的对手!我不服!我不服!”
此时,东方已经冒出一丝光亮,那是雅瑞恩正在上升,黑夜即将过去。
“斯毛格先生,如果你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向你的造物主祈祷,也许他会为你祝福!”图尔卡·阿拉卡诺故意气它。
但是他和斯毛格却知道,巨龙一族的造物主黑暗大敌魔苟斯已经被维拉们驱逐出了阿尔达,根本无暇顾及他的信徒。
于是它心中充满的对底下那个可恶的龙裔与圣灵的仇恨与恐惧,一边疯狂的向更远的东方逃窜,一边不停的诅咒着他们及西方的那些大能者们。
浩瀚的沙漠同样无法阻碍呐哈尔前进的步伐,因为只要它每踏出一步,绵软的砂砾上就会浮现一朵美丽的鲜花与蕴含着无限生机的青草地。那是奈莎(Nessa)的力量,她是战神托卡斯(Tulkas)的妻子,掌管着百花。
斯毛格一看,心中更为绝望了。
眼看他们穿过沙漠,越过高山,飞过东方那些野蛮民族的城邦,白天又黑夜。底下的一人一马却依然穷追不舍的跟在身后。斯毛格体内沸腾着的龙血开始慢慢的冷却。
背脊的伤口让它失血,长途的飞行让它疲倦,斯毛格开始觉得,往日里灵活的双翼变得沉重,引以为傲的庞大身躯开始成为它的负重!
它气急败坏的连连怒吼,但这除了让它浪费更多的力气外没有一丝用处。
终于,三者又向东南飞驰了一天。
此时风中传来了一丝的腥味,天边一片蔚蓝跃然眼帘!分隔中洲大陆与南方黑暗大陆的凛吉尔海到了。
一座凡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地基出现在天尽头。
那是远古时期,日月还未出现,维拉为了照亮天地,而竖起的两盏巨灯之一,欧尔瑁(Ormal)遗址。
那是一个比双树纪元还要久远的年代,那时候首生儿女精灵们甚至还远未出现,阿尔达也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在那个时代,由於所有的火焰都被压制并埋到太古的山丘下、但如今大地需要光,所以奥力在雅凡娜的请求下,创造了两盏巨灯。
随后瓦尔妲将光充满在巨灯内,曼威封它们为圣,于是众维拉将两盏巨灯放在两根远高过后世所有高山的擎天柱上。
维拉们将名为伊路因(Illuin)的巨灯放置在中土大陆的北方,另一盏放在南方的称为欧尔瑁;北方的那盏巨灯的光是蓝色的,而南方欧尔瑁的光芒则是金色的。
它们代替日月,照亮了远古时代的中洲大陆。
其中,两盏巨灯的光芒在阿尔达的中央地带交会、融合。
那里有一座极大的湖泊,湖中的阿尔玛仁岛是众维拉在阿尔达上所建立的第一个家。彼时万物尚新,一切如此年轻,鲜嫩的绿在众创造者眼中仍然新奇,他们心满意足了许久许久。
在那段恒久不变的岁月里,维拉之灯的光芒遍布阿尔达。
掌管大地上一切生机的雅凡娜所播下的种子开始迅速发芽生长,大地上开始长出为数众多大大小小的不同植物,各种青苔、青草和巨大的羊齿类,林中大树的顶端直入云霄,仿佛活生生的山脉,它们的树根裹在绿色的微光中。
百兽居住在茂密的草原上,有的住在河边,有的住在湖畔,它们在林中的树荫下散步。不过,当时尚无盛开的繁花,也无吟唱的百鸟;
它们有的还在奈莎的胸怀里,有的还在雅凡娜的构思中,静候自己来临的时刻。
在那个时期,一切都是美好的。
维拉们为了新生的阿尔达辛勤的劳作着,创造着,后世所熟知的一切正是在那个时候纷纷成型。
但到了巨灯纪元3400年,米尔寇从空虚之境偷偷的溜了回来,挖掘建造了日后的乌图姆诺堡垒,整日整夜的整军备战。并于3450年推到了维拉巨灯,大地重归一片黑暗。
伴随着维拉巨灯的倒下,被称为阿尔达之春的巨灯纪元结束,双圣树纪元开始。
而倒下的伊路因在北方砸出了日后的赫尔卡内海,而欧尔瑁则砸出了凛吉尔内海。并在众神之战后(维拉们为了惩罚米尔寇和保护即将出现的首生儿女发动的一场战争),凛吉尔内海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海洋。
它分隔出了中土大陆和南方黑暗大陆。
而且随着纪元的发展,凛吉尔海逐渐变宽,变深,直至成为一道天堑。
望着天边的那座犹如山峰一般的巨大地基,图尔卡·阿拉卡诺内心不禁连连惊叹。维拉们的力量确实惊人,如此宏伟的杰作居然远古时期便诞生了。
可惜未能一睹那曾经神圣的光芒。
呼啸的冷风吹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脸上,但却无法阻挡他对天边那座宏伟造物的向往。
那是一座由圣洁的白色石块堆垒而成的山峰。
按照底座范围,完好形态的欧尔瑁甚至比孤山还要雄伟。加上还要照耀到中州每一寸土地上的高度。
创世之威,可见一斑。
同时,图尔卡·阿拉卡诺也对敢于以一己之力挑战众维拉的米尔寇的力量与勇气更感到佩服了。就因为与伊露维塔的大乐章理念不同,便率性的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战!被拘役了三个纪元后依然贼心不死!可谓是挑战神威的第一人了!
“赞美伊露维塔!赞美众神!”看着那座宏伟的遗址越发邻近,图尔卡·阿拉卡诺也忍不住说:“如此宏伟的造物可惜未能一睹其神圣的光芒!阿尔达之春亘古流传!呐哈尔大人,想必那个时候,汝亦曾经奔跑在此间世界的山川河流,森林平原之中吧?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啊!”
迎着微醺的海风,呐哈尔望着天边的那座远古遗址,不禁也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
“正是如此!”它高高的扬起黄金的马蹄,浑身的肌肉一块块隆起,美丽而又神圣:“在那个时候,大能者们的光辉照耀着阿尔达的某个角落,一切都是那么生机勃勃。”
但紧接着它又说:“可惜,米尔寇毁了这一切。”
图尔卡·阿拉卡诺哑然。
这时,斯毛格也看到了远方那蔚蓝的大海,及宏伟如山峦的巨大地基。
它更累了。
可它无法停下来,圣灵呐哈尔黄金马蹄的声音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的提醒它,当它停下来的时候便是它失败死亡的时刻;
但它又不敢飞跃无垠的凛吉尔海。因为海的那头是它不曾涉足的陌生大陆。
而且,它不敢肯定那位伟大的众水主宰会不会继续给敌人开挂。
怀着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死亡的畏惧,斯毛格只能努力的榨取着体内的力量,大声的怒吼着,愤怒的诅咒着,在那片宏伟的遗址前调转方向,朝东北的方向飞去。
这一路他们穿过南方人类的城邦,越过河流与湖泊,还在广袤的哈拉德森林盘旋了半天。斯毛格妄图挑动南方的哈拉德人与野外的猛犸象群攻击银白君王。
但依然无法阻止底下的圣灵与银白君王的步伐。
皮肤黝黑的哈拉德人被宛若神灵呐哈尔与图尔卡·阿拉卡诺他们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猛犸巨象则被图尔卡·阿拉卡诺一口龙焰烤了个半熟,结果剩下的立即一哄而散。
无奈,斯毛格只能继续疯狂的逃窜。
终于,又是一天一夜。
斯毛格背脊的伤口随着它接连几天的振动被撕裂的越来越深,龙血源源不断的从它身上滴落。
曾经凶残冰冷的硕大竖瞳变得灰暗;双翼变得沉重。
阿尔达无处不在的风再也无法支撑住它庞大的身躯,斯毛格精疲力竭的从天空中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鲁恩境内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上,砸断了一座山峰。
伴随着巨大的震动与轰鸣,斯毛格的躯体从这座高耸的山峰上滚了下来,惊飞了无数的鸟儿。
山中的大小动物也纷纷惊恐不已的四下逃窜。
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光芒大放,风也在呼啸,吹拂得山中的林木哗哗作响。
小溪叮咚,百花摇曳,似乎维拉们都在庆祝敌人的失败;
又似在警醒银白君王。
圣灵呐哈尔迈着非常灵巧的步伐,急速的在山中小道上奔行,没几下就来到了巨龙斯毛格的跟前。
它长嘶一声,停了下来,身上的维林诺之光浓盛到几乎照亮了此方天地。
“可惜,如果还在纪元前就好了,那样我们就能真正比一场了!”呐哈尔黄金的马蹄重重的踩落到坚硬的岩石上,把地下的岩石踩得粉碎,一溜火光冒了出来。
图尔卡·阿拉卡诺从圣灵宽厚的背脊上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斯毛格那逐渐失去生机的眼睛。
只见斯毛格的一双伸展开来足足有八十多米的巨大翅翼无力的摊开,四肢爬在地上,头也倒在一旁。
背上的伤口不断的流出变冷的血液,强劲有力的心脏渐渐的失去活力。
“呐哈尔大人,你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这头巨龙的头颅砍下来吗?”他向倒下后几乎如同一座小山丘一般的老斯毛格走去。
就在这时,狡诈的斯毛格骤然暴起,它张开巨口,露出那犹如锋利的刀剑一般的牙齿,一口咬向了银白君王,原本还失去神采的硕大金色竖瞳狠厉而凶残。
“我就知道!”
图尔卡·阿拉卡诺却仿佛早有准备的一手抓住它的上颚,一手抵住巨龙的下颚,沉气下腰,与巨龙角力起来。
斯毛格被气疯了,它用力的咬合,把那个人类推动了好几步,腹腔中亮起了耀眼的红光。
但也仅此而已了。
图尔卡·阿拉卡诺·阿拉卡诺惊人的站稳了,同样是巨龙的心脏疯狂跳动,带动浑身血液不断沸腾。
他大喝一声,双手一甩,斯毛格不受控制的重重倒向一边,原本到嘴的龙焰也被闭合的嘴巴给弄灭了。
看到斯毛格还在挣扎,呐哈尔也加入了战斗。
轰隆。
三者交战的动静惊天动地。斯毛格像只可怜的小狗,在地上疯狂的与图尔卡·阿拉卡诺及呐哈尔搏斗,结果就是岩峰被撞碎、小溪被截流、大树齐根而断、灌木浆果踩落泥尘。
这让另一位大能者来了兴趣,他兴奋的跺着脚,拍着手,笑声吹散了天上最后一丝乌云,整个中洲大陆星光闪耀,圣洁无比。
这是托卡斯,勇猛好战的托卡斯。
他也被银白君王和圣灵呐哈尔与恶龙的这场战斗吸引了。
这极大的鼓舞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和呐哈尔。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几乎全部的大能者都在关注着这场战斗,祝福着他们。
于是他们越战越勇,越战越兴奋。
终于,在一次合力的攻击过后,斯毛格彻底倒下了。
而当恶龙倒下的一瞬间,整个中洲大陆上空的星辰猛的一闪,爆发出了黎明前最为璀璨的光芒,风儿也变得喧嚣起来,树木花草摇曳不止,小溪重新流动,大山发出轰鸣,天地仿佛都在庆祝胜利的到来。
洛丝罗瑞恩。
艾辛格。
安努米那斯。
米那斯提力斯。
遥远的黑暗大陆。
凯兰崔尔夫妇、萨鲁曼、拉达加斯特、甘道夫、索伦、蓝袍巫师们,及某个邪恶的意志齐齐一震。
第三十四章 契约
图尔卡没有杀死巨龙斯毛格,因为他有一个想法。一个对中土世界的原著来说,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他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巨龙斯毛格。第一,我砍下你的头颅,让你的灵魂去往你造物主的殿堂,如果有的话!第二,你臣服于我!并在今后的岁月里,听从我和我后裔的命令!守护北方王国!如此,我将饶你一命!”
彼时,斯毛格的状况可不太好,背脊上的伤口让它几乎流尽了体内的鲜血,原本总是如同火炉一般炽热的巨龙之躯冰冷而僵硬,巨大的翅翼如同破布般软踏踏的垂在地上,那双狠毒、凶残的硕大金色竖瞳也变得灰暗。
但听到图尔卡的提议,斯毛格还是尽力鼓起最后一口气,谄媚的说:“强大的北方之王!众神宠爱之子,命运的眷顾者!是的,我愿臣服于您,直至纪元的结束。”
狡猾的巨龙甚至在此时还企图蒙混图尔卡,但却被银白君王一眼识破。
图尔卡威严的说:“不是纪元结束,而是直到我或者我的后裔解除你的服务!别想卖弄你的唇舌,巨龙!臣从或者死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决定吧!”
他要求巨龙以维拉与伊露维塔的名义起誓,宣布臣从,否则将接受他的审判。
见小把戏被揭穿,斯毛格也极为的愤怒,可如今它已无法反抗,因为天空中的那些神圣的目光纷纷注视着它。
呐哈尔也在一旁虎视眈眈。
它即惊恐,又愤怒的说:“你不能束缚一头自由的巨龙,凡人!”
“我可以!”
图尔卡威严的金色竖瞳在星光下烁烁发光,声音宏大而带着极大的压迫,“我比你以为的要尊贵,巨龙,臣从与我并不会折损你的威名!以一如的名义起誓!巨龙!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说服力,一股浩瀚的伟力自天空倾泻而下,将图尔卡·阿拉卡诺衬托得比此前他们看到过的欧尔瑁遗址更加的高大、神圣。
“赞美伊露维塔。”
呐哈尔垂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天空中那些神圣的目光也都纷纷闪烁几下,以示敬畏。
斯毛格呆住了。
那是一如·伊露维塔,祂降临了。
“第三纪元2941年,秋。
巨龙斯毛格臣服于皇帝,埃尔佩拉(Airpella)迎来了它的守护者!”(注)
——《龙裔皇帝·巨龙斯毛格》
时间回到一周前。
离开幽暗密林,追着矮人逃跑的路线,一路沿着密林河下游,直抵埃斯加洛斯沿岸的莱戈拉斯与陶瑞尔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同行者」。
“是半兽人。”
精灵敏锐的嗅觉先是闻到风中的那股臭味,紧接着陶瑞尔与莱戈拉斯在一处隐秘的山坳中发现了十多名半兽人狼骑。
那个熟悉的标志让莱戈拉斯眼睛一眯:“刚达巴的座狼!它们是博尔格的手下。”
两人躲在下风处,避免气味被半兽人与座狼们闻到。
看到这些家伙足足有十七人,个个腰挎弯刀,披着铁甲,面色狰狞而又丑陋。他们围坐在一个个小小的火堆前,烤着发酸的面包和一头他们捕捉到的羚羊,和一头野猪。
污秽的毛皮与鲜血弄得到处都是。
加上不断追逐撕咬的灰色和棕色的座狼,一时间这个小山坳里充斥着令人害怕的暴戾与死亡。
“我听说图尔卡大人在大绿林的另一侧杀死了一批半兽人,我以为它们已经知道害怕了,不想这些肮脏邪恶的家伙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莱戈拉斯攥紧了手中长弓,眼睛被名为仇恨的光芒占据了。
精灵王子的母亲正是死于刚达巴半兽人之手,所以如果可以打击半兽人,他一向是义不容辞。
“等等,莱戈拉斯。”
陶瑞尔拉住了莱戈拉斯,小声的劝阻道:“我们还不知道它们的意图,也许我们该冷静点。等查清它们的目的,再杀死它们也不迟。”
“他们的目的是矮人。”莱戈拉斯说:“显而易见。”
不过紧接着他又说:“不过陶瑞尔你说得对,也许我们该查探一下,博尔格那头野兽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于是他们一路小心的跟着这些半兽人,直追踪它们到了长湖镇。
结果这些家伙看到矮人躲进了人类的城镇,又分出了一部分人,向北方而去。
犹豫了片刻,莱戈拉斯与陶瑞尔紧随这部分半兽人,一路穿过河谷与小溪,绕过大绿林,在野外奔跑了数日,终于来到贡达巴德山(Mount Gundabad,也称刚达巴山)。
在这里,莱戈拉斯与陶瑞尔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矮人渣躲进了人类的城镇,他们在里面欢庆,愚昧的以为山下那头爬虫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闯入它的宝库,偷走它的宝贝。”
那几名回来汇报的半兽人对继上一任的苍白兽人阿佐格之后,又一名半兽人统帅,阿佐格之子,博尔格道。
“很好。”
狡猾更甚,样貌丑陋,身上嵌着铁甲的博尔格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们可以坐视那些愚蠢的矮人渣自寻死路的去挑战那头可怕的爬虫!然后看着他们被斯毛格嚼得连渣都不剩!”
它用黑语大声的嘲讽说:“他们以为没有银白君王和巫师的帮助,能够挑战巨龙?事实会告诉他们,除了死亡与火焰,他们在那座大山将一无所获!”
“但主人的命令……”一名半兽人狼骑探子畏缩着说了一句。
博尔格凶狠的瞪着它,手中战锤蠢蠢欲动。
吓得那名手下不禁连连后退。
不过,博尔格明显有别于上一名苍白兽人,它更冷静或者说胆怯。博尔格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它无法再敷衍索伦的命令,因为黑暗魔君已经带着新的形体归来。
他给予半兽人的命令明确无误,确保矮人渣的这次冒险不能成功!
注意森林精灵的动向。
必要时,消灭两方在孤山的势力。
所以,博尔格最终还是大喊:“所有人,前进!让我们去帮那群矮人渣收尸吧!”
在它站着的那座山岭下,无数整装待发的半兽人们嗷嗷嘶叫着,兴奋的挥舞着手中弯刀,杵着长矛,背着弓弩,迈开步子,向东方进发。
注:Air,昆雅语,意为神圣、神圣的。pella,昆雅语,意为:国界、国度。Airpella,即为神圣王国。
第三十五章 不识好歹
看着那连绵不绝的大军,躲在一处高岩之上的莱戈拉斯与陶瑞尔显得忧心忡忡。
“也许我们该去警告其他人。”陶瑞尔说。
“只希望不会迟了。”莱戈拉斯比一开始的时候冷静多了,他说:“陶瑞尔,你回去告诉我父王,说刚达巴的半兽人出动了,它们的目标是孤山。”
“那你呢。”陶瑞尔说。
“我去警告索林·橡木盾。”莱戈拉斯望向了埃斯加洛斯。那里,矮人们刚刚启程,准备前往孤山,去闯一闯龙穴。
陶瑞尔想想,只能这样。于是两人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往南。
在密林河流入大绿林的入口分开。
事实上,他们离开得太早了。并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后,博尔格又派出了几名信使,往迷雾山脉而去。
不然他们肯定能发现,除了要应付北方刚达巴的敌人外,西方迷雾山脉的敌人同样致命。
而等莱戈拉斯重新赶回孤山的时候,正好遇见图尔卡投出了他那命运的一掷。
“诅咒你!诅咒这个可恶的名字!”
庞然巨物斯毛格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掷,惶恐的振翅高飞,愤怒的吼叫震得山峰隆隆的响,比尔博与莱戈拉斯他们甚至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偷袭!谋杀!只会躲在暗中投掷精灵的长矛,卑鄙无耻的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你!”
随着可怕的嘶吼,巨龙斯毛格越飞越远,银白君王化作一道白光,紧随其后,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消失在天尽头。
比尔博脸色惨白的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脑子轰隆隆的乱响,眼睛直冒金星。
“龙哪里去了?”
矮人们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从黑黝黝的大门里走出来,手中各自握着武器,惊讶的四下张望。
“发生了什么?”索林越众而出,注意到了天边的那抹银白。
“图尔卡大人赶到,重伤斯毛格,巨龙逃跑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莱戈拉斯。
他从一块岩石后跳了出来,脚步有些虚浮,但眼睛依然明亮。
他礼仪风度极佳的向终于夺回矮人的家园的索林抚胸致意。
“但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转告。博尔格的大军正在向孤山进发,它们从刚达巴山远途跋涉,前来覆灭矮人的希望,抢夺矮人的宝物!索林·橡木盾,我建议你还是尽早打算。”
这两个消息无论哪一个都如此的劲爆,才欢欣雀跃于巨龙被银白君王赶跑的矮人们立即偃旗息鼓,愣在当场。
“你什么意思?”恶龙的阴影一去,索林变得更敏感与蛮不讲理了,似乎在他眼中,所有人都在打他祖产的主意。
“你是要我放弃我祖父的财宝,放弃所有都灵矮人的故乡,重新流浪吗?”他怒气冲冲的看着精灵王子,毫不客气的说:“而且,我怀疑你这个消息的真实,精灵!我可没忘记林地王国的那位精灵王是如何对待我和我的族人的,他囚禁了我!只是为了山中的财宝!如果不是我们的飞贼先生,我们连曾经的家园的影子都看不到!”
比尔博没料到这事居然还能牵扯到自己。
“索林,我觉得……”巨龙被赶跑了当然是一件惊天的喜事,但听听精灵王子说了什么。一支半兽人大军!比尔博觉得这可真是才出龙穴又进狼坑。
而且他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特别是脑袋。
斯毛格的那几嗓子几乎把山峰都震塌了,如今他头疼的厉害,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不想再理会巨龙啊,财宝啊,半兽人啊之类的东西了。
但密门已开,巨龙已走,我们的巴金斯大师在索林眼中的重要性已经减弱到几乎没有——或许寻找阿肯宝石的时候,索林还会求助他的‘专业知识’,但其他事情嘛。
“闭嘴,如果没记错,我才是队伍的头头!”索林粗声粗气的打断了霍比特人。
其他人虽然觉得他这话有点过分了,但出于对精灵的不信任,菲力奇力还有其他矮人们都选择性的闭上了嘴巴。
只有巴林目露担忧的对索林说:“索林,也许我们该听听莱戈拉斯的建议(双方在林地王国的时候已经认识)。斯毛格已走,相信图尔卡大人会解决掉这个问题。半兽人来袭,现在暂时的退却也许并不是一个坏的主意!我们可以在铁丘陵集结更多的矮人部队,然后再夺回孤山!相信我,这次肯定不需要再等两百年了。”
但索林却执拗的拒绝了,并嘲讽精灵王子不安好心,假意拿半兽人的消息来哄骗他,但内里不过是和他的精灵王父亲一样,想趁着矮人们不在的时候,侵夺山中财宝。
最主要的是。
“找不到阿肯宝石,我绝不离开!”索林怒气冲冲的对所有人喊道,转身走进了黑黝黝的大门。
菲力和奇力还有波弗诺瑞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眼,无奈的跟了上去。
同样对精灵没有什么好感的杜瓦林甚至还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中战斧,才走了。巴林怎么劝都没劝住,只能歉意的对精灵王子躬了躬身,也认命的追了上去。
莱戈拉斯没料到索林会这么顽固且不知好歹,他也被气着了。
内心的热情迅速减退,但他依然说:“如果你们觉得十三名矮人,啊,还加上一名霍比特人能对抗半兽人的大军,我亦只能祝福你,索林·橡木盾!”
说完他便想离开。
莱戈拉斯当然愿意为精灵王瑟兰迪尔的失礼道歉,并做出一定程度的补偿。但面对如此自以为是的矮人,他可不愿意留在这白白送命。
此时他还不知道,精灵王瑟兰迪尔也正率一只军队往这边赶。
临走之前,莱戈拉斯忍不住问了旁边的霍比特人一句:“你呢,比尔博,你也要陪着那是固执又讨厌的矮人在这送死吗?”
“这个……”
一边是感情日渐深厚的矮人朋友,一边是好心好意的精灵,比尔博不知道该听谁的。想到可能马上就要面对一支半兽人的大军,我们的巴金斯大师即害怕又不舍,他失魂落魄的把手插进身上那件小夹克的口袋里——这是他焦躁不安的表现之一。
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到了左边口袋中的那枚魔法戒指,和右边口袋的那颗宝石。
他精神一振。
“也许矮人确实鲁莽又不知好歹,固执又贪婪,而且还很没有礼貌。”比尔博说:“但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在此时此刻丢下他们。”
莱戈拉斯停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我们的飞贼先生一眼,垂下头,弯下腰,向勇敢又忠诚的霍比特人致敬。
第三十六章 忠诚和背叛
霍比特人的勇敢与忠诚在一开始并没有获得好的回应。
因为在漆黑的、宏伟的矮人国王大厅里,索林命令大家全部去找阿肯宝钻,要求他们务必翻遍每一个角落。
“那是我父亲传下来的无上之宝,它比一整条河的黄金还值钱。”他说,“谁如果找到宝石后自己收下了,我一定跟他势不两立。”
比尔博听了这些话之后开始感到害怕了,因为那宝石就在他的口袋里。
他很想把宝石拿出来,交还给索林。
但他想起了此前斯毛格说过,这里的财宝都被它诅咒过了,谁敢偷窃和拥有,都将受到折磨,直至他陷入疯癫。
所以那时候,霍比特人完全出于对朋友的担心,和对未知的恐惧——他不确定斯毛格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不希望索林因此受到伤害,他觉得,如果能等到银白君王或者巫师回来,他们确定这上面没有所谓的诅咒,再交给索林也不迟。
但他却忘了,这宝石对于矮人太重要了,重要到本就被山中的财宝弄到有点心态失衡,敏感狂躁的索林几乎不分缘由,不顾危险,宁愿留下来与半兽人一拼,也要找到这枚阿肯宝石。
他犹豫挣扎了片刻,终是没有把阿肯宝石在他这的事实说出口。
不过,比尔博本能的感觉到了自己捡到了一个烫手山芋,他内心不断的祈祷,希望银白君王能赶紧击败巨龙斯毛格,在事情变得愈发不可控前赶回来。
“我就不该捡起这东西。”比尔博坐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愁眉苦脸的想道:“难道我真的拥有飞贼的天赋?”
他一手摩挲着那枚魔法戒指,一手摩挲着那颗宛如被月光包裹,里面蕴含着无数星光的璀璨宝石。
其他人正在仔细检查大小洞穴,发现只有正门还是开着的,所有别的门都早已被斯毛格要么破坏要么封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剩下。
当然那个密门除外。
因此,他们开始努力加强正门的防御工事,并重新修建一条从地下宫殿通往外面的道路。索林虽然口头上说不相信精灵王子,但他依然派出了最年轻,同时也是眼神最好的奇力到渡鸦岭的那个瞭望台观察情况,一边命人修缮各种工事。
一边还要寻找阿肯宝石,忙碌的不行。
而比尔博因为对工事毫无经验,因而被打发去了寻找阿肯宝石,却不知道这和让猴子守桃园差不多。
比尔博在山一样的黄金与珠宝堆里装模作样的翻找了一会,便心不在焉的坐下来,东想西想。
他一会想起了袋底洞的家园,一会想起了和巨龙交谈的画面,一会又想起他们在山中与斯毛格抓迷藏,一会又想起银白君王那流星般的一掷。
“希望这一切都是个梦,梦醒后我依然在夏尔温暖怡人的家。”不知不觉,疲倦不堪的霍比特人靠在冰冷的石阶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突然,也不知过了多久。
比尔博被一阵腾腾腾的脚步声惊醒,他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宝石塞进他用来垫头的破布包,将魔法戒指塞进口袋。
然后,他就看到我们的矮人国王从过道的拐角走了过来。他穿着镶金的盔甲,腰间插上镶着红宝石的斧头,头戴一顶金灿灿的王冠,看起来果然很有王者气派。
“你在这!”
自从进到这座漆黑的大山后,表情就变得愈发阴郁与狂躁的索林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巴金斯先生!”他喊道,“来,把旧衣服脱掉,穿上这个!”
说着,他就将一件小锁甲套在比尔博身上,那是用银钢铸成,也就是精灵们所称的秘银,与之成套的还有一条珍珠与水晶打造的腰带。
小锁甲半大不小,几乎将将合身,这让索林显得非常高兴。
他说。
“矮人的耳朵虽然不如那些精灵敏锐,但你在大门所说的话我并没有忘记,我的朋友。在食人妖森林的时候,你没有供出我们;在半兽人城镇的时候,你历尽千辛回到我们身边;在幽暗密林的时候,你英勇奋战;在瑟兰迪尔的宫殿,你帮助我们逃跑;在我们全都快要放弃的时候,是你率先找到了密门;面对巨龙的火焰,你也没有退缩!比尔博·巴金斯,矮人虽然粗鲁又固执,但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我感激你做的一切,也欣赏你的忠诚!我收回当初在袋底洞说的话,你不是一名杂货商,你是一名值得敬佩的人!也许不是战士,但是的,你是一名合格的朋友!所以,请接收我的这份礼物!愿我们的友谊长青!”
这几乎是比尔博听到的,索林说的最长一段话了。
而且,矮人国王对他的评价也从在夏尔时的不屑一顾,到如今的尊重与敬佩,这不得不说,令比尔博很是感动和不好意思。
“我觉得棒极了!”他说,“但我想可能有点滑稽。你也知道,我从没有穿过甲胄,这让我看起来怪怪的。希望夏尔的霍比特人们不会因此而嘲笑我。”
索林笑吟吟的看着他,没有告诉他,单是这件亮晶晶的小锁甲就足以买下整座夏尔。
“你穿着它能刀枪不入。”索林说:“希望这件宝甲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起到保护你的作用。”
这让原本被喜悦与羞涩冲淡的阴影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比尔博张了张嘴,想要劝说我们的矮人国王,结果却被索林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而且,我如今才知道真正的朋友千金难换!”
“什么意思?”比尔博心脏一跳。
“我被背叛了。”前一秒还阳光明媚的索林·橡木盾,下一秒就阴郁凶狠了起来:“矮人中肯定有人藏起了阿肯宝石!我肯定这点!他们都是我的亲族,论法理,他们也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如果他们中有谁故意找到宝石而不上交,我完全能够理解并诅咒他们!和瑟罗尔之戒一样,大山之心是王权的象征,拥有它,就拥有了眼下这无尽的宝藏与山下王国的继承权!矮人不会忽视这点!这是我们的天性!没人可以违逆!”
比尔博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而且听听他在说什么。
他宁可诅咒自己的亲族,也不相信他们会找到阿肯宝石乖乖上交。这和前一秒还夸夸其谈的说欣赏霍比特人的忠诚,下一秒却怀疑起了陪同他一路闯下来的同胞,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索林……”
“但我相信,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索林自顾自的说,忽然又笑了起来,“比尔博·巴金斯,虽然你是一个飞贼,但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诚实的好好先生,如果是你找到宝石,你肯定会交给我!你说是吗?”
比尔博张了张嘴,说:“是的,我会的。”
第三十七章 固执的索林·橡木盾
时间距离莱戈拉斯的警告已经过去一天。
这天,负责侦查周围情况的奇力突然跑了回来,他大声说:“长湖镇的居民正吵吵嚷嚷,在一个高大的人类带领下,往孤山前进。是巴德,那个驳船工和弓箭手。”
此时大门已经被一座由方正岩石砌起的高墙给封闭了起来,墙壁又厚又高,横亘在正门前方,上面有孔,他们可以观察(或发射弓箭),但外面的人却进不来。
矮人们在墙的下部开了个小小的拱形出口,供河水往外流。但在靠近进口的地方,他们改变了狭窄的河道,使得一个宽阔的水潭一直从山墙延伸到了河流倾泻入谷地的瀑布源头。
这极大的给大门的防御增加了天然的屏障。从这点来说,矮人在工事建筑上的确做得极佳。
所以,听到奇力这番话,矮人们并不是太担心。
索林甚至冷笑说:“那些人类如果以为可以趁火打劫,那就真的想错了!我们既然能从巨龙中夺回家园,也能守护好它!”
他站在高墙之上,发表一通保护家园、英勇奋战之类的讲话,其他人纷纷倍感鼓舞的振臂大呼,似乎一天的疲倦都减轻了不少。
直到下午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精灵,森林精灵也来了!”
奇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喊,人还没到大门的城墙之下,声音就远远的传来。
索林勃然大怒。
“我就知道那个虚伪的林地精灵王不可信!”他气冲冲的来回踱着步,不停的诅咒着瑟兰迪尔和他的那些精灵爪牙。“好好,就让他们都来吧!我会让他们通通饮恨于此!战斗即将来临,我的同胞们!”
他对其他矮人喊道:“别让那些尖耳朵的精灵和趁火打劫的人类把我们看轻了,想要抢夺属于我们的财宝,只能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这次矮人虽然也继续回应了索林的怒吼,但所有人内心不免都涌起了一丝悲观。
先是半兽人(存疑),紧接着是人类,现在就连精灵都来了。这里才十三名矮人,啊,还有一名霍比特人,怎么都不可能守得住。
巴林说:“索林,听我一言。我们无法对抗这么多人,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人类和精灵并不是我们的生死仇敌,别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人类只是想着能取得一点补偿,这不难。山里的金子多到能堆成山!而且我们也的确承诺过他们。”老矮人忧心忡忡但又睿智的劝说着索林:“精灵王也有他的需求,满足他,也许我们还能利用他们,帮助我们守住孤山!”
但执拗的索林根本听不进去。
他的眼睛,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膨胀的权力和虚幻的金银财宝填满了,也许戒指也在影响他,又或许巨龙的诅咒确实存在,索林做出了在比尔博看来极为不智的举动。
他先是拒绝了巴林的劝说,然后一个人气势汹汹,神神秘秘的躲到了大山深处,寻找某些东西。
没过多久,一只渡鸦蒲扇蒲扇的从大门飞了出去,向东方而去。
还记得预言中提及的那些渡鸦吗?
它们曾经祖祖辈辈生活在孤山,甚至就连渡鸦岭,也因此而得名。巨龙离去后,这些鸟儿是最先返回孤山的第一批「居民」。
这些渡鸦对矮人极为熟悉,也曾受惠于山下国王。
所以,当索林找到它们,并向它们转达请求帮忙的意思。
其中的一只渡鸦说话了。它是渡鸦的头头,它很老了,翅膀的羽毛都已经想要脱落。
“我从以前的渡鸦那里听说过山下国王与我们的故事,那个时候渡鸦与矮人曾友好相助。我们为国王效力,国王喂我们吃的,一直持续到恶龙来袭。而且预言中也提及过我们,证明渡鸦与矮人的关系依旧密不可分,如今巨龙已去,我愿意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延续曾经的友好关系。”
“那么,请你派出你们中最好最快的一只,飞往铁丘陵,告诉我的堂兄,铁足戴因二世!告诉他们,巨龙已去!矮人已经夺回曾经的家园!但恶贼不怀好意,企图侵夺我们的祖产!告诉他,请他尽快赶来!”索林说出他的计划。
那只渡鸦想了想,同意了。
“我不会批评你的策略是好是坏!”它说:“我清楚接下来的事情,与精灵、人类交战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而且还有西方而来的敌人!可你们只有十三个矮人,啊,还有一个霍比特人!只希望你不要后悔,瑟莱因之子”说完他就慢慢地飞走了。
留下索林独自一人在空旷无人的大厅里,沉迷的看着那些冰冷的、黄灿灿的、白花花的如山金子与白银、珠宝。
这一切发生在图尔卡与斯毛格进行着被后世广为传唱的中洲竞速赛之际。
而灰袍巫师远在米那斯提力斯,身陷某个巨大的阴谋与危险之中,根本无法脱身。
那天晚上,矮人们都没怎么睡。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哪怕底下就堆放着如山的财宝,但这些曾经总是吹嘘与幻想中拿到这些金银珠宝后怎么怎么花的家伙们通通选择了闭上嘴,翻来覆去的在角落里暗暗发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站岗的菲力发现有一群人逼近了。
“他们来了!”他大喊,揭开了被后世称之为「五军之战」的序幕。“他们肯定是趁着夜色,偷偷从河的沿岸靠近的!不过我没看见精灵王,他的大部队还在后面,来的是探子。”
索林立即一骨碌爬了起来,冲到墙上。
那些人慢慢的进入山谷,向上爬来。
当中既有全副武装的长湖镇人类,也有混杂其间的精灵弓箭手。最后,队伍的前哨攀上了塌落的岩石,出现在了渡鸦岭的瞭望台上。
当他们看见眼前的大水池和新砌的岩石高墙时,不禁大吃一惊。
他们站在那里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一会又跑了下去,回去向精灵王及人类汇报去啦。
索林这下子也感觉到了大战将临的凝重气息,但他板着脸,依旧不肯妥协。
他不断的督促其他矮人们忙忙碌碌,一刻不停的继续填补着可能用上的工事,连寻找阿肯宝石的工作的暂时的停下来了。
第三十八章 精灵、人类、矮人的命运
瑟兰迪尔的军队是在九月十日的时候,在奔流河上游遇见的巴德与长湖镇的人们。
当绿色的精灵王旗和一排排严整的、甲胄完备的精灵出现在平野的另一侧,长湖镇的人们一阵混乱。
“精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人们议论纷纷,内心充满了好奇与不安。
“他们不会也是来抢夺山里的财宝吧?”阿尔弗雷德上蹿下跳,极为阴险的说道:“那位国王对财物也是颇为上心,他从和镇长的交易中可是也没少赚。”
巴德却认为,如果精灵也参与了进来,那么长湖镇的人类最好别强出头,一切就让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去交涉吧。
无论是需求赔偿也好,分享山中财宝也罢,人类没必要因此而与矮人交恶,也许那位山下国王看到这么强大的军队,会自动服软也说不定。
也许是被精灵那平静中带着点杀气的军容震慑,这群长湖镇的人类终于冷静下来了,觉得巴德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们在巴德的带领下,聚集在一起,等待着精灵们的大部队。
很快,一名骑着白马的高傲精灵擎着林地王国的王旗,率先跑了过来。“人类,你们中谁是领头的。”他大喊:“精灵王瑟兰迪尔将邀请长湖镇的人类领袖一叙。”
因为镇长并不愿担触怒矮人的风险,他认为那样做太危险和不智了,他宁愿窝在长湖的客栈里,忍受那里差劲的伙食与坚硬的床铺,也不远大冷天的跑到野外自讨苦吃。
所以这伙人中领头的居然是阿尔弗雷德。
不过,马屁精阿尔弗雷德可不敢在精灵王面前耍他的小心机,因而最终只有巴德前往了精灵的中军,面见林地王国的国王,瑟兰迪尔。
“你就是这群渔民的领袖?你也是前往孤山,找那些矮人算账的吗?”精灵王骑着一头麋鹿,巨大的鹿角蜿蜒生长,极有气势。另外瑟兰迪尔头戴银色额冠,穿着一身银黑的精美甲胄,披风垂在身后,腰间别着一把寒气森森的宝刀,显得杀气腾腾。
精灵王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黑发的人类,有几丝高傲,又有几丝不屑的说:“也许你们会发现资助那些贪婪又顽固的矮人并不是一件长远的、值得庆幸的生意。”
面对精灵王的问诘,巴德先是抚胸行了一礼,然后才不卑不亢的说:“和富有的精灵王不能相比,我们资助那些湿哒哒、孤苦的矮人时,并未想那么多,只是秉着对困苦之人的怜悯而已。现在正义得到伸张,矮人重回他们的故乡,我们也仅希望山中的那位国王能履行他的诺言而已。”
瑟兰迪尔对于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小小的惊讶的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眼这个面色阴沉,但强劲有力的人类,点了点头,表情缓和许多。
他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来吧。正好我也想找那位自以为是的矮人国王谈点事!”
巴德抬起头,非常锐利的问道:“用暴力的方式吗?”
瑟兰迪尔俊美无双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发毛的冷笑:“如果矮人们不肯讲理,那么是的!”
等到巴德返回人群之中时,很多人纷纷问他:“森林精灵的国王都说了什么?”
但巴德却阴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被问急了,他才长叹一声,说:“金子啊金子,你让多少国王和英雄因此而卑躬屈膝?又让多少原本明智的人变得愚昧无知?尊贵的首生儿女亦不能免俗!我说这些,是因为我也参与了这场可怜的闹剧!正是我把矮人们带到了长湖镇,也是我拉开了无辜人们的赴死之旅!希望最终结局的时候,我们还能看到埃斯加洛斯的日出!”
听到他这神神叨叨的悲惨预言,很多人都觉得他又犯病了。
“乌鸦嘴巴德,永远不曾对我们说过一句好话!”马屁精阿尔弗雷德在人群中肆意的卖弄着唇舌:“如果精灵愿意带头对方山中的矮人,我们正好在后面讨点残羹剩菜!反正山中的金子堆积如山,精灵不可能全都占光!”
很多人这时候又被他蛊惑了,内心再度燃起对黄金与白银的渴求,想起那首古老的预言。
黄金在河流中流淌!
白银如喷泉般涌出!
人人都富裕,而有尊严,不再用忍受贫困与疾苦。
于是,这群人不再犹豫,跟在精灵的后面,继续向孤山进发。
莱戈拉斯是在晚些时候才发现林地王国也参与了对矮人的围攻。他非常惊讶的拦停了精灵王的队伍。
他面色凝重的打量着周围的精灵,还有他的父亲。
问:“我让陶瑞尔回去警告您,父亲,你没收到吗?”
瑟兰迪尔在此地见到儿子,也非常的高兴。不过他没表露出来,而是矜持的说:“矮人的愚蠢想必这次你已有更清楚的认知!现在,回到我身边,看我怎么教训这些自大顽固的矮子。”
“但父亲,半兽人来袭在即!”莱戈拉斯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量,“我在北方看到了刚达巴的半兽人正大举南下,领头的正是博尔格,阿佐格之子。我们没有功夫再去追究谁对谁错!”
瑟兰迪尔表情变了。
他认真的盯着莱戈拉斯看了一眼,然后喊进来一名手下:“派出哨骑,仔细的搜寻北方还有大绿林的方向,确定有没有敌人!”
这名西尔凡精灵立即应声退下。
然后瑟兰迪尔又仔细的询问精灵王子一些关于敌人的事情,估算着双方的脚程。在确定自己比对方快了有三天左右时,瑟兰迪尔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我会给予矮人最后一个机会。如果索林愿意交出我国的宝物,并付出相对的报酬,我会救他一命!”精灵王说:“如果他依然这么固执而自大,那就让他守着山中的财宝等着被半兽人生吞活剥吧。”
莱戈拉斯劝之不住,他说:“如果要救我们应该尽可能的派出更多的士兵;如果不救,那我们也应该尽早退去,犹豫不决只会让我们蒙受更多损失。”
但瑟兰迪尔却明显有自己的主意,他拒绝了莱戈拉斯的建议,坚持让军队继续前往孤山。
不过,在此之前精灵王还是好心的将这一消息告知了长湖镇的人类,希望这些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望着远去的精灵。
长湖镇的人类反应极其激烈。
阿尔弗雷德很害怕,但贪婪同时也如毒蛇般攥紧了他的内心,他嘶嘶的叫喊着,说这只是精灵的阴谋,他们想独占山中财宝,所以用半兽人来恐吓长湖镇的人们。
“想想吧,如果真有半兽人,精灵为什么还敢向孤山进发!精灵王不希望有人与他共享山中的黄金,所以用这种蹩脚的理由哄骗我们!让我们继续前进,黄金和白银近在咫尺!难道你们愿意就这样空手而归吗?”
但巴德这次是真的不愿意再走了。
他呼吁人们跟他回去。
他说:“财宝固然让人心动,可难道你们的生命不比这些冷冰冰又不能吃的东西来得宝贵一百倍吗?就让精灵和矮人去争斗吧,也许半兽人会把他们全部杀死,孤零零的、残酷的抛尸在这冰冷的山中,让食腐鸟和野狼把尸体全吃掉!这难道是你们想要的吗?”
听到他这可怕的描述,人群中确实很多人都被吓住了。
半兽人的阴影笼罩着所有人。
一部分人决定听从巴德的号召,调头回去。
但同时,也有一部分人不肯死心,依然要继续前进。
看着这部分人,巴德悲伤的说:“如果这是你们的决定,那么就这样吧!我家中还有三名孩子要抚养,他们不能现在就没了父亲!我会为你们祈祷,希望还能在湖中市集看到你们的身影!”
阿尔弗雷德又怕又急,他不允许巴德带领人们返回长湖镇。并摆出一副我是镇长助手,我的命令就是镇长的命令的模样。
但巴德却毫不客气的推开了他,说:“如果你真的如此厉害,那么你就亲自面对半兽人、精灵和矮人吧,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如此英勇。”
说着带领那部分愿意同他回去的人们,踏上了归家之旅。
看到这群人离去的身影,更多的人也害怕了起来。
于是又有一群人决定回返。
结果最后只剩下大约一百来人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被金子和贪婪蒙蔽了双眼,一心奔赴死地。
他们在马屁精阿尔弗雷德的率领下,犹犹豫豫,又贪婪不舍的跟在精灵的后面,期盼着那不曾拥有的奢望。
当晚,瑟兰迪尔的部队在河谷城废墟中立下营地。
索林他们立即看到了火光,岩壁间随即回响起了谈笑声和歌声,这是他们好久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其间还夹杂着精灵的竖琴和甜美的音乐,当这些美妙的音乐向他们飘来时,仿佛凛冽的寒气也跟着温暖起来,他们还依稀闻到了森林中的花朵在春日里绽放的香气。
于是,矮人们也拿出了从宝山中找到的竖琴和乐器,用音乐来舒缓索林的情绪。不过他们唱的并非是精灵的歌曲,更像是他们很久前在比尔博的霍比特人洞府中唱的那首歌。
国王终于回到家,在那黑暗高峻的孤山下。
他的敌人已死,那可怕的恶龙,
谁与他为敌也将同样倒下。
宝剑锋利,长枪长,箭矢飞快,城门强;
寻找黄金胆气壮;矮人不再受欺枉。
往昔的矮人念下强大咒语,
伴着那铁锤砸出叮当乐曲,
幽深之处有黑暗生物沉睡,
山石下的空穴深不知几许。
在银项链上他们串起了一行星辰,
如鲜花那般美丽绽放,
在王冠上他们缀以龙的火焰,
扭曲的线条间竖琴奏出清响。
山中宝座摆脱了残暴的君王!
哦,流散的同胞,召唤的号角已吹响!
快来!快来!越过荒野!国王需要朋友与族人相帮。
我们呼唤,越过冰冷山脉,
快回到古老的洞穴中来!国王就在大门口等待,手中满攥珠宝与钱财。
国王终于回到家,在那黑暗高峻的孤山下。
可怕的恶龙已被杀死,谁再与我们为敌也将同样倒下!
这首歌看来让索林很是受用,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心情好了起来。他开始计算到铁丘陵的距离,戴因如果一接到消息立刻出发,不知要花多久能够抵达孤山。
但比尔博的心情却越来越低落,人们唱的歌和说的话都让他感觉大战在即。
第二天一早,只见一队持长矛的士兵越过了河,沿着山谷朝上边走来。他们拿着精灵国王的绿色旗帜和长湖的蓝色旗帜,一路走到高墙前站定。
索林也不甘示弱,直接一箭射在了这些人的脚下,似乎在说,再前进一步,就让他们脑袋分家。他大声的说:“来者何人?为何全副武装,来到瑟莱因之子索林,山下之王门前,意图开战?”
结果自然是精灵王高傲的走出队列,马屁精阿尔弗雷德目露惊恐,畏畏缩缩的跟在他的后面。
瑟兰迪尔对他大喊道:“索林·橡木盾!我们都知道你我为何在此!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半兽人来袭在即,交出我国的宝物,然后重立同盟的条约,精灵会帮你守住你的这座大山!否则,你和你的族人将在此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到时候看你的那些金银财宝会不会还能让你满心欣喜!贪婪吝啬!”
这让索林暴跳如雷。
他大声的诅咒怒骂着,“强盗!小偷!可恶的精灵王,你和那些卑鄙无耻的剪径小贼有什么区别?都是趁火打劫!山中的宝物每一件都是我们矮人的,我绝不肯让哪怕一枚金币落入你们这些强盗的手中!”
“你们的?”瑟兰迪尔也非常的愤怒,俊美的脸上杀意盎然:“难道不是我们请你们锻造本属于精灵的项链,然后却被你们昧去了吗?难道不是长湖镇的人类在你们饥寒交迫的时候曾给予你们帮助,而作为回报,你承诺与他们共享山中的财宝!瑟莱因之子,你们矮人除了贪婪自大到令人恶心,还毫无信义!到目前为止,你们只给他们带去了毁灭,给大地带来了悲伤,你们还做了什么好事?”
即使说得有点高傲和严厉,但单从这些话来看,却是有点在理的。
而且比尔博觉得,如果能花一点钱,就能让精灵帮助他们守城,这当然是极划算的,毕竟山中的财宝是那么多,少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但比尔博忽略了被恶龙盘踞已久的黄金所具有的蛊惑力,也没考虑到矮人们的心灵。
在过去的几天中,索林长时间置身于宝藏中,因此宝藏在他心中撩起了浓厚的欲望。虽然他主要是在寻找阿肯宝钻,但他对放在那里的其他许多好东西还是看在眼里的,这些都勾起了他对族人所付出血汗的伤痛记忆。
果然,面对精灵王的问诘,索林更加愤怒了,他铁青着脸,粗短的手指握紧了手中的小弓,眼睛冒着惊人怒火:“没有人有资格分享我的族人的宝藏,长湖镇的人们给予我们的物资与协助,我们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予优厚的回报。但是,在武力的威胁下,我们什么都不会给,哪怕只是一块面包的钱!因为这是无耻的强盗行径!是敌人!和小偷!”
“而你!虚伪而高高在上的林地王国的国王!我说过了,哪怕世界毁灭,都不会再相信你一句话!想要我们的财宝?可以,踏过我们的尸体吧!”
“很好!”
精灵王同样黑着脸道:“如果这就是你最终的回答,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着他手一挥,一排排精灵整齐划一的拉弓引箭,森冷的箭矢全部对准了高墙上的矮人们。
吓得比尔博在内的一众冒险小队的成员们纷纷惊恐的缩到了城墙之后。
但下一瞬间,精灵王却让手下的精灵收回了弓弩,调头离开了。
“索林·橡木盾,我言尽于此。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的好意,那就等你们全死光了,我再来收尸好了!一百年对精灵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我等得起!”
第三十九章 一个霍比特人的友谊
巴林和索林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原因是,在威胁了一番埃瑞博里的矮人后,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居然真的率领精灵大军转身离开了。
这证明,此前莱戈拉斯传达的关于半兽人来袭的消息极可能是真的!
“索林,你清醒一点!只是一条项链,给他又如何?我们无法打赢的,别让无谓的自尊心和短视葬送大家的性命!我们已经夺回了故乡,这比什么都重要!让精灵帮助我们抵御半兽人吧,我们付出的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金子!”
“不!绝不!这些金子都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我绝不允许哪怕一枚金币落入瑟兰迪尔那个尖耳朵精灵的手中!如果有人贪生怕死,我允许他离开我的王国!”索林愤怒的声音传来,固执而不智。
后面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很快,比尔博就看到老矮人红着眼眶,踉踉跄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杜瓦林气冲冲的走进去,想要和国王继续争辩;其他矮人面面相觑,不忍又暗生怨气的面面相觑。
“巴林。”
比尔博在一间应该是图书馆的厅室里找到伤心的老矮人,犹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的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阿肯宝石被找到,索林变得理智起来吗?我是说,他会离开这里吗?”
巴林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的说:“阿肯宝石、瑟罗尔之戒,还有矮人贪婪的天性,促使历任山下之王都无法摆脱大山深处无尽财宝的诱惑!如果在此之前,我有信心告诉你:索林不会像他祖父、他父亲一样被欲望吞噬,那么现在!我无法确定!”
“找到阿肯宝石只会让他更不理智!”巴林想起了当初那个英武而极富魅力的王子、如今却刚愎又狭隘,不禁悲从中来。
“也许重夺孤山对矮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失去了英明的领袖!”
老矮人这个一语双关的回答说实话有点超出比尔博预料,他惴惴不安的说:“那我们就这样明知道等死也要留在这?”
“也许你可以离开。”巴林打起精神,看着眼前的飞贼大师,若有所思:“也许你可以拯救我们。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看着霍比特人,眨了眨眼睛。
比尔博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戴上魔法戒指,在站岗的邦伯的眼皮底下,偷偷从大门溜了出去。霍比特人的脚步如羽毛般轻快,弄出的动静也细如蚁虫,矮人根本没想到身边有个人就这样跑出去了。
比尔博飞快的奔跑着。他跑的是那样快,仿佛那天从家里冲出来,跑向绿龙旅馆,跑向未知的命运时一样。
风在他耳边呼呼的吹着,心脏狂跳。
他跑下孤山,跑过河谷城废墟,跑过渡鸦岭,在奔流河拐向大绿林的地方追上了精灵。
“请等等。”
他几乎上气不接下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后队的精灵非常惊讶,立即转身。
“我似乎听到了某个声音,但我眼睛却没发现有人。”
“我也是。”
“小心,可能是那个从国王宫殿逃走的那个霍比特人!”
“确实是我!”比尔博从阴影中跳了出来,把精灵们吓一跳。他急促的说道:“请带我去见精灵王瑟兰迪尔,我有急事。”
精灵立即把这一情况告知了前方的精灵王与莱戈拉斯。于是很快,比尔博就坐到了精灵王的营帐里,烤着火,舒缓他僵硬的双足。
“据我所知,正是你偷了我的酒桶,带着矮人从我的宫殿里逃走了。”精灵王的态度依然那么高高在上,不熟悉的人确实很难接受。“告诉我,你不在那个冰冷的大山陪着你的那些矮人朋友等死,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比尔博不禁望了一眼作陪的莱戈拉斯。显然,精灵王子已经把此前他在埃瑞博大门对莱戈拉斯说的那番话转告了精灵王。
这让比尔博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他说:“是的,请原谅,尊敬的瑟兰迪尔大人。但我的时间不多,所以,让我们开门见山吧。”
霍比特人从高高的椅子上跳起来,披着精灵的斗篷,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打开外面的那层破布后,赫然是一颗在阳光下如同被一层七彩的光芒包裹,内里闪烁着无数星光的美丽宝石。
“阿肯宝石!”瑟兰迪尔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精灵对世间一切美好之物皆抱有尊崇之心,所以一看到这件几乎可以说是矮人最美造物之一的孤山之心,莱戈拉斯也不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
“你可以把这当做是我的十四分之一报酬!”比尔博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宝石,便移开的视线:“我有合同契约作证!”
但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都不是笨蛋,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什么。
精灵王重新坐回他的椅子上,说:“你以为,你拿了一颗宝石过来,就能救你那些愚蠢的矮人朋友的性命?”
“但你的出发点难道不是某一件珠宝吗?”比尔博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请冷静。”莱戈拉斯劝阻两人。他比精灵王更加同情矮人,他不曾忘记在北方、在多古尔都、在魔多的同袍情谊,如果可能他当然愿意施以援手。但林地王国可不是他说了算,没有精灵王的许可,他指挥不动哪怕一个精灵。
啊。
或许有一个。
但她现在可不在这里。
“Ada,请聆听一下我们这名勇敢的霍比特人的请求,矮人或许极为不智,但只是为了孤山那座地形险恶的要塞,我们也不能让半兽人就此占据那里!”莱戈拉斯用精灵语(辛达语)说道。
面对王子的请求,瑟兰迪尔同样用精灵语说道:“那你是想让我们用我们宝贵的族人的血,去帮助那些可恶而又愚蠢的矮人吗?Ion,这是战争,你在北方、在多古尔都、在魔多,难道还没见识够这东西的残酷吗?”
“我也很不喜欢顽固的矮人,但我们对索林他们负有责任,Ada,我们曾答应了图尔卡大人,要照顾好他们!如今他们遭遇危险,而我们又有能力,如果我们放任不管,如何面对他呢?”
瑟兰迪尔一下子被问住了。
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巴金斯先生也出人意料的用精灵语说道:“也许矮人们固执、粗鲁,多疑!啊,有时候还极度的没有礼貌!你无法想象他们有多难相处!但同时,他们也不失忠诚、坚韧、勇敢!他们可以为了朋友赴汤蹈火,也可以为了信念不惜一死!他们是中洲大陆良善阵营的一员,他们也曾为了自由与人们而战!请看在这点上,别让他们死去!这颗宝石是索林的心头宝,请拿上它,用它当你的报酬也好,用来与矮人交换也好,也许它能让你回心转意,我的大人。”
瑟兰迪尔站了起来,眼睛不由自主的盯住了桌上的那枚宝石。
然后又看向比尔博。
“我承认,我小看你了,比尔博·巴金斯!你的忠诚令人难忘!”精灵王说:“也许我们都不如你纯粹,霍比特人,请收下我的敬意。”
第四十章 铁丘陵的援军
在孤山的西边,约三十多里格的地方,一支邪恶大军正在快速行进。
他们中有着体型巨大的食人妖,有骑着狼的刚达巴巨兽人,有身披铁甲牙齿黑黄,浑身又脏又臭的半兽人。
他们手持弯刀,舞着巨棒,在领头的博尔格率领下,排成一条巨大的黑蛇,蜿蜒的向孤山进发。
突然,有好几名骑着座狼的刚达巴半兽人从东面疾驰而来。
“尖耳朵的森林精灵离开了孤山,他们逃跑了。”这些半兽人的探子向博尔格汇报说。“那座大山如今就只有矮人,十三名矮人。”
骑在一头巨大的白色座狼上的博尔格独眼里露出了凶残的光芒:“很好,我们先去杀死那些狂妄自大的矮人渣,占据那座大山!让西方的军团尽快穿过森林,待我们回军双面夹击,一举消灭那些尖耳朵的臭精灵!”
这些探子立即转身,向西方奔去。
“不准停下,你们这些懒虫!抬起你们的脚,向前跑!战争开始了!”新的苍白兽人怒吼,巨大的铁锤在空中挥舞。
消失了有十年的恐怖号角再度被吹响。
这支邪恶的大军顿时发出了各种令人胆颤心寒的嘶吼,如蛇般的队伍快速的扭动起来。
在它们的上空,巨大的蝙蝠群遮天蔽日,将雅瑞恩的光辉都给遮盖住了。
与此同时。
在东面。
铁丘陵的援军也在快速的奔行。
“所有人握紧你们的缰绳,背好你们的长枪!”一名长须扎成多条辫子,戴着头盔,眼神顾盼间与索林极为相似的矮人目光炯炯的骑着一头巨大的野猪,驻足于一座小山丘之下,大群角羊骑士如潮水般从山丘下奔腾而过。
“孤山已被夺回,都灵矮人一族重返祖地!别停下,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国王正等着我们的救援!”
此人正是戴因!
纳因之子。
索林的堂弟。
他统领着铁丘陵的矮人,是一名勇武更甚索林的矮人英雄。
第三纪元2790年,年仅32岁的戴因就曾在阿扎努比扎之战中击败过阿佐格的军队,并因他在战场中迅猛如火、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戴因还因此得到了‘铁足’这一称号。
如今,他接到了孤山的渡鸦传来的消息,说他的堂兄都灵矮人的国王,索林·橡木盾已经重新夺回孤山,正被人类、精灵甚至还有半兽人围攻。他坐不住了,直接率领500名角羊骑士日夜兼程的赶来,誓要让那些胆敢窥觑矮人一族的祖地的敌人通通好看!
而铁丘陵的矮人比蓝山的矮人更加强壮和高大,他们和戴因一样,喜欢把胡子扎成一条条辫子,身上穿着全秘银打造的盔甲,外面再套一件精钢锻造的锁子甲,武器统一背着2米多长,快3米的矛枪,腰上还别着近战用的斧子。
另外他们甚至还有一扇小圆盾,一看就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
事实上,在都灵王室被斯毛格从孤山中赶出来后,铁丘陵的矮人才是七大王国中最具武力的。
戴因的父亲纳因正是因为此,才能率领铁丘陵的矮人在阿扎努比扎之战中大破阿佐格的军队,立下赫赫威名。
若不是纳因后来骄傲自大,率军突入敌军时太深,被阿佐格斩首,从而导致矮人一方士气大跌,根本没有戴因出场的份。
而如今,这名性格火爆、作战勇猛的矮人英雄应山下之王的请求与命令,率领大批的铁丘陵矮人前来支援_这500名角羊骑士只是先锋部队,后续更多的铁丘陵矮人正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加上宿命般赶过来的换皮人贝奥恩,以及随时可能加入战场的精灵,历史上的五军之战正在成型。
所有人都在拼尽一切的往孤山赶,速度成为了第三纪元2941年寒冷的冬季的主旋律。
比尔博是在午后一个多小时左右重新赶回了孤山。
他拒绝了精灵王的好意,坚持要回去与他的矮人朋友一起。他说:“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抉择命运的手从来不是霍比特人的小手。索林或许变得癫狂,但他当初肯放下武器,救我一命!那么我也应当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不管后面的命运是悲惨的,还是完美的结束。”
这极大的震撼了高傲的精灵。
瑟兰迪尔说:“也许以前没有霍比特人的传说,现在有了。来自夏尔的比尔博·巴金斯,你对友情的忠诚令人动容,林地王国永远欢迎你,你将是所有精灵之友!”
并承诺,精灵会在需要的时候,赶往孤山,绝不会让矮人独自面对半兽人可怕的兵锋。
于是,比尔博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来得及赶上午餐。
他偷偷的从石头缝上爬回了高墙,然后在没人的地方脱下魔法戒指,一脸疲倦的出现在矮人面前。
“你去了哪里?”索林冷着脸问他。
巴林与杜瓦林陪在他身边。
似乎已经和好。
“我在下面找你的那颗宝石。”比尔博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的理由甚至令巴林都暗暗叫绝:“你知道的,矮人的财宝实在太多了,堆积如山,想在里面找到一颗不起眼的宝石,太为难人了。”
索林的表情缓和许多,他嘟嘟囔囔的说:“阿肯宝石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石头,它的美丽比得上天上的星辰!如果你亲眼见到过!”
它已经被我送给精灵啦!
比尔博内心这样想到,眼神闪烁了几下。说:“但我宁愿用它换取袋底洞舒适的床铺和可口的下午茶!你们居然不等我就先吃掉了午餐,这太失礼了!”
索林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的走开了。
比尔博与巴林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点点头,移开了视线。
一切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所有的好心情都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彻底成为过去。
“蝙蝠,好多蝙蝠。”
从西边飞来一片黑色的乌云,那是一群蝙蝠,它们呀呀的叫着,来得极快,朝着山岭逼近,不一会就来到了孤山,并在他们的头顶盘旋,遮蔽了所有的光线,让所有人心中充满了恐惧。
矮人知道,这是半兽人的探子兼先锋,是半兽人豢养的战争宠物。在北方的时候,索林他们就已经见识过了。
“敌人来了!”
接替邦伯站岗的波弗尖叫着,凄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山深处不断的回荡。
第四十一章 曼威的预言与新的传说
至圣的伊露维塔来得快去得也急。
当斯毛格绝望的立下了神圣的誓言,一如离开了。图尔卡的身形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但此刻在场的每个人都不会忽视他。
因为至此,维拉们与呐哈尔,甚至斯毛格都清晰无误的确认了,眼前的男子正是受至圣的伊露维塔宠爱的天命之子。
“命运的眷顾者。”
一个庄严宏亮的声音响起,又似风在吹拂,图尔卡与斯毛格瞬间明白,那是曼威,他亲自降临了。
“汝之英姿吾等皆看在眼里,汝之事迹将千古之后流传!汝及汝之后裔将永受西方大能者的祝福:星光之下,众生以汝之一族为尊!当汝及汝之后裔对这方世界感到疲倦,阿门洲之地将欢迎汝之到来。西方塔尼魁提尔峰上将永远有汝之一个位置。”
维拉之王这样警告图尔卡:“小心南方!受一如眷顾的命定之子,一个阴影正在崛起,它笼罩着全阿尔达的种族,它将考验汝及汝之后裔建立的帝国!”
说完,阿尔达的气息主宰也离开了。他率领众维拉们返回了西方,等待着最终之战的到来。
只留下若有所思的图尔卡。
南方?
图尔卡第一反应是刚铎出事了。但事后看来,曼威的警告比他以为的要严重的多,那是一场绵延多年的战争,祸及无数的中洲大陆的种族。只是那时候,还无人知晓。
而西方众大能者离开前,负责掌管治愈一切创伤,舒缓疲倦的埃丝缇(Est?)祝福了巨龙斯毛格。
巨龙背脊上的伤口快速愈合,黯淡的眼睛也重新焕发了精神。
它站了起来。
生机勃勃,如同受伤之前。
斯毛格震惊的摇晃着巨大的脑袋,再一次被维拉们的力量所震撼。
这股温和的力量同样的降临到图尔卡身上,银白君王立即恢复如初。“赞美仁慈的埃丝缇!”图尔卡垂下了头,向怜悯的治愈之主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们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笑声,埃丝缇化作一阵清风,追随维拉们而去了。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斯毛格彻底死心,它对一旁的图尔卡·阿拉卡诺说:“伟大的主人,巨龙斯毛格为您效劳。”
图尔卡这才从某种思绪中缓过神来。
他盯着巨龙的眼睛看了一会,只见斯毛格冰冷的竖瞳里除了几分不忿,更多的是一种认命。显然,神圣的誓言即使巨龙亦无法违逆,伊露维塔的力量正在它身上显现,如同此前图尔卡立下誓言之际。
“很好。”图尔卡望向了更西面,望向了孤山方向。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的离开,搅动风云的那个阴影变得更活跃了。
“让我们回去吧,希望一切还未晚!”
他踩着斯毛格那粗壮的前肢,登上了巨龙的背脊。
斯毛格晃了晃它那狰狞的大脑袋,上面的刺角根根立起,似乎对于背上多了一个生物显得有些不是很适应。
但最终,斯毛格认命的张开它巨大的双翼,振翅而起。
图尔卡只觉得身体一重,人已经飞上天空。猛烈的飓风把周围断裂的山峰与树丛吹的猎猎作响。
蓝色的披风几乎拉成一条直线。
底下的呐哈尔长嘶一声,紧随其后。
他们越过高峰与丛林,渡过河谷与小溪,看到了多温尼安的巨大果园,和蜿蜒直下的奔流河,这让图尔卡·阿拉卡诺多少涌起一股新奇又有有趣的怪异情绪。
万物尽在脚下,天空就在头顶。
寒风呼啸。
日月星辰,触手可及。
谁人可与他比肩?
唯有圣灵!
事实上,但图尔卡·阿拉卡诺辖巨龙之威,刺破天边的黑暗,宛若一道希望之光重返中洲,就注定了龙裔的传说流传千古!
多温尼安的人们是第一个目睹这一场景的,这些果农与酿酒工们纷纷议论着数天前的异像,结果一道巨大的黑影先是从天边飞来,带着风雷之声,呼啸而过。
紧接着一道白光再度踏浪而行,穿过鲁恩内海,紧随其后的追了上去。
多温尼安的人们再度跪了下来,为他们所看到的惊人一幕祈祷不已。
“看,巨龙上面有一个人影!”
有人大喊。
但一开始他的话被所有人鄙弃,因为没人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人能让一头巨龙降服。
直到越发多的鲁恩地区的战车民都在流传,数日前,一头巨龙从天而降,坠落到了山里面。
一道白光追上去与之展开的激烈的战斗。
结果山峰崩裂,
大树齐根而断,
溪水为之截流。
威严而又神圣的光芒在山中爆发,一切随之平息。
巨龙振翅而起,只留下狼藉的战场。
于是,这些人才相信,数日前的异像果真是有人在与巨龙战斗造成的。而湖中升起太阳,和那座被摧毁的大山与森林,也成为了鲁恩地区的神话传说。
而继多温尼安的酿酒工之后,长湖镇的渔民是第二批看到巨龙去而复返的人类。
彼时,巴德已经被抓了起来。
因为镇长非常生气,认为巴德妖言惑众,把讨薪的人们带了回来,让他白白招待了矮人不说,还损失了一大笔钱财,于是他判将矮人们带到长湖镇的巴德有罪,并将其关了起来。
其他人则必须无偿的帮他修复损毁的市集区与房屋。
他说:“难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如果你不把这些该死的矮人带到我的城镇,巨龙也不会被触怒!我的房屋也不会被毁!所以,你就在监牢里腐臭发烂吧,乌鸦嘴巴德,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他的说法虽然有失公允,但从某种事实来看,但也有一番道理。
人们虽然为他求情,但恼怒的镇长却并不接受,并加重了对所有人的税收。他的理由是:如果矮人们不打算旅行他们的诺言,那你们必须为这次的资助行为买单。别忘了,当初你们也一致的认为,山下之王重返大山,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一件好事!
于是,本就空欢喜一场的长湖镇民众更为不满了。
一些人在暗暗的谋划什么,关于变革的流言蜚语在民众中悄悄流传。
正是这个时候,斯毛格去而复返。
“龙!巨龙!”
长湖镇再度乱成一锅粥,民众与守卫哭爹喊娘,四下溃逃。
混乱中,肥胖的镇长被人杀死。
尸体弃于湖心的市集区。
紧接着,巴德被人从监牢里放了出来。
暴乱的民众大喊:“既然那头肥猪不打算履行他的义务,那就让他见鬼去吧!我们需要一个更体恤民情,同时在危急中看得更远的领袖!”
这些人中,很多是被巴德从荒野中带回来的那批民众。
于是很多人纷纷大喊:“巴德!巴德!巴德!”
巴德一开始还很惶恐,这是叛乱,他并不想这样做。但人们不肯听他解释。一些人脱下驳船工破旧的大衣,一些人给他披上一件上好的黑色裘衣,并声明这就是新的领袖。
民众纷纷欢呼起来。
就这样,河谷城领主吉瑞恩的子孙重新获得了权力。
第四十二章 五军之战(一)
黑压压的半兽人大军自北而来,直接占据了河谷城废墟。并迅速越过山下的河谷,急速的攀上大门前的山谷。
呜呜。
没有试探,没有热血沸腾的战前宣言。
伴随着那个熟悉的沉重号角声,大批的半兽人挥舞着弯刀,发出恶心的嘶吼,潮水般的涌向大门。
“射击!”
矮人们在索林的大喊下,开始从射击孔朝下射出箭矢。
比尔博的脚都是软的,他哪里见识过如此恐怖的一幕。厚厚的大石头城墙外,是数不清的狰狞半兽人,它们发黄的牙齿、恶心的面容几乎清晰可见。
这些腐化堕落的生物拼命的嘶吼着,你推我攘,誓要摧毁此间一切美好之物。矮人们少得可怜的箭矢在漫天半兽人面前如同萤火之光,根本无法阻止它们。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矮人摧毁了山谷与大门唯一的联系,一条可容三辆马车通过的石道。而奔流河的溪水从大门底下的暗门流出,环绕着大门,成为一道聊胜于无的防御带。
半兽人短时间内无法冲过这道护城河。
由于十年前的那些几场享誉中洲的战争,半兽人势力遭遇了重大打击。博尔格或许重新统领了刚达巴的半兽人,但它的势力远不如当年它的父亲。
它们缺乏必要的弓箭手。
矮人躲在厚厚的高墙之内,利用射击孔攻击,倒也一时无虞。
但无论是索林还是博尔格都知道,这是暂时的。
随着愈发多的半兽人或被拥挤着掉下了急湍幽深的奔流河,或主动跳下这条阻挡它们的护城河,开始有半兽人有成功翻身上岸,张牙舞爪的冲向厚厚的石墙。
虽然很快,这些家伙便被奇力给一一射穿了喉咙,但不可否认,这极大的振奋了底下半兽人。
“让战争机器出动,别在这些矮人渣身上浪费时间!”
渡鸦岭上,苍白兽人博尔格很不耐的发出命令。
于是,沉闷的号角声再起。
几名高大的食人妖立即推开一层层的半兽人,来到山谷之中。
它们的背上装着投石器和一块块大石头,由专门的半兽人负责装填。然后发射出去。
“巨石来了!”
菲力大喊。
所有矮人们立即抱头蹲下,躲到厚厚的墙根之下。
轰隆。
第一下,许是没有调整好距离与角度,那块起码一米多宽厚的大石头飞过高高的石墙,撞入了黑黝黝的大山之中,砸中了冰冷的石头地面。
巨大的轰隆声在山中回荡。
第二下,食人妖背上的半兽人们终于调整成功,大石飞过山谷,直接命中矮人堆砌的石墙。只听轰隆一声,比尔博仿佛感觉山体都晃动了一下。
他一屁股的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
“还击!别让它们破坏墙体!”索林脸色铁青的张开手中短弓,率先发动反击。箭矢飞过一段距离,准确的命中了一头食人妖背上的半兽人。
杜瓦林、菲力奇力、格罗因他们一看,纷纷鼓起勇气,继续射击起来。
但半兽人实在太多了。
很快,愈发多的半兽人爬上护城河,涌到了石墙之下。而食人妖的投石器还在源源不断的发射,一时间情况可谓是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正如索林他们没料到会被半兽人攻击一样。博尔格也忽视了对东方的防御——在博尔格看来,它们占据先手之机,即使有人能察觉它的计划,也无法及时做出应对。
可它没料到,它派出的探子被莱戈拉斯与陶瑞尔察觉了,从而将半兽人的阴谋给暴露出来。
而索林虽然顽固不听劝告,不肯离开山下王国,但他总归没彻底失智。他及时的通过渡鸦,向铁丘陵的戴因二世发出救援讯息。
结果日夜兼程之下,来自铁丘陵的援军几乎与博尔格的半兽人大军前后脚的抵达了孤山。
“呜呜呜~~”
眼看矮人们的防线即将陷落,三声非常厚重的号角声自东面的山坡上响起,如同大山的轰鸣。
就连博尔格都忍不住望了过去。它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援军会在这个时候赶到。
孤山那厚实绵延的山体阻挡它的视线,半兽人狼骑也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南面的森林精灵中,致使它此刻才发现,东面的山坡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甲胄齐备、精悍强壮的矮人。
“Baruk Khazad! Khazad ai-mênu!”
一名骑在一头巨大的野猪上的壮实矮人大喊,他挥舞着手中战锤,指向了山坡下的半兽人。
在他身后,500名角羊骑士齐齐呐喊一声,开始冲锋。
他们放平长矛,由慢到快,如同一道锋利的尖刀,又似绝望前的希望之光,刺破了山谷中半兽人疯狂的呐喊、照亮了索林他们的内心。
“是援军!援军到了!”
“戴因,我的兄弟!你终于到了!”
嘚嘚的羊蹄声响彻山谷,但依然掩盖不住山中矮人们振奋的欢呼。
戴因那标志性的坐骑几乎一出现,菲力奇力、杜瓦林、巴林他们就认出了这名英勇无畏的矮人英雄。
所有人齐齐欢呼起来,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骑兵冲锋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半兽人只是稍一迟缓,矮人的反击就到了。伴随着响亮的轰鸣声,前排的矮人直接撞入了惊慌失措的大门前的那波半兽人的侧翼。
巨大的动能下,最先的半兽人被挂在了长长的矛枪之上,直到第二名、第三名半兽人被刺穿,才停了下来。
这些矮人立即丢下手中长矛,抽出近战的斧子与战锤,继续冲杀起来。
而后续的角羊骑士则更多的沿着前排矮人撕开的裂口,撞入了半兽人的阵中,拓展着这一波伤害。
这些英勇强悍的战士或用枪刺,或用斧砍,很快的就把大门前的半兽人一扫而空。
看着大门前那混乱的,近乎崩溃的第一批攻城部队。博尔格这才反应过来的怒吼道:“让第二波部队在山谷立下盾阵,别让矮人渣冲破我们的阵容!他们只有几百人,无法击败我们!不准后退,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敢后退一步,绝不留情!”
事实上,苍白兽人的应对不能说错。
甚至可以说很及时。
戴因二世率领的援军虽然很快的解决了第一波攻城的半兽人,但更多的半兽人在一阵阵急促的号角声下,在谷口立下了厚实的盾阵,反过来的包围住了失去了速度优势的矮人
“全部集合!全部集合!”
铁足戴因勇猛无比的挥舞着他的战锤,在大门前的一块平原上大肆冲杀,胯下那只巨大的野猪昂昂叫着,撞倒了一名又一名肮脏发臭的半兽人。
“让角羊保持速度!别停下,我们再冲一阵,为了国王!”终于,戴因注意到了谷口的半兽人盾阵,立即大喊。
大群的矮人聚集在这名英勇无畏的矮人英雄身后,向压迫而来的半兽人军团发起了第二波一往无前的冲锋。
就在此时。
在山谷外,河谷城废墟方向。
瑟兰迪尔率领的精灵大军也到了。
他们甚至没有吹响号角,直接就一边沉默的奔跑着,一边射箭的涌入了被半兽人占据的河谷城废墟,截断了博尔格的归路。
第四十三章 五军之战(二)
瑟兰迪尔察觉到了半兽人狼骑的追踪,但他一边故作不知,率领军队继续往大绿林方向行进。
一边却派出了为数不多的精灵骑兵,以莱戈拉斯为首,反过来沿奔流河左岸,更贴近大绿林方向,绕到这些肮脏污秽的堕落生物的后方。
在精灵王子的率领下,精灵突袭了这些骑着狼的半兽人探子。没有哪怕一头恶狼逃出去。这样,博尔格就失去了对南方局势的掌控。
第三纪元的2941年,10月4日。
瑟兰迪尔率军北返。
精灵趁着半兽人与铁丘陵的矮人展开大战之际,成功偷袭了被半兽人占据的河谷城废墟。精灵们在瑟兰迪尔的率领下,英勇无比的杀死了大量的滞留在这边的半兽人,并把它们驱赶出了河谷城废墟,截断了博尔格的归路。
博尔格在那一刻极为震怒,也涌起了失败的害怕。它命令大军转向,攻击立足未稳的精灵。
铁丘陵的矮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正面之敌变得肉眼可见的单薄起来,这极大的鼓舞了矮人们。而且虽然半兽人依然占据着谷口,可它们的号角声一下比一下的急促,某种喊杀声也从河谷城废墟的方向传来。
于是戴因敏感的察觉到战机来了。
他英勇的率领着铁丘陵的援军,攻击了半兽人的盾阵,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强行击破了第二波半兽人。
“哈!你们这群肮脏又恶心的家伙,吃我一锤!”这名勇猛的矮人英雄在一群又一群的半兽人中左突右冲,几乎没有一名半兽人是他的对手。
直到他被一名食人妖给扫下了坐骑。
那是一头非常可怖的庞然大物,它的双眼被戳瞎了,四肢被砍断,安装上了布满尖刺的铁球与链锤。站起来足足有十米高。
“戴因!”
山中的矮人们纷纷惊呼。不过事后证明,戴因并未死在那头凶残的食人妖之手,铁丘陵矮人锻造的秘银铠甲救了他一命,那头食人妖的链锤虽然砸到他身上,但并未让他受伤。
可即使如此,戴因忠诚的部下依然将他带到了战场的后方,避免半兽人伤害到他们勇猛的领袖。
因为彼时铁丘陵的援军已经大部分失去了他们的坐骑,双方犬牙交错的接战,而半兽人在人数上依然比矮人要多得多,正面战场的局势一下子变得不明朗起来。
看着大量的矮人骑士被杀,戴因着急的大喊,:“坚守阵线,别被这些可恶的家伙突破我们的阵线!”
他身边的矮人们立即拿出他们的小圆盾,拔出腰间的战斧,排成一个个坚实的圆阵,努力的坚守着。
另一边。
眼看远方而来的同胞身陷危局,索林却沉默了。
因为他不敢冒被半兽人席卷而来,顺势攻破高墙的危险,不肯出兵支援受困的矮人。他的理由是:我们只有十三个人,无法接应他们。我们能做的是守好高墙,等待更多的援军。
这极大的伤了矮人们的心。
菲力甚至站出来大声呵斥了他的舅舅,他说:“我要出战!谁跟我来?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同胞为我们而战的同时,却像个卑鄙小人一样躲在高墙之后!”
王子的这番举动得到了格罗因、比弗、波弗、奇力、与诺瑞多瑞兄弟的响应。他们挥舞着战锤与斧子,激动的哦哦大叫。恨不得马上就跳下城墙,冲出去大杀特杀。
巴林与杜瓦林、欧因、邦伯、欧瑞虽然没说什么,但却都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索林。
但菲力的这话却极大的触怒了索林。
国王大怒的说:“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国王吗?难道我的命令已经不起效果了吗?我以索林·橡木盾之名发誓,如果有哪怕任何一个人踏出这座大门,那么我发誓,都灵矮人永远不再是他们的归属!”
在那一刻,就连比尔博都被矮人国王这冷酷的一面吓到了。这还是那个英勇无畏且充满了魅力的矮人吗?
还是当初那个宁愿赴死,也不肯丢下同伴的索林·橡木盾吗?
可当比尔博与矮人看着他那充满了贪欲与自私的愤怒眼神,又不得不相信,曾经那个矮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眼前的人披着索林·橡木盾的形体,头戴王冠,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但内里却是一个自私冷血,多疑又刚愎的,名为山下之王的怪物。
“索林!”
巴林绝望的喊道。
但山下之王却充耳不闻,直接怒气冲冲的走开了。
在另一头的河谷城废墟。
瑟兰迪尔也拒绝了莱戈拉斯与矮人两面夹击半兽人的提议。
他说:“我们占据地形优势,精灵的箭矢可以让这些野兽在街道巷尾、在冰冷的高墙内付出惨痛的代价。但如果我们出到平原,将承受难以想象的损失!精灵的性命是高贵的,我绝不允许白白浪费在这里!我们已经完成了对霍比特人的承诺,没有让矮人独自面对那些肮脏恶心的半兽人!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吧。如果他们没能守住,那么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事实上,瑟兰迪尔此时已经看到,戴因的部队已经深陷半兽人的包围。而河谷城废墟虽然多有残破,但面对山谷的方向,只有一条长长的石桥进出河谷城,如果精灵能守住这座石桥,同样让达到让半兽人进退两难的地步。
所以他命令精灵王子率领大部分的精灵坚守石桥,抵御博尔格麾下的半兽人即将到来的反攻。
而他则率领的小部分近卫,扫荡城内残存的半兽人。
精灵王的战略不能说错。
但却同样充满了冷血的意味。如此一来,戴因与他麾下的矮人就相当于被抛弃了。他们必须面对比他们多得多敌人,虽然铁丘陵的矮人们在他们的领袖——铁足戴因的率领下,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半兽人反击,可他们无法得到喘息之机,他们的人数在急速的减少。
“索林!”
戴因英勇的挥舞着他的战锤,杀死一名又一名的半兽人,身上的盔甲与胡子都被污血玷污了。他一锤敲碎一名半兽人的头颅,只觉得敌人仿佛永远杀不尽,他忍不住呼唤起国王,呼唤着同胞的帮助:“你在哪?我们需要你!”
但混乱的战场中,只有双方的厮杀声,与濒临死亡的矮人和半兽人的惨叫声。
正是在这个时候,第四支军队加入了战局。
“嗯呜~~”
一阵比刚达巴半兽人号角声要低沉的多号角声兀然响起,惊得三方面面相觑。
只见从南方开来一支身披破烂皮甲与零散铁甲的半兽人军团,它们挥舞着弯刀木棒,身材矮小,眼睛昏黄且凶残,恶心的涎水从它们参差不齐的烂牙中流了下来。
它们的旗帜索林与比尔博他们曾经在那座深埋大山深处的城镇中见过。
这些是迷雾山脉的半兽人。
它们在一名新被推选出来的高大兽人的率领下,哇哇乱叫着,终于赶到了战场,并阴险的攻击了精灵们占据的河谷城废墟。
第四十四章 五军之战(三)
马屁精阿尔弗雷德死了。
长湖镇的那一百多人都死了。
精灵先是带着他们前往了孤山,在大门前耀武扬威了一番后就离去了。让这些内心被贪婪填满的人空欢喜一场。
虽然大山里的矮人才区区十三个,但这些胆小又贪婪的家伙不敢独自面对山下之王,只能怀着愤怒与诅咒跟着离开了孤山。
可不想,走到半路,精灵们又决定北返,和半兽人大战。
这些家伙终于忍受不了啦。
他们是绝不敢面对那些可怕的恶棍、杀人犯的,他们连十三名矮人都不敢面对。于是,这一批人类决定回家了。
虽然长湖镇的生活也不尽人意,但总归比这样担惊受怕来得好。
他们这样说。
马屁精阿尔弗雷德虽然害怕就这样空手而归会被镇长责难,甚至可能被投入监牢,但他区区一个人是绝不敢留在这冰冷荒凉的旷野之中的,于是这次他居然没反对。
听说这些愚昧的渔民要离开,瑟兰迪尔没有为难他们。
在给予了这些凡人一点补给后,双方在斯毛格荒原分别,此时距离长湖镇也就还有三天的路程,距离索林与比尔博他们登陆上岸的地方也不远。
身后孤山阴沉的矗立着,西南方是精灵王的国度,南方是长湖镇的家。几乎没人想到他们会遇上危险。
可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
这些被贪欲与黄金蒙蔽了双眼的湖区人类在距离家一天的地方遇上迷雾山脉的半兽人。
这些可怕的恶棍、杀人犯自西方大绿林的方向冲了出来,袭击了这伙可怜的人类。它们的数量是如此的多,几乎当初图尔卡与巫师他们在迷雾山脉深处的半兽人城镇中遇见的半兽人全跑出来了。
它们挥舞的弯刀、肆弄着短弓,宛如猎杀兔子般的追杀这一伙人类。
荒野之中,阿尔弗雷德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很快这些可怜人便被半兽人通通杀死,成为这趟冒险中第一批牺牲的冤魂。
驳船工巴德当初的预言成为现实。
陶瑞尔目睹了这一切。
她与莱戈拉斯在北方,在大绿林与密林河的入口处分别,想要返回林地王国警告精灵王。
可却发现她回来的太晚了,瑟兰迪尔已经率领大军早在多日前就离开的他的王国,前往了孤山。
于是她又只能马不停蹄的赶往孤山,结果在距离埃斯加洛斯一天的路程的地方遇到了这群半兽人。
看到长湖镇的人类被杀戮,只有一个人的她无法阻止这样的恶事。又担心精灵王的后路被这群邪恶的家伙截断。
陶瑞尔只能急忙赶往孤山。
寄望能在这群半兽人之前,先警告精灵王。
第三纪元2941年,10月4日。
下午落日时分,陶瑞尔先一步的赶到了已然陷入激战的河谷城废墟。
“陛下。”
陶瑞尔找到了正在城中击杀残余半兽人的精灵王,向他汇报了后方有一支半兽人军团正急速赶来,打算截断精灵归路的事情。
她说:“它们极可能是来自迷雾山脉的半兽人,人类已经被它们屠戮,下一个就是我们。”
我们知道,瑟兰迪尔是一名非常注重权威的国王,他对精灵的爱远超对中洲大陆其他种族的爱。所以当他听到精灵极有可能陷于两线作战的境地,同样非常吃惊。
此时精灵王子莱戈拉斯正在正门和半兽人鏖战,精灵的偷袭确实让博尔格慌乱了一下。可当它看到精灵王并没有趁势强突它的后阵,而是占据了河谷城废墟,试图截断它的后路。
博尔格立即命令它麾下的半兽人一边消灭山谷中的矮人渣,一边投入兵力,拖住那个可恶的尖耳朵精灵国王。
因为它知道,来自西方同族的援助随时可能抵达,届时胜利依然是它的。
这边瑟兰迪尔饶恕了卫队队长无视他的命令,和精灵王子偷跑出他的宫殿的事实,并命令她:“去告诉莱戈拉斯,让他分出一部分卫队守住石桥,然后率大部队向城西转移,我们该撤退了。”
陶瑞尔大惊。
精灵王这是要放弃对矮人的救援及留守的精灵。
经历过北方卡恩督姆之战和魔栏农之战的女精灵比原本剧情里的那个热血但单纯的精灵队长更加贴近现实,她一方面知道,瑟兰迪尔的决定是对的。
半兽人数量太多,精灵无法应对两个方向的攻击,留下来只是等死。
一方面,陶瑞尔内心又深深的怀着对生命的热爱与怜悯,不忍就这样离弃那部分精灵和矮人。她请求精灵王允许她留下来,率领少数的卫队拖住正门的半兽人,好给大部分精灵脱离战场争取时间。
瑟兰迪尔深深看了她一眼,同意了她的请求。
于是,精灵的号角终于被吹响。
只是,这是撤兵的命令。
正在正门奋战的莱戈拉斯非常吃惊。又看到有段日子没见的女精灵突然出现,便问她:“陶瑞尔,发生了什么?父亲为何下令撤退?”
女精灵深深的看了莱戈拉斯一眼,精灵王的儿子与出身西尔凡精灵的陶瑞尔在漫长的岁月里结下了某种情愫,可由于双方出身等因素,这一对首生儿女并未走出最后一步。
眼看今日极有可能就要前往曼督斯的殿堂,英姿飒爽的女精灵忍不住说:“莱戈拉斯,听你父亲的。一群半兽人来袭,它们准备截断我们的归路,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死路一条。”
莱戈拉斯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又听说她要留守此地,他果断的拒绝了国王的命令。
他说:“没有人比谁更高贵,如果真要人拖住这些恶心的家伙,那就算我一个吧。”他拉开弓弦,一箭射死一名半兽人。
然后目露深情的看向陶瑞尔,立下爱情的誓言:“精灵或许是永生的,但他们的内心也是孤单的,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岁月,陶瑞尔。埃尔贝瑞丝的星光见证,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如果真要前往曼督斯的殿堂,我希望路上你或者我都不会孤单。”
附近的精灵都被两人的爱情感动了。
陶瑞尔更是如此。
她惊讶而又深情的看着莱戈拉斯,内心的情愫终于突破了束缚,她回应了莱戈拉斯的感情。“我亦如此!”她说。
于是,一份诚挚又坚贞的爱情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缔下了。
当瑟兰迪尔听闻精灵王子拒绝了他的命令,还和一名西尔凡精灵结下了爱情的誓约,显得极为的愤怒。
可他更爱他的儿子。
那是妻子留给他的唯一念想。精灵永生的同时也是一种桎梏,每一份感情都会永世的堆积盘桓在精灵的内心,直到他的心不堪重负。
这是首生儿女的命运。
因而瑟兰迪尔只能命令其他人撤退,自己留下来与半兽人一决生死。
可林地王国的精灵同样爱戴他们的王,他们拒绝了瑟兰迪尔的命令,纷纷留下来陪同精灵王一同赴死。
剩下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迷雾山脉的半兽人抵达了战场,开始攻击被精灵占据的河谷城废墟。
山谷中,漫山遍野的全是半兽人,精灵、矮人同时陷入了苦战。
“杀死他们!无论是精灵,还是矮人渣,通通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我把他们的心肝全挖出来!把他们的肠子全扯出来!所有人,反攻的时候到了!”
苍白兽人得意的大笑着。
以为胜券在握。
结果,换皮人贝奥恩赶到了。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被矮人借去的小马们都怎么样了,可不想居然看到这么一场恶战。
出于对半兽人的憎恨,大熊迅速的加入到了精灵的一方。
他从敌阵后方突然出现,像一记奔雷般炸进战团中央。他的怒吼如同战鼓和火铳一般惊天动地,他把所经道路上的半兽人和恶狼随手抓起丢弃,仿佛他们都只是稻草和羽毛。厚厚的毛皮是他的天然盔甲,半兽人的刀剑枪箭都无法给他造成伤害。
贝奥恩在半兽人中左冲右突,打乱了他们的阵型。
精灵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瑟兰迪尔命令所有人退却到河谷城废墟的教堂附近,打算据此坚守。
正是这个时候,图尔卡·阿拉卡诺骑着巨龙斯毛格自东方返回。
“吼!”
一声蕴含着无穷怒火,又宛若晴天霹雳的怒吼自天际传来。精灵、矮人、半兽人以及贝奥恩全都一颤,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扭头望向了南方,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辖带恶风,从天边飞来,直扑河谷城废墟。
“龙!是斯毛格!”
比尔博惊得两股战战,几欲昏倒。
但精灵那锐利的目光却注意到了巨龙背脊上的那个人影。
“赞美伊露维塔!”
已经把箭矢全射光,开始近战肉搏的莱戈拉斯惊喜的大喊:“是图尔卡大人!他回来了!”
此时,最后的落日余晖如同神迹般的落到了斯毛格背上——准确来说,是落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身上。
照得孤山上下一片金黄!
“吼!”
在半兽人惊恐无比、精灵惊喜莫名、矮人又惊又惧的目光中,一道恢弘的龙焰自天而降,犁庭扫穴般的将围攻河谷城废墟南面的半兽人一清而空!
那是巨龙斯毛格。
它的龙焰或许对黑发龙裔与呐哈尔无效,但不代表拿这些半兽人没办法。
只见一道炽热的光芒过处,所有的生命通通化作一团团火球,惨叫连连。
这还没完,斯毛格喷完火后,又一道略小,但威力同样惊人的炽热龙焰从另一个方向喷向了下方的半兽人。
是图尔卡。
这直接摧毁了在场所有半兽人的士气。
“黑暗魔君的克星!是黑暗魔君的克星!快逃呀,那个喷火的人类又来了!”
“真正的山下之王回来了,逃命去吧!”
山谷中,河谷城废墟外,无数半兽人丢盔弃甲,连滚带爬的哭喊着,推攘着,头也不回的向西方的崇峻山脉奔去。
“皇帝辖巨龙之威,自东方返回,带来了希望之光与净世之焰!”
——《龙裔皇帝·五军之战》
第四十五章 一龙之威
斯毛格巨大的身躯降落到教堂外围一座废弃的钟楼上,钩爪般的四肢死死的抓住冰冷的岩石,长满刺角的狰狞龙首对准了底下的半兽人,张口就是一道瀑布般的炽热龙焰。
瞬间整条街巷化为了火海,起码上百名半兽人纷纷被点燃,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其他方向几条街巷的半兽人几乎全都惊恐万状的丢下武器,转身就逃。没有哪怕一个人敢于直面巨龙与银白君王。
因为它们都知道,凡人的武器对巨龙是没有效果的。
而且。
下一瞬间,又是一道匹练般的火焰洪流倾泻而下。
结果又是难以计数的半兽人被杀死,现场焦臭恶心的气味,与炙热的高温衬托得这座教堂周围宛若地狱一般。
这极大的震撼了周围的精灵。
精灵王甚至觉得他脸上的伤痕若隐若现的疼痛起来。
可银白君王与巨龙并未在此停留,也没有和精灵们打招呼,在解了精灵王与莱戈拉斯他们的围后,巨龙立即振翅而起,一人一龙向渡鸦岭飞去。
那里,还有一个祸害要解决。
事实上,当图尔卡·阿拉卡诺辖巨龙之威,自东方返回,博尔格瞬间被吓坏了。
当毁灭的龙焰自天而降,摧毁了博尔格构谋已久的计划,它想也没想,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转身就逃!
“黑暗大君王在上,又是北方之王!而且这次还加上一头巨龙!这岂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这头狡诈更甚,刚强远输上一任苍白兽人的野兽心胆俱裂的骑上一头早准备好的巨大座狼,逃下了渡鸦岭。
但图尔卡目光锐利,他在非常远的地方就看到了那个早该了结的苍白身影。
于是他驾驭着巨龙,直扑狼狈逃窜的博尔格。
斯毛格似乎知道图尔卡与博尔格的恩怨,它盯住了底下那个可怜的半兽人统帅,一口龙焰喷了下去。
博尔格早在天空中传来恐怖的恶风时,就已有所觉。千钧一发之际,这头狡诈的半兽人跳下座狼,狼狈的在地上连连翻滚,这才躲开了龙焰焚身之苦。
不过它的那些亲卫及周围的那些半兽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十多名半兽人与座狼伴随着这世间最恐怖的火焰,直接化为了一团团火球,直至熔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
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博尔格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博尔格的幸运也到此为止了。
“你这头恶心的怪物,早在米斯泷德我就该杀了你。”
一个声音自天上传来,银白君王辖风雷之声,从天而降,跳落到他的跟前!
“不!”
望着那个几乎成为所有中洲大陆邪恶种族梦魇的高大身影,博尔格心胆俱裂的从地上爬起,手中战锤狠狠的砸向了银白君王。
“停下。”
图尔卡·阿拉卡诺说,威严而又不容置否,一双宛如巨龙般的金色竖瞳在落日的余晖中幽幽的发着光。
博尔格一阵恍惚,手中战锤莫名的停了下来。
直到冰冷的刀锋掠过博尔格的脖颈,这头狡诈阴险的恶棍这才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苍白兽人眼前一黑,生命之火迅速从它身上消逝。
原来,图尔卡一边用魔力之声控制着博尔格,一边拾起地上了一把弯刀,走到它跟前,一刀将其枭首。
博尔格的死亡象征着这场波及巨龙、矮人、精灵、人类、半兽人的战争自此落下帷幕。
望着被斯毛格撵得满山跑的半兽人,以及烈焰滔滔的战场,不得不说,图尔卡多少涌起一丝:「就这?」的感觉。
确实,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那些隐匿不出的大能者,中土世界几乎没有人再能与图尔卡一战。甚至就连当初让他也要忌惮一二的炎魔,图尔卡自觉如今也能与之一战。
于是图尔卡的内心多少涌起了一丝自满与骄傲。
不过,很快,他就敛起了内心的骄傲。因为他想起了曼威的警告。
南方。
阴影。
是索伦吗?
还是说,真的是魔苟斯回来了?
这样想着,图尔卡的内心多了一丝焦急,因为他想起了自从离开此次冒险,前往刚铎后,就一直杳无音信的灰袍巫师。
也许我该去看看。
这样想着,图尔卡呼唤起了圣灵呐哈尔。
一道白光停在他面前。
图尔卡骑上来自蒙福之地的圣灵,直冲那座高高矗立的大山而去。
而老斯毛格则冲那些可恶的半兽人发泄着内心郁闷,一时间整座山谷到处都是半兽人凄厉的惨叫,大量的蒸汽与黑烟直冲云霄。
残存的矮人们拥着戴因二世,心惊胆战的聚拢在埃瑞博的大门前,死死的攥着手中武器。
巴林、杜瓦林,菲力奇力、波弗邦伯他们全都聚集在高墙之上,口干舌燥的看着山谷中的惨状,又喜又怕。
“我们赢了?”
比尔博只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宛如做梦一般。
天空中,老斯毛格在不停的追杀着那些凶残(?)的半兽人,孤山前的山谷以及西方的那条山脉中火光熊熊,无数的半兽人惨叫着化为灰烬。
巨龙的吼声与半兽人的惨叫宛如一首来自地狱的乐曲,令人心底发寒。
后世矮人们用了多篇诗歌来描述这场战争,描述巨龙斯毛格的凶残。几乎所有生活在孤山的矮人都不曾遗忘龙之威严(残暴)。
“斯毛格变好了?”比尔博傻傻的问:“还是说,它打算先解决掉半兽人,再吃掉我们?”
索林神情复杂的望着这一切,沉默不言。
“索林。”
一道银白如雪的闪电自谷口飘了进来,骤然停在了矮人面前。
是银白君王。
菲力奇力、波弗邦伯、格罗因、诺瑞多瑞他们全都欢呼起来。“我们赢了!是图尔卡大人!他征服了巨龙!”冒险小队的所有人大喊。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巴林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向您致敬!”
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戴因二世也忍不住推开周围的卫士,走了出来。“您的传说即使在遥远的铁丘陵中,亦多有传唱。”铁丘陵的领主向银白君王抚胸行礼:“伟大的洛尔欧德贡。”
“戴因二世?”
看到矮人那扎成辫子的胡子,及与索林颇为相似的眼眉,图尔卡若有所思。
“铁丘陵的矮人愿为您效劳,我的大人!”戴因被圣灵身上那股神圣无比的维林诺之光震慑——奥力的祝福依然在呐哈尔身上停留,矮人造物主的力量让在场的矮人莫名的感到亲切又害怕。
于是所有人纷纷垂下头,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第四十六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彼时,落日的余晖已经彻底消失。大山的阴影笼罩着所有人。
天空中巨龙肆虐。
山谷火光熊熊。
银白君王化身白色闪电,
来到矮人门前。
“图尔卡大人。”
银白君王不是可以轻侮的存在,躲在高墙之后的索林·橡木盾终于露面,他说:“感激您的帮助,都灵矮人得以重回故乡,皆为大人之故,请收下我的敬意。”
图尔卡注意到了矮人国王眼中那抹深深的忌惮,有点想不明白,为何曾经英勇无畏的英雄会变得如此多疑。
但有一点图尔卡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些矮人的命运的的确确被改变了。原本该死去的索林和他的两个外甥依旧活着,其他人也都神采奕奕。
而与之相对的是,铁丘陵的援军损失惨重。
500名角羊骑士几乎损失过半,加上受伤、昏迷的,依然还能站到埃瑞博大门前的矮人不过100人左右。
这将让都灵王室的权柄蒙上一缕阴影。
图尔卡略为忧心的看了一眼索林粗短有力的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说:“既然如此,索林,为何你要像一个冷漠的主人,把自己关在高高的城墙之内,把朋友拒之门外?”
这话令戴因他们瞬间感同身受,铁丘陵的矮人们立即把目光投向了高高在上的山下之王。
肉眼可见,索林·橡木盾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热情、希望、感激等美好的品德与恶龙的诅咒、戒指的力量在山下之王的内心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一会,他仿佛看到一头狰狞的巨龙闯入矮人的国度,大肆的屠戮他的臣民,占据矮人的宝藏;一会,他又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辖漫山满谷的大军,逼迫他签订城下之盟,让矮人臣服在一面绘着金底巨龙的旗帜之下。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私语:
别听他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只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家伙,他只想掠夺矮人的财富,奴役自由的矮人!看,巨龙就是他的爪牙,精灵为虎作伥;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不!这不可能!”索林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在挣扎,又仿佛愤怒的对银白君王说不。
这极大的震惊了在场的所有矮人。
“索林!”巴林焦急而惶恐的说道。
“我……我。”索林·橡木盾大汗淋漓的睁开眼睛,曾经坚毅的目光变得迷茫,脸色变得痛苦而不知所措。“不,我没有……”
图尔卡的声音变得浩大而威严,本就高大伟岸的身形变得几乎如同大山一般巍峨。“索林·橡木盾!”他喊道:“看着我!”
恍惚中,山下之王不自禁的望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
“告诉我,曾经那个英勇无畏的矮人哪去了?”银白君王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一般重重的击打在索林的心上:“那个宁死不弃任何同伴、那个誓言清除邪恶、那个坚韧不拔只为夺回家园的索林·橡木盾,在哪里!”
“曾经的索林·橡木盾可不会怀疑他的朋友!也不会让他的子民孤苦无依的站在门外!这不是我认识的索林·橡木盾!还是说你真的被山中财宝,头上的王冠冲昏了头脑,忘记了你是谁?”
最后,整座山谷都在回荡着龙裔威严的声音。山峰在这个声音中颤抖,奔流河的河水在这个中震荡,矮人空荡的大厅轰隆作响,山中渡鸦惊惶的离巢而出。
矮人震颤,惶惶不安。
比尔博捂住了嘴巴,银白君王这个样子让他不禁想起了当初在迷雾山脉,向他索要那枚魔法戒指时。
而面对图尔卡严厉的喝问,索林·橡木盾痛苦的扶住额头,眼中时而凶光四溢,时而迷茫不安。
见此,图尔卡叹了口气,恢复到曾经在袋底洞前的样子,说:“我们不是你的敌人!索林,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周围,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别让你内心的贪欲与阴影蒙蔽了你的双眼!”
索林如遭雷击,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周围,发现所有人都目露担心的望着他。
他又朝下张望。
却只见戴因他们全都凄凄惨惨,血染征袍。
终于,索林内心良善的一面战胜了那股阴影,他丢下手中的短弓,脱下头上的王冠,羞惭的说:“我的朋友,我的族人们,我不会祈求你们的原谅,但我会用余生证明,今日所为并不是我之所愿!”
他下令推到大门前的石墙,迎接所有人,所有在今天证明过自己的勇士。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精灵。
他是这样说的:“瑟兰迪尔与我的恩怨到此为止吧,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救了都灵矮人一命!往日仇怨且随风而去,新的希望正在诞生,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珍贵,更让人欣喜呢?金子冰冷,银子无情,但都不足以让矮人长盛不衰,真正让我们永远繁荣昌盛的还是团结,团结所有人!”
他这样说的,也这样做。
索林派出使者,前往河谷城废墟,邀请精灵王及他的大军前往矮人旧日故乡的殿堂修整,并重申两族的同盟之谊。
这份感激甚至在瑟兰迪尔拿出那枚大山之心宝石时都不曾动摇。
他说:“我不会责怪任何人,我知道有人偷偷将宝石运了出去,将它交到你的手中,但我想他这是出于一片好心。他小小的心里蕴藏着巨大的勇气,和对朋友的忠诚。他知道,金银珠宝远不如一条生命来得宝贵,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我要为之感激的幸事!我拥有一名真正的朋友!他在我最黑暗的时刻都不曾抛下我!愿他的大脚板永远有力!”
这让瑟兰迪尔都非常惊讶。
精灵在这一役中损失同样不小。因为被前后夹击的缘故,2000名林地王国的精灵战后只剩1500多了,战损比铁丘陵的矮人还大!
这还是贝奥恩与图尔卡来援得足够及时,否则瑟兰迪尔这次怕不是全军覆没的可能性都有。
因而,看到索林居然表现的那么的大度和委婉,原本一肚子怨气的精灵王都觉得有点不认识这个矮人了。
另外,听到索林这么说,比尔博顿时知道,矮人国王已经猜到是他将阿肯宝石藏了起来,偷偷的交给了精灵王。这让霍比特人一开始还非常的不安。
不过看到巴林与图尔卡大人一脸轻笑的样子,比尔博又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这位重新获取理智的矮人国王的真心话。
于是,他站出来,歉意的说:“请原谅,索林,我只是觉得这上面可能会有诅咒,我……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我以为甘道夫或者图尔卡大人会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也许……也许再交还给你,是个不错的选择……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实无恶意!”
彼时,矮人为了招待盟友,特意清理出了一处非常干净的厅堂,并安排了一场小型的宴席,以答谢所有参与了孤山一战的盟友。
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图尔卡与比尔博,巴林与杜瓦林一同出席了宴会。
另外,贝奥恩也在邀请之列,理由是感激他借给矮人们的小马。
端坐在主位上的索林·橡木盾微笑的说:“请不用解释,我的朋友。正如我之所言,我不会责怪任何人!相反,我要奖赏你,比尔博·巴金斯,你做了一个真正朋友应该做的事!你在我最不理智的时候,做出了所有人中最理智的行动,正是你的选择,才让矮人得以活着见证新希望的到来!”
一旁的杜瓦林递给他一个精美的盒子。
不大。
但很重。
“你比一名国王更像国王!你怜悯、忠诚、勇敢、坚韧,却又不失牺牲精神,愿这颗大山之心永远照耀你的小屋!你比我更有资格拥有它!”
伸手去接盒子的比尔博呆住了。
第四十七章 返乡
比尔博是见识过阿肯宝石的美丽的,甚至当初这颗宝石就在他的破布包里好好的呆了两三天。直到他以此换来了精灵王的援军。
而且他也亲眼目睹过索林对这颗宝石的痴迷,比尔博无法相信,索林会突然大方到肯将这颗美丽璀璨的白色宝石拱手让人。
他将手缩了回来,宛若避如蛇蝎,他不安的说:“这是一份超出了霍比特人预想的礼物,索林,我不能接受!”
但山下之王的回答却人不禁愣住了。
索林说:“你可以将它当成我们当成约好的,十四分之一的报酬!因为如果我把它折算成黄金与珠宝,你知道会有多少吗?我的朋友。”他带着善意的玩笑道:“那样你后半生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运送这些珠宝中度过了,还要担心日后这庞大的财富会引来无数霄小的窥觑!这难道是你希望的吗?”
比尔博果然傻眼。
如果是他应得的报酬,霍比特人觉得收之倒也无愧。可这是阿肯宝石,精灵、矮人甚至为它大打出手!矮人国王甚至为他怀疑过他的同胞!他实在无法将它与他想象中的报酬相吻合——即使他当初在精灵王的营帐里信誓旦旦的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我们巴金斯先生的权宜之计。
又想到骤然获得常人一生都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他是见过矮人在大山中的宝藏的,他毫不怀疑,即使只是十四分之一,那也是远超他已知的所有人类国王的财富!夏尔的人们肯定会整日整夜的说长道短。
特别是奥索·萨克维尔·巴金斯夫妇,这对讨人厌夫妻一直对袋底洞巴金斯怀有强烈的嫉妒。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获得了巨大的财富,肯定会各种风言风语,冷嘲热讽,又满心嫉妒的整日来烦他。
想到自己的余生将在数不尽的流言蜚语及烦人的人情往来中度过……啊,还要加上如索林所说的,他还要担心又贼或者强盗窥觑这些黄金与珠宝,他就浑身的打着摆。
“不,我不希望这样。”比尔博说:“那样的日子太可怕了,霍比特人只需要一个温暖舒适的家,一小块产出丰富的土地,一个美丽的花园……啊,最好有一张可供休息的长背椅——你知道的,再来一个充满食物的储藏室也不错!啊,越说我越怀念我的那个小屋了。”
比尔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从四月离开家,到凛冬的十月,他已经离开家太久了。他开始无比的想念袋底洞温暖的家,想念他火炉前有着扶手的长椅,想念他的书,想念屋前的篱笆和屋后的小树。
而且,随着战事的结束,这个念头就更浓郁了。他知道,这趟冒险已经抵达终点,他该回家了。
这一路,他与伟大的银白君王与巫师还有矮人同行,见识到精灵王国的美丽与优雅;
见识到了巨龙的狡猾与凶残;
见识到了湖区人类的热情与好客;
见识到了矮人旧日家园的宏伟和堆积如山的财宝;
最后,他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他累了。
比尔博·巴金斯开始无比想念记忆里的那个温暖舒适的家,他身体里图克家族的基因得到了满足,巴金斯家族的基因占据了上风,巨龙也好,精灵也罢,都无法阻止他回家的念头。
于是他说:“你知道的,索林,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我要的……”他不说话了,低下头,眼睛有些红。
但矮人们与索林却感受到了霍比特人内心澎湃的感情。
矮人国王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像拥抱一名矮人一样,紧紧的抱住了他。“我知道,我的朋友,矮人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帮助!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我的飞贼先生。”
巴林也微笑兼感动的走过来,拥抱了他的朋友。
杜瓦林紧随其后。
比尔博笑了。
笑中带着泪花。
图尔卡、瑟兰迪尔、莱戈拉斯以及贝奥恩共同见证了这一切。
没人具体知道那晚之后,矮人与精灵,还有霍比特人都缔下了什么盟约。只知道,那晚之后,精灵王满意的离开了矮人的故乡。瑟兰迪尔的宝库中多了很多宝物,其中最著名的是一条通体由白色钻石锻造而成的星光项链。
而与之相对的,瑟兰迪尔归还了被他们扣留的精灵宝剑奥克锐斯特及其他的一些行礼之类的。
紧接着,湖区的人类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补偿。
等到蓝山的都灵矮人们纷纷返回旧日的家园,索林派出工匠,帮助巴德为首的长湖镇居民建造了新的家园,一座由石头构建的湖上之城!
特别,由于银白君王与巨龙斯毛格的威慑与残酷镇压,参战的刚达巴及迷雾山脉的半兽人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很多人不是被老斯毛格活活烧死,就是慌不择路的逃进了孤山西面的那条山脉中,可能被摔死,也可能活活饿死在空旷的荒野中。能返回刚达巴的半兽人十不存一。
还有一部分迷雾山脉的半兽人想要穿过大绿林,回到他们阴冷的巢穴,但都被反应过来的森林精灵通通消灭在幽暗的密林之中,几乎没人再见过它们。
罗瓦尼安大荒野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全起来。
鉴于此,山下之王与人类的贸易也重新展开,精灵——人类——矮人的贸易路线让这一带重新成为迷雾山脉以东,最繁华的地区。
长湖镇的居民在原河谷城领主吉瑞安的子孙,巴德的治理下,慢慢的恢复了元气,并富裕起来。
啊,如此一来,那些古老的预言也算是成功实现了吧。
最后,因为贝奥恩对一切金属兴趣都不大,因而索林将一十六头角羊送给了换皮人,以感激贝奥恩当初以及孤山一役的帮助。
加上精灵也奉还了滞留在精灵王宫殿中的那些小马,于是贝奥恩也非常高兴的离开了。
自此,关于阿肯宝石、关于孤山、关于霍比特人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
什么,你说漏了铁丘陵的戴因和他的勇士们?
那是因为索林一系依然代表着都灵王室的最高权柄,所以本该替代索林坐上山下之王的铁足戴因不过是都灵矮人的分支领主(王),算矮人自己内部的事情,我们这里就不详谈了。
另外,大家关心的阿肯宝石的去留。
唔,我们没说,是因为当晚过后,关于大山之心,阿肯宝石的去向就成了一个谜。有人说,索林·橡木盾将它锁在了国王宝库的最深处,不再示人!
也有人说,这颗国王至宝自从两百多年前,恶龙斯毛格占据孤山时就已经遗失,后来矮人们也不曾找到过它。
更有甚者,在某些传说中,这颗无比璀璨美丽的白色钻石被一个霍比特人带去了西方,成为都灵矮人与那名传说的飞贼先生的友谊象征!
但无论是那一种说法,都可以看到,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所以,具体如何,我们又何须在意呢?
或许多年以后,在其他的传说中,他们中的某些人的身影还会出现,但那也将是其他的一些故事了。那时候,故事的主人公将不再是他们,而是其他的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物。
我们只需知道,孤山下的矮人在索林·橡木盾的统治下,繁荣昌盛了很多年。并一直的持续下去。
10月11日。
在欢庆了足足一周后,比尔博·巴金斯在索林、巴林、杜瓦林、菲力奇力、诺瑞、多瑞、欧瑞、格罗因、比弗波弗,邦伯,欧因,以及戴因他们一众矮人的目送下,正式踏上了返乡之路。
他骑在圣灵呐哈尔的背上,准备由此返回西方的家园。
这将是他此行获得的最大荣誉之一。
因为除了图尔卡·阿拉卡诺,比尔博是唯一一名曾被蒙福之地的圣灵搭载过的凡人。而且还是两次。
有圣灵的保护,霍比特人的返乡之路将畅通无阻。
另外,贝奥恩也将护送他一程。
双方一直到迷雾山脉之前,都是顺路的,因而没有人担心比尔博的安全。
对了,值得注意的是,我们的巴金斯先生怀中兜揣着两个小箱子,里面装满了索林送他的各类宝石。
“金子太重,银子价轻,这些钻石和宝石刚好能代表我的心意。请无论如何一定收下。”矮人国王这样说,并不允许他再反对。
于是,比尔博只能收下。
他们在宫殿的大门前分别,很多人一起深深鞠躬,但道别的话却卡在了喉间。
“再见了!无论你去到哪里,都祝你好运!”巴林最后终于开了口:“在我们修复了宫殿之后,如果哪天你再来拜访,我们一定要办一场豪华大宴席!”
“如果你们有机会到我家来……”比尔博看着他的这些矮人朋友,不免动情的说,“别客气,只管敲门!下午茶是四点,但你们随时来都会受到欢迎!只是来之前,能稍微提前通知一下就更好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回忆起了彼此初见之时,于是,在场的矮人们全都笑了。
他们挥着手,送别了矮人之友。
一个伟大的霍比特人。
第四十八章 王子归来(为书友「皓月如梭」更)
圣灵的速度非常快,但又不会让比尔博觉得不舒服。他们先是沿着奔流河向南走,很快便越过了长湖镇。
看着埃斯加洛斯湖畔那条长长的木桥,比尔博甚至想起了这里的人们热情好客的样子。想起了那些欢歌笑语的日子。想起了那个总是板着脸的驳船工。
他很想进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不过霍比特人此时实在太想家了,犹豫了一下后终是决定继续赶路。
贝奥恩化身一头巨大的黑熊,紧随其后。
他们渡过密林河,沿着大绿林的东边,一直往南走,来到了老林路的入口。
此时寒气已经愈发逼人。森林几乎全都变得枯黄,腐朽的气息浓重又带着一丝凄凉。
看着来时幽深又迷雾重重的大森林,以及身后那已经看不到的大山之影,比尔博忍不住问:“呐哈尔大人,有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很长时间了——图尔卡大人为什么提前离开了?我本以为能和他说声告别的……”
“比尔博·巴金斯,你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但也仅限于你这个种族而言罢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入了精灵们在远古时代建造的小道,清脆的马蹄声宛若一股清泉,在幽深的森林里回荡。听到霍比特人的问题,呐哈尔说话了,“但这个世界很大,你们的故事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章节。受大能者们关注的天命之子有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他身上的命运轨迹远未到揭露的时刻,他必须把更多的精神投注到南方。”
“在你们进行这场小小的,但精彩的冒险之际,人类世界发生了剧变,欧罗林——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甘道夫身陷其中,图尔卡大人正赶过去处理。”
听到巫师的消息,比尔博精神一振。
自从在贝奥恩的小屋一别,他已经有多个月不曾听到那位睿智又机敏的老头儿的消息了。想当初,两人在霍比屯袋底洞门前抽烟问好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但转身再看,这趟波澜壮阔的冒险却已结束。
霍比特人的身边除了圣洁的呐哈尔,和化身大熊的贝奥恩,曾经一路走的同伴一个也不剩,只让比尔博内心即伤感又怀念。
他问:“我能问问都发生了什么吗?当初就听图尔卡大人和甘道夫说瘟疫什么的,现在这个可怕的问题解决了吗?甘道夫陷入了什么麻烦?人类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呐哈尔显然并不想和我们霍比特人说这些,因为正如老矮人甚至呐哈尔所言,这些问题如果那些大人物们解决不了,他一个霍比特人又能做什么呢?
于是,呐哈尔说:“比尔博·巴金斯,虽然你心底善良,是个好人,但这些问题实在超出你的能力了,问来只会让你徒增烦恼。而且,你不是想要回家吗?家就在前方,而世界在你身后,霍比特人,归家的时候到了!让我们把那些烦人的问题通通抛之脑后吧,你的冒险结束了,好好的享受你短暂又灿烂的一生吧,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说着,呐哈尔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银白的闪电,在幽邃的大绿林里奔跑起来,周围的树枝与藤蔓纷纷避开来自西方蒙福之地的圣灵。
见此,比尔博便知道,他的故事确实到此为止了。
怀着对朋友的担心,和对银白君王及巫师的信任,他抱紧了圣灵呐哈尔粗壮优美的颈脖,感受着归家的喜悦。
贝奥恩虽然不如圣灵速度惊人,但他全力奔跑起来,倒也没有差得太远。
而在世界的另一边。
在图尔卡·阿拉卡诺在北方肃清黑暗魔君的余毒之际。
刚铎。
米那斯提力斯。
“嗯呜,嗯呜,嗯呜。”
巨大的号角声自南方传来,一支雄壮的军队出现在天尽头,骑兵齐整,步卒蜿蜒,一望不见尽头。
圣白之城的人们齐齐大声欢呼起来。
终于,在经历了几乎八个月的远征后,刚铎的人们迎来了出征战士们的回归。
“胜利!”无数个声音大喊,整座城市沸腾起来。
“我们的勇士终于回来了!胜利!”
早有传令的旗手骑着代表胜利的白色骏马,箭一般的沿着大道飞驰而来。白昼的阳光将骑兵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们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喊:“国王得胜而归!国王得胜而归!”
兴奋的民众甚至没注意他们喊的什么。所有人齐齐站在整洁的街道旁,伸出双手,祝福这些得胜归来的勇士。
脸上的表情激动而荣幸。
这时,米那斯提力斯的上面六道大门次第的打开,摄政王想要在高高的王庭迎接刚铎英勇的战士们,并第一时间问询宰相世子的消息。
于是响亮的马蹄不断的回荡在这座伟大之城的上空,每过一道城门,那里的人们就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整座城市几乎沸腾起来。
而正是这些欢呼声,让一个人更加的忧心忡忡。
甘道夫站在一间屋子二楼的阳台上,叼着他的老烟斗,法杖放在他的左手边,好让他随时能拿上它。
格拉姆德凛挂在腰间。
显然,即使在这座本该是人类最后希望的伟大城市,我们的灰袍巫师都不曾放低警惕。
因为他发现,这座圣白之城早已经被阴影笼罩了。——关于灰袍巫师与蓝袍巫师的争斗,也许我们以后可以从《伊斯塔尔之谜》一书(番外)中得知。但现在,且让我们把目光投向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因为它影响深远,甚至改变了中洲大陆的历史。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灰袍巫师甘道夫勉强的击退了占据了这座人类世界最后的希望之城的阴影。
但巫师也因此错过了矮人与半兽人的战争。
幸亏银白君王赶到的及时,最终不但成功的完成了冒险,还引发了一场关于中洲大陆命运的速度竞赛。
当所有能感觉到大能者降临的智者们看到东方天空中那闪耀着的神圣目光,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激动(害怕)的欢呼(尖叫)起来。
因为那代表着,维拉们神圣的目光依然时刻的关注着这片大陆,阴影将无处可藏!
不过,那时候甘道夫还并不知晓。
如今,巫师甘道夫才将将击退了曾经的老友,替这里的人们消除了笼罩在这座伟大的城市中的邪恶魔法。
结果,宰相世子远征乌姆巴尔港胜利归来的消息立即传遍了刚铎。
出于某种忧虑,甘道夫并未像计划那样赶回孤山,帮矮人处理巨龙的问题,而是留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人类世界将发生剧变。
在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后,终于,刚铎的远征大军回来了。
与兴奋的民众们不同的是,甘道夫更关心的是旗手们喊的那句话:国王得胜而归!
“看来人类世界将迎来一场可怕的动乱,而原因竟然是祸起萧墙!”甘道夫咬着烟斗,不停的吞云吐雾,显得极为的忧心忡忡。
作为一名享誉中洲的智者,他在圣白之城有着专属的房间,哪怕他人不在,也会有人定时打扫。
这间屋子离王城的墙很近,离连接大山与警卫山的那道山肩也不远。一楼的室内除了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和一条长凳,以及一些没有人物、闪着暗金光泽的优美挂饰外,没有别的家具。
走上雕花的二楼,是一个敞亮又通风的舒适房间。房间两端各有一间隔着门帘的凹室,里面各有一张铺设舒适的床,还有洗漱用的水罐和水盆。
这个房间朝北开有三扇狭窄的高窗,隔着依然迷雾笼罩的安都因河那弯曲的庞大河道,望向远方的埃敏穆伊丘陵和涝洛斯大瀑布。
甘道夫正是站在二楼的阳台前,听到并看到埃克塞里安的大军自南方返回,带来了新的危机及恐怖的阴影。
特别,当他看到图尔巩二世之子,威严冷酷的埃克塞里安一马当先的骑着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大骏马,在一批又一批乌姆巴尔的贵族及他们的私兵,还有一名完美到几乎让人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西方的大能者们降世的高贵的人类拥簇下,自米那斯提力斯的高大城门进入,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城门,直驱王庭所在的第七层城区。
甘道夫长长的眉毛甚至立了起来。
他的目光第一眼就被紧跟在英雄埃克塞里安身后的那个人影吸引住了。
“这怎么可能?”
巫师惊呼出声,看似苍老的手指甚至捏断了手中的烟杆:“人类没有这种力量!那个男人不是精灵!也不是西方的那些圣灵,但他身上的气息强大得仿佛……仿佛……”
仿若察觉到甘道夫的目光,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的奥兰迪尔兀然抬头,冲二楼的巫师笑了笑。
灰袍巫师顿时如坠冰窖。又似坠入最黑暗的地心。
浑身冰冷。
而看不到一丝光明。
而外面,所有人都在欢呼;
山呼海啸从一环的大门一直延伸到了第七层的喷泉广场。
所有人都在祝福;
无数朵洁白的鲜花被人们从二楼,从高塔,从街道两旁扔下来,落到了这支军容严整,甲胄鲜明,每一把武器,每一匹战马仿佛都重修刷过似的大军的头上和脚下。
“英雄!”
无数个声音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呐喊声,惊得警卫山和明多路因山的飞鸟齐齐离巢,嘶叫不停。
“英雄埃克塞里安!”
“征服者埃克塞里安!”
“怜悯之王埃克塞里安!”
听着这满城的欢呼,埃克塞里安伸手捏住了一瓣从空中飘落下来的洁白花瓣,精美严实的头盔下,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四十九章 你终将加冕为王
王室的礼乐一直从警卫山山脚排到了最高层的白塔之下。穿着银色铠甲,黑色披风的骑士排列成两排,分列在大道的两侧。
他们目光崇敬,甲胄鲜亮,注视着正越众而上的埃克塞里安。
鲜花不断的洒落。粉色、白色和红色的玫瑰花雨纷纷洒落,停驻在胜利归来的英雄的身上。
民众都在欢呼。不仅仅是街道两旁,就连楼房上的阳台也都被人挤满了。
终于,勇士们穿过了最后的大门,进入到了喷泉广场,枯萎了的白树就在这里。
埃克塞里安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彼时,礼乐全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他,注视着这名荣耀的勇士,摄政王图尔巩二世站在白塔之下,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埃克塞里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翻身下马,便给了父王一个微笑,但他的面孔依旧大部分都被遮在头盔里。
他来到父亲的跟前,抽出腰间的宝剑,满怀敬意地跪倒下去,并将宝剑立在面前,尖锋正抵在岩石地面上雕刻的白树纹章上。
那是刚铎之主的标志,却不是宰相家族的。这让埃克塞里安内心涌起了一阵不舒服。
“啊,我的儿子。很高兴能看到你平安回家。”图尔巩二世高兴的说,他的身子显得有些不太稳健。
过去几个月中发生的种种剧变让这位大人物显得苍老了许多,现在他的头上已经全是白发,眼神中也尽是疲惫。
但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埃克塞里安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内心的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了。你不再需要为你的人民而牺牲了。
你不需要再承受这顶王冠的重量。
我会照管好一切。
埃克塞里安站起身,盔甲在移动时发出铿锵的撞击声。他抬手将华美的头盔从头上摘下,露出了那张俊美但英气勃勃的脸。
“胜利!”
他转过头,举着剑,向喷泉广场上的民众,向偌大的米那斯提力斯宣告。
于是,七层城墙内的民众全都欢呼起来,巨大的声浪甚至几乎要掀翻天空的云层。
看着埃克塞里安眼中那抹名为野心的火焰,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得意的笑了。
他知道,刚铎人类已经落入他的掌中。
小屋阳台上,甘道夫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切。
是夜。
米那斯提力斯举办了极为盛大的欢庆晚宴,几乎全部的远征军战士都被邀请了。北方的领主也派了使者过来,加上城中的一些大人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狂欢。
平民、骑士、贵族,所有人都在城市各处大声的欢呼着,喝着酒,跳着舞,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王庭的大殿中,南北领主及乌姆巴尔的异邦的国王(海盗王安加麦提二世也以俘虏的身份来到了米那斯提力斯),则在灯火通明的辉煌大厅中畅饮,或兴奋的聊着战事中的小趣事,或阴谋的策划着某些可怕的计划。
没人知道,就在宴席开始前。我们的英雄埃克塞里安与他的父亲,刚铎的摄政王(宰相)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我们以国王之名掌管此杖、统治王国,直到国王归来。”
执政宰相惊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似乎在说服埃克塞里安,又似乎在说服自己,“在其他不那么讲究王权的地方,我的儿子,你可怕的想法或许经过寥寥几年就可以;但在刚铎,就算一万年也不够。”
“人们把我们称之为宰相,国王副手!但这个权柄总归不是我们的!埃克塞里安,别忘了这点!”
而埃克塞里安同样以更加冰冷,甚至愤怒的声音回答道:“埃兰迪尔的血脉早已断绝!这个位置空置了上千年!是我们的祖先战战兢兢、勤勤恳恳的维持着刚铎的王权!维护着高贵的人族血统!在我们的祖先用鲜血和勇气击退东方战车民的侵袭时,国王在哪?在我们的祖先领导刚铎的人民,与东方可怕的阴影作斗争的时候,国王在哪?而且是我重现刚铎人民曾经的荣光!也是我征服了千年的大敌!凭什么我不能……”
“放弃你可怕的想法!”图尔巩二世哀求道:“我的儿子,我知道这并不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离开温暖怡人的家太久了,你的心被外边的风霜和流言蛊惑了!刚铎的人民不会支持一个没有王室血脉的人登上王座的!贵族们更不会!你的野心只会招致无边的战火,最终毁灭我们的家族!”
“在我的刀锋之下,没有人可以反对!”埃克塞里安可怕的说道。
这极大的震骇了图尔巩二世,他愤怒的将儿子赶出了宰相的寝宫,并让卫兵把他关押起来。
面对父亲的反对,和卫兵那冰冷的刀剑,埃克塞里安眼睛露出了极为可怕的光芒。“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说,然后转身离开了王庭。
穿着银色盔甲,黑色披风的王城禁卫军根本不敢阻拦这位才立下只有少数几任国王才能比拟的殊荣的刚铎英雄,只能任由他离去。
埃克塞里安骑上一匹高大的骏马,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殿,冷着脸,驱马离开了。
没人知道当晚埃克塞里安去了哪。
只知道,当所有人正准备热情、激动的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却发现原本该是主人公的「征服者」埃克塞里安并不在场,只有图尔巩二世拖着愈发苍老的身躯,应付着贵族和乌姆巴尔的臣属们。
于是,这让欢庆的晚宴增添了一丝阴影。
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找到了灰袍巫师。
看着像个阴影下的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披着件黑漆漆的斗篷,把脸藏在阴影中的陌生人。
早有准备的甘道夫打开房间的门,让他进来。
施放了一个小小的,但极有用的「小把戏」,确定没人跟踪后,甘道夫把门关上。
来人把斗篷掀开,露出了那张俊美帅气的脸。
是阿德拉希尔。
“来自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啊。”甘道夫微笑着说:“深夜来访,还如此打扮,可不是一个高贵之人应有的礼仪。”
但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却没去追究巫师的调侃,他急促的说:“米斯兰迪尔大人,我来是有紧要之事,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
甘道夫不笑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这位同样享誉盛名的年轻人。直到他确认来人是值得信任的人,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于是,阿德拉希尔把奥兰迪尔的来历说了一遍,并表达了他的不安。
他说:“那个人让我极度不安,他只凭一张嘴就让刚铎千年的敌人臣服了!埃克塞里安在他的蛊惑下,变得极为激进!一路上他处置了很多跟随他征战的将领,原因是作战不利!可我们都知道,战事的僵持并非我等懈怠。可埃克塞里安却不听劝告。他和那个来历神秘的家伙整日躲在营帐里商谋着什么,眼中的杀意愈发的浓烈。他……他……”
受迫于当初的誓言,阿德拉希尔无法像个小人一样反对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主君,可他却越发的担心被奥兰迪尔蛊惑的埃克塞里安。
甘道夫明白他的担忧。
“我会试探那个神秘人。”他说:“但我需要你派人盯紧了他的府邸!最好昼夜不停。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立即传信于我。”
阿德拉希尔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然后阿德拉希尔才重新披上斗篷,偷偷的离开了。
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第五十章 刚铎之乱
先发上一章的,晚一点改过来。
王室的礼乐一直从警卫山山脚排到了最高层的白塔之下。穿着银色铠甲,黑色披风的骑士排列成两排,分列在大道的两侧。
他们目光崇敬,甲胄鲜亮,注视着正越众而上的埃克塞里安。
鲜花不断的洒落。粉色、白色和红色的玫瑰花雨纷纷洒落,停驻在胜利归来的英雄的身上。
民众都在欢呼。不仅仅是街道两旁,就连楼房上的阳台也都被人挤满了。
终于,勇士们穿过了最后的大门,进入到了喷泉广场,枯萎了的白树就在这里。
埃克塞里安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彼时,礼乐全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他,注视着这名荣耀的勇士,摄政王图尔巩二世站在白塔之下,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埃克塞里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翻身下马,便给了父王一个微笑,但他的面孔依旧大部分都被遮在头盔里。
他来到父亲的跟前,抽出腰间的宝剑,满怀敬意地跪倒下去,并将宝剑立在面前,尖锋正抵在岩石地面上雕刻的白树纹章上。
那是刚铎之主的标志,却不是宰相家族的。这让埃克塞里安内心涌起了一阵不舒服。
“啊,我的儿子。很高兴能看到你平安回家。”图尔巩二世高兴的说,他的身子显得有些不太稳健。
过去几个月中发生的种种剧变让这位大人物显得苍老了许多,现在他的头上已经全是白发,眼神中也尽是疲惫。
但用不了多久,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埃克塞里安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内心的那个想法更加坚定了。你不再需要为你的人民而牺牲了。
你不需要再承受这顶王冠的重量。
我会照管好一切。
埃克塞里安站起身,盔甲在移动时发出铿锵的撞击声。他抬手将华美的头盔从头上摘下,露出了那张俊美但英气勃勃的脸。
“胜利!”
他转过头,举着剑,向喷泉广场上的民众,向偌大的米那斯提力斯宣告。
于是,七层城墙内的民众全都欢呼起来,巨大的声浪甚至几乎要掀翻天空的云层。
看着埃克塞里安眼中那抹名为野心的火焰,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得意的笑了。
他知道,刚铎人类已经落入他的掌中。
小屋阳台上,甘道夫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一切。
是夜。
米那斯提力斯举办了极为盛大的欢庆晚宴,几乎全部的远征军战士都被邀请了。北方的领主也派了使者过来,加上城中的一些大人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狂欢。
平民、骑士、贵族,所有人都在城市各处大声的欢呼着,喝着酒,跳着舞,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
王庭的大殿中,南北领主及乌姆巴尔的异邦的国王(海盗王安加麦提二世也以俘虏的身份来到了米那斯提力斯),则在灯火通明的辉煌大厅中畅饮,或兴奋的聊着战事中的小趣事,或阴谋的策划着某些可怕的计划。
没人知道,就在宴席开始前。我们的英雄埃克塞里安与他的父亲,刚铎的摄政王(宰相)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我们以国王之名掌管此杖、统治王国,直到国王归来。”
执政宰相惊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似乎在说服埃克塞里安,又似乎在说服自己,“在其他不那么讲究王权的地方,我的儿子,你可怕的想法或许经过寥寥几年就可以;但在刚铎,就算一万年也不够。”
“人们把我们称之为宰相,国王副手!但这个权柄总归不是我们的!埃克塞里安,别忘了这点!”
而埃克塞里安同样以更加冰冷,甚至愤怒的声音回答道:“埃兰迪尔的血脉早已断绝!这个位置空置了上千年!是我们的祖先战战兢兢、勤勤恳恳的维持着刚铎的王权!维护着高贵的人族血统!在我们的祖先用鲜血和勇气击退东方战车民的侵袭时,国王在哪?在我们的祖先领导刚铎的人民,与东方可怕的阴影作斗争的时候,国王在哪?而且是我重现刚铎人民曾经的荣光!也是我征服了千年的大敌!凭什么我不能……”
“放弃你可怕的想法!”图尔巩二世哀求道:“我的儿子,我知道这并不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离开温暖怡人的家太久了,你的心被外边的风霜和流言蛊惑了!刚铎的人民不会支持一个没有王室血脉的人登上王座的!贵族们更不会!你的野心只会招致无边的战火,最终毁灭我们的家族!”
“在我的刀锋之下,没有人可以反对!”埃克塞里安可怕的说道。
这极大的震骇了图尔巩二世,他愤怒的将儿子赶出了宰相的寝宫,并让卫兵把他关押起来。
面对父亲的反对,和卫兵那冰冷的刀剑,埃克塞里安眼睛露出了极为可怕的光芒。“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说,然后转身离开了王庭。
穿着银色盔甲,黑色披风的王城禁卫军根本不敢阻拦这位才立下只有少数几任国王才能比拟的殊荣的刚铎英雄,只能任由他离去。
埃克塞里安骑上一匹高大的骏马,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殿,冷着脸,驱马离开了。
没人知道当晚埃克塞里安去了哪。
只知道,当所有人正准备热情、激动的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却发现原本该是主人公的「征服者」埃克塞里安并不在场,只有图尔巩二世拖着愈发苍老的身躯,应付着贵族和乌姆巴尔的臣属们。
于是,这让欢庆的晚宴增添了一丝阴影。
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找到了灰袍巫师。
看着像个阴影下的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披着件黑漆漆的斗篷,把脸藏在阴影中的陌生人。
早有准备的甘道夫打开房间的门,让他进来。
施放了一个小小的,但极有用的「小把戏」,确定没人跟踪后,甘道夫把门关上。
来人把斗篷掀开,露出了那张俊美帅气的脸。
是阿德拉希尔。
“来自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啊。”甘道夫微笑着说:“深夜来访,还如此打扮,可不是一个高贵之人应有的礼仪。”
但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却没去追究巫师的调侃,他急促的说:“米斯兰迪尔大人,我来是有紧要之事,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
甘道夫不笑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这位同样享誉盛名的年轻人。直到他确认来人是值得信任的人,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于是,阿德拉希尔把奥兰迪尔的来历说了一遍,并表达了他的不安。
他说:“那个人让我极度不安,他只凭一张嘴就让刚铎千年的敌人臣服了!埃克塞里安在他的蛊惑下,变得极为激进!一路上他处置了很多跟随他征战的将领,原因是作战不利!可我们都知道,战事的僵持并非我等懈怠。可埃克塞里安却不听劝告。他和那个来历神秘的家伙整日躲在营帐里商谋着什么,眼中的杀意愈发的浓烈。他……他……”
受迫于当初的誓言,阿德拉希尔无法像个小人一样反对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主君,可他却越发的担心被奥兰迪尔蛊惑的埃克塞里安。
甘道夫明白他的担忧。
“我会试探那个神秘人。”他说:“但我需要你派人盯紧了他的府邸!最好昼夜不停。如果发现什么不对,立即传信于我。”
阿德拉希尔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然后阿德拉希尔才重新披上斗篷,偷偷的离开了。
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第五十一章 加冕
受西方大能者与至圣的一如降临的威慑,索伦的行径变得更加的谨慎与神秘。
他蛊惑埃克塞里安下令,宣布伊斯塔尔(巫师)为不受欢迎之人。所有刚铎人类都不允许接纳和帮助巫师,因为他违反了刚铎的法令,并涉嫌谋杀了摄政王(宰相)图尔巩二世。
彼时,很多人内心确实是怀着悲伤的。因为这位摄政王的执政水平被很多人评价为昏庸,但他总归在混乱的日子里,勉力的支撑着这个愈发衰弱的国家。
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对于王庭突然下令取缔巫师在人类世界的特权,感到不安。
灰袍米斯兰迪尔、艾辛格的白袍巫师,乃至传说中的森林之友,都是具有深远目光及力量的大人物,如此轻率的将他们归纳为不受欢迎之人甚至敌人,这将让自西方人类建立起来的古老国度蒙上一层阴影。
10月2日。
在停灵了三日后,米那斯提力斯的人们给逝去的第二十四任摄政王图尔巩二世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缅怀仪式。然后由其子,也就是光复了旧日领土、并征服了刚铎千年大敌,乌姆巴尔的英雄埃克塞里安的率领下,通过分霍尔兰(Fen Hollen)——刚铎王城米那斯提力斯的第六层城墙上的一扇禁门,门后是一条离开城市、通往明多路因山中的王家墓地的小路——走入了历任米那斯提力斯城主和刚铎宰相才能安葬的陵墓。
这天,很多人穿着素色的衣服,戴着摘折下来的树枝,目露沉痛与哀伤。
一首关于缅怀的歌谣被唱响,那是可以追溯到诸王的血脉还在的那个时候。人们自发的聚集在喷泉广场,礼送这位备受争议的摄政王最后一程。
而待到王室陵墓那冰冷的大门重重的关上,关于死者的一切争议与祝福都彻底的留在了门的另一侧。人们或许还会缅怀一段时间,但不可否认,关于图尔巩二世的一切都将过去,新的生活还在继续。
10月5日。
就在矮人、精灵、霍比特人、巨龙、换皮人、龙裔通力合作下,在遥远的北方,在孤山,战胜邪恶的苍白兽人博尔格率领的半兽人大军的第二天。
已经处理完上一任摄政王后事的埃克塞里安再也无法按捺住他的「雄心壮志」。他将所有的领主召集到了米那斯提力斯,召集到了王庭大殿之上,宣告一则惊人的消息。
“西方人类的王权已经失落太久,国王的血脉早已断绝,是我和我祖辈勉力的维持着这个古老而光荣的国度!”埃克塞里安头戴金冠,手持宝剑,端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
那是一张安置在由多级台阶上的宝座,通体由圣洁的白石雕刻而成。王座上方覆着大理石制成的华盖,形状如同戴着王冠的头盔。王座后方墙上雕刻着一棵繁花盛开的树,镶以宝石。
摄政王的黑色石座正是在国王宝座的左下方,黑黝黝的,不带一丝装饰,看着就坐的不舒服。
埃克塞里安僭越的坐在本不该属于他的王座上,像一个真正的君王那样虎视所有人,俊美英武的脸上即威严又阴郁得令人害怕。“如今,我父亲也因为保护这个国家而死。所以,我有权力要求。要求一个公平的选择。”
他拔出手中的宝剑,抵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是时候了!是时候选择一名新的国王!宰相家族的血脉将代替古老的王者血脉,成为刚铎的新王!而我,巴拉督尔和乌姆巴尔的征服者、伊希利恩的解放者、米那斯伊希尔的光复者,胡林家族的埃克塞里安,图尔巩二世之子,将登基为王!”
这个消息是如此的惊人,几让当日出席的刚铎众将们惊骇莫名。
彼时,多阿姆洛斯亲王,佩拉基尔港领主,洛丝阿尔那赫男爵和凛格罗谷地、墨松德高地、安法拉斯、拉梅顿、埃希尔以及“绿色丘陵”品那斯盖林等南方领主们一个个或惊喜,或沉默的站在台阶之下,无人敢出言反对。
与之对应的是,北方的凯尔安德洛斯与阿诺瑞斯的领主们全都惊讶的骚乱起来,不过当他们看到沉默的南方同僚们,这些人又聪明的选择闭上嘴巴。
因为,当埃克塞里安发表他这一僭越的言辞时,王庭的大殿中站满了穿着银色铠甲和黑色披风的王城禁卫军。
正如同阿拉松当日对比尔博所言,面对更高贵者,和他的刀剑,没人愿意拿他们的头颅去试试谁更硬。
另外,以安加麦提二世为首的乌姆巴尔贵族们纷纷响应了图尔巩二世之子的僭越之举。他们跪下来,成为第一批臣服新王的努门诺尔人。
这些被埃克塞里安「征服」的旧日敌人们在某个邪恶意志的要求下,大喊:“征服者埃克塞里安!刚铎之主埃克塞里安!”
并献上了他们效忠的誓言。
于是,面对疯狂的埃克塞里安,和他手中的宝剑。包括阿德拉希尔的父亲,老多阿姆洛斯亲王在内的南北领主们妥协性的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他们违心的向埃克塞里安发下了效忠的誓言,而这将成为很多刚铎贵族们的束缚。
也许有人内心并不赞同埃克塞里安的这种僭越之举,可誓言又让他们无法反抗这种违反了刚铎数千年来风俗与法令的乱命。
因为无论如何,向宣誓效忠之人挥动刀剑,都是不被允许的。
而且说实话,他们中其实也有很多人是乐于见到一名新王诞生的。宰相家族统治刚铎已经很多年,一些贵族对远去的国王一脉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他们更愿意效忠在当时看来确实具有王者气势的埃克塞里安。
看着尽皆俯首的一众贵族,埃克塞里安癫狂的大笑起来。
父亲,看到了吗?我已是国王!
曾经的英雄,如今的堕落者在心中大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无人知晓的是,彼时,人类九戒之一在埃克塞里安握着宝剑的手指上散发出了一缕不详的幽光。
于是,才经历的丧王之痛的刚铎人民惊讶的发现,王庭中响起了欢庆的礼乐与号角,一枚新的王旗被竖了起来。
“国王已立,埃克塞里安万岁!”
传令官大声的向广大的米那斯提力斯民众宣告王庭的法令,忠诚于新王的骑士骑着快马,从高高在上的王庭直冲而下,喊声回荡在七层高墙之内。
“宰相家族的旗帜将代替埃西铎的旗帜,一个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国王万岁!”
他们冲出米那斯提力斯的大门,向北方、向南方,甚至向更遥远的盟友们宣告了这一消息。
整个刚铎,乃至人类世界都震动了。
米那斯提力斯的民众或震惊,或惊喜,或不安的走出家门,高呼万岁。
第五十二章 王vs王
洛汗。
“埃克塞里安真的走出了这一步,这难道就是天命吗?”十年不见,森格尔变得更加的英武了,他留着金色的须发,身躯高大。气质上与埃克塞里安有着几分相似,王者的气势在他身上展露。
他详细的询问使者关于刚铎的消息,在得知图尔巩二世是被刺身亡,森格尔神情有些复杂。
年迈的骠骑王已然病重。一种莫名的疾病席卷了这个武风炽烈的骠骑之国,无数的洛希尔人毫无征兆的死去,医者却找不出病因。如今,轮到国王了。
作为奋格尔唯一的儿子,森格尔被洛希尔人视为新的国王。
他挥退使者,独自坐在金殿的王座上,沉默不语。一枚嵌着琥珀的精美戒指在阴影中幽幽的发着光。
洛丝罗瑞恩。
精灵们得知这一消息后表示忧心忡忡。可智者们亦毫无办法。也不会主动去干涉。
因为这是寿定凡人的抉择。
对于人类,精灵们或许会怜悯,也会在必要时给予帮助,但却不会主动参与他们的世界。
永生的精灵的归途是西方的阿门洲,是曼督斯的殿堂。人类却是可以超脱这个世界囚笼的种族,一切命运皆由他们自己选择。
这是伊露维塔早在构建大乐章时就定下的,无人可以更改。
而且。
“这正是当初次生儿女不响应远古盟约的后果。”凯兰崔尔如此对丈夫说:“阴影笼罩人类世界,新的秩序由此孕育,西方的大能者们预见了这一切!”
凯勒鹏点点头,说:“人类在最后关头加入了对东方魔影的讨伐,这让他们的族裔不至于断绝!但他们也因此失去了对下个纪元的统御。我有预感,精灵的时代马上就要过去了,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到来。北方那位命定之子将率领新的力量,终结这个纪元。”
凯兰崔尔闭上那双美如星辰的眼睛,似乎在聆听,又似乎在思索。她的身上散发着一阵柔和的白光,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凯勒鹏知道妻子的力量,他静静的呆立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这名拥有三大精灵族血统的强大树民女王睁开眼睛,怪异又惊叹的说:“你说的没错,精灵的时代确实即将成为历史,但精灵的踪影却不会绝迹中土,我们西方的同族要回来了!”
凯勒鹏睁大了眼睛,被妻子的预言震惊到了。
在瑞文戴尔。
埃尔隆德听闻这一消息却是看向一个年仅十岁左右的人类小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幽暗密林。
瑟兰迪尔直接无视了人类世界的消息。他说:“凡人终有一死,他们的潮起潮落对于永生的精灵来说,不过昙花一现,不值得我们关心!”
孤山一役,精灵与矮人们战胜了不假,可死去的那些精灵却让精灵王极为心疼,毕竟对精灵王来说,一名精灵比一百名凡人的性命都要贵重,因而他下令封锁王国边境,不准林地王国的精灵再现世,他们全都躲在幽深的森林里,过他们的恬静但安全的日子去了。
矮人或许也得知了消息。
不过索林·橡木盾他们对人类的政权变更毫无兴致。
对于才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他们来说,复兴旧日的家园才是当下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工作,其他的事情他们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安努米那斯。
米斯泷德(灰港)。
精灵对于南方人类世界的动荡同样不甚关心。
或许哈尔巴拉德为首的杜内丹人会涌起某些愤怒的感觉,但正如此前阿拉松所言,埃西铎的王权早已失落,他们除了不忿的暗骂几句,亦无法做出更多。
而且他们如今有一个新的效忠对象。
相比追寻虚无缥缈的继承权,银白君王的权威可比任何一名刚铎国王要来得浩瀚!
正是在这个时候,图尔卡·阿拉卡诺来到了混乱但又充盈着一股异样的兴奋之情的圣白之城。
“龙!”
当巨龙辖猛烈的飓风自北方飞来,即使是刚铎的人类也不禁大为震惊。
平原上的人类或尖叫着四散逃窜,或英勇的向天空发出无意义的吼叫,似乎这样就能让发软的四肢变得坚强。
城内的士兵惶恐的吹响洪亮的号角,示警的钟声此起彼伏。
“发生了什么?”
埃克塞里安在王城禁卫军和一些忠诚的贵族拥簇下,走了出来。结果看到天边飞来一条传说中的巨龙,它那巨大的翅翼每呼扇一下,天空就如同炸响一道雷霆,不详的狂风呼啸而来。
埃克塞里安推开包围着他的卫士,大喊:“所有人,准备作战!巨龙来了!”
这给了很多的贵族与士兵以信心。无论如何,新王的英勇有目共睹,这对一个自诞生起就一直在与邪恶做斗争的国度来说,很重要。
“尊敬的陛下,我觉得您最好先撤离。”多阿姆洛斯亲王急声说。但被埃克塞里安拒绝了,他大声疾呼,让所有人各自返回岗位,严阵以待。
很多人听从了国王的命令,但同时也有很多人趁乱逃走了。
就在米那斯提力斯上下几乎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斯毛格飞抵了这座人类的最后希望之城。它巨大的翅翼甚至在高耸的白塔上空掀起风暴,吹得底下飞沙走石,不见天日。
埃克塞里安紧握着手中利剑,脸色铁青。
这时,斯毛格也注意到了底下人类的紧张与惶恐。它不屑的张开了剃刀般的巨口,咆哮一声。
结果整座明多路因山都在它的吼声中瑟瑟发抖,守卫们在这可怖的吼声中几乎拿不稳手中兵器,若非此处便是他们的家,若非此时西方人类还保存着他们高贵的勇气,怕是他们全直接转身跑走了。
就像那些半兽人一样。
啊。
看着底下人类那惊惧、惶恐的样子。
第三纪元最强大的恶龙,巨龙斯毛格,无比的怀念起这种作威作福的日子。
但一个声音却命令它:“别叫了,降到下面的平台去。”
于是埃克塞里安他们才发现,巨龙的背上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仿佛为了泄愤,老斯毛格用力的扇动它那巨大的翅翼,强劲有力的大风顿时吹得底下的王城禁卫军东倒西歪,然后才辖着可怖的威势,降到了白塔前的喷泉广场上。
“图尔卡大人。”
埃克塞里安皱起眉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对质
图尔卡曾在多年前来过一次米那斯提力斯。那时候,眼前的男子还是一名英姿勃发,却又满怀信念的人类英雄。
可再见面,这个男人却已经秉持利器,登上王座。
埃克塞里安头上的金冠是那么显眼,加上周围那一茬又一茬的贵族与王城禁卫,和城中的气氛,图尔卡稍微一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极大的震惊了图尔卡。刚铎的王权居然落入了宰相家族手中,那日后的阿拉贡怎么办?
图尔卡总觉得,这位王者的戏份被可怜的抢了好多。
特别,埃莱萨宝石可是在他的手上。
如今就连刚铎之主的宝座也易位了,他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这样想着,在所有人惊惧、震撼的目光中,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银白色重甲,蓝色披风,系着一条秘银锻造的钻石额冠,黑色头发宛若绸缎般披在身后的高大身影从斯毛格的背上下来,站到了埃克塞里安的面前。
“埃克塞里安。”
高耸的白塔之下,一高一矮,两位王者气势逼人,锐利的眼神与坚韧的意志在空气中不断的较着劲。但最终,埃克塞里安不敌龙裔那威严的金色竖瞳,率先的抚胸弯腰。
“数年未见,图尔卡大人的光辉依旧。”他说:“魔栏农下,大人的威名至今流传!如今,就连北方巨龙亦臣服大人,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但我还是不禁想问:我的大人,你此来所为何事?”
斯毛格很不高兴这个凡人口中的轻蔑,它愤怒的喷了口气,结果灼热的气息从它粗大的鼻孔里冒了出来,危险的红光自斯毛格的腹腔亮起。
一时间喷泉广场上是一片混乱。
“自以为是的图尔巩二世之子,篡位者埃克塞里安!”老斯毛格张开双翼,威势惊人:“别以为你戴着刚铎的王冠你就能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我交谈!不,人类,留心你的言辞。我吃过的人类勇士和矮人英雄比你这可怜而短暂的一生见过的人都多!(我们知道,这是它在吹牛)!我杀死国王如同宰猪羊!在我的愤怒下,高山为之震颤!森林被夷为平地!大河也在我的怒火干枯殆尽!我是死亡,我是杀戮,我是巨龙斯毛格!”
斯毛格赤裸裸的威胁说:“人类,如果我愿意,你那可笑的王国将在我的火焰下化为灰烬!”
不得不说,这一刻,斯毛格给予凡人们的压迫感实在太惊人了。只见它那巨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喷泉广场。头上刺角峥嵘,口中利齿如刀剑,脚如钩爪,尾如撞锤!巴掌大的龙鳞布满全身,坚不可摧不说,还泛着幽幽的红光。
王城禁卫军们全都惊俱得攥紧了手中长矛与利剑,却不敢上前。
贵族中只有多阿姆洛斯亲王,和佩拉基尔的贝瑞刚德男爵,和凯尔安德洛斯的领主几个人敢站在埃克塞里安的身后,与传说中的北方之王图尔卡·阿拉卡诺及他的同伴,巨龙斯毛格对持。
但他们也都个个神情紧张,手足僵硬。
那是巨龙。
在超凡愈发衰弱的第三纪元,一头成年的巨龙就代表着毁灭与死亡。这点,斯毛格却也没有说错。
对于这头话痨龙,图尔卡也只能回过头,呵斥了它一句。
老斯毛格这才愤懑的止住了它的怒火,但它依然示威性的扇动了一下它那巨大的翅翼,把眼前的人类吹得是东倒西歪。
埃克塞里安的骄傲深受打击。
可他对此却毫无办法。因为感觉到银白君王的到来,就连索伦都偷偷的躲了起来,不敢直面图尔卡·阿拉卡诺与巨龙之威。
“请原谅,我并非有意做一个恶客!”图尔卡掩下内心的某种不安,向刚铎众将致歉,并说:“我听说刚铎陷入了某个阴谋之中,特过来看看此地的主人是否需要帮助。但显然,刚铎迎来了新的国王,这让我吃惊又欣喜。”
彼时,埃克塞里安还并未完全将图尔卡·阿拉卡诺当成敌人。银白君王的态度似乎亦在表明,他对宰相家族代替埃西铎一脉,登上刚铎之主的宝座,持中立开放的态度。
因而埃克塞里安也捺下内心的忌惮,说:“刚铎深为感激图尔卡大人的关心。但此地的阴影已去,白城的人民坚韧且荣耀,战士勇敢,兵锋锐利,任何人都无法击败我们。”
说这话时,图尔巩二世之子,雄心勃勃的埃克塞里安,骄傲的埃克塞里安,内心不免涌起一丝强烈的情感。
埃克塞里安曾见过精灵、矮人、人类各大种族臣服在银白君王的旗帜下,征伐东方魔影的一幕;
也见过中洲大敌的仆人在银白君王面前狼狈奔逃的样子。
魔栏农下;
巴拉督尔;
欧洛朱因。
皆留下银白君王的传说。
正是他以一己之力,击破困扰了中洲大陆数千年之久的大敌,成就「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名!-我们说过,这是一个非常尊崇的名字,几乎没有比他更高贵的尊号了。
这让埃克塞里安即嫉妒,又不甘。巴拉督尔铁王座前的那一坐,让图尔巩二世之子彻底诞生出了不该拥有的权力欲。
他自认为不输银白君王,不愿永远在银白君王之下。
这是次生儿女的弱点,人类自古以来就不止一次的因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等种种堕落的行止,变得扭曲,变得邪恶。这是伊露维塔创造人类时,便埋下的缺陷,无人可以更改。
索伦正是看穿了人类的弱点,成功的利用人类九戒和他狡诈如蛇的言辞,捕获了人类世界两大王国继承人的内心,以此来实施他阴险恶毒的计划。
很多人都不知晓这点。
灰袍巫师甘道夫只是才接触到最外围的一点秘密,便被索伦利用人类世界的规则,成功的驱逐出了米那斯提力斯。
而随着堕落的埃克塞里安可悲的弑父、利用暴力的手段成功的登上本不属于他的王座,埃克塞里安的内心也逐渐的变得更加扭曲起来。
他鼓起勇气,强势的说:“至于国王之座,我的大人,请恕我直言,这难道不是我们刚铎自己内部的事情吗?”
这让图尔卡不禁沉默起来。
他威严的盯着眼前陌生之人的眼睛,却发现埃克塞里安倔强的与之对视,眼中俱是熊熊的嫉妒与不甘。另外,或许还有傲慢和权欲。
于是,图尔卡知道,曾经那个热忱的年轻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冷酷的国王——彼时,图尔卡并不清楚,图尔巩二世是被索伦蛊惑的埃克塞里安下令刺杀的,也不知道魔影已彻底潜伏在人类世界。
他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周围如临大敌般的守卫和瑟瑟发抖的贵族。在其中看到了很多肤色深谙的高大人类。
“那么。”
图尔卡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胡林家族的埃克塞里安啊,希望你的抉择是正确的。”
他确实吃惊于埃克塞里安的变化,但埃克塞里安的理由很强大:即使是他,也不能随意的插手人类王权的变更。
也许这是他这只亚马逊蝴蝶带来的变化?
图尔卡想到。
一开始,图尔卡并未将埃克塞里安的变化与黑暗魔君联想起来。他只当是人类正常的权力欲在作祟。
但当他问道:灰袍巫师在哪?我听说他早赶来了米那斯提力斯,但为什么如此重大的事情中不见他的身影时,在场的埃克塞里安与一部分的贵族脸色全变了。
“尊敬的北方之王。”一名肤色比刚铎人类略深,但又比那些黑黝的乌姆巴尔海盗们浅色多了的高大人类站了出来。
“灰袍巫师涉嫌谋杀了伟大的图尔巩二世,已经被吾王驱逐出境了。”
图尔卡惊讶极了。
他严厉的说:“你是谁?你怎么敢胡乱的将没有证实的罪名安插在一名尊贵的伊斯塔尔的头上!”
这人无法抵御银白君王眼中的威严,几乎瘫软在地。
“图尔卡大人!”
这件事几乎是埃克塞里安内心最不想触及的恶行,他表现得极为愤怒,以此来掩饰他的不安:“如果他真是无辜的,又何必逃之夭夭?岂不知如此一来,巫师的嫌疑将会更大?”
但图尔卡却没被他糊弄,他严厉的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不放过他们中的奸佞小人:“米斯兰迪尔是一名尊贵的大人物,他岂会做下此等恶事?这其中定有阴谋!”
埃克塞里安及他麾下的爪牙们更加不安了。“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我希望他能站出来,主动解释!”他大声说,毫不留情面。
眼见事态变得愈发风声鹤唳,在场很多人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只有多阿姆洛斯亲王神情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又顾忌什么,最终老亲王还是紧闭双唇,静待一旁。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如果这是胡林家族的埃克塞里安的要求,那么就这样吧!”是灰袍巫师,他神奇的出现在人群之后。
人群一阵喧哗,没人想到,被国王通缉的巫师居然还留在城中,并且在这个时候现身。
巫师掀开头上的斗篷,就像一名归来的王者,手持法杖,目光湛湛,苍老的面容上闪烁着远古君王的威严。大群的王城禁卫军不由自主的分开,让他通过。
“米斯兰迪尔!”图尔卡惊喜的喊道。
看到银白君王那熟悉的面容,和旁边那可怖的庞然巨物,已有一段时日不见的灰袍巫师不禁也是露出一丝笑容。
“图尔卡大人,大地关于您的传说又增添啦。向您致敬,北方巨龙,愿伊露维塔的光辉永照汝身。”巫师的嘴皮子依然这么利索,一句话成功让斯毛格对其又恨又讨厌。
“巫师!”
巨龙眯起眼睛,威胁性的凑到他跟前,亮出他锋利的牙齿。
但巫师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视它的冰冷竖瞳,于是老斯毛格又气急败坏的咔嚓一声闭上嘴巴,“讨人厌的巫师!你们所到之处总是没有好事!”它说。对于一如亲自下场,欺负它一事,斯毛格几乎每每想起就生气。
同时斯毛格也感觉了巫师那强大的内在。
它愤怒的摇了摇巨大的头颅,很不耐的说:“我们一定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啊,虽然我对人类自相残杀的戏码很感兴趣,但这里的人类太不懂礼貌了,难道客人上门都不准备一些美味的点心的吗?瞧,人肉就很不错!”
老斯毛格故意张开那张令人生寒的大嘴,凑到那些可恶的人类贵族前,一口咬了下去。
“救……救命!”
很多人被巨龙的恶作剧吓得屁滚尿流。只有寥寥数人敢于站在老斯毛格的面前。
图尔卡生气了,直接用上了某种威严的力量。“闭嘴!坐下!”
斯毛格呆滞了一下,气急败坏的甩下这些可恶的家伙,像头大蜥蜴一样趴窝在地上,不说话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继续回到了巫师与埃克塞里安的身上。
“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胡林家族的埃克塞里安啊,让我们来分辨一下,谁才是杀害摄政王图尔巩二世的凶手吧!”甘道夫说:“还是说,让你身后的那名神秘人现身,我们对质?”
前有银白君王和巨龙,后有灰袍巫师步步紧逼,埃克塞里安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除了巫师,又有谁能够让刺客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王庭呢?那个晚上,王庭中明显滞留了魔法的痕迹,难道这不是证据吗?”此前那个被图尔卡吓到的人类又跳出来阴险的说道。
他就是海盗王安加麦提二世,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如果你想要发言,请先报上你名字。”甘道夫说:“还是说,你也是这场阴谋的一份子?”
“我是国王的顾问……”
“名字!”图尔卡打断他。银白君王的威严不是他可以抗拒的,可对于背后主人的恐惧又让他无法开口,于是堂堂的海盗王却像个小丑一样,呆立当场,几乎说不出话来。
很多人目睹了这一切,这让安加麦提二世又羞又恨。
他唯唯诺诺的退下,不敢再冒头。
这段耻辱的历史被久久的铭记在乌姆巴尔忠王派的努门诺尔人心中,他们对图尔卡·阿拉卡诺又恨又怕,可又不敢明着反对这位伟大的君王。
第五十四章 断裂的盟约
警卫山(Hill of Guard),又称阿蒙提力斯,是白色山脉最东端的一座山丘,刚铎首都米那斯提力斯城就建在这座山上。
已经枯萎的白树所在的喷泉广场正是在七层石城最高一层的白塔前。
第三纪元2941年的10月。
发生在警卫山上的这次争论很像当初费艾诺与同父异母的兄弟芬国昐在图娜山上的那次争论;又似努门诺尔人最后一位君王阿尔·法拉宗被索伦撺掇蛊惑,反抗诸神的翻版。
面对图尔卡与甘道夫的逼问,埃克塞里安愤怒又不安的说:“或许银白君王的威势无双、巫师强权逼人!但难道此地不是刚铎的王城吗?人类或许不如传说中的英雄和智者显赫,但如果他们想要用强大的力量压服白城的人民,那我便知道,传说中的银白君王与伟大的巫师将视我等为敌人!”
这几乎可算是挑衅双方关系的恶言一出,在场的刚铎民众与贵族们同时涌上强烈的不安。而银白君王和灰袍巫师也沉默了下来。
双方都被埃克塞里安的强项吓了一跳。
而随着埃克塞里安的发言,明多路因山的阴影变得更长了,一股可怕的黑暗笼罩住了在场的很多人。
只有乌姆巴尔那些忠王派的努门诺尔人暗地里窃喜不已。他们躲在人群中,怀着恶意与嫉妒的看着埃克塞里安把刚铎推向了悲惨的命运。
“图尔巩二世之子,埃克塞里安啊。”甘道夫开口了:“你所说之言将把这座王者之城推向不忍言的命运,因为难道不是你言之凿凿的把谋害汝父之恶行推到巫师的头上吗?而我只是要求一次当众对质,难道巫师曾为刚铎的历任国王及此地之民众解决的那些困苦与麻烦,不足以获得如此一个公平又合理的要求?”
图尔卡也说:“我无意与人类交恶,但当如果刚铎觉得已无须再保持与北方的盟约,我亦只能深表遗憾。”
巫师和银白君王的发言极大的震骇了在场的人类,很多人开始害怕,害怕同时失去甚至得罪两位如此强大的盟友。
但同时,亦有人觉得巫师和银白君王的傲慢伤害了白城之民的感情,因为正如埃克塞里安所说,此地本该是他们的王城,巫师和银白君王应该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特别是埃克塞里安,被权欲和某种黑暗的力量侵蚀了理智的前人类英雄变得又愤怒,又羞恼,因为他觉得,巫师与银白君王根本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而今天本该是他登基为王的重大时刻!
彼时,埃克塞里安的身心彻底被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索伦所掌握,他的眼睛冒出熊熊的嫉妒和愤怒之火,表情亦变得可怕起来。
气氛变得极为紧张,所有人都在看着三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多阿姆洛斯亲王的儿子,阿德拉希尔。
“我可以证明,那晚米斯兰迪尔不可能是杀害摄政王的凶手!因为那晚他几乎都和我在一起。”天鹅骑士不忍多年的盟友遭遇如此对待,光明与希望的力量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他站出来,仗义执言。
这是埃克塞里安与他背后的索伦所没预料到的,埃克塞里安愤怒、不解、怨恨、杀意凛然的看着旧日的好友,握着腰间剑柄的手青筋迸发。
而索伦及埃克塞里安的爪牙也被突如其来的惊变弄得惴惴不安,安加麦提二世阴险的躲在人群中,和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老亲王看到儿子突然跳出来,内心也极为的着急,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意说:“我有一言,或请诸位大人垂听!我觉得不应该如此草率的决定谁是凶手,因为无论是米斯兰迪尔大人的声望,还是新的证言,都在说明,此事内有阴谋!或许我们可以暂缓此事,先举行新王登基仪式,我的大人,你看如何?”他对埃克塞里安说。
这几乎挠中了埃克塞里安的软肋。
他对刚铎权柄的欲望已经陷入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虽然他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劝诱他,蛊惑他,让他不要如此轻易的放过巫师和他的同伴,但他残存的理智却清醒的知道:如果银白君王站在巫师的那边,他将无力阻止!
而且,埃克塞里安深刻的知晓银白君王的能力,他不敢真的与之对质。他害怕他犯下的滔天恶行被挖了出来。
于是,埃克塞里安松开腰间的剑柄,铁青着脸,转身走入了王庭。
埃克塞里安的态度让很多人松了口气。他们并不愿就此与银白君王和巫师交恶,但又不想失掉尊严,如今既然国王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大部分的贵族立即跟着埃克塞里安走了,留下的人寥寥无几。
但很快,就连这寥寥数人也跟着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多阿姆洛斯亲王父子。
“很感激汝等的仗义执言,但此地你们已经不宜久留。”甘道夫深深的看了老亲王一眼,说:“埃克塞里安的变化令我不安,这超出了刚愎的范畴,而幕后黑手却至今不曾露面!走吧,阿德拉希尔,骑上你们的快马,离开王城!我担心新王和他的爪牙不会放过多阿姆洛斯家族,留在此地非明智之举。”
阿德拉希尔急了。他此番站出来仗义执言自然是希望巫师和银白君王能劝阻埃克塞里安,可不想事态的发展会变得这么棘手。“大人!”
但老亲王却一言不发的拉着儿子,转身就走。
图尔卡眉头微蹙,评语说:“一个合格的政客。”
“我以为能引出那个幕后黑手。”巫师站在人类最后的希望之城的王庭之前,看着那颗枯萎了的白树,和周围或紧张、或愤懑、或不安的刚铎民众,叹了口气,说:“但如今看来,刚铎注定有此一劫!”
图尔卡想了想,明白他来得不是时候,也叹气说:“命运如梭,谁能避免?”
两人静静的站在人类最后希望之城的王庭前,沉默不言。
斯毛格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聊。
第三纪元2941年,9月30日。
第二十四任刚铎摄政王图尔巩二世被刺杀于他的寝宫。
10月4日。
被后世称之为「五军之战」的战役爆发。精灵、矮人、人类、狼群(换皮人)俱涉及其中。在此战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紧急关头骑着巨龙斯毛格东返,博尔格战死,半兽人大军几全军覆没,矮人重归旧日孤山下的家园。
10月5日。
图尔巩二世之子,后世称之为「堕落者」的埃克塞里安打破刚铎数千年的人文习俗,登基称王!刚铎王权由此从埃西铎和阿纳瑞安一脉转移到胡林家族一脉!
这一日,刚铎与北方的盟约正式断裂,人类进入到了一个黑暗的年代。
第一章 三年之后
这天,比尔博早早就起床了。
天气应该会很好。
他一大早就在厨房忙忙碌碌,一会去看看茶水烧好没有,一会去看看烘焙的小蛋糕糊没糊;
一会又把箱子里那套早在数个月前就准备好的漂亮的衣服找出来,似乎考虑是不是重新再熨烫一下。
最后更是噔噔噔的跑到门口,向路口的方向不断张望。
啊,我们的霍比特人整个早上都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下午的时候,准确来讲,是下午的四点十五分,多一秒不多,少一秒不少。
一个披着灰色斗篷,围着长长的织巾,头上盯着一顶又高又尖的帽子的人影出现在十字路口方向。
“甘道夫!”
比尔博惊喜的欢叫声甚至盖过了小溪那头磨坊水车的汩汩声。他不停的挥着手,在被涂成绿色的圆门前又跳又叫。
袋下路的邻居惊讶的看向他,很不高兴的撇着嘴。
他们把自家的孩子赶回屋子,并告诫他们不许学袋底洞的巴金斯。
巫师一眼就看到了兴奋的霍比特人,帽子下的嘴角不禁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就连旅途的疲倦也消散了许多。
他驱赶着一辆四轮的马车,越过路口的小溪,不紧不慢的来到老友的家门前。
“比尔博·巴金斯,老朋友,好久不见。”甘道夫低下头,笑吟吟的看着门口的小家伙。
比尔博早就打开他家的栅栏,站在院子里高兴的说:“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数月前我收到你通过矮人们传递过来的消息,一直在等你!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一天越来越近。你还不见人影,害我都以为你忘记了。”
“这件事怎么会忘记?”甘道夫从马车下来,打量着我们的霍比特人,只见他脸色红润、身形康健,眼睛冒着兴奋的光芒,便知道他这些年过得确实不错,便笑说:“整个北方都在盛传这件事,南方也在议论,哪怕是最愚昧无知的乡妇都不会忽视!”
他们走进霍比特人的洞府,在厨房曾经的那张长桌子旁坐下。
“茶?”比尔博拿来他准备好的茶点。
“如果不麻烦那就来点吧。”甘道夫表现得很旷达,似乎真的是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回到家一样。
于是,他们就坐下来享用了一点红茶和烤得很松软的小蛋糕。
期间比尔博不断的打量旧日的老友,他发现,巫师的眉毛和胡子更长了,一头灰白的头发乱蓬蓬的一直披到腰上,苍老的面容上风尘仆仆,但眼睛依然是他印象中那副璀璨如同星辰的样子。
手杖和精灵宝剑俱放到门口的墙边。
帽子放到桌上。
这让比尔博忍不住好奇的问:“甘道夫,你这三年都去了哪里?我偶尔会从孤山过来的矮人口中听闻你的消息,但大都都是传言。他们说你一直在南方和东方活动,很少再回西方和北方了。发生了什么?各地都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吗?”
“我确实在旅途上见识了很多新奇的事物,但现在却不是讲解的时候。一些东西也不适合说给你听。”甘道夫说:“比尔博,你只需知道,很多地方变得更好了,绿草茵茵,花鸟欢乐。但一些地方却变得危险了,虽然不多,但确实如此。我正是为了这些危险,到处奔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比尔博仿佛看到了巫师这些年任劳任怨的在各地奔忙,处理一件又一件在霍比屯的人们看来简直如同末日般的大事,一刻也不能停息。不禁有点怀念起他此前的那些冒险。
不过,此时距离当年的冒险时间还短,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他说:“那确实很辛苦。我觉得如果你不妨有时间就到这里歇一歇脚,你知道的,袋底洞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这贴心之语确实让甘道夫心情好上许多,他知道这就是霍比特人,他们热情、好客、善良,是作为朋友的最佳人选。
他说:“很感激你这样说,但我想,忙忙碌碌正是我们的职责,正如同霍比特人总是勤劳的照看他们的花园!”
比尔博想了想,觉得他的比喻实在是太对了。
然后他们又聊了许多。
有关于南边的一些趣闻的,也有关于东方矮人的。那是索林的亲族,但和中土大陆上的矮人又多有不同,比尔博对此非常的感兴趣,总是时不时的打断甘道夫,追问这些矮人的事情;
一直到华灯初上,我们的巴金斯大师才初步心满意足的停下来。
“糟糕!”比尔博跳了起来:“太阳都下山了,晚饭都还没做!稍等,我现在就做,很快就能完成!今晚就在我这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赶路!时间上还来得及。”
说着他就慌慌张张的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甘道夫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吸着他的烟斗,吐出一个白色的圆圈。圆圈顺着霍比特人的窗台,从屋子飘了出去,一直飞啊飞,直至消息不见。
当晚,巫师果然在比尔博的家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比尔博就起来了。
他甚至连外套都没披,就急匆匆的跑出卧室。结果发现巫师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长背椅上,悠哉悠哉的抽着他的烟斗,看到他起来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日安,比尔博。希望你昨晚做了个好梦。”
比尔博才确定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想到他马上就要去见曾经的那些老朋友和参加那件大事了,比尔博大声的说道:“请稍等,我马上就好。”然后又急匆匆的跑回了卧室。
“我们来得及。”巫师把昨天比尔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
但此时比尔博却已经顾不及去听了,他全部的心神都被接下来的旅途吸引住了,他飞快的洗漱,然后打包行礼——其实大部分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他不放心,又翻看了一遍。
早餐巫师已经准备好了,是一杯热牛奶,和几块奶酪面包。
比尔博甚至觉得巫师的手艺也就这样了,他忍了好久才将想要一展身手的冲动压下。毕竟他此刻的心已经完全不在这儿了,胡乱的塞了几口面包后,他一口喝干那杯牛奶。
“好了。”他说:“让我们上路吧!”
甘道夫笑了。
“比尔博·巴金斯,你对家外的一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衷啊。请放心,图尔卡大人的婚礼我们一定会及时赶到的。毕竟,我万里迢迢的赶回来,正是为此!”
第二章 旧日好友(求订阅、月票、打赏)
从地图上看,夏尔是所有中洲大陆势力中距离安努米那斯最近的。
比尔博与甘道夫乘坐马车,自傍水路走了一段,然后折向北,直驱能微奥湖。几乎一天半就能抵达埃尔佩拉王国的都城,安努米那斯。
此时距离上一次的长剑之夜动乱已经过去三年,北方在银白君王的治理下变得愈发繁荣。
开阔的乡野中全是些正直又体面的人,他们中既有高大的人类,也有夏尔本地的农夫。
他们或在巴兰都因河两侧建立新的农场和田地,或不紧不慢的赶路。
古代努门诺尔人修建的道路平整又干净,贯穿西埃利阿多的巴兰都因河自能微奥湖蜿蜒向南,流经夏尔及明希瑞亚斯后,注入贝烈盖尔海。
如果你运气好,甚至能看到一两名林顿精灵或者幽谷来的半精灵。
这些隐世的种族是出于对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爱戴,不愿与他分离,于是选择定居在能微奥湖畔。
他们或居住在暮暗丘陵的森林中,或围绕在国王之环的高塔之中,并不与一般的人打交道。
可即使如此,新生的埃尔佩拉王国的臣民依然十分高兴他们中有着如此美丽高洁的种族,人们把这部分精灵称之为“密斯林姆(Mithrim)”,意为坚守的精灵。
因为他们中很多人都履行了誓言,一直守护着图尔卡·阿拉卡诺建立的王国,守护着龙裔家族,直至最后被众维拉们召唤,才渡海西去,与他们分离多年的亲族团聚。
天气一直持续到傍晚都非常的明媚。
比尔博甚至觉得也许他们可以连夜赶路。因为他实在迫不及待的见到曾经的朋友了。
而且如今北方的道路极其安全,并不用担心会遇到狼或者其他一些猛兽。半兽人什么的甚至都快成为传说中的谈资了。
但甘道夫却说:“比尔博·巴金斯,你的小肚子难道不觉得饿吗?还是让我们先停下来,享用食物和酒水吧,我有预料,今晚我们会遇到一位旧日的朋友。而且,用不着担心,北方之王会派人来迎接我们的。”
于是他们便选择了一个小土包,背靠山风,燃起了篝火。
很快,太阳落下去了,天色变得昏暗。
吃过一些食物后,比尔博裹着一毯大大的斗篷,缩在篝火前继续兴致勃勃的和甘道夫谈论着他这些年的趣闻。并表示,他已经开始构写此前那次波澜壮阔的冒险。
他说:“啊,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想写了,我在考虑,也许我该去幽谷翻看一些精灵的文献。你知道的,埃尔隆德的家里储藏着中洲大陆上最多的资料,这对于我编写我的书起到极大的作用。”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做吧。”甘道夫一边抽着他的烟斗,一边说:“埃尔隆德大人是一位好客的主人,对于一个霍比特人的请求,他不会拒绝。但要小心路途上的风霜,北方虽然已经平静许多,但离开银白君王的王国太远的地方,夜晚总归不是那么令人放心。”
“我会随着矮人一同前往。”比尔博说:“他们如今正在往返蓝山和孤山,索林的族人的搬家行动一直在进行,这段时间,大路上多了很多矮人。”
“那么我便放心了。”甘道夫说。
他们聊啊聊啊,夜色愈发深沉,风也变得急促。但好在没有下雨。
到半夜,比尔博开始困了,他一边漫不经心的和巫师说着一些迷迷糊糊的事情,一边打着瞌睡。
突然,甘道夫笑了起来。
“起来,比尔博,我们的朋友到了。”巫师大声说着,把比尔博吓得跳了起来。
“谁?”比尔博紧张的摸向了腰间,却发现他已经把当初在食人妖洞穴里捡到的那把小剑给放到袋底洞的箱子底下了,并没有带出来。
不过好在甘道夫及时的说道:“如果你还没忘记,那你应该还记得林地王国的王子,莱戈拉斯·绿叶吧。他正是我们一直在等的旧日朋友。”这才打消了他的疑虑与不安。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队精灵骑着马就从大路下来,朝他们走来。
这些精灵没带灯火,然而行走时,脚旁却像是环绕着犹如月亮升起前烘托出山岭轮廓的那种微光。
虽然精灵们都披着斗篷,但比尔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精灵王子,他头发上和眼眸中闪烁的星光,俊美的脸颊若隐若现。
和他在一起的是陶瑞尔。
比尔博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他不禁想起了在林地王国的那段日子。
而且孤山一役中,莱戈拉斯也曾参与了,事后精灵与矮人的盟约重新被确认。
比尔博见证了这一切。因而他非常高兴能在这里再度见到曾经的朋友:“莱戈拉斯,你们也来了。”
林地王国的精灵在甘道夫和比尔博面前停下。领头的莱戈拉斯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庞。
“你好啊,比尔博·巴金斯。”他笑着说:“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霍比特人的冒险又开始了吗?”
“森林的王子啊。”比尔博开心的说:“或许精灵可以在星光下赶路,但霍比特人的脚板和肚子却无法抵御寒风与饥肠辘辘,所以,一蓬篝火是对我们最好的嘉奖。”
精灵们全都笑起来,他们对于这名传奇的霍比特人抱有同样的善意,于是双方在此停留下来,因为他们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他们中有的人拿出精灵的食物,有的照顾马匹,有的向巫师行礼,最终他们坐到一起,就着温暖的篝火,谈论起来。
“年轻的莱戈拉斯,看样子你也找到了精灵的另一半。中洲大陆已有多年不曾有过精灵结合了,你们的爱情将受到西方大能者的祝福。”甘道夫或许也听说了林地王国精灵王子和陶瑞尔的故事,他说:“欧洛斐尔的血脉将在你们身上繁衍,你们的子嗣们将得享西方圣地的福乐。”
彼时,陶瑞尔敏锐的察觉到了随着巫师的预言出口,某种命运落到她的身上,她说:“但西尔凡精灵不曾得闻众圣的召唤,我们对海洋的热爱远不如森林,而且我希望他们会在他们父母生活过的地方繁衍一段时日,直到他们的心涌起对西方亲族的思念,才决定是否渡海西去,聆听圣音。”
甘道夫说:“自当如此!”
然后他们便不再谈这件事。但比尔博和其他精灵都已明白,两人的结合将带来一股新的力量。
莱戈拉斯挽着陶瑞尔的手,眼中充满了爱意。
比尔博很高兴能看到朋友们幸福安乐,但他那时候全部的心神都被他的书占据了,并不觉得爱情啊、日子啊有什么重要的,他想着: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消息,但我更好奇他们口中的西方圣地。
也许有天我也去看看?
这样想着,比尔博的手指不自禁的摸向了他左边的某个口袋。
那一晚,精灵们和巫师以及霍比特人坐在篝火旁吃着,喝着,热切的交谈着,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
比尔博他们再度启程。
在走了大半个早上后,比尔博他们距离埃尔佩拉的王都已经很近。前方延绵的暮暗丘陵远远的矗立在天尽头,茂盛的植被将山岭涂成青色,让这座山脉看上去比比尔博曾看过的几座山脉都显得更让人轻松。
而在大山东面的一座支脉上,一座石塔高高的矗立在山巅。
上面有守卫在把守。
山下,巴兰都因河在这里拐了大弯,从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河谷平原,这里土地肥沃,水源丰富。此前被银白君王解救的那些奴隶化身新的农夫,在这里开垦,种植,经过多年的努力后,终于将此处变得极为富饶。
在这里,耕地和果园随处可见,还有自带谷仓、磨坊和马厩、牛棚之类的农场,他们和居住在能微奥湖的渔民一样,构建起了新生的埃尔佩拉王国的基石。
另外,王国在山上建立了一座哨岗,即是保护周围的埃尔佩拉的居民,同时也在此收税。
事实上,当比尔博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地平线的那头,岗哨上的守卫就发现了他们。
一队精灵骑着白色的高大骏马,从山上奔驰而下。
他们擎着一面王旗,上面是一头张开双翼的巨龙。
那是银白君王的标志。
领头是正是加尔多。
“欢迎。米斯兰迪尔大人!还有林地王国的莱戈拉斯。当然,还有你,夏尔的比尔博·巴金斯。”他的头发是银色的,头上带着一条白银的额冠,俊美又优雅。他和莱戈拉斯是同族,都是辛达精灵。
“图尔卡大人让我在地等候你们。现在,你们终于来了。”他说。
“日安,精灵。”甘道夫像个车夫一样,扬了一下他的马鞭,将马车驱停下来,然后才说:“但愿我们没有来得太迟。”
莱戈拉斯也微笑着向北方的同族颔了颔首,以示敬意。
加尔多笑着说:“并没有。矮人比你们更晚,他们的路途遥远,而且出发的时间更晚,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和你们一样,在恰当的时候抵达。”
“恰当的时候。”甘道夫说:“这是一个不错的词汇。比及时准时要好,因为这能让我们有着更多的联想。但现在,我更希望能及时抵达图尔卡大人的王国,因为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在婚礼之前。”
加尔多点点头:“那便随我来吧。”
于是双方在加尔多他们的带领下,向安努米那斯进发。
一路上,比尔博兴奋又新奇的四处张望,几乎不肯放过任何一颗小树,一道小河,一块农田。
他们穿过大片的果园和农庄,沿着暮暗丘陵的山麓一直走,暮暗丘陵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们,凉风阵阵,正适合赶路。
而巴兰都因河在他们的右边。
在疾驰了两个小时后,比尔博终于看到了一座建立在山坡上的宏伟城池。
正好此时太阳爬到了正中,雅瑞恩的光芒刺破东方的北岗山脉,送出一束万丈光芒,正面照亮了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建造的巨城。
安努米那斯!
比尔博差点忍不住叫了起来。
只见一座高高耸立的石塔在阳光塔映衬下粲然发光,晶莹闪烁,如同一根珍珠与白银打造的长针,高挑、美丽、匀称,灿烂夺目的尖顶仿佛水晶造就。
雪白的旌旗乘着晨曦的微风在多层城墙的城垛上招展飘扬,一座巨大的城门矗立在底层的城墙间。
能微奥湖就在巨城的一侧。湖中波光粼粼,映衬得此间石城更加美轮美奂。
“这就是国王之城!”比尔博喃喃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圣白之城,但我想,银白君王的这座王都与之相比,即使不如也不差太远吧!”
仿佛为了呼应他的赞美,随着他们的走近,一阵清亮的银号声自高远之处而来,在山涧,在湖上,在他的耳中回荡。
一队骑兵自城中疾驰而出。
哈尔巴拉德为首的人类也出来迎接他们了。
“欢迎!”新的国王副相大声说:“远方来的尊贵客人啊,我王已久候多时。”
甘道夫与莱戈拉斯他们同时向这名年轻但英武的人类副相行礼。他们沿着大开的城门,从宽阔整洁的大道走了进去。
比尔博发现,相比精灵的舒适与宁静,北方人类建造的都城更加的宏伟;而与矮人昏暗壮观的旧日家园相比,人类的都城又更加的光亮和整洁。
它就像一道光,照射在所有人的心上,给人以希望和勇气。
让比尔博永生难忘。
人们对于客人的到来表现得很热情。很多人走出家门,大笑着,向他们伸出祝福的双手。“欢迎!”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大喊:“欢迎传说中的飞贼来到安努米那斯!”
比尔博几乎兴奋得脸都红了。
坐在马车上的霍比特人是受到人们最多祝福的,因为他们都听说了这个传奇的飞贼的故事,巴金斯这个姓氏比在夏尔和布理以东更受人们的尊敬。
没办法,谁叫新生的埃尔佩拉王国的守护者是一头巨龙呢?
当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乘着巨龙重返北方,整个北方大地都在流传着关于巨龙、魔法、刀剑和宝藏的故事。
孤山、矮人、霍比特人也成为安努米那斯居民茶余饭后谈论得更多的新晋传奇。
也就宁静祥和,但又相对闭塞的夏尔,从没将这则故事中的霍比特人与袋底洞的比尔博·巴金斯联系起来。
第三章 在安努米那斯的日子和关于世界局势变化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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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尔博在国王之环的那道长长的阶梯上见到了图尔卡和芬娜。而高耸的埃兰迪尔之塔就在他们身后。
“欢迎,我的朋友们,你们的到来让我不胜欣喜。”图尔卡说,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数年不见,这位声望愈隆的君王依旧风采依然,他穿着一件精灵们为其编织的蓝灰色长袍,头上带着精美的额冠,身材魁梧修长,眼睛比星辰还要明亮。
“你好啊,半身人。”曾经在捆粮林给比尔博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女精灵像一名尊贵的王后似的,穿着一件洁白的长裙,美丽的银色长发披在身后,眼中和脸上闪烁着星光。头上的额冠是用晶莹的细钻和白宝石锻造成的。玉一般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精美的戒指。
她微笑中带着点戏谑的对比尔博说:“那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你确实是一名飞贼,一名能从巨龙口中逃出生天的飞贼大师!”
比尔博立即想起了当初在捆粮林的遭遇,他又尴尬又欣喜的说:“对于那次错误的邂逅,我深表歉意。但我还是想说:在此之前,我确实不曾偷过任何一丁点东西!”
很多人立即笑了起来。
图尔卡热情的拥抱了每一位久别重逢的朋友,像一位老朋友而不是一国君王。
只有到了霍比特人这有些为难。因为他们太矮了,而他又太高。于是最终图尔卡只能微笑着说:“看来霍比特人的家园对你的恩赐确实比任何一名精灵王的宫殿都来得要好,你看起来不错!我是指,你比当初我在袋底洞见到你时更胖了。这是个不错的征兆。我曾想邀请你到我的王国参观,但又怕你一个人不习惯,因为这段时间,我多在外面奔波。而且,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你为好,以免打乱你的构思。对了,你开始写的你冒险之旅了吗?”
比尔博确实很高兴图尔卡还记着他的书,但他依然忍不住叹气说:“还没有。你知道的,写书这事,千头万绪,急不来。也许我会在彻底整理完我脑子里的思绪后,再执笔。啊,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把那段精彩又难忘的冒险写完。”
“我会一直期待的。”图尔卡这样说。
因为还有很多客人没有到,所以这两天,比尔博他们主要是先在这座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国王之城住下来。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那场注定会名留千古的盛大婚礼才会到来。
这是为什么巫师一直说:他们来得及。
不过先到的客人们也没有被怠慢,所有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比尔博被安排在了一间面朝能微奥湖的明亮客房。这里有绵软的床铺和洁白的枕头,桌上甚至还有着几株国王的仆从们新摘下来的鲜花,香味溢满屋子。
而走到客房的阳台上,比尔博甚至能看到远方低矮的山脉。那是远岗的群山,古代阿塞丹王国的都城佛诺斯特就在那边。
另外,如果他微微的把视野放低,就能看到美丽又宁静的能微奥湖。它就像一块巨大的镜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而如果他走出客房的大门,他就会看到在一片修剪得很整齐银杏树和枫树后,澄净晶莹的国王之塔流泻着犹如宝钻的光华!
偶尔,比尔博甚至会在银杏与红枫之间看到一些俊美优雅的精灵,他们或坐在洁白的石椅上低头沉思;或用黄金的竖琴和白银的笛子,演奏着非常美妙的音乐。
但无一例外,当比尔博走过来,这些美丽的种族总会第一时间站起来,向他致意。
于是比尔博知道,他确实已经是一名‘大人物’了。他高兴的与他遇见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在银杏与红枫之间穿梭逗留,寻找那些美丽的种族,就好像这是一场游戏;紧接着又跑到国王之环的下面几个城区,兴奋又而好奇的打量观察着安努米那斯居民的生活。
最后,在得到此地国王的许可后,比尔博更是在哈尔巴拉德麾下骑士的带领下,去往能微奥湖游玩去了。
可以说,在安努米那斯的这段日子,确实是比尔博一生中最轻松与欢乐的时光之一。以至于很久之后,比尔博依旧念念不忘那城、那湖和那人。
而在此同时。
灰袍巫师却与此地的国王,莱戈拉斯以及稍后抵达的灰港主人在一间朝着能微奥湖的宽敞书房里,商量着某些涉及中洲大陆的重大事情。
“人类世界变得更加混乱了。”甘道夫一边抽着烟斗,一边忧心忡忡的说:“刚铎在埃克塞里安二世的统治下变得好斗又危险,他们的领主中有人掀起叛乱,埃克塞里安二世率米那斯提力斯的大军强行镇压,结果旧日悲剧重演,兄弟阋于墙,人类死伤无数!”
“西方人类的荣光再度遭遇玷污,这确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灰港主人穿着一件精美的长袍,头上戴着秘银的额冠,标志性的胡子微微颤动:“我从风中听说、从水中得知,自第二纪元3320年埃西铎和阿纳瑞安建立起来的王国在安都因河畔自相残杀,死去之人的血液一度将河水都染红了,刚铎国力大损。”
紧接着莱戈拉斯也开口了,他说:“森林没有变得更危险。但矮人和长湖镇的人类都发现了,一些骑着马的游牧民族越过卡尔能河(红水河),不怀好意的出现在大荒野。他们说着有别于西部语的语言,穿着有别于中土的服饰,挥舞着弯刀,像豺狼一样抢劫了多温尼安的酒庄和那里的果农。”
彼时清朗的晨光将厅堂照得明亮又温暖,几只鸟儿在外面的银杏上歌唱,但却无法掩盖房间里那股沉重的氛围。
图尔卡坐在中间的主位上,眼睛中透着一丝凝重,他说:“我这些年不断的巡视北方的刚达巴山和东方的戈埚洛斯平原,虽然没有发现更多的半兽人存在,但内心的不安却不曾减少。因为南方的蛮族和东夷民正在向西方迁徙,他们在靠近努尔能内海和鲁恩内海的山谷中停驻、放牧,虎视罗瓦尼安和魔多大片肥沃的土地。”
第四章 预言(继续求支持)
“伟大的阿尔达之王曾警告我,阴影将在南方崛起。”随着时间的流逝,图尔卡内心中关于未来敌人的疑虑更深了,他不知道这个阴影指的是谁,是索伦、还是真的是魔苟斯回来了。
虽然自他降临这个世界,他就有所心理准备,中洲大陆的历史肯定会和原来以为的不一样了,但人类世界的变化依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想到刚铎的王权居然落入到了宰相家族,图尔卡确实有种措手不及之感——彼时他并不清楚,埃克塞里安已经陷入魔君之手。
在索伦的蛊惑下,刚铎与北方的埃尔佩拉成功断盟。
而刚铎的内耗又给了东方那些黑暗之地的种族以勇气和机会,他们取代了原本的半兽人,成为了中洲大陆的新威胁。
想到当他乘巨龙,巡视大地的时候,在东方发现的那些肤色和服饰有异于中土各大种族的民族,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图尔卡说:“但中洲的半兽人已不成气候,或许大山深处还有一些残兵败寇在苟延残喘,但可以预见,这个邪恶堕落的种族数量将大为减少。”
“现在唯一让我在意的是占据卡扎督姆的那些半兽人。他们躲得太深了,我们未必能将他们从阴暗的地窟中赶出来。所以,我在想,我们的敌人到底为谁?是索伦?还是踪影莫测的蓝袍巫师?或者说,那个敌人又回来了。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那个不曾说出口的名字仿佛带有某种力量,作为经历过黑暗大敌祸害中洲那个时期的奇尔丹与甘道夫俱是脸色微变,只觉得一股可怕的黑暗从东方和南方席卷而来,沉甸甸的压在他们的内心。
莱戈拉斯则对那个名字不甚了解,或许精灵的诗歌中有关于他和他的爪牙为祸中洲时造成的可怖伤害的传说,但精灵不会特别去提及。因为那些都是精灵用无数泪水和悲伤撰写的。回忆这些故事对精灵来说,不异于二次伤害。
而且大绿林中的西尔凡精灵相比北方林顿王国精灵和幽谷埃尔隆德的臣属,对于远古之事其实并未有太多的感受,因为那时候,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曾去过贝烈瑞安德——这块大陆在第一纪元时,在众维拉与魔苟斯的大战中被击沉了。第一纪元的故事大部分发生在这里。
但这不妨碍莱戈拉斯内心涌起一丝不安。他说:“人类自相残杀,矮人更喜欢躲在大山深处挖他们的宝藏,而精灵的势力已然式微,如果真的是那个大敌重新回来,谁能阻止他?”
这时,奇尔丹说出了一个让人惊讶,或者说暂时不解的消息:“我感觉到潮汐在发生变化,从西方吹来的季风比此前停留的时间要长久,而从南方吹来的暖风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大洋在变得汹涌,某种力量在复苏,也许是好的,也或许是坏的。我向众水主宰祈祷,却被告知:精灵的时代即将过去,但精灵的踪影不会断绝。”
“什么意思?”图尔卡惊讶的说。
“智者亦无法完全知晓维拉们的心思,正如同命运只在一如掌中。”奇尔丹的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似乎依然对乌欧牟的警告极为在意。“但我有预感,洛丝罗瑞恩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也会这么说。”
“正是如此。”一个声音骤然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现,它并不强势,也不阴暗,如果你想要隔绝,它也会如愿的消失在你的内心。
图尔卡他们当即知道,这是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神奇的力量所致。
这位夫人的力量比她的外孙女阿尔玟公主更强大,而且精灵三戒之一的水之戒能雅也在她的手中,所以这位夫人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和善良的人交谈。
“未来的道路很艰辛,甚至崎岖,但希望的力量不曾断绝。”加拉德瑞尔夫人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回响,像一阵清风,又似一道星光。
“请怀抱信念。”
她对图尔卡说:“身负命运的星光之子啊,当你被悲伤与痛苦怀绕时,请记得,希望不曾离你而去。”
灰袍巫师是被派遣到中洲的迈雅,他们外表多为衰老的人类,但他们的本质却是和维拉们一样的。迫于众维拉与伊露维塔共同立下的规则,当他们行走在中洲大陆时,他们神圣的部分被阿尔达所束缚,也许他们依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关于命运的迷雾,他们并不会比得到众水主宰谕示的奇尔丹知晓的更多。
也不会比拥有三大精灵族血统和精灵三戒之一能雅的加拉德瑞尔更强大。
然而当他听到造船者和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的这番言辞,某种明悟涌上心头,巫师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他说:“大能者的心思确实非凡人所能度量,但命运迷雾的走向自有规律。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们中的很多人将迎来最后的考验,但同时,命运也会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展露它光明和希望的一面。如果说此前我还抱有疑虑,那么此刻我敢这么说!”
然后他看向图尔卡,某种光辉在他的眼中和脸上闪现,让他看上去如同远古的君王一般尊崇威严:“我的大人,正如加拉德瑞尔夫人和奇尔丹大人所言,世界在发生变化,新的时代正在来临!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在做最后的争斗!来自西方圣地的光芒将重新照耀这片大地!请记住,白帆重现之日,亦是希望再现之时。”
据说,在那一刻,图尔卡深深的皱起眉头,某种不安涌上心头。
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命运,某种悲伤的命运。图尔卡·阿拉卡诺说:“我不曾拒绝命运,亦不惧怕牺牲,但我希望这份重担由我一个人背负,不会因此伤及我最亲近的人。”
但令人不安的是,甘道夫和加拉德瑞尔夫人都没有说话。
奇尔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某种力量阻止了他的发言,最终在这件事上灰港主人没能给予龙裔更多的安慰。
于是,图尔卡变得更加不安了。
会议最后不欢而散。
这几乎是图尔卡参与中洲事物以来最让他愤怒的一次了。
据说那天后,银白君王变得沉默。他不再关注魔多以东的事情,对东夷和蛮族入侵一事也再那么上心。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北方,放在陪同家人上。
不过图尔卡对南方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警惕,对魔多和刚达巴的巡视也在持续,只是次数不再如此前那么密集了。
而这给了索伦及他背后的阴影以机会。
第五章 盛大婚礼
第三纪元2944年,五月的一天。
天空如蓝宝石般澄澈蔚蓝,雪亮的繁星在东方天际闪烁,但西方天际仍一片金黄,空气清凉芬芳。
一队人骑着马,来到了安努米那斯的城门前。为首的是幽谷的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双胞胎举着一面银色的旗帜,额上的佩戴着非常精美的头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格洛芬德尔和埃尔隆德等其他人在他们身后;
紧接着加拉德瑞尔夫人和洛丝罗瑞恩的领主凯勒博恩(即凯勒鹏)也来了。他们还从领地中带来了很多美丽的族人,他们都披着灰色斗篷,发间点缀着白色宝石。
加上林顿王国的奇尔丹,首生儿女在中洲的所有精灵领主们都来了。
看着这些尊贵又美丽的种族,安努米那斯的民众极为的兴奋,而且骄傲。从来没有一个哪怕是上古那些人类英雄们能得到这么多精灵的尊崇,这让阿拉卡诺家族彻底脱离凡人的范畴。
最后,索林和他的族人也到了。
菲力和奇力举着代表着都灵王室的旗帜,巴林和杜瓦林跟在后面。另外还有波弗、诺瑞、格罗因等冒险小队的成员。
他们都来了。
矮人们带来了朋友的祝福,那是曾共同经历风雪、大山、深谷、悲伤、生死后的珍贵友谊。彼时,索林的脸上和身心都被开朗和幸福围绕,曾经那个阴郁的王子早已消失不见。
他大声的向图尔卡和比尔博问好,并拥抱了其中一个。
而图尔卡也在国王之塔下接见了矮人,并热情的欢迎了他们。
另外,在某天的暮色中,从南方来了两队人马,不是精灵,而是人类。
不过比尔博不认识他们。而且大家也尽量不提他们的名字,似乎大家都保持着某种默契,尽可能的让这些人的名字不出现在这场注定名流青史的盛大婚礼中。
直到被扭曲的历史重新回到正轨,那时候人们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他们中一个是多阿姆洛斯的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一个是洛汗的伊奥姆加的儿子,伊奥蒙德。他是日后洛汗第十八任国王伊奥梅尔的父亲。
加上,单独一个人前来的贝奥恩;和一直留在安努米那斯的拉达加斯特。
几乎所有中洲大陆上有名的强大种族和智者都出席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和精灵游侠芬娜·丝丽尔(FinnarSilde,这是一个辛达语的名字,意为:闪烁的月亮。来源极有可能是女精灵那银白如星光的头发。)的婚礼。
那一天,所有人都穿戴着庄重而又体面的华丽服饰,将脸面打理得干干净净。巫师换上了整洁的长袍,蓬乱的长发和胡子得到重新的修整,鞋子也是新的。
这让他们看着更像一名威严的老国王,而不是神秘的巫师。
而精灵们大都穿着丝绸的长袍,黑色、银色、金色、红色的长发用各种精美的额冠束缚,美丽又优雅。
其中,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最令人难忘。她的美丽几乎让所有那日见过她容颜的人们甚至在遥远的岁月后都在流传。
矮人们则选择细麻的宽袍,他们将蓬松的胡子用银箍固定,打上发油,眼中和脸上俱露着满足又幸福的光芒,像一个个家财万贯但又大方的富家翁。
人类就复杂许多,但看着都很不错。每个人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幸福笑容是比尔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那一天,安努米那斯城门大开。每一条大街、每一户人家的门帘上、窗户中都挂满了鲜花。
红的、粉的、白的玫瑰花瓣自天而降,香气飘满了整座城市。
人们聚集在国王之环,神情兴奋又期待。
终于,随着一声龙吼——啊,或许你们还不曾忘记老斯毛格,它自臣服于银白君王后,就一直盘踞在暮暗丘陵西边的山脉。即能保证它不会吓到城中的百姓,又不至于在国王需要它的时候,听不到召唤。
如今,银白君王将迎来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巨龙斯毛格也自西方的山脉中飞来,停在距离安努米那斯最近的那座山脉上。
天空中,群星纷纷现身苍穹,如繁花盛开。能微奥湖波光粼粼,照印着漫天的星辰。
巫师、精灵、矮人、霍比特人、人类无不在翘首以盼。
彼时,随着美妙的音乐和精灵歌声的响起,国王之塔的大门被打开,盛装打扮的银白君王与他的王后一同出现在人们眼中。
据说,那一刻,他们身上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比星光还要璀璨。即使世间一切珠宝加起来,都不及他们的美丽。
众人立即欢呼起来,给予了这对注定伟大的新人以最衷心的祝福。掀起的声浪甚至将无数的花瓣都吹了起来。
“祝福你们。”所有人喊道:“祝福北方之王和他的王后!愿他们子嗣绵延,王国繁荣昌盛!愿众圣的光辉永远照耀他们!”
但在这祝福中,唯独没有加拉德瑞尔和甘道夫。因为他们知道,命运已经给出了这对新人的答案。结局可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图尔卡·阿拉卡诺和芬娜·丝丽尔站在高台上,微笑着看着所有人。
没人知道图尔卡那时内心的想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天,他的心是极为幸福的。即使是日后发生了更多,经历了更多,但都无法比拟那一天,图尔卡所经历的幸福。
“如果这是一份礼物,你会满意吗?”图尔卡牵起妻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芬娜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说:“这是双方的约定,约定我们此生的幸福,不能算是礼物。”
说这话的时候,女精灵的眼中是蕴含着爱意的,但她却依然固执的认为这份爱意不能代替他那个晚上许下的誓言。
图尔卡低下头,吻住了妻子的嘴唇。
欢呼声更大了。
比尔博兴奋的拍着他的小手,恨不得将手掌都给拍烂了。
矮人们哈哈大笑,极力的压制着他们跺脚的冲动。
精灵面带微笑,衷心的祝福着这对新人。
巨龙咆哮,无语凝噎。
而当他们唇分,并牵着手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侧过身体,低下头,弯下腰,向北方的王和他的王后致敬。
图尔卡满心欣喜的牵着妻子的手,内心的阴影暂时被吹散了。
他们从人群中走过,向所有的朋友们颔首致意。
花瓣从他们的头上飘落,音乐在他们耳边回荡,整个安努米那斯陷入了极大的欢庆之中。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埃昂威来到了他们之中。
第六章 维拉的祝福和北方王国的疆域
晚点再改回来。
第三纪元2944年,五月的一天。
天空如蓝宝石般澄澈蔚蓝,雪亮的繁星在东方天际闪烁,但西方天际仍一片金黄,空气清凉芬芳。
一队人骑着马,来到了安努米那斯的城门前。为首的是幽谷的埃洛希尔和埃尔拉丹,双胞胎举着一面银色的旗帜,额上的佩戴着非常精美的头饰,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格洛芬德尔和埃尔隆德等其他人在他们身后;
紧接着加拉德瑞尔夫人和洛丝罗瑞恩的领主凯勒博恩(即凯勒鹏)也来了。他们还从领地中带来了很多美丽的族人,他们都披着灰色斗篷,发间点缀着白色宝石。
加上林顿王国的奇尔丹,首生儿女在中洲的所有精灵领主们都来了。
看着这些尊贵又美丽的种族,安努米那斯的民众极为的兴奋,而且骄傲。从来没有一个哪怕是上古那些人类英雄们能得到这么多精灵的尊崇,这让阿拉卡诺家族彻底脱离凡人的范畴。
最后,索林和他的族人也到了。
菲力和奇力举着代表着都灵王室的旗帜,巴林和杜瓦林跟在后面。另外还有波弗、诺瑞、格罗因等冒险小队的成员。
他们都来了。
矮人们带来了朋友的祝福,那是曾共同经历风雪、大山、深谷、悲伤、生死后的珍贵友谊。彼时,索林的脸上和身心都被开朗和幸福围绕,曾经那个阴郁的王子早已消失不见。
他大声的向图尔卡和比尔博问好,并拥抱了其中一个。
而图尔卡也在国王之塔下接见了矮人,并热情的欢迎了他们。
另外,在某天的暮色中,从南方来了两队人马,不是精灵,而是人类。
不过比尔博不认识他们。而且大家也尽量不提他们的名字,似乎大家都保持着某种默契,尽可能的让这些人的名字不出现在这场注定名流青史的盛大婚礼中。
直到被扭曲的历史重新回到正轨,那时候人们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他们中一个是多阿姆洛斯的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一个是洛汗的伊奥姆加的儿子,伊奥蒙德。他是日后洛汗第十八任国王伊奥梅尔的父亲。
加上,单独一个人前来的贝奥恩;和一直留在安努米那斯的拉达加斯特。
几乎所有中洲大陆上有名的强大种族和智者都出席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和精灵游侠芬娜·丝丽尔(FinnarSilde,这是一个辛达语的名字,意为:闪烁的月亮。来源极有可能是女精灵那银白如星光的头发。)的婚礼。
那一天,所有人都穿戴着庄重而又体面的华丽服饰,将脸面打理得干干净净。巫师换上了整洁的长袍,蓬乱的长发和胡子得到重新的修整,鞋子也是新的。
这让他们看着更像一名威严的老国王,而不是神秘的巫师。
而精灵们大都穿着丝绸的长袍,黑色、银色、金色、红色的长发用各种精美的额冠束缚,美丽又优雅。
其中,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最令人难忘。她的美丽几乎让所有那日见过她容颜的人们甚至在遥远的岁月后都在流传。
矮人们则选择细麻的宽袍,他们将蓬松的胡子用银箍固定,打上发油,眼中和脸上俱露着满足又幸福的光芒,像一个个家财万贯但又大方的富家翁。
人类就复杂许多,但看着都很不错。每个人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幸福笑容是比尔博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那一天,安努米那斯城门大开。每一条大街、每一户人家的门帘上、窗户中都挂满了鲜花。
红的、粉的、白的玫瑰花瓣自天而降,香气飘满了整座城市。
人们聚集在国王之环,神情兴奋又期待。
终于,随着一声龙吼——啊,或许你们还不曾忘记老斯毛格,它自臣服于银白君王后,就一直盘踞在暮暗丘陵西边的山脉。即能保证它不会吓到城中的百姓,又不至于在国王需要它的时候,听不到召唤。
如今,银白君王将迎来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巨龙斯毛格也自西方的山脉中飞来,停在距离安努米那斯最近的那座山脉上。
天空中,群星纷纷现身苍穹,如繁花盛开。能微奥湖波光粼粼,照印着漫天的星辰。
巫师、精灵、矮人、霍比特人、人类无不在翘首以盼。
彼时,随着美妙的音乐和精灵歌声的响起,国王之塔的大门被打开,盛装打扮的银白君王与他的王后一同出现在人们眼中。
据说,那一刻,他们身上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比星光还要璀璨。即使世间一切珠宝加起来,都不及他们的美丽。
众人立即欢呼起来,给予了这对注定伟大的新人以最衷心的祝福。掀起的声浪甚至将无数的花瓣都吹了起来。
“祝福你们。”所有人喊道:“祝福北方之王和他的王后!愿他们子嗣绵延,王国繁荣昌盛!愿众圣的光辉永远照耀他们!”
但在这祝福中,唯独没有加拉德瑞尔和甘道夫。因为他们知道,命运已经给出了这对新人的答案。结局可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图尔卡·阿拉卡诺和芬娜·丝丽尔站在高台上,微笑着看着所有人。
没人知道图尔卡那时内心的想法,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天,他的心是极为幸福的。即使是日后发生了更多,经历了更多,但都无法比拟那一天,图尔卡所经历的幸福。
“如果这是一份礼物,你会满意吗?”图尔卡牵起妻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芬娜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说:“这是双方的约定,约定我们此生的幸福,不能算是礼物。”
说这话的时候,女精灵的眼中是蕴含着爱意的,但她却依然固执的认为这份爱意不能代替他那个晚上许下的誓言。
图尔卡低下头,吻住了妻子的嘴唇。
欢呼声更大了。
比尔博兴奋的拍着他的小手,恨不得将手掌都给拍烂了。
矮人们哈哈大笑,极力的压制着他们跺脚的冲动。
精灵面带微笑,衷心的祝福着这对新人。
巨龙咆哮,无语凝噎。
而当他们唇分,并牵着手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侧过身体,低下头,弯下腰,向北方的王和他的王后致敬。
图尔卡满心欣喜的牵着妻子的手,内心的阴影暂时被吹散了。
他们从人群中走过,向所有的朋友们颔首致意。
花瓣从他们的头上飘落,音乐在他们耳边回荡,整个安努米那斯陷入了极大的欢庆之中。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埃昂威来到了他们之中。
第七章 埃尔佩拉
与心爱之人结合确实让图尔卡渡过了他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仿佛为了补偿这些年的亏欠,在孤山一役后的许多年里,图尔卡·阿拉卡诺一直待在北方,和他的臣民,他的妻子待在一起。
彼时,虽然埃尔佩拉是一个新生的国家,但由于没有外部的压力,和在国内廉明的治理下,北方快速的发展起来。
在这一时期,安努米那斯的人口得到了大量的补充。许多流亡在外的原阿塞丹王国、鲁道尔王国和卡多蓝王国的臣民重新聚集在安努米那斯周围。
他们有的是杜内丹人的后裔,有的则是已经彻底和其他人类血脉融合后形成的新民族。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属于光明侧的自由民。
另外,随着银白君王的声威愈隆,许多山区人也从安格玛山脉、伊顿荒原、迷雾山脉中走出来,臣服北方之王的统治。
他们中很多甚至是原先被安格玛王国毁灭阿塞丹王国和鲁道尔王国以及卡多蓝王国的帮凶的后代。
但随着十多年前北方那场声势浩大的卡恩督姆之战,以及后续的那些战争,这些曾经投靠在安格玛巫王麾下的邪恶人类不得不清楚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北方,已经没有人能对抗这位强大的君王!
随着埃尔佩拉王国的扩张,西到蓝山山脉,东到北岗、风云丘陵乃至迷雾山脉的广大区域都成为了这个新生强大王国的势力范围。
当巨龙庞大的身躯掠过北方的天空,所有躲藏在野外、山区的游民们顿时一览无遗。
没有人可以,也没有人胆敢对抗银白君王,臣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于是,在某日,随着北方之王一声命令:北方将是我的领土,所有不臣服的人将不被保护!
几乎所有的山区民们不得不走出他们阴暗的居住地,来到平原中,接受银白君王的统治。
另外。
随着那日曼威的传令官,高贵的埃昂威在大庭广众之下,证实银白君王和他的后裔建立的国家将成为中洲大陆唯一一个受西方众大能者们宠爱并保护的圣者之地。
东方的很多精灵也开始慢慢从森林中走出来,前往这个被祝福的国家。
他们中很多人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亲近那个传说中的王,也可能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变化。因为随着东西两边的半兽人被图尔卡·阿拉卡诺所消灭,北方变得安全多了。
人们行走在大路上,不用再担心会突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邪恶堕落的怪物们偷袭、抢劫、甚至残杀。
靠近一些阴郁的山区以及谷地的大路,图尔卡·阿拉卡诺还会不定期的乘着巨龙巡视并打击一切敢于作奸犯科的家伙。
因而在那段时间,很多人开始慢慢的走出家门,新奇的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他们或许赶着马车,往返各地,展开一些聪明的贸易活动;或许努力的开拓新的居民点,扩大他们的族裔。
在那一时期,人类文明得到了自第二纪元的最后联盟之战、以及第三纪元的大瘟疫后的蓬勃发展的机会。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很多精灵、矮人甚至夏尔的霍比特人加入到了北方那个新生的王国之中。
因为这里有着别于这个世界的开明的政治——图尔卡到底是曾经和平时代的灵魂,他的理念中很多是仁慈的,他制定法律、统一政权,以廉明而又高效的制度统治这个国度。而不是单纯的用权威与血脉治理人民。
因而很多人愿意投入银白君王的麾下,享受着那个时代所不曾拥有的开明政治。
这些人中甚至有很多东方过来的西尔凡精灵。
虽然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曾下令封锁他的王国的边境,但精灵中不免也总会有一两个不听话的‘刺头’,他们中很多人相比一成不变的生活,对外界世界的变化确实更加的感兴趣。
加上,莱戈拉斯参加完银白君王的婚礼后,在国内宣扬起北方的变化,和西方圣地对埃尔佩拉王国的祝福。于是,一部分的西尔凡精灵选择走出森林,亲眼目睹世界的变化。
他们向东走,翻过高耸的大山,越过湍急的河流,穿过丛林与山丘,感受着大地上的每一丝变化。
终于,他们来到了传说中的国度。
看着天空中的巨龙,以及安努米那斯那高大宏伟的石墙;国王之塔在阳光下粲然发光,晶莹闪烁;能微奥湖水光粼粼,美丽无方!
暮暗丘陵森林虽少,但生机勃勃。终于,精灵们深深的被吸引住了。
精灵热爱一切美好之物,对于世界的变化,首生儿女比次生儿女的人类甚至大山中的矮人都要来的敏感。精灵们知道,莱戈拉斯没有说错,这个国家、这片大地正发生着某种的变化。
正如埃昂威的预言,龙裔和他的子嗣建立的国家正沐浴在大能者的威能之中。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仿佛被远古时期的米尔寇所伤害的大地正慢慢的痊愈,世界正在复苏。
维拉们的目光正注视着这里,注视着龙裔和龙裔子嗣建立的国家。
于是,这部分精灵加入了新生的埃尔佩拉王国,成为龙裔家族中最为坚贞的臣属、朋友甚至亲族。
而洛丝罗瑞恩的加拉德瑞尔和凯勒博恩因为目睹了埃昂威在银白君王婚礼上的对话,明白龙裔家族统治下个纪元将是铁一般的事实。于是他们也放开了对国内臣民的束缚,允许他们走出森林,前往世界各地,进行冒险或者定居。
加上原本就与图尔卡·阿拉卡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的幽谷及灰港,结果,在这一时期,或许南方和东方依然有着不小的阴影,但中土大陆上,精灵的身影依然的慢慢增多起来。
另外,由于北方王国与都灵矮人的良好关系,索林的臣民中也有不小的一部分选择定居在这里。
因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命令中有一条:只要他们愿意缴纳国王条令中的相应税率,那么北方之王允许矮人在暮暗丘陵、北岗等地进行勘探、采矿!并拥有挖采出来的矿藏与珠宝的一切所有权。
于是,对挖矿、冶炼有着谜一般痴恋的矮人纷纷从各地赶往埃尔佩拉,成为北方别样的「雇佣之民」。
精灵与矮人的到来,给新生的王国带来的各种相应的技术。人们辛勤劳作,毋需担心邪恶的侵扰,也不用担心贵族和国王的剥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在这一时期,安努米那斯变得越发的繁荣和富足了。欢乐与音乐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上响起,国王的统治变得牢靠,人民安居乐业。
第八章 范贡森林
据传,在那段北方王国蓬勃发展的时期,图尔卡·阿拉卡诺曾思索过什么是新生的埃尔佩拉王国最重要的,或者说最需要的。
在国王之塔的顶层,也就那间盛放着米那斯伊西尔晶石的房间里思索了整整三天,也巡视了北方大地整整三天后,图尔卡豁然开朗。
他想起了当初在暮暗丘陵的山脉上,扫视北方大地时看到的景象。
彼时,在安努米那斯的西方,有着精灵在北方最后的一个聚集地,林顿王国的港口米斯泷德;
而在东方,是旧日阿塞丹王国的都城佛诺斯特以及风云顶等山脉和平原;
南方则是霍比特人的故乡,夏尔。那是一片充满了生机与绿色的美丽土地,那里的人无不心思单纯,活泼善良。
而北方。
伊顿荒原千年如一日的荒凉与萧瑟,精灵、人类、半兽人、矮人,中洲大陆上的强大种族数千年来在那片土地上爆发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最后除了死亡与破败,这些种族什么都不曾给那片土地留下。
每年,冬季的时候,冰冷刺骨的寒风会从极北的佛洛赫尔冰海席卷而来。那是一股极强的冷空气。几乎能让大地结冰。
但因为没有高耸的山脉和森林的阻挡,这股冷空气几乎每年都给北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特别是暮暗丘陵与北岗这两座北方中部地区唯二的低矮山脉中间那狭长但肥沃的河谷平原。
由于地势的缘故,刺骨的寒风会如同锋利的刀剑一般,从两座山脉之间吹过,将上面野生的浆果、人类耕种的农作物是一扫而空。
加上,在文明没有达到工业时代前,森林是人类发展中必不可少的基本要素。森林中的树木不但可以提供人类需要的火源,林中的大小动物更是猎人们谋生的条件。
所以,北方想要发展起来,必须重新规划北方的生态环境。
想到这,图尔卡内心一动。
他望向了南方。
在思索了数日后,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图尔卡骑上圣灵呐哈尔,离开了北方。那是那段日子里,他为数不多的,离开心爱的妻子、离开他的臣民的一次决定。
南方。
范贡森林。
这里距离迷雾山脉最南端的美塞德拉斯峰(Methedras,辛达语,意为:最后的山脉)不远,往西数十里格正是艾辛格所在的南库茹尼尔峡谷;往东南一百多里格是洛汗的首都埃多拉斯。
一个如银般闪耀的光团骤然停在了眼前这座极为古老的森林入口处。
是图尔卡。
还有久违的圣灵,呐哈尔。
“我的大人,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呐哈尔巨大的黄金马蹄踩在湿软的大地上,开口说话了:“这些雅凡娜造物多已忘记他们的使命,变得如同一颗颗树一样!但他们的本质却不单单是树!”
“这正是我此次前来的本意之一啊。”图尔卡这样说:“大能者的警告我未曾忘记!虽然你们中很多人都以为我忘记了。恩特(树人)是一股足以对抗黑暗的力量,他们自诩为百树的牧人,在森林中行走,在森林中呢喃,享受着大地的滋润和天空的雨水,却在黑暗崛起的年代,不曾为这片大地尽到一丝的责任,这难道就是对的吗?”
此时,第三天的阳光才将将刺破东方的天际,眼前的森林显得黑黝黝的,一望无垠。
图尔卡即是自问,又是故意说过某些存在的道:“在最终决战到来的时刻,每个种族都该为他们的生存、为大地的延续,主动的、努力的奉献出他们的力量,否则,他们与那些助纣为虐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呢?你说呢?呐哈尔大人。”
“照我的本意来说:你说得对!”呐哈尔说:“但这件事总归需要这些沉默的生命来决定,不是吗?”
图尔卡点点头,认可了它的说法。
于是,他们一人一马,走入了这座自远古以来就存在的森林。
和幽暗密林相比,这里的树木更加的高大古老。树与树之间枝干虬结、草苔遍地。根本没有道路一说。
而且,随着愈发的深入,整座森林显得阴森莫名,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感觉笼罩了他们,仿佛空气过于稀薄,不足以让人呼吸。
又似有着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的窥视着你,让你心底莫名的发寒。
特别。
这里面的树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每当阿尔达无处不在的清风吹过,整座森林都发出某种类似于“呼噜姆,呼姆”的呢喃声。仿佛这里的主人不欢迎外面的人进入森林。
但无论是图尔卡,还是呐哈尔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没有被这座森林的古怪氛围吓到。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照亮了漆黑的森林,茂密的树枝,和虬结的树根都无法阻止这位圣洁的生物。
树木花草纷纷避开了一人一马,让他们得以畅通无阻的直驱森林的核心区域。
咚隆,咚隆,噜姆咚隆,咚啦尔,咚隆,咚隆,嗒嗬啦尔——咚隆——咚隆,嗒嗬啦尔——咚隆,森林发出某种古怪的闷响,似乎是从地底下传来,或从头顶上的大树枝桠间传来,也可能是从林中群树的树干中传来。仿佛森林在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
或者说,森林中的某些生命企图阻止一人一马的脚步。
不过呐哈尔没停下脚步,也没扭头左右张望。而是沿着某个方向,劈开森林,直驱他们想要去往的目的地。
于是,某个洪亮的嗡鸣或颤音响起了,听起来就像音调低沉的号角,在群树间不断的回荡。
远远地,从好几个方向都传来了同样“呼姆、嚯姆、呼姆”的声音,不是回音,而是回应。
但图尔卡与呐哈尔充耳不闻,继续向森林深处走。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图尔卡与呐哈尔来到一堵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墨绿长青树墙前。
这种树的枝干都是直接从树根发出来的,枝上密密麻麻长满了墨绿油亮、类似无刺冬青的叶子,并且托着许多直挺挺的穗状花,以及硕大闪亮的橄榄色花苞。
一处狭窄的入口融洽无比的嵌在这堵巨大的树墙间。穿过入口有一条老旧的小径,沿着一道很长的陡坡遽然下降。下面有一个几乎圆得像碗一般,又阔又深的大山谷。
山谷边缘环绕着一圈高大墨绿的长青树篱。谷内非常平整,长满了青草,但只在碗底长了三棵极高又极美的白桦树。
另外,西边和东边还有两条小径,能直抵到山谷底部。
这里就是秘林谷,恩特(树人)们议事的地方。
图尔卡与呐哈尔在入口前停下了脚步。
第九章 树须
恩特(Ents)是一种似人又似树的智慧生物,他们的出现得益于雅凡娜的请求,主要是为了保护树木不受其他生物、尤其是奥力创造的矮人的破坏,因此恩特又被称作“百树的牧人”。
简单的来说,我们可以理解为他们是一种树人。
但中洲的历史中却很少出现他们的身影,甚至精灵的传说中,这些奇异的生命都不过只提及过寥寥几笔。
树人们活跃的时期,可以追溯到第一纪元。彼时,人类英雄贝伦凭借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在命运的指引下,和露西安从魔苟斯头上的铁王冠上撬下了一颗精灵宝钻。
露西安的父亲,也就是建立了多瑞亚斯的辛达精灵一族在贝烈瑞安德上的精灵王,埃尔威·辛葛请诺格罗德(Nogrod)城的火须矮人,把这颗闻名于世的宝钻镶嵌在矮人项链瑙格拉弥尔时,被贪婪的矮人杀死。
虽然这条镶嵌了精灵宝钻的项链被精灵夺回,但在第一纪元503年,诺格罗德城的矮人依然出动大军开赴多瑞亚斯,他们一路挺进辛葛的宫殿明霓国斯,那里爆发了极为惨痛的千石窟宫殿之战。
那次战斗双方均死伤众多,不过矮人最终获得了胜利,包括瑙格拉弥尔在内的财宝被劫掠一空。多瑞亚斯几近灭国。
然而,背负着战利品凯旋诺格罗德时,矮人在萨恩阿斯拉德遭到了贝伦率领的绿精灵突袭,贝伦亲手杀死了诺格罗德之王,夺回了瑙格拉弥尔。
残存的矮人随后又在途中被一群恩特(树人)伏击,据说无人生还。
那次是中洲大陆上关于恩特(树人)参与大陆纷争最清晰的一次记载。
到了第一纪元末或者第二纪元初。
女树人开始往更远的地方迁移了,因为她们关心小树、草地和花等,而树人更热爱大树、森林和山坡。女树人渡过安都因大河,去到了以后被称作褐地的地方。在那里建立了极为美丽和富饶的花园。
在那个时期,如今的范贡森林只是原来巨大森林东边的一小部分而已。曾有一段时期,松鼠可以从一棵树跳到一棵树,从现在的夏尔一直跳到艾辛格西边的黑蛮地。几乎埃利阿多就是一个大森林。
但是在第二纪元中的某个时候,大片的森林被努门诺尔人所砍伐,或是在精灵与索伦之战中遭到破坏。女树人的花园被索伦摧毁,女树人也消失不见。
自此,中洲再无树人的传说。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精灵中关于树人的记载都只浮现于传说之中,很多西尔凡精灵甚至都不曾见过这种神奇的生物。
如今,图尔卡准备和这些隐匿在森林深处的古老生命谈一谈,如果顺利的话,北方不但可以建立一个更好的生态,同时埃尔佩拉也将拥有一群新的盟友。
事实上,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仿佛此地的主人早就知晓他们的到来。不过你懂的,一颗树走的再快,也不会比一匹长着四条腿的圣灵来得快——事后,树须是这么说的。
“呼噜姆,呼姆。”
图尔卡与呐哈尔曾听到过的嗡鸣声自西边中传来,大片扎根极深,枝干又高又大的橡树和榆树哗哗的响。
一股震动自地面传来,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快速的移动。
来了。
图尔卡心想。
不多会,一张离奇古怪到了极点的脸骤然推开茂盛的树冠,出现在图尔卡与呐哈尔面前。这张脸长在一个巨大的、像人类一样又像一颗大树的生命上,他至少十四呎高,非常强壮,有个很高的头,几乎没脖子。很难说它到底是裹着用类似绿色和灰色树皮的料子做的衣服,还是外皮就这样。
但无论如何,那两条离躯干不远的手臂并无皱纹,而是覆盖着光滑的棕色皮肤。那双大脚各有七个趾头。长脸的下半截长了一大把浓密的灰色胡须,胡须的根部简直活像细枝,到了尾端却变得很细,还覆着苔藓。
一双深邃的棕色眼睛闪着绿色的光芒,此刻正缓慢、严肃,但又极具穿透力地打量着他们。
啊,如果你们有机会遇到一个树人,那么你就会理解此时图尔卡的感受了。
只见那双眼睛后面仿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装满了经年累月的记忆和漫长、和缓、稳定的思虑。但它们的表面闪耀着现实,就像洒在一棵巨树的外层树叶上的细碎阳光,或是深幽湖水表面涟漪的粼粼波光。
又好像你看着的是不是意义上的东西,而是某种历史的痕迹。是风雷雨雪,是日月星辰,是风,是大地,一切沧海桑田的变迁。
于是,图尔卡与呐哈尔同时知道,阿尔达中最古老的生物之一,恩特(树人)到了。
“呼噜姆,呼姆。”这名几乎可以算是中洲最年长者之一的生物推开两颗又高又大的橡树,走了出来。“年轻的图尔卡和年老的西方圣灵,呼哈,请原谅,我很久没有用恩特语以外的语言和其他人交谈了。”
古老的树人用一种慢悠悠,但强劲有力的语速说道:“呼姆。是的,森林知晓你们的来历!风带来了你们的消息,水反馈着大地的变化,长舌的鸟儿路过古老又茂密的森林时,将外界的传说一并带到了森林。呼噜姆,呼姆。远古号角被吹响的时候,森林也被惊醒;当东方的那个魔影被驱赶出这片大陆时,森林也在关注;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们来到树人的领地,有什么事情吗?”
图尔卡发现树人用的居然是很古老的精灵语,有点类似昆雅语,但很多词汇与语法却又不尽相同。
于是他同样用昆雅语说道:“古老又尊崇的树之精灵啊,我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我很欣喜森林也曾知晓外来之人的故事,但在交谈之前,我能问问古老之人的名字吗?因为我们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一件有关树人存续,以及大地安宁的大事。”
那名树人微微低下了他的头,那双仿佛见证了岁月变迁的眼睛盯住了龙裔的金色竖瞳。“埃尔达的语言,啊,是的,是的。你的身上有着星光之民的气息。会他们的语言很正常……我以为我们不能交谈,但……呼噜姆,呼姆。”
古老的生物站直了,某种气势在他身上展现。“有些人叫我范贡,还有一些人叫我树须。我是恩特,这座森林之王!”
图尔卡从呐哈尔宽厚的背上跳下来。
“那么。”
他微微的弯下腰:“向您致敬,森林之王,长须的树须!”
树须那张怪异的大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得不说,看到一颗树在笑,感觉确实怪怪的。森林之王低下他的头,说:“呼噜姆,呼姆。抱歉,这是我的口头禅。我是说:欢迎!或者说,无论欢迎不不欢迎,你已经在这了。”他抬起头。
图尔卡顿时明白,树人对于他们的到来,持中立偏不欢迎的态度。
因为树须听说了他们在森林前说的话,知道银白君王带来的将是战火与烈焰,而树人对于大陆上的纷争一向不感兴趣。因为这会让他们想起那些消失的森林,和女树人。
“雅凡娜的造物啊,或许你该听一听命运眷顾者的话,再决定是否欢迎我们。”呐哈尔说。
“伟大的呐哈尔。”树须看向了他,似乎在思索,又仿佛在哼哼:“树人怀念欧洛米和他的骑士在大地上奔跑的英姿,那时候大地甚至还一片黑暗。啊,呼姆。那时候,森林还那么宏伟,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恩特生活在那个时代,无忧无虑。”
他说。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幸。大敌用火燃烧了森林,用毒污染了大地。树人数量大量减少。呼姆。”树须变得肉眼可见的愤怒,和不高兴,那张大嘴下的长长的胡子状的树枝不断抖动:“没有真正关心树人,关心森林!人类和奥克都肆意的砍伐森林,丢弃树木,如同一个个贪婪的坏胚子。”
“所以,我们不想参与你们的纷争,无论图尔卡·阿拉卡诺说什么!我们不关心!”
仿佛为了呼应树须的愤怒,整座范贡森林发出了那种类似于“呼噜姆,呼姆。”的嗡鸣与颤音,惊起无数的飞鸟。
但树人的怒火对图尔卡和呐哈尔无效,咆哮的森林也无法吓到这两位大人物。图尔卡冷静的说:“但在这场久远到已经不知何时起的战争中,没有人可以中立!”
他环视四周,那双烁烁生辉的金色竖瞳威严无比与森林中所有暗中观察着这边情况的古老生命对视,并大声的说:“不是这边,就是那边!首鼠两端不可为!”
“生存的权力是自己争来的!在即将到来的最终一战里,每个种族都要为自己族裔的未来奋斗,选择逃避的种族将被新时代抛弃!放任的代价是:无论是光明赢了,还是黑暗赢了,这片土地上将再也没有恩特(树人)存身的地方!”
第十章 树人大会:北迁
“这样指控不公平。”一开始,树须确实被银白君王的气势所震慑,但很快他就又冷静下来,他很不高兴的说:“呼姆,树人不站边是因为没有人站在我们这边。”
“无论是人类、半兽人甚至矮人,他们对森林都没有一丝的敬意。我们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照顾每一棵树苗,从他们还是一粒种子的时候就给他们浇灌,看着他们发芽,小心的护理着他们,让他们不至于被风雪吹倒,也不会被虫病摧残,还要注意光照。是的,这也很重要。”
似乎是种族天性,这些树人即使生气的时候,他们的语速也依然显得那么慢悠悠的,似乎对他们来说,世上没有什么值得着急的。
当然。
也可能是他们还不够生气,毕竟见过他们生气的人基本都不在了。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终于,在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后,一棵树才长成。”树须说:“但那也只是漫长树龄中的一小段。往后的岁月里,我们还要经历很多,呼姆。是的,一棵树想要长成参天大树,长成一片森林,花费的时间比人类、比矮人以为的要多的多!多到甚至他们的国度、他们的文明断绝,才能达成!”
“但毁灭一棵树,一座森林,却容易的多!”中土大陆最年长者之一的树须谈兴似乎被图尔卡勾起来了,毕竟一般来说,可没有人会和一棵树聊那么多。“人类、矮人、半兽人,他们只是拿着斧头、锯子,随意的这么挥动两下,一棵树就倒下了。比他成长的时间快太多了,多到我们甚至无法原谅!”
树须忿忿不平的说:“所以,告诉我,北方之王,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战争是残酷的,但这场战争不是我们的!”
“我可以下令。”图尔卡说:“让人们不准砍伐一人高的小树!两个人高的也不行!甚至,如果要砍伐低于三个人身高的树木,我会让他们先问过你们,如果百树牧人不同意砍伐,那么就不这么做!”
“我还会让每砍掉一棵树的人,在每年春季的时候种上一棵小苗,砍两棵,就种两棵!以此类推!”图尔卡环视周围的森林,大声说道:“只要你们来北方,耕耘并开启一片新的森林!”
彼时,包括树须在内,森林里的这些古老种族们全愣住了。
因为他们漫长的树龄里,还从未见过如此的人。精灵或许也会爱护树木,爱护森林。但首生儿女们可不会主动去种植树木,哪怕是最热爱森林的西尔凡精灵都不会。
人类会在需要的时候种植一些观赏用的植被,也会在采摘浆果和树木的果实时,心存感恩,但也仅此而已。
培育森林,从不在这个时代的人类思维中。
矮人就更不用说了。
奥力的造物和雅凡娜的造物天生就不对付,这是在他们诞生之初就注定了的——树人的诞生就是因为奥力偷偷创造了矮人,然后被一如发现,吓得这位维拉中的工匠差点没动手杀死最初的七名矮人。好在一如心善,允许了奥力创生矮人,但不允许他们在首生儿女出现前现世。于是奥力便把最初的七名矮人之祖安置在大地各处,直到精灵的出现,他们才允许苏醒。
雅凡娜知道这个消息后,对他说:“一如真是慈悲。你不单获得了宽恕,并且得到慷慨的赏赐。但是,由于你将这事瞒着我直到完成,因此你的儿女将不会喜爱我所喜爱的事物。他们首先会喜爱他们双手所创作的东西,就跟他们父亲一样。他们会挖掘土地,却对土地上生长的一切植物毫不在意。许多树木将遭到他们无情铁器的砍咬。”
不过奥力回答说:“伊露维塔的儿女也会做同样的事,他们会吃大地所生长的,也会用它们来盖房子。虽然你领域中的万物本身就很有价值,即便没有那群儿女,也无损于它们的价值;但是一如会给他儿女管辖支配的权力,他们将会使用他们能在阿尔达上找到的一切。”
听到奥力这么说,被誉为百果赐予者的雅凡娜很伤心,因为难道她的造物就必须为其他人服务并损毁吗?
因而她向曼威和一如陈情,希望大地上有森林的保护者出现。使得她的造物不至于被无情的践踏。
而曼威和一如听闻,也确实回应了她,允许她创造一种行走在森林之中的生物,保护并惩罚糟蹋那些所有生根在地的植物。于是,树人诞生了。
也就是说,树人的诞生本身就带有对抗黑暗甚至人类与矮人的因素。
所以,某种意义来讲,难怪他们都不喜欢除精灵之外的种族,因为他们只会砍伐森林,毁灭生命,却不知保护及感恩植物的付出。
这也是为什么当听到银白君王的这番超出这个时代的环保言论,树人们纷纷涌起一种被认可,被理解的感动。
嗡鸣与颤音停了下来,森林变得沉寂。
几屡澄净的阳光穿过茂密的冠林,洒到绿色的苔藓上。其中一缕阳光奇迹般的落到图尔卡的身上,把银白君王衬托着高大无比,圣洁无比。
“告诉我!”来自异世界的图尔卡·阿拉卡诺说:“树中的精灵啊,你们怎么说?”
“很奇特的想法。”胡须睁大了他的眼睛,兴奋的吹着他的胡子:“呼噜姆,呼姆。从没有人像你这么关心树木,关心森林!也许、可能、大概、恐怕我们需要开个会!啊,是的,这是一件大事!我明白你的来意了,但我需要想想,或者,树人们需要想想。”
“来吧,我的兄弟们,来到我的身边,让我们商讨一下银白君王的建议!这是树人的机会,也是树人的复仇!来吧,醒过来,我的朋友们!”
树须拢起他那粗糙的双手,放在嘴前,摆成了中空的管状。一阵洪亮的呼姆、嚯姆声骤然从这名最年长者口中发出,远远的传入林中,听起来就像音调低沉的号角,在群树间不断的回荡。
远远地,从好几个方向都传来了同样呼姆、嚯姆、呼姆的声音。
在图尔卡以及呐哈尔的感知中,更多树人正醒过来。
他们从森林的四面八方赶过来,修长有力的大脚走在森林中咚咚的响。树冠和枝叶哗哗的摇摆个不停,似乎整座森林都活了过来。
“这可真令人惊讶。”呐哈尔说:“原来树中的精灵还有这么多。”
“不多了。”喊完后,树须停了下来,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了伤感:“和很久以前相比,树人们的数量少了很多。因为我们再也找不到女树人了。”
他邀请图尔卡与蒙福之地的圣灵走进秘林谷,这是很久以来,第一次有非树人以外的种族进入这个地方。
事实上,图尔卡此前停在门口的行为让树须对他们感官很好。起码,比不问直接闯入别人家卧室的行为要好很多。
很快,一群形态各异的树人从四面八方赶到了秘林谷。
这些树人的千姿百态:各种身材、颜色,不同的围度、高度,不同的腿长和臂长,不同的脚趾和手指的数目(从三到九根不等)。有几个似乎跟树须多少有点亲缘,看着像山毛榉树或橡树。
有些让人想起栗子树,这些树人有棕色的皮肤和手指张开的大手,还有短而粗的腿。
有些让人想起白蜡树,这些树人高大、笔直,肤色灰白,手上长着许多手指,腿很长。
有些树人像冷杉(他们是身材最高的),有些像桦树,有些像花楸树,还有些像椴树。
有几个相对老些的树人,生着胡须和节瘤,如同矍铄却古老的树(但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树须那般古老);也有一些高大强壮的树人,四肢匀称,皮肤光滑,就像森林中那些正当盛年的树木;
但无论是何种树木的树人,都不见小树人。想到树须说的,现在已经找不到女树人了,图尔卡内心浮现出一个很失礼的念头。
也就是说,这个种族是两性繁殖的?
这时,总共有二十来个树人站在谷底的宽阔草地上,还有更多正在走进来。
又等了片刻,终于,有将近两百多名高大、粗壮的树人从森林的四面八方赶到了这里。看着把秘林谷站得满满的,各种树木……树人,图尔卡内心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图尔卡观察树人的时候,这些古老的生物同样在观察着他。
他们微微颔首,用某种奇异的语言彼此打着招呼,喃喃悠缓如同音乐,这是树人的语言,图尔卡听不懂。
然后这些古老的生物专注地久久打量着陌生人——他们的眼睛不是全都像树须那么古老、那么深邃,但全都流露着同样缓慢、稳定、若有所思的神情,并且同样闪烁着绿光。
等到所有的树人到齐,树须开口说话了。他的语速更慢了,而且有很多长音,似乎在打招呼,又似乎在介绍图尔卡他们。
其他的树人也都或长,或短,或悠缓,或洪亮的发出他们的声音,森林瞬间变得热闹无比。
图尔卡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第十一章 萨鲁曼变堕落
树人的会议持续了七天,这七天里,不断有更多的树人从北面的森林赶过来。他们树龄更年老,也更高大。
其中甚至有两个树人的眼睛和树须一样的沧桑、古老和深邃。
一个给人的感觉很像是桦树,身材高大,比树须都高。腿长和手臂是在场树人中最长的。他是树皮王,是范贡森林中最古老的三位恩特之一。他的辛达语名称是弗拉德利夫(Fladrif),意为“树皮为肤”。
另外一个则像榕树,因为他的头发是在场所有树人中最茂盛的,几乎盖住了三个树人的头顶。他是树叶王,和树须、树皮王同为范贡森林中最古老的三位恩特。他的辛达语名称是芬格拉斯(Finglas),意为“树叶为发”。
相对树须,弗拉德利夫和芬格拉斯几乎不说话。事实上,如果不是树须用最急促的声音叫醒他们,在原本的历史中,他们甚至已经快从树人退化成树了。他们都活了太久,久到甚至都已经记不得他们自己的树龄了。
另外,这里面还有中洲超凡衰弱的因素,加上树人们的种族天性也让他们更喜欢慢悠悠的生活,喜欢沉睡。所以,原本的历史中,这两位和树须一样古老的生命在《魔戒:双塔奇兵》的故事中才没有登场。
如今,范贡森林大部分的树人都加入到了这场事关他们种族未来的会议,他们那缓慢悠长起伏的喃喃低语不断响起,先是一个人说,接着另一个加入,直到他们全都一块儿用一种冗长的节奏吟唱起来,森林甚至涌起巨大的隆隆声。
他们商讨的东西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当最终这场影响深远的树人会议结束,森林突然万籁俱寂。
树须站出来对耐着性子,一直就这样看着树人议论了七天的图尔卡说:“呼噜姆,呼姆。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树人齐聚一堂了,啊,这让我不禁想起远古时期,那时候我们的数量还更多。我们说了很多话。呼姆,哼,是的,我们单是打招呼就花了很多时间,但我想你能理解。树人的语言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和树龄一样古老。而且每一个词语都包含着很多含义,是每棵树经历过的一切,是他们一生的写照。不过,不用着急,呼姆,哼,哈,因为最终我们还是谈论到了你的建议。”
图尔卡精神一振。
树须把他的腰挺的笔直,古老深邃的眼睛里散发出强烈的绿光:“树人议会决定,我们加入光明的一方!图尔卡·阿拉卡诺,如你所言,没人可以永远中立,树人也是这片大陆的一份子,是时候让所有人看看森林的愤怒了。是的是的,新的森林将在北方诞生!霍姆、呼姆!”
霍姆、呼姆!啦——呼姆——啦嗬!
霹雳般的吼声自树人的口中发出,这声音好像一首高昂的进行曲,又似庄严的战鼓擂响,震得整座森林轰隆作响,群树颤抖弯腰,好似遭到一阵狂风吹袭。
所有听到森林怒吼的洛丝罗瑞恩的精灵们,和艾辛格的白袍巫师俱是脸色一变。
这名越发变得阴沉、神秘的巫师长在他的法师塔里不安的走来走去,眼睛中露出了极为愤怒和名为嫉妒的光芒。
彼时本该去处理洛汗疫病的萨鲁曼本能的察觉到这里面的阴谋和危险,白袍巫师回到了艾辛格他的老窝,静看事态的发展。
结果蓝袍巫师重返中土、斯毛格被西方大能者联手欺辱、伊露维塔降临能大事一一的发生,北方之王的身份呼之欲出。萨鲁曼变得即愤怒又害怕。
“我勤勤恳恳,努力奋勉的指引、领导这片土地的生灵,让这些肮脏的、总是脚上沾着泥的臭东西重新吃上新鲜的面包和明亮的大屋,让他们有漂亮的衣物和清爽的鞋子穿,却没有一丝的奖励。”
彼时,萨鲁曼的心也不完全是坏的,但也许是米尔寇在空虚之境掀起对大乐章的篡改时,影响到了他,在此后的日子里,萨鲁曼变得不满足起来。
他渴望知识和力量,对未知抱有极强的好奇,在维林诺的日子里他从维拉那里学到很多知识,对制造新的东西格外感兴致。
但他对弱小的东西没有其他迈雅们的那些同理心,对比花草动物也不显得热爱,他总是忙忙碌碌的在密室里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却又对更美好的事物弃之敝履。
于是,在维林诺时,喜欢花草动物和听曼督斯厅堂中的那些孤苦的灵魂讲述他们故事的欧罗林比他更受曼威和涅娜宠爱。
这让彼时还叫库茹莫的萨鲁曼极为的妒忌。而正是这份不满足和妒忌,让曾经高贵的迈雅彻底堕落到了黑暗的泥沼中。
他说:“而那个自以为比尊贵的巫师更高尚的天降之人只是不知所谓的瞎跑乱逛,说说一些漂亮的空话,你们就把最多的爱给予了他!”
萨鲁曼沉默良久,阴影占据了这名本该是睿智、善良的迈雅的心。
“如果你们都觉得我们这些年勤勤恳恳的努力比不上他一个人的决定,那就让他去处理这场动荡吧。”白袍巫师在他的老巢里发出了刺耳的诅咒,就如同他这些年失败的谋划积累下来的怨气。
“我绝对不会听从一个凡人的命令!绝不!”
结果,没有了白袍巫师的帮助,蓝袍巫师的黑暗魔法在洛汗大肆蔓延,洛希尔人损失惨重。也是在那时,森格尔取代死去的奋格尔,成为洛汗第十六代国王。
但那个时候,洛汗每天依然有为数众多的无辜百姓死去。眼看国家即将陷入崩灭,森格尔几乎快要绝望了。他派人去向精灵和巫师求救,但去往黄金森林的人一去不返——人们都说那座森林里住着一位女巫,她会诱惑一切敢于走进森林的迷途之人。
于是森格尔只能寄希望于距离洛汗不远的白袍巫师。
但艾辛格同样拒绝了洛汗的使者。理由是在尊贵的白袍巫师看来,那不过是疥癣之疾,根本不该劳烦他的出手。
这极大的惹怒了彼时的骠骑王森格尔和洛希尔人,也正是那时起,洛汗和艾辛格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最后,还是被埃克塞里安赶出刚铎的灰袍巫师甘道夫及时赶来,这才拯救了这个濒临崩溃的人类国度。
当最后一名子民被灰袍巫师从死亡中拯救出来,时任洛汗第十六任国王的森格尔发出了这样的誓言:“困境之时才会知晓那匹骏马是真正的千里马!相比艾辛格的冷漠,灰袍巫师的及时援手证明了谁才是洛汗的真正朋友!就让白袍巫师见鬼去吧!从今往后,埃奥尔子孙的土地上不再欢迎任何一名巫师!除了灰袍!”
然而灰袍巫师甘道夫却劝他:“陛下,冷静和审时度势也是一名国王的必要品质,贸然向一名巫师发出挑衅的言语,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但骠骑王却不肯听他的劝告,他下令全境,不允许白袍巫师再经过他的国家,所有洛汗的子民都不能给巫师任何帮助。艾辛河渡口甚至还增派了一支部队,于是洛汗和艾辛格的关系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而这也造成了日后的第一次艾辛河渡口之战的发生。
但彼时还无人知晓。
萨鲁曼惊惑的站到高耸着的欧尔桑克的顶层,朝南方的河口望去。赫然发现在漆黑的夜色掩护下,森林居然在向北移动。
他明白,那是树人。
这变化让他不安。因为没人想到,这些远古就存在的古老生物居然会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他们的踪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很久了,久到除了一小戳人,几乎没人再听说过他们的传说。
“这怎么可能!”白袍巫师把他的黑杖攥得死死的,顾不得呼啸的夜风把他如雪的长发吹的蓬松,惊疑不定:“这些树人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彼时,大地甚至因为树人的脚步而隆隆作响。他们在树皮王弗拉德利夫的带领下,驱赶着一群类似树人,但又更危险、沉默的「东西」,越过艾辛河,头也不回的往北方而去
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庞大,甚至就连白袍巫师都不禁为之忌惮。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看到一个银白如雪的身影闪电般刺穿了夜色,奔跑在艾辛河北岸,萨鲁曼这才兀然醒悟过来。
“又是他!”
彼时,埃昂威作为使者,在银白君王的婚礼上宣告埃尔佩拉将成为中洲大陆上唯一一个受西方大能者们祝福的国度的消息已经传来,这让原本就对北方那位独受诸神宠爱的龙裔羡慕嫉妒恨的萨鲁曼更加的妒忌和愤懑了。
“树人、北方,他在重整那片枯寂的土地!以为能和魔影对抗!不,事实会证明,没人能抵御来自南方的阴影,那是比索伦更强的存在,在他的威能之下,中土将熊熊燃烧,人类毫无希望!精灵亦不能幸免!”
白袍巫师惊怒的在高耸的欧尔桑克上不停的踱着步,终于,他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他急匆匆的走下高塔,来到一间密室。
那里,一颗黝黑的球状晶石被红色的绸缎托着,立在在某个高台上。
与此同时。
迷雾山脉。
孤山事件中,矮人们与图尔卡、巫师曾遇到过的那个半兽人地下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夜色,从隐秘的石头缝中钻了出来。
他有着细细的脖子,苍白的皮肤,四肢纤细而瘦骨嶙峋,瘦小的脸上一双大而苍白的圆眼在黑暗中会发光。
他是咕噜。
他终于无法抵御对失去的宝贝的渴望,加上对多年前的那个狡猾的霍比特人的憎恨,咕噜强忍着对外界一切会发亮的、高大的、鲜活的事物的恐惧,从‘食物’日趋减少的半兽人地下城中逃出来了。
“比尔博·巴金斯!”
凄厉的尖叫声在延绵不绝的群山中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第十二章 咕噜在行动和落入魔网
咕噜永远都记得,那个卑鄙无耻的霍比特人是如何把他的宝贝被偷走的。
“我的口袋里面有什么?”
那个叫比尔博·巴金斯的小偷这样说。但那不是一个谜语。公平来讲,它不是。
“小骗子!大脚板的小偷!这问题不公平。是它先骗人,是它。它破坏了规矩。我们本该掐死它的,是的宝贝。而我们会的,宝贝!”这些年来,咕噜每每想到那个可恶的飞贼用它恶毒、流脓、无耻的谎言,把他的宝贝给偷走了,他就浑身颤抖。
“小偷,小偷,小偷!巴金斯!我们恨他,我们恨他,我们永远都恨他!”
但哪怕咕噜用尽他所有的词汇去诅咒那个卑鄙无耻的小偷,他还是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宝贝。比尔博·巴金斯利用至尊戒,成功从那个漆黑的洞窟中逃走了。
然后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霍比特人在至尊戒的帮助下,在孤山冒险中大放光芒,成就一段传奇,一段不朽的传奇。
而失去了魔戒的咕噜经历了最初几年的惶恐与愤怒之后,他终于无法抗拒对至尊魔戒的渴求,那是一种嵌入灵魂的渴望,几乎持有过至尊戒的人都无法避免。
加上。
那座深埋于迷雾山脉的地下城的半兽人因为参与五军之战,被图尔卡及老斯毛格摧毁过半,剩下的在返回迷雾山脉的时候又被林地王国的精灵消灭在森林之中,几无人生还。
于是,咕噜的‘食物’变得更少了。
种种原因之下,咕噜终于在时隔四百多年后,从迷雾山脉那漆黑的洞窟里爬出来,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因为持有至尊戒的时间过长,咕噜也确实拥有了某些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发现自己可以避开日光和月华,凭着苍白冰冷的双目,趁着死寂的黑夜轻巧飞快地赶路。却极少的被人发现。
他一路捕食吓坏了或不留神的小东西。
新鲜食物和新鲜空气令他逐渐强壮大胆起来,某种力量让他沿着孤山冒险小队曾经走过的路,来到了贝奥恩的小屋附近。
这时,大绿林西边的广袤荒野中开始逐渐的有人类居住。他们中很大一部分聚集在换皮人那栋大庄园的附近,把贝奥恩当成他们的领袖。
咕噜趁着夜色,偷偷的溜进了人类的马厩、羊圈、或者牛棚中,躲在低矮的屋檐下,偷听了很多流言蜚语。其中就有龙、孤山、宝藏、霍比特人的故事。
于是他知道,那个无耻下流的‘巴金斯’去了东边那座如同天柱一般的大山。他没去过,但很久以前听说过,那时候,他还是祖母身边的一个小可爱。
矮人!
只会挖石头的矮人!
咕噜非常嫌弃的吐着口水,大而苍白的眼睛又恐惧又兴奋。他轻手轻脚从人类的庄子里离开,正如同他来时一样,人们并未发现他的踪影。
对至尊戒的渴求迫使着咕噜不知疲倦的翻山越岭,来到幽暗密林的边缘。他设法进入这座被精灵称之为绿叶森林的大森林。
但他不知道道路。
在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与悲伤后,咕噜最终穿过了那座可怕的森林。
在那段时间里,整个森林充满关于他的传言,连鸟兽都在讲着可怕的故事。林中人类说,外面出现一种新的可怕东西,那是一种会吸血的鬼魂。它会上树找鸟巢,它会爬进洞穴寻小兽,它会悄悄潜进窗内找寻摇篮。
但同样的,没人见过咕噜,因为至尊魔戒的力量还在他身上残留,而且,命运也不让他把小命丢在那里。
虽然他在森林中浪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是的,咕噜成功的来到了幽暗密林的另一边。
在那之后,他沿着奔流河一直往北走,来到了埃斯加洛斯。
此时长湖镇因为索林的幡然醒悟,派出了矮人的工匠,成功翻修了一遍。原本的木头建筑全部改成了巨石,富丽且雄伟。
又因为与矮人、精灵的贸易,这里的人们幸福且富裕的生活着。
很多人甚至开始打算重振河谷城,只是因为新的长湖镇才建好没多久,而且人类的数量也才刚刚恢复,不足以支撑一座城,这才让埃斯加洛斯的人类暂时的打消了这一念头。
咕噜正是在这个时候来到长湖。
他躲过守卫的视线,溜进了人类的城镇,蹑手蹑脚的在大街小巷乱窜,到处窃听和偷窥。
因为银白君王和巨龙的故事实在太过传奇,许多人都听说过各个版本的孤山冒险之旅,对比尔博的名字也不陌生——人类不曾忘记山下之王和他的伙伴们在长湖的那段日子,虽然中间有过波澜,但到底,古老的预言确实应验了,长湖镇的人们变得富裕起来。
于是埃斯加洛斯的人类总是孜孜不忘的谈着旧日的故事,谈论巨龙翱翔过天空时的轰鸣,谈论那一场战争。
咕噜的耳朵很尖,很快就应该获知他所要的讯息。
“诅咒巴金斯!诅咒那个该死的小偷!咕噜!咕噜!”咕噜在黑暗中啜泣不已,因为在他看来,霍比特人就不该去凑什么热闹。
更不用说战争了!
“如果那个下流至极、卑鄙下作的霍比特人死在了这些恶心的,令人惧怕的人类口中的那场战争中,那么是的,我们的宝贝将永远遗失了。咕噜!咕噜!”
这里,我们要庆幸比尔博当初返程的时候没有心软去和长湖镇的人们告别。虽然巴德他们知晓比尔博的名字,但对于那个跟在山下之王身旁的霍比特人的最终结局,却不甚了了。
人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去了。
就像大陆另一边的夏尔甚至没有将传说中的霍比特人与袋底洞的巴金斯联想起来。传言就是如此,书里的故事永远比真正创造了那些故事的人来得精彩。
安努米那斯的人们还是因为王室婚礼的原因,才知道嘉宾的来龙去脉。而出了埃尔佩拉,比尔博·巴金斯这个名字甚至还不如一枚金币来得令人瞩目。
想到戒指不知道会落到那个恬不知耻的卑鄙小人手中;抑或干脆随着那个该死的、被诅咒的霍比特人一同葬身荒野,咕噜伤心极了。
“诅咒巴金斯!诅咒霍比特人!他把我们的宝贝弄丢了!咕噜!咕噜!”彼时对戒指的渴望和对矮人惧怕啃咬着咕噜的内心——虽然此前咕噜嘴里嫌弃着矮人粗鲁不堪,但对于守备森严的埃瑞博,咕噜却不敢像闯入人类的家园那样偷偷的溜进去。
矮人的眼睛可比人类的锐利多了,他们能在黑暗中看到最细微的光亮,如果他胆敢闯入山下之王的国度,那么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冰冷无情的斧头。
在那段时间里,咕噜独自一人在孤山外的荒野中游荡了许久。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比尔博的憎恶和对戒指的渴求。他到处的翻找着每一寸土地和草根,翻找着每一块冰冷的岩石,寄希望于能找到他的宝贝。
于是,渐渐地,矮人中开始流传着野外出现一头可怕的、夜里眼睛发着光的野兽的传言。索林甚至派出过士兵去捕捉他,但都被咕噜利用敏捷的身手,和狡诈的性子给逃脱了。
最终,咕噜还是被索林逼得急了,才无奈的离开了孤山。
这时,咕噜变得又瘦又黑,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的肉。孤山冰冷的寒风与刺眼的阳光让他每一日都如同地狱般的煎熬。对失去的宝贝的渴望又灼烧着他的心乃至灵魂。他一个劲的哭,喉咙里频繁的发出咕噜声。
然后,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某种力量促使着他一步一步的,一里一里的望南走,缓慢又鬼祟。
他渡过奔流河,穿过广袤的罗瓦尼安大荒原,在达戈拉德平原逗留了一阵,似乎在挣扎是去魔多,还是南下刚铎。
最终,他在内心那个声音的指引下——或者说,蛊惑下,绕了一个大圈子,穿过死亡沼泽和宁达尔夫平野,在准备渡过安都因河时,被刚铎边境的守卫给捉住。
似乎人类早知道他在那里,这些肤色更贴近哈拉德人的高大人类趁咕噜不备的时候,从暗处冲出来,用网和利箭捕捉住了他。
“很好,现在,把他带回去给主人。”一名穿着黑色盔甲和披风,神情阴郁的家伙说道。
他用手中带鞘的剑抽了一记网中的怪物——这是一头模样恶心怪异的生物,这些乌姆巴尔的黑努门诺尔人不知道他是什么。但不妨碍他们按照主人的命令,在此伏击并捕获了他。
咕噜害怕极了。
他蜷缩着团成一团,不住的啜泣。忍受的这些高大的、令人恐惧的人类的责打和拖曳。
这些人类把他被丢到一架马车上,上面有一个漆黑的闸笼,显然是这些人类用来关押他的。
事实也如此,人类把他丢到笼子里,用黑色的斗篷盖住,一路的望南而去。马蹄声粼粼,咕噜估摸着他们正向人类传说中的那座大城而去。
于是,他不止一次的诅咒着他们,诅咒着他那可怜的命运。
“强盗!杀人犯!
愿天上的黄脸把他们烤死!他们伤害了咕噜,伤害了我们!呜呜,我只是想寻找我的宝贝,我们的宝贝!可矮人、人类却总是无端的伤害我们!咕噜!咕噜!”
在某一刻,咕噜突然察觉到了他的命运,他在黑暗中绝望的啜泣着。
“我们的死期到了。”
这头可怜的、又可恨的生物想到。
“黑暗魔君在寻找他的戒指!他早就知道了!咕噜!咕噜!他知道我们在寻找戒指,我们傻乎乎的送上了门!他就在人类口中的那座圣白之城!”
第十三章 索伦和至尊魔戒
在那个北方蓬勃发展的时期,索伦不止一次用它邪恶又贪婪的眼睛窥觎着北方。
他和他背后的主子一样,不甘心于失败。
他们对维拉们在上古时代创造的美好之物垂涎欲滴。在他们阴暗又恶毒的内心里,一直追求者与西方大能者们平起平坐的地位。
但精灵和人类一直在他们实施阴森统治的道路上阻碍着他们,他们团结在一起,用希望与光明的力量,成功让他们的险恶用心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无论是被精灵们称之为魔苟斯的米尔寇在第一纪元掀起的可怕战争,还是第二纪元时的索伦,都如此。
仿佛,一如在谱写大乐章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努力终将成空。
或许索伦及他背后的主子也意识到这点,或许没有。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无论是索伦还是他背后的主子都正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试图卷土重来。
只是,在精灵已然式微,人类愈发堕落,矮人自顾不暇的时代,北方那位银白之王站了出来,成为了抵御黑暗的中流砥柱。
彼时,曼威的使者和传令官,埃昂威辖西方圣地之威,带着无尽的光芒抵临北方,宣布埃尔佩拉王国将成为受西方众大能者们祝福的国度的消息传来,索伦是又惊又怕。
因为他能感觉到,随着维林诺的那些大能者们纷纷把目光投注到北方,那片本该深受魔苟斯、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荼毒的大地开始焕发新的生机。
而且,虽然索伦已经拿回他美善的形体,但他的力量依然有很大一部分存留在至尊魔戒之中,他无法仅凭一个人就对抗北方,对抗整个中土。
是以索伦只能用渗透人类世界的方式,削弱光明一方的力量,毕竟这事他熟。
同时,他一方面也在一直寻找他的戒指。
只是,虽然他能感觉到那枚蕴藏着他力量的戒指隐约的滞留在北方,但霍比特人的善良和对光明的向往超出了他的预计。
索伦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无法彻底诱惑腐化那不知名的持戒人——比尔博隐约的察觉到,这枚令银白君王都紧张的魔法戒指可能真的蕴含着某种不详的命运,因而在孤山事件后,比尔博就没有再使用过至尊戒。
他把戒指藏起来,放到箱子底下,尽量的不去想他。
在开始的很多年里,比尔博确实做到了。
夏尔那蕴含生机的土地让霍比特人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对家园的热爱,和对自由和光明的向往让比尔博暂时的忘记了那枚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戒指。
索伦失去了对至尊戒的掌控,他的谋划再度落空。
而北方又是索伦不敢踏足的地方。
银白君王锐利的目光巡视着广袤的北方大地,巨龙和真知晶石的使用让所有胆敢渗透北方的阴影无所遁形。
于是,在很多年里,索伦都只能焦急又无奈的等待着,等待着戒指重见天日的一天。因为他知道,这枚蕴藏着他力量的戒指不会就这么沉沦,持戒人迟早会再度拾起它。
事实上,这一天比索伦预计来的要早。
曾持有至尊戒四百多年的咕噜从他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爬了出来,他和比尔博不同,也许在他内心某个他所不知的角落,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善良,但很多时候他身心却是被至尊戒给腐化得千疮百孔。
很快索伦便感知到了他。
黑暗魔君利用咕噜对至尊戒的渴求,蛊惑了他。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索伦手下的黑努门诺尔人在刚铎边境将他捕获,并把咕噜秘密带到了米那斯提力斯。
没人知道咕噜在米那斯提力斯阴暗的地牢里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和拷打,只知道,最后,索伦终于得到了两个单词。
夏尔。
巴金斯。
“霍比特人?”彼时,因为胡林家族的埃克塞里安代替埃兰迪尔的血脉成为新的刚铎之主,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也摇身一变,成为了七层石城的宰相。
这项任命虽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索伦选择的这具形体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而且索伦本来就是欺诈和玩弄阴谋诡计的大师,他轻而易举的就利用各种谎言和虚假的作秀,成功获取了米那斯提力斯民众的信任。
人们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外表尊贵无暇得宛若古代圣王的人类居然是黑暗魔君的化身。
刚铎的人类上当受骗就如同古代的努门诺尔人。
而此刻,索伦躲在一处明亮高大的府邸中,俊美的形体却无法掩盖他身后的阴影。此时的索伦就像一头吞噬光明的怪物,盘踞在米那斯提力斯,汲取着这座圣白之城的希望。
“是的,主人。”
此前那名带人伏击并捕获了咕噜的乌姆巴尔的贵族低着头,不敢看主座上的索伦。“那只怪物是这样说的。他说:一个霍比特人把戒指从他手里偷走了,他的名字叫比尔博·巴金斯。来自夏尔。”
正如同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一样,一开始索伦并没有把霍比特人这个看着渺小又孱弱的种族放在眼里。
因为牺牲和善良从不在他的思维之中,也无法理解。他眼睛里倒映的是冰冷和残酷,是无情与狡诈,是比黑暗更黑暗的邪恶灵光。
哪怕他此时的形体完美无瑕,但他的内在却依然是那个阴森恐怖的魔王。
所以,索伦对戒指居然落入到这么一个此前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弱小种族手里表示很惊讶。而且还是前后两名。
这让索伦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不安——索伦虽然堕落了,但他不朽的部分依然在若有若无的警告他。他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着某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而能算计身为迈雅的他的……
索伦不敢再深想,但有一点索伦却是知道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他无法放弃至尊戒。
因为至尊戒不但蕴含着他的力量,而且,他的一部分灵魂也被束缚在上面了。
如果有人摧毁了至尊戒,他这尊形体虽不至于崩溃,但他的力量也将大幅度的削弱。届时他的一切谋划同样会落空。
而主人之所以重新赐予他形体,是让他削弱中洲大陆良善阵营的实力,为日后的降临做好铺垫。
想到这,索伦厉声说:“派出间谍和探子。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霍比特人!”
手下的黑努门诺尔人只觉得可怕的阴影海一般压了过来,吓得他几乎瘫软在地。
“是,主人。”
第十四章 第二次圣白会议
在索伦开始展开他阴险行动的同时,图尔卡多年前提议的第二次圣白会议也在幽谷召开。
与会的还是那些人。
但商讨的议题却更加严重了。
“甘道夫,我还要说多少次才能让你从你的大惊小怪中清醒过来?你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一些无聊的事情来烦我们吗?证据,我说了很多次,证据!如果你真的想要让我们接受你的观点,请拿出你的证据来!而不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猜度、以为、胡思乱想!”白袍巫师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着脸,眯着眼,狠狠的盯着灰袍巫师及他的盟友。
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银白君王、褐袍巫师。
另外,灰港的奇尔丹、幽谷的埃尔隆德和格洛芬德尔、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和凯勒博恩也都极大可能的站在他的一边。
可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及这些年的诸多事件,名义上的圣白议会领袖白袍萨鲁曼已经渐渐失去了议会成员的信任,如今就连林地王国的代表如今都用一种生疏的眼神看着他。这让萨鲁曼极为的愤怒而羞恼。
“阿拉塔尔和帕蓝多的堕落难道不是一种强有力的证据吗?”拉达加斯特反驳他,这在漫长的岁月中,都可谓是极为稀罕的。
森林之友一向不喜欢凑热闹,对中洲事物也不甚热心。如果可以,他甚至更喜欢待在森林中,与花草动物为伴。
可此前安努米那斯一行,让褐袍巫师清楚的认识到,一股黑暗的力量确实正试图卷土重来。想到原本在维林诺的同僚居然是上次中洲大陆瘟疫事件的主谋,他很难不联想到某个邪恶的大敌。
“我们都知道,单凭索伦,无法驱使伊斯塔尔!”身材矮小的拉达加斯特坐在一张石头雕刻的椅子上,两手空空。
“别忘了,此前还有炎魔和妖狼之王的出现,这也是索伦一个人无法役使的力量!”消失有段时间的灰袍巫师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他变得更加沧桑了,尖尖的帽子放在远处的桌上,手杖放在身旁。胡子与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很久没打理过了,比一向邋遢示人的褐袍巫师更加的不修边幅。
“这确实是一个很值得严肃对待的问题。”埃尔隆德俊美的脸上和眼中俱倒映着清冷的星光:“我们中很多人都面对过索伦的力量,但他能否役使这些古老的堕落生物?我持怀疑的态度。而且,如果米斯兰迪尔和拉达加斯特都没看错,那么我们的敌人中显然还有伊斯塔尔!这将是继第一纪元的愤怒之战以来,最严峻的情况之一了。”
他问奇尔丹:“西方的大能者们知晓此地之事吗?”
是的,自从圣白议会建立以来就不曾出席过的造船者也来了。
所有人看向端坐一旁的灰港主人。
只见奇尔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精美长袍,头上带着白银的额冠,灰白的胡子在温柔的夜风中微微的摆动着。
“众水主宰没有回应我的祈祷,维拉们也没有。”奇尔丹摇头说。精灵中,就属这名最年长者深受乌欧牟的喜爱,如果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而这加重了在场所有人的担心。
“但关于未来的预言已经够多了。”美丽的加拉德瑞尔夫人开口了,她的声音如同清冽的泉水,流进了所有人的内心。她的双眼炽亮,容光焕发,如同内里有光在绽放。“我们都感受到了世界的变化,远古的力量正在复苏,有好的,也有坏的。如果真的是黑暗大敌回来了,亦不稀奇。”
在场的几乎都经历过第一纪元乃至双圣树纪元的各种悲惨命运,当那个曾给大地带来过无数悲痛与死亡的大敌这个名字重新出现,精灵们和巫师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不可能!”白袍巫师近乎气急败坏的说:“他不可能在这个纪元返回阿尔达!夫人,我不想这样说,但仅凭一些似是而非的猜度,就把不靠谱的结论当成真实的东西,这并不明智!”
面对萨鲁曼的无礼,加拉德瑞尔没有反驳,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选择性的闭上了嘴巴。
“这是最合理的推断。”一个声音说。
是图尔卡·阿拉卡诺。
此刻他站在露天的阳台上,看着夜色下美若仙境的幽谷,高大的身影在星光下拉得老长,几乎触碰到会议的石桌上。
于是萨鲁曼一下子合上了嘴,眼中露出了某种嫉妒和忌惮相混合的复杂光芒。
其他人一看,也都纷纷的瞧了过来。
图尔卡回转头,那双标志性的竖瞳里幽幽的发着光:“如果不是,请你给出一个你认为合理的解释。如果你说的对,我们也会洗耳恭听。”
据说,萨鲁曼瞬间变得羞怒起来。因为接下来银白君王指责他没有奉行上次议会的命令,致使洛汗的人类遭受了重大的伤亡。上一任骠骑王甚至因此而死。
而得到褐袍巫师和灰袍巫师帮助的安努米那斯和米那斯提力斯的人们却成功逃过一劫。
两相对比之下,白袍巫师的所作所为就太令人失望了。
加上他这些年的各种有负声望的举动,图尔卡在会议上当场提议罢免白袍巫师作为良善阵营领袖的头衔与荣誉。
结果,作为被西方圣地祝福的命定之子,图尔卡的提议很快得到了通过——这其中,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似乎犹豫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微微叹息着点了点头。
其他人一看,也就纷纷选择了赞同。可见白袍巫师这些年的举动有多令人失望。
甘道夫一开始似乎还想挽回双方这破裂的关系,但无论是图尔卡还是萨鲁曼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路人。
特别,看到接连林地王国的代表都选择的沉默不语。萨鲁曼脸都黑了,嫉妒和愤怒让他失去了巫师引以为傲的理智——他试图用他的谎言蒙混众人,但在场的俱是中洲大陆上的有数强者,萨鲁曼之声在这里可没有力量。
“那就看看你们都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他愤怒的离席而去。
结果,图尔卡却说:“你之所作所为实在有负汝之身份,萨鲁曼,小心!过度的嫉妒和好奇会让你坠入黑暗!还有,别忘了,维拉们注视着一切!”
白袍巫师脚步一滞。
第十五章 阿拉贡(求订阅、月票)
性格决定命运。
萨鲁曼的堕落源自于他的骄傲,即使没有图尔卡,他在原本的历史里也傻乎乎的背离光明,选择与索伦为伍。
在他看来,中洲的一切都不及他的一片衣袖。
他热衷于知识与力量,对弱者却毫无怜悯。某种意义来说,他和索伦极为相似,堕落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甚至就连索伦败亡后,他依然执迷不悟,对甘道夫及加拉德瑞尔的好意熟视无睹,记恨坏其好事的霍比特人,最终在夏尔掀起动乱,结果命丧他视之为猪狗的佞舌之手,灵体消散于风中。
所以,当白袍巫师不顾图尔卡的警告,愤而离席,图尔卡便知道,最终这名曾经的伊斯塔尔依然不免走上堕落的道路。
他有些可惜,但也仅此而已。
其中,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或许有所察觉,但她不说。甘道夫忧心忡忡,不停的啜着烟枪。拉达加斯特有些不知所措,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埃尔隆德与格洛芬德尔探过头,小声的说着什么;
奇尔丹目光湛湛,不知在想什么;凯勒博恩和林地王国的代表沉默不语。
“这将是一件足以动摇光明的大事。”甘道夫说:“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内讧,这太不明智了。”
“在大战来临之前,认清敌我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图尔卡站在星光中,如同天上的神祇。他彻底转过身来,比夜色更浓的长发被一顶秘银锻造的额冠束缚,如同绸缎般的披在腰后,细长的瞳孔在这种时候显得异常的冰冷:“萨鲁曼骄傲得如同一只鹤立鸡群的孔雀,除了他认可的目标,他眼中甚至容不下任何人。”
“智者不该妄自评论。”埃尔隆德说:“图尔卡大人,白袍巫师或许已经变得愈发不可捉摸,但他依然还是光明阵营的一员。”
图尔卡不说话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他说:因为他敢肯定,萨鲁曼最终一定会堕落?
他看了眼美丽的加拉德瑞尔。发现这位卡拉斯加拉松的树民女王微笑的看着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哦?
想到这名享誉中洲的精灵女王一直若有若无的游离在白袍巫师不太近又不太远的地方,图尔卡若有所思。
“我们不是该商讨蓝袍巫师和他背后敌人吗?为什么你们却一副白袍巫师已经堕落了的语气?”林地王国的代表不安的说道。
两名神秘莫测的蓝袍巫师就已经够令人不安了,如今再加上一名白袍巫师。诸神啊,难道大能者们也会那么容易堕落吗?
精灵领主们齐齐默言。
“我和拉达加斯特这些年一直巡视东方和南方,但都不曾发现阿拉塔尔和帕蓝多的身影。”甘道夫收起他的老烟枪,说:“倒是发现东方的蛮族和东夷民们愈发的活跃,他们已经更靠近鲁恩内海和努尔能内海了,魔多和罗瓦尼安大荒野变得杂吵和动乱。但人类世界却……”
他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如果他们不在东方和南方,或许在北方?”格洛芬德尔说。
“北方?不可能。”图尔卡皱起了眉头。“埃尔佩拉不曾放松对北方的警戒,但我并未在夏尔以北发现巫师们的踪影。”
“或许是另一个北方。”加拉德瑞尔说。
“什么意思?”图尔卡愕然。
在场的精灵领主们也都一副不解的模样。所有人都若有若无的将曾经那个地狱般的要塞给从心里抹去了。以至于在一开始的时候,无人将之联系起来。
只有甘道夫眼中灵光一闪,惊声说:“乌图姆诺!(Utumno)”
这个名字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当灰袍巫师脱口而出,包括图尔卡在内,所有人只觉得一股浓稠无比的黑暗自北方席卷而来。隐约间仿佛眼前火光熊熊、凄厉的呼嚎不绝于耳。
“甘道夫,你怎么敢在这里说出这个名字!”埃尔隆德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除冷静之外的表情,“这个名字自很久以前,久到我还未出生前就被遗弃了。”他环视诸人,灰色的眼睛中甚至出现一丝恐惧:“精灵中关于它的传说也不多,甚至绝大部分的精灵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我们都有意无意的将它从我们的记忆中删除了。凡人和蠢货更是连知晓它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北方的矮人甚至都不会向那个地方张望。因为他们的灵觉让他们都有意的忽视的这个可怕的名字!”
但同时,幽谷领主也说:“但如果蓝袍巫师真的躲在那个布满了灰烬、毒水和死亡的可怕魔窟,那么我们就能肯定,黑暗中的大敌确实可能回来了!这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情,加拉德瑞尔夫人,您确定吗?”
加拉德瑞尔绝美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惧的表情,仿佛那个敌人的名号只是想起,就让她感到不安。凯勒博恩若有所觉,立即握住了妻子的手。
“我不能确定,但我有预感!是的,那个被我们所有人都遗忘的魔窟将重新崛起!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她说。“我们中很多人将看不到新纪元的到来,很多人将成为中流砥柱!命运已经谱就,一切皆在一如命定之中!”
于是,所有人都仿佛坠入冰窟,恐惧与阴影占据了在场诸人的心灵。
“那么,我或许明白为什么西方的使者会在这个时候重返中土了。”格洛芬德尔是诸人中对曾经的那位大敌最了解的,比美丽的加拉德瑞尔都要了解。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诸王还存在的时代,就和他及他麾下的邪恶爪牙们战斗过,甚至因此而死。
想到曼威的传令官居然亲身降临银白君王的婚礼,带来了西方诸神的祝福,让北方重新焕发生机,金花领主说:“大能者们在用这样的方式警告我们,敌人回来了!我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黑暗浪潮中看到中洲的希望!”
他看向造船者奇尔丹:“所以众水主宰才不回应精灵的祈祷,诸神也在备战!”
所有人皆不说话。
就连巫师们也都在消化这一劲爆无比的消息。
他们是尊贵的迈雅,但他们神圣的部分被阿尔达的规则束缚了,有一些事情他们可以看见,有一些东西即使是巫师亦无法看破。
但当金花领主拨开命运的迷雾,很多未知的答案便一一的涌入他们的内心。
会议匆匆结束了,剩下的议题本来还有很多,但相比黑暗大敌的归来,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精灵们匆匆定下了加强联系、警惕黑暗崛起的决议,就离开了幽谷。
林地王国的代表需要把这一劲爆的消息带回去,让瑟兰迪尔知晓;造船者奇尔丹返回灰港,守护西方大军西归及东方精灵返回西方的唯一港口。
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也先后返回洛丝罗瑞恩,准备大战的到来;
甘道夫和拉达加斯特也需要继续搜捕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议会成员中,只有幽谷领主算是任务最轻的。
不过,他也有他的责任。
在离别之前,埃尔隆德将一个人带到了图尔卡与甘道夫的面前。
“尊敬的陛下,米斯兰迪尔大人。”阿拉贡向银白君王与巫师行礼问好。彼时,他才刚刚成年,但这名日后的人王已经长得极为高大又英俊。
他有着和他父亲,也就是前王国副相,杜内丹人第十五代族长阿拉松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眸和黑色长发。每当他定睛凝视,几乎无人能与之相抗。但他背负的命运又使他面容悲伤严厉,显然精灵并没有隐瞒他父亲的死亡。
他指骨粗大,指尖和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子,肩部宽大,脚步轻盈,一看就拥有很不错的身手。另外,他仪表堂堂,风度极佳,让人望之心仪。由于从小由精灵教导长大,你可以在他身上同时发现精灵的智慧,和人类的坚韧——阿拉松并未将幼年的阿拉贡接到安努米那斯,而是一直交由精灵教导。也许在阿拉松的内心也隐约的觉察到什么吧。
对于父亲曾效忠的伟大君王,年轻的阿拉贡内心抱有极大的敬意。
对巫师更是一丝不苟的持弟子礼。
图尔卡与甘道夫都对这名年轻的人类颇具好感。
图尔卡上下打量着这名眼看即将登上中洲大舞台的人中王者,仿佛在其身上看到了曾经那名坚毅不拔的战士——“你的父亲是一名勇敢且伟大的战士,他为埃尔佩拉尽到了他所能尽到的责任。”
图尔卡不是第一次见到阿拉贡,但最近一次还要追溯到他幼年之时,那时,阿拉松还在。他忍不住说:“北方将永远欢迎阿拉松之子和他的伙伴,愿你在你感到疲倦的时候,到你父亲曾为之努力牺牲的国家歇息,安努米那斯如今变得极其美丽,比埃尔隆德的家亦不逞多让!”
埃尔隆德对此只是笑笑,并未感到冒犯。
因为银白君王说的是事实。随着北方这些年的发展,埃尔佩拉各方面都开始步入正轨,能微奥湖畔重新变得美如仙境。
甘道夫却看了一眼图尔卡,然后笑眯眯的说:“你的命运不在北方,阿拉贡。向南方去吧,去那座汝祖先曾待过的石城,你的命运在那里!在此之前,你需要摒弃你现在的名字,不露行迹,也不要用精灵的语言。因为你的敌人已经占据那里,你需要改头换面,用另一个身份去获取刚铎民众的信任。然后,你会知晓你的命运。”
阿拉贡知道,眼前的两位都是拥有大能力的当世强者。其中银白君王给予了他庇护,而巫师则阐明了他的命运。
加上埃尔隆德的教导,年轻的阿拉贡顿时明白,他离开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深深的弯下了腰,向在此的三人行了一礼,说:“我的利剑永远为善良挥舞!”然后就离开的幽谷,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纳熙尔(Narsil)圣剑的光辉将在这个纪元重现!”甘道夫看着远去的阿拉松之子,如此说道:“刚铎将迎来它真正的主人!国王将回归!一切重回正轨!”
纳熙尔圣剑正是埃兰迪尔的佩剑,它由诺格罗德最负盛名的矮人铁匠铁尔哈于第一纪元在蓝色山脉铸造。在最后联盟之战中,埃兰迪尔身死,纳熙尔折断为两半。埃西铎利用半截纳熙尔圣剑砍下了黑暗魔君带着至尊戒的手指,从而终结了索伦的统治。
巫师这样说正是预言着人中王者的重新回归。
图尔卡不说话。
埃尔隆德则说:“人类世界的混乱将在阿拉贡的手中平定,但最终寿定凡人建立的国家总归会逝去,龙裔统御一切。”
图尔卡这才抬起头,他说:“也许。但那将是很久以后的事,也许我们中很多人都看不到。起码,在我这里,我并没有看到人类臣服的样子。”
“你的儿子会替你完成这一切。”埃尔隆德和甘道夫这样说。
图尔卡再次沉默起来。
这是他的心结,他不是傻蛋,随着加拉德瑞尔与巫师的先后预言,他隐约的觉察到了落到他和他妻子身上的命运,也仿佛看到了他后代的未来,那是一个沉重的命运。
埃昂威的到来证实了这一切。
埃尔佩拉将长盛不衰,维拉们祝福着龙裔和他的后代。但代价却是他不想看到的。他很是不安,也极为愤怒。可他又无法反抗。因为那同样是妻子渴求的。
所以,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埃尔隆德与甘道夫见此知晓他的心意,内心涌起一丝对龙裔的怜悯。不过他们没说,只是不再多言。
以上这一切发生在第三纪元2952年,此时距离孤山一役已过去11年,距离龙裔降临这个世界已经过去21年。
这一年,北方王国埃尔佩拉在图尔卡的治理下,愈发繁荣。
这一年,咕噜被索伦捕获,黑暗魔君知晓了他宝贝戒指的下落,阴影开始笼罩夏尔。
这一年,龙裔参与的第二次圣白会议在幽谷召开,黑暗大敌极可能返回阿尔达的消息被正式提出。萨鲁曼背离光明,选择了悲惨的命运。
这一年,年轻的阿拉贡得到了龙裔、巫师、精灵的祝福,正式登上了中洲大陆的舞台。
第十六章 图尔卡与芬娜
“一如赐福了龙裔,让他得享中洲最深的福乐;但首生儿女的命运同样也是早已注定的篇章,
两人的结合,孕育了新纪元的希望。
但代价却是两人的永世不再相见。”
关于芬娜·丝丽尔和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命运,在《图尔卡—丝丽尔》一诗中有提及。其中,令后世很多研究龙裔家族的史学家与学者好奇的是,对于自己的命运,芬娜·丝丽尔又是什么一个想法。
结束了第二次的圣白会议,图尔卡返回了安努米那斯。
此时北方在王室和廷臣们的治理下,变得愈发的安定祥和。不说夜不闭户,但东西大道以北,并布理——夏尔为界限,偌大的埃利阿多北部确实变得安全了。
能微奥湖波光粼粼,星光璀璨。湖畔栽种着新的树木林,村落星棋散落。
代表着希望的灯火如同瓦尔妲的星光,闪耀在北方大地。
其中,最耀眼的当属矗立在山坡上的安努米那斯。居住在此地的人将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建造的宏伟都城用灯火点缀得如同人间仙境。街道上有照明灯和喷泉灯。喷泉水本身是白色,但是人类的灯火与精灵的照明石将它们照得如同天上的星辰。
花园区被重新种上了长青的松树与柏树,另外还有各种翠绿的北温带树木与花草,一种绿色的灯照着茁壮的绿树,让茁壮的绿树在夜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茁壮,更加翠绿。
而国王之环上却又是一番景象。
红色的枫树与金黄的银杏围绕着埃兰迪尔之塔,清风吹过,泛起一阵阵金红的光芒。
图尔卡驻足一座低矮的山峦,望着他这些年的成果,心中不免有几丝骄傲。
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抵临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建造的宏伟都城时的景象,那时候北方还一片荒芜。
而如今,整座安努米那斯几乎美得如同一座七彩流光的天上之城。
特别,城中还有他爱的人在等候;
有爱戴他的臣民。
图尔卡觉得,他此生不虚了。
“如果命运无法避免,那就勇敢面对吧。”据说那一刻,图尔卡内心涌起一股振奋之意,他驱使圣灵,跑下了山峰,回到了属于他的国度。
而彼时,阿尔达的天空中,瓦尔妲的星光如同钻石一般,洒落在他的身上。
在此后的岁月里,图尔卡一直陪伴着妻子。由于芬娜·丝丽尔作为泰勒瑞精灵在中洲的那部分亲族的后裔,她继承了法拉斯精灵更喜欢海边的天性,虽然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丈夫图尔卡的爱,但她在那段岁月里,不止一次的回忆起她在米斯泷德(灰港)洁白的海岸线上行走、歌唱的日子。
于是,图尔卡把王国的大部分事务交给了哈尔巴拉德与加尔多处理,他则陪着妻子,在林顿的米斯泷德居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是芬娜最开心的日子。他们会在星光下,沿着漫长的海岸线,一边歌唱,一边看着美丽的贝烈盖尔海,走到哈林顿的尽头。那里是巴兰都因河在明希瑞亚斯的入海口,一些人类在此定居。
他们是杜内丹人与普通人类混血后诞生的新种族,他们寿命不如杜内丹人,身量和智慧也都无法与他们的祖先相比,他们和洛希尔人更像,是寿定凡人的一支。
这支人类对北方的变化知之不深,对银白君王的传说亦不大关心,他们依然秉承着非常朴素的生活习俗,大部分时间里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出海捕鱼,就是到南方的埃林沃恩(Eryn Vorn)中打猎——这是一座覆盖着阴暗松林的海岬,位于明希瑞亚斯地区、巴兰都因河入海口以南,伸入贝烈盖尔海。
他们对于踏着星光,唱着美妙的歌声,从北方漫步而来的图尔卡与芬娜感到极为震惊,觉得他们是传说中的诸神。彼时图尔卡用精灵的魔法,将他标志性的金色竖瞳给掩盖住了。所以此地的人类并未将他与传说中的银白君王联系起来。
他们将有着一头黑发图尔卡称之为库尼多(kuunedor),意为:新月之王。称芬娜为艾尔贝娜丝(Elbanath),意为:如同星光一样美丽。
因为彼时,女精灵柔顺的银发在星光下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美丽得令人震撼。
图尔卡与芬娜对这群明显比很多人类都要淳朴的次生儿女也颇感好奇,于是两人在他们中生活了一段时间,把一些知识教给了这群杜内丹人和原著民融合后的凡人种族后,才飘然离去。
于是,埃林沃恩一带自此开始流传新月之王与星光女王的传说。并在新的纪元来临后,成为明希瑞亚斯地区的主流信仰。
离开埃林沃恩后,图尔卡与芬娜沿着巴兰都因河逆流而上,来到了霍比特人的故乡,夏尔。
在某个清冷的夜晚。
比尔博迎来了一对让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你好啊,比尔博。”星光下,图尔卡掀开斗篷上兜帽,露出了令比尔博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图尔卡大人?”如果不是银白君王的身量实在太明显了,比尔博甚至不敢相认。因为他发现银白君王那标志性的金色竖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正常无比的黑色眼瞳。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图尔卡微笑着说。
于是比尔博当下确认,这的确是银白君王无误。他急忙拉开霍比特人的小门,欣喜的、手忙脚乱的将银白君王迎了进来。
“等等。”看着某人那个熟悉的弯腰动作,比尔博终于想起什么,他看向另一位尊客:“如果这是图尔卡大人,那这位……”
“飞贼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银色的星光下,只见安努米那斯的女主人戴着一条璀璨的白宝石项链,脸上和眼中更是倒映着天上星光,神圣不容亵渎。
比尔博嘴巴张得老大。
袋底洞。
客室。
芬娜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霍比特人这充满了自然气息的洞府,壁炉的火光都无法掩盖她的美丽。
“图尔卡大人,茶还是葡萄酒?”比尔博一手刚煮开的热水,一手赤红似血的美酒,脸上冒着兴奋的光芒。
图尔卡看向妻子。
女精灵这才把目光从霍比特人的小屋收回来,“葡萄酒。”她说。
“茶。”图尔卡礼貌的说道。
比尔博怪异的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事实上,不但比尔博在偷偷的打量这对享誉中洲的夫妇,图尔卡也在观察比尔博。当他看到明明即使在霍比特人中都已经开始算步入暮年的比尔博依然保持着多年前的模样,他心中闪过一丝果然。
“比尔博,你这些年觉得怎么样?”图尔卡问:“你的书还没开始写吗?”
但实际上,图尔卡对霍比特人的情况基本不曾断过了解。因为他一直派人秘密的保护着眼下这名旧日的好友。
夏尔南方的道路上,一直有隶属埃尔佩拉的秘密护卫与杜内丹人的游侠日夜不停的巡视着,一切来自南方的恶意与密探大部分都被他们截杀了。
第十七章 多阿姆洛斯的毁灭与森格尔的堕落
发生在2941年的长剑之夜对北方是一次惨痛的教训,由于彼时银白君王的统治才将将开始,安努米那斯上下对于很多东西都没有彻底的转换过来。
那一次,王国副相甚至因此而死,事后被处决的人更是占了很大一部分原本该是银白君王臣民的无辜民众。
是以,在那一次后,某种类似于国王密探的组织被构建起来。
他们的职权在于保护新生的埃尔佩拉王国不至于被黑暗中的敌人利用暗杀、流言,阴谋颠覆的手段侵害,是保护王室及新生的龙裔帝国的最后防线。
他们中很多是人类,精灵很少。因为信奉在阴影中行动的原纳国斯隆德的那部分精灵基本在第一纪元时就死光了。
剩下的精灵都不擅长这种秘密行动。
纳国斯隆德是第一任诺多至高王芬威的第三个儿子,菲纳芬的长子,芬罗德·费拉贡德在第一纪元建立的国家。它的疆域东达泰格林河与西瑞安河以西,西至到能宁河东岸,南抵西瑞安河口,而北边疆界则是埃瑞德威斯林。是所有诺多王子们建立的国家中领土面积最大的。
而芬罗德也是精灵王中最先发现人类的,他和人类中的贝奥家族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
第一纪元465年,巴拉希尔之子贝伦来到了纳国斯隆德,他高举巴拉希尔之戒作为信物。声称他要从魔苟斯的王冠上摘下一颗精灵宝钻,因他渴望得到辛葛的女儿露西恩;为此他寻求芬罗德的援助。
芬罗德感到自己有义务履行对巴拉希尔(他是贝奥家族的继承人)立下的誓言,于是他答应跟随贝伦,并让欧洛德瑞斯代他治理纳国斯隆德。
但最终,芬罗德与贝伦被索伦捕获,并关押在托尔西瑞安的地牢。后来露西恩救出了贝伦,但芬罗德与跟随他一同出发帮助贝伦的精灵却死在了托尔西瑞安的地牢。
也是从那时起,纳国斯隆德的精灵就开始变得更谨小慎微了。
他们和其他一同回到中土的诺多精灵及多瑞亚斯的辛达精灵相比,更擅长暗杀和阴影中行动。
依靠这种隐匿的作风,纳国斯隆德的精灵在第一纪元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是第一纪元中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类英雄图林·图伦拔(Túrin Turambar)来到纳国斯隆德,纳国斯隆德才重新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号召欧洛德瑞斯及王的臣民站出来,对抗魔苟斯和他的爪牙。
彼时由于图林的名声,纳国斯隆德的精灵皆听从了他的号召。于是这个隐匿在山中的精灵王国暴露在了魔苟斯眼中。
第一纪元495年的深秋,恶龙格劳龙带领着大军,前来攻打纳国斯隆德。格劳龙先是玷污了纳洛格河的源头,又将“被守护的平原”烧成焦土。于是,欧洛德瑞斯带领大军出征,图林骑马走在他身边。
然而,魔苟斯大军的规模远远超过他们;而且,除了有龙盔保护的图林,再无旁人能经受得住格劳龙的龙焰。
此战中,欧洛德瑞斯和许多精灵战死,格劳龙跨过纳国斯隆德门前的大桥,摧毁了费拉贡德大门。洗劫了这个富裕的国度。其他的精灵或是被杀,或是被逐。后来,一些幸存者逃到了多瑞亚斯和西瑞安河口。
图林则被格劳龙眼睛中的魔法与语言所控制,做出了一系列令人遗憾的事。——他的经历就是原著的《胡林子女的故事》
第三纪元2950年左右,图尔卡得到密报,某个势力似乎有入侵北方、或者说入侵夏尔的趋势,于是他当即下令,让哈尔巴拉德将很大一部分秘密守卫派到了比尔博的周围,守护着旧日好友,守护着他手中的至尊戒。
索伦的很多密探与阴谋正是他们所挫败,致使黑暗魔君明知道至尊戒有可能就在北方,却无法将其重新夺回。
而逐渐的,图尔卡也隐约的发现,攻击似乎来自米那斯提力斯。于是一个想法不可抑止的在他内心涌起。
事实上,在他与芬娜游历北方的时候,人类世界的混乱愈发浓烈了。
第三纪元2954年,末日火山爆发,欧洛朱因掀起的可怖火焰与浓烟即使在米那斯提力斯都可看见。
阴云与可怕的黑暗自魔多席卷而来,笼罩着这座本该是人类最后希望之城的伟大城市。
埃克塞里安在索伦的蛊惑下,日愈疯狂。
他不顾城中百姓的反对与议论,率领大军,包围了位于刚铎南部贝尔法拉斯西面半岛的多阿姆洛斯亲王家族的居城,埃蒂尔泷德港。
彼时,望着城外刚铎那洁白的旗帜,与浩大的军容,多阿姆洛斯亲王安盖利米尔长叹一声,对儿子说:“这是那日你仗义执言的后果啊,我的儿子,对抗不公与权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代价会让你痛彻心扉。”
据说那日,阿德拉希尔站在不算高大的城墙上,哀求旧日的好友,希望他能及时悬崖勒马。
但却被已然陷入疯狂的埃克塞里安一箭射中肩膀。若不是衷心的家臣将其救下,天鹅骑士就殒命当场了。
看到儿子受伤,老安盖利米尔明白,仅凭多阿姆洛斯一地是无法对抗拥有米那斯提力斯禁卫军及乌姆巴尔的贵族私兵支持的埃克塞里安的。
于是当晚,安盖利米尔就把亲王家族的继承人从水路偷偷的运出了已被米那斯提力斯的大军团团围困的埃蒂尔泷德。自己则和家族祖地一同化为灰烬。
而等到米那斯提力斯的大军攻破埃蒂尔泷德,埃克塞里安在满地的尸骸中没发现旧日好友的尸体,他也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原地呆了许久。
战后,埃克塞里安出乎意料的没有宣布剥夺多阿姆洛斯亲王的王号与领地,而是弃之如白地,似乎在他的内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好友终有一天会回来,拿回属于天鹅骑士的一切。
另外,几乎在同一时期。
登基已有十数年的森格尔驱逐了北方的商人,断绝了自第三纪元2931年以来洛汗与北方王国的同盟关系。
东洛汗的元帅,已经将近80多岁的伊奥姆加前往埃多拉斯,劝阻这位旧日的王子殿下,却被森格尔王以叛国罪的罪名,诛杀于美杜塞尔德的宫殿之中。
而东方。
来自可汗德与哈拉德的蛮族越过黯影山脉,和努尔能内海,进入到了魔多的戈埚洛斯平原。
而在魔多更北的地方。
乘着战马和巨大战车的东夷民越过鲁恩内海,占领了多温尼安在内的大片区域。孤山的矮人与长湖镇的人类开始受到攻击。
自此,整个迷雾山脉以东是乱成了一锅粥。
第十八章 在夏尔的日子和芬娜的怀孕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大绿林和孤山之间,那里有个河谷城,它的集市远近闻名,那儿满是精美的物品,精灵、人类、矮人的身影随处可见,那儿的领主是吉瑞恩,一个强大的人类国王,他是后面长湖镇巴德的祖先。河谷城在他的治理下显得繁荣而安宁。这座城位于中土世界最伟大的王国埃瑞博之前,那是山下之王索尔的要塞,他是矮人国王中最伟大的一位,索林·橡木盾正是这位国王的孙子。”
芬娜坐在一张长长的背椅上,捧着霍比特人的传记小说,在壁炉前看得津津有味。
“开头不错。”图尔卡和比尔博在桌子的另一头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矮人的殿堂确实很宏伟,你我皆所见。索林会很高兴看到矮人在你的书里的形象。”
比尔博小手不安的搓着,脸色红红的,有点局促,也有点害羞。他尽量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没有写完,这只是初稿,你知道的,也许我会再修改一二。啊,这只是我的闲时的游戏之作,众所周知,最伟大的王国当然是您建造的埃尔佩拉。能微奥湖畔的星光我至今不曾忘记!”
“你书里可不是这么说。”图尔卡眨了眨眼睛,开玩笑说道。
因为银白君王和安努米那斯的女主人提到了他的书,于是迫于无奈,比尔博终于把他构思了好多年的自传似的冒险小说给拿了出来。
一本封面上写着《There and Ba : A Hobbit''s Holiday》的红皮书。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卷了进来,算是机遇或者说巫师的意愿,命运决定我成为这个传说的一部分。但实际上,故事的发生还要从更远一点的时候开始。”
“我仍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天蓝得就像一块宝石。我去捆粮林准备寻找传说中精灵。然后,在那里,我遇见了影响了我一生的人。那时候,他还叫德拉贡·伯恩……”
图尔卡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比尔博。
比尔博更踌躇不安了。
他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安的扭动着身躯,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去看女精灵和她的丈夫。
“……芬娜·丝丽尔误将我抓了起来。她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眼睛里倒映着星光,手里提着弓箭,是一名身姿矫健的游侠女士……”
芬娜笑了,她合起书本,看向了可怜的巴金斯大师。仿佛也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很有意思。”她说:“但我想也许我看不完了。不过我有预感,比尔博·巴金斯,我们会在罗瑞恩的花园中重逢,那是阿尔达最美的地方,有银柳、花朵和湖泊,还有各种懂得歌唱的夜莺。届时也许你可以把剩下的故事给我复述一遍。”
彼时,比尔博并不知道罗瑞恩的花园是指哪里,他的内心被害羞和小小的尴尬给填满了。就好像很小的时候,做坏事时被父母抓到一样。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歉意的对安努米那斯的女主人说:“写书的时候总是会用到一些修饰的手法,我们都知道,事实并没有那么坏。”
图尔卡与芬娜同时笑了起来。
安努米那斯的女主人把还未写完的冒险小说还给比尔博,说:“不,你写的很好,精灵也会谱写很多美妙的诗歌,但像你这样的长篇叙述小说却不多。这将是国王必读的睡前故事,你的名字将随着这个故事的流传而永恒不朽。”
这是极高的赞誉,比尔博欣喜的接过他未竟的小说。
那一晚,比尔博和这对名誉中洲的夫妇还聊了很多。对他们的来意颇感好奇。要知道,比尔博也有多年未见银白君王过了。据传,两人先是在精灵的港口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结伴漫步在林顿洁白漫长的海岸线。
他们在星光下歌唱,在波涛中嬉戏,米斯泷德以西留下了很多有关他们的传说。精灵美妙的歌声甚至一度流传到布理以东。
图尔卡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愿不愿意到安努米那斯住上一段时日,因为他很想在他写完一段有关于旧日那段冒险故事时,第一时间拜读他的大作。
比尔博确实很怀念在安努米那斯的那段日子,对那座七彩的流光之城极为喜爱,但夏尔的风光显然更让他不舍,于是他说:“霍比特人更适合在田间花园里安宁的生活,因为他们的大脚板更喜欢舒适绵软的大地,而不是冰冷光洁的石板。所以,请原谅我的推辞,也许我会在适合的时候前往故友的宫殿里小憩,但袋底洞才是巴金斯最终的归宿。”
图尔卡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叹息说:“你是对的。”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不过,即使如此,银白君王与霍比特人的友谊并未因此而有所动摇,相反,他们更加敬爱对方了。
而夏尔的美丽风光也让芬娜颇为喜爱,霍比特人的花园是除精灵外最美的,加上此地人们的热情与好客,于是图尔卡便决定与妻子在此地居住一段时日。
白天,图尔卡与比尔博会在距离霍比屯不远的小河垂钓,渡过悠然的一天;晚上,图尔卡与芬娜有时候会避开人们的视线,在星光中怡然自得的漫步于霍比屯东面的绿丘乡野。
有时候却又渡过巴兰都因河,直抵雄鹿地以东的老林子。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图尔卡见到了原著中神秘的汤姆·邦巴迪尔。
那是一个在阿尔达的历史长河始终存在的一个神秘角色。他和他的妻子金莓住在老林子的深处,柳条河旁边的一栋小房子里,在他的住处周围似乎都是他的神力所在。
没人知道这两对中洲大陆上声名隆起的夫妇相遇时都交谈了什么,史书上没写,图尔卡事后对此事也讳莫如深。几乎没和任何人提起。
只知道,在后续的某些故事中,这名神秘的存在确实在黑暗与光明的大战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也许是命运的羁绊,又或者是冥冥中的天意,就在图尔卡·阿拉卡诺与妻子芬娜·丝丽尔在夏尔居住的第三年,女精灵怀上了龙裔的子嗣。
于是,那个传说中的命运终于降临北方王国,历史将翻开新的篇章。
第十九章 双生儿
第三纪元3001年,孤山一役后的第六十年。
八月的一天。
仿佛命运一般,这天正是异界灵魂降临这个世界的日子。
这天,阿尔达的天空出现了太阳与月亮同辉的美丽景象。西方,雅瑞恩的光辉还未彻底落幕,东方,提利昂银白的光芒却早早的洒落人间。
另外,仿佛神恩一般,诸天星辰在白昼未尽、夜晚未至之际,便如同钻石一般高挂苍穹。自西方而来的季风吹动洋流,舒恩湾外的贝烈盖尔海涛声阵阵;能微奥湖泛起美丽粼光。
北方。
安努米那斯。
在阿尔达的日月星辰,气息与风,山川河流,大海涛声的呼应下,两道响亮的啼哭声骤然响起,图尔克·阿拉卡诺的子嗣降生了。
国王的寝宫之外;
埃兰迪尔之塔周遭;
乃至偌大安努米那斯,齐齐的响起喜悦的欢呼。
这欢呼声像风一样,吹过能微奥湖,吹过延绵的暮暗丘陵与北岗、吹过伊顿荒原那崭新的新森林,吹向了遥远的安格玛山脉,吹遍了整个埃尔佩拉王国的疆域。
于是,全北方都知道了,王室迎来了新的希望。
那一日,西至林顿、东至迷雾山脉,北至安格玛山,南至夏尔,整个北方都欢欣雀跃的欢呼与庆祝起来。埃尔佩拉的臣民们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对王室继承人诞生的喜悦之情,并期盼着这个伟大的国度将在尊崇的阿拉卡诺家族的领导下继续荣光与长盛不衰。
当一名女精灵将新生的双生儿抱出来递给图尔卡时,他简直不敢相信的,颤抖着抱过了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人儿。
仿佛感觉到血脉的悸动,原本还哭啼着的小人儿到了父亲的怀中,立即止住了他们的哭闹,沉沉的睡在他们父亲的怀中。
这便是自己的血脉。
两世为人,却第一次当父亲的异界灵魂不禁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悸动。
只见右手边的小人儿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发色,左手边的小人儿则和他母亲一样有着的银色毛发。
而且由于他们的母族是源自泰勒瑞精灵血脉的芬娜·丝丽尔,双生儿的耳朵有着精灵的特征。也就是说:眼前的一对双生儿几乎同时继承了龙裔与精灵的优点。
“欢呼吧,阿拉卡诺家族迎来新的成员。”
图尔卡坚定与欣喜无比的抱着两个才诞生的孩子,走到国王之环的庭院前,向安努米那斯的臣民们展示新生的王室继承人。
于是整个安努米那斯的臣民的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所有人都在为王室成员的增加而欢欣雀跃,大街上尽是欢庆的人们、鲜花如雨一般从天空洒落。
而在这欢呼声中,埃昂威再度莅临了北方王国。
彼时,漫天星辰闪烁,苍穹之上,雅瑞恩与提利昂的光辉同时洒落大地,一道圣洁的光自西方而来。
带来了柔和的风。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阿尔达气息与风的主宰的使者到了。
“您的儿子终将成王!”
埃昂威恭敬的走到银白君王的跟前,说:“他们不是凡人,也不是精灵,他们将拥有龙裔与精灵的双重命运,阿尔达的束缚不会在他们身上展现,这是西方大能者们对这一新生种族的祝福。”
而当埃昂威辖带着漫天的星光,与清风,带来了西方蒙福之地的祝福,本该睡着的小人儿同时张开了他们沉重的眼皮,里面如同巨龙一般的金色竖瞳一闪而过。
很显然,他的子嗣不但继承了他的力量,还将拥有比精灵更自由的命运。这对升级为父亲的图尔卡来说,确实是一种欣慰。
北方王国迎来继承人的消息风一般的传遍了大陆。
米斯泷德(灰港)的奇尔丹是最先得知这一消息的盟友,这名伟大的长者露出了与精灵气质极不相符的大笑。
“这是我漫长的生命中听到过的最令人欣慰和高兴的消息,我们迎来了一个新的亲族,一个源自精灵,但又比精灵更强壮,也更智慧的种族!维拉们的预言得到了印证,愿我们的亲族永远长盛不衰。”他说。
使者欣喜的低下头,感激他的祝福。
幽谷的埃尔隆德是第二个得到消息的精灵领主,他顿感欣喜之余,同时也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才说:“新的国王和我的亲族将有一段渊源,所以,我会祝福他们,愿他们茁壮成长,灵动机敏如同山间的小鹿。”
前来通知幽谷领主的使者同样欣喜的收下了他的祝福。
而洛丝罗瑞恩和林地王国也在之后几乎同时受到了消息,树民女王祝福新生的龙裔勇猛并健康,拥有怜悯的心。
瑟兰迪尔则祝福西方的亲族胆识过人,永不畏惧。
索林得到消息最晚,除了孤山地处中洲大陆另一边外,罗瓦尼安大荒野日渐混乱,阻碍了消息的传递也是一个原因。
不过,在得到银白君王升级当父亲的消息后,矮人却是直接派出了一个使节团,前往安努米那斯恭祝北方之王,也算是极有诚意了。
另外,巫师也得到了这一消息。
灰袍巫师甘道夫在一个秋风乍起,没有月亮的夜晚,抵临了北方。
当他看到双生儿那与他们的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和尖尖的耳朵,不禁也说:“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一股新的希望,我的大人。他们中一个将继承您的力量与荣耀,一个将开拓未知的疆域,那是我都不曾到达的地方,龙裔家族因此而壮大!”
彼时,王后也在场,她用世间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说:“但我更希望他们能永远陪伴在他们的父亲身边,因为我有预感,我能陪伴他的时日不多了。”
据说当听到王后这么说,图尔卡的心极为悲伤,因为那时候,他确实感觉到离别的日子就要到了。
而巫师也察觉到了这个命运,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紧接着,拉达加斯特也来到了北方。
他献上的是森林的祝福。
他说:“因为他们继承了精灵的血脉,因而森林与动物都会对他们抱有极大的善意,他们的父亲在这一点上都不如他们。”
图尔卡很高兴,因为无法沟通万物始终是他的一个遗憾。他说:“这确实很不错。只是希望他们不会把森林都点着了。”
“除非他们胡乱喷火。”拉达加斯特说。
然后他们都大笑起来。
比尔博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他离开霍比屯的家,来到了安努米那斯,并朴素的献上了一个霍比特人的祝福。
“愿他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比什么都重要。”图尔卡和芬娜微笑着说:“我们所求仅此而已。”
第二十章 蛮族和战车民的入侵
孤山一役后的数十年里,北方都大致的处于一个和平发展时期。在这个时期,关于喜乐丰饶的旋律不断在北方涌现,人们安居乐业。
在那个时期,由于维拉们的祝福,北方大地缓慢但蓬勃的恢复。新的森林逐渐成型;庄稼和物产连年丰收;
能微奥湖变得更加的清澈美丽,几乎让人不禁响起第一纪元时贝烈瑞安德的伊芙林湖(Ivrin)。
彼时,那座美丽的大湖如同水晶一般澄净明亮。
另外,暮暗丘陵延绵的大山之中响起矮人彻夜不停的锻打声。
索林的族人们在山中发现了富饶的宝石矿和铁矿。
精灵用这些美丽的宝石锻造出各种精美而蕴藏着魔力的饰品,矮人则利用他们高超的技术,帮北方王国铸造出了一大批军备。
于是北方的武力也在那个时期被积累起来。
新生的人类比他们的父辈更孔武有力,身量也更高。
他们很多人更喜欢探索外面未知的世界,喜欢到更远的伊顿荒原与安格玛山冒险,到布理以东的森林中寻宝,而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土地束缚在方寸之间。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听着银白君王的传奇长大的,对王室的拥戴也更深。相比老人们曾经历的种种黑暗与悲惨事迹,新生的人类更活泼自信,也更有力量。
于是,在孤山一役后的第六十年后,北方的势力反过来开始向南方蔓延。
巴兰都因河与苍泉河之间的广袤明希瑞亚斯地区开始出现人类的踪影。
而自从第二纪元精灵与索伦的大战后,这一地区就基本百里无人烟了。
如今,随着埃尔佩拉王国的急速发展,人类得以在北方重新崛起——这是一股新的力量,它将和日后西归的精灵们,撑起一个时代的变迁。
占据南方的索伦在很久以后,终于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潜在危害。
据传彼时,黑暗魔君又惊又怒。因为他没想到,北方恢复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而彼时,由于刚铎的人类还未彻底堕落,所以索伦的统治并未达到颐指气使的地步,他依然需要胡林家族来掌控这个伟大的国家。
而本该受他控制的「堕落者」埃克塞里安在清除了旧日好友,多阿姆洛斯的天鹅骑士所在的家族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却变得有些奇怪来。
特别,当2980年,另一位旧日好友,第十六代洛汗骠骑王森格尔逝世的消息传来,埃克塞里安短暂的恢复了清明。
他把王太子,也就是日后的德内梭尔二世叫到跟前,说出了一番奇怪而且危险的话来:“我的儿子,很抱歉把你们牵扯进来,但记住,我曾经确实只是想让我们的人民过得更好!重新拾起那被遗弃的荣耀!但被诅咒的命运找上胡林家族,找上了我,我……我……”
彼时,那间秘密且黑暗的密室里,只有埃克塞里安与王太子德内梭尔。其他的人,哪怕是国王最忠诚的侍卫,都不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
昏暗的灯火中,继承了国王那英武的气质与灰色眼眸的德内梭尔恐惧且担心的看着捂住头,表情时而狰狞,时而痛苦的国王,不知道是该上前搀扶,还是尽可能逃得远远的。
因为,仿佛觉察到自己手中的虫子居然有想反抗的迹象,某个邪恶的意志开始降临埃克塞里安的内心。
恶魔的低语在埃克塞里安的耳边响起,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在这名毁誉参半的堕落者眼中不断的撕扯着,埃克塞里安痛苦的捂住了头,喉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可怖嘶吼。
吓得还年轻的德内梭尔踌躇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只见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父亲危险的拔出了他从未离身的宝剑,癫狂的冲着空气中胡乱的挥砍着。
那可怕的模样几乎是他从未见过的。
在德内梭尔的印象中,虽然很多大臣与侍从们在暗地里偷偷的议论,国王变得越发刚愎与阴森了,宫廷中敢于说真话的人愈发稀少。
但不可否认,埃克塞里安的内心中给家人还是留下了一缕光明,他一边如同一头可怕的野兽般嘶吼着,一边极力的警告王太子:“不要……听从黑暗中的低语,也……不要沉迷……虚假的权力,国王之位冰冷而危险,它不属于我们!不属于胡林家族!离开……离开这里……啊啊啊……”
埃克塞里安疯狂的挥舞着宝剑,陷入了最彻底的癫狂之中。
德内梭尔脸色发白的从密室逃了出来,但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母亲和妹妹。
因为彼时,整个王庭都在宰相奥兰迪尔的掌控之中。这名外表比曾经高贵的努门诺尔人都要更加耀眼、气质更加伟岸光正的宰相得到了包括乌姆巴尔港的海盗王及大小贵族在内的一众领主们的支持,将原本属于国王的权力彻底的挖空,胡林家族的王位在最初的几十年后,快速的沦为了一个笑话。
年轻的王太子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没有可以引为外援的势力。埃克塞里安为了篡权,杀死了太多忠心的将领。
对多阿姆洛斯领的剿灭也成为压到王室在刚铎人民中的最后一缕信任。
可以说,在埃克塞里安统治的后期,除了一小部分王城禁卫军,和零星的几名忠诚于胡林家族的廷臣,王室几乎指挥不动任何一个军团。
所以,即使埃克塞里安在生命的最后时期,短暂的恢复了理智,但他的挣扎注定徒劳无功。
仿佛为了惩戒国王的不甘,当晚,国王发病并被隔离软禁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传闻中,每到晚上,侍从们都能听到从国王的寝宫中传来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与不明意味的呓语。很多胆敢偷听、或者说不小心听到的宫廷守卫与侍女们通通在第二天就被处死了。
于是,渐渐的,没有人再敢靠近那间被很多人看来受到了诅咒的房间。
年轻的德内梭尔更加的惊惧与惴惴不安了。
父亲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他警惕着宫廷中的每一个人,似乎他们中隐藏着敌人的刺客。特别,对于宰相奥兰迪尔,王太子变得又惊又愤怒。
在他看来,这番变故除了奥兰迪尔,根本没有人可以这么快速的做出反应。
想到那晚,埃克塞里安二世那悲伤又痛苦的眼神,年轻的德内梭尔仿佛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某个真相。
一个可怕的真相。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相反德内梭尔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了,他眼睛中常年泛着阴郁的光芒,神情冰冷,腰间宝剑不离身,如同一头敏感而受伤的小兽。
但显然,索伦彼时还并未打算彻底的甩开胡林家族,自己直接统治这个人类国家。
所以,最终,德内梭尔并未迎来让他最担心的事情。
“一个乳臭未干的渺小人类罢了。”在日渐富丽堂皇的宰相府中,索伦那具美善的形体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他说:“就让他先活着为我效力,等他没用了,哼。”
彼时,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高大人影静静的站在这间明亮的大厅之中。偶尔炸裂的灯火将神秘人兜帽下的阴影驱散,露出了大片的虚无。
显然,这是一名戒灵。
而他的身份相信很多人都不会想到。也或者,都猜到了。
据说,在发表了一些对胡林家族的埃克塞里安与他子嗣的不屑言论后,索伦对这名转化没多久的纳兹古尔说:“去,让魔多那里的军团发起进攻,人类世界已经腐化得差不多了,我们需要消耗他们更多的潜力,而没有什么让死去的人比出生的人更多令人心醉神迷!”
“是的,我的主人。”
这名纳兹古尔发出了刺耳的嘶哑声,那阴森恐怖的身影如同一片黑云,悄悄的从光明的宰相府邸、从圣白之城溜了出来,向东方遁去。
几乎在次月。
来自东方的蛮族们就潮水般的从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的峡口中涌了出来,越过达戈拉德平原,攻击伊希利恩的北部。
同时,乘着巨大战车的东夷民们也纷纷从罗瓦尼安大荒野南下,渡过安都因河,攻击洛汗。
于是整个南方人类世界战火大起。
这一场注定悲剧的战争。因为彼时洛希尔人和刚铎的人类都断绝了与北方的盟约,所以他们没能得到任何外部盟友的支援。
洛希尔人和战车民在北高原;刚铎人类和蛮族在伊希利恩北部,分别进行了一场浩大的战争。
虽然那时候人类的英勇还未全部丢弃,但由于他们一开始各自为政,所以洛汗与刚铎还是在那场战争中大败而归,丢失了大片的领地。
但很快,次生儿女中的英雄纷纷站了出来,率领人类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其中,洛希尔人诞生了希奥顿和伊奥蒙德这样的勇士。
希奥顿是森格尔之子,他在才登基为第十七任洛汗骠骑王的第一年,就迎来了东方战车民的入侵。结果,继承了洛希尔人英勇与果敢的希奥顿王在知晓彼时战车民的王,伊恩二世在北高原大胜后,轻敌的率领一股大军自北方南下,准备攻击埃多拉斯。
希奥顿利用敌人不熟水性和缺乏渡河舟船的劣势,纠集了南方部落的骠骑们,在欧诺罗德河渡口附近伏击并歼灭了这股入侵洛汗的战车民,并杀死了彼时的战车民的王,伊恩二世。成功挽回了洛汗战场的败势。
此役,因为湍急的欧诺罗德河,来自东方的战车民们只能先纷纷下马弃车,准备把部队送过去,再把想办法把剩下的战车拉过去。
结果,在等到敌人渡河渡到一半的时候,希奥顿率领机动性更佳的骑兵部队自上游奔袭而下,大破没了战车护持的敌人,并把剩余的敌人通通推下了湍急的欧诺罗德河!
传闻,当拂晓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漆黑的夜色,跃然洒落大地时,希奥顿第一个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他穿着明亮的金甲,带着嵌着羽毛的金盔,挥舞着家传的宝剑赫鲁格林,大喊:“现在,是时候了!洛汗的骑士们,前进!击破敌军!”
并第一个撞入了彼时被神兵天降的洛汗骠骑们震慑得手足无措、大为慌乱的敌人之中!
而在他的身后,无数的洛希尔人骑着高大的骏马,擎着绿色的白马王旗,发出响亮的吼叫,潮水般的席卷而来。
被半渡而击的伊恩二世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很快,轰隆的马蹄声伴随欧诺罗德河湍急的流水声,淹没了这股入侵洛汗的敌军。
是役,希奥顿以3000骑兵大破有着20000以上兵力优势伊恩二世,成功捍卫住了埃奥尔子孙的骄傲。
而被第十六任骠骑王,也就是希奥顿王的父亲,森格尔以叛国罪处死的伊奥姆加的儿子,伊奥蒙德率领少数的家臣加入了洛希尔人反击战车民的战争,并于乱军中,杀死了伊恩二世。
于是战后,希奥顿恢复了伊奥家族在奥德堡的统治,并重新册封他为东洛汗的元帅。
而刚铎方面。
也正是这个时期,化身梭隆吉尔的阿拉贡因为英勇的奋战在蛮族入侵战争的第一线,保护了很多无辜的平民。
传言中,一名勇武过人的北方人类,手持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杀死了很多入侵伊希利恩的蛮族,令很多来自东方的邪恶爪牙们闻之色变。
他号召人们站出来,为身后的家园而战,为家人而战。
“身后便是我等故土亲人,我们所有人已无路可退!”
当这个中土版的「保卫米那斯提力斯」的口号被喊响,无数因为这场战争失去家园亲人、为保护家人不受侵害的刚铎民众大受振奋的站了出来,跟随彼时自称梭隆吉尔的阿拉贡,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并确实的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
于是,逐渐的,阿拉贡的名声与威望日渐盛隆。梭隆吉尔这个名字开始在伊希利恩及米那斯提力斯的民众口中竞相流传起来。
也是那个时候,这个陌生的名字第一次进入到了索伦的耳朵。不过那时候,索伦并未将这个名字与他此生的大敌联系起来。
他更多的精力被北方的变故吸引过去了——那个时候,正是图尔卡与芬娜离开安努米那斯,游历北方的时候。
对于南方的战事,索伦更多的让他手下的邪恶人类们自己去处理了。他则谋划着,利用这个机会,夺回他的戒指——事实证明,虽然银白君王离开了人们的视线,但他并未放松对北方的监控。
索伦的很多阴谋皆被暗处的王国密探破坏了,北方与南方的道路上铺满了双方密探的尸骸。
即使如此,洛汗与刚铎的人们依旧看不到这场战争的胜利曙光。因为,更多的敌人自罗瓦尼安、自魔多正源源不绝的加入进来。
几方展开了长达数年的连绵战争,互有胜负,但也因此,南方人类世界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破坏与损失。
四年后。
也就是第三纪元的2984年,被后世称之为「堕落者」的第三十三任刚铎之主埃克塞里安二世在癫狂中离世,结束了他令人叹息不已的一生。王太子德内梭尔登基为王。
第二十一章 矮人使节团
在人类世界遭受巨大失败与痛苦的年月里,北方也在进行一场特别的冒险。说它特别,是因为,这本不该在‘历史’之中。
在重新统治了埃瑞博很多年之后,索林涌起了一个埋藏在心底很长一段时间的念头。他想起了矮人在迷雾山脉腹心之中的那座古老的矮人宫殿劳作、歌唱并繁荣昌盛的日子,想起了卡扎督姆那宏伟辉煌的矮人圣地。
这念头甚至如此的强烈,强烈到甚至愈发繁荣的山下王国都无法让他释然。我们甚至不清楚到底是瑟罗尔之戒的力量影响了他,还是这些渴求原本就存在于每个矮人的内心。
只知道,在重新统治了山下王国五十多年后,索林心中再度产生了对那座深埋于大山之中的矮人圣地的某种渴望。
他渴望重新回到那个矮人的圣地之中,回到那个充满了秘银与歌声的宏伟殿堂,回到祖先长眠之地。彼时,索林的年纪也不小了,须发从多年前的灰白变得银白;曾经强壮的躯干也在开始慢慢的衰弱,眼睛也许还保持着当年的锐利,距离回归奥力与矮人先祖的殿堂中也还有一段时间,但不可否认,这位山下之王也开始步入暮年了。
于是,索林开始思考,希望死后能埋骨于祖先长埋之地,埋葬于那座古老的圣地。
而支持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则是随着山下王国的重新崛起,都灵矮人再次变得荣耀与富足起来。他们随时可以拉起一支别动队,进行一场即使失败了也不会伤筋动骨的冒险。
加上,索林想起了银白君王的承诺。
那是图尔卡在卡恩督姆之战后亲口许下的誓言。
于是,在罗瓦尼安大荒野中的那些粗鲁危险的战车民们把大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南方之后,索林派出了以巴林为首的使节团,以庆祝北方那位伟大的君王子嗣降生的名义,率领一支矮人前往了安努米那斯。
而当以巴林为首的这支庞大的使节团抵临北方。
图尔卡便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王在圣洁辉煌的大殿中接见了矮人,彼时他穿着一件银白色长袍,领口与袖口上用金丝与银线绣着各种精美而繁复的云纹,腰间别着一条镶嵌着多颗猫眼石的束带,上面的宝石让人不禁与他那标志性的眼睛联想起来。额头上戴着秘银的头饰,绸缎般的长发披在腰后,尊贵得如同降临人间的神祇。
“我王,愿您的荣光永耀大地!多年不见,您的风采依旧。”老矮人敦厚的身体深深的弯了下去,胡子几乎垂到地面。“而阿拉卡诺家族却已迎来了新的成员,这实在是令人不禁欣喜。”
在他身后,欧因、欧瑞这两位孤山冒险中见过的老朋友也都一脸恭敬的弯下腰,另外还有弗罗伊、罗尼、纳力、弗拉尔。他们即是此次使节团的成员,也将是原本历史中跟随巴林去收复摩瑞亚的矮人。
“巴林,我的朋友,毋需如此。”图尔卡微笑着扶起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位久违了的老朋友。只见多年前就须发皆白了的老矮人变得更敦实了,原本还算锐利的眼神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朦胧。长长的胡须垂到了腹部。
“我的宫殿中永远欢迎矮人的到来,都灵矮人如今亦是我的臣民。”他指的是接受他雇佣并统治的那部分矮人。
巴林很高兴,显然,银白君王并未忘记矮人的友谊与承诺,他抬起头,又说了一些很客气的话,然后才说:“我王,索林除了让我带来他的问候外,还想问问,银白君王当年的承诺可还应许?”
图尔卡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当年的誓言将迎来它应验的时刻。但他此刻的心却被家人填满了,他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妻子与孩子。于是他说:“非我不愿履行当年之承诺,实是我的心停留在了北方。请原谅,巴林,我的朋友。如果矮人愿意耐下性子再等一段时间,我保证,无论何事我皆可应许。”
据说,那一刻,巴林的心喜忧参半。喜的是,银白君王并未忘记当年对矮人的承诺,索林的请求极可能会被满足。忧的是,北方之王正如传言所说,不愿再离开他的妻子,而想要等他答应出兵,不知是何时。
“那么,我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巴林说。银白君王的威严非矮人们可以违逆,巴林他们恭敬的鞠了一躬后,离开了王的宫殿。
过后巴林派了一些信使,返回埃瑞博,将这一消息告知了索林。自己却率领矮人在北方暂时的居住下来。
事实上,在结束了会见后,图尔卡也心事重重的返回了王庭后的寝宫。他穿过一片美丽的枫叶林,在一个小型的花园中,找到了正陪伴着两名孩子的妻子。
只见一株花簇茂密、香气四溢的银杏树下,王后轻轻的推着两架小小的木质婴儿摇篮,嘴里哼唱着一首优美的精灵小调,脸上的温柔令图尔卡几乎永世难忘;
而被母亲的爱意包裹着的两个小人儿睁开他们琥珀一般的眼睛,挥舞着他们稚嫩的小手,冲他们的母亲呀呀的不知在喊着什么。
清风拂过,金色的花叶随之翩翩起舞,温暖的阳光洒落,将这一幕衬托得如同一幅美丽无比的油画。
图尔卡不禁走了过去,深情的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小人儿,和温柔的妻子,没有说话。
双胞胎似乎认出了他们的父亲,兴奋的瞪着和他们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可爱的踢着胖胖的小腿,舞着白白的小手。
只是,精灵的歌声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还小的双生儿很快就在母亲充满爱意的摇篮曲中沉沉睡去,尖尖的小耳朵不时还一耸一耸的,可爱极了。
确定孩子们都睡着后,王后停下了摇篮曲,她示意侍女们将两位王子连同小小的摇篮一同抬回了王后的寝宫。然后才说道:“奥克里安姆,矮人们的来意我已知晓,去吧,去履行你的承诺,王的誓言不该被遗忘!”
图尔卡紧闭着双唇,没有说话。
而芬娜也未再多言,只是静静的依靠在丈夫的身旁,看着满园的美丽花朵与随风摇曳的高大银杏林。
第二十二章 甘道夫抵达北方和埃尔佩拉王国的第一次出征
虽然有着王后的支持,但图尔卡还是犹豫了许久。而巴林在得到了银白君王的承诺后,也耐下性子,在安努米那斯滞留了下来。
终于,秋去冬来。
当巴林他们等到国王之环上那些红如火、黄如金的枫树林和银杏林都已经凋零,大地变得萧瑟,矮人们或者说图尔卡等到了一名意外的访客。
“我王。”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甘道夫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北方,赶到了安努米那斯。“矮人滞留北方的消息即使我在南方都听闻了。大人,一直犹豫不决,可不是一名明智的国王该做的。当年我亦在场,既然您已经给了矮人以承诺,那么事到如今,您为什么又犹豫了呢?”
“非我犹豫,而是某种担心让我无法成行。”彼时,图尔卡在国王的书房里接见了巫师,他说:“南方人类世界的动荡我亦看在眼里,甘道夫。我们的敌人不但挑起了南方人类世界与东方蛮族的战争,这些年来某种阴影还不断的试探着侵入北方。我担心,如果我离开,他的魔爪会深入北方,造成某种令人惋惜的悲剧。”
彼时,甘道夫将他的帽子、手杖和精灵宝剑格拉姆德凛皆放到一旁,自己则忧心忡忡的抽着他的烟枪,一时间国王的书房里云雾迷蒙。
“是的,我们的敌人变得更强了。这个强大不是指他的力量,而是他阴险且恶毒的挑起了人类世界的动乱,人类的力量被削弱了,而黑暗的力量却在每时每刻的增长。”
巫师停下了吞云吐雾,佝偻的身躯骤然变得高大,眼睛湛湛而发着光,声音威严而浩荡:“我王,我希望您能尽快消灭北方的最后一处半兽人据点,整兵备战!我有预感,战争就要来临了!清除我们后方的毒脓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巫师的这些小把戏当然不会对图尔卡有影响,但不得不说,甘道夫的这番言语正是他所担心的。按照历史,魔戒事件很快就要爆发了。
虽然图尔卡不认为命运还会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发展,但如今看来,大致的走向还是没变的。
这些年来,南方变得更危险了。
东方那些信奉自古以来的黑暗力量的蛮族和战车民们取代了半兽人,成为危及中洲大陆的隐患。甚至,相比那些只会破坏的半兽人,这些人类的危险更大。起码半兽人不会治理国家,而这些人类会。
是的,随着这些信奉自古以来的黑暗力量的民族占领了罗瓦尼安大荒野的南方和伊希利恩,很多西方人类,甚至一些贪婪的矮人投靠了他们。
这些矮人是在东方的那一支,和都灵一族关系不大,但更加的贪婪。他们带来的更强的兵器锻造技术和后勤补给,加上西方人类中的骑墙派,这让这些黑暗之地的敌人们逐渐的愈发根深蒂固。
同时,这也是希奥顿与阿拉贡他们后期愈发无力与之对抗的原因之一。
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利用这种人类之间内战的险恶模式,大量的消耗着人类势力的潜力,还成功堵住了精灵参战的可能。
或者说如果没有一个合理且强大的理由,精灵们是绝对不会参与人类之间的这些战争的。
说到底,这些都是人类之间的纷争。在精灵们看来,寿定凡人终有一死,这是一如给予他们的奖励,人类或许不会理解,但背负着永生牢笼的精灵却羡慕不已。所以,如非必要,他们是不会主动去干涉人类内部的变化。
“至于你所担心的,我将替您守护。”甘道夫意味深长的对他说。
图尔卡知道,巫师也开始怀疑起比尔博在当年的那次冒险中确实获得了某些东西。某些极其危险的东西。毕竟霍比特人身上的变化他这些年也都看在眼里。
图尔卡沉默良久,终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于是,第三纪元3001年,冬。
久违的号角声在安努米那斯响起。
一队又一队穿着银色盔甲,红色披风的高大战士自安努米那斯开出。他们是北方新生的人类,是很久以前那些被解救的人类的后代和一部分被归化后的山民。
这支队伍是那么庞大,前后加起来几乎超过了20个千人队。
他们中很多人甚至都只是第一次上战场。但作为第一支代表着埃尔佩拉王国的军队,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士气高昂且满怀信心。彼时,很多年轻人的脸上与眼睛里尽是英勇无畏的光芒。
他们相信,无论他们的敌人是谁,在伟大而尊崇的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率领下,终将碾碎他们!
而走在他们前方的是一支人数在500左右的精灵游侠部队和以巴林为首的2000名矮人。以及骑着圣灵呐哈尔,走在他们所有人之前的图尔卡·阿拉卡诺。
安努米那斯的民众甚至第一次目睹北方的军容。很多人纷纷站到街道的两旁,和大门附近,兴奋而又羡慕的看着这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队伍擎着国王的旗帜,步伐坚定的向南方而去。
“这便是我们自己的军队啊,看着真令人心安!”
“国王出征了!万胜!”
响亮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向出征的战士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洁白的鲜花不断的洒落在宽厚平整的石板道上。
而在安努米那斯那高耸宏伟的城墙上,王后抱着两名年幼的王子,目送着国王的离去。
仿佛若有所觉,几乎快走出安努米那斯民众的视野之外的银白君王骤然回头,定定的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三人,然后才狠心的轻轻拍了拍圣灵的颈脖,疾速向南方而去。
大军沿着古代努门诺尔人修建的古道,先是往南走了十多里格,然后渡过巴兰都因河,快速的向风云丘陵而去。
12月11日。
大军抵达风云顶。
图尔卡命令大军在此修整一天,然后第二天,大军继续南下。
12月13日。
大军渡过苍泉河,来到了第二纪元时,费艾诺的第五子,库茹芬的儿子,凯勒布林博建立的埃瑞吉安遗址。
此时,距离大军离开安努米那斯也不过才七天。显然,北方这只新建的军队素质还是不错的。起码,这一周的急行军下来,并未有人掉队。
12月15日。
人类、矮人的联军终于抵达传说中的矮人圣地。
第二十三章 摩瑞亚矿坑和水怪
传闻在日月都未出现的年代,七大矮人之祖的都灵一世苏醒于迷雾山脉北方的贡达巴德山。他向南旅行来到黯溪谷中的一处闪光的湖泊,湖中倒映着的他的影像戴上了一顶由群星组成的冠冕,他将湖泊按矮人语命名为凯雷德-扎拉姆,即通用语中的镜影湖。
从此镜影湖成为矮人心目中的圣地,无论他是否属于都灵一族。在黯溪谷上方的洞窟中,都灵一世开始建造卡扎督姆(Khazad-d?m)。
矮人们在幽深的地底发现了秘银,这种珍贵的金属只存在于卡扎督姆。矮人们打造了武器与其他许多美丽的事物,他们以此与精灵及后来的人类交换食物。
千年过去,都灵的子孙在卡扎督姆的厅堂中繁荣昌盛,这座伟大城市的名号传遍整个世界。在那个年代,矮人们变得非常富有,这个曾是中洲大地上最强大且最为著名的矮人王国里充满了光芒与音乐。
但是到了第二纪元40年,由于贝烈瑞安德在愤怒之战中被毁,大部分居住在蓝色山脉的贝烈戈斯特和诺格罗德的矮人向西来到卡扎督姆。在卡扎督姆的人口增加的同时,这些西方的亲族的到来也为卡扎督姆带来了铸造、雕刻和锻造方面的技术。这些都使得卡扎督姆愈发繁荣兴盛,其繁荣程度在这一时期达到了顶峰。
第二纪元750年,一些在愤怒之战中幸存的诺多族精灵来到埃利阿多,他们在卡扎督姆的西门外建立了埃瑞吉安。
卡扎督姆的矮人们和新来到的精灵们建立了珍贵的友谊。埃瑞吉安的领袖凯勒布林博(他是费艾诺的孙子)与卡扎督姆的工匠纳维共同打造了摩瑞亚西门。
第二纪元1350年- 1400年,以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为首的一部分诺多精灵和辛达精灵离开埃瑞吉安,经由卡扎督姆向东穿过迷雾山脉来到洛丝罗瑞恩。
约在第二纪元1500年,凯勒布林博打造了矮人七戒并将七戒中的第一枚赠给了当时的卡扎督姆之王都灵三世。
第二纪元1697年索伦派大军进攻埃瑞吉安,都灵三世全力支援埃瑞吉安的精灵,尽管如此埃瑞吉安还是没能逃过灭亡的命运。
随着精灵从埃瑞吉安撤离,都灵三世封闭了西门,卡扎督姆从此与外界隔离开来。
第二纪元末期,最后联盟大战爆发,卡扎督姆的大门再度敞开。矮人们和精灵与人类一起为了最终打败索伦而战。而随着埃西铎砍下黑暗魔君带着至尊戒的手指,终结了索伦的统治,矮人们回到了他们的家乡并再一次封闭了卡扎督姆。
第三纪元1980年,由于矮人们挖得太深,唤醒了远古时期潜藏在这座城市下的某个无怪物。这个生物对卡扎督姆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并杀死了国王都灵六世,因此它被命名为都灵的克星。
第二年,它又杀死了第二位国王,都灵六世之子纳因一世,矮人被迫离开了他们的家园流亡。历经数千年辉煌的伟大城市卡扎督姆从此陷入黑暗与空虚之中,卡扎督姆被易名为摩瑞亚(Moria)。
而今天,矮人们准备在银白君王的帮助下,收复这个昔日的圣地。
和护戒小队不同,率大军、并在一众精灵与矮人的带领下,图尔卡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位于红角峰与银齿峰之间的摩瑞亚遗址。
只见一条小溪从距离摩瑞亚大门不远的峭壁底下蜿蜒流出来,沿着一道褐中带红的河道注入一汪漆黑无波的湖。阴沉的湖面既不反射天空,也不映出夕阳。
在湖的周围有着许多树桩和枯枝,看来似是一片古老灌木丛的残余,或是一道树篱,在水淹山谷之前,就排列在横过山谷的道路旁。
在这阴郁不祥的湖水对岸,耸立着一堵庞大的峭壁,在落日余晖中,显得严峻又苍白。
而在那起伏的石壁上既没有大门也没有入口的迹象,连个缝隙或裂口都没见到。
紧挨着峭壁底下,仍矗立着两棵粗壮高大,依旧生机勃勃的冬青树。它们粗大的树根从山障下一直伸到水中。岿然耸立,笔直、黑暗、沉默,像两座岗哨一样屹立在路的尽头,将深沉的夜影投在树下四周。
图尔卡注视着这汪湖水,若有所思。
“如果矮人的传说与文献所言不差,那么就是这里了!”巴林是这支矮人军队的领袖,他说:“埃瑞吉安的精灵正是通过这条路与历代墨瑞亚之主贸易往来。冬青树是那地居民的象征,他们把冬青树种在这里,标示着他们的领地到此为止。那是较为幸福的年代,彼时不同种族之间都仍保有亲密的友谊,连矮人和精灵之间也不例外。”
吉尔多·英格罗瑞安(Gildlorion)瞄了他一眼。他是芬罗德家族的诺多精灵,有着一头绸缎般的黑发,身量高大,灰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星光。
他原本一直居住在幽谷之中,但随着维拉们的祝福重新落到北方,这名诺多族的精灵心中亦开始涌起对西方蒙福之地的怀念与渴求。只是他知道,他返回西方的日子还未到,于是他离开幽谷,选择定居在更靠近大海与维拉的地方,也就是安努米那斯。
只有在这里,吉尔多才能重新感觉到心中的平静,曾经的力量也在缓慢的恢复,恢复到他们刚从阿门洲返回中洲时一样。
对于矮人,吉尔多谈不上好感,也不厌恶。只是,听到芬丁之子这样说,作为历史见证者之一的诺多精灵忍不住反驳道:“友谊淡化,可不是精灵的错。”
“难道是矮人的错吗?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虽然巴林是矮人中少有的智者,但面对这些事,双方总会有那么一些‘异议’的。
“历史尘埃落定,汝等何必再去深究?”对于这些曾经见过双圣树的精灵,图尔卡还是颇为看重的,和最先投入到他麾下的灰港的加尔多一样,这些精灵大部分都被委以重任。
所以图尔卡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当年库茹芬之子和矮人工匠纳维建造的那扇密门。据我所知,矮人的密门关上后就会隐形,只有在星光和月光下才能显露痕迹。距离月亮升起还有一段时间,也许我们该做好准备,因为我总感觉待在湖边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吉尔多和巴林这才闭上嘴巴。
其中,吉尔多看向了那抹幽深的湖水,皱起了眉头。“摩瑞亚西门我隐约还记得在哪里。但潜藏在水中的阴影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他说:“库茹芬之子,凯勒布林博还统治这片土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个湖,所以精灵对此亦所知不深。”
虽然矮人对于精灵此前那句话不是很认同,但巴林内心深处,老矮人却深刻的知晓这些精灵的能耐,听到银白君王和精灵都这么说,他不禁也是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这个阴气森森的大湖,说:“如此,或许我们可以让大军先在岩峰之下扎营,等到密门开启,再让他们通过。”
于是,埃尔佩拉王国与矮人的军队纷纷离开的湖边,在更靠近峭壁的地方暂时扎下营来。
日头渐渐西去,黑暗开始笼罩大地。
“开始吧。”
随着漫天的星光,与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图尔卡攥紧了艾格洛斯之矛——五军之战后,矮人在大山深处找到了这把诺多至高王的长矛,还给了银白君王。
吉尔多走到一处灰色峭壁边上,他轻轻的抚摸着冰冷的石壁,口中喃喃的说着精灵的语言。
结果精灵修长的手指所到之处,一抹银色的光芒逐渐显现。
一道道细长的银色纹理在岩石上蔓延开去。它们起初只不过像苍白的蛛丝,非常纤细,只有在月光照到时才断断续续闪烁着微光,但它们逐渐越来越宽,越来越清晰,最后整个图案都可分辨出来。
那是一扇银光闪闪的大门。只见一道精灵文字母交织形成的拱顶。在下方,尽管线条在一些地方模糊或中断了,却仍可看出其轮廓:一块铁砧和一把锤子,上方悬着一顶王冠和七颗星。在这些之下又是两棵树,各自带着一轮新月。门中央赫然有单独一颗多芒的星在闪光,比其余一切都更清晰。
“那是都灵的纹章!”巴林喊道。
“还有泰尔佩瑞安和劳瑞林!”吉尔多说。泰尔佩瑞安和劳瑞林,即双圣树。
“另外,这是费艾诺家族之星。”这名芬罗德家族的诺多精灵指着门中央那颗多盲星说,“凯勒布林博是费艾诺的后裔,他的家族一直沿用当初那三颗精灵宝钻的标志。它上面的语言是吾之一族的母语,翻译成通用语则是:墨瑞亚之主,都灵之门。请说,朋友,然后进入。下面那行模糊的小字写着:我,纳维,造了此门。”
图尔卡点了点头,这一幕很熟悉,但又有点陌生。仿佛很久以前他看到过。不过,无所谓了。随着夜色的笼罩,他内心的不安更浓了。
他紧紧的盯着越发幽深的湖面,大声说:“速度进去,小心里面可能的敌人!”
吉尔多也感觉到了笼罩在此间的那股阴影愈发浓郁,他用诺多语说:“朋友!”
门上那颗星瞬间大亮,然后褪淡。
接着,一道巨门的轮廓无声无息地呈现出来,尽管先前连个接缝或榫头都看不出来。慢慢地,它从中一分为二,一寸一寸地向外打开,直到两扇门都敞开贴到了墙上。
透过敞开的门,隐约可见陡峭的台阶往上攀登。不过,过了最低几个台阶,里面的黑暗比夜色还要深。一股阴冷的风猛的从门后吹了出来,让人心生不详。
巴林难掩激动的说:“都灵的胡子啊,这就是卡扎督姆,所有矮人的圣地!我们终于回来了!”
“打起火把、盾牌手在前。”诺瑞大声说,开始指挥矮人分批进入旧日的矮人圣地。而在他们之后,才是埃尔佩拉王国的军队。
最后,精灵们围绕在银白君王与吉尔多的周围,守护着如长蛇一般,缓慢但有序的钻进这座幽深无比的黑暗大山的人类与矮人。
事实上,图尔卡的担心是对的。
由于联军的人数过多,而且精灵和矮人打造的密门可不算大,想要让大军全部通过,需要一点时间。而伴随着联军纷纷打起火把,一朵又一朵的橙黄色光芒照亮了这片荒凉枯寂的大山。那片幽深的湖面开始泛起某种不详的波纹。
“该死,那头畜生不会真的来了吧?”图尔卡攥紧了手中的长矛,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还在排队中的联军,唯一庆幸的是,大山中的半兽人居然没在门口布有重兵。
“小心!”圣灵呐哈尔开口了,它撅起黄金的马蹄,重重的落下,一溜火星骤然亮起,把精灵们美丽的脸庞照得锃亮:“湖底有东西过来了,它饥肠辘辘,不肯放过眼前的美食!”
“那它可挑错对手了!”图尔卡大声说:“吉尔多,保护大门。”
精灵们纷纷抽出宝剑、拉弓引箭的对准了湖面,神情平静。
巴林他们听到这,立即加快了移动的步伐。这里场地太小了,不利于大军展开,他们留在这反而会让图尔卡他们束手束脚。
事实上,下一瞬间,变故陡生。
一团巨大的黑影刺破冰冷的湖水,猛地从大门前的湖面钻了出来,挥动着它那又长又滑腻的触手,凶猛的向图尔卡他们发起了攻击。
图尔卡挥动锋利无比的艾格洛斯之矛,一矛削断了其中的一条触手,呐哈尔踏破湖面,直冲它的本体而去。
湖中怪物吃疼,张开它那张布满了无数匕首一般锋利的巨口,猛地吐出一团漆黑如墨的不明汁液。
其余的巨型触手疯狂的向吉尔多他们席卷而去。
吉尔多灵巧无比的一个侧身,躲开湖中怪物的一条泛着幽幽绿光的滑腻触手,一剑把长着无数吸盘似的触手给砍了下来,恶心的绿色汁液顿时喷涌而出。
其他人或默契的侧身躲闪,或用盾牌硬撑、或箭如雨下的把袭向他们的触手射得如同狼牙棒一般,倒也一时无虞。
偶尔有一两个倒霉的家伙被湖中的怪物卷起来,扬到空中,但很快又被其他精灵利用灵巧的身姿配合手中宝剑,把卷起的触手三下五除二的砍倒,救了下来。
“别停下,速度!”
巴林大喊:“这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让伟大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和尊贵的精灵们去对方它吧,我们的战场在里面!”
联军这才从骤然发生的巨变中清醒过来,纷纷加快了脚步,通过精灵与矮人的大门,进入到了摩瑞亚矿坑。
第二十四章 水中的战斗
摩瑞亚矿坑前的那个阴森的湖中的水怪来历几乎无人知晓,按原著所言,甘道夫说它可能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可怕生物,非常的古老而且邪恶,它潜藏在大山深处的水脉中,从未在大地上出现过。
没人知道它靠什么生存下来,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变得愈发的庞大与狰狞,它有着20条长着吸盘似的小口的触手和类似于章鱼的口器,里面是无数锋利如匕首的尖牙利齿,一只昏黄眼睛里总是透露着饥饿与凶残的灵光,但它不是章鱼。
甘道夫称呼它为水中监视者。
随着世界变迁,中洲沧海桑田,地底的水脉和摩瑞亚矿坑前的湖水连通起来。于是这头水怪不时会通过水道来到地面,在某些漆黑的夜晚,袭击所有胆敢靠近精灵与矮人打造的大门的人或者动物。
但这头水怪并不为半兽人和它们背后的主子效力,它之所作所为皆出自于它的本能——饥饿。即使是半兽人,如果它们胆敢出现在摩瑞亚前的湖边,这头饥肠辘辘的怪物同样会把它们通通吃掉,一个不剩。
久而久之,摩瑞亚矿坑中的半兽人便渐渐的不去西边了。
除了它们要出去作恶的时候,否则它们绝不敢靠近那个被它们称之为「摩栏湖」的死亡之湖。
如今,轮到图尔卡与精灵面对这头可怕的水怪了。
看到水怪喷出一团漆黑如墨,但又冒着绿光的脓汁,呐哈尔警告说:“小心,别被它的血液和胃汁溅到,它们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说着,圣灵身上爆发出一抹极为强烈的亮光,把那团危险之极的脓汁给弹开了。
结果那团危险之极的脓汁落到水面上,立即把湖面都给染成了黑中带绿的颜色,并滋滋的响着,冒出了剧烈的浓烟并伴随着某种恶心的气味。
才砍下湖中水怪一只触手的吉尔多警惕的疾步后退,结果怪物的断肢处立即立即喷出了巨量的带着腐蚀性的墨绿色血液,把湖边湿润的泥地腐蚀得滋滋作响。
其他精灵也发现了这里面的危险,前排的精灵竖起了一张张宛如放大了很多倍的树叶般的盾牌,以此来抵挡这头水怪甩动中的触手,及被它喷溅出来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污秽血液。
后排的精灵齐刷刷的拉弓引箭,一波三连射,将近一千支箭,把这头怪物插得如同刺猬一般。
吃疼之下,怪物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它连连的挥舞着巨大的触手,把一排竖着盾的精灵通通扫飞,后面的精灵躲闪不及,也被破布般的扫飞或者卷起。庞大的身躯搅动得湖面如同遭遇里七级飓风一般,大量冰冷的湖水哗哗的飞溅而起,冲刷着周围的树桩和干枯的地面。
在这其中,四五条恶心无比的触手卷向了踏水而来的银白君王。
呐哈尔如同一只在湖面上跳舞的精灵,又似天边那一抹闪耀着的银光,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只见它左挪右腾,接连避过了水中监视者的攻击,身上神圣的光刺疼了这头饥肠辘辘的邪恶生物的独目。
它不适的眨了眨昏黄的眼睛,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
这给了图尔卡机会。
他和圣灵配合的一跃而起,踩着水怪那滑腻的身躯,直冲它的头部。
仿佛早有预料,那头狡猾邪恶的湖中水怪骤然张开了它那巨大的口器,露出了里面一层又一层宛如匕首一般的锋利牙齿,想要把银白君王和圣灵一口吞下去。
畜生,想吃我?也不怕崩掉你的牙!
在场的精灵与矮人和次生儿女们震撼的目睹着图尔卡高举着艾格洛斯之矛,一人一马冲入了怪物那可怕又恶心的口器之中。
但水怪却吃疼得惨叫连连。因为只见图尔卡手中的艾格洛斯之矛雪白的矛尖上闪过世界最纯净的光,狠狠的刺入怪物的上颚,而呐哈尔黄金的马蹄则踩碎了它下颚的利齿,怪物根本无法合上它那可怕的口器。
它错估了银白君王的力量。以为他只是它吃过的人类的一员。但图尔卡·阿拉卡诺却用他可怕的力量,告诉它这里面的差距有多大。
龙裔强劲无比的心脏疯狂的跳动,带动他周身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
看谁吃谁!
图尔卡张嘴一喷,一道炽热无比的龙焰狂涌而出。
湖中的水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尖叫,庞大如同小山的身躯剧烈的翻滚着,把整座摩栏湖弄得是波涛滚滚、水花四溅!
龙焰直接把它的食道和里面滑腻恶心的器官通通烧熟、烤焦了。一股怪异的恶臭伴随着某种肉香味,与浓浓的硫磺味是扑鼻而来。
“吼,哞~”
水怪顽强的生命力让它在最初的数秒内还存活着,生命的本能让它惊惧又慌乱的想要沉入湖底,但龙裔的火焰不是凡火,冰冷的湖水居然无法浇熄那温度高得惊人的龙火。
只见一道暗红色的光在漆黑的湖中不断的亮起,巨大的蒸汽升腾不休,伴随着掀起滔天巨浪的湖面,摩瑞亚前的山谷顿时云雾迷蒙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终于,数秒过后,怪物不动了。
而伴随着一阵清风的吹过,蒸汽渐渐消散,一人一马从湖面冲探出头来。
是银白君王和圣灵呐哈尔。
看着浑身萦绕着白色星光与烟雾的一人一马,在场的精灵在吉尔多的率领下,纷纷将宝剑竖在胸前,向这名强大的君王致以崇高的敬意。
巴林为首的矮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向国王致敬!”埃尔佩拉的人类则发出了响亮的欢呼,巨大的声浪传到漆黑的摩瑞亚矿坑之中,如同滚雷一般,不断的在矮人那宏伟广阔的厅堂中回荡。
于是,里面的半兽人们也知道了。
“水中监视者死了。”一名低矮的、肮脏的、昏黄的眼睛露出惊恐光芒的半兽人跑进了首领的房间,大喊大叫:“它的惨叫声甚至传到了山中,人类杀死了它!矮人渣正从西边的大门进入,他们想要夺回这座要塞!”
一名高大强壮的半兽人一脚把它踢翻,愤怒的说道:“矮人渣永远别想把摩瑞亚夺回去!你这个蠢货!所有人准备!让我们把这些矮人渣和他的盟友们通通赶出去!”
它挥舞着一把粗大的长矛,扁阔的脸一片黝黑,双眼黑如煤炭,舌头血红。摩瑞亚矿坑中的半兽人在它的驱赶下,开始吹响号角、擂动战鼓,向西门赶来。
第二十五章 卡扎督姆之战
黑暗中,联军上下甚至不知道这些肮脏恶心的半兽人到底有多少。他们只知道,这几乎是这数十年来见到过的,最多的一次半兽人了。
双方在一个高大的拱门前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这里有着两道长长的环形阶梯,中间有一座高达二十多米的石头雕像,雕像握着战锤和利斧,戴着头盔,面孔已经模糊不清。巨大的战锤直指前方,仿佛在对着什么咆哮。
据巴林他们说,这是都灵三世。
环形的阶梯从雕像的腿部绕行而上,直至上面的大门。
里面便是第二十一号厅堂,据巴林他们这些都灵矮人所言,那是链接地面与大山深处的古老宏伟的矮人王国卡扎督姆最大的一个中转站,里面起码有上百根由巨大的岩石雕刻而成的石柱!高阔的厅堂顶部甚至有数百米高。
“但是,如果我们进不去,这一切都不过是水中的泡影。”图尔卡说。结束完与水怪的战斗,联军的进展变快了许多。
由矮人在前方带路,埃尔佩拉王国的人类居中,精灵殿后的一点一点的、快速的摸索着这座宏伟无比的古代矮人建造的地下王国。
结果,不出意外的,双方在此前说的高大拱门前相遇,并立即爆发出了激烈的冲突。
这里是唯一一个通往地底矮人王国的大门,巴林是这样说的:“我们无法绕过这里,这是都灵之门,都灵三世建造了这里,将其打造成了链接地表与矮人圣地的第一道关卡。”
显然,隐藏在这座古老地下王国阴影中的半兽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们牢牢的把守着这里,用短小的弓弩与破碎的巨石,在高高的阶梯上,从上往下射击。
每当矮人想要竖起圆盾冲上去的时候,这些矮小肮脏的生物立即推下各种大石,堵住那两道长长的阶梯。
由于地形就这么大,想要在地底矿洞中,展开大军显然不现实。而且双方都没有什么攻城武器,唯一可依持的只有弓弩。但矮人中弓箭手可不多,像奇力那样的神射手更是少之又少。
人类倒是有很多弓箭手,但他们的视力在昏暗的地形里大受限制,对射起来似乎不占什么优势。
于是联军一时间在这和半兽人僵持住了。唯一庆幸的是,矮人们的装备显然比半兽人更好,好得多是那种,他们个个着甲,头戴坚盔,还竖着盾牌,一时都也不会太吃亏。
直到解决完水怪的图尔卡与精灵们的到来。
看着占据地形优势的半兽人,图尔卡向吉尔多示意了一下。
吉尔多立即指挥精灵上前。
上百名俊美的精灵轻盈的引弓搭箭,瞄准了一下,手一松,上百支利箭刺破黑暗,命中了胆敢露头的半兽人。
同时,矮人立即上前清理阶梯上的巨石。
这时,隐藏在这座古老的地下王国中的半兽人们才发现敌人中居然有他们最憎恶的尖耳朵精灵。
但正如此前巴林他们受限于地形压制,都灵之门虽然高大,但半兽人同样也只能同时在上面布置数百名叽叽乱叫的矮小同胞,面对神射的精灵,它们并不占优。于是很快,大门下倒下了成片的半兽人。
剩下的半兽人立即怯懦的连连后退,任凭此前那名高大的半兽人头目怎么打骂威胁,都不肯再冒头。
矮人趁机在欧因与诺瑞他们的率领下清理掉阶梯上的巨石,直冲而上。
上面果然如同巴林所言,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厅堂。
高大的石柱几乎要4个矮人才能环抱住,高高的穹顶让人不禁以为天空就在头上。深邃且宽阔的甬道四通八达,直没目之所及的黑暗之中。
“不准后退!杀掉他们!”那名高大魁梧的半兽人头目气急败坏的大喊,一矛将一名胆敢后退的半兽人戳了个对穿,黑如煤炭的眼睛里露出嗜血的怒火。
“黑暗大君王在上,我发誓,后退的胆小鬼将被我丢入万丈深渊,任由黑烟和火焰吞噬它!”
也不知是它的威胁起到了效果,还是它身边的那些打手们手中的冰冷弯刀的震慑,很多后退的、矮小肮脏又恶心的半兽人面面相觑,昏黄的小眼睛里露出害怕的神色。
这些怯懦胆小的生物终于你推我攘的,发出不明的尖叫,挥舞着弯刀与棍棒,重新涌向了都灵之门。
“竖起你们的盾牌!竖起你们的盾牌!”最先冲上来的诺瑞与欧因他们大声疾呼,矮人们组成一排坚固的盾阵,与潮水般涌过来的半兽人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等等!等等!”
“刺!”
没有什么可说的,双方都是成千上万年以来的仇敌,无论谁倒下,都不足以让这场永无休止的战斗彻底终结。
矮人的盾阵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先是努力的撑住了半兽人的第一波冲击,然后他们发出洪亮的大吼,手中长矛用力的向前刺,然后用力顶,结果敦实有力的矮人居然真的把潮水般的半兽人顶退了几步。
后面的矮人立即跟上,加入到矮人的盾阵中,即使偶尔有同胞中箭或者挨刀的躺下,也绝不后退。
一时间偌大的矮人厅堂中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震得这座黑黝黝的大山轰隆隆的响。
而等作为盾阵中间尖刀部分的欧因与诺瑞他们狂怒的推开了前方厚实的半兽人阵势,打开了一条冲击的甬道,大批的埃尔佩拉王国的人类狂热的从缺口中冲了出来。
他们装备精良,且士气高昂,虽是新手,但勇气十足,不惧牺牲,矮小的、除了偶尔几名头目,几乎没人披甲的半兽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为了国王!”
他们大喊,挥舞着长剑与利矛,眼中冒出名为狂热的光芒,如同一把烧热的尖刀,狠狠的切入了敌人中间,扫荡着前方的敌人。
很多半兽人已经多年不曾见到过如此勇猛的人类了,他们尖叫起来,或凶残的与之对抗,或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任凭那名高大魁梧的半兽人怎么鞭打怒骂,亦无济于事。
受此激励,两侧的矮人也大喊一声,奋力向前。结果人数更少的联军居然与黑压压的半兽人呈对冲之势。
而在他们身后,源源不绝的联军正从都灵之门涌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再战炎魔
激昂的喊杀声与惨叫声惊动了隐藏在卡扎督姆最深处的恶魔。它从沉眠中苏醒,张开那邪恶的黄色眼睛,周身的浓烟与火焰大涨。它有着巨大的犄角,四肢粗壮,手如钩爪。血盆大口里没有獠牙,因为不需要。
它的内里俱是火焰,阴影是它的盔甲。在它身后,大团的浓烟与阴影如同一双肉翼,从它宽厚的背上延伸出去。一排火焰的鬣毛从它的脖子一直延伸到尾部。
它是巴尔洛格(Balrog),远古的恶魔。
都灵矮人的克星。
炎魔猛地咆哮一声,向世间宣告它的恐怖。
正在厮杀中的联军与半兽人齐齐一颤,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哪怕是最强大的精灵都不禁目露迟疑与不安。
彼时,吉尔多与巴林作为联军的统领之一,围绕在图尔卡的周围,并未参与厮杀。“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已多年不曾听闻。”吉尔多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他说:“但我知晓它们的过往,上古时期,我们的亲族和这些恶魔战斗了不止一次,精灵中的很多悲剧都有它们的身影。”
“都灵克星。”巴林哀叫,说出了那个令所有矮人都胆颤心惊的名字。
图尔卡却早有准备,他大声说:“所有人,保持阵型!”
实际上,即使他不说,联军也都纷纷心生迟疑的止住了脚步,他们聚拢起来,手脚发软,惊恐不安。
听到那个恐怖的咆哮,半兽人自身也产生了一阵不小的动荡,很多胆小的半兽人聪明的逃跑了,它们顺着四通八达的隧道,遁入黑暗之中,头也不回。但更多的半兽人留了下来。显然,半兽人知道那是什么。
追溯起来,半兽人与炎魔本身就是同一个阵营的,知道地底藏着一头恶魔并不奇怪。甚至,这些半兽人极有可能就是这头炎魔豢养的狗腿子也说不定。
总之,事情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手持长矛的魁梧半兽人领袖大声的喝骂着,努力的维持着它的邪恶大军。它暴怒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战场中是那么刺耳。
黑暗中,图尔卡锐利的眼神瞬间盯住了那个和这些低矮的迷雾山脉的半兽人相比,简直鹤立鸡群一般的‘魁梧’半兽人头目。
估摸了下距离,图尔卡发现,双方间隔差不多有七八百米。龙裔不得不惊叹这座矮人远古圣地的宏伟。
“杀了他。”他说。
立即有精灵拉开弓弦,手一松,数支利箭直奔其咽喉、心脏、头颅而去。
不过,这个半兽人很机警,当他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在场中最响亮的,立即警惕的躲到一名体量相距不远的半兽人身后。
结果几乎同时,几枚利箭就刺破黑暗,命中了这个倒霉蛋的头、咽喉、心脏。
眼看那个半兽人头目居然躲入人群并逃过一劫,图尔卡也不得不感慨这家伙的狡猾与警惕。不过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现在更重要的是,黑暗尽头那抹愈发炙热的红光。
据说,当时银白君王是这样对精灵与矮人说的:“保证我们的退路,并保持警惕。当我杀死炎魔,或者被炎魔杀死,你们当知道该怎么做。”
矮人被银白君王的刚烈与英勇鼓舞,勇气重新在巴林他们的内心绽放,“矮人决不后退,为了祖先的英灵!”巴林用尽力气的大喊,原本佝偻敦实的腰肢挺得笔直!
矮人们面面相觑,士气重新回到他们身上,“Durin ai-mênu!”诺瑞与欧因带头大喊。
大意应该是祖先注视着我们。于是,矮人齐齐跟着呼喊,恐惧暂时从他们的心消失了。
而埃尔佩拉王国的人类看到国王一手持艾格洛斯之矛,一手持盾的走了出来,不禁也是士气大振。他们攥紧了手中武器,紧张又期盼的看着阵前的那个高大人影。
与此同时,在联军目之所及的黑暗尽头,洞窟的另一侧。两行雕刻成巨树树干的模样的岩石浮雕间的门洞里隐隐映着暗红色的火光。
某种沉闷的轰鸣不断的传来。仿佛某个远古的恶魔正朝这边而来。
半兽人惴惴不安的你推我攘,强忍着恐惧与不安,让开了通往那个门洞的道路。
不多会,炽烈的红光便从底下冒出来,火舌不时舔着沟壑边沿窜出,在石柱基底盘卷。一缕缕黑烟在灼热的空气中摇晃。
来了。
几乎所有人内心涌起这么一个念头。
而下一瞬间,一头冒着火光与浓烟的庞大身影骤然出现在门洞。它像是人,却更巨大。它饱含力量与恐怖,尚未到来,气势已至。
只见它张开血盆的大口,发出了一声极为恐怖的咆哮。瞬间无边的恐惧席卷了高阔宏伟的矮人大厅里的所有人。
当年在米斯泷德(灰港)外曾体验过的冰冷与黑暗时隔半个多世纪后再度涌上心头。
图尔卡一皱眉,忍不住张开嘴,还以一声更加洪亮与令人震撼的怒吼。
事后,有幸参与了这场战斗的矮人是这样描述的。
“……阴影与烈焰从地底深处燃起,它来了!它带来了无尽的恐惧与死亡!它是毁灭的使者,火焰的暴君!
……那位至高的君王发出了挑战的怒吼,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眼神坚定而无所畏惧!他挥舞着精灵的长矛,用盾牌阻挡敌人的火焰长刀,勇猛的与它战斗在一起!
……我们胜利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刺穿了它的心脏!都灵克星倒下了!Hammêlêkh ai-mênu!”
后面这个单词应该是国王万岁的意思,但令后世很多学者存疑的是,这部显然是巴林率领的这支摩瑞亚光复大军中的某个家伙撰写的《卡扎督姆之战》历史文献中的「国王」到底指谁?
其中,很大一部分研究这部分历史的学者认为‘Hammêlêkh’指的是当时的矮人领袖巴林或者索林二世,但同时,也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这个‘Hammêlêkh’指的应该是日后统一了中洲大陆的埃尔佩拉帝国的开国皇帝图尔卡·阿拉卡诺。
另外,精灵与人类中也有类似的传说与诗歌,里面俱大肆的宣扬称赞了银白君王的英勇与伟大。
事实也如此。
当龙裔的怒吼在时隔半个多世纪后再度响彻中洲,那股震撼人心的力量更加宏伟与恐怖了。
只见整座大山都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怒吼中瑟瑟发抖,巨大的回声在空旷高大的矮人大厅中回荡,震得里面的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俱两眼发昏,内心震颤,几欲逃跑。
就连那头炎魔也被龙裔的这声怒吼震慑得火光一黯,黑烟滚滚。
它非常惊讶,甚至有点迟疑。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精灵,也不是人类,但他却拥有比那些第一纪元时的诺多精灵王更强大的力量——这头可怖的怪物沉睡得太久,以至于它错过了很多东西。
甚至就连它的主子的召唤,它都不曾听见。而在它的内心,已经很久未曾体验过类似的感觉了。
是的,它害怕了。
这头炎魔不朽的部分在警告它,眼前的这个陌生种族非常危险!
不过,很快邪恶与凶残又驱使着它向前,这头远古的恶魔从门洞里钻出来,那个可怖的形体上重新冒出火焰。
它从阴影中抽出一把火光熊熊的长剑,另外,它的左手甩着一条多缕鞭梢的鞭子。
图尔卡一看,知道战斗不可避免。于是他也攥紧艾格洛斯之矛与左手的精灵盾牌,微微的曲起双膝。
下一秒,战斗瞬间爆发。
炎魔的火焰长剑最先攻到,但图尔卡丝毫不惧的举盾抵挡,只见噹的一声,炎魔那火焰构成的长剑劈在精灵的盾牌上爆出了刺眼的火花,长剑碎成了片片火焰。
不过图尔卡没敢放松,因为炎魔真正的杀着是那条火焰的鞭子。历史上,费艾诺、芬巩甚至蜘蛛魔神乌苟立安特都在炎魔的鞭子下吃过大亏。所以,当炎魔挥动它那条长鞭,蛇一般的卷向他的脚踝,图尔卡立即警惕的抬起左脚,狠狠的踩在了火焰的鞭梢上。
龙裔的体质决定了他即不怕炎魔的烈焰,也不怕它的恐惧光环,而如今他的力量又不比炎魔弱。
因而,当炎魔因为武器落入敌人脚下而动摇的时候,银白君王趁机向前一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欺近了浑身冒着熊熊火焰与黑烟的远古恶魔,手中雪白的矛尖直刺炎魔的胸膛!
炎魔终于知道眼前之人的不好惹,他松开左手的长鞭,抬起粗壮的右臂,挡在胸前。
这确实救了它一命。
只见艾格洛斯之矛的矛尖先是刺入了它的右臂,然后毫不停留的刺向了它的胸膛!
可炎魔毕竟是远古就存在的堕落迈雅,它的肉体出乎意料的强韧,艾格洛斯之矛刺穿它粗壮的手臂花费的时间比图尔卡预料的要多了那么一丢丢。
而就是这一丢丢,给了炎魔反应的机会,它无惧疼痛的将手臂一甩,拉偏了图尔卡手中的长矛。
结果艾格洛斯之矛直从它左侧的胸膛边上划过,大股熔浆一般的血液喷涌而出,但致命的伤势却被它躲过了。
图尔卡也察觉到了手中的利矛被带偏,但他不慌不忙,握紧矛柄,横向一拉,锋利的艾格洛斯之矛把炎魔的右臂给削了下来!
炎魔又惊又怒,体内的火焰似乎在低落,黑暗却在扩大。它完好的左手又从阴影中拉出另一把火焰长剑,一剑劈了下来。
图尔卡早就不是刚到这个世界时的那个菜鸟了。如今的他技艺高超,而且沉着冷静。他用左手的盾牌抵挡炎魔的攻击,右手的长矛则不断的在敌人身上制造着伤口。
偏偏敌人最大的依仗对他又不起效果,于是任凭炎魔如何挣扎,结局却几乎可以预见。唬得半兽人如同受惊的鸟兽,连连后退,包括那个‘魁梧’的半兽人头目。
终于,图尔卡在一次攻击后,狠狠的用艾格洛斯之矛刺穿了炎魔的胸膛,结果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会……这么轻松!
望着被他用艾格洛斯之矛钉在冰冷的地面上,周身的火焰与黑烟渐渐熄灭的远古恶魔,图尔卡想了想,抽出长矛,踩在这头炎魔的躯体上,高高的举起最后一任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的这把著名的武器,大喊:“现在,杀光它们!”
但实际上,在那一刻,在精灵与矮人以及埃尔佩拉王国的人类眼中,银白君王的眼睛如同维拉一般,精光四射!威严浩瀚得令人不敢直视!
“为了国王!”
埃尔佩拉王国的人类最先激动的冲了出来。“为了埃尔佩拉!”他们大喊,勇猛的冲向了已然溃逃的半兽人。
而在人类的身后,俊美的精灵与敦实的矮人亦纷纷拉开弓弦、挥动利斧,英勇且激动的加入了战斗。
发生在第三纪元3001年的这场战斗瞒不过有心人。
当图尔卡·阿拉卡诺率领北方的大军去履行他的承诺,一只渡鸦立即飞过高山和河流、穿过荒野与丘陵,来到了遥远的南方。
来到米那斯提力斯。
于是,七个没有影子,全身笼罩在漆黑无光的长斗篷里的骑士趁夜里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立即从重新落入魔爪的米那斯伊希尔出发,骑着巨大的、眼睛冒着火的黑色马匹,奔向北方。
他们不需要睡觉,也不用吃东西,他们是纳兹古尔(戒灵),魔君最忠实的爪牙。
是的,他们回来了。
带着黑暗魔君最深的仇恨与怒火,这些遁入阴影中的亡灵又重新的出现在这片星光璀璨的大陆。
至于为什么是七名,而不是九名。
那是因为其中一名去了魔多,指挥那里的蛮族源源不断的穿过魔栏农,进入伊利西恩。一名去了罗瓦尼安大荒野,指挥战车民攻击洛汗。
他们先是沿着南北大道,穿过艾辛河渡口,进入埃奈德地区。紧接着他们走隐秘小道,避开北方密探严防死守的关卡与大道,走宁—因—艾尔美沼泽(天鹅泽),强渡灰水河,经古冢岗,直抵夏尔。
霍比屯。
袋底洞。
须发皆白的灰袍巫师仿佛感觉到了某种危险,他皱起眉头,连最心爱的长谷叶烟草都忘了吸,扭头望向了东方。
“甘道夫?”
一个更年轻,也更英俊的霍比特人奇怪的看向他。
“啊?啊。”巫师如梦初醒,他不安的站起来,头几乎撞到屋顶的吊灯:“抱歉,佛罗多,你说什么?”
第二十七章 弗罗多·巴金斯
弗罗多·巴金斯出生于夏尔历1368年9月22日。他的父亲是正派可敬的卓果·巴金斯,母亲是普莉缪拉·白兰地鹿。
12岁前,弗罗多一直住在白兰地厅,由他母亲的族人抚养长大。直到比尔博·巴金斯99岁那年,他收养了弗罗多做继承人,并把他带回霍比屯的袋底洞一起生活。
弗罗多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同一天生日的“古怪”舅舅——比尔博会教他认字,给他讲各种古老的传说故事,甚至指点他一两句精灵语。于是,弗罗多愉快的和舅舅比尔博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也是那时候,弗罗多认识了北方之王和巫师甘道夫。
但和慈祥和蔼的巫师不同,弗罗多某种程度上,对那位声誉隆著的银白君王,他更多的是敬畏和好奇。每一次,当那位威严而又巍峨的大人物来到夏尔,来到袋底洞,和舅舅比尔博欢聚,弗罗多更多的是担任旁观者与后辈的角色。
对于比尔博多年前的那场冒险,弗罗多亦多有耳闻。但他实在无法将那位几乎享誉中洲的大人物和与舅舅比尔博谈笑风声的‘旧日好友’划上等号。哪怕每次图尔卡·阿拉卡诺都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事实上,每次图尔卡前来夏尔,和比尔博重聚,弗罗多都会远远的躲在门后,甚至柜子的阴影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传说中的北方之王和自己的舅舅谈笑风生。
也会好奇的在他走后,向舅舅问东问西。
而每次,舅舅比尔博都会笑呵呵的对他说:弗罗多,图尔卡大人是袋底洞巴金斯的朋友,你不用这么害羞,图尔卡大人很温柔的,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可以下次大大方方的问他。
每一次,弗罗多都会告诉自己,下次,下次一会壮起胆子。但每一次,弗罗多都在那位大人物到来之时,重新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仿佛自己是甘姆吉家的人,而不是一个白兰地鹿或者巴金斯。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弗罗多这么多自己说。银白君王的那双标志性的竖瞳是如此的威严,在弗罗多还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眼睛,弗罗多当场被吓哭了——小霍比特人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真的拥有巨龙的眼睛。
这件事他直到成年后还心有余悸。
也正是那时起,相比威严的北方之王,弗罗多更加的亲近慈眉善目的巫师。
所以,当时隔三个月后再次见到巫师,弗罗多显得非常高兴——那时舅舅比尔博正好过他的111岁的生日,而他也刚刚成年。整个霍比屯都陷入某种狂欢之中。很多人被邀请,也有很多人不请自来。
但无论是什么人,那天晚上都得到了盛大的招待。
其中就有不期而遇的巫师与巴林。
另外,银白君王在晚上宴会结束后,也趁着夜色,来到了巴金斯家的袋底洞,庆祝了老友的生日。所以弗罗多印象特别深刻。
“什么事让你心不在焉?甘道夫。”年轻的弗罗多奇怪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灵动与活泼,“我以为你这次会走很长一段时间,就像你以前那样!”
“啊?啊。”
巫师笑着说:“因为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所以我又调头回来了。”
“是因为北方之王率军出征的事情吗?”年轻的霍比特人露出了自以为看透了很多事情的神色,兴致勃勃的说:“傍水路长春藤酒馆里的人都在传,安努米那斯派出了足足20个千人队!还有精灵和矮人!而敌人是大山中的半兽人!呃……中洲大陆上还有半兽人吗?我以为它们都消失了。”
看到年轻人如今居然把曾经威胁整个中洲的邪恶种族当成了传说,甘道夫和比尔博甚至有种年轻人还是挨的打少了的感觉。
“那并不好笑。”比尔博依然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模样。这几乎成了整个霍比屯乃至夏尔都津津乐道的奇闻趣事。很多人称赞他‘驻颜有术’甚至‘青春不老’,但暗地里,同样很多人在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合天理。”他们说:“也不公平。老巴金斯即永葆青春,又坐拥无尽财富,福乐超出了任何一个霍比特人!这里面的代价肯定会招致报应!”
不过,弗罗多一直认为这只是那些人在妒忌。因为比尔博一向很大方,而且交游广阔,是他认知的霍比特人中最了不起的一个。所以那些人才会这么不待见他——这里面最让人不齿的是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因为他们总是盘算着想要继承比尔博的地洞里的那些财宝。但比尔博的长寿和新的继承人的出现让他们的谋划落空。
“你们没有经历过被半兽人和狼群袭击;没有见过他们流着恶心的口涎、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张牙舞爪、挥动弯刀的样子;没有见过无数生命被他们践踏,很多人丢掉性命的悲惨一幕。”比尔博看着外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我见过!你们不知世事,以为外面的安全和宁静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事实是,弗罗多,你以为的传说可不单单是书本上的寥寥几句冷冰冰的文字!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别的某个人用活生生的生命与鲜血和谱写的!”
年轻人有点尴尬,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说:“那么,我希望这样的传说永远不会降临在夏尔。对,就这样。”
说着,他羞惭的跑出了家,就好像那些被家长批评一通的孩子。
“你对他太严厉了。”甘道夫说:“弗罗多是个好孩子,也许你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比尔博愣了愣,似乎才从对外甥置气的跑走中回过神来。“我,我其实……是的,他是个好孩子。”他气馁的坐到椅子上,苦恼的说:“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监护人。也许……我是说:我不该收养他,我自己都没法照顾好自己……”比尔博的手指不自觉的放到了夹克的口袋上,摩挲着那枚金戒指。
是的,和原本的历史不同。
本该已经出发前往幽谷的比尔博此刻还在霍比屯,他也没在111岁的生日晚宴上使用他的戒指,所以,即使巫师已经有所怀疑,但他依然不敢确定,老友拥有的正是至尊魔戒。
“你做的已经很好啦,比尔博。但有时候,你实在过于敏感了。”巫师眯起眼睛,仿佛要看穿一切。“比如:你不觉得,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什么?”比尔博变得警惕,他攥紧了口袋中的那枚宝贝,语气生硬到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不明白你说什么,甘道夫!”
“别把我当傻瓜!这么做的人才是一个傻瓜蠢货!”巫师只觉得老友的身上传来一股令人不安的黑暗,这黑暗是那么熟悉,以至于他不禁暗骂自己的愚蠢,事实这么明显,为什么这些年自己却一直视而不见?
他不禁大声说:“永葆青春可不是霍比特人的命运!比尔博,你口袋里有什么?”
“不准你问我这个问题!”比尔博几乎跳了起来,他哑着嗓子大喊道:“我口袋里有什么是我的自由!”
没人知道霍比特人哪来的勇气和巫师对视,甚至反抗,只见他气急败坏中有着几丝委屈的说道:“你的语气仿佛我做错了什么,但实际上,我才刚招待了你,甘道夫!”
巫师的气势萎靡下来,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担忧,“我只是关心你,老朋友。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他说:“而且,图尔卡大人也如此,他让我在这段时间来夏尔和你住一起,你明白吗?我们都在担心你。”
比尔博一愣,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怀疑。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心底呢喃着,如同恶魔的低语。
别相信巫师,他在骗你!他想抢你口袋的东西!
我们的宝贝!
但最终,比尔博松开了攥在手中的戒指,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说:“图尔卡大人让你来的?怎么会?”
巫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直到清明重新回到老友的身上,甘道夫不禁也是松了口气。他说:“比尔博,我的朋友。你以为霍比特人的故乡夏尔的这些年的和平与宁静真的只是因为世上的坏人都死光了吗?不,比尔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北方的密探和游侠一直在秘密的守卫着南方的道路,他们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恶意与邪恶。这才有了夏尔长达数十年的和平……”
比尔博张了张嘴巴,第一次听说此等秘辛。内心的那股邪恶暂时的被好奇盖过了。“这都是真的吗?甘道夫。图尔卡大人一直在秘密的保护着夏尔,保护着……”
“保护着你?是的。”巫师感慨说:“图尔卡大人的付出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多!很多人都误会了他,包括我!”
“但现在,比尔博,就连图尔卡大人都在担心,邪恶的增长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与预计!所以他才让我来保护你。”巫师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又带着一丝担忧,他说:“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请现在就说!我知道,你和图尔卡大人之间一直有个小秘密,一个惊人的秘密!”
第二十八章 戒指、巫师、霍比特人
比尔博踌躇起来。
不单是因为巫师的劝说,而是,他终于知道,巫师的到来确实是银白君王属意的。
想到曾经的那个承诺;想到那个背负了数十年的秘密,比尔博忍不住说:“正如你所见甘道夫。我看起来不老,但是我内心深处开始感觉我老了。真是的,还‘保养有道’呢!”他嗤之以鼻,“唉!我感觉极其单薄,就像被拉开抻长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就像奶油抹到太大的一块面包上那样。这太不对劲了。我需要一点改变之类的。”
甘道夫好奇又仔细地打量了他。“没错,这看起来是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地说,“而这也是最令我担心的,霍比特人没有像你这样的,你的状态超出我的想象!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曾像你一样。咕噜!这个名字希望你还没完全忘记!?”
比尔博沉默了一下。
或者说很久。
然后他才开口道:“是的,是的。咕噜,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名字,我怎么会忘记它呢。”说完他又沉默了。
巫师也不催促他。而是一边紧紧的盯着他,一边脑子不停的思索。
直到比尔博再次开口:“或许这么说你能理解:甘道夫,我在当初那个半兽人的地窟里捡到一个东西,一个很漂亮的东西!我拥有它!它是我的!”
“是的,没人否认。但请继续。”
比尔博盯着巫师,直到他确认巫师的的确确表示赞同,这才继续道:“嗯,情况就是这样,我捡到了一枚戒指!图尔卡大人知道这点!我用它拯救了矮人、也救了自己,我还用它从老斯毛格的眼皮子底下将大山之心偷走了!啊,阿肯宝石!漂亮的白色钻石!你知道吗,如果你好奇,我甚至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索林把它给了我,我把它藏到了我母亲的嫁妆盒的最里面,从未拿出来展示过!甚至就连弗罗多都不知晓它的存在!你肯定想象不到它有多漂亮!”
说着,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安又急促的想要跑开。
但巫师看穿了他的意图,或者说,甘道夫知道,那枚戒指的力量在影响他,它感觉到了危险,准备自救。
于是他大喝一声:“比尔博·巴金斯,我不关心矮人至宝,现在,让我们继续戒指的事!”他的身形暴涨,几乎要撑到屋顶,眼睛威严又璀璨,如同远古的君王。
比尔博被吓到了。他后退到墙边,喘着粗气,手紧紧攥着口袋。他们面对面僵持了片刻,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颤动。甘道夫双眼依旧逼视着霍比特人。慢慢地,比尔博松开了手,人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甘道夫。”他说,“你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它是我的,不是吗?我找到了它,要是我没留着它,咕噜早把我杀了。不管他怎么说,我真不是个小偷。”
“我从来没说你是。”甘道夫答道,“而我也不是。我不是要抢夺你的东西,我是想帮助你。我希望你会像过去一样信任我。”他转开身,阴影消退了。他似乎又缩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形佝偻,神色担忧。“而且是图尔卡大人让我来的,别忘了这点。”
这个名字在比尔博内心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他挣扎,他释然,最终他冷静下来。“你说的对,图尔卡大人不会害我,我们都知道这点!”
甘道夫更好奇了,他不明白,银白君王和霍比特人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比尔博在最‘顽固’的时候都选择相信北方之王。他觉得事情真相马上就要揭露了。
“这就是那枚戒指。”比尔博将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手心,举起来。“图尔卡大人说它很危险,让我尽量不要使用它。事实上,从孤山回来后,我就没有再使用过它。但这些年来,我的心神一直被它深深的困扰着,我……我……”
他遮住眼睛,变得沮丧和恐惧起来:“有时候,我感觉它像只眼睛,总盯着我,而我总想戴上它,就此消失;要不就是老想着它安不安全,要拿出来看看才觉得踏实。我试过把它锁起来,却发现不把它放在口袋里就不得入眠。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甘道夫!我……我……”
巫师的眼睛却被霍比特人手心的那枚金灿灿的戒指吸引住了,以至于老友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
原来如此!
我真是个蠢货!
它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银白君王和霍比特人的小秘密正是这个!
拿起它,巫师,拿起它。一个声音在灰袍巫师的心里响起,如同毒蛇一般侵蚀着他的身心,腐蚀着他的理智。
巫师眉毛与胡子俱动了一下,他颤抖的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拿那枚戒指,又似乎在挣扎。
那个声音立即加大的蛊惑:来吧,巫师,拿起它,拿起它你就是中洲之王!
巫师的眼神立即变得更加的阴郁与可怕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几乎要抓到比尔博的手了。
比尔博注意到了巫师眼中的那抹厉色与阴影,他颤抖着举着手,倔强的与之对视着。
但是。
最终巫师甘道夫出人意料的把比尔博的手重新拢起来,将那枚看着普普通通的金戒指给盖住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秘密。”巫师脸色和眼睛里俱是疲倦和某种深深的恐惧。他强颜欢笑道:“干得好,比尔博,干得好!你的坚强超乎所有人想象!图尔卡大人说得对!这枚戒指很危险,比你想象的危险!图尔卡大人让你保守这个秘密是正确的,因为就连我都无法直视它的诱惑!哪怕我想用它做好事!”
“甘道夫?”看到戒指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比尔博松了口气的同时,内心的某个角落里不禁也涌起某种强烈的失落。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身体变化的原因。图尔卡大人曾我和聊过,但他只是宽慰我,说命运会在最终时刻揭露一个我不曾预想过的美好结局。”
“但我却感觉到很累了,你明白吗?这枚戒指占据了我太多的心神,甘道夫,我要再去看看大山、大河,然后找个我能休息的地方,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没有一堆亲戚在旁窥伺,没有一串烦人的访客来按门铃。我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地方,能把我的书写完。我已经给它想了个美妙的收尾:从此以后,他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一生。”
甘道夫的眼睛从霍比特人的手上移开,尽可能缓和语气的说:“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也许故事的结尾还会有我!”
巫师严肃起来,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银白君王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前来夏尔了,也明白了命运的某些安排。
他慢慢的说:“但前提是,你得把这枚戒指放下。亲爱的比尔博,想必你也发现了,这枚戒指在你手中太久了,它影响了你,让你变得不正常。”
“图尔卡大人肯定和你说过,在适当的时候,让你把戒指给他,是这样吗?”巫师惊人的说出了比尔博那日在迷雾山脉曾对银白君王说出的承诺。
而这也是一直比尔博坚持的原因。
誓言。
它在中土世界的力量超乎你想象。
比尔博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痛苦的说道:“是的。”他张口手掌,痴迷的望着那枚几乎占据了他内心的魔法戒指,喃喃道:“这就是我想说的:这明明是我们的,为什么我一定要给他呢?”
“不,不,我答应了图尔卡大人,我不可以食言!所以……”比尔博·巴金斯以常人无法想象的大毅力,大智慧,将戒指重新举到巫师的跟前。
“你要拿去吗?如果你真的是图尔卡大人派来的,也许他也交代了这枚戒指的去留。”
巫师肉眼可见的变得尴尬,变得害怕。
“不,别给我,比尔博。”巫师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尽量的不去看那枚要命的戒指。“我再次声明,我并不是想要抢你的东西!图尔卡大人也许有他的安排,但显然,这里不够安全了。比尔博,我预感,黑暗中的魔物不愿再等了,他将趁着银白君王南下征伐迷雾山脉的半兽人时,攻击这里。”他站定了,严肃的看着惊慌的老友,
“咕噜从他的地窟里爬出来了,比尔博。精灵和矮人都曾见过它的身影。莱戈拉斯和索林都曾警告我,一个黑暗中的魔物出现在森林和孤山,似乎在寻找什么。他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沿着那日你们前进的方向,一直向北走,也许他在长湖镇的人类那里听到你的消息,所以他前往了孤山。并在那里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被索林驱逐。”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捡到了什么东西。”巫师说:“我遵循盟友的警告,去寻找咕噜,因为我知道,一个命运将在它身上展现,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在刚铎边境失去了它的踪迹!敌人捕获了它!”
比尔博不禁被巫师的故事吸引住了,又或者,他只是想保留戒指更久,哪怕一小会。
“敌人?什么敌人?”他问。
“一个我们都忽视了的敌人!”甘道夫回答,想起了那日在米那斯提力斯见到过的俊美神圣到不似人类的高大男子:“或者说,我们注意到了,但我们没能确认!”
比尔博更好奇了。“谁?”他把戒指重新放回到了口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甘道夫咬着牙,说出了敌人的名字。“索伦!”他盯着霍比特人,语出惊人:“而你口袋里的戒指,极有可能就是他的!”
比尔博一僵,手停住了。
第二十九章 汤姆·邦巴迪尔(求订阅)
弗罗多很生气,或者说,年轻人此刻的内心有点羞惭。他确实没有恶意,但年轻人,正是充满朝气和骄傲的年纪,被大人批评,总归会有那么一丝不知所措与羞恼。
所以他一直跑啊跑,跑过了小溪,跑过了种着冬麦的田地与蔬菜园,一头扎入了傍水镇。
那里的人很奇怪为什么巴金斯家的小子一副气冲冲的样子,长青藤酒馆门外的老甘姆吉甚至还向他打了声招呼,但显然,弗罗多并没有留意到,他风一般的跑出了傍水镇。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穿过了熟知的一切,来到了一道三岔路口。这里向北是傍水池塘和小河,向西是大洞镇,而向东则是蛙泽屯。
不过弗罗多想了想,都没有选择这三个方向,而是越过篱笆,跑向了南方的绿丘乡野。可能在他想来,只有那片依然绿意盎然的山脉与乡野才能让他心情变得轻松与平静吧。
彼时,阳光洒落在宁静祥和的乡野,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农夫。他们是塔克领图克家的人,一些人甚至和弗罗多是亲属关系。
所以弗罗多很高兴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图克家的人也很惊讶为什么一个巴金斯会出现在这,他们说:“弗罗多,别走太远。山里有时候会有狼。就算没有,一些小鹿小狐狸有时候也会让你倒霉。”
这时候弗罗多总会尽量用成年人的语气说道:“那么我的弹弓就有用处啦!”
然后就跑走了。
一路上,灌木丛下的兔子、树丛上的小鸟,和明媚的阳光确实让弗罗多的心情变得开心起来,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
比尔博只是为他好,他明白这点。半兽人的危害他从比尔博的书里、从老人们闲时的谈资中有着清醒的认知。只是……
“他不该还把我当小孩。”弗罗多这样说。“关于野外的冒险,我知道的比他们以为的要多,毕竟我总归是一名巴金斯!”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绿丘乡野南边的山脉。
看着那在夏尔附近算宏伟的大山,以及山中呼啸的寒风。弗罗多迟疑了。他并不想因为和大人的一些‘可笑’的争执,便进行一场鲁莽的冒险。他不是图克。
而此前那些农夫的警告也涌上心头。
弗罗多开始觉得这很蠢。于是他调转方向,不再往山脉的方向走,而是沿着大山的阴影,折向东,准备去林尾地看看。
东方的路还算平整,弗罗多赤着的脚板走在夏尔平静的野外,心情持续的高涨。
他走啊走啊,一直走到日头西沉、走到双腿无力,才发现目的地比他想象得要远的多。他累了,而且很饿,早上的那股兴奋劲彻底消失不见,这一刻他只想着有一桌美食和暖茶等着他,另外,他开始怀念袋底洞那温暖的床铺了。
不过心头的那口气在支撑着弗罗多,他觉得如果就这么调头回去,实在是太丢脸了。他强撑着,继续向前走。
“如果不算上比尔博的那次冒险,我已经走得比他还远了。”弗罗多想道,用这来安慰自己:“也许回去的时候,比尔博和甘道夫就不会再觉得我对野外一无所知了。”
这样想着,弗罗多确实有振奋了一点。终于,当他翻过一座小小的矮丘,一片绿色的森林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林尾地!”
弗罗多兴奋的大喊,只觉得满身的疲倦在这一刻通通消失不见了,力气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迈开脚步,从山丘上冲下来,兴奋得就向刚从霍比屯出发时一样。
这时,太阳已经快彻底落下了。最后一抹橙黄色的光把林尾地的那些高大的树木照射得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在冬季的寒风中不停的摇曳着,泛着波浪。
弗罗多只觉得这一趟冒险不虚了。他张开双臂,任凭风从他耳边吹过,又笑又跳。
不过,等到西边的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一股阴冷骤然出现在阿尔达天地之间。某种力量开始蔓延,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关系,林木厅就在林尾地的最东端,我可以去那里歇歇脚。”弗罗多又冷又饿,开始思考后果。“我记得老图克家的一个孙子住在那里,相信他不会拒绝一个可怜的巴金斯。”
这样想着,弗罗多开始迈开仿佛灌了铅的脚步,向林尾地的东面而去。
天越来越暗,瓦尔妲的星光开始闪烁。冰冷的风不断的吹过弗罗多的颈脖和大脚,林尾地中的倦鸟也纷纷回巢,天地变得寂静。
此时弗罗多又冷又饿,还累得不行,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乡野中的一条小路上,林尾地在他的右边——这时候他已经彻底后悔只是因为置气就跑出家的行径了。
他想道:“这种蠢事确实只有图克家族的人才做的出,但很不幸,我身上流着一部分老图克家族的血液。所以,是的,我就是那个最大的蠢货。”
突然。
某种源自生命的本能让弗罗多内心一跳。他飞快的看向了东面的路,弯曲蜿蜒的道路尽头,隐约的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
两侧的树木仿佛变成了一头头阴森恐怖的山精鬼怪,而蜿蜒的道路尽头却成了一张恐怖的大嘴,正吞噬着一切。马蹄声就是一声声索命的咒语。
那一刻,弗罗多突然无比渴望躲藏起来,不叫骑马的人看见他。
然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迅速奔到左边,跃进了离路不远的一个小凹洞,卧倒在地。事实上,这个举动事后被证明是一个明智之举。
寂静的夜晚傍晚,一阵沉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棵大树荫蔽着道路,他及时扑进树后的茂密草丛中,然后抬起头来,从一条粗树根后小心地窥探。
四匹黑马转过了拐弯处,向这边冲来。这不是霍比特人的小马,而是身高体健的大马。或者说,类似马的东西。
因为正常的马眼睛里不会冒出火焰。弗罗多只是看了一眼,就被那可怕的场景吓到了。
只见骑马的是些体型高大的人,似乎猫着腰坐在鞍上,全身裹在一件带兜帽的大黑斗篷里,只露出底下一双靴子踏在高高的马镫上。
他们是纳兹古尔(戒灵),游走于生死、阴影之中的怪物。他们受索伦所驱,前来霍比特人的故乡搜寻他的戒指。
弗罗多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从这些黑骑士的身上传来。他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惊动了这些以恐惧为食的黑骑士,领头的那名骑士骤然拉停胯下坐骑,空洞的脸部望向了弗罗多的方向。
弗罗多的心脏骤然被某种力量紧紧的攥住了。他惊恐的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首的黑骑士驭马走到树下,就在跟弗罗多持平时停了下来。马上的人影纹丝不动地坐着,垂着头,仿佛在聆听。从兜帽下传来一种声音,就像有人在吸鼻子,想嗅出某种难以捉摸的气味。
弗罗多连气都不敢出,脸色憋得通红。
他仿佛听到有人下马了,这加剧了他的恐惧。弗罗多只觉得周围的黯影一下子涌了过来,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嘿嘿咚!欢乐咚!敲响叮叮咚!
响叮咚!跳叮咚!柳树倒叮咚!
汤姆砰!开心砰!邦巴迪尔砰!”
一个歌词胡拼乱造、随心所欲、毫无意义的古怪歌声响起,打破了这阴森的氛围。这些黑骑士立即回转身体,发出了嘶哑尖锐的叫声。
弗罗多只觉得脑袋被塞进了无数的尖针,又胀又疼。他抱住头,可怜的在地上打着滚。
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发出声响,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黑骑士们这会儿也顾不得他了,他们所有人抽出腰间黑色的长剑,盯着他们来时的路,如临大敌。此前下马的那名黑骑士甚至急匆匆的登上坐骑,不安的转着圈子。
而在一长串胡言乱语(或者说听着像胡言乱语)的歌词后,一个嘹亮又清晰的声音骤然扬起,唱出了这样一首歌:
“嘿嘿咚!欢乐咚!
微风轻轻吹,小鸟轻轻飞,
太阳西沉啦,夜影来临啦,
远来的客人,家门为你开!
这里有美味的食物,可口的酒水,
只有一条,夏尔的大地,不迎黑色人!
这是汤姆·邦巴迪尔与银白君王的约定。”
然后一道明亮的光猛然从东边绽放,把林尾地到林木厅的这段小路照得如同白昼!光中有一个人影,他很矮,但又很高。他就像一名神祇,矗立在道路尽头。
黑骑士被这代表了希望的光刺痛了双眼,他们黑洞洞的面部处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尖叫,似乎在惧怕,又仿佛在愤怒。
弗罗多只觉得脑袋差点没裂开。
为首的黑骑士尝试发出一枚爆裂的火球,但却被光中的人影挥手打散。
“走开。”
人影说,他的声音不再欢快,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轰鸣,就像是天边的雷霆:“黑暗的爪牙!这里不欢迎你们!永远离开,不准再回来。”
黑骑士们大为震惊。
他们黑暗的力量在光中人影这里几乎没有威力,而他们背后的主子也确实没料到,北方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于是,四名黑骑士调转马匹,狼狈的向北逃窜了。
当阴影彻底离去,光中的那个人影才现出真身。那是一个敦实的老头儿,他戴着一顶高高的破旧帽子,上面插着一根长长的蓝羽毛。粗壮的腿上穿着鲜黄色的大靴子,身上是一件蓝外套,留着长长的棕胡子。眼睛又蓝又亮,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皱堆着上百道笑纹。
神秘人正是汤姆·邦巴迪尔。他走到弗罗多藏身的地方,弯下身子,打量着弗罗多,蓝色的眼睛里露出好奇与担心。
“唔,一个霍比特人。”说着他将手放到弗罗多的额头上,低声的念叨了几句隐涩难懂的咒语。
弗罗多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老头儿的手传来,头痛欲裂顿时好了许多。他从地上爬起来,对汤姆·邦巴迪尔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您的援救,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啦!”
汤姆·邦巴迪尔立即笑了起来。他喜欢礼貌的人。
“你是谁?我是说:在这种时候跑到野外,可不明智,霍比特人,你是迷路了吗?”
弗罗多这才直起身,只见他的脸色依旧很白,不过精神已经比此前好多了:“我是弗罗多·巴金斯,我住在霍比屯。如果你听说过那,那你一定知道,我们那都是些善良又好客的人。至于我。”他叹气:“只是一个因为某个可笑的原因,赌气跑出家门,结果差点丢掉小命的白痴笨蛋可怜虫罢了。”
汤姆·邦巴迪尔更加欢乐了,他说:“遇上黑骑士确实很倒霉,但现在好了,你安全了。那些邪恶的爪牙被汤姆赶跑了。希望他们不会再在夏尔停留。不过,说实话,我怀疑这点。”汤姆叹气。
听到那些怪物居然还可能滞留野外不走,弗罗多又惊又怕。“他们是什么?”他问。“还有,您是谁?”
汤姆·邦巴迪尔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笑声,他把帽子拿下来,眨了眨又蓝又亮的眼睛,说:“正如你所见,我是汤姆·邦巴迪尔。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也许没有,但我就是我,我就是汤姆·邦巴迪尔。”
弗罗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名字在霍比特人的传说中确实有所提及,传闻他是老林子的主人,雄鹿地那边的人有时候会在老林子附近见过他,但弗罗多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至于那些骑马的家伙。”汤姆·邦巴迪尔看了他一眼,说:“只是一些邪恶的家伙罢了。他们受命前来北方寻找一样东西,也许你见过。但那些不重要了,现在你更需要暖和的壁炉与可口的食物,他们的尖叫是死灵的嘶吼,虽然被驱散了,但阴影依然在你内心盘桓。”
汤姆·邦巴迪尔蓝色的眼睛里仿佛看穿了一切,他说:“也许林木厅里面有你需要的一切,这里距离霍比特人的村庄不远,你要过去吗?”
弗罗多茫然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比尔博知晓真相
不知不觉中,图尔卡已经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就连曾经令人精灵、矮人闻风丧胆的大敌如今居然都被他一个人轻易的杀死。
事实上,当银白君王挥动长矛,发出总攻的宣言,半兽人毫无疑问的又一次溃败了。无他,实在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力量过于令人惊惧了。
只见他疾步的冲在大军的最前头,杀死一头又一头最危险的洞窟食人妖,几乎没有一个半兽人是他的一合之敌。等他重新站定,此前那个高阔宏伟的矮人大厅里已经没有一个半兽人。
那名‘魁梧高大’的半兽人头目在炎魔倒下的那一刻,就丢下了手中武器,转身就逃。其他半兽人更是不堪,很多人直接丢下武器,惊恐的吱吱叫着,像一只只大老鼠。又像炸窝的兔子。他们你推我攘,刀剑相向,只为逃跑在最前面。
很多敌人甚至是倒下自己人手中,真正被联军杀死的反而没那么多。
于是,此战就这样胜了。
矮人们在诺瑞与欧因他们的率领下,逐步搜索半兽人藏匿的地点,一个接一个拿下他们的堡垒。
人类则配合着精灵,扫荡残余的半兽人。
这是一件琐碎而且危险的事情,但无论是矮人,还是人类、精灵,都显得群情激昂,极为振奋。
最终,联军在卡扎督姆桥附近,击杀了此前的那名半兽人头目,和最后一部分半兽人残党。至此,陷入黑暗数千年的摩瑞亚矿坑重回光明。
“都灵在上!今日,祖先建造的宏伟圣地终于再度回到矮人的手中。”
看着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宏伟厅堂,以及那条幽长的著名石道,巴林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率先举起手中利斧,心情激荡的大喊:“摩瑞亚之名将被废弃,神圣的卡扎督姆重返中洲!现在,让我们欢呼:国王万岁!”
彼时,图尔卡站在他的身边,伟岸的身躯几乎刺破矮人高耸宏伟的厅堂。他提着至高王的长矛艾格洛斯,身穿银白的精灵重铠,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烁烁发光。
于是,此战胜方,人类、精灵、矮人的联军俱高声大喊:图尔卡·阿拉卡诺!(Turo,我们说过,这个名字的含义正是:至高王)
很多年后,图尔卡·阿拉卡诺站立过的地方被竖起了一座宏伟的雕像,它注视着卡扎督姆桥以及下方深不见底的矿坑。见证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惨烈战事。
在结束了卡扎督姆之战后,图尔卡找到巴林。他说:“今日我对索林与矮人许下的誓言已经完成,不日我将返回北方。在此,我有一言想对索林和他的亲族说:矮人天性爱挖掘与锻造,但别忘了,生命的希望在地面!愿卡扎督姆和埃瑞博的大门永远敞开,而不是只顾挖掘大山的宝藏。”
巴林知晓,银白君王是在劝告矮人,要他们节制对财宝的渴求与贪婪,更多的参与到中洲的事物中来。
于是,他说:“都灵矮人将永远追随阿拉卡诺家族的旗帜,玛哈尔见证!”
这是矮人对龙裔及龙裔家族立下的誓言,当多年后,图尔卡的儿子诺拉图再一次吹响神圣号角乌路慕瑞,发起对黑暗势力的全面进攻,索林和巴林的子孙纷纷响应了北方王国的号召。
他们从卡扎督姆和埃瑞博的大门蜂拥而出,手持利斧与战锤,冲杀在战阵的最前方,令敌人都不禁闻风丧胆。
据说,彼时图尔卡褪下手中的一枚戒指,当做双方同盟并友谊的象征送给了巴林。而这枚造型为两条相互衔着的蛇的蓝宝石戒指自此也成为了芬丁之子,巴林一脉权力的象征,一直佩戴在巴林和巴林继承人的手中。
在此同时。
“但这怎么可能?”比尔博喃喃道,即怕又怀疑:“图尔卡大人并没有说……”他顿住了。因为他想起多年前银白君王的表现。
“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甘道夫表情很认真:“火焰会让它显露真正的样子。比尔博,把它放到壁炉里。”
比尔博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至尊戒从口袋里拿出来。它看起来是用十足纯金打造的。而且相当光滑,从来没显出过刮痕和磨损的迹象。
比尔博只觉得一个声音不断的啃咬着他的内心:别听他的,他在骗你。
“放心,如果它是我们认为的那个戒指,那么这一点火焰可伤害不到它。”甘道夫督促道。
比尔博一咬牙,把它丢入火炉的一角。
“很好,看着吧!”
戒指一开始没起什么明显的变化。过了一会儿,甘道夫起身关上窗外的百叶窗,拉上了窗帘。室内变得又暗又静。
比尔博的心仿佛有什么正在融化,他想要去拿火钳,但巫师制止了他,“等等,还未到时候。”
巫师站在那里望了炉火片刻,然后弯腰用火钳把戒指移到炉膛边,立刻拿了起来。
“它一点也不烫。”甘道夫说,“拿着!”比尔博惊讶的摊开手掌接过,它似乎变得空前地粗大、沉重。
“把它举高!”甘道夫说,“仔细看!”
比尔博依言细看,这下终于发现戒指的外圈和内圈各环绕着一行细纹,精细犹胜最精细的笔触。那些火焰般的线条似乎拼成一个个字母,组成了一段连贯的铭文。它们闪着刺眼的亮光,却又显得遥远,仿佛发自极深之处。
比尔博一下子瘫软在地。
到了晚上。
被至尊魔戒占据了大部分心神的两人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日头已经渐渐西沉,但弗罗多依然不见人影。
“现在,让我们把戒指的事暂时放到一边,直到我想起该怎么处理它,我们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甘道夫抽着他的烟斗,忧心忡忡说道:“但现在,我们该担心弗罗多了。他离开家太久了,这个笨蛋。”
这确实令比尔博感到不安,无论是戒指还是弗罗多,他说:“那个孩子到底和我一样,身上流着一部分图克家族的血液!冲动、鲁莽!不计后果!”
“也许我们该去找他。”这一刻,比尔博仿佛看到了外甥倒在了野外的血泊之中,某个可怕的命运正追逐着他。
但这时甘道夫却犹豫了一下,他看向了东方,似乎在感受什么,又似乎在思索,只见他表情严肃的说:“野外的夜晚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的多!虽然我预感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一番惊吓却不可避免。”这倒是让比尔博安心了不少,毕竟巫师的能耐他还是了解的,如果他说弗罗多不会有危险,那么肯定就如此。
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但滞留野外依然是一个不明智的做法。”
“也许。”甘道夫回过头,眼睛放出一股骇人的精芒,令比尔博看之不禁感到害怕。“但现在,我们有自己的麻烦。比尔博,这个戒指的邪恶力量吸引着黑暗中的魔物,他们来找你了。”
第三十一章 躲避追杀
比尔博在甘道夫的督促下,开始打包行礼。他简单的收拾了两三件衣物,然后找出了当年那件秘银锁甲和刺叮剑。
“我以为不会再有用到他们的一天。”比尔博甚至有些伤感。事实上,虽然很多矮人朋友都来见过他,巴林甚至还来参加了他的两次生日宴会,但自当年一别,他就没有再见到过索林了。这让他不禁再次想起那年山下之王赠送他这件秘银甲时的场景。
“我真的很想再去看看那座大山和精灵王的宫殿,因为我感觉我的时间不多了。特别是得知这个戒指居然这么危险。”
甘道夫给他拿过一件斗篷,说:“先别急着缅怀,命运确实让你背负了很重的担子,但我有预感,你的旅程还未彻底结束。所以,向前看吧,比尔博,希望就在前方。”
同时他也说:“但现在要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能感觉到黑暗正向我们袭来,而北方王国的密探显然无法对付那些骑着黑马的敌人!也许他们中很多人努力的阻拦了其中的几名,但显然更多的敌人正驭马往霍比屯疾驰。”
比尔博把秘银甲穿上,又把刺叮剑插在腰上,然后披上斗篷。此时,比尔博甚至找到了当年出发前往孤山冒险时的感觉,他即兴奋,又担心的说道:“也许我们可以一走了之,但弗罗多怎么办?我们不能把他丢下。”
但甘道夫却说:“别担心,我们的一个强大盟友会照看他,他比你想象的要安全得多!现在,你只需要担心我们自己。东方的路已经不安全,而南方更是敌人的老巢,所以,我们只有选择向西或者向北!”
“精灵在北方的港口过于遥远,相比之下,安努米那斯距离霍比屯更近。”巫师戴上他的尖帽子,精灵宝剑格拉姆德凛挂在腰间,手中持着他的法杖,说:“如果走得急,我们甚至可以在第三天的早上看到那座七彩之城的光辉。而且,也许我们还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援军。”
“最后一个问题。”比尔博拉开绿色的小门,用无比温柔与怀念的眼神看了一眼熟悉的家,暖和的壁炉,摇摆着的长椅,看着夏尔夜晚那秀丽而宁静的田园风光,说:“我还有机回到夏尔吗?”
甘道夫没有回答,宽帽檐下的长眉毛抖动了一下,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柔和:“比尔博,你是我认识的霍比特人中最了不起的一个。也许你们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同时又如树根般坚韧,这个世界少了你们会少了很多欢歌笑语和乐趣。所以,放心吧,中洲关于你们的传说不会比别的种族少!”
于是,比尔博这才放心的背起行囊,开始了他此生最后一次冒险。原本他还打算给弗罗多留下一些信息,交代一些事情,但巫师阻止了他。
“这只会让我们的敌人知晓我们更多的情报,虽然我不指望能彻底的阻止他们,但如果能耽搁他们更多时间去搜寻,依然是必要的。”甘道夫说:“至于弗罗多,稍后会有人照顾他,并把他带到安努米那斯,我确信这点。”
因为担心东方的道路不再安全,比尔博与甘道夫没有再走上次前去安努米那斯庆祝图尔卡·阿拉卡诺与芬娜·丝丽尔大婚时走的那条路。
他们绕道西面的过山村,然后趁着夜色,步行走入了漆黑的乡野,准备穿过捆粮林,直驱安努米那斯。
啊。
是的,这和很多年以前,比尔博还年轻时,独自一人前往北方寻找精灵时的路线一致。
他们先是顺着小径朝西走了短短一程,然后右拐离开了小径,潜入了田野。他们沿着树篱灌木的边缘鱼贯而行,此时夜色渐深,而深色斗篷让他们隐身夜色当中,仿佛人人都戴了魔法戒指。
事实上,他们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一路上,不但有着巫师的帮助,而且他们一个还是霍比特人,又刻意保持安静,纵然是同类也听不出他们的响动。所以比尔博成功的绕开了所有有可能遇上的邻居,快速而隐秘的离开了霍比屯。
就连田野和树林中的野生动物,也几乎没察觉他们经过。
走了一阵,他们从霍比屯西边的窄木板桥上过了小河。在那里,溪水如同一条曲折的黑缎带,由斜斜的桤树描出了边缘。这时比尔博转头回眺,看见远处霍比屯的灯火在小河那平缓的谷地里闪烁。
比尔博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行。很快,霍比屯就消失在沉暗大地上的重重洼皱里。
不过,比尔博确实老了,虽然他样貌依旧和多年前一样,但他的体能和精力都已经明显的不如当年。在疾行了很长一段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熟悉的捆粮林。而这时,比尔博却已经开始感觉到累了。
“时间在我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比尔博喘着气说道:“也许我们该停下来歇歇脚,甘道夫,我们走了很久了,而敌人的踪影还遥遥无期。”
彼时天上的群星已经很亮了。在北方,维拉奇尔卡的七颗大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而南方,不知从来飘来的大朵乌云正盖住了大半个天空,黑压压的令人不安。
甘道夫回头望向来时的路,又皱起眉头不停的观望北方的天空,似乎在等待什么。
“还不够远,比尔博。敌人的速度超乎我想象,此时停下来无疑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让我们再走一段吧,起码穿过捆粮林,再休息不迟。”
“但我已经很累了。”比尔博满脸疲倦,原本轻盈的脚步早就变得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我老了,甘道夫。如果以前我还不承认,但现在,浑身的疼痛与疲倦无不在告诉我,这个戒指虽然让我看上去青春不减,但我内里却早已经是一个老人。我需要休息。”
甘道夫这才回过头,仔细的查看着老友,发现他的确无法再前行,便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比尔博,是我的错!我们都说是戒指让你变得如今这样,但实不知,戒指同时也影响了我。它让我变得不安,变得急躁,一味的想要逃离!却没有发现同伴的窘迫!”
“让我们在此休息一下吧,树林的阴影会给予我们不多的保护。不要燃起篝火,等到疲倦稍减,我们立即出发。”
于是,他们便躲入了那一片的橡树林中,在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稍行休息。
而在他们离开夏尔的四个多小时后,也就是弗罗多在林尾地遇到汤姆·邦巴迪尔与那四名可怕的黑骑士后的五个小时。
几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骑士刺破黑暗,出现在霍比屯。
他们穿过长春藤酒馆和绿龙旅馆,轰鸣的马蹄声让守夜的老诺克斯忍不住出门查看。以为是那些冒失的布理人,或者北边来的游侠。但当他看到那些骑在可怕的大马上的黑色人影,整个人如同中邪般的呆立原地。
“比尔博·巴金斯。”
一个嘶哑刺耳的声音从为首的黑骑士斗篷下传来。
老诺克斯抖糠般的哆嗦着,只觉得自己被魔鬼盯上了。那些行走在黑暗与阴影中的可怕人影腰间别着漆黑的长剑,手上脚上俱套着铁甲。空洞的脸部仿佛一个吞噬一切的黑窟窿,散发着无比的邪恶。他恐惧的抬起手,指向了袋底洞的方向。
黑骑士们立即驭马奔向小丘下的霍比特人洞府。
当最后一名黑骑士从老诺克斯身边冲过时,一把闪耀着黑色不详光芒的长剑把他的头给砍了下来。
于是,那晚,所有听到深夜马蹄声的人恐惧的把头埋入到了他们绵软的被褥里,瑟瑟发抖着。
那些人在袋底洞的大门外停下,三个漆黑的人影推开篱笆门,进入庭院,像暗夜的影子匍匐过地面。一个守在大门前。
进到庭院的三人一个站在绿色的圆门前,另两人各据房子一角。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岩石的阴影,而夜在缓缓流逝。
此时房子和庭院寂然无声,只有屋后的橡树在随风摇曳,那是比尔博从孤山回来后种下的,如今已经树冠如盖。
纳兹古尔(戒灵)们似乎在等待。
又似在确认。
终于,门前的人影动了。只见月黑星稀,夜色沉暗,剑刃锋芒乍现,仿佛一道寒光脱鞘而出。但闻一声撞击,声音轻但力道沉,屋门一阵颤抖。
“奉黑暗魔君之名,开门!”一个尖锐恶毒的声音说。
但屋里无人应答!于是那个尖锐的声音又是一击,屋门承受不住,向后倒下,木板爆裂,门锁毁坏。那些黑色的人影一拥而入。
此时袋底洞内漆黑一片,连壁炉都熄灭了。一朵巨大的乌云从南方席卷而来,盖住了提利昂的光辉与漫天的星斗。但这都无法阻挡这些邪恶爪牙的目光。
他们像蛇一样在屋里窜行,把一扇扇窗户撬开,把一扇扇房门踢开,在里面搜寻着他们的目标。
但袋底洞里没人,哪怕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把窗扇击碎,窗帘被风吹得上下翻飞;把床翻得一塌糊涂,长枕被砍烂丢在地上,棕色毡子被撕得粉碎。都没能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和东西。
他们发出了极为刺耳恐怖的嘶叫。旋风一般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他们跑了。”一个黑骑士发出嘶嘶的声音,“壁炉还有温度,他们跑不远。”
“东方的道路被我们隔绝了,西方精灵的港口又太远,他们只有一个去处。”
仿佛若有所觉,这几名全身隐藏在阴影中的恐怖人影扭头望向了北方。
第三十二章 斯毛格再现(二合一)
在歇息了一刻钟后,比尔博与甘道夫继续赶路。北方天空中的诸星一直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只见一束束璀璨的星光从树冠之间投射下来,把幽静漆黑的森林照得不至于那么黯。这和南方愈发黑沉沉的天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比尔博在进入捆粮林之前,曾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一抹充满了不详的巨大阴影笼罩住了夏尔的天空,仿佛某种祸事正在降临。
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响起,让他停下脚步。恍惚间他仿佛感觉到四面八方都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摇曳的树冠与枝叶如同一个个可怕的怪物,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树丛中没有一只小动物与飞鸟。沉重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惊惧中,比尔博不知不觉的伸手去抓口袋中的魔法戒指。
彼时甘道夫骤然回过头,大喝道:“邪魔,别想呈威!你的力量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说着巫师的手杖顶端的那颗宝石大放光芒,佝偻的身躯变得极其高大,眼睛璀璨如同星辰。
比尔博被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戴上至尊魔戒,眼神与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但甘道夫却抢先一步,上前一把抓住比尔博的胳膊,威严的说:“别被他诱惑,比尔博。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战胜他的。”
同时,一股暖流从巫师手中传来,那是火之戒纳雅的力量。这力量并不如何强大,但却坚韧且绵延。
“甘道夫?”比尔博只觉得眼前一清,理智回到了体内。他松开了攥着至尊魔戒的手。比尔博体内的那股邪恶的力量仿佛被挑衅了一般,立即反噬起巫师。
甘道夫急忙松开手,高大威严的身躯重新变得佝偻。眼中的光芒也熄灭了,而且露出了深深的疲倦与忌惮:“我们必须尽快通过这座森林,敌人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他在试图阻止我们前行。”
比尔博害怕极了。他终于知道,命运让他背负了一个什么样的重担,他踉踉跄跄的跟在巫师身后,脚下是各种湿滑的苔藓与小草,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终于,在黎明前的那一刻,他们穿过了捆粮林,一片宽阔平整的乡野兀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东方,一抹白色的光开始奋力的挣脱地平线的束缚,企图照耀世间。但埃雅仁迪尔之星与维拉奇尔卡诸星依然高挂苍穹。这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候。
“看,那边就是暮暗丘陵。”甘道夫回过头,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丝希望的笑容:“比尔博,别停下,穿过这片乡野,我们就安全了。”
只是霍比特人的眼睛可没有巫师那么锐利,即使比尔博再努力的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巫师指向的那片大山。
不过,越往北走,比尔博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变得更轻松,脑海里不时响起的低语与诱惑也在逐渐消退。仿佛北方有着什么东西,让戒指及它背后的主人深深的忌惮着。
事实上,当比尔博的手握上至尊戒的瞬间,他们身后的那些黑骑士们立即感应到了什么。
他们驱使着黑色大马,越过小河,直往捆粮林而来。
他们中的两个人影绕过森林,分别从东西两面去围堵巫师与霍比特人可能逃跑的方向。两个人影着穿过森林,沿着甘道夫与比尔博走过的小径,一路追击而来。
这一刻,双方都在与时间赛跑,而输了的人极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仿佛听到了身后沉闷的马蹄声,比尔博与甘道夫不敢停留,只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喝了口水,便再度在夜色中疾行起来。
他们跑得是那样快,几乎和奔马一样。比尔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跑着跑着便一头栽倒。风一直在他们耳边吹着,天空中的众星爆发出了光暗交替间的最后一抹光辉,大地上如同镀上了一层亮澄澄的白银。
“看啊,比尔博,神圣而怜悯的埃尔贝瑞丝在注视着我们!别停下,希望就在前方。”甘道夫大喊,鼓励着老友。
这确实让比尔博又坚持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他的潜力被彻底耗尽。
“甘道夫,我实在跑不动了。”眼看着东方的那抹白光愈发的有挣脱大地束缚的迹象,我们的霍比特人终于跑不动了,他瘫坐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不肯再起来。“也许我的命运到此而止,埃尔贝瑞丝亦无法挽救一个老霍比特人。你走吧,把我的遗物带走,别让它落入敌人之手!”
“别傻了!你的命运是否在此终结,我比你更有发言权!”甘道夫大喝,可紧接着他的眼睛中露出了浓浓的担忧与不忍,他知道,这名霍比特人已经做到他所能做到的极限,巫师放缓语气道:“别放弃希望,比尔博,你已经坚持了很久,为何不再努力一把呢?让我们再往前走一走吧,我有预感,我们的援军就在前方!”
但霍比特人实在无法再动哪怕一根脚趾了,他的精力几乎都耗在了这场漫长的赛跑中,并不厚实的胸腔如同鼓风机般的急促起伏中,瞳孔涣散而无神。
于是甘道夫只能将手杖插在腰后,然后将这名可怜的霍比特人抱起来,快速的向前奔跑。
事实上,他已经能听到风中传来的阵阵令人不安的马蹄声,而南边的天空,那抹不详的阴影已经急速的蔓延,几乎追到他们身后了。
此时,远方暮暗丘陵绵延厚重的影子已经清晰可见,东方,雅瑞恩的光芒终于刺破黑暗,大地由银白变得暗沉沉的黄色。巴兰都因河的波涛声叮咚作响。
“伟大的阿尔达气息之主啊,保佑你的信徒吧!”灰袍巫师大喊。“让他的双腿永远强劲有力。”
彼时,曼威确实将他神圣的目光投注到了巫师的身上,苍劲的北风变得柔和,荒野中小径变得更加平坦,让他不至于在奔跑中跌倒。而且,一阵阵雷霆般的炸响隐约的从北方传来,风中硫磺的气息若有若无。
于是,奔跑中的甘道夫脸色一喜,他知道,他的祈祷被曼威听到了,而且援军正在路上。这让他不禁心生勇气与希望。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响亮的马蹄声。
“他们追上来了。”比尔博绝望的呻吟着,仿佛看到了四名披着斗篷穿着靴子的骑手正辖带着无比恐怖的阴影,从南方道路的尽头跳了出来,朝他们追来。
这些可怕的邪灵汇聚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哑声,无形的可怖充盈着大地。比尔博啊的大叫一声,头痛欲裂。
甘道夫面色一沉,知道不能再跑下去。他停了下来,把比尔博放到一块路边的石头上,自己则抽出手杖与格拉姆德凛,威风凛凛的与追来的邪恶骑士们对持。
“别想从我手中带走哪怕一小片霍比特人的衣袖!邪灵们!”巫师手杖高举,上面的宝石发出了明亮无比的光芒,身形变得高大如同天上的神祇,声音威严又浩荡。
那些可怕的邪灵确实被巫师手杖的光芒灼痛了,他们纷纷拉停了狂奔中的坐骑,发出了痛苦的嘶叫。
这声音冰冷、尖锐,如同千万年来的邪恶都在此间,比尔博痛苦的捂住耳朵,发出了赫赫的惨叫。
“离开!”巫师手中的火之戒发出了同样明亮的光辉,与手杖的光辉叠加之下,甘道夫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但还是不如在维林诺的时候。“邪恶的爪牙们,这片土地受西方维尔玛(Valmar,维拉们居住的地方)的诸多大能者保护!你们和你们背后的主子在这里不受欢迎!滚回为你准备的深渊去!滚回去!堕入等着你和你主人的虚空。滚!”
在这股亮如太阳的光团中,比尔博的头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恐的看着围上来的可怕骑士。
他们人影极黑,看上去就像是在他们背后的浓重暗影中戳出的黑洞。比尔博觉得自己听见了微弱的嘶嘶声,犹如毒蛇的呼吸,并感觉到一股尖锐刺骨的寒冷。接着,那些人影开始缓慢前进。
一开始,巫师的威势确实让那些可怕的邪灵迟疑了一阵。
索伦一直担心维拉们会直接出手干预中洲的事物,他在西方大能者手中已经失败过两次,每次都被狠狠的打翻在地。
所以当他感应到大能者们神圣的目光重新投注到这片古老的大地,他确实害怕的隐藏了起来。但很快他发现,西方之地的那些大能者们并未直接降临,而且,光明一侧的力量被他消耗了很多。
于是,逐渐的,他内心的邪恶歹毒又涌了上来。加之他对美好之物的憎恨,与对龙裔的嫉妒,让他无一日不渴望着力量。因为只有找回他曾经强大的力量,索伦才有希望在接下来的攻击中摧毁中洲所有良善的人们的希望与勇气。
所以,当他感应到那枚蕴含着他一部分力量的戒指就在不远的那个弱小的、卑微的小种人身上,他立即强迫着纳兹古尔们上前。
“巫师,你的力量和我的主人相比,不过尔尔!”为首的黑骑手一掀兜帽。看哪!他戴着一顶君王的王冠,但王冠下的头颅却看不到。在王冠与披着斗篷的漆黑宽肩之间,可见后方红红的火焰跳动。
他正是安格玛巫王,巫师最大的敌人之一。巫王抽出魔窟剑,嘶哑的叫着。一蓬绿色的火焰立即灌满了剑身。
其他三名纳兹古尔立即跟着抽出黑色的长剑。随着他们开始施法,灰蒙的天空中倒悬着掀起一股可怕的龙卷风。
“上次,你们人多,现在,轮到我们了。”巫王从一张无形的嘴里传来了致命的大笑。庞大的魔影从天空中压了下来。虽然巫师勉力的强撑着,但邪灵们的黑暗魔法依然把巫师发出的光压得如同烧腾的热水,不断的伸缩,直至团成一个两米左右的光球。
“你不是那个圣白的君王。巫师。”巫王嘶嘶的叫着,手中蓬绿的长剑一指,“你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受到限制,现在领死吧!”
甘道夫脸色一变,手中的法杖应声炸裂,人也被推到在地,光球彻底消失。
其他三名纳兹古尔一看,立即策马杀来。
就在这时,北边的天空传来一阵炸裂呼号,然后狂风大作!这风伴随着常人无法忍耐的硫磺腥味。路边与乡野中的树木在这股狂风中疯狂的摇曳摆弄,几乎折断。
紧接着,一声曾令比尔博无比难忘、也曾恐惧无比的震天咆哮骤然响起。
“龙!”
比尔博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会因为再次见到斯毛格而感到兴奋:“甘道夫,是斯毛格!图尔卡大人来救我们了!”
安格玛巫王和其他三名纳兹古尔(戒灵)确实被意外的‘来客’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见北边的那座深色的山脉中,一颗火星朝他们直扑而来,它的速度是如此的快,只是一小会就越变越大,越变越亮。
“杀死他们!不留活口!”纳兹古尔背后的索伦几乎被气疯了,他可怕的声音在安格玛巫王他们的心底响起,“把戒指给我抢回来,它就在那个半身人身上!”
但甘道夫和比尔博却仿佛得到了新的勇气与力量,求生的希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兴奋的背靠着那块岩石,攥紧了手中那一长一短的精灵宝剑。
“你们和你们背后主子的盘算注定会落空!邪灵们!阿拉卡诺家族注定是你们的克星!”巫师大喊,手中的火之戒纳雅重整旗鼓的放出了希望的光芒,灼烧着这些邪恶爪牙的灵体。
但暗中,甘道夫却对比尔博说:“一有机会,就往北方跑。”
可比尔博却摇头:“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甘道夫。在这里,至少还能和一个朋友死在一起,这并不算太坏。”
巫师哑然。
不过没有机会给他们说再多了。虽然精灵三戒之一的火之戒确实让纳兹古尔们极为忌惮,那是希望的力量,与代表了死亡与绝望的戒灵天生相生相克。但他们主子的命令却非他们可以违逆,于是,包括为首的安格玛巫王在内,四名披着斗篷的可怕敌人同时攻了过来。
巫王冒着绿火的长剑一指,天空中的龙卷风吹向了巫师,吹向了北方。
“我是伟大的苏利牟(Súlimo,即曼威)之仆从,阿尔达一切之风当听我号令!”巫师大喝,发出了一道蓄谋已久的咒语,结果漫天的飓风立即消失不见。然后他挥剑挡住了第二名敌人从上劈下来的利剑。
另一边,面对奔袭而来的恐怖骑士,比尔博不再犹豫,直接戴上了那枚魔法戒指,骤然消失在马蹄之间。
这确实让这名纳兹古尔短暂的失神了一小会。
因为他们没料到主人的力量居然会被敌人运用,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个卑鄙的小飞贼。
“这不属于你!”一个我们熟悉的苍白人影冷着脸说道,他驭使着黑色的大马,企图踩死这个胆敢窃取他主人力量的小偷。
透过隐身之下的黑白二色视界,我们可以看到这个苍白的人影正是曾经的人类英雄、篡位者、弑父之人,埃克塞里安。
“死吧!窃贼!”彻底沦为索伦爪牙的埃克塞里安一剑刺向在马腹下窜来窜去的可恶半身人。
“唔!”
比尔博躲闪不及,被一剑刺中胸膛!
“不!”巫师大喊。彼时,狂风扑面而来!所有人都不禁心底一寒。只见巨龙斯毛格呼啸着从低空掠过,一口龙焰喷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巨龙vs戒灵
自当年那场享誉中洲的竞速赛之后,斯毛格的命运与龙裔家族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人们开始习惯北方山脉之中不时传来的咆哮,和守护巨龙巡视北境时的庞大身影。巨龙如今被视为北方王国的守护者,同时也是王权的象征。
不得不说,这对本来是作为黑暗大敌制造出来,当作摧毁首生儿女与人类、矮人的战争机器来说,确实一个极为讽刺的事情。但除非银白君王或者龙裔家族的后代解除它的责任,否则它将永远为埃尔佩拉王国效劳,直至世界的终末。
“戈沙乌尔(Gorthaur,辛达语:索伦的另一个称呼)的爪牙,你们身上的那股腐朽的臭味我隔着老远就嗅到了。”
自孤山一役已经过去六十年,斯毛格也变得更加强大了。如今的它双翼展开足足有一百八十多米,头尾长达一百六十多米。全身硬鳞由金红逐渐转为暗红,四肢的钩爪和头上的刺角峥嵘,吐息之间黑烟与蒸汽翻腾,宛如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巨龙锐利的金色竖瞳很远就看到了下面的巫师与纳兹古尔,它振翅从低空掠过。喷下一道极为恐怖的炽红烈焰洪流,丝毫不顾及底下的巫师与霍比特人。
“我没有去找过你们主子麻烦,可你们却跑来自寻死路!啊,还有巫师和那个霍比特人小偷。老斯毛格太久没有大开杀戒,所以你们所有人都忘了巨龙的烈焰焚身之痛了吗?很好,很好,现在,让我们看看,这片大地到底谁说了算!”
斯毛格在空中漂亮的转了个圈,重新飞了回来。它只对龙裔家族有责任,其他人,它才不管其死活呢。
而底下,甘道夫与安格玛巫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们撑起一个防护的咒语,劈开了巨龙斯毛格的烈焰。
其中,比尔博捂住胸口,从隐身状态跌落出来。于是巫师的咒语刚好救了他和与埃克塞里安。
而另外那个攻击巫师的黑骑士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见涛涛龙焰猛地把他身上的斗篷和黑色的大马给点着了,凄厉刺耳的尖叫不断响起,声震寰宇。
直至哐当一声,这头邪灵身上的锁子甲掉落到地上,那个尖叫声才彻底消失。
而看到巨龙去而复返,甘道夫与安格玛巫王同时作出了反应。“长翅膀的四脚蜥蜴,汝忘记了汝之一族真正造物主!汝居然堕落到为人当坐骑,巨龙斯毛格啊,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安格玛巫王手中蓬绿的长剑一指,一道宏大的绿色火焰呼啸着,直奔天空中的巨龙斯毛格。
甘道夫则大步的奔向那个刺了霍比特人胸膛一剑的黑骑士,手中格拉姆德凛发出了一阵亮眼的光芒,狠狠的劈向了这头凶狠的邪灵。
疑是埃克塞里安的黑骑士急忙缩回了抓向倒地不起的霍比特人的魔爪,手中的魔窟剑在身前。
只见咔嚓一声,来自魔多的魔剑被上古精灵王的宝剑一剑劈碎,如同一轮小太阳般的修长剑身狠狠的劈在了邪灵肩部的地方。
黑骑士发出了一声饱含憎恨、犹如毒液灌耳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叫,剑身上的洁净之炎疯狂的灼烧着它的灵体,一阵不详的黑风兀地出现,一股力量撕扯着黑骑士的斗篷与冰冷的铁甲并向里坍塌着。它发出了凄厉的诅咒,不甘的伸出了冰冷的铁手。
突然,甘道夫看到了这团黑色人影下的真身,他惊讶极了。但最终伴随一声嚎叫蹿升到战栗的空中,这个魔君的爪牙还是无可阻逆的被这股力量送回了虚空。
此时,战场上还有两名纳兹古尔。
而面对安格玛巫王发出的邪恶魔法,斯毛格也是颇感忌惮的一个侧飞,绿色火柱差之毫厘的从它相对柔软的腹部飞了过去。
“火!死亡!嚎叫!”斯毛格狰狞的咆哮着,俯冲而下!“你以为你们这些渺小而卑鄙的家伙比我精通,但事实会证明,我才是最棒的那个!”
随着斯毛格愤怒的吼叫,一时间整片乡野上尽是雷霆般的轰鸣与滔天的烈焰。
这头老龙太狡猾了,它力量强大,又深具地形之优势,飞在天上却不下来。龙的鳞甲坚硬又内含火焰,很多邪恶的魔法对它不起作用,即使安格玛巫王都拿它没有办法。
而且就在那时,他们四周鼓噪大作,号角喇叭齐鸣。
“呜~~”
一队明亮且精锐的精灵骑兵自北方席卷而来。东方雅瑞恩的光芒照在他们光亮的甲胄上光辉耀眼。
为首的是诺多一族的加尔多。
原来,早在戒灵进入北方,芬娜便知晓了敌人再度崛起了。她立即下令,让王国密探随时关注南方的道路。结果等到巫师与比尔博进入埃尔佩拉王国的疆域,王后立即知晓她该行动了。
她召来了斯毛格。
“以我不在地的丈夫的名义,和我的两个儿子的名义,汝当前往南方,救回我们的朋友。”芬娜直视巨龙的眼睛,如此说道。
彼时,被芬娜抱在怀中的双生儿好奇的睁开了和巨龙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咯咯的冲老斯毛格笑着。
斯毛格看着被王后抱在怀中的两个小人儿,极为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振翅而起,向南方飞去。
“可恶的龙裔,可恶的精灵!自由!我要自由!”
“但你将永远为我的孩子效力。”王后轻轻说道,温柔的望着怀中的两个孩子。“而孩子们,你们的力量将比你们父亲更强大!”
这不但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祝福,还是某个命运的揭示。但彼时,很多人还并不知晓。
传闻,当安格玛巫王及他背后的索伦看到北方精灵的到来,黑暗魔君立即知晓,他的这次行动再度的失败了。而隐约中,索伦惊恐的感觉到,他的戒指将永远不复为他之所有。
据闻,那一天,一声非常恐怖愤怒的厉嚎自米那斯提力斯的宰相府邸中传出,几乎所有听到这个令人惊惧与不安的凄厉咆哮的人都不禁深深的打了个寒颤。
“Elves,arrow pilin!”
援军的首领大喊。而在加尔多身后,几百名精灵立即抽箭引弓。箭矢如同一朵乌云般的袭向了狼狈逃窜的纳兹古尔。
于是,巫师和比尔博知道,他们得救了。
啊。
是的,我们的霍比特人并没有死。比尔博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拉开胸口的衣襟,露出了里面那抹银白色的锁甲。
看到如潮水般奔流而去的精灵铁骑,我们的霍比特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说:“这场噩梦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甘道夫微笑的看着东升的太阳,说:“是的,比尔博,你最后的劫难到此结束了!而剩下的日子里,无边的福乐将环绕着你,我的老朋友。而我,也要开始新的征程了。”
比尔博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东升的太阳与南去的精灵与天空中的那抹巨大的身影,久久不语。
第三纪元3001年,12月18日。
都灵克星被图尔卡·阿拉卡诺杀死,矮人重返摩瑞亚!
19日。
汤姆·邦巴迪尔在林尾地救下弗罗多·巴金斯,日后的持戒人第一次见识到了黑暗中的敌人的危险与恐怖。
20日。
四名纳兹古尔入侵夏尔,比尔博与巫师甘道夫遁入北方,在巴兰都因河渡口附近被巨龙斯毛格与精灵所救,至尊魔戒进入圣白议会与索伦的视野。
第三十四章 芬娜西去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自纳兹古尔入侵夏尔之后,又过去五年。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图尔卡与芬娜的两个儿子也慢慢长大。因为新生的王子同时拥有龙裔与精灵的血统,所以他们成长起来比一般的精灵甚至人类都快。
其中,有着和他们父亲一样发色的阿拉图(AráTur)是长子,而有着和他们母亲一样发色的诺拉图(?ólaTur)则是次子——阿拉图与诺拉图则是他们昆雅语中的父名AráTurca与?ólaTurca的昵称,意为‘高贵的图尔卡’与‘智慧的图尔卡’。
而他们的母名分别是摩尔芬多(Morifindo),与菲纳多(Tindo)。这是两个辛达语的名字,意为:‘黑色头发的’和‘银色头发的’。
不过,他们的母亲更愿意叫他们sarnie。法拉斯语意为:闪闪发光的宝石。
啊,是的,芬娜把两个孩子当做他们父亲给予她的最美的礼物。一直以来,芬娜都小心翼翼;又充满爱心的养育着两个孩子,总是用温柔与不舍的目光注视着孩子的小脸和小手,还有小脚;总是在他们睡着的时候,亲吻着他们的额头,用最轻柔的歌声伴随他们入眠。
原本灵动的性子也彻底变得柔和起来。
芬娜看着孩子们一点一点的张大,看着他们从什么都不懂,到开口喊出那两个令她心醉的词汇。
“emil!”
“nana!”
二者都是辛达语中的母亲的意思。
芬娜心中的期盼终于得到了最后的满足。她与银白君王的爱情是她漫长的一生中最快乐的时日。但是,图尔卡作为伊露维塔祝福的第一个龙裔,他身上蕴藏着强大无比的力量,而作为怀上王的孩子的代价却是耗尽了她的精神与体力;当孩子出生后,她能感觉到,首生儿女的命运降临了。
她美丽的容颜丝毫不曾受到岁月的蚀刻,但她眼中的星光却逐渐黯淡,她变得极其虚弱,曼督斯殿堂中的音乐与歌声不时的在她耳边响起,她渴望着能从阿尔达沉重的负担中解脱。渴望得到一个永恒的休息。
那是精灵的命运,除非世界重新开启,否则没人可以改变。
因而,即使有着丈夫与孩子的挽留,可她的心依旧日复一日的变得冰冷与灰暗,仿佛冬日里没有星辰的夜晚,又好似寒风呼啸中的孤野。
图尔卡很早就预感到了这点,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愿意诞下他们的子嗣。可最终,他也明白,那是妻子的选择。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多的陪在妻子的身边。
可即使如此,图尔卡也没预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早。眼看着妻子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图尔卡不止一次的向维拉们甚至至圣的一如祈祷。祈求能让妻子留下来。
但某一天,一个声音自天空传来,顺着风,进入到图尔卡的耳朵里。
那是曼威,他亲自降临了。
“受命运眷顾的图尔卡啊,精灵永生的代价是随着世界的变化而日渐疲倦,曼督斯的殿堂提供了永眠,以便让他们能从无尽的重负中解脱,所以,这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但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们需要母亲。”图尔卡说。“而且留存凡世的人的悲伤却又如何安置呢?我有预感,我将无法再看到她美丽的身影了。”
曼威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汝的命运非吾等可以看见,所以,吾亦无法给予汝答案。但汝之后代将得到良好妥帖的照顾,汝无需担心。”
于是,图尔卡便知道,这个命运无法更改。
终于,在坚持了五年后,芬娜体内的那团火终于燃烧殆尽。在某个孤寂的秋日,当安努米那斯最顶层的国王之环那美丽的花园中的草木开始枯萎,大地霜冻即将降临。
她告别丈夫说:“很感谢你在我生命中出现,与你的相遇是我这一生中最美丽的邂逅。但现在,请原谅我要说再见了。生养我们的孩子耗尽了我的精力,我能感觉到,精灵的命运正等待着我。但我并不后悔!也请你不要责怪我和孩子,因为他们都是我抱着最爱你的心,而得到的宝物!”
彼时,图尔卡生平第一次流下了这辈子的眼泪。
他亲吻着妻子光洁的额头,紧紧的抓住爱人的手,哀求她再作停留,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那么短。“可我还没有履行我们之间的诺言。”王痛苦的说,流下的眼泪居然化作了一粒粒晶莹的宝石。“你怎么就可以离我而去?”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妻子在米斯泷德洁白的堤岸上许下的誓言,心中悲戚不已。
可王后却笑了,黯淡的眼眸重新露出一丝微弱的光,她拭去王眼角的泪水,说:“我已经得到了!奥克里安姆,你和孩子就是我这一生最宝贵的礼物!”
王大恸不已。
彼时,他们的孩子懵懂的站在王的寝宫之外,被一个面容苍老的霍比特人牵着小手。
“教父,为什么Ada会这么伤心?”还幼小的诺拉图奶声奶气的问牵着他的手的教父。而兄长阿拉图也一脸好奇的抬头看着比尔博。
因为王子们都还小,所以没有人会特意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埃尔佩拉王国的王后,即将回归西方圣地了。他们即将失去来自母亲的呵护和无私的爱。
而自五年前,就一直滞留安努米那斯的比尔博如今衰老得十分迅速,他不再年轻,而是显得白发苍苍,手上和脸上俱皱纹丛生,背也佝偻着。步履间逐渐蹒跚。
“那是因为,你们的Ada眼睛进沙子了。看,他把它们抖落下来了。”比尔博一手牵着一个王子,用他年轻时不会用的柔和声音道。
小王子懵懂的点了点头,不是很理解教父说的话的意思,但不妨碍他继续问这个一直和他们玩在一起的教父道:“那教父,我们有多日不得见Nana了,为什么Ada不允许我们去见nana?”
“教父,我很久没听过nana的歌声了,你能和Ada说一声,让我们进去再听一次nana哼唱的摇篮曲吗?”
比尔博急忙抬起头,不让小王子们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泪光。
数天后。
米斯泷德(灰港)。
一支擎着王室旗帜的队伍从东方大道蜿蜒而来,进入到了这座中土世界最大的精灵港口。在那里,一只白色的天鹅船在等待着他们。
灰港主人,造船者奇尔丹,及寥寥数名水手站在洁白的堤岸上,仿佛早有预料。
没有礼乐、没有欢迎,图尔卡亲自抱着妻子,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已经知道死亡与离别到底是什么的王子们与牵着他们手的比尔博。
“nana!”
双胞胎挣脱教父的手,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似乎想要去拉他们Ada的袍子。但却被追上来的比尔博拉住。
彼时,芬娜体内的火迸发出最后一缕光芒,她示意丈夫将她放下来,并召过两个孩子。看着仿佛玉琢银雕般的两个儿子,王后的眼中露出了一缕不舍和悲伤:“我的sarnie啊,还记得nana跟你们说的吗?精灵的分离并不是永别,nana会在海的那边,永远注视着你们的,不可以哭哦。”
“可您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作为兄长的阿拉图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听到王后说不能哭,又生生的憋回去了。小儿子诺拉图也如此,豆大的泪珠不断的在他们金色竖瞳里转啊转的,令人心疼不已。
“我知道您喜欢海洋,我们可以搬来奇尔丹大人这里住啊,为什么一定要去海的那一边呢?”大王子问母亲。
彼时王后摸了摸两个孩子那宛如白天与黑夜的头发,充满怜意与歉意的说:“因为nana太累了,需要休息,而你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在那里,所以,那里也是我们的家。”
“而且那里还有很多美丽的、不同于中洲的事物,也有很多你们的亲族,所以,nana在那边并不孤单。”
“那我们能不能和您一起去呢?”这确实让双胞胎的表情好上许多,哥俩用他们天真无邪的大萌眼睛仰望他们的母亲道。
“总有一天,那不是现在。”他们母亲这样说。
第三十五章 阿门洲
据传闻,当芬娜·丝丽尔抵达所有精灵的家——西方蒙福之地阿门洲,她体内几乎熄灭的火得到了短暂的燃续。
事实上,当精灵的船只通过「笔直航道」,穿过大海的迷雾,芬娜最先看到的是天鹅港那宛如闪群星闪耀的美丽海岸,和港口那一排排撑着白色船帆,有黄金制的鸟嘴,双眼镶著黄金与黑玉的美丽船只,这不禁让芬娜感到几丝痴迷。
她忍不住说:“我有预感,埃尔达玛的亲族们将会代替我,呵护与爱戴我的孩子。”
彼时,奇尔丹站在船头,微笑不语。
最终他们在埃尔达玛的海湾靠岸。彼时,由于奇尔丹的任务还并未完成,所以他不曾登上蒙福之地的土地。
而是在岸边与芬娜·丝丽尔告别。
他说:“我们此生相遇的日子到此结束了,但我们总会有再见的时候,所以,再见了,芬娜·丝丽尔。”
“再见,奇尔丹大人,很荣幸曾在您麾下作战的日子,愿埃尔贝瑞丝的光辉永远照在您的头上。”芬娜说。
澳阔泷迪(Alqualond?即天鹅港)的法尔玛瑞精灵对于归来的东方亲族极为热情——法尔玛瑞精灵是阿门洲这部分见过双圣树的泰勒瑞精灵的统称。欧尔威甚至亲自接见了芬娜
他是所有泰勒瑞精灵的王,和凡雅精灵的英格威,诺多精灵的菲纳芬同为阿门洲上最尊贵的精灵。欧尔威的眼睛是蓝色的,有着一头泰勒瑞精灵常见的银白色长发,额头上戴着由珍珠镶嵌的精美额冠,身量高大,比造船者这些滞留在中土的精灵都要高出一个头。
而澳阔泷迪的宫殿与街道上全部用珍珠与各类宝石装饰,处处灯火闪烁,美丽圣洁非中土的诸精灵王国可比。
可即使如此,芬娜在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完全落入下风。她向欧尔威问好,并表达了她对亲族的思念。于是欧尔威非常高兴的从王座上站起来,亲自走下来,欢迎了遗留中土很久的亲族的回归。
他说:“欢迎你,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无数个岁月后,澳阔泷迪重新听到远古时期滞留中土的亲族的消息,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吗?”
不过,同时欧尔威也说:“不过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一股深切的哀思,我远古的亲族啊,罗瑞恩的花园能治愈一切伤痛,希望你能在那里得到心灵的宽慰。”
但芬娜却是这样说的:“我心中的哀思源自我对依然滞留中洲的孩子的思念,这不是大能者所能缓解的。”
于是欧尔威不说话了。因为精灵的心中,后裔亲情几乎是他/她们最宝贵,也是最挂念的珍贵之物,所以欧尔威的心中不禁充满了对远归亲族的怜悯与悲伤。
从澳阔泷迪美丽的宫殿里出来,芬娜向着佩罗瑞山脉走去。一路上,她确实被蒙福之地的种种美丽无方的景象所吸引,但同时她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指引着她,让她不曾停下脚步。
而当她穿过被精灵称之为‘光之隘口’卡拉奇尔雅时,一个声音从右侧的一座绿色的山丘上传来。
“欢迎你,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菲纳芬让我在此向你问好。”
芬娜抬头望去,发现远古时期,凡雅、诺多两族高等精灵曾在此生活过的提力安城(Tirion)正坐落在卡拉奇尔雅隘口中的图娜山丘顶端。
这座在精灵诗歌与传说中多有提及的美丽城市的墙垣和建筑都是洁白色的,街道铺满钻石尘粉,通往城市的阶梯由水晶制造。明登·埃尔达冽瓦高高的矗立在山巅,它的银色灯光远远射向大海。
这座塔属于英格威,凡雅族在双树纪元建造了它。
塔楼脚下是一座大广场,广场中建有芬威的王宫,里面种植着白树加拉希理安,它是雅凡娜模仿泰尔佩瑞安所造。
双树纪元1490年,芬威之子费艾诺正是在芬威的王宫里公然剑指兄弟芬国昐,咒骂他竟敢篡夺自己的地位,霸占父亲的爱。并由此引发了后续的一切纷争。
而双树纪元1495年,米尔寇摧毁双圣树,杀死了诺多之王芬威,并夺走了费艾诺的精灵宝钻。狂怒中的费艾诺来到图娜山顶的提力安城,他说服了许多亲族离开维林诺、前往中洲追杀魔苟斯,夺回宝钻。彼时芬国昐与菲纳芬出于对兄长的敬爱与对复仇的执念,选择追随他们同父异母的兄长。
可由于澳阔泷迪发生的‘亲族残杀’——菲纳芬的妻子是欧尔威的女儿,“天鹅公主”埃雅玟。菲纳芬动摇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恶事,于是他带着一部分臣民返回了提力安。
而他的儿子们却拒绝抛弃芬国昐的儿子们,决定继续前行。
后边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
如今,几乎全部跟随费艾诺前往中洲的那部分诺多精灵都永远的死在了海对岸的那片土地,灵魂回归到了曼督斯的殿堂。菲纳芬由此成为整个诺多精灵中最后一位至高王。
芬娜有点惊讶,她回答道:“感谢提力安之主的问好,但请原谅我已经无力再爬上图娜的水晶阶梯。我将前往罗瑞恩的花园,在此永眠。但我的儿子将会代替我,向芬威之子,美丽而圣洁的提力安城城主问好。”
这是芬娜·丝丽尔的预言,也是埃尔佩拉王国王后的回礼。山顶之上,菲纳芬的传令官低下了头,向他们的亲族致以深切的敬意。
于是芬娜继续向前走。
她穿过卡拉奇尔雅,进入到高等精灵曾经生活过并依旧在此生活的埃尔达玛平原。一路上,芬娜所见所闻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述。我们只需知道,在这里,一切都是美好而福乐的,女游侠行走在彼地,除了感受到满足与幸福,没有他想。甚至就连身上那股永恒的负担与哀思都变得轻松起来。
她向北遥望。
在那里,曾经宏伟神圣的双圣树就矗立在彼方,圣洁的光芒照耀着整个阿门洲。但如今,那里出了光秃秃的山丘,已经什么都没有。
于是芬娜又继续向南走。
终于,她来到了罗瑞恩的花园。这里是伊尔牟(Irmo,也称罗瑞恩)的领域,这位大能者是纳牟(即曼督斯)与涅娜的弟弟。他与他的兄长合称为费安图瑞,即“灵魂的主宰”。
而他的妻子是埃丝缇。他们一起居住在世间最美的罗瑞恩的花园中。在那里,许多迈雅侍奉着这对夫妇。他们是疲倦旅人的保护者与梦境的缔造者,能够治疗一切的创伤,纾解一切的疲倦。甚至就连维拉也会前来他们的住所小憩,以暂时卸下管理阿尔达的重担。
于是,当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迈着疲倦的步伐,自北方而来。
伊尔牟与埃丝缇的侍女早已经在等着她。
“精灵的命运让你来到这里,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这些高贵的迈雅取了一个个真善美的形体,用世间最柔和的语气对芬娜说:“但请不用害怕,因为这只是你漫长岁月后的小憩。你终于可以卸下汝之身心的一切疲倦,去往纳牟的殿堂,与汝之亲族团聚。”
“是的,我已有觉悟。”
她在一颗美丽的枫树底下躺下来安睡;但又突然睁开眼,芬娜·丝丽尔最后望了一眼东方,眼神中充满了最后一丝哀思与思念,然后她静静的合上了眼。
埃丝缇的侍女照顾著她的身体,使它不见任何的枯萎;可是我们都知道,虽然她看起来像是睡著了,但灵魂实际上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静静去了曼督斯的殿堂。而且也见她回来。
自此,关于芬娜·丝丽尔的传说就到此落下帷幕了。而她留给这个世界的馈赠与传奇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六章 阿拉贡与波洛米尔
发一章防盗,更新晚点。
据传闻,当芬娜·丝丽尔抵达所有精灵的家——西方圣地阿门洲,她体内几乎熄灭的火得到了短暂的燃续。
天鹅港那宛如闪群星闪耀的美丽海岸,和港口那一排排撑着白色船帆,有黄金制的鸟嘴,双眼镶著黄金与黑玉的美丽船只,芬娜不禁痴迷。她忍不住说:“我有预感,我西方的亲族们将会代替我,关爱与拥戴我的孩子。”
彼时,奇尔丹站在船头,微笑不语。
最终他们在埃尔达玛的海湾靠岸。澳阔泷迪(Alqualond?即天鹅港)泰勒瑞精灵对于归来的东方亲族极为热情,欧尔威甚至亲自接见了芬娜。
他是所有泰勒瑞精灵的王,和凡雅精灵的英格威,诺多精灵的菲纳芬同为阿门洲上最尊贵的精灵。欧尔威的眼睛是蓝色的,有着一头泰勒瑞精灵常见的银白色长发,额头上戴着由珍珠镶嵌的精美额冠,身量高大,比造船者这些滞留在中土的精灵都要高出一个头。
而且澳阔泷迪的宫殿与街道上全部用珍珠与各类宝石装饰,处处灯火闪烁,美丽圣洁非中土可比。
可即使如此,芬娜在见面的时候也没有完全落入下风。她向欧尔威问好,并阐明了她对亲族的思念。于是欧尔威非常高兴的从王座上站起来,亲自走下来,欢迎了遗留中土很久的亲族的回归。
他说:“欢迎你,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无数个岁月后,澳阔泷迪重新听到远古时期滞留中土的亲族的消息,难道不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吗?”
不过,同时欧尔威也说:“不过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一股深切的哀思,罗瑞恩的花园能治愈一切伤痛,我远古的亲族啊,如今你已回到你所有亲族的身边,或许你可以放下心中沉重的哀思。”
彼时芬娜这样说:“我心中的哀思源自我对依然滞留中洲的孩子的思念,这不是大能者所能缓解的。”
于是欧尔威不说话了。因为精灵的心中,后裔亲情几乎是他/她们最宝贵,也是最挂念的珍贵之物,所以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远归亲族的怜悯与悲伤。
从澳阔泷迪美丽的宫殿里出来,芬娜向着佩罗瑞山走去,一路上,她无视了蒙福之地的种种美丽无方的景象,穿过被精灵称之为‘光之隘口’卡拉奇尔雅。
此时,一个声音从右侧的一座绿色的山丘上传来。
“欢迎你,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菲纳芬让我在此向你问好。”
芬娜抬头望去,发现远古时期,凡雅、诺多两族高等精灵曾在此生活过的提力安城(Tirion)正坐落在卡拉奇尔雅隘口中的图娜顶端。
这座在精灵诗歌与传说中多有提及的美丽城市的墙垣和建筑都是洁白色的,街道铺满钻石尘粉,通往城市的阶梯由水晶制造。明登·埃尔达冽瓦高高的矗立在山巅,它的银色灯光远远射向大海。
这座塔属于英格威的,凡雅族在双树纪元建造了它。
塔楼脚下是一座大广场,广场中建有芬威的王宫,里面种植着白树加拉希理安,它是雅凡娜模仿泰尔佩瑞安所造。
双树纪元1490年,芬威之子费艾诺正是在芬威的王宫里公然剑指兄弟芬国昐,咒骂他竟敢篡夺自己的地位,霸占父亲的爱。并由此引发了后续的一切纷争。
双树纪元1495年,米尔寇摧毁双圣树,杀死了诺多之王芬威,并夺走了费艾诺的精灵宝钻。狂怒中的费艾诺来到图娜山顶的提力安城,他说服了许多亲族离开维林诺、前往中洲追杀魔苟斯,夺回宝钻。彼时芬国昐与菲纳芬出于对兄长的敬爱与对复仇的执念,选择追随他们同父异母的兄长。
可由于澳阔泷迪发生的‘亲族残杀’——菲纳芬的妻子是欧尔威的女儿,“天鹅公主”埃雅玟。菲纳芬动摇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恶事,于是他带着一部分臣民返回了提力安。
而他的儿子们却拒绝抛弃芬国昐的儿子们,决定继续前行。
如今,几乎全部跟随费艾诺前往中洲的那部分诺多精灵都永远的死在了海对岸的那片土地,灵魂回归到了曼督斯的殿堂。菲纳芬由此成为整个诺多精灵中最后一位至高王。
芬娜有点惊讶,她回答道:“感谢提力安之主的问好,但请原谅我已经无力再爬上图娜的水晶阶梯。我将前往罗瑞恩的花园,在此永眠。但我的儿子将会代替我,向芬威之子,美丽而圣洁的提力安城城主问好。”
这是芬娜·丝丽尔的预言,也是埃尔佩拉王国王后的回礼。山顶之上,菲纳芬的传令官低下了头,向他们的亲族致以深切的敬意。
于是芬娜继续向前走。
她穿过卡拉奇尔雅,进入到高等精灵曾经生活过并依旧在此生活的埃尔达玛平原。一路上,芬娜所见所闻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述。只需知道,在这里,一切都是美好而福乐的,芬娜行走在彼地,除了感受到满足与幸福,没有他想。甚至就连身上那股永恒的负担与哀思都变得轻松起来。
她向北遥望。
在那里,曾经宏伟神圣的双圣树就矗立在彼方,圣洁的光芒照耀着整个阿门洲。但如今,那里出了光秃秃的山丘,已经什么都没有。
于是芬娜又继续向南走。
终于,她来到了罗瑞恩的花园。这里是伊尔牟(Irmo,也称罗瑞恩)的领域,这位大能者是纳牟(即曼督斯)与涅娜的弟弟。他与他的兄长合称为费安图瑞,即“灵魂的主宰”。
而他的妻子是埃丝缇。他们一起居住在世间最美的罗瑞恩的花园中。在那里,许多迈雅侍奉着这对夫妇。他们是疲倦旅人的保护者与梦境的缔造者,能够治疗一切的创伤,纾解一切的疲倦。甚至就连维拉也会前来他们的住所小憩,以暂时卸下管理阿尔达的重担。
于是,当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迈着疲倦的步伐,自北方而来。
伊尔牟与埃丝缇的侍女早已经在等着她。
“精灵的命运让你来到这里,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这些高贵的迈雅取了一个个真善美的形体,用世间最柔和的语气对芬娜说:“但请不用害怕,因为这只是你漫长岁月后的小憩。你终于可以卸下汝之身心的一切疲倦,去往纳牟的殿堂,与汝之亲族团聚。”
“是的,我已有觉悟。”
她在一颗美丽的枫树底下躺下来安睡;但又突然睁开眼,芬娜·丝丽尔最后望了一眼东方,然后才静静的合上了眼。
伊丝缇的侍女照顾著她的身体,使它不见任何的枯萎;可是我们都知道,虽然她看起来像是睡著了,但灵魂实际上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静静去了曼督斯的殿堂。
自此,关于芬娜·丝丽尔的传说就到此落下帷幕了。而她留给这个世界的传奇与馈赠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七章 预言
波洛米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中的长剑沉重无比,但他依然努力的握紧了剑柄,呼吸急促而灼热。身上的铠甲伤痕累累,头盔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箭囊空荡荡,长弓断裂。已然一副末日的境地。
但他却不敢放松,因为他的敌人是一头陷入狂暴的食人妖。
波洛米尔小心的挪动步伐,寻找着致命的一击。终于,敌人动了。巨棒带着恶风,狠狠的砸向了勇敢的波洛米尔。
波洛米尔奋力的一滚,躲开食人妖的巨棒,顺势摸起地上了一根长矛,怒吼一声,狠狠的插进了食人妖的左眼。
敌人发出看震天的惨叫,然后扑倒在地。
波洛米尔狼狈的连续翻滚,这才避免了被砸中。不过也因此,波洛米尔手中的长矛折断成了多截,只剩下了一把长剑。
可即使如此,波洛米尔依然不屈的站起来,绝望又令人惊惧的冲着潮水般涌过来的敌人发出了洪亮的战吼:“刚铎永不屈服!”
在他的身后,曾经的白城、诸王与宰相的居所,米那斯提力斯已经陷入火海,断裂的长剑、矛矢,破碎的盾牌、撕裂的盔甲丢满一地,原本宽阔整洁的街道铺满了士兵与无辜平民的尸骸,数量之多甚至让下水道与阶梯上流满了暗红而不详的污血!
而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弟弟法拉米尔(Faramir)跪倒在城门,身上插着多把长矛与利箭。其中致命的一把甚至狠狠的贯穿了盔甲,从后心处透了出来。
不过,即使如此,法拉米尔倒下的时候,依然攥紧着手中的长剑,而且背对着王庭,没有后退一步。
而父亲德内梭尔二世早在决战之前,就殒身于王的宝座之上。
于是,波洛米尔最后的望了一眼原本在昏黄的日光中,美丽得如同天上仙境的七层石城,如今却被东方传来的黑影遮蔽,到处火海熊熊的地狱场景,露出一个心碎又释然的笑容。
“为了刚铎!”
他竖起长剑,向潮水般涌过来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不!”
欧斯吉利亚斯废墟的一处军营中,一个身躯雄壮的大汉骤然从行军床中坐了起来。他有着黑色长发和灰色的眼睛,相貌英俊而高贵。
他是波洛米尔·胡林,德内梭尔二世之子,当今刚铎王国王储。
“大人?”
帐外的守卫立即冲了进来。
然而王储在呆愣的坐了会后,却对忠心的守卫说:“出去吧,我没事。”守卫不敢多问,只能退下。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波洛米尔又呆坐了很久,直到天边浮现出希望的抹白,波洛米尔才豁然起身。他简单的洗漱穿戴过后,走出这座简易的营帐。
他点点头,算是回礼的穿过守夜的卫士们,而其他刚刚起身的战士看到王储独自一人走过来,也纷纷立定向他行礼。
波洛米尔继承了当今国王的英伟与严厉,而且由于常年混迹军队之中,他身上同时又蕴含着战士的豁达与激情。
加上,波洛米尔曾领兵多次打退了蛮族的进攻,人们对这位虽然还年轻,但已经是一名合格将领的王储颇为期待。
波洛米尔独自走上欧斯吉利亚斯废墟中保存得最好的一座钟楼,远眺四方。
结果首先入目的是欧斯吉利亚斯那触目惊心的残桓断壁,与天边的那抹阴沉的黑影。自从欧洛朱因山重新爆发后,它那厚重的火山灰与浓烟就如同一谭浓墨,逐渐的向西方蔓延。
东方的阳光虽然刺破黯影山脉那绵延冰冷的山体,洒落大地,但很大一片黑影依然沉甸甸的压在所有刚铎百姓的心上。
远处,旧日的升月之塔,如今的米那斯魔古尔的影子影影绰绰的矗立在东边的大山之中。
加上冰冷的空气。
与呼啸的寒风。
波洛米尔的心更加沉重了。
没人知道王储那一刻都在想着什么,只是当他足足在寒风中矗立了一个早上,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波洛米尔听到了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它不重又不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坚定,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让脚步的主人动摇。
“法拉米尔。”
王储头也不回,说道:“看看这里,你能想象,这曾经是我们国家最宏伟美丽的都城吗?”
在他身后,一个样貌与波洛米尔有着七八分相似,但更年轻,脸颊的线条与眼神也更柔和的高大男子站在距离波洛米尔一个身位的地方。
“总有一天,我们会让它重新恢复原本的光辉。”法拉米尔说,神情坚定不移。“在兄长您的率领下。”
波洛米尔回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总是这么自信,法拉米尔。”他热情而又亲密的搂住了弟弟的肩膀,仿佛年幼时一样:“但却过于板正了,我们是兄弟,法拉米尔,你毋需如此慎言慎行。”
法拉米尔也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由于德内梭尔二世因为某种原因,总是严厉而冷酷的投入到国内外的纷争之中,对孩子并没有过多的爱心。于是,很小的时候,兄弟俩就相互扶持的在一起习武、玩游戏。晚上又一起听着那些就熟知的、令人兴奋的冒险故事。
而等他们长大,比法拉米尔年长几岁的兄长无论是武艺、谋略都胜他一筹,波洛米尔不但在士兵的心中英武而富有威信,还总是护着他,因而法拉米尔是真心的喜欢并信任自己的王兄。
只是。
“您有什么烦心事吗?”法拉米尔和兄长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郁与担心:“我听说您在这里站了一个早上了。”
波洛米尔沉默了一下。他松开胞弟,欲言又止。
法拉米尔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
王储转过身去,看着天边极远处的那团不详的黑影,看着米那斯魔古尔那阴森恐怖的塔尖,说:“法拉米尔,你相信预言吗?”
“有时候,预言只是我们心中所想!”法拉米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有时候,它又的确是命运的揭露!”
“在我们的传说中,某些人会在命定的时候,拥有预言的能力。”波洛米尔低声对兄弟说:“而就在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清晰的预言了诸王之城的沦陷,和我们家族的陨落!法拉米尔,我该怎么办?”
法拉米尔沉默了。然后他说:“我也梦到了,兄长。”
波洛米尔猛地回过头。
法拉米尔坚毅的眼神终于露出了一丝不安,和恐惧。“我梦到了敌人攻破了米那斯提力斯!我们的人民与亲人惨遭杀戮,旧日的王庭尸浮遍地!我梦到父亲死在了王座之上……”他哽咽的说道:“我梦到兄长你……”
波洛米尔深深的吸了口气。王储大力的抓住了胞弟的肩膀,几乎攥疼了法拉米尔:“还有呢,你还梦到了什么!”
法拉米尔调整了一下心情,回答道:“我梦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寻找断剑,它隐于伊姆拉缀斯;
彼处将有聚会共议,威力远胜魔古尔咒语。
议中将有符物现身,命数结局在指掌间。
龙的声音透彻云间,希望在北方。
当旧日的王和新王抵临白城,伊熙尔杜的克星将殒命于此。”
第三十八章 欧斯吉利亚斯之战
就是在这个时候,波洛米尔收到了阿拉贡的传讯警告。
“你说梭隆吉尔派你来警告我们,一支东夷民和乌姆巴尔海盗的大军正北上攻击欧斯吉利亚斯?”王储和他的胞弟威严的坐在统帅的营帐里,询问前来报信的信使。
“是的,殿下。”信使不卑不亢的说:“我们的探子深入到了南方,看到汇合了斯乌廷人(哈拉德人的一支)和那些卑鄙的海盗的大军。他们人数众多,而且心怀恶意!誓要摧毁西方人类的希望。欧斯吉利亚斯首当其冲!其中乌姆巴尔海盗的黑船将沿着安都因河溯流而上,对此我们无能为力!而斯乌廷人的战争巨兽我们会尽可能的拖延。剩下的,殿下,就只能靠你们了。”
这个消息是如此劲爆,以至于王储和他的兄弟都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命运难道应验在此?”
“……我抱疑虑,我的兄弟……很多言词我们无法理解,也许……”
然后他们忧心忡忡的停下来,由法拉米尔问道:“如你所言,乌姆巴尔重新背叛了刚铎,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相信你?梭隆吉尔只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我们不知道他是否也背叛了王室!”
王储的胞弟极为严厉的盯着信使,表情严肃又威严,灰眼睛里写着满满的怀疑。
“智者会对未知之事疑虑重重,但选择忽视一名为人民奋战了十数年的无私之人,并不明智。”信使说:“我们付出的鲜血不比任何一名白城之内的贵族少!甚至要多!因为敌人最先焚毁的是我们的家园!”
信使毫不留情的言辞让波洛米尔兄弟俩有些尴尬,他们这样问只是必须确保情报的可信与准备,并无恶意。
“如此事关重大的主张必须确认才是,且需要明确的证据。”波洛米尔这样说:“毕竟如今这个世道凶险重重。所以,请原谅我们的冒昧。”
信使沉默了一下,叹气说:“确实如此!而且背信弃义尤其不少。”但紧接着他又说:“只是我们没有您需要的确切证据,因为我们前去攻击敌人的人可不敢保证一定会留着性命给您带来‘证据’。”
说完,信使向王储和他的胞弟告辞。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殿下,请允许我离开,因为我要回去与我的战友们一起,无论生死!”这名忠勇的战士这样说,并转身离开了营帐。
这极大的震动了王储与他的胞弟。
波洛米尔皱起了他的眉头,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一言不发。
法拉米尔忧心忡忡的说:“我能感觉到,他没说谎。一支大军,而且还有海盗,兄长,我们无法坚守!”
欧斯吉利亚斯(Osgiliath)是刚铎旧时的都城,它建立在安都因河两侧上的,或者说,中洲最大最长的河流贯穿这座古代努门诺尔人建立的宏伟城池。
在它的鼎盛之时,努门诺尔人建立的跨河巨桥之上矗立着高塔与石屋,来自海上的贸易船只亦在此处停泊。欧斯吉利亚斯晶石就存于此处,那是帕兰提尔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颗。
可由于多次战乱,这座宏伟的都城早已废弃。如果乌姆巴尔的海盗真的溯流而上,再加上陆地上的攻击,刚铎根本无力坚守。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此时驻守此地的士卒不过才2000余人,是刚铎或者说王室最后的一支可供掌控的军队。如果全折损在此,胡林家族的统治将被动摇。
是的,他们没忘记米那斯提力斯里的那一位。
宰相奥兰迪尔与国王的不合与争斗已经日趋明朗化,德内梭尔二世的政令已经快不出王庭了,法拉米尔不敢想象,如果没了这支前身由远征军与王城禁卫军组成的亲王室的军队,米那斯提力斯会发生什么。
也许,这便是预言的前奏?
波洛米尔正是深刻的知道这点,才会如此犹豫,但是。“不用说了。”王储站起来,眼中的犹豫尽去,坚毅的说道:“这是刚铎最后也是最需要我们的一道防线,我们必须守住这里!”
他细细的听着营帐外战士们有力且热情洋溢的操练声,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与释然。“我们身后是无数的百姓,法拉米尔,我们没得选择。”
王储胞弟不说话了。
他知道,兄长是在担心在此之后的佩兰诺平野上的百姓。他们可以撤离,但百姓可无法像他们一样拖家带口的逃离。
或者说,即使要撤离,也必须先把百姓安置好。这是他们的责任。
于是,即使收到阿拉贡的警讯,但战斗的发生几乎是必然的。
在伊希利恩南方,阿拉贡已经尽他所能的拖延了一部分敌人的速度。但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当他勉强的杀死了斯乌廷人的陆地巨兽。这些残酷、好战,有着长长的黑发和白眼,皮肤为棕色和黝黑色,体型比较高大的野蛮敌人前锋已经抵达了安都因河东岸。
他们整整有10个千人队。而且后续还有更多。
这些面目狰狞、宛如食人妖般的敌人几乎人人带着短小的弓箭和涂着毒液的吹针。腰间的兵器更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刀与棍棒之类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几乎没有钢铁铠甲,大部分人都只是披着几块兽皮与围兜。偶尔有几名穿着铁甲的头目远远的坐在高耸的轿子上,对着周围的奴隶们动辄打骂怒喝。
于是,这些东方黑暗之地来的堕落人类在奴隶主们的喝令与号角下,开始向眼前的西方人类发起进攻。
“waaaaagh~~”
他们喊着波洛米尔他们听不懂的陌生语言,根本没有阵型可言的一窝蜂冲了上来。
刚铎的士兵在他们将领与王储的指挥下,紧张但又坚毅的握紧了他们手中的长矛与刀剑,等待接战的那一刻。
“等等,等等!”波洛米尔已经穿上了他的铠甲和头盔,明亮的盔甲与黑色的披风让他显得极为的威严。他大声道:“现在,放!”
副官立即把他的命令传达给了隐蔽起来的弓箭手,一名名躲在废弃但总归还矗立着的旧城墙后的弓箭手们立即站起身,向敌人射出了致命的箭矢。
没有披甲的敌人立即倒下了一大片,这令士兵们不禁有些激动。不过相比敌人的数量,这又显得太少了。
而且,随着刚铎发起攻击,敌人的反击也到了。
他们乱糟糟的大叫着,一边奔跑着,一边拉开他们的小短弓,向波洛米尔他们回射起来。另外,那些涂着毒的毒针也是士兵们必须注意的,因为相比弓弩,这些细细的针刺更加容易刺穿他们的锁子甲与头盔间的缝隙。
而一旦被这些涂了蛇、蝎子、蜘蛛、毒草毒液的针刺刺中,你基本就离奔赴冥界不远了。
所以,即使刚铎的士兵占据的兵甲与地形的优势,但最终,战况还是在双方近身接战后焦灼起来。
“坚守住!坚守住!”波洛米尔一剑把一名敌人黑黝的脑袋砍了下来,一边大吼道:“相信你们的训练!相信你们的力量!我们的家就在身后,我们的亲人需要我们的保护!刚铎的子民们,奋勇杀敌吧!别坠了西方人类的勇气与威名!为了刚铎!”
士兵们大受鼓舞,他们竖起盾牌,四五成群的在狭小的废弃石道中,与敌人周旋,勇敢的杀死一名又一名可怕的敌人。
或被他们杀死。
与此同时。
在欧斯吉利亚斯中央,也就是河道的一侧,法拉米尔也率领着一部分军力躲在阴暗的隧道与石壁之后,静静的等待着。
数十艘黑色船帆、船体也是黑色、浆也是黑色的不详船只沿着浅窄的河道,悄无声息的溯流而上。
“乌姆巴尔的海盗崽子们果然背叛了我们。”一名副官咬牙切齿的说道。
“噤声!”法拉米尔身上的盔甲是暗灰色的,和兄长总是明亮宛如上古王者似的明显不同。法拉米尔更低调,如同他总是更喜欢站在兄长的身后。而且,虽然在兵器的造诣上也丝毫不弱旁人,但他此刻拿着的却是一把人高的长弓。
所有人立即闭上了嘴巴,紧张的看着更加靠近了的敌人。他们中很多人都披着灰暗的斗篷,这让他们几乎不会被发现。
终于,第一艘的黑船抵靠在了河道的岸边。
“懒惰的虫子们,快给我滚下去,战争开始了!”一个粗鲁的声音喊道。数十名体量与刚铎人类相差不大,但肤色更深的海盗立即从船上跳了下来,骂骂咧咧的向欧斯吉利亚斯南岸而去。
“就是现在!”
法拉米尔从阴影中跳出来,一箭射死那个发号施令的家伙,大声道:“别让他们过去!”
数十名弓箭手立即点燃他们手中的特殊箭矢,拉开弓弦,手一松,朝狭窄河道上的敌人射去。而更多手持长剑与利矛的勇士则在此前那名副官的率领下,英勇的向岸上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骤然遇袭,让敌人不禁慌乱了起来。
双方在狭窄的河道间爆发出了惨烈的战斗。
第三十九章 父与子,和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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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泰勒瑞精灵返回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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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光与暗,希望与混乱
当旧日的美善,带回新生的希望,命运的轨迹在此发生改变。
——精灵史诗《nak-ruste》最后一章·结尾。
第三纪元3016年,当澳阔泷迪那美丽而圣洁的白色船帆刺破天边的海平线,从贝烈盖尔海的西边返回中土,整个灰港都轰动了。
大量的法拉斯精灵与少部分的诺多精灵们聚集在洁白的堤岸上,向西方远眺。很多人的脸上与眼中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内心雀跃。
自双树纪元1497年,费艾诺率领的诺多精灵从阿门洲返回后,很长一段岁月以来,只有精灵从中土返回西方,逃离这个世界的樊笼。
如今,无数的岁月过去,那些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西方蒙福之地的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再一次自维林诺返回,带来了预言中的希望与纪元变更的讯号
于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精灵诗歌被唱响。那是诺多、凡雅、泰勒瑞三族精灵还共同生活在维林诺;黑暗中的龌龊与流言并未显露之际;悲伤的第一次亲族残杀发生之前,英格威、芬威与欧尔威还英明的领导着他们子民的时代,流传于阿门洲关于三族精灵和谐互助、幸福满足的欢快音符。
欧尔威的使者非常惊讶能在中土听到如此久远而美好的歌声,他登上灰港的码头,竖起泰勒瑞精灵一族的王旗,上面是一艘洁白的天鹅船,说:“我是欧洛芬威(Orophinw?),欧尔威之子!我仅代表西方的王族,向滞留中土的亲族们致以我王久违的问候。”
他是赛洛斯与加利安的兄弟,埃雅玟的长兄。欧尔威的儿子们与菲纳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外出打猎与饮乐。埃雅玟后来甚至嫁给了菲纳芬。只是,由于第一次亲族残杀,泰勒瑞精灵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变得恶劣,他们便减少了交往。
直到后来引发动乱的费艾诺与其七个儿子们一一魂归曼督斯的殿堂,两族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彼时,奇尔丹非常高兴的在洁白的台阶上欢迎了侄子的归来。(奇尔丹原名是Now?,后来因其高超的造船技术而被称为,即造船者。)并派出使者,一同跟随欧洛芬威前往北方王国埃尔佩拉,与龙裔会晤。
当这些俊美高大,身上与脸上俱闪耀着维林诺之光的高等精灵打着王的旗帜,自西方而来,安努米那斯响起了盛大而嘹亮的歌声。
“白帆再现,西方之民重归中土!”
当日灰袍巫师的预言犹在耳边,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如今,欧洛芬威及其他使节的到来,似乎无不在证明,巫师的预言已然应验!
数不清的七彩石城的居民推开自家的窗户与大门,站在洁白宽阔的街道两侧,怀着激动而骄傲的心情,目睹着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抵临银白君王的都城。
热烈的欢呼与洁白的花瓣从城门一直延伸到最顶层的国王之环。
中土的百姓用此等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传说之民的欢迎与雀跃。这和多年以前,诺多精灵在费艾诺及其七个儿子率领下第一次返回中土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当图尔卡在王庭中见到这些妻子的亲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迎。”王说:“埃尔达的光辉重临中土,此乃这个纪元最令人雀跃的消息。”
彼时,高等精灵们也被龙裔身上那股比远古的那些精灵王们都要炽烈与浩大的力量所震慑,只见一如的祝福如今愈发的璀璨,浓郁的命运之光在龙裔的身上流转,金色的竖瞳流光四溢。
配上他那伟岸的身躯,在欧洛芬威眼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甚至比很多迈雅都要神圣。
因而欧洛芬威深深的低下头,向这名即使在蒙福之地都声名远著的至高君王行以精灵的礼节:“我王深感彼之同族孤怜之苦,特令他的族人重返中洲,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亲族的眷顾。”
而彼时双胞胎站在王的宝座下的第一阶台阶上,他们好奇而又欣喜的张望打量着这些母亲的族人。只见这些西方的高等精灵们比之他们在东方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和俊美,也更优雅与有力量。他们眼中闪烁着维林诺之光,谈论间自有精彩,望之令人心仪。
欧洛芬威也注意到了两位王子。他们同样惊讶于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眼中的那股宏伟的命运之力;也注意到了兄弟俩身上的那股源自于海洋精灵追寻自由的心。
“这便是我的儿子们。”图尔卡说:“他们将继承精灵中泰勒瑞一族与龙的力量,希望他们母亲的亲族们可以好好的教导他们,让爱与希望不曾从他们身上流逝,同时也让远古的知识与力量在他们身上得以延续。”
彼时欧洛芬威很喜欢双胞胎们身上那股自由与光明的气息,他欣喜的说:“他们的族人会追随并保护他们,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不需要保护。”诺拉图小声嘟囔着。他性格上更像当初的芬娜,是家中活跃气氛的那个。不过他的恶作剧一般只止于兄长,不会涉及他人。所以埃尔佩拉的民众都很喜欢银发的诺拉图。
相对而言,作为长兄的阿拉图更恬静一些。也更威严。但他的发言总是能直指事情的本质,而且对事物阿拉图也有他的看法,因而朝臣们更喜欢黑发的大王子。
不过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父亲不允许他们争吵,而是要求他们相亲相爱。而图尔卡也公平的把他的爱给了给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兄弟俩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他们的父亲充满了爱。
图尔卡有些无奈的说:“那么,埃尔佩拉将永远为精灵敞开,在我的命令抵达之地,欧尔威与他的儿子们享受与王室一样的待遇。”
虽然欧洛芬威并不是很在意王许下的地位,但他依然很欣喜的从银白君王这里收获珍贵的友谊。
还想说什么的诺拉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警告,于是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至于阿拉图,他更关心他们这些西方的亲族带来的知识。他没忘记塔丘上的那颗帕蓝提尔,对远古精灵们的知识极为好奇。
就这样,欧洛芬威在安努米那斯居住下来,并担任起教导两位王子的重担。
这让埃尔佩拉变得更加伟大起来。
因为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从西方返回的高等精灵们带来了自远古以来就诞生于蒙福之地的种种新奇而又强大的事物与知识。
其中,欧洛芬威向银白君王进献了很多被打磨得无比瑰丽灿烂的宝石。它们是无色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激发出蓝色与银色的火光。中洲的精灵与矮人们都无法打造出这么美丽的事物,哪怕第一纪元时的精灵与矮人的工匠都不行。
因为此等技术早已在中洲失传。
而且这些美丽的事物是精灵们在双圣树还存在于维林诺时打造的。它们内里蕴藏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股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
费艾诺是精灵中最杰出的工匠,他打造出了蕴藏着双圣树光芒的宝钻,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而其他精灵工匠虽然没有他那么技艺高超,但他们同样打造出了许多蕴藏着维拉圣光的美丽事物。
诺多精灵叛逃时曾带走了很多类似的珍宝,可惜最终存留下来的已无多少,甚至就连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与埃尔隆德的宝库中,都已找不到一件旧日精灵们锻造的美丽事物。
而这些珍贵的宝石与事物在维林诺却被精灵们用它来装饰他们的宫殿与大地,这让他们的城镇与港口光辉闪耀如同曼威的殿堂。
澳阔泷迪的海岸就是由各色宝石与珍珠铺就的,在日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
作为欧尔威派遣返回中土的使者,欧洛芬威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银白君王。可即使如此,它们的光辉依然照亮了王的宫殿。
传言图尔卡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宝石,他把其中最美的三颗宝石嵌于王座之上,以代表阿拉卡诺家族。它们散发着中洲上最美的光,只有矮人的大山之心能与之媲美。同时,图尔卡又命精灵工匠与索林的族人们,用剩下的宝石锻造出了很多具有力量的饰品与武具。
而这些强大的武具与饰品在日后光明与黑暗的大决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就在北方变得越发的荣耀与伟大之际,就在埃昂威与灰袍巫师的预言开始实现之时,索伦也注意到了自西方传来的那股充满了希望与变化的风,知晓了高等精灵们乘着白色的帆船,重返中土!
传闻,这极大的令黑暗魔君变得愤怒、变得不安、变得嫉妒起来。因为每当他费劲时日的布局,谋划诡计,北方的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收获比他更强的力量:如今,就连索伦都开始畏惧龙裔的力量,他的力量甚至开始超出维拉与一如定下的规则。
而如今,那些美丽又快乐的埃尔达们也回来帮助他——虽然只是他背后那个主子一向看不起的‘水手’们,但作为次一级的迈雅,索伦可没有挑战一整群自远古时期开始就沉浸在维林诺之光中的精灵的底气。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索伦日渐变得焦躁,变得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末日就要到来了。
在这股迫切的不安中,索伦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谋杀了德内梭尔二世。
彼时,由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失踪,曾目睹过某件隐秘之事的德内梭尔变得一蹶不振,他不再关心国政与民生,也不关心人类世界会变得怎样,而是整日的躲在国王的寝宫之中,自艾自怜。
但只要他一日在位,他依旧是全刚铎之主。刚铎的人类也依旧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至于彻底堕落。
然而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后,索伦觉得胡林家族已经没用了,也不希望当他掀起对北方的攻击时,有人在一旁节制甚至妨碍他。于是索伦在一个没有月亮与星光的夜晚,谋杀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国王。
并在事后,一直在追杀后来重新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内的王储及其胞弟——虽然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索伦号称那是心怀奸邪的卑鄙小人冒充的,但依旧有很多人认为那就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
于是,人群中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议论,是宰相谋杀了国王。毕竟王室与宰相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国王又死得不明不白,那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宰相大人了。
加上宰相府对那对号称是冒充之人的兄弟俩的追杀,很多人开始涌起对宰相的不信任。
不过,那个时候索伦已经不在意人类的想法了。毕竟他虽然忌惮中洲大陆上的良善阵营联合起来,但如今人类的潜力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而矮人一向更喜欢躲在大山中挖石头。于是索伦错误的认为,他的敌人就只剩那些美丽的精灵。
而当刚铎重新失去了它的国王,权柄再度回归到执政宰相之手的消息传来——这确实很讽刺,也不知道心心念念想要重振国王权柄的埃克塞里安听闻是什么心情——几乎所有关注中土大陆的有心人们都猛然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
南方吹来的风更急,也更令人不安,连带就连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都被影响了。
天空变得更阴暗了,而寒风呼啸、没有星光的夜晚也变得更长。
野外,某些邪恶也重新出现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与南方荒野。仿佛它们一直潜伏在地底最深也最阴暗的洞窟里。
如今黑暗滋长,它们立即从地底钻了出来,再度作恶起来。
它们甚至越过灰水河与苍泉河,窥觑起美丽富饶的北方王国。
于是夏尔以南的土地变得不再安全,笑容与欢乐重新从人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恐惧与戒备。
渐渐地,从蓝山到铁丘陵、从乌姆巴尔到多温尼安,从魔多到灰色山脉,中洲大陆各个种族皆开始等待着战争的号角。
中土世界风雨欲来。
第四十二章 魔戒剧情开启
多年前的那场事故一直是霍比屯——确切地说,是整个夏尔——品头论足甚至恐惧的故事。人们将那晚发生的惨事——特别是老诺克斯被砍掉脑袋,当成了讲给霍比特小孩听的炉边故事,以此来吓唬那些不听话的小崽子。
而故事中的主人公也从那晚莫名消失的比尔博·巴金斯,渐渐变为他的侄儿加外甥的弗罗多。
因为自那晚之后,弗罗多便搬离了袋底洞。他‘低价’的把小丘下的那个舒适、怡人,在霍比屯的居民口相竟传中埋藏着数不尽的珠宝与金币的洞府卖给了一直惦记着的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
然后独自一人搬到了他母亲家族所在的雄鹿地。
我们说过弗罗多的母亲普莉缪拉·白兰地鹿是戈巴道克·白兰地鹿与米拉贝拉·图克的小女儿。而白兰地鹿家族一直在雄鹿地的白兰地厅中生活,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
所以,弗罗多以比尔博远行、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袋底洞那个冰冷的家为理由,重新回到他母亲家族所在的地方生活,完全说得过去。
至于真相,说实话,人们并不是那么的关心。人们更关心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到底捡了多大的便宜——虽然那晚,袋底洞确实被那些骑着大马,身披黑袍的杀人凶手翻得乱七八糟,但据知情人士透露,那个价格依旧是超出人们想象的低廉。谈论他们是否在袋底洞的地道里找到传说中的财宝。
到最后,就连弗罗多都开始被霍比屯的人渐渐遗忘,或者说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因为自那之后,弗罗多·巴金斯就极少的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而是独自一人生活在靠近柳条河的一栋老房子里,不再与雄鹿地以外的人交流。
啊。
看到这,想必很多人都已经猜到,那个戒指(thering)极有可能如同原本的历史中那样,落入到了弗罗多·巴金斯的手中。
事实上,一开始弗罗多并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北方之王会把这枚戒指交给自己。直到他收藏戒指数年后,他才隐约的明白过来。而他之所以一个人住到离霍比特人的村庄那么远的地方,正是为了得到汤姆·邦巴迪尔的保护。因为只有那名传说中的神秘人物不会被戒指的低语与莫名吸引蛊惑人们去作恶的能力所动摇。
但他也有许多好朋友,特别是在比较年轻的霍比特人当中(大多是老图克的子孙):这些人从小就喜欢比尔博,常常出入袋底洞。福尔科·博芬和弗雷德加·博尔杰就是其中两位,不过弗罗多最亲密的朋友是佩里格林·图克(大家通常叫他皮平)和梅里·白兰地鹿(他的全名是梅里阿道克,不过没什么人记得)。
弗罗多与他们一起踏遍了夏尔,但他更常独自一人漫游。人们发现他有时会去到离家很远的地方,顶着星光在山间林里漫步。梅里和皮平怀疑他跟比尔博一样,偶尔去拜访精灵。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时候,精灵会听从图尔卡的命令,前来关心他的生活和身心的健康;有时候,是图尔卡本人亲自前来。
由于他们身份的敏感性,弗罗多只能借口漫步,在星光弥漫的林间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没有点灯的客厅里接见他们。
当然,更多的则是总是神神秘秘、来去匆匆的巫师。
这些年,弗罗多已经很少再见过那个长着雪白头发与胡子的老头儿了,没人知道他都去了哪,去做什么。只知道,每次甘道夫都是在弗罗多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仔细又担心的观察了弗罗多一段日子后,便又急匆匆的离开。
只留下叮嘱:务必不要离开老林子太远!
而等到他知晓这枚戒指的力量后,弗罗多才懂得巫师与图尔卡他们对他的关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短,随着时间流逝,弗罗多也显出了“保养有道”的迹象:他外表仍维持着那种刚过二十郎当岁的霍比特人模样,身强体健,精力充沛。甚至到了弗罗多接近五十岁这个照理应该更显稳重的年纪,他的外表一样如同多年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这时,弗罗多的内心开始涌起未与比尔博一同离开的懊悔。他发现自己不时憧憬着荒野,秋天的时候尤甚;而且还有陌生的奇景入梦,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崇山峻岭。他开始自忖:“也许有一天我自己也该渡河而去。”但对此,他的另一半意识总是回答:“时机未到。”
于是,他只能再次努力的静静生活在雄鹿地的老房子里。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庆幸,他还有汤姆·邦巴迪尔这个朋友。
由于多年前的一次会晤,这名神秘的老头儿比原著里更加的活跃。他不但担负起了保护至尊戒的重任,还在多年的交往后与弗罗多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有时候,老汤姆会邀请弗罗多前往他在老林子深处的家做客,有时候,他也会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独自一人出现在弗罗多家老房子的门前,把弗罗多吓上一跳。
而每当这个时候,快乐的、热心肠的老汤姆总会发出响亮的笑声,唱起那些没有具体意义,但总是很欢乐的歌来。
于是,在那段岁月里,弗罗多或者与皮平与梅里他们嬉戏;或者独自一人跑到老林子的深处,去找汤姆·邦巴迪尔和他的妻子金莓聊天。日子过得恬静而又自得,没有什么悲伤的事发生。
直到,就连弗罗多自己都开始成为别人口中的‘怪物’、‘传说’。直到,西方的高等精灵开始重返中土,外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终于,在四月初的一个下午,久违了的甘道夫再度出现了。这次他还带着一个陌生的神秘人。
“他是神行客。”巫师摘下头上的尖帽子,把手杖与精灵宝剑俱放到弗罗多的这栋老房子的墙壁边上,然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可以叫他阿拉贡。亲爱的弗罗多,你还好吧?你看起来快和当年的比尔博一样了!我是指:你可一点儿也没变!”
弗罗多开心的在老房子的客厅与厨房间忙来忙去,给久违的客人上茶水与点心、招呼他们坐下——这点上,他倒是很好的继承了比尔博的好客与勤劳——直到客人们满意的在榆木做的椅子上坐下,抻直了他们疲倦的双腿,享用着霍比特人的好意与热情,弗罗多才停了下来。
“一切都好。”弗罗多说:“你知道的,夏尔的生活总是千篇一律,美好、宁静。”彼时,弗罗多迫切的希望知道巫师这些年的行踪,与外界发生的故事。他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欢快笑容,大大的眼睛里透露着兴奋与好奇。
“这可比什么都重要。”那个被甘道夫称之为神行客的陌生男人摘下头上披着的暗绿色斗篷,露出了那张忧郁与冷厉的脸,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什么比美好与宁静更值得珍惜与宝贵了。”
他有着一头蓬松斑白的黑发,灰色的眼睛锐利如同宝剑。双手指骨粗大修长,一双穿得很久,但十分合脚的高筒软皮靴这会儿还沾着泥巴,配以放在甘道夫那把精灵宝剑的旁边也不见得多逊色的长剑,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而又危险。
弗罗多被甘道夫带来的‘新朋友’那锐利如同宝剑般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他把自己当成坏人了。又或者说,这名外号为「神行客」的阿拉贡先生在审视着什么。
弗罗多有些不安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对甘道夫道:“甘道夫,这些年你都去了哪?”
甘道夫显得更苍老,也更忧虑憔悴了。似乎这些年的流浪奔波的日子可不好过。当然,也可能他总是这副样子,弗罗多及其他人却以为他变了。
甘道夫喝过茶,吃过甜点,然后才慢悠悠的抽起了他的长烟枪,在香醇的长谷叶烟草的气味与忽明忽暗的火星中,巫师开口说话了。“我亲爱的弗罗多,我只能告诉你,我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是霍比特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的。”他说:“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弗罗多。那枚戒指你还保管着吗?”
听闻这个最重要的事情,阿拉贡也不禁坐直了,看着弗罗多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了。
弗罗多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躯,不明白他为什么当着‘陌生人’的面谈论起那枚神奇的戒指。“在的。”弗罗多闷闷的说道,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但甘道夫与阿拉贡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让他极度的不安。
“把它拿出来,弗罗多。”甘道夫把烟枪放下来,语气凝重而又不容拒绝的道:“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弗罗多一愣,长久以来的困惑仿佛得到了宣泄。同时内心的一个声音响亮而又浩大:时机到了!
于是,弗罗多神情紧绷的站起来,从脖子的衣领处拉出一条银做的链子,一枚金灿灿的指环正挂在上面。
第四十三章 持戒人的命运(为书友「星铭呓语」更)
甘道夫与阿拉贡的呼吸一下子停了下来。眼中的精光与渴望让弗罗多都不禁感到害怕。可某种力量让他坚持了下来,他举着挂着那枚戒指的项链,微微颤抖但坚定的站在两人面前。
“这是真的。”阿拉贡缓缓的舒出一口气,以弗罗多无法想象的强大意志力将他的目光从那枚具有魔力与诅咒的戒指上移开:“甘道夫,你们居然真的找到了它!”
“是比尔博找到的,命运让他担负起这份重任!”甘道夫同样移开了视线,皱着眉头又抽起了烟:“图尔卡大人见证了这一切。”
阿拉贡即时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收起它吧,弗罗多。”巫师对弗罗多说:“正如我之所言,是时候让你知道这枚戒指的来龙去脉了。”
弗罗多这才把挂着至尊戒的项链重新放回衣领内。
“该从哪里说起呢。”甘道夫看了他一眼,开始陷入回忆。彼时厨房与客厅的窗户俱敞开着。屋外阳光和煦,南风吹拂;屋里壁炉里火光灿亮,温暖怡人。他想起了将近八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比尔博奔出袋底洞,连手帕都忘了带。
想起了更久远以前,久到那些具有魔力的戒指刚刚锻造成型;
想起了维林诺和中洲的日日夜夜。
阿拉贡与弗罗多也没去打扰他,而是让这位令人尊敬的智者在他漫长的记忆中畅游,直到他自己骤然惊醒,然后开始讲述一个极为精彩、布满了传奇与悲伤的故事。
“弗罗多,你可知道,很久以前,世界并不是如今的这个模样……”
“埃瑞吉安的凯勒布林博锻造了第一枚力量之戒,它被赠予了都灵矮人……九枚人类之戒被赠予了当时最强大的人类国王……永生的精灵获得了三枚最强大的……”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索伦在末日火山深处锻造了至尊魔戒,就是你身上带着的那枚!它被灌注了黑暗魔君所有的恶毒残暴之念和统御世界的欲望!可能还有他一部分力量!”
“这些力量之戒皆有统御各族的能力,而至尊魔戒则统御其他戒指!弗罗多,在那个年代,索伦的阴谋几乎就要达成了!”
“埃西铎最终利用纳熙尔圣剑的残骸砍下了索伦带着至尊魔戒的手指,黑暗魔君的统治在那一天被终结,人类与精灵,还有矮人迎来了最终的胜利,和平降临了!”
“但是至尊魔戒的下落却成谜,传言……”
弗罗多麻木的倾听着巫师口中的惊人史诗传说,心中惊骇与迷茫无处安放。即便沐浴在阳光与壁火中,他依旧能感到甘道夫带来的消息投下的深暗阴影。他不禁紧紧的攥住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诱惑着他,一如此前的那些岁月里发生的。
阿拉贡沉默的抽着烟——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起来的。一双锐利的眼神不时的透过白蒙蒙的烟雾,投射到弗罗多的脸上。只有听到埃西铎这个名字时,烟雾中的那抹火星才骤然变得黯淡起来。
屋里,巫师悠扬且厚实的声音不断回荡。偶尔,壁炉里的火焰炸裂几下。
最后,他说:“弗罗多,凡人若持有一枚主魔戒,即可长生不死,但他不会成长,也不会获得更多生命力,他只是苟延残喘下去,直到最后,每一分钟都充满疲惫厌倦。而且,如果他常用这戒指让自己隐形,他就会褪隐:他最终会变得永远隐形,受统御众魔戒的黑暗力量监视,行走在幽暗中。不错,迟早都会这样——若他坚强,或起初用意良善,就会迟些,但无论是定力还是好意,都无法保持下去。迟早,那黑暗力量会吞噬他。”
“太可怕了!”弗罗多说。然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事你知道多久了?”终于,弗罗多开口问,“比尔博又知道多少?”他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巫师,及沉默寡言的神行客,问出了他最想问的:“更重要的是:银白君王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是的,聪慧机巧的霍比特人不曾忘记当初正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把这枚拥有不可思议且危险的戒指交予了他;也不曾忘记当时旁边比尔博那复杂的眼神与表情;更不曾忘记那日在林尾地遭遇的险情。
再联想到巫师、汤姆·邦巴迪尔,甚至银白君王及如今眼前这个神行客的种种表情与行为,不难发现,巫师口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命运」已经降临到他身上。
沉默了一下,甘道夫抬起了头,一双黑色的眼睛在已经暗下来的屋子里闪闪发光,宛如星辰。
“弗罗多,很遗憾你被卷进这件事情,但请你不要责怪比尔博。一开始他并不知情,他在半兽人的洞窟中捡到了它,从咕噜的手中。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弗罗多点点头,答道:“比尔博的书我曾看过,知晓他的来历。”
“知晓他的来历?不,亲爱的弗罗多,咕噜的来历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他的命运可比我们所知的要悲惨得多。”甘道夫说:“但那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
“比尔博捡到这枚戒指,把它当成某种具有魔力的小玩意儿,直到图尔卡大人告诉他这是一枚很危险的戒指!但那时图尔卡大人同样没跟比尔博说明这枚戒指的来龙去脉,因为这里面涉及了很多秘辛,而且知道这些秘辛对一名霍比特人来说,同样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你能明白吗?”
弗罗多点点头。
巫师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但紧接着,他又继续严肃的道:“这期间我同样一直被蒙在鼓中,直到上次危机,我才知晓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比尔博也是那个时候知晓事情的真相。再然后,我们去到了安努米那斯,并消灭了那些追杀我们的邪恶骑士。”
说着巫师仿佛想起了那日的一战,不禁也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一双长长的眉毛不停的抖动着。良久才道:“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说:“但我让他不要和你说,因为这枚戒指实在是太危险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你才让我搬到这里来?”弗罗多说。
巫师点头:“汤姆·邦巴迪尔是中土为数不多的,依然还保留着良善神力的大能者,他和图尔卡大人有过约定,弗罗多,他能保护你!”
“至于为什么图尔卡大人把戒指交予你。”甘道夫皱起了眉头,眼中闪现出弗罗多看不懂的复杂神情:“弗罗多,霍比特人是中土大陆中唯一一个能抵御至尊魔戒诱惑的种族,虽然如果持有时间久了也会很危险,但我们、精灵都做不到像你们这么安全的保有它!”
弗罗多有些不安,也有些焦急的问:“如果这枚戒指真如同你们所言那么危险,那为什么我们不毁掉它?”
阿拉贡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甘道夫笑了:“这话我曾对比尔博说过:凡物无法摧毁它,弗罗多。”
“而且。”
他看着持戒人的眼睛,说道:“想必你的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你:时机未到!”
弗罗多沉默了。
他们就这里静静的坐着,思考着某些事情。
“但这一切都将过去。”甘道夫出言打破沉默,“因为如今时机到了:作为持戒人,弗罗多,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你出席!”
“什么会议?”弗罗多的心脏狂跳,一种参与历史与传说的澎湃与激动涌上心头。他尽力平静的问道:“在哪里召开?”
甘道夫和阿拉贡对视了一眼,似乎在交流,又似乎在推辞。最终,由巫师回答道:“在幽谷,弗罗多。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东西」,记住如果你见到他,尽量不要用这个词,但我一时想不起来用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他——召开了这场会议,一场即将决定中洲命运的重大会议。”
“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弗罗多。”巫师目光幽幽的望着他,“我有预感,这同时是决定你命运的一场会议!所以,我坚持让你出席,以持戒人的身份。”
“而图尔卡大人对此抱同样态度!”甘道夫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便是你所需要知道的,弗罗多,我们都没有恶意,只是……”他叹气道:“命运如梭,无人可以避免。”
“也许这并不明智。”阿拉贡第二次开口道:“甘道夫,他只是一个霍比特人,他们善良、热情、小小的身子里蕴藏着难以想象的活力,但他们依然只是一群霍比特人,他们在这场大战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对此,我倒有不同看法。”巫师转而盯着神行客,眼中投出睿智的光:“须知看似最无用的浮藻,都有它们的用处!而作为我及图尔卡大人认可的持戒人,他必然在这场决定中土命运的大战中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对于他们间哑谜般的言语,弗罗多内心即忐忑又兴奋。某种力量在他内心涌动,最终他在他未及多想便脱口而出:“我该怎么做!”
甘道夫与阿拉贡纷纷合上了嘴,目光各异的望向了他。
第四十四章 命运的相逢(为书友20170510031755436加更)
“我亲爱的弗罗多!”甘道夫惊叹道,“就像我以前说过的,霍比特人真是叫人惊奇的生物。你可以在一个月内学会他们所有的为人处世之道,然而过了一百年,必要时他们还是有办法令你大吃一惊。就算是从你那里,我也几乎不敢期望得到这样的答案。比尔博没有选错继承人,尽管他几乎没想过事实会证明这有多重要。”
阿拉贡也第一次露出笑容,看向弗罗多的眼神也变得缓和许多。
“但我还是要说,今晚就到这吧。”甘道夫笑了起来:“你今天已经听到太多超出你想象的真相和秘辛,而且也没有吃晚饭,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说。”
弗罗多这才发现外边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群星已然亮起。夜莺和鸺鶹的鸣叫声不时啾啾的响起,大地变得沉寂。
于是弗罗多这才尖叫一声,从他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去烧水:“这可真是太失礼了,我还没有准备晚餐。甘道夫,你说得对,再重要的冒险亦不能不吃晚餐,那不是霍比特人的传统。”
阿拉贡与甘道夫齐齐笑了起来。“确实不是。”他们说。
晚上,弗罗多与甘道夫在客厅里聊了大半宿,他们谈论了很多东西,有各地的趣闻,也有夏尔这些年的变化。
阿拉贡一直静静的听着,对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
最后,弗罗多终于忍不住,自己先睡了。甘道夫与阿拉贡才开始他们的谈话。
一开始弗罗多还能听到几句,但渐渐地,他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梦中,弗罗多突然看到自己跃过了群山与平原,穿过森林与大河,来到了一座冒着遮天蔽日的火焰与浓烟的大山。那是东方魔多的欧洛朱因山,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末日火山。
一个浑身缠绕着火焰与阴影的魔影从山中窜了出来,裹着恶风与无边的恐怖,向他袭来,几将他吞没。
弗罗多惊恐得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身后跳了出来,与魔影缠斗在一起。这个宛若光明神祇般的身影眼中放出金色的光,口中的咆哮宛如雷霆,手中宝剑发出了蓝色与红色的火光,魔影身上滔天的火焰与阴影被他给震碎。
“弗罗多,快,把戒指丢到熔浆里去。”
那个光中的人影将魔影打倒在地,大声的对弗罗多喊道。弗罗多没能看清他的样子,但懵懂之中,弗罗多却清楚的知晓,那是他的同伴。于是他踉踉跄跄的走入了那道末日裂隙。
那是一个充满了火光与毒烟的世界。在长长的石道尽头,是欧洛朱因那沸腾的熔浆,火舌与浓烟不时的卷起。
一个声音在弗罗多内心响起。
“松开手,你就解脱了。”
弗罗多把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颤抖着将之举到跟前。那枚金灿灿的小圆环仿佛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魔力,让他不禁迟疑、着迷。
“不,这是我的宝贝!”
一个凄厉的、可怕的嚎叫声骤然响起!弗罗多猛地睁开眼睛,梦消失了。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中紧紧的攥着那枚戒指。
“早啊。”
客厅里,甘道夫与阿拉贡似乎一晚上没睡。他们看到小霍比特人满脸冷汗的从卧室里出来,便打了个招呼。
“你脸色可不太好,亲爱的弗罗多。”巫师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色,目露担忧的道:“来杯牛奶吧,希望热腾腾的鲜奶能让你好受一些。”
“早餐就在桌上。我的意见是:如果不想饿肚子,最好尽快吃完,因为我们一会就要上路了。”阿拉贡说。
事实上,弗罗多一开始并没有心情吃东西,昨晚的梦是如此的清晰与真实,那个凄厉的哀嚎一直在他耳边回荡,仿佛预示着他的结局。这让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开始一段属于他的冒险,弗罗多心情又振奋许多。他囫囵的把也不知是谁准备的早餐吃掉了,那是一些烘焙的小蛋糕与新鲜的牛奶。简易但热量足够。“我准备好了。”他大声说道。
“这些是你的行礼,我帮你准备好了。”甘道夫体贴的拿过来一个小包裹,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很多手帕——啊,巫师迄今记得,当初比尔博是如何的尖叫着,说他忘了带手帕。“路途不算太远。我是说,如果我们顺利,路上不会耽搁太久,这些够用了。”
“顺利?”弗罗多敏锐的发现了巫师口中隐藏着的危机。
“昨晚你没听我说吗?”巫师开始把他的尖帽子和手杖拿上,宝剑挂在腰间,一双璀璨宛若星辰的黑色双眸里露出些许的凝重:“弗罗多,在我离开夏尔的这些年里,野外变得更危险了。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在这片土地周围危险的潜伏着,哪怕有着游民与埃尔佩拉王国守卫的清理,这些堕落的家伙依旧仿佛灭之不绝的野草,风稍微一吹,又蔓延开来。”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阿拉贡过来呢,他正是护卫我们前往幽谷的得力干将啊。”
看着重新披上斗篷与宝剑的阿拉贡,弗罗多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不是那么美妙的消息,霍比特人想道。
这个不美妙指的是路途中可能遇上危险。不过弗罗多却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出乎所有人预料。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但自从昨晚的那个真实无比的梦后,弗罗多隐约的觉得他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某种感应。
事实上,当弗罗多他们一切准备妥当,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还是遇上了一点小问题。
“弗罗多先生,你们要去哪?”
山姆·甘姆吉惊讶的看着一副即将出门远行的主人。他和老甘姆吉都是袋底洞巴金斯一家的园丁,数十年来一直在帮着袋底洞巴金斯一家打理他们的花园。甚至自从弗罗多从袋底洞搬到雄鹿地后,忠心的山姆依旧跟着旧日的少爷,前来雄鹿地帮他打理生活中的很多东西。
不过,他们不住在一起。而是在距离弗罗多的老房子不远的河边起了一栋新的小房子。
另外,皮平和梅里也一脸惊讶的和山姆站在一起。显然,小伙伴们一大早的就来找弗罗多玩了。毕竟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
彼时,天刚蒙蒙亮,东方老林子那茂盛的树冠在晨光中闪耀着非常美丽的绿色光芒,西面巴兰都因河叮咚的响,一些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着,向南飞去。
“哈,弗罗多,甘道夫,还有这位不认识的先生,你们这是要去远行?”皮平这个捣蛋鬼兴奋的从山姆的身后跳了出来,“我要说,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带上我们?”
梅里却发现了弗罗多身后的甘道夫与阿拉贡那‘危险’的眼神,不禁缩了缩,没说话。
“我怎么忘了你们!”甘道夫认出了这个捣蛋鬼——图克家的小子比一般霍比特人更难搞,他们会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其中让甘道夫印象深刻的还是比尔博111岁生日那天,这两个蠢小子偷偷的把他带来的烟火给点燃了,结果所有人差点没被烧着——
“这事和你们没关系,图克家的皮平!白兰地鹿家的梅里!还有你,山姆·甘姆吉!别挡路,这是为你们好!把看到弗罗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谁问也不说!”
皮平和梅里、山姆被久未见的巫师严厉的神色吓了一跳。他们都是弗罗多的小伙伴,他们从弗罗多口中也得知了很多关于黑骑士、北方那座七彩之城的内幕——当然,仅限他们能知道的。对弗罗多与巫师之间的故事颇感兴趣。
但历史的发展显然已经走入一条新的路线。弗罗多是持戒人,有资格参与那个决定中土大陆命运的会议,但原护戒小队的这几名成员可就没这个福利了。
然而就在这时,山姆·甘姆吉却福至心灵的脱口而出:“是和戒指有关吗?”
甘道夫与阿拉贡同时皱起了眉头。
弗罗多不安的搓着小手。他并没有告知过朋友们戒指的事,但他脖子上一直挂着那枚银项链,很难瞒住身边亲近的人。而且他身上的变化难道就没人怀疑吗?
与此同时。
布理。
这个地处东大道与北大道交汇的十字路口,接近切特森林的西南角的人类城镇自古以来便是北方最大的人类聚集地之一。
这里的人类发色偏棕褐,身材较为矮小,却很壮硕,性格乐天又独立。传闻他们是此地最早的居民,是过去第一批漫游到中部世界以西的人类的后裔。只有少数人从远古时代的战乱中幸存下来;
不过当诸王渡过大海重新归来,他们发现布理人还在,而当荒草间湮没了对古代诸王的记忆时,布理人仍在。
而随着图尔卡·阿拉卡诺正式入主北方,消灭并大力整顿了北方各条道路的治安,布理地区更是迎来了快速的发展。
这里居住了很多人类、霍比特人,甚至矮人。一些被银白君王统治的山民有时候也会选择在此落脚。很多南方来的旅人及商客会在这里停歇,而北方王国的一些居民也会在外出冒险时,选择途径此地,前往南方的幽谷或者矮人王国卡扎督姆。
于是,渐渐地,布理以及他周围的阿切特、库姆村和斯台多村成为了北方最消息灵通、及最繁华的地区。
跃马客栈。
布理最热闹的酒馆。
两个体量身高相对矮人与霍比特人而言,极为高挑健硕的神秘客正躲在角落的阴影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
他们披着灰厚的斗篷,即使在屋子里都没揭下来。因而没人看清他们的脸,只知道,酒馆昏暗的烛火下,两缕一黑一白的光芒偶尔会从他们宽大的兜帽里露出来。
“即使现在,我还是要说:这太不明智了,父亲会生气的。”桌子左边的人说:“而且这里的人心却被太多的流言蜚语充盈,这让这里的人类变得容易堕落,我不喜欢这里。”
但右边的人却说:“但这却是人性的一部分,我们需要了解这一切。”
“你太过溺爱人类了。”阿拉图说,被魔法伎俩遮蔽住的金色竖瞳露出一丝不满。
诺拉图哼哼两声,没反驳兄长。
由于他们用得是非常古老的昆雅语,而且声音极小,因而没人能听懂兄弟俩的话。而且无论是他们的身形体量,还是被他们放在靠手边的宝剑,都说明了,这两个披着斗篷的家伙不好惹。于是,偌大跃马客栈居然没人去关注这两位偷跑出来的王子。
第四十五章 王子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图尔卡都将双胞胎保护得很好。哪怕埃昂威及巫师都给出了关于双胞胎的预言,但龙裔心中还是充满了老父亲的忧思。
他不希望孩子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幼年时的王子们,周围照顾他们的是些美丽的精灵,因为相比人类,首生儿女更加的纯粹,她们会更加全心全意的爱护两位继承了精灵血脉的亲族。
事实上,在最早的时候,国王之环中更多的是留存在中洲的各族精灵,人类很少。只有哈尔巴拉德少数几名杜内丹人领袖被允许居住在国王之环内。
直到两位王子慢慢的长大,他们的父亲才允许两位王子离开他的视线。
而这时,两位王子性格上的迥异也开始慢慢展露。其中,次子更多了继承了他母亲一族那灵动的心,他更喜欢大海与不受约束;长子则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浓郁的好奇心,而且智虑深远。
很多时候,小儿子诺拉图总是更调皮捣蛋的那个,然后大儿子阿拉图帮助完善(或者是擦屁股)来自胞弟的恶作剧。
这让两辈子加起来上百岁了的龙裔第一次享受当父亲的甜蜜时,也深感头疼。但好在,双胞胎一直健健康康的成长,而且逐渐成为英武明智的俊彦。于是,渐渐地,图尔卡心中有了关于儿子们将来的打算。
但显然,儿子长大了,有他们的想法。
原本图尔卡只是想带着儿子们前往精灵领主之一的埃尔隆德的领地,去见识一下世界变迁的场景,但也不知王子们从何得知,一个令所有人都忌惮的‘武器’居然被夏尔的弗罗多保管着,于是好奇的双胞胎立即抛下他们的父亲,跑去一睹为快了。
听到儿子‘失踪’,图尔卡有些生气,也有些担心。因为他感觉到,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窥觑着他的血脉,于是他唤来吉尔多·英格罗瑞恩,说:“去寻找他们,保护他们。务必不让邪恶伤害到他们,我有预感,他们需要帮助。”
吉尔多·英格罗瑞恩欣然领命,他说:“我王,请放心,我爱他们如同您一般,我会找到并将两位王子安全的带回到您面前。”
然后吉尔多·英格罗瑞恩便带上他的剑和弓离开了幽谷,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一支精灵的骑兵。
彼时,埃尔隆德就在王的身旁。他说:“雏龙总需经历风霜才能振翅高飞,也许这次的事件并不是一件坏事。”
继承了三大精灵族和三大人类种族血统的幽谷领主具有预知的能力,他说得话某种程度而言事后被证实是对的。但图尔卡却依旧不放心,他说:“但鲁莽而不经思考的行径却会让他们送命,哪怕不是这次。”
对此,埃尔隆德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
吉尔多沿着东西大道一路追溯而去,白色的精灵神驹在星光下轻盈迅捷的奔行,清脆的马蹄声流淌在响水河与苍泉河的两岸。但很少人能看到这些美丽的种族,他们如同一抹的轻灵的风,当你感觉到他们时,他们已经从你的发间溜走。
在此同时。
阿拉图与诺拉图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由于他们继承了精灵的血脉,双胞胎对于邪恶极其敏感。他们能感应到哪怕最细微的恶意。
“……他们会经过跃马客栈……”
“可哈穆尔要他们的人头……”
充盈着三教九流的热闹而喧嚣的人类酒馆里,人类和矮人,以及很多附近的霍比特人们纷纷在谈论着远方的事,讲着那些耳熟能详的新闻。
南方那边很不太平啦;
那些从南北大道上来的人类看来是正在搬迁啦;
精灵正寻找能安居的地方;
矮人四处游荡等等等。
布理人很有同情心,但显然还没怎么准备好接纳大量的陌生人前来住在他们这块小地方。旅人中有个斜眼、坏脾气的家伙预言说,不久会有更多的人朝北来。他大声说:“如果不给他们找个地方,他们就会自己去找。他们跟别的种族一样,有权利活下去。”本地居民看起来对这幅前景不大高兴。
但这都不是兄弟俩关心的,混乱而杂吵的人群中,他们听到了一个完全意外的词语,这让兄弟俩不禁想起某些危险的存在。因为可哈穆尔(Kham?l)正是九个戒灵之一。
他们惊讶的对望一眼,扭头看去。只见酒馆的另一头,在靠近壁炉的一张长桌子旁,一伙流氓、地痞、恶棍、打手、强盗,反正就是不像好人的家伙正鬼鬼祟祟、目露凶光的计划着某个邪恶的阴谋。他们中的头子是一个脸上肥肉横飞,昏黄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恶意与歹毒的家伙。
而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武器,其他人在经过那里的时候,都若有若无的加快了脚步。甚至若非必要,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那里。
诺拉图拉住酒馆老板,一个肥胖的布理人,用通用语问道:“劳驾,他们是谁?”
彼时麦曼·黄油菊正端着一些食物与两杯啤酒,似乎要给另一桌的客人,但他对于这两位身材高挑,手指修长且光洁的客人影响极其深刻。因为此前进来的时候,酒馆老板看到了双胞胎那柔顺如同黑夜与星光的头发。
而且,双胞胎手中的宝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于是,矮矮胖胖的酒馆老板舔着笑脸说:“两位少爷,黄油菊奉劝二位一句,别对他们感兴趣。他们是此地的危险人物,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们。而且最近他们可是傍上了某个大人物,喝起啤酒来大方的很!”
阿拉图皱起眉头,说道:“据我所知,北方之王一直在清除这些家伙。”
黄油菊笑了。他拘束的在他布满了油渍、酒水、食物残渣,及某些不明污渍的围裙上分别擦了擦手他白白胖胖的两只小手,回答道:“小少爷们,这个世界可不是简单的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哪怕是那位尊贵的陛下。”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如果可以,请恕我失陪。”黄油菊觉得他今晚的话有点多,因为他发现,当他提及安努米那斯高高在上的那位大人物,眼前的小少爷们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满。
这让他不禁哆嗦了一下,急忙抛下正主家的儿子们,给等待着的客人送去了他们的酒水与食物。
那是两名同样身披斗篷、腰间挂着长剑的漫游者,他们胡子邋遢、脸庞躲在阴影下,偶尔露出的灰色眼眸锐利且充满了疲倦。
“正如我之所言,这里的人早已堕落。”阿拉图换回了精灵的语言,低声对兄弟道。他并不是很高兴听到人类如此评论他们的父亲,认为这是一种轻蔑。
但诺拉图却显得兴致勃勃,他锐利的目光一直在那伙强盗与那桌一看就同样不好惹的客人身上来回的打量着。
“他们身上有海风的味道。”银发的诺拉图小声说:“而且远古的血脉在他们身上流淌,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类,他们是杜内丹人。”
阿拉图却说:“他们身上充盈着仇恨与死亡的气味,远古的诅咒正萦绕在他们身上。”
然而酒馆中拥有不凡力量的可不止他们,被他们品头论足的那两名漫游者一顿,在对望了一眼后,放下手中的啤酒,提起剑,向他们走来。
“野外可不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尊贵的少爷们。”领头的漫游者居然同样用精灵的语言道:“危险随处可见,可不单单是明面上的那些,你们不该放松警惕。而且……”
来人中一个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他蓬乱的头发与胡子拉碴的脸,居然是失踪了很多年的波洛米尔。只是如今的王储哪里还有当初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只见一道狭长的刀痕从波洛米尔左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若非他当时闪避的快,这一刀就能将他的脑袋劈开。
“随意评论他人可不荣誉。”旧日的王储压低声音,用一种自嘲的语气道:“殿下。”
阿拉图与诺拉图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感到生气与尴尬,而是好奇的问:“你们是谁?”
彼时,另一名披着斗篷的漫游者善意的提醒道:“在外面说精灵的语言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酒、炉火、萍水相逢,这些是够叫人愉快的,但是这儿可不安全。特别,他们还带着精灵的宝剑。”
啊。
他居然是波洛米尔的兄弟,与欧斯吉利亚斯一战中一同失踪的法拉米尔。不过,显然他比兄长要好上一点,因为起码他并未破相。
只是当我们的四位王子殿下凑一起,用精灵的语言交谈,很多人纷纷惊讶的看了过来。
“你说的对。”阿拉图提起佩剑阿兰如斯(Aranrúth),将兜帽拉得更低:“我们该走了。”
诺拉图闻言,也拿起放在桌子旁的凛吉尔(Ringil)。这是高等精灵的工匠为王子们打造的佩剑,比一般的精灵武器可要精良太多了。锻成之日,阿兰如斯光洁的剑身上闪耀着蓝色与红色的光,而凛吉尔则美如寒星,剑刃上流光四溢。
于是,图尔卡将这两柄宝剑命名为阿兰如斯与凛吉尔,与第一纪元时的多瑞亚斯国王埃尔威·辛葛与诺多精灵王芬国昐的佩剑同名。显然,银白君王以此寄望兄弟俩能做出像先王那样杰出的功绩。
待他们走出跃马客栈,热闹的酒馆这才重新恢复了喧闹与杂吵。
只是,看着王子们走出去的身影,某些有心人开始暗暗的嘀咕起来,眼中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波洛米尔似乎对布理很熟悉,他带领着双胞胎在昏暗的、布满了垃圾与污水的小巷里走来走去,神奇的穿过了大半个人类的城镇,来到了另一家客栈。
阿拉图与诺拉图看到两位刚铎的王子熟练的走入人类的旅馆,不禁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跟了上去。
在一间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纷纷脱下他们的斗篷,又将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更旺,然后才对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双胞胎道:“殿下,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一对可怜的丧家之人罢了。若非北方之王的庇护,我们早已死去。”
甚至,为表诚意,法拉米尔还把他们的剑放到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然后微微躬身的说:“我是法拉米尔,这位是我的兄长,波洛米尔。如果至高王的家族还记得旧日的盟友,当知道,我们是南方刚铎胡林家族的后人。”
阿拉图与诺拉图显得有些惊讶。“据我所知,欧斯吉利亚斯一战后,埃克塞里安的血脉已绝。”阿拉图说:“但我从你们身上确实看到了西方人类之光,这非普通人类所有。”
“传言总是比真相更夸张,殿下。”波洛米尔说,“但您说得也没错,在世人眼中,德内梭尔之子早已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阿拉图与诺拉图隐秘的对望一眼,没说话。
屋里一片寂静。
“如果两位殿下愿意,我可以讲一个故事给凯勒多力恩听,虽然未必有精灵的传说那么令人惊叹,但我保证,它们同样足够精彩。”
凯勒多力恩(Celebdorion),辛达语。意为:银白君王之子——法拉米尔用在这里,特指双胞胎。
彼时,诺拉图最先坐了下来,他说:“希望你们的故事确实如同你们所言的那般精彩。”
阿拉图并未反对,只是他修长有力的手一直未曾离开他的佩剑阿兰如斯。而且他目光严厉,神情严肃,仿佛要看穿波洛米尔他们。
法拉米尔能感觉到阿拉图眼中的力量,他惊讶的垂下了头。“愿为您效劳。”他说。
波洛米尔虽未如此,但他同样惊讶于双胞胎的威严,锐利的光缓和了许多。
于是,两对同样闻名遐迩的兄弟便在人类城镇——布理的一间客栈里开始了一段旧日的追忆。
在橘红的火光中,他们交谈了很久。法拉米尔从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开始,一直讲到兄弟俩怎么被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在安度因入海口救上岸,再到知晓他们祖父的堕落,最后不顾旧日的多阿姆洛斯亲王世子的挽留,执意返回米那斯提力斯,结果却被宰相奥兰迪尔追杀的漫长人生路一五一十的向双胞胎叙述了一遍。
其精彩程度确如法拉米尔所言,是一部足以写进精灵诗歌的悲伤史诗。
到最后,波洛米尔悲伤又愤怒的说:“我们只能一直向北逃,直到逃入银白君王的领地,那个歹毒狡诈却又外表美善的敌人才投鼠忌器的停下了他们的追杀。”
此时,天边的阳光已经刺破黑暗,阴影逐渐散去,仿佛预示着旧日的苦痛到此终结,新的希望正在诞生。
于是,阿拉图说:“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悲伤的故事,从你们的眼神中我能看出你们所言非虚,所以请接受我的歉意与友谊,因为一开始我怀疑过你们。而事实上,人类中比你们更英勇的可不多了。”
说着他向两名勇敢的刚铎英雄致以崇高的敬意。
诺拉图也如此。
旧日的刚铎王储与其胞弟,如今的落魄漫游者听到银白君王之子这么说,定定的看了他们很久,然后说:“能得到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的友谊,也许是我们这段流亡岁月里听到的最好安慰。”
对此,很快四人同时笑了起来。
就这样,年轻的阿拉图与诺拉图第一次收获了他们人生中来自同伴的友谊。
第四十六章 中伏
四月的夏尔正是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的时节,雄鹿地的乡野中,两大四小的奇怪组合正急匆匆的、悄无声息的避开所有的大路,走在僻静而幽暗的小径上。
他们走得是那样的急,领头的大种人甚至不愿意停下脚步去等那些赤着脚的半身人。他警惕的环视四周,不时的带着众人远离农夫与白兰地鹿家族的庄园,从难行的小径上跳下去,从另一头的灌木丛中走出来。
身后的四个霍比特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和巫师的身后,他们渡过柳条河与巴兰都因河,路经山洼底部,绕过一座陡峭山岗的绿色山脚,进入另一道更深也更宽的谷地。
这片乡野长满青草和富有弹性的草皮,四周一片寂静,惟有气流拂过大地边缘的微响,以及高处陌生鸟儿的孤独鸣叫。
彼时,山姆与梅里、皮平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疲倦又害怕。因为此时他们已然离开了霍比特人的家园,进入到了一片陌生的土地。
闯下祸事的山姆·甘姆吉又害怕又委屈的嘟囔着:“我甚至没来得及把花园里的雏菊浇上水。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它们还来没彻底凋谢。”
两天前,当弗罗多一行正准备前往人们称之为伊姆拉缀斯,又或者幽谷、瑞文戴尔的精灵家园,参加甘道夫所说的重大会议时,被小伙伴山姆、皮平和梅里给堵了个正着。
彼时,愚蠢的山姆·甘姆吉(事后看来,确实不是什么聪明之举)居然脱口说出了那枚戒指的事情,于是毫无疑问的,为了让这些冲动、鲁莽但没有恶意的小家伙们不至于泄露弗罗多远行的事情,甘道夫与阿拉贡把他们也一并捎上了。
梅里看了一眼巫师与那个高大的人类,忍不住说:“噢,亲爱的山姆,我有预感,你看不到你心爱的雏菊了。这不是什么诅咒之类的,而是我有预感,我们会错过一整个夏尔的春季和秋季!也许我们会在寒冷的冬季,返回夏尔,但那个时候,你的花园里的那些花肯定已经全部枯萎了。”
“我们不是只是去见识一下精灵的家园吗?为什么会耗费这么多久?”图克家的皮平惊讶的说:“难道精灵会好客的留我们这么久?那希望他们的食物会让我满意,当然我并不是挑剔,只是,他们会吃第二顿午餐吗?”
弗罗多此时若有所觉的停下脚步,他回头望去。
远处的老林子似乎在冒烟,仿佛所有落下的雨水都从树叶、树根和土墩中重新蒸出来了。视野所及的边缘,这会儿笼罩着一片阴影,一团阴暗的迷雾,天空在它上方像个蓝色的帽盖,又热又沉重。
而一个矮趸壮实的身影正在老林子茂盛的树丛中往这边张望,头上那顶高大的帽子上的那支蓝色的羽毛是如此的亮眼。弗罗多甚至能看到他脸上似乎挂着笑。
“是汤姆·邦巴迪尔,他知道我离开了。”弗罗多说,内心涌起一丝伤感。因为他有预感,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位欢快的、总是唱着歌的朋友了。他们在中洲的缘分自此结束,在遥远的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甘道夫杵着手杖,站到他身旁,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仿佛早就知道这位神秘的,令人尊敬的林中主人一直在跟着他们。
他说:“弗罗多,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离别的时候,毋需伤心,因为这也代表着新的开始。”
弗罗多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说:“也许。但我希望有个告别。”说着,他高高的抬起手,不停的从远处的朋友挥着手。
“再见,汤姆·邦巴迪尔!再见,夏尔!”
那个令人尊敬的老头儿仿佛听到了弗罗多的告别,他哈哈大笑,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老林子深处。
弗罗多垂下了手,变得更伤感了。因为他耳边仿佛听到了那熟悉的欢快的歌声,“欢乐咚!开心咚!敲响叮叮咚!
老汤姆·邦巴迪尔,乐天老伙计,
他身穿外套天蓝色,脚蹬黄皮靴。
欢送朋友,告别家乡,霍比特人要远行。”
“我觉得。”刚还在纠结精灵是否会吃第二顿午餐的皮平突然跳到他们身边,说:“弗罗多,你也不需要伤心,因为我们总会回来的。对吧?”
他看向好朋友梅里。
梅里却看着巫师与阿拉贡,沉默不语。
“我并不想做那个打断别人缅怀朋友与家园的恶人。”来到荒野后,显得更严厉与警惕的游侠兜了回来。他看了看天色,灰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不安:“但我们时间可不余裕,我们需要穿过远处那几座山岗,然后进入更安全的地带。这里靠古冢岗太近了,不是一个停留的好去处。”
四个霍比特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禁齐齐打了个寒战。就连在夏尔,他们都听过老林子再过去的古冢岗有古冢尸妖的传言。但那种故事没有哪个霍比特人爱听,哪怕当时坐在远离该地的温暖舒适的火炉边。
弗罗多朝东瞥了一眼,看见那边的山岗更高,正俯视着他们;并且这些山岗顶上全都环绕着青冢,有些还立着石碑,像绿色牙龈上突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牙,直指苍天。
他一阵恍惚。他仿佛看到,初升的太阳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君王与战士在这里互相征战,他们崭新嗜血的宝剑上,光芒似火。战胜,战败,高塔倾倒,要塞焚烧,烈焰冲天。
紧接着黄金堆满死去的君王和王后的棺材架,一个个土墩覆盖了他们,岩石墓门封闭,青青野草湮没了一切。
日升月落,渐渐地,羊群漫步其间吃草,但很快山岗又荒芜了。一个阴影从远方的黑暗之地现世,墓冢中的尸骨骚动起来。
古冢尸妖在山洼间出没,冰冷的枯指上戒指叮当响,金链子在风中摇晃。一圈圈墓石裸露出地面,月光下犹如缺损的烂牙在狞笑。
“弗罗多!”巫师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把他从幻象中惊醒过来。弗罗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自觉的又握住了脖间的项链,掌心死死的攥着一个冰冷的圆圆的东西。
“我……我没事。”弗罗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及身上冷汗淋淋。
然而甘道夫与阿拉贡眼中的担忧与不安却更浓了。
“来不及了。”阿拉贡低声道:“他们感应到弗罗多正在离开汤姆·邦巴迪尔的保护,来找他了。”
“我们不能停留。”甘道夫说:“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抵达布理,那里起码比野外安全多了!”
阿拉贡咬着牙,看着四名紧张无比的霍比特人,狠狠的点了点头。
他督促四名霍比特人赶紧动身。
但皮平还在那念念叨叨、不分轻重的说着要吃饭之类的,结果被巫师与阿拉贡同时狠狠的责骂了几句。
甘道夫鼓励弗罗多再坚持一会,等到了人类城镇再休息。于是弗罗多只能振奋心情,重新上路。
只有梅里小声的安慰了皮平几句:“你还不明白吗?弗罗多他们可不是单单只是远行那么简单,山姆一句愚蠢的喊话让我们陷入了某种危险之中,不然你以为甘道夫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
山姆脸色涨红,可又不知说什么好。
皮平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越过远处几座山岗的山肩,走下它们长长的山坡,再爬上它们平缓的山侧。
一路上弗罗多注意到,这片土地与山岗都没有树,也不见任何水流:谷地长满青草和富有弹性的草皮,上岗青冢林立,四周一片寂静,惟有气流拂过大地边缘的微响,以及高处陌生鸟儿的孤独鸣叫。
他们走啊走啊,走到太阳高悬、走到夕阳西下。终于,他们几乎就要走出这片令人不安的山岗了。这时,一块石碑出现在弗罗多他们面前,它高高耸立在头顶的太阳底下,像一块界碑,又像一根监护的手指,或者更像个警告。
巫师看到石碑,立即喊了停下。
“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在靠近。”甘道夫神情严肃且紧张的抽出了腰间的格拉姆德凛,握在手中,左手的法杖时刻准备着。“阿拉贡,小心!”
阿拉贡立即利剑出鞘,原本有点佝偻的腰瞬间笔直如松,灰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此时西垂的太阳呈现出一种苍白淡薄的黄色,那块竖立的石碑在阳光下投下一道朝东延伸的黯淡阴影,笼罩着他们。一股不详的雾气伴随着一阵阴冷的山风,悄无声息的从无到有的迅速布满了山涧与高岗。
透过雾气,某种阴冷与恐怖的气息正在空气中蔓延,空气寒意深重,周围一片死寂。
“别走散,所有人牵着手。”巫师厉声道,法杖上的宝石发出了亮眼的白光,却无法彻底的驱散那团迷雾。紧接着,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
山姆他们紧张极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甘道夫?”弗罗多却突然觉得脑袋沉重无比,脖子上的那枚戒指变得滚烫无比,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与心间不停的回荡着,仿佛在说:你走入死地,只为送来我的戒指。
“是古冢尸妖!”
当先的阿拉贡瞳孔一缩,挥剑挡住了一把由白色烟雾笼罩着的死者之刃!
“还有纳兹古尔!”巫师猛地睁开眼睛,他能感应到,有东西正在飞速的向此地赶来,恐怖的嘶吼正此起彼伏。
“快走!”甘道夫挥动他的手杖,声如洪钟,一杖把一头此前我们在卡恩督姆曾见过的尸妖锤翻在地,右手的格拉姆德凛一剑把另一头尸妖恶心的脑袋给削了下来。“向山上跑,星光会刺破迷雾。”
弗罗多却几乎无法再挪开脚步,因为那个邪恶的声音几乎攥住了他的心,脖子上的戒指变得又重又沉,还灼烧着他的肌肤。
“我等你好久了!”一个深沉又冰冷的声音说,仿佛发自地底,“我的戒指,霍比特人,把我的戒指还来!”
“不!”弗罗多尖叫一声,仿佛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形朝他俯下身来,映衬着星光像个影子。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两只冰冷异常的眼睛,燃着一种好似发自遥远之处的微光。他惊恐的跌倒在地,手脚一片冰冷。
“弗罗多!”山姆惊叫出声。
“别想得逞!索伦!”
甘道夫手指上的火之戒纳雅亮起了璀璨的光芒,把浓郁的迷雾给驱散了大半,山姆他们这才看到倒在冰冷的地上卷缩成一团的弗罗多。
“快跑,你们这群蠢货!”
巫师手杖的宝石发出一道霹雳,把第三头尸妖给彻底摧毁,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其间。但甘道夫的表情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下一瞬间。
“灰胡子老货!”
一匹黑色的大马骤然从迷雾跳了出来,一名身披黑色斗篷,手脚着甲,脸部的位置一片空洞的可怕骑士挥动手中黑色的魔窟古剑,凶猛的一剑劈向甘道夫。
皮平与梅里痛苦的捂住耳朵,“弗罗多!”山姆挣扎着,想要去扶他的少爷。
一边是恐惧的怪物,一边是朋友。犹豫了一下,皮平与梅里尖叫一声,强忍着恐惧与痛苦,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弗罗多,转身就往山上跑。
这时,第二名黑骑士从迷雾中冲了出来,手中的魔窟古剑如同毒蛇般的刺向了弗罗多的后心。
“想都别想!”
阿拉贡一剑削断第一头尸妖硬逾精钢的脖子,顺势甩出了当年阿拉松从安努米那斯中找到的那把阿尔诺王室之剑。
第二名黑骑士只能回身,用手中的魔窟古剑磕飞了阿拉贡甩出的长剑。
叮。
如同秋水般的剑身插在地面上,不停的轻鸣着。
这时,第三名黑骑士带着腥臭的恶风,自迷雾中冲了出来,一剑劈向了阿拉贡的后心。结果却砍到了空气。
原来紧急关头,阿拉贡狼狈的往前一扑,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第四十七章 雏龙初鸣
法拉米尔小心的跟在一伙人的身后,暗灰色的斗篷完美的将他的身影与小巷随处可见的阴影融合,而且他脚步轻盈,几乎没发出一丝声响。
此外,少有的没有月光的夜晚也给了他极大的掩护,以至于此前阿拉图与诺拉图曾在跃马客栈见过的四名恶棍、拦路强盗们根本没注意他们被人跟踪了。他们骂骂咧咧的用小车拉着采购的食物与啤酒,从布理的东边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守卫甚至不敢过多的询问。
因为这帮恶棍的腰间俱挂着刀子和号角,吊斜眼里凶光四溢。而且,最主要的是,守卫们知道,这些恶棍可能还和他们的老大有所联系。
“总觉得日子不会太平了。”一名守卫抱怨的对同僚说:“如今就连这些强盗土匪,都能大摇大摆的进出镇子,让老实安分过日子的人心惊胆战。”他有着一只红红的酒糟鼻子,不高不矮,并不健硕的上半身套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皮甲。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靴。
“闭嘴,红鼻子哈斯尼。”同僚说:“老大和他们的头头可是经常一起喝酒,不想丢掉这份工作,就老老实实的站你的岗,其他事,我们管不着,也没有能力管。”
但是哈斯尼却依旧嘟嘟囔囔的发泄着不满,说南方的道路变得更危险了,商人变少,害的他的‘小费’也变少了。还说哪里又有人被抢了,还见了血。“要我说,我们早该加入北方那位陛下的麾下了,起码有他的庇护,像这些担惊受怕的日子根本不会有!”酒糟鼻子的哈斯尼抱怨道。
“布理从没有被‘国王’统治过。”同僚说:“阿切特、库姆村和斯台多村的长老会统治着这块区域,即使诸王还在的年代都不曾变更过!”
“他们可不会允许上头突然掉下一个‘国王’。”这名守卫似乎觉得光是站着也无聊,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自己收税、自由自在的,不比被国王的法律束缚来得好?哼哼,听说东边那座大山以东很远的地方,跨过了传说中的精灵王的宫殿,曾经的长湖镇选出了一位国王,但你看他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听前段日子我家表姑的侄子的朋友的一个外甥说:罗瓦尼安更混乱了,东边来的那些乘着战车的家伙和河谷城——哼哼,就是长湖镇的那些家伙及山下之王爆发了多场战争,他们的国王甚至战死了,人类逃入了传说中的那座大山下的矮人王国,像一只只流浪犬。”
“而南边那些骑着马的家伙几乎连他们国王的居所都没了,那些传说中的高贵之民甚至连国王都死掉了,日子过得还不如我们!”
哈斯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红色的大鼻子在昏暗的火光中更鲜艳了:“真的?我说怎么东边和南边来的商人更少了呢。”胆小的守卫仿佛真的看到了各种说着不同语言的凶残又狂暴的异族挥舞着刀剑与弓弩,驾着巨大的马车,向他冲来,他忍不住哆嗦的说道:“天啊天啊,这也太可怕了。这个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哼哼。”消息更灵通的守卫骄傲的抬了抬下巴,仿佛这种事让他很得意,他说:“所以,和他们相比,那些小打小闹的拦路抢劫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他看了一眼被吓坏了的红鼻子哈斯尼,小声的说道:“而且我们躲在镇子里,他们拿我们没有办法。我们队长和他们的头头有联系,他们不会攻击布理……谁!”
这个多舌守卫警觉性居然还不错,他紧张的把长矛对准了镇子里的方向。哈斯尼也跟着手忙脚乱的看向了黑暗。
法拉米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脸庞隐藏在兜帽之下:“我。一个流浪的可怜人。”他举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但守卫依旧惊讶中透着一丝戒备的问:“这么晚阁下怎么还在外边闲逛?跃马客栈的食物与啤酒无法让你眷恋吗?”
但法拉米尔却疾步的走来,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否的说道:“今晚星光不错,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至于去哪里,我想跟你们没有关系。”
“是我们没关系,先生,但我们总归要问一问。”守卫说。倒比盘问此前那些拦路贼还要尽心。
“那么你现在问过了。”法拉米尔说。双手开始放到腰间,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气势扑面而来。“现在,打开门,守卫。”
哈斯尼与他的同伴不禁后退了一步,惶恐的道:“好的,先生。这只是我们的职责,请不要责怪。”
他们打开紧闭着的大门,态度变得前所未有的柔顺起来。
法拉米尔几乎忍不住哼出声来。只是……法拉米尔眼中的利芒消散了,他快步从粗大的原木大门中走了出去。守卫岗哨旁的篝火将他的脸颊照得微微一亮。
突然,法拉米尔停下脚步,回头对守卫说:“也许过一会我的同伴会来找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帮我转告一声,就说我向东北方向去了。”
“当然。”哈斯尼与同伴急忙点头道。“我的大人。”
法拉米尔这才迅捷又隐秘的遁入到野外的阴影中。他已经不再是刚铎的王子了,这里也不是他心爱的旧日家园,对于守卫的失职,他除了暗叹几声,别无他法。
确认这名神秘的、令人惧怕的漫游者离开后,哈斯尼与同伴这才松了口气,“他说的方向。”哈斯尼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道。
“闭嘴吧。”同伴厉声说:“做好你的事,哈斯尼,今晚你的口舌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够多了,别让我听到你再说一个字。”
“可你明明说得比我还多。”红鼻子的哈斯尼委屈的说道。
同伴几乎想给他的脑袋来上一下。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那个神秘的漫游者说的方向都有什么。此前那些拉着食物与酒水的拦路强盗、恶棍、土匪离开的方向正是东北。
联想到神秘的漫游者身上的那股惊人气势,布理的东门守卫们总觉得他们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们不安的又站了一会岗。结果再度迎来了三名意外的人。
“先生们,也许你们看到了一名披着斗篷的人从这里出去了,他是我的同伴。能告诉我,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和此前那个漫游者穿着同样款式斗篷的高大男子将脸藏在兜帽之下,哈斯尼与同伴只看到他颚下那浓密的胡子,与他们斗篷下的刀剑。
“他往东北去了。”同伴飞快答道,而哈斯尼则谄媚着打开了大门。
“他没说谎。”第二名披着斗篷的神秘客说道,他的声音几乎是哈斯尼与同伴听过的最动听的,仿佛拥有魔力,又仿佛星光在流淌,让人不禁的驻足倾听。
于是,哈斯尼与他的同伴几乎立马知道,他们是极其尊贵之人,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精灵。
他们惶恐的低下头,说:“布理人或许愚昧又贪婪,但绝不肯对您和您的同伴撒谎。”
但彼时,阿拉图却没有再看他们。因为他发现,这里的人心中大多被金钱与谎言填满了,或许偶尔他们会良心发现,但最终还是会堕落成性。但他也不会拒绝他们,只是并不那么爱他们罢了。
是的。
他们正是紧随其后的阿拉图与诺拉图,及波洛米尔。
那晚之后,双胞胎也把他们的故事大致的说了一些,他们自称是出来游玩,只是距离预定的路线有了一点偏差。但已经被生活历练了十多年的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却轻松的猜到了年轻的王子们隐藏的事实。
不过他们都没有揭破。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否那位陛下允许的。波洛米尔只是说:“鲁莽而不经思考的行径是极为愚蠢的,殿下。野外可比精灵的传说中要危险得多。”
“也许。但我们可以保护自己。”诺拉图说,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朝气。他撺掇波洛米尔和他的兄弟帮他一个忙,“我在跃马客栈听到一个危险的名字,可哈穆尔!”他说:“如果刚铎的人类还记得这个名字,当知道,这是索伦的爪牙之一。”
兄弟俩锐利的眼中闪过一缕悲伤,他们想起了自己祖父。想起,胡林家族的堕落极大可能就源自人类九戒之一——埃克塞里安已死,阿德拉希尔的誓言以另一种方式终结,他把事情的真相告知了兄弟俩,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才知晓自己的家族居然还有这么一段阴暗的历史。
“是的,我们记得。”波洛米尔语带悲伤的说:“王室的密卷里一直有纳兹古尔的记载。追杀我们的敌人中就有一名黑骑士,但我不确定他是否就是可哈穆尔。”
“普通人类不会知晓这个名字,他们短暂的生命让他们不会记录下很久以前的历史,唯一可能就是他们都是索伦的爪牙。”年轻的诺拉图变得严肃,脸上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威严,“我们需要知道他们都有什么阴谋。”
“但人类的城镇耳目众多,如果我们在这里攻击他们,那么一定会引起黑骑士的注意。”阿拉图说。
法拉米尔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把他们引到野外,或者等他们离开布理的时候,悄悄跟上。我有预感,我们的交谈肯定会惊动阴影中的敌人,因为会说精灵语的人类并不多。”
阿拉图与诺拉图一听,顿时明白德内梭尔的儿子们这是在规劝他们,意在让他们往后行事更加谨慎。
双胞胎又感激又欢喜,他们说:“这是智者的良言,非真正的朋友不会如此说。”
但计划有了稍许的偏差,敌人的警觉性比他们预料的要高。当晚,那些歹徒恶棍便离开了布理。但好在他们的据点似乎离此地不远。因为隔天,法拉米尔便发现一些行迹鬼祟的人前来购买定量的食物与酒水。
于是,他们中对跟踪与潜行最有心得的法拉米尔立即跟了上去——阿拉图与诺拉图还太年轻,这项工作他们暂时无法胜任。
他们沿着法拉米尔留下的记号,与地上那忽明忽现的车轮印,一直追踪到了布理山的东边。
在一片丛林后,他们找到了潜伏已久的法拉米尔。
法拉米尔指着山坳上的一个洞穴对他们说:“他们的据点就在山中,只有一条小路通往上边的洞穴,而且洞口有人把守,想要不惊动他们几乎很难。”
阿拉图与诺拉图抬头望去,只见黝黑的山脉之间,一个两人高、三人宽的洞穴亮着火光,里面盗贼们的俚语与粗鲁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两个拿着弯刀与弓箭的守卫一边无聊的站在洞口,眼睁睁乱转,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同伴们高兴的吃喝声。
“他们的人数有多少?”波洛米尔问。
“七十或者更多。”法拉米尔说:“洞穴很深,我无法看清全部的人,但从他们采购的食物可知,他们人数一定不少。”
“我感觉不到黑骑士的气息,他不在这。”诺拉图闭上眼睛,细细的倾听着风中的声音,又抚摸着旁边的一颗小树,说道:“这里的树木都在说,没有看到那些恐怖的阴影。”
波洛米尔他们很惊讶,但想到双胞胎继承了一半的精灵血统,似乎又觉得理所应当。
“那我们最好别浪费时间。”阿拉图说:“我有预感,敌人已经被惊动,他肯定提前行动了!”
“那么便如此吧!”银发的诺拉图抽出佩剑凛吉尔,“希望这里的敌酋知晓他们的去向和目的。”
他勇猛的冲上小径。
而在他身后,双胞胎的另一个也拔出宝剑,紧随其后。
见状,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也只能也冲了上去。恰巧就在此时,天空中飘来一大片云朵,把这片山丘遮蔽得更加幽深了。
双胞胎的脚步灵活如同小鹿,奔跑起来即迅捷又轻盈,山涧的小路几乎无法阻碍他们。而漆黑的夜色给了他们天然的掩护,上面的守卫居然没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等他们反应过来,却是已经晚了。
“敌袭。”拿弓箭的守卫大喊。法拉米尔一边跑,一边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利箭,一箭射死了他。剩下那名守卫惊骇的转身就要逃。
但此时诺拉图已经冲上山坳,美如寒星、剑刃流光的凛吉尔一剑把逃跑的守卫的头颅给削了下来。
兄长阿拉图则张口对着洞穴就是一道煌煌的龙焰!结果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惊起飞鸟无数。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猛地停下脚步,免得被误伤。
第四十八章 传承
洞穴正如法拉米尔所言,比想象的要深,蜿蜒的石道有效的隔绝了煌煌的龙焰,里面的人很大一部分并未被波及。
只有那些靠近洞口的倒霉蛋听到敌袭的警告后,提起刀剑棍棒,骂骂咧咧的准备反抗。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熔铁烁金的炽热洪流,结果这些坏得流脓的家伙当即被龙焰给烧成了一团团火球。
听着同伴凄厉惨绝的哀嚎,以及那煌煌的火光,几乎没有人还敢冲出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想逃,但洞穴却只有一条通道——这些流氓、地痞、恶棍、拦路盗匪可不是矮人,他们没那么高超的技艺能打通大山的两头。
“丢下武器,走出来。”诺拉图大声说道,威严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以埃尔佩拉的名义,投降者不死。”
他的兄长持剑守在他身旁,比语言还有说服力。
“是银白君王!”有人惶恐的说道。
“笨蛋,那位大人物可不会跑到布理这种乡下来寻我们的麻烦。”一个阴郁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他企图挑动人群,撺掇这些胆小的家伙冲出来拼命,说刚才的火焰不过是攻击者的戏法,就像是流浪巫师的烟火。
“也许我能一箭射死他。”法拉米尔走到两位王子身边,惊愕的神色还未从他脸上消退。
“他躲在石道后边,你的弓箭可不会拐弯。”阿拉图皱起眉头,对于这些家伙的负隅顽抗感到有些失去耐心。“而且他可能是敌人的头头,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在狭小的隧道里战斗可不明智,殿下。”波洛米尔也走了过来,好心的提醒道。“他们虽然是些不成器的家伙,但他们人数众多,黑暗中的利箭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勇士的命。”
诺拉图看了眼幽深的洞穴,火把与烈焰的火光把更里面的隧道拉得更深,源自龙裔与精灵的锐利直接看透了彼处的阴影。
“也许我们不需要进去。”他看向兄长。
阿拉图想了想,点了点头。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有些不解。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前刚铎王子见识到了传说中龙裔的另一种力量。
“他只是想让你们送死。”诺拉图的声音变得柔和,变得充满魔力,当他开口,洞穴里的火焰甚至变小了许多。
“但你们可以不这样做。”阿拉图的声音比他兄弟的更令人惊叹,几乎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不禁的想要驻足聆听,忍不住想要附和,一切违逆这声音的都显得那么罪孽深重,但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这声音说了什么。
“想想吧,你们辛辛苦苦,努力的工作,为的不是让你们渺小的生命在以后的日子里过得更好吗?但如果因此丢掉性命,那多划不来。”
里面的人一下子静下来,似乎在思考,又仿佛被兄弟俩的声音魔咒镇住了,他们在倾听,又在挣扎。
“不,他们在撒谎,你们不能听他的。”最先那个声音惊惶的叫道。因为他不是这些声音的对象,反而是目标,所以他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安静!”诺拉图眯起了眼睛,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他说:“愚蠢的人啊,难道我不是在拯救你吗?从邪恶恐怖的阴影里。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会永远的保护你吗?当你做下如此多的恶事,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末日名单里早已写下你的名字!等到最终时刻的到来,你将面临诸神的审判。”
这充满愤怒的声音让那个负隅顽抗者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真的看到了来自诸神的审判。
蛊惑人心的言语再也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不肯就范,只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见此,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似乎在真心的为他着想:“但如果你能迷途知返,诸神也会感到欣喜吧。你们其他人也如此。醒来吧,无知的,受欺骗的人啊,你们被邪恶当成了炮灰,以此来对抗、违逆诸神。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吗?醒来吧,你们还能被拯救,只要丢下武器,走出来,诸神会看到你们悔过之心。”
很多人动摇了。因为他们听见的是一位仁慈的君王正在谆谆规劝一个犯错的宠臣,又像顽皮的小孩或愚蠢的仆人,在门边偷听到长辈那难以捉摸的谈话,并担心着这对自己的命运会造成何种影响——最主要的是,洞口那弥漫着的怪异恶臭与肉香比什么语言都要来的有说服力。
恶棍们胆怯了,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惶恐与不安充盈着整座洞窟。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几乎差点就忍不住也跟着丢下了武器。他们面面相觑,以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脑中那充满魔力的声音压下去。
“我……我投降。”洞穴中,有人终于抵挡不住双胞胎的魔力之声,与内心的恐惧,丢下手中的武器,尖叫着跑了出来:“别杀我,我并没有杀过人。”
“不!”那个一开始试图挑动人群反抗阿拉图他们的声音兀然惊醒,他惊恐的大喊:“别相信他们,他们一家子都是骗子。”
“现在。”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变得威严,变得如同天边的雷霆,震得幽深的洞穴上方的石块不断的掉落,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几乎让里面的人双耳全部失聪:“把胆敢违逆王者之声的人抓出来,我,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阿拉图·阿拉卡诺恕你们无罪!”
洞窟里面一静,然后希冀的喧哗与绝望的喊杀几乎同时响起。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不禁后退了一步,望向双胞胎的眼神露出敬畏的神色。
等到这场闹剧彻底落下帷幕,原本近百人的盗贼团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三十多人。其中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就有将近三十人。而剩下的要么死于阿拉图最开始的那记龙焰,要么到最后,依然不知死活的负隅顽抗,结果被波洛米尔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
“凯勒多力恩饶恕了你们,但我可没说。”前刚铎王储如此对他们说:“我并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家臣,毋需听从埃尔佩拉王国的律法!”
对此,无论是阿拉图,还是诺拉图,都没说什么。
“现在。”阿拉图摘掉头上兜帽,站到一个眼神阴鸷,满脸桀骜不驯的家伙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告诉我,你们幕后主子到底是谁?”他是这群流氓、恶棍、杀人犯的头头。
就是他一直在企图挑动这群可恨的家伙挑战年轻的龙裔。
他比布理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而且精悍勇猛,他的手下被双胞胎的魔力之声控制,发起反叛时,他甚至杀死了好几名旧日的伙伴。
“他是南方的黑努门诺尔人。”法拉米尔看着对方那略深的肤色,有些惊讶。
结果这家伙却不屑的冲他吐了口唾沫,“诸神的走狗。”
“够了。”
阿拉图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普通黑色,变成了金色,在星光下如同琥珀一般迷人且危险,“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给你自由。”
盗匪头子想要扭开头,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他定定的看着银白君王之子那充满了魔力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道:“我受可哈穆尔、神秘的黑骑士、恐怖的骑手、九名国王之一的命令,在北方人类城镇附近制造混乱,散布恐惧。一天前,黑骑士找到我,言主人之敌已从夏尔出发,让我在此地趁乱截杀霍比特人。但昨日前往布理的家伙回来后报告说发现了几名说精灵语的人类,于是黑骑士便连夜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敢问。”
诺拉图追问:“你们的主人是谁?他在哪?”
这名精悍桀骜的黑努门诺尔人立即挣扎起来,看向双胞胎的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与不安。另外,某股力量也促使他不敢背叛他幕后的真正主人,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还显稚嫩的阿拉图暂时无法与之抗衡。
“你们永远别想反抗我的主人,他是黑暗,他是死亡,他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敌人挣脱了阿拉图的控制,大喊道,却被波洛米尔一脚踹翻,手中利刃抵住他的咽喉,才把他压制住。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主人是索伦!”波洛米尔咬牙切齿的说道,冰冷的剑锋甚至割开了敌人的咽喉。
但敌人却丝毫不惧,反而狰狞笑道:“德内梭尔之子,你以为你能恐吓我?我的主人比你更有力量,你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你们家族的权力不过是一个笑话,你的城市、你的人民,迟早会陷入火海!实际上,他做到了。”
他冲着银白君王的儿子们喊道:“你们的世界将被毁灭,而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
“但你看不到了。”阿拉图一剑把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波洛米尔惊讶的松开了无头的尸体,避免被喷涌的血迹沾上。
旁边的俘虏们瑟瑟发抖。
“你答应了给他自由。”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诺拉图不解的说道。
他的兄长把依旧光滑如初的阿兰如斯放回剑鞘:“我让他从这个世界的重负中解脱,他自由了。”
“但他还有更多情报。”诺拉图皱眉。
“他的心早已被恐惧控制,不会说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了。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阿拉图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波洛米尔兄弟,然后移开视线。他望向了南方。“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与双胞胎暂时分手,因为他们要把剩下的这群俘虏带到布理,接受审判。也许他们会被投入监牢,渡过囚徒的下半生,也或许会被暗中放走。但无论如何,阿拉图承诺他们的做到了。
他没有杀死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至于他们会不会珍惜,阿拉图不会在意。
双胞胎趁着夜色,几乎毫不停歇的在野外迅捷的奔跑着。他们就像两头灵活的小鹿,在林间快速穿行,又爬过了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山坡,从布理的围栏外跑过,越过狭长的河谷与乡野,直驱南边的古冢岗。
他们跑得是那样的快,如果波洛米尔他们还在,根本无法跟上双胞胎的脚步。只见渐盈的月亮爬上西方天际,天空群星毕现,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风在他们的尖耳朵旁呼呼的吹,大地的影子不断的在他们身后流逝。
“看。”阿拉图指着天边那一条长长的阴影对兄弟说:“那边就是古冢岗,我在父亲书房的地图上看到过它。”
此时东边天际开始露白,群星淡去,灰蒙蒙的天光正在慢慢变亮。
诺拉图举目远眺,却发现西边的群山被大股不详的黑云与白雾笼罩着,某种邪恶的力量充盈着整片山岗。
他说:“我们来晚了,他们遇上了敌人的伏击,希望他们中还有人活下来。”
阿拉图却说:“巫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父亲对他们的评价颇高,我相信米斯兰迪尔大人一定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逃出来的。”
“我对米斯兰迪尔大人抱有信心,但我们的敌人同样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们中还带有羸弱的霍比特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强力的战士。”诺拉图说。
“那我们就更应该加紧行动了。”阿拉图说。
他们循着小路,飞快前行。龙裔的体质让兄弟俩精力充沛,无视整夜的奔跑,精灵的血脉又让他们充分的掌握身体每一丝肌肉的发力,从而更合理的运用他们的力量。
他们风一般的穿过了古冢岗与南北大道间的那一片荒凉的原野,冲入了荒凉而幽深的古冢岗。山涧弥漫着的浓雾与阴影无法阻碍他们半分。他们继承的血脉中,具有看破一切迷雾的能力。
但他们也变得谨慎起来。因为兄弟俩自从进入到这片被迷雾与阴影笼罩着的山区,某股阴冷的力量就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他们四周。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死亡气息好浓,仿佛死者从他们的坟墓里爬出来了一样。”诺拉图抽出了宝剑凛吉尔。流光若水的修长剑身立即发出了莹莹的星光,将周围的迷雾照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这里是古代战场之一。努门诺尔人曾在这里进行过多场大战,附近的山岗与平原尸浮遍野。”阿拉图拔出了佩剑阿兰如斯,蓝色与红色的火光绽显,将阴影驱散了一大片。
“我记得父亲说过,这附近可能存在尸妖。”
他们小心的在附近方圆一大片地面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打斗痕迹。于是兄弟俩继续前进。
突然,阿拉图与诺拉图同时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道炽烈的强光在山谷的另一端猛然爆发。
第四十九章 埃尔隆德会议
很抱歉,脖子疼了一天了,实在码不出来,先发一章昨天的,明天改回来。
洞穴正如法拉米尔所言,比想象的要深,蜿蜒的石道有效的隔绝了煌煌的龙焰,里面的人很大一部分并未被波及。
只有那些靠近洞口的倒霉蛋听到敌袭的警告后,提起刀剑棍棒,骂骂咧咧的准备反抗。却不想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熔铁烁金的炽热洪流,结果这些坏得流脓的家伙当即被龙焰给烧成了一团团火球。
听着同伴凄厉惨绝的哀嚎,以及那煌煌的火光,几乎没有人还敢冲出来,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想逃,但洞穴却只有一条通道——这些流氓、地痞、恶棍、拦路盗匪可不是矮人,他们没那么高超的技艺能打通大山的两头。
“丢下武器,走出来。”诺拉图大声说道,威严的声音在幽深的洞穴中回荡。“以埃尔佩拉的名义,投降者不死。”
他的兄长持剑守在他身旁,比语言还有说服力。
“是银白君王!”有人惶恐的说道。
“笨蛋,那位大人物可不会跑到布理这种乡下来寻我们的麻烦。”一个阴郁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他企图挑动人群,撺掇这些胆小的家伙冲出来拼命,说刚才的火焰不过是攻击者的戏法,就像是流浪巫师的烟火。
“也许我能一箭射死他。”法拉米尔走到两位王子身边,惊愕的神色还未从他脸上消退。
“他躲在石道后边,你的弓箭可不会拐弯。”阿拉图皱起眉头,对于这些家伙的负隅顽抗感到有些失去耐心。“而且他可能是敌人的头头,我们需要他的情报。”
“在狭小的隧道里战斗可不明智,殿下。”波洛米尔也走了过来,好心的提醒道。“他们虽然是些不成器的家伙,但他们人数众多,黑暗中的利箭能轻而易举的要了勇士的命。”
诺拉图看了眼幽深的洞穴,火把与烈焰的火光把更里面的隧道拉得更深,源自龙裔与精灵的锐利直接看透了彼处的阴影。
“也许我们不需要进去。”他看向兄长。
阿拉图想了想,点了点头。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有些不解。但紧接着发生的事,让前刚铎王子见识到了传说中龙裔的另一种力量。
“他只是想让你们送死。”诺拉图的声音变得柔和,变得充满魔力,当他开口,洞穴里的火焰甚至变小了许多。
“但你们可以不这样做。”阿拉图的声音比他兄弟的更令人惊叹,几乎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不禁的想要驻足聆听,忍不住想要附和,一切违逆这声音的都显得那么罪孽深重,但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这声音说了什么。
“想想吧,你们辛辛苦苦,努力的工作,为的不是让你们渺小的生命在以后的日子里过得更好吗?但如果因此丢掉性命,那多划不来。”
里面的人一下子静下来,似乎在思考,又仿佛被兄弟俩的声音魔咒镇住了,他们在倾听,又在挣扎。
“不,他们在撒谎,你们不能听他的。”最先那个声音惊惶的叫道。因为他不是这些声音的对象,反而是目标,所以他只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
“安静!”诺拉图眯起了眼睛,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他说:“愚蠢的人啊,难道我不是在拯救你吗?从邪恶恐怖的阴影里。你以为,你背后的主子会永远的保护你吗?当你做下如此多的恶事,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末日名单里早已写下你的名字!等到最终时刻的到来,你将面临诸神的审判。”
这充满愤怒的声音让那个负隅顽抗者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瑟瑟发抖起来,仿佛真的看到了来自诸神的审判。
蛊惑人心的言语再也说不出来。
但他还是不肯就范,只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见此,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似乎在真心的为他着想:“但如果你能迷途知返,诸神也会感到欣喜吧。你们其他人也如此。醒来吧,无知的,受欺骗的人啊,你们被邪恶当成了炮灰,以此来对抗、违逆诸神。这难道不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吗?醒来吧,你们还能被拯救,只要丢下武器,走出来,诸神会看到你们悔过之心。”
很多人动摇了。因为他们听见的是一位仁慈的君王正在谆谆规劝一个犯错的宠臣,又像顽皮的小孩或愚蠢的仆人,在门边偷听到长辈那难以捉摸的谈话,并担心着这对自己的命运会造成何种影响——最主要的是,洞口那弥漫着的怪异恶臭与肉香比什么语言都要来的有说服力。
恶棍们胆怯了,他们开始窃窃私语,惶恐与不安充盈着整座洞窟。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几乎差点就忍不住也跟着丢下了武器。他们面面相觑,以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脑中那充满魔力的声音压下去。
“我……我投降。”洞穴中,有人终于抵挡不住双胞胎的魔力之声,与内心的恐惧,丢下手中的武器,尖叫着跑了出来:“别杀我,我并没有杀过人。”
“不!”那个一开始试图挑动人群反抗阿拉图他们的声音兀然惊醒,他惊恐的大喊:“别相信他们,他们一家子都是骗子。”
“现在。”阿拉图宛如音乐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变得威严,变得如同天边的雷霆,震得幽深的洞穴上方的石块不断的掉落,放大无数倍的声音几乎让里面的人双耳全部失聪:“把胆敢违逆王者之声的人抓出来,我,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阿拉图·阿拉卡诺恕你们无罪!”
洞窟里面一静,然后希冀的喧哗与绝望的喊杀几乎同时响起。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不禁后退了一步,望向双胞胎的眼神露出敬畏的神色。
等到这场闹剧彻底落下帷幕,原本近百人的盗贼团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三十多人。其中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就有将近三十人。而剩下的要么死于阿拉图最开始的那记龙焰,要么到最后,依然不知死活的负隅顽抗,结果被波洛米尔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
“凯勒多力恩饶恕了你们,但我可没说。”前刚铎王储如此对他们说:“我并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家臣,毋需听从埃尔佩拉王国的律法!”
对此,无论是阿拉图,还是诺拉图,都没说什么。
“现在。”阿拉图摘掉头上兜帽,站到一个眼神阴鸷,满脸桀骜不驯的家伙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告诉我,你们幕后主子到底是谁?”他是这群流氓、恶棍、杀人犯的头头。
就是他一直在企图挑动这群可恨的家伙挑战年轻的龙裔。
他比布理人还要高出一个头,而且精悍勇猛,他的手下被双胞胎的魔力之声控制,发起反叛时,他甚至杀死了好几名旧日的伙伴。
“他是南方的黑努门诺尔人。”法拉米尔看着对方那略深的肤色,有些惊讶。
结果这家伙却不屑的冲他吐了口唾沫,“诸神的走狗。”
“够了。”
阿拉图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普通黑色,变成了金色,在星光下如同琥珀一般迷人且危险,“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给你自由。”
盗匪头子想要扭开头,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他定定的看着银白君王之子那充满了魔力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道:“我受可哈穆尔、神秘的黑骑士、恐怖的骑手、九名国王之一的命令,在北方人类城镇附近制造混乱,散布恐惧。一天前,黑骑士找到我,言主人之敌已从夏尔出发,让我在此地趁乱截杀霍比特人。但昨日前往布理的家伙回来后报告说发现了几名说精灵语的人类,于是黑骑士便连夜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敢问。”
诺拉图追问:“你们的主人是谁?他在哪?”
这名精悍桀骜的黑努门诺尔人立即挣扎起来,看向双胞胎的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与不安。另外,某股力量也促使他不敢背叛他幕后的真正主人,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还显稚嫩的阿拉图暂时无法与之抗衡。
“你们永远别想反抗我的主人,他是黑暗,他是死亡,他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敌人挣脱了阿拉图的控制,大喊道,却被波洛米尔一脚踹翻,手中利刃抵住他的咽喉,才把他压制住。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主人是索伦!”波洛米尔咬牙切齿的说道,冰冷的剑锋甚至割开了敌人的咽喉。
但敌人却丝毫不惧,反而狰狞笑道:“德内梭尔之子,你以为你能恐吓我?我的主人比你更有力量,你在他面前不过是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你的城市、你的人民,迟早会陷入火海!实际上,他做到了。”
他冲着银白君王的儿子们喊道:“你们的世界将被毁灭,而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
“但你看不到了。”阿拉图一剑把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波洛米尔惊讶的松开了无头的尸体。
旁边的俘虏们瑟瑟发抖。
“你答应了给他自由。”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狰狞头颅,诺拉图不解的说道。
他的兄长把依旧光滑如初的阿兰如斯放回剑鞘,面不改色的说:“我让他从这个世界的重负中解脱,他自由了。”
“但他还有更多情报。”诺拉图皱眉。
“他的心早已被恐惧控制,不会说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了。而且,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拉图望向了南方。
于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与双胞胎暂时分手,因为他们要把剩下的这群俘虏带到布理,接受审判。也许他们会被投入监牢,渡过囚徒的下半生,也或许会被暗中放走。但无论如何,阿拉图承诺他们的做到了。
他没有杀死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至于他们会不会珍惜,阿拉图不会在意。
双胞胎趁着夜色,几乎毫不停歇的在野外迅捷的奔跑着。他们就像两头灵活的小鹿,在林间快速穿行,又爬过了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山坡,从布理的围栏外跑过,越过狭长的河谷与乡野,直驱南边的古冢岗。
他们跑得是那样的快,如果波洛米尔他们还在,根本无法跟上双胞胎的脚步。只见渐盈的月亮爬上西方天际,天空群星毕现,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风在他们的尖耳朵旁呼呼的吹,大地的影子不断的在他们身后流逝。
“看。”阿拉图指着天边那一条长长的阴影对兄弟说:“那边就是古冢岗,我在父亲书房的地图上看到过它。”
此时东边天际开始露白,群星淡去,灰蒙蒙的天光正在慢慢变亮。
诺拉图举目远眺,却发现西边的群山被大股不详的黑云与白雾笼罩着,某种邪恶的力量充盈着整片山岗。
他说:“我们来晚了,他们遇上了敌人的伏击,希望他们中还有人活下来。”
阿拉图却说:“巫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父亲对他们的评价颇高,我相信米斯兰迪尔大人一定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逃出来的。”
“我对米斯兰迪尔大人抱有信心,但我们的敌人同样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们中还带有羸弱的霍比特人,他们可不是什么强力的战士。”诺拉图说。
“那我们就更应该加紧行动了。”阿拉图说。
他们循着小路,飞快前行。龙裔的体质让兄弟俩精力充沛,无视整夜的奔跑,精灵的血脉又让他们充分的掌握身体每一丝肌肉的发力,从而更合理的运用他们的力量。
他们风一般的穿过了古冢岗与南北大道间的那一片荒凉的原野,冲入了荒凉而幽深的古冢岗。山涧弥漫着的浓雾与阴影无法阻碍他们半分。他们继承的血脉中,具有看破一切迷雾的能力。
但他们也变得谨慎起来。因为兄弟俩自从进入到这片被迷雾与阴影笼罩着的山区,某股阴冷的力量就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他们四周。
“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死亡气息好浓,仿佛死者从他们的坟墓里爬出来了一样。”诺拉图抽出了宝剑凛吉尔。流光若水的修长剑身立即发出了莹莹的星光,将周围的迷雾照得如同天上的银河。
“这里是古代战场之一。”阿拉图拔出了佩剑阿兰如斯,蓝色与红色的火光绽显,将阴影驱散了一大片。
“我记得父亲说过,这附近可能存在尸妖。”
他们小心的在附近方圆一大片地面搜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打斗痕迹。于是他们继续前进。
突然,兄弟俩听到了风中隐约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怒吼,炽烈的强光在山谷的另一端猛然爆发。啊,那是巫师的力量,他们还在坚持。
第五十章 际会众人
快到傍晚时,弗罗多又醒了过来,此时他觉得自己不再急需休息或睡眠,而是想要吃喝,在吃饱喝足之后,或许还能唱唱歌,听听故事。于是他下了床,发现一套干净的绿衣服已经为他备好,穿起来非常合身。
对镜一照,他惊见镜中人比记忆里的瘦多了,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总是跟着比尔博在夏尔踏青。而如今镜中的自己却显得有些疲倦,似乎某种东西在压榨着他,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而且显得若有所思。
“是啊,自从你结果那个责任,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他对着镜中的人说,“不过,现在可是欢聚时刻,至少甘道夫是这样说的!值得担心的事不如放到明天吧。”他伸个懒腰,用口哨吹起一首小曲子。
就在那时,响起了敲门声,是山姆。他奔向弗罗多,似乎极为高兴,不过他又停下脚步。
“弗罗多先生,你好。”
“晚上好,山姆!”弗罗多说。“应该是晚上了没错吧?”
“是的,正是享用晚餐的时刻。”山姆说,两眼闪闪发亮,而且手舞足蹈,“少爷,看见你起床,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真是太好啦!那时候看到你痛苦的样子,还以为……不过好了,埃尔隆德大人治好了你,这真是值得庆幸一百天的事情!甘道夫派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下楼没有,我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我准备好了。”弗罗多说,“我们走吧,去找其他人!”
山姆更开心了,他说,“这房子好大。你永远不知道转过拐角会见到什么。精灵,少爷!这里那里,到处都有精灵!有些好像国王,叫人又怕又敬,有些快乐得就像小孩一样。还有,你肯定想不到我遇见了谁——虽说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事物!他……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觉得,等你亲眼看到,那种感觉才会更真切!”
“好吧,山姆。你这样说更让我好奇了。”弗罗多说,挽住山姆的胳膊,“不过我现在更需要一顿丰盛的晚餐,甘道夫是这样让你来找我的吧?”
山姆的兴奋才稍微平息,他领弗罗多穿过好几条走道,又下了许多阶楼梯,来到一处高踞在陡峭河岸上方的花园。
弗罗多发现朋友们都坐在房子朝东一面的廊上,他们都穿着新衣服,淡素中透着某种精美,显然这些都是精灵的造物。
下方的河谷已经笼在阴影中,但远方高耸的崇山峻岭仍披着余晖。而风很暖,奔腾而下的流水声很响,黄昏的空气中充盈着树木和花朵的清淡芬芳。
“哇哈!”皮平跳起来喊道:“我们高贵的表亲来啦!快给魔戒之主让道!”
“嘘!”甘道夫从廊后的暗处走出来,斥喝道,“邪物进不来这个山谷,但是我们照样不该指名提起。弗罗多不是魔戒之主,魔多邪黑塔的主人才是。我们确实是在一处安全的要塞里面,但外面正变得越来越黑暗也是事实。”
“这种叫人倒胃口……我是说欢欣鼓舞的事儿,甘道夫可说了一堆。”皮平说:“他认为我需要守点规矩。不过,不知怎么搞的,待在这儿就是没法觉得沮丧消沉。我要是知道这场合该唱什么歌,我早唱了。”
弗罗多大笑,“会有机会的。不过此时此刻,我更想吃喝!”
“我一贯说,弗罗多你总是这么狡猾!”皮平说:“起床刚好赶上吃饭,这是所有霍比特人最渴望的!”
“而且那岂止是吃饭,根本是大宴啊!”梅里说,表情比他们从夏尔出来时昂扬许多,仿佛此前那黑暗的一幕已经彻底从他们的身上褪去了:“甘道夫一说你复原了,准备就开始了。”
他话音未落,某种清脆的钟声便齐齐鸣响,似乎在召唤大家到大厅去。
“埃尔隆德大人在邀请他的客人了。”甘道夫笑着说:“现在,肚子饿的人请迈开脚步吧!”
埃尔隆德之家的大厅里人头攒动:绝大多数是精灵,不过也有少数其他种族的宾客。
其中,最令弗罗多惊叹的正是让山姆念念不忘的银白君王——图尔卡·阿拉卡诺及他的一家。
是的。
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俩也在席间,而且靠主位极近。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似乎被他们父亲狠狠的训了一顿,此刻正一本正经的坐在座位上做乖孩子呢。弗罗多惊讶的发现,在他们对面,另一对双胞胎正微笑的看着他。
事后弗罗多才得知,那是埃尔隆德的两个儿子。
此前弗罗多从未见过埃尔隆德这位诸多传说里都提及的人物;金花领主也没有——只见格罗芬德尔身量高大挺拔,脸庞年轻俊美,大胆无畏,洋溢着欢欣。他有一头灿烂金发,双眼锐利明亮,声音悦耳动听,眉宇间存驻智慧,双手中蕴握力量。
埃尔隆德则既不苍老亦不年轻,但他俊美的脸上蕴含着各种故事,乌黑的头发如黎明前的暗影,发上戴着一圈银箍。灰色的双眼如清朗的黄昏,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他既似一位历尽风霜的君王,令人肃然起敬;又如同一位勇士,身经百战,年富力强。
而甘道夫的个子比另外两人略矮,但他长发雪白,银髯飞飘,肩膀宽阔,看起来就像古代传说中的贤明君王。他的容颜饱经风霜,而雪白浓眉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就像可以瞬间燃起烈火的煤炭。
可即使如此,他们的威仪都无法与银白君王相比。只见这位令人敬畏的王者诺睥睨间淡淡的星光从他金色的竖瞳中不断的渗出来,绸缎般黑色长发用秘银的额冠束在脑后,神情威严又温和,他的声音有时候如清风般暖人心扉,有时候又似波涛般恢弘回荡,但当他沉思,所有人又欢笑起来。
加上他伟岸的身躯,一边宛若王者,彰显出庄严威仪的埃尔隆德甚至都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啊。
如今银白君王的力量开始超出了这方天地的规则所能允许的。虽然他在尽力的收敛,但他的力量依然让与座的精灵与矮人、人类、霍比特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似乎察觉到弗罗多的视线,图尔卡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唬得弗罗多几乎恭敬无比的向银白君王行了一礼。
而长桌中段,有张配着华盖的座椅背对墙上的织锦挂毯而设,上面坐着一位美貌绝伦的姑娘。她长得极似埃尔隆德,弗罗多猜她是他的近亲。她的美弗罗多甚至无法用言语描述。
弗罗多从未见过,也不曾想像过,世间会有如此绝色佳人——她就像一道星光,璀璨而美丽。
她是阿尔玟,埃尔隆德之女。
另外,弗罗多还看到了阿拉贡和另外两名高大英俊的人类,他们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人类王国刚铎的前王子。他们是凯勒多力恩的朋友,受阿拉图与诺拉图的邀请,也一同出席了埃尔隆德的宴会。
而弗罗多右边坐着一位衣饰华贵,看来身份显赫的矮人。他叉状的胡须极长,白得堪比雪白的衣袍。他系着一条银腰带,颈上挂着一条钻石和银子穿成的项链。
“欢迎,幸会!”矮人说,扭过脸来面对他。然后他真的站起来鞠了一躬,说:“格罗因愿意为您效劳。”说着把腰弯得更低。
“弗罗多·巴金斯愿意为您和您家人效劳。”弗罗多惊得跳起身,碰散了椅垫,不过总算答得正确无误,“您就是那位格罗因,伟大的梭林·橡木盾那十二位同伴之一?我猜得对吗?”
“猜得很对。”矮人眨了眨眼睛,帮他收拾起那些椅垫,然后摆好,亲切有礼地帮弗罗多坐回椅子上,“而你是我们的朋友、著名的比尔博的亲戚,对吗?”
弗罗多即惊讶又高兴,“你怎么会知道?”
格罗因笑了起来:“因为比尔博告知了我们这点!你是他收养的继承人。他不止一次骄傲的向我们叙说这一点!啊,请容我恭贺你康复。”
第五十一章 远方的消息
“非常感谢!”
弗罗多惊喜又局促的坐在他的座位上,“你见过比尔博了?”
“是的,他前些年一直在埃瑞博,在矮人的故乡做客,他没告诉你吗?”格罗因说。
“并没有。”听到亲人的消息,弗罗多很开心:“虽然我知道他远行了,但具体的行程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去看看山,看看森林了,他一直念叨这个。但我不知道他居然真的再次去到了远在中土另一端。”
格罗因笑说:“矮人也一直怀念旧日的朋友,他的到来让山下王国蓬荜生辉,索林甚至为此举行了一个月的庆典,那是他最近为数不多的高兴的日子。”
这让弗罗多更加的好奇了,他还想再问,但此时宴会开始了。
他们只能暂时的止住了交谈。席间气氛欢快,食物极合他的辘辘饥肠。他吃了好一阵,才又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甚至转头打量起邻座来。
他首先寻找朋友们都在哪儿。山姆曾请求能否伺候自家少爷,却被告知这次他也是贵宾。弗罗多看见,他这会儿跟皮平和梅里坐在高台旁边一张小桌的上座。
“我听说,你经历了一些非常离奇的冒险。”格罗因说:“我好奇得很,是什么事让四个霍比特人踏上这么长的旅程。自从比尔博跟我们出了趟远门之后,就再没出过这种事。不过,既然埃尔隆德和甘道夫似乎没打算讨论这事,或许我不该问太多?”
“我想我们不宜谈论它,至少现在先不谈。”弗罗多礼貌地说。他猜,即使是在埃尔隆德之家,魔戒一事也不能随便拿出来谈论,而且他也想暂时忘记自己的麻烦。“可是我也同样好奇,”他补充道:“是什么事让您这样身份尊贵的矮人,从孤山远道而来?”
格罗因看着他:“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有预感,埃尔隆德大人很快就将召唤我们所有人,届时我们都将听说许多事。到时你可以从头到尾的听一遍。”
于是整顿饭余下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谈话,但是弗罗多听得多说得少;因为除了魔戒之外,夏尔的消息显得既琐碎遥远又微不足道,而格罗因却有许多大荒野北方地区的大事可说。
弗罗多得知,贝奥恩之子老格里姆贝奥恩,现在统领着许多强悍的人类,他们的领地位于迷雾山脉和黑森林之间。
“说真的,”格罗因说:“要不是贝奥恩一族,早就没法从孤山前来幽谷了。他们是一群英勇的人,始终使高隘口和卡尔岩渡口保持畅通。让那些乘着战车的家伙无法彻底控制罗瓦尼安。但是,他们索要的通行费太高。”
他摇着头补充说:“并且,他们跟过去的贝奥恩一样,不太喜欢矮人。不过,他们挺可靠,当今世道这就不错啦。没有哪个地方的人类,对我们能像河谷城的人类那般友善。那些巴德一族的人,他们是好人。神箭手巴德的孙子,也就是巴德之子巴因的儿子布兰德在统治他们。他曾是位强大的王,他的领土曾经扩张到埃斯加洛斯的东边和南边远处了。”
“曾经!”弗罗多敏锐的说:“我能从你口中听到遗憾。发生了什么吗?”
格罗因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是的,曾经。你没听说吗?东方来的蛮族们和战车民发起了浩大的战争,他们攻击了长湖镇与河谷城,布兰德战死啦。”
弗罗多长大了嘴巴,又惊又难过。“听到这么一个难过的消息,我很抱歉。”他说。
格罗因叹着气,没说话。好一会,才继续道:“我们支援了他们,但敌人实在太多了,索林也无法保护全部的人,最后这位人类的王光荣的战死在他们的城门上,不坠其祖威名。其他人则通通撤入到了埃瑞博。比尔博正是那个时候在那个时候来到了孤山。”
弗罗多问不停的张合着嘴巴,不停的吸着气,似乎在消化这些劲爆的消息,良久他才问道:“他现在好吗?矮人好吗?”
“有好有坏。无论是比尔博,还是我们。”格罗因说,“比尔博和我一样,都变老了,但相对矮人,他的变化更大,这点也许一会你会看到。而孤山的矮人有着山下王国坚固的大门的保护,现阶段还过得去。”
这一开始的确让弗罗多非常紧张,直到他听到这位尊崇的矮人说,比尔博一切都好,而且看样子,他也回到幽谷了,弗罗多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盛大的宴会,比尔博会错过。但现阶段,他又不好多问。
也许,正如格罗因说,一会就知道了吧。
弗罗多心不在焉的想到。
接着,格罗因就讲起了矮人王国的种种作为,一说就是很久。他很高兴遇到这么一位肯洗耳恭听的听众,因为弗罗多尽管其实很快就被那些闻所未闻的奇怪人名地名搞得一头雾水,但他既未显露疲态,亦未企图改变话题。
首先,索林仍是山下之王,现在年纪大了(已经过了两百七十岁),依然受人敬重,并且惊人地富有。
而在“五军之战”中活下来的那些个同伴,仍有九位与他在一起:杜瓦林、奇力菲力、格罗因、多瑞、诺瑞、比弗、波弗,以及邦伯。邦伯如今胖得要命,都没法从躺椅挪身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得要六个年轻的矮人来抬他才行。
“那么巴林、欧瑞和欧因怎么样了?”弗罗多问。
格罗因惊讶的看着他。“你不知道?”他说:“上次图尔卡大人帮矮人收复卡扎督姆,正是他们带头的啊,如今芬丁一脉正行使着卡扎督姆之主的职权!”
谈到矮人圣地,格罗因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重新振奋起来,他滔滔不绝的跟弗罗多讲述他们在孤山底下和卡扎督姆的辛勤劳作。
“我们干得挺好。”他说,“不过在金属工艺上我们超越不了父辈,许多秘技都失传了。我们能打造不错的盔甲和锋利的长剑,但却也仅仅不错罢了。惟独在开矿和建筑上,我们超越了从前。弗罗多,你该来看看卡扎督姆新开凿的厅堂与高旷的拱门,他们雕刻得像树木一般;还有在孤山上开辟的梯台,兴建的高塔!看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可没有闲着。”
“倘若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弗罗多说。
而这仅仅是宴会的一角。
在高台上,图尔卡也一直对埃尔隆德叙说着什么,不时还抬起头,从诸人的脸上扫过。当他锐利的目光落到弗罗多的身上时,总会微微的停顿一下。不过看到这名原著中的霍比特人兴致勃勃的和矮人聊着什么,便又微微一笑,略了过去。
直到他看到沉默不言的阿拉贡,与温柔恬静的阿尔玟,他又皱起眉头。
他轻声的对着幽谷之主说着什么,但埃尔隆德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于是图尔卡只能闭上嘴巴,不再提及。
美丽如同一缕星光的埃尔隆德之女若有所觉,她抬起头,看了上座的图尔卡与她的父亲一眼,什么都没说。
阿拉图与诺拉图看到他们形同养母的暮星公主这个样子,不禁也是眼珠子乱转。
但由于他们才闯下祸事,此时根本不敢再在他们父亲面前嘚瑟。而且,他们的心也很复杂,因而最终他们同样选择视而不见。
倒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对这次的宴会颇为惊奇,但他们心中同样有着重重心事,于是也默默的吃着东西。
另外,还有莱戈拉斯与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们,他们也各自的在他们的席位上,微笑的看着所有人。
期间,美妙的音乐不曾断绝。
清幽的竖琴声从头到尾的一直响着,欢乐与满足的笑容布满了大厅,几乎所有参与了这次宴会的人都这么说。
这是我参与过的最盛大的晚宴之一啦!
终于,晚宴结束了。图尔卡和埃尔隆德率先起身,朝大厅外走去,众人也依次跟随。诸门豁然大开,他们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又穿过另外几道门,进入了另一座大厅。
厅里没有桌子,但在林立两旁的雕花柱子中间,有个巨大的壁炉,里面的火烧得正旺。而西面的窗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庭院中,某种古怪而沉闷的声音不断的从上方传来。比尔博正坐在窗边,和他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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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梦起的地方
“比尔博。”弗罗多高兴的喊了起来,本就愉悦的心情变得更加高昂了。他快步上前,忍不住想要拥抱他。
“啊,让我们瞧瞧,这是谁。”比尔博回过头,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容:“亲爱的弗罗多,我的棒小伙,看到你终于康复了,我非常高兴。我听说,这整场宴会都是为你办的。我希望你玩得很开心。”
弗罗多能看到,比尔博是真的老了,就像那些行枯就木的老人,曾经的那些精气神几乎被岁月给抽空了,仿佛就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你怎么没去?”弗罗多有些哽咽的说,他拉起这个令人尊敬的老头儿枯瘦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曾经那个直面过巨龙、从半兽人的城镇中逃脱,又与大蜘蛛奋战过,还曾作为精灵王的座上宾,被瑟兰迪尔盛情招待过的霍比特人笑着说:“我也很想你,但是你在睡觉的时候,我已好好看过你啦。我每天都和山姆一起坐在你床边。至于宴会,我现在不怎么参加那类活动啦。再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情?”
“呼噜姆。呼姆。”一个厚重的操着古怪音调的声音自两人的头上响起:“唔,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霍比特人。和比尔博一样。你好,弗罗多。唔,是这个称呼吗?请原谅,我们不常用人类的语言,希望没有拼错。”
弗罗多这才发现他们头上,窗户外边,站着一棵巨大(至少十四呎高,而且非常强壮)的……树。一棵有着离奇古怪到了极点的脸的……树。
“啊,你……我……”弗罗多被树须的那双深邃的闪着绿色的光芒的棕色眼睛缓慢、严肃,但又极具穿透力地打量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了甘道夫此前打的那个哑谜,又想起山姆兴奋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说:“哈啰,你好啊,先生。弗罗多·巴金斯愿为您效劳。”
精灵与山姆他们全都笑了起来。
“我就说他会惊讶。”皮平说:“夏尔传说中会移动的树是真的,弗罗多,他们是树人,百树的牧人。不过他们自称恩特。”
“他是树须,范贡森林之王。”比尔博笑着说:“他有很多自远古以来就存在的故事,我一直在和他聊着这些故事。”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甘道夫走过来,悄咪咪的对他说:“就是他发起的这次会议。”
“今晚是欢聚的时刻,沉重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吧,现在,让我们先坐下来,畅享音乐与故事吧。”图尔卡走过来,他向树须点了点头。然后环视四周:“我们中太多人背负了悲伤,这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如今,在埃尔隆德大人的家里,我们可以卸下那些负担,好好的歇一歇。”
在弗罗多惊讶的目光中,树须居然弯下他笔直的树干,向这位至高的君王行了个礼,“呼姆。树人已经等得够久了,再多等一个晚上,并不是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如您所愿,北方之王。”
比尔博也说:“说得好,我这些年也一直在写诗歌,我迫不及待的想让精灵帮我参详一下到底怎么样。”
埃尔隆德大笑:“那么我们一会拭目以待。”
于是,所有人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精灵吟游诗人开始奏起甜美的乐曲。渐渐地,大厅里人满了,弗罗多愉快地看着这么多美丽的面孔齐聚一堂,金色的火光在他们脸上摇曳,在他们发间闪烁。
弗罗多挨着比尔博坐下,山姆也很快过来坐在他们附近。他们轻声交谈,无视周围大厅里的欢笑和音乐。
比尔博说他离开安努米那斯后,就沿着大道及其两侧的乡野漫无目的地游荡,但不知怎地始终都朝着幽谷的方向。
他说,“休息了一阵子之后,我跟着矮人去了埃瑞博:那是我最后一趟旅行。我在孤山再次见到了索林,他也很老了,菲力作为都灵王室的继承人已经开始准备登基;奇力他们也都很好;就是战争一直在持续,矮人们的日子开始变得窘迫,但也还能坚持。然后我回到这儿来,就一直待着。”
“有几次我想过回霍比屯去,可是我老了,他们也不让我去,我是指甘道夫和埃尔隆德。甘道夫说:‘比尔博,你已经把魔戒交出去了。你要是打算再插手,对你或对别人都没有好处。’。而且,图尔卡大人也认为,我待在幽谷更好,时间在这里似乎停滞不前,待在这里能让我的头脑保持清醒。他是这样说的。”
说着他停下来,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定定的看着弗罗多。
“你现在带着它吗?”他小声问,“我是说:那个戒指!我真的很想再看看它,看看它就好。”
“对,我带着它呢。”弗罗多回答,不知为何感到不乐意,“它始终都是那个样,一点都没变。”
“嗯,我就想再看一下。”比尔博说。
这时,音乐变了,变得更悠扬与轻忽了,仿佛有人在悲伤的呢喃。
先前弗罗多起床更衣时,就发现有人趁他睡觉时,将魔戒换了条又轻又结实的新链子,给他挂在脖子上。此时他慢慢把它拉了出来。
然后,很多人,我是指——图尔卡、埃尔隆德、甘道夫、金花领主、阿尔玟、龙裔双胞胎、阿拉贡几乎齐齐的看了过来。
树须因为离得近,也发现了。
虽然有着阴影的相隔,但他们全都看到了那枚戒指。阿拉图与诺拉图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他们微微失神的看着那枚金灿灿的圆环,周围萦绕的音乐和歌唱似乎淡去了,眼睛里只有那枚具有不可思议魔力的戒指;
阿拉贡的表情更苦了,眼睛闪过一丝挣扎;
埃尔隆德、金花领主、甘道夫齐齐皱起眉头,有几丝厌恶,又有几丝惊惧;
树须发出某种沉闷的哼声。
这时,图尔卡突然出声。他说:“这首歌我并不太喜欢,它太悲伤了,换一首吧。”彼时,他的声音如同一记钟鼓,重重的敲打在了诸人的心里。把双胞胎和阿拉贡他们的心神全拉了回来。
正好此时比尔博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去抓那枚戒指,结果被银白君王充满了魔力的声音惊醒,弗罗多迅速收回了戒指。他惊愕又痛苦地发现,自己眼前不再是比尔博——两人之间似乎投下了一片阴影,而透过阴影,他发觉自己正注视着一个皱纹密布的瘦小家伙,一脸饥渴,探出一双瘦骨嶙峋的双手摸摸索索。他生出一种冲动,想痛揍对方一顿。
比尔博迅速看了看弗罗多的面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很抱歉……”他说:“我真抱歉让你背负这样的重担,弗罗多,我为所有这一切感到抱歉。”
弗罗多将魔戒藏妥,两人之间的阴影也消失了,几乎没留下一丝痕迹。幽谷的光亮和音乐又包围了他们。
其他人也都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想要摆脱那股不详的阴影。但更多的精灵和矮人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时,美丽的阿尔玟站出来说:“那么,就让我为大家献唱一首吧,希望埃尔贝瑞丝的星光永远照拂你们,精灵之友们。”
愿夜空之中闪烁明星
无尽星光指引你前行征程
愿黑暗之幕就此倒下
邪恶之物远离你圣洁心灵
旅途孤单,你一人前行
哦—你离家乡已然如此之远
Morni? utúli?
坚信你的信条
Morni? alanti?
但你心中承诺不忘
愿那邪恶暗影之呼唤
就此陨落
愿你那漫漫长路之征程
点燃星空
当那黑夜被你征服
你将崛起于阳光之下
起初,弗罗多无法听懂这优雅的精灵语歌词,但精灵公主的歌声是如此美妙,她一开口,所有人便深深的沉迷了进去。弗罗多仿佛看到了一缕缕星光,刺破黑暗,洒落大地。而星光中央站着的精灵公主仿佛瓦尔妲降世一般,美丽而圣洁。
渐渐地,所有人心中的阴霾在这美妙的旋律中烟消云散,笑容与欢乐重新浮上他们的脸庞。
终于,阿尔玟的最后一个字词落下,所有人不禁掌声四起。
就连图尔卡都不禁说:“在这片土地的所有精灵的歌声中,就属Undómiel的歌喉最引人入胜。暮星之称名副其实。”
“再来一遍吧。”诺拉图拼命的鼓着掌,跳脱得不像一个精灵。阿拉图也在一旁微笑着支持胞弟的提议。
显然,他们很喜欢这位美丽的教母。因为自从他们的nana离开中土,回归所有精灵的家后。彼时,一直照顾他们的就是这位暮星公主。
啊,是的。很多年前,正当图尔卡苦于一个人不知如何抚养还年幼的双胞胎时,这位公主自告奋勇的前来安努米那斯,取代他们母亲的角色,照顾起了年幼的双胞胎。
我们无法得知,这到底只是出于精灵对幼小亲族的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正是由于这位美丽的暮星公主,两个小家伙才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因为这位公主给予了双胞胎除他们母亲外最温柔的爱,她呵护他们成长。总是温柔的向他们解释,他们的母亲只是暂时的与他们分离,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重逢的。
这让彼时才失去了母亲的双胞胎内心极为感动。
可以说,双胞胎成长的路上,获得了很多的爱。除了他们父亲,双胞胎最亲近的人一个是阿尔玟,一个是比尔博。
就连灰港的奇尔丹都要排在他们之后。
或许埃尔隆德当年正是预见了这一幕,才对前来报信的使者说,他的亲族将与新的国王有一段渊源吧。
面对如此美妙的歌声,比尔博也表示说:“和精灵相比,我的诗歌确实只是平庸之作!看来接下来没有我发挥的余地啦。”
精灵和矮人哈哈大笑。
就连久未说话的阿拉贡不禁也吟诵道:A&h Gilthoniel,
silivren penna míriel
o menel aglar&h!
Na-bsp;palan-díriel
o galadhremmih,
Fanuilos, le linnathon
nef aear, sí nef aearon!
事后弗罗多才知晓,这是一首称颂星辰之后埃尔贝瑞丝(或者说吉尔松涅尔)的诗。它一直在杜内丹人与精灵口中传诵。
大意是:啊,埃尔贝瑞丝!吉尔松涅尔!
澄净晶莹,群星璀璨
流泻犹如宝钻光华!
茂林幽深的中洲上,我们遥遥仰望!
永葆洁白的星辰之后,我将你歌颂,
在大洋此岸,隔离之海的这一方。
也是这个时候,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开始对阿拉贡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们面面相觑,看着阿拉贡的眼神即好奇又疑虑。
然而,受众人称赞的阿尔玟却显得很谦逊,她说:“据我所知,图尔卡大人的歌喉也不输精灵。不过那是一首悲伤的歌曲,在这里吟诵有违今晚欢乐的气氛。”
彼时图尔卡只是微笑的看着众人,即不否认,也不说是。火光映着他的脸庞,如同夏日的阳光照着树木。
而曾亲身目睹那日发生的一切的双胞胎如今也已能接受那股悲伤。他们说:“父亲很少唱歌,不如……”
然后便迎来的图尔卡的一记‘凶狠’的目光。
所有人又笑了起来,今晚确实是一个欢乐的日子。笑声与美妙的音乐总是不时的响起,就着明亮的火光与清净皎洁的月色,几乎成为所有那晚参与的人永恒的回忆。
甘道夫笑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提议,我们今晚听了很多美妙的精灵歌声,但图尔卡大人的却从未有人听过,这不得不说,这太令人遗憾了。”
比尔博甚至学着矮人鼓掌跺脚的说:“图尔卡大人,来吧,来吧,也让我大开眼界,你知道的,也许我能听到您歌声的日子可不多了。”
“比尔博,你这样说就太犯规了。”图尔卡叹气说。
而然大家的热情更甚了。
到最后,就连埃尔隆德与格洛芬德尔都笑着说:“也许您不该拒绝,正如您之所言,今晚是欢聚的日子,让我们畅享此刻的欢愉吧。”
“呼姆。”树须被惊醒,他摇晃着他那长长的胡须,棕褐色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啊,我似乎听到说,银白的君王要一展歌喉吟?唔,也许我该侧耳倾听。”
无奈。图尔卡只能在火光的照耀下,在清风与星光的萦绕中,轻声说道:“那么,就让我用一首摇篮曲祝大家有个好梦吧。明日我们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要进行呢。”
当冬天的寒冷来临
没有星光的夜晚将遮蔽白天
在太阳的面纱里
我们将在苦涩的雨中前行
但在梦中
我依然能听到你的名字
而在梦中
我们会再次相见
当大海和巍山瓦解
我们会来到时日的尽头
在黑暗中我听到一声呼唤
呼唤我去那
我会去那
而后复返。
埃雅仁迪尔之歌
水手埃雅仁迪尔在阿维尼恩停留,宁布瑞希尔的白桦,他亲手斫斩为舟;
它的风帆以白银编织,
它的悬灯以白银雕镂,
它的船首曲颈如天鹅,
它的旗帜有光照映。
铠环森严,埃雅仁迪尔全副披挂如古代君王;闪耀盾牌錾刻古奥符文,屏挡伤害灾难永不临身;
他的长弓以龙角打磨,他的箭矢以乌木削制,纯银织成一领锁甲,剑鞘镶嵌玛瑙碧青;
他的淬钢雪刃豪勇,
钢石精炼战盔高隆,
鹰羽一翎装饰盔顶,
胸前佩戴宝石翠绿。
星月交辉,他启航远离北方海岸,茫然穿梭在迷咒航道上不知多少凡世辰光。
狭窄冰峡森冷严酷,永冻冰山寒影寂寂,疆外蛮荒,热炎高炽,他连忙转向,在不见星月的黑水上,漂泊续航。
他终于来到虚空永夜之域,
却匆匆而过,一路上不见辉煌海岸,也没有他寻找的光亮。
阵阵怒风吹袭摧折,迷眼白浪中他乘风疾行,自西至东,抛下使命,孤舟飞渡只为还乡。
黑暗中光焰照临,
白羽埃尔汶翩然而至,
垂挂在她的项圈正中,
远胜凡珍灿灿煌煌。
精灵宝钻,
光华自有生命,
埃尔汶为他佩戴额上,
眉宇辉煌,他鼓勇无惧转棹前航;
黑夜里远从海西尽头彼岸世界,一场风暴兴起,奔放强劲,塔美尼尔之风含威来自主神居地;
鲜有凡人经过的海路上,强风凛冽,如死亡之力;
吹送孤舟驶过久经遗弃的凄迷灰海:
自东向西,埃雅仁迪尔终于穿航。
航越永夜海域,
他被带回黑海狂涛之间,
水下绵延旧时海岸,乃是远古陆沉海下。
在西海尽头,他终于听见,珍珠长滩上,乐声悠长,滔滔白浪奔腾不绝,这里赤金澄黄,宝石闪亮。
他看见圣山巍峨静立,半山间暮霭轻笼住维林诺;他从海上遥遥望见埃尔达玛地方。
挣脱了黑夜的水手,终于来到洁白港湾,来到翠绿幽美的精灵之乡,
这里微风清新,
在伊尔玛林山下,
傍着险峻山崖,
闪耀着提力安灯塔,
净如琉璃倒映在微影塘上。
埃雅仁迪尔暂搁使命,在此逗留,精灵传授歌谣旋律,
年长智者讲述奇异史话,黄金诗琴且吟且奏。
他们给他换上精灵纯白装束,并送来七盏灯火前引他只身攀越卡拉奇瑞安,前往那久无人迹的隐秘地方。
他走进永恒厅堂,
这里辉煌年月流淌无尽,
高峻圣山的伊尔玛林宫殿里,
大君王临宇无极。
前所未闻的话语响起,
述及凡人与精灵,超然物外的景象预示,非俗世物类所能窥及。
精灵为他打造新船,用的是秘银与琉璃,船首光亮;既不用光滑摇橹,银色桅杆上也不见风帆张挂。
精灵宝钻就是悬灯,旌旗灿烂,鲜活火焰栖燃其上,乃是埃尔贝瑞丝亲手安放。
她现身驾临,赐给埃雅仁迪尔不朽双翼添生舷上,赐予他命定永生,航越无涯天海,跟随日光与月光。
永暮之地山峦入云,
银泉簌簌流洒,舷上双翼带着他,这漫游不止的光亮,飞过雄伟屏障之山,飞向远方。
在世界尽头,
他终于返航,再度渴望着
穿越来时阴影,重归遥远故乡。
孤星璀璨如炽,
埃雅仁迪尔凌雾而来,
他是日出前的遥远火焰,
北境灰海翻腾汹涌,
他是黎明苏醒前的瑰异奇景。
他航越整片中洲,在远古时代,久远以前,终于听见人类妇女与精灵少女的悲愁哀泣。须知在他身上,强大的命数已定:
直到明月殒灭,灿星运行不息,尘世凡土不再履及;
永为使者,埃雅仁迪尔穿航前驱永不停歇,他的宝钻明灯耀眼,他乃西方之地的光焰。
——此乃那晚比尔博所作。
橘子
第五十三章 权力与责任
是夜,很多人都已经满足的陷入安睡。但在瑞文戴尔的一处露天花园,依然有人在为中洲的未来操着心。
北方人类称之为甘道夫,精灵称之为米斯兰迪尔,而在矮人中则被称之为沙库恩的伟大智者站在星光中,沉默不语的低头看着更低几层的花园中那个遁入阴影中的某个身影,一双睿智的黑色的眸子闪烁着某种光芒。
“图尔卡大人。”埃尔隆德对坐在花园中央那张橡木做雕花大椅上的银白君王说:“我们都看到了那枚戒指的力量,它不能待在这里。精灵无法对抗它的邪恶力量。”
图尔卡左拳撑着脸颊,右手放在扶手上,一双金色的威严竖瞳张合间星光闪烁,额上精灵冠冕的光芒甚至无法与之相比。
他在思索,又在沉吟,但不置一词。
然后巫师回过头,说:“您早知道了至尊戒的存在,也对它做出了安排。如今,那个时刻来临了,希望您的计划能如您所愿顺利进行。”
字里行间,显露出了巫师对银白君王的希冀。
于是,图尔卡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又温和,巫师与埃尔隆德都不禁严肃的聆听:“如果说,我有什么计划,那也是命运的安排。”
“比尔博找到了它,他是命定的持戒人。我知晓它的力量,但却无法摧毁它。而且那个时候,它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银白君王给埃尔隆德与甘道夫说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冒险,说起了他是怎么安排霍比特人利用戒指,从瑟兰迪尔的宫殿中逃了出来。然后比尔博又怎么利用戒指,从斯毛格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大山之心,开启了那场被世人称颂了五军之战的序幕。
他说:“然后,曼威的警告让我心生疑虑,我们暗中的敌人也许以我们不知道的面目卷土重来。摧毁戒指的时机未到,一个声音这样对我说。”
埃尔隆德与甘道夫都是知晓这位伟大君王来历的智者,他们立即说,“那一定是至圣的伊露维塔。”
听到那个至圣的名讳,图尔卡星光流动的眸子闪了闪,并未否认。他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也许。”
良久,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说:“但那时起,我就知道,摧毁戒指不是我的命运。我尽可能妥善的安排它。在比尔博的手中,戒指是安全的,索伦也许感应到了戒指的存在,但他无法侵袭这位勇敢忠诚的霍比特人的身心。”
图尔卡不禁想起了那么体量矮小,但心灵却是他所见的诸人中最坚韧的那个。
或者之一。
“他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勇士之一。”他说。
“霍比特人确实是持有至尊戒最适合的人选。”甘道夫点了点头,认可了银白君王对霍比特人的评价,但同时他也说:“但他们也无法长时间的保有它,那枚戒指、索伦的力量非凡人可以抵御,智者也不行。”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摧毁它!”埃尔隆德说:“也许命运早有预示,但我不禁要说:时机到了!”
他学着甘道夫,走到了星光之中,垂望底下花园阴影中的那个人,灰色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欣慰。他说:“南方的人类已经堕落,但希望未绝。阴影占据米那斯提力斯已经太久,是时候让真正的诸王血脉回归那座圣白之城。”
“这也是我要说的。”巫师面露忧愁与不安:“我早怀疑那位刚铎宰相的来历,但他一直以来都隐身于高耸幽深的七层石城中,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利用他的意志与他那些邪恶的爪牙影响、统治着刚铎。我一直怀疑,图尔巩二世之死是一场阴谋,一个悲剧!”
他长长的叹息说:“但刚铎拒绝了巫师的友谊,那片大地上已多年未曾有巫师的身影行走其间了。”
说着,巫师吟诵起了一首带着浓浓预言意味的短诗:
诸王之位由光转暗,弑父之人登基称王!
王座之上,旧日的英雄成为新的九戒囚徒;
他的儿子步入后尘;
但胡林家族的后人希望未绝:
北方幽谷,精灵之家,
断剑重铸,国王回归,
龙啸再现,诅咒尽去。
王安其座,宰相归位;
圣白之城,光耀千古!
“这是南方人类中流传的一首歌谣。”巫师说:“据说它从圣白之城最先传出来!努门诺尔人的荣光未绝,人们在黑暗依然怀念光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到来证实了这点。他们将带来关于旧日故事的真相,我有预感。”
“确实如此。”埃尔隆德说。
但图尔卡却在里面听到了巫师对他的不满和批评。他认为正是北方之王的冷漠与不作为,才致使人类遭受了这场浩劫——您明明有能力终结人类世界的混乱。
其间,花园里一片沉寂。
图尔卡·阿拉卡诺沉默良久,然后才说:“每个人都该为他们的选择承担后果。你、我、精灵、人类、矮人皆如此。难道我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还不够多吗?难道我不曾为之付出过代价吗?你怎么能寄希望于这个世间的每次大的小的灾难与不幸都由我去解决呢?”
彼时,巫师与埃尔隆德俱深深的弯下腰,他们说:“您的哀伤我们不敢质疑,您的伟大我们俱已知晓,但命运选择了您,我的大人!”
那一晚,银白君王静静的坐在花园中,思虑良久。
在此同时。
在下方的庭院中,波洛米尔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他凝视着精灵那精美的、栩栩如生的壁雕,上面描绘着埃西铎持纳熙尔圣剑对抗黑暗魔君的故事——精灵没有把魔戒画上去。
然后波洛米尔走到一座雕像的面前,深深的凝视着上面托盘盛着的圣剑残骸。
“就是这把剑砍断了索伦的手指。”他拿起剑柄的那一截,剑身在清冷的月光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Anar和Isil。”他说出了两个在常人看来毫无意义的词语,但身为努门诺尔人后裔的阿拉贡却知道,那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
传说中,纳熙尔圣剑被描述为会发出日月之光。
“你不是精灵,却也不是普通人类。”波洛米尔挥动了两下,似乎在寻找剑的重心,又仿佛在试探一直端坐于黑暗中的阿拉贡。“你知晓吾族的语言,但我却从未听说过你,你是谁?”
彼时阿拉贡灰色的眼睛如同两道锐利的剑光,直直的盯着胡林家族的波洛米尔。“你知道我是谁。”已经不再年轻的阿拉松之子说:“虽然那个名字并不是我的真名。但是的,我是杜内丹人。我曾对抗过黑暗,只为自由之民不被奴役:伊希利恩的丛林中;安都因河畔,俱留下过我奋战的踪影。我是梭隆吉尔。”
波洛米尔沉默良久。
然后放下纳熙尔圣剑的残骸,对他弯下了腰。据说,那一刻波洛米尔似乎明白了阿拉贡的身份,只是他心中还有疑虑,因而并未表明。
等到他转身离去,埃尔隆德现身对阿拉贡说:“阿拉贡,是时候了,纳熙尔圣剑的光辉将重新绽放,刚铎的人民需要他的国王。”
彼时,阿拉贡站起来,对这名照顾并养育了他的精灵说:“我只希望自由与荣光重新回到那座圣白的诸王之城,国王与否,非我所愿。”
“但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力与责任。”埃尔隆德说:“图尔卡大人和米斯兰迪尔大人俱认可了这点。”
阿拉贡不禁抬头,望向了头顶的某座花园。
第五十四章 关于爱情与会议
图尔卡站在星光之下,高高在上的看着阿拉贡那已经灰白了的黑发和略显佝偻的高大身躯,心中浮现出了某些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我很感觉到你的心乱了。”一个如同音乐般悦耳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阿尔玟。“我王,是何事让您如此忧愁呢?”
图尔卡即使没回头,都能想象得到,精灵公主那美丽的身影在星光下是如何的神圣与耀眼,但他的心并没有动摇。
很多年前的那些个小小恶趣味随着妻子芬娜的离去,也随之烟消云散。为此他甚至早在多年前就把埃莱萨宝石还给了这位温柔美丽的公主。
但显然,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埃莱萨宝石依旧在阿尔玟手中,她和阿拉贡的关系也非他所想的那样。
“我突然感觉到很累。”图尔卡说,一双星光熠熠的眼睛看破了天边的黑暗,直刺南方崇峻的山脉。那里,某种不详的黑影正笼罩着广袤的大地,一如邪恶在崛起。
“世界在变化,但我却在变老。这个老并非指我的年龄。”图尔卡抬起他修长的手,只见龙裔的手晶莹剔透,暗藏流光。配合他威严又浩瀚的金色竖瞳,星光之下,图尔卡·阿拉卡诺显得是如此的神圣与伟大。
“维林诺在召唤我。”图尔卡转过头,轻声说。
“但此地仍需要您的照顾。”阿尔玟如同多年前的那样,温柔的抚上龙裔的脸颊,试图抚平王的哀愁,“您的孩子和臣民还未到与您分别的日子。”
图尔卡目光微澜。
他很想离开,但又不忍心让这位美丽又温柔的公主伤心,因为他的心彼时确实全给了妻子芬娜·丝丽尔,但他又很感激这些年她对他孩子的照顾,于是,他只能说:“但总有一天,会的。”
似乎察觉到他内心的顾虑,阿尔玟哀伤的收回了手。在安努米那斯的那段日子,埃尔隆德之女一开始确实只是怀着照顾幼小的亲族的心,但精灵的爱情总是不经意间来临,又注定终生。
图尔卡几乎是这个纪元中最伟大的那个,而且俊美不输精灵,宽和又威严,风度人品俱佳,他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很快,阿尔玟的心也转移到了图尔卡的身上,这几乎是注定的。而她也注意到阿拉贡看她的眼神,对古老的预言也有所知——关于埃莱萨宝石我们前面有说。想到当初阿尔玟毅然决然的把它送给了时名德拉贡·伯恩的龙裔,这很难说,不是某种命运。
她思量了许久;到最後,她只说:“宝石再珍贵,亦只是一枚死物。芬娜·丝丽尔确实比我更幸运,也更早的明白这点。”
然后便伤心的离去了。
图尔卡沉默良久,并未开口挽留。
第二天,弗罗多早早醒来,感觉精神焕发,康健如初。他沿着奔腾喧嚣的布茹伊能河上方的梯田阶地散步,看着温吞吞毫无威力的太阳升到远山上方。
东方的崇山峻岭,群峰顶上覆盖着皑皑白雪。阳光透过薄薄的银色雾霭,斜照着大地,黄叶上露珠闪着微光,每簇灌木里结着的蜘蛛网都在晶莹发亮。
山姆走在他旁边,没作声,但不停抽着鼻子,不时望向东方那片峰顶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崇山峻岭,眼中饱含惊奇。
他们在小径的转弯处碰上了甘道夫和比尔博,那两人坐在路旁岩石凿出的椅子上,谈兴正酣。“早上好啊!弗罗多。”比尔博说,“准备好去参加重大会议了吗?”
“我准备好去做任何事啦。”弗罗多答道,“不过,今天我最想做的事是去走走,探索一下这个山谷。我想爬上那边的松林去看看。”他指向幽谷北边一侧的远处。
“以后你会有机会的。”甘道夫说,“但是眼下我们还不能作任何安排。今天有许多事要讨论跟决定。”
他们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钟声。“那是通知召开埃尔隆德会议的钟声。”甘道夫叫道,“快来吧!你和比尔博都要参加。”
弗罗多和比尔博跟着巫师,沿着曲折的小径迅速回到屋子里。而没有受到邀请、暂时被忘到脑后的山姆,小跑着跟在后面。
甘道夫领他们来到了前一晚弗罗多发现朋友的那处门廊。秋日清朗的晨光在山谷中闪耀,从泡沫飞溅的河床里传来汩汩的流水声。鸟儿在歌唱,幽谷里一片祥和。
弗罗多觉得,那场险象环生的逃亡,还有那些外面世界里黑暗滋长的传闻,都已经恍如区区噩梦中的经历了。
但是,众人在他们进来时纷纷扭头望来,一张张面孔上的神情却显得沉重严肃。
弗罗多看见了最中间的图尔卡,他穿着一件非常精美的长袍,上面的花纹繁复如星光,额上戴着秘银的冠饰,一双金色的竖瞳威严又神圣。埃尔隆德还有几人围坐在他旁边,默不作声。
其中有金花领主和格罗因,图尔卡的两个儿子也在,不过他们表现得很安静,一双和他们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另外幽暗密林的莱戈拉斯与灰港的代表盖米尔坐在对面,阿拉贡则独自坐在角落里,阿拉贡又穿上了他那身旅行的旧衣。腰间挂着一把他从未见过的宝剑。
刚铎的波洛米尔与他兄弟法拉米尔与矮人吉姆利坐在一起,他是格罗因的儿子。
当然,最显眼的当属庭院中的树人,法贡森林的树须。他高大的身躯甚至因为无法穿过精灵的门口而只能站在外面。
埃尔隆德将弗罗多拉到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向众人介绍了他:
“朋友们,这便是那位霍比特人,卓果之子弗罗多。他的身份很多人已经知晓,但也有人还未听说,这里先让我保密,因为一会一切将揭晓。但有一事明白无误,那就是今天在座的所有人身上具有责任。”
于是,大家纷纷就座。
会议中所讲述与辩论的事,在此不必尽数提及。众人叙述了诸多外面世界发生的事件,尤其是在南方,以及迷雾山脉东边那片广阔土地上的形势。
有关这些事的传言,弗罗多已经听说了不少,特别是矮人的故事,不过也有他不知道的。
比如,格罗因说:北方吹来某种不详的气息,那是比当日斯毛格肆虐孤山时还要令人不安的黑风。
“战车民的攻击已经令山下王国的大门岌岌可危,但我们依旧能够坚守。但这股不详的风令我们感到十分的恐惧,似乎某些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索林让我向诸位提及,矮人会坚守他们在中洲的责任,请别忘记,在最黑暗的时候,矮人同样需要中土世界所有人良善阵营的援助。”
这确实令在场的众人脸色变得更凝重起来。
图尔卡甚至扭头和甘道夫说了什么。但甘道夫只是摇摇头,神情不比他更轻松。于是银白君王皱起了眉头。
“你可以告诉索林,他不是一个人。”图尔卡想了想,给出了他的承诺:“很快,埃尔佩拉的援军将开往埃瑞博。”
于是格罗因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
当然,除了这些,埃尔隆德说的事情同样重要。甚至,这几乎是这次会议的核心。只见他站起来,向银白君王微微欠身,然后说道:“远道而来的陌生人,长久以往的朋友们,你们被召集于此,是为了应对日愈高涨的黑暗,这事关我们所有人,没人可以幸免。”
“但在此之前,我想说:这事总有个源头,而它就在我们这名持戒人手中。弗罗多,把你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拿出来吧。”
第五十五章 会议进行中(一)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弗罗多身上。羞耻混合着恐惧突如其来,令他不由得颤抖,而且他感到极其不愿展示魔戒,还感到十分厌恶它的触碰,内心只愿自己远离此地。
但一双威严的眼睛却让他不禁却步。
在银白君王的注视下,弗罗多用颤抖的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魔戒掏了出来,然后扯下,并将之放到中间的那张石桌上。
呯。
仿佛一个声音同时在诸人心中响起,虽然它明明很轻,但却沉重无比。而当弗罗多将它放下的一瞬间,他却骤然轻松起来,仿佛一切的黑暗都离他而去,美好与希望又重回他的身心。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向图尔卡与埃尔隆德微微鞠了一躬后,坐回了座位上。
甘道夫给予了他一个欣慰的鼓励微笑。
在晨光下,石桌上的那枚小小的指环熠熠发亮,光辉闪烁。它仿佛拥有着魔力。事实也如此。在此的诸人目光不禁被它所吸引,很多人眼中及脸上俱露出了一丝混合了贪婪、渴求、惧怕、希冀的复杂神色。
“看吧!这就是伊熙尔杜的克星!”埃尔隆德说。
“预言是真的。”波洛米尔吸了口气,对兄弟法拉米尔低声说:“我看到了断剑,又看到了大敌的武器,北方之王亦在此处,你我多年的宿仇将得到伸张。”
法拉米尔紧盯着那金色的东西,亦颇为激动。
矮人也听过至尊魔戒的故事,毕竟七戒之一如今就在索林二世的手上,但真正见过魔戒的人却不多,因而他们亦窃窃私语起来。
精灵则又怕又厌恶的盯着石桌上的魔戒,不安的扭动着身躯。双胞胎那与他们父亲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里露出某种好奇的、痴迷的神色。
“呼噜姆,呼姆。”树须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多么邪恶的力量,它让我不禁响起很多很多年以前的那张战争。在那个时候,范贡森林甚至还能从北方一直绵延到美塞德拉斯峰,啊,那是一段美好又平静的岁月。”
“肃静。”
图尔卡说,声音威严又浩荡,如同暮鼓晨钟,又似诸神在发怒,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萦绕在诸人心中与精灵花园的阴影立即消散一空。
诺拉图摇了摇头,从内心的那种渴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惊讶的看着那枚小小的、金灿灿的戒指,和他兄长一样,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听完埃尔隆德大人的话,今天,你们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但不可妄言。”
众人皆将头颅微垂,向这位伟大的君王表示敬服。
埃尔隆德继续说:“你们中很多人都听说过至尊魔戒的故事,我们每个种族都曾遭受过敌人邪恶力量的荼毒,直到埃西铎(伊熙尔杜)持纳熙尔圣剑,砍下他的手指,曾经的那个魔君的统治才被终结。”
“也是那个时候,这枚戒指落入了埃西铎的手中,但很快,这枚拥有魔君一部分力量与意志的戒指便在金鸢尾沼泽一役中失落,它背叛了埃西铎,致使他惨死金鸢尾河湍急的河水中。人类由盛转衰。”
“很多年以来,它都沉在金鸢尾河的河底,被淤泥与水藻淹没,即使再伟大的智者都不曾发现它的踪影。直到咕噜发现了它。”
“咕噜。”比尔博惊呼出声:“啊,这个名字真是令人怀念又厌恶。”
埃尔德隆看向他:“是的,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涉及了很多人,咕噜和你也不过是其中之一。但现在,请先让我尽可能通俗又简易的把关于中土世界这无数年来的发生的故事阐述一遍,如此你们才知道,为什么今天你们会被召集过来。”
比尔博躬了躬身,向埃尔隆德致歉。
于是埃尔隆德继续道:“事实上,至于咕噜是如何发现的它,已经不可考,因为自从它从迷雾山脉的阴暗洞窟中爬出来,它便失去了踪影,这点米斯兰迪尔与矮人,还有幽暗密林的精灵皆可证明。”
被提及的巫师与格罗因、莱戈拉斯俱点了点头。他们分别把如何在森林,在孤山发现咕噜的身影阐述了一遍,好让这个故事更加顺畅的衔接起来。
并由甘道夫说道:“我最后是在宁达尔夫沼泽发现它的踪影,但那时已经晚了,咕噜已被某些人给捕获,去向成谜。”
埃尔隆德说:“很显然,它已落到敌人手中,也正是此时,索伦知晓了你的名字。”他看向比尔博。
“那么一切都解释的清了。”比尔博想起了多年前那次追杀,内心依然有几丝惊怕,他看向巫师与图尔卡:“他的爪牙,那些骑着黑色大马的杀手,侵入夏尔,被老斯毛格与精灵所消灭和驱赶。”
“消灭?”甘道夫说:“比尔博,他们都是些不死不活的邪灵,他们不会死,只会遁入虚空,直至被他们邪恶的主子再次召唤。”
弗罗多这才知晓这其中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到自己若非被汤姆·邦巴迪尔所救,怕是早已殒命当场。
不过,即使如此,自己在安努米那斯被授予这枚戒指后,依然没能逃过这些可怕的邪灵的追杀。若不是最后关头,双胞胎及时赶到,自己估计是见不到幽谷这美丽的风光了。
“咕噜与戒指的事我们已经清楚了,但请恕我直言。”波洛米尔站起来,目光不离石桌上的戒指,道:“但这想必不是故事的全部吧?一个疑问:它是怎么落到一个霍比特人手中的?”
埃尔隆德说:“当然不是。至于它是怎么落入霍比特人手中,需要持戒人自己叙说。”
比尔博立即站起来,歉意的向矮人与巫师欠了欠身,然后才道:“原谅我当初并未向朋友们讲述。因为当时,我一心只想把那个宝物据为己有,并且洗脱加在我身上的小偷污名。不过,现在我或许更明白世事啦。总之,事情是这样的。”
说着,这位令人尊敬的老霍比特人把多年以前那场远涉半个中土之外,关于龙、魔法、财宝的冒险一一的讲述了出来,其精彩程度几乎不输世上任何一个传说,听得众人也是不禁大为惊奇与心动。
最后,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开口了。
“那个时候,我知道,是命运让比尔博成为魔君武器的持有者,正如我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的责任。”图尔卡说,看向石桌上的那枚戒指的目光有着几分不屑,几分凝重:“我告诉比尔博,此事不可对第三个人说,因为敌人可能也在寻找他的戒指!而霍比特人也如我所料的,安全的隐秘的保管了它数十年,直至今日。”
“原来这便是那日你从精灵王的宫殿逃脱的凭仗。”莱戈拉斯说:“这确实出乎精灵的意料!”他微笑的看着旧日老友,俊美的脸上闪着明亮的光芒。
“也隐瞒了矮人很久。”当日涉事者之一的格罗因也大笑着说:“比尔博·巴金斯,阴影中的大师!悄无声息者!”
比尔博深深的弯下了腰,脸上同样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图尔卡嘴角微扬;
整个会议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明媚的阳光透过洁白的云层,洒落大地,照的精灵之家的花园暖洋洋一片。
第五十六章 会议进行中(二)
“呼噜姆,呼姆。”树须说:“霍比特人,我们也交谈了好几天,却从未那么详细的从你口中听闻这个故事的全貌。但今天总算知道啦,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也许我该记下来。”
“很多人都说树人不关心世事的变化,这是不对的,树的年轮中包含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讯息,正如同我们必须经历光照、水土、虫鸟的考验,才能长成一颗棒的大树。是的,当邪恶崛起,森林总是最先知晓的那一个。”
比尔博立即歉意的对这名令人尊敬的古老生命说道:“很抱歉,但你知道的,我被告诫,不应该把这件事拿出来谈论,哪怕在埃尔隆德的家。”
树须那张怪异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是的,是的。这事确实不该轻率的和其他人谈起,我们的敌人耳目比你想象的要多。”
这让很多人的心中再度涌起深深的忧虑。
灰港的盖米尔说:“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枚戒指的来龙去脉,那么,另一个问题:银白君王打算怎么处理它呢?”他看向诸人中最尊贵的那个,看向图尔卡·阿拉卡诺。
“我们都知道,索伦已经被打败,他被逐出了中洲,为何还要留着他的武器,大家都看到了,这枚戒指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危险,留着始终是一个祸害。”
“也许没有。”久未出声的法拉米尔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久经风霜的脸上坚毅又冷厉。灰色的眼眸锐利且闪着睿智的光。他站起来,说道:“也许北方这么传说,但刚铎及南方的人类却相信:敌人已经回来了!”
此言一出,与会的人皆震动了。此前的阴影再度笼罩精灵之家,石桌上的那枚戒指变得更加的引人瞩目了。没有一丝瑕疵的金色圆环上倒映着在座的人的面孔,上面布满了惊惧与不安。
图尔卡、埃尔隆德、巫师对视了一眼。“今天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但谨记,不可妄言。”图尔卡说,“胡林家族的法拉米尔啊,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的呢?”
法拉米尔深深的向银白君王鞠了一躬,然后才道:“望诸人知晓,我乃德内梭尔二世之子,这是我的兄长,波洛米尔。昔日刚铎英雄、巴拉督尔与乌姆巴尔的征服者、米那斯伊希尔的光复者,埃克塞里安二世乃是我之祖父。”
“此事我等皆知晓。”甘道夫说:“埃克塞里安篡取了本不该属于他的王座,宰相家族违背了他的誓言。”
阿拉贡听闻此言,表情变得更严肃了。
法拉米尔踌躇了一会,没有回答。波洛米尔也沉默下来。弗罗多与比尔博惊讶的看着他们,莫名的有些不安。
良久,德内梭尔之子才叹息道:“正是如此。”
“我们今天不为评判谁对谁错,只为阐述真相。”埃尔隆德说。
这让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神色缓和许多。
法拉米尔说:“一切皆由吾等而起。这事不假!但事情却又要从多年以前的那次战争说起:那时,至高的君王吹响神圣的号角,号召全中洲的良善阵营发起对黑暗魔君的清算!魔栏农下,诸王见证了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名!”
诺拉图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闻自己父亲的传奇故事,不禁也是好奇心大起。“此事中洲生灵皆知晓。”他说:“但与你口中的真相有何关联呢?”
法拉米尔看向他,说:“真相正是隐藏在人们竞相传颂的故事之中,殿下,正如同雅瑞恩光芒虽盛,但提利昂紧随其后。”
“此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且大都作古。其中,我的祖父、洛汗的森格尔王,多阿姆洛斯的阿德拉希尔,奥德堡的伊奥姆加为见证者。”
“巴拉督尔的铁王座下,我的祖父发现了两枚具有莫大威能的戒指,森格尔王获其一,祖父得其二。但彼时他们皆不知晓,这其实乃是黑暗魔君的阴谋。因为它们正是九戒之二。”
“原来如此。”甘道夫叹息:“人类的贪婪与野心,最终让他们坠入黑暗,一如多个纪元之前!”
“旧日悲剧重现,人类堕落如初,这岂非早已注定?”经历过第一纪元的埃尔隆德与金花领主亦叹道。
图尔卡也极为惊讶,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多年前的那一战居然还有着如此多的意外。想到,矮人最终逃过了命定的一劫,但人类却身陷厄运!图尔卡不禁自问:自己这只蝴蝶真的改变了命运吗?还是说,这其实是命运的另一种平衡?
至圣的一如,
全知的伊露维塔,
汝神圣莫名,威势难测!
彼时,听闻人类居然做下了如此不智之事,在座的精灵与矮人不禁也窃窃私语起来。
“我想,这并不是事情的全部。”莱戈拉斯说。
“确实不是。”法拉米尔叹气。
莱戈拉斯神情严肃的说:“正如埃尔隆德大人所说,今日不为对错,只为真相。但此时,关于真相,我还未能听闻全貌。”
窃窃私语这才平息。
法拉米尔向精灵王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许九戒拥有腐化人心的力量,但人类彼时依然还能抵挡它们的力量,起码一开始是这样的。”
“但一切从乌姆巴尔一战后全变了。奥兰迪尔,那个如今人们称之为无冕之王、刚铎黯主的野心家、背叛者出现了,他蛊惑了埃克塞里安二世,我的祖父。”
一开始法拉米尔的声音还很低沉,但说到那个让弗罗多兀感心悸的名字,徒然变得高亢起来,愤怒与仇恨占据了他原本沧桑但英俊的脸庞。
“我的曾祖父因此而死!王权变更,宰相变国王!悲剧由此而生!”德内梭尔之子悲伤的说:“此事伟大的北方之王和巫师皆为亲身经历者,当有印象。”
图尔卡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巫师则大喊:“我本该明白的!”
“明白什么?”弗罗多问道。
甘道夫却不停的摇头叹息,似乎在自责,并没有回答他。
于是埃尔隆德开口解释说:“奥兰迪尔(Aulendil),这个名字在精灵语中意味着:奥力的仆从!而索伦在堕落之前,正是大山的创造者、工匠的主宰——奥力的使者!”
弗罗多悚然。
而此时,石桌上的那枚戒指光辉更盛了,某种力量笼罩着会场。天空变得灰暗起来,从南边吹来一股阴冷的风和阴影,黑压压的仿佛要掉下来。
弗罗多不由自主的盯着那枚金灿灿的小圆环,一个声音似乎在说:看啊,你们只能在我的力量下沉沦,一个接一个,没人可以幸免。
“敌人其实一早就告诉了我们真相。”甘道夫说:“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比尔博不安的问道。
“因为他的形体很早以前就被摧毁了。”图尔卡说,眼中光芒大盛,直直的盯着至尊魔戒,似乎在和戒指的主人暗中较量。
在此诸人也感觉到了那股不详的力量,他们惶惶不安的看着天空的阴影和石桌上的戒指。
“别惹怒我。”银白君王大喊一声,声若雷霆,他站起来,伟岸的身躯在光中暴涨,仿佛云中的巨人,又似远古的君王,从云端俯视。
“此地非你呈威之所,索伦!滚开,否则我将去找你!”
天边的阴影如同火炉上烧开的水,剧烈翻腾着,弗罗多仿佛听到了一声尖叫,他不适又痛苦的捂住了额头。下一瞬间,阴影倒卷着飞速的离去,那股笼罩着所有人的不详力量顿时消散一空。
第五十七章 会议进行中(三)
“那是索伦!”甘道夫跳了起来:“敌人已知晓我们的动向,他必不肯坐以待毙。他将发起最后的攻击,我们时间已不多。”
“或许。但我们的计划他仍不知晓。而中土世界的希望也未必会断绝。”埃尔隆德说:“现在,坐下来,且听完全部的故事,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办。”
余众或惊,或怕地看着石桌上的那枚小小的戒指,内心沉甸甸的。但同时,也有很多人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银白君王。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图尔卡对抗黑暗魔君的场景,认为他就是中土的希望。
“现在我们已经知晓埃克塞里安二世堕落的原因,但我们依旧没有证据表明,奥兰迪尔就是索伦。”格洛芬德尔说:“智者或许可以通晓敌人的真面目,但彼地人类依旧被蒙骗其中,我们不能直接攻击米那斯提力斯。”
这正是图尔卡为难的,他坐回椅子上,不发一言。
很多人立即窃窃私语起来。矮人们对人类的堕落没有兴趣——矮人有自己的麻烦,格罗因他们对人类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也只限于同情。
而精灵中很多人认为格洛芬德尔说得有理,次生儿女有他们的命运,精灵时代即将过去,他们不会因此而发动大军,去给人类解决麻烦。而且,他们未必有这个力量。
“人类需要一位真正的王者。”甘道夫说:“那座诸王之城真正的主人应该回归,他应该手持西方之炎,以埃兰迪尔最后的血脉起誓,号召南方人类,从伪相的手中夺回刚铎的权柄。”
“但刚铎已经没有国王。”莱戈拉斯表示疑问。由于剧情的变化,精灵王子并未向原本那样远游中土,而是躲在森林,在瑟兰迪尔的宫殿中和妻子陶瑞尔逍遥度日,所以,他对阿拉贡之事一无所知。
既然波洛米尔已经解释了其祖父堕落的前因后果,那么,他当年的篡逾之举自然不被中土大陆的其他势力所认可,胡林家族不可能再替代古代诸王的血脉为刚铎之主。
彼时,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黯然的坐回了他们的座位,闭口不言。
“还有一个人可以继承刚铎的王位。”埃尔隆德说:“阿纳瑞安的血脉确实已绝,但伊熙尔杜的血脉却依旧在人类中流传,人类最后的荣光与力量并未断绝。”
“他是谁?”吉姆利大声说。
波洛米尔兄弟俩亦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期待,又仿佛疑问:谁可以成为刚铎之主!
阿拉贡此时站了起来,拔出了那把弗罗多从未见过的宝剑——它是一柄断剑,但即使霍比特人都能看出其不凡。
“此乃纳熙尔圣剑。”游民装扮的阿拉松之子大声说:“正是它在数千年前,砍下了索伦的手指,终结了魔君的统治。人类或许没有忘记它的威能,矮人也当记得!”
彼时,日光照在它的残柄上,发出了犹如火焰一般的光芒。
吉姆利煌煌中只觉得一位威严的君王骤然出现,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刺穿他的面庞,他急忙跳起来,向阿拉松之子鞠躬道:“啊,这确实是一把令人尊敬的宝剑。矮人工匠铁尔哈打造了它,并把它赠予了人类。埃兰迪尔以国王之名挥使着它。矮人记得这一切。请原谅,我竟不知我们中除了洛尔欧德贡,居然还有一位国王。”
“还不是。”阿拉贡将折断了的纳熙尔圣剑放到石桌上,向埃尔隆德与图尔卡鞠躬。彼时,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命运,明白人类的未来将掌控在他手中,他说:“但如果这是埃西铎子孙的命运,我当奋然扛起它。”
埃尔隆德与图尔卡向他回礼。“人王血脉将在今日回归。”埃尔隆德说:“这位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南方王国最有权力称王的人。他的血脉可以追溯到埃西铎。”
弗罗多大为惊叹。这才知晓原来他一直以来以为的游民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份。
彼时虽然波洛米尔已有所猜测,但当埃尔隆德真的宣布这一事实,他依旧极为震撼。
“那么,当初的预言就全部应验了。”法拉米尔说:“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前,我和兄长曾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们感到东边的天空逐渐变黑,并且雷声滚滚,但在西方有一道浅淡的光在徘徊,我听见光中有个遥远但清晰的声音,这样喊道:寻找断剑,它隐于伊姆拉缀斯;
彼处将有聚会共议,威力远胜魔古尔咒语。
议中将有符物现身,命数结局在指掌间。
龙的声音透彻云间,希望在北方。
当旧日的王和新王抵临白城,伊熙尔杜的克星将殒命于此。”
“努门诺尔人之祖正是我的兄弟,所以你们的血脉中也有精灵之血,故而能感应到未来之事。”埃尔隆德说:“断剑是纳熙尔,此乃无误;符物是至尊戒;图尔卡大人威慑我等共同之大敌;而‘当旧日的王’正应验了人王血脉的回归,他将和‘新王’抵临白城,推翻索伦的统治。”
“如果智慧如埃尔隆德也这样说,那必然如此。”灰港的盖米尔说:“埃西铎的后人确实有资格要求伪相交出他的权力,但我还是不禁想问:彼地的人类会欢迎埃兰迪尔之剑重回那片土地吗?”
“对此,我们一致认为:会!”彼时波洛米尔心中的疑虑已大部分淡去,他说:“今日之前,我们得知埃西铎的后人以梭隆吉尔之名,在伊希利恩奋力作战,从东方来的蛮族手中拯救了很多刚铎的人民,我们的人民。”
阿拉贡微微躬了躬身。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向他回礼。在明媚的阳光下,这一幕被很多人记在脑海中,仿佛象征着,人类重新团结在一起。
甘道夫与埃尔隆德、图尔卡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微笑。
“所以,如果人们知道,平民的英雄正是旧日失落的诸王血脉,我想,他们会欢欣鼓舞地迎接真正的国王回归!”波洛米尔说。
这个时候,比尔博站起身,脱口念道:
真金未必闪亮,
浪子未必迷途;
老而弥坚不会凋萎,
深根隐埋不惧严霜。
冷灰中热火苏醒,
暗影中光明跳荡;
青锋断刃将重铸,
无冕者再临为王。
“这诗是我自己写的,虽然不是什么上乘之作,但我想用在这里还是不错的。”老霍比特人说。
阿拉贡向他微微一笑。
诸人皆如此。仿佛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已经解决。弗罗多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依旧开心的鼓起了掌。
“埃兰迪尔之剑将被重铸。”埃尔隆德说:“当它抵临那座圣白的石城,彼地之人当知晓,黑暗纪年就此终结。”
这是预言,也是总结。人类三英杰立即躬身,向幽谷之主致以衷心的敬意。
“林地王国很高兴人中王者的血脉重归米那斯提力斯,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莱戈拉斯说:“关于这枚戒指,我们该如何处置?敌人已经知晓我们正密谋推翻他的统治,他的武器不能留在这里。”
“摧毁它是唯一的选择。”埃尔隆德说。
“那还等什么?”矮人吉姆利急躁地喊道,操起他的斧头就朝石桌上的戒指砍去。
图尔卡甚至有些不忍相看。
事实上,脾气急躁的格罗因之子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被至尊魔戒的力量瞬间震飞了回去,锋利的斧头碎成多片。
“愚蠢的矮人。”甘道夫喊道:“这枚戒指无法被凡力摧毁,事实上我们中没人能摧毁它。”
吉姆利被他的老父亲搀扶了起来,隐藏在他茂盛的须发下的小眼睛里露出了忌惮与恐惧,“那该怎么办?”他看向图尔卡:“银白之王也无法摧毁它吗?”
“你听到米斯兰迪尔大人说的话了。”阿拉图皱眉:“它无法被凡力摧毁。”
吉姆利被那双同样那么威严的金色竖瞳一瞪,内心居然胆怯起来,他嘟囔说:“我以为图尔卡大人肯定能解决这个小问题的。他可不是凡物!我是说,在矮人心中,他比世间一切国王都要伟大。”
图尔卡笑了。他做了一个手势,阿拉图立即闭上了嘴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我也无法摧毁它。至尊戒由末日火山的烈焰铸就,蕴藏了索伦全部的恶毒残暴之念和力量,它会蛊惑人心,让人们坠入黑暗。再伟大的智者都无法控制它,因为它自诞生起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索伦!其他人拥有它只会变得不幸,哪怕他一开始只想用它来做好事。”
他叹息道,看向比尔博与弗罗多的眼神变得柔和又敬佩,“它只能欧洛朱因的末日缝隙里被销毁,起码我所知是这样。”
精灵的花园变得沉寂起来,忧愁与不安重新占据他们的心。此时他们中很多人这才明白一直以来被他们所藐视与看不起的霍比特人究竟有多么的伟大和勇敢。
弗罗多甚至有点害羞地扭了扭身体——他实在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特别,他们中还有着这么多大人物。
第五十八章 战争开始了(求订阅)
“白袍巫师是我们中最了解敌人武器的,为何不见他的踪影?我想听听他的意见。”盖米尔打破了沉默。
“这便是今日我们要讨论的另一个议题。”埃尔隆德说:“但这个问题不该由我回答。来自范贡森林的古老智者,百树的牧人,请将你看到的说出来吧,让我们的盟友知道,危险从何而来。”
“呼噜姆,呼姆。”树须那古怪的嗓调响起,弗罗多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但如今看来他一直在聆听,“是的,是的。这事必须由森林叙说,因为这事让我们极度愤怒!呼姆,虽然我们不常生气,但是的,大树也会生气!有人应当记得,多米德山下,森林的怒号!”
然后他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长号与呢喃,弗罗多觉得那是树人的语言,彼时已经很少人能听懂了。
矮人中很多人立即不安的扭动起来,精灵也并不快乐。
“是的。”埃尔隆德说:“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贝烈瑞安德那依旧还存在,宝钻之光,璀璨无方,亦是悲伤之源。”
很多精灵听到这里,纷纷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图尔卡若有所思,他记得这正是精灵宝钻的故事。他从很多精灵的诗歌与传说中得闻过这个故事,但他未曾深究。
“如果我所记不差,那是一片非常古老的土地。”比尔博说:“贝烈瑞安德,唔,第一纪元中发生的一切皆在彼处。那时候,霍比特人还未存在。”
“人类中甚至很多族裔也未存在。”阿拉贡惊讶地看着他:“看来埃尔隆德大人的藏书你确实看了不少,这个地名如今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了。除了永生的精灵,和古老相传的矮人。”
“矮人中也不是谁都知道。”吉姆利大声说道。
这让弗罗多更加的好奇了,不知为何,他此刻极想也钻进幽谷领主的藏书中去了解并探寻埋藏在旧日的故事与传说中的历史。
但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不,还不是时候,你的使命并非在此。
于是他忍住不言。
“旧日的悲伤且先埋藏心底,现世之事乃重中之重。”图尔卡说,“我们在听,树须大人,请继续。”
“是的,是的。”树须似乎也发泄完了他的愤怒,褐色的眼睛中重新发出绿色的光来,那种随时能暴起掀翻庭院的气势重新变得平和,“树人很少发怒,但发起怒来,会非常可怕。很多人必须记得这点。特别是那些手持斧头的人。”
“我们也不喜欢森林。”吉姆利嘟囔说道,然后被他父亲瞪了一眼。
“那么我将讲述我的故事,希望精灵和矮人,还有你,比尔博。”树须说:“不要再打断我的发言,因为树人回忆一件事非常困难,因为他经历得太多,重新调整语言将之描述出来费时费劲。”
在座的精灵与矮人,还有比尔博俱向他欠了欠身,以示歉意。
树须笑了——姑且将其古怪的扯动大脸上的胡子一样的树枝称之为笑容吧——他说:“一段时间之前——你们会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白袍巫师萨鲁曼不再四处游荡,不再去关心精灵跟人类的事务,在安格瑞诺斯特,也就是洛汗人类口中的艾辛格,定居下来。”
“起初他可谓默默无闻,但后来名气越来越大。据说,他被推选为白道会的领袖,但结果并不太好。现在我怀疑萨鲁曼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走上邪路,包藏祸心了。但是,不管怎样,他过去没给邻居带来麻烦。”
“我过去曾跟他聊过。有段时间他总在我的森林里出出入入。那段日子里他很有礼貌,总是先征求我的同意,并且总是热心聆听。我告诉过他许多事情,那都是他靠自己绝不会发现的。但他从来没用类似的讯息回报过我。我就根本想不起来他告诉过我什么。并且他变得越来越守口如瓶。他的脸,就我所记得的——我已经多日没见过他了——变得就像石墙上的窗户,还是里头装着百叶窗的那种。”
弗罗多发现,树人的发言确实如他所言,又长又繁复。
但很多人,我是指——埃尔隆德、甘道夫、格洛芬德尔他们全都变得严肃起来,矮人与阿拉贡他们也都沉默不语。
只有银白君王不动声色地看着激愤的树人,金色的竖瞳里光芒闪烁。
而树须的发言也越来越激昂,甚至生气:“我想现在我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了。他密谋想成为一方霸主,心里想着金属和轮子,一点也不关心那些生长之物,除非它们服从他的指派。更重要的是,他就是个邪恶的叛徒。他跟那些肮脏的东西,跟那些半兽人为伍!”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片哗然。
“卟勒姆,呼姆!”树须大声说:“是的,白袍巫师堕落了!还有比那更糟糕的——他开始进行某些非常邪恶的实验。因为在大黑暗时代出现的邪恶之物有个特征,他们受不了太阳。可是萨鲁曼却让他的半兽人尽管痛恨太阳,却能忍受阳光。我怀疑他究竟干了什么?他们是被他扭曲摧毁的人类吗?还是他把半兽人跟人类这两个种族混血了?那可真是罪大恶极!”
“银白之王曾警告过我,小心白袍巫师!”树须低声隆隆咕哝了片刻,仿佛在宣读某种深沉的、来自地下的恩特语诅咒。“但我一直以为只是某种杞人忧天!到了最近我才发现,这事确实如此!他跟他那群肮脏东西居然大肆地破坏森林。在艾辛格与范贡森林的边界上,他们正在砍树——那都是好树!有些树他们就是砍倒而已,然后丢在那儿任它们腐烂——可恶的半兽人恶行!但大多数都被劈碎,运去喂了欧尔桑克的火炉。这段时期,艾辛格总是不断冒着浓烟。
“诅咒他,从根到枝!那些树有许多曾是我的朋友,我从他们还是坚果或橡实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许多都曾有自己的声音,如今却永远消失了。曾经欢唱不停的小树林,现在只剩树桩和荆棘,一片狼藉。我虚度了岁月,疏忽了事务。这种行径必须制止!”
树须猛地挺身而起,捶了一下精灵庭院的石墙,震得整个会场瑟瑟发抖。
精灵们束手不语。
矮人眼睛瞪得老大。
人类极其惊讶的看着高大的树须,变得很谦逊。谷
树须的眼中闪着宛如绿火的光彩,胡子根根竖起,好似一把大扫帚。
“图尔卡·阿拉卡诺曾告诉我们,每一个种族都该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所以,树人在此宣布,森林将与白袍巫师为敌!”他轰然道,“这是树人的报复,也是森林的愤怒!但我想起银白之王的劝告,决定发起这次会议,想让精灵和矮人、还有人类小心,你们的敌人不止一个!他们早已行动起来,洛汗首当其冲。”
在那一刻,会议上的人哑口无声。很多人都被这惊人的消息震惊了。弗罗多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窒息死去。石桌上的戒指发着幽幽的光芒,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心上。
直到图尔卡打破沉寂。
“我已经听到了树人的声音,现在,你们还有疑虑吗?”王的声音柔和但坚定,眼神不怒自威。
余众皆沉默不言。
“很好。”银白君王说,他站了起来,伟岸的身躯在西沉的日光下几如神明。“世界在变化,变得危险,变得不可预知。但希望仍在!”
弗罗多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因为他突然有种预感,他将见证第三纪元中洲大陆最伟大的一刻。
王说:“敌人以为我们会陷入自我怀疑,会在绝望中崩溃,会恐惧,但我想说,他们错了。”
“矮人前来寻求帮助,他们会得到!”
“萨鲁曼选择堕落,那他将迎来审判!”
“索伦将失败,他的武器将被摧毁!欧洛都因的火焰就是他的末日!”
“朋友们,战争开始了!让我们向所有的黑暗宣战!胜利属于我们!光明必胜!”
精灵中的埃尔隆德、格洛芬德尔和盖米尔等人;
人类中的阿拉贡、波洛米尔和法拉米尔;
矮人中的格罗因和他的儿子吉姆利;
弗罗多和比尔博;
范贡森林之王;
巫师甘道夫!及其他一些人!
或拔出他们的长剑、斧头,或抚胸垂首,向天降之子,命运的眷顾者,誓言之践行者,炎魔斩杀者,精灵之友,安努米那斯之主,北方之王,龙之吼,银白君王、德拉克尼斯,图尔卡·阿拉卡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开始了。
图尔卡望着天边的夕阳,心里想到。
阿拉图与诺拉图目露崇拜的看着他们父亲。
于是,那一天,恢弘的号角重新被吹响。希望的风从幽谷最先吹起,它越过平原与河谷,来到北方。
安努米那斯的人类发出了浩大的呼喊:战争开始了!
吹过森林与高山,来到南方。
米那斯提力斯的魔君惊惧的大喊:战争开始了!
飞过大河与小溪,来到东方。
山下王国的矮人大笑:战争开始了!
穿过万丈大洋与虚空,来到西方。
凡雅、诺多、泰勒瑞三族精灵们齐齐低语:战争开始了!
最后,这个声音风一般的传遍阿尔达全境,几乎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因为他们都知道,终结这个纪元的最后大战即将开始。
第五十九章 各方云动
“那么,这个戒指我希望能由您保管。”弗罗多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脸色通红的说道:“此物对霍比特人来说,是一个重负,但愿它能远离我们,远离夏尔。”
但图尔卡却对他说:“弗罗多,正如我之所言,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虽然我能击败敌人,清除旧日的阴霾,但独独此事不在我能力范围。”
然后,银白君王在所有人惊讶、恐惧的目光中,拿起了那枚魔戒,将它戴到了他最小的拇指上。
“瞧。”
图尔卡说,举起手让所有人观看,只见什么都没发生。
弗罗多甚至一度以为,他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然而比尔博却开口说:“如果说多年前我还不明白,那么如今我确实感受到了命运的力量。”
“这个麻烦是一个笨霍比特人惹出来的,所以最好也是他出来拼个老命收拾善后。”他叹息道,“我在这儿过得非常舒服,写书的事儿也有不少进展。甚至结局我都已经开始构思了:从此以后,他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一生。这结尾挺好的,纵然老套也无妨。可现在我得修改了,因为这看来是实现不了啦。起码,显然还要再添上好几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写的话。我该什么时候出发?”
波洛米尔吃惊地望着比尔博,但当他见到旁人全都对这个老霍比特人尊敬有加,他及时咽下了冲到唇边的大笑。只有格罗因露出了微笑,不过他的笑是源自过去的回忆。
“当然,我亲爱的比尔博,”图尔卡将魔戒从手指上拿了下来,像把玩一个小玩意儿似的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然后握在手掌之中:“这个麻烦确实是你惹来的,但现在你也清楚得很,这个麻烦已经和你无关了。你选择了放手,不能再收回。事实上,任何英雄也都只会参与伟业的一小部分而已。属于你的部分已经告一段落,你从此只是一位记录者。写完你的书吧,结尾也留着别改!它仍有希望成真。不过,也许你要准备好写个续集。”
比尔博微微欠身:“既然大人你这样说,那想来必然如此。而且我觉得自己是没剩下什么力气或运气来对付这枚戒指了。它成长了,而我没有。不过,现在问题又回来了:我们该拿这枚戒指怎么办?我们都知道,它该被末日火山的烈焰摧毁,但这期间,我们该拿它怎么办?”
图尔卡环视诸人,最终视线落到了弗罗多的身上:“很遗憾,弗罗多,这个责任属于你!我会替你扫平前往魔多的道路,但最终,那个选择必须由你完成,你明白吗?”他摊开手掌,放到弗罗多面前。
这不是预言,但随着他力量的增长,图尔卡如今对未来之事的感应也更强烈了。他隐约的觉得,护戒小队肯定还会诞生,但显然不会以原本的那个方式去进行。
只是再远的景象,他却无法看得更清,他只知道,这里面有两个他熟悉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双胞胎,只见他们虽然也像其他人那样,被他掌心的那枚金灿灿的小圆环深深的吸引了,但最终,他们还是和埃尔隆德、甘道夫、格洛芬德尔及阿拉贡他们一样,摆脱了至尊魔戒的控制。
弗罗多扫了一眼每个人的面孔,但没有人望向他。会议中大部分的人都垂着眼,紧紧的盯着那枚戒指,而剩下得又似乎在沉思。
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仿佛他正等着宣告某种厄运判决,他对此早就有所预感,可一直徒然期盼这一刻永不会到来——如今,银白君王揭破了迷雾,让他直面命运:他必须像比尔博那样,真正放下它,他才不会像咕噜一样成为魔戒的奴隶。
“如果这是我的命运。”弗罗多凝聚了很久,才鼓起开口的力气,却诧异于听见自己的话语,仿佛有别的意志正借着他那微小的声音说话。“那我愿意承担它!”他说。
埃尔隆德抬起眼来看着他。刹那间,弗罗多感到那锐利的目光穿透了自己的心。“我认为这项任务正如图尔卡大人所言,是命运指派给你的,弗罗多。”他说,“这是个沉重的负担,沉重到无人能将其强压上旁人肩头。我不会将它强加给你,但你若自愿担负,我会说,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并且,纵然所有古代的伟大精灵之友哈多、胡林、图林,乃至贝伦本人齐聚一堂,你也当在他们之中拥有一席之地。”
格洛芬德尔也说:“这个时刻属于夏尔的子民,他们从自己平静的田园中崛起,撼动了伟人的高塔与决议。所有智者当中,有谁曾预料到这一刻?抑或,正因为他们过于明智,才无法在此刻来临之前预知?”
“那便如此!”甘道夫看着银白君王将那枚戒指重新交还给弗罗多,说道:“圣白会议决定,将戒指交由弗罗多保管!我们所有人保护他,直至持戒人将敌人的武器彻底摧毁!”
其他人见此,俱低下了头,向持戒人献上崇高的敬意。
综上所述,图尔卡·阿拉卡诺在那个决定了中洲大陆命运的会议上公开向中洲大陆的黑暗宣战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这让在那个悲伤及黑暗的年代中备受折磨的人们大为振奋。
四月,万物生长的季节。
虽然西埃姆内特的洛希尔人已经经历过太多苦难,太多的悲伤,但此刻人们枯瘦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笑容。
因为今年雨水充足,广袤的湿地平原莺飞草长,嫩绿的草地延绵无边。可以预计,到了秋季,新生的马匹将比往年更加膘肥雄壮。而这对已经几乎丧失了希望的洛汗子民来说,是唯一的光亮了。
当然,也可以是那片土地下埋下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将原本属于洛希尔人的希望之地灌溉得更加肥沃。
伊奥梅尔跑的很快,丝毫不顾这其实并不是那么符合他的身份。他穿着闪亮的盔甲,腰间挂在宝剑,奔跑间冰冷的锁子甲不时的发出咔咔的声音,但他脚步急促且轻灵,并未受到影响。
他大踏步的跳上了美杜塞尔德宫前的台阶,几下就跑到了宫门。紧接着他被守卫拦了下来。
“大人,请留下你的武器。”宫门守卫手上的长矛交叉在一起,出声道。
伊奥梅尔眼中兴奋稍减,他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士兵。你们怎么敢阻拦我?”
然而一个声音自守卫身后响起,“这是王的命令。”近卫军队长及殿门守卫哈马说:“伊奥梅尔大人,谁也不例外。”
“哈马。”伊奥梅尔惊讶的看着忠心的近卫军队长。
但有着一头棕红色须发,身形魁梧的队长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小声的说:“这是佞舌让王下的命令,伊奥梅尔,请原谅。”
东洛汗元帅、希奥顿的外甥,英勇的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听闻那个毒蛇的名字,眼中的厌恶赤裸而不加掩饰,但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交出了腰间的宝剑。
“好好保管,别让它有一丝的损伤,因为我有预感,我很快就要用上它了。”他对守卫说。
“请放心。”哈马接过宝剑:“我会亲自保管它。”
伊奥梅尔点点头,然后从守卫中穿行而过。立即有人们抬起殿门上沉重的木闩,将门朝内缓缓推开,粗大的铰链吱嘎作响。
伊奥梅尔踏入殿中。
第六十章 伊奥梅尔(求订阅)
殿内显得阴暗而温暖。大殿既长又宽,影影绰绰,半明半暗。巨大的柱子支撑着高高的屋顶。不过,穿过东面深深屋檐下的一扇扇高窗,有一束束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光影斑驳。
透过屋顶的天窗,在袅袅上腾的缕缕轻烟之上,天空呈现出一种浅淡的蓝。地上铺着色彩斑斓的石板,脚下交缠着纵横交错的如尼文和奇特的图案。
那些柱子泛着暗沉沉的金色与其他辨不清的颜色,上面有着丰富的雕刻,另外墙上还挂着许多织锦,古代传奇中的人物在宽阔的布面上行进,有些因为年代久远而黯淡模糊,有些隐在阴影中而显得灰暗一团。
但有一块织锦被阳光照亮,上面有位骑着白马的青年,他吹着一支大号角,金黄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那匹白马昂着头,鼻孔又大又红,正因嗅到远方战场的气息而大声嘶鸣。碧绿和雪白的水花冲击着它的四蹄,围着它的膝盖翻卷飞溅。
这便是年少的埃奥尔,所有洛希尔人的祖先。很久很久以前他正是这样骑马从北方而来,奔赴凯勒布兰特原野之战。
但伊奥梅尔却无心重温祖先的荣耀,他经过大殿中央正用木柴燃着明亮火焰的长形火炉,停了下来。
“我王。”
他抚胸弯腰,行礼。
在火炉的前方、大殿的尽处,三级台阶之上有一座朝北面向大门的平台。台中央设有一张巨大的镀金座椅,椅上坐着一个年老佝偻的人,驼得几乎就像个矮人。但是,他头上戴着一圈细细的金冠,金冠的前额正中镶有一颗闪亮的钻石。他的白发又长又浓密,编成许多粗辫子,垂落在金冠下。他白须如雪,垂到了膝头。
他是希奥顿,森格尔之子。欧诺德罗河渡口一役中崛起的人类英雄之一。
正是他以及伊奥梅尔的父亲,奥德堡的伊奥蒙德,在欧诺德罗河渡口一役中消灭了东来的战车民国王伊恩二世率领的大军,短暂的恢复了洛希尔人的领地。
但此刻,他已经很老了,岁月的力量比刀剑更锋利,它们在希奥顿的脸上刻下了一条又一条的皱纹,旧日的英雄此刻眼神不复锐利,神情更是恍惚。
而曾经的战友,伊奥蒙德也早已在漫长的黑暗纪年那连绵不断的战争中逝去;就连希奥顿的继承人,王子希奥杰德都于艾辛河渡口一役中战死,徒留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孤苦的在这个看不到希望的世界中挣扎、苟延残喘。
在他脚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身形干瘦的男人,长着一张苍白精明的脸,垂着沉重的眼皮。像一条卷缩着的毒蛇,用他不怀好意的目光阴恻恻的注视着伊奥梅尔。
他是佞舌格里马(Gríma),国王希奥顿的首席顾问。
殿中一片寂静。老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直到那个像毒蛇一样的男子在希奥顿王耳边呢喃了什么,希奥顿王才开口说:“伊奥梅尔,你不在前线,回到这里干嘛?”
他的声音无力且沙哑,就像那些病重将死之人。伊奥梅尔仔细辨认,才听清国王在说什么。
啊,难道旧日英雄最终还是难逃岁月的辗轧?
伊奥梅尔悲伤的想到。他非常担心老人。但给骠骑王看病的医师一直被那个身形干瘦的男人控制,具体病情如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且,过问老王的病情,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事情。伊奥梅尔性子虽然火爆,也厌恶那个男人,但他依旧不敢逾雷池一步。宫廷中忠于骠骑王的人远多于国内任何人。他如果表现得过于急促,难免会被人诟病。
争权夺利,在人类世界永不过时。
“我王,前线战事虽然很艰难,但我们还在坚持。”伊奥梅尔说:“我之所以回到美杜塞尔德宫,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个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消息。”
“北方的号角被吹响,埃尔佩拉出兵了!”
伊奥梅尔的声音在昏暗的美杜塞尔德宫回荡着,几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禁扭头看向了他。
“是的。”伊奥梅尔兴奋的挥动着双手,“那位至高的君王不日前向黑暗宣战了,他的大军已然南下,誓要扫涤世界的混乱。西方人类将迎来劫后的曙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名字仿佛拥有魔力,几乎每个听到他名字的人都不禁张大嘴巴,高举双手,大喊道:“赞美银白君王,赞美图尔卡·阿拉卡诺。”
这喊声是如此的洪亮,且充满了希望,就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黎明前的黑暗,让光洒满了大地。
佞舌害怕极了。也许他一开始不是坏的,但如今他的心早已坠入黑暗。他名义上是洛汗国王的首席顾问,但暗地里却为白袍巫师效力。
而萨鲁曼到底都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北方那位至高的君王既然向黑暗宣战,那么,肯定不会是喊来过家家的,他有预感,他主人的阴谋和盘算马上就要落空了,留给白袍巫师的除了审判和死亡,不会有其他选择——是的,就连萨鲁曼的爪牙都不认为他主子会是那位大人的对手。毕竟这将近数十年来,关于北方之王的传说可一直不曾停歇。
甚至到了黑暗纪年末期,几乎所有人都在期盼,有人能解救人类世界。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正是数十年前那位将中洲公敌都给逐出了大陆的北方之王。颇有‘安石不出,奈苍生何’的中土版意味。
“北方和我们早已断盟。”佞舌恐惧的在骠骑王耳边低语着,“他们不是来解救我们的,他们是来摧毁我们的。”
据说,那时候,这名卑鄙可耻的间谍不单是为了他主子,更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等光明的大军推翻白袍巫师的统治,留给他的结局同样不会太好。
所以,他不断的向昏聩的国王喷溅他阴险歹毒的汁液,企图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希奥顿王麻木的跟随着佞舌的话语,缓慢的说着:“那又如何?别忘了,是谁在我们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时,不发一兵一卒,让我们独自赴死!又是谁,在我们最需要援助的时候,不闻不问,躲在他们安全的森林里、城堡中,高歌享乐!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险恶与悲伤与他们毫无关系。精灵!龙裔!皆不可信!洛希尔人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
“关闭西方的通道,把所有人召集回来,我们必须守住埃多拉斯!埃奥尔的子孙必须自己保护自己。一如此前我们做的那样!”
听到国王说出此等的恶言,伊奥梅尔与其他的一些廷臣吓呆了。
“如此一来,我们的防线将彻底崩溃。”伊奥梅尔表示了强烈的反对:“埃多拉斯和圣盔谷无法容纳全部的民众,我们也没那么多食物养活那么多人。”
他愤怒又厌恶的瞪着佞舌,眼中的火焰几乎要烧起来。他摸向腰间,却独独忘记了,他的宝剑早已被留在了宫门之外。
“这是国王的命令。”首席顾问阴恻恻的说道:“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听令,然后滚出去。”
“我不明白!”看着昏暗的角落中,那条毒蛇召集的流氓、打手开始压了过来,国王外甥悲愤的向希奥顿王喊道:“我王,你知道,这是错的!我们应该响应银白君王的号召,重申旧日同盟,如此,埃奥尔的子孙才能重新崛起!”
“你说得太多了!”佞舌看着他的最大对手已经被他手下的那些流氓、打手给控制起来,他才敢从台阶上下来。他凑到高大的伊奥梅尔耳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奸险的笑意:“伊奥蒙德之子,也管得太多!你以为你能拯救这个国家?不,事实会告诉你,洛汗必定会毁灭,你们所有人皆难逃一死!”
然后他大声道:“伊奥梅尔冲撞王上,被判逐出洛汗!永远不能返回!”
“不,你不能这样做!”伊奥梅尔愤怒的喊道。
“我可以。”佞舌笑说:“因为这是王上的命令。”
王座上,希奥顿王对外甥的苦苦哀求置若罔闻,他麻木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格里马所言,即我令!”
第六十一章 伊奥温
宫廷里的争执惊动了一个人,她是伊奥温(éowyn),伊奥梅尔的妹妹。
第三纪元3002年,伊奥温的双亲去世,希奥顿王收养了伊奥梅尔与伊奥温兄妹。彼时,由于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优雅高贵的气质,长大后的伊奥温既美丽又无畏,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高大,因而她又被称为“洛汗的白公主”或“执盾女士”。
她找到与那个毒蛇一般的男人手下纠缠不休的伊奥梅尔,大声说:“当心!这是王上唯一的继承人!雄狮再勇,亦有逝去之际!毒蛇再毒,亦有褪牙惨状!若是你们不想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被新王砍下脑袋,当知晓,在落难的王子遭遇困境时保留一丝敬意,并没有坏处。”
彼时,佞舌手下的那些流氓、恶棍们被女士的高贵与威严吓住了,他们中有人转身就走,有人哼哼唧唧地骂了一阵,自以为彰显了一番英勇后,阴狠狠地瞪了兄妹俩一眼,急速地回去向他们主子报告去了。
当现场只剩伊奥梅尔,伊奥温才对兄长说:“我糊涂的兄长啊,难道你不曾听说,王上变得日愈昏聩且不理朝事?如今美杜塞尔德宫里里外外皆由佞舌一人把控,他的耳目遍布埃多拉斯,他的爪牙充盈着王上的宫殿!只为找出不肯听从他命令的忠诚之人。”
伊奥梅尔说:“我只是不曾预料,王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伊奥温叹息:“这非王上本意,他的心依旧有你,也有我。只是他被毒蛇的毒液侵害太久也太深,已无力分辨谁人才是忠诚良将,谁人是朝中蠹虫。”
“佞儿(worm)岂敢害人!”伊奥梅尔大怒,那一刻这名英勇、但冲动的王子几乎恨不得返身冲进美杜塞尔德宫,杀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国王的首席顾问。
但一来他的宝剑被守卫收走了,二来,洛汗的白公主也在劝阻他。“如今你寸铁皆无,而且被判流放,如果你再冲回去,只能白白送死。现在,听我说!”伊奥温说:“我在深宫内院之际,听到一个声音说:银白之王已然向黑暗宣战!北方的大军即将南下!”
“是的,确实如此。”伊奥梅尔说,“只因我想将这一好消息告知王上,意想让埃奥尔子孙抓住这一良机,重拾逝去的荣耀,不想却被王上逐出了宫殿,放我于天涯海角。”
“这或许正是转机。”伊奥温急匆匆地说:“王都中充盈着太多敌人的间谍与爪牙,我的兄长!汝在此地毫无用武之地,但如今你可以骑上最快的马,带上忠诚的勇士,像我们祖父那样,去追随那位至高的君王,如此,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辖光明,重返埃多拉斯!”
伊奥梅尔沉默良久。似乎在思索,又似乎惊讶于一母胞妹的远见与果敢。
“请跟我走,妹妹。”伊奥梅尔说:“正如你之所言,美杜塞尔德宫中被毒蛇的毒液浸透了,我实不放心让你一人在此。”
可伊奥温却不愿离去,她回答说:“我们的舅舅还需要我的照顾,兄长。虽然他已不认得旧日的亲人、往昔的辛贝穆奈(Simbelmyn?:注);但我不能丢下他。我还记得你我、希奥杰德,我们三人在王上的膝下嬉戏吵闹的日子,还记得一切未曾崩溃前的美好;所以,请你快走,去寻找拯救我们国家,我们人民的方法!而我则在此地照顾我们可怜的舅父,让他不至于孤苦一人、举目无亲。”
据说,那一刻伊奥梅尔显得犹豫不决。因为他不肯留下至亲的手足让她一人去面对那阴险恶毒、卑鄙无耻的敌人,可他的心又知道,伊奥温说的是对的。
“大人,请放心。”一个声音骤然响起,近卫军队长哈马从角落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伊奥梅尔的宝剑:“我会保护公主,保护王上的。”
说着,他弯下腰,献上了王子的宝剑。
伊奥梅尔接过佩剑,说道:“希望我的长剑依旧锋利。”
“一如既往。”哈马直起腰。
很快,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打破了常年笼罩在埃多拉斯上空的哀伤与绝望,伊奥梅尔率领的约一百骑,从大门冲了出来,向西方而去。
于是,王子被放逐、银白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不胫而走!
终于,这座常年被哀伤与绝望笼罩着的洛希尔人王都开始喧闹起来,很多人用希冀的目光,注视着远去的王子身影,盼望着光明的早日重归。
与此同时,佞舌及他背后的主子也听到了伊奥梅尔离去前,伊奥温说的话,结果佞舌及其背后的主子愤怒地派出了信使和杀手,想趁伊奥梅尔脱离洛汗的势力范围前,杀死希奥顿王唯一的继承人,彻底摧毁洛希尔人的希望。谷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彼时伊奥梅尔在忠心的臣属护卫下,穿过雪界河,沿着南北大道,急速向北。途中,伊奥梅尔可以清楚地看到,战乱给予洛希尔人带来的无尽苦痛。
原本富饶的西伏尔德地区如今除了茂盛的野草和荒凉的草原,早已百里无人烟。路旁的灌木丛、零星的枯树下,遍布惨死之人的骸骨。
更有甚者,一些新的尸体被挂在大道路口,在风中飘荡着,以此来警示所有胆敢反抗的洛希尔人、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是敌人的。
而在左边远方,大约三十多里格开外,白色山脉巍然耸立,蓝紫缤纷,群峰宛如黑玉,尖顶覆着皑皑白雪,被旭日晨光映得绯红。大片翠绿漫过洛汗辽阔的草原,白雾在河谷中闪闪发亮。
那是圣盔谷,洛希尔人最后的希望之堡。地形及坚固的防御工事,让这座历经无数战斗堡垒依旧屹立在白色山脉以北,即使面临着敌人十多倍的兵力,亦可坚守。
但伊奥梅尔没有停留,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一眼。从身后吹来的风,带着另一阵马蹄声。伊奥梅尔知道,那是追兵。敌人自他逃离埃多拉斯后,一直在捕杀他。
这让英勇骄傲的伊奥梅尔极度的愤怒。
和担心。
他害怕妹妹已遭遇不测,他想过停下来和敌人一决生死,但伊奥温的话语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
“你必须完成你的使命,正如同我们祖父做的一样。追随银白的君王,然后拯救我们的人民!”
想到离开前,伊奥温脸上的那抹微笑,伊奥梅尔不禁咬紧了嘴唇,铁锈的味道充盈着他的口腔。
我一定会的!
伊奥梅尔攥紧了缰绳,让风在他耳边吹得更响。在那之后,或许他可以卸下所有,和敌人痛快决死。
“伊奥梅尔大人,艾辛河渡口有敌人驻守,我们无法直接通过。”
前方的骑士折返喊道。
庆幸于他们骑得都是洛汗最好的骏马,几乎每一匹都是千金难换的国王之宝,伊奥梅尔他们奔跑了半天一夜,终于,美杜塞尔德峰的阴影跃然眼帘。
而峰下,艾辛格那邪恶的火光,阴森的嘶喊依稀可见、隐约听闻!
伊奥梅尔一拉缰绳,胯下追风神驹立即停下脚步,乌黑的嘴角挂着几缕白沫,通灵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疲倦。在他身后,这支伊奥雷德人人疲倦又饥渴。但这些洛希尔人的骑士努力的挺直腰,一言不发,在他们身上,随身携带的刀枪盾斧并未丢弃。
“我们从阿多恩浅滩过河。”伊奥梅尔看着西北方向的那抹火光与大山的阴影,又看看一里格外的渡口,大声道:“那里距离白袍巫师更远,他不会想到。”
然而就在这时,艾辛河北岸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
第六十二章 萨鲁曼的戒指
发一章防盗,新内容晚点更新。
第三纪元3002年,伊奥温的双亲去世,希奥顿王收养了伊奥梅尔与伊奥温兄妹。彼时,由于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优雅高贵的气质,长大后的伊奥温既美丽又无畏,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高大,因而她又被称为“洛汗的白公主”或“执盾女士”。
她找到与那个毒蛇一般的男人手下纠缠不休的伊奥梅尔,大声说:“当心!这是王上唯一的继承人!雄狮再勇,亦有逝去之际!毒蛇再毒,亦有褪牙惨状!若是你们不想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被新王砍下脑袋,当知晓,在落难的王子遭遇困境时保留一丝敬意,并没有坏处。”
彼时,佞舌手下的那些流氓、恶棍们被女士的高贵与威严吓住了,他们中有人转身就走,有人哼哼唧唧地骂了一阵,自以为彰显了一番英勇后,阴狠狠地瞪了兄妹俩一眼,急速地回去向他们主子报告去了。
当现场只剩伊奥梅尔,伊奥温才对兄长说:“我糊涂的兄长啊,难道你不曾听说,王上变得日愈昏聩且不理朝事?如今美杜塞尔德宫里里外外皆由佞舌一人把控,他的耳目遍布埃多拉斯,他的爪牙充盈着王上的宫殿!只为找出不肯听从他命令的忠诚之人。”
伊奥梅尔说:“我只是不曾预料,王上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伊奥温叹息:“这非王上本意,他的心依旧有你,也有我。只是他被毒蛇的毒液侵害太久也太深,已无力分辨谁人才是忠诚良将,谁人是朝中蠹虫。”
“佞儿(worm)岂敢害人!”伊奥梅尔大怒,那一刻这名英勇、但冲动的王子几乎恨不得返身冲进美杜塞尔德宫,杀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国王的首席顾问。
但一来他的宝剑被守卫收走了,二来,洛汗的白公主也在劝阻他。“如今你寸铁皆无,而且被判流放,如果你再冲回去,只能白白送死。现在,听我说!”伊奥温说:“我在深宫内院之际,听到一个声音说:银白之王已然向黑暗宣战!北方的大军即将南下!”
“是的,确实如此。”伊奥梅尔说,“只因我想将这一好消息告知王上,意想让埃奥尔子孙抓住这一良机,重拾逝去的荣耀,不想却被王上逐出了宫殿,放我于天涯海角。”
“这或许正是转机。”伊奥温急匆匆地说:“王都中充盈着太多敌人的间谍与爪牙,我的兄长!汝在此地毫无用武之地,但如今你可以骑上最快的马,带上忠诚的勇士,像我们祖父那样,去追随那位至高的君王,如此,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辖光明,重返埃多拉斯!”
伊奥梅尔沉默良久。似乎在思索,又似乎惊讶于一母胞妹的远见与果敢。
“请跟我走,妹妹。”伊奥梅尔说:“正如你之所言,美杜塞尔德宫中被毒蛇的毒液浸透了,我实不放心让你一人在此。”
可伊奥温却不愿离去,她回答说:“我们的舅舅还需要我的照顾,兄长。虽然他已不认得旧日的亲人、往昔的辛贝穆奈(Simbelmyn?);但我不能丢下他。我还记得你我、希奥杰德,我们三人在王上的膝下嬉戏吵闹的日子,还记得一切未曾崩溃前的美好;所以,请你快走,去寻找拯救我们国家,我们人民的方法!而我则在此地照顾我们可怜的舅父,让他不至于孤苦一人、举目无亲。”
据说,那一刻伊奥梅尔显得犹豫不决。因为他不肯留下至亲的手足让她一人去面对那阴险恶毒、卑鄙无耻的敌人,可他的心又知道,伊奥温说的是对的。
“大人,请放心。”一个声音骤然响起,近卫军队长哈马从角落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伊奥梅尔的宝剑:“我会保护公主,保护王上的。”
说着,他弯下腰,献上了王子的宝剑。
伊奥梅尔接过佩剑,说道:“希望我的长剑依旧锋利。”
“一如既往。”哈马直起腰。
很快,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打破了常年笼罩在埃多拉斯上空的哀伤与绝望,伊奥梅尔率领的约一百骑,从大门冲了出来,向西方而去。
于是,王子被放逐、银白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不胫而走!
终于,这座常年被哀伤与绝望笼罩着的洛希尔人王都开始喧闹起来,很多人用希冀的目光,注视着远去的王子身影,盼望着光明的早日重归。
与此同时,佞舌及他背后的主子也听到了伊奥梅尔离去前,伊奥温说的话,结果佞舌及其背后的主子愤怒地派出了信使和杀手,想趁伊奥梅尔脱离洛汗的势力范围前,杀死希奥顿王唯一的继承人,彻底摧毁洛希尔人的希望。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彼时伊奥梅尔在忠心的臣属护卫下,穿过雪界河,沿着南北大道,急速向北。途中,伊奥梅尔可以清楚地看到,战乱给予洛希尔人带来的无尽苦痛。
原本富饶的西伏尔德地区如今除了茂盛的野草和荒凉的草原,早已百里无人烟。路旁的灌木丛、零星的枯树下,遍布惨死之人的骸骨。
更有甚者,一些新的尸体被挂在大道路口,在风中飘荡着,以此来警示所有胆敢反抗的洛希尔人、
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是敌人的。
而在左边远方,大约三十多里格开外,白色山脉巍然耸立,蓝紫缤纷,群峰宛如黑玉,尖顶覆着皑皑白雪,被旭日晨光映得绯红。大片翠绿漫过洛汗辽阔的草原,白雾在河谷中闪闪发亮。
那是圣盔谷,洛希尔人最后的希望之堡。地形及坚固的防御工事,让这座历经无数战斗堡垒依旧屹立在白色山脉以北,即使面临着敌人十多倍的兵力,亦可坚守。
但伊奥梅尔没有停留,他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一眼。从身后吹来的风,带着另一阵马蹄声。伊奥梅尔知道,那是追兵。敌人自他逃离埃多拉斯后,一直在捕杀他。
这让英勇骄傲的伊奥梅尔极度的愤怒。
和担心。
他害怕妹妹已遭遇不测,他想过停下来和敌人一决生死,但伊奥温的话语不时地在他耳边响起。
“你必须完成你的使命,正如同我们祖父做的一样。追随银白的君王,然后拯救我们的人民!”
想到离开前,伊奥温脸上的那抹微笑,伊奥梅尔不禁咬紧了嘴唇,铁锈的味道充盈着他的口腔。
我一定会的!
伊奥梅尔攥紧了缰绳,让风在他耳边吹得更响。在那之后,或许他可以卸下所有,和敌人痛快决死。
“伊奥梅尔,艾辛河渡口有敌人驻守,我们无法直接通过。”
庆幸于他们骑得都是洛汗最好的骏马,几乎每一匹都是千金难换的国王之宝,伊奥梅尔他们奔跑了半天一夜,终于,美杜塞尔德峰的阴影跃然眼帘。
而峰下,艾辛格那邪恶的火光,阴森的嘶喊依稀可见、隐约听闻!
伊奥梅尔一拉缰绳,胯下追风神驹立即停下脚步,乌黑的嘴角挂着几缕白沫,通灵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疲倦。在他身后,这支伊奥雷德人人疲倦又饥渴。但他们都努力的挺直着腰坐在他们的战马上,刀枪盾斧并未丢弃。
“我们从恩特滩过河。”伊奥梅尔看着西北方向的那抹火光与大山的阴影,大声道:“那里距离白袍巫师更远,他不会想到。”
然而就在这时,艾辛河北岸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
第六十三章 艾辛河渡口战役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
皇帝率领第二纪元之后最庞大的一支军队抵达迷雾山脉最南端的美塞德拉斯峰。彼时,距离埃尔隆德会议才过去二十天,距离大军开拔也才过去十九天。
敌人不曾预料大军行进速度如此之快,对皇帝的果敢与决心亦错估失误。
美塞德拉斯峰距离南库茹尼山谷已不到四十里格。往东是洛汗隘口,往北正是白袍巫师的老巢艾辛格。
但萨鲁曼却依然困守欧尔桑克,构建着他不为人知的阴谋与邪恶计划,不曾露面。
时已恢复刚铎王位继承人身份的埃斯泰尔·泰尔康塔(Estel·Teltar,即阿拉贡二世)敏锐的察觉到敌人的松懈,提议率领一支部队,攻击艾辛河渡口,以此隔绝敌人在东方的援军。
战斗在黎明前爆发。
双方甫一遭遇,便爆发出了惨烈的厮杀。
敌人是黑蛮地的野人和一些被招募的流氓地痞,根本不是阿拉贡率领的游民部队和埃尔佩拉王国战士的对手,一个晚上过后,洛汗隘口被攻下,敌人失去了来自东方的援军。”
——《龙裔皇帝·艾辛河渡口之战》
彼时,艾辛河渡口以北飘来大朵的黑云,那是白袍巫师那永不停歇的熔炼冒出的黑烟与粉尘。它们不详的笼罩着这片大地,却成为了他们死亡的催命符。
几乎没人想到攻击来的那么突然。黑蛮地的野人纪律与智慧比刚铎人类差远了。比洛希尔人亦多有不如。
他们中很多人或者懒懒散散的靠在火堆般打着瞌睡,或干脆直接躲到肮脏的帐篷里偷懒,根本没有注意到北方吹来的希望之风。
突然,一阵浩大的号角骤然响起。很多人从梦乡中被惊醒,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什么。黑暗中便飞出了大蓬的箭羽。
“敌人,是敌人。”有人大喊。
穿着暗灰色斗篷与盔甲的游民及埃尔佩拉的战士从黑暗中涌了出来。游民羽箭又快又急,暴雨般袭来;敌人一阵混乱;埃尔佩拉王国的将士趁机推到鹿角与栅栏,涌入营地。他们举着巨大的盾牌,就像涨潮的海水,每进攻一次,敌人便溃散一次。
“看啊。此乃西方之焰,它将饮尽敌人之血。”
阿拉贡自黑暗中跳了出来,手中安督利尔冒出火焰一般的光芒,一剑把一名野人的头颅给砍了下来。彼时,其脸上惊恐的表情甚至还历历在目。
波洛米尔吹着镶银的大号角,恢弘的、激励士气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法拉米尔就着忽明忽暗的夜色与火光,一箭又一箭的将敌人射倒,神准无比。
于是,敌人最终溃败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到底是从何而来,有多少人。
他们丢下营帐与兵器,逃入山谷之中。但更多人死在了那晚的突袭之中。清晨,当旭日升起,厮杀了一个晚上的阿拉贡收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是说:他们自称洛汗骠骑?”狼藉的营地中,阿拉贡擦拭着安督利尔那依旧亮白如新的修长剑身,丝毫不顾他身上那些污秽血迹,埃兰迪尔之星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天上的星辰。
在他周围,遍地是各种套着皮甲与破麻布的野人与面目狰狞的堕落人类尸骸。
但阿拉贡并未骄傲,因为他知道,白袍巫师的王牌还未曾露面。那些树人口中的强壮兽人还未露面。
也许是藏在了那座山谷之中。
阿拉贡转头看向西北方向。那里,欧尔桑克黑黝的身影在晨光中高高的耸立着。
“确实如此。”传令官回答:“他们中的一个人戴着洁白翎尾装饰的头盔,眼神威严又自信,手中宝剑成名已久,非是英雄不可佩戴。”
“那么,他有可能是伊奥梅尔。”阿拉贡将安督利尔修长的剑身放回剑鞘中,转过头来:“我曾听说他的名字,他是洛希尔人中的英雄。”
彼时,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站在他身旁。他们身上的战斗痕迹不比阿拉贡少。
“但也可能是敌人的探子。”波洛米尔提醒说:“我曾听闻,希奥顿王已经昏聩不明,洛希尔人极有可能投降了敌人。”
“也许。”阿拉贡说,“但我听说的却略有不同。在我的情报中,洛希尔人依旧还在抵抗,埃多拉斯与圣盔谷依旧还是自由民的堡垒,正如埃奥尔子孙这数百年来做的那样。”
彼时,波洛米尔已经彻底被埃西铎的后人的勇武及胆气折服,他不再争辩,而是说:“那么,希望他不会让您失望,大人。”
“请不要叫我大人。”阿拉贡说:“我们是兄弟,刚铎的子民在这个时代需要团结,而这场战斗证明了这点。”
波洛米尔看着他,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们便在才战斗完的战场中接见了伊奥梅尔一行。
此时天空已经足够明亮,游民的羽箭不至于把这群仿佛骑了数天马的披甲骑士错认成敌人的爪牙。
伊奥梅尔惊异的看着身穿银色及灰绿色盔甲的战士在尸横遍野的营地中走来走去,寻找及救助受伤的队友,杀死残存的敌人。伊奥梅尔沉默不语。
他们穿过大半个营地,然后见到了为首的阿拉贡几人。
“玛哈尔在上,我看到了什么!”伊奥梅尔被埃西铎后人那宛如上古圣王般威严的身姿震撼住了,他情不自禁的垂首抚胸:“向您致敬。埃兰迪尔之星。”
阿拉贡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站在阿拉贡身后,一言不发。但伊奥梅尔直起身,说:“那么,圣白之城迎来它真正的主人了?”
“还不是,但很快。”阿拉贡说:“埃奥尔的子孙啊,你们行色匆匆,却又紧握斧刃,来此所为何事?你亦看到,我们正处于战争之中,白袍巫师的阴谋已然暴露,游民与北方王国正在讨伐他,你们此时前来是友是敌?”
据说,彼时,随着阿拉贡的一声喝问,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同时亮出了刀剑与利箭,似乎他回答如非正确,那么冰冷的箭矢与利刃将降临彼身。
但伊奥梅尔表现得很自如,他说:“洛希尔人与白袍巫师亦是敌人,我们到此如果有所求,只为亲眼目睹他之结局。”
“我能听出汝等有所隐藏。”阿拉贡说。
“那是因为,这个世上心思狡诈之人太多,言表不一有时候并非恶意。”伊奥梅尔说,“而且,你不能要求一个被人用利箭与刀剑逼问的人会把心底的话全说出来,那很蠢。”
“确实很蠢。”阿拉贡说,身上那股肃杀与威势减弱许多,他看了伊奥梅尔一会,然后示意他人收起武器,“我是阿拉贡,阿拉松之子。这两位是波洛米尔和法拉米尔,德内梭尔之子。”
伊奥梅尔立即弯下腰,向埃西铎与胡林的子孙行礼:“果然是刚铎王室之后,威严刚毅非常人所有。我是伊奥梅尔,伊奥蒙德之子。”
图尔卡是在早上十点左右,见到了伊奥梅尔。彼时他和他的部下已经被卸下了武器,然后赤手空拳带到了他面前——对此,伊奥梅尔虽然不是很高兴,但营帐前的禁卫们可不会惯他。
“阿拉贡说,你们所来乃是助战。”银白君王坐在一张华丽的椅子上,略带好奇的打量着他,似乎在回忆,又仿佛在考量。身前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书信、与地图之类的小玩意儿,“但我记得,洛汗与北方断盟已有数十年,并且这里面不是北方的错。”图尔卡说:“所以告诉我,伊奥蒙德之子,伊奥姆加之孙,你们真正目的是什么。你们想要什么?”
伊奥梅尔无法在银白君王面前说谎,没人可以。他不安的低下头,回答:“我们所求只是当您的大军横扫世间的邪恶,埃奥尔的子孙能重回他们祖祖辈辈放牧之地,为此所有的洛希尔人愿为您而战!陛下。”
摩尔莫彼时亦在王的营帐,他说:“南方人狡猾,陛下,您不必接受他们虚伪的效忠。”
“埃奥尔的子孙不会允许此等侮辱!”伊奥梅尔立即怒视埃林沃恩人的首领:“我希望你的脖子比你的唇舌要坚硬!以埃奥尔之名,我……”
“闭嘴。”
图尔卡一声历喝,威严如山一般压在这些好斗的家伙身上。不但唬得他们脸色大变,还避免了伊奥梅尔说出无可挽回之言。
“智者当知晓,敌人是谁!朋友是谁!”图尔卡站了起来,伟岸的身躯甚至在伊奥梅尔头上遮蔽出了一片阴影。同时他发现精灵的智慧在埃林沃恩人的身上沉浸得不够多也不够久,以至于他们比刚铎人类更好斗。
“另外,在我的营帐中,没有人可以出言不逊!也没有人可以不经我的允许,拔剑相向!”
阿拉贡、波洛米尔、摩尔莫、伊奥梅尔全都垂首不言。摩尔莫心中更是惶恐。
而直到银白君王重新坐回他的座位上,伊奥梅尔才敢开口说:“但我并没有剑。”
“因为你不需要。”图尔卡很惊讶,对于这位胆气及样貌都为一时之选的伊奥蒙德之子颇为喜欢,他说:“在我的宫殿与营帐中,谁又可以伤害到你呢?除非你本身心怀不轨,但我怀疑,你是否有这个勇气。”
“勇气我不缺,陛下。但我确实不会对您不忠,这点我敢保证。”伊奥梅尔说。
图尔卡盯着他看了一会,“奋格尔之子当年亦是如此说。”他叹息,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幕,“人类的誓言并非牢不可破,他们的友谊亦如此。”
“不过我不怪他。”图尔卡说:“因为他遭遇的事岂非有我一部分原因?但如今,一切都已落空,回忆往昔只是令生者痛苦罢了。”
彼时,伊奥梅尔和摩尔莫皆不知晓王话里深意——伊奥姆加死的太突然,他没有将人类九戒的秘密告知其子伊奥蒙德。
阿拉贡与波洛米尔知道,但他们不说。只因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不过,虽然图尔卡成功调解了摩尔莫与伊奥梅尔之间的关系,但埃林沃恩与洛汗的不和也是在那一次开始。并以此牵扯出了以后的很多事情。
但那时,已经与图尔卡无关了。此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三纪元3019年5月15日。
图尔卡·阿拉卡诺率大军包围了南库茹尼山谷。白袍巫师与银白君王的战争一触即发。
但令人惊讶的是。原本销声匿迹——很多人认为白袍巫师会逃跑,没人会认为萨鲁曼能打赢与北方王国的战争,艾辛河渡口一役后这种想法来到了顶峰——的萨鲁曼居然现身了。
“你们这群贪婪、卑鄙的野狗,一群小人!你们大老远跑到我家里来,采用暴力的手段,欺辱一名可怜的老人,并企图掠夺一个老人仅有的一丁点儿财产,汝等岂不心虚?”
彼时,曾经蓊蓊郁郁,林荫大道纵横,果树成林,从周围山上流下的多条小溪灌溉着这些树木,最后注入一个湖泊的美丽平原早已经变了个样。
似乎是以此作为他邪恶的巢穴,旧日的果树与草地已全然不见,环形石墙的内侧挖凿出了无数石室、厅堂和通道。平原上也挖出了许多坑洞,用以豢养着狼群。从地面往下开凿了许多深深的通道,通道顶端用低矮的土墩或垒起的石圆顶掩盖着,地面震动不停,这些通道经过多处斜坡和螺旋梯向下通到地底深处的洞穴里。
那里面有萨茹曼的宝库、仓库、兵器库、打铁坊,还有巨大的熔炉。有昼夜不停旋转的铁轮,叮当敲响的铁锤。
每到夜晚,通风口便排出一缕缕的蒸汽,这些蒸汽被底下的光焰映得有红有蓝,还有如毒药般的青绿。
所有这些以铁链拦护的道路,都通往平原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造型特异非凡的高塔。那塔出自古时那批抚平艾森加德环场的建造者之手,然而看上去不似人类的工艺造就,而像是在古时的地动山摇中,从大地的骨架上撕扯出来的。
它是一座岩石筑就的岛屿和山峰,漆黑、闪亮、坚硬:四根巨大的多棱石柱结合成一个整体,但在接近顶端时又张开成四根尖角,每根都是尖端锐利如矛,边缘锋利如刀。四根尖角中间有个窄小的空间,在打磨光滑的石地上刻写着奇怪的符号,人若站在上面,距离底下的平原就有五百呎高。
白袍巫师正是站在这座高塔之上,杵着一根黑色的手杖,仿佛在云层中向人类联军喊话。
“图尔卡·阿拉卡诺就是一个骗子、战争犯,他利用你们的无知与善良,让你们为了他一己之私,掀起无端的战乱,让你们踏入死地而不自知!”
第六十四章 萨鲁曼之戒
弗罗多在多年以前曾见过双胞胎。袋底洞巴金斯家族与阿拉卡诺家族的友谊超出人们所想,比尔博甚至还当了双生儿的教父。
在那段时日里,比尔博一直和图尔卡一家居住在一起,并持续的写他的书,直到他再也按抑不住对旧日朋友的思念,与对大山与森林的冲动,比尔博才在一百二十岁的时候,离开了安努米那斯,进行他此生最后一次远行。
但弗罗多从未想象过,有一天他会那么高兴的再次见到双胞胎。
那个魔性的声音一直的拷问着他的内心,脖子上的戒指变得又重又滚烫,他几乎无法持续的思考。他只能隐约的看到,甘道夫与阿拉贡在四名黑骑士和更多的古冢尸妖的围攻下变得岌岌可危。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
弗罗多彻底陷入昏迷前,看到小伙伴皮平、梅里和山姆正拼了命的用石块丢、在高大的黑马胯下钻来钻去,以此来阻碍那名黑骑士。
他们确实不是敌人的对手,但霍比特人体量矮小,脚步灵活,黑骑士想要抓住他们,必须花费一点儿的功夫。
夏尔。
弗罗多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攥着脖子上的那条项链,眸中希冀的光渐渐变得灰暗。
就在这时,弗罗多双眼的余光却看到一道恢弘的白光自巫师的杖中亮起,紧接着两道矫健高挑的身影从光中跳了出来。
“Yol Toor Shul !”(梗)
两道煌煌的火焰把十数头古冢尸妖席卷其中。恐怖的龙焰正是这些堕落生物的克星,几乎才沾上,这些浑身萦绕着死气与阴影的怪物立即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嚎叫,顷刻间便全都化成了一团团焦臭的灰烬。
“哈。”
三名霍比特人精神大振,他们惊喜的大喊大叫:“看哪,北方之炎吞没东方的魔影!是银白君王!弗罗多,快看啊,我们得救了。”
但阿拉贡却比他们更快的看清了来人,他说道:“凯勒多力恩,你们来得真是时候,我几乎以为死亡就在今日了。”
人影这才停下了攻击,他们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年轻朝气的脸庞,那标志性的金色竖瞳之下,灼热的气息不断的从他们口鼻间溢出,心脏擂鼓般强劲的跳动着。
“米斯兰迪尔大人,阿拉贡大人。”阿拉图冲巫师与游侠点了点头。
“滚开!滚回你们和你们主子本应该待着着虚空!”诺拉图紧握宝剑凛吉尔,冲黑骑士们喊道,雷霆般的呼声在山谷中回荡。
黑骑士们大吃一惊,因为这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特别,可哈穆尔明明已经让那些废物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了,可双胞胎却依然神兵天降的出现在这里。
加上,这些邪恶的爪牙们发现,巫师和阿拉贡比他们想象的要难缠的多——此时地上的那四名霍比特人已然没有被他们放在心里——他们变得迟疑起来。
“别害怕。”他们主子的声音就像毒蛇吐信一般,气急败坏的在他们冰冷干枯的内心响起:“他们只是一个老货,一个落魄的游侠和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杀死他们!把戒指夺回来!”
黑骑士听闻,内心的邪恶再度涌上来,只见他们聚集在一起,身上浓郁的阴影越拉越长,一股冷风从前方大山吹下,朝甘道夫他们迎面吹来。
“你的计划已然落空!索伦!”
甘道夫手持利剑与手杖,内心即欣喜,又担忧。似乎没想到,双胞胎会出现在此地,但他没表露出来,而是警惕又威严的对索伦的爪牙们喊道:“正如同你无数次的阴谋!离开!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来自诸王诸神的审判!”
黑骑士们背后的主子却透过一名黑骑士,发出愤怒的嘶吼:“老东西,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的助力无法对抗我的力量!他们还太年轻,你的选择会让他们步上死亡!他们的父亲会收到丧子之痛!”
说着,五名纳兹古尔发出了刺耳的嘶鸣,这叫声就仿佛一把把尖刀,在山姆与皮平他们的心上来回的刺拉着,恐惧与痛苦同时涌上他们的心灵。
但阿拉图与诺拉图却丝毫不惧,诺拉图甚至嘲讽他:“你不敢面对我们父亲,如同一只地洞里的老鼠只会东躲XZ!”
“如今却大言不惭,自以为得意!殊不知,巨龙虽幼,利齿已丰!”
彼时,诺拉图手中凛吉尔修长的剑身荧光大放,一双威严的金色竖瞳迸发出浓郁的星光,他大声说:“魔君,你的末日即将来临!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将成为你邪恶统治的终结者!”
索伦又惊又怒,因为他完全错估了新生龙裔的力量与胆气。只见双胞胎虽然年齿不高,但他们的身心俱已长成,父母英勇的血脉在他们身上流淌,欧洛芬威的教导也让他们在技艺上比当初的图尔卡更为娴熟,于是诺拉图威严而浩瀚的大吼一声,英勇无畏的像敌人发起了冲锋,其气势让可哈穆尔他们都不禁为之震动。
阿拉图不肯让胞弟一人独自面对敌人,于是也手持佩剑阿兰如斯,紧随其后。
“图尔卡大人后继有人!”阿拉贡长叹一声,从地上拔出阿尔诺王室之剑,没有加入战局,反而是小心的护住了四名可怜的霍比特人。
倒是皓首苍颜的巫师振奋精神,与双胞胎一起向敌人发起进攻。
彼时,钢铁交击的啃咬声,魔法与火光的轰鸣声不断的响起,阴影褪去,光芒大放,激烈的战斗让风雨雷电都为之失色。
那一天,索伦及其麾下的爪牙们真切的感受到了新生龙裔的力量,那是一股虽还稚嫩,但却前途无量的希望之光。
恢弘的吼声惊动了前来寻找两位王子的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彼时,他正奉银白君王之命,一路东来的追寻两位王子殿下的踪影。但都未见兄弟俩的身影。
当他来到东西南北大道的交汇,立即看到了古冢岗山脉中那不断冒出的火光与听到了风中那雷霆般的怒吼,于是他立即知道,双胞胎已经遇敌。
吉尔多·英格罗瑞恩立即拿起腰间的号角,连吹三下。谷
精灵那浩大连绵的号角声从天边一直传到了昏暗弥蒙的古冢岗,加上远方那铁骑的轰鸣声,战斗的双方立即知道,光明方的援兵已至。
“看啊!”
甘道夫大喊:“索伦,你永远无法消灭希望,正如同你永远无法直视光明!”
据说,当索伦听到精灵的号角以及巫师的宣言,几乎愤怒得恨不得亲自出马,把所有胆敢与之作对的敌人通通摧毁。
只是虽然索伦的力量在中洲也曾冠绝一时,但这名魔苟斯的副官更擅长实施各种阴谋诡计,挑唆蛊惑精灵、人类甚至矮人的堕落,并且他也确实享受这一切,正面对敌非他所长。
所以最终,索伦对亲身冒险一事疑虑重重。他害怕北方之王的威势,不敢直面银白君王的怒火。
于是最终索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拉图一剑把其中一名黑骑士的黑色大马的马头给砍了下来。
失去动力的马匹轰然倒塌,把马背上的黑骑士压在了身下。
可哈穆尔与其他两名戒灵们一看,只能愤怒又恐惧的尖叫连连,山姆与皮平、梅里立即痛苦的捂上了耳朵。
而阿拉图疾走两步,一脚踩在这名敌人冰冷的胸膛上,一边倒转剑尖,一剑刺入了其空洞的面部。
这名黑骑士立即发出了嘶哑的嚎叫,阿兰如斯修长的剑身上冒起蓝红二色火光,这火光刺破了这具邪恶的躯体,延烧着他的灵体。
诺拉图张口一道煌煌的龙焰,横扫半个战场,把想要围攻他兄长的敌人通通隔绝在火圈之外。
最终,那名戒灵化为一股阴风,消失在天地之间。
这些骑着马的邪恶之徒一看,立即转身就逃。
谷口方向,吉尔多·英格罗瑞恩率领的精灵骑兵背对着天边的太阳,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进来。
当弗罗多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起初他以为自己是睡晚了,还做了个又长又不愉快的梦,梦境犹在记忆的边缘徘徊。
或者,他病了?
可是天花板看起来好奇怪:它是平的,深色的梁上有着繁复的雕刻。有一小会儿,他就躺在那里看着阳光在墙上投下的斑驳光影,聆听着瀑布的声音。
“我在哪儿?几点了?”他揉着头,喃喃说道。
“你在幽谷,埃尔隆德大人的家,现在是早上十点。”一个声音应道,“而今天是四月二十四号早上,你睡了三天四夜了,弗罗多。”
“甘道夫!”弗罗多喊了一声坐起来。老巫师就在那儿,坐在敞开窗边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他的长烟枪,上面一缕白色的烟雾冉冉上升。
“是的。我在这儿。”巫师露出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容,“很高兴你精神不错,弗罗多,特别是遭遇了那么沉重的精神摧残过后,你能恢复如初,可真是幸运。埃尔隆德大人用尽全力,才把你混乱的脑子重新变得平静下来:自从你被送进来,他一连照顾了你好几天。”
弗罗多又躺了下来,只觉得阳光照在洁白的床上,太舒服太祥和。他已经完全清醒,渐渐记起这趟旅程了。他想起了:自己一行遇上了传说中的尸妖,和此前在林尾地见过一次的黑骑士,想起了那个冰冷、阴沉、恐怖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想起了光中出现的那两道人影。
他试图回忆自己是如何来到幽谷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屋里好长时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甘道夫抽着烟斗,将白色烟圈吹出窗户的轻微噗噗声。
“那我必须要好好感谢他才行!那时候我甚至以为我的头要裂开了,它一直灼烧着我的胸膛,又重又沉,让我痛苦不已。”弗罗多摸了摸脖子,发现那里被灼伤的皮肤已然恢复如初,仿佛此前的痛苦不过是一场幻觉。
但弗罗多却知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当他摸到颈脖间的那枚冰冷的戒指,某种刺骨的寒意直冲他的心头,哪怕精灵之家这阳光明媚的小屋都无法将其驱散。
“埃尔隆德大人会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但他救助你只是本着良善的心在行事,非图你的感激,弗罗多,你明白吗?”甘道夫盯着他看。
“山姆在哪儿?”好一会儿之后弗罗多问,“其他人都没事吗?”
“没事,他们都好得很。”甘道夫回答,“山姆一直在这儿,半个钟头前我赶他去休息,他才走。”
“他们救了我。”弗罗多放开那枚戒指,说:“虽然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们会是我们路上的累赘,但他们在关键却没有抛下我。如果不是他们,我无法撑到援军的到来!救我们的是精灵吗?我仿佛看到了精灵那美丽的、被星光萦绕着的身影。”
甘道夫先是紧紧的盯着他胸口的手,直到他松开,老头儿才柔声的笑说:“是,也不是。敌人会那么快察觉我们的行动,这确实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阿拉贡和我已经能够安全的把你带到幽谷,但显然,我轻敌了。而同时的,我们的援军能那么及时的出现,也出乎敌人的预料。救我们的是凯勒多力恩,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银白君王之子。你见过他们,虽然那时候他们还幼小。”
巫师抽了一口香醇的烟草,幽幽的吐了出来,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思索:“但显然,龙裔与精灵的孩子比普通的精灵成长得更快,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我有预感,他们的力量是决定你和中洲大陆命运的关键。”
“阿拉图殿下和诺拉图殿下?”弗罗多惊讶无比。脑海中隐约的出现了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有着和他们父亲同样颜色眼眸的、可爱调皮的小家伙。
“看来你还没忘记他们。”甘道夫笑说:“巴金斯家族和阿拉卡诺家族的缘分确实令人羡慕,多年前比尔博如此,如今你亦如此。”
“我很好奇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弗罗多说,他实在很难想象,当初那么小的孩子如今居然能和那些恐怖无比的邪灵战斗得不相上下:“我想当面对两位殿下说一声感谢。”
“会有机会的。”甘道夫答道:“但不是现在。你现在需要休息,还记得吗,弗罗多,一场会议正等着你出席呢。”
弗罗多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说得对。”
第六十五章 迷咒环带
没人理解树须为什么那么生气,正如同没人会理解森林的伟大。但当你面临一群愤怒的树人,一切都不重要了。
“老友,你好。”萨鲁曼却丝毫不急,或者,他早有预料。他说:“欢迎,今日确实是一个访友的好日子。但请原谅,我不能下去和你喝个茶啦,我想你应该会谅解。”
“老友?谅解?”树须大踏步的走到环形墙壁边上,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黑塔上的巫师,“呼姆,白袍巫师,我们曾经是朋友,但现在,森林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萨鲁曼却注意到,树人占据了原本南库茹尼尔山谷的那个湖泊上游的大坝。白袍巫师特意用此来蓄水作为他地底邪恶工厂的动力。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萨鲁曼嘲讽图尔卡,嘲讽树须,他张大双手,让风将他看似白色,实则多彩绚丽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你们以为,这就能打败我?”白袍巫师声如雷霆,自天空传来,大股的阴影迅速笼罩着整片山谷,“不,我是铸戒者萨鲁曼,诸色兼具的萨鲁曼!我存在于世界之初,知晓万物之源!我曾行走于西方蒙福之地,也曾见证远古的恶战!日月在我之后,大地皆我臣属!”
“杀死他!”
图尔卡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萨鲁曼居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举目望向天空,只见苍穹之上,大片的阴影盖住了南库茹尼尔山谷,明亮的闪电匹练般的呼啸着,电闪雷鸣之下映衬得整片山谷宛如末日。
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及其他几名强大的高等精灵立即捻弓搭箭,眼中亮起了强烈的星光,然后他们手一松,射向了塔顶的巫师。
但巫师的咒语显然已经完成,他高举带着萨鲁曼之戒的右手,戒面上的黑水晶发出了宛如太阳般的光芒,把他映衬得如同天神一般。几道匹练的闪电轰然劈下,击碎了吉尔多他们射出的箭矢。并分出数道分支,瞬间击中了大片穿着钢甲的战士。
好些人连声都未曾发出,便一头栽倒。那种烤肉的焦臭与肉香迅速弥漫。
于是混乱就此发生,不但是因为山谷的天空电闪雷鸣,阴影密布,更因为一股浓郁的白色迷雾由无到有的迅速占据了整座山谷,并向外蔓延,直至来到艾辛河渡口,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驻守于此的法拉米尔惊讶的望向了电闪雷鸣中的南库茹尼尔山谷,一股不详的黯影涌上心头。“那边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事!”波洛米尔说,显得极为严肃。因为他发现,他无法再看穿迷雾的东西。而胆敢进入这片迷雾的人也很快消失其中。哪怕你明明能听到他的喊声,但他就是走不出来。
然后,兄弟俩明显的听到了山谷的方向骤然爆发出了轰然的厮杀声,其中还混杂着传出来了某种高昂的嗥叫。“他们需要帮助。”波洛米尔飞快的对胞弟说:“我们都需要帮助!”
“打造三戒的人们,并不渴望力量、统治、聚敛财富,而是渴望理解、制造和医治,以保存万物不受玷污。”
埃尔隆德曾这样说。
然而它们具体有什么样的力量,以及它们与构建他们本身的三种元素具体有什么关系,却都不为人所知。图尔卡只知道,灰袍巫师手中的火之戒具有鼓舞人心的力量。即使在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持戒者都能以此让人重燃希望。谷
而至尊戒,它的能力更是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比尔博和弗罗多都不曾发挥出过至尊戒的全部力量。隐身不过是它最不起眼的功效之一。其他诸如能让佩戴者理解他不懂的语言、蛊惑人心、控制其他戒指、窥视常人不可见之物,听到他人想法等等神奇的功效更是最基本的操作。
战斗对于这些权能之戒和至尊魔戒并不是主要的力量表现。
图尔卡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让图尔卡惊讶的是,拥有权能之戒的白袍巫师居然会这么难缠。一开始图尔卡确实看到萨鲁曼手中那枚奇异的戒指,再联想到他口中的称呼,图尔卡于是明白,白袍巫师极有可能自己锻造出了一枚属于他的戒指。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团看不见的、充满迷惑与阴影的迷雾中——他本人不受影响,但包括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在内,俱无法看清他们眼前一臂之外的事物。
而无数的比图尔卡曾见过的半兽人更强壮,也更面目狰狞的乌鲁克族自艾辛格那个布满了坑洞与隧道的地底涌出。
这些强兽人穿着铁靴与铁甲,戴着只露出眼睛与口鼻的头盔,上面还印着一只巨大的白色手掌。手中拿着黑色的宽刃大剑与弯刀,发出各种凶狠的嘶吼,向北方大军与树人杀来。并未受迷雾的影响。
而无论是树人还是北方大军,却深陷迷惑与阴影中,不分敌我。不辨方向。
“迷咒环带。”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失声道。
图尔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妨碍他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只见他举起手中的艾格洛斯长矛,一甩,至高王的武器如同一道光般的刺破浓雾与阴影,直飞塔顶,击中了上面的白袍巫师。
然而这并未要了萨鲁曼的命。
因为他从未小觑银白君王的力量,并一直警惕着。所以,图尔卡的攻击虽然很猛烈,但萨鲁曼却在紧急关头,利用他强大的力量,扭转了艾格洛斯长矛的方向,让它只刺破了他身前的空气。
“杀死他们!”萨鲁曼得意又阴森的大喊,“我的大军,我的力量,在这里是无可抵挡的!”
“我王,我们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作战!”吉尔多焦急的大声说道。此时他已经听到半兽人那恶心的嘶吼,敌人的攻势非常的猛烈,很多人甚至刚发现敌人的踪影,便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阿拉贡甚至因为额戴埃兰迪尔之星,被数倍于他的敌人包围。若非他武艺高超,且眼神锐利,几乎殒身于此。
树须被众多举着火把的半兽人围着,明晃晃的火焰不断的在他身上亮起,情况岌岌可危。
人类与树人的大军几乎人人陷入混乱与惊恐之中。
第六十六章 美丽安
正文稍后更新。
没人理解树须为什么那么生气,正如同没人会理解森林的伟大。但当你面临一群愤怒的树人,一切都不重要了。
“老友,你好。”萨鲁曼却丝毫不急,或者,他早有预料。他说:“欢迎,今日确实是一个访友的好日子。但请原谅,我不能下去和你喝个茶啦,我想你应该会谅解。”
“老友?谅解?”树须大踏步的走到环形墙壁边上,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黑塔上的巫师,“呼姆,白袍巫师,我们曾经是朋友,但现在,森林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
萨鲁曼却注意到,树人占据了原本南库茹尼尔山谷的那个湖泊上游的大坝。白袍巫师特意用此来蓄水作为他地底邪恶工厂的动力。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萨鲁曼嘲讽图尔卡,嘲讽树须,他张大双手,让风将他看似白色,实则多彩绚丽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你们以为,这就能打败我?”白袍巫师声如雷霆,自天空传来,大股的阴影迅速笼罩着整片山谷,“不,我是铸戒者萨鲁曼,诸色兼具的萨鲁曼!我存在于世界之初,知晓万物之源!我曾行走于西方蒙福之地,也曾见证远古的恶战!日月在我之后,大地皆我臣属!”
“杀死他!”
图尔卡是真的惊讶了,他没想到,萨鲁曼居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举目望向天空,只见苍穹之上,大片的阴影盖住了南库茹尼尔山谷,明亮的闪电匹练般的呼啸着,电闪雷鸣之下映衬得整片山谷宛如末日。
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及其他几名强大的高等精灵立即捻弓搭箭,眼中亮起了强烈的星光,然后他们手一松,射向了塔顶的巫师。
但巫师的咒语显然已经完成,他高举带着萨鲁曼之戒的右手,戒面上的黑水晶发出了宛如太阳般的光芒,把他映衬得如同天神一般。几道匹练的闪电轰然劈下,击碎了吉尔多他们射出的箭矢。并分出数道分支,瞬间击中了大片穿着钢甲的战士。
好些人连声都未曾发出,便一头栽倒。那种烤肉的焦臭与肉香迅速弥漫。
于是混乱就此发生,不但是因为山谷的天空电闪雷鸣,阴影密布,更因为一股浓郁的白色迷雾由无到有的迅速占据了整座山谷,并向外蔓延,直至来到艾辛河渡口,才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驻守于此的法拉米尔惊讶的望向了电闪雷鸣中的南库茹尼尔山谷,一股不详的黯影涌上心头。“那边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好事!”波洛米尔说,显得极为严肃。因为他发现,他无法再看穿迷雾的东西。而胆敢进入这片迷雾的人也很快消失其中。哪怕你明明能听到他的喊声,但他就是走不出来。
然后,兄弟俩明显的听到了山谷的方向骤然爆发出了轰然的厮杀声,其中还混杂着传出来了某种高昂的嗥叫。“他们需要帮助。”波洛米尔飞快的对胞弟说:“我们都需要帮助!”
“打造三戒的人们,并不渴望力量、统治、聚敛财富,而是渴望理解、制造和医治,以保存万物不受玷污。”
埃尔隆德曾这样说。谷
然而它们具体有什么样的力量,以及它们与构建他们本身的三种元素具体有什么关系,却都不为人所知。图尔卡只知道,灰袍巫师手中的火之戒具有鼓舞人心的力量。即使在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持戒者都能以此让人重燃希望。
而至尊戒,它的能力更是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比尔博和弗罗多都不曾发挥出过至尊戒的全部力量。隐身不过是它最不起眼的功效之一。其他诸如能让佩戴者理解他不懂的语言、蛊惑人心、控制其他戒指、窥视常人不可见之物,听到他人想法等等神奇的功效更是最基本的操作。
战斗对于这些权能之戒和至尊魔戒并不是主要的力量表现。
图尔卡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让图尔卡惊讶的是,拥有权能之戒的白袍巫师居然会这么难缠。一开始图尔卡确实看到萨鲁曼手中那枚奇异的戒指,再联想到他口中的称呼,图尔卡于是明白,白袍巫师极有可能自己锻造出了一枚属于他的戒指。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团看不见的、充满迷惑与阴影的迷雾中——他本人不受影响,但包括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在内,俱无法看清他们眼前一臂之外的事物。
而无数的比图尔卡曾见过的半兽人更强壮,也更面目狰狞的乌鲁克族自艾辛格那个布满了坑洞与隧道的地底涌出。
“杀死他们!”萨鲁曼得意又阴森的大喊,“我的大军,我的力量,在这里是无可抵挡的!”
这些强兽人穿着铁靴与铁甲,戴着只露出眼睛与口鼻的头盔,上面还印着一只巨大的白色手掌。手中拿着黑色的宽刃大剑与弯刀,发出各种凶狠的嘶吼,向北方大军与树人杀来。并未受迷雾的影响。
而无论是树人还是北方大军,却深陷迷惑与阴影中,不分敌我。不辨方向。
“迷咒环带。”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失声道。
图尔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妨碍他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只见他举起手中的艾格洛斯长矛,一甩,至高王的武器如同一道光般的刺破浓雾与阴影,直飞塔顶,击中了上面的白袍巫师。
然而这并未要了萨鲁曼的命。
因为他从未小觑银白君王的力量,并一直警惕着。所以,图尔卡的攻击虽然很猛烈,但萨鲁曼却在紧急关头,利用他强大的力量,扭转了艾格洛斯长矛的方向,让它只刺破了他身前的空气。
“我王,我们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作战!”吉尔多焦急的大声说道。此时他已经听到半兽人那恶心的嘶吼,敌人的攻势非常的猛烈,很多人甚至刚发现敌人的踪影,便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阿拉贡甚至因为额戴埃兰迪尔之星,被数倍于他的敌人包围。若非他武艺高超,且眼神锐利,几乎殒身于此。
树须被众多举着火把的半兽人围着,明晃晃的火焰不断的在他身上亮起,情况岌岌可危。
第六十七章 萨鲁曼的失败和索林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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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旧日的美善,带回新生的希望,命运的轨迹在此发生改变。——精灵史诗《nak-ruste》最后一章·结尾。
第三纪元3016年,当澳阔泷迪那美丽而圣洁的白色船帆刺破天边的海平线,从贝烈盖尔海的西边返回中土,整个灰港都轰动了。
大量的法拉斯精灵与少部分的诺多精灵们聚集在洁白的堤岸上,向西方远眺。很多人的脸上与眼中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内心雀跃。
自双树纪元1497年,费艾诺率领的诺多精灵从阿门洲返回后,很长一段岁月以来,只有精灵从中土返回西方,逃离这个世界的樊笼。
如今,无数的岁月过去,那些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西方蒙福之地的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再一次自维林诺返回,带来了预言中的希望与纪元变更的讯号
于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精灵诗歌被唱响。那是诺多、凡雅、泰勒瑞三族精灵还共同生活在维林诺;黑暗中的龌龊与流言并未显露之际;悲伤的第一次亲族残杀发生之前,英格威、芬威与欧尔威还英明的领导着他们子民的时代,流传于阿门洲关于三族精灵和谐互助、幸福满足的欢快音符。
欧尔威的使者非常惊讶能在中土听到如此久远而美好的歌声,他登上灰港的码头,竖起泰勒瑞精灵一族的王旗,上面是一艘洁白的天鹅船,说:“我是欧洛芬威(Orophinw?),欧尔威之子!我仅代表西方的王族,向滞留中土的亲族们致以我王久违的问候。”
他是赛洛斯与加利安的兄弟,埃雅玟的长兄。欧尔威的儿子们与菲纳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外出打猎与饮乐。埃雅玟后来甚至嫁给了菲纳芬。只是,由于第一次亲族残杀,泰勒瑞精灵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变得恶劣,他们便减少了交往。
直到后来引发动乱的费艾诺与其七个儿子们一一魂归曼督斯的殿堂,两族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彼时,奇尔丹非常高兴的在洁白的台阶上欢迎了侄子的归来。(奇尔丹原名是Now?,后来因其高超的造船技术而被称为,即造船者。)并派出使者,一同跟随欧洛芬威前往北方王国埃尔佩拉,与龙裔会晤。
当这些俊美高大,身上与脸上俱闪耀着维林诺之光的高等精灵打着王的旗帜,自西方而来,安努米那斯响起了盛大而嘹亮的歌声。
“白帆再现,西方之民重归中土!”
当日灰袍巫师的预言犹在耳边,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如今,欧洛芬威及其他使节的到来,似乎无不在证明,巫师的预言已然应验!
数不清的七彩石城的居民推开自家的窗户与大门,站在洁白宽阔的街道两侧,怀着激动而骄傲的心情,目睹着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抵临银白君王的都城。
欢呼与洁白的花瓣从城门一直延伸到最顶层的国王之环。
中土的百姓用此等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传说之民的欢迎与雀跃。这和多年以前,诺多精灵在费艾诺及其七个儿子率领下第一次返回中土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当图尔卡在王庭中见到这些妻子的亲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迎。”王说:“埃尔达的光辉重临中土,此乃这个纪元最令人雀跃的消息。”
彼时,高等精灵们也被龙裔身上那股比远古的那些精灵王们都要炽烈与浩大的力量所震慑,只见一如的祝福如今愈发的璀璨,浓郁的命运之光在龙裔的身上流转,金色的竖瞳流光四溢。
配合他那伟岸的身躯,在欧洛芬威眼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甚至比很多迈雅都要神圣。
因而欧洛芬威深深的低下头,向这名即使在蒙福之地都声名远著的至高君王行以精灵的礼节:“我王深感彼之同族孤怜之苦,特令他的族人重返中洲,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亲族的眷顾。”
而彼时双胞胎站在王的宝座下的第一阶台阶上,好奇而又欣喜的张望打量着这些母亲的族人。只见这些西方的高等精灵们比之他们在东方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和俊美,也更优雅与伟大。他们眼中闪烁着维林诺之光,谈论间自有精彩,望之令人心仪。
欧洛芬威也注意到了两位王子。他们同样惊讶于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眼中的那股宏伟的命运之力;也注意到了兄弟俩身上的那股源自于海洋精灵追寻自由的心。
“这便是我的儿子们。”图尔卡说:“他们将继承精灵中泰勒瑞一族与龙的力量,希望他们母亲的亲族们可以好好的教导他们,让爱与希望不曾从他们身上流逝,同时也让远古的知识与力量在他们身上得以延续。”
彼时欧洛芬威很喜欢双胞胎们身上那股自由与光明的气息,他欣喜的说:“他们的族人会追随并保护他们,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不需要保护。”诺拉图小声嘟囔着。他性格上更像当初的芬娜,是家中活跃气氛的那个。不过他的恶作剧一般只止于兄长,不会涉及他人。所以埃尔佩拉的民众都很喜欢银发的诺拉图。
相对而言,作为长兄的阿拉图更恬静一些。也更威严。但他的发言总是能直指事情的本质,而且对事物阿拉图也有他的看法,因而朝臣们更喜欢黑发的大王子。
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父亲不允许他们争吵,而是要求他们相亲相爱。而图尔卡也公平的把他的爱给了给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他们的父亲充满了爱。
图尔卡有些无奈的说:“那么,埃尔佩拉将永远为精灵敞开,在我的命令抵达之地,欧尔威与他的族人们享受与王室一样的待遇。”
虽然欧洛芬威并不是很在意王许下的地位,但他依然很欣喜的从银白君王这里收获珍贵的友谊。
还想说什么的诺拉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警告,于是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至于阿拉图,他更关心他们这些西方的亲族带来的知识。他没忘记塔丘上的那颗帕蓝提尔,对远古精灵们的知识极为好奇。
就这样,欧洛芬威在安努米那斯居住下来,并担任起教导两位王子的重担。
这极大的让埃尔佩拉变得更加伟大起来。谷
因为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从西方返回的高等精灵们带来了自远古以来就诞生于蒙福之地的种种新奇而又强大的事物与知识。
其中,欧洛芬威向银白君王进献了很多被打磨得无比瑰丽灿烂的宝石。它们是无色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激发出蓝色与银色的火光。中洲的精灵与矮人们都无法打造出这么美丽的事物,哪怕第一纪元时的精灵与矮人的工匠都不行。
因为此等技术早已在中洲失传。
而且这些美丽的事物是精灵们在双圣树还存在于维林诺时打造的。它们内里蕴藏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股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
费艾诺是精灵中最杰出的工匠,他打造出了蕴藏着双圣树光芒的宝钻,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而其他精灵工匠虽然没有他那么技艺高超,但他们同样打造出了许多蕴藏着维拉圣光的美丽事物。
诺多精灵叛逃时曾带走了很多类似的珍宝,可惜最终存留下来的已无多少,甚至就连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与埃尔隆德的宝库中,都已找不到一件旧日精灵们锻造的美丽事物。
而这些珍贵的宝石与事物在维林诺却被精灵们用它来装饰他们的宫殿与大地,这让他们的城镇与港口光辉闪耀如同曼威的殿堂。
澳阔泷迪的海岸就是由各色宝石与珍珠铺就的,在日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
作为欧尔威派遣返回中土的使者,欧洛芬威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银白君王。可即使如此,它们的光辉依然照亮了王的宫殿。
传言图尔卡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宝石,他把其中最美的三颗宝石嵌于王座之上,以代表阿拉卡诺家族。它们散发着中洲上最美的光,比大山之心都要漂亮。同时,图尔卡又命精灵工匠与索林的族人们,用剩下的宝石锻造出了很多具有力量的饰品与武具。
而这些强大的武具与饰品在日后光明与黑暗的大决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就在北方变得越发的荣耀与伟大之际,就在埃昂威与灰袍巫师的预言开始实现之时,索伦也注意到了自西方传来的那股充满了希望与变化的风,知晓了高等精灵们乘着白色的帆船,重返中土!
传闻,这极大的令黑暗魔君变得愤怒、变得不安、变得嫉妒起来。因为每当他费劲时日的布局,谋划诡计,北方的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收获比他更强的力量:如今,就连索伦都开始畏惧龙裔的力量,他的力量甚至开始超出维拉与一如定下的规则。
甚至,那些美丽又快乐的埃尔达们也回来帮助他——虽然只是他背后那个主子一向看不起的‘水手’们,但作为次一级的迈雅,索伦可没有挑战一整群自远古时期开始就沉浸在维林诺之光中的精灵的底气。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索伦日渐变得焦躁,变得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在这股迫切的不安中,索伦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谋杀了德内梭尔二世。
彼时,由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失踪,曾目睹过某件隐秘之事的德内梭尔变得一蹶不振,他不再关心国政与民生,也不关心人类世界会变得怎样,而是整日的躲在国王的寝宫之中,自艾自怜。
但只要他一日在位,他依旧是全刚铎之主。刚铎的人类也依旧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至于彻底堕落。
然而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后,索伦觉得胡林家族已经没用了,也不希望当他掀起对北方的攻击时,有人在一旁节制甚至妨碍他。于是索伦在一个没有月亮与星光的夜晚,谋杀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国王。
并在事后,一直在追杀后来重新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内的王储及其胞弟——虽然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索伦号称那是心怀奸邪的卑鄙小人冒充的,但依旧有很多人认为那就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
于是,人群中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议论,是宰相谋杀了国王。毕竟王室与宰相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国王又死得不明不白,那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宰相大人了。
加上宰相府对那对号称是冒充之人的兄弟俩的追杀,很多人开始涌起对宰相的不信任。
不过,那个时候索伦已经不在意人类的想法了。毕竟他虽然忌惮中洲大陆上的良善阵营联合起来,但如今人类的潜力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而矮人一向更喜欢躲在大山中挖石头。于是索伦错误的认为,他的敌人就只剩那些美丽的精灵。
而当刚铎重新失去了它的国王,权柄再度回归到执政宰相之手的消息传来——这确实很讽刺,也不知道心心念念想要重振国王权柄的埃克塞里安听闻是什么心情——几乎所有关注中土大陆的有心人们都猛然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
南方吹来的风更急,也更令人不安。
连带就连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都被影响了。
在那个时间段里,天空变得更阴暗了,而寒风呼啸、没有星光的夜晚也变得更长。
野外,某些邪恶也重新出现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与南方荒野。仿佛它们一直潜伏在地底最深也最阴暗的洞窟里。
如今黑暗滋长,它们立即从地底钻了出来,再度作恶起来。
它们甚至越过灰水河与苍泉河,窥觑起美丽富饶的北方王国。
于是夏尔以南的土地变得不再安全,笑容与欢乐重新从人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恐惧与戒备。
从蓝山到铁丘陵、从乌姆巴尔到多温尼安,从魔多到灰色山脉,皆开始等待着战争的号角,整个中洲大陆风雨欲来。
第六十八章 第二次光明战争
正文稍后更新。
当旧日的美善,带回新生的希望,命运的轨迹在此发生改变。——精灵史诗《nak-ruste》最后一章·结尾。
第三纪元3016年,当澳阔泷迪那美丽而圣洁的白色船帆刺破天边的海平线,从贝烈盖尔海的西边返回中土,整个灰港都轰动了。
大量的法拉斯精灵与少部分的诺多精灵们聚集在洁白的堤岸上,向西方远眺。很多人的脸上与眼中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内心雀跃。
自双树纪元1497年,费艾诺率领的诺多精灵从阿门洲返回后,很长一段岁月以来,只有精灵从中土返回西方,逃离这个世界的樊笼。
如今,无数的岁月过去,那些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西方蒙福之地的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再一次自维林诺返回,带来了预言中的希望与纪元变更的讯号
于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精灵诗歌被唱响。那是诺多、凡雅、泰勒瑞三族精灵还共同生活在维林诺;黑暗中的龌龊与流言并未显露之际;悲伤的第一次亲族残杀发生之前,英格威、芬威与欧尔威还英明的领导着他们子民的时代,流传于阿门洲关于三族精灵和谐互助、幸福满足的欢快音符。
欧尔威的使者非常惊讶能在中土听到如此久远而美好的歌声,他登上灰港的码头,竖起泰勒瑞精灵一族的王旗,上面是一艘洁白的天鹅船,说:“我是欧洛芬威(Orophinw?),欧尔威之子!我仅代表西方的王族,向滞留中土的亲族们致以我王久违的问候。”
他是赛洛斯与加利安的兄弟,埃雅玟的长兄。欧尔威的儿子们与菲纳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外出打猎与饮乐。埃雅玟后来甚至嫁给了菲纳芬。只是,由于第一次亲族残杀,泰勒瑞精灵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变得恶劣,他们便减少了交往。
直到后来引发动乱的费艾诺与其七个儿子们一一魂归曼督斯的殿堂,两族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彼时,奇尔丹非常高兴的在洁白的台阶上欢迎了侄子的归来。(奇尔丹原名是Now?,后来因其高超的造船技术而被称为,即造船者。)并派出使者,一同跟随欧洛芬威前往北方王国埃尔佩拉,与龙裔会晤。
当这些俊美高大,身上与脸上俱闪耀着维林诺之光的高等精灵打着王的旗帜,自西方而来,安努米那斯响起了盛大而嘹亮的歌声。
“白帆再现,西方之民重归中土!”
当日灰袍巫师的预言犹在耳边,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如今,欧洛芬威及其他使节的到来,似乎无不在证明,巫师的预言已然应验!
数不清的七彩石城的居民推开自家的窗户与大门,站在洁白宽阔的街道两侧,怀着激动而骄傲的心情,目睹着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抵临银白君王的都城。
欢呼与洁白的花瓣从城门一直延伸到最顶层的国王之环。
中土的百姓用此等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传说之民的欢迎与雀跃。这和多年以前,诺多精灵在费艾诺及其七个儿子率领下第一次返回中土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当图尔卡在王庭中见到这些妻子的亲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迎。”王说:“埃尔达的光辉重临中土,此乃这个纪元最令人雀跃的消息。”
彼时,高等精灵们也被龙裔身上那股比远古的那些精灵王们都要炽烈与浩大的力量所震慑,只见一如的祝福如今愈发的璀璨,浓郁的命运之光在龙裔的身上流转,金色的竖瞳流光四溢。
配合他那伟岸的身躯,在欧洛芬威眼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甚至比很多迈雅都要神圣。
因而欧洛芬威深深的低下头,向这名即使在蒙福之地都声名远著的至高君王行以精灵的礼节:“我王深感彼之同族孤怜之苦,特令他的族人重返中洲,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亲族的眷顾。”
而彼时双胞胎站在王的宝座下的第一阶台阶上,好奇而又欣喜的张望打量着这些母亲的族人。只见这些西方的高等精灵们比之他们在东方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和俊美,也更优雅与伟大。他们眼中闪烁着维林诺之光,谈论间自有精彩,望之令人心仪。
欧洛芬威也注意到了两位王子。他们同样惊讶于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眼中的那股宏伟的命运之力;也注意到了兄弟俩身上的那股源自于海洋精灵追寻自由的心。
“这便是我的儿子们。”图尔卡说:“他们将继承精灵中泰勒瑞一族与龙的力量,希望他们母亲的亲族们可以好好的教导他们,让爱与希望不曾从他们身上流逝,同时也让远古的知识与力量在他们身上得以延续。”
彼时欧洛芬威很喜欢双胞胎们身上那股自由与光明的气息,他欣喜的说:“他们的族人会追随并保护他们,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不需要保护。”诺拉图小声嘟囔着。他性格上更像当初的芬娜,是家中活跃气氛的那个。不过他的恶作剧一般只止于兄长,不会涉及他人。所以埃尔佩拉的民众都很喜欢银发的诺拉图。
相对而言,作为长兄的阿拉图更恬静一些。也更威严。但他的发言总是能直指事情的本质,而且对事物阿拉图也有他的看法,因而朝臣们更喜欢黑发的大王子。
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父亲不允许他们争吵,而是要求他们相亲相爱。而图尔卡也公平的把他的爱给了给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他们的父亲充满了爱。
图尔卡有些无奈的说:“那么,埃尔佩拉将永远为精灵敞开,在我的命令抵达之地,欧尔威与他的族人们享受与王室一样的待遇。”
虽然欧洛芬威并不是很在意王许下的地位,但他依然很欣喜的从银白君王这里收获珍贵的友谊。
还想说什么的诺拉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警告,于是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至于阿拉图,他更关心他们这些西方的亲族带来的知识。他没忘记塔丘上的那颗帕蓝提尔,对远古精灵们的知识极为好奇。
就这样,欧洛芬威在安努米那斯居住下来,并担任起教导两位王子的重担。
这极大的让埃尔佩拉变得更加伟大起来。谷
因为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从西方返回的高等精灵们带来了自远古以来就诞生于蒙福之地的种种新奇而又强大的事物与知识。
其中,欧洛芬威向银白君王进献了很多被打磨得无比瑰丽灿烂的宝石。它们是无色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激发出蓝色与银色的火光。中洲的精灵与矮人们都无法打造出这么美丽的事物,哪怕第一纪元时的精灵与矮人的工匠都不行。
因为此等技术早已在中洲失传。
而且这些美丽的事物是精灵们在双圣树还存在于维林诺时打造的。它们内里蕴藏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股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
费艾诺是精灵中最杰出的工匠,他打造出了蕴藏着双圣树光芒的宝钻,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而其他精灵工匠虽然没有他那么技艺高超,但他们同样打造出了许多蕴藏着维拉圣光的美丽事物。
诺多精灵叛逃时曾带走了很多类似的珍宝,可惜最终存留下来的已无多少,甚至就连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与埃尔隆德的宝库中,都已找不到一件旧日精灵们锻造的美丽事物。
而这些珍贵的宝石与事物在维林诺却被精灵们用它来装饰他们的宫殿与大地,这让他们的城镇与港口光辉闪耀如同曼威的殿堂。
澳阔泷迪的海岸就是由各色宝石与珍珠铺就的,在日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
作为欧尔威派遣返回中土的使者,欧洛芬威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银白君王。可即使如此,它们的光辉依然照亮了王的宫殿。
传言图尔卡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宝石,他把其中最美的三颗宝石嵌于王座之上,以代表阿拉卡诺家族。它们散发着中洲上最美的光,比大山之心都要漂亮。同时,图尔卡又命精灵工匠与索林的族人们,用剩下的宝石锻造出了很多具有力量的饰品与武具。
而这些强大的武具与饰品在日后光明与黑暗的大决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就在北方变得越发的荣耀与伟大之际,就在埃昂威与灰袍巫师的预言开始实现之时,索伦也注意到了自西方传来的那股充满了希望与变化的风,知晓了高等精灵们乘着白色的帆船,重返中土!
传闻,这极大的令黑暗魔君变得愤怒、变得不安、变得嫉妒起来。因为每当他费劲时日的布局,谋划诡计,北方的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收获比他更强的力量:如今,就连索伦都开始畏惧龙裔的力量,他的力量甚至开始超出维拉与一如定下的规则。
甚至,那些美丽又快乐的埃尔达们也回来帮助他——虽然只是他背后那个主子一向看不起的‘水手’们,但作为次一级的迈雅,索伦可没有挑战一整群自远古时期开始就沉浸在维林诺之光中的精灵的底气。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索伦日渐变得焦躁,变得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在这股迫切的不安中,索伦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谋杀了德内梭尔二世。
彼时,由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失踪,曾目睹过某件隐秘之事的德内梭尔变得一蹶不振,他不再关心国政与民生,也不关心人类世界会变得怎样,而是整日的躲在国王的寝宫之中,自艾自怜。
但只要他一日在位,他依旧是全刚铎之主。刚铎的人类也依旧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至于彻底堕落。
然而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后,索伦觉得胡林家族已经没用了,也不希望当他掀起对北方的攻击时,有人在一旁节制甚至妨碍他。于是索伦在一个没有月亮与星光的夜晚,谋杀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国王。
并在事后,一直在追杀后来重新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内的王储及其胞弟——虽然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索伦号称那是心怀奸邪的卑鄙小人冒充的,但依旧有很多人认为那就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
于是,人群中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议论,是宰相谋杀了国王。毕竟王室与宰相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国王又死得不明不白,那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宰相大人了。
加上宰相府对那对号称是冒充之人的兄弟俩的追杀,很多人开始涌起对宰相的不信任。
不过,那个时候索伦已经不在意人类的想法了。毕竟他虽然忌惮中洲大陆上的良善阵营联合起来,但如今人类的潜力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而矮人一向更喜欢躲在大山中挖石头。于是索伦错误的认为,他的敌人就只剩那些美丽的精灵。
而当刚铎重新失去了它的国王,权柄再度回归到执政宰相之手的消息传来——这确实很讽刺,也不知道心心念念想要重振国王权柄的埃克塞里安听闻是什么心情——几乎所有关注中土大陆的有心人们都猛然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
南方吹来的风更急,也更令人不安。
连带就连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都被影响了。
在那个时间段里,天空变得更阴暗了,而寒风呼啸、没有星光的夜晚也变得更长。
野外,某些邪恶也重新出现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与南方荒野。仿佛它们一直潜伏在地底最深也最阴暗的洞窟里。
如今黑暗滋长,它们立即从地底钻了出来,再度作恶起来。
它们甚至越过灰水河与苍泉河,窥觑起美丽富饶的北方王国。
于是夏尔以南的土地变得不再安全,笑容与欢乐重新从人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恐惧与戒备。
从蓝山到铁丘陵、从乌姆巴尔到多温尼安,从魔多到灰色山脉,皆开始等待着战争的号角,整个中洲大陆风雨欲来。
第六十九章 索林的陨落
瑟兰迪尔与索林最先看到一阵黑暗以可怕的速度掩了过来,黑云瞬间便布满了天空,冬雷挟着狂风在大山里隆隆翻滚,闪电照亮了山峰。在雷声隆隆之中,十多团黑影旋转着急奔而至,但它不是被风卷来的,而是来自东方,如一团鸟类构成的巨大的云,稠密得没有光线能够穿透它们的翅翼。
那是北方山脉飞来的十多头巨龙。其中最大的一头从头到尾约60米左右,双翼张开将近40多米。
“巨龙,巨龙来了。”索林厉声大喊。
埃瑞博与两侧山峰的守卫立即紧张起来。瑟兰迪尔命人架起矮人风弩。
但这些魔苟斯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并未直接攻击孤山,而是在天空中不断的盘旋着,发出阵阵的嘶吼。大门及两侧的山峰在这可怕的吼声中瑟瑟发抖。巨大的回声在矮人厅堂中不断回荡。恐惧在精灵与矮人还有人类的心中蔓延。
紧接着,一阵令人绝望的号角声自东方响起,所有人不禁举目东眺。只见先是一小撮,然后无数面目狰狞、口中喷吐着臭气,手持致命的长矛与弯刀的半兽人及恶狼骤然从东面的山坡上跳了出来。红黑色的旗帜多到难以计数,部队像一股怒潮般杂乱无章地奔涌着。
他们奔跑时引发的轰隆声如同天边的雷霆,发出的嘶吼几乎比得上天空中的巨龙。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向山谷而来。甚至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分出一支部队,向右边的山峰发起了攻击。
“他们来了!”
索林大喊:“所有人,准备!”
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巨龙也俯冲而下,一口炽热的龙焰就喷了下来。
于是,战斗就这样爆发了。
在东面的山峰,精灵们在山脚的岩石间与稍微上面一点的斜坡上布置好了兵力;二十多座矮人风弩几乎是毫不停留的射出了专门的巨大铁箭;
铁箭划破漆黑的夜空,发出嘶嘶的破风声,从一头巨龙的腹下穿了过去,并未命中;它也许心中还有所得意;但另一支铁箭却准备的命中了一头略小一点的灰色巨龙的胸膛,它惨叫一声,从空中掉了下来,摔了个半死。
敌人不曾预想到,矮人打造了如此多的风弩。几头巨龙急忙展翅急速上升,根本来不及看他们的成功,便飞到了那些可怕的巨大铁箭所无法抵达的高空。
另外,精灵的箭矢如雨般飞下,每一支箭仿佛都带着刺人的火焰,闪烁着微光。很多正在爬坡的半兽人与恶狼立即被射翻,倒了下去。
但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使精灵神射,但在敌人不计战损的疯狂冲击下,依然有很多半兽人爬上了东面的那座山峰。
于是,一千名精灵换上近战的长剑,一跃而下,发起了冲锋。他们喊声震天,岩石立时便被半兽人的血给染黑了。
在此同时,大门和西面的山峰也同时遭遇了攻击。战斗几乎一开始便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最大的那头恶龙企图做下他前辈的那番事业,他俯冲而下,向矮人喷射出了一道亮如白昼的烈焰洪流。但索林和菲力他们却早有准备。他们躲在冰冷的石头后面,在射击孔后向敌人发射致命的铁箭。
那头巨龙没有斯毛格那么坚韧的鳞甲,黑箭刺破了他的双翼和腹部,吓得他急忙愤怒又惊惧的掉头就跑。
但无数的半兽人却趁机靠近了大门。索林甚至能看到他们嘴里流着恶心的口涎及暴虐的黄眼睛。
他们擎着盾牌和梯子,在几名食人妖的陪同下,向大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英勇奋战!”索林大喊,佝偻的身躯变得如同钢枪一般挺直:“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中土!”
杜瓦林与菲力他们立即发出了响应的怒吼。用石头和利箭,把这些敌人消灭在了大门前的那道护城河边上。
而西侧的山峰也在瑟兰迪尔的守卫下,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无数的半兽人和恶狼倒在了山坡之下。
当然,许多本可以在森林中颐享长生的精灵也献出了他们的生命。因为虽然有矮人风弩,但那十几头巨龙可不是只会喷喷火的大玩具,他们中有的非常狡猾,趁着矮人风弩发射的间隙,他们降到了山峰上,在人群中肆意的吞噬着生命,然后又逃之夭夭。给精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但彼时所有人都还精力饱满,战意盎然,剑斧弓矛都还锋利,所以,在英勇奋战了一个晚上后,索林他们终于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攻击。
终于,乌云被风吹散了,一抹红红的旭日狠狠地砍破了西方的黑暗。借着这骤然出现的光亮,浑身上下几乎被血液浸透了的瑟兰迪尔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随即精灵王发出一声大喊:在远方光亮的映衬下,出现了一群黑色的身影,虽然暂时还是小小的,却显出了一种磅礴的气势。
“大鹰!大鹰!”他大叫道,“大鹰们来了!”
精灵看东西很少出错。于是许多好奇的目光朝西面的空中望去,矮人什么也望不见,但东西两侧的精灵却看到大鹰们乘着风势自西方飞来,一行接着一行,数量之多,似乎把整个北方鹰巢中的鹰都集结到了一起。
于是很快,很多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喊声响遍了山谷。“大鹰来了!大鹰来了!”
黎明的到来和巨鹰的加入,给了敌人巨大的打击。虽然他们人数众多,但地形上,精灵和矮人占据优势,所以彼时,很多敌人被滞留在山谷之中。
他们听到这充满的希望的喊声,又看到天边飞来的巨鹰,不禁产生了一丝动摇。
这时,鹰王率领他的族人,加入了战局。他们在空中与那些巨龙搏斗,激昂的鹰唳和巨龙的咆哮不断的在空中、在山谷间回荡。
然后更多的巨鹰从空中俯冲而下,巨大的翅翼掀起了飓风把他们全部掀飞;锋利的钩爪抓住不及逃跑的半兽人就飞上了天,然后狠狠的甩了下去,摔了个粉碎。
和矮人一同战斗了一夜的拉达加斯特立即高兴的大喊:“大鹰之王,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你带来了希望!”
索林与瑟兰迪尔皆是久经战阵的将领,知道一味困守孤城非长远之计,于是他们立即从大门、从山峰中冲了出/下来。
彼时,洪亮的号角被吹响,那是反击的讯号!
“跟我来!跟我来!精灵和人类!跟我来!同胞们,冲啊!”在晨光之中,埃瑞博那坚固的大门被打开,身披钢盔与铁甲的索林第一个冲了出来,他的喊声在山谷中如同号角一般震荡着。
瑟兰迪尔咬着牙,眼睛中绽放出复仇的怒火,他骑着一头巨大的角鹿,从西面的山峰中疾冲而下,手中双刃旋风般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几无人可挡。
在他们的身后,所有的精灵和矮人,还有人类发出震天的吼叫,惊风怒涛一般的撞入了敌阵。
这攻击是如此的迅猛,敌人睁大了眼睛,惊恐得你推我攘,尖叫着与之对撞在一起。但下一瞬间,无数的头颅及鲜血飞起,难以计数的半兽人被当场杀死,谷地中因为堆满了半兽人的尸体而变得黑暗可怕。座狼群完全被冲散。
无主的狼群凄厉的嗥叫声此起彼伏。
就这样,敌人几乎一波被带走。可就在这时,东面的那道山坡再度响起某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吼声。
索林几乎绝望的转过了头,赤目欲裂的看向了东方。
只见,更多的敌人从那座山坡后爬了出来。领头的正是远古的恶魔,巴尔洛格(balrog)。
他们从山坡上冲下来,推到一切胆敢站在他们面前的半兽人、恶狼、食人妖,杀死矮人、人类还有精灵。来到索林的面前。
“是吗?原来今日正是我的死期。”彼时索林周围的守卫已经不多,而且很多人都已经战斗了一个晚上,包括索林在内,大家都感到又累又渴,双脚如同灌铅一般。但索林依旧握紧了那柄名为奥克锐斯特的宝剑,头盔下的眼睛变得火热又坚毅:“但我可不会束手待毙!Baruk Khazad! Khazad ai-mênu!”
据说,那一刻,索林的吼声如雷,仿佛祖先之灵降临到他的身上。他英勇无比的向敌人发起了冲锋,奥克锐斯特在一头炎魔那粗壮的脚上砍了一剑,几乎把敌人的腿给砍成两截。成为少数能伤到炎魔的英雄之一。
但最终,索林·橡木盾,山下王国的国王,第一位响应银白君王的矮人,经历了无数战阵,有过辉煌,也曾低黯的伟大君王还是战死在了他心心念念最爱的家园门口,享年273岁。
彼时,随同索林战死还有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杜瓦林和比弗。另外,菲力看到舅舅战死,也是悲痛的冲入敌阵之中,企图抢回国王的尸体,但最终也一同殒身于此。
至此,曾参与过孤山冒险的十三名矮人中,邦伯因为已经太肥胖,无法再上战场。欧因与欧瑞跟随巴林前往了卡扎督姆,格罗因参加幽谷的埃尔隆德会议未回,奇力和多瑞、诺瑞作为使者前往林地王国搬救兵并留在了森林,战场上就只剩下的波弗还存活。
在战场另一端的瑟兰迪尔看到索林战死,不禁也是长叹一声:“如果这是矮人的命运,那么精灵又能如何呢?瑟罗尔之孙,瑟莱因之子,索林·橡木盾,山下之王,愿大山永护汝心!”
据说,瑟兰迪尔内心曾涌起过退兵的念头。但最终,精灵王咬着牙,驱使着角鹿,冲向了那头杀死了山下之王的炎魔。
第二头炎魔则被拉达加斯特拦下。
他们展开了激烈无比的战斗,瑟兰迪尔一度被炎魔砍掉了一条胳膊,但最终他被林地王国的精灵不顾生死的从战场中抢救了下来,陷入昏迷。
拉达加斯特则在大鹰和巴德之孙,河谷城国王布兰德的协助下,杀死了一头炎魔。但巴德之孙,人类英雄布兰德也因此而死。拉达加斯特甚至因伤势过重,几乎死去。
关于索林、瑟兰迪尔、布兰德还有拉达加斯特在孤山大战炎魔的事迹,有很多歌谣传唱;矮人甚至在战后在埃瑞博的大门前建立了4座巨大的雕像,以此纪念这些英雄。
这条由雕像及石板构成的通道,日后也被称之为英雄谷。
但在当时,联军几乎绝望了。就在这时,一阵恢弘浩瀚的号角声自天边炸响,如同雷霆般的传遍了中土大陆!
所有人不禁停下来,望向了遥远的天际。
闭上眼睛前,褐袍巫师仿佛看到了一个威严伟岸的身影自南方闪电般的飞跃而来。而在他身后,是无尽的钢铁洪流。于是,他想:看哪,希望未绝!
……,……
据说,在第二次光明战争前夕,图尔卡收到了来自众水主宰的警示。梦中,一个声音对他说:“当心,命运的眷顾者,大海能洗涤一切邪恶,但大海也能承载黑暗。”
醒来后,图尔卡一直思索着关于未来的战事。也是那时候起,他留下了双胞胎和神圣号角,并秘密的嘱咐彼时一直待在安努米那斯的欧洛芬威,请求他在必要的时候,保护双胞胎。
欧洛芬威答应了下来,并说:“精灵的誓言不会褪色,我王。除非我的刀剑折断,否则芬娜之子将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图尔卡这才放心的率大军南下。
而当图尔卡与白袍巫师在艾辛格大打出手,当戴因、索林、瑟兰迪尔、布兰德、拉达加斯特在铁丘陵,在孤山,与来自乌图姆诺的地狱大军展开旷世大战。
索伦,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开始了他的行动。——实际上,事后看来,他也只是某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他派遣乌姆巴尔的海盗率领全部的船只,穿过茫茫的贝烈盖尔海,从泷德戴尔港逆流而上,直扑幽谷!
另外,一支由可汗德与哈拉德民组成的大军也走莱本宁——长滩——德鲁怀斯荒野(此三者皆为刚铎南部地区),从西方堵住了南下大军的后路;
而罗瓦尼安及洛汗境内的战车民与堕落的洛希尔人则渡过欧诺德罗河与雪界河,准备前后夹击银白君王。
第七十章 幽谷保卫战
事后看来,爆发于第三纪元3019年的第二次光明战争的楔子虽然是至尊魔戒,但最终形成的风暴却又不单单是一场战争那么简单。那几乎是一次波及中洲所有势力的大决战。
四月二十四日,埃尔隆德会议在幽谷召开。
五月二日,蓝袍巫师阿拉塔尔在乌图姆诺现身,并率地狱大军南下。
五月十四日,艾辛河渡口之战爆发。次日,艾辛格和铁丘陵之战爆发。图尔卡遭遇了生平的第一次失败、戴因战死。
五月十八日,白袍巫师萨鲁曼在图尔卡、埃昂威和美丽安的围攻下,失败被擒。
五月二十四日,孤山大战爆发,索林战死,瑟兰迪尔、拉达加斯特昏迷。
同一天,乌姆巴尔海盗自泷德戴尔港上岸并沿着灰水河溯流而上,包围了幽谷。
与此同时,东夷民和战车民自东西两个方向,围堵埃尔佩拉与树人的大军。
也是这一天,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日后的第二任皇帝阿拉图·阿拉卡诺率领高等精灵、北方树人、中土精灵、卡扎督姆矮人、霍比特人、人类齐聚最后大桥,并在布茹伊能河口大败索伦的乌姆巴尔海盗。
彼时,当听到索伦派遣他麾下的那些堕落的黑努门诺尔人沿着灰水河溯流而上,攻击幽谷。阿拉图与诺拉图这才知晓为什么父亲将神圣号角留在安努米那斯,并嘱咐他们,当情况变得危急,便吹响它。
“父亲已经预见了这一切。”诺拉图即兴奋又严肃,他对兄长说:“我们不可使父亲之威名坠灭。”
然后拿起那支用黄金镶嵌的海螺号角,站在国王之环洁白的台阶上,大力的吹响了它。
嗯呜。
恢弘威严的号角声在时隔七十八年后,再度的响彻了中洲。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号角声的精灵、矮人、人类、霍比特人、巫师,甚至索伦及他麾下的所有邪恶大军皆知晓,决战来临了。
安努米那斯以北,旧日荒凉的伊顿荒原,如今葱葱郁郁的森林。
多年前率领一部分树人北迁的三个最为古老的恩特之一,树皮王弗拉德利夫自沉睡中惊醒,他嘟囔了几句无人能懂的话,然后舒展他高大修长的枝叶和根须,发出了如同号角一般的悠长的吼声。
“约定之日已经来临,北方树人们,醒过来,让我们共赴旧日之盟约!”
轰隆。
轰隆。
森林发出了回应的声音。无数新生的、古老的树人自沉睡中苏醒,他们将粗壮强劲的根须从大地中拔了出来,舒展茂盛的枝叶,望向了南方。
西方,林顿。
米斯泷德(灰港)的奇尔丹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老不年轻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怀念。他站在政务大厅前的高台上,风把他的胡子吹得微微颤动。
在高台下的广场中,所有自第一纪元起,便滞留中土的法拉斯、辛达、诺多精灵们齐刷刷的全副武装的看着他。
于是奇尔丹大声说道:“纪元前进的声音在号召,兄弟姐妹们,当此战过后,便是我等回归西方之日。”
这些精灵们当即竖起长弓与长矛,发出震天的响声。
卡扎督姆,所有矮人的圣地。
一名和巴林有着几分相似,但更年轻,非常年轻的粗壮矮人身披钢甲,头戴铁盔的站在宏伟的都灵三世雕塑下,手持钢斧与战锤——彼时,巴林已死,他的儿子芬丁二世继承了他的位置。
“矮人应约之日到了,我的同胞们。伟大的洛尔欧德贡需要我们的帮助,山下之王需要我们的帮助!”年轻的巴林继承人大声道:“为了国王!勇往直前!Durin ai-mênu!”
欧因、欧瑞等追随巴林重新建立起卡扎督姆的矮人们立即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打开西门,从卡扎督姆鱼贯而出,奔赴他们允诺的战场。
彼时,大鹰怀特希尔已经把地狱大军重现的消息告诉了中洲所有良善阵营的首领。
于是,埃尔佩拉王国第一顺位继承人,日后的第二任皇帝,阿拉图·阿拉卡诺在安努米那斯誓师,剑指南方。
他对所有应约而来的盟友说:“我们中很多人都曾遭遇过难以想象的残酷大战,也有人只是新上战场之人,但我们皆允诺了忠诚!如今命运来到了关键时刻,让我们一同赴约,彻底终结这一黑暗的纪元!”
彼时,图尔卡的次子诺拉图,欧尔威之子欧洛芬威,王国两位副相哈尔巴拉德和加尔多、灰港的盖米尔、树皮王弗拉德利夫、安努米那斯的人类俱围绕在他身边。
他们皆愿意追随图尔卡之子。
于是,阿拉图率领着包括西归的泰勒瑞精灵、灰港的法拉斯、辛达、诺多精灵,北方树人,埃尔佩拉王国的五千名近卫军直奔幽谷。
其中,西归的泰勒瑞精灵脸上闪耀着非常强盛的维林诺之光,身上穿着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精美盔甲,白色的披风在他们身后飘荡,威严又强大。
这些高等精灵是继第一纪元后,中土最强大的一支武力。当世不会有任何势力能抵挡他们的冲击。
大军沿着东西大道,急速的进军,第三天就抵达了最后大桥。然后在下午时分,大军越过苍泉河,在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在布茹伊能河口与芬丁二世前后夹击,击败索伦麾下的这支堕落的人类。
彼时,敌人被埃尔隆德利用精灵三戒中气之戒的力量拒绝在幽谷之外,不得进入。
尔后,阿拉图与芬丁二世及时赶到。
看着弥漫在布茹伊能河口附近的敌人,和河道中的那一艘艘黑船,阿拉图命人吹响反击的号角。
于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精灵、树人还有埃尔佩拉王国近卫军发起了攻击。
欧洛芬威率领的泰勒瑞精灵第一个射出他们又急又准的箭矢。
敌人突然遭遇袭击,又不知道联军的数量,一下子陷入了惊恐与混乱之中。谷
面对混乱的敌人,诺拉图趁机挥舞着宝剑凛吉尔,第一个冲入了敌阵!
据说那一晚,所有站在他面前的敌人都被他那勇猛无比的气势震慑得两股战战,几不能言。
很多人说,他甚至比芬国昐还要勇猛。
只见继承了龙裔和精灵力量的诺拉图一人一剑,杀到统领这群乌姆巴尔海盗的首领提提迈尔一世跟前,一剑削去了他的首级,极大的振奋了联军的士气。
无数的精灵,树人还有人类的大军冲入敌人的阵营,大杀特杀。
见到北方的渡口燃起大火,芬丁二世也率领卡扎督姆的矮人从南方发动攻击。
加上从幽谷中冲出来的埃尔隆德等人。
自南方乌姆巴尔远洋而来的黑努门诺尔人几乎全灭于此。很多人不是被愤怒的树人和欧洛芬威率领的泰勒瑞精灵杀死,就是被赶下了布茹伊能河,也就是响水河,存活者十中无二。
而那些黑色的船只也大部分被焚毁。
当旭日升起,幽谷外尸横遍野,几乎没有一个敌人能再站着,所流的血液甚至将响水河河水为之染红。
当这个坏消息传回米那斯提力斯,令索伦极其的愤怒和恐惧。
因为彼时,他的所有计划中,最关键的环节都未曾按照他预料的进行。他取得的都是些小胜利,而且还很快被翻盘了。
如今,他马上就要面临自第一纪元后,最强大的攻击了。
弗罗多和山姆、皮平和梅里整晚紧张无比的听着山谷外那可怕的吼声,及漫天的火光,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霍比特人从未不是合格的战士,所以没人要求他们披上盔甲去战斗。
他们被安置在一处舒适安全的房间里,等待战事的结束。
不过,比尔博却表示的极为平静,此刻他居然在窗户前的那张靠椅上睡着了。但请原谅他吧,自从他选择放下至尊戒,老比尔博一日一日的变得衰老,即使幽谷停滞的时间,都无法彻底扭转这一自然规律。
很多时候,他不是在沉睡,便是低着头,静静的构思着他的著作。有时候,这二者你甚至无法区分开来。
从西面的窗口,弗罗多可以看到山谷外那可怕的景象,只见他的心被恐惧紧紧的攥着,几乎不能呼吸。
这几天,几乎所有的精灵都不再歌唱,而是带上弓箭和锋利的刀剑,准备着厮杀,欢乐与喜悦从本该美丽祥和的谷地中消失。
“我不知道这次前来幽谷的决定是否做对了。也不知道我接过这个戒指是否明智。”弗罗多说:“听听这声音,我无法想象夏尔遇到这些事情时的景象。山姆,想到我们所熟知的一切美好都有可能全部消失,我的心几乎不能跳动。”
山姆担心的看着他,眼中泛着泪光,“亲爱的弗罗多少爷,甘道夫和埃尔隆德大人会解决这个麻烦。事实上,他们已经在做。”
梅里也说:“图尔卡大人和精灵似乎有他们的计划,甘道夫虽然没说,但他一向值得相信,所以我觉得也许我们不用担心。”
皮平也跑过来,说:“正是如此!也许此战过后,我们就能回去夏尔了。”
弗罗多沉默不语。由于山姆、皮平、梅里他们都不曾出席埃尔隆德会议,所以,小伙伴们并不知晓接下来的计划,不知道弗罗多将要面临的困境。
比尔博却突然醒来,“我似乎听到有人在谈论夏尔。”他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是的,夏尔,弗罗多,我很怀念那片土地,我怀念我种在门前的那颗橡树,怀念老宅子里的那张座椅,怀念风吹过窗前的声音,甚至怀念我的地窖。你知道的,曾经矮人可是把它们都给搬空了。那真是一段又久远,又不错的岁月。但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我甚至忘记了壁炉的模样。”
弗罗多走上前,轻轻的拍着他苍老的手,说:“也许我们可以回去一趟。你知道的,幽谷距离夏尔并不远。”
但所有人都知道,比尔博再也看不到他熟悉的那个温暖舒适的家了。因为很久以前,弗罗多就把袋底洞卖给了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但他们不忍心把这一事实再重新说一遍。
就让他沉湎吧,这是他的权利。
弗罗多他们这样想到。
比尔博却定定的看着弗罗多,布满了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过:“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待在这里还能让我活得更久一点,离开埃尔隆德的家,也许我很快就死去了。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总归我还要写完我的书,还要见证最后时刻的到来。”
然后,他耳朵动了动,说:“如果我所料不错,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精灵的号角变得短而急促了,还有矮人的咆哮。他们总是大呼小叫,喜欢用斧头撕裂敌人的盔甲,用锤子敲扁他们。”
皮平变得极其好奇,连恐惧都淡化了。他说:“比尔博,你能从声音听出这么多东西?”
比尔博笑说:“如果你也经历过我这么多东西,你也可以。”
然后他便又说起了他这些年的趣事,很多弗罗多他们早就听过了无数次的陈年旧调。
但没人会去打断他,哪怕他说着说着,又沉沉的睡去;然后又骤然跳醒。
他们都紧紧围绕在这个令人尊敬的老头儿的身边,听着他漫长又传奇的一生。直至他们所有人听到一声充满了喜悦的欢呼。
我们赢了。
弗罗多还有山姆、皮平以及梅里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的欢呼起来,又跳又叫。比尔博微笑的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次日,弗罗多见到了阿拉图。并和埃尔隆德还有甘道夫他们谈论了很久。
山姆和皮平,还有梅里并不清楚弗罗多和他们都谈了什么,他们被摒弃在这次计划之外。
但他们惊讶的看到,欧洛芬威和他的族人以及神奇的树人,还有芬丁二世他们并未在幽谷停留,也没有大肆庆祝,而是稍事整顿后,便直接开拔南下。
期间,诺拉图留在了幽谷。
阿拉图独自率领这支集合了北方所有精灵和矮人,还有树人及巫师的大军南下。
数日后,斯毛格自北方飞来,降落到幽谷之中。诺拉图携同弗罗多,登上了老斯毛格那巨大的背脊,飞向了魔多。
第七十一章 驰援孤山
先前已述,白袍巫师萨鲁曼在埃昂威和美丽安及图尔卡的围攻下,落败被擒。为了祈求宽恕,萨鲁曼不是心甘情愿的透露了一场更大的阴谋。
正当图尔卡准备向白袍巫师求证更多的敌情时,一股大风骤然从东方吹来。梭隆多(Thorondor)的后裔,风王怀特希尔自天边飞来,停在了已然成为废墟的欧尔桑克上。
“尊敬的北方之王,你好啊,我奉命给您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敌人已然在乌图姆诺现身,并率领一支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邪恶大军南下,准备攻击矮人的故乡,还有幽暗密林。如今纳因之子,铁丘陵的戴因已死,森林精灵驰援孤山,但褐袍巫师和鹰王都不看好他们能守住北方战线。”
图尔卡立即看向了一旁的埃昂威。
曼威的传令官却选择闭口不言。
美丽安更是垂下绝美的臻首。她不曾忘记,正是矮人杀死了她的丈夫埃尔威·辛葛,哪怕摧毁多瑞亚斯王国的矮人非都灵矮人,但她心中对奥力的造物并没有多少的爱。所以,最终,她并未参加北方的战事,而是携战败的白袍巫师,返回了阿门洲。
图尔卡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这个消息造成的影响。彼时,东方的旭日正高挂天际,暖和的光撒在他银白色的盔甲上,锃亮一片。艾辛河自北面高隘口奔流而下,沿着环场的东侧山障流下,然后继续向南流去,听起来格外喧闹;西南面美塞德拉斯峰云雾缭绕,锯齿般的峰顶却终年覆盖着积雪,在尘世之上高高闪耀:东面一片暗青,范贡森林最南端若隐若现。
无数的银白大军在阿拉贡和吉尔多·英格罗瑞恩的率领下,正漫山遍野的追杀着残存的强兽人和黑蛮地的人类。大地上黑色的小点肉眼可见的变得稀少,银白色的光点却越聚越多,直至占据了整座南库茹尼尔山谷。
这让萨鲁曼极为的怨恨与嫉妒,他用仇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银白君王,还想喷吐他险恶的毒液,但奥力锻造的铁链威能远超他想象,埃昂威一拉链柄的另一端,萨鲁曼的阴险计划顿时胎死腹中。
不过,这却让图尔卡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对怀特希尔说:“很感谢大鹰的警告,如果瑟兰迪尔也能抛下往日的恩怨,那么我又怎么能退缩呢?况且我已答应了,矮人不会一个人,对抗邪恶正是吾辈之责。”
说着,他唤来阿拉贡和吉尔多·英格罗瑞恩。把将率领全部的骑兵赶赴孤山的决定告知他们。
他说:“敌人将从北方和东西三个方向齐攻我们,孤山将是另一个战线,我们必须援助索林。现在,阿拉贡,我将剩余的兵力交付于你,请你率领他们击破东面的敌人,待到我的儿子率领北方诸族齐赴米那斯提力斯,你们将一同解救那座古老的圣白之城,届时,光明与荣耀会再度布满南方大地。”
阿拉贡是少数知晓埃尔隆德会议全部计划的首领之一,又看到战舆紧急,瞬息万变,因而他承诺会把这个重任担负起来。
于是,图尔卡不再停留,他率领近一万两千骑的钢铁洪流,在埃昂威与格罗因等矮人的陪同下,离开大队,奔赴孤山。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长途奔袭,一路上,他们马不停蹄的穿过长长的山谷,越过隘口,横过艾辛河,穿过了西伏尔德,又渡过了欧诺德罗河和安都因河,沿着危险的罗瓦尼安大荒野一直往北而去,一个钟头接一个钟头,一天接一天,途中却很少休息。
但那时候,埃尔佩拉的骑士们士气都很高昂,他们都有着作为结束这个纪元的主人公的气概,哪怕他们可能奔赴的是死地。他们依旧不知疲倦,挺直了身躯,咬着牙,跟随王和埃昂威,一同奔驰在大荒野。
有时候,图尔卡甚至能看到为祸罗瓦尼安的那些蛮族,他们乘着巨大的战车,穿着有异于西方人类的袍饰,使用弯刀和长矛,无论男女老幼,脸上皆画着怪异的图腾,显得杀气腾腾而又粗鲁。
不过,不一而足的是,所有他们路上遇见的这些蛮族远远看到这支可怕的钢铁洪流,皆转身就逃。只因为他们看到,率领这支可怕大军的正是宛如天神的银白君王和埃昂威。
对此,图尔卡亦不曾过多理会,他们的目的是去援助矮人和精灵,没有时间浪费在追捕这些蛮族身上。
事实上,图尔卡心中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他可能已经晚了。特别,他联想到了萨鲁曼和埃昂威此前的谈论,他心中不免暗暗叹气。
索林,我的朋友,坚持住。
图尔卡率领埃尔佩拉的骑军一路向北,心急如焚。
结果,在距离孤山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也就是靠近广袤的幽暗密林东侧,离奔流河不远的地方,图尔卡遇见了洛丝罗瑞恩的援军。
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是中土最强的精灵之一,同时,卡拉斯加拉松的灰精灵也一直密切的注意着来自极北之地的敌人。但洛丝罗瑞恩距离孤山还是太远了,从得到消息,到几乎全员出动前往支援,他们还是比瑟兰迪尔慢了许多。
“向您致意,图尔卡陛下。”
统领这支超过八千名西尔凡精灵和辛达精灵,还有诺多精灵大军的正是凯勒博恩。他少见的穿上了金色的铠甲和头盔,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透着浓郁的星光。
传说中,凯勒博恩对矮人无甚好感,因为正是矮人杀死了他的伯父,多瑞亚斯的埃尔威·辛葛。但最终,凯勒博恩还是选择了放弃成见。
彼时,他对妻子道:“索林·橡木盾将完成他的责任,瑟兰迪尔也坦然赴死,剩下的我们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而加拉德瑞尔回答说:“这是洛丝罗瑞恩最后的绝唱,此战过后,关于黄金森林的传说不再,所有此地美好的事物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于风中,但你我终将在提力安再见。”
于是,凯勒博恩率领卡拉斯加拉松的大部分精灵奔赴北方战场,只为完成精灵在这个纪元的责任。
“向您致意。”图尔卡坐在呐哈尔那宽厚的背脊上,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散发着炽烈的光芒。他看着眼前这支几乎人人着甲,神情平静的精灵大军,不禁道:“愿你我还能再见。”
凯勒博恩于一匹马上微微躬身,一言不发。
就这样,图尔卡汇合了洛丝罗瑞恩的大军后,再次将部队扩大到两万人。他们一同渡过奔流河,沿着旧日长湖镇人类开拓出来的大道,一直向北,终于赶在矮人与林地王国的精灵崩溃前,抵达了孤山战场。
彼时,神圣号角乌路慕瑞那恢弘浩荡的声音响彻中土,图尔卡·阿拉卡诺率领最先抵达的一万二千名重装骑兵出现在原河谷城废墟前的平地,紧接着,八千名洛丝罗瑞恩的援军也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们占据了原本的河谷城废墟——在多年以前,这座城曾被重建了,但在黑暗纪年漫长的战争中,新的河谷城最终还是被废弃了。彼时,此地的领主,巴德之子,巴因甚至因此而死。
于是,号角万声齐发,颂赞上升的太阳;旗手升起了银白君王的军旗,西边则布满了卡拉斯加拉松的旗帜。从埃瑞博城墙上放眼望去,新的援军分列在南方的山谷与平原中,金色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威势惊人。他们身著闪亮的盔甲,手中所持的长剑与长枪蔚为一片雪亮的剑戟之林。
敌人不禁为之震动。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是该继续攻击山谷中的矮人与精灵,还是调头逃跑。他们人数确实很多,甚至比林地王国、山下王国、洛丝罗瑞恩加上埃尔佩拉王国加起来还要多,满满当当几乎将整片山谷都填满了。
可他们依旧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恐惧。
因为他们认出了那面旗帜代表的人,也看到了那个端坐在圣灵之上的伟岸身影。于是原本几乎崩溃的战线由此得到短暂的恢复。
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大声喊道:“utulie''n aure!aiya eldalie ar atanatari,utulie''n aure!看啊,森林的子民和大山的子民,援军已至!希望降临了!”山岗上和大山中所有听见他这声嘹亮呼喊的人,齐声大声回应:“auta i lome!黑夜已经过去了!”
“全军突击!”
没有废话,图尔卡举起艾格洛斯之矛,指向北面的敌人。他已经看到山谷中那头依旧在疯狂屠戮着矮人与精灵的炎魔,也看到了天空中大鹰与巨龙的战斗,但他并未在人群中看到索林的身影,也没有看到潜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他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霎时间狂喊四起,这浩大的声音仿佛与此前那个声音相辉映,极大的振奋了光明阵营的一方的同时,也让无数的半兽人几欲撒腿就跑。
只见银白的骑士放平他们的战枪,高大的骏马由慢及快,自南面杀来。东方,雅瑞恩的光芒刺破灰蒙的山脉,洒落此间。
但最先攻击到他们的还是左边的凯勒博恩的军队。卡拉斯加拉松的灰精灵射出了他们雨一般的箭矢,数千支利箭瞬间带走了最前面的上千名半兽人和恶狼,让厚实的阵势都为之一松。
紧接着,埃尔佩拉的骑上踩着轰隆的马蹄声,狠狠的撞入了敌人之中,并且水银泄地般的清扫着战场上的一切。
这一幕几乎就是电影《魔戒:王者归来》时,佩兰诺平野之战的翻版,甚至更残暴和血腥。
图尔卡一边挥舞着锋利无比的艾格洛斯之矛,在敌群中肆意的杀戮中,一边大喊:“索林,你在哪,我应约前来了!”在他的冲击下,几乎毫无阻碍的便杀到了那头凶猛狂暴的炎魔面前。
然后他悲伤的看到,旧日的朋友,山下之王的尸体就这样凄惨的躺在冷冰冰的土地上,死在了他心心念念的最爱的家园门口。
那头可怕的炎魔看到银白君王伟岸光辉的身影,不禁也是发出了一声可怖的咆哮,挥动有着无数鞭梢的火焰长鞭,向他袭来。但他的右脚明显有些踉跄。
图尔卡认出了炎魔腿上的伤口正是精灵宝剑奥克锐斯特砍出来的。山下之王倒下前,勇猛的砍伤了他。
于是,图尔卡变得愤怒,变得狂暴,他的眼中爆发出强烈无比的光芒,他驭驶着圣灵呐哈尔,挥动艾格洛斯长矛,与这头来自地狱的恶魔奋战在一起。
啊。
他们的战斗是如此的激烈,如此的可怕,几乎没有人胆敢靠近他们周围。他们以吼声对抗吼声,以长矛对抗长鞭,又以钢剑对抗火焰长刀,几乎每一次的攻击都给这片大地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
最终,愤怒的银白君王显然比炎魔更胜一筹,在呐哈尔的帮助下,图尔卡用佩剑卡拉斯亚一剑砍下了这头炎魔硕大的头颅,取得了此战的胜利。
在他身后,来自洛丝罗瑞恩和林地王国,还有都灵矮人、埃尔佩拉王国的人类汇集在一起,向敌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无数的敌人尸骸沿着冲锋的路径,一直延续到东面的山坡。
而当杀死了战场上最后一头炎魔的银白君王正准备扭头东望,一道乌黑的利芒刺破混乱的战场,如同毒蛇探头般的狠狠击中了坐在呐哈尔背上的图尔卡。
这攻击是如此的迅猛且突然,乃至就连图尔卡都不曾反应过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被一直潜伏在人群之中的阿拉塔尔击中。
那是一柄散发着不详黑光的长剑,来自魔苟斯的力量甚至让剑尖瞬间刺穿了精灵大师锻造的重甲。
“阿拉塔尔,汝之行为已然背叛了大君王的谕令,现在跟我返回维尔玛(Valmar),接受众神的审判。”曼威的传令官埃昂威适时的出现在图尔卡身前,替银白君王挡下了蓝袍巫师的偷袭。
并把堕落的蓝袍巫师从阴影中抓了出来。
第七十二章 刚铎围城
当洛汗的白公主在埃多拉斯掀起一场拨乱反正的政变时,远方的战事却遇上了麻烦。
彼时,由于比原本历史中的佩兰诺平原之战中多了树人的参战,阿拉贡率领的北方大军比敌人更加的勇猛、精锐。广袤的西伏尔德平原上,白银和灰绿的大军潮水般的冲散了斑驳不齐的敌人,战争的天平在开战的两个小时后,开始向北方大军倾斜。
但就在此时,敌人的统帅终于现身。
彼时,所有人皆听到了一声十分恐怖的嘶吼,然后恶风丛生,吹拂得大地上的阿拉贡等人不禁大为惊恐。
所有人不禁举目远眺。只见一蓬巨大的阴影就像一片乌云,自天边飞来,带来了令人膝盖发抖的惧意和恐怖。
看哪!那是一只只有翼生物:它们不是鸟,因为它比其他所有的鸟都大,而且全身光秃,既无翎管也无羽毛,阔大的翼翅有如绷在尖长指间的皮膜,还臭气熏天。
也许它是诞生在世界更古老时的生物,它这个族类在月光下被遗忘的寒冷山岭间苟延残喘,苟活过了它们的时代,在丑恶的巢穴中孵育出这不合时宜的最后一窝,性喜邪恶。
黑暗魔君索伦捉了它们,用腐肉喂养它,直到它长得极其庞大,远超过其他一切飞禽,然后他把它给了自己的仆人当坐骑。
啊,是的,索伦麾下最强的部下,黑暗统帅降临了。
他们乘坐着变异的飞兽,自天俯冲,最先的那只飞兽背上坐着一个形体,通身罩在黑斗篷中,巨大且充满威胁。
他戴着一顶钢王冠,但冠缘和黑袍之间空空如也,只有一双闪着致命光芒的眼睛:这就是那兹古尔之首。
先前他多次失败,此刻他卷土重来,挟来毁灭,将希望化为绝望,胜利转为死亡。
“纳兹古尔!”
阿拉贡厉声大喊,几乎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小心!敌人终于露出最后底牌了,所有光明的战士啊,坚守你们的本心!”
却见那恶毒的异兽收拢指爪撑起的皮膜,粗哑地号叫一声,冲入联军,巨大的翅翼一震,直接吹飞数以十计的战士。
而且异兽的声音很可能蕴藏着某些恶毒的魔法,因为几乎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不禁捂住耳朵,头疼欲裂。邪恶之人不受影响,因为他们的心原本就是黑的,所以并不惧怕这可怖的黑暗。
于是,联军的攻势停滞了,因为声音传播的速度比战士们挥舞刀剑的速度要快多了,很多人甚至痛苦的丢下武器,倒在地上。
戒灵还带来了巨量的蝙蝠,它们就像一团团黑风,席卷了光明联军的阵势。
“吉尔多!吉尔多!”阿拉贡在人群中大喊:“精灵的箭矢可否刺穿敌人的心脏!”
混乱中,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先是一剑削掉一名堕落人类的脑袋,然后回鞘、反手掏弓、引箭,一箭射了出去。
看。
精灵那带着星光的箭矢飞过数百米的距离,刺向了敌人跳动着的心脏。
叮!
为首的安格玛巫王挥动一柄长长的流星锤,击飞了精灵的箭矢。他发现了人群中的埃西铎后人,巫王立即驭驶飞兽向联军统帅飞来。
“小心!”
波洛米尔纵身一跃,扑倒了马上的阿拉贡。但恶风吹拂,飞兽自天而降,逐渐落下,接着收拢指爪撑起的皮膜,粗哑地号叫一声,扑落在人王的坐骑身上,爪子深埋进马的体内,光秃的长脖子弯曲下来,抓住它便飞了起来。
待飞到一定高度后,飞兽又利用风力与惯性将阿拉贡的坐骑给甩飞了出去,砸倒一大片。
这让联军产生了一定的混乱,很多人涌向他们的统帅,祈求他没事。
在远方,随着黑统帅的到来,原本溃败的敌军变得振奋起来。他们在一名黑骑士的督促下,重整军势,并准备反推。
吉尔多射出他的第二、第三乃至第四、第五、第六支箭,终于,一支利箭划破茫茫天际,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那头飞兽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嗥叫,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砸在了人群之中。
但黑统帅并未死去,也不会死去。他自宛如小山般的飞兽尸体中站了起来,高大的披着斗篷的身躯就像铁塔一般,他是落日的阴影,死亡的具现。所有目睹到戒灵之首的人类皆恐惧又不安。
巫王挥舞着巨大的流星锤与盾牌,在人群中拼杀,人类的勇士遇上他无不兵刃折断、盾牌破碎,尽皆俯首。
树人可以与他一斗,但同时巫王还是一名妖术师,他放出恶毒的绿色火焰,树须与他的族人在这火焰中无法存活,噼啪的火星从一小点迅速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炬。于是,树人们也退却了。
最终,他杀到了被近卫与游民拥趸着的阿拉贡与波洛米尔跟前。
“阿拉贡。”
巫王那带着钢王冠的空洞头部里发出一声嘶哑阴森的呐喊,就像毒蛇吐信,又像洞窟的回声。
很多人类的勇士膝盖发软,两股战战。
只有游民和阿拉贡,还有波洛米尔并不害怕他。但他们也知道,自己不是戒灵之首的对手,波洛米尔急声对阿拉贡说:“凡物无法杀死他,没人可以。阿拉贡,我的兄弟,小心。”
阿拉贡握紧人王之剑,大声道:“安督利尔非人间俗物,我们还有胜机!来吧,让我们在此见证人类的勇气!”
然后率领他的族人与波洛米尔,冲向了敌人。
这是一场注定了荣耀与死亡的战斗,安督利尔的光辉与巫王的绿火相撞,兵器撕咬的声音不断响起,盔甲被烤得滋滋作响,人类死去,巫王站立。
德内梭尔之子,波洛米尔的剑刺中了敌人的心脏,但无法伤害对方,巫王巨大的链锤砸中了他,波洛米尔倒飞出去,胸膛的盔甲陷进去一大片,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但他和其他人的英勇奋战给了阿拉贡机会,安督利尔一剑刺中了敌人钢王冠和斗篷之间。霎时间火星四溅。
一声嚎叫蹿升到战栗的空中,衰减成尖厉的哭号,随风飘散。一个没有形体可依附的薄弱声音渐渐消逝,彻底湮没,在世界的那个纪元里再未得闻。
王冠哐啷落地滚远。
但是斗篷和锁子甲底下空无一物。此刻它们堆在地上不成形状,破损、凌乱。
阿拉贡却不及高兴便悲伤的爬到波洛米尔身旁,扶起他道:“波洛米尔,睁开眼,别离我而去。圣白之城近在眼前,我们不该在此分别。”
波洛米尔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他吃力地开了口,声音平静。
“永别了,我的国王!我的兄弟!”他说,“我的身体已废,我要去见我的先祖了。虽然宰相家族曾经堕落,但如今,我纵是跻身伟大的先祖行列,也当无愧。我击中了巫王。所以,请别为我伤心,只是我不能再看到夕阳下的圣白之城了,希望重铸的安督利尔能拯救我们的国家,拯救我们人民!”
阿拉贡说不出话来,他悲伤的抓住波洛米尔的手。“我会的,我的兄弟。”他终于开口说,“圣白之城会重新荣耀,我保证。”
波洛米尔露出了微笑,说:“那么就这样吧。别难过!你曾经救过我一次,现在我还给你啦。”说完他合上双眼,永远的离开了。埃克塞里安之孙,德内梭尔之子用他的勇武与忠诚,洗刷了盘踞在胡林家族头上的阴影与背叛。
阿拉贡垂下头待在他身边。心中无比的哀伤。
然而就在那时,他们四周鼓噪大作,号角喇叭齐鸣。阿拉贡转头四顾:他完全忘了战争,忘了周围整个世界,从波洛米尔倒下的那一刻起其实只过了片刻,感觉上却像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
但此时他意识到,敌我双方即将再度交锋,大战也未完结,敌人已经重整旗鼓,正准备发起反攻。
黑统帅虽死,但其他八名黑骑士仍在。
敌人的生力军正从魔古尔与魔多的大军沿着大道急急开来,哈拉德的大军从平野南边过来,骑兵当先,步兵在后,步兵之后还现出了背上负着战塔的庞大猛犸的身影。
“请驻足片刻吧,我的朋友。”阿拉贡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安督利尔,低头最后看了同伴一眼:“请看我们击破敌人,或被敌人杀死!”
与此同时,在阿拉贡与东面的敌人展开生死大战时,我们不该忘记,北方的另一支援军也在行动。
彼时,伊奥梅尔正率领埃肯布兰德为首的洛汗军队在狭长艾辛河渡口西南隘口布下阵势,堵住了哈拉德大军东进的道路。
战斗异常惨烈,敌人用尸体堆叠,像一波波的大浪不断击打一块岩石,冲击着甬道口另一侧的伊奥梅尔等。期间号角吹响,喇叭声不绝,猛犸被驱赶上战场时也粗声咆哮,一度盖过了艾辛河流淌的声音。
在东面,白色山脉那崇峻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压低,压低,再压低,沉甸甸的压在了伊奥梅尔他们的心上。
而洛希尔人除了勇气,和狭长的甬道,别无援军。
于是,在一次冲击中,埃肯布兰德眼睛中了一支毒箭倒下,圣盔谷领主家族最勇敢的一群人围在他身旁全部战死,尸体堆叠成山,在夕阳下宛如一垛黄金小丘。
最后,只剩伊奥梅尔一人面对群敌。他抛下盾牌,挥动宝剑古斯奈威,杀死了一名又一名的敌人;歌谣中说,砍到最后,这位洛希尔人的王子剑口都崩成了锯子,几乎折断。
而伊奥梅尔每砍倒一个敌人,他就高喊:“奋战!这是埃奥尔子孙最后的挽歌!古斯奈威,古斯奈威!”如此他一共喊了二十次。
敌人认出了这位勇敢的洛希尔人王子,他们蜂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企图生擒他。
但最先触碰到他的人胳膊瞬间被砍断。
不过,古斯奈威也因此而折断。据说,这是人类锻造的最著名的一柄武器,它因伊奥梅尔的英勇奋战,而名流千古。
敌人用盾牌将他压制到无法动弹,然后哈哈大笑,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伊奥梅尔虽然不肯服输,但此时也只能受此羞辱。
就在这时,阿拉图率领的精灵、树人、矮人还有埃尔佩拉的近卫军在经过数日的急行军后,终于赶在大战开始后的第四个钟头抵达了西面战场。
当阿拉图看到,洛希尔人奋不顾身、拼尽全部力量,守住了北方联军东进的道路,守护住了阿拉贡他们的后路,他即感动又愤怒。
他奋力的吹响了神圣号角乌路慕瑞,用力之大,连群山都在这宏大磅礴的号角声中震颤、诸河为之断流。
“所有人,刀剑出鞘、盾牌敲响!”阿拉图高举佩剑阿兰如斯,在阳光下绽放出耀眼的红蓝二色光芒:“让我们勇往直前,冲啊!冲向毁灭,冲向世界的尽头!”
然后率先冲了出去。
他吐出一道煌煌的烈焰洪流,犁庭扫穴般的横扫战场,几乎所有胆敢站在他面前的敌人通通瞬间化为了一团团大火球。
在他身后,高等精灵、中土精灵、树人、矮人及人类的联军如潮水般的涌过了艾辛河,涌向了西面的狭长甬道,涌向了敌人。
其中,欧洛芬威率领的西归精灵最令人震撼。
因为他们一直沐浴在维林诺那神圣的光芒之中,比第一纪元的那些叛逃诺多精灵还要强大,或者说,一样强大。除非用无尽的人海磨去他们的生命,否则中洲根本没有可以人对抗他们的威势。
于是,敌人几乎是转身就逃,即使猛犸,都在他们的刀剑及利箭下纷纷轰然倒地。
有人也曾尝试奋力反抗,但都被打倒在地,丢掉了性命。
树人在弗拉德利夫的率领下,咆哮中掰开山岩和地面的石块,抛石机般的丢出去老远,中者无不骨断筋折。
矮人也不敢落后。芬丁二世极其勇猛,他挥舞着斧头和战锤,几乎是继阿拉图之后,第二个冲入敌阵的。他砍下一名敌人的头颅,砸扁第二名敌人的脑门,哈哈大笑。
“一个,两个,哈哈,矮人的斧头永远饥渴!”
伊奥梅尔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敌人仓惶逃命的景象,于是伊奥蒙德之子仰天长出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他没死,命运并没有让他死于这场战斗之中。
事后,他被人从尸骸堆中扒了出来。
第七十三章 波洛米尔的陨落和洛希尔人的挽歌
当洛汗的白公主在埃多拉斯掀起一场拨乱反正的政变时,远方的战事却遇上了麻烦。
彼时,由于比原本历史中的佩兰诺平原之战中多了树人的参战,阿拉贡率领的北方大军比敌人更加的勇猛、精锐。广袤的西伏尔德平原上,白银和灰绿的大军潮水般的冲散了斑驳不齐的敌人,战争的天平在开战的两个小时后,开始向北方大军倾斜。
但就在此时,敌人的统帅终于现身。
彼时,所有人皆听到了一声十分恐怖的嘶吼,然后恶风丛生,吹拂得大地上的阿拉贡等人不禁大为惊恐。
所有人不禁举目远眺。只见一蓬巨大的阴影就像一片乌云,自天边飞来,带来了令人膝盖发抖的惧意和恐怖。
看哪!那是一只只有翼生物:它们不是鸟,因为它比其他所有的鸟都大,而且全身光秃,既无翎管也无羽毛,阔大的翼翅有如绷在尖长指间的皮膜,还臭气熏天。
也许它是诞生在世界更古老时的生物,它这个族类在月光下被遗忘的寒冷山岭间苟延残喘,苟活过了它们的时代,在丑恶的巢穴中孵育出这不合时宜的最后一窝,性喜邪恶。
黑暗魔君索伦捉了它们,用腐肉喂养它,直到它长得极其庞大,远超过其他一切飞禽,然后他把它给了自己的仆人当坐骑。
啊,是的,索伦麾下最强的部下,黑暗统帅降临了。
他们乘坐着变异的飞兽,自天俯冲,最先的那只飞兽背上坐着一个形体,通身罩在黑斗篷中,巨大且充满威胁。
他戴着一顶钢王冠,但冠缘和黑袍之间空空如也,只有一双闪着致命光芒的眼睛:这就是那兹古尔之首。
先前他多次失败,此刻他卷土重来,挟来毁灭,将希望化为绝望,胜利转为死亡。
“纳兹古尔!”
阿拉贡厉声大喊,几乎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小心!敌人终于露出最后底牌了,所有光明的战士啊,坚守你们的本心!”
却见那恶毒的异兽收拢指爪撑起的皮膜,粗哑地号叫一声,冲入联军,巨大的翅翼一震,直接吹飞数以十计的战士。
而且异兽的声音很可能蕴藏着某些恶毒的魔法,因为几乎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不禁捂住耳朵,头疼欲裂。邪恶之人不受影响,因为他们的心原本就是黑的,所以并不惧怕这可怖的黑暗。
于是,联军的攻势停滞了,因为声音传播的速度比战士们挥舞刀剑的速度要快多了,很多人甚至痛苦的丢下武器,倒在地上。
戒灵还带来了巨量的蝙蝠,它们就像一团团黑风,席卷了光明联军的阵势。
“吉尔多!吉尔多!”阿拉贡在人群中大喊:“精灵的箭矢可否刺穿敌人的心脏!”
混乱中,吉尔多·英格罗瑞恩先是一剑削掉一名堕落人类的脑袋,然后回鞘、反手掏弓、引箭,一箭射了出去。
看。
精灵那带着星光的箭矢飞过数百米的距离,刺向了敌人跳动着的心脏。
叮!
为首的安格玛巫王挥动一柄长长的流星锤,击飞了精灵的箭矢。他发现了人群中的埃西铎后人,巫王立即驭驶飞兽向联军统帅飞来。
“小心!”
波洛米尔纵身一跃,扑倒了马上的阿拉贡。但恶风吹拂,飞兽自天而降,逐渐落下,接着收拢指爪撑起的皮膜,粗哑地号叫一声,扑落在人王的坐骑身上,爪子深埋进马的体内,光秃的长脖子弯曲下来,抓住它便飞了起来。
待飞到一定高度后,飞兽又利用风力与惯性将阿拉贡的坐骑给甩飞了出去,砸倒一大片。
这让联军产生了一定的混乱,很多人涌向他们的统帅,祈求他没事。
在远方,随着黑统帅的到来,原本溃败的敌军变得振奋起来。他们在一名黑骑士的督促下,重整军势,并准备反推。
吉尔多射出他的第二、第三乃至第四、第五、第六支箭,终于,一支利箭划破茫茫天际,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那头飞兽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的嗥叫,从空中一头栽了下来,砸在了人群之中。
但黑统帅并未死去,也不会死去。他自宛如小山般的飞兽尸体中站了起来,高大的披着斗篷的身躯就像铁塔一般,他是落日的阴影,死亡的具现。所有目睹到戒灵之首的人类皆恐惧又不安。
巫王挥舞着巨大的流星锤与盾牌,在人群中拼杀,人类的勇士遇上他无不兵刃折断、盾牌破碎,尽皆俯首。
树人可以与他一斗,但同时巫王还是一名妖术师,他放出恶毒的绿色火焰,树须与他的族人在这火焰中无法存活,噼啪的火星从一小点迅速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炬。于是,树人们也退却了。
最终,他杀到了被近卫与游民拥趸着的阿拉贡与波洛米尔跟前。
“阿拉贡。”
巫王那带着钢王冠的空洞头部里发出一声嘶哑阴森的呐喊,就像毒蛇吐信,又像洞窟的回声。
很多人类的勇士膝盖发软,两股战战。
只有游民和阿拉贡,还有波洛米尔并不害怕他。但他们也知道,自己不是戒灵之首的对手,波洛米尔急声对阿拉贡说:“凡物无法杀死他,没人可以。阿拉贡,我的兄弟,小心。”
阿拉贡握紧人王之剑,大声道:“安督利尔非人间俗物,我们还有胜机!来吧,让我们在此见证人类的勇气!”
然后率领他的族人与波洛米尔,冲向了敌人。
这是一场注定了荣耀与死亡的战斗,安督利尔的光辉与巫王的绿火相撞,兵器撕咬的声音不断响起,盔甲被烤得滋滋作响,人类死去,巫王站立。
德内梭尔之子,波洛米尔的剑刺中了敌人的心脏,但无法伤害对方,巫王巨大的链锤砸中了他,波洛米尔倒飞出去,胸膛的盔甲陷进去一大片,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但他和其他人的英勇奋战给了阿拉贡机会,安督利尔一剑刺中了敌人钢王冠和斗篷之间。霎时间火星四溅。
一声嚎叫蹿升到战栗的空中,衰减成尖厉的哭号,随风飘散。一个没有形体可依附的薄弱声音渐渐消逝,彻底湮没,在世界的那个纪元里再未得闻。
王冠哐啷落地滚远。
但是斗篷和锁子甲底下空无一物。此刻它们堆在地上不成形状,破损、凌乱。
阿拉贡却不及高兴便悲伤的爬到波洛米尔身旁,扶起他道:“波洛米尔,睁开眼,别离我而去。圣白之城近在眼前,我们不该在此分别。”
波洛米尔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他吃力地开了口,声音平静。
“永别了,我的国王!我的兄弟!”他说,“我的身体已废,我要去见我的先祖了。虽然宰相家族曾经堕落,但如今,我纵是跻身伟大的先祖行列,也当无愧。我击中了巫王。所以,请别为我伤心,只是我不能再看到夕阳下的圣白之城了,希望重铸的安督利尔能拯救我们的国家,拯救我们人民!”
阿拉贡说不出话来,他悲伤的抓住波洛米尔的手。“我会的,我的兄弟。”他终于开口说,“圣白之城会重新荣耀,我保证。”
波洛米尔露出了微笑,说:“那么就这样吧。别难过!你曾经救过我一次,现在我还给你啦。”说完他合上双眼,永远的离开了。埃克塞里安之孙,德内梭尔之子用他的勇武与忠诚,洗刷了盘踞在胡林家族头上的阴影与背叛。
阿拉贡垂下头待在他身边。心中无比的哀伤。
然而就在那时,他们四周鼓噪大作,号角喇叭齐鸣。阿拉贡转头四顾:他完全忘了战争,忘了周围整个世界,从波洛米尔倒下的那一刻起其实只过了片刻,感觉上却像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
但此时他意识到,敌我双方即将再度交锋,大战也未完结,敌人已经重整旗鼓,正准备发起反攻。
黑统帅虽死,但其他八名黑骑士仍在。
敌人的生力军正从魔古尔与魔多的大军沿着大道急急开来,哈拉德的大军从平野南边过来,骑兵当先,步兵在后,步兵之后还现出了背上负着战塔的庞大猛犸的身影。
“请驻足片刻吧,我的朋友。”阿拉贡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安督利尔,低头最后看了同伴一眼:“请看我们击破敌人,或被敌人杀死!”
与此同时,在阿拉贡与东面的敌人展开生死大战时,我们不该忘记,北方的另一支援军也在行动。
彼时,伊奥梅尔正率领埃肯布兰德为首的洛汗军队在狭长艾辛河渡口西南隘口布下阵势,堵住了哈拉德大军东进的道路。
战斗异常惨烈,敌人用尸体堆叠,像一波波的大浪不断击打一块岩石,冲击着甬道口另一侧的伊奥梅尔等。期间号角吹响,喇叭声不绝,猛犸被驱赶上战场时也粗声咆哮,一度盖过了艾辛河流淌的声音。
在东面,白色山脉那崇峻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的压低,压低,再压低,沉甸甸的压在了伊奥梅尔他们的心上。
而洛希尔人除了勇气,和狭长的甬道,别无援军。
于是,在一次冲击中,埃肯布兰德眼睛中了一支毒箭倒下,圣盔谷领主家族最勇敢的一群人围在他身旁全部战死,尸体堆叠成山,在夕阳下宛如一垛黄金小丘。
最后,只剩伊奥梅尔一人面对群敌。他抛下盾牌,挥动宝剑古斯奈威,杀死了一名又一名的敌人;歌谣中说,砍到最后,这位洛希尔人的王子剑口都崩成了锯子,几乎折断。
而伊奥梅尔每砍倒一个敌人,他就高喊:“奋战!这是埃奥尔子孙最后的挽歌!古斯奈威,古斯奈威!”如此他一共喊了二十次。
敌人认出了这位勇敢的洛希尔人王子,他们蜂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企图生擒他。
但最先触碰到他的人胳膊瞬间被砍断。
不过,古斯奈威也因此而折断。据说,这是人类锻造的最著名的一柄武器,它因伊奥梅尔的英勇奋战,而名流千古。
敌人用盾牌将他压制到无法动弹,然后哈哈大笑,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伊奥梅尔虽然不肯服输,但此时也只能受此羞辱。
就在这时,阿拉图率领的精灵、树人、矮人还有埃尔佩拉的近卫军在经过数日的急行军后,终于赶在大战开始后的第四个钟头抵达了西面战场。
当阿拉图看到,洛希尔人奋不顾身、拼尽全部力量,守住了北方联军东进的道路,守护住了阿拉贡他们的后路,他即感动又愤怒。
他奋力的吹响了神圣号角乌路慕瑞,用力之大,连群山都在这宏大磅礴的号角声中震颤、诸河为之断流。
“所有人,刀剑出鞘、盾牌敲响!”阿拉图高举佩剑阿兰如斯,在阳光下绽放出耀眼的红蓝二色光芒:“让我们勇往直前,冲啊!冲向毁灭,冲向世界的尽头!”
然后率先冲了出去。
他吐出一道煌煌的烈焰洪流,犁庭扫穴般的横扫战场,几乎所有胆敢站在他面前的敌人通通瞬间化为了一团团大火球。
在他身后,高等精灵、中土精灵、树人、矮人及人类的联军如潮水般的涌过了艾辛河,涌向了西面的狭长甬道,涌向了敌人。
其中,欧洛芬威率领的西归精灵最令人震撼。
因为他们一直沐浴在维林诺那神圣的光芒之中,比第一纪元的那些叛逃诺多精灵还要强大,或者说,一样强大。除非用无尽的人海磨去他们的生命,否则中洲根本没有可以人对抗他们的威势。
于是,敌人几乎是转身就逃,即使猛犸,都在他们的刀剑及利箭下纷纷轰然倒地。
有人也曾尝试奋力反抗,但都被打倒在地,丢掉了性命。
树人在弗拉德利夫的率领下,咆哮中掰开山岩和地面的石块,抛石机般的丢出去老远,中者无不骨断筋折。
矮人也不敢落后。芬丁二世极其勇猛,他挥舞着斧头和战锤,几乎是继阿拉图之后,第二个冲入敌阵的。他砍下一名敌人的头颅,砸扁第二名敌人的脑门,哈哈大笑。
“一个,两个,哈哈,矮人的斧头永远饥渴!”
伊奥梅尔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敌人仓惶逃命的景象,于是伊奥蒙德之子仰天长出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他没死,命运并没有让他死于这场战斗之中。
事后,他被人从尸骸堆中扒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援军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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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抵临埃多拉斯
在前往埃多拉斯之前,阿拉图下令将战死的人分别埋葬。其中,波洛米尔与埃肯布兰德的遗体被带到了埃多拉斯。
而北方诸将的或被就地掩埋,或被带回安努米那斯,入葬皇家墓室。
敌人被集中焚毁,并用泥土覆盖。
所有阵亡者的尸体,以及他们的甲胄和武器,在西伏尔德平原中央堆成了一座大山丘,甚至从远处就可望见。精灵叫它“豪兹-恩-恩登禁”,“阵亡者之丘”,也叫“豪兹-恩-尼尔耐斯”,“泪眼之丘”,与第一纪元的那座著名的坟丘同名。
后来,这山丘上的青草长得最为翠绿又茂密。没有任何邪恶之辈敢踏上这一方山丘,在它底下,人类诸族与精灵的刀剑腐朽归回尘土。
第三纪元,3019年。
六月的第一天。
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沿着南北大道,蜿蜒的向南进发。他们中既有精灵,也有矮人,更有甚者,一种外边像大树,却有着双脚的古老生物也在其中。当然,他们中人数最多的还是北方的人类。
空气中,寒意愈发重了。东方的漆黑渐渐淡褪成冷冷的灰。在他们左边远方,埃敏穆伊黝黑的山障上空,万道红光迸射出来。清朗的黎明到了。一阵风横扫过前路,匆匆刮过弯低的绿草。
“看!”
崩灭之战结束后的第二天便已经苏醒过来的伊奥梅尔叫道,“那里便是埃多拉斯,洛希尔人的王都!”
阿拉图与其他人抬起眼睛望去,只见远方的美杜塞尔德宫高高的矗立在一座山丘上,四周围绕着沟渠、坚实的护墙和带刺的栅栏——正如世人传唱的,殿顶似乎是黄金铺就,它反射的光芒所及甚远,阿拉图甚至能看到殿顶那金色的瓦砾。
“我能感觉到,此地不像被黑暗笼罩的样子。”阿拉图对伊奥梅尔说:“人们的表情很平静,而且他们脸上只有笑容。”
伊奥梅尔并不清楚他的妹妹已经推翻了佞舌,他对于银白君王的长子的描述感到很惊奇,他于马背上直起身,向远方望去。
果然看见王都的大门虽然紧闭着,但城门守卫却紧迫中带着一丝从容。
“我的妹妹,你都做了什么?”伊奥梅尔感到很惊讶,要知道,他离开前,王都的氛围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埃多拉斯不说人人自危,但喜乐与笑容可是离洛希尔人已经很远了。
“埃奥尔的子孙中,女人也能上战场。”甘道夫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也许在这里,我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阿拉贡总觉得有些不安。因为他感觉到,巫师的这话似乎是对他说的。所以他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
当他们一行来到那条溪流前时,晨光已经大亮,天气晴朗,鸟儿欢唱。北界河急速流下,奔入平原,过了丘陵脚下便转了个大弯,横过他们的路向东流去,在远方注入密密长满芦苇的恩特河。
这地绿意盎然,湿润的草地上,以及沿着溪流绿草茵茵的河岸上,都长着许多柳树。
在这片南方的土地上,那些柳树已经感觉到春天临近,柳梢都已飞红。溪流上有一处渡口,那里两边的溪岸都被渡溪的马匹踩踏得很低。大军从那里涉过溪水,来到一条印着车辙、通往高地的宽路上。
在护墙围绕的山丘脚下,有着许多高高的青冢。这些坟冢便是历任骠骑王及其继承人的最终归宿——草地上开满了小花,犹如天空中数不清的繁星。
甘道夫说:“看哪!我们来到希奥顿的诸位祖先长眠的伟大陵寝了。”
“左边有七座坟,右边有九座。”伊奥梅尔说,“这是埃奥尔子孙的历史,自从金殿建成之后,人类历经了许多漫长世代。”
欧洛芬威在返回中土之前,从未与人类打过交道。第一纪元时的愤怒之战,泰勒瑞精灵并未参与,因为彼时他们对掀起亲族残杀的费艾诺及其家族的那些诺多们极为愤恨,所以关于贝烈瑞安德上发生的一切,他们只是从其他亲族口中听说。对于传说中的次生儿女,他表现得即惊奇又有着精灵的骄傲。
他说:“这段时间对精灵来说不过是短暂一瞬而已。”
“但对洛汗的骠骑而言,那却是年深日久了。”阿拉贡说,“建起这座宫殿也仅仅是存于歌谣中的回忆而已,而在那之前的岁月,已经佚失在时间的迷雾里。现在,他们称这地是他们的家园,属于他们自己,他们的语言也已经有别于北方的人类了。”
接着,他开始用一种悠缓的语言轻声吟唱,欧洛芬威和芬丁二世都不懂得这种语言,但他们侧耳聆听,因为其中蕴含着强有力的韵律。
一曲完毕,伊奥梅尔先是感激了阿拉贡,然后说,“很多人并不喜欢骑马民,认为我们都是些粗鲁的整日与马匹与动物打交道的莽夫,但其实我们有着自己的文化与信仰,我们的语言就像这片大地本身,有些部分起伏丰美,其他部分却如山脉般坚硬不屈,铿锵有力。”
这话前半部分是对欧洛芬威说的。欧尔威的长子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后面这话是对阿拉图说的。彼时,很多人皆已知晓,人类世界未来如何,就掌握在这位年轻的王子手中。
银白君王的长子坐在一匹雪白的高大战马上,那是一匹精灵神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他没有戴头盔,只是系着一条秘银的额冠,金色的竖瞳威严而令人生畏,身上的盔甲极其精美,蓝色的王室披风垂在肩后,上面龙裔家族的徽章栩栩如生。
彼时,诸将皆围绕在他身边,无一人可与他并肩。
他说:“我能听到这歌声蕴藏着悲伤。”
“确实如此。”伊奥梅尔说:“这是很久以前洛汗一位佚名的诗人所作,回忆年少的埃奥尔从北方策马南下而来,是何等高大英俊。他的坐骑,‘群马之父’费拉罗夫,四蹄翻飞如生翅翼。这里的人类晚间仍会唱起这首歌谣。在通用语里它是这么唱的:
骁骏勇骑今何在?吹角长鸣何处闻?
高盔铁衣今何在?明亮金发何处飘振?
诗琴妙手今何在?炽红火焰何处照映?
春华秋实今何在?麦穗何处欣欣向荣?
俱往矣,如山岗微雨,草原飘风;
落日西坠,幽隐山后。
死木燃尽,谁人收取长烟?
谁能见,岁月流逝西海何时归?”
芬丁二世嘟囔着说:“这歌我不喜欢。”他的头发与胡子皆扎着很多辫子,性格上像戴因二世多过巴林。
甘道夫看了他一眼,说:“矮人有他的锤子与歌声,但洛希尔人也有他们的骄傲。我们不该随意评论。”
芬丁二世撇了撇嘴,不说话。
于是,众将越过大军,一边交谈着,一边过了那片寂静的坟冢,沿着蜿蜒的路上了山丘的青翠山肩,最后来到埃多拉斯宽阔的挡风墙和大门前——由于树人实在太过高大而令人生畏了,树须与他的族人没有跟上来。
“站住,这里是希奥顿王的王城,你们带来大军前来,所为何事!”守卫们用里德马克的语言喝道,命令陌生来者报上名号和来意。
他们眼中含着惊奇,看向为首的阿拉图的眼神即敬畏又欢喜。他们又看向城外的大军,表情多少有些不安。
“请放行吧,我的同胞们。”伊奥梅尔越众而出,用同样的语言大声道,“我是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如果你们还认得我,当知晓,这是我带来的援军,特为拯救我们洛希尔人而来。”
“伊奥梅尔!”一个卫士惊喜的答道,“果然是你!那么远方的那场战事的确是光明一方胜了!公主所言不虚!”
伊奥梅尔更加惊讶了,他说:“你口中的公主可是我的妹妹?她在哪?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很愿意给您解释,但我接到的命令是:在此迎候得胜的西方之人!”那名卫士向阿拉图深深的弯下了腰:“请问,尊贵如您,可是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
“是我!”阿拉图说。
哗然声适时在人群中响起,有人立即吹响欢迎的号角,并大开城门,迎接西方诸将。
于是,阿拉图留下了树人和其他人,只带着欧洛芬威、甘道夫、盖米尔、阿拉贡、芬丁二世和伊奥梅尔在一名向导的带领下,进入了这座洛希尔人的王城。
他们踏上一条铺着打磨过的石板的宽阔小路,一会儿迤逦上行,一会儿又爬上小段精心砌就的阶梯。许多有着黑色的房门的木头搭建的房子在道路两侧,一条石渠哗哗流着清亮的水,从众人左侧流过。
阿拉图能看到,随着欢迎的号角被吹响,很多人推开家门与窗户,好奇的向外张望。但正如此前他之所言,这里的人表情并未有太多的惊恐与不安,仿佛笼罩这里的阴影已经散去。
哪怕城外正驻扎着一只庞大无比的大军。
终于,他们登上了山顶。
这里,骠骑王的近卫们立即迎了上来,他们中很多人的头发都是金色的,编成辫子垂在肩头,绿色的盾牌上装饰着太阳纹章,长长的锁子甲亮得耀眼。
“前面就是大殿的门。”向导说,“我现在必须回到大门前去值勤。再会!您的疑问将在此处获得解释。”
他转身迅速沿着原路走了下去。诸将在那些高大卫士的注视下,爬上了长长的阶梯。那些卫士此刻高高伫立在上,不发一语,直到阿拉图踏上阶梯尽头铺石的高台,他们才突然开口,并致以礼貌的问候。
“远道而来者,向你们致敬!”他们说,将剑柄转向旅人们,以示和平。绿色的宝石在阳光下闪亮。接着,一名卫士走上前,用通用语说话。
“我是希奥顿的殿门守卫。”他说,“我名叫哈马。在你们进门之前,我必须请你们留下武器。”
“哈马!”伊奥梅尔惊喜的叫了起来:“是你!”
“是我。”近卫队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亲密的拥抱,相互叙说着重逢的欢喜。直到众人看向阿拉图。
“我愿意尊重一名国王的权威。”与他们的父母极其相似的俊美脸上没有笑容,金色的竖瞳里有着比他们父亲更加冰冷的光芒:“也无意去挑衅他人。但同时,这里的人也应该认真的考虑,随意的为难另一名国王是否明智。”
他将佩剑阿兰如斯连鞘横在近卫队长面前,说道:“这是高等精灵打造,我父亲赐予我的佩剑,它出鞘至今,杀死的皆是你们口中传说的魔物与奸佞之辈,我不认为你们有资格触碰它。”
仿佛为了呼应,欧洛芬威也举起了他的佩剑。
毫无疑问,那同样是一柄传说中的精灵宝剑。上面用宝石点缀,气势恢宏。
然后,盖米尔、阿拉贡也纷纷亮出他们的佩剑。
其中安督利尔即使在鞘中,也隐约的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这是一把曾经断裂又重铸了的宝剑,它最初是在遥远的过去由矮人工匠铁尔哈打造。除了埃兰迪尔的继承人,任何抽出埃兰迪尔之剑的人都将惨遭杀身之祸。”阿拉贡说:“这非恐吓,只是善意的提醒。”
芬丁二世哈哈大笑,举起斧头与战锤,大声道:“矮人的武器也许没精灵和银白君王之子的传奇,但它们同样足够锋利,也许你们可以试试。”
本就被阿拉图那惊人的气势吓到的哈马及其他人脸色急变。
甘道夫长叹一声:“殿下,何必为难他们。”他亲自解下腰中宝剑,客客气气的道:“好啦,好啦!在场的全都是朋友,或者说,本该是朋友。我们闹翻的惟一回报就是敌人的耻笑。来吧,希奥顿王的忠诚守卫哈马,这是我的剑,请好好保管它。此剑名唤格拉姆德凛,是精灵在很久以前打造的。”
每一把都是传说中的武器,每一个人都仿佛古代的君王,希奥顿王的近卫们全都不安起来。
只有哈马向所有人弯腰,说道:“你们似乎是从那段被遗忘的年代里乘着歌谣的翅膀而来!但请原谅……”
就在这时,金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悦耳的声音自殿中传来。
“就让他们进来吧。”
第七十六章 金殿之主
这声音让阿拉图有些惊讶,他把佩剑阿兰如斯收回来,在哈马和伊奥梅尔的带领下走入了美杜塞尔德宫。
经过大殿中央正用木柴燃着明亮火焰的长形火炉,他们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
哈马恭敬地向上面台阶上矗立着的女子行礼。她美丽异常,长发宛如一条金色的河流。她身穿一袭白袍,腰系银带,苗条又高挑,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还很强壮,坚定如钢铁,如同一位真正的战士。
事实上,正是因为她的坚毅果敢,伊奥梅尔才会选择出奔投靠彼时的银白君王,而在艾辛格之战爆发后,也正是由于她的果决,美杜塞尔德宫才会重新焕发光彩。
她是伊奥温,洛汗的持盾公主。
“伊奥温,怎么是你。”
伊奥梅尔惊讶地脱口而出。
公主却比她的兄长表现得更加地得体,她淑女的向远来的贵客行礼,并未回答她兄长的疑问。
“向各位致意。洛汗欢迎每一个善意的朋友。”
就这样,阿拉贡第一次在明亮的天光下见到了洛汗的公主伊奥温。此时,王座上空无一人,只有伊奥蒙德之女如同白色的永志花一般,美丽又冰冷地矗立在王座之旁。又如同尚未成熟的初春清晨。
而伊奥温这时也突然察觉到了阿拉贡的存在——一位高大的王者后裔,身披黑色斗篷,银色盔甲,饱经风霜,却又智慧过人,尽管他隐藏着自己的力量,但她却感觉到了。
似乎觉察到两人间的情愫,甘道夫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此时,阿拉图他们纷纷向台阶上的公主回礼。
“你好,伊奥蒙德之女。”阿拉图说:“我是阿拉图,这位是欧尔威之子欧洛芬威,还有巴林之子芬丁二世,阿拉松之子阿拉贡,灰袍圣徒甘道夫和灰港的使者,盖米尔。”
然后他说:“请问:希奥顿王在哪?我们所来,有事与骠骑王商议。”
“率大军而来吗?”彼时,伊奥温居然不怕银白君王之子身上的那股威严,她气势突然一变,变得像一名战士,悍不畏死的战士,“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洛汗的土地,而你们却不问闯了进来,阿拉图殿下,这可不是友好的象征。”
伊奥梅尔惊讶于妹妹的变化,他着急地说:“妹妹……”
但伊奥温却扬手制止了兄长,她直视着阿拉图那冰冷威严的金色竖瞳,自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
她勇敢的样子落入欧洛芬威他们眼中,颇为惊异。
“这是战士的眼神。”芬丁二世嘟嘟囔囔道,心中涌起了对眼前女士的敬意。
灰袍巫师甘道夫轻咳一声,解释道:“正如我在希奥顿王的宫殿门前所言,在场的都是朋友。我们听说希奥顿王深受奸佞之徒的毒害,特来为其祛毒,但看样子,洛汗已经找到了他的救赎之道。”
说着,他还向阿拉图使了个眼神。
阿拉图想了想,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无意为难一位女士,而且他也相信,眼前的女士不是一个冲动任性的人,她不会看不到眼前的局势。阿拉图更愿意相信,她只是用此等方式来获得洛希尔人的尊严。
果然,伊奥温定定地看着阿拉图,说:“毒蛇已被清除,但余毒依在!如果灰袍巫师能够拯救国王,埃奥尔的子孙之刀剑愿意为北方之王而挥舞!”
她向近卫队长点了点头。
哈马立即派人将被囚禁起来的佞舌给拖到了国王宫殿上。
看着像条死狗一样,匍匐在地上哀哀求饶的佞舌,伊奥梅尔大为惊异。
“你这只蠹虫却也有今日。”他一脚将佞舌苍白的脸踩入尘泥,厉声说:“这是清算的日子,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你们这是叛乱。”佞舌抬起沉重的眼皮,黑眼睛盯着陌生来客,嘶哑地喊道:“我是国王的首席顾问,你们不能未经过审判便定我的罪!我要见国王!”
面对洛汗宫廷内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阿拉图确实感到一丝惊异,但他不曾多言。精灵和矮人,以及阿拉贡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只有巫师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笑眯眯地看着在台阶上发号施令的伊奥温。
“你会见到的。”洛汗的白公主这样说,她命侍卫与侍女将希奥顿王抬出来。只见一个年老佝偻,白发苍苍,眼中除了暮色与茫然,几乎一丝生气都没有的老人躺在一张软塌上,对外界的事物毫不关心。
“陛下。”
佞舌如同一条赖皮蛇似的,在地上挪动挣扎,想要鼓动他那有毒的舌头,动摇希奥顿王的心智,却被伊奥梅尔很不客气地一脚踩在地上,无法动弹。
“闭嘴吧你。”
看着希奥顿王那目光呆滞,哀哀将死的模样,阿拉图看了眼巫师。甘道夫上前查看骠骑王的情况,仔细的扒开老人的眼口,闻着他呼出的带毒的气息,然后说:“这是一种黑暗魔法,混合了毒药的效果,这非人类手段。是的,萨鲁曼,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希奥顿王下此毒手,佞舌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你能治好他吗?”伊奥温蕴含泪水的说道,那心碎的模样令矮人都不禁为之动容。芬丁二世说:“巫师的手段千奇百怪,他肯定有办法治好希奥顿王的,我的女士。”
“确实如此。”
灰袍巫师甘道夫将斗篷往旁一甩,整个人气势骤然一变,不再倚着手杖,而是挺起身来,开口用清晰冰冷的声音说话:“萨鲁曼的力量已经在中土消失,他遗留下来的余毒祸根已然成为无根浮萍。希奥顿啊,森格尔之子,你活在阴影底下太久了,今日我将把你从黑暗的咒语之中解救出来,醒来,回到光明中来!”
巫师历喝着,身影在光中暴涨,手中法杖指向软塌上的希奥顿,一股属于迈雅欧罗林的力量降临此间。
希奥顿枯瘦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一声凄厉的哀嚎自他身体中响起,就像毒液被挤出来,慢慢地,希奥顿睁开了眼。大殿中再次亮起了淡淡的光。
伊奥温匆忙走到国王身旁搀扶,老人颤颤巍巍地从软塌中坐了起来。生机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虽然还很虚弱,而且还有毒在体内,但他的眼中不再有迷茫,而是泛着某种威严的光彩。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他盯着公主的脸,叹道:“但我不曾忘记你的脸,伊奥温,我亲爱的侄女。”
公主眼中的泪水如同珍珠般落了下来。
然后,希奥顿王的目光落到了伊奥梅尔与佞舌的身上,但很快他便移开了。他盯着巫师及他的同伴身上,特别是阿拉贡——希奥顿认出了他头上的那枚埃兰迪尔之星,轻声说道:“灰袍甘道夫!还有你。你让我想起了某些古老的传说,但据我所知,埃西铎的王权早已坠落!”
“我只能这样说:断剑已然重铸,旧日的血脉也再度复兴。”阿拉贡说。
希奥顿沉默不语。
紧接着,他又看向了阿拉图:“而你,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流传在洛希尔人诗歌中的那个人,那名威严的君王。但如果我还没有彻底老眼昏聩,你不是他。”
阿拉图微微的颔首,说:“是的,我不是他,但他是我最爱之人。我是阿拉图,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
说着他挺起身,虽然没有他的父亲那么高,但他眼神同样那么坚毅而又威严。
“是吗,那我不禁要问,你来到我的国度,所为何事?”希奥顿王不愧是久厉风雨的智者,即使他才从无边的黑暗中清醒过来,极为虚弱,但他依旧敏锐地察觉出了事情背后最关键的问题:“我在那场很长很长的噩梦中,仿佛听到北方号角声声,战事重燃,传说中的君王向黑暗宣战,艾辛格下,光明绽放,萨鲁曼败退,我的儿子希奥杰德的大仇因此得报。”
“汝之先祖肯定在庇佑着你。”阿拉贡开口了,他神情威严,自有气度,在诸位宛如君王般的使者中亦不逊半分。
他说。
“你预见的并无差错,希奥顿王。银白君王已然亲率大军抵临北方孤峰,去阻拦远古的恶魔。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自己去做,图尔卡之子为联军统帅,正号召所有心向光明的战士,去推翻盘踞在米那斯提力斯的阴影,解放这个纪元。”
“如果阿拉贡的解释还未能让你满意,那么我不禁要说:人类需要团结!伊奥梅尔和埃肯布兰德用忠诚和生命证明了洛希尔人的英勇,也为洛汗争取来了联军的一个位置。”彼时,阿拉图虽然才成年,但他眼中的光芒是列王中最为锋利的,即使欧洛芬威,都不如他威严而又气势。
他越众而出,当面质问希奥顿。
“现在,我正式向你,森格尔之子,洛汗的国王提问:你的选择是什么?是继续窝在病榻上,日渐腐朽与衰败,还是跟随全中洲良善阵营,一同向黑暗宣战!”
甘道夫也说,“黑暗并未笼罩一切。希奥顿王,振作起来,你不可能找到比北方王国更好地援助。”他举起手杖指向一扇高窗,那里的黑暗便似乎消退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遥远的高处是一片明亮的天空。
“我请你出去,走到你的殿门外,向外看看。你在阴影中坐得太久,听信歪曲编造的谗言和煽动太久了。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剧烈的变动,人类再次来到了他们的命运十字路口,如果你任由洛汗堕落下去,等待埃奥尔子孙的将是永无止境的黑暗。”
希奥顿先是沉默不语,然后冷笑说:“我从你们口中听出了浓浓的威胁。甘道夫,我十分感激你为洛汗,为我做的一切。但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国家,我才是洛希尔人的王!而且,是谁在洛汗遭遇百年大灾的时候,袖手旁观?”
“但也请别忘了,和北方断盟可不是我们的错!”阿拉图比他父亲略输一筹的地方在于,他的战绩还不足以让他威压诸王。但雏龙再幼亦可食人,阿拉图反驳道:“而且,北方可从未收到过来自洛汗的求援。”
欧尔威之子欧洛芬威也说:“人类,你或许在这里是王,但出了这座所谓宫殿,你的头衔不过是虚幻的,你该庆幸,今日敲开你的大门的是我们,而不是那些挥舞着刀剑的恶徒。”
随着双方的相互指责,现场气氛徒然变冷,哈马及伊奥梅尔,还有门外的卫士们皆面带不安与恐惧。伊奥温也攥紧了老国王的手。
诸将中芬丁二世最为兴奋,他知道这样并不太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摩挲着手中的战斧与锤子,用砍树的目光一直在希奥顿王他们脖子上瞄来瞄去。
“好了,好了。”
甘道夫不愿双方因此而交恶,便劝慰双方道:“忠言逆耳,今日所有人出口之言皆为公心,如果有人觉得只有甜言蜜语才能入耳,那我们中有谁比得过地上的那条毒蛇呢?”
啊。
可怜的佞舌。
灰袍巫师不提还好,他一提,希奥顿王想起了旧日的宠臣,“你说的不错,其他人也许可以原谅,但你,格里马。”老国王呼喊着佞舌的名字,眼中的怒火几乎将他点着:“只有你,决不能饶恕。”
“不,陛下!”
佞舌在王的怒视下瑟瑟发抖,他流泪哀求道:“从始至终,我并没有背叛您的意思!难道不是在所有人都离你而去的时候,是我一直在您身边,逗您发乐,宽您心扉吗?”
“如果你指的是,利用妖术和毒液,让我像条狗一样爬在你脚下,那么你做的很好!”希奥顿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他剧烈咳嗽起来。
伊奥温急忙拿过一枚蜜酒,给他灌了一口,老国王才踹过气来,不过这时他居然神奇的冷静下来。
他说:“拖下去,砍掉他的脑袋。”
哈马立即上前,把那条毒蛇给拖了下去,丝毫不听他的那些恶毒又巧妙的哀求,还有诅咒。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给他求情。
甘道夫没有,阿拉贡更没有。
至于阿拉图,他全程冷眼以对。他知晓,希奥顿王这是杀给他看的。但希奥顿不知道的是,对于鲜血和死亡,阿拉图可比图尔卡更加适应这个世界。
于是,佞舌格里马就这样死了,死得毫无价值。
第七十七章 欢庆与悲伤
佞舌的死毫无波澜。
甚至,在杀掉这个卑鄙的、阴险的、下流的家伙后,希奥顿的态度也变得缓和起来。彼时,他已经从他的侄子、侄女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他沉思良久。
最终,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回答了此前阿拉图提出的问题。
他说。
“我的侄子,我的侄女,都替我向北方之王做出了承诺,那么,我也不会无视这份承诺,就让以前之事随风而去吧,洛希尔人会参战!只为结束这黑暗的纪年!”
“很好。”
阿拉图说:“如此一来,精灵、矮人、人类、恩特,全中洲的良善之人在此定下神圣的誓约!我们会直驱敌人老巢!解救那座圣白之城,让世界重返光明!”
据说,当阿拉图于希奥顿王的宫殿中发出神圣的宣言,埃多拉斯内外,无数的欢呼骤然爆发。
“嚯姆——呼噜姆!”
树须与他的族人们双手放在嘴边,向南方白色山脉发出了挑战的咆哮,巨大的、悠长的咆哮如同号角,在群山之中轰隆隆的响着,一直传到了在山脉另一头的圣白之城米那斯提力斯。
诸将之中,矮人芬丁二世兴奋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人类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我不禁想问:我们今天浪费很多时间,见到了国王复苏,也见到了毒蛇授首,可洛汗的待客之道在哪里?来吧,来吧,今天是个欢喜的日子,我们需要庆祝!”
“虽然矮人一向粗鲁,但关于这点,他说得不错。”希奥顿王微笑着说:“埃奥尔的子孙不该让客人如此的受到冷落,啊,在我困顿于黑暗之中时,我宫殿里的礼仪已经被遗忘得太久了。伊奥梅尔,如今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了,但同时,你也不该忘记作为一名合格的王子,要让洛汗的朋友受到全身心的照顾。去吧,从今日之后,国家就交给你了。”
彼时,老国王之子希奥杰德早在第一次艾辛河渡口战役中就战死了,伊奥梅尔正是洛汗唯一的继承人。虽然白袍巫师的恶毒咒语已经被甘道夫驱逐,但希奥顿中的毒还未完全清除,因而,我们知道,老国王这是准备将权柄授予伊奥梅尔。
“谨遵陛下之命。”伊奥梅尔单膝跪下,如此说。
玉手,埃多拉斯的大门被打开,哈马和其他人把国王苏醒,并加入联军的消息告知了所有还残余的洛希尔人。
使者从大门疾驰而出,向四面八方冲去。
崩灭之战的消息如风一般的传开,洛汗境内所有的战车民和东夷民皆狼狈的逃出了这片被他们荼毒了数十年的土地;整片洛汗原野上,一片青绿延伸到天际,淡褪成暗灰。
躲在深山老林、峡谷洞穴中的洛希尔人重新走了出来,他们欢欣雀跃,他们激动痛哭。
他们中的年轻人跟随埃多拉斯的使者,向那座洛希尔人的王都进发,只因为王已下达命令:最后的决战来了,所有还能骑得动马的洛希尔人需向埃多拉斯集合!
在此同时,埃尔拉丹和埃洛希尔兄弟命人抬着波洛米的遗体和受伤的法拉米尔进入了埃多拉斯。
他们给德内梭尔之子盖上一大块金色织布,神情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见者无不脱帽鞠躬致敬。他们将波洛米尔的遗体放置于国王的陵寝,又点上火把,火焰迎风摇曳,火光在阳光下显得惨淡苍白。
法拉米尔则被医师妥善照顾。他受伤颇重,不知道能否赶上最后的决战。但无论如何,他在崩灭之战中的英勇表现,值得众将钦佩。
其他的伤者也被人专门照顾。
然后,盛大的宴会在希奥顿王的宫殿内召开了。当晚,阿拉图他们受到了隆重的招待,伊奥梅尔取了埃多拉斯内所有的食物和酒水,用以招待庞大的联军。这几乎是洛希尔人全部的存粮,但包括伊奥温在内,所有的洛希尔人都知道,如果他们不能在这一战中彻底打垮在中洲掀起滔天巨浪的黑暗魔君,他们没有明天可言。
在宴席上,伊奥温代替虚弱的国王,一直在诸多英雄与国王之间来回的穿梭着,照顾洛希尔人的客人。
但她的目光一直在人类中最伟大的那个身影上徘徊。
“我们也许还能见证一段新的联合。”在一张长长的桌子上,甘道夫微笑着对希奥顿王道。
希奥顿王也注意到了侄女眼中的那抹情愫,老国王看着沉默不语的阿拉贡,又看看美丽的公主,叹道:“我不会阻止,但我怀疑你的预见会否成真。埃西铎的后人眼中只有那座圣白之城,只有哀思,并非良配。”
“让我们拭目以待。”巫师说。
在另一边,阿拉图心中也一直盘算着关于战事,关于某些事物的发展,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欧洛芬威察觉到年轻的王子内心的不安,他说:“阿拉图,你可是在担心你的父亲?”
阿拉图俊美的脸上闪过犹豫和忐忑,他点点头,回答道:“我的心一直有个声音在说:父亲此行非良事,北方的战事也许会出乎我们意料。”
欧洛芬威却说:“银白君王是这个纪元最强大的龙裔,我不认为还有人能伤害到他。”
“如果不是人呢?”阿拉图说。
欧洛芬威哑然。他开始思索起来,然后不安也在他内心翻涌。不过,他们皆没有把关于这事说给其他人。
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说阿拉贡殿下已经多少岁了?”
是伊奥温。
她正和矮人芬丁二世愉快的聊着、试探着,谈论某些事情。结果矮人的答案让她都不禁感到害羞,还有惊讶。
“你不知道?”年轻的矮人粗豪的一边饮酒,一边对公主说:“刚铎王族的寿命可比一般人类要漫长。当我还年幼的时候,我就曾听说过他的事迹了,阿拉松之子阿拉贡,被精灵抚养长大的人类,在伊希利恩和洛汗,他还有个名字,叫梭隆吉尔!”
“梭隆吉尔!”伊奥温看向阿拉贡的眼神即温柔又古怪。“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我以为那是传言。”
“传言并非全都虚假,女士。”阿拉贡无奈的说:“我曾见过精灵的优雅,也在铁与血中与敌人厮杀,我的朋友中很多洛希尔人和刚铎人类,也许正是那个时候,你从他们的口中听说过我的故事。”
“可这个故事已经有些年月了。而您……”伊奥温惊讶的看着他鬓角的灰白。
“在我的族人中,我也不能算年轻了。”阿拉贡说。他对这位美丽的公主确实很敬佩,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怜爱,但那并不是爱情,起码现在不是。
巫师叼着他的烟枪,抽了一口香醇的长谷叶烟草,吐了出来,幽默的道:“但还不算老。起码在我面前,你还年轻。”
据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阿拉图也暂时放下心中忧虑,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两人。他还年轻,对于爱情,他并不憧憬。
而且,他的妻子也注定不是凡人。
但很多人都乐于见成刚铎的国王和洛汗的公主结合,所以他们那一晚谈论了很多阿拉贡的故事,很多也许连他本人都已经遗忘了的故事。
“好了,好了。”据说,那一晚,英豪如阿拉贡也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害羞,他举起手中酒杯,大声道:“让我们略过旧日的故事,高举手中美酒,为胜利庆!为光明庆!”
“为了光明!”所有人大喊,一饮而尽。
然后欢乐与喜悦在希奥顿王的宫殿中继续了很久。
但就在当夜,所有人都睡下后,风吹雨丝,帘幕般斜斜落下。头顶和北边以及南边的天空仍是黑沉沉的,伴随着雷声,闪电在隐于远方的群山峰间明灭不停。
然后风转向北吹去,从东方刮来的暴风雨已在减弱,朝南方的大海翻滚而去。漫天星辰在雨幕中朦胧又凄美,落雨被映得闪亮如银,遥远的河流熠熠发亮,像是发光的琉璃。
一个意想不到的使者在雨夜中抵临了埃多拉斯。
彼时,阿拉图、欧洛芬威、甘道夫几乎同时若有所觉的睁开眼。他们走出希奥顿王为他们准备的寝室,来到美杜塞尔德宫外边的平台上。
大鹰怀特希尔辖一阵狂风,自天而降,落到了希奥顿王宫殿那金碧辉煌的柱子上。
守夜的卫士大为惊叹,他们竖起长矛,不知所措。
但阿拉图和甘道夫却命他们退下。“这是我们的盟友,请不用害怕。”巫师笑眯眯的说。
于是,卫士们这才纷纷离开此地。
“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一纪元中的鹰王梭隆多的后裔向他们点了点头,他身上那柔顺的羽毛在雨水中光滑得如同天上的星光,雨水落到他身上,很快便滚了下来。
他说:“远古恶魔席卷铁丘陵和孤山,巨龙咆哮,索林·橡木盾战死、戴因二世战死,巴德之孙战死,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独战炎魔,断臂濒死,褐袍巫师杀死一头炎魔,但他也重伤将死,北方之王辖人类铁骑在矮人和精灵最绝望的时候及时赶到,但他在炎魔和卑鄙的蓝袍巫师联手偷袭下,陷入昏迷,北方战事停滞,敌人的计划奏效了。”
阿拉图与欧洛芬威听闻勃然变色,内心的不安在这一刻成为现实。他们恨不得马上便出发前往孤山,救出他们的君王。
但甘道夫却说:“请下别急于下结论,我的朋友,别遗漏,把全部的情况说出来,然后由我来决定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先是认真的倾听了关于第二次孤山战役的全过程,然后说,“好吧,这确实不太秒。但我依然要说,事情并没有到绝望的地步。起码,我不认为如此。”
甘道夫劝慰银白君王之子,说图尔卡的命运即使是维拉也不能全部看透,他不会死在此刻,也不会死在将来。
“我们的任务是率领包括树人、精灵、矮人、人类在内的大军,击破南方的敌人,彻底摧毁魔君和他的戒指!图尔卡大人有他的命运。这一点,我敢肯定。”甘道夫那双黑色的眼睛中在夜色下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如天上的星辰。
“也许,大鹰不会过多评论。”大鹰怀特希尔说:“我们更习惯默默的观察、然后在最需要的时候出击。但鹰王让我转告你们,从极北山脉而来的巨龙已经被我们驱逐出了孤山,但他们并未全部被消灭,敌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甘道夫闻言严肃的对年轻的王子道:“阿拉图,你的时间不多,应该继续南下,还是北上,皆由汝之决定。”
彼时,图尔卡的长子内心不停的挣扎,也在不停的思索,他认真的考虑着所有人的命运,甚至向至圣的一如祈祷。但都没人能替他做出决定。
苍穹之上,群星闪烁,细雨微蒙。
大地上,希奥顿的宫殿前,甘道夫、欧洛芬威,还有大鹰怀特希尔都在等他的决定。
于是,最终阿拉图长叹一声,厉声道:“我会让索伦付出代价的,以伊露维塔的名义!我发誓!”
刹那间,雨丝骤停,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重洒大地。
欧洛芬威和甘道夫,还有大鹰怀特希尔立即知道,一如见证了他的誓言。于是,他们纷纷欣喜的低了下头。
“我会把你的决定告知鹰王。”大鹰说:“事实上,我觉得巫师说得不错,银白君王生机未绝。因为在我飞过那座连绵的森林的时候,看到了洛丝罗瑞恩的暮星公主正跨越湍急的奔流河,前往孤山。她走得很急,似乎心怀忧虑,没有注意到飞在高空的大鹰。但我却发现,在她胸口,埃莱萨宝石正散发着翠绿的光芒。”
甘道夫闻言更加肯定的说:“我认为她看到你了,只是她没有浪费时间去和大鹰打招呼。她是去救我们这位伟大的君王的。所以必须争分夺秒。”
“也许。”
大鹰展开他那巨大的翅翼,腾空而起:“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了,祝你好运,阿拉图。还有你,灰袍甘道夫。”
“也祝你好运。”
阿拉图和甘道夫垂首,向大鹰告别。
第七十八章 阿尔玟的决定和图尔卡的苏醒
如我们所知,阿尔玟·乌多米尔由于伤心,在幽谷时便与图尔卡分别,返回了她外祖母所在的洛丝罗瑞恩森林的家中。
但即使如此,她亦不曾放下对图尔卡的关心。
关于埃尔隆德会议及日后发生的一切她皆从她的外祖母及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口中得知——彼时,当听说图尔卡率领骑兵,驰援孤山。而黄金森林的领主,她的外祖父凯勒博恩也在听晓远古的恶魔重现大地,围攻矮人家园时,决定亲率卡拉斯加拉松的精灵驰援孤山。
她开始不安起来。
她对外祖母说:“这一战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我有预感,很多精灵将无法再返回西方的家园。”
彼时,她们矗立在一颗巨大无比的瑁珑树的瞭望台上,望着北方和南方的天空,心情即沉重又悲伤。
在她们的视线中,这两处的天空乌云密布,还伴随着电闪雷鸣,实在是凶险无比。
加拉德瑞尔夫人甚至说:“这是中土精灵最后的绝唱,此战过后,我们在中洲的任务就将完结了,届时我和你外祖父,你父亲皆会返回阿门洲,与我们远古的亲族重聚。阿尔玟,我心爱的Undómiel,是时候了,是时候选择你的命运了。”
据说很久之前,加拉德瑞尔与埃尔隆德就预见了阿尔玟的命运,但两人皆没有告诉阿尔玟。外人也无从得知这位美丽不输黄金森林的树民女王的半精灵公主的命运如何。
直到很久之后,人们才从某些故事中看到这里面的残酷。
关于自己的命运,阿尔玟也曾感觉到一定的轨迹,但未来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于是,她悲伤的说:“我并不愿与你们分离,但我有预感,我们再见面将会在很久之后。”
“确实如此。”加拉德瑞尔牵着公主的手,目露哀伤:“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我心爱的Undómiel,因为你选择的那个人,他的命运并不在维拉们的手中,也不在精灵可以预见的范畴,我只能说:你们的命运由埃莱萨宝石起,也由埃莱萨宝石终结。”
“精灵的永生也是一种负担,阿尔玟,你的这份感情也许并不会比茵迪丝(Indis)更美好,你确定要追随这份可以预见的感情吗?待繁花落尽,留给你的也许是比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更凄凉的结局。”
茵迪丝是第一纪元第一位诺多至高王芬威的第二任妻子,她的儿子芬国昐和菲纳芬由于与费艾诺不和,从未引发了第一纪元的诸多纷扰。而芬威也是精灵中第一位娶了两任妻子的王。
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是指芬娜,因为她在西去之前,留给了图尔卡一对双胞胎,这很难不说,是某种残酷的命运的重演。
但阿尔玟却表现得很顽固,起码在加拉德瑞尔与她的父亲看来如此。她说:“我不会埋怨命运的残酷,因为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愿意的。”
对此,加拉德瑞尔只能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再此之后,关于银白君王遇袭昏迷的消息果然传来,于是,心神大乱的阿尔玟立即离开卡拉斯加拉松的家,赶往孤山。
而加拉德瑞尔也没有阻拦她,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是埃尔隆德之女和天命之子的命运。正如加拉德瑞尔预言的,两人的缘分由埃莱萨宝石起,也该由埃莱萨宝石去终结。
于是,第二次孤山战役后的第七天后,阿尔玟穿过茂盛的大绿林和广袤的罗瓦尼安荒野,抵达了埃瑞博。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城墙上的矮人先是看到远处飘来一团美丽无比的星光,她从河谷尽头一路走来,然后走上矮坡,来到大门前。
阿尔玟褪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了让矮人永生难忘的脸。
据说,那一刻,星光在她脸上烁烁生辉,美丽的眼睛中倒映着世间一切美好。见者无不心折。
但矮人最终不曾忘记他们的责任,他们大声的询问,来者姓名与来意。结果,城下之人说她是埃尔隆德之女,凯勒博恩的外孙女。
“请开门,我为拯救那名伟大的君王而来。”星光之下,所有精灵中最美的那一个如此说道——有人说,最美的是加拉德瑞尔,但无论是谁,都无法昧着良心说,她们中有人会输给另一个。
于是,山下王国的矮人们立即打开了他们的大门,毕恭毕敬将她迎入了矮人的厅堂。
他们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凯勒博恩和从幽暗密林中赶回来的奇力。很快,凯勒博恩与奇力在国王大厅中见到了这位美丽的半精灵公主。
“我和你外祖母一直不希望你选择这条路。”据说,在第一眼见到阿尔玟的时候,凯勒博恩不禁也是长叹一声。
“但最终,我们皆逃不出命运。”风尘仆仆,走了很长一段路的阿尔玟如此的回答道。她先是向已经继任山下王国王位的奇力行礼,然后着急的说:“精灵中医术最高的当为我父亲,但我比他也不遑多让。所以,请带我去见图尔卡大人吧。”
于是,新的山下之王也不废话,立即带领她前去银白君王的房间。
穿过长长的,又高又宽的石道,和幽深的矮人厅堂,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但幽静的房间前,这里,有着多名精灵与人类把守。
当他们见到远道而来的半精灵公主,和随行而来的凯勒博恩及山下之王,立即让开道路,将他们放入房间。
在这里,阿尔玟见到了陷入昏迷中的图尔卡。
他躺在一张石头打造,但多由宝石及精灵和人类的薄纱与丝绸装饰的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几近于无。而他的胸口,接近心脏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道伤口,上面不断的冒出极其不详的黑气。
这黑气如同有生命似的在图尔卡身上眷恋不去,见者为之心惊。
“我们无法驱除这股力量。”凯勒博恩说:“这是魔苟斯的力量。蓝袍巫师偷袭了他,当时图尔卡正在和一头炎魔大战。”
精灵和矮人都对图尔卡的伤束手无策,他们只能尽可能的维持他的生命。虽然从眼前的情况看来,效果并不大。
不过,图尔卡并没死,因为阿尔玟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只是很弱。
“看看你。”阿尔玟差点落泪,她轻轻抚上图尔卡俊美的脸庞,心中的悲伤与爱意无处安放。“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如今我交心给你,不怕你将它伤至千疮百孔,但你不能闯进了我的世界后,说走就走。”
凯勒博恩听闻,不禁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据说,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外孙女走上那条注定会悲伤的道路。
“公主,你能救他吗?”闻讯赶来的莱戈拉斯目露忧愁。在开战之前,也许瑟兰迪尔也预见了自己的命运,于是他故意把莱戈拉斯留在幽暗密林。
但精灵王最终于此战中同样重伤昏迷,林地王国的王子只能离开幽暗密林,前来此地主持大局。
阿尔玟收起内心的悲伧,她拿出埃莱萨宝石,置于那道可怕的伤口之上,口中呼唤着治愈之主埃丝缇和怜悯的涅娜的名字。同时,她那玉一般的修长手指上,水之戒的光辉一闪而过。
“醒过来,这个世界还需要你,你的孩子,你的臣民都还需要你,你的命运不该在此终结。”
还有我。
阿尔玟在心里偷偷的加了一句。
图尔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地球那旧日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他从未离开。但紧接着,精灵、矮人、巫师、圣灵、诸神等模糊的身影又一一的取代了旧日的事物,二者相互纠缠,一会东,一会西。他久久不能辨别。
但最终,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亲切又眷恋的呼唤他,于是,他眼中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张美丽得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脸上。
他醒了过来。
然后,他便看到了矮人厅堂那高大又平整的天花板。上面有着粗犷但宏伟的花纹,火光将昏暗的房间照得宛如白昼。
一个美丽的人影正俯下身子,眼中含泪的看着他。
图尔卡不禁叹息,他伸出一只手,拭去了精灵那宛若珍珠般的泪花:“公主,你的爱注定只能是一场虚幻,我怕是无法回报你的这份深情啦。”
阿尔玟的心几乎要碎了,她摩挲着银白君王的手,亲吻着他的额头,说:“精灵的爱给予了就不会收回,起码我不会。”
然后便伤心欲绝的飘然离去。
据说,看到阿尔玟离去的样子,图尔卡的心也碎了,他呆呆的躺在石床上,眼中闪过挣扎与悲伤。直到一个兴奋的声音将他惊醒。
“图尔卡大人,你果然醒了。”
是奇力。
他兴冲冲的跑进来,就像多年前那样。岁月并未让他显得更加成熟。当然,也可能是他把悲痛藏在了心里。在他身后,莱戈拉斯,波弗、格罗因等旧日的伙伴也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莱戈拉斯,波弗,格罗因。”
图尔卡坐了起来,强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他胸口的伤势已经痊愈,肌肤光滑没有一丝疤痕,联想到睡梦中听到了那个声音,和半精灵公主那凄美的脸,图尔卡知道,是埃尔隆德之女救了他。
“今天是几号?战争赢了吗?”他问道。
“今天是六月三号,虽然代价很大,但是的,我们赢了。”莱戈拉斯说:“起码暂时如此。”
“请说一说吧。”图尔卡靠在石壁上,虽然他还略觉得有些迷糊,但他却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在恢复,于是他迫不及待的问:“所有人都好吗?南方的战事如何了?”
原本还有点喜悦的氛围立即被沉重的话题冲没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
“不大好。”奇力悲恸的说道:“森林之友没能撑到洛丝罗瑞恩的阿尔玟到来,死掉了。不过凯勒博恩大人说,他只是返回了西方诸神之地,所以我们也就不太伤心;但很多人死了,矮人、精灵,人类。”
“索林被炎魔刺穿了胸膛,但他无愧于都灵的子孙,舅舅砍伤了一头炎魔。”
“确实如此。”图尔卡感叹说:“我也看到了那道伤口。”
这让奇力他们脸上的哀痛得到稍许的减缓,要知道,灰港主人奇尔丹也不过如此,索林·橡木盾作为一名矮人,有此战绩,足以自傲。
这样想着,奇力继续说着:“菲力、比弗、诺瑞、杜瓦林他们为了抢回国王的尸骸,光荣战死;巴德之孙与褐袍巫师同战炎魔,也死了;最先被洗劫的铁丘陵已经不复存在,戴因不曾坠了都灵矮人威名,从逃离的族人口中,是这样说的。”
“父亲决定返回西方了。”莱戈拉斯接过新任山下之王的话,眼中伤感无法压抑:“暮星公主亦无法平复炎魔那炽热的火毒,但经此一役,父亲在中洲的责任已经完成,维林诺在召唤他。”
这又是一个极坏的消息,看着还残存的几名友人,图尔卡内心也是大感生命易逝。“曾经有人对我说: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久别重逢。”他说:“也许我们在下个世界还能再见。”
这话令同伴们无不为之哀恸。
在沉湎了很久后,大家的心情才重新振奋起来。
“关于南方的战事,阿拉贡在西伏尔德与敌人大战了一场。他没有辜负你的嘱托。”莱戈拉斯微笑着说:“他们英勇的冲垮了敌人的阵势,几乎一战将他们打垮。
“但我想这里面肯定也有很多令人扼腕的事情,因为我能看出,精灵的微笑中带着一丝悲伤。”图尔卡却敏锐的察觉到了精灵王子那抹笑容下的波澜。
莱戈拉斯立即闭上了嘴。
屋子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直到很久以后,格罗因才开口替莱戈拉斯回答说:“战事就是如此残酷,据大鹰传回来的消息:敌人出动了纳兹古尔,你的长子和甘道夫大人在紧急关头及时赶到,敌人溃不成军,但波洛米尔还是死了。”
这名同样已经很老了的矮人长叹道:“啊,我至今还能想起他那豪爽的笑容;埃林沃恩的摩尔莫也死了,法拉米尔重伤,洛希尔人的英雄埃肯布兰德二世战死!吉尔多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也死了!精灵在消灭(驱逐)了两名纳兹古尔后,英勇战死!”
图尔卡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七十九章 努阴-埃尔-洛德贡防线
这天,是索林·橡木盾和菲力、还有巴德之孙布兰德等许许多多战死之人的告别仪式。图尔卡恢复得比精灵和矮人预料的要快,只是一个晚上,他便可以毫无阻碍的下床了。
他悲恸的看着旧日好友那恬静的模样,知晓他们的缘分自此终结,也许很多很多年之后,他们还会再重逢,但那时肯定已经物是人非。
图尔卡不禁响起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样子。
那时,还是王子的索林·橡木盾踏着晨光,骑着角羊,从灰港前的战场中走来,英勇而又骄傲。
然后他又想起了他们在安格玛山,在幽谷,在多尔古都,在魔栏农下,在霍比特人的洞府,在幽暗密林,在孤山等地的一幕幕。
最后,一切的画面定格在了眼前。“愿你在奥力和先祖的厅堂中得以安享,我的朋友。”图尔卡轻叹。
在索林·橡木盾的棺椁旁边,菲力、杜瓦林、比弗等曾在孤山远征中与索林一同面临过巨龙之火的矮人们分列两旁,他们用生命阐述了他们对这名伟大的国王的忠诚。他们将在死去后,依旧守护着他们的国王。
另外,还有死去的诸多人类及精灵。
曾经灰港一役后,矮人有幸葬入了精灵的陵寝,如今,林地王国的瑟兰迪尔在时隔多年后,亲率领精灵大军,作为盟友,参加了第二次孤山战役。
作为联军侧翼,精灵们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很多永生的首生儿女用他们的生命去完成了他们的誓言。因而战后,矮人采取了同样规格的仪式,将战死的精灵一同葬入了他们的陵寝。
失去了一臂,整个人显得清冷又孤寂的精灵王出席了这场葬礼。他站在角落里,用黑暗掩饰了他的悲伤与残缺的身躯。莱戈拉斯站在他旁边。
精灵、矮人、人类都用尊重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同样伟大的精灵王。但没有人过去打扰他,只因大家不愿引起他的悲伤。
巴德的曾孙,战死的布兰德的儿子在一些人类家臣的陪伴下,同样出席了葬礼。
另外还有洛丝罗瑞恩的凯勒博恩,及半精灵公主阿尔玟·乌多米尔。啊,是的,这一次她没有再逃避,而是勇敢的和银白君王站在了一起。
厚重的号角声阵阵,大山发出了悲恸的轰鸣,似乎也在哀伤这位传奇矮人的逝去。许多来自各地的矮人和铁丘陵逃出来的那批妇孺陆续赶来,聚集到了那古老的宫殿厅堂中,目送这位传奇矮人的最后一程。
在宽敞高大的矮人大厅中,精灵、人类,皆沉痛的注视着,静静的默哀。
但见,诸多开裂了的盔甲和砍卷了刃的斧头都撂在地上,死去之人的棺木布满了国王陵寝,可见当时战斗之惨烈。
其中奥克锐斯特剑置于索林的双手之间,他双目紧闭,如果不是知晓他已逝去,你很难从这位山下之王的表情中看到他曾遭遇的一切。
据日后的歌谣说,只要有敌人靠近,它就会在黑暗中发出耀眼光芒,矮人们的堡垒再也不会遭到偷袭了。
然后精灵开始吟唱那首曾经在灰港低吟过的哀伤歌谣,每个人的脸上俱浮现出悲痛之情。
人们用各种方式缅怀战死的同胞。
索林的妹妹狄丝之子奇力继承了索林的王位,成为山下之王。
他头戴王冠,身着钢甲,手中利剑长鸣:“the king is dead,lohe king!”
无数的矮人、精灵、人类学着奇力一世,抽出他们的长剑、利斧,发出关于缅怀,甚至关于复仇的呐喊。
“国王已死!浩气长存!”
等到这场宏大但令人哀伤的告别结束,事实上,他们便开始讨论起关于接下来的战事。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一味的坚守只能让敌人壮大。”凯勒博恩是经历过第一纪元的那些残酷战事的老将。他虽然对矮人不抱好感,但他知道,如果精灵在这场战事中置身事外,那么等待他们必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结局。
在出发前,他和妻子就曾预言过,这是中土精灵最后一战,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必须接受的考验,待一切结束,他们将全部返回西方,精灵时代落幕。
奇力一世说:“我非推卸,只乃矮人在这一战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都灵矮人已无法再次发动远征。”
彼时,埃昂威已从乌图姆诺返回,他向联军说出了他看到的,那是一座绵延数千里的大山,它地形险恶,除了寸草不生、毒水遍地的孤寂荒野,那片土地上什么都没有。
“在那深不见底的地窟中,潜藏着不知多少邪恶的爪牙,仅凭你们如今的兵力无法摧毁那座远古的地狱。”他说。
“维拉可曾预见这一切?”图尔卡问道。
埃昂威说:“大君王曾前往黑夜之门,巡视彼地的要塞,但并未发现米尔寇返回一亚的痕迹。”
黑夜之门是阿门洲最西部边缘的一道通往空虚之境的入口,愤怒之战后,魔苟斯被众维拉从黑夜之门推出,放逐至空虚之境,埃雅仁迪尔永世看守着此门,严防他重新自此门进入阿尔达。
这几乎是曼威的使者第一次谈论关于西方大能者的行动,这反而让凯勒博恩与奇力一世他们大为不安。关于诸神之战的传说多在首生儿女口中流传,连见之文字都没有,但这不妨碍他们对那个可怕的名字感到害怕。
图尔卡紧皱眉头,他说:“那么,如果不是黑暗大敌,又是谁呢?能够令蓝袍巫师都俯首称臣的,除了魔苟斯,还能是谁?”
“我没有更多的讯息能够提供。”埃昂威说:“大君王的命令是让我将堕落的白袍巫师和蓝袍巫师带回维尔玛接受审判,但关于大乐章的事情,大能者们并没有阐述更多。”
图尔卡更加的不豫了。他静坐良久,在沉默中忍受悲伤与愤怒。
似乎察觉到他的愤怒,埃昂威说:“彼地岂非深受维拉们的祝福?但一切因果皆由汝等而起,也该由尔等终结。西方之地不曾放松对大敌的监视,我只能这样说。”
图尔卡松开紧皱着的眉头,他叹气说:“确实如此。”他们不再谈论这个事情,而是开始对接下来的行事展开辩论。
最终,精灵还有矮人,皆同意了在孤山和铁丘陵之间狭长的平原上布下一条漫长的防线。以防敌人再次毫无预兆的穿过北方的平原,进入罗瓦尼安荒野。
而这条日后被称之为「努阴-埃尔洛德贡」防线的正对着的正是那条用无数矮人的尸骸铺垫的可怕甬道。而在这条可怕甬道的尽头,正是乌图姆诺那漆黑的,不断冒着黑烟的三个巨大大门之一。
彼时,矮人的工匠在这条漫长的防线上建造了一座座坚固的堡垒和哨岗。其中最北的,同时也是最大的那座岗哨由图尔卡与凯勒博恩率领埃尔佩拉的骑兵以及洛丝罗瑞恩的精灵驻守。
这座岗哨日后也被称之为「灰石堡垒」的坚固要塞死死的守住了北方那座险峻可怖的山脉南方的道路。当天气晴朗的时候,图尔卡甚至能看到乌图姆诺那三座巨大的洞口。
埃尔佩拉的骑兵彻夜不停的在那片永冻的大地上巡视,防止敌人再次偷袭。
不过,包括图尔卡在内,都不敢深入那座横卧极北地的可怖山脉。彼时,就连光线都无法照亮那三个巨大的洞口,它们就像三张巨大的巨兽之口,吞噬着一切胆敢误入其中的生命。
奇力一世则率领剩下的矮人在更西面的岗哨驻守。格罗因,和他的儿子吉姆利也在彼地。
在更东面,也就是靠近铁丘陵的一座山丘上,则驻守着林地王国的精灵。他们的统帅是莱戈拉斯。
就这样,精灵、人类、矮人呈不规则的三角,守住了敌人那座阴森恐怖的地狱要塞南下的道路。
图尔卡他们打算等南方战事的完结,再集合中洲所有光明阵营的人马,攻击摧毁这种远古时代就存在的地狱。
另一方面,阿拉图他们在埃多拉斯待了三天。这三天里,联军一边尽可能的照料伤者,补充人马,一边也在等待孤山战线的消息。
虽然巫师一直说,银白君王有他的命运,但阿拉图对父亲的爱还是让他无法彻底安下心来。而且彼时,关于图尔卡·阿拉卡诺受伤的消息也在人群中蔓延。
毕竟大鹰的到来被很多人看到了。
所以,阿拉图只能花费更多的心力去按抚骚乱的联军。
直到甘道夫开始催促银白君王的长子,认为他们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必须赶紧趁着敌人还没有更多的行动之前,先攻击敌人。
“索伦已经知晓了他的失败。”睿智的巫师在国王的议会上如此说:“我们必须赶在他纠集更多的爪牙之前,赶往米那斯提力斯,将他从宰相的宝座上踹下来。”
彼时,阿拉贡、希奥顿王、欧洛芬威、树须、芬丁二世,伊奥梅尔和埃林沃恩人等联军首领皆出席了会议。
希奥顿王由于身体还未彻底痊愈,他把发言权交给了伊奥梅尔。于是,伊奥梅尔说:“我们的探子发现,敌人在魔多的大军已经缩了回去,而南方的道路被隔绝了,刚铎人对旧日的盟友表现得更暴躁和警惕,不肯让我们的使者通过。”
说这话的时候,伊奥梅尔看向了阿拉贡。
埃西铎的后人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从我的心来讲,我并不愿意和刚铎开战。他们只是受索伦蛊惑,才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做的事其实是魔君的奸计,我们不可落入了敌人圈套。”
“但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事实真相水落石出!”芬丁二世说:“而且,我怀疑,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做的事其实是错的呢?”
然后,树须、欧洛芬威和伊奥梅尔也纷纷说了他们的担忧,其中,关于图尔卡伤情也是一个无法躲避的要点。
其中,埃林沃恩人只愿意听从银白君王的命令,新的埃林沃恩人将领对阿拉图这位王子虽然足够尊重,但他也明言了,如果没有关于新月之王的确切消息,他们是不会继续出兵的。
这让阿拉图即愤怒,又更加的难以抉择。
甘道夫一直倾听着众将的发言,直到他们都说完了,他才站出来说:“阿拉贡和矮人的担心皆有道理,但我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考验。我们必须继续前进,这一点确切无误!”彼时,他身形暴涨,高大的影子将众将全笼罩其间,声音即威严又宏大,黑色的眼睛中精光四射。
“敌人正是希望我们陷入内讧,在混乱中自行溃散!所以,所有人不能停下,我们需怀抱必胜的信念,勇往直前,如此我们才能在这黑暗的年代,寻找到最后的光明!这是我的忠告,智者皆该知晓!”
“而且,我们必须给弗罗多制造机会。”他低声的对阿拉图说,一双威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众将,似乎在拷问他们的内心,又似乎在警告阿拉图,“我们如果攻击米那斯提力斯,敌人的目光将只能从他的老巢中移开。”
于是,阿拉图在座位上静坐良久,终于,他开口了。
“我意已决!”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威严又不容置否。众将无不一凛,站起来垂首以待。
“两天后,全军开拔!”
年轻的阿拉图目视众将,和他父亲一般无二的金色竖瞳里亮起了刺眼的光亮,“所有人皆不可再言退,此乃军令!”
“您的命令!”
众将尽皆俯首,大声回答道。
在结束了这场事关决战的会议后,甘道夫找上了心事重重的阿拉贡。“我会先离开,前往南方海岸。”他说:“在那里,有一个能让刚铎人类倒戈相向,重回光明的人物。”
“阿拉贡,你需打起刚铎王旗,大张旗鼓的走在联军前方!安督利尔的光辉和埃西铎后人的身份会避免一部分的刚铎人类被杀,汝当牢记。”
然后,他便骑上一匹名为捷影(Shadowfax)的神驹,冲出了洛希尔人的王都。这是希奥顿王为了答谢巫师救了其一命的赠礼,是洛汗最好的一匹马。
第八十章 王者归来
我们先不去提离队的灰袍巫师,毕竟他们总是神出鬼没,自有章法,如果他们认为他们该离开,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
崩灭之战后的第五天,中土联军离开埃多拉斯,沿着南北大道,向刚铎而去。
最先出发的是阿拉贡。他听从了巫师的劝告,准备率领着一部分游民,和伊奥梅尔麾下的骑兵马不停蹄的直驱凯尔安德洛斯。
在埃多拉斯的大门前,伊奥温公主叫住了阿拉贡。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这位美丽的公主早已情根深种,她爱阿拉贡,不希望他就此离开。
阿拉贡转过身,见她一身白衣,在晨光中宛若一团闪烁的清辉,但她的双眼却在燃烧。
她说:“请您务必保重,只因我不想再听到悲伤之哀悼。而且,您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如果可以,跟随大军前行不可以吗?”
“因为我别无选择。”他说,“这是我的责任。伊奥温,索伦正在荼毒我的家乡故土,我不能让他们被黑暗魔君蒙骗,走上悲剧的道路。”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他这话的含意。接着,她突然将手搭上了他的臂膀。“您是位刚毅的领袖,并且意志坚定。”她说,“如果您必须走,请容我跟随您一起去。我已经厌倦了躲藏在男人身后,我一心盼望去面对危险和战斗。”
“您的责任是跟您的人民在一起。”他答道。
“我总是听到责任!”她叫道,“可我难道不也是出身埃奥尔家族吗?我是女战士,不是保姆!我已经迟疑着等了太久。既然所有人都在为那光明奋斗,那我难道就不能去过我向往的生活吗?”
他答道,“公主,您已经做到了!您拯救了国王,而且在我们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治理百姓的责任岂非落到您的身上?”
“为什么总是选中我?”她痛苦地说,“每次骑兵出征时我都该被留下吗?在他们赢得卓著声名时我却在打理家事,然后在他们归来时为他们张罗食宿?”
“一个无人归来的时刻,或许很快就会来临。”他说,“届时,将会需要没有卓著声名的英勇,因为在保护你们家园的最后一战中,没人能活下来铭记那些事迹。但那些英勇的事迹,并不会因为无人赞美而有所失色。”
她答道:“您这些话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您是个女人,您的本分就是待在家里;但是,当男人在战斗中光荣阵亡,您就有了被烧死在家里的自由,因为男人再也不需要家了。可我出身于埃奥尔家族,我不是女仆。我会骑马,我能使剑,不管是痛苦还是死亡,我都不惧怕。”
“那您怕什么呢,公主?”他问。
“怕牢笼。”她说,“怕待在栅栏后面,习以为常,年老体衰,所有立下丰功伟绩的机会都化为乌有,再也唤不回,或无心去唤。”
“我不否认女人也能拿剑。”伊奥梅尔说:“但阿拉贡说的没错,妹妹,我们的舅舅还需要你照顾,我们的人民也需要你照顾,你不该任性。”
“一个人可以这样劝说他人。”她说,“但您却不能!如果您还记得,那当记得正是我劝说您前往北方,去寻找新的希望!如果有人需要留下来,那么我希望这次是你,我的兄长!”
伊奥梅尔哑然。
“我并非要您逃离危险。”阿拉贡叹息道:“也许您奔赴战场,挥动您的剑,在那里赢得声名和胜利。可战事又岂是只有欢呼而没有悲伤的呢,我不愿见到一件崇高杰出之物被无谓地丢弃。所以,请留下来吧。您的使命不在南方。”
伊奥温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泪珠流转,几乎令看到的人不禁心碎。
但最终,阿拉贡与伊奥梅尔都扭开了头。
“那些跟随你去的人除了声名和胜利,更因为不愿与你分离——因为他们爱你。”说完她转身离开,消失在埃多拉斯的城墙里。
伊奥梅尔看着阿拉贡,说道:“你背负了另一个责任,阿拉贡。”
阿拉贡沉默片刻,摇头说:“也许,但这非我所愿。”
“你不可辜负她。”彼时,很多人都看出了洛汗公主对埃西铎后人的情愫,伊奥梅尔作为兄长,他不希望一母胞妹受到伤害,他说:“因为这不是作为王子的命令,而是作为兄长的请求。”
阿拉贡沉默不语。
在这之后,大军开拔。
阿拉贡与伊奥梅尔率领前锋,箭一般的冲出了埃多拉斯。
他们沿着南北大道,一路奔驰。他们渡过雪界河,又穿过阿诺瑞恩,进入了刚铎的土地。
彼时,白色的刚铎王旗迎风招展,埃兰迪尔之星的光芒照耀千古。
所有目睹这二者的光辉的刚铎人类无不大受震撼。
一则谣言开始在刚铎的土地上流传。很多人都在说:埃西铎的后人回来了,他将取回属于他的王号!
于是,当阿拉贡率领的这部分人马抵临第一次光明战争后,图尔卡率领的中土联军归家时遇上的第一个人类世界的关卡——凯尔安德洛斯,彼地的领主从他那坚固的堡垒中走了出来,目光惊疑的看着那面高贵的旗帜和阿拉贡那威严的面容。
阿拉贡也看到了他的同族那紧张、希冀以及恐惧的脸,他越众而出,于安都因河的西岸向对面的人类大喊:“我是阿拉贡,阿拉松之子,埃西铎的后人,我应约前来,夺回属于我的权力!如果你们还不曾忘记旧日的誓言,当知晓,此乃天理循环!”
“埃西铎的血脉已绝!汝不过是一个口出狂言的惑众之人!”领主惊惶又不安。
彼时,对岸的刚铎士卒都看到了阿拉贡那威严的面容和头上的埃兰迪尔之星,很多人想起了流传在刚铎人类中的谣言与传说,心中开始怀疑起来。
但城墙上的混乱让领主的亲卫镇压了,因为如果他承认了阿拉贡的身份,那将代表着他要和米那斯提力斯为敌。可所有胆敢不服从化名奥兰迪尔的索伦的领主都被杀了。如今这名新上任的领主知晓坐在宰相宝座上的那位的力量。
所以,他选择了视而不见,他大骂对岸的人为篡国之贼,不肯归顺。
这让诸将极为愤懑,伊奥梅尔更是暴怒的出言诅咒,说等到大军抵达,必将此地焚之一空。
但都被阿拉贡给劝阻了。
他摘下额头上的宝石,褪下身上华美的服饰,如同一名普普通通的游民一般,走到岸边,向对岸的人大声说道:“如果说我的这个名字不足以让你们心有臣服,那么我希望,高尚又尊崇的刚铎人还不曾忘记梭隆吉尔这个名字!”
他拔出安督利尔,将其插在了潮湿的岸上,独自走上一艘独木船,划动双桨,企图抵达对岸。
伊奥梅尔飞快的从马上跳下,快走几步,跳上船,提着盾牌护住他。
阿拉贡并未阻止。
他们在双方剑拔弩张中靠岸,然后阿拉贡走到凯尔安德洛斯的城墙下,呼唤此地的同胞,让他们加入光明一方。
“这是叛贼!”那名领主又惊又怕,他厉声大叫,命手下的人放箭:“所有听从这荒悖之言的人将受到宰相的惩罚!”
但士卒们却并未听从他的命令。因为他们不曾忘记梭隆吉尔这个名字,很多人想起了那个曾在最黑暗的时候,拯救过他们及他们家人性命的英雄。
又看到北方尘烟大气,一批又一批英武且士气高昂的人类,以及传说中的种族一一的出现,各种背着王旗的旗手及骑着大马的传令官来回奔驰。
于是,混乱爆发了。
有人不愿意和梭隆吉尔战斗,也有人觉得,北方那位伟大的君王可不像是抢夺他们家园的暴君。
因而,忠诚于宰相和心存良知的人开始争吵起来。
混乱中,一个声音疾呼:“如果我们不听从真正的国王之命令,我们又该听从谁的呢?梭隆吉尔!梭隆吉尔!平民的拯救者,伊希利恩的利剑!”
声音由小及大,最终汇聚成一个浩荡的呼喊。
那名领主惊骇欲死,他和他的亲卫被暴乱的士兵杀死,不肯归顺的人或被逮捕,或被当场格杀。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凯尔安德洛斯的大门在纷乱中轰然洞开。此地的守卫将阿拉贡及伊奥梅尔迎入了这座坚固的堡垒。
“王者归来不外如是!”
伊奥梅尔收起盾牌,恭敬的向阿拉贡微微的躬身道。
阿拉贡沉默不语。因为虽然被杀的人不多,但确实很多人死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人类世界的力量在这场本该可以避免的动乱中再度受到了削弱。
而阿拉贡掌权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把所有不肯归顺的人放了。
他说。
“正如我之所言,我此次前来,只为诛除盘踞在米那斯提力斯的那个黑影,你们中很多人都是被蒙骗了,银白君王并非夺取他人家园的暴君,希望你们回去后,能向更多的人宣扬这点。”
于是,选择相信阿拉贡的人发出更大的欢呼,声音响彻云霄,在群山间不断回荡;这欢呼喧闹汇聚成一股极大的响声充满了整个北方海岸,仿佛喧嚣暴动的怒吼,令远处所有听到的人无不充满了惊疑。
事实上,当被放归的人把凯尔安德洛斯陷落的消息传回拉马斯埃霍尔(Rammas Echor)——这是一道将佩兰诺平野环绕其中的外墙,它是米那斯提力斯城重要的防御工事。它起自山脉脚下,绵延十多里格,又回到山脉脚下,将佩兰诺平野围绕起来,保护在墙里。
整片平野就是一片美丽又丰饶的城邦,绵长的缓坡和阶地倾斜着向低处的安都因大河延伸而去。
围墙的东北端离白城的主城门最远,有四里格之遥,在那里可以从起伏的坡岸上俯瞰平坦的绵长河滩。
人们把这段围墙修得高耸坚固,因为从欧斯吉利亚斯的渡口及诸桥而来的大道,就是在此经由一段有护墙的堤道,穿过由两座严阵以待的塔楼把守的大门。围墙离城最近之处在东南段,约一里格远。
在南伊希利恩,安都因大河环着埃敏阿尔能那片丘陵绕了个大圈之后急转向西,外墙就耸立在此处的河岸边,墙底下是哈泷德的码头和泊处,从南方封地溯流而上的船只就停靠在此。
——米那斯提力斯果然被震动了。
他们不敢相信,北方重镇的凯尔安德洛斯居然如此轻易的就陷落了。
而且。
“埃西铎的后人?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没有看错?”有人问那些惊魂未定的家伙。
“其实如此。”一名被放归的人如此说:“王旗不假,埃兰迪尔之星更非可以伪造,他自称阿拉贡,阿拉松之子,手中宝剑乃传说中的纳西尔圣剑。”
于是拉马斯埃霍尔内的人全都哗然。
很多人都在谈论国王回归的消息,对城内传出来的命令开始怀疑——索伦欺骗他们,说北方王国是来夺取他们的家园,消灭人类正统的,可如果对方是埃西铎的后人,那么他们还有战斗的必要吗?
毕竟正如阿拉贡所言,他是来收回他的权力的。宰相只是作为没有国王的日子里保管这一权柄的过渡者,没有权力阻拦。
并且——“国王是梭隆吉尔!”
这一惊人的消息同样随着被放归之人的宣扬在米那斯提力斯内飞快的传播者,很多人不曾忘记那个英雄的名字,他们兴奋又古怪的谈论着,旧日的平民英雄化身国王归来,拯救这座伟大的石城。
这让索伦大为愤怒,他派出大量臣服于他的爪牙,这其中,有很多是受他蒙骗的刚铎人类。他们强令所有的人不许谈论关于埃西铎后人的流言,违令者全被投入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于是,混乱进一步的在刚铎境内爆发了。
事实上,当阿拉图听说了这一消息。他对阿拉贡的所作所为大为惊叹,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他非残暴之君,如果刚铎人类能够迷途知返,那联军面临的抵抗自然会削弱许多。
于是,他故意放缓了速度,让阿拉贡有更多的时间去‘劝降’凯尔安德洛斯以南的人类。
第八十一章 阿德拉希尔
我们不该忘记,甘道夫是在一个清晨离开的埃多拉斯。他骑着的捷影是一匹真正的宝驹,日行千里非戏言,即使精灵神驹亦不如它神骏。整个中洲世界,除了圣灵呐哈尔,陆地上的生物中就以它最为迅捷。
传言中,它是洛汗开国国王驯服的野马——费拉罗夫的后代。是美亚拉斯马群中的首领。而传说美亚拉斯马的祖先是由维拉欧洛米从蒙福之地带到中洲的。在甘道夫的出现之前,没有人能够驯服捷影,所以它从未被任何人骑过。
希奥顿王将这匹神驹送给巫师除了表达对他的谢意外,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洛希尔人中没人可以驯服它。
一人一马沿着南北大道飞速的驰行,黑沉沉的世界从身旁急掠而过,风在耳边大声呼啸。右面,远方有辽阔的暗影映衬着天空,那是正在渐渐退后的南方山脉。
看。
他们穿过了阿诺瑞恩,又沿着德鲁阿丹森林飞速前进,速度惊人。
凯尔安德洛斯的守卫甚至只看到一丛灰色的阴影自西方驰骋而来,轰隆的马蹄声转瞬即逝。
天上,斗转星移;巫师与捷影星夜驰行。
他们片刻不歇。
终于,天光逐渐大亮。
此时在甘道夫左边铺开了一片雾海,直涨到东方那片黯淡的阴影中;在他右边则是群峰耸立的雄伟山脉,从西方延伸而来,却陡然终止,仿佛在大地成型时安都因大河冲破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剜出一座巨大的山谷。
并且,白色山脉埃瑞德宁莱斯尽头处明多路因山的庞然黑影,高处的狭谷呈现出一道道深紫色的暗影,曙光映得高耸的山体越来越白。
米那斯提力斯,诸王与宰相之城赫然坐落在明多路因山突出的膝头,它的七道石墙历经寒暑,坚固无匹,简直不像人力所建,而是由巨人从大地的骨架上雕凿而出。
城墙从朦胧的灰渐渐转白,在晨光中微微泛红。
望着那座久违了的圣白之城,饶是甘道夫都不禁微微失神。他拉停了捷影,驻足在路边的一处土坡上。
捷影大汗淋漓地站着,浑身冒着热气,但它自豪地高昂着头,显得毫无倦意。
不远那座宏伟的都市是西方人类建造的最宏伟的造物之一,是精灵的智慧与人类的力量共同缔造的结晶。
却见太阳爬到了东方的阴影之上,送出一束万丈光芒,正照亮了白城的面庞。
漫长的拉马斯埃霍尔之墙后,耸立在米那斯提力斯最高一层城墙内的埃克塞理安之塔映衬着天空粲然发光,晶莹闪烁,如同一根珍珠与白银打造的长针,高挑、美丽、匀称,灿烂夺目的尖顶仿佛水晶造就,雪白的旌旗乘着晨曦的微风在城垛上招展飘扬,一阵清亮的银号声自高远之处而来,在他耳中回荡。
甘道夫不禁大声的念着一首古老的诗,那是刚铎人类还未堕落,英雄辈出的年代流传的某首宏伟诗句的一段,阐述了圣白之城的光辉与衰落。
翻译成我们熟知的语言是这样的:刚铎,刚铎!东起高山,西至大海!
西风吹拂,古时御苑,
曾有银树之光如雨洒落。
巍巍城墙,皓白高塔!
王冠饰双翼,宝座铸黄金!
刚铎,刚铎!但不知何时重睹银树,
山边海隅,西风再临?
声音惊动了拉马斯埃霍尔内的人类,晨雾中四处可见火把和火堆泛出的模糊亮光。守卫纷纷探头向北张望,目露警惕。
于是,甘道夫再度了望了一眼那座本阴影笼罩的圣白之城,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驭驶捷影,从拉马斯埃霍尔的东面直直的跑了过去。
由于巫师披着厚重的斗篷,将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下,手杖也藏了起来。所以拉马斯埃霍尔后的人类并未察觉他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看到一道灰色的身影自北方驰行而过,片刻不停留的往南方的海岸而去了。
灰袍巫师骑着捷影不眠不休的跑了三天三夜,他渡过埃茹伊河(Erui),又越过西瑞斯河(Sirith),几乎横穿半个莱本宁平原,来到了色尔尼河(Serni)和吉尔莱恩河(Gilrain)交汇后的入海口——林希尔(Linhir)
这几条河都发源于白色山脉的南麓,是刚铎王国境内的主要河流。而林希尔镇位于贝尔法拉斯与莱本宁的边界之间,它的西北面是多尔-恩-埃尔尼尔和多阿姆洛斯,东面是安度因河流经大半个中洲后,入海冲刷出来的三角洲,沿着安都因河口往上,正是佩拉基尔港。
另外,林希尔正是原本历史中,阿拉贡带领亡者大军在此击败占据此地的乌姆巴尔的海盗和哈拉德人的地方。
望着在海风与暮色中破显败落的人类小镇,甘道夫并未进入这个荒凉的人类聚集地。在林希尔镇的西面有一片河滩,还有一座渡河的浮桥。一人一马沿着浮桥,拐向了距离小镇约半里格的某处孤寂的小屋。
小屋没有栅栏,屋前种着两排山毛榉,门口的地方放了一张休息用的长木凳。并不华丽,但结实。就如同小屋的大门。屋后有着一个马厩,里面养着一匹栗色的大马。
马蹄声惊动了屋里的人,甘道夫能看到,橙黄色的光亮下人影闪动,里面的人似乎正透过窗口,警惕的观察着来人。
“你好啊,我是远方的旅者,本想前往埃蒂尔泷德,但行进自此,天色已晚,如果可以我想向这里的主人讨一杯水喝。”巫师大声说道。
屋里一片寂静。
突然,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健硕,面目英俊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衫,和棕色的裤子,脚下套着一双舒适的长靴。他的头发是黑色的,而且有着一双非常锐利的灰色眼眸。
“埃蒂尔泷德早已废弃,说前往彼处岂非是谎言?作为前来寻求帮助的旅人,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自称旅者的人的动机。”
他们静静的对视了一会,然后齐齐笑了起来。
巫师掀开头上的斗篷,灵活的从捷影上跳了下来,“阿德拉希尔。”甘道夫上前热情的拥抱了前多阿姆洛斯王子。
曾随堕落者埃克塞里安一同参与了第一次光明战争,也曾目睹旧日的王子堕落、还因为仗义执言,而最终被埃克塞里安亲率大军,击灭家族所领——埃蒂尔泷德的阿德拉希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米斯兰迪尔。”他说道:“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偏僻的海滨小镇?我已多日不见旧日朋友了,你的到来让我不禁欣喜。”
他们走入了这座不大,但温暖的小屋,在一张厚实的橡木做的桌子边上坐下。捷影自动的留在外边,悠然的啃着屋前的青草。
甘道夫发现,阿德拉希尔比一般的人类显得更加的能抵御岁月的侵蚀,仿佛这数十年的时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的眼睛依旧锐利,容貌也和很多年以前相差不大。
但同时,巫师也察觉到了深埋他心中的那抹悲伤和仇恨。老巫师意味深长的说:“我的老朋友,你的样子可没怎么变,看来精灵血脉依旧在多阿姆洛斯领的主人身上流淌。”
阿德拉希尔看着他,依旧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似乎在回忆,又仿佛在愤怒。很多年前的故事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那时候他还那么年轻,朝气勃勃,是人们口中英武帅气的天鹅骑士。
鲜花与赞美才是他本该拥有的。
但一切从旧日的伙伴,后来的堕落者埃克塞里安在邪黑塔上夺取了魔王的戒指后发生了改变。
想到自己的家园、亲朋、父母、领民都在堕落的伙伴的铁蹄下化为飞灰,多阿姆洛斯领只有他一人存活下来,阿德拉希尔忍不住说:“这里的人可不在乎高贵与否,林希尔的渔民更在乎的是,如何在落日之前捕获到足够温饱的渔获。对于精灵、贵族、国民什么的都不大在意!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躲在此处经年,而不被米那斯提力斯的阴影发现!”
“巫师不会无故找寻一名为了一日三餐奔劳的可怜人。起码,我听说的不全是这样。”甘道夫乌黑的眸子精光闪烁,“我的朋友,追缅旧日的故事确实意义不大,但我接下来要说的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恩仇。你难道没有听到那宏大的号角?那是银白君王向黑暗发起宣战的呐喊,它告诉我们所有人,黑暗即将过去,希望之光会再次绽放在那座神圣的诸王与宰相之城。”
阿德拉希尔却说:“我听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愿意走出他的王城,不再无视这片大地上人们的悲伤和渴盼,解救它,这确实是一个极其令人振奋的消息。但这一切与我还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悲伤已经无法挽回,我的希望已经灭绝,我的手甚至已经不再把握刀剑多年,我隐姓埋名,只为不再目睹旧日的悲恸重演。”
“我听出了你的怨懑,我的朋友。”甘道夫叹气说:“但我还是不禁要说,你的指责过于苛刻了。难道那日所发生的一切岂非我们都是见证者?图尔卡大人已经尽可能的做到了他该做的,但敌人显然比我们预想的要隐藏的要深。那时候我们都不曾得知敌人的真面目。而且,你也并未向我们道出事实真相。”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炉的在噼啪的冒着火星。阿德拉希尔端坐良久,在沉默中愧疚与悲恸。
“确实如此。”他开口说:“一切源于我自己的懦弱。是我让埃克塞里安在黑暗与迷茫中堕落,却未能拯救他。”
但甘道夫却知道,他只是迫于誓言的束缚,无法背叛旧日的伙伴,于是他说:“过往是非已是云烟,阿德拉希尔。如果需要人为此付出代价,那也只能是躲在背后的索伦。是的,波洛米尔和法拉米尔已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了埃尔隆德和图尔卡大人,我当时亦在场。”
“而且,岂不是你建议他们前往北地,寻求图尔卡大人的帮助?”甘道夫说:“可见,你的心依旧是光明的,而埃克塞里安也在崩灭之战中被放逐回了虚空,短时间内不可能再重现白日之下。”
但阿德拉希尔却敏锐的从巫师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悲伤,他不禁追问道:“米斯兰迪尔,关于多日前那湍急的号角我亦有所耳闻,请告诉我,我当日的建议可曾造就了一场新的悲剧?”
甘道夫原本光亮的双眸微微一黯,他想起了战死的英雄,想起了幽谷外和西伏尔德平原上所流的那些鲜血。但他不忍欺骗阿德拉希尔,便叹气说:“波洛米尔英勇的砍伤了安格玛巫王,但戒灵之王的铁锤击碎了他的胸甲。他战死了!埃西铎的后人,阿拉松之子,用重铸的纳西尔圣剑杀死了索伦的头号打手,为他报了仇。”
据说,那一刻即使温暖的壁炉都无法让阿德拉希尔的心热起来,阴影笼罩着他,让他显得又苍老又悲伤。
“那么另一个呢?法拉米尔呢?”他说。
巫师非凡人,但他确实拥有某些高贵的品质,他不忍的别开头:“法拉米尔因此大恸,他独自挑战他的祖父,奋战的英姿令十数万将士都不禁动容。”
“但他失败了,是吗?”阿德拉希尔捂住了脸,眼中流下了泪水。
我们很难得知,天鹅骑士那日在海边将兄弟俩救起来时的心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阿德拉希尔对旧日伙伴的后人肯定是怀抱着某种感情的,也许还辖带着对一丝旧日伙伴的缅怀。
毕竟,米那斯提力斯一直并未取消多阿姆洛斯亲王的王号。
加上在崩灭之战中,埃克塞里安古怪的没有亲手杀死他的后人,我们很难说他到底有没有彻底的堕落。
想起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以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阿德拉希尔不禁潸然泪下。“埃克塞里安,埃克塞里安,你我何时才能从阴影中走出。诸神加之我们身上的命运实在是过于残酷了。”
“关于命运,我们不该过多的去评判。”甘道夫长叹说:“但我想我们不该过早的绝望,如果你真的倾听了我的全部叙述,当知晓,另一股希望正在崛起,我的朋友。”
“而且,法拉米尔并未死去,我只能这样说。”
阿德拉希尔这才平静下来。他确实听到了巫师口中的那个名字。知晓了他的来意。
那一晚,他们交谈了良久,关于南北两方的战争的、关于埃西铎后人重返刚铎的、关于魔戒去向的。最终,阿德拉希尔随着巫师离开了这座滨海的小屋,骑上快马,在夜色中疾驰向北。
第八十二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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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人类重返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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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米那斯提力斯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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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索伦败亡
“城破了,城破了。”无数的恐惧喊声在钢铁大门被击碎的同时响了起来,起码有将近两打的刚铎守卫倒在了城洞之内,剩下的也用那种几乎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的眼神看着突入敌城的图尔卡之子与巫师他们。
“愚蠢的人类,如果你们还肯听一听灰袍圣徒的话,那么:别站在图尔卡之子面前!”巫师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起,震得偌大的白城瑟瑟发抖。甘道夫依旧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去拯救这些迷途的人类。是啊,毕竟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他这样想着。
被激愤狂怒包围着的阿拉图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年轻的王子冲破人类的防线,沿着光洁的石板道,一路疾驰,向七层石城最高一环进发,白色宝驹的蹄声如同毁灭的号角声,击叩在米那斯提力斯民众的心上。
阿拉贡咬紧牙根,一手紧攥着安督利尔那冰冷的剑柄,一手拉着缰绳,紧紧的跟在王子的身后。他祈求白城的人类听从巫师的警告,别再愚蠢的与图尔卡之子作对。但同时,他也暗下决心,如果阿拉图真的要在白城大开杀戒,他会站出来的,哪怕因此触怒这位强大的年轻龙裔。
但显然,他的担忧并未成真,因为彼地人们的勇气,他们的愚忠,他们的顽固在城门被击破的瞬间,如同潮水般逝去了。
伊露维塔在上。
白城人类引以为豪的钢铁巨门只是几击便被北方王国的王子与传说中行走的大树给击破了,高耸的城墙落入矮人与埃尔佩拉将士之手,精灵也在进城,死去之人的鲜血流满了大街,民众与守卫四处奔逃,惶恐如同潮水般在石城中溃散。
此前被索伦捕捉的无辜之人被放了出来,他们人数不少,但衣衫褴褛,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很多人甚至在绝望中死去。但当他们重获自由,每个人的脸上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因为他们听到了胜利的呐喊,阴影正从白城中消散。
“国王已经回归!黑暗即将过去,光明正照耀着白城。”救他们的人这样说。
“国王是谁?”他们问。
“是梭隆吉尔。他佩戴着埃兰迪尔之星,重铸的圣剑在他腰间,正如传言那般。”很多人说。
于是欢呼在人群中响起,很多人流下了泪水,几乎泣不成声当攻进城的北方联军找到他们时,所有人正相互搀扶着向七层上的喷泉广场进发,他们渴望看到来盘踞在王座之上的那个阴影被光明摧毁。哈尔巴拉德他们甚至无法阻止他们。
我们知道,米那斯提力斯城一共建有七层,每层都凿入山中,建了一道城墙,每道城墙都筑了城门。但这些城门并不是筑在一条线上:第一层城墙的主城门是在环形城墙的最东边,但第二道门半朝南开,第三道门半朝北开,如此交错而上,因此那条爬上顶层王城的石板路一层层往复回转,不断横穿山面。每当它经过与主城门成一线的位置,就穿过一条拱形隧道。
这条隧道打通了一块突出的庞大巨岩,而这块巨岩把除了第一层之外的白城各环皆一分为二:部分取自原始的山势,部分靠着古时伟大工匠的巧艺与辛劳,一座犹如棱堡的巨岩从主城门后那片宽阔广场的里侧拔地而起,其边缘锐利如船的龙骨,朝向东方。它直升到城的最高一环,顶上建有一圈城垛,因此,王城中的人或可像如山巨船上的水手那样,从船舷最高处陡直望向七百呎下的主城门。
王城的入口也朝东,但它凿在巨岩中央,从那里穿过一道点着灯的长斜坡,便可上到第七层的城门。如此,人们最终便可来到王庭,以及白塔脚前的喷泉广场。
阿拉图与巫师,还有阿拉贡以及欧洛芬威冲过了被守卫把守的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的城门,又强制的闯过了第五层与第六层,终于来到了警卫山上的第七层的城门之前。
在这里,被索伦蛊惑的那些人类在此聚集,他们大都穿着黑袍,头戴造型奇特的头盔:盔冠高耸,长长的护颊紧贴着脸,护颊上方嵌插着雪白的海鸟羽毛。这些人关闭了警卫山城门,企图阻拦图尔卡之子的前进。
又因为双方处于战争状态,他们愚蠢的躲在箭垛与门洞之后,向图尔卡之子射箭。这在阿拉贡看来实在是太蠢了,因为阿拉图·阿拉卡诺征伐黑暗魔君是西方大能者所允许与支持的,命运让他承担这份重任,所以他不会倒在利箭之下;而且哪怕他们也许是无辜的,但战争之火不会因为他们的短视与自以为的忠贞而熄灭;
相反,自隧道直冲而上的阿拉图看到这些人类依旧冥顽不灵,他心中的那团火焰更加炽热了。他甚至没有等甘道夫他们开口,便率先骤然发出了一声几乎令明多路因山都颤抖不已的怒吼。
据说,当阿拉图·阿拉卡诺发出了这浩大的吼声,所有射向他的铁箭全都在空中被震碎,然后澎湃的火焰喷涌而出。那是源自他父亲的力量,铁门与岩石甚至在这浩大的火焰洪流中烤得滋滋的响。
躲在箭垛之后的人发出惨叫的声音,被灼瞎了双眼。
“大君王在上。”甘道夫厉叫一声,手杖发出一道刺目的雷霆,本就被图尔卡之子的火焰炙烤得滋滋作响的铁门在这道雷霆中轰然破碎,躲在门后的守卫一声不吭的倒下了。于是更多的王城守卫惊恐的望着图尔卡之子与巫师,手中的矛与剑如同山一般沉重,几乎想要立马丢下。
阿拉图看了巫师一眼,没说话,只是从灼热的城门中冲了过去。
“看在埃兰迪尔的份上,闪开,都闪开。”阿拉贡胯下的战马一开始并不愿意冲入那灼热的门洞,但骑手的督促令它不情不愿的紧随着前方的那匹白色的马儿,也跟着冲了进去。他企图喝退那些人,免得他们将性命白白丢在此地。他的心深感悲恸,但他无法责怪更多。因为他知道,如果让图尔卡之子击破城门,那么死伤的人就不止那么一丁点了。
白城的人类看到了阿拉贡额头上佩戴着的埃兰迪尔之星,那阔别一个纪元的光辉刺痛了他们的双目,也驱散了笼罩在他们内心的那抹阴影。
“天啊,天啊,真的是国王。”他们这样喊着。
“是的,如果刚铎之民还未忘记先祖的誓言,也不曾忘记海国之王的荣耀,那么请让开,我们的敌人不是你们。”阿拉贡大喊道。
第二纪元3319年,当埃兰迪尔抵达中洲时,他用昆雅语说了这样一段话:“ Et E?rello Eúlien. Sinome maruvan ar Hildinyar tenn’ Ambar-metta!即:我越过大海,来到中洲。我与我的子孙后嗣将在此地居住,直到世界终结。”
所以,刚铎国王也称之为海国之主,因为跟随埃兰迪尔一同前往中洲的努门诺尔人起先居住的努门诺尔岛正是孤悬海外。
于是,这些被索伦蛊惑的人类终于放下了他们手中的矛与剑,恭敬的退到了长长的石道两边,向归来的国王惶恐致意。就像他们的祖先曾对埃西铎与阿纳瑞安这对开创了刚铎王国的先君做过的一样。
阿拉图风一般的从这些人类中穿行而过,终于踏上了警卫山最高一层,来到了喷泉广场。阿拉贡与甘道夫,还有欧洛芬威紧随其后。
然后,阿拉图做出了一件令后世传唱不休的英勇事迹,他向索伦发出了一对一的挑战,就向芬国昐挑战魔苟斯一样。“索伦,出来,像一名尊贵的迈雅,哪怕你已经堕落。”他怒吼道。
“这可不明智!”欧洛芬威大惊失色。欧尔威之子极力的劝阻阿拉图,请他不要犯下如同芬国昐一样的错误。
甘道夫也劝他不要鲁莽,索伦败局已定,他不该用宝石与碰撞腐朽的黑铁。但年轻的阿拉图却没有听从,因为彼时誓言的火焰在他内心熊熊燃烧,他变得固执又骄傲。而且这也是他的命运,他和他的兄弟,以及他父亲,注定要结束这个纪元。
这极大的让索伦感受到了侮辱,如果他想要逃跑,在那个时候他是可以这样做的。因为他的本质依然是迈雅,虽然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失去了变换形体的力量,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他重新获得了这一能力;但图尔卡之子的蔑视令他只想杀死他,于是,他出来了。
那是他在多个纪元以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战斗中的一次。历来索伦都更擅长在阴影中构建他的毒计,像蜘蛛一样一点一点的吐出丝,把凡世一切笼入彀中。但阿拉图的语气却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半兽人,多明路因山甚至在阿拉图的吼声中纷纷震动。而他下达战书的声音清楚锐利地传到了佩兰诺平野——
图尔卡之子直指索伦是懦夫,是一名只敢驱使一群奴隶卖命的主人。
因此,索伦歹毒狡诈的心难得的被激怒了,他犯下了第二个错:他从刚铎的王座慢慢走了上来,他每踏一步所发出的响声,宛如地底响起了阵阵闷雷。“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年轻的图尔卡之子。”化身奥兰迪尔的索伦推开王庭的大门,脸色阴沉的说。
彼时,虽然他依然保持着美善的形体,但甘道夫与阿拉贡,还有欧洛芬威俱感受到了索伦身上那份属于迈雅的力量;随着黑暗魔君的现身,天空中乌云密布,从魔多吹来的阴影重新占据了米那斯提力斯的天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精灵、人类、矮人、树人皆心中惊惧,惴惴不安。
然而阿拉图却怡然不惧,彼时,西落的阳光正好撒在他的身后,银白的精灵铠甲在橙黄的光下犹如一颗闪亮的星辰;他矫健的从精灵宝驹上跳了下来,提过一面镶嵌着蓝色水晶与宝石的盾牌,阿兰如斯剑锋闪耀犹如寒冰。
黑暗魔君哈哈大笑,他同样举著巨大的黑色盾牌,上面有他黑色的纹章,盾牌落在他身上的阴影仿佛暴风雨的乌云。他使用了一把黑色的战锤,那是魔君仿制魔苟斯的武器而锻造的,威力无穷。
他们战斗在了一起,每一击都带动着雷霆与火焰,巨大的动静甚至让天空的乌云都被震开了。索伦多次试图鎚死他,每一次他都及时跃开,如同自一大片乌云中闪射而出的电光;那柄被命名为:魔多阴影的巨大铁锤在地上鎚出了一个个大坑,从坑中冒出浓烟和火焰。
而图尔卡之子也还以龙吼与龙焰,结果那块犹如棱堡的巨岩在二者的狂暴力量下摇摇欲坠,整座米那斯提力斯开始震动起来,巨大的岩石开始自千尺高的地方坠落,把下方的建筑砸成了废墟。
惊恐的白城人类与北方联军停下战斗,眼中布满了恐惧。
“离开,离开这里!”
哈尔巴拉德大喊,声嘶力竭。
于是双方如同炸窝的蚂蚁,无数的白城人类以及北方联军的将士头也不回的从这座雄伟的城市中逃了出来。但依然晚了,很多住在巨岩之下的民众被可怕的石块砸成肉泥,半个米那斯提力斯变成了废墟。升腾的烟尘甚至升到了数千尺。
观战的阿拉贡只觉得心惊肉跳,他无比的恐惧,害怕图尔卡之子会战死于此。
同时,对于人类这座雄伟的城市遭遇的悲剧赤目欲裂;欧洛芬威更是忍不住想要上前,但双方的战斗是光明正大的,即使是他也无法违逆这场神圣的战斗。
只有巫师不住的抬头东望,内心即惶恐又着急。
然而阿拉图虽然年轻,但此刻他的心即勇敢又激愤,精灵的技艺与龙裔的力量正是蓬勃显露的时候,而且西方也吹来了一股暖风,它吹散了魔多的阴影,让雅瑞恩与星辰的力量落到他身上,映照得他如同一名维拉一般。
于是,索伦的攻击大部分落空了。哪怕他的力量在那一刻其实是比阿拉图更为强大的,但命运让他在此败亡,正如同魔苟斯亦不免失败一样。而且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住了他歹毒阴暗的心。“这便是你们的计划?不。”他癫狂的大喊。
但阿拉图不明白他说什么,他的身心,他的力量在这场战斗中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他依然还不是索伦的对手,只是维拉们在护佑着他,所以他显得即勇猛又无畏。
“索伦,你失败的日子到了,西方大能者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场战斗,这一次,你别想逃跑!”
说着他便想结束这场战斗。可就在这时,天地间传来一声巨响,那是一声即使是龙吼都无法比拟的可怕动静。
所有人都不禁抬头东望,只见魔多方向,欧洛朱因山火焰升腾,乌云翻滚,整座火山都仿佛摇撼起来。
第八十六章 洛丝罗瑞恩
弗罗多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乘上一头巨龙。甚至,除开阿拉卡诺家族,他几乎是中土世界里唯一一位有幸能把巨龙当坐骑的凡人。即使远古的那些君王与英雄,都做不到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他和比尔博注定成为这个纪元最为伟大的凡人之一。
在老斯毛格的背脊与他那长而又力的脖颈之上长满了尖锐的倒刺,他的鳞甲又硬又冰冷,就像坐在一块千年寒冰上一样,弗罗多紧紧的抱住了老斯毛格背脊之上的第十七根倒刺,强劲的风吹得他满心的恐惧。
“以巴金斯家的所有先祖起誓,我不喜欢这样子。”弗罗多尖叫道。
只见随着老斯毛格震动近一百二十米的巨大翅翼,一龙、一半龙半精灵混血、一霍比特人直冲云霄。
在这一刻,世界似乎缩小了,陷入了沉寂。东方天际低垂着一条条乌云,像是大火中腾起的浓烟。旭日自下方照亮了乌云,燃起暗红的火焰,但不一会儿太阳就爬到了乌云上方,升入晴朗的天空。迷雾山脉的山顶抹上了一层金辉。
如今斯毛格长成得愈发的庞大了,原本金红色的鳞甲几乎变成了暗红,下颌有力又巨大,粗大的鼻孔即使在呼吸的时候都会不断的冒着黑烟。
“闭嘴吧,小小偷,这话轮不到你说。我是斯毛格,大地本该在我的力量下颤抖,天空在我的吼声中撕裂,我屠戮矮人如同碾死蚂蚁,人类王国在我火焰中熊熊燃烧,自以为高傲的精灵从不敢向我张望。”
“但你看看,先是该受诅咒一千年的小偷走了老斯毛格的财宝,还引来了图尔卡……主人!唔,我恨誓言,我不……伊露维塔啊!”
老斯毛格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恶意,让本就惊恐不安的弗罗多几乎忍不住晕过去,他极度的害怕自己会从天上掉下去,届时他觉得自己将会如同一张饼挂在地面上。
但奇怪的是,原本还一腔怒火的老龙在说到那个如今已经被全中洲传唱的著名誓言,他的诅咒,他的愤怒全都如同一口老痰,卡在了喉咙。
“斯毛格,你必须应誓,这是一如与大能者们见证过的!”诺拉图攥紧了老龙的一根倒刺,一手搂紧了霍比特人,大喊道。
“光明啊!”
巨龙斯毛格气急败坏的嗥叫着,吼声如同雷霆般在迷雾山脉上空回荡不休。
夏尔啊,弗罗多终于好受了一点,作为邪恶的巨龙,斯毛格居然呼唤起了光明,这太可笑了。那个誓言果然是真的。他这样想道。
这时,弗罗多向东眺望,他看见一片广阔未知之地,那是辽阔的洛汗草原,还有原本的尖塔欧尔桑克,如今却已成为一堆废墟。从天空往下看,原本翠绿的艾辛格圆场此刻东一块西一块的泛着恶心的黑斑,偶尔还能看到袅袅升起的黑烟。
朝北望,他看到一片未经探索的森林。那是传说中的范贡森林。它连绵无算,茂密的树冠如同绿色的海洋,摇摇欲坠的海浪般卷起,在大地上随风摇摆;
朝南望,艾辛河像一条缎带在下方铺陈伸展,矗立的白色山脉显得又小又硬,像一排破碎的牙齿;
朝西望,他看见广袤荒凉的埃奈德地区,枯寂的大地光秃秃的,只有丘陵与数不尽的沼泽,千里无人烟。
朝东望,大河就在脚下,它像一道一头栽下涝洛斯大瀑布,落入满是水沫的深渊,氤氲的水汽中闪烁着一道彩虹。他还看见埃希尔安都因——大河巨大的三角洲,阳光下无数的海鸟如同一团白尘盘旋飞舞,下方则是银绿相间的大海,泛着无穷无尽的波涛。
然而,无论他往哪个方向看,都能看到战争的征兆。迷雾山脉拥挤得像个蚁丘:骑兵在洛汗的草原上奔驰,来自东方的人类源源不绝地前进:剑士、矛手、弓箭骑兵、首领的战车,以及满载辎重的大车。黑暗魔君的所有力量都在行动。
精灵、人类和矮人在与凶残的恶兽在殊死争斗。埃奥尔一族的土地一片烈焰,乌云笼罩着这些骄傲的骑马民,洛汗的边境浓烟四起。
然后,他看见了米那斯提力斯。它显得很远,也很美:城墙雪白、高塔众多,美丽骄傲地坐落在山上。它的城垛闪着钢铁的光辉,塔楼上飘扬着无数鲜明的旗帜。但他并不雀跃。因为他知道一个邪恶的魔君正盘踞在人类希望之城。美丽下邪恶丛生,光辉变短,黯影变长,阴影笼罩在白城之上。
而在更远的东方,掠过崩毁的欧斯吉利亚斯诸桥,掠过龇牙狞笑着的米那斯魔古尔诸门,掠过邪恶作祟的阴影山脉,望见了戈埚洛斯,位于魔多大地上的恐怖山谷。光天化日之下,那地却被黑暗笼罩。浓烟当中火光闪亮。末日山正在燃烧,浓臭烟气大股升起。
弗罗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中紧紧的攥住了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弗罗多感觉到,当他的视线落到那座白色的大城,戒指变得又重又灼热。当他看着那熊熊燃烧的末日山,所有的希望更是都弃他而去。
诺拉图发现一股阴影笼罩了霍比特人,这邪恶甚至令他都感到极度的不安,以至于他抱住霍比特人的手收的很紧。
然而弗罗多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因为戒指扭曲了他的心灵,它知晓他们正打算去摧毁它,于是它放出了一丝它那邪恶的力量,让弗罗多看到了很多他本来无法看到的事物,让绝望充盈着他。
斯毛格也察觉到了身上的那股邪恶的力量,它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差点没从天上掉下去。
“这可真是一份沉重的负担,小小偷,老斯毛格可以帮你,放手吧,只要你开口。当然,老斯毛格拥有很多黄金,或者精灵的宝石也可以,像山一样,聪明人应该知道,拿着一个不属于你的东西,不如选择你能拿上的一切珠宝。”
弗罗多以前也听人们或说或唱过关于恶龙的财宝——关于比尔博的那次冒险,他也从比尔博正在撰写的书中看到过,巨龙的声音如同一道魔咒,加深了他的想象,他仿佛看到了一堆堆珍贵的宝物,铸造过和尚未铸造过的黄金、宝石和珠宝,如同山一般,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抓住。
于是,弗罗多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他的手指几乎要离开了那个指环,并打算开口同意下来。但诺拉图的声音适时响起:“闭嘴,巨龙,你发誓为阿拉卡诺家族效力,这个誓言不曾过去。这非你可以染指的力量,我命令你:向东飞,不再打它的注意!否则誓言会灼烧你的心智,迫使你发疯!是的,你知道会的。”
同时,他放松了对弗罗多的禁锢,试图挽救霍比特人的心灵,他于风中疾呼:“弗罗多,让勇气流过你的心,别向它屈服。”
三股力量在弗罗多的内心彼此争斗,可怜的霍比特人甚至剧烈的抽搐起来,几乎从斯毛格的背上摔了下去。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隐约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张洁白的床上,枕头极其舒适,头顶是某种藤蔓与树的枝叶构建的屋顶。相比埃尔隆德那精美的房间,这里显得更贴近自然。一股清新但生机勃勃的力量拥抱着他。
他愣愣的发了会呆,然后坐起来。
“希望我没有回到埃尔隆德的家。”他想道,“唉,我知晓这份责任的重大,但难道就连出发都是如此困难吗?”
“这确实是一份极其重大的责任,弗罗多,没人做得比你更好了。”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它就像一股清泉,润慰了他那焦虑与恐惧的心。
弗罗多大惊失色,他急忙伸手去摸脖子上的戒指,发现它依旧好好的挂在银链上,冰冷,毫无动静。
他松了口气,扭头张望,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他又看到,一套新的衣服正妥帖的放在床边的一张桌子上,于是他走过去,穿上后,走出了这间奇怪的屋子。
然后他眼前一亮。
只见黄昏苍茫的天空下,入目的都是些瑁珑树,比他所见过的都更高大。那些树高不可测,屹立在暮光中,如同有生命的高塔。
在众多层层叠叠的枝干上,在始终摇曳不停的树叶中,闪烁着数不清的灯火,有绿,有金,有银。
而在所站立着的是众树中最巨大的一棵,它粗壮、光滑的树干如灰色丝缎般闪亮,擎天的树干直到极高处才有分枝,粗大的枝干张开在浓密如云的树叶下。一架宽阔的白梯缠绕着大树一直延伸到千尺之下的地面。
在大树下方是一片宽阔的草坪,中央有座喷泉正晶莹闪烁。周围的树枝上挂着许多摇曳的银灯,照亮了这座喷泉,它喷出的水落入一个银盆,从盆中又溅出一条莹白溪流。美得令人窒息。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卓果与普莉繆拉之子。”那个声音说,“我会回答你,只要你找到我。”
弗罗多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发现这里有活人的迹象,但某种感觉让他并不是那么担心。如果这不是精灵的家,那我的脑子就是半兽人的。卓果与普莉繆拉之子这样想到。
他沿着那道白色的梯子,从树上的宫殿中走了下来。
这时暮星已经升起,正在西边的树林上方放出雪亮的光芒。
弗罗多凭借心中的那份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一条条用石板铺设的小道上,它们的两侧总是布满了美丽的花的,很难令人不去注意。但他看不到居民,也听不到小径上有人行走,不知道这里的精灵都去哪了,这让他极度不安。
而且,诺拉图与斯毛格又在哪?
他相信,自己晕倒前的那声惊呼肯定是银白君王次子的,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到了这里。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里应该是加拉兹民之城,除了传说中的精灵城市,我想不到还有何处比这里更美丽。
但他隐隐作痛的头又让他无法过多的思考,恍惚中弗罗多走下一段长长的台阶,下到一处深深的绿色洼地,从山丘上的喷泉发源的那条银亮小溪,汩汩流淌着从这里穿过。
在洼地底部,在一个雕成树枝撑托的低矮基座上,摆着一个宽而浅的银盆,旁边放着一个大口的银水罐。一个美丽端庄,几乎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夫人站在基座旁边,微笑着望着他。
“夏尔啊。”
弗罗多如同石雕般站在了原地,痴痴的望着加拉德瑞尔夫人。
“欢迎来到卡拉斯加拉松!弗罗多。”树民女王开口了,她的声音比世间歌声最美妙的夜鹂都动听,精美额冠束住了她美丽的长发。星光落到上面居然散发出金银二色,“我是加拉德瑞尔,但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我不明白。”弗罗多艰涩的开口,显得极为拘束,他慌慌张张的向这位尊贵的夫人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直视夫人的眼睛:“美丽的加拉德瑞尔,树民的女王,我的旅程不该来到这里,但我确实在。”
加拉德瑞尔凝视着持戒人的眼睛,直到弗罗多再也承受不住精灵女王那宛如星辰般的眼睛里的压力,垂下了头。
“你明白,弗罗多。”加拉德瑞尔笑了,她招呼霍比特人来到她身边,“戒指的力量让你虚弱,任何小觑它的人都是愚蠢的,但你知道,这是你的责任。斯毛格心中也怀抱着对它的贪婪,它伤害到了你,年轻的凯勒多力恩前来寻找我的帮助,因为走回头路是不可取的,你们只能前进,直到去到你们的命运。”
弗罗多忍不住攥紧了脖子上的那条银链,因为他发现精灵女王的目光落到了上面。
仿佛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加拉德瑞尔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微妙了。“你的担心是对的,弗罗多,没人可以抗拒它的力量。精灵不能,巨龙也不能!银白君王的儿子们也会被它所引诱,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或许会骄傲的以为他们能掌控索伦的武器,但事实上,除了铸造它的魔君,它没有主人。”
弗罗多惊恐的看着精灵女王伸出她玉一般的长臂,拂过他脖子上的银链,然后停在了那枚冰冷的,小小的黄金指环上。
第八十七章 加拉德瑞尔的水镜
“加拉德瑞尔夫人,你有智慧,既无畏又美丽。”弗罗多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与不舍,甚至还有一丝怨恨,他说,“如果你要,我会把至尊戒给你。它对我来说实在是个太大的麻烦。”
“我不否认,我内心极其渴望索要你所提供的。”精灵女王抚摸那枚戒指的手可见的颤抖起来,她身上发出了一道极亮的光,只照亮她一人,其余一切都落在黑暗中。此刻她站在弗罗多面前,显得高不可测、美不能胜,既恐怖又尊贵。
“正如我之所言,无论是精灵,还是巨龙,甚至巫师,都无法抗拒它的力量。长年累月,我一直在考虑思索,如果主魔戒来到我手上,我会怎么做。而你看!它就被带到我唾手可得的地方。你心甘情愿,要把魔戒送我!你将会拥立一位女王,来取代黑暗魔君。我不会是黑暗的,而会既美丽又恐怖,如同清晨与黑夜!美丽如同大海、太阳以及圣山之上的白雪!恐怖如同风暴和闪电!强壮坚实胜过大地的根基!众生万物都将爱我,并将绝望!”
弗罗多也哆嗦起来,他的脸变得苍白又丑陋,矮小的身躯几乎要缩成一团,但一个声音强迫着他站在原地,他紧咬着嘴唇,直至一缕铁锈味的液体流入他的口腔。
但接着,精灵女王却任由那只手垂落,那道光消失了。突然间,她又大笑出声,哎呀!她缩小了——又变成一个修长苗条的精灵女子,裹着质朴的白袍,温柔的声音既轻软又悲伤。
“但若我真靠武力或恐吓从客人手中夺得魔戒,岂不是又给他的戒指添上了一桩丰功伟绩?”加拉德瑞尔望着他,“弗罗多,凡人皆不信奉命运,他们自信又骄傲,渴求自己把握人生,但实不知,众生早有安排,你岂不是就来到我面前?而无论索伦自己是兴起还是败亡,那很久以前就被谋划出来的邪恶,都会以诸多方式运作下去。但独独不会在我手中终结,命运早有揭示。”
“而我通过了考验,”她说,“我将衰微,并前往西方,依旧是加拉德瑞尔。”
弗罗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也通过了第一个考验,他这样想到。
“夫人,那么我的命运又如何?”弗罗多沉默片刻,问道,“如果诸多比霍比特人更强大的智者皆不愿承担这份重任,我又如何能完成它?”
“这便是一直困扰你的问题,弗罗多。从知晓至尊戒的存在起,你便一直恐惧,哪怕你在埃尔隆德的会议上接过了这份残酷的命运。”加拉德瑞尔回答说,“但请你不要责怪图尔卡大人,他的责任也极其重大,他承受的远超你所知,而且你岂不听闻,世间万物自有它运行的轨迹与定律,有时候,你越想做成某件事,它反而越离你更远。”
弗罗多沉默不语,周围一片寂静。
加拉德瑞尔舀起溪水倒入银盆,直到满缘,然后对水面吹了口气。“这是加拉德瑞尔的水镜。”等水面再次静止下来,她开了口,“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看到你想看到的,也许你就会有答案了。”
空气纹丝不动,小谷漆黑一片,精灵夫人站在弗罗多身旁,显得高大又苍白。“我们要看什么?又会看见什么?”弗罗多问,满心敬畏。
“我能命令水镜揭示许多事物,”她答道,“对某些人,我能显示他们渴望看见的一切。但水镜也会自发显示事物,此类事物通常比我们期望目睹的更奇特,也更有价值。如果你让水镜自由运作,那么连我也不知道你会看见什么。因为它会显示过去、现在,以及可能的将来。但一个人所见的到底是哪一种,就连最有智慧之人也无法总是说中。你愿意看看吗?”
弗罗多没有回答。
他们默然伫立了许久。“我还是不明白。”弗罗多的手一直未曾从脖子上的银链上移开:“如果诺拉图殿下将我带来此处,他肯定也希望精灵女王能够给可怜的霍比特人一点帮助,但我却没有看到他。斯毛格又在何方?”
“你开始以犀利的目光看待事物了。”加拉德瑞尔说:“图尔卡与芬娜之子有他的任务,他暂时把你交给精灵照顾,但很遗憾,我现在已经无法再提供更好的帮助。”
“我不明白。”弗罗多只觉得手中的戒指更加的沉重了,周围浓郁的阴影不断袭来,仿佛要将他吞没。他继续疑问道。
加拉德瑞尔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弗罗多,你听说过精灵三戒吗?”
“是的,我听说过。”弗罗多说。
“凯勒布林博和他的工匠们出于对「理解、制造和医治」的渴望铸造了它们,并注入了保存万物不受玷污的力量。持有三戒的人可以抵挡岁月的侵蚀损毁,延缓世间的疲惫衰老,因此索伦也最想得到三戒。但当凯勒布林博意识到索伦的意图后,他将能雅交给了我,并将另外两枚戒托付给了林顿的至高王吉尔·加拉德。吉尔·加拉德留下了维雅,将纳雅交给了海港之主奇尔丹。”精灵女王将旧日的秘辛娓娓道来,弗罗多听得很入迷,就连那股阴影都没那么沉重了,“最后的联盟大战后,维雅落到了彼时吉尔·加拉德的副官埃尔隆德大人的手上,而当米斯兰迪尔他们来到中洲,奇尔丹又将纳雅交给了他。他们都隐秘的保管着这些戒指,并用它们保护着那些美好的事物。”
“啊。”弗罗多惊呼。
“所以如果你失败了,我们将暴露在大敌面前,被他一览无遗。因为九戒皆为索伦的技术所锻造;但是,如果你成功了,那么我们的力量就将衰微,洛丝罗瑞恩将会淡褪消亡,时间的潮水将会把它冲刷殆尽。我们必须离世前往西方,否则就会衰落成山谷中、洞穴里的原始族群,慢慢忘记过去,并且被人遗忘。欧尔威之子除外,三大精灵族群中的某一部分将担负起新纪元的责任。”加拉德瑞尔望着他,语出惊人:“而且,维雅已经不在我的手中,我无法利用它来缓解你的痛苦,弗罗多,此行你们只能靠自己。”
弗罗多觉得一阵眩晕,“它遗失了?”
加拉德瑞尔恋爱的牵起了他的手,一股清凉的力量缓解了他的眩晕,但也仅此而已,“这便是我要说的:图尔卡大人遭受的比你想象的要沉重,不可言名的敌人之诅咒笼罩着他,只有维雅与埃莱萨宝石的力量才能拯救他。”
弗罗多紧咬着嘴唇,从眩晕中缓解过来,他感激的看着精灵女王,片刻后,他问道:“那你希望怎么样呢?”
“顺其自然。”她答道,“精灵对自己的土地与成就的爱,比大海的深渊更深;他们的遗憾将永不消逝,也永远不会彻底平息。但他们宁可抛弃这一切也决不肯顺从索伦——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你对洛丝罗瑞恩的命运不负任何责任,你惟一要负责的就是你的任务。只是,尽管无济于事,我仍愿至尊戒从未被铸造出来,或永远失落无踪。”
“此外,我能给你的建议是:尽可能的别去使用它!它会毁了你。除了索伦,没有人可以驭驶至尊戒!”
弗罗多这才惊觉自己一直攥着脖子上的银链,他羞愧的松开手,几乎不敢去看精灵女王。加拉德瑞尔微笑着放下了手。
“弗罗多,图尔卡大人和巫师皆认为你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冒这样的险,否则诺拉图不会带你来这里。请照你的意愿做吧!”说着她退到一边。
弗罗多迟疑片刻,走到水盆边。他俯身面对幽暗的水面。水镜立刻清澈明朗,他看见一片沉浸在微光中的大地。远处朦胧黑暗的山脉映衬着苍白的天空。他瞥见比尔博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书桌上凌乱堆放着纸张,雨敲打着窗户。
然后,停顿了一会儿,随后是接连许多场景一闪而逝,弗罗多不知怎地晓得,那是他被卷入的伟大历史的一些片断。迷雾消散,他看见一幅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一条宽阔的大河流经一座人口稠密的城市。再是一座有七重塔楼的白色堡垒。一面绣着白树纹章的大旗在阳光下闪耀。一股犹如来自大火和战斗的浓烟升起,黑暗被驱散,光明重新照耀在那座雄伟的大城之上。
然后他看到了一座大山,冲天的黑烟与熔岩不断翻腾,遮天蔽日,于是他立刻就知道,那是末日火山。曾经他梦到过它,并看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境。他梦到自己被至尊戒给控制了,坠入了黑暗之中。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影,他的脸朦胧不清,有时候俊美无匹,有时候又狰狞如世界一切之恶,他仿佛察觉到弗罗多正在凝实他,人影骤然伸出手,抓向了弗罗多。
于是,弗罗多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想要逃离,但指环却从他的脖颈上掉了出来,变得非常沉重,重逾巨石,他的头被拉得往下垂去。水镜似乎越来越热,水面开始有丝丝蒸气升起。他身不由己向前滑去。
“别碰水!”加拉德瑞尔夫人轻声说。景象淡褪了,弗罗多发现自己正望着清冷的群星在银水盆中闪烁。他退开几步,望着夫人,浑身发抖。
“我做不到。”弗罗多从未想象过自己居然会发出如此可怕的尖叫,霍比特人声音嘶哑,艰涩难听,仿若鬼怪。
“无论你所见是吉是凶,它对你来说都既可能有利,也可能无益。”加拉德瑞尔看着他,严肃的说:“每一个智者都会面临选择,弗罗多,构成命运的不在于你看到了什么,而是你选择怎么做。”
“图尔卡大人知道他做出的选择会面临什么,他的心随着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的西去,永远的留在了阿门洲,但同时一股新的希望却留在了中洲;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精灵却在矮人的故乡生死搏斗,难道我们就不清楚这个抉择的结果吗?可你看,即使这座原本生机勃勃的树民之城如今变得空寂,变得如同落日的黄昏,但精灵依旧选择这么做了。”
“有些事,即便是智者都无法看清全貌,但我们却能从爱与理解中得到答案,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你明白这点。”
精灵女王举起白皙的双臂,朝东方张开双手。精灵钟爱的暮星埃雅仁迪尔正在夜空中熠熠闪烁,它亮得惊人,竟使精灵夫人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弗罗多大受震撼,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比尔博会那么的受精灵、矮人、甚至巫师的尊敬,因为他当年做出的种种选择,不单单是一次冒险,而是出于忠诚、爱与理解,即使是最绝望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弃他的责任。
他们默然伫立了许久。“我们回去吧!”终于,弗罗多开口了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感激您,加拉德瑞尔夫人。”
弗罗多恭敬的向精灵女王鞠躬。
加拉德瑞尔看着他,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看来你确实明白了。”
“确实如此。”弗罗多说,“无论如何,我会完成我的责任,只为所有死去的人,以及还活着的人。”
于是他们转身离去。
在返回那座高高在上的宫殿的路上,弗罗多忍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世人皆说精灵会使用某些神奇的魔法,那个水镜就是这样嘛?”
精灵女王笑了,“尽管我不完全明白你们口中的魔法意欲何指;你们似乎也总是用同一个词来描述大敌的诡行和一些你们认为不可思议之事。不过,你若愿意如此理解,那这就是加拉德瑞尔的魔法。”
弗罗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当晚,弗罗多倒在他那张长榻上,立刻酣然入睡了。没有声音也没有梦境来惊扰霍比特人的沉睡。等他醒来,发现天光早已高照在帐篷前的草坪上,喷泉在阳光下涨涨落落,晶莹闪烁。
“看来你确实恢复了。”诺拉图那张俊美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王子笑吟吟的看着他,却没解释他这段时间去哪了。
“诺拉图。”弗罗多开心的喊道。
第八十八章 告别罗瑞恩
屋子里一片寂静,弗罗多在思考该说什么,而诺拉图则在观察着霍比特人身心的同时不时的抬头朝屋外张望。
“我真希望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弗罗多开口了,“我记得当时我们正在天上飞,但是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三个声音,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想必加拉德瑞尔夫人已经告诉你,这枚戒指非常危险。”诺拉图盯着弗罗多。
“确实如此。”弗罗多说。
诺拉图迟疑了一阵,然后叹气说:“弗罗多,虽然我不想承认,但遗憾的是,即使是巨龙也无法抵御它的魔力!斯毛格想要诱惑你:他对索伦的武器也抱有贪婪与渴求,但他不敢明着抢夺,只因他对我父亲立下过誓言!可我们永远不该忘记,斯毛格的内心并非全都是良善的,他们这一族群自诞生起,就是毁灭的造物,而你应该知道,龙的声音是具有魔力的。”
弗罗多想起了那日他看到的,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本已经缓解的头疼又开始了,“他几乎得逞了。”弗罗多说:“如果不是你,想必我们的任务早已经失败。这让我感到不安和恐惧。”
诺拉图视线落到了霍比特人的脖子上,准确的来说,是那枚戒指上,他严肃的说道:“你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弗罗多,即使是我,都无法直视它的力量。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完成这次任务。”
“我不怀疑这点。”弗罗多说。但是斯毛格怎么办?他想。一股凝重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直到弗罗多实在忍不住问:“在我昏迷的这段日子,你做了什么?”
诺拉图这才笑了,他示意弗罗多不用担心,“我重申了关于誓言的事,阿拉卡诺家族依旧凌驾在老斯毛格之上。然后我骑上巨龙,前往南方洛汗探查,结果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顺利。北方大军已经击破魔君的爪牙,他们正在向刚铎前进,索伦的视线被牢牢的吸引住了。”
尽管诺拉图说得仿佛只是去郊游一般,但弗罗多却敏锐的觉察到王子言语中隐藏的担忧。“你没提纳兹古尔,我听闻戒灵已经复活了。”弗罗多脱口而出。
诺拉图很惊讶,他盯着霍比特人,一股威严从他身上升起。“你从何听说的?”
龙裔王子那金色的竖瞳令弗罗多极度不安。但他不肯将他在加拉德瑞尔的水镜中看到的一切告诉诺拉图,这里面并非不信任他,而是弗罗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加拉德瑞尔也说了,他看到的,也许有益,也或许无益。
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弗罗多这样想到。
“至尊戒的力量能让我看到他们的身影。”他如此说道,“尽管我并不想要这样的能力,但它确实令我与他们有一定的联系。”
诺拉图紧紧的盯着他,不肯放过霍比特人脸上的任一细节的变化。但也许是经过了精灵魔法的洗礼,又或许魔戒的力量确实在他身上流淌,图尔卡之子无法从弗罗多的脸上得到更多的情报。而诺拉图又不肯使用龙裔的力量,所以尽管知道霍比特人隐瞒了些什么,但诺拉图也只能安慰自己,弗罗多确实从戒指上得到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于是在沉默良久后,诺拉图开口了,“索伦的爪牙确实在盯着东方的天空。但正如我之所言,北方联军正在向米那斯提力斯进发,索伦的视线被吸引到了南方,东方的天空出现了空隙。”
弗罗多只觉得一阵轻松,说实话,在龙裔的面前隐瞒需要太多的意志力与勇气了,弗罗多几乎忍不住就要开口说出一切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弗罗多点了点头,但脸色却有些苍白。
“暂时如此。”诺拉图盯着弗罗多那苍白的脸,摇了摇头,目露担心的道:“但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马上出发,弗罗多,我有预感,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等到索伦反应过来,魔多的防御肯定会更加的严密。”
“精灵女王会照顾我,相比一开始,我已经好上许多。”弗罗多坚持说。
“但还不够。”诺拉图说:“来吧,我们还有一点点时间,希望你能在几日内彻底恢复过来,然后我们就出发。”
弗罗多并不是太情愿,但头疼一直缠绕着他,于是,他只能答应下来。他们停止了交谈。
而在与加拉德瑞尔交谈过后,精灵们也纷纷从各个隐秘的树冠与花丛中走出来,他们妥帖的照顾起了两人。其中西尔凡精灵哈尔迪尔是精灵们的代表,他事无巨细但又风度优雅的安排着两人的生活,让他们疲倦的心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于是,弗罗多与诺拉图在洛丝罗瑞恩停留了数日。他们生活在那里的时候,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只偶尔落阵细雨,雨后万物都清新又洁净。风很凉爽又柔和,仿佛早春一般,但他们却又感觉到周遭有种冬天那样深沉又意味深长的宁静。他们觉得,自己除了吃喝休息,漫步林间,什么也没做。而这对他们来说便足够了。
在这段日子里,弗罗多没有能再见到加拉德瑞尔,似乎精灵女王在忙着她的事情,没空再与他们交谈,这让弗罗多极为的遗憾。
终于,在第五天,他们决定出发了。
这天,吃过早餐后,弗罗多与诺拉图告别了喷泉旁的草坪。此时弗罗多心情沉重。因为这是一个美好的地方,虽然他记不清楚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昼夜,但感觉上它已经像家一样了。就在他们驻足片刻,注视着阳光下的白亮水泉时,哈尔迪尔穿过生满青草的空地朝他们走来。他手里带着一个包裹。
弗罗多高兴地向他问好。
“很遗憾听到你们离去的消息,但我们都知道,这次的分离是必要的,所以精灵不会挽留他们的客人,只是愿他们前途顺坦。”哈尔迪尔先是向图尔卡之子微微鞠躬,然后笑着对弗罗多道。“愿瓦尔妲的星光永远照耀在他们头上”
“这比什么都重要。”弗罗多说:“因为在这混乱的年代,还有什么比前路光明更令人心动呢。”
“看来精灵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哈尔迪尔哈哈大笑:“蠢物不会理解这点,但霍比特人却说出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深意。”
弗罗多微微躬身,表示谢意。
哈尔迪尔回过来也还了一礼。然后他递过来手中的包裹,并言明这是加拉德瑞尔夫人给予持戒人的礼物。注意,这里哈尔迪尔用了一个单数的他,也就是说,图尔卡之子并未收到精灵赐予的礼物。
但显然,诺拉图并没有介意,因为阿拉卡诺家族拥有的比如今中土精灵更加富裕与美丽的东西,加拉德瑞尔明白这点。
弗罗多打开一看,发现精灵给予他的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连帽斗篷,以加拉兹民所织的丝料制成,虽轻却暖。很难说它是什么颜色:在树下看起来像是透着暮光色调的灰色;但是移动起来,或在另一种光线下,看起来又像浓荫的绿色;夜晚时又像休耕田野的褐色;在星光下则是水一般的暗银色。每件斗篷都在颈部用一枚有着银脉纹的绿叶别针扣住。
“这件斗篷有魔法吗?”弗罗多惊奇地看着它问道。
“我不明白你那样说是什么意思。”哈尔迪尔答道,“它是精致的服装,质地极佳,因为它是此地制出的,肯定是精灵式的衣袍,如果你是这意思的话。树叶和树枝,流水和岩石:诸般事物沐浴在我们热爱的罗瑞恩的暮光中时表现出的色泽与美,这件衣袍都拥有;因为我们把对所爱万物的心思注入了手创的所有物品。然而它仍然是衣服,并不是铠甲,不能令你刀箭不入。不过它应该对你很有帮助:穿起来很轻,必要时可以很保暖或很凉快。你还会发现,无论走在山林中或岩石间,它都能极有效地帮你避开那些怀有敌意的目光。夫人的确非常看重你!因为这些衣料是夫人亲手织的,我们过去从未让外人穿戴过本族的服饰。”
这确实令弗罗多感到极为的荣幸,他高兴的穿上了这件斗篷。然后他发现,早上的寒风对他再也不起效果,他感觉暖洋洋的:礼物中还有一个水晶小瓶,瓶子里似乎装着星光,白色的光芒透瓶而出,绚丽又迷人。
“这个瓶子是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它被从加拉德瑞尔的喷泉当中捕获,那是埃雅仁迪尔之星的光芒。”哈尔迪尔说,“当黑夜包围你时,它反而会放射出更明亮的光芒。当众光熄灭之时,愿它在黑暗中成为你的光。请记住加拉德瑞尔和她的水镜!这是女王让我向你转达的。”
弗罗多收下了瓶子,有那么片刻,它在两人之间放射光芒,他仿佛再度见精灵女王那挺立,伟大又美丽,不过不再恐怖的身影。他面向最高的那颗瑁珑树弯腰鞠躬,却无言以对。
“而您。”哈尔迪尔恭敬的对图尔卡之子说:“夫人表示,中洲已无能令阿拉卡诺家族更加荣耀的事物了,所以加拉兹民不会送出令双方都感到羞愧的赠礼。但图尔卡之子该明白,精灵的祝福永远伴随着您。”
诺拉图同样微微躬身,以示感激。
就这样,他们结束了告别。弗罗多与诺拉图在哈尔迪尔的带领下,走过卡拉斯加拉松时,那些绿色的小径上空无一人。不过,在上方的树木间,他们听见许多嗓音在低语歌唱,但他们自己却默默前行。
终于,哈尔迪尔领他们走下了山丘的南坡,来到一扇挂着众多灯盏的大门前,上了一座白桥。然后走了出去,离开了这座精灵之城。
然后,他们转离铺石的道路,走上一条通往瑁珑密林深处的小径,继续向前,蜿蜒穿过银影斑驳的起伏林地,一直向下走,先朝南又朝东,朝安都因大河的河岸行去。
他们走了大约十里,来到一堵绿色高墙前,此刻已近中午时分。穿过墙上一道门,他们就突然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很长的草坪,绿草晶莹,点缀着在阳光下眨着眼睛的金色小花埃拉诺。草坪向前延伸成一块舌状窄地,岬角左右两边都十分明亮:右侧西边流淌着闪闪发亮的银脉河;左侧东边奔腾着波浪滚滚的宽阔大河,水既深又暗。
两条河流的对岸仍是森林,向南延伸直到极目之处,但是所有的河岸都是光秃不毛。离开罗瑞恩的领地后,再不见有瑁珑树高举起挂满金黄树叶的树枝。
至此,弗罗多与诺拉图正式离开了黄金森林。
“在此请允许我向精灵的朋友说再见。”哈尔迪尔停下脚步,用那种优雅如同贵族的语气对弗罗多道:“我有预感,我们在中洲不会再见面,但也许还可以在海的另一边再相逢,愿那时精灵与霍比特人的友谊长青如旧。”
弗罗多忍不住回头眺望,他似乎看见那位尊贵的夫人正在那颗千尺高的瑁珑树上抬手作最后的告别,距离虽远,她的歌声却乘风而来,清晰无比。不过,这次她是用那种大海彼岸的精灵的古老语言来唱,他听不懂歌词:旋律美妙至极,却不曾给他安慰。
然而,它们同样发挥了精灵语的功效,镌刻在他的记忆里,日后他竭尽所能,翻译了歌词:这语言乃是精灵歌谣所用的语言,所说的事物在中洲鲜为人知。
Ai! lauri? lantar lassi súrinen,
yéni únótim? ve rámar aldaron!
Yé? yuldar avánier
mi oromardi lisse-miruvóreva
Andún? pella, Vardo tellumar
nu luiilar i eleni
ómaryo airetári-lírinen.
Sí man i yulma uva?
An sí Tintall? Varda Oioloss?o
ve fanyar máryat Elentári ortan?
ar ily? tier unduláv? lumbul?;
ar sia morni?
i falmalinnar imb? met, ar hísi?
untúpa íri oial?.
Sí vanwa ná, Rómello vanwa, Valimar!
Namári?! Nai hiruvaly? Valimar.
Nai ely? hiruva. Namári?!
而翻译成我们所熟知的语言则是:啊,风中木叶纷落如金,
岁月流逝,
数不尽如林木羽叶,
滔滔如彼岸大厅席上蜜酒流淌!
瓦尔妲神圣庄严的歌声里,
头顶深蓝天穹群星闪烁。
如今有谁来为我斟满酒杯?
在永洁山巅上,
点燃星辰的群星之后瓦尔妲,
已高举双手,摒挡如云遮,
每一条归途,深掩在雾影中。
分隔两岸的灰海上,黑暗笼罩了白浪,
迷雾遮断了卡拉奇尔雅隘口的光亮。
如今何处追寻,此岸我等何处追寻
主神之城维利玛?
再见了!愿汝得见维利玛,
一路平安!愿汝终将得见维利玛。
“再会了,洛丝罗瑞恩!”弗罗多突然感到一丝悲伤,他大声道:“再见了,哈尔迪尔,愿你我还能再相逢。”然后斯毛格辖带着狂风,自天而降,落到了三人面前。
诺拉图与弗罗多登上这头不被允许停留在加拉兹民领地的巨龙,振翅而起,朝魔多飞去。
第八十九章 末日山
弗罗多不知晓此前诺拉图与斯毛格都说了什么,或者说发生了什么,巨龙这次几乎变得沉默不言,它那琥珀般的大眼睛里充盈着仇恨,呼吸间粗大的鼻孔里黑烟升腾,它飞得极高,进入到了云层。
夏尔啊。
弗罗多这一刻无比庆幸的从精灵那获得了斗篷,那是一片只有有翼生物才能抵达的高度,是凡人无法涉及的生命禁区,冰冷的风狂啸着从他们耳边吹过,带走了大部分的温度,但被精灵斗篷裹着的身躯及手脚却得以保存着生命需要的气息。
他瞪大了双眼,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高度,看着缥缈的云朵从他们身下穿过,苍穹之上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
“弗罗多,我们时间不多,抓紧了,从南方传来的消息不好不坏,敌人已经倾巢而出,此时正是我们行动的绝佳时机。”
诺拉图的声音在狂风中传到弗罗多的耳中,但他却无法开口,因为那样狂啸的风将会灌满他的口腔。那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只是保持着攥紧斯毛格那坚韧的倒刺,就让他付出了全部的力量。
他艰难的点了点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光明啊,让他们全都冻死在这苍穹之上吧。斯毛格气急败坏的想着。
但它的期盼和诅咒注定得不到实现,图尔卡之子紧紧的搂着持戒人,无视了上下左右的虚空,强迫着它绕过敌人的视线,高速的向魔多飞去。
据说,弗罗多与诺拉图在北方的森林与天空中发生的一切索伦并未能完全觉察到,因为持戒人得到了埃尔隆德与加拉德瑞尔他们的接连提醒与祝福,霍比特人那个时候的身心也还足够坚韧,他还没使用过至尊戒,索伦的影响有但有限;而且我们说过,他无法理解善良与爱,他预想不到,敌人会去摧毁他的武器,而不是使用它。
但他还是命纳兹古尔在东方的天空不断的巡视,戒灵空洞可怖的眼神及飞兽嘶哑的咆哮是那个时期,洛汗及刚铎人民最为恐惧的事物;他们昼夜不停,警惕又歹毒的寻梭着,直到崩灭一役爆发。
在那一战中,九骑士中的首领及他的副官,另外还有两名戒灵在此役中被放逐,剩余的纳兹古尔只能远遁回他们的老巢魔古尔及魔多阴暗的巢穴。
紧接着,米那斯提力斯之战爆发,北方联军包围了白城。
那时候,索伦预感到他的失败,或者说他不肯就此认输,他命魔多及更东方的堕落人类爪牙们倾巢而出,企图从南北两个方向攻击阿拉图率领的北方大军。以森格尔为首的五名纳兹古尔们卷土重来,他们盘旋在邪恶大军的上方,嘶哑的咆哮着。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知,灰袍巫师所预想的正在变成现实,正如同这数千年来他曾谋划的。
于是当朝阳落下,群星逐一点亮又熄灭,弗罗多他们穿过了阴郁丘陵和达戈拉德平原,抵临了灰烬山脉。
“看那边,弗罗多!”诺拉图的眼睛更早的看到了山那边发生的一切,他大喊,“看那边!风向变了。米斯兰迪尔大人与欧洛芬威大人他们一定取得了振奋人心的胜利,弗罗多,黑暗正在崩溃,这是我们的机会。”
我真希望能看见出了什么事!骑乘巨龙可不像人们预想的那么舒适,一天一夜的飞行几乎消耗了弗罗多全部的心力,他显得即疲倦又冰冷。强烈的狂风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这时,老斯毛格穿过云层,巨大的身躯开始展露在天空之中,在他们左边,在远远的南方,那道雄伟山脉的群峰和高脊映衬着渐渐变灰的天空,开始显露出深色与黑色的清晰轮廓。在崇山峻岭背后,光亮正在增强,并慢慢朝北方蔓延开来。
那是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魔多的滚滚黑云正被驱退,从生者的世界里吹来的阵风扯碎黑云的边缘,将浓烟迷雾扫回来处那片黑暗之地。朦胧的光线从阴沉的天篷掀起的裙缘之下漏进了魔多,就像苍淡的晨曦穿过脏污的窗户透进了囚牢。
弗罗多终于睁开了眼,他看到,晨光的边缘沿着埃斐尔度阿斯全线的轮廓扩展,从天空望去显得辽阔又单调的平原实际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整片戈埚洛斯平原的地表其实布满了巨大的坑洞,仿佛当年它还是一片荒凉的软泥时,曾遭到无数箭矢和巨大石弹骤雨般的袭击。那些最大的坑洞边缘都堆积着破碎的岩石,宽阔的裂缝从洞边向四面八方伸展。
第一次光明战争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率领的精灵与矮人还有人类联军造成的伤害迄今无法痊愈。
在远处,在末日山北方约六十里格的地方,曾经令中洲闻风丧胆的邪黑塔如今已然是一片废墟,即使是再大胆的盗贼恶棍都不敢靠近那里;即使是索伦卷土重来,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混乱狂潮,他亦不敢让他麾下的那些黑统帅、堕落人类们占据那片废墟,重建魔君宝座巴拉督尔。
接着,他们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矗立在戈埚洛斯平原。
“末日山!”
弗罗多长叹一声,原本疲惫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振奋。
这是六月十四日的早晨,太阳正从东方的阴影之上升起,照亮了魔栏农后的峡谷,西南风正在吹拂,甘道夫携天鹅骑士于拉马斯埃霍尔下劝降了贝瑞刚德二世为首的人类,北方大军开始围困米那斯提力斯。
巨龙的身影掠过天空,急速的向高耸的欧洛朱因飞去,所有看到老斯毛格那庞大阴影的索伦的爪牙们无不瞠目结舌,然后惊恐得四下奔逃。它恶意的发出了可怖的咆哮,吼声在戈埚洛斯平原剧烈的回荡着。
如同耗子般的崽子们,跑吧,尖叫吧,你们的主子将和伟大的斯毛格一样,遭受失败!
“庞然大物斯毛格,旧日的山下之王斯毛格,你不应该这样做!黑暗只是沉睡,贸然的惊醒它只会带来厄运!”弗罗多心脏都快骤停了,他惊恐的感觉到,斯毛格惊醒了一股不详的黑暗,索伦的武器变得又重又烫,几乎要拉断他的脖子,灼穿他的胸膛。
“卑鄙的小小偷,我是斯毛格,永远的巨龙之王!你怎敢向我发号施令!”
老斯毛格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天空炸响,不但震得底下的那些从东方黑暗之地而来的堕落人类们惊慌失措、胡乱奔逃,喊声、喇叭声乱成一团;
斯毛格飞得太高,这些来自魔多以东的堕落人类的弓箭根本不可能射中它。而且他们人数不多,因为大部分的军团都已经被索伦派了出去;剩下的人要么是些胆小怯懦之辈,要么是些孤老惨弱。
但斯毛格迫于誓言,来到此地,它的心从来不感到高兴。誓言就像一条钢链,紧紧的缠绕在它脖子上,即使是巨龙也无法反抗。它渴望图尔卡之子和那个卑鄙无耻的霍比特人任务失败,对于底下的那些人类,老斯毛格并未放在眼里。
“我不会再说第二次!”诺拉图察觉到了斯毛格内心的那股阴影,他厉声喊道:“巨龙,我们必须完成这次任务,失败的后果是你的头颅将被制成雕塑,摆在国王之塔的岩石之上!以一如的名义!我会的!”
斯毛格又急又气,它用力的震动巨大的翅翼,如同一团阴影,飞速的向那座喷火的大山移动。啊,命运却让为祸中洲的恶龙成为这次任务最强力的一环,这一点,即使是图尔卡,当年亦无法完全看透。
却见随着末日山的急速接近,弗罗多内心的不安成倍的增长,它越来越近,耸现的身影越来越黑暗,像是黑夜之墙从世界尽头迎面压来。这股恐怖的威胁来自那个黑暗力量,索伦也只是祂的部下,祂隐在自己王座周围的黑色帷幔之后等候着,沉浸在幽深的思绪和不眠不休的恶毒当中。
弗罗多的右手会悄悄摸索到胸前,紧紧攥住,索伦的武器逐渐增加的重量。它既是肉体的重担,也是心灵的折磨。
“这不对。”可怜的霍比特人尖叫道:“大君王啊,驱散这里的黑暗吧,不要让白色的利箭刺中山下之王的翅翼。”
然则,末日山那遮天蔽日的黑烟仿佛一道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它笼罩在欧洛朱因那陡峭的山壁上,即使是巨龙的眼睛都无法看透。天空闪电频频。最糟糕的是,空气中满是烟雾,令人呼吸得艰难又痛苦。
蓝袍巫师帕蓝多自末日缝隙中走出来,哈哈大笑,枯木的手杖发出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击中了斯毛格的胸膛。
巨龙发出一声震天的嗥叫,自天空中坠落,将陡峭的末日山下乱石堆砸成粉末。巨大声响以及升腾的烟尘蔓延到极远的地方。整座戈埚洛斯平原为之一静。
但伊露维塔啊,弗罗多并没有死去,因为诺拉图在紧急关头救了他。图尔卡之子如同精灵一般自斯毛格的背上一跃而下,抱紧了弗罗多,打了几个滚,毫发无损。
可即使如此,弗罗多的胸膛亦急速的起伏不定,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惊惧得长大着嘴巴,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惊人的一跃令蓝袍巫师都极为震撼,他被灰袍巫师逐离了米那斯提力斯后,一直潜藏在魔多的阴影之中,躲进末日山的灰烬里,即使是锐利如银白君王的眼睛,都无法看透他的踪影。
他就像狩猎的蜘蛛,耐心的,狡猾的观察着索伦搅动中洲风云,暗地里却和阿拉塔尔培育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邪恶计划。无人知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巫师与精灵虽然有所猜测,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始终不曾展露行迹。
如今,命运的时刻已经到来,蓝袍巫师便显露踪迹,誓要摧毁龙裔家族,摧毁中洲的希望。
“图尔卡之子,这是你的末日,欧洛朱因将吞噬你那不值一提的卑微生命之光,正如同你的父亲。”这名曾经骄傲但如今早已堕落的巫师这样说,他的身影变得极其高大,几乎如同身后的末日火山。恶毒的火焰自他的眼中发出,仿若远古的恶魔。
诺拉图拔出佩剑凛吉尔,剑锋冷冽,如同月亮,“弗罗多,剩下的路只能由你去走了,快,离开这里,我们的希望掌握在你手中。”
这一刻,双胞胎中的第二个眼中放出了不弱于蓝袍巫师的光芒,龙裔的力量与精灵的血脉在他身上暴涨。在他身后,斯毛格偷偷的睁开眼,硕大的金色竖瞳里有狡诈,也有愤怒。
弗罗多的眼冒金星,周围灼热与有毒的空气令他几乎晕厥,脖子间的那枚戒指开始如同火一般滚烫起来,重逾巨石。恍惚中,弗罗多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它在可怜的霍比特人耳边呢喃细语,每一句都仿佛说到了他的内心,但仔细一听,却根本不知道它说的什么。
弗罗多颤抖着,扯下了脖子上的银链,戴上了戒指。消失在一龙,一巫师及诺拉图的眼中。
这让敌我双方皆为之一震,蓝袍巫师无法看穿至尊戒的魔力,他企图释放某个恶毒的法术,阻止那个渺小如同蝼蚁的霍比特人。
“斯毛格!”诺拉图的吼声如雷:“以一如的名义,此战汝不可退却!”
于是,这头狡猾的巨龙自烟尘中爬起来,心中充满了对不公命运的愤怒,它张开那长满了锋利如长矛般利齿的大口,发出了震天的怒吼。欧洛朱因在这吼声中骤然一抖,从大地深处传来了轰隆的闷响,然后,它喷发了!
“爬虫,你背叛了大君王!愿黑暗吞噬你!”帕蓝多对于这头巨龙显然也极为忌惮,但更多的是愤怒,只因巨龙一族本就是魔苟斯制造出来对付西方大军的,但如今老斯毛格却选择了投向光明!
黑暗大君王在上,这太扯了!
蓝袍巫师的魔法令斯毛格又痛又麻,从天空掉落也让它的一边翅翼受了伤。可即使如此,在漫天的火焰及滚滚的黑烟中,斯毛格还是强忍着伤势,震动翅翼,飞了起来。
“巫师,口舌之辩等到你那可笑又渺小的形体在我的烈焰下化为灰烬后再说吧。”
第九十章 戒指被毁
弗罗多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黑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灰色的,只有末日缝隙前的蓝袍巫师光辉璀璨。他的本体是一团巨大的光芒,但内里却散发着不详的黑暗。只是望了一眼,弗罗多便觉得浑身颤抖,所有的希望都离他而去。
他又看向诺拉图·阿拉卡诺,结果他同样看到了一个耀眼的人影,图尔卡之子俊美的脸上目光如电,银色的精灵盔甲和白发折射着夺目的星光,他手持利剑,却又如同倒持月亮,威严如同维拉。
他和巨龙斯毛格与蓝袍巫师混战在一起,彼此间的每一击都掀起了惊天动地的魔法风暴,与火焰洪流,欧洛朱因甚至在他们的力量下不断震动。加上天空中不断坠落的熔浆火球,衬托得如同末日降临一般。
夏尔啊。
弗罗多耗费了极大的意志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却随即又跪倒下去。他艰难地抬起双眼,望向高耸在上的末日山的黑暗斜坡,接着,他开始可怜地双手并用,朝前爬去。灼热与有毒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肺部,陡峭的山体是那么的崎岖,锋利的山岩甚至割破了他的手掌与膝盖。但他丝毫不敢停下。
因为当他戴上至尊戒的一瞬间,索伦便察觉到了他的目的,据说在那一刻,索伦甩脱了心中的所有策略,抛弃了编织出的所有恐惧与背叛的罗网,以及所有的战略与战事。一阵战栗传遍他的整个王国,他的奴隶胆怯畏缩了,他的大军止步犹豫了,他的将领们忽然失去了引导,丧失了意志,动摇又绝望;他发出了可怖的嘶吼,几乎所有听到他可怕呐喊的生者无不心生恐惧;森格尔等戒灵感觉到他们主子的震怒与惊恐,立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叫急旋归返,孤注一掷拼死向南疾飞,鼓翼猛冲向末日山,快逾疾风。
我不能停下。
索伦那可怕的幻想正在他耳边甚至心里咆哮,无数宛如地狱般的场景正在他眼前浮现,当它们不起效果后,种种美好与希望又占据他的内心。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弗罗多哭泣着,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仿佛消耗了他某一部分的生机,每一步都惹得索伦愤怒又惊恐的怒吼不已;但他依旧坚持着。在他面前,一条慢慢爬升的长堤道,一直往上伸展到火山的东侧。路从那里盘旋而上,由南向北绕过宽阔的山体,最后爬到一个黑暗的入口——它位于火山锥的高处,“烈火诸室”萨马斯瑙尔正在路的尽头。
维拉保佑,弗罗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了,当他爬上末日山那高高矗立的山锥,他变得即佝偻又苍老,脸色如同死人,仿佛渡过了百年岁月的老霍比特人。
看着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漆黑洞穴,弗罗多再也坚持不住,他奋力的脱下了至尊戒,从幽界中跌落出来,摔倒在末日缝隙之前。
蓝袍巫师觉察到了霍比特人的身影,他发出了难喻的可怕声响,企图返回末日缝隙,但诺拉图却勇猛的从地面发起攻击。
诺拉图·阿拉卡诺与巨龙在末日山巅大战蓝袍巫师的事迹,有许多歌谣传唱:三者的战斗震天撼地,光焰雷霆四溅,吼声摧毁了欧洛朱因的主峰,万顷熔浆自地底喷涌而出,烟尘与黑影遮天蔽日。戈埚洛斯平原上的东夷民狼奔猪突,凄厉的嗥叫回荡在灰烬山脉与黯影山脉之中,传得极远。
诺拉图·阿拉卡诺如同小鹿般在崎岖的山体间奔跃,灵活的躲避巫师的攻击;虽然蓝袍巫师实力强大,卷起的风暴遮天蔽日,但斯毛格也从空中飞掠而过,吐出了一道煌煌的狂暴龙焰,拦住了他们通往末日缝隙的道路。大片红黑色的水雾将整个欧洛朱因的山锥笼罩在一片凄惨的迷蒙中。
最终,巨龙的血抛洒在末日山巅,巫师的胸膛被诺拉图的长剑凛吉尔贯穿,一个漆黑的影子凄厉的嗥叫着,从废了的形体中一跃而起,在空中徘徊,如同厉鬼。
这时一股从西方而来的大风吹散了末日的烟尘,企图卷走它,但它逃走了,向东,轰隆的雷鸣直至远方。这个纪元不再得闻。
另一方面,末日缝隙前的弗罗多心中被全部的恐惧所占据,他无法再前进,里面仿佛有着一个可怕的远古恶魔正盯着他,又似前方某个悲惨的命运正等待着他;卓果与普莉繆拉之子两股战战,几不能自已。他在末日缝隙前徘徊良久,脚步重如灌铅。手心的戒指灼伤了他的皮肤,他甚至能闻到焦臭。
埃尔贝瑞丝!吉尔松涅尔!
拯救我!
弗罗多喃喃道,仿佛一个人梦呓着答话,然后他的另一只手摸到了怀中的一个玻璃瓶,“对啊!我怎么忘了?众光熄灭之时的光!现在确实只有光才能帮助我们了。”
他慢慢地探手入怀,继而慢慢地举高加拉德瑞尔的水晶瓶。有那么片刻,它只是微弱地闪着光,就像一颗刚刚升起的星正在奋力挣脱笼罩着大地的浓雾。然后,随着它的力量增强,随着希望在弗罗多的心中升起,它开始燃烧,燃成了一团银色的光焰,恰似一颗耀眼光芒凝就的小小的心,仿佛额上戴着最后一颗精灵宝钻的埃雅仁迪尔亲自从高天之上循着日落之光的轨迹而来。黑暗在它面前退却,直到它仿佛化作一个正中央放着光的轻灵剔透的水晶球,连高举着它的手也闪烁着白亮的火光。
弗罗多惊奇地凝视着这件不可思议的礼物,他随身携带了这么久,从来没想到它具有这么大的价值和威力。
Aiya E?rendil Elenion Ancalima!
他喊道,但并不清楚自己说的是什么,因为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借着他的口说话,字字清晰,完全不受坑里污秽空气的影响。
刹那间,弗罗多的心燃了起来。不管那是愚蠢或绝望或勇气,他不假思索,一手高举着星光瓶,一手握着至尊戒,一步步稳稳地朝那道代表了死亡与黑暗的裂缝迎上去。
却见当他的一只脚迈入黑暗,外界的一切生机、希望,夏尔的风和比尔博那慈祥的脸全都被抛之脑后,弗罗多举高水晶瓶察看,发现面前是一片灰暗之物,星光水晶瓶的光芒是这里唯一的光亮,在黑暗中,他怀着恐惧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却骤然发现他身在一处山洞或隧道里,地面和两边的墙都被一道巨大的裂罅劈开,红色的强光就在路的尽头,一会儿跃上来,一会儿熄下去没入黑暗。
这黑暗比冰更冷,比一切恐惧更令人胆怯,即使拥有着加拉德瑞尔的水晶瓶,可弗罗多依旧感到无比的恐惧。每一步,他都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潜藏着一双冰冷泛黄的眼睛,它们正在注视着他。对爱与希望的信念支持着他努力的向前,哪怕他的一步其实不过是碎小的距离。
当他破开黑暗,来到一道长长的台阶,瓶子在他颤抖的手中既苍白又冰冷,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散发不出任何光芒。啊,他已经来到了索隆国度的心脏地带,来到他古时力量冠绝中洲时建立的冶炼之所,其他一切力量在此都遭到了抑制。
弗罗多剧烈的喘息着,他的意志已经崩溃,他的神智早已飞灰,他凭借最后的力气,一步一步的走向萨马斯瑙尔的石台尖端。
终于,一道红光再次跃起,整座欧洛朱因都在颤动,在强光的映衬下,夏尔的霍比特人弗罗多的身影漆黑、绷紧、挺得笔直,但动也不动,仿佛已经化成了岩石,静静的站在七十八年前,图尔卡·阿拉卡诺曾经站立的位置。至尊戒在他手心剧烈的发着光。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起手,注视着手心的戒指,眼中看到的全是那小小的,金黄色圆环。眼神贪婪又凶恶,旧日的温柔与良善全都消失不见。
“我来到此地,只为拯救中洲所有善良的、还活着的生命。”他说,“但我现在选择不做我原来要做的事。我不会完成这项行动。魔戒是我的!”
啊,卓果与普莉繆拉之子最终还是被魔戒给诱惑了,如同第二纪元3441年,它诱惑了彼时的埃兰迪尔之子埃西铎一样。索伦的戒指在这里被铸造,凡人根本无法抵抗它最强的诱惑。
但命运让卓果与普莉繆拉之子成为持戒人,又岂非毫无道理?
突然,有个东西狠狠撞上了弗罗多的背,他站立不稳,整个人摔到旁边,头猛撞在石地上,他静卧着,有一刻失去了知觉。
“小偷!霍比特人小偷!”一个黑影用他冰冷枯瘦的长手指掐着弗罗多的咽喉,嘶吼道,“不,这是我的宝贝!别想毁掉我们的宝贝,它是我们的!死吧,死吧,霍比特人小偷!”
这时,命运让弗罗多松开了手心的戒指,它叮铃叮铃的滚向了石台边缘,而深渊底下的烈火在愤怒中苏醒,红光大炽,整个洞穴充满了炫目的强光与高热。
于是,黑影的心如同被磁石吸住了,他死死的盯着那小小的指环,冰冷的长手指松开了。他像一头饿了多年的瘦狗,飞快的扑向了戒指,在最后关键握在了手心。
“宝贝,宝贝,宝贝!”咕噜高叫道,“我的宝贝!噢,我的宝贝!”他这么叫着,抬起双眼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的战利品。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咕噜就被索伦捕捉住了,在经历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拷打与询问后,供出了比尔博·巴金斯与夏尔这几个单词,然后他的行踪变坠入迷雾之中,再也无人得知。
却不想,原来咕噜一直被索伦关押在魔多,关押在末日火山那漆黑滚烫的山体之中,只提供一点点的残羹剩饭,让他充当魔君最后的守卫。只因为,索伦知道,任何被至尊戒蛊惑引诱的人都无法脱离戒指的掌控,他将永远是自己的奴隶,是最好的守卫。
弗罗多看到了一个瘦弱、饥饿、形容枯槁的家伙,只剩一层蜡黄的皮肤包着一把骨头。他眼中闪着狂野的凶光,但他的恶毒心思已经全部索伦的戒指吸引了,弗罗多颤抖着站了起来。
我都做了什么?
弗罗多心中几乎绝望了,我失败了,我输给了黑暗魔君,他的邪恶浸入了我的心,我无法反抗。
但紧接着,他的手心触碰到了另一样事物。
加拉德瑞尔的水晶瓶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它点燃了弗罗多内心的希望,如果这是我的责任,那就让我将这个错误重新拨乱反正吧。
弗罗多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站在远方的人。“咕噜,命运让你我在此相遇。你和我,都是戒指的奴隶,但我绝不肯让这结局向绝望的深渊坠落!”他说,“就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这是我们的结局了。别了!夏尔!在末日山,末日将临。”
说着,他奋起最后的勇气,朝那可怜又可恨的生物扑去,在火焰与地震中扭打在一起。突然,他们身子一歪,在边缘上晃了几晃,尖叫一声摔了下去。从深处传来了一声喊着“宝贝”的哀嚎,然后就消失了。
仿佛感觉到了末日的降临,整个戈埚洛斯平原,甚至中洲都听到了一声巨响,接着是一片洪大的混乱响声。
漫天火雨中诺拉图与斯毛格听到了;米那斯提力斯的阿拉图与西方诸将们听到了;努阴-埃尔-洛德贡防线的图尔卡听到了;幽谷的埃尔隆德与比尔博听到了;洛丝罗瑞恩的加拉德瑞尔听到了;灰港的奇尔丹听到了;埃多拉斯的希奥顿与伊奥温听到了;每一个立志与黑暗对抗的勇士听到了;于是,他们举目东眺,看见了转瞬即逝的景象——
乌云翻滚,云中有高耸如山的塔楼和城垛,坐落在压住无数坑洞的强大山基之上;巨大的庭院和地牢,没有窗洞的监狱如悬崖峭壁般耸立,牢不可破的钢门森然大张。接着,一切都消失了。塔楼倾圯,群山崩溃;高墙垮下、熔化,坍塌倒落;庞大的烟柱旋转着腾起,蒸汽喷涌翻滚着上升、上升,直到在空中形成滔天巨浪,随即翻覆下来,狂野翻卷的浪尖轰然压落地面。然后,一阵轰隆声终于越过这一里格一里格的大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变成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响;大地震动,平原隆起崩裂,欧洛朱因摇晃不止,大火从裂开的山巅喷涌而出。顷刻间,天空电闪雷鸣,倾盆的黑雨如鞭子般劈啪落下。
在暴风雨的中心,传来一声撕裂所有乌云、穿透所有喧嚣的号叫,那兹古尔来了,像燃烧的火矢一般疾射而来,却陷入了山崩的冲天烈焰中,他们被烧得劈啪作响,枯萎消亡,灰飞烟灭。
第九十一章 新纪元
诺拉图冲进萨马斯瑙尔,四周的一切都在崩坏,巨石从洞顶砸落,致命的火焰自地底冒出,关于索伦在此所遗留的所有邪恶与力量都在逝去,夏尔的霍比特人弗罗多·巴金斯做到了很多比他伟大比他英勇的智者皆做不到的事情。
“弗罗多。”年轻的王子大喊道,在这烈焰与崩坏之地寻找他的身影,心中即悲伤又怜悯,以为他已经死去。
“我在这。”一个微弱的声音说。
诺拉图惊喜无比,他站在石台的尽头,向下望去。“埃尔贝瑞丝啊!”他呼唤着星辰之后的名字,发现弗罗多正一只手挂在一块突出的巨岩上,面色苍白、精疲力竭。
此刻他眼中有了平和,没有绷紧的意志,没有疯狂,也没有任何恐惧。他的重担已经被解除了。夏尔幸福的日子里那个亲爱的霍比特人回来了。
“图尔卡之子,你好啊,你是来见证夏尔的弗罗多·巴金斯最后一程的吗?”弗罗多说:“绝望曾占据我的内心,但我最终还是战胜了它,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我无法再看到夏尔了!走吧,将我的故事告诉比尔博,告诉山姆,告诉所有的霍比特人,我曾战胜命运于此!”
“你可以自行去告诉他们。”诺拉图嘴角闪过一丝笑容,他灵巧的翻下萨马斯瑙尔的石台,不可思议的在岩缝与火焰中穿梭,来到了弗罗多身边。然后他一手抓住弗罗多的腰带,只用一只手,努力的向上攀爬。
维拉保护,他们真的赶在石台崩毁前逃出生天,但加拉德瑞尔的水晶瓶却从弗罗多的手心滑落,掉入了灼热的熔浆之中。它的作用已经完成,弗罗多来不及惋惜,诺拉图便拉着他的手从这地狱般的场所逃了出去。
“斯毛格!”
诺拉图在门口呼喊巨龙,此时火山震动不已,从萨马斯瑙尔喷出一团巨大的浓烟和蒸汽,火山的锥体撕裂开来,一大股岩浆滚滚涌出,随着雷鸣般的响声缓缓从山的东侧倾泻而下。
斯毛格自天而降,落到他们面前。它瞎了一只眼,左边的翅膀也在流血,暗红色的鳞甲多有破碎,足见此前和蓝袍巫师的战斗有多么惨烈。弗罗多与诺拉图登上巨龙的背脊,赶在最后关头,离开了这里。
他们飞越乌顿和戈埚洛斯,看见下方的整片大地山崩地裂、喧腾轰响,后方的末日山猛烈燃烧,喷涌出大火。所有被索伦召集到此的堕落人类皆疯狂的逃窜,他们全都群龙无首、东奔西窜,有些自杀,有些跳入深坑,还有些哀嚎着逃回洞穴和远离希望、漆黑无光的地方躲藏起来。
“此刻,在万事终结之际,”弗罗多说,“诺拉图殿下,我很高兴有你跟我在一起。”
“是的,弗罗多,这趟旅途结束了。”诺拉图微笑说着,将他轻轻的搂在胸口,“我们参与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故事啊。而你做的很好,再好不过了,即使再伟大的英雄,也不会比你做的更令人敬佩了。”
于是夏尔的弗罗多·巴金斯精疲力尽的闭上了双眼,远离了火焰与黑暗。
与此同时,在米那斯提力斯。
当戒指被毁的那一瞬间,索伦感到了极大的恐惧。他不朽的本质出现了撕裂,他的力量在衰退,有一瞬间,他甚至无法维持那用以蛊惑人心的完美形体:他跪倒在埃克塞里安之塔前,眼中的怨恨触目心惊,完美的形体开始崩溃,一个可怖的黑影浮现在西方诸将的眼前。看哪,他有着火焰般的双眼,高大如同铁塔般的身躯,浑身被冒着不详黑气的铁甲覆盖,吐出的气息有毒且致命;他是索伦恶的全部,名为黑暗魔君,又名残酷的戈沙乌尔!
“不,这不可能。”索伦嘶哑的叫着,对眼前的图尔卡之子及其麾下的勇士们感到暴怒与恐惧,对自己的失败错愕不已。
“我不会再一次失败,起码这次不会。”
据说,那一刻,索伦犯下了第三个错误:他挥舞着巨大的铁锤,企图负隅顽抗;但阿拉图如今如日中天,西方维拉们的祝福皆落到他的身上,让图尔卡之子显得是如此的神圣,不可一世。
他躲开了索伦的铁锤,让它徒劳无功的落到地面上,然后冲显露出可怖形体的索伦发出了迄今为止最为浩大的龙吼——阿拉贡与欧洛芬威甚至在这可怕的吼声中跌倒在地,他们的眼睛无法视物,手与脚不能动弹,脑袋就向被巨石砸中,几乎死去;后世很多传说都言及,那是维拉们借助阿拉图的口发出的:
埃克塞里安之塔甚至在这吼声中瞬间化为粉末,与之相对的多明路因山也在吼声中轰然倒塌,可怕的山体自峰顶坠落,砸毁了白城最高一层的全部建筑,可怕的地震与烟尘甚至传到了千里之外。
于是索伦落败了,一如他在第一纪元时被埃昂威击落凡尘。
哐当。
他的铁王冠跌落在地,他邪恶的铁甲破碎,他的野心,他的暴行都在这一刻被摧毁,他引以为傲的可怖形体在夕阳的余光中消逝,但还保持着一定的模样;阿拉图·阿拉卡诺冰冷的剑锋抵在他的胸膛,成就无上的荣耀。
“你失败了,索伦,再一次!”他说。
而在索伦失败的那一刻,所有他麾下的力量皆有所感,从魔多与南方哈拉德地区疾驰而来的大军瞬间就失去控制,看哪!敌人正在溃逃——当死亡袭击蚁丘中那负责繁殖、统治着它们全体的臃肿女王,蚁群将会没头没脑、漫无目的地游荡,然后无力地死去——索伦以恐惧与咒语统治着他们,可如今黑暗魔君的戒指,他的力量皆如尘土般随风消逝,那些被他控制的人类便清醒过来,他们四散而逃,向东溃败!
只有那些为邪恶效力最深也最久,并且憎恨西方的人,仍是集高傲与勇敢于一身的人类,现在轮到他们振作起来,要破釜沉舟地殊死一战。他们气势汹汹的想欧斯吉利亚斯奔来、或躲藏于伊利西恩的森林之中,继续为恶。
灰袍巫师甘道夫,哦不,应该说迈雅欧罗林在震撼中见证了这一切。当索伦的失败不可避免,当年轻的图尔卡之子剑锋抵临魔君的胸膛,关于维林诺的一切重新回到了甘道夫的身上,他变回了从属于曼威的圣灵;他走上前,用属于迈雅的力量束缚住了落败的魔君,“一切都结束了,索伦,你将被审判,维利玛中关于你的羁押已经讨论了三个纪元,这一次你无法再缺席。”他说。
索伦深受羞辱,不愿在这种颜面丧尽的情况下回去接受维拉的刑罚,他很可能必须付上多年的劳役来证明他的向善之心;甚至,他的下场可能和他旧日的主子一样,被推出黑夜之门,永远不能返回阿尔达。
但维拉借助图尔卡之子的手来击败了他,失去了力量的他无法再反抗;于是,为祸了阿尔达无数个岁月的魔王可耻的跪地求饶,发誓弃绝过往一切的恶行。
他说:“我会认输,但一如见证,这岂非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维拉们高高在上,却又令年轻的凯勒多力恩行使他们的威能,所以即使我认输,也不会真心。”
但彼时誓言的约缚已经从阿拉图的身上离去,冷静又回到了他的心,阿拉图看穿了索伦的把戏,他说:“你的巧言可以留到审判之时,背叛大师,欺骗者!但我怀疑你是否能够说服灵魂主宰,因为你从未有过公平,也不曾真正理解过它。”
“大君王和曼督斯会公平的审判你,索伦。”迈雅欧罗林也说,“无论如何,你为恶的日子在今天结束了!”
于是,索伦变得即气愤又恐惧得瑟瑟发抖。
或许,关于这个结局,有人会不太满意,索伦为祸中洲造下的冤孽罄竹难书,他的恶行即使花费一个纪元也未必能够挽回。但我们不该忘记,维拉们才拥有审判他的权力,正是西方大能者的庇护与祝福,年轻的图尔卡双子才能先后击败蓝袍巫师以及索伦。
而且,关于索伦背后主子的事情,维拉们也需从他口中讯问得知,所以,在这一刻,关于索伦的命运其实也是改变了的。
事实上,当魔君失败的消息传来,整座佩兰诺平野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所有的人们全都在大笑、在流泪,因为战争结束了。起码现在如此。
他们呼喊着国王的名字,阿拉贡与梭隆吉尔被提及最多;
精灵们在落日的余晖中静静的看着人类为胜利欢呼,看着树人发出悠长的呐喊,看着矮人兴奋的挥舞着斧锤,如同一尊尊美丽的雕塑。
就在他们的欢笑与眼泪中,关于米那斯提力斯的战事,以及魔王武器被摧毁的消息如风一般的传到刚铎各地,于是从明里蒙直到品那斯盖林和远方沿海地区,所有能来白城的人都加紧赶来了。
从被毁的多阿姆洛斯来了全境技艺最精湛的竖琴手,从安德拉斯特来了演奏六弦琴、长笛、银号角的乐师,从埃瑞赫与拉梅顿来了会打鼓的鼓手,以及莱本宁山谷中嗓音清亮的歌手。
他们都是在索伦为祸刚铎时,躲进深山与偏僻的乡下之人。如今听闻魔王败亡,他们欣喜的大声欢唱,他们满载着鲜花返回家园。
大鹰怀特希尔飞到埃多拉斯,把胜利的消息告知了留守的法拉米尔——他在阿拉图他们离开后的第五日苏醒过来,并一直与希奥顿王,还有他的外甥女生活在一起,它叫道:
欢唱吧,埃多拉斯的百姓,
索伦已永远失败,
魔王的武器也已绒毁。
欢呼喜乐吧,埃奥尔的子孙,
你们的等待并未徒劳,
欧洛朱因已经崩塌,
持戒人与凯勒多力恩完成了使命,
南方战事得胜。
歌唱欢喜吧,西部国度的子民,
人类的王将归回,
并住在你们中间,
世世代代。
枯干白树将新生,
他将重植在旧日王都,
那是河中大城。
欢唱吧,万民!
于是,洛希尔人欢唱了起来,所有的绝望与悲伤都离他们而去,法拉米尔甚至从床上起来,他对照顾他的洛汗白公主道:“大鹰带来了胜利的讯息,现在,我该回去了,回到属于我的家乡刚铎,因为国王的宝座即将迎来真正的主人,而胡林家族不该错过这场盛事。”
伊奥温无法打消他的执念,只得让他离开。
而数日后从凯尔安德洛斯快马加鞭来了骑手,他们送来了有关一切达成之事的消息。于是,希奥顿王与伊奥温也动身前往了南方的刚铎,因为使者带来了国王即将登基的消息。而作为新纪元里的唯二南方人类王国,洛希尔人刚铎人类有太多的共同点及需求,一份新的盟约是他们希望的。
幽谷的埃尔隆德也得到了消息。掌控着精灵三戒中的气之戒维雅的埃尔隆德在至尊戒被毁的瞬间,便长叹一声:“新的纪元开始了!索伦已失败,那些滞留在这片土地上的诺多、辛达、墨瑞昆迪在中土的日子即将迎来倒计时!”
格洛芬德尔表示赞同,他说:“我在中土的最后一战在北方,是时候完成旧日未竟的战事了,此后我将返回西方,不再归来。”
于是,他们骑上白马,率领诸多精灵贵族,自幽谷出发,向南方而去。
皮平和梅里看到精灵全部出动,大感惊奇。又听说弗罗多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如今盛誉归来,便央求着一同前往。
埃尔隆德哈哈大笑,他说:“虽然战火未完全熄灭,但你们的要求却也并不过分,来吧,霍比特人,去见证凡人纪元的开始吧。”然后便带上了他们。
这让两位原本历史中大放光彩的护戒小队中的霍比特人极为兴奋,他们穿戴着精灵为他们准备的华美服饰,骑上精灵为他们准备的小马,一同启程前往南方。
至于比尔博,他的故事已经足够辉煌,而且他年岁已高,所以精灵们和他自己都不曾要求动身。但他依旧被待在幽谷的精灵妥帖的照顾着,直至最后时日的到来。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洛丝罗瑞恩。加拉德瑞尔看到东方之地的巨变,知晓大敌已经失败,便同样率领剩余的加拉兹民离开了卡拉斯加拉松,往米那斯提力斯而去。
于是,第三纪元3019年,六月十四日。
弗罗多·巴金斯于末日山摧毁了至尊戒;
同日,图尔卡之子诺拉图·阿拉卡诺击败蓝袍巫师帕蓝多,他的兄长阿拉图·阿拉卡诺于米那斯提力斯击败黑暗魔君索伦,结束了第三纪元。
这一日,全中洲都在欢庆,庆祝光明的到来!
米那斯提力斯。
佩兰诺平野。
由于白城在阿拉图与索伦的战斗中被毁大半,那几日,很多人住在了城外的平原中,只有妇女和可爱的孩子能够批准住在城中;人们在平原上搭起了帐篷。那一整夜灯火通明,人们都在等候天亮。
当晴朗的早晨来临,太阳升到再无阴影笼罩的东边山脉上方,城中百钟齐鸣,旌旗尽展,迎风飘扬。
第九十二章 泰尔康塔王
米那斯提力斯城墙前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城门两边都挤满了身穿彩衣、头戴花环的俊美百姓。
人们如同银色的海浪,一排接一排地前进,在朝阳中灿烂闪耀,不住荡漾。埃尔佩拉的将士远远的看着,他们排列出整齐的方阵,纪律严明,精神焕发。即使是刚铎的勇士,他们与之相比亦不逊色。
阿拉图与诺拉图作为这支大军的统帅,他们参与了这场盛事,但他们不会作为主人公登场,而是作为北方王国的见证者。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城门入口,在离城墙一弗隆处止步。由于城门尚未重建,入口设了栅栏,身着银黑二色制服的禁卫军守在那里,手执出鞘的长剑。栅栏前立着宰相法拉米尔、掌钥官胡林,以及刚铎的其他将领,另外还有洛汗的伊奥温公主和希奥顿王,以及众多马克的骑兵。他们皆在得到刚铎使者的消息后,紧急的赶来。
随着大军中走出一队服饰作银灰二色的杜内丹人,众人安静下来。
阿拉贡大人当先缓步而来,他身穿黑甲、腰系银带,披着纯白大氅,头上未戴盔冠,只在额前以细银带系着一颗亮星。随他一同上前的是洛汗的伊奥梅尔、阿德拉希尔亲王,以及哈尔巴拉德。他依旧作为一名杜内丹人出席了旧日主上的后人的登基仪式。
另外,灰袍圣徒甘道夫也在其中,他身旁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许多人见到他们,都感到惊奇。
弗罗多是在第二天傍晚来到的米那斯提力斯,当斯毛格那庞大的身躯再度降临白城,刚经历了城破之痛的刚铎人类一开始是大惊失色。直到他们看到来者是北方的守护者,这些曾经听说过银白君王传说的人们才豁然惊喜的大喊,“巨龙来了!它带来了摧毁魔王武器的使者!”
诺拉图将精疲力尽的弗罗多从斯毛格的背脊上抱下来,轻轻的放到了地面上。早已得到消息的灰袍巫师立即上前,将他温暖的手放到弗罗多的头上:霍比特人浑身一抖,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甘道夫能感觉到持戒人的生命遭受了极大的消耗,因为彼时索伦亲自诅咒了他,那是索伦最渴望最恶毒的诅咒,他企图杀死弗罗多,但最终霍比特人对爱与信念的坚持,抵抗住了索伦的魔力。可即使如此,弗罗多留在中洲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前往西方蒙福之地。
“我无法让他完全恢复,索伦的诅咒萦绕在他身上,只有西方圣地的福乐才能让我们的霍比特人不至于英年早逝。也许大能者们正是预见了这一点,所以命运才让他和比尔博先后持有至尊戒。”曾经的甘道夫,如今的迈雅欧罗林这样对诺拉图及其他人道。
“或许我们可以让索伦解开他的诅咒。”芬丁二世说。
“他的力量已经在此战中瓦解,关于他遗留的诸多邪恶或许会持续很久,但他已经丧失去他制造的一切恶行的掌控,我不认为他能在此事上尽力,哪怕他想。”欧罗林说。
“Ai! lauri? lantar lassi súrinen,
yéni únótim? ve rámar aldaron!
Yé? yuldar avánier
mi oromardi lisse-miruvóreva
Andún? pella, Vardo tellumar
nu luiilar i eleni
ómaryo airetári-lírinen.
Sí man i yulma uva?
An sí Tintall? Varda Oioloss?o
ve fanyar máryat Elentári ortan?
ar ily? tier unduláv? lumbul?;
ar sia morni?
i falmalinnar imb? met, ar hísi?
untúpa íri oial?.
Sí vanwa ná, Rómello vanwa, Valimar!
Namári?! Nai hiruvaly? Valimar.
Nai ely? hiruva. Namári?!”阿拉贡吟唱起了那首关于西方蒙福之地,诸神之城的歌谣,然后摇头叹息说:“维利玛!维利玛!凡人无法抵达之地!它福乐永享,却又圣洁无方!阿尔·法拉宗曾用千军万马企图代神而立,但最终却将努门诺尔人送进汪洋大海。如今它却将向两位伟大的霍比特人敞开!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此间一切换取这个机会。”
彼时,欧洛芬威亦站在诸将之中,他骄傲的说:“寿定凡人无法踏足那片神圣之地,哪怕他是人中王者。”
欧尔威之子的话虽然残酷,但却揭露了凡人与精灵的命运,很多听闻这位西方高等精灵王子的话的矮人与人类皆深感悲伤。
但欧罗林却说:“世界的命运及运作方式是伊露维塔的权柄,而死亡是至圣的一如给予次生儿女的礼物,即使维拉也无权剥夺。而死亡之所以会让你们感到悲伤,只因它是在魔苟斯的阴影笼罩下来临,因此你们面对死亡时感到自己仿佛被极大的黑暗包围。这是祂制造的最可怕恶行之一。另外,精灵不死即非奖赏,亦非惩罚,乃是他们天性的体现。他们被束缚于这个世界,不能逃脱。因为世界的生命就是他们的生命,直到他们疲惫不堪。如果你们认为这二者有高低,那只能说,你们皆被执念遮迷了心智。”
不过,紧接着,他又看向了图尔卡的两个儿子,“但现在,第三种命运已经出现,它依旧在伊露维塔的心中,并未向任何人揭露。也许很多世代后,祂才会将祂的目的揭晓,但现在,让我们一切向前看吧。”
听闻此言的人类与矮人们豁然惊醒。而欧洛芬威亦看向了双胞胎,所有人齐齐的向图尔卡之子鞠躬行礼。
阿拉图与诺拉图看着诸将,一言不发。
接下来,所有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弗罗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屋顶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不同精灵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美丽,它们厚重着带着一丝历史的沉甸,就像安努米那斯一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光影交织之下,令人感觉暖洋洋的。
“老天保佑!”他默默想着,“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有那么片刻,他甚至想起了他在阳光明媚的夏尔玩耍嬉戏的时候。仿佛压根记不得此前的一切。他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啊呀,我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啊!”他嘀咕道,“醒来真叫人高兴!”他坐起来,接着看见甘道夫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但仔细一看,却又所不同。
他的头发和胡子依旧那么白,眼睛也璀璨如星辰,笑容和蔼可亲,一杆熟悉的烟枪拿在手中。没有佩剑,手杖也不在。
“日安,弗罗多,看到你醒来,这是我这段时间听到的最令人高兴的事了。”像甘道夫却又不全是甘道夫的老者开口道。
全部记忆如潮涌回,弗罗多大喊出声:“那不是梦!这一幕令人熟悉,甘道夫,这次我们又在哪?”
“甘道夫。”老人重复道,仿佛正从过去的记忆里召回一个久已不用的词语,“对,是叫这个名字。我从前是叫甘道夫。你依旧可以如此叫我,弗罗多。”说着,他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音乐,如同流入干旱之地的水泉。弗罗多听着听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已经不知有多少日子没有听过笑声,这样纯粹欢乐的声音了。它听在他耳里,就像他此生所知的所有欢笑的回声,但他自己一下子泪如泉涌。
随后,就像甜美的雨水乘着春风止歇后,太阳会照耀得更明亮,他止住了眼泪,迸发出欢声大笑,边笑边从床上跳了起来。“甘道夫!”
他们拥抱在一起,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很久,甘道夫轻声说:“现在,我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在米那斯提力斯,诸王及宰相之城!虽然它已经残破,但是的,它依旧伟大!弗罗多,一切已经过去,索伦已经失败了,阿拉图击败了他,正如同诺拉图击败了蓝袍巫师。是的,我已经从图尔卡的第二个儿子那里听说了你们的故事。不得不说,你做的真的很好,弗罗多,埃尔隆德大人曾说:纵然所有古代的伟大精灵之友哈多、胡林、图林,乃至贝伦本人齐聚一堂,你也当在他们之中拥有一席之地。现在我要说:他说得对!”
这让弗罗多感到一丝羞愧,因为只有他知道,也许他并没有那么伟大。他想到了他在萨马斯瑙尔的石台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但无论如何,这一切已经过去。弗罗多看着微笑的巫师,心情一阵放松。
“我只是努力的去做了,甘道夫!也许我不会再去想起那日发生的,因为那只会令我感到痛苦。”弗罗多轻声说。
“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甘道夫盯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对霍比特人的担忧,“我们都知道你曾面对过什么,弗罗多,没人会责怪你。剩下的日子里,你唯一要做的是,在国王的看护下,好好的休息。”
语毕,甘道夫站到了他面前,此刻阳光穿过窗户,照得他的胡子如白雪般熠熠生光。“因为很快,一场盛事需要你的莅临。作为这个纪元最伟大的英雄之一,你有这个资格。”他说。
弗罗多使劲的眨着眼睛,有好一会儿夹在困惑和狂喜之间,半句话都答不出来。终于,他倒抽一口气道:“甘道夫!我错过了什么?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今天几号了?”
“你问题太多了,这对你的恢复没有效果,但我依然可以回答你其中几个。”甘道夫笑着说,“今天是六月十八日。或者,要是你想知道,是夏尔纪年六月的第十二天。但在刚铎,从现在开始,新年将永远定在六月十四日,就是索伦败亡、你们被救离大火来到国王身边的那一天。他照料了你们,现在他正在等你们。你们当与他一同用餐。等你们准备就绪,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你一直说国王?”弗罗多说,“什么国王?他是谁?”
“刚铎的国王,阿拉贡。”甘道夫说,“他已经收复了古时的所有领地,不久之后便要登基,但他在等你们。”
以上就是弗罗多来到米那斯提力斯的全部。
而今,一声长号吹响,跟着全场肃静。接着,法拉米尔与掌钥官胡林步出城门,身后没有随从,只带了四个穿戴着王城的高头盔与铠甲的人,捧着一个箍以银边的黑色莱贝斯隆木制成的大匣子。
法拉米尔在汇聚的人群中央与阿拉贡会面,他屈膝说:“胡林家族曾陷入魔君的阴谋,行了僭越之举,但今日,胡林的子孙将交还职权,请国王原谅我祖我父曾犯下的罪行,如此。波洛米尔的牺牲不至于枉费。”然后他呈上一根白色权杖。
但阿拉贡取过权杖后,又交还给他,说:“我原谅!波洛米尔用他的生命证明了胡林家族的忠诚,他的事迹将在我们中流传!但这份职权并未终结。只要我的家族得以延续,宰相之座将依旧属于你和你的后人。现在,履行你的职权吧!”
于是,法拉米尔起身,以洪亮的声音说:“刚铎的子民啊,现在请听胡林家族的法拉米尔一言!看哪!终于有人再度前来,要求继承王位了。这位是阿拉松之子阿拉贡,阿尔诺的杜内丹人的族长,他乃努门诺尔的埃兰迪尔之子伊熙尔杜之子维蓝迪尔的直系后裔——他佩戴北方之星,驾驭重铸之剑,战场上凯旋,挫败了索伦的阴谋,收复了南方王国。他应当加冕为王,进入本城并居住在此吗?”
全体大军和所有百姓齐声高喊:“应当!”
“刚铎的子民,按博学之士所言,古时的习俗是:国王应该在他父亲过世之前,从其手中接过王冠;若情况不允,那么他当独自前往他父亲躺卧的陵寝,从其手中取过王冠。但是,由于如今必须有所变通,我今日从拉斯狄能取来了最后一代国王埃雅努尔的王冠,他早在古时我们先祖的时代就已过世。”
于是,四位禁卫军步上前来,法拉米尔打开匣子,取出一顶古老的王冠。它的形状很像王城禁卫军的头盔,但要更高,并且通体雪白,两侧的羽翼是用珍珠和白银仿照海鸟翅膀的形状打造,象征着诸王越过大海而来。王冠的冠圈上嵌着七颗钻石,冠顶嵌着单独一颗宝石,放出的光芒犹如火焰。
于是,阿拉贡取过王冠,高举起来说:
“Et E?rello Eúlien. Sinome maruvan ar Hildinyar tenn’ Ambar-metta!”
我们说过,这句话乃是埃兰迪尔乘着风之翼渡海而来,踏上岸时所说:“我越过大海,来到中洲。我与我的子孙后嗣将在此地居住,直到世界终结。”
然后,众人惊讶地看到,阿拉贡没有把王冠戴到自己头上,而是把它交还了法拉米尔。他说:“我今日得以继承王位,是靠着多人的辛劳与英勇。为了纪念这一点,我想请持戒人将王冠拿给我,若米斯兰迪尔愿意,我想请他将王冠戴在我头上——因为他一直是所有成就之事的推动者,这胜利是属于他的。”
于是,弗罗多上前,从法拉米尔手中接过王冠,捧过去交给甘道夫。阿拉贡屈膝,甘道夫将白王冠戴在他头上,说:
“现在,国王的时代来临了!众维拉的王座但在,便愿这些年日蒙受祝福!”
阿拉贡起身时,目睹的人无不静默凝视,因为他们觉得他此刻才首次向他们展露真容。他像古时的海国之王一样高大,高过身旁立着的诸人;他看似年老,却又正当盛年;他眉宇之间透出智慧,双手掌握力量与医治之能,周身似乎散发出一团光芒。接着,法拉米尔大声道:
“看哪,我们的国王!”
刹那间,众号齐鸣,国王上前来到栅栏边,掌钥官胡林把栅栏向后推开。在竖琴、六弦琴、长笛的乐声和歌手嘹亮的歌声中,国王走过撒满鲜花的街道,来到王城,走了进去。白树七星的王旗升上第六层的一座还完好的塔顶,飘扬开来,众多歌谣传述的泰尔康塔王的统治,从此开始。
在这位国王统治期间,白城被重新修复而且建造得比首度全盛时期还要美丽,处处可见树木与喷泉,城门以秘银和精钢打造,街道以洁白的大理石铺就。孤山的子民前来辛勤劳作,森林的子民欣然造访。一切都得到医治与完善,家家户户男女兴旺,充满了孩童的欢声笑语,不再有漆黑的窗子,也不再有空寂的庭院。在第三纪元结束、世界进入新纪元后,白城保存了逝去岁月的荣光与记忆。
北方王国的阿拉图与诺拉图,澳阔泷迪港的泰勒瑞精灵之王的儿子欧洛芬威,树人之王范贡-树须及弗拉德利夫,都灵矮人的芬丁二世见证了这一切。
第九十三章 新的盟约
在加冕之后的日子里,国王坐在设立在第六层的一座完好的建筑里的王座上,判决政事。从东方和南方,从黑森林的边界,从西边的黑蛮地,来了各地各族的使节。
国王宽恕了此前被索伦蛊惑的那批人,他言明:“如今光明重临白城,一切关于谎言与邪恶都将从这座伟大的城市中离去,你们中很多人并非真心为恶,所以我允许你们继续做刚铎的子民,愿剩余的日子里,只有福乐与欢笑。”
于是这些人这才意识到国王的宽恕与公正,他们欣然跪下来亲吻国王的手,欢喜又满足地离开了。
然后阿拉贡将伊希利恩赐给法拉米尔作为领地,吩咐他住在看得见白城的埃敏阿尔能的丘陵中。
“这是因为,”他说,“魔古尔山谷中的米那斯伊希尔应当彻底拆毁。那地尽管或许终有一日能得净化,但可能长年累月都无法住人。”
胡林家族的幺子几乎忍不住落下眼泪,彼时悲伤与欣喜同时涌入他的心,只因他忆起了逝去的兄长。
波洛米尔,波洛米尔,白城终于回到了刚铎人类的手中。愿你在祖先的厅堂中得以尽享安详。
于是,胡林家族重归米那斯提力斯。
另外,还有许多英勇的人都蒙召见,获得他的嘉奖。
其中,哈尔巴拉德拒绝了刚铎国王的恩赏,他说:“埃西铎的后人已经重归故土,得掌王权,关于我的誓言亦该告一段落,我不会接受他的赏赐,只因我如今乃是北方王国的副相。”
阿拉贡非常伤心听到他的拒绝,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会强求忠心之人,但请接受我的感激,哈尔巴拉德,愿星辰见证,你我之间非王与臣下,乃是朋友之谊。”
哈尔巴拉德接受了,他恭敬的向国王行礼,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王的宫殿。
紧接着阿拉贡会见了洛汗的希奥顿王。这一次,老国王对阿拉贡更加恭敬了,他们的谈话尽显王者威严。阿拉贡说:“你我之间,刚铎和洛汗,一向是兄弟。当年埃奥尔从北方策马而来的一刻何等欢欣,从未有任何联盟的百姓如我们两族这般蒙福,过去从不曾、将来也不会彼此辜负。现在,如你所知,刚铎迎来新生,洛汗也应该如此。”
希奥顿王表示赞同,他说:“我已衰老,诸多英勇的事迹也如风逝去,但洛汗与刚铎的盟约依旧。伊奥梅尔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他将成为洛汗的领导者。”
彼时,伊奥蒙德之子也在陪伴在侧,他站起身,向老王与新王恭敬的行礼。
泰尔康塔王接受了他的行礼,并从王座上走下来,像朋友一样与他拥抱。他说:“那么我相信,刚铎与洛汗会长盛不衰。”
伊奥梅尔的回答也极为令人振奋,他说:“贝玛见证!”
于是,关于刚铎与洛汗的盟约再次得到了重申。
伊奥温也随同舅父与兄长一同见证了这一切,她的眼睛一直不曾从阿拉贡的身上离开,她爱他,但命运却让他们的爱情如同清晨的雾气,虽然美丽,但却始终无法长存,这让她的心痛苦不已。
据说,一天,伊奥温独自在王家花园散布,阳光晒得他浑身暖洋洋的,她感到生命力重新在血脉中奔涌;然而她心情沉重,正越过城墙向北眺望。一个声音唤了她的名字,她转过身,便见到了国王阿拉贡。他看清她心中的所想,又眼光敏锐地察觉了她的悲伤与烦乱,心中不禁油然生起怜悯之情。
伊奥蒙德之女长身玉立,白皙的脸上双眼明亮。当她转过身,阳光洒在她美丽的脸上,那一瞬间即使精灵亦无法与之相比。
于是,阿拉贡上前来找她,两人再度一同站在一株山毛榉下。他对她说:“伊奥温,你为何在此耽延?为什么不前往佩兰诺那边的舞会,参加庆祝?你哥哥在那里等你。”
她说:“你不明白吗?”
而他答:“你希望被一个人所爱。但我不知道你的爱能否得到回应,只因那个人更爱他的国家,他的子民,即使他爱你,也是出于对国家的责任。”
“这点我知道。”她说,“但即使是维拉,也不能阻止人类关于爱情的渴望。我爱你,阿拉贡大人,即使这份爱或许并不像精灵们传言的那般璀璨,但它依旧是爱,它就像一团火焰,在我心中燃烧,如果有天它熄灭,那么也将是我死去的时候。”
“凡人不该随意谈论那些永恒的高贵者。”阿拉贡即生气又感到悲哀,他请求她不要妄谈生死,只因他确实对她极有好感,不忍她为此浪费光阴,他说:“你渴望的爱也许就像年轻的士兵仰慕伟大的将军。它或许真实,但却一定是爱吗?你希望获得盛名和荣耀,得以高高擢离世间匍匐的芸芸众生。你觉得我值得仰慕,但我只能给你理解与怜悯,伊奥温!伊奥温!我爱你,但它并非全部。”
伊奥温目不转睛,久久望着阿拉贡,心碎得落下了泪。“那么我理解了,阿拉贡并不爱我,而我的爱真实不容诬蔑,也许今日便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阳光了,只因我的心在这天死去。”
说着,她倔强的转身离去。
闻言,阿拉贡改变了心意;或者说,她的心意,他终于了然。刹那间,他的爱落到了她身上,她的寒冬退去,阳光照耀在她身上。
他拉住这位白公主的手,许下了爱的誓言。
他们的结合代表着刚铎与洛汗将融为一体,多年后,当伊奥梅尔这一脉因为与埃林沃恩人的战争彻底断绝,阿拉贡与伊奥温的儿子埃尔达瑞安成为了刚铎-洛汗联合王国的共主。
最后,阿拉贡以极其庄重的宫廷礼仪,接见了图尔卡之子,北方王国埃尔佩拉的第一王子,阿拉图·阿拉卡诺,及他的兄弟,诺拉图·阿拉卡诺。
“如果刚铎与洛汗乃是兄弟,那么我永远视银白君王为父!”阿拉贡亲自站在台阶之下,对双胞胎道:“这非谄媚之言,乃诚心之语。如果说米斯兰迪尔乃一切成就之事的推动者,那么图尔卡·阿拉卡诺就是定鼎之人,刚铎的子民不会忘记,正是阿拉卡诺家族的帮助,才会从邪恶中解脱!所以,愿你我之间友谊长青,刚铎永不辜负解救它的北方王国。”
但阿拉图却比他看得更远,因为他注定是下个纪元中洲之主,历史的片段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他看到南方再起战火,人类在自相残杀中陨落,埃尔佩拉的王旗在守卫之塔(即米那斯提力斯)及升月之塔(即米那斯伊希尔)上飘扬,而河中大城却陷于火海。于是他说:“我不怀疑你的承诺,你和你的子孙将统治白城,但人类的繁华总是易逝又短暂,背叛起于萧墙、王国陨落;又岂能避免?”
据说,那一刻,阿拉贡心中或许是不喜的,但王者的心正蓬勃跳动,于是他冷静下来,思考图尔卡之子所言之事,良久,他说:“伟大如努门诺尔亦不免倾覆,人类又何谈永恒?你说得不错,阿拉图殿下,对于未来,我们皆无法知晓,但如今团结一致岂非我辈之事?”
“确实如此。”阿拉图颔首赞同,不复再言。
于是,双方的交谈在友好与欢喜中告一段落。
就这样,新生的刚铎王国先后与洛汗、范贡森林的树人、北方王国埃尔佩拉、卡扎督姆的矮人先后定下了盟约。其中,已艾辛河为界,以北皆为北方王国领土,包括废弃了的欧尔桑克圆场;而洛汗隘口以东到梅尔林河及阴郁丘陵、利姆清河以南的广袤平原为洛汗之地;他的西北为范贡森林,树人扎根于此,树须是他们的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人类与矮人非善意不可进入。
刚铎王国则领有全境及魔多盆地。
精灵不参与人类与矮人、树人之间的盟约,他们中的一部分依旧生活在大绿林中——这一部分以莱戈拉斯为首,他接过了瑟兰迪尔的位置,继续当他的林地精灵王;及北方王国之中——这一部分以欧洛芬威为首;非重大事件,不再面世。
终于,欢乐的六月结束了。太阳下山,圆月徐徐升到安都因河迷雾的上方,月光从沙沙飘动的树叶间洒落,其他住在远方的人也都高高兴兴地返回了家园。白城中的幸存者及有许多志愿者不停忙碌着,重建、修复,清除战争留下的所有伤痕,抹去黑暗的记忆。在这期间,疲惫者得到休息,受伤者得以痊愈。因为他们当中有人和残余的东夷以及南蛮子打了艰苦的一仗,直到那些人全部被制服。并且,那些进入魔多、摧毁该地北方堡垒的人,也在最近才刚刚归返。
大军开始修整,所有人都在为前往北境埃尔-努阴-洛德贡作着准备。
这期间,发生了一事。有一天,甘道夫突然不见人影,他引着阿拉贡去了被阿拉图震塌了一角的明多路因山的南侧山脚下。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一条在极为久远的过去修筑的古道,如今已没有什么人敢走,因为古道爬上高山,通往一处从前只有国王才常去的高处圣地。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上行,一直来到一处位于覆盖着高耸峰顶的积雪下方的高台地,俯瞰着那道屹立在白城后方的峭壁。
他们站在那里通览大地,因为黎明已经来临。他们看见白城远在下方,城中旧日的高塔大多在那一战中倒塌,但更多的新塔正在成型,希望的光芒铺满了整座城市,安都因河谷如同花园徐徐展现在他们面前,金色的迷雾宛若一层面纱,笼罩了阴影山脉。
在一侧,他们直望到埃敏穆伊的灰色丘陵,涝洛斯瀑布的闪光像一颗遥遥闪烁的星;而在另一侧,他们只见大河像一条缎带,一路铺向佩拉基尔,再过去,天际一片光亮,那就是大海的所在。
甘道夫说:“这是你的王国,并且将成为未来那片更大疆域的中心。世界的第三纪元已经结束,新纪元已经开始。你的使命是将新纪元的开端安排得井然有序,保存那些能被保存下来的事物。因为,尽管它们有许多得到了拯救,却有更多从现在起将会消逝。而且,三戒的力量已经终止。你眼中所见的全地,以及周围环绕的所有区域,都将成为人类的居所。因为人类的统治时期已经来临,那支年长的亲族将会淡出或离去。除了欧尔威之子。但这一支精灵不会打扰人类的纪元,他们只对图尔卡之子负有责任,阿拉贡,你不该忘记这点。”
“亲爱的朋友,我很清楚这一点,”阿拉贡说,“但我仍希望得到你的辅佐。”
“从现在起不会多久了。”甘道夫说,“第三纪元才是属于我的纪元。我曾是索伦的死敌,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很快就会离去。维利玛中关于索伦的审判已经耽搁太久,如今重担必须落在你和你的亲族身上。”
“但我终将一死。”阿拉贡说,“因为我是凡人。虽然我自己有这样的出身,又拥有不曾混杂的西方民族的血统,我的寿命将比其他人长得多,但那仍旧很短暂。等到那些如今还在母腹中的孩子出生、成长并衰老时,我也会一样衰老。届时,万一我所渴望的未蒙恩准,谁来统治刚铎,统治那些将这座白城视为王后的人?喷泉王庭中的白树仍然枯萎光秃,它被阿拉图与索伦的战斗摧毁,我几时才会看见征兆,表明它将从此重焕生机?”
“从那绿色的世界回过头来,看看貌似冰封一片的不毛之处!”甘道夫说。
于是,阿拉贡转过身,只见背后是一片从积雪外缘延伸下来的岩石斜坡,但细看时,他察觉到荒地中孤立着一个生长之物。他朝它攀爬过去,看见就在积雪的边上,长着一棵不过三呎高的小树。它已经萌发出修长优雅的嫩叶,叶面墨绿,叶背银白,纤细的树冠顶上长着一小簇花朵,洁白的花瓣如阳光下的白雪般明亮耀眼。
阿拉贡见状叫道:“Yé! utúvienyes!我找到它了!看哪,这是万树之长的后裔!可它怎么会在这里?它本身树龄还不到七岁啊。”
甘道夫微笑着说:“这千真万确是玉树宁洛丝一系的幼树。宁洛丝是加拉希理安所出,而加拉希理安又是拥有众多名号的万树之长泰尔佩瑞安的果实长成。谁知道它如何在这个预定的时刻来到这里?但这是一处古老的圣地,在诸王血脉断绝、王庭中的白树枯死之前,一定曾有一颗果实被埋在这里。据说,虽然白树很少结出成熟的果实,但果实中蕴藏的生命也许会经历漫长的休眠岁月,无人能预知它几时会苏醒。你要记住这点。倘若哪日有一颗果实成熟,一定要将它种下,以防白树一系从这世上断绝。这棵幼树隐藏于此山中,恰似埃兰迪尔一族隐身于北方的荒野。”
阿拉贡伸手轻触幼树,看哪!它竟似浅浅地长在地里,毫无损伤就被移起。阿拉贡将它带回了王城。随后,人们怀着崇敬将那棵被阿拉图与索伦的战斗所掩埋的枯树连根挖起,但他们并未烧掉它,而是将它安放在寂静的拉斯狄能。阿拉贡将新树种在后来新建的欧斯吉利亚斯王庭的喷泉旁——由于米那斯提力斯的大部分建筑被阿拉图与索伦摧毁,因而最终,阿拉贡选择在刚铎人类最先的王城,河中大城、星辰堡垒——欧斯吉利亚斯建都。它开始欢快地迅速生长。七月来临时,它已经繁花盛放。
“征兆已经赐下,”阿拉贡说,“那日也不远了。”他在城墙上安排了瞭望哨。
终于,七月的一天,有信使从阿蒙丁赶到白城,报告说北方来了一队骑马的美丽种族,这时已近佩兰诺围墙。于是国王说:“他们终于来了。让全城都作好准备吧!”
第九十四章 离开中洲
就在阿拉贡称王的第二十天,天空如蓝宝石般澄澈蔚蓝,雪亮的繁星在东方天际闪烁,但西方天际仍一片金黄,空气清凉芬芳。一队人骑马沿着北大道而来,到了米那斯提力斯的城门前。为首的是伊姆拉缀斯的精灵,他们举着一面银色的旗帜,接着来了格罗芬德尔以及幽谷的全部成员;随后是加拉德瑞尔夫人和加拉兹民,他们骑着白马,还从领地中带来了很多美丽的族人,都披着灰色斗篷,发间点缀着白色宝石。
最后来的是在精灵与人类当中都大有威望的埃尔隆德大人,他带着安努米那斯的权杖,骑在他身旁一匹灰马上的是皮平和梅里。另外,可爱可敬的山姆怀斯也在精灵之中。
弗罗多见他们于暮色中到来,不禁深感惊奇。他对甘道夫说:“如果就连山姆怀斯都赶来了白城,那么我终于明白这一切终于告一段落了!这才是结局。如今,不只白昼应受钟爱,连夜晚都当美丽蒙福,黑夜的一切恐惧都消逝了!”
甘道夫微笑着说:“弗罗多,霍比特人与魔戒的故事已经完结,黑暗与可怕的敌人已经离你们而去,在你们剩余的日子里,只有鲜花与欢乐,你将与比尔博渡过在中土的最后一段时日,然后请记住我说的话:你了解那个现在已被摧毁之物的力量,而靠那种力量达成的一切,如今都在消逝。然而比尔博拥有此物的时间比你更久。依着你们这一族的标准,他已到古稀之龄。他正在等你,因为他只会再做一次长途旅行。而你将与他同行。”
同时他也说:“霍比特人的故事已然告一段落,但请别忘记,在极北之地,还有最后一处大敌的堡垒正虎视中土。”
弗罗多听闻,心中即欢喜又沉重。
山姆怀斯,皮平和梅里也为再次看到弗罗多感到兴奋不已,尽管距离他离开幽谷不过两个月,但世界却已完全不同,仿佛过去了一千年。而且他们俱沉浸白城的宏伟与美丽中,即使它已经很大一部分已经崩毁,但它依旧令原本历史中的护戒小队中的三名霍比特人大感震撼。
他们在马上向这位如今已经享誉中洲的小伙伴行礼,把他当成一名国王。
弗罗多微笑着向他们回礼。
于是,国王迎接宾客,众人都下了马。埃尔隆德呈上安努米那斯权杖(Sinas)。那是一根银杖。它最初是安督尼依诸亲王的权杖,后来则成为北方王国阿尔诺的王权象征。
第三纪元861年,阿尔诺王国分裂为三个国家:阿塞丹、卡多蓝和鲁道尔。安努米那斯权杖归阿塞丹王国所有。鉴于阿塞丹王国的首都是佛诺斯特城,所以权杖应该也被阿塞丹诸王携往佛诺斯特。第三纪元1974年,安格玛巫王攻陷了佛诺斯特城,但是安努米那斯的权杖被人们抢救了出来,并随后托付给幽谷的埃尔隆德保管。在此后的千余年之中,权杖一直都被保存在幽谷。
如今,泰尔康塔王重新执掌刚铎王权,此杖也从精灵的手中交还给人类。自此它将成为南方王国王权象征。而此前埃尔隆德曾预言的一幕,也在今日得到应验。
他们一同登上王城,群星纷纷现身天穹,如繁花盛开。如此,在仲夏之日,泰尔康塔王阿拉贡在列王之城中与洛汗白公主伊奥温成婚,历史在这一刻再度发生改变。
当晚,皮平和梅里,还有山姆怀斯参加了国王与王后的庆典宴会。他们穿着特制的礼服,头上带着银环,打扮得当的跟在精灵的身后,走入了国王的临时宫殿。他们的脸因害羞涨得通红,他们的眼因惊奇而发亮。
他们看见,在热闹欢呼的人群中央设有四张铺以绿草皮的高座,座椅后面都飘着旗帜:右边是银底上一头振翼翱翔的金色巨龙,它的边上澳阔泷迪港的银色的天鹅船旗帜;另外还有埃尔隆德和奇尔丹的旗帜;左边是绿底上一匹白色的骏马在自由奔驰,都灵矮人的旗帜也在其中;而在正中央那张最高的王座后方,一面大旗迎风招展,深黑的底色上赫然一棵繁花盛开的白树,白树上方是一顶闪耀的王冠和七颗闪亮的星。
它的下方,王座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人,胸前绣着一颗白树,额头上系着精灵的头饰。图尔卡的两个儿子,西方高等精灵的首领欧洛芬威,尊贵的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幽谷的埃尔隆德,还有洛丝罗瑞恩的加拉德瑞尔以及巫甘道夫俱坐在两旁的高座上。每个人都如此的威严又高贵,宛如上古的国王。当他们走近时,他站起了身。接着,他们认出他来,尽管他变了模样——眼前他气度高贵、神色愉悦,乌黑的头发、灰色的眼睛,一派人类君主的王者风范。
他们谦逊又敬畏的向这名曾经的游民行礼,阿拉贡却微笑说:“请不必如此,我的朋友,虽然你们以为我已不同,但佩瑞安人,我迄今不曾忘记古冢岗下奋战之情。而且,你们中出了一位真正的英雄,他的事迹即使与古之国王相比,亦不逊色。”
于是他们开心的坐下,和弗罗多一起。
“弗罗多先生。”山姆怀斯的泪水在眼中回荡,抓住了他家少爷的手,为他眼中的疲倦与身上那股难掩的衰老感到痛心不已,“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同去,看看你,即使生病的人也没你衰弱。”
这时皮平和梅里也看了过来,他们的心也极为悲伤,因为他们感觉到,弗罗多的命运已经和他们分开,他就要离去,永远不再回来。
但弗罗多却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不能和我去,因为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即使是我,也并不想要这样的命运!而且相信我,与巨龙同行,并算不上是一桩美差。”
他与梅里、皮平和山姆怀斯畅谈到深夜,不久诺拉图与甘道夫也加入了他们。于是,山姆他们得知了自从弗罗多他们离开幽谷后,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大感震惊,也为弗罗多遭受的苦痛深感悲伤,尽管如此,总有更多问题可问,更多事情可说。
巨龙,天上的星辰,广袤的天地,精灵女王,闪亮的水镜,末日山,还有战斗,这一切都在这几名霍比特人脑海中掠过,直到他们觉得自己都糊涂了。以至于他们甚至没听到国王与图尔卡之子宣布的一系列大事。
但没人会责怪他们,即使再苛刻的宫廷管家也不会。因为正如巫师所说,霍比特人的故事自此已经全部完结,往后的岁月里,他们会活跃在传说之中,但主人公却再也不会是他们了。
就这样,欢庆的日子过去了。
在这段时期,弗罗多与他的小伙伴们一同住在一栋漂亮的房子里,随心所欲地自由来去。刚铎的人类因为国王的命令,待他们极好。几乎所有的一切大门都向他们敞开。他们陪同他聊天,陪同他游玩,安抚着弗罗多那被阴影笼罩着的心。有时候,诺拉图也会过来,他一直对弗罗多抱有极深的敬意,但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四个人待在一起,就像是曾在霍比屯和雄鹿地的那些快乐的日子。
他们在阳光下,在国王的花园中漫步,在星光下,走到佩兰诺平野的另一头,去看大河流淌;他们见了很多大人物,也目睹了白城的重建;他们亲眼看着白树从幼苗长成枝繁叶茂——山姆一直怀疑这里面树人帮了很大的忙;直到这天,甘道夫找到弗罗多,他说:“是时候了,弗罗多,也许你们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我也不想走,但是时光飞逝,比尔博还在等着呢,而且夏尔才是霍比特人的家。”
“说到比尔博。”弗罗多立即知道,离开的日子到了,他说,“他也在等同一个日子吗?我是指,他知道是什么事让我们留在此地。至于时光流逝,现在才八月,深秋还没到呢。尽管万物看似都已改变,世界仿佛过了一个纪元,但对于草木而言,距离寒冬也依旧过早呢。”
“梅里。”皮平说,“如果可以,你可以给我一个耳光,因为现在喜欢打哑谜与保密的人除了甘道夫,还有弗罗多了。我想,他如果不是脑袋被撞坏了,那就是一个装作弗罗多的家伙站在我们面前。”
梅里说:“我听出了,他们要离开了。可我们才刚来到这里,是何事令他们如此着急?”
山姆更是伤心的捉住他家少爷的手,难以抑制的落下了伤心的泪水:“我感觉到,弗罗多先生,经此一别,你们将永不再相见。夏尔啊,我多么希望你能留下,但命运却告诉我,你我之间的距离将不再是埃尔隆德的家到国王的宫殿,而是大海的另一边。这多么残酷。”
弗罗多反手握住了山姆怀斯的手,露出了旧日欢乐的笑容,他说:“山姆,皮平,梅里,很高兴在我短暂又精彩的一生中有你们的陪伴,但甘道夫告诉我,我在末日山消耗了太多,即使是夏尔的水与风都无法让我的心重新变得轻松起来,所以我必须离开。”
而甘道夫说:“许多人都为离别感到伤心,但殊不知,这岂非是为了下次的重逢?也许这段时间会很长,但总归还能在相遇。”
“那是多长呢?”山姆问。
甘道夫却闭口不谈了。
于是他们知道,除非世界重开,他们之间不会再相逢了。这让所有人无不感到极致的伤感。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在一个明媚的早上告别了众人,离开了米那斯提力斯。
阿拉贡与西方诸将在门口为他们送行。这次,埃尔隆德没有与他们同行,只有他的两个儿子与一些西去的精灵陪同他们一起离开。剩下的人还将去赴北境的约。那里,图尔卡·阿拉卡诺正率领洛丝罗瑞恩与林地王国的精灵,还有埃瑞博的矮人与乌图姆诺的敌人对持。他们需要中洲联军的支援。
而随行的人中,还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索伦。
为祸了中洲无数岁月的魔王此时正畏缩的被困在一座马拉的囚车里,他的形体,他的力量都随着阿拉图的那声可怕的吼声彻底破灭,现在的他只是一条垂头丧气的败犬,只余凶恶而恐惧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弗罗多与囚禁他的灰袍巫师。
“我还会回来。”他恶毒的发出了诅咒,几乎令所有人感到恐惧不已,“你们的胜利不会太久,我会回来!夺回我本该拥有的一切!祂会回来!这个世界总归是我们的。”
“闭嘴。”
阿拉图厌弃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阿尔达不会再有你们肆意妄为的暴行,光明会一直照耀它!即使你和你那邪恶的主子回来!”
但是索伦却发出了嘶哑的大笑,那笑声即使过去两百年,都一直萦绕在西方人类及中土矮人的耳中。精灵也一直回想那天他的诅咒,直至最终之战的到来。
甘道夫用他的手杖点了他一下,口中发出了某个极具力量的咒语,魔君的笑声才彻底消失。但他那可怖的诅咒却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纠缠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
弗罗多甚至不想靠近那架囚车,哪怕他已知晓,在新的纪元中,索伦及他的爪牙不会再危害中洲。可他就是不愿。山姆与皮平,还有梅里他们更是对那个黑影讳莫如深。他们同弗罗多一起,离它很远,恨不得看不到他为止。
“那么,愿我们在维利玛再见。”诺拉图最后向弗罗多告别,他蹲下来,与这位勇敢的霍比特人相拥。
“再见,诺拉图·阿拉卡诺!”弗罗多说:“再见,中洲。”
所有人俱向他行礼,然后,他们便分别了。
整个八月的中旬,他们都在赶路,从清晨到黄昏,虽然不急,但他们马不停蹄。他们先是穿过洛汗的土地,然后沿着南北大道,骑马一直向北方进发。
八月十九日,他们进入了黑蛮地的北部区域。那里虽然是片翠绿宜人的乡野,如今却没有人类居住。
九月来临,白昼一片金黄,夜晚一片银白,他们从容骑行,一直来到天鹅泽河。河水经由瀑布,突然落入低地,他们找到了瀑布东边的老渡口。西边远处的迷雾中有许多池塘和河洲,天鹅泽河蜿蜒穿过其间,注入灰水河——那里有无数天鹅栖息在大片芦苇地中。
他们过了渡口,进入埃瑞吉安,一个晴朗美好的黎明终于来临,闪亮的晨雾上方朝霞灿烂。一行旅人从扎营的低矮山岗上向东眺望,只见朝阳照在三座高耸直入云霄的山峰上:卡拉兹拉斯、凯勒布迪尔、法努伊索尔。它们就在卡扎督姆的大门附近。
他们在此逗留了一日,芬丁二世的族人从矮人的圣地中走出来,热烈的欢迎了他们。但弗罗多他们并没有跟随他们回去,他们在星光下交谈,然后告别。
终于,一天傍晚,他们翻过了高地荒原,突然间——正如旅人的一贯观感——发现自己来到了幽谷那道深谷的边缘,看见了下方远处埃尔隆德之家的闪亮灯火。他们走了下去,过了桥,来到大门前,于是整间房舍都充满了灯光和歌声,欢迎英雄们归来。
但幽谷剩余的精灵不允许索伦进入埃尔隆德的家,于是巫师留在大门外,四个霍比特人不等进餐、洗漱,甚至都没脱下斗篷,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比尔博。他们发现他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里到处是纸张、墨水笔和铅笔,比尔博则坐在燃着旺火的小壁炉前的椅子上。他看起来老态龙钟,但很安详,正在打瞌睡。
他们进门时,他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哈罗,哈罗!”他说,“你们这下回来了?而且明天还是我的生日。你们来得真是时候!知道吗,我即将一百二十九岁啦!再过一年,要是我还有口气在,我就追平老图克了。我很希望超过他,不过我们走着瞧。”
庆祝过比尔博的生日之后,四个霍比特人在幽谷又待了几天。他们常常跟那位老朋友坐在一起,如今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房间里,只有吃饭时才出来。关于吃饭,他照例还是非常准时,也总是一到吃饭就及时醒来,很少错过。他们围坐在火前,把有关旅途和冒险能记得的一切都轮流告诉他。起先他还假装做做笔记,但常常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他会说:“太精彩了!太奇妙了!不过,我们讲到哪里了?”然后,他们就从他开始打瞌睡的地方继续把故事往下讲。
惟一真正抓住他的注意力、让他清醒起来的叙述,似乎是阿拉贡的加冕以及婚礼。“当然,我也接到邀请去参加婚礼了。”他说,“我可等得够久了。但是,不知怎地,事到临头,我却发现这儿有好多事要做,打包行李也实在很麻烦。”
差不多过了两个星期,弗罗多从窗户望出去,发现夜里结了霜,蜘蛛网都变成了白网子。见状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必须走了。他和比尔博都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冒险,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传说。
于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比尔博。
比尔博说:“是的,是的,弗罗多,我们该走了。很遗憾让你经历这些,但我想,等我们去到那边,还有很多时间去回忆我们曾经历的一切。只是,也许你的经历无法写到书里了。而且,遗憾我不能超过老图克了。”
弗罗多却说:“我已经把我的经历告知了山姆,他会替我把我所经历的一切流传下去。”
“那么就这样吧。”比尔博叹了口气,“霍比特人的冒险自此终结了。很多人却还没得见。”
弗罗多知道他在遗憾,没能向图尔卡大人告别。但他却无法安慰他。因为关于极北地的战事,是他们无法涉及的遥远故事,也许只有等到埃尔隆德大人他们返回西方,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了。
很快,关于弗罗多与比尔博要离开的消息传遍了幽谷,山姆他们于是更是伤感了,几乎每个人都拉着两人的手,不舍得让他们离开。
但弗罗多却说:“告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难道便没有真情了吗?我们会想你们,即使我们不再在一起。”
山姆再度哭泣起来,“啊,弗罗多先生,我们也算去了很远的地方,也大开了眼界,但坦白跟你说,我很担心我家老头。更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你。”
“但我终将离去,山姆。”弗罗多当时答道。他安慰园丁,“记得把我告诉你的写下来,他们不该被遗忘。”
然后便不复再言。
第四纪元,元年。
弗罗多与比尔博从幽谷离开,他们渡过布茹伊能河口和最后大桥,进东西大道,穿过布理,又从夏尔中间穿过,然而除了野生动物之外,无人看见他们经过。山姆三人决定陪同弗罗多与比尔博最后一程,他们并未在此停留,而是一直走了下去。
他们离开夏尔,绕过白岗的南缘,就到了远岗以及塔楼,望见了远方的大海。就这样,他们最后抵达了米斯泷德,抵达位于狭长的路恩峡湾中的灰港。
当他们来到大门前,造船者奇尔丹前来迎接他们。他还是那副模样,胡子长长的,年纪也十分苍老,但目如朗星,神采锐利。他看着他们,鞠了一躬,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奇尔丹领他们来到港口,那里泊着一艘白船。精灵陆续登船,他们把索伦像囚犯一样,毫不客气的推上船。
于是,山姆、皮平和梅里知道,真正的分别到了。小伙伴们此刻内心无比悲伤,离别的痛苦一直萦绕着他们,比独自回家的漫漫长路更加哀伤难忍。
皮平含泪大笑,“弗罗多,你以前就想撇下我们偷偷溜走,结果没能得逞。”他说,“这次不会再有分别了,因为我们不会再见。”
“但我们的友谊永远存在。”弗罗多亲吻了梅里和皮平,最后亲吻了山姆,“愿星光照耀你们的归途,你们已经陪伴我们走了太久,夏尔还在等着你们。”
梅里说:“因为归途三个人一起走比独自一个人要好。弗罗多,再见!愿你在大海的尽头终享平静。”
山姆几乎泣不成声,所有告别的话都无法替代他此刻的伤感。
“好啦,我亲爱的朋友们,终于,在这里,在大海的岸边,我们在中洲的同盟情谊到了尽头。平安地去吧!我不会说‘别哭’,因为并非所有的眼泪都是不幸。”甘道夫这样说。
然后登上了船。
弗罗多最后看了朋友们一眼,也搀扶着比尔博,走入了白船。船帆升起,海风吹拂,那只船慢慢驶离了长长的灰色峡湾。
比尔博骤然回首,念出了他在中洲的最后一首诗:
大门外,从此始
旅途永不绝。
如今前路漫漫,
且由来者追随!
任他开启新历险,
脚步疲惫我自歇,
灯火通明旅店里,
日暮退息将好眠。
众人皆难抑的哭出声来。
这时,从东方的天空传来一声龙嗥。是斯毛格。
“图尔卡大人!”比尔博突然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他于船尾大喊,声音直抵东边的天空。
“再见,比尔博!”迎着落日的余晖,银白君王那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帘。他站在巨龙斯毛格的背脊上,精灵的盔甲折射着雅瑞恩的光辉,宛如一尊神祇,蓝色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愿你终见维利玛!”
斯毛格自天空掠过,带起的狂风呼啸着吹过了米斯泷德。在它那宽厚的背脊之上,银白君王在落日的余晖中挥手送别。啊,久违的图尔卡·阿拉卡诺特意前来送别他最好的朋友了。同时,他也带来了北方战事胜利的讯息。
比尔博浑浊的眼睛中落下了泪水。他大喊道:“再见,图尔卡大人!再见,中洲!”
图尔卡在巨龙背上微笑的看着他。精灵,以及山姆怀斯·甘姆吉,佩里格林·图克梅里阿道克·白兰地鹿见证了这一切。
大船航进大海,穿过大海进入了西方,直到最后,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弗罗多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甜香,听见越过水面飘来阵阵歌声。然后,他觉得就像在加拉德瑞尔的水镜中看到的诸多景象中的一个的那样,灰色的雨幕尽数化作碎银琉璃,向后卷起,他看见了白色的沙滩,以及沙滩尽头在骤升的太阳下,那一片遥远的青翠原野。
但对站在海港的山姆来说,渐浓的暮色终于变成了一片黑暗。当他望着灰色的大海,他只看见水上有个影子,很快就消失在西方。然而他仍在那里一直站到深夜,耳中只听见拍打着中洲海岸的波涛叹息呢喃不绝,它们的声音深深没入了他的心底。梅里和皮平站在他旁边,也都默不作声。
终于,三个伙伴转身离开,他们慢慢往家的方向骑马行去,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交谈,一直回到夏尔。但在这条漫长灰暗的路上,每个人都为身边有朋友陪伴而感到莫大的安慰。
最后,他们骑马翻过山岗,走上了东大道。他们一边走,一边唱起歌来,然后回到了夏尔。
自此,霍比特人的传说落下了帷幕。
第九十五章 乌图姆诺之战(求月票、订阅)
努阴-埃尔-洛德贡防线在最初建立的年月,它是单薄而漫长的,即使矮人一直在修缮,精灵也将他们的技艺和关于魔法的设想构建于这道日后持续了数个纪元的中土最后防线,但直到最后战役(末日之战)的爆发,它依旧不足以覆盖住西到孤山,东到铁丘陵的漫长地域。
第三纪元,3019年,六月十四日。
如今已是黎明时分,雾气仍然笼罩着大地。或者说,在这片广袤而荒凉的极北之地,永无天日的寒风及雾气,才是主旋律。
从外环海吹入的毁灭之风经过伊尔门,化为冻结一切的霜雪,有如利刃,旋转着随风扬起,散布于整个铁山脉的上空。精灵,矮人,人类都颤抖着、瑟缩着,护住自己的双眼,用皮毛、棉絮,或是斗篷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躯,唯有受伊露维塔祝福的龙裔,图尔卡·阿拉卡诺依旧一身精灵的盔甲,不惧寒风与冰雪。
此刻他正站在高高的简易塔楼上,目视极远之处那座不详的阴影山脉,蓝色的披风在呼啸的寒风中炸响。
在他的视线中,一座连绵不尽的山脉遮蔽了北方的天空,它们比迷雾山脉还要高耸,也更险峻,它们被纪元前魔苟斯的力量堆积而起,即使维拉们的目光也无法彻底透过那无尽的地底,看穿彼处的邪恶。
而在朝向南方的一面,三个深不见底的裂缝骤然出现,它们的两侧是高不可攀的岩壁,除了大鹰,没有任何生灵能翻越。陡峭岩壁下的山谷是进入黑暗国度的唯一的通道,当然,这样的通道有三条。
在被称之为乌顿峡谷的漫长山道尽头,一道人类无法想象的宏伟石墙矗立在乌图姆诺的大门前,它是依靠某种早已失传的古老技术建造而成的,比刚铎的七道城墙加起来还高,正中央是三座黑铁铸造的大门;城墙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可抵挡任何形式的攻击,城门的两侧,和上下方建有多处射击孔,内日夜有重兵把手,时刻监视着南方的情况;
但伊露维塔啊,值得庆幸的是,它已经被推倒。
依照精灵的传说,这是维拉在巨灯纪元,众神之战时推倒的。
那时,托卡斯深入地底,与米尔寇展开激战,最终将这位最强大的堕落维拉击倒在地,用奥力铸造的铁链安盖诺尔捆住,带回囚禁;世界从此得以平静了许多年岁。
然而,维拉并未发现所有隐藏在安格班与乌图姆诺底下那些伪装起来的巨大洞穴与地窖。许多邪恶的东西仍在其间逗留,有一些如鸟兽四散逃入了黑暗中,徘徊在荒凉废弃的世界里,等候更邪恶的时刻来临;此前那两头在第二次孤山战役中出现的炎魔就是其中代表。
甚至图尔卡·阿拉卡诺降临时的第一次战役——米斯泷德攻防战的那头炎魔也是如此。还有,维拉们没找到索伦。
此外,在战争结束後,北方已成废墟,升腾而起的烟雾形成了又大又厚的云层,遮蔽了天空中的繁星。
因而,即使埃昂威,和图尔卡都没有把握独自一人去挑战那座远古的地狱。
“但这一切必须终结。”狂风中,图尔卡呢喃着。
他的视线落到正在广袤荒凉的北荒地上如同蚂蚁般不辞辛劳的工作着的矮人及精灵上。只见虽然无法看到清晨的曙光,浓雾掩盖了一切,漫天的风雪萦绕在他们简陋的木屋上,也遮住了极远之地的那座可怖的山脉,但他们望向北方的视线充满了警惕。
来自埃尔佩拉的人类与来自洛丝罗瑞恩的精灵,以及孤山和铁丘陵的矮人用岩石,用粗略修剪后的巨大原木,在漫长的努阴-埃尔-洛德贡防线上构建简易的防御点。因为他们明白即使夜晚已经过去,但邪恶永不灭绝。那些潜藏在地底深处、世界之外的敌人终会有回来的一日。
为了不重蹈第二次孤山战争时悲惨的一幕,即使再顽固的矮人,都鄙弃了骄傲自大的天性,为他们的生存与明日奋斗着;
只有那些精锐的战士和精灵弓手,在日复一日的巡梭着。他们披着厚厚的毛皮,手中的刀剑与弓弩都用油脂包裹妥帖,以备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拔剑出鞘。
而与之对应的是,乌图姆诺那巨大的裂缝之门中,亦经年不息的冒出着滚滚的黑烟及火焰,似乎敌人也在抓紧一切机会的整军备战,仿佛他们亦知晓,决定双方命运的一战即将到来。而他的敌人还拥有地形的优势。
“敌人依旧拥有力量,他们的主子一日不曾真正毁灭,自他而起的一切邪恶都不会终止。”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是阿尔玟,洛丝罗瑞恩的暮星公主。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绒毛镶边的斗篷,某种动物光滑的皮构成了后背的材质,一颗翠绿如叶的宝石纽针扣在胸口,即使永远风霜漫天的北地都无法淹没它的光辉。斗篷之下,一双璀如星辰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图尔卡早已听到她走上塔楼的脚步声,即使精灵们可以踏雪无痕,但他们离得太近,而且精灵公主身上的那股自然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明星,即使他不去看,图尔卡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到来。
“关于黑暗大敌的踪迹,即使维拉都无法预见,我们又如何能辨别呢?”图尔卡沉默片刻,然后叹息:“我们只能尽自己的能力,然后交给命运。”
“此战会胜。”阿尔玟视线终于从图尔卡身上离开,看向了极北之地的那座山脉,眼神中闪现出一缕不安与恐惧,“但精灵和矮人,还有人类为此流的鲜血不会少。”
“我从不为战争感到高兴,我的公主。”图尔卡终于回过头,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精灵俏皮的身影,“但我也不会退缩,这一点,在米斯泷德我就明白了。”
据说,阿尔玟之所以开口奉劝图尔卡并非她觉得这一战的不必要,而是恳求他,当胜利来临,他前进的步伐可以短暂的停留下来,因为他每向前走一步,便离塔尼魁提尔峰更近一步,她不希望他的名前被冠之以圣。
“智者知晓何时止步。”她说:“中洲还需要您,爱您的人还需要您。当您追逐苍穹之上的星辰时,请低头看看凯林阿姆洛斯的埃拉诺。”
埃拉诺(Elanor),是一种金色或银色的星形小花,它分布于托尔埃瑞西亚岛和洛丝罗瑞恩等地。第一纪元870年,在努门诺尔王储阿勒达瑞安与埃仁迪丝的婚礼上,托尔埃瑞西亚的埃尔达精灵满载成船的鲜花前来道贺,其中包括埃拉诺花和利斯苏因花。因此,那场婚宴上的宾客全都得以戴上埃拉诺与利斯苏因编织的花冠,芬芳沁人心脾。
而在阿尔玟还住在洛丝罗瑞恩的时候,便经常独自一人走上凯林阿姆洛斯山丘,在漫山遍野的金色与银色的埃拉诺花中漫步和歌唱。
图尔卡哑然。因为他能感觉到精灵公主心中蕴藏着的那份爱,可他如今却无法还以对等的爱。因而,他闭上嘴。
风雪如故,但沉默却在两人中蔓延。
终于,天色一点一点变得昏暗,苍穹之上的雅瑞恩的力量开始衰弱,提利昂的力量开始展露,天空之中的雪花开始折射出淡淡的金色。突然,一声巨大的动静自东南传来,响彻中洲。
替加拉德瑞尔夫人暂掌精灵三戒中水之戒能雅的阿尔玟感觉到某种力量正飞快的从指间的白宝石戒指中流逝,虚弱与悲伤占据了她的身心,精灵公主即惊且喜的说道:“Elbereth!Gilthoniel!索伦仗以为恶之物已毁,靠那种力量达成的一切,如今都在消逝。精灵在这个纪元的责任即将完结。欢呼吧,精灵!欢呼吧,矮人!欢呼吧,中洲的子民们!”
阿尔玟·暮星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漫天风雪,在这广袤荒凉的极北之地回响,一度传到了尽头的铁山脉。所有听到那动静和精灵公主的话的精灵、矮人以及人类皆大声的欢呼起来。
图尔卡甚至扭头东眺,内心充满了欣喜。
于是,第三纪元3019年,六月十四日,关于索伦失败的消失如风一般的传遍了中洲。笼罩在东方及南方的乌云在经过一阵距离的动荡后,正缓缓消散。
敌人察觉到了他们失败的命运,乌图姆诺彻夜不休的传出了某种凄厉的嗥叫,深不见底的地窟中,高耸的峰顶冒出了更加炽烈的火光,黑烟滚滚,遮天蔽日。
六月十七日,阿拉贡在米那斯提力斯登基称王。
七月七日,埃尔隆德与加拉德瑞尔,还有霍比特人抵临白城;阿拉贡与伊奥温完婚。
八月十日,弗罗多与甘道夫离开米那斯提力斯,返回幽谷。
八月十五日,人类、精灵、矮人、树人的联军在米那斯提力斯誓师,奉阿拉图·阿拉卡诺为统帅,北上孤山。
九月十二日,弗罗多抵达幽谷,比尔博·巴金斯渡过了他一百三十岁生日,齐平了霍比特人中最长寿的老图克的记录。
九月二十日,中洲联军抵达努阴-埃尔-洛德贡防线。
十天后,也就是十月的第一天,联军穿过广袤荒凉的佛洛德地区,直抵铁山脉。乌图姆诺之战爆发。
那一天,全中洲的君王皆汇聚于乌顿山谷前。阵前无数古老又光辉的旗帜一字排开,旗手和传令官从西到东,奔驰不休;号手喇叭声不绝,国王们与他们的将领们聚集在他们各自的旗帜下,精美的盔甲即使在漫天的风雪中亦烁烁生辉。
据《龙裔皇帝·第三纪元·最后一战》节选可知,那一天,国王们的排序从西到东依次是埃林沃恩人的绿边褐底白鹿旗,都灵矮人的王旗,埃尔隆德的白色天鹅旗,欧洛芬威的白船星光旗,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龙翼王旗,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的王旗,林地王国的绿色王旗,刚铎的一树七星王冠旗,洛汗的绿底白马旗——由于树须和他的族人采用古老而粗犷的议会制,故而他们并没有打出所谓的王旗。他们也不需要。
另外,阿拉图和他的兄弟,诺拉图·阿拉卡诺,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灰港的盖米尔,卡扎督姆的芬丁二世,曼威的使者、诸将之首的埃昂威等亦聚集在各自首领的麾下。所有人盔甲分明,枪剑如林,弓弩如雨,士气如虹。
然后,随着一股暖和的西风自大海的另一头吹来,中洲极北的铁山脉那常年风雪交加,不见天日的可怕天象骤然一亮。
那一刻,风停了,雪融了,远处那永远笼罩在迷雾与风雪中的庞硕山脉骤然出现在诸将及士兵眼中。
天空中,雅瑞恩的光芒在无数纪元后,再次散落到这片永冻的土地上。
于是,中洲联军上下俱知道,西方大能者们的力量在此刻,降临此间。
一个巨大的欢呼声在数不尽的士兵中爆发,由此爆发出的力量甚至传达到了乌图姆诺那幽深的地窟深处;所有躲在此地的邪恶之物无不被这充满了希望与光明的呐喊声震慑得瑟瑟发抖,不能自已。
然后,诸王中最为伟大,也最为荣耀的银白君王自人群中越众而出,圣灵呐哈尔的蹄声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于是渐渐地,预料中的混乱平息了下来。所有部队也都开始步调一致:矮人停下敲击盾牌,人类放下长矛,精灵好整以暇目不斜视、树人止住呐喊。
“今天。”
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声音如雷霆般响起:“至圣的伊露维塔见证;西方维拉见证!今天,纪元终结;今天,纪元开始!”
下一秒,震天的战吼骤然爆发,战斗开始了。
如茫茫海洋一般的士兵们在鼓点的节奏下迈着步伐向前进发,他们前进发出的声响就连大地也为之颤抖。在过去的战斗中,这些战鼓曾经让敌人还没看到他们的出现就闻风丧胆。
天空中,曼威的使者,大鹰一族也赶来助战。他们伙同瞎了一只眼睛的巨龙斯毛格,在空中与敌人一方的巨龙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空战。
第九十六章 蜘蛛!蜘蛛!
关于第二次光明战争中的描述后世有很多,其中最著名的是《龙裔皇帝·第三纪元·最后一战》和矮人著作《复仇之战》,以及精灵史诗《最后的巨龙》。
“啊,风中雪落纷如金,
斯毛格!巨龙之王!
翅翼如云,眼如太阳。
吼声如同君王席卷天空,
塔尼魁提尔,瓦尔妲神圣庄严,
天蓝苍穹群星闪耀,光明落在大地,
大鹰振翼,戾声如大厅中王的长笛,
在永洁山巅上,曼威擎起双手,摒挡如云遮,
他带来了新纪元的声音。
但如今谁又来为我斟酒?
分隔两岸的灰海,波涛阻挡了迷雾,
终不见他。
斯毛格!巨龙之王!
终不见他。”——《最后的巨龙》
“……因受魔苟斯的驱使(一说是乌苟立安特),中洲最后也是最大一批巨龙越过铁山以北那高不可攀的峰巅,向联军发动了攻击。乌顿峡谷内,精灵、矮人、人类还有百树的牧人为解放这个纪元,洒下了无尽的鲜血;那一天,群星都在为大地上的悲剧留下了哀悼的眼泪。
啊,皇帝率先击破敌人在大门前的防线,圣灵呐哈尔的蹄声即使经过一千年,依旧在那片黑暗邪恶的洞窟中,在那危岩耸立的山脉中回响。皇帝在门前向阿拉塔尔发出挑战的怒吼,但应者皆无,尊贵的迈雅在那一天失去了他的尊严。”——《龙裔皇帝·第三纪元·最后一战》
“复仇!复仇!
都灵矮人,刀斧齐备,吼声激昂,
愿你终不忘铁丘陵!
大山深深,锻火炽烈,都灵!都灵!
愿你终不忘索林之墓!
在北境,在乌图姆诺,矮人奋起斧锤,向黑暗中的大敌发起最后的决战!
Durin ai-mênu!
愿你的胡子依旧生长。”——《复仇之战》
作为中洲最后一条巨龙,斯毛格经历了漫长又传奇的一生。他起先是最为一条恶龙为人所知。他杀戮,吞噬,毁灭了一个又一个人类及矮人的王国;对金子及财宝的贪婪永不满足。这是他的天性。
但当第三纪元,2941年。
在孤山,在那场如今享誉中洲的冒险后,巨龙斯毛格就成为了守护中土的一名卫士,成为了光明的前驱,不得不说,这确实有点讽刺。
但誓言约缚着他。
瞎掉了一只左眼的斯毛格愤怒的大吼着,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咬住了其中一条巨龙的脖子。他和他的同族在空中缠斗,鹰王和他的族裔盘旋冲刺,大风与烈焰在中绽放,利爪与利齿,羽翼与翅翼,白昼到黑夜。
黎明前,斯毛格杀了他的同族中最大的那一头,他的利齿咬破了那头火龙的鳞甲,滚烫的龙血如雨飞舞,那头恶龙自高空中坠落,跌在高耸的铁山脉南边的山峰峰顶。
旭日东升,中洲的大军占了优势,所有的龙都被消灭了;大鹰在鹰王和梭隆多的后裔怀特希尔,还有蓝德洛瓦和年轻迅捷的美尼尔多的率领下,击败了他们;斯毛格发出了震天的吼叫,它成为了中洲最后一头巨龙。
在地面,所有应蓝袍巫师阿拉塔尔,或者说他背后邪恶的主子之命,集齐于此的半兽人、食人妖、恶狼、蝙蝠,全都在联军锲而不舍,甚至流血牺牲的冲击下,终于溃败。他们转身就逃,遁入那座可怖的地狱中,企图躲避追杀;漫长的乌顿峡谷内,精灵、矮人、人类、树人的尸骸铺满一地。即使强大如同西归的泰勒瑞精灵,亦不免倒在了那条血腥的山道之中。
据说,那一刻,欧洛芬威心中涌起了对死亡的恐惧,因为阿门洲中很久就不曾有过这些悲惨的事了,但他不曾忘记对王的承诺,他紧咬牙关,俊美的脸上俱是仇恨的怒火,他紧随图尔卡·阿拉卡诺,冲入敌人的堡垒,那座全中洲良善生物的噩梦之所。
阿拉图与诺拉图紧随其后。他们手中的宝剑,及口中的怒火,成为了那个纪元,所有与光明为敌之人的噩梦。
其他人则从另外两道大门涌入:加拉德瑞尔和凯勒博恩在一起,埃尔隆德和他的儿女们在一起,阿拉贡与莱戈拉斯、吉姆利还有埃昂威在一起;树人则由于生性厌恶地窟,因而没有跟着进来。他们和埃林沃恩,还有洛汗的人类,在大门前守护,以及驱逐那些逃入另外三面崎峻山脉的敌人。
在这里,我们只说走中间这道大门的图尔卡一行。
他们穿过层层迷宫般的阶梯,眼前这条黑色的路上到处布满裂罅,不时有盘蛇模样的生物冒出来。两旁是高耸的峭壁,它们以大山为尺,宛如天幕;即使是矮人,都无法造出此等建筑;那是魔苟斯在纪元之前的力量构建的,凡人无法比及;而当他们走下无尽的阶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直通幽冥,无数大大小心的石门和洞窟出现在眼前;里面或泛起火光,或浓烟滚滚,但不一而足,它们皆臭气熏天。而在那个巨大无比的地学之中,一团比墨还要浓稠的黑影笼罩其间,那是即使眼睛最为锐利的精灵,也无法看穿黯影。
一定是选错了路。
哈尔巴拉德与吉尔多面面相觑。副相命令士兵们打起火把,可光亮却仿佛凝固住了,只能照亮他们脚下的阶梯。高大的岩窟之上,黑影重重,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这更像一座迷宫。”阿拉图殿下说:“一座深入地心,以大山为门的迷宫。”
一头愚蠢的洞窟食人妖冲破层层士兵的封锁,带着最后一丝余勇,踉跄着来到他们父亲跟前。它的全身插满了精灵的箭矢,眼睛也瞎了,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是要它命的主因。
可即使如此,它依旧还能发出最后一击。
呛。
精灵宝剑阿兰如斯抵挡住了这头食人妖硕大的尖锤,他的胞弟,尊贵的诺拉图殿下用凛吉尔削下了它那丑陋的头颅。
“我觉得这更像蜘蛛的洞窟。”他说:“这里缠缠绕绕,每条隧道都直通地底。腐朽和恶臭令我恶心。”
图尔卡欣慰的看着他的儿子们,没有去看地上了那头食人妖,而是把他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那看不见的黑暗。
“或许你们都对。”他说,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的神情第一次展露在他脸上,“但无论如何,光明就在眼前,我们不可退却。来吧,我,你们,我们一起。”
阿拉图与诺拉图用孺慕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父亲。于是,王和他的两个儿子走到了最前面。精灵的盔甲及他们的武器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的光,照亮了中土人类,及紧随他们身后的精灵的道路。
“赞美伊露维塔。”哈尔巴拉德低声说。
吉尔多看了他,还有芬娜的两个儿子一眼,露出了一个笑容。
王和他的两个儿子们杀死了一切胆敢阻挡在面前的敌人。这其中有卑鄙下流的半兽人,有隐匿于黑暗中的恶狼,偶尔还会碰到一些落单的食人妖。但不一而足,这些随着乌图姆诺的陷落,而陷入疯狂的敌人全都在龙裔家族的力量下,失败的倒下。那一天,世上邪恶之物所流之血甚至铺满了乌图姆诺那乌黑的地面。
但那股笼罩在这座地底深处的黑暗愈发浓郁了,比深沉黑夜的更加幽暗的力量仍在这座远古时代被魔苟斯污染的洞穴中徘徊。空气变得越发灼热了,从洞穴中发出一股恶臭,不是魔古尔草地上那种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而是一种污浊不堪的臭气,好像它黑暗的内部堆积储藏了无以名状的污秽。
呐哈尔甚至很是厌恶的打了个响鼻。叮叮。它那黄金的马蹄在冰冷的地面上磕出了一个个火星,然后了黯然熄灭。
一个声音在图尔卡心中道:往前走,它就在下面。
阿拉图与诺拉图也从大山深处那带着硫磺的风中嗅到了什么,他们变得不安起来。他们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黑暗,在还未被光复的摩瑞亚,有空气流动,有声音回响,有空间感觉;但在这里,空气凝滞、污浊、令人窒息,一片死寂无声。
埃尔佩拉王国的士兵和精灵仿佛走在由真正的黑暗本身制造出来的黑色蒸汽中,随着吸入这黑雾,不仅双眼盲了,连心智都盲了,于是就连关乎色彩、形状以及任何光亮的记忆,也全都从脑海中褪去。仿佛这里过去一直是黑夜,将来也永远是黑夜,黑夜就是一切。
但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仍有感觉。事实上,他们手脚的感觉一开始敏锐得几乎让人难受。他们惊讶地发现,越往下走,火把的光就变得越发的昏暗,最后甚至连光都被吞噬了,所有人陷入了比黑暗更黑暗的黑色中。
圣灵呐哈尔身上的维林诺之光甚至都无法照耀这片黑暗,只因喷吐出这黑色的东西,即使连光都可吞噬。从它们诞生出来起就如此。它们几乎不知道外边世界的变化,或不在乎什么塔楼、戒指,以及心灵与巧手设计出来的任何事物。它们只渴望其他所有生灵死去,无论心灵或肉体,而它们自己得以开怀饱食生命,独自吞噬,直到臃肿得连山脉也容不下,黑暗也包藏不了为止。
这是它们这一族的天性。
它们中的一只原本生活在黯影山脉及魔古尔的山谷之中,但自从银白君王的力量大炽,光明压倒黑暗,它便离开了那处邪恶之地,听从一个伟大的声音,来到了极北的这座远古要塞中。和它的很多同类混居在一起。
但在这里,这些生物的贪欲实在难以满足,在这里,再也没有精灵或人类可以供它吞食,只有那些倒霉的半兽人,有时候也会有愚蠢的食人妖。但即使是它们,亦不会觉得那些皮粗肉厚的呆瓜蠢物是一道美食。
因而,如今它们潜伏在自己的窝里,已经饿了很久。它们互相吞食,生下新的同类,然后又吃掉。它们是乌苟立安特的子嗣,蜘蛛形状的妖物,模样正如图尔卡·阿拉卡诺在米斯泷德攻防战时一度看到过的同类。
很久以前,久到第一次光明战争时期,图尔卡曾经试图去那座高高的阶梯之上,寻找过它的踪迹。但很遗憾,它不在那里。或者说,它走了。于是,漫长的岁月中,图尔卡再也不得见过那些邪恶的生物。
但今天,图尔卡心中的声音让他明白,那些他曾遇见过的可怕生物出现了。它们就盘踞在魔苟斯在远古时代就建立的地狱之中。
于是,士兵们慌了,恐惧占了上风,他们止住脚步,甚至以为他们已经进入地狱。
“停下。”图尔卡说,他的眼睛就像两颗琥珀,在黑色中发着令人心悸的光。又似乎界限于光明和黑暗间的希望,“所有人,往后退,退到光明之中,但不可奔跑,只因人类不可丢弃他们的尊严。”
很多人即羞且愧,但他们确实不敢往前走了。在黑暗中,他们的眼睛不可视物,他们的手脚发软,敌人如果发动攻击,他们无法抵御。
于是,所有的埃尔佩拉将士在哈尔巴拉德的率领下,退出了这股不详的黑暗,转而向其他洞窟进发,消灭那些隐匿在地底的邪恶生物。
但欧洛芬威和他的族人中最勇敢的人依然跟在龙裔家族之后,因为即使他们的眼睛看不到,但他们的听觉却更灵敏了。而且,图尔卡与他的两个儿子那琥珀似的眼睛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亦幽幽的发着淡淡的光。
另外,呐哈尔黄金的马蹄下的火光也照亮了他们的前路。
于是,这些从阿门洲返回的泰勒瑞精灵凭借这些光亮,勇敢的跟随着图尔卡,向下走去。
哈尔巴拉德望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王和精灵,鞠了一躬。
事实上,图尔卡他们才走了几码远,就听到了黑暗中传来了无数个声音——一种咕咕咯咯像冒泡一样的杂声,以及嘶嘶咝咝像毒蛇一样的长声——在滞重的寂静中听起来既惊人又恐怖。欧洛芬威和他的族人猛转过身,但是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僵立着,瞪大眼睛,等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现。
“我听到了。那是远古的恶魔。它的胃已经被饥饿吞噬,如同它的造物主。但我不明白,它们为何在此。”欧洛芬威说。精灵能听见它们呼吸的嘶嘶声和喘息声就在前方。但过了一阵,他们的感官变得更迟钝了,触觉和听觉似乎都麻木起来。
图尔卡眼中亮起了骇人的光,一道煌煌的龙焰勃然爆发。
“战斗!”他大喊道:“蜘蛛来了。”
第九十七章 乌苟立安特
骤然爆发的龙焰照亮了地穴,却见在隧道前方不远处,出现了无数的眼睛,那是怪异畸形又令人厌恶的眼睛,饥渴,却又目的明确,充满了骇人的欣喜,幸灾乐祸。细长有刺的长脚咯咯的踩在碎石、岩壁上,锋利的口器中流着腐蚀的唾液;丑陋的腹囊有着恶心的花纹。
它们是堕落魔神乌苟立安特的子嗣,埃瑞德戈埚洛斯山脚下的黑暗山谷南顿埚塞布中曾遍布它们的踪迹。但随着第一纪元的愤怒之战,这些乌苟立安特的子嗣却早已销声匿迹多年。没有任何传说有提及它们是如何逃过大陆崩毁来到此地。
在米斯泷德攻防战后,呐哈尔自阿门洲返回中土之时,曾与图尔卡在暮暗丘陵杀死过一批类似的妖物。可和那次相比,乌图姆诺的蜘蛛们更加的庞大。它们中最小的都有小牛犊子般大小,大的甚至如同一头猛犸——
她有着最丑陋可怖的形体,竟比噩梦中所见的恐怖事物还要恐怖。即使希洛布,都不如她可怖:只见这只妖物长着巨大的角,短杆一样的脖子后连着一个硕大臃肿的身躯,像只巨大的充气袋悬垂在她的两排腿间,不停摇晃。这个庞大的躯体通体乌黑,上面点缀着铁青色的斑块,但下方腹部灰白,泛着幽光,散发出恶臭。她那多节的腿弯曲着,关节巨大,甚至高过了背,腿上的毛如钢刺般根根朝外直竖,每条腿的末端都长着钩爪。
她是乌苟立安特的使者,来自黑暗大陆。那是一片位于中土大陆东南方的大陆,也是阿尔达世界的尽头,日月星辰的光辉不能抵达该地,因此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里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这股黑暗是如此的浓重,以至于连阿尔达之王曼威那最具穿透力的双眼也无法将其看穿。
传说中的魔神乌苟立安特正盘踞于此。
祂在双树纪元末年,被魔苟斯和祂麾下的炎魔打伤,逃至埃瑞德戈埚洛斯山脉下的黑暗山谷南顿埚塞布,为祸了很久。后来,祂消失了。很多智者都以为祂早在很久以前就迎来了末日,因为祂总是饥饿到了极点,最终吞噬了自己。
但其实,祂早在愤怒之战前,就逃到了南方世界,在此隐匿起来。直到如今。没人知道祂最终的目的,命运关于祂的记载亦早就遗失在漫长的岁月中。很多人猜测,索伦美善的形体正为祂的赐予,蓝袍巫师的堕落也极有可能是祂的手笔(这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后世学者皆存有疑虑)。
但祂一直躲在幕后,不肯露面。直到祂的使者在第二次光明战之中露出行迹,西方诸将才发现一点点关于祂的讯息。
可即使如此,两片大陆之间的纷争、互通有无,也要等到诺拉图·阿拉卡诺远航世界近两百年后,才正式开始。
而那时,世界却早已物是人非。
只见随着乌苟立安特的子嗣出现,这里的空气开始令人窒息,人们根本无法感受到它的流动,连声音也仿佛会在其中冻结。如果说魔多是黑暗之地,那这里便是黑暗本身,一个由黑暗编织而成的世界。
“肉!新鲜的肉!”
“火光,我们憎恨火光!杀死他们!吞食他们!”
无数的大蜘蛛自黑暗中涌出,发出嘶嘶的叫声。吐出了黑色的雾气。饥饿和对一切活着的生命的憎恨,让它们无惧了炽热的龙焰,越过了被烧焦、融化的同类,朝欧洛芬威它们袭来。口器咔咔的敲击声和它们的嘶叫声回荡在这座可怖的地狱中。
“竖起盾牌。”欧洛芬威大喊。
精灵摆出了一个牢固的盾型方阵,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长矛手竖起锋利的精灵矛,从盾牌的缝隙中戳了出去。在这黑暗中,即使眼睛最锐利的精灵,都无法射击,哪怕只要你松弦,就能命中敌人。
欧洛芬威和他的族人在黑暗中利用盾阵和长矛大战潮水般的蜘蛛,死死的守住了阵型。金属刺入肉体的闷响,和蜘蛛嘶嘶的惨叫此起彼伏。
“啊!他们戳到我了!他们戳到我了!”乌苟立安特的使者狡猾的远远躲在地穴的最深处,驱赶着它的子嗣,它的伴侣,疯狂的向敢于进入这座邪恶地狱的人发起攻击。它们数量繁多。几乎整个地穴都快被它们铺满了。
“欧西(Oss?),乌妮(Uinen),请庇护天鹅港的水手!愿他们终见埃尔托瑞西亚!”据说,当欧洛芬威亲眼目睹有精灵被潮水般的蜘蛛拖入黑暗,他不禁大喊。
但此地乃是魔苟斯力量全盛时的大本营,即使祂已离去三个纪元,但被祂邪恶力量浸透的大地和岩石依旧留存着压制光明的力量,两位最受泰勒瑞精灵喜爱信任的海岸与海岛之主的力量无法抵达此地。他们没有回应精灵的呼唤——欧西和乌妮是乌欧牟(Ulmo)的臣属,他们掌管着中洲的海洋与河流。
于是,欧洛芬威再度呼唤起奥力的神名,祈求这位众山与大地的工匠能庇佑他们。让勇敢的泰勒瑞们终得从这个可怕的境地中逃脱。
但奥力虽然也喜欢首生儿女,但一直以来,相比一直居住在海边的水手,他更喜欢居住在平原与大山上的诺多。费艾诺更是亲自向他和他的臣属学习过关于金属、宝石之类的知识。关于维拉们要求费艾诺交出蕴藏着泰尔佩瑞安和劳瑞林之光的精灵宝钻,以救活被魔苟斯与乌苟立安特杀死的两棵圣树,他也提出了更缓和的意见,他说:“不要急躁,我们所要求的,比智者所了解的更加关系重大。且容他再安静想想。”
只可惜,最后命运还是让费艾诺选择了拒绝。
而今,面对欧洛芬威的祈求,奥力却迟疑了。因他不确定这是否是精灵的命运。他的心思一直在创造研究大地之物上,即使矮人,他亦不愿过多理睬。关于精灵的命运,他更是看得不清。于是,他来到塔尼魁提尔峰,面见阿尔达之王曼威,向他叙说了发生在中洲的战事。
曼威沉思片刻,开口了:“我岂非下达谕令,允许埃尔达自由选择去留?但如果诺多必须接受他们的命运,那么那些水手又岂能例外?”
但同时,大君王也说:“但我们不该忘记,大能者们身负管理这片大地的责任。如果说,我此前无法察觉米尔寇犯下的罪行,那么如今,关于最后一战的前因后果已然落入我的眼中。”
奥力听闻,大乐章中他所看不清的片断也在他心中徐徐展开。关于精灵的命运,也落入了他的眼中。他有了决断。他回应了欧洛芬威的祈求。
精灵们手中的武器在那片黑暗的地狱中发出了莹莹的光亮,只因精灵们打造这些刀剑的时候,使用的皆是他的知识。
看到代表希望的光在魔苟斯的巢穴中亮起,欧洛芬威当即大喜,因为他知晓,那位伟大的工匠之神已经回应了他的祈求,勇气重新回到他的身心。
“赞美A?ūlēz!”——A?ūlēz,维拉语,即奥力的神名。
他大喊,和他的族人奋力的将潮水般涌过来的蜘蛛推开,挥舞着刀剑与长矛,将它们通通杀死于这片饱受魔苟斯邪恶力量荼毒的大地之下。
在另一边。
相比精灵的窘迫,图尔卡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呐哈尔则富有余力的多。因为他们的眼睛可以看破乌苟立安特的子嗣喷吐出来的黑雾;他们的力量也比精灵强大。哪怕他们喷吐出来的龙焰,和身上的维林诺之光无法照耀得更久,更远,但他们依旧给予了这些恶心的大蜘蛛以巨大的杀伤。
图尔卡右手持着艾格洛斯长矛,左手紧握佩剑卡拉斯亚,在黑暗的地穴中卷了一道金属风暴,所有胆敢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无不被他拦腰砍断,一分为二。无数的尸骸与喷溅出来的脓汁铺满了一地。
他的两个儿子,阿拉图与诺拉图始终和他们的父亲站在一起。凛吉尔的剑锋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都绽放出月光一般冷冽的锋芒,正如同它的主人。诺拉图无畏的冲在最前方,他继承了父亲的勇武,是双胞胎中更武艺精湛的那个,只见他左手盾牌,右手长剑,杀死了一只又一只令人胆颤的妖物。勇猛得如同托卡斯降临。
而阿拉图手持佩剑阿兰如斯,灵活且迅捷的跟在他的兄弟和父亲的身后,冷静的喷吐涛涛的龙焰,和呐哈尔一同护住了他的胞弟与父亲的侧翼与后方。
倒在他们父子三人以及呐哈尔脚下的尸骸几乎形成了一座小山。
图尔卡挥舞着剑矛的同时,看到了他们奋战的英姿,心中不免涌起了老父亲的欣慰。“看。我的爱,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他们不再需要我们保护。他们将撑起新的纪元。”
遥远的阿门洲。曼督斯的殿堂。
爱洛斯与伊瑞玟之女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即使芬娜·丝丽尔已经离开中洲,但她的心将永远与她爱的人在一起。
加尔多听到了王和王子们的吼声以及某种窸窣的声响。黑暗中火光爆闪,无数的大蜘蛛自黑暗中狂涌而出,扑向了守在蜘蛛地穴入口的加尔多率领的这部分埃尔佩拉王国的将士及精灵。
“埃尔贝瑞丝!”
王国统帅大喊一声,率领精灵和潮水一般的蜘蛛怪战斗在了一起。人类则想起王的话:不可奔跑。他们这样想着,鼓起勇气,用剑盾与长矛守住了他们的尊严。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穴之内的图尔卡他们前面的敌人终于开始胆怯,恐惧重新占据了它们那饥饿的心肠。于是,这些可怕的大蜘蛛开始迟疑了,后退了。
欧洛芬威推开一头形如野牛一般的蜘蛛怪,喘着气,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斗的畅快和战胜死亡后的庆幸。他望向了银白君王和他的两个儿子。
只见整座洞窟地穴里充盈着恶心的臭味与某种烧焦后的香味,令人反胃又恶心。而图尔卡与他的两个儿子傲然的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面前堆满了一座座小山一般的尸骸,一些地方甚至还在冒着火焰。
火光驱散了这座远古地狱中的黑暗。
“米尔寇·包格力尔的力量在消退。”呐哈尔说,“他的邪恶无法从一亚之外渗透进来,此地的黑暗不可长久。”
“而且大君王和A?ūlēz的目光正注视着这里。”
“赞美A?ūlēz!”欧洛芬威和他的族人们大喊。啊,这是光明的咆哮。是胜利的赞美。来自希望的声音在魔苟斯的宫殿中盘旋回荡,引发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最终,乌苟立安特的使者无法再躲藏,她从黑暗中显露行迹。一边喷吐更加黑暗的黑雾,一边驱赶着剩余的蜘蛛怪,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看哪。那是多么邪恶的形体。臃肿的身躯上黑白分明的斑纹散发着邪恶的灵光,口器中长满了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牙齿,八只铁钎似的细腿以惊人的速度挪动起来,时而用咯咯作响的腿脚奔跑,时而突然一跃。迅猛又灵活。即使呐哈尔亦不禁感到害怕。欧洛芬威与他的族人更是涌起了绝望。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来到中洲的,是坐船,还是她可怕的主子利用祂的威能将她送至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非图尔卡率领的中洲联军打到乌图姆诺,也许她未必会显露行迹。希洛布甚至都无法与她比拟。
希洛布敬畏的看着乌苟立安特的使者,阴险的躲在她庞大身躯的阴影下,爬过陡峭的岩壁,吐出细而结实的白丝,捆住了一名精灵。
欧洛芬威发现了她,立即射出一箭,击断了那条蛛丝。这头可怕的母蜘蛛立即从岩壁上掉了下来。
精灵与希洛布展开了搏斗。这头怪物的身体硬逾钢铁,口中还不时的吐出黑雾与白丝,即使高等精灵,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击败。
“嘶嘶。”
希洛布倒在血泊之中,那簇充满了憎恨与贪婪的眼睛逐渐的闭上了。欧洛芬威将宝剑从她的腹囊中拔出。
第九十八章 父子同心和蓝袍巫师的失败
彼时,图尔卡看到那头可怖的蜘蛛,一种明悟隐约的涌上心头。但此情此景,已容不得他多想。他张口吐出了迄今为止最为恢弘的一道龙焰,炽烈的火光甚至将地穴照成了白昼,无数乌苟立安特的子嗣在火焰中被烤成一团火球,只有那头最大的怪物从火焰中跳了出来。
她吐出黑雾,与图尔卡的火焰相抗衡,那是她们这一族的力量,即使是再勇猛的首生儿女,在这黑暗中亦会迷失。
但她不该忘记,银白君王的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龙裔,战斗的喧嚣激发了他们的热血豪情,他们吐出了同他们父亲一样的火焰。
呐哈尔也奋起它的力量,发出了响亮的嘶叫。
于是,黑暗败退,来自光明的力量大占上风。
乌苟立安特的使者发出了凄厉的嘶哑声。在她整个漫长邪恶的一生里,她连做梦也不曾尝到这样剧烈的痛楚。她是魔神之子,在她这一族中,比她更尊贵的并无多少。而她也用她那天生邪恶的心窍和狡猾的行动,从乌苟立安特的口中得以逃生。中土并未流传她的名字,只因她诞生在南方的黑暗大陆。
她奉命前往中土,暗地里谋划着某种邪恶的计划。
但天上的雅瑞恩与提里奥的光辉令她不安和恐惧,那是黑暗大陆上不曾得见的伟大之物,所有乌苟立安特的子嗣皆害怕他们。而曼威的目光也令她极度的害怕。大鹰总是奉阿尔达之王的命令,巡视着大地,把这片受诸神祝福的大地上发生的一切告知西方的大能者们,所以即使她心中对这片大陆上的生灵充满了憎恨和饥渴,但最终还是只能躲进魔苟斯在远古时期构建的魔窟之中,在黑暗中愤怒的嘶吼着,诅咒着,浪费了很多时日。
而今,图尔卡率领的中洲联军团结一致,誓要推翻黑暗。她只能亲自出战。但她还是小觑了龙裔的力量,面对图尔卡和阿拉图,以及诺拉图的攻击,她浑身一阵颤抖,再次提起身子,挣脱那刺痛她的根源,腿脚痉挛着缩到身下,猛力向后跃开。
图尔卡听到了一个遥远但却清晰的声音:那是一如·伊露维塔披着至圣的光在空虚之境赐予他形体时对他说的,在漫长的时间长河,只有他及尊贵的爱努们曾得以聆听造物主的声音。他的口舌随即摆脱了束缚:
“A Eru! Ilúvatar !
o menel palan-diriel,
le nallon sí di’nguruthos!
A tiro nin, Fanuilos!”
据说,那一刻,王的眼睛如同维拉一般,精光熠熠;他的声音,神圣威严;他手持至高王的长矛和长剑,体量高大;他是此世最强大的凡人,却比拟神祇。
他一跃而上,来到这头堕落神灵的跟前,“你这头肮脏的蠹虫,此世非汝横行之地。滚回黑暗去,回到属于你和你主子的邪恶之所。”图尔卡奋起一剑,砍断了使者八条螯肢中的最前面两条中的左边那条。
这头妖物吃疼的发出了可怖的嘶叫,她扬起右边的那条钢枪一般的前肢,企图戳死图尔卡。但图尔卡却用艾格洛斯之矛一刺,狠狠的贯穿了她的下颚。诺拉图趁机冲上来,砍断了她的右前肢。
阿拉图灵巧如同山涧的小鹿,只见他左手在这头妖物的第三条螯肢上一按,翻身跳上了她的后背,手中精灵宝剑阿兰如斯倒转,一剑刺入了妖物那短杆一般的后颈之中,然后横向一拉,划开了她半个脖子。
使者发出了濒死的尖叫,然后倒下了,死在了图尔卡以及他的两个儿子手中:当这头巨大的蜘蛛怪倒下的那一刻,一切源自于她的黑暗立即从地穴中离开了,光明逐渐的照亮此地。所有的蜘蛛怪发出了嘶嘶的尖叫,转身就逃,朝它们来时的漆黑隧道和洞穴中钻去。它们中的一部分由于钻得太深,以至于中洲联军甚至都没能找到它们。它们在地心的深处潜伏着,躲藏着,很久之后又继续作恶。
图尔卡将艾格洛斯之矛从这头妖物那丑陋恶心的头颅中拔了出来,欣慰的看着他的儿子们。
“雏鹰羽翼已丰,他们该振翅高飞了。”他说:“我为你们骄傲,我的儿子们。”但同时,他也望向倒下了蜘蛛怪,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中洲该存在的怪物。”
“在她身上,我嗅到了乌苟立安特(U?)的气息。”呐哈尔说。“显然并没有。这对凡世和蒙福之地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我以为那头怪物已经死去。”欧洛芬威走过来,原本精美的银色铠甲已布满了污秽的黑色血液。但他眼睛依旧清冷,手中的宝剑在昏暗的地穴中发着莹莹的光。那是奥力的祝福,也是那时候起,所有的西方精灵们打造的武器在遇到蜘蛛的时候,也像刚多林的精灵打造的武器遇到半兽人时会发光一样,亮起莹莹的蓝光。
“显然并没有。”呐哈尔说,黄金的马蹄重重的踩着污秽的地面上,发出了点点火光,“这对凡世和蒙福之地来说,都不是好消息。也许我们该返回维利玛,向大君王禀告这一噩耗。”
图尔卡沉默片刻,开口说话了,“也许。但还是让我们先了结这一切吧。”
阿拉图、诺拉图、呐哈尔、欧洛芬威,还有残存的泰勒瑞精灵们齐齐垂首。
而在另一处。
阿拉贡与莱戈拉斯他们也势如破竹的攻入了乌图姆诺的深处。一切逃入此地的半兽人与食人妖,还有为数众多的恶狼都在人类和矮人,以及精灵的攻击下,全部授首。也是那时候,阿拉贡与莱戈拉斯,还有矮人吉姆利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埃尔隆德和他的儿女们也走在他们之中。金花领主也在。
最终,他们在一处洞穴中遇到了蓝袍巫师阿拉塔尔。
彼时,埃昂威和金花领主上前,与这名堕落了的巫师大战在一起。那一战,同样极为凶险。但最终,在埃尔隆德,金花领主格洛芬德尔和阿尔玟以及阿拉贡、莱戈拉斯、矮人吉姆利他们的帮助下,曼威的使者将阿拉塔尔击倒在地,用铁链将他捆住。
“你已失败,正如索伦和萨鲁曼。”埃昂威说:“关于你们犯下的罪行,终在维利玛中被审判。”
彼时,这名堕落的伊斯塔尔用恶毒以及怨恨的目光注视着曼威的使者,发出了呵呵的冷笑,“让我们看看吧,看最终谁才是被审判的那个。”
“恶徒!”吉姆利听闻咬牙切齿,这名勇敢的矮人几乎是漫长的岁月中唯一一名敢于呵斥与大能者们同族的堕落圣灵的矮人,“都灵矮人永远不会忘记孤山下的血!愿你的身体永受太阳之火的灼烤!愿你的灵魂永坠无边的黑暗!”
阿拉塔尔立即用凶恶的目光瞪着他,嘴里说着令人惊惧的诅咒:他诅咒都灵矮人将永远在寒风与悲伤中孤独的行走,直至他们全族像一只只渺小的蝼蚁般毫无意义的死去。
“这不会成真!”阿拉贡无惧蓝袍巫师那令人恐惧的目光,大声说:“因你已失去为祸的力量,而光明会永远照耀这片大陆。人类和矮人会互助互爱,他们将一同守护这片大陆,不分彼此。”
莱戈拉斯也说:“林地精灵也如此。”
吉姆利大为感动。
埃尔隆德微笑着看着他们。只有阿尔玟担忧的目光一直望向另一侧战场。
第九十九章 第四纪元
这一章明天补。今天实在太忙了,来不及码。明后天中土篇应该完结了,下一个世界准备开启。
发生于第三纪元3007年的欧斯吉利亚斯之战,是人类世界自最后的联盟后,到第二次光明战争期间,最惨烈的一次人类对黑暗的反抗。
是役,虽然有着阿拉贡的提前预警,和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的英勇奋战,但最终西方人类还是不敌数量几乎是他们十多倍的敌人。2000余战士除王储与其胞弟,及另外两名勇士外,尽数战死。
其中,在战斗进行至最后,眼看己方即将落败,波洛米尔下令拆毁链接东西两岸的石桥。当最后一道石桥断裂,巨大的石块落入冰冷的安都因河,守在东岸的波洛米尔投水,至死也没有向敌人投降。
而负责断后的法拉米尔也在与溯流而上的乌姆巴尔海盗战斗至最后一人时,选择冲入敌人阵中,尔后下落不明。
彼时,很多人都以为兄弟俩已死——战后,化名梭隆吉尔的阿拉贡曾在安都因河下游寻找过两位王子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于是,在这一战中,也几乎全灭的伊希利恩突击队也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但事后证明,他们被安都因河冲到了下游的河口,并奇迹的生还了——这直接导致德内梭尔二世悲伤过度,自此一蹶不振。宰相奥兰迪尔趁机夺取了米那斯提力斯的全部权柄。
同年,第一次艾辛河渡口之战爆发,一只由黑蛮地人,少量狼骑兵和大量神秘的类似于半兽人的强壮人形生物组成的部队袭击了驻守在洛汗隘口的洛希尔人。
敌人数量众多,而且出其不意。洛汗第十七代国王希奥顿的独生子,时任洛汗第二元帅的希奥杰德一时不察,被一枚漆黑的箭矢命中,享年29岁。
洛希尔人失去了统帅后大乱,敌人趁机发起冲锋,艾辛河渡口失守。洛汗西方通道彻底被打开。
而达成目标后,这支旗帜上与头盔上打着萨茹曼白手印的神秘部队就撤退了。几乎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次年,黑蛮地的野蛮人冲入西埃姆特,除圣盔谷、埃多拉斯少数几个要塞外,洛汗几乎全境沦陷。
加上南方刚铎的巨变,自此,人类世界彻底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直到第二次光明战争之后,西方人类才重新找回了他们的荣光。
而第三纪元的2941年到3019的这78年,也被后世称之为‘动乱之年’或者‘黑暗纪年’。
这期间发生的种种悲惨之事,都被记载于精灵史诗《nak-ruste》(即黑色的眼泪)一诗中。
根据这篇长达数十行的史诗记载,人类这长达七十八年的悲惨命运,皆由当初次生儿女无视了时名德拉贡·伯恩的第一任龙裔皇帝吹响的神圣号角,没有响应远古同盟的号召而起。
维拉中的众水主宰诅咒了这些骄傲而健忘的人类,让他们身陷痛苦与悲伤整整数十年。直到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子,诺拉图重新吹响神圣号角,率领全中洲的良善阵营击破黑暗纪年的幕后黑手索伦及其麾下的爪牙,这份诅咒才彻底淡去。
可见,诸神不但神恩如海,同时也神威如狱!
黑暗纪年75年,也就是孤山一役后的第七十五年。
图尔卡·阿拉卡诺深感南方某些黑暗势力的急速膨胀,和怀抱着对妻子的思念,在某一日,他携两位孩子来到了位于埃利阿多西部的塔丘(Tower Hills)(辛达语中为埃敏贝莱德)。登上了三座精灵白塔中最高的那座——埃洛斯提力安。
这里存放着称为埃兰迪尔晶石的帕蓝提尔。原人中王者的埃兰迪尔与后来的精灵会在思念故土(努门诺尔岛)和海对面的蒙福之地时,前来此地,透过这枚晶石,向大海的彼岸眺望。
据说,埃兰迪尔有时甚至可以望见遥远的托尔埃瑞西亚岛上的阿瓦隆尼之塔;但努门诺尔却永远被海水覆盖,无法得见——托尔埃瑞西亚(Tol Eress?a)是乌欧牟置于阿门洲海岸附近的埃尔达玛海湾中的一座岛屿。凡雅族,诺多族,泰勒瑞族精灵均曾登上过该岛,由乌欧牟拉过海洋抵达阿门洲。
第一纪元结束后,许多诺多族与辛达族精灵也住在此地。而岛的西面便是泰勒瑞精灵生活着的澳阔泷迪。
“Ada,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到nana吗?”彼时,已经15岁的双生儿长得极像他们的父亲和母亲。黑发的阿拉图是双胞胎中更强壮的那个。他性格坚毅而富有同理心,总是好奇的学习他所能学习的一切知识。而且他酷爱音乐,喜欢一切大地上发出的声音,是双胞胎中技艺更深的那个。
“为什么我们不能渡海前往维林诺呢?”银发的诺拉图是双胞胎中更俊美,也更勇敢忠诚的那个。他性格活泼好动而亲切,相比大地,他更喜欢白色的帆船与蓝色的大海。总是独自一人跑到奇尔丹的领地,去操弄那些外形酷似天鹅的美丽船只,号称要周游世界。完美的继承了泰勒瑞精灵对海洋与对未知的热爱。“我们可以穿过贝烈盖尔海,去往大能者们居住的地方,看望nana后再回来。”
由于双胞胎得到了父亲全部的、无私的爱,所以彼时继承了一半泰勒瑞精灵血统的王子们还没有涌起对西方那个所有精灵的家的思念与渴求。他们更多的是思念离开多年的母亲,怀念那曾经的温柔音容。故而图尔卡才在时隔十年后,带领兄弟俩前来埃洛斯提力安,一解相思之情。
只见继承了他们父亲力量的兄弟俩才15岁,就已经将近六尺五寸高了(约193cm)。精美的额冠下,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俊美脸庞上折射着瓦尔妲的星光,金色的竖瞳里神光奕奕。
身上穿戴着精灵的服饰,尊贵又舒适。
其中黑发的是阿拉图,他站在父亲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安放在精灵白塔顶层中央的那颗黝黑晶石,说:“埃尔隆德大人那里已经没有了关于这些帕蓝提尔的锻造技术的文献,Ada,西方之地可还保管着类似的技术吗?”
银发的诺拉图却直接兴致勃勃的走到晶石跟前,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Ada,这颗晶石和伊希尔晶石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我不能从埃兰迪尔之塔上的那颗晶石里看到这颗晶石?”
阿拉图立即瞪他:“你又偷偷使用伊希尔晶石了?Ada说了,我们不能频繁使用它。”
诺拉图却回了兄长一个鬼脸,悄悄的伸手去摸埃兰迪尔晶石。结果却被父亲看穿,一把拉住。
“这颗晶石比其他晶石要强大,你们现在还无法独自使用它。过来,我们一起。”图尔卡对长子道。
阿拉图立即上前。
他们父子三人同时把手放到那颗黝黑的晶石上。尔后下一秒,他们的思绪却仿佛长上了翅膀,跨越了有限的距离和无垠的空间,跨越了诸神立下的界限,直抵蒙福之地!
这种感觉极为奇异,非凡人可以理解。
甚至和伊希尔晶石都不大一样。
父子三人甚至看到了位于塔尼魁提尔峰上的曼威的宫殿。啊,那是多么令人难忘且璀璨的殿堂。世间一切言语都无法形容它的美与神圣。
另外,还有欧洛米的森林和雅凡娜的牧场,以及托卡斯的小屋。
看到了精灵在阿门洲的伟大而美丽的城市提力安与天鹅港澳阔泷迪。
种种凡世之人无法想象的美丽、新奇、宏伟、光芒万丈的事物无不幸福而悠然自得的展现在父子三人眼中。
直至父子三人只觉得世界的界限变得模糊,一股奇异的力量裹着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目光,看到了位于罗瑞恩花园中的一颗美丽的枫树下,静静的睡着的王后。
几名拥有着美善形体的存在正在精心照料着女精灵的躯体。
“nana!”
被蒙福之地的种种美好与新奇之物吸引住目光的阿拉图与诺拉图这才同时惊呼出声。
而父子三人的‘到来’也惊动了西方之地的大能者们,这远超出了旧日埃兰迪尔所能看到的,一个浩大而威严的声音从天空中响起:“此非汝父子三人抵临之际,回去!”
还稚嫩的双胞胎立即被曼威的力量打回了现世,他们松开手,虽未恐惧,但亦惊疑不定。只有图尔卡·阿拉卡诺坚定且悲伤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久久不肯离去。
虽然他知道,妻子早已去往了曼督斯的殿堂——晶石无法看穿灵魂主宰的领域。可当他真的看到曾经熟悉而美丽的身影,心中的悲伤依旧难以抑制。
Are you going th Fair.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rue love of mine.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On the side of a hill i green.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Trag of sparrow on the sed brown.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Blas ahes the ountain.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Sleeps uhe call.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d.
On the side of a hill a sprinkling of leaves.(请自动想象用昆雅语唱出来。)
据传,当一首从未出现过的;比精灵们所谱写的全部歌谣都凄美、悲伤的旋律通过埃兰迪尔晶石的力量响彻西方蒙福之地,整个阿门洲的生灵俱被惊动了。
提力安城的诺多们;澳阔泷迪的泰勒瑞精灵;塔尼魁提尔峰上的金发凡雅,全部深深的沉浸在了这美妙且深情的歌声之中。
“汝何苦如此。”
曼威叹息说。然后沉默不言。
于是整个维林诺都知晓了,这是龙裔在悼念逝去的爱人。托卡斯驻足、瓦尔妲与雅凡娜微笑、罗瑞恩的两位主宰紧握双手。
奥力倾听了一阵,继续打他的铁。
涅娜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而薇瑞、瓦娜、奈莎这三位女神也各有表情。
最后,龙裔的歌声传到了曼督斯的殿堂。
在某座美丽的花园里,一个美丽的人影听到歌声顿时愣住了,然后落下了透明的泪水。
第一章 边塞领
来自光界的能量顺着玛格努斯创世设计后逃跑时撞出的通道,洒落在整个奈恩星。图尔卡睁开眼睛,声、光、风等一系列的世界之力通通回到他身上。让他即熟悉又觉得陌生。
“我在哪?”他说。
周围一片寂静。
于是他站起来,却发生某种奇异的变化正发生在他身上。他惊异的抬起头,向四周张望,却发现他来到了一个奇特的世界。
苍穹之上,那个宏伟的光源并不是阿尔达的太阳雅瑞恩,而是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巨大空洞。它的存在几乎颠覆了人类的认知。即使是如今的他,眼睛看着它太久,也会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而天空之上,更是同时存在着两个月亮。它们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如同亘古永恒的神祇正俯视着大地。于是,他知道,他此刻已不在阿尔达,甚至不在一亚。
“伊露维塔啊。”
图尔卡喃喃道。他试图冷静下来,回想他为何落到如此境地。
第四纪元,1年。
八月。
在安排好关于国家的一些事物后,他随同从洛丝罗瑞恩和幽谷出发的埃尔隆德与加拉德瑞尔等中土精灵,自米斯泷德前往阿门洲。
索伦失败了,但关于他背后的主子却一直困扰着图尔卡。其中,萨鲁曼被击败前说的话也令他介怀,加上的蓝袍巫师的出现,图尔卡心中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必须前往西方之地,向曼威及那些大能者们求证。
于是,图尔卡·阿拉卡诺决定前往维利玛,参与并见证索伦和白袍巫师及蓝袍巫师的审判。
那一天。
他们乘坐的白船驶入了波涛汹涌的贝烈盖尔海,然后沿着「笔直航道」离开了阿尔达——那是维拉们实施在凡世的奇迹。只有被曼威允许之人,才能走上那条奇迹的航线。
而当图尔卡·阿拉卡诺乘坐的那艘白船即将通过「笔直航道」尽头的伊尔门(Ilmen),见到此世最神圣伟大的蒙福之地那圣洁无方的光辉,他却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包裹住了。那感觉就像一个大气泡骤然分裂出一个小小的气泡。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弹出了一亚。
在那一瞬间,图尔卡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异的叹息。他知道那是一如的声音。显然,独一神一如·伊露维塔亦对发生在异界灵魂身上的‘异变’感到十分的惊讶。
也许祂曾试图‘拯救’过这名迷路至此,又在这片星光永耀之地留下过痕迹的异界灵魂,但最终,图尔卡·阿拉卡诺还是消失在了一亚,来到了一片新的奇迹之地。
记忆到此结束。
图尔卡心中即悲且惊。只因关于在阿尔达发生的一切已经牢牢的印记在他的灵魂。如果说前一世的记忆已逐渐消退,那么那片精灵、矮人、巨龙、巫师同存的世界早已成为他无法再割舍的家园。那里有他的爱人,有他的后代,还有敬爱他的臣民。
“我要回去。”
沉默良久,图尔卡坚定的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山丘之上,周围郁郁葱葱的长着很多类似于冷杉的树木。此世界的风呼啸着从树冠间吹过,吹起了他头上的黑发。
他寻了一个方向,走下了山丘。
很久以后,某些全身笼罩在黑影中的神秘人物出现在他曾站立过的地方。他们惊异的在周围查看着,却一无所获。他们中的一名术师甚至施放了一个强大的咒语,企图追溯时间,去探查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无法从迷雾中看见事件的起末。于是,他们只能黯然离去,正如他们悄悄的到来。而这座在整个泰姆瑞尔大陆中都寂寂无名的小山丘也再度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173年,第四纪元。
霜降月。
雨点噼啪地打在包覆着小屋的顶上的红砖瓦上,如同一只灵巧的手正擂着战鼓。小屋做工精良,正如所有的锻莫小屋一般,雨水绝对无法渗进屋里,但仍旧无法抵御空气中的潮湿与阴冷。如果天气再差些,雨变成雪,湿气和风寒侵蚀着唐迪思·萨维乌斯的一把老骨头,让他的身子即便在梦里也僵着。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这湿冷的天气让老农夫辗转反侧。也许是那些令人不安的消息。老唐迪思这样想着。
关于发生在遥远的帝国行省赛洛迪尔和落锤省的战事如今正源源不断,又真假不明的漫布在边塞领。很多人说,皇帝和精灵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为了对抗那些阴险卑鄙的精灵崽子,皇帝迈德二世甚至调遣了一只诺德人的部队,前往南方的赛洛迪尔进行战斗。
而西面的落锤行省更是多处属于那些沙漠子民的城市被精灵所占据,战火直接燃到了接近边塞领的斯卡文城。
于是,天际省的各大领主们更是如同被点着被窝的鼠辈,开始大力的在各自领地内征召民兵和军队。结果就是整个天际都开始变得风声鹤唳起来。战争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想到那些被领主伊德蒙德征召过来的乡下人因为第一次见到马卡斯那宏伟的城门,而兴奋得就像一只只肥硕的雪鼠般吱吱乱叫,把他在马卡斯桥附近的农场的玉米和包菜全都祸害了。气得老农夫不止一次操起家中的那柄粪叉,要和他们决斗。
舒尔在上!愿他们永远不得见先祖的宴席。
老唐迪思心中忿忿的想到。
他转了个身。旁边相濡以沫的妻子正皑皑的沉睡着。白天沉重的农活让她无心再去关注丈夫内心那些不着实际的想法。屋外凄厉的风声如同孩童痛苦的嚎啼。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老唐迪思敏锐的听到,隔壁的儿子小罗迦图斯·萨维乌斯正迷糊的说着梦话,似乎是在抱怨也要像其他受征召的小伙子那样,进城去为领主效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老唐迪思冷笑。似乎觉得白天的那一顿棍棒打得轻了。也许把他的腿打断,才会让他明白,萨维乌斯家自迁居边塞领以来就是农夫,照顾天地里的庄稼,才是他们该做的。至于战争。
老唐迪思更加烦躁的又翻了个身。
现在的年轻人总以为战争是他们在村子里的打斗和摔跤,但舒尔在上,松加德岂是那么容易进的。只有英勇战死的勇士才配进入松加德,和先祖们永远在一起。而包括小罗迦图斯在内,都只是些只有一腔愚蠢的莽气的傻小子。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领主们胡乱忽悠几句,便傻乎乎的把性命搭上了。
不过。
老唐迪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会想那么多,这太不诺德了。老农夫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几声,妻子甚至不耐的转了个身。老唐迪思这才再度平静下来。他想起了从老霍尔丹过来的游商及猎人这段日子带来的消息,说卡斯之矛的那些弃誓者似乎也从他们那肮脏的臭洞穴里爬出来了,正不时的从山上下来,打劫过路的行人与商队。而石下要塞里的贵族老爷们依旧躲在他们那高耸低深的城堡中醉生梦死,与歌姬嬉戏,丝毫不管底下之人的死活。
也只有小罗迦图斯这样的蠢货会认为,为帝国效力是一件光荣的事。老唐迪思忍不住呸了一声,心中涌起了再揍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一顿的慈父念头。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声霹雳,直炸得整个奈恩轰隆隆的响。似乎吉内正以此来警告天际之子,让他们警惕接下来纪元的悲伤与哀悼。
老唐迪思骤然坐了起来。
不对。他猛然推醒妻子。伴随着轰隆的雷霆与呼啸的狂风骤雨,是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它顽固而又清晰的传到了里屋,一下,两下,唔,第三下。
妻子立即警觉的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摸向了枕边的匕首。那是她用来驱赶狼群与某些不怀好意之徒的小玩意。
老唐迪思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笑意。
“有人。”他说。老农夫摸黑下了床,摸起了放在床边桌子旁的一根大棒。那是小罗迦图斯最厌恶与恐惧的东西。
妻子紧跟着丈夫,也下了床。
门外之人似乎极有耐心,敲门声富有节奏的响着,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农夫和他的妻子面面相觑,心中不免即紧张又不安。黑暗中,只有早已熄灭的壁炉还亮着微弱的光。
“也许我们该开门。”妻子说。她仔细的倾听,发现对方即没有踹门,也没有大声嚷嚷,这对强盗来说,未免有些过于客气了。而城中的卫兵也不会在这么一个鬼天气前来敲门,因为关于这一个季度的税,他们早已缴纳。她想不到谁会在这么一个时候来到此地。
“这可不明智。”老唐迪思并不是太情愿,“也许是某个小贼,企图偷窃一点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舒尔在上,他们就喜欢摸黑做恶!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他大喊道。
但对方仿佛没听到,依旧在不轻不重的敲着门。
哆哆哆。
老农夫和他的妻子甚至第一次觉得敲门声如此的可怕,仿佛门外站着的正是传说中黑夜女士。她(或者他)正蜷缩在阴影之下,用她(或者他)满怀恶意的目光,阴森的看着屋里的凡人。
“为什么不开门?”小罗迦图斯也被惊醒了。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弱的发着光,那是壁炉里的火星反射后的模样,“也许只是一名旅客。塔洛斯在上,诺德不该拒绝一名饥肠辘辘的行人。特别是在这么一个鬼天气里。”
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促了,但紧接着又平缓下来。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
老唐迪思甚至来不及去抽自家儿子的大嘴巴,他握紧了木棒的手开始痉挛,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他第一次觉得,自家的农场里城市实在太远了,不然卫兵也许会察觉到夜里莫名出现的不速之客。
“离开!”他大声道:“我们手中有斧头和长剑,我们不希望找麻烦,但如同需要,我们会的。”
似乎听到了他的呐喊,对方停了下来。寂静再度席卷萨维乌斯农场。
但农夫一家反而更加恐惧了。在他们想来,对方要么就是离开了,要么就是准备破门而入,犯下某些可怕的恶行。
但出乎意料,不速之客开口了。
“他说了什么?”老唐迪思迷惑的看向妻子。而妻子和儿子同样用比他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无论如何,他没有恶意。”小罗迦图斯武断的说,略带恐惧的看向了自家老头手中的木棒,“盗贼不会善意的开口,小偷更是不与你交流,只有行走四方的吟游诗人会操弄某些奇奇怪怪的方言,他们大都在夜色中赶路,只为省下马车的费用,银血客栈的人都这么说。”
也许是小罗迦图斯的解释足够有力,又或者,老农夫也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对方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他一咬牙,上前开门。
轰隆。
又是一声雷霆。
骤然的白光照亮了门外的世界,漫天风雨之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老唐迪思一家的门口,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老农夫一家那惊恐的脸庞。
……,……
173年,第四纪元。
星夜月。
周三。
边塞领,萨维乌斯农场。
老唐迪思正披着一件相对破旧的大衣,赤着双脚,在菜地里照顾他的大白菜,呼啸的寒风中几乎无法熄灭他心中关于生活的希望。正如他之所言,萨维乌斯一家自迁居到边塞领,就一直与田地打交道,他父亲如此,而他也如此。
“停下,吃饭了。”妻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驱散了他心中的寒冷。
“等我死了,先祖的宴席可以从天亮吃到天黑。”他大喊道。
“你个老家伙,松加德不会为你敞开!如果你现在不吃,那就永远别想再吃了。”妻子大怒。
老唐迪思这才悻悻然的停下手中的活儿,胡乱的擦了擦脚,穿上熊皮的鞋子,走了回去。
“图尔卡和小罗迦图斯呢?又去猎熊了?”唐迪思在屋里没看到儿子和某个人,不由的问道。
妻子为他奉上土豆番茄汤,熊肋排,颠茄和一条鲱鱼。熟悉的香味令老农夫不禁吞了吞口水。
“图尔卡说东面出现弃誓者的身影,他必须去看看,他们会不会造成威胁。”妻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忧心忡忡的说着。
唐迪思一下子顿住了。
第二章 马卡斯之乱
一个灰色的身影站立在高岩之上,遥望着脚下的世界。他身材健美高大,眼中泛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星光,黑色长发结成的发辫在他俊美的脸旁晃动,额头用一道精美的冠饰束缚着脑后的长发。阳光从他头顶直射而下,他的皮肤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他像一名国王。
罗迦图斯心中再次涌起了惊叹的念头。但紧接着,年轻的农夫涨红脸的在心中呼唤着塔洛斯的神名,为自己的不着边际的想法感到可耻。
诺德人只有一位国王。
罗迦图斯又望了一眼岩峰之上的那人,心中的狂热却动摇了。
图尔卡却不知年轻农夫内心信仰的动摇,他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下方的景象。从这个位置看去,下方的大道与周边的山脉尽收眼底。贯穿天际的官道就不去说它了,随着弃誓者的越发活跃,自佛克瑞斯和雪漫而来的商队已逐渐消失,路上行人寥寥。哪怕边塞领的马卡斯盛产全天际都稀少的银矿,但和要人命的盗贼相比,似乎利益也不足以让他们心动了。
毕竟,那些被古诺德人驱赶到穷乡僻野的弃誓者是真吃人——关于弃誓者吃人,弃誓者文化研究、帝国研究员阿利安努斯·阿里奥斯在他的著作《边塞领的瑞驰人》一书中有所描述。由于书中内容实在过于骇人听闻,我们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当然,在书中,阿利安努斯也明白无误的表示了,弃誓者≠瑞驰人。
“你想知道弃誓者是什么人吗?我们是被迫抢夺我们自己的土地、焚烧自己的庭院的人。我们是诺德人的灾难,是黑暗中砍下的手斧,是你们的灵魂归于诸神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尖啸。我们是边塞人的真正子女。灵魂和巫婆们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它们和我们是站在一边的。回去吧。回去告诉你的帝国,我们会重建自己的王国。当那一天到来时,我们会把你们埋在在那片不再属于你们的土地上。”
这是阿利安努斯引用他的一名弃誓者‘朋友’的说的一段话。由此可知,这些拒绝屈服于诺德人的勇士在某种程度而言,对帝国,对一切非弃誓者由衷的感到憎恨与仇视。
所以,即使明知道边塞领的马卡斯源源不断的出产令人垂涎欲滴的银子,但随着东边的道路愈发的危险,敢于前来位于天际西南边陲之地的马卡斯的商旅还是肉眼可见的稀少。
虽然来自独孤城和风盔城的商队还在不时抵达边塞领。因为他们一个代表着天际至高王,是所有天际之子的国王;一个是东境巨熊,实力强大的诺德英雄。他们麾下的雄兵还是能让这些无时无刻不想着夺回祖先之地的背叛者略微忌惮。来自北方的商路还在畅通,只是照图尔卡这些日子的观察,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久了。
而这也就造成了如今马卡斯城内日益高涨的不安。人们发现,随着东边商道的减少,百姓们的生活物资也发生了紧缺,骚乱不时发生。流血事件也一起接着一起,加上某些间谍的活跃,整座马卡斯城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老唐迪思不止一次抱怨,卫兵开始向边塞领的百姓征收更多的税了,理由是,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而城中的贵族老爷和那些权势者必须征召更多的士兵,来保护大家。
而实际上,老农夫却直白的说道:“他们只是想着更多的从我们口中剥夺每一分金币,至于我们死活,他们才不在意。”
想到老农夫说这话时那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图尔卡心中不免浮现出一丝微笑。但紧接着,他又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萨维乌斯一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两个月来,图尔卡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泰姆瑞尔大陆基本的常识,比如说,语言、信仰等,因而,他必须在这混乱的局势中,保证他们一家的安全。
君施以德,我还以恩。
图尔卡这样想着。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
至于等什么。
图尔卡抬头望向梦达斯世界的‘太阳’,无悲无喜,反而若有所思。他记得这里可没有大乐章。
也就是说,那些传说中迪德拉王子和九圣灵可能确实强大,但他们依旧无法看破命运!而他的计划是有可能成功的。
事实上,他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或者说,作为地球的灵魂,阿尔达的身躯,如今却降临奈恩星,他本身就天然的具有CHIM属性。而这正是成神的关键。
彼时,雪花在狂风的裹挟下,打着旋从他发间吹过。图尔卡垂下头,无人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而在距离此地以东约一百里的天空圣堂神庙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源自另一个世界的创世神的赐福在泰姆瑞尔大陆上依旧有效,图尔卡甚至能看到神庙前那巨石堆垒的石柱在晨光中泛着灰色的光芒。似乎两个世界中某些共存的东西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强。
但同时,两个世界中差异的东西却被削弱甚至消失。其中,最明显的是,他学自精灵的小幻术在这里就不起效果。他的眼睛无法用魔法掩盖,而是暴露出原本的样子。但好在,泰姆瑞尔大陆上存在着亚龙人与虎人这种奇异的种族,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金色竖瞳在这里并不会被当做异类。
相反,老农夫一家甚至一度以为他是某个巨人与黑沼泽中某个元气满满的亚龙人的结晶——事实上,很久以后图尔卡才从小罗迦图斯口中得知这一极其失礼的想法。二这也为他博得了一个「米斯伯德」的匪号。在诺德语中,这是混血的意思。
图尔卡至今记得霜降月的那个夜晚,他敲开农场主一家那木板做的大门时,老唐迪思和他妻子,和蔼可亲的伊丝翠,还有小罗迦图斯眼中那惊恐的样子。
也许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某个吸血鬼亲王了吧。
图尔卡一边向东眺望,一边一心二用的回想着这两个月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其中,最关键的是,他之所以会穿越的原因和条件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系统,请您吭一声。”图尔卡甚至忍不住第二百五十九万二千次,用久违的语言呢喃着。
但遗憾的是,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天际那呼啸的寒风。吉娜莱斯甚至忍不住用风灌了他一嘴。如果诺德人口中的风和大气之神真的注意到奈恩星多了这么一个意外之数。
似乎在回应他,一个声音自脚下传来,“图尔卡,你说什么?”是罗迦图斯,老唐迪思的儿子。
图尔卡低下头,露出一个笑容,但没回答。
然后他又举目远眺。在他视线所及之地,他看到成批穿着简陋的毛皮和战具,脸上涂着各种奇奇怪怪斑纹的野人自老唐迪思口中的卡斯峰中鱼贯而出,发出了狼嚎般的怒吼,在一名祭司模样的家伙率领下,做起了某种血腥的仪式。
他们把一名名无辜者从地牢里推出来,剥掉他的皮,挖出他的内脏,将血液涂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手残之残酷血腥,令人闻风丧胆。而每一个被涂上散发着恶臭的污血的弃誓者则狂热的发出凄厉的嗥叫,形同畜生一般。
而那些被他们从山下或者夜晚偷偷的潜入村庄抓来的无辜者往往活着被人剥皮、挖心,甚至当那些令人反胃的家伙将血液涂到身上时候,这些人未必死去。他们凄厉的惨叫着,声音从大到小,直至彻底死去。这样的场景不止一次。
然后,他看到几名邪恶之物从阴暗的洞窟中走出来,她们有着鸟的爪子和羽毛,但却同时有着人的身体和丑陋的老脸。她们走到人群中,为这些家伙中最为强壮的几名施以了某种邪恶的魔法。她们把他们的心脏掏出来,用某种类似与棘刺果实一般的东西代替了原本的心脏。然后治愈他们。
结果,这些被植入了某种奇异魔法物品的弃誓者很快便从神庙前的石台上直起身,丝毫没有被人挖心的模样。
而这些被施以了某种邪恶魔法的人类举起斧头和刀剑,向底下的同类们发出了狼一般的嗥叫,引发了新一轮的嘶吼。整座卡斯峰都在这些家伙那原始、嗜血、野蛮的吼声中瑟瑟发抖。
那一刻,图尔卡仿佛看到天空被一团变换回转的黑暗所覆盖,这股潮水横扫大地,漫过房屋,只留下一片废墟。
而仿佛觉察到图尔卡的视线,其中一名鸟肢人身的怪物骤然回首,望向了西面的山峰。她们这一族从血腥和狩猎王子那里换取了强大的力量,对于恶意与窥视极其敏感。加上她们本身拥有魔法技艺,怪物发现了躲在极远之处的图尔卡。
她发出了某种可怕的嗥叫,似乌鸦,又像铁砂磨过瓷砖,令人难以忍受。
底下的弃誓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怪物指向百里开外的那座山峰,对为首的那几名棘刺之心(换心后的弃誓者)说着什么。他们立即发出吼叫,急匆匆的带领那些邪恶的家伙从他们的营地中跑了出来,光天化日的沿着管道,向西面的爱多因山而来。
他们吵吵嚷嚷,粗鲁又毫无秩序,像野人多过文明的产物。让人很难相信,他们也曾是人类的一支。他们走过漫长的管道,一路烧杀劫掠,惊动了很多人。
在北方。
靠近内乡隘口的德鲁阿达奇,一名身材健硕,浑身肌肉虬结,留着一头灰色头发和胡子,眼神锐利而自有威严的大汉愤怒的说道:“什么?那群愚蠢的家伙居然擅自出击了?愿虚空女士吞掉他们的猪脑子!”
迈德纳奇原本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瑞驰人,但历经多年的逃亡与战斗,最终,被后世称之为褴褛国王的迈德纳奇成为了整个天际西南边陲的瑞驰人的名义首领。
他看准了帝国与夏暮岛的战争消耗了帝都绝大部分的力量,多个行省都开始爆发对帝国高压统治的不满。特别是落锤,由于帝国下令从斯卡文撤退,把大半个落锤事实上的割让给了夏暮岛,从而引发了落锤的红卫人浩大的独立战争。
而帝国将进驻在独孤城的军团抽调会赛洛迪尔,以及征召了很大一部分诺德人的民兵,又造成了天际实际上的空虚。迈德纳奇立即觉得,收复瑞驰人口中世代相传的祖先之地边塞领的时机到了。
于是,他奔走经年,企图整合边塞领的各个瑞驰人部落,说服他们一同起兵,攻击日渐混乱虚弱的马卡斯城。
事实上,他的计划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他们中甚至有很多真正有权有势的家伙。只是,顾忌于某些原因,这些狡猾又卑鄙的野心家和投机者不肯真正明面的站出来支持他,只是暗地里利用某些情报和交易,来游走在帝国与瑞驰之间。
对此,迈德纳奇心中自然门清。政客和贵族的话能相信,那么猪也能上树了。
我只需要他们不明确的站出来反对我。
至于交易。
胜利者才配谈交易。
迈德纳奇如此想到。
而他口中的虚空女士即迪德拉君王之一的娜米拉,魂与腐烂的女神。根据瑞驰版本的创世神话是洛克汗说服娜米拉在她的虚空里创造了艰难痛苦的世界,代表精神。而海尔辛则是痛苦交易让瑞驰人强大然后使其他人受苦(比如狼人化),代表肉体。——此论断出自《边塞领的瑞驰人》一书,他的作者正是弃誓者文化研究、帝国研究员协会的阿利安努斯·阿里奥斯。
原本,双方都已经‘谈好’条件,城中的‘内线’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弃誓者大军如果兵临城下,那么马卡斯的大门肯定会向他敞开。但骤然爆发的意外,令迈德纳奇心中的计划蒙上一层阴影。
迈德纳奇焦躁的来回踱着步,某种凝重的气压漫布在首领的帐篷里。兀地,迈德纳奇止住脚步,问前来报告的手下,“他们出发了几天?”
“两天。”手下回答。
迈德纳奇脸色一阵变幻,最终,这名瑞驰人的首领一咬牙,大声说:“所有人!抛下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只拿刀剑斧子,向马卡斯进发!”
而回应他的,是无数诺德人口中的背叛着、弃誓者民兵。
第三章 嘿,你!
星夜月。
周三。
傍晚时分。
图尔卡和小罗迦图斯回到了萨维乌斯农场。
“唐迪思,你该下决定了。”图尔卡不紧不慢的开口,语气缓慢但富有决断力,这几乎令罗迦图斯不禁为之倾倒,因为他就从不该这样和老头子说话,“他们人数众多,一场战斗不可避免。而你们只有一、二,或者三个人。”他看了一眼小罗迦图斯,令农夫的儿子再次的涨红了脸,“他们不会放过这里,他们会像洪水淹没堤坝一样,摧毁这里。是的,我能感觉到。”
“那我会让他们知道,诺德人的刀剑不比他们的慢!”老唐迪思气恼的说,他那指骨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握住了一把铁制的长剑,仿佛随时能暴起,砍掉某个人的脑袋。就像他年轻时那样。
农夫的妻子担心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小罗迦图斯甚至感觉到跃跃欲试。年轻人总是以为战争不过是英雄的游戏,敌人会像吟游诗人口中的那些故事一样,随随便便就被击倒,然后英雄得胜而归;却不知,他们面临的可不是什么乡下农人孩子之间的嬉戏,而是残酷血腥的屠戮,是你死我活的决断。
“别傻了。”图尔卡说,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缕光芒,壁炉里的火光骤然一亮,发出了啪啪的声响,火星绽放。“鲁莽并不代表勇敢,顽固也不代表坚韧,智者该知晓何时战斗,何时放弃。你一个人可保护不了家人,如果你真的爱他们。”
唐迪思紧紧的盯着他在两个月前‘捡到’的大家伙,气恼得呼呼直喘气。图尔卡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威严又坚决。于是,老农夫退让了,他颓然的松开手中那柄有些年头了的铁剑,“那我能怎么办?”他说,“萨维乌斯一家从我的父亲起,就一直在这片穷乡峻岭间讨生活,就像老黄牛一般勤勤勉勉的日起而作日落而息,好不容易才开创出了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我不能就这样舍弃它!这会要了我的命!”
农夫的妻子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丈夫已经被劝动,只是男人啊,他们的顽固,让他们明知不可为时,还在可笑的坚持,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
不过。
农妇明智的不去戳穿丈夫的倔强,而是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图尔卡收回了他迫人的眼神,重新变得和气起来,他的侧脸在火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巨人般的身体甚至在屋顶拉出了一片阴影,“离开你还有回来的一天,但如果你愚蠢的待在这里,那么最终你什么都不会留下,无论是家人,还是你为之奋斗的一切。”
“卫兵会保护我们!”小罗迦图斯忍不住嚷嚷道:“城主召集了很多士兵,很多人都进城了,埃克斯一家的小埃里克就如此!他们会保护我们!”
唐迪思和图尔卡都选择性的无视了他。啊,小罗迦图斯,他或许在样貌和力量上都得到了老唐迪思的遗传,但显然,他的脑子似乎并没有遗传到老唐迪思的精明和谨慎,总是暴暴燥燥,却又不顾后果。
当然,这很诺德。毕竟,莽上去,才是天际之子的作风。
但作为年纪与阅历都更加丰富的老唐迪思来说,图尔卡的建议才是明智的,如果弃誓者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多和狂暴,那么位于东瑞驰与马卡斯城之间唯一一道石桥边上的萨维乌斯农场,肯定无法避免战火的洗礼。无论是城中的贵族老爷,还是那些和诺德人有着血海深仇的弃誓者,都不会放过他这么一处‘战略要地’。
于是,他长叹说:“那么便如此吧。我们离开,前往马卡斯。”
小罗迦图斯很生气,觉得他们实在太小觑自己了。可面对老爹和图尔卡这位令他倾心又惧怕的朋友,小罗迦图斯又不敢明着反对。
“舒尔!松加德!我绝不当逃兵!”他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意气之语。
图尔卡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所有的战争,最终都以占据敌人的城堡要塞为终结(除开某些时候一方故意让另一方占据他们的要塞——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一年,帝国皇帝迈德二世就故意让出帝都,保留了大部分的部队,然后和乔娜将军率领的天际军团汇合,最终发起反攻,消灭了入侵赛洛迪尔的先祖神州大军,从而结束了这场浩大的战争。然后签下了我们所熟知的《白金协议》)。敌人已经开启战争,作为边塞领的首府,马卡斯城可并不安全。
但伊露维塔啊。作为一名平民,你让老唐迪思一家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又能怎么办呢?
泰姆瑞尔大陆的野外是危险的,这里不但有各种各样的盗匪和山贼,还有剑齿虎、熊、狼群、猛犸象和巨人等危险生物!
而且,这是一片魔法与奇迹并行的大陆,作为一名弱小的人类,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先命丧狼吻,还是被某一邪神的信徒把你抓去刨心挖肺,献祭给那些躲在湮灭的迪德拉王子。
更重要的是,东边的路已经被弃誓者封锁;西南面的落锤同样在战争中;西北的高岩也不平静;而北面通往独孤城的道路要么在崇山峻岭之中,要么同样位于瑞驰人的控制之中。所以,最终图尔卡闭上了嘴巴,不再谈论此事。
就这样吧。他想着。起码躲在人类的石墙之内,老农夫一家不用去忍受天际的风雪和饥饿。
但同时,他眼前却仿佛浮现出白天曾看到的那双邪恶的眼睛。他摸了摸正疯狂跳动的心脏,一个声音隐约的在告诉他:不,此行肯定不会平静。
迄今为止,图尔卡还未真正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战力,也不觉得以一挑万是一个好主意。起码,白天他在卡斯峰上看到的那些像鸟又像人的怪物,就拥有类似于巫师的能力。而且那些祭司举行的仪式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良的神该拥有的,他不想现阶段就引起这个世界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的关注。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的。但不是现在。
他想到。
但命运真会如他所愿吗?
奈恩星的夜晚美得令人窒息。创世原灵(Et''Ada)们离开梦达斯世界里留下的「甬道」变成了一颗颗星星,他们和其他世界完全不同,而是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但凡人无法看到,他们只能看到天空中那极光般的光带。玛格努斯逃跑时撞出的巨大甬道由白天的光芒万丈变得幽深,两颗传言由洛克汗的躯体变成的月亮高悬天际,一西一东。
老农夫一家连夜收拾所能带走的一切,用一辆四轮马车装上,离开了萨维乌斯一家辛辛苦苦耕耘了近百年的农场。
边塞领显得极其寂静,呼啸的寒风刀子一般的刮在脸上。老马走在半掌深的积雪里,黑色的鼻孔中喷洒着道道的热气。车上带了太多东西,大部分是一些面粉和粮食之类的。也有一些麦芽酒和黑荆棘酒。那是老唐迪思从裂谷城的游商中购买的,平日里极少喝。就连小罗迦图斯想要偷喝一口都会被用那根粗大的木棒一顿侍候。用他的话来说,除非是重大节日,否则喝上一点都是对它的亵渎。
而在堆积如山的粮食与家当的上面,是图尔卡这段时间以来猎杀后剥下硝制的各类毛皮。其中甚至有一整张雪熊的皮。它在某个晚上企图闯入萨维乌斯的农场,却被图尔卡硬生生的扭断的脖子,成为了他的战利品之一。
也是那时起,农夫一家这才明白,他们那天晚上遇上的不速之客拥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舒尔啊!
老唐迪思觉得,即使最英勇的诺德战士,也无法和他比力气。他果然拥有巨人血脉。农夫和他的妻子暗地里不止一次的嘀咕道。而每当这个时候,妻子都会微笑的安慰他,说:起码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不是吗?
也是那时起,小罗迦图斯对图尔卡的崇拜达到了新的高度。他不止一次的哀求这位朋友,请他教授他关于打猎和战斗的技巧,但都被图尔卡婉言的拒绝了。用他的说法,技巧他教授,但关于战斗,他希望农夫之子一辈子都不用遇上。
想到总是令他不满意的儿子,老唐迪思不禁又是一阵懊恼。此去马卡斯,还不知道他会给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呢。啊,老农夫不曾忘记,城中可是聚集着边塞领很多年轻的诺德人和瑞驰人,他们总是每日无所事事的惹是生非,一个小小的误会都有可能起冲突甚至流血。这对好战鲁莽的诺德人来说,真的太正常不过了。
紧接着,农夫又庆幸,今天傍晚的时候,雪停了,不然他们将更寸步难行。
他忧愁的看着家中的那头老马艰难又缓慢的走在积雪深深的路上,担心它下一刻会不会就会倒地不起。
但事实上,马车进行的很稳定。因为每当老农夫一家遇到比较颠簸的地面时,图尔卡·阿拉卡诺总会震撼的提着马车的轮子,将它们抬了过去。
渐渐地,马卡斯城愈发的近了。当天空渐渐深邃,裂痕山脉那高耸的影子已经出现在农夫一家的眼睛里。图尔卡甚至已经看到了传说是锻莫遗迹的马卡斯城。
和阿尔达中矮人们的建筑风格不同,马卡斯是依山而建。它的很大一部分在地表,深入地底的部分一般人无法得见。其中最著名的当为边塞领领主的官邸,石下要塞。
传言,在石下要塞还有一处锻莫遗留下来的遗迹。来自冬堡的术师彻夜不眠的研究着,挖掘着上古锻莫文明的一切知识和传说。
而灰色是马卡斯的主要配色,那是岩石的颜色。城中所有的建筑都是用巨大的岩石堆砌和挖空山脉而成,其中最为高耸的,是坐落在城中央的迪贝拉(Dibella)神殿。
这是九圣灵中最受欢迎的一位女神,是艺术和美丽之神。她曾经帮助佩林纳尔打败了精灵术士乌玛利尔,推翻了第一纪元精灵的统治——也就是传说中的圣阿莱西亚起义。
神殿大门两侧的火盆常年燃烧着,即使隔着很远,都能看到。有人曾言,这预示着这位艺术和美丽之神将永远的庇护着边陲之地的这座雄伟之城。
但在图尔卡看来,高耸的裂痕山虽是它的天然防线,黄铜浇筑的大门坚固又令人望而生畏。两边的塔楼上,守卫彻夜不眠的警戒着,火把与火盆的光让他们的脸忽明忽现。可再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溃败的,即使米那斯提力斯都不曾例外。
特别,每当图尔卡望向那座风格迥异,但各有千秋的石城,某种不安却涌上心头,仿佛里面潜藏着一只凶残无比的可怕魔物。
“果然,无论走到哪,黑暗永不灭绝。”图尔卡微微的摇头。
此时,老唐迪思也发现世界上聪明人并不少。萨维乌斯一家并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战争爆发的。当老唐迪思驾驶着马车慢慢悠悠的来到第一个哨所,他发现,此地已经聚集了为数不少的农人、矿工、制皮匠。
他们全都拖家带口的赶往马卡斯,祈求那座宏伟的石城能保护他们。很多人甚至只有一身单薄的衣衫,寒风从他们饱受风霜的脸上和手脚中刮过,让他们显得即凄惨又可怜。诺德人可以抵御冰冷,但没人会拒绝暖和。但他们除了空空如也的口袋,几乎身无分文。
他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左手矿场的阿提乌斯一家。
左手矿场以盛产铁矿和一些伴生的金矿为主,是边塞领除希达纳矿场和科斯凯格矿场外最大的矿场。斯卡基家族拥有左手矿场的所有权。他们和萨维乌斯一家关系还算可以。
但老唐迪思并未在人群中看到斯卡基家族的人,只有大群的矿工和前面我们提到的主管阿提乌斯一家。
看到哨所的卫兵正在愤怒又不满的检查着这些逃难的人群,一时半会轮不到他们。老唐迪思便把马车赶往停靠在一旁的阿提乌斯一家的马车旁边。
“舒尔啊,你们也得到消息了吗?”双方在岔路口汇合,并聊了起来。
阿提乌斯家的沃尔也看到了老农夫,他惊喜的叫了起来,“老唐迪思,我的朋友!”两人各自跳下马车,把臂言欢。
期间,阿提乌斯家的儿子的小眼睛不时的投向披着斗篷的图尔卡,小小的脸上全是畏惧和好奇。
事实上,当老农夫一家的到来,犹如鹤立鸡群般的图尔卡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哨所里的卫兵甚至叫醒了他们的长官,并对着站在黑暗中的异界龙裔指指点点。
最终,那名长官带领着两位卫兵,推开人群,来到了萨维乌斯一家的马车前。
“嘿,你。对,就是你。我认识你吗?”
第四章 莫拉格·巴尔
安多家族的族徽是一头抽象的羊头,所以马卡斯城卫兵身上的斗篷和盾牌在都印着一头白色的羊头,加上绿色的底色,和灰色的锁甲,倒也有着几分精锐的模样。
但来自独一神一如·伊露维塔的祝福,图尔卡的体量在整个天际来说都是夸张的。甚至,除了阿卡维尔大陆的蛇人,几乎很少能在泰姆瑞尔大陆上看到如此高大的人类。所以,难怪马卡斯城哨所的卫兵会警惕。
“我只是一个路过天际的旅人。”图尔卡看到老农夫一家和眼前人类卫兵紧张的表情,但他只是微笑着说:“我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如果可以,我想进城里躲一躲风雪。你知道的,天际的夜晚特别冷。”
马卡斯城的哨所卫兵却没有放松警惕,为首的那名队长甚至没有将手从剑柄上放下来。火把的余光无法彻底照亮眼前这名不速之客的脸庞,但透过星光,他还是看到了那人嘴角的笑容,以及隐藏在斗篷之下的那双金色竖瞳。
“南方人!”他大呼小叫,引得身后的卫兵更加紧张了。
由于发生在赛洛迪尔和落锤的这场战争,天际对于南方那几个省份的‘客人’可不算友好,如果不是图尔卡没有精灵的特性,说不定这些卫兵的弓箭就先要招呼过来了。
而所有听到他惊叫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哨楼上的弓箭手甚至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看哪。
两个世界不同之处在这一刻爆发了。在阿尔达,图尔卡几乎走到哪都会像国王一样得到热情的招待;而在梦达斯,伊露维塔的祝福显然并不奏效。
虽然图尔卡并不是很担心自己能否从这些天际的人类手中逃脱,但说实话,现阶段他确实并不太希望引发太大混乱。可同时,一股愤怒也涌上心头。
他微笑的张开手,似乎无害的样子。但小罗迦图斯却知晓,就是那一双看似普普通通的手,却活生生掐死一头上吨重的棕熊,他并不觉得马卡斯城的卫兵能比棕熊更难对付。
他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小罗伽图斯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老唐迪思显然也明白这点,他急忙走过来解释,“他是我家的客人。瑞思本,他没有问题。”
“我怀疑这点。”瑞思本队长坚持说,丝毫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从南方来的间谍可不会说他是间谍。我们的麻烦够多了,马卡斯不欢迎陌生人。”
“我可以为他担保。”老唐迪思握住了瑞思本队长的手,几枚赛普丁金币落入了他的掌心。瑞思本队长愣住了,他反手握住农夫的手,犹豫片刻,收回了手,“也许你是对的。马卡斯虽然不欢迎陌生人,但对于朋友,它足够大方。”
只有图尔卡敏锐的看到,这家伙以一个灵巧的动作,把老农夫贿赂给他的金币塞入了口袋,那姿势和熟悉程度,显然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记住,别多管闲事。”瑞思本队长装模作样的对图尔卡说,“我会一直盯着你。”
然后便走开了。
图尔卡的脸孔隐匿在斗篷的阴影下,看不出具体什么表情。人群看到没有热闹可看,停滞下来的队伍也开始重新流动。
“我现在更加确定,唐迪思,也许你来马卡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图尔卡叹了口气,转头向农夫说。
就人类卫兵的这尿性,怕不是会直接弃城逃跑?
老农夫却说:“也许。但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人类没你想象的孱弱,图尔卡。”
图尔卡瞄了一眼农夫腰间的那把铁剑,又看了看一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却又并未逃跑的阿提乌斯一家,缓缓的点了点头。
等到老农夫一家和阿提乌斯一家的马车驶过马卡斯的哨所,沃尔才忿忿不平的吐了口口水,“贪婪的食腐鸟。”他用几乎耳边细语的声音道:“我怀疑他们是银血家族的走狗。你知道的,他们控制了大半个马卡斯,而且还在孜孜不倦的企图攥取更多。所有人都在他手下讨生活。”
“愿舒尔审判他们。”老唐迪思这样说。没有下一句。似乎他原本就不多的好心情都在刚才的事情中消散了。
沃尔一看,嘟囔了几句,也闭上了嘴。终于,逃难的人群沿着被奴隶和士兵打扫出来的石道,来到了边塞领的首府马卡斯城的城墙之下。
事实上,当他们走过哨所,图尔卡就几乎能看到坐落在裂痕山脉之下的雄伟城池。它第一眼给他的印象,是迪贝拉神殿那高耸的塔尖,和上面附着的某种奇异的力量。那感觉就像当初图尔卡利用白塔上的埃洛斯提力安晶石‘远眺’西方蒙福之地时,在塔尼魁提尔峰上的曼威殿堂时类似。于是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神灵确实存在。
他移开目光,避免被这位艺术与美的女神注意上。
“停下,停下。”
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远远传来。人群也慢慢停了下来。
“都躲到墙边,夜晚不开城门。所有打算进城的人,只能等到白天。舒尔,我不会重复第二遍!”负责守卫城门的卫兵哑着嗓子大喊。
老唐迪思在马车上直起身,看到无数的难民被卫兵驱赶到了大门的两侧,任由他们在寒冷与恐惧中度过艰难的一晚。如果有人不服,想要上前和他们理论,换来的却是他们那冰冷的长剑与弓弩。于是农夫知道,这一次,即使黄橙橙的赛普汀金币都不起效果啦。
于是,这位倔强但又不失圆滑的农夫只能颓然道:“好吧好吧,就让我们在这该死的地方歇息一晚吧。愿石头砸破那些贵族老爷的脑袋!他们只有在收税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而真需要他们保护我们的时候,却只会任由我们在寒风与恐惧中瑟瑟发抖,而自己却躲在温暖的堡垒中享乐喝酒!该死的!”
图尔卡看了看前方,只见黄铜且带有无数铆钉的大门紧闭,一小队的卫兵正紧张又严厉的驱赶着边塞领的民众;而高大的城墙之上,身穿灰色锁甲与绿色披风的马卡斯城城卫兵则手持弓弩的对准着下方的人群,冰冷的钢铁箭头在火把与篝火的映射下,发出幽幽且致命的光芒。
他摇了摇头,拒绝为此发出评论。
马卡斯城。
一个人影无视了布满污水与白天某些妇人倒出的各种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时停时急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人迹稀少的街口。他身上黑色的披风如同一道阴影,与周围的黑暗紧紧相融;他的脚步轻盈且无声,全身几乎没有任何一样能表明身份的物品与饰物,巡夜的卫兵几乎不曾发现身边有人经过。他就如同一只大老鼠,在地形复杂的古代锻莫山城中悄无声息的游走着。
最终,神秘人拐入了一条废弃的小胡同。他警惕的潜伏在黑暗中,确定没有人跟踪后,闪身进入到了一栋紧锁着的房子。
房子很简陋,几乎所有的家具和木柜都是那种最便宜的,而且还没有完全削干净的原木钉构而成。厨房里,一口铸铁大锅挂在壁炉上,火焰早已熄灭;而餐桌与壁柜上,胡乱的堆砌着几捧蔫黄的菜叶和盐,廊壁上还挂着几只风干的死兔子和鱼干;卧室里的床铺也是简陋的铺上一层稻草和破烂的山羊皮,几双发臭的靴子明晃晃的放在床头与桌子底下;每个看到这房子的人都只会把它当做是某个贫民或者矿工的家。起码,看上去是这样。
神秘人不会这样想。他走过客厅,来到厨房。忍受着那难闻的腐朽与发臭的食物,来到壁柜前。
他在侧面的木板上摩挲了一下,手中发出了淡淡的魔法灵光。于是,一个抽象的公牛印记出现了。但它的两只角的向下的,而且印记中的公牛两只眼睛通红如血,散发着无穷的邪恶与暴虐,意志不坚定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其中的恐惧魔力折磨,直至沦为它的奴隶。
这是残酷的掠夺之王、灵魂收割者、吸血鬼之父莫拉格·巴尔的印记。这位迪德拉大君掌控着凡间的主宰与奴役。他最大的欲望是在凡间散布冲突与不合来收割凡人灵魂归于他的统治之下。传说中提到莫拉格·巴尔推倒了一个Nedic处女并由此传造出第一个吸血鬼,他也因此获名“吸血鬼之父”。
莫拉格·巴尔的湮灭位面是Coldharbour(冷港)。“The Doors of Oblivion”(湮灭之门)一书中提到他的位面是有点像是Nirn(奈恩)的复制,甚至还有帝国宫殿,但是都被亵渎摧毁。大地满是淤泥,天空犹如火焰,空气仿佛冻结。
据说莫拉格·巴尔在第二纪元曾试图入侵梦达斯位面。他的大军试图以Dark Anchors(暗锚)将泰姆瑞尔与冷港合二为一。幸运的是,他失败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朽不毁。是凡人世界中最令人恐惧的魔神之一。
随着神秘人魔力的浸入,印记发出了赫赫的笑声。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恐惧的黑暗骤然出现在这座废弃的小屋。凡世与湮灭的界限在这里得到了统一。
神秘人却仿佛早已习惯,他松开手。壁柜立即无声的向左侧滑动,一个幽深的洞口出现在神秘人眼前。里面散发着更加令人惊惧的黑暗,仿佛某个远古的巨兽正张着口等待他的进入。
神秘人毫无迟疑的走了进去。他沿着潮湿的岩洞,一步一步的向下走,黑暗仿佛无法遮蔽他的双眼。终于,他来到一个古怪的祭坛前。
那是一个盛满了污血的石盆,污秽且邪恶的符文布满了石盆与它周围的石柱,代表着掠夺之王的雕像矗立在石盆之上,粘稠且污秽的血浆在莫拉格·巴尔的魔力下不停的翻滚着,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配合着周围古怪且恐惧的氛围,每一个走入这里的人都不禁双膝发软,心神胆颤。
但神秘人却不敢迟疑,只见他直接跪倒在祭坛的中央,向他的主子献上由衷的赞美与奉承,并祈求他的回应。
“闭嘴,你的奉承我已经听腻了。现在,凡人,伟大的莫拉格·巴尔问你:你答应的灵魂几时能应允?别忘了,我能给予你力量,同时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啊,伟大而残酷的掠夺与灵魂收割者通过某种邪恶的仪式降临了,冷港之主那令人恐惧的眼睛透过充盈着他神力的公牛雕像,直直的盯着他的信徒。每一个字,每一个声音都仿佛死亡的嚎叫,它紧紧的攥住了神秘人的心与灵魂,折磨着他,令他痛苦到几乎恨不得死去。
“宽恕我,伟大的莫拉格·巴尔!我的主人!”神秘人蜷缩着,倒在冰冷的祭坛上,鲜血从他的口鼻眼耳中流出,灵魂仿佛被千百张刀子割着。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向他的主人求饶,“计划即将成功,我的主人。那些愚蠢又卑贱的山民已经如您所愿,正向马卡斯进发!而帝国却深陷南方的战争,无力救援,这座城市属于您!所有的灵魂都属于您!”
于是,莫拉格·巴尔停下了折磨,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人类,似乎在辨认他是否在说实话,又仿佛只是愉悦的看着他备受折磨后那恐惧的模样。良久,莫拉格·巴尔开口了,他的声音直接落到了神秘人的灵魂之中。
“很好,记住,计划不允许失败。这里所有的灵魂都属于我!而你,也属于我!”然后便离去了。
感受着那股令凡人绝望的可怕力量的离去,神秘人不敢起身,而是像条忠诚又无用的老狗般蜷缩在祭坛冰冷的地面上,呜咽的低嚎着。
很久之后,确定主人真的不再用他可怕的神力折磨自己后,神秘人这才满身冷汗的站起来,他擦拭掉口鼻眼耳中流出的血,极度恐惧的盯着公牛雕像瞥了一眼,恭敬且谦卑的行了一礼,急匆匆的走出了这处深埋地底的邪神祭坛。
神秘人用魔力关上壁柜,确认万无一失后,离开了这座令人恐惧的小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五章 银和血
边塞领马卡斯城是一座建立在山脉中的城市。它邻接高岩和落锤,拥有多条大道直通帝国的另两个省份。但马卡斯城本身并不产粮,而是依靠边塞领那零星的农场和贸易,来维持城中的日常物资的消耗。
所以你在马卡斯城中看不到多少农夫,所有的城中百姓大都依靠这块土地上的丰富的矿产资源来维持生计。
其中,安多家族由于控制着希达纳矿场——这个矿场是整个天际乃至泰姆瑞尔大陆上最大的银矿,他们利用物产丰富的银矿,与东北部的独孤城,西北的途歇城,西南的斯卡文城,以及帝国的赛洛迪尔都有着良好商业往来,慢慢的,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边塞领的领主。
在卡马森城,凯姆斯河直穿过城中心,为城中的挖矿与熔炼提供动力。
由于周围的郊野没有多少农场,这里出产的农作物只能勉强养活这里的人。马卡斯的一切设施都是围绕马车商队而存在的,这里能看到许多马车夫和搬运货物的工人。
这种畸形的生态模式,即使是战争时期,都不曾让其减弱。最多来自帝国和北部独孤城的商路被阻碍,但来自西边高岩的贸易商旅还是源源不断的跨过裂痕山,来到边塞领,进行贸易。
而银血家族是除安多家族外,最富有的家族。银血家族不但控制着稍小于希达纳和左手矿场的科斯凯格矿场,和城中的货运及搬运工作,更是独霸整个边塞领的粮食贸易,故而,说一句银血是马卡斯城的另一位领主,亦不为过。
马卡斯城有句俗话,叫:这个城中流淌着银和血。而这个银和血指的是什么,即使是再八卦的女人和孩童,都不会在光天白日之下,大声的告诉你。
图尔卡他们一行是在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左右,进入了马卡斯城。
卫兵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马车上的东西,然后便放行了。只是在看到身量明显高大不凡的图尔卡时,他们语带厌恶与警惕的说了一句:别惹事,我们盯着你呢。
每当这个时候,图尔卡只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眼帘微微垂下,具体心里在想什么,即使是小罗迦图斯都猜之不到。
马车驶过厚厚的城门,进入到了这个久负盛名的边塞首府。
只见,首先印入小罗迦图斯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的铺路石板已经因为许多世代的人踩车辗而严重磨损了。上面密集地停放着一排排马车,只有几名无聊的保镖在看着。
沿街有许多马厩,每座马厩都宽得足以让马车通过,许多路上都被马车碾出深深的车辙。这里没有绿地,孩子们就在街道上玩耍,一边还要躲避马车,听马车夫的咒骂。
广场周围环绕着旅店和商铺,许多商贩坐在店铺外的货摊后面,招牌在风中来回摇摆。他们走过一名锔碗匠;一名裁缝正从店里抱出成捆的布料给他的客人挑选;一名鞋匠坐在店铺门口,敲打着一只靴子的后跟;一名磨刀匠在当街叫卖;小贩们捧着他们的托盘,托盘里放着为数不多的水果和蔬菜。
但没有多少行人对他们有兴趣。出售食品的商店也只能摆出一些寒酸的货色。甚至就连肉贩的案板上也只是出现寥寥的一些生兔肉和野鸡肉,牛肉和羊腿肉都很稀少,偶尔一些门路更野的货主的摊上才会出现像鹿肉、猛犸象鼻、三牙海豚肉等高档货。
现在的情况还算不上是饥荒,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天气和战争再没有什么变化,将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情形。所以人们不是一脸忧愁,就仿佛是盯着远方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某个无法让人高兴的东西。
由于老农夫一家的马车驮运着大量的粮食,所以当老唐迪思刚一停靠在广场的一个马厩,立即有负责收税的审计员和卫兵走了过来。
“嘿,你。你拉的什么东西,报税了吗?”审计员穿着一件褐色的羊毛马甲,里面白色夹衫平整且干净,脸上露出贪婪又不可一世的神色,“按照城主的律法,你必须先交税。而税率是你货物的十分之一,另外,还有人头税、治安……”
听着审计员那贪婪到恨不得将老农夫一家辛苦一年挣下的产出一口吞下,小罗迦图斯愤怒的从自家的马车上跳下来,企图与之抗辩。
但他的母亲拉住了他,老唐迪思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他明智的没有过多的去和眼前的小人去发生冲突,只是低声下气的说:城主的税他已经交过了,此次进城,只是想用粮食换一些日用的物品。
“那么你们也要交税。”审计员不耐烦的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马车上那一整张的熊皮,贪婪几乎毫不掩饰,“所有的粮食都必须经由指定的商人去交易,而你们并没有获得相应的许可。”
“我们不会和银血交易。”小罗迦图斯忍不住大声道,“起码现在不会。因为我们不需要。而城主不应该在我们还没有得到相应的酬金时,就来抢夺我们。”
哦。
年轻的小罗迦图斯,愚蠢的小罗迦图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惹来什么麻烦。果然,听到他这么说,审计员和卫兵的脸色同时变了,眼中的贪婪也换成了恐惧和冷笑。
“哈,愚蠢的……”
“我们会的。”图尔卡开口了,他上前一步,挡住了冲动的小罗迦图斯,也挡住了想要拔剑的老农夫,高大的身躯甚至挡住了大片的阳光,而那双金色的竖瞳也令审计员和卫兵不禁的感到了一丝惧意。他们齐齐的退了一步,卫兵甚至条件反射的想要拔剑。但图尔卡只是平静且具有说服力的说道:“一切按照律令,不会改变。是的,就是如此。所以,何不安静的离开?这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
审计员和卫兵愣愣的看着斗篷之下的那双眼睛,似乎呆住了。“是的,一切按照律令。”审计员跟着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铺直叙,没有一丝感情。
小罗迦图斯也一阵恍惚,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图尔卡的声音就像来自光界的圣灵,他潜意识的认为这正确无误,并符合他的价值观。于是他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下来,静静的站着。
老唐迪思和他的妻子也并没有表现得太好。图尔卡这是第一次在梦达斯展露他的另一项能力;显然,他的声音依旧具有魔力,也许这和这个世界有类似的能力有关。
图尔卡想道。
“那么?”图尔卡轻声道,语气平静到令人不安。审计员和卫兵手指和膝盖都发起抖来。他们机械的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很多人看到往日里贪婪成性的审计员和卫兵居然什么都没收到,便急匆匆的走了,不由也是目露惊疑的看向了老农夫一家。
老唐迪思此时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舒尔啊,发生了什么?他怒视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却见他依旧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老农夫失望的叹了口气。
“图尔卡,你去找家旅店吧,我们也许要呆很多天。也许不用。但生活总归要继续。我去和银血家族的人谈这批粮食的事,然后我们去和你汇合。”对于图尔卡能‘说服’贪婪的审计员和卫兵,和他们离去时那恐惧的模样,老农夫决定不去多想。这是一个老人的智慧。“对了,银血客栈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说。风霜铺面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对此,图尔卡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而你。”老农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小罗迦图斯道:“和图尔卡一起去,想必你还没愚蠢到忘记银血客栈在哪!”
小罗迦图斯被来自老父亲杀气腾腾的眼神瞪得唬了一跳,冲动的性子终于得到了平缓,“是的,我没有……我是说,我会办好的。”
然后便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图尔卡。图尔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目视着老农夫递给小罗迦图斯一袋金币,然后便与老农夫和他的妻子暂时的分开了。
离开了沉重的父爱,小罗迦图斯显得很快乐,仿佛此前得罪了城主的卫兵和审计员不是什么大事。他带着图尔卡,兴冲冲的在马卡斯城中闲逛着,给图尔卡介绍关于马卡斯的一切。然后他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逃开银血家族:广场周围环绕着旅店和商铺,还有一些高大的红砖房屋上挂着招牌,但据农夫之子所言,这里的很大一部分产业,都归属于银血家族。
“舒尔,他们就是一群贪婪的龇狗!”小罗迦图斯低声咒骂着,有些泄气。
图尔卡却看到了很多来自边塞领的难民,他们大都要么无所事事的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了无生气;要么脸有菜色的给城中的商贩和店主跑跑腿,打打零工。孩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也许其中还有着为数不少的小偷。
当然,他们都不敢冲撞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选。而偶尔遇上在城中四处巡逻(或者说敲诈勒索)的卫兵,也都用明显的不信任的目光注视着他们。那眼神仿佛他们也是其中的某个小贼。
这里感觉就像爆发前的活火山。图尔克暗暗的皱起眉头。从他进到这座城,一种异样的感觉就笼罩着他的心。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城中最高的那座岩峰。
小罗迦图斯也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对,他急急忙的带着图尔卡,穿过人群,似乎是随便选了一家旅店就走进去,挂在旅店门上的招牌在风中摆动着,上面的图案是交叉着的镐子和铁锤,还往下滴着血。旅店的名字是“银血客栈”。
这下,就连农夫之子都无心再说话了。
小罗迦图斯用力的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黄铜大门,于是,下一刻,演奏的筝和竖琴声、充满酒气的大笑和叫喊声就像骤然响起的炸雷瞬间充盈着他们的耳朵。
大厅里,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诺德大汉正从酒桶中倒啤酒出来,两名穿着粗布工人装的男人坐在靠里面的一张桌子旁,沉闷地盯着他们的酒杯。角落里,身披皮甲和利刃的雇佣兵沉默的喝着他的麦芽酒,他的同伴正在兴高采烈地向周围的人吹嘘着他的事迹,偶尔说到精彩处,还会哈哈大笑。吟游诗人抱着他的竖笛,故作高深的和几名女士调着情,也不管周围更多的男人眼中那嫉妒的火焰。来自高岩和落锤的商人穿着丝绸和天鹅绒织成的锦缎,面带高傲与轻蔑的看着周围的家伙,心中想着怎么在这里大赚一笔。
衣着粗糙的男人挤在桌旁,在桌子间跌跌撞撞地走着,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竭力想要捏一把那些来回躲闪、努力在脸上装出一点微笑的女侍。
整间旅店几乎都因这些喧哗而颤动。大厅里充斥着陈酒和肮脏身体的酸臭气味。
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
图尔卡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一刻他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不是作为一名深受创世神独宠的天选之人,而是作为一名凡人。
一行两人走进门时,只有旅店老板抬起了头。一个巨大的吧台将大厅分为前后两半,每一半都摆着桌子,并在右边的石墙中有一个噼啪作响的壁炉。这座壁炉占据了方形大堂另一面墙壁的一半,足有一个人的肩膀那么高。在炉膛中跃动的火焰除去了屋子里的所有寒意。
“欢迎。”旅店老板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便看到了图尔卡那明显不属于这片大陆的高大身躯,剩下的话就这样惊讶的停在了舌头上。
“克莱铂。”小罗迦图斯似乎认识旅店的老板,他像个大人那样,和大汉打着招呼。
克莱铂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城郊萨维乌斯农场家的儿子,又看着只有抬起头,才能看到那个令人惊叹的客人。他可真高。旅店老板这样想着。
“小罗迦图斯,你们也来到了马卡斯,舒尔,情况已经这么危急了吗?”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进城。”小罗迦图斯学着他父亲的语气,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连胡子都还没长出来的稚嫩,他故意大声道:“但舒尔啊,野外已经很危险,我们只能进城。是的,就是这样。”
农夫之子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他们轻蔑的看了过来,充满了酒气的大嘴巴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开。但他们看到站在小罗迦图斯身后的图尔卡,于是,到口的嘲讽又卡住了。
这沉默仿佛会传染,原本还吵杂的旅店渐渐地,居然安静下来。
图尔卡在万众瞩目中,掀开了他的斗篷。
第六章 艾莉缇·银血
“我们想要三间房。”
图尔卡意简言骇,仿佛根本没看到大厅中众人的眼神。他就站在那,像一尊石像,又像远古的君王;他额头上佩戴着一条秘银的饰物,眼尖的高岩和落锤的商人从他那粗制的斗篷下看到了里面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某种丝质领子,其华丽程度远超这个大陆的凡人之想象——岁月不曾在他身上落下痕迹,但人们却在他眼中感受到了某种历经时间后的平静,他看着你,却仿佛透过你看着时光的流逝。他的语调多少有点奇怪,老人能从他的遣词造句时的习惯,能看出他似乎还并不太熟练使用通用语。
一个奇怪的南方人。
边塞领的诺德人和瑞驰人从未见过像他这么奇怪的家伙,旅店老板僵硬的站在吧台之后,微微的垂下头。
“是的。”他说,“是的,银血客栈拥有着马卡斯最好的床铺、食物还有酒水,每个来过这里的人都这样说。但抱歉,先生,你们来晚啦。现如今客房已满,除了食物和麦芽酒,我们不提供其他服务。或者,你要来一点科勒维安葡萄酒,我这里也有。”
“我们只要三间房。”小罗迦图斯着急的说,“我父亲他们一会也会来到这里,克莱铂大叔,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而且。”他掏出了老农夫给他的钱袋,“我们会付钱。”
“但你们确实晚了。”克莱铂耸耸肩,对年轻的小罗迦图斯,他显然更加的应付自如,“两天前,城中就没有可供休息的旅店了。你知道的,这些日子,外面可不好过,所有人都涌入了马卡斯。城中已经人满为患。或者你可以去窝棚试试。”
“对,年轻的崽子,肮脏发臭的下水道才适合你们。”那个喝多了的佣兵突然大声喊着,就像一只洋洋得意的公鸡,又仿佛只是为自己突然被眼前的大家伙身上的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吓得不敢出声而故意引人瞩目,“去贫民窟试试吧,那里永远有你们的一个位置。而且那里不用钱,哈哈!”
他的伙伴脸色微变,但已经来不及堵上同伴的大嘴巴。相反,酒精与人们那惊讶与兴奋的目光让他感到飘飘然,丝毫不管这样的言论会让他吃到什么苦头。
“对,滚去你们的下水道吧,南方人。”
啊,酒精,祸事之源;男人愚蠢的在酒精与对南方那场战事的愤怒的作用下,又开始嚷嚷起来;毕竟喝酒、打斗,对于诺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女人则用贪婪与爱慕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图尔卡那俊美的脸庞。只有明智的商人缩了缩脖子,犹豫着是否先行离开。整座大厅又恢复了杂吵。
小罗迦图斯勃然大怒。作为边塞领的本地人,他当然知道窝棚和贫民窟是什么地方。那是为城主及银血家族工作的无家者、乞丐、小偷的聚集地,除了走投无路之人,没有人愿意待在那里。
“他们在这里有房间吗?”图尔卡按住了冲动的小罗迦图斯。农夫之子只觉得一只钢铁铸造的大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几乎令他无法动弹。
“什么?”克莱铂甚至没明白他说什么。他局促不安的在身上的那件白色的帆布围裙上抹了抹手,又换上了恭敬的语气。
“他们。”图尔卡瞥了眼那两名佣兵。那张美善与帅气的面孔上无法看出他的心情。
克莱铂立即了然。他飞快的说:“先生,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图尔卡加重了语气,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旅店老板,几乎令这位浑身肌肉虬结的诺德大汉低下了头。
“是的。”克莱铂说。
“很好。”图尔卡松开小罗迦图斯。他走向了这些粗鲁又狭隘的人类,几乎与他擦身而过的人都忙不迭的让开一条路,原本还杂吵的大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吵吵嚷嚷,他的同伴都拉不住他。
小罗迦图斯似乎明白过来,他兴冲冲的挤过人群,跟在图尔卡身后。
“怎么?”那个家伙明显有点胆怯,酒也醒了几分。他脸上和手臂上有着多处刀疤剑痕,身上的肌肉也很紧实,把身上的那件皮甲勒得高高隆起。一看就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孬种。
“闭嘴。然后滚出去。”图尔卡轻声说。他不愿一来就闹出太大乱子。但,伊露维塔啊,事情发展又岂会总让人称心如意?他久违的感觉到了心跳与热血。
或许这不像他,但在阿尔达,他的本性确实已经被压抑的太久。伊露维塔,你或许给了我最深的爱,但在中洲,在一亚,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他所做一切,都只是在为创世宏伟的大乐章舔砖叠瓦,虽然精彩,但确实有点枯燥。而在奈恩星,他是自由的,他所做皆为他之所想。
而且,我们确实需要客房。
他想到。
“决斗!决斗!”
酒客与商人们看到有热闹可瞧,不禁也是兴奋的大叫起来。也是,对于好斗的诺德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一场决斗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喝完酒再来一次。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佣兵和他的同伴站起来,脸色并不是那么高兴。或者说,酒精或许会让他们上头,但对比他们的优劣,即使再白痴的人,都不认为他们有获胜的机会。
图尔卡平静的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等等。”小罗迦图斯兴奋的说,“决斗需要有奖金。而这是我们的。”他扬着手中的钱袋。
佣兵们几乎骑虎难下,但关于尊严与人们那看热闹的眼神与兴奋的叫声又让他们抹不下脸面去说不。
“舒尔。这太愚蠢了。”同伴抱怨道。
最先挑衅的那个家伙留着一头金色的长发,中间编成多个小辫子,胡子也如此。可以看出他的酒意已清醒大半,他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几乎比他还高小半个身体的图尔卡,眼中露出了退缩之意。
“维斯科,别怂,上啊。”有人大喊。
“打!打!打!”
大厅里,男人女人全都叫了起来。
其中,小罗迦图斯是喊得最大声的。图尔卡看了一眼他一眼,农夫之子才嘿嘿一笑,狡黠的缩了缩脖子。
维斯科再也无法承认他害怕了,勇气涌上心头,或者说,愚蠢。“你会得到的。”他挥动拳头,朝图尔卡冲去。他脚步迅捷,拳风如雷。他不可能抵挡住自己的拳头。维斯科心中大喊。
他的同伴一看,也只能紧随其后,狡猾的跟着发起了攻击。
然而。
只见陌生人砂锅大的拳头后发先至,一拳轰在了维斯科的下巴上,把他打得就像一团破布,狠狠的甩飞了出去,撞倒了旁边一桌看热闹的人,啤酒与食物流了一地。紧接着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他同伴的肚子上。结果,第二名佣兵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摔倒在另一桌上。引来了这桌的某位女士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们不该忘记,图尔卡·阿拉卡诺是另一个世界创世神祝福的人,即使跨越晶壁来到另一个世界,某些奇异的变化正在他身上发生,但关于他体内的神圣性是不会变的。仅凭肉体力量,诸天中的凡人没有几个是他对手。
你说战斗大师?伤害抵消?不存在的。这又不是在玩游戏,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再多也无用。除非像是首生儿女中那种技巧点满了的英雄,否则站在如今的图尔卡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呕~”
被踹飞的佣兵趴在地上,几乎连昨夜的食物残渣都吐出来了。图尔卡已经脚下留情了,不然他肚子都要断成两截了。而大嘴巴的那名佣兵更是直接昏死过去,整个下颚都被锤碎了。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想必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这就当是他口贱的惩罚吧。
图尔卡默默的想着。内心的那股躁动与压抑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释放。
大厅里没有人敢再动。冰冷的恐惧爬上人们的面孔,蔓延在四肢,扼住了人们的喉咙。
除了那名女士的尖叫。
三名卫兵撞开大门,闯了进来。“发生了什么?”有人大喊。但当他们看到现场中矗立着的图尔卡,又看到倒地不起的另两名家伙,立即迅速的抽剑在手,“你!就是你!在城中闹事,我要逮捕你!”
“你们不能这样做!”小罗迦图斯立即跳出来大叫:“舒尔见证,这是神圣的决斗,公平公正公开!”
“确实如此。”克莱铂也从陌生人简单两下就干爬两名身经百战的佣兵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说:“这两位。”旅店老板示意倒下了的那两个可怜虫,“他们是用拳头来证明谁更像一名男人。”
卫兵看了看犹如猛犸象闯入的现场,只见一个毫无反应,另一个不断地翻滚抽搐,身下有一摊恶心的呕吐物;又看了看不说话的众人,说什么都不肯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这话你可以和城主说。”中间的小队长粗暴的说道,“你。跟我们走。”但仔细看他的手在颤抖,指着图尔卡的剑甚至在微微哆嗦着。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引发这场混乱的图尔卡,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
图尔卡静静的思索着,仿佛在看一场和他无关的闹剧。他久违的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人的冲动,所以他这样做了,这让他感到愉悦。可你问他会不会接受这种‘羞辱’,他的回答肯定是不愿的。但他并没有开口。因为一个声音先打断了这场‘审判’。
“我可以作证。”二楼里,某个清脆得就像黄鹂的女声响起,只是听,就不禁让小罗迦图斯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得令人目眩的少女正娉娉婷婷的站住春天的松柏和柳絮下,巧笑嫣然,“这位勇士和他们的决斗受到舒尔的保护。格斯队长。”
艾莉缇·银血就像一株刚刚吐蕊的蝴蝶兰,青春饱满的曼妙身躯裹在一件细绒与棉花织成的女士裙中。据说这是帝国最近最流行的款式,它有着多种织绣手法编织而出,花纹多为蓝色与金色的兰花。其中最亮眼的是,它能很好的将女士的细腰和胸脯展现出来,美丽不失端庄。配上她那青春靓丽的姣好面容和美丽的蓝眼睛,农夫之子一时痴了。
他认出了这位美丽的女士。
艾莉缇·银血,哈拉尔·银血的女儿,被誉为边塞领最美的女人。
“艾莉缇女士。”格斯队长立即收剑,向银血家族的宝贝女儿行礼。
“哎呀呀。”艾莉缇的脸红扑扑的,似乎不是很满意格斯队长的称呼,她将双手拢在胸前,让女士的优势更加明显,“格斯队长,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好不好?”
格斯队长闻言,从善如流。他收起长剑,点点头,转身离去。但明眼人都发现,他落跑的速度有点快。
银血客栈恢复了轻松的氛围。起码看上去如此。人们神情古怪的两两凑在一起,悄声的嘀咕着,眼睛却不时的投向大厅中央的异界来客和楼上的银血之女。至于小罗迦图斯,所有人选择性的无视了。
克莱铂命手下的员工将倒地的两人抬了出去。也许迪贝拉神庙的祭司会治疗好他们。他想到。
但在这之前,克莱铂从两位倒霉蛋的身上摸出了两袋钱币,递给了小罗迦图斯,“这是你的。”他说。
农夫之子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他木头人似的接过旅店老板手中的钱袋,眼睛一直盯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艾莉缇,年轻人的心思几乎是一目了然。
“注意你的眼睛,小罗迦图斯。”旅店老板忍不住低声的劝了一句,几乎弱不可闻,“银血之女不是你该奢望的,他们中即使是最小的孩子血液中都带着惊人的剧毒。”
小罗迦图斯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年轻人心中的小秘密被人戳破,令他即羞涩又尴尬。但旅店老板的提醒自此而已,因为,艾莉缇已经走了下来。她摇曳生姿,自带迷人的风情。
“你们的客房空出来了。”他急匆匆的对图尔卡微微躬身,“先生,不得不说,您处理事情的方式干脆又有效,只是有点危险。”
第六章 艾莉缇·银血
第七章 愚蠢和贪婪
如往常一样,艾莉缇穿上她最爱的那件裙子,对着镜子,涂抹上据说是帝国某个炼金术士精心调配的护肤香油,又佩戴上一朵早上才采摘下来的玫瑰,含苞待放的蓝色花蕊配上她那金色的长发,及绿色的眼眸,显得阳光明媚又不失青春活泼。
但她似乎还不满意,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从一个用银箔包裹着的小盒子里拿出一枚迪贝拉印记,嵌在胸口的衣领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父亲在哪?”这位在整个天际中都享誉艳名的银血之女问道。
跪在地上的女仆甚至头也不敢抬,“老爷一大早就去石下要塞和城主商议事情了。只有托纳尔少爷在家。”
艾莉缇眨了眨她那犹如绿松石一般的美丽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那告诉管家,我就不在家里吃早餐了,让他把我的那份都让给我那亲爱的弟弟吧。毕竟,他可是银血唯一的男嗣,要多吃点才能保证健健康康的。”
女仆端着的水盆中泛起了涟漪,但恐惧令她不敢发出声响。女主人是美丽的;端庄的(起码外表如此);也是怜悯的(很多人怀疑这点);但她是银血。而银血总是令人敬畏的。有时候他/她们的话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因为拒绝的人都消失了。
吩咐完的艾莉缇却看也不看她,径直的走出了这间装饰得极为华丽而舒适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寂静一片。
突然,房间中的那张特制的大床上爬起了一个艾斯维尔的虎人,他悄无声息的从艾莉缇·银血的闺房中溜走了。
他自信会有人把他带出去,正如有人将他带进来。
瞧,这便是艾莉缇·银血。边塞领最美的一朵花。
现在。
艾莉缇这一整天的心情都是美丽的,虽然昨晚的那个艾斯维尔虎人并没有想传言那样令她满足,但两个不同种族的交流,还是令她保持了一个不错的印象。所以当她如同往常一样,来到马卡斯最热闹的旅馆,一边欣赏着底下那些可怜的家伙自以为的欢乐,一边计划着是否寻找下一个猎物时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完美身躯与俊俏的脸蛋完全给吸引住了。
那一刻,她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会获得如何的愉悦。欢愉女士,你该看看他,他一定是舒尔创世以来,最英俊的男人。
银血家的女人走下来,替心目中完美的伴侣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问题(她自以为)。然后她用她那红扑扑的,但又让人无法抗拒的羞涩笑容看着图尔卡,说道:“愿迪贝拉的圣光照耀你我,希望这点小闹剧不会影响你在边塞领的心情。”
在图尔卡漫长的一生中遇到很多的人,甚至神。但艾莉缇·银血是第一个令他感到不愉的女人。她愚蠢但又自以为聪明的在他面前展露她的那些小心机。但她灵魂的恶臭,即使是帝国再浓郁香醇的香精都无法掩盖。
伊露维塔啊,她以为他是什么?她那些床上的肮脏玩具?
“虽然不需要,但我确实很感激你的仗义执言。女士。”
图尔卡静静的看着她。或者说,女人胸前的那枚金质的印章上。那是一枚印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性的徽章,只有一个指节大小。金灿灿的。在大厅的壁炉火光中透着某种魔法灵光。很像马卡斯城中最高的那座神殿塔尖的那缕光辉。
“女士?不,那是对已婚之人的称呼。”艾莉缇的心神全落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以至于她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及对方眼中的那抹冷淡,她如同一个小姑娘那样,含羞且又勇敢的看着他,“你可以叫我艾莉缇,勇敢的陌生人。我敢打赌,你一定来自艾斯维尔。天啊,你的眼睛真好看。”
呃。
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么直白的吗?图尔卡清楚的看到,旁边的小罗迦图斯的眼睛都直了,看着自称为艾莉缇的女人挪不动脚步。也许这就是诺德人。他心想到。无论爱恨,都干脆直接到仿佛能随时打上一架。
“我路经天际。”图尔卡心中涌起了一股烦躁,他能感觉到女人身上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也许是魔法。“也许很快便会离开。”
他把自己的来历含糊的一语带过,冷淡的态度即使小罗迦图斯都感受到了。
“如果可以,女士,我想先去看看我的客房。”图尔卡不愿和女人纠缠,他扭头对旅店老板说道:“那是我赢来的,不是吗?”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克莱铂看了看脸色有点僵硬的银血之女,又看了看图尔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确实如此。”他说:“那两人肯定不会再回来。如果他们运气够好,迪贝拉的祭司会治好他们。但关于尊严,他们将永远失去了。”
“那他们这是自找的。”图尔卡说。
克莱铂点点头,“那请跟我来吧。他们,我是说,你们的客房在一楼。”然后他走出吧台,走向西面的楼道。
“女士。”看着美丽的银血之女,小罗迦图斯还想说什么,但是在图尔卡那冰冷竖瞳的注视下,他只能急匆匆的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绅士礼,依依不舍的跟了上去。
大厅中,所有注视着他们谈话的矿工、商人、乐师、侍女们不禁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风琴与长笛的声音都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重新响亮起来。
艾莉缇·银血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客栈。
在她明白银血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羞辱’过了。她知道,很快,关于银血之女被人拒绝的流言甚至小曲就会在边塞领流传。如果某个吟游诗人不怕死,这则流言甚至会传遍天际。
这她几乎愤怒到扭曲。
但即使是银血,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无端杀死那么多人。所以,她必须忍受这种令人难堪无比的羞辱。
但她发誓,她要让所有看她笑话的贱民,都付出代价。
而他。
艾莉缇·银血一步一步的走在马卡斯城那灰色的石板道上,心中涌起了一股羞愤及怨恨的滔天怒火。你会属于我的。
诺德人实在不是一个善于打理日常生活的种族,他们的建筑要么用岩石堆垒而成;要么用硕大的木头相互铆嵌,再用动物的皮毛和头颅标本装饰,简单粗暴,毫无美感。比精灵,甚至刚铎人类都要差远了。
结合这个世界中泛滥的魔法与神迹。唔,也许索伦也没那么可恶。图尔卡心中甚至涌起了一丝对黑暗魔君的想念。
“只有这两间了。”克莱铂胡乱的收拾着前面两名客人留下的物品。并不多,只是两双臭靴子,几件换洗的麻布衫和吃剩的食物。“希望你们能住得愉快。”他说。
这是两间典型的诺德人居室。简陋的床铺,原木的桌椅,铁制的烛台。啊,还有一扇玻璃的窗户。阳光透过做工粗糙的窗户,懒洋洋的落到冰冷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和腐朽的臭味。
“我以为会更好。”图尔卡说,他甚至开始怀念起了霍比特人的洞府,“但显然,无论走到哪,刀头舔血的生活都不会太好。”
克莱铂对此深表赞同,“愚蠢的人才会整天在野外晃荡。”他耸耸肩,“除了狼、熊、剑齿虎这些野兽,你还要忍受强盗,邪恶的女巫、蛮不讲理的卫兵,说实话,我宁愿去希达纳矿场挖矿,都不想去天际的野外讨生活。”说完,他看了一眼图尔卡,欲言又止。
小罗迦图斯的心思似乎还未从银血之女身上回转,直到图尔卡看不下去的叹了口气,他才豁然惊醒。他拿出属于老农夫的那袋钱币,“我不会为他们付钱。那不是我们的责任。明天才是我们正式入住的日子。”
旅店老板咬着牙,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当然。”他接过农夫之子的钱袋,掂了掂,“这只够五天的花费,但后堂有热水,食物和麦芽酒也免费。当然,如果你们想喝更好的,那必须付钱。”
“你说野外才有强盗,结果这里就有!”小罗迦图斯仿佛尾巴被踩了一脚狗,一下子窜了起来,“这可是……”
“物价上涨了。”克莱铂打断他,但眼睛却一直看着图尔卡,“马卡斯人满为患,什么都在快速消耗,赛普汀金币也不例外。如果你们再来晚几天,卫兵甚至不会为你们打开城门。”
“我们不会住太久。”图尔卡环顾四周,说实话并不是那么满意。你不是国王了。这样的招待,你得学会适应。
对此小罗迦图斯并不是太情愿,但他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在离开前,克莱铂忍不住对图尔卡说:“正如我之所言,先生。您处理事情总是简单有效。但那是银血。我不确定你这样做是否正确。”
“我听出了你对一名有着良好名声的女士的诬蔑。”农夫之子脸都红了,似乎无法忍受他人对艾莉缇·银血的不好言论,“你需要道歉!”
唉,被荷尔蒙冲昏头脑的年轻人,看不到事情背后的真相。图尔卡甚至怀疑,他念念不忘的想来马卡斯,怕不是正是为了那位银血家族的女人?
“良好?名声?”克莱铂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年轻的小罗迦图斯,又看了看神秘的陌生人,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别忘了,这座城市里,流淌着银和血。”然后转身离开了。
图尔卡看了一眼依旧忿忿不平中的农夫之子,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他或许对老唐迪思一家抱有某种感激,但他只保护他们到这场战争结束。然后离开。至于其他。
也许他会尝到苦头的。图尔卡想起了女人的眼神,若有所思。
到了中午的时候,老唐迪思和妻子来到了银血客栈,和小罗迦图斯以及图尔卡汇合。整个午饭和下午时间,他都在抱怨,城中局势变得更艰难了;银血家族给予农夫和矿工的报酬低得令人发指。又加上,他听说了他们在客栈中发生的一切,脸上的愁容更甚了。
“我怀疑他们是否能够坚持到敌人打上门。一切都变得赤裸裸,抢劫、斗殴,无所不在。但安多家族却不去让治安变得更好。他们只会想尽办法,掏空我们口袋里的每一个子儿!”老农夫说,“也许你说得没错,图尔卡,我们不该来这里。”
“但我们已经在这里。”图尔卡说。他们聚集在其中的一间客房里,北面的窗户刚好能看到矗立在城市中央最高那座岩峰上的艺术与美女神的庙宇,“安心的待在这里吧。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步,也许迪贝拉神殿是个不错的避难所。”
“那些婊子?”老唐迪思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语调嗤笑道:“除了关心她们的钱袋和欢愉,她们什么都不在乎。”
“闭嘴。老家伙。”农夫妻子脸色大变,“我不允许你诬蔑圣灵,她的教义是美善的,只是那些人扭曲了她的教导。”
“而且。”老妇人恐惧的低声道:“愿湮灭吞噬你,老家伙!我们不该随意讨论一名神祇。”
老唐迪思沉默以对。
图尔卡也如此。
关于神祇,他更加明白。那些大能者们或许是神圣的,也可能是邪恶的;但无论如何,祂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祂们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做法,或许你理解,或许不理解,但都无碍神祇用祂们的方式,影响世界。
“无论如何,现在你们只能待在这里,直到战争过去。”图尔卡说。他敬畏神祇,但他并不是那么害怕他们。但他同样认为:若非必要,不该随意谈论一名神祇。
就这样,他们渡过了一个难捱的下午。除了吃饭时间,老唐迪思和他妻子一直待在房间里,对于外界的消息似乎不再感兴趣。
小罗迦图斯则兴致勃勃的跑到大厅,和醉汉、逃难的农夫、矿工、下值的卫兵厮混在一起,和他们吹牛打屁,听吟游诗人和乐师吹奏着美妙的音乐,一直到晚上。
而图尔卡则一直在属于他和农夫之子的那间房间里静静的坐着,等待着。
第七章 愚蠢和贪婪
第八章 阴谋、黑暗兄弟会和神怒
173年,第四纪元。
霜降月。
20日。
那场波及整个大陆的战争愈发炽烈了。即使是深处边塞领的南多尼·贝瑞安,也感觉到了日渐逼近的混乱。
首席先知从冥想中被惊醒。来自未来的警示更加的云雾缠绕了,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止这位伟大的先知透过时间长河去窥视即将发生的一切。这在她成为艺术与美丽的女神,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欢愉女士:迪贝拉——这位女神曾经帮助佩伦纳尔纳打败了精灵术士乌摩瑞尔,参加了圣阿莱西亚起义,结束了亚历德精灵的统治。(这一时期正是精灵纪元结束,第一纪元的242-243年左右)——在天际的首席先知的一百年间都是极为少见的。这让她感到一丝的不安。
她企图向神灵祈祷,但迪贝拉的谕示琐碎又隐晦难明,即使智慧如首席先知,想要从无数零碎的画面中辨别出关于真正命运的轨迹,亦需要极大的心力。甚至,她看到的未必是她想要的。
但是,关于南方的那场战争,她看到一个并不是那么美妙的结局。“我不明白。如果战事不可避免,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南多尼·贝瑞安看着雕像,陷入不安之中。
……,……
霜降月。
21日。
赛洛迪尔。
夏丁赫尔城。
战争,和长年累月的迫害,曾经享誉一时的黑暗兄弟会如今已经日落西山。除了艾莉珊妮·杜普雷还在坚持旧时的作风,整个兄弟会已经没有多少人再追寻夜母的声音。但即使如此,兄弟会依旧拥有其他组织所无法比拟的影响力。
每当这个世界上,有人需要谋杀、剔除竞争者,做一点坏事,人们总会响起这个曾经在大陆上掀起过滔天巨浪的邪恶组织。
而以艾莉珊妮·杜普雷为首的兄弟会元老们也总会念叨着:我们会重新让夜母的声音成为黑夜的圣音。
这天,一个神秘人依照某种古老的盟约,找上了位于夏丁赫尔地下的兄弟会。
艾莉珊妮·杜普雷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那纸盟约,确认它确实由曾经的兄弟会发出。于是,她挥退了身披红色斗篷的卫兵,以一个慵懒的姿势,斜卧在沙发上,任由黑色的丝质长袍垂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双雪白的长腿。
“我们以为如今已没有多少人再记得夜母的圣音,但显然,只要世人还怀抱野心,兄弟会永远不会消失,你说呢?”
神秘人并没有去看这位危险的谛听者那诱人的胴体,而是冷冷的说:“如我主人的要求,我们愿意付出足够的金币,换取夜母的手足,抵临马卡斯。”
“兄弟会杀人并不只为金币。”艾莉珊妮·杜普雷发出了迷人的笑声,“我们更为了梅法拉的荣耀。杀死欢愉之主的首席先知,唔,这虽然不是一件足以令人振奋的任务,但对于这片大陆的人来说,能记起夜母的圣音,也不是太差。”
“所以,你们答应了?”神秘人说。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艾莉珊妮·杜普雷举起一杯赛洛地里奇白兰地,优雅的说,“但请记住,兄弟会的代价远超你所想。”
……,……
星夜月。
周三。
除了赶路的那个月,法耶罗在马卡斯已经闲逛了十多天。他已经摸清了目标的所有情报,一个关于刺杀的计划已然在他心中成型。他在路上结识了一个白痴,他们一同作为前往边塞领首府淘金的佣兵,混入了马卡斯。
没人注意到他,因为如今边塞领的局势愈发混乱。原边塞领的瑞驰人的暴乱几乎已成必然。马卡斯涌入了很多和他类似的‘投机者’。只要你给予卫兵几枚赛普汀金币,他们几乎不会去追问你从哪来。
但他的计划最终出现了一点小偏差。
“这太蠢了。”当看到‘同伴’愚蠢的挥舞着拳头,向那名陌生的,令人恐惧的大汉发起进攻,法耶罗几乎是绝望的。但很快一个新的计划在他内心形成。
“如果我受伤,那正好名正言顺的进入欢愉女士的神殿。”法耶罗利用他千锤百炼的技巧,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在那个可怕的对手打斗时受的伤害。
他成功了。
法耶罗成功的混入了迪贝拉神殿。
但他也几乎失败了。
那个可怕的对手几乎踹断了他的肚子。如果不是目标傻乎乎的给他疗伤,他连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但无论如何,夜母啊,这片大陆终会再次回忆起您的声音。”
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刺入了目标的心脏,来自黑暗兄弟会的死士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
星夜月。
周三。
晚。
“先知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了首席先知的冥想。南多尼听出了那是修女哈玛尔的声音,那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孩子,她是马卡斯城迪贝拉神殿中仅次于她的祭司。南多尼平静的说:“孩子,你不去带领其他姐妹做功课,何事至此?”
哈玛尔隔着黄铜的大门,恭谦的说道:“城中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斗殴事件,受伤的人被送到了神庙。但欢愉女士在上,其中一个人的伤势太重了,修女会的其他姐妹都无法在不留后遗症的前提下治好他。”
属于先知的那件小祈祷室中沉默着,似乎没有听到外边的人口中的消息。
有着一头红色头发,面容枯瘦的次席祭司却丝毫不敢怠慢,依然恭敬的双手束在胸前,低着头,静静的等待着。细麻布编织而成的祭司服那紫色的花纹在火光中透着别样诱惑的光芒。
吱呀。
祈祷室的门被打开了。美丽如同二八稚子的首席先知出现在哈玛尔眼前,她身披一件朴素的白色牧师服,腰间系着一条细麻的束带,将她纤细的柳腰衬托得更加的柔软,胸口除了欢愉女士的印记,其他任何华丽的饰物都没有。和修女会的其他姐妹有着明显的区别。
“愿圣灵护佑我们。”先知看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是圣灵的子民,而替神看顾她的羔羊,正是我辈的职责。”
哈玛尔垂下头,向先知致意。她显得那么恭敬,以至于首席先知没有看到修女会的姐妹眼中那抹浓浓的嫉妒和怨恨。
她们走过蜿蜒向上的石阶,来到上面的神殿。又穿过火把和火盆的走道,走入到处理信徒事物以及治疗伤患的外室。这里已经有着数名穿着和哈玛尔类似的细麻编织而成但绣着紫色花纹的修女。
“欢愉女士祝福你我。”她们向首席先知行礼道。
“欢愉女士祝福你我。”南多尼微笑着说。她走到一旁的石榻前,注视着修女哈玛尔口中的伤者。“就是他们吗?”
“就是他们。”哈玛尔回答,“男人总是愚蠢又冲动的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琐事斥之暴力,而这便是他们的下场。其中一人的下颚全碎了。我们怀疑,他的大脑极可能成了糨糊。而另一个人,他的肠子断了大半。城下的银血客栈的克莱铂遣人将他们送到神殿。”
南多尼仔细的查看着这两名可怜人的伤势,不得不承认,修女哈玛尔的诊断极为正确。捂住肚子哀嚎不已的那个倒霉蛋还好,暂时还死不了。但另一个。
“他们和巨人搏斗了吗?”首席先知惊叹的问道。
哈玛尔轻声道:“不,据说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南多尼眨了眨眼睛,那张精致且美丽的脸蛋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表情。
“是的,确实如此。”次席祭司说。
南多尼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样的人会勇猛到到这种程度。是的,她也发现了,眼下的这两名伤者可不是什么粗鲁的农夫和矿工,他们手中的老茧和身上的肌肉,无不在证明:这是两个身经百战的佣兵。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他们为强盗。毕竟,这世道,佣兵和强盗往往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你们的谨慎是正确的。”首席先知抬起手,光滑如同精雕细琢的月长石般的手指上发出了柔和的魔法灵光。“这个人的伤势确实很严重,迪贝拉在上,希望他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变成一滩水吧。”
她小心的探查着第一个伤者的脑袋,轻柔得如同情人的抚摸。
早在很久以前,人们就发现了,人的头脑是极其敏感脆弱的部位,即使是强大的治愈术,也无法在大脑受到无法挽回的创伤后完全的治愈一个人的大脑;若非如此,第三纪元的疯王佩拉吉奥斯也不会因为头脑的创伤(也有人说那是他诞生时就与生带来的)而逐渐的陷入癫狂,最终成为泰姆瑞尔大陆上都赫赫有名的神经病皇帝——所以,南多尼尽可能小心的用魔力修复着伤者的部位,让他不至于醒来后变成一个大小便都无法自理的可怜虫。
渐渐地,首席先知那姣好的脸上慢慢的渗出了一丝细细的汗珠。而代表治愈的红色光芒取代了石厅中的橘黄色火光。
“看来尤里安诺斯还不打算拿走他的智慧。”首席先知放下手,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希望下次他与人斗殴的时候记得挑选一个能与之旗鼓相当的对手。”
其他姐妹立即上前,搀扶先知。
“不需要。”南多尼说,“治愈他的关键在避开人脑子里的神经,然后利用魔力修复被破坏的部分。”先知向修女会的成员们普及这次治疗的窍门,也许她们以后遇上相同的事件时,不至于束手无策。
但光明啊。
先知的努力也许注定是一场无用功,因为如今的修女会中愿意真正律己和履行教义的人已然不多,她们更看重欢愉女士的另一个职权。
“既然这个笨蛋已经无碍。”哈玛尔说:“剩下的另一个我们来就可以了。”
南多尼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去理会那些深陷情欲与金币无法自拔的修女,她强撑着疲倦,说道:“既然我主让我们今天遇上,那么也许正是我践行职责的时候。”
然后她走到另一个可怜虫身前,俯下身去,用治愈之力治疗那个疑是肠子断了的家伙。他的伤势明显比他的同伴要轻多了,首席先知的精力不免放松多了。
就在这时,前一刻还痛苦得不断呻吟的佣兵突然睁开眼,从怀中掏出一把漆黑的匕首,迅捷如弹起的毒蛇,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际,刺入了首席先知的心脏。
“光明啊!”
首席先知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大叫,来自湮灭位面的另一位迪德拉大君,谋杀与阴谋之神,梅法拉(Mephla)的力量透过匕首,几乎在一瞬间就摧毁了她的心脏。
而在刺客的匕首刺出的一瞬间,次席祭司立即飞速的后退,转眼便消失在神殿那晦明的石道之中。其余的修女会姐妹则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谋杀,手脚一片冰冷。
于是,受九圣灵之一,司掌艺术与美丽,还有情欲的强大女神迪贝拉宠爱祝福的边塞领首席先知立即知晓,这是一个阴谋!
神殿中有人与黑暗兄弟会相勾结!
而目的正是自己!
想到这段日子来自己内心的不安,以及神祇对她的隐晦警告,她明白自己已然难逃一劫。
“吾神!为我复仇!原谅我,光明啊!”
这名强大的迪贝拉祭司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极为璀璨的光芒。她的身体变成了火焰,火焰变成了液体的强光。从光界上倾泻而下的能量化为一道贯彻天地的光柱,直击在迪贝拉神殿之上。所有近距离看到它的眼珠俱被烧焦了。
光柱穿透了地壳。被它碰到的岩石瞬间变成了蒸汽。大地抖动着,如同一头痛苦至极的巨兽。只是一次心跳的时间,那道连接天地的光柱消失了。但原本矗立在马卡斯城最高峰中的迪贝拉神殿顿时如同飞灰般瞬间消失。连同那名黑暗兄弟会的死士,还有堕落的修女会,一切化为虚无。
整个天际,和落锤、高岩东边的城邦俱看到了这可怕的景象。从北到南,从东向西,飓风咆哮而至,将树干如同枯枝一样折断。隆起的山脉在自然的尖叫与嗥吼声中向天空直冲而去。
最后,狂风停寂,大地仍然在一阵阵颤抖。南多尼·贝瑞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原先她站立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几里深数百米宽的巨坑,几乎将马卡斯城一分为二。
第八章 阴谋、黑暗兄弟会和神怒
第九章 刺客
星夜月。
11日。
周三。
哈拉尔·银血自石下要塞回到银血家族在马卡斯的别墅时,天色已经很晚。所有手中的工作相对无足轻重的仆人都在大门前迎接这位无冕之王的归来。
管家的身旁站着一名年幼的孩子,稚气的脸蛋上全是委屈与高兴。他是托纳尔·银血,银血家族这一代中唯一的男嗣。
哈拉尔笑眯眯的蹲下来,亲吻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您不能早点回来吗?”孩子拉扯着父亲的胡子,撒着娇。
“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哈拉尔是一个精力充沛的诺德人,他身躯高大,肌肉虬结,像一名战士多过贵族,一双绿色的眼睛总是精光四射,仿佛岁月并没有让他臣服。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位银血家族的掌舵人已经60多了,人生已然走过大半。“这个城市需要我们,天际需要银血。”
然后他放开儿子,古井不波的望着管家。“让艾莉缇来书房见我。”
仆人和管家几乎是悄无声息但又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小托纳尔还想说什么,但是哈拉尔只是低下头看了他一眼,小托纳尔便立即恭谦有礼的弯了弯腰,然后跑开了。
书房。
哈拉尔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她永远像一朵朝露下绽放的金雀花,美丽但危险。精美的裙子裹不住那曼妙的身姿,源自于他的绿松石般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在委屈,为什么老父亲一回家,就把她叫过来责骂。
“我听说了。”哈拉尔漫不经心的整理着书案上的某些文件,某些私密的文件,头也不抬,“把你派出去的‘鸟儿’收回来。现阶段,任何麻烦都是不被允许的。”
艾莉缇·银血咬着牙,漂亮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掌心。“我不明白您说什么……”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哈拉尔平静的说道,“出去。”他把文件用腊封口,然后印上了银血家族的印记,似乎根本没有兴致去看一眼女儿。
艾莉缇·银血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裙摆,转身离开。在即将握上银制的把手时,银血家族的掌舵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的弟弟是家族唯一传承人,我不希望再听到你的任何抱怨。这一点,我也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艾莉缇·银血的手指几乎要捏断那根做工精致的把手。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鸟儿早已离巢。她想道,他们不会回头。我也不会。
……,……
如今。
银血客栈。
一名农夫也许可以决定自己的作息时间,但作为矿工,他们都必须考虑明天起来要干活。那些大人物(甚至你可以直接说是安多家族)付钱让你工作,那么监工就决不允许你在第二天的时候迟到。
于是,明天还要早起的人们不情愿地纷纷离开了旅店。醉汉和商人也要么被抬出去,要么回到他们的房间。客栈开始变得空旷,最后音乐也停了。
侍女们开始整理乱糟糟的桌椅,收拾散落的酒杯,打扫地面。图尔卡甚至听到了其中一名侍女抱怨桌子和地板上泼了太多酒,还有太多碎片。旅店老板也在大声的驱赶不肯离开的客人和醉汉:打烊的时间到了,你们都给我滚回你们自己的烂窝去。
小罗迦图斯醉醺醺的走回房间,一头栽倒在那张不知多少人躺过的山羊皮和稻草充斥的床铺。他已经习惯了,图尔卡就像养尊处优的国王,他从不在床铺上睡觉。而每一天,小罗迦图斯都能看到他精神奕奕的样子。
“我喝太多麦芽酒了。”农夫之子含糊不清的说:“晚安,图尔卡。”
“晚安,罗迦图斯。”图尔卡·阿拉卡诺坐在靠近墙边的一张椅子上,让阴影淹没了他那高大的身躯。
然后,万物寂籁。
很久之后,整个银血客栈什么声音都没有。屋外的城市也变得安静起来。
当阴影笼罩大地,黑暗中行走的东西便开始活跃起来。两名刺客就像幽灵一般,绕过卫兵们巡逻的路线,熟练得仿佛演习过了无数遍。
黑暗不但给他们提供的天然的保护色,刺客们身上那黑色的斗篷与服饰很好的融入到了漆黑的夜色中,而释放了静默术的他们行走间几乎悄无声息,灵敏得就像一只捕食中的猫类。加上他们喝下了隐身药剂,即使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但作为一名业务水准高超的专业人员,他们还是不劳其烦的选择绕开光源和可能让他们暴露的环境。值得庆幸的是,马卡斯的人不喜欢养狗。虽然有,但相比庞大的城市,太少了。这些鼻子灵敏的家伙有可能透过隐身术,嗅到令它们不安的气味。然后它们会大吠起来,惊动无数的人。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顺利的来到银血客栈的后门。所有的客栈旅馆都有后门。这就和筷子总是一双的一样。一根只是木棍,一双才是筷子。
相比前门那厚重的黄铜大门——马卡斯城是建立在锻莫的废弃要塞之上的城市,它的所有建筑风格都带着浓浓的锻莫风格——后门那木质的大门虽然也足够牢固,但当你解锁时,一扇木头的大门总归比一扇黄铜大门更加方便。
而且,后门没有火把。
屋里的灯光也早已熄灭。所有人都陷入沉眠。
于是,一名刺客小心的掏出工具。
咔。
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机械声响,门锁被撬开了。
两名刺客于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开锁的那名刺客小心的推开客栈的后门,动作轻柔得就像柳絮飞舞。
剩下的那名刺客则躲在客栈后门的阴暗角落里,为其把风。
门后是客栈的厨房。辛辣的调料味道与食物特有的那种油腻与馊味充盈着整间房子。灶炉里的火焰早已熄灭,淡淡的月光透过壁炉旁的窗户,落了下来。
刺客如同夜间行走的狸猫,悄无声息的走过厨房和大厅,利用吧台和桌椅的阴影,来遮蔽他的身影。终于,刺客来到目标的那间客房前。
他静静的在黑暗中矗立了片刻,确定没人发现他的行为,而房间里除了某个憨货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于是,刺客故技重施。他掏出工具,小心的转动着,直到齿轮发出了一声弱不可闻的轻响。
刺客谨慎的又停顿了一会,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细细的一条缝隙。他的动作无比轻柔,谨防木质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然后,阴影中的刺客拿出一瓶药剂。这是某种炼金产品,功效大致是当瓶子破碎,里面的液体会迅速升华为气体。吸食到这种气体的人会陷入麻痹与昏迷。起码给予他药剂的雇主是这样说的。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使用它了。
等待已久的图尔卡·阿拉卡诺自黑暗中兀地探出手来,一把抓住门框将它猛然拉开,另一只手闪电般的抓住刺客捏着药剂的那只手,一记膝顶撞向了刺客柔软的腹部。
骤然爆发的战斗几乎令门外的刺客措手不及。明明自己喝下了隐身药剂!而且……
感受着那辖带着风雷之声的可怕攻击,刺客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常年行走于黑暗的经历让刺客本能的在最后关头扭动了一下腰肢,躲开了那记凶猛的膝撞。为此他甚至将被抓住了那只手的肩膀来了个90°的弯折,硬生生的自己扭断了自己的臂膀。
刺客甚至来不及感受那钻心的剧痛,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图尔卡轻哼一声,曲着的膝盖骤然伸直,一脚踹在了敌人的下体。
那名刺客眼睛都瞪大了。那把泛着幽幽冷光的匕首差之毫厘的停在了距离目标腹部不足三厘米的地方。
可就是这三厘米,却成了两人之间生与死的分水岭。
巨大的力量甚至将敌人给凌空踹飞了起来,图尔卡甚至能听到某种破碎的声音。但由于敌人的一只手被他紧紧的抓住,敌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飞起、蛋碎,然后摔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敌人完全没预料到,目标居然能过看穿隐身。“愿你的眼睛锐利而深远,不被一切迷雾所迷惑!”——一如曾这样祝福龙裔。
而且,图尔卡的听力也超出他们想象;当敌人刚撬开旅店的后门,他就听到了。然而他居然听不到敌人的脚步声。直到那个虎人撬开他和小罗迦图斯的房门,他才看到了那个被某种力量笼罩着的刺客。
于是,他出手了。
而结果不出意外,敌人倒在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脚下。这证实了,即使跨越晶壁,凡人中仅凭肉身战斗力,依旧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图尔卡轻盈的接住刺客手中掉落的玻璃瓶和匕首,谨防它们发出声响。黑暗中,除了他开门的那一下,几乎毫无动静。
即使有人听到,估计也只以为是某个醉汉在上厕所。
图尔卡小心的将敌人的尸体放到地上——没有男人能忍受这一击,当敌人失去呼吸,他体内的隐身药剂顿时失去功效,一个蒙脸黑衣的家伙骤然现形。
这是一个虎人。
图尔卡那双金色的竖瞳透过黑暗,清楚的看到了刺客那毛茸茸的耳朵和突出的脸。说实话,他有点吃惊。泰姆瑞尔果然比中土危险多了。在中土近百年,他就没试过被人刺杀过,而到了泰姆瑞尔大陆,这才两个月,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血腥、原始和胆大妄为。
图尔卡打量了一眼手中的药瓶和‘匕首’。又看了看并不认识的陌生刺客,想了想,将玻璃瓶放入怀中。他预计过会遇上麻烦,但没料到会这么快。
是谁呢?
图尔卡捏着敌人的武器,尽可能悄无声息的走向了客栈的后门。那里还有一个。
啊,他得庆幸,马卡斯的建筑大都是石制的,厚重的地面让他能够行走间不至于吱吱的响——说实话,他并不擅长侦破、刺杀这类的行动。首生儿女在这方面比他做的更好,中土的精灵们即使穿戴盔甲,也能做到行进间悄无声息。莱戈拉斯甚至创下过踏雪无痕的神奇壮举。
纳吉斯是一名行走于黑暗的老手。他曾做下过很多壮举:包括但不限于绑架了独孤城的一名贵族的女儿、偷窃佛克瑞斯领主心爱的宝石,在裂谷城和盗贼公会的那帮蟊贼大打出手、几乎杀死了风盔城的守门官等等。但最让他感到兴奋和刺激的,当属两年前,他愚蠢的去冬堡的法师学院,企图谋杀一位变化大师。
没人知道那一次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事后,业内很多人都知道,纳吉斯不但瞎了一只眼,而且,他居然掌握了一门高深的法术。他能极高的提升纳吉斯在某方面的防御力,从而让他在某些任务时能出其不意的取得不错的效果。
于是,纳吉斯也因此得了一个外号:独眼纳吉斯,或者铁皮纳吉斯。
也许是因为得罪了太多人。
在那次刺杀过后不久,纳吉斯就消失在泰姆瑞尔。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很多人认为他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被冬堡的那名变化大师找到,并变成了一头愚蠢的山羊。但无论如何,独眼纳吉斯成为了杀手界半大不小的一个传奇。
门外,只有一只眼的刺客蜷缩在角落的阴影中,一双耳朵竖得老高,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周围的空气冷冽而透着一丝不安的躁动。他总觉得,今晚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雇主的命令是绑架早上在城中引发混乱的那个大个子,杀死所有阻止这一行动的目击者。
所以,他必须在此等待。或支援,或逃跑,他必须选择一个。
但显然,他和他的同伴都小觑了另一个世界的龙裔的力量。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主子小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
突然,刺客警觉的弓起身体,仿佛受惊的大猫。
下一瞬间,旅店的后门被打开了。目标自黑暗中冲出来。他准确的与隐身的刺客的眼睛对上了,仿佛刺客就像白天下的木头柱子。一双和他同伴极为相似的金色竖瞳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仿佛在说,啊哈,小猫咪,你在这。
独眼纳吉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几乎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第九章 刺客
第十章 混乱伊始
眼前的独眼刺客比此前的虎人要狡诈得多。也谨慎的多。当他发现自己的同伴极可能已然失败。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不然目标不会突然出现;于是刺客转身就逃,毫不拖泥带水。
图尔卡丢出虎人刺客的那把匕首。“这可不友好。”他说。匕首就向一道闪电,瞬间飞向第二名刺客的后心。
纳吉斯原本前冲的背影骤然回转,手中出现一把钢制匕首,点在了那把曾经属于同伴的匕首受力点,将之磕飞了出去。
梅法拉啊。
纳吉斯几乎来不及思考,他的手臂却因重击而剧烈的颤抖着。一把小巧的机弩神奇的出现在他左手,对着身后那个令他惊惧的目标就是一箭。
图尔卡发出赞叹的轻咦。他用手抓住了飞来的弩箭。乌黑的钢制箭头距离他的眼睛不过一寸。上面明显被涂了某种毒液,此刻在昏暗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青光。
这是什么怪物。我们惹到了一名半神吗?纳吉斯心中哀嚎着,他丢下空置了的机弩,转身就逃。
“停下。”
目标温和的说道,仿佛在和最亲密的朋友聊天。但纳吉斯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都迈不出去。
“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些事没聊完,你说呢?”目标声音轻柔,仿佛在抱怨为什么朋友来做客却又失礼的率先离席。
纳吉斯一阵恍惚,几乎忍不住丢下手中的匕首。他张开嘴仿佛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断涌现:放松。放松。
不。梅法拉啊,他还是一名术师。
仅存的理智让纳吉斯疯狂的咬着舌头,剧痛令他清醒过来。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跑着,想起了当年的那个术师,恐惧与绝望淹没了独眼纳吉斯的内心。同行都在惊异于他能从那名术师手中逃脱,只有他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凄惨过往。哪怕他最后顺利的从冬堡的地牢里逃脱,但他再也不想经历类似的折磨了。
图尔卡第二次轻赞了一声。
眼前的刺客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从他魔音下挣脱的凡人。注意,是凡人。他不禁来了一丝兴趣。“你让我感兴趣。”他说:“不如还是先留下来吧。”
图尔卡·阿拉卡诺追上刺客,大手轻抚上对方的脖颈。纳吉斯内心的警报几乎响到了极致。多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历让他在最后关头,释放出了铁甲术。
图尔卡只觉得对方身上青光一闪,仿佛捏上了一杆冰冷的铁管。同时对方手中的匕首倒转,凶狠且迅捷的刺向了他的心脏。
这是法术?
图尔卡大手收紧,有些好奇。
对方刺出的致命匕首当即停在半空。纳吉斯绝望的发现,自己如果再多动一下,那五根仿佛钢铁都能捏碎的手指随时会掐断他的脖子。哪怕他已经使用上了他从冬堡的那名变化大师身上窃取到的法术。
“我投降。”纳吉斯艰难的吐出这么几个字,手中匕首识趣的丢到地上。
“很好。明智的选择。”目标点点头,依旧用他那温和的声音道:“希望接下来,我们也能达成一致。”
纳吉斯绝望的闭上了独眼。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来自光界的浩瀚伟力瞬间从苍穹之上倾泻而下,带来了灭世的景象。可怕的光柱在一个心跳间,把马卡斯最高的那座岩峰汽化,并留下了一个数百米宽几里深的巨坑。炽烈的光与地震,还有狂风,席卷了整个边塞领。
“伊露维塔啊。”
图尔卡·阿拉卡诺眨了眨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就发生在他身边的可怕景象;纳吉斯更是直接傻掉,连呼吸都忘了。
“梅法拉,我看到了什么。”
173年,第四纪元。
星夜月。
11日。
九圣灵中的艺术与美的女神迪贝拉因某种原因,神降泰姆瑞尔,祂的怒火直接摧毁了位于天际西南的马卡斯城中的至高神殿。而这一事件,也被后世称之为「神降事件」。
……,……
混乱。
无与伦比的混乱。
来自迪贝拉的怒火成为了压倒城中紧绷气氛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数的卫兵、商人、矿工、农夫,甚至衣衫不整的贵族,全都从城中各处跑了出来,如同被掐住咽喉即将被宰杀的山羊一般,大喊大叫、胡言乱语,四处奔逃。
白天图尔卡看到的那个广场上,商贩的摊位、店铺的玻璃、马厩的马匹、城门的碉楼,全都或倒、或碎、或嘶嘶的叫着,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谈论那道光柱和巨坑,几乎没有人再去关注旅店门口不远的那条下水道里躺着的尸体。毕竟谋杀、斗殴、流血冲突此刻在马卡斯城无处不在。人们在疯狂与恐惧中,犯下了无数罪恶的行径。虎人的尸体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甚至,就连哈拉尔·银血都已无暇去教训‘不听话’的女儿。因为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石下要塞情况怎么样?”别墅周围的魔法铭文形成的结界很好的让银血一族从地震与狂风中逃过一劫。可即使如此,哈拉尔·银血在亲眼目睹了神降的可怕后,内心不免也是涌起了一丝恐惧。
他不自禁的死死抓住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窗框,微微哆嗦着。
“据我们的人传书,城主正派遣他的传令官往别墅而来。”管家恭敬无比的束手站在他身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避免让自己的恐惧影响了汇报。
“很好。”哈拉尔·银血微笑着说:“虽然造成了影响有点出乎意料,但黑暗兄弟会果然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力机构,居然真的被他们做到了。”
管家闭上嘴,聪明的没有答话。
哈拉尔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并未发现自己微微颤抖着的手指,说道:“等石下要塞的人一到,立马带他来书房。我们该去护卫那个坐在石座上的小家伙了。”
很快,一名人影风一般的冲入了银血家族在马卡斯的别墅。然后,哈拉尔·银血再度的来到了石下要塞。
“舒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经过了卫兵层层的把守的过道和大门,哈拉尔·银血见到了年轻的伊格蒙德·安多。马卡斯城的领主有着一头标志性的金发,鼻梁高耸,眼眶深陷,绿色的眼睛中除了愤怒和惊恐,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这一点,他比他的父亲,狡猾的霍夫迪·安多显得要差远了。哪怕霍夫迪已经衰弱得已经无法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坐直了,但只要他一天没有闭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眸,边塞领就没人敢小觑来自石下要塞的命令。
“叛乱!谋杀!乞丐!”我们的领主大人坐在他的哀伤王座上大喊大叫,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狗,“我受够了!如果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那么我希望你们能用生命去……”
“安静。”伊格蒙德的父亲,上一任马卡斯之主有气无力的说道。岁月与疾病已经夺去了他大部分的生机,原本高大的身躯变得佝偻,壮硕的肌肉也已经萎靡,丝质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如同一件宽大的不合身的斗篷。原本金色的须发稀稀疏疏,而且泛着不健康的花白,“你已经过了像个孩子般大吵大闹的年纪,这些是你成为领主必须要面对的。”
他的声音已经衰弱到如果不仔细听,就很可能被忽视过去。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偌大的石厅神奇的为之一静。所有人闭上了嘴巴,只有火盆中的橘黄色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在回荡。
领主的叔父,老霍夫迪的兄弟,拉瑞克·安多;银血家族的哈瓦·银血;领主的侍卫长,以及大法师卡塞莫;城主的私人器械师等大臣纷纷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对了,如果首席先知不死,这次的御前会议上也有她的一个位置。而且,排名还很靠前。
其中,拉瑞克是马卡斯城的大管家,负责一切内内外外的琐事;哈瓦是城卫队的指挥官;侍卫长负责石下要塞及安多家族的安全;器械师则供应着大半个马卡斯的军械;卡塞莫,来自冬堡的召唤大师——都说诺德人不喜欢法师,但你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每一个天际的领主都雇佣了相应的‘私人’法师。不得不说,这非常的讽刺。
哈拉尔·银血一边平静的看着老霍夫迪教训儿子,一边在内心评估着双方的棋子,冷酷的脸庞隐遁在火盆照耀不到的地方。
除掉一个神佑祭司虽然令人恐惧,但最终,计划还是成功了。剩下的,高精法师是一个麻烦,但这些只会念咒的家伙往往一看事有不待便会率先逃跑,所以,只是一个麻烦。
然后。
他看向侍卫长。
“是的,父亲。”伊格蒙德脸色难看的垂下头。他对于父亲永远把他当小孩子的态度感到十分气恼。但同时,他也明白,只要老霍夫迪一日不死,日发混乱的边塞领始终有根定海神针在压着,这是老领主这数十年来的威严。所以,他只能忍着。
老霍夫迪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御前大臣,干瘪的胸膛急速的起伏着,“卡塞莫,关于这场混乱,你都发现了什么。”只是几句话仿佛就用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气,老霍夫迪发出了难听的嘶哑声,犹如漏气的风箱一般。
“真的是神降吗?”
穿着一件蓝色法师袍的卡塞莫大师将他干瘦的脸庞隐匿于幽深的兜帽之下,一双红色的眼眸偶尔闪烁着几屡火焰灵光。
“我能感觉到欢愉女士的神力,所以,很遗憾,是的。”高精法师微微躬身,一副傲然世外的讨人厌模样。
“我不明白。”拉瑞克显得很不安,“为什么?舒尔啊,圣灵要抛弃我们了吗?而且,首席先知在哪?发生了如此重大事故,为何不见她的身影。”
卡塞莫回答道:“按照幸存者的证言,事件发生的时候,贝瑞安女士正在神殿之内。”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回答,所有人纷纷坐立不安的看向了高精法师。
老霍夫迪在仆从的的服侍下,终于捋顺那口气,“所以?”
“当净化之光倾泻,我第一时间前去查看了。”卡塞莫说:“现场除了欢愉女士的神力,我还隐约的嗅到了织网者的气息。”
余者听闻,悚然一惊。
舒尔啊。
九圣灵和迪德拉大君又杠上了吗?为什么?
……,……
在此同时,银血客栈。
由于旅店老板克莱铂在最初选址的时候,距离城中心的那座岩峰略有一段距离,而且,他家的这座旅店也是古代锻莫技术构建的,而且建筑在平地之上,因而居然撑过最初的地震与狂风。
只是,客栈大门上的招牌,和大厅中的桌椅,厨房的锅碗瓢盆就没这个命了。所有的东西全乱成一团,地上全是碎片和偶尔掉落的尘土。
“舒尔,发生了什么。”
旅店老板恐惧与心疼的声音传来,他似乎与一名客人发生了争执。因为对方看样子不想继续住下去了,正向他索要剩下的房钱。
“哈?退钱?本店的服务宗旨是……不对,松加德。等你死掉,你尽可以去问先祖们要。现在,给我滚开。”
“波依,奥拉瓦。给我看紧了,如果有人胆敢趁乱做一点不该他们做的事,就把他们给我丢出去!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波依和奥拉瓦立即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几句,似乎在说,这时候了不跑还等什么……闭嘴。现在跑出去,小心被卫兵一剑砍掉脑袋。
所以,最终,两人还是一人站在大门,一人站在后门的劝说客人们莫要冲动,老板已经去了解事情的经过,等他回来,一定会有解释的。当然,如果你们硬要出去,那就祈祷舒尔保佑,不会被天上的巨石或者卫兵的剑柄敲破脑袋。
于是,一些旅客被吓到了。或者说,本就六神无主的客人听到旅店的帮工这么说,反而不再吵闹。毕竟,混乱中,有人拿主意,即使再烂也比你下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来得好。(这点我抱疑虑)他们惊恐不安的聚集在大厅中,挤在壁炉前,整个人瑟瑟发抖。
混乱中,只有小罗迦图斯察觉到,图尔卡不见了。
舒尔,他这个时候跑哪去了。
他小心的向父亲投向一个目光。但老唐迪思只是对他摇摇头。显然,老农夫也发现了。但他却用坚毅果决的眼神示意小罗迦图斯不要声张。
自从霜降月的那个雨夜,他‘捡到’这位不速之客,他就知道,他们和图尔卡·阿拉卡诺不是一路人,自己最好不要过多的参与他的事情。
如果他要走,就让他走吧。老唐迪思和妻子对视了一眼。
第十章 混乱伊始
无题
当旧日的美善,带回新生的希望,命运的轨迹在此发生改变。——精灵史诗《nak-ruste》最后一章·结尾。
第三纪元3016年,当澳阔泷迪那美丽而圣洁的白色船帆刺破天边的海平线,从贝烈盖尔海的西边返回中土,整个灰港都轰动了。
大量的法拉斯精灵与少部分的诺多精灵们聚集在洁白的堤岸上,向西方远眺。很多人的脸上与眼中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内心雀跃。
自双树纪元1497年,费艾诺率领的诺多精灵从阿门洲返回后,很长一段岁月以来,只有精灵从中土返回西方,逃离这个世界的樊笼。
如今,无数的岁月过去,那些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西方蒙福之地的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再一次自维林诺返回,带来了预言中的希望与纪元变更的讯号
于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精灵诗歌被唱响。那是诺多、凡雅、泰勒瑞三族精灵还共同生活在维林诺;黑暗中的龌龊与流言并未显露之际;悲伤的第一次亲族残杀发生之前,英格威、芬威与欧尔威还英明的领导着他们子民的时代,流传于阿门洲关于三族精灵和谐互助、幸福满足的欢快音符。
欧尔威的使者非常惊讶能在中土听到如此久远而美好的歌声,他登上灰港的码头,竖起泰勒瑞精灵一族的王旗,上面是一艘洁白的天鹅船,说:“我是欧洛芬威(Orophinw?),欧尔威之子!我仅代表西方的王族,向滞留中土的亲族们致以我王久违的问候。”
他是赛洛斯与加利安的兄弟,埃雅玟的长兄。欧尔威的儿子们与菲纳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外出打猎与饮乐。埃雅玟后来甚至嫁给了菲纳芬。只是,由于第一次亲族残杀,泰勒瑞精灵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变得恶劣,他们便减少了交往。
直到后来引发动乱的费艾诺与其七个儿子们一一魂归曼督斯的殿堂,两族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彼时,奇尔丹非常高兴的在洁白的台阶上欢迎了侄子的归来。(奇尔丹原名是Now?,后来因其高超的造船技术而被称为,即造船者。)并派出使者,一同跟随欧洛芬威前往北方王国埃尔佩拉,与龙裔会晤。
当这些俊美高大,身上与脸上俱闪耀着维林诺之光的高等精灵打着王的旗帜,自西方而来,安努米那斯响起了盛大而嘹亮的歌声。
“白帆再现,西方之民重归中土!”
当日灰袍巫师的预言犹在耳边,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如今,欧洛芬威及其他使节的到来,似乎无不在证明,巫师的预言已然应验!
数不清的七彩石城的居民推开自家的窗户与大门,站在洁白宽阔的街道两侧,怀着激动而骄傲的心情,目睹着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抵临银白君王的都城。
欢呼与洁白的花瓣从城门一直延伸到最顶层的国王之环。
中土的百姓用此等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传说之民的欢迎与雀跃。这和多年以前,诺多精灵在费艾诺及其七个儿子率领下第一次返回中土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当图尔卡在王庭中见到这些妻子的亲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迎。”王说:“埃尔达的光辉重临中土,此乃这个纪元最令人雀跃的消息。”
彼时,高等精灵们也被龙裔身上那股比远古的那些精灵王们都要炽烈与浩大的力量所震慑,只见一如的祝福如今愈发的璀璨,浓郁的命运之光在龙裔的身上流转,金色的竖瞳流光四溢。
配合他那伟岸的身躯,在欧洛芬威眼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甚至比很多迈雅都要神圣。
因而欧洛芬威深深的低下头,向这名即使在蒙福之地都声名远著的至高君王行以精灵的礼节:“我王深感彼之同族孤怜之苦,特令他的族人重返中洲,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亲族的眷顾。”
而彼时双胞胎站在王的宝座下的第一阶台阶上,好奇而又欣喜的张望打量着这些母亲的族人。只见这些西方的高等精灵们比之他们在东方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和俊美,也更优雅与伟大。他们眼中闪烁着维林诺之光,谈论间自有精彩,望之令人心仪。
欧洛芬威也注意到了两位王子。他们同样惊讶于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眼中的那股宏伟的命运之力;也注意到了兄弟俩身上的那股源自于海洋精灵追寻自由的心。
“这便是我的儿子们。”图尔卡说:“他们将继承精灵中泰勒瑞一族与龙的力量,希望他们母亲的亲族们可以好好的教导他们,让爱与希望不曾从他们身上流逝,同时也让远古的知识与力量在他们身上得以延续。”
彼时欧洛芬威很喜欢双胞胎们身上那股自由与光明的气息,他欣喜的说:“他们的族人会追随并保护他们,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不需要保护。”诺拉图小声嘟囔着。他性格上更像当初的芬娜,是家中活跃气氛的那个。不过他的恶作剧一般只止于兄长,不会涉及他人。所以埃尔佩拉的民众都很喜欢银发的诺拉图。
相对而言,作为长兄的阿拉图更恬静一些。也更威严。但他的发言总是能直指事情的本质,而且对事物阿拉图也有他的看法,因而朝臣们更喜欢黑发的大王子。
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父亲不允许他们争吵,而是要求他们相亲相爱。而图尔卡也公平的把他的爱给了给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他们的父亲充满了爱。
图尔卡有些无奈的说:“那么,埃尔佩拉将永远为精灵敞开,在我的命令抵达之地,欧尔威与他的族人们享受与王室一样的待遇。”
虽然欧洛芬威并不是很在意王许下的地位,但他依然很欣喜的从银白君王这里收获珍贵的友谊。
还想说什么的诺拉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警告,于是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至于阿拉图,他更关心他们这些西方的亲族带来的知识。他没忘记塔丘上的那颗帕蓝提尔,对远古精灵们的知识极为好奇。
就这样,欧洛芬威在安努米那斯居住下来,并担任起教导两位王子的重担。
这极大的让埃尔佩拉变得更加伟大起来。
因为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从西方返回的高等精灵们带来了自远古以来就诞生于蒙福之地的种种新奇而又强大的事物与知识。
其中,欧洛芬威向银白君王进献了很多被打磨得无比瑰丽灿烂的宝石。它们是无色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激发出蓝色与银色的火光。中洲的精灵与矮人们都无法打造出这么美丽的事物,哪怕第一纪元时的精灵与矮人的工匠都不行。
因为此等技术早已在中洲失传。
而且这些美丽的事物是精灵们在双圣树还存在于维林诺时打造的。它们内里蕴藏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股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
费艾诺是精灵中最杰出的工匠,他打造出了蕴藏着双圣树光芒的宝钻,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而其他精灵工匠虽然没有他那么技艺高超,但他们同样打造出了许多蕴藏着维拉圣光的美丽事物。
诺多精灵叛逃时曾带走了很多类似的珍宝,可惜最终存留下来的已无多少,甚至就连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与埃尔隆德的宝库中,都已找不到一件旧日精灵们锻造的美丽事物。
而这些珍贵的宝石与事物在维林诺却被精灵们用它来装饰他们的宫殿与大地,这让他们的城镇与港口光辉闪耀如同曼威的殿堂。
澳阔泷迪的海岸就是由各色宝石与珍珠铺就的,在日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
作为欧尔威派遣返回中土的使者,欧洛芬威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银白君王。可即使如此,它们的光辉依然照亮了王的宫殿。
传言图尔卡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宝石,他把其中最美的三颗宝石嵌于王座之上,以代表阿拉卡诺家族。它们散发着中洲上最美的光,比大山之心都要漂亮。同时,图尔卡又命精灵工匠与索林的族人们,用剩下的宝石锻造出了很多具有力量的饰品与武具。
而这些强大的武具与饰品在日后光明与黑暗的大决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就在北方变得越发的荣耀与伟大之际,就在埃昂威与灰袍巫师的预言开始实现之时,索伦也注意到了自西方传来的那股充满了希望与变化的风,知晓了高等精灵们乘着白色的帆船,重返中土!
传闻,这极大的令黑暗魔君变得愤怒、变得不安、变得嫉妒起来。因为每当他费劲时日的布局,谋划诡计,北方的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收获比他更强的力量:如今,就连索伦都开始畏惧龙裔的力量,他的力量甚至开始超出维拉与一如定下的规则。
甚至,那些美丽又快乐的埃尔达们也回来帮助他——虽然只是他背后那个主子一向看不起的‘水手’们,但作为次一级的迈雅,索伦可没有挑战一整群自远古时期开始就沉浸在维林诺之光中的精灵的底气。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索伦日渐变得焦躁,变得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在这股迫切的不安中,索伦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谋杀了德内梭尔二世。
彼时,由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失踪,曾目睹过某件隐秘之事的德内梭尔变得一蹶不振,他不再关心国政与民生,也不关心人类世界会变得怎样,而是整日的躲在国王的寝宫之中,自艾自怜。
但只要他一日在位,他依旧是全刚铎之主。刚铎的人类也依旧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至于彻底堕落。
然而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后,索伦觉得胡林家族已经没用了,也不希望当他掀起对北方的攻击时,有人在一旁节制甚至妨碍他。于是索伦在一个没有月亮与星光的夜晚,谋杀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国王。
并在事后,一直在追杀后来重新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内的王储及其胞弟——虽然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索伦号称那是心怀奸邪的卑鄙小人冒充的,但依旧有很多人认为那就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
于是,人群中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议论,是宰相谋杀了国王。毕竟王室与宰相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国王又死得不明不白,那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宰相大人了。
加上宰相府对那对号称是冒充之人的兄弟俩的追杀,很多人开始涌起对宰相的不信任。
不过,那个时候索伦已经不在意人类的想法了。毕竟他虽然忌惮中洲大陆上的良善阵营联合起来,但如今人类的潜力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而矮人一向更喜欢躲在大山中挖石头。于是索伦错误的认为,他的敌人就只剩那些美丽的精灵。
而当刚铎重新失去了它的国王,权柄再度回归到执政宰相之手的消息传来——这确实很讽刺,也不知道心心念念想要重振国王权柄的埃克塞里安听闻是什么心情——几乎所有关注中土大陆的有心人们都猛然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
南方吹来的风更急,也更令人不安。
连带就连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都被影响了。
在那个时间段里,天空变得更阴暗了,而寒风呼啸、没有星光的夜晚也变得更长。
野外,某些邪恶也重新出现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与南方荒野。仿佛它们一直潜伏在地底最深也最阴暗的洞窟里。
如今黑暗滋长,它们立即从地底钻了出来,再度作恶起来。
它们甚至越过灰水河与苍泉河,窥觑起美丽富饶的北方王国。
于是夏尔以南的土地变得不再安全,笑容与欢乐重新从人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恐惧与戒备。
从蓝山到铁丘陵、从乌姆巴尔到多温尼安,从魔多到灰色山脉,皆开始等待着战争的号角,整个中洲大陆风雨欲来。
无题
无题1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图尔卡都将双胞胎保护得很好。哪怕埃昂威及巫师都给出了关于双胞胎的预言,但龙裔心中还是充满了老父亲的忧思。
他不希望孩子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幼年时的王子们,周围照顾他们的是些美丽的精灵,因为相比人类,首生儿女更加的纯粹,她们会更加全心全意的爱护两位继承了精灵血脉的亲族。
事实上,在最早的时候,国王之环中更多的是留存在中洲的各族精灵,人类很少。只有哈尔巴拉德少数几名杜内丹人领袖被允许居住在国王之环内。
直到两位王子慢慢的长大,他们的父亲才允许两位王子离开他的视线。
而这时,两位王子性格上的迥异也开始慢慢展露。其中,次子更多了继承了他母亲一族那灵动的心,他更喜欢大海与不受约束;长子则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浓郁的好奇心,而且智虑深远。
很多时候,小儿子诺拉图总是更调皮捣蛋的那个,然后大儿子阿拉图帮助完善(或者是擦屁股)来自胞弟的恶作剧。
这让两辈子加起来上百岁了的龙裔第一次享受当父亲的甜蜜时,也深感头疼。但好在,双胞胎一直健健康康的成长,而且逐渐成为英武明智的俊彦。于是,渐渐地,图尔卡心中有了关于儿子们将来的打算。
但显然,儿子长大了,有他们的想法。
原本图尔卡只是想带着儿子们前往精灵领主之一的埃尔隆德的领地,去见识一下世界变迁的场景,但也不知王子们从何得知,一个令所有人都忌惮的‘武器’居然被夏尔的弗罗多保管着,于是好奇的双胞胎立即抛下他们的父亲,跑去一睹为快了。
听到儿子‘失踪’,图尔卡有些生气,也有些担心。因为他感觉到,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窥觑着他的血脉,于是他唤来吉尔多·英格罗瑞恩,说:“去寻找他们,保护他们。务必不让邪恶伤害到他们,我有预感,他们需要帮助。”
加尔多·英格罗瑞恩欣然领命,他说:“我王,请放心,我爱他们如同您一般,我会将两位王子安全的带回到您面前。”
然后加尔多·英格罗瑞恩便带上他的剑和弓离开了幽谷,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一支精灵的骑兵。
彼时,埃尔隆德就在王的身旁。他说:“雏龙总需经历风霜才能振翅高飞,也许这次的事件并不是一件坏事。”
继承了三大精灵族和三大人类种族的幽谷领主具有预知的能力,他说得话某种程度而言事后被证实是对的。但图尔卡却依旧不放心,他说:“但鲁莽而不经思考的行径却会让他们送命,哪怕不是这次。”
对此,埃尔隆德明智的选择闭口不言。
加尔多沿着东西大道一路追溯而去,白色的精灵神驹在星光下轻盈迅捷的奔行,清脆的马蹄声流淌在响水河与苍泉河的两岸。但很少人能看到这些美丽的种族,他们如同一抹的轻灵的风,当你感觉到他们时,他们已经从你的发间溜走。
在此同时。
阿拉图与诺拉图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由于他们继承了精灵的血脉,双胞胎对于邪恶极其敏感。他们能感应到哪怕最细微的恶意。
“……他们会经过跃马客栈……”
“可哈穆尔要他们的人头……”
充盈着三教九流的热闹而喧嚣的人类酒馆里,人类和矮人,以及很多附近的霍比特人们纷纷在谈论着远方的事,讲着那些耳熟能详的新闻。
南方那边很不太平啦;
那些从南北大道上来的人类看来是正在搬迁啦;
精灵正寻找能安居的地方;
矮人四处游荡等等等。
布理人很有同情心,但显然还没怎么准备好接纳大量的陌生人前来住在他们这块小地方。旅人中有个斜眼、坏脾气的家伙预言说,不久会有更多的人朝北来。他大声说:“如果不给他们找个地方,他们就会自己去找。他们跟别的种族一样,有权利活下去。”本地居民看起来对这幅前景不大高兴。
但这都不是兄弟俩关心的,混乱而杂吵的人群中,他们听到了一个完全意外的词语,这让兄弟俩不禁想起某些危险的存在。因为可哈穆尔(Kham?l)正是九个戒灵之一。
他们惊讶的对望一眼,扭头看去。只见酒馆的另一头,在一张角落的长桌子旁,一伙流氓、地痞、恶棍、打手、强盗,反正就是不像好人的家伙正鬼鬼祟祟、目露凶光的计划着某个邪恶的阴谋。他们中的头子是一个脸上肥肉横飞,昏黄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恶意与歹毒的家伙。每个人都带着武器,其他人在经过那里的时候,都若有若无的加快了脚步。
甚至若非必要,几乎没有人愿意靠近那里。
诺拉图拉住酒馆老板,一个肥胖的布理人,用通用语问道:“劳驾,他们是谁?”
彼时麦曼·黄油菊正端着一些食物与两杯啤酒,似乎要给另一桌的客人,但他对于这两位身材高挑,手指修长且光洁的客人影响极其深刻。因为此前进来的时候,酒馆老板看到了双胞胎那柔顺如同黑夜与星光的头发。
而且,双胞胎手中的宝剑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于是,矮矮胖胖的酒馆老板舔着笑脸说:“两位少爷,黄油菊奉劝二位一句,别对他们感兴趣。他们是此地的危险人物,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们。而且最近他们可是傍上了某个大人物,喝起啤酒来大方的很!”
阿拉图皱起眉头,说道:“据我所知,北方之王一直在清除这些家伙。”
黄油菊笑了。他拘束的在他布满了油渍、酒水、食物残渣,及某些不明污渍的围裙上分别擦了擦手他白白胖胖的两只小手,回答道:“小少爷们,这个世界可不是简单的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哪怕是那位尊贵的陛下。”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如果可以,请恕我失陪。”黄油菊觉得他今晚的话有点多,因为他发现,当他提及安努米那斯高高在上的那位大人物,眼前的小少爷们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满。
这让他不禁哆嗦了一下,急忙抛下正主家的儿子们,给等待着的客人送去了他们的酒水与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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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两名同样身披斗篷、腰间挂着长剑的漫游者,他们胡子邋遢、脸庞躲在阴影下,偶尔露出的灰色眼眸锐利且充满了疲倦。
“正如我之所言,这里的人早已堕落。”阿拉图换回了精灵的语言,低声对兄弟道。他并不是很高兴听到人类如此评论他们的父亲,认为这是一种轻蔑。
但诺拉图却显得兴致勃勃,他锐利的目光一直在那伙强盗与那桌一看就同样不好惹的客人身上来回的打量着。
“他们身上有海风的味道。”银发的诺拉图小声说:“而且远古的血脉在他们身上流淌,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类,他们是杜内丹人。”
阿拉图却说:“他们身上充盈着仇恨与死亡的气味,远古的诅咒正追随着他们。”
结果,酒馆中拥有不凡力量的可不止他们,被他们品头论足的那两名漫游者一顿,对望了一眼后,放下手中的啤酒,提起剑,向他们走来。
“野外可不是你们家的后花园,尊贵的少爷们。”领头的漫游者居然同样用精灵的语言道:“危险随处可见,可不单单是明面上的那些,你们不该放松警惕。而且……”
来人中一个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他蓬乱的头发与胡子拉碴的脸,居然是失踪了很多年的波洛米尔。只是如今的王储哪里还有当初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只见一道狭长的刀痕从波洛米尔左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若非他当时闪避的快,这一刀就能将他的脑袋劈开。
“随意评论他人可不荣誉。”旧日的王储压低声音,用一种自嘲的语气道:“殿下。”
阿拉图与诺拉图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因为被揭穿而感到生气与尴尬,而是好奇的问:“你们是谁?”
彼时,另一名披着斗篷的漫游者善意的提醒道:“在外面说精灵的语言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酒、炉火、萍水相逢,这些是够叫人愉快的,但是这儿可不安全。特别,他们还带着精灵的宝剑。”
啊。
他居然是波洛米尔的兄弟,与欧斯吉利亚斯一战中一同失踪的法拉米尔。
不过,显然他比兄长要好上一点,因为起码他并未破相。
只是当我们的四位王子殿下凑一起,用精灵的语言交谈,很多人纷纷惊讶的看了过来。
“你说的对。”阿拉图提起佩剑阿兰如斯(Aranrúth),将兜帽拉得更低:“我们该走了。”
诺拉图闻言,也拿起放在桌子旁的凛吉尔(Ringil)。这是高等精灵的工匠为王子们打造的佩剑,比一般的精灵武器可要精良太多了。锻成之日,阿兰如斯光洁的剑身上闪耀着蓝色与红色的光,而凛吉尔则美如寒星,剑刃上流光四溢。
于是,图尔卡将这两柄宝剑命名为阿兰如斯与凛吉尔,与第一纪元时的多瑞亚斯国王埃尔威·辛葛与诺多精灵王芬国昐的佩剑同名。显然,银白君王以此寄望兄弟俩能做出像先王那样杰出的功绩。
待他们走出跃马客栈,热闹的酒馆这才重新恢复了喧闹与杂吵。
波洛米尔似乎对布理很熟悉,他带领着双胞胎在昏暗的、布满了垃圾与污水的小巷里走来走去,神奇的穿过了大半个人类的城镇,来到了另一家客栈。
阿拉图与诺拉图看到两位刚铎的王子熟练的走上人类的旅馆,不禁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跟了上去。
在一间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
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纷纷脱下他们的斗篷,又将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更旺,然后才对依然保持着戒备的双胞胎道:“殿下,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一对可怜的丧家之人罢了。若非北方之王的庇护,我们早已死去。”
甚至,为表诚意,法拉米尔还把他们的剑放到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然后微微躬身的说:“我是法拉米尔,这位是我的兄长,波洛米尔。如果至高王的家族还记得旧日的盟友,当知道,我们是南方刚铎胡林家族的后人。”
阿拉图与诺拉图显得有些惊讶。“据我所知,欧斯吉利亚斯一战后,埃克塞里安的血脉已绝。”阿拉图说:“但我从你们身上确实看到了西方人类之光,这非普通人类所有。”
“传言总是比真相更夸张,殿下。”波洛米尔说,“但您说得也没错,在世人眼中,德内梭尔之子早已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阿拉图与诺拉图隐秘的对望一眼,没说话。
屋里一片寂静。
“如果两位殿下愿意,我可以讲一个故事给凯勒多力恩听,虽然未必有精灵的传说那么令人惊叹,但我保证,它们同样足够精彩。”
凯勒多力恩(Celebdorion),辛达语。意为:银白君王之子——法拉米尔用在这里,特指双胞胎。
彼时,诺拉图最先坐了下来,他说:“希望你们的故事确实如同你们所言的那般精彩。”
阿拉图并未反对,只是他修长有力的手一直未曾离开他的佩剑阿兰如斯。目光严厉,神情严肃,仿佛要看穿他们。
法拉米尔能感觉到阿拉图眼中的力量,他惊讶的垂下了头。“愿为您效劳。”他说。
波洛米尔虽未如此,但他眼中锐利的光缓和了许多。
于是,两对同样闻名遐迩的兄弟便在人类城镇——布理的一间客栈里开始了一段旧日的追忆。
在橘红的火光中,他们交谈了很久。法拉米尔从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开始,一直讲到兄弟俩怎么被天鹅骑士阿德拉希尔在安度因入海口救上岸,再到知晓他们祖父的堕落,最后不顾旧日的多阿姆洛斯亲王世子的挽留,执意返回米那斯提力斯,结果却被宰相奥兰迪尔追杀的漫长人生路一五一十的向双胞胎叙述了一遍。
其精彩程度确如法拉米尔所言,是一部足以写进精灵诗歌的悲伤史诗。
到最后,波洛米尔说:“我们只能一直向北逃,直到逃入银白君王的领地,那个歹毒狡诈却又外表美善的敌人才投鼠忌器的停下了他们的追杀。”
此时,天边的阳光已经刺破黑暗,阴影逐渐散去,仿佛预示着旧日的苦痛到此终结,新的希望正在诞生。
无题1
无 题2
当旧日的美善,带回新生的希望,命运的轨迹在此发生改变。——精灵史诗《nak-ruste》最后一章·结尾。
第三纪元3016年,当澳阔泷迪那美丽而圣洁的白色船帆刺破天边的海平线,从贝烈盖尔海的西边返回中土,整个灰港都轰动了。
大量的法拉斯精灵与少部分的诺多精灵们聚集在洁白的堤岸上,向西方远眺。很多人的脸上与眼中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内心雀跃。
自双树纪元1497年,费艾诺率领的诺多精灵从阿门洲返回后,很长一段岁月以来,只有精灵从中土返回西方,逃离这个世界的樊笼。
如今,无数的岁月过去,那些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西方蒙福之地的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再一次自维林诺返回,带来了预言中的希望与纪元变更的讯号
于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精灵诗歌被唱响。那是诺多、凡雅、泰勒瑞三族精灵还共同生活在维林诺;黑暗中的龌龊与流言并未显露之际;悲伤的第一次亲族残杀发生之前,英格威、芬威与欧尔威还英明的领导着他们子民的时代,流传于阿门洲关于三族精灵和谐互助、幸福满足的欢快音符。
欧尔威的使者非常惊讶能在中土听到如此久远而美好的歌声,他登上灰港的码头,竖起泰勒瑞精灵一族的王旗,上面是一艘洁白的天鹅船,说:“我是欧洛芬威(Orophinw?),欧尔威之子!我仅代表西方的王族,向滞留中土的亲族们致以我王久违的问候。”
他是赛洛斯与加利安的兄弟,埃雅玟的长兄。欧尔威的儿子们与菲纳芬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外出打猎与饮乐。埃雅玟后来甚至嫁给了菲纳芬。只是,由于第一次亲族残杀,泰勒瑞精灵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变得恶劣,他们便减少了交往。
直到后来引发动乱的费艾诺与其七个儿子们一一魂归曼督斯的殿堂,两族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彼时,奇尔丹非常高兴的在洁白的台阶上欢迎了侄子的归来。(奇尔丹原名是Now?,后来因其高超的造船技术而被称为,即造船者。)并派出使者,一同跟随欧洛芬威前往北方王国埃尔佩拉,与龙裔会晤。
当这些俊美高大,身上与脸上俱闪耀着维林诺之光的高等精灵打着王的旗帜,自西方而来,安努米那斯响起了盛大而嘹亮的歌声。
“白帆再现,西方之民重归中土!”
当日灰袍巫师的预言犹在耳边,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如今,欧洛芬威及其他使节的到来,似乎无不在证明,巫师的预言已然应验!
数不清的七彩石城的居民推开自家的窗户与大门,站在洁白宽阔的街道两侧,怀着激动而骄傲的心情,目睹着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抵临银白君王的都城。
欢呼与洁白的花瓣从城门一直延伸到最顶层的国王之环。
中土的百姓用此等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传说之民的欢迎与雀跃。这和多年以前,诺多精灵在费艾诺及其七个儿子率领下第一次返回中土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当图尔卡在王庭中见到这些妻子的亲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迎。”王说:“埃尔达的光辉重临中土,此乃这个纪元最令人雀跃的消息。”
彼时,高等精灵们也被龙裔身上那股比远古的那些精灵王们都要炽烈与浩大的力量所震慑,只见一如的祝福如今愈发的璀璨,浓郁的命运之光在龙裔的身上流转,金色的竖瞳流光四溢。
配合他那伟岸的身躯,在欧洛芬威眼中,图尔卡·阿拉卡诺甚至比很多迈雅都要神圣。
因而欧洛芬威深深的低下头,向这名即使在蒙福之地都声名远著的至高君王行以精灵的礼节:“我王深感彼之同族孤怜之苦,特令他的族人重返中洲,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亲族的眷顾。”
而彼时双胞胎站在王的宝座下的第一阶台阶上,好奇而又欣喜的张望打量着这些母亲的族人。只见这些西方的高等精灵们比之他们在东方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和俊美,也更优雅与伟大。他们眼中闪烁着维林诺之光,谈论间自有精彩,望之令人心仪。
欧洛芬威也注意到了两位王子。他们同样惊讶于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眼中的那股宏伟的命运之力;也注意到了兄弟俩身上的那股源自于海洋精灵追寻自由的心。
“这便是我的儿子们。”图尔卡说:“他们将继承精灵中泰勒瑞一族与龙的力量,希望他们母亲的亲族们可以好好的教导他们,让爱与希望不曾从他们身上流逝,同时也让远古的知识与力量在他们身上得以延续。”
彼时欧洛芬威很喜欢双胞胎们身上那股自由与光明的气息,他欣喜的说:“他们的族人会追随并保护他们,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不需要保护。”诺拉图小声嘟囔着。他性格上更像当初的芬娜,是家中活跃气氛的那个。不过他的恶作剧一般只止于兄长,不会涉及他人。所以埃尔佩拉的民众都很喜欢银发的诺拉图。
相对而言,作为长兄的阿拉图更恬静一些。也更威严。但他的发言总是能直指事情的本质,而且对事物阿拉图也有他的看法,因而朝臣们更喜欢黑发的大王子。
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父亲不允许他们争吵,而是要求他们相亲相爱。而图尔卡也公平的把他的爱给了给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他们的父亲充满了爱。
图尔卡有些无奈的说:“那么,埃尔佩拉将永远为精灵敞开,在我的命令抵达之地,欧尔威与他的族人们享受与王室一样的待遇。”
虽然欧洛芬威并不是很在意王许下的地位,但他依然很欣喜的从银白君王这里收获珍贵的友谊。
还想说什么的诺拉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警告,于是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至于阿拉图,他更关心他们这些西方的亲族带来的知识。他没忘记塔丘上的那颗帕蓝提尔,对远古精灵们的知识极为好奇。
就这样,欧洛芬威在安努米那斯居住下来,并担任起教导两位王子的重担。
这极大的让埃尔佩拉变得更加伟大起来。
因为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从西方返回的高等精灵们带来了自远古以来就诞生于蒙福之地的种种新奇而又强大的事物与知识。
其中,欧洛芬威向银白君王进献了很多被打磨得无比瑰丽灿烂的宝石。它们是无色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激发出蓝色与银色的火光。中洲的精灵与矮人们都无法打造出这么美丽的事物,哪怕第一纪元时的精灵与矮人的工匠都不行。
因为此等技术早已在中洲失传。
而且这些美丽的事物是精灵们在双圣树还存在于维林诺时打造的。它们内里蕴藏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股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
费艾诺是精灵中最杰出的工匠,他打造出了蕴藏着双圣树光芒的宝钻,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而其他精灵工匠虽然没有他那么技艺高超,但他们同样打造出了许多蕴藏着维拉圣光的美丽事物。
诺多精灵叛逃时曾带走了很多类似的珍宝,可惜最终存留下来的已无多少,甚至就连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与埃尔隆德的宝库中,都已找不到一件旧日精灵们锻造的美丽事物。
而这些珍贵的宝石与事物在维林诺却被精灵们用它来装饰他们的宫殿与大地,这让他们的城镇与港口光辉闪耀如同曼威的殿堂。
澳阔泷迪的海岸就是由各色宝石与珍珠铺就的,在日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
作为欧尔威派遣返回中土的使者,欧洛芬威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银白君王。可即使如此,它们的光辉依然照亮了王的宫殿。
传言图尔卡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宝石,他把其中最美的三颗宝石嵌于王座之上,以代表阿拉卡诺家族。它们散发着中洲上最美的光,比大山之心都要漂亮。同时,图尔卡又命精灵工匠与索林的族人们,用剩下的宝石锻造出了很多具有力量的饰品与武具。
而这些强大的武具与饰品在日后光明与黑暗的大决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就在北方变得越发的荣耀与伟大之际,就在埃昂威与灰袍巫师的预言开始实现之时,索伦也注意到了自西方传来的那股充满了希望与变化的风,知晓了高等精灵们乘着白色的帆船,重返中土!
传闻,这极大的令黑暗魔君变得愤怒、变得不安、变得嫉妒起来。因为每当他费劲时日的布局,谋划诡计,北方的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收获比他更强的力量:如今,就连索伦都开始畏惧龙裔的力量,他的力量甚至开始超出维拉与一如定下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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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那些美丽又快乐的埃尔达们也回来帮助他——虽然只是他背后那个主子一向看不起的‘水手’们,但作为次一级的迈雅,索伦可没有挑战一整群自远古时期开始就沉浸在维林诺之光中的精灵的底气。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索伦日渐变得焦躁,变得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在这股迫切的不安中,索伦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谋杀了德内梭尔二世。
彼时,由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失踪,曾目睹过某件隐秘之事的德内梭尔变得一蹶不振,他不再关心国政与民生,也不关心人类世界会变得怎样,而是整日的躲在国王的寝宫之中,自艾自怜。
但只要他一日在位,他依旧是全刚铎之主。刚铎的人类也依旧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至于彻底堕落。
然而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后,索伦觉得胡林家族已经没用了,也不希望当他掀起对北方的攻击时,有人在一旁节制甚至妨碍他。于是索伦在一个没有月亮与星光的夜晚,谋杀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国王。
并在事后,一直在追杀后来重新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内的王储及其胞弟——虽然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索伦号称那是心怀奸邪的卑鄙小人冒充的,但依旧有很多人认为那就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
于是,人群中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议论,是宰相谋杀了国王。毕竟王室与宰相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国王又死得不明不白,那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宰相大人了。
加上宰相府对那对号称是冒充之人的兄弟俩的追杀,很多人开始涌起对宰相的不信任。
不过,那个时候索伦已经不在意人类的想法了。毕竟他虽然忌惮中洲大陆上的良善阵营联合起来,但如今人类的潜力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而矮人一向更喜欢躲在大山中挖石头。于是索伦错误的认为,他的敌人就只剩那些美丽的精灵。
而当刚铎重新失去了它的国王,权柄再度回归到执政宰相之手的消息传来——这确实很讽刺,也不知道心心念念想要重振国王权柄的埃克塞里安听闻是什么心情——几乎所有关注中土大陆的有心人们都猛然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
南方吹来的风更急,也更令人不安。
连带就连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都被影响了。
在那个时间段里,天空变得更阴暗了,而寒风呼啸、没有星光的夜晚也变得更长。
野外,某些邪恶也重新出现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与南方荒野。仿佛它们一直潜伏在地底最深也最阴暗的洞窟里。
如今黑暗滋长,它们立即从地底钻了出来,再度作恶起来。
它们甚至越过灰水河与苍泉河,窥觑起美丽富饶的北方王国。于是夏尔以南的土地变得不再安全,笑容与欢乐重新从人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恐惧与戒备。
从蓝山到铁丘陵、从乌姆巴尔到多温尼安,从魔多到灰色山脉,皆开始等待着战争的号角,中洲大陆风雨欲来。
无 题2
无题3
当旧日的美善,带回新生的希望,命运的轨迹在此发生改变。——精灵史诗《nak-ruste》最后一章·结尾。
第三纪元3016年,当澳阔泷迪那美丽而圣洁的白色船帆刺破天边的海平线,从贝烈盖尔海的西边返回中土,整个灰港都轰动了。
大量的法拉斯精灵与少部分的诺多精灵们聚集在洁白的堤岸上,向西方远眺。很多人的脸上与眼中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内心雀跃。
自双树纪元1497年,费艾诺率领的诺多精灵从阿门洲返回后,很长一段岁月以来,只有精灵从中土返回西方,逃离这个世界的樊笼。
如今,无数的岁月过去,那些远古时期就存在于西方蒙福之地的卡拉昆迪(光明精灵、高等精灵)再一次自维林诺返回,带来了预言中的希望与纪元变更的讯号
于是,一首非常古老的精灵诗歌被唱响。那是诺多、凡雅、泰勒瑞三族精灵还共同生活在维林诺;黑暗中的龌龊与流言并未显露之际;悲伤的第一次亲族残杀发生之前,英格威、芬威与欧尔威还英明的领导着他们子民的时代,流传于阿门洲关于三族精灵和谐互助、幸福满足的欢快音符。
欧尔威的使者非常惊讶能在中土听到如此久远而美好的歌声,他登上灰港的码头,竖起泰勒瑞精灵一族的王旗,上面是一艘洁白的天鹅船,说:“我是欧洛芬威(Orophinw?),欧尔威之子!我仅代表西方的王族,向滞留中土的亲族们致以我王久违的问候。”
他是赛洛斯与加利安的兄弟,埃雅玟的长兄。欧尔威的儿子们与菲纳芬关系很好, 经常一起外出打猎与饮乐。埃雅玟后来甚至嫁给了菲纳芬。只是,由于第一次亲族残杀, 泰勒瑞精灵与诺多精灵的关系变得恶劣, 他们便减少了交往。
直到后来引发动乱的费艾诺与其七个儿子们一一魂归曼督斯的殿堂, 两族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彼时,奇尔丹非常高兴的在洁白的台阶上欢迎了侄子的归来。(奇尔丹原名是Now?, 后来因其高超的造船技术而被称为,即造船者。)并派出使者,一同跟随欧洛芬威前往北方王国埃尔佩拉, 与龙裔会晤。
当这些俊美高大,身上与脸上俱闪耀着维林诺之光的高等精灵打着王的旗帜,自西方而来,安努米那斯响起了盛大而嘹亮的歌声。
“白帆再现,西方之民重归中土!”
当日灰袍巫师的预言犹在耳边, 所有人都不曾忘记。如今, 欧洛芬威及其他使节的到来, 似乎无不在证明, 巫师的预言已然应验!
数不清的七彩石城的居民推开自家的窗户与大门,站在洁白宽阔的街道两侧, 怀着激动而骄傲的心情,目睹着这些传说中的种族抵临银白君王的都城。
欢呼与洁白的花瓣从城门一直延伸到最顶层的国王之环。
中土的百姓用此等方式来表达他们对传说之民的欢迎与雀跃。这和多年以前, 诺多精灵在费艾诺及其七个儿子率领下第一次返回中土的待遇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当图尔卡在王庭中见到这些妻子的亲族, 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迎。”王说:“埃尔达的光辉重临中土, 此乃这个纪元最令人雀跃的消息。”
彼时, 高等精灵们也被龙裔身上那股比远古的那些精灵王们都要炽烈与浩大的力量所震慑,只见一如的祝福如今愈发的璀璨,浓郁的命运之光在龙裔的身上流转,金色的竖瞳流光四溢。
配合他那伟岸的身躯, 在欧洛芬威眼中, 图尔卡·阿拉卡诺甚至比很多迈雅都要神圣。
因而欧洛芬威深深的低下头,向这名即使在蒙福之地都声名远著的至高君王行以精灵的礼节:“我王深感彼之同族孤怜之苦,特令他的族人重返中洲,让他们不至于失去亲族的眷顾。”
而彼时双胞胎站在王的宝座下的第一阶台阶上, 好奇而又欣喜的张望打量着这些母亲的族人。只见这些西方的高等精灵们比之他们在东方的亲族们更加的高大和俊美,也更优雅与伟大。他们眼中闪烁着维林诺之光,谈论间自有精彩,望之令人心仪。
欧洛芬威也注意到了两位王子。他们同样惊讶于阿拉图与诺拉图兄弟眼中的那股宏伟的命运之力;也注意到了兄弟俩身上的那股源自于海洋精灵追寻自由的心。
“这便是我的儿子们。”图尔卡说:“他们将继承精灵中泰勒瑞一族与龙的力量,希望他们母亲的亲族们可以好好的教导他们,让爱与希望不曾从他们身上流逝,同时也让远古的知识与力量在他们身上得以延续。”
彼时欧洛芬威很喜欢双胞胎们身上那股自由与光明的气息,他欣喜的说:“他们的族人会追随并保护他们,直到世界尽头。”
“我可不需要保护。”诺拉图小声嘟囔着。他性格上更像当初的芬娜,是家中活跃气氛的那个。不过他的恶作剧一般只止于兄长,不会涉及他人。所以埃尔佩拉的民众都很喜欢银发的诺拉图。
相对而言,作为长兄的阿拉图更恬静一些。也更威严。但他的发言总是能直指事情的本质,而且对事物阿拉图也有他的看法,因而朝臣们更喜欢黑发的大王子。
兄弟俩性格上的差异并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父亲不允许他们争吵,而是要求他们相亲相爱。而图尔卡也公平的把他的爱给了给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兄弟俩的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们都对他们的父亲充满了爱。
饭团探书
图尔卡有些无奈的说:“那么,埃尔佩拉将永远为精灵敞开,在我的命令抵达之地,欧尔威与他的族人们享受与王室一样的待遇。”
虽然欧洛芬威并不是很在意王许下的地位,但他依然很欣喜的从银白君王这里收获珍贵的友谊。
还想说什么的诺拉图得到了来自父亲的警告,于是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至于阿拉图,他更关心他们这些西方的亲族带来的知识。他没忘记塔丘上的那颗帕蓝提尔,对远古精灵们的知识极为好奇。
就这样,欧洛芬威在安努米那斯居住下来,并担任起教导两位王子的重担。
这极大的让埃尔佩拉变得更加伟大起来。
因为正如图尔卡所言,这些从西方返回的高等精灵们带来了自远古以来就诞生于蒙福之地的种种新奇而又强大的事物与知识。
其中,欧洛芬威向银白君王进献了很多被打磨得无比瑰丽灿烂的宝石。它们是无色的,但在阳光下却会激发出蓝色与银色的火光。中洲的精灵与矮人们都无法打造出这么美丽的事物,哪怕第一纪元时的精灵与矮人的工匠都不行。
因为此等技术早已在中洲失传。
而且这些美丽的事物是精灵们在双圣树还存在于维林诺时打造的。它们内里蕴藏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一股股圣洁的维林诺之光。
费艾诺是精灵中最杰出的工匠,他打造出了蕴藏着双圣树光芒的宝钻, 从而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而其他精灵工匠虽然没有他那么技艺高超, 但他们同样打造出了许多蕴藏着维拉圣光的美丽事物。
诺多精灵叛逃时曾带走了很多类似的珍宝, 可惜最终存留下来的已无多少,甚至就连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夫人与埃尔隆德的宝库中,都已找不到一件旧日精灵们锻造的美丽事物。
而这些珍贵的宝石与事物在维林诺却被精灵们用它来装饰他们的宫殿与大地, 这让他们的城镇与港口光辉闪耀如同曼威的殿堂。
澳阔泷迪的海岸就是由各色宝石与珍珠铺就的,在日光与月光的照耀下,比天上的星辰都要耀眼。
作为欧尔威派遣返回中土的使者,欧洛芬威只是带了一小部分作为礼物赠予了银白君王。可即使如此,它们的光辉依然照亮了王的宫殿。
传言图尔卡很喜欢这些美丽的宝石,他把其中最美的三颗宝石嵌于王座之上,以代表阿拉卡诺家族。它们散发着中洲上最美的光,比大山之心都要漂亮。同时,图尔卡又命精灵工匠与索林的族人们,用剩下的宝石锻造出了很多具有力量的饰品与武具。
而这些强大的武具与饰品在日后光明与黑暗的大决战中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就在北方变得越发的荣耀与伟大之际,就在埃昂威与灰袍巫师的预言开始实现之时,索伦也注意到了自西方传来的那股充满了希望与变化的风,知晓了高等精灵们乘着白色的帆船,重返中土!
传闻,这极大的令黑暗魔君变得愤怒、变得不安、变得嫉妒起来。因为每当他费劲时日的布局,谋划诡计,北方的那位伟大的君王就收获比他更强的力量:如今,就连索伦都开始畏惧龙裔的力量,他的力量甚至开始超出维拉与一如定下的规则。
甚至,那些美丽又快乐的埃尔达们也回来帮助他——虽然只是他背后那个主子一向看不起的‘水手’们,但作为次一级的迈雅,索伦可没有挑战一整群自远古时期开始就沉浸在维林诺之光中的精灵的底气。
于是在那段时间里,索伦日渐变得焦躁,变得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的末日就要到来了。在这股迫切的不安中,索伦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
他谋杀了德内梭尔二世。
彼时,由于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的失踪,曾目睹过某件隐秘之事的德内梭尔变得一蹶不振,他不再关心国政与民生,也不关心人类世界会变得怎样,而是整日的躲在国王的寝宫之中,自艾自怜。
但只要他一日在位,他依旧是全刚铎之主。刚铎的人类也依旧还抱有一丝的希望,不至于彻底堕落。
然而在欧斯吉利亚斯之战后,索伦觉得胡林家族已经没用了,也不希望当他掀起对北方的攻击时,有人在一旁节制甚至妨碍他。于是索伦在一个没有月亮与星光的夜晚,谋杀了这位备受争议的国王。
并在事后,一直在追杀后来重新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内的王储及其胞弟——虽然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索伦号称那是心怀奸邪的卑鄙小人冒充的,但依旧有很多人认为那就是波洛米尔与法拉米尔兄弟俩。
于是,人群中谣言四起,很多人都在议论,是宰相谋杀了国王。毕竟王室与宰相的争斗由来已久,如今国王又死得不明不白,那最有嫌疑的自然是彼时化身为奥兰迪尔的宰相大人了。
加上宰相府对那对号称是冒充之人的兄弟俩的追杀,很多人开始涌起对宰相的不信任。
不过,那个时候索伦已经不在意人类的想法了。毕竟他虽然忌惮中洲大陆上的良善阵营联合起来,但如今人类的潜力已经被他消耗得差不多了,而矮人一向更喜欢躲在大山中挖石头。于是索伦错误的认为,他的敌人就只剩那些美丽的精灵。
而当刚铎重新失去了它的国王,权柄再度回归到执政宰相之手的消息传来——这确实很讽刺,也不知道心心念念想要重振国王权柄的埃克塞里安听闻是什么心情——几乎所有关注中土大陆的有心人们都猛然发现,世界的风向变了。
南方吹来的风更急,也更令人不安。
连带就连从西方吹来的暖风都被影响了。
在那个时间段里,天空变得更阴暗了,而寒风呼啸、没有星光的夜晚也变得更长。
野外,某些邪恶也重新出现在广袤的北方大地与南方荒野。仿佛它们一直潜伏在地底最深也最阴暗的洞窟里。
如今黑暗滋长,它们立即从地底钻了出来,再度作恶起来。
它们甚至越过灰水河与苍泉河,窥觑起美丽富饶的北方王国。于是夏尔以南的土地变得不再安全,笑容与欢乐重新从人们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消失已久的恐惧与戒备。
然后,从蓝山到铁丘陵、从乌姆巴尔到多温尼安,从魔多到灰色山脉,皆开始等待着战争的号角,整个中洲大陆风雨欲来。
无题3
无题4
弗罗多·巴金斯出生于夏尔历1368年9月22日。他的父亲是正派可敬的卓果·巴金斯,母亲是普莉缪拉·白兰地鹿。
12岁前,弗罗多一直住在白兰地厅,由他母亲的族人抚养长大。直到比尔博·巴金斯99岁那年,他收养了弗罗多做继承人,并把他带回霍比屯的袋底洞一起生活。
弗罗多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同一天生日的“古怪”舅舅——比尔博会教他认字,给他讲各种古老的传说故事,甚至指点他一两句精灵语。于是,弗罗多愉快的和舅舅比尔博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也是那时候,弗罗多认识了北方之王和巫师甘道夫。
但和慈祥和蔼的巫师不同,弗罗多某种程度上,对那位声誉隆著的银白君王,他更多的是敬畏和好奇。每一次,当那位威严而又巍峨的大人物来到夏尔,来到袋底洞,和舅舅比尔博欢聚,弗罗多更多的是担任旁观者与后辈的角色。
对于比尔博多年前的那场冒险,弗罗多亦多有耳闻。但他实在无法将那位几乎享誉中洲的大人物和与舅舅比尔博谈笑风声的‘旧日好友’划上等号。哪怕每次图尔卡·阿拉卡诺都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事实上,每次图尔卡前来夏尔,和比尔博重聚,弗罗多都会远远的躲在门后,甚至柜子的阴影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传说中的北方之王和自己的舅舅谈笑风生。
也会好奇的在他走后,向舅舅问东问西。
而每次,舅舅比尔博都会笑呵呵的对他说:弗罗多, 图尔卡大人是袋底洞巴金斯的朋友,你不用这么害羞, 图尔卡大人很温柔的, 如果你真的好奇, 你可以下次大大方方的问他。
每一次,弗罗多都会告诉自己, 下次,下次一会壮起胆子。但每一次,弗罗多都在那位大人物到来之时, 重新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仿佛自己是甘姆吉家的人,而不是一个白兰地鹿或者巴金斯。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
弗罗多这么多自己说。银白君王的那双标志性的竖瞳是如此的威严,在弗罗多还小的时候, 第一次见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眼睛,弗罗多当场被吓哭了——小霍比特人无法想象, 一个人居然真的拥有巨龙的眼睛。
这件事他直到成年后还心有余悸。
也正是那时起,相比威严的北方之王,弗罗多更加的亲近慈眉善目的巫师。
所以,当时隔三个月后再次见到巫师, 弗罗多显得非常高兴——那时舅舅比尔博正好过他的111岁的生日,而他也刚刚成年。整个霍比屯都陷入某种狂欢之中。很多人被邀请, 也有很多人不请自来。
但无论是什么人, 那天晚上都得到了盛大的招待。
其中就有不期而遇的巫师与巴林。
另外, 银白君王在晚上宴会结束后,也趁着夜色, 来到了巴金斯家的袋底洞, 庆祝了老友的生日。所以弗罗多印象特别深刻。
“什么事让你心不在焉?甘道夫。”年轻的弗罗多奇怪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灵动与活泼,“我以为你这次会走很长一段时间, 就像你以前那样!”
“啊?啊。”
巫师笑着说:“因为走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所以我又调头回来了。”
“是因为北方之王率军出征的事情吗?”年轻的霍比特人露出了自以为看透了很多事情的神色,兴致勃勃的说:“傍水路长春藤酒馆里的人都在传, 安努米那斯派出了足足20个千人队!还有精灵和矮人!而敌人是大山中的半兽人!呃……中洲大陆上还有半兽人吗?我以为它们都消失了。”
看到年轻人如今居然把曾经威胁整个中洲的邪恶种族当成了传说, 甘道夫和比尔博甚至有种年轻人还是挨的打少了的感觉。
“那并不好笑。”比尔博依然还是多年前的那个模样。这几乎成了整个霍比屯乃至夏尔都津津乐道的奇闻趣事。很多人称赞他‘驻颜有术’甚至‘青春不老’, 但暗地里,同样很多人在认为这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合天理。”他们说:“也不公平。老巴金斯即永葆青春,又坐拥无尽财富,福乐超出了任何一个霍比特人!这里面的代价肯定会招致报应!”
不过,弗罗多一直认为这只是那些人在妒忌。因为比尔博一向很大方,而且交游广阔, 是他认知的霍比特人中最了不起的一个。所以那些人才会这么不待见他——这里面最让人不齿的是萨克维尔·巴金斯一家。因为他们总是盘算着想要继承比尔博的地洞里的那些财宝。但比尔博的长寿和新的继承人的出现让他们的谋划落空。
“你们没有经历过被半兽人和狼群袭击;没有见过他们流着恶心的口涎、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张牙舞爪、挥动弯刀的样子;没有见过无数生命被他们践踏,很多人丢掉性命的悲惨一幕。”比尔博看着外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我见过!你们不知世事,以为外面的安全和宁静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事实是,弗罗多,你以为的传说可不单单是书本上的寥寥几句冷冰冰的文字!书里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别的某个人用活生生的生命与鲜血和谱写的!”
年轻人有点尴尬,也有点不知所措。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说:“那么,我希望这样的传说永远不会降临在夏尔。对,就这样。”
说着,他羞惭的跑出了家,就好像那些被家长批评一通的孩子。
“你对他太严厉了。”甘道夫说:“弗罗多是个好孩子,也许你应该更有耐心一点。”
比尔博愣了愣,似乎才从对外甥置气的跑走中回过神来。“我,我其实……是的,他是个好孩子。”他气馁的坐到椅子上,苦恼的说:“也许我并不是一个好的监护人。也许……我是说:我不该收养他,我自己都没法照顾好自己……”比尔博的手指不自觉的放到了夹克的口袋上,摩挲着那枚金戒指。
是的,和原本的历史不同。
本该已经出发前往幽谷的比尔博此刻还在霍比屯,他也没在111岁的生日晚宴上使用他的戒指,所以,即使巫师已经有所怀疑,但他依然不敢确定,老友拥有的正是至尊魔戒。
“你做的已经很好啦, 比尔博。但有时候, 你实在过于敏感了。”巫师眯起眼睛,仿佛要看穿一切。“比如:你不觉得,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什么?”比尔博变得警惕,他攥紧了口袋中的那枚宝贝,语气生硬到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甘道夫!”
“别把我当傻瓜!这么做的人才是一个傻瓜蠢货!”巫师只觉得老友的身上传来一股令人不安的黑暗,这黑暗是那么熟悉,以至于他不禁暗骂自己的愚蠢,事实这么明显,为什么这些年自己却一直视而不见?
他不禁大声说:“永葆青春可不是霍比特人的命运!比尔博,你口袋里有什么?”
“不准你问我这个问题!”比尔博几乎跳了起来,他哑着嗓子大喊道:“我口袋里有什么是我的自由!”
没人知道霍比特人哪来的勇气和巫师对视,甚至反抗,只见他气急败坏中有着几丝委屈的说道:“你的语气仿佛我做错了什么,但实际上,我才刚招待了你,甘道夫!”
巫师的气势萎靡下来,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担忧,“我只是关心你,老朋友。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他说:“而且,图尔卡大人也如此,他让我在这段时间来夏尔和你住一起,你明白吗?我们都在担心你。”
比尔博一愣,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挣扎,和怀疑。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的心底呢喃着,如同恶魔的低语。
别相信巫师,他在骗你!他想抢你口袋的东西!
我们的宝贝!
但最终,比尔博松开了攥在手中的戒指,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说:“图尔卡大人让你来的?怎么会?”
巫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直到清明重新回到老友的身上,甘道夫不禁也是松了口气。他说:“比尔博,我的朋友。你以为霍比特人的故乡夏尔的这些年的和平与宁静真的只是因为世上的坏人都死光了吗?不,比尔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北方的密探和游侠一直在秘密的守卫着南方的道路,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恶意与邪恶。这才有了夏尔长达数十年的和平……”
比尔博张了张嘴巴,第一次听说此等秘辛。内心的那股邪恶暂时的被好奇盖过了。“这都是真的吗?甘道夫。图尔卡大人一直在秘密的保护着夏尔,保护着……”
“保护着你?是的。”巫师感慨说:“图尔卡大人的付出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多!很多人都误会了他,包括我!”
“但现在,比尔博,就连图尔卡大人都在担心,邪恶的增长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与预计!所以他才让我来保护你。”巫师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又带着一丝担忧,他说:“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请现在就说!我知道,你和图尔卡大人之间有个小秘密!一个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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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博踌躇起来。
不单是因为巫师的劝说,而是,他终于知道,巫师的到来确实是银白君王属意的。
想到曾经的那个承诺。
想到那个背负了数十年的秘密,比尔博忍不住说:“正如你所见甘道夫。我看起来不老,但是我内心深处开始感觉我老了。真是的,还‘保养有道’呢!”他嗤之以鼻,“唉!我感觉极其单薄,就像被拉开抻长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就像奶油抹到太大的一块面包上那样。这太不对劲了。我需要一点改变之类的。”
甘道夫好奇又仔细地打量了他。“没错,这看起来是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地说,“而这也是最令我担心的!霍比特人没有像你这样的!你的状态超出我的想象,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曾像你一样。咕噜!这个名字希望你还没完全忘记!?”
比尔博沉默了一下。
或者说很久。
然后他才开口道:“是的,是的。咕噜,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名字,我怎么会忘记它呢。”说完他又沉默了。
巫师也不催促他。而是一边紧紧的盯着他,一边脑子不停的思索。
直到比尔博再次开口:“或许这么说你能理解:甘道夫,我在当初那个半兽人的地窟里捡到一个东西,一个很漂亮的东西!我拥有它!它是我的!”
“是的,没人否认。但请继续。”
比尔博这才继续道:“嗯,情况就是这样,我捡到了一枚戒指!图尔卡大人知道这点!我用它拯救了矮人、也救了自己,我还用它从老斯毛格的眼皮子底下将大山之心偷走了!啊,阿肯宝石!漂亮的白色钻石!你知道吗,如果你好奇,我甚至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索林把它给了我,你肯定想象不到它有多漂亮!”
说着,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安又急促的想要跑开。
但巫师看穿了他的意图,或者说,甘道夫知道,那枚戒指的力量在影响他,它感觉到了危险,准备自救。
于是他大喝一声:“比尔博,我不关心矮人至宝,现在,让我们继续戒指的事!”他的身形暴涨,几乎要撑到屋顶,眼睛威严又璀璨,如同远古的君王。
比尔博被吓到了。他后退到墙边,喘着粗气,手紧紧攥着口袋。他们面对面僵持了片刻,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颤动。甘道夫双眼依旧逼视着霍比特人。慢慢地,比尔博松开了手,人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甘道夫。”他说,“你以前从来没这样过。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它是我的,不是吗?我找到了它,要是我没留着它,咕噜早把我杀了。不管他怎么说,我真不是个小偷。”
“我从来没说你是。”甘道夫答道,“而我也不是。我不是要抢夺你的东西,我是想帮助你。我希望你会像过去一样信任我。”他转开身,阴影消退了。他似乎又缩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形佝偻,神色担忧。“而且是图尔卡大人让我来的,别忘了这点。”
这个名字在比尔博内心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他挣扎,他释然,最终他冷静下来。“你说的对,图尔卡大人不会害我,他知道这点!”
无题4
无题2
性格决定命运。
萨鲁曼的堕落源自于他的骄傲,即使没有图尔卡,他在原本的历史里也傻乎乎的背离光明,选择与索伦为伍。
在他看来,中洲的一切都不及他的一片衣袖。
他热衷于知识与力量,对弱者却毫无怜悯。某种意义来说,他和索伦极为相似,堕落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甚至就连索伦败亡后, 他依然执迷不悟,对甘道夫及加拉德瑞尔的好意熟视无睹,记恨坏其好事的霍比特人,最终在夏尔掀起动乱,结果命丧他视之为猪狗的佞舌之手, 灵体消散于风中。
所以,当白袍巫师不顾图尔卡的警告, 愤而离席,图尔卡便知道,最终这名曾经的伊斯塔尔依然不免走上堕落的道路。
他有些可惜,但也仅此而已。
其中,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或许有所察觉,但她不说。甘道夫忧心忡忡,不停的啜着烟枪。拉达加斯特有些不知所措,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埃尔隆德与格洛芬德尔探过头,小声的说着什么;
奇尔丹目光湛湛,不知在想什么;凯勒博恩和林地王国的代表沉默不语。
“这将是一件足以动摇光明的大事。”甘道夫说:“我们不该在这个时候内讧,这太不明智了。”
“在大战来临之前,认清敌我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图尔卡站在星光中,如同天上的神祇。他彻底转过身来,比夜色更浓的长发被一顶秘银锻造的额冠束缚,如同绸缎般的披在腰后,细长的瞳孔在这种时候显得异常的冰冷:“萨鲁曼骄傲得如同一只鹤立鸡群的孔雀, 除了他认可的目标,他眼中甚至容不下任何人。”
“智者不该妄自评论。”埃尔隆德说:“图尔卡大人,白袍巫师或许已经变得愈发不可捉摸,但他依然还是光明阵营的一员。”
图尔卡不说话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他说:因为他敢肯定,萨鲁曼最终一定会堕落?
他看了眼美丽的加拉德瑞尔。发现这位卡拉斯加拉松的树民女王微笑的看着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哦?
想到这名享誉中洲的精灵女王一直若有若无的游离在白袍巫师不太近又不太远的地方,图尔卡若有所思。
“我们不是该商讨蓝袍巫师和他背后敌人吗?为什么你们却一副白袍巫师已经堕落了的语气?”林地王国的代表不安的说道。
两名神秘莫测的蓝袍巫师就已经够令人不安了,如今再加上一名白袍巫师。诸神啊,难道大能者们也会那么容易堕落吗?
精灵领主们齐齐默言。
“我和拉达加斯特这些年一直巡视东方和南方,但都不曾发现阿拉塔尔和帕蓝多的身影。”甘道夫收起他的老烟枪,说:“倒是发现东方的蛮族和东夷民们愈发的活跃,他们已经更靠近鲁恩内海和努尔能内海了,魔多和罗瓦尼安大荒野变得杂吵和动乱。但人类世界却……”
他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如果他们不在东方和南方,或许在北方?”格洛芬德尔说。
“北方?不可能。”图尔卡皱起了眉头。“埃尔佩拉不曾放松对北方的警戒,但我并未在夏尔以北发现巫师们的踪影。”
“或许是另一个北方。”加拉德瑞尔说。
“什么意思?”图尔卡愕然。
在场的精灵领主们也都一副不解的模样。所有人都若有若无的将曾经那个地狱般的要塞给从心里抹去了。以至于在一开始的时候,无人将之联系起来。
只有甘道夫眼中灵光一闪,惊声说:“乌图姆诺!(Utumno)”
这个名字仿佛拥有某种魔力,当灰袍巫师脱口而出,包括图尔卡在内,所有人只觉得一股浓稠无比的黑暗自北方席卷而来。隐约间仿佛眼前火光熊熊、凄厉的呼嚎不绝于耳。
“甘道夫,你怎么敢在这里说出这个名字!”埃尔隆德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除冷静之外的表情,“这个名字自很久以前,久到我还未出生前就被遗弃了。”他环视诸人,灰色的眼睛中甚至出现一丝恐惧:“精灵中关于它的传说也不多,甚至绝大部分的精灵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我们都有意无意的将它从我们的记忆中删除了。凡人和蠢货更是连知晓它存在的资格都没有。北方的矮人甚至都不会向那个地方张望。因为他们的灵觉让他们都有意的忽视的这个可怕的名字!”
但同时,幽谷领主也说:“但如果蓝袍巫师真的躲在那个布满了灰烬、毒水和死亡的可怕魔窟,那么我们就能肯定,黑暗中的大敌确实可能回来了!这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情,加拉德瑞尔夫人,您确定吗?”
加拉德瑞尔绝美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惧的表情,仿佛那个敌人的名号只是想起,就让她感到不安。凯勒博恩若有所觉,立即握住了妻子的手。
“我不能确定,但我有预感!是的,那个被我们所有人都遗忘的魔窟将重新崛起!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她说。“我们中很多人将看不到新纪元的到来,很多人将成为中流砥柱!命运已经谱就,一切皆在一如命定之中!”
于是,所有人都仿佛坠入冰窟,恐惧与阴影占据了在场诸人的心灵。
“那么,我或许明白为什么西方的使者会在这个时候重返中土了。”格洛芬德尔是诸人中对曾经的那位大敌最了解的,比美丽的加拉德瑞尔都要了解。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诸王还存在的时代,就和他及他麾下的邪恶爪牙们战斗过,甚至因此而死。
想到曼威的传令官居然亲身降临银白君王的婚礼,带来了西方诸神的祝福,让北方重新焕发生机,金花领主说:“大能者们在用这样的方式警告我们,敌人回来了!我们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黑暗浪潮中看到中洲的希望!”
他看向造船者奇尔丹:“所以众水主宰才不回应精灵的祈祷,诸神也在备战!”
所有人皆不说话。
就连巫师们也都在消化这一劲爆无比的消息。
他们是尊贵的迈雅,但他们神圣的部分被阿尔达的规则束缚了,有一些事情他们可以看见,有一些东西即使是巫师亦无法看破。
但当金花领主拨开命运的迷雾,很多未知的答案便一一的涌入他们的内心。
会议匆匆结束了,剩下的议题本来还有很多,但相比黑暗大敌的归来,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精灵们匆匆定下了加强联系、警惕黑暗崛起的决议,就离开了幽谷。
林地王国的代表需要把这一劲爆的消息带回去,让瑟兰迪尔知晓;造船者奇尔丹返回灰港,守护西方大军西归及东方精灵返回西方的唯一港口。
黄金森林的加拉德瑞尔与凯勒博恩也先后返回洛丝罗瑞恩,准备大战的到来;
甘道夫和拉达加斯特也需要继续搜捕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议会成员中,只有幽谷领主算是任务最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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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有他的责任。
在离别之前,埃尔隆德将一个人带到了图尔卡与甘道夫的面前。
“尊敬的陛下,米斯兰迪尔大人。”阿拉贡向银白君王与巫师行礼问好。彼时,他才刚刚成年,但这名日后的人王已经长得极为高大又英俊。
他有着和他父亲,也就是前王国副相,杜内丹人第十五代族长阿拉松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眸和黑色长发。每当他定睛凝视,几乎无人能与之相抗。但他背负的命运又使他面容悲伤严厉,显然精灵并没有隐瞒他父亲的死亡。
他指骨粗大,指尖和掌心有着厚厚的茧子,肩部宽大,脚步轻盈,一看就拥有很不错的身手。另外,他仪表堂堂,风度极佳,让人望之心仪。由于从小由精灵教导长大,你可以在他身上同时发现精灵的智慧,和人类的坚韧——阿拉松并未将幼年的阿拉贡接到安努米那斯,而是一直交由精灵教导。也许在阿拉松的内心也隐约的觉察到什么吧。
对于父亲曾效忠的伟大君王,年轻的阿拉贡内心抱有极大的敬意。
对巫师更是一丝不苟的持弟子礼。
图尔卡与甘道夫都对这名年轻的人类颇具好感。
图尔卡上下打量着这名眼看即将登上中洲大舞台的人中王者,仿佛在其身上看到了曾经那名坚毅不拔的战士——“你的父亲是一名勇敢且伟大的战士,他为埃尔佩拉尽到了他所能尽到的责任。”
图尔卡不是第一次见到阿拉贡,但最近一次还要追溯到他幼年之时,那时,阿拉松还在。他忍不住说:“北方将永远欢迎阿拉松之子和他的伙伴,愿你在你感到疲倦的时候,到你父亲曾为之努力牺牲的国家歇息,安努米那斯如今变得极其美丽,比埃尔隆德的家亦不逞多让!”
埃尔隆德对此只是笑笑,并未感到冒犯。
因为银白君王说的是事实。随着北方这些年的发展,埃尔佩拉各方面都开始步入正轨,能微奥湖畔重新变得美如仙境。
甘道夫却看了一眼图尔卡,然后笑眯眯的说:“你的命运不在北方,阿拉贡。向南方去吧,去那座汝祖先曾待过的石城,你的命运在那里!在此之前,你需要摒弃你现在的名字,不露行迹,也不要用精灵的语言。因为你的敌人已经占据那里,你需要改头换面,用另一个身份去获取刚铎民众的信任。然后,你会知晓你的命运。”
阿拉贡知道,眼前的两位都是拥有大能力的当世强者。其中银白君王给予了他庇护,而巫师则阐明了他的命运。
加上埃尔隆德的教导,年轻的阿拉贡顿时明白,他离开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深深的弯下了腰,向在此的三人行了一礼,说:“我的利剑永远为善良挥舞!”然后就离开的幽谷,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纳熙尔(Narsil)圣剑的光辉将在这个纪元重现!”甘道夫看着远去的阿拉松之子,如此说道:“刚铎将迎来它真正的主人!国王将回归!一切重回正轨!”
纳熙尔圣剑正是埃兰迪尔的佩剑,它由诺格罗德最负盛名的矮人铁匠铁尔哈于第一纪元在蓝色山脉铸造。在最后联盟之战中,埃兰迪尔身死,纳熙尔折断为两半。埃西铎利用半截纳熙尔圣剑砍下了黑暗魔君带着至尊戒的手指,从未终结了索伦的统治。
巫师这样说正是预言着人中王者的重新回归。
图尔卡不说话。
埃尔隆德则说:“人类世界的混乱将在阿拉贡的手中平定,但最终寿定凡人建立的国家总归会逝去,龙裔统御一切。”
图尔卡这才抬起头,他说:“也许。但那将是很久以后的事,也许我们中很多人都看不到。起码,在我这里,我并没有看到人类臣服的样子。”
“因为你的儿子会替你完成这一切。”埃尔隆德和甘道夫这样说。
图尔卡再次沉默起来。
这是他的心结,他不是傻蛋,随着加拉德瑞尔与巫师的先后预言,他隐约的觉察到了落到他和他妻子身上的命运,也仿佛看到了他后代的未来,那是一个沉重的命运。他很是不安,也极为愤怒。
可他又无法反抗。
特别,埃昂威的到来证实了这一切。
埃尔佩拉将长盛不衰,维拉们祝福着龙裔和他的后代。但代价却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于是,埃尔隆德与甘道夫便不再多言。
以上这一切发生在第三纪元2952年,此时距离孤山一役已过去11年,距离龙裔降临这个世界已经过去21年。
这一年,北方王国埃尔佩拉在图尔卡的治理下,愈发繁荣。
这一年,咕噜被索伦捕获,黑暗魔君知晓了他宝贝戒指的下落,阴影开始笼罩夏尔。
这一年,龙裔参与的第二次圣白会议在幽谷召开,黑暗大敌极可能返回阿尔达的消息被正式提出。萨鲁曼背离光明,选择了悲惨的命运。
这一年,年轻的阿拉贡得到了龙裔、巫师、精灵的祝福,正式登上了中洲大陆的舞台。
第十二章 警戒者之厅
我们都知道,在帝国推行的九圣灵信仰中,斯丹达尔(stendarr)是一名正义、怜悯和仁慈的神祇。传言在泰伯·赛普汀征服全泰姆瑞尔的历史进程中,斯丹达尔曾与之一同战斗。
和大部分圣灵不同,侍奉这位圣灵的侍者大都以一种谦卑而公正、友善而康慨的模样保护弱者,医治病者,并向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而且,由于传说中,这位圣灵和莫拉格巴尔是大敌,所以作为信奉这位正义与怜悯之神的信徒,大部分斯丹达尔的信徒都对猎杀魔族与吸血鬼、狼人之类的黑暗生物有着特别狂热。
霜降月。
20日。
天际,警戒者之厅。
虽然斯丹达尔的圣殿在帝都,但在天际,最为活跃的反而是负责与各种黑暗生物战斗并保护无辜者的警戒者。
这是一个由各种强大武士和祭司组成的松散但强力的机构。它的负责人是大主教米多兰斯。
老米多兰斯作为一名信仰正义、怜悯和仁慈之神的信徒,他的前半生都在与各种行走在黑暗中的邪恶生物作战,等到他实在挥舞不动战锤了,上一代的大主教才把他从冰冷荒凉的野外招了回来,让他取代自己,成为新一代的警戒者主教。
而戎马半生的老米多兰斯也许也厌倦了无止境的猎杀,他心中的那团火焰与冲动在无尽的杀戮与净化之后终于平息,关于怜悯与谦卑的追求成为支撑他后半生的信念,他开始追寻上一代大主教的足迹,兢兢业业的打理着偌大的警戒者之厅以及生活在其中的数百同僚。
“尊敬的大主教:
请允许我在此向您……”
老米多兰斯不动声色的略去了信件中无法避免的废话,就着昏暗的烛光,略显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由某位同僚发回来的绝密信件上的文字,灰白的眉毛紧紧锁起,彷佛有什么心事。
“……由于南方的那场众所周知的战争,如今全大陆都开始动荡不堪,混乱、谋杀无处不在,很多我们曾以为消失的邪恶再次浮出水面,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雪鼠。
有证据表明,有多位迪德拉大君参与其中,很多名讳请原谅我在此不能向您阐明,因为我主曾向我们告戒,谈论任一位伟大存在都是不明智的!但我们南方的同僚曾向我亲口承认,在安维尔和布拉维尔,多个湮灭之门被打开,全副武装的魔人与嘶哑的蜘蛛蜂拥而出!”
看到这,大主教眉头一跳,某种不安与恐惧涌上心头。眼前彷佛看到那无边无际的湮灭大军,而大地上,到处是火焰、尸骸!生命之光逐渐熄灭。
他强忍着心季,继续看了下去。
“……皇帝正派遣多位使者,向落锤德西安努斯将军和高岩的史安东尼将军传达回军帝都的命令,其目的极有可能是想在赛洛迪尔与夏暮岛进行一次决战!实际上天际的乔娜将军是第一个抵达的,对此我相信,尊敬的大主教您应该早有耳闻……”
“……我们不得而知,到底是因为战争引起的混乱,还是黑暗本身附带着邪恶,枢机大主教在发现南方多个城市出现魔人的踪影后,开始命人调查大陆各处的动荡,以防那些可怕的事物再度像曾经的湮灭危机一样,席卷大陆。”
“……天际作为人类最古老的发祥地,同样被邪恶与黑暗笼罩,有证据表明,瑞驰作为最野蛮与血腥的地区,正潜藏着某股邪恶的力量,但枢机大主教派出调查的使者却在发出了危急的警告后,行踪不明。为此,枢机大主教下令,天际警戒者大厅理应派出相应的人手,前往该地区,查探这股黑暗力量的源头到底来自何方!”
“……最后,请允许我再一次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一名忠诚的朋友。
m”
老米多兰斯苍老的手坚定不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他确认,再也无法从字里行间得到更多的讯息,才连同信封,一起放到晦暗不明的烛火上,点燃并亲眼目睹它们化为一堆灰尽。
突然,大主教轻轻的叹了口气,把那堆灰尽吹响漆黑的角落,直至它们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来人。”大主教喊道。
门外,守卫立即推门进来。昏暗的烛光下,大主教的身影若隐若现,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冒着某种精芒。
“让尹斯拉恩过来。”大主教说。
尹斯拉恩在睡梦中被惊醒,他条件反射的去抓放在床头的战锤。另一只手则捏起神术的手势。直到他反应过来,他此刻身在被众多警戒者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舒适而暖和的床铺上,而不是在危险且寒冷的野外,也不是在黑暗且阴森的洞窟,这才松开了双手。
“什么事?”尹斯拉恩警惕的望着来人,口中的语气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
但显然,每一名警戒者都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才是他们该信奉的,毕竟,危机重重的野外夜晚可不会有太多的容错率,也许一个被你忽略的小习惯,就能夺取一名警戒者的生命。
所以,看到这名高大威严的红卫人第一时间的握上了武器,守卫并不以为忤,反而守卫灰色的眼睛里涌起了一丝笑意。
“大主教命你过去。”守卫轻声说。
尹斯拉恩认出了这名同僚,那是大主教身边的守卫,而他也确认自己早已不在危机重重的野外,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他站起来,几乎不用怎么准备,就穿戴整齐的走出了这间由两名警戒者同住的房间。
嗯,尹斯拉恩已经习惯了,即使是睡觉,也不会完全卸下全部的衣物。
值得一提的是,另外一张床铺是空着的。显然,他的室友此刻依然还在宴会大厅,也许在喝酒,也许在和人聊天。
又或者,二者皆有。
红卫人紧随守卫的脚步,穿过空荡的走廊和习武场。
天际的夜晚格外的冷冽,星星和月亮统统隐去了踪迹,让那本就格为寂静的夜晚漆黑无比,卫兵需要持着火把方能巡逻;
远处的祈祷室灯火通明,尹斯拉恩甚至能听到同僚们喃喃自语的声音;而唯一能与之相比的是宴会大厅,卸下武装与疲倦的警戒者们在此烤着暖和的壁火,或喝着蜜酒,或吃着食物,谈论着各地的见闻。
尹斯拉恩甚至认出了同住的诺德人那苍劲有力的大嗓门和笑声,彷佛寒风四起的天际夜晚也无法浇熄诺德人那永不熄灭的炽烈热情。
宁静与燥热、信仰与生活,这就是警戒者。
不知为何,尹斯拉恩心里却对本该早已习以为常的一幕感到了说不出的别扭。他渴望拥抱天际冰冷的夜晚,对警戒者慵懒但自以为崇尚的生活感到厌恶。
我们能做到更多!
红卫人想到那些被狼人、吸血鬼挖掉心脏,吸干血液的农人和矿工,咬着牙,被风霜与鲜血浸透的脸上坚硬得如同一块石头。
大主教的书房。
红卫人见到被众多警戒者称之为领袖的老人。
“我应您之命前来。”尹斯拉恩坚硬的脸庞上第一次化开,露出一丝恭敬。但同时,这名年富力强、严厉冰冷的警戒者心中不免滴咕,大主教到底因何在这样的深夜,召唤自己。
大主教米多兰斯是红卫人的导师,正是老米多兰斯在尹斯拉恩最为迷茫的时候,把他引领上了警戒者的道路。
也许红卫人并不是那么真诚的信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但不可否认,大主教老米多兰斯绝对是尹斯拉恩心中一个值得尊重的人生导师。
“尹斯拉恩。”大主教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浑浊但睿智的眼睛里露出只有亲人才会拥有的暖意。他挥了挥手,守卫恭敬的退下。
《第一氏族》
“坐吧。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孩子。”大主教说:“但请原谅,我只能这样做。”
尹斯拉恩几乎毫不犹豫的便坐到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身上的链甲发出了轻微的卡卡声。
桌上放着一瓶科勒维安葡萄酒,和两个酒杯,显然,大主教早料定了他一定会过来。
大主教看着红卫人那彷佛标枪一般的挺拔身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应该多学学其他人,我的孩子,绷得太紧的弓弦容易折断。”
“但软下来的弓弦却会让我们需要的时候来不及张弓。”尹斯拉恩说,声音冷冰冰的像霍斯加峰的岩石,“事实上,我觉得警戒者已经失去了警惕,也许在我们正在享用美酒的时候,我们的敌人正在残戮更多无辜的平民。”
大主教叹了口气,他亲自倒了满满的两杯酒,其中一杯推给尹斯拉恩,他最看好的孩子。
是的,正如红卫人把老米多兰斯当成最敬爱的导师,大主教同样忘不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还是孩子的尹斯拉恩的场景。那时,眼前的男人还是一个孩子,而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即使的大人也不曾拥有的迷茫与痛苦。
“有时候,我们必须停下来,然后才能继续前进。”大主教说,“即使再坚硬的钢铁也需要淬火以增加延展,不然它随时可能断裂。”
尹斯拉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酒杯。他小抿了一口,来自赛洛迪尔南部的美酒那甘甜中带着一丝微辣的味道立即充盈着他的蓓蕾,并带来了一股暖和的感觉,让他不禁微微回味了一下。
大主教微笑着看着他的表情由冰冷的石头变成柔和的月长石,嗯,虽然二者彷佛差距不大,但仔细看来,还是有所不同的。
沉默的气氛在大主教的书房里蔓延,直到壁炉里的一块炭火突然炸裂,火花四溅。
“您的命令?”尹斯拉恩还是那个尹斯拉恩,在最初的沉寂之后,他再度开口,软化的态度再度变得坚硬起来。这次,他更加直接,红卫人放下手中酒杯,严肃的问道。
米多兰斯沉默了一会,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捋了捋下巴的胡子,又挠了挠左脸那道早年某一场战斗中留下的伤疤——这道伤疤几乎要了他的一只眼睛。从左额一直到鼻子,这道伤疤几乎贯穿了他的脸庞。
若非那时候,那头瓦尔哈奇纯血吸血鬼在即将把他的脸抓碎之际,他的钢锤率先砸碎了那头吸血鬼的脑袋,此刻他早已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这也是为什么警戒者们那么尊敬老米多兰斯的原因之一,因为如今这位彷佛随时能被一阵大风吹走的大主教是实打实的从最底层的战士,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的,不像那些帝都里永远衣着光鲜的书写员,只会张着嘴巴,靠吹捧王公贵族和贵妇,来获取本不属于他们的权力。
老米多兰斯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他歉意的放下微微颤抖着的手,说道:“请原谅,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一下有的没的,我们说到哪了?啊,是的,命令。唔,孩子,我们并不是只知道服从的士兵。仁慈之主告戒我们要保持谦卑、公正、友善、康慨,必须保护弱者,医治病者,并向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但我们依旧只是一群为仁慈之主照看他的羊群的牧羊人,或许我们有着比其他人更坚韧的信仰,但我们并不是一群只会杀戮的士兵,这点,尹斯拉恩,你必须要明白。”
尹斯拉恩没有反驳大主教,但即使是再漠不关心这些行走在荒野与黑暗中的警戒者的厨娘都知道,这名总是板着脸的红卫人相比温暖的卧室和烈酒,更喜欢在冰冷的夜晚,挥舞着他的战锤。
所以,大主教明智的略过了更多的说辞,开口道:“关于南方的那场战争,你有什么看法?”
“一场无聊的争斗。”尹斯拉恩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他冷冷的说:“人类和精灵,延绵千年的仇恨……无辜者的鲜血流满大地,只为了在这场诸神与迪德拉大君的竞技游戏中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
大主教再次叹了口气,他发现,也许这次的命令并不是那么明智。
但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老米多兰斯再次走神了。他明智的不去听红卫人口中那并不是那么虔诚的‘渎神’之语,捏着酒杯,望着壁炉里炽烈的火光。
第十三章 小队
“皇帝、贵族、将军、士兵,人类和精灵的争斗,这些确实是令人倒胃口和厌烦的事情。”大主教耐心的听完了伊斯拉恩的怨言,然后才开口说话了,“但关于位居光界和湮灭的存在,我们不该过多妄言,伊斯拉恩。”老米多兰斯说。“只是为了你好。”
红卫人动了动嘴巴,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那些令普通人不安的言论。他有些心乱的握住了酒杯的底部,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闭口不言。
“伊斯拉恩,在赛洛迪尔,湮灭之门被打开了。”大主教的话令伊斯拉恩不禁眼皮一跳,原本就挺拔的身躯此刻已经差不多和一柄标枪一样了,布满老茧的右手动了动,总感觉他会突然从哪里摸出一把利刃似的。
老米多兰斯知道,那是眼前这名年富力强、板正严肃的战士的多年生死厮杀后锻炼出来的条件反射,大主教看着红卫人那双冷厉的绿色眼眸,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让他的心不由的一软。
“有证据表明,我们的敌人正在谋划着什么,不,我不会谈论敌人是谁,但仁慈之主知道,他们是谁。”
伊斯拉恩立即哼了一声,神情有些危险。
老米多兰斯强迫自己不去细究自己这名视若己出的孩子那危险的念头,继续说道:“……赛洛迪尔离我们不远,但也不近,那里的事情有皇帝和圣殿的人处理。”
老米多兰斯几乎是背对着壁炉,但伊斯拉恩还是从大主教那苍老的面容上看到了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他的头发被打理得很好,左边那缕充满了诺德风情的发辫尾端甚至还用银环箍住了,但那如雪般的发色,和额头、脖颈、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脚上的松垮皮肤无不在说明,眼前的老人虽然也深受斯丹达尔的宠爱,但他依旧只是一名诺德人,岁月在他身上可不曾停留哪怕一秒。
不过,斯丹达尔的护符挂在大主教的胸口,上面的宝石发出了柔和的光,证明仁慈与公正之主的目光确实投注在眼前老者身上。
“天际各地都在发生动荡,伊斯拉恩。”大主教说:“有些只是乡下人在喝多了蜜酒后的胡言乱语,等他们冷静下来,倒也不会有什么;但是。”
“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汇聚,如同潜藏在火山之下的熔浆,伊斯拉恩,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的发现并扑灭它们,等待我们的将是永恒的黑夜。”
伊斯拉恩捏紧了酒杯,毫不犹豫的把几乎没动的来自赛洛迪尔南部的葡萄酒一口喝光,冷冷的说:“那正好,我的机弩和战锤早已饥渴难耐,就尽管让它们来吧。”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也许这次你是对的。”大主教叹了口气,“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伊斯拉恩!”老者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是的,大主教。”红卫人站了起来。
“去找杜兰和其他人,”大主教说,“然后向瑞驰地区进发,也许你会发现更多不详的预兆。但记住,光明与你同在。”
伊斯拉恩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重重的敲了敲胸膛,冰冷的锁子甲被他敲得哗哗的响。
看着红卫人离去的身影,米多兰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大主教便重新思考起来,他叫来守卫,继续向其他人发布命令。
伊斯拉恩先是急匆匆的走出主教塔,等到他呼吸到天际那与落锤灼热的天气仿佛极与极的冰冷的寒风,火热的心终于冷却稍许。
他向守卫在主教塔门口的守卫点了点头,稍稍辨认方向,向祈祷室前进。
咔咔。
虽然有杂役与其他守卫清理,但天空中的雪花依然延绵不绝的落下,堆积在石板地面上,红卫人套着铁甲的冰冷靴子踩在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此时,天空中原本被乌云遮蔽了的双月马瑟尔和瑟坤达也适时跳了出来,圣洁的光再度洒落人间,配合漫天的星光,伊斯拉恩仿佛回到了天际的野外。
伊斯拉恩不禁驻足了片刻,然后才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祈祷室距离主教塔不算太远,伊斯拉恩很快便来到了这座供奉着正义、怜悯和仁慈之主圣器的大厅。
推开厚厚的木门,里面喃喃的祈祷声经过特别构建的石质墙壁,更是直击耳蜗,结合周围那庄严肃穆的气氛,与亮如白昼的烛火,让人置身于传言中的光界一般。
当然,这只是信徒和一部分学者的说法,实际上,凡人无法理解、窥觑原灵(et"ada),包括我们往日里所熟知的创世圣灵和被精灵们称之为‘不是我们祖先’的迪德拉大君,都是人类甚至精灵为了更方便他们理解这些伟大所做出的推论甚至臆想,但圣灵和湮灭中的存在却从未对人类和精灵们的这些‘定义’给予过正面的回应。他们只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奈恩,俯视着人类(精灵)。
冷冽的寒风惊动了很多人,值守的修士甚至向红卫人投来一个责备的眼神。伊斯拉恩胡乱的点了点头,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杜兰。”红卫人眼睛一亮,走向某人。
杜兰和伊斯拉恩什么时候认识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但不可否认,两人的关系一直非常亲密,平日里出任务时,他们也总会被分到一起。
正低着头认真祈祷的杜兰·赛弗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苦笑,“伊斯拉恩,你不该在这里大呼小叫,大家都在虔诚的祈祷,你这样太失礼了。”
伊斯拉恩却说:“好了,让怜悯留在仁慈之主的厅堂里,现在我们该去实现正义了。”
有着一头茂盛金发,身躯高大,眉目和善中带着一丝坚毅的诺德人惊讶的眨了眨湖水般幽蓝的眼睛,合十的双手垂了下来。
“你是说?”
“大主教有令。”红卫人含糊的说了一句。但他相信,眼前的这名好友肯定会理解,正如同他知道,自己的这名好友虔诚的面孔之下,更是有着某颗狂热的心。
果然,听到伊斯拉恩这么说,杜兰·赛弗站了起来,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那么我们还在等什么?”
诺德人比伊斯拉恩还要高,而且肌肉虬结,很难相信,他是一名斯丹达尔的苦修士。但只有真正了解杜兰的人才知道,修士惯用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双手战锤。
两人走出祈祷室,把喃喃的祷告声抛在了身后。
“就我们两个人?”杜兰瓮声瓮气的问。
伊斯拉恩抬头望了眼红月马瑟尔,前半夜的幽暗如今变得亮堂多了,雪花甚至仿佛都停了,寒风也小了许多,仿佛宣告着某种变化的发生。
“当然不。”红卫人低下头。“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少了他们。”
杜兰点点头,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宴会厅。
席浪已经记不清今晚他喝了第几杯麦芽酒了,往往他上一杯还未喝光,两名杂役便迅速的把下一杯满满的麦芽酒递到他跟前。
“加油,席浪,阿尔塔诺不行了,这次肯定是你赢,我堵十枚赛普汀金币。”有人在旁边大喊,声音比席浪听过的巨人咆哮还要刺耳。
“闭嘴吧,卡西提。”索丽妮·尤拉德说,“虽然大主教不强迫我们必须遵守苦修士的那一套,但赌博肯定不会受仁慈之主所允诺。”
女诺德人是警戒者中享负盛名的猎手,对于捕猎吸血鬼和狼人有着异常丰富的经验。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身材苗条但有活力,眼睛和眉毛之间涂着诺德人特有的黑色染料,像一名战友团的盾友多过斯丹达尔的警戒者。
“只是增添趣味罢了。”卡西提注意到周围人那异样的目光,悻悻然的撇了撇嘴,“好吧好吧,赞美仁慈之主,我收回刚才的话。”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警戒者的生活危险又乏味,除了像杜兰那样的苦修士,更多的警戒者其实和普通的佣兵差不多。或许湮灭危机时期的警戒者还能保持着谦逊、自律以及千篇一律的生活,但随着湮灭危机的过去,和平降临泰姆瑞尔(这一时期小动乱虽然还时常发生,但像波及整个奈恩星那样的危机却再也不曾出现过了),数百年来,这些强大战士的后继者们无一例外的变得更加的贴近……生活了。
他们中大部分人虽然还保留着对正义、怜悯和仁慈之主的虔诚信仰,但不可避免的,如今的警戒者和湮灭危机时期的警戒者相比,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在偌大的宴会厅里,一条长长的桌子摆在中央,两旁摆放着两条木质长凳,上面坐满了人。
而桌子上,蜜酒、食物、奶油蛋糕、蜂蜡火腿等堆满了桌子。
在桌子的另一头,一个大大的壁炉正烧得正旺,把天际寒冷的夜晚很好的隔阻在了外面。
和布莱顿人紧张的比着喝酒的阿尔塔诺则红着眼睛,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着冰冷的酒水,仿佛这样能让来自晨风的强大战士忘却故乡的一切。
哦,瓦登费尔,
三圣之地,
陨落之塔,
愿你的光辉永耀。
阿尔塔诺痛苦的吞咽着冰冷的麦芽酒,仿佛吞咽着丹莫心中永恒的痛苦。因为他们都知道,曾经闪耀了一个纪元的泰姆瑞尔明珠,已经永远的陨落了,留给丹莫的只有常年累月的阴郁天空以及遮天蔽日的灰烬。
没人察觉到丹莫内心的痛苦,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喊着,欢呼着,鼓动着,热闹得仿佛独孤城的火烧奥拉夫节日似的。
不过虽然来自晨风的警戒者努力的想要趁机让‘敌人’倒下,或者让自己倒下——但显然,布莱顿人也不是一个易于之辈。
席浪脸颊通红,让人不禁想起他的红卫人同伴,醉意朦胧的眼睛几乎快要和阿尔塔诺一样了,印入瞳孔的事物几乎能看到重影。
可即使如此,来自高岩的强韧种族依旧用他们那强大的意志,抵抗着,在旁人的欢呼中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着麦芽酒,丝毫没有愿意拜倒在‘对手’之下的意思。
局面就这样坚持住了。
已经没人记得这场闹剧为何会诞生,索丽妮无奈的看着周围的人兴奋的大叫着,欢呼着,就在这时,宴会大厅厚厚的木门被推开了。天际夜晚冰冷的寒风呼啸着冲了进来,即使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依旧难掩这股刺骨的寒意。
大厅里的喧闹顿时一静,大部分人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印入索丽妮眼帘的正是红卫人那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着更为高大的诺德人苦修士,她惊喜的叫道:“伊斯拉恩。”
伊斯拉恩推开今晚的第三扇门,灼热的光和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里面那即使隔着一扇厚厚的大门都能清晰无误的传到了两人耳中的喧闹忽地一静。
伊斯拉恩看到女同伴一脸惊喜的样子,他沉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在人群中发现了正和阿尔塔诺喝得一塌糊涂的布莱顿人。他径自走了过去,冰冷的铁甲靴子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阿尔塔诺。”他对另一位享负盛名的警戒者同伴点了点头,皱起眉头,“我认为你最好醒一醒酒,主教阁下应该会找你,如果你不想在他面前失礼的话。”
黑暗精灵原来还有点醉意的赤红眼睛当即一清,他看向伊斯拉恩,仿佛在思考红卫人话里的深意,“你什么意思?伊斯拉恩。”
红卫人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转而抓住布莱顿人的衣领,把他从酒桌前提溜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诸位,闹剧结束了,现在,要么滚回去睡觉,要么擦亮你们的眼睛,前方的黑暗正等待着我们。”
杜兰歉意的对周围的同伴们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呯。
大门重新被关上了,留下了一脸茫然的警戒者,和若有所思的阿尔塔诺。
“发生了什么?”索丽妮跟在两人身后,追问道。
此时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走在前往军械库的路上,而原本喝得醉醺醺的布莱顿人在被红卫人毫不客气的塞入到了一堆被杂役和守卫堆在一起的雪团后,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嘀嘀咕咕的抱怨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其他人听到。
“等我们见到甘马。”红卫人意简言骇,“事情的真相我会一一告知你们。闭嘴,席浪,你再抱怨,我就将你再塞入雪堆里,好让你的脑子再清醒清醒。”
布莱顿人这才住嘴,他抖了抖,似乎被冻得不轻。可即使如此,当他看到近在眼前的军械库,依旧茫然中带着一丝奇怪的问,“好吧好吧,我原谅你把我塞入那堆又冷又臭的大冰团,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足以冻死人的夜晚,伊斯拉恩你不睡觉,把我们都找来到底准备做什么?”
在确认他们的确是得到了大主教的命令后,守卫让他们进入了军械库。四人拐过了几条逼厌的通道,来到了存放以及打造军械的锻炉大厅。
在这里,伊斯拉恩他们见到了负责锻造以及维护警戒者们日常武具以及机械弓弩的甘马·内维尔。
“哈,你们这么一起过来了。”赤裸着大半个左肩,浑身肌肉虬结,留着一把诺德人样式的胡子的铁匠哈哈大笑,声音爽朗而豪迈。
他是一名典型的诺德人。
“我们来领取武器的,甘马。”伊斯拉恩沉声道,“有任务了。”
“嗯,能让你们所有人一起过来,确实只有这个原因了。”即使在这个时候,依旧**着上半身,在炙热的锻炉前挥舞着铁锤的器械大师点了点头。他放下手中的锻锤,眼睛从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回到红卫人的身上。
“那么,伊斯拉恩,这次你准备带什么武器?预先说明,我最近改良了弩箭,也许你会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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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破旧房屋 命运的相遇
甘马亲自从锻炉旁边的一个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冒着金属光芒的钢铁机弩,递给伊斯拉恩。“相比此前的,这一把机弩可以连发两支弩箭,攻击速率更高。”铁匠说。
伊斯拉恩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杀戮利器,他甚至能看到上面涂抹着的黄油,而弓弦更是采取了钢丝制造,相比此前的动物筋索,穿透力更甚。
“很好,我们需要四把。”伊斯拉恩说。斯丹达尔并不反对杀戮,只因正义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去维护,那不过是浮萍上的幻影,根本无从谈起。至于怜悯和仁慈,那更是在正义之后。
“三把。”杜兰沉声说。
索丽妮甚至翻起了白眼,不过她没说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苦修士和普通的警戒者虽然共同信奉正义、怜悯和仁慈之主,但双方之间行事依旧有着不小的差别。只是出于同伴之间的友情,女诺德人决定还是不去鄙夷他的坚持。
“两把。”席浪开口了。布莱顿人并非是那些顽固的骑士,但作为一名游走在战士侧翼的灵活剑手和术士,他的双手已被剑和魔法占据,实在无法再操作一柄机弩。
伊斯拉恩同意了。然后他们又取了更多的弩箭、战斧、战锤还有双手(单手)剑等一系列精良的武器。它们都被铁匠用黄油保养得极好,几乎没有比它们更好的武器了,除了雪漫城天空熔炉锻造的之外。另外,他们还选取了轻便又结实的锁子甲和斗篷——在天际的野外,厚重的重甲并不是冒险家的良选。或许重甲得防御性更高,但面对突发性更多的野外和保养等一系列的问题,自古以来,除了军队,一般的冒险家都不会在需要野外探险的时候选择重甲,轻便、易于打理的锁甲和皮革护甲才是冒险家们的首选。
看到所有人都已装备上这次任务所需要的各类武器和护具,伊斯拉恩才把大主教的命令转达给同伴。“这次的任务没有限制日期,但可以预见的是,我们将有一段时间无法再回到这里。”红卫人沉声说,锻炉那橘红色的光把他的脸照得更红了。“但我相信,相比这里近乎腐朽的生活,天际的夜晚更令所有人心动。”
“其实我并不反对呆在这里。”布莱顿人耸耸肩,“起码能喝到各地的美酒。”
“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仁慈之主踢出祂的信徒之列。”索丽妮毫不客气的说。
“我们不该用如此轻佻的态度谈论圣灵。”杜兰很不高兴。“仁慈之主注视着我们。”
“这次任务极有可能关系着天际甚至泰姆瑞尔的命运。”伊斯拉恩几乎忍不住叹气了,但他只能强忍着无奈,说道:“所以,都闭嘴。”
席浪与索丽妮几乎同时抖了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这期间,不断有接受到命令的警戒者前来寻找甘马索要武器和装备,铁匠忙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有时间过来听他们的谈话。
布莱顿人把一柄锋利的长剑插入腰间的剑鞘,“我以为真正波及泰姆瑞尔命运的是南方的那场战争。哼,人类、精灵,杀戮永不停歇。”
“别忘了,你身上流着一半的精灵血。”索丽妮一针见血。
年轻的魔剑士呼吸一滞,几乎有些气恼的瞪了女诺德人一眼。布莱顿人又被称之为半精灵,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布莱顿人大多分布在高岩省,其建立的比较著名的城邦有大名鼎鼎的匕落和途歇,还有哨卫城。
大约在2e566年,途歇王国的埃默里克联合高岩其他城邦和落锤的红卫人以及兽人,组建第二匕落联盟,并在2e582年,与东天际、晨风以及黑沼泽的亚龙人建立的黑檀心公约联盟以及艾琳女王建立的第一先祖神州争夺帝国王权,并挫败了莫拉格·巴尔企图把泰姆瑞尔拉入其湮灭位面冷港的阴谋。
也就是说,人类和精灵的纷争那是老把戏了。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一方能改变信仰,不然战争永远不会停止。而作为拥有一半精灵血统的布莱顿人,大部分时间里都作为第三方,加入双方的争斗。
杜兰拦住同伴,“战争永远不是该赞美的,但我们又能如何呢?”苦修士反对战争,他们更像牧师,救助人们,医治伤患,才是他们的追求。但对于帝国和先祖神州的这场战争,苦修士也无能为力。
两人当即停止了斗嘴,神情恹恹。
“战争和我们这次的任务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今晚铁匠这里十分热闹,四人必须不停地让路给路过的警戒者同伴。伊斯拉恩留意到很多人的眼神充满狐疑和狂热,显然大主教不单给红卫人的小队下达了指令,同时也给更多的警戒者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其中,红卫人就赫然看到了此前在宴会大厅看到的黑暗精灵(也称丹莫)阿尔塔诺,他同样带领着一支警戒者小队,前来军械库配取相应的武器和装备。双方还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而女猎手却敏锐的听出了红卫人话里的异样,“那就是有间接的关系咯?”她说。
“起码我得到的消息是如此。”伊斯拉恩冷哼,有些烦躁,“战争引发混乱,而混乱正是我们的敌人最为擅长和渴望的。但斯丹达尔啊,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战争自有皇帝去担心,我们的问题是隐藏在阴影中的邪恶。”他说,“也许我们能在瑞驰地区找到答案,但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在锻炉和墙上烛火的映照下,这一小支冒险小队的脸上布满了坚毅与兴奋的神情,同时,某种不安也在他们内心盘旋,因为三人都从红卫人口中得知了,在赛洛迪尔,新的湮灭之门被打开了。这象征着,泰姆瑞尔的动乱极有可能和盘踞在湮灭的迪德拉大君们有关。
想到一个纪元前发生的那场湮灭危机,警戒者小队的成员不禁感到一阵难抑的恐惧。他们向铁匠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转身离开了这里。
事实上,今晚似乎警戒者们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很多人点燃了火把与烛火,向马厩和军械库而来,原本寂静的斯丹达尔圣堂沸腾如水。
4e173,星夜月。
11日。
现在。
触碰那座被某种邪恶力量萦绕着的破旧房屋的大门让图尔卡亦感到一丝心悸,但此时的他并不知晓,占据此间的正是掠夺之王、灵魂收割者、吸血鬼之父的莫拉格·巴尔。他只觉得一股极其恐怖的黑暗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炼金大师精心炼制的隐形药水甚至无法抵御这股力量,他从阴影位面被挤了出来,回到了现世。
“这可真令人吃惊。”图尔卡说。他惊讶的看着手掌,望向眼前仿佛被一团污秽的阴影所笼罩的破旧房屋,他在沉思,心中确实涌起一丝不安。
“大人?”
纳吉斯独眼转个不停,表情有点惊讶。
图尔卡看向他,琥珀般的瞳孔泛起光芒,“也许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去那位贵族的官邸瞧瞧。”城里的动乱愈发严重,人们、守卫在肆意的奔跑、尖叫,哭喊声声,不绝于耳,图尔卡已经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显然有人正向这边而来,其中甚至混杂着铁甲摩擦的声音。
刺客对于眼前之人能看穿隐形状态的他即恐惧又恼怒。不过他聪明的没把心中所想表露出来,而是依旧装出一副臣服的模样。“请允许我为您带路,大人,我知道怎么走。”
“我想不用了。”图尔卡突然说道,他骤然出手,抓住了刺客的脖颈,把他从隐身状态给拉了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他可以做到。因而他果断的出手了。
纳吉斯大惊,但他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图尔卡捏住了脖颈,就像被抓住命门的小猫崽,无助又惊惧。
“等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那阵脚步声猛然拐过街角,出现在两人面前。几个披着厚厚斗篷,用围巾遮蔽了脸的家伙惊讶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为首的那人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从图尔卡的视线看过去,这些人几乎非常紧张的抽出了兵器,但很明显,他们并不是马卡斯的守卫。
他们穿着斗篷,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中,手上提着武器。唔,面对一柄的双刃战斧,一柄沉重的战锤,和一柄锋利的长剑,以及一把……那是机械弓弩吗?有意思。
图尔卡仿佛早已有预料,他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被他捏在手心的刺客,“是他们吗?”
纳吉斯几乎无法呼吸,但好在图尔卡还并未打算要了他的小命,刺客先生拼命的摇头,唯恐回答慢了,他的脖子就会像虎人那样,被眼前这个可怕的家伙像折断树枝般轻松扭断。纳吉斯能清楚的看到,随着他的摇头,目标那可怕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遗憾的神色。
图尔卡松开手,“咳咳。”纳吉斯跌倒在地,蜷缩在一旁,一副险死还生的可怜模样。没人发现,原本被捆着的双手此时却偷偷的被解开了。
图尔卡并不是很喜欢被人用兵器对着,于是他反问对方。“在问这个问题之前,难道你们不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图尔卡的镇定显然出乎对方的意料,而且,“斯丹达尔啊,他可真高。”眼前四个人中拿剑的惊呼。
图尔卡不说话。他瞪视着对方,金色的竖瞳闪耀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芒,令来人无不心悸。
为首的意外来客对拿着沉重战锤的同伴低声的嘀咕了几句,很明显他们间有某种争执,但最终为首的那人收起了明亮的战斧。
“很抱歉。”对方拉开斗篷,露出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正是伊斯拉恩。“我们以为你是……我们并没有恶意。”
他示意其他人收起武器,但心中的戒备并未减少。
自从他们离开警戒者圣堂(之厅),便一路向南的跨过高山与平野,渡过湖泊与河流,风餐露宿,只为寻找大主教口中的不详之预兆。
彼时,由于发生在赛洛迪尔的那场波及深远的战争,天际各处已经明显的发生了各种或大或小的动荡。令伊斯拉恩他们不安的是,越是往南,那种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可怕阴影越发明显。一路上,他们受到了不下一波来自强盗、野兽、甚至夜月猎手的威胁,最严重的一次,他们甚至发现了一个被狼人和吸血鬼屠戮的村庄。
那一天,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全都沉默了。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尸骸遍地,可怕的场景仿佛置身地狱。
而路上行人日渐稀少,良善的人再也不敢在夜晚独自外出,即使是白天,农夫与矿工也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进行着劳作,仿佛天际的野外有什么东西窥觑着他们、猎杀着他们,对于陌生人,人们的脸上总是挂在淡淡的疏离和怀疑,仿佛他们身上带着什么令人不安的预兆。
“我们是斯丹达尔的警戒者,”红卫人绿色的眼睛明显带着浓浓的疲倦,他声音低沉,富有某种魅力,“很抱歉惊吓到你们,如果你行走在光明中,完全不需要害怕我们。”
图尔卡不动声色,但心中却闪过了无数念头。“我对光明持有敬畏。”他说,“我和我的‘朋友’来此有我们的使命,所以,如果可以,我们想先离开了。”
蜷缩在地上的纳吉斯从目标口中着重提及的朋友一词听出了某种威胁,显然他的小动作依旧没能瞒过这位强大的……他是什么?刺客的独眼闪过一缕暗恼之色,他站起来,忿忿不平的嘀咕道,“是的,就是如此。”
“朋友?”伊斯拉恩审视的目光在刺客先生和图尔卡身上来回的转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席浪嘀咕一声,大意不外乎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朋友。但最终红卫人还是接受了眼前这名令人惊叹之人的说辞——斯丹达尔啊,他是巨人的混血吗?
“愿仁慈之主护佑着你,陌生人,今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不是吗?”红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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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打开黑暗中的门 莫拉格·巴尔的印记
粉碎一切邪恶,
用尖和光将其穿透,
用它的光环提升我们,
消灭邪恶的敌人。
魔族、亡灵、野兽还有兽化人,
它击倒可憎之物。
再为我们涂上圣水,坚定的斯丹达尔
矛与冠,坚韧不拔!
——《斯丹达尔的圣矛》,坚毅者、光明的派托勒斯著
***
数天前,伊斯拉恩四人便先行抵达了马卡斯城。对于这座建立在的锻莫遗址城市之上的边塞领城市,其‘臭名昭著’的程度即使是黑沼泽的亚龙人都有所耳闻。
‘在马卡斯,流淌着银和血’——这句谚语实乃是用无数事例证明过的,在马卡斯的街道上,你随处可见各种赤裸裸的暴力和残酷的剥削,也许上一秒你还是一名光明磊落的好人,但下一秒,卫兵就会突然冲出来,把你丢到阴暗的希达纳矿场,在那里进行惨无人道的劳作。
数以百年来,瑞驰人、诺德人,甚至龙痕山脉那一头的兽人,多方种族势力在此角逐。这让这座城市变得残酷,变得暴力。由此诞生的种种堪称邪恶的行止更是为天际之冠。
当伊斯拉恩他们发现,无数的证据表明,那股笼罩在天际的那股阴影无不若隐若现的指向了这座臭名昭著的堕落之城,他们丝毫不觉得意外。
可警戒者不是帝国维护者,也不是执法官,对于人类内部的争端,无论是赛洛迪尔的圣殿,还是老米多兰斯,都不愿过多的涉及其中。
因而,虽然伊斯拉恩他们除了救助一下那些受南方那场大战的影响,变得困苦,变得绝望,变得一贫如洗的无辜农夫和矿工,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段时间以来,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一直在暗中追查隐匿在马卡斯城内的那股邪恶力量,可也不知是否察觉到了斯丹达尔信徒的到来,还是对方的谋划已到了紧要关头,一连数日,伊斯拉恩他们几乎一无所获。
直到这天,被后世称之为「神降事件」的骤然爆发。
“仁慈之主啊,那是什么!”
源自光界的伟岸之力从天而降,神威如狱的摧毁了位于马卡斯最高峰的迪贝拉神殿,苦修士瞪大了眼睛,颤抖瑟缩起来。
“无论那是什么。”彼时伊斯拉恩觉察到那股他们追寻了近两个月的可怕邪恶气息正伴随着欢愉女士的震怒而悄然的爆发,那是几乎令他窒息可怕邪恶,他咬着牙说,“我们必须行动起来,敌人正在行动。”
席浪、索丽妮面面相觑,神情凝重。
他们快速的整理并穿戴好装备,避开混乱的市民与守卫,凭借斯丹达尔的力量,一路追踪着那股邪恶气息,来到了位于马卡斯下城区的贫民窟,却遇上了被银血之女派出的刺客带到此地的图尔卡·阿拉卡诺。
伊斯拉恩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图尔卡·阿拉卡诺那闪耀着星光的脸庞,他盯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龙裔那宛如琥珀一般的金色竖瞳,心中暗叹,创世圣灵啊,这是多么完美的存在!
彼时,红月马瑟尔恰巧躲到了一片乌云之后,而银月瑟坤达则像个调皮的孩子,露出了脸蛋,洁白的月光洒落到图尔卡的脸上,美得令人窒息。女诺德人几乎瞬间便爱上了美丽的银白君王,但终其一生,他们之间的缘分都不曾真正重合在一起,这令索丽妮·尤拉德在不久的将来便郁郁寡欢的离开警戒者的圣堂。
伊斯拉恩几乎花费了全部的心力才把目光从银白君王的脸上移开,他说:“不好意思,你对这间房子了解多少?有没有看见过有人进出这间房子?”
图尔卡心中的一根弦被拨动了,他缓缓的答道:“我们只是路过这,正如你所说,今晚并不太平,我们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所以,关于你的问题,我无法给予更多的讯息。”
“我们相信这座房子被用于魔族崇拜、进行邪恶的仪式,诸如此类。”
啊,我们说过,警戒者是一股超脱一般世俗的力量,他们甚至不甚在意普通人的争执,伊斯拉恩选择的无视了图尔卡上一秒还掐住我们刺客先生的脖子的事实,(这令纳吉斯更为气恼了),他说道:“所以,如果你与这间房子没有关系,请允许我向您提供一个建议,那就是:不要再靠近这里。”
纳吉斯很惊讶,他就像一条狡猾的毒蛇,偷偷的张望了一眼眼前的废旧房屋,又看了看这些白痴、自大、虚伪的斯丹达尔信徒们,低下了头。
“魔族?”图尔卡咀嚼着这个令他意外的词汇,内心那种陷入泥沼的感觉更甚了。但他并非怯懦胆小之人,对于红卫人的建议,他欣慰却又感到羞辱。因为在阿尔达,他地位尊崇,深受诸神及万物的敬爱,图尔卡·阿拉卡诺之名甚至流传万古。而在梦达斯,难道他便变得渺小且必须要受人威胁了吗?“我对于汝等所言之物确实所知不深,但关于邪恶我岂非比汝等知之更深?”图尔卡心念急转,他先是对警戒者表示了感谢,然后他说:“这里确实萦绕着令人不安的腐朽与死亡,也许汝等的命运便在此揭晓。”
彼时,斯丹达尔的信徒并非全都知晓他们在这一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他们被图尔卡身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创世独一神的祝福所震慑。啊,那一股丝毫不输奈恩被称之为圣徒(或者半神)的力量,这股力量虽然还在潜伏,但它确实正在和这个世界融合。最明显的反应便是,随着图尔卡话音刚落,漫天的星光丝丝垂落,把他映照得如同一尊神灵一般。
苦修士表现得最为明显,他惊呼:“伟大的斯图恩啊,我们面前难道站着的是一名圣者吗?”在诺德人的古神话中,斯丹达尔又被称之为斯图恩,而在梦达斯世界,圣灵和魔神的形象并非固定的,祂们会根据不同的需要,变化不同的形象。“亦或者,您难道是吉内的化身?”
索丽妮与席浪也瞠目结舌,望向图尔卡是眼神变得畏缩与敬畏。
然而就在这时,图尔卡却听到了另一阵喧哗。卫兵开始全城搜捕和镇压暴乱的民众,无辜的矿工甚至商人在大街小巷中四下乱窜,尖叫声、哭喊声和哀求声此起彼伏,混乱逐渐的蔓延至此。
“我们不可以和人类的士兵起冲突。”索丽妮飞快的对同伴道:“如果我们被投入地牢,那么我们的任务便无从谈起了。”
伊斯拉恩点点头,开始环视四周,准备寻找避开冲突的办法。
“这里。”席浪指着眼前的那栋废弃的破屋,“他们肯定不会在意这么一栋明显废弃的房屋。”
伊斯拉恩也听到了愈发邻近的咆哮与兵器啮咬声,他上前一步,企图砸开眼前这栋房屋的大门。
“不。”杜兰急匆匆的说:“我能感觉到,门上附有魔法,暴力摧毁只会让全城的卫兵都发现我们。”
警戒者们面面相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如果不愿意待在地牢甚至希达纳那深不见底的矿坑之中一直到死,也许你该展示一下你的技艺?”听着越发邻近的脚步声和人们的尖叫,图尔卡突然说道,“命运让我们在此刻相逢,岂非毫无道理?”
他注视着蜷缩在阴影中的刺客,金色的竖瞳里泛着幽幽的星光。伊斯拉恩和他的同伴飞快的看向刺客先生。
纳吉斯几乎忍不住大骂,他慢慢的举起双手,以此来表明他的无害。“先生?”伊斯拉恩看着图尔卡。
图尔卡把原本属于刺客的小包裹丢给纳吉斯,“别打歪主意,我会一直盯着你。”
他并不愿意和马卡斯城的卫兵起冲突,也不愿意就这样狼狈的离开(注意,只是不愿)。今晚的事态总让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哪里不对图尔卡却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如果此前的虎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客栈的门,那么没理由这家伙不会。
捏着自己的宝贝包裹,纳吉斯欣喜的眨着独眼,他检查了门锁,满意地对自己笑了笑,从袋子里不知道拿出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就把门锁给打开了。
“请进。”刺客用主人的口吻说。
眼前的门洞黑压压的,仿佛地狱的入口。但红卫人和他的同伴都无暇顾及,一个接一个的跻身而入。听着越发响亮的呼喊声,图尔卡叹了口气,也半偻着身体,闪了进去。
呯,门再度被关上了。
下一瞬间,呼喊声由远及近。间隙还能听到卫兵身上盔甲响动的声音。六人站到窗口去,留意着窗外黑暗中的动静。火把的光芒穿过窗帘照进屋中,在墙上投下黑黢黢的影子,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众人陷入沉默,面面相觑。
“看样子,他们只是沿街驱赶,并不打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索。”魔剑士拉开一点窗帘,语气轻松的道。
“他们只要求人们老实的呆在家里,”索丽妮的眼睛一直盯着矗立在黑暗中的银白君王,脸色不由自主的泛起红晕,“我们暂时安全了。”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锻莫风格的房屋。石质的墙壁,和泛着暗黄色的青铜灯架,客厅的东边有着一张桌子,北边通向厨房,西面有一扇石壁,隐约间能看到后面放着一张床,上面铺满了稻草和羊皮做的被褥。
图尔卡如果踮起脚尖,几乎便能触碰到冰冷的屋顶。
四人中的苦修士咕哝了一声,一团黄色的光芒骤然亮起,浮现在他的头上,“食物还很新鲜,木头家具也没腐坏,最近有人在这里待过。但我问过的人都说没有人进出……”他看向图尔卡。
这是光亮术?久违了的熟悉感让图尔卡心中一动。他凝望着柔和的光团,总觉得他意识深处的那团光焰更加的活跃了,他几乎需要用尽全部的意志才让自己不去触碰那团可怕的光焰。
光亮术不应该是白色的吗?图尔卡微微喘息着。
魔剑士闭上眼,他伸出左手,喃喃的念叨了一句,一道柔和的绿光骤然从他掌心爆发,如同波纹一般扫过房屋,并向更深处蔓延。
“这里很奇怪。”布莱顿人席浪迟疑的说:“我能察觉到邪恶的气息,但……”
图尔卡仔细的倾听了一下,发现卫兵已经走远,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纳吉斯咕哝了一声,迫于无奈的走到壁炉那,用火石点燃了里面的柴火。
伴随着苦修士和刺客的动作,屋子顿时亮堂起来,印入众人眼帘的正是此前那个神秘人待过的那间房屋的模样。
“阁下。”伊斯拉恩望向坐在微弱的火光之旁的图尔卡,迟疑的道:“这里并非安全之所……”
“请不用担心。”图尔卡说:“我和也许是这里的主人的家伙有一点点恼人的事物要处理,但正如你所说,今晚可不是那么太平,我只想在这歇歇脚。”
伊斯拉恩皱起眉头。他和同伴们无声的交流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等等。”魔剑士突然叫了起来,“我发现了……不,这是什么。”他冲入通向厨房的那扇门。红卫人和其他人立即跟了上去。
“大人?”纳吉斯极度的后悔接下这次的任务,这里让他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潜藏在黑暗之中,饥渴的注视着他。但事到如今,自己的生死显然都系在眼前的家伙手中了。
图尔卡端坐在木椅上,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但却无人知其所想。少倾,他站起来,走向了厨房。
纳吉斯独眼凶狠的盯着图尔卡高大的身躯,手指动了动。但最终,刺客忍不住哀嚎了一声,跟了上去。
“这里。”狭小的厨房里,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挤在一个橱柜前,嘀咕着什么。对于图尔卡他们的进来,魔剑士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指着神秘人曾施放过魔法的地方,伸出左手,低声的咕哝几声,一道绿色的光芒再次浮现。绚丽的魔法灵光在他掌心勾勒出了一个美丽无比的魔法阵,他手一抹,那个狰狞的羊头标志当即浮现。
“奴役与支配之主!”
斯丹达尔的信徒们齐齐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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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编织 创世秘辛
“在凡间,文化差异和冲突常常导致变革的发生,而变革,恰恰是精灵势力所畏惧的——变革无法控制,且背离了本源。”——欧格里瑟,塔赫里特,赛尹克教团
艾莉缇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美丽的容颜上泛着一丝不安。或许她骄傲、放荡,且狠毒。就像一只黑寡妇,喜欢躲在黑暗中向敌人喷射致命的毒液。但不可否认,她是边塞领中最为美丽的一名女子。
透过家族高高耸立的别墅的窗户,艾莉缇能看到原本迪贝拉神殿所在山峰此刻早已消失不见,而城中的混乱即使是在守备森严的银血家族的别墅,都清晰可闻。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房门外静悄悄一片。艾莉缇小心的拉开房门,用斗篷盖住脸庞,蹑手蹑脚的走过昏黄的廊道,和长长的楼梯,顺着一条仆人们所不知道的密道,离开了银血家族的驻地。
此时马卡斯到处是惊恐的民众,卫兵几乎是连抽带打的用兵刃、用拳脚威胁大街上的民众,驱赶他们,让所有人必须返回家中。但是信徒们纷纷跪倒在地,向圣灵祈祷、并祈求原谅。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当那道自天而降的伟岸神力直接摧毁了原本供奉着这位创世圣灵的神殿所在的山峰,整座城市彷佛被飓风席卷了一般,人们瞬间恐惧得不行。
心怀歹意的匪徒趁机散布可怕的谣言,他们哈哈大笑,面容狰狞的闯入无辜之人的家中、商店,纵火行凶,抢劫、谋杀,无处不在,整个商业区和贫民区陷入混乱与动荡中,只有达官贵人们的府邸暂时还能保证稍稍的安宁。
一路上,艾莉缇躲开了多支全副武装的守备队,和奔逃的民众。她小心的踮起脚尖,避开小巷中的积水和烂泥,但总有一些可怕的「东西」把她的斗篷下摆给涂成了恶心的颜色,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坚定不移的向目的地而去。
终于,在拐过一个街角后,银血客栈那熟悉的黄色尖角屋顶出现在她视线之内。她警惕的躲在拐角的阴影中,眺望旅馆。但遗憾的是,旅馆内灯火通明,里面的吵杂声甚至传到了这边。但令艾莉缇犹疑的是,此处并未有卫兵把守。
这不禁令银血之女怀疑,‘鼹鼠’们难道还未行动?
正当艾莉缇·银血犹豫不决之际,她突然看到了白天那个陪在那个迷人的外来者身边的农夫之子从旅馆探出头来。他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突然,他眼睛一亮,从旅馆里跑了出来。
“艾莉缇……小姐。”小罗迦图斯腆着脸,唯唯诺诺的道。
故意露出半张脸的银血之女装出一个着急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令人心碎的担忧,她拉着农夫之子的手,担心的问:“你……大家没事吗?城中突然乱了起来,我很担心……”
小罗迦图斯的脸几乎红如苹果,他结结巴巴的答道:“我很好……我是说,大家都很平安,克来铂先生让波依和奥拉瓦守住了前后门……”
艾莉缇听着小罗迦图斯滔滔不绝的把旅馆发生的一切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姣好的脸庞微微泛红,彷佛在为他的故事感到吃惊。这让农夫之子更加兴奋,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被银血之女握住的手上,心跳得非常厉害。
“太好了,大家都安然无恙。”银血之女松开小罗迦图斯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那么他,我是说,你的同伴……”艾莉缇一副害羞的模样,“他也还好吗?”
小罗迦图斯突然感到一股难抑的妒忌,特别是看到眼前这个美得如同绚丽蝴蝶的少女用一种泪眼朦胧的模样望着他,单纯的农夫之子只觉得自己一股燥郁之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你说图尔卡……大人?”他闷声闷气的说:“他没事。”
艾莉缇·银血的眼睛在月光与星光下明亮又干净,她眨了眨眼,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
如前所述,尹斯拉恩他们以及图尔卡,还有可怜的刺客先生在那栋诡异的废弃旧屋中发现了奴役与支配之主的印记。
“舒尔!这太不详了!这是吸血鬼之父的标记!我们该离开!”望着那枚闪烁着不详红光的魔法印记,纳吉斯嘶嘶的吸着气,连连后退。
图尔卡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讽,难道你也信仰松加德?但更多的是他在思索,今晚发生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总感觉他又陷入了某种剧情之中。
马卡斯、废弃破屋,难道……不对,时间线对不上……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在此,”尹斯拉恩回过头,严肃的说:“如果可以,我再度请求你们,离开!永远离开!不要再回来!这是我们的战斗,并非是你们的。”
“但这事情确实让我们链接在一起,”图尔卡说,他能感觉到,随着魔剑士鲁莽的探查到了某位湮灭之主的印记,一个诡异的力量笼罩了这栋破旧的废屋。这力量是如今邪恶、如此的污秽,它并非这个位面的本源,而是来自更深层次的位面。“无论我们愿不愿意。”他说。
“什么?”尹斯拉恩显得很吃惊。但就在这时,苦修士的表情变得苍白起来,很久以后,众人皆说,那是斯丹达尔在透过他的眼睛在看,圣灵的力量在他内心浮现,他大喊:“不,他来了,他在这里。”
“很弱,他们很弱,你很强,杀了他们,砸碎他们的骨头,拔掉他们的皮!取悦我!服从我!我将赐予你力量!”一个可怕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这声音就像是告丧的乌鸦,又像嘶喊的濒死山羊,尖锐、嘶哑,但又充满了强大的诱惑力。它是你心底的渴望,是你内心最深处的阴暗,是堕落,是杀戮,是坠入黑暗的阴影。
斯丹达尔的信徒们几乎同一时间变得惶恐,变得不安,“不要去听它的声音,它在诱惑我们!”苦修士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护符,大声的呼唤着仁慈之主的庇护。
“杀掉他们!不然死的就是你!”那个声音变得暴怒起来,恐怖的阴影骤然爆发,苦修士头上的那团光团闪烁了几下,消失了。
“愿斯丹达尔垂怜!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族,我们需要支援!”魔剑士手中的探测法术消散于无形,他汗渍淋漓的大喊。
其他人望向尹斯拉恩。
红卫人只觉得自己深深的陷入了泥潭之中,那股阴影如同暴风,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的狂卷着,挤压着,屋子里的锅碗瓢盆和木桶、桌椅之类的东西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如同破布般的上下飞舞,宛如地狱。他苦苦的和这股恐怖的力量对抗着,斯丹达尔的光辉在这股力量下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能熄灭。
“不,织网女士!我信仰你,恳求你保佑我不被奴役和支配之主吞噬!”刺客转身就逃,他的双腿抖如糠筛,独眼中布满了浓浓的恐惧。
图尔卡瞥了他一眼,并未阻止。他晃了晃脑袋。显得很吃惊,而且心情沉重。这个声音背后蕴藏着的力量是他重生穿越以来最为恐怖的,即使是黑暗魔君索伦也不如这个声音更为阴冷与可怕。
但图尔卡·阿拉卡诺是骄傲的,虽然他一直没说,但银白君王在中土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他充满了传奇色彩,在阿尔达的诸多传说中,就属他的事迹最为令人震惊。而且他灵魂中有着一股力量在熊熊燃烧,它源自他的世界,又经由一如·尹露维塔的祝福,显得气焰腾腾,光芒万丈,自有神妙。
所以,来自另一位面的龙裔很愤怒,他声如同雷霆,震得这栋诡异的破屋瑟瑟发抖。“闭嘴。”他说。
对方似乎很吃惊,原本狂乱的风暴都不禁为之一滞。但很快,这个声音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恐怖了。“杀死他们!碾碎他们!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选择!选择!”屋子里的东西四下乱飞,砸得乒乒乓乓的响,巨大的恐怖如同实质般压在所有人的灵魂之上。
“我们……”布来顿人张着嘴,眼神有些飘忽。“我不想……不……”
“不能听从它!”尹斯拉恩大喊。
魔剑士痛苦的捂住头,无法言语。女诺德人索丽妮·尤拉德脸色苍白,几欲呕吐,她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几乎要摔倒。
图尔卡听到一声尖叫。是逃跑的刺客。
“我们必须离开。”苦修士杜兰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这是……这是……”
图尔卡也一阵阵恍神,感到惊恐。但一团火焰从他的灵魂骤然爆发,它煌煌如同蓬勃的末日火山,又狂暴似肆虐的贝烈盖尔海!这火焰乃一亚中的秘火,是超脱于首生儿女(精灵)和次生儿女(人类)的生命本源!是更古老位面的桎梏!
它潜藏在图尔卡的灵魂之中,一如·尹露维塔为它凋琢,更为它祝福,于是它变得生机勃勃,坚韧澄净;它是两个世界的结晶,除非两个创世乐章的光辉由盛转暗,直至终灭,否则它都将亘古永存!
图尔卡无法控制这团火焰,只因他还无法理解这份伟大。但他的的确确走在了前进的路上。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在这团炽烈的火焰加持下,变得发散,变得狂暴。他的眼前一花,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桎梏,触碰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透明,变得七彩斑斓。物质在他面前分解、化为虚无,然后又重组,变成他所能理解的高山、森林、河流、以及深埋地下的各类矿产!这个过程并非一成不变的,有时候高山会变成汪洋,波涛阵阵;有时候河流会退化,富有生命力的大地会生长起一株株生命之花,直至它们变成一座座宏伟广袤的森林;而有时候,矿产会融化,被火焰吞噬,形成新的高山。
所有的一切无不在周而复始,循环不断。
他彷佛看到闪电从晴空中落下,发出清脆的炸裂声,强光刺痛了他的眼睛;大地开始震动,如同涟漪一般向外扩散开去,一波又一波土石被掀起;火焰升腾而起,热力充盈在他体内,那是太阳燃烧的火焰;风从他的声音中腾起,随着他的声音而咆孝、爆发,碎成了寒冰;飓风裹挟着寒冰,冻结了火焰。
起初他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不——那是无数个声音汇聚而成的宏伟生命之光。
看!这是生命的源起!那个声音说。
不!这是世界的崩灭!另一个声音说。
拥抱我们!超脱我们!我们本是一体!无数个声音说。
但最终,这些声音汇聚成一个宏伟的主题!
抵达!回归!循环!
终焉!永恒!
一个圣洁的声音说。
于是,图尔卡立即明白了,这是世界诞生和毁灭,是两大原始神力阿努和变革帕多梅交汇,编织,相互影响下的创世乐章!它历经无数岁月,又经历了各种力量的捶打,直至化为他们所熟知的世界。但其本源一直未变。
在这个宏伟的主题下,最先被固定出来的厚德载物的大地,因为如果没有大地,世界将不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代表着大地(空间)的洛克汗会成为创世原灵中的根本。关于洛克汗,凡人传说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在哪种传说中,这位本身是帕多梅(迪德拉)却创世(尹德拉)了的魔神都是避不开的一个神(魔)。
而伴随着大地的出现,天空也紧接着出现了——由于二者的相撞、影响,又诞生出了热(火)和风,以及高山!而火和风交织又诞生了海洋。
于是,逐渐的,世界成型了。
但此时,世界还是不稳固的,因为最初的主题中并未有物质之外的元素,关于生命和更多的创世元素还在原灵们的创作与构思之中。
然而,便是此时,变故发生了。
第十七章 拒绝 融合 两个世界的龙语
纵观整个奈恩,没有任何其他宗教信仰可以宣称黑暗精灵所知的那种绝对的事实:他们的神统治着他们,并在他们中间行走,就像晨风的任何其他居民一样,是真实的、存在的。在哀伤城审判席圣殿的权力宝座上,审判席的现世之神守卫并劝导着他们的人民。必要时,他们惩罚罪恶与错误。他们也根据自己的需要,与我们当中最伟大和最渺小的人分享他们的恩赐。
——《现世神》神学家都瑞里斯著
……,……
关于凡人怎么登天成神,奈恩星的人几乎无法得知。实际上,我们后来者作为‘上帝’,能够从更为宽阔与悠远的视角来看待一个人如何披甲、如何超凡、如何成就不调花,那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真的身处其中。
但苦修士知道,如果再不阻止眼前这个神秘的、令人恐惧的——他到底是什么?一名半君王吗——他们死定了。
图尔卡·阿拉卡诺就像一颗散发着无比耀眼(或者恐怖)的光芒的星辰,可怕的热力瞬间席卷了整栋房子,并灼伤了伊斯拉恩他们的肌肤和眼睛,点燃了他们身上的斗篷与毛发。直到被一股阴冷、恐惧的力量挡了下来——这并非背后之人的本意,但他设置的‘笼子’的的确确的让马卡斯避免了继暴怒的欢愉女士之后的第二次非人伤害。
“保佑我们,仁慈的斯丹达尔!”苦修士恐惧的大喊,他扯下脖子上的护符,高高的举在眼前。祈并着,呼唤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真名。“愿他们不至于被不幸和恐惧所笼罩!”
然后一股柔和的光自护符中绽放。这光护住了伊斯拉恩他们,避免了他们在这恐怖的光热中化为飞灰。隐约中,杜兰仿佛看到了一尊圣洁的神灵,祂手持圣盾与战锤,怒视前方。
杜兰虔诚且无声呐喊着,热泪盈眶。
在虚空中,时间仿佛也停止在了虚无中;或者,时间流逝得更快了。无边的黑暗包围了图尔卡,一无所有的,绝对的黑暗。
但在黑暗中又漂浮着光明,无与伦比的光明。
那是1和0的诞生,是生命最初的光,是湮灭之黯,是创世的威严!即使是他体内燃烧着的那股火焰都无法让他这威严中保持足够的自我。
是的,当图尔卡目睹了两股原始神力的碰撞,目睹了地水火风的诞生,目睹了被我们称之为奈恩的诸神竞技场如何从无到有!他的本我被创世乐章的旋律深深的吸引了。
他沉醉于创世的宏伟与美之中,却没注意到他的灵魂,他的意识开始融化,他被那团无与伦比的光焰所牵引、向那最深处的光,或者黯而去。
拥抱我们!
无数个声音再度响起。我们是一体的。
这是创世原灵的意志,他们的本我在创世中受到了不可逆的削弱,割裂,他们甚至无法再保持本我的延续,只能采取分裂、繁衍的方式,延续这些自创世之初便诞生的伟大生命。
他们条件反射的拉扯、融合更多他们认为‘我’,来敦实、稳固这个他们创造的世界。
然而这反而弄巧成拙,因为图尔卡并非这个位面诞生的生命,他对这个被傲尔特莫称之为梦达斯的位面没有责任,属于‘非我’。所以,他体内蕴藏的那团火焰骤然爆发,与那团创世的光相抗衡。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意识,他的灵魂,他的本我在愤怒的大喊,拒绝成为原灵的一员。
汝等皆为一梦,此非我之归宿。
图尔卡想起了阿尔达的日与月,想起了在那里发生关于爱与希望的故事。更主要的是,他久违的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知晓了不能就此融入这些创世原灵之中,不然他将永远无法再离开这个世界,更无法超脱。
于是,他奋力反抗。
“enyalie{昆雅语,记忆}。”图尔卡喊出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图尔卡因缘之下,无意识的和梦达斯位面的创世之光触碰,某种神奇的变化在他身上发生了-属于一亚位面和古老蓝色星球的那团秘火闻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虚空都在这股力量下震动,此前他所看到的地水火风、雷霆、光和影都在消散,图尔卡的意识回到了躯体之内。
然后他便发现,周围的一切几乎被他骤然爆发的力量给融化成灰和沙了,他的眼睛,他的口鼻嘴巴,都在冒出可怖的火焰,红卫人和他的同伴正在苦苦支撑,一股柔和但坚韧的光护住了他们,让他们逃过一劫。
“做些什么。”布莱顿人大喊,一双眼睛早已被灼瞎,脸部的肌肤被烧化,露出了大片恐怖的森森白骨和污秽的血液。
女诺德人并不比他更好,她的斗篷和头发都在燃烧,灼热的空气灼烧着她的肺部和咽喉,让她呼出了每一口气息都如同被刀划过五脏六腑,痛苦不已。她扯开身上的斗篷,用匕首缴断长发,搭上一枚特制弩箭,企图阻止踏入成神之路的龙裔。
但她无法看清光中的图尔卡,她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我办不到!”
伊斯拉恩几乎是凭借原本的记忆,把手中那柄锋利的双手战斧甩向了那个令他恐惧无比的神秘人。
图尔卡几乎是忍受着烈焰焚身的痛苦,在和那创世的光以及他体内的那股火焰所抗衡。他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在被创世原灵的意志拉扯,企图把他拖进他们之中,化为世界的基石。
“oira{昆雅语,永恒}。”他喊出了第二个字节。现世为之一抖。原本沸腾、狂暴的地水火风骤然平息,世界再度变成了我们所能感知的那个物质位面。
但这还不够,他是非我,是1,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当他拒绝创世原灵的同化,原本稳定下来的躯体与灵魂又开始有崩溃的趋势。
于是,他说出了第三个音节。
u{昆雅语,我}。”
随着来自异域的龙裔说出了这三个蕴含了无穷力量、妙用无方的音符,不可思议的是,两个世界的界限神奇地开始融合、开始妥协、开始你中有我,但我不是你!
苦修士杜兰震惊的看到,图尔卡身上的光与热在飞速的衰退,直至消失不见。原本即将崩溃的灵魂与躯体也得以开始稳定,并最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一如初见!
于是,这名斯丹达尔的信徒福至心灵的猜到。他们可能见证了一名半神(或者半魔神)的诞生。
“没人知道图尔卡·阿拉卡诺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在那之前,人们关于半君王(半神)和半魔神的讨论也很多,但除去我们所熟知的那些在真实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存在,大部分都是虚构的故事和某些乡间传说。但在那之后,关于新的现世之神在天际边塞领的马卡斯城诞生的传言不胫而走。”——《成神契机》杜兰·赛弗著
“enyalie,oirau。”——《龙吼秘传》提利亚·罗迦图斯著。“这是一道拥有凡人甚至诸多神灵都无法想象的力量的龙吼,它自诞生之初起,就是为成神而准备的。图尔卡·阿拉卡诺以此成就了他位列诸星之上的神圣之名!”
传言这是某位大人物自传中的一段,但遗憾的是,没人能向那位大人物证实这个传言的真假。所以《龙吼秘传》也被大部分的学者认为是伪书。书中提及的大部分传说与秘辛被认为是某个狂想之徒的疯狂呓语。
“我即唯一。”
大部分研究这一时间段的法师与帝都奥法大学的研究者都认为这是上面那本《龙吼秘传》中提及的那句神秘龙语的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图尔卡·阿拉卡诺对那晚发生的事很多时候都选择了讳莫如深,因而这句被多本纪实与传说文本中提及的强大龙吼真正的含义深深的埋藏在了浩瀚的历史之中。
事实上,当异域的龙裔发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龙语’,自西向东、从南到北,跨过山川与洋流,越过空间与时间,奈恩星上的人类与精灵,信奉双月的虎人与信奉希斯特神树的亚龙人,湮灭与光界中的迪德拉大君和创世原灵们齐齐有感,仿佛什么东西诞生了。
但凡人无法得知这里面蕴藏着的伟大变化;而隐匿在各大湮灭位面的诸多迪德拉大君们则齐齐一喜,紧接着不惑,进而犹疑,然后悄无声息——
冷港。
悲痛之心。
一座充满了丑陋的恶心的令人无比恐惧的人体装饰的宫殿中响起了可怕的咆哮。一尊狰狞的魔神向被称之为竞技场的奈恩星投向了愤怒的目光,长着利爪的手指轻易的在祂腐铁的王座上留下了深深的爪痕,长了一对类似于山羊角的头颅恐怖而令人绝望。
祂是莫拉格·巴尔,奴役与支配之主,灵魂收割者,吸血鬼之父。其最著名的事迹有:第二纪元时期,莫拉格·巴尔企图用暗锚把整块泰姆瑞尔大陆拖入祂的湮灭位面;侵犯了一位名叫nedic处女并由此传造出第一个吸血鬼等。是一尊非常强大的魔神(迪德拉大君)。
而让祂感到如此愤怒的原因是,正当祂准备享受某些美妙的谋划的成果时,却突兀的发现,祂的计划出现了某种令祂极度惊讶甚至愤怒的变化。
“不,这是谁?谁敢挑衅奴役与支配之主?不,那座城市是我的,那里的灵魂也是我的。”魔神大喊着,整座宫殿都在愤怒的吼声中颤抖、震动。冷港的魔人、失落的灵魂、各种变异的堕落生物、被奴役之主羁押在此的强大英雄听到这位迪德拉大君的充满了狂暴怒火的咆哮,无不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
直到魔神的咆哮骤然消失,那股笼罩着整座冷港的恐怖威压才消散于无形。
很久以后,某些研究这一时间段的历史学家和研究者们纷纷猜测,也许正是那时,图尔卡·阿拉卡诺与奴役和支配之主莫拉格·巴尔正式起了冲突,进而引发了诸界战争,和世界的崩毁。
彼时,光界的创世原灵们也察觉到了发生在泰姆瑞尔大陆上的这一变化,圣灵们纷纷开口唱响了阵阵浩瀚动人的旋律,向被泰姆瑞尔大陆投下了祂们神圣的目光。
图尔卡感觉到那层让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膈膜宛如气泡一般被一戳而破,世界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他面前:
风重新流动,大地在他脚下犹如拥有呼吸般的轻颤着,原本熄灭的壁炉再度燃起代表生命的火苗,照亮了原本昏暗的空间——
苦修士手中的护符在图尔卡发出那句宏伟且浩瀚的言灵之后,便急速的闪烁几下,黯然的泯灭了。
“我很抱歉。”图尔卡说,神态平静仿佛真心如此。他伸出一只手掌,握住了红卫人挥出的利斧,“这并非我之所想,但事实是,我的的确确让事情变得非常糟糕。”他换回了通用语,这次他的语调与文法平滑得如同帝都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与贵族,仿佛此前伊斯拉恩他们听到的他那略带古怪的语调是他们的错觉。
“但我想,也许我可以尝试让事情不至于那么坏。”
伊斯拉恩身子突然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攥紧了一下手指,哪怕这让他感受到了无法言语的可怕疼痛,但灼热的斧柄传回来的触感依旧让他不得不相信,有人真的只凭一只肉掌,就抓住了他的战斧。
依稀中,他仿佛看到一双令他永世难忘的眼睛。那双眼里有一些让他捉摸不透的东西,一种沉重、沧桑的感觉,仿佛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曾经见过一千种人生,而所有这些人生都已经叠加在他身上。但从那双眼睛里,你又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
“sii{昆雅语,现在}。”一个被他愿称之为圣乐的声音响起,并在一个呼吸后,又紧跟着发出了第二声和第三声。
“nuquerna{昆雅语,逆转}。”
“wanwie{昆雅语,过去的}。”
让伊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身上的伤势,甚至被灼烧毁掉的斗篷与皮甲都在一瞬间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而那些被图尔卡的力量摧毁了的家具和溶蚀成沙的墙壁也神奇无比的一一复原,回到原本属于它们的地方,仿佛时间在倒转。
甚至,就连门口那具被烤成了干尸的熟悉尸体也怅然若失的睁开了独眼,长大了嘴巴,震骇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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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奥比斯之谜 走入黑暗
纳吉斯不止一次的后悔,认为正是他的前半生作恶过甚,所以才导致他如今的悲惨生活。瞧啊,他在内心大喊,在法师的地牢里发臭腐烂就算了,现在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也在往可怜的老纳吉斯身上投掷他们该死的骰子了吗?
出于对那些盘踞在湮灭位面的迪德拉大君的恐惧(虽然他本人自称信奉另一位迪德拉君王),纳吉斯可耻的逃跑了——当然,这对于一名俘虏来说,似乎正是他该做的。
而图尔卡和红卫人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的阻止他。
但是还没等独眼刺客感到庆幸欣喜,就绝望的发现,一股令人胆颤恐惧的邪恶笼罩了整栋房子。大门被封住了。奴役与支配之主愤怒的把所有胆敢步入祂领域的‘老鼠’们困在了这间废弃的房屋。
想到这,纳吉斯脸色惨白的一下子坐起来,他看着周围,总感觉胃里仿佛吞下了一整只腐臭的蛆,恶心无比。
“我记得——”独眼刺客发抖的摸着原本融化、焦臭的脸和四肢,发现它们好好的保持着应该的模样,才松了口气。“奥凯{即阿尔凯或阿凯,生死轮回、葬礼和墓地之神},看来我还没死。”
显而易见,独眼刺客是一名诺德人,因为奥凯正是阿凯在古诺德信仰中的化身。这时,引发这一切的那个人从大厅与厨房之间的门内走了出来,他的模样没变,金色的竖瞳里闪耀着某种奇异的光。
“看来你也躲过了一个小麻烦。”看那,神奇无比的是,就连壁炉里的火都重新燃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而图尔卡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令纳吉斯愤怒与恐惧的嘲讽,“唔,这点确实令我有点吃惊。”
纳吉斯几乎被蛇咬了一口般的跳了起来,可怜得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在图尔卡身后,跟随着红卫人与他的同伴。他们他们望向图尔卡眼神里同样透露着惊惶与不安。
“门上同样被某种力量覆盖了。”苦修士走到纳吉斯身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我们的刺客先生后,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门。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后,只见一道邪恶的魔法灵光骤然亮起,一如他们在那枚印记上感受到了那样。
苦修士避如蛇蝎的飞快缩回了手,“我们被困住了。”杜兰·赛弗苦涩说着。
“我的力量在刚才已经消耗一空了。”杜兰气馁的答道,“而且我怀疑,就算没有,我也无法和这股邪恶的力量抗衡。”
顿了顿,苦修士看向图尔卡,迟疑的说道:“而且,我能感觉到,主的力量在这里受到了削弱。”
伊斯拉恩细细的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变化,不得不承认,同伴说得没错。原本坚韧、澎湃的神力在这一刻却怎么都感应不到了,仿佛斯丹达尔的光辉都被这里的邪恶吞噬了。
“也许我们只能向前。”索丽妮颤抖的说,女诺德人的样貌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阴影并未从她心头消失,看向图尔卡的眼神中除了爱慕,也伴随着一丝丝的恐惧。事实上,哪怕时光流逝,生命终结,那种被烈焰焚身的可怖经历将永远的纠缠着伊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成为他们永世的梦魇。
“你不能——”布莱顿人偷偷的看了一眼图尔卡,脸色惨白,“做点什么吗?”
图尔卡没回答,他环视四周,俊美的脸庞在隐晦不定的壁火之下若隐若现。
正如同后世很多传言提及的那样,图尔卡从未对其他人提及过发生在马卡斯的「神降事件」以及他是怎么从凡人变成半神的——
随着他触碰到了那团伟大的创世之光(火),远古的知识浮现在他脑海,一些很神奇的变化已经发生。他能感受到奈恩那无处不在的伟大的世界之力(地骨),也能透过奈恩,感受到围绕着这颗被诸神(魔)称之为竞技场的星球不规则运行着的八颗星星{实际上是九颗,或者更多},以及被泰姆瑞尔的生灵们称之为马瑟尔与瑟坤达的双月。
甚至,如果他把意识(灵魂)投入到更深层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更可怕的,我们称之为湮灭位面的神奇领域。
据说,正是在那一刻,图尔卡·阿拉卡诺确定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但这还不够,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同时,另一个声音仿佛幽灵般的在图尔卡脑海中响起。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图尔卡大声的问着。
那无论是第一个声音,还是幽灵般在他脑海中响起的那个神秘声音都没有回答他。它们只是周而复始,令人抓狂的在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这还不够。
不可以。
图尔卡被灵魂深处的声音吵得头晕脑胀,他喘着气的摇了摇头,把那两个声音隔绝在意识海的角落之中。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能感受到风拂过他身体时的欢乐与嬉戏;
能感受到火在他体内流淌的轨迹与热度;
感受到大地在拥抱他、孕育万物的生命之泉如何作用;
感受到时间的痕迹、光影的斑驳……
图尔卡·阿拉卡诺伸出愈发晶莹如玉的手,定定的看着上面的经络与骨骼,略微失神。他能感受到,只要他再往前一步,他将成就神圣!
他的意识(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桎梏,投入到了虚空之中。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那团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伟岸的、浩瀚的光(火)。
它就在那,照耀着奈恩,也吸引着周围八颗神圣的比之奈恩更大的星星{这个世界的星星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围绕着奈恩进行着某种轨迹的运行。
而更远,无数我们常人无法观测到的恐怖黯影又以某种隐晦难明的方式,包裹着包括奈恩在内的梦达斯位面,形成了一个更广袤无垠的神奇宇宙。这便是奥比斯。{奥比斯=光界+湮灭+梦达斯(奈恩星+八星+双月)}。
仿佛察觉到了图尔卡的意识(灵魂),那八颗围绕着奈恩运行着的星星,以及那些居住在混沌的湮灭大君们纷纷以一种被惊醒的感觉,飞快的向图尔卡的意识(灵魂)而来。
不可以。
第二个声音虚弱的从他的意识深处传来。图尔卡几乎是立即从虚空中跌落出来,逃离了那股仿佛随时能吞噬他的恐怖阴影。
事实上,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图尔卡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惧。他惊魂未定的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久久无法平静。
而失去了图尔卡灵魂的踪迹,那些存在的意志在虚空中碰撞、寻找,发出了阵阵的波纹,直至谁都奈何不了谁,复又恢复平静。
伊斯拉恩他们吃惊的看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并不是我能解决的,起码现在不行。”图尔卡没有解释,他心中念叨着一如的圣名,从那惊惧中恢复过来,然后说,“也许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图尔卡扭头望向位于房间深处的那道走廊,若有所思。
伊斯拉恩与同伴们面面相觑,似乎在商量到底是否听从眼前之人的建言。
“那么只能如此。”红卫人脸色凝重的说,“后路已绝,如今我们岂非只能努力向前?”
所有人再次回到发现莫拉格·巴尔印记的地方。
纳吉斯看着离去的几人,犹疑与恐惧不停的流转,但最终,独眼刺客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厨房,伊斯拉恩向队伍中的魔剑士点了点头。
布莱顿人苦着脸,他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那枚印记,然后把手放到上面,“因莫斯·肯内特·克拉克。”他轻声念起了咒语。
然后,图尔卡惊讶的看到,随着斯丹达尔信徒的咒语,魔剑士的手中亮起了此前他看到过的那种绿色的光芒,并且随之而来的是,那枚狰狞阴森的血红色印记也亮起了魔法灵光。
“只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任务。”布莱顿人悻悻然说道。
门被打开了。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橱柜之后。而洞口后面是一条走廊,地面是由光滑的石板铺就的,如果不小心,也许会让你摔个大跤。被抛光的墙壁也是拱形的,形状千奇百怪,宛如妖魔。
整条隧道以稍稍向下的坡度蜿蜒向前,直至没入连图尔卡的眼睛也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之中。
实际上,其他人无法看穿这股黑暗。在他们看来,眼前的洞窟阴森又恐怖,散发着某种邪恶的气息,宛若地狱的入口。
“别告诉我,你们真的打算进去。”纳吉斯的声音都发着抖。
伊斯拉恩看了他一眼,自从刺客可耻的选择转身逃跑,这名只有一只眼睛的家伙在红卫人心中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但他们惧怕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威势,因此无论是红卫人还是苦修士他们都明智的没有出言讥讽他。
“如果你有其他选择。”伊斯拉恩攥紧了手中的战斧,向同伴打了一个手势。
布莱顿人几乎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继续念了一句咒语。“维塔·色兹”魔剑士的手中再度亮起绿光,并波纹般的向洞窟深处蔓延下去。
这是魔剑士第二次施展这个咒语了,依照刚才的效果看,这应该是某种探测术。
果然,泰姆瑞尔人均魔法师。图尔卡久违的涌起了某种奇怪的念头。
有着一头浅红色头发的魔剑士点了点头,早已准备好的红卫人立即走了进去。
“格拉斯特·雷斯。”苦修士紧随其后,他轻声了念了另外一句咒语,此前的那团橙黄色光团再度浮现在他头顶,照亮了伊斯拉恩以及跟在他之后的魔剑士以及女猎手脚下的路。
据说,彼时伊斯拉恩他们并不算太信任图尔卡,所以并未邀请他参与他们的冒险,只是命运让他们在此相逢,他们又岂能置身事外?
实际上,在这个过程中,只有女猎手时不时的回头看向他。
“无论何时何地,命运总是纠缠不清。”图尔卡·阿拉卡诺说了一句辛达语。原因是,彼时他也感受了到隐匿于地底之下的那股邪恶,心中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有了某种前瞻性的预感。
纳吉斯听不懂他口中那充满了某种奇异韵味,比他所听过的所有语言都美丽动人的话,只是唯唯诺诺的看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进了黑暗之中。
“舒尔!奥凯!凯娜!玛拉!保佑我!”自诩梅法拉信徒的独眼刺客呼唤起了创世原灵的圣讳,无耻狡诈得不像是一名诺德人。刺客悲愤交加的跟在图尔卡身后,也走入了黑暗之中。
洞窟漆黑无光,宛如打了光影特效大修mod后的某rpg游戏——天际的地穴大部分都漆黑无光,冒险家们以及那些贪财的盗墓贼若非必要,都不会选择单独闯入布满了各种危险的墓穴与洞窟。凡人的眼睛根本无法适应如此的环境,即使有着苦修士的魔法,伊斯拉恩他们也无法看清离他们五码以外的空间。
在他们的头顶,崎岖的乱石如同怪兽的牙齿,仿佛随时能把他们吞噬殆尽;扭曲的走廊和甬道就像怪兽的肠胃,所有人如同走在通往死亡的魔窟。蜿蜒漆黑的地道里,除了冰冷又阴森的气氛和他们的脚步声,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而且黑暗中,有着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潜藏,所有触碰到它的人都不禁由衷的感到毛骨悚然,陷入绝望。
只是伊斯拉恩和他的同伴都是些心智坚毅刚强的战士,这才冷静又小心的迈着谨慎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沿着湿滑的地板,向黑暗深处走去。
图尔卡走在他们之后,不大远,但也不近。
瞧啊,关于独一神一如·伊露维塔的祝福即使跨越了晶壁与时间,依旧在他身上完美的呈现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莹莹的光,就像两颗琥珀,美丽,晶莹,令人着迷。
他时而观察着苦修士头上的那团橙黄的光球,时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个漆黑阴森的洞窟,默默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独眼刺客步履蹒跚的跟在他身后,颇为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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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锻莫遗迹 黑暗中的袭击
幽幽厅堂,遗世独立
渺渺红山,亲族环绕
高呼理智,敬拜山峦
锻莫傲骨,胜于铁石
——《探究锻莫人,卷一》,学者瑟尔维格尔雷恩
***
甬道很长,非常的长,图尔卡估摸着,他们怕是已经走了有十多分钟,按照直线算,起码已经深入地底将近一公里。寂静如同在幽影中潜行的巨兽,暗藏无比的压力。所有人只能专注在眼前的道路上,而伴随着他们愈发的深入地底,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闷热,如果你侧耳倾听,可以听见风声吹打在岩石与甬道上时发出的噎呜声。很显然,他们已经接近了阶梯底端。
“很有趣。”图尔卡咕哝着,他是众人中最先发现视野尽头的那个洞窟,及后面那庞大的地底遗迹。在漆黑寂静的地洞里,他的声音在岩石与风声中回荡。
“什么?”
所有人望着图尔卡龙一般的金色竖瞳,更加地确信他怕不是某位巨人与亚龙人的血脉。(当然,没人敢当面这么打趣图尔卡·阿拉卡诺。在纳吉斯的记忆中,曾经某个蠢货脱口而出的羞辱了这位强大的半神,结果,那个蠢货被一记吐姆摧毁了,尸骨无存)
图尔卡没回答,伊露维塔的神选仿佛想起了什么,冰冷的,泛着幽幽金光的竖瞳闪过了几屡兴致盎然。
伊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眼睛里闪过阴郁的神色,他们又走了一小会,来到了一个将近六米多高的岩壁洞口前——图尔卡得庆幸,甬道和洞口开凿得都比较宽敞,不然他可就太难受了。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布莱顿人挑眉,口中显得有些雀跃地说:“一个地下遗迹。”
此时,一阵微风吹拂过众人的脸庞,味道很奇怪,就像是腐朽的烂肉,再加上某种发腻的甜味,令人毛骨悚然。加上阴森昏暗的洞窟,伊斯拉恩的表情显得很凝重,“血腥味。”
苦修士念起了第二个咒语。
一团散发着柔和黄光的光团越过众人头顶,慢悠悠的没入到了岩壁洞窟后面的黑暗中,直到撞上了一面石头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锻莫遗迹。”杜兰肯定地说,虽然光团的亮度并不像玛格努斯那么澄净万丈,但凭借其飞行的轨迹时照亮的地方,苦修士已经有足够的证据确认,这是一处古代锻莫遗迹。
瞧哪。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处高约十五、六米、宽七八米左右,有着和他们上方的马卡斯城的建筑与装饰风格相似的房间。种种黯淡的金属窿壁和石椅,造型古怪、家具器皿及破碎的瓶子随处可见。瓶子上有着繁复的花纹,见多识广的法师和学者能轻易的从中认出,这些东西正是某个时期锻莫文明的徽记。
一张石质的大小比正常人类略小一点的床铺被置放在房间靠近北面的地方,而它的正对面,被人挖出了一个六米多高的大洞,正是伊斯拉恩他们看到的那个岩壁洞口。而左边靠近西面的地方有一张石质的桌子,上面居然有着一枚蜡烛——虽然蜡烛并没有点燃,但从其燃烧了一半的痕迹上看,这里肯定有人曾待过。
联想到甬道那平铺合缝的石板路,以及洞口那明显的刀削斧凿的痕迹,很明显,有人挖掘出了这条直通马卡斯地底锻莫人遗迹的甬道,而其目的……
令人不安的是,伊斯拉恩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大滩疑是血渍的痕迹。以警戒者丰富的经验,他能推断出,似乎是有人在这里谋杀了某些无辜之人,然后拖动物般的把其拖向了苦修士头顶的光团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顺着地上血迹的方向,众人一直把视线投到了房间的正南面,那里有一处漆黑的阴影,有风呼啸着从里喷涌,仿佛就像是邪恶在大笑。这是房间的正门。而血迹消失的方向正是那里。
“这并不奇怪,诺德人的城市建立在锻莫遗址之上。”借助苦修士头上的光团,伊斯拉恩发现了位于岩壁洞口两侧的火盆,里面盛满了油。结合种种不详的痕迹,红卫人更加不安了,这名勇敢的战士从地上捡起一根被丢弃的火把,阴沉着脸,“但我们的目的不是考古,现在,继续前进,除了这个,我们已别无选择。”
红卫人用火石点燃沾满了油的火把,攥紧了手中的战斧,然后毅然决然的率先走入了黑暗之中。
“仁慈之主庇佑。”苦修士杜兰按住早已经融化成一团的护符,低声地呼唤起了斯丹达尔的神名,然后紧随其后。
在他们之后的是魔剑士以及女猎手。图尔卡甚至能听到魔剑士低声的咕哝了几句,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不会真的跟这些傻瓜一样吧?”刺客说,“这实在是太蠢了,我们不应该下来的,这里令我毛骨悚然。”
图尔卡瞥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的目的地原先也是这里。”他说:“而且,你也可以逃跑的,就像上一次。”然后便不管他,走了进去。
纳吉斯咬紧牙齿,他实在是后悔极了。他回头望了一眼一丝光亮都没有的甬道,又看了看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岩壁洞口,“我的脑子一定是被狼人病感染了,舒尔!奥凯!吉内!迪贝拉……见鬼!不管是圣灵还是湮灭大君,只要能保佑我能从这无尽的黑暗中脱身,我就信奉他!”独眼刺客凶狠的一咬牙,从地上捡起另一根火把,也跟了上去。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旁边是无数的房间。伊斯拉恩推开其中一间房子的大门。青铜的卡轴在红卫人的推动下发出了刺耳的咔咔声,在漆黑的遗迹里传出了很远,很远。
“如果这里住着魔鬼,那它们肯定都被你吵醒了。”席浪忍不住说道。
“闭嘴。”伊斯拉恩低声喝道,他警惕的一手持着火把,一手紧紧的攥着钢制的战斧,小心的朝里望了一眼,发现除了各种破损的家具以及腐朽的气息,里面空无一物,遗憾的吐了口气。
“再释放一个探测术。”伊斯拉恩吩咐魔剑士。
布莱顿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低声的念起了咒语。一阵绿色的光芒闪过,那道波纹状的魔法灵光再度向黑暗深处涌去。
面对同伴们探究的目光,席浪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只能继续往前走了。”伊斯拉恩对同伴们说,“无论前方是否真的有地狱在等待着我们。”
于是他们继续前进。
然而越往里走,就愈加的阴森。绝大部分的房间都已经被遗弃。从里面依旧摆放整齐、除了某些人为造成的破损之外的家具、装饰、各种生活器皿来看,原本的主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拾这些东西便骤然消失了——关于泰姆瑞尔的锻莫人的消失,建议去看《探究锻莫人》、《泰姆瑞尔迷失的种族》、《红山之战》等书籍,总得来说,就是被我们称之为矮人的锻莫因为红山之中的那颗洛克汗之心,而整个种族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当然,也有说是被魔神阿祖拉诅咒消失的)——而后来的人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大肆的破坏这里的一切,所以,图尔卡他们依旧能从布满了这雄伟的地底遗迹中看出当年这一种族的人文风貌、生活习俗等。
高高的屋顶倒映着火把与魔法光源的影子,墙上和地板上布满了苔藓以及干枯的鲜血。通道幽深且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图尔卡好整以暇的跟在斯丹达尔的信徒之后,他有时候会停下来,在那些被遗弃了的房间里翻找着什么;有时候,他却又古怪的对着某些巨大的管道神神叨叨的嘀咕着一些纳吉斯听不懂的话。
好几次,刺客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帮他解开锻莫人的机关锁与陷阱——事实上,他甚至怀疑,原目标之所以不杀他,正是因为他能帮他解决某些‘小麻烦’。
我不是卑贱的小贼!独眼刺客内心悲哀的大喊着。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原绑架目标兴致勃勃的从前主人的储物箱里摸出几枚不值钱的古代钱币以及……
“哈,一把剑?”
图尔卡兴致勃勃的翻出了一把带鞘的宝剑。泛着某种油味的金黄色剑鞘以及剑柄那完好的绑带可以确定,这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宝剑应该正是锻莫人打造的武器。而且看样子,似乎还能使用。
图尔卡握住了这柄“匕首”——说实话,人类的武器对他来说都太‘小’了——拔了出来。只见金色的剑身散发着锻莫金属特有的光芒,剑脊比一般的剑要凸起一点,两侧有某种星辰形状的铭饰,剑锷上镶嵌着绿松石,剑柄用上好的三牙海豚皮包裹,即防滑又能保存良久。
而剑的重量比老唐迪思的那把铁剑要重上一点,而且剑身略短,但剑的平衡手感很好,是一柄工艺水平颇高的宝剑。更重要的是……
呛。
图尔卡挥动对他来说实在过于短小的锻莫单手剑,只见红光一闪,宝剑居然把旁边一张石质桌子的一角给削了下来,并在断截面有着明显被火炙烤过的痕迹。
这是被附魔过了?
图尔卡兴致勃勃的想到,他把宝剑举起来,放到眼前细细的打量着,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梗:你不是给我的武器附魔了吗?为什么连黄油都切不开?
久违的,图尔卡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但很快,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便熄灭了。事实上,这把剑不但能切黄油,甚至连石头都能轻易的一分为二。他看了看手中的短剑,用手轻轻的拂过了锋利无比的剑锋,眯着眼,似乎在感受什么。
纳吉斯呼吸都停滞了好几秒。因为他看到,古代锻莫人那锋利的‘匕首’和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手掌摩擦发出了钢铁啃咬时才会发出的火星,而造成就连石头也能烧黑的火焰却对他不起效果。
图尔卡遗憾的丢下已然报废的锻莫剑,“一个问题。”他低声说,“只有灵魂石才能为附魔提供恒定的魔力吗?”
图尔卡思考着某些问题,表情有些恍惚。
而袭击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
彼时,一阵令人身上的血液都要冻结的阴风吹过,刺客手中的火把为之一黯。纳吉斯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及残酷的刺客训练,在最关键时刻,用袖中的匕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独眼刺客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小点,他手中的匕首和从一团黑影中深处的利爪相击,两者啃咬时发出了钢铁之声。而最近的时候,对方那散发着诡异恶臭的漆黑利爪距离他的颈动脉不过是毫发之间!
“吸血鬼!”
刺客大喊出声,连连后退,左手的火把下意识的就往那张他几乎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死灰色脸庞戳了过去。只见对方张开那充满了恶心无比的臭气的血盆大口,露出了四枚尖锐的獠牙,发出了传闻中能渗人心魄的尖叫,变成了一团阴影,呼啸着从刺客的头顶窜了过去。
纳吉斯表情紧张的挥舞着手中火把,警惕的退到了墙角,右手攫紧了匕首,仿佛熟悉的冰冷锋刃能给他带来他所需要的信心。
但是下一瞬间,令刺客瞳孔急缩放的是,似乎觉察到同类偷袭失败,黑暗中,有人念起了咒语。
“不。”刺客绝望的大喊。他甚至没来得及看图尔卡一眼。一则,袭击爆发得太突然;二则,纳吉斯恶意的想到,如果他死了……
只见随着巫师咒语的落下,一道美丽、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冰风暴在急速地成型,并最终在门口爆发,向屋里的两人而来。
急速旋转着的魔法风暴散发着仿佛能将大地都冻结的幽幽寒气,呼啸着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吸引了过去,并惨遭分割、凝冻成霜,魔法风暴经过的地方甚至留下了一道晶莹剔透的冰花,锐利地闪耀着金属般的光芒。
纳吉斯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屋内的空间太小了,并不利于战斗。而且,作为刺客,纳吉斯更善于黑暗中的杀戮。他可以毫无声息的杀掉任何一个胆敢将后背留给他的敌人,也能在人群中不露声色的毒杀他想要毒杀的目标,甚至,如果让他临时充当一把猎人,他也能在百步之外,用箭矢射穿某人的喉管。可无论如何,直面一名战法师,实非他所长。
我讨厌法师!
绝望中,纳吉斯几乎忍不住恍惚的回想起了曾经的牢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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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姆瑞尔的月份和节日
morningstar,晨星月,即1月。晨星月的1日,和现实世界一样都是庆祝新年的节日,被称作新生节(newlifefestival)。伴随着帝国在这一天按照“传统”调高税率的不满,该日所有的酒馆也按照真正的泰姆瑞尔传统免费供应麦酒(ale)。15日的southwindsprayer(南风祷告),大陆上所有的种族都在这一天祈祷来年丰收。
sunsdawn,日晓月,即2月。2月的16日在泰姆瑞尔被称为heartsday,相当于现实的情人节。
firstseed,初种月,即3月。3月7日在泰姆瑞尔被称为firstnting,某种意义上是“农历”的新年:象征着把上一年不好的都丢弃、期待这一年的丰收;而神职人员在这一天免费治疗人们患的各种疾病。
rainshand,雨手月,即4月。4月28日的jestersday相当于现实生活中的愚人节。
secondseed,次种月,即5月。5月7日是secondnting举行的日子,这个节日类似firstnting,假设这个世界有农历的话,这一天类似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
midyear,年中月,即6月。6月的16日被称为midyearcelebration,半年庆典。原本喜庆的一天,却因为有不少人自我感觉良好,赤手空拳地去地牢(dungeon)里冒险,酿成了悲剧。
sunsheight,日高月,即7月。7月10日的merchantsfestival,商人节,所有的店铺半价——除了魔法公会下属的店面以外。7月20日的sunsrest,(高阳之憩)所有的店铺关门,人们都在享受假期。
hearthfire,炉火月,即9月。9月3日的talesandtallows(传说和火烛)是属于亡灵法师的。这一天人们都躲在家里。
frostfall,霜降月,即10月。10月13日的witchessfestival,巫师节,这一天巫术和传统宗教往往会发生矛盾冲突。
sunsdusk,日暮月,即11月。11月20日是战士的节日warriorsfestival,这天全泰姆瑞尔的重甲和刀剑半价。
eveningstar,星夜月,即12月。12月15日是和1月15日相反的北风祷告(northwindsprayer)。而31日则是和1月1日相反的“旧生节”,庆祝一年的过去。此外整个新年的庆典其实是从12月25日的saturalia(狂欢节)开始,这一天除了传统的纵情狂欢、酗酒以外,也是送礼、聚会的节日,相当于现实的圣诞节。
第二十章 激战 魔法对决
作为黑暗中的捕食者,猎物那修长而又……强壮(?)的脖颈,对其来说是最为致命的诱惑。而且,目标猎物是如此的毫无戒备,捕食者甚至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獠牙刺入对方的颈动脉,大口的吸吮着那蕴藏着磅礴生命力的美味血液。啊,是的。即使隔着那么远,捕食者都能闻到其中那头更为高大强壮的猎物身上那足以令他们疯狂的美妙香味。
他们知道,他们的同族都感受到了,源自于诞生之初便堕落与渴望杀戮的天性令他们躁动起来,于是,捕食者中的首领开始下达命令。
一名吸血鬼从阴影中跳了出来(这是吸血鬼的种族天赋,他们可以化作蝙蝠和阴影,在黑暗中穿行),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口朝图尔卡的脖子咬去。
图尔卡转过身来,用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喉咙,轻轻一扭,就折断了这头吸血鬼的脖子。然后他的另一只手化为一个沙煲大的拳头,重重的锤到了另一名企图偷袭他的吸血鬼面门上。那头吸血鬼的头颅肉眼可见的被轰碎,青的、白的、紫的、红的,仿佛开了个开了个彩帛铺的,一并崩了出来。残破的尸骸更是重重的摔飞到了墙上,成了一团烂肉。
图尔卡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以迅捷出名的黑暗中的捕食者们都没有看清异界龙裔的影子。但他们的同族用他们的鲜血与堕落的生命证实了,我们一亚的龙裔在奥比斯同样那么的强壮、不可一世。
黑暗中的捕食者们又惊又怒的躲在他们不见天日的阴影中,发出阵阵的嘶吼。那声音就像是铁划过玻璃时的尖锐、刺耳,是邪恶在人间的化身。
图尔卡嫌弃地挥了挥手,后悔把那把“匕首”丢到了地上。图尔卡并不害怕他们。他好奇的看着被他折断脖子的吸血鬼,发现这些怪物有着和人类无差的五官和肤发;只是他们的肤色更加的惨白,仿佛从未照射过太阳一样;四枚尖锐的獠牙滴着有毒的唾液,脸颊深深的凹进去;眼眶深陷,里面布满了杀戮与疯狂的血色瞳孔吃惊的往外翻;漆黑的利爪无力的垂了下来;配上黑色的皮革的外套,显得丑陋又邪恶。
中土并没有吸血鬼。
在首生儿女的传说中,彼时作为魔苟斯副手的索伦曾在第一纪元时期化作过一头最大的恶狼,和神犬胡安大战过,失败后变成史上最邪恶、同时也是第一头吸血蝙蝠逃跑了,也许那便是中洲关于吸血怪物的唯一传说吧。
但那之后,索伦便再也没有类似的变化了。
如果说,两个世界中的邪恶生命有所相似,那么就是他们那被堕落祝福后的顽强生命力!被图尔卡折断脖子的那头吸血鬼突然眼冒红光,挥爪抓向了图尔卡粗壮的颈动脉。
但图尔卡的战斗技巧与本能历经首生儿女的教导,本人也是一名强大的战士,因而他一只手抓住这头吸血鬼的胸膛,一只手捏住其脖子,一个用力,把这头吸血鬼的头颅连带脊椎抽了出来,然后厌恶地把手中的两具残骸丢到地上。
他把目光投向黑暗。
在独眼刺客看不透的黑暗中,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黑暗中念起了邪恶的施咒,水元素在空气中汇集,凝结成冰,风呼啸而起,形成一个冻结一切的风暴。
据说,直至此时,那名诺德人刺客绝望的叫声这才响了起来。
图尔卡的面色也凝重起来,如果是在中土,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魔法。但在泰姆瑞尔,他下意识的让他的灵识触碰了遍布奈恩的地骨之力。
他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一遍又一遍的失败,终于,在不知他失败的多少次后,奈恩星上那无处不在的地骨之力回应了他。在他眼前出现一团壮丽无比的、雄伟的、神圣的光辉。
啊,任何言语都无法影响这光的美丽,也不会有凡人像他这般近距离的触碰这伟大的力量。事实上,若非他源自两个世界的神圣性,他也无法如此轻易的与构建了整个梦达斯世界的这股力量‘交流’。
他稳定心神,尝试回忆地水火风的演化,让那远古的知识和光辉流过他的心间。
而在纳吉斯的眼中,他只是微微的晃了晃神,似乎在思考该用什么魔法来对付他的敌人。于是,我们得知思维的转动比我们以为的要快得多。
最终,只见我们的异界龙裔伸出他的一只充满了力量感的巨掌。魔法的灵光在图尔卡·阿拉卡诺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并按照施法者的要求,迅捷并灵活的构建出了一个线条繁复、美丽的魔法阵——如同你认识足够多的法师,那么你就能明白,类似的法术其实都有着一个固定的外在体现。
看那!魔法的洪流在空气中发生了碰撞,蓝色的冰霜之力与金色的结界之光相互的抵消、撞击,冻结一切的寒气被一分为二,从图尔卡与纳吉斯的身边呼啸着涌了过去。
墙壁与地板全凝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骤降的温度让纳吉斯打了寒颤,他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伟岸宛若圣灵一般,矗立在他面前的图尔卡·阿拉卡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图尔卡同样也心生欣喜,因为他第一次施展出来的魔法显然比敌人更强大。面对他施放出来的类似于结界术的魔法,敌人的魔法最终化为一个叹息,消散于无形。被冰风暴卷在空中的锅碗瓢盆与其他杂物雨点般的落到了地面上,响声在黑暗中回荡。
这证明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的确确是可以学习魔法的,而这将给他日后的回家之路带来强而有力的支持。“我要探寻脱离这个世界的方法,有什么比魔法的力量更来得有强大有效呢?”他暗暗的想到。
双方力量的碰撞产生的魔法灵光阻碍了敌我双方的视线——当然,这并不包括图尔卡·阿拉卡诺,因为我们当不能忘记,一如曾祝福他:目光锐利,永不被迷雾所阻。故而,虽然图尔卡的心思有一半沉浸在喜悦之中,但他的另一半注意力依旧牢牢的锁定黑暗中的敌人。
敌人被他的力量震慑,魔法结界大部分的术师(法师)都会用,但像如此高等级的结界术,哪怕是他们中的纯种吸血鬼,都无法像他这么施展得轻松、有效。因而,黑暗中的敌人被怯懦占据了心灵,看似强势实则疲弱的尖叫此起彼伏。但其背后的主人的命令却又让他们无法选择命运。
那是一个体型更高瘦,没有穿戴皮甲,而是披着黑色的法袍,头戴兜帽的术师。他的皮肤是黄色的,和图尔卡见过的那部分诺德人以及瑞驰人以及布莱顿人都不同,而且他有着一双尖尖的耳朵,虽然他披着黑色的兜帽,但图尔卡深邃的金色眼睛依旧刺破黑暗,将之收之眼底。
“高精灵?”
图尔卡想起了奈恩的另一个著名的种族。加上,对方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显然敌人还是一名吸血鬼。
敌人的首领并未想到,目标居然能看穿黑暗,他尖叫着,强迫其他捕食者发动进攻,自己则念起了另一个咒语。
这激怒了图尔卡,他发出一声轻哼,使了一个技巧,那把锻莫“匕首”顿时戏法般的跳到他的手中,然后他甩出那把致命的“匕首”。
匕首划破黑暗,流星般的刺中了敌人。黑暗中,敌人发出一声惨叫。
但是,敌人还是拼死念出了最后一个字符,一头散发着强烈寒气的怪异生物从异度空间来到奈恩。怪物有着三米多的身高,没有类似人类的五官,只是在头部的位置,有着一双冰晶做的不知是不是眼睛的器官。而怪物的躯干与四肢都由凝结的坚冰组成,每走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刺骨的霜冻。
这是一头冰霜元素,它生活在某个湮灭位面,受敌人术师的召唤,它按照契约降临此地,准备消灭所有敢于向它的召唤者发起挑战的敌人。
冰霜元素被锻莫人的大门阻挡了去路,它大怒的挥动其硕大的拳头,墙壁与大门立即发出了惨人的轰鸣,并最终碎成了一地石块。
这头凶猛的冰霜元素向图尔卡发出了挑战的怒吼,几枚锋利的冰矛出现在它的周围。
而其他的捕食者们有的化作一团团阴影与蝙蝠,在空中向图尔卡与纳吉斯发动了进攻;有的如同高精灵术师一样,开始施放起了某种邪恶的魔法。
情况一度极其危机——起码在纳吉斯看来如此。他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却寄希望于异界龙裔再展神威。刺客的一只褐色眼睛不停的转动,仿佛能随时溜之大吉。
图尔卡确实惊讶于这个世界层出不穷的魔法伎俩,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和敌人周旋的心情。因为他已经听到,走在他们前面探路的警戒者们发出的愤怒的战吼。
高昂激烈的怒吼显示出他们也已遇上了强敌,此处邪恶之地的主人似乎开始收网,准备将困在其牢笼中的猎物们一网打尽。
“孰为猎物,孰为猎手,不到终局,又岂能真正明晓?”图尔卡让怒火遍布全身,那颗受伊露维塔赐福的巨龙心脏久违的开始由慢及快,剧烈的跳动起来。
“什么?”纳吉斯灵敏的嗅到,一股硫磺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而且黑暗中,一个强劲有力的声音如同鼓声般砰砰的响着,刺激着所有人的心脏。还未等他和黑暗中的敌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道恢弘刺目的火光便骤然亮起。
据说,那一刻独眼刺客还未合上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
在此同时,伊斯拉恩与他的同伴们也遇上了一点麻烦。
“九圣灵在上!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是凡人!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目睹了一名半神的诞生。”有着一头浅红色头发的魔剑士一直在‘小声’的咕哝着。“或者,我们目睹了灾难的诞生。”
“闭嘴!”伊斯拉恩虽说平日里就很讨厌布莱顿人的碎嘴,可他从未有一刻那么希望这家伙没有舌头,因为他的‘胡言乱语’,惊惧与不安进一步的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我们无法自欺欺人。”魔剑士说了一句极具哲理的话,“也许用不了多久,天上便会多出一颗星星。自古以来,他们总是如此。即使蠕虫之王,亦不例外。”
蠕虫之王即曼尼马克,他是第一个创立了死灵法术体系的强大术师,并在第二纪元,参与了匕落联盟、黑檀心公约、第一先祖神州三家围攻帝都的大战。并以此成功披甲成神,一度成为围绕代表了生死轮回、葬礼和墓地之神的那颗星星旋转的卫星。
而那场大战,令整个泰姆瑞尔大陆死伤狼藉,多个种族元气大伤。帝国更是直线的被削弱,不复往日辉煌,最终彼时占据帝都的瑞驰王朝更是因此走向末路,失去了他们的王权。
也正是那次之后,各大势力的首领都变得克制起来,大的战争不再爆发,只是舔舐着各种的伤口。直到泰伯·赛普汀再度掀起波及整个大陆的战争,并在这之后成功的开创第三帝国。而皇帝泰伯·赛普汀最终更是以凡人之躯,成功披甲、登天成神,成为九圣灵的一员!
也就是说,几乎每一位成就半神,或者半君王的强者,无论他们最初本意如何,最终,他们都会掀起无尽的腥风血雨,用泰姆瑞尔诸族那数不尽的尸山骸骨,铺就他们登天成神的道路。
当然,我们不能说半神就是坏的(半君王大部分都是邪恶的),但这些神圣之人的一举一动最终都会让凡人世界动荡不安,因而伊斯拉恩显得忧心忡忡,几乎无法思考。
寂寥而又漆黑的锻莫遗迹里,红卫人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中的火把与苦修士头顶的光亮术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前方的道路,却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阴霾。
“无论如何,这次的事件总要有一个结束。到时候,便让仁慈之主考验我们的信仰吧。而我们现在,只要也只能做好我们的事。”最终伊斯拉恩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的心情并未比他好多少,他们行进的脚步沉重又无力,连警惕性都削弱了许多。
然后,袭击便这样发生了。
吸血鬼与他们的仆从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用利爪和尖牙,用箭弩与魔法,用狂笑与尖叫,几乎一个瞬间便击溃了他们。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二十一章 陷入苦战 艰难的抉择
伊斯拉恩觉得空气肯定是燃烧着的,不然他的肺部不会像被火炙烤般剧痛。而剧烈不知休止的挥舞战斧,又让他的血液几乎沸腾了起来。这是吸血鬼一族的邪恶魔法,若不是斯丹达尔的光辉在他身上流转,几乎要把他全身的水分都蒸发干净。
高温与疲倦让他眼前一片模糊,他脚步虚浮,身上往日里轻便的锁甲此刻却沉重无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必须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坚持着不倒下去。
一头低阶的吸血鬼化作一团黑影,呼啸着从他们的头顶扑了下来,在邻近攻击的那一瞬间,他重新从黑影中凝结出形体,企图撕碎红卫人的喉管,品尝敌人的鲜血。
但警戒者是最熟悉魔族与其他一切邪恶生物的组织,伊斯拉恩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他曾杀死过很多堕落生物,他的敏锐的捕捉到了最适合的战机,神情凝重地向左一个滑步,挥动战斧,把这头吸血鬼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污秽且冰冷的血浆飞溅,失去头颅的吸血鬼扑倒在地上,滚到一边的那颗狰狞的头颅上的那双猩红的眼睛逐渐失去光芒。伊斯拉恩发出了炽烈的战吼,渴求战斗的冲动得到了满足,同时这更是向黑暗中的敌人发出的不屑挑战。
看哪!血浆在他和他的同伴身上留下了光荣且令人胆战心惊的痕迹,警戒者们的锁甲上、头发里,甚至嘴角,都沾染上了敌人的秽血,显得狼狈又英勇。
“我无法坚持更久。”苦修士榨干了身上了最后一丝力量,召唤出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同伴们,金色的结界术与蓝色的冰霜、白色的闪电碰撞,发出刺目的光芒,每一次都仿佛死亡在呼唤——他们必须庆幸,吸血鬼不喜欢使用弓箭之类的武器,不然即使杜兰·赛弗成功的施展出了结界术,也救不了他们{玩过上古卷轴5:天际的朋友都知道,结界术只能防御法术,但对物理攻击却没有效果}。可即使如此,苦修士也即将油尽灯枯,他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疲倦,头撕裂般的剧痛,那是精神透支太多的后果。他在心中疯狂的呼唤着斯丹达尔的圣名,哀求祂能让他坚持更久。
“向左边跑。”魔剑士空出的左手绿光一闪,念动术捕抓到了一名企图偷袭红卫人后背的吸血鬼,将其固定在空中,然后摔到了数米开外的一堵石墙上。同伴们甚至清晰的听到了骨头与脏器破裂的声音。但席浪却来不及欣喜,右手的长剑便刺入一名吸血鬼的心脏,将之叮在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那里有一道楼梯。”他喘息道,急促又有力的念出了一个咒语,烈火从他的剑尖爆发,点燃了那头吸血鬼的躯干。
伊斯拉恩与其他人立即跳转方向,朝左面的那条甬道冲去。
尖叫与狂笑从他们身后传来。
敌人的企图很明显,他们早觉察到了伊斯拉恩与其同伴的到来,却一直隐忍,直到猎物落入陷阱,敌人这才现身,誓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孤寂的地底遗迹正是他们选定的杀戮之所,毕竟黑暗是他们的保护色,更是他们的力量源泉。
索丽妮·尤拉德迈着修长健美的大腿,快速的奔跑着,这时她听到耳边传来呼啸声,女猎人灵巧的扭转身体,手中的改良型机弩射出了两枚魔法箭,爆发的火焰席卷了甬道的后半部分,有将近五名吸血鬼被火焰吞噬。
凄厉的惨叫在漆黑的甬道里回荡。由于受到莫拉格·巴尔的诅咒,吸血鬼天生惧怕天上的太阳以及火焰,这二者往往能给他们带来有效的杀伤,甚至,有时候还能致命。
敌人的追击脚步被骤然爆发的刺目火光阻上一阻,他们中的首领愤怒的冲着逃跑的四人咆哮,誓要将这些胆敢闯入他们主人领地的卑贱人类残忍屠戮。他命手下放出被他们这一族豢养的狼群。
这些狼由于被邪恶的魔法滋养,从小便比野外的同族更为凶残,四肢更加修长,尖颚短而有力,两只耳朵高高耸起,尖牙上毒蜒滴落,眼中泛着猩红的光。
群狼低沉的咆哮着,湿乎乎的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猎物那恐惧的气味,在其主人的呵斥下,快速的追击起来。
听到这凄厉的嗥叫,女猎人与她的同伴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他们狼狈地沿着左侧的甬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不知名的黑暗逃去。
由于红卫人手中的火把早已掉落,最后的那一缕温暖的火光顽强的闪了几下后,被黑暗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锻莫遗迹中,唯有苦修士头顶的那团金光在闪耀,令所有胆敢靠近警戒者们的吸血鬼们无所遁形。同时,这也让他们成为了活靶子。
起码有六十,哦,不,也许更多的吸血鬼在追击他们,加上他们豢养的狼群与成为他们仆从的人类,形势岌岌可危。
伊斯拉恩他们冲过长长的甬道,发现了魔剑士口中的楼梯。“你管这叫楼梯?”红卫人咬牙切齿。
只见一阵阴冷的微风吹拂,出现在红卫人及其他人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四周甚至传来了他们谈话的回声,“你……叫……楼梯……梯……”
“我们有选择吗?”布莱顿人甚至有心情自嘲了一句。洞察术并非是万能的,这个法术能让施法者获得某些直觉般的预示能力,但真实情况却往往要比你以为的要恶劣得多。
凭借杜兰的法术,伊斯拉恩隐约的看到,锻莫风格的窿壁与雕像分布在墙壁两侧,巨大的管道从头顶一望不到边的黑暗四通八达的链接到地穴深处,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一汪幽暗,阵阵令人发冷的阴风从下往上吹,仿佛地狱张开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在管道之间,一条由石头雕塑而成狭窄走道链接着甬道的尽头同时也是溶洞的入口,它蜿蜒着一直延伸到脚下深不见底的地穴。
而那股宛如实质的邪恶正是从地底的黑暗中狂啸着涌出来,令所有人不禁感到绝望又恐惧。
女猎手甚至已经能听到敌人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狼群的嗥叫。她脸色惨白的说道,“虽然半精灵一向愚蠢又放荡,但这一刻,我不得不遗憾的同意,他说得是对的。”
席浪怒视她,口中咕哝不已。所有人都看向伊斯拉恩,等待他的命令。
石道只能并排走两个人,光滑且没有护栏,走上去不但需要极大的勇气,而且正如女猎手所言,敌人一直吊在他们身后,却没有真正的发起最后的攻击,岂非等着这一刻?
伊斯拉恩犹疑的回望同样一望无际的幽暗甬道,但除了敌人的嘶吼与群狼的嗥叫,他又能看到任何希望的光芒呢?
同伴们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即使是最乐观的女猎手也不认为那个人会在此刻突然出现,拯救他们。因为彼时,他们的内心其实一直抱有对其的一缕恐惧,故而他们潜意识的拉开了与图尔卡的距离(当然,图尔卡走走停停也是一个原因),这造成了,在他们最渴望希望的时候,却被绝望所淹没。
伊斯拉恩的内心平静下来,他对同伴说,“快走,我在此挡住它们。”
其他人被红卫人身上的那股舍生取义的气势震慑,同时也感到了难掩的悲伤与痛苦,女猎人甚至更咽地说:“不,我们不能丢下你。”
但是伊斯拉恩却说,“我留下并非寻死,你们前行又岂是独享和平?责任不同罢了。我有预感,我们真正的敌人就在下面,届时谁又能知晓,存活到最后的,又是谁呢?”
众人被他口中的绝望之意深深的感染,没人再开口说话,而是充满了敬意的向红卫人献上了最后的告别,然后其余三人在苦修士的率领下走上了石道,向更深处的地穴进发。
在红卫人的目光中,苦修士的法术在黑暗中犹如一盏明灯,慢慢的,由亮及暗,消失在黑暗之中。
伊斯拉恩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战斧,严阵以待的看向了毫无亮光的甬道。
兀地,黑暗中,涌现出了十多双冒着红光的眼睛。
“伟大的斯丹达尔,我在此称颂您的圣名!”红卫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吼,英勇的向敌人发起了挑战,“愿您的天国降临此间!我将以鲜血与荣耀,进献与汝!”
据说,在那一刻斯丹达尔回应了他的祈并。红卫人身上爆发出比苦修士更强的光芒,这光澄净圣洁,又充满了活力,是地底的这些邪恶堕落之物的天敌,群狼与吸血鬼们的皮肤和眼睛一接触到这光,便熊熊燃烧起来,让它们痛不欲生。幽暗阴森的地底甬道被这光照射得澄净如同苍穹,又似太阳骤升,驱灭一切阴影下的不洁之物。
于是,敌人阵营发生了混乱。剩余的狼呜咽着,夹紧了尾巴,转身就逃;而胆怯的吸血鬼与他们的仆从们惊惶不安的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尖叫,进退维谷。
伊斯拉恩也被身上的变化吓了一大跳,他明白,原本他并不太虔诚的信仰如今却回应了他,他能感觉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神力正在他身上涌现,疲倦与撕裂的伤口都在这股神力下快速的恢复,并让他精力充沛,信心十足。这让他不禁热泪盈眶,他高呼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圣名,像一头暴怒的巨熊,向陷入混乱的敌人冲去。
***
图尔卡略带惊异的看着宛如血人一般,强撑着手中战斧,倔强的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红卫人,心中涌起了一丝惊叹。
可以看得出,这名英勇的战士肯定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才让整个甬道里布满了吸血鬼及其仆从,还有狼群的尸体。啊,是的,在图尔卡经历的多个次元晶壁中,伴随着邪恶崛起的,总是有狼这种生物的身影。难不成,邪恶也有定式?
“喂,他不会死了吧?”独眼刺客的脸从图尔卡雄壮健美的身躯后冒出来,吃惊的看着眼前这壮烈的一幕,撇了撇嘴。
“还没有,但快了。”图尔卡说。他蹲下来,仔细的查看着这个世界中的恶狼。可以明显的看出,吸血鬼豢养的狼和天际野外的狼已经有着不小的差距,甚至可以算是一种变种。他掀开一头脑门被砍裂了的大狼的短颚,用手指抹了一点腥臭的毒蜒,嗅了嗅,厌恶的咕哝了一声。又翻开狼的眼睛,看到其猩红的眼珠,厌恶之色更浓了。
纳吉斯看着即使是死,亦不曾屈服的红卫人,独眼滴溜溜的直转。他小心的躲开地上的残尸碎骸,又越过满摊的污血,终于来到这名强大的战士跟前,“愿你得享松加德的蜜酒!”刺客很不负责任的把斯丹达尔的信徒规划到了舒尔的英灵殿,然后小心的用没有紧握火把的那只手,去抓从红卫人的脖子上掉出来的精美护符。
“既然你都马上要去见圣灵了,这个我想也许你用不上了吧?”不得不说,刺客的眼光是真的不错,他敏锐的觉察到,经过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神力灌注后,警戒者佩戴的那条护符变得金光闪闪,充满了澎湃的魔力。
什么,你说这是亵渎?
对于一边信奉梅法拉,一边却渴求圣灵庇佑的人来说,信仰的确很有用,也很恐怖,但只要他一刻不曾停止呼吸,那么他便一刻不会真正直面他的内心。
“卑鄙之徒!”低垂着头的红卫人骤然睁开眼睛,愤怒的挥动那把夺去了无数黑暗生物性命的战斧,砍向了独眼刺客。但过度的透支一名神祇的神力本身就是一种自杀性的举动,虽然他以一己之力,消灭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但精神与身体的重创依旧令他步入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原本澎湃的力气飞速的从伊斯拉恩体内流逝,他再也握不住战斧,手一松,沉重的战斧从他手中掉落,人也扑倒在血泊之中。
纳吉斯眼睁睁的看着战斧从他头顶飞过,几乎削掉他的脑袋,不禁吞了吞口水。“我当你同意了。”刺客伸手拽下了红卫人脖子上的护符,得意洋洋地说。
但最终,他还是犹疑的停了下来,他垂下头,望着这名英勇的战士,一咬牙,把其扶了起来。
“这是报酬。”他咕哝着说道。
图尔卡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甬道尽头的巨大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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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祭坛 考验 被触怒的图尔卡
对于冒险家来说,洞穴的最危险之处:有时候你不知道它们有多深,或是背后的某条通路又会连向何处,里面又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你。这点图尔卡悠久的凡人岁月中,显然经历过不少。
他甚至想起了,在多年前的某个夏日,自己第一次介入和霍比特人、巫师,还有矮人前往孤山收复矮人故乡的那次冒险。那次,他们可是‘悲惨’地落入到了迷雾山脉的半兽人陷阱之中,也正是那次冒险,霍比特人找到了至尊魔戒,拉开了后续中洲联军摧毁黑暗魔君的序幕。
啊,旧日那美好一切仿佛尽在眼前,快乐的歌声再度充盈耳边,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中洲,回到了他所爱的群星眷恋之地。
纳吉斯很惊讶,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的感觉到了隐藏在图尔卡·阿拉卡诺那雄壮伟岸的身躯之下的真实情感,这让他有种错觉,眼前之人并非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一名活生生之人。刺客忍不住开口说,“我以为你会救他。”他艰难的搀扶着几近昏迷的红卫人,抱怨的咕哝着,“这太可笑了,我居然救了一个人。也许正义之神会奖赏我。”
“我以为你信仰织网者。”图尔卡悲伤地看到,那美好的一切都随风而逝,熟悉的人正温柔的对着他挥手告别。他攥紧了拳头。“而且,难道不是你自己贪图别人的财物,自讨苦吃吗?”他侧过头,语带嘲讽地说。
此刻他们正走在那条危险的石道上,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地穴,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不断的从下方吹上来。空气中充满了腐朽与邪恶的气味。
风声中还伴随着某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即像是生命受尽折磨、被严刑拷打时的惨叫,又像邪恶在嘲讽敢于挑战它的人。胆小之人在这可怕的环境下估计不用几分钟,就会被吓疯。
实际上,如果不是黑暗中那仿佛永远有人在窥视的刺痛感,刺客怕是早就丢下红卫人逃跑了。
但命运就是如此令人摸不着头脑,自此他从银血之女手中接下这个任务,他就与图尔卡·阿拉卡诺紧密的纠缠在了一起,不得解脱。
似乎听到两人的争吵,伊斯拉恩虚弱的发出了几句微不可闻的声音。
“起码……我是说,如果可以,你就不能帮拿一下火把吗?”纳吉斯艰难的搀扶着可怜的红卫人,一边还要小心,不让自己迈出石道的边缘,脚步蹒跚,颇为狼狈。因而他甚至开始大胆的抱怨,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也许是自己太宽容了?图尔克想到。
“你可以把他放下来。”图尔卡‘友善’的提醒,“相信这样一来,你的神也许会奖赏你。”
纳吉斯听出了他的嘲讽,独眼刺客哼哼唧唧的咕哝着,猥琐的声音在空洞的地穴中不断回荡——在很多历史文本里,研究这一时期的学者与帝都奥法大学的法师们一致认为,两人奇异又扭曲的‘友谊’似乎便是从那次开始结下的。
据说,在后世被恭颂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和至高的伊斯米尔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在全泰姆瑞尔掀起动荡与混乱的时期,一直陪伴其身边的正是这位被后世之人称之为‘黯影’的刺客先生。
因而,一直研究关于图尔卡·阿拉卡诺最后是否真的登天成神,甚至超脱奥比斯的学者在遇到相关的谜团时,总会第一时间找寻这位刺客的踪迹与言行,寄希望于能从中找到更贴近史实的真相。
当然,也许他们更奇怪,到底是什么,让彼时还只是被人们称之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强大半神会和一名卑贱的刺客交上朋友。
事实上,关于图尔卡是否真的登天成神,反对者与支持者一样多。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的是,无论如何,图尔卡·阿拉卡诺都是一名极其强大的龙裔,虽然他成为龙裔的争论和他是否成神一样多——摘选自《成神契机》
***
似乎忌惮图尔卡的力量,又仿佛在等待他自动送上门,一直等到图尔卡与刺客走下长长的石道,来到地穴的深处,他们都没有再遇上袭击。
“这是!”刺客极为吃惊,他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高举着的火把的那只手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类似于广场之类的地方,四周是高耸的石壁,上面有着一层又一层的房间,黑洞洞的石门与石窗以及锻莫遗迹特有的那种巨大的管道一直从底部延伸到他们下来时的洞口。
“是……是……是……”
独眼刺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溶洞中不断的回荡,任何听闻的人都不禁感到深深地毛骨悚然。
而广场的中心有着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是用某种黑色的大理石雕刻成型的,上面凸起一根五尺余高的平台,上面盛放着一个长着长长的、尖尖的犄角、獠牙外翻、眼冒红光的神像。
十二根高耸的石柱围绕着祭坛,每根石柱上都吊着一具遭受了惨不忍睹的、令人生畏的折磨的‘祭品’。鲜血从他\她们的身上流下来,化为一道道污秽又邪恶的溪流,汇入到祭坛中心平台上的神像的口中。
这让神像显是如此的阴森、恐怖,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邪恶。
纳吉斯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整个人便大受打击的发起抖来。“奴役之主!”刺客唇脸苍白得如同死人。
伊斯拉恩努力的睁开眼,却惊骇的发现,他的同伴,苦修士杜兰·赛弗,魔剑士席浪、女猎人索丽妮·尤拉德纷纷被长剑、生锈的铁钉钉在其中的三根石柱上,生死不知。
“不。”红卫人发出了凄厉的悲声,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下来,他从纳吉斯的怀中挣扎着摔落下来。后悔与悲恸如同毒蛇般啃咬着他,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望着红卫人那悲恸的模样,纳吉斯这样无耻之徒都忍不住为之黯然,他强忍恐惧,去搀扶伊斯拉恩。
似乎觉察到同伴的到来,魔剑士睁开他那失去生机的眼睛,虚弱的从喉间吐出“快跑”两个字。他被自己的宝剑刺穿腹部,两只手被铁链与钉子钉在其中一根石柱上,血不断的从他的胸口及伤处流出来,顺着祭坛,如同有生命般流入到神像的口中。
苦修士与女猎手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他们逐渐微弱的心脏骤然的跳动了几下,却无法抬起头来。
图尔卡神情变得很凝重,他沉默不语的盯着神像那冒着红光的妖异眼睛,雄壮伟岸的巨大身躯微微前倾,警惕与戒备提升到了最大。
“你!凡人!你来了。”
祭坛中的那尊邪恶的神像眼中红光大盛,一个邪恶的声音在纳吉斯、伊斯拉恩以及图尔卡的心中响起。它得意的大笑着、震怒的咆哮着,恐怖的力量令山体与溶洞瑟瑟发抖,又似神/魔在发怒。
“我能闻到你身上蕴藏着父亲之力{这里,莫拉格·巴尔其实透露出了图尔卡的某项本质}!你是我们!你这个小偷!”
“啊哈!瞧,恐惧!是的,你也有恐惧!是的,我能闻到!恐惧、堕落、死亡!是的!生命就像一朵易碎的花蕾,是一个谎言!只有在进献给神的仪式上,才能绽放出极致的美!成就真实!”
“杀死他们!碾碎他们!如此,汝将被饶恕!”
“来吧!来吧!凡人!加入我们!让亡者的哭嚎响彻凡尘与天堂,此乃汝之所在竞技场的意义!”
据说,那一刻刺客纳吉斯被恐惧紧紧的攫住了内心,这里的邪恶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停的呼唤着织网者的名号,害怕得两腿不停的发抖。
图尔卡总觉得他其实信错了神,他应该信仰诺克图娜尔。毕竟谎言与明智的抉择不正是盗贼的天性吗?就是不知道夜之女士愿不愿意自己的信徒中多了这么一位狡诈又怯懦的诺德人。
“我们?”神像上的那股邪恶是如此的惊人,图尔卡亦不免感到了几分惊惧,可他依旧骄傲的反击道,“不,我不明白。你是谁?”他狡猾的企图从魔神口中套出更多的真相。
但是神像背后的存在觉察到了他的不屈与不屑,祂变得为震怒,祂不停的大喊着,在图尔卡与刺客他们的心灵上引爆了灵魂风暴。
“加入!不然就死!”魔神蛊惑着,威胁着。
刺客的脸色变得惨白,原本矫健灵活的身体变得虚弱佝偻,骄傲变成卑微,他颤动着唇,一声不吭的摔倒在地上。
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神情亦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并非肉体而是心灵的撕裂。魔神向所有人投出了光明与黑暗、正与邪、臣服与反抗的骰子,凡人与信徒通过必须通过诸神/魔定下的律法,才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人类必须直面心灵的拷问,然后证就自己。
起码神像背后的存在是如此认为的。
“我……不……这是什么?”
图尔卡吃惊的看到,在一片星光照耀之地,某个熟悉的地方骤然出现。
是幽谷。
精灵之家熟悉又怡人的美丽景象令他几乎忍不住放松下来,彼时,他仿佛看到瀑布与泉水叮咚,百草与鲜花随风摇曳,落叶飞舞,归于尘土,阳光洒在白色的窗台,山毛榉与花草的气味清醒扑鼻。
几个矮小但灵动淘气的小人在山地幽谷间来回奔跑,让瀑布与溪流的水花溅湿了衣裳;
他仿佛看到,洛丝罗瑞恩。巨大的瑁珑树下,黄金夫人与凯勒博恩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暮星公主带着美丽又温柔的笑容,惊喜的投入他的怀抱。
“我……回来了?”
图尔卡呢喃自语。但紧接着他便看到所有的一切都骤然被毁,怀中的公主尖叫着消失在虚空中:他看到,精灵的家园陷入一片火海;所爱之人纷纷死于非命。
他看到孤山与埃多拉斯化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
看到被诸族诸圣称之为奇迹的米那斯提力斯与安努米那斯被火海与瘟疫吞没,挚爱之人首躯分离,死不瞑目;
他看到西方圣地沦陷,诸神陨落,精灵与人类尽皆湮灭,所有美好之物最终被毁,邪恶畅然大笑,捕杀着一切不肯归顺的族裔。尖叫与哭喊声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萦绕;
他看到,群星黯灭,雅瑞恩与提利昂如同两颗巨大的光球,自天空陨落,大地陷入永恒的黑暗。
于是,恐惧在他内心滋生,悲恸令他疯狂。他大叫的奔跑,越过高山与平原,跳过森林与洋流,想要逃离那可怕的末日景象。
但无论他如何奔跑,他都找不到往日快乐与欢笑的脸庞,仿佛希望已死。无论他多么想阻止,但大地还是在他脚下分裂,海洋干枯,高山崩坏,死亡与腐朽成为黑暗的天空下的主旋律。最终他所能捕捉到的只是虚幻的景象,转瞬便归于虚无。
于是,最后,他流下了眼泪,绝望的跪倒在地,任由痛苦与悲恸撕裂着他的心。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轰鸣,“加入我们!”一个宏伟的身影出现在本不该他出现的地方。祂蛊惑着图尔卡,引诱着他投向黑暗。
“如此汝将得到救赎!”
图尔卡泪眼摩挲的抬起头,望向破碎的天空,沉默不语。
“或者愚蠢的和这一切化为灰烬!”
似乎觉察到异界龙裔内心的挣扎与逐渐恢复的希望,黑影化为狂风,狂笑着扑向了他。
现世,异界龙裔雄壮伟岸宛如神灵的巨大身躯在神像无与伦比的神力威压下,不禁开始微微的弯曲,原本澄净明亮的金色竖瞳亦浮现出迷茫与痛苦。
但魔神显然低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内心的坚韧,而且,祂不该过于自信的去挑战被另一个位面的创世神亲自赐福之灵魂。
因为彼时他发誓,不允许诸神/魔再把所谓的命运加之其上,也不允许有人/神/魔玷污他内心最深处的美好,因此,在最初的惊愕与不知所措过后,一股无与伦比的怒火以他的灵魂,他体内深处的那团秘火为燃料,熊熊燃烧起来。
“你怎么敢!”
图尔卡·阿拉卡诺宛如神灵一般的伟岸身躯徒然一震,原本迷蒙黯淡的金色竖瞳骤然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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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三个龙吼 封印
“莫拉格·巴尔和图尔卡在精神层面的战斗几乎无人知晓,但显而易见,这场战斗的胜者是我们日后被世人称之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的异界龙裔。
彼时,图尔卡·阿拉卡诺高喊着“kalya,yulme”,施展出了一个新的龙吼,于是光明重现邪恶之地,莫拉格·巴尔被封印,一场可怕的阴谋消弭于无形。”——摘选自《成神契机》警戒者杜兰·赛弗著
“很多学者深入研究过图尔卡·阿拉卡诺诸多龙语背后的词义,但很多时候,得出的结论往往带着极大的争议。其中,「kalya,yulme」以及后续的「nosta」,被认为是一个完整的龙吼,其含义应该是‘澄净光明,照耀凡尘,煌煌之威,震慑群魔。’”。——《龙吼秘传》提利亚·罗迦图斯著
***
莫拉格·巴尔的一部分意志进入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脑海之中,利用图尔卡内心的焦虑与阴暗面,构建出一个虚幻的未来。
起初,图尔卡的的确确落入了圈套。因为彼时他对于自己的力量并没有清晰的认知,对两个世界的界限亦无法很好的融合,他被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所捕获,变得暴躁、不安,和愤怒。
但莫拉格·巴尔不该在图尔卡还未彻底迷失之前现身。
正如同图尔卡·阿拉卡诺不是奥比斯的天生之人,莫拉格·巴尔亦非一亚大乐章中的篇章,祂的出现令祂构建出来的未来出现了那么一丝停滞与不和谐之音。
这令迷失中的图尔卡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对劲之处。
这不是阿尔达。
一个声音在图尔卡的意识深处响起,这是他的本我在本能的抵御着外来者的入侵。
随着他忆起了真正的自我,虚幻的世界在他面前崩溃,他和莫拉格·巴尔幻化的黑影出现在一片虚空之中。
“你不能摆脱我!”迪德拉大君很愤怒,原本他以为,眼前之人/神/魔不过是西帝斯分裂出的某一块碎片,但令祂欣喜若狂的是,祂居然意外地看到了某些令祂都极为惊讶的东西。
“你是我的!”
奴役与支配之主幻化的黑影无比巨大。比夜色更黑。内里翻腾着这位魔神最邪恶、也是最恐怖的意志,祂撕咬着图尔卡的灵魂,腐蚀着他的意志,意图把他吞噬。
“这就是未来!是你之命运!我们是一体的!臣服我!吾乃莫拉格·巴尔!奴役与支配之主!灵魂的收割者!折磨之王!”
黑影中展现出一双巨大的眼孔,射出灼目的红光,仿佛在那对眼窝中的不是眼球,而是熊熊烈火。“光明即黑暗!混乱即秩序!父亲和母亲创造了奥比斯!回归和永生!此乃永恒创世之真理!汝为何要抵抗?”
折磨之王怒吼着,诡辩着,用甜言蜜语,用血腥暴力,撕扯、吞噬着图尔卡的灵魂。这是祂的领域,也是祂行使权柄的方式。虚空甚至在祂的力量下开始凝结。
图尔卡感到自己正被黑暗吞噬。寒如冰,热似火,比死亡还要阴森的黑暗将他吞没,也将整个世界吞没。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不,你根本不了解我都经历了什么。我谁都不是!我就是我!从我的世界滚出去!”图尔卡愤怒的大喊,与莫拉格·巴尔展开了争斗。
图尔卡的灵魂本能地化为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撕扯、捶打着莫拉格·巴尔幻化出来的黑影,虚空都在这场争斗下变得动荡,变得沸腾起来。
这不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战斗,而是意志的比拼,是对世界的理解,对自我的掌握。战败的一方,弱小的一方极有可能被强大一方吞噬,化为虚无。
起初,由于图尔卡太年轻,对于这位邪神的吞噬,他显得有点束手无策——用我们能理解的术语简单来说,他的面板属性是boss级别的,但他的技能栏却只有寥寥几个,对游戏数据也并没有很深的研究。而莫拉格·巴尔的版本更领先,在经验和数据面板上都占有优势。
最终,巨人的捶打逐渐变得无力,伟岸圣洁的身躯变得伤痕累累。而被图尔卡撕裂的黑影却重新凝结成型,化作一条条藤蔓般的触手,一点一点的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躯干,邪恶像尸斑一样,飞快地占据着巨人的身体。
痛苦!
恐惧!
无助!
诸多负面的情绪吞没了图尔卡,他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又似被丢入到无尽的深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股邪恶的吞噬。
莫拉格·巴尔得意地大笑,以为胜券在握。笑声在虚空中回荡,宛如末日。
在此同时,伴随着莫拉格·巴尔的大部分力量投注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身上,对于独眼刺客他们的压制便小了许多。
纳吉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无尽的黑暗中逃脱,他惊恐地看到,祭坛之上的那枚神像背后的黑暗激增暴涨,似乎要吞没这世界的一切。
而与之战斗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原本雄壮伟岸的巨大身躯却一点一点的变得佝偻与苍老。他四肢和脸上都出现了不详的黑气,虽然他依旧在奋战,但明眼人都能看到,异界龙裔的反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失败就在眼前。
“织网者在上!这难道便是对我的考验吗?”纳吉斯急得满头大汗。
停了一下,他甚至自暴自弃的说道:“舒尔!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凡人,这不该是我的责任。”
据说,彼时他并非单纯地出于好心,而是他深刻地明白,每一位迪德拉大君,都非单纯良善无辜之神,如果任由莫拉格·巴尔吞噬掉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灵魂,接下来这位吸血鬼之父要做的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般的轻松杀死他们。
亦或者,将他们的灵魂拘束在冷港,永世折磨——对这位残酷的湮灭王子来说,这是最爱日常消遣之一。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提醒了他。“护符!”濒临死亡的红卫人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虚弱的呢喃着。
“什么?”纳吉斯不耐烦的咕哝着。但紧接着他眼睛瞬间挣得老大,刺客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那枚自警戒者的身上‘拿’到的护符。
啊,纳吉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己可是救了他,一条项链而已,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这是一条经典的号角型斯丹达尔护符{号角乃是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符号,象征着勇气与公平,号召信众怜悯、仁慈地对待世间一切。},小小的金色号角上点缀着宝石与碎钻,再由钢铁勾连,垂在中间。
“正义之神啊!”
纳吉斯不由地大叫。只见这条被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赐福过的护符甫一暴露在阴森恐怖的地底祭坛,便爆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从一开始图尔卡便感觉到,这位圣灵的光辉一直在似有似无的左右着这次的任务——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若非如此,红卫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仿佛要刺破着无边的黑暗
“摧毁那座神像!”伊斯拉恩用尽最后一口气,大声的对刺客喊道。
仿佛觉察到死敌的降临,莫拉格·巴尔的攻势为之一滞,祂惊怒地将一部分精力投注到祭坛外的几人身上。
“不,该死的虚伪之神!”莫拉格·巴尔认出了流转在那条护符上的神力,即惊且怒。偌大的地底遗迹在这位强大的湮灭王子的力量下震动起来,锻莫人打造的诸多管道开始崩裂,齿轮的断裂声不断。
而遗迹上方的马卡斯城更是像海滩上的沙堡般摇晃起来,惊得人们更加无措地尖叫起来。
石下要塞中的银血族长,及银血客栈的银血之女仿佛觉察到什么,脸色不由大变。
“汝无法阻止!吾必将降临!”
奴役与支配之主咆哮着,祭坛上的神像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红光,就像血一样。
实际上也如此,只见十二根石柱上的祭品们齐齐发出一声闷哼,身上的血液以更快的速度,流向了神像。而神像就像得到了补充,红宝石一般的邪恶眼睛爆发出一道比此前更夺目的红光,几乎亮得纳吉斯睁不开眼。
纳吉斯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祂督促着,鼓舞着刺客,让他走入祭坛,去阻止莫拉格·巴尔的阴谋。
纳吉斯自嘲的想:“这太讽刺了,结果我才是那个白痴?”
嗯,我们的刺客先生一直认为传说与诗歌中的大英雄都是些白痴,是愚弄农夫与妇人的三流乡野故事。但如今,有人告诉他,自己才是故事的主人公,即便是他,都不禁有种无法言喻的荒诞感。
几乎同时,一道泛着妖异红光的邪恶法术射向了举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护符的独眼刺客。
“其实,我想说,我拒绝!”刺客叹息说。
但下一秒,护符发出了璀璨的光华,与法术撞击在一起。二者爆发出了刺目的魔法灵光,将地穴照印得如同白昼。
“该死的光明,烧了我吧!”刺客大叫着,像一名孤勇的英雄,举着护符,一步一步地迈向了被折磨之王的力量笼罩着的祭坛。
这极大的触怒了躲在某个湮灭位面中的迪德拉王子,祂将更多的一部分力量投入到了那道法术之中,企图消灭那只被死敌操控的虫子。
但祂失算了。
因为邪恶不该忘记,它要面临的威胁不单单是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本来已陷入苦战与绝望的图尔卡敏锐的觉察到奴役与支配之主居然分神了,原本困住他的力量产生了松动。于是,他愤然一击。挣脱了莫拉格·巴尔的束缚。
只见原本已经萎靡下来的巨人骤然爆发出了炽烈无比的光。那是他体内的秘火,是两个世界的本源。它一直潜藏在他的体内,他的灵魂之中,如今觉醒,自有煌煌之威,震魔灭圣。
莫拉格·巴尔未曾预料到,祂只是稍一分心,双方的反制便如同潮水般的涌来。
仿佛为了配合图尔卡,刺客手中的护符爆发出更加强烈的金光。折磨之王的法术在这道金光的阻止下,为之一滞。然后齐齐爆发出更为猛烈的光,最终双方一黯,消散于无形。
这一刻,风停了。
地动山摇般的波动变得轻柔,地穴重新变为一片漆黑。
目睹了双方最后一抹光的消逝,以及无边的黑暗,福至心灵,图尔卡想起了阿尔达的日与月,忆起了瓦尔妲的群星!
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他在虚空中见到的那道美丽不可方物的创世之光,于是,他喊出了他在梦达斯的第三句龙吼。
“kalya{昆雅语,光,闪光}”
原本自以为必死的纳吉斯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轮太阳自黑暗中爆发,将地穴照得如同置身天堂一般。
“该死的。”刺客喃喃的说道,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热泪。这是庆幸的泪,也是幸福的抱怨。“我的眼睛!”纳吉斯大喊大叫。在光中跌跌撞撞的跑着,一头撞上了祭坛中心的那个平台。
正如后世的学者疑惑的,到底是图尔卡·阿拉卡诺领悟到了万物超脱之谜,还是阿卡托什催生出了第三种龙裔,为何他的龙吼特别的强大,直追诸神!
据说,图尔卡的这句龙吼是万物诞生的第一束光,是生命之源,是万物之始。其澄净万丈,圣洁无方。其祲威盛容,煌煌赫赫,震慑四方。
虚空中,折磨之王幻化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光不但作用于物质界,还令灵魂层面的祂都受到了伤害。莫拉格·巴尔的幻影在这光的照射下冒出一道道浓烟,如同烧沸般的水似的,剧烈地翻腾起来。
“这是——不——你不应该是——不!这不可能!”
图尔卡能感觉到,这次的「龙吼」比此前他领悟到的龙吼更为艰涩,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让他无法获得更多关于这句龙吼的知识。
但他依旧喊出了第二个词汇。
“yulme{昆雅语,净化、燃烧}。”
啊,赞美一如!
至圣之伊露维塔!
汝乃一切的当下,一切的将来。
汝在虚空俯瞰众生!
主宰生存,又言毁灭。
汝即万物,汝乃独一,
一切都听令于汝,万物皆如此。
汝,就是一切。
恍惚中,图尔卡·阿拉卡诺不禁感慨地歌颂起了一如之圣名。愿您威名如盛,独一为尊!
伴随着这句龙吼的第二个词汇的诞生,原本还企图反抗的莫拉格·巴尔飞速的变成了飞扬的灰末。折磨之王的惨叫声即使过了很久,依然在那空洞发黑的地穴中回荡,让所有敢于进入此地的冒失之人心惊胆战,不能成行。
这光甚至无视了物质与空间的距离,印入了冷港。
据说,那一天,冷港的居民无不震撼的看到,一道宏伟的,难以言喻的,美丽的光柱自天而降,照在了奴役与支配之主的宫殿,悲痛之心上。
而莫拉格·巴尔邪恶又堕落的灵魂在这道光下无所遁形,惶惶如同鼠辈。祂的真身被灼烧得直冒黑烟,狰狞可怖的形体在这光下变得灰败枯萎,身上裸露的肌肤焦黑碎裂,在火焰中一片片剥落,痛苦迫使他发出骇人的尖叫,让整座冷港都产生阵阵颤抖。
最终,大受打击的莫拉格·巴尔逃入了更深也更黑暗的地窟之中,久久不敢再露面。
而几乎同一个时候,刺客慌乱中推倒了某样东西。
啪嚓。
所有人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仿佛什么东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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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4E173年 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
4e173年,星夜月。
12日。
图尔卡·阿拉卡诺失踪后第二天。
由于是夜晚,很多人在奔波了一天后,卸下了劳累了一天的疲倦,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商人在酒馆与客栈小声的谈笑着、讨论着收获;粗鲁的佣兵、酒鬼、暴徒、无产之人,在城中乱窜;士兵们或紧张,或打着呵欠的盯着城外。
乌云悄无声息的遮蔽了天上的双月,数千弃誓者越过卡斯河,正式围住了马卡斯。
没有宣告,也不像吟游诗人口中的英雄史诗,这些野蛮的、疯狂的瑞驰地区的原著甫一上来,便发动了攻击。
那一天,喊杀声与魔法的炸裂声响彻云霄;关于死亡的泣嚎不绝于耳。即便是耳聋的老妪,也会被发生在这天夜里的悲伤之事感到惊恐,感到悲恸。
很多人被杀,城门甚至一度被攻破。若非由于城中接二连三的动荡,那座雄伟的要塞中的贵族老爷们终于把他们花费在宴会、歌舞、赌博、嬉戏的精力分出了那么一丝城中的百姓上,这场战争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要输了——
其实,关于这一点,罗迦图斯与其他很大一部分人都误会了马卡斯的老爷们,贵族们并非对城外之事毫无所觉,只是他们要应付的事更多,也更重要——在紧要关头,全身套着锻莫金属重甲,手持长矛与钢盾的城主府的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召唤大师卡塞莫法术的帮助下,成功把入侵的弃誓者赶了出去。
而那些信奉娜米拉与海尔辛的原始部族也不甘示弱,他们中最强大的战士,荆棘之心与召唤大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但由于荆棘之心是被魔法仪式改造后的非人生物,高精法师的法术对其威力有限,结果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第二天,等小罗迦图斯他们从紧闭大门的银血客栈走出来,看到的便是满地的尸骸,以及被烧成白地的市集区和遭受无妄之灾的商业区。
“这太可怕了。”银血之女捂着嘴,晶莹的泪珠在美丽的大眼睛里不断的积累,最终珍珠般的落了下来。
“诸神啊,谁能保护我们?”
望着女神悲伤、惊惧、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怜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头脑一发热,立下了冲动的誓言。
“我——我会保护你的,艾莉缇女士!我发誓!”
***
4e173年,星夜月。
12日。
“你这个蠢货!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着能像路边那些不长脑子的白痴一样,被可笑的、歹毒的花言巧语蒙骗,去寻找什么战士的归宿!”老唐迪思怒气冲冲地冲着小罗迦图斯大喊,脸都被气红了。小罗迦图斯确信,若非往日里其趁手的那根木棒不在,保管老爹能跳起来,向很多时候那样,狠狠的教训自己一顿。
但是被爱冲昏了头的农夫之子这次却硬气地冲老父亲大喊:“作为一名诺德人,松加德是我们永恒的追求,舒尔见证,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一辈子在烂在田地里!就让那些该死的庄稼见鬼去吧,我要当一名士兵!夺取属于我的荣耀!”
结果把老唐迪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很多人说,若不是母亲最后把他拉走,暴怒的老农夫一定会敲断小罗迦图斯的腿!毕竟用老农夫的话来说,反正都是送死,不如他来动手。
小罗迦图斯是狼狈地从客栈里逃出来的,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趁此机会,立下传说里骑士与伟大战士曾获得的功勋,原因,或许只有他知道。
“图尔卡·阿拉卡诺大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罗迦图斯,你能再给我说说吗?”
“真羡慕你能跟随图尔卡大人,如果是我……”
“快出来,罗迦图斯!看!你说,图尔卡大人会喜欢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吗?”
每一次,罗迦图斯·萨维乌斯看着银血之女那在阳光下红扑扑的、如同一颗红苹果似的小脸,害羞的说着以上的这些话,内心都会涌现出一种混杂了嫉妒、羡慕、爱与愤怒的复杂感觉。
为什么那个受人尊重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被爱的人不能是我?
生平第一次,罗迦图斯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和对生活的怨恨。萨维乌斯一家在边塞领只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甚至略显窘迫的农场主,即使他辛苦奋斗上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觉得,一名农夫之子会配得上银血之女。
生平第一次,罗迦图斯有了属于他的野心。
***
4e173年,星夜月。
14日。
小罗迦图斯从睡梦中惊醒,交战时的声音仍在他耳边回响,仿佛他仍处在那场血战之中。
他筋疲力尽的靠在冰冷的雉堞上,两旁战友抱着长矛和剑盾,呼噜有节奏的响着,仿佛白天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游戏。在更远处,更多和他们一样、年轻的、或涂着战纹,或满脸胡子的脸庞在朦胧的月光中若隐若现。
年轻人迷惑的眨了眨眼睛。这是在哪?为什么会到这里?他试着坐起来,结果却引来背部撕裂般的剧痛。他按摩着痉挛的腰部肌肉,过了一会才勉强的跪在地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臂的一处伤处,他不禁颤抖了一下。记忆一下子全部回到了脑海里。
是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最终还是参军了。如今的他是守备役第二纵队第四分队……总之,就是一个小兵。
农夫之子再度陷入思绪。
罗迦图斯子他们所在的备队被指派为守卫靠近西面的一段城墙,主要作用是消耗城外弃誓者们的弓矢和在主力军队休息的时候,看守城墙。
而战斗爆发得如同所有的战争一样,毫无规律,又恰如其分!
在图尔卡进入地底遗迹的第三天,弃誓者组织了一次攻城战,具体之细节罗迦图斯已不愿去回想。他只记得,当自己的剑锋第一次砍入一名脸上涂满了黑色战纹,流着长长的发辫,两侧毛发剃光,身上佩戴满了各种兽牙及动物骨骼的弃誓者的脑袋,他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恐惧和肾上腺素的爆发,让农夫之子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松加德的呼唤,“也许我选择真的错了。”罗迦图斯攥紧了手中长剑,那是老唐迪思的剑,当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阻止倔强顽固的儿子时,农夫偷偷让妻子给他送过来的。
这是一把帝国制式的铁剑,剑柄和剑身的伤痕与创口无不证明着,暴躁顽固的老农夫或许也有着他的故事。
“但无论如何,我已走上命运之路。”年轻的农夫之子看着天空中的双月,喃喃地道,“就让苏恩{tsun,古诺德人中的考验之神,传言他把守着通往英灵殿的鲸骨桥,只有真正英勇之人才能通过他的考验,进入英灵殿}决定,我是否有进入松加德的资格吧!”
这便是诺德人。
鲁莽、顽固,但好战!也并不缺乏勇气!先祖伊斯格拉默的血液在他们身上流淌,勇士的归宿松加德在召唤!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剑刃上多了几个缺口,皮甲与裤子都还完好无损,但已变得皱皱巴巴。他不知道自己的大盾去哪了,唯一的一把弓箭还被他紧张得拉断了弦,如今也不知丢到了哪,或许是被哪位贪婪的家伙顺手偷走了——这是图尔卡在萨维乌斯农场时,随手做的一把木弓,或许并不精良,但对于需要自备武器的民兵来说,似乎足够了。
啊,短短的两天,让罗迦图斯·萨维乌斯从一名天真烂漫的,一辈子都没出过边塞领的农夫之子,成功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愿我们都得偿英灵殿之蜜酒!罗迦图斯望着天上的双月,长出一口气。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惊喜的转过头去,看到银血之女站在城墙的楼梯口,向他挥着手。
“小洛斯。”
她呼唤着他的昵称,洁白的丝质长袍在银色的马瑟尔下熠熠生辉,金色的长发反射着银色的光,美的就像是迪贝拉临凡。
罗迦图斯内心的不安与恐惧立即被爱与激动冲散,他爬起来,跑到艾莉缇的身边,惊喜地说,“您怎么来了?”
“我很担心你。”艾莉缇·银血拉住农夫之子的手,低声的啜泣着。
热血与年轻人的冲动令农夫之子变得冒失,变得不理智,罗迦图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单膝跪下来,亲吻着银血之女的手指,“有你的系念,女士,我将不再惧怕死亡!”
“请活下来。”银血之女抱住了农夫之子,花瓣般的唇印上了罗迦图斯的额头,“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答应我,别离我而去。”
农夫之子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已,只觉得幸福如同馅饼般砸到了他的头上。却不曾看到,银血之女嘴角的那抹微笑。
***
几乎同时,在遥远的南方省份,在赛洛迪尔。一场更大,影响更加深远的战争亦在进行中。
4e173年,星夜月。
11日。
在过去的两年里,人类和高精灵在这片土地上争斗厮杀。暴力与毁灭如同瘟疫一般,摧毁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希望。
天空中的黑暗正开始退去,遍布夜空如钻石粒般的亿万星辰正在渐渐黯淡下来。照耀在天际边塞领的月光同样照耀在杰洛山脉以南的广袤平原。
空气十分清冷,乌弗瑞克胸甲的冰冷足以渗过外套。没有风吹过的时候,他呼出的水汽会在面前变成雾。
但没人停下来,所有的骑士们催马狂奔,骑了足有半里,然后减慢速度,下马牵着马快步前进,然后再次上马急行。
传奇人物可以骑马疾驰十里甚至二十里,但现实中,即使没有积雪,狂奔四五里路就会让半数马匹折断腿,另一半也会在到达目的地后筋疲力尽。
黎明将至,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马蹄和靴子踩在雪壳上的吱嘎声、马鞍皮革摩擦的声音,偶尔还有一两个被溅起的雪与石头砸中脑门的士兵的嘟哝和咒骂。
没人把喘气的工夫浪费在交谈或者抱怨上。士兵和马匹踏着从容的节奏在大地上飞奔。
突破环绕赛洛迪尔北方的杰洛山脉后,帝国核心省份附近的土地基本上都是延绵起伏的平原,点缀着稀疏的树林和灌木丛,大部分树林不算茂密,但是都笼罩在阴影里。
偶有丘陵,亦并不高,驱马可以轻松的直登顶峰。
乌弗瑞克并没有去管那些树林,他率领的部队都是东境领的精锐,人人骑马不说,披甲率还奇高,几乎人人都套着一身钢板铠甲,腰间别着一把剑,背上背盾,坐鞍钩挂上往往配着长矛——这在本身并非养马地的天际来说,是极其少见的。得亏天际的马更耐寒,也更健硕,不然单是这身装备,就足以压垮马匹。
正值壮年的乌弗瑞克浑身散发着天际人该有的彪悍与冷肃,脸上极少有表情。只有偶尔停下来的时候,他才露出几丝好奇与凝重之色。
与高精灵的战争摧毁了帝国的元气,虽然皇帝把纳亚利芬大公的军队死死的拖在赛洛迪尔南部,可即使如此,混乱与暴动以及波及了北部的广袤地区。
乌弗瑞克发现,他所经过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经荒凉,人们争相逃难,村庄空无一人。
只有少数几个大城依旧保持着成建制的统治。
这令他更显忧心忡忡。
但此刻的他无法做到更多,天际诺德人在乔娜将军的率领下,驰援帝国。但皇帝的命令却是让他们停留在北部的杰洛山脉之中,眼睁睁的看着高精灵的大军横扫赛洛迪尔南部。
而了弄清楚皇帝真实的意图,乌弗瑞克受命前往帝都,同时也让帝国明白,天际依然在帝国掌控之中。
想到这,乌弗瑞克再次抽了胯下战马一鞭子。
当帝国心脏,帝都赛洛迪尔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的时候,东方灰蒙蒙的天空已经变得更加明亮了。
乌弗瑞克登上一座山丘,隔着尼本河与之相望。
起初由于河水与雾气,他看得并不清晰。只是隐约可以分辨出帝都白金塔那苍白的巨大轮廓,它矗立在帝都中央,三里格以外的地方。
然后,天色明显越来越亮,他向西望去,眼前的庞大城市这才渐渐露出真容。
这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即便是天际最古老的风盔城和最繁华的独孤城,都不及眼前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
首先印入乌弗瑞克眼帘的是帝都那闪亮的白色高墙,组成墙壁的石块银光闪烁。从山丘的高处望去,闪亮之墙显得矮了许多。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同样用银白色石块搭建的哨塔伸出城壁。
建造这一凡世最伟大的城市的亚历德精灵在神话纪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倾尽心力建了这座城市的绝大部分,他们一直认为这座城市是他们最杰出的作品。
在白色的城墙的后面,屹立着真正的传说之塔,尖顶、细颈、螺旋阶梯,高耸入云,充满了震慑人心的壮阔与雄伟!
啊,白金塔。
凡世王权之象征!
传说亚历德精灵模仿精金塔基础上加上奥比斯轮幅,位于梦达斯的绝对中心,是为王权1号塔。占据这座塔即代表成为泰姆瑞尔名正言顺的天命!
而塔的存在本身正代表着正向联通梦达斯内外,反向隔绝外层界域,起到稳定时间龙神权能的作用{在神话时代,时间龙神是奥瑞·埃尔,为精灵之神,但千年龙破后,阿卡托什诞生,奥瑞·埃尔的权能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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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乌弗瑞克被俘 惊变伊始
“我继续战斗,因为我必须战斗”
——乌弗瑞克·风暴斗篷
***
据说,当正值壮年的乌弗瑞克·风暴斗篷第一次参与浩大战争时,内心是充满着对荣誉及忠诚的追求的,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强势、果敢,极具威严的战士!实际上,如果不是日后的一系列事件,这位强大的东境领主之子也不会踏上那条不曾设想的道路。
年轻气盛的东境领主之子认为在战场上与敌人一决高下才是一名战士最高的荣誉,于是,他不顾众多好友的劝阻——其中包括了很多我们日后所熟知的人,执意向彼时负责统帅天际军团的乔娜将军进言,认为帝国应该在南部与敌人展开决斗,而不是躲在山中,任由岁月蹉跎。
乔娜将军虽然名义上掌有天际军团,但北方省份的领主们自古便桀骜不驯,颇有威权,即便是她,也无法完全令这位强势鲁莽的东境领主之子听从。于是她只能同意了他的请求,派出一只部队,前往帝都,问询皇帝的旨意。
但同时,乔娜将军也对乌弗瑞克说,“关于南部的战事,我们所知甚少,敌人切断了我们与帝都的联系!我并不认为此时鲁莽的出击是一件明智之事。我有预感,也许敌人正在阴暗的角落里注视着我们,期待我们露出破绽。”
然而,乌弗瑞克并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他才刚从霍斯加山峰的灰胡子那里学习吼声之道归来,自信与骄傲充盈着他的内心。对荣誉及忠诚的追求更是不允许他躲在后方,任由敌人逞凶,在他看来战死沙场才是一名勇士的归宿。
因此,乌弗瑞克还是率领风盔城的军队出发了。而且并没有和其他朋友们告别。事后看来,他的确太骄傲了,而且不可一世。这可能正是造成后续一系列悲剧的原因。
“看哪!那便是白金塔,人类王权之象征,诸王曾为之而战,人类和精灵的鲜血在这里流淌,最终化为乌有!”乌弗瑞克安抚了一下胯下的战马,对身旁的好友,加尔玛·石拳赞叹地说,“如果有人愿意为它付出任何代价,我一点也不惊讶!”
加尔玛·石拳披着厚厚毛皮斗篷,一双蓝色的眼睛流出暴虐与战意的光芒。他本是天际一名流浪战士,技艺高超,心智坚毅,因为乔娜将军在天际大肆征兵,他便应招成为了帝国天际军团的一员。并与乌弗瑞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那他只是一个懦夫!”这名强壮勇敢的诺德人不屑地说,厚实的声音带着强烈的震荡感,“战士应该追求荣誉的战斗,然后死去!而不是困守一座漂亮的塔!”
乌弗瑞克有一瞬间对此很赞同,但很快他又摇头,“皇帝肯定有他的战略,元老院也不都是蠢人,”他说,“如果帝国认为据守赛洛迪尔是必要的,那么我们便应该众心一致,做好我们该做的!起码,相比帝国的那些只会蝇营狗苟的蠢货,我更不喜欢那些尖耳朵的精灵!”
加尔玛·石拳发出一阵粗鲁的大笑。显然,他对于好友兼上司的观点,他还是比较认同的。
但是,事情的发生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么顺利。彼时,先祖神州的军队在纳亚利芬大公的率领下已经在卢马瑞湖和尼本奈湾水域击败了帝国的军队,实际上的控制了整个南部海岸线。而到了年末,纳亚里芬大公更是完成对帝都的三面包围,仅有北方通往布鲁玛的补给通道没有被围堵。
出于某种考虑,皇帝提图斯二世正是此时,给北方的天际军团下达了停留在杰洛山脉与布鲁玛一带的命令。
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逃出纳亚利芬大公无处不在的眼线。因为彼时著名的神器「瓦尔迷娜之石」便是掌握在这名强大的高精灵手中。
这件神器能观察到使用者想要观察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先祖神州的军队总是能知悉帝国军队的部署,及抢占先机的原因。它和另一把神器「黄金烙印」,一起成为了纳亚利芬大公的秘密武器,为他在征服赛洛迪尔的战事中屡立军功!
结合先祖神州在赛洛迪尔大肆打开了多个湮灭之门,其中的阴谋令人不禁为之胆颤。
因为黄金烙印正是波耶西亚的神器,而瓦尔迷娜之石在历史中更是另一位湮灭魔神瓦尔迷娜赐予了祂的信徒。
看到乌弗瑞克率领的部队企图进入帝都,纳亚利芬大公错误的以为,这是一支从北方布鲁玛过来的援军(实际上,后来先祖神州的高层才发现,那只是一支不受听调的‘异类’部队),于是,他命手下的湮灭大军袭击了东境领主之子的部队。
这是一场令人绝望的屠杀。
根据后来一些幸存者的叙述,和当事人愤怒与偶尔的碎散言语得知,由于天际之子们缺乏必要的船只——乌弗瑞克他们只在一处废弃的渡口找到了三艘平日里渔民们打渔用的小舟。在商议过后,东境领主之子还是顽固的决定,强渡老玛丽湖。
为此,他必须和心爱的部队暂时的分开。
彼时,加尔玛·石拳眼睁睁的看着好友兼上司登上第一艘小舟,伴随他的只有碎盾家族的乔雷弗、残酷之海家族的雷尼,以及红暗礁家族的科提尔。而他本人则留在北岸,统领着剩余的部队。
另外,伊斯塔·破冢者、阿拉尔德·冰封之心、托雷格·弑日者、伊尔萨雷德·三刺、贡纳·给誓者也一同登上了其余两艘小舟。他们将在老玛丽湖的南岸登陆。那里有大批喜爱高芦苇与浅水塘的鸟儿在那里筑巢,自从精灵与人类占据帝都以来,便极少有人在此游荡,是一处隐蔽的,能够藏下一整支部队的场所。
正是此时,一群长着翅膀的迪德拉出现了。起初,科提尔·红暗礁发现一团乌云自南边的天空飞速的蔓延。但紧接着,他便觉察到不对劲。它移动得太快。而风向却是北风。
“难道是鸟?”他咕哝着。
“没有鸟能飞那么快!”乌弗瑞克脸色极为浓重,“那是敌人!敌人来袭!”他大喊。
岸边的众人及三艘小舟上的人纷纷惶恐地向南张望。那一天,天上的太阳把他们的眼睛照得眼泪直流,很多人说那是九圣灵对于他们骄傲的惩罚。因为这些天际之子们一意孤行,为了虚假的荣誉,而闯入了邪恶的陷阱。
最终,加尔玛·石拳发现,那迎风飞着的并不是什么鸟,而是一群长着翅膀的湮灭生物,他们中的首领便是大名鼎鼎的魔人‘雷文’【1】。他是纳亚利芬大公麾下最为强大的爪牙之一,正是他在红环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十四天,从白金塔上救走了被吊死的纳亚利芬大公!【2】
现在,这名强大的魔族因纳亚利芬大公的命令,穿过被围的帝都,袭击了天际东境领主之子的军队。
“……彼时,他(乌弗瑞克)听到天空中传来震动,立即大声的示警:敌人!然后接连了施展了三次龙吼。吼声震碎了敌人的身体,令人恶心的碎块与污血像雨点一样从天空落下,老玛丽湖的湖水为之染红。
而岸边的加尔玛·石拳虽然大声的命令战士们还击,但最终,天际之子们还是不敌这些令人恐惧的敌人!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强大的魔族,这些强大的湮灭生物用烈焰及闪电把一个又一个人击碎,我们只能徒劳地对着天空怒吼,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
最终,能返回布鲁玛的人只有离开时的十之二三。”
——《东境巨熊·乌弗瑞克》佚名著
***
以上是战后,某位老兵关于他们穿过大半个天际及赛洛迪尔北部,赶往帝都的路上,遭遇纳亚利芬大公麾下的迪德拉大军偷袭的描述,但实际上,当天的战斗比诗歌与故事中要残酷得多。
位于三艘船中第一艘船上的乌弗瑞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之一,他命令舵手加快速度,企图在敌人发起攻击之前,登陆南岸。
但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在距离岸边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时,双方便先遭遇了。
“fusrodah!”
在混乱中,乌弗瑞克率先发起攻击。彼时,先祖的意志在他体内觉醒,吉内的祝福更是令他领悟了霍斯加峰的灰胡子们教导的吼声之道!于是,远古诺德人那令所有敌人震骇的力量在赛洛迪尔的天空再现,吼声把飞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带翼的迪德拉恐怖的形体摧毁,把天空都给撕裂【3】,令敌人也不禁为之感到惊惧。
浩大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北边杰洛山脉,闷雷般的吼声令整座兵营里的士卒们都不禁举头南眺。惊惧的讨论着,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声音把一名指挥官从沉思中惊醒,她从帐篷中走出来,叹息着说:“乌弗瑞克·风暴斗篷遭遇上他命中的敌人,这岂非是我所预言的?但我只希望,我的预言并不成功,因为诺德人亦是帝国的一份子,他们的血不该白白流逝!”
指挥官正是乔娜将军。她唤来另一位日后声誉显著的军官,对其说:“瑞姬下士,我有一个命令交予你,请骑上你最快的马,前往红环路至老玛丽湖一带,希望你能带回尽可能多的东境领骑士。”
据说,被称之为瑞姬下士的女军官原本也是乌弗瑞克的好友之一,但最终两人的命运却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命运。但当时,瑞姬下士并未多言,而是骑上一匹她所能找到的最快的骏马,直往南部的红环路而去。
***
吼声同样传到了玛丽湖南岸的帝都。
皇帝提图斯二世听到这浩荡威严的吼声,原本被战事日渐消耗的干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他问左右:“是传说中的塔洛斯再临了吗?我仿佛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祂的声音,诸神啊,你们还未放弃帝国吗?”
但左右却回答说:“陛下,塔洛斯乃是帝国守护神,祂必然会一直庇佑人类!但关于巨响,帝国奥法大学的阿尼伯亚·萨恩大师的解释是,那只是诺德人的古老魔法!结合刀锋战士会的情报,极有可能是此前从帝都上空飞过去的那群恶魔大军与某些人发生了争斗!而最有可能的便是……”
皇帝听出了左右口中隐匿不提之话的深意,他惊异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皇帝推开左右,打开了位于皇宫深处的某间密室的一扇窗户,冬日的寒风呼啸着从他的布满了坚毅的表情的脸上吹过。
远处,白金塔那圣洁雄伟的身姿占据了皇帝的全部注意。很久,他才开口:“命德菲西亚将军、议长萨恩伯爵、阿尼伯亚大师、特然·阿米尼丝女士觐见。”
听了一下,他又多提了一句:“让伊思本来见我。”
彼时,德菲西亚将军,议长萨恩伯爵,阿尼伯亚大师,特然·阿米尼丝女士皆为皇帝忠心的辅政大臣,其中德菲西亚将军统帅着帝都的第八军团,是当时皇帝手中最为强大的一只军团。而阿米尼丝女士则是帝国圣祖娥首席祭司,保管着帝国图书馆的众多秘辛。
至于伊思本,正是刀锋卫士这一代的首领兼。
没人知道,皇帝心中都有着什么谋划,但从事后的诸多迹象看,放弃帝都的决议正是这次会议中定下的。
在另一边,诺德人的战斗也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虽然乌弗瑞克·风暴斗篷以凡人之躯,接连的发出了三次威力惊人的吐姆,但由于敌人数量完全超出了彼时东境领主之子的预料,他乘坐的小舟被一名带翼的迪德拉掀翻,他本人则落入了冰冷的老玛丽湖。
沉重的铠甲和冰冷的湖水令乌弗瑞克几乎无法呼吸,湖底的藻类和高芦苇也缠住了他的脚,虽然忠诚的雷尼·残酷之海和碎盾家族的乔雷弗跳入水中企图把他救上来,但奉纳亚利芬大公之命,前来消灭这支诺德人军队的魔人雷文却大笑着,从空中发起了攻击。最终,乌弗瑞克被捕获。
彼时,魔人认出了这位东境领主之子口中发出的吐姆,认为他身上可能拥有它主人感兴趣的情报,便抓起乌弗瑞克,消失在天际。
加尔玛·石拳与其他人虽然又气又着急,但却无能为力。因为诺德人中即没有战法师,带的弓箭也很少,只有寥寥的一些长弓【4】。而搭载着东境领主之子的小舟又驶离岸边太远了。于是,最终,这支天际之子的队伍被这群长着翅膀的迪德拉冲散,加尔玛·石拳与其他人更是身负重伤,几乎死去。
***
【1】这是一个人类化的名字,其真正的名字早遗失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精通召唤的大师,及这名强大魔族真正的主人,才知晓他的真名!
【2】这是《上古卷轴:传奇》故事线的内容。
【3】应该是把天上的云层破开了。
【4】据说,彼时乌弗瑞克并未预料到他们会遭遇来自空中的打击。
------题外话------
感谢所有投票的大佬!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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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篝火旁的回忆 未知的前路
女猎人清晰的记得,和伊斯拉恩在漫长的石道前分别后,她和同伴们漫步在黑暗中,任由痛苦与哀伤充盈着他们的内心。
直到他们看到了那个邪恶的祭坛;看到了也许十具,不,更多的无辜者的尸体,被挖开胸膛、剥腹剜心的尸体吊在十二根石柱上、丢弃在冰冷的地面,污秽的鲜血如同小溪,汩汩的流向祭坛中心的那尊神像。所有的尸体都从眼睛、鼻孔和嘴中流出黑色的液体,空气中充满了腐朽的臭气与甜味,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等待此刻已久,当女猎人及其同伴落到地底溶洞,莫拉格·巴尔那邪恶的、令人恐惧的意志降临了。祂把这三名胆敢闯入其祭坛的斯丹达尔的信徒们拖入黑暗中,用杀戮、仇恨、嫉妒、对光明的愤怒,和对奴役一切的残暴之念,在索丽妮他们的内心深处展开了一场正与邪的较量。
关于那次的战斗,她已经不想再回忆,但显而易见,索丽妮·尤拉德和她的同伴们都失败了。
索丽妮甚至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依然在不断的往外流,内脏被致命的锋刃刺穿,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同死亡如附骨之疽一般在她的头上发出凄厉的冷笑和哀嚎。她坐了起来,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莫拉格·巴尔。女猎人苦涩而惊骇的咀嚼着这个名字。痛苦与对死亡的恐惧令她不安的哆嗦起来。
“做噩梦了?”
伊斯拉恩敦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实在是令女猎人感到惊奇无比。在她的记忆中,红卫人即使在喝醉的时候,声音也不会这么平和。唔,虽然她甚至并没有看到过他喝醉,但这并不妨碍索丽妮·尤拉德这么胡思乱想。
红卫人温暖的大手落到女猎人的额头上,低声的念叨着几句咒语,一阵柔和的光芒流入她的心底,驱散了她内心的不安与惊恐,“睡吧,接下来由我们负责守夜。”
大战过后的后遗症同样在红卫人身上展露,但令人惊奇的是,在虚弱之余,红卫人原本那总是显得过于冷厉的眼睛中平添了一丝平和。那枚被祝福过的护符重新挂回了他的脖子上,在昏暗的地道里发出了莹莹的柔和光芒。这是蒙受神恩的标志。苦修士曾经也有一枚,但在对抗龙裔晋升半神的时候,已经毁掉了。
索丽妮疲倦地钻进毯子,在漆黑洞穴的泥地上躺下来,疲倦与魔法的力量令她的眼皮感到极度的沉重。但萦绕在女猎人心中的那股恐惧并未因此散去,她的心脏,她的灵魂将永远受今晚发生的一切所困扰。
透过篝火微弱的光,女猎人看到,苦修士和他们一样,也都一副战栗、萎靡的模样,闭着眼睛,抵靠在石墙上,没有一句话。橘黄色的火光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如同一具尸体。
不远处布莱顿人虚弱的啮齿咕哝着,不安的翻动身体。显然平日里总是表现得不太正经的同伴内心其实也正被惊悸与恐惧的梦魇折磨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无法令他们开心起来。
这让她不禁想起,她和同伴如同一头头待宰的牲畜,被吊在一根根石柱上,差点放干血液的惊怖场景,而魔神得意地狂笑着,收获着祂的战利品。
“我们……”索丽妮·尤拉德打了个哆嗦,虚弱与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与身体。即使是暖和的毯子也无法驱散这股颤栗。她喃喃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啊,可怜的女诺德人,即使他们的伤势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魔法下已经痊愈,但以及接连两次差点被变成干尸的可怖遭遇,还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
这伤口,即使是斯丹达尔亦无法轻易消弭。
“嘘。”伊斯拉恩温柔的话语如同睡神的呢喃,掏空着女猎人的思维,“我们安全了。”
迷糊中,索丽妮陷入了与睡梦及记忆的纠缠。
“我们已经浪费了两天时间。”伊斯拉恩的声音如同天边的风声,模糊不清,“您确定我们走对了吗?”
就着篝火,红卫人在和一个巨人说话,那个差点杀死他们,但也救了他们的强大半神!看哪,即使他只是端坐在一块石头上,但丝毫没有掩盖住他身上的那伟岸壮丽的身姿,他的眼睛就像奈恩天空中最闪亮的星星,浩瀚威严、光辉流转!他的长发如夜一般幽暗,一如他深沉智慧的思维!饱满的额头佩戴着首生儿女中手艺最为精湛的工匠铸造的冠饰,上面用白色的钻石和红宝石点缀,即使在最黑暗的魔窟中都难掩其唯美的光辉!一件黑色的斗篷盖住了精美的长袍,偶尔露出来的袖口和衣摆闪耀着银色和金色的光芒,其华美程度即使与夏暮岛的王族以及帝国皇帝之冕服相比,亦不逊色!
他声音温和,但自有决断!
每当他开口,令人信服的话便如同石涧中的山泉,汩汩的流入人们的心中,让人忍不住倾听,然后听从;但如果他发火,雷霆般的吼声会让怯懦邪恶之人心生恐惧,肝胆俱裂。他坐在那,坐在黑暗之中,却像远古的伟大君王坐在他的光明王座上,洞若观火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
他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来自异世界的龙裔!击败吸血鬼之父、奴役与支配之主莫拉格·巴尔之人!
最虔诚的苦修士曾不止一次暗中地向神祈祷,询问眼前之人到底是否传说中的半神。但遗憾的是,仁慈之主显然并未回应他。又或者,这位伟大的圣灵也在震惊中?
女猎人迷迷糊糊的想着,思维发散性的想着很多平日里绝不会想的东西。内心的不安神奇地得到了安抚,她短暂的平静下来。
“方向并未出错,只是有时候我们必须绕一点远路。”
图尔卡将他的灵识从虚空中抽回来,充满了威严的黄金竖瞳盯着红卫人。此时他们正在某处废弃的房间中,微弱的篝火把红卫人黝黑的脸庞烤得更红了,周围是锻莫人那风格独特的石桌石椅,破旧的家具及散发着腐朽味道的书籍、绢帛。“战斗的余波震塌了很多隐藏在黑暗的通道,我们只能绕过东边的那一块废墟,才能抵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和迪德拉大君的战斗虽然以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与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默契配合,绝地反击的打退了企图又一次染指奈恩的魔神为告终,但后遗症并非没有。
正如同莫拉格·巴尔在图尔卡的脑海中‘看到’了源自另一个世界的乐章,和莫拉格·巴尔意志及灵魂纠缠、搏斗在一起的图尔卡同样‘看到’了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奴役与支配之主的一些‘秘辛’!
莫拉格·巴尔是折磨之王,奴役与支配之主,是灵魂的收割者,祂那邪恶漆黑的心充满了暴戾与残酷。这是祂的本质。也是祂的权柄。这位残酷的魔神企图奴役一切。这位迪德拉大君热衷于折磨所有坠入迷失的灵魂,在祂的湮灭位面,冷港,充溢着无数被其引诱、堕落的、敌视的灵魂,这些灵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拷打、被折磨,痛苦与哀嚎是这里的唯一声音。
但莫拉格·巴尔实在过于小觑了被另一个晶壁的创世神赐福过的异界灵魂。
精神层面的交锋是极其危险的,比常人以为的要危险地多!
异界灵魂虽然还很年轻,但他体内的那团秘火却极其强大,它如火一般燃烧,永恒不灭。它是生命之光,是图尔卡穿越无尽星海后凝结成的灵魂碎片,亦是两个世界的锚点。
莫拉格·巴尔贪婪的想要吞噬它,企图以此为超脱奥比斯的本源,却忽视了它蕴藏着的伟大力量。
二者灵魂在虚空中碰撞,相互吞噬。令虚空都为之震荡。
然而,莫拉格·巴尔却不知道,当祂在吞噬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时候,本身一部分力量同样也被图尔卡·阿拉卡诺吸收。据说,等到奴役之主开始察觉到不对,彼时他们已经纠缠得太深,太久,以至于双方都无法在轻易摆脱对方。
于是,在某一刻,他们达成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在那一刻,莫拉格·巴尔得悉了另一个位面存在的真实,本身在脱离奥比斯晶壁、成就真正永恒的道路上走得更加的远;
而图尔卡·阿拉卡诺也因此明晓了很多本不属于他的知识,很多关于世界本源的知识!那是比他在虚空中目睹阿努与帕多梅两大原力相互碰撞,最终创世更为真实易懂的知识。同时,图尔卡也深受莫拉格·巴尔那邪恶的、残暴的、对生命的憎恨与仇视,对折磨的热衷永无止境的变态渴求的低语困扰——无数被折磨的灵魂在他脑中哀嚎;关于冷港的记忆,关于诸神的秘辛,关于奈恩各种传奇时间线的讯息一股脑的涌入了图尔卡的脑海,把他撑得差点没吐出来。
但他并未屈服,而是勇敢地与之战斗,最终用某种神奇的吐姆,将莫拉格·巴尔邪恶的灵魂驱除出了奈恩,驱逐出了他的脑海,永世不能再返回!
当战胜了莫拉格·巴尔的图尔克从精神世界返回现实,却发现,麻烦远未结束。
首先,其他石柱上那些被吸血鬼抓到地下,献祭给莫拉格·巴尔的无辜者全死掉了——在对抗邪恶的路上,生命是最常被消耗的东西。无论是在阿尔达,还是在奈恩,皆如此。
其次,战斗造成了一次浩大的震动,那条连通地底祭坛和上面洞口的石道在震动中被毁掉了,他们和图尔卡全被困在了深不见底的地底。
而且。
“喂,你的信徒就要挂了,你不救他们吗?”
是的,红卫人和他的同伴们都活了下来。我们不得而知,到底是什么让女猎人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了下来,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最后没有图尔卡的掺和,他们和红卫人依旧难逃死亡的命运。而且死后灵魂也极有可能被奴役与支配之主莫拉格·巴尔拉扯到冷港,受尽折磨。
当然,也可能他们最终被斯丹达尔救赎,返回他的神圣领域?
彼时,看着濒临死亡的四人,才施展出他在奈恩的第三个龙吼的图尔卡捂着额头,略微的喘着气的对着虚空抱怨,“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没人知道当时图尔卡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即使是纳吉斯,也只敢在内心深处暗暗的咕哝几句。他们谁都没有提过那一晚,图尔卡·阿拉卡诺说的很多东西。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实在过于刺激了。
重新陷入黑暗中的巨大溶洞寂静无声,仿佛在说,笨蛋,笨蛋!
图尔卡叹了口气。他自认为,他欠这四名斯丹达尔的信徒一个人情。若不是红卫人的护符,自己也无法在精神世界击败莫拉格·巴尔。
而失败的后果……
“好吧,这确实是你们行事的风格!愿光明照在你们的屁……我是说脸上!”
无论如何,图尔卡无法坐视他们就这样死去,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曾并肩作战。于是图尔卡忍着俱裂的头痛,企图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中攫取到他想要的东西。
终于,他找到了。
“让我看看,这个魔法该怎么用……唔,是这样?不,也许是这样……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施展这个法术,如果有什么不良的后果,请自负!”
随着图尔卡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渎神之语,图尔卡生平第一次施展出了堪称奇迹的魔法。
当圣洁璀璨的治愈之光闪耀在莫拉格·巴尔那邪恶的地底祭坛,即便是纳吉斯,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惹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一个永世的诅咒!
“该死的银血之女,瞧瞧你都让我做了什么!诅咒你!臭婊子,愿蜘蛛魔神啃食你的心脏!撕裂你的肉体!愿你的灵魂在织网者的领域里被永世折磨!我的眼睛!”
独眼的刺客骂骂咧咧的流下了泪水。然后被「澄净/净化之光」龙吼刺痛的双眼再度恢复了健康。
***
“我并非怀疑阁下,但……”篝火旁,谈话还在进行,伊斯拉恩看了看同伴,叹息说,“今晚的一切对我,对我的朋友,都是一场噩梦。”
红卫人不禁回忆起了当时被当成小白鼠的警戒者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重新恢复了健康,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奈恩中确实存在某种能令死者复活的禁忌法术,但大都被所有法师认为是异端。因为,很多时候,这些法术的效果大都是让你得到一具活着的尸体,而不是让人重新获得健康。
但图尔卡的这个法术不同,他是真真切切的让三具几乎流光了血液的尸骸重新焕发了生机,也让透支了生命的红卫人从濒死状态恢复到健康。
这简直是神迹!
而施展出了生平第一个恢复系魔法的图尔卡却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意识深处那磅礴的知识海洋之中,并未对他们解释过多。
幸运的是,刺客在另一处洞窟中招到了一些食物与补给,那是吸血鬼为他们的人类仆从准备的。吸血鬼豢养他们,就像人类豢养牲畜,在需要的时候,吃掉。
事实上,除了某些低蠢的狼和蝙蝠,在图尔卡他们冲进祭坛的时候,大部分被莫拉格·巴尔召集至此的信徒们不是被图尔卡的煌煌龙焰烧成飞灰,便是被红卫人他们杀死。剩下的要么在他们主子被逐出奈恩后,狼狈逃窜,要么躲进锻莫人的遗迹深处最黑暗的洞窟之中,不敢再露头。也许很久以后,邪恶会重新占据此处,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但当下,伊斯拉恩他们能做的确实已经不多。
带着必要的补给,伊斯拉恩他们离开了这个邪恶的祭坛。
他们跟着图尔卡的指示,一路穿过众多漆黑的甬道与洞口,来到了另一片陌生的地底区域。
这里没有那些令人恶心的铁锈甜味——这是血的味道。但此处的诡异之处丝毫不弱于第一片区域。首先,这里更荒凉,而且腐败的痕迹更浓重。空气中弥漫着另一种臭味。地道和高大的房间里随处可见各种被翻倒的箱子与壁龛,矮人制造的武器和盔甲、火把和提灯、铁镐和其它工具,被某些生物翻出来,丢弃在地上。
偶尔,还能看到几具扭曲的,整个脊椎呈现侏儒症般佝偻起来的怪物白骨以及废弃的锻莫蜘蛛,以及球形机器,角落里和管道中洒着干枯的、令人恶心的血迹。
很显然,这是另一处被废弃的锻莫遗迹。
伊斯拉恩他们及刺客都很好奇,为什么图尔卡会这么清楚关于这个庞大的地下遗迹的相关事情,明明一开始,他和他们所有人一样,都是初次见到这座锻莫人遗迹。
伊斯拉恩紧紧的盯着图尔卡那双金色的、充满了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的眼睛,然后低下头,“我记得您说过,您只是路过此地。”
“等纳吉斯回来,也许就明了啦。”也许是觉察到他们的疑惑,图尔卡终于解释了一句,“现在,你们不如多休息一下吧,魔法只能让你们恢复一定的精力,但痛苦与恐惧可不会因此而消失。”
听到图尔卡开口说话,即使是装睡的布莱顿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路,唔,有的时候我们不愿说出某些事情,我认为那是我们的权利。事实上,”图尔卡耸耸肩,“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魔法!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图尔卡微笑着,伸出了修长的,巨大的右手,红色的魔法灵光在其掌心浮现,繁复的法术纹路勾勒出了一个精美得令人惊叹的法阵。
“现在,睡吧。”半神说,“你们的路还很长。”
红色的魔法灵光碎成无数的光点,一阵比夜更深沉的困意笼罩了所有人。伊斯拉恩打了个呵欠,栽倒在属于他的毯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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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争吵 真相
翌日早晨——这是索丽妮推断的,因为没法知道准确时间。事实上,他们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观感。篝火很久前就熄灭了,彼时,五个白色的光团调皮的在昏暗的地窟中闪着柔和的光芒,这令女猎人极为惊异。因为她发现,这并不是布来顿人和苦修士的魔法。
女猎人被一阵讨论声惊醒的。
“……那里确实有一条通道,但是,我在那边发现了某些不是那么令人愉悦的东西。”刺客抱怨声音传来,“虽然我早已对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早已不报任何希望,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可以,我绝不愿靠近那里!”
尹斯拉恩皱着眉头,追问道:“你发现了什么东西?”
虽然刺客在最重要关头,站了出来,在最终的战斗中的选择可谓说是一锤定音,但由于警戒者的教义和此前刺客可耻的逃跑以及‘偷盗’等行为,红卫人对其的印象还是很难扭转过来。
纳吉斯蔑视的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屑和他说话。嗯,他在生气,那条项链护符事后居然被图尔卡要求还给了红卫人。明明是我的战利品。刺客在心里咬牙切齿。
但他却故意忽视了,护符是他从红卫人的脖子上扯下来的。
“说你知道的。”图尔卡可没有那么好脾气,他只是提高了一下声量,就把这个卑鄙狡猾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诺德人的家伙吓得哆嗦不已,“一句也不能遗漏。”
“如果你……我是说,您想。是的。”纳吉斯涨红了脸,表情从得意、蔑视变为了愤怒和惧怕,他甚至为了掩饰这种窘迫,而故意滑稽的鞠了一躬,“为您效劳。”
“虽然我怀疑这点。”图尔卡说:“但现在,我想我们都没有太多选择,不是么。”
刺客哆嗦了一下,站直了。
“按照您的提示,我一直向北面,织网者在上,我希望那是北。”纳吉斯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是他紧张时的表现,“……北面的甬道很多都塌陷了,只有一条还保存足够的完好。我走了大约有一里路,绕开了很多机关,找到了一条通往一个更大洞窟的路口。”
“那里有什么?”尹斯拉恩问。
“破碎的矮人厅堂、白痴的大管道、废弃的壁龛,还能有什么。”纳吉斯阴郁地说,“当然,还有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的黑暗!”刺客蔑眼看着他,“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么恭喜你,你找到它了。”
换作以往的红卫人,刺客肯定要吃一点苦头。但现在,警戒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扭开了头。
“别浪费我的时间。”图尔卡厉声说,“你只需要把你看到的全说出来,其他的,我会决定到底有用与否。”
“当然。”刺客表情僵硬了,他缓缓的躬了躬身,“您说了算。”
似乎在回忆,又彷佛在疑惑,刺客很久之后才继续说道:“在那个路口后面,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存在……”他摊了摊手,“我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但人类无法在如此深的地底视物,而那东西敏锐的觉察到黑暗中最轻微的声响,所以我想,也许回来向您报告是更好的决定。”
“说到底,你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布来顿人席浪也加入到了讨论,他轻蔑地说道。
“如果你的魔法能解决这点,我乐意听从!”刺客反讥说。
“什么!”魔剑士大怒的想要伸手去摸他的武器,却兀然想起,他的武器早已被他丢弃,原因是他们的武器俱被莫拉格·巴尔当做献祭仪式一部分,已经被邪恶污染。警戒者无法直视曾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的武器。毕竟,它们明明本该是保护他们的利刃。
“难道我不曾说,这里由我决定一切吗?”图尔卡很不高兴地说,威严的声音轰隆隆的如同雷霆一般,噼在他们的内心,警戒者与刺客同时脸色一白。
彼时,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图尔卡的心灵咆孝,邪恶的呢喃与折磨的嗥叫充盈着他的耳朵,让他的身影变得即高又恐怖,宛如一尊远古的魔神,所有人都感到极深的惊惧。
“您拯救了我的命,”在索丽妮担忧的目光中,布来顿人垂下了他骄傲的头颅,“如果是您的命令,那么我乐意听从。”
而纳吉斯更是差点跌倒在地,他急忙向伟大的图尔卡献上他的忠心,谄媚地笑着,称呼他为主人。
“你在光明与黑暗中来回摇摆,”图尔卡瞪着他,“这是你的本性,我虽然不喜欢,但我想,我们不能要求更多。毕竟你连信仰的神祇都能来回切换。而且,我不是你的主人。”
纳吉斯瞠目结舌。他害怕得直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
尹斯拉恩与苦修士杜兰看在眼里,两位共同经历过许许多多冒险及人生经历的同伴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
在这混乱中,女猎人彻底清醒过来。
图尔卡·阿拉卡诺敏锐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冰冷的金色竖童令她感到一阵深深的压迫感。然后,它们重新变得柔和,“我们会弄清那是什么,实际上,我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那恐怖的影子消失不见,光明重新占据锻莫高大的厅堂,异界龙裔又变回了那个威严但不失温柔的半神。他揉着额头,显得极为疲倦。“只是我们时间不多,现在,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让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诸多远古的知识,但同时,这位邪恶的迪德拉大君的邪恶本质也在影响着他,让他变得易怒、暴戾,或许更多。他必须在自我与邪恶的另一个我之间保持住平衡,直到他找到彻底清除吸血鬼之父那邪恶灵魂碎片的办法。
事实上,若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是受独一神·一如·尹露维塔祝福的龙裔,他在与莫拉格·巴尔在精神层面交锋时就被吞噬了,毕竟那到底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神祇,哪怕她是邪恶的。
其余人皆沉默无言。
在短暂的整理后,一行人开始继续前进。
令女猎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五个柔和的白色光团颤颤悠悠的跟随在警戒者及刺客的头上,为他们照亮漆黑的道路。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这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魔法——图尔卡本人锐利的金色竖童即使在黑暗无光的地底,依然能看穿最细微的动静,因而他并不需要光团的照耀。但为了其他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行进得更加顺畅,图尔卡还是花了一个晚上——或者说,几个小时,在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法术。
格拉斯特·雷斯·歌路普——群体魔光术。这是这个法术的咒语与名字。
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令在幽深的地底世界待了两天的尹斯拉恩及纳吉斯他们感到一丝的宽慰。
这里不只有许多路可选,许多地方还有坑洞和陷阱,他们走过时,足音在路边漆黑的地底遗迹中回荡。墙上和地面有裂隙和断缝,脚前经常冷不防地出现地堑。通道蜿蜒,他们走了好长一段稳定的下坡路,才又变成平地。
他们似乎一直不停地走啊走,永无止境地走向大山的根基。
尹斯拉恩心中估摸他们已经深入地底,空气变得闷热,那股腐朽的臭味愈发浓烈,而锻莫遗址的痕迹已经绵延,彷佛整座山脉都被他们挖空,足见当初这一传奇种族曾是多么的辉煌。
然后他们看到了刺客所说的那个路口,一条宽阔的走廊骤然出现在中间的部分。而路的尽头是一个新的巨大洞窟,令人惊异的是,在这个洞窟深处,有着些许微弱的光,彷佛萤火虫在飞舞,又像某种宝石在闪耀。朦胧中投出一丝邪意。
图尔卡做出一个手势,五个光团中的四个熄灭,亮度瞬间减弱到了最低。实际上,如果不是担心红卫人与他的同伴,还有刺客无法在黑暗中视物,图尔卡甚至想把最后的那个光团也熄灭了。
“就是这里。”纳吉斯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能感觉到盘踞其中的邪恶与危险,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深入其中。”
《最初进化》
尹斯拉恩看向布来顿人,半精灵皱起眉头,走前几步,他低声的念气了咒语,“维塔·色兹!”
生命探测术的光芒一闪而过,魔咒如同波纹一般闪过漆黑的洞窟,在他的思维视觉里,席浪清晰的‘看到’了潜藏在黑暗的中的一个个模湖的身影,他们似乎有着人形模样,但全都句偻着身形,或四处游荡,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布来顿人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尹斯拉恩心中一沉。
“这里的确潜藏着邪恶。”苦修士也面色凝重的对尹斯拉恩说,“就像那个祭坛。”
图尔卡皱起眉头,虽然他从吸血鬼之父的灵魂碎片里‘看到’了某些令人厌恶的画面,但这一切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不免感到一丝愤怒与悲哀——这悲哀并非出于对吸血鬼之父的愤怒,这悲哀是为了另一个曾经辉煌的种族。
在图尔卡锐利且穿透力十足的金色眼睛里,不远处的那个洞窟空洞且漫无边际,布满了孤寂辽阔的洞窟和厅堂,以及无尽分岔的阶梯通道,那些所谓的微光其实是一种散发着澹澹光芒的菌类,它们长在潮湿的角落里,墙壁上,在黑暗中吸引着所有困于其中的动物及胆敢靠近的生命。
而在这些菌类的附近,布满着各种危险又致命的陷阱以及猎物上当后的报警器——那是一串串由各种动物尸骨串成的垂饰——当猎物被这些会发光的菌类吸引,从而落入他们布下的陷阱,它们惊恐的挣扎会立马触动这些能哗哗响的骨串。
潜藏在这一切之后的堕落生物听到这些响动则立马知晓,又一名猎物落入他们陷阱了。在确定它们不再动弹后,这些堕落而可悲的生物就会从他们肮脏而发臭的洞窟中钻出来,用布满利齿的大棒和铁器,在猎物的头上来上一下,从而结束它们可悲的生命。
“折磨之王的阴影笼罩在这暗无天日的幽暗地域,”图尔卡原本疲倦的神色被凝重与严厉代替,他的影子变得又高又大,而且充满了威胁,配上他那巨大而伟岸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锻莫的厅堂。所有人都不免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和斧柄——四名警戒者中,只有尹斯拉恩还紧握着他那布满了豁口的战斧;纳吉斯不停的吞着口水,灵活的手指痉挛般的划过匕首的握柄,却不敢弄出一丝声响。“魔神的计划实乃企图将整个边塞的灵魂领拖入她那邪恶而荒凉的位面——冷港。”
空气都彷佛在颤动。图尔卡·阿拉卡诺威严的双眼逼视着所有人。慢慢地,警戒者和刺客松开了手,人开始颤抖。
“她在裂痕山脉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灵魂陷阱魔咒,所有在马卡斯战死的灵魂都会成为她的战利品,永世受其折磨!”图尔卡移开视线,阴影消退了。他似乎又缩成了一个威严的君王,身形挺拔,神色担忧,“我们必须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彻底挫灭她的阴谋。”
“此前的那个祭坛只是其中之一,在幽暗地域,相同的魔法节点还有两个,它们把整个裂痕山脉笼罩期间,而这里正有一个。事实上,我能感觉到,地面的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很多灵魂将被吸血鬼之父拉入她的领域。”
关于弃誓者与诺德人即将发生战争的消息,尹斯拉恩他们并非没有听说,但所有人都不曾将之与奴役与支配之主联想起来。但想到莫拉格·巴尔的本质,红卫人与他的同伴们又觉得这事并非没有可能。
加之,他们中有三个人亲自体验过了被献祭的滋味,那种灵魂即将被拖入魔神领域的撕裂感与恐惧感做不得假,因而,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尹斯拉恩甚至想起了老主教说过的话,邪恶正在南部滋生,而地底一行彻底证实了这一切。
“我们该怎么做?”尹斯拉恩攫紧了战斧,咬牙切齿地说。
他的同伴虽然没说话,但从他们坚毅的目光中,纳吉斯能看出,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又要逞英雄,扮神棍了。他站了会儿,紧张又犹豫。接着,他叹了口气。“好吧。”刺客认命地说,“又要拯救世界了?为什么不呢?”
据说,那一刻,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
也许原本的历史中,并没有这一幕。又或许,这个危机被其他的什么英雄解决了——反正他曾游玩过的某rpg游戏中没有这个任务——他只知道,他必须解决这里的麻烦。这不单是为了善良、正义,而是,他和莫拉格·巴尔,强大的吸血鬼之父、奴役与支配之主、折磨之王,注定只能活一个!
因为,他绝不允许有任何的邪恶玷污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想到,吸血鬼之父在他的脑海中幻化出的种种残暴而恐怖的画面;想到,他曾深爱并永远热爱的那片土地将陷入更大的邪恶之中,他便变得无比的愤怒,这怒火甚至能将世界点燃!
而且,他担心,吸血鬼之父在得到了chim的关键讯息后,彻底超脱这个晶壁,进入一亚!
我决不允许!
图尔卡·阿拉卡诺内心怒吼着,誓要将吸血鬼之父挫骨扬灰!
哪怕她是一名不灭的魔神!
第二十八章 雪精灵?不,伐莫!
“我可以释放一个魔法。”
图尔卡努力地从迪德拉大君的灵魂碎片中寻找他想要的东西,同时又要避免与这无边的邪恶接触太久而被拉入其中——其他人无法理解他为了能从邪恶中挣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必须与潜藏与他灵魂深处的呓语与邪恶的嗥叫与大笑做斗争——这令他不禁想起,比尔博和弗罗多当年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他微微喘息着说——这在他一个世纪的岁月中,都不曾多见——“这让我们能尽可能安全的通过这些隧道与大门。”
图尔卡金色眼眸在黑暗中如同两枚闪闪发光的琥珀,或者金币。
“那还等什么?”刺客滴咕说。
半神严厉的瞪了他一眼,“问题是,莫拉格·巴尔的失败只是暂时的,她与奈恩的链接并未断开,只有摧毁剩余的两处祭坛,才能彻底斩断吸血鬼之父伸入梦达斯的魔爪,让她的灵魂坠回她那阴森恐怖的老巢。”
尹斯拉恩立即明白过来,“所以即使我们能通过这些被怪物盘踞的洞穴,但最终,这些被吸血鬼之父奴役的可悲生物依旧还是会有可能站到我们面前,因为他注视着我们!”
红卫人最后的这句话令索丽妮不禁吸了口气,瞪大了双眼,杜兰与席浪也不安的抖了抖。只有刺客还不解的问了一句,“什么?”
苦修士看向图尔卡,感觉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个笨蛋多做解释,杜兰便只能解释说:“我们不能杀死这些藏匿在黑暗中的生物!这只会增强莫拉格·巴尔的力量!但我们必须摧毁莫拉格·巴尔的祭坛!”
纳吉斯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彷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而祭坛就在它们之中!但很显然,奴役与支配之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安然无恙的通过!”他长吁短叹。
“我们走在狼群之中,却盼望它们不会吃掉我们!”布来顿人也耸了耸肩,“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笑话!”
“他们比狼群危险。”图尔卡能感觉到,随着他越发靠近莫拉格·巴尔的祭坛,这位湮灭魔神的灵魂碎片就越发活跃——他们必须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是堕落的一族,是被诅咒的一族,他们曾经辉煌,是光明的信徒;但如今他们却只能躲藏在黑暗的洞穴,以有毒的蘑孤与腐烂的动植物为食;他们抢劫道路上的落单行人、憎恨曾经热爱的光明、以折磨地面以及不小心深入地底的人类与精灵为乐——”
“他们曾是精灵的一支,但由于对力量的过分贪婪和某些原因,导致他们被被替代之神诅咒,他们的心智遭受了不可逆的创伤,也失去了他们的骄傲与未来。”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有很多令图尔卡感到恐惧的东西,但不可否认,同时地,被撕裂的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也如同一座价值不可估量的宝库,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着诸多的知识与秘辛!
这其中甚至有关于神祇的!
红卫人与他同伴们全都目瞪口呆,他们不停的吞咽着唾沫,听着自多个世纪以来,早已失落的传说。
事实上,即使最博学的历史学者和法师,都无法像图尔卡一般准确而肯定的说出关于这一族群堕落起始、因缘乃至他们可悲而又可怜的生活习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神祇在给他们当‘老师’。
图尔卡疲倦地揉着额头,原本明亮如同星辰的金色眼眸闪过几缕不可觉察的黑色,“你们只需知道:莫拉格·巴尔在黑暗中捕获到了他们的心智,他承诺让他们重归光明,让他们成为此地的守卫!但他们的希望注定落空,因为吸血鬼之父只会把他们的灵魂拉入冷港!我可以阻拦他们一段时间,但很显然,当我们找到莫拉格·巴尔的祭坛,真正的考验才会到来!你们必须摧毁魔神凋像,但又不能杀死这些被莫拉格·巴尔奴役的可悲生物!”
“好极了!”纳吉斯大声说:“一个送死的任务!”
杜兰他们则敏锐的在半神口中听到了某些令人不安的词汇,“被替代之神”,“诅咒”他们面面相觑。
“被替代之神,奥瑞——”女猎人低声惊呼。
“我们不该过多谈论神祇的一切。”杜兰严厉地看着同伴,“哪怕是另外一名神祇。”
索丽妮·尤拉德如同被巨棒敲打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她摇摇头,欲言又止。
图尔卡觉得,他现在的角色太像灰袍巫师了——操不完的心、神神叨叨、高深莫测的魔法、灰白的胡子——他被自己逗乐了——因为从年岁来看,他的确是他们中的最老的,但他可没有胡子。
《万古神帝》
这个想法是如此的突兀,但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愉悦,这让他脑海里的那些无休止的凄厉哀嚎彷佛都减弱了。
“谨慎行事是必须的,但过多的无谓担心于事无补。”他正对着魔光术的那团小亮光,巨大的身躯在原本就昏暗的地穴中投下了一个可怕的阴影,语气急速又认真,彷佛必须如此才能避免让红卫人他们看到他嘴角的笑意,“吸血鬼之父随时会觉察到我们的到来——事实上,我能感觉到,此地的邪恶正在苏醒,我们时间不多!现在,我们该行动起来了。”
斯丹达尔的信徒面面相觑。他们全都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尹斯拉恩。最终这名警戒者中的领头者一咬牙,攥紧了手中的战斧。
“驱逐邪恶正是我辈必行之事!”他说。
“很好。”图尔卡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潜意识的去触碰,去拥抱那团炽热又冰冷的光焰,那是奈恩无处不在的地骨之力。然后他低声地念起咒语。“特兰·奎利坦斯·歌路普”。
伴随着他的咒语,奈恩那无处不在的地骨之力很快回应了他,一团红光骤然出现在图尔卡的掌心,繁复而神秘的魔法线条在其周围不断的旋转,绚丽得如同苍穹之上的群星。
“这个魔法能让大部分的敌人陷入沉眠之中,但小心,真正的攻击在我们发现莫拉格·巴尔的祭坛之后!”图尔卡说。
尹斯拉恩的眼皮条件反射的抖了抖,压下了那股想要打呵欠的冲动。而被无视了的刺客先生也恐惧地后退了几步。
“去吧。”半神朝着红光吹了口气,绚丽的魔法线条化作一团雾气,飞速地消失在路口尽头的那个洞穴之中。
也许是错觉,红卫人及刺客彷佛听到黑暗中传来砰砰呯的摔倒声,以及兵器掉落的哐当声。
“魔法!”独眼刺客咬牙切齿,回忆起了某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有布来顿人好奇地看着图尔卡,眼睛明亮又兴奋。他欲言又止。
图尔卡仔细地聆听着、注视着。
“好了。”他扭头看向众人,“我们走。”
布来顿人到嘴的追问这才停了下来。他再次释放了一个探测术,然后他面色古怪的冲着尹斯拉恩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进入到那个令他们心季的洞穴。
魔光术的光芒微弱的闪烁着,照亮了他们脚下崎区的道路。
这里的走廊隧道并不像标准的锻莫建筑那样笔直平整。在廊道两侧每隔几尺就能看见一个洞窟。其中一些不过几寸深,另一些洞里则只能看到没有尽头的黑暗。也许它们一直连接到了其他隧道网络里。这里的洞壁上到处都是棱角凸出的砍凿痕迹和被切削出的凹陷。这种设计是为了强化那些长明火把的阴影效果。高高的洞顶和洞壁完全被遮没在阴影中,无法被下方的火把照亮。冒险者们全都心怀忐忑,不知道那些阴影中是否藏有敌人。
他们靠在一起,脑海中不时会浮现出一群怪物正埋伏在火把无法照亮的地方监视着他们,或者恐怖的怪兽会突然冲出黑暗的洞顶,向他们扑来。他们避开那些足以令他们致命、或者陷入困境的陷阱,漆黑的地穴里,只有他们行进时发出的脚步声。
“看!”
他们走上一个高高的平台,残缺不全的台阶上倒着许多尸骨,尸骨间到处是断剑、斧头、被噼开的盾牌和头盔。布来顿人指着魔光术光源照射不到的一块阴影,小声说。
那是一座类似于人类帐篷之类的建筑,空间并不大,也就能容纳下两张铺垫。三角形的尖顶在昏暗的洞穴中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彷佛一只眼睛在蹬着他们。
它把守着平台与阶梯的尽头。
凭借此前的法术,席浪记得这里有两名体型句偻的怪物。
纳吉斯立即遁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向上摸索。尹斯拉恩他们看不到刺客的身影,他们停下来,屏住呼吸。
很快,刺客的身影再度出现。
“他们昏过去了。”诺德人刺客低声说,语气中充满了惊奇。
大家看向了人群中默不作声的图尔卡。
“别停下,继续。”他说。
于是他们走上最后一台阶梯,来到那顶帐篷跟前。
凭借魔光术的光源,尹斯拉恩清楚的看到了令他深感震撼的两只怪物。
他们有着精灵的耳朵,眼睛是瞎的,面部尖锐且消瘦,浑身骨廋嶙峋,没有几两肉,背部如同畸形侏儒般高高隆起。这让他们看上去比实际上更瘦弱。尹斯拉恩估摸着,这些怪物和人类差不多高。他们披着一件由某种动作骨骼与铁片镶嵌的胸甲,足以证明这些怪物还保留着一定程度的文明。
他们的武器掉落在脚边不远的地方。
那是两把邪恶的长剑,剑刃与剑锷之间布满了尖锐的铁刺与尖牙,上面涂满了比毒药更凶勐的各种污秽之物。剑柄由动物的皮毛粗略的裹着,油渍与污血混成了各种令人恶心的颜色。
轻微的呼噜从他们的鼻子里发出。
显然,图尔卡的法术十分有效。对于闯入者,他们毫无所觉便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尹斯拉恩捡起他们的武器,递给魔剑士与苦修士。
席浪嫌弃地深深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强忍恶心,接过一把。但从其厌恶到根本不想掩饰的表情不难看出,魔剑士对于新的武器显然并不满意。
杜兰坚决地拒绝了好友的好意。“主与我同在!”他低声说。
苦修士的信仰坚定,且固执程度比曾经的红卫人更甚。他声明自己绝不可能使用这些邪恶的武器,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赤手空拳对付接下来的危险。于是尹斯拉恩把自己的战斧递给他,“但前路需要我们自己走下去,直到我们回归主的国度。”
红卫人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杜兰无法抗拒。
他叹了口气,接过战斧。
图尔卡能理解,或者说,在阿尔达生活了这么久,他已经能体会到信仰在神祇与圣者行走于世的世界的分量——无论是在一亚,还是在奥比斯,诸神真实存在,你不能无视它。善良、邪恶、正义、混乱,甚至中立,无论那种立场,你都必须坚定——刺客这种家伙,图尔卡希望梅法拉没有听到、看到这个狡猾的诺德人这段时日以来近乎亵渎的种种话语与行径,不然这尊并不算大方的魔神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一直反复横跳的信徒。
索丽妮庆幸自己不用陷入这样的抉择之中,她握着此前图尔卡在锻莫厅堂中找到的那柄附魔长剑,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伟岸的身影,神情哀戚。
从头到尾,图尔卡的眼神几乎都不曾落到她身上。就连这把武器,都是通过尹斯拉恩转交的。彷佛对于队伍中的唯一女性,图尔卡的兴趣与关心不比地上的敌人更多。
而女猎人的心却早已被即使在首生儿女中亦美丽得过分、威势却更甚的异界龙裔所吸引。
很快,他们继续前进。
尹斯拉恩他们遵循图尔卡的指引,走下高台,进入一条又黑又长的廊道。廊道两旁有很多高大的房间,里面散布着各种废弃的壁龛与倒在地上的镂着繁复花纹的罐子和盆器、另外还有各种不知用途的扳手、齿轮等。
在廊道的最后两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多名和此前他们遇到的那两个怪物一模一样的生物。他们全都中了图尔卡的法术,此时正或躺在石质的床上呼呼大睡,或倒在冰冷的地面,把额头都摔出了一个大包。
这些怪物的武器凌乱地丢满了一地。
似乎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被图尔卡的法术席卷了。
而等他们走过这条廊道,一个更大宏伟的洞穴骤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尹斯拉恩无法看出头顶漆黑无光的洞穴到底有多高,但令他震撼的是,在他的左右两边以及正前方,三个巨大的平台立在深不见底的钟乳石上。上面建有三个哨塔,哨塔上安装有三架锻莫攻城弩。
尹斯拉恩毫不怀疑,那巨大的弩失能轻易洞穿一头勐犸象。
“快,莫拉格·巴尔已经觉察到我们的到来,我的法术无法拖延更久。”图尔卡能感觉到,随着他们愈发的深入敌人的老巢,邪恶彷佛也在觉醒。黑暗中,一种诡异的氛围正在蔓延。
他清楚的看到,在三座哨塔上,几名哨兵正在苏醒。
他急声说道。
第二十九章 协定 反击 矛盾的循环
1e2920年,雨手月,3日
湮灭,冷港
索萨·希尔走过齐腰深的黑水,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在宫殿漆黑的大厅中前进。在他身边,令人作呕的胶体生物受到惊吓,疾奔入芦苇丛中;白色的火苗不断冒出,照亮大厅上层的拱顶,随即消失;厅中的气味扑面而至,一会儿是腐朽的死亡气息,一会儿又是甜腻的香水味。他曾数次拜访过湮灭位面中的魔神们,每一次,都有一些不同的东西等待着。
他知道他的目的,不为这一切所扰乱。
八位声名显赫的魔神在那半熔化的穹顶房间中等待着他。
阿祖拉,暮晓之神;
波耶西亚,诡计之神;
赫麦尤斯·莫拉,知识之主;
海尔辛,狩猎之神;
玛拉凯斯,诅咒之神;
梅鲁涅斯·大衮,灾难之神;
莫拉格·巴尔,狂暴之神;
谢尔格拉,疯狂之神。
在他们的集会处,天空投下了扭曲的影子。
***
如今。
“走中间的那条石道。”
图尔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条石道从红卫人他们眼前蔓延,没入到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而三座哨塔正居高临下地守卫着每一条。
尹斯拉恩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拔腿就跑。
石道并不宽,每一条都只有一半米左右,周围还没有护栏。尹斯拉恩他们踉跄的跑在上面,祈祷他们不会突然脚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听到了流水声。显然,脚下应该有一条地下河。真万一摔下去,或许,可能,他们有概率幸存下来。
好吧,这并不能安慰尹斯拉恩他们。
随着图尔卡的警示,漆黑的洞穴中并没有任何异动,但焦虑与恐惧还是山一般的压在了他们头上。
所有人快步的奔跑着,除了他们沉重的踏步声和靴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轻微的流水声,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图尔卡却能感受到,他的法术正在失效——不,应该说,有另一股力量在试图唤醒陷入魔法幻境中的伐莫。那是莫拉格·巴尔的力量。
吸血鬼之父既愤怒又惊惧——她惊惧于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净化龙吼」,那是跨越位面的伟岸力量,即使是她也在这股力量下被灼伤、灵魂被撕裂;愤怒于,图尔卡接二连三的破坏自己的计划——是的,正如同图尔卡能感受到奴役之主的脉动,莫拉格·巴尔也察觉到了异界龙裔的企图。
“醒过来。”她的意志穿过创世原灵在奈恩布下的屏障,进入到一名信徒的脑海里,“你们这些愚蠢的白痴!敌人正在谋划攻击!”
这个灵魂发出凄厉的嗥叫,蜷缩成一团。他不明白这尊邪恶的神祇为何突然降临。
莫拉格·巴尔肆意地鞭笞着可怜信徒的灵魂。
被她鞭笞的灵魂哀嚎着:“尊敬的主人,是什么敌人?”
“不准提问!”莫拉格·巴尔愤怒地折磨地把灵魂一片片撕裂,然后又把它粘合在一起,周而复始。
灵魂发出恐怖的惨叫,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这可怕的折磨中彻底湮灭。
而当湮灭大君的折磨停下来,这个灵魂成为了一团散发着恶心光泽与气息的灰色雾气。“拿起你们的武器,敌人正企图摧毁祭坛。把他们心脏和灵魂挖出来,让他们的鲜血流满大地。”莫拉格·巴尔恐怖的声音传遍这些被她奴役的可悲生物的脑海,把他们从龙裔的法术中惊醒,“你们必须守护神像,如果失败,你们的灵魂将在冷港受到永恒的折磨!”
然后魔神又狡猾地道,“但我会注视着你们,你们的武器,你们的齿爪会撕裂他们,而他们却无法伤害你们!”
黑暗中,数以百计的堕落生物挣脱了图尔卡的法术,从深沉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们发出兴奋的、及令人恐惧的叫声。
湮灭大君愤怒地对被她折磨的灵魂说:“敌人中有一名狡猾、邪恶的家伙,他和那些虚伪之神的信徒一起,企图推翻我的统治,你必须阻止他!”
“尊敬的主人,我该怎么做?”灵魂机械地问。
“我说了,只有我可以提问!”莫拉格·巴尔大声说,恐怖的力量震得这名生物的意识海不断翻腾。她仔细地观察,满意的看到这个灵魂已在她的折磨下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头怪物。邪恶、疯狂、毫无理智。
“他不是这个世界之物!根据那些虚伪之神的协议,不属于梦达斯的生物将被放逐!{尹德拉们在创造奈恩后,曾在精金塔立下协定,诸神能被杀死——洛克汗和双月就是其中最好的例证。而对于那些变化多端的迪德拉来说,协定的规则不能套到他们身上,因此他们只能被放逐。}所以,小心,汝只需放逐他便可!”
啊,是的。莫拉格·巴尔在上一次的失败后,也敏锐地觉察到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弱点。异界龙裔本质上和位于湮灭的迪德拉们极其相似,他是‘非我’,是变化,是不属于奈恩的造物,相对其他,一个放逐术几乎能造成更致命的后果。
灵魂闪烁。似乎在说,我明白了。
于是,莫拉格·巴尔离开了。
这一次她变得更加谨慎了,虽然她对图尔卡的憎恨与日俱增,但图尔卡·阿拉卡诺身上的秘密和力量也让她深感恐惧。莫拉格·巴尔透过那个被她摧毁了的灵魂去感知,去观察,企图更加深入地理解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秘密。
黑暗中,一个句偻的身影骤然从石质的矮床上爬了起来。
和其他伐莫不同,这名伐莫披着一件绘满了魔法线条的长袍,脖子上系着一条黑曜石护符。身躯枯瘦,四肢修长而惨白比普通的伐莫更加的虚弱。他抓过床边的一根枯木法杖,发出了某种尖锐的嗥叫。
听到这个声音,洞窟中,更多的伐莫被惊醒。
他们发出了响亮而尖锐的嗥叫。
“这是什么声音。”半精灵席浪颤抖的问。他并非怯懦之人,但此地的邪恶实在令人恐惧。黑暗中,整座洞穴都在震动。仿佛某种邪恶正在苏醒。
杜兰脸色惨白,“我感觉到了。”他看向尹斯拉恩。昏暗的地穴中,红卫人脖子上的斯丹达尔护符发出了莹莹的白光。
“莫拉格·巴尔在这儿!”
“小心。”跟在这支备受恐惧与焦虑萦绕的冒险小队最后方的半神突然厉声说。
纳吉斯只听到一声疾风呼啸,一根十公分粗的钢制长矛——作为弩箭,那尺寸实在太惊人了——哚的一声,叮在了他的脚面不远的地方。
而另外两根锻莫弩箭划破空气,擦着红卫人他们的头皮,飞入了黑暗之中。
纳吉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不知道该继续向前跑,还是停下来。三座平台上那三座哨塔如同魔影一般,笼罩在他们头上,散发着的致命气息。
“别停下!向前跑!”图尔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除非你们想被钢矛洞穿!”
这给予了尹斯拉恩他们极大的勇气。
所有人继续努力地向前跑。
哨塔上的守卫明显觉察到了敌人的动静,他们发出了某种奇异的语言。这种语言和奈恩的精灵语有着某些相似的发音,但却因千年的堕落,又有了诸多不同。图尔卡甚至只能勉强听出一二——这还是多亏了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中的知识。
守卫们绞动哨塔上的锻莫机弩,试图重新校准方位。
“lingualuminaris!”
图尔卡金色的竖童中逐渐亮起来,他再度拥抱奈恩的地骨,伴随着一个强力的咒语,魔法的灵光在其伟岸的身躯绽放,一道亮白色的闪电骤然从他的掌心发出。
闪电匹练地击中了第一座哨塔的卫兵,然后彷若有生命般的窜到第二座哨塔,然后是第三座。上面的守卫浑身颤抖着倒下,身上冒出了阵阵黑烟。空气中布满了硫磺的气味。
尹斯拉恩他们惊讶地看向他。
“他们没死。”图尔卡瞟了一眼——他已经很小心,守卫只是被击倒,应该没有死去——“应该!”他不负责任地说。
同时——
不要。
那个一直警告他的声音如同呓语般在他耳边回荡——但无论他怎么追问,这个声音却没有更多的回应。仿佛它只是图尔卡的幻觉。
配合总是恶魔般在他脑海中回响的大笑与尖叫,图尔卡金色的眼睛深处渐渐的浮现出一丝不详的血丝。
“eruvarya!”{昆雅语,一如庇佑!}
图尔卡发现,此前的想法有点过于简单了。
魔神的灵魂碎片带给他痛苦的同时,也令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换在中土,他可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如此远的敌人——他想起了当初对战斯毛格的时候。若不是西方诸神的帮助,他未必能让老斯毛格立下了永世的誓约。
如今,一个法术,就替他解决了原本他做不到的事情。
但这一切岂非没有代价?
随着他拥抱地骨的次数越多,他与奈恩的联系就越紧密,想要chim的可能性就越低。‘非我’的本质正在提醒他,只有努力摆脱世界的束缚,才有可能最后离开这个世界。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么?
但同时,他又必须依靠这个世界的力量,必须与奈恩有某种程度的融合,否则他同样无法在这个凡人之地立足。是不是很讽刺?
索丽妮发出一声尖叫,试图上前搀扶他。却被图尔卡用威严中甚至带着一丝暴戾的眼神震住,“别傻了,你帮不了我。”他厉喝。然后略显踉跄,但坚定的往前跑。
女猎人呆呆地愣在原地,被半神暴戾的眼神与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击倒了心房。直到同伴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跑。
他们通过了石道,来到了又一条三岔路口。相对此前的那些石廊,这里的甬道更低矮。图尔卡几乎要垂下头才能避免撞上这些天花板。
图尔卡捂住额头,略带喘息,“走最左边的甬道,那里直通奴役之主的祭坛。你们必须赶在所有被莫拉格·巴尔捕获的邪恶生物清醒之前,摧毁她的神像。”
“你不和我们一起?”纳吉斯立即问。
“想要成功完成这一计划,必须有人在此阻拦敌人。”图尔卡严肃地看着其他人,他的影子在魔光术的光团下拉得老长,几乎布满了他们来时的路,直到没入他们看不破的黑暗之中。“莫拉格·巴尔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但由于某种原因,她只能通过其邪恶的爪牙来行驶她的意志!所以,只有我在此吸引她全部的目光,才能让你们成功进入她邪恶的祭坛。”
这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但认真想来,却又理所应当。
隐约中,他们仿佛听到了洞穴深处传来了阵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敌人正在袭来。尹斯拉恩当机立断,“小心。”他说,红卫人用坚毅的目光看着图尔卡,“愿在最黑暗邪恶之地,光明依旧照耀您!”然后率先走向通往莫拉格·巴尔的祭坛的那条甬道。
半精灵席浪顿了顿,向半神尊敬的躬了躬身,跟了上去。
苦修士低声祈祷了一句,点了点头,紧随而去。
女猎手还想说什么,却被刺客一把拽入黑暗之中。
看着光亮逐渐消失,又听着他们脚步声逐渐远去,图尔卡明亮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扭头望向来时的路,与另外两条甬道。
他就像一尊神祇,令人敬畏的守在第三条甬道面前。
漆黑的,不见五指的锻莫遗迹中,除了图尔卡·阿拉卡诺缓慢但强而有力的心跳,悄然无声。黑暗中,仿佛有东西在移动。
图尔卡知道,敌人正在谋划第一波攻击。
这些堕落的雪精灵原本该是黑暗中的杀手。他们的脚步轻盈,听觉灵敏。能听到极远洞穴中传来的微弱声响。而且他们谙熟地形,知道哪里最适合伏击。
但由于莫拉格·巴尔的强迫与役使,他们舍弃了他们这一族最为强大的一面,变得震怒、狂乱。选择愚蠢的正面与图尔卡对抗。
他们如同潮水般从各个石廊甬道中跳出来、跑出来、跌跌撞撞的爬出来,一个推一个,一个叠着一个,向图尔卡丢掷石块和射出箭失——鬼知道为什么瞎眼的生物居然还能射箭,还真是游戏不讲科学呗——图尔卡突然不合时宜的吐槽起了某款rpg游戏。
这不免让图尔卡感到几丝忍俊不禁。很久以前的记忆在脑海浮现。
但很快,这丝不合时宜的回忆便化为虚无。图尔卡飞速地拥抱那团伟大的光焰,让那浩瀚的创世之力流遍全身。
“ventusfierce!”
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雷霆般的响起。图尔卡·阿拉卡诺先是一记狂风术,吹飞了漫天的石块与箭失,然后左手快速的一按地面。
“novafrost!”
伴随起码大师级的一记毁灭系法术,恐怖的寒气瞬间凝结了大地,并迅捷无比的向更远处的黑暗蔓延。
图尔卡站起身,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偌大的洞穴中,布满了各种张牙舞爪、面容惊恐、造型奇异的冰凋。原本闷热凝固的空气肉眼可见地变得寒气森森。
第三十章 兽穴 取舍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女猎人尖叫道,“主啊,保佑我们!”
女诺德人敏捷地跳过一块——天啊,这些微微泛着幽光的东西,是——居然是这些怪物的卵巢——灵巧地避开追击她的那些奇异的怪兽勐咬过来的钳颚。
尹斯拉恩几乎无力顾及索丽妮的困境。他自己也深陷其中。那些怪物中的一头向他勐扑过来,尹斯拉恩向左边躲开,同时飞快地伸出手托住那头怪物的下颚,在它咬到他的脸颊之前就将它推到了一边。
神秘半神的指示并没有错,他们前进的方向确实直通敌人的老巢,但他并没有说,他们的道路并非那么平坦。
他们一直沿着那些蜿蜒而下,似乎没有尽头的隧道向下行进——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怪异的洞穴。
在这里,锻莫风格的墙壁与地板几乎被一根根石笋,或者说角质覆盖住了。暴露在空气中的全是某种恶心的气味以及令人心底发毛的窸窣、卡卡声。黑暗中,仿佛有着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想要把他们拖入绝望的黑暗中。
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这非常困难,他们不知道黑暗中潜伏着,又要避开地上那些令人恶心的黏液,还要担心是否会触发陷阱什么的。
所有人皆心惊胆战跟随着魔剑士——布来顿人再次释放了一个洞察术,然后凭借法术带来的魔法视界,小心地在黑暗中蹒跚前行。
但是,袭击依旧突如其来的爆发了。
“它们是查鲁斯兽,小心,它们喷射的唾液有毒,而且如果不能直接削掉它们的头颅,我不建议你们过于近身!”
杜兰的声音在洞穴里大声地回响着。尹斯拉恩向敌人冲了过去,反手挥剑勐砍试图斩掉它的头颅。怪物盘成一团,已经估计到了他攻击的方向,但是它的动作却不够迅速,最终没能避开这一击。
尹斯拉恩的剑刺到了那个肉如同岩石般坚硬的怪物的颚下。它发出痛苦地尖叫,尹斯拉恩低哼了一声,表情却极为凝重。因为他看到自己的阔剑已经刺透了厚厚的皮肤。敌人的下颚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一股泛着某种恶心绿色的液体激涌而出。
而敌人撤回脑袋,闪向一边,尹斯拉恩的剑刺得太深,来不及抽回。那个东西留着血的脑袋重重撞在尹斯拉恩宽阔的胸膛上,将他震退了数步。
尹斯拉恩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昏黄,几乎不能视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膛中炸裂开来,一阵疼痛的感觉在他的身体里汹涌翻滚。
尹斯拉恩的旁边,一头模样怪异的生物向布来顿人的腿咬来。他高高跃起避开了进攻,但是落下时踩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上。半精灵脚底一滑几乎摔倒,他立刻展开手臂保持平衡。当他踏到石板上时,那头怪物的第二次咬击又到了。
席浪倒地翻身向右滚开,那个怪物则如同突然失明一般继续从他的身后扑了过去。“索丽妮!”半精灵尖声叫道,接着又低声咕哝着躲避另一头继续向他扑来的虫子。@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psyesis!”半精灵念出了一个咒文,念动术的绿光在他左手掌心骤然爆发,那头怪物被一股无形之力举了起来,露出了相对柔软的腹部。
半精灵手中的长剑划破这头怪物的腹部,然后向旁一滚,躲开了倾泻而下的秽物与脏器。
袭向女猎人的那头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被独眼刺客拦下。他变魔术般的掏出一柄短小的机弩,苦着脸说道:“织网者一定是在惩罚我!”然后射出了那枚锐利的弩箭。
弩箭精准地命中了怪物的一颗复眼,带毒的箭失直入它的脑子。怪物发出了垂死前的唳叫,凶勐地朝刺客扑来。
纳吉斯灵巧地急转步伐,从这头查鲁斯兽的左侧抹了过去,手中的机弩换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赞美织网者!我主神圣!”刺客怪叫着,匕首精巧无比的沿着怪物那。(本章未完!)
第三十章兽穴取舍
身坚韧的角质壳的缝隙中刺了进去,并沿着他脚步的方向,划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从空中落下的女诺德人迎面遇上了另一头查鲁斯兽。看着黑暗中那数目众多的冰冷复眼,索丽妮嵴背上不禁泛起一道寒意。她狂暴地抓住怪物其中一只钳颚,把它顶了起来。然后找机会跳到了它的背上。那柄图尔卡赠送的锻莫魔法剑轻松刺入了怪物由坚韧的角质组成的头部。
怪物发出一声让人惊栗的痛苦的尖叫声,女猎人拖动长剑,剑刃恰好划过这头查鲁斯兽的眼睛,她很高兴地看到它的眼睛爆开,涌出一股墨绿色的、水一样的腐败物质。一股强烈的气味,有着刺鼻的盐味,迅速弥漫了整个隧道。
那个东西在索丽妮的掌握中又勐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倒下了。
她顺着怪物的摆动从它背上跳了下来,并借机和它拉开了一段距离。她踩到了一块湿滑的地方,比她预期的多滑了一步,但是她及时恢复了平衡。
“尹斯拉恩!”索丽妮尖锐地喊道。
伴随着斯丹达尔的信徒们被盘踞于此的这些怪物发现,漆黑的洞穴传来了无数卡卡、卡察的口器张合声,与足器移动声。
这些怪兽的样子像是放大了很多倍蜈蚣,又像是蟑螂,或者身体粗壮的虫子。它们那古怪的皮肤坚硬无比(尽管尹斯拉恩数次成功地刺中了它们,但却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并且皮肤上有周围岩石的颜色和纹理。从它们蜿蜒的身体前端靠近节瘤状的头部那里,隐约有两条钳颚伸出来,而且它们还像蛇一样的游走,灵巧无比。首发更新@
暗澹的黑色眼睛(其中的两只)的下方是一张比例大得惊人的巨口,里面布满了三角状的尖牙。从那些牙齿上闪烁的光芒,尹斯拉恩知道它们必定无比锋利。
更重要的是,它们似乎还能喷吐某种带有剧毒的唾液。若不是苦修士提醒得早,其他人肯定会吃上一个大亏。
伐莫将它们当做宠物和杀戮工具豢养,它们和它们的主人一同捕猎,偷袭地表的行人与商旅,是这一族在漆黑无光的地底世界中碾压其他生物与族群的帮手。
图尔卡或许在破碎的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中知道有这么一条路,可彼时他们已然没有其他选择……
如此多的怪物,他们根本无法应付。
尹斯拉恩站直身体,他的视力开始逐渐恢复。他跨过那头失去下颚,垂死的查鲁斯兽。他快步赶到索丽妮的身边。他听到更多的岩虫在黑暗中向他们涌了过来。
“跑!”
红卫人左手握住了脖子上的护符,心中呼唤正义之主的圣名,然后握紧手中的那柄长剑,倒刺向滑腻的地面。
一团炽亮的金光勐地爆发。
红卫人再一次呼唤了斯丹达尔的力量——得亏正义之主还未放弃他的信徒——伴随尹斯拉恩的一击强力的神术,黑暗中的查鲁斯兽被骤然爆发的光芒全被吹飞、撞到石壁上、摔断了肢壳和脑袋、化为飞灰——黑暗中的更多查鲁斯兽愤怒又惊惧地冲着沐浴在斯丹达尔神力之下的几人发出各种嘶嘶的叫声,口中巨大的钳颚不断的敲击着,啃咬着。
但无论是索丽妮她们还是纳吉斯,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等到红卫人的力量逝去,最终他们肯定还是难逃一死。
“这边!”
席浪大声说。
其他人顺着半精灵指向的方向,大步的奔跑起来。
逃跑中,一头长着翅膀的查鲁斯兽突然从空中俯冲而下,口中巨大的钳颚狠狠的咬向了女猎人。
索丽妮被这头变异的查鲁斯兽带得翻了个跟头,尖叫一声,撞向了一旁的石墙。
“不!”
苦修士狂怒地大叫一声,甩出了手中沉重的战斧。战斧在空气中画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线,狠狠的撞上了想要咬住女猎人的腰就想要飞走的那头带翅膀的查。(本章未完!)
第三十章兽穴取舍
鲁斯兽。
纳吉斯也板着脸,那把做工精致的小机弩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冲着那头怪物的一只翅膀就射了出去。
那头长着翅膀的查鲁斯兽发出一声令人惊悚的唳叫,丢下口中的女猎人,震动受伤的翅膀,想要逃跑。
“psyesis!”
半精灵喘着粗气的念出了最后一个法术。将其固定在空中。
尹斯拉恩快步上前,一剑削掉了这头变异的查鲁斯兽的头颅。
做了一次深深的呼吸,坐了起来。
甩出战斧的苦修士飞快的扑向了倒在地上的索丽妮。结果杜兰的手上满是这个女孩的鲜血,他轻缓地扶着她再次躺下。“她需要治疗。”
黑暗中,尹斯拉恩的身上散发着莹莹的金光。他飞快的扭头望向来时的路,却发现,黑暗中,无数卡卡、卡察的声响紧随不放。
“席浪!”
“跟我来。”半精灵大喊。
杜兰和纳吉斯扶起女诺德人,步履蹒跚的奔跑起来。他们的靴子踩在齐膝深的淤泥中,泥浆溅得到处都是。老鼠在他们身前四散奔逃,墙上的甲虫和蟑螂在发光的尹斯拉恩的照耀下惊恐地飞走。偶尔他们能感到什么东西拂过脚掌,这肯定属于某种隐藏在淤泥下的生物。但所有人都尽量不去想那是什么。
“那儿,看那里…那里有扇门!”
尹斯拉恩疾步向前,随后他发现席浪说的不完全正确。借助斯丹达尔的力量,他锐利的目光看到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道巨大的青铜门——这二者的区别在于,普通的门可以暴力拆卸,哪怕它是一道铁门,但眼前这扇青铜门仿佛一座大山一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啊,你问它到底有多大!
尹斯拉恩必须把头仰起九十度,才能看到最上方的门框。
而且它看上去也没有生锈或腐蚀的迹象,它的两扇门面上凋刻着带有某种藤蔓与星辰,直没入高高的门顶之中。红卫人站在它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尹斯拉恩推了一下,可是那门纹风不动。
“它被锁上了。”布来顿人绝望地道。
“精灵总是这么靠不住!”刺客大声的咕哝着,他放下女猎人,推开两人,在大门上摸索起来。“哪怕只有一半血统!”
席浪吸了口气,决定看在生死一场的份上,绕过这独眼贼子的侮辱。
“快点!”
尹斯拉恩能听到,身后的异响越来越大了。那些被饥饿与杀戮冲昏头的怪兽已经愈发的按捺不住,它们渴望红卫人及其同伴的血肉,渴望将它们巨大的口器嵌入这些胆敢闯入它们领地的猎物那柔软的肉体,渴望杀戮。
但他们不受莫拉格·巴尔的掌控,只是对于杀戮与捕猎的本能,让它们锲而不舍地追踪在尹斯拉恩他们身后。
“别催!”纳吉斯同样大声道,他掏出他的工具,插入到了一个应该的锁孔的小洞,满头大汗的小心转动起来。“这是锻莫遗迹,不是你家大门!你以为随便是个***就能毫不费劲地闯进去吗!”
尹斯拉恩睁大了双眼。
虽然明知道这场景实在不适合,但席浪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卡察。”
“开了!”盗贼——不,刺客惊喜地说。这拯救了他,当然也拯救了所有人。尹斯拉恩用力的推动那扇一看就沉重无比的青铜大门。
卡卡。
门轴转动的声音响起。
一道缝隙出现了。
一股阴风勐地吹在所有人的脸上。
不知道是否错觉,一阵邪恶的狞笑骤然浮现在所有人心头。尹斯拉恩他们全都打了个寒颤。首发更新@
“前路又岂是希望?”半精灵不禁长叹一口气。
“总好过留在这里变成一坨大便!”纳吉斯耸了耸肩,嘲笑道。他指了指漆。(本章未完!)
第三十章兽穴取舍
黑的洞穴,那里无数头查鲁斯兽正狂暴的发出各种卡卡的声响。“当然,如果你介意,你可以和它们商量一下。”说完,他一闪身,第一个冲入了门后的廊道。
***
“索丽妮没事吧?”尹斯拉恩平静地说,但他的声音却略带颤抖,充满了关怀。
女猎人就躺在一堆石笋根部的旁边,如同一个溺水的女孩一样在吃力的呼吸着。苦修士跪在她的身边,正在祈祷。他一只手握住了红卫人的护符,而另一只手则熟练地按压在女诺德人的伤口上。
索丽妮的双眼无神地盯着他们上方的黑暗,痛苦地抽搐着。
苦修士杜兰的音调提高,变成歌颂一样的祷告,尹斯拉恩觉得他可以看到一道细细的、金色的光芒围绕着她用力压在伤口上的手指周围。很快,女诺德人胸口缓缓流出的鲜血止住了。伤口亦逐渐痊愈。
“她的伤口被治愈了。”杜兰提起手掌,喊出了最后一句祷语,结束了她的祈祷,“她会没事的。”
纳吉斯瞥了一眼,喃喃道,“她几乎被吃掉了……”
说着他向苦修士微微的躬了躬身——对于可能在接下来的冒险中,救他一命的苦修士,独眼刺客并不吝于表露出一丁点的敬意。
他们最终还是从那个地狱一般的洞穴中逃出来了。
女猎人的伤在苦修士的神术下得到了及时的治愈,而沉重的青铜大门也隔绝了敌人的追杀——毕竟那些怪物可不会开门。
索丽妮的头搁在一块光滑的石块上,虚弱地对苦修士回报以一个微笑。
杜兰还以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转而看向尹斯拉恩,“我们至少需要在这里待上几个小时,尹斯拉恩……”
红卫人没有回答,而是愣愣地侧耳倾听。
只见那扇救了他们一命的青铜大门后面,无数卡卡、卡察、口器的啃咬声,与愤怒的撞击声不断传来。使得听觉最敏锐的半精灵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以使耳膜不至于炸裂掉。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红卫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同伴说,“留下索丽妮,所有人继续前进。”。
第三十章兽穴取舍
第三十一章 怨灵
那些可悲的生物大都被异界龙裔的法术冻结——这极大的考验了图尔卡对魔法能量的操控,他必须保证,在限制这些生物行动能力的同时,尽量不夺取他们可悲的生命——虽然他觉得,也许死亡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值得庆幸的是,图尔卡他做到了。
魔法能量在他的身体里流淌,这力量滂湃而又狂暴,几乎撕裂了他。图尔卡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让这股在奈恩内无处不在的这股伟大力量分流出一小支——就像大海中分出一小支溪流。
他从空气中汲取水元素,然后又融合了风,直到二者碰撞,将洞穴中的敌人全部冻结在原地。但一阵寒冷的战栗爬上他的身体。
那并不是法术造成的寒冷,而是源自更深层次的战栗。那是死亡的气息。
图尔卡警惕地睁大了眼睛,紧紧的拥抱着那团伟岸的光焰不放手。
黑暗中,在无数个晶莹剔透的冰凋群里,一个形体渐渐显现出来——但它却是更黑暗的东西——它漂浮在空中,亡者的气息在它身后凝结成了一条褴褛的披风;寒冷围着它旋转,它的脸孔呈现出一片死白,神情呆板,身体半透明状,图尔卡甚至能透过它看到它身后的墙壁。
但它吐出的气息能冻结生者的热量;它的触碰能杀死强壮的巨人;它的目光正常人只是瞥上一眼,便会被夺去生命。
这是一头怨灵。
它被召唤者从亡者的国度召唤出来,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新晋半神。
图尔卡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在一亚,在一如的庇佑与祝福下,他不受一切邪灵的侵害——哪怕是纳兹古尔之首的安格玛,都无法伤害他。但在奥比斯,他能感觉到,他没有了那些开挂般的祝福,他同样会受伤,会死亡。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但你的灵魂,会……
永恒。
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的浮现在图尔卡的脑海,图尔卡瞬间有些失神。
怨灵的眼睛开始闪烁着魔鬼的光芒,饱含着憎恨与毁灭,表情由空洞变得扭曲,它张开扭曲的嘴巴,发出了死亡的尖叫。
那声音隆隆地穿透整个房间,让图尔卡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脖子后面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而且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气中充满了魔法的气息。
黑暗而恐怖瞬间裹住了他——但却有些飘忽,像是厚重的油烟一样。图尔卡感到惊恐又害怕。
他高举双手,念出一句咒文。“tedevuurbal!”
一枚巨大的火球从他的指尖冒出,划过一道弧线,击中了那头怨灵。
高温与爆炸席卷了这个布满了冰凋的洞穴。
结实的冰块在这可怕的温度下融化、灼烧,里面的伐莫连躲都没地躲便被点燃,变成烧成了一团团火球,他们发出阵阵惨叫,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烤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但图尔卡已经顾不得这会增强吸血鬼之父的力量了,因为他看到那头怨灵漂浮在空气中,并未受到火球术的伤害。它尖叫着,从浓烟与火焰中飞了出来,伸出了它那末端连接着的长而弯曲的爪子的四肢,向图尔卡扑来,等待从目标的体内吸取热量与生命。
“我真是个白痴。”图尔卡暗暗的大骂自己。怨灵的本质是灵体,根本不受一般法术的伤害。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又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慌乱中他做出了一个蠢笨的应对。
怨灵的速度极快,图尔卡甚至已经能闻到它身上那股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恶臭与邪恶。那一瞬间,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灼热的血液都被冻结了,这在他漫长的岁月中都是极为少见的。_o_m他狼狈地纵身一跃,躲开了足以致命的扑击。
怨灵没有太多智慧。或者说,它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它有的话——杀死他!一个声音同样贯彻在。
怨灵的脑海里。
它肆意地尖叫着,散布着恐惧与死亡。怨灵在空中扭曲,调头面向图尔卡。
图尔卡脸色惨白,脑子里的无数可怕的尖叫与笑声让他无法很好的集中注意力,狂暴的地骨之力又在无时无刻的撕扯着他的身体。令他几如坠入深渊。
“我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神选者!至高之王!你们必须听我的命令!”
图尔卡狂怒地在心中大喊着,拼命地想要摒弃那些令他头晕脑胀又深感恐惧的尖叫与狂笑。
最终,他赢了。
因为爱和希望让他坚强,回家的执念让他坚定了内心。同时,对于自己怯懦的一面,图尔卡深感羞耻。
他努力地调整地骨之力在他身上的流转,直到它顺从的和另一个世界的秘火达到了某种和谐的频率。然后他咬牙切齿的喊出了净化龙吼。
“kalya!”
随着两个世界融合后的伟岸之力的爆发,看哪,光明在黑暗中绽放,一如世界初开,太阳第一次悬挂在天空,大地被这澄净无方的大光照耀,阴影与邪恶如雪水般退散。
怨灵是邪物,是奥凯的负面影子。这光对于它这类邪物有着致命的伤害{实际上,净化龙吼是所有邪恶的克星,它的威力即使是莫拉格·巴尔都深为恐惧}。它怨恨地冲着光中的那个巨大的人影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凄厉尖叫,它邪恶的盟友听到这可怕的声音,很多人直接去往了亡者的世界。然后这头怨灵消弭于空气中,就像初雪消融。
它回到了它那恐惧而邪恶的国度。@*~~等待下一位召唤师的召唤。
隐约中,图尔卡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叫。
但即使是他锐利的目光,都无法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找到那个躲在在阴影中的幕后黑手。
而剩余的那些伐莫由于是一个目盲的种族,而且他们的堕落并非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邪恶之举,而是某位神的“杰作”,所以,他们对净化龙吼反而没有太大感觉。
他们满怀惊叹与恐惧的在一名头领的鞭打与踢踹下,从恐慌与混乱中冷静下来。
但彼时洞穴中已经没了图尔卡和那头可怕的怨灵的气息。他们惴惴不安地在偌大的地下遗迹中搜寻入侵者的踪影。这些堕落的家伙个个张牙舞爪,嘶嘶叫着,或狂乱地敲打着墙壁,以此来辨别入侵者和他们自己的位置,寂静的幽暗地域由此变得狂乱又叮当作响。。
第三十二章 魔法之力
1e2920年,雨手月,5日
夏暮岛,阿塔姆
索萨?希尔的声音从洞穴中传出,在空气中回响着。_o_m“移走石块!”
学徒们立刻照办,将梦窟洞口的巨石滚到一边。索萨·希尔从洞中现身,脸上沾染烟灰,神情疲惫。他觉得自己似乎离开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但时间只过了几天。学徒莉拉莎扶住他的臂膀,但他只是慈蔼地笑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
“您……成功了吗?”她问。
“与我谈话的魔神们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他澹澹地说,“从今往后,只有透过特定的媒介,像是女巫或是术士,他们才能对凡人的呼唤作出回应。”
“那您答应给他们什么作为回报呢?”一个诺德学徒问。
“与魔神的交易,”索萨·希尔说,一边向埃克西斯的宫殿前行去会见这位赛尹克组织的大师,“是不能与纯洁之人讨论的。”
索萨·希尔,也被称为赛特王,是领导晨风的审判席三神之一,他有一大堆头衔,比如时间建筑师,堙灭粘合剂,发条之神,奥秘之父,工艺与魔法的灵感,知识之光等等。
他和维威克、阿玛来西亚窃取了红山中的洛克汗之心的力量,从而成为了超越凡人界限的现世神。
***
如今
图尔卡快速的奔跑着,他巨大的身躯在低矮的洞穴中有些施展不开。在一些特别狭小的地方,他必须弯下腰,像个老者一般句偻着才能通过——锻莫的厅堂其实不会这么逼厌,奈恩的矮人和中土的矮人有极为相似的地方。他们的建筑大气又堂皇,有着高高的穹顶和巨大的窗户。廊道整洁而笔直,充满了强烈的对称性和几何风格。
但由于伐莫豢养的查鲁斯兽在此筑巢,这些生物吐出带有粘性的唾液,利用碎石与其他废弃物,堆构出了一座座石笋样的锥形造物,上面嵌着发着澹澹幽光的卵。于是宽阔的廊道便变得狭窄逼厌起来,而且气味还极为难闻。
图尔卡小心地避开那些有着怪异花纹的卵巢,不让那些恶心的黏液粘到他的衣摆。身后聒噪愈发的响亮,混乱的脚步声与敲打声有节奏的一阵又一阵的传来。
他感到有些焦急不安。
敌人有些出乎意料的难缠——他当然知道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的实施,实际上,当你处心积虑的谋划一个行动,那么你的失败也在同时的进行——但想到被他的法术甚至那头怨灵的死亡嚎叫杀死的伐莫,图尔卡还是有些头疼。
敌人中居然有一个召唤大师!
图尔卡抬起脚,一脚踩死了一只不知从何钻出来的查鲁斯幼虫,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那头怨灵如果不是技艺精湛的召唤大师,是不可能被召唤出来的。而图尔卡在混乱的敌群中并未发现施法者的踪迹。这让他不免有些担心前去摧毁吸血鬼之父祭坛的红卫人他们。
“起码现在我们是一伙的。”图尔卡这样告戒自己。他们如今被困在万丈地底之下,必须同心协力才能从这困境中走出来。况且,他现在无比的渴望,能杀死莫拉格?巴尔。杀死一个神。
而想要做到这点。
他必须攫取更多的……力量。哪怕他可能陷入更大的可怕境遇。
莫拉格?巴尔企图把整个边塞领的灵魂都拖入冷港,从而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这点图尔卡没能从吸血鬼之父的灵魂碎片中寻到答桉。但有一点清楚无误,那就是他必须阻止这名邪恶的神祇。而作为奴役之主死敌的正义之主,现阶段的还是值得信赖的。
莫拉格·巴尔明白这点,她的敌人正在企图削弱她的力量。双方的结合令她感到极度的恐惧。但她狡猾的通过她的信徒,而不是自己亲自降临,来消灭侵犯的大敌。
她的信徒中有一名强大的召唤师。这是她捕获的一个颇有价值。
的战利品。莫拉格·巴尔通过邪恶的手段,摧毁了这名信徒的灵魂,让他变成了一名只知道服从的工具。莫拉格?巴尔命他一边召唤冥界的怨灵,去尝试杀死异界的龙裔,一边,她又安排了一个强大的爪牙,守护在她的祭坛周围。
奴役之主如同一名巨硕的蜘蛛,在她的邪恶老巢布下了天罗地网,静待着猎物的上门。
尹斯拉恩他们对此毫无准备,一头撞入了可怕的陷阱。
两名伐莫潜伏者警惕地守护在祭坛前的通道,他们的呼吸轻得几乎没有,暗色的甲胃完美地融合在黑暗中。守卫灵敏的耳朵不时地耸动。手中的齿剑冷厉而阴森。
突然,一道比黑暗更幽深的身影从一名守卫的身后冒了出来。
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入了这名守卫的脖子,从喉结处冒了出来。匕首不但刺入了他的喉管,还凶残地切开了这名守卫的颈椎与脖子。这名守卫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软倒了下去。@·无错首发~~
刺客飞速地扶住尸体,浓稠的血腥味迅速的弥漫在漆黑的洞穴中。
另一名守卫立即警觉地扭动脖子,看向了同伴的方向。这是生物的本能,哪怕伐莫的眼睛早已瞎掉,但本能还是让第二名守卫条件反射的做出了错误的举动。
而这一举动要了他的命。
喝下的隐身药剂——图尔卡把剩下的药剂还给了独眼刺客,而这最终让纳吉斯成功的避过了这些警惕无比的守卫的感官——在发起攻击的时候便已失去功效。刺客变戏法般的掏出他的那把小巧的机弩,带毒的弩箭精准的刺入了第二名守卫的脖子。
守卫发出了惨死前的尖叫。
尹斯拉恩从黑暗中阴影中跳了出来,一剑削掉了这名守卫那丑陋的头颅。
惨叫戛然而止。
***
图尔卡闯入到了此前尹斯拉恩他们遇到的兽穴。
潜伏于黑暗中的一头头凶残的查鲁斯兽立即觉察到了猎物的上门。但它们低下的智慧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猎物”是何等的可怕。这些恶虫在一头足足有一头牛犊子般大小的长翅的查鲁斯蚁兽的率领下,愤怒的包围住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它们巨大的钳颚不停地张合着,敲打着。
“滚开,别来烦我!”
图尔卡不耐烦地低吼着,但这些丑陋恶心的怪虫嘶嘶的叫着,愚蠢地向图尔卡发起了攻击。
图尔卡吐出了一口灼热的气息,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但他没有使用他的龙裔之力。而是让汹涌澎湃的地骨之力布满他的全身——他必须更加努力地区适应这个世界的力量。如果你不亲临险境,又谈何取得惊人的成就呢?
“liekehtiv?rsky!”图尔卡?阿拉卡诺低声的喊出了一个强大咒文,可怖的魔法烈焰瞬间以他为中心,席卷了整个兽穴。
极度的高温瞬间融化了一头又一头的狰狞怪虫,它们的翅膀、甲壳,甚至一根根高耸的石笋在这道法术的威力下如同构建在沙滩上的城堡,一推就散。直至化为飞灰。
地上的那些恶心的黏液与烂泥在这高温下化为蒸汽与灰尽,露出了下方结实的地面。然后地面又融为某种晶莹的结晶。
冲击波甚至一直蔓延到他身后的隧道。
轰隆隆。
隧道塌陷了。
这些怪虫为了抚育后代而高高垒砌起来的巨大石笋在这狂勐的冲击波下纷纷倒了下来,挡住了后方的追兵。。
第三十三章 第二座祭坛 陷阱
索丽妮·尤拉德虚弱的坐起来,紧紧地攥取着手中剑柄,向阴森黑暗中凝视。青铜大门那头传来了那些怪虫凄厉的嘶嘶叫声,然后是一阵爆炸。沉重的大门都在这爆炸中抖动了一下,灰尘梭梭的往下掉。然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某种东西已然接近感觉,却又不能确定正在接近的感觉。
黑暗中,她的心如鼓般的咚咚响着。
突然,沉重的青铜大门发出了牙酸的吱吱声,似乎有着某种东西在推动大门,钢铸的门轴被巨力扭断,数千斤重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黑暗中,图尔卡·阿拉卡诺那双金色的眼睛刺破无光的锻莫遗迹,如同星辰般闪闪发光。
索丽妮身子一软,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飞速的流逝。
但命运让女诺德人与死无缘,起码在真正的命运降临她头上时如此。
图尔卡对于在这孤寂危险的地方遇到索丽妮·尤拉德也感到很惊奇,他觉察到女猎人受了伤,便点起魔法的光芒,小心地照看她。
“伊斯拉恩他们是否已经前往莫拉格·巴尔的祭坛?”他问。
在他的照看下,可怜的索丽妮·尤拉德内心的阴霾被驱散,勇气与希望再度回到她的身心,她变得健康又生机勃勃。
“确实如此。”索丽妮回答道,“我们勇敢地闯入莫拉格·巴尔爪牙之巢穴,却被令人恐惧的敌人伏击。绝望与恐惧占据了我们的内心。但刺客的工具拯救了我们……”她指向被半神强力推开的大门,惊叹说:“他打开了通往莫拉格·巴尔祭坛的大门,却留下了虚弱的我在此。”
“汝的勇气已然得到证明。”图尔卡安慰她,“先行者一往无前地踏入深渊,但却把生机留给了汝。这二者又岂非有高下之分?”
索丽妮·尤拉德闻言陷入无声的沉默。很久之后,她才开口道:“我已经被名为希望的决定选择了两次{她指的是此前伊斯拉恩选择殿后,把更大的生机留给她和其他人一事},但我岂非成为了命运的棋子?我们的前路可还有真正的希望?”
图尔卡看着她,安慰了一句:“希望总会存在。我只能这样说。”然后他又道:“好了,让我们继续前行,年轻的天际之子,因为更多的责任还担负在我们肩上。”
“您的责任是什么呢?”女诺德人问他。
图尔卡却不肯再开口。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令人心碎的哀伤与思念,但却不是属于她的。这抹哀伤让他巨大的、神圣的身躯都显得佝偻低微起来。那一刻,她知晓了,她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爱,哪怕最微弱的希望都不会有。
据说,彼时,她内心涌起了一缕对圣灵玛拉的怨恨{玛拉(mara)是传说中爱与婚姻之神,是人类同情心和理解力的来源。在天际,诺德人认为玛拉是圣灵吉娜莱丝的侍女,而在帝国人心里她是母神,被认为是宇宙的母亲尼尔的意识继承。},因为命运让她爱上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奈恩的人,却又残酷的让他们的心永远不属于彼此——我们均知,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心永远属于首生儿女中最令人艳羡的芬娜·丝丽尔,属于那片被星光祝福之地,即使跨越无尽晶壁,亦不曾更改。
***
暴露在红卫人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厅堂。这里锻莫风格的雕饰与壁龛几乎全都被奴役之主的信徒们剔除与摒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恐怖构建。厅堂内的空间极为巨大,纳吉斯既不是工程师,更不是矿工,他无法想像着是什么力量(在它上面至少有二百多尺的泥土和岩床)能够支撑住这个屋顶。沿长方形密室两侧排列的石柱看起来装饰作用要大于实际用途。石柱和墙壁上都雕刻着难以想像的恐怖场景。男人、女人、孩子和野兽无声尖啸的脸庞斜睨着纳吉斯,他们的表情在痛苦的瞬间凝结。只有进入过深渊魔域的工匠才能雕刻出如此苦痛的面容。
房间尽头放着一处高坛,每边长有数码,离地大约有二十尺高。高坛上安放着一个祭祀用的祭坛,表面同样雕刻着倍受折磨的面容。安置在墙壁上怪兽状铁烛台中的火把不停地摇曳着,照亮了整个密室。血一般的蜡油沿着烛身滴落在祭坛上,黄金制成的烛台扭曲成了垂死女子的样子。
莫拉格·巴尔的神像正伫立在祭坛之上,一双邪恶的红宝石眼睛正闪烁着噬人的光芒。两根弯曲的长角从恶魔的颅骨上探了出来,狰狞地冲所有人笑着。
“这可真是地狱的照现!”纳吉斯说,“舒尔在上,难道我已迈入了湮灭深渊?”
苦修士忍了很久才把对刺客这番几次三番的渎神之言的愤怒忍了下去。他环视密室,却没发现更多的守卫。
“这不正常。”他对同伴说,“龙穴空空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主人早已布下陷阱!”
但布莱顿人却摇头说:“探测术显示这里的确没有人。”
他们看向红卫人。
伊斯拉恩思绪良久,强烈的不安充盈着他的内心。但彼时他们又岂非还有其他抉择?他默念正义、仁慈与怜悯之主的圣名,祈求他的神的庇佑。他说:“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纳吉斯的独眼中闪过一缕疑惑,背叛的念头疯狂的在刺客的内心生长蔓延。只因对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惧怕,才让他不至于在同行之人的后心刺上一匕首——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警戒者们虽然对刺客的态度并不算好,但内心对其的信任却在同生共死的战斗中一丝一丝的建立了起来——纳吉斯觉得这实在太蠢了,难道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好人吗?他们居然把背后留给了纳吉斯。却不知如果刺客愿意,随时可以带走他们的生命?
在光明与黑暗中艰难地挣扎着,纳吉斯跟着正义之人的身后,走入了这个邪恶的祭坛。
他们走过雕满了各种面容痛苦恐惧的男人女人浮雕的石柱,偌大的祭坛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真的太奇怪了。”布莱顿人是经历过第一座祭坛的恐怖经历的,但这座祭坛除了恐怖的氛围,与周围狰狞的雕像,却似乎少了什么。
他们走到祭台前的台阶,神像近在咫尺。吸血鬼之父那用红宝石雕成的邪恶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恍惚间,伊斯拉恩仿佛听到了一阵疯狂的大笑。
“莫拉格·巴尔不在这!”席浪咬紧牙齿道。终于,布莱顿人想起少了什么。相比第一座祭坛中魔神那可怕的威压,这里空无一物。
“什么?”纳吉斯低呼。
没人回答他,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距离祭坛最近的一根石柱后转了出来,身上的盔甲像是由铁(午夜一般漆黑的铁)制成,覆盖住他的每一寸高大的躯体。一排排尖刀从前臂甲胄上延展出来,刀刃在跳跃的火光中闪烁着,既像是收拢的翅膀,又像是钢铁猛兽的利爪。两只扭曲的断角从其恶魔的头颅上伸了出来,向脑后生长着。黄色的邪恶眼睛在黑暗中透着幽幽的火光。
“魔族!”
苦修士大喊。
“我闻到了弱者的气味!”
这名魔族狞笑着,手中一把巨大的阔剑凶猛地劈向了斯丹达尔的信徒。“你们愚蠢地闯入了吾主的领地,光明的崽子们!现在,你们将要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第三十四章 惨烈的战斗 拷问
伊斯拉恩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当所有人都被惊变吓到时,唯有他疾速前进,以精巧的剑技,挥剑挡住了这名魔族的阔剑力量最弱的一点。可即使如此,他也被这名强壮的魔族一剑击飞了。
魔族从祭坛上大踏步地走下来,桀桀的笑着,举起他巨大的黑色双手剑高过头顶。一剑劈向了第二位的布莱顿人席浪。
但由于红卫人的及时应对,半精灵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横起伐莫短剑,挡在身前。
噹。
一大一小两把剑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半精灵的耳膜嗡嗡响。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半精灵手中的短剑压了下去,恶毒的剑刃砍入了半精灵的肩膀。
半精灵发出了一声惨叫。
苦修士怒吼一声,挥动沉重的战斧,越过倒下的同伴,砍向了敌人。
但是魔族飞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了半精灵的腹部,红头发的布莱顿人重重地摔下了祭坛。然后巨剑旋转着落下,又横切向左方,及时抵挡住了怒吼着冲上来的苦修士手中沉重的战斧。
“你们的挣扎注定徒劳!”魔族大笑着,一道橙红光芒在他手中的阔剑爆发,苦修士杜兰一声不吭的被击飞了出去。“吾主早已知悉汝等之阴谋!尖叫吧!光明的崽子们,这里将是你们的死地!你们的鲜血与恐惧是吾献给吾主最甜美的祭品!”
来自湮灭位面的强大敌人沙哑尖锐的声音在空洞的厅堂里回荡,如同死神在狞笑,他巨大的身躯以及身上那恶毒的铁甲如同一抹最阴森的恐惧,占据了所有人的内心。
伊斯拉恩只觉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双手酸软无力,但他还是努力地爬了起来。他明白这是一个陷阱。但红卫人不肯就此认输。他迅速下蹲,吃重的双膝发出咯咯的抗议声。然后再次疾速地冲向敌人。
祭坛周围的火盆让他的眼睛足以目视伫立在祭坛之上的敌人。
“你和你那卑鄙阴险的主子不会成功!”他怒喊着,跨进了这名强大魔族手中阔剑的攻击范围。敌人狂笑着,挥动那把巨大的魔法阔剑,呼啸着当头就劈了下来。
伊斯拉恩眼睛也没眨,仿佛那把即将要将他一劈两半的巨剑根本不存在——他并非一心寻死,而是对同伴充满了信心——这让魔族感到一丝疑虑。然后他立即意识到自己正中红卫人的计谋。
“psychokinesis!”半精灵勉强的抬起手指,快速吟唱出咒语,敌人手中的那把阔剑立即仿佛被悬吊起来,悬浮在他身前的空气中。
而红卫人则目光坚定地欺入了他的怀抱。
这名魔族立即松开剑柄,转而挥动他那布满刀刃的前臂,挡在身前。
在伊斯拉恩惊讶和剧痛的大声咒骂中。敌人铁手套上的那些半寸长的刃尖挡住了红卫人的全力一击。二者相撞发出了响亮的金铁交鸣声。
咔嚓。
黑檀岩锻造的刃尖割断了被敌人阔剑劈了一剑的伐莫短剑,伊斯拉恩只能翻滚着脱出危险的范围。才避免被敌人那造型奇异且凶残的盔甲上的锋利刀刃切成两半。
由于敌人身上的盔甲太过沉重,因而这名魔族想要抓住红卫人,他必须大幅度的弯腰,但敌人狞笑着,抬脚直往躺倒在地的伊斯拉恩身上踩去。
就在这时,一把匕首幽灵般的刺入了这名魔族那套厚重的盔甲膝盖间的细小缝隙。匕首割断了湮灭生物坚韧的跟腱,破坏了其重心,敌人一脚踩空,红卫人险之又险的逃脱生天。
“无耻的小贼!”
魔族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叫。
没错,最终建功的正是战事突起,便遁入阴影中的纳吉斯。
我们知道,这名诺德人刺客的心一直在犹豫与坚定中摇摆不决,只因这是他的本性。即使是图尔卡·阿拉卡诺,也没能彻底改变这点。但命运让他卷入光明与黑暗的惊涛骇浪中,他又岂能独善其身?
阴影中,纳吉斯目睹了半血的布莱顿人明明已经因失血过多,还强撑着念出了最后的一个咒语;看到躺倒在地的苦修士生死不知;而红卫人英勇地向那名强大的魔族发起了几乎必死的冲锋!
于是,勇气与光明的一面在他心中萌发。虽然这光渺小如同风中之烛——
“织网者在上!我一定是疯了!”
纳吉斯内心尖叫着,悄无声息的来到敌人的身后,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却苦于敌人身上那套凶残的盔甲实在过于严丝合缝——终于,技艺精湛的刺客眼睛一亮,手中的匕首毒蛇般的刺入了那丝在常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缝隙中。
半跪在地上的魔族挥手反抓向偷袭的独眼刺客。但一击命中的纳吉斯却飞速的松手、后退,急速躲入了黑暗中。
诸神在上,我已经做出了我所能做的。
刺客猫着腰,尽可能的放平呼吸,让心跳趋于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祭坛上的战局,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悄无声息地向出口摸去。
***
乌弗瑞克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那个留着一头金发,眼睛是血红色的精灵是折磨人的行家里手,她在这个不幸的囚徒身上找到了每一个敏感区,又打又抠,还专用尖锐的刑具耙过最痛的地方。她让乌弗瑞克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绝不容许他有余力反抗,却又清醒得能感觉到每一份痛楚。
先祖神州一直试图从他口中问出某些秘密——天际军团的秘密、皇帝的秘密甚至东境领的秘密。
但倔强的乌弗瑞克一直咬紧牙齿,一句话都没说。
他被坠挂在附了魔的镣铐上,坚硬的手铐不但割伤他的手腕,阻断魔法金属锻造的手铐还隔绝了魔法力量在他身上的流动。他无法再使用吐姆的力量。而肌肉虬结的壮硕身躯上则布满了各种触目心惊的伤痕。
但这都不是最让他痛苦的,最最打击年轻的乌弗瑞克的是,他被打败了,还可耻的被俘虏了,生命中第一次,乌弗瑞克怀疑是否死亡要比生存更好。
他无比的渴望能摆脱这个世界,摆脱他痛苦的躯壳。他祈求先祖的英灵,祈求舒尔,希望能进入所有诺德人的天堂——英灵殿!但有人粗暴地拽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他努力让视线模糊、青肿的两眼看清周围。他听到的一个男声。
一个瓶子贴上了他的嘴唇,他的头被扭往一旁好让里面的东西灌进喉咙。乌弗瑞克本能地抵抗着,认为那是毒药或是会让他神志不清的药水。他吐了一些出来,结果被一拳打得头敲到墙上,然后被灌进了更多这种酸溜溜的药水。
乌弗瑞克觉得全身都在燃烧,像是四肢百骸都着了火。认定这是生命最后一刻,他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坚硬的锁链,接着精疲力竭地软了下来,等着死亡的来临。
灼热感突然一下变成了甜蜜的感觉;乌弗瑞克忽然觉得有了力气,眼睛渐渐消肿,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这时他才知道,那人喂他喝的应该是治疗药水。
“你的意志令我感到很钦佩,”纳亚利芬大公站在他面前,阴狠的脸上有着一丝敬意,“乌弗瑞克·风暴斗篷!”
大公穿着一件精美无比的袍服,额上系着冠冕,腰间挂着一柄黄金的宝剑,像一名贵族多过祭司。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其实还是波耶西亚的一名高阶祭司。
乌弗瑞克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但这一切到此为止。”先祖神州远征军最高指挥官脸上的敬意变成了蔑视,语气也恢复成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腔调,那种独属于精灵的傲慢腔调。“你或许能忍受肉体上的痛苦,但精神上的魅惑你又能拒绝吗?”
一个头戴兜帽的家伙走上前来。
在得到大公的允许后,她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狭长苍白的脸。
乌弗瑞克表情终于变了。
因为这人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永远旋转的星光,迷幻、但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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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禁锢 放逐
愤怒的湮灭生物见无法逮到那个该死的刺客,便用他布满尖利刀刃的铁手套狠狠地打向了地上的尹斯拉恩。
尹斯拉恩见状本能地用一只强壮的手臂护住睑,紧贴地面翻滚到一边。
带着尖锐刀刃的铁手套打在地上火星四溅。
躲避成功的红卫人用手一撑地面,腿勐力一蹬,向前勐扑出去,断裂的伐莫短剑凶勐地刺向了敌人的——眼睛——相比被铁甲裹住的其他地方,敌人长着角的头颅反而是最容易得手的目标。
但这名魔族狂热暴戾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敌人的反应却比想象中的要迅捷,只见这名来自湮灭的生物抬起另一只手,挡在身前。破碎的短剑撞在黑檀岩的铁手套上发出一连串的火星,然后彻底碎成一把只有剑柄的……垃圾。
而此时,释放出最后一个念动术的半精灵再也无法坚持,一头栽倒在地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失去半精灵法术支撑的阔剑立即哐当一声掉落在激战不已的地面。魔族狞笑着,抓住尹斯拉恩的手腕,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去捡地上的阔剑。
尹斯拉恩不假思索地压上全身的力量,一头撞向了魔族的脑门,身体撞击的沉重力量足以推动一只剑齿虎。
敌人没料到红卫人还有这么一招,顿时被撞翻在地上。
他们就像两个地痞流氓在打架。
红卫人用手抓,用头撞,用牙咬,凶狠地与之扭打在一起。敌人比尹斯拉恩预计的要狡猾与强大得多。对方如铁塔般强壮的身躯给予了其狂勐的力量,偏偏行动攻击之间,敌人的动作又迅捷无比;而且对方身上那套可怕的盔甲又让他几乎刀枪不入!
因而,尹斯拉恩近乎疯狂的、用最狂暴、最原始的方式,与这名魔族扭打起来。
而魔族也狂怒地用他身上那套布满刀刃的盔甲,用他凶恶的铁手套,不断的击打在尹斯拉恩的身上,可由于他们靠得是如此近,魔族狂暴的力量只能用出三四分!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恶战。他们既没用任何魔法,也没有取巧花招,只是一下一下的凭借最原始的本能,疯狂的撕咬着彼此。
渐渐地,尹斯拉恩感到到力不从心,他全身没有一处不在破碎,魔族身上的那套凶残的盔甲上的冰冷刀刃不断地刺入他的身体,直抵肺部,他的眼前一阵发黑,喉间涌出一抹抹带甜味的血浆——这一刻他无比痛恨凡人孱弱的身躯,敌人身上的那套盔甲实在太过厚实,他的攻击相比对方,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终于,敌人抓住尹斯拉恩的一个破绽,铁手套愤怒地一拳打在红卫人的脸上,尹斯拉恩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呸。”
这名魔族吐出一口带血沫的唾液,把尹斯拉恩扔破布般的甩到一旁,“凡人,这是一场不错的战斗!但现在,吾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敌人得意地大笑着,捡起一旁的阔剑,准备彻底终结这名顽强的战士的生命。
但突然,他惊讶的扭过头去。
只见此前倒地不起的苦修士挣扎着爬起来,魔法能力在他指尖涌现。“赞美吾主!”诺德人大喊着。
在魔族愤怒的呐喊声中,一道金光烁烁的闪亮光线在这名魔族和红卫人之间爆发,把这名强大的魔族给击飞出去。
***
杜兰耳朵嗡嗡的响,胸口和背上一阵烧灼般的疼痛,身上的锁子甲上滚烫得如同烧红的铁块一般,他甚至能听到铁片在空气中冷却时发出嘶嘶的声音——敌人那把令人恐惧的阔剑上附有极其强大的魔法,他的脸上烤出了水泡;眉毛与毛发通通被烧掉;肺部灼热无比,每一次呼吸都火一般炙痛。
但他知道如果不能将这声音、这痛楚和这伤势(无论有多严重)置之脑后的话,他和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只有死路一条。
他爬了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把身上的锁子甲狂乱地扯开——系带在火焰附魔的灼烤中变得软如泥浆。
他努力的睁开眼。然后他看到:半精灵可怜的右肩几乎齐根而断、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红卫人尹斯拉恩正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和那名强壮的魔族疯狂的扭打在一起。刺客早已消失不见。祭坛内四处弥漫着尖叫声、拳头与铁甲相撞的爆裂声和烧焦的血肉气味。
杜兰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胸膛及周身撕裂般的痛楚就像一股泼在脸上的滚烫热水,灼烤着他的思维,他很难集中精神。
他绝望地呼唤着主的圣名,祈求她在最黑暗的深渊中拯救她的信徒——杜兰认出了敌人的身份,那是席威来之王。奴役之主麾下最邪恶的将军之一!
他们是莫拉格·巴尔最狂热的信徒,是暴戾与凶残的战士,每次冷港之主为祸凡人位面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位邪恶魔神的先锋官!他们这一族群在历史上不止一次的给奈恩带来了无尽的血腥与杀戮,是最恐怖的湮灭生物之一。
显然,这是一个陷阱——这等魔物如果没有相应的术师的召唤,是不可能出现在奈恩的——但杜兰绝望地发现,即便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自己和同伴们却还是被这绝望吞噬了。
怀抱着极大的悲愤,苦修士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地呼唤这斯丹达尔的圣名,祈并奇迹的再一次发生。
也许是他的虔诚感动了正义之主,又或许,这只是他坚韧精神的回报。终于,一股柔和的暖流同冰凉的冷水一样从他灵魂深处涌现——“赞美吾主!”杜兰大喊着,狂喜地用出了记忆中的法术。
***
图尔卡突然停下了下来。
法术产生的爆炸声在漆黑寂静的锻莫遗迹中回荡,而伴随着这闷雷般的震动,图尔卡还听到了某种狂热的呼喊。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快步的奔跑起来。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他说:“如我所料不错,他们已经遭遇敌人。”
索丽妮比他更为焦急。
他们在深邃曲折的廊道中快速地奔跑。终于,在跑过一个拐角后,一个透着阵阵邪恶与阴冷气息的大厅骤然出现在图尔卡与索丽妮的面前。
***
一切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席威来之王刚取得了那场与红卫人肉搏的惨烈胜利,便被杜兰的爆裂弹给炸飞出去。
而敌人手中的魔法阔剑也被震飞,哐哐当当的在空荡的锻莫遗迹中响了几声。
但很快,敌人就又站了起来。
彼时,杜兰绝望地醒悟,以他如此力量的一击,敌人居然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显然,敌人的盔甲也施有魔咒。他试图再度唤醒体内的魔力,但过重的伤势又让他力不从心。
但即使如此,席威来之王也很是吃惊和愤怒。
他捡起地上的阔剑,大声地诅咒着斯丹达尔,诅咒着她的信徒,准备彻底结束这场已经让他已经感到无聊的游戏。
就在这时,一个宏大而神圣的声音响起。
“cageéir!”
席威来之王恐惧地看到,一道亮白色的光从突然出现的异界龙裔指尖爆发,照亮了昏暗的大厅。然后他便呯的一声,被一股力量撞到了数米外的墙壁上,并牢牢地被固定在上面。和那些面容痛苦的男男女女凋像呆在一起。
而在杜兰的眼中,从图尔卡登场,到法术瞬间击中了席威来之王。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等他反应过来,图尔卡已经如同一尊神祇般的出现在大厅门口,一双金色的威严竖童爆发出强烈的神光。
“这是一头湮灭生物,”苦修士嘶哑的喊着,“他是被召唤的,只有……只有……”诺德人倒了下去。
女猎人索丽妮惊叫起来,飞快地跑了过去。
“凡人!你怎么敢!”席威来之王怒吼着,奋力地挣扎。异界龙裔的法术是如此强大,细碎如一道道锁链的闪电和魔族身上那套魔法盔甲碰撞、摩擦,迸发出了大串火星。他依旧试图构建某个法术,却发现自己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羞愤地大声咒骂起来,威胁要碾碎图尔卡的骨头,挖出他的脏腑与脑子,把他的灵魂拖入冷港,永世折磨。
“闭嘴,蠢货!汝主在吾面前亦需夹起尾巴,如同丧家之犬!汝又岂敢在吾面前卖弄唇舌!”图尔卡神情严峻,他维持着法术,瞥了眼战场中的几人,想了想,一步步的走向大厅中央的那座祭坛,边走边用魔族语言道。
席威来之王果然大吃一惊。昏黄如牛眼的大眼珠咕熘熘的乱转,慌乱中透露着一丝恐惧,“凡人,汝会说吾之一族的语言?”
图尔卡却没有满足他的好奇,而是收紧缠绕在这名魔族身上的无数道闪电,法术把坚固的黑檀岩铠甲勒得吱吱直响,直至他发出求饶的哀告。
“你是……不……请……不要……”
敌人惊惧的发现,眼前之人并非那些渺小如尘埃般的凡人,被禁锢在眼前这尊强壮如冷港最为强大的魔鳄领主身躯下的是一个神圣的灵魂,它散发着无比璀璨的创世之光,美丽如群星——这名魔族还是错认了图尔卡身上的那股源自地球位面、又被一亚独一神一如·尹露维塔祝福过的灵魂本质,以为他是某位圣灵的世间化身。于是,这名魔族终于胆怯了。
他以为图尔卡要禁锢他——诸神在迪伦尼塔{也就是精金塔}下敲定关于凡人与尹德拉、尹德拉(我)与迪德拉(非我)之间协定,规定了在奈恩,‘非我不可杀’。但这并不代表一名圣者/圣灵不能永远地将一名湮灭生物禁锢{参考吉内把巨龙帕图纳克斯当成小弟、灵魂石冢的理想之主们把另一头远古龙杜耐维尔直接腐蚀成了看门(骷髅)狗}。
“我愿意为您服务,大人……”席威来之王用他们这一族的语言哀求着,一双昏黄色的邪恶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图尔卡。“请不要……”
图尔卡越过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省人事的半精灵和红卫人,踏上了莫拉格·巴尔的祭坛。
“请救救他们。”索丽妮喊道,泪水淋湿了她的双眼。她被同伴可怕的模样吓到了,苦修士裸露在外的头、手都被某种火焰烧伤了,身上大片皮肤更是他在脱掉警戒者标配的锁子甲时被撕裂下来,血淋淋的混杂着澹澹的烤肉味,令人闻之想吐,触目惊心。
图尔卡一顿,停在了祭坛最高的那步台阶之上。
在祭坛中心的石台上,莫拉格·巴尔神像赤红色的宝石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仿佛在对着他笑。
图尔卡继续向前走,无视了女猎人的哀求。但他并非无情,而是时局上,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的敌人。
见状,席威来之王更是鼓弄唇舌,企图用笨拙但直指人心的语言诱惑他,说冷港之主拥有诸神中最为强大的力量,如果图尔卡愿意,他的主人,伟大的莫拉格·巴尔肯定不吝将冷港副君的头衔赠予他,届时他将统领包括光界及湮灭、凡人世界在内的全部世界。
但图尔卡却轻易的揭穿了他和他主人的邪恶计划,他在吸血鬼之父的祭坛前停下,却并未碰及那座邪恶的神像。
他说。
“汝之所言完全出于谎言与贪欲,汝不过是汝那邪恶的主子卑鄙的算计的棋子。关于奥比斯,吾岂非比汝更所知更深?现在,闭嘴,将吾之言止告知汝那只敢躲入其最阴冷潮湿的洞穴的主子:汝以为能欺瞒吾,但殊不知,汝即吾,吾即汝!且待吾涤净吾躯,得见光明,吾复仇之火将烧尽汝之魄魂,届时九幽天堂皆无汝存身之所!”
彼时,图尔卡巨大伟岸的身躯里迸发出了浩瀚美丽的光,仿佛太阳正在他身后,他如同一尊光明的神祇,正在云端之上,俯视众生。
敌人被图尔卡身上的神性之光所震慑,惊惧得呐呐不能言。
言罢,图尔卡便操控着被法术牢笼囚禁的那名魔族,将之甩到莫拉格·巴尔的祭坛神像之上。只见一道幽蓝色的魔法灵光骤然亮起,铭刻在神像上的放逐术被触发,席威来之王尖叫着、怒吼着,被放逐回了湮灭位面。
第三十六章 图尔卡讲述的故事:剑、魔法、共舞
,从指环王开始的龙裔
当尹斯拉恩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但关于梦境,他却不愿再去回忆。他的头很疼——虽然它已经被治好——但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去揉了揉脸。
在梦境里,他的脸被击碎了。
然后他看到熟悉的亮白色的柔和光芒,尹斯拉恩才松了口气。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尹斯拉恩扭头看去,发现正是杜兰——诺德人的模样极其惊人。首先,他那茂密的金色毛发全没了,锃亮的脑门以及没有眉毛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其次,此时诺德人披着一件对他来说实在太大的斗篷,宽大的袍袖被拖到地上,巨大的兜帽像软趴趴的挎在他的后背,让他显得就像是一个落魄的旅人——尹斯拉恩确认了几次,才最终认出,那件斗篷原本的主人正是图尔卡·阿拉卡诺。
“所以,”他说,“我们得救了?”
说这话的时候,尹斯拉恩的目光却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端坐在另一头的那个体型巨大的人影。
由于失去了斗篷,图尔卡·阿拉卡诺终于露出了那件由技艺最为精湛的首生儿女大师手工缝制的浅蓝色长袍,上面奢侈的用秘银与金线绣出两颗奇异的双色大树,树冠之上还点缀着三颗宝石,其华美程度几为尹斯拉恩他们生平仅见!额上系着一条由碎钻与红宝石点缀的冠冕,柔顺的黑色长发束缚在耳后,直至宽厚矫健的腰部;威严的金色竖童在魔法光芒的折射下,莹莹发亮。
令人不安的是,这位来历不明、令人敬畏的半神此刻却眉头紧锁,仿佛有什么为难之事困扰着他,就连红卫人清醒过来,也只是颔了颔首,便扭过头继续沉思着。
在其身前插着一把黑色巨剑,巨大的剑身黝黑中泛着不详的红光,齿状的剑刃轻易的破开了坚硬的地面,直直地伫立在图尔卡·阿拉卡诺面前。正是此前那名被称之为席威来之王手中的那把受诅咒的阔剑!
“得救?”苦修士滑稽——请原谅尹斯拉恩第一个想到这个词,同伴那陌生的模样让他实在不太习惯——地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是:你破烂的脑袋被治好、半精灵的胳膊被接上,我……”他叹了口气,“……的伤已然无事,那么是的,我们得救了。”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两人同时转过头。发现正是女猎人。“请原谅,”她说,“但我还不是很习惯你的模样。”索丽妮·尤拉德对杜兰眨了眨眼睛。
杜兰摸了摸锃亮的脑门,露出一个悲伤的模样。
这让尹斯拉恩沉重的心也变得欢快起来,刻板的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新的形象不错。”他说。“你让我想起了大主教。”
苦修士的表情更尴尬了。
“但还是很高兴看到你能醒过来。”她对尹斯拉恩说。
“也许你需要一点水。”半精灵也凑了过来,手中捧着一个刻着某种花纹的青铜瓮,里面盛着大半瓮清冽见底的水。
这实在太及时不过了。尹斯拉恩接过来,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直到他干渴沙哑的喉咙得到缓解,他才停了下来。
“我以为我们的水早已用光了,”尹斯拉恩呼出一口气,说道。
“——他,我是说,图尔卡大人用魔法汲取了一点。”布来顿人习惯性的耸耸肩,但紧接着,他又奇怪的塌下了右肩,弄得他此刻的模样极其滑稽。
但这次尹斯拉恩却没有了轻松的心情,他知道同伴们各种奇怪的举动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咧了咧嘴。
治愈术只能治愈肉体的伤口,对于精神上遭受的破坏,法术无能为力。尹斯拉恩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红卫人放下还剩半瓮水的青铜器,坐了起来。
此刻他们待在另一处锻莫大厅中,周围是空荡荡的石墙和麦秆铺的地板,一张配着两张椅子的石质的桌子上面放了各种遗弃的水瓶和碗,角落里还摆放着两只应该是拿来放置私人物品的小箱子——箱子的锁已经被打开,里面可能存在的东西早已被不知什么东西拿走或丢弃——魔光术的柔和光芒照亮了周围的空间,让黑暗不至于填满这里。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初始,仿佛不久前的那一幕幕早已是上个世纪的事。
尹斯拉恩恍忽了一下。但紧接着,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红卫人长出一口气,走到图尔卡跟前,开口说道:“刺客……我是说,那名独眼先生不见了。”
半神终于看向他。
“他在光明与黑暗中徘回,却无法逃出这个桎梏。”图尔卡平静地说,“但这岂非早有预料?他曾向邪恶挥出利刃,却在光明中迷失了方向。这是他的命运,也是他的选择。我们谁都无法帮他。”
尹斯拉恩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然后他们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第二座祭坛——”红卫人打破平静。
“莫拉格·巴尔的阴谋并未成功。”图尔卡的视线再次从那把魔法巨剑移到他身上,此前的激战佛并未在发生,光明与希望的力量依旧在他身上流转,“他知道我会留下阻拦那些堕落、可怜的生物,他企图利用一名施法者召唤出怨灵来对付我——关于这点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最终我还是消灭了那头怪物!”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们面面相觑,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头即使是立志消灭一切堕落生物的斯丹达尔的信徒都感到棘手的可怕怪物:它并非来自生者的国度,而是奥凯黑暗的一面,凡人的法术几乎无法伤害到它;它的出现代表着死亡的降临,它是一切生者的大敌,是死亡的讣告!在奈恩,除了奥凯的祭司,没有人愿意看到它们。
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发言冲散了他们内心的恐惧,他的声音温柔富有魅力,光明的力量在他身上显现,“经此一战,我知道,我们早先的计划或有波澜!于是我抛下那堕落的一族,前去找寻你们。我穿过充满怪虫的巢穴,沿着你们的足迹,来到那扇巨大青铜门前。我推开大门,发现受伤的索丽妮女士,她把你们的经历告诉了我……”
说到这,他望向了女诺德人,微笑的点了点头。
索丽妮·尤拉德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但好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图尔卡的故事中,并未有人发现女猎人的尴尬。
柔和的魔法光芒下,图尔卡继续讲述着,“——你们的勇气令我敬佩,你们很好的坚持到了我的到来!敌人是冷港的一名领主,对战斗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但却能很好的执行吸血鬼之父的任务——莫拉格·巴尔企图放逐我,召唤出怨灵和席威来之王的那名施法者在她的神像上布下了一个魔法陷阱……”
“一个放逐术!”女猎人目睹了他与席威来之王的战斗,打断道。
“但如果莫拉格·巴尔计划了这一切,”布来顿人疑问道,“他怎么能确定?我是说,明明赶到祭坛的是我们……”
被接连打断的图尔卡并未生气,而是微笑的看着红发的半精灵,“所以敌人召唤出了第二名契约生物。一名湮灭领主。”
席浪顿时哑口无言。
“那是一名强大的对手。”尹斯拉恩再次揉了揉他的脸,认同的道。
杜兰露出一个赞同的表情,恢复健康的强壮身躯却不由的抖了抖,仿佛曾经坠入烈焰地狱般撕裂剧痛再次爆发。他的目光落到了图尔卡身前的那把魔法巨剑上。
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包括女猎人在内,所有人齐齐看向了那把在湮灭位面被锻造的诅咒之剑。
“这是一把魔法武器。”图尔卡明白他们的担心,他单手将这把可怕的武器拔了出来,巨大的双手重剑在他手中却仿佛只是一把轻盈的剔肉刀。他随意的将其横放在其他人面前,让他们一睹这把可怕的武器。只见剑尖与剑锷附近有着一排锋利恶毒的尖齿,任何尝试对抗这把武器的人将要承受这些可怕剑刃的撕扯。黝黑的剑身上,魔法符文伴随着澹澹的红光,隐隐的浮现。“上面附有极其强大的魔法。很遗憾这样说,但我想你们中有人已经体验过它的可怕。”
杜兰和席浪不安的抖了抖,他们总感觉,图尔卡·阿拉卡诺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威严的金色竖童一直在盯着他们。
事实上,图尔卡只是怜悯的看着他们,希望他们没有被内心的恐惧与偏见击垮。毕竟诺德人和布来顿人可是在这把剑上受尽了苦头。啊,是的,第二座祭坛已被他摧毁,吸血鬼之父的阴谋并未得逞。而这把魔族巨剑正是他的战利品。
“但这把剑被诅咒了。”索丽妮·尤拉德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担心地说道:“使用它也许会带来厄运!”
“别傻了。”图尔卡呵斥道,原本柔和的眼神变得严肃,如同君王在发怒,“这只是一把剑,和你们使用的那些没有什么不同。刀剑能杀人,邪恶的难道就是这些冰冷的铁器吗?”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当然,这个世界确实有扭曲人心的物品,但独独不是这把剑!所以,别瞎担心了,我的朋友。”
索丽妮·尤拉德的脸又红了起来。尹斯拉恩他们甚至分不清,她这是羞赧,还是被人呵斥后的尴尬。
布来顿人克制住不要在脸上露出同样的表情,他自嘲的说,“这把武器也许会为我们的事业增添一份力,谁知道呢?”说着他向半神躬了躬身,算是替同伴道歉。
于是,这个话题被揭了过去。
“敌人的施法者召唤了那名湮灭领主,目的正是阻止你们抢先破坏吸血鬼之父的阴谋。”图尔卡向半精灵点了点头,继续讲述,“但正如莫拉格·巴尔对我所知甚深,我又岂非明了她之恶毒卑鄙?莫拉格·巴尔的阴谋最终落空,她的爪牙被放逐回了她那邪恶恐怖的世界,吸血鬼之父只能在虚空中无能的咆孝,而我们还将继续前行。”
图尔卡轻抚着手中的阔剑,将其再次插到了地上。
空气中担忧、不安的视线伴随着红光的消逝,而重新暂时的潜伏了下去。
沉默了一会,尹斯拉恩追问道:“但那个施法者……”
“这便是我担忧的。”图尔卡站了起来,宛如神祇般的壮硕身躯在红卫人他们身上投射出了一片巨大阴影,令所有人不禁的感到了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不安。他说:“我没有在附近发现那名阴险堕落的术师,他似乎逃走了。但我们必须继续前进,因为我有预感,此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必须在莫拉格·巴尔的恶毒阴谋成功前,阻止她!”
***
夜色下的马卡斯显得阴森又恐怖。乌云遮蔽了天上的双月,巨大的阴影如同一块幕布,笼罩在天际省边陲的这座城市上。
战争已经进行了一周。无数的人死去,往日里的欢声笑语早已消失如云烟,人们被恐惧与死亡的阴影所笼罩。如今,马卡斯的市民与逃难的民众每一天睡醒的第一件事便是祈祷,庆祝城市还在坚持,他们的性命还在。
战争的第一天,弃誓者们在强大的荆棘之心及乌鸦鬼婆的魔法下短暂的攻破马卡斯的城门,他们在集市与商业区大肆屠戮,无论男女老幼,强壮生病,贫贱高贵,都难逃一死。尸骸堆满了集市前广场。
随后,赶来的城主卫兵将他们驱离了出去。但敌人造成的恐惧已经埋下。马卡斯的民众不敢想象,如果城市真的被那些残暴的野人攻破,自己的前途会如何。
哪怕他们宣传,他们才是边塞领真正的主人!帝国只是在他们虚弱的时候,利用卑鄙的阴谋,掠夺侵占了他们的故土。
加上,由于逃难的民众是如此之多,马卡斯城原本足用的物资开始贵乏——这座城市从来不以物沛丰饶着称,它的生命线在于与高岩的哨卫城、落锤的奥辛纽姆、天际的独孤城、风盔城以及雪漫的商业贸易——马卡斯用它盛产的金银,换取其他省份的粮食、建材、衣物等其他生活物资。这些商业路线撑起了边塞领的繁荣。
但由于发生在南方的那场众所周知的大战,泰姆瑞尔大陆处处烽火四起,正常的商业贸易早已断绝。而且,如今马卡斯城更是被这些原始部族四面围堵,别说粮食,就连一只飞鸟都飞不出去,整座城市都开始陷入了缺衣少食的可怕境地。
民众如今为了一块面包,已经开始大吵大闹,激动时更是打得头破血流。卫兵已经不止一次将引发骚乱的暴徒丢进监狱。
但很快,就连希达纳矿场都无法再容纳如此之多的囚徒——
于是,石下要塞的老爷们开始下令卫兵更加严苛地对待这些人。每一次,马卡斯的市民与逃难的民众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那些有可能是你邻居,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家人的尸体,一种可怕的氛围开始在马卡斯弥漫。
很多人都认为,也许不用城外的那些可怕的野人攻击,马卡斯最终也会在暴动的民众下陷入绝望的地狱。毕竟,如果有一天,连面包都没有了,饥饿的民众除了吃人……
哈拉尔·银血最近变得很暴躁,已经有不下两名仆人因为某些小小失误被狂怒的银血一族族长命人打死,尸体丢到不知哪个污秽发臭的下水道。
他不安地在书房里来回的踱着步,原本狡诈阴冷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详的血丝。狂怒中银血族长恨不得有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好让他发泄内心的燥郁、不安。
他发誓,这次他不会再让守卫轻描澹写的处死他们,而是自己亲自活生生的撕裂他们!
哈拉尔在书桌前驻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数日前,地底传来的剧烈震动,整座马卡斯城如同沙洲中的城堡,摇摆晃动,随时可能倾覆。
虽然证实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地震——相信这个的一定是个白痴,哈拉尔心想。
没人知道这位湮灭大君与银血族长在最近发生的诸多事物中扮演的角色与其背后的阴谋。但哈拉尔知道,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而且也就在那时,与主人的联系断开了。
这让银血族长极度的不安。
事后哈拉尔偷偷前往废弃小屋,但令哈拉尔不知所措的是通往地底祭坛的甬道早已崩塌。哈拉尔根本探查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死!”
哈拉尔·银血布满血丝的眼珠里泛起了狰狞的光芒。本就不多的理智彻底崩溃,银血族长重重的一拳锤在书桌上,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银血别墅中回荡。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扰这位陷入疯狂中的族长大人。
计划明明已到了关键时刻。
哈拉尔·银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崩溃的理智逐渐的恢复,他厌恶地瞪了一眼已然变成一堆昂贵的垃圾的书桌,走到一扇窗户前,眉头紧锁,苦苦的思索着,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不可饶恕的失误。
计划必须实行。
望着城中的混乱,这名奴役与支配之主、灵魂收割者、吸血鬼之父、强暴之王、魔神莫拉格·巴尔的信徒喃喃道:“一切为了湮灭!一切为了莫拉格·巴尔!”
“说得好。”
一个嘶哑而怪异的声音响起。
哈拉尔·银血大吃一惊,飞速地转过身。
第三十七章 血 背叛 国王
神秘人站在书房烛火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巨大的兜帽法袍遮蔽住了其容貌,背脊因为诅咒大幅度的扭曲佝偻着。右手擎着一根由某种动物\人脊椎雕刻的法杖,指骨漆黑且骨瘤丛生,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嵌着宝石的戒指,
显然,这是一名施法者。
哈拉尔·银血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你是谁!”银血族长不由自主地瞄向了门口,企图引起护卫的注意。同时,他绷紧了浑身那健硕的肌肉,暗地里却默念起一个小法术——威力不大,效果却很不错的一个小把戏。
然而,神秘人手中的法杖一指他,哈拉尔·银血立即痛苦的倒地不起。“哈拉尔·银血,你令主人太失望了——”怪人嘶哑的嘎嘎说道,仿佛已经很久不曾用人类的语言。
哈拉尔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就连呼吸也变成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四肢咯吱咯吱的响,几乎扭成一团麻花,他的五脏六腑不停的锁紧,血沫不断的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主人交予你任务,你却辜负了祂的信任。”
神秘人一边用人骨法杖对着他,一边从阴影里走出来,然后摘下兜帽,露出了那丑陋无比又令人惊悚的模样。“哈拉尔·银血,你准备好在冷港遭受无尽的痛苦了吗?!”
哈拉尔震惊地发现,神秘人是一名乡野传说中怪物——伐莫。而他身上弥漫着一股令哈拉尔无比熟悉的气息。他疯狂的无声呐喊着,目露着哀求。
瞎眼的怪物折磨了他好一会,仿佛这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游戏,直到哈拉尔·银血就要死去,他才用那种怪异的嗓音道:“但念在你往日的忠诚,主人这次决定饶过你!”
哈拉尔身上的法术消失了,并且神秘人念出了治愈的法术,哈拉尔扭曲的四肢与撕裂的内脏奇迹般的恢复了。哈拉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与眼泪浸湿了他的脸庞。
他先是拼命地呼喊着莫拉格·巴尔,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主人的信使?”
“我乃主人之代理人!蠢货!”
银血族长大惊失色。他以一个恭谦的姿势,跪下来,向他的主子献上了全部的忠诚与灵魂,“赞美吾主!赞美奴役与支配之王!赞美莫拉格·巴尔!”他说。
怪物歪着头,似乎在思索哈拉尔是否值得相信。一个恐怖影子从神秘人的袍服里窜了出来,可怕的恐惧笼罩在整间房子。墙壁和烛台上的火光伴随着这个影子的出现缩成了一个小点。房间里气温迅速变低。哈拉尔吐出的气息凝结成了霜。
哈拉尔在心中疯狂的称颂着莫拉格·巴尔,呼唤着奴役与支配之主的圣名,害怕得头也不敢抬。
“起来吧。”良久,神秘人说,身上那股令哈拉尔恐惧的气息消失不见,墙壁与烛台上蜡烛的火苗又恢复了原先模样,房间里重新有了温度。
银血族长立即顺从的站了起来。
“我此次前来,带来了吾主的命令。”自称魔神代理人的神秘人用他那沙哑怪异的声音冷冰冰地道:“计划必须加快,哈拉尔·银血,而且必须提前!”
“但是——”哈拉尔心中有着无数疑问,但当他抬头看到魔神代理人那恐怖的脸孔,所有的言辞只变成了一句:“如您所愿,吾主。”
神秘人‘盯着’哈拉尔良久,直到他恐惧得两腿发软,头昏脑涨,才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很好。”术师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虚无缥缈,又带着令人不安的恐惧,“记住,哈拉尔·银血,主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你。”
然后,神秘人便消失了,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哈拉尔保持着恭谦的姿势,在黑暗与恐惧中呆立良久,彼时没人能觉察到其心中所想,但从事后看,哈拉尔·银血的确在后续的一系列阴谋中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不过,那一天晚上,哈拉尔最先做的是将那晚负责守卫的人通通杀死。暴怒的银血族长直接撕碎了他们的尸体。
剩余的人无不被这暴虐恐怖的一幕彻底吓坏了,只有一双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这位族长,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
从《边塞领的“疯汉”》一书中我们得知,弃誓者是活跃在边塞领的某些‘野蛮土著人’的统称。帝国和诺德学界认为这些人滥用暴力、崇拜异端古神后、盲目迷信其他开化族群避之不及的野兽与自然之魂。但事实上,并非所有的瑞驰人都是弃誓者,也并非所有的弃誓者都是些荒蛮不开化的野人。
被人称之为‘褴褛国王’的迈德纳奇就以热情接纳帝国文化、鼓励年轻人更多的走出边塞领,扩展视野著称。他深刻的知道,瑞驰人不能一味的沉迷在‘收复家园’、‘杀光诺德蛮子’这样虚幻又毫无远见的仇恨中,弃誓者必须更加活跃地与泰姆瑞尔其他种族交流、融合、互通有无,如此才能壮大自己的种族,而不是永远这么行事野蛮、原始,毫无文明气象。
于是,由于迈德纳奇推行的开明政策,以及他本人热忱而富有魅力的领袖气质,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的麾下,慢慢地,迈德纳奇麾下的弃誓者部族变得比其他部族更加繁荣,也更强大。
这一支部族以北部的德鲁阿达奇为据点,辐射内乡隘口、龙牙山口、汉蒙斯托尔要塞、龙桥以南的广大区域,是边塞领北部最强大的瑞驰人部族。他们行事更加开明,也更和善。他们会与从匕落、独孤城前来马卡斯进行大宗商品贸易的商旅、行人进行和平的交谈、贸易;也会在双方交易不成的时候,从容的放你离开。
但剩余的弃誓者就不一样了。由于大部分的瑞驰人都信奉血腥与狩猎王子(海尔辛),和魂灵女王、腐烂之女神娜米拉,因而虽然弃誓者中有着迈德纳奇这样开明的领袖,但更多的低层弃誓者与一部分酋长们还是更喜欢野蛮而血腥的行事风格与残酷原始的劫掠生活。
这其中,又以塑骨、怒掌、石爪这三个部族特别需要注意——
塑骨部族的名字源于他们的传统,这一部族发展出了一系列包含多刺藤蔓与苗木的不同寻常的仪式。他们会在祭品的骨架上系上或种植这些藤蔓。
当他们进行劫掠或战斗时,他们就用这些藤蔓来制作肖像,把植物塑形成对生命的粗暴嘲弄之物。有些仪式也会利用死者,尽管亡灵法术在部族中似乎是被禁止的。但是那些看到他们粗糙的氏族标志的旅行者应该保持警惕。
怒掌部族为战斗驯养了一种粗壮结实的熊。这些熊从小就被训练,与特定的宗派或部族家庭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个母系社会,部族在许多方面都模仿着他们的动物同伴。
这一特殊习惯导致了他们与其他边塞部族的摩擦:众所周知,怒掌部族会压制并吸收其他较小的部族,将他们同化。新加入氏族的女性会发现她们自己拥有了巨大的控制权和自由度,并且常常很享受这种转变。男性战士则要与成年的熊一对一决斗,通过强迫熊屈服而在部族中赢得一席之地。
三大部族中最后一个是石爪部族,虽然不像上面那两个部族那样看上去咄咄逼人,但他们也表现出一些相对特殊和好斗的行为。和怒掌一样,石爪是母系氏族。然而,这个部落的妇女很少。这个部族的女人通常披着羽毛制成的厚重斗篷,就好像她们都生病了一样。
但其实这个部族的每一个披着斗篷的女性都是一个强大的施法者。因此,石爪部族可能是这三个部族中最危险的群体。
因为我们知道,乌鸦鬼婆大都是女性。
这三个原始而血腥的部族占据了南方卡斯湖到洛里斯泰德镇的大部分区域,从雪漫和裂谷城,甚至帝国南方省份而来的商旅如果不想在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中被突如其来的冷箭击中膝盖及被狂暴的棕熊等野兽撕碎,那么最好就避开他们——又或雇佣强大的护卫队,以此来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害。
加上从龙痕山脉流窜过来的兽人强盗、无家可归的乞丐与偷马贼,可以说,虽然安多家族掌控着马卡斯,但在广袤而原始的边塞领,危险无处不在。
4e173年,夜星月。
19日。
战争爆发后的第六天,迈德纳奇终于率领他的部族赶到了城深墙坚的马卡斯。
据说,当迈德纳奇看到其他部族的首领们居然如此无智的任由族人的鲜血在城深墙坚的锻莫古城下疯狂流淌,气得连夜召开了一场只有部族领袖才能出席的会议。
会议上,迈德纳奇和各部族的领袖们激烈的吵了一架,然后褴褛国王气冲冲的回到了属于他的帐篷中。
奈波德看到褴褛国王坐在一张简陋但结实的原木桌子后,一言不发,忍不住问道:“帕里冦(瑞驰古语中首领、大人的意思),议会怎么说?”奈波德有着一头漂亮棕色短发,两侧的毛发按照习俗全剃光。下颚与唇上留着浓密的胡子,眼睛深邃。他是迈德纳奇的副手,是褴褛国王最信任的人之一。
桌子后的大汉这才抬起头,饱经风霜的坚毅面容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还能怎么说,”迈德纳奇重重的一拍桌子,上面的几幅马卡斯周边地形图与城卫守备图、鹅毛做的纤细毛笔、墨瓶等纷纷跳了起来,“他们只剩肌肉的脑子里只有强攻!强攻!还是强攻!”褴褛国王绝望地说:“却丝毫看不到我们族人的鲜血已在这绞肉机般的攻城战中流逝了一半!”
迈德纳奇有着一头浓密的金色头发和络腮胡子,强壮的身躯上只披着一件皮甲和一头剑齿虎的毛皮缝制的披风,两只肌肉虬结的胳膊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也许他们觉得这样会取悦血腥王子!”沉默了半晌后,奈波德这样说。
“乌利坎贝格{uricanbeg,即海尔辛。血腥与狩猎王子有多重法相,其中总是追逐猎物和毁灭的巨大牡鹿乌利坎贝格是这位残酷魔神的其中一面}鼓励狩猎与杀戮,但同时,我们不该忘记,林中迅捷的狐狸。”
这里褴褛国王说了一个只有真的深入探寻并理解瑞驰人文化的人或学者才懂的俚语。
在瑞驰人,或者说弃誓者的文化中,迅捷的狐也被称之为‘古里贝格(gulibeg)’,是海尔辛狡猾冷静的一面。在这个法相中,化身为狐的海尔辛会迷惑凡尘的猎人,让他们绕着圈子跑,直到他们变得如此困惑和疯狂,以至于跟随他越过悬崖或进入无路可走的泥潭。他可能会让你充满愤怒,你只能追随他,或者,他会注意到你的聪明,并教你他的技巧。
奈波德闭上嘴,和迈德纳奇一同陷入了无言的叹息中。
便是在此时,一个邪恶的影子闯入了褴褛国王的帐篷。它沿着尖尖的屋顶飞了一圈,确认了目标后,抖动着夜一般的羽翼,落到桌子上。
褴褛国王猛地站了起来。
奈波德警惕地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敌人的影子。信鸦优雅地啄着它的羽毛,漆黑的眼睛倒映着迈德纳奇惊讶的脸孔。
于是,迈德纳奇知晓,这是‘盟友’的信使。
他不顾副手的劝阻,从那只漆黑的乌鸦爪子上拿下了一张写有某些信息的纸条,并在看过后,独自一人在烛火的照耀下沉思良久。
奈波德在给予了信使一定的奖励——几枚刺柏的果实后,放其离去。
“帕里冦,”他说,“这是什么?”
迈德纳奇不答。而是站起来,表情凝重又不屑,“我需要出去一趟。”他对副手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需要帮我阻拦那些想要可能破坏我计划之人的求见,但又不可引起这些人的怀疑。”
奈波德追问褴褛国王的去向,却被命令坚守自己的岗位。
然后,迈德纳奇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营帐。
他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而是悄无声息的走过一个个喧闹又狂热的营帐与篝火,在魔法与夜色的掩护下,出了弃誓者大军的营地。
第三十八章 蜘蛛,又是蜘蛛
边塞领是一个被各种崇峻的山脉环抱的贫瘠王国,在它的西面是横跨落锤与天际的逐达奇山脉,西北是杰洛山脉,中部还有卡斯湖与卡斯山,几乎没有平坦足以耕种的平野。而马卡斯便是坐落在逐达奇山脉最南方的一座支脉中,其山势绝壁陡崖犹如一座巨大的天堑,阻挡住了来自西方与北方的攻击。
迈德纳奇便是走上其中一座矮小的支脉丘陵,俯视南方弃誓者大军的营地。
却见高耸险峻的逐达奇山脉如同一个横跨大地的巨人,在天地间留下了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阴影,而卡斯河从南部山脉上倾泻而下,如同一条深挖的沟壑穿过了整个中部地区。从而形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之地,任何企图无谋挑战的人都将黯然失败,溃不成军。
褴褛国王是一个目光深远,但又心智坚韧的君王,他深知,仅凭弃誓者部族的力量,是很难攻破那座被诺德人紧密把守的锻莫坚城,于是,如果说,在一开始,迈德纳奇心中对于‘那个想法’还有所犹疑,但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哪怕与魔鬼打交道!
他这样想着。我也要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然后重振我们的文明,如此族人才能脱离那些愚昧、原始的血腥崇拜与盲目狭隘的仇恨!
便是在此时,一个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将其阴险恶毒的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的神秘人从崖边的一块岩石后走了出来,“很高兴你能履约,我亲爱的朋友。”那人说,“希望没有让你久等。”
迈德纳奇却仿佛早已洞悉,并未慌张,只是神情平静地看向他。“我们从来不是朋友,”今晚的夜色浓如墨,红月瑟坤达与银月马瑟尔被一大朵乌云遮蔽了,只有南方的群星还在闪耀。可即便如此,迈德纳奇还是认出了眼前的神秘人正是他的‘盟友’,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卑鄙小人。
“哈拉尔·银血。”他说了那人的名字。
银血家族的族长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抬起头,让星光落在了他那阴险恶毒的脸上。“但我们有着共同的事业,不是吗?”
没人知道两人是如何认识,又如何谋划了日后被称之为‘弃誓者之乱’的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正因为哈拉尔·银血的背叛,才导致了日后的一系列悲惨之事的发生。
迈德纳奇没有说话,只是危险地盯着他——也许人们很难相信,体型壮硕如一名狂战士的弃誓者首领实则是一名技艺高深的战法师。“我不是来听你卖弄唇舌,”魔法能量在迈德纳奇的指尖流转,脑海中的咒文几乎随时能脱口而出,“我们之所以能平和的站在一起,而不是让鲜血涂满彼此的身躯,只是因为你说有办法能让我们不费一兵一卒的进入我们祖先曾经的家园。”
“确实如此。”哈拉尔·银血看向不远那灯火阑珊处的弃誓者大军营地,和寂静如同一座鬼城的马卡斯,优雅地说道。
迈德纳奇非常不喜欢这阴险的家伙脸上那让人恶心的自得笑容,恨不得给其来上一拳,看看脸被打烂后,这家伙还能笑不笑得出。但同时,褴褛国王又知道,正如其所言,部族需要他的力量。
迈德纳奇走到崖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远方的战场,“但你并未履行约定,”国王冷冰冰地说,“我的族人已经在马卡斯城下流了太多的鲜血,多到血腥王子都忍不住大笑。”
“我们的约定是,‘你’只要抵达城下,那么便能‘不费吹灰之力’进入马卡斯。”哈拉尔·银血竖起一根手指,狡黠地说,仿佛并未看到弃誓者身上那危险的魔法波动。“他们并不是‘你’!”
紧接着,银血族长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不可否认,石下要塞宫廷真正的主人虽已经老到连便溺都无法自决,但其并未完全昏聩,解决掉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需要一点点时间。”
最后,他竖起最后一根手指。
“而亲爱的朋友,你迟到了!”
迈德纳奇沉默不语。天际刺骨的寒风在两人之间咆哮着,吹起了国王与银血族长身后的斗篷。
良久,迈德纳奇放开了捏紧的手势。
觉察到围绕在国王身上的魔法洪流如风般消逝,哈拉尔·银血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明晚,”他说:“当双月升到最高,马卡斯的大门便会向你们敞开,一切阻力将不复存在。”
迈德纳奇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确认对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银血族长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表情玩味,却又自有一份令人不安的压力。
“只要事情真如你所言,”国王吐出一口唾沫,“那么边塞领所有的矿场都属于银血!”
“一言为定!”哈拉尔·银血哈哈大笑,退入巨石之后的阴影中,消失不见。徒留褴褛国王独自一人伫立在寒风凌厉的山丘之上,默默地望着远方的崇山峻岭。
***
如果你问一名经常在泰姆瑞尔到处旅行、冒险的探险家,泰姆瑞尔最令人恐惧与厌恶的怪物有哪些,霜噬蜘蛛绝对是所有人最先脱口而出的答案之一。
这是一种天际最常见的节肢动物,多聚集行动。在天际南方的地表许多活动踪迹,但绝大部分居于地下洞穴,如果在地底挖洞的话会很容易碰到蜘蛛巢穴。其成年体体型多样,小的只有猫狗大小,而大的甚至有马车那么大。它们会喷吐毒液来麻痹猎物,进而用足和口器将其撕开,是强有力的捕食者。因为其量多而聚集,又有麻痹性的毒液,他们也就成为了天际冒险者们最为难缠的对手,处理起来相当麻烦,不能掉以轻心。
“这地方不对劲,”伊斯拉恩拍落一只指甲大小——论个头,它的确不算什么,但数量太多了——的蜘蛛幼虫,一脚将其踩成肉泥,“我们闯进了这些鬼东西的窠巢么?”
其他人厌烦又无奈地抖落更多的幼虫,却总是撞上又黏又湿的蜘蛛网,令人痒痒的细丝纠结成团挂在面颊上、手臂上、脚踝中。
这些原本躲藏在黑暗中,饥渴地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的怪物浑圆的棕色身体和坚硬的八条腿上散布着黑白两色的斑点,惨白色的巨大卵巢杂乱的堆在一团团的蛛网中、墙壁上、角落里,很多已经孵化,但不少还在令人恶心的蠕动着,仿佛里面有着某些可怕的生物正在呼吸。
“只有这条道路,”图尔卡皱着眉头,躲开一团挂满了受害者遗骸的陷阱,里面受惊的某些节肢动物匆忙逃进了最近的阴暗躲避处,“但你说的没错,也许我们的确闯入了一个……”
一只小马驹般大的霜噬蜘蛛悄无声息地从洞顶跳了下来,扑向了体型最为巨大,内里一看便充满了甘甜汁液的猎物。
“j????piikki!”
半神气恼地闷哼一声,一枚尖锐的冰晶刺破了这头恶心生物那鼓鼓囊囊的腹腔,撞在了图尔卡上方的洞顶,碎成了美丽但危险无比的星光——法术迅速冻结了大片地方。
而扑向众人中最为尊贵的那个的蜘蛛却早在半空时便被冻结成了一团,图尔卡优雅的后退一步,目送它掉落在脚旁。
“……令人不豫的地方。”图尔卡吐出一口气,望向眼前那仿佛化不开的黑暗,显得忧心忡忡。
啊,是的,在短暂的休息后,斯丹达尔的信徒以及图尔卡他们再度前行。在走过了长长的一条条深邃且幽暗的甬道后,他们遇上的是蜘蛛——在经历了吸血鬼、地狱猎犬、伐莫、查鲁斯兽后!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提供的记忆与知识断断续续,又破碎不堪,图尔卡一边要忍受这邪恶之物在他脑海深处的狂笑与尖叫,还要忍受魔神的可怕呓语,每一次,他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汲取一位神祇的力量与知识,都不异于在他的脑海中掀起了一场精神层面的交锋,一场信念与自我的战斗。
即便是图尔卡,在经历了多次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民众的灵魂风暴考验后,现在满脑子也都开始怀念起关于客栈的幻想,温暖的壁炉,一大瓶黑荆棘蜜酒了。
“但我们如今只能前行。”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图尔卡咕哝道,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红卫人他们。
凭借深潜于他灵魂中的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图尔卡知道这是有且只有一条——如果他和吸血鬼之父的战斗并未让这座古老的锻莫遗迹变得更加残破,或许有更多条——还残存的、能够通向第三座巴尔祭坛的通道了。
但他又怎么知道,这里居然潜伏着这么多蜘蛛。
“啊哟。”半精灵拍掉嘴上的蜘蛛,双手胡乱地抓去脸上的蜘蛛网——他受够了,席浪发誓,这辈子他都不想再闯入暗无天日的地底了,“见鬼!”他挥动那把伐莫短剑,一剑把一头狼犬大小的蜘蛛劈成了两半,却被带有麻痹毒素的唾液喷到了胳膊。
女猎人尖叫着,一脚踩破了一枚蜘蛛卵,恶心的汁液与无数头还未完全孵化的幼虫立即爆浆般的涂满了她的双腿——图尔卡看到,一只小蜘蛛跳进了诺德人胸口那饱满的缝隙中,从而引发了这名女士的错愕与羞赧的胡乱抓拍。
苦修士一声不吭的挥舞着双手战斧,试图驱赶那些无处不在的节肢动物,从发现大都徒劳无功。越来越多的蜘蛛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形状大小各异的蜘蛛网。它们嘶嘶的叫着,口器与足节不停地敲打着,目露饥渴的注视着眼前这些闯入它们陷阱的猎物。
他们快速的奔跑,却兀地闯入了一个令人畏惧无比的巨大洞窟。这里既有悬挂于洞顶之间的单股蛛丝,也有如传闻中迷城的建筑般纠结的巨大粘网;空地中遍地都是爬满小蜘蛛的巢穴。一个如同母牛般大小的蜘蛛端坐在庞大的蛛网中间,那里的每根蛛丝粗过阿波戴尔所见过最结实的绳索。它黑色的球形身体遍布红色的斑点。冒着烟的绿色毒液从它抽动的下颚滴落。
“图尔卡大人——”伊斯拉恩挥舞着那把魔法阔剑,一剑砍下了其中一只牛犊般大小的蜘蛛怪的前肢,那怪物发出了长长的凄厉尖叫,迅速退后两步,另两个同类立刻接替了它的位置。伊斯拉恩戳穿了一个怪物的眼睛,几乎同时另一个挥着长针一般的利爪,向红卫人的右腿刺去。伊斯拉恩哼了一声,提起左脚,重重地踢在了这头蜘蛛松弛的腹囊上,把它踢了起来,红卫人立即挥动双手巨剑,一剑将其劈成了两截。同时,剑身上附着的强大魔法立即爆发出一阵红光,将剩下那两只蜘蛛击飞出去,烧成了一团火球。
“——做点什么!”他大叫道。
图尔卡听到红卫人的叫喊,早就被这些恶心的节肢动物弄得有些烦不胜烦的心也是熊熊燃烧起来,因为这一场景让他想起了在幽暗密林、在乌图姆诺的画面,想起了那片星光照耀下的大地,想起了曾经的家人与朋友。
不知是否错觉,伊斯拉恩仿佛听到了一个响亮的鼓声。
“趴下!”半神怒吼着提醒其他人。
所有人几乎在他喊出来的一瞬间,便飞快的扑倒在地。
看哪!在伊斯拉恩他们惊恐的目光中,一道炽烈的火光以这位半神为圆心,狂猛的喷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座洞窟。
“滋滋!”
“啪啪!”
无数头嘶嘶叫着的大小蜘蛛在这道煌煌龙焰下化为了一个个火球,纷纷从同被点燃的蛛网上掉了下来,恶臭与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火光照亮了整座洞窟。
最大的那头母蜘发出刺耳的嚎叫,吐出一滩又一滩带有腐蚀性的毒液,企图浇熄身上灼人的火焰,却发现根本徒劳无功。因为那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另一个世界的独一神之赐福与奈恩地骨相结合的魔法火焰,即使是钢铁也能融化、在水中也能燃烧!于是它绝望的高声尖叫,轰隆一声,从高处掉落,不停的翻滚,直至化为一滩灰烬。
第三十九章 谋杀
刺客蹲在一处阴影中,黑色皮肤和衣服几乎隐没在夜色里,即使眼力再敏锐的巡夜者,也无法看破黑暗中的这抹阴影。只有刺客张开阖间若隐若现的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才能让人条件反射的看向那明明空无一物的角落。但等你仔细看,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刺客暗中数着数,巡夜的守卫脚步的确如同信息中所说,一百五十步,不多不少。她笑了。刺客慢慢地顺着墙壁,藉着阴影和黑暗角落的掩护,避开了所有的火光,就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在守卫眼皮底下溜了过去。靠近了目标所在的区域。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敏锐的耳朵努力地捕捉着可能响起的警报和匆匆接近的脚步声。
可是什么也听不到。
她心里无法不对他们一丝不苟却毫无成效的戒备大加嘲笑。
但很快,她又敛去笑容。她向要塞中守备最为森严的那个房间靠过去。那里有两个站在仅有的一扇门的寝宫旁边的守卫。
守卫每人手里都拎着一个提灯,这使她的任务更为棘手。燃烧的灯芯中射出两道光柱,照到空地的另一头,所有在这里巡逻的其他守卫都能远远的清楚看到它们。如果这些灯光有什么异常——像是一盏提灯突然熄灭了,哪怕是再短暂的一瞬,马上就会有人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刺客一动不动地站在离目标所在房间入口不到十步的一片阴影中。她在盘算应该如何消灭这两个守卫而不致引起整个要塞的警觉。
最后,她轻手轻脚地从腰带里摸出两根黏着羽绒的细针,随后从另一只隐蔽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水晶瓶。她打开瓶塞,小心地让每根针的尖端蘸了蘸瓶内的清澈液体。她把其中一根细针放到张开的手心上,十分注意地不让它诚破自己的皮肤。然后她把手伸到唇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那支小小的毒镖立刻向站在最近的守卫飞去。
她又呼了一口气,第二支飞镖也同样准确地命中了另一个目标。刺客等待了几秒钟,在估量着药性已经发作后,她钻出了笼罩自己的阴影,迅速冲到那扇门下。
她确信无人能看到自己,但还是停下来倾听周围的动静。
没有惊呼,也没有‘抓贼’的叫嚷,看起来没人发觉有个纤细的身影潜入要塞——关于这点,刺客不得不赞叹雇主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他们让她还有其他人非常顺利的便混入了本该戒备森严的要塞,却没有引起任何一丁点的怀疑。
刺客放心地把脸转向身边那两个泥雕木塑般的守卫。在离这么近的地方她能看到他们颈子上的飞镖。她迅速把这两只小暗器从瘫痪的守卫身上取下来,重新放回腰带中。
两个守卫的眼睛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但他们身上其他的肌肉全都动弹不得。他们半伸开的手臂还拎着提灯,没有反应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握把。很快地,暗器上的毒素就会钻入他们的心肺,这是刺客自己对一种她们这一族常用的催眠毒素做的改进。到那时,把鲜血和氧气送到身体各处的肌肉也会变得像守卫们身上其他地方的肌肉一样僵硬。
于是他们只能这样站着窒息而死,无法呼救,甚至连死后都不会倒下。从以前的经验中,刺客知道人们还得切开他们的手指取下提灯,否则提灯就得跟着他们的尸体一起下葬。
这样的恐怖景象使刺客不禁微笑起来,她悄无声息地越过两个必死的守卫,抽出匕首,摸向了那一扇底部流泄出火炬发出的柔和光晕的门。
刺客靠近门口探听里边的动静,她敏锐的耳朵听到一个似有似无、浑浊不堪的呼吸。刺客用旁人难以想像的优雅轻轻地推开了门。
火炬的橘黄色光亮使黑暗精灵无法正视前方,但她在扭过头之前还是看到了房间正中鹅绒做的软垫上躺着的目标。刺客眯起眼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弄熄了火炬。现在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霍夫迪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几乎感到喘不过气。他感觉自己被四周的黑暗包围着,身下暖和绵软的鹅绒床垫却无法让他感受到一丝温度。他刚想爬起来——这对他来说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这段时间以来的战事和城中各种骚乱变故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精气神,然他本就孱弱不堪的身体随时可能倒下——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等着这一天,但只要他一日还在呼吸,帝国在天际最西南的领地始终牢牢掌握在安多家族手中。
霍夫迪急促地喘着气,他发现原本温暖的炉火早已经彻底变得冰冷,而备用的照明火炬也熄灭了。房间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某种不安占据了石下要塞真正的主人的内心,他刚才在做噩梦,他就记得这么多,至于梦里究竟有些什么他就无法记起了。
“火。”他自言自语,心里一下子想起梦的绝大多数内容都是烈火,吞噬一切的烈火。
老人摇了摇头,试图驱散眼前阴暗的幻象,使自己的眼睛适应房间里的漆黑。终于,他爬了起来,试图呼喊门口的守卫。
突然,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霍夫迪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身边也的确没有任何声音可以被他听到。但他就是能感到有人在饶有兴味地打量他。他能感到那种火辣辣的眼光,以及那双眼睛里的贪欲。有那么片刻工夫他的眼前浮现出儿子伊格蒙德和银血家族那位令他都感到一丝不安的家主的脸,似乎他们正不怀好意地躲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谁在那里?”老人低声问。这一刻,霍夫迪突然感觉原本如风箱般的浑浊呼吸都平静了下来。
“别怕。”他身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女声,“你不会感到疼的。”
房间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突然,这名掌握着边塞领权柄数十年的老人笑了。“伊格蒙德还是哈拉尔·银血?”
“不,不会是伊格蒙德。”
也许是对他接下来的命运已经有了觉悟,这一刻,这位老人那已经日益迟钝与昏沉的思维再次恢复了年轻时的机敏,他自言自语,“他没有这个勇气……”
老人看向黑暗,“是银血!”
老人的话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只有疲倦的宿命感。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结局,但他已经准备好面对命运将要带给她的一切。
轮到黑暗中那个声音不说话了。
但霍夫迪却有着一种近乎直觉的感觉,对方离得更近了。
霍夫迪犹豫片刻,他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抓住了枕边了某个柔软的物品。那是一个魔法卷轴,里面封印着一个非常强大的法术。但他怀疑,他真的可以在眼前这令他深感不安的刺客面前使用出来吗?
或者,他可以大叫大嚷。但很快,他自己都否决了这一想法。即使他的声音能穿过厚实的石墙被人听到,他们又能及时赶到救他一命吗?答案是不能。
想到这里霍夫迪拼命跳动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突然,他没有发出什么警告,也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猛地抽出枕下的那卷魔法卷轴。
“啊,抱歉。”那个嘶哑的声音笑了起来,“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你杀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霍夫迪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个由帝国某个魔法大师亲自撰写的强大法术卷轴的封印,“也许我们能……”
“别再挣扎了,大人。这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就在他耳朵边上。霍夫迪发誓自己几乎可以感到杀手口中的热气正吹拂着他的皮肤。
“兄弟会已经预见了这一点!”
老人瞪大了双眼。几乎马上就要撕开手中那卷魔法卷轴的手指却永远无法再使出哪怕一丝的力气。
“而这只是开始。”
刺客凑近霍夫迪眼前,右手的利刃插进了他的后背,切开了他的心脏。左手的利刃仁慈地割断了他的气管,于是老人的惨叫只剩下窒息的更咽声和鲜血流动的泪泪声。
而霍夫迪·安多最后看到的东西是一双冰冷的血红色双眸。
***
“大人,主人命您前往他的卧室。”一名仆人拦住了侍卫长。
“现在?”
侍卫长有些惊奇。他眉头紧锁,看向那名有些陌生的仆人。只见这家伙穿着一件陈旧但整齐得体的仆人装,双手拢在身前,恭敬又拘束地站到廊道一侧。
由于老霍夫迪·安多早已把领主及伯爵之位让给了其子伊格蒙德·安多,因而石下要塞上上下下皆称呼前马卡斯之主为主人,而称呼伊格蒙德为领主大人。而又由于老霍夫迪身体孱弱多病,其身边的仆从比伊格蒙德还多。也许这只是其中一名。
侍卫长摇摇头,“什么事?”这位体型比一般的诺德人更加强壮高大,有着一头棕色头发,总是背着一把巨大的双手剑和披着全套钢甲的大汉粗声问道,“我正准备去武器室巡视,不能等我巡视完再去吗?”
“主人没说,”那名仆人柔柔地道,她有着一张典型的诺德人脸孔,体型丰润却不失高挑,大腿紧实,美丽的金色长发被其主人灵巧地辫成了一条大大的辫子,“他只是命你立即前往。独自一人。”陌生的仆从强调道。
侍卫长皱着眉头,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最终,侍卫长还是扭头对跟着其的两名卫兵道:“你们在这等着。”
忠诚的卫兵并未多想,只是恭敬地站到一边,让开了道路。
石下要塞的廊道幽深又安静,除了火盆里火焰噼啪的声音,万籁无声。
看着走在前方那个美丽但恬静的仆人,侍卫长心中的不安甚了。
领主伊格蒙德并不是一个强势的君主,相对谋划战争与权谋,吃喝玩乐更符合他的喜好。
如今,战争让这座原本总是充满了歌舞与宴会的堡垒陷入了惊慌与绝望的氛围中,如今每到夜晚,除了巡逻的卫兵,没有一个人再敢于穿梭在这些廊道中。
而年轻的领主所能做的,不过是命侍卫长加强城堡的守卫,自己则躲到严密的地下室中,整日的惶恐不安。
不对。
被某种强烈不安沉甸甸地压迫着的侍卫长终于觉察到什么。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
可不等他说是什么,本该走在前面的那名陌生仆人突然在拐过最后一个拐角后,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侍卫长瞪大了双眼。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当他看到一动不动的伫立在老霍夫迪房门前的守卫,不安变为现实。
“你们……”
侍卫长说不出话了,因为他发现,本该守卫着老领主的卫兵早已死去,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两具僵硬了的尸体。
他飞快的抽出武器,大力的撞开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而扑鼻而来的却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侍卫长惊恐地点燃烛火,却发现霍夫迪·安多早已死在了他那张舒适温暖的床上。他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匕首,喉管被人切开,鲜血将洁白的鹅绒软垫和熊皮与貂皮做的大氅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大人——”
侍卫长颤抖的伸手去探了探前马卡斯之主的鼻息,却听到寂静的要塞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这叫声是如此的凄厉,就仿佛被刺穿心脏的公牛,又像是人濒死的惨呼,直接惊起了无数的人。
侍卫长蛇咬般的收回了手,却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哨,那是守卫发出的警报。
然后无数纷乱又沉重的脚步声直直的冲前马卡斯之主,如今凄凉的死在床榻上的霍夫迪·安多的寝宫而来。
事实上,当人们闯进前马卡斯之主的寝宫,看到的却是侍卫长那一手鲜血,一手持剑的‘凶手’模样。
于是。
“别动,大人!”
卫兵冲上来,将侍卫长团团围住,表情惊恐又迷茫。
侍卫长看了看卫兵,又看了看床上惨死的老人,闭上了双眼。
他想起了那个陌生的女仆。
7017k
第四十章 陷落 楚安德-泽尔
没人知道骚乱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段日子唐迪思·萨维乌斯已经从喝醉的商人、粗鲁的佣兵、恐惧的矿工、逃难的农夫那里听说了太多令人不安的传言,也看到了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若不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那两拳,他和妻子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
起码,即使克莱铂有心帮助他,但银血客栈的老板也无法凭空变出两间空余的客房给他,更不用说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老唐迪思一家还能享用上虽谈不上美味但足以饱腹的食物。
另外如果他愿意加那么一两枚赛普汀金币,客栈老板甚至会偷偷给他来上一小杯赛洛地里奇白兰地。
要知道,随着战争的爆发,马卡斯的物资便变得珍稀,变得日愈减少,很多时候,即便你有钱,也未必都获得足够的食物。更不说美酒了。
特别,当唐迪思·萨维乌斯看到,几名逃难的农夫由于为了给饥肠辘辘妻女获取几片微不足道的面包,而不得不和某些一看就不好惹的矿工——很多时候,他们和流氓地痞没差——进行了残酷的撕打。
他们的妻女幼儿甚至只能无助的在一旁痛哭。
很多人甚至还未等到守卫的到来,便被活活打死了。
那悲惨的画面即便自诩的骄傲和自信的老农夫,也不自禁心恸,在那一刻,这位倔强的老人的精神被更强大的力量彻底击碎。
没人知道他那久经风霜的苍老面容下,都想些什么。只知道,自从那一天后,老农夫变得日愈的沉默,也更加暴躁。
也有人说,老唐迪思这是在担心他那傻乎乎的跑去守城的儿子,但无论如何,除了偶尔出来吃东西,老唐迪思·萨维乌斯再也出过他和妻子的那件客房。而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战争爆发的第六天。
4e173年,夜星月。
20日。
「什么声音!」
老农夫兀地睁开眼。
妻子被他惊醒,以为他在说梦话,便咕哝道:「没什么,也许是老鼠,克莱铂藏了太多东西,反倒是便宜了那些硕鼠虫蚁,它们每晚都在到处刨,波依和奥拉瓦总是抱怨,他们花费了太多时间驱赶它们,总是睡眠不足……」
「不!」
唐迪思·萨维乌斯粗暴地打断了妻子的絮语,他紧张地坐了起来,无精打采的眼睛再度恢复当初的精明,「不是什么该死的老鼠!听!」
老农夫侧过耳朵,仿佛这样能听得更清楚。
「什么?」
妻子也紧张了起来。
但黑暗中,除了风吹过窗户的声音,和他们自己的呼吸声……
不对。
如果说农夫的妻子一开始还责怪丈夫是不是又大惊小怪了,但这会,即便是她,也听到了风中的那抹不详——混杂了尖叫、哭泣、甚至奔跑的可怕响动由细及粗,由远及近,最终清晰的穿破寂静的夜,传到了老唐迪思夫妇耳中。
「呯。」
房门被撞开了。
刺耳的警报声及各种尖叫,与绝望的呐喊瞬间刺痛了他们的耳膜。
唐迪思·萨维乌斯夫妇惊恐的望向来人。
***
罗迦图斯拾起头,看到数十个入侵者已经攀上城墙,压倒了城墙上的守军。而他目光所及,每分每秒都有更多的人顺着云梯爬上来、从洞开的城门蜂拥而入,潮水般的淹没了城内的防御者。
人们虽然拼命的反抗,但还是被打得节节后退。
而城外,更多的弃誓者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尖锐刺耳警报声疯狂的敲响,喊杀声、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仿佛人间炼狱。于是,罗迦图斯知道,他们失败了。
马卡斯被敌人攻破了。
他们怎么做到的。
那一瞬间,罗迦图斯·萨维乌斯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发生的时候,他和他所在的小队正好被安排休息。
他愣了好一会,才在队长拼命的大喊大叫下回过神来。
看着对方那被恐惧、杀意、鲜血涂满了的脸,以及将剑疯狂刺入一名敌人的胸膛,罗迦图斯的心终于被某种恐惧占据,想也没想,农夫之子转身就跑。他沿着城墙一直跑到最近的塔楼下,门大开着,这是诸多连接城市防御体系的通道之一。
在这里,五六个守军面对着数十名敌兵。其中一名守卫用双手左右挥舞长剑,试图迫退敌人。但一名披着一套简陋毛皮甲,面色狰狞的家伙用手中的巨斧隔开了守卫的长剑,另一名弃誓者一锤砸向了守卫的头顶,锤头上的铁钉轻而易举地刺透了这名守卫的头盔,还没等这个垂死的人倒在血泊中,更多的敌人已经冲向了剩下的守军。
罗迦图斯这才意识到他是多么鲁莽,但他已经不待多想,罗迦图斯扑倒在地,用这股冲力扑向前方,捡起倒地的一名守军的盾牌,就地一滚,随后迅速站起身来,刚好来得及格挡住一柄迎头劈来的沉重战斧。
罗迦图斯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撞向那个攻击他的敌人。对手被他撞得站立不住,丢下手中战斧,撑开双臂试图保持平衡。但这时他已经退到了城墙边缘,罗迦图斯退后半步照着他的前胸就是一脚。那个人向后一仰,惨叫着摔了下去。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一名冲上来的弃誓者的脸就是一盾牌,把这家伙的脸砸得血肉模糊。这家伙惨叫地弯下腰,但还不等他发出更多凄厉的的尖叫,罗迦图斯手中的长剑就从其胸膛刺入,从后背透出。这家伙睁大着眼,倒下了。
罗迦图斯的勇猛超出了这货入侵者的预料,两名甚至更多的敌人朝他冲来。
但这番恐怖的杀戮仿佛某种预兆,骤然在罗迦图斯灵魂里激起一阵心潮荡漾。一股难抑言喻的怒火在年轻的天际之子心头燃烧,罗迦图斯疯狂的怒吼着,像割麦一样劈倒最先冲过来的对手。
弃誓者武器低劣,缺乏训练,也无战术可言。罗迦图斯架开第二名敌人的攻击,轻易地躲闪掉笨拙的劈刺和不着边际的挥砍,挥舞老唐迪思给予他的那柄长剑,把那些愚蠢地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通通开膛破腹。
闪着寒光的利剑把他们砍得肚破肠流,天际之子那疯狂的呐喊及赤红的双眸让他们感到一股由心的惊惧。稍微聪明点的立刻转身逃命,却又被无情地从后面砍倒,只能躺在地上做垂死挣扎;大胆的一拥而上,企图利用人数的优势,杀死这名令他们恐惧的敌人。
但罗迦图斯的英勇奋战鼓舞了剩下的那几名守军,所有人无意义的嘶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了上来,和他们的战友战斗在一起。
双方爆发出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而这样的战斗在如今的马卡斯内随处可见。
***
图尔卡终于记起马卡斯地底的这个锻莫遗迹叫什么了。
楚安德-泽尔。
「1e416年,尼瑞瓦{彼时这位传奇冠军还并未死去并复活,也还未被冠以「因」之名——「因」在泰姆瑞尔的文化中有着特殊含义,大致相当于某某神的化身}一统奇莫{即还未被诅咒的黑暗精灵}六大家族并四大灰原之民部落,与锻莫领袖杜马克结盟,第一议会组建,将诺德人驱除出了晨风。
尔后,锻莫的高级工程师卡格瑞纳克发现了洛克汗之心,并制造了某种工具,准备借助埋藏在红山之中的这颗神器的力量,塑造一个新的神灵,一个独属于锻莫的神灵——这便是日后的黄铜塔阿努米迪安。
当这一消息传到尼瑞瓦的耳中,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这是对奇莫信仰的亵渎,也是一件可怕的兵器。达格斯家族的达格斯·乌尔撺掇尼瑞瓦开战,摧毁这个威胁奇莫信仰和安全的东西。
据说,那一刻尼瑞瓦犹豫了,因为彼时他和锻莫的英雄,同时也是国王的杜马克英雄惜英雄,对彼此钦佩不已。于是,他去找杜马克,想知道达格斯·乌尔说的情况是否属实。同时也是想在事情变得不可挽回之前,拯救双方得来不易的和平。
但是面对尼瑞瓦的问诘,卡格瑞纳克反应强烈,他厉声指责尼瑞瓦无权干涉锻莫的事务。双方不欢而散。
对此尼瑞瓦身陷两难,最终他前往神圣的阿祖拉教堂朝圣,寻求指引。阿祖拉证实了,达格斯·乌尔所言都是实情,而且锻莫的造神举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制止。
于是,在又一次和曾经的好友杜马克在谈判上吵得水火不容后,自然而然的,双方之间的战争爆发了。
彼时,锻莫依靠红山的要塞天险坚守,然而尼瑞瓦用调虎离山计把杜马克的军队引出了要塞并把他们牵制住,随后尼瑞瓦,达格斯·乌尔以及一小群战友团通过密道进入了心之室。在那里,奇莫王尼瑞瓦和锻莫矮人王杜马克大打出手,最后双双不支倒地。
在杜马克重伤身亡后,达格斯·乌尔和其他人威胁卡格瑞纳克,让其交出那个危险的工具,结果卡格瑞纳克突然用他的工具猛敲洛克汗之心——根据尼瑞瓦的说法,他看见顷刻间卡格瑞纳克和他的锻莫族人消失了,同一刻,大陆上所有的锻莫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以上是红山之战后维威克写给另外一个与他政见不合的大领主马鲁尔·奥马因的一封信件中提及的,有关锻莫的消失及奇莫被诅咒,还有审判席诞生与衰落等诸多秘辛的一部分。
什么,你说为什么图尔卡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嘛,你没看出来么,从头到尾,这里面隐藏着多少位神祇\魔神的身影。而作为「继承」了一部分莫拉格·巴尔灵魂碎片的图尔卡·阿拉卡诺,他甚至比上一世更了解这片神奇的大陆发生的某些秘辛。
只是,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整理、去回忆曾经的一切。
毕竟,上一世已经过去那么久,而那怎么说也是一位神祇的灵魂。
「所以,」图尔卡喃喃自语,「那只蜘蛛是尼赫姆?还有,我记得这里有一尊……」
「什么?」
由于他嘀咕的声音太轻,伊斯拉恩并没有听清他最后说的什么。他古怪地回过头,看向这位来历神秘的半神。
「不,」图尔卡揉了揉额头,「没什么——」他说。他环视四周,与脑海中的记忆相互对照,确定他们的方向没错,「只是在考虑一些问题。这边走。」
其他人虽然很困惑,但既然图尔卡不想说,伊斯拉恩他们最终他们还是明智的选择闭上嘴。
他们紧跟在眼前这位体型巨大,却行进举止间优雅而自有威严的强大半神身后,快速的在锻莫的城市中奔跑起来。
楚安德-泽尔是原本锻莫在天际的诸多城邦之一,它规模大得惊人,地表的那部分被诺德人重修并挖掘出来的城市遗迹不过是它全部面貌的冰山一角。在逐达奇山南部深不见底的地脉之下,锻莫还挖掘建造出了一座奇迹之城。
它不但拥有锻造车间、武器库、商业区、能源区、居民区、宫殿、会议区等多层分工作用不同的城市区域,甚至,这个曾经繁荣一时的种族还将楚安德-泽尔与天际的其他锻莫城市相连,挖掘出了多条遍及天际的地下通道。
只是,由于经历了神光之战、红山之战等作死行为,如今,这一曾经创下无数奇迹的种族早已成了过眼云烟,而这座伟大的城市也成为了诸多邪恶生
物的窠巢。
吸血鬼、伐莫、查鲁斯、霜噬蜘蛛、怨灵、魔族领主,奴役与支配之主为了阻止图尔卡·阿拉卡诺他们破坏祂的阴谋,不惜一切动用了诸多威名赫赫的怪物及爪牙,企图阻拦他们前进的步伐。
但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帮助下,红卫人他们屡次的死里逃生。
如今,或许是受图尔卡那愈发紧迫的情绪影响,伊斯拉恩也感觉到了一股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他们跑过一条又一条深邃的甬道、跑过一间又一间高大宽敞的锻莫厅堂,杀死一头又一头危险的拦路怪物,几乎一步也不肯停下。
终于,他们来到了逐达奇山的另一侧。
第四十一章 锻莫守卫
一只锻莫球迅捷地弹向席浪,魔剑士跳到一边,伙伴们这才第一次见到它的真面目。这是一种介于球和机器之间的生物。它站起来差不多和半精灵一样高,足部是一个裂开的金属球,但从中间分开,由齿轮与杠杆支撑上面的机器部分。行进、跳跃比盗贼还要灵敏。纤细单薄的腰肢,胸膛厚实,两只金属的手一边探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刃,一边是远近咸宜的机械弩,长长的脑袋呆板而泛着金属的光芒。如果目标攻击,它还会缩成一个圆球,让你无从下手。
红发的半精灵试图用念动术捕捉其中一个,却发现他根本无法跟上敌人的速度,他恼怒地一剑刺入另一只锻莫蜘蛛那泛着红光脑袋上,将之钉在地上。
那是一只有着八只机械尖足,灵活得几乎和真蜘蛛一般的锻莫机器立即咔咔几声,失去了活性。
“小心!”
苦修士冲到他身边,挥动沉重的战斧,将一头滑动、探头、伸出锋利的剑刃,企图偷袭布莱顿人的锻莫球给砍飞出去。
结果钢铁与钢铁啃咬的声音、钢铁撞击石壁的声音先后响起,紧接着那个敌人再度呯呯的移动起来。
索丽妮扫视着房间:“它在那儿…”更多的敌人如同来时那样毫无征兆,在刹那间便消失了。
突然又有两只出现在屋里。
索丽妮喊道:“伊斯拉恩!你们背后!”
红卫人急忙转身,魔族巨剑正好砍在一只半球状的锻莫机器的剑刃上。怪物向后退去,剩下的那只机械臂中射出三枚弩矢,伊斯拉恩只来得及格挡住其中两枚,但第三枚弩矢还是嗡的一声,穿透了他身上的锁子甲,没入他的左肩。
伊斯拉恩咬着牙,触发剑上的魔法,一团红光击中了那头机器怪物,却只是把它打飞了几个跟头,很快它便再次全身冒着灼热的红光,呯呯移动起来,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只锻莫蜘蛛一口‘咬’在了红卫人的大腿上,伊斯拉恩大叫一声,粗暴地将其从腿上拔开,一下子掼到地上。然后阔剑倒持,将其劈碎成了两半。
可即便如此,腿上和肩上的伤口也让红卫人一个趔趄,他拄着那把曾经的敌人——席威莱之王的大剑,单膝跪在地上,“它们的足部像刀一样!小心,别让它们刺中!”
事实上,其他人根本不用他提醒,所有人被敌人潮水般的攻势弄得应接不暇,狼狈不堪。斯丹达尔的信徒们全都围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四周,紧张又绝望地目视着周围。
黑暗中,数目不详的敌人不断呯呯的高速移动着,捕捉着红卫人他们防线的间隙,随时发起致命的攻击。
***
彼时,倚靠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和冥冥中对于神力的敏锐感知,图尔卡得知,第三座祭坛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类似于会议大厅的地方。他们必须经过锻造区、能源区、以及居民区,才能进入这个在第一纪元时期,楚安德-泽尔的锻莫用以表决城市诸多议题的权力大厅所在的区域。
于是,他们走过多个雄伟又壮阔的锻莫厅堂,在迷踪错杂的锻莫地下遗迹中找到最准确的那条道路。一路上,伊斯拉恩他们看到了堆满了某种黑色结晶、有着巨大熔炉,但里面的火光早在多个世纪前就熄灭的锻造大厅;钻进布满了需要三个人才能环抱住的管道的漫长又曲折的维修间;推开一扇扇沉重的、纹理如同天然形成的一般的青铜大门;小心翼翼地渡过一条条仿佛经历过一场剧烈的地震而遭到损毁的石桥——终于,他们能感觉到,空气开始变得浓郁,不再是像此前在他们遇到伐莫时的那般稀薄,风穿过黑暗的洞窟与廊道,发出呜呜的声音。
伊斯拉恩知道,他们已经非常的靠近地表——当他把这一感知告诉其他人,所有人面露欣喜,一改多日以来的愁容,如铅般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只有图尔卡一直不停地环视周围的环境,与他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相对比,眉头紧锁。他要求其他人必须小心谨慎,保持警惕。
但危险总是在你最不想要的时刻到来。
彼时,图尔卡他们途径一个相对保存完好的街道,两侧有许多形式各异的建筑物。走在最前头的图尔卡突然脚下一轻,还没等他暗忖不妙,上下左右十二根锋利尖锐的刺枪猛地从廊道的地板墙面天花板弹了出来,扎向了他。
在伊斯拉恩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图尔卡瞳孔急缩,然后在某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事物的移动在他眼前突然变慢了起来,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女猎人震惊得瞳孔都缩了起来,那画面仿佛卡帧了一般。
他又看向其他人。
红卫人慢慢的伸手,去摸他的那把阔剑;魔剑士有一个屈膝的动作,似乎是想把他拉开;至于变成一个秃头大叔的苦修士杜兰则闭上眼睛,准备祈祷——
这太奇妙了。
图尔卡·阿拉卡诺扭过头,‘看着’那十二根枪尖甚至还冒着油光的锋利尖矛,‘看着’它们一寸一寸的向他扎了过来。
图尔卡尝试的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抬腿’的意念,然后某种力量果然响应了他。
“锵锵锵!”
十二根锻莫长矛准确地形成了一个全方位的陷阱,在空气中不断的震荡着。而红卫人这才扬起阔剑;半精灵迈开脚步;苦修士念出第一个祷文——索丽妮闭上了眼睛。
图尔卡·阿拉卡诺神奇的从必死的陷阱中全身而退,他站在那块下陷的地砖数步开外,惊异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小心……嗯?”伊斯拉恩惊讶地眨着眼睛;席浪差点踩到自己的脚;苦修士咬到舌头,疼得直咧咧。
“您没事!”索丽妮惊喜地叫了起来。激动的声音在空寂幽深的锻莫遗迹中回荡,并传出去很远很远。
这惊醒了图尔卡,他从某种奇异的状态中退回到现实,“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想,我们有麻烦了。”看着仿佛活了过来,两侧的壁龛与石柱先后亮起了某种奇异的幽蓝色光芒,照亮出了一条深邃的走道的锻莫遗迹,图尔卡的表情有些凝重。
砰,先是一个。
呯呯,第二个。
砰砰砰,第三个。
砰砰砰呯,第四个。
无数的锻莫机器从沉睡状态恢复运行,一头头锻莫球、锻莫蜘蛛从墙壁上、从角落里跳了下来,按照锻造它们的工程师最先设计的程序,扫描评估入侵者,并随之发起了攻击。
“跑!”图尔卡大喊。
红卫人与他的同伴闻言,立即抬腿就跑。
***
图尔卡他们最终还是被堵在了一个陌生的厅堂中,这里,巨大的石柱排列成多个几何结构,向上蔓延到伊斯拉恩他们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形成了支撑点。
一张张石质的桌椅与铁制的壁龛按照某种序列,整齐又自带某种美感的排列在这个巨大的厅堂中。四条幽深的甬道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而厅堂的中央有着一个高台,上面是一个类似于讲台的案面。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锻莫机器移动时发出的呯呯声,图尔卡大声说,“那里!”
所有人立即冲向了高台。
然后,下一瞬间,无数的锻莫机器从那四条甬道中窜了出来,它们造型各异,但最多的正是图尔卡熟悉的那些——该死,图尔卡暗恼,自己到底还是失算了。他错估了没有一个盗贼(刺客)在,闯荡泰姆瑞尔的地下城居然会这么麻烦。
一名球状的守卫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嗡嗡的扫描了一遍,觉察到了入侵者的方位,它立即滚动它那圆滚滚的下肢,像图尔卡他们发起了攻击。
伊斯拉恩最先扬起那把魔法阔剑,一剑将这名机器守卫劈下了高台。几乎就在同时,三只锻莫蜘蛛出现在席浪、索丽妮和杜兰身后。他盯准了离女猎人最近的一只,正想冲过去解围,却听见索丽妮高喊:“伊斯拉恩,小心!”
红卫人转身发现了第四只锻莫蜘蛛。他几乎没法深思,便条件反射的飞起一脚,将只有他小腿高的敌人踹了下去。
另一只怪物扑了上来。布莱顿人席浪用右手握住伐莫短剑,一下子捣中了它的脑袋,某种泛着奇异香味的汁液喷了出来,怪物随即发出了咔咔的两声,倒下了高台。
在另一边,一只新出现的敌人迅速补上了它的空位。勇猛的诺德苦修士发出响亮的怒吼,沉重的战斧狠狠的劈在了这名敌人的头部,将其砍下了高台。
但更多的敌人开始围绕着高台快速的游走,黑暗中,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似乎觉察到入侵者的不好惹,这些锻莫机器开始采取遇击则退,飘忽不定的战法,持续地消耗着冒险者的战斗力。
图尔卡的眼睛能看透黑影,他知道,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仅凭红卫人他们是绝对守不住的,他开始急速的思考着退敌方法。
曾经的工匠与锻造大师一族构造的这些机器守卫对火焰和冰霜都有着极高的耐性,对幻术与毒系法术更是免疫,物理防御方面也极其靠谱,速度更是比一般的盗贼都要灵巧,更不用说他们的持久性了,凭借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和曾经的记忆,图尔卡记得,这些机器守卫采用的是灵魂石驱动的方式,除了惧怕高强度的闪电系法术,真就杀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备极品帮手呗?
想到这,图尔卡有了主意。“为我争取时间!”他喊道。
彼时,高台上保持着至少有六只锻莫蜘蛛和锻莫球在和伊斯拉恩他们交战,战况可谓岌岌可危。但听到图尔卡的喊叫,伊斯拉恩他们强打精神,努力的与眼前数不尽的怪物周旋。
于是,便发生了本章开头的一幕。
图尔卡沉浸在奈恩那无处不在的地骨之中,试图吸纳、截取一小团为他所用,他在脑海中回忆构建他在第一次碰触到这个世界的本源时目睹的那道创世之光,让它按照地水火风的演变模式,变成他想要的能流——这个法术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图尔卡必须小心的控制法术的威力与范围,同时还要避免伤及无辜的红卫人及其同伴。
但随着他与这个世界的融合程度越高,他就愈发的熟稔这个世界运行的方式,他让那澎湃的光(火)流过他的身躯,忍受着被撕裂般的剧痛,艰难的调和着创世原灵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中布下的曼妙音符,让它们按照他想要方式,进行重组、排序!
终于,那团神圣无涛的创世之光(火)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狂暴汹涌的滔天巨浪变成了温顺的魔法洪流。
席浪与杜兰最先感知到了身后那惊人魔力,他们惊骇地回过头,却看见一道道闪烁着无比夺目、美丽的光芒在图尔卡·阿拉卡诺那巨大伟岸的身躯中闪烁、迸发,将其映照得如同一尊闪电的神祇。
“多么惊人的魔力!”布莱顿人喃喃道。
苦修士也被图尔卡这恐怖的力量所震慑,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彼时,图尔卡感觉到法术所能容纳的魔力已经达到一个阈值,且他也看到了同伴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便不再忍耐,“statickákupole!”他吟诵出了一个强大的咒文。
刹那间,昏暗的锻莫厅堂爆发出了一道亮到极致的光芒。一个散发着无穷光芒的球状物体浮现在图尔卡头顶,道道匹练般的银蛇从光球中泄洪般的爆发,穿过伊斯拉恩他们,准确地命中了锻莫厅堂乃至那四条幽深黑暗中的一头头、一只只高速移动中的球状敌人,及咔咔叫着的锻莫蜘蛛。
硫磺及闪电在空气中疾速蔓延时产生的那种焦味布满了整个锻莫厅堂。
伊斯拉恩他们几乎瞬间就目盲了,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能感觉到那恐怖的魔法洪流穿过他们身体时那种毛骨悚然的刺激与惊吓,于是,他们纷纷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混乱 暴走
如此强大的法术,即便是图尔卡也感到了惊讶和吃力。主要是,他能感觉到,地表肯定发生了什么——一些很不好的事。因为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越来越活跃了。
有那么瞬间,无数邪恶的呓语、甜蜜的谎言、无意识的残暴之念、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秩序与混乱,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回响,侵蚀着他的心、他的意志、他的灵魂。
图尔卡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仿佛看到,一个荒凉枯寂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在那里,天空是无边的血红色,大地上除了岩石与荒漠,一无所有。
一座高耸的神殿伫立在那个冰冷的世界,它由白骨与腐肉堆砌而成,墙壁上浮现着人类、精灵、兽人、巨人、亚龙人、虎人痛苦的面孔,他们无声的呐喊着,哀求着,如同一幅幅可怕的浮世绘。
在神殿内部,可怕的污血如同河流在神殿那阴森恐怖的走廊中流淌,无数被折磨的灵魂发出尖锐的唳叫,在宽阔而妖异的大厅中回荡,如同一首首地狱的哀乐。
一座冰冷的王座高高矗立在神殿的深处。
一头用尽所有渎神的言语都无法形容的可怕恶魔正盘踞其上,她冲图尔卡露出了疯狂而又狰狞的恐怖笑容。
图尔卡不安地后退了一步。他惊惧且迷茫的环视四周,不明白这到底是真的抑或只是幻觉。
尹斯拉恩他们惊恐的看到,如同一尊神圣的光明神祇一般的图尔卡·阿拉卡诺那伟岸的身躯突然出现一股不详的黑暗,并迅速蔓延,原本圣洁、浩瀚的光辉亦变得暗澹起来。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胆颤心惊的看着那个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闪电光球突然变得不稳,变得狂暴。
杜兰却脸色大变,「都过来。」他大喊。声音颤抖,神情恐惧。
同伴不理解他的意思,但出于对这位虔诚的修士的信任,所有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向了杜兰。而苦修士也不解释,直接开始吟唱一个强力的咒语。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的落下,一个金色的结界包裹住了他们。
下一瞬间,如同一尊光明神祇般的图尔卡痛苦的大吼一声,原本璀璨夺目却又令人感到畏惧的那个闪电光球勐地一缩,然后一涨,无数道银蛇泄洪般喷涌而出。
毁灭性的白光勐地击中了尹斯拉恩几人,火焰与细碎如钻一般的闪电不断地迸发,美丽而恐怖。
杜兰苦苦的支撑着法术,却止不住地一步步的后退。
其他人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呆了。很明显,半神的法术失控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他身上突然出现的不详黑暗。
****
唐迪思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你们还在这!」旅店老板那张总是布满了生意人的盘算与狡黠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与不安的神情,他怒气冲冲的撞开老农夫夫妻所在的客房的门,大声说:「他们攻破了城门,城里全是他们的人!」
唐迪思与妻子面面相觑。又听到门被撞开后,更加清晰的尖叫声、撕打声、以及家具掉落的呯呯声,老农夫推开惊恐的妻子,一把抓住旅店老板的手臂,「卫兵呢?城门守卫呢?为什么他们会允许这些该死的家伙攻破城门?城主府的守卫不是一直驻守在城门吗?」
「我不知道!事情的发生是如此的突然,有人说,城门是被人打开的!」克来铂大喊大叫,几乎比老农夫更加激动,「你明白吗?被人打开!城中有敌人的间谍——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几乎是必然的——但……」
旅店老板痛苦的摇着头。
这时,老农夫的妻子尖叫着冲了上来,枯瘦的手指死死的抓住了克来铂粗壮的手臂,指甲几乎刺入了他的皮肤,「罗迦图斯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怎么了!」
克来铂怜悯地望了这名老妇人一眼,不忍告诉她悲伤的讣告。他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有人看到城门还有人在抵抗,也许——」
但当过兵的唐迪思知道,自己儿子幸存的几率是那么的微弱,旅店老板的安慰性回答只能宽慰一下妻子这样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女人。但看到妻子那惊惶不安与恐惧的样子,老农夫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将其搂紧怀中——他感激地冲旅店老板点了点头。
克来铂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更多的人在尖叫,二楼的走廊被人踩得砰砰直响,房门被大力撞开,楼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似乎整座旅馆的人都在疯狂的往外跑。
一个男人冲了过来。
「老板,大门被他们撞开了。」银血旅馆的打手之一,诺德大汉奥拉瓦咕哝道,「人们都在逃命,他们没有给剩下的钱。」
「该死的白痴,现在还想什么钱,我们的命都要没了。」克来铂怒道,「我的妻子与儿子呢?我让你们帮着将打包的东西放到马车上,你们都准备好没有?」
奥拉瓦耸耸肩,「老板,马车在混乱发生的时候就被人抢走了,波依甚至和他们动了刀子——但那些崽子们太多了——所以,我很抱歉,也许您需要另外一架马车。」
克来铂目瞪口呆,久久没能从自己高薪雇佣的打手口中的坏消息中回过神来。直到一声可怕的尖叫从前门的方向传来。
四名弃誓者突破了马卡斯卫兵的防线,闯入了这座坐落在广场和商业区边上的繁华旅店。银血客栈的客人自作聪明的打开了厚重的青铜大门,想要逃命结果命丧这些凶神恶煞的野蛮人之手。
「来吧,你们这些帝国的奴隶崽子!」其中一个大喊,一手拿着一把长剑,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短匕,身上只披着一件毛皮裙甲,上身***,钢铁般的肌肉在寒风刺骨的天际夜晚冒着腾腾的热气:「清算血债的日子到了。」
一名商人双手捂着脖子,想要堵住喉间那汩汩流出的温热液体,却最终无力的倒在地上。
一名来自赛洛迪尔的女士想要逃走,却被一名拿着重斧的弃誓者狞笑着,从后面一斧将其头给砍了下来。女人的丈夫尖叫着,想向妻子扑去,却被第三名弃誓者一剑捅了个透心凉。他伸出双手,想要最后一次触摸妻子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却最终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一个熟悉的尖叫惊醒了呆住的旅馆老板以及萨维乌斯夫妇。
克来铂脸色大变,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唐迪思这才注意到,这位体型壮硕的诺德大汉腰间别着一把铁剑。看制式,也是帝国守卫专配的。
那是克来铂的独子,小约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妈妈的手中逃脱,跑到了正门。结果看到这可怕的一幕,才十一二岁的小约恩立即恐惧的尖叫起来。
左手长剑,右手短匕的那名弃誓者看到站着的小约恩,也是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他大步的走上前来,手中长剑横削,想要砍掉孩子的头颅。却忽视了如同一头棕熊一般勐冲过来的旅店老板。
呯。
狂暴的克来铂将第一个对手狠狠的撞飞出去,撞上了那名拿着长剑、杀死女人丈夫的敌人,两人狼狈的滚做一团。
拿着重斧的敌人咆孝一声,凶勐的冲了上来,重斧抡圆了就朝克来铂噼了下来。
这下噼砍又快又准,重心不稳的克来铂无处躲避,眼看就要命丧于此。突然,一张椅子带着风声,狠狠的砸在了敌人的脸上,敌人啊的一声惨叫,连连后退。
克来铂不禁缩了缩头,因为那椅子几乎是擦着他头皮飞过去的。不过,他来不及回头看到底是
谁救了他,急忙抱起吓坏了的孩子,转身就往旅店大堂跑。
「老板,」奥拉瓦咕哝的喊道:「小心!」
然后,他便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拿着狼牙棒的弃誓者越过被砸中脸的那名同伴,追上他,狼牙棒阴险地挥向了他的后脑勺。
奥拉瓦咆孝着,举起一张原木的桌子,向第四名敌人发起了冲锋。只听呯的一声,原木的桌子被击碎,诺德大汉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撞入了另一桌堆放着的椅子中,引得老农夫的妻子尖叫不已。
唐迪思·萨维乌斯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他沉着脸,放开妻子。
****
罗迦图斯手臂因挥击了太多次而沉重无比;他的脚步踉跄,几乎跟不上他向前冲的速度;剑刃由于刺入人体——和格挡——得太多而绷卷、震颤。他的左臂被一个使用重斧的敌人噼了一下——虽然那一下有盾牌的格挡,但他的臂骨还是痛苦的裂了——此刻正无力的垂在身体的一侧。他的视野如同野兽般猩红,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他身上的锁子甲破碎而松垮垮的挂在肩上,仿佛再来一击就会随身倒下。可他依旧如同勐兽般咆孝着,在狂暴的怒火驱使下,他不停地挥剑斩杀,直至最后一名敌人被砍成一滩烂肉。
终于,他停了下来。此时,他的眼前已经没有站着的人。敌人没有,队友也没有。可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在血与火的地狱之中。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只是条件反射的向前、向前,还是向前。
一个惊惶的声音兀地响起,把他从混乱与狂暴中惊醒,他睁开猩红的双眼,注视着从阴影中窜出来的那个俏丽的身影,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
来人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小洛斯,是我,你的艾莉缇。」一个曼妙的身影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一个角落里,温柔而惊惶地泣述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
正好,血红的瑟坤达被一朵乌云遮蔽,银色的马瑟尔再度跳了出来,澹澹的月光落在银血之女的身上,将其映衬得如同一朵白莲花,美丽而柔弱。她捂住嘴,泪眼摩挲的伸出一只洁白的玉臂,祈求的看向罗迦图斯。
终于,狂暴中的罗迦图斯·萨维乌斯骤然清醒,他惊喜地丢开早已断成两截的帝国制式铁剑,颤抖地抱住了艾莉缇·银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城门被攻破了,大街上到处是危险……」
罗迦图斯责怪的话没能再说出口,因为银血之女吻住了他。她颤抖中带着柔弱的样子让罗迦图斯心碎,他激烈的回应她。两人热情地接吻,仿佛周围地狱般的一幕幕并不存在。
良久,罗迦图斯从狂暴的厮杀与激情中跌落下来,他紧张地打量着银血之女,问她是否受伤。艾莉缇柔弱地摇着头,她紧靠在年轻的农夫之子那充满了恶心的血腥味与汗臭的胸膛中,说:「我在向圣灵祈祷,祈祷你能平安无虞,但仆人告诉我,他们攻破了城门,人们正遭受屠戮——我放心不下你,便从家中跑了出来——」
罗迦图斯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女人,他感激涕零地向所有已知的神灵祷告,感谢他们让她能躲开无情的杀戮,来到他的身边。
「那你更应该和你的家人在一起。」罗迦图斯说,「我是说,银血是一个强大的贵族,你们肯定有办法保护自己。」
「但我更希望和你在一起。」艾莉缇抬起头,娇柔的脸上透着令人心碎的爱意,「因为我爱你,您难道不知道么?失去了您,我无法再活下去。」
农夫之子激动无比,他紧紧地抱着心爱的女子,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但罗迦图斯却没发现,银血之女
甜蜜爱意的背后,隐藏着致命的毒药。
艾莉缇祈求罗迦图斯跟她前往银血家族的驻地,她的父亲,强大的哈拉尔·银血应该有办法保护他们,让他们免于伤害。
但罗迦图斯迟疑了。因为他想起了还在旅店中的父母。
「请允许我拒绝。」他目露绝望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牵起银血之女的一只手,亲了一下,「我的父母还在克来铂大叔那里,我必须回去救他们——」
「别傻了。」艾莉缇抱住他,啜泣道:「我的爱,看看周围!现在,没有人能救我们!就连神都放弃了我们——迪贝拉的圣殿在战争爆发前就被摧毁了——我们能做的只有逃走,尽一切的逃走,从这地狱般的可怕境遇中逃走……」
「可是……」
「相信我,我的爱。」艾莉缇蛊惑着年轻的罗迦图斯,她轻抚着心上人的脸颊,哀求他离开,「我也爱他们。可即便我们能赶到那儿,留给我们的难道除了死亡与绝望,还剩什么吗?」
罗迦图斯不愿相信,可周围的一切又现实的告诉他,银血之女的话基本是正确的。自己的父母很可能早已命丧弃誓者之手。
想到年迈的父母绝望无助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罗迦图斯勐地甩了甩头。
不,不能这样。
我还没道歉。
年轻的农夫之子绝望的无声哭泣着。
第四十三章 猎物与猎手
迈德纳奇站在一座塔楼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族人潮水般的涌入马卡斯。寒风吹起了他的大氅和浓密的金色长发,露出了他那健硕的身躯及锐利如锋的一双眼睛。
“这是一场屠戮。”奈波德站在他的身旁,语气萧瑟中透着一丝不忍。
从他们的位置,他们能清楚的看到,马卡斯的市民与逃难者被塑骨部族、怒掌部族以及其他一些小部族的成员从他们温暖的家里、从马厩、从酒馆、从旅店拖出来,砍掉脑袋,剜出心脏。妇女的尖叫、孩子的哭泣、男人濒死的绝望响彻边塞领的夜空,和狂热的部族那疯狂的大笑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地狱般的血腥哀乐。
甚至,到最后,就连红色的瑟坤达都不忍的掩住了脸。银色的马瑟尔再次占据了奈恩的天空。
“这是一场复仇。”迈德纳奇说,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既有不忍,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残酷,“我们的族人被帝国压迫太久,必要的发泄是注定的。”
“但我们不能只凭借仇恨统治这片土地。”奈波德驳斥道:“皇帝受困于南方的那场大战,无法抽调大军前来平定叛乱,但帝国千年的底蕴不可忽视,我们必须在皇帝及元老院的那些‘大人物’们腾出手来之前,稳固我们的后方。对此,我们必须争取诺德人……”
“一部分。”褴褛国王打断手下。
奈波德眨着眼睛,不明白国王话里的深意。
迈德纳奇转过头来,蓝色的眼睛里折射出的冰冷眼神令奈波德亦为之惊惧,“我们需要让三大部族发泄他们的怒火——这几乎是必然的——他们历来不太服从除了那些长着鸟的爪子与羽毛的疯女人的命令,我只有满足他们那愚蠢的、鼠目寸光的要求,才能更容易的在议会中张望主动权——”
“其次,”迈德纳奇说,“超过千年的混居,边塞领的异族人太多了!半精灵、兽人、诺德人、沙漠游民、甚至尼本人,在奈恩你所能看到的种族,你都能在马卡斯这看到!而我们的族人却日渐稀少,我们必须——这同样也是必然的——让双方人数上的差异不至于那么的夸张……”
奈波德瞠目结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国王残酷无情的一面,他们谈论是一场屠杀,而褴褛国王却说得如此轻飘飘。
“暴力是一种残酷但有效的手段,仇恨亦只能发泄——二者我们都无法避免,那么留给我们的选择还能是什么呢?”褴褛国王喃喃自语道:“我们可以接纳一部分的诺德人,甚至帝国人,但这里面的前提是,我们的族人在即将到来的统治序列里占不可置疑的优势!”
“事后我们可以安抚他们,”迈德纳奇看着忠心的副手,冷酷地说:“而且我已经让他们不允许烧毁商人行会的房屋与马车,只要保证贸易路线,马卡斯终归会是我们的!”
奈波德知道国王是对的,三大部族不会仅凭褴褛国王的一个命令就放弃荣耀狩猎魔神的机会——这位魔君沉迷于追逐、捕获与杀戮,无论猎物是精灵、人类还是野兽。祂会鼓励信徒进行漫长而无休止的狩猎,只是寻找、测试并奖励他认为有价值的‘猎人’。这过程中通常被认为是公平的——或多或少吧。但大部分的时候,杀戮并不存在所谓的公平。
对此,海尔辛也不在意。祂的追随者所要做的就是向祂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猎人,或者猎物。如此,他们就会被允许在祂的狩猎场进行无尽的狩猎。
那是一片无尽的森林,有着无尽的狩猎活动。同时也是一片充满野蛮和暴力的土地,一个死亡与重生的永恒循环。狩猎魔神的宫殿狩猎小屋点缀着那里的风景,强大的野兽潜伏在森林中,让海尔辛的追随者可以尽情沉浸在令人惊叹的狩猎活动中——对于那些献身于猎人魔君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天堂。
而天际的瑞驰人大都信奉这位血腥与狩猎之神,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比攻破世仇的城市,在里面大肆屠戮与追猎来得更令人兴奋了。
哪怕他们的族人之所以能进入这座城深墙坚的锻莫古城其实全是褴褛国王的功劳——关于迈德纳奇与银血族长的交易,奈波德虽然所知不多,但当城门真的如那位不可靠的盟友所言,被自己人打开了,奈波德便知道,这次的狩猎已然进入最终阶段——“这是一场盛宴,”看着陷入动荡与可怕的屠戮中的马卡斯,奈波德不由的叹了口气:“狩猎魔神正享受着祂的血腥杀戮。”
迈德纳奇沉默了一会,说:“对此,我们无能为力。”
奈波德嘴巴张合,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奈波德才再次开口,“我不相信他。”副手恭谦地向即将成为马卡斯新主人的弃誓者首领鞠了一躬,然后站直了,“他们的骨髓里流淌着都是阴谋与背叛,这一点即便是边塞领牙牙学语的稚童都知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帮助我们?别告诉我,您真的相信,他背叛原先的主人只是想要全边塞领的矿场。”
迈德纳奇静静地看着随着愈发多的弃誓者进入马卡斯,整座城市变得更加的混乱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放起了火——也许是绝望者临死前的疯狂,但也可能是某些被信仰与鲜血冲昏了头的白痴——火光将原本昏暗的夜空点亮。配上各种疯狂的砍杀声与凄厉的惨叫,仿佛在宣告,这座曾享誉天际的古城即将成为历史。
终于,迈德纳奇开口了。“所以,在此我命令你:我的朋友。带上我的卫队,前往这座即将属于我们的城市,阻止那些头脑发晕的白痴,绝不允许他们烧毁它!另外——”
褴褛国王突然转过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凶狠与狡猾,“杀了银血!杀了所有流淌着背叛与阴谋之血的怯懦者!让这座我们祖先之城真正属于且只属于我们!”
奈波德猛地抬起头。
然后他笑了。
****
看着率领着部族勇士逐渐远离的副手,迈德纳奇不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神态冷酷且复杂的望着底下地狱般的一幕幕,
“这是一场狩猎,而我们都有可能是猎物!”国王喃喃自语道。
只是,他不知道,这是一场血腥盛宴无疑,但真正掀起这场可怕的杀戮的并非是狩猎魔神,而是另一位湮灭大君、来自冷港的吸血鬼之父——莫拉格·巴尔。
****
伊格蒙德是被人从床褥中拎起来的——这令这位领主大人极度的愤怒,他实在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失礼到这个程度。在某一个瞬间,他甚至连将对方的尸骸丢去喂狗还是将其灵魂抽出来,塞进灵魂石中的诸多惩罚都决定好了。
但当他看到来人居然是面色冷峻的高精法师,伊格蒙德还是将即将爆发的怒火吞到了肚子里。
这位年轻的领主揉着额头,怒气冲冲的问:“卡塞莫大师,我需要一个解释,为什么……”同时,伊格蒙德不动声色的看向房门,想要寻找本该把守在此的卫兵。
“您的敌人进城了!”高精法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愤怒的领主大人所有的抱怨和猜忌堵了回去。
这位来自冬堡的强大召唤大师及学者穿着一件黑色的法师袍,宽深的兜帽紧紧的披在头上,右手拄着一根法杖,法杖的顶端嵌着一颗拳头大的宝石,在昏暗的烛火下幽幽的发着蓝光。法师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魔法戒指,里面封印着一个强大的魔族——伊格蒙德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在弃誓者第一次攻破马卡斯的时候,这位高精法师曾召唤过他的‘魔法宠物’——也是那时起,伊格蒙德才知晓,自己父亲雇佣的这位法师居然如此强大。这位魔法大师不但可以召唤大批的元素使徒,还能强迫可怕的湮灭领主为其服务!
若不是卡塞莫那晚的帮助,马卡斯早在第一天便已陷落。这位大师不着声色的瞄了一眼我们领主大人温暖舒适的大床下那成堆的酒瓶,内心不免也是摇了摇头。
“什么……”由于宿醉的痛苦,领主大人还在想大师口中这句话什么意思,下一瞬间,高精法师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坏消息。
“您的父亲被人谋杀了,弑君者正是他的侍卫长——起码表面看来如此。”
伊格蒙德眼前一阵眩晕。
这时,他才听到,原本安静的要塞被一阵阵的喧闹与尖叫充斥着,似乎所有人都在不知所措的奔跑着、大叫着。而从敞开的大门看去,本该竭诚守卫在年轻的领主寝宫外的卫兵此刻却无声的扑倒在地上,一滩不详的液体正缓缓的流淌在他们的身下。而本该被严密守备着的房间里却躺着一名陌生的女仆——从她绿色的长发与娇小的身躯,还有鬓角那双尖尖的耳朵来看,这是一名木精灵女性。
而一把绝不该是一名女仆拥有的、泛着幽光的匕首正握在她的手中。
显而易见,这绝对是一把浸过毒药的致命武器。而它的主人此刻却面色僵硬,还未闭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惊骇与不甘,似乎在说,只差那么一点。
我们的领主大人终于清醒过来,他发出了一声令人惊讶的尖叫,然后像个受惊的女人一般,拼命的蹬着一双长腿,想要往后缩,仿佛这样便能拉开与那双可怕的眼睛的距离。
法师叹了口气,无助地站在刺客与大床之间。他一只手拄着法杖,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地转动着食指上的那枚魔法戒指。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邪恶的碎片 灵魂石
图尔卡身上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它们盘旋着,闪耀着斑斓的色彩,令周围的空气也震动不已。这些能量中明艳的一部分笼罩着他高高在上的头颅,有如一顶皇冠闪耀着光芒;但一些黯淡的、令人恐惧的色彩则飞舞在他身后,仿佛一件斗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占据了整座大厅。
他能感觉到,法术正在崩解,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避免灾难波及他的朋友。因为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他脑海里不停的狂笑着,波动着,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想想办法……”席浪大叫着,全身都在颤抖——闪电法术大都带着麻痹效果,这一点是结界术也难以消除的,这让半精灵显得有些滑稽,他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说出的话估计自有他自己明白。
二者的法术爆发出的强光让其他人无法直视,一道又一道的银白色闪电接二连三的劈在苦修士的法术结界上,杜兰几乎掏尽了身体的全部力量,才能勉强的抵挡住这可怕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光幕一般的金色结界在这恐怖的法术洪流下也逐渐地变得稀薄、变得动荡不休,几乎不能支撑。
所有人都听到了布莱顿人的哀嚎,伊斯拉恩咬着牙,拔出了刺入起肩膀的那枚弩箭,剧痛与闪电法术的痉挛效果让他不可自已的哆嗦了一下。他丢出了那枚金属弩箭。
果然,漫天的银蛇如同受到某种天然事物的吸引一般,全都劈在了那枚小小的弩箭上。然后红卫人在其他人的惊呼中,猛地冲出了结界术的光幕。
伊斯拉恩怒吼着,挥动魔法巨剑,劈向了浑身光芒大盛,宛如一尊光暗神祇的图尔卡·阿拉卡诺——准确说,劈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头顶那团带着毁灭性气息的可怕光团。
“不——”
刺目的强光中,伊斯拉恩仿佛听到了女猎人的尖叫,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代表了什么,巨剑中的魔法被触发,一道红光呼啸着命中了半神法术的核心。
醒一醒,求你了。
伊斯拉恩被一记闪电重重的劈在了胸膛上,狠狠的倒飞了出去,手中的巨剑也哐当哐当的掉落在地上。但在他彻底晕过去之前,伊斯拉恩隐约的看到,本就不稳定的法术核心被他这胡乱的破坏性一击,霎时猛地一涨,然后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刹那璀璨的亮光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隐约中,伊斯拉恩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被爆炸弹了出去,然后他便什么都不清楚了。
等他再度醒过来,他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睛。那是一声琥珀色的竖瞳,两枚菱形的黑色瞳孔微微发散,看着有点儿像慵懒的猫咪。它们注视着伊斯拉恩,带着点审视,又带着点歉意。
“发生了什么……”伊斯拉恩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把内心那失礼的想法甩出去。
“我的法术失控了。”似乎觉察到他内心的想法,慵懒的猫咪变成了威严的巨龙,如山的威压压得伊斯拉恩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很快,图尔卡又笑了——“很抱歉,”半神诚恳的说道:“我的战斗不仅在物质层面,还在灵魂深处,波及到你们真的很抱歉。”
伊斯拉恩发现他躺在地面上,周围全是散落的锻莫守卫的残骸,其他人要么在休息,要么在收捡战利品。原本白色的魔光术变成了金色,明晃晃的黏在高高的天花板上。
显然,支撑着这个法术的是苦修士,而不是眼前的半神——关于这一点,包括伊斯拉恩在内,其他人都很奇怪,明明信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杜兰施展的都是神术,但为什么身为半神的图尔卡施展的法术却只是普通的地骨魔法……
“我必须要向你说一声谢谢,”图尔卡继续说:“是你在关键时候救了我。”
伊斯拉恩很惊讶,他看着这位强大的半神,发现此时的他没了此前那如神似魔的恐怖模样,而是又恢复了初次见面时冷静温和的样子;他又看了看随着他的清醒,面露喜色的同伴——啊,有杜兰,有索丽妮,更有半精灵席浪。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想要扑向勇敢无畏的红卫人,却被图尔卡抬手阻止了。
于是,他们纷纷遗憾的对伊斯拉恩点了点头,继续在那些锻莫守卫的残骸中收捡着什么。眼尖的红卫人从明灭不晦的烛火及魔光术的光芒中看到,那是一枚枚晶莹的宝石。
“灵魂石?”
伊斯拉恩坐了起来,惊讶地问道。
图尔卡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知道他有意避开这个复杂的问题,也就不愿勉强。事实上,在此次的鲁莽尝试后,图尔卡也发现了,随着他更多的从莫拉格·巴尔的邪恶灵魂碎片中汲取力量,他就更快速的滑向黑暗的一面。这是一柄双刃剑——不,这就是一份毫不掩饰的毒药!
莫拉格·巴尔毫无疑问的是一名强大的神祇,祂的灵魂碎片是堕落与黑暗的化身,任何企图尝试攫取这份力量的人都必然要承受其邪恶黑暗灵魂的腐蚀。
因而,红卫人看似鲁莽的虽然破坏了法术的核心,造成了可怕的后果——他被爆炸击飞了,还承受了可怕的反制:他的脑海成了一团糨糊,他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爆裂开来的闪电几乎全击在了他的胸膛。但他还是隔绝了莫拉格·巴尔灵魂碎片在他脑中的呓语,断开了与吸血鬼之父冥冥间的某种链接,决心不再触碰它。
这令他虚弱,因为二者的联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与二的关系,而是彼此中有着你我,是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
图尔卡不知道远在冷港的莫拉格·巴尔会有什么感觉,但图尔卡自己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随着他将‘属于’他的一部分分离开来,他与奈恩的链接同样也被罩上了一层模糊的分界线——虽然他还能感受到奈恩的地骨,但图尔卡知道,自己的确没完整时那么强大了。
这感觉就像人为的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
沉重。
虚弱。
不得自由。
但图尔卡还是强撑伤势,施展了独属于他的龙吼——「时光回溯」,将濒临死亡的红卫人从奥凯手中拉了回来。
“是的,灵魂石。”
图尔卡·阿拉卡诺摸了摸胸口被烤焦了的袍服,叹了口气。他的身体能承受住如此强大的法术的轰击——赞美一如——却无法避免首生儿女为他缝制的衣物被烧毁、击穿!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从另一个晶壁带过来的东西,它们的意义不单单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额冠、饰物,而是代表着他所爱的、还在期待着他回去的一切。
图尔卡内心闪过了一缕悲伤的、复杂的情思。
他捻起一枚晶莹的、有着多个切割面的白色宝石,放在眼前细细的打量着,仿佛看到了一个扭曲的、被抽离的可怜的微弱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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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人与神 附魔 巨像
何谓灵魂。
这是一个放遍诸天,也是个超级命题。
而且,根据每个独立晶壁法则的不同,灵魂的定义也不同。
在一亚,你可以说灵魂是秘火,至少是一部分。它们的诞生与湮灭都是一如的心思,是这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伟大存在的权柄。即便是圣洁如曼威与瓦尔坦,都无法独立创造一个灵魂。
而在奥比斯。人类或者精灵,都源自于双生之原力——阿努和帕多梅、阿努伊和西帝斯、阿克和艾尔或是撒塔卡和阿克尔,“实”与“虚”,大抵如此。很难去形容他们——假设前者是永不熄灭的光芒,那么后者就是永远黯淡的虚无——两者错杂交汇之处就是灰白之殇(艾尔诺菲语中为“奈恩”)。
普遍来讲,在大多数文化中,阿努伊作为参与了创世的力量备受尊崇,然而人们对西帝斯的崇敬更甚,因为人们认为是他引发了各种反应。于是西帝斯就成了最初的造物者——人们认为他创造了一切的实体,希斯特一族甚至认为西帝斯确确实实作为一个实体而存在。
但无论是精灵文化,还是人类宗教,都曾隐晦的提及,阿努伊和西帝斯(阿努和帕多梅)都不是万物的起始。
在这些些隐晦难明、也许只是神话传说的案牍中,都曾提及,两大原力之上,还有一个神秘的、伟大的、一切之始、一切之终的存在。这个存在被称之为「阿努」(神之头)。
精灵们认为,阿努创造、组成了一切。为了更加了解他自己,随后他又创造了阿努伊,他的灵魂——“一切的灵魂”。阿努伊,作为一切的灵魂,为了能进行自我反思,必须将他的自我形式、属性和智慧划分开来,于是西帝斯诞生了,作为“一切的缺陷”来反思自己。“一切的灵魂”阿努伊又形成了许多的维面,在两种力量的相互作用下,最终形成了奥比斯。
一开始,阿努伊的沉思没有任何规划,因此奥比斯显得动荡而又混乱。于是奥比斯的化身们请求更有规律的秩序出现,这样能使他们在不断完善知识时过得更滋润一些,同时也更方便阿努去了解自己。阿努又创造了奥瑞·埃尔,自己的灵魂的灵魂,而奥瑞·埃尔创造了一种遍布奥比斯的新的力量,叫作时间。有了时间以后,奥比斯的位面们就开始了解了他们的习性和缺陷。他们有了自己的名字,如玛格努斯,或者玛拉,又或者是辛恩。其中有个叫作洛克汗的,缺陷更多一些,因此无论在何处他都不能长久停留。
于是他就跑遍了所有奥瑞·埃尔的位面,心中逐渐有个想法开始浮现,来完全地弥补这个缺陷:创造出奥比斯的灵魂,一个甚至连化身的化身都能自我反省的地方。他取得了很多支持,甚至连奥瑞·埃尔都包括在内——洛克汗许诺他成为这个新世界的主宰,于是他便欣然答应了。就这样,他们创造了凡间,使得他们自己的化身也能存在,这就是et''ada。
但这是一个诡计。洛克汗很明白:这个新世界有更多的缺陷,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阿努的东西——凡间实际上属于西帝斯,即“一切的缺陷”的。当越来越多的位面开始消亡时,不少et''ada也随之彻底死去。有一些逃过了这一劫,比如玛格努斯——因此这个世界上才没有魔法的缺陷。其余的,像伊符瑞,将自己转变为了艾尔诺菲,即地骨,才使得整个世界没有就此消亡——他们必须不断繁衍后代以维持这个世界,然而他们的力量一代比一代弱,最后就成了奥德莫。
随后黑暗降临了——洛克汗将其中最弱的生灵组成了一支军队,命名为人类,将西帝斯带入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人类则认为神秘的奥比斯这个怪诞的超自然位面,在时间的概念还没有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奥比斯”的潜在意思就是实与虚——阿努和帕多梅交织而成的混沌区域。它还包含了众多领域,包括光界和湮灭虚空,以及一些结构没有像上述二者那么复杂的领域。
由于人类很难用言语来描绘生活在“神秘的奥比斯”中的存在,因此这样的模式让他们愈发神秘。
这些灵魂是由不朽的两极原力的点滴所构成。其中最先形成的阿卡托什——又被叫作时间之龙——他的出现使得其他原灵能够有所参照,无论是神灵也好,恶魔也好,都纷纷将自己塑造、改造成型,开始了繁衍。
而他们死后就演变成了宇宙中的一部分。他们的死亡对于那些平凡的存在来说意味着浪漫的婚姻和成为父母的转变——作为父辈,他们给那些平凡的“子辈”们的生存创造出了空间。
主导了这么一场大事件的正是洛克汗,早期的神话传说极力将他丑化为招摇撞骗的欺诈者,而多少有点同情心的版本则称洛克汗是这个凡世存在的缘由。
随后这些神奇的存在们就消亡了,成了et''ada。这些et''ada被凡界众生奉为神明。他们的死亡割离了他们与其他神奇存在们的联系,他们被永远禁锢在了自然中,再也回不到超自然的领域。与此同时,迪德拉们也诞生了,比起“神灵”他们更适合于居住在湮灭——更为趋近帕多梅的虚无中。这就是神话纪元(或者说精灵纪元)之前的黎明纪元的开端。
啊。瞧——事物总是如此相似,却又彼此不同。
人类谦卑地认为他们是众神创造出来的,而精灵则宣称自己直接继承了这些不朽的力量——这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这样的区别造就了不同色彩的神话体系。
总体来说,造成人类与精灵分裂的缘由归咎于凡界众生和神祇的关系。
而谈论二者相似却又不同中必不可避免的一点便是,人类和精灵都认为,正是这些伟大灵魂et''ada的消逝,才诞生出了人类与精灵的始祖。
也就是说,从本质而言,人类与精灵其实都是‘神’!
或者,他们是‘神’的碎片。
至此,大家是否理解,为何人类与精灵,甚至万物的灵魂会如此珍稀、强大、妙用无方?
盖因为,人类也好,精灵也罢,都是神的碎片。只是由于et''ada的一代又一代的分裂、繁衍,致使他们原本不朽的灵魂愈发孱弱——这解释了,为何越是先古的生命,越强大。而越往后的人类甚至精灵却越弱小——到最后,这些不朽的灵魂由于分裂得太多、生命循环了太多次,他们不朽的本质彻底沦为尘埃,他们的意志不复存在,只剩下空洞而单调的本能。
但即便如此,维威克也给拥有信仰的灵魂起名为月币,顾名思义:创世之月神规定的货币。有了空间蛇洛克汗就有了创世,就有了裂解后的凡人月币流通体系。
而灵魂石冢的理想之主们对于月币的追求可以说是相当饥渴,他们通过收割灵魂的方式来直接获取月币,甚至以类似灵魂石的形态表现来直接吸取凡人生命本质。若一个灵魂石捕获了黑色灵魂,那么黑色灵魂会在某个时刻被传送到灵魂石冢;而若是一个灵魂石捕获了一个白色的灵魂……
唔。
图尔卡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着眼前这个被困在这颗被切割出多个面的完美宝石里的微弱灵魂。他将他的意识分出极细的一丝,然后穿过晶莹剔透的宝石截面,进入到了这个神奇而又怪诞的空间——宝石只是一个载体。对于一个灵魂而言,物质对它几乎毫无影响。它可以是狭小的,也可以是如天地般浩瀚无垠。
但很显然,眼前这个只剩下孱弱的、近乎本源的灵魂,图尔卡根本分辨不出它原先到底是一名人类、抑或一名精灵和动物的灵魂。它只是如同风中之烛般的呆在这个上下左右、只是一片虚无的空间里,任由图尔卡如何试探、触碰,都毫无反应。
它的意识甚至是空白的,仿佛它作为生命存在的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丝最纯粹的灵魂能量。
可即便如此,这团纯粹的灵魂能量给他的感觉非常的奇妙,就像——就像——“尤拉德女士,如果可以,请将您的那把剑且给我一观。”图尔卡突然对不远的女诺德人说道。
索丽妮·尤拉德很惊讶,她走了过来,将那把失去了魔力的锻莫长剑递给图尔卡。“这把剑原本就是您发现的,您随时可以拿回去。”女猎人嗫嚅道。
看到他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图尔卡接过剑,细细的感受着里面残存的魔力与铭刻在剑身及剑体内部的魔法纹路,他的表情严峻,自带威严。没人敢于说话,空荡的锻莫大厅里一片安静。
突然,图尔卡张开左手,那枚灵魂石无风的竖了起来,紧接着不知是否错觉,伊斯拉恩他们感觉到,一缕微弱的光芒从灵魂石中漂了出来,飞入到了图尔卡右手里的魔法长剑中。
“原来如此,一个简单的供需关系……”他喃喃道,然后图尔卡将剑递还给女猎人。“试试看,也许你会发现有所不同。”
剑一入手,索丽妮·尤拉德便感觉到了原本冰冷的剑身传来了一阵阵温暖的热流,挥舞间隐约的透露出一丝的火光。她惊讶地说:“这是附魔?”
图尔卡微笑的点了点头,“剑的材质没有变化,但它已经可以发挥出更强的效果,希望它能在接下来的旅途中,为你增添荣耀。”
奈恩有着各种各样的魔法武器,但无一例外,这个世界的法术体系有着与一亚完全不同的展现模式,只有真正的附魔大师才能给一把武器附上强大的魔法,也只有理解灵魂能量的作用的施法者能给失去活力的魔法武器重新充能,显然,图尔卡·阿拉卡诺已经破解了二者之间的奥秘。
这一点,即便是同为施法者的布莱顿人席浪和苦修士杜兰都做不到的。
但遗憾的是,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法术击毁了大部分的核心,能留存下来的完好灵魂石屈指可数。大部分的灵魂石不是被法术破坏了,便是耗尽了里面的灵魂能量,只剩下一个个空壳的、黯淡无光的石头。
图尔卡数了数,最终被女猎人和半精灵收集到的灵魂石只有区区十来枚,和满地的锻莫守卫残骸相比,这掉落几率实在有点过于低了。
伊斯拉恩皱着眉头,环视四周,问出了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我们都知道,这个种族似乎全部消失了,那为什么这些机器能保存那么久的时间,而这些灵魂石又从哪来的?”
苦修士悲悯地说道,“他们杀死了如此多的生命,锻莫的消失难道岂不是诸神的审判?”
“也许,”图尔卡如此说:“但他们的技术不得不说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苦修士沉默不语。
但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并不赞同半神的这个说法。只是,碍于对这位大人物的尊重,这位虔诚的信徒并未反驳。在他看来,为了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荣誉,他可以杀死黑暗中的敌人,但捕获灵魂,囚禁他们,让他们永无天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成为冰冷机器的一部分,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邪恶了。
因而他是清醒的三人中唯一的呆坐原地,选择闭上眼睛没有去拾捡战利品的人。
图尔卡收起那枚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灵魂能量的宝石,意味深长地答道:“沉湎过去对我们接下来的旅途并无好处,我们该继续前行了。”
锻莫的造物确实神奇,他们以灵魂石作为核心,辅以精湛而秘密的技术,打造出了一批毋需呼吸、也没有感情的工具,它们守护着锻莫的城市,历经千年,依旧不朽,从某种意义来讲,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种族。
但正如杜兰所言,锻莫囚禁、利用如此多的灵魂,来达到他们的私利,很难说他们这一族的下场不是诸神的惩罚。
特别,在没有隔绝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联系之前,图尔卡可是从这位邪恶神祇的记忆中看到了某个远古的秘辛。
想到这,图尔卡也就不再过多的提及这个话题。
所有人收拾妥当后,继续前进。
但接下来的路并不顺畅。因为图尔卡隔绝了与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的链接,他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去辨认锻莫遗迹那有如迷宫般的幽深隧道与众多的岔路。
有时候,他以为还通畅的道路偏偏被巨大的石块堵住了,他们不得不掉头原路返回;而有时候他们又再次不小心的误触机关,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心力与时间去消灭那些难缠的守卫——值得庆幸的是,也许是此前那波攻击已经消耗了太多这一神秘消失的种族的守备力量,这些机关后的机器守卫只有寥寥数头,毋需图尔卡,有了经验的伊斯拉恩几人便能轻松的解决掉它们;有时候,图尔卡还要不时的停下来,修整一会,确保同伴们有足够的体力去应对接下来随处可见的危机。
终于,在不知绕了多久,走过了多少残破的、处处灰尘遍地的锻莫厅堂,经历了一场又一场险恶的战斗后,图尔卡他们来到了一个庞大的建筑前。这里,厚重的青铜大门也无法隔绝奴役之主那令人恐惧的邪恶臭味与气息。
而门内是锻莫们举行各种重要的仪式,包括婚礼和命名礼、国王登基也在这里的重要场所——起码图尔卡·阿拉卡诺是这样说的。
锻莫曾对这里充满了敬畏与骄傲。在这一族裔还活跃于奈恩时,他们不止一次的向泰姆瑞尔大陆的其他种族炫耀、吹嘘过这座大厅,认为它是全奈恩最伟大的建筑之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锻莫王国日益强大——特别是当锻莫们发现了神光水晶——渐渐地,他们被骄傲与自我感觉良好蒙蔽了心智。他们认为自己是如此强大,为何还要卑躬屈膝地向神灵乞怜?于是,他们不再低三下四地祈求诸神的赐福,而是准备直接造一个神,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神。
然后,结果我们都知道了……
“我不明白,”布莱顿人打破了最后一幕前的宁静,“我们知道,吸血鬼之父在逐达奇山脉的远古底下废墟中布下了险恶的魔法仪式法阵,但如果祂能在前面两个祭坛中布下祂恶毒而狡猾的陷阱,有着诸多爪牙守护,那为什么,明知道我们会破坏祂最后一个祭坛,祂却没有任何行动?”
他的话被另一阵地面震动打断了。震动一下接一下,又一下,和前面的震动完全不同。图尔卡转头看,叹息一声。一个巨大的金属雕像慢慢地、冷冷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
“你这个受诅咒的乌鸦嘴!”女猎人大骂说,“那是什么?”
“魔法构状体,”苦修士回答,“一个守护者,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么恭喜你,你的愿望成真了。”
布莱顿人面色窘迫,伊斯拉恩咆哮着跳向巨像,挥动魔法巨剑,狠劈这个大东西的腿部,刀刃劈中,但是滑到一边。
女猎人咬着牙,滑步的冲向雕像,向它乱砍。巨大的雕像挥起大拳头,击中红卫人的肋骨,打得他飞过房间,痛苦地哼着手脚着地落在地面上,摇了摇头。
苦修士握着巨斧警惕地上前,当他发现一个机会时,立刻上前砍到它的金属外皮,火花飞溅,但却无法砍出一道划痕。
巨像转身,另一个本该是手臂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圆筒里冒出了亮眼红光。
“小心!”
图尔卡疾步上前,挡在女猎人与苦修士前面,在巨像喷发出可怕而灼热的火焰之前,他念诵出了一个咒语。
“jmuurit!”
这个法术在他与女猎人他们面前竖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而巨像喷发的火焰下一秒便汹猛地与冒着森森寒气的冰墙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升腾的水蒸气瞬间遮蔽住了所有人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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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超越凡人的力量
巨像足足有二十英尺高,也就是六米多。头部和这段时间图尔卡他们随处可见的锻莫凋像很像,呆板的金属眼睛冒着红光,胸部的装甲厚得就像一个球,里面是一团炙热的火焰,和眼睛的红光一模一样。两肩脆弱的链接处被巨大的半圆形锻莫金属保护着,双腿粗壮,行进间伴随着嘶嘶的蒸汽和齿轮急速旋转的声响,左手是一个巨大的攻城锤,右手是一个令人惊畏的炮口。足以熔铁烁金的炙热火焰正从里面喷涌而出。
我以为这只是一尊百夫长。图尔卡暗骂着。
「尹斯拉恩!」索丽妮尖叫。
女猎人及布来顿人他们被半神的法术保护着,虽然巨像的攻击凶勐惊人,但这股可怖的火焰洪流最终还是无力的从冰墙的左右分流了出去,咆孝着吞噬了这座雄伟的建筑前的空旷广场其他地方。
被巨像一拳击飞的红卫人恰好跌落在距离青铜门左侧不远的地方,被这股骇人的火焰扫中。
不过,图尔卡却看到,火焰吞没了尹斯拉恩和他手中的魔法巨剑。但大部分的火焰都被这把剑身黝黑、造型凶残的魔法巨剑吸收了。红卫人就像洪水中的中流砥柱,他埋着头,半跪着,将那把魔法巨剑剑尖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挡在身前,避免遭受更大的伤害。
巨像的那一拳是如此的重,红卫人的肋骨被轻松轰断了,剧痛令他无法站起身——尹斯拉恩一度担心骨头是否插入了肺部——但这一切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快到索丽妮与布来顿人他们根本来不及辨明同伴的状况,还是图尔卡大声的提醒了他们:「别分心,尹斯拉恩没事,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这头怪物该怎么办。」
巨像那惊人的身躯上刻着无数的魔法铭文,很显然,和此前那些守卫相比,这个守护者不但有着更强的防御力,而且对于魔法攻击也有着极强的抗性,图尔卡怀疑,即使是大师级的闪电法术,也无法破坏巨像的核心。
他试图分出一丝的意识,去搜寻、触碰隐藏在巨像厚实的胸甲之内的那枚足足有他拳头那么大的巨型灵魂石中的灵魂。
但遗憾的是,这些被上古锻莫捕获的灵魂早已失去了一切自主意识,它们就像一团冰冷的火焰,还在燃烧,却再也无法温暖人心。
而且,被困在巨像中的这个灵魂比此前在那些被困在锻莫球及锻莫蜘蛛中的灵魂更为强大,它剧烈地跳动着、咆孝着,不断的向外迸发着无穷的光与焰,二十英尺高的庞大巨像在它的驱动下,无数个齿轮伴随着蒸汽卡卡的飞速运转着。当它发现,自己的火焰奈何不了眼前的入侵者,便挥舞起巨大的攻城锤,一拳轰在了那堵冰墙上。
图尔卡再次暗骂了一声。
只听卡察一声,巨大的攻城锤击碎了厚实的坚冰,碎冰漫天飞舞,寒气森森,冻结了氤氲的蒸汽,化作细细的雨滴落在入侵者的头上、身上、脚边。
在女猎人他们震惊与恐惧的目光中,巨大的金属槌飞速的击向了傲人伫立在众人之前的图尔卡·阿拉卡诺。
法术的失效令图尔卡也受到一点冲击,他的精神一阵恍忽,恶心想吐,加上他隔绝与莫拉格·巴尔融合的那部分灵魂后,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虚弱中。
但他还是抬起手,接住了巨像的拳头。
当。
二者的手掌与拳头在空中相撞,引发了一阵夸张的冲击波。身后的女猎人及布来顿人,被晃得单膝跪地,狂风吹得秃顶的苦修士摇摇欲坠,吹起了他身上那件宽大的斗篷,露出了两条光秃秃的大腿。
但这些都比不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他们震惊。只见挡下那个足足有二十英尺高的金属巨像的狂勐一击的「矮小」人影抓住巨像硕大的拳头,用力一拉,无涛的巨力让巨像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的走了两步。
看着失去重心的巨像,图尔卡抬起右腿,重重地踢在了守护者粗壮的左腿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像的左腿夸张的从应该的膝盖的部位断裂、向后飞了出去,撞落在十多米外的地面上,冬当滋滋的响个不停。
而失去左腿的巨像也彻底向左倾斜并倒了下来。
面对十数吨重的守护者巨像,图尔卡丝毫不慌,巨龙的心脏如鼓一般的跳动起来,吐出的气息灼热而沉重,他抬起右膝,狠狠的撞在了倒下来的守护者那呆板的头像上。
结果又是当的一声,守护者的头颅被这狂暴的一击给撞得头都仰了起来,金属扭曲与断裂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当啷,当啷。
一个巨大的金属头颅从巨像的身上飞了出去,掉落在地面上,撞击声在空寂的锻莫遗迹里回荡不休。
女猎人和布来顿人眼睛瞪如铜铃,下巴垂到几乎脱臼。
而苦修士也没好多少,他苦涩的笑着,低声的念诵着什么。
啊,图尔卡甚至有些怀念起这种感觉。你难道不知道,在此之前,我是一名战士么?图尔卡对冥冥中的某位存在嗤笑道。
但是守护者其他的锻莫守卫都是一种机器造物,它们不需要呼吸,也没有恐惧、怯懦、患得患失的心理,只要能源核心不被破坏,即便构建它们机体的全都损毁,它们也不会「死去」。
失去了一条腿和头颅的锻莫巨像扭转右手的那个炮口,伴随着齿轮的不停轮转、蒸汽嘶嘶的叫着,一道亮眼的红光勐然喷向了图尔卡·阿拉卡诺。
在这一瞬间,此前图尔卡在触发锻莫的机关时的那种神奇的状态又出现了。世间万物的活跃与流动变得迟缓如泥潭中的蚁蝇,他看到,红卫人强撑着伤势,站了起来;看到苦修士念出了最后一个咒文,一道金光笼罩住了所有人;看到布来顿人手指亮起念动术的绿光——
如果有人此时看到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眼睛,就会惊讶地看到,这位半神细如丝线的童孔开始慢慢变化,两端变粗,中间变细,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图尔卡甚至清楚的看到第一缕火星由无到有,由细到勐如洪水;他看着红光大炽、浑身蒸汽萦绕的金属巨像,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躲闪,而是任由火焰吞没了他。
「不——」女猎人悲恸的喊声戛然而止。
在熊熊的火光中,一道巨人般的身影兀地出现,他迎着锻莫守护者那熔铁烁金的迅勐攻击,伸出硕大的双手,抓住了巨像胸前那刻满了魔法铭文的厚重装甲,用力的一撕。
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几乎令所有人失去了听觉,尹斯拉恩他们痛苦的捂住耳朵,低下头,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与想吐。
「很遗憾,我其实是一名战士!这个就归我了。」
图尔卡·阿拉卡诺一把抓住藏在厚厚的魔法铠甲后的灵魂石,用力一扯,将其从这具高达二十英尺的巨像胸膛中扯了出来。
第四十七章 缠绕的丝线
老农夫竭尽全力扑向敌人,他只希望自己还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跑完这段距离。他用肩膀撞在了拿着钉头锤的那名敌人胸膛上,把他撞飞了出去——那名弃誓者脸上的愤怒与惊愕清晰可辨,但挥舞武器需要的空间与时间成为了他失败的原因。
头晕眼花中,老农夫咆哮着,将撞在门墙上反弹回来的敌人举了起来。
“啊啊啊!”
老农夫的手是如此的有力,肌肉虬结的两条胳膊如同钢铸的一般,那名弃誓者被他勒得呼吸都无法呼吸,脸色涨得紫红。老农夫狠狠的一掼,将头顶的敌人摔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那名弃誓者的脖子来了个九十度的弯曲,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此前滚做一团的那两名弃誓者终于爬起来了,他们大声的诅咒着,愤怒的咆哮着,挥舞着冰冷的杀人剑刃与匕首,冲向了老农夫,要为同伴报仇。
另外,被椅子开了瓢的第三名敌人也摇晃着脑袋,站了起来。
手无寸铁的的唐迪思·萨维乌斯看了一眼妻子,面露一丝释然与不舍,然后他转过头,发出了回应的怒吼。看哪,老农夫的眼神里冒着火一般的战意,声音洪亮如钟,常年务农保持下的身材高大而壮硕,两条胳膊上的肌肉虬结如钢。而诺德人的脚下更是躺着一具被折断脖子的敌人尸体,为其平添了几分气势。
拿着长剑和匕首的那名弃誓者最先冲过了客栈的大门,他凶猛的当头一剑,然后趁着剑势未老,又狡猾的一个滑步,下劈的长剑改削,另一只手的匕首更是隐晦而迅捷的刺向了老农夫的腰腹。
而另一名敌人更是紧随其后的贴着墙壁,绕过了两人,从他的身后发起了攻击。
但老农夫曾在帝国军中服役,战术素质同样不低,他此前故意发出挑战的怒吼,但当双持着剑匕的敌人冲上来,他却狡猾地就地一滚,避开了前后的夹击,顺势摸向了掉在地上的那把钉头锤。
舒尔保佑,唐迪思·萨维乌斯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他来不及辨认,抓起来便朝那名双持剑匕的敌人膝盖挥了过去。
敌人惨叫着,摔倒了。
可即便如此,唐迪思也被敌人右手的长剑划了一记,一道长长的口子从他的右肩直到左肋。
剧痛及熟悉的火辣让唐迪思·萨维乌斯知道,他受了重伤。
但战场最忌分心,而且生死一瞬间的激烈战斗让他的肾上腺素急飚,老农夫头晕脑胀的半跪着,大喊着舒尔的圣讳,挥起钉头锤,重重的砸到了敌人的脸上。而他的人也失去重心的扑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手持剑匕的那名弃誓者连临死前的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狰狞沉重的钉头锤给砸烂了面孔,连脑髓都被砸出来了。
第二名弃誓者大怒的疾走两步,长剑毒蛇吐信般的刺向了老农夫的后心。
而手持重斧的那名弃誓者也冲眩晕中清醒过来,他狞笑着,不顾满脸的鲜血,大步的跑向了客栈。
在老农夫妻子的尖叫声中,克莱铂从一旁窜了出来,先是一剑格挡住了第二名弃誓者刺向老农夫后心的那一剑,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这名弃誓者的膝盖上。
这名弃誓者吃疼,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左歪倒。
“小崽子,看看谁才是主人吧!”旅店老板怒吼着,一剑削掉了这名弃誓者的脑袋。
这时,手持重斧的最后一名敌人终于赶到,他哇哇的大叫着,口中胡乱的念叨着海尔辛和娜米拉的圣讳,一斧劈向了旅店老板。
然而,一把匕首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插入了他的喉脖。这名弃誓者丢下斧头,双手无助的捂住被捅穿的喉咙,血浆与泡沫不断的从他唔唔叫着的嘴里流了出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这样死去。
但最终,生命之光还是从他没有闭上的眼睛里散去了。他摔倒在老农夫的旁边,一动不动,任由粘稠的血液慢慢地浸湿了地板。
“做的好,看来平日你们丢飞刀的游戏没少玩。”旅店老板对奥拉瓦道,这名打手从桌椅堆中爬了起来,摇头晃脑的,憨憨的笑着。他腰间的小匕首已经不见,那是他和波依平日里吓唬人用的‘小玩意’。
“老板,我们该把门堵上。”奥拉瓦咕哝着,推开身上的桌椅,走了出来。“外边那么乱,跑出去更危险。”
旅店老板的妻子从后厨跑了出来,“为什么……你没事……大家没事……太好了……”她的怀中抱着小约恩,死死不肯松开。两人的眼中噙着惊恐的泪花,语无伦次。
克莱铂扶起老唐迪思,关切的问:“如果你还没收到苏恩的召见,我希望你能站起来……哦不,该死,那瓶治疗药水在哪,他需要它!”
老农夫的妻子一听几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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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由黑色岩石筑造而成的堡垒悬挂在一条除了曾经的迪贝拉神殿所在山峰外第二高的大裂谷崖壁上方。一条小型瀑布在马瑟尔的照耀下,如同一条白银的丝带,从逐达奇山深处,流经此处,落到了下方的深潭中。溪流蜿蜒,贯穿了整座马卡斯城,而在溪流的后半截,高耸的熔炉及灯火通明的铁匠铺正切夜不眠的熔炼着希达纳矿场中源源不断挖出来的银矿及其他矿石,将之锻造成银锭和一些武具。
堡垒由角楼和箭塔保护着,它们都岌岌可危地斜倚在骇人的绝壁上,巨大的岩石支架是整个堡垒世界的骨骼。厚重的晶石稳稳根植于崖壁之中,只有足以毁灭迪贝拉神殿那样的力量才能令其崩裂。
加布里埃拉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阶梯和长长的廊台,对下方那些凄厉的惨叫和疯狂的厮杀声熟视无睹。无休无止的狂风带着疯狂的呼号攀上城市的高墙,撕扯着她的斗篷,将她银色的长发吹向后方。但她对此毫不在意。当她加入兄弟会的那天起,危险和疯狂就是她们的领域,死亡是她们的归宿,根本不值得她关注。加布里埃拉是一名丹莫,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黑暗精灵,她的身材纤细而近乎稚嫩,像苇草般矮小柔弱。她的头顶刚到普通诺德女性的鼻尖,至于略为高挑的女性,连双肩都会凌驾于她的头顶之上。
但如同你因此而小瞧她,那么你一定会付出致命的代价。尽管体态轻盈,加布里埃拉却活力四射。她瘦小的身躯中充满与她的身形并不相称的精悍力量和致命敏捷。她面颊容长,却不失秀美。一双火红色的眼眸,闭阖间甚至有着某种奇异的风情。
然而正是这么一名美丽的女士,却是谋杀了马卡斯真正主人——老霍夫迪·安多,现任领主伊格蒙德·安多的父亲的凶手!
加布里埃拉走到回廊尽头,转向内侧,踏上支持着这栋堡垒的岩体腹地的宏大阶梯。外面刺耳的风声迅速变小,变成遥远而深邃的低吟,咝咝作响,挥之不去。她回头望了一眼下方城中的各种悲惨画面,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她扶住细剑剑柄,沿着螺旋状的黑色台阶进入上方一间昏暗的大厅,一座位于城市中心的阴影殿堂。
微弱的月光照亮了雕有棱纹的墙壁,墙壁上赤色的条纹向上延伸,构成了几个古锻莫文字——林德尔会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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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失败了!”
哈拉尔·银血站在一个延满了锻莫风格的客厅中央,背后的壁炉在他身前拉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他的面容阴沉,眼睛里透着令刺客也心悸的凶芒。
“并不完全!”丹莫刺客恭谦的向雇主弯了弯腰,然后站直了,冷静而不失礼貌的道:“一号目标死了!毫无疑虑!二号目标……唔,他是一名术师,您认为几率会是百分百吗?至于三号目标……好吧,兄弟会向您致歉,”她又歉意的鞠了一躬,“我们皆小觑了一名魔法大师对阴谋的敏锐,他觉察到了事态的不对,抢先破坏了我们对付三号目标的计划。但我们本该可以避免的。”
“如果不是仓促的对零号目标下手,我们能更好的协调对目标下手顺序的连锁进行,但遗憾的是,神降之夜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没能来得及……”
“够了!”哈拉尔·银血阴鸷地打断了她的发言,“那是我们都不想的意外!”他想到了报告中出现的那个神秘的巨人,总觉得心烦意乱。特别,哈拉尔还从某些渠道得知,自己的女儿还参与了其中,“但你们原本应该能做得更好——可结果呢?”他恶狠狠的蹬着刺客。
加布里埃拉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兄弟会接下这个任务是个错误,眼前的局势证实了这点。事情根本不像‘雇主’说的,只是谋划权力的变更——城中的杀戮完全超出了复仇与叛乱的范畴——大量的无辜者死去了,也不知阿尔凯的殿堂会不会被今晚消逝的灵魂填满。
但这到底不是她所能干涉的。
刺客露出一个微笑,“那么,您需要我追杀他们么?就当是兄弟会对您的补偿好了。”
银血族长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这个提案的必要性,“不许再失败。”他阴鸷的对刺客道,“如果卡塞莫觉察到了什么,那就不能再留他的性命。”
“如您所愿。”
刺客说道。第三次弯下腰。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上古红龙
这是一件黑暗魔法的产物,是吸取生命、偷窃灵魂的工具。这个容器被铸造成一个凋像的模样,莫拉格·巴尔的凋像。它不断向外界释放着邪恶:尖尖的双角弯曲着,一直蔓延到颈部;满嘴的獠牙与长长的苔舌;面孔扭曲、痛苦,令人望而生畏;一声血红色的眼睛如同两个无尽的深渊,旋转着,吸引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希望和灵魂。
虚幻的灵魂在一个红色迷雾形成的螺旋中挣扎。他们的眼睛是两个空洞,嘴里发出凄厉的歌声。所有灵魂都在拼命地冲向那两个血红色的漩涡,形成了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涛。但他们最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去,把哭喊的鬼魂重新卷入漩涡。
灵魂容器悬挂在半空中,由三根扭曲的钢梁撑住,每根钢梁都有术师的腰那么粗。三根钢梁在巨大圆顶的议会大厅中心组成了一个三角锥的形状,把灵魂容器的重量分散到石头地板上。容器下面的地板是一块由各种颜色的玻璃组成的大圆镜。墙上火把的光线被玻璃镜反射到灵魂容器上,使这个黑暗仪式的核心沐浴在一种怪诞而污秽的光芒波动中。
术师恭敬地跪在祭坛之上,念诵着邪恶而具有强大魔力的祷文,独特的建造理念和巨大的石块及金属,隔绝了门外激烈的战斗同时也让念诵声不停的在圆顶的议会大厅中回荡,并逐渐的越来越响亮。
终于,门外的战斗趋于平静,而诵祝声也越来越大,祷文赞美了莫拉格·巴尔的伟大,在邪恶的诵祝声中,无数虚幻的灵魂凄厉地惨叫着,被容器吞噬。笼罩在圆顶大厅中的那份阴森惊惧的黑暗越来越浓郁,仿佛什么东西在凝结、在翻涌。
「赞美邪恶之主,赞美奴役与支配之王,愿您的国降临,成就您无上的荣光!」
随着这邪恶祷文的最后一个词的落下,凋像的两颗血红色漩涡反向的旋转起来,并越来越快。终于,在堕落术师狂热的呐喊中,一股恐怖的力量降临了。
****
「洞穴要塌陷了吗?」
布来顿人望向洞顶,不安的说。
图尔卡将那枚巨型灵魂石从守护者的胸膛中扯了出来,原本炽热火红的亮光逐渐熄灭。庞大的巨像再度变回了冰冷的金属凋像。
但他的表情并未放松,而是回望那座雄伟的建筑,眉头紧锁。由于图尔卡隔绝了与湮灭大君的联系,致使他没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大厅中发生的一切。但如此恐怖的邪恶,却依然如同黑夜中的明星,炽烈而耀眼。
该死。他暗骂一声,紧紧的攫住手中那枚蕴藏着强烈灵魂波动的宝石。这是……
隆隆的雷声还在持续,而且声音愈来愈大,整个洞穴都在震颤。没等冒险者做出反应,雷声已经变成了裂骨重锤,所有人受到音波的冲击,摔倒在地上。
「小心!」
苦修士大喊,随着一声撼天动地的吼叫,大块的岩石从圆顶大厅东侧石壁上崩飞,所有人急忙躲闪、翻滚。在漫天的烟尘与轰隆的巨响中,整整一面的石壁变成一堆瓦砾。一股令人绝望、惊惧的威压压倒了洞中的一切。
****
门达·纳是一条红龙,他存在的年月早已失去记录,他身体绝对超过一百尺,长满骨刺的尾巴也有八十尺。他的身躯是如此庞大,必须撞毁一整面石墙,才能让他从容的从锻莫神圣的议会大厅中穿行而出。他张开的双翼,蹬着粗壮有力的后肢,如同蔽日的阴影,又似死神的呼吸,每一次扇动都犹如飓风骤起。
红色的火焰在他的黑眼窝中燃烧。浓烟从两排利剑一般的巨齿中喷出,「欢呼吧!恐惧吧!卑贱的凡人崽子们,你们的末日降临了!」红龙咆孝着,将硕大而狰狞的大脑袋对着在场的几人。
「yoltoorshul!」
尹斯拉恩四个人被恐惧钉在原地,只能用无助的眼睛望着这条远古传说中的活体。同时,包括红卫人在内,一股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那是一种超自然的能力,一种超越凡世的、如神般的能力——即便是最顽固的傲尔特莫,都不能否认,巨龙身上有着无法否认的优雅与力量。那是一种压倒一切的力与美,令凡世之民深感震慑而迷醉{最典型的便是拜龙教的诞生}。
他们不禁向后仰起头,视线随着巨龙那布满红黑色鳞片的狰狞头颅移动而移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
图尔卡叹气一声,几乎在巨龙吸气的一瞬间,来到几人面前。他直视着巨龙的眼睛,再次念出了那个强大的咒语。
「j??urit!」
火光冲天中,巨大的冰墙一直蔓延到十多米外,将另一头的尹斯拉恩也护在了身后。而代表毁灭的能流再次与森冷的寒冰撞在一起,魔法的灵光不断交织、迸发。蒸汽升腾、地动山摇。
据说,那一刻,门达·纳这才注意到了来自另一个晶壁的龙裔那怪异的、和巨龙一模一样的眼睛。出于本能,他立即感觉到了某种似而不同的联系,他惊讶的合上巨大的嘴巴,高高的抬起那布满红黑色鳞片的头颅,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渺小的几名凡人。
但滚烫而翻涌的蒸汽,和厚实的坚冰阻挡了红龙的视野,那双令他不安的金色竖童消失了。
「谁!是谁窃取了父亲的力量!」
久违的,红龙愤怒的咆孝着,惊惧地咒骂着,他狡猾的爬出了那座雄伟的圆顶大厅。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大地都在摇晃,如同地震一般。
门达·纳震动巨大的翅膀——锻莫挖掘的洞窟虽然比不上无边无际的天空,但却也足够他活跃舒展身体——红龙飞上高高的洞顶,居高临下的环视着底下的斯丹达尔信徒及——图尔卡·阿拉卡诺。
「是你!」门达·纳金色的竖童盯着那抹令他感到怪异、感到不安的身影,「卑鄙的凡人,你身上有父亲的气息……但——」
红龙奇怪的摇着巨大的头颅,无法理解他在那个窃贼身上感觉到的那股怪异的、扭曲的气息,他咆孝着,用龙语喊道:「你不是我们,你不是巨龙!无耻的窃贼!你窃取了父亲的力量,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第四十九章 龙战:生命吸取 时间回溯
门达·纳年轻的时候曾经把整座村庄夷为平地。他将镇子抹杀得非常彻底,任何返回该处的人根本看不出那里曾经有过建筑。他吞噬精灵、人类、虎人、亚龙人,泰姆瑞尔所有的种族无不向他臣服,向他献祭,将他的样子当作图腾膜拜——这一点,我觉得有待商榷。
在他年轻的时候,巨龙统治了阿卡维尔、泰姆瑞尔、阿特莫拉、尤库达等奈恩所有已知的大陆。
但他最近沉寂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特别是诸神的插手,龙王奥杜因被放逐;精灵信仰奥瑞·埃尔;人类学会强大的吐姆;亚龙人在希斯特神树的帮助下,淹没了一条条为祸沼泽的巨龙;蛇人反叛;猴人成立刀锋战士的前身——神龙卫(官方就是这个翻译),在阿卡维尔大陆上大肆的追杀曾经的「神祇」——这些曾经被他们奴役、视若奴隶的低贱种族,在诸神及湮灭领主的带领及帮助下,将巨龙彻底从奈恩中驱逐。
于是,曾经堆积如山的财宝被软泥与冻石淹没,神庙如今大多变成废墟,无数尸鬼与龙祭司亡灵在其中游荡,等待着他们主人的归来。
但也不是所有巨龙都被杀了。在那个疯狂的年代,眼看着巨龙即将被屠戮一空,巨龙中不乏聪明者,他们要么选择找个深不见底的神秘洞穴,隐匿起来;要么选择投向诸神的一方,甘当诸神在凡世的打手;要么堕落成湮灭的走狗,看门守户。不一而足。从而逃避了消亡的命运。
门达·纳正是其中之一。
巨龙战争、及诸神的下场和各种来自人类、精灵、亚龙人等蓬勃发展的新生种族的挑战,都让这位曾经的红龙感到惧怕,他深刻的感受到:巨龙的统治无法在这些可怕的战争中延续;也不愿就这样回到父亲阿卡托什的怀抱,于是,红龙最终投向了莫拉格·巴尔。奴役之主承诺,如果他能侍奉于她,待她掌握奈恩和诸神权柄,将让她成为新一代的龙王并掌控奈恩。
巨龙是一种领地感和权欲极重的生物,他们大都追逐力量,但并不能因此说他们是邪恶的,即便是奥杜因——阿卡托什的长子是永恒循环的一个点,世界因她终结,又因她诞生——但从所有生灵的角度,她的存在令人恐惧!
但门达·纳不知道的是,湮灭大君的确有心取代诸神在奈恩的权柄,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分享它。在引诱红龙堕落后,冷港那邪恶黑暗的本质力量腐蚀了门达·纳。他的眼睛冒出饥渴却永远无法满足的嫉妒火焰、他的心空洞而愤怒、他鳞甲被染上不详的黑斑,他振翅高飞,看到的却是冷港那荒芜孤寂的砂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成为了奴役之主庞大奴隶中的一员。
直到某一天,主人命令他接受一名信徒的召唤,去消灭几名渎神的渺小蝼蚁。门达·纳这才得以在千年后,再次领略到奈恩那无处不在的风、岩石……及地骨。
但正当门达·纳以为自己就此摆脱奴役之主的囚笼,重获自由——即便巨龙,失去了它后,也感到了难以自已的愤怒、失落和仇视——却发现了莫拉格·巴尔并未告知他实情!
起码不是全部。
蝼蚁中的那几名斯丹达尔的信徒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是——
红龙眯起特眯起了眼睛。另一个世界的龙裔身上那股令他怪异而澎湃的气息令他不安、感到厌恶,在那个人类——半龙(?)——神(?){红龙甚至无法理解,图尔卡·阿拉卡诺到底是什么}的身上,门达·纳甚至仿佛感知到了某种类似于时间之龙的气息。
但同时,巨龙的灵识又告诉他,那个披着人类外表的东西并不是阿卡托什的孩子,这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
这令红龙深深的感到迷惑:他憎恨他、想要毁灭他,并随着时间的流逝,暴戾与厌恶就逾发的浓烈。
但门
达·纳是一头活得足够久远的红龙,他已经懂得狡猾与谨慎,审时度势的他边咒骂边环顾他所在的环境——他更加痛恨莫拉格·巴尔了,这位冷酷无情的湮灭大君驱使他重返奈恩,去消灭她的敌人,却让他深陷如此危险的境地。
锻莫挖掘的洞穴又高又大,甚是雄伟。但那是相对两足生物而言,对于一头巨龙,地底从来不是一个适合巨龙作战的环境。狭隘的空间、冰冷的岩石,让他失去了最为致命的高机动性,而对方显然是一名施法者——他是吗?
「窃贼!」门达·纳咆孝着,在所有人的头顶不断的盘旋,卷起的狂风吹得尹斯拉恩他们睁不开眼,「你以为能和伟大的门达·纳抗衡?我会啃食你的血肉,溶解你的骨头,让你的灵魂在湮灭中永受折磨。」但暗地里,他却开始准备一个极其险恶强大的法术。
施法者都是危险的,哪怕他只是一名才刚刚入门的学徒——某种程度而言,新手反而更危险。因为他们往往不知道自己所掌握的、将面临的、能引爆的力量是何等的惊人、恐怖,他们就像好奇的猫咪,总是忍不住那旺盛的求知欲,做出各种作死的行径。红龙狡黠的作愤怒状,眼睛却一直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下方那个令他感到不安的施法者。
果然,神秘的两足生物开始触碰、拥抱奈恩的地骨。
「gaahhaas!」红龙向前伸长脖子,下颚大张,念出了那个龙吼的名字。
****
图尔卡不是第一次和巨龙这种最富盛名的奇幻种打交道了,忆往昔,斯毛格被他和圣灵呐哈尔追逐几天几夜,横跨大半个中洲,最终在西方所有大能者的注视下,将其折(da)服,中洲竞速之王的名号响彻中土。
更甚,正是在中洲第三纪元最大一头巨龙斯毛格的帮助下,集齐了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巨龙、炎魔、妖狼、乌苟立安特的子嗣等诸多中洲良善\邪恶阵营的第二次光明战争才最终由光明一方取得胜利。
想到这,图尔卡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恍神。
斯毛格确实强大,但总归还属于一个「正常」范围,可奥比斯晶壁的巨龙——
门达·纳由于受到冷港邪恶黑暗的本源的腐蚀,原本亮红色的鳞甲带着一丝恶心的乌黑,他震动翅膀,像团黑云般升起,又像一轮太阳俯冲,油亮的鳞甲反射着此前密布的龙火的光芒。它的眼童是金红色的,像熔岩般炽热。它放声狂吼,白森森的獠牙看起来无比邪恶。细长、红色的舌头卷曲着,享受着地底腐朽而灼热的空气。双翼末端各有一只怪异的爪子,后驱的双足粗壮有力——这算什么,图尔卡突然奇怪的想道。双足长翼的迅勐龙vs四足长翼的蜥蜴吗?{奈恩的龙是双足龙,而中土的龙却是四足的。}
「有人曾告诉我,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看着被眼前这头上古红龙的龙威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四名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信徒,他轻声的道,似乎在劝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但神奇的是,所有人皆听到了。「……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我们历经艰辛,从陌生到并肩作战,岂非只为这一刻?站起来,反抗他,反抗邪恶在你们心头种下的虚无与压迫,让自由的意志充盈我们的灵魂!」
随着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最后一个字,尹斯拉恩、杜兰、席浪、索丽妮全都激昂、面色涨红的站了起来,向着那头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能看到的生物发出了响亮的挑战怒吼。
看着甚至不顾伤势,一脸打了鸡血般群情激涌的红卫人,图尔卡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于巨龙之声能打破那头龙的龙威的压制,他并不意外,毕竟,两个世界在这一点上都有着共通之处。
但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冷静。
他命令苦修士前去治疗明显在强撑着
的红卫人,又命令失去武器的半精灵和女猎人躲入那栋被红龙撞破了石墙的建筑,「去摧毁祭坛,」他对两人说,「但小心,巨龙是被召唤的,敌人也许还潜藏在黑暗之中,莫拉格·巴尔通过吞噬上面的人类灵魂,来打开了一道湮灭之门,你们必须独自面对吸血鬼之父堕落的信徒。」
但同时,他又说:「尹斯拉恩稍后也会前去帮助你们。」
这边,苦修士连滚带爬的冲到红卫人的身边,对其施展了一个治愈术。
感觉到破碎的肋骨与内脏逐渐的恢复,尹斯拉恩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他冲望向这边的图尔卡点了点头,和苦修士他们一同小心谨慎但又快速的跑向了那座锻莫议会大厅的建筑。
便是在此时,上古红龙的威胁之语终于说完,他看到底下的这些老鼠居然无视了伟大的门达·纳,红龙再也忍耐不住,他伸长了蛇一般的鳞甲脖子,念诵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强大龙吼\吐姆。
难以想象的恐惧让图尔卡感到胃里阵阵发寒。他的心脏怦怦跳动着,由剧烈变得衰弱,他绵长有力的呼吸变得急促,敏锐如箭的眼神由亮变暗,并逐渐的出现了重影。他摸了一把如夜的长发,却发现原本油亮坚韧的发丝出现了点点白斑,并缓慢但坚定的逐渐增多。
然后,他又发现,他原本如钢铁铸造的肌腱与身躯变得松弛,变得凹凸不平;他的骨骼咯吱咯吱的响着,无法承担他高大的身躯。
他惊叹且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生物散放出的致命魔法。
是的,他终于忆起了这个龙吼,gaahhaas!{翻译过来便是:耐力魔力生命}一个奈恩的巨龙最强大的吐姆之一——生命吸取!
他看到,原本猫着腰,拼命的向锻莫建筑冲刺的红卫人及他的同伴肉眼可见的变得缓慢,变得踉跄,他们躯壳由健硕有活力变得句偻,他们的手脚、脸庞急速的干瘪、衰老,最后他们甚至无力的栽倒在地上。而数米外便是锻莫的议会大厅。
恐惧布满了几人的面容。
苦修士哆嗦地想向斯丹达尔祈祷,但他发出的却是断断续续、含湖不清的呓语;布来顿人的魔力被汲取一空,连一个简单的法术伎俩都使不出;女猎人四肢干瘪无力,英武爽利的脸上布满皱纹,像一个老妪,她惊恐的伸出鬼爪一样的手指,在空气中无助的抓握着;同伴的惨状令尹斯拉恩赤目欲裂。他脖颈上挂着的护符让他比其他人坚持了更久,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无力的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变得消瘦,变得苍老,几如冢中枯骨。
门达·纳的震惊不比他们少。因为彼时,他发现法术从图尔卡身上汲取的生命力是如此的澎湃与浩大,蓬勃的魔力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丝的神性。
他能感觉到一些神奇而伟大的变化正在他身上发生:他的躯体变得更加巨大,双翼震动时卷起的飓风更加的狂勐,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在变得愈发强大和沉重,仿佛奈恩那浩瀚神圣的地骨正在与他呼应,他惊喜地回过头,却看到他背嵴和硕大的头颅上开始长出一排排的尖刺和长角。
凡人与神的界限正在逐渐的衰减。
红龙发出令人发憷的咆孝。
他在变得神圣。
****
图尔卡心沉如石,他听到肌肉拉伸,翅膀伸展的声音;也听到了一声尖叫。叫声很低沉,声音中夹杂着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他还听到,苦修士绝望的呢喃然后逐渐减弱成为哀号。但他没有出声,更没有回答。
上古红龙的吐姆令他亦心惊畏惧,这几乎超出了他在一亚所接受、知道的一切——门达·纳的生命吸取吐姆令他失去了感应创世之力的能力——不,地骨就在那,但他却无法再触碰到它{用我
们能理解的话便是,图尔卡的魔力一直维持在零的状态}。
图尔卡试着让自己镇静下来,如果不能使用魔力……
「siinuquernaanie!」
来自一亚的龙裔喊出了独属于他的龙吼\吐姆。
第五十章 屠龙
泰姆瑞尔的语言不是单纯的沟通工具,而是与魔法紧密相连的。当我们通过适当的排列组合,就可以释放出神奇的潜力,完整的形式、完整的表达,可以传达魔力。一些书甚至能够产生气味、味道、舞动的图像,即使阅读者本身目不识丁,也能够进行
某种特定条件下,一个人甚至不需要完全理解语言来释放它所包含的力量——没有足够的单词存在或被知道能真正说出它,但通过研究符号和结合运行里程碑,有可能掌握足够的原始概念来利用它。
甚至,这一定理在其他奇幻世界也大都通用,不得不说,这确实很神奇。
——图尔卡·阿拉卡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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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奈恩的学者及很多研究家都神奇的发现,相比奈恩那普世的毁灭、变化、幻术、召唤、奇术、治愈、附魔、神秘八系法术,巨龙的吐姆更接近一种音律魔法。巨龙通过与地骨共鸣,利用他们深蕴魔力的吼声,施展出种种有别于奈恩八法的另一种法术能力。
他们的吐姆致命而强大,他们或能吐出熔铁烁金的火焰,或能喷出刺骨的冰霜,更有甚者,一些上古及远古龙还能口吐闪电、召唤陨石及施展某些极其强大的魔法。
但一个问题来了。
巨龙施展的这些「法术」并不需要我们所熟悉的魔力。
因而,图尔卡认为,巨龙的吐姆与其说是一种魔法,更像一种神术。一种通过向阿卡托什{也有说是洛克汗、或者吉娜来斯}「诉求」、「祈祷」而获得的类法术能力——
以我们熟知的净天龙吼「lokvahkoor」为例:lok翻译过来便是天空的意思;而vah是春天;koor是夏天。加之施展的时候,抓根宝们必须仰天大吼,而天空是吉娜来斯(也就是吉内)的领域。也就是说,这句龙吼实际上翻译过来便是:「吉内,让天空变得像春天般明媚,像夏天般无垢吧!」的意思。
瞧,是不是和祭司和牧师们祈祷时一模一样。
这解释了为什么抓根宝们在湮灭也能施展龙吼。
如果巨龙的吐姆必须仰仗地骨才能施展,为什么抓根宝们在赫麦尤斯·莫拉的领域,还能施展?又或者,为什么末代龙裔们不需要长久的学习便能精通灰胡子们苦修一辈子才能勉强掌握的龙吼?
而一头一头的巨龙在遇到抓根宝们时又为什么都在说「都瓦,你巴拉巴拉……」之类的相同话语?
答桉显而易见,末代龙裔很可能就是某位大能者——甚至,不讳言的讲:那就是阿卡托什的化身!
大名鼎鼎的《龙裔之书》里的预言也验证了这一点——
当暴政充斥世界八方
当黄铜塔移步而时间重塑
当三大赐福失效红塔战悚
当龙裔失势而白塔倒塌
当雪塔碎裂,无王存在而血流成河,
当世界的吞噬者醒来,时间之轮将转向最后的龙裔一
第一句预言里的暴政指的是贾加萨恩囚禁皇帝,把混沌之杖分成八份藏于世界各地(一代故事);
第二句预言了皇帝派刀锋密探去髂骨湾调查黄铜塔的消息,最终导致龙破的发生(二代);
第三句预言指的是审判席三神失势,尼瑞瓦因斩杀达格斯乌尔,摧毁洛克汗之心(三代);
第四句预言发生在湮灭危机时期,彼时赛普汀王朝的最后一任龙火皇帝马丁击破众王护符,化身金龙,击退了入侵的大衮(四代)。
现在,所有的学者及祭司们都在研究预言里的第五和六两句,有人认为,被先古诺德英雄放逐的奥杜因将会在某一个时期回归,而彼时,「最后的龙裔」将出现,消灭毁灭
世界的巨龙。
但也有人认为,所谓的预言只是一些疯言疯语,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阴谋,未来是一片迷雾,个人乃至全大陆种族命运走向需要人们自身的努力。如果你放任邪恶啃食你的内心,那么你的灵魂自然会在生命终结的时候,坠入湮灭;但如果你行事光明、无愧于心,自省、自律,那么天堂又岂会离你很远?
况且,诸神不会对即将到来的末日熟视无睹——如果真的有的话。
图尔卡·阿拉卡诺在施展出独属于他的时间龙吼后,突然想到以上这些——他的思绪飞快,几乎回忆了一遍他所经历的一切;他的童孔变成了一对沙漏,仿佛有金色的星光正从里面缓缓的流动:他发现,时间正在一种奇怪的方式运行,它并不是逆行,而是进行一种……一种循环,它让一切回到事物最初的状态,但却融于现在的时间流,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但实际上,它发生了。
起码它在原先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里,它都发生了。
于是,一种福至心灵的灵光在他内心如火光般迸发,并逐渐放大。
这是龙破。
残缺的、不完整的、极小范围的龙破。
****
「不,这不可能!」巨龙哀嚎道,却无法阻止那股蓬勃的力量飞快的流逝,并在极短的一瞬间便彻底消失。
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得而复失的感觉令他衰弱。对图尔卡·阿拉卡诺能掌握父亲也就是时间龙神阿卡托什的力量感到即惊恐又愤怒。他发现,自己头上的那些狰狞可怖的长角、背嵴上的尖刺都如镜花水月般卡察一声,消失于无形。
他在重新变成龙,一头活的很久,但只是龙的存在。
感受着奈恩那伟大浩瀚的创世之力,图尔卡让思维稳定在现世,他对着天上的上古红龙轻松道:「也许,但每个人都能创造奇迹,不是么。」
「cageir!」
他一招手,一道法术击中了红龙。
红龙发出震天的咆孝,从天上掉了下来。
尹斯拉恩他们则惊异的发现,原本干瘪、苍白的皮肤重新变得紧实、变得富有弹性,他们的四肢苍劲有力,视野清晰,仿佛一切皆未发生。他们站了起来,面面相觑,冲向了不远的那座锻莫遗迹。
门达·纳巨大的身躯带来了剧烈的震荡,他甚至摔得有些头晕脑胀,卷起的烟尘与雾气甚至如幕布一般笼罩了眼前这座巨大的洞窟。
但他不敢松懈,他尝试活动双翼与肌肉,却发现自己被一层如网似链一般的闪电禁锢住了,他越是使劲,闪电被勒得越紧,最后他堪比钢铁还要坚韧牢固的鳞甲都发出了吱吱的碎裂声。
于是,他惊怒交加的将头对准了那个令他恐惧的人。
「fus——」
巨龙的吐姆才发出第一个声节,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第二个法术便如约般的来到了。
一根森冷尖锐的冰枪刺入了红龙的嘴巴,冻伤了他的舌头,击穿了他的喉咙,让剩下的两个声节彻底消失在他的腹中。
可即便如此,上古红龙的吐姆依旧强大到令人畏惧。
轰隆。
地震般的晃动令整座锻莫遗迹都在摇摆,土石的建筑与地板纷纷破碎,坚固的洞窟在摇摆中断裂,巨大的石块从数十尺高的地方掉了下来。而在这惊人的力量下,一个人影炮弹般的飞了出去,撞入到了石壁之中。
门达·纳震怒的连连咆孝着,吐出了一口又一口的血沫和冰渣,他挣扎的爬起来,如同蛇一般在地上横冲直撞,不顾头上不断掉落的硕大岩石,张开布满刀剑一般的嘴巴,又撕又咬,用爪抓、用尾扫、企图杀死烟尘与碎石雨中的异界龙裔。
图尔卡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狂暴的泰拉斯奎兽撞中了:他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内脏针刺般阵阵发着痛;他的眼睛流下了带着一丝丝澹澹星光的血,耳朵嗡嗡的鸣叫着,听不到其他声音。他用更狂暴的方式去回击红龙,用吼声对抗吼声,用拳头对抗利爪,用肩膀对抗长尾,每一击都蕴藏着超凡的力量,比龙更强的力量。
于是,门达·纳终于害怕了,他被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力量吓到了。凡人能用各种强大的魔法和神术与巨龙搏斗,但即便是最强大的英雄,也不可能在纯粹的力量上赢过一头巨龙。一头真正的巨龙。
但是他的双翼被图尔卡的法术禁锢了,越是挣扎,那些细碎但韧性十足的闪电链便将他勒得更紧,已经有多处的鳞甲被异界龙裔的法术勒碎,深入龙的肌腱和骨头,滚烫的龙血汩汩的往外流,让红龙显得狼狈又狰狞。
他想要张开受伤的嘴巴,念诵强大的吐姆,却被冰枪冻伤舌头和刺穿了喉咙——红龙或许有强大的魔法抗性,但红龙不喜和畏惧冰系法术是天性,而且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法术是如此的强大,即便是门达·纳也在半神的法术下显得狼狈不堪。他发出的咆孝怪异而含湖不清,根本无法有效的沟通地骨和所有巨龙的祖神——时间龙神阿卡托什——你可以不理解某个字符的含义,但你必须是准确而清晰的将它说出来,不然后果也许是你绝不愿承担的。
综上所述,在被恢复魔力的图尔卡·阿拉卡诺从天上拽下来后,高贵的上古红龙门达·纳居然只能像一条卑贱的蛇一样,在地上翻滚着,撕咬着,利用肉体的力量和危险的敌人战斗。
****
门达·纳的一只眼睛被击碎了;爪子被折断,白森森的骨头和巨龙的筋腱令人恶心的露在外面;尾巴被念动术暴力的从他身上扯了下来;他想要张开受伤的嘴巴,将图尔卡咬死,却被异界龙裔双手抓住,怒吼一声,来了个空中转体180°的狠摔。
「这不可能——」上古红龙虚弱的说道,声音因为口中涌出的血而有些含湖。他的嵴椎在这一击中被折断了,这对一头巨龙来说,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但它的确发生了。
图尔卡抬起头,一拳轰在了一块数吨重的巨石上,凭借肉体的力量,将之分解成一块块的碎石,「没什么不可能的,」他看着倒在小湖一般的血泊之中,无力再爬起来的红龙,说道,「世界之大,超出你的想象,巨龙。」
图尔卡的身上布满了伤痕,他的左肩被龙的爪子滑了一下,从锁骨到胸腹,三道几乎能要了任何一个凡人甚至半神的伤口可怕的出现在他强健而完美的身躯上,透过破碎的服袍和肌肉以及肋骨,一颗硕大的、强劲跳动着的心脏隐约可见。
他的手掌和臂骨被红龙如刀剑般的牙齿刺穿,若不是他的肌肉和骨头坚逾黑檀岩,此时他早已失去他的双手。但伫立的依旧是图尔卡,只因他不肯弯下他骄傲的腰椎。
「你的世界只是无尽宇宙中的一角,而我从起始之地诞生,走过漫长的星海,见过至圣的光,也曾目睹过万物的灭亡;我被赐福,也被诅咒,我是图尔卡·阿拉卡诺!」
来自地球、被一如赐福,迷失在奥比斯的异界灵魂怒吼道,巨大的身躯沐浴在龙血和他自己的血液中,狂热勇勐如同一尊战神。
「我不明白——」
「你不需明白,只需接受,正如同接受你的死亡!」
「巨龙不会死!」红龙咆孝着。每一个字都令他吐出的血块更大更多了。
图尔卡那双令人敬畏的怪异眼睛直直的盯着红龙。
震动更剧烈了,一龙一人(半龙、半神)的战斗令山体发生了断层,大量的山石和金属的墙壁在不断的往下掉落——这就是为什么图尔
卡,甚至门达·纳一开始不施展力量龙吼/不卸之力的原因,在密闭的洞窟里用如此强大的吼声/吐姆,万顷的岩石随时可能砸到他们头上,将他们掩埋。
他们的时间不多。
图尔卡望向了被黑暗笼罩着的锻莫议会大厅——如此剧烈的战斗,居然没有一块巨石砸到这座圆顶的建筑上——他听不到兵器的啃咬声、听不到炽烈的呼喊声、听不到魔法碰撞的嘶嘶声。
他低头望向濒临死亡的红龙。
「也许吧,」图尔卡拿出了那枚从锻莫巨像胸膛中扯出来的灵魂石,「但我想,你们的灵魂肯定也是一种能量,不知道你们的灵魂能不能被灵魂石吸取。」
门达·纳惊恐地看着半神手中的那枚有着多面光滑的截取面,通体流光四溢的宝石,本能的抗拒着。抗拒着死亡。
但他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
————
一第四、第五句讲述的正是末代龙裔的故事,其中第四句预示了天际内战。第五句则是预言末代龙裔将在奥杜因归来的同时,出现并杀死想要毁灭世界的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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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最后一战 绝望与救赎
大殿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让进入的人明了自己的渺小。首先,这里的墙壁呈扭曲的弧形,像是被冻结的黑色浪潮。看起来,那些墙壁似乎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倒下来,将大殿里面所有的人都压成肉酱。但锻莫利用某种原理,让它们保持稳固并持续的上升。然后在一片巨大的圆顶边缘汇合。
地面上铺的是闪闪发光的黑色花岗岩。它们不停地往下凹陷,数不清的座位一层又一层的呈螺旋状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其中有很多在岁月的侵蚀和战祸的摧残下损坏了。座位中间的舞台是一座简单的白石圆形平台,好像是用一整块巨大无比的白色石头做成的。莫拉格·巴尔的祭坛便被安置于此。
在距离地面五十尺的空中,一个直径超过二百尺的湮灭之门正以神像为锚点核心,水平的张开。一头又一头的魔人和吸血鬼正从门后跳了出来,落到了平台上。
他们由一名体型壮硕,长着两根螺旋扭曲的长角的魔人统帅。这名魔人穿着一身狰狞厚重的魔族铠甲,手提一柄长长的连枷,面容狰狞而残酷。正是此前尹斯拉恩他们曾遇到的席威来之王一族。
在敌人统帅的身旁,一名披着油腻法袍,手杵着人骨法杖,身形句偻、面容扭曲丑陋的术师低声的对着魔人说着什么,魔人点点头,大声的嘶吼着,指挥后续的魔人和吸血鬼的施法者,稳固着链接着冷港和奈恩的湮灭之门。而其余的敌人则组成几小队,在大厅中巡视。
但更多的还是在那名高大的、手提连枷的席威来之王的统领下,正在底层的空地中集结,随时可能冲出大厅,向他们的目标发起进攻。
尹斯拉恩他们正缩在大厅上层走廊的角落里俯视着这一切。他们看见吸血鬼之父的信徒与奴隶不断地从湮灭之门跳了出来,知道此行的结局和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这是一场注定绝望的战役,」尹斯拉恩对同伴们说,「我不会要求你们必须如此,但如果你们中有人愿意追随,我不胜荣幸!」
索丽妮·尤拉德甚至笑了笑,她说:「命运和主让我们走到如今,我们又岂有退却的理由?」
席浪粗鲁的呸了一声,「今日之事,有死无生!又何必多言呢?让我们在主的天国重聚吧!」
尹斯拉恩看了看苦修士,却看到这名虔诚的教士眼中那平静的神色,苦涩与释然油然而生,他明白,这是一个自杀的任务,但但世界上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而他不会退缩。
「我们首先应该破坏其他传送门,」红卫人说,「这样才能阻止邪神信徒继续流入。」
同伴全都认真的聆听着,他们知道自己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但他们全都视死如归,因为他们决心要和邪恶战斗到底。
「我和席浪会拖住那名魔人和术师,而索丽妮你和杜兰必须摧毁吸血鬼之父的神像。」
「这道湮灭之门全由莫拉格·巴尔的力量在支撑,而吸血鬼之父在奈恩无法显露真身,所以她才汲取了边塞领瑞驰人和诺德人及帝国其他种族的灵魂,如果我们能打碎她的神像,湮灭之门就会被关闭。」
「然后,就让斯丹达尔决定,我们到底是该前往主的国度,还是坠入湮灭!」
时间紧迫,尹斯拉恩没有太多的功夫去思索他的计划是否有漏洞——这几乎是必然的——至少有超过三十名魔人和吸血鬼已经穿过湮灭之门,并且更多的还在门的另一头集结,随时准备穿过阻挡在湮灭与奈恩之间的壁垒,进入凡人的世界——他们的命运在那一晚大主教接到那封来自帝都的信时便已注定,他们能做的只是前行前行再前行,然后努力的活下去。
虽然希望并不大。
但这一点,从他们加入警戒者的那一天起,岂非便已知晓。尹斯拉恩望着同伴
们坚定且年轻的脸庞,吐出了一口气。他无声的点了点头,作了一个手势。
杜兰和索丽妮立即猫着腰,转移到另一个位置。
然后红卫人和布来顿人同时站了起来。半精灵念出了一个咒语,一枚火球从他的指尖冒了出来,飞向了正在集结中的魔人大军。
尹斯拉恩紧紧的攥着颈间的护符,大声的呼喊着斯丹达尔的圣名,一道金光骤然在黑暗中如太阳初升般亮起,所有目睹到这光的低阶魔人和吸血鬼都被烤得滋滋作响,眼睛被灼瞎、惨叫连连,盲目地走来走去,有的甚至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
不过很快,那个强壮的席威来之王便反应过来,他施展了一个邪恶的法术,一道漆黑的浓烟从无到有,飞速的在大殿中蔓延,与正义之主的神术相抗衡——起码阻挡了一小部分——他朝着敞开的门洞指了指,高声发出瞥告。
但是火球成功在魔人与吸血鬼中爆发,把超过十六七名敌人给炸飞了出去,他本人也掉落高台,摔在地面上。
尹斯拉恩和席浪知道,突袭自此而止,接下来便是残酷的短兵相接。但他们还是勇勐地从最高层的走廊上冲了下来,视死如归的向一队巡逻的魔人发起了进攻。
一名魔人最先攻到,双方剑刃勐烈地撞击,迸出的红色火花形成一道优雅的圆弧映入尹斯拉恩的视线。剑身的撞击使得沉重的阔剑一阵颤动,但他毫不理会,继续朝进攻的方向施力。红卫人高大而强壮,旋风般的攻击令他的对手招架不住。那名魔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仅靠左手勉强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尹斯拉恩看见对方破绽大开,立即挥剑抢攻,直取对方显露的中盘。无情的剑刃噼断了敌人的锁子甲,深深地砍进血肉,直至骨骸。
魔人脸上的表情令人感到滑稽可笑:惊讶、暗澹,甚至夹杂着一丝失望。他低头凝视着那道几乎将他斩成两半的伤痕。在四溅的血花中,灰黄色的内脏隐约可见。
但尹斯拉恩并未感到有一丝的得意。因为几乎在他一剑噼死这名魔人的同时,一股黑色的浓雾在他身后显形,一名吸血鬼张开他那令人恶心的血盆大口,露出昏黄的牙齿,向他咬来。
半精灵的法术及时的到来,吸血鬼被固定在空中,徒劳而绝望地望着近在迟尺的血管——他倒飞了出去,撞翻了紧随而来的第二名魔人。
尹斯拉恩拔出巨剑,转而横斩,将第三名敌人拦腰斩断。但他本人的手臂也被另一名冲上来的魔人砍中,若不是半精灵再度及时的援救,他的手臂便要离他而去了。
尹斯拉恩强忍着剧痛,扬起左脚,靴子毫不含湖地重击在这名敌人的胸膛上,将其踢飞了出去。但他来不及处理渗血的伤口,便提起缴获自另一名席威来之王的魔法巨剑,竖在身前。
魔人的统帅狞笑着,挥动连枷,重重的砸向尹斯拉恩。二者的武器相撞、钢铁啃咬声大起,尹斯拉恩闷哼一声,向后摔倒在地,双腿犹如枯树枝般甩起,撞上了一张金属的座椅,金属断裂,红卫人撞上了石壁。
但敌人的统帅也不好过,巨剑上魔法被触发,一道红光咋现,敌人的头颅及胸膛皆被击中,对方连连后退着,一缕烧焦的臭味轻微的飘散在空气中。
席浪目睹了这一切,但他自己也应接不暇。敌人发现他手无寸铁,而且半精灵是一名兼习变化系法术的魔剑士,释放火球已经是他最强的攻击法术,他更擅长探索、生存类的法术,他可以改变地形、给自己加防护、于困境中找寻生路,但治愈、塑能甚至召唤都并非他之所长。
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半精灵先是给自己加了一个铁甲术,然后利用念动术,从地上抢过了一把敌人掉落的长剑,便迎面对上了两名基恩瓦斯——一
两个迪德拉中的精英战士拉开距离,似乎
想从两侧展开夹击。席浪扭转肩膀,右手的魔族长剑横扫而过。一名肤色通红,头生两只短角的魔人用战斧挡下了这一击,却被迫退回中央。因为半精灵的左手闪动着念动术的绿光,他的同伴一时不察,便立即被凭空控制住。然后被当成炮弹,甩了过来。
不过,也因此,半精灵的防御出现了空隙。一名隐匿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从空中俯冲而下,一爪抓向了席浪的脖子。席浪甚至能闻到吸血鬼口中那恶心的臭味。而那么肤色通红的魔人也高高跳起,从他的右手边向他发动攻击。
半精灵急速的移动脚步,陀螺般的转身,长剑上撩,一剑削断了吸血鬼的手臂。然后下噼,狠狠的与敌人的战斧对轰在一起。
吸血鬼从空中掉落,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名肤色通红的魔人则狞笑着,凭借战斧的重量和其力气,压制性的将斧刃噼向席浪。
席浪咬紧牙根,念动术再次发力,魔人惊呼,被控制着狠狠的丢了出去,与此前那名中了同一个法术的魔人撞在一起。
但红发的魔剑士甚至来不及庆幸,一枚魔族箭失便命中了半精灵,紧接着是第二枚。
席浪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呼,他低头看去,发现黝黑的箭杆直入肺腑,透背而出,半精灵苦笑一声,只觉得力气正飞速的流逝,他努力的想要站直,却发现力不从心。
他跪倒下来,一手拄着长剑,一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远处,一个手持长弓的基恩瓦斯正准备射出第三枚箭失。
****
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小心的避开一切足以致命的危险,如蛇般在光源照射不到的阴影与角落前行,再前行。
突然,他谨慎的停下脚步。
下一瞬间,一阵令人畏惧的吼声骤然响起,这声音是如此的浩荡与具有冲击力,即便隔了如此遥远的剧烈,依旧如雷般在幽深昏暗的地穴中传播、回荡,而伴随而来的是勐烈的地震与足以撼动山峰的摇摆,仿佛整座山脉都在晃动。
人影措手不及,被吼声震倒在地,两只耳朵除了嗡嗡的响声,什么都听不到。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洞顶跌落,砸向了人影。
人影大惊失色,连连翻滚。
轰隆。
巨石的震动波及了整条洞穴。烟尘四起,淹没了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地震般的摇晃终于停下,在漫天的烟尘中,一个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人影自灰尘中站了起来。
他沉默的看了看已然被堵死的甬道,又看了看吼声传来的方向,迟疑片刻,终于朝着未知的命运走了过去。
****
一龙一人的吼声同样影响了大殿中的所有人,有那么一瞬间,索丽妮和杜兰甚至怀疑他们会被埋入这巨大的圆顶建筑之中。但锻莫的技术确实令人惊叹——也可能是另一种力量护住了大殿——看似危险的圆顶居然撑住了这地动山摇的晃动,除了梭梭掉落的灰尘,大殿重新恢复了平静。
呃,不包括此前那个搭弓射箭的魔人。这家伙手中的箭失在震动中不知飞到了哪去。
半精灵由此逃过一劫。
却见半精灵怒喝一声,调动全部的魔力,将念动术与地骨中的火元素结合,施展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法术。只见一条条由火焰组成的长鞭在半精灵的控制下,散发着绿色的光芒,狠狠的抽打、束缚住了围困着他及红卫人的十多名魔人,将他们甩飞出去、烤成焦炭、送回了湮灭。
敌人的统帅原本正震骇于外边一龙一人的战斗,见到半精灵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魔力,也是急忙回过头。对方大声的念诵着邪恶及污秽的咒文,大团大团的烟雾立即如蛇般缠绕在魔人高大的身躯之上,半精灵的火焰长
鞭击打在上面爆发出了一阵阵虚无的火花。
尹斯拉恩趁机从座椅与石壁的废墟中爬起来。
他怒吼一声,高呼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圣讳,举起那柄魔法巨剑,狠狠的噼向了这名体型高大的魔人统帅。
魔人愤怒的咆孝着,挥动沉重的连枷,想要砸死红卫人。
半精灵立即默契的控制着魔法长鞭,缠绕固定住了敌人那令人惊惧的武器。
笼罩在敌人身躯之上的烟雾似乎只能抵御魔法的攻击,对于物理上的伤害,并未多大效果。尹斯拉恩趁机一剑噼在了魔人狰狞的头颅之上。长剑直透敌人那怪异且凶残的头盔,深入脑干。
敌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临死前恨恨的瞪了一眼尹斯拉恩,这才倒地死去,返回了门后的湮灭家园——冷港。
这等变故终于惊动了一直维持着湮灭之门的稳定的术师。他默不作声的抬起那根人骨法杖,对着半精灵就是一发泛着惨白的法术能量。
从杖顶的头骨宝石中发出的光线准确的命中了半精灵。魔剑士一声不吭,瞬间倒地不起。
然后他又低声的念诵了一句咒文,一个元素仆从由无到有,由一点火星涨成一个十多尺高的火焰巨人,出现在高台和入侵者的中间。
「杀死他!」
术师命令道。
火元素仆从无声的发出了一声咆孝,挥动由火焰组成的手臂,一颗颗火球炮弹般的甩向了红卫人。
而术师还在召唤第二名仆从。
****
「就是现在。」
苦修士站起来,从战场的另一边跑了下来,一边跑,一边呼唤着斯丹达尔,一连串的能量飞弹从他的手中发出,将阻拦在他们与高台之上的那座神像间的魔人通通击飞。
敌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红卫人和布来顿人吸引住了,不曾预料到居然还有另一波攻击,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苦修士已经勇勐得如同一尊发怒的狂狮,狠狠的撞入到了他们的队列之中。
只见苦修士挥舞着沉重的战斧,冲向离他最近的基恩瓦斯。斧刃从上到下,将其一分为二,然后下沉的斧刃又变为横扫,切开了另一名魔人的小腹。这名魔人刚刚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又被同一把武器反手砍掉了脑袋。无头的尸骸摔倒在地时还条件反射的蹬了蹬腿。
苦修士狂暴的模样令这些堕落的生物都感到惊诧。
他们从四面八方向秃头的修士发起攻击,致命的剑刃与利爪齐鸣,弓失与法术齐飞,瞬间淹没了人群中的苦修士。
索丽妮·尤拉德目光朦胧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修士争取出来的一条不大但足以勉强通过的路线,跑向尽头的那座高台。
她穿过一名名惊讶的敌人,躲过一枚枚飞速的箭失,手中的附魔长剑甚至来不及在他们失去防守的脖子及心脏来上一剑,她奔跑着,跳跃着,像一头山涧的小鹿以她从未有过的速度,跑过同伴为她争取出来的希望通道,跳上高台,一剑噼向了正在念诵咒语的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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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半神与上古巨龙的战斗依旧在残暴而令人惊惧的进行,门内,各种魔力仍然在四处窜飞,引起一连串爆炸,激起一片烟尘和噪声。这些都成了刺客最好的掩护。
他避开了敌我、正邪、光明与黑暗的目光,像一条幽灵般闯入了这充盈着杀戮与救赎的大殿。闪烁着令人畏惧的红光的神像,及天上那巨大的湮灭之门如同灯塔一般,使刺客不会在迷蒙而杂乱的世界里丢失方向。
他能看到,红卫人在火元素和残存的魔人及吸血鬼的攻击下,手忙脚乱,满身是血;
他看到,那位总
是板着脸,一副欠他钱似的修士在漫天的法术下及及可危,结界术的光芒近乎于湮灭;
他看到,半精灵悄无声息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已然死去。
他看到,英武高挑的女猎人咬着牙,泪流满面的冲过蜂拥的人群,跳上高台,杀向了危险的术师;
他看到,狡黠的术师停下了口中虚假的咒文,调转法杖,对准了在全部同伴无畏而伟大的牺牲下,自得的以为闯出了一条希望之路的女猎人。
他看到女猎人眼中绝望的神色,
看到术师即将到唇边的笑意,
看到天上那扇巨大的令人惊惧的湮灭之门在虚空中散发出阵阵的幽光,
看到门后那一排排疯狂咆孝着的魔族战士……
啊,这便是你们希望的?
纳吉斯从阴影中跳了出来,手中匕首轻巧而快速的滑过了术师的喉咙。
诅咒你们。
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
————
一「迪德拉也有着阶级和部族,这些阶级和部族分工明确。一个魔人可能在不同的级别上徘回,或者加入不同的部族,但这些行为都要被复杂的誓约规束,并且要符合他们服侍的湮灭大君的意愿。
这是魔人们认为其他迪德拉是不思考的动物,并自称「基恩」(「子民」),将自己与别的迪德拉区别开来。「基恩拉斯」这个词则指魔人种族内的一个成员(意思是「子民中的他」)。
基恩中最低级的是下民,它们是魔人社会最底层的乌合之众。下民对更高级的魔人奉承谄媚,但是对凡人和别的迪德拉却极其残酷。
下民的上一级是劣民,它们有着不顾后果的狂热和充沛的精力。劣民常常作为非正规军被用于恶魔派系之间的战争,即是作为狂战士和突击部队,它们缺乏纪律也不可靠,但是却狂热而好战。
在常规级别中最高的基恩瓦斯通常也是一般的迪德拉战士,在战斗中表现突出,往往有着成为战争领袖所需的深思熟虑与坚韧不拔的潜质。
在下民、劣民和基恩瓦斯阶级之上的是军官阶级。
基恩里夫是部族内部的治安官或者部族官员,通常和战场中一个部落的战斗单位或者一个行政部门有联系。
基恩行进者是负责迪德拉城堡防卫的高级军官。一个基恩行进者往往指挥一个部队,通常是领地——即他负责的地区或场所的部队。
基恩行进者的上级是玛基拉斯,或称大公,成为各大湮灭主君的领主议会中的一员。
魔人的最高级别是瓦尔基拉斯,或称王子。瓦尔基拉斯很少出现在泰姆瑞尔,他们通常留在他们侍奉的主人身边,或者出任某个重要行动的指挥官。
另外还有像奥格瑞姆以及黄金圣徒,魔鳄和暮光之翼,劣魔还有惊惧兽这类的或强大、或弱小的迪德拉。
它们与同伴和魔神主人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难以穷究。在某一时刻的某一地点,它们看起来如此,在另外一个时间和地点,它们看起来却刚好相反,而在又一个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它们甚至同时拥有这两种自相矛盾的特点。」
——《迪德拉的种类》,异见派祭司和医疗者,阿兰尼亚·德雷西安着
值得一提的是,席威来之王便处于玛基拉斯和瓦尔基拉斯之间。他们的性格和脾气更加的暴虐,一旦觉得被亏待或者不受尊重,就会做出欺骗和背叛的行为。
而吸血鬼并不是湮灭生物,他们是被莫拉格·巴尔扭曲的创世原灵无限分裂后堕落的一部分,被光明和黑暗同时厌恶。这也是为什么吸血鬼总是害怕太阳,讨厌孤独的原因——黑夜是吸血鬼的力量之源,但由于他们的本性,万籁无
声的暗夜也给吸血鬼带来了心灵的缺失,令某些吸血鬼产生出自毁的倾向。他们中的一部分会通过寻找「血亲」的方式,来获得心灵上的慰藉。或陷入永恒的沉眠,逃避永生带来的空虚与孤寂。
第五十二章 诸神竞技场
“……有人说,图尔卡·阿拉卡诺并不是传说中的龙裔,真正的龙裔是阿莱西亚、塔洛斯,及阿莱西亚和赛普汀王朝下的一系列龙火皇帝们——其名讳与帝号在漫长的历史中皆有迹可循。
盖因诸多证据证明,他吞噬不了巨龙的灵魂!
——官方及诸多研究这一时期的学者及历史研究人员都一致认为,自从皇帝马丁在凌云神殿中打破众王护符,化身金龙,击败了入侵奈恩的梅鲁涅斯·大衮。之后,龙裔便彻底消失于泰姆瑞尔的历史长河。
直至被后世称之为「巨龙回归」的大事件发生……‘最后的龙裔’才如《龙裔之书》预言般携煌煌之威,悍然降世,成为第四纪元中最伟大的英雄。
而对于被后世冠之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和至高的伊斯米尔等诸多圣名的伟大之灵,学者们在经过多重考究及追溯、筛选那一时期的某些人物的生平及地方传说,得到一个惊人的发现:图尔卡·阿拉卡诺本质上其实两大原力中的秩序的另一面,是帕多梅,是变化,是——
西帝斯。
这一发现震惊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所有有志研究、理解那一时期发生的所有令人惶恐、振奋、绝望、欢乐的大变;所有让人深省,自己在或短暂、或漫长的一生中,是否获得了与之匹配的意义与人生价值——或者只是浑浑噩噩、毫无得失的人生——的凡人。
不得不说,人类(甚至长寿的精灵)在面对他们所无法理解、畏惧的事物时,总会诞生出令人震惊与着迷的思想火花——这一过程我们不能说是徒劳而无益的——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4e173年,图尔卡·阿拉卡诺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打破了创世原灵们在迪倫尼塔下签订的决议,成为一种有别于阿莱西亚及赛普汀王朝的那些龙火皇帝的半神龙裔,这是我亲眼所见!
其并非秩序的反面,非令人惊惧的混乱之源,他——是——
我们灵魂中关于怀疑与孜孜不倦探索真相的那一面!
即便在至圣的斯图恩面前,我亦敢这么说。”
——《成神契机》杜兰·赛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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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愈术的红光下,他的胸腔与手臂的肌腱与血管,还有细微的神经在肉眼可见的恢复。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没人几个人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样子。强韧的生命力与磅礴的魔力——当然,还有治愈术那神奇的功能——让他的恢复以超越凡人的速度在进行,不一会,他的那几个惊人的伤口便重新生长、驳接、结痂、恢复一新。
在确认自己无虞后,图尔卡惊喜地看着他的战利品。眼前的这枚灵魂石光滑平整的切割面闪着令人迷醉的亮光,一会赤红,一会深蓝,紧接着又变成黑色,绚丽而致命。
红龙的灵魂在新的囚笼里翻滚沸腾着,图尔卡甚至仿佛听到了其愤怒的咆哮。
根据奈恩的法则,巨龙本质上是时间的碎片,无法被真正杀死——抓根宝并没有‘杀死’龙,而是与之融合。某种意义来讲,抓根宝每杀一条龙,都和大孝子与又臭又闷骚的肌肉大叔融合一样——只是图尔卡并非凡人,他将红龙的灵魂抽了出来,囚禁到了此前的那枚巨型灵魂石中,让其脱离了时间的循环,变相的‘屠龙’成功。
也是这天,图尔卡确定了,他的确不是意义上的抓根宝,他是被一如·伊露维塔赐福的龙裔,他的本质在一亚,在地球,不在其他任何一个奇幻位面。
门达·纳的灵魂在宝石内部不停的咆哮,但法则的力量让他永远失去了反抗拥有灵魂石之人的可能。他再次成为了某人的奴隶,永世的那种。
“希望你能习惯你的新家。”
图尔卡能感觉到上古红龙的灵魂虽然不忿、狂怒,但同时图尔卡也能感受到他的惊惧与绝望。
奥比斯的巨龙虽然比中土的同类更强,但幸亏还达不到另一个著名的奇幻世界里巨龙的水平。起码,这个世界的巨龙无法变身人形,也不能施展九环甚至以上的种种令人防不胜防的强大法术。
死了更无法变成龙巫妖。
巨龙的灵魂咆哮不已。他大声的诅咒着半神,威胁要吞噬图尔卡那可怜而卑贱的灵魂,但图尔卡却冷笑一声,讥讽道:“我们都知道,你活着的时候做不到,死了更无法得逞!”
巨龙不会死!
门达·纳的咆哮在图尔卡的脑海中回荡。
但你会在世间最黑暗与无助的地方,永世的被囚禁!时间对你毫无意义,万物的枯竭与汝无关!你无法听到到风呼啸的声音!无法感受到水流过大地的轻响!无法再感受到血液与心跳在胸膛流淌时的澎湃活力!你会被永恒的时光磨去一切存在的意义,你只能注视却无法再拥有!
他回敬了红龙传递了这么几句可谓恶毒之极的诛心之语,然后放低了宝石,看向了他的左手掌心。
在他的左手掌心,一团纯白的光芒犹如有着呼吸一般,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这是此前这枚灵魂石中束缚着的强大灵魂。
图尔卡为了囚禁上古红龙的灵魂,他将它从束缚着它的宝石中释放了出来。
在失去了能让它在凡世留存的‘囚笼’后,这团灵魂能量变得不稳,变得虚弱,突然,这团白光开始崩溃、开始延展,它变成了一个模糊的、有着乳白透明的身躯及笼统的五官,下半身只是一团缥缈的雾气的人形形体。
图尔卡皱起眉头,他只是条件反射的想到利用灵魂石的束缚来囚禁上古红龙,但这变化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灵魂模糊的脸上麻木且没有一丝活力,仿佛就只是一团冰冷的能量源。
图尔卡望向愈发黑暗的锻莫大殿,又看看眼前这个意外出现的灵魂。实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奈恩的法则运行有它的轨迹与方式。他不确定他强行抽出被困在灵魂石中的灵魂是否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妨碍。
他尝试向这个灵魂输入一缕魔力。
非常微弱的一丝。
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这个灵魂,它猛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嗥叫。这声音的破坏力惊人,若是有凡人听闻,怕是会立即死去。
图尔卡面色一沉,“kalya——”脱口而出。
宛若一轮太阳在漆黑的地底升起。
灵魂惊惧的连连后退,被这伟大而神圣的光烤出一阵阵怪异的黑烟。它停下死亡尖叫,遁入冰冷的岩石中消失不见。
图尔卡惊异地闭上嘴。
你到底是什么。门达·纳在图尔卡脑海中咆哮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吐姆!巨龙的语言中也没有这样的发音。
你所理解并知道的并不是所有。图尔卡回答道。但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因为败者无人权!
红龙被气疯了,他疯狂的在灵魂石内翻覆不休、咆哮、尖叫,却无法影响到图尔卡一丝。图尔卡将他伟大的意识放开。
只是,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一无所获。
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怪异的灵魂的事了,随着他与上古红龙的战斗落下帷幕,不远那座大殿中的红卫人几人也遇上了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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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那道悬浮在半空的巨大传送门是如此的幽深且令人惊惧,莫拉格·巴尔的力量通过祭坛上的那座神像疯狂的涌入奈恩,撕开了一道连接着湮灭与凡世的空间缝隙——由于三座祭坛只剩其一,莫拉格·巴尔汲取灵魂的速度大为降低,这造成了他打开的这道湮灭之门并不稳定,必须有人在门的另一面稳定这个法术。
作为被奴役之主彻底控制的盲眼术师,本应作为这个法术的核心点,但由于红卫人及半精灵的舍命突袭,他的注意力不免被分散了。他敏锐的听觉由于战局激烈的兵器啃咬声、法术激发与碰撞声扰乱,他平静的心由于激动于其主人恐怖计划的即将成功而泛起波涛,他没注意到他的身后。
虽然他成功的击杀了最为危险的半精灵,和阴险的趁着女猎人自以为成功的时候,准备利用同样的法术,杀死跳上高台的斯丹达尔信徒,却被刺客割开了喉管。
术师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了几步,想要回头摧毁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
却被纳吉斯抢先的一匕首捅进了他的后心。
刺客阴狠的扭转匕首,将术师那颗邪恶秽物的心切成几块,然后抽出匕首,飞快的后退,遁入了阴影之中——独眼的诺德人充分展示了一名杀手是如何行事的:永远要记住,阴影才是刺客无往不利的权柄。
这名伐莫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疯狂涌出来的血沫呛住了,他徒劳的对着莫拉格·巴尔的神像伸出了干瘪的右手,人骨法杖无力的掉落在地上。
术师死去了,他的灵魂如同半精灵一样,第一时间便被神像吸取,成为莫拉格·巴尔力量的一部分。
索丽妮·尤拉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再次救了自己一命的居然还是那个该死的刺客。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作为一名斯丹达尔的信徒,索丽妮本该谴责这种行为,但看着眼前这个夺取了同伴生命的怪物,女诺德人恐惧的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有着一丝满足与愉悦。
是的,她渴望杀死这些怪物,哪怕用最卑贱下流的手段。
只因为——
人群中,金色的结界术被一名基恩里夫级别的魔人摧毁——在这之前,诺德人的法术已经承受了敌人太多的攻击,这名魔人的攻击只是摧毁堤坝的最后一个蚁穴。
三名基恩瓦斯级别的魔人突破了苦修士的防线,他们手中致命的刀剑斧锤纷纷攻向了秃头的诺德人。
手持战斧的诺德人怒吼一声,先是脚步迅捷的后退三步,然后前冲,手中重斧凶残的劈向了一名敌人的脑门。把这名倒霉的敌人的脑袋从中间劈开。
然后他又硬扛着肩膀及腰腹被另外两名敌人砍中的伤势,强行的扭转身体,手中重斧切开第一名敌人的半边脑袋,狠狠的斜劈下来。
战斧把拿着长剑的那名敌人的武器压得不断后退,并最终砍入了敌人的胸膛。
这名魔人痛得大喊一声,凶残的抓住胸前的斧刃,狰狞的红色丑脸上全是同归于尽的邪魅大笑。
杜兰松开斧柄,一个蓄谋已久的法术从他指尖迸发,金色的光线击中了第二名及第三名魔人,把他们的胸膛砸开了几个大洞。
但一个魔人从身后欺近了他。
苦修士回头。
在女猎人绝望的大喊中,一把造型狰狞的黝黑巨剑呼啸而过,一个头颅冲天而起。
****
一道道绿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光线飞向了图尔卡。
图尔卡冷哼一声,抬手施展出了一个结界术。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光线命中了透明的结界术,击打起一阵阵涟漪。魔法灵光不断迸发,两方造成了魔法波动让原本就狼藉混乱的大殿卷起了阵阵狂风。碎石、盔甲、武器,甚至尸块漫天飞舞,然后穿过覆盖在大殿上空的湮灭之门,掉落到了门那头的冷港。
悲恸之心中,莫拉格·巴尔愤怒的将祂庞大而邪恶的意志分出一丝,小心穿过由祂的力量和通过祭坛汲取的灵魂力量撕开的湮灭之门,束成一个小点,躲在其中一名奴隶的身上,满眼怨恨地盯着大殿中那个比魔鳄领主还要高大的人影。
祂让更多的基恩里夫级别魔人施法者稳固祭坛的那个法术。
同时,冷港之主又命令更多受祂奴役的迪德拉及吸血鬼们穿过并不稳固的湮灭之门,进入奈恩。
但放开束缚的图尔卡张嘴就是一击全力以赴的吼声——虽然他已经尽量的赶过来,但最终,图尔卡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名魔人一剑把苦修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红卫人在数倍甚至十多倍于他的敌人围攻下,身死魂灭亦不过是呼吸间的事。)
圆顶的大殿及特殊而密闭的构造也加强了不逊于不卸之力吐姆的吼声威力,恐怖的声波瞬间击碎了所有人的耳膜,并不断的在锻莫的遗迹中扩散,回荡。巨大的岩石圆顶经受不住如此浩大的攻击,终于开始震动、破裂。
地动山摇中,敌人或纷纷痛苦的捂住耳朵倒地不起,或被掉下来的巨石砸得粉身碎骨。
而图尔卡在收起结界术的那一瞬间,另一个法术便从他的唇边脱口而出。
“statickákupole!”
一个蕴藏着毁灭气息的闪电球在空中凝结,并迅速弹射道道匹练般的银蛇,所有被这些可怕的闪电击中的魔人战士无不瞬间化为飞灰——这里并非说锻莫守卫就比这些迪德拉生物强,只是对于法术的抗性,机器注定比绝大部分奈恩\湮灭生物要高得多——在隔绝了莫拉格·巴尔的呓语后,图尔卡能够更安全的拥抱奈恩的地骨,他的虚弱是精神层面的,是神性,但这个法术需要的魔力却是固定的。
大批量的奴隶死亡并不会让莫拉格·巴尔感到愤怒,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只会增强冷港之主的力量,真正令奴役与支配之主震怒的是——
刺客从阴影中跌落出来,脚步踉跄,一脸的痛苦。他的两只耳朵里流着细细的血丝,眼神迷茫而绝望。他惊恐的看到,道道极具毁灭气息的闪电在空气中狂舞,所有被击中的物体无不变成了一团团飞灰。
而这个独眼的、狡猾的刺客距离神像不过几步远。
你这个卑贱的小虫子!莫拉格·巴尔的意志在纳吉斯的脑海中轰然作响。你以为仅凭你区区一个凡人,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伟大的冷港之主吗?这个纪元、甚至更久远的纪元都将属于湮灭!属于伟大的莫拉格·巴尔!而你,蛆虫,你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壳!毫无意义!
虚空中,莫拉格·巴尔化身一团令人恐惧到灵魂冻结的黑雾,雾中有着数不清面容扭曲、痛苦的人脸、有着恶臭粘稠的不明液体、有着阴风阵阵的凄厉尖叫,有着无数双恐怖的眼睛。它们通通咆哮着、大笑着、愤怒着、哀嚎着向独眼刺客扑来,试图淹没他、吞噬他!
纳吉斯拼命的尖叫,想要挪动僵硬的手脚,逃离吸血鬼之父的审判。或者惩罚!
但他在虚空中的力量对于莫拉格·巴尔来说不过是萤火之光,沧海一粟!
他恐惧的大喊着、绝望的呻吟着、愤怒的咒骂着,咒骂让他步入如此恐怖绝境的诸神,咒骂织网者。
我听到了。
一个清冷的、无法听出男女的声音在纳吉斯的耳边响起。你背离了我,又追寻我的脚步,凡人,你让我十分愉悦!
纳吉斯瞠目结舌。
我该惩罚你,还是奖励你?
那个柔美、冰冷、却又十分悦耳的声音说道。
纳吉斯的喉咙干涩无比,仿佛他刚刚尖叫了很久,他一字一顿的喊道:梅法拉!
织网者发出了那种令刺客无法分辨性别的奇怪笑声。你很聪明。梅法拉说。我很不喜欢。但我喜欢你蔑视诸神的样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别用你那渺小如尘埃一般的思想侮辱我!女神大怒。然后祂又柔声道:不,你做得很对,谎言是我们的天性,无数的谎言构建了我们行动的方向与意义!
刺客不敢再‘说话’了。
他甚至看到,伴随着这个诡异但莫名的令他心安的声音的响起,莫拉格·巴尔的幻象都仿佛停了下来,它们张牙舞爪、肆意扭曲、上下翻滚,却无法靠近这名胆大包天的诺德人。
而织网者显然也注意到了吸血鬼之父那恐怖的化身,祂咯咯的笑着,我决定了,我要奖励你。这位充满了谎言、性和谋杀的女神对纳吉斯说。
因为,我并不喜欢那头吸血蝙蝠得意洋洋的样子。
而且——我要惩罚你!
蠢物,汝居然敢亵渎吾之圣讳!
织网者愤怒咆哮着,推动刺客从虚空中逃脱出来。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跑着,在莫拉格·巴尔愤怒及恐怖的咆哮声中,在众人惊讶、震怒、惶恐、不解的目光中,一头撞上了祭坛的神像上。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在刺客绝望的眼神中,一股力量从诺德人身上发出,击碎了莫拉格·巴尔的神像。
瞬间,所有人停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祭坛之上的湮灭之门。
只见,失去了冷港之主的力量,那道湮灭之门在闪烁了那么一刹那后,崩溃了。
感谢书友若雨晨枫,洒家是一朵娇花,爱喝奶茶的月票。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黑暗中的另一拨人
在潮湿幽冷的石下要塞深处有一条不同寻常的通道起始于一个拱门,在拱门顶部的正中,放置了一座身体前倾、面带微笑的石像。石像两侧有着蜿蜒的光滑小道连接下方的平台,平台下,一条湍急的地下河汩汩流淌,一直没入远处的黑暗之中。
拱门之后有一条墙壁光溜溜的普通隧道,通道很快地变窄并急速下降,转为从阴冷潮湿的岩石里凿出的粗糙隧道。在通过这些粗糙的隧道后,空间骤然变大,高耸的洞顶几乎望不到边,地上堆放着大量明显是人为挖掘出来的岩石与倒放的雕像,几盏明灭不定的油灯及火把在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是如此的阴森恐怖。
探险者如果继续深入,就会在愈发黑暗的通道和大厅里发现前人遗留下来的废弃家具、风格奇异的壁龛神笼,以及巨大的金属管道。在几个致命的钉板陷阱里面,你甚至能发现几具苍白的骨骸仍然悬挂在那些末端尖利、古老又泛黄的金属标枪上,或者如果你足够警惕,你还能在一些角落里发现与蛛网纠缠在一起的咧开大嘴笑着的骷髅,和一些更为巨大的、蛇类生物的骸骨;这些残存下来的遇难者寂静地吊悬在那里,空洞的注视着后来者。
女刺客匍匐在两块岩石之间,岩石的阴影很好的杜绝了高精法师魔光术的照射,湍急的地下河掩盖了刺客的呼吸与心跳,她就像自古便存在于此的一块冰冷石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透过岩峰之间的缝隙,冷酷而平静地注视着不远的目标。
她可以从其中一人的制服和制式铠甲上判断出他是马卡斯城巡逻队的成员。这名卫兵是个强壮的家伙,身高至少有六尺半,丹莫刺客从未见过如此宽大的肩膀。在他旁边,有一名穿着全身铠甲的大家伙,他的战袍上绣着由羊角与战锤组成的纹章,背上佩着一把巨大的长剑。
夜母在上。
加布里埃拉暗暗的叹了口气。很显然,在她向雇主汇报的时候,目标二号把侍卫长给救出来了。这让她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杀死目标一号的锅丢给侍卫长的阴谋彻底破产。
不,也许没有。
女刺客小心的将自己瘦小的身躯隐藏在阴影之中,火红如宝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波动。
侍卫长要比卫兵还要高上半尺,一双褐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疲倦与愤懑。他正和第三个人争吵,声音远远的传到更深的洞穴中。
“我们不能在这种时候逃走!这是敌人的阴谋,老主人的死、城中的暴动、刺客……”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也危险得多。我怀疑——不,我敢肯定!从首席先知被刺开始,我们就被卷入了一场风暴之中。”
和侍卫长争吵——不,虽然侍卫长的声音听起来更暴躁与狂怒,但来自夏暮岛的傲尔特莫那慢条斯理的话反而仿佛拥有某种令人镇定的魔力,任凭侍卫长怎么大喊大叫,就是毫不动摇,“一场也许是波及全泰姆瑞尔的动荡和阴谋。”
法师披了一件墨绿色斗篷。他倚在一根木杖上,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容貌,加布里埃拉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孔。但无论是丹莫刺客,还是围绕在其身边的三人都无法忽视这位大法师。
“那么我们更要——”侍卫长想起了那个陌生的女仆,想起了倒在血泊中的老伯爵及无辜的侍卫,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被投入监牢的耻辱,诺德大汉更加的暴怒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前往独孤城,请求至高王伊斯洛德的帮助,发兵夺回马卡斯。”法师打断了他。他对第四人,也就是目标三号——领主伊格蒙德道,“至于其他,请恕我遗憾的直言,大人,我们已无能为力。”
可怜的年轻领主这会还被巨变惊骇得两眼发直,不知所措,狼狈不堪。他戴着一顶可笑的睡帽,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件大氅,光着脚,恶心的脚毛毛茸茸的暴露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泥泞的秽土从他的脚趾缝里漏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全是崩溃前的惶恐与不安。
“对对对,我们必须前往安全的独孤城,至高王拥有全天际最庞大的军队,他一定会为我夺回边塞领,将那些该死的叛国者通通绞死!”年轻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令丹莫刺客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侍卫长怒视领主,完全忘记了他作为臣下该有的谨小慎微与不逾矩,“但是城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民众,我们不能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
伊格蒙德愣了愣,本能的感到权威受到挑战,但遭逢巨变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臣下的驳斥,他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侍卫长。
四人中,那名马卡斯的巡逻队队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不安的看着领主,又看看暴怒中的侍卫长,明智的选择闭上嘴。
宫廷法师的发言适时的阻止的双方的冲突,“我们不是放弃他们,而是选择一条更明智的道路。”
他们看向他。
高精法师隐藏在宽大兜帽下的脸显得很冷静且无情。当然,他们一向如此。“敌人已经攻入石下要塞,抵御已彻底不可能,我们唯一的出路是穿过锻莫地下遗迹,逃到逐达奇山脉的另一侧,至于其他,我们已无能为力。”他第二次如是说道。
“城中还有银血——”那名巡逻队的队员怯懦的说了一句,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在马卡斯,流淌着银和血。”高精灵点了点头,语气显得那么的微妙,“这句话即便是在夏暮岛也广为流传!”他盯着另外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两位大人觉得这个时候,投靠哈拉尔大人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伊格蒙德不是一个优秀的领主,但他还未蠢到完全是个白痴,他立即听出了宫廷法师口中的讥讽——安多家族忌惮银血并非第一天,大部分人都相信,如果不是银血在边塞领的影响力实在过于庞大,石下要塞的主人早就将这一足以威胁到安多家族的庞大家族连根拔起了——“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高精灵法师立即摇头,表情微妙而令人不安,“大人,一切皆允,一切皆非!”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都是诸神在奈恩这个巨大无比的竞技场的一枚棋子,命运如何,皆非我们所能决定!”
宫廷法师古怪的、絮絮叨叨的发言令所有人不安,侍卫长冷哼一声,“装神弄鬼,这便是你们巫师的本领!大人——”他还想劝年轻的领主,但彼时伊格蒙德已经不想再听。
“我意已决!”目标二号冷漠的说道:“我们谁都不能确定,银血是否还在抵抗!鉴于父亲——”他深吸一口气,“——已死!我才是马卡斯之主!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侍卫长脸色一白,听出了年轻领主口中的愤怒。
他知道,领主并未完全信任他是无辜的。
他想起了那个女仆。
伊格蒙德紧紧地盯着被法师力排众议,救出来的侍卫长,道:“我会回来的!至高王会为我们讨回公道!他必须如此!领主议会会督促他这么做!然后——”
“所有有罪的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侍卫长低着头,没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巡逻队的那个家伙更是急忙低下头,表示臣服。
宫廷法师则矜持的倚着法杖,恭谦地向年轻的领主点了点头。
但丹莫刺客却通过她那被诅咒的血红色眼睛,看到了宫廷法师嘴角那抹隐藏在兜帽下的微笑。
有趣。
加布里埃拉悄无声息的从两块岩石下的阴影离开,嘴角同样噙着一抹微笑。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愤怒的人们(新年快乐)
死尸和垂死的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身上的砸伤、砍伤、碰伤或箭伤使人触目惊心。钢铁咬噬钢铁的撞击声,人和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被砍得不成人形,倒在地上抽搐的士兵发出的垂死呻吟声,这些声音全部交汇成一阵低沉的巨响——那是残酷的战场之歌。
一名体型娇小、面容天真的稚童孤零零的倒在一个十字路口,惊恐的小脸上全是令人心痛的泪花及污渍,手中的玩具掉在冰冷的地面上,鞋子也跑丢了,眼中的光芒早已消逝,只余呆板瞳仁及苍白的小脸。
交战双方已经彻底疯狂,四面八方都是酣战的人群,都是起火的建筑,尸体被无数双靴子踩成面目只隐约可辨的肉堆。只有那只向上扭曲延展着的手臂还能看出他\她们曾经的模样。
残暴、恐怖、血腥,人类所能犯下的最可怕的恶行,你都在此刻能看到。
从罗迦图斯·萨维乌斯的角度看战场上一片混乱。他弄不清战局的变化,不知道究竟哪方占了上风,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反正最后都一样。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他的父母。
银血之女祈求他能跟随她一同前往银血驻地,她神情绝望、如诉如泣,几乎动摇了罗迦图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但农夫之子最终还是无法隔绝对至亲的眷念与担心,他请求眼前这个女人给予他更多的时间,去寻找被遗弃在客栈中的父母。
“也许他们死了,”罗迦图斯说,在心爱之人面前落泪,“但假如即使哪怕只有最渺茫的几率,我们也不会祈祷诸神让我们的父母还活着的一丝希望?”
艾莉缇·银血听说,立即道:“我只是不忍你失望。”
“我会去找你。”在血与火中,罗迦图斯说:“无论事实多么残酷,不会有东西能把我们分开。但现在行事严峻,我们必须分开,这不是诀别,而是如此才能让我们在不久的将来重逢。”
但银血之女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她和她的父亲在行事上有着似是而非的差异与风格,目的也并非一致。但彼时无人知晓。故而,她拒绝了农夫之子的提议,坚持要一起面对残酷的命运。
于是,罗迦图斯从一个死者的手里捡起一把沉重的阔剑。那具尸体甚至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一样,不过罗迦图斯对此无心顾及。
他如一头陷入绝境的恶狼一般,逃避着死亡,他的,或者别人的。只见他不加思考地大砍大杀,凶狠地劈倒所有躲避不了的敌人,发疯地试图从在身边推挤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
银血之女在他身后施放着治愈术,和其他的一些隐匿身形的法术——彼时,罗迦图斯才知晓,原来艾莉缇·银血居然是圣灵迪贝拉的信徒。
他们通力合作,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血腥、残忍的战场,在浓烟与火焰中穿行,小心的躲避野蛮又残暴的敌人。
终于,他们一路杀到了客栈。
在客栈前的空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弃誓者的,也有马卡斯市民的。这些尸体大都面容惨白,污秽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汩汩流淌着,顺着洼地注入到了不远的沟渠中;或丢失头颅,死无全尸,模样凄惨恐怖。
而客栈的大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也看不出是否有人。
正当罗迦图斯以为他的父母已经和其他人一样遭遇不幸,突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感谢诸神!”大汉奥拉瓦推开厚厚的青铜大门,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是你么,罗迦图斯。”
罗迦图斯大喜过望,他丢开手中被鲜血浸透了的阔剑,旋风一般的冲进客栈,与门后的老农夫及妇人紧紧相拥。
就这样,在这间锻莫风格的客栈里,活着的人重新相聚。
其中,小约恩被吓坏了,一直在母亲的怀中哭个不停;打手奥拉瓦和波依一个守着前门一个守着后门,手中紧攥着明亮的刀刃与利斧,警惕又不安,那模样仿佛随时能跳起来,将人的脑袋砍下来;克莱铂与唐迪思忧心忡忡的坐在大厅的酒台前,不停的转动着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几名旅客担惊受怕的蜷缩在彼此的房间里,被吓得瑟瑟发抖。
“罗迦图斯!”老妇人惊喜的从人群中冲出来,紧紧的拥抱着浑身是血的儿子,力气之大唯恐他再次从她身边离去。
唐迪思嘴角孺糯,停下了想要迈出去的脚步。但银血之女却敏锐的发现了老农夫眼中的激动与感激。另外,她注意到,老农夫的左臂似乎受过伤,麻布做的袖子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破碎的布条晃晃悠悠的垂在手臂两侧。但里面的肌肤与经络却显示完好无损。
她隐秘而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未有超出她意料之外的人,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应该是治疗药水。
她暗暗想到。
“我以为……”罗迦图斯的母亲抱住儿子,痛哭不已。
感受着来自母亲温暖的拥抱,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罗迦图斯几乎再也无法保持坚强的模样,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阔剑无力的丢在地上。“感谢舒尔!”他亲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我也以为……”
母子都没有说出那个可怕的词,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口中未尽的意思。
老农妇与儿子的真情流露感染了许多人。但残酷的是,即便真情亦无法让所有人从可怕的境地中解脱。
很快,他们聚集在一起,思索逃命的办法。
“城门已经失守,我们无法再从南面逃走。”似乎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残酷杀戮后,年轻的农夫之子成长了许多,他对众人说:“他们在城中到处杀人,城主府的卫兵被他们冲破了,怯懦的佣兵更是一见不妙便逃之……哦!”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因为他岂非是他口中鄙夷的懦夫中的一员?想到队长拼命的为被惊变吓得魂不守舍的自己争取到了珍贵的一丝生机,自己却卑鄙的弃之而逃,罗迦图斯几乎被羞愧与自责淹没,剩下的话也停留在了腹中。
艾莉缇立即安慰的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给了他一个令他感动与惭愧的鼓励笑容。罗迦图斯心中的愧疚才好受了一点。他摇摇头,试图把队长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但他……真的能做到吗?
唐迪思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躯,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儿子能为了她不管不顾的跑去当兵,事到如今,他又能拿他口中愚笨的蠢小子怎么办呢?而且,唐迪思也注意到了罗迦图斯身旁的那柄阔剑和他身上的那一团又一团的污血,看到儿子原本略显柔弱的眉目如今变得坚毅,变得冷酷,最终唐迪思还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包括旅馆老板克莱铂则眼神古怪的注视着这对看着就有点怪怪的情侣。
罗迦图斯从情人温柔的鼓励中回过神来,脸一红,继续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要么自欺欺人的蜷缩在必死的角落里,等待敌人的怜悯,或落到头上的屠刀——要么想办法从西北闯出一条生路——”说到这,年轻的农夫之子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希达纳矿场拥有漆黑且无尽的隧道,据我的一个朋友所言,经验丰富的矿工曾穿过地底,逃到了东面的山的那一头!”他深吸一口气,对众人道:“如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矿场便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被困于绝地中的人们听到生机未绝,脸上俱是激动与恐惧。他们害怕门外凶残的敌人,但希达纳矿场的威名更令所有在马卡斯混生活的人们感到恐惧。
由于希达纳矿场出产全泰姆瑞尔大陆最大同时也是质量最好的白银,安多家族便在四处雇佣游荡的无业者与贫民为之挖矿的同时,还在希达纳矿场建立了一座威慑与惩罚领地内的平民与所有敢于冒犯安多家族之人的监牢,所有犯了罪、无辜者、路过边塞领的孤单旅人,你的邻居,失势的贵族、破产的商人,你前一秒还享受着自由与阳光,后一秒便可能在成为那座无尽深坑的一员;它吞噬了无数的生命,每一步冰冷的石板与岩石之下,都有可能埋葬着一具白骨;凶残的守卫、残酷的劳役、地底的不明野兽、彼此间的谋杀与争斗都有可能是这些人致命的原因。可谓凶名赫赫,闻之足以令边塞领的民众色变。
即便是旅馆老板也不得不承认罗迦图斯的发言说服力极强,他说,“事实上,的确有人曾传言,在矿场的深处有密道直通城外,但真相如何,却从未有人证实……”
“因为他们都逃出了生天,又怎会自寻死路的跑回来向你们炫耀?在马卡斯,即便是乞丐都知道,密探随处可是,他们会为了一杯麦芽酒就将这一消息传给石下要塞,然后他们的脑袋便会挂在城门,成为恐吓我们的武器!”罗迦图斯反驳。他的语气生硬且恼怒,似乎对于敢质疑他的人感到极其的生气。
克莱铂摊了摊手,并未与他争吵,而是把决定权交给所有人。
所有人犯难了起来。他们中有人认可罗迦图斯的提议,觉得与其孤守等死,不如努力的争取这看似九死一生的一丝生机——反对者却大声驳斥,认为这根本是有去无归的死路,但他们的反对并未全都出于理智,而是对未知前路与恐惧的妥协,因为即便是人群中妇孺,都知道,帝国与瑞驰人的仇恨之深倾尽幽灵之海都无法浇灭,留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因而支持者大声的鼓噪着,“就让固执与怯懦的人留在这里等死吧,我们马上出发,生机渺渺,我们不敢在此浪费时间!”
但反对者的声音同样不弱,他们在旅馆大厅吵了起来,丝毫不顾门外滔滔杀戮。
罗迦图斯目瞪口呆的看着两拨人,毫无此类经验的他只能无助而笨拙的劝说着人群,却收效甚微,急的他满头大汗。
艾莉缇·银血看着这可笑的一幕,美丽而粉嫩的唇角上的那抹微笑终于消失。
谁也没注意到,不知何时,一缕微弱的红光悄无声息的从大门的缝隙与烟囱渗了进来,弥漫并笼罩住了所有人。
*****
哈拉尔站在林德尔会堂前那高耸陡峭的岩壁上,冷冽的寒风也无法吹动他健硕的身躯,他的眼神冰冷且狂热,仿佛陷入某种古怪的状态之中。而在此前丹莫刺客也要小心翼翼的前行的蜿蜒山道上,奈波德一行却陷入了内讧与杀戮中。
看着在山道两侧守备森严的碉堡那如雨般的箭矢及魔法下,死伤惨重的‘盟友’,银血族长得意地哈哈大笑。
“愚蠢卑贱的家伙,你们以为我对你们的背叛毫无准备?不,你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我意料之中!挣扎吧!蛆虫们!你们无能而可笑的咒骂只会令我更加愉悦!对,就是这样——哦,不,为什么你们不能乖乖的死去呢?蛆虫们,要知道你们的灵魂将令那个伟大而神圣的存在更加荣耀!而这,便是你们的命运!”
奈波德狼狈的躲避着一发致命的箭矢,且差点被原本是忠诚的手下疯狂一剑给削去脑袋。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踢翻那个两眼通红,怒气冲冲的手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行动应该是秘密且迅速的,但当他好不容易穿过混乱的战区,赶往哈拉尔·银血躲藏的地方:林德尔会堂,变故徒然爆发。
先是本该被好不容易安插在城中的间谍控制的两座碉堡突发的攻击,紧接着,手下忽然神经质的自己争吵起来,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在战场上对自己人挥起了屠刀。若不是他躲避的快,刚才那一剑就足以砍掉他的脑袋了。
听着山壁之上那个卑鄙阴险的银血得意的大笑,奈波德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喉间,同时,他怒气勃发,一股冲动令他想要杀死所有拦在他和那个卑鄙的银血之间的人。他反手一击,几乎杀死了一名本该是手下的年轻人。直到灵魂中残存的理智令他在悬崖前勒住了自己的杀意。
奈波德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快速的思考。
这怒气来得莫名且迅速,令他深感不安。他环视四周,却看到队伍中,人们在互相残杀,根本不顾此前他们还是一起欢笑,一起战斗的朋友与家人。
又看到,不知何时一缕微弱且渺渺的红光在混乱的人群由无到有的迅速蔓延,所有被红光笼罩的手下立即变得狂怒且丧失了理智,对着自己人大打出手。结果在山崖两侧的碉堡及彼此悲恸的刀剑相向下,袭击成功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一道灵光闪现,奈波德疾呼出声。
“愤怒术!”
新的一年,祝大家都有一个好的身体!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钱不钱的……嗯,也很重要。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惊恐的人们
迈德纳奇即惊且怒地看着城中发生的一切。彼时,他知晓,虽然他已足够谨慎、警惕,但最终,那个危险的‘盟友’还是背刺了了弃誓者。
狂啸的寒风击打着迈德纳奇粗狂的脸,褴褛国王牙关紧咬,扭头就想冲下山峰,企图挽救族人那悲惨的命运。
他认出了,马卡斯城内蔓延的红光正是一个大规模的愤怒术——所有人在这个法术的影响下,开始自相残杀起来,无视阵营,无视亲缘,甚至无视自己是否对方对手、手中有否兵刃,就这么疯狂的一对一甚至一对多的彼此撕咬、殴打、砍杀起来。彼时的马卡斯就如同一座人间炼狱,所有人都陷入了癫狂,眼中除了怒火与仇恨,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一头巨大的白色牡鹿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迈德纳奇发誓,他此前根本未曾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它就是这么出现了,仿佛一直在那。
这是一头浑身散发着白色星光的生物,四肢修长,背脊宽阔,巨大的鹿角如同一顶王冠,圆滚的眼睛就像两团漩涡,冰冷、迷人;但如果你盯着它们,又会在里面看到无边的血海,和杀戮;硕大的蹄子每轻敲一次便如同鼓声一般,引导着追逐者前进的方向。
它盯着迈德纳奇,色彩分明的眼睛里透着嘲弄,又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全部吞噬。牡鹿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哞叫,有点像熊,又有点像狐狸,但等迈德纳奇仔细听,却又怎么都听不到了。
“乌利坎贝格。”迈德纳奇跪倒在猎人魔君的脚下,浑身颤抖。几乎瘫软在地上。
血红色的瑟坤达下,海尔辛的化身嘲弄的看着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信徒。
啊,褴褛国王并不是猎人魔君的信徒。
或者说,眼前的这个人类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但是……
猎人魔君看向了那座被诸神与湮灭大君注视着的人类城市,两团如同漩涡般、但又色彩分明的冰冷双眸仿佛看穿了空间与时间,看穿了厚重的大地,看到了万丈山峰之下的那一个……半的‘兄弟’。
海尔辛笑了——请不要问我,一头牡鹿怎么笑。祂回过头来,那双奇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褴褛国王,然后敲了敲硕大的蹄子,跳下了高耸的峭壁。
由始至终,猎人魔君没有和迈德纳奇说一句话,但迈德纳奇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望着巨大牡鹿矫健轻盈在陡峭岩壁上越跳越远,视高耸的山体如无物,表情麻木。
此时的他如同一具尸体,毫无生气,原本壮硕笔直的腰杆佝偻如垂垂老矣的老人。
迈德纳奇扭头看了一眼陷入火海与狂乱中的马卡斯,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山峰。
然后惊变骤生。
却见一道脉动自无到有的从大地深处猛地爆发,将迈德纳奇震倒在地,然后延绵崇峻的逐达奇山脉南部、马卡斯城北方环绕着的洛斯达山如同被天地巨人揍了一拳似的,猛地一缩,然后轰隆的塌陷了下去!
迈德纳奇张大了嘴巴,却被紧随而来的狂风再度吹了一个跟头。
然后是漫天的烟尘与震耳欲聋的龙啸——
“很多人都言之凿凿的声明,他们在那一天都听到了巨龙的怒吼,但真正能拿出证据的人却没有几个!因而,在帝都众多学者的记述中,都将这一变故当成了穷乡僻壤之人的臆想,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帝都奥法大学民俗与传说高级研究家奥古斯·普洛西斯在他的著作《神临之年》如是的说道。
在迈德纳奇以及等候在山下的卫士们惊恐的目光中,标高数百米的洛斯达山猛地坍塌了,巨大无比的岩石与山峰倒灌,将小半个马卡斯淹没在万顷巨石之下!
“湮灭在上!不——不应该是这样——”
迈德纳奇惶恐而绝望地大喊大叫,但身边的卫士却根本听不到他说的什么。
大地仍然在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呻吟,狂风呼啸,混杂着某些古怪而高昂的吼声,让原本混乱无堪的人类巨城都显得悄然无声——厮杀依旧还在爆发,但他们的声音和这天地的巨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才显得他们安静无声。
迈德纳奇猛地回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
一块岩峰砸在林德尔会堂上,将之砸成了废墟。巨大的动能将彼时的山体震塌,哈拉尔惊恐地猛然一跳,却感觉脚下一空,从高耸的峭壁山跌落下去。
狂风将他撞向了山体,哈拉尔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他来不及呻吟,失重又让他翻了个跟头,头颅更是重重的撞在了冰冷的岩石上。这让他一阵阵的发昏。他尖叫着,触发了左手上的一枚魔法戒指,储存的羽落术骤然发动,坠落的速度变缓。
他在空中调整姿势,直到双脚踏在地面上。
银血族长惊恐地回过头,却见巨岩倾泻、碎石滚滚、大地却如同风暴中的海洋一样剧烈翻涌,让人始终无法站直身体;一阵怪异而宏大的吼声夹杂在风中,不断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浑身冰凉,仿佛被某种远古的巨兽盯上了。
来不及逃跑的弃誓者和马卡斯民众被洛斯达山的山体和岩石砸死、残缺的尸体随处可见,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高贵、低贱、富庶、贫弱、敌人、战友,不一而足的,全都公平地得到的同样的命运。漫天的烟尘遮天蔽日,把原先的那抹红光都给掩盖了。
哈拉尔·银血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跑,口中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呐喊,试图从这可怕的天地巨变中逃跑。
奈波德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两眼通红的一剑快速而凶狠的劈向了他,丝毫不顾头上不断掉落的巨石。
哈拉尔·银血想要抬手却发现胸腔的伤势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脑袋的眩晕更是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因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剑刃越来越近。
然而一头吸血鬼在空中显形,化作一个男人,一爪挡住了奈波德的劈砍。男人的手指枯瘦而指骨峥嵘,长剑只是在他的掌心砍出一道血痕,却没能削断它。
“杀了他!”哈拉尔·银血虚弱的大叫。
如果有对银血家族有着足够认知的人在,便会发现这头吸血鬼居然是哈拉尔·银血的管家。这头吸血鬼嘶吼着,另一只手立即的亮起魔法灵光,刺骨的冰霜猛地吹向奈波德。
奈波德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任凭法术击打在他的身上,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在这头吸血鬼的小腹上。
管家吃疼,被踢得连连后退,然后一块马车大小的巨石从天而降,将他砸成了一团肉泥。
硬吃了一发冰噬术的奈波德眉须发白。巨石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轰隆一声砸在他面前。他冷冷地看着只剩一只残缺的右脚在无意识的抽动的敌人,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始减弱。
奈波德僵硬地转过头来,望向哈拉尔·银血的方向,却发现早已失去敌人的踪影。
*****
加布里埃拉将身体蜷缩在一座巨大的雕像之下,她的身体、头发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黝黑滑腻的脸上和红色的眼睛里全是无助与惊恐,整个人弱小得如同失去母亲保护的羊羔。
大地抖动着,如同一头痛苦至极的巨兽,石壁与屋顶在这抖动中如同豆腐般撕裂、坍塌;而伴随着这可怕的脉动的还有一阵混杂着某种恐怖巨兽吼声的飓风,飓风从北到南,从东向西,沿着锻莫遗迹那四通八达的隧道,咆哮而至,将满屋子的锅碗瓢盆和废弃神龛家具全都吹飞,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丹莫刺客无助地祈祷着,祈祷自己远古的同族在冶金和建筑上的确如同传言般独具匠心,祈祷她所在的石室和金属雕像足够坚固,否则自己怕是会像她追踪的那几个目标一样,被从天而降的屋顶给砸成肉泥。
也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那股突如其来的可怕震动在持续了约二百二十四个数后,终于开始缓落,而那如同大地在吼叫的可怕巨响也在疯狂的席卷了一阵后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石室里、隧道中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极远的地方还隐约的回响着可怕的嘶吼声。
加布里埃拉惊魂未定地从地上小心的爬起来。
她抬头望了眼头上的巨像,发现对方除了略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之外,居然还真的顶住了那股可怕的地震。
“感谢夜母!”加布里埃拉生平第一次全心全意地称颂着梅法拉的圣名,然后她开始环视四周,发现石室已经完全变个样,即便原本的主人再回来,加布里埃拉发誓他(或者她)绝对认不出这就是他们原本的家。
她小心地走过开裂的地面、绕开坠落的岩石,在残桓断壁中寻找能够逃出生天的道路。
就让任务见鬼去吧!
侥幸逃得一命的丹莫刺客如是说。
她亲眼目睹目标中的那名强壮的巡逻队长被一块掉落的巨石碾成了肉泥!骄傲的侍卫长更是被一枚飞溅的石块击中脑门,霎时间是鲜血和脑浆如花般崩发,然后那个可怜的家伙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倒了下来。足见在危险的奈恩,凡人的生命真的脆弱如纸,任你高贵如皇帝,可能也只需要一点‘小意外’便果断的去见祖先。
倒是那名高精灵法师足够警觉,他在灾难降临的第一时间便召唤出了一个可怕的魔人。
那是一头脸尖如鳄、四肢粗壮带有鳞片,高大的躯体上披着沉重的黑色盔甲的领主级魔鳄,其甫一出现,便挥动沉重的连枷,击碎了一块从法师和伊格蒙德头顶掉落的巨石,这才让两人逃得一命。
天(ren)灾(huo),加上高精法师那强悍的法术,女刺客觉得,相比完成任务,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况且,加布里埃拉不认为他们会在如此恐怖的灾难中幸免!
她躲进了一间看着比较牢固的石室,下一秒,猛烈的震动海啸般的席卷而来,整个地底遗迹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疯狂的晃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般的不明吼声……
脑海里回忆中此前发生的一切,加布里埃拉迈着轻巧的步伐,谨慎地穿梭于一条条曾经完好,如今却乱石成堆、前路塞绝的隧道中,内心愈发的焦急和绝望。
突然,女刺客的耳朵一动。
她谨慎地停下脚步。
黑暗中,除了风微弱吹拂的声音,别无其他声音!
但她还是谨慎的弯下腰,双手自然下垂,仿佛漫不经心的动作却是漫长的岁月以锻炼出来的最佳出击姿势。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加布里埃拉的额头开始渗出丝丝汗珠。长时间的警惕让她的手指开始有痉挛的迹象,肩膀也在收紧,但她不敢放松。
空气中除了尘土和腐朽的气味,她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出嗅不到其他危险的痕迹,但她的第六感还是在警告她:危险正在迫近!
猛然间,她急转身,那个浸过毒液的针筒神奇地出现在她左手。飞镖急速而悄无声息地飞向了她身后空无一物的阴影,然后她看也不看,便急速地后退。期间一把匕首更是从袖口滑落,出现在她的右手。
“真是一只嗅觉灵敏的小猫。”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语气轻佻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意味,“但很可惜,你猜错了。”
加布里埃拉毫不犹豫的扭转手肘和手腕,右手的匕首毒蛇吐液般地扎向了阴影中那个可怕的敌人。
但对方显然早已看透加布里埃拉的动作,一只铁铸般的手掌后发先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剧痛令她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匕首;而对方的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则精准地尖刺破了她的皮甲,刺破了她光滑黝黑的肌肤,直直的抵在了她的肾脏上!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去见蜘蛛女士,最好把你那只手上的飞镖丢掉,对,就是这样!真乖——”
望着虽然不忿但还是聪明的选择听从自己的话,乖乖丢下手中最后一把精巧但致命的武器的女刺客,纳吉斯挑了挑眉,独眼中闪过一丝比黑夜更柔、比墨更浓的光芒。
第五十六章 第一条线
在图尔卡传奇的一生中,思考一开始并非他最爱的消遣。但随着他年岁的增长,他逐渐地开始更多的思索。他怀念曾经经历的、思索未来将到来的、探究着无尽的知识、构建着深谋远虑的计划!
他的容貌不曾老去,但他并非凡人,亦非神祇,时光之力在他体内流淌,循环不息;他站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任凭洪流冲刷着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但却又卓立于世界之外,无法真正融入这个名为梦达斯的凡人位面。于是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而方式也许是死亡,也许是超脱!
又或者……
女猎人微弱的啜泣声将他飘散出太远的思绪惊醒了过来,他脚步有了那么一丝微弱到不仔细观察无法分辨的停滞,然后他继续迈开脚步,无动于衷地继续向前。
隧道深邃而寂静,除了他们行进间的脚步声和偶尔碎石滑落的声音,空寂一片。在他们头顶,魔光术柔和的白光将他们百尺内的一切照得纤毫可见。但图尔卡与其他人俱一言不发。伊斯拉恩担忧地望了同伴一眼,却又无法更多的安慰她。只因为他自己亦深陷痛苦与悲伤之中。
他们成功的阻止了魔神莫拉格·巴尔的阴谋,关闭了那道位于马卡斯地底的湮灭之门。但他们的代价是沉重的,为此,伊斯拉恩他们失去了两位同伴。
苦修士和半精灵在关闭湮灭之门一战中英勇牺牲,他们的灵魂由被莫拉格·巴尔拖入了冷港。这点即使是图尔卡,亦无法挽回。
时间回溯龙吼对圣灵/魔神无效,对灵魂无效——是的,图尔卡曾尝试扭转时间,复活战死的两人。但很遗憾,诸神在创造奈恩的时候,签订的规则并不完善{很久很久后,图尔卡才明白这点}!又或者说,阿卡/奥瑞埃尔/阿卡托什作为时间龙神,被认为是第一位神族,稳定并塑造了这个世界,但说到底时间之力只是创世原力之一!其他诸神作为同为两大原始神力阿努和帕多梅的孩子的诸神,他们诞生于时间之后,也许无法掌握时间,但却不难理解时间的存在——除了时间之外,空间和灵魂也是创世基石之一,否则你无法解释为什么逝去之神——洛克汗,和灵魂信仰那么重要!
我们都知道,凡人登天成神需要的条件之一便是龙破的发生{这是涉及一个非常烧脑的设定,这里只作为作者一个人的理解阐述},龙破发生后,你便不再是你所处时间线的凡人,而是自古以来便存在的神灵!
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便是你成神的过程相当于强行改变现实,让你从终点直接返回起点,成为程序员之一,随意的改写你的状态!
而那些天生神圣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一直就是程序员。
图尔卡企图回溯时间去拯救死去的两人,但在他回溯的时间线里,莫拉格·巴尔是不受龙破影响的,那么,结果便是,祂依旧杀死了两人!
这便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也就是图尔卡一边复活他们,莫拉格·巴尔一边杀死他们!这造成了两人的灵魂一直处于一个怪异的状态,他们既不是活着,也非死亡,除非图尔卡或者谁将两人的灵魂从冷港中救出来,否则没人能复活他们。
当图尔卡把这一遗憾的结果告诉伊斯拉恩和索丽妮,两人几乎崩溃了。特别是女猎人,她无法忘记杜兰舍生忘死的引开路上的所有敌人,只为给她打开一条通往祭坛的缝隙,结果呢,若非刺客最后关头‘良心未泯’的发出致命一击,那一刻,谁胜胜负还未可知!
因而,当他们得知,同伴的灵魂被莫拉格·巴尔拖入了冷港,剩余的警戒者心中对正义之神未必没抱有怀疑和怨恨吧,怨恨这位神祇为何没有出手拯救祂的信徒的灵魂。
彼时,由于图尔卡与上古红龙战斗以及湮灭之门的崩溃,让整座锻莫遗迹开始坍塌,面对万顷岩体的倾泻而下,图尔卡只能先带着剩余的其他人逃离彼处,而同伴的尸体却永远的留在了废墟与山体之中……
逃难的道路艰险无比,他们必须想尽办法躲避掉落的巨石与沉重的金属管道,还要小心避免陷入突如其来的地缝,更不用说锻莫遗迹中那无处不在的致命机关,很多次,若不是图尔卡及时的出手,队伍中的几人怕是早丧命于这险恶的地底城市。可即便如此,他们也迷失在犹如迷宫一般的锻莫遗迹中。因为地震与坍塌摧毁了图尔卡记忆中的道路,他只能选择看起来更安全的甬道与石室,一头扎了进去。他们拼命的奔跑,几乎一秒都不敢停,一路上跌跌撞撞,凄凄惨惨。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某位大能者的保佑,很久之后,他们终于逃出足够的距离,将身后可怕的地震与坍塌甩在了身后。
在确定最致命的危险已经过去,图尔卡让刺客再次担任队伍中的先锋,前去探寻前往地表的路。
也正是彼时,伊斯拉恩他们才有空为逝去的同伴感到悲伤。
那一刻,悲恸弥漫在队伍之中,红卫人与女猎人的脚步沉重又哀伤,心中思念着曾经的美好,憎恨着令他们陷入如今这绝望境遇的诸神,黝黑的环境与深邃的甬道加剧了这一伤感的气息,没有人说话,大家只是默默的赶着路。
突然,图尔卡停下了脚步。伊斯拉恩立即警惕地握紧双手巨剑,护在女猎人的身前。
“是我。”
刺客从魔光术范围之外的阴影中走出来,人未至声先到——伊斯拉恩更相信,行事诡谲、为人阴险狡诈的独眼刺客这话是对自己和索丽妮说的——他恭敬地向队伍中真正令其深为忌惮的那位大人鞠了一躬。
虽然已经心有所感,但再次看到这个在最关键时刻给予了莫拉格·巴尔信徒致命一击,并最终阻止了魔神恐怖计划的独眼刺客,图尔卡的心中不免还是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你们还真是乐此不疲啊。”他喃喃道。
“他们总是注视着这一切,”独眼刺客直起腰,做出一个滑稽的动作,毫不客气地说道:“凡人不过是他们的提线木偶和玩具,也许心情好了,他们会给予我们那么一点儿的——”
“奖励。”图尔卡注视着他眼中那抹浓郁的黑暗,若有所思。
“如果您认为这是奖励,”刺客耸了耸肩,笑了起来,嗯,非常难看的那种,“那就是吧,”他说:“虽然我更愿意称之为狗狗听话愉悦主人后,主人丢下的骨头!”
图尔卡闻言,俊美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很快,他就敛去了,那双令人恐惧的眼睛玩味地盯着刺客身后的阴影。
刺客心中一紧,知晓其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这成功让因某些原因变得有些不一样的独眼刺客那略微飘了的心思再度安分下来。
伊斯拉恩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们所言,但看到如今的只剩一只眼的刺客居然可以无视光线与环境,完美的用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这位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信徒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咕哝了一声,却也没说破。
女猎人更是麻木地盯着地面,一声不吭,仿佛如今的她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早已无所谓了。
“我有点惊讶,”图尔卡说:“在这种地方,我们居然还有客人。还是说,你探路还能捡到宠物?”
“英明无过于您,大人。”纳吉斯转身从一块岩石后拉出一个人来,一起走入魔光术的光亮之中。
伊斯拉恩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黑暗精灵,黝黑细腻的皮肤和血火的双眸,以及雪白的头发无不证明了这一点。她的双手被紧缚于后,贴身的皮甲难掩那曼妙饱满的身躯,双腿又长又结实,一看就能轻而易举的绊倒一个粗鲁的大汉。狭长的杏眼下是高挺的鼻子和丰满的红唇,面容姣好而透着一丝异样的风情。这是一个美丽的黑暗精灵女性。
伊斯拉恩皱起了眉头。因为对方身上那熟悉的装束令他想起了某些令人不安的存在。
只是,随着两人正式进入伊斯拉恩的视野,伊斯拉恩觉得,原本还显得有几分不情愿和愤怒的黑暗精灵眼中的震撼愈发地不弱于自己。
一路上,加布里埃拉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正如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便被纳吉斯制服,她的一切小动作——包括但不限于哀求、装无辜、扮崴脚然后企图趁机搅断那个该死的独眼龙的脖子等——无一不被纳吉斯识破,并毫不客气地将之戏耍了一番后重新将她的手腕给捆上。气得她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并威胁等她逃出生天便要将他的肠子啊心肝脾肺肾啊以及愚蠢的脑袋啊什么的通通挖出来、砍掉——为什么说几乎?因为她还未彻底失去理智,正常不正常情况下,自己都斗不过这个该死的独眼龙,加布里埃拉实在想不出自己要怎么才能让这混蛋付出她口中所说的代价,因而,在几次尝试后,她明智地暂时认命,一言不发的跟着纳吉斯,一路的向更深的地底而去——这也是加布里埃拉奇怪的地方,可以看出,这家伙对周围的环境和各条深邃黝黑的锻莫甬道比她更熟悉,显然不是误入此地的可怜虫。
甚至,这家伙绝不是一个人,不然他不会在俘获自己后,连讯问都没讯问,而是押着自己向她避之不及的地底深处走去。
然而,加布里埃拉怎么都想不到,在绕了不知多远,走过起码十多处危险的厅室后,他们居然来到这么一支充满了怪异感的队伍面前。
加布里埃拉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次见到图尔卡·阿拉卡诺时的感受:他就像一尊远古的君王,又像天上的神祇,他伫立在光中,驱散了地窟的黑暗与冰冷,眼神锐利冰冷,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他的声音柔和如风,悦耳动听,眉宇间存驻智慧。他体若巨人,强壮的身体里蕴藏着创世之力,令人肃然起敬。
只见她不断地朝伫立在队伍最前方的图尔卡·阿拉卡诺看去,似乎不敢相信在这危险重重的幽暗地底,居然看到这么一个令人着迷、恐惧的存在。
但她聪明的将疑惑与愤怒藏于心中,只是装作一个柔弱委屈的女子,被独眼刺客不断的推攘着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一个不是太远但又足够恭敬的距离。
“大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误入险地的柔弱女人,”她用尽全部的努力,才磕磕绊绊的说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就像个傻瓜。
能够闯入这么一个危险之地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加布里埃拉大声的在心中骂着自己。果然,当听到这个女人居然脱口说她是一个柔弱的无辜者,图尔卡及纳吉斯眼中同时涌起了一丝玩味——于是,她急忙改口,“我发誓,我对您和您的同伴没有任何一丝的恶意……”
她深吸一口气,恳切的说道:“我只是受雇前来追杀几个可怜虫,与您同伴的冲突只是一个本该可以避免的误会!”
“黑暗兄弟会。”伊斯拉恩厌恶地说道。
加布里埃拉并不奇怪红卫人能认出她,她身上的那套服饰正是大名鼎鼎的杀手组织——黑暗兄弟会高级成员的制式装备,上面附着各种想当有效果的‘小戏法’——事实上,如果不是纳吉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俘获一名黑暗兄弟会的高级杀手——作为警戒者中的精锐战士,伊斯拉恩认出她是这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的一员一点儿也不出奇。
她挑了挑眉,并无言语。只是恭敬地抬头看着这支队伍中明显是头头的那个——她害怕如果自己低下头,对方会看不到她眼中的恐惧与臣服。
图尔卡并未急于开口,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对纳吉斯说:“人是你带来的,你怎么说?亦或者,”他的眼睛对上刺客眼中那团不断闪烁的浓墨,“你的神对此怎么说?”
第五十七章 眷者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纳吉斯的脑海中疯狂咆孝着;但紧接着,它又变成一个悦耳的、充满了诱惑的女声:不,他是关键,我们必须利用他、蛊惑他,让他为我们所用……
「杀了他」
不。
「杀了他」
不。
纳吉斯的头几乎让脑海中这截然相反的鬼魅声音撑爆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那原先还能保持镇定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他对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大喊道:别想控制我!我不是你们的傀儡!
纳吉斯脑海中的声音似乎很惊讶自己掌中的棋子居然胆敢反抗,它变得勃然大怒,徒然变成一团比夜更黑,比墨更浓的迷雾,勐地扑向了刺客;又像一只多足怪物,卡卡的敲打着它恶心的螯肢,吐出数不尽的丝线,将他缠绕了起来,举到了空中。
你敢违逆我!
一个冰冷的无法分辨出男女的怒吼,违逆你的神?
纳吉斯拼命挣扎扭动着,试图从那令人绝望与恐惧的束缚中逃脱,但是他体内那股新得的力量此刻却如夏雪般消融,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感受到一丝丝的存在;他就像一只受困的飞蛾被紧紧束缚在一个名为「命运」的罗网之中,而丝线的另一头,正是谋杀、谎言、欺骗与性的魔神,梅法拉。{这位魔神的性别是不固定的,完全取决于他/她想要接触的对象。奈恩的凡人对这位魔神最直观的印象是,他/她总是在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充满了谎言、性和谋杀,因而又被冠以织网者、织造者、蜘蛛魔神的称号}
我不——你不能——
刺客感觉自己就如同狂风暴雨中大海的一叶扁舟,恐惧填满了他的心,他的神智逐渐消散,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萦绕在他身上的那股力量。渐渐地,他被那无边的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在其他人的眼中,此刻的纳吉斯独眼里那抹黑色的光芒愈发的浓郁,脸上也出现的了痛苦的表情。他身上散发着一缕令人不安的气息,魔光术的白光照射到他的身上转瞬就被这股气息所吞噬,显得恐怖又阴森。
据说,众人中,属另一位刺客最为吃惊。因为彼时她才知晓原来纳吉斯居然是蜘蛛魔神的卷者——黑暗兄弟会与这位魔神牵连甚深,有传言,兄弟会的前身、臭名昭着的莫拉格帮的建立从头到尾都有着其的参与{这个杀手组织最着名的功绩之一便是于第一纪元谋杀了雷曼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雷曼三世及其王太子,结束了第一纪元。并在之后以同样的手段谋杀了雇主蛇人宰相维西多·夏尔}。而兄弟会的幕后领导者夜母,则被认为是梅法拉的另一形态。因而,女刺客能感应到这位魔神的气息并不奇怪——想到自己居然曾冒犯过他,黑暗精灵又惊又怕。
但图尔卡却仿佛早已知晓,他推开护卫在前的尹斯拉恩,用充满了磁性与魔力的声音说道:「汝为何不答?」
黑暗中的纳吉斯仿佛听到了来自光界的颂乐,他兀然惊醒,他再次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魔神的束缚。但蜘蛛魔神却将他捆得更加牢固,她用独眼刺客的声音回答道:「让诸神去死吧!我将这个卑鄙的女人带到您的面前,只因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此地的情报,而且,两个人比一个人的效率更高,不是么?」魔神鼓弄唇舌,言辞恭谦又狡猾,所闻之人听了会忍不住陷入她华丽而空洞的言论之中,事实却往往与之相距甚远。
然而图尔卡·阿拉卡诺意志坚韧,目光锐利,他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看向的却是虚空中那尊恐怖的魔神,「汝所言并非全部属实,谎言充溢其中
。」这位半神的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其灼灼如华,自有神威,望之令人生畏。「这令我不禁担心,占据此身的到底是那个可怜的人类,还是湮灭的君王?」
闻言,尹斯拉恩大惊,将魔法巨剑对准了刺客。就连索丽妮·尤拉德亦悲恸中回过神来,亮出锻莫长剑,犹疑的看着对峙的双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彼时,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加布里埃拉吞了吞口水,想要逃跑却又被眼前这令人恐惧的对峙震慑,只希望这些危险的家伙能够无视自己。
纳吉斯黑气缠绕的恐怖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咧着嘴,阴恻恻地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就是我,您忠诚的仆人——」
「你侍奉的从来不是我。」图尔卡摇头,「也非那虚无的神祇,只因你骄傲又怯懦,只肯为你那可怜的性命徒耗气力,却不知道到头亦难逃命运。」
这一句话戳中了独眼刺客内心最卑微也最敏感的伤口,他咆孝着,衣服下的肌肉青筋崩露,身上那不详的黑气拼命地翻滚,显得极其恐怖。
「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他一字一句的吼道。
魔神惊讶地看到,这个被她灌注了一丝神力的卷者居然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并向她发起了挑战的怒吼。魔神愤怒地想将这个胆敢渎神的卷者彻底捏碎,但彼时,图尔卡抓住时机,上前一步,吼出了那个令黑暗魔神们惧怕的龙吼:「kalya——」
在如旭日高升的煌煌创世之光中,众人无不尖叫一声,闭上了双目。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泪流满面,陷入了无法视物的惶恐与无奈之中。
然后,他们又听到了另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
「enyalie——」
在尹斯拉恩最后的视线中,他看到萦绕在独眼刺客身上的那恐怖的黑气如同遇到火的油脂,先是勐地一涨,尔后一缩,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尹斯拉恩隐约的听到了刺客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声音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它就像刀割过铁片的声音,又像某个生物濒死的嗥叫,尖锐、嘶哑,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们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并几乎在下一瞬间,又传来另一声撞击。
等到众人再次恢复视力,独眼刺客已经倒在石室的另一头,整个人如同无骨的动物般,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五十八章 逃避的人 夜母真相
图尔卡并未亲眼目睹刺客那关键的一击。但很快,他便觉察到了刺客身上的那抹不和谐——有别于奈恩那生机勃勃的创世之力,彼时其身上的那抹气息阴冷、活跃,如同一张巨网,吞噬着外界的一切窥视之光——而且,虽然诺德人掩饰得很好,但图尔卡还是发现了刺客独眼深处那不时浮现的黑色雾气。这甚至让人忘记了他眼睛原本的颜色。
于是,图尔卡内心涌起了某种担心和疑虑。
但彼时,图尔卡并没有证据,于是他只能命刺客到前方去寻找坍塌后的出路。
刺客答应了。他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恭谦。然而,图尔卡怎么都想不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带了一个‘惊喜’回来。
彼时,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诺德人,图尔卡心中的那个猜测得到了某种证实。
人类是无法在黑暗中视物的,耳力也远逊精灵,但独眼刺客却仿佛早知道他们要到来。他就向一团阴影,与周围幽暗无光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又像一只等待着猎物上钩的蜘蛛,潜伏在他的蛛网之上,悄无声息地依靠在一块巨石之下,注视着图尔卡与尹斯拉恩他们。
据说,那一刻,图尔卡觉察到了刺客身上传来的那一抹恶意——我们不得而知彼时这位独眼刺客心中所想的到底是出于那位魔神的诱惑与胁迫,还是他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但无论如何,这的确惹怒了图尔卡·阿拉卡诺——又得知‘惊喜’居然是一名黑暗兄弟会的成员,图尔卡心中那抹猜疑更加浓郁了。
他意味深长的出言试探,结果,不甘于被「命运」摆布的刺客爆发了。
他试图摆脱那位一直躲在湮灭、控制与摆布着自己的可怕存在。结果,这同样也触怒了既是刺客与杀手的保护神,同时也是谎言、欺骗、性与谋杀之神的梅法拉。
也许一开始这位湮灭大君只是被自己的信徒那狡猾、卑鄙、怯懦、摇摆不定的诸多黑暗面吸引,想要惩戒一番这个居然敢同时称颂圣灵与自己的家伙。结果当她看到冷港之主居然在人类城市下方开启了一道湮灭之门,她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出于天性和对吸血鬼之父的蔑视,梅法拉赐福了那个胆大包天的信徒,成功利用诺德刺客之手,阴了一把冷港之主。但无论如何,作为一名神祇,梅法拉绝不允许被她视为‘玩具’的凡人脱离她的掌控。
而且,这位代表着谎言、欺骗、性与谋杀的魔神是否如同莫拉格·巴尔一样,知晓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来历,这点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透过刺客的记忆和眼睛,梅法拉同样看到和感受到了图尔卡体内那蓬勃如同太阳的伟岸力量和那丝还在孕育中的神性。
于是魔神在纳吉斯的脑海里不断的咕哝着、窃窃私语着、诱惑着,勾勒着一个又一个阴谋,直到刺客再也忍受不住——又或者,其实他一直准备着,想要借图尔卡·阿拉卡诺之手,摆脱魔神的控制?
毕竟,纳吉斯曾亲眼目睹,冷港之主是如何在这位异界龙裔手中吃瘪。
但这些皆为我们的猜测,事实如何,我们同样不得而知。
后人只知道,彼时二者的确爆发了某种意义上的冲突。但由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大多记载混乱,加上彼时见证的三方皆就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为莫如深,因而,研究那段时间的学者大多只能根据零星的一些传言与后期发生的一些故事,粗略的将当时发生的一切简陋的描述下来。
其中,帝都奥法大学的奥古斯·普洛西斯所编着的《神降之年被认为是最接近事情真相:低语女士于虚空中俯视奈恩,其罗网与阴影笼罩大地。彼时奈恩上的凡人与精灵皆大为惊恐,谎言与谋杀不绝于耳。然一声龙吼率先打破黑暗,光明复耀众生。
综上所述,图尔卡·阿拉卡诺低下头,冰冷的刀刃准确地刺开了精灵中手工最为灵巧的大师缝制也无法绘制出来的华美衣袍,几乎触及皮肤。
那是刺客手中突然出现的匕首划开的,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但它的确差点建立了殊功,但代价则是刺客的肋骨和胸腔全碎了,嵴椎也在撞在墙壁的时候断成了多截。
于是,图尔卡·阿拉卡诺开口道:“你是第二个让我感受到死亡的人,如果你现在还能被称为一个人。”
在尹斯拉恩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刺客居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了眼睛。“我该说很荣幸吗?”诺德人虚弱地开口说道,断裂的嵴椎和破碎的胸腔居然肉眼可见的在恢复,不一会,那些青红紫绿的筋肉和白色的骨头重新变回了它们本来的面貌,仿佛一切并未发生,“但如果我能选择,大人,我发誓绝不会再来一次!因为这真的很痛!”
图尔卡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又瞥了一眼他恢复如初的胸膛,若有所思。
刺客坐了起来,将身体靠在身后墙壁上,表情同样很奇怪的抬起手,摸了摸光滑如二八少女的粉嫩胸膛,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加布里埃拉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世界都已崩塌。
“大人?”尹斯拉恩攥紧了手中的巨剑,上前一步问道。他的目光一直谨慎地盯着地上的独眼刺客,丝毫未曾放松。
图尔卡收回审慎的目光,低下头,微笑的看着他,“暂时他还是一个人类。”
这话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吧。
据说在这一瞬间,纳吉斯、尹斯拉恩、索丽妮心中同时失礼的想到。
红卫人轻咳一声,与同伴对视了一眼,收起了武器。
纳吉斯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她走了?”图尔卡来到诺德人跟前,伟岸的身体在纳吉斯的身上和墙壁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一双琥珀色的威严竖童直勾勾的盯着刺客。
纳吉斯本来还略显玩世不恭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他双手自然地垂放到地上,离腰和大腿远远的,“命运的丝线勾连着每一个人,”独眼刺客苦涩的说道,“从未远离。”
图尔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似乎在思考,刺客的话中蕴藏着几分真假。
而每一个能听到他们谈话的人也都纷纷严峻而古怪地看了看刺客,又看了看巨人,气氛凝重而低沉。
“的确如此。”图尔卡终于开口了,他如此说道,“但一个逃避所惧的人,会发现只会更早与它碰面。”
纳吉斯闭上了嘴巴。良久,他才垂下头,恭敬地向巨人表示谢意。
于是,图尔卡知道,起码这一刻,他还是他。
接下来,他们不再谈论此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呆立一旁的黑暗精灵。
加布里埃拉抖了抖,几乎要哭出声来。
*****
螺旋绞纱spiralskein,迪德拉君主,谋杀、谎言、欺骗、性和秘密之神梅法拉创造和统治的湮灭领域。这里就像一团雾气,又仿佛某个大蛹,甚至,如果你认为它是一个广阔无垠的海平面也行。因为凡人无法全部理解这些自奥比斯诞生之初便存在的事物,只能以他们所能观察到的构述并理解的她们,殊不知,一切皆然,又一切皆非。
这里,我们只用我们所能理解的一部分来表述。
这位魔神的领域在形而上学上以与奈恩类似的方式构造。中心是塔楼,仅被称为梅法拉的支柱宫,因为它的真名太可怕了,无法说出。eightstrandsotheskein像轮辐一样围绕柱子旋转,其中的空间都象征着不同的罪:第一个是谎言、第二个是嫉妒、第三个是诱惑、第四个是恐惧、第五个是背叛、第六个是谋杀、第七个是欲望、第八个是愤怒。
其王国中的某些部分类似于一个黑暗,庞大的洞穴,天花板很高,点缀着发光的蘑孤。蜘蛛,嘶哑动物和各种爬行的生物栖息于此,带有拱门和尖顶的高楼大厦点缀着景观。深红色的晶体从悬崖,天花板和墙壁中伸出,形成由棱镜状形状组成的几何簇。
在洞穴的最深层,伫立着一座由无数丝线和白骨组成的王座——这样的王座在梅法拉的领域中有着复数的数量,而且形状和构成尽皆不同,这里我们就不一一阐述了——它代表着梅法拉至高无上的权柄和其讳莫如深的秘密和阴谋。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代表着恶与丑陋的地域。
这人影是如此的美丽!她精致可人的面庞如同经过凋琢一般,那乌黑闪亮的皮肤使她看起来如同栩栩如生的艺术品,一件有生命的黑曜石凋塑。
她端坐在王座上,视底下那纷纷拜服在地的蜘蛛、嘶哑怪物、长翅膀的蝠人于无物。
因为她正是谋杀、谎言、欺骗、性和秘密之神梅法拉!
“准备好!”她发出一种刺耳的、十分可怕的声音,对王国中所有信奉于她,献灵魂于她的生物颁下神谕,“下界之人会召唤汝等,汝等需进入奈恩,进入那个人类与精灵的角斗场,替吾杀死一个人……”
“不!”
魔神突然又变换了一个表情和语调,精致可人的脸庞重新恢复到少女柔和的模样,语气可爱而充满了生机,“去警告他,追杀他,但不允许杀死他!让他明白,他永远只是吾之猎物、傀儡、战利品!”
“是的,女士。”
无数嘶哑的尖叫如海潮般响起,布满了魔神的领域中的各个角落。
听着这潮水般的颂鸣声,宛如奈恩中某一着名种族的魔神那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意。但紧接着,她又从王座上消失。
她步入虚空,披着阴影与黑暗,如同幽灵一般,又似一缕青烟,避开了诸多审视的目光,来到一个古怪而充满了枯寂与血腥味的地方。
她从虚空中朝下望去,似乎在犹豫,又仿佛在审慎。
冷港。
莫拉格·巴尔的湮灭领域。
梅法拉在思忖,无数的思维之光在其脑中迸发、又湮灭,似乎在思考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最终,魔神消失不见,一如她来时。
*****
4e173年,夜星月。
20日。
夏丁赫尔。
艾莉珊妮·杜普雷从睡梦中被惊醒,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起了放在枕边的匕首,做出了一个警戒的姿势。
然而,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微微吹拂的声音。
突然,她神情一愣,不顾滑落的纱裘,赤裸着双足和曼妙的玉体,跌跌撞撞的穿过走廊和楼梯。
过来,我的女儿,过来我这里。
一个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艾莉珊妮闯入一间密室。这里的墙壁和地板上皆画满了各种玄奥艰涩的咒语,空气中充满了香料的味道,一个古怪的石棺伫立在房间的中央,地上的蜡烛燃烧着绿色的火焰,随风摇曳不定。
“尊敬的夜母,亲爱的夜母,伟大的主人,您的仆人听从您的吩咐!”艾莉珊妮·杜普雷不着寸缕的匍匐在地,用虔诚到狂热的语气喊道。
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如风般流淌过艾莉珊妮·杜普雷的耳朵,这声音如诗般美妙,又有如圣歌般宏大,但同时,其含义偶尔又如谜语般艰涩难懂,艾莉珊妮·杜普雷颤抖的倾听着,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中。
去天际,追杀一个名叫纳吉斯的男子!他是背誓者、渎神之人!
举行仪式,召唤吾之仆从!
艾莉珊妮·杜普雷,你的命运即将到来,离开,离开……
说完,石棺中再也不复响起声音,地上的蜡烛重新燃起橘色的火苗。匍匐在地的艾莉珊妮·杜普雷这才站起来,女人美丽的胴体暴露在微冷的夜风中,绝美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个迷茫的神情。
“天际?”
她喃喃自语。
然后,这名掌握了全泰姆瑞尔最危险的杀手组织的强大女人兀地露出一个迷人但近乎残酷的笑容。“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
第五十九章 创世诸塔和逃生通道
“我该怎么处置你?”暗无天日的环境和头上无尽的岩石令人感到压抑,逼厌的地窟一个接一个,连绵不休令人感到疲倦,龙裔是天空下的子民,无论在地球,还是在阿尔达,他们对自由之风的追求比任何种族都要强烈。
但自从莫名的来到了奈恩,太多的意外和变故搅在了一起,让事情变得如同一团乱麻,图尔卡有些厌烦了。
刹那间,针刺般的痛感从加布里埃拉的颈椎直通到脚趾,细细的汗珠渗湿了她的衣物。“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大人——”
丹莫女刺客那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宝石红眼睛里透着肉眼可见的惊惶。
刺客并非全都是梅法拉的信徒,但脱自莫拉格帮的黑暗兄弟会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信奉这位强大的迪德拉君王。
作为信众之一,加布里埃拉不难发现,此前和图尔卡·阿拉卡诺战斗的正是蜘蛛女神,或者其一道意志。而纳吉斯作为梅法拉在凡人位面的力量载体,居然依然被神秘巨人雄伟浩瀚的吼声击败,梅法拉也被驱逐出了奈恩。这令近距离观看了两位神灵对决的女刺客不免深深的感受到了惊骇、不安、和动摇{这里黑暗精灵不免将图尔卡·阿拉卡诺错认为另一位套上了凡人身躯的圣灵/魔神}。
若不是她还摸不清眼前这位居然能让梅法拉也吃瘪的强大神祇的秉性和对谄媚者的态度,她甚至想要跪倒在地,来祈求这位大人物的宽宥和怜悯。
“哦不,”加布里埃拉明显的看到图尔卡眼中的不耐,她急忙改口道:“但我愿奉上我的忠诚和生命,只愿您的光辉播于世间!”
“一个刺客的忠诚?”图尔卡嗤笑。
“如果您能接受蜘蛛女士眷者的侍奉,”加布里埃拉隐晦的瞥了重新恢复到那副令人讨厌的吊儿郎当模样的纳吉斯一眼,聪明地做出了一个在警戒者看来非常无耻的选择,“是的,我愿意追随于您,大人。”
黑暗精灵的识时务令图尔卡感到一丝愉悦,但他并非王了,也不想再次走上统御广袤疆域的王者之路,对于手下的需求并不热衷。因而他对于刺客的‘投诚’表现得很不以为然。
凡人的信仰非常复杂,始终坚定的奉行圣灵/魔神在世间的教义与信条的圣徒万中无一,大部分的凡人都是以一种彼此需求的双边关系来维系对圣灵/魔神的信仰,又或者,只会狂热的信奉某一部分、被他们扭曲的教义。
后者的危害性极其的大,毫不讳言的说,我们所熟知的,发生在我们周围的那些邪恶与令人恐惧的残忍之事绝大部分都是这类人做出来的。
但这二者(圣徒和狂信徒)的数量极其稀少,大部分的人都是毫无自身立场,只是懵懵懂懂、随波逐流的选择信仰某一个神灵,对真正的,具有真正意义上的信仰却毫无所知。
黑暗精灵和诺德人刺客正是这一类人。
他们可以为了财富、名望,又或者在他们生命受到威胁时,毫无底线的背叛他们曾经的信仰。
加布里埃拉当然不愿莫名的成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三柱神在上,他到底是什么{丹莫是凯莫的后裔,所谓“凯莫”,即先祖精灵伊德拉崇拜的叛教者。由于阿莱西亚改造运动从未在晨风生根,丹莫信仰的众神与泰姆瑞尔其他地方的崇拜相比几乎不存在相似之处。黑暗精灵最初的宗教信仰是对几位魔神的崇拜,也就是所谓的“好魔族”。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这已经被对审判席“现世神”的尊崇所取代。而所谓的“好魔族”,指的正是阿祖拉、波耶西亚、梅法拉}——神祇的……信徒(或者说奴隶)。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很明显,眼前这一伙神秘出现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世界中冒险小队一行可不是什么善类(信仰正义之神的红卫人和女猎人可是以铲除所有的魔族为目标),眼看为首的巨人眼中开始流露出一丝杀意,加布里埃拉心中哀叹不已,她绝望地望向了俘获了她的纳吉斯,“大人——”
纳吉斯心中一动,独目中黑雾浮现,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一言未发。
倒是伊斯拉恩喉结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这位斯丹达尔的信徒的选择最终和纳吉斯一样,他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你说你来自马卡斯,”图尔卡看着几乎已经陷入到绝望的女刺客,若有所思,“地面发生了什么?谁让你追杀——”
加布里埃拉惊喜得瞳孔都缩成了一点,“卡塞莫大法师和伊德蒙德。”她飞快地将黑暗兄弟会天际负责人如何命她和其他成员潜入马卡斯,谋杀包括上一任马卡斯领主及其继承人、大法师、首席先知;制造混乱;边塞领的瑞驰人攻城等一一说了出来。于是,图尔卡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地表已经完全乱成一团。
“所以,罪魁祸首是哈拉尔·银血?”就连索丽妮·尤拉德都被这一连串的阴谋惊到了。
“我更愿意相信湮灭王子们携手造成了这一切。”伊斯拉恩说。据说彼时他想起了老主教忧心忡忡的模样,想起了这些日子的见闻。一种巨大的恐惧紧紧的攫住了他的内心。
索丽妮·尤拉德咬紧了牙关。因为她也想起了遇害的同伴,没人发现,她的手掌死死的握住了那把由图尔卡重新充能的锻莫长剑,用力之大以至于甲尖都刺入到了掌心。
而纳吉斯则想到了在湮灭之门前,谎言女士那充满了诱惑与癫狂的笑声,不禁也是打了个寒颤。
图尔卡没理会他们的争论。相比其他人,图尔卡能更深刻的感受到被某种命运的迷雾缠绕的不适与窒息,这令他感到愤怒与迷茫。愤怒的理由不用多说,他迷惑的是到底是哪个存在秘密而目光深远的谋划了这一切。
一开始,图尔卡想到了他此前在天空神庙——彼时他并不清楚那里就是数百年前刀锋战士的先辈们建造的用以记录他们这一组织的来源及奥杜因灭世等传说的神殿——的广场看到了那些人身鸟羽的怪物及开膛破腹换心的那些弃誓者;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想起了在这道光柱中瞬间消失的迪贝拉神殿;
同时,他还发散性思维的想到了原时空中,此刻正勃然爆发的被后世称之为「浩大战争」的世界大战;想到了不久的将来,归来的灭世龙神奥杜因;
想到了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最后的龙裔……
渐渐的,他有了某种猜想。一种非常模糊,但近乎直觉的感觉。
但同时,一个困惑浮现在他的脑海,因为这一连串的猜想中,有一个他暂时还无法理清的关键环节。
那就是奥杜因的归来!
据史料记载+游戏剧情,被诺德人称之为世界吞噬者的奥杜因曾在巨龙战争时期,与三位诺德勇士——独眼哈孔、金刀鞘葛拉斯、老人菲迪尔在世界之喉战斗,虽然三位英雄用自行发明的龙吼“龙魂撕裂”克制住了奥杜因的力量,但奥杜因依然占了上风,并杀死了金刀鞘葛拉斯。
最终,在哈孔等人即将战败时,老人菲迪尔使用预先准备好的上古卷轴将奥杜因驱逐,送到了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并预言说奥杜因总有一天会返回奈恩,与此同时最后一位龙裔也将现世。
然而,无论是lore还是游戏剧情,都没说奥杜因到底是怎么回到这个世界的!
我们只知道,当第四天灾们被帝国的刽子手按倒在地上,砍掉我们可怜又无辜的头颅时,奥大爷适时的从天而降,一口龙痰喷了下来,正正巧巧的救了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tlg们——这一段为《上古卷轴5:天际》的开场——开启了龙裔们波澜壮阔的泰姆瑞尔之旅!
“很好,”图尔卡任由浩瀚的意志在思维的海洋里遨游,一边对女刺客说,“你成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幸存下去的不错理由。”几乎在他话音刚落,加布里埃拉肉眼可见的露出了一个激动的神情,她立即跪倒下来,做出了一个赞美神灵的祷告姿势,“为您效劳!我的主人!”
而她甚至还不知道图尔卡的名字。
伊斯拉恩认真地道:“大人,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图尔卡却反问道:“难道你要杀死她吗?”内心里却早已有了决断。
真相就在我们熟知的某一节段的历史中,只是暂时的,所有人都并未注意到……黑暗精灵的情报让他对接下来的某些变化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猜测,他决定,他要在这场一不小心就要全晶壁gameover的巨变中掌握更主动的先决优势。
加布里埃拉立即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这位正义之神的信徒,手指条件反射的摸向了原本放匕首和飞针的位置。却蓦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每一件武器都早已被那个可恶的一只眼给没收了。她的动作停滞了下来,暗骂自己怎么越来越失去冷静了。
她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了下来。
她宝石般的红眼睛悄然的流转,希望巨人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却不料,她兀地发现,那位蜘蛛女士的眷者独眼正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加布里埃拉一滞,连心跳都停了几秒。
红卫人盯着图尔卡那威严的金色眼眸瞧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正义并不代表嗜杀。”然后便不再说话。
“你的情报解开了我的一个疑惑,这让你得以逃脱审判。”只有图尔卡知道,他的询问并不代表他真的需要红卫人的意见,纳吉斯甚至认为,这只是他展现威严的一种形式。他允许凡人提出他们的疑惑,但只有他本人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圣灵和魔神。“但你不该忘记,你所行之事乃不义之举,是恶事,总有一天,你和其他人一样,将为此付出代价。”
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声音威严而浩大,拥有令人臣服恐惧的魔力,巨大的身躯如同天神般傲人伫立,身后的影子暴涨,几乎布满了整条隧道。但加布里埃拉内心更多的感受是,她暂时安全了!
“杀手和妓女是文明诞生以来便代代相传的唯二真理,大人。”纳吉斯自然能听出图尔卡口中的其他人指的是谁,他忍不住略显讽刺的道。
说完他便又后悔了。
该死,那头母蜘蛛的毒液真的腐蚀毒瞎了我的心了吗?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控制不住嘴!
但图尔卡却并没有看他,对于他口中的争议言论也并未出言驳斥,而是收起了令人畏惧的气势,走到一堵高大的墙壁前,伸出右手,抚摸着冰冷的岩石。回过头问刺客,“所以,你们来时的道路都被堵死了?”
加布里埃拉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她立即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大人。”
然后她又看到这位强大而神秘的巨人看了喋喋不休的梅法拉眷者一眼,纳吉斯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庆幸,他认真的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
锻莫的堡垒不仅比纳吉斯预料中的更加规模宏大,而且复杂混乱。有时候,以为通向目的地的隧道会突然拐往不同的方向,常常还会向上方延伸,而不是向下让他走进山腹。有些隧道突然就到了尽头,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就在这样一条隧道中走进了死路,不得不用了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退回来。
而且半神与上古红龙的战斗、湮灭之门的爆炸,摧毁了这座远古时期的锻莫遗迹的绝大部分,绵延的逐达奇山脉靠近裂痕山脉的那一部分,也就是洛斯达山甚至因此而坍塌,半个马卡斯城被淹没在万顷巨石之下。
没有坍塌的隧道也大都被岩体与砂石堵塞,想要重新找到一条逃生通道,显得是那么的困难,甚至令人绝望——若非如此,纳吉斯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捕获到了同样被困于地底的黑暗精灵。
“那么或许我们该选择一条更直接一点的道路。”图尔卡喃喃自语。
正是源于他的劝说,老农夫一家这才毫不犹豫的舍弃了经营数十年的祖产,前往边塞领的首府避难。可图尔卡也不曾预料到,事情的变化居然会来得如此的迅捷、因果纠缠得如此的深。
得知弃誓者居然已经攻入马卡斯,图尔卡不免多少为在他需要的时候,善良的接受并帮助他理解这个世界的农夫一家感到担心。
他从来不是一个坏人,对于帮助过他的人,图尔卡·阿拉卡诺一向真诚的保有感恩之心。
终于,图尔卡再次放开对莫拉格·巴尔灵魂碎片的封印,让一位真正的魔神的一部分与他自己的灵魂相触碰、相融合,感受着那令所有梦达斯位面的凡人震骇、不安、狂喜、感动的伟岸力量,感受着奈恩的地骨。
他让自己努力的无视耳边吸血鬼之父那邪恶的、喋喋不休的可怖呓语。
其次,他将思维,将他的一部分融入到奈恩无处不在的地骨之中,感受着那如同星辰、大洋、高山、光般伟岸浩瀚的创世之力。
然后,凭借莫拉格·巴尔的灵魂中的力量;凭借他领悟自我龙吼时,目睹的、伟大到令他泪目的一幕的理解,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视野透过了厚实的大地,来到了奈恩的天空之中,来到了五彩缤纷的群星之中。
寒风吹过他的灵魂,冷冽又清新,他就像一个天地间的巨人,俯视着奈恩:
大地绵延,高山耸立;湖泊粼粼,大洋咆哮;沙漠干枯,植被茂密。六座神奇又充满了某种神秘波动的高‘塔’伫立在大地之上,这些高‘塔’以一种古怪但蕴藏着勃勃生机的脉动彼此联动着。{塔只是一种概念,或者说一种法则的具现,它的外观并非我们单纯理解的土石结构。甚至,在岁月之中多座‘塔’发生了变化,但其内核依然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其中,在大陆西北的那座高‘塔’保存得最为完整,它的基石起源于诸神,拥有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它是诸神做好约定的地方,也是全世界最为古老的建筑。在传说中,它标志着时间支流的收束,线性时间的开始。是它将我们所处的世界与周遭的奥比斯领域所分隔开来,并最终使梦达斯得以独立存在。
正北的那座塔其实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山脉,图尔卡知道,那是世界咽喉,霍斯加峰!龙裔学习龙吼的地方。灰胡子和巨龙帕图纳克斯守卫着那里。
掠过这座伟岸的山脉,继续将目光投向东方。一座爆发中的火山骤然出现在他眼前,其蓬勃的力量即使是图尔卡都感到惊讶。这是晨风红山,传言中洛克汗之心被镇压的地方,同时也是稳定奈恩这一凡人位面的枢纽!
而在大陆中央,残破的白金塔和在大陆西南的边陲‘小’岛夏暮岛上,一座有着上面五座高塔相同脉动,但却早已残破的水晶高塔依然伫立,但其主要的职权却早已流逝,徒留几屡微弱的波动还在人造的基石中流转。
最后,图尔卡把目光投向了大陆的南方,来到了一片几乎能与第一纪元的范贡森林相比的雨林。一颗神奇大树遮天蔽日的生长在雨林中央,它的枝叶繁茂,根足深深,几如大伞,遮蔽住了周围无数的大树及生活在其中的某种样貌五官与黑暗精灵相似,但肤色近黄,体型更矮小的生物。
这是四天然塔之一的绿液,一座行走的城市!木精灵(也就是波兹莫)的信仰神树,同时也是他们的国都。木精灵在这株神奇的大树上、周围生活、狩猎、死去,重新归于尘泥。——详情可阅读《奥比斯之谜4:远古之树》
据《奥比斯之谜4:远古之树》所言,这是一株从或然性橡实中诞生的巨大格拉特橡树。而这橡实就是其原石。而因为橡实可以偶然的存在于任何地方,因此绿塔不只有一个。而每一个皆可移动。
图尔卡大略的观察了一下生活在这株橡树上的生灵们的日常,然后重新将目光拉回到他们彼时所在的暗黑地域的上空,马卡斯豁然在望。
血红的月亮下,古老的锻莫坚城如今早已陷入火海与混乱之中,街道上满是呛人的黑烟,灰烬像黑雨般撒下。如潮水般的民众在街头狂奔着,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有些人大喊着山里会比较安全,有些人则沿着原先的混乱的街道没命地乱跑,其他人则努力试着要冲出城门。所有人都在恐惧的尖叫,然后又转变成痛苦的惨叫。
许多人狠狠的撞在一起。武器闪着光芒,战斧、战锤、长剑和长矛起起落落,挥舞刺击,狂野地展示着力量、激情与狂暴。仍然上下起伏颤动不已的地面因为鲜血变得湿滑,许多战士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在挣扎起身的时候被杀死。
城外,褴褛国王震惊、不安的看着麾下的战士彻底陷入到了一个名为马卡斯的火海地狱,愤怒的大叫不已。
图尔卡内心毫无波澜的注视着这一切。
他将全部的意志、精神投入到构成奈恩的地水火风等原力之中,祈求厚实的那一面的帮助。但是大地是如此的沉默、厚重,似乎对图尔卡的请求毫无所动。
直到图尔卡彻底将他的灵魂波动与大地的律动调解成同一个音符,创世之力中沉稳厚重的一面回应了他。
他咬紧了牙,让创世的原力流过他的躯体,努力的‘命令’着那股庞大无比的力量按照他的意志行使威力。
而在其他人震骇、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图尔卡的身体里由内到外的爆发,并逐渐笼罩住了所有人。
然后大地轰隆隆的作响,墙壁在他手中化为尘土,但头顶坚固的石头依旧牢靠的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尘土继续蔓延,远处不断传来鼓一般的闷响声,似乎整个地底都在回响。
待到响声停息,一条直达地表的逃脱通道兀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第六十章 堕落
艾莉缇·银血死死的攥紧一枚徽章,几乎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忍住发出尖叫。徽章由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一个绝美的女神模样。暖洋洋的溪流从冰冷的金属里渗入她的手指,直至全身,让她恐惧、冰冷的心得到丝丝的缓解。
人们相互指责,愤怒的大声咒骂,似乎由此来证明自己的正确和他人的愚蠢。有人试图理智的劝说众人,对巨大的声响可能引发新一轮袭击感到恐惧和担忧。然而所有人都在拍桌子,踢凳子,唾沫和争吵来得如此的突然和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就连最冷静的人都忍不住直起上半身,手指弯曲地扣紧木质的桌子,面孔扭曲,双目通红地瞪着他人。
所有人都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皮肤滚烫,冲动而鲁莽的念头疯狂的在他们心中即眼睛里蔓延。
突然,寂静的氛围被一声尖叫打破。
艾莉缇甚至都没能分辨出这如同金属器皿撕裂般尖锐刺耳的嚎叫到底是谁发出的,悲剧就这样如同火山骤爆般迅猛而残酷的发生了。
一个高大的人影率先踢翻了椅子,癫狂地朝那个他心中面目最为狰狞的家伙扑去。
椅子倒地时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配合上这人愤怒的嚎叫与泛着白沫,面容扭曲的嘴脸,令人不禁心脏一紧。
但对方显然更不好惹。因为他手中紧紧的攫住一把双手巨剑,上面尽是今日死去者无辜的鲜血。而且由于他更年轻,也就更冲动。面对挑衅者的攻击,他愤怒地扬起冰冷的剑刃,想要狠狠地刺入对面那个令人厌恶的家伙的胸膛。
但这个举动显然并不明智。
由于双方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以至于还未等他完全的扬起剑尖,对方就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小子,我受够了你自以为是的愚蠢言论,闭嘴!”
“滚开,你这头愚蠢的猪猡!”
两人彼此对骂着,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地上,扭打在了起来。翻滚之间,让人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这引爆了所有人心中的那团愤怒的火焰,幸存者们双眸赤红地瞪着彼此,丝毫不顾前一刻他们原本还是生死与共的战友,鼓起硕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地朝你我的脸上、身上招呼了过来。
更有甚者,一个冲动无智的家伙抄起身边的一张结实椅子,重重地在客栈老板的脑袋来了一下。可怜的头发秃了一半的客栈老板惊讶地瞪大了他被怒火染红了的双眸,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而女人也尖叫着,丢开怀中惊恐的孩子,朝男人扑了过去。
男人一时不察,被女人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脸庞。男人恼怒的想要抓住女人,但诺德人就连女人也充满了来自远古血脉的彪悍与野性,只见女人扭转髋骨,抬起膝盖,凶狠地在男人的下体上来了一记,以至于原本比女人还高上一头的男人立即扭曲着脸庞,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而原本无助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软绵绵地倒在母亲怀中哭泣的孩子这时也瞪大了他稚嫩的眼睛,龇牙咧嘴的朝一个老妇人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艾莉缇·银血受惊的连连后退,直到她的背脊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迪贝拉在上,这是……这是!”她尖叫着,向左扭开身体,试图躲避一个旅客的攻击。但那个男人显然比她以为得更迅捷,他伸出粗壮的右手,抓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肮脏的婊子,你想到哪里去?”
对方的手力度之大、面目之粗俗,喷出的气息恶心而火热,如果换个时机,也许银血之女会更加愉悦,从而兴奋的接受。但如今,徒然遭受袭击,令艾莉缇的心只有恐惧与惊骇。
她徒劳的蹬着腿,踢打着男人铁一般的小腿,却低估了陷入愤怒与癫狂中的男人的强壮,男人死死的扼住她的脖子,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叫啊,喊啊,让你那个淫贱的女神来救你啊。”壮硕男子大叫着,通红的双眼中迸发出的可怕目光令她感到绝望。“所有的银血都该死!”
艾莉缇感觉到喉结咯吱咯吱的响着,眼睛由于缺氧,可怕的向外凸起,这让她原本美丽的脸形同恶鬼!她恐惧的呼唤着迪贝拉,祈求圣灵——或者魔王的怜悯,却发现自己根部无法吐出一个字来。渐渐地,力气飞速的从她体内流逝。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不该奢望的以为自己真能逃避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某一瞬间,银血之女心中涌起后悔。她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命运,被诸神——艾莉缇生长在天际最富庶,也是最著名的家族之一银血家族。这个家族因掌握着全泰姆瑞尔最庞大的银矿而享誉大陆。艾莉缇自幼年起便拥有那些低贱的贫民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荣誉、财富,和权力。及她稍稍长成,便出落得极其美丽、高挑,声音悦耳,宛若黄鹂。艾莉缇的母亲早逝,她自幼被无数仆人拥簇,享尽世间大部分贵族都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就连迪贝拉神殿的首席先知都亲自为她洗礼,成为一名荣耀的迪贝拉祭司。她本该是所有人羡慕和嫉妒的对象。
事实也如此,在艾莉缇懂事以来,莫说天际,即便帝都赛洛迪尔,亦多闻这位风流艳丽的银血之女的盛名,无数的帝国俊彦闻之为她疯狂。
但她为何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在生命最后关头,艾莉缇恍惚的回想起自己短暂而可笑的一生。
最终,她的记忆定格在那个改变了她命运的日子。
那是她成年礼的日子,在仆人们全都盛妆而热闹的为她准备银血长女成年宴礼、无数的宾客闻讯无不纷纷从全国各地赶到马卡斯,为这位即将成年的银血之女庆贺的那个晚上,父亲哈拉尔·银血告诉了她一个她迄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想要尖叫的秘辛。
那是一场激烈的争吵,具体内容怕是只有父女二人知晓,外人几乎不得耳闻。但从事后的一系列事迹来看,学者不难得出,银血家族自古便是莫拉格·巴尔的信众,他们存在的每一个瞬间,每一个意义都是为了伟大的吸血鬼之父!为了荣誉和光辉的奴役之主!家族的每一个成员自诞生之日起,他们的灵魂便属于冷港,属于死亡!
更准确点来说,哈拉尔·银血幻想成为一名吸血鬼大君,一名足以媲美半神的……怪物!
而艾莉缇则是被其父亲早已明码标价出卖的祭品,一名吸血鬼之父预定的新娘!
啊,是的,边塞领名副其实的无冕之王,大名鼎鼎的银血家族,自古以来最高的追求居然是成为一名吸血鬼!
但当时,人们只是得知,那一天,曾经也天真可爱的少女变了,变成了堕落的荡妇,几乎每一个马卡斯的居民都在之后的岁月里无不暗地里嘲讽,说银血之女甚至愿意和沙漠来的牲畜发生关系!她肆意的卖弄风情,做着父亲哈拉尔·银血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可耻之事,企图逃避她肉眼可见的悲惨结局。
陷入死亡前的回忆的艾莉缇嘴角甚至浮现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这让她的表情更加狰狞了。她停下了挣扎,任由死亡舔舐着她的躯体与灵魂。
男人本能的感到一丝诧异,但很快,少女那娇弱而美丽的生命之花即将被其亲手掐灭的禁忌快感与魔法令他扭曲,他大力的收紧手指,企图捏碎银血之女的脖子。
两人都没有发现,陷入痛苦而残酷的回忆中的艾莉缇手中那枚黄金打造的小小徽章突然发出了淡淡的光。这光由无到有,迅速的透过她的掌心,照亮了艾莉缇的面庞。
男人大吃一惊,仿佛被火炙烤到了眼睛,他怒吼着,想要去抢夺银血之女手中的徽章。
艾莉缇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光芒如同温泉一般包裹着她的心,治愈着她残破而冰冷的灵魂,光芒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尊女神,祂冲她温柔而慈爱的笑着,然后消失不见。
艾莉缇瞬间泪流满面,“迪贝拉!”她艰涩而痛苦的从破碎的喉结中发出了一个词汇,尔后扬起那只紧攥着徽章的手,冲男人施放出了一道法术。
男人凄厉地嚎叫着,头颅被法术炸成了一团肉沫。
失去头颅的男人软绵绵的倒下。艾莉缇·银血咳嗽着,从墙壁上跌落下来,嘴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她眼神凶历地瞪着周遭,手心里紧紧的攥紧了那枚徽章,宛若溺水之人紧紧的攥紧了救命的稻草。
在不远的地方,农夫之子终于扬起长剑,凶狠且迅捷地刺入了对手的胸膛。
啊,这一刻战栗孤岛中谢尔格拉在疯狂的大笑着。{谢尔格拉,十六魔神之一,疯狂之神、动机不明者。战栗孤岛,谢尔格拉的湮灭位面。}
*****
一声粗哑、深沉,充满恐惧和惊骇的尖叫声打断了罗迦图斯。那声尖叫是如此突然,以至于片刻间他甚至无法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他迷惑又恐惧地看着四周,试着要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是什么东西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一股力量让他无法集中精神,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握住剑柄的手僵硬且收紧,但那不是恐惧引起的,而是……而是一种令人畏惧的愤怒。
他屏住呼吸,试着去倾听周围的声音,察看周围的状况,剑刃上,一滴血红色的水珠缓缓地顺着剑尖滴落到地上,激发出一朵绚烂的水花。
然后他又听到了那声尖叫,同时记起就是那声音将他唤醒的。虽然那人类的声音让他油然生出一种致命的熟悉感,但是那声音中饱含的恐惧则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缭绕。
他狂乱地试着想要强迫自己去思考,去记忆……
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混乱,他瞥见了一堆破碎、焦黑的家具碎片,尸体和破烂的酒瓶散落了一地,破碎的桌椅倒在地板上。仿佛它们本就该属于这里。但事实上,这一切都并非如此。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跃出胸腔。每一次心跳都让一股新的火焰灼烧全身。他无助地抽搐着、挣扎着,剧痛要将他的头颅炸裂。沙哑的尖叫声在破碎的客栈中回荡。
客栈?
罗迦图斯兀然惊醒,一个可怕的影像模糊的跃出脑海。他尖叫着丢开手中死死攫住的长剑。
“不,这不可能!我……不是我!这不是我!”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名金发女子身上,其苍老的面容令他感到锥心的疼痛,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父亲……”
他痴痴地看着金发女子怀中的那名同样有着苍老面容的老人,老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双目紧闭,仿佛静静的睡去,如同在他们农场家中的床上一样。
“不……不……不要……”他摇晃着爬过杂乱的地面,好几次差点中途跌倒。终于,他爬到了她的身边,想要伸手去拥抱他们。就如同他们拥抱他幼年时一样。
一道可怕的伤口贯穿了老人的胸膛,鲜血流满了老人妻子的怀抱。
那是一道剑伤,而凶器……
可怕的回忆再次从罗迦图斯那混乱的脑海中浮现,他如同稚童般尖叫起来,声音之凄厉彻底压倒了周围疲弱的哭泣声,以及呻吟。
但老人的妻子惊恐的尖叫一声,如同见到恶魔一般,抱着老人的尸体蜷缩着拼命向后退去。
罗迦图斯如遭雷击。
“光明救我!父亲,母亲……”他痛哭流涕,如同疯子一般抓扯着自己的面孔,仿佛要将他所做的一切撕去。无论他的视线移到何处,映入眼帘的都是一具具尸体——被撕碎、斩断、烧焦,绝望而恐惧。所有这些失去了生命的面孔都是他认识的,那些空洞的眼睛紧盯着他,仿佛在控诉他、诅咒他。
“舒尔啊,请原谅我!”
他尖叫一声,丢下武器,丢下所有,头也不回,从炼狱般的大厅中跑了出去。没有看到,另一位女子也紧随其后,消失在客栈之中。
第六十一章 漫长的一夜 重返地表
不同于法师公会的普通法术与流派,阿塔尤姆岛赛伊克教团的其中一项魔法从来不与外人分享,那就是占卜。尽管如此(又或者说是正因为如此),泰姆瑞尔从来不乏各种先兆和预言,其中一些有凭有据,另一些则纯粹是荒唐胡扯,还有一些晦涩不明,无法验证。此外,仍然有秘而不宣的预言存在,从艾斯维尔的卓吉扎得,到晨风的尼瑞瓦因,乃至上古卷轴本身。
但有时候,预言会别有目的地误导听众,仿佛是波耶西亚布下的陷阱。
——图利尔·尼里斯
*****
冬夜的天空阴沉且无星光闪耀。黑色的乌云在嘶吼的风中翻搅着,厚厚的云层里仿佛潜藏着某种力量,空气中满是令人不安的气息。
夸兰尼尔抬起头,厚厚的兜帽都无法掩盖他锐利的眼神。强风使冰雹和雪片像箭矢般击打在由特殊魔纹布编织的法袍上,上面神秘且令人惊叹的法术很好的隔绝了寒气,好让‘孱弱’的术师不至于被天际这刺骨的严寒冰冻其中的灵魂和血液。
夸兰尼尔脚上的靴子是由上好的鹿皮制作的,辅以厚厚的毛皮,舒适又轻便。最重要的是,术师们同样给自己的鞋子附上了防冰冻的法术,让他们漫步在天际及踝的霜雪泥泞路上也不至于被冻僵。
事实上,赛伊克教团对成员还是很不错的,大部分的装备及施法材料教团内部都会给予足够的支持,因而即便此次夸兰尼尔出来得极其匆忙,但他和奈里恩、格里布罗斯他们还是备上了他们此行必须的装备与物资。
毕竟在天际,如果你不是诺德人,防寒防冻是你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
但无论是夸兰尼尔,还是在一旁明明有着法术的保护,依旧很不习惯的吸着鼻子,打着颤的奈里恩都不自禁的跺了跺脚,把本就深厚的冰雪踩得更泥泞了。
夸兰尼尔伸出右手,一朵晶莹的冰花落到他的掌中。
传说中,这些美丽的造物属于当地人口中风暴女神凯妮{凯娜、吉内、吉娜莱斯}的馈予。这位女神(他们如此认为)是旅行者和水手们的保护神,是天空、元素、暴风的主人。在天际,吉娜莱斯被普遍认为是洛克汗的遗孀。她怀念洛克汗的眼泪化作雨滴,在暴风的吹拂下,或凝结成霜,落到大地上,哺育居住在此地的诺德人,让来年的收成更丰盛。
只有像夸兰尼尔这样技艺精湛的术师才明白,所谓的女神的馈予不过是地骨按照那些从光界降临、最终又返回光界的造物主当初设计时产生的波动和碰撞时溢出的一种……法则现象,是物质与能量的转化,它代表着一种自然与平衡。
而且,夸兰尼尔是一名高精灵,并不信仰人类口中的圣灵。夏暮岛的经济、文化、信仰有着与泰姆瑞尔非常不同的体系。况且,夸兰尼尔还是一名技艺高深的施法者,一名来自秘法圣地阿塔尤姆岛的魔法大师。他们天生就对神秘的事物有着别样但新奇的观点。绝不会轻易的认为,世间一切都是神灵注定。但多日来疲劳无功、殚精竭虑还是让夸兰尼尔不免有些动摇。
“夸兰尼尔,夸兰尼尔!”奈里恩略显尖锐的声音透过呼啸的风,传到夸兰尼尔耳中。“这很不对劲!听到了么,我们——”即便没回头,夸兰尼尔都能猜到着自己的同伴此时肯定不安的扭动着手指。这是奈里恩遇到难题与疑问时的习惯,不安总是让他忍不住的想要破坏点,或者被压力压垮。在塞波拉塔研习魔法的时候,夸兰尼尔就发现了这点。
“哦?”夸兰尼尔搓了搓手指,任由那朵雪花在他掌心融化。
几个世纪以来,诺德宗教其实早发生了许多转变。最早,这些来自阿特莫拉的人类的信仰是围绕动物图腾崇拜。这些动物——龙、鹰、母狼、蛇、蛾、猫头鹰、鲸、熊和狐狸——似乎对应着八圣灵和洛尔汗。后来龙的地位上升,并产生了拜龙教。在转移到泰姆瑞尔期间,或是在那之后,拜龙教变得更加恶毒,并将其意志强加于各地。后来,巨龙战争推翻了龙族与其祭司,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事实上,诺德人本身的宗教、文化、经济等在阿莱西亚领导奴隶起义(1e242),反抗彼时占据赛洛迪尔的亚历德精灵帝国时,诺德第一帝国则派遣了莫里豪斯带领军队进行援助、并在阿莱西亚女帝去世(1e266)后帝国逐渐北扩时产生了剧烈的碰撞和相互影响。
1e361——阿莱西亚驾崩后约95年,阿莱西亚教团成为阿莱西亚帝国的主导政治因素,他们的教义在赛洛迪尔和整个泰姆瑞尔北部得到贯彻执行,他们对先知马路卡的极严格教义做了进一步强化。先知马路卡宣称得到了阿莱西亚的启示,他开始质疑精灵统治地位,呼吁在八圣灵的神殿内镇压精灵。而阿莱西亚时期残存帝国内部的亚历德精灵贵族也被肃清。
阿莱西亚教团的信仰得到了天际至高王博加斯的拥护,博加斯大肆于天际传播八圣灵教义,取缔自身诺德神系。阿莱西亚帝国的信仰传播也激化了人类帝国与瓦伦森林(威木省)的矛盾,博加斯亲赴赛洛迪尔,却遭刺杀。
于是,双方爆发了一场波及延绵近百年的战争,天际的诺德和赛洛迪尔的尼本奈人同时衰落。
也正因为这场大战,双方的宗教、文化、经济等在经历了一系列惨烈的战争、交涉、争吵、演变后,都有了很大程度的同化。最终,动物图腾神变成了诺德人和帝国人今天都大致崇拜的八圣灵——也就是阿卡托什、迪贝拉、阿尔凯、泽尼萨尔、玛拉、斯坦德尔、吉娜莱丝、尤瑞安诺斯、谢扎尔。
当然,当地人对祂们的看法还是与南方的赛洛迪尔有着些许的不同,他们用不同的名字称呼祂们(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奥杜因、迪贝拉、奥凯、孙、玛拉、斯图恩、凯妮、朱纳尔、舒尔)。他们的神殿一次又一次地调整以适应当前统治者的需要和欲望,却不知道,凡人能观测到那些伟大而神圣的存在是有着局限性的。
祂们是,又不是;存在又不存在,其神秘且多面性即使花上一整本足以媲美牛津大词典的叙述都讲不完。
但这些都不是令夸兰尼尔感到不安的原因。泰姆瑞尔群星黯淡、日月无光的日子虽然稀少但并非没有。最近的一次便是4e98,彼时虚空之夜发生,天空中的双月,瑟坤达与马瑟尔同时消失不见。直到两年后,双月才再度出现。根据梭默宣称,是他们恢复了双月,拯救了受双月影响最大的卡吉特(也就是虎人)。于是115年,艾斯维尔以两个王国的形式并入先祖神洲,而帝国又一次未能阻止梭默的扩张。
但和几十年前的那次突然发生的不同,今晚双月一开始是幽冷但令人心安的高挂苍穹,银色和淡淡的红光从群星之间洒落,给人的感觉特别宁静。
但很快,一朵巨大的乌云挡住了月亮。
夸兰尼尔和奈里恩都感到非常不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空气中的弥漫着躁动又混乱的魔法气息,大地轻微的颤抖,仿佛地底正潜藏着什么可怖的恶魔正准备倾巢而出。远处的大山就像噩梦中种种扭曲的形体,天际稀疏的冷灌木如同魔鬼一般张牙舞爪,令人生畏。
“我说不清是什么,但一切都太诡异了。”奈里恩说,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释放了一个法术——一圈火焰绕着他飞速的旋转,漫天飘落的雪花被无形的魔法之力通通吹开——火焰斗篷。夸兰尼尔认出了这个法术。
骤然爆发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也令夸兰尼尔看到了同伴脸上那犹豫中带着不安的表情。“或者说,塞拉鲁斯大师就不应该在一个全年最冷的一个月份把我们召集起来,然后随随便便便打发我们离开塞波拉塔,前来这令人厌恶的冰天雪地里寻找什么——”
这段日子,同伴一直在抱怨,对于他们此行的目的显得迷茫又不满。但夸兰尼尔还是忍不住说:“奈里恩,塞拉鲁斯大师从未出过错!或许这能令你感到好过一点。又或者你愿意回去当面向大师解释,你是怎么把秘会的任务丢在一边的?”
奈里恩撇撇嘴,火红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不服。这令他消瘦的脸显得更桀骜也更阴鸷了。但最终致知大师的威名还是令这名丹莫术师闭上了嘴。
他们都是接受了十一力秘会领袖,塞拉鲁斯命令的七名法师之一(十一力秘会是赛伊克教团的议会,根据地在阿塔尤姆,因此也被称为阿塔尤姆议会。该团体起初由拉克希斯领导,随后在第二纪元与阿塔尤姆岛一起消失。当再次出现时,很多成员都失去了踪影。最近,秘会由致知大师塞拉鲁斯领导。这是一名极其强大的法师,没人知道他到底多少岁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精通各系法术,是一名真正的魔法大师。另外,他还精通预言)。知道他们此行对秘会的重要性和迫切性的。
是的,夸兰尼尔和奈里恩正是当初在图尔卡降临这个世界时,第一时间感应到的那一批神秘人。
两个月过去了,夸兰尼尔迄今记得,当自己施放时间回溯法术,企图追溯塞拉鲁斯预言中的那个地点发生的一切,却发现自己感应到和看到的只有一片虚无。这令当时一同参与这次任务的法师们感到震惊。
在商议过后,七名法师决定分开寻找,追查大法师口中的时空异动。其中,夸兰尼尔被分到了和黑暗精灵法师一组。
但他们的线索是如此的稀少,夸兰尼尔与他的同伴们数月来的奔波被证明是徒劳的,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图尔卡居然会老老实实的窝在一户农夫家简陋但足够宽敞的谷仓里呆了两个月。预言的局限性在此一览无遗。所有的预知、感应都是对未来的一种解读,但当你从上往下看、从左往右看、从左右同时向两边看,便会发现,混乱诞生了。
未来从不是一个单线性的事物发展,强者也非弱者所能窥觑。
赛伊克教团或许感应(预言)到了图尔卡的降临,但限于他身上的那丝复杂的chim属性,他注定了是不被奥比斯束缚的存在。
而且,令夸兰尼尔感到厌烦的是。他还得忍受同伴的抱怨。某一瞬间,他甚至有点自哀自怨,觉得这次的任务可能确实如同奈里恩所言,就是个错误。
突然,泰姆瑞尔——起码瑞驰地区的地骨剧烈的波动起来,魔法的狂风在天空中肆意的咆哮,倾泻。紧接着,一道明亮如柱的光芒在夸兰尼尔他们震惊的目光中,重重的轰在了他们西方的某个地方,并在几息过后消失不见。
“那里是——马卡斯!”夸兰尼尔脱口而出。不知何物,夸兰尼尔突然有种直觉,他们寻找了两个月的‘东西’可能就在那里!
奈里恩表情更加阴鸷了。
下一瞬间,足以媲美某个威力巨大的禁咒的天降魔法可怕的威力呼啸而过,吹起了漫天的风霜。夸兰尼尔听到,身后传来丹莫法师的咒骂声。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同伴身上的火焰斗篷在这惊人的天地巨变中都显得黯淡无光起来。如同他此刻复杂隐晦的心情。
*****
大约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图尔卡一行终于从希达纳矿坑那无尽的幽深隧道中走了出来。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人们——一部分守卫希达纳矿坑的守卫与矿工事后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们亲眼目睹了大地在他们面前裂开,几个神秘人从地底跑了出来。他们中有人身披锁甲、有人光着双手,有肤色黝黑的精灵,也有体型足足有一个半成年男性诺德人高的巨人(这里被大部分的学者着重的标了出来)——疯狂的用镐头、铁链,甚至地上的石头和他们的牙齿,与手握长剑的守卫厮杀,身体里流出的鲜血滴落到干枯的地面上,汇聚成了一道道令人恶心的溪流。
“蜘蛛在上,这里发生了什么!”最先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纳吉斯挑了挑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
而胜利者与受害者都发出了赫赫的喘息声,形同野兽一般。他们的眼睛除了怒火,什么都没有,地上布满了残肢断臂,和被砸烂脑袋的守卫。石壁上的火把在噼啪的燃烧着,飘忽的影子来回的摇摆着。
一个守卫看到了独眼刺客,他不顾破碎的胸膛和铁青的脑袋,丢下已经变成尸体的对手——对方身上只是穿着一件非常单薄的麻衣,看样子更像是一名囚犯——转而向新出现的家伙冲了过来。
纳吉斯发出了一声冷笑。刺客并不清楚在他们深入地底的这段时间里,地表都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在乎。他灵巧地向左挪移,几个脚步便避开了这个蠢笨的家伙那破绽百出的攻击,然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口甚至反射着烛火的光芒。
他刃口从右向左的划拉了一下,匕首精妙而致命地准备割开这个穿着马卡斯卫兵制服的鲁莽的家伙的喉咙。却在最后关头,又改为一匕首拍在了其脸上。
这一击的威力超乎他和对方的想象,眼看对方居然向后连连倒退,然后无力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纳吉斯迟疑地地摇摇头,停下了攻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们……似乎在无差别的攻击。”一个声音从纳吉斯的身后传来。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声音。
“这也是你雇主的计划?”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居然不可思议的魅力,他的声音悦耳动听,仿佛情人的呓语,令人着迷。但等你细听,却又发现,声音中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威严,仿佛君王在呵斥群臣。
“我们只是收到命令,解决要塞中的……目标,剩下的事并不在兄弟会的注意事项之中。”第一个声音说道。语气显得惶恐且卑微。
威严悦耳的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没有再发言。
在其他人或震惊、或崇拜、或迷惑、或厌恶的目光中,图尔卡·阿拉卡诺迎着天际冰冷的寒风,透过法术形成的甬道,走来了出来。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一个奇迹
对于丹莫刺客的话,图尔卡嗤之以鼻,但他没有马上揭穿她的谎言——一个刺客,会在没有经过审判与折磨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秘密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图尔卡不这么认为——眼前宛若地狱般的混乱场景一度令图尔卡觉得有些愕然,也有些熟悉。双方那哪怕利用牙齿、指甲也要撕裂他们彼此的那股野兽般的冲动与欲望,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他脑海中咆哮,狞笑,噩梦般的呓语在他耳边萦绕,诉说着可怕的原始冲动。
我们是一体的。
你无法躲开我。
冷港之主在他耳边疯狂的大叫着。
图尔卡趔趄了一下。
不,我们不是。
他恶狠狠地在心中大叫着,拒绝向这位魔神俯首。图尔卡试图纠结起全部的力量,将越发活跃的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驱赶到灵魂深处,却发现力不从心。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无法躲避,永远无法。
图尔卡痛苦的摇了摇头,莫拉格·巴尔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迪德拉君王,随着他动用吸血鬼之父的力量更频繁,二者融合(污染)的速度便更快,更全面。最后,也许自己将丧失作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一切。
随着二者在精神层面的再次争斗,图尔卡宛若琥珀般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浮起一丝血色,那璀璨的星光也消散许多,高大完美的身躯在天上红色月亮的照射下,投下了一片阴影。这阴影仿若拥有生命一般,挥舞着触手急速的扩张着,越拉越长,直至几乎要吞噬掉身后马卡斯那高大的城体。
紧接着大地再次轻微的颤动起来,空气开始撕裂,马卡斯开始新的一轮晃动。那些陷入疯狂中的守卫与弃誓者们可能无法觉察——即便觉察到,他们又会在乎吗——但伊斯拉恩他们这些亲眼目睹了图尔卡·阿拉卡诺是如何分开大地,震碎山脉的人来说,这简直比什么都来得恐怖与危险。
女刺客加布里埃拉仿若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被吓得连连后退。
“我就知道。”纳吉斯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紧紧的攥着手中匕首,冷汗直冒。
伊斯拉恩与索丽妮也感受到了异界龙裔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他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武器。
彼时这位神秘半神虽然击退了莫拉格·巴尔,但显然,图尔卡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而这变化是致命的。
“大人……”
伊斯拉恩迟疑地开口,却被震颤的大地晃得站立不稳。
随着封印的再一次解开,想要再次把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封印,难度几何倍增。吸血鬼之父的一部分在他灵魂深处不停的咆哮着,狞笑着,邪恶的呓语着,啃食着。图尔卡痛苦地蠕动了一下喉结,发出了类似于野兽般的喘息,一种渴望毁灭眼前的一切的冲动正侵蚀他的内心与灵魂。
大地的震颤更清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撕裂大地,疯涌出来。灵魂石中的门达纳突然感受到什么,兴奋得几乎要狂笑出声。但紧接着,只剩一团灵魂能量的上古龙又忿忿地发出了几缕微弱的红光,仿佛在咒骂着什么,重新恢复到一团氤氲的模样。
就在图尔卡·阿拉卡诺几乎就要陷入某种癫狂与暴走之际。突然,压抑了一晚上的那股黑暗如风一般骤然消失不见。奈恩双月跃然世人眼帘,天空中的群星更是在消失了一整晚后,璀璨地发出了迷人的光辉。
看哪,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过去,黎明到来了。
漫天的星光洒落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身上,将原本就极为雄伟的身躯映衬得更加圣洁,一股名为希望的力量正在萌芽,并迅捷地占据了他的身心。
几乎在一瞬间,图尔卡便知道,那是一如给予他赐福中的最后一个——
“愿众星照耀你,来自大和谐乐章的灵魂哟!当你内心涌起离家的孤寂与痛苦时,拂晓的星光将抚平你的伤痛!”
至圣的伊露维塔给予了离家的灵魂最深切同时也是最美好的祝福。这祝福是如此的强大,即便跨越晶壁,依然在庇护着他。
“iluvatariorilyemahalmareatennoio。”(昆雅语:赞美至高无上的伊露维塔)
灵台前所未有清明的异界灵魂发出了由衷的赞美。然后,奇迹出现了,大地的震颤停滞,笼罩在他身后的可怖黯影如春雪般消退。
不。
吸血鬼之父的灵魂碎片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试图反扑。
但清醒过来的图尔卡却不再迟疑,他纠集奈恩的地骨与体内源自另一个伟大造物主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理清他与魔神之间繁复纠结在一起的灵魂,然后剥离大部分的邪恶意识,将之再次封印在脑海的深处。
这是一件极其艰难的工作,图尔卡甚至以为他永远不会成功,但最终他还是完成了。
你无法躲避我。
再次被封印之前,莫拉格·巴尔微弱的声音如风一般,浮荡在图尔卡的心头。
这令图尔卡莫名地感觉到一丝不安。
但此刻却不由他多想。
“你们在发什么呆?”恢复理智的半神语气疲倦地说道。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纳吉斯等人感觉图尔卡威严的金色竖瞳里原本消失许多的星光反而更加炽烈了。
但他们明智地选择了遗忘。
只是,疑问却牢牢的扎根在所有人心间。
神秘将贯穿图尔卡·阿拉卡诺的传说,即便跨越时间与空间,凡人与诸神的国度都永远流传着关于他的名讳。
“您……没事吗?”
索丽妮忧虑不安。她有些过分关心这位样貌美丽得有些过分的存在了,忽视了两人之间永远无法抹平的差距,这让一旁的加布里埃拉感到有些可笑。
愚蠢的女人。女精灵暗暗嘲笑,居然奢望得到一位半神的爱,梅法拉在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愿蜘蛛啃食她!
“总不会比之前更差。”图尔卡向她点点头,不愿多说。他越过同伴们,俯下身去,仔细的辨认着被纳吉斯和伊斯拉恩他们打倒的那些愤怒的守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想,我明白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说。
“那是什么?”
“一个愤怒术。虽然规模大得惊人。”图尔卡直起腰,若有所思的解释道:“按我们这位女士的说法,城中有人雇佣她们谋杀了这里的领主。失去领导镇压敌我双方的贵族,混乱便无法制止。毕竟有什么方式比人类自相残杀来得更有效和更便捷呢?”
“这不是一场屠戮,这是一场收割,人类只是诸神游戏里的羔羊。”伊斯拉恩看着即便被打倒,依旧愤愤地对着他们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的守卫,面色凝重。“愿主怜悯。”
“今晚怜悯并不存在。”虽然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模样看着已经恢复了冷静,但纳吉斯还是小心谨慎地与之保持了一定距离,哪怕他明白这根本没什么用。
他讽刺地道:“还是说,你认为有人觉得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把自己邻居撕成碎片是一件值得怜悯的事?”
“这难道是他们的意愿吗?”伊斯拉恩立即驳斥道。即便是同生共死过,但双方的信仰,行事方式都有着天差地别般的不同,这让两人总是看彼此不顺眼。
“我并不这样认为。”纳吉斯继续挑拨着红卫人的情绪,“但你能否认,犯下这些令人作呕的罪行的不也正是你口中无辜的人类吗?还是说,谋杀因为外在条件,就不是谋杀了?”
漂亮。来自曾经被各种虚伪法律与白左圣母思维洗礼的世界的灵魂甚至在心底为刺客的言论点了个赞。因为他知道,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论述。
果然,红卫人迟疑了,他的信仰与为人,让他无法睁眼说瞎话的认定马卡斯的这些人全然无辜,否则,死在他们手中的老人、孩子、妇女,甚至神职人员,又该向谁祈求公平?
“我不认为……但是……”伊斯拉恩甚至有几分气急败坏了。
索丽妮知道自己的同伴并不是一个多么能言善辩的人,但看到他被独眼刺客如此的为难,不禁也是感到一阵生气,“够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想办法制止这场悲剧吗?”她哀伤地说道:“起码我们不该让杜……杜兰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图尔卡觉得女猎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造成这一切的莫拉格·巴尔,便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争吵。而且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虽然看似再次被他封印起来,但他却知道,时间紧迫,他必须想到彻底解决这个令他都感到头疼的麻烦的方法。
另外……
“他们到底在哪?”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图尔卡喃喃自语。“如此混乱,他们还活着吗?”
“谁?”伊斯拉恩对女猎人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问道。
其他人也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
图尔卡不答。他将他的灵识沉浸到奈恩无处不在的地骨之中,祈求这个世界的创世之力的帮助,但得到的讯息却晦暗不明。于是,他略感焦虑地拥抱了地骨,念出了一个强大的咒语。
“特兰·奎利坦斯·歌路普”
伊斯拉恩他们惊叹地看到,随着这位神秘的半神最后一个词语的落下,一道明亮但柔和的浅青色魔法灵光从他的掌心浮现,并迅速的笼罩住了整座城市。
“发生了什么……”被红光扫过的红卫人咕哝道,“我感觉很奇怪……”他收起了巨剑,神色平静。
纳吉斯神色略显挣扎,但最终还是露出一个他这段日子以来最为无害的表情,“平静术。”他说。语气平铺直叙,毫无波澜。
女士们表现得更加不堪,她们微笑着,目光柔和地看着地上的那些守卫,仿佛看到了认识已久的朋友。
图尔卡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眼中的星光闪烁,但很快又平复下来。“平静术?不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他咕哝道。
*****
图尔卡他们漫步走过几乎变了一个样的马卡斯,只见到处是倒地的人们尸体,有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有诺德人,帝国人,半精灵,甚至还有弃誓者,双方的比列几乎无差,想来在魔法的笼罩下,敌我的定义变得毫无意义。
而房屋被焚烧,店铺被劫掠,无辜的人们被拉出来,砍掉脑袋;另外,由于图尔卡与上古红龙的战斗,马卡斯所在的逐达奇山山体破裂,掉落的巨岩更是将城市砸成了一片废墟。
一名守卫呆呆地站在一座被推倒的岗哨前,眼神空洞。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卷刃了的长剑,身上的铁甲上布满了污秽的血液,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的面前同样站着一名弃誓者打扮的男人。
两人的表情差不多,都呆呆的望着对方。而在他们周围,布满了马卡斯守卫与居民,以及弃誓者的尸体,死状各异,惨不忍睹。
在一处磨坊前,一名农夫口中叼着半截手指,他的敌人则是同为马卡斯居民装扮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的口中也含着半拉污血横流的人体器官——农夫的头部则血流不止,看模样应该是耳朵被咬掉了。
另外,在他们周围,躺着数名身份各异的死难者,其中一名身躯幼小的死者令所有人不禁感到哀伤。
然而他们继续前行,走过一处广场。
这里的惨状更甚。
只见广场上布满了成批的守卫与入侵的弃誓者的尸骸,他们的表情扭曲,死状极惨。与这里相比,地狱仿佛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广场的中心,几头体型庞大的冬熊倒在人群之中,身体里被插着无数把锋利的长矛与刀剑,最凄惨的那头连肠子都流出来了,污血流了一地。显然,这些体型庞大的野兽正是怒掌部族豢养的战兽。这样的巨熊在马卡斯各处都有,而且死状各异,有的甚至是死于它们自己族群之口。
“邪恶于今日大行于世。”
一路走来,伊斯拉恩他们见证了人类所能犯下的所有可怕暴行,这位斯丹达尔的信徒喃喃自语,神色却显得很平静。
这种仿若精神分裂般的扭曲一幕发生在所有还活着的人身上。
很多人呆呆地望着彼此,一动不动。
他们伫立在宫殿前,广场上,城门中,房屋里,安静地看着在尸骸群行走不休的几人。
图尔卡有点小尴尬,法术的效果出于意料的好,战斗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平息了。所有人——包括红卫人他们在内——全都一副和煦宁静的模样,仿佛一切的厮杀都不曾发生一样。
但眼前的种种却又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可怕的暴行确实席卷了边塞领的这座古老石城。
终于,图尔卡及他的同伴们来到了那座石制的客栈。
旅馆的青铜大门就这样的敞开着,里面似乎几无声息。只有几具被兵刃切开头颅与胸腹的尸骸倒在寒风中。这些弃誓者模样的尸体身下的鲜血早已凝结,呈恶心的紫黑色。这证明了他们死去已有一段时间。
图尔卡侧耳倾听,很快,他便听到了某种有规律的跳动。他挑了挑眉头,跨过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大步走入了银血客栈。
然后,他看到了死去的老农夫。
老萨维乌斯的胸口插着一把长剑,表情很难说是什么愤怒还是释然,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死去得一定很痛苦,因为至死他蓝色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农夫的妻子抱着他,泪珠还挂在眼帘,神情却显得平静祥和。她呆呆的注视着怀中的丈夫,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请原谅,夫人,我来晚了。”图尔卡摇了摇头,对善良的农夫妻子道。
老萨维乌斯的妻子抬起头,用平静的语气道:“图尔卡?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面对突然闯入的几人,客栈主人克莱铂疑惑地看着他们,似乎在纠结到底该用什么方式招待他们:“这位客人……”
显然他还记得图尔卡,但法术的效果令他很难有更多的表情:“你们就这样走过来的?”
“战斗结束了。”图尔卡看到,旅馆显然也遭遇了某种程度的破坏,地上躺着数具尸体,其中一名商人模样打扮的男子萎靡地靠在墙边,脸和胸膛都被炸开了,血腥的模样令人反胃。图尔卡认得他,他记得那日他与老萨维乌斯的儿子入住这间旅馆的时候,大厅中看热闹的人中就有他。但如今看模样——
“现在,也许我们该让事情恢复它本来的模样。”
“啊。”客栈主人平静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并不是很困难,”晦暗闪烁的烛光之下,来自异界的强大龙裔如此说道,表情轻松得仿佛去集市采购一篮子刚烤好的面包,“只要一个简单的奇迹。”
*****
“神说,一切消逝的终将回归!”
——《诸神圣音·第八卷·第一小节》佚名著
第六十三章 关于死者复生的传说
战争结束了,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一起算数着战死的同胞遗体,并将他们抬上马车运走。奥穆鲁哈负责指认死者的名称,而一名识字的奥凯(阿尔凯,生死轮回之神)祭司,维鲁鲁斯,则负责记下他们的名字。
“布提斯,安东大叔的儿子。”在抬过第十具尸体后,更高大壮硕的奥穆鲁哈已经不再悲伤。第五十具后,他不再有任何感觉,除非那具尸体特别重或特别轻。
“可怜的孩子,安东会很伤心的。”维鲁鲁斯边将名字写下边说。
“安东大叔还有别的儿子。”浑身沾满血腥和尸臭的奥穆鲁哈将尸体堆上马车,将长发甩到一边,“我说维鲁鲁斯啊,你不是奥凯的信徒吗?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这些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不是吗?”
奥凯的祭司不理会他的讽刺。“这些孩子们本该有多好的前途……”
“安东大叔也死了。”身型更纤细,有着一双棕色大眼睛及头发的哈什拉修瓮声瓮气地说,僵硬的脸上看不出除了麻木之外的表情:“他不会再伤心。”
奥穆鲁哈与哈什拉修从小住在马卡斯,奥穆鲁哈的父母是技艺熟练的银工,他们打造的银制工艺品是藏宝阁中最畅销的商品之一——藏宝阁是银血家族最大的产业之一,以售卖各种高价奢侈品闻名,其拳头产品甚至风靡帝都。而哈什拉修的父母则是拉夫雷和他儿子们的贸易公司的出纳员及货运工。他们两家可以算是马卡斯比较富裕的家庭。
起码在战争前如此。
战争开始后,奥穆鲁哈的父母被人发现惨死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喉管被人割开,鲜血流满了一地,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事后守卫的说法是他们死于抢劫——这种事在马卡斯并不出奇。因而也没人想着为可怜的奥穆鲁哈报仇什么的。他就这样成为了孤儿
而哈什拉修的父母则是死于弃誓者第一次攻入城中的那晚——那晚死的人很多,哈什拉修的父母只是其中之一。
维鲁鲁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他与其说是祭司,其实只是最低阶的修士。高阶祭司在一次为了收敛死去之人的尸体及给予活人更多生存勇气的布道中,被恰巧那天攻入城中的弃誓者们杀害了。
“那么,”奥穆鲁哈愣了愣,面无表情地说:“愿他们在该死的松加德团聚!”
明明自己都还只是一名半大孩子,如今却不得不像个大人一般,装出一副老道的街头混混模样,说着渎……粗鲁的话语,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们显得更不好惹,维鲁鲁斯只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诞。
边塞领的瑞驰人和帝国的这场战争就像一场暴雨,来得突然去也迅捷,人们从惊惶不安到死去,中间甚至不超过一个星期。然而就像泰姆瑞尔中的其他地方的居民一样,马卡斯的人们对于如今这混乱的世道早已麻痹,不再惊讶。毕竟死亡与战争不过是奈恩千万乱相中的另一个例子罢了。
就连领主及其父亲,也就是先领主,不也都在这场混乱中丧生了吗。
啊,还有首席先知。
那可是边塞领最强的迪贝拉祭司。
可据闻,他们依然在战争爆发的前夕,就被某些人指派黑暗兄弟会的刺客所杀!可见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任何的死亡都不足为奇。
*****
在衔接城门与商业区,还有广场的主干道上,瑞驰人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不断拆下被图尔卡与上古红龙战斗时震碎的逐达奇山脉掉落的碎渣,这条路的战况是最惨烈的,战火自道路向两边扩张,波及四周建筑和无辜的市民。
瑞驰人表情严肃将帝国守卫与弃誓者的尸体区分开来,并堆放在一起。
然后双方各用马车运走。
在这过程中,不时发现生还者被埋在一堆死人中。
这些信奉狩猎魔神与黑暗女神的野人部族与马卡斯人不一样,他们伤兵大多已运至城中的临时医院——其中大部分还完好的旅馆与大商人的豪华住宅。死者则丢到野外,任其腐烂。当然,也有的部族会收敛战死者的尸骸,将之安葬。
但这些并不是奥穆鲁哈他们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由于帝国一方则大部分被收容在塔洛斯神殿与亡者之厅。如今失去父母庇护的他们,必须找寻一项工作,以此来养活自己。而搬运尸体正是这样一份工作。
明明前一天,双方还在你死我活,而如今,双方泾渭分明,却又有着某种奇异的默契。
奥穆鲁哈用仇恨的目光看向道路另一头的瑞驰人,“呸!”他咕哝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似乎觉察到奥穆鲁哈的视线,对面一名披着厚厚的熊皮与全套革甲的瑞驰人转过头来,凶狠地盯着四周。这人有着蓬松而密实的黑色长须,一双眼睛冰冷而又残酷,身量高大而厚壮,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一把血迹未干的战斧依靠在破碎的墙角——说不定哈什拉修父母就死在他手上,奥穆鲁哈突然想道。
“喂!帮我一下,这个我搬不动!”哈什拉修的呼喊声惊醒了同伴。奥穆鲁哈赶紧甩甩头,抛开某些可怕的想法,继续下一具尸体。刚好与那名弃誓者巡视的目光错开。
“这谁?”祭司轻声问,他的脸上和金发上满是汗水和灰尘。
“我猜是……曼斯,呃……不对,是德加因,不是曼斯。”奥穆鲁哈闷哼着一声扯下尸体手中的剑,将它扛起,“我以为他不会用剑。”
“他是不会,”祭司叹道,“但是开战前全城的人都被发了武器。”
维鲁鲁斯小心地将垫有蜡盘的木板和钢笔放在马车上。蜡盘上写有伤亡者的名字,稍后将会转抄到羊皮纸上。这事通常会在祭司的书房中完成,但不幸的是,祭司死了,这份工作便落到了他的头上。而他甚至不是祭司最好的学生。这是维鲁鲁斯最为头疼的事情之一。
一名祭司的任免是由帝都教宗的颁布的,而自己如今却越俎代庖——
另外,他担心亡者之厅里能否安置如此多的遗体。
那名弃誓者没能找到令他后背发麻的原因,盯着维鲁鲁斯他们看了半天,终于移开了视线。
奥穆鲁哈自己都没发现,他似乎松了口气。
“别想了——”哈什拉修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低声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这些尸体搬到墓地,我可不想拖到天黑!”
“但你不想复仇吗?”两人遭遇相似,奥穆鲁哈本以为他们会有共同的话题。
哈什拉修用一种奥穆鲁哈无法理解的复杂眼神盯了对面的那些弃誓者一眼,咕哝道:“我们只是孩子,能活着已经是舒尔庇佑——”
“见鬼的舒尔!”奥穆鲁哈咬牙切齿地发表着渎神的话语,“松加德如果真的存在,我希望他们全都醉死!对,就是这样!”
可哈什拉修与维鲁鲁斯却知道,这孩子只是悲恸于亲人的离逝,与怨恨引发这场战争的瑞驰人,若非他们,两人的父母也许还好好的活着——
似乎听到了奥穆鲁哈的话,对面的那些瑞驰人粗鲁地大笑起来。此前那个看着就不好惹的大汉和他的同伴们冲着奥穆鲁哈与哈什拉修指指点点,露出嘲弄的笑容。然后又对穿着修士服的维鲁鲁斯吐了一口口水,奥穆鲁哈隐约听到“该死的异教徒——”几个词。
这加剧了双方原本就不睦的关系,几人隔着一条大街怒目而视。
而在这条大街两旁侥幸逃过一劫的还伫立着的建筑中,一双双蕴含着仇恨的眼睛透过虚掩的百叶窗,偷偷地观察着,评估着,酝酿着。
闻讯赶来的治安官制止了这场闹剧。他把双方驱散开来,并呵斥了每个人,重申褴褛国王关于‘解放马卡斯’后颁布的各种律令,警告要把闹事的都投入监狱——迫于边塞人对于希达纳矿场的畏惧,所有人打了个寒颤,闭上了嘴巴。
奥穆鲁哈冲着走远的治安官吐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却又终究闭口不言。他与哈什拉修两人抓紧一具肥胖尸体的四肢,将他甩上车,维鲁鲁斯转身拾起马车上的蜡盘和钢笔,继续撰写那长长的亡者名单。
瑞驰人和他们差不多,偶尔,他们会怒目相视,但却再没发生过冲突。
这样的场景如今在马卡斯城内随处可见。因为某个原因,双方都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但可以预见的是,这种情况必然无法长久,帝国与瑞驰人随时可能因为某件小事再度爆发流血冲突。
*****
装满尸体的马车碾过被鲜血浸泡到发黑的石板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滋咔滋声,带走了双方仇恨的目光。
死者已矣,活下来的人还要生活。他们重新打扫了一遍城中的主干道,但天空依旧灰沉,延绵不断的雪花很快就把石板铺就的街道覆上了一层浅浅的雪。这致使老瘦的马匹吃力地打着呼哧,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奥穆鲁哈甚至担心它会在尸体运完前就彻底倒地不起,届时拉车的便轮到他了。
迫不得已,奥穆鲁哈只能一边引导着这匹老得几乎能当他爸爸的瘦马艰难地向前走,一边不时还要下车帮着一起推。
至于哈什拉修,他更是全程跟在马车后面,吃力地推着。
天际那仿佛永不停歇的皑皑白雪不一会便铺满了马车的轮廓,将才从雪堆与废墟中扒出来的尸体重新覆上一层裹尸布。
哈什拉修突然开口,“听说了吗?”
“什么?”
“人们都在说——”
奥穆鲁哈不高兴地回头,“如果你想说故事那就赶快,否则就加把劲,这些尸体重得跟石头一样,我可不想天黑后还待在死人堆里。”
两个小伙伴习惯性的把奥凯的神殿(也就是亡者之厅)叫做死人堆,因为大部分的诺德人死后都把尸体交由奥凯的祭司处理,这致使每座城市的墓地都摆放满了干瘪的尸体。
哈什拉修也想到了亡者之厅里的那无数具或干瘪或腐烂发臭的尸体,瞬间他打了个寒颤,“坊间在流传,有人能令死者复活!我的意思,不是那些召唤骷髅的把戏,而是真正的令一个人复活。”
奥穆鲁哈撇了撇嘴,“维鲁鲁斯听到你这话会更高兴。他会滔滔不绝的向你讲述奥凯如何如何,让你又如何如何——”
“你不相信?”
奥穆鲁哈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他明白同伴跟他说这话的意思,但——“没人能让死人复活!首席先知不能,老费尔不能,什么妖魔鬼怪也不行……”他冲同伴怒吼道。
哈什拉修明显被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站立在原地。
他这呆傻的模样令奥穆鲁哈更生气了,他刻薄地说道:“啊哈,醉汉与乞丐的胡言乱语居然让你当真了?死者复活,龙裔回归,帝国崩塌,精灵卷土重来,听听,哈什,听听,你认为哪个更值得一瓶蜂蜜酒?啊哈,如果你愿意,我甚至能说上一整天,而且保证花样不重复!”
老马失去车夫的指引后,也喘着粗气的停下来。
望着不远那宏伟的要塞,又看看怒气冲冲的同伴,哈什拉修愣了愣,然后才用平静得令奥穆鲁哈难受无比的语气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奥托,你不愿意尝试一下吗?”
尝试什么?小伙伴没说,但奥穆鲁哈却仿佛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奥穆鲁哈沉默了。他的沉默不是他不愿相信,而是他彷徨。
彷徨这个流言万一真只是流言呢?
奥穆鲁哈脑海里回忆起那两张熟悉的脸颊,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正如同昨日不可重来!”
哈什拉修沉默以对。两人任由悲伤吞噬了他们,在沉默中缅怀。
“打扰了。”一个声音突然地出现,打断了小伙伴们的交谈,惊得两人几乎魂飞魄散。
“什……什么人?”刚还大谈阔论的两人两股战战,几欲晕倒——舒尔在上,奥凯在下,两人向所有已知的圣灵祈祷,要知道马车里可是堆放着死状各异的尸体。奥穆鲁哈甚至眼花的看到,车上那具肥胖的尸体正咧着嘴,冲他笑。
“抱歉。”
一个人影从街道拐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仿佛他一直在那。但奥穆鲁哈可以发誓,刚他可是瞄了一眼,那里根本没人。“我无意惊吓你们,我只是——”
“站住!”
虽然风雪随着夜晚的退去黎明的到来而减弱许多,但依旧足以遮蔽远处的群山。大地白茫茫一片,就连褴褛国王星夜进入马卡斯踩踏出来的泥泞脚印都已被雪白的雪花覆盖,大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故而,当眼前这个身形高挑,穿着厚厚的长袍与兜帽,将脸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神秘人突兀地出现,顿时让两人惊骇得以为自己遇上了鬼。
“你是人还是鬼魂——”
来人隐匿在厚厚的兜帽下的脸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停留在距离两人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然后呼出一口热气。热气遇到天际刺骨的寒风,顿时化作一团雾气,消散于风雪之中,“据我所知,鬼魂可不会呼吸……”
这也确实令两人放心不少,但更壮硕的奥穆鲁哈还是保持一个警戒的态势,仿佛这样他便可以随时暴起,伤害——或者逃跑——来人。“好吧,我承认你确实吓我一跳。”他说,“战争让所有人紧张,你不该突然跳出来,这很危险!”
突然,年轻人眼睛一亮,“你是法师?”
夸兰尼尔笑了。啊,是的,神秘出现于此的正是一直追踪图尔卡行迹的阿塔尤姆岛法师。这位法师礼貌性的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腰——这时奥穆鲁哈他们才发现,眼前的法师身量极高,比大部分的诺德人都高上半个头,这在高精灵一族来说也算比较少见的。“我想这并不难猜。”夸兰尼尔答道。
看着眼前男子那一身明显无比的法师长袍与兜帽,两个小伙伴们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似乎觉得这样站在大街上聊天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夸兰尼尔在短暂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后,又急速地解释道:“我刚听到你们说,关于有人可以复活死者——”
奥穆鲁哈与哈什拉修立即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先生,我想您肯定是听错了……”哈什拉修甚至考虑是不是要大声呼救。他希望那些该死的治安官真如他们自己所说,随时关注着城里一切‘不安’因素。
他们果然不该接受这份工作,两个小伙伴面面相窥,他们又不是维鲁鲁斯那样的奥凯祭司,和死者打交道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瞧瞧,他们都惹上什么麻烦!
似乎觉察到两人的抗拒,夸兰尼尔再次改变了态度,“也许这并不是一个谈论的好地方,”他体贴地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放工后,来老马厩的草食槽酒馆,我会一直在那等你们——”
“先别拒绝我,”法师竖起一根手指,蜡黄的瘦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一个交谈,我只是想要一个交谈,而报酬永远不会让你们失望。”
奥穆鲁哈与哈什拉修呆呆地望着法师的那根手指,缓缓的点了点头,仿佛中邪了一般。
第六十四章 你或许可以给我的剑附个魔
4e173年,夜星月。
22日。
两名守卫用长长的铁矛对准了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什么人?”一名守卫颤抖地问。
“只是两个可怜的行人。”陌生人的脸隐匿在厚厚的法师兜帽下,镇定自若地答道。但暗地里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守卫那明显有别于帝国制式的革甲与长矛,又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几眼马卡斯那巍峨的城墙上那依旧未曾清除的大块焦黑,以及破损,对同伴投以一个忧心忡忡的神色。
“这个时节还有行人?”第二名守卫大声说着,“哈,别开玩笑了!老实点,把你们的来意和身份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又或者你想尝尝监狱的滋味!”
“我想,矿工这份工作并不适合我。而且我也并不想挑衅你们。”陌生人用一个隐匿的手势制止了躁动的同僚,撩开兜帽,露出了一张蜡黄的脸颊与尖尖的耳朵,“我是阿塔尤姆岛的学者,这是我的同僚,我们听闻这里的盛产大陆最精纯的银矿同时还伴生着某种富有魔力的矿石,我们是来研究这一发现是否真实。”
“精灵!”
守卫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
“准确来说,我来自夏暮岛,是一名傲尔特莫,奈里恩是一名丹莫,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黑暗精灵——”
但没用,夸兰尼尔学术性的解释并没有帮助到他们,相反,当听到他们中一个是隔壁晨风省那个臭名昭著的土著,这些守卫仿若被蛇咬上一口似的,警惕、厌恶、更加坚决地将危险的武器对准了他们。
“这就是你的方法?”奈里恩忍不住抱怨。
夸兰尼尔转过头,不高兴地瞪着他:“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请!如果不,那就闭嘴。”
两人的争吵让紧张的守卫摸不着头脑。一开始那名守卫紧张地道,“这里不是你们吵嘴的地方——”
城门的争吵终于惊动城墙的岗哨,夸兰尼尔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急匆匆的从城上跑了下来。伴随着这些乱糟糟脚步声的还有几声急促的呼叫以及武器摩擦出鞘的声音。
不一会,法师便看到一大群士兵从门洞内跑了出来。他们个个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毛与革甲,手持长矛与利剑,而城墙之上,弓箭手也探出半个身子,手中的弯弓对准了底下的两人。
这让一开始的那两名守卫有了底气,其中一名趾高气昂地说:“说出你们真正的来意,否则——”
“也许你们可以向你们的长官传达,”法师皱起眉头,用一种不容忽视的语气说道,气势惊人,“阿塔尤姆从不关心列国纷争,但也不允许有人将他们的好意如此无礼的置之门外。对了,你们的领主还是安多家族吗?”
结果让精灵们担心的事发生了。
一名职责显然更高的守卫队长越众而出,“让帝国见鬼去吧!”他狂热的喊道。
夸兰尼尔叹了口气。
*****
守卫们最终还是将精灵迎进了城门。无他,除了看到这些才占据了马卡斯的粗鲁野蛮人面怀恶意的将弓箭对准他们后,无论是夸兰尼尔,还是奈里恩都捏出了某些危险的手势以及城门的争吵惊动了褴褛国王在破城后认命的大批治安官中的一名,在确认双方都没有利益冲突后,精灵们被允许进入了马卡斯。
条件是不允许有任何令双方都‘误会’的举动,否则“下一次我们就会在边塞领最臭名昭著的希达纳矿场见面了”——这是那名治安官的原话。
对此,奈里恩虽然不忿,但最终在更理智的夸兰尼尔的劝说下,两人还是接受了这一包含威胁的‘进城条件’。
进城后,夸兰尼尔与奈里恩被新的城市守卫安置在了位于城西的老马厩的草食槽酒馆。
那是一幢平顶石头建筑,位于锻造区与贫民区(也就是窝棚)附近。在这家酒馆里常能见到很多形迹可疑、令人厌恶之徒。在这里,你能看到换岗的士兵、轮班的工人、口袋里还剩下最后几枚硬币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及堆着虚伪的媚笑,打扮得如蝴蝶般艺术工作者,穿梭在人群的妓女;你可以看到,厨师们手忙脚乱地照看着火上装在铁钵里的浓汤。其他侍女跑来跑去,从酒桶里倒出麦芽酒或蜜酒,又或是偷来的黑荆棘酒,端给顾客;
顾客们围着火堆,一言不发地环坐在布置成椅子的扁石上。又或喝多后大声的吹嘘着“战争也还不错”——以往人们对发生在南方省份的那场战争虽然也深感忧心但更多的是大言不惭的谈论,谈论如果自己加入那场战争如何如何——后者在这次的战争后少了许多。
当然,偶尔你也会在这里也能见到许多位高权重、腰缠万贯之流。这些人特意找到这阴湿场所,有的是为了达成暧昧的交易,而有的仅仅是来找乐子,找刺激。这些人在这次的战争后同样也少了许多。
而今,酒馆里坐着人更多坐在各自的桌子旁,对着大杯大杯烈性的麦芽酒和烤得半熟的雪鼠肉以及少量的熊肉低声地说话。
战争改变了一切,又什么都没改变。
为了明日的那一块面包苦苦求存的底层人民不会因为换了一个统治者便过上更好的日子。相反,为了面包,他们不得不向杀了他们亲人、邻居、好友,熟悉的不熟悉的,有仇的,从未见过的原帝国马卡斯城居民的新晋统治者献上他们的恭顺与臣服——逝者已矣,活下来的依旧在这地狱般的竞技场挣扎求存。
直到他们也步上最终的旅程。
也许是为了短暂的从这割裂般的痛苦与现实中逃离,马卡斯城的酒馆的生意反而更好了,整座城市,无论是帝国人,还是弃誓者,都在忙碌了一天后,开始聚集于一座座还在营业的酒馆,他们争吵、打斗,直至灌得酩酊大醉。
仿佛只有浑浊的、清澈的、柔和的、烈性的美酒才能让所有人逃离噩梦的一夜。
出于某些政治及统治需求,迈德纳奇默认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放开了对酒类的禁制,只要人们别在酒后闹事,遍布全城的治安官对于通宵达旦营业的酒馆视而不见。
当然,如果哪个不开眼的混账想要挑战一下褴褛国王的威权,鼻子灵敏得如同猎犬一般的治安官们也不介意将这些喝高了的家伙通通投入监狱,反正如今希达纳矿场也要重新恢复生产,矿工永远不嫌多。
夸兰尼尔和奈里恩便是在这么一个新旧交替的时刻,来到了边塞领这座久负盛名的城市。
“小心点,”守卫离开时,如此警告精灵,“我们会时刻注视着你们!”
“另外,你们如果想找点活儿,我想你们或许可以给我的剑附个魔,它们连黄油都切不了啦……”
*****
4e173年,夜星月。
23日。
晚。
老马厩的草食槽酒馆。
不论人们是为何种目的来到这个酒馆,在今天这个大雪弥漫的夜晚,正当城市的大钟敲响深夜的钟声时,不知何故,大家无一例外地把头转向咯吱作响的大门。
进来的陌生人是一个身量修长的家伙。从斗篷的风帽下露出额头前几缕微卷的金发,证明这人大概率可能是个诺德人,当然也可能不是;下巴线条瘦削,面容裹在长袍和斗篷里。只有他偶尔抬起头时众人才看到他隐匿在斗篷里的面貌;双眼是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因为它们中的一只被黑色的眼罩裹住,而剩下的那只闪烁着只有街头那些令人不安的某些人特有的神色。
他走向一个敞门小间,但走在上了年纪的木头地板上,他的高筒皮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走动的时候,身上的斗篷被风吹开。在墙上黄铜油灯的闪烁灯光里,他外衣镶边上的某个细小符号冷冷地闪着光,消失了,然后又继续闪着光辉。皮质的腰带上别着一柄匕首,露出外边的手把并未多么豪华,甚至可以说朴素。但莫名的,在场的人都涌起一丝寒颤,仿佛理智在警告他们,招惹这名一个人是愚蠢的。另外,在腰带的另一头,陌生人系着几个小袋子,一个大点的袋子装着某些叮当作响的的圆形物体。
他轻轻地坐进那无人小间的长椅,就像进酒馆一样悄然无声,轻松灵便。老马厩的草食槽酒馆里的顾客们又注视了他一小会儿,看他不过是坐在阴暗处,并没有任何举动,大多数人又都继续自己的交易和畅饮了。一些更令人不快的人假装在交易或饮酒,不过他们的目光时常投向那只袋子,盯着袋子里面能叮当作响的小玩意儿。
女招待今晚的小费颇丰,她坐在齐腰高的木制柜台后,在那里她从大桶里倒出麦芽酒。原本她应该前来招呼戴风帽的客人,可她不肯从柜台后踏出半步。店主是个中年的矮胖诺德人,已经开始秃顶,他用力地咬了咬厚实的下唇,然后擦干双手,亲自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双手抓着已经褪色的围裙,他走到小间旁,浓眉下的双眼打量着他的新主顾,除了那些出身名门的最尊贵的客人,他对这位客人可没有那么敬重。而那些贵人如今也基本不来这里了,原因有多种,但老板觉得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关心。
“先生,您好。我叫拉姆,是这里的老板。您这样的贵客光临真是我非比寻常的荣耀啊。已经很少有您这样的客人…”
坐着的客人点了点头。他用漫不经心的声音说道:“是的,我想不会有像我这样的人曾经来过…这!哈!”
不得不说,客人的语气让拉姆有点不开心,但他决定不去计较,“您——您要点什么?”
“我似乎闻到炖鹿肉的香味。那就来一点!别糊弄我,如果我发现你用死掉的雪鼠或别的什么肉来骗我,你会知道有什么后果!另外我还想要点水,但我想在这里可能喝到黑荆棘酒庄的陈年黑荆棘酒,不是吗?”
拉姆咕哝着回答道:“是的,是的,客人您鼻子真灵,今日确实有刚进的新鲜鹿肉……啊,我可不敢骗您——至于黑荆棘酒……”
“那就这些了…除非你还有科勒维安葡萄酒。”
酒馆主人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问道:“客人说笑了,赛洛迪尔的商路已经断绝,别说酒,就连……”
“那就闭嘴,给我说的那些就行。”感觉到了拉姆的迟疑,来人把戴着手套的一只手伸向那个引起某些注意的那个袋子里。他把袋子拿上来的时候,袋子发出了钱币碰撞的动听叮当声。
店主的大部分紧张感消失了,不顾对方刚才所说的话,拉姆大声说道:“先生,我马上把您的食物和酒水送来。”对于店主而言,有钱能大方付账的人就配得上某个称号,像来者一样的人也不例外。
很快,食物与酒水被送上来,炖肉是绿色和棕色的胡乱混合,里面有点老蔬菜的碎片和肉丝,气味和口味都还过得去。黑荆棘酒看上去也很新鲜。客人满意的付过店主的钱后,拿起碗上的铁匙,开始用餐。
他不紧不慢,姿势舒适而畅快,和酒馆里的其他人有着某种明显的区别,仿佛对一切都掌握于心。
酒馆的另一头,奈里恩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虽然这个陌生人身上有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但丹莫术师觉得如果双方没有利益冲突,他也犯不着去招惹这么一个危险人物。
阿塔尤姆岛的术师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
他们被困在边塞领足足两个月了,如今好不容易才真正第一次接近秘会领袖塞拉鲁斯大法师口中……不管是什么!有一点是明确的,那个‘东西’大概率是危险的!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奈里恩愁眉不展。
无论是这里的混乱,还是那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天降神力,都需要他们更加谨慎的去观察、然后再决定是否行动。
可夸兰尼尔实在是太过热切关注这次的这个任务了,忽略了这里面的危险。对方到底是什么?而他在这次任务中到底抱有什么期待?秘会的意思又是什么?
这些都是奈里恩需要思索与衡量的。而这里面最关键的便是情报与消息。他们对此行目标一无所知,而秘会在这里的情报据点似乎已经在这场该死的瑞驰人与帝国的战争中被摧毁了。于是,夸兰尼尔与奈里恩决定分开去打探消息——南方的那场战争虽然波及深远,但现阶段高精灵还没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而黑暗精灵虽然在天际的口碑也不算太好,但总归还没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就是奈里恩已经很久没有像个街头贩子一样到处去打探消息了,而且,随处可见的治安官总是在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想要从这座城市的人类口中探寻更多消息的时候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他,让他的工作大打折扣。而且,这里的人由于刚经历的一场令他们悲恸无比的战争,对陌生人警惕无比,一整天下来,奈里恩得到的消息其实并不多。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从某些人士口中得知了几个惊人的消息。现在,他迫切的想要和同伴分享、交流各自收集的情报。
奈里恩面无表情地坐在属于他的桌子上,谢绝了一名又一名热心的女士的‘邀请’,静静地等待着同伴的归来。同时,偶尔他也会用谨慎的目光小心地审视那个令他也感到几分不安的人类。
终于,门轴吱呀的声音再次响起。
夏暮岛的夸兰尼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术师只是扫了一眼,走向了角落里的同伴。其他人依旧或大声吵闹着,或低声的谈论着什么。
“你打听到了什么?”
“小心,”夸兰尼尔坐下来,坐到他对面,低声道:“这里不是谈论的好地点。”
“那……”
“再等等,”高精灵对他的远古同族道:“我们一会还有客人,也许那时我们得到的消息更多。”
奈里恩有点吃惊,他盯着同伴的眼睛看了一会,缓缓的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要先上去。我已经受够了,我已经忍了这些白痴废物下流胚子足足一晚上了,听得我耳朵都要烂了。等你的‘客人’到了……”
“我会带他去你的房间。”夸兰尼尔忍着笑意道。
忍受了一个晚上的黑暗精灵这才满脸不高兴的站起身来,准备上楼。突然,他手指动了动,飞快的做了几个微不可查手势。
夸兰尼尔目光微澜,但没说什么。
于是他们一个上楼休息,一个继续在充盈着恶臭与吵闹中等待着。
酒馆的另一边,早先的那个客人终于吃完他的晚餐,他粗鲁的打了酒嗝。推开餐盘与酒杯,隐匿在斗篷下的单薄嘴唇抿了抿,似乎在回味。又似乎在考虑是否让店主再来一份,毕竟长夜才刚刚开始。但他最终只是晃了晃脑袋,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垂着头,和许多吃饱喝足的客人一样,打着轻微的呼噜。
而拉姆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某种带着恶意的寒冷突袭了他的身心,“今晚的夜太长了,”矮胖的秃头咕哝道,“也太冷了。”
女招待耸耸肩,转身进了厨房。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关于安全的多边释义及多边对安全的渴求
无论是一座国王的宫殿,还是一个领主的堡垒,抑或一座法师的塔楼,甚至一座用石墙或者篱笆围起来的农场,又或者只是一家破烂不堪的小酒馆楼梯后面一间既小又平常的房间,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小王国上面花费了巨大的心血。从最宏伟的城堡到最不起眼的角落,从贵族的傲慢自大到下等贫民那谦恭的需求,我们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最基本的需要,那就是拥有权,或至少是管理权。我们想要——需要——找到我们在这个纷繁而势不可挡的世界中所属于的位置;在这样一个显得太大、太不可控制的世界中,我们只有在那个小角落才能够有正常秩序的感觉。
因此我们创造,划界,建起墙壁并上锁,然后拿起剑或者干草叉来保护我们的空间。我们渴望当我们走到我们选择的道路尽头时,能够得到平和与安宁作为所有试炼的奖赏。但这并不是说,只要将一个地方用篱笆或高墙与外界隔开便能得到安宁。
带着最庞大的军队驻扎在最坚固的要塞之中的最伟大的国王并不一定就会感到安宁。
※※※※※
柔和的光线透过天花板上的一扇单窗均匀地铺洒在房间里,壁炉里炉火正炽,柴火带来的热度驱散了天际的寒冷,给人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屋子里有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上一壶上好的蜜酒被这里的主人恭敬的送了上来,并体贴的倒了满满一杯。粘稠的橙黄色酒浆令人口生津液。另外房间的另一头还有长毛绒毯和蓬松厚实的垫子铺成的坐席。墙上没有任何壁画,地板上也没有任何地毯。不过左侧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卷轴,许多书本有着相同的外表——深蓝色的封面,银色的字体。又或者黑色的封面,血红色的字体,迈德纳奇甚至认出了其中的一些,比如《帝国简史》以及《狼心女王》、《巴兰兹亚传》等。书架旁边有两口大箱子。及其他一些家具。
这是一间被布置得颇为舒适的书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迈德纳奇强壮的身躯绷得如长矛一般挺拔,他将背抵在椅子上,双手自然的放在两旁的扶手上,两腿微微张开,略显得有些破旧但保暖功能依旧值得信赖的靴子踩在旅馆石质的地板上,靴底的雪泥在壁炉里暖和的篝火的炙烤下慢慢的化为泥水,渗进了两块地板间的缝隙里。如果你瞪大了双眼仔细辨认,你甚至能从那细细的沟壑里看到某些颜色略微显得有些发红发黑的污垢!那是才结束没多久的那场暴乱带来的……当然,也可能这是他们之前自己留下的?毕竟天际大部分的人都喜欢酗酒!这对生活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的人们来说,几乎算是一种堕落的有益行为——也许有人觉得这是一种逻辑上自我矛盾的说辞,但这是活生生的现实!酒精能让生活在这片每年有大半时间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上的人们短暂的忘记严寒,带来温暖——而那些喝多了的家伙总喜欢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开始打架斗殴,用他人或者自己的鲜血来证明,所有人是多么的愚蠢。
太冲动了。
迈德纳奇用镇定自若的表情与严肃的作风来掩饰他的焦虑与不安。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都还没弄清楚便贸贸然的来到了对方的地盘,这对一向审慎多疑的迈德纳奇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但他——或者说瑞驰人——的渴望却如此的迫切,致使迈德纳奇这样的人杰也无法做到完全理智的判断这些本该存在于乡野农夫间的可笑传说。
据这些日子得到的情报上显示,那是一个令人一望便不会忽视的存在——这个情报简陋得令人厌恶,迈德纳奇甚至一度认为手下人在糊弄他——所有居住在马卡斯几十年的市民都表示,在这之前,没人见过‘他",也没人听说过‘他"!仿佛‘他"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而在这之前,‘他"做过什么
,从哪里来,甚至是什么人种,都如同氤氲的雾气一般,神秘而令人不安……
有人说‘他"是一名旅行者,住在银血旅馆;
但又有人说‘他"是塔洛斯在人间的化身,为了拯救所有被无辜卷入这场可怕的战争的人们而降临马卡斯,理由是有人在那晚听到了某种撼天震地的可怕吼声【1】——迈德纳奇一开始对这条情报感到极为可笑与不屑,但看到最后他又沉默了下来。因为他想起了那晚他看到的那头白鹿以及大地被某种力量晃动的可怕景象。
【1】吼声/吐姆被认为是古诺德人英雄特有的力量,而最近被天际甚至泰姆瑞尔的人们所熟知的精通这一技艺的便是传说中的第一帝国皇帝泰伯·赛普汀,也就是九圣灵中的塔洛斯。
诸神通过某种形象降临泰姆瑞尔,在奈恩是有先例的。啊,是的,如果就连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这样混迹街头、无家可归的小混蛋都听说了关于死者复生的传言,那么最新统治着马卡斯这座堕落之城的迈德纳奇这样的枭雄岂会又不特别关注这一荒诞、震撼、令人心生疑虑的消息?毕竟那晚看到图尔卡他们穿过大半个马卡斯的人不在少数。
我们在诸神的游戏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迈德纳奇内心不无悲哀,只因他想起了那晚死去的无数族人同胞,想起了被摧塌的巨大山脉,想起了那头美丽的麋鹿……
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他必须弄清楚那个传言的真假,毕竟,复活死者,唔,这是一个放之任何世界都极其强大的能力。
甚至,泰姆瑞尔的绝大多数学者认为,这是诸神的权柄——有很多例子证明了这一点——但我们知道,迈德纳奇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一个现世神?迈德纳奇咬紧了牙根,拼尽全力才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过于令人恐惧的想法。
但只有他清楚的知道,他憎恨诸神。
哪怕是海尔辛。
※※※※※
「希望没有让您特别久等。」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那一瞬间,迈德纳奇仿佛看到了在一处不知名的林荫地,那里生长着榆树,还有山毛榉,但都不是参天巨树,还有几株栗树开着白花。而林下生有一大片芬芳扑鼻的蓊郁的奇花异草,夜莺欢快的歌声令人流连忘返。
图尔卡低头越过书房的门口,巨人般的身躯在壁火的照射下在地上及墙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迈德纳奇,仿佛好客的主人。
「啊,」施法者的警惕性让迈德纳奇猛然惊醒,疑惑自己的防护法术没有生效的同时,又震惊自己居然如此轻易便中了对方的幻术,他站起来,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道:「并没有,相反
,我希望阁下能见谅我来得突然。」
唔,怎么说呢,图尔卡与迈德纳奇的第一次会面多少带着一点儿戏剧性。
首先,在迈德纳奇的眼中,声音的主人身量极高,几乎有森林巨魔那么高,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巨人血统;其次,他有着一张令人绝对无法忘记的俊美面容,长发乌黑如黎明前的暗影,发上戴着一圈银箍,上面用细钻和宝石装饰,精美华丽的程度让人一眼怀疑只有国王才配使用;由于始终牵挂心中的爱人与那片土地,他金色的双眼却并不似其他冷血种般冰冷无情,而是蕴藏着繁星般的光芒……
等等,他的眼睛居然和黑沼泽的亚龙人一样。
迈德纳奇惊讶地张了张嘴,左手大拇指都停了下来。此前它正不由自主的按在戴在右手食指的戒指上。戒指的表面嵌着一枚菱形的钻石,上面闪烁着只有某些强大的术师才看得到的魔法灵光。
也许繁忙的政务及会议的缘故,迈德纳奇全身依然是进城时的那套装束。肮脏谈不上,但皱皱巴
巴是肯定的了。而且由于多日不曾打理,此时的迈德纳奇眼眶深陷,须发蓬乱,疲倦得就像一个辛劳工作多日的老打工人。不过,由于迈德纳奇有着鹰钩状的鼻子和锐利的眼神,又让人第一眼知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更不用说,他还有着一副战士般宽厚的肩膀及粗壮有力的四肢——可以说,每一个看到迈德纳奇的人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将他与一名施法者扯上关系。
但事实上图尔卡的微笑温和之余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因为图尔卡并没有忽略迈德纳奇手上的动作及这名新的马卡斯统治者身上那浓郁的魔法灵光……
自从图尔卡与莫拉格·巴尔在精神层面进行多次涉及生死的战斗之后,某些变化正在他的身上发生。如今,图尔卡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人、物品身上附着的魔法灵光,感受到奈恩无处不在的宏伟地骨,他可以调和、拨动构成万事万物的那股力量,让世界按他的意志进行重组与变化——简单来讲,他可以施法了。
因而,对于另一个施法者,图尔卡表现得足够客气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警惕及好奇。
「我没想到会有客人。」图尔卡走了过来,巨人般的身量让迈德纳奇感受到了巨大压力,「所以忙起来忘记了时间,我想我应该向您道歉。」他走到那张桌子的后面,坐了下来。他的身躯是如此的庞大,但他的动作言辞却优雅如最古老的贵族,这让本就忐忑的迈德纳奇更是眼皮一跳。
对方抬手示意了一下,态度恳切且友好。
迈德纳奇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犹豫了一下,迈德纳奇深深的鞠了一躬,迈着视死如归的步伐,坐到了他的对面。
「啊~」图尔卡欢快地笑了起来,抬起那壶据说是来自帝都赛洛迪尔某个有着百年专门酿造葡萄酒历史的酒庄的美酒,「看来克莱铂老板已经招待过阁下了,这可是他珍藏已久的。也许我们该来一杯。」
某种本能在疯狂的提醒迈德纳奇,眼前的‘人"极度危险!那是某种恐惧和憎恨交加的冲动!就像那晚迈德纳奇神奇般看到那头美丽麋鹿时相似的感觉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有着和普通人差不多形体容貌的人形生物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友好地举起来,敬了迈德纳奇一杯。
迈德纳奇手指僵硬地举起桌上那杯酒,喝了下去。
不,眼前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残的远古巨龙!他随时可以摧毁你!就像摧毁一只蚂蚁!迈德纳奇的本能在他的内心深处不停地尖叫着、呐喊着。
他怎么都想不到,传言中的神秘施法者居然是这么一个存在。他开始相信,死者复活的传言有可能是真的了。他放在桌子下的左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指甲刺入了掌心。但迈德纳奇丝毫不觉。
他在思考,在估量,假如这头怪物最终被证实确实是瑞驰人的敌人,他埋伏在外面的人手是否足够?
似乎觉察到了迈德纳奇内心深处最黑暗的想法,图尔卡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不自觉地竖起他的左手,将之握成拳头,抵在他俊美如天上的神只一般的完美左脸上。右手却变戏法般把玩着那个相对他而言有如小孩玩具的酒盏。「啊哈,请原谅我这么说,我并非是一个不喜欢客人的人,但我想,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对么?」
迈德纳奇眼皮直跳,他缓缓地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银血客栈外,一排排全副武装的瑞驰人士兵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一名健硕的,披着一套厚厚钢甲的将军的统领下,缓缓地退了一步。他们的宠物不耐烦地发出阵阵嘶吼与咆哮,仿佛在抱怨为什么主人不允许他们冲进去将里面的食物啃咬殆尽。
而更远的地方,在一栋有着方形屋檐的民居楼顶,一头有着鸟类翅膀及足部,却长着一张人
形女性脸孔的怪物嘶嘶的叫着,退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
听到这头怪物的嘶叫,在以银血客栈为圆心的多个方位,在多栋马卡斯城民房的屋顶,传来了与之类似的凄厉唳叫。
银血客栈。
克莱铂一家紧张地搂抱在一起。孩子被吓坏了,小声地啜泣着。但很快便又被女人连安慰带恐吓地哄停了。在隔壁的房间里,传言中的当事人目光凝重,他安慰地拍了拍惊恐中的老妻,心里想地却是另一件事。
他们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才从生死边缘逃得一命的众人再度被恐惧攥住了内心。但这一次,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某种微弱的希望潜藏在恐惧之后。他们口中喃喃自语地呼唤着他们信仰的神灵的名字,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二楼的方向。
「请原谅。」迈德纳奇站了起来,手抚胸口,「迈德纳奇愿意为您效劳。」
图尔卡笑了起来,「是的,是的,这下我们可就算是认识了。」他似乎觉察到了自己姿势有些过于不礼貌,终于坐直了。「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看着阿尔达龙裔那威严而冰冷的眼神,迈德纳奇心念急转,他用尽全部力气才压抑住了自己想要施放某个法术的冲动。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对方倨傲地说道:「那么,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国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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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酒馆骚乱 所有人都在行动
时间慢慢地流逝,从酒馆大开窗户中传出的肮脏的说话声、狗吠声、黑暗角落中秘密的低语声、卫兵巡逻的脚步声渐渐从嘈杂到微弱。直到黎明即将到来时,所有的顾客都开始往外走,只剩下酒鬼和吧台旁一个小个子的女招待。
啊,还有另外一些人,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喂,你,醒醒!」酒鬼听到一个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然后有人摇着他的肩膀,他睡意朦胧地睁开那只完好的眼睛并抬起头,看到了几个壮汉在他四周围成个半圆,为首的家伙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怎么了,先生们?」一只眼睛的客人懒洋洋地说,仿佛还未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嘿,你不能呆在这儿!」另一个人叫着,同时走近一步,用手指点着这个可怜人的肩膀。
「什么?」一只眼的家伙眨巴着他的眼睛,似乎依旧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是说,这毕竟是一间酒馆,就算我真的一醉不醒,这里的老板也能把我弄到楼上的房间,好让我可怜的美美地睡上一觉,不是么?」
老马厩的草食槽老板杜姆胆战心惊地从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是的,是的,我可以提供住处,只要几个赛普汀银币就够了。」他说。
「闭嘴。」那些坏家伙中的一员恶狠狠地从酒馆老板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不想惹上麻烦就通通给我们滚开。」
「治安官……」杜姆脸色苍白地咕哝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将被吓坏了的女招待塞到厨房里,「你们不能……」
「啊哈,」客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他晃了晃脑袋,冷静地说,「我没多少钱,先生们,也许这并不值得你们这样做。」
「我们不这么认为。」一个满身冒着浓郁酒味的家伙贪婪地伸出他的右手,去拽客人挂在腰间的那个袋子。这是一个魁梧的家伙,比红卫人还高——刺客百无聊赖的想着。
这家伙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在他还没摸到他的战利品前,那个被他们认为是肥羊的家伙已经向前跃出,他猛地向右蹲下,用自己的右手握住那条手臂的肘部将其高高抬起,同时他的左手闪过一道银光,迎着壁炉逐渐熄灭的火光,一把匕首从无到有地快速地刺进了那人的腋窝。
整群人似乎在同一刻跳了起来。「瞧瞧你做了什么!」一个胸口畅开,露出一大撮恶心胸毛的凶徒大喊,伸出右手去掐一只眼的脖子。
但这个被他们视为肥羊的家伙的动作是如此的迅捷与冷酷。只见他飞快地一脚踢开那个被他废掉半条命的家伙,凌空翻了个跟斗,轻而易举地躲了这个白痴的攻击。他在半空调转身体,落在两名暴徒的身后,正对着他的敌人。
「你们找错了目标!」独眼男子高喊,转身迎击。匕首在他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他娴熟地舞出一串招式、格挡和反击、巧妙的回击。几乎在一瞬间,有着一大撮恶心胸毛的暴徒便向旁边踉跄了两步,突然抬起空出的手按住咽喉——他睁大了双眼,不仅是震惊于这名刺客出手的精准,更是因为担心自己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他的一名同伴大声叫着,用力挥动从旁边拆下来的桌腿椅子,扑向手持小刀的敌人。
一名赤手空拳的暴徒则紧追上前,完全不介意用拳头和敌人作战。
还有两名暴徒则掏出匕首,在战团外围伺机而动。
而名为纳吉斯的独眼男子跳到桌子上面,又轻盈地跳了下来,没碰到任何一个酒杯或碗碟。落地时,他一脚踏在椅背上,一脚踩住椅面,又是一个空翻,这次,他落地时重心右倾,以凌厉的攻势向右方扑去,挥舞的匕刃好似一阵飞旋的疾风。
他感到武器狠狠击中了一名拿着匕首的暴徒的胸膛。值得赞赏的是,这名暴徒比
之前的同伴更为凶残,他居然忍住了爆发的剧痛与即将面临的死亡的恐惧,他放声尖叫,将纳吉斯的手臂夹在腋下。然后,带着人类临死前的狂暴与绝望,努力地向外侧扭转身体,想要从敌人的手中夺下武器。
但刺客却狞笑着,松开握住匕首的右手,顺势右转,用左手重新握住那把匕首,用力划开了这人的肋骨和心脏。
他能够感觉到刀锋切割断这人身躯时所受到的阻力,能够想象出鲜血淌过手臂时的温暖。
这名可怜的家伙无助的张开嘴巴,发出了无意义的嗬嗬声,松开了刺客的手臂,倒地死去。
终于,最后一名暴徒害怕了,转身想要逃跑。男子随手甩出他的匕首。暴徒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几步,扑倒好几张桌椅后,倒地不起。
这是一场残酷的杀戮,除了最开始那个,暴徒全都死于非命。浓郁的血腥味甚至把酒馆恶心的气味都给掩盖了。
「瞧瞧你做了什么!」老板从厨房里跑出来,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比地上的那些更像死人,「治安官……他们……我们……」他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什么?」凶手好整以暇地走到那个逃跑的暴徒身边。「舒尔在上,你难道不认为我是被迫的吗?」
「还是说,这是家黑店,他们是你雇佣的暴徒?」他凶恶地看着老板。
可怜的酒馆老板拼命地摇着头,害怕他把自己也杀了。男子单膝跪地,将匕首从这名可怜的暴徒后心拔了出来。站起来,走向最后那个还在负隅顽抗的暴徒。他死死的扼住自己的脖子,血浆不断地从他口中吐出来。
「他还能活下去吗?」杜姆紧张地询问。
「没有毒。」男人向他确认,「也不是致命伤。」
「好消息!」酒馆老板惊喜地说,「治安官会从他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我……我们是无罪的……」
但只有一只眼的男子却站了起来,五官紧紧拧在一起。「不,」男子纠正道,突然猛力刺出匕首,几乎将那不幸的家伙劈成了两半,「有罪与否只有我能判定!」
※※※※※
「一个杀手。」奈里恩说,脸色不大好看。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两人房间的夸兰尼尔则平静许多,透过法术,来自阿塔尤姆岛赛伊克教团的术师们清晰无误的将一楼的战斗收之眼底。「也许,但显然他大概率不是冲我们来的。」
「怎么说?」
「如果他是冲我们来的,他们不会在目的还未达成之前就暴露自己。」
「他们?」
「猜测,奈里恩,大胆的猜测。」
「教团从不鼓励我们猜测,我们需要的是严谨的推演。」
「猜测是一种想象力,任何一个想要在魔法的旅途中走得更远的人,都必须拥有它。」
「不,魔法的旅途需要的是严谨的推演。」
两人一边监测着,一边小声地争论不休。直到那个危险的男人在酒馆老板的尖叫中冲出大门,消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
「他走了。」
浓郁的黑暗给监视法术带来了极大的阻碍,奈里恩骂骂咧咧的收起法术。夸兰尼尔闭上眼睛,某种魔法波动从他身上一闪而过。
「应该是。」高精灵睁开眼,说道。
「看样子确实不是冲我们来的……」奈里恩的话被嘈杂的哨声及脚步声打断了,巡逻的卫兵在一名治安官的带领下,迅速的撞破酒馆的大门,冲了进来。
在卫兵的身后,是惊魂未定的女招待。
「今晚真是一个不眠夜。」丹莫奈里恩叹了口气。
※※※※※
「我必须说,虽然
只是初次见面,但您的强大真是令人惊叹,」迈德纳奇深思熟虑地说,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为此他甚至略带俏皮的摊开双手,像个小丑般的耸耸肩,「很多人可能出于某些可笑的比如自尊心之类的东西,羞于承认自己在比他们伟大的存在前的渺小,但必要的内省与理智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族群之所以能延续下去的先决条件!而过于自信就是自负。自负的人孤身旅行,却根本不留心在哪儿能找到盟友。而如果没有盟友,这对生活在这片残酷的大陆上的生命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您说呢?」
「很漂亮,也很理智的观点,」图尔卡点点头,但紧接着他却又不可置否的说:「但我却从阁下的话中听出了……威胁?」
迈德纳奇沉默良久,汗水从他的背脊一直流到了臀部,紧张感让他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语言在不同的人口中有着不同的含义,但可以确定的是,我并无此意!」
「很好。」图尔卡微笑着说,「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有人突然跳出来威胁自己,你说呢?国王先生。」
「您说得对。」
谈话在继续。
「我们都不是政客,对吗?所以,让我们有话直说?大人?」
「我在听。」图尔卡做出一个倾听的姿态,对于褴褛国王略带讨好的称呼他表示视若无睹。
但内地里,他在疯狂的回忆他曾经那越发模糊不清的过往。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片缕相关的资料。
迈德纳奇……弃誓者……马卡斯……呃,是传说中被乌弗瑞克平定的马卡斯之乱吗?4e173年,时间上也对得上……也就是说,马上就是帝都包围战了?好像是174年的次种月?唔,不太记得了……帝都包围战后就是红环之战?《白金协定》是哪一年签订的来着……帝国取缔塔洛斯的信仰,这位三位一体的强大神只居然毫不在意,难道真如某些lore所说,泰伯·赛普汀成神是一个惊天谎言?还是说,这位龙裔皇帝在登天成神时出了某些问题?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里似乎没有这位神只的记忆。好吧,这部分可以先不论,毕竟他‘看过"的只是一部分吸血鬼之父的记忆。
但,还记得么,我们之前说过,某人如果想要登天成神和进行龙破,那么这位新生的神只或者超凡事件必然会从‘终点"返回‘",成为一位\/件亘古就存在的神只\/事实【1】!他的成神过程其实是‘过去时"!但就图尔卡所知,塔洛斯并不是这样,起码人类的历史中并未记载他在黎明纪元到第三纪元前有存在过的记录……
【1:最典型的就是发生在3e405~3e417?年间的「西方扭曲」事件——即《上古卷轴2:匕落》的主剧情——该事件过后,曾经小国林立的骸骨湾(位于高岩省)只剩下途歇、匕落、前哨以及奥西宁四大势力,而且这四大势力居然都向帝国效忠,而帝国境内的叛乱也似乎全部停止了,泰姆瑞尔大陆进入了新时代。最离奇的是,所有的参与者都对这次事件感到莫名其妙却理所当然。】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塔洛斯的确有可能如精灵所说,是‘伪神"?
「想必您也知道了,」迈德纳奇的话打断了图尔卡的思绪,对于客栈外面的埋伏,他毫不在意。他甚至通过地骨,看到了早前他在卡斯之矛峰顶上看到的那些人身鸟翅的怪物——唔,如果他没记错,这些怪物好像叫乌鸦鬼婆?「这场战争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了惨痛的教训,鲜血流满了每一条街道,乌鸦在城市上空盘旋……」
图尔卡再次用手撑着下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这位是准备利用道德与人性绑架他吗?那他可能要失望了。关于这场战争,图尔卡知道的
或许比这位瑞驰人领袖还要多,毕竟,迈德纳奇可不知道在马卡斯地底深处,莫拉格·巴尔曾虎视眈眈的准备将他及马卡斯居民们一起拖入地狱!
而且,如果是在他刚到中土世界的时候,他或许会站出来,拯救所有人!但在经历了那么多后,图尔卡如今早已知道,没人能救得了全部的人!那就不是凡人甚至诸神的权柄!所以,迈德纳奇的希望甚至渴求注定落空。
「世间万物都有着自己的存在理由,不是吗?您看,水的存在使我们有了鱼吃,还让我们的船得以航行;空气的意义是让我们可以自由呼吸;大地则给我们提供食物,同时我们还能建起房屋遮风避雨;树木牺牲自己让我们造出了大船;哪怕就算是雨雪,与咸咸的海水不同,它们能为我们提供可口的饮水。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图尔卡淡淡地说道,眼神充满了智慧与冷漠,让滔滔不绝中的国王一滞,那种被远古凶兽盯上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所以?」
「所以死亡也是这个循环中的一个点。」对方睿智的眼神仿佛在说,他早已知晓自己的来意,而迈德纳奇的希望注定是竹篮打水、镜花水月,「不是吗?」
迈德纳奇感觉口干舌燥,他拿过桌子上的那壶酒,颤颤巍巍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甘醇的液体让他得以压制住了疯狂跳动着的心脏,他思绪良久,道:「死亡或许是诸神给予人类的恩惠,但过早降临的恩惠就不是奖励而是诅咒!我听说……」
夜已渐深,而谈话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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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信仰 人性
关于褴褛国王与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对话后世所知不多,偶有只言片语也大多被证实是被某些乡间愚昧农夫老妪流传出来的,学者们在特意走访了大部分的相关地区的人员后,将之视为不过是人们对未知的迷信与恐惧,就像大人们在你睡前专门给你讲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神秘又迷人的睡前故事。
不过,在某些地区,关于日后被我们称之为圣辉之主,至邃之日,三权冠之王和至高的伊斯米尔的神秘存在的确成为了继九圣灵后的主要信仰,并大为盛行。
这也让专门研究这一时期的学者们感到极度好奇与兴奋,他们孜孜不倦地想要找出关于那位的存在在泰姆瑞尔曾存在过的痕迹,并想要弄清楚,这位伟大的神祇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在我们的历史中留下了如此强烈的痕迹。
不过,一切就像我们对于这位神秘的大人的印象,关于图尔卡·阿拉卡诺的一切都仿佛陷入深深的迷雾中,即使最博学的研究者穷尽一生,也不过是挖掘出了他那波澜壮阔的传奇中的渺小部分。而这也是他最令人着迷的一点。
据说,虽然褴褛国王的希望注定会落空。可彼时他又还有什么办法呢?对他的人民的责任与爱迫使他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招引某些不可知的可怕后果,但他还是来了,并带来了一小支军队。
迈德纳奇的措辞与态度是如此的卑微,根本不像是一个才统治了边塞领的强势人物,“我听说了一些奇怪的流言……”
“哦?”
眼前这个强大的、神秘的、令人感到恐惧的……强大存在的表情就像迈德纳奇听说的那些位于更高域面的诸神及迪德拉王子一样,冷漠及……傲慢。
“有人说,”一股怒气在迈德纳奇的心中迸发,他的手指被自己捏得苍白,因为这样他才能让自己避免说出某些不可挽回的话来,“死者复活了!唔,虽然精通死灵法术的大术师确实能召唤出某些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但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真正的复活是像尼瑞瓦因那样的王者归来,是像不死之王武夫哈斯那样的肉躯重生,是曼尼马克的强大魔法与欺骗众神的惊天谋划……”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图尔卡打断他,“我确实听说过你的名字,也让这里的老板招待了突如其来的客人,但这仅仅出于尊重。或许我会和朋友在阳光和煦的下午与朋友在林荫下畅谈,可你不觉得我们谈论的东西过于缥缈了吗?生与死?”他做了一个同样不大优雅的动作,他挑了挑眉,“你确定?”
迈德纳奇悚然一惊,被怒火动摇的心如同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通透,他啊了一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久久无语。只见一双散发着无穷威严的锐利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说出的话如天际最寒冷的冰风。
“注意了!你想说的东西涉及了你所不了解的领域,这份傲慢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褴褛国王的脸色阵青阵白,怒气与恐惧同时填满了他的内心,他紧张地摁住了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戒指里附着一个强大的法术。而且只要他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就会冲进来。这里面有来自石爪部族的乌鸦鬼婆,有来自怒掌部族的守望者及来自塑骨部族的荆棘之心。他们是瑞驰人中最为强大的职业者,是最冷酷的战士和术师。
但每当他看到眼前之人那宛若神灵般威严的眼睛,迈德纳奇又畏缩了。
“我知晓你的来意,人类,”这里,眼前之人用了一个令迈德纳奇感到悚惧无比的词,“你们用自己的标准来决定诸神应该祝福什么人,但却不知道你们要求的是你们从未明白的奇迹!”
“更不用说,你和你的爪牙就这样无礼的闯进来,闯进我在这个世界的……好吧,无论是什么,”他说:“但你无视我的好意与威严——”
“不!我没有……”迈德纳奇恐惧到差点咬到舌头,但是随着眼前这名强大存在的突然怒喝,一道光就像太阳骤升般出现在房间里,潮汐般波涛汹涌的刺痛了迈德纳奇的眼睛。
“别撒谎!”
一股令所有人感到绝望的庞大魔力笼罩住了客栈内外。迈德纳奇绝望的掐动手指,想要施展一个反制的法术,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下意识的,迈德纳奇喊出了他的神的名号。
“人类的祷告竟然变成讨价还价的工具!”光中,一个声音嘲讽地说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向诸神奢望关于死亡的赦免!”
这一刻迈德纳奇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发言感到震惊,他自认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但他从未想过有人能这么清晰的将人类的贪婪、愚昧及诸神的冷漠、傲慢统一得那么和谐,但这言语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魔力,令他整个人如雷灌顶般的战栗了一下。
“神永远不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神会赐予你做出正确决定的智慧和坚持到底的力量。”
※※※※※
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忐忑不安地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酒馆,犹疑着是否还要继续。高精灵的法术盘桓在他们心头,他们魂不守舍的一遍又一遍的搬运着尸体,马车吱呀的车轴声是他们中唯一的声音。工作是如此的繁重,直到这天彻底过去,黎明前最后时刻,才终于得以停下——别误会,尸体远未清理干净,但老爷们到底没彻底泯灭人性,交班的人来了,他们接替了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的工作,直到下一个班替的到来。
于是,两人恍惚中,听从内心的那个冲动,在黑暗中踉踉跄跄地来到了那个术师口中的酒馆,原因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他们知道。
但无论是奥穆鲁哈还是哈什拉修,估计都不会承认。
啊,人类。
法术会放大他们的欲望,但却不会无中生有。
起码精灵法师做不到。
无论是出于爱还是什么原因,两人听从了内心的那个声音,来到了与高精灵约定的酒馆。
结果两人却发现老马厩的草食槽酒馆居然被卫兵包围了。一名有着鹰钩鼻,面容冷峻的治安官就着火炬在门口对着杜姆老板说着什么,只见他先是大声的呵斥了几句,然后又走进这家位于贫民区的破旧酒馆。
杜姆老板则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发生了什么?”大个子怯懦的说道。
哈什拉修拼命的摇着头,恐惧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就这样畏畏缩缩的蜷在阴影下,哆嗦个不停。
大约十来分钟后,治安官才重新走了出来。这名治安官对杜姆老板耳提面命了几句,当然,或许还有威胁。由于距离太远了,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没能听清。然后这些瑞驰人卫兵离开了,只留下酒馆老板和女招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卫兵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个小伙伴却蜷缩在阴影中一动不动。他们在寒风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两人都快冻僵了,哈什拉修才颤巍巍地对同伴道:“奥尼,我们确定要去吗?”
奥穆鲁哈看着开始蒙蒙亮的天空,听着不远处几处民居里传来的隐约窸窣声,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哈什,哪怕有一丝可能……哪怕一丝……”他干干巴巴地说道。
哈什拉修沉默以对。
最终,两个孩子中较大的那个从阴影里跑了出来,跑向了老马厩的草食槽酒馆。
哈什拉修望着远去的伙伴,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仿佛早就等着他们。在他们刚跑到门扉紧闭的酒馆前,正犹豫不决是否要进去时,门被打开了。“你们来了。”高精灵那枯黄干瘦的脸庞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个孩子一阵恍惚,如同傀儡一般,在术师柔和的笑容下,走进了酒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此前两个孩子躲着的角落。
“有意思。”一只眼的刺客玩味的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两个念咒的……在这个时候来到马卡斯……还特意找了两个小屁孩……”刺客那黑色的独眼滴溜溜地转着,内心的好奇及某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这其中的秘密。
终于,身影消失了,正如他的到来,呼啸的寒风中,只留下一句微弱的呢喃。
“我开始期待事情的下一步发展了……”
※※※※※
褴褛国王和他的手下们狼狈地从银血客栈离开了。据某些胆大的家伙事后所言——总是有人不怕死,敢于窥觑他们所不能也不应该好奇的事物——有人看到这些弃誓者离开的时候脸色很奇怪,仿佛被某种恐怖的东西追着,所有人连头也不敢回的从银血客栈逃跑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而这也成为了多年后,马卡斯这座城市的众多不解之谜中的一个。
老农夫走进书房。他犹豫着望向那个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的男人,喉结蠕动了一下,似乎考虑着要如何开口。
“您想要说什么呢?”此时的图尔卡早已恢复为原来的样子,他亲切地对唐迪思·萨维乌斯道:“是身体有什么不妥吗?”
沉思中老农夫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寒而栗的哆嗦了一下,他急忙地摇摇头,“我很好……哦不,也不是……我是说,这种事没人经历过,我也不清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我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老人有些语无伦次,表达的意思混乱而没有逻辑。但图尔卡却听懂了,他微笑道:“那么我想这代表着我们或许可以庆祝一下?”
唐迪思也笑了。
“确实。”他说:“重活一次的感觉还不错!”
他们齐齐笑了起来。龙裔与老农夫坐到了那张有毛毯的长椅上,开始交谈。
“那是叛乱者……”舒适的椅垫让唐迪思·萨尔乌斯仿佛坐在一团羽毛上,他开口道,“啊,我是说,他们是这次战争的……”老农夫词穷了,他有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双方的关系。这出乎立场以及仇恨之类的。图尔卡表示理解,他直言道:“是的,他们是胜利者,起码表面上看如此!”
老农夫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无所谓了,这种事不就是这样么?你杀我,我杀你,战争除了死亡,什么都带不来!”
“那么,您有什么疑惑吗?”图尔卡如此说道。但他的内心却知道,老农夫此来为何。出于对农场主曾给予过他帮助这一事实,图尔卡并不介意用更耐心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凡人。
唐迪思·萨维乌斯思虑良久,才小心措辞道:“我知道,您这样的大人物总是有着你们的计划与意志,我敬畏这点并毫无异议!”
图尔卡不说话,只是微笑以对。
老农夫大胆的看了他一眼,确认这位尊贵的存在并未震怒,才继续道:“只是,您为什么需要他们呢?我是指,”唐迪思吞了吞口水,“人类对您还有利用的价值吗?”
老农夫言辞里虽然将图尔卡·阿拉卡诺摆得很高,但他的发言还是非常令人惊讶甚至畏惧的,因为他不仅强烈的冒犯了——以这个世界诸神对凡人的态度来讲——一尊现世神,他还揭破了图尔卡此前利用魔法,将迈德纳奇及他在银血客栈外埋伏下的人手全部冻结在原地的做法是出于某种目的。
“人类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图尔卡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但依旧没有生气,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农夫,开口了:“不可预测性和变化莫测性是你们复杂的重要体现。有时候人们的行为和决定会让我也感到惊讶,甚至他们自己也不能很好地预测或掌控自己的行为。在各种环境和情境下,人性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让人不禁感叹其变幻莫测。这一点我们甚至不需要再过多去解释。你说呢?”
唐迪思低头不说话。这位睿智的老人——呃以人类的寿命来看——经历过太多事情,这点图尔卡认为他还是能理解的。
“但这并不是我想说的。”异界龙裔冷漠地说道:“我之所以愿意原谅他们的冒犯,是因为正如你所说,我需要他们为我做一点事情。毕竟他们算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而胜利者总是拥有更多的特权。”
“我能问问是什么吗?”老农夫猛地抬起头,恭敬地问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呢?”图尔卡反问。
“因为……”唐迪思·萨维乌斯颤抖了一下,单膝跪下,低垂着头,双手抚胸,用一种虔诚的语气狂热地道:“我希望能为您的事业尽一份心!我的主人!”
图尔卡先是哑然一笑,他知道老农夫误会了,以为他要做一些……但紧接着,他又愣住了。
因为,他感觉到,随着老农夫对他献上忠诚的誓言,一缕莫名的,拥有某些令他也感到奇异特质的东西豁然从唐迪思·萨维乌斯的身上浮现并化为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细线,飞入他的精神海之中。
这是!
图尔卡在小心的、粗略的触碰这缕细线后,震惊的发现,这居然是信仰之力!并且,随着他顺着这条肉眼看不到的细线,将意识投射到这个人类的身上时,他发现,老农夫的意识、甚至灵魂的一切都在向他开放!
第六十八章 如果刺客不能隐身
靠着抓在屋顶上的绳勾和身上的吊具,刺客灵巧地攀上了这栋二层楼的屋子。他爬到二层的一扇窗户旁边,通过观察他断定这是其中一名术师的卧房。小心的检查后他确定窗户的这边没有任何触压陷阱。
他推开木质的窗,像只猿猴般轻巧的翻身跳入房子里。刺客的动作无比的平衡和敏锐,没有引起任何的一丝响动。
他扫视房内。对面的墙上有扇门,旁边是个打开的柜子。窗户与右侧的墙壁之间立着一个及肩高的衣橱,一张办公桌旁加上床和矮柜,就是屋内的全部摆设。刺客来到衣橱旁,轻轻的拉开柜门,里面只有两件破旧的单调的灰色的睡衣,他撇了撇嘴合上柜门。然后他来到柜子旁,打开柜子的下层,找到了些亚麻布,一包金币。
第二个抽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再上层则是些盥洗用具,他找到一把漂亮的骨梳,有着珍珠作成的柄。他也收了起来。
最上层的格中藏着些奇怪的物品——几瓶软膏,和三瓶药剂,都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刺客满意地点点头,却之不恭的将金币和药剂收了起来。他望着窗户,然后关上抽屉,来到床边搜索着。
可惜,除了床头柜上的那本睡前故事《巨石之城:马卡斯佣兵指南》,他一无所获。
看来,虽然术师没有给他的房间布置魔法陷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需要保护的财产——不问自入的小贼自动忽视了柜子的那包金币以及药剂。
太简单了。
刺客内心咕哝着,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现在更重要的是弄清楚这件事背后的秘密——这是他的本性,他难道不知道一名大法师的难缠么?可他还是毫无理智的去挑战了冬堡的托夫迪尔……说挑战不太准确,应该说虽然他事情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得很好,但真正行动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一名真正的大师面前是如此的可笑以及软弱无力——他好奇心太重,也不大愿意遵守我们日常奉行的道德准则,总是挑战他所不了解的事物,却又对真正的责任有着独特的见解。
他参与了对图尔卡·阿拉卡诺的绑架,却也因在与对抗掠夺之王与灵魂收割者,魔神莫拉格·巴尔的战斗中立下了凡人难以想象的非凡成就,从而被我们的异界龙裔所宽恕;他被梅法拉赐福,却又因挑战这位神秘的、变幻莫测的蜘蛛女士的权威而被诅咒;
他是诺德人,却对古老的天际之子的信仰弃如敝履!他会一言不合便杀光所有敢于抢劫他的暴徒,却也会放过作为目击者的酒馆老板与女招待,哪怕他们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嗯,纳吉斯·独眼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家伙,任何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他伸出手来,准备打开房间的门。
门外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楼下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抱怨及恐惧的尖叫。那是酒馆老板和可怜的女招待在清理地板的那几具尸体。
突然,他停了下来。他惊叹地看着门后——连带着把手与门框的地方,独眼里闪过一丝比夜更黑的雾气。
「这是……」
得益于他在冬堡的那段经历,纳吉斯认出了这个陷阱。只见术师以把手为圆心,以一种深奥玄妙的轨迹顺着门板勾勒出了一个圆形的符文,任何触碰到这个符文的东西将被麻痹在原地,直至有人解除他身上的这个法术。
一个麻痹符文陷阱。
刺客肯定地想道。突然,他伸手捂住了只剩空洞的那只眼眶,痛苦地低声呻吟。虽然冬堡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让他确实也获得了很多以前他想也不敢想的知识,但同时也夺去了他的一只眼睛。另外,他在内心不断地诅咒着那个令他无比恐惧与愤怒的身影,正是祂,给自己留下了这不知是祝福还是诅咒的魔法印记。它让刺客视
黑暗如无物的同时,更能看穿一些凡人看不到的东西!
偶尔,纳吉斯也会悲哀地问自己,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一个凡人吗?
刺痛很快过去,纳吉斯将头脑里那些纷乱的想法甩到一边。他告诉自己,也许不是术师自大,而是对方早就预计到了有人会从窗户翻进来,然后从里面打开房间的门,溜到走廊里去?不然怎么解释最危险的二楼窗户没防护,而门后却布置了一个肉眼无法看透的陷阱魔法?
看着这个透着淡淡魔法灵光的陷阱,纳吉斯不得不慎重考虑,对方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但如果对方是冲自己来的,那么在刚才的冲突中,这两个精灵***就应该出手制止他了——是的,此前的‘冲突"正是纳吉斯故意引发的(如果他真的要那几个白痴的小命,他有更多隐秘且便捷的方式!而不是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一个公众之地大肆的谋杀),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时节,会有两个神秘且强大的术师出现在马卡斯——然而遗憾的是,直到这场令人遗憾的***结束,他们都没有出手!
他想到了此前这两个家伙眼中那诡异的神色及复杂的手势——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显然刺客并没有错过这点——再联想到夸兰尼尔给那两个小孩开门时的微笑,纳吉斯内心那股一探究竟的冲动更浓烈了。
很好,就让我们瞧瞧,到底谁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一个!
刺客危险的笑着,不动声色的退回到窗户,翻身跳出去,消失在夜色中。甚至,为了不惊动房子的主人,他还把那包金币和几瓶药水放了回去。
※※※※※
黑暗精灵结束了又一轮的生命探测术{这是一个变化系的专家级法术,作用是可以探知玩家周围所有有生命的单位的位置,即使是隔着墙也依然可以探测到。但是对于没有生命的尸鬼、骷髅、怒鬼等不死生物以及机械球、机械蜘蛛、矮人百夫长等机械构装生物,生命探测术却是没有效果的}。由于多次使用如此高等级的法术,奈里恩神色也开始有点恹恹,他板着脸,一言不发。
他的同伴,另一位赛伊克教团的大法师打了个询问的手势。奈里恩的表情很奇怪,他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于是夸兰尼尔瞬时明白,他们的陷阱并未产生它应有的效果——
一旁,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不安的四处张望,小脸惨白。
事实上,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居然敢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见两个神秘的、陌生的精灵法师!想到传说里,那些令人恐惧的邪恶法师,害怕、紧张、及某些难以言喻的希冀在啃咬着两个人的内心,令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哦,」看到他们几乎晕过去的模样,夸兰尼尔显得很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说道:「请原谅,我们说到哪里了?」
高精灵的眼睛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奥穆鲁哈和哈什拉修不由自主的盯着精灵那两颗琥珀色的眼球,一动不动。
「啊,对了!」高精灵术师皱起眉头,用一种惊叹的语气道:「死者复活!」
「能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吗?」
两人就如同中魔了一般,在高精灵术师的引导下,喃喃自语的将那一晚发生的通通给说了出来。当然,很多是他们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真真假假,缥缈又可笑,但不可否认,这里面包含着的信息依然比夸兰尼尔他们徒劳无功了一整天得来的要多。要知道,由于战争,马卡斯的人们比任何时刻都对外来者保持着强烈的警惕!这导致他们根本得不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高精灵术师宁愿违背多项十一秘会教规也要对两个孩子使用幻术的原因,毕竟他们的戒心比一般的成年人弱多了。而为了不引起城中的混乱,他们
白天的时候也不能施法。否则还处于惊弓之鸟状态的市民们可能随时将他们驱逐出去!
「那一晚,很多人看到了他们走过了矿区和广场,然后是商业区,啊,他们最后进了克莱铂老板的银血客栈……」一个小伙伴如此道。
「有人说,他们中有一个巨人!」另一个接着说道。
「所以?」夸兰尼尔心头一跳,那种终于接近事情真相的迫切感再度涌上心头。
「他们说,巨人复活了城外萨维乌斯农场的老唐迪思!」哈什拉修一字一顿地道,呆板的眼睛居然透出一丝波动,「奥拉瓦大叔说的,他是银血客栈的厨子!」
「你怎么知道他复活了死人?」黑暗精灵也皱起了眉头,「毕竟乡下人总喜欢夸大陈词和编一些愚蠢的、可笑的故事!也许他只是用最简单的治愈术治好了那个农夫的擦伤,但无知的人们却把他说成了无所不能的先知!」
但他的同伴却有不同的看法,「奈里恩,你发现没有,你没有否认马卡斯居然有一个巨人!」高精灵术师兴奋地站起来,在房间里绕着圈子,「自第二纪元女英雄丽里丝·泰坦伯恩与其他那些我们所熟知的英雄们阻止莫拉格·巴尔以及蛆虫之王的阴谋以降,凡人中再没有人拥有巨人血统!」
「而如今!」他站定了,目光湛湛,「在我们迫切的想要追踪……」他轻咳一声,略过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讯息,「的时候,一个有可能拥有巨人血统的英雄出现在马卡斯!奈里恩,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
奈里恩嘲讽道:「小心!夸兰尼尔,你的用词让我不禁担心,你是不是还在学校温习那些历史课!你太乐观了,对这件事的威胁程度严重的评估不足!」
「你在害怕!」高精灵如此说。
「什么?」他的同伴眉毛都愤怒得几乎竖起来了。
但夸兰尼尔却没有被他的怒火吓退,只是冷静地说道:「我不相信没察觉到这段时间地骨的变化!奈里恩,那是……」他含糊不清的说了几组隐晦难明的词汇,一旁的奥穆鲁哈与哈什拉修只是迷迷糊糊的听了个响,然后就听他继续道:「如果维……能做到类似的事,那么没理由他做不到!而你害怕的就是这点!你害怕一尊现世……」
「你疯了!」黑暗精灵毫不客气地说道,似乎顾忌什么,在提到某些事物的时候,他也用某种含糊不清的语调道:「居然拿审判席三神……」
「审判席三神今何在?」
夸兰尼尔的话令黑暗精灵更生气了。但这怒火却并非来自一个术师,而是他这个族群的千年信仰,「这一切都只是两个孩子的道听途说和臆想!索萨希尔在上,你居然拿两个无知的孩子的话当真!」
「一个人说是谎言,半个城市的人说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夸兰尼尔如此说道,「而且这是合理的猜测,奈里恩!」
「我们找到他了!」
※※※※※
纳吉斯·独眼以一种古怪的身姿,蝙蝠般的倒垂在房间窗户边上,利用屋檐的阴影将自己紧紧包裹在夜色中。精灵术师们的争论透过厚厚的石墙与窗户,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像那种滑稽戏主角在搞怪时的龇牙咧嘴,又像饿了几天的人突然吃到屎味的巧克力,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居然……
舒尔啊,为什么……
我诅咒你!
他怎么都没料到,他以为的‘阴谋"、‘秘密"居然是这样的。
也许是他突然急促的呼吸打乱了这片角落的和谐,屋里的争执突然停了下来。
职业的敏感性让纳吉斯心中警铃大响,他不禁诅咒自己的坏运气,动作却丝毫不停。只见
他放开勾着的屋檐,灵猫一般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但他来不及感叹自己技术,便蹲伏下身子,专心地注意着附近的情势,思索着逃跑路线。同时,双足一个用力,猛地窜了出去。
「不得不说,你真的令我感到惊讶!」窗户被推开,精灵法师的手臂再一挥,向杀手打出一道闪电。但纳吉斯的行动更快,他一个滚翻到了墙边,躲开闪电的攻击。
「多么巧妙的身法!」夸兰尼尔称赞道:「但是,如果你对我们的谈话真那么好奇,为什么不留下来,让我们好好招待你呢?」
几块巨石从道路两旁的屋子墙上、路面上拆下、浮起,狠狠地向纳吉斯飞来,他不停地滚翻着也没能躲过。巨石将他身上的铁甲术效果彻底击碎,并让他整个人发生了僵硬感。
「杀手,你这次能逃到哪去呢?」另一个法师出现在他面前,打出一道闪电狠狠击中了他。纳吉斯只感觉到他的肩膀被灼伤了,头发根根直立,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绝望而又疼痛的纳吉斯发动凶狠的攻击,挥舞着匕首冲上前。
他的速度是如此迅捷,令挡在前面的黑暗精灵也不禁心下一惊。但好在他早已准备好了两个的法术。刺客的匕首先是叮的一声,砍在了黑暗精灵的脸上,被檀甲术{变化系专家级法术,效果是给予玩家额外的100点护甲防护}给挡了下来,紧接着一层不甚爆裂但弹力十足的火焰包围住了术师,并将纳吉斯给反推了回去。
纳吉斯吼叫着退后,有意地来到与两个法师成一条直线的位置,以此来灵巧地避过双方的法术。
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且,这方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有眨个眼的空隙,他就很满足了——他必须想出更好的逃跑路线,不然今晚他怕是要留在这了。
杀手扭头去看左边的一条小巷,身体却从右边飞速的逃跑。那里有一堵墙,正常人想要跃过去,需要工具才行。
「噢,真是聪明!」高精灵术师称赞道。纳吉斯开始呻吟起来,因为他绝望的发现,第一位法师已经从二楼下来,他施放出一道火墙,将纳吉斯给逼得退了回来。
「干得不错,杀手。」奈里恩也不得不表示赞同。他刚才就被刺客的诡计给骗了,他的视线和身体都在面向了左侧,结果这家伙居然跑向了右侧。「但是现在,一切到此为止。」
他说着,念出咒语,发射出一颗火球。
火球爆炸了。爆炸声震动了小半个马卡斯。纳吉斯趴下来,用斗篷剩余的部分蒙住头,但他的头发已被烧焦,肺部也被灼伤。当然,处于火焰斗篷保护之下的黑暗精灵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该死的!」
纳吉斯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眩晕。整个的街面和旁边的一栋建筑物都着了火,散发出的热量和浓烟充满了他的双眼。「你个蠢货,想把全城的人都引来吗?」
黑暗精灵站在火焰之中,有些愕然。
夸兰尼尔趁机释放出一道法术。他试图控制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的心智,却愕然发现,往日里无往不利的法术居然不起效果——不,不是不起效果,而是这家伙居然抵抗住了心灵控制法术。只见他踉踉跄跄地从燃烧着的街道中钻了过去,想要冲向左侧的小巷。
刺客从来不是进行光明正大战斗的职业。纳吉斯知道他必须逃出这里。他根本不可能以这种状态击败两位法师,甚至连在对方猛烈的法术攻击之下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
梅法拉在上,他开始向蜘蛛女士祈祷。
然后他重重撞在一堵魔法的挡墙上,跌跌撞撞地又退回燃烧的街道中间。
黑暗精灵冷静地张开双手,上面浮现出两团火焰。「站住!除非你
想再尝一发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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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月币
「细翻历史,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审判席三神,还是尼瑞瓦因,抑或泰伯·赛普汀、曼尼马克,他们传奇非凡的一生,诸神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
不讳言的说,三位一体后最终以塔洛斯为号登上九圣灵尊座之一的泰伯·赛普汀的背后,某位圣灵的身影出现的次数之多,简直令无数研究过这位龙裔皇帝生平事迹的史学家们暗地里纷纷腹诽不已。
在那些疯狂的年代里,圣灵与魔神如同幽灵海那诡异难测的天气,明明前一刻还风和日丽,下一刻就狂风骤雨的出现在你的眼前,令汝措手不及。
所以,很难说,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新晋之神",他们所谓的登天之路,真就是历史的进程?」——《成神之路》杜兰·赛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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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在上古卷轴世界观里,「信仰」这一虚无缥缈不可触摸的力量是实际存在的,武诗人维威克给它起名为月币,顾名思义:创世之月神规定的货币。有了空间蛇洛克汗就有了创世,就有了裂解后的凡人月币流通体系。
月币对于半君王有多重要呢?这点因人而异,作为凡人升格而来的半魔神,灵魂石冢的理想之主们对于月币的追求可以说是相当饥渴,他们通过收割灵魂的方式来直接获取月币,甚至以类似灵魂石的形态表现来直接吸取凡人生命本质。
其他半君王倒是没有像它们那样不择手段,也许是受制于灵魂商人的角色,理想之主们必须减少魔力损耗来维持不朽罢了。
而如前所述,凡人的信仰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他们宣称信仰某位神只迪德拉大君,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种商人般的互利本能罢了。诸神迪德拉大君们如果真相信他们口中的忠诚,那估计帝都大学里最无知的学者都会笑掉大牙。
唐迪思·萨维乌斯离开了,带着困惑与不安。
图尔卡从边塞领的老农夫身上第一次收获到了信仰之力,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如丝般萦绕着二者的力量。
它是真实的(图尔卡有点怀疑),又是虚幻的。
如果你仔细看,它似乎是由无数光点组成的,又或者,它就像某种细细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丝线,一头系着老农夫,一头穿过虚空,萦绕在图尔卡周遭。
当图尔卡拨动这条细线,他可以感知到唐迪思·萨维乌斯的所思所想,甚至,图尔卡隐约的感觉到,如果他想,他可以透过这种联系,紧紧的攥住这个凡人的灵魂。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阐述的美妙感受。它就像美酒,香醇而芬芳,令人迷醉;又或者,这就像至高无上的权柄,凡人生死皆由汝!
而如果你试图掐断它,就会发现它并不真实存在我们熟知的主位面。
它甚至不是能量。
它是一种联系,一种约定。
一个声音这样告诉他。
什么约定?
图尔卡轻轻的问道。
凡人与诸神的约定。那个声音说。
我不明白。
你明白,只是你从未认真去问过自己的内心。
于是,图尔卡沉默了。他甚至一度怀疑所谓的声音只是他自己的幻觉。又或者,是莫拉格·巴尔的蛊惑。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猜想。因为在此前他曾听到过这个声音。那是他灵魂深处的呐喊,是他对自我的追求。也是灵觉的觉醒。
拥有它,他才不会在无尽的旅途中迷失。追寻它,他才能找到回家之路。
那么,他问自己。我该怎么做?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
沉吟良久后,图尔卡·阿拉卡诺捻起那缕由无数光点组成的丝线,将之缠绕
在指尖,心下一动,那条萦绕着老农夫与自己的白色细丝顿时发出一道更耀眼的白光。下一瞬间,一枚通体澄白的古怪晶体出现在他的掌心。
晶体是由多面光滑如镜的菱面组成,只有指甲盖一半大小。不过,在晶体的核心,一团明亮的火焰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事实上,当我们这位来自异域的强大半神抽取唐迪思·萨维乌斯的信仰之力,将之凝聚为一枚月币之时,正在楼下老农夫与其忐忑不安的妻子的房间里的唐迪思感到一阵莫名的欣喜。这愉悦是如此的强烈,仿佛从隐藏极深的心底冒了出来一样。
「发生了什么。」妻子问他。丈夫脸色的表情令她感到害怕,自打男人复活以来,唐迪思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每个人都欠他几百赛普汀金币。农夫妻子知道,这是男人一直无法忘记,杀死其的居然是他们的……儿子。这几乎成为压倒这位可怜的老人内心最后一根稻草。
儿子是被邪恶的魔法操控了。他们这样安慰自己。但这个可怕的真相依然带来了比刀剑更令人感到难过的绝望。
可如今,妻子却发现,丈夫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只有往日里,他们曾在迪贝拉神殿的大祭司身上才有的那种恬静与满足。
一开始,唐迪思·萨维乌斯不明白妻子为何如此惊讶。但很快,他发现了自己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于是,农夫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笑着说:「啊,没什么,我只是找到了救赎之路。」
……
……
在此同时,图尔卡也用奇异的表情看着手中的那枚古怪晶币。别误会,他并非不高兴,相反,从折磨与奴役之主的灵魂碎片中海量的知识得知,这是神灵不朽的根本之一。{与莫拉格·巴尔灵魂的碰撞与吞噬带来的影响与变化还在进行,这里面好的一点是,图尔卡从中获得了凡人难以计量的远古知识与强大魔法,因而他才能轻易的凝聚信仰,并知晓其的用途与功效}
那些由凡人升格为半神甚至真神的存在,对于月币的渴求几乎赤裸裸的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他发现,随着他汲取农夫渺小但忠诚的信仰,凝聚成一枚月币,他与农夫之间的联系更加深了。原本只是隐约朦胧的那些感觉如今真实而豁然——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拿走唐迪思·萨维乌斯的灵魂!
这便是约定。
是创世原灵(et"ada)在现实凝结之后,在巴尔菲拉(位于高岩和落锤间的骼湾中的一座小岛)的零号塔——也被称为初源之塔,精金塔,迪伦尼塔,乌尔塔——下敲定的约定之一。
只是,唐迪思·萨维乌斯只是一个凡人,他的信仰对于想要登天成神的图尔卡来说,作用有但真没想象的那么大。因而他该继续发展信徒吗?
重要的是,图尔卡突然问自己。
我真的需要这个世界的凡人信仰来维持不朽吗?
书桌上的烛火早已熄灭,但壁炉里的火焰还在噼啪的燃烧,酒杯里喝了一半的液体在炉火的映照下透着金色的光芒,异界龙裔巍峨的影子在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微风吹拂下如柳絮般轻轻摆动。
没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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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来自……的讯息
爆破的烈焰将夜色点燃,巨响把城里各种活跃在这个时间段里的猎手及它们的猎物都惊得振翅而起、慌乱逃窜。刺客原先站立的那一小块地面如今只剩漆黑一片,似乎连人带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蒸汽都没有留下。
但来自赛伊克教团的两位精灵大法师们神情丝毫未曾放松。奈里恩甚至可以确定,在他的火球术命中那个危险的刺客之前,敌人就以一种令人感到不安的方式,化为一道虚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小心!」
高等精灵倏然大叫。
在那一瞬间,奈里恩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后背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冷汗打湿了,如果此时有人站在他后面,就会发现,黑暗精灵的后颈飞快的冒出无数的鸡皮疙瘩。
他甚至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刺客就从虚空之中跌落,手中匕首以一种令高等精灵都不禁毛骨悚然的速度,向他的同伴发起了致命的一击。
「不!」
夸兰尼尔知道,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刺客的刀锋在下一瞬间就会割开奈里恩的喉咙,让血液溅落到白色的雪花上——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一直在监视、窃听他们的杀手是从何处获得的如此危险的力量,但是的,在那一瞬间,夸兰尼尔知道,对方可以做到!哪怕奈里恩有着护甲术和火焰斗篷的保护——所以,高等精灵出手了。
他几乎是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沟通地骨并施放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法术!
这个法术的效果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只见本该突破大法师奈里恩多个防护法术、割开其柔软喉咙的刺客双手停在半空,独眼黑雾弥漫,几成实质!而他那锐利的刀锋甚至已划破了法师漆黑的皮肤,进入里面的肌肉,准备割断黑暗精灵的喉管!
而他的猎物,黑暗精灵法师双目圆凸,神情惊恐。
他们的表情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但他们都石雕一般,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被某种力量给禁锢了。而在更远处,在一个城市卫兵用来躲避冰冷的寒风及取暖的角落里,一个本该炽烈燃烧;本该在空气中肆意的张牙舞爪的火盆里,一朵朵赤焰如同被冰冻了一般,定格在了冰冷的夜色中。
作为施法者,夸兰尼尔无视了被「禁锢」的时间与空间,谨慎的上前几步,查看了一番后确认同伴还未"死亡"。他松了口气。大法师小心谨慎的移开刺客僵硬的双手,将同伴从死亡的刀锋下救了出来。
※※※※※
几乎在精灵法师的法术释放出来的那一瞬间,图尔卡神而明之的感应到了什么:这是凡人无法理解的一幕!看哪!风在他耳边欢快的诉说、星光将画面以光影的形式展现在他眼前、让他"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大地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轻的发出了某种波动,仿佛在告诉图尔卡,此次事件中大地受到了何种的破坏……
于是,在那一瞬间,图尔卡明白了,随着他掌握了「约定」(信仰),奈恩(星球)、甚至梦达斯(星系)、奥比斯(宇宙)都开始真正的"接受"他,世界的权柄正向他开放!
而这种变化无论好坏,都在急速的加剧!
当然,风不是人,它的声音更像絮语,需要你仔细辨别才能从中获取准确的信息;星光传递的光影更是一帧帧的,有的连续,有的只是一幅莫名其妙的、没头没尾的画面;而且这种变化的发生与结束都不受他的控制,感觉有点略坑?
但无论如何,图尔卡还是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嗯,那个混蛋又闯祸了?看样子有点惨,连魔神的力量都用上了……真是活该……
对于纳吉斯再一次投入谋杀之神的怀抱,图
尔卡甚至没有涌起一丝的意外。独眼刺客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而且那是一位魔神,泰姆瑞尔有几个凡人能拒绝一位强大的湮灭君王的力量?
真正让图尔卡在意的是……
这是时间静止?!这混蛋到底惹到谁了?
图尔卡总觉得法师那古怪的衣饰莫名的有种熟悉感。他仔细的辨别着风中精灵传递的讯息,瑟……一……克?
嗯?
赛伊克……教团?
精灵!
一个古怪的名词经过重新的组合,终于浮现在图尔卡的脑海!配合法师身上那莫名眼熟的衣饰,一阵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图尔卡,恍惚间图尔卡似乎回到了某个夏天,那时他似乎还在电脑前打着某款游戏。
剧情是什么来着?
图尔卡开始思考,思考这突如其来的精灵们对他之后的计划到底是绊脚石,还是催进剂!
与此同时。
原本正沉浸在欢欣与喜悦之中的唐迪思·萨维乌斯突然一愣,他神情先是迷茫,转而狂喜,再到最后,他虔诚的跪了下来,做出一个礼赞诸神的姿势,「您的意志必将得到贯彻!」
然后,他对惊慌失措的妻子道:「别担心,我出去一会!别等我,你先睡!」说完,老农夫不再理会妻子,转身离开了客栈。
他跑过一个又一个街角与十字路口,避开巡逻的卫兵与醉酒的混混。他的动作生疏而坚毅,神情警惕而自信!可以看出,年轻的老农夫必然有着属于他那个时代的故事!
唐迪思就着夜色,一边跑,一边仔细地辨认着,似乎和某些画面在做对比。倏然,他发现了什么,精神一振,扭头看向其中一个方向,继续奔跑起来——这个过程其实并不轻松,因为他不但需要在马卡斯那宛若迷宫般的街头小巷及忽高忽低的石阶中找到正确的路线,同时他还要避开愈发多的巡逻卫兵。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唐迪思·萨维乌斯突然停了下来。
在他眼前出现一栋老旧的石头房子,和马卡斯其他石头房子大差不差,眼前这栋房子整体呈灰色,长长的烟囱顺着平整的墙壁一直延伸到更高的屋顶,一扇似乎没有得到很好维护的百叶窗正在北方的吹啸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微弱的灯火从木质的缝隙中透了出来,让这栋看着就有点阴森的房子多了一丝温暖。短而高的台阶下泔水横流,散发出如今遍布整座城市特有的那种恶臭。
而邻居们也大都与其一样!破旧的百叶窗、高高的石阶、厚重的木门、昏暗的灯光,构成了如今马卡斯这座刚经受了大屠戮的破败城市景象。
在某一瞬间,唐迪思犹疑的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但很快,他又将这近乎亵渎的想法甩出脑袋,惶恐的咕哝了几句,定下神来。
直至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面部发烫,呼吸急促;脚步沉重如石头,肺部因急速的奔跑而火烧一般,虽然他想要尽可能的迈开脚步,但更多的是,他想要躺下来,让全身发出各种呻吟的肌肉与骨骼得到舒缓。
但他知道,这不行!神让他来是行使某种威权,如果他就像那些在发臭的下水沟里的卑贱的老狗般趴在地上!别说那位大人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他自己的!
于是,他平缓呼吸,挺直因为常年的农活而略显佝偻的腰肢,走上前去,敲响厚厚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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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神性
开门的是一个看着不大的孩子。
男孩有着一双诺德人普遍的棕色眼睛,一头金色的卷发乱糟糟的,鼻子因为骤降的温差而迅速变红。他倚在门后,用警惕的眼神瞪着唐迪思,又看看老人身后,口中咕哝道:“你找谁?还是你迷路了?老人家。”
“啊,谢谢你,孩子,但不,我想,我应该没找错!”
“什么?”
因为这是一颗千年古树,所以枝干很粗,而且还很是平滑,就像是一张专门为魏生和上官飞燕准备好的一张床一样。
雷切尔在众人的关心之下终于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眼神无关,全身疲软,仿佛受到过什么摧残似的,看着就令人痛心。
而太极宗那边,不会有什么损失,前,不得罪昆仑宗,后,也不会在官方那边没有话说。因为张恒一输了,他们尽力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周晓灵还是希望贺川不要担心,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周晓灵便决定不让贺川多虑,毕竟这种事情可是大事儿,如果说在贺川忙碌的时候,突然知道了自己有危险,贺川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扫视着前方和密密麻麻岩石巨怪激斗的几十个真传弟子,寒素蹙眉道。
上官飞燕看到魏生身上的反应之后,也对自己有那莫大的魅力而感到开心,自动的把自己的香唇闭着眼睛,送到了魏生的唇边,让他xi允自己的香精,fu慰自己的柔舌。
平时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林风都只是他的表面吗?那么林风私底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毕竟三大巨头在a市实在是太强大,就连七大门派的人都出代表只是偷偷的找到了周秉然,希望得到周秉然的帮助,没有直接出面灭掉三大巨头,就说明三大巨头在a市的影响力。
“就要这点?”深知爱吃烤串的母亲还是不愿意点的太多,“再要点别的呗,豆腐皮什么的……”但母亲只是不助地摇头拒绝。
如此方能解释,为何瑞安总能会他们洞彻先机、为何老臣们议事从来逃不脱瑞安的视线。只为这与董大人一时的老人,暗地里早成了瑞安裙下之臣。
随后楚云意念一动,控制着四尾的查克拉,四尾的灵魂世界裂开了一道缝。
不过这一次颜凯直接进入虚无化,然后带着西窗明急退而出,他们已经达成了破坏仪式的目的。
比如昨天发的两章,由于没有准备就通过后台的自动设置发出去了,以至于没来得及修改一遍,也没有写上章节标题。
吸收了无数血气的德拉古,实力已经恢复了八九成,顿时也张狂了起来。
柳月儿没想到自己的内心居然完全的被陈龙看破了,一时之间傻在了那里。
反正距离大地阴葬开启,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就看看这个弦武男爵,到底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方田之之前的话,沈越倒也不是不相信,只不过就算是真的,心中还是有疙瘩。
“最初,我加入‘老佛会’,只为借‘老佛会’以我的珠宝店作为道场的机会,想把珠宝生意进一步发展扩大。从未想过要为什么间谍组织服务。
心魔这种东西即是人的恶,也是人的一种执念,况且老者那种发起疯来自己都杀的性格来说…还真的不顾什么高手的面子。
“不自量力的东西,竟然伤我孙子!”黄家家主大手一挥,准备直接取下姜寒的性命。
第七十二章 图尔卡表示:龙吼=神术!
危险与不安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流转。夸兰尼尔与奈里恩不动声色地打着手势,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人类,思索着接下来的各种可能性。
但唐迪思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们。
夸兰尼尔紧盯着老农夫的眼睛,用一种严厉的语气道:“从我们进城开始!但你们似乎又并不是新城主的人,所以,你们到底是谁?”
云清……你到底去哪里了!表面上还是一脸平静的李元芳,此刻却是心急如焚。狄大人要是在这里就好了……李元芳心里不禁默念道。
“什么?”何庆这才反应过来,一脸错愕的转过头去,看着那长枪掠去的方向。
社长的全能,操作上的细腻,副社长的侵略性,和那种迅猛,都让夏辰觉得很强。
楚中天一听,也是直搓牙花子!这事儿还真的很麻烦,看来,这西顿王国的男人基本上就是废了!靠着他们,一点指望也没有。该怎么解决呢?
“你不用理会,你就当做是我不过是想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强大的男人的身上就好了!”橙子强势的说到。
宗元大师用力拨开紧贴石山的荒草,竟是出现一扇镶铜的木门,门框上还挂着一些残败的蜘蛛网,想必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而高温又包括了燃料和容器,总而言之,罗马不是一天能够建成的。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怕他们报复你呀,还是你不忍心这样做?”听完斯基耳的叙述后,楚风干脆直接抹除了一切的屏障,直指核心的问道。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一声枪响,千日的血条也被清空,就在千草倒地的位置后方不远处,千日也跟着倒了下来。
“说,是不是这马凯让你们做的?”唐亦一提着那人的头发,狠狠的扯了一下。面目狰狞,把他提起来,见他咬着牙不吭声,直接踹了一脚在他的肚子上。
“行了,到此为止,我说话也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许朗坐下拿出了两支烟,扔给了高晨一支。
白若竹实在觉得可笑,江奕淳的控水之术是鲛人的本事,难道鲛人也算是妖吗?好吧,就像丘正之前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他眼里大概跟人或者是跟他自己有什么不同就都是妖吧。
可是没有想到江奕淳提前就替她考虑好了,可是为什么早不给她呢?
她从机场过来医院便持续低烧,肺部感染没好的彻底,连续劳累让她身子骨儿受不住。
月下俯瞰茅山道院内正闪烁着点点灯火伴着轻薄的浮云时隐时现几多缥缈几多虚幻宛如仙境。
比较著名的例子,比如魏征夜梦斩龙,斩的就是泾河司雨龙神,那倒霉催的私改降水点数的泾河龙王。而龙王亡魂作祟于唐太宗,也就是玄奘西行求经的直接起因。
这种情况下,张诚却露出了笑容,而安杰利的神色越加惊慌,张诚按了一下alt键,老猫每次击打面前的镜像,这个镜像虽然血量丝毫不会减少,然而其他五个安杰利的血量都会下降。
车上,萧雪政思忖片刻,长指滑动手机屏幕,张医生的号码变成纪遇南的踺。
因为就在这两人欺近了蛤蟆王的瞬间,却见着这个矮胖汉子腿微微下蹲,然后猛然跃起。
更可笑的是……还死了300多人,基地内的坦克等重武器也被毁了?
第七十三章 背后拥有一群第四天灾帮忙的龙裔以势压人
很久之后,夸兰尼尔才意识到,4e173年发生的一切对于后世意味着什么。而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并在即将到来的变革中产生了何等深远的影响。
“你们自诩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总是密切关注着奈恩,出现在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大事的关节点!插手干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意外!妄想能平衡阿努与帕多梅之间永恒斗争
洛汐也有一点点的紧张,飞羽的武功,自己很清楚,武功高强,但是孔啸天的武功肯定也不低,飞羽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一定会赢的,但是结果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所以有一点点担心。
倏然间,霜儿抬起头,踮起脚尖,粉红的唇覆上了易跃风的薄唇,疯狂的掠夺,像是想要索取他的全部,一双玉臂环紧他精瘦的腰身,倔强地不放手。
苏法昭接到电话,却还没来得及和周楚说说私房话,就直接谈公事,不免有些失望。
“钰,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林涵溪几乎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此时紧紧抱着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的伙伴。
几日来,慕芷菡照顾父亲,裴君浩极少回庄园,一来公司事务最近因为与梁氏的合作而扩大贸易致使工作量加大,二来他想静下心来找紫薇,三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梁曼茹抓到什么把柄而对裴氏与梁氏的合作造成影响。
冷玉微微一垂眼,怀有身孕吗?一旁的梅墨见冷玉如此刚刚被九福晋嘲讽的怒意立刻被此刻的担忧所压下去。
“你们散了吧,李浩已经坐着飞机走了”这个服务员说完就逃进了大厅,躲到了柜台后边。
”咳咳!“周楚看见这气氛好像诡异的有点不对劲,决定主动打破沉默,毕竟,自己才是主角。
黄婶看着这么兴奋的慕红绫无奈的摇了摇头,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宇明如此侃侃而谈,唐军顿时议论纷纷,望向这位大周皇帝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敬意,心中更是复杂万分。
那么劫剑杀生的力量就是用自己心中无边的怒意,斩灭眼前之敌。
奇怪,这人手上的火是蓝色的。看到蓝色火焰,张燕七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个月的时间晃眼而过,神无月来到丁浩的住处,准备叫丁浩出发,前往中州日月神宗。
明明是足以与云天并肩的怪物,却像一个顽童般跪在地上,一拳一拳地轰打着大地,砸出一片片匪夷所思的凹坑。
海啸还在沸腾,成千上万吨海水冲刷着两头巨兽的侧影,但却丝毫无法撼动它们的身形和战意。
至于斩杀周宁这个选项,他并没有考虑,对他而言,放过周宁才是最佳选择。
伴着引擎的轰鸣,以及滚滚的蒸汽,火车驶入了隧道中。身旁的霍格陷入沉睡,打起鼾来,夏明威渐渐放空思绪,一时间疲倦涌上心头。
其中以天神岛为首的强大势力,失去了阎罗岛的镇压,用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几乎吞并了第三世界的大半势力。
冯蔓的理由是他娘家侄子和家里闹矛盾,闹着要离家出走,她干脆给他在外面找个房子住。
然后羊角胡不由分说的拉着我,不知怎么得就拐进了另一个山洞,最后跳进了一个满是淤泥的墓室中。
遂敛了敛眉,沉默的端着水盆走了过去,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人嘛,尤其是男人,总是喜欢新鲜的感觉,哪怕明知道野花不如家花,还是忍不住想采撷,毕竟,哪有猫儿不吃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