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踪侠途》 第一章 苏君衡 玉州城,京都往南八百里的一座城邦,是苦境商贾云集的重镇,无数往来南北的客商都需要途经这里,街边酒肆林立,商户并排,无不是一片繁荣景象。 时值隆冬,大雪飞洒,玉州城里里外外俱成一片雪白莽原,街道上,厚重的积雪早已没过了脚腕,连大道两侧屋舍房顶,都似要被这沉雪压塌一般。 寒风肆虐的清晨,冷得让人颤瑟,然而街上赶集的人潮依然不减,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吆喝声不绝于耳! “母亲,怎么看不见卖糖葫芦的?”人潮中,一个稚气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嗔怨,黑溜溜眼睛正向四周寻望着。 “这能怪谁啊?谁叫你这个小懒虫起得这么晚的?” 说话的这人是个中年妇女,看上去三十多岁,肩上挑着一副担子,里面装的都是些竹篓、草席、扫帚等手工编织品。 身边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长得十分机灵可爱,就是身上的粗布麻衣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浑然就像个小乞丐! 小男孩听见母亲取笑自己,撅起小嘴道:“才不是!我估计这还起得太早了呢,天气这么冷,那个卖糖葫芦的没准还没起床呢!”说着把双手拢在身前磋磨,哈出的气瞬间化为一股白烟,这鬼天气当真冷得渗人! “就你会耍贫嘴!”妇人被孩子逗得噗呲一笑,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道:“你要再睡晚点,这集市估计都要散了!” 冰风刺骨,扬雪如洒,迎目而来的飞沫,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兀自下个不停。 那妇人带着小孩,顶着刺骨的寒风,终于在城道口寻到了一个空缺档位,将肩上的担子往地上轻轻一放,张口吆喝道:“草席竹篮宽斗笠,扫帚掸子长蓑衣,大街小巷寻常见,难找这般好手艺嘞!” “斗大的雪梨,船儿大的块哎!” …… 市集上人群接踵,叫卖声响此起彼伏,今天刚好是赶集的日子,依照城中戒令,非玉州城内的常住居民,贸有定期,只限于每月的一号与十五号才能入城贸易。 顺着人潮汇流的方向,但见街上人潮熙攘,百货俱陈,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当真是热闹非凡。 小男孩恹恹的蹲在母亲身边,一双眼睛不安分左顾右盼,却惟独不见有卖糖葫芦的。 正在此时,从对面客栈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艰涩难听的歌声。 “化几次缘来敲几次钵,参什么禅来道什么佛,红尘三千到底堪不破,佛也是我来魔也是我!” 小男孩听着这词与周遭的吆喝声大不相同,眼珠子好奇的朝那声音看去,就见一个老和尚正坐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破旧袈裟,却是辟雪而坐,好像对这异常的刺冷天气,丝毫没有感觉。 两个指头捻着一壶老酒,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把酒往嘴里倒,满身的臭味伴着酒腥,迎面飘来,叫人恶心作呕。 “嘿,你怎么还赖在这~” 这时,客栈的门被推开,掌柜的刚开张就看见这叫花子,气冲冲的跑了出来:“老不死的,你这大清早的来这打地铺,还让不让我做生意啦?” 老和尚听见声音,却并没有回头,身子往台阶上一靠,更是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悠悠唱起歌来:“掌柜你莫嫌不好听,贫僧我化缘到门庭,劝你施舍一壶酒,不会摔个狗刨丁。” “嗬~你这老不死的居然敢咒我!”那掌柜的气得脸色发紫,做生意人的最讲究就是个彩头,大清早的被这老和尚咒骂,心情别提有多郁闷,抬脚就朝老和尚背心狠狠踹去。 小男孩正看得气劲,不禁阿的一声叫了出来,心头暗自为老和尚捏了一把汗。 却见那老和尚伸了一个懒腰,身子往地上一滑,尽管看不到后面偷袭,但这一缩身时机妙到毫巅,这一脚几乎是贴着他侧脸划过,那掌柜一脚踩空,怪叫一声,整个人从台阶上扑了下来,重重的摔到大街上,幸好地上的积雪足有三尺厚,要不这一下保不准要磕掉几颗门牙! “呸呸呸~!”掌柜的呸出满嘴的雪末,心情大坏,正想起身算账,就听老和尚张口又唱了一段。 “说你摔跤你不信,天机道尽你不听,本来区区一壶酒,毁了一天好心情?” “你~你~你~”掌柜的怒火陡升,冲客栈吼道:“大力,老五、阿丘快出来,把这老不死的给我扔出去!” 客栈里刷刷刷一下子跑出来三个大汉,看到掌柜的一副狼狈相,都是按忍笑意,走到老和尚旁边,喝道:“和尚,识相的自己滚,别逼哥几个动手。” 本来的,这做生意人都是以和为贵,实在没必要和这叫花子一般见识,这掌柜的气归气,但也就是随便说说,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至于真把老头子给折腾出毛病来。 老和尚倒也识相,只好找了个不碍着人家生意的地方坐下,自顾自的的喝起酒来,张口又来了一段:“赚大钱来要大方,哪有分文不肯帮,贫僧有心消灾劫,奈何俗人尽痴妄。” “哼!”掌柜的可没闲情和这叫花子浪费时间,大步进了客栈,却突然大叫一声:“啊~着火了~厨房着火了,快~快救火!” 门外三人身子同时一震,其中一人大叫道:“呀~我在烧水呢~!” 另一人叫得更是大声:“我~我的酒还放在灶台边上!” “还不快救火~~”三人同时往跑了进去,片刻,就听见木桶哐当,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那老和尚却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喝着酒,哼着小曲。 另一边,小男孩拽了拽母亲的衣角,说道:“母亲,你看那个老和尚,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还坐在地上,他难道不怕冷吗?!” 妇人闻言看向小男孩所指,眉间一皱,说道:“不是他不怕冷,定是这老和尚不守清规戒律,被赶出佛门,只能靠乞讨度日了!” “哦!他好可怜!”小男孩水灵的眼睛眨了眨,说道:“他坐在地上肯定很冷,母亲,我们送他一张席子吧!” 妇人闻言露出一丝犹豫,心道这世道炎凉,我一个妇道人家尚且要劳苦耕作,何况眼前这和尚年未花甲,反倒嗜酒堕落,实在不值得可怜。 当下摇了摇头道:“衡儿,这老和尚有手有脚,自己会谋生度日,咱这草席织得辛苦,要是给了他,可就没钱给你买糖葫芦了!” 妇人说着,用戏谑的神色看着小男孩,似乎有意逗他为难! 小男孩寻思着糖葫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又看了看那老和尚,踌躇了一会,忽然重重的点了下头道:“母亲,衡儿不买糖葫芦了,就给他一张席子吧!” 妇人微微一愣,似乎对孩子的决定颇感诧异,便自叹了一声,从竹筐里抽出一张席子,交给小男孩道:“那好吧,难得你有这善心,但是衡儿你记住,当今世道炎凉,奸佞当道,天下间比这老和尚可怜的人可多了,只要衡儿你刻苦学习,将来考取功名,当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才能造福更多的可怜人知道吗?” “知道了!”小男孩俏皮一笑,接过席子就往那老和尚跑去! 老和尚听见了脚步声,一双浑浊的眼睛朝这边看来,枯朽的脸上似乎笑了笑,提着酒壶仰头又灌了一口! “和尚和尚!这席子送给你,你快垫上,地上冷!” 小男孩屁颠屁颠的跑到老和尚面前,将席子往他怀中一塞,转身就要离开。 孰料那老和尚却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拽住,呵呵笑道:“善哉善哉,小施主与人为善,当与我佛有缘,不知叫甚名字?” 小男孩道:“我叫苏君衡!” “哦~苏君衡!”老和尚口中默念了一声,似有所悟:“君者,君临天下,天地之王者也,取王字为鉴,三横一竖,三横喻指天地人三才,一竖穿心,代指参悟天地人三才之圣人,料想小施主日后必为人中之龙。” “天地人三才?是什么东西?”苏君衡挠了挠头,似乎没听懂。 老和尚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此乃天机,小施主日后自会晓得!” “那另外两个字呢?”苏君衡问。 老和尚笑说:“这衡字,乃平轻重之意,任权而均物,犹如日华初上,普照天下众生!” 老和尚一边说着,眼睛不住在苏君衡身上打量,却是叹了一声道:“君衡二字,取义甚好,然而与这苏字结合,却非好事!” 苏君衡年纪虽小,但是也曾在私塾里学过两年书,听这老和尚说的玄乎,问道:“为什么?” 老和尚眉头轻凝,戢指在地上的积雪上划了个大大的苏字,说道:“这苏字,如经中所言:苏,息也,死而更生也,此喻指小施主要成就王者功业,需要经历一次死劫,然而人有纵天之志,无运不能自通,这死人岂有更生之理?” 老和尚沉吟了一阵,忽又重重叹了声,将苏君衡往怀里一拉,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颗佛珠,状若龙眼,通体晶莹透亮,往苏君衡手中一放。 正色道:“救一人而救苍生,纵使逆天改命,贫僧也当为之,此珠乃我佛宗灵宝,施主切记时刻佩戴,或可助你度过一劫!” “哦~~”苏君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将佛珠攒入掌中,对着老和尚嬉皮一笑,雀跃着又跑回了母亲身边! 妇人见孩子回来,眉目中颇有喜色,便问道:“那老和尚和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就送了我一颗珠子!”苏君衡嘻嘻笑了一声,将手掌摊开,现出一颗蜡黄色的佛珠,映着昏昏晨曦,散发着庄严而圣洁的金光。 第二章 横祸 苏君衡愣愣看了手中的佛珠一阵,思绪仍游离在当日的情景,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将佛珠重新攒入怀里,往事一幕幕,犹似昨日,只是转眼间,忽忽已是过了十年。 当初那个稚气的孩童,如今出落得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不变的是这十年来,日子依旧平淡得像无波的古井,并没有老和尚说的大劫发生。 苏君衡虽然没有相信老和尚的酒后胡话,但依然不忘将那佛珠带在身上,每每拿出来观玩,总不免想起老和尚的话来,心绪不觉又是一阵迷惘! “出售字画嘞,代写书信,每封一文钱嘞!!” 苏君衡哆嗦着向着四周吆喝一声,今天又是赶集的日子,同样是天寒地冻的大雪天气,大街上风雪簌簌,自他身后的大榕树上,挂着十几幅字画,幅幅画工极致,气势磅礴,情景相应,跃然纸上,只是过往行人神情漠然,都不曾往这边瞧上一眼。 这些年来,他不负母亲的寄望,前不久刚通过了玉州城的会试,一举折桂秀才,只待来年春天,就要奔赴礼部进行省考,乡里的父老乡亲都对苏君衡寄予了厚望,还未开春,就已经开始为他筹措盘缠。反倒是苏君衡对省考的事情不是很上心。 苏君衡自小丧父,由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成人,这些年,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只能卧病在床,苏君衡恨不得多待在家中照顾母亲,哪有心思顾管赴省会考的事。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生计却成了大问题,苏君衡想到自己空有满腹经纶,到头来却连谋生的本领都没有,苦苦思忖了几天,无奈只好画些字画,拿到街上售卖,换些散钱填补家用! “哎!”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少有过问这边的意思,苏君衡不禁叹了一声:“这当今乱世,奸佞当道,寻常人家图个温饱都焦头烂额了,还有谁来买我这字画呢?” “苏君衡!!!奶奶的你敢耍老子!” 正在出神之际,突然一声暴喝传来,随即“啪”的脆响,一只锦靴踩到了苏君衡对面的椅子上。 苏君衡不及反应,登时被吓了一跳,抬头猛见一大汉满脸横肉,双目大如牛铃,身后兀自跟着四个仆人,此时怒目狂张,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看。(.好看的小说) 苏君衡脸色剧变,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且衣容华贵,哪里是他这种贫苦百姓招惹的起的,急忙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道:“这位大爷,您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要买字画还是写书信啊?” 大汉二话不说,一把揪住苏君衡的衣襟,狞笑道:“野小子不认得你爷爷了?呔你奶奶的!” 说着一拳砸在苏君衡的半边脸上,将苏君衡揍翻在地,随即抬起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膛上,忒骂道:“张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 苏君衡被这人踩着动弹不得,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呼吸艰难,勉力睁开眼睛瞅了那名大汉,心头不觉大震。 这……这不是玉州城知州大人,吕奢的公子吕大阎么?此父子二人平日里鱼肉百姓,苏君衡自问惹不起这般人物,平日里也是避之不及,唯独记得前些天,吕大阎路过自己的书画摊子,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幅画作。 那幅画是他一次路过城郊的翠湖庭,看到一名富家千金正在给池中的锦鲤投食,那女子一袭青纱长裙,秀发如瀑,月眉星眸,颦笑间,便有沉鱼落雁之容,苏君衡一时灵思上涌,便将她画了下来。 苏君衡十分喜爱这画,不曾将它拿来挂卖,但是那天吕大阎东挑西拣,偏偏在书篓里翻到了这幅画,一眼看中,便是两眼放光,也不顾苏君衡的反对,扔下二两银子便走了。 苏君衡平日里与吕大阎从没有什么交集,此时想来,应该是奔着这幅画来了? 心念既定,急忙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赔笑道:“吕爷,小的不知道何事得罪了您,如果是因为那画不好,小的马上给您换一幅!” “嘿!你小子还他妈给我装糊涂!” 吕大阎怒不可抑,脚下再次用力一踩,啐骂道:“大爷我问你,前些天我在你这买的那幅画,画里那女的你可认识?” 苏君衡连连摆手:“小的不认识,小的一届寒儒,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养,如何能认识这等官家权贵啊!” 吕大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弓身将苏君衡揪起来,恨声道:“不认识?不认识你咋知道她是官家权贵?你这厮分明是暗恋虞家小姐,却碍于自己出身贫贱,便想趁着虞小姐生日这天,借我之手为你牵线搭桥,好让你攀上尚书府这根高枝,是也不是?” 吕大阎说到痛处,忍不住抬手又给了苏君衡一记耳光!苏君衡似乎听出了端倪,莫非当日翠湖庭遇到的那女子,就是吕大阎口中所说的虞小姐? 苏君衡何曾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奈何此时吕大阎来势汹汹,他如何敢得罪,慌忙道:“小的真是不知道啊,那日您来我这买画,那幅画小的原是不卖的,是您硬要买,至于您把画送给哪位小姐,我更是一无所知,吕爷你可不能诬陷我!” “好啊,你小子说我诬陷你!” 吕大阎听得苏君衡言语硬气了一些,不觉怒火中烧,阴狠道:“虞小姐一看到那幅画,可是对你十分仰慕,还说让我帮她引见你这高人雅士,我呸!你这奸猾的小子,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 苏君衡百口莫辩,眼见吕大阎拳头拧紧,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连解释道:“吕爷明鉴啊,您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您心上人的主意,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误会?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爷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怕你还真忘了自己的斤两!” 吕大阎如何不知道这是误会,但是此时他醋意上涌,不把苏君衡揍一顿怎么能消他心头之恨,如今打也打了,他还是觉得不过瘾,一脚将苏君衡踹翻在地,循眼看见书摊上的字画,气血又是一阵翻涌。 “你不是最得意这些画吗?”吕大阎嘿嘿冷笑,对身后的仆人道:“都给我砸了!” “不要啊!”苏君衡猛然爬起,四个大汉都不是善茬,个个生得虎背熊腰,二话不说就把桌椅给掀了,搁置在方桌上的书画落了一地,溅满了墨迹。 那四名大汉仍觉得不过瘾,竟将那些字画踩在脚底,几个撕拧,就将字画扯成几段,苏君衡心如刀割,这些字画都是他的心血,如今被人这般糟蹋,可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啊!!!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 苏君衡终于忍耐不住,一个飞扑,将吕大阎撞倒,五指拧成拳头,疯狂的朝他脸上招呼,吕大阎没想到这文弱的小子竟然还敢反抗,几记拳头下来,他才晃过神,嘴角早是渗出了鲜血。 “混蛋!你们愣着干嘛,快……快把他拉开!!”吕大阎发了狂似的大吼起来,随从几人吓得脸色俱白,急忙将苏君衡扯开。 吕大阎只觉脸上剧痛难忍,伸手一抹,赫然满手鲜血,苏君衡这几拳竟是将他的鼻孔砸出血来。 “反了,反了,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打,把这贱民往死里打!”吕大阎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了。 四个家仆同时应声,拳脚纷纷往苏君衡身上招呼,苏君衡毫无反抗之力,被人一脚踹翻,只能双手护头,一记一记的拳脚打在身上,端的是疼痛难当。 苏君衡无端被人欺辱,心中怒火已臻极限,一股傲气上涌,也不顾去看,死命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张口狠狠咬住,那人痛呼一声,另一只脚顺势踢出,正中苏君衡头部。 苏君衡眼前一黑,头狠狠磕到地面上,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君衡感到耳边有异物在撩动,奇痒难挡,他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是临近中午,街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大道旁这个奄奄一息的儒生。 玉州城吕氏父子一向横行霸道,百姓敢怒不敢言,自然是没有人敢掺和到这件事情来,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孩童拿着枯树枝,在拨弄着他玩,一见苏君衡醒来,便远远跑开了。 苏君衡艰难的爬起来,只觉得周身疼痛难挡,地上的积雪上,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疲倦的身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好好的书摊被吕大阎一行人砸得稀巴烂,所幸放置在一旁的书箱还在,有几幅画插在那里,没有被吕大阎他们砸了,苏君衡叹了一声,想到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的母亲,只得背起书箱,忍痛出了城门! 苏君衡并不是玉州城的居民,玉州城是连贯南北商贾往来的重镇,城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富甲商人,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像他这样的贫民,只能在城郊的山脚下,搭起一间简陋茅屋住脚。 正是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城郊的栈道上大雪漫道,两旁的田野都是苍白色一片,几只雪雕盘旋空中,传来阵阵惊鸣。 极目望去,就见不远处有炊烟飘起,一间搭设十分简陋的茅草屋,门口空荡荡一片,只在屋檐处横出来一折灰色帆布,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李记包子铺。 苏君衡身子突然一滞,伸手从怀里掏出四个铜板,神色一阵恍惚:“就剩这几个铜板了,母亲还在家里饿着呢,只能买两个包子回去给她充饥了!” 苏君衡叹了一声,向包子店走去,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雪地上,沾了满脸雪末。 “啊~!!”苏君衡心情极坏,一个手掌拍在了雪地上,回头看时,不禁吓了一跳。 一个浑身鲜血的男子倒在雪地里,约莫二十来岁,此时身子被雪埋了大半,眉宇间焦急的神色似被冻僵了,俨然就像死了多时一般。 “咦~兄弟,你怎么啦?快醒醒!”苏君衡急忙翻身上前,抓住那人双膀摇了摇,普一照眼,不禁惊叹一声。 这男子长得好一付绝世容颜,即使只是这一眼看去,苏君衡都不禁心生飘渺,俊逸的五官轮廓分明,精致到如同经过了鬼斧神工,天然雕琢,换做是一名女性,真要为这年轻人神魂颠倒了! “嗯……竟然还有一口气在,这人伤得这么重,若不是在这冰天雪地里,伤口被冻结,恐怕早就血耗而死了!” 苏君衡眉间一皱,伸手往那人的鼻息探去,赫然发现,那男子周身流窜着莫名的气流,触手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异能散发出的热量,正疯狂的撕扯着那人的身体,而苏君衡只是轻轻一碰,立刻便感觉自己的鲜血都在躁动,似乎也要跟着沸腾一般。 苏君衡眼中骤见诧异,但此刻不容多想,这人伤势极重,要是再搁在这冰天雪地里,恐怕是难有生路。 “罢了罢了,我苏君衡自幼饱读圣贤书,又岂是见死不救之辈!” 第三章 祁龙轩 一个浑身鲜血的男子倒在雪地里,约莫二十来岁,此时身子被雪埋了大半,眉宇间焦急的神色似被冻僵了,俨然就像死了多时一般。 “咦~兄弟,你怎么啦?快醒醒!”苏君衡急忙翻身上前,抓住那人双膀摇了摇,普一照眼,不禁惊叹一声。 这男子长得好一付绝世容颜,即使只是这一眼看去,苏君衡都不禁心生飘渺,俊逸的五官轮廓分明,精致到如同经过了鬼斧神工,天然雕琢,换做是一名女性,真要为这年轻人神魂颠倒了! “嗯……竟然还有一口气在,这人伤得这么重,若不是在这冰天雪地里,伤口被冻结,恐怕早就血耗而死了!” 苏君衡眉间一皱,伸手往那人的鼻息探去,赫然发现,那男子周身流窜着莫名的气流,触手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异能散发出的热量,正疯狂的撕扯着那人的身体,而苏君衡只是轻轻一碰,立刻便感觉自己的鲜血都在躁动,似乎也要跟着沸腾一般。 苏君衡眼中骤见诧异,但此刻不容多想,这人伤势极重,要是再搁在这冰天雪地里,恐怕是难有生路。 “罢了罢了,我苏君衡自幼饱读圣贤书,又岂是见死不救之辈!” ※※※※※※※※※※※ 李记包子的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和老婆两人都是附近村落出身,包子店门前的栈道,是通往玉州城的必经要路,不时有旅人经过,夫妇俩在这荒郊野外,自己辛苦建起了一个简陋屋子,苦心经营,赚几个辛苦钱。[] 此刻李老板正坐在自己店铺里,眉头紧皱,手指头规律的敲击着桌子,显然这样的风雪天,没人会大老远的跑到这城郊光顾他的生意了,心中正自烦躁,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老李叔,快……快来帮忙!” 李老板循声望去,就见苏君衡架着一个男子走进店铺里,看样子两人都是伤得不轻,而昏迷不醒的那个面色发紫,甚至像死去多时一般。 李老板吓了一跳,拉开一张长凳让两人坐下,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了,这人还有气,快拿些热水来!”苏君衡平日里经常会关顾这个铺子,和李老板也算熟络。 李老板应了一声,片刻就在柜台那里打了一盆热水过来,这男子伤势很重,经过热毛巾擦拭,身上开始有了一点血色,李老板又拿了一些止血的药物,帮他涂抹。 看到苏君衡一身伤,便递了一瓶过去,问道:“你怎么也弄成这样啦?” “没什么。”苏君衡接过伤药,只是笑了笑,从兜里摸出几个铜板道:“老李叔,这事不能让我娘知道,免得她担心,这里几个铜板,你帮我打包两个包子吧!” 李老板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转身料理生意去了。 “嗯~~”就在这时,那男子的手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吟,醒了过来。 “你没事吧?”苏君衡伸手在那男子面前晃了晃。 男子双眼缓缓睁开,看见苏君衡的时候明显一愣,又朝四周看了看,疑惑道:“你是谁?这……这是哪里?” “这里是玉州城,我是这附近的住户,叫苏君衡,你昏倒在城郊的雪地上,是我发现了你” “玉州城?”男子眉角微皱,显然还未反应过来:“这里是苦境?” “是啊。”苏君衡眼神多了几分讶异,点头道:“小兄弟难道不是苦境之人?” “嗯!”那男子回过神来,对苏君衡行了一礼:“在下灵修峰弟子祈龙轩,感谢兄台搭救!” “灵修峰?”苏君衡心头大骇,赶忙将祁龙轩扶起:“你是说~你是灵修峰上的神仙?” 这灵修峰相传乃是东方尽头的一座上古灵山,高逾万丈,封顶终年云雾缭绕,乃是道家无上的灵修宝殿,门人弟子无一不是拥有莫大神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苏君衡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神仙般的人物,心中大是震惊。 “兄台见笑了!”祈龙轩苦笑,显然对世俗人把修者当成神仙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愿多解释什么,寻眼看到苏君衡浑身是伤,讶异道:“倒是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哎……~”苏君衡见祈龙轩也算是同病相怜,便把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区区一个知州公子,就敢……” 祈龙轩听得怒不可抑,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随即啪的一声,那桌子在祁龙轩盛怒的一掌之下,立时四分五裂,却是把苏君衡吓了一跳! “呀……我的桌子!” 李老板刚好走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登时心痛不已,但见祁龙轩展露的一手好功夫,也不好发作,只得强自咽声,当做没看见。 将包子往苏君衡手中一送,说道:“我说君衡啊!这吕奢父子可不是好惹的,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你娘想想,别去招惹那些官家子弟,是要吃亏的。”说话时,全然没往祁龙轩身上看一眼。 “哦!”苏君衡接过李老板的包子,应道:“我知道了,谢谢老李叔,我娘还在等着我回去呢,先走了!”说完朝祁龙轩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咕~~~”就在此时,一声清晰的饥鼓声传来,祁龙轩猛然一个惊乍,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脸色瞬间红如铁烧。 苏君衡愣了一下,忍不住往自己手中的包子看去,李老板则是直接把脸一仰,全当没听见了。 祁龙轩看着场面十分尴尬,急忙道:“没事没事,苏大哥你赶紧回去,别让你娘亲饿着了,我没事的!” “你在这雪地里也不知昏迷了几日,应该是饿坏了吧,我这会家里还剩下些口粮,小兄弟就不要推辞了!”苏君衡叹了一声,把手中的纸袋子塞给祁龙轩。 “这……”祁龙轩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接过包子的手,竟是有些颤抖。 “那我先走了!”苏君衡朝李老板点了点头,看见李老板一脸不悦,也没说什么,便出了店铺! “挺懂事的孩子啊,可惜了,生错了世道!”看着苏君衡的背影,李老板也叹了一声。 祁龙轩问道:“李老板,这玉州城知州父子欺压百姓,难道没有人去管吗?” 李老板冷笑一声,斜眼瞄了瞄祁龙轩,笑道:“谁人敢管?这玉州城的知州大人是个十足的恶霸,前些年还是附近黑蒙山上的土匪头伙,专门打劫过往的客商,如今干腻了那勾当,钱也劫了不少,便托关系买了个地方官做,如今也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咱这些穷苦百姓,如何敢去招惹?” 祁龙轩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气:“没人敢去招惹,我祁龙轩倒要捋一捋他的虎须!” 缓缓将手抬起,在虚空中做了个剑诀,随即,就听一声龙吟惊起,远处白茫茫的雪地中,突然一道蓝光腾空飞旋,光焰周围,倏起一阵肃冷劲风,卷起层层沉雪,清蒙中,一股无形压力透逼而来。 “啊!”李老板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一股罡气震开,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滚,再次睁眼看时,祁龙轩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仙气灵动的仙剑。 祁龙轩冷冷一笑,跨步走出了店铺,凌厉的罡气卷起漫天飞雪,每走一步,便有风龙席卷,剑罡辟道。 李老板看着眼前这道俊逸身影,夹暴风怒雪,不过几步的距离,身子就出现在几十丈远,当真就像鬼魅一般,只吓得瑟瑟发抖,颤涩道:“出……要出……出大事了!” 第四章 善良有罪 “哎……这下可怎么办啊!”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城郊栈道上的积雪不见消融,苏君衡踏着沉沉的步伐,单薄的衣裳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寒意。 相反的,此时他正心如火燎,一双手拢在袖子里,握紧了又张开,口中碎念道:“如今把仅有的两个包子都做了施舍,却要害得母亲忍饥挨饿了,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眼看着自家的茅屋就在眼前了,苏君衡却是筹措不定,这一段距离,仿佛就像隔着万丈深渊,让他举步维艰,想起自小相依为命的老母亲,苏君衡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愧疚。 自我懂事以来,就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而母亲这些年来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自己抚养成人,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更是卧病在家,我非但没能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还要累得她忍饥挨饿。 “哎……苏君衡啊苏君衡,你说你除了舞文弄墨之外,你还会些什么?” 想到这里,苏君衡不禁责怪起自己来:“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发什么慈悲心肠,这下可好了……!” 正在焦急间,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雪原有淡淡的绿色映入眼帘,是一片被大雪覆盖着的萝卜地。 苏君衡心头一震:“实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了!” 说着跑了过去,几下功夫,便从地里挖出了两个大萝卜,混着泥土的馨香,晶莹透白的肤色,看着十分诱人。 但不知怎么的,苏君衡心头却是隐隐的不安,心想:枉我苏君衡饱读圣贤书,如今也要为了区区的两个萝卜,就要干起这偷鸡摸狗,毁人钱财的勾当了吗? 啪!! 苏君衡越想越是觉得不争气,起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十分响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打醒。(.无弹窗广告) “我苏君衡就算是饿死,穷死,也决计不做这有辱清名的事情!”说着随手就把那萝卜扔了,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又是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暗自道:“我自己一人挨饿却是没甚关系,可是……为了自己的清誉,就要让生你养你的母亲跟着你挨饿吗?枉你还懂得百善孝为先的道理,如今怎么就不懂得取舍了?” 说着啪的一下,又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把两个萝卜重新捡起。 “哎~”捡起两个萝卜的时候,苏君衡兀自有些过意不去,从书箱中取出了仅剩的两幅画卷,插到了萝卜坑中,自嘲道:“墨宝啊墨宝,君衡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忍痛将尔等拿来交换,待君衡有朝一日,一定会为你们赎身的,现在,只有委屈你们!” 一幅墨宝换一个萝卜,这样廉价的交换,让苏君衡心头有些难受,他也不多看那两幅字画,转身便朝着不远处的茅屋走去,眼中逐渐有了一些模糊。 一路疾走,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君衡总算是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看见母亲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苏君衡不禁叹了一声,沉郁的心绪如刺在哽,难以启齿! “衡儿,你回来啦?”母亲听见了苏君衡进门的动静,勉强的坐起身来! 苏君衡强挤出一些笑容:“是孩儿回来了,母亲你身体不适,还是躺下休息吧,今天我在集市买了两个萝卜,我这就做饭去!” “好啊,但是咱家的米缸已经没有米勒!咳咳……咳……”苏母一句话说完,就开始咳嗽个不停。 苏君衡急忙上前扶住,用手在她背上轻轻按拍:“母亲,您先躺下休息,这萝卜清热生津,对您这病或有帮助,我先去把这萝卜煮熟了,您先吃点,我再去集市上买些……大米回来!” 苏君衡说话顿了一下,似乎这话让他没有底气说下去。 “衡儿!”苏母一把握住苏君衡的手:“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没……没有的事!”苏君衡心头急跳,急忙解释道:“孩儿没事,母亲多虑了!” 眼见苏君衡言辞闪烁,苏母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目光在苏君衡身上掠了一下,叹息道:“你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有什么事你能瞒得住我呀,咳咳~说吧,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苏君衡自问瞒不过母亲,便把今天在集市上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苏母听后也是一阵心痛,苏君衡这孩子品性如何她还是知道的,本来是不该多加责怪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道: “我说衡儿啊,吕大阎父子,可不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招惹得起的,几幅字画让他们毁了也就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还手呢,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咳咳……”话没说完,猛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苏君衡心中本是愤愤不平,但是看着母亲这样,心中的傲气早已烟消云散了,那吕大阎父子本来就是草莽出身,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真要是把自己打死了,随便挖个坑埋了也不是什么祸事,但真要那样,却叫母亲一个人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苏君衡满腔的委屈有些按耐不住,涩声道:“孩儿知道了,母亲您快躺下休息,这事我会记住,往后遇见吕大阎,多做忍让就是了!” “哎……都怪我没用!” 苏母看着儿子委屈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难受,想想这些年母子俩过的日子,饥不果腹,衣不蔽寒,简陋的屋舍除了一个灶台,几张桌椅,便徒有四壁寥寥。 不禁潸然道:“我不能像其他人家一样,给你安稳的生活,如今这把老骨头又染了一身的病,还要拖累于你,我……我真不如死了算了~咳咳~咳咳~”。 “母亲,不可这么说!”苏君衡吓得面色俱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道:“母亲生我养我,又教导我为人处世之道,是孩子无能,没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还要让母亲为孩儿担心受怕,是我不好……” “苏君衡,老子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暴怒传来,单薄的竹门被人狠狠踹开,一阵凌厉的劲风夹着暴风怒雪,当先刮进门厅。 随即,倏见数道人影,簇拥着一个衣荣华贵的大汉迈了进来,为首那人,大致五十来岁,长得一脸虎须,双眉浓如飞帚,铜铃般的大眼饱含盛怒,观那神色,竟是与早前掀了自己摊子的吕大阎有几分相似,却不是玉州府知州大人吕奢又是何人? 苏君衡一见吕奢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恨难耐,豁然走上前来,质问道:“我的摊子都被你们砸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吕奢一双怒眼瞪着苏君衡似要冒出火来,一把将苏君衡的领子揪住,二话不说就是一记拳头砸落:“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找人寻我家大阎晦气!” 吕大阎本来就是草莽出身,一双铁拳不知打死了多少不识抬举的商贾,苏君衡只挨了一记重拳,脸上登时就红肿了大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哼哼!!” 吕奢兀自冷笑,看着苏君衡的神情,仿佛就像面对一只蝼蚁,蔑声道:“以为找了个帮手我就怕了你了,老子告诉你,我这半辈子都是在刀尖子上打滚过来的,什么狠角色没见过,你苏君衡既然能有这份能耐,可要好好想想有没有命能付得起这代价了!” 说着将苏君衡踹到地上,对众人道:“给我往死里整!” 第五章 杀心狂性 “是,大人!”身后众人同时应声,抡起拳脚就往苏君衡身上招呼。 苏君衡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这几个大汉的对手,被一个大汉像小鸡一样拎在手中,随即一拳正中腹部,直打得他七荤八素,差点就要痛晕过去! “不要打了!求你们不要打了!” 正在此时,原本卧病在床的苏母,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整个人哭喊着从床上滚了下来,三爬两滚的将吕奢的锦靴抱住,失声道:“不要打了,这孩子犯了错,是我这做母亲的管教不严,不关孩子的事,你们要打,就打我吧!” 吕奢正自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低头看见这一身邋遢的老太婆,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猛然一脚将她踹开,骂道:“老不死的,别弄脏了大爷的鞋子!” 苏母身子本就十分孱弱,被吕奢这一脚正踹中胸口,整个人便如落叶飞出,随即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砸到了旁边的方桌上,额头登时就见了血! “母亲!啊~~我……我和你拼了!” 看见母亲被打,苏君衡顿时失了理智,也不知从何处生出的蛮力,竟是一把将扣住自己的几个大汉挣脱,几个迈步,就已来到吕奢身旁,拳头拧得紧紧的,二话不说就往他脑门上招呼。 吕奢此时正自得意,也没想到苏君衡这病秧子居然能从随从几人手中挣脱,一个不防,脑门上登时挨了几记重拳。 刚一回神,腰间又是一记大脚踹来,吕奢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苏君衡踹了个驴打滚,头哐当一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被生生磕掉了几个门牙。 “奶奶的!”吕奢这一气非同小可,用手捂住嘴巴,一句话还没说全,苏君衡就一个飞扑,整个人骑在他的身上,刷刷又是两巴掌打下来,直把吕奢磕破的创口打得血肉横飞。 “狗娘养的,你们这群废物吃屎的,快……快把他拉开!” 几个随从脸色刷的一声全都白了,这吕大人如今身份可不是那乌蒙山上的土匪头伙,在玉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被这病秧子给打了,追究起来,他们这几人都没能制住一个毛小子,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杖责的。 急忙上前去将苏君衡拉开,一双双铁拳饱含怒气,几下就把苏君衡打成了猪头。 “打死他!!给我往死里打,整不死他,你们几个废物都得死!” 吕奢气得心肝子都要跳出来,随手抡起一张凳子就往苏君衡头上砸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凳子立时四分五裂。 苏君衡只觉得脑中轰轰震响,双脚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栽倒在地上,额头上热辣辣的的血直淌了下来,渗进了眼中,眼前的世界瞬间成了一片血色! 随从众人看见吕奢暴怒模样,心头都是一阵骇然,这些人都是玉州府的衙役,也知道吕奢的土匪脾性,但自从当了官爷,确实收敛了不少,这次算是动了真怒。 吕奢半辈子都是在刀尖沿子上打滚的人,杀一两个人对他来说,就如同家常便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惹得吕奢杀性bo起,众人心头都是暗自叹息。 毕竟吕奢怒气越大,这几人的越是难逃干系,回去后免不了一阵皮开肉绽,心下这样想着,早把苏君衡当成了死人,一个个或踢或踹,纷纷把怒气往苏君衡身上撒,心想打得越狠,越是能惹得吕爷高兴,保不准能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 “不要打他,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打我好了,打我……” 一个身影突然扑到了苏君衡身上,几记猛踢收不住脚,重重踩在那人身上,众人定睛去看,却是个不知死活的老太婆。 “老不死的,还不滚开!”吕大阎把手中抓住的一个椅脚扔了过去,但打到老人身上时,却是没有了动静! 一个大汉蹲下身子,伸手往老人鼻息探去,当即就变了脸色,噤声道:“吕爷,这老太婆好像没气了……”说着,一双眼睛愣愣看向吕奢。 “一群没用的废物,看着我干嘛?” 吕奢此时正捂着自己被煽红的脸,痛的直打哆嗦,一看到众人窝囊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暴怒道:“那老家伙死了,底下不还有一个小的吗?给我往死里打!” 吕奢一边说着,摁着自己的腰,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去。 四个衙役面面相窥,知道苏君衡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事,他要是不死,受苦的可就是自己了,便要把苏母的尸体拉开。 普一用力,却发现苏母虽然没有了气息,但是一双手却是紧紧拽住了苏君衡的双臂,俨然就像焊了钢水一般牢固。 冰凉的的身影一动不动,心中却依然存着一股信念,护住苏君衡的一线生机,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无不动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一般,冰寒的天气,落雪纷飞,一股股透心而来的罡风扫入门庭,带着些许飘雪,似阵阵哀嚎,叫人心生怜悯。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有人开口道:“我看这两人都已经没气了,还是回去吧,也怪可怜!” 众人纷纷点头,只佯势往死人身上踹了几脚,便一同出了门去。 呼!!!! 严冬的雪兀自下个不停,天地白茫茫一片,只余下风声萧萧,遍野凄凉,带着无数雪花飞沫,涌了进来。 苏君衡感到了一阵寒意,疲累的双眼,缓缓睁开! “嗯?”眼前的景象让苏君衡有些不知所措,母亲一身僵直的倒在自己身上,俨然没有了气息,他心头害怕,缓缓伸出的手竟是有些颤抖,触手间,一片冰凉,没有任何的反应…… 轰!!!! 恍如一记旱雷在苏君衡脑海中炸响,瞬间激荡开来,不愿置信的一幕,停滞了一切声息,有一股堵抑在胸口的沉重,压得他不能呼吸。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天啊!我做错了什么?” 连番受辱,连番痛失,接连而来的噩耗,让苏君衡压抑已久的心情一时溃堤,他难掩心中悲愤,仰天嚎哭。 一场死别后,余下满腔悲愤难消,沉风似鞭,打在他的身上,血染的衣裳,绽放在一片雪白的冰冷中,点点凄艳。 苏君衡眼若枯井,心似槁木,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躬身将母亲的尸身摆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瑟瑟落下,失声道:“是孩儿没用,母亲生我养我,对孩儿恩重如山,孩儿没能让母亲安享天年,如今还累得母亲为儿身死,孩儿生不能为母亲鞠躬尽孝,死!定要为母亲报得血仇!” 说着,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在灶台边抽出一把柴刀,愤然出了门去! “吕奢,我要杀了你,我定要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声狂笑,似嚎似哭,苏君衡悲愤已臻顶峰,心中唯有恨,唯有杀,唯有手刃一个个仇敌,方能抒解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痛。 声声嘲笑透入心扉,更激发苏君衡满腔怒气,一股无法逼视的杀性,瞬间染红了苏君衡眼前的世界,每走一步,都重如山岳。 血,滴在往赴的路上,绽开在茫茫雪原,更显得凄艳! 第六章 川浪刀客 玉州城,冷清的衙门口,两个闲散的差役半倚靠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连手中的水火棍仿佛都要握不住一般。 这衙门差役使的棍棒,名水火棍,棍身一半涂红色,一半涂黑色,红为火,黑为水,取水火不容,公义面前不容私情之意。 但玉州城自从吕大人上任后,这衙门的功用却大大变了味,当差的不说,就是百姓心中都清楚得很,这土匪当官的,哪管得了百姓死活,任你冤屈再大,也是谁给的钱多,就是谁说了算。 久而久之,百姓们都不敢上官府喊冤,众衙役也乐得清闲,但是门面活还是不能少,两个差役如同门神般站着,一时也是闷得慌! “嘿!你们这两个兔崽子!” 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走了过来,一眼看见两人懒散的模样,不禁一阵气结,踹了旁边那差役一脚,骂道:“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了,是打算在这衙门口打地铺不是?” 那个差役嘿嘿笑道:“卢师爷,这不闷得慌嘛,要不您叫个兄弟过来换换手,咱进去赌上两把?” 卢师爷闻言倒是来了兴致,捋了捋山羊胡子,眉头却又皱了起来:“这事再说吧,吕大人差不多要回来了,先做做样子,再站一会!” “他奶奶的,一群没用的饭桶!” 正在这时,就听一声怒骂传来,众人陡然一惊,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吕奢一脸怒色,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的向衙门迈来。(.无弹窗广告) 由于呼吸的节奏有些沉重,在极寒的大雪天里,两股白烟正不断地冒出来,可见心中愤怒已到了极点,身后跟着的几人个个垂头丧气,半眼不敢去瞧吕奢! 卢师爷急忙挤出一脸笑容,迎上前道:“大人,您回来啦!” 卢师爷是个精明人,半点不提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吕奢脸上红艳艳的十个指印,饶也吓了一跳,这是谁人这么大胆,竟然煽了知州大人两个耳光? “滚开!”吕奢火气正大,大手将卢师爷格开,跨步进了衙门。 卢师爷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跟了上去,点头哈腰道:“那几个没用的饭桶,吕爷不用跟他们计较……” 吕奢没兴致听卢师爷恭维,闷声道:“少爷呢?” “呃~这个……” 卢师爷当即就变了脸色,眼珠子一转,随口应道:“少爷没事,大夫刚才来过了,说少爷受的都是轻伤,疗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嗯!!”吕奢点了点头:“我差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卢师爷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清微宗的宗主没有亲至,而是派了长老莫问行和几个弟子前来,现在正在内堂候着呢!” “‘川浪刀客’莫问行?”吕奢嘴里念了一句,说道:“这人也算有些名头,这次那小道士再敢寻上门来,让莫问行给看紧了!” “是,大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内堂,与之外面相比,此时内堂却是一番热闹景象,除了莫问行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几个清微宗弟子,还有七个美貌的姨太,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一看见吕奢,都迎了上来。 七姨太眼尖,最先看见吕奢脸上十个鲜红的指印,登时惊呼道:“呀!谁这么大胆,竟然……” “多嘴!”那女的一句话没说全,吕奢一个巴掌,直接把她扇飞了出去! 其余几人都是暗暗心惊,也亏了七姨太刚入衙门没几天,不懂得权衡一下局势,这知州大人被人打了,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在众目癸癸之下,有清微宗的众人在场,七姨太这一句话就像是当众扇了吕奢一个耳光,如何不叫吕奢气愤! 一时间,大堂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吕奢感觉脸上阵阵火辣,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首位上,笑道:“莫长老来啦,可有去看过大阎了?” “看了!” 莫问行生的方脸阔额,浓眉大耳,说起话来却是冷若冰霜,看都不看吕奢一眼,冷冷道:“贵公子的伤势,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是施为者以内劲逼入贵公子体内,将他骨锥震碎,要是没有仙草灵药,恐怕会成为一个废人!” “什么!!”吕奢只觉得脑中轰鸣震响,狠狠瞪了卢师爷一眼,大吼道:“没用的东西,都是一群废物!” “吕大人息怒!”莫问行虎眼微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能以内劲将贵公子的骨锥震碎,且下手恰到好处,这人武道修为恐怕不在我之下,吕大人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哼!”听莫问行冷嘲热讽的语气,吕奢早已按耐不住心头怒火,喝斥道:“莫问行,我家大阎自小拜入你们清微宗门下,也算清微宗一员,今日一出了事,清微宗就想置身事外了吗?” “嘿嘿!”莫问行面露鄙夷:“我清微宗隶属儒门一脉,向来只会教人博爱八荒,视人如己,何时教会贵公子欺压贫民,殴打儒生了?” “你!~”吕奢被哽得无言以对,吕大阎当街打人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偏偏被打的人和请来的救兵,都是儒门一脉,如今莫问行一口一个贵公子,全然不把吕大阎当自己人看,却是让他气愤不过。 “莫问行,你他ma少在老子面前装清高,老子就殴打儒生咋了?要是看不过眼只管给老子滚回去,看我不把清微宗给铲了!!” “你敢!!”莫问行猛地拍案而起,脸色因暴怒而被憋成了猪肝色,只听得一声蹡踉细响,川浪刀已离鞘半截,被莫问行捻在手中,咄人凶光荡涤开来,顷刻间,大堂内气氛就以剑拔弩张。 吕奢却不惊惶,抬眼迎上莫问行凶戾目光,悠悠笑道:“怎么?莫长老还想刺杀朝廷命官不成?” 莫问行脸色一变,虽然心中对这狗官深恶痛绝,但形色间却对吕奢颇有忌惮,此时自觉失态,遂将川浪刀推回鞘内,恹恹抱拳道: “不敢!清微宗受制于人,我无话可说,此番我受掌门师兄所托,自然会尽力保护大人周全,但这仅仅只是我的职责所在,并非就赞同了贵公子的所作多为,这一点,希望大人明白!” 吕奢鄙夷一笑,傲慢道:“我不需要明白,你只需做好你的职责本分即可,至于犬子的所作所为,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哼!!”莫问行愤然坐下。 “大~大人!!!大事不好了!” 说话间,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颤声道:“苏~苏君衡闯~闯进了衙门,砍伤了好~好几个弟兄,大人快去看看吧!” “什么!他还没死?”吕奢气得颅脑生烟,大步的出了门去:“这次,我定要把他剁成肉酱!”。 莫问行听到苏君衡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皮明显抖了一下,叹了一声:“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第七章 给我废了他 “吕奢,畜生,给我出来!出来!!!” 县衙大堂,苏君衡一身儒服,满眼血腥,手中的柴刀慑着骇人的精光,正不住往地上淌着血。 在他身旁,两个衙役倒在地上嗷嗷大叫,其中一人的手臂直接让苏君衡给卸了,落在了那人不远处,鲜血染红了苏君衡一身儒服,触目惊心。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 苏君衡就属于这种不要命又穷的乱碰的人,更何况这一群差役个个都有家室,在衙门也就图个温饱,还没糊涂到为了几个赏银豁出命来。 苏君衡此时杀红了眼睛,虚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但一双眼睛却如猛兽一般,恨不得要择人而噬,众差役虽然个个手握水火棍,但愣是被苏君衡逼得不住后退。 “好小子,倒是一条硬命,我还真小看你了!” 大堂后一声怒吼传出,吕奢手中提着一把快刀,从清正廉明的大牌匾下跨了出来。 “吕大人来了!”众差役一见是吕奢到来,心中均是大定。 这吕奢早年是黑蒙山上的土匪头伙,真正是在刀眼上打滚过来的人物,这份气魄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这一出现,众人心中不觉多了一些底气,纷纷把棍子又握紧了几分! “都是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拿下!”吕奢循眼看见众人一个个吓破了胆子,不禁暴怒起来。 “一起上!”众差役相互看了一眼,正要上前,突然一道身影抢先闪过眼帘。 “畜生,我要杀了你~!” 苏君衡一看见吕奢,早已失了理智,看都不看挡在身前的差役们,整个人就这样冲了过来,手中柴刀胡乱挥砍,口中发出令人发指的嘶吼声:“杀!我要杀了你!” “天啊,这疯子不要命了!”众人心中都是一寒,纷纷把手中的棍子往苏君衡身上砸落,但苏君衡奋不顾身的方向,众人不敢直面其锋,迅速让出了一个缺口,吕奢的身影随即现了出来。 苏君衡发了疯似的冲了上去,一记记棍子打在身上,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栽倒下去,但他此时心中只剩一个信念,即使是跪着爬着,也要将吕奢碎尸万段。 “狗官,偿命来!” 一刀劈落,满含盛怒的一刀,多少不能释怀的怨与恨,寄托于这一刀的终结,苏君衡眼前的世界逐渐出现了一阵黑霾,虚弱的身子此时只遗下一股不屈的信念支撑着,但握刀的手,却不带一丝迟疑,狠狠的劈下。 “找死!” 吕奢冷眼看着苏君衡摇摇晃晃的身影,从来没有握过刀的文弱书生,这一刀子空有重重怒气,力道却是细如飘柳,他冷觑一眼,丝毫不放在心上,一个跨步上前,苏君衡刀子还未劈到,胸口就有一股大力传来,吕奢这一脚用力极猛,直接把苏君衡踹飞出去。 “不知死活的……” 吕奢一招制敌,心头正自得意,随手就把手中的快刀往地上一扔,但一句话还没说全,虚空中突然传来轻啸声响,一把沾满鲜血的柴刀划出一道弧线,盛怒飞来。 “啊!” 苏君衡人虽然被踹飞,但临死前竟还不忘将柴刀抛出,吕奢这下全无防范,眼见着柴刀就要将自己脑门破开,吓得心肝子都要窜出来。(.无弹窗广告) 此时形势再不容多想,只见他惨嚎一声,伸手将柴刀握住,但苏君衡盛怒之下,把身上所有的力道都灌入到这刀上,劲道非同小可。 吕奢大手刚一抓住刀身,就听得一声脆响,四根手指头齐数被削断,伴着鲜血淋漓落到了地上,而柴刀的进势也缓了不少,只在吕奢的额头上敲出一道血痕,并没有将他的脑门子破开! 哐当!!! 随着柴刀脆响落地,吕奢两眼透白,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额头上除了鲜血,更多的,却是被一瞬间惊出的冷汗,随行一人看见,急忙撕下一块衣角,给吕奢裹住创口。 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吕奢此时脑中只剩下一片惊涛骇浪,愣愣半晌,将地上的快刀踢到一个衙役跟前,怒道:“给我废了他!” “是,大人!”衙役应了一声,手起刀落,将苏君衡的脚筋挑断,淋漓的鲜血瞬间如泉涌般喷洒出来。 吕奢恹恹的扶着柱脚站了起来,此时双腿兀自一阵疲软,转身就要走进内堂包扎伤口去,却突然咚的一声,后脑勺被人狠狠地敲了一记,吕奢被吓得够呛,倒也顾不得痛了。 “谁谁~谁打我?” “大人!”一个差役从地上捡了一颗佛珠过来,通体晶莹透亮,有小孩拳头大小,指着苏君衡道:“是那小子扔的!” “呵呵~”苏君衡倒在血泊中,意识已经逐渐模糊,但偏偏在这时候还很配合的笑了一声。 吕奢气得肺都要炸了,本来还想先包扎下伤口再来算帐,这下真要叫他忍不下去了,一把将那珠子夺了过来,狠狠扔到苏君衡身上,大吼道:“叫他吃下去~吃下去!” 那差役二话不说撬开苏君衡的嘴,硬把佛珠塞了下去,那佛珠只有小孩子拳头大,但没水没油,也是撑得够呛。 “废物!”看见那差役将佛珠塞下去就住了手,吕奢更是暴跳如雷:“把他的十根手指头砍了,眼珠子挖出来,舌头也给割了,老子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差役面色一僵,这等折磨人的事情他还从来没有干过,但吕大人吩咐下来,要是不照做的话,被折磨的可就是自己了,将苏君衡的双手按在地上,颤抖着抡起快刀,就要将苏君衡的十指砍断。 “事犹过甚了!” 千钧一刻,突然一声叹息传来,随即无形中,一股异力迅速生出,将众人震开数米,那拿刀的差役则是惊呼一声,整个人受到了气劲的冲击,狠狠撞到了衙门的镇殿柱上,直接昏死过去! “莫问行!!!” 众人循声望去,登时认出了来人,莫问行面上依旧冷冷,看不出喜怒,大手一招,就见苏君衡的身体在空中几个翻飞,被他摄在了手中。 “莫问行,你好大的胆子!”吕奢一双拳头拧得毫无血色,喝斥道:“你想和我做对吗?” 莫问行虎眼微闭,漠然道:“吕大人,凡事留些余地,不可做的太绝了,不然会有报应!” “报应?”吕奢心中愤怒已到了极点,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今天要是敢插手老子的事,我定要遣人将清微宗夷为平地!” 莫问行微微变色,扬手将苏君衡抛出,一股磅礴的气劲裹着苏君衡周身,远远飞出了玉州府衙,落在了几十米远的积雪上,随即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罡气猛然爆开,在场众人眼中尽皆露出惊惶神色,纷纷抵抗不住这股劲道,被掀飞出去! 吕奢并不在莫问行的攻击范围之内,但见莫问行踏步前来,心中也不由得一慌,颤声道:“你……你想干嘛?” 莫问行手提宝刀,冷冷看着吕奢,漠然道:“那儒生一身重伤,脚筋又被大人挑断,想来生机渺茫,生死全凭天意了,我莫问行也不过是略尽儒门之谊,若大人觉得我此举是与大人作对,便要将清微宗夷为平地,说不得,我也只能先杀了大人,为日后清微宗那些枉死的弟兄先作陪葬了!” 莫问行说着,手中宝刀豁然出窍,凌厉的刀罡呼啸而出,瞬间将无数坚硬的地砖震成了粉碎,吕奢吓得面无人色,惊呼道:“莫长老息怒!息怒!” “哦?”莫问行佯意顿了一下,问道:“吕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没有说你与我作对,莫长老侠义心肠,做得很好,很好!”吕奢吓得连话都不顺溜。 “哈哈哈!”莫问行放声大笑,抱拳道:“既然大人深明大义,莫问行此番奉命前来,势必要保护大人周全的!” “好吧,那莫长老就先看着吧,我……我就不奉陪的!”吕奢随意搪塞了一句,便捂着鲜血横流的手,急匆匆进了内堂。 莫问行转头看向门外,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寒冬腊月的天时,大雪纷飞,一个人影静静的躺在那里,一身染红的儒服,在冰天雪地中,绽开出绚烂的凄艳之花,点点雪末落在上面,更显得苍凉! 第八章 召集 门人 黄昏,下了一整天的鹅毛大雪初见消停,临入夜的天气,寒意未减半分,刺骨的冷风卷起细碎的雪末,呼啸着吹开客栈的门帘! 客栈中,此时早已是座无虚席,正值隆冬,大雪漫道,不少途经玉州城的富商旅人,都赶在天黑前到这客栈中歇脚,叫上几碟小菜,喝上几杯小酒,驱驱身上寒气,廖解旅途辛劳,谈笑声、劝酒声交相混杂,热闹非凡。 “小姐,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再不回去,老爷可要骂你了!”二楼雅座上,一个瘦小的公子哥压低了声音道。 之所以说她瘦小,是因为这人长得十分潺弱,尖颊秀眉,桃唇杏目,要不是一身男子装扮,真要让人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娇俏的小姑娘。 更奇怪的是,那被唤作小姐的人,也是一身男人装扮,儒雅秀气,清丽绝伦,就是比起什么宋玉潘安来,也是当仁不让,‘噗’的一声把手中的锦扇抖开,挡在嘴边,嗔怪道:“巧儿,说了多少遍了,要喊我公子,被人认出来可就糟了!” “哦~知道了小姐!” “还说知道!”小姐脸色一变,扇子往巧儿头上敲了一记。 巧儿吐了吐舌头,说道:“可是小~呃~公子,咱时候时候回京城啊?咱可是偷偷溜出来的,要是老爷~” “知道啦!”小姐有些不耐烦,碎念道:“这吕大阎也真是,一问三不知,搞得还得亲自跑一趟。” 巧儿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不就一个卖画的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小姐得意道:“那幅画用笔细润圆劲,设色恰当,景物、人物、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可谓神工之笔,即使比起我那师父,也是不遑多让的!” “御笔候朱朝臣?”巧儿吓了一跳,说道:“一个街头卖画的,能有这水平?” 小姐点头笑道:“没有这水平,我会亲自跑这一遭?” “那倒也是!”巧儿说。 这时,店小二巡楼路过,凑上前道:“两位客官要不要加点茶水?” “咳咳~”小姐润了润喉,用沙哑的声音道:“小二哥,这玉州城有没有卖字画的地方?” 小二嘿嘿笑道:“卖字画的可就多了去了,客官要找哪家?” “画得最好的有没有?” “最好的啊?”小二挠头想了想:“城北的墨轩阁吧,城里最大的画舫,质量都是上乘的。” “街边摆摊的呢?”巧儿插嘴道。 “城东的大榕树下有一家就不错,不过摆摊那人似乎不是玉州城的居民,只有初一十五会进城赶集,今早摊子被人掀了,小的还过去看了。”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小姐问道。 “开啥玩笑,玉州城几万住户,那摊子月头才开始摆的,到现在也就卖过两次,小的哪能知道他?”店小给两人斟满了茶水,说了声客官慢用,自顾料理生意去了。 那小姐微微有些失望,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喜道:“誒~今天不就是十五吗,咱去看看兴许还…”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巧儿你看什么呢?” 巧儿看着楼下愣愣出神,朝楼下指了指,低声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小侯爷吗!” 小姐眉头一皱,转头看去,登时脸色大变:“祁~祁龙轩!” 楼下靠窗的位置,祁龙轩一人寥寥独坐,眼睛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桌上只有几壶酒,也不见杯子与酒菜,眉宇间似有愁色,似在思考着什么,手指不时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轻促的细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师尊,看,祁龙师兄坐在那边!!” 几个背负仙剑的道士掀开门帘,也不搭理小二上前询问,快步便往角落的祁龙轩走了过去! 祁龙轩听见同道声音,急忙站起身向众人行礼道:“见过徐师叔,诸位师弟!” “祁龙师侄不必多礼,说正事吧!” 说话这人名叫徐智谦,年约五十,一行人中数他岁数最高,乃是灵修峰四大执教长老之一,此时面上也是愁云不散,径直坐在了祁龙轩对面,把长剑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来时的路上,已经听闻了一些风声,不知舨王庙的封印可有保住?” 祁龙轩长长叹了一声:“封印是保住了,可惜师尊为了保住封印,强引自身命火与魔教妖人抗衡,已经身陨化仙了!” “哎~~”众人闻言均是垂目不语,却无惊愕神色,显然来时已获悉了这一沉痛消息。 如此过了半晌,忽听徐智谦询问道:“道虚师兄修为已臻化境,放眼天下也难逢敌手,况且此番与妖族鏖战,事先已经求援于佛、儒两派,联合正道三教共同看守,势力理应不逊于邪派,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祁龙轩恨声道:“佛宗、儒门只派了几个外门长老参战,而妖魔鬼三派,却是倾巢而出,正道寡不敌众,能守住封印,已经是万幸了!” “哼!”徐智谦勃然大怒,一个拳头砸在桌子上:“我灵修峰贵为天下第一大派,佛宗、儒门早就看着眼馋了,此番舨王庙会战,正是借邪教之手,消耗灵修峰实力的大好机会,他们岂能错失良机?此等因私废公之辈,枉称天下正道!!” “不对!”正在这时,随行一人突然发觉不妥:“我记得道虚师伯曾经说过,这舨王庙下,封印的是妖族一代妖皇,邪道妖、魔、鬼三教向来勾心斗角,彼此间多有杀伐,魔、鬼两派难道疯了不成,竟然会帮助妖族解救妖皇?” 徐智谦却不意外,说道:“魔教、鬼道并非莽夫,岂会冒着与正道三教为敌的风险,去解救妖族的首领?” 祁龙轩眼睛一亮,瞬间想通了关窍:“难道这封印底下,除了妖皇之外,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是了!”徐智谦仰头叹了一声道:“上一代之事,尔等后生自然不知,这舨王庙下的宝物,不止邪教之人,就连正道诸派,也是汲汲渴求的!” “嗯~~?”众人闻言心头无不大凛。 祁龙轩似乎猜出了什么:“难道是……” “没错!正是轩辕黄帝遗世神器,乾坤鼎和太虚观天经。” 徐智谦道:“灵修峰创派祖师许真君,当年天资纵横,无敌于天下,更是得到了轩辕黄帝的‘鼎炉丹经’,当年与妖皇一战,舍一身功体,结成道门至尊法阵,将妖皇一同镇压在了‘三才奇门阵’中,平生所得,无一件传于后人。 此番妖、魔、鬼三教倾巢出动,便是奔着‘鼎炉丹经’而来,那佛宗、儒门自诩清高,不敢窃取同道师传,便想借着邪魔之手,消磨灵修峰势力,此等险恶用心,更连魔教妖人都不如!” 徐智谦忿忿而谈,听得众人义愤填膺,一个方脸大汉怒道:“一群卑鄙小人,竟然也能与灵修峰并列仙宗之名!” 徐智谦面上颇见得色,转而看向祁龙轩,说道:“祁龙师侄,道虚师兄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交代吗?” 一语方落,众人哑然止声,如火炽热的眼眸,纷纷看来,虽然此时无人说破,但任谁都能想到,这修道之人自毁生路,引自身命火冲赫周身灵窍,虽然能将功力提升数十倍,但施为者断无生路可言。 道虚真人身为灵修峰的掌门,一朝身亡,必将大权旁落,临终之言,无疑就是交代掌门继任之人了! 祁龙轩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掌门令授,说道:“师尊临终前将此令授传于我,命我接任灵修峰掌门!” 徐智谦微微有些失望,但细想之下,这祁龙轩乃是道虚真人唯一的入室弟子,自小便深得道虚真人信重,在仙宗青年一代中,更是号称第一高手。 道虚真人自两年前就已将逸仙剑传于祁龙轩,掌门之位由他接任,倒也在情理之中。 徐智谦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然是道虚师兄授意,我等自当竭力辅佐掌门师侄,将灵修峰发扬光大!” 随行众人纷纷抱拳:“恭喜祁龙师兄继任掌门之位!” 徐智谦听着众人恭贺声音,心头不觉一痛,虽然结局他早已料得一二,此番询问,也是看着事发突然,道虚真人临危受命,面对群魔环伺,正道诸派均有染指天下第一大派的野心,祁龙轩虽说天资卓绝,但毕竟资历尚浅,道虚真人未必就敢将大位传于后辈。 此番自觉大局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却犹自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不知道虚师兄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时,可有旁人作证?” 祁龙轩心头一怒:“当时战况紧急,人人自顾不暇,我记得儒门白珺如长老,与本教外门长老韩是非,还有几个苦境同修都在场,其余人有无听到,我就不知了!” 徐智谦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祁龙轩的臂膀道:“掌门师侄不要见怪,徐师叔关心本门兴亡,只是想了解多一些情况,并无怀疑师侄之意!” “徐师叔客气了,日后门派诸事,还要仰仗师叔提点,岂敢怪罪!” 祁龙轩佯作笑脸,说道:“既然诸位师兄弟都到齐了,咱们这就赶往舨王庙,与正道诸派会合吧!” “是!”众人纷纷将长剑别回背上。 正要起身,就听见门外突然传来骚动声响,酒肆中不少人跑出门外观望,议论纷纷。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道:“妈妈,你看那人在干什么?” 一语未落,突然又有人惊呼道:“咦,那不是苏君衡吗?怎么浑身是血?我去看看!” “回来!”一个严厉的叱喝声传来:“你不要命啦?这小子得罪了知州大人,你想救他,可别害了你老子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嗯~~”灵修峰众弟子眉头均是一皱,其中一人长得方脸阔额,身材颇见魁梧,一把将长剑捻在手中,洪声道:“师尊,我去看看!” “石刚!”徐智谦急忙叫住,责备道:“凡俗之事,每日不知有多少起,自有朝廷伸张公道,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岂能在此耽搁!” 徐智谦说着,转头对祁龙轩道:“掌门师侄,咱们~~” 一句话还未说全,便已戛然而止,徐智谦双眼蓦然圆睁,愣愣看了四周一圈,只见酒肆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祁龙轩的影子? 第九章 相逢无言 从不曾感觉,霜雪打在身上的沉重。 从不曾感觉,仇恨压抑在心的疼痛! 苏君衡疲倦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心丧若死的心情,疲累到了极点的身躯,都在告诉他,沉沉睡去吧,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个世界,只有苦难,只有冷漠和残酷,只需要这样的沉眠着,你就能永远的,忘掉这一切,不用去面对!! “衡儿,快起来,不要睡了!” “衡儿,睁开眼睛,你不能这样,快醒来!” …… 累了,累得不想动弹,苏君衡静静的躺着,衣袖上沉重的鲜血,再也扬不起满腔的憾恨,只想就这样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风烟昔往,生命消散,本该回归天地的躯体,此时心中却存着一丝信念,让他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母亲……”苏君衡意识一片模糊,睁眼的第一句话,是脑海中悠悠回响的声音,那个慈祥的身影,在他睁眼的一瞬间,消失了,远去了! “嗯!”苏君衡怅然若失,发现自己躺在稀冷的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但不敢离得太近,吕氏父子为恶乡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人都怕受到了牵连,也怪不得他们。 苏君衡在心里叹了一句,正要站起身来,身子稍一动弹,一股锥心的疼痛感传来,痛得他直打哆嗦。 “啊!我的脚……我的脚怎么了?” 苏君衡顾不得疼痛,只往身下望去,赫然发现,自己的脚腕一圈触目惊心的创口,在冰天雪地中,鲜红的血液已被冻成了冰霜,糊在伤口的边缘上,结成了血晶! 轰!!!! 苏君衡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仰头笑道:“废人~!啊哈哈哈哈,我成了一个废人!” 苏君衡心中一片悲凉,只想一死了之,但想到了寒尸在家的母亲,又不禁咬紧了牙关,双手扒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的往城郊爬去,孱弱的身子,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苏君衡感受着背上逐渐失温的冰冷,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双眼睛望着城外的方向,口中默念道:“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 “哎……这孩子太可怜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跑去招惹那狗官作甚……”街边的酒肆,一个男子的的声音传来! “嘘……,不要说了,让人听见,你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似乎有人发出指责的声音,但苏君衡身体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已经分不清是谁了! “母亲,等衡儿回去,衡儿来和你作伴了……!”掌心传来的冰冷,灼烧着苏君衡的体温,让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雪,纷飞如常,却又不似往常,他不知爬了多远,不知昏迷了几次,这一段路,如同横恒在两人中间的鸿渊一般,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偿还今生最后的希望,此刻却空留一腔愤恨难消,午后的寒风扑面,打在苏君衡坚韧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 “妈妈,那人在干什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事,快进屋去!” 一声声冷漠的言语,伴着寒风,一一打在了身上,却深深刺进了心里,苏君衡疲累的身躯只剩下信念支撑,爬出的每一步,都是疼痛,却在此时,颤抖的手抓到了一只靴子,数道身影,停在了他的身前。 “师兄,这人是谁?”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 “掌门师侄,灵修峰向来不插手苦境之事,还是以大事为要吧!”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苏君衡听着灵修峰三个字时,全身不由得一震,惊愕的双眼,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仰头看去! “祁龙轩!!” “苏大哥!!” 几乎是同时的惊呼,两人身子均是大震,对望的一眼,倒映在彼此眼中的人影,各自在心中激起万丈波涛。 祁龙轩缓缓地蹲下身子,僵直的手掌轻轻触碰到苏君衡倔强的脸庞,竟是有些颤抖:“苏大哥,你……” “我……” 苏君衡勉强用手肘撑起身子,眼前这人仙逸俊雅,焦急的神色在冰寒的雪地中,似要冻结了一般,他抽搐的嘴角微微一动,想要说些什么,但虚弱的信念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地,闭上眼睛! “啊!!!”祁龙轩吓了一跳,伸手往苏君衡的百汇穴探去,赫然发现,苏君衡全身生机几近枯竭,但是不知为何,体内竟似有一股金刚佛力护住他的心脉,保住一线生机不灭。(.好看的小说) “嗯~~?”祁龙轩眼中骤见疑惑,心道这苏君衡不过是苦境凡夫,体内怎么会有佛宗的梵圣之气? 一连串的疑问纷沓而来,祁龙轩一时猜不出大概,眼见苏君衡情势危急,更不容多想,指尖迅雷般点在苏君衡的咀啖穴,将一颗金丹送入苏君衡口中。 “师兄你……!!”一个背负仙剑的男子惊呼出声,但为时已晚. 祁龙轩听出同修阻拦意思,和声道:“无妨,此神丹虽然贵为本门仙宝,却并非独一无二,这人命悬一线,如若没有这颗丹药,可就了无生机了!” “可是这神丹可是日后助你渡劫的保命之物,怎可这般践踏?”负剑男子面色愤恨,显然对祁龙轩的举动薄有微词。 祁龙轩不以为意,晒然道:“赵师弟言重了!这救死扶伤的善举,怎可轻言践踏?” 见祁龙轩以天下大义搪脱,负剑男子心中不禁有气:“这太清三转神丹,乃是我派祖师许真君所炼制,耗时百年,仅得四十颗,修道者服之可贯通经脉,涤荡元府,使人修为精进,何其珍贵,岩廷念及灵修峰仙灵之物,如今竟沦为凡夫俗子口啖,心实不忍,还望师兄莫怪!” 祁龙轩本不想在此问题上多做申辩,微微一笑,说道:“赵师弟所言不无道理,但如今这神丹送也送了,难道还能收回不成?”。 “这……”赵岩廷被噎的无言以对,只得闷哼一声,不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嗯~”正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呢喃,随即,一只无力的手掌,搭在了祁龙轩手背上。 祁龙轩心中一凛,急忙俯头看去,风雪渐大,豆大的雪花飘扬而下,落满了苏君衡染血的儒服,尤有几分凄楚。 苏君衡疲累的眼皮抖了抖,缓缓地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碎屑,让眼前这人看起来竟似有些不真切。 “祁龙兄弟,是……是你吗?” “是我,苏大哥,是我祁龙轩!!”祁龙轩心中微微动容,紧紧握住苏君衡的手,生怕他听不见自己的话一般。 苏君衡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看着眼前之人,萍水相逢,但此刻脸上却有殷殷关切,苏君衡心中感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沉积已久的悲愤,终是按耐不住,嘴角刚动,却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就已嚎嚎大哭起来。 听着苏君衡凄厉哀绝的哭号,祁龙轩心头竟而莫名有些惶恐,沉风似鞭,一一鞭挞在他身上,痛彻心扉,问道:“苏大哥,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狗官他……我……我娘亲死了!” 轰!!! 尽管严冬的天色一片澄蓝,但祁龙轩却明显的听见一记旱雷在耳边震响,随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连手中的逸仙剑都险些拿捏不住! 一旁众人看见祁龙轩失态,面上都闪过不寻常的意味,赵岩廷上前一步,说道:“师兄,现下局势动荡,舨王庙的封印状况未知,我等此番赶往明净峰与正道诸派会盟,事关紧急,切不可耽搁了!” 祁龙轩回过神来,说道:“多谢赵师弟提醒,此事我自有分寸!” “这~”赵岩廷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转头看向徐智谦。 见祁龙轩插手世俗争斗,徐智谦心中也是不悦,恹声道:“掌门师侄,灵修峰内务为重,无需为了一个废人……” “徐长老!”听到徐智谦说出废人二字,祁龙轩心头一怒,寒声道:“我灵修峰号称天下正道之首,历来以除魔卫道,行侠仗义为己任,若这般轻贱他人性命,岂不有负灵修峰千年侠义美名?” “哼!!”徐智谦眼中也闪过怒色,这祁龙轩还未正式接任灵修峰掌门,只是凭着掌门令授,暂代掌门一职,按理应当尊称自己一声徐师叔,如今一句徐长老叫的生分,却是将他当成了下属看待,这叫徐智谦如何能不怒? 当下冷笑道:“既然掌门师侄明白此中轻重最好,‘天地人三才奇门阵’下镇压的邪灵,事关天下苍生,在大义面前,个人小义已是无足轻重,若因为个人私怨,而罔置苍生于不顾,纵使成全个人之美名,亦为正道所不耻,师侄今日若要一意孤行,徐某也不便多说什么,但眼下正道会盟一事,事关灵修峰千年侠名,恕徐某自作主张,想带着众位弟子,先行一步了!” “天地人三才~奇门阵?”苏君衡心中念了一声,脑海中莫名闪过,十年前那老和尚的面容。 祁龙轩面色冷冷,没有回头看徐智谦,只是应了一句:“徐长老请便!”。 徐智谦看在眼里,心中怒气早已按耐不住,心中骂道你祁龙轩仗着掌门倚重,接了灵修峰执教之位,这还没正式接任呢,就和老子摆起了掌门的架势,登时拂袖一挥,对众人道:“走!”言语间愤愤之情溢于言表! 祁龙轩心中不觉有些后悔,但听着徐智谦说苏君衡是废人的时候,他也不知怎么的,心头就是有一股怒火,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此时看着苏君衡这般模样,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祁龙兄弟!”苏君衡看着祁龙轩为了自己和徐智谦争吵,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强笑了一下,说道:“我没事的,你还有要事要办,还是随他们去吧!” 苏君衡此时心中一念寻死,生怕祁龙轩阻止自己,便要把他支开。 孰料祁龙轩噗的一下跪倒在地,眼泪竟是瑟瑟落下:“苏大哥,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啊!” 苏君衡微微一愣,苦笑道:“祁龙兄弟切莫自责,是我自己没用,怪不得别人!” “我~~”察觉苏君衡还未看出事情蹊跷,祁龙轩心中更觉忐忑,一番话如芒在哽,一时难以启齿,索性抹去眼角水沫,站起身道:“苏大哥,祁龙轩受你大恩,不敢有愧于你,今日,我要让你亲手血刃仇人,以赎我罪过万分之一!” 言语普落,苏君衡便感觉一股连绵不绝的真元,隔着虚空,缓缓地趟过全身,将他整个人凌空托起,赫然就是道门有名的控灵术! 祁龙轩手捏剑诀,大喝一声‘走’,带着苏君衡,朝衙门疾飞而去。 第十章 怒战 玉州城,冰冷得令人噤声的衙门口,此时,突然刮起了阵阵飓风,无数雪花飞沫纷扬而起,呼啸声中,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每踏一步,大地都仿佛要承受不住这庞大的杀意,微微震荡! “来了!”莫问行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眼中骤见凝重。 身后几个宗门弟子同时戒备,看着风雪中,那道如同杀神一般的身影,心中都不由得一紧,忍不住便把手中的兵刃握紧了一些! “狗官!出来受死吧!”一声暴喝,满含盛怒而来,四野霎时惊风狂啸,数道剑龙当先劈开沉雪,气劲直逼四方,向众人袭来。 “小心!”莫问行惊呼一声,手中宝刀豁然出窍,飘身迎上对方凌厉攻势,一招“沧浪刀”劈出,庞然真元灌入刀身,将刀罡气劲震荡开来,就见虚空中一片惊涛涌现,迎面撞上剑龙。 嘭!嘭!嘭! 声声巨响炸开,无数被掀起的雪末落了下来,莫问行被对方强横的剑龙震开数米,落在衙门口的台阶上,那台阶承受不住瞬间爆发的反震之力,只听得咯噔一声,被震成了石粉! “好厉害的剑气!” 莫问行心中暗自惊叹,但面色依然肃冷,迎面的扬雪簌簌落下,两道身影欺霜傲雪,一步一步的往这边走来! “阁下想阻我吗?”一声冷蔑的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口吻,自雪雾中传出,来人以强劲修为,逼音入冥,轰然灌入莫问行的耳中,竟让他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莫问行震骇之色无以言表,看着眼前这人,年纪约莫二十来岁,一身武道修为却深不可测,此时以真元灌入苏君衡体内,将他凌空托起。 而苏君衡恍如幽灵般飘在半空,手中正握着一把仙气灵动的长剑,剑身连着剑鞘,并未拔出,但一股磅礴的灵气却透过剑鞘怒溢而出。(.无弹窗广告) 对方还未竟全力,仙剑也未出窍,声势就已如此骇人,莫问行自问不是对手,面上却波澜不惊,上前一步道:“清微宗莫问行,敢问阁下名号?” 祁龙轩傲然怒视,身旁凄雪倒卷飞旋,轻荡的衣角,俊逸的身影,却如同神祗一般不可逼视,冷蔑道:“灵修峰道虚真人门下祁龙轩!” “什么!!!” 漠然的语调,一字一句,深深撞击着众人心头,莫问行握刀的手微微搐动了几下,显然感受到了莫大压力。 这神州大地广浩无垠,唯有中原苦境是世俗之所,而其余各方,皆是方外修仙派系,正道有佛道儒,邪教有妖魔鬼,合称仙宗六道,彼此制衡,很少过问苦境之事。 这灵修峰乃是方外六大仙宗之一,号称正道之首,连佛宗,儒门都有所不及,而六道仙宗派系,每一个核心弟子,都是天资卓绝,傲视一方的人物,祁龙轩更是灵修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小小年纪便跻身一流高手行列。 与之相比,苦境纵然也有万千修真派系,但论其实力,一个宗派的掌门,也未必比得过六大仙宗的一个核心弟子,更何况是号称仙宗青年才俊中的第一高手祁龙轩了! “怎么?”看到众人惊惶的神色,祁龙轩道:“知道我的名号,还不让开吗?” 莫问行身为清微宗的长老,却被一个晚辈出言挑衅,面色顿时有些难堪:“祁龙师侄,我清微宗隶属儒门一脉,虽非道统正宗,但也算是佛道儒三教正道的一员,今日之事,容我莫某当个说客如何?” “哦?”祁龙轩瞪了莫问行一眼,笑道:“我听闻儒家立世,最是讲究忠孝仁义,莫长老却为何倒行逆施,纵恶行凶,给这等草菅人命的狗官当起了爪牙了?” “这……~” 莫问行被逼问的面红耳赤,黯声道:“清微宗苟立于俗世,受人制约,也是迫不得已,但世俗之事,自有朝廷伸张公道,令尊帝王刀祁龙禄羽也是朝廷大员之一,何不让他出面,也好……” “哈哈哈~~” 还未等莫问行说完,祁龙轩便已放声大笑:“江湖人行事,只求快意恩仇,苏君衡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却因为我而惨遭横祸,我今日誓要让他亲手血刃仇人,何必假借朝廷之手?” “好一句快意恩仇!” 莫问行飘身落在祁龙轩身前,扬声道:“既然祁龙师侄要以江湖道义行事,那今日你我二人决斗,生死便各有天命,切不可祸延无辜了!” 莫问行这一句话说得隐晦,祁龙轩却是听出了深意,祁龙轩的父亲祁龙禄羽,乃是灵修峰执教道虚真人的师兄,三十年前因为与当朝太傅之女杜婉研相恋,拒绝接任掌门令授,还俗归了朝廷,如今正是苦境四大诸侯王之一。 帝王刀的名号远震南疆,天下无人不识,莫问行是担心与祁龙轩争斗,会牵连清微宗,这才出言提醒。 祁龙轩心中也是了然,颌首道:“莫长老不必多虑,今日之事,只是你我二人,与他人无关!” 莫问行心中大石登时放下,缓缓扬起宝刀,说道:“那川浪刀,得罪了!” 一声得罪,莫问行宝刀出鞘,一股碧蓝色的刀罡震荡开来,川浪刀取自深海铁精打造,刀身散发出一股怒潮般的狂暴气息,刀身挥舞间,似有惊涛狂啸,无数沉雪被刀劲卷起,化为一片惊涛骇浪,无匹气势震骇八方,向祁龙轩当头涌来。 “好刀法!”祁龙轩赞叹一声,整个人向后飘起数丈,同时手捻道印,口念法咒道:“乾罗答那,九孔受灵,按行六腑,八方知闻,阴阳交融,和合众神,形神相通,卫我明轩,疾!!!” 吼!!! 一声疾字方落,四野骤起暴风,剑罡辟道,风龙席卷。 苏君衡双目豁然圆睁,一股庞大的真元如同川涌,瞬间灌入周身灵窍,随即,逸仙剑妖旋飞出,在虚空中几个旋转,剑身豁然暴涨,化为一把擎天巨斩,横恒半空。 灭凡超圣的灵气倏开无数剑光,势如蛟龙翻涛,劈山断流,轰然落下,迎上莫问行的‘天河怒涌’,两股巨力对撼间,滚滚气劲被激荡开来,顿时木石崩移,风雪急涌。 突来无尽压力迫身,清微宗弟子心头无不大骇,纷纷运功抵挡这股雄沉霸气,却还有不少人被劲风震倒,而衙门一干差役,本是世俗之人,被这罡风扫中,一句惊呼还未喊出,人已被掀飞数丈,撞在坚硬的石壁,登时昏死过去! “好一记天罡斩!” 一声惊叹之后,震簌的飞雪缓缓落下,现出莫问行坚毅的身影。 此时他面色苍白,虎口溅红,看着苏君衡幽灵般飘在半空的身影,眼神中难掩震惊,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险些立足不稳,勉力用川浪刀撑住。 心中叹道:这仙宗妙法果然精妙绝伦,单单是一个核心弟子,使用的一手控灵术,借用他人之手发挥出的天罡斩,威力不足本体的三分之一,却能将自己一个清微宗长老震成重伤。 更令他胆寒的是,苏君衡手中的仙剑,至始至终都是连着剑鞘,并未真正拔出,但剑罡的灵气却能透过剑鞘,透射出来,这等极品极品神兵,一旦出窍,恐怕是天地震动的存在,实力相差如何,在此立见端明。 “既然胜负已分,莫长老就让开吧,免得伤了道门儒家之谊!” 眼见莫问行落败,祁龙轩也不多言,带着苏君衡一个飞身跃起,就要向衙门飘去! “这样就想进去吗?未免太狂妄了!”莫问行横刀挡在祁龙轩身前,喝道:“众人听令,布清微四象阵!” “布阵!”一声令下,四名清微宗弟子飘身降下,落在苏君衡四周,拘礼道:“得罪了!” 说话间手中长剑吟啸抽出,四人脚踏禹步,围着苏君衡旋转不已,儒门妙法各自运化间,蓦然就见四道雄浑泰然之气,冲天而起,自众人方圆数十米内,突然一股远古洪荒般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 四道巨大的虚影自四人身后豁然暴涨,各自呈现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形态,天地间顿时电闪雷鸣,风声大作! “嗯?”祁龙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登时感到一股威逼感袭身而来。 儒道释三教中,道与儒皆是起源于中原大地,术法多有相通之处,儒家四书五经中,以《易经》为首,讲述万物运行法则: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太极为一,意为混沌,两仪指的是阴阳,而阴阳衍生出地、水、火、风,称之为四象。 又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四象神祗,能操纵风、雨、雷、电,四种自然天候气象,结阵时四人分立东南西北互为呼应,以儒门妙法感应天恒,操纵自然之力,其威力能摧山毁岳,劈川断流! 第十一章 天龙撼四象,一剑平八荒! 轰隆隆!!! 隐隐闷雷隆隆响起,如同恒古沉眠的恶魔惊醒,挑衅天地般的低低吼叫,狂风暴雪,雷厉风行,原本澄明的天色瞬间如陷黑夜。 随即,暗沉而诡异的黑暗中忽的极光一闪,天际裂开一道深渊,四条银龙自天而下,牵雷引电,无匹威势向苏君衡当头轰落,宏大声波震荡下,整个玉州城都在微微震动! 天地之威,乃至于斯! 祁龙轩不敢大意,脚下连踏九步,借用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与中宫九大方位,召唤出天地奇门妙法,倏然就见苏君衡脚下,一道八卦阵应孕而生。 无数道古老符篆慑着金光,急速飞旋而起,在苏君衡身旁化为八道天光火柱,逆啸冲天,与四道电龙轰然对撼,雷火交合,刺目的闪光映得天际一片血红,仿佛末日将临。 嘭嘭嘭! 真元冲撞之下,滚滚热浪排山倒海,瞬间将遍地的积雪尽数融化,八卦阵与电龙相持片刻,半空中响彻着‘兹兹’声响,电光四溅,随即哗的一声,八卦阵竟只僵持了几秒,就被电光击碎,四道电龙势如破竹,直接打在了苏君衡胜身上! 祁龙轩感到一股狂霸劲道轰入体内,骨骼崩裂,嘴角一抹鲜血淌了出来,但他此时却完全顾不得自身伤势,因为控灵术以施为者自身元力,导入傀儡身上,傀儡受到攻击,施为者必然会遭到反噬。 但是傀儡作为第一受力对象,遭到的攻击肯定要远远超过了施为者本身,故而,祁龙轩此时唯一担心的,是苏君衡能不能挡得住这一记天雷。 或者是~被烧飞了灰烬? 四象阵乃是儒门四大法阵之一,借由天地之力,召唤出四象神祗,其威力足以撼动八荒,尽摧五岳,祁龙轩却太过托大,借用控灵术就敢硬撼天威。 也亏了清微宗只是儒门小派,传承的四象法阵未得真髓,加上结阵者修为不足,但饶是如此,祁龙轩都已经受到了重创,可想而知,毫无武学根基的苏君衡,受力何等巨大? 祁龙轩几乎是不抱着任何生还的希望看去的,但这一眼,却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四道闪电打到苏君衡身上,却似乎遇到了阻碍,齐齐停在他头顶,兹兹的发出慑人的声音,却丝毫不能寸进,一道圣洁金光,在电光火石中,从苏君衡的头顶生出,迎风暴涨,一个巨大的‘卍’字现了出来,生死立判之际,为苏君衡当了一下! “金刚佛印!!!” 不仅是清微宗众人,就连祁龙轩也是变了脸色,佛宗梵圣之气,竟会出现在一个苦境凡夫身上,而且看这道佛印,与主人心意相通,察觉到主人危机,能自主御敌,分明是由法宝中的器灵催发出来。(.) 相传上古神皇炼制法宝时,将神兽先天精魄灌输至器内进行封印,化为器灵,可以增强法宝的威力,成为一件通灵宝物,思想与其主人心意相通,能自主御敌。 但只有上古神皇,散仙才能炼制,成功率极低,几千年都未必能出一个,而这种炼制的方法也早已失传,现存于世的神器数不过十,莫问行身为清微宗长老,也从未见过,可见器灵之罕有。 但莫问行惊的却不止这些,因为即使拥有器灵神兵,也需要达到驱物境界的修为,才能驱使,苏君衡只不过是苦境凡夫,要是真有这能耐,岂能被人欺负到这付田地? 莫非是~血祭? 莫问行和祁龙轩心中,几乎同即闪过‘血祭二字’。 血祭之法缘起于古巫族的‘小鬼降’,古巫族人将夭折的小孩魂体抽出,封印在主人肋骨上,日夜以自身鲜血祭祀,使双方气血相通,进而能够达到驱魂效果。 ‘驱物’是无数修者毕生追求,都未必能够跨越的境界,故而不少急功近利的人,得到器灵法宝后,不惜以自身鲜血奉为祭祀,意图操控器灵。 但对于仙踪大派来说,血祭之法却是大忌,因为器灵吸收主人精血越久,灵力越强,对主人反噬之力也会越大,并且经鲜血滋养的魂体,神兽自身的灵识会逐渐被唤醒,最后主人往往无法驾驭住强大的器灵,被借体重生,成为祸害无穷的魔头! 修界远古相传,就曾经出现过不少这样的例子,并且不会因为这个器灵是出自佛宗圣品,而有任何改变,就拿灵修峰的逸仙剑来说,剑身封印的是上古纵横八荒的神龙,之所以能被正道所用,只不过是因为自身神识被禁锢,成为修真人手中的傀儡而已。 但这等睥睨天地的神物,一旦自身神识苏醒,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正邪立场,直接就会把世间搅得生灵涂炭! 呼!!! 一招过后,犹可闻见风声呼啸,但比之刚才的震撼一幕,此刻场面更似陷入一片肃静。 飞扬的雪花缓缓落下,众人屏息而望,只见受到天雷灌体的苏君衡,立身清微四象阵中,此时一身儒服染血,面色惨白,手中的逸仙剑拄在地上,仍然有些摇摇欲坠,募得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重创。 清微宗众人晃过神来,脸上都是一喜,各自崔驰元功,四道山岳般的四灵虚影,昂首长啸,虎视眈眈的伏在半空,不见再有动作,但威慑意味却昭然若揭。 莫问行上前一步,说道:“既然胜负已分,祁龙掌门还是请回吧,免得伤了道门儒家之谊!”却是把刚才祁龙轩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言语间,颇见轻蔑! 祁龙轩一时托大,此时正自责愤慨,听见莫问行数落语气,眼眸中一抹杀气掠过,说道:“雕虫小技也敢登堂造次,你知道我这仙剑为什么迟迟不肯出鞘吗?” “嗯??”莫问行闻言一惊,心中莫名升起丝丝不安,正惊疑间,就听祁龙轩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打来。 “因为逸仙剑一旦出鞘,必有人命归天!” “逸仙剑!!!!”莫问行与众弟子同时惊喊出声,震骇之色无以复加,纷纷感到一股威压临身。 逸仙剑之名,声震遐迩,乃是当世六大极品神兵之一,其时江湖盛传的修界神兵谱曰: 佛刀般若独为尊,儒剑绝尘铸离魂。 宁成逸仙剑下鬼,难为屠神半壁人。 神弓相思箭落日,忘情刀下立新坟。 忍看几番生死改,独得一人掌乾坤! 逸仙剑位列神兵谱第三,仅次于佛宗的般若刀和儒门的绝尘剑,往后依次是魔教的屠神戟,妖族的相思弓,鬼道的忘情刀。 这六大神兵历来是仙宗继任掌门的象征性兵器,如今出现在一个道门弟子手里,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竟然是当今正道第一的灵修峰掌门,众人心中瞬间一片惊涛,看着苏君衡手中的逸仙剑,随着祁龙轩的操纵,缓缓拔出。 莫问行当机立断,手中沧浪刀狂啸挥出,大吼道:“结阵!” “四象汇灵,怒战八荒” 一声令下,四人急催元功,身后四道神兽虚影霍然暴涨,瞬间已达百丈,俨然就像四座巍峨大山,凭空惊现,此时各自仰天怒啸,骇人威势声震百里,引得玉州城阵阵惊呼! 吟!!!! 惊呼未落,又一股超凡圣光涤荡开来,逸仙剑出鞘瞬间,天地间霎时充斥着至圣青光,八道龙魂虚影自剑身席卷而出,狂傲气息震慑天地,整个玉州城在一片毁灭气息中,微微震动! “器灵!!!”莫问行难掩震惊神色,登时认出了这八道龙魂的来历。 四象虚影感到一股毁灭气息袭身,当下不容迟疑,在清微宗四人的操纵下,口中分别喷吐出火焰、冰锥、雷电、风罡,向着苏君衡急速涌来。 莫问行同时会意,身子飘起,长刀横空劈出,凛冽刀罡划开一片怒流,当先向苏君衡压来! “太迟了!” 祁龙轩手捻道印,身姿巍然不动,在烈烈风中,俨如天帝重临,衣袖翻飞间,数道符篆簌簌飞出,金光烁烁,打在逸仙剑上,竟尔消于无形。 逸仙剑受到妙法启灵,剑身急剧颤动,似有灵思苏醒,将要突破封印,玉州城方圆数百里,竟清晰可闻有龙吟戾啸,气冲云霄, 苏君衡早是吓得面无人色,双手紧握仙剑,却依然抑制不住器灵冲赫,八道龙魂突破封印,自剑身蜂拥而出,震开遍野凄雪,逆宵直上,在雄浑巨力的震荡下,土地龟裂,整个玉州府衙化为一片废墟。 虚空轰然震响过后,四象虚影在凄嚎声中,被震成了粉碎,清微宗四个布阵的弟子距离龙魂最近,被爆发的剑罡扫中,一句惊呼都未喊出,直接被轰成一片血雾。 铛!!! 随着一声叮玲细响,清脆落地,胜负骤见分明,莫问行一身儒服染满鲜血,面色惨白,手中的沧浪刀已然断成两截,实力的差距,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让他心生无力之感,不屈的身子,颓然跪倒在地。 “还要再战吗?”祁龙轩缓步轻踏,停在莫问行身前。 莫问行勉强抬头,沧然道:“祁龙掌门道法通天,莫某不是对手,但今日你若一意孤行,有一事莫某却是不得不说!!” “哦?”祁龙轩眼中颇见意外:“莫长老请讲!” 莫问行沉声道:“清微宗隶属儒门分系,虽非儒门正统,但在苦境也算是名门大派,区区一个玉州城知州,不足以让清微宗为其卖命,却是这吕奢背后势力,你不可不防!” “哼哼~”祁龙轩的父亲祁龙禄羽贵为苦境四大诸侯王之一,官拜王候,位极人臣,闻言面上稍见不屑,笑问道:“有甚为难?尽管说来!” 莫问行伤势颇重,索性往地上一坐,吟道: “上京李无盐,腮肥脑门尖,声音如雷吼,蓬头似疯癫。 一朝出城来,万户把门掩,非是兵祸到,恶鬼入凡间!” 寥寥几句谣子,便没了下文,祁龙轩却眉头微皱,隐隐似乎抓住了一丝线索。 这首谣子在上京城流传尤为广泛,说的是上京城李太尉的独生女李琼。 市井通传这李琼其丑无比,力如蛮牛,声若洪钟,性情狂躁,四十岁尚且嫁不出去,并且体味尤重,秽臭难闻,每每出现在京都街上,方圆数里都要掩鼻而走。 当地百姓深恶痛绝,故作谣子讥讽,冠号李无盐,把她和春秋齐国无盐县的丑女钟离春相提并论,久而久之,李无盐便成为上京城一大名人,名声甚至比她父亲,当朝三公之一的李太尉还要响亮。 祁龙轩生在上京官宦世家,也曾见过李无盐真人,此时听莫问行提起,联想到李无盐的家世背景,不禁讶然一震,心想,莫非这玉州城知州吕奢竟与当朝太傅有所关联? 当下竖眉道:“莫长老有话但讲,不必拐弯抹角!” 莫问行道:“玉州城知州吕奢的岳父,正是当朝太尉李明宣!” “啊~~~”祁龙轩惊呼一声,止不住退了一步,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震骇。 苦境以文儒治世,以武立国,朝廷的官吏按等级划分,文设三公,武立四大诸侯王,组成中枢机构,三公即是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 丞相管行政、太尉管军事、御史大夫管监察工作。 而三公之下又设九卿,分管各方政务,分别为尚书、光禄勋、卫尉、太傅、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 九寺大卿各司其职,对四大诸侯王的军政互有干涉,祁龙轩的外公就是当朝太傅,隶属九卿之一,尚属三公管辖之内。 而祁龙禄羽十几年沙场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册封帝王刀,位列四大诸侯王之一,虽说与三公平起平坐,但太尉执掌军中政务,一切膳食帐幕,粮草兵马分配之事,皆由太尉掌管。 四大诸侯王镇守四方,一切兵马钱粮调配之事,尽皆掌控在太尉手中,其中利害,自是不言而喻,如果杀了吕奢,相当于惹上了当朝太尉,祁龙氏一族,日后在上京城的形势,恐怕又是一番景象,这样想着,祁龙轩顿时一阵骇然,不过片刻,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第十二章 何去何从 见祁龙轩心智动摇,莫问行急忙又说道:“灵修峰虽然号称六道仙宗之首,但是六道修仙,一日未登仙界,也是凡体肉胎,立身于俗世之间,受形势所逼,也是无奈,祁龙掌门如果能明哲保身,也不失为大智慧之人!” “大智慧之人?哈哈哈哈!” 祁龙轩哈哈大笑:“可惜我不是你,不懂得什么是大智慧,但家父出身道门正统,自小便教导我除魔卫道,惩恶除奸,如果天下人都像你这样,为了一己私利,便要助纣为恶,草菅人命,那还妄称什么正道,还不如让我一掌杀了你,免得你日后玷污了儒家仁爱清正的名声!” 祁龙轩说着,掌心微微使力,在虚空中化为一道大手印,将莫问行的身子摄在半空,便要将他捏成粉碎! “哈哈哈哈!!!” 莫问行被祁龙轩摄在掌心,面色反而一片澄然,倨傲道:“不消祁龙掌门动手,今日我不能完成嘱托,若还留得性命回去,日后清微宗必然会因为我,而惨遭横祸,莫某今日唯有一死,才能保全清微宗的安危,我敬佩你能有这般捍卫正道的决心,可惜我莫问行,却是不能!” 莫问行刚毅的脸上首次闪过颓然,一缕眼泪迎风飘散,手中断刀霍然反转,如同捍卫正道的决心,深深刺进了胸膛,从今以后,永远的,不会再动摇了! 飞溅的鲜血,震慑着祁龙轩愕然的目光,让他的心,有片刻的愕然:“倒是条好汉!” 苏君衡刚经历了一场血战,此时心中满是震骇,看到这一幕,鼻头也是一酸,说道:“祁龙兄弟,事情到此为止吧!” 祁龙轩愣了一下:“难道你不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当然想!” 苏君衡脱口而出,说得斩钉截铁,却又低声道:“可是刚才莫长老的话我也听到了,那吕奢的岳父是当朝太尉,如果杀了他,恐怕……” 苏君衡没有说下去,祁龙轩却看出他是不想连累自己,怒道:“这等怙恶不悛的狗官,留着只是个祸害!” 说着,伸手往虚空中探去,在半空中化为一只巨大手掌,掠过满目陵夷的废墟,一道身影在惊呼声中被揪了出来,狠狠的摔在了苏君衡跟前,赫然就是玉州城知州大人吕奢。 祁龙轩负手身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杀了他!” “哇~~!”吕奢一听说苏君衡要杀他,吓得嗷嗷大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叫喊:“道爷饶命,苏大爷饶命,是小人该死,求二位大爷不要杀我,小人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苏君衡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看到这狗官乞怜之态,更是感到厌恶,潸然道:“狗官,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苏君衡原本只想平静度日,你却赶尽杀绝,今日我不杀你,愧对母亲在天之灵,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要啊!苏公子,苏爷爷,您就饶了小人吧!”吕奢吓得面无人色,极尽阿谀之词,生怕刀锋抹了脖子,嚎哭道:“小人一时糊涂,才铸下大错,您……您饶了小人,小人愿将全部身家双手奉上,连……连我那七个夫人,都是您的……” 刷!! 一声求恳还未说完,苏君衡手起刀落,凌厉剑气划过吕奢脖颈,只听得一声咚嗵细响,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掉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吕奢身首分离,跪在地上,喷涌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苏君衡的儒裳。 风雪渐止,苏君衡心中悲愤尽泄在这一剑之下,本以为会是一番的快意心情,但回顾一眼,逝去的音容不再回来,而手中的血腥透入鼻息,又一条鲜活的生命了结在自己手中,苏君衡心中唯有一片迷惘。 杀?为何要杀?难道这世间早已容不下善良之人,非要用杀戮来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吗? “哎!”苏君衡叹了一声,把手中的逸仙剑递给祁龙轩,说道“我们走吧!” “慢着!”祁龙轩伸手将逸仙剑推了回去,眼睛依旧游离在废墟上,漠然道:“还有一个人!” 苏君衡身子微震,知道祁龙轩指的是吕大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迷惘,颓然道:“算了,我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总不好赶尽杀绝了,就留他一条性命吧!” “哎……”祁龙轩轻叹一声,心道:此人不杀,日后必生祸患,苏君衡生性善良,想来不明白人心险恶,除恶务尽的道理,但既然当事人都无心追究了,祁龙轩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摇头叹息,拂袖一挥,一股真气将苏君衡裹住,飘身向城外飞去! 噼!噼啪! 月华凄冷,洒落在城郊的树林中,透射着一股冷冷的凄楚,苏君衡和祁龙轩围坐在火堆旁边,身后不远出,是一道矮矮的坟墓。(.) 苏君衡把母亲安葬好之后,天色已经入夜了,祁龙轩在林中逮了两只野兔,在摇曳的火焰上炙烤着,油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祁龙轩生性豁达,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笑道:“好香啊,可惜少了一壶好酒!” 苏君衡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看着细碎的火光,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突如其来的噩耗,还未让他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如今他又成了一个废人,天下偌大,却不知定所何在,苏君衡想到自己日后孤苦无依,只能依靠乞讨为生,眼眶中不觉蒙上一层水雾,一时涩然! 祁龙轩感受到苏君衡沉重的心情,遂将笑容收敛,随手把一根枯柴投到火中,问道:“苏大哥,你有何打算?” 苏君衡闻言一愣,知道祁龙轩放心不下自己,佯笑道:“天地偌大,总有我安生立命的地方,兄弟不用担心,你有急事待办,待会吃过之后,只管去和你的师兄弟会合,我没事的!”说着呵呵笑了几下,眉目间却难掩苦涩神情! 祁龙轩也不是愚笨之人,见苏君衡强作笑脸,心中更觉愧疚,说道:“苏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医治你双腿的法子的!” “多谢兄弟费心了,我苏君衡也不是自甘duo落之人,不就废了一双腿嘛,还不至于自寻短见!” 苏君衡知道祁龙轩有意安慰自己,当下佯作无事,话锋一转道:“倒是我白天听见那徐长老,说什么净明峰邪灵封印事关天下苍生,却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哎~~此事说来话长了!”祁龙轩听见苏君衡提起此事,不禁沉沉叹了一声,将逸仙剑攒在手中,神情突然落寞了不少,说道:“你知道舨王庙吧?” “知道,相传一百年前,彭蠡湖有恶龙兴风作浪,引发连年水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命丧洪川,灵修峰创派祖师许真君毅然挺身而出,水中斩蛟,保得一方太平,当地渔民感恩戴德,便在洪州城外的净明峰上,为他立了座舨王庙,正是灵修峰在苦境的象征!” 灵修峰创派祖师许真君,原名许逊,江西南昌人士,晋太康元年曾举孝廉,出任旌阳令,人称许旌阳,后又斩蛟治水,倍受当地百姓爱戴,被誉为“神功妙济真君”,与张道陵、葛玄、萨守坚共为四大天师,在苦境中多有祠庙供奉,更是留下了不少广为人颂的传说,故而苏君衡并不陌生。 祁龙轩摇头笑了笑,说道:“若那恶龙真在彭蠡湖中,被许真君斩杀,那舨王庙为什么不是建在彭蠡湖所属的江西柴桑,而是建在千里之外的河南洪州城,其中缘故,你可知道?” “是啊!”苏君衡一惊,恍然道:“难道当年彭蠡湖一战,许真君并没有将那恶龙杀死?” 祁龙轩又摇了摇头,说道:“当年一战,那妖孽确实是被击杀的,但那孽畜临死一刻,竟自毁肉身,强引命火提升数十倍修为,将许真君重创,灵魂遁逃而去! 许真君重伤返回净明峰,自知寿元将尽,便在临终前,将自身神源释出,借助净明峰千山灵气,结出了‘天地人三才奇门阵’,将那恶龙封印在了阵中,后人感念许真君功德,这才在净明峰上,为他建了座舨王庙!” 苏君衡面露敬畏,眉头却皱了起来,问道:“照这么说来,当年许真君虽说已将那恶龙杀死,却并没将其元神消灭,后来又岂能将那恶龙封印在净明峰之下?” 祁龙轩只淡淡说了三个字:“胎婴花!” 据道家典藏记载:许真君未入仙道之前,是以射猎为生,一次入山射鹿,鹿胎堕地,母鹿舔其崽而死,许真君怆然感悟,乃弃猎修道。 当年许真君引血铸胎婴,将之投在净明峰下的仙水洞,日夜以香火祭奉,只待有朝一日花熟蒂落,那鹿婴重生之日,自可飞升成仙,传说阴魂一旦吃了那胎婴果,便能重塑肉身! 苏君衡显然知道这个传说,骇然道:“这么说,当年那恶龙肉身已毁,便想打这胎婴花的主意,才会被困在阵中一百多年吧!” 祁龙轩点头道:“许真君以自身精血为媒,舍一身道行,终将那恶龙镇压,但许真君平生所得宝物,也被一同镇压在了阵中,百年来正邪两道无不处心积虑,最终还是引来了日前那场大战!” 苏君衡奇道:“封印百年来,正邪一直没有动作,为何时隔这么久,才引来这场浩劫?” 祁龙轩道:“因为胎婴花凝聚了许真君一生精血,蕴含强横仙灵,成熟时会有极光冲天而起,法阵受到灵力冲赫,威力大减,才让群魔有机可乘。” “哦~”苏君衡若有所悟:“这么说,这番交战时机,正是胎婴果成熟的时候了!” “是的。”祁龙轩道:“家师道虚真人,担忧邪教妖人破坏封印,早在一个月前,就向佛宗、儒门发信求援,本以为两派念及天下苍生,应该会竭力支援,却没想到妖魔鬼三教尚且精锐尽出,而佛宗儒门却耽于门派势力争斗,只派遣几个外门长老与一干苦境小派参战,以至最后,正道寡不敌众,要不是家师自毁生路,力抗群魔,恐怕苍生又要遭受涂炭之苦了!” 说起道虚真人之死,祁龙轩眼眸中霎时泛起了泪花。 苏君衡虽然并未亲历战局,但听祁龙轩道来,犹自觉得惊心动魄,仿佛刀兵错乱,血肉横洒的场面竟在眼前,心中不觉对道虚真人敬佩已极。 “既然这边的事已了,净明峰的封印又如此重要,兄弟还是尽早前去与诸位同修会合吧!” 苏君衡神色骤见落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分别在即,颇有不忍,还是念及日后生计,心中悲苦! 祁龙轩看着苏君衡处处为人着想,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愧疚,说道:“的确是不能在此耽搁太久了,但是临行前,小弟有一个请求,不知苏大哥能否答应?” 第十三章 穿行天地 “兄弟旦说无妨。”苏君衡道。 祁龙轩道:“当今世道,人心不古,庙堂之上尽是趋势附利的小人,唯有仙道昭昭,可超然于物外,灵修峰乃是天下道门正统,术法玄妙,或许能有医治你双脚的法子,苏大哥何不投入我灵修峰门下,与我一同参习仙道,日后咱两一起行侠江湖,岂不快活?” “我……!” 苏君衡心头大震,这灵修峰号称天下正道第一大派,收徒门槛向来无比苛刻,非天资聪颖者,皆不得其门而入,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废人,又怎堪灵修峰垂怜,祁龙轩这一番话,在苏君衡听来,却是多了几分怜悯意味。 祁龙轩生怕苏君衡一身书生傲气发作,连忙道:“苏大哥不用犹豫了,到了灵修峰之后,你我兄弟相称,辈分和我一样,绝不会让你喊我师尊的!”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君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我现如今只是一个废人,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什么话!”祁龙轩故作怒状道:“像苏大哥这般正义善良之人,正是我正道汲汲渴求,何来麻烦一说?” “呵呵!”苏君衡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就多谢兄弟了!” 祁龙轩心情大好,将一只烤熟的兔子递给苏君衡道:“快吃了吧,净明峰正道诸派会盟,我须得在天亮前赶去,今晚恐怕是不能合眼了,你还撑得住吧?” “没事,我还行!”苏君衡笑着拍了拍胸脯。 “嗯!!”祁龙轩点了点头,说道:“明净峰在洪州城,距离这里大概八百里,如果马不停蹄的话……” “噗!!”祁龙轩话没说完,苏君衡手中的野兔应声掉落在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意味,骇然道:“八百里路!!天~天亮前赶到?” 八百里路程,即使是不吃不喝,最快也得三天两夜,苏君衡有些缓不过神来,以为祁龙轩说错了话,急忙侧耳再听。(.好看的小说) 却见祁龙轩不以为然,说道:“不怕,我有它在呢!” 把手一招,逸仙剑妖旋飞起,在空中一个颤栗,剑身豁然暴涨,瞬间变成一柄十二米长,一米宽的巨剑,悬浮在空中,圣洁清灵的剑光涤荡开来,映出一片圣洁青光。 祁龙轩说道:“灵修峰修真法决《三清卷宗》,共分为九层,练至第四层玉清初境时,便可御天地造化,仗剑飞行,将来你进入灵修峰,自然就会明白的!” 苏君衡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张口去咬手中的兔肉,却只听见咯噔一声,两排牙齿碰到一块,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中的野兔已经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 祁龙轩看着苏君衡失态的样子,捧腹大笑,戏谑道:“你就是不饿,也别浪费了一番心血啊,这兔子可是我费了好大气力才逮到的,真是暴遣天物啊!” 祁龙轩摇头叹息不已,却是将自己手中的野味撕了一半过来。 苏君衡面色潮红,伸手接过祁龙轩的‘施舍’,尴尬道:“让兄弟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本沉郁的气氛登时轻松了不少。 两人此时都是饥肠辘辘,三两下就把野兔给吞了,看看天时,已经是月上初更。 祁龙轩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差不多了,该启程了!”说着,将逸仙剑祭出,扬手撒开一片真元,将苏君衡裹了上来。 两人身子刚一踏上剑身,只感觉脚下突然一沉,逸仙剑在祁龙轩的操纵下,迅速调整了状态,缓缓升到半空,停在大片暗绿色的树冠顶端。 极目望去,连绵起伏的树林恍如一片海洋,在风中掀起阵阵波涛暗涌,隐隐潮声传来,伴着漫天星月,人与剑立身在天地之间,眼前景色如梦似幻,看着苏君衡一时竟是痴了。 “准备好了吗?”祁龙轩问道。 “嗯!”苏君衡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游离在四周的景物上。 “走咯!”祁龙轩启手捏出一个道印。 逸仙剑如受感召,剑身发出一声轻吟,刷的一下,瞬间冲霄而起,剑身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在黯淡的夜色中,如同一颗绚烂的流星划过天际,两人转眼已是竦身于数百米高空。 “啊!”苏君衡被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揪住祁龙轩的衣角,生怕摔个粉身碎骨,眼见脚下的景致越拉越远,静逸的玉州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苏君衡的心跳才稍稍定了下来。 逸仙剑散发出的圣洁青光,将脚下的流云映成一片翡翠,万户灯火细如流萤,满天星斗近乎可摘,璀璨天河流云舒卷如许,恍若银川潮汐翻涌,追星揽月。 苏君衡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发出阵阵惊呼:“天啊,我们居然在天上,兄弟,你看到了没有,我们踩着云呢,呵呵!”苏君衡伸手往四周胡乱抓去,万千云雾自身边淌过,说不出的美妙。 听着苏君衡大惊小怪的声音,祁龙轩颇见无奈,笑道:“以后你进了灵修峰,就知道御剑飞行这些都只是小术,真正得证大道的,那都是飞升仙界,长生不老的!” “升仙啊?”苏君衡毫不避讳的惊呼出声:“这世上真有神仙吗?” 祁龙轩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传说修者羽化飞升,都是只留下不朽的本体,挣脱凡胎,竦身于另一个玄妙的空间,我也不曾见过。” “哦!”苏君衡呐呐点头,微微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这一身神通大法,早就已经位列仙班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呃……我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祁龙轩面色有些尴尬,讪笑道:“灵修峰的修真法诀《三清卷宗》共分九层,分为‘心斋、坐忘、守静、通神、吐纳、胎息、元婴、辟谷、归真’,因每三层为一境界,又划分为玉清境,上清境和太清境。 玉清境为入门基础道术,主要是讲述修心养性,达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目的,法决颇为粗浅,寻常人只需循序渐进,三十年内当有小成。 而上清境之后,便能将引入体内的万物精气,化为真元,达到御使天地造化,仗剑飞行等诸多神通,,不过灵修峰数万弟子中,能突破玉清境御剑飞行的,也不过近百人,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在玉清境徘徊! 至于太清境乃是修炼内丹之法,到达这一境界,便能将人体三宝,精、炁、神作为药物,在体内修炼成丹,可以不食五谷杂粮,人间烟火,修成散仙金身,灵修峰创派至今,相传也只有许旌阳达到过这个境界。” “呀!这么难啊?”苏君衡听得目瞪口呆:“那你现在修行到了第几层了?” “我呀?”祁龙轩嘿嘿一笑,自豪道:“我目前达到第五层的上清境,用了十八年的时间。” “啊!!”苏君衡不无震惊,武运昌顺的人花上几十年才能突破的上清境第四层,祁龙轩只用了十八年,而且还进入到上清境第五层,这份天资,堪称惊世骇俗了。 苏君衡不禁想起自己这木讷脑袋,要达到御剑飞行的境界,也不知道这一生有没有机会了,不禁叹了一声:“兄弟你天资卓绝,将来绝对是能够飞登仙界的,至于我嘛,呵呵……”笑了笑,似乎在说,就我这资质,能御剑飞行就已经是上天庇佑了。 “没事,御剑飞行难不倒你!”见苏君衡不再一副苦瓜脸了,祁龙轩心情一时大好,打趣道:“以你的资质,就是得道飞升也不在话下的!” 苏君衡耸了耸肩道:“算了吧,就我这朽木,怕是要让兄弟失望了!” 祁龙轩爽朗道:“没事,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来问我,小弟我必然倾囊相授!” 祁龙轩说着拍了拍胸脯,一副我罩得住你的模样,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道:“不过,有件事要和你说下,灵修峰贵为当今天下宗派枭首,门规甚严,十分重视尊卑礼节,此番与正道诸派会盟,在外人面前,你切记不可喊我兄弟,要叫我掌门师兄!嘿嘿……” 祁龙轩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似乎捡了个大便宜。 苏君衡连连点头,他通晓经论,也晓得三纲五常,虽然年龄比祁龙轩虚长两岁,但论其辈分,祁龙轩从师十八年,叫一声师兄,倒也心悦诚服,现学现卖的就给祁龙轩鞠了个抱拳礼道:“苏君衡见过掌门师兄!” “哈哈哈哈!!苏师弟!!” 祁龙轩心情大好,伸手拍了拍苏君衡的肩膀,老气横秋道:“不错不错!” “呵呵!”苏君衡挠头傻笑。 初更月淡,圣洁的银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射出一股儒雅的英气,两人一剑,立身于天地间,肆意穿行,一时竟似忘了世间一切纷扰! 第十四章 会盟 净明峰,位于洪州城东郊十里,是苦境道教三大名山之一,以道教净明派创始人“闾山教主许逊”命名,峰顶终年积雪,高逾万丈,半山腰处有一座雄伟恢弘的殿宇,名唤舨王庙,是这座仙山的标志性建筑。 时近正午,净明峰上罕见的看不到一个香客的身影,山门处,林野青翠的登客台上,只有几道人影际天而望。 其中一人面色焦急,正自来回走动,双手拢在袖子里握紧了又张开,口中念叨着:“太不像话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来!!!” 吟!!! 正焦急间,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龙吟,两道身影飘然降下,落在众人身前,一人飘逸如风,神采奕奕,另一人虽说也算儒雅,但此时手中拄着两把手杖,却是个瘸子,正是祁龙轩与苏君衡两人来了。 为首的这人正是徐智谦,一看见祁龙轩来,心中如释重负,几个快步上前,怨道:“你可算来了!”言语间颇有微词。 祁龙轩嘿嘿笑了声,这一行本来天亮前就能到达的,由于中途在洪州城停歇了一会,替苏君衡买了一身新衣和一副手杖,这才耽搁了些时候。 此时看见众人面色都有不殆,急忙歉声道:“真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还礼道:“见过掌门!” 祁龙轩目光掠过在场几人,除了徐智谦与几位灵修峰的弟子,还有舨王庙的斋主云如道人和几个道童。 舨王庙隶属于道家小派,主要是负责维系舨王庙的香火传承,门派人数不过八十几人,平日里都是做些接触香客和打扫门庭等俗务,难得见到灵修峰的一众仙人,此时脸上都是露出崇仰神色。 徐智谦的目光落在苏君衡的身上,闷声道:“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苏君衡面色颇见尴尬,默默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徐智谦凌厉的目光。 “哦!”祁龙轩却不避讳,一把拉过苏君衡的臂膀,正色道:“忘了给大家引荐了,这位是苏君衡苏师弟。” “嗯?”在场几人闻言都是一愣,心道:“这平白无故的,怎的又多了个苏师弟出来。”稍微一想,各自心中了然,脸色都不大好看。 祁龙轩无视众人厌恶的目光,又对苏君衡道:“苏师弟,我来帮你引荐下,这位是徐智谦师叔,江湖人称‘火阳剑尊’,剑法高绝,在灵修峰最是德高望重!” 苏君衡见此人虎额鹰鼻,怒目含威,好一副威严气魄,急忙拘礼道:“见过徐师叔!” “免了!”徐智谦面色冷冷,言语间颇见不悦! 祁龙轩又道:“这位是赵岩廷师兄,乃是灵修峰青年一辈的佼佼者,武道修为已臻上清境第四层,马上就要突破第五层境界了!” 苏君衡循声看去,登时认出了这人,正是当日在玉州城的负剑男子,长得倒也清俊,一副扬眉直插入鬓,目光如剑,削细的脸庞隐隐透射出几分英气. 苏君衡抱拳道:“见过赵师兄!” “慢着!”赵岩廷眼睛微眯,神情十分傲慢:“掌门师兄想招收门人弟子,我没意见,但总该有长幼之分吧,祁龙师兄的弟子,也配与我平辈论交吗?”说话间瞥了苏君衡一眼,显然对于这个瘸子不是很上眼。 祁龙轩浑不在意,讪笑道:“赵师弟误会了,师尊现今生死不明,我只是暂代掌门一职,教中事务尚要仰仗诸位协助,怎敢私设门庭?” 不怀好意的看了徐智谦一眼,说道:“我是看苏师弟为人正直,天资聪颖,正打算引荐给徐师叔收为弟子,不知道徐师叔意下如何啊?” 徐智谦神色一黯,这祁龙轩来个先斩后奏,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怒火,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拂了掌门的‘好意’,只得强作笑颜道:“苏公子既然能得掌门师侄青睐,必有过人之处,徐某本无推辞之意,只是念及本门仙长中,堪当伯乐者在所多有,徐某才疏学浅,这等奇才若是在我手中糟蹋了,岂不是辜负了掌门师侄厚望?还请师侄再考虑考虑吧!”。 祁龙轩心中却暗自好笑,都说火阳剑尊不仅剑法高绝,连这唇枪舌剑也傲视群伦,短短的几句话说的是菱模两可,叫人进退两难,果然不虚。 索性晒然一笑,深以为然道:“徐师叔说得倒也在理,我派贵为天下正道之首,又岂会无人堪当伯乐?我突然记起叶师叔至今尚无传人,可惜他……!” “哼!”祁龙轩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见徐智谦面色陡变,拂袖道:“算了吧,就那登徒浪子,能教出什么好货色。鲁鸣!” 徐智谦唤了鲁鸣一声,说道:“往后苏君衡的入门功课,就由你负责吧!”说话间全不看苏君衡一眼,但话中意味,已经是答应将苏君衡收归门下了。 “是!师尊!”一个四十来岁的道士走上前来,瞪了苏君衡一眼,邪笑道:“我会好好教导苏师弟的!” 徐智谦点了点头,正色道:“好了,门派俗事先放一边吧,诸派长老和掌门都在殿中候着呢!” 也不等祁龙轩回答,身子几个飞跃,落在了几十米远的登山天阶上。 祁龙轩瞅了云如道人一眼,说道:“苏师弟,净明峰乃苦境道教据地,风景独绝,可让云如师叔带你游览一番!”。 见云如道人点头,祁龙轩心头稍定,这才飘身跟上徐智谦的步伐。 苏君衡愣愣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觉有些担心,从刚才徐智谦担忧的神色,再看两人行色匆匆的步履,不难看出,此番正道会盟,灵修峰面临的压力十分巨大。 正在发呆,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苏君衡回过神来,见对方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样子三十几岁,满脸的胡渣,笑起来有些憨傻,一看就是豪迈豁达的性格。 “苏师弟,我叫石刚,是‘疾风刀客’年五长老的弟子,以后咱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这一路上,祁龙轩已经和他介绍过这几人的情况,石刚这人生性豁达,平易近人,虽然看上去憨厚笨拙,但却是灵修峰青年一辈佼佼者,与祁龙轩、赵岩廷三人,号称灵修峰青年一辈的三大骄子,实力甚至比赵岩廷还胜过一些。 苏君衡不敢怠慢,连忙见礼道:“见过石师兄,以后修道路上,还望师兄多多提携。” “哈哈哈~”石刚道:“好说好说!” 一旁赵岩廷与鲁鸣等人,却是报以冷笑,正想上前搭话,却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一股刚正佛力排开,震撼山林,无数林鸟惊飞而起,碎石滚滚落下。 “怎么回事?”众人眼中尽皆露出骇然之色,纷纷看向内殿的方向! 赵岩廷眉头一紧,说道:“这等敲山震岳的手笔,难道是佛宗的圣僧出手了?” 鲁鸣惊道:“不会吧?” 赵岩廷道:“这可难说了,正道三教九流表面上和和睦睦,但私底下却是勾心斗角,如今道虚师伯仙逝,道门一脉独大的局面已然被打破了,祁龙师兄资历尚浅,却接任了掌门一职,正是正道诸派反客为主的好时机。 单从刚才天佛原乡的一记震山杵就知道,佛宗意在煽动在场的气氛,拿灵修峰怠慢群豪大做文章,借机打击灵修峰的声望,如果祁龙师兄控制不住局面,往后灵修峰正道领袖的地位,恐怕不太乐观啊!” “哦!”鲁鸣恍然大悟,赞扬道:“赵师兄真是厉害,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面,难怪祁龙师兄刚一进去,气氛就剑拔弩张的,原来儒门和佛宗早有居心,该不会动起手来吧?” “不会的!” 赵岩廷道:“灵修峰好歹是正道领袖,即使道虚师伯不在,也有叶师叔与帝王刀暗中相助,量他们也不敢怎样,佛宗此番以金刚大力,震动山脉,是要在正道诸派中立威,未必就敢喧宾夺主了!” “赵……赵师兄!”苏君衡听得震骇无比,插嘴道:“你是说,刚才的地震,是人为所致?” “哼!!”看着苏君衡大惊小怪,赵岩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直接把头别到一边。 鲁鸣直接抛了个冷谑的目光过来,说道:“我派武学修炼至大成,上能竦身于云霄,下能潜泳于川海,劈山断流,无所不为,区区佛宗的一记敲山震岳,何足道哉?” 见鲁鸣趾高气昂的模样,苏君衡心中却暗自好笑,据祁龙轩说,这鲁鸣是徐智谦的弟子,灵修峰一脉收徒甚严,入门弟子都是由授学长老统一传授功法,每一年举行一次会武,来考察弟子的修行进度,视其资质,分为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都是天资卓绝的一类,一场会武上万人,只有前三甲会破格由掌门或者核心长老收为弟子,亲授武学。 其余资质一般的,都会作为外门弟子,留在山上继续苦修,闲时干些俗务,劈柴烧饭,或者下山经商,挣取钱粮供应整个灵修峰的正常运转。 故而,灵修峰虽然是天下第一大派,门派人数多达上万人,但真正能得内门长老传授武学的,却寥寥无几,所以,能让内门长老收为徒弟的,资质都不会差到哪去,但这其中,鲁鸣就是一个例外。 第十五章 解围 鲁鸣八岁开始修道,至今二十五年光景,还停留在玉清境第三层的初级境界,虽说武道上资质平平,但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了得,凭着一手溜须拍马功夫,在宗门内左右逢源,竟是破格让火阳剑尊收为弟子,整天跟在赵岩廷的身后,俨然就是个跟班的角色。 苏君衡理会鲁鸣,暗自说道:“难怪祁龙师兄说御剑飞行只是小术,原来灵修峰的绝学,这么神通广大!” 赵岩廷听到祁龙轩三字,面上登时闪过怒意,心中想道:你苏君衡一个废人,要不是靠着祁龙轩的关系,怎能拜入灵修峰门下,不过灵修峰门徒千万,多你一个也就罢了,但偏偏一进山门马上就成为核心弟子! 赵岩廷越想越气,想当初他可是经过了十二年的摸爬滚打,才从外门弟子跃升为核心弟子的。 在灵修峰上,外门弟子每日要挑水砍柴,洗衣烧饭,待遇甚至比不过一般的奴仆,而核心弟子作为门派重点培养的接班人,每日只需要修行功法,提升武道即可,甚至可以任意差使外门弟子。 赵岩廷就是从外门弟子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如今苏君衡一个废人,一入山门马上能与他平起平坐,这让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拼搏,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个废人。 “赵师兄!!赵师兄你没事吧!” 赵岩廷恨得咬牙切齿,耳边突然传来苏君衡的轻唤! “呃~~呵呵!”赵岩廷晃过神来,自觉失态,便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苏师弟天资卓绝,能得掌门师兄青睐,将来前途必然无可限量,别说是御剑飞行了,就算得证仙道也未尝不可啊!” “啊~!!”苏君衡被赵岩廷一番‘盛赞’说得尴尬不已,呵呵笑道:“赵师兄见笑了,就我这木鱼脑袋,能突破玉清境就谢天谢地了!” “苏师弟过谦了!” 赵岩廷脸上露出邪邪笑意:“修道者,不分贫富,无论贵贱,只要一心向善,皆可得证仙道,当年李玄仙师,人称铁拐李,也是个瘸子,尚能修道成仙,位列仙班,苏师弟虽然双腿尽废,但天资纵横,应也不遑多让吧?” “哈哈哈哈!!!!对的对的!” 鲁鸣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连连附和道:“李玄仙师瘸了一只脚,得证仙道后传为佳话,苏师弟如今双腿尽废,如果也能修成仙道的话,说不定世人敬仰你的身残志不残的精神,给你号个双拐仙的名号,岂不妙极!” “哈哈哈哈!” 身旁弟子闻言纷纷大笑,赵岩廷面上更是得意,心道这鲁鸣修为不行,但嘴皮子功夫确实了得,自己刚一提醒,他立刻就能心领神会,借机把苏君衡奚落了一番,大是解气。 “哼!!”苏君衡也不是傻瓜,听出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有意嘲讽,一股书生傲气涌上心头,正要顶回去! “咳咳!!”石刚见状急忙咳了几声,对云如道人使了个眼色。 “呃~呵呵!”云如道人急忙上前打了个圆场,和声道:“苏师侄初来我净明峰,不如让贫道一尽地主之谊,带师侄游览下这里的景色如何?” 苏君衡并非愚鲁之人,见云如道人有心解围,心头一阵感激,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颌礼道:“有劳师叔了!” “好的,苏师侄这边请!” 云如道人应了一声,领着苏君衡向前走去,戢指前方道:“净明峰风光绮丽,脉起不周颠,西临石笋漏,原是无名山峦,因百年前许真君水中斩蛟,乡民在此建舨王庙后方才得名,经历代香客富绅捐款扩建,如今占地面积约三万亩,香客数以万记!” “三万亩?”苏君衡惊呼出声:“那岂不是囊括了方圆十里地界?” “嗯!净明峰乃是仙宗在苦境的主要据点,善徒信众不计其数,能有这等规模,也是仰仗仙宗之名,比起灵修峰的仙山胜景,却是差距甚远。(.好看的小说)” 云如道人谈笑风声,将眼前景致一一细数道:“净明峰最为著名的景致,尤以观云台、舨王庙、星罗香炉与仙水洞这四景为首,此处毗邻大殿广场最近,不如请苏师侄前往星罗香炉一观如何?” “云如师叔请!” 苏君衡对云如道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询问道:“净明峰贵为苦境三大道教名山之一,仙山秀景,睥睨天下,小侄在玉州城时早有耳闻,但坊间传言,净明峰最为著名的,乃是观云台、舨王庙与星罗香炉这三大奇景,却不知这仙水洞府从何而来?” 云如道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据说这仙水洞位于净明峰山麓,洞中有泓泉出自崖逢间渗出,味清凉甘醇,大旱不竭,饮之可延年益寿,妙用无穷,昔年灵修峰创派祖师许真君遍游名山,途经此地,发现此仙灵宝洞,便以竹梯为级,辟谷晏坐,长居洞中修炼,忽忽十年,仙法大成,数百年间纵横江湖,无敌天下,直至一百年前,许真君在仙水洞中羽化飞升,仙水洞遂成为我派圣地,禁足一切人等进入,故而世人对仙水洞之名,鲜有传闻!” “哦!”苏君衡眼珠子一转,心中却是想到,云如道人说的飞升,应该就是许指真君舍身,结出三才奇门阵封印妖皇之事了,恍然道:“原来如此!” 两人一路攀谈,很快的便已没入万千云海之中。 净明峰是苦境三大道教名山之一,自是山灵水秀,造化独钟之所,只见眼前山如龙蛇,烟村暮树,瑰丽非凡;更有九曲练溪,如丝如带,绕环而过。 仙山横列,前湖诸村,历历在目,无数奇峰笋石自地底森然隆起,状如方柱,气势磅礴,苏君衡从未见过这等壮丽山河,徐走徐看,惊赞连连! 云如道人见苏君衡双手拄拐,行走不便,不禁将脚步放缓了一些,说道:“苏师侄,往前再有几百米,就到舨王庙了!” 苏君衡回过神来,听出云如道人话中深意,似是问他双腿行走不便,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再走,当下傲气上涌,抹了抹额头的汗迹,朗声道:“烦请师叔带路!” 云如真人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两人沿着登山平阶再往前走了一会,果然看到尽头出现一道朱漆回廊,绕湖而过,尽头处,一面白如莹雪的巨墙,底下开了一扇大门,厚重的大木门板高逾数丈,两个金铜色的门环竟有手臂粗细,悬吊在半空,俨如佛宗的金刚圈一般。 大门尚未开启,便有袅袅香烟徐徐而来,钻入鼻息,醉人心脾,苏君衡心神一荡,只觉得登山之累,此刻全消。 云如道人道:“进去就是大殿广场了,是香客祭奉许真君的地方!” “嗯,云如师叔请!” 吱扭!!! 云如道人应声推开殿门,只听得一声沉响,巨门缓缓排开,眼前事物,隐隐毕现,一片极其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白玉方砖铺砌,线条分明,俨然就像一张天网铺在地上,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目的银光,一眼看去,恍如梦幻。 而广场上,每块方砖的交叉点上面都有一个巨大铜鼎,分黑白两色,彼此间隔大致有五米,几乎摆满了整个大殿广场,远远看去,地上被方砖切割出的网格,上面铜炉分黑白二色,纵横交叉,极像是一个巨大的珍珑棋局。 每个铜鼎里面,都插满了香烛,徐徐白烟自鼎中盛溢而出,恍如轻纱,让人有置身仙境的感觉,可见这舨王庙平日里香客信徒之多,简直难以想象,。 看见苏君衡一脸震惊,云如道人道:“这大殿广场一共有地砖324块,香炉352个,分黑白两色,按星宿轨迹排列,有阴阳运化,万物化生之意,星罗香炉之名由此而来!” “嗯!!”苏君衡难掩震惊,赞道:“果然是仙家手笔,难能在苦境看到如此仙迹,也算聊慰平生了!” “师侄缪赞了!”云如道人替苏君衡解了围,眼看目的达到,便对他施了一礼,说道:“今日净明峰禁闭山门,不会有香客前来,苏师侄可随意观赏,贫道还有些俗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苏君衡心存感激,颌礼道:“师叔请便!” 云如道人闻言行了一礼,出了殿去。 苏君衡百无聊赖,便在这铜鼎间漫步绕行,静寂的大殿,目之所及,只见仙气阵阵,云天高远,倒是一处难得的清静之地。 苏君衡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仙家手笔,自然处处透着新奇,虽然拄着手杖行走不便,但还是没有影响他欣赏景色的兴致,逛了许久,才觉得有些累了。 正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就见东南角上,有一个古朴的八角凉亭,台高数米,立身于渺渺轻烟中,如矫龙跃天,气势孤傲,在茫茫烟尘中,若隐若现。 苏君衡举目远眺,赫见亭台正中有一石桌,两张座椅相对而设,其中一个石椅上,正坐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正凝视着石桌上一个巨大棋盘,眉宇间似有疑惑未销,一只手抓着一个棋子,停在半空,愣是没有落定。 苏君衡对棋道颇有心得,心想,这老者一个人对着棋盘发呆,估计是遇到了什么精妙棋局了吧?忍不住就往那亭台走了过去。 第十六章 意识界 那老子全神贯注在桌上的棋局,动也不动一下,连苏君衡的脚步声,都似乎没听见。 “老丈在下棋啊?”苏君衡对那老丈打了声招呼,坐在石椅上,抹了抹额头的汗迹道:“在下对围棋也有研究,不如凑一盘如何?” 连唤了几声,却不见有人答应,苏君衡心中疑惑,不禁仔细瞧去,却发现这老人实是一尊石像,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手笔,线条清晰流畅,雕工细致,整个石像与石椅脊骨相连,竟是一气呵成,神工圻就,栩栩如生,不禁叫人拍案叫绝! 苏君衡暗骂自己愚蠢,连真人与石像都分不清楚,又细细观摩起了桌上的棋局,这棋局并非空盘,此时黑白棋子均已落定,显然是一残局,而棋盘两端各刻有一行蝇头小字。 ‘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 天光下临地德载,奉行仁义万象开!’ 看似对联,但对仗却不工整,苏君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对围棋饶有心得,眼见此地处处透露着一股不凡,心道这棋局肯定也是精妙之局,登时就来了兴致,信手从旁边的石笥中抓起一颗棋子,细细观摩了一阵,登时惊呼道:“好!好精妙的棋局!” 眼前所见,已然超乎苏君衡想象,这黑白二子的轨迹异常高妙,白子起势飘忽,静如星罗宿列,云会中区,动能寻道为扬,合围促阵。 而黑子进退有序,与白子交相侵伐,隔道相望,一时竟是难分高下,棋局罕见的呈现出二斗共生的局面! “这……这怎么可能!!” 苏君衡震骇的看着这精妙的棋局,眼见白子如神龙在隐,动在荛川,行在禹背,而黑子分明见其脉络却是捉摸不得,手中棋子拿捏在手,就如同那尊石像一般,不知从何落子,片刻间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黑子181个,白子180个,本来就是水火之数,怎么可能出现和局?” 苏君衡越看越惊,他在围棋上的造诣,玉州城中早已难逢敌手,自然知道围棋向来都是生死局,除非是一方让子,由于不贴目,这样才可能出现双方目数相等的情况,导致和局,而现如今黑白双子数目敌对,局面上却是呈现出二斗共生的局面,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对!” 苏君衡突然惊呼一声,意识中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手中的棋子一个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而他的眼光竟而转向大殿广场,眼中顿时布满惊骇。 此时居高临下,大殿的黑白铜鼎运行轨迹分明在目,竟是和棋盘上的黑白双子隐隐契合。 “这大殿广场一共有地砖324块,香炉352个,分黑白两色,按星宿轨迹排列,指的是阴阳运化,万物化生之意,星罗香炉之名由此而来!” 苏君衡想到了云如道人早前说的话来,却又不太确定自己的推断,伸出手指在棋盘上数了一下,还剩下九个棋位没有落定,口中默念道: “棋盘共324个格子,361个交叉点,对弈时在交叉点上落子,所以棋子总数共计361颗,而云如师叔说大殿上的香炉只有352个,恰好是少了九个香炉!” “嗯!看来星罗香炉的格局,确实是按照这棋局摆设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苏君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又开始观察起这盘棋,很快的,他发现棋盘上空缺的棋位位置十分古怪,除了中间一个空缺之外,其余的都是出现在棋旁的边缘处,分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和中宫九大方位,赫然呈现出一个九宫的星象格局! 苏君衡心中大是震骇,这棋局不禁绝妙,而且竟然隐隐融入了天象、阵法等精髓,以中宫为中心,黑白双子落定,其余八方分别有三画卦生出,其中上画象征天,下画象征地,中画象征人。俨然形成了一个八卦图案。 “这~~”苏君衡看着棋局的目光瞬间满是惊骇,僵直的身子微微颤抖,惊道:“这~这是~天地人三才奇门阵!!!” 哧!哧!哧! 一声惊呼未落,虚空中似乎传来声声异响,随即,整个亭台开始震荡起来,眼前景象,竟而开始扭曲变形,化为一个巨大漩涡,轰的一声,如同川海倒灌,万千星点交相运化,无数符篆簌簌慑着金光,冲入苏君衡识海中。 苏君衡心神大震,却喊不出声来,只感觉周遭世界陷入混沌,天地旋转不休,再睁眼时,眼前景色霍然一变! “这!!这是什么地方?” 苏君衡猛然睁眼,竟尔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飘渺的空间,眼前的世界,空空荡荡,了无一物,脚底下是轻淌而过的流云,恍如立身在浩瀚的宇宙间,看不到边际,苏君衡茫然四顾,心中升起浓烈的不安。 “咦!!” 正在惊愕未然之际,苏君衡意念中似乎抓到了什么,愕然看向身下,惊呼道:“怎么回事?我的脚~我的脚能站了?” “身藏风云心无尘,古今圣贤谁为邻;一笑横江挂书剑,九重天外卧龙深。” 连番错愕还未厘清,天外忽闻一阵清朗诗号传来,沉沉话语,似有辟风之力,声音落处,骤见轻风渐起,铺天盖地的白雾忽而舒卷散开。 眼前,现出一条幽静的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个古朴的凉亭,此时凉亭中,正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前恰好摆着一方棋盘,似乎正等着奕手对阵。 苏君衡心头一震,一股熟悉的感觉参杂着丝丝震骇涌上喉结,目光愕然定在半空,这老人神情妆容,竟与悬空棋楼的石像毫无二致。 莫非是石像复活了不成? 苏君衡眉头紧皱,想到这世间竟有这等荒缪奇事,虽说这一段距离仅在咫尺,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去,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竟让他有些颤瑟起来。 “公子不必害怕,既然来了,就陪老夫下盘棋如何?”悠扬的语调,荡开万千云雾,那老人仙风道骨,气度非凡,伸手示意苏君衡坐下。 苏君衡听见对方说话,忐忑心情登时大定,此处乃净明峰道门圣地,苏君衡自然不会觉得,会有妖魔鬼怪敢在真君殿前放肆,便自坐下道:“晚生玉州城苏君衡,请问老丈,此地何处?” “这里是意识界!”老者扶须微笑,举止间一股祥和,端正的气息散发开来,让人心生敬畏! 苏君衡眉尖一皱,说道:“我素闻六道轮回有地狱界、饿鬼界、畜生界、修罗界、人界与天界,却不知这意识界所指为何?” 老人闻言徐抚长须,伸手指了指二人道:“你此时的形态,只是本体中生出的一股信念,而我,也是一股信念生成,被封印在棋盘中,正是为了等候有德行之人,来解开这恒古迷局!” “有德行之人?” 苏君衡心中惊疑,这老头仙风道骨,举止超凡,说起话来,也是高深莫测,教他一时摸不着头绪,佯问道:“老丈莫非……指的是我?” 老者点了点头,伸手在棋盘上按摸道:“‘棋盘为地子为天,色按阴阳造化全。天光下临地德载,奉行仁义万象开!’,棋盘上的28个篆字,已经道尽了这迷局的玄妙,公子难道没有悟出其中深意?” 苏君衡低头看去,赫然发现这棋局,竟和观棋台上的一模一样,就连刻在棋盘边缘的两行篆字也是无异,低头沉吟了一会,心中似乎有了主意,说道: “这棋局蕴含天地变化法则,以棋子为天,代表至阳至刚,以棋盘为地,代表至阴至柔,黑白二色代表阴阳,在棋盘上运化,经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也。阴阳相交,万物化生。由此可见,天地万物生息变化,皆在这盘棋中!” “哈哈哈!!”老者抚掌大笑,赞赏道:“公子天资聪颖,能从一局棋局堪悟出天地造化,着实令人钦佩,不过,你只说对了前面两句,后面两句你又做何解释?” “天光下临地德载,奉行仁义万象开!”苏君衡口中默念了一遍,心想,这‘天光下临地德载’乃是出自堪舆圣经,正所谓‘天之所临,地之所感,天地相交,万物化生’。言中之意,与后半句的万象开隐隐契合,关键应该是在奉行仁义这四个字,不知又有何种深意? 苏君衡心中一番思索,眼中突然闪过不确定的神色,似震惊,似怀疑,开口道:“儒家《周易》有言:立天之道阴与阳,立地之道柔与刚,立人之道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 如今这棋局以棋子为天,以棋盘为地,天地人三才聚其二,唯独缺了人才,莫非其中深意是,唯有兼备仁义的正人君子,才能掌控阴阳二子,御天地之造化?” “妙极!妙极!”老者连连抚掌,眼中乍见惊诧,摆手道:“这盘棋,唯有大仁大义之人,才配落子,公子既然已悟得妙理,何不与老夫一同揭开这恒古迷局?” 第十七章 诡棋 “幸甚!”苏君衡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老丈乃世外高人,晚生虚心求教,理应老丈先下!” 老者抚须笑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这盘棋关乎天下兴衰大势,公子可看好了!” 老者信手拿起一子,落在乾位上,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为乾,卦位西北,坐镇天门,使神鬼避让!!” 一子落定,棋局骤起万千变化,原本相斗共生的局面瞬间变数频生,白子秉二仪之极要,倔众巧之至权,挑敌诱寇,纵败先锋,在这一子落定后,局势登时向一边倒。 苏君衡骤感压力,此时听得那老者说,这棋局攸关天下大势,心中将信将疑,更是不敢大意,将手中黑子落在坤位,凝声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地为坤,卦位西南,坐镇地极,使四方不害!” “嗯~~” 看到苏君衡落子,老者眼中骤见凝重,原本打算先占据天门,坐拥天下大势,却不曾料想苏君衡反而以地极相制衡,并且这三才奇门阵乃是依山而建,坤山艮向,五行属土,正是主阵的生旺之方,一字落定之后,棋势又是一番变幻,不过转眼间,白子的优势竟被反转,被黑子牢牢困住! “公子才思敏捷,确实不简单,但你未谙五行之精妙,终究逊人一筹!”老者随手又拿起一颗棋子。 “哦?是吗?”苏君衡笑道:“我坤山艮向,正是主阵生旺之方,尽管你乾位坐镇天门,但我这一招棋坐尽地利,未必就会被你所制,老丈如何敢妄断胜负?” 老者素手一摆,指点江山道:“你坐镇坤位看似占尽优势,但你坤山五行属土,而我乾位属金,五行相生之道,土生金,正好壮我声势,此中关键你没有细想,换做是我,我必然先以强制弱,选南方离火克制乾金,如此,形成制衡之势,犹不失先机。(.无弹窗广告)” “哈哈哈哈!”苏君衡循言大笑道:“世事如棋,决胜之策在于谋敌先机,你既然指点我在离位落子,必然早已算计好了下一步,该如何克制我的棋位,我苏君衡又不是榆木脑袋,岂能任你摆布?” 老者见苏君衡年纪轻轻,脾气之倔,当真是不可教化,气得吹胡子瞪眼:“小娃儿心高气傲,可不要后悔莫及喽,老头子虽然不谙棋道精妙,但今日两招之内败你,也好让你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如此!那晚辈可真要好好见识下了!” 苏君衡故作惊诧,眼中却满是笑意,摆手示意老者落子,挑衅道:“你之棋路,我了然于心,但我之谋算,你却无法掌握,论其形势,我已然占了先机,为了回报前辈盛意,要是前辈三招内无法败我,晚辈可要替前辈赢下这局了!” “好狂妄的小子!” 老者怪叫一声,启手将白子落在东南位上,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扬声道:“你坤山五行属土,我乾位属金,土生金,我方士气全盛,如果我再占据五行属木的东南巽位,木克土,将你逼入绝地,你岂不是要土崩瓦解?哈哈哈哈~” 老人仰首大笑,冷冷盯着苏君衡,似乎在等着看他失望的神色。 孰料苏君衡却是笑得更大声:“哈哈哈哈~你中计啦!” 老者陡然一惊,心道你这小子不知是故弄玄虚,还是暗中设下陷阱,不禁仔细观摩起了这棋路,浑没发现有诱杀痕迹,当下怒上心头,戚戚道:“小娃儿不用故作玄虚,老头子我才不上你的当,赶紧的落子啊!!” 苏君衡双指夹着棋子,在半空停顿了一下,颇有卖弄玄虚之意,说道:“我的土生旺你的金位没错,你原本已经占尽了优势,但你急于用木来克制我的土,却没想到,你这一招木位,正好被你自己的金所克,这岂非自结落网?” “啊!”老者闻言全身大震,循眼向棋局看去,赫然发现自己的两步棋,属金的乾位正好克制住自己的属木巽位,本来想克制苏君衡的奇招,却反而将自己的棋位克制住,局势顿时陷入危机! 苏君衡毫不客气,将棋子落在正西方,说道:“正西兑宫,五行属火,我这棋一招三化,火既生旺了我自己的土位,又克制了你的金位,如今你的木位又生旺了我的火位,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老丈难道还有回天之法吗?” “这~~疯子,你这个疯子!” 老者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不服道:“敢将命门暴露于人前,你就这么有信心,认定了我会落入你的圈套?” 苏君衡戢指棋盘,怡然道:“正所谓棋战如兵伐,兵者,诡道也,取胜之道,首要料敌先机,我先前弃先机而走险地,虽然已将命门暴露于人前,但你见我之前能勘破棋局玄妙,对棋道颇有见解,此时却肯将先机摒弃,心中怀疑有诈,必然不敢贸进。(.) 于是我趁你心乱之际,故意将胜负挑明,你见我棋路有诡,虽落下风,却似乎胸有成竹,心中更是摇摆不定,担心我留有后援,更不敢按着常理出牌,便想趁着金位声势大振,我方虚弱不堪之时,一举将我逼入死地,不留祸患于后著,却疏忽了阵地防守,正好中了我之算计,试想你如此倾巢追击穷寇,却不留兵卒防守,败兵虽然势弱,要取敌营又有何难? “哈哈哈哈!!妙极~妙极!” 老者哈哈大笑,一连说了几声妙极,目光在棋局上扫了一眼,似乎犹在怨恨自己大意,惋叹道:“老夫纵横天下数百年,从来只听过临江垂钓,人在岸上,饵在水中,何曾见过有人竟把自己当诱饵的,如若我早一步洞悉你之谋算,你岂不是弄巧成拙,拱手将胜利让人?” 苏君衡见老者仍不服输,不禁笑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世间一切兴衰始末,皆在一念之间,面对制胜时机,前辈首先考虑的是潜伏之危险,而我肯将性命置于危险中,故而能逃过你之耳目,如若没有舍弃,又岂能在绝地中扭转乾坤,所以说这场豪赌,前辈败得并不冤枉啊!” “嗯~确实!今日一局,使我顿开耳目之新,公子能在两招之内夺定乾坤,果然超凡入圣,也不枉我在这棋局中苦等了一百年!” 老者打量了眼前这年轻人一阵,缓缓站起身道:“既然胜负已分,老夫的职责已尽,公子乃人中之龙,希望日后能以苍生为念,行付诸德!” 说着,也不待苏君衡细问,拂袖一挥,原本古井无波的空间霎时风起云涌,万千云雾急速回拢间,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巨大的吸力把苏君衡卷了进去。 苏君衡只感觉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化为莹雪,整个人轻盈得随风而起,万千云雾舒卷而来,随之没入漩涡中,他整个人被漩涡吸力撕扯着,只感觉天旋地转,意识也开始变得恍惚,只听见耳边传来那老者的声音道: “天地人三才奇门阵,公子已破了人阵,只有兼具大仁、大义的正人君子,才能开启这恒古迷局,能不能勘破天地二阵,就看公子造化了!!” 声音,细如蚊吟,却深深烙在记忆中! 下一秒,苏君衡只觉得双眸重如山岳,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清任何事物,身体似乎漂浮在一个没有重力存在的时空,像坠luo在万丈深渊的地底深处,身体轻盈得犹如随风飘荡的落叶,在虚空中漂浮着,似乎就要陷入恒古以来,最原始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苏君衡缓缓睁开眼睛,猛然坐起身来,潮湿阴暗的气息,让他微微愣了一下,显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在观棋台上,而更像是一个山洞。 苏君衡心头咯噔一沉:“奇怪,我不是在下棋吗?怎么到了这地方?” 在地上愣了一下,便欲起身,不料身子才动,陡然一阵锥心剧痛从脚下穿上,疼的苏君衡牙关急颤,脸色煞白! 苏君衡忍着剧痛在地上愣了半响,一连串疑问,同时在脑海中疾闪而过,他反复回想着其中细节,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双腿依然无法动弹,想来是脱离了意识界了! “喂!有人吗?” 苏君衡扯着嗓子向四周佯喝一声,并没有人应答,但借着微微亮光,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山洞,四周石壁光滑无比,尽皆刻着奇怪的符文图案,苏君衡无心细看,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亮光?这石室四面都是石壁,怎么会有光亮透进来?” 苏君衡的目光,急切向那光源看去,普一照眼,不经倒吸一口凉气,只见石室正中,赫然盘坐着一具骷髅,骨架间蛛网错结,尘灰弥蒙,俨然有许多岁月了,双腿盘围之中,一颗龙眼大小的圆珠,落在骷髅身下的蒲团上,发出淡淡的金光!! 第十八章 魔祸 眼前诡异景象,让苏君衡心中更觉忐忑,这石室直径大约十米,空间极为宽敞,但是却没有任何摆设,远远看去,似乎整个石室,除了这具骷髅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苏君衡愣愣踌躇了一阵,心想,这山洞四面封闭,想来是这骷髅的冥室,自己好端端的在观棋台上下棋,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 脑海中同时闪过那老头的话来:“莫非这里就是那老丈说的地阵?” 苏君衡隐隐确定了心中猜想,说道:“说不定玄机就在这具骷髅上,要找到出口,说不得也只好上前叨扰一番了!” 苏君衡默念了几声阿尼陀佛,悻悻往那具骷髅爬去,临到近时,才发现此处除了那具骷髅之外,蒲团旁边,竟还放着一个锦囊,大约三寸大小,扫去上面的灰尘,只见上面雕龙纹凤,金丝玉缕镶边,端的是华贵无比! 苏君衡眼神一凛,想到这出阵法门莫非就在这锦囊中? 急忙将那锦囊抓了过来,随即一想,似乎觉得不妥,连连向着那骷髅叩了几个响头,惶恐道:“前辈莫怪,小生乃是玉州城一介寒儒,今日为求脱身之计,借贵宝物一观,如果内中没有生路可寻,我定然原封不动,奉还前辈!” 说完,随手将锦囊上的绸带拉开,当是时,骤听得轰隆一阵巨响,场面登时如陷地震,尘土飞扬,苏君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以为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慌乱中呛了好大一口灰尘,连连咳嗽了好一阵。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耳边啸响渐止,苏君衡心中悻悻,迫不及待睁眼去看,诺大的石室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巨大铜鼎,高逾丈许,光是三个脚就有脖颈粗细,苏君衡身子刚好在这三只鼎脚空隙下面,如果稍微再偏移一点点,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呼!好险!”苏君衡连连拍打着胸口,深深缓了几口气,扶着鼎脚坐了起来。 细看之下,才发现除了这巨鼎之外,此时地上还零星落了一些别的东西,五个精美别致的白玉瓶子,两本蓝皮经书,一把仙气灵动的长剑,另外还有一张羊皮。 突然间凭空多了这么多事物,苏君衡震骇之色更甚,眼睛愕然盯着那个不盈方寸的锦囊,此时拈在手中,分明是轻如鹅毛。 一个荒诞的念头涌上心头,这小小锦囊竟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咦~!”苏君衡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的事物,突然见着那张羊皮上面,似乎写了不少字迹,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想,隐隐觉得那羊皮似乎是一封信,急忙将那羊皮抓了过来。 借着微微亮光,只见上面字迹斑斑,果然是一封信笺,不禁大喜,低声念道: “仁君如唔: 天道庇佑,吾舍一身道行,终将祸世妖龙成功镇压,念吾一生,虽自诩正道之人,然自得‘鼎炉丹经’后,便殷殷渴求长生之道,常为私利熏心,乃至图窃龙血炼铸神丹,致使天罚自戮。 如今大限将至,唯恐灵修峰一脉因吾而受牵连,故而今日舍一身道行,结成道门至尊法阵,将妖龙镇压,非为苍生故,只愿世间因吾受罪者,还诸吾身,莫使灵修峰众弟子无辜受累!” 看着信中内容,苏君衡眼中骤见凝重,心中想道:看信中所书,这骷髅身份应当就是灵修峰创派祖师无疑了,但为何信中字字句句,皆有悔恨意味,看来当年许旌阳,应该是做了什么滔天恶事,招致杀身之祸,又恐死后灵修峰受到仇敌报复,不得已才将仇家镇压在法阵中! 苏君衡越想越觉得有理,却不知道这仁君究竟是人名?还是指仁义君子?也不知道这样窃取他人信物妥不妥当? 心中忐忑不已,但此时只盼着这信中能不能找到线索,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往下念道: “如今垂死功成,略思百年之身,可传于后世者有三,分别为乾坤鼎、《太虚观天经》与灵修峰至高武学心法《三清卷宗》,‘鼎炉丹经’乃轩辕黄帝登仙遗宝,仁君藉此神鼎,配合经书所著之炼丹法决,仙路可凭,但切记不可示于人前,招致杀身之祸!” “好家伙!!” 苏君衡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抬头看了巨鼎一阵,万般心绪纷沓而至,久久回不过神来。 史记《封禅书》中曾有记载:‘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涘下迎黄帝。’说的正是黄帝在荆山鼎湖上,飞九丹成,乘龙飞升的故事,但是黄帝飞升,所铸之神鼎与炼丹法决,一概失传于世。 历朝历代,无数天资纵横的强者与帝王将相,都在找寻这失落的鼎炉丹经,尽皆无果,却没想到,这天下人汲汲渴求的至宝,竟是深藏于这无名山洞。 石室中憾恨而死的前辈,虽然得到了神鼎与丹经,却终究无缘仙道,最终只能为后人做嫁衣,岂不教人惋惜! 苏君衡沉沉叹了一声,却又想到,这山洞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口,要是再找不出活路,只能饿死在这山洞中,与枯骨前辈作伴,即使得到了神鼎与丹经,又有什么用呢? 登时醍醐灌顶,只想看看这信笺中有没有提及洞穴出口,便又念道: “吾之一生,授徒万千,得吾真传者有三,其中尤以小徒叶云飞天资最高,然此子生性放荡不羁,不可授予重任。 祁龙禄羽个性沉稳,处事周详,本是掌门最佳人选,但毕竟出身魔门,虽未堕恶道,却身负灭世邪能,实为魔神复生之关键,一朝为恶,必成天下大患,事关灵修峰千年基业,不可行此大险。 权衡再三,终将掌门一职交付二徒道虚,仁君破阵之后,当奉我诏令,匡扶正道,一旦魔患为祸,应当机立断,切不可顾念同门情谊,贻误先机,延祸苍生!” 苍劲的字迹,沉痛的语调,似乎在陈述着苍生即将倒悬的忧思,一字一句的打在苏君衡心中,片刻间,竟让他冷汗洌洌,呼吸不得。 “帝王刀祁龙禄羽?那不是祁龙轩的父亲吗?怎么竟是出身魔门?” 苏君衡愣愣坐了良久,躁动的心绪稍稍得到了平复,随即想到,既然前辈要我奉他诏令行事,定然不会让我死在此地,信中当有留下出阵法门。 一念及此,苏君衡心头渐宽,诸多疑问只待来日再做查证,此时再顾不得许多,唯有出阵一途迫在眉睫,当下寻目再看,念道: “天地人三才奇门阵乃我道门至尊法阵,非仁义君子不得其门而入! 其阵共分三层,人阵已被仁君所破,仁君得吾真传后,可破地阵而入天阵,地阵入口便在蒲团之下,此阵乃是汇集净明峰千山百岳之灵气结成,凶险难当,入阵者若无觉悟,断无生路可寻,唯望仁君得悟善理,或可死中求生!!” “觉悟?死中求生?这话说得就像打字谜,真叫人费劲” 苏君衡啐骂了一声,将手中羊皮往地上一放,循眼看向枯骨下面的蒲团,却不知这蒲团底下,究竟有何玄机? 苏君衡小心翼翼将枯骨搬挪开来,揭开蒲团的一瞬间,触目所见,碧潭如镜,波光摇曳,竟是一口金井,井口方圆约莫一米,阶台几乎与地面持平,水位略低一寸,直观看去,俨然就像冬天结冰湖面的窟窿一般,却不知道底下是怎样一方世界? “这就是地阵入口?” 苏君衡自知不能冒进,急忙将羊皮卷再次翻开,看往下还有没有什么提示,只见剩下的内容寥寥百字,念道: “天阵乃吾一身灵力所结,所谓天者,至刚至阳也,唯有硬撼破关一途,非修为远胜于吾者不能成事,故而,仁君要寻生路,须得人助,天阵中有一仙家灵宝,名唤胎婴花! 吾夜观天象,料得仁君入阵必在蒂落前后,入阵后如见花不见果,不可躁进,只需静待时机,胎婴花受千山之灵孕化,蕴含强横仙灵,成熟时会有极光冲天而起,直贯云月,届时法阵受其冲赫,威灵必将大减,群魔窥窃天材地宝,必然冒死破印。 仁君可伺机将胎婴果服下,借助仙灵锻体激发无尽潜能,见天阵破开,解开封印于剑中之麒麟犼,向南奔逃,可保万虞!” “封印于剑中之麒麟犼?” 苏君衡念了一句,伸手将地上的长剑抓了过来,仔细端详,只见这仙剑长三尺,剑刃暗黑,恍如墨玉,剑身光泽内敛,虽色泽饱满却不刺目,材质并非铜铁,倒像是玉石所铸。 苏君衡端详了良久,也没找到解封的关键,索性把剑往地上一搁,想道:这仙剑乃是前辈遗物,必然是稀世珍宝,但眼前紧要,是破解地阵,解开剑身封印等进了天阵再说。 往下念道:“反之,入阵后见果不见花,则是胎婴果已孕育成型,再无借助外力破阵之机,仁君若想破阵,唯有一途,便是以人血祭灵,将妖龙释放,单凭妖龙一己之力,不能成事,为求脱身之法,妖龙必然启用双修禁术,仁君可藉此传承妖皇一半功体,荆紫川妖力失衡,便不足为苍生祸患!如此,灵修峰幸甚,苍生幸甚!” 第十九章 死中求生 羊皮信笺所书,到了这里便没了下文,但苏君衡心中,却还有一连串的疑问没有解开,将羊皮往地上一搁,神色一阵恍惚,不由看向那口金井,说道: “祁龙轩说过,当日与群魔血战之时,曾见到舨王庙下有极光冲天而起,想来就是胎婴花成熟征兆,如此,再无借助外力破阵机会,唯有借助妖皇荆紫川的双修禁术才能破阵,只是这双修禁术又是什么呢?” “罢了!眼前地阵还未破解,多思无益,还是专心眼前吧!” 幽幽石室,冷冷清潭,在微光的照映下,兀自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粼光,秫秫迫人心神! 苏君衡犹豫了一下,将头探入水中,深居地底深处,万年不见天日的潭水,果然冰冽之气不同寻常,苏君衡感受到这刺骨的阴寒之气,不禁打了个寒战,睁眼细看地底世界,赫然发现,这金井之下竟是别有洞天。 只见潭深百尺,泓泉如镜,水底事物历历可见,一座巍峨宫殿赫然水中,烨烨生辉,无数游鱼悠然游绕,万千气泡自四面八方冒出,浮游直上,恍如东海龙宫。 宫殿四周,无数翡翠卵石铺底,远眺形似蚁巢,形态不一,有的直径不逾一寸,有的森然拔地隆起,状如断渊,气势磅礴,朱石紫壁,错综交叠,组成了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洞壑来。 晶莹剔透的石质散出万千绮丽光芒,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能想到这净明峰下,竟有如此壮阔的一方世界? 苏君衡从水中探出头来,眼瞳中似有精光闪过,莫非这宫殿就是天阵所在? 心中踌躇不定,便将那羊皮拾起,重新看了一阵,默念道:“这信中所言,地阵乃是汇集净明峰千山百岳之灵气结成,凶险难当,入阵者若无觉悟,断无生路可寻,唯有得悟善理,方可死中求生,眼前景致恍如仙境,却不知底下究竟藏何凶险?” “罢了罢了!” 眼见信中玄机已然言尽,只能靠自己摸索,苏君衡索性将手中羊皮攒入怀中,又愣愣看了那具枯骨一阵,无奈道:“既然前辈让我死中求生,底下便是火海刀山,我也绝无退让之理,只是……” 苏君衡循眼看见这巨大的乾坤鼎与地上周遭事物,手中锦囊拿捏在手,面色却见为难道:“这些东西既然是前辈所赠,我苏君衡自当用之造福众生,只是,这锦囊太小了,如何能装得下?” 心中念想方落,骤然就见那锦囊脱手而起,在空中几个颤栗,袋身豁然暴涨,瞬目间,竟已将山洞遮了个严严实实。(.好看的小说) 苏君衡心中一动,片刻已悟出其中玄机,手指不住往地上疾点,冲空中大喊一声:“收!!” 一声令下,袋口赫然撑开,数道刺目白光自袋中激射而出,周遭事物似有感应,体积竟而收缩成寸,凌空飞起,被一一纳入袋中,待将所有物件吸纳之后,那锦囊便又缩成方寸大小,缓缓落入苏君衡掌心! 苏君衡心头大喜,将锦囊摊在手心,反复掂量了一阵,眼中惊骇之色更甚,这锦囊收纳了这么多事物,重量竟不见消长,心道这仙家法宝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这收物容易,取物又当如何? 苏君衡脑中闪过一个奇异念头,闭目凝神,将神识探入锦囊中,赫然发现,袋中事物竟随心念流转,一一陈列眼前。 苏君衡心中渐渐有了主意,缓缓摊开右手,心中默念:“取我长剑来!” 一念方休,就觉手中传来冰凉质感,那把剑已经被握在手中,苏君衡欣喜若狂,将锦囊凑到唇边,狂吻了几下,嬉笑道:“想不到锦囊兄竟通灵至此,不仅能收缩自如,还能知我心意,本公子就赐你名号,如意锦囊如何?”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又看了看手中仙剑一阵,说道:“乾坤鼎,太虚观天经,如意锦囊,众卿家都已经册封完毕,就剩下你了,叫什么名字好呢?” 苏君衡将仙剑拿捏在手,反复琢磨了一阵,突然眉间一喜,笑道:“是了,见你剑刃暗黑,色如石墨,便赐你墨剑之名如何?墨剑墨剑,正合儒家文儒治世之风,望你日后随我挥毫神州,指点江山!” 天材地宝加身,苏君衡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乞丐,yi夜之间暴富,此时石室中仅得一人,无法将心中心中狂喜与他人分享,便将这这些宝物当成活物,碎碎调侃了一番。 余光觑见那发光圆珠,心道这冥室中处处玄妙,这光球也必然不俗,不如一并收了,日后再作研究,当下心念瞬动,将珠子收入锦囊,空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苏君衡心头大畅,将手中墨剑擎握在手,看向幽幽清潭,心中升起万丈豪情:“苏君衡既得前辈恩赠,必不负所托,此番掠阵,即使九死一生,我也当执剑破锐,一往无前!” 话犹未尽,就听噗通一声,苏君衡已然投身而入,冰霜刺骨的感觉,在触到潭水的瞬间,马上袭身而来。 苏君衡此时双腿俱残,只能勉力用双手划水,奈何水中浮力惊人,游了许久,竟只降到水下十米处,看见地底神宫分明有物,却是遥不可及,当下强忍刺寒,奋力往下划去。 又下潜了一会,胸口开始沉郁难忍,苏君衡心知,该是换气时候了,当下心生退意,便要往回游去。 却在这时,脚下竟不知被什么缠住,还未待反应过来,便有一股怪力生出,将他急速往水下拉扯下去。 苏君衡心头一慌,意念随即荡开万千水波,竟在须弥间,孕化出无数凶兽怪鱼,无不是长着一副獠牙大口,自四面八方,向这边猎食而来! 苏君衡吓得面无人色,奋目往脚下看去,就见缠住自己双脚的乃是一只巨大触手,状如圆柱,绵延至水底尽头,一条巨大鳌鱼足有一间屋舍大小,张着血盆大口,正待猎物上门,而缠住自己双脚的,竟是它那两条手臂粗细的胡须。 琳琳仙境,瞬目之间就以险象环生,苏君衡骇然失色,眼见凶物蛮力无匹,不过顷刻,竟已将自己扯落数丈,当下再不迟疑,脊背屈弯,手中墨剑顺势向脚下挥斩过去。 咻的一声,触手应声而断,那巨大鳌鱼吃痛不止,巨口吞吐间,一股巨大推力化为一朵雪白蘑菇,将苏君衡往水面推高数丈。 苏君衡坠势稍缓,借着这股势头奋力往上窜游,但万千怪物无穷无尽,早已将退路堵死,那些怪物形态各异,或为兽身人首,或为犬牙鱼头,有的分明如狼似虎,却身有双翼。 更有甚者,竟是赤luo女身,形态娇美,却身有鳞片,尽皆是平日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罕世妖物。 苏君衡本非水族异类,虽然也深谙水性,但活动远不如这些长居深潭的妖兽迅捷,不过瞬目间,便有不少妖物欺身而来! 他慌不择路,这才想起信中,九死一生之言不虚,心中颇是悔恨,但是此时不容细想,眼见万千妖物临身,苏君衡自知死劫难逃,但趋于求生本能,手中长剑不能束手,奋力朝四周挥去,凛凛剑光盛溢而出,首当其冲的几只妖兽狂吼一声,化为灰烬。 然而妖兽万千,杀之不尽,面对仙剑威能,更逞啸狂,苏君衡虽有灵宝加持,却未能护尽周身命门,片刻间,便已被近身的妖兽连连噬咬,化为一尊血人。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苏君衡万念俱灰,眼见妖兽分食肉身,断无生路可言,绝望之下,竟而舍弃反抗,任由周身疼痛难当,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撕扯啸响,左手被一尾巨鱼奋力猛咬,脱体而去,但他却恍如不觉,竟而狂声大笑。 “如果天意注定我苏君衡难逃死劫,却为何要将我折磨至此?为何?” 苏君衡难以抑制心中苦涩,连日来的遭遇,此时尽泄与这一身疼痛,这一身无用躯体,竟连死,也留不得全尸! 意识弥留之际,眼前,突然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如同回光返照,照亮了他心中最难忘,最渴望回归的那段时光。 白色的清晨,寒冽到让人颤栗的玉州城,大雪漫道的街市上,一个妇人带着小孩,顶着刺骨的寒风,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沉重脚印! 意识中,第一抹人影映入脑海,随即波涛汹涌,千潮百浪,回忆不断增生追索,好似观灯走马,一一重演。 “君者,君临天下,天地之王者也,取王字为鉴,三横一竖,三横喻指天地人三才,一竖穿心,代指参悟天地人三才之圣人,料想小施主日后必为人中之龙。” “再观这衡字,乃平轻重之意,任权而均物,犹如日华初上,普照天下众生!” “但这苏字~~苏,息也,死而更生也,此喻指小施主要成就王者功业,需要经历一次死劫~” 第二十章 血祭胎婴 耳边,幽幽传来当日那老和尚的言语,此时忆起,别有一番况味,苏君衡不禁自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死劫吗? 既然死劫难免,我又何必痴心妄想,这一生已无牵挂,何不效法佛祖割肉喂鹰,也算功德无量了! 心中瞬息三千念头闪过,苏君衡面上一阵祥和,却突然间,似乎抓住了一丝灵识,口中念道:“佛珠,是那颗佛珠!” 念力加持,金光更甚,苏君衡骤觉心口处,一股金刚佛力轰然荡开,意识中竟出现了片刻空明。 苏君衡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仅有一丝信念尚存,此时借着这一线空明助长神识,再将羊皮信笺内容反复斟酌了一番,登时全身大震,骇然道: “是了,羊皮卷中所言,地阵乃是凭借净明峰千山灵气结成,深潭凶物本是虚物,何来食人之说?若是心中澄明,心不受惑,则眼前妖兽噬身皆是幻象,根本就没有深潭,也无妖兽食人,一切都是心中幻想而已。 天地人三才奇门阵各以秉性而设,人阵关键在于仁义,天阵唯有强破一途,讲究至刚至强,两者皆契合三才特性,而地道为至阴至柔,其势为顺,逆势则必死无疑,唯有将身心融入万物,方能究万物之情,化为己用,如此,地阵自然不攻自破!” 随着心绪回暖,苏君衡骤然感觉痛楚稍减,周身灵窍精血回流,寸寸被蚕食的肌肤,竟而随着心境变化,一一重塑归元。 苏君衡大喜过望,不由想到:难怪信中所书,只有得悟善理,才能死中求生,试问世间谁能面对死亡,犹能泰然自若?一旦心中生出一丝恐惧,便会叠加阵法威灵,生化出更多的凶兽,直至入阵者被心魔屠戮致死,纵使修为再强,悟不得善理,也唯死一途。 苏君衡越想越惊,想到:“这地阵死中求生之法,当真耐人寻味!嘿嘿~~” 心中暗自庆幸,突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竟然能闯过地阵,阁下修为必然不凡!” 声音酥腻入骨,恍如幽林泉钟,布谷绕耳,竟似生出一股魔力,钻入耳朎,使人如沐春风,一时心生摇荡! 失神瞬间,骤然一阵刚烈劲风凭地刮来,带着淡淡香味,将苏君衡猛然荡开,赫赫撞到周遭石壁,刚刚重塑完成的躯体登时一阵剧痛,随即狠狠的跌在地上,碰得全身骨头几近散架! 苏君衡感觉喉尖一热,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勉力睁开双眼,不明所以的向四周瞧去,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缎身于另一个奇异空间,虽然也是一个石洞,但是与之前的冥室大不相同。 只见洞中幽光如虹,垂石如笋,从壁上半滴而下,形态参差纵横,如狼牙交错,起势虽见狰狞,但却晶莹剔透,各自呈彩,正是一个天然钟乳石洞。 顶上洌洌泓泉出自石逢间渗出,如悬珠垂露,滴落在一方石池,涤荡出淼淼弦音。 那石池直径仅有三米,里面,一株不知名的仙草傲立于水面,叶子殷红如血,状如莲花,但此时并不见花开,仅有一个幽蓝莲座,被茎蔓高高托起,莲座上面,一个蚕豆大小的事物,焕发出圣洁超凡的耀目金光。 “嗯~??” 正在苏君衡失神之时,耳边又响起那个柔媚声音,语调略带了几分惊疑:“双腿俱残,却能进入此地,而且毫无武学根基,你之身份,倒是引起我之兴趣了!” 苏君衡原先还以为是自己幻觉,这下听得真切,身子猛然一震:“谁!谁在说话?” 声音,飘渺如散云,清灵似细雨,虽然可闻声响,却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无从辨别踪迹,苏君衡目光骇然巡视过场中,唯见山洞内奇石呈彩,泉钟叮叮,哪里有活人踪迹? “本座不是谁,本座叫荆紫川!” “荆紫川!!!” 苏君衡面色剧变,这个名字方才还在羊皮卷中看到,登时如遭霹雳,骇然道:“你~~你是那祸世妖龙?” “祸世?”那声音突然滞了一下,似乎感到一丝意外,哈哈大笑道:“你我素未谋面,你是怎么听说我祸世的?” 苏君衡道:“一百年前,你在彭蠡湖兴风作浪,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你恶名昭彰,苦境无人不知,何必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 听着苏君衡质问,那道声音放声大笑,沉郁的声调,似有万千难以抑制的悲愤,竟将大地震得微微颤动。 苏君衡心神巨震,骇然抬手掩住双耳,但那声音却似乎无孔不入,透心回响道:“许旌阳就是这样向世间愚民,传颂本座功德的?” “哼!!”见妖皇言辞轻蔑,浑无悔改之心,苏君衡面上一阵愤慨,横眉道:“无耻妖孽,你罪行昭著,被囚困阵中百年了,还不知悔改!” 虚空中,那人幽幽叹了一声:“古往今来,历史从来都是由胜者书写,世人如何看本座,本座并不在乎,反正在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面前,我们妖族就是十恶不赦的,即使本座从不为恶,你们难道就不把我当妖怪看待吗?” “哼!!”苏君衡倨傲道:“世间万物,生来虽有妖魔人畜,尊卑贵贱之分,但善恶之心,从来都不会因身份立场而不同,人族也有穷凶极恶之徒,妖族也有先贤修成正果,受万世敬仰,岂能因别人眼光,便失了从善初心,将自己划为恶道!” “好一句善恶之分,从来不因身份立场而不同!” 酥麻入骨的轻灵妙音,带着一丝赞赏钻入耳隙:“没想到正道中,也有此等见识不凡之人,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视天下族类没有区别,那本座现在要你帮我解除封印,还我自由,你又愿不愿意?” “这~!!”苏君衡身子猛然一震,想到这妖龙祸害无穷,心中不由得一阵惶恐,愕然望向半空,为难道:“我刚刚拜入灵修峰门下,一天道法都未参习,即时有心,也帮不了你呀,况且……” 听出苏君衡有意推脱,不等他说完,那声音打断道:“这个简单,你只需要摘下这胎婴果,以鲜血启灵,唤醒胎婴神识,再以法咒辅助即可!” 言毕,忽然就见半空中一道白色毫光生出,打在苏君衡头顶上,随即,识海中无数符篆簌簌飞旋,瞬息组成一篇符文,深深烙进苏君衡心中! “嗯~~!”苏君衡闭目细思这段符文,发现乃是一篇启灵密咒,心想:羊皮卷中言及,若想破天阵,唯有以人血祭灵,将妖龙释放一途,我何不遵言而行,登时心中大定,眼珠子轱辘一转,说道:“要我解开封印不难,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苏君衡道:“我现在乃是灵修峰弟子,将你释放之后,你等于欠了灵修峰一个人情,以后便不可再与灵修峰为难了!” “哼哼!!”荆紫川闻言冷蔑一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亮,如果本座将你囚禁在此地,日日与这冰冷山壁作伴,一百年后再将你放出,你能既往不咎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苏君衡耸了耸肩,无奈道:“天底下是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但我身为灵修峰一员,要我释放一个即将屠戮我万千同修的宿敌,你觉得这个可能吗?” 荆紫川愣了一愣,似乎觉得苏君衡说得倒也在理,便自笑道:“要我放弃与灵修峰的恩怨绝无可能,我们不妨换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那声音道:“你为我开启胎婴果灵识,我助你双腿复原怎样?” “这~~”苏君衡大喜,这个条件对他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心中想到,既然释放妖龙乃是仙师授意,我何不顺水推舟,捡个现成的便宜。 当下计上心头,说道:“那好吧,我暂且先试试看,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才是!” “这个自然!!”荆紫川心情大好,盈盈笑道:“要治好你的双腿不难,就怕你见着我之后,不敢被我医治了!”。 苏君衡听着这泠泠仙音,竟而有些意乱情迷,随即只觉胸口处一股雄宏佛力荡开,让他神识一震。 他猛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妖道媚术果然恐怖,单凭这声音,就有摄人心魄的能为,真要见着真容,岂不是要神魂颠倒了,心中想着,面上泛起一抹红晕,再不敢接话,只奋力往那石池挪去。 不消半会,人已到了石池侧畔,此时临近石池,看得真切,那传说中的胎婴花,形状有些像莲花,叶片平铺于水面,色泽樱红如血,莲座呈幽蓝色,却不像寻常的莲花一样是平底的,而是凹了下去,如同一个摇篮一般。 ‘摇篮’中此时尚有一颗黄色的种子,蚕豆大小,静静的躺在摇篮中,让人觉得这莲座生出的天然屏障,全是为了守护这颗不起眼的种子。 再仔细观察时,苏君衡不禁大吃一惊,那颗种子的形状,分明就是一只卷曲着的小鹿模样,轮廓浅浅的四肢,小巧精致的五官,以至于连身上微不可见的纹理也应有尽有。 第二十一章 妖皇绝色 “想不到当年许真君引血铸胎婴,为雏鹿缔结生机,竟在今日,要沦为他人口啖!” 苏君衡暗自叹了一声,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怜悯,但事关破阵机要,自问心软不得,张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头,殷红的鲜血丝丝渗了出来,滴在莲座凹口。[] 顿时,晦明的山洞中突然金光弥漫,万千华彩自胎婴果中激射而出,映衬着周围光滑的钟乳石,水晶云母,折射出无数道碎光,将洞窟照映得五彩斑斓,犹如仙境。 苏君衡愕然寻目向光源处看去,只见莲座瞳孔大张,犹如佛座金莲,圣光怒绽,那小鹿周身被金光笼罩,悬浮在莲座上方,随着鲜血注入,渐渐有了灵识一般,身子微微一颤,竟尔在须弥中破发出无数星光,漂浮空中,像无数流萤夜游,映得美轮美奂。 苏君衡眼见鲜血启灵奏效,急忙按照方才荆紫川所示,急招双手于前,十指连动,疾念法咒道: “精心感太冥,五脏结胎婴,阴阳生百骸,金华造皮鳞,魂度三清岸,飞升朝上清!启!!!!!!” 一声启字方落,仙水洞府内瞬间灵气大盛,石池中清澈的泓泉,石笋上倒滴而下的悬珠垂露,同时起了感召,竟然被奇力吸附而起,汇成一线,如奔腾的血脉,逆流直上,胎婴果受黄泉滋养,刹时金光冲赫,撼动山林! 碎石激射,轰鸣作响,无数虹光交相织绮,耀目流彩,自胎婴果四周,竟而开始出现一层圣洁的白色鸿蒙,随着时间推移,鸿蒙面积越来越大。 苏君衡面色惊骇,勉力睁开眼睛,顶着刺目虹光向鸿蒙看去,只见异力激荡之下,现场一片迷乱,但那鸿蒙之中,隐隐可见有异物在蠕动,观其形迹,竟似乎是一个人形虚影。[.超多好看小说] 奈何此时虹光正盛,苏君衡只看了一阵,就觉得双目刺痛,只得重新闭上眼睛,心中想道: 这鸿蒙中的那道身影,莫非就是传说中恶名昭著的妖皇荆紫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惶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绮光逐渐消弱,万千灵气被鸿蒙中那道身影吸纳殆尽,万籁消声之际,苏君衡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所及,飘绫风卷,漫彩云灯,一道比刚才虹光还要绮丽千万倍的身影,自空中飘然降下。 竟是一个全身赤露的绝色女子,玉貌绛唇,明眸皓齿,秀发如瀑,肤若凝脂,芊芊细腰扶绕半山秋霞,不盈一握。 身前双峰珏秀挺拔,滑腻似酥,随着如兰呼吸,上下起伏,浑如脱兔欲出,顾盼生辉,叫人气血翻涌,心跳如撞! 苏君衡哪里见过女子胴体,只感到喉头火辣刺渴难耐,面上一片潮红,但是一双眼睛却似乎着了魔似的,愣是不能移开! 眼前之人,不施粉黛却胜朝霞映雪,纵使极尽世间所有阿谀之词,也不能祥述,此时赤脚沾地,丰姿尽展,竟让人自惭形愧,情愫暗生! “呵呵~~”荆紫川看见苏君衡痴愚模样,兰手凑近嘴边,咯咯笑道:“你们儒门不是最爱说什么说非礼勿视的吗?怎么今日一见到本座,就把那些礼义廉耻都给忘啦?” 荆紫川嘴上虽这般说着,双手却不遮挡,任由身前一片旖旎风光袒露无遗,丰姿尽展,流水般的秀发披散在两座雪白莲峰上面,酥胸半掩,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云边窥竹,朦胧中,荡漾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春se! 苏君衡被荆紫川一番奚落,说的面红耳赤,刚要解释,却见荆紫川莲步轻移,搔首弄姿的向这边走了过来,面上挂着一丝冷笑,也不知是何心思。[] 苏君衡心头却莫名一慌,手肘借力就要往后挪去,情急之下却是支撑不稳,整个人往后仰摔下去,狼狈不堪,骇声道:“你~~你想干嘛?” “呵呵呵呵~” 荆紫川面上一阵得意,抿嘴笑道:“给你医治双腿呀!” 说着轻挪步履,在苏君衡身前蹲下,秀手托腮道:“你刚才还说让我不要忘了承诺,怎么现在反来问我?” “呃~好~有~有劳姑娘了!!” 苏君衡故作镇静,应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荆紫川的身子,伸手将衣带解开。 荆紫川见苏君衡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还有些觉悟……” 荆紫川话没说全,就见苏君衡将手上儒服递了过来,说道:“我这腿也不急于一时,姑娘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再说吧,如此赤诚相对,实在有损姑娘名节!” “哼!!”荆紫川面上闪过忿色,瞪了苏君衡一眼,兰指将儒衣轻轻挑起,看了一阵,说道:“儒门妖族乃是宿敌,本座一看见这儒服,就闻到了里面一股穷酸的气味!” 嘴上虽然这样说,却恹恹将衣服穿上,荆紫川身材挺拔修长,苏君衡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略显宽松,胸颈间低垂的襟口,挡不住怒溢而出的春se,晶莹润泽的玉颈,雪白细腻的高耸玉峰,在领口间若隐若现,徐隆渐起的儒衣波涛起伏,勾勒出曼妙优雅的动人线条。 苏君衡只是余光一瞄,立时感到气血一阵翻涌,让人几近窒息,急忙低头看向地面,不敢直视荆紫川的温柔,羞愧道:“君衡出身贫寒,这一身粗布麻衣,自然配不上姑娘天仙容貌,但眼下你我身处绝地,也只能委屈……” 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见眼前人影一晃,荆紫川欺身上前,两片朱唇花瓣堵住了他的话语。 苏君衡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就见荆紫川秀美欣长的雪白胴体迎面贴上,如八爪鱼似的缠在了自己身上。 肌肤相亲,苏君衡感觉到荆紫川那饱满高耸的软玉,贴在自己胸前,两颗相思红豆立即硬立起来,撩动着迷乱心绪,识海中虽有一股抗拒力,让他想要伸手将荆紫川推开。 可是唇舌交抵,迎面而来的香风热浪,随着荆紫川娇羞的呼吸,一镂醉人幽香,直扑入鼻,让他全身顿时紧绷僵硬,劲道全失,一时竟是不能动弹。 荆紫川见苏君衡久旷的情欲被挑起,身子便如朱滕青蔓,交缠而上,双唇交贴,丁香暗渡,滚动的舌尖传来阵阵燥热,更让苏君衡意乱情迷,浑身欲火高涨,仿佛有无数蝼蚁在身上爬行,瘙痒难当。 昔日儒家礼训,书海修身,根深蒂固的礼义思想,铭刻不忘的信念坚守,尽皆在这一刻,抛到九霄云外。 欲念如狂之际,心口处一股沉浑佛力荡开,无声无息,让他意识宛而出现了一丝澄明。 苏君衡心头大震,恍惚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阵羞愧,看着伊人在怀,温香软玉,猛的却想起了自己一身血仇,师长之教诲,好似冷水浇头,顿时让他欲念全消,急忙摊开双手,欲将荆紫川推开。 但慌乱之下,竟是一把抓到了荆紫川身前一对玉兔,触手间,滑腻似酥,柔弱无骨,一汪春水尽在掌握,让苏君衡胯下分身不由得又挺拔了几分,但面上尴尬表情却似乎被冻僵了一般,竟而忘记将手从荆紫川身前抽开! 荆紫川酥胸玉芽被苏君衡抓弄,一股酥麻感觉瞬间游遍全身,樱唇中发出动人心魄的娇吟,楚楚动人的脸庞升上一片红云,更显露出摄心心魄媚态,纤手顺势揽住苏君衡脖颈,修腿划过他的腰身,作势又要吻来。 苏君衡猛的一惊,急忙撒手挡在面前,荆紫川吻到了苏君衡冰冷的手背,凤眼豁然睁开,竟是有些难以置信。 眼见气氛已坏,索性抽身坐回苏君衡身侧,心中虽然震惊,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在自己的媚术之下保持清醒,但嘴上却戏谑道:“书呆子,角度把握的分毫不差,挺熟练的嘛!” “哼!”苏君衡羞愧难当,不敢直视荆紫川的温柔,但神色颇见忿怒,斥责道:“看姑娘年纪正当桃李,怎么偏行虎狼之事,害我一时情急,险些……” “险些如何?” 荆紫川盈焉一笑,饶有兴致的看苏君衡表情变化,心中更觉有趣,嬉笑道:“险些被我这个妖女迷惑,万劫不复?” 苏君衡面红耳赤,但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琼姿华貌,颦笑生花的绝美女子,他竟连生气的勇气都没有,说道:“姑娘既然知晓,又何必咄咄逼人!” 荆紫川面露不屑:“你们这些儒门穷酸尽皆这样,满嘴的仁义道德,占了便宜还要装清高,此地又没有别人,我不这么做,又如何能医治你双腿?” 听荆紫川秽辱儒学,苏君衡怒道:“治我双腿,就要行此荒淫之事吗?” 第二十二章 合.欢卷 宗 荆紫川将秀发撩至身前抚弄,幽幽道:“胎婴果乃是仙家灵宝,阴魂一旦吃了,就能重塑肉身,如今我身上肌肤血液,都是胎婴果所化,只要你我阴阳交合,我运气导势,要将你经脉衔续又有何难?” 苏君衡面色一沉,说道:“如此说来,是我错怪姑娘了,但女子贞洁何其重要,岂能因为救我,玷污了姑娘清白,不妥不妥,还是另寻蹊径为好!” “你~!!” 荆紫川气得不轻,心道这书呆子古板程度,果然天下一绝,跺脚道:“你这呆子少自作多情,要不是为了破除天阵封印,我才懒得多看你们这些穷酸儒生一眼” 苏君衡心头一震,联想到羊皮卷中提及破天阵之关键,似乎抓到了一丝头绪,试探道:“这与破除天阵又有什么关系?” 荆紫川狠狠瞪了苏君衡一眼,袖手一甩,一道白光激射而出,落在苏君衡身前,赫然是一本簿册。 荆紫川桃目微佻,冷冷道:“自己看!” 苏君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伸手将那书抓了过来,上面‘合.欢卷宗’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光看这卷名,苏君衡就已经升起一种莫名的厌恶感,心道这应该就是妖族的修真法决了,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寥寥数百字,晦涩难明,正是合.欢卷宗的心法总诀。 苏君衡这些年来遍览群书,所学之物可谓汗牛充栋,这几百字虽然艰涩,却也难不倒他,余光瞥过,登时念道: “夫长生之诀,实御阴阳之术,采其有益,避其有损,不得其道者,犹恨恨于老妻弱子,眷眷于狐兔之丘,日日不觉衰老,知长生之可得而不能修。何也? 此皆宿儒妖妄过差之言,以规世利耳,乃令失实。人不可阴阳不交,坐致疾患。善其术者,能还阴丹以朱肠,釆玉液于金池,令人老有美色,终其所禀之天年,其理自然。” 念到这里,苏君衡面色顿时难看之极,这短短百字法决,乃是教唆世人纵欲交欢,yin乱采补之恶道,浑然不知廉耻,与儒家克己复礼,守身如玉的思想背道而驰,更是直言指责儒家以道德规矩,束缚世人,致使世人误入歧途。 苏君衡自小受儒家礼义熏陶,对道德伦理尤为看重,此时看着书中所言,莫不升起熊熊怒火,循眼再往下看,念道: “而俗人闻黄帝于荆山之下,飞九丹成,乃乘龙登天,便谓黄帝单以此事致长生,而不知黄帝以千二百女升天,若徒有丹参之养,而不知房中之术,亦无所益也。 知其要法,便可纵欲兼修,借阴阳之冲赫,破桎鋯于无形,采人体之精气,可衍生变化之术,其妙无穷,乃能令人飞行上下,移形易貌,含笑即为美妇,蹙面即为老翁,踞地即为小儿,兴云覆雨,无所不作也。” “哼!无耻之尤!” 苏君衡面色怒红,一把将书掷在地上,厉声道:“当年黄帝于鼎湖飞九丹成,乘龙登仙,此事世人皆知,尔等妖人却颠倒黑白,将黄帝飞仙成果,归结于男女淫乐,如此修仙缪论,岂不是贻误世人!” “哈哈哈哈~!!” 荆紫川冷笑道:“世人都说男女交欢乃是秽乱之事,羞于在人前启齿,但世间万物之所以能生生不息,哪一样不是阴阳相交的结果?说到底,只是因为你心中执着于以儒道立世,便将妖道视为下贱,但在我妖道眼中,你儒门何尝不是这样?” “这~!” 苏君衡被哽得无言以对,长久以来内心的坚守,竟在此时,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个暂新的世界出现在眼前,心中不由想到,这世间修仙法门万千,妖族能位列六大仙宗之一,自然有其存世的道理。 索性将书重新捡起,翻开视阅。 一看之下,骤然发现与后面内容相比,开篇数百字总决显然小巫见大巫,卷宗自第二页开始,内容竟都是些淫秽图画,下面附有注释。 画面上一男一女摆着各式各样的交欢姿势,都是模仿动物的姿势与动作而定名的,称之为‘合.欢九法’,分别为龙翻、虎步、猿搏、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 而在此基础上,更是详细阐述了合.欢过程中,需要注意的诸多要诀,首要在于定气、安心、和志,做到三气皆至,神明统归。并且提出了五征、五欲、十动、七损八益等诀窍。 苏君衡从来没想过男女交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学问,虽然眼中所见,尽是平日里视为污秽的邪物,但这卷宗所载博大精深,却是让他震撼不已。 特别是卷中强调两性交合的基础是‘爱乐’,提倡两情相悦,俱有悦心,进而相感相应,阴阳交融,借阴阳欲火冲赫,涤荡周身灵骸百窍,使修为大进。 最忌讳二心不和,精气不感,致使水火不容,反伤其身。苏君衡不由想到,合.欢二字指的乃是男女同修的秘籍,难道羊皮卷中所说的双修禁术,就是这合.欢卷宗? 觉得这合.欢卷宗虽为妖物,但其中倡导男女交欢,须得双方两情相悦,倒也不能以yin乱冠名,当下心中成见消了几分,将卷宗扔给荆紫川,故作不屑道:“祸世妖书,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列为禁术?” 荆紫川疑惑的眨了眨眼,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禁术?” “呃~~” 苏君衡自觉失言,想到那羊皮卷告诫,如意锦囊中的神鼎丹经,乃是天下人汲汲渴求之物,不可示于人前,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这妖女并非善类,难保不会见利行杀,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个~~前日拜入灵修峰门下,听师兄们说妖族有一门双修禁术,我见这卷宗以合.欢二字命名,料想应该就是双修秘籍了!!” 荆紫川将信将疑,叹了一声道:“合.欢卷宗确实乃是我妖族,至高无上的武学心法,御阴阳二气之造化,冲赫周身灵窍,可以使人修为精进,一日千里,故而,妖魔鬼三道中,尤以妖族势力最大,强者最多,但是为何这促使妖族强者纵横的武决,会被列为禁术?其中缘由,你可知晓?” 苏君衡刚刚加入灵修峰,对修仙之事犹感兴趣,心中好奇,摇头道:“这倒未曾听说!” 荆紫川道:“众生轮回六道,虽然有万千修仙法决,但到底是殊途同归,秘诀无非灵智二字,人族在此道上得天独厚,故而从古到今,无数天资纵横的强者问鼎仙界,成为万物灵长,而相较之下,妖道修仙却要付出远超于人族百倍之艰辛!” “哦?”苏君衡忍不住侧耳询听:“难在何处?” 荆紫川面上露出怨叹,说道:“世间一切草木石兽,吸收了天地日月精华,百年成精,能拥有自主灵识,千年才能幻化为人形,成就妖身,过程中所要经历漫长岁月,绝非你们这些得天独厚的人族所能体会的!” 苏君衡不由心生同情,但又似乎发现了不妥:“不对,如果按照你说的,妖族修仙远比常人艰辛百倍,但为何当今妖魔鬼三教,妖族的势力却远超鬼魔二道?这岂非自相矛盾?” “这个就是双修禁术的由来了!” 荆紫川静静看着手中的合.欢卷宗,似乎想起了远久前的一段往事,说道:“三千年前,轩辕黄帝在涿鹿之战中,大败蚩尤东夷叛军,统一天下,为求长生之道,便前往崆峒山寻访仙人广成子,广成子将一本《自然经》送予黄帝,说道:‘仁君若能得悟经中妙理,仙道可凭!’” “黄帝自从崆峒山回来后,便不问政事,全心参研《自然卷》,一连数月,却始终无法得悟仙道,便向玄、素二女请教,二女说道:‘天地之间,动须阴阳,阳得阴而化,阴得阳而通,故男感坚强,女动辟张,二气交精,犹天地相生,可证长生。’” “嗯!!” 苏君衡似有所悟,这玄女素女传说乃是轩辕黄帝的性学导师,有《玄女经》与《素女经》二书传世,皆是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性学圣经,房中术被称之为玄素之术,便是脱胎于此二人。 但是传至唐昭宗时,却由于昭皇帝不得要法,荒淫无道,致使乱军亡国,故而玄素二书在五代之后便已失传,残卷流落民间,衍生出《玉房秘诀》、《玉房指要》、《洞玄子》等房术著作,但由于所传驳杂,与原著相差甚远,更因内容隐晦不堪,与儒家礼训大相径庭,所以历来被儒家视为亡国之书。 苏君衡虽然未曾见过玄素经,但后世典藏对玄素二女多有记载,是以记忆犹新,说道:“我记得《抱朴子》曾言:‘昔日黄帝论道于玄素二女,故能毕该秘要,穷道尽真,遂升龙以高跻,与天地乎罔极也。’想来说的就是此事吧?” 荆紫川面露惊讶,心道这书生果然见识不凡,点头道:“不错,当年黄帝受玄素二女传授阴阳御化之术,配合丹药滋养,不久后便在荆山鼎湖之上得道升仙,玄素二女也因为与黄帝同修,同获长生,玄女得证仙道后,称九天玄女,室庙香火遍布神州大地,受万世敬仰,然而素女却只能长生世间,郁郁寡欢!” 苏君衡奇道:“既然都是黄帝同修,为何玄女飞升,素女却不能?” 第二十三章 少女心性 荆紫川幽幽叹道:“因为素女实为妖族之人,后人称其为‘天河神女’,便是因为素女的本体乃是水虺。” “妖族?”苏君衡大惑不解:“为何妖族就不能同修仙道了?” 见苏君衡忿忿不平,荆紫川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激:“妖族不同于人类,在众生六道中,妖族隶属畜生道,要修练成仙,需要保持元阴、元阳不失,以极净身躯吸取天地日月精华,虽然过程缓慢,但所得精气精纯,可以修成正果! 而靠吸食人体精气来强化妖元,虽然可以使修为一日千里,但毕竟不是自己修来的,不能真正和本体合二为一,而且基础不固,精元浑浊,极少能躲过天劫得道飞仙,最多只能修成散仙,且第一次与人交媾时,由于双方阴阳二气无法平衡,双方功体将会交融为一,均衡分化!” 苏君衡听得目瞪口呆,骇然道:“这么说,素女与黄帝双修,不仅葬送了自己的仙道,尚且要将自己的一半功体,拱手送给黄帝了?” “对的!”荆紫川道:“但素女同时也发现了,阴阳双修可以使修为猛进,正因为妖族修道艰难,故而古往今来,妖族无数先贤汲汲渴求修仙捷径,终于在素女之后,合.欢卷宗成为妖族修仙圣经,无数妖民忍耐不了清苦的千年修途,舍远功而求近欲,这才造就了妖族强者如云,却极少有人能修成正果的局面” 幽幽语调,似在陈述着岁月的伤疤烙印,荆紫川盛颜仙姿的容貌,泛上一抹愁苦,更显得楚楚动人。 苏君衡看在眼中,心头不禁一痛,想到原来妖族修仙竟是这般艰难,而世人不明就里,竟还将妖族视为下贱,实在大大不该,顿时羞愧不已,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刚才误会姑娘了!!” “哼~!”荆紫川皱了皱鼻:“你刚才还说什么,合.欢卷宗是修仙缪论,无耻之尤?贻误世人?” “呃~~这嘛~~”苏君衡挠头傻笑道:“不是说不知者不罪嘛,何况刚才姑娘如狼似虎,小生一时支措,失言也是在所难免嘛!” “你一个大男人,害怕我这虎狼把你吃了不成?” 荆紫川噗嗤一笑,抬眼撞上苏君衡俊雅面容,隐隐光辉下,只见眼前男子温文儒雅,风姿俊逸,竟不知为何,胸口莫名传来躁动心跳,面上不觉泛起一阵红云。[.超多好看小说] “要破天阵,现今唯有强行破关一途,合.欢卷宗所载武学,能借阴阳欲火冲赫,瞬间激发双方数十倍修为,要强行突破天阵不难,你既然对妖族修仙法决不存偏见,还愿意和我同修吗?”荆紫川把头低下,这份在无数岁月沉淀出来的美色,添上了一抹红晕,更显得娇媚动人。 苏君衡心中莫名一震,只见眼前女子,腮晕桃红,在暗淡的微光下,美丽的如同顾秋海棠,出尘的不可方物。 苏君衡嘴唇微动,身体竟似升起一股难以抗拒的奇力,推搡着他往荆紫川靠去,投入到那妩媚得使人chen沦的温柔,即使是末日的厮守,也想要冲破这世间一切的礼义道德,只想把眼前这个女子,紧紧地拥在怀中的冲动! 但是,为什么躁动的心绪如此强烈,颤动的手,却始终如临深渊,怯怯不前? 苏君衡深深吸了一口气,躁动的心绪稍稍得到喘息,说道:“既然妖族修仙无比艰难,姑娘苦修千年才修得人身,眼见仙道可期,岂能因我而葬送仙途!” 荆紫川似乎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不禁有些失落:“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不够美吗?” 撩了一下发梢,身子借势欺近苏君衡,一双盈盈妙目楚楚动人,盯着苏君衡半响不肯移开! 苏君衡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急忙别过头去,说道:“没~没有,姑娘天生丽质,群芳难逐,只是君衡觉得,男女交欢之事,要先有感情基础,循序渐进,岂能见色起意,玷污了姑娘清名?” “呵呵!”荆紫川苦涩笑道:“你其实不用瞒我的,从你刚才推开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啊!!!”苏君衡吓了一跳,不知荆紫川所指为何,竟生怕她误会,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在下向来潜心书籍,十数年寒窗苦读,至今一身清白,姑娘一定是误会了!” 荆紫川无动于衷,身子凑近苏君衡身边,将头倚在他的肩上,幽怨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这世间若论看穿人心的法术,没有任何一种能与妖族的摄心大法相提并论,你现在没发觉,只是因为那人牵涉着你的一桩血仇,你将其埋藏在深心处,不愿承认罢了!” “我……”苏君衡脱口欲出想要辩驳,但话到一半却如同芒刺在哽,渐渐细如蚊吟。(.) 眼前伊人娇躯依偎身旁,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玉州城郊外,黄昏下的翠湖亭,那一抹正在给池中锦鲤投食,清丽绝尘的窈窕身影,秀发如瀑,长眉连娟,灿如春华,皎若秋月,一如画中人模样。 见苏君衡愣愣出神,荆紫川心中酸苦更甚,倚在苏君衡肩头,慵懒道:“修习合.欢卷宗,必须双方两情相悦,你既然对我不动心,我也不会强求于你,既然我们一时出不了这封印,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吧!” “说话?” 听着耳边幽怨的语调,苏君衡心中升起一丝奇异感觉,这个在传说中十恶不赦的妖皇,此时娇躯半倚的靠在自己肩头,幸福而满足!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荆紫川只是尘世一个柔情似水的平凡女子,那般的柔弱哀怨,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比不上与恋人相互依恋的这一刻满足。 苏君衡心生怜悯,任由荆紫川倚靠着,却没有之前的窘迫,晒然笑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说话吗?” 荆紫川目光空洞洞的看着冰冷的墙壁,说道:“你知道吗?禁锢在仙水洞府的这一百年,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有时候我不禁在想,如果当年我死在了许旌阳手中,连同灵魂一起灰飞烟灭了,那该有多好,至少就不会有这百年囚禁了! 你知道吗?我一个人面对着这冰冷的石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整整百年,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哀怨的语调,犹如飞逝落红,静静的,讲述着一支海棠的过往。 荆紫川心满意足的依靠在苏君衡身旁,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突然找到了栖身树枝。 百年来的孤独,孤苦无依的凄苦,在这一刻,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如同泄了堤的洪水倾泻而下。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一百年了,我几乎都忘了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的?我几乎忘了声音是什么样的? 只记得,这一百年来,我每天面对着这狭小的空间,没有白天黑夜,没有草长莺飞,甚至连一丝风都吹不进来。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所以,你知道当我听到你的声音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激动吗? 一百年了,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但当我见着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没有放弃对自由的向往,即使只是你的一句话,一个依靠,在我看来,都显得那么珍贵!” 耳边自怨自怜的话语,苏君衡不知怎的,眼眸泛起一股强烈的酸涩。这就是传言中十恶不赦的妖皇吗? 此时,竟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毫无保留的阐述着自己的心声? 苏君衡怜悯之心大起,伸手揽住荆紫川动人的娇躯,此时伊人在怀,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让苏君衡心笙一阵摇荡。 想到荆紫川在这狭小山洞中,每天面对冰冷四壁,整整百年,如此枯燥无助的日子,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度日如年? 对荆紫川颇为同情,一个念头油然而起,说道:“修炼合.欢卷宗的话,你将永远失去得道升仙的机会,你真的不后悔?” 荆紫川娇躯一震,猛然抬头看了苏君衡一眼,愣愣了半响,突然叹了一声,重新将头埋进苏君衡怀里,说道:“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我~”苏君衡话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说不上同情吧,当年你在苦境兴风作浪,杀戮无数,你可知道那些受你祸害的百姓,失去亲人的痛苦?现在你既然已经得到业报,我苏君衡受命应天,理当还姑娘自由之身。” “呵!!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害人无数,罪恶滔天的魔头!” 荆紫川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可是,又有谁知道,当年是许旌阳得到了乾坤鼎与《太虚观天经》后,为了取得龙血炼制九转神丹,与我在彭蠡湖大战,才导致了那场天灾的!” 第二十四章 阴阳交合 苏君衡陡然一惊,脑海中突然闪过羊皮卷中的一段话来:‘念吾一生,虽自诩正道之人,然自得乾坤鼎与观天经后,便殷殷渴求长生之道,常为利益熏心,乃至图窃龙血炼铸神丹,致使天罚自戮……将妖龙镇压,非为苍生故,只愿世间因吾受罪者,还诸吾身,莫使灵修峰众弟子无辜受累! 心中正惊骇不已,就听荆紫川的声音幽幽传来道: “《太虚观天经》乃是上古炼丹神书,其中第九转‘神丹’更是传闻,服之能长生不老,得道飞仙,但成丹条件极其苛刻,需要以龙血做引,即使当年轩辕黄帝,历时三百年,也只炼成一颗,当年许旌阳醉心仙道,妄图开万古之先!便以诸妖为名,追杀于我! 当年我正值蜕变关键,藏身彭蠡湖底躲避天劫,正要从蛟龙蜕变为真龙,就遇见许旌阳等所谓的正道中人追杀。 我蜕变在即,无法全功抗敌,想到苦修千年,到头来只能成为泡影,死后还要为他人铺垫仙道,一怒之下,便燃爆周身灵窍,强引命火加身,瞬间提升数十倍修为,将那些追杀我的人尽数杀死陪葬!哈哈哈!!!!” 荆紫川蜷缩在苏君衡怀里,叙说着当年的一场血战,尽管深埋在心中百年,然当日的情景,今日说来,犹如梦魇般,让荆紫川不住颤抖,但不屈目光,却布满杀意。 苏君衡微微动容,生平第一次离经叛道的觉得,荆紫川虽然行事手段有些极端,但是毕竟千年修行不易,玉石俱焚也并不为过。 相较之下,那些见利忘义的正道中人,却是死不足惜,心中这般想着,手臂不禁微微使力,将荆紫川的娇躯搂紧了一些,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欲言又止! 荆紫川感受到苏君衡不寻常的心跳,娇躯微微动了一下,仰头向苏君衡看来,眼眶中潮湿的涟漪,将这个木讷的书生映照得如同幻影,在眼前摇摇欲坠。 荆紫川此时心中防线彻底溃堤,神识混沌不清,生怕抓不住眼前这人,回归于这百年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心头慌乱,忍不住伸手将苏君衡紧紧抱住,痛哭道: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好冷,好孤独,你知道吗?我好多次都梦见我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我站在留妖山城的王城上,看着臣民熙攘穿行的街道,看着开满凤凰花的荒郊,火红的凤凰花染红了郊外的天空,好美好美…… 但是,每一次惊醒的时候,我看着这死寂的空间,彻骨的冰冷,你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吗?如果这一次也是一场梦,我宁愿不放手,即使永远活在梦中,我也不想回到现实中去,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的,你不用怕!” 看着怀中意识惶乱的荆紫川,苏君衡不知为何,心中竟痛如刀绞,伸手将荆紫川紧紧抱住,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对礼义的遵守,只想用自己仅有的体温,给予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丝籍慰。 荆紫川感受到恒古悲凉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股透心的温暖,身子不由得在苏君衡怀中轻轻磨蹭,心满意足的呢喃了一声,似乎睡了过去! 感受到怀中伊人安详的气息,苏君衡心头一宽,此时万籁消声,只闻空气中隐隐幽香钻入鼻息,身体交缠中,荆紫川胸前的丰脂软肉贴着他的胸膛,随着躁动的呼吸,缓缓的磨蹭着。 苏君衡从未有过这样的窘迫,一双手想要松开,却害怕荆紫川突然惊醒,不松开,又感觉有点趁人之危,一时间进退不是,正在此时,却听怀中荆紫川扭动了一下身躯,口中呢喃了一声,不知说些什么,做着什么美梦! 苏君衡笑了笑,目光不禁看向怀中之人,冷冷荧光,从洞壁上的钟乳石投射出来,洒在荆紫川身上,绝尘凄美的容颜,在微光的映衬下,更添仙姿风韵.百般难描。(.好看的小说) 苏君衡如痴如醉,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微启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偷偷吻了一下荆紫川的脸颊,酥腻入骨的磬香,夹杂着苦涩的泪水,钻入苏君衡体内,瞬间如陨石如海,掀起惊天骇浪。 躁动的血性,挣扎的欲念,瞬间狂涨,随着体内一股熊熊烈火爆发,冲垮了心中坚守的提防,迅速蔓延至全身,炙烤着寸寸肌肤,片刻间,苏君衡就已浑身炽热,意乱情迷! 正在体内剧烈变化之际,怀中娇躯突然动了一下,荆紫川盈盈妙目蓦然睁开。 “啊~”苏君衡做贼心虚,吓得面色苍白,刚想缩身回来,脖颈却被荆紫川揽住,柔荑般的芊芊玉手,抚过苏君衡脸颊,两人眉目相抵,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短暂停顿了一下。 荆紫川颜如舜华.柔媚不可方物,白芷的肌肤,迷人的曲线,以及颦笑间勾心心魄的妩媚,如同撩人的春风,扑面而来,躁动着苏君衡的脉搏,加持着体内一股山洪暴发的血性。 这一瞬间,玉石精光都迅速的朦胧起来,仿佛万物都黯然失色,只有眼前这妖艳的女子,才是世间最美丽的所在。 半梦半醒间,苏君衡只感觉胯下传来阵阵燥热,扑面而来的幽香,触目惊心的美丽芳容,使盛溢而出的欲火渐渐压制不住,鬼使神差的伸手出去,将荆紫川揽入怀中,张口吻上她白皙的俏脸。 唇舌交缠,丁香暗渡,那种如虫蛇在肌肤上搔爬的感觉,让荆紫川稚嫩、红晕的脸庞更显露出另一种媚态。 苏君衡情难自禁,双手急切的在她身上抚动探索着,荆紫川玉面晕红,凤目迷离,乌黑的鬓发散乱开来,秀美中更添几分媚态,呼吸起伏间,隆起的雪峰,撑起身前单薄的儒衣,隐隐可见两山之间,一条深邃的鸿沟。 苏君衡双目几欲喷火,伸手解开荆紫川腰间的衣带,一手撩起她的款摆,宽松的儒衣缓缓滑落,露出荆紫川丰盈窈窕的胴体,一双怒耸饱满,腻滑柔软的玉兔出现在眼前。 荆紫川全身酥软,樱唇中发出动人心魄的娇吟,纤手揽住苏君衡脖颈,修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身,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让她如遭电击,一股脱力的晕眩感涌上,酥软的倒在苏君衡怀里,附耳细声道: “你知道吗?这世间最猛烈的催情**,便是妖族的眼泪,修为越高,药力越猛,虽然我知道你心中依旧放不下那人,但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我太需要自由了,他日你即使怨我恨我,我也只能这样了!”。 荆紫川感到一股锥心而来的疼痛,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但苏君衡此时已臻疯狂,丝毫没有察觉荆紫川异样神色,眼中只见那傲视群芳的玉容,温滑脂香的高耸莲峰,修长美丽的玉腿、以及双腿间,那片萋萋芳草掩映下的神秘的幽谷、在荆紫川玉腿无意识开合下,若隐若现的桃园玉溪,万千涟漪美景一一印入眼帘。 苏君衡贪婪的看着眼前一切,那令人遐想的桃源洞口被茵茵柔细的芳草覆盖,下面门户重叠,珠圆玉润,令人神往的湿润沼泽若隐若现。 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合.欢卷宗的行欢图腾,一手挽住荆紫川纤腰,一手将她的玉腿揽住,胯下分身如蛟龙入海,长驱直入,闯进了两岸夹道的一汪深潭。 “嗯~~”荆紫川感受到体内一股雄浑热能闯入,微张的樱嘴发出一声细吟,在苏君衡的喘息声中,彻底沉入温柔乡中。 同一时间,随着两人织欲加持,各自周身竟而开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幽深的洞窟内,阴阳双气各自呈彩,散发出青红二色,在肌肤交缠碰撞下,轰然迸发,在两人肢体契合下,缓缓流动,渐渐融合。 四周仙山灵气似有感应,无数暗流被阴阳二气吸引,透山渗石而来,受到强劲的阴阳玄罡影响,在两人周身,形成一片狂霸风暴,青红双气交相旋舞,宛如两条神龙盘旋交错,搅得周遭气息为之猎舞! 狂暴风眼中,两人翻云覆雨,已然进入忘我之境,肌肤的碰撞,娇嗲的喘息,更是吸引万千灵气汇聚而来,两人周身灵窍大张,恍如一个天地熔炉,将身外万千灵气吸纳,一股强横无匹的狂霸气息,震慑空间结界,仙水洞中,无数倒垂的钟乳石轰然折断,碎石飞溅。 然而尽管外界剧变如斯,风眼中的两道交缠身影,却浑然不觉,高涨的欲火炙烤下,苏君衡情焰怒涨,欺进动作更为猛烈,肢体碰撞下,荆紫川丰挺娇嫩的酥胸上下波动。 两点小巧花蕊在娇羞声中不住颤抖,玉腿间的幽谷秘境之中,也泌出洌洌泓泉仙露,浇灌着深潭中那含苞待放的靡靡娇花,让它更是芳香暗露、莹润欲滴。 苏君衡意乱情迷,身下那尾情焰焚身的蛟龙,受着仙露沐浴,周身欲火躁动更甚,张口吐出一股炙热炎浆,与此同时,已臻顶峰的情意迅速扩散,源源不绝的灵气被倒吸而下,疯狂涌入到两个亲密接触、交相拥抱的身体内。 苏君衡毫无武学根基,突然间受万千灵气灌注,周身灵窍猛然撑开,身体似要承受不住这庞大灵力,一股铺天盖地的剧痛袭来,仿佛一瞬间,周身肌肤被寸寸撑爆,数百骨头同时折断。 随即耳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无数山石滚落,尘土弥漫,还有荆紫川气撼风云的笑声,苏君衡剧痛之下,高织的欲火反而受到了压制,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莫非天阵已破? 短暂的念头,仅仅停留了一瞬间,随即,难以抗衡的剧痛涌上,苏君衡被这怒溢的真元,冲撞得面色惨白,七窍流血,突然眼前一黑,已然昏死过去!! 第二十五章 各怀鬼胎 净明峰,层层叠叠的白云深处,两道人影行色匆匆,正往旌阳殿的方向赶去,作为净明峰道脉会客的主殿,旌阳殿此时可谓是人潮汹涌,三教九流全部到齐,却是作为主人方的灵修峰,因为掌门与徐智谦两人姗姗来迟,已经惹来了极大的不满! 祁龙轩人还没到,就听着旌阳殿内传出的嘈杂声响,眉头紧皱,问身边的徐智谦道:“徐师叔,三教诸派都到齐了吗?” 徐智谦脚步急催,闻言应道:“浮光海市的屈世途,天佛原乡慧空,慧如两位圣僧,以及苦境诸多大派的掌门长老,都到了!”。(.好看的小说) “哦?”祁龙轩心中一动,讶然道:“短短三日间,就连万里之遥的天佛原乡与浮光海市的人都已赶到了,看来此番会盟,诸派颇为重视啊!” “呵!”徐智谦冷冷一笑:“当日灵修峰以苍生大业为名,联合正道诸派镇妖,早已提前月余遣人往诸派求援,浮光海市与天佛原乡皆借口推脱,只差苦境佛宗、儒门小派应邀前来,如今听闻道虚师兄生死不明,倒是十分热衷,只怕是另有所谋吧?” 徐智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番道虚师兄自毁生路,与群魔豁命拼杀,天下诸派虽然不敢盖棺定论,但暗地里都已了然在心,修道者以自身精血为引,将修为激发到极致,纵使不被命火烧的灰飞烟灭,也断无生存的道理!” 说起道虚真人,徐智谦眸中不觉泛起一阵涟漪:“道虚师兄身为正道巨擘,一朝倾倒,诸派万教蠢蠢欲动,都妄想染指这‘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号,此番会盟,表面上是为连心镇妖,暗地里却是危机四伏,你可要小心应付,不可让那群趋利小人有可趁之机!” “谢师叔指点,侄儿谨记!” 恩师新丧,局面又是急转直下,祁龙轩感到一股沉郁堵塞心头,叫他一时涩然。 两人一路将形势稍微做了分析,临近正殿,就听一阵嘈杂的叫嚣声响传来。 “诸位前辈息怒,我们掌门马上就到,请各位再稍等一会!” “哼!!祁龙掌门好大的排场,难道这就是正道第一大派的待客之道吗?” “就是,在座的各位,排资论辈,哪一个不是祁龙轩的前辈长者,如今灵修峰自家出了事,我们正道诸派忧心如焚,当家做主的倒是优哉游哉,将我们当猴子一样戏耍,这也太不把咱诸派放在眼里了吧!” “嘿嘿,我看呐,祁龙轩是继任了掌门后,就目中无人了,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的,他看不上眼咯!” 真君殿内无数人头攒动,群情激愤,除了‘天佛原乡’与‘浮光海市’尚能沉得住气,其余人等都是义愤填膺,将几个奉丹道童围在中央,高声叫嚷,立威之意不言而喻,生怕不能让天下群雄知道自己的尊容一般! 轰隆隆!!! 正在这时,整个大殿好似震动了一下,场中的众人不及防备,均是吓了一跳,随即,就听虚空中一声清啸传来:“让各位前辈久候,小侄给各位陪个不是了!” 声音不大,但是来人以一身强悍修为,逼音入冥,众人登时心魄震动,修为稍差的脚下直接一阵疲软,勉强用兵刃撑住身子。 “好惊人的修为!” 惊呼声混成一片,群雄哗然失色,各自心惊,纷纷仰头来看,只见一道身影飘逸如风,翩翩落在首位上,姿态从容,对众人拘礼道:“见过各位仙长!” 屈世途和慧空、慧如三人,心中都是暗叹一声:‘难怪这祁龙轩敢号称仙宗青年的第一高手,果然是天资卓绝!’显然儒门与佛宗的年轻一辈,都没有这等奇才。[] 祁龙轩这一手逼音入冥的功法,沉浑雄厚,音劲重如山岳,运化间,竟能将整个大殿撼动,在场居多是苦境正道的翘楚,本来就不入仙宗法眼,被祁龙轩一声轻叱震动心脉,这个也在情理之中。 但论修为,在场尤以儒家的屈世途与佛宗二位圣僧最高,此时三人脸上虽然不兴波澜,但心中早已是掀起阵阵暗涌。 祁龙轩这番展示了惊人的修为,意在立威,此时看见众人都是噤若寒蝉,顿时放下心来,赔笑道:“教中有事耽搁,怠慢了各位,还请诸位师长见谅则个,” “没关系!”话犹未尽,只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道:“这次正邪大战,贵派掌门道虚真人舍生取义,强撼群魔,实为我辈之楷模,我等担心令师安危,日夜兼程,不远千里从四方赶来,也是为了一尽心意,既然祁龙掌门对自己的师尊生死,都能漠不关心,我等就是再等个三天两夜,又有何妨啊?” 祁龙轩寻眼看去,见此人一身儒衣,身材销瘦,脸上一道伤疤自眼尖到嘴角,触目惊心,生生坏了一付清雅俊容,正是浮光海市的屈世途。 心中只道这浮光海市远至瀛洲海外,乃是儒家避世修仙之所,位列六大仙宗之一,与世隔绝,向来很少踏足中原,没想到竟有争雄天下正道枭首的野心。 此番圣魔交战,浮光海市也只是派遣了两个外门长老参战,并未出动儒家的核心力量,如今战局落定,道虚真人生死不明,浮光海市却派出了左判令亲自前来,说是为了一尽正道心力,但祁龙轩心中澄然,正道诸派都是各怀鬼胎,意在探听虚实。 当今天下,修行之风大盛,正道万派中,以佛、道、儒三教为首,成鼎足而立,其中道门实力最强,号称正道之首,天下第一大派,而儒家与佛宗分列季亚,这样的局面保持至今已有百年。 如今道虚真人生死不明,掌门由祁龙轩这个毛头小子继任,正是人心不稳,实力大减的好时机,正道诸派蠢蠢欲动,屈世途此番竭尽所能,抹黑祁龙轩,意在打击灵修峰的声望,其居心昭然若揭,无非是为了这天下第一大派的头衔。 祁龙轩心中澄明,但门面话不能少,说道:“屈师叔说笑了,灵修峰身为正道领袖,百年来以匡扶正义为己任,降魔伏妖,身先士卒,惩恶扬善,奋勇争先,素来皆有侠义美名,岂会连这点信义都没有,此番怠慢了各位师叔前辈,实在是有要事耽搁了!” “哦?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家师尊性命重要?” 话未说完,又一个雄浑的声音传出,天佛原乡的慧空怒目圆睁,手中的戒刀往地上杵落,倏然间,一股佛门金刚大力荡开,整个山体都为之一震! 众人大惊,纷纷运功抵抗。 天佛原乡位于苦境西方数千里处,乃是佛宗修行圣地,隐藏在漫天狂沙肆虐的大沙漠中,佛址飘渺,向来无人可知,故而佛宗正统武学更是极少现身于俗世. 如今慧空圣僧随意的一招,意在威慑,但其中蕴含的佛门刚正之气,却足以将整个山体撼动,实力相差如何,立见分明。 “世尊容禀。”祁龙轩微微动容,对慧空施了一记佛礼道:“众所周知,当日与邪道一战……小侄学艺不精,被鬼如来一掌击中,重伤昏迷,其时恰逢严冬飞雪,我昏迷雪地,奄奄一息,幸亏被一儒生所救,方能……。” 祁龙轩款款而谈,将事情本末姗姗道来,其中自然略过一些细节不说,但饶是如此,在场众人依旧听得义愤填膺,怒不可耐. 一个手执方戟的壮汉哈哈大笑道:“好!这等草菅人命的狗官,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扔到海里去喂鲨鱼,真是大快人心,合该痛饮他三十大碗!!” “阿尼陀佛!”鼎沸声中,圣僧惠如开口道:“祁龙掌门侠义心肠,老衲深感敬佩,然而值此天道倾颓,苍生蒙尘之际,此等苦境俗事已是无关轻重,祁龙掌门却偏行小义,置天下大义而不顾,纵有侠义之心,亦不免有失决策!” 慧如圣僧言辞淡淡,一番话却是暗里藏刀,场中众人多有好事之徒,纷纷应和道:“就是,此等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烂事,亏得祁龙掌门还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慧如大师说得极是,祁龙掌门虽然有侠义心肠,但毕竟资历尚浅,遇事不能决断,今后如何能领导大家,匡扶天下正道?” 群雄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起劲,恨不能冲上前去,将祁龙轩拉将下来,换自己人坐上首位,号令天下。 祁龙轩面色一沉,这慧如圣僧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在正道中影响力远在自己之上,此时打着天下大义的名号,指责自己决断不力,端的是一击致命. 第二十六章 佛威 灵修峰身为正道领袖,在决策上不能服众,如何能够号令群雄? 天佛原乡与浮光海市表面君子,暗地里却处心积虑,步步紧逼,其居心险恶,不言而喻,单看这起哄的都是苦境佛儒两教的附属,如若没有佛乡儒门撑腰,岂能如此放肆? 祁龙轩笑而不语,暗自想到,你佛宗儒门有附庸门派,我道教岂会没有枝叶,当下福至心灵,说道:“世尊言之过甚了,佛、道、儒三教立世之根本,皆有法可依,道家行大义于天下,讲究顺其自然,为所当为,正所谓善不在大,恶不在小,耽于眼前,方可无愧于心,岂能心存私念,而罔置人命于不顾?” 祁龙轩余光瞥过场中,见此时天下正道齐集,当中有不少苦境道教分脉,闻言纷纷高呼响应。[] “好一句顺应自然,为所当为,祁龙掌门光明磊落,不愧为灵修峰掌教之选,我杜老七第一个服你!”人群中,一个满脸横须的大汉高举双锤大喊,神色满是崇敬。 话语刚落,又见一名侏儒男子高声道:“说得不错,祁龙掌门不必自责,此等穷凶极恶的狗官,如若不杀,不知还要害了多少人命,换做是我,也是一样要取他狗命!” 祁龙轩心头微动,认出了这人正是苦境人称‘缩地龟‘的金大贵,传闻此人善使土遁术,最是令人防不胜防,专门潜入贪官富贾银库盗取钱财,与鬼手神偷钱小满并称‘诡盗双绝’,纵横苦境数十年,官府通缉榜文通传各处,始终无法将其缉拿归案. 祁龙轩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当下施礼道:“素闻缩地龟侠名远播,劫不义之财还诸难民,今日幸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晚辈举手之劳,与金大侠相比,当真不堪一提!”。 “祁龙掌门客气了!” 正说着,不知何处又传来一声淡笑,声音落处,只见一白衣剑客锦扇轻摇,越众而出道:“此等大侠义之举,怎堪说成偏行小义,天佛原乡的秃驴们含沙射影,祁龙掌门无需与他计较!” 祁龙轩陡然一惊,急忙寻目望去,见此人一身白衣,面戴紫金面具,看不清真容,但摇扇间从容不迫,气度轩昂,一看就非等闲之辈。 祁龙轩暗自生疑,心道天下何时出了这等狂徒,竟敢视佛乡于无物! 佛乡贵为六大仙宗之一,根基雄厚,门人高手如云,即使是道儒两派都要礼让三分,然而此人却是当着佛乡两大圣僧的面,公然寻衅,诨不将天佛原乡放在眼里. 祁龙轩心中不无震骇,正自思忖间,就闻虚空中一声叱喝传来。 “哪里来的鼠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偏来挑衅佛威,吃你佛爷一掌!” 呼!!! 一声叱喝未落,场中顿时劲风扑面,慧空圣僧身形如电,御风跃起数丈,右手倏结佛印,斜肩念珠应声飞旋四转,倏然就见一道金光虚影越弥而出,在空中化为巨大手掌,轰然打来! “天罡佛印!!” 祁龙轩目光一凛,认出了这招天罡佛印,正是佛乡至高武学‘十破天罡’的起手式,不禁为那剑客捏了一把冷汗! 雄浑的金刚佛力如陨石入海,人群瞬间哗然四散,现出那白衣剑客身影,空间恍如凝滞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依稀定格在那剑客身上,大气不敢喘一声。(.无弹窗广告) 却听那剑客笑了一声,面对庄严佛威,浑不以为意道:“佛乡的老秃驴,眼见阴谋被人识破,便要痛下杀手,出家人杀心太重,如何能修成正果,来来来!让本大侠度化度化你!” 众人闻言,无不震骇,佛宗盛名之下,竟然还有此等狂徒出言不逊,却不知此人有何能耐,纷纷凝神而望。 眼见天罡佛印强势袭来,那白衣剑客素手一摆,背上仙剑如受感召,簌簌凌空飞旋,一股慑世剑气腾动风云,透鞘而出,须弥间,竟已分化出无数剑芒虚影,绕身飞旋。 冲天剑芒如龙跃天衢,天际登时仙霞蔚变,万千剑气如银丝交相飞梭,宛而在空中化为一把劈天巨斩,狂势挥出,随着一股庞然压力降下,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众人失声惊呼,纷纷以手掩目,只道此人修为之高,竟能凌空御剑,达到意兴剑动,运化自如之境,心中无不骇然。 嘣!嘣!嘣! 连声锐响过后,场面化为一片狼藉,一些修为较浅的,直接被这劲道击飞,只觉得周身疼痛难当,在地上滚了几番,惊魂还未落定,急忙抚眼来看。 就见那白衣剑客傲立场中,风袂飘举,紫金面具下看不清真容,但眼中分明绽露胜月寒光,似笑似讽,目光落处,天佛原乡的慧空面色惨白,佛宗名器镇鬼念珠被击散了一地,场中倏时一片寂然,掉针可闻。 佛宗的‘十破天罡’,素来与儒门的‘九思剑法’和道教的‘三清卷宗’,并称为正道三绝技,更兼慧空贵为佛宗四大圣僧之一,修为精深,这一招佛宗绝技经由他使唤出来,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然而这白衣剑客只是随手一招,竟能将慧空重创,此人身份是谁?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种惊世骇俗的境界?一大串的疑问沉如山岳,接踵而来,直压得人不敢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人群中,一声清灵的佛号传来:“阿尼陀佛,施主一身武道修为,足以傲视天下群伦,却为何要藏头露尾,混迹正道之中,究竟是何目的?” 声音落处,只见一人手提法杖,庄严踏步而出,正是圣僧慧如。 众人余悸未消,闻言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大声道:“说,究竟是何目的?” “哈哈哈哈!!”白衣剑客傲然狂笑:“佛宗之人好不知廉耻,眼见阴谋不成,便要诬陷我为邪魔外道,是何道理?” “阿尼陀佛!”慧如面露悲色,说道:“施主口口声声说我佛宗逞阴谋,无非是想挑唆诸大派针对我佛乡,此等险恶用心,实为正道所不齿!” “哦?”白衣剑客故作惊诧,不怒反笑道:“难道大师颠倒黑白,挑唆诸派针对灵修峰,便是正义之举了?” 祁龙轩微微动容,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此人虽说立场正邪不明,但言语间对灵修峰多有维护之意,心中只道修界何时出现了这般惊艳绝伦的人物,与灵修峰究竟有何渊源? “可笑!”正在思索间,忽来一声暴喝。 慧空刚从惊愕中晃过神来,见白衣剑客成为众矢之的,急忙顺水推舟道:“灵修峰新任掌门江湖阅历尚浅,遇事不能决断,只识偏行小义,我佛宗出言教诲,何时挑唆诸派针对灵修峰了?” 祁龙轩旁立场外,本想静观事态变化,此时听慧空当众数落,心中怒意上涌,一个飘身落在场中,哼笑道:“世尊说我偏行小义,置天下大义而不顾,那么在世尊看来,何为大义?何为小义?小侄资质愚钝,还请世尊赐教!” “嘿嘿,好说!”慧空扬声道:“舨王庙中封印之邪灵,为祸世妖物,一旦入世,苍生将有倒悬之苦,我等正道中人,合该齐心协力,以守护苍生会要,此为大义!而师侄除贪官,救儒生,此等苦境俗事,每日不知道有多少起,苦境之事自有公理评论,而你却逞一时之快,不是偏行小义,又是什么?” 祁龙轩点了点头,赞赏道:“天佛原乡普度众生之大慈悲,着实令人敬佩,但照大师这样说来,那小侄就一有事不明了,还请大师教我!” 慧空见祁龙轩苟乞姿态,不禁心生得意,大声道:“你说!” 祁龙轩晒然道:“敢问大师,佛宗经典《大般涅槃经》是否曾有言道:一切众生,皆可成佛,以佛性等故,视众生无有差别。” “没错。”说起佛宗典藏,慧空兀自一阵得意:“众生平等乃是佛陀修行成就,千百年来,广为世人称颂!!”。 祁龙轩眉间一喜,和声道:“既然众生平等乃是佛陀修行成就,那么无论是小侄所救的儒生,还是那祸世邪灵,皆是苍生之一体,在佛宗眼中,本就没有高下本末之说,又何来大义小义之区别?如今大师指责小侄不该救那儒生,岂不是是有违佛陀济世之本心,莫非仅仅是因为那人不是佛宗弟子,大师便起了分别心不是?” 第二十七章 天衣神相 “这……”慧空猛然惊醒,心道这小子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挑唆儒门对抗佛乡,心中正自惊怒,果然就听四周怒骂声大燥。[] 白衣剑客负手身后,嘿嘿冷笑道:“亏得天佛原乡的高僧自诩德高望重,佛性竟还不如一个道门小徒,真真可笑啊!” 一名青衫儒服的老者抚了抚山羊胡子,讥讽道:“好得很啊,你我佛宗儒门同为正道一员,难道在佛宗眼里,我儒门弟子性命,竟连蝼蚁都不如吗?” 说话之人,正是浮光海市的白珺如,此人性情刚正不阿,在苦境素有侠名! “非也非也!”人群中,不知是谁又插了一脚进来:“白长老此言大繆,众生平等乃是佛陀修行成就,千百年来,广为世人称颂,按照佛宗的话来说,咱们儒门道门与蝼蚁皆在众生之列,何来不如之说呀?”。 白珺如似乎识得这人语气,登时怒骂道:“好啊!韩非也,你个老滑头,竟然嚼我话根,难道你和佛乡的老秃驴一般,藐视我浮光海市不成?” “非也非也,白长老又错了,咱们儒门道门皆是蝼蚁,生来平等,何来藐视之说呀?” “哈哈哈哈!” 在场众人被韩非也一番话激得捧腹大笑,闻言纷纷赞声附和,场面一时热闹非凡,却是天佛原乡两位圣僧与一干弟子迥立人群中,一时哭笑不得,显得十分尴尬! 慧空生性暴烈如火,先是在白衣剑客手中吞败,现在又被祁龙轩这个晚辈一番算计,心头怒火已是按耐不住,怒骂道:“好个巧舌如簧的小子,竟敢曲解佛陀济世本心,眼中还有天佛原乡吗?”一个跨步向前,赫赫逼问之势,引得众人一阵心惊! “嘿嘿,佛乡的圣僧可真是好修养啊,眼见陷害灵修峰不成,就要恼羞成怒了!” 人群中一个手摇蒲扇的中年男子迈步走出,挡在慧空身前,谑笑道:“只可惜你佛乡虽然武学渊博,但我儒门道脉也不是吃素的,难道面对天下群豪,慧空圣僧犹敢自恃不凡,以大欺小吗?” “好啊!”慧空认出说话这人,正是浮光海市的屈世途,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这屈世途先前还与佛乡同仇敌忾,如今一见形势不妙,马上倒戈相向,与灵修峰站在一起,却把佛乡陷于进退维谷的境地,端的是可耻之尤。[.超多好看小说] 慧空一再遭人耻笑,心中怒意已臻极限,扬起戒刀,戢指屈世途道:“忒你奶奶的屈世途,你这奸猾小人,当真以为佛爷我怕了你,看招!” 一语方歇,慧空快刀斩落,空中一声尖啸过后,一股狂霸刀罡,排山倒海压来,佛门刚正气劲席卷四方,无数座椅翻飞,群雄惊呼不止,大片倾倒在地。 “善哉善哉!” 千钧一刻,半空中一道至圣金光闪过,慧如圣僧手执降魔法杖,挡住慧空的快斩,颌礼道:“慧空,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为恶者自有恶报,无需再逞口舌之快,佛曰:若复恶口,当堕拔舌地狱、畜生及焰魔界……” 话犹未尽,却听慧空暴跳如雷:“慧如,去你奶奶的,你敢咒老子下地狱,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慧如面色黯淡,心道你这蠢货,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还觉得丢脸丢得不够吗?这灵修峰新任掌门武道修为,足以傲视仙宗青年一辈不说,几句话就能将局势反转,此等心机谋略,岂是你这粗人能够相与的,浮光海市的屈世途便知进退,而你慧空被人摆了一道犹自不知羞耻。 心中虽然愤怒,但面上依旧保留笑意,对众人道:“慧空师弟行事鲁莽,多有冒犯,贫僧代他向各位陪个不是!” “大师客气了,都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这等小事,就让它过去吧!”众人一一还礼。 屈世途嘿嘿冷笑,指桑骂槐道:“还是慧如圣僧通达佛理啊,佛道儒皆是正道一家,理应同舟共济,无需为了某些粗俗之人,而心生芥蒂!” “就是就是!”群雄不怀好意的朝慧空笑了笑,纷纷应和! “哪里走!!”正谈笑间,忽听慧空一声怒喝,手中戒刀强势劈出,人群哗然四散,现出那名白衣剑客的背影。 慧空眼中杀意毕露,怒斥道:“阁下修为,足以傲视仙宗六道,却藏头露尾,混迹于诸派中,挑拨正道内讧,一见阴谋得逞,就急着离开,此等鬼祟行径,绝非正道中人所为,今日你如若不将面具摘下,自表清白,休想走出此地!” 慧如微微点头,心道这慧空虽然行事鲁莽,但关键时候犹能有这般见地,倒不失宗师风范。 此时他有心将众人焦点转移,便附和道:“既然少侠自诩正道中人,何不将面具摘下,免得大伙心生猜忌!” 在场众人神领神会,纷纷搭弓拔剑,将那白衣剑客团团围住。 “哼哼!!”白衣剑客冷笑一声:“大丈夫行事坦荡,正邪自有天地可表,凭尔等乌合之众,也想威胁我?本大侠想要离开此地,谁能留得?” 说话间,背上仙剑霍旋而出,被男子撰在手心,霎时劲风扑面,剑罡如潮怒溢而出! “阿尼陀佛!”慧如圣僧法相庄严,颌礼道:“施主既然不肯表露心迹,那我等正道中人,断不可纵恶为患,请恕老衲得罪了!” “嘿嘿,可真是大义凛然啊!” 白衣剑客笑道:“你佛宗口口声声说为苍生谋福祉,但如今圣魔大战刚刚结束,魔教败退,当前正是联合正道战力,全力追剿魔教余孽的大好时机,尔等却不思顾全大局,反借苍生名义,在此与灵修峰为难,无非是看中道虚真人新丧,灵修峰群龙无首,便想趁虚而入,谋夺这天下正道之首的名头,出家人本应淡泊名利,大师既能干得出这等勾当,又何必说的冠冕堂皇,尽管出手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这等既当婊zi又想立牌坊的伪君子,还是让本座送你们去西天参见佛祖吧!” 一声漫笑,带着几分阴冷,从头顶传出,伴着阵阵温香,柔声过处,香酥入骨,恍如黄莺早啼,风铃夜唱,即使说的是这等污言秽语,但此时听来,浑然就像天籁仙乐,叫人心生飘渺。 众人心头均是一荡,不由想到,这等仙灵妙音,如果能常伴耳畔,可真是死而无怨了! “小心!” 意乱神迷之际,突然数声暴喝惊起,佛乡、儒门一众修为高深的强者,同时都察觉到了杀气,就见半空中,一道巨大的阴森鬼爪,几乎把上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划着呼呼风声,勃然拍下,磅礴的压力如同大山一样,沛不可挡,似乎要直接将众人全部压成粉碎。 这一瞬间,当先反应过来的几人已经对上了那道鬼爪,但由于事发突然,偷袭之人居高临下,占尽优势,佛道儒三教众多高手,法宝齐出,神通各展,却依然被这掌劲压得连连败退! “好恐怖的修为!!” 众人心中同时闪过的一个念头,来人修为之高,竟能以一己之力,抗衡三教强者,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两股真力相持不下,磅礴真元层层震荡开来,罡风如搅,满殿座椅瞬间被轰成粉碎,地砖爆裂,随着顶端那人真元催持,不少修为尚浅的弟子,抵抗不住这袭身杀意,整个人被轰入地下,当场气绝。 人群中,那名白衣剑客迟迟没有出手,看着眼前势同水火的争斗,突然叹了一声,背上仙剑应心而动,身子冲天而起,大喝道:“姑娘长得一付天仙容貌,心肠却如此歹毒,接我这招如何!” 长剑吟震,剑芒如星,一眨眼,竟化为万道金光,正是灵修峰至高剑诀“万剑朝宗”,万千剑气铺道,势如腾龙,对上阴森鬼爪。 剑意层层叠叠,一波接着一波,顿时将鬼爪击退数丈,那妖人咦了一声,分明感到讶异,急忙强灌元力,那道鬼爪五指屈伸,将剑芒捏成粉碎,两股巨力同时排开,白衣剑客与那妖人同时被震退。 众人骤感压力大减,定眼看时,只见四周薰风吹渺,轻幔飘飞,一名妖艳的绝色女子,娇躯半倚在屋顶的朱漆横梁上,其眉扫黛,身若飘柳,身上宽不遮体的儒衣,在隐隐昏光的映衬下,勾勒出一片旖旎风光。 交缠的发丝,如瀑布般流淌下来,曼妙的曲线,惊心动魄的美貌,伴着一股异馨入鼻,在眼前挥之不去,众人无不看的心笙摇荡,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处险地,手中兵器哗啦啦的掉落了一地,却全然没有发觉。 那女子目光落在那名白衣剑客身上,微微有些吃惊,巧笑道:“本座久不出江湖,没想到灵修峰门下,竟是出了这等惊才绝艳之辈,不错!不错!”说着,将手中一个紫金面具戴在脸上,得意的笑了笑。 连声不错,众人才晃过神来,刚才这注意力都在这妖女身上,浑没发觉她手中多了一个面具,此时灵思一动,似乎在错愕中抓住了一丝讯息,目光同时看向那白衣剑客,普一照眼,不禁同时惊呼出声! “是他!!!” “天衣神相!!!” “叶师叔!!” “竟然是叶云飞,难怪有这等修为了!” …… 第二十八章 血战天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短暂停顿了一下。 一个久别尘寰的名字,牵扯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过往,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瞬间人潮急涌,都下意识的避开从叶云飞身边避开,手中的兵刃,更是握得紧紧的,摆出了一副戒备姿态。 叶云飞凛然而立,姿容俊雅,风采卓绝,面对群雄敌对目光,却丝毫没有一丝窘迫,此时臂弯上多了一个男子,那男子面色惨白,不省人事,数道血痕自七窍孔中流淌而出,血迹尚未干涸,也不知是不是遭到了这妖女毒手。 但众人注意力明显没有在那昏迷的男子身上,天衣神相这个名号,似乎远比那偷袭的妖女更加摄人心魄,众人神情复杂,面面相窥,手中刀刃左右摇摆,一时竟不知指向哪个,局势登时陷入僵持! “苏师弟!!”祁龙轩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叶云飞手中这人,正是苏君衡。 急忙跑上前去,从叶云飞手中接过。 一触手,一股云雨腥味钻入鼻息,再看苏君衡衣不蔽体,身上只剩一件里衣,而外衣正被那神秘女子穿在身上。 祁龙轩心中转念,联想到了一些关键,正要说话,却一声叱喝传来:“好啊,灵修峰竟然里应外合,串通此等妖魔邪道,难道是要设计将我等众人坑杀么?” 祁龙轩勃然大怒,循眼看向说话之人,正是浮光海市的屈世途,手中仙剑陡然一转,俨然道:“屈师叔,做人可要凭良心说话,要不是我叶师叔及时出手,你此时已经被一掌拍成血饼了!” “轩儿退下,此事于你无关!” 叶云飞看向屈世途,漠然道:“屈世途,要寻仇的话,叶某随时奉陪,虽然我早已经不是灵修峰门人,但你若胆敢陷害灵修峰,我不介意我的剑下,再多一条亡魂!” 叶云飞说着,手中长剑缓缓抬起,一股磅礴剑意怒溢而出。 “好!好!好!” 屈世途面色凄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抬手轻轻抚过面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咬牙道:“还记得这一道剑痕吗?十二年前浮光海市上,你屠戮我儒门八百条人命,今日面对正道诸派英雄,天理公道面前,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自处!” “咯咯咯咯~~!” 局势一触即发,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清灵脆笑,那名绝色女子秀发轻抚,盈焉道:“难道是方才本座出手不够狠,没能引起诸位重视,竟让尔等将本座看成透明的,看来是该要好好表现一下了!”说着攥了几下拳头,摆好随时出手的架势! 众人无不震骇,这才想到那偷袭的强者仍在虎视眈眈,纷纷凝神戒备,却见那女子咯咯一笑,饶有兴致道:“不要紧张嘛,本座和你们开个玩笑,你们别停下,继续呀,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本座好久没看了!”说着捂嘴嬉笑起来! 众人脸上都是一怒,叶云飞开口道:“荆紫川,没想到舨王庙下囚困的这一百年,还是没能消磨掉你的戾气,今日破关,还是不知悔改!” “荆紫川!!!” “竟是她!!妖皇荆紫川!!” …… 惊闻妖皇破关,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妖皇威名,虽然已经销声灭迹一百余年,但是当年彭蠡湖一战,屠戮正道数百高手,震慑整个修界,即使时过境迁,也叫人不敢或忘! 荆紫川淡淡一笑,慵懒道:“既然知道本座名号,还不逃命去吗?” 众人深知妖皇能为,面面相窥,踌躇了一会,目光纷纷转向叶云飞,这个灵修峰不世出的天才剑客,三十岁道法大成,修为冠绝天下,十二年前,只身踏上浮光海市,屠戮儒门八百条人命,致使儒门沦为正道末流。[.超多好看小说] 一个正道弟子,屠戮八百同修性命,天下震惊,当年有传言叶云飞与魔族圣女秋悦相恋,为了取得魔皇信任,大肆屠戮儒门同修。 但后来却传出,叶云飞血洗儒门之后,竟又杀回魔皇陵,斩杀了无数魔族精锐,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在血杏枫林被魔尊绞杀,一夜之间,叶云飞这亦正亦邪的三个字,俨然成为杀人如麻的恶魔。 当年一战,起因成谜,但这个以一人之力抗衡两大仙宗的绝世强者,却深深地烙进了每一个修者的脑海中。 叶云飞感受到众人冀盼目光,上前道:“荆紫川,你断送仙途才换来的这自由之身,更需要好好珍惜才是,如何还敢公然挑衅天下。” 荆紫川怒道:“好说,本座断送仙途,可都是为了好好报答你灵修峰呢,不知道你们可有觉悟,接下本座这份大礼啊?” 众人听出叶云飞与正道站在同一立场,心想既然有他在场,加上正道三大仙宗数位长老,还怕一个荆紫川不成,登时心头大定。 圣僧惠如念珠盘绕在手,踏前一步道:“女施主既然业报已偿,如今复得自由之身,更该洗心革面,今日我等不愿以多欺少,这就放施主离去,希望施主感念苍生疾苦,切勿重蹈恶途才是!” 荆紫川心性高傲,见佛乡这老和尚出言蔑视,怒道:“老秃驴,就你那点修为也敢大言不惭,让你见识下本座的厉害!” 巧手划破虚空,‘合.欢卷宗’绝式再现尘寰,只见半空中,随着荆紫川巧手翻覆间,一片血光迅速掩染天际,风云疾涌,滚滚浓烟自鸿蒙血光中生出,赫然是名震天下的妖族毒雾,青红两色毒焰交旋不休,如蟒蛇吐信,张口咬来。 众人无不骇然变色,这妖族领地留妖山城,在苦境往南数百里之地,有密林毒瘴,毒虫蛇蚁掩护,闯入者极少有人生还,故而妖族毒术冠绝天下数百年,最是令人防不胜防,更因此稳稳巩固着邪教第一大派的名头。 如今妖族老祖宗一出江湖,便以毒术立威,其功体之精纯,毒性之猛烈,几乎是妖族毒术顶峰,不少修为较浅的弟子,普一触到毒雾边缘,登时发出一声惨嚎,瞬间被化为血水,其余众人纷纷运功抵挡,且战且退,但无形毒雾侵蚀着护体罡罩,瞬间又化掉数十个修者。 “妖孽放肆!” 一声怒斥,屈世途蒲扇脱手飞出,在空中一个颤栗,瞬息暴涨数十倍,恍如凭空惊现的巨大天遮,在真元催持下,急速煽动。 风起,云涌,殿中忽的生出一阵狂风,将四周毒雾倒掀而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飓风,反向荆紫川卷去! “秋鸣扇!!” 荆紫川瞳仁大凛,登时认出这蒲扇来历,笑道:“‘儒门龙首’悬壶子的法宝,当年让本座吃足了苦头,可惜你修为配不上这宝物,还是让我将它送到阴曹地府还给那老穷酸吧!” 说话间,只见荆紫川妙手合十,周身灵能猛然撑开,元功策动之下,一股雄沉的压力直透四方,妖族名招‘妖袄紫焰’上手,连绵妖火应声涌现。 滚滚热浪席卷四方,迎上飓风毒雾,瞬间将毒风尽数焚化,攻势更是未减半分,火口一张,焰海蒸腾,竟而将秋鸣扇吞噬。 屈世途大惊失色,急忙手蹑法决,将秋鸣扇召回,却只见虚空中一道黑影折回,风清高洁的秋鸣扇,转眼间只剩下一个扇骨架子。 屈世途气得险些咽气,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狂暴妖火进势更猛,滚滚热浪还未临身,就感觉全身皮肤如遭万千蚁嗜,奇痒难当,无数同修惨嚎一声,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指尖划出皮肉,竟而抠出血淋淋的一片烂肉。 妖火还未临身,仅是这热浪就以剧毒如斯,真要去这妖火触碰到,恐怕死状更是不堪,众人急忙竭力运功抵挡! 叶云飞饱提真元,纵身跃起,手捻道印,霎时周身灵符百耀,天际瞬间金光冲赫,一件金碧辉煌的金甲战衣,在法咒的崔驰下现了出来,迎风豁然暴涨,须弥间,就以铺天盖地,将整个穹顶遮了个严严实实,漫天妖火毒雾受到阻挡,普一触碰到金光,便发出呲呲声响,尽数消融。 “天啊!看!那……那是……天帝战衣!!” 大片惊呼声掩耳而来,随即,九道神龙自战衣中狂啸飞出,冲霄而起,腾动无匹天威,九霄神雷如受牵引,黑云中极光一闪再闪,数道旱雷当空劈下,雷火交合,向荆紫川当头轰来。 正道三教诸多长老同时会意,不容妖皇有半刻喘息,起手便攻,慧如圣僧手中降魔法杖强势飞出,在半空中化成一个巨大的困神罩,与慧空的镇鬼金钵一上一下,配合无间,场面一时间士气高涨。 无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交相逞威,兵刃迸发的剑芒刀虹,照的目不能张,饶是以荆紫川这等绝世强者,也不禁骇然变色。 第二十九章 放行 荆紫川身姿连退,兰手迅速变幻着法决,青色妖元从周身灵窍中溢出,一尊女巫虚影从背后生出,三头六臂,各自摆动,似在比划着上古神秘的密咒。 骤然,电闪雷鸣,无数乌云被妖力倒吸而下,在女巫身前形成一个巨大漩涡,一股强横的自然之力,似要绞碎世间的一切,将整个山林震得急剧的颤动。 “阴阳辟路!!” 极招将出,早有人认出荆紫川这一手杀招,正是妖族至高武决。 这一瞬间,刀光剑影已经杀到,佛门刚正,道法奇变,对上妖族神秘巫术,骤听得砰!砰!砰!!连声巨响。 整个旌阳殿被夷为平地,屋顶掀翻,无匹雄力如猛兽惊走,狂龙图啸,滚滚热浪轰然排开,炽热而闪耀的光团,映亮了整个天际,就连半空中那轮皓月,都映成了血色! 彼此僵持半刻后,邪魅女巫惨嚎一声,似乎承受不住三教妙法合招,在凄嚎声中,金身寸寸龟裂,瞬目化为飞灰。 荆紫川脸色陡变,显然双修禁术耗损了一半功体的他,面对群雄赞力合招,已经力不从心了,果一个不防,肩头被慧如的法杖击中,金刚佛力灌入体内,骨骼寸寸迸裂,整个人被击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一时受创。(.) “妖皇不必过谦,再接我一记金刚斩如何!!” 惠空深知妖皇威能,眼见荆紫川负伤,更不容喘息机会,手中戒刀再次挥出,惊风呼啸,凌烈刀罡迎风暴涨,劈山断流,当头劈落下来。 “找死!!” 荆紫川怒脸娇红,化掌成剑,五指并合,向天凝成一股巨大剑气,浑然妖元伴随窜空掣电,应运汇聚,顷刻间,就已铺天盖地,硬声声挡下了慧空的金刚斩。 当世两大强者硬碰一招,荆紫川显然技高一筹,慧空刀罡还未劈到,便被这一招震成粉碎,慧空只觉得气血如搅,身子狠狠撞到石壁上,整个人陷了一般进去! 众人心头大骇,没想到妖皇面对群雄围攻,竟能不落下风,手中兵刃拿捏在手,都是不敢躁进,目光纷纷看向叶云飞,似要等他动作。 叶云飞启手将天帝战衣召回,印在身上,原本白衣儒雅不凡的身影,顿时圣光激昂,威风凛凛,一股泰然雄霸气息散发出来,震慑众人心头,恍如九天神将临世,睥睨天下! 荆紫川一招险胜,飘身落在一块山石上,拍手笑道:“好啊,一百年没出江湖,没想到连天帝战衣也出世了,加上许旌阳当年所得之乾坤鼎与《太虚观天经》,轩辕黄帝遗世三大法宝,都被你们灵修峰一脉独占了,真是叫人羡慕呐!” 众人闻言无不面露神往,这轩辕黄帝遗世法宝,皆是上古神器,只要得到其中任何一件,都足以兴旺整个派系,比肩仙宗任何一脉,如此天地至宝,却尽数落入灵修峰掌握。 被荆紫川这一提醒,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云飞身上,各自心中都在盘算,这叶云飞早在十二年前便以被逐出灵修峰山门,身上又背负儒门魔教无数人命,正是正邪双方必杀对象。 我等何不借妖皇之手,让双方杀到两败俱伤,再行除恶之名,设计将叶云飞诛杀,也好得到他身上的天帝战衣。 主意打定,面上纷纷露出阴邪冷笑,手中兵刃虚张声势,却一步也不肯迈向荆紫川。 叶云飞见众人举步不前,只得无奈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妖皇不止修为高绝,智慧更是独秀群伦,眼见形势不妙,就煽动敌方内讧,刚才这一番话不仅挑唆了正派野心针对,更是无意间对自己释出善意,提醒着如果双方再斗下去,恐怕要让这群正道宵小得逞。 无论双方如何盘算,最终受益的,都是荆紫川,叶云飞本来就没打算在此事上纠缠,将仙剑推回鞘中,说道:“今日正道诸派强手环伺,纵然妖皇修为通天,也决计无法取胜,但本大侠念及姑娘百年囚苦,如今宁愿摒弃仙途,也要重获自由,可见仙水洞中的这百年来,你已有所觉悟,今日给你机会痛改前非,你这便去吧!” “不行!”众人眼见阴谋落空,破口大骂道:“叶云飞,你说放就放,当我们正道诸派是乌龟土鳖不是?我看啊,你早就和这妖女串通一气,少他妈的在这里演戏了!” “咯咯咯咯!!”见叶云飞释出善意,荆紫川更是有恃无恐:“看吧看吧,他们个个恨不得扒我的皮,啃我的骨,你放我走,就不怕我日后率领妖族,踏平你灵修峰和那些所谓的狗屁正道吗?” 叶云飞浑不在意,冷笑道:“乾坤鼎,《太虚观天经》与天帝战衣,轩辕三神器应世而出,魔神复生之日已经不远,不久后苍生将有大劫,你本是救世棋子之一,我又何必杀你!” “我?救世棋子?哈哈哈哈!!!” 荆紫川放声大笑,似是听到了世间最无稽的笑话:“舨王庙下的这一百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踏平你灵修峰,血洗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今日你这番话,日后可要后悔莫及了!” “是福是祸,日后自有分晓!” 叶云飞转身走出大殿(事实上已没有大殿,夷为平地了),声音远远传来道:“世人趋利,只知道天衣神相中的天帝战衣,却不知神相二字,亦非浪得虚名,今日妖皇去留,本大侠不插手,你们谁能留得住她,但去无妨!” 话犹未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偌大的旌阳殿中,剩下众人面面相窥,哪里还有叶云飞的身影。 “呦呵?”荆紫川心头大定,咯咯笑道:“正主走了,就凭你们这些咸鱼烂虾,也配与本座交手?” “妖孽放肆!”一声怒喝划破僵局,天佛原乡两位圣僧同时赞招,庄严佛威荡开一片金刚大力,轰然袭向荆紫川。 屈世途视为至宝的秋鸣扇被荆紫川烧成骨灰,更是怒不可抑,腰间长剑豁然出窍,儒门至高武决‘九思剑法’织出一片剑雨,围剿而至。 群雄并起,刀兵砰然,响彻整个夜空! 第三十章 天命 黄昏,净明峰山巅,峰脊相连,峦叠群山围合,一座远比一座高耸。 顶峰上,一条清俊人影,际天而望,身前怒马奔腾的流云,似在昭示着躁动不休的心悸,在愁云惨雾笼罩下的身影,更添几分萧索。 身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轩儿你来啦!”淡淡的声音传来,叶云飞没有回头,似乎特地在等他一般。 祁龙轩神色一凛,快步上前,拘礼道:“叶师叔!” 叶云飞苦涩一笑,说道:“我屠戮儒门同修八百人命,罪孽深重,早已不是灵修峰门人了,你还肯唤我师叔吗?” 祁龙轩不见犹豫,重重点头道:“师尊道虚真人新丧,佛宗儒门为夺天下第一大派头衔,已经虎视眈眈,如今妖皇破封,灵修峰形势更是危如累卵,叶师叔今日暗中相助,可见心中仍有灵修峰,为什么不回来主持大局呢?” “你错了!”叶云飞愣愣看着,眼前舒卷不休的云雾许久,只觉得劲风湿冷,将云雾搅成万千形状,交相侵伐,似乎在重演着当年那场厮杀,剑下的哀鸣,血腥的空气,相继袭来。 叶云飞坚毅的身影突然颤了一下,重重叹了一声:“无论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这些年我每每握剑时候,总能嗅见一股血腥味道,那些当年死在我剑下的亡魂,他们的哀鸣,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回响……” 沉沉的语调,犹如驳杂的心绪,痛诉着当年的血案,叶云飞神色凄冷,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看祁龙轩,说道: “你当年初入灵修峰,乃是由我授艺,或许在你的眼中,我并未堕入恶途,但当年一步踏错,妄杀了儒门八百人命,纵使初心还在,立场也早已是正邪不容,我虽有心相助灵修峰,却又怕害了你们!” “叶师叔……”祁龙轩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看着眼前翠竹劲松,风云迂谷,心中却莫名升起一阵感伤,祁龙轩顿了一会,说道:“虽然你一直以来都不肯向我提起,当年血案的原因,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当年教导我行侠仗义的叶师叔,从来没有变过,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回来,纵使要我与全天下为敌,我也绝无怨言!” 叶云飞苦笑摇头道:“傻孩子,你与天下为敌,那是你一个人的事,但你如今是灵修峰掌教,你不要忘了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到灵修峰的生死存亡!” “我……~”祁龙轩倔强的脸上少见的闪过一丝踌躇,诺诺低下头去。(.好看的小说) 叶云飞深呼吸了一下,问道:“还记得当年我离开灵修峰时,对你说的话吗?” “记得!” 祁龙轩脸上沮丧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朗声道:“你说:这世上最强大的,不是绝世武功,而是在经历人生沧桑之后,仍能认清自己的路,不被世局所左右,而放弃了自己坚守的信念!” “是了!”叶云飞脸上一阵欣慰,点头道:“当今天下,各方势力争雄逐鹿,其中犹以六大仙宗为甚,灵修峰虽号称天下第一大派,但前有佛宗儒门野心勃勃,后有妖邪势力壮大在即,你现今贵为灵修峰掌教,更要提防有心人挑拨,小心误入歧途!” “轩儿知道!”祁龙轩道:“轩儿自小受师叔授艺,我的心性,叶师叔最是清楚,纵然世局如何变幻,轩儿侠义之心绝不动摇,难道叶师叔还信不过轩儿?” 叶云飞神色不见喜怒,伸手拍了拍祁龙轩的肩头:“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人心难测,当年我受奸人挑拨,妄杀同修数百人命,叶师叔怕你年轻气盛,重走了我当年的路子!” “我~~”祁龙轩正要出言辩解,迎面撞上叶云飞凌厉目光,身子蓦然大震,只觉得这一刻,叶师叔看着自己的眼神,莫名多了一股担忧,又似乎夹杂了一丝畏惧,祁龙轩看在眼中,心头莫名升起无尽恐慌。 劲风扫过,万千怒云激如潮涌,忽然掀起一个滔天巨浪,声势磅礴,夹带滚滚怒意,似要将整个世局尽数掩埋,触目惊心的景象轰然映入祁龙轩眼帘,识海中同时闪现出一幅血腥的画面。 在一片鲜红如血的枫树林中,一个男子披头散发,浑身浴血,手中倒提一把长戟,地上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那男子踩在万千修者的尸骨上,眼中浓烈杀意盛溢而出,脸上泛着阴邪笑意,一步一步,踏在泥泞的血土上,口中狰狞的念着: “沉.沦吧,都为你们的虚伪付出代价吧,死~你们一个个都得死~哈哈哈哈~~” “啊~~!” 莫名浮现的末日景象,仅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祁龙轩身心同时大震,止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神色一片愕然,抬眼看向叶云飞,心口狂跳不已:“叶师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声音,由于过度紧张,而变得有些颤抖。 叶云飞默然不答,目光落在苏君衡身上,问道:“这小子怎么样了?” 祁龙轩愣了一会,说道:“我刚才替他把过脉,发现他体内有一股强霸真气横冲乱撞,不断涤荡元府,拓展血髓脉络,虽然短时间内无性命之虞,甚至可以借此打通周身灵窍,但他没有武学根基,体内真元无法疏导,时间一久,真元必然逆冲,导致暴体而亡,不知叶师叔有没办法?” 叶云飞缓缓摇头,漠然道:“修道之人,身体就如同一个水库,所能承载的容量生来既定,要想承载更多的真元,就要拓展自身元府,疏通脉络,将原先之水库开拓成为汪洋大海,方可承受八方水流来谒。 如果元府拓展速度不如真元来得迅猛,则犹如方寸水库,突逢磅礴大雨,水满溃堤,其理自然,这人毫无武学根基,却承接了妖皇大半功体,如此悬殊差距,即使大罗神仙在世,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啊!”祁龙轩全身大震,急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你也注意到了吧?”叶云飞缓缓摇头,莫名问道。 祁龙轩道:“他体内有佛宗梵圣之气!” 叶云飞道:“这佛气刚正清灵,应该是出自佛宗圣物‘轮回珠’,如果不是这股佛气牵制住妖元,他早已经爆体而亡了。” 祁龙轩陡然一惊,说道:“轮回珠乃是天佛原乡的三大圣物之一,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凡夫身上?” 叶云飞道:“五毒和尚能将此等紧要之物给他,足以说明此子不凡了。” 祁龙轩愣了一阵,也不知有没有听懂,问道:“那他还会不会……” 叶云飞道:“妖皇千年修为,岂是区区一个轮回珠能压制的,那珠子只能保他一年无恙,一年内,他必须将《三清卷宗》修炼到第五层之上清境,达到炼气境界,将体内精气转换为真元,方能保住性命!” “一年?第五层上清境?” 祁龙轩哑然失色,几乎连想都不用想,一年要突破玉清境,进入到第五层上清境,几乎是不可能的。 灵修峰的修真法诀《三清卷宗》共分为心斋、坐忘、守静、通神、炼气、胎息、元婴、辟谷、归真九层,每三层为一境界,又分为玉清境,上清境和太清境。 灵修峰数万弟子中,能突破玉清境御剑飞行的,也不过近百人,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只能在玉清境上止步不前,更不用说要让一个毫无武学根基的人,一年之内进入到第五层炼气,这个速度,即使放眼整个修界,也是骇人听闻的!!! 祁龙轩在灵修峰被诩为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当年突破玉清境也足足用了十年时间,苏君衡要在一年内突破玉清境,可想而这,机会何其渺茫了。 叶云飞不以为然道:“世局如棋,没到最后一步,你无法参透其中玄妙,此人受命应天,将成为‘苍生大劫’的一大变数,要是连这小小考验都不能通过,又怎配承载苍生寄望,力挽狂澜呢?” 祁龙轩疑惑不解,但沉沉语调,一股对于世局动荡的担忧,却不难听出。 祁龙轩看着眼前云海蒸腾,劲风如搅,万千怒浪拍岸而来,似在昭示着世局既来之动荡,一股浓烈的不安袭上心头,转头看向叶云飞,却见叶云飞同时向这边看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普一交接,霎时天地消声,万千云雾急剧回拢,悄然远去,叶云飞深邃的眼瞳中,倒映着祁龙轩稚气未消的面容,澄澈而又坚毅,丝毫没有半分伪作。 但祁龙轩分明看到,叶云飞眼中莫名溢出的忧色,带着不寻常的意味,看得他心里直发毛,止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叶师叔,是不是轩儿做错什么了?” 叶云飞愣了一下,眼中随即闪过一丝自责,笑道:“没事,十几年没看你了,今日重逢,看你长大了,师叔心里高兴,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云飞转过身去,仰头深呼吸一下,面对着久违的绮丽风景,说道:“好久没有回到这里了,当年拜入灵修峰门下,曾与你父亲一同来过这观云台,只是当年一身清白,如今一身污名,再也不复当年心境了!” 祁龙轩道:“叶师叔,不管天下人如何看你,我都觉得,天衣神相是一身正气的君子,只要假以时日,定能走出渎心之林,还一身清白。” “呵呵~!”叶云飞笑道:“你知道‘天衣神相’这四字怎么来的吗?” 祁龙轩眉头一皱,他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天衣神相’之名,十二年前还是没有的,当年屠戮儒、魔两派之后,叶云飞弃武而修相术,自号天衣神相,在苦境浪迹无踪,时常出现在街头给人算卦。 虽然浮光海市多次派人追捕,却始终没能掌握他的行踪,故而十二年间,天衣神相足迹遍布名山大川,相术之精准,在苦境中颇有名望。 但为何叶云飞会突然弃武学相术,却是众说纷纭,一直都是修界一大谜团。 见祁龙轩答不出话,叶云飞道:“世人常说,相由心生,叶师叔当年,虽被誉为灵修峰不世出的天才剑客,却因为看不穿人心,而饱受折磨,故而当年,我一气之下,潜心修习相术,也是想以相术,来看清人心的险恶。” 这番话,似乎勾起了叶云飞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只见他沉沉叹了一声,说道:“你年纪尚浅,不知道这江湖险恶,叶师叔希望你能记住今日谈话,往后不管世局变幻,都能保持初心,万事以苍生为重,方能无愧于天地!” “我……”祁龙轩脱口而出,当即就要表明心迹。 却见叶云飞身形一晃,纵身跃入云海中,背上仙剑应声飞出,在空中几个飞旋,化为一把三尺宽的巨剑,被叶云飞踩在脚下,箫声响过,人已消失在层层云雾中。 祁龙轩木然呆望了一阵,一股无形的失落感弥上心头,飘然的身影,意外的相逢,十二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此生最为敬佩的人,依旧姿态从容,如雪冰冷,一如记忆深处的模样。 但为什么?却少了久别重逢后的畅怀,独留下一道郁结心头的谜题,平添几分落寞! “沉.沦吧,都为你们的虚伪付出代价吧,死~你们一个个都得死~哈哈哈哈~~” 耳边,依稀回荡着那莫名浮上心头的末日景象,映目而来的厚重云层,随着夕阳日暮渐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山风回谷,似嚎似哭,不断敲击着祁龙轩心墙,祁龙轩心中空空荡荡,愣愣不知站了多久,山风劲冷,打在身上,撩动着衣角,一个人,一柄剑,静默无语…… 第三十一章 灵修峰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懒懒的洒在苏君衡身上。 苏君衡沉浸在温柔乡中,不肯醒来,即使是在睡梦中,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山风劲冷,却冷却不了体内沸腾的鲜血,他此时体内余毒未清,只觉得有一股火在在燃烧,意乱情迷,不能自抑,一把将荆紫川纤手握住,放在嘴边不断亲吻,却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阵阵叫唤声响! “师兄醒醒~啊!苏师兄你干嘛?快醒醒!” 声音雄浑厚重,带了几许焦急意味,苏君衡意识迷乱间突然一愣,随即只觉得脸上被人轻扇了几下,他不情愿的睁开双眼,一缕强光刺入眼帘。 周遭景致在短暂的迷糊之后,渐渐清晰起来,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方脸阔额的魁梧男子,年纪三十出头,一脸邪笑道:“看师兄样子,想必是做了场好梦了吧?” 苏君衡猛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拉着那男子的手,上面斑驳的口水痕迹登时让他联想到了一切,脸上刷的一下红如铁烧,急忙松开自己的淫手,猛然坐起身来:“呃~我~那个~不好意思啊!” 说着愕然向四周看了一圈,只见此处是一处破败柴房,糟乱的床榻上,被子凉席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几双臭袜子很碍眼的就落在枕边的位置上,看上去倒像是许多人一起同住的大炕。 顺着台子依次置放的,尚有几张松木座椅,大概只占了这间房间的四分之一,较为显眼的却是门畔边上的一个齐腰高的灶台,地上一捆一捆的堆放着几十捆干柴,枯黄腐烂的叶子落满了一地。 这间屋舍的格局,俨然就是宿舍与柴房的结合体,苏君衡不禁乍舌,单论这住宿条件,甚至比之自己在玉州城外的那间破草庐,都有些不如! 苏君衡坐了一会,渐渐皱起了双眉,挠了挠头,问道:“我这是到了哪里了?” 那男子说道:“这里是灵修峰,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是掌门师兄把你带到这的!” “灵修峰?” 苏君衡大感讶异,这才注意到这男子身上穿的一件青灰色的道袍,和当日净明峰上,赵岩廷他们穿的差不多! 苏君衡刚从天地人三才奇门阵死里逃生,咋见同修在侧,不禁心生好感,急忙施礼道:“原来是灵修峰的仙长,我叫苏君衡,前日才拜入山门,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那男子听见苏君衡一说,登时面露慌乱,急忙道:“不可不可,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还没有资格与众仙长同修论道,苏师兄既然是徐师叔门下弟子,自然就是我的师兄长辈了!你叫我杨崇武就行了!” “杨崇武?”苏君衡口中默念了句,似有所悟道:“观这名字取义,想必令尊必然是个好武之人!” “呃~~这个~~” 杨崇武僵笑着咳了几下:“其实我老爹就是灵修峰山脚下的一个农户,老实巴交的,只不过闲暇时候喜欢养些鸡鸭鱼狗之类的,当时给我取名时,一时心血来潮说:养宠物养宠物,于是才有了杨崇武这名字!” 苏君衡愣了一下,片刻后笑得合不拢嘴:“养宠物,杨崇武!啊哈哈,这谐音搭配可谓高深绝妙,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杨崇武生性豁达,并未见愤怒神色,反而嘿嘿傻笑不已,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拍脑门道:“对了,光顾着和你说话,都把正事给忘了!” 苏君衡奇道:“什么正事?” 杨崇武道:“掌门与诸位长老交代了,如果你醒了,便带你去天都殿一会,说是有事问你!” 苏君衡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问道:“掌门师兄有说是什么事吗?” 杨崇武回头向门外瞅了几眼,见附近没有别人,这才细声道:“这几天听诸位师兄议论纷纷,说你协助妖皇破关,弄得整个灵修峰上下人心惶惶,都在说你坏话呢,这次掌门与诸位长老召你前去,估计也是奔着这事,你可要小心说话!” “哦~!” 苏君衡心中升起一阵寒意,不想自己刚刚拜入灵修峰门下,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心想:这下长老会三堂会审,形势迫在眉睫,自己如何受罚都好,可不要拖累了祁龙兄弟才是。[] 说道:“好吧,那就请杨大哥带路吧!” 杨崇武在灵修峰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平日里只有对内门弟子点头哈腰的份,听见苏君衡喊自己大哥,不禁感到一丝亲切,将苏君衡扶起身来,随口道: “你昏迷期间,赵岩廷师兄一共来探望了三次,每一次都在你身上搜寻了老半天,不知道在找什么,后来徐智谦长老又亲自来找了一趟,不少弟子都在谈论,说你窃取了灵修峰至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崇武说得漫不经心,却见苏君衡身子猛然一震,条件反射下,双手往胸前一摸,赫然发现身上空无一物,在三才奇门阵中得到的如意锦囊,竟然不翼而飞了。[] 苏君衡脑海中空空荡荡,循目又在炕上找了一番,依旧不见踪迹,一旁的杨崇武惑然不解,挠头道:“师兄你找什么呢?” 苏君衡恍然若失,心中想着这如意锦囊内中之物,正是天下人汲汲渴求的至宝,那羊皮卷中所书,更是牵系着未来武林大势的动荡,若是落进有心人手里,恐怕不容乐观,心中害怕,也不知道杨崇武说了什么,只是含糊应道:“没~没什么~!” 杨崇武只道是他大病方愈,对新环境一时没能适应,看着苏君衡失魂摸样,淡淡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苏君衡走出门外。 这处房舍处在一座巨大庭院中,只是建筑最边缘的一角,错落的院舍恍如迷宫,规模颇大,四面都有飞檐白墙围合,别院顺布,围绕着中心大殿而建,怕有不下百间。 经过一条别致的回廊,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面高耸的墙壁,是黑石打造,看不出有人工砌合的痕迹,平整的墙面浑然一体,几乎都要抬头仰望。 石墙的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也是石质结构,和石墙的颜色颇有些出入,门上横匾书有‘天都宫’三个大字,殿落依山而建,倒是幽雅别致。 杨崇武停在了大殿门前,见苏君衡赞叹神色,面上闪过一丝得意,说道:“出了这道门,就是通往天都宫的登山阶梯,共有一千级,授学长老说了,道教修炼最注重养生,每天清晨天刚亮,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最是适合修炼,我派弟子每日徒步登上这一千级阶梯,时长日久,即使修为上进境不大,也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苏君衡心领神会,心道这灵修峰不愧是天下正道领袖,就连这修炼方式,也是足见苦心,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这个时辰,诸位师兄应该都在练功了吧!” 杨崇武痴痴笑了下,脸上闪过一阵羡慕,说道:“是啊,能够到练武殿修炼的师兄,都是通过了年度会武考核的内门弟子,灵修峰数万弟子,能成为内门弟子的也不过屈屈百人,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外门弟子。 虽然砍柴挑水名义上也是锻炼体魄,但授学长老对于外门弟子却是不大重视,只是给了我们一套灵修峰最基础的练气心法,闲暇时候让我们自己领悟,比起那些内门弟子,还是差了不少的!” 杨崇武脸上堆满了沮丧,饶是以他豁达性情,此时眼中也泛上了淡淡的伤感。 苏君衡不无感叹,在净明峰时,赵岩廷和鲁鸣一听说自己一入门就成为内门弟子,言语间多有针对意思,刚开始还觉得那两人身为仙宗子弟,心胸竟也如此狭隘,如今听杨崇武说来,却突然觉得在灵修峰这样的仙宗大派,外门弟子的生存状态,确实艰苦的很。 心中隐隐升起复杂感觉,定了定神道:“杨大哥对灵修峰这么熟悉,想必入道也有一段时日了吧!” 杨崇武数了数手指头,呵呵笑道:“我今年三十八岁,算上前两个月前的考核,一年一度的灵修峰会武比试,我已经参加了二十五届了!” “啊!”苏君衡讶异一声,不可置信道:“按杨大哥的资质,二十五年时间,还不能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吗?” 杨崇武苦涩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灵修峰贵为仙宗第一大派,收徒极其苛刻,一场会武上万人,只有前三甲会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其余资质一般的,都会作为外门弟子,留在山上继续苦修。 闲时干些俗务,劈柴烧饭,或者下山经商,挣取钱粮供应整个灵修峰的正常运转。灵修峰上像我这样的数不胜数,便是碌碌一生,最终连内门弟子这道坎都迈不过的也在所多有!” 苏君衡越听越是心惊,这才知道当日祁龙轩为了让自己成为内门弟子,暗地里不知要承受多少非议,心中一时既是感激,又是惭愧。 心中只盼这次长老会审,可别连累了祁龙轩才是,再也没有心情和杨崇武聊天,微微颤抖的手抚摸了一下冰冷的门环,随即双手用力,推开了石门。 那一刻,苏君衡心头急跳一下,这石门看似沉重,却轻盈如纸,刚才他用力太盛,险些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跌出门外,还好脚下反应迅速,顺势急迈了几步,刚好踏上门外的石阶。 身后杨崇武同一时间,脸上也是露出无比震惊神色,这天都宫石门重逾千斤,寻常人根本难以撼动,而杨崇武上山修道之初,也是由同门师兄领着上山,到了第八年之后,才勉强能挪动这扇石门。 不想这苏君衡看似瘦弱,修为竟然这般浑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石门推开,特别是刚才跌倒之时,脚下步履奇变,运化自然,片刻间就将身子平衡下来,这份修为,分明已胜过了灵修峰大多数人。 杨崇武刚开始还听人说这书生毫无根基,只是仗着祁龙掌门的关系,一入山门就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心中颇有不服,如今一见,才知苏君衡深藏不露,不觉对他另眼相看。 杨崇武却不知道,苏君衡的这份修为并非他自己苦修来的,而是拜妖皇所赐,心中只道这苏君衡能得掌门赏识,必然有过人之处,连连在心中赞叹了几声,快步跟了上去! 这边苏君衡堪堪稳住了身子,定了定神,只见门外四尺处,是一条石阶路,连着院子和走廊,直直通往山上,极目望去,石阶蜿蜒蛇行,直探云天,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此时出了院子,赫然就见脚下苍竹如海,翠峦叠嶂,连绵起伏的巍峨山脉,在灵修峰万丈天堑下缈如一栗,举目眺望,颇有身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奇妙感觉。 随着杨崇武的一路指引,很快的就走出了云海迷雾,山下白云如海,潮浪滚滚,方才朦胧可见翠竹松林被层层云雾遮挡,不见一丝新绿,但脚下烟雾厚重异常,如同实地,却让人仿佛煅身于九重天外。 苏君衡心头震骇未余,耳边传来杨崇武欢喜声音道:“苏师兄你看,那里就是天都宫了!” 第三十二章 三教会审 苏君衡募然朝杨崇武手指处看去,就见连绵入天的阶梯尽头,灵修峰圣殿之所在,并不是依山而建,而是将万丈峰顶削平,将宫殿建在平台之上,乍看与石山浑成一体,好不壮观。 如此大手笔的建筑,依靠灵修峰初建派时的人力规模,凿山砌路,搬运材料,以至能有今日规模,没有数百年时光,怕是不能建成。 苏君衡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平复了心中震骇,他虽然不善相山之术,但多年来潜心经纶,所学之物博杂无比,单看这仙山地势,屹立在群山之中,重冈叠阜,群峦众支,如王莽崛起,起势清远宏大,实乃外藏八风,内秘五行的千乘宝地。 连连赞叹道:“灵修峰之地理位置,以石山之金,相云雾之水,天都穴土,印松柏之木,触类而长,以致阴阳冲和,五土四备,是以君子夺神工改天命之至地也。难怪当年灵修峰先圣选在此地开山立派,目力之巧,果然世外高人!” 杨崇武虽然听不懂苏君衡说的什么,但见他风度儒雅,出口成章,心下又多了几分敬佩,连连点头,两人一路交谈,很快的走到了天梯尽头。 一个极大的广场呈现眼前,面积目测要比净明峰的大殿广场大了几十倍,宫舍林立,绵延不知尽头,与正殿相对的广场正中,一座十米来长的白玉拱桥横跨天堑,底下鸿渊环城,山泉潺潺流淌。 玉桥前后两侧放置有数十个巨大铜鼎,格局庄严古朴,与旌阳殿并无太大差别,倒是西南角处,一座高高隆起的巨大石台引起了苏君衡注意,那石台呈四方形,占地数亩,四个方角分别有一尊两米高的睚眦石像,口衔金环,威武不凡! 此时天刚蒙蒙亮,但石台上却已是人声鼎沸,刀兵砰击声响不绝于耳,杨崇武解释道:“那边就是灵修峰的练武台,只有经过了门派会武考核的内门弟子才有资格上去!” 正说话间,台上的众弟子也朝这边看来,注意力纷纷落在苏君衡身上,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就连负责授业的白胡子长老也向这边看了一眼。 杨崇武吓了一跳,脚步不觉加快了几分,此时两人距离练武台的距离少说也有近百米,但奇怪的是,苏君衡发现,那边石台上众人的议论声响,竟然无比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快看快看,就是那人了,穿灰色衣服的那个!” “他就是那个苏君衡吗?哼!仗着掌门师兄的关系,一进山门就成为内门弟子了,看他那瘦弱的样子,我放个屁都能把他吹出老远!” 人群中爆发出如潮般的哄笑声,苏君衡眉头一皱,见身边的杨崇武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装作没听见一般,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这时,那边哄笑方落,人群中又开始传来议论声响! 一个声音洪亮的男子道:“成为内门弟子又怎样?此番圣魔大战,道虚掌门自毁生路,引爆自身命火与邪教魔头血战,才力保封印不毁,这小子却将那祸世邪物救出,致使正道苦心付诸东流,无数同修白白牺牲,这次会审,听说浮光海市和天佛原乡都有差人来,祁龙掌门都难脱责难了,难道还能保得住他?” “是啊是啊,我听说那荆紫川破关之后,杀了正道好多同修,临走前还扬言要血洗灵修峰和天下正道,搞得现在整个灵修峰人人自危,都是这小子给害的!” “嗯,我听说这次净明峰会盟,叶师叔也去了,最后还出手打退了妖皇,可惜他十几年前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要不然有他坐镇山门,量那些妖人也不敢如何!” 众人说到叶云飞的时候,纷纷叹了一声,显然这个名字在众弟子心中,颇有重量。 苏君衡自然是不认得这号人物,此时听着众人议论,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对形势重新做了一次考量,这次竟连儒门与佛宗的势力也插手进来,形势严峻自然不用多说。 但从刚才这些人的对话中,似乎这次妖皇破关,因为自己的缘故,竟把祁龙轩也给牵扯进来? 苏君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心想待会面对三教公审,恐怕难逃一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祁龙轩受到牵连,心中主意落定,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决然。 一路上忧心忡忡,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踏上了高高的石阶,苏君衡才晃过神来,抬头看了门上的金色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清殿’三个大字。 隔着门扉,圣洁的大殿中,供奉着三尊巨大神像,正是道教信奉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袅袅轻烟自香炉中升起,更显得庄严肃穆! 神相前面,摆着九张檀木大椅,中间一张,左右各四,正中坐着的,正是祁龙轩,右侧四个座位上坐着两个和尚,两个身着儒服的男子,想来就是佛乡与儒门之人了! 再观左侧四个座位,只坐着一男一女,中间空了两个座位,男的正是徐智谦! 末座上的那名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容貌秀丽,方桃譬李,墨绿色道袍下,曲线玲珑,身姿卓约,虽比不上荆紫川惊心动魄的美色,却恍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出尘中带有几分芙蓉美意! 苏君衡虽然不认识此人,但看她身着灵修峰道袍,应该是灵修峰的某位长老,那女子似乎感觉到苏君衡目光,一双妙目盈盈向门外这边看来,与苏君衡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接了一下,便自移开了。 其余众人面色均有薄怒,似乎在议论着什么,首座上的祁龙轩更是面色潮赤,显然在此之前,众人已经过了一场激烈了争吵! 杨崇武示意苏君衡在门外等候,整了整衣袍,当先走进殿中,对这诸位仙长施了一礼,恭声道:“掌门,诸位师叔前辈,弟子杨崇武,奉命已将苏君衡师兄带来了!” 杨崇武话语方毕,数道凌厉目光同时射向门外,徐智谦看都没看杨崇武一眼,随意甩了下手,说道:“你下去吧!”说着,又对门外的苏君衡道:“苏君衡,你进殿来吧!” 苏君衡从未被人这般注视,浑身不自在,聂手聂脚的跨进殿内,与杨崇武错身而过的时候,两人目光对视了一眼,似乎听到杨崇武摇头叹了一声。 苏君衡心中忐忑,半眼不敢去看众人,走到大厅正中,跪了下去,怯声道:“弟……弟子苏君衡,见过各位师长!”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君衡顿了一下,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灵修峰门人,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地板,不肯移开! 空间似乎停滞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盯着苏君衡,却没人第一个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突然听见徐智谦的声音传来道:“苏君衡,你的伤势好点了没?” 苏君衡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徐智谦会问起自己的伤势,想到在净明峰的时候,徐智谦已经答应将他收归门下,名义上就是自己的师尊了。 此时听他询问,心头一暖,点了点头道:“承蒙师尊援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嗯!!那就好!”徐智谦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对面坐着的,是天佛原乡的慧空、慧如两位圣僧,和浮光海市的屈世途、朱朝臣两位长老,现在诸位师叔有话问你,关于舨王庙妖皇破关之事,你可要从实说来!” 一语方歇,苏君衡感受到众人凌厉目光,心中似乎同时做了决定,咬了咬牙,重重点头! 屈世途在舨王庙一役中,奉若至宝的秋鸣扇被妖皇烧成了骨架子,看到苏君衡,心中就有一团火在烧一样,扯着声音道:“苏君衡,我问你,你和妖皇荆紫川什么关系,又是如何放她出来的?” 屈世途的声音本来就尖锐难听,加上此时愤怒难抑,一番话俨然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苏君衡身子一抖,缓缓摇头道:“弟子不知道荆紫川是谁,我只记得在旌阳殿前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到了这灵修峰了!” “哼!无耻妖人,你分明是那妖女同伙,如今阴谋得逞,就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休想瞒过我等耳目!” 一声暴喝,却是慧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生性暴烈,一声沉喝劲道十足:“说!你混迹灵修峰究竟是何目的!” 苏君衡不敢抬头,身子瑟瑟发抖,他原本想要把事情原委如实说出,但转念一想,虽然释放妖皇,乃是许真君之意,但如今如意锦囊不翼而飞,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 自己性命无关紧要,只怕因此而害了祁龙轩,他刚接任掌门,正是人心不稳,局势动荡之时,不可再给他添麻烦了。况且许真君遗物关系重大,对未来天下局势影响甚巨,难保不会落尽有心人算计。 苏君衡虽然对修界之事了解不多,但事关紧要,他还是分辨得出的,在场诸位都是名震天下的大人物,他虽然心中害怕,但心中秘密却如沉海顽石,硬是咬牙不提一句! 一旁儒门的朱朝臣见状,眉间一皱,和颜笑道:“苏师侄不必惊慌,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道来,在场诸位都是正道擎柱,断然不会冤枉好人!” 苏君衡见有人出言缓和,紧张之情稍减,只见这人长须云鬓,面色温纯,言谈间一股平和气息无形散开,刚才听徐智谦介绍的时候,苏君衡就已注意到了朱朝臣这个名字。 当年金銮殿前,这人曾经以一纸旷世卷文震惊朝野,包揽了殿试所有监考官一致推选,更受当今圣上殿前钦点,封御笔候,诗词歌赋独步天下,被誉为苦境百年第一,可谓文儒界的一大传奇。 更有传闻当年圣上赏识朱朝臣才学,亲自做媒要将长公主绮罗许配给他,不料朱朝臣顾念家中糟糠妻小,公然拒绝圣上美意,苏君衡向来敬佩朱朝臣之为人作风,如今得见,果然正人君子。 心中感激油然而生,本想将固中苦衷全盘托出,但念及佛宗儒门兴师问罪而来,自己若承认了,只会害了祁龙轩,当下心头一狠,咬牙道:“多谢朱师叔关心,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并无难言之隐!” 一旁屈世途见苏君衡负隅顽抗,心头怒火勃然溢出:“好啊!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 屈世途说着冷冷看了徐智谦一眼,蔑笑道:“我听说此子乃是徐师兄新收的弟子,却不知徐师兄要如何向我等同修交代?” 徐智谦本来就对这个赖上门的弟子看不上眼,闻言面上露出无奈,说道:“此子投入灵修峰的时日不长,身份底细我也不是很清楚,既然当日众目睽睽,都看到了他伙同妖皇一起破关,他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为了不损害佛道儒三教情谊,此子听凭诸位师兄发落便是!” 苏君衡虽然早就料到灵修峰,会走‘弃车保帅’这一路棋,但真正听到徐智谦说出口时,身子还是颤了一下,不禁感到微微失望。 正在这时,左侧末座那女子突然开口道:“徐师兄,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你这样做,岂不是直接承认了灵修峰门人弟子勾结邪教?” “我……”徐智谦哽了一下,看向说话那女子,脸上顿时露出羞愧神色,隐隐还夹杂了一丝窘迫! “阿尼陀佛!”一声佛号响起,佛乡慧如开口道:“舨王庙一战,数百同修死于妖皇之手,铁证之下,柳唐秀师妹难道还想偏私袒护吗?” “不敢!” 柳唐秀眉目轻凝,冷冷道:“我只是听说当日妖皇破关,此子被妖皇所擒,幸亏叶云飞出手相救,才得以逃出魔掌,却不知大师所谓的铁证,是指的哪一方面?” 苏君衡没想到这素未谋面的美丽女子,竟然会主动为自己开脱,狂乱的心跳,在柳唐秀的轻灵妙音中,缓缓得到了片刻喘息,怯怯抬头看住场中,就见佛、儒两派脸上都阴沉得厉害。 慧空性情如火,当先耐不住性子,哈哈狂笑道:“好一个出手相救,叶云飞当年屠戮儒门无数人命,早已沦为妖魔匪类,12年隐世不出,一出现便是协助妖皇破关,此等处心积虑的阴谋诡计,亏尔等还说的冠冕堂皇!” 第三十三章 柳唐秀 “哼!”柳唐秀脸色涨红,拍掌怒笑道:“好一个大义凛然的佛乡,可是我怎么记得,当今修罗鬼蜮的鬼如来,不也正是12年前,自你天佛原乡叛逃的得道高僧吗?” “你~~!”慧空从座位上勃然站起,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被咽了回去,显然柳唐秀所说的,正是牵涉着佛宗一段不可告人的秘辛!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剑拔弩张的气势大致僵持了一会,就听朱朝臣说道:“慧空大师稍安勿躁,我也认为事关人命,不可如此草率,既然柳师妹认为此事尚有疑点,我们不妨听听她的高见,再做定夺不迟!” 慧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缓和意思已经十分眀瞭。 柳唐秀莞尔一笑,看向祁龙轩,说道:“舨王庙之事,我并没有亲身参与,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实在不敢妄论高见,但掌门师侄全程参与此事,苏君衡也是由他引渡上山的,相信他心中自有定论!” 祁龙轩向众人点了点头,说道:“诸位师叔明鉴,苏师弟乃是玉州城凡俗子弟,身家清白,对修真之事从未涉猎,绝不可能是妖族奸细,此间肯定有误会!” “一声误会就想开脱罪责!祁龙掌门好算计啊!” 一声冷笑传出,屈世途漠然道:“只是可惜了,屈某虽然相信灵修峰不会姑息养奸,但念及当日惨死在荆紫川掌下的同修冤魂,今日祁龙掌门若不拿出证据,如何还有颜面号令天下正道?” 一言未歇,灵修峰众人面上尽皆闪过愤怒,心中想道,这妖皇荆紫川原是一百年前,被许旌阳镇压在舨王庙下,纵使如今破关,其主要针对目标也只是灵修峰,与佛宗儒门丝毫没有关系。 但两教却以‘为枉死同修讨要公道’之名,兴师动众,私底下还不是想借机将罪名强扣在灵修峰头上,借机打击灵修峰声望。 祁龙轩强压心中怒火,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这佛儒两派各怀心思而来,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心念一转,开口道:“屈师叔言重了,佛道儒三教同为仙宗正道,向来同心同德,和睦相处,此事灵修峰一定给诸位一个交代,在此之前,小侄斗胆相问,不知道屈师叔对‘天地人三才奇门阵’了解多少?” 屈世途道:“三才奇门阵乃是道家至尊法阵,威力绝伦,在下虽然无缘见识,但以妖皇之通天修为,也被镇压于阵中一百年,其妙法神通,自然不言而喻!” 祁龙轩淡笑一声,说道:“那屈师叔想必也知道,三才奇门阵糅合了许真君毕生神源所结,除非修为远胜于许真君者不能破阵,试想苏师弟毫无武学根基,就连人阵、地阵都难以突破,又怎么协助妖皇破开天阵呢?” 徐智谦连连点头,想到刚才自己私心作祟,竟险些让儒门佛乡的阴谋得逞,脸上一阵愧疚,他虽然对苏君衡不甚喜爱,但事关灵修峰声誉,正该同仇敌忾。 见祁龙轩一番分析条理分明,便又附和道:“没错,妖族禁术残忍诡谲,苏君衡毫无武学根基,如果真与荆紫川双修,肉身根本无法承受妖皇千年修为灌注,还没等屈师兄兴师问罪,恐怕先被妖族厉元爆体而亡了。” 苏君衡跪在地上,听着诸位仙长争论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他其实并不知道,他从妖皇身上所继承的一半妖元,已经被轮回珠镇压在气府中,平常时候根本难以察觉,见祁龙轩示意,只道是他从中作手,心中感激不已,默默低下头去。 屈世途削瘦的老脸微微抽搐了下,阴沉道:“果真有这么巧合之事吗?荆紫川丝毫不借助外力帮助,便能强行破开道门至尊法阵,若不是有人蓄意勾结邪魔外道,便是说明这道门至尊法阵,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尖酸话语,挑拨意味显而易见,灵修峰众人无不变色,柳唐秀虽然一介女流,但性情颇烈,怒眉微皱,腰间长剑轻吟一声,当即就要出手,却被祁龙轩抢先一步,说道: “屈师叔不必过激,妖皇荆紫川与灵修峰素有深怨,我等岂有自掘坟墓的道理,只是念及此事牵涉甚广,又有诸多疑点未明,我等自诩正道,更不能如此草率人命,今日之事,本门自会详细查证,屈师叔要是信不过小侄,也可以在此长住,灵修峰景色怡人,房舍众多,必然不会怠慢……” “免了!” 屈世途闷哼不语,微微打量了祁龙轩一阵,心道这灵修峰新任掌门不仅修为冠绝青年一辈,处事更是沉稳圆滑,颇有乃父‘帝王刀’当年风范,一番话说的是客客气气,菱磨两可,但屈世途何等人物,又怎么听不出这话中的逐客之意。 眼见情势落定,又拿不出有力证据来给灵修峰冠以罪名,心中更加烦闷,拂袖一挥,大步出了门口,声音冷冷传来道:“屈某身微体贱,消受不起贵派的金榻!” 朱朝臣见师兄赌气,摇头苦笑了一下,站起身道:“屈师兄性情秉直,言语多有冒犯,还望祁龙掌门海涵!” 慧如圣僧见儒门退怯,也无心留下,还未等众人回礼,也站起身道:“门派尚有要是处理,我们也不叨扰了!希望祁龙掌门能秉公处理,尽快给舨王庙枉死的同修一个交代!” 祁龙轩与徐智谦、柳唐秀一同站起,双方相互行了一礼,祁龙轩开口道:“这个自然,佛道儒三教同列仙宗正道,日后妖皇寻衅,还指望两派援手呢!” 三人闻言,脸上同时露出一丝苦笑,暗自赞叹这祁龙轩果然精明无比,一句话就为日后的变数拉拢了几个强有力的帮手,三人都是正道响当当的人物,面对此等正义之举,自然不会出言婉拒,异口同声说了几句“一定一定!”随即出了门去! 众人将佛宗儒门三人一直送到门口,这才转返坐回座位上,苏君衡一直跪在地上一眼不发,此时场中没有外人,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气氛反而更显得窘迫。 沉默了半晌,徐智谦当先开口道:“苏君衡,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苏君衡刚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心中感激,连连应声道:“是,弟子听到了,多谢师尊,掌门师兄!” 说着又转向柳唐秀,呐呐道:“多……多谢仙子!” 见苏君衡木讷模样,柳唐秀忍不住‘噗呲’笑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俗世一个凡人,可不是什么仙子,你既然拜入徐师兄门下,就该喊我师叔!” “哦!”苏君衡面色一肃,大声道:“多谢师叔信任弟子,替弟子说话!” 柳唐秀脆笑嫣然,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却听见徐智谦闷哼一声,竟似有些不高兴,恹恹道:“妖皇破关之事,暂时先放在一边吧,现在没有外人在,我有一事问你,此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有半点隐瞒!” 听着徐智谦严肃语气,苏君衡隐约猜到了一些,两个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重重点头:“师尊请说吧,弟子知无不言!” “很好!”徐智谦沉下脸色,说道:“天地人三才奇门阵共分三层,你既然能见到荆紫川,即是说明你事先经过了人阵与地阵,而地阵中相传乃是灵修峰创派先师许真君登仙之地,你可有看见仙师遗骸?” 紧绷的气氛,随着徐智谦的咄咄逼问,似乎又浓烈了几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苏君衡身上,半刻不肯移开。 苏君衡内心愈发紧张,佛宗儒门两派都是外行,抵死不认这一招勉强还能蒙混过关,但现场几位可都是道门顶尖人物,目力如炬,苏君衡这点小伎俩如何能够瞒过。 但他如何不知,这徐智谦虽然只问许真君遗骸,深层话意,却是直奔如意锦囊内的法宝,只是如今这如意锦囊已经不翼而飞了,纵使不是落入灵修峰门下,也已经被妖皇荆紫川所得,若是此时承认,岂不是自招祸咎? 况且羊皮卷中的仙师遗言,字字句句,都叮嘱这锦囊内的事物,关系重大,决不能让第二人知晓,其中自然包括了灵修峰门人,苏君衡内心潮起浪涌,几次想要张口,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徐智谦哪里还肯让苏君衡再多思索,登时暴喝道:“说!” 苏君衡吓了一跳,当即再不迟疑,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斩钉截铁道:“回师尊话,弟子实在不知道,弟子只记得在大殿广场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到了灵修峰了!” 第三十四章 修界轶事 见苏君衡抵死不认,徐智谦心中怒火更是抑制不住,一个抽身站起,凛然向前跨进一步,正要发怒,却听祁龙轩的声音传来道:“徐师叔不是已经搜查过了,怎么还是不信吗?” 徐智谦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如今这祁龙轩已经贵为灵修峰掌门,门派诸事自然由他定夺,他这样喧宾夺主,恐怕会招人非议,强按怒火坐回座上,忿忿道:“不是不信,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徐某不得不慎重对待!”。 一旁柳唐秀月眉轻佻,看了徐智谦一眼,说道:“如果按照苏君衡所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徐智谦道:“什么可能?” 柳唐秀缓缓道:“妖皇获得胎婴果重塑肉身之后,倚仗强横修为,强行破关!” “不可能!” 徐智谦想都不想,反驳道:“三才奇门阵乃许真君耗尽毕生修为所结,非修为远胜于真君者不能破关,如果荆紫川真有这等能耐,又岂会败于仙师手中,被封印于舨王庙下整整一百年?” 柳唐秀月眸微凛,轻慢道:“徐师兄好记性,但不知为何却忘了仙水洞中,那凝聚了许真君毕生精血,蕴含强横仙灵的胎婴花,妖皇得到胎婴果重塑肉身,即使强行破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智谦似有所悟,这一处关键他也曾想过,但不知为何,听柳唐秀说出,他却感到一丝不寻常,冷冷道:“柳师妹平素里对门派之事不甚上心,不知今日为何一反常态,极力为这素未谋面之人开脱?” 苏君衡的身子同时一凛,心中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对啊,我与她素未谋面,她为什么会这样帮我呢? 苏君衡只是世俗一庸人,自然不会觉得这个美丽女子,是出于爱慕自己的缘故,心中一时即是迷惘又是甜蜜,又隐隐的参杂着一丝畏惧,半眼不敢抬头去看柳唐秀。[] 反倒是徐智谦的反应引起了苏君衡兴趣,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徐智谦对这女子的态度十分惹人遐思,便是说这话的时候,远远地都能闻见浓浓醋意,苏君衡内心复杂,又想听听柳唐秀会如何回应,聚精会神,侧耳倾听! 柳唐秀脸上神色并未见异样,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难道徐师兄自己的门人弟子,连你自己都不信任吗?” 徐智谦内心腾怒不已,对苏君衡又多了几分厌恶,但他自诩德高,自然不会在人前表露心迹,只得故作无谓道:“师妹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许真君遗物关系重大,如果不在苏君衡身上,那么多半是落在了妖皇手中,而荆紫川与灵修峰一脉苦恨仇深,日后寻衅报复的话,形势恐怕不容乐观,故而想仔细确认下!” 徐智谦这一番话,已经完全承认了柳唐秀的假设,苏君衡紧揪着的心缓缓平复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徐智谦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厘清,眼前妖族壮大在即,我们也该防患于未然,无需再在此事上纠缠了!” 祁龙轩点头微笑,赞声道:“没错,师尊道虚真人新丧,又逢妖皇破关,如今灵修峰形势危殆,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日后门派诸事,还要仰仗诸位师叔竭力辅佐!” 徐智谦与柳唐秀同时起身,三人相互鞠了一礼,眼中各有深意流露,徐智谦缓缓坐下,沉默了一会,突然唤了一声:“苏君衡!” 苏君衡猛然吓了一跳,急忙道:“是!弟~弟子在!” 徐智谦抚了抚衣袖,语气不耐道:“诸位师长宅心仁厚,愿意相信你,从今天起,你就是灵修峰门人弟子了,入门基础修炼和门规戒条这些,稍后我会让人带你,现在我们几人有事商量,你先退下吧!” 苏君衡从踏进殿门开始,一颗心始终紧紧揪着,听见徐智谦这话,登时如蒙大释,连连磕头道谢,这才站起身来,目光与祁龙轩短暂交接,只见祁龙轩面含微笑,点了点头,似乎在为他感到高兴,苏君衡心中感激,便不再说话,缓缓退了出去! 普一踏出大门,迎面而来的空气清新怡人,劲风打在身上,吹散了一身尘埃。[.超多好看小说] 苏君衡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由得笑了一笑,正在这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杨崇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乐呵道:“怎么样?我刚才看那几个老和尚怒气腾腾的出来,还担心你能不能留下全尸呢,没想到你还能笑得出来!” 苏君衡心情大好,乍见杨崇武豁达笑容,拍了拍胸口道:“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儒门佛宗的前辈,那都是正道鼎鼎有名的人物,总不至于和我这小辈过不去吧?” “嘿嘿!那可不一定!” 杨崇武邪邪笑了下,向四周瞅了一眼,低声道:“你刚刚拜入山门,还不知道,这佛道儒三教表面上和和睦睦的,暗地里可都是你死我活的,就拿十二年前,叶师叔屠戮儒门八百人命那件事来说,儒门可是对灵修峰恨之入骨,而当今修罗鬼蜮的宗主鬼如来,正是出身天佛原乡一脉,日前净明峰封印守卫战中,我派掌门道虚真人,相传正是死于鬼如来之手,灵修峰与佛宗之间的仇怨,也是不小的!” 苏君衡出入修界,对这些门派宿怨自然不知,但十二年前,叶云飞屠戮儒门无数人命一事,刚才在三清殿中,几位长老争吵中便有提及,而且据柳唐秀所说,当日从荆紫川手中将自己夺回的,正是此人。 苏君衡记忆犹新,不禁问道:“叶师叔的名字,是叫叶云飞吗?” 杨崇武轻快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微微讶异,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君衡笑了一下,问道:“这叶师叔出身灵修峰,也是正道中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来?” 杨崇武显然只是道听途说,挠头笑了几下,含糊道:“这个嘛~我就不知道啦,听说这件事和魔族那边有些关系,而且我也听说了,修罗鬼蜮的鬼如来从佛宗叛逃,也是在十二年前,和叶师叔杀上浮光海市的时间颇为吻合,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苏君衡咧了咧嘴,心道这些修真界的奇事当真复杂,便不再多问。 一旁杨崇武却似乎意犹未尽,快步跟了上来,搭住苏君衡的臂膀神飞色舞的说道:“不过我进入灵修峰也有一些年头了,和叶师叔接触过一段时间,他的为人我还是十分敬佩的!” 杨崇武呵呵傻笑,似乎正说着心中的神话一般,满脸堆满了敬仰之情:“叶师叔在诸位前辈长老中,除了柳唐秀师叔之外,年纪算是最小的,但是一身修为已经是通天彻地,而且平易近人,人长得也帅,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听说灵修峰号称第一美女的柳唐秀师叔,当年也为他神魂颠倒呢……” 杨崇武正自夸夸其谈,突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回头看时,却发现苏君衡不知何时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杨崇武性情豁达,只道他是被叶云飞的风采折服,脸上更是得意,领着苏君衡一路往山下走去,一路上不住的给苏君衡介绍起修界的诸多事情! 苏君衡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杨崇武说话,两人经过练武台时,那边的诸多弟子一双双愕然的目光同时看来,间种不断夹杂着几声不屑和怒骂,似乎对苏君衡没有受到制裁感到不满。 苏君衡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何,面对这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仙宗大派,本应该是超凡出尘的圣洁之地,他却感到了无比的孤独与厌恶,那些所谓的内门弟子,天资纵横,待遇得天独厚,但心胸还远不如身边这个古道热肠的外门弟子! 苏君衡忍不住在心头叹了一声,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两人一路交谈,很快的就走出了天都广场,脱离了众人仇视目光,苏君衡登时大见轻松,刚才上山之初,由于心中惦念着三教会审之事,对周遭景致也没多大留心,此时心头重石卸下,刚踏上千级登山阶梯,苏君衡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见眼前长阶连延,曲走龙蛇,自天而下,直直探入白云深处,此时登高望远,唯见云海翻涌,无边无际,四周千山横岭,都被云雾淹没,只露出一个个锥圆形的山顶,看上去极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座小岛。 苏君衡久居苦境,从来没见过这等壮观景象,当日看到净明峰的恢弘景致,就以为是当世无匹的仙山圣地,却不想与灵修峰相比,当真是芥子比之须弥。 杨崇武见苏君衡流连景致,脸上不免露出自豪神色,一路领着苏君衡往下走,不时给他介绍灵修峰的情况,苏君衡在灵修峰,除了祁龙轩之外,就只认识杨崇武,虽然两人认识时间极短,但苏君衡自入山门以来,屡屡遭受冷眼,见着杨崇武性情豁达,古道热肠,心中不觉感到一丝亲近。 第三十五章 九思礼训 两人一路交谈,很快的就回到了宿舍,杨崇武简单了交代了几句,便从门后捡了把柴刀,自个忙去了。 苏君衡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怔怔出神,刚才一路上,杨崇武告诉他很多修界的事情。 当今天下,修真之风大盛,有十万八千修仙派系,正邪势力交错林立,其中以佛道儒,妖魔鬼这六大势力最为鼎盛,又因为六大派虽有正邪之分,但皆是以修炼仙道为最终目的,故而合称六大仙宗。 正道三教以灵修峰为首,灵修峰地处东方尽头,距离苦境一万八千里,建派于上古灵山峰顶,高逾万丈,封顶终年云雾缭绕,乃是道家无上的灵修宝殿,门下高手如云,根基雄厚,素有六道之首的称号! 而儒门避世修仙之所‘浮光海市’,远至瀛洲海外,乃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仙岛,与世隔绝,向来很少踏足中原,但当今苦境文儒之风盛行,有不少奇人异士便是出身于浮光海市,御笔丹青朱朝臣就是其中之一。 再有苦境西方数千里处,佛宗修行圣地‘天佛原乡’,隐藏在漫天狂沙肆虐的大沙漠中,相传为大千众生之修佛意念所砌,佛址飘渺,向来无人可知,但当今鬼道宗主鬼如来修为通天,相传就是出自天佛原乡,故而佛宗武学,备受六道忌惮! 除却正道三教之外,尚有妖魔鬼三邪道,其中以妖族势力最大,妖族领地‘留妖山城’,在苦境往南数百里之地,有密林毒瘴,毒虫蛇蚁掩护,闯入者极少有人生还,故而妖族毒术冠绝天下,更有传闻妖族修仙深谙采补之法,惯走捷径,以至于妖族强者众多,远超魔、鬼两派! 另有十二年前突然崛起的鬼道一脉,神秘莫测,传闻在千丈地底深处,有一座‘修罗鬼域’,门派中人信奉地狱冥王,以其残忍的诡异法术,以自身精血化为修炼食粮,将身躯锻炼成干尸骷髅,凡铁难以伤其分毫,其宗主鬼如来修为通天,更是达到不死不灭之大乘境界! 至于极北苦寒之地,山险水恶,亦多凶兽猛禽,以过往商人为食,魔族至高象征‘魔皇陵’,便隐藏在群山深处,与其他五派相比,魔族的势力自当年遭叶云飞大肆屠杀之后,便同时与儒门一起,沦为六道末流。 但魔族的历史极其久远,相传乃是传承自上古魔神蚩尤一脉,传说当年轩辕黄帝擒住蚩尤之后,以龙马扯住他的四肢头颅,分五方而去,那蚩尤的身体虽然被分裂,仍然想往一处合并,黄帝担心蚩尤阴魂不散,便将蚩尤的尸身分葬到了五极之地。 不知何时,魔族内部便开始流传这样一个传说,说当年蚩尤被黄帝斩杀,临死前一口怨念不散,转世寻找寄主,想要借体重生,于是魔神复生之说流传于世,历代魔尊接任大典上,都要立下重誓,竭力复生魔神蚩尤。 苏君衡回忆着从杨崇武口中得知的这些事情,突然想起了当日在三才奇门阵中,看到的那张羊皮卷,似乎就有提及魔族的事情,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苏君衡却记忆犹新。 原因是那信笺中所说,祁龙轩的的父亲,当今苦境四大诸侯王之一的祁龙禄羽,竟然是出身魔门,而且身怀灭世邪能,这会不会与魔神复生之事有关系呢? 苏君衡刚刚踏入修界,对这些秘辛全然不知,但他记得,当日在玉州城时,莫问行拿当朝太尉来威胁祁龙轩的时候,他分明听到祁龙轩说:‘家父出身道门正统,自小便教导我除魔卫道’,想来祁龙禄羽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相反的还心存侠义!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苏君衡困惑不解,兀自低声念道:“不知道祁龙兄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苏师弟想什么呢?”正在出神之际,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苏君衡吓了一跳,这声音听上去十分耳熟,急忙翻身坐起,就见鲁鸣一脸堆笑的从门槛上跨了进来。(.无弹窗广告) 这人当日在净明峰上和赵岩廷串通一伙,对自己大肆嘲笑,苏君衡对他没甚好感,但还是强自挤出一丝笑容道:“鲁师兄!” 鲁鸣看出苏君衡厌恶之色,反而笑得更加灿烂,走到苏君衡跟前,说道:“苏师弟,师尊让我把这件道袍给你,顺便传授你一些入门的基础道法和门规戒条!” 苏君衡这才注意到鲁鸣手上,正托着一件墨绿色的道袍,叠的整整齐齐的,想到方才徐智谦确实有交代过,急忙收敛神色,恭声道:“麻烦鲁师兄了,苏君衡恭听教诲!” 苏君衡说着躬身向鲁鸣行了一礼,伸手就要将道袍接过,却不料鲁鸣戏笑一声,将手往后一撤,说道:“别着急嘛苏师弟,我还没说完呢!” 苏君衡自觉冒失,急忙道:“哦,不好意思啊,那师兄你继续说吧!” 鲁鸣道:“这灵修峰入门之前,要行一次试验仪式,你有听说过吗?” 苏君衡摇摇头:“我刚刚入道,没听说过这些,还请师兄赐教!” “嗯~很好!”鲁鸣干咳了几声,郑重其事道:“这个嘛,灵修峰门规‘授学篇’有规定,凡我灵修峰门下弟子,参习仙术之前,都要受九思礼训的!” “九思礼训?”苏君衡挠了挠头:“什么是九思礼训啊?” 鲁鸣伸出右手,手指张开,在身前晃了晃,饶有深意道:“就是让我扇九个耳光!” “这~~!”苏君衡勃然一怒,隐约猜到鲁鸣有心戏耍自己,但他初入修界,诸事都需仰赖同门师兄,只能强按怒火,沉声道:“鲁师兄说笑的吧,这世上哪有这规矩啊,收徒之前还要先扇耳光?” 鲁鸣哪里不知道苏君衡看出端倪了,但他今天出奇的好耐性,一听见苏君衡质问,马上堆出一脸笑意,和声道:“这你就不懂了苏师弟,咱灵修峰贵为天下第一大派,门规戒条森严,最是注重尊师重道,打你几个耳光呢,只是试验你是不是对师门忠诚恭敬,你不是读书人吗,一定听说过“人有三尊,君父师是也”这句话吧?” 苏君衡半信半疑,点了点头道:“听过,这句话出自儒家经典《白虎通义》,只是……” “只是什么啊~” 鲁鸣见苏君衡竟然能道出这句话出处,着实吓了一跳,担心让他看出自己曲解词义,哪里还肯让他细想,急忙抢先道:“我们修道之人呢,最是讲究恬愉淡泊,功名利禄富贵荣辱什么的,都是身外物,如果连这几个耳光都受不了的话,那还谈什么静寂无为,忘其形骸,况且……” 鲁鸣胡编乱造了一大通,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他武道上资质平平,一张巧舌在灵修峰上可是没人能比得上的,这一半会功夫,他灵机一动,已经想到搪塞之词,话锋一转道:“况且啊,打你的这九个耳光,可是大有深意的,看你一脸老大不情愿似得,真是枉费先师的良苦用心啊!” 苏君衡突然被冠以忤逆师门的罪名,心头一慌,哪里还去想别的,连连摆手摇头道:“不是啊~我没有,这个~有什么深意,你能给我说说吗?” 鲁鸣嘿嘿一笑,把手往苏君衡肩上一搭,亲近道:“我说了,你可听好了,这第一巴掌呢,代表的是混沌,经中所说: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而混沌分两仪,即是阴阳,所以这第二巴掌就是指的阴阳了,往下依次是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我打得越多,证明你以后学的越多,九宫之后还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什么的,我这还给你省了不少呢!” “哦!是这样啊~!” 苏君衡半信半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鲁鸣哪里肯留下思考的空间,缓缓站起身来,在苏君衡面前捻了捻拳头,嘿嘿笑道:“放心吧苏师弟,日后咱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这九个巴掌,我不会太用力的!” 看着鲁鸣得意的神色,他甚至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这鲁鸣分明是在作弄自己,但不知为何,他紧张的攒紧了拳头,心跳变得急促,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苏师兄,不要听他胡说!” 第三十六章 帮手? 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就见杨崇武将肩上的一捆柴火往边上一扔,快步走上前来,冲鲁鸣道:“鲁师兄,进灵修峰山门还要被扇九个耳光,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呀?” 苏君衡晃过神来,狠狠瞪了鲁鸣一眼,鲁鸣一张瘦脸也是憋得通红,一把将杨崇武格开,怒道:“你个外门弟子懂什么,少在这里掺合!” 说着迫不及待的抡起袖子,嘻嘻笑道:“苏师弟,别听他胡说,这九思礼训可是内门弟子才有资格领受,他一个外门弟子什么都不懂,不要理他!” 嘴上说着,手上也不怠慢,五指并拢,划风扇来,呼呼之声透耳惊心,力道竟还不弱,苏君衡哪里还肯就范,眼见鲁鸣手掌打来,他双手护头,下意识的把身子往下一蹲,掌风嗖的一声从头顶上扫过。 苏君衡伸手将鲁鸣推开,双目涨满怒气,厉声道:“够了鲁鸣,我才不会信你这卑鄙小人!” “对!”杨崇武道:“鲁师兄,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要是让掌门师兄知道,你……” “住口!”鲁鸣被苏君衡推了一下,连连退了几步,身子还没站定,就听见杨崇武唧唧歪歪的。 他心情大坏,眼见一场好事被他搅黄了,更是怒不可抑,心想,你一区区个外门弟子,竟然还敢用祁龙轩来威胁我,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 随即又想到,杨崇武这话却也不无道理,苏君衡与祁龙轩关系匪浅,虽然在门派中,祁龙轩资历尚浅,但好歹贵为掌门,真要把事情闹大了,保不定吃亏的还是自己。 鲁鸣心思何等缜密,眼角一瞄,心中又有了主意,这苏君衡不好得罪,就拿这外门弟子开刀好了,反正外门弟子只是灵修峰的杂役,在门派中素来不受重视,只要不打残不打死,一般不会有人追究。 当下嘿嘿冷笑,也不多说,身子迅捷如电,五指微微屈伸,在空中化成一个手印虚影,轰然向杨崇武打来! “五行印”杨崇武猛然一惊,认出了这招正是内门弟子的独有武学,脚步连退,双掌撑开在身前虚划,勉力祭起防御。 说起来这鲁鸣与杨崇武二人在灵修峰修道的时间相差不多,但若要论起修炼,鲁鸣能成为内门弟子,全凭的是一张巧嘴,而杨崇武虽然只是外门弟子,一身修为却是实扎实打,只是碍于外门弟子身份,不敢与鲁鸣交手作对。 不然以他眼力,如何看不出,鲁鸣这一招五行印虚浮无实,只是化出一个虚影,没有凝结出五行色彩,虽然这份修为在外门弟子中,已经算得上不错的了,但杨崇武自问还应付的过来,奈何徐智谦易武堂一脉,在灵修峰上骄横跋扈,势力独大,即使是内门弟子也要给几分薄面,他一个外门弟子,更是不敢得罪。 “杨大哥小心!” 一声惊呼传来,眼前突然人影一晃,苏君衡赫然冲进战圈,挡在杨崇武身前,五行印裂风而来,声势如吼,苏君衡毫无武学根基,登时被一股巨力掀飞,狠狠砸在门边上的柴火堆上,摔得七昏八素! 杨崇武为人老实憨厚,向来在这灵修峰上没有什么身份地位,没想到苏君衡身为内门弟子,竟尔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心中不禁一阵感动,狠狠瞪了鲁鸣一眼,说道:“鲁鸣,你不要欺人太甚!” 鲁鸣眉头轻挑,冷冷看了杨崇武一眼,知道这人老实巴交,从来只会师兄前师兄短的,如今敢直呼他的名字,心中已是极大的愤怒。 他虽然仗着内门弟子身份横行霸道,但毕竟只挑软柿子捏,深知眼前这个壮汉虽然老实,但一身修为在外门弟子中,已是非同小可,真要惹怒了他,恐怕讨不到好处。 况且此时也将苏君衡教训够了,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索性将本来要给苏君衡的道袍往地上一扔,看向柴火堆上半死不活的苏君衡,说道:“既然你不肯行九思之礼,我就不能将本门仙法秘诀传授给你了,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哦!” 鲁鸣快步走出房门,脚刚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道:“哦对了!忘记说了,本来师尊还打算叫我给你安排住宿的,不过看你这么喜欢和这些杂役呆在一起,就干脆住在这里算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跟他们一起砍柴烧饭吧,记住是每人十担柴,一担都不能少!” “你凭什么!”杨崇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没等苏君衡说话,就已大声喝问道! “凭什么?”鲁鸣哈哈大笑,往地上呸了一口痰道:“修道之人,哪一个不是先固本,再培元的?你看他手无缚鸡之力,我随便一招就把他打得半死不活的,让他先做这些强身健体的活,可是为了他好,你有理,直接找掌门师兄说去呀?” 杨崇武本来就不是善辩之人,被鲁鸣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他在灵修峰上时日也不短了,如何不知道在授业这方面上,各脉栽培手法不尽相同,即使是掌门之尊,也是无权干涉的。 见鲁鸣趾高气昂的扬长而去,杨崇武走到边上将苏君衡扶起身来,见他虽然受了鲁鸣一掌,却依然面色红润,气息丝毫不见散乱,不禁想到早些时候,苏君衡推开天都宫石门的情景。 叹了一声,说道:“其实你的修为远在鲁鸣之上,刚才为什么不出手教训他呢?你是内门弟子,和我们这些杂役不一样的!” 苏君衡闻言一愣,杨崇武把自己说成杂役,显然还在为鲁鸣刚才的话耿耿于怀,但想想自己,虽然名为内门弟子,但事实上,又和杂役有什么分别呢? 苏君衡苦笑着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没有说话,他又何尝不想出手教训下鲁鸣,但可能吗? 他们都知道自己一进山门就成为内门弟子,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修为肯定不凡,但是……但是事实上,自己只是托了祁龙轩的福,才厚颜无耻的赖上徐智谦,成为人人称羡的内门弟子! 这就是无数外门弟子日思夜想,都想要得到的身份地位吗? 苏君衡没有感到一丝的尊崇感觉,心反而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他缓缓起身,在杨崇武愕然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 月华如水,冷冷的洒在身上,连续几天惊涛骇浪的境遇,这一刻,突然有了片刻的宁静,丧母的心情犹如决堤山洪,开始在心中肆虐。 他重重叹了一声,走出长长的走廊,在庭院中一块冰冷的大石头前停了下来,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暗沉的夜色,永无止境的黑暗,如同阴霾一样包围着他。 他突然很想念在玉州城的那些时日,虽然过得清苦,但至少不用寄人篱下,可是如今……! “哎~” 苏君衡抬头看着皎洁的如同玉盘的月亮,在心中低低问了自己一声,在灵修峰的万丈天堑上,连着月亮也比寻常时候大了好多。 苏君衡痴痴看了一阵,突然开口吟道: “鹤唳虫鸣未黄昏,山色开合雾深沉。 止步兰亭翠湖岸,凌波碧草影三分。 未尽秋风撩人意,难却相思梦伊人。 安得造化神工斧,盈焉一笑貌倾城!” 这首诗,是他题在吕大阎买去的那幅画上的,遥忆起当日邂逅伊人的情景,苏君衡心头不禁一阵迷惘,自从当日听吕大阎称呼画中那名女子为虞小姐,苏君衡心中就老是有种奇怪而复杂的感觉。 他记得玉州城姓虞的人家不多,大户人家的千金更是从没听说,也不知这吕大阎所说的虞小姐,指的是谁?又是不是自己当日所见到的那人? 苏君衡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猛然甩了甩头,冷哼道:“还想这些干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贪图美色,将那名女子画下来,也就不会招致今日之祸了!” 想到因为自己一幅画,害得母亲被生生殴打致死,苏君衡心痛如绞,一个拳头砸在面前的巨石上。 死寂的夜,一声细微的声响刺入耳膜,那块巨大的石头自苏君衡拳头落处,迅速裂开无数道细痕,随即哗的一声,生生碎成遍地石粉。 但,苏君衡奇怪的似乎没有看见,他的手在流血,眼中惊骇的神色似被定格了一般,突然失声道:“不对啊,我记得当日那狗官上门寻衅的时候,分明是说: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找了个帮手我就怕了你了,敢找人寻我家大阎晦气!” “帮手?” 苏君衡把当日的情形仔细滤清了一遍,脸上突然间失了血色,一个让他不愿置信的猜想,正在一步一步的,想要变成事实。 苏君衡呼吸沉重,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吃力的说道:“会是他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 苏君衡心乱如麻,猛然摇了摇头,尽管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本能的抗拒让他想要打消这个念头,却在此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道: “苏大哥!” 第三十七章 损友初见 苏君衡猛然吓了一跳,这声音,这口吻,不偏不倚的在此时响起,他毫无心理防备,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回头迎上那人目光,慌乱道:“掌……掌门师兄,是……是你啊!” 祁龙轩没想到苏君衡竟会这么大反应,急忙上前道:“苏大哥你怎么……” 话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苏君衡在他走近时,身子竟而往后一缩,脸上分明露出一丝敌意。 祁龙轩心头一震,连声音听上去都有些颤瑟:“苏大哥你没事吧?” 苏君衡这才晃过神来,僵硬的笑了笑:“没……没事,掌门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祁龙轩面色一黯,此地没有外人,苏君衡这一声掌门师兄叫的生份,却是让他心头莫名一痛,黯然道:“早前三清殿三教会审,我没有出言开脱,苏师弟还在生我的气吧?” “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苏君衡生怕他误会,急忙解释,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于祁龙轩的质疑,让他心中十分自责! 祁龙轩以为他还在为早前的事情生气,重重叹了一声,抬头看天上冷清的皓月,银辉冷冷,没有一点星光,显得分外孤独,说道: “你刚拜入灵修峰门下,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三岁入道,从师18年,这份资历甚至还远不及大多数外门弟子,而门派诸多长老,为灵修峰殚心竭虑,一直都有争雄掌门的野心,如今我资历浅薄,却登上掌门之位,不说儒门佛宗两教野心勃勃,就是内部也有诸多不服的!” 祁龙轩说着,看了苏君衡一眼,意味深长道:“你是由我引渡上山的,一入山门,就释放妖皇出关,此举直接危及灵修峰之存亡,我自是在责难逃,如果还出言为你辩解的话,难免落入有心人算计,当下门中人心不齐,我一言不发,反倒会让诸位师叔顾及灵修峰声誉,极力为你开脱,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苦心?” 夜,万籁寂静,但苏君衡明显的听到了,自己的心震动了一下,他缓缓抬头,迎上了祁龙轩信任自己的目光,心中却反而升起了无尽的自责,怯怯低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一入山门,就给你惹了这么**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祁龙轩微微一笑,拍了拍苏君衡的臂膀:“苏师弟生性善良醇厚,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如今灵修峰已经不同往日,各方势力勾心斗角,我这个掌门可是如履薄冰啊!” 苏君衡隐约猜到了什么,说道:“兄弟担心的恐怕不是儒门佛宗吧?” 祁龙轩脸色一变,余光不住向四周瞄了一眼,见此处没有别人,他也不多隐瞒,苦笑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苏君衡道:“从玉州城到灵修峰,我见徐师叔每每自恃身份,说话喧宾夺主,但门人弟子个个对他唯命是从,便知他在灵修峰中颇得人望了!” 祁龙轩深呼吸了一下,静静站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久远前的一段往事,缓缓说道:“是啊!徐师叔乃我派四大执教长老之一,位高权重,向来都有争雄掌门的野心的!” 月色如霜,落在祁龙轩身上,仿佛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岁一般。 苏君衡感受到他此时心中无尽的担忧,想要出言安慰,但他对灵修峰门派事务知之甚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愣愣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难道灵修峰四大执教长老,没人能治得住他吗?” 祁龙轩缓缓摇头:“当年许真君仙逝之后,将掌门之位传于道虚真人,并在灵修峰众弟子中,推选修为最高的四人为执教长老,分别是叶云飞、祁龙禄羽,徐智谦和柳唐秀。 这四人都是当世顶尖的绝世高手,但这些年来,灵修峰屡遭祸劫,三十年前我父亲还俗归了朝廷之后,又有叶师叔屠戮儒、魔两教,被逐出灵修峰,如今舨王庙一战,为了保住封印,师尊道虚真人又不幸战死,如今灵修峰人才凋零,万事自然是以徐师叔为首了!” 听着祁龙轩忧心忡忡的话语,苏君衡脸上也不免露出沉重,他记得当日在羊皮卷中看到,这道虚真人、祁龙禄羽和叶云飞三人,乃是许真君的亲传弟子,最令六道仙宗所忌惮,但如今这三人分崩离析,灵修峰最主要的支柱全部倾倒,难怪儒门佛宗敢大肆挑衅。 但此时在苏君衡心中,还有一个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秘密,那就是祁龙禄羽出身魔门的身份,也不知道祁龙轩知不知情,但观眼前形势,恐怕光是解决灵修峰内部矛盾,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苏君衡哪里还敢告知,当下佯作无事,说道:“不会的,虽然道虚真人仙逝,但叶师叔和祁龙师伯还在,定然不会坐视灵修峰大权旁落的,如今世局动荡,你更要励精图治,将灵修峰道脉发扬光大才是啊!” 苏君衡拍了拍祁龙轩的肩头,大有我相信你的意思,祁龙轩心中感激,两人相视一笑。 默默过了一会,祁龙轩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以后在灵修峰,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只管来找我,兄弟会给你出头的!” “呵呵!”苏君衡笑了笑,只是看不出是喜是忧,他性格坚韧,看到祁龙轩为门派之事,已经左右支拙了,哪里还敢给他添麻烦,只是强作笑脸道:“知道了,在这里各位师兄都很照顾我,应该不会有事找到你的!” “那就好!”祁龙轩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很快的走回天都宫去! 苏君衡看着祁龙轩走远的背影,忽地重重叹了一声。 夜,似乎又沉重了几分,山风夜冷,撩动着衣角,传来阵阵凉意,苏君衡突然感到很累,冷冷的清辉洒在身上,往回走的脚步,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显得分外孤独! 穿过长长的走廊,远远的看见宿舍门口的两盏烛灯,昏暗的光线仍然慵懒的铺在门槛上,显得死气沉沉,像苏君衡此时的内心一样,抬不起一点精神,却在此时,一阵嘈杂的争吵从屋里传来! “什么!让他和我们挤一张床,你看看这地方就屁点大,住了我们六个人,哪里还能挤得下啊?” 说话的是个清瘦老头,尖嘴猴腮,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灵修峰上像这样终其一生,也没能跨进内门弟子这道坎的大有人在,苏君衡并没觉得意外,除了替这老头子感到惋惜,倒不见有什么愤怒之色。 一语未歇,就听又有人嚷道:“就是就是!他一个内门弟子,好好的清净雅苑不去住,干嘛要来和咱抢被子啊你说!” “哎呀你们不要吵啦!不就多个人嘛,现在天气冷,挤一挤无所谓的!” 苏君衡站在门外,这声音听着份外耳熟,赫然就是杨崇武的声音! “住口!” 屋子内同时好几人出口喝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道:“你睡最里面的当然这么说啦,你看这张大炕又冷又硬不说,还让我们六个人挤,我睡最外面的最惨了,你们晚上翻个身,我就被你们挤下床去,现在还说要加个人,说的倒是轻松!” 杨崇武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在他耳边嚷个不停,他心情大坏,怒吼一声道:“够了!” 这一声怒喝苍劲有力,就连门外的苏君衡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屋子里杂乱的争吵声静了下来,众人从未见过杨崇武发这么大火,心头都是战兢不已。 杨崇武面色忿忿,循眼看了众人一阵,气道:“你们有点良心行不行啊,他一个内门弟子,现在还要和我们这些人住在一起,还要做我们的工作,已经很可怜了,你们还一个个嫌弃他,不就多一个人嘛,挤一挤会死吗?” “不用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众人猛然一惊,就见苏君衡一脸落拓的站在门口,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门栏边的柴火堆道:“各位师兄不用吵了,我睡这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 杨崇武快步跑了上来,看到苏君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分明是将刚才的一番话听去了。 杨崇武难掩尴尬,解释道:“他们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七个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的,天气这么冷,睡地下很容易着凉的!” “是啊是啊!” 那尖嘴猴腮的老头满脸赔笑的走上前来,把手上一张单薄的凉席,往苏君衡手上一送,说道:“睡地上很容易着凉的,这张席子是我私人送你的,你给垫上!” “去去去~!”杨崇武脸色阴沉,伸手将那人推开,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老头嘿嘿一笑,弩嘴道:“我怎么说话啦?难道我怕他着凉,送他张席子还是我不对了?” 第三十八章 授业 “就是啊!”众人纷纷赞言:“我看杨师兄你就少操这个心了,人家可是内门弟子,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区区风寒算得了什么啊!” “你们~!!”杨崇武气急败坏,正要出言喝斥,却感觉肩头一沉,苏君衡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算了杨大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杨崇武闻言只觉心中更加惭愧,说道:“不行,这天寒地冻的,地上怎么能睡人……” 还没等他说完,苏君衡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毅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志士不饮盗泉水,廉者不受嗟来食,我苏君衡幼受庭训,虽然身无功名,但这份骨气还是有的,你要是再说下去,小弟我可真要无地自容了!” “是啦是啦!” 苏君衡话刚说完,那边已经传来一阵哄笑:“杨师兄你就别自作多情啦,人家文人傲骨,看不上咱的盗泉水,嗟来食,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啊,还唠唠叨叨个没完,明天起来不用干活是不是啊?” 杨崇武见苏君衡执意,也不好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好吧,明天一早还要干活,你早点歇息!” ———————— 灵修峰,高逾万丈,顶峰终年积雪,加之登临高处,山风无所遮拦,入夜的时候更是刺寒难挡。 苏君衡卷缩在杂草堆上,颤抖的牙关被冻得哒哒哒的直打颤,冰冷的地板隔着草塌,依然传来阵阵锥心凉意。 此时夜深人静,屋内又相继响起几阵刺耳的鼾声,苏君衡心烦意乱,更是无法入睡。 屋顶上破漏的地方,一缕月光透落下来,正好落在身上,苏君衡愣愣看着方寸灰蒙蒙的天空,不见一点星火,只有几朵雪花飘落下来! 他睡意全无,索性整了整衣裳,步履阑珊的走出门外。 起风了,零星的雪末扑面生疼,苏君衡拉紧衣襟,抬头看着那轮在风雪中依然澄澈无暇的月亮,如同他自己,在这浊乱的世局中,依然一身清白,倨傲而孤独的站在那里! 他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声,怔怔说道:“我苏君衡空有满腹才学抱负,却没想到竟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刺骨的风雪簌簌袭来,他的心空空荡荡的,相比于人情凉薄的世态,这一点风寒早已经算不得什么了。[.超多好看小说]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日,他和祁龙轩仗剑飞驰在蓝天白云之间,憧憬着日后修仙证道,逍遥世间。 当日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回响,如今真正踏入修界,当初的翼盼落空后,唯有一股心酸留在心头不能抑制,平添了了几分讽刺意味。 苏君衡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苦涩的笑了起来,眼泪却瑟瑟落下! “壮士由来,终须殉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在此痛哭流涕啊?” 一声晴朗诗号传来,苏君衡猛然一惊,夜深人静的,天气又这般寒冻,是谁会出现在此,而且这声音飘忽不定,竟似乎钻心透骨而入一般,让他神魂为之一荡。 愕然转头去看,就见月光下,风雪中,一道凛然身影,踏雪而来,俊逸的神采,映着昏昏月光,神情静若深渊,内敛沉稳,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 苏君衡并不认识此人,但见他心思不明,而且身如鬼魅,几个迈步,竟然从几十米远的地方出现在自己身前,心头不由得一慌,踉跄往后急退了几步,骇然道:“你~你是什么人?” 那男子在他说话同时,脚步停了下来,笑道:“你在舨王庙下,继承了妖皇一半功体,周身灵窍已被打通,修为早已是胜过了灵修峰大部分人,虽然体内妖元暂时被压制,但只要你能学得驾驭之法,只需手指轻弹,就能将那鲁鸣打得屁滚尿流,何用在此暗自垂泪啊?” 苏君衡的脸,在这人说完之后,瞬间失去了血色,这舨王庙下的事情,机密非常,就是连灵修峰众人也无从知晓,但这人语气铮铮,似乎对事情透彻于心? 苏君衡心中更是起疑,不禁细细打量那人一阵,见他器宇轩昂,仙风俊逸,丝毫没有一丝妖邪之气,但一身道袍却不似灵修峰服饰,倒像是江湖术士的装扮,心道这灵修峰高逾万丈,寻常人自是难以逾越,更何况此人不漏声色,竟能瞒过层层把守,孤身来到此地,想来必有所图。 当下凝神戒备,寒声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那男子哈哈大笑:“人有纵天之志,无运不能自通。马有千里之行,无人不能自往。你既然得天授命,我来此地,自然是要助你鸿鹄展翅的了!” “我~~”苏君衡正要追问,却见那男子拂袖轻挥,竟而掀起一阵罡风,簌簌沉雪被轻卷而起,一本蓝皮经书应声落地,上面方方正正的写着:‘三清卷宗’四个大字。 苏君衡心头猛然大震,他自小遍阅经籍,早就练就了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如何看不出这本经书老旧残损,年份久远,分明就是当日在三才奇门阵中,如意锦囊中的那本,惶然惊呼道:“你~~原来那锦囊是被你拿了!” 那男子冷笑道:“仙师遗宝,乃是天下人汲汲渴求之物,不说妖邪势在必得,就连正道三教,也多有野心勃勃之辈,如果当日不是我将那锦囊取走,只怕你已经没命在这和我说话了!” 苏君衡何等见识,如何想不通其中关窍,但此时,一个更大的疑团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这天下人汲汲渴求的至宝,他既然得到了,又何必送回来? 而且听他说话,似乎又对自己没有敌意,心中对此人一时又是感激,又是畏惧,随即回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低头思忖一阵,便隐隐猜到了此人身份,肃了肃衣襟,施礼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想必前辈就是叶云飞,叶师叔吧?” 那男子闻言一愣,眉宇轻皱,隐隐的还夹杂着些许震惊,问道:“你又不曾见过我,如何知道我之身份?” 苏君衡道:“你刚才说:‘如果当日不是我将那锦囊取走’,当日二字,说明了你参与了舨王庙大战,而据我所知,当日妖皇破关,乃是以我为质,后来被叶云飞的所救,其后经由祁龙轩将我送回灵修峰,这期间与我接触过的人,一共有三,而你既非妖皇,也不是祁龙轩,除了叶云飞,还会有谁?” “哈哈哈哈哈!”叶云飞连声赞道:“好好好!你有这等悟性,我叶某果然没看错人!” 宁淡的月,洒下霜雪一样白的银光,沾染半山迷花晚露,习习恍恍,微风吹来,枝影摆荡,落雪纷飞,叶云飞站在雪中,看着苏君衡无邪的笑容,似乎想起许多年以前,一身清白的自己。 如今故地重游,别有一股萧索况味,默默站了一会,才复说道:“这本三清卷宗,乃是许真君手抄孤本,里面附有真君修道心得,对你以后的修为进境多有助益,但你切记不可示于人前,以免招致杀生之祸!” 苏君衡心领神会,点头道:“多谢前辈提点,君衡必当谨记!” 叶云飞会心一笑,飘身跃过院墙,消失在苏君衡眼前,声音远远传来道:“你现在还未脱离正邪双方监视,为策安全,等你有了自保之力后,我再将锦囊归还给你吧!这支云火筒给你,想要找我的话,就打开吧!” 声音,由近而远,等到一句话说完时,叶云飞已然没了踪影,苏君衡伸手接过从院墙外抛来的一支焰火筒,恍惚间以为自己做了场大梦。 随即目光看向那本静静躺在地上的蓝皮经书,那一刻,天上的月,长廊中的烛灯,乃至于庭院中的草木,霜雪,尽数都失去了色彩,他的双瞳中,炙热的火焰,炙烤着他发狂的信念,耳边,回响着鲁鸣与赵岩廷等人的嘲笑。 但奇怪的是,那些讽刺的话,竟而像是变作了燃料,助燃着他不屈的意志,沸腾着他的鲜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将这一路的梦境踏碎了。 口中碎碎的念道:“笑吧,你们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莫及的!” 这一段距离不算远,但苏君衡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直到他真真切切的将那本经书抓到手中,他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夜,清凉如水,比之早前,更是寒渗几分,但苏君衡却丝毫感觉不到,眼中只有那些跳跃着火花的文字,开口念道: “三清卷宗·总纲” 盖闻天开地辟,混沌双分,二气妙运于其间,一理并行而不悖,气化形生,形气依附,谓之阴阳,而其中运行不息者,有理存焉,故得气之清而能明其理者,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 因阴阳之大顺,与时迁移,应物变化,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化为己用。 以因清虚自守、无为自化、于以合天地,于以通神明,故能为万物主。 故道家炼神养性,欲得恬愉淡泊,涤除嗜欲,内视反听,尸居无心,静寂无为,忘其形骸,引万物之精气入窍,周游六虚,乃至万物齐同、道法自然之境,能御天地之造化,掌五行之灵秀,上能竦身于云霄,下能潜泳于川海。天之无为,于此明矣。” ………… 第三十九章 释嫌 三清卷宗除却总纲之后,尚有正文九卷,阐述了道门修仙所要经历的九大关隘,分别为心斋、坐忘、守静、通神、吐纳、胎息、元婴、辟谷、归真,因每三层为一境界,又划分为玉清境,上清境和太清境。 其中玉清境为入门基础道术,主要是讲述修心养性,达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目的,法决颇为粗浅,寻常人只需循序渐进,三十年内当有小成。 而上清境之后,便能将引入体内的万物精气,化为真元,达到御使天地造化,仗剑飞行等诸多神通。 至于太清境乃是修炼内丹之法,到达这一境界,便能将人体三宝,精、炁、神作为药物,在体内修炼成丹,可以不食五谷杂粮,人间烟火,修成散仙金身,灵修峰创派至今,相传也只有许旌阳达到过这个境界。 长篇大论的修仙法决,字句艰涩难明,幸好苏君衡才学过人,博识强记,通篇背下来后,看看天色已是月过四更,眼见再过不久就要天亮。 苏君衡不敢在人前修炼,只好将经书揣入怀中,返回居处佯装睡觉,但心中亢奋之情却不稍减,因为就在刚才,他稍微按照书中的指示,试着控制周身灵窍,赫然发现竟能张合自如,并且被吸纳进体内的精气,丝毫不受经脉闭塞所阻,在体内运行顺畅! 按照卷宗前三层法决所述:修道之人,因其肉身固守,使神源禁锢,须得潜心忘己,引万物精气入体,冲赫周身灵窍,使得全身经脉贯通,方可凝聚元府,贮藏真气! 只因人体构造何其复杂,经由五脏六腑的经络就有12条。加上身体正面中央之‘任脉’,与背面中央之‘督脉’,总计十四,这14条经络上所排列着的人体穴道,称为“正穴”,共有365处。纵贯全身。 寻常人依照法决修炼,控制周身灵窍张合,引天地灵气入体冲赫经络,要达到经脉贯通,气聚元府的境界,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年。 苏君衡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周身灵窍,在得到妖皇功体传承之后,已经全数贯通,并且元府之内,也有了惊人的元力,只是他对于驾驭之道尚不能掌握,才被叶云飞镇压在体内。 但饶是如此,以他此时周身灵窍贯通,运气自如,直接跨越了心斋、坐忘,直接达到了第三层之守静境界,这份修为,早已是胜过了大部分外门弟子! 苏君衡刚刚接触修界法诀,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道是这许真君的手抄孤本,果然对修炼一途,有独特见解,竟能让他如此轻易的就悟到了至理,心中即是欢喜又是兴奋,一直等到了众人一一起床,他才睁开眼睛,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众人微微一愣,就连杨崇武都似乎有些意外,按理说,这寒冬腊月的,苏君衡睡在这地板上肯定是睡不安稳的,却没想到这一起床,反倒见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心中不由想到:这苏君衡既然能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必有过人之处,只是为何他要隐瞒自身修为呢?真是奇怪了! 其余几人自然没有杨崇武想的深远,但见到苏君衡和颜悦色,语气颇见善意,丝毫没有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都不由对他心生好感,纷纷还礼。 洗漱之后,众人便领着苏君衡前往饭堂吃饭,灵修峰是天下第一大派,门人弟子众多,外门弟子更是占了大多数,苏君衡从这座膳堂就能看出几分。 此时五更刚过,膳堂中早已经是人声鼎沸,摩肩擦踵,目测之下,恐怕不下千人,而更多的门人弟子正不断地从门口走进来,清一色男弟子,有老有少,年纪悬殊差距甚远。 苏君衡身上穿着内门弟子的服饰,却混迹在外门弟子的食堂,一路上颇是引人注目,更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间中还有不少议论声响。 苏君衡此时全身灵窍贯通,就连听觉也比常人灵敏不少,只听得那些人说的多是关于妖皇破关,与昨天三教会审之事,并且很多都是幸灾乐祸的态度,显然整个灵修峰上下,他已然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焦点话题。 苏君衡并不在意,昨晚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任由别人怎么说,他都只是静静的走着,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排队打饭的时候,负责分粮的老头子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一个内门弟子,却要和一干杂役一起分粮,似乎连他也觉得讶异,苏君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那老头枯槁的瘦脸笑了笑,将一份早餐递给他! 苏君衡舒了一口气,在杨崇武等人身边坐下,还没坐定,就听见昨晚送席子的那老头怪叫道:“哇!!肉包子,你们看啊,还是三个肉包子呢!” 声音不大,但身边几人都同时向这边看来,苏君衡奇道:“怎~怎么了吗?” 众人摇头不已,那老头像是泄了气似的,抱怨道:“内门弟子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看我们这些!”说着将自己的那一份挪了一下。 苏君衡这才注意到,这外门弟子的膳食确实不怎么样,每个人都是一碗稀粥加两个馒头,而自己这一份,不仅有三个肉包子,就连盛粥的碗,都比别人大了一些! 苏君衡出身清贫,倒也吃得惯这些素食,见众人脸上都有不平,索性将自己的膳食往桌前一推,说道:“君衡在灵修峰的这些天,承蒙各位师兄照顾,这肉包子就当是我对你们的答谢吧!” “真的?” 众人同声欢呼,那老头年纪虽大,但手脚却利索的很,一听苏君衡说要将包子相赠,生怕抢不过别人,毫不客气的就伸手过来。 却被杨崇武一个筷子打中,痛的缩手在身前连连吹气,怒道:“杨崇武你个卑鄙小人,见不得别人好,竟然想要全部霸占!” 杨崇武没好气的唾了他一口,骂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这份是苏师兄的,少打坏主意!” “嘿!”那老头不服道:“我说你耳朵是聋了不是?你刚才没听苏师兄说,这三个包子是答谢我对他的照顾的,我昨晚给了他一张席子你又不是没看见,少在这里掺合!” 苏君衡听着好笑,险些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但此时听着那老头一声苏师兄叫的亲近,竟是为了几个肉包子,可见外门弟子在灵修峰的膳食,由来清苦,心中不觉竟是对这群人颇为同情,说道:“诸位师兄无需客气,我不是说笑的,这三个包子只管拿去,我有这粥就够了!” 众人一听,脸上无不露出贪婪神色,由于有了老头的前车之鉴,心中都怕被人抢先,苏君衡一句话还未说全,众人就已一拥而上,三个包子立刻被瓜分成好几半,被人抓在手中。 杨崇武反应较为迟钝,愣是没捡到一点剩货,憋得满脸通红,气道:“你们这群饿鬼投胎的,好歹分我一半啊!” “不给!”众人齐声喝斥,迫不及待的把包子往嘴里塞,哪里还管杨崇武的死活. 倒是那老头眼明手快,抓到了一整个包子,听到杨崇武说话,登时嘿嘿一笑,故意把手中的包子晃了晃,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不要脸来着,怎么现在比我还不要脸了?” “这个嘛~~”杨崇武尴尬一笑,佯意望天,却趁着那老头不注意,趁机发难,从老头手中硬是掰下大半包子,往嘴里一塞,含糊道:“你抢别人东西就是不要脸,我抢不要脸的东西,就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膳堂中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 入冬的天时,夜长昼短,吃过早饭之后,天色还是暗蒙蒙一片,苏君衡便要跟着杨崇武一行人上山砍柴了. 灵修峰削峰而建,门人弟子住所已臻最高峰,所以砍柴这门功课走的是下梯道,下山的景物与天都宫的景象大相径庭,少了云海蒸腾的青翠松林,浑然失了灵气一般,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死气沉沉,但一行人有说有笑,脚步反而轻快很多! 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众人对苏君衡的态度明显的亲近了不少,一路交谈,苏君衡得知了和自己一起同住的六人,除了杨崇武与自己熟识之外,那个送席子的老头名叫候晋鹏,另外还有周辰空、贾明杰、胡远、关文昊四人。 关文昊喜欢读书,与苏君衡颇有话题,而候晋鹏在众人中年岁最大,却玩心最重,大家很少喊她姓名,都是叫他老猴子,山居寂寞,有他时常会闹出不少乐子,倒是十分讨喜。 周辰空性格内向,并不喜欢说话,但为人勤快,寻常时候都是他负责打扫屋里的卫生。 至于贾明杰与胡远两人,身材都是十分魁梧,并无明显特征,只和苏君衡闲聊了几句,就相互聊起了镜月斋的一干女弟子,面目猥琐,显然色心颇重! 第四十章 方磊 镜月斋正是四大执教长老之一,柳唐秀的授学之所,镜月斋一脉向来只收女流,门下弟子个个美貌大方,一直以来都是众多男弟子臆想的对象,而柳唐秀更是灵修峰百年来第一美女,不仅长相恬美,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传闻她的凤影剑剑势飘忽,起招极快,杀人快不眨眼,在江湖上素有‘剑影无痕’之称号。(.无弹窗广告) 苏君衡初入修界,对门派诸事十分好奇,一路上不断向诸位师兄请教,七人有说有笑大约走了半刻钟,石阶现出了一个岔口,走势一条通向山下,一条如蛮蛇绕腰,赫然转作与山体平行的梯道。 众人停下脚步,苏君衡向那平行梯道望去,梯道的尽头并非很远,连接着一处破败山门,门匾上写着:‘碧海松涛’四个描金大字,那山门占地不大,是凿山而建,脱离了天都宫的宏伟建筑,更添几分隐世幽静。 一行人在岔口处停留了一下,杨崇武转身吩咐道:“进去就是灵修峰山糜松林了,我派弟子成为内门弟子之前,都要在这砍伐木材,林中广袤无垠,偶尔会有飞禽走兽,略有凶险,苏师兄你初入山门,对地形不熟,切记要留在边缘地带,不可深入!” 苏君衡应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 进了山门,道路开始难寻,森林中乔木苍翠,尽管时值寒冬腊月,但放眼四野,均是春意黯然,草木成荫,地上成片怒放的各色花卉集成海洋,五色嫣然,醉人心脾的花香让人心中豁然开朗。 胡远身材魁梧,入道之前乃是猎户出身,自小出入深山老林,有时迷了路或追踪猎物太久了,经常会在野外留宿,掌握了不少野外生存的本事,一路上侃侃而谈,教苏君衡如何分辨哪些野果可以吃?哪些蘑菇是有毒的,哪些植物在哪个季节才会开花结果,听得苏君衡敬佩不已,连连点头! 越往深处走,森林的内部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与边缘地带不同的是,这里的林木变得异常的粗大,几乎每一颗都有不下30米的高度,直径从5米到十几米不等。 最大的一颗直插云霄,看不到树冠,就好像与天上的云朵长在了一起,活生生就像一支擎天玉柱,人站在底下,就好像蝼蚁一样渺小。 苏君衡仰望着那些犹如巨人的天柱,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决然不相信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庞然大物!人站在底下,渺小得就好像它的一颗种子,抬头望眼间那你会觉得,天原本就是那般青翠的颜色,没有任何的杂质,恍如混沌初开,那天地最圣洁的天恒! 杨崇武看苏君衡震骇的神情,微微笑了笑,说道:“苏师兄你就在这砍吧,这里的灌木比较小,但砍一棵也够分成十捆了,我们这几个入门时间较长,一天要砍十五捆,还要再走一段路呢!” 苏君衡听了差点一头撞死,这麽大的一棵树居然还算小的,不知道再往后面,那些庞然大物要达到何种惊人的程度,听杨崇武说得轻松,苏君衡心理却没底气。 掂了掂手中又小,又锈迹斑斑的斧头,问道:“杨大哥你确定这么小的斧头能砍得动?” 杨崇武没有说话,却用戏谑的眼神看来,仿佛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身修为胜过了在场所有人,砍不砍得动就得问你自己了! 一旁贾明杰插嘴道:“才十担嘛,再不济砍到天黑总能成的!” 关文昊道:“哪里要砍到天黑,我看那个方磊每次都是刷刷刷几十下就搞定了!” “那可不一样!” 老猴子瞟了关文昊一眼,说道:“人家方磊在外门弟子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已经是直逼上清境的修为,再往前一步,就能御剑飞行了,半年后的比武考核,他可是大热门,分分钟都可能成为内门弟子,哪里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的!” 关文昊不服道:“那~那苏师兄还是内门弟子呢,总要比方磊厉害一些吧?” “那倒也是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但脸上莫不是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一行人中就数周辰空最少话说,此时也不禁开口道:“苏师兄是内门弟子,肯定是要比方磊厉害的,只需要将真气凝聚在斧刃上,化为罡劲,哗哗哗几下,不就搞定了?” 苏君衡被几人吹捧的无地自容,嘿嘿笑道:“几位师兄快别笑话我了,再不干活,我估计今晚都砍不完呢!” 众人哈哈大笑,说了一些鼓励苏君衡的话,便各自朝深处走去,苏君衡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循眼看着眼前这颗三人合抱粗的大树,眉头不禁大皱,来回观看了一圈,高喝一声,举起斧头猛然挥砍下去! 咚!!! 一声清脆的细响传出,苏君衡只觉得双手酥麻难忍,那松树也不知是什么奇异品种,竟然坚逾铜铁,手中的斧头被反震出去,斜斜插在地上,而仅仅只在那树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细痕,若不仔细查看,恐怕还不能发现! 苏君衡瞪目结舌,心中想道,莫非是斧头不够利?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云云,心中连续做了无数假设,最后连连点头道:“没错,当是如此!” 这才恢复了信心,将斧头重新捡起,掂在手中,拇指在斧刃上抹了抹,觉得这锋利程度还算过得去。 难道是因为我力气不够?苏君衡于是又做如是想,双手紧紧握住斧头,大吼一声,拼尽全力砍了下去! 这一下,发出的声音没有刚才的清脆,只是闷沉‘噗’的一声,但反震之力毫不稍减,苏君衡痛呼一声,连忙撒手在身前不断地甩摆,待定下神来,才发现这一下用力太猛,竟然将那斧头镶了进去。 虽然没入树身的部分仅有四分之一,但任由苏君衡怎么拖拽,那斧头就像是被那树死死咬住一般,竟是纹丝不动,苏君衡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拔出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不可能啊,这样下去的话,到天黑都砍不了那么多啊!” 苏君衡自言自语的说着,一阵山风吹来,撩动树冠,传来阵阵潮汐声响,仿佛正在对他大肆嘲笑。 苏君衡心烦气躁,忽忽中想到刚才关文昊的话:‘那个方磊只需哗哗哗几十下,就能这一棵树给结果了’,可是苏君衡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大可能! “呀!”苏君衡突然失声叫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个机灵翻身跃起,双眼发光道:“对啊,刚才周辰空不是说只需要将真气凝聚在斧刃上,化为罡劲,哗哗哗几下,就能搞定了?” “将真气凝聚在斧刃上,化为气罡……” 苏君衡低声反复的念着,心里无数念头同时闪过,他清楚地记得三清卷宗记载,要将真气化为罡劲,必须将周身灵窍贯通,使引入体内的精气能够周游无阻,进而藉由掌心劳宫穴输出体外,形成罡气。 可是要达到周身灵窍贯通,静脉无阻,至少也得修至玉清境第三层的境界,苏君衡心中战战兢兢,虽然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份天资,能在一天之内,将灵修峰至高武学心法修炼到这么高的境界。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他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确实能够引天地灵气入体,并且周游不息,心中依然存着一丝侥幸,暗自道:“不管了,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死!” 此时天色微亮,不少外门弟子相继进入山门,不时有人从不远处经过,苏君衡掂量了一下,反正那本三清卷宗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不用拿出来翻看,也不怕被人发现,况且这林子广袤无垠,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 苏君衡毫不含糊,说试就试,将斧头随意往底下一丢,就地盘坐,手捻法指,口中碎碎念道:“赦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头戴华盖,脚踏魁星,四时八节,因旺而生,神不养内,外化木精,五行之气,入吾身形,摄!!” 这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为之一滞,那青翠欲滴的穹顶,自巨树的冠顶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细响,随即墨绿色的落叶纷纷犹如雨下,空气中隐隐可以嗅到一股草木磬香弥漫开来。 这气息无形无色,但却像雨后的空旷田野,那纯净得令人神驰向往的空气,有一抹清新,淡淡却又弥之不散! 苏君衡周身灵窍大张,无数木气之精从头顶百汇穴疯狂涌入,受木气之精涵养,心头顿有振奋之感,不远处的外门弟子看到这边的异象,纷纷止住脚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是由于外门弟子中,极少有人能达到周身灵窍、经脉贯通的境界,也是看不出端倪。 但其中几个眼尖的,却分明看到,苏君衡吸纳灵气的范围,竟囊括了方圆十米地界,并且吸纳速度之快,竟然能够引起树叶骚动,这份修为,放眼外门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万籁消声中,彼端一个声音说道:“方师兄,你看那人,外门弟子中,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才了?” 那方师兄道:“你看他穿的内门弟子的服饰,想必就是掌门师兄引荐的那名儒生,苏君衡吧!” 第四十一章 指点同修 “原来是他啊!内门弟子怎么也要来这地方砍柴了?” 那人挠了挠头,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随即冷蔑道:“不过这人好狂妄,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入定,难道不知道我派功法修炼,讲究神游六虚,间中决不许有外力干扰,否则施为者心神动荡,必遭灵气反噬,轻者重病不起,重者走火入魔的道理吗?” “方师兄,不如我们……” 这时,又一个鬼祟的声音道:“我们假装不知道,吓他一下,担保叫他……” “不可!”那方师兄面色凝重,显然在众人中地位颇高,处事也较为周详,说道: “这人是掌门师兄引荐上山的,想必和掌门师兄有些交情,内门弟子都要给几分薄面,何况我们,倘若真让他走火入魔的话,不管有意无意,肯定都会受到掌门问责,如果因此被驱逐下山,可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劳役了!” “方师兄说的在理!”身边几人听了莫不是连声赞同,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放过他吧,还好他不是外门弟子,要不然半年后的会武选拔,他可是竞争前三甲的大热门呢!” 那方师兄听后也是暗自庆幸,一年一度的会武选拔,一场比试几千人,只有前三甲能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如果这苏君衡也要争一个名额的话,说不定他也会狠下心肠,吓苏君衡个五脏俱裂的下场! 苏君衡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在那几人走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感觉到体内精气充足,整个人的精神都抖擞了不少,再一次抓起地上的斧头时,他的心依然还是忐忑不已,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斧头啊斧头,就看你的了!” 苏君衡走到那棵巨树面前,抡起手中的斧头,右手微微使力,控制真气往掌心劳宫穴凝聚,借势传到斧刃,形成一个无形的剑罡。 苏君衡第一次尝试运气,只是按着三清卷宗的指示操作,动作还不是很娴熟,但饶是如此,在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他也能够感受到,握在手中的斧头,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在真气的冲赫下,不住的颤抖,若不是苏君衡紧紧握住,只怕是要顺着主人的意,往那大树上砸去! 嘣!蹦!嘣! 连声大响,碎屑横飞,苏君衡卯足气劲一连砍了十几下,有了真气护持,这斧头有如神助,竟然变得勇猛非常,不仅神锐难挡,还不会镶进树身拔不出来,砍了十几下之后,那原本坚硬如铁的树身,愣生生的被破开一个大口。 苏君衡欣喜若狂,一连砍了百余下,终于听见一声巨响,那巨树缓缓倾斜,树冠撩蹭到别的树杈,发出阵阵碎响,随即轰隆一声,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好家伙!”苏君衡难以抑制心中狂喜,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呼雀跃。 虽然这一百余下,和方磊的几十下相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苏君衡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抓起那把斧头连连亲吻了几下,这才累得躺在地上,连连喘气! 此时晓日初上,和煦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好不舒服,苏君衡一夜没合眼,不觉有些困意,躺了好一会,才起身将那大树分成十几捆,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苏君衡心中想道,只需要把这十捆柴背回住处,任务就算完成了,想着杨崇武等人回来看见他已经在睡懒觉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心中不觉泛上一股得意。 只是他想得简单,却没想到,真正难的,却是将这些柴火一一背上上去,这下山的梯道虽然比不上天都宫的千级长梯,但没有一千好歹也有八百。 当苏君衡把十捆木柴一一背上山石,时间已经是临近黄昏,他早是累得一头栽倒在蒲草堆上,这才明白为什么灵修峰的外门弟子为什么要自贱称呼自己为杂役。 今日体验,才知道道家所谓的修道之前,先要煅筋炼骨,强身健体之说,所言非虚,这外门弟子的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 苏君衡筋疲力尽,倒头呼呼大睡过去,至于杨崇武一行人回来后看到这场景有没有大吃一惊,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记得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在之后的日子,苏君衡白天上山砍柴,晚上潜心修炼,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他在修炼一途上颇有进境。 由于运气手法渐渐娴熟,他已经能在一百招之内,将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砍倒,虽然相比那几个顶尖的外门弟子,这份实力还有一大段差距,但苏君衡已经喜不自胜了。 并且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和同住的几人混得熟了,只觉得这群人虽然爱贪小便宜,但是本性不坏,山居清苦,有了这几人作伴,倒也不至于难熬。 倒是鲁鸣偶尔来视察过几次,原本他以为苏君衡一个文弱书生,肯定受不了这非人的待遇,久而久之,为了成为内门弟子,也只好忍辱负重,接受那所谓的九思礼训。 不料一看之下,却见他不仅能如期完成功课,还和这群杂役相处的不甚融洽,如此询问了几次,都被苏君衡斩钉截铁的回绝,索性不管不问,任由他去了! 这天夜里,苏君衡突然心血来潮,有意想指点下杨崇武等人修炼,他见众人忙完回来之后,开始在谈论着五个月后的会武选拔,便凑上前去,佯意说道:“这还用说吗?按杨大哥你的修为,要跻身前三甲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听众人同时吁了一声,杨崇武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灵修峰外门弟子成千上万,按我这修为,顶多只能排在十来名,距离前三甲的水平,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苏君衡在灵修峰已经呆了一个月,道听途说了一些,当然知道这些情况,挠了挠头,疑惑道:“我上个月不是听你说,已经达到了玉清境第三层了?怎么还没突破瓶颈吗?” 众人一听,险些晕倒在地,老猴子向来话多,登时大笑道:“别说一个月了,玉清境第三层要突破到第四层,有的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办得到,杨老弟在这一节上足足停留了八年,我更惨,从三十岁到现在,足足停留了二十六年!” “呀~!”苏君衡故作讶异道:“要这么久啊,会不会是口诀错了?” 杨崇武摇头道:“错不了的,外门弟子每人都有一份,只不过内门弟子修炼有人指点,我们这些就要自己参悟,但同样一份口诀,有些资质好的,也能够悟出门道,极短的时间内就成为内门弟子,就像掌门师兄一样,算起来他还比我晚入门好几年呢!” 苏君衡深以为然,灵修峰贵为天下第一大派,多少人挤破头颅都想拜入山门,而灵修峰对外门弟子采取的这种放养模式,看似不闻不问,却无疑显示了其对弟子悟性的看重。 点了点头道:“原来这样啊,我拜入山门到现在,还没见过灵修峰的修炼法门,不知道杨大哥可否将那口诀借我一阅?” “这个嘛~~” 杨崇武犹豫了一下,颇见为难,说道:“本来灵修峰的门规戒条里,是不允许将口诀私传的,不过外门弟子的口诀都是最基础的法决,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给你看看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坯布递了过来。 苏君衡看着这布脏兮兮的,也有好一段岁月了,上面记载的字迹有些已经模糊的难以辨认了。 但苏君衡左推旁敲,不一会儿,心中就已经有了着落,原来这坯布上的口诀,正是三清卷宗前三层的心法,但是通篇叙述下来,字句枯涩难明,混没有一丝一毫的注释什么的,没读过几年书的人,还真不好理解! 苏君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口诀交还给杨崇武,说道:“这法决如此粗浅,不可能八年还突破不了,你且说说遇到了什么难题,我帮你出出主意!” 杨崇武闻言大喜,他一直觉得苏君衡只是隐藏实力,实际上修为多高没人说得准,这下听说他要指点自己,更是深信不疑,而其余众人不明就理,听苏君衡说得狂妄,却都是冷屑一笑。 杨崇武满脸激动,急忙说道:“不瞒你说,自从八年前达到玉清境第三层之后,我就发现,每次引灵气入体之后,虽然能够在体内正常运行,多年来已将大部分灵窍经脉贯通,但始终无法突破百会、涌泉、劳宫这三大穴位!” 苏君衡眉头轻皱,缓缓点头道:“这三个穴位乃是与外界相通的三大穴道,百会通天、涌泉通地,劳宫主控气穴出入,因其与手足少阳、足太阳、足厥阴和督脉五条经脉相交会,故又称为三阳五会,正是人体最高穴位所在,难怪你无法突破了!” 第四十二章 继任大典 众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见苏君衡说的玄乎,个个深以为然,生怕听漏了什么,杨崇武尤为激动,急问道:“苏师兄有何高见?” 苏君衡道:“百会位于头顶正中,涌泉位于脚底,而劳宫处于掌心,此三处穴道都处在人体表层,万物灵气都是经由此三处进入体内,按理说灵气入体,这三处穴道应该是最先贯通……” “谁说不是!” 还没等苏君衡说完,杨崇武已是感同身受,说道:“我尝试了不下千次,任你引入灵气再多,在这三处穴位上,都好像泥牛入入海,尽数被排出体外,到头来只会是白费心思!” 众人之中,老猴子年岁最大,在这一层停留的时间也是最长,一见杨崇武抱怨,便没好气的说道:“杨老弟你就少埋怨了,你这才八年,老头子我已经停留二十六年了!!” 苏君衡说道:“其实这三处穴道颇有玄机,百会、涌泉、劳宫只是引起入体的入口,而出口却隐藏在另外三个暗穴中! 百会穴处于大脑中央,为元神之府,涌泉为足少阴之井穴,乃肾之根本,而劳宫主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故而你们在运气时候,只需要控制体内精气冲赫脑、心、肾三处,不出五日,必能突破桎梏!” “真的?” 杨崇武和老猴子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一个人困在孤岛上太久了,只有眼巴巴的看着对岸无比璀璨的景色,突然间见到一条大桥横空出来,这份喜悦自然不言而喻了! “不对啊!”关文昊在几人中心思最为细腻,虽然入门时间较晚,但凭着过人资质,反而后来居上,一年前也迈入第三层玉清境,此时听见苏君衡这话,隐隐觉得不对,问道: “我记得卷宗所说,道家炼神养性,欲得静寂无为,忘其形骸,既然要忘其形骸,进入虚空境界,如何还能控制精气,往脑、心、肾三处,岂不是自相矛盾?” “对啊!”杨崇武和老猴子同时反应过来,脸上出现一阵沮丧! 苏君衡知道这几人中,关文昊最喜欢看书,便打趣道:“读书人可不能这么断章取义,你只知道要忘其形骸,任由体内精气毫无章法的乱转,却疏忽了法决中‘于以合天地,于以通神明,故能为万物主。(.)’这三句话!” “合天地,通神明,正是道家追求的天人合一之最高境界,所谓万物主,即是主宰,掌控万物,而不是被万物掌控,你只需用心感应,将神识与体内精元合一,控制其游走路线,要打通三大穴道,又有何难啊?” “哦!”六人齐齐点头,但脸上依旧还是留有困惑,毕竟修道一途,悟性尤为重要,个人经验之谈也只能点到即止,能不能参悟,还要看个人资质! 这六人中,杨崇武、老猴子和关文昊三人,早一步修炼到玉清境第三层中后阶段,此时听得苏君衡一番指导,似懂非懂,但好歹也要试上一试,登时个个屏气盘坐,修炼起来! 其余像周辰空、贾明杰两人,要么入门较晚,要么资质一般,都只是在第二层苦苦挣扎! 倒是胡远由于修道时间较长,三年前就已经迈入了,第三层玉清境初级阶段,但由于色心太重,生性懒散,武道进境一直没有进展,反而还比不上后来居上的关文昊! 此时见到三人入定,众人都不敢打扰,似乎是想要等着验证苏君衡指点后的结果,个个脸上满是期待,目不转睛的围观着。 如此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猴子第一个睁开眼睛,众人急不可耐,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怎么样?” 老猴子一脸的沮丧,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众人泄了气似的,各自坐下。 又过了一会,关文昊也睁开了眼睛,还没等众人问话,就先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众人围上前来,纷纷问道! 关文昊神色复杂,支支吾吾道:“虽然没有突破那三大穴位,不过似乎悟出了点门道,再多试几次,应该能成~~!” “哈哈哈哈~~~!!!!”正在众人凝神探听之际,突然一阵大笑传来,杨崇武狂呼道:“成了!成了!我突破了劳宫穴了!” “什么!!!”众人同时惊呼。 这劳宫穴位于手掌正中,乃是控制体内真气出入的穴位,一旦贯通,就能将体内的精元化为真气,在体外形成罡劲,灵修峰许多高深武学都是以这个作为基点施行的。 杨崇武突破这一道关隘,无疑是在武道上迈进了一大步,即使百会与涌泉突破不了,也胜过之前千倍万倍了! 众人从惊愕中缓过神,和杨崇武一起欢呼起来,苏君衡会心一笑,心道这杨崇武为人憨厚老实,没想到悟性颇高,说道:“恭喜杨大哥了!” 杨崇武嘿嘿傻笑,拍了拍苏君衡的肩膀道:“还不是托了兄弟你的福气,我早就知道你是深藏不露了!” 众人围将上来,看着苏君衡的目光像是捡到宝了一样,胡远为人最是机灵滑头,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来道:“有了苏师兄的指点,咱几个好好努力一把,说不定用不了几年,个个都能杀进前三甲,成为内门弟子呢!” “是啊是啊!”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胡远嘻嘻笑道:“对了,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个难题想要请苏师兄你帮帮忙呢!” 众人微微一奇,只道这胡远平素里游手好闲,今日总算开窍了,竟开始对修道之事上心。 老猴子有心戏弄,往他头上敲了一记,说道:“你这小子,眼中只有那群女弟子,今天总算还有点觉悟,有什么难题快快说来,好让苏老弟指点指点下你!” 胡远瞟了老猴子一眼,笑道:“那个~~苏师兄你不是考中过秀才吗?那个~~我看上了镜月斋的白慕灵,想给她写封情书,想请你……” “混蛋!!” “死性不改!” “我要替你老爹教训教训你!” ……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一愣,纷纷回头去看,一个个都变了脸色:“参~参见掌门!” 苏君衡急忙迎上前去,说道:“掌门师兄!” 祁龙轩点头示意,笑了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老猴子邪笑一下,说道:“还不是胡~哎呦……” “你还说~!” 老猴子一句话还没说全,脚趾就被胡远狠狠踩了一下,痛得大呼小叫! 祁龙轩哈哈一笑,说道:“没事,我找苏师弟聊几句,你们继续!” 众人都是一愣,看来传言果然属实,苏君衡和掌门两人关系匪浅,看着两人走出了门外,围在一起议论起来! 出了房门,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格外怡人,此时隆冬将尽,虽然天气依然刺寒,但庭院中早已是一片春意盎然,朱漆古色的走廊,两侧种有许多松柏,丛草成荫,鲜花夹道,好不清幽! 两人走了一会,在一株修竹前停了下来,祁龙轩说道:“一个月没有过来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不能适应灵修峰的清苦生活呢,看到你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我深感欣慰啊!” 苏君衡笑了笑道:“诸位师兄都对我很好,有劳兄弟挂心了!” 祁龙轩看了苏君衡一眼,叹了一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徐师叔为什么让你,和这些外门弟子住在一起,各脉长老授业方式不尽相同,我也不好过问,但如果有人为难你的话,你可要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苏君衡咬了咬嘴唇,将万千委屈咽下,摇头笑道:“放心吧,我会的!” 祁龙轩道:“那就好,两个月后就是掌门继任大典了,门派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估计不能分身过来,你自己多保重!” 一个月不见,祁龙轩脸色也是憔悴了不少,暂代掌门的这一个月来,可见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两人心中都是满腔苦水,但说的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从玉州城一直聊到了灵修峰的情况,眼看天色晚了,祁龙轩才返回天都宫。 和祁龙轩的一番谈话,苏君衡得知了,灵修峰贵为正道领袖,世间无数道教派系,都以其为尊,但论其资历,灵修峰却并非道统正宗。 中原道教起于盘古开天辟地,元始天尊立教说法,至黄帝崆峒问道之后,才得以传入世间,故以黄帝为纪元,至今已有道历4000多年的历史。 由于道教历史源远流长,自黄帝之后,传承至今,经无数圣人贤士发扬光大,早已分不清谁才是道统正宗。 而灵修峰一脉得道于吴猛,师传自许逊,隶属净明道系,自许逊创派以来,经道虚真人,传至今日,也不过八百年历史,虽远不及苦境诸多同源道脉,却因为历代掌门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励精图治,短短八百年间,就以成为天下第一大派,被苦境万千道门分支奉为道尊。 故而以灵修峰今时今日的影响力,掌门继任大典自然是要郑重其事,办得风风光光的,虽然距离大典召开之日尚有一个月,但由于所要邀请观礼的门派众多,所以早在半个月前,众多内门弟子就已经担当信差,前往各大门派通报了,只有一个修为还停留在玉清境第三层的鲁鸣留在山上! 第四十三章 白慕灵 苏君衡一想起鲁鸣这人,脸上一阵鄙夷,摇了摇头走回住所,一进门,就看见杨崇武他们呼呼大睡,交杂的鼾声好不刺耳! 苏君衡没有睡意,躺在床上冷冷看着屋顶,自从上次睡过了几天地板之后,他也算学乖了,趁着有空,便将砍来的木柴胡乱张撘,总算是做了张两米来长的简陋大床,虽然睡着不怎么牢固,但勉强还能凑合! “掌门继任大典啊,听说门派所有人都能去观礼,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柳唐秀师叔呢!” 苏君衡看着屋顶傻傻笑了一下,臆想着那天三教会审,柳唐秀在众人面前极力维护自己的情形,心中即是甜蜜又是疑惑。(.好看的小说) 柳唐秀不仅修为高绝,且仙姿玉色,气质如兰,在灵修峰素有第一美女之称。 苏君衡年方二十三,正是气血方刚之时,想到一个月后的掌门继任大典,所有外门弟子都有幸能够进入天都宫参观,心中自然激动不已。 灵修峰作为正道之首,门规戒条甚严,等级分明,外门弟子除了一年一度的会武选拔之外,平时是严令禁止进入天都宫的。 在灵修峰的这一个月,苏君衡深深地体会到天下第一大派的森严,就连外门弟子也有职责划分的,大致分为三种,除了苏君衡这种苦役之外,还有一种作为内务劳役的,负责打扫卫生,修花除草,煮饭烧水等一干俗务。 另外还有一类,是要将砍来的柴火,运输至山下贩卖,换取钱粮来供应整个灵修峰的日常运转,当然,只要能够换到钱粮,用什么方式倒不紧要。 故而这一类中,有不少都是苦境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靠着殷实家底,在灵修峰吃好睡好,待遇甚至比内门弟子要优越许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个已臻玉清境第三层巅峰的方磊! 而女弟子由于人数较少,亦或是为了避免男女情欲扰乱清修,不能与男弟子离得太近,故而女弟子住所‘楚云斋’,紧挨着柳唐秀的镜月斋,一同设在了天都宫上。 如此一来,一干男弟子只有眼巴巴的等待着一年一度的会武选拔,才能一睹伊人芳容,颇有牛郎织女一年一会的凄苦情境! 不过正因如此,灵修峰一众男丁,为了成为内门弟子,能够近水楼台,在修途一道上可谓是殚心竭虑,废寝忘食,进境往往神速无比。 自许真君仙创派八百年来,门人精英辈出,实力更是远超仙宗任何一派,正应了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可见当初灵修峰掌教将女弟子居所设在天都宫上,的确是用心良苦。 日复一日,时光飞梭,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当今修界第一大盛事,灵修峰的掌门继任大典,终于在苏君衡的殷殷期盼中,如期召开了。 这天一早,凌晨的夜色刚刚消褪,灵修峰上上下下早已是人声鼎沸,个个兴高采烈,显然绝大多数的门人弟子,都没有见识过继任大典的盛况,一大早的,苏君衡就跟着同住的六人,往天都宫上挤去! 灵修峰门派兴旺,天下第一,苏君衡向来都只是听说,直到今日,才真正见识到。 灵修峰山势险峻,万丈天堑,通往天都宫的登山道路仅有一条,当一声雄浑的晨钟,远远地从山顶传来的时候,天都宫的山门开启,就有无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外门弟子蜂拥而入。 苏君衡等人刚一踏出居舍,就被淹没在人潮中,人群争先恐后,相互推搡,人在其中,只能随着大潮左跌右撞,缓缓向前流去,就连停下来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待到了天都宫山门,进入到千级天梯,拥挤的程度才稍微缓解,毕竟梯道无遮无拦,一摔下去肯定是要尸骨无存的,众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山门两侧,各站着一位中年长老,身材魁梧,面色冷峻,一看就是修为精深的人物,外门弟子经过时候,都要上前行礼,而那两人显然是守在此地维持秩序的。 登山梯道每级都有四米,可同时容纳五、六人行走,但为了安全起见,进入山门的弟子,都是按四人一批放行。 苏君衡一行七人,被分为两批,连延不绝的千级石阶,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影,在晨雾轻绕中,直直没入天际,颇有万民朝圣的恢弘气概。 此时天色灰蒙蒙的,众人又是刚刚起床,睡意未消,借着破晓的微光,走在这狭隘的梯道上,个个都是如履薄冰,但苏君衡这边的情形却有些驳异,原因是一起并行的这三个人,胡远和贾明杰不说,就连老猴子也是兴奋不已。 一路上三人交头接耳,竟都在讨论着上山之后,就能看到天都宫上那些美貌的的女弟子,其中以胡远最甚,自从上一届会武选拔败在楚云斋的白慕灵手中,自此就对其魂牵梦绕,浮想翩翩。 此番继任大典,得知所有外门弟子都能前去观礼,一行人中就属他最兴奋,一路上喋喋不休,拉着苏君衡几人说个没完! 关文昊性格沉稳,颇有读书人儒雅之风,听得胡远厚颜之词,不禁面露不屑,笑道:“得了吧,一个大男人被一女的打得屁滚尿流,居然还好意思说!” 众人哈哈大笑,胡远脸色一寒,气哼道:“你个书呆子懂什么,我~我那是故意让她的,男人嘛,难道不应该怜香惜玉……。” “去去去!!”老猴子见胡远没读几年书,居然还学人卖弄词藻,登时没好气道:“你怜香惜玉嘛,这里有谁不知道啊?”说着饶有深意的笑了笑! 似乎为了迎合老猴子的话头,平素里寡言少语的周辰空也开口道:“白师妹,我这招凤求凰威力无比,待会会刺向你的左肩,你可要注意了,不要让我伤到!” 周辰空说话的语气僵硬别扭,似乎正模仿着某人说话,苏君衡正自疑惑,豁然就听众人放声大笑,随即明白过来,也跟着笑出声道:“胡师兄,这上台比斗,哪里有你这样的,竟然把自己的招式先透露给敌人?” “可不是嘛!”杨崇武也跟着起哄道:“这小子不学无术,砍柴的时候想到了几下奇怪招数,就敢登堂入室,叫什么凤求凰,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威力无比,结果被人揍得屁滚尿流,这段风光伟迹,灵修峰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哈哈哈哈~~~!!!!” 杨崇武人高马大,说话也较为大声,便连附近的一些弟子也哄然大笑,清晨的登山道,阴霾的气氛被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连潮大笑还未止歇,就听见胡远抓狂的声音大吼道:“啊!!!你~你们这群损友~我要杀了你们!”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阶梯尽头,普一踏上天都宫广场,胡远就开始不安分的东张西望。 此时天刚破晓,山巅的虹光将半天的云彩渲染的绚丽夺目,宛如天纱彩袖,盈揽山腰,好不壮观。 尽管天色尚早,但广场上早已是人群熙攘,水泄不通,几乎整个灵修峰的弟子尽数聚集在此,远远看去,人潮似海,连连无尽,人数即使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了! 苏君衡正自举目远眺,突然就听胡远大呼一声:“快看,镜月斋的人!” 众人微微一惊,心道这胡远当真是色胆包天,竟然连这寻芳觅柳之事也敢大声张扬,当即就要出言喝斥,却见眼前人影一晃,胡远如离弦之箭,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呔这蠢货,快追,可别让他又闹出什么笑话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无奈苦色,当是时,杨崇武便领着一行人闯过人潮,向前追去。 苏君衡自来灵修峰之后,除了柳唐秀之外,也没见过什么女弟子,听胡远说的玄乎,心中也不禁好奇,到底这白慕灵长得怎样一副天仙容貌,竟让胡远这家伙如此痴狂。 这一番思忖,众人已经看到了胡远的身影,只见他正站在几个女弟子面前,一脸窘迫道:“各~各位师妹~额~不是不是!~是各位师姐好,白师姐更好,真巧啊,一来就遇到你们了!” 众人一听,险些摔倒在地,胡远这家伙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找上门的还装什么偶遇,就连问候,都特地把白慕灵单独列出,这么明显还当人家是傻子。 果然过了一会,就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道:“什么叫各位师姐好,白师姐更好啊?意思是说我们都比不上白师妹咯?” “不是不是!!!”胡远做贼心虚,此时被人揭了底,饶是以他平时伶牙俐齿,也不禁大感窘迫,连连点头赔礼道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我是说~” 这一停顿的功夫,杨崇武一行人已经追上来了,众人有意拿胡远开刷,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又问候了一遍:“各位师姐好,白师姐更好,真巧啊,一来就遇见你们!” 第四十四章 约战 那些女弟子大感有趣,咯咯大笑起来。 苏君衡目光如炬,登时看出了这几人中,有一人眉似远山目如秋水,虽然比不上荆紫川、柳唐秀二人的倾世之貌,但也算长得清丽秀美,淡雅脱俗,此时听着众人取笑,脸上泛起一阵红云,神色有异于其他女弟子,当是那白慕灵无疑了。 只见她狠狠跺了下脚,瞪了胡远一眼,气道:“胡远,还嫌上次打得不够狠吗,你再胡说,看我不教训你!” 众人更觉有趣,纷纷看向胡远,想要看他如何回应,却见他身子突然一颤,反而痴痴笑道:“白~白师姐,原来~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 这一下,不仅这些有意作乐的人,就连苏君衡忍不住,笑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忽听老猴子说道:“胡老弟你别逗了,就你上一届会武的表现,想要叫人家不记得你都难啊!” 胡远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这倒也是!” 众人看他傻不可耐的样子,更是止不住笑意,周围不少人听见笑声,都忍不住向这边看来。 苏君衡有心解围,便走上前去,扯了扯他的袖口道:“胡师兄,难得来一次天都宫,到别处走走吧!” 胡远木木点了点头,眼睛却还在白慕灵身上打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清灵的声音传来:“这位师兄看着眼生,想必就是徐师伯新收的弟子,苏君衡吧?” 苏君衡愣了一下,竟没想到对方会识得自己,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那女子二十来岁,长相恬美,一身鹅黄长裙,勾勒出火辣身材,虽然比不上白慕灵的清灵活泼,却是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苏君衡见她气息沉稳,目光如电,一看就知道修为不凡,当即还了一礼道:“正是在下,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镜月斋首座柳唐秀门下弟子,王新柔!” 两人通报了姓名之后,苏君衡问道:“不才刚刚拜入山门,与王师姐素未蒙面,不知师姐如何知道是我?” 还没等王新柔开口,白慕灵就抢先道:“哼,我师姐何等眼力,你和这群人混在一起,穿的又是内门弟子的服饰,内门弟子每日在练武台都有见到,就你一人没见过,如何难猜?” 苏君衡恍然大悟,见白慕灵活泼可人,心中颇有好感,连忙附和道:“白师姐说的是,在下修为粗浅,有辱师姐清听了!” 谁知白慕灵闻言一哼,一副不买账的模样,说道:“你修为粗浅?我怎么听我师尊说,你的修为早已是胜过了这里的大多数人!” “哦!”苏君衡微微一奇,问道:“敢问师姐师尊是……?” 杨崇武走上前道:“苏师兄有所不知了,白师姐一年前会武夺得第三名,已经被柳唐秀师叔收归门下了。” 是她!!! 苏君衡心神一晃,眉头不觉皱了一下,自从三个月前的三教会审,柳唐秀极力维护自己,苏君衡就已经心生疑窦了,按理说灵修峰门人弟子数以千万,多有天资卓绝,俊逸非凡之辈,为什么她会独独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自己,而不惜得罪儒门佛宗,引来门派中诸多非议,更兼此时听得白慕灵这般说来,这柳唐秀似乎对自己身怀妖元一事,已了然于心,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目的? 难道是为了许真君遗物? 苏君衡越想越觉得怪异,疑惑道:“柳师叔真是这么说的?” “是或不是,试过不就知道了!” 一声淡笑传来,带着几许轻蔑意味,却不是出自镜月斋众多女弟子之口。 一言方落,人群中迅速散开一条通道,几个趾高气昂的内门弟子走了过来,赫然就是赵岩廷、鲁鸣等人。 苏君衡等人神色均是一凛,徐智谦门下易武堂一脉,一向飞扬跋扈,目中无人,门派同修多有畏惧,一见几人上前,纷纷往后退去,只有苏君衡不知其中利害,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赵岩廷走在几人最前面,一身白衣迎风飘逸,姿容俊雅不凡,此时负手身后,缓缓走到苏君衡跟前,两人驻足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露出一丝厌恶。 苏君衡入门最晚,不好失了礼数,只得忍气吞声,行了一礼道:“见过赵师兄!” 赵岩廷笑了笑,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三个月不见,没想到苏师弟的修为进步神速,竟然能让柳师叔如此称赞,而我与苏师弟份属同门,对此却一无所知,实在惭愧,今日既然有缘得见,为兄想向师弟讨教一二,不知可否赏脸啊?” 一番话说得体面,但杨崇武等人,与镜月斋的众女弟子都齐齐变了脸色,这赵岩廷一身武道修为,早已是达到了第四层上清境巅峰,在灵修峰成名已久,放眼当前青年一辈,除了祁龙轩、石刚等寥寥几人之外,便少有能与之比肩者! 而苏君衡刚刚拜入灵修峰三个月,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虽然在此之前,杨崇武等人已经看出了苏君衡深藏不露,但众人修道也有一段时日,深深知道修炼之事,只能循序渐进,即使苏君衡进境再快,也不可能快到三个月内,就能与赵岩廷这等成名人物有一拼的实力,当下个个面色苍白,暗自担忧! 而这边镜月斋的白慕灵也是暗自担忧,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引出一场争斗来,要是让师尊知道了,那还不得重重责罚。 虽然对易武堂之人颇有畏惧,但也只能用硬着头皮上前,往苏君衡身边一站,说道:“赵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苏师弟才来多久,哪里是你的对手啊!” 赵岩廷听见白慕灵夸奖自己,面上登时摆出一副自豪,正欲说话,就听鲁鸣嘿嘿冷笑道:“白师妹多虑了,同门师兄弟相互切磋交流,这不是常有的事嘛,要是苏师弟怕了,只需低个头认个输,我等宽己待人,自然不会与他计较的!” 易武堂众人闻言大笑,似乎等着看苏君衡苟求怜乞的模样,却不料苏君衡反倒上前一步,轻描淡写道:“既然赵师兄盛意如此,君衡就却之不恭了!” “嘿!”鲁鸣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苏君衡一阵,说道:“对付你这种杂鱼,何需赵师兄亲自动手!” 说着转身对赵岩廷道:“赵师兄,易武堂中,就属我修为最浅,最不中用,今天就让我出马,免得别人说我们胜之不武!” 赵岩廷想想也是,自己在灵修峰已是成名人物,和这小厮动手,确是有shi身份,便叫修为最低的鲁鸣教训下他,那是再好不过了,当下点了点头道:“那就你去吧!” 苏君衡闻言心中一宽,就他目前的修为,对上赵岩廷肯定是毫无胜算的,但鲁鸣的修为仅在最基础的玉清境第三层,和自己的实力相差不大。 虽然自己初入修界,毫无一点临阵对敌经验,即使是和眼前这人比试,胜算也是渺茫,但总是比遇上赵岩廷,要划算一些。 当然,苏君衡此时修为境界如何,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就连他自己心中也是没底,但在鲁鸣眼中,眼前这个廋弱书生,还依旧是三个月前,净明峰上的那个瘸子。 一听赵岩廷应允,一副志得意满,想着即将在众多女弟子面前,大展神威,心中又是一阵得意,大大咧咧的往苏君衡跟前一站,大声道:“来吧,我先让你三招!” 苏君衡暗自好笑,饶有兴致的看了鲁鸣一眼,说道:“鲁师兄,今日乃是掌门师兄继任大典,你看这广场上人这么多,也不可能挪出一片地方,我们畏手畏脚,打得不痛快不说,要是不小心误伤了别人也是不好,不如这样,我们换一种比法如何?” 众人闻言均是觉得有理,纷纷点头,鲁鸣心下也是一奇,却不知道苏君衡这小子还有什么诡计没使出来,他有恃无恐,便也赞同道:“我正有此想,你且说说如何比法?” 苏君衡道:“你我各受对方三掌,谁先倒下,就算谁输如何?” 鲁鸣闻言大喜,心道还以为你这小子有什么手段,原来不过尔尔,说道:“此法不错,但是由谁先出手,可要先说好了!”鲁鸣为人也算机警,在这关头,还不忘了要占些便宜! 苏君衡如何不知道鲁鸣心中盘算,佯作无谓道:“我入门时间较晚,排资论辈,自然是要鲁师兄先出手了,鲁师兄修为高绝,如果能在三掌之内把我打得倒地不起,便连我那三掌也都能省下了,岂不是好?” 鲁鸣何等要面子之人,如何听不出苏君衡这番话,正是讥讽自己以大欺小,他深知苏君衡底细,心想,你这穷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便先受你三掌又有何妨。 主意打定,便又说道:“免了免了,我乃是正人君子,哪能以大欺小,就让你先来,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苏君衡心中暗笑,恭恭敬敬的对鲁鸣施了一礼:“如此,就承蒙师兄礼让了!” 第四十五章 初露锋芒 鲁鸣甩了甩手,样子颇不耐烦:“少说废话,你这三掌可要打重一点,否则待会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可不要怪我!” 易武堂众人哈哈大笑,这鲁鸣虽然修为不高,刁钻挖苦的功夫却是一流,纷纷叫好。[] 赵岩廷更是对苏君衡不屑一顾,三个月前,这人被捡回灵修峰,只剩下半条人命,又是毫无武学根基,短短三个月,料他也练不出个门道来,便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只朝对面的一干女弟子身上瞄去! 苏君衡抹了抹手,心中暗道,等我先把你废了,看你还敢大言不惭? 他缓缓抬起右掌对着鲁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鲁师兄看好了,我这招‘废人掌’威力无比,待会会打在你的左肩,你可要注意了,不要让我伤到!” “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如浪潮般的大笑,向四周扩散出去,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似乎有些不寻常,纷纷围了过来。 白慕灵的脸色最难看,苏君衡这话听着熟悉,正是模仿了胡远当日比斗是对她说的话,这事情在灵修峰传论之广,已经是无人不知的笑谈,却不料苏君衡值此危急关头,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玩笑,白慕灵少女心性,狠狠瞪了胡远一眼,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 然而就在众人都在为这句话而感到好笑的时候,鲁鸣却分明看到了,苏君衡眼中那慑人的凶光。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威严! 一种阴谋得逞后,肆无忌惮的杀气!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苏君衡轻描淡写的起掌,打来。 而在他的掌心,鲁鸣似乎感受到了磅礴的罡劲,正在怒吼,狂啸,只是苏君衡不敢在人前展露实力,故而才蓄而不发,被牢牢摄在掌心。 这一刻,鲁鸣的心像是落在了冰窟里,一股寒意瞬间将他淹没! 这是怎样的一种难以置信? 三个月,在修道之人面前,三个月的时间,仅仅只是一眨眼! 但是,铁一般的事实就在眼前,苏君衡能够化出罡劲,至少也是玉清境第三层的修为,而且,他眼中那凶光,分明是动了杀心! 但鲁鸣却似乎觉得,在那凶光之中,犹有一股戏谑玩味,似乎苏君衡不仅仅,只是想要杀了他这么简单! 鲁鸣面如死灰,从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惧,不敢再对苏君衡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但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就在众人都不以为然的时候,就在鲁鸣厘清了一切的时候,苏君衡的手掌,已经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正如众人所预料的一样,这一掌,并没有直接把鲁鸣打飞出去,苏君衡的掌劲蓄而不发,但内劲惊人,打在鲁鸣左肩上时,一股雄浑内力细如丝针,钻入体内,打在左肩胛骨上。 随即只听得咔的一声,似乎是骨头被震裂的细响,细微的只有鲁鸣一个人听得真切,一股锥心的疼痛即刻走遍全身,鲁鸣脸色煞白,痛呼一声,整个人站都站不稳,踉跄退了几步,竟直接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那边易武堂的众人不明就里,还以为鲁鸣故意装蒜,纷纷取笑道:“鲁鸣,你小子就别装啦,就这一掌就能把你打趴下,人家岂不笑我们易武堂个个脓包?” 这边密密麻麻围观的众人听着,也都笑得合不拢嘴,刚才苏君衡这一下气势全无,轻飘飘的一掌,任鲁鸣修为再差,好歹也是内门弟子,岂有如此轻易就败了,纷纷起哄:“就是就是,演技倒是不错,装的跟真的似的,再不起来,可就当你输了!” 鲁鸣心中暗自叫苦,奈何刚才在众人面前,说得势在必得,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反悔,岂不遭人齿冷? 正在犹豫之时,赵岩廷一双怒目也朝这边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下,鲁鸣再也不敢‘装死’,咬一咬牙,在爬满痛楚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道:“呵呵!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诸位师兄真是好眼力!”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爆发出来! 苏君衡跟着嘿嘿冷笑,赞道:“鲁师兄确实厉害,那我可得再用点力了,这一下会打在你的右肩上,注意了!” 苏君衡话语普落,当即翻掌打来,如同第一掌一样,蓄在掌心的气劲隐而不发,却出掌极快,五指微屈,虚浮无实手掌,在众人眼前一晃,直直打在鲁鸣的右肩上! 毫无悬念的,众人依旧以为这一掌只配给鲁鸣挠挠痒,脸上都是漫不经心的挂着笑意,惟独赵岩廷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来。 因为就在刚才,就在苏君衡起掌的时候,一丝细弱的掌风分明撩动了他的鬓角,寻常人自然看不出端倪,但赵岩廷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这正是罡劲裂风声响。 然而要达到‘化气成罡’这一境界,至少也要修炼到玉清境第三层中后期,在周身灵窍洞开的前提下,才可能做到。 莫非这苏君衡在短短三个月内,修为进境竟然胜过了寻常人一甲子的苦修? 赵岩廷心中震骇的无以复加,但是当他看到苏君衡这第二掌,接近鲁鸣的时候,他赫然从鲁鸣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恐惧,那是一种被强行推到断头台,面对着森森利斩,却不得不挨这一刀的悲愤!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赵岩廷脸上出现了一丝惶恐,但此时醒悟已经太晚,心中震骇还未止歇,骤然就听鲁鸣一声惨呼传来,他暗呼不妙,急忙定睛去看,就见鲁鸣面如死灰,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两条肩膀像是被人卸了一样,垂在身前,坐在地上痛苦的喘着喘着气,额头上冷汗瑟瑟,看得出承受的痛苦之巨! 这一下,不光是易武堂等人,就连水月斋一众女弟子、杨崇武众人,都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然而尽管看得出事情颇不寻常,但在场围观的弟子中,多有好事之徒,纷纷起哄道:“快别装死啊,起来打呀,这才第二掌,要是受不住,干脆直接认输得了!” 易武堂众人个个面如死灰,奈何刚才把话说得不留余地,现在认输,颜面何存,当下也顾不得鲁鸣性命,纷纷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怂恿道:“鲁鸣,快别装了,站起来别让人看扁了!” 鲁鸣神情畏缩,听见众人怂恿,面色又是惨白几分,赵岩廷目光如炬,便看出了鲁鸣想要认输,登时上前一步,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道:“鲁鸣,易武堂之人没一个孬种,如果今天你敢丢师门的脸,我定让你滚回山下!” 鲁鸣吓得毫无人色,他八岁修道,至今二十五年,好歹当了二十年劳役,直到五年前,才搭上赵岩廷这根线,破格成为内门弟子,虽然修为上比不上别人,但比之那些外门弟子不知风光多少。 这下听见赵岩廷话意,显然是要让他做回外门弟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疼痛,咬咬牙,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但还是故作坚强道:“没~没事,这两下就想打倒我~呵呵~” 他笑着,强忍着剧痛的笑着,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内心的痛苦,但似乎是为了回报他平日里横行霸道的作风,每个人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冷笑,让他在众人环伺下,显得格外孤独! 苏君衡攒了攒拳头,一脸玩弄意味,说道:“鲁师兄看好了,下面的这一招,是为了回报你这些日子的照顾,如果你受不起,我允许你出手抵挡!” 鲁鸣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苏君衡的挑衅,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颤声道:“少~少废话,来吧!” “看好了!”苏君衡大吼一声,五指划风而过,掌势在空中几番变幻。 霎时,天地消声,劲风扑面,苏君衡五指屈伸,迎风暴涨,竟而在掌心外围形成一道手印,虽然只是虚影,并没有凝结出五行色彩,但巨大的心理反震,却引得在场众人一阵惊呼! “五行印!!!” 杨崇武最先认出这一招,正是当日鲁鸣借传道之名,让苏君衡接受九思礼训时,结结实实打在苏君衡身上的那一掌。 只是杨崇武万万没有想到,当日连半点抵御能力都没有的苏君衡,竟然短短三个月,就已经能够达到化气成罡这一境界,而且看其掌法沉稳,裂风啸响,火候竟还不弱! 鲁鸣的心,似乎在这一刻,随着他的惊惶、震骇、怀疑、愤怒、无助,悔恨,沉沉跌下了谷底。 但绝望中,他突然想起了苏君衡的那一句话:如果你受不起,我允许你出手抵挡! 对啊,我可以抵抗! 一个念头在鲁鸣心中迅速窜起,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抬手,运气,掌心迎上苏君衡的五行印,却突然感到一股真气不济,随即而来的,是一股铺天盖地的痛楚。 他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自己控制不了体内的真气,就已惨呼一声,被重重击飞出去。 第四十六章 首开先例 赵岩廷心头猛然一颤,恍然间似乎想通了什么关窍,原来刚才苏君衡的两掌,并不是打在了鲁鸣的两肩,而是蓄势将罡劲强行逼入鲁鸣体内,将他的肩胛骨震碎。 在场围观的这些普通弟子,修为只不过是最基础的玉清境,自然不晓得其中利害,这肩胛骨也称之为琵琶骨,正是运气的隘口,因其与掌心劳宫穴相通,故而也称之为修道者的‘武脉’。 一旦肩胛骨被锁,敌人再以罡劲直接灌入掌心劳宫穴,则将导致体内真元逆冲,震碎丹田,将受招者一身武学尽废,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不好!” 赵岩廷看见鲁鸣出掌反抗,正好落入苏君衡的算计,急忙欺身迎上,千钧一发之际,抓到了苏君衡的手腕,但苏君衡此时已经能够化气成罡,赵岩廷虽然抓到了他的手,却阻挡不了五行印汹汹进势! 排山倒海的气劲,化为一只巨大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鲁鸣的掌心,众人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鲁鸣惨叫一声,身子如断线的风筝,急速往后飞去。 连续几声咔咔的骨头折断脆响,摄人心魄的刺痛耳膜,鲁鸣连错愕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连连滚了几滚,募得吐出一大口鲜血,不省人事! “你~!” 赵岩廷气得脸色发紫,一把揪住苏君衡的衣襟,怒吼道:“苏君衡,你好歹毒的心肠!” 说着一个手掌打来,轰然往苏君衡脑门砸落,呼呼掌风,裂空撕云,同样的一道五行印,在赵岩廷使来,不止气势骇人,就连掌印虚影,也有了五行色彩! “不要啊!” 众人无不变色,杨崇武等人和镜月斋的众弟子尖叫出声,这一招力道千钧,气势如虹,要是真被打到,肯定是要脑浆四溅,横死当场了! “住手!” 生死立判之际,突然一声大喝,满含怒气,随即天地齐齐大震,在场居多都是外门弟子,修为稍浅的,个个立足不稳,横七竖八的跌倒在地。 两道飘逸身影,快如鬼魅,在众人眼前电闪而过,其中一人仲眉长须,虎目鹰鼻,赫然正是徐智谦,不过眨眼,他已经抓住赵岩廷的手腕,而苏君衡则被柳唐秀轻提而起,缓缓落在不远处! 局势急转而下,众弟子一时云里雾里,愣是有些不知所措,徐智谦一脸怒色,冷冷瞪了赵岩廷一眼,喝问道“发生什么事,说!” 赵岩廷神情愤恨,在徐智谦面前跪了下去:“师尊容禀,鲁师弟只不过是想和苏君衡切磋下武艺,不料那苏君衡心狠歹毒,竟然行使阴谋诡计,将鲁师弟一身武学修为给废了,我看不下去,这才出手教训!” 徐智谦眉头一皱,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鲁鸣虽然是易武堂最不重用的弟子,却也绝非苏君衡,这个修道仅仅三个月的小厮,能够打败的,转头看着苏君衡,将信将疑道:“苏君衡,可有此事啊?” 苏君衡心中好笑,心说你徐智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名义上将自己收为弟子,却任由门人弟子胡作非为,如今还好意思喝问自己。 当下不卑不亢,上前行礼道:“回禀师尊,赵师兄所说的,都是实情,但鲁师兄自己也说,同门师兄弟相互切磋,那是常有的事,即使拳脚无眼,误伤了他,那也算不上什么阴谋诡计!!” “胡说!”赵岩廷气急败坏,嚷道:“你将他的琵琶骨震碎,又灌气毁他丹田,明明是处心积虑,居然还敢说是拳脚无眼!” “哦~?”徐智谦惊惶更甚:“苏君衡,废人武脉可不是正道之人所为,到底是谁教你这些的?” “不是的不是的!”杨崇武几人跑上前来,在徐智谦面前跪下,齐齐喊道:“是鲁师兄挑衅在先,我们都可以作证的!” “哼!”徐智谦冷哼一声,这几个外门弟子不知死活,竟然还敢求情,但当着众弟子的面,他也不好护短,便强按怒气道:“是怎么挑衅的,你且说说!” 杨崇武道:“鲁师兄自从苏师兄上山之后,就处处与他为难,不但不教他修炼法诀,还让他住外门弟子的宿舍,干外门弟子的活,今天的事,也是由他先挑起来的,我们都可以作证的!” 老猴子、胡远、周辰空几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徐智谦心中怒极,见鲁鸣昏迷不醒,便冲赵岩廷喝道:“可有此事?” 赵岩廷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道:“师尊明鉴,鲁师弟这么做,也是担心苏师弟根基不稳,想让他从基础功课做起,并非有心为难!” 徐智谦面色微喜,赵岩廷还算机灵,这番话给他大大长脸,便又转过头来,徐徐说道:“既然如此,那还情有可原!” 又转向苏君衡,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有一事不明了,鲁鸣并没有传你灵修峰武学心法,你这一身修为,是从何而来的?说!” 一声呵斥,端的是声厉辞严,众人心头都是一跳,围观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心中也存着和徐智谦一样的疑虑。(.) 苏君衡正欲说话,就听杨崇武道:“是弟子把修炼法决给他看的,弟子愿受责罚!” 徐智谦冷笑道:“好骨气啊,你可知道灵修峰门规戒条,严禁私传授艺,违者将被废除武脉,逐出山门!” 苏君衡更没想到当日一番好意,竟然会给杨崇武带来祸端,他深知杨崇武修途坎坷,哪里肯让他受到牵连,便也跪在了徐智谦面前,毅然道:“不关杨师兄的事,是我求他教我的,要罚罚我!” “说的倒是轻巧。”徐智谦怒道:“你背师偷艺,还敢废人武脉,我就按门规行事,废你武脉以惩,你可有意见!” 苏君衡道:“弟子甘愿受罚,只求师尊饶过杨师兄!” “好!我便如你所愿!”徐智谦丝毫不见犹豫,枯槁的老手一翻,就要向苏君衡探来。 “且慢!”忽来一声轻斥,却是柳唐秀出言喝止! 众人无不惊诧,纷纷朝柳唐秀看去,徐智谦脸色更不好看,冷哼道:“柳师妹又想怎样?” 柳唐秀道:“我记得门规中明明是说,但凡灵修峰弟子,都有权授玉清境基础道法,私传授艺一说,指的是将法决传授给邪魔外道。 这苏君衡本来就是灵修峰门人弟子,杨崇武此举虽然逾矩,却也是因为你门人弟子疏忽所致,徐师兄这般处理,难免有偏袒嫌疑!” “哼!”徐智谦心中愤怒已极,一双手攒在袖子里,拳头握的毫无血色:“好,就算不追究他偷艺之罪,但毁人武脉,手段残忍,为正道之人所不齿,在场大多数从艺几十年的弟子,都没有此等见识,这苏君衡加入灵修峰不过三个月,如何能知晓这等歹毒手法?不是邪魔外道派来的奸细,又是什么?” 徐智谦在灵修峰位高权重,嘴上唇枪舌剑的功夫也是高明,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围观的众多弟子都是连连点头! 柳唐秀反倒哈哈大笑:“徐师兄此言差矣,众目睽睽之下,又有岩廷师侄在场,这苏君衡即使有心废除鲁鸣武脉,难道鲁鸣就会束手待毙了?”“而且,岩廷师侄在灵修峰青年一辈,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难道也没有这份眼力而袖手旁观,万般不可能的事,偏偏却发生了,如果不是巧合,难道还能说是赵师侄与他串通合谋的不成?” “你~!”徐智谦被柳唐秀哽得无言以对,一张老脸因为过度气愤而微微搐动。 他气的并不是苏君衡废了鲁鸣修为,一个易武堂最不中用的鲁鸣,徐智谦向来都是不闻不问的,他只是气恨柳唐秀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一个素不相识的苏君衡。 从早前的三教会审,再到今日之事,任谁都能看出她对苏君衡别有用心,但别人怎么想倒也罢了,偏偏徐智谦此人心思缜密,柳唐秀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宁愿忍受门派无数人闲言蜚语的议论,也要从他手中保住苏君衡,其中缘由,也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他连连呼吸了几下,激动的情绪稍稍得到缓解,才又说道:“柳师妹素来对门派之事不闻不问,怎么对这苏君衡,却格外关心?” 柳唐秀闻着浓浓的醋味,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转变“师兄错了,我只是看他竟能在三个月内,将修为练至玉清境巅峰,达到化气为罡,经脉贯通的境界,这份天资,可谓开修界万古先河,实为我派之幸,然而如此美玉,师兄却无心教授,倒不如让她转投我之门下,免得日后受人排挤,被别派所得!!” 哗!!! 话犹未尽,人群中就已爆发出一阵经久不绝的惊呼,如潮似浪,震慑着整个天都宫广场,轰然向外围排去。 试想柳唐秀何等人物,在灵修峰素有第一美人之称,门下向来只收女弟子,今日竟然为了一个苏君衡,首开镜月斋一脉百年来先例。 这可是无数男弟子日思夜想,梦寐以求,从此左拥右抱,笑傲花丛的美事,偏偏落在了苏君衡身上。 众人眼中无不露出羡慕、嫉妒、愤恨等神色,就连素来以定力过人著称的徐智谦,此时也渐渐抑制不住怒火,咬牙道:“柳师妹教训的的极是,是为兄有眼无珠,这等良材美玉,既然有幸被徐某所得,日后必将悉心教导,就不劳师妹费心了!” 柳唐秀冷冷一笑,就要说话,却听跪在地上的苏君衡突然道:“多谢师尊、柳师叔厚爱,但君衡自知生性顽劣,恳求师尊让我成为外门弟子,多做磨练!” 柳唐秀勃然怒道:“好啊,你的意思是,你宁愿成为外门弟子,每天干那砍柴烧火的功夫,也不愿意投入我的门下咯?” 第四十七章 争锋 苏君衡心中忐忑,不敢去看柳唐秀,倒不是因为他自命清高,不愿意投入柳唐秀门下,而是他隐隐觉得,柳唐秀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好,现在又承她的恩情太多了,在不知道对方真正意图的时候,他总觉得还是保留一些余地的好,急忙解释道: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弟子自受掌门师兄引渡上山以来,每每因为内门弟子身份,受人排挤,所以便想通过会武试炼,来证明自己,并非有意轻贱镜月斋!” 徐智谦闻言脸色稍见缓和,无论苏君衡作何决定,在他眼中,只要不加入镜月斋,他都能够接受,便自抚了抚胡须,说道:“难得你有这份骨气,准了!” 赵岩廷闻言,也伏倒在地道:“师尊,弟子赵岩廷,也觉得今天处事有些鲁莽,险些铸成大错,故而想请师尊允许弟子请恳,让我成为外门弟子,接受历练!” “哗!!!” 此言一出,人潮中更是爆发出如雷惊喊,清一色的都是反对的声浪,试想这一年一度的会武选拔,近万名外门弟子只有前三名能够破格成为内门弟子,如今赵岩廷和苏君衡两人也来竞逐,无疑是毫无悬念的占据了两个名额。 当即就有人把持不住,高声嚷道:“不行,赵师兄修为高绝,要是也来插上一脚,那还比试什么啊!” “是啊是啊,我们苦等一年,到头来岂不是,只能角逐第三名一个名次?” …… 反对声浪经久不息,就连天都宫殿内的,一干前来观礼别派掌门、长老,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些异样。 徐智谦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循眼看向赵岩廷,若有所思,以他缜密心思,如何不知道赵岩廷只是借口历练,实际上是要在三个月后的比武中,和苏君衡一较高下。 不过以赵岩廷今时今日的修为,徐智谦倒是信心满满,这一场比斗,实际上只有赵岩廷教训苏君衡份。 他缓缓点头,脸上露出和蔼笑意:“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师深感欣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外门弟子了” 又对众人道:“至于刚才大家所说的情况,我会找掌门仔细商谈,将原先的三个名额,增加到五个,这下大家不会有意见了吧!” 众人没有答话,但显然已经接受了徐智谦的调解,徐智谦满意一笑,便朝苏君衡道:“至于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待我与柳师妹禀明掌门之后,自然会秉公处理,在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需要先将你押送到牢房,你可有异议?” 苏君衡道:“弟子没有异议!” 徐智谦吩咐弟子将苏君衡押走,见事情处理完毕,朝人群大声道:“没什么好看的,都散开去吧!” 目光短暂的和柳唐秀交接了一下,身子同时一跃,向三清殿的方向飞去! 三清殿乃是天都宫正殿,每次门派举办盛事,都以三清殿作为会客场所,故而此时三清殿中,已经聚满了来自佛宗、儒门以及苦境各大名门望派的代表人物。 徐智谦和柳唐秀两人此番正是要前往三清殿,与诸位长老会合的,中途除了这档子事,两人面色都不好看,身子刚刚落在殿门广场上,柳唐秀无意与徐智谦说话,脚步不觉快了几分! “你是不是见过叶云飞了?” 徐智谦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柳唐秀飞快的脚步却突然顿了一下。 徐智谦何等眼力,这一刻异常的反应,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心中如针刺一样的疼痛,颓然道:“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以你平素里对门派事务不闻不问的个性,要不是背后有人教唆,又怎会对一个无名小辈如此上心?” 柳唐秀脸色一寒:“徐师兄多虑了!” 徐智谦道:“为兄也不想责怪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记住,叶云飞十二年前屠戮同道,罪大恶极,早已经沦为邪魔外道,师妹生性善良,小心被奸人利用,堕入恶途啊!” “哼!”柳唐秀冷冷道:“叶云飞是正是邪,我心中自有定论,不劳师兄挂心!” 徐智谦面色一怒,说道:“那个登徒浪子有什么好的,为了一个魔教妖女,始乱终弃,这么多年来,你为他痴心苦等,他可曾看见了?这么多年来,为兄对你一往情深,你又何曾看见了?” “够了!” 柳唐秀清丽的脸上,完全失了血色:“他没有始乱终弃,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 满含痛楚的声音,越说越小,却勾起了柳唐秀内心中深埋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超多好看小说] 徐智谦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三清殿外人头耸动,正是儒门,佛宗、苦境一众长老,显然是刚才的比斗,已经惊动了前来观礼的众多高手,由韩是非领着,正从这边赶来! 徐智谦无奈迎上前去,向诸多同道相互行礼,众人纷纷询问:“外面吵吵闹闹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智谦处事圆滑,这等丑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哉,笑道:“同门切磋比斗,份属平常,贫道已经处理妥当,有劳诸位师兄关心!” 众人恍然大悟,虽然眼中仍有疑虑,但仍是佯作不知,和徐智谦边走边谈,一同进了殿去! 柳唐秀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口,转身看向殿阶下面,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蓝天白云下,来回穿梭。 远山翠翠,劲风迂谷,一双冷眼,惯然的冰冷姿态,木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她发现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留恋的。 只有记忆中,那道白衣身影,如同远山的旭日,绽放着世间最夺目的光芒,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灵修峰掌门继任大典的盛况,即使身在黑暗的囚牢里,苏君衡犹能感受到外面的壮观盛况,他无精打采的坐在角落里,听着从铁窗外面传来的阵阵喝彩,心中不由的一阵苦涩。 “原本还高高兴兴的,想要看祁龙兄弟登上掌门之位的英姿,哪里会想到落到这种地步!” 苏君衡自嘲的说了一句,黑暗的地牢肮脏无比,隐隐传来阵阵恶臭,昏昏的烛灯摇曳着斑驳乱影,在眼前晃个不停,不觉让人心生烦闷。 他一个人愣愣坐了许久,终于听见了外面的人声渐渐小了下去,随即一声洪亮的钟鸣传遍了整个灵修峰,想来是宣示着继任大典的圆满落幕。 苏君衡的心随着这声钟响一起,重重的跳了一下,一想到继任大典结束后,门派内部就要着力处理今天的事情了,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让祁龙轩为难了。 苏君衡想着有些过意不去,一颗心忐忑不定,忽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声沉重的声响传来,牢门被人挪开了,他才晃过神来! “参见掌门!” 牢门外,一个道童的声音传来! 苏君衡心头一震,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的心竟然开始不安起来。 脚步声在牢门外止住,祁龙轩隔着冰冷的铁门,说道:“把门打开!” “是,掌门!” 门哐当一下被人重重推开,祁龙轩手中托着一个烛盏,看见苏君衡蹲在角落里,急忙上前道:“苏师弟你没事吧!” 苏君衡尴尬的笑了一下,惭愧道:“掌门师兄,不好意思啊,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祁龙轩反倒笑了笑,说道:“事情我都知道啦,你又没做错,干嘛急着道歉?” 苏君衡闻言一愣,但看祁龙轩模样似乎不像说笑,问道:“徐师叔不追究啦?” 祁龙轩道:“有那么多人在场作证,又有柳师叔和我保你,他就是想追究也难呐!” 苏君衡见祁龙轩风尘仆仆,显然是得知了此事,马上就赶来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那就好,我还担心徐师叔会为难你呢!” “他……”祁龙轩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牵强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我听他们说,你已经修炼到了玉清境第三层了?是不是真的?” 苏君衡挠头傻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一不小心就……” “真的?”祁龙轩大喜:“哈哈,没想到我慧眼识人,竟然挖掘到了一个天才!” 苏君衡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祁龙轩白眼一翻,说道:“侥幸?我当初达到这一境界,用了好多年光景呢,你才用三个月亏你那天还说自己是榆木脑袋!” 祁龙轩摇头叹息,大有天道不公之意,好一会儿,才肃了肃脸道:“走吧,你可是本掌门继任以来,第一个保释的犯人,还蹲在那里做什么?” 苏君衡笑着站起身道:“是,犯人苏君衡,多谢掌门保释!” 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临出牢门时,守在外面的几个弟子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着这苏君衡到底是何等来头,竟然能劳驾掌门亲自前来,而且看样子两人关系还很铁,一时间都是云里雾里,直到两人走出去了,才晃过神来! 出了牢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杨崇武、老猴子等六个人,一个不少的站在那里,一见苏君衡出来,纷纷迎上前来,问长问短的。 苏君衡虽然和这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彼此亲密无间,更想到了早些时候,他们跪在徐智谦面前维护自己的模样,心中一恸,险些落下泪来! 祁龙轩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有些难看:“赵岩廷现在已经是外门弟子了,回去后遇见他,还是做些忍让吧。” 苏君衡听出他的担忧,这赵岩廷宁愿舍弃天都宫上的奢靡生活,也要参加外门弟子会武,全是奔着自己来的,可见他怒气之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善了的。 而苏君衡自然也是听过他的名头的,灵修峰青年才俊,除却祁龙轩和石刚两人,就属赵岩廷修为最高,祁龙轩深知苏君衡好强的性子,能说出这番话,除了关心之外,更多的,却是对两人的实力差距,丝毫不抱一点侥幸。 苏君衡向来与人为善,也不是非要和赵岩廷一较高下,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些的。” 祁龙轩咳嗽了几下,拾起掌门人的姿态,说道:“嗯~~你现在已经是外门弟子了,这就随他们下山去吧!” 众人同时应声:“是!掌门!” 第四十八章 我会失手杀了你 祁龙轩点头道:“另外,经过长老会议决定,接下来的这三个月,苏君衡只需潜心修炼,就不用干外门弟子的活了!” “哇!!!”众人同时欢呼起来! 祁龙轩瞥了众人一眼,附耳道:“好好修炼,不要丢我面子!” 苏君衡暗自好笑,却见祁龙轩面色一肃,厉声道:“还不快滚!” 众人吓了一跳,连声因应,拉着苏君衡一溜烟的往山下窜去,唯独苏君衡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 众人嘴里骂着祁龙轩翻脸比翻书还快,但脚底像是抹了油似得,好不容易出了天都宫山门,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无弹窗广告) 贾明杰气喘吁吁的往台阶上一坐,喘道:“不行了!不行了!先歇一会!”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老猴子拍了下苏君衡的肩膀,问道:“怎么样苏老弟?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其他人闻言都看了过来,苏君衡摇头道:“没有,就是那牢房里又黑又臭,憋得难受!” 关文昊笑道:“牢房嘛,当然满地屎尿啦,难道还能比得上镜月斋那里的温床软榻?” 众人哈哈大笑,就听胡远怨天艾地道:“是啊,有些人呢,放着温柔乡不去享受,却要来当什么外门弟子,可怜多少人朝思暮想,磕破头颅都想要爬进花丛,却偏偏没有这等待遇,老天真是不公平啊,你说是不是啊贾师兄?” 贾明杰一个劲的点头,羡慕道:“可怜了咱这几个,既没有掌门师兄长得帅,又没有苏师兄这样好的运气,就只有眼巴巴看的份了!” “谁说不是”胡远义愤填膺道:“你没看见今天的继任大典上,那群蠢女人像花痴似的,啊!掌门师兄好帅啊!啊!掌门师兄对我笑呢!……” 他学着那群女弟子的语气说了一会,鄙夷道:“那群女人的心思都在掌门师兄一个人身上,你没看他们流口水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苏君衡奇道:“怎么掌门师兄很受女弟子欢迎吗?” 老猴子道:“可不是,掌门师兄修为高,人缘又好,长得又帅,不知道有多少女弟子暗地里为他魂不守舍,茶饭不思,和当年叶师叔可有的一拼呢!” 话没说完,就听胡远大叫道:“不公平啊,所有的女人都被掌门师兄和苏师兄给抢光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苏君衡白了胡远一眼:“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吧,像你这样,脑子里面每天都是想些乱七八糟的,自己不去争取,怨得了谁啊?” 谁料胡远一听,却是一脸不屑道:“那可不一样,我再争取,撑死也只能成为内门弟子,难道柳师叔还能让我加入镜月斋不成?” “对啊!对啊!”众人有意拿苏君衡开刷,纷纷起哄道:“你老实说,你和柳师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君衡急道:“哪有什么关系,别乱说!那个~休息够了,赶快回去吧!”说着撒腿就跑! 众人看出了苏君衡做贼心虚,纷纷追上前去,老猴子性格机巧,手往苏君衡肩头一搭,邪笑道:“苏老弟你就别装啦,今天的事,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柳师叔这么维护你,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你们不认识的话,那就是她对你有意思了!” 苏君衡正要反驳,却见对面数道人影走来,他身子一震,连同身边的几人,一起停下了脚步。 关文昊最先反应过来,嘴角颤了颤:“赵~赵师兄,方师兄,真~真巧啊!” 迎面而来的人,赫然就有赵岩廷,此时他穿的却是外门弟子的服饰,身边站着的那人,身材魁梧,方脸阔额,一股威凛气息好不慑人,苏君衡也曾见过几面,就是外门弟子中,鼎鼎有名的方磊。[] 两拨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赵岩廷无视其余几人,一双眼睛森冷的落在苏君衡身上,冷笑道:“苏君衡,真是冤家路窄啊!” 众人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遇上,而且看赵岩廷肆无忌惮的模样,分明是要立即分出个高下,心中都暗自担忧。 苏君衡面色如霜,说道:“是啊,路窄无妨,各自让一步即可,可要是心窄了,即使路宽,也会看着碍眼吧?” 所有人的心,都轻轻地触动了一下,这一刻的苏君衡,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对赵岩廷这等威名赫赫的人物,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畏惧,反而在浓墨一样的夜色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那是一种不屈的意志,在万丈天堑面前,犹想要徒手登顶的决心! 赵岩廷滞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走到苏君衡面前停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隐隐有火光闪过:“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剑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三个月后,一不小心把你杀了,可不要怪我!” 苏君衡似乎听见自己猛然一震的心跳声! 赵岩廷,居然动了杀心! 苏君衡原本以为,以同门之谊,两人仇隙再大,也不至于需要决出生死,如今,听见赵岩廷竟然动了杀心,心中怒火更是无法抑制不住。 虽然深知两人实力差距,但苏君衡嘴上却毫不示弱:“哦?是吗?那你可别太早遇到我,不然,我会让你连前五名都进不了,到时可要委屈你再当一年外门弟子了!” 这句话,说的众人心头一惊,赵岩廷微微动容,却见一旁的方磊踏前一步,冷谑道:“既然苏师兄如此信誓旦旦,今日有幸,方某倒想讨教讨教。” 还没等苏君衡应话,就听叮的一声剑吟,一把尊贵华丽,光泽透亮的长剑被祭了出来。 “御剑~~~!!!” 苏君衡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身后几人同时惊喊出声,这方磊展露的这一手功夫,分明是第四层上清境才能做到的‘御剑决’。 灵修峰创派八百年以来,外门弟子能达到御剑境界的,几乎可以说是凤毛菱角,因为只要达到了这一层境界,即使不参加会武考核,也能够破格成为内门弟子。 自道虚真人掌权的这一百年间,外门弟子直接达到御剑境界的弟子,也不过三人,而这三人,正是如今灵修峰青年一辈的佼佼者,其中,赵岩廷就是用其中之一,如今号称外门弟子第一人的方磊,也达到了这一境界,这如何叫人不吃惊。 苏君衡感受到方磊剑上怒溢而出剑气,却不见惊惶,嘲讽道:“方师兄若想讨教,三个月后,我会在台上堂堂正正的和你比一场,你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出手,难道是怕三个月后,你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哈~~”方磊哈哈大笑,似乎是听见了时间最滑稽的笑话:“苏君衡,现在打败你,和三个月打败你,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今日比试,只是让你清楚实力的差距,好叫你这三个月更加努力修炼,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这良苦用心呢!” 苏君衡心头微微有些怒了,想来自己和方磊并没有什么仇隙,只是这方磊依附赵岩廷势力,无非是为了日后在内门弟子中,找到一个靠山,但如此咄咄逼人,却实在有些过了,苏君衡虽然知道和他实力上也有差距,却也容不得他得寸进尺,便也毫不客气道:“既然如此,方师兄请赐教吧!” 一声赐教,现场顿时剑拔弩张,方磊大喝一声,长剑划空,一片沛然剑气荡开,脚下连踏七步,每一步都挑出一朵剑花,七招攻势快如闪电,一气呵成,竟像是只用了一招发出来的。 苏君衡并没有兵刃在手,但见这七朵剑花刺来,只能连连闪躲,双手紧捏法决,缓缓转动,高峰上,轻盈的云气被吸纳而来,迅速在他身前凝成一个太极盾,随着苏君衡一声大喝,云盾外围发出一阵光亮,猛然飞出,结结实实的与七朵剑花撞到了一起。 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听兹的一声细响,剑气与云盾同时被击散,而赵岩廷的身子,却从云雾中激射而出,带着一抹冷笑,长剑脱手,蓦然化成一道电闪,将眼前无数云雾逼退,气势汹汹的飞向苏君衡。 上清境与玉清境的实力差距,此时此刻完全显现了出来,苏君衡避无可避,眼见那道剑光即将刺中自己,他的掌心,同时紧紧地攥住,积蓄着的真气,如同他的目光一眼,狠狠地盯着方磊越来越近的身子,心中暗自想到,即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一下。 随即,风起,云涌,一道比方磊更强,更凌厉的剑气,从苏君衡身后划进战圈,猛然与方磊的长剑对了一记,方磊痛呼一声,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同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抵在了苏君衡的后背上,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止住了惊呼,只有赵岩廷冰冷的声音道:“石刚,你来做什么?” 身后突然现身的,竟是祁龙轩之后,灵修峰青年一辈的第二高手――石刚。 石刚憨厚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傻气,但目光却隐隐有火光迸出,冷冷道:“赵师弟,白天你才说你处事鲁莽,险些铸成大错,想成为外门弟子接受历练,你就是这样历练的?” 赵岩廷心中怒极,阴着脸道:“石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他麻烦了?” 赵岩廷说得理直气壮,因为自始至终,出手的只有方磊一人,他根本就没有给人落下口实。 却听石刚不急不缓道:“赵师弟,我有说你找苏君衡麻烦吗?你又何必做贼心虚呢?” 第四十九章 墨剑回归 “你~”赵岩廷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找不出话来应付,对方磊招呼了一句,“走。”忿忿走了。 石刚也不多话,对苏君衡微微笑了下,以示安慰:“怎么样?没事吧?” 苏君衡摇头道:“谢谢师兄。” 石刚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好好修炼,不要丢我们面子!”。 “嗯!”重重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感激,石刚说的这一句话,刚才祁龙轩才对自己说过,苏君衡自然看得出,石刚所以出现,和祁龙轩脱不了关系,毕竟自己和石刚也仅仅只在净明峰时聊过几句,虽然一直觉得这个憨厚的汉子印象不错,但还不至于让他表明立场,公然得罪赵岩廷。 石刚这人并不多话,和苏君衡寒暄了几句,就独自走了,苏君衡愣愣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恍惚间,竟似乎有些感动。 半响,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拽了一下,老猴子的声音道:“完了完了,这次又把赵岩廷给惹毛了,三个月后的会武,他要是真的杀了你……” “住嘴!” 胡远和贾明杰同时吼道:“赵岩廷算个什么东西,苏师兄能在三个月内打败鲁鸣,难道不能在三个月内,打败一个赵岩廷!” 杨崇武在众人中修为最高,对赵岩廷的实力,也是最了解的,却是摇了摇头道:“难啊,赵岩廷的修为,已经是灵修峰第三人,灵修峰上门门人弟子,能跻身前三,足见其修为精深,而如今还加上一个上清境第四层的方磊,恐怕……” 杨崇武没有再说下去,但话中深意,已经相当明显,却听苏君衡笑了笑,说了句:“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入夜的山顶,寒风簌簌,天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一颗星星,只有一轮皓月,孤独的挂在那里。 苏君衡感到很累,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下,缓缓地,往山下走去。 正值初春,石阶两侧开满了野花,树影斑驳,铺在冰冷的石阶上,将眼前的路,分割得支离破碎,苏君衡的心,似乎也在夜色的侵袭下,渐渐迷了路! 不知不觉,他穿过长长的阶梯,一个人来到了平日砍柴的树林,与白天相比,夜晚的树林显得这般寂静,连一丝虫鸣都听不到。 苏君衡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筒子! 这是三个月前,叶云飞交给他的信物,这种火简在玉州城经常有人贩卖,拔开顶端的塞子,就会有一串火光飞到天空,由于火光会在空中化成一股彩烟,所以被称之为云火简! 从刚才见过赵岩廷之后,苏君衡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定了,只是害怕被人发现,这才独自来到这里,此时拿着云火筒,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因为时至今日,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修为到底多高,有没有和赵岩廷一战的实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苏君衡清楚,叶云飞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叶云飞此时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看到了之后,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赶来,夜深人静的,为了件小事打扰别人,终究不好! 苏君衡叹了一声,将云火筒重新塞回怀里,又突然觉得不妥,将云火筒重新拿了出来,想到:不管怎么样,先打开再说,说不定叶师叔就在附近呢! 还没等苏君衡动作,就听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树顶传来道:“哎哟,想见我就打开,不想见就回去,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苏君衡陡然一惊,急忙往头顶看去,赫然就见叶云飞倚在一个大树杈上,慵懒的伸了下懒腰。 苏君衡晃过神来,气道:“哦~!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 叶云飞从树上跃身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吧,找我什么事?” 苏君衡道:“我想知道我现在的修为有多高?” “嗯~”叶云飞沉默了一下,说道:“全身经脉、灵窍贯通,能自主御气,已经达到了玉清境第三层了!” 苏君衡一听果然,叹了口气道:“那怎样才能突破玉清境,进入到第四层上清境呢?” 叶云飞摇头叹息道:“这上清境可不是玉清境这种基础境界能比的!” 苏君衡道:“怎么说?” 叶云飞道:“第四层上清境,讲究的是抱元守一,凝气观心,借助天地感应,来控制体内真气循环运化,形成元府气旋,达到这个境界后,就能以精神念力为媒介,感应万物,御剑飞行,虽然与玉清境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很多人终生都难以跨越的一道坎呢!” 苏君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天生不服输的倔强性格,还是教他怀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修到了上清境的话,和玉清境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叶云飞想了一阵,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喃喃说道:“第三层和第四层虽然天差地别,但是初成的时候,确实不好分辨!” “这样吧。”叶云飞顿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长剑出来,递给苏君衡道:“这把剑你拿着,如果哪一天,你能把这把剑炼化了,让它和你的身体融合,就说明你达到了上清境了!” 苏君衡看着这把剑十分眼熟,赫然就是如意锦囊中的那把墨剑,眼中随即闪过一丝忧虑,说道:“这把剑是许真君遗物,我拿着不会被人认出吗?” 叶云飞挑了挑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把剑本来是白色的,许真君封印了麒麟犼之后,才变成了黑色,当年彭蠡湖一战,见识过这剑的,大部分都死在了妖皇手中,当今世上,能认出这剑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哦!”苏君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记得那羊皮卷中,就有提起起过这麒麟犼,是以心中好奇,问道:“那这麒麟犼又是什么?” 叶云飞道:“古籍《述异记》记载:‘犼,上古异种,形类马,长一二丈,有鳞片,浑身有火光缠绕;会飞,食龙脑,极其凶猛。’相传曾有人见到过一犼独斗三蛟二龙,斗三天三夜,最后杀死一龙二蛟方毙。” 苏君衡心头一震,在玉州城的时候,他就曾看见祁龙轩从逸仙剑中,召唤出八道火龙,这些日子从老猴子等人口中,才得知了,那八道龙魂是被封印在逸仙剑中的器灵。 却没想到这把墨剑,竟能有这么大的来头,心中更是喜不自胜:“这么说,我只要把剑中的器灵释放出来,就能够打败赵岩廷咯?” 哪知叶云飞闻言脸色一黯,说道:“万万不可,你目前功力善浅,无法驾驭这等神物,而且召唤器灵所耗真元巨大,易遭反噬,如果不能及时将其封印回鞘,灵修峰一干门人弟子,可就遭殃了!” “哦!”苏君衡垂头丧气道:“那我不是赢不了赵岩廷了?” 叶云飞叹了一声:“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你能够在三个月内达到玉清境第三层,完全是靠体内的妖元,助你贯通经脉,并非别人说的什么天才悟道,而赵岩廷天资聪颖,一身修为早已经直逼第五层上清境,即使你能在三个月内达到上清境,也不可能与他有一拼的实力的,不过……” 苏君衡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突然听见叶云飞一句‘不过’,登时精神大震,急道:“不过什么?” 叶云飞从怀中摸出一个龙眼大小的珠子,在朦胧的夜色中,微微发着光亮:“这颗内丹你收好,万不得已的时候将它吞下,或可救你一命!” 苏君衡伸手接过,这珠子看着眼熟,正是当日地阵中,许真君遗骨下面的那颗发光珠子,以他今日见识,自然知道这颗珠子的来历! 灵修峰修仙法诀,只有修炼到第九层归真之后,才能将人体三宝,精、炁、神作为药物,在体内修炼成丹,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修成散仙金身。 这种东西十分罕有,佛家称之为舍利,儒门称之为神源,而灵修峰创派至今,相传也只有许旌阳达到过这个境界。 苏君衡难掩震骇之色,不由想到,这叶云飞将这等紧要之物交付与自己,难道是预见到了什么? 天衣神相这个名号,苏君衡在灵修峰上,可没少听人提起过,急忙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叶云飞道:“你体内的妖元虽然暂时被我压制,但一旦危急关头,出于护主本能,势必会突破禁锢,这颗内丹乃是真君一生神源所结,或许能牵制住那股妖力,保你一命,但是真要到了那个地步的话,嘿嘿~~!” 叶云飞嘿嘿笑了笑,脸上神情说不清味道,隐约的似乎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苏君衡恍惚间似乎听懂了一些,刚想要追问,却发现刚才这一失神功夫,叶云飞早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居所,已是深夜,同宿舍的六个人都已经倒头酣睡,苏君衡毫无睡意,他不想向别人解释自己,不从从何处搞来的一把仙剑,左右寻思了许久,将墨剑埋在了灶台里的一堆木炭里面。苏君衡自己搭设的木床离灶台最近,平时清理灶灰的事情,也是由他一手包办,见这墨剑的颜色和木炭浑然一体,不仔细瞧还真瞧不出个端倪,便拍了拍手,往床上一躺,脑子里全是与叶云飞的一番对话! 难道我真的无法打败赵岩廷吗? 第五十章 上贼船 苏君衡辗转难眠,心中反复的想,反复的问,反复的想着叶云飞的话,脑海中,不断地闪过赵岩廷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屈的意志,让他做梦都想要证明自己,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他不会觉得,赵岩廷宁可屈尊降贵,也要参加门派中的所谓会武选拔,仅仅是想要教训下他这么简单! “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剑也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三个月后,一不小心把你杀了,可不要怪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饱含怒意的话语,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字一句,重重的打在苏君衡的心头! 本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 叶云飞的声音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响起:“赵岩廷天资聪颖,一身修为早已经直逼第五层上清境,即使你能在三个月内达到上清境,也不可能与他有一拼的实力” 认输吧!!你不是他的对手,认输吧,不然他会杀了你! “不!!!!!” 苏君衡怒吼出声,猛然坐起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看天色已经大亮,由于接下来的这三个月,他不需要做外门弟子的功课,杨崇武一大早起来也没有喊他,此时屋子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苏君衡翻身起床,简单的洗簌之后,便开始废寝忘食的修炼。 距离召开会武的时间,只有不到三个月了,虽然知道这么短时间内,要突破第三层玉清境,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苏君衡总觉得,好歹要试上一试。 果然和叶云飞说的分毫不差,与初级境界玉清境不同,上清境修炼,讲究的是一个‘感’字,当修道者周身灵窍贯通之后,就能籍由气感,与天地万物形成联系。 经曰:‘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形止气蓄,万物化生。[.超多好看小说]’ 意指万物造化都是因五行之气而起,而据说在五气之外,天地间还有另外五气能够感应天恒,分之为‘情、灵、怨、戾、煞’五类,道门将其称之为引,指将人的意念催发到极致,达到灵物催动的效果,进而能驾驭天地万物,炼化法器,御剑飞行,无所不能!! 没有修炼不知道,真正踏上了这一坎,苏君衡才深深的感受到,为什么许多人穷其一生,也跨越不了玉清境到上清境这道坎,上清境与玉清境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三清卷宗里,对于这一层的修炼,并没有多少的注释,显然的,即使以许真君这样的奇人,也只能靠悟性与扎实的基础,从这个瓶颈上硬挤出去! 就这样,在反复的挫败中,时间忽忽过了两个多月,尽管这段时间,苏君衡废寝忘食,潜心苦修,但眼看会武的日期越来越近,修为却毫无进境,这才深深感觉到了赵岩廷的境界,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这段时间,苏君衡极少踏出居所,一来是不想看到赵岩廷的嘴脸,二来由于不需要做外门弟子的日常功课,苏君衡修炼的更加勤奋了。 自从上次石刚出面干涉之后,赵岩廷明显的收敛了不少,至少没有主动来找苏君衡麻烦,只是偶尔遇见,气氛总浓浓的带些火药味,但还不至于动起手来。 因为即将到来的会武,灵修峰被提前笼罩在一层紧张的氛围中,关于和赵岩廷的决斗,门派内基本上都是一边倒的声浪,两人差距实在有些离谱,苏君衡落败的结果基本上没什么悬念。 倒是方磊与苏君衡的对决,私下里议论的颇为活跃吗,方磊作为外门弟子第一人,实力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苏君衡刚入山门,三个月内就能达到玉清境巅峰,这速度简直是开了修界万古先河,方磊在强大没也不过是第四层上清境的修为,苏君衡再用三个月苦修,应该也能与他有得一战,这是所有人心中都持有的一个观点。 这段时间,杨崇武等人不时都有询问苏君衡的情况,但每次苏君衡都只是笑而不语,他们也猜不透苏君衡的修为究竟多高,有几成把握打败赵岩廷,当然,即使打不过赵岩廷,要和方磊一战,想来是有几分悬念的。 这一天,苏君衡如同往常一样,引天地灵气在体内游走,但毫无意外的,依然无法在体内形成元府气旋,正自懊恼间,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胡远和贾明杰两个人把肩上的担子往地上一放,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苏君衡颇有些意外,这两个人在一行人中,修为最浅,又是疏懒成性,没想到今日竟而一反常态,天还没黑呢,倒是比杨崇武等人快了一些,先做完了功课! “苏师兄,还在修炼呢?”两人上前招呼了一声。 苏君衡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居然这么快就干完活啦?” 胡远嘿嘿笑道:“今天是谷雨啊,俗话说:天降甘露,雨生百谷,正是我等修道之人,斋戒沐浴的好日子!” 贾明杰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乘着还没入夜,山路好走,苏师兄不妨随我们一起,到腾云峰的天池泡泡澡如何?” “腾云峰有个天池?” 苏君衡微感讶异,这腾云峰乃是灵修峰的卫山,山高万仞,丛林翠秀,位处灵修峰南面,与天都宫隔遥相望,素有天都第二峰之称,苏君衡虽有听闻,但从未去过,更是不知道那里还有个天池! 胡远急忙道:“苏师兄有所不知,这腾云峰原本是远古一火山,因其火山喷发,在火山口形成了一个圆形大湖,因为地底火岩的缘故,终年水温不降,云气蒸腾,故而才有腾云峰之名!” 贾明杰连声应承道:“没错没错!那腾云峰的温泉能舒经活络,景色也是一绝,保准让你流连忘返,气血膨胀,欲罢不能!” 苏君衡心想也好,反正这些天潜心修炼,始终没有什么进境,不如就随他们出去见识下也是不错:“那行吧,等杨大哥他们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去瞧瞧!” “别啊!”胡远连忙阻止:“等他们回来天都黑了,哪还有景色可以看,而且山路崎岖,入夜更不好走,咱现在就走!” 两人一唱一和,架着苏君衡就出了门去,苏君衡越想越不对劲,心道这两小子搞什么鬼,好像见不得人似的,但想归想,还是止不住好奇心。 苏君衡撅不过他们,徐走徐问道:“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说我可不去啊!” 胡远嘿嘿一笑,说道:“不要说这么多了,去了保管你不会后悔!” 见苏君衡犹豫不决,贾明杰道:“那个~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只是那里不大允许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进入,不过今天日子不同,想必掌门师兄不会怪责的!” “是啊是啊!”胡远连连点头! 山路崎岖,林中树木繁茂,盘根错节,入了夜之后,更是坎坷难行,连绵起伏的林海,在昏昏的月色下,呈现出的是一片深沉而磅礴的墨绿色!! 三人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爬上了腾云峰顶,压抑的感觉才一扫而空,和山腰处的茂密森林不同,由于顶峰为火山岩石区,光秃秃的,只有几株枯瘦的雾松耐得住严寒和贫瘠的土地,孤零零的倚在石头缝间,视野十分广阔。 地上成片的是平坦的高山草甸,无遮无挡,不远处,一处高高隆起的丘陵在月色下尤为显眼,呈碗口状,里面屡屡轻烟飘起,看上起浑然就像天然的大仙钵! 苏君衡指着那处高岭,说道:“那里就是天池了吧?” 胡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我们小心点不要出声,免得吓跑了里头的仙鹤!” 苏君衡奇道:“这里还有仙鹤?” 贾明杰邪邪一笑:“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主意打定,便往那丘陵爬去,临到近时,胡远和贾明杰的神色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苏君衡跟在后面,犹能感觉到两人小心翼翼的动作,深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三人跳进了一条狭细的火山沟壑,胡远和贾明杰趴在石壁上往湖中瞅了一眼,随即“哇”的同时叫了一声,嘎嘎嘎嘎的笑个不停,由于害怕惊扰了里面的仙鹤,两人的声音都憋着,但脸上兴奋的神色如痴如狂。 苏君衡大感好奇,这湖中的事物,难道真有这么神奇? 便也趴在石岩上探出头来,往湖中看去,这是一片被丘陵围合而出的谷地,范围十分广袤,四周峭壁百丈,群峰环抱而出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湖泊,犹如是镶在群峰之中的一块碧玉。 荡漾的湖面,如同一面破碎的镜子上,在月光的照射下,瞬间反射出无数的银光,像极了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简直就像仙境一般。 然而,苏君衡却分明看到了,这仙境一样的湖中,十几个妙龄女子,全部赤身luo体的,正在游水嬉戏,个个玉肤莹雪,纤腰隆臀。 晶莹的水花,打在她们的脸上,肩上,在姣好的胴体上划出一条迷人的曲线,映着皎洁的月光,蒸腾的水气,一副旖旎美景,夹带着惊心动魄的震撼力,扑面而来! 轰!!! 苏君衡仿佛听见来自深心处,一声雷霆震响,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飞速旋转,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沸腾一般,这样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时间一下子回到了舨王庙下,他和荆紫川**的时候! 第五十一章 情诗 苏君衡脑海中一阵惊涛骇浪,险些就要惊喊出声,胡远眼明手快,捂住他的嘴巴,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你~你们!”苏君衡紧张的面无人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小声点!”胡远也是吓了一跳,急忙道:“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的话,最好小声说话!” 苏君衡深谙书礼,最是看重声誉名节,胡远这一句话果然起了作用,就见苏君衡点了点头,情绪平定了下,急道:“好啊,你们两个臭小子,骗我说来泡温泉,居然是来干这种事!” 胡远嘿嘿邪笑道:“好东西当然是要拿出来分享啦,怎么样,有没有气血膨胀的感觉?” 贾明杰笑道:“何止气血膨胀啊,你看白师姐那身材,前凸后翘的,还有王师姐的,原来他的前面有那么大,平时咋没看出来?” 贾明杰猥亵的笑着,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两个爪子,在苏君衡眼前抓了抓,好像正揉虐着王新柔的那对玉兔似得,末了还舔了舔嘴角,即使极尽天下猥琐之词来形容,都难以言状! 苏君衡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想到自己饱读圣贤书,行事秉承君子儒风,却没想到今日要和这两个淫魔同流合污,干出这等下流事来,要是被人发现,可就毁了自己一世清名了,气道:“还不赶紧走,被发现就完了!” 胡远和周辰空同时笑了笑,嘴里应承着:“好好好!”却始终挪不开眼睛,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也不管苏君衡如何拖拽,从石缝中探出头来,又是兴奋不已的交谈起来! “快看快看,那不是林彩洁师妹吗?哇~她的皮肤好白!” “吁!那么小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王新柔师姐的那对,浑圆饱满,亭亭玉立,摸起来一定很有弹性!” “什么嘛,我说的是皮肤,又不是比大小,阮天华那对更大,怎么不见你说!” “切!那老女人一大把年纪了,你看都下垂了,正对你的胃口!” “去去去!我心中只有白幕灵师妹一个人,那老妖婆一点营养都没有!” 两人每说一句话,苏君衡的心就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尽管心里紧张的不得了,无奈此时身处高地,只凭一条石缝藏身,再想上来,肯定会被发现。 他进退不是,又深怕这两个淫魔一会控制不住情绪,自己也会被拖下水,趴在石缝里面,不断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然俗话虽说眼不见为净,但不知为何,听着胡远和贾明杰两人的形容,苏君衡脑海中,一幅幅生动的图画不断成型,不断清晰,不断地沸腾着他的鲜血。 他闭上眼睛,也能够看到那湖中,白慕灵一丝不挂的胴体,林彩洁雪白的肌肤,以及王新柔浑圆饱满的雪峰,在湿巾轻抹下,如同脱兔呼之欲出,上下跳动,弹开沾在上面的莹澈水花,缭缭水雾如同轻纱薄衣,披在身上,更显出一股朦胧美感! “啊!!”苏君衡猛然睁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体内的血液陡然升温,让他大汗淋漓,饶是以他对儒学礼义的恪守,也渐渐地压制不住体内的欲火,眼前的幻象就像是烙上去的一般,挥之不去! 其实苏君衡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体内的妖族元功,六道修仙,历史悠久,其法决、途径各异,但无非都是起源于其思想流派。 与儒门倡导的克己复礼截然不同,妖族修炼注重采补,要诀全在一个‘欲’字。 由念生淫,由淫生欲,由欲焚身,以求达到极乐忘我之境,借欲火冲赫,快速提升修为,一旦修习**卷宗,心智就会受到妖元的影响,形成对性的强烈渴望,而这种渴望,初期并不明显,但随着修行渐深,就会形成一种依赖。如同**上瘾,从此不能自拔。 故而苏君衡虽然恪守儒家礼训,对眼前的事物本能的产生抗拒,但体内的妖元却牵动人体与生俱来的,最原始的一股兽性,与苏君衡的信念相抗衡。 不过片刻时间,苏君衡就已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无法得到宣泄的**,在体内横冲乱撞,更是让他鼻根一辣,淌出血来! 胡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君衡的情况,趁着那群女弟子不注意,伸手从岸边抓过来一个白色肚兜,贴在脸上连吸了几口,一脸醉意道:“哇!好香啊~~!” “快快快,给我闻闻!”贾明杰两眼放光,便想要从胡远手中夺过来一睹芳泽! 胡远赶紧把肚兜往怀里一塞,说道:“不给,你小子有点出息行不?” 贾明杰努嘴道:“是是是,你有出息!” 说着一脸不屑的转头看向苏君衡这边,正想挖苦一番,却发现苏君衡鼻孔流血,身体涨红,双眼含煞,却是说不出的痛苦,他猝不及防,忍不住“啊!”的一下叫出声来。 “啊!!!!” 贾明杰的这声惊呼,如同落在湖中的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更多的喊声同时响起,震耳欲聋! “啊!!岸上有人!” “是谁?快别让他跑了!” “快,抓住他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在痛苦挣扎的苏君衡,听到这阵喊声,他猛然从幻境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厚的危机感,急速笼罩在三人的身上。 三人对视一眼,身子齐齐大震! “快跑!”胡远第一个惊喊出声,苏君衡和贾明杰同时反应过来,此时脑海中空空荡荡,哪里还敢想别的东西,撒腿就跑! 趁着那些女弟子上岸穿衣的间隙,三人一个劲跑过了火山岩区,眼看着就要进入到茂密的森林。 胡远跑在最前面,连声大骂道:“格老子的,你个混蛋喊什么喊,一见到女人就把持不住,这下好了,把我们也拖下水了!” 说话间,只听得半空中传来嗖嗖嗖数声连响,三把长剑贴着三人的鼻尖削过,重重的钉在脚下的石头上。 锋利的剑刃,刺穿坚硬的岩石,剑身硬是陷了一半进去,出招狠绝,毫不留情,可见施为者心中怒火极盛。 要不是几人反应及时,在白驹过隙间止住了进势,以他们浅陋修为,还没等被人抓到,就先被人处以劓刑了,心中惊骇未定,就见数道仙逸身影飘然降下,手中长剑齐刷刷的架上了脖颈。 森冷的剑刃锋利无比,三人岂敢再逃,这镜月斋一脉虽然全是女流,但好歹也是内门弟子,一身修为早已经达到了第四层上清境,能够御剑飞行,岂是苏君衡几人可比! 胡远吓得面无人色,惊喊道:“啊~各位师姐手下留情,不要杀我!” “哼~!”王新柔冷哼一声:“说!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干什么?”手中微微使力,森冷的剑锋抵在胡远脖子上,陷进了肉里! 这一句问得虽说有些白痴,但性命攸关,胡远岂敢马虎,急忙道:“不要杀我,我说!我说!” 胡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最后停在了苏君衡的身上。 苏君衡心中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果然就见胡远眼睛一亮,指着自己道:“是~是苏师兄叫我们来的!” 数道凌厉目光同时扫来,苏君衡如遭电击,还没说话,就听周围声音大噪。 “淫虫!败类!” “杀了他,别跟他客气!!” “把他带回镜月斋,交给师尊处置!” 苏君衡惊出一身冷汗,急道:“你~你说什么?我没有,各位姐姐不要信他,我真的没有啊!” 忽听一个声音尖喊道:“呀,谁拿了我的肚兜,我的肚兜不见了。” 声未落,只见一个窈窕俏丽的女子,披头散发,单手横胸,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正是被胡远偷了**的王新柔。 王新柔身材丰盈,肌肤胜雪,由于没有**裹身,外衣显得有些宽松,更兼此时浑身湿漉,衣服紧贴着肌肤,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美感,要不是王新柔横手遮胸,大好的**估计都要坦露无疑了。 由于有了胡远一开始的嫁祸,所有女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苏君衡身上,苏君衡生怕解释不清,就要开口否认,就听胡远的声音传来道:“苏师兄,你好像掉了什么东西了?”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了下去,苏君衡带着三分惊恐,七分愕然,随即,骂嚣声四起,苏君衡分明看见,王新柔的乳白色**,很碍眼的就落在自己脚下,而苏君衡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胡远,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低低念了句:“我……没有,真的……” 王新柔狠一跺脚,怒道:“没有?看得都流鼻血了还说没有。”。 “我没有,我真的~~!”苏君衡百口莫辩,不由想到自己磊落君子,竟然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心中对胡远和贾明杰两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王新柔见苏君衡脸色忿忿,欲言又止,挖苦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承认,亏你还是个书生,居然干出这等事来!” “不是的不是的!”胡远察言观色的本事极好,一见到王新柔搭话,他灵机一动,急忙解释道:“其实苏师兄是因为上次在天都宫上,对王新柔师姐一见钟情,这才……” 胡远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哦了一声,显然都是听明白了。 苏君衡生平第一次被出卖的这么彻底,更想不到胡远这厮修为不高,一张巧嘴捏造是非的本事倒是不小,可怜他跟王新柔只是一面之缘,更别提什么一见钟情,如今‘人赃并获’,就是说了已不见的有人相信! “我没有,你们不要信他,那小子冤枉我!”苏君衡疯狂大吼,感觉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谁知贾明杰也横插一脚道:“苏师兄,你就不要害羞了,你不是还特地给新柔师姐作了首情诗吗?还不快念给师姐听听!” “情诗?”众女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情。 白慕灵生性活泼爱玩,上前一步,喝道:“是什么样的情诗,念来听听!” 第五十二章 重逢妖皇 王新柔满脸通红,赶紧扯住白慕灵的袖子,急道:“不许念!” 哪知那群女弟子笑意更浓,纷纷起哄道:“念来,不然拉你们去镜月斋,交给师尊处置!!” “不要!不要!”胡远、贾明杰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苏师兄,你就念吧,不然真要到了柳师叔那里,可就完了!” 苏君衡百口莫辩,他压根就没有写什么情诗给王新柔,但见王新柔娇羞面容,以及众女看戏的神色,已然是相信了胡远捏造的糗事,他自诩磊落,岂能任由他人造谣陷害,登时冷眉一横,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好啊!不念是吧,姐妹们,带他们去见师尊!” “对!拉他们游街示众!”众女七嘴八舌,又是一阵骚动! “哎哎~别别别~!”胡远连声哀求:“各位师姐息怒!息怒!” 贾明杰也道:“这个~可能是你们的剑架在脖子上,苏师兄害怕,一时没有想起来!让我来开解开解他!” 嗖嗖几声,众人都把长剑推回鞘内,白慕灵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去吧!量你们也不敢耍花样!” “是是是!”两人连连点头,跑到苏君衡身边! 胡远尴尬的笑了下,小声道:“苏师兄,你不是秀才出身吗?一首情诗对你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 “对啊对啊,随便造一首出来哄哄他们,我们就能脱身了!”贾明杰也劝道! 苏君衡此时心中盛怒不止,怒道:“够了!你们两个卑鄙小人,士可杀不可辱,休想让我昧心做事!” “别啊苏师兄!”胡远急忙哀求道:“不就是一首诗嘛,总好比被他们压到镜月斋,到时候惊动了柳师叔,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咳咳……” 胡远干咳了几声,虽然不好意思说下去,但苏君衡脸上的怒气明显僵了一下。(.) 其实这胡远和贾明杰两人虽然修为平平,但满脑子的鬼主意却是最多,见苏君衡虽是外门弟子,但是不仅与祁龙掌门关系很好,连镜月斋首座柳唐秀,与三番两次的维护他。 这次之所以一定要拉上苏君衡,原因也正在于此,因为他们总觉得,即使被人发觉,有苏君衡作为挡箭牌,掌门与柳唐秀多半也会出面维护,即使受到处罚,也不会严重到要被赶出山门。 苏君衡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柳唐秀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似乎别有一股震慑力,一想起那个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三番两次的在自己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而自己,却要因为这种见不得人的下流事,与她当面对质……。 “好吧!”苏君衡选择了妥协,对于柳唐秀,他始终有着一种深深地感激,以及莫名的畏惧! 贾明杰见苏君衡态度缓和,急忙大喊道:“好了好了!苏师兄想起来了!” “是吗?快点念来听听!”众女一致嬉笑上前,幸灾乐祸道:“王师姐可要好好听清楚了!” 王新柔面色娇红,嗔骂道:“叫你们多嘴,找打!” “呵呵呵呵!!”众女反而笑得更欢! 打闹了一阵,发现苏君衡依然愣愣的站着,白慕灵急忙催促道:“到底写的什么啊,倒是快念啊!” “是啊是啊!难道是内容太惊艳了,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哈!”众人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苏君衡听着耳边取笑的话,心却像刀割一样的痛,更兼此时心乱如麻,饶是以他满腹才学,此刻也不禁大感窘迫,想了许久,欲言又止,终究是开不了口! “怎么啦?”白慕灵俏皮的娇躯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是不是一定要见到了师尊,才想得起来呀?” “不~不是!”苏君衡脸色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开口念道: “鹤唳虫鸣未黄昏,山色开合雾深沉。(.无弹窗广告) 止步兰亭翠湖岸,凌波碧草影三分。 未尽秋风撩人意,难却相思梦伊人。 安得造化神工斧,盈焉一笑貌倾城!” 淡淡的语调,熟悉的诗句,仿佛勾起了苏君衡深心处,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他的眼睛看着王新柔,但空洞的眼神飘忽不定的,却想到了玉州城,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 在连番的痛失后,他心丧若死,仰天嚎哭,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因为一幅画,画中那名女子,天姿国色,如初春牡丹,秋后红霞,举手投足间,有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 但这道绝尘身影,却让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他的自责,悔恨,愤怒,在这一刻,都化成了那道身影,碎落了一地,而这首诗,正是提在那幅画上的,每念一句,苏君衡的脸色就苍白了一分! “呵呵呵呵!”耳边传来众人的嬉笑,苏君衡木木的站在那里,却感觉从未有过的落拓! 嗖!!!! 半空中,突然一声啸响传来,嬉笑声瞬间止住,一道红袖自天而降,在空中掠出一道优美弧线,随即陡然折下,如同蛟龙探渊,将苏君衡迅速裹住,袖风一卷,瞬目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 “师尊!!!” “柳师叔!!” 几乎同时的惊呼,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手隔空救人的本事,角度力度把握的妙到毫巅,整个灵修峰的女子,能有这份修为的,除了柳唐秀之外,几乎不用做第二人想! 过来好一会儿,白慕灵突然晃过神来,惊道:“这~怎么回事?” 王新柔也疑惑道:“师尊为什么会出手救他?” 阮天华是镜月斋的大师姐,在众人中年岁最大,跟随柳唐秀的时日也最长,略微一想,说道:“看来师尊是不想让苏君衡牵涉到这件事情中,众弟子听令,今晚之事,一字不能在师尊面前提起!” “是!师姐!”众弟子同时应允! 王新柔面色一黯,气道:“师尊怎么回事,处处维护这个苏君衡?” 众人纷纷觉得有理,但更多的却是闻到了一股醋味。 白慕灵闷哼一声,气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胡远和贾明杰两人如蒙大释,急忙道:“是啊是啊!看在柳师叔的面子上,我们不会和你们计较的!!” “没那么容易!”众人同时喝道。 阮天华道:“既然师尊出面,这事情也不好闹大,但不将这两人惩戒一番,怎么能消咱姐妹的心头之恨!” “对!!!”众女齐声应咐,手中长剑陡然一振,一脸邪笑的逼上前来。 “不要啊!!!!”入夜的腾云峰,万籁寂静,突然一声惨嚎传出,吓得无数飞鸟振翅而起,惊惶飞逃! …… “哎哟!” 另一边,树影斑驳的树林中,忽见一道红霞闪过,随即红袖飘飞,收缩回拢,一道身影从旖光之中现了出来,狠狠的摔到地面上,发出一声痛呼。 “哼!好一个谦谦君子!”一个风铃般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愤怒! 苏君衡痛得直打哆嗦,这声音无比熟悉,但苏君衡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此地听见,他带着七分畏惧三分欣喜,循声望去:“怎~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一身红衣,曲线玲珑,桃腮杏面,双瞳剪水,美妙不可方物,不是妖皇荆紫川又是谁人? 只见她眉宇薄怒,白了苏君衡一眼,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怕我撞见你的好事?还是你不想见我?” 一连三问,荆紫川每说一句,便往前走近一步,隔着老远,苏君衡犹能闻见一股酸味。 他心中烦闷,笑了笑道:“你都看见了,我解释你也未必会信,倒是灵修峰乃正道领袖,守卫森严,你孤身来此,却是为何?” 荆紫川抿嘴一笑,其实以她对苏君衡的了解,那王新柔虽然长得也算秀丽,但远不及自己的风华绝代,苏君衡要真是轻浮之人,当初在舨王庙下,也不需要费那番功夫了。 此时听见苏君衡担心自己,荆紫川心中更是欣喜,走到苏君衡身边,席地坐下,莞尔道:“来看看你不行么?” 苏君衡没想到荆紫川这么直接,联想起舨王庙下,与她**的情景,苏君衡脸上一热,呐呐道:“就只是来看我?” 荆紫川盈焉一笑,挑了一缕秀发在指尖上绕了绕:“当然咯,如果你打算跟我一起回留妖山城,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可能!”苏君衡想都没想,断然道:“正邪不两立,我既然拜入灵修峰门下,又怎能做出这等勾结邪教,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哼!”荆紫川勃然一怒:“在你心中,我就是十恶不赦的人吗?和我在一起,就是大逆不道了?” “不~不是的,我~!”苏君衡没想到自己,也会因为一个邪教妖女而紧张的慌不择言,定了定神道:“我没有这么觉得,但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会离开灵修峰的!” 荆紫川冷冷道:“那假如,没有灵修峰呢?” “你~!”苏君衡何等见识,哪能听不出荆紫川的话意:“你想对灵修峰做什么?” 第五十三章 炼器 荆紫川心情极坏,拂袖一挥道:“紧张什么,如果你怕了,就赶紧下山去,即使不去留妖山城,也能保住性命!” 苏君衡脸色难看已极:“你要敢对灵修峰不利,休怪我不认情面!” 荆紫川却不生气,耸了耸肩道:“好啊,反正你对我也没什么情面好讲,但灵修峰将我囚禁在舨王庙下一百年,这仇我不能不报!” 苏君衡深知荆紫川与灵修峰一脉苦大仇深,自知劝解无用,索性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荆紫川心头一慌,急忙伸手把他拉住,气道:“好好好!不说这些了,你就不能陪我聊点别的吗?” 苏君衡道:“立场都摆明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荆紫川嗔怒道:“哼,除了立场之外,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枉费我这些日子对你朝思暮想,冒着危险来找你,真是自作多情!” 苏君衡对于修仙之事不甚了解,哪里知道妖族一脉,虽然通过修炼能修炼成人形,但毕竟对人类的七情六欲交涉不深,思想趋于单纯,属于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 心中只道,这妖族女人果真是不知羞耻,男女双方表白之事,属于帏幄秘事,向来只能通过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是万万不能对轻易讲出的,而这妖女不仅说得理直气壮,就连脸都不红一下。 苏君衡心生反感,就连语气都冷了几分:“姑娘天姿国色,修为高绝,定然有成千上万的爱慕者追求,何必缠着我这个穷酸秀才不放呢?”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都没有动心!” 荆紫川根本理会不了苏君衡一身的书生古板气,水灵的眼睛急切的直盯着他看:“我要你看着我说!” 苏君衡低下头去,不敢看着荆紫川的眼睛,其实他心中也是一片迷惘。(.) 自己真的对荆紫川没有动情吗? 这个问题显然连他自己也没有答案,想了一会,便自叹了一声:“我对你有没有动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荆紫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应了苏君衡的话! 苏君衡心中一震,愕然看着荆紫川,那双殷殷期盼的目光,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不像是世间传言的那般十恶不赦,反而比起那些勾心斗角,却满嘴正义的伪君子,还要真挚,善良。 以至于苏君衡这样看着她,那绝美的容颜,玲珑的曲线,映着昏昏月光,轻纱下隐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徐徐晚风轻抚着她迷人的款摆,她的妩媚,就如同这撩人的清风,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扑面而来。 月色与树影都迅速的朦胧起来,万物黯然失色,只有眼前这妖艳的女子,才是世间最美丽的所在。 苏君衡体内的妖元又一次激发他体内原始的兽性,荆紫川的美,是经千年修行而来的,这份在无数岁月沉淀出来的气质与风韵,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 苏君衡的手在颤抖,心在惊涛骇浪中跌宕起伏,但对于性的渴望,却吸引着他,蚕食着他,让他不能自拔~ “你喜欢我吗?” 荆紫川看着苏君衡渴望中带着些许抗拒的眼神,身子借势欺进一步,两人之间只有咫尺距离,荆紫川的翘鼻紧贴着苏君衡。 苏君衡甚至觉得,就连荆紫川呼出的气息,也隐隐的带有一股醉人的芬芳,无声无息,却逼得自己退无可退。 他伸手,将荆紫川柔弱无骨的身体拥入怀中,吻上她的双唇,随手解开了她的的裙带,那轻柔的长裙应声而落,现出她如春梅蘸雪一样白的胴体。[.超多好看小说] 丰满的雪脂印在苏君衡的心口,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化作一阵酥麻的电流,瞬间游遍了他的全身! “夫长生之诀,实御阴阳之术,采其有益,避其有损……知其要法,便可纵欲兼修,借阴阳之冲赫,破桎鋯于无形,采人体之精气,可衍生变化之术,其妙无穷” …… 妖族至高武学心法《**卷宗》,自行在苏君衡体内运化,苏君衡觉得体内的鲜血都在燃烧,他粗鲁的吻上荆紫川洁白修长的脖颈,一双手急切的在她身上抚动探索着。 荆紫川玉面晕红,凤目迷离,乌黑的鬓发散乱开来,樱唇中发出动人心魄的娇吟,纤手揽住苏君衡的脖颈,修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身,苏君衡迫不及待的褪下衣杉,两人倒在满是落叶的地上纠缠翻滚,月色如霜,洒在两个**在极乐境的人身上! 蓦然,风起,云涌,在连绵起伏的林海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满山的草木精气,受到阴阳二气的吸引,急速汇流而来,枝叶颤动,树身摇摆,方圆数里的树木,如同被抽干了养分一般,迅速的枯萎,焦黄,落叶倾盆如雨落下,很快的,将两人埋得严严实实!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君衡从树叶堆里钻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漫山遍野的苍翠树木,一夜之间被人剃光了头一般,无遮无挡,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好不刺眼! 荆紫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苏君衡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只是浅浅的印象,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但身上残留的幽香,却真真切切的记录下了昨夜的一场云雨! 苏君衡穿好了衣服,看着满山的树叶一夜之间凋零,好不萧索,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昏昏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见一阵呼喊声传来,焦急中带着几许狂喜! “苏师兄!苏师兄,我们在这呀,快放我们下来!” 苏君衡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正吊着两个人,浑身被扒的只剩下一个亵裤,在风中左摆右晃,摇摇欲坠,而两人身上一道道鲜艳的红痕,显然是被人鞭挞所致,一见苏君衡来,脸上又是羞愧又是欣喜,狼狈至极! 苏君衡认出正是胡远与贾明杰两人,脸上登时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戏谑道:“嘿嘿,你们两个也有今天啊,怎么样?沐浴仙风的感觉如何啊?” 两人连连赔笑:“苏~苏师兄别~别说笑啦,我们快冻死了~快~快放我们下来吧!”贾明杰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苏君衡晒然摇头:“不行,你没看太阳已经出来了吗,享受了一晚的仙风灵露,正好晒晒这圣阳金光,好去去你们身上的秽气,我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放你们下来不迟!” “不要啊~苏师兄!!” 两人吓得面如死灰,连连哀求,就差哭出声来了:“我求了你,快放我们下来吧,我们知道昨晚出卖了你,是我们不对,我们该死,来生做牛做马再做报答,您老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寻我们开心了!” 苏君衡笑了笑:“谁要你们做牛做马,你们两个臭小子,以后再敢算计我,看我不揍得你们满地找牙!”话虽说得狠绝,心中并没有把昨晚的事情记在心上! “一定!一定!我们以后都不敢了!” 嗖嗖两声啸响,苏君衡运气化罡,两道剑气精准的削断缰绳,两人惊呼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啊!苏师兄救命,接住我们~~” 话没说完,两人噗咚一身砸在地上,所幸地上的落叶足足有一尺厚,不至于摔断手脚,但饶是如此,两人身上伤痕累累,也是惨不堪言,痛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三人一路无言,回到居所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胡远和贾明杰匆匆忙忙的捡了把斧头就跑了出去,这个时间,饭堂自然是没有得吃了。 苏君衡还好,虽然饿了些,但好歹不用劈材干活,胡远和贾明杰可就惨了,一直到了三更半夜,才把最后一捆柴火扛回山上,累得倒头大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众人见胡远和贾明杰的一身伤,对于三人彻夜未归更感好奇,一个晚上缠着苏君衡问个不停,但苏君衡硬是不说,胡远和贾明杰更是撬不开嘴,一连问了几天,见三人硬是守口如瓶,只好作罢了! 一连几日,镜月斋的人也没有传出任何风声,仿佛那件事情,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一般,苏君衡虽然并不知道,那天晚上荆紫川的出现,阴差阳错的为他解除了危机,但他的心终究是放了下来,又开始了废寝忘食的修炼! 距离召开会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苏君衡的心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每次在饭堂吃饭的时候,看到赵岩廷挑衅的目光,轻蔑中带着一种嘲笑的意味,他的体内,便有一股怒火难以抑制! 只是,尽管他与生俱来的傲气,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大战,绝不容许输,但实力的差距,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让他陷入了绝望! 临近会武召开的最后一个晚上,在众人都熟睡了之后,苏君衡心烦意乱,从灶台的木炭中,将那柄散发着润玉光泽的墨剑取了出来。 墨剑这个名字是他当初在舨王庙下取的,这把剑的真实名字他并不知道,但他清楚地记得,当日取墨剑名字的时候,他说:墨剑墨剑,正合儒家文儒治世之风,望你日后随我挥毫神州,指点江山! “呵呵!”苏君衡自嘲的笑了一下,痴痴地看着手中的长剑,黑溜溜的,在夜色下一点都不起眼,但不知为何,他的眼中却猛然燃起一片炙热的火焰! “对了!叶师叔不是说,只要将这剑炼化,就证明我已经达到了第四层上清境了吗?” 第五十四章 考核 苏君衡心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虽然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最近的一段时间,他奇怪的发现,体内的真气开始有了异样的变化,即使睡着的时候,仍然有一股气旋在不断运转。(.好看的小说) 虽然稀薄的不可察觉,但苏君衡却不禁怀疑,莫非自己成功凝结成了元府?达到了第四层上清境? 御剑飞行啊,无数修仙门徒做梦都想要达到的境界,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达到了,但怀着一丝细微到不能再细的希望,他还是盘腿坐了起来,心中想道三清卷宗里面,关于炼器的记载! 与器灵炼制一样,炼制法器通灵的方法,是通过体内的真气,将自己的灵识强行灌入剑身,达到与灵器相互感应,沟通,乃至认同的过程,期间施为者需要心无旁骛,不能受到半点惊扰。 一丝丝真气,随着苏君衡的催持,缓缓注入到手中的墨剑中,在不知觉间,深黑的剑身突然起了反应,五行色彩在剑身上相继转换,如此反复大约一个钟头,最后色彩从深黑渐渐转变为墨绿色,叮的一声,从苏君衡手中滑落,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哎~!”苏君衡同时叹了一声,脸上满是失望:“果然还是失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眉宇间却难掩落拓神色,炼器之说起源于远古巫书,分为金炼、木炼、水炼、火炼、土炼五大类,由主人体内真元类型,来确定兵器的最终属性,刚才他将体内真气类别一一灌入剑身试炼,却始终没能将这墨剑炼化! 虽然在木属性灌入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墨剑起了一丝感应,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苏君衡不知道这算不算炼制成功,但他更多的只是觉得,由于这些日子的修炼,吸纳的木气精华最多,可能是真气强弱产生的差别而已。 他真气耗用甚巨,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直接倒在了床上,呼呼睡去!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身在一片墨绿色的海洋中,肆意的遨游,一把仙剑迎面飞来,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口。 “啊~~!”苏君衡大喊一声,惊醒过来,一双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这梦境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感觉有些分不清现实,他突然想起了昨晚掉在地上,来不及捡的那柄墨剑,便低头看来,赫然发现,那把剑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苏君衡心头大震,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莫非被人偷了!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刚过四更,天还没有亮,屋里同住的几人还没起床,显然没人有空跟自己开这个玩笑! 而且墨剑颜色漆黑,落在这柴火堆上,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除非是有心人故意拿走的,苏君衡全身不禁一阵发麻。 “糟了!天一亮就要开始比试了!”苏君衡心急如焚,原本还打算用这墨剑做武器,即使修为不济,好歹仗着法宝的威力,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这下可好了,修为比不过人家,就连武器也不翼而飞了! “哐!!!!” 一声洪亮的钟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远远地,在整个灵修峰上空震荡开来! 苏君衡猛然回过神来,脸上一阵沮丧:一年一度的会武选拔,终究还是来了! 由于有了上一次继任大典的教训,这一次屋里的人都起得很早,洗漱完之后,赶紧的就往天都宫上赶去,虽然这个时候,很多师兄弟才刚刚起床,但一路上人潮涌动,也显得拥挤不堪,待到了天都宫上,压抑的气氛才一扫而空! “咦?考核已经开始了吗?苏师兄快点,不然要排队等很久呢!” 胡远看到广场上许多人都围在一个高台下边,人潮汹涌,三五成群的,高声议论,急忙大叫着往人群中挤去! 苏君衡还是第一次参加外门弟子的会武,奇道:“怎么同门比斗还需要经过考核的吗?” 杨崇武道:“当然啦,灵修峰外门弟子上万人,要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加比斗的话,比出前三名还不得花上一年半载?” 苏君衡想想也是,问道:“那怎么个考核法?” 杨崇武笑道:“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一路疾走,很快的就挤进了人群,眼前,一座临时砌起的巨大的擂台,全由青石打造,地面铺满了厚厚的石板,边缘处用金沙水墨刻满了符篆,显然是被修为高深者加入了禁制,足以抵御住任何玉清境修者的全力一击。 擂台上,空荡荡的,只摆着一个巨大圆石,那圆石通体呈浅黄色,晶莹润泽,一看就非凡品,两旁分别站着一位长老,其中一人苏君衡见过几次,乃是外门长老中声望最高的韩是非。 另一位穿的内门长老服饰,年纪不过三十来岁,长相俊逸,风姿飘决,颇有宗师风范,听杨崇武说,那是内门长老年五,江湖人称‘疾风刀客’,刀道修为极深,是长老中极少数用刀的成名人物! 苏君衡颇感讶异,道系一脉传承至轩辕黄帝,当年轩辕黄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曰:‘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代道门侠客,莫不以持之为荣,极少听说有以刀道成名的高手,苏君衡在灵修峰这么长时间,也只听说过祁龙轩的父亲,帝王刀祁龙禄羽一人。 当然,苏君衡并不知道,祁龙禄羽用刀,乃是源自于他出身魔门的血统。 魔族修炼,讲究骁武狂性,横行无忌,达到随心所欲的境界,这一特点与刀之雄浑、豪迈、挥如猛虎的风格类近,故而祁龙禄羽在刀道上的造诣,可谓灵修峰第一,而除却帝王刀之外,道门之中用刀的成名人物,便是极其罕有的! 苏君衡不禁多看了年五一眼,只见他神态威严,不苟言笑,大手一竖,高声道:“下一个,高子凌!”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外门弟子走上台去,凝指运气,在那块浅黄色玉石上滑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哗!!!” 场下一片哗然! “这小子居然也达到了玉清境第三层了!”一个嫉妒的声音道。 “切,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看他划的那道痕,浅薄无力,后继不足,明显只是短罡,这实力在外门弟子中,恐怕要排到一百名后了!” “但那也很不错了呀,高子凌拜入山门才十六年,这份资质已经很不错了!” “谁说的,那个苏君衡才三个月,就已经达到第三层巅峰了,能够化气成罡,还把鲁鸣师兄给废了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多人都看到了,他那手五行印已经达到了长罡了,是长罡呢,周身灵窍洞开才有可能办到!” 说这话的时候,那人满脸的憧憬,三个月就能化出长罡,是得有多高的天赋? 苏君衡就站在那两人身后,脸上不觉一阵滚烫,他加入灵修峰才半年时间,以灵修峰门派之兴盛,自然还有很多人认不出他来,不过听他们议论,苏君衡完全能够体会到他们的震惊。 玉清境第三层虽然表面看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却是分为两种境界,第一种是周身灵窍贯通大半,能够运使体内的真气在指尖形成罡劲,但只能依附在表皮上,故而称之为短罡! 而那些周身灵窍大部分贯通的,只要能够突破掌心劳宫穴,就能将体内的真气化成罡劲,达到隔空伤人的境界,称之为长罡。两者虽然同属玉清境第三层,但实力上,却是天差地别。 此时杨崇武已经前往报名处登记到场,一行人就数老猴子资历最深,苏君衡蹭了他一下,问道:“这个考核,是怎么划分参赛资格的?” 老猴子道:“那块浅黄色的石头,是采自腾云峰上的铜精,坚硬无比,能够在上面划出痕迹的,才能够获得参赛资格!” “哦!”苏君衡点头道:“那一场考核下来,能进阶的有多少?” 老猴子说道:“去年是38位,不过因为比斗为两人一场进行,所以参赛人数只能依照2进制排列,所以去年的实际参赛人数,经长老会筛选后只有32名,不过有些只要通过考核,直接就能成为内门弟子,这个也不好说!” 苏君衡奇道:“怎么说?” 老猴子露出一抹向往的神色:“比如有一些师兄天资卓绝,直接在试炼石上测出达到了玉清境第四层以上的修为,可以由执教长老破格收入门下,当年掌门师兄就是这样被道虚真人收为弟子的!” 苏君衡略微感到沮丧:“是啊,第四层上清境,在外门弟子中,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老猴子啐道:“谁说不是?老头子我修道几十年,参加了无数届会武,也不过见过三次!” “哪三次?” “就是祁龙轩,石刚,赵岩廷咯!” 苏君衡听到了赵岩廷三个字,心中猛然一震,正在这时,台上突然喊道:“下一个,苏君衡!” 第五十五章 **债 “哇!~” 全场一片惊呼,几乎都要沸腾了,这个名字,在外门弟子中,是得有多响亮,几乎可以说,已经成为一个传奇,如同神祗一般。 苏君衡尴尬一笑,在无数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的向台上走去,动作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但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有轻视的念头! 三个月内达到了玉清境第三层巅峰,达到了一般人毕生苦修,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灵修峰自创派以来,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如此惊人的修为进境。 而且这样的奇才,立威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向持强凌弱的鲁鸣给废了,在外门弟子中,显然成为了英雄一样的人物! 连绵起伏的尖叫声,呐喊声经久不息,苏君衡没想到自己的人气竟然有这么高,站在台上极不自然的挠了挠头。 角落里,赵岩廷与方磊几人冷冷的站着,脸色却是说不出的阴沉。 赵岩廷冷哼一声,不屑道:“等我把你给灭了,看你还怎么得意!” 方磊急忙奉承道:“这小子不过是第三层玉清境,也敢和赵师兄一较高下,真是不知死活,三个月的时间,谅他也练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岩廷缓缓点头,他知道方磊自己也不过是玉清境巅峰,与苏君衡的实力可谓伯仲之间,饶是以他外门弟子第一的名号,也不敢妄言胜过苏君衡,所以,挫败苏君衡锐气的一战,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自己一人身上了! “肃静!”韩是非朝台下压了压手,对苏君衡道:“第一次参加考核吗?” “是的!师叔!”苏君衡恭敬的鞠了一礼! 韩是非满意的点头,说道:“运气凝指,全力划在这铜精上!” “是!”苏君衡应了一声,指风一划,只听一声噼啪碎响之后,铜石上出现了一道三寸深的痕迹! 三个月达到玉清境巅峰,再三个月,肯定能进入到第四层上清境的! 这是考核前所有人心中都深信不疑的,显然这个结果,还达不到众人预期的寄望,但场下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声,当然,也有类似于杨崇武等人的叹息,以及赵岩廷等人的嘲笑声! “咳咳!”韩是非干咳了几声,说道:“玉清境第三层,能达到你这种境界的,在外门弟子中,已经算得上顶尖了,不错!不错!” 苏君衡点了点,没有说话,一旁的年五忽然开口道:“有自己的兵器吗?” “有,额~”苏君衡几乎脱口而出,但话到一半,他突然低下头去:“那个~没,没有!” 台下传出一片哄笑声,这个在传言中天资卓绝的天才,看上去居然有点傻乎乎的。 年五面色不改,抛了一只竹签过来:“待会到藏兵阁领一把!” 苏君衡苦笑接过,失落的走下了擂台,刚才他运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体内真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导致真气不继。 然而,一个奇怪的念头却同时爬上心头,那体内的不明物体是什么? 他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已经顾不上听周围的人如何议论,直到台上韩是非的声音传来道:“下一个,赵岩廷!” “哗!!!” 同样的,这个最不该在外门弟子考核中出现的名字,果然还是引来了大片的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赵岩廷,灵修峰青年一辈出类拔萃的人物,与祁龙轩,石刚并列,称为灵修峰百年来最出色的三大骄子,一身修为已臻第四层上清境顶峰。 虽然和第一高手祁龙轩相比还差了一截,但在灵修峰青年一辈的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无弹窗广告) 然而,这样一个神话般的人物,却屈尊降贵的,参加了外门弟子晋级考核,这其中的缘由,虽美其名曰:接受磨练,但任谁都知道,真正的目的,乃是要和苏君衡一决高下。 当然,随着苏君衡的考核结果结束之后,这场本来浓罩着神秘面纱的战局,瞬间毫无悬念的,已经决出了胜负! 刷! 擂台上,赵岩廷身姿冷峻,神采奕奕,轻描淡写的启手,隔空在铜石上一划,一道六寸深的长痕印了上去,与苏君衡刚才的印痕交叉成为一个十字,力道之狠绝,角度之精准,无一不盖过苏君衡招式。 在做完一整串动作之后,赵岩廷转身,看向台下,凌厉的目光,落在苏君衡身上,就这样不屑的笑了一下,一股挑衅意味登时随着台下一阵狂呼,爆发出来! “天~天啊!我没看错吧?他~他是隔空发招的!” “隔空发招,也能画出这么深的印痕,这不用打了,可以直接认输了!!” “哎~!原本还以为有好戏看呢,没想到两人实力相差这么大。” 听着身边议论纷纷的声音,苏君衡的心,随之重重的坠落下去。 这就是上清境的实力吗? 苏君衡第一次,面对赵岩廷挑衅的目光,感到了自己的卑微,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两个人的实力差距,是多麽的高不可攀。 玉清境在同一个境界上,尚且有短罡与长罡的差别,更别说他与赵岩廷之间,已经不是同一境界的差别了! “嘿!苏君衡!”正在发呆的时候,肩头上突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 苏君衡转过头去,身子瞬间如被电击,连声音也变得僵硬起来:“王新柔!不~不是~是王师姐!” 王新柔见到苏君衡呆呐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女弟子,正是白慕灵,林彩洁几人,此时也是笑不拢嘴,取笑道:“怎么?一见到我们王师姐,就魂不守舍啦?” 胡远、贾明杰和苏君衡站得近,闻言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似乎看出这几人态度,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才笑了笑,说道:“各位师姐早啊!”身子同时往苏君衡身后躲去,笑得十分尴尬! 王新柔没好气的瞥了两人一眼,对苏君衡道:“苏师弟,几日不见,修为又见涨了呀?” “额~没有啦,玉清境第三层,还是一样!!”见王新柔今日态度大见缓和,苏君衡不知为何,感到了莫名的心悸! 胡远为人机灵,如何看不出王新柔的态度改变,他此时只想及时脱身,急忙将苏君衡往前一推,说道:“那个~苏师兄啊,好不容易来次天都宫,让王师姐带你到处逛逛,见识下这里的景色,我们几个就不打扰了!”他边说边退,拉着老猴子、周辰空等人,一溜烟消失在众人眼前。 苏君衡暗呼不妙,又被胡远**裸的出卖了一次,果然就听阮天华也说道:“啊,差点忘记了,我的剑还落在屋里呢,林师妹、白师妹,陪我去拿!” “好啊!”白慕灵和林彩洁佯意应了几声,也走了开去!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苏君衡自问除了腾云峰那次,他和王新柔就从来没什么交集,自然不会觉得,王新柔会这么好,一知道自己今天来此,就想要略尽地主之谊,带他游历天都宫。 这其中,恐怕还有更深层的意味在里面? 王新柔也是紧张的一双手在袖子里攥紧了又张开,过了好久,还不见苏君衡说话,便佯意向四周看了一下,说道:“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苏君衡大感窘迫,他何尝不想跟她说明,其实自己压根就没给她写过情书,但人家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怎么好意思开口。 不少人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小声议论着似乎看出了这边情况有些不寻常。 苏君衡心乱如麻,说道:“人太多了,出去透透气吧!” 王新柔呵呵笑开了花:“好呀,带你去天涯海阁逛逛!” 苏君衡微笑不语,这天涯海阁位于天都宫北岭,乃是灵修峰十景之一,因为毗邻高处,依山近海,远远看去,天海一际,交相叠彩,故而有天涯第一阁之称。 苏君衡从来只是听说,也不曾去过,倒是听说那个地方景色清幽,便想着,反正不容易来一趟,便去看看也是不错! 王新柔见苏君衡一路寡言,只道他心中紧张,有意岔开话头,说道:“你上次给我作的那首诗,我听了记不清了,你~能再给我念一遍吗?” 苏君衡愕然停住了脚步,心道果然,还是因为这首诗惹来的**债,干咳了几声,无奈念道: “鹤唳虫鸣未黄昏,山色开合雾深沉。 止步兰亭翠湖岸,凌波碧草影三分。 未尽秋风撩人意,难却相思梦伊人。 安得造化神工斧,盈焉一笑貌倾城!” 王新柔根本听不出苏君衡敷衍语气,脸上露出一阵陶醉,呢喃道:“撩人意,梦伊人,神工斧,貌倾城,呵呵真好听!!” 苏君衡眉宇却闪过一丝厌恶,摇了摇头,心道这王新柔虽说长得也算上乘,但只贪慕‘梦伊人,貌倾城’这等肤浅的奉承词句,根本理会不得这首诗的精髓所在。 不由得叹了一声,吟道:“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王新柔听他出口成章,心下更喜,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六章 猫腻 这首诗其实讲的是春秋时期的俞伯牙,琴技冠绝天下,却只有一个樵夫钟子期能够听得懂他的琴音,于是钟子期死后,俞伯牙愤然摔琴,终身不再弹琴! 苏君衡本想借用这首诗,来感叹身边伊人不是知音,却不料王新柔对于诗词轶事全然不知,还听得神往无比,饶是苏君衡才学满腹,也不禁大感窘迫。[.超多好看小说] “这首诗的意思呢,是称赞王师姐,真乃知音也!” “真的吗?”王新柔喜出望外,又把那首‘情诗’默念了一遍,突然愣了下:“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呀,你来灵修峰的时候,分明是寒冬腊月,但诗中写的分明是秋风撩人意,秋风又是怎么来的?” 苏君衡险些笑出声来,世人皆说胸大无脑,看来这王新柔倒不全然,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嘛~文人墨客喜欢用秋风,来作为思念的载体,这个只是借代一下,呵呵!” 两人一路徐走,很快的来到了天涯海阁,朗朗晴空,万里白云,山风轻拂,好不醉人。 王新柔走到观海亭中,坐到了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恬声道:“坐下来休息下吧!” 苏君衡挠头僵笑,此时大部分的弟子都聚集在了天都宫广场上,但还是有不少修为较浅的外门弟子,自知晋级无望,便三五成群的出来游览景色。 两人一路上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苏君衡不敢挨得太近,笑了笑道:“我~我坐地上就行了!” 王新柔心中有气,一把将苏君衡拉了过来,紧挨着坐下,闷声道:“怎么你们读书人都是呆子吗?” “呵呵!”苏君衡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嗅着身边淡淡的幽香,与王新柔相挨并坐,王新柔火辣的身材,丰满的胸脯,不时磨蹭到他的臂膀。[.超多好看小说] 苏君衡只觉得体内鲜血又在躁动,急忙转头看向山下的海道:“啊~这个~天都宫的景物真是不错啊!” 王新柔道:“那肯定啦,天涯海阁只在十景中排第五,晚上我带你去摘星台看星星,那才是~” “晚上!”苏君衡惊喊出声! “怎么啦?白天肯定没有星星啦!”王新柔显然没料到苏君衡会有这么大反应! 苏君衡愣了一下,笑道:“没~我是说,晚上我要回到山下,外门弟子是不能进入天都宫的你也知道!” 王新柔道:“你不知道吗?凡是通过了考核的外门弟子,都有安排住宿,留在天都宫上,准备第二天的比斗的!”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到藏兵阁去领剑呢!” 苏君衡抛下一句话后,如风一样,瞬间逃到九霄云外。 …… 次日,人潮汹涌的天都宫大殿广场上,人满为患,比斗台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 “苏师兄,你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吗?”贾明杰机灵的脑袋在苏君衡眼前晃了一阵! 杨崇武和老猴子几人噗嗤笑道:“桃花朵朵开,情债逼人来,苏师兄现在春风得意,哪里需要睡觉啊!” 昨天一场考核下来,苏君衡、杨崇武、老猴子、关文昊、胡远五人都获得了参赛资格,留在了天都宫上准备第二天的比试。 贾明杰、周辰空两人修为粗浅,没能获得参赛资格,自然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听得众人口中有料,眼珠子一亮,问道:“快说快说!怎么回事?” 老猴子道:“王新柔师姐昨晚来回跑了三趟,想约某人去摘星楼幽~呃看星星,谁知某人借口出去练剑,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杨崇武道:“我也觉得奇怪,王师姐跟苏师兄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几个臭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说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把胡远给揪了过来! 胡远吐了吐舌头,这话杨崇武从昨天晚上就已经问了好多遍了,此时见众人都在,他有心玩闹,说道:“好啦,我说~其实吧~那个~苏师兄自从上次,在天都宫见到王新柔师姐之后,从此就朝思暮想,还,还给他做了首情诗呢~~哎呦~” 苏君衡心情郁闷,抬脚就朝他踹去:“你小子再说,看我不一脚踹死你!” 老猴子等人看出了猫腻,却抓住胡远不放,嘻嘻笑道:“快说快说,什么情诗念来听听!” “那个~我想想哈!”胡远挠了挠头:“什么秋风撩人意,什么什么梦伊人,还有那个神工斧,一笑就迷死全城什么什么的!” “什么什么呀?连说都不会说!”众人唏嘘一阵,大感无趣! 正在这时,人潮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山洪般的疯狂叫喊声,震耳欲聋,声音尖锐刺耳,竟多为女子发出。 众人愕然看去,只见一道拔俗身影,仙风飘逸,轻踏袅袅白云,潇洒落在擂台上,俊美的容颜,隔世超尘,冷峻的神态,雍容自生,映着金乌霞光,一个人,一柄剑,在轻风吹拂下,衣襟簌摆,恍如天人。 “哇~!掌门师兄好帅哦!” “要是这次会武,我能进入前五名就好了,就每天都能看到祁龙师兄了!” “是啊是啊,要是能让他收为弟子,那就更好了,咯咯咯咯!” 台下一群女弟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 一个男弟子不屑道:“切,让掌门师兄收为弟子,那辈分,岂不是比我们这些人还小一辈了?”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能长伴祁龙师兄左右,就是以身相许我都愿意了!” “得了吧,瞧你这幅花痴德行,祁龙师兄才不要你!” “姐妹们,扁他!!!!” …… 之前继任大典上桃花泛滥,苏君衡只是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道祁龙轩在灵修峰受女弟子欢迎的程度,果然是骇人听闻,笑了笑道:“看来掌门师兄真的是挺受欢迎的!” “可不是,女弟子都被他一个人占了!” 胡远舔了舔嘴,呵呵笑道:“不过苏师兄你不用紧张,你不是还有个王新柔嘛~” “兄弟们,扁他!!!!” …… “诸位静一静!” 高台上,祁龙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年一度的门派会武晋级,在大家的殷殷期待中,终于如期而至了,经过了昨天一天的考核,已经确定了64名参赛弟子~” “哇~!!” 场下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去年38名,今年居然达到了64名之多,可见灵修峰门派何等兴旺。 在场许多入门时间较长的,知道比赛是以二进制为规则的,更是知道64这个数字,实际上是经过长老会议删减了尾数之后得出的结果,莫不觉得这灵修峰门人才俊之多,不愧为正道领袖! 祁龙轩静站了一会,见场下骚动声浪平息之后,才又说道:“由于近年来灵修峰励精图治,大力培养新晋弟子,门派昌盛,青年才俊者众多,之前的晋级名额远远不能满足现今状况,故而经长老会议商讨之后决定,将原先晋级人数,从三名增至五名~!” “吁~!” 同一时间,场下传出一阵唏嘘声,这长老会议说的好听,从三名增至五名,美其名曰:照顾人数众多的外门弟子,其实多出的两个名额,还不是为专赵岩廷和苏君衡而设,当下人人心生不满,不由躁动起来! “放肆!!!” 一声怒喝传出,蕴含强横修为,随即,一股大力自台上轰然荡开,台下一众外门弟子,修为尚浅,纷纷抵御不住这逼音入冥的功力,人潮在惊呼声中,赫然向四周退开一丈远! 徐智谦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喝道:“此次决议乃是经过长老会一致通过,岂容尔等非议,况且这五个晋级名额明年,后年,甚至以后,都会延续下去,又不是只有今年才有,谁有不满,上前一步来!” 众人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有意见,一致拜服道:“弟子不敢!” 徐智谦点了点头,和祁龙轩对视一眼,缓缓坐回原位。 祁龙轩尴尬一笑,说道:“通过考核的这64名参赛弟子,昨日经长老会抽签排序之后,结果已经出来了!” 祁龙轩说着,往身侧不远处的一块大石板指去,众人纷纷翘首去看,只见那石板呈长方形,高两米,宽三米,上面用描金大字端端正正的刻着64个名字,分为上下两列,对仗整齐。 “这个题名榜上的64个名字,分为上下两列,每列各32人,上列第一位置的,对战下列第一个位置,以此类推,上午比斗胜出的32名获胜者,将由长老会再次抽签决定排序,下午再进行一场比斗,按照以往惯例,时间比较紧迫,分两日进行,诸位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台下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比斗台下,苏君衡随着人群鼓掌,眉头却皱了起来,问身边的老猴子道:“64人比斗,要在今天决出前16名,共计需要进行48场,时间会不会太赶了?而明天要从16名决出前三名,却只要进行15场,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老猴子在众人中,入门时间最长,闻言不以为然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排序说是抽签决定的,但实际上却有猫腻!” 苏君衡奇道:“怎么说?” 第五十七章 首战 老猴子指着台上的题名榜道:“你仔细看是板上对决双方的实力,必然是有一人强一人弱!” “嗯~!”苏君衡看到与自己名字下面的对手雷景荣,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在外门弟子中并不出色,苏君衡连听都没有听过。[] 而赵岩廷、方磊、萧然、伍狂歌、杨崇武、叶修等几个修为教精深的,竟是没有一个在第一场对决中,就两强杠上的。 苏君衡心思敏捷,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 老猴子道:“这个是为了避免强者过早相遇,比如苏老弟你和赵岩廷两人,实力足以直捣前三,却不巧第一场就对上了,这样的话,第一场下来,本来修为足以竞争前三名的人,在首战中就无缘八强,其余的却因为运气顺利晋级!” 苏君衡道:“这么说,我岂不是要等到最后面几场,才会遇到赵岩廷咯?” 老猴子却摇头道:“这倒未必,暗中操作只是在第一场淘汰掉16名弱者,剩下的都是门派精英,这时长老们才会抽签排序,虽然许多人暗地里都对此不满,不过灵修峰门规森严,也没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苏君衡恍然大悟:“难怪长老会这么信誓旦旦,要在一天内比完48场,如此实力悬殊,耗用的时间自然极短了!” “是啊,比赛规则只要掉下比斗台就算输,倒地不起也算输!” 老猴子长长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关文昊道:“就像这小子一样,第一场就对上了赵岩廷,待会上台,准是被人一脚给踹下来的!” “去去去!你个乌鸦嘴,你才被人一脚踹下台呢!” 关文昊也看到了台上的排序,心情正郁闷着,没好气道:“好端端的干嘛扯上我!” 老猴子道:“这里就你修为最浅,我不说你说谁啊?” 关文昊气道:“那胡远呢,还有你呢,上一届会武,你还不是让叶修师兄给踹下台的?” “那~那个能一样吗?”老猴子一脸尴尬。 “怎么不一样了?”关文昊冷冷道。 老猴子急道:“我~我那是自己滚下台的好不好!” “嘿嘿!”关文昊笑道:“那你还不如我呢,人家还没踹你就下来了,还敢说我!!” 老猴子气得脸色通红,大摇其头道:“所以说你们这群年轻人,心浮气躁,不识时务,那叶修一身修为已经是玉清境顶峰,我自己滚下台,总比倒地不起的好吧?”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出声! 这一会说话的功夫,祁龙轩在台上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只听见一声铿锵锣响之后,祁龙轩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比赛规则,现在会武正式开始,第一场,方磊对阵钟子韬!”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两名外门弟子轻轻一跃,同时落在了场中,其中一人,正是号称外门弟子第一人的方磊,当然这个名号是苏君衡没加入灵修峰之前的,自从苏君衡废了鲁鸣之后,外门弟子中,已经开始重新排列了一次,但饶是如此,方磊的名头还是十分响亮! 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果然没有什么看头,还不到五招,钟子韬就被方磊给打到台下,一连几场,都是以极快的速度结束。 苏君衡第一次参加比斗,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倒是看得认真,不断揣摩比斗台上的一招一式,也悟出了不少东西! “下一场,苏君衡对阵雷景荣!” 人群中一阵耸动,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苏君衡拔出腰间的长剑,在地上轻轻一挑,整个人借势往比斗台上一跃,潇洒的落在场中,这一手凌空御力的功夫干净利落,场中登时爆发出一阵呐喊声! 赵岩廷眼中却闪过一丝鄙夷:“还以为三个月苦修,能够御剑上台呢,看来不过尔尔!” 雷景荣的修为显然没有达到能够借气御力的地步,老老实实走到擂台附近,才一跃而上,虽然修为上差距较大,但两人的兵器却是一样,都是从藏兵阁中捡来的凡铁,色泽浑浊,材质稀疏。 两人相互行了一礼,雷景荣率先出招,长剑在半空中一绕,牵动呼呼风响,骤见那长剑外围,一层薄薄的银白色罡劲透出,剑刃急速震动下,发出一阵嘤嘤啸响,剑势翻转,朝苏君衡劈来!! 苏君衡眼神一凛,这雷景荣结出的罡劲长度,竟然能够直抵剑尖,这份修为在外门弟子中可算不弱,当下不敢怠慢,手中长剑应声出窍,划开一片怒云,只听一声铮咛响过,一道青色剑气透刃而出,迎上雷景荣的剑招。 青白剑气在空中结结实实的对了一记,雷景荣凌厉的剑罡还未刺到,就已觉得虎口发麻,被震退了十几步,差点就落到了台下! 长罡与短罡的区别在这一刻完全显现了出来,雷景荣就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场下登时传来一阵喝彩。 雷景荣冷哼一声,长剑抖动,铮铮连响过后,剑刃在剧烈的震荡下,剑影一分为三,这招一式三化,乃是灵修峰有名的招式‘三分剑’。 苏君衡眼露赞赏,脚下连退五步,长剑举天,策动风云,随着法决加持,眨眼间,青色罡劲暴涨十倍有余,形成一把擎天巨斩,伴着一声龙吟肃然斩下。 “回龙斩!” 高台侧旁,徐智谦勃然失声,十几位长老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均是大变。 这‘回龙斩’乃是当年,灵修峰创派祖师许真君所创,招式奇变,术法玄妙,向来只有内门弟子有正宗法决修炼,尽管几百年来,法决已流落外门,但能以俗兵凡铁,劈出如此精纯的回龙斩。 这份修为,纵观整个灵修峰青年一辈,包括内门弟子在内,也不过寥寥百人,但偏偏,这样一招威力绝伦的招式,竟出自一个外门弟子之手。 雷景荣脸色剧变,绝式之下,他岂敢硬撼,千钧一刻,在空中翻转招式,化攻为守,横剑挡在身前! 砰!砰!!砰!!! 崩然大力一击之下,雷景荣抵御不住这蛮横之招,双膝跪地,骨骼碎裂,只听得砰然大响,就连地上的石板都陷了下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眼前这人,仅仅修道半年,就有这等水准,是的有多么骇人听闻的资质才能办到? 要知道,比斗台可是经过了十几位长老同时赞招,以大神通之力,加入了道门禁制秘法,足以抵挡住普通玉清境修者全力一击,竟被苏君衡一招之下,生生震碎了石板。 当然,他们的震惊,苏君衡完全感受不到,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那本三清卷宗,乃是灵修峰创派祖师的手抄孤本,上面甚至记载了许多已经失传的玄妙法决,苏君衡随便拿出手的这招,不过是里面极粗浅的一式! “此战,苏君衡获胜!” 祁龙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和苏君衡对视了一眼! “哗!!!” 全场爆发出经久不息的尖叫声,两招之内夺定输赢,目前比斗十几场的情况来看,这一场结束的回合是最短的,而且,也是最令人震撼的! “下一场,赵岩廷对阵关文昊!” 紧随苏君衡之后的,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也随之上演了,当祁龙轩念到赵岩廷名字的时候,苏君衡的脚步顿了一下,因为他察觉到了一丝杀气。 他缓缓抬头,向赵岩廷的方向看去,此时赵岩廷也正看向这边,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接,苏君衡突然心头一震,隐约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危机感! 赵岩廷冷冷一笑,衣风簌摆,整个人凌空跃起数丈,一道火红色的剑龙从背后窜出,在空中几个旋转,滑到脚下,载着他缓缓落到比斗台上! “御剑术!” 外门弟子无不神往,十几场比斗下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御剑上台的,这可比那些外门弟子猴子一样跳上去威风得多。 苏君衡脸色暗沉,心中隐隐担忧着,和关文昊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关师兄!” “苏师兄?”关文昊心中紧张,听见苏君衡突然喊自己,愣了一下! 苏君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但郑重的说道:“打不过,直接认输!” 关文昊咬了咬嘴唇,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但却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会武,就算败,我也不会认输的!” 虽然苏君衡已经被贬为外门弟子,但几人都是以师兄相称,关文昊喜爱读书,寻常时候与苏君衡话题最多。 两人相处这么久,苏君衡自然是知道关文昊的性格的,常言道文人傲骨,读书人,谁能没有几分傲气? 而这段日子以来,苏君衡更是听杨崇武等人说,关文昊出生在灵修峰山糜下的一个小渔村,家里比较清贫,父母希望他长大后能出人头地,不再做渔夫这等凄苦行当,夫妇两缩衣简食,很小就送关文昊进入书院,后来又筹措了一笔钱,托关系让他拜入灵修峰。 关文昊资质一般,但为人勤奋,刻苦好学,十二年间,已经修到了玉清境第三层,前不久得到苏君衡的指点,已经能够成功化出长罡,对于性格坚韧的他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喜悦了。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会武,自然而然的,即使是输,也想输得体面些! 第五十八章 外门弟子第一人 站在台上,关文昊显得有些紧张,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第一次参加的会武,竟然就遇到了所有弟子中,最强劲的对手。 这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比斗,他却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第一招就被人踹下台去,千万不要第一招就败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台下,对着老猴子笑了一下! “关师弟!准备好了吗?”对面,赵岩廷连剑都不拔,负手问道。 关文昊束手束脚的,对赵岩廷行了一礼:“请师兄赐教!” 一言落定,关文昊当先发招,手中长剑连连挥舞,在空中连挑八朵剑花,向赵岩廷打来。 赵岩廷冷蔑一笑,以他今时今日地位,这招在外门弟子中,最不堪一提的招式,自然不足为惧,身形一晃,越过关文昊的剑势,如鬼魅般出现在关文昊眼前! 关文昊心头一震,两人咫尺距离,他分明看到了赵岩廷阴狠的脸上,泛起薄薄笑意,似乎只是面对着一只蝼蚁,在耳边说道:“要怪,就去怪苏君衡吧!” 咔嚓! 关文昊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已被赵岩廷扣住,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在他耳边回荡,他甚至不知道赵岩廷是如何出招的。 等他感到剧痛,愕然看向双手的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的手,在赵岩廷真元的扭转下,被扭成了麻花一样,骨骼碎成了好几段!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关文昊口中吼出,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赵岩廷起脚一踹,关文昊的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狠狠的砸到地上,正好滚到了苏君衡的脚下! “这一场,赵岩廷胜!” 人潮中,静寂的听不见一点声响。 这一次,赵岩廷一招制敌,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喝彩!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君衡,灵修峰门派兴旺,门人弟子数以万计,外门弟子的性命卑微的如同蝼蚁,即使赵岩廷手段如此狠绝,也并没有任何长老出来指责,这一切,在外门弟子眼中中,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是,对于苏君衡来说,这个人,却是他最信重,最亲密的兄弟,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下一场~~” 苏君衡已经听不见台上的人说的话了,他的愤怒已臻极致,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陷进了肉里,失去了血色,但他眼中的杀气,却是如此炙热。 赵岩廷似乎看到了苏君衡的愤怒,缓缓走下台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苏君衡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没有人理会到站在台上比试的是谁? “为什么?你明知道他的实力不如你,你明知道轻易地就可以将他打败,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苏君衡发了狂似的,一把揪住赵岩廷的衣襟,一连几问。 赵岩廷不怒反笑,笑得轻描淡写:“不为什么,只因为他和你走得太近了!” 说着扯开苏君衡的手,若无其事的用手背扫了扫胸口:“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但换做是你,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好!很好!”苏君衡喘着粗气,笑出了满脸怒容:“最好别太快遇到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哈哈哈!!”赵岩廷笑得无比轻松,大步从苏君衡身边走了开去,声音冷冷传来道:“就凭你?你行吗?” 是啊,我行吗?苏君衡在心中同时问了自己一声! 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和赵岩廷相差太大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脱口而出的说出了那句话,而且,还是那么毋庸置疑的口吻! …… 结束了上午的比斗,还没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关文昊被几个长老抬到医楼进行救治,苏君衡一行人脸色都是一阵阴霾,尽管天都宫上,参赛弟子的伙食比之外门子的要好上许多,但众人都是没有胃口,匆匆吃了一点,就返回了居室! 众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清楚地知道,赵岩廷那一手扭转真元的功法,狠绝无情,早就将关文昊两只手臂的骨头,搅得粉碎,即使以灵修峰的神通妙法,能将碎骨接好,恐怕日后,也不能像普通第子一样,砍材挑水了,更别说修道上的事情! 下午的比斗未时才开始进行,但一大早的,已经开始有不少弟子聚集在台下,等待着好戏上演,许多新晋的弟子,好不容易上来天都宫一趟,更是连午休的时间也不放过,在天都宫上悠闲踱步。 “哎!真不知道长老会抽签排序怎么样了!”老猴子忽然叹了一声。 众人脸上都是露出苦笑,经过上午的比斗之后,关文昊和胡远两人因为修为尚浅,毫无悬念的被淘汰出局,只剩下苏君衡、杨崇武、老猴子三人成功晋级。 和早上的比斗不一样的是,淘汰了一半修为粗浅的弱者之后,剩下的这32名弟子,个个都是门派精英,除了老猴子、姚可儿几人之外,大部分都是能够化出长罡的人物,形势自然变得严峻起来。 而其中最让人担忧的,却是下一个遇上赵岩廷的,会是谁? 会不会是老猴子、杨崇武,亦或是苏君衡? 没有人说得清,但谁都知道,一旦遇上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哐!!! 一声洪亮的钟声传出,宣告着下午的比斗正式开始,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比斗台下,下午的比斗总计16场,比上午整整少了一倍,但谁都知道,这16场比斗,已经不是毫无悬疑的一边倒局势,直接多了几分变数出来,自然能够吸引更多人的期待! 当两位外门长老将一块巨大石匾台上场中的时候,还没等祁龙轩开口说话,人群中早已是爆发出了一片狂呼声浪! “天啊!我没看错吧?苏君衡对阵方磊!这下有好戏看了!” “是啊,一个是外门弟子第一人,一个是势头强劲的黑马,两人这么早就遇上,前五名直接就少了一个劲敌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偷笑呢!” “嘿嘿,要是明天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就好了,让赵岩廷一开始就遇上苏君衡,这样不就又少了一个强敌了?” “去去去~!你怎么知道方磊就一定会败给苏君衡?搞不好待会苏君衡被方磊一脚踹下台,连明天的比斗都参加不了呢!” 另一边,苏君衡一行人的脸色也是一片暗沉,最坏的结果还是出来了,题名榜上排列的32个名字,赵岩廷的对手栏上面,大大方方的写着‘候晋鹏’三个大字。 老猴子皱着一张老脸,哀喊道:“不公平啊不公平,老头子除了抢杨崇武的被子,偷关文昊砍的柴,拿苏老弟的肉包子之外,就没有干过什么缺德的事,老天居然这么歹心!” “得了吧你!”众人一脚将他踹开! “好了,大家静一静!” 比斗台上,祁龙轩向大家压了压手,说道:“经过了一番比斗之后,已经决出了32名获胜的弟子,由长老会抽签决定排序之后,名单已经出来了!规则大家都已经清楚了,现在开始比斗,第一场,苏君衡对阵方磊!” 轰!!!! 人场中爆发出震慑山林的喊声,下午的比斗第一场,就出现了最引人注目的重头戏,号称外门弟子修为第一的方磊,对上天才悟道的苏君衡,两人势均力敌的实力,顿时引发了一大片喝彩! “方师兄必胜!” “方师兄打败他!” “苏师兄加油,给他厉害瞧瞧!” 在观众热情高涨的狂呼中,两人同时跃上比斗台上,相互行了一礼,目光都落在了对方的剑上,这方磊不愧是出身富庶之家,手中的长剑尊贵华丽,出窍时发出的一声剑吟清脆细长,剑身光泽透亮,虽没有仙家法宝的波光流动,但比起苏君衡的凡铁,不知强了多少倍! “苏师弟接招了!” 方磊冷冷说着,手中长剑划空劈来,裂云惊风,以极快的速度,连连变换身势,在空中连挥七下,淡蓝色的剑气盛溢而出,瞬间封住了苏君衡头、肩、手、脚等七大穴位! “七星斩!” 苏君衡脸色大凛,认出了这道门名招,乃是当年叶云飞所创,招式、身法奇变,非修为精深者不能使出,施为者将招式一分为七,一气呵成,虽然在威力上大打折扣,但因其一招七化,覆盖面极广,应招者极难面面俱挡,稍有不慎,就会被其余剑气所伤,所以,七星斩向来都是以伤人奇效著称! 方磊深知与苏君衡实力伯仲之间,这一招七星斩意味显而易见,并非想要将苏君衡击败,而是先让其受伤,占些优势,然后再伺机而动! 首位上一众长老脸上都露出赞赏的笑容,这方磊毕竟修道多年,实战经验比苏君衡丰富得多,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局,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不一样的意味! 苏君衡不敢大意,身子连连后退,借着这一退步的空隙,他心中念想万千,陡然眼光一亮,右手握剑横空,左手肃结法印。 霎时,风声大作,无数剑光从剑身荡开,随着苏君衡法印加持,须弥间,在身前结成一道太极印,黑白二色剑气急速旋转,猛然涨大数倍,化作一道巨大罡盾,从剑中飞呼而出,撞上方磊的七星斩! 第五十九章 剑影无痕 层层罡气荡开,一股大风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排去,台下弟子一阵惊呼,纷纷掩目遮眼,首座上一应长老更是骇然变色,灵修峰创派八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说外门弟子能使出这招‘太极盾’。 因为这一套法决,不仅是内门弟子独有,也因其术法玄妙无比,许多内门子弟尚且没有这份水准,更别说是一个修道半年的外门弟子! 几乎所有长老的目光,都投向了祁龙轩,脸上无不露出怀疑神色,祁龙轩尴尬一笑,不置可否,但心中也是震骇不已! 嘭嘭嘭! 连续七声炸响过后,劲风渐止,众人心中震骇无比,纷纷探头来看,此时场中陷入了一片死寂,苏君衡,方磊两人相对而立,脸色都是苍白一片,然而方磊嘴角,却多了一抹淡淡的朱红! “哗!!!” 无数人发出了惊呼,一招之后,号称外门弟子修为第一的方磊,居然落了下风。 赵岩廷眼中也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之色,似乎从苏君衡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冷冷念了句:“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苏君衡心中也是无比震骇,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方磊一身修为,确实不同凡响,要不是刚才这招七星斩将力量分散,苏君衡自问,不可能在一招之下讨得便宜,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心中对对方的实力重新做出了一次评估! 苏君衡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岂能再落于人后,心中一念打定,长剑连挑,身子急速向方磊欺进,每踏一步,剑势就变幻一次。 连绵化出无数剑招,时而凶横,时而飘忽,以方磊的修为,竟然看不出哪一道剑影才是主剑所在。 眼看着极招近身,方磊也不禁大感窘迫,但他毕竟修为精深,临场经验丰富,心念一转,长剑映心在空中连连划了几下,数道平平无奇的剑罡,从剑刃下生出,向苏君衡急速撞去! 打在苏君衡的剑招上,果然就见苏君衡的动作缓了一下,以方磊的眼力,自然看出了,这数道剑影中,有一道颜色较深,心道果然,这苏君衡虚张声势,竟然化出剑影来隐藏剑招。 这下空门大露,当下不再迟疑,应身迎上,手中长剑振动下,发出一声轻快的剑吟,生生刺入苏君衡的防罩中。 胜利,只在一步之遥,方磊的心,随着奏动的剑律,翩翩起舞,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苏君衡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变幻无穷,但将招式耍的越花俏,威力越是大打折扣,如今他空门大露,岂能抵挡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噹! 一声砰然大响,苏君衡手中的长剑被一股巨力打落,重重的砸到地上,而同一时间,场中已然多了年五、韩是非两名长老。 打掉苏君衡长剑的,是’疾风刀客‘年五,而韩是非则扣住方磊握剑的手,脸色说不出的震骇! 这一连串变故,只在白驹过隙之间,所有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师尊,为什么阻止我?我就要赢了!”方磊满脸的困惑,分明还沉浸在刚才的剑律中! “不用打了,你已经输了!”韩是非冷冷的说了一句,将方磊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台下,无数双疑惑的目光同时瞪亮,发出连绵不绝的惊呼声,显然这一切已经超乎了众人的想象,人群开始大声的议论起来,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 “不!”方磊疯狂大喊,嘶声道:“我不信,明明是他输了,我不服!” 台下众弟子都是点头应声,刚才的局势,明明是方磊占了上风。 然而,许多修为时间较长的内门弟子,看到的却是首座排上,一众长老个个面如死灰,其中更以徐智谦最甚,原本被他拿在手中的杯子,硬生生被他抓得粉碎,杯中的茶水溅满了一身。 但奇怪的是,他竟恍然不知,一双怒目分明是看向柳唐秀这边,柳唐秀同样的一脸震惊,但最终还是摇头苦笑了出来!! “好,你不服是吧?”韩是非作为外门弟子的授业长老之一,方磊正是他教出来的得意门徒,见他执迷不悟,拿起从方磊手中夺来的剑,戢指苏君衡道:“苏师侄,把剑捡起来,然后把你刚才的剑招再使一次!” “是!” 苏君衡应声捡起长剑,将刚才的剑招重新使出,向着韩是非袭来,韩是非面色淡淡,学着方磊的动作,同样了划了三道剑罡迎了上去,力道拿捏的十分到位,无论从剑罡的成色与速度,都与刚才方磊的全无二致。 “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韩是非抛下一句话给方磊,脚步同时欺进,在千钧一发之际,执剑刺入了苏君衡的防罩之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知道方磊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败了,同样的剑招,同样的情形,本来在众人眼中都以为方磊这剑必然会刺进苏君衡的胸口时。 却见苏君衡身子一晃,借着韩是非搅动罡罩的微妙力道,巧妙的闪过了剑尖,锋利的剑芒不偏不倚的就在他腋下刺过。 苏君衡身子借势反转,剑招突变,竟而从原先的刺改为劈,对着韩是非的肩头,斜劈下去,这一招险中求胜,招式连贯,一气呵成,变招之快,几乎不留痕迹。 在场的众多内门弟子都变了脸色,镜月斋一脉女弟子更是同时惊呼出声,韩是非心中早有防备,随着苏君衡变招,也将进势一缓,盘剑挡在肩侧! 方磊看得面如死灰,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外门弟子中修为第一啊,连自己都看不出苏君衡的深浅,整个灵修峰近万外门弟子,还有谁能够胜得过他? “现在看清楚啦?”韩是非将长剑狠狠往地上一掷,说道:“这招‘剑影无痕’,乃是你柳唐秀师叔当年成名绝技,要不是苏师侄故意慢了几分,以你的修为,早就被劈成两半了,哪还能等到我来救你!” 哗!!!!! 这一下,全场几乎都沸腾了! 剑影无痕的名号,在灵修峰上何其响亮,镜月斋首座柳唐秀的成名绝技,竟然出现在了一个外门弟子手上。 要知道,灵修峰各脉授艺功法不尽相同,‘剑影无痕’这招正是由柳唐秀首创,向来只有镜月斋一脉女弟子才有机会修习,而且据说这一招只有大师姐阮天华得到亲传,其余女弟子也只是见过,未必就能使唤出来! 所有的迷雾,仿佛在这一刻开始散开,回想起苏君衡在灵修峰的这段时日,柳唐秀三番两次出面维护的情景,三个月前,柳唐秀更当这众人的面,首开镜月斋百年来不收男弟子的先例,要将苏君衡收归门下,如今柳唐秀的成名剑招,赫然就出现在了苏君衡身上,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自喻。 这柳唐秀,究竟和苏君衡是什么关系? 几乎所有的目光,同时都看向了柳唐秀,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听不见一丝声音,连风,也都不敢惊扰! “咳咳咳~~~!!” 高台上,祁龙轩飘身上前,干咳了几下,率先打破僵局:“这一场,苏君衡胜!” 没有人听得见祁龙轩说的是什么,因为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惊愕中,缓过神来! “下一场……” 显然的,下午的这16场比斗,从第一场落幕之后,后面的已经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了!! 苏君衡缓缓走回台下,杨崇武等人一拥而上,争抢着问苏君衡的问题,脸上莫不是一阵兴奋,而苏君衡也注意到了,和他们紧挨着站的,尚有几个镜月斋女弟子,分别是白慕灵,王新柔,林彩洁三人,自从昨天天涯海阁回来之后,苏君衡对王新柔就有一些不自然的畏惧! 王新柔脸上一冷,走上前道:“苏君衡,说好昨晚去看星星的,怎么跑不见了?” 苏君衡咧了咧嘴:“那个~我似乎没说要去吧?” 王新柔性格直爽,闻言眨了眨眼,心想也对,便换了一个话题道:“好吧,当我会错意了,那你刚才使得那招‘剑影无痕’呢?谁教你的?” “对啊对啊!”白慕灵,林彩洁一起围上前道:“教教我们嘛!” “咳咳~!”苏君衡看到不少人也朝这边侧耳过来,干咳了几下:“你们想学啊?” 三人眼睛一亮,齐声道:“想啊!你就教我们呗!”说着揪住苏君衡的手臂,使劲摇晃,撒娇,使出浑身解数! 苏君衡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回去让你们师尊教你去!” “好啊!竟敢耍我们!”三人同时恨声,抡起拳头打来! “嘿!嘿!嘿!”胡远在一旁看的醋味大起,急忙上前挡住道:“不就一式剑招嘛,我教你们不就行了!” “你会?”三人同时出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味道! 胡远嘿嘿一笑,拍了下胸脯道:“那是,也不看我和苏师兄什么关系!” 白慕灵眼中露出一丝鄙夷,瞧了他一阵,说道:“那你教我们呗!” “遵命!”胡远应了一声,突然把头朝白慕灵这边一仰,大叫道:“哎呀哎呀~眼睛进沙子了,白师姐帮我吹下!” 苏君衡、杨崇武几人尽皆露出鄙夷邪笑,白慕灵不耐烦道:“哎哟,你怎么这么多事啊!”说着老大不情愿的伸手把胡远的眼皮撑开,吹了一口气! “哇!好香~”胡远心头暗自念了一句,一副陶醉的样子,一颗心轻飘飘的,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 白慕灵气道:“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胡远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面色一肃道:“那我就将我的成名绝技‘凤求凰’传授给……” “停!”白慕灵叉腰顿足,大喝道:“什么凤求凰?我要的是‘剑影无痕’!” 胡远无奈耸肩道:“白师姐,我刚才似乎只说剑招,没说剑影无痕吧?而且我的成名绝技可是~~” “去!死!吧!”三人同时起脚,将他直接踹飞出去! “哈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声爆发出来! 就在众人打闹的这会功夫,台上的比斗已经进行了三轮,祁龙轩听见台下爆发的笑声,和比斗现场的肃穆气氛有些不协调,咳了几声,大声道:“下一场,杨崇武对阵姚可儿!” 第六十章 深藏不露 话未歇,场中随即响起一阵喝彩,这姚可儿年方20,正当桃李,长得水灵动人,在外门弟子中,一向都有美名,不少男弟子起哄道: “可儿必胜,可儿威武!” 这边打闹的几人,听见喊声也回过神来,杨崇武向众人打了下招呼,脸色却不见凝重,这姚可儿虽说天资聪颖,二十岁就已达到玉清境第三层,外门弟子中可算不俗,但毕竟修行日浅,还没有达到化出长罡的水平,以杨崇武目前劳宫穴贯通,能化长罡隔空伤人的修为,这场比斗其实悬念不大! 两人应声跃上比斗台上,相互行了一礼,姚可儿份属晚辈,礼数倒是不缺,当先道:“楚云斋弟子姚可儿,请杨师兄赐教!” 杨崇武自恃身份,不敢率先出招,还礼道:“姚师妹先请!” 铮!!! 一把碧蓝色长剑应声出鞘,姚可儿面容清丽,神情肃冷,手中长剑扬空而起,身姿飘逸,脚尖点地几个纵跃,闪到杨崇武身前,剑势连转,刺、挑、斩、劈,不过眨眼,一连发了四招! 台上诸多长老脸色都是露出赞赏,以姚可儿年纪,能有这份修为纯属不易,而且从临场对敌的经验上看,审时度势,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杨崇武的谦让,并深知短罡与长罡的差距,明智的选择了近搏,这份眼力和心态,着实过人! 这边杨崇武让了先机,四道剑花快不眨眼,分别封住了上中下三路,虽然比不过方磊的七星斩,但新晋弟子能有这份水准却也不错,当下猛喝一声,手中长剑连连武动,将剑招一一化解! 刀兵抨击,身影交错,不过眨眼功夫,两人已经交手数十回合,姚可儿更是感受到了杨崇武修为之深,已是外门弟子少有的人物,虽见他有意谦让,却也不敢大意,长剑凌空一转,划风而下,一道凛冽剑罡应声而现,随着碧蓝仙剑狠劈之下,罡气一涨再涨,竟而在长剑外围形成一道天斩虚影,策动烈烈风啸,犹如一座大山,当头压下。 杨崇武眉间一凛,再不敢有半点轻视之意,长剑横胸,手捏法诀,倏然风起云涌,一道火红色剑罡呼啸飞出,如龙跃天堑,气势万千,轰然迎上姚可儿剑招,只听一声砰然大响,姚可儿连退十步,手中长剑高高抛起,被击落到了台下! 姚可儿惶然失色,愣了一下,终究还是俯身道:“杨师兄修为高绝,可儿认败!” 杨崇武点头微笑,心中对这后生不无赞赏,说道:“姚师妹并未落到台下,也没倒地不起,如何算输?” 姚可儿道:“承蒙师兄歉让,可儿才得以坚持数十回合不败,如今长剑落地,胜负已分,岂敢再厚颜讨教!” 杨崇武眼中闪过悦色,点头道:“无妨,姚师妹天资聪颖,桃李年纪就能有这份修为与度量,来日成就必然远在我之上!!” 姚可儿道:“多谢师兄缪赞!” 这时,台下已经开始爆发出一阵阵的叫嚣声! “干什么啊?要打就快点打,不然就下台来,**骂俏也看看场合嘛,真是的!” “就是,唧唧喳喳的说个没完,别人不用比赛啦?” “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得,杨崇武你羞不羞啊!” 杨崇武,姚可儿两人脸色都是一红,尴尬笑了一下,从比斗台上跳了下来! “下一场,叶修对阵萧然!” “嘿嘿,杨师兄,老实说,是不是对那丫头片子有兴趣?” 站台下,众人围着杨崇武又开始八卦起来,老猴子说道:“杨老弟啊,真没看出来,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居然还是个情种!” 杨崇武脸色一僵,瞪了下老猴子:“哪有,照顾人家入门晚,谦让下有什么关系!” 一向寡言少语的周辰空,也不禁插嘴道:“有你这么谦让的吗?明明可以用长罡打得人家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偏偏要贴身看个清楚!” 贾明杰哈哈大笑道:“周师弟说的没错,我看杨师兄就差对那姚可儿说:姚师妹,我这招‘老牛吃嫩草’威力无穷,待会会刺向你的左肩,你可要~”他学着胡远的口气说了一边,登时逗得众人合不拢嘴! “去去去~!”还没等贾明杰说完,杨崇武已经有些发火了:“你们这群损友,就不能往正经处想吗?” “嘿嘿!往正经处想!” 胡远饶有深意的瞅了杨崇武一阵,摸了摸下巴道:“该不会你说的照顾人家入门晚,是打算将人家娶过门的意思吧?” “哈哈!”众人哈哈大笑! “滚一边去!”杨崇武抬脚直接将胡远给踹了出去! “靠~!”胡远痛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纳闷道:“怎么今天个个都踹我!” “你嘴贱!”十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番打闹之后,场上的比斗也已经告一段落,叶修最为外门弟子新晋的一支劲旅,修为果然不俗,不过二十个回合,就拿下了这场比斗。(.无弹窗广告) 祁龙轩昂立台上,朝排位榜上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下一场,赵岩廷对阵候晋鹏!” 哗!!!! 人潮中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喊声,按理说,势力如此悬殊的一场比斗,本来是没有多大的期待感的,然而上一场和苏君衡走得最近的关文昊,已经被赵岩廷给废了,这下候晋鹏又对上了他,此时众人感兴趣的,并不是这场比斗谁输谁赢,因为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完全没有悬念! 到底赵岩廷会怎么样折磨候晋鹏,来报复苏君衡呢?这才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向老猴子这边看来,脸上都是一阵担忧。 老猴子年过半百,尖嘴猴腮,长相清瘦,在灵修峰修道的日子极长,又因其性格开朗,玩心极重,外门弟子极少有人不认识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上去,这个平素里嘻嘻笑笑的老头子,却显得那样的萧索,廋弱得不堪一击!! 苏君衡和杨崇武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拍了拍老猴子的肩膀道:“实在不行,直接认输算了!” 老猴子轻蔑一笑,脸上倒没有什么紧张神色:“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说着大马金刀的,向比斗台上走去! 众人面面相窥,一时都搞不清楚状况,却见老猴子身子轻飘而起,潇洒落在场中,脸上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将长剑拔了出来! “赵岩廷!准备好了吗?”老猴子一上台,马上毫不客气的抛了一句! 台下一片哗然,就连赵岩廷心中也微微一惊,以他在灵修峰的地位,即使如今借口混进外门,却也没有一个外门弟子遇见,敢不尊称自己一声赵师兄的。 这老猴子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直接挑衅自己的威严,当下沉声道:“老猴子,看来有人撑腰,你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啊!” 老猴子不急不躁,蔑笑道:“老夫半生逍遥,不喜欢争名斗胜,虽然三十年前已经达到了御剑飞行的境界,却一直隐姓埋名,乐得自在,如今你竟然废我兄弟双手,老夫再不出手,怕你不知道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同一时间,台下已经完全沸腾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面面相窥! “天啊~他说是真的吗?” “三十年前已经达到了御剑飞行的境界,那个时候,赵师兄还没出生吧?” “谁信他的鬼话,就他的斤两,谁还不清楚?” “誒~还真别说,万一是真的也说不定,很多修为高绝的强者都是喜欢隐姓埋名,一副怪脾性的!”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地盖过了台上的声响,这一下,没有人再发出催促,因为就连首位上的长老们,也是一副震惊并怀疑的模样! 赵岩廷阴晴不定的脸上忽而闪过一抹冷笑,说道:“是吗?那可真要好好领教一下了!” 老猴子摆了摆手:“出招吧,一招之内不能废了你,就算我输!” 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的众人心中的都是一震,赵岩廷大喝一声:“好!” 身子凌空跃起,仙剑急舞如风,赵岩廷脸上挂着阴狠的冷笑,长剑脱手飞出,在真元策动之下,剑身不住颤动,在空中几个震簌之后,突然分化出数百道剑影,每一道剑影都泛着淡蓝色的,如同海潮般的狂暴气息,如同平地被掀起的惊涛骇浪,排山倒海直压过来。 “哗~!!” 台下人群早是惊的目瞪口呆,灵修峰成名法器,尤以逸仙剑为首,因其剑身封印的器灵乃是八荒火龙,故而剑灵能通过真元策动,断谷辟兵,吞吐火焰,增强运化招式的威力。 而除却神兵器灵之外,世间尚有一类法器,因其冶炼材质特殊,故能借助法器灵性,来催发招式威能,像当日玉州城,清微宗长老莫问行的川浪刀,就是取之深海铁精打造,刀身散发出一股怒潮般的狂暴气息,刀身挥舞间,隐隐能听见惊涛狂啸,卷雪成潮。 尽管知道这类法器在修界分属普通,但苏君衡还是不免在心中为老猴子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川浪刀虽然霸道,却远没有像赵岩廷这兵器一样,能让剑罡呈现出淡蓝色,成色越深,越是证明兵器的材质越珍贵,况且赵岩廷的修为,也并非当日的莫问行能比。 排山倒海的剑潮,声势如吼,震天慑地,就连一众长老都惊叹不已。 却见对面老猴子负手身后,连剑都不对着赵岩廷,吟道: “身藏风云心无尘,古今圣贤谁为邻; 一笑横江挂书剑,九重天外卧龙深。” 苏君衡第一个变了脸色,这首诗他清楚地记得,正是出自当日舨王庙下,意识界中与自己对弈的老人口中,此时听来,身子不由得大震,心想,莫不是那老人,竟然就是老猴子? 然而苏君衡并不知道,这首诗实际上乃是出自,灵修峰创派祖师许真君之手,当年许真君在无有崖独挑妖界四大强者,杀两人伤一人而不败,并用剑在绝壁上题了这首诗,传为修界美谈,整个灵修峰上下,几乎没有不知道这首诗的。 赵岩廷脸上当即闪过一丝凝重,隐约猜到了什么! 剑罡如潮,铺天盖地,转眼已推进三丈距离,老猴子面色肃冷,一首狂诗吟罢,猝然出招,大吼一声:“狂龙刺!” 第六十一章 狂龙刺 “哗!!!” 无数惊呼声、质疑声响成一片,这‘狂龙刺’正是‘火阳剑尊’徐智谦的成名招式,十二年前鬼道势力崛起,三教围剿,这招狂龙刺曾经将修罗鬼蜮三大法王之一的,‘血禅师’褚离相重创,声名遐迩!!! 长剑划空,怒气干云,在老猴子的罡劲策动下,传出一阵嘤嘤剑吟,随即,流云倒卷,长剑脱手,如同狂龙入海,搅潮掀涛,狂啸着向赵岩廷的‘天河怒流’,急速飞去! 台下,欢呼声响成一片。 赵岩廷不由得心神大震,这狂龙刺正是自家师尊名招,因其招式狠绝,以攻为首,旨在一击制敌而无视自身危险,故以狂龙命名,他身为易武堂弟子,岂能不识? 奈何自己这招天河怒流,剑罡如潮,完完全全遮住了自己视线,根本看不清对面老猴子招式真伪。 蓦然就听场下一片哗然声响,赵岩廷心下先慌了七分,心道果然,这老猴子隐藏实力,长剑脱手,隔空运剑,分明已是达到了上清境以上修为。 更兼这招狂龙刺威力惊人,一往无前,自己的天河怒涌覆盖面广,杀伤力却是远远不如,老猴子有恃无恐的使出这等两伤法术,分明是有备而来! “出招吧,一招之内不能废了你,就算我输!” 老猴子的话不偏不倚的在赵岩廷心中浮起,赵岩廷心头一狠,咬牙变招,身子急退之下,‘天河怒涌’倒掀而回,同时十指连动,剑诀急转,万千剑影瞬间合而为一,在剑诀的操纵下,不断翻腾旋转,周遭云气受到搅动,迅速在四周凝成一个巨大圆圈。 碧蓝色的剑罡一闪再闪,与白色云气交相辉映,须弥在空中化成一道‘太极盾’,横贯挡在身前,赵岩廷当机立断,大喝一声‘疾’,手掌向前一推,太极盾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直直飞了出去,与老猴子的‘狂龙刺’撞到了一起。 叮!!!! 极招碰撞之下,没有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却只听一声叮铃细响,老猴子的剑撞在‘太极盾’上,甚至连涟漪都没有泛起一点,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台下,一片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愣住了! 过了许久,突然一阵大笑声从人潮中爆发出来,震簌山林! “哈哈哈哈!!!” “老猴子你太扯了,这就是你的狂龙刺?” “哈哈哈,直接把剑丢出去,还说什么御剑飞行呢,笑死我了!” “快点滚下来吧,这么大岁数了,你丢不丢人啊!” …… 台下的戏骂声响连成一片,老猴子恢复了往日嬉笑神采,挠头笑道:“呵呵~~,赵师兄真是厉害,对付我这种三九流货色,随便扔出手的一招,就用了‘天河怒流’和‘太极盾’两大名招,真是让老猴子我受宠若惊啊!” “哈哈哈哈~~~~!!!” “好一个威力绝伦的‘狂龙刺’啊,竟连自己师尊的成名招式都认不出来,真是笑掉大牙了!” 台下同时爆发出大片嘲笑声浪,就连首座上的一众长老,也有不少笑出声来,但其中,徐智谦的脸色却是阴沉得厉害! 赵岩廷气得咬牙切齿,脸色瞬间被憋成了猪肝色,手中的长剑在震怒之下,在瑟瑟颤抖,料他修为何等高绝,在灵修峰青年一辈中,早已经是一等一的人物,竟然被一个卑微的外门弟子戏弄,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裸的践踏! 更可恨的是,面对老猴子随手扔出的一招,以他压倒性的实力,竟然还做出了退步,不禁撤回了天河怒流,还畏惧的结出了太极盾这等防御招式来。 如此兴师动众,最后竟然只是为了抵挡这记毫无威胁的虚招,而且,还是号称自己师尊成名绝式的‘狂龙刺’,他身为易武堂弟子,竟然看不出来!!!! 赵岩廷就像是当众被人扇了一记耳光,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大吼一声:“受死吧!” 手中长剑翻转,正要出手,突然就听老猴子倒地大叫道:“哎呦喂~!!好厉害的剑气,我不行了~~!”说着倒地滚了几滚,直接从台下掉了下去。(.无弹窗广告) 台下看戏的人笑得更欢,一大片全部捂住了肚子,笑得站不起身来,赵岩廷气得脸色煞白,恶狠狠地向台下扫了一眼,却见老猴子屁颠屁颠的爬了起来,朝台上连连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赵师兄修为高绝,连老头子的御剑术和狂龙刺都被你破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 “你~!!”赵岩廷愤怒已极,几个迈步来到擂台边缘,提剑戢指台下:“不算你输,起来再打!” 老猴子如何能不知道赵岩廷被气疯了,只是嘿嘿一笑,抬头挺胸,故作凛然道:“不行~刚才已经说好了,一招之内不能败你,就算我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哈哈哈哈哈哈~~!!!!!”台下,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赵岩廷只感觉啪的一声,脸上又被狠狠抽了一下,老猴子这话分明是在说:我败给你可不是因为你修为多高,而是我信守承诺,一招内赢不了你,就算我输! 言下之意,赵岩廷还是承了老猴子的礼让,才能赢下这场比赛? 这叫他如何不怒,正要说话,却被淹没在大片嘲笑声中! 同门比斗的第一天,就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先是关文昊被赵岩廷废去双手,后又有苏君衡层出不穷的绝妙招式,连挑两大高手。 正在众人都以为赵岩廷与苏君衡的战局,将因为关文昊这件事,被激化到了极端的时候,老猴子却用了自己的方式,先扇了赵岩廷一记耳光! 这一刻,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站在高台上的赵岩廷,沉重的喘着粗气,缓缓地抬头,冲苏君衡的方向,阴狠的,笑了一下! …… 夜晚,天都宫,弟子宿舍! 结束了一天的比斗,各脉弟子纷纷返回宿舍休养,不出众人意料的,苏君衡一行参赛的五人,经过了第一天的比斗,如今只剩下苏君衡和杨崇武两个人! 由于难得来一次天都宫,许多在比斗中落败的弟子,不用准备隔天的赛事,便三五成群的在天都宫上闲逛,入夜的天都大殿人流川涌,依旧是热闹非凡。 然而苏君衡所在的宿舍,却是另一番景象,关文昊的伤势极重,从医楼回来之后,依旧是昏迷不醒,两条手臂已经缠上了一层层的纱布,刺鼻的草药味弥漫在屋子里面,众人围着床榻而坐,脸上都是说不出的阴沉! “誒~醒了醒了,他醒了!” 一声惊呼,打破了平静,胡远第一个站了起来,晃了晃手道:“关师弟,关师弟,你感觉怎么样了?”众人也都围上前来,脸色无不担忧! “你们~啊~~!”关文昊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愣了一下,想要起身,却突然痛得大叫出来,牙关瑟瑟发抖! “不要动,你现在有伤在身,好好躺着!”苏君衡伸手按住他的胸口,摇了下头! 关文昊眉头皱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动了动:“我~是不是成了废人了?” “哎~!”老猴子叹了一声:“比赛前我都已经说了,你们这群年轻人,心浮气躁,不识时务,这下了好了,知道什么是不听老人言,吃~~!” “好啦好啦!”杨崇武没好气的将他一把推开,气道:“都这时候了说这话有意思吗?” 关文昊恍如未闻,又问了一声:“告诉我,我是不是以后都是一个废人了?” 众人低头不语,心头都是一酸。 这个已经是铁一般沉重的事实了,沉重得没有人说得出口。 胡远深吸了一口气,呵呵笑道:“呃~那个没~没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关文昊如何不知道胡远敷衍自己,愣愣看着屋顶好一会儿,眼泪终究抑制不住,淌了下来:“呵呵~~我成了一个废人,我父母千辛万苦把我送到了这里,殷殷十几年的苦修,最后我连一个渔夫都不如了,我没脸再面对他们了~~。” 关文昊说着,似乎压抑不住自己成为废人的情绪,用仅存的力气,拼命地用后脑勺撞击床板,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哆哆声响,情绪十分激动! “不会的,你不会成为废人的。”苏君衡急忙将他的的头捂住,大声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你复原的,你相信我,无论用什么方法!” “是啊是啊!”老猴子道:“苏老弟一定会给你报仇的,那个赵岩廷,一定会有报应的!” “赵岩廷!”关文昊愣了一下,愕然看向苏君衡:“苏师兄,你明天就要对上他了?” 苏君衡点了点头:“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不要!”关文昊摇头道:“你打不过他的,你答应我,明天遇到他,直接认输好吗?” 苏君衡心中感动,但关文昊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愧疚,笑了笑道:“没事的,你难道不相信我能打败他吗?” 关文昊没有说话,但看着苏君衡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担忧、疑虑,以及些许感动! 哒!哒!哒!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门扉被人敲了几下! “掌门师兄!!!”众人转头,同时叫了一声! 祁龙轩微笑点头:“我来找苏师弟谈点事情,顺便带了些疗伤的药过来!” “谢掌门师兄!”杨崇武上前接过,这祁龙轩贵为灵修峰掌门,拿出手的伤药肯定有奇效,杨崇武脸上不由得一阵感激! “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了。”苏君衡叹了一声,对杨崇武交代了几句,转身和祁龙轩出了门去! 第六十二章 纯钧剑 天都宫上的住宿条件远比外门弟子好得多,出了房门,眼前是一个偌大的庭院,朱漆走廊四通八达,两侧青翠苍竹长势喜人,正值暮春,阶外鲜花碧草,暗香沉露,好一副清幽景致! 苏君衡脸上依旧愁眉不展,一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突然问了句:“师兄找我有事?” 祁龙轩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声音显得很低沉:“明天就要对上赵岩廷了,你有几成把握?” “说实话,我一点把握都没有!”苏君衡轻轻叹了声。 “那~”祁龙轩神色不见意外,顿了一下,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想叫我认输吗?”苏君衡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祁龙轩黯淡一笑:“赵岩廷可不像鲁鸣那么好对付,他那人心胸狭隘,但修为极高,今天老猴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他必然会将怒气牵涉到你的身上,明天的比斗,如果遇上他,我希望你直接认输!” 苏君衡如何不知道自己和赵岩廷的差距,只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田地,独善其身的话,日后如何还有颜面与关文昊相见,当即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要是没有发生今日这事,我估计还会听你的劝,但如今,我已经退无可退了,即使死在赵岩廷的剑下,至少也能无愧于心,光明磊落!” 祁龙轩深知苏君衡倔强的性子,这个结果,他其实已经料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劝解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也不希望你明知毫无取胜把握的情况下,还要做无谓的牺牲,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苏君衡面带苦涩,笑了笑道:“值不值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去做,我会一辈子愧疚,关文昊做错了什么?是我连累了他,我必须要为他讨回公道!” “那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见苏君衡执意,祁龙轩也不再坚持,将一把仙气灵动的长剑,递了过来:“这把剑,你拿着吧!” “逸仙剑!!!”苏君衡心头一震:“这~这个可是灵修峰的掌门继任信物,我~我不能拿!” 这逸仙剑乃是灵修峰镇派法宝,与佛宗般若刀,儒门绝尘剑,魔教屠神戟,妖族相思弓,鬼道忘情刀,合称当世六大神兵,向来是仙宗掌门继任信物,关系何其重大。 苏君衡万万想不到祁龙轩竟然会将它交给自己,心中虽然不无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感到了一份沉重感,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祁龙轩见苏君衡不接,脸上微微有怒气闪过:“你知道赵岩廷的武器吗?” “见过。”苏君衡点头道:“剑身光泽清冽雍容,华贵无比,一看就是仙家法宝!” 祁龙轩负手身后,淡淡说了句:“是纯钧剑” “纯~纯钧剑。”苏君衡身子猛然大震。 纯钧剑之名如雷贯耳,正是苦境十大名剑之一,相传为春秋战国时期越国人欧冶子所铸,当年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崩塌而出万年锡精,万载‘若耶江’一夜干涸而出铜母,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 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欧冶子也因力尽神竭而亡,剑成绝唱,当世无双,故而也称之为无双之剑! 当年曾有人要用千匹骏马、三处富乡、两座大城,来和越王勾践交换这把宝剑,越王勾践都不肯,可见其珍贵程度! 见苏君衡动容,祁龙轩继续道:“纯钧剑未列入当世神兵之列,只是因为内中没有封印强大的器灵,但单就材质而论,可谓当世第一,当年锡精受天雷铸炼,铜母纳一川之水,赋予神剑无穷威能,可以引雷化煞,召唤鸿川,今日赵岩廷和老猴子比试,只是随便一招,便能将罡气成色化为碧蓝色剑潮,威力绝伦,岂是你这凡铁能够相比?” 祁龙轩说着,将手中宝剑又递了过来! 苏君衡又给挡了回去:“谢谢兄弟好意,只是这逸仙剑关系重大,如果给了我,难免会落人口实,你继任掌门不久,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如果我拿了这逸仙剑,恐怕灵修峰上下,都会因此而对你心存不满了!” 祁龙轩无奈道:“那好吧,明天我会在旁戒备,关键时候,希望能救你一命!” 苏君衡拍了拍祁龙轩的肩膀,心中由衷感动:“好兄弟,有你这份心就足够了!” 祁龙轩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差不多要回去了,你自己保重吧!” 看着祁龙轩渐行渐远的背影,苏君衡心中一时五味陈杂,便一个人出了庭院,在天都宫上闲逛散心,皓月清辉,穿屋透瓦,冷冷的透射出一抹萧索的暗影,拖得好长好长。(.好看的小说) 不知不觉,走到了灵修峰十景之一的摘星台,此时暮春将尽,毗邻初夏,晴朗的夜空月明星繁,登临高处,脚下流云缓缓流过,山风如洗,轻抚衣角,透出阵阵凉意。 他一个人躺在山崖壁上,看着满天星斗,璀璨天河,突然感觉似乎回到了舨王庙的星罗香炉,那些黑白交伐的阴阳棋子,也像现在这样,凝神注视,就好像自己也成为了满天星点中的一个,何其渺小! 往事一幕幕,在心头涌现,苏君衡百感交集,突然怀念起了在玉州城的日子,原本自己只是想做一个尘世的凡夫俗子,但偏偏造化弄人,竟让自己闯过了三才奇门阵,涉足了天下人汲汲渴望的修界。 苏君衡自嘲的笑了笑,以前他以为,灵修峰上的修者,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甚至当初第一次见到祁龙轩的时候,还直接称呼他为仙人。 但真正踏足的时候,才知道,这修界的人心,甚至还不如苦境的凡夫来得单纯,真挚! 就这样一个人愣愣的看着,愣愣的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出来闲逛的弟子,都已经回去休息了,整个摘星台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苏君衡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云火筒,对着空中拔开,一串绚丽的火焰在空中亮了一下,化作一股云烟。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之后,他左右瞅了几眼,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求见叶云飞会不会被人发现,但他深知,这个时候,也只有叶云飞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叶云飞的身影,苏君衡微微有些失望,夜深人静的,叶云飞肯定在睡觉,那云火筒发出的光亮,估计他没看见吧?苏君衡不仅在心中长叹了一身! 正在思忖间,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小子,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叶云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伸了一下懒腰。 “呀!~!”苏君衡吓了一跳,向四周瞅了一下,小声道:“见过叶师叔!” 叶云飞颇不耐烦,摆了摆手道:“我已经不是灵修峰的人了,俗礼不必,有什么话快说吧!” 苏君衡道:“我想知道,怎么才能让关文昊的手复原?” “嘿!!!”叶云飞瞪大了眼睛,气道:“你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就是为了这事?” 苏君衡尴尬笑道:“呵呵,打扰您老人家休息是不好意思,不过关文昊也是因为我才受到连累的,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 叶云飞眉头紧皱,挠了挠嘴角:“这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话说了一半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苏君衡急道:“就是什么啊?” "哎~"叶云飞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苏君衡,忽的叹了口气:“还记得在天阵的时候吗,荆紫川为了破开封印,和你一起那个~~” 苏君衡脸色一红,急道:“不要那个了,说重点吧!” 叶云飞邪笑着干咳了几下,说道:“荆紫川得到了胎婴果重塑肉身,和你那个~那个之后,你传承了她的一半妖元,自然也就获得了一部分胎婴果的精血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是以胎婴果重塑肉身的奇效,要接骨续筋,想必还是不难的!” 苏君衡大喜:“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那现在我该怎么做?” 叶云飞道:“趁着新伤,筋骨还未坏死,用你的一碗鲜血,让那小子喝下就行了!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明天就是你和赵岩廷的比斗了,如果因此而导致气血不继,真元不畅的话~” 叶云飞的声音越说越小,嘀咕道:“本来修为就比不过人家,还因此折损了三成功力,不败也难咯!” 苏君衡耸了耸肩:“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孤身一人,没牵没挂的,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关文昊不一样,他父母千辛万苦才把他送到灵修峰修道,要是最后落得这般下场,不禁他的父母要肝肠寸断,连他自己也无颜活在世上了!” “由你吧!”叶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顿了下:“有人来了。” 苏君衡一愣,却见叶云飞终身一跃,从万丈天堑的摘星台上跳了下去,转眼不见了人影。 “嘿~”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苏君衡急忙转过头来,就见王新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边,嬉笑着挨着他坐了下来:“一个人啊?” 第六十三章 凤影剑 王新柔突然出现,苏君衡着实吓了一跳,想起昨天才提出要一起到摘星楼赏景,本来自己一直都避而不见的,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这和她撞了个正着。[.超多好看小说] 一见王新柔亲昵的挨着自己坐下,苏君衡心中莫名有些紧张,急忙把位置挪了挪,不敢凑的太近,笑了笑道:“王~王师姐,真巧啊~呵呵。” “是啊。”王新柔脸上带着薄薄笑意,似乎觉得苏君衡有意在约定的地点等她似的,撩了抹秀发在身前绕了绕,低声道:“摘星台的景致还不错吧?” “嗯~”苏君衡微微点头,目光随即看向夜空,这是他今夜第一次,正眼去看这边的景色。 只见平天峭壁,踏云孤高,翠绿茵茵的草坪,柔软而舒适,印着昏昏月光,芳香倩影,舒卷的流云在两山之间轻轻蠕动,隔绝了世间一切的喧扰,仿佛九重天外,绝尘天都,让人顿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苏君衡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看着眼前独天一绝的景色,却是想到了什么忧心的事情来。 “咳咳~”王新柔感受到气氛有些凝重,佯意干咳了一声:“你~在担心明天的比斗?” “就想想,谈不上担心吧。”苏君衡牵强笑了声。 王新柔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刚才去你们宿舍找你,听老猴子说,比斗之前,赵师兄曾下狠话,要一剑杀了你是吗?” 苏君衡,点了下头,却没有说话。 王新柔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带着几分羞涩,看着苏君衡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苏师弟,不如……不如直接认输吧?” 苏君衡怔了下,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向王新柔:“你也觉得我一定会输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王新柔吓了一跳,赵岩廷的实力摆在那,胜负其实一眼就能看出,但这个节骨眼给苏君衡泼冷水,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但基于对苏君衡的担心,王新柔还是急忙解释:“只不过我刚才去你们宿舍时,听关文昊的意思,似乎也是想让你退出,毕竟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苏君衡低头道:“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会觉得认输了赵岩廷就会善罢甘休吗?” “是啊。”王新柔显然也听明白了这话,重重叹了口气道:“今天老猴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耍得那么惨,以赵师兄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作罢的。” 苏君衡抬头看着漫天璀璨的星斗,眼中逐渐有了一抹锋芒,说道:“正因为老猴子今天这事,我和他才更要有一个了结,我可不想今天发生在关师兄身上的事情,明天发生在老猴子身上。” “可是~你打不过他的。”似乎是害怕伤了苏君衡的心,王新柔的声音显得很低,但眼中的神情,却带着隐隐关切。 苏君衡心中微微有些感动,看着王新柔如皓月般皎洁的脸,眼中似乎带着些许沉重,低头、低声道:“王师姐,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要和你说清楚……” “啊~我想到了!”话没说完,却突然听见王新柔一声惊喊:“今天韩长老不是从你手下救了方磊吗?你和我师尊感情那么好……” “你想让柳师叔出手,在关键时候救我一命?”苏君衡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和师尊的感情那么好,她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吧?”王新柔的声音越说越小,突然又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说和她没关系你信吗?”苏君衡脸上的笑显得有些僵硬。 王新柔努嘴故作怒状,嗔道:“谁信啊,她那么三番两次的维护你,我看了都……”王新柔没有往下说下去,原本娇俏活泼的脸上分明多了几分气愤。 苏君衡并不像在这一节上多解释什么,整个人索性躺在了草地上,看着天上逐渐有些稀疏的星河,突然感觉今夜的星河有些异样的美丽,而过了明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了,心中突然有些苦涩:“明天过后,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我又何必骗你呢?” “真的?”王新柔高兴地有些得意忘形,便也跟着躺下,头微微倾斜,倚在苏君衡的肩头上,突然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轻轻问了声:“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苏君衡眉头轻轻一皱,闻着身旁幽幽传来芳香,王新柔纯粹的笑容,毫无掩饰的担忧,一一在脑海中游走,本来想要开口,告诉她那首情诗其实不是写给她的话,硬生生的有些难以启齿,突然又想到了明日之后,自己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何必要在此时让她伤心了呢? 如果没有明天了,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葬下去,岂不是好? 苏君衡扭头对她会心的笑了下,没有说话,却把身体往她身边挪了下,靠得更近了些,仍由王新柔倚在肩上,如此的娴熟、自然。 这一夜,天空璀璨的星辉比月色还要耀眼,晚风轻拂,春露沾衣,深更的夜带着一丝透心的凉意,却丝毫没有一点阴沉的感觉,两个人,紧紧地依靠着,仿佛厮守着末日最后一抹曙光,生死相依的恋人,静静的,看着天上的繁星,一整夜。 …… 次日,天都宫大殿广场。 经过了第一天四十八场比赛之后,第二天的赛程只剩下15场,但众人都知道,剩下来的这十六人,都是门派中一等一的人物,是以这一天的天刚蒙蒙亮,就已经有不少弟子围在比斗台下等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君衡!”人群中,一个讶异的声音响起:“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苍白?” 众人闻言看去,说话这人长相恬美,活泼可人,一双妙目在苏君衡的身前瞅了又瞅,正是镜月斋的白幕灵。 苏君衡丝毫提不起精神,看到白幕灵疑惑的神色,笑了一下道:“白师姐早啊!” 白幕灵蹙了蹙眉:“我越看越不对,你今天的脸色,怎么~~” 老猴子嘿嘿笑道:“白师姐不要问了,一大早醒来,我们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杨崇武、胡远几人连连点头,脸色也是一阵担忧,苏君衡今天的气色,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事!”苏君衡勉强笑了笑:“就是昨晚没睡好!” 老猴子嘻嘻笑道:“是啦是啦,昨天晚上一个人出去,到了半夜三更才回来,我还以为是跟王师姐去幽会了呢!” “去去去~!”杨崇武没想到老猴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没好气道:“苏师兄今天就要对上赵岩廷了,紧张都来不及了,哪有心思想这事!” “是啊~!”一旁王新柔低低念了一句:“就你老猴子话最多” 胡远上前搭住苏君衡的肩上,呵呵笑道:“你们都长点志气把,苏师兄肯定是有把握打赢的。” 苏君衡摇了摇头,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要说把握,其实没有,但我相信,不到最后一刻,赵岩廷也猜不中结局!” 众人不禁都是一愣,杨崇武道:“实在不行,认输算了,不过是一场比斗,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的!” “是啊是啊!”老猴子上前一步,凛然道:“你不如学学老头子我,还没等他出手,直接从台上滚下来得了!” “滚一边去!”杨崇武抬脚将他踹了出去,说道:“按我说吧,不如在遇到赵岩廷之前,故意败在别的师兄手里,这样既顾全了面子,也不用对上他了!” “哎呦你们几个怎么这样啊?”胡远实在看不下去了,急道:“你们这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老猴子杨崇武同时道:“不然怎么办?” 胡远眨了眨眼,往台上指去,小声道:“你没看出来吗?柳师叔今天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众人心中一奇,寻指望去,见柳唐秀坐在首排上,一身长领宫裙,明艳端庄,神情依然清冷,美丽动人! “没什么不一样的啊,只不过比平日早来了一些!”杨崇武呆呆了念了一声,目光依旧游离在柳唐秀绝美的容颜上! “不对!”王新柔是镜月斋弟子,对柳唐秀最是熟悉,此时眼中分明多了一丝不寻常:“你们看桌子上,师尊手中握着一把剑!” “凤影剑!!!!”在场几人几乎同时喊出声来! 苏君衡不明所以,奇道:“怎么啦?不就多了一把剑嘛,修道之人,难道不应该有一把剑吗?” 杨崇武拍了拍苏君衡的肩膀,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早在十二年前,柳师叔就把凤影剑沉入天池湖底,今天这把剑突然出现,岂不是大不寻常?” 苏君衡从未听过这等轶事,不禁多看了那把剑几眼,奇道:“那剑仙气流动,剑光生寒,一看就知道是仙家法宝,好端端的干嘛扔掉?” 杨崇武左右看了一阵,附在苏君衡耳边道:“这个~听说和十二年前,叶师叔叛出灵修峰的事情有关,而柳师叔自从弃剑之后,更是对灵修峰门派事务不闻不问,这件事很多人都议论纷纷呢!” 苏君衡大感惊奇:“那她突然把剑找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胡远大骂道:“这都不知道,今天你要对战赵岩廷,她是想在你危急时候救你一命啊傻瓜!” 第六十四章 七星伴月斩 苏君衡心头猛然大震,他和柳唐秀什么关系?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但自从来到灵修峰之后,柳唐秀一再的出面维护,很多人都看出了不寻常,而苏君衡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已经能想出个大概了,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和叶云飞有些联系。(.) 王新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怏声道:“既然有师尊在一旁保护,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 众人嘿嘿一笑,都是闻到了一股酸味! 哐当!! 一声钟鼎长鸣,打破了清晨悠闲的气氛,比斗台上,数道身影缓缓落下,为首的正是灵修峰新任掌门祁龙轩,身旁两侧依次有徐智谦、柳唐秀、年五、韩是非等十几位长老! 台下一阵欢呼声传荡开来,第二天的比斗终于拉开序幕了! “诸位静一静!”祁龙轩朝台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经过了昨天四十八场的角逐,原本六十四参赛,现在只剩下了十六人,这十六人均是我派精英人才,即将在今日,进行十五场比斗,角逐出前五名,由本派核心长老收为弟子,大力培养! 台下,爆发出一阵轰鸣掌声,尖叫声! “今天一早,由长老会抽签决定排序之后,名单已经出来了!诸位请看!” 祁龙轩说着拍了拍手,随即就见两名外门长老将一块石匾抬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石匾吸引住了,但是和之前两场不一样的是,石匾上面遮了一块华丽的红色绸布,金线织边,云纹作底,好不尊贵,却把石匾上的名字,挡的严严实实的!! 场下随即响起一阵议论声响! “干什么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喂~!你说今天赵师兄的对手是谁?” “嘻嘻!”一个低低的声音道:“最好是第一场就遇上苏君衡,那样不管谁输谁赢,我们都可以少了一个劲敌!” “那你觉得他们两人谁会赢?” “这可难说了,方磊号称外门弟子第一,昨天还不是让苏君衡给挑下马,而且那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那么多招式,居然连‘剑影无痕’也会,今天对上赵师兄,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厉害的绝招没使出来呢!” “哼!”一个不屑的声音道:“招式再多,充其量也不过是第三层玉清境的境界,和赵师兄相比,肯定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也对!”那人点头道:“赵师兄的修为,第四层上清境巅峰啊,那可是能隔空运剑,伤人无形的!” 台下谈论的不亦乐乎,台上的众位长老却是面色黯淡,似乎为了应证台下弟子的冀盼,祁龙轩见台下议论声响渐弱,伸手揭开了盖在石匾上的绸布。 山风劲冷,舒卷流云,那锦绸材质柔软,色泽殷红,在空中被劲风抖擞下,如同跳跃的火焰,好不动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石匾上的字迹吸引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微微的,停顿了一下! 随即,人潮中爆发出连绵惊呼!!!!! “第一场!是第一场吗?我没有看错吧?” “第一场!苏君衡对赵岩廷!!” …… 无数人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发出惊呼,声音由弱到强,仅仅一瞬间,就形成了一片汪洋,高涨的热情,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震簌整个天都宫上空! 同样的情形,在人群的某一个角落,却有着不一样的心境! 苏君衡眼睛一直看向台上,看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 杨崇武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打算?” 苏君衡深呼吸笑了下:“这样也好,我和赵岩廷提前对上,无论哪一人战败,对你来说,都是好事,今天一战,希望能够给你扫除一个障碍!” 杨崇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中明显的多了几分沉重! 王新柔同样一副愁容,上前拉过苏君衡的手,握在手心里,声音有些颤抖:“答应我,打不过的话,就认输,不要逞强好吗?” 苏君衡心中感动,缓缓抬手触摸到王新柔的脸庞,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个单纯的女孩,没有选择回避。(.无弹窗广告) 尽管他深深地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并不是王新柔,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周围不断投来的诧异目光中,他心中却莫名一阵感动! 凝视着眼前这人,忧心忡忡的眼瞳,没有丝毫的掩饰,苏君衡心中百感交集,恍惚间无数往事浮上心头,今日之后,生死未卜,想着临别时候,竟然还能有这样一位简单,善良的女子牵挂着自己,担心着自己,眼中不由得一阵潸然。 双目对视,紧紧握住的手,有殷殷关切的温度传来,苏君衡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一战自己还能留着性命,是否还是要把那个谎言继续掩藏下去吗? 两个人,相契的眼神,却怀着各自的心思,紧紧相握的手不肯放开,似乎是生死弥留的一瞬间,两人一动不动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愁容,感受着彼此手中传来的温度,每一秒,都倍外珍贵! 哇~!!! 许久不见苏君衡上台,更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爆发出疯狂的叫喊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两人身上,生死之战,何等紧张庄严气氛,两人竟然还有心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台上许多长老都露出了阴森怒意,祁龙轩和柳唐秀对视一眼,却是苦笑摇头。 “第一场,苏君衡对阵赵岩廷!” 徐智谦重复喊了一遍,以强悍修为,逼音入冥,整个天都宫上空都回荡着一个洪亮,并愤怒的声音。 两人身子同时一震,双手分开,感受到众人炽热的目光,王新柔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烫,转身拨开人群,一溜烟的逃得无影无踪! “哈哈!!”人群中传出一阵哈哈大笑 苏君衡朝杨崇武几人点了下头,身子飘飞而起,落在比斗台上,此时赵岩廷已经在台上等着,一见苏君衡上台,脸上露出阴森笑意,说道:“苏师弟好兴致啊,看来此战是势在必得了!” 苏君衡面色肃冷,将腰间长剑荡开,说道:“赵师兄,还记得三个月前,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赵岩廷脸色一沉,咬着牙,低声道:“我的剑是不长眼睛的,要是待会一不小心把你杀了,可不要怪我!” “哼哼~你记得就最好了!”苏君衡笑了笑:“那你也应该记得,我说过的,要是你太早遇到我,我会让你连前五名都进不了!” 赵岩廷哈哈大笑,却没有动手的意思:“苏君衡,我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 苏君衡毫不示弱,说道:“我也不知道灵修峰千年侠名,怎么会出了你这等奸险小人!!” 台下开始传来阵阵议论声响。 因为两人上台之后,并没有出现众人想象中的激烈打斗,本来苦大仇深的两人,竟然在比斗台上聊起天来,而且都是极力的压低声响,说得都是悄悄话,这让台下心急如焚的弟子,憋得煞是难受! 赵岩廷脸色一寒,对台下弟子情绪似有察觉,但门面功夫不能少,抱拳道:“请苏师弟赐教!” 苏君衡有意抢占先机,手中长剑一抖,大喝道:“多谢师兄礼让!” 厉声一喝,苏君衡率先出招,身影凌空跃起,剑罡沛生,数道凌厉剑气,窜天飞出,搅动风云,向赵岩廷袭来,速度奇快,丝毫不给赵岩廷思考的机会! 赵岩廷冷眼一觑,丝毫不放在心上,纯钧剑脱手飞出,仙风腾起,势走精纯,在空中连连旋转,划出无数道紫色剑芒,迎上苏君衡的剑罡,两股真力在空中数度交锋,刀兵砰响,眨眼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上清境与玉清境的区别,在这一刻完全显现了出来,苏君衡秉持精深内力,化出的剑罡,虽然气势无匹,但赵岩廷早已经是上清境修为,倚仗纯钧剑威力,化出的剑芒已经有了五行色彩,实力上完全压制了苏君衡! 数声巨响过后,连绵道罡轰然震开,场下诸人一片哗然,纷纷抵挡不住这瞬间爆发出的巨力,往后急退了几步。 苏君衡衣服几处被剑气划过,鲜血淋漓,但身子却不进反退,前式未尽,后招又出,长剑疾舞间,势挟风云急涌,场中骤起狂风,气流撕裂,随着一声大喝:“七星伴月斩” 七把巨斩迅速从万千云雾中生出,撕风裂云的剑罡,搅动骇人声势,横贯半空,苏君衡身形一晃,如风间猛虎,疾扑而出,七把巨斩如影随形,轰然斩下! “找死!” 赵岩廷眼中不无震骇,并不是因为苏君衡使出的这招‘七星伴月斩’,乃是内门弟子独有武学,而是始料未及苏君衡疯子一般的打法,竟而不顾剑芒绞杀。 赵岩廷如何看不出他想贴身近搏,岂能让他得逞,当下凝神运指,腾剑起卦,双手疾运之下,只见风声大作,云雾急涌,在身前迅速凝成一道‘阴阳两极印’,虚幻轻浮的风云,瞬间转变成凌厉锋刃,惊野飞出! 苏君衡骤感压力临身,这一招‘阴阳双化’正是道门名招,御天地之造化,风云相济,威力无穷,苏君衡怵不及防,五道巨斩迎面劈下,随即一声巨响震开。 苏君衡只觉得胸前挨了一记重击,雄劲入体,脏腑瞬间受创,身子远远飞出,狠狠的砸到了地上,连地上的石砖都陷了进去,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在场所有人,尽皆变了脸色,比斗台可是加入了道门禁制秘法,足以抵挡住普通玉清境修者全力一击,之前苏君衡对战雷景荣时,尚且要倚借兵器之力,才能震裂地砖,却在赵岩廷手中,这样不堪一击,实力相差如何,在此立见端明!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六十五章 狂怒 “没几招就躺下了,还打个什么劲啊?” “不用打了,直接认输好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就这点本事还打什么,小心待会连命都没有了!” …… 台下,一片讥笑声响! 但是,苏君衡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但却是对着赵岩廷,阴沉的笑了一下! 赵岩廷心头大喜,他还真有点担心苏君衡爬不起来,直接认输了,嘿嘿笑道:“苏师弟,感觉如何啊?” 苏君衡没有回话,颤抖着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这把剑,经过了前面的几番决斗,已经变得伤痕累累,满是抨击缺口,此时更是在剑身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和赵岩廷的纯钧剑相比,可谓是芥子之比须弥,不仅渺小,还很丑陋。(.) 但苏君衡紧紧地握着,没有一丝的,畏惧! 赵岩廷如同对着一只蝼蚁一样,冷冷道:“刚才我已经让了你一招了,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 一抹杀气,在他的眼神中透射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 场面,静得只能听见沉重的喘气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君衡的身上,他握剑的手在颤抖,苍白的脸色却有着一股决然,慢慢的,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放马过来吧!” “好!很好!” 赵岩廷阴冷的点头赞声,右手一划,强劲真元灌入剑身,蓦然,紫红色剑光迎风暴涨,剑身隐隐电光流动,牵雷引煞,骤听四野狂风呼啸,雷声滚滚,阵阵擂鼓声浪烈云排空,席卷而来,天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暗沉! “这~怎么回事!!!” 台下,众人感受到一股远古洪荒般的狂暴气息,纷纷仰头看天,只见万千云雾被剑气感召而来,若马奔腾,犹如凭空惊现的千军万马,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肆意奔驰。 厚重的云层中,电光一闪再闪,灵修峰山高万仞,更是让众人深切的体会到,这股云雾何等厚重,仿佛那骇人的雷电,就在身边滋滋作响一般,好不骇人! 首排的诸多长老也是脸色大变,这纯钧剑虽然比不得逸仙剑的器灵威力,但剑身受天雷铸炼,早已听说可以引雷化煞,但真正见识过的人却不多,此时看着赵岩廷施展,竟能引召天威,都为苏君衡暗自捏了一把汗! 轰隆隆!!!! 暗沉而诡异的苍穹忽的极光一闪,隐隐闷雷隆隆响起,如同恒古沉眠的恶魔惊醒,挑衅天地般的低低吼叫! 天地之威,乃至于斯! 苏君衡一心霍命,岂能坐以待毙,一见赵岩廷运招引雷,身形同时跃起,手捏道印,脚踏魁斗,蓦然,只见手中长剑一声长吟,眨眼间分化出近百道剑影,围绕周身极速飞旋,眨眼竟成燎原之势,大片云雾被吸引而来,如蛟龙跃天,搅动风云,尽噬方圆百灵之气。不过转眼,云层越滚越大,形成一道流云飓风,将苏君衡的身影尽数淹没! “去死吧!!!” 同一时间,赵岩廷已将天雷尽纳于纯钧剑中,猛然大喝一声,跃身飞起,纯钧剑划风裂云,直劈而来,挥舞间,引动暴戾雷响,天际骤时裂开一道深渊,一条银龙自天而下,打在纯钧剑上,雷火交合。 赵岩廷人剑合一,在空中化作一条十丈火龙,朝着半空中的飓风,冲撞过去,威势直贯天地,撼动九霄,掀起万里云卷,整个比斗台被这股巨力冠压下,深深陷地三尺,一片狼藉!! 哗!!!! “应物化形!!天啊,我没有看错吧?他已经修炼到第五层上清境了?” “苏君衡才第三层玉清境,这还比什么?” …… 台下,一阵如潮的惊呼声轰然爆发,其中老猴子等人更是面如死灰,纷纷感受到了两人的差距,这场比斗完全是没有悬念了。 与三清卷宗第四层‘吐纳’不同的是,达到第五层‘通神’之后,就能感应天地造化,掌五行灵秀,达到应物化形,人剑合一的大成境界。 灵修峰青年一辈中,能达到这一境界的,也不过祁龙轩一人而已,此时就连首排上的长老,也都难掩震惊,齐刷刷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柳唐秀和祁龙轩更是面无人色,手中长剑握得紧紧的,就差飞出去救人了! 然而,就在众人都屏气凝神之际,乍见半空中,十丈火龙夹带雷厉电光,首尾横摆,几个冲撞就将那声势骇人的流云飓风冲垮,云雾轰然四散开来,但苏君衡的身影,却不知何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半空中,那道巨龙疑惑的瞪大了眼睛,龙首摇摆,左右瞅了几眼,怒吼一声,将漫天云雾搅得七零八碎,随即龙身急速收缩,赵岩廷的身子现了出来,脸色,却是苍白了几分! 应物化形这等大神通,施展起来,需要耗费的真元甚巨,饶是以赵岩廷的修为,也是大感吃力。 厚重的云雾,缓缓地弥漫开来,瞬间就将赵岩廷的身影淹没,赵岩廷身立半空,目之所及,尽是层层迷雾,周身汗毛倒竖,一股浓重的危机感,自天上地下,无处不在,让他一时分不清状况,心跳如撞。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没有人敢发出一丝的响声,心中都是想到,原本赵岩廷志气满满的,以为一招就要将苏君衡撕碎,却没想到,纯钧剑吸引而来的云雾,反倒给了苏君衡一个栖身的地方,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赵岩廷茫然四顾,握剑的手渐渐渗出了汗,心中同时闪过万千念头,此时敌暗我明,四面受敌,自然不会想着要制敌先机,为今之计,还是落到地上再作盘算,心念一定,身子急转,向地上俯冲下去! “小心!!!”一声惊呼,却是徐智谦喊出声来! 赵岩廷心头大震,一股寒意从头顶凉到了指尖,还未反应,就听得头顶一声啸响,苏君衡从云层中钻出身来,右足画出方圆,左掌翻向斜空,手中长剑更不怠慢,在苏君衡真元急催之下,一股雄浑泰然之气,砰然暴发。 剑芒如星,乾坤倒悬,无垠剑气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化为紫电青雷,交闪不已,苏君衡凌空冷笑,大吼一声:“结束了!”长剑挥落,威如猛虎,势如狂龙,夹带无匹威势,毫不迟疑的向赵岩廷当头劈下!! 啊~~!!! 无数人发出惊呼,苏君衡这招威力绝伦,震骇四野,台下一干弟子,却无一人能认出这招,显然即使内门弟子,也从未见过! 倒是首排座位上,徐智谦、柳唐秀、年五等几位资历较深的长老同时惊喊出声:“乾坤双贯!!!” 几人面面相窥,脸上震骇之色无以复加,年五性格素来沉稳,此时也抑制不住心中激动:“这~这招不是早就失传了吗,怎~怎么会~” 徐智谦没有说话,但看向台上的眼光,明显的多了几分狂热,之前苏君衡接连不断的绝式,他都可以归咎于祁龙轩和柳唐秀暗中教授所致。 但这招‘乾坤双贯’,正是许真君所创,当年与妖皇一战之后,许真君重伤而亡,此招随之失传,如今苏君衡竟然能使出这招,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舨王庙封印解除之后,苏君衡在仙水洞中,必然是得到了灵修峰祖师遗宝! “乾坤鼎!太虚观天经!” 徐智谦在心中暗自念了一声,嘴角的肌肉因为过于激动,竟而微微抽搐了几下,看向空中的眼中,透射出摄人寒光,竟连赵岩廷深处险境,也丝毫没有察觉! 只一瞬息之间,台上局势急转直下,苏君衡蓄势待发的一招,剑势快如闪电,丝毫不给赵岩廷一点喘息时机。 赵岩廷心中惊怒已极,此时身在半空,周遭再无借力,仓促变招已是不及,更兼苏君衡居高临下,威力更胜以往,赵岩廷如何还敢轻视,身子在白驹过隙间翻转回旋,一招‘回雁刺’顺势出手,虽然只是仓促变招,但赵岩廷一身修为也见了得,只见长剑逆霄而上,如回旋的大雁,逆风更显癫狂,与苏君衡的乾坤双贯,在空中硬撼了一记。 “怎么回事?”急招相对,赵岩廷眉间一皱,心中不禁自问了一声。 只见回雁刺一往无前,竟一举将苏君衡的剑招击散,直接从苏君衡的护身罡罩中,刺了进去,而原本气势如虹的乾坤双贯,却脆弱的让人有些不安,特别是以赵岩廷今时眼力,更是感到了极不寻常,急忙加持功力,将功法催发到极致,骤听得一声砰然大响,苏君衡的身体被炸成万千碎片,而赵岩廷身子却是猛然大震,竟是苏君衡的分身。 “小心背后!”台下的徐智谦比赵岩廷早一步惊醒,但就这么一滞的时间,再想出手已是不及,急忙惊呼提醒。 赵岩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果然就听背后一阵剑风扫过,苏君衡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地面上,趁着赵岩廷这一恍惚的时间,身子惊掠而起,长剑拦腰划出,森森利刃泛着冷冷剑光,几乎是灌注了全力的一击,只见剑身青光沛生,瞬间竟成一把擎天巨剑,划风扫来时,一阵尖锐刺耳的撕裂声响,似乎渴饮人血的洪荒猛兽,在欢腾猎舞。 “啊~!”赵岩廷已是惊得面无人色,饶是以他一身精湛修为,也无法自信能在这一招之下,能留得性命,但心中带着仅存的一丝求生信念,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急忙抽剑回挡,却深知这一招只是心存侥幸,难以将自己从死地拉扯回来,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竟没想到,自己第五层上清境的修为,竟然会死在一个玉清境的苏君衡手中。 一剑斩落,夹带雷霆之威,以赵岩廷的长剑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 叮~~!! 一声细碎声响,如同风铃挽唱,回荡在赵岩廷耳边,台下的惊呼声哑然而止。 苏君衡的铁剑,与赵岩廷的纯钧剑,在空中砰然对击,苏君衡只觉得手中一轻,那长剑竟而承受不住撞击之力,被生生震成了两段,剑身分离,从空中掉落下来! 这一刻,在赵岩廷眼中,似乎就是永恒! 所有人的目光,愕然定格在半空,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苏君衡手中长剑虽折,但罡劲依旧,赵岩廷只觉一个强横巨力轰在胸口,狂霸力道瞬间击破周身护罩,灌入体内,疯狂撕扯着身体,骨骼寸寸迸裂,整个人被重重轰落,砸到了比斗台上,募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竟然陷了一半进去。 “哈哈哈哈哈!~~!”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 但,万籁消声之际,却有沉沉郁笑,从台上传荡开来,赵岩廷满身鲜血,披头散发,虽然狼狈不堪,但一双怒目,盈满血光,却看着苏君衡,笑得杀气森森,笑得令台上所有的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靠~!”台下,胡远痛呼出声:“差点就将那小子劈成两半了,什么破剑嘛,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个时候出岔子!” 杨崇武定了定神,脸上骤见凝重:“这下糟了,一剑劈不死他,赵岩廷肯定要发狂了!!” 赵岩廷神色凄冷,握着纯钧剑的手,在微微颤抖,没人知道是因为伤势沉重,还是,因为他的怒气。 第六十六章 缉凶 沉郁的笑声,笑得在场众人莫不心惊,似有满腔不能抑制的怒火,只能以笑抒怀。 赵岩廷一步一步,向苏君衡走来,每踏一步,身上就有一股雄霸气劲震开,风罡辟道,流云避让,好一副慑人威势! 苏君衡手中断剑只剩一截,被逼的缓缓后退,骤然就听台下杨崇武等人的声音传来道:“苏师兄,快!下台认输!” “太迟了!”赵岩廷岂肯放过,猛然暴喝一声,身子如同鬼魅,几个纵跃,来到苏君衡身前。 纯钧剑顺势劈出,一股沛然剑气夹带窜空掣电,应运而生,剑如苍霞变色,招招狠绝,不过一个呼吸间,就以劈出十八剑,将苏君衡的全身各处要穴封死! 连绵剑气密如雨点,毫不留情,苏君衡左右闪避,还是被凌厉的剑光划破衣裳,数道血痕现了出来,要不是苏君衡身法了得,换做一般人,早已被挑断了经脉! 台下,柳唐秀和祁龙轩同时站向前迈了一步,手中仙剑握的紧紧,脸上都是无比担忧,赵岩廷这招‘道法三千’,正是火阳剑尊徐智谦的成名绝技,分为上下两式施行,后半部分名唤‘光焰万丈’。 ‘道法三千’能够在短时间内织出连绵剑雨,据说当剑芒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能够自主运化,形成一个绞杀剑阵。 以一人之力,缔结剑阵,其威力自然不言而喻,而当剑阵结成,只需结阵者一个剑引,万千剑光就会朝中间汇聚,将困在阵中的敌人扎成马蜂窝,而这仅仅只是前半式的威力,后面半式‘光焰万丈’,就连在场的许多长老,都未曾见识过! 剑光越织越密,渐渐将苏君衡闪躲的空间缩到不能再小,苏君衡身在阵中,险象环生,已然成了一个血人。 “杨崇武,今天一战,希望能够给你扫除一个障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苏君衡心中一狠,把体内所有真元凝聚在右手中指,心想:即使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铮!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苏君衡即将在赵岩廷的剑下,死无全尸的时候,突然场中响起一声狂暴龙啸,一把墨绿色仙剑,陡然从苏君衡手中冒了出来。 台下,包括苏君衡自己,都愣了一下,就好像这把剑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 似乎感受到主人危机,剑身一震,红光乍现,无数火焰从剑身喷吐出来,瞬间将周身剑阵撑开三尺有余! “炼器!天啊,苏君衡他~他竟然到了修炼到第四层上清境!”全场几乎都要沸腾了。 然而首排座位上,一众长老身子却同时大震,喊出的却是另外两个字:“器灵!!!!” 不可置信的一幕,震慑着在场所有人,时间,似乎短暂的停歇了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赵岩廷,也不禁感到一股危机感临身。 “光焰万丈!!!” 一声大喝,从人群中喊出喊出,眼见变数频生,赵岩廷哪里还敢大意,长剑冲天飞起,手结法印,半空中刷刷刷的一阵啸响过后,万千剑芒陡然转向,齐齐向中间围剿进去。 同一时间,赵岩廷身子窜空飞起,在空中与纯钧剑合一,化作一道十丈火龙,横贯半空,张口一吐,熊熊烈焰夹带着雷电威能,向苏君衡当头罩下,整个比斗台瞬间淹没在一片火海中! 一众长老生怕危及到台下弟子,同时起身缔结护罩,一片无形的罡罩泛着波光,将漫天火焰尽数抵挡,却依旧挡不住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身处阵眼中的苏君衡更是苦不堪言,虽然依仗着墨剑的威力,勉强支撑,但他周身功力几乎是狂喷而出,依旧无法抗衡这道门仙法,不过转眼,他已经是七窍流血,面目狰狞! 苏君衡整个人昏昏噩噩,似乎就要支撑不住,但奇怪的是,一声极其细微的破裂声响,却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他直觉的感受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隙! 还没等他反应,就见大片青光从周身灵窍爆射出来,铺天盖地,瞬间遮住了苏君衡的视线,以极快的速度,猛然向四周炸开。(.好看的小说) 砰!砰!砰!! 猛烈的砰然撞击声响,夹带着风沙碎石滚滚而来,满山松林剧烈摇摆之下,纷纷迎风折断,台下众人,犹如置身风眼,当先被这飓风之力掀倒在地。 万千云雾轰然荡开,在空中如同怒潮排空,掀起一圈圈巨浪,雄力所及,山崩地陷,整个比斗台都爆炸开来,带起无数碎石飞滚,所过之处,火星四射,连同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是谁?能有这样摧山毁岳的能力? 赵岩廷? 亦或是苏君衡?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因为这份实力,甚至已经胜过了灵修峰大部分的长老! 众人心头大骇,在惊呼中,不知被这股大力震飞了多远,此时耳边声响渐止,只见门人弟子倒落一地,遍野哀嚎,甚至于不少长老也刚刚从地上爬起身来,满身灰尘,狼狈不堪。 诺大的天都大殿,无数地砖被掀飞,四野一片陵夷,好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要不是惧怕台上比斗伤及台下弟子,众多长老提前结出了防护抵挡,恐怕在场的门人弟子,已经被这股罡劲震死一半不止了。 此时战局落定,众人心有余悸,急忙探目往比斗台上看去! 不!应该说往碎石堆上看去,因为此时,已经没有比斗台了! 两道浑身染血的身影,躺在碎石堆上,相距不过十米,赵岩廷面如死灰,血流不止,口中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奄奄一息的样子,即使能活,估计也被废了! 而另一人,却是七窍流血,周身缭绕在一股青森妖气之中,面目狰狞,此时身子微微抽搐了一下,艰难的站起身来,伸手探进了怀中,似乎要拿出什么东西出来! “妖气!!” 几乎同时,数道身影凌空飞起,急速向苏君衡闪去,徐智谦大喝一声:“妖孽受死!”手掌拍出,在空中化作一道五行印,猛然拍落。 而同一时间,一齐追去的两道身影陡然变招,其中一人身姿绮丽,在空中巧妙转身,长剑出鞘挥出,挡住了徐智谦怒气满冠的五行印,正是柳唐秀出手了。 而另一边,祁龙轩身法快不眨眼,已将苏君衡护在身边! 徐智谦脸色如霜,怒声道:“此子满身妖气,分明是妖族处心积虑,安插在我派的奸细,众目睽睽之下,柳师妹、掌门师侄还要维护他吗?” 苏君衡已经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了,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体内澎湃的妖元横冲乱转,几乎就要爆体而出,急忙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终究还是找到了一颗碧黄色珠子,往口中一送! 瞬间,一股纯正温和的真元激化开来,和体内的妖元相互抗衡,周身的妖异青光一闪再闪,渐渐地被压制下去。 苏君衡全身一松,一股疲累到极致的感觉,夹带着痛到麻木倦意袭上心头,登时昏死过去 柳唐秀神色冷冷,面对着无数人质疑的目光,仍然没有一丝退步:“徐师兄,他要是妖族奸细,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身份,这其中诸多疑点,何不等他清醒再作细问,你迫不及待的痛下杀心,谁知道你心中作何打算!” “你~!” 徐智谦大怒:“妖魔邪道,人人得而诛之,倒是柳师妹一再维护此妖人,又是何居心?” 祁龙轩道:“苏师弟自入灵修峰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与人为善,此中肯定有蹊跷,不如等他醒转,再问个明白不迟!” 正在这时,一个泰然雄浑的声音传来道:“苏君衡是不是妖道,我姑且不论,但不知祁龙掌门屠杀我儒门弟子,诛杀朝廷命官,在玉州城大展神威,导致数十间民舍倒塌,近百人死伤,你又做何解释呢?” 声音落处,场中倏起一阵肃冷劲风,卷起遍地烟尘,一股无形压力透逼而来,只见半空中,数道仙逸身影,周身散发着强劲气息,竟都是修为精深的强者,为首一人身着蓝绸儒衣,迎风飘袂,缓缓落在众人身前。 “朱朝臣!” 浮光海市右判令,素有御笔丹青之称的朱朝臣,竟然会在此时出现,所有人都不禁愣一了下。 随即,只听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骚动,数千强弩甲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将整个比斗场团团围住! 剑拔弩张的仗势,在场所有人都是变了脸色,徐智谦强按怒气,上前一步道:“朱师兄好威风啊,难道是欺我灵修峰无人么?” 朱朝臣爽朗一笑,颇具君子儒风,赔礼道:“岂敢岂敢,朱某今日前来,乃是奉了苦境人皇旨意,来调查玉州城一起血案!”说着朝祁龙轩看了一眼,说道:“还请祁龙师侄配合!” 祁龙轩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一直以来,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朱朝臣当年金銮殿前,以一纸旷世卷文震惊朝野,受当今圣上殿前钦点,封御笔候,正是当今苦境大员之一,如今兴师动众而来,可见当日玉州城一场大战,搅得满城风雨,竟连当今人皇都惊动了! 祁龙轩心中震骇,但毕竟心思沉稳,朱朝臣只说调查案件,而不是直接说缉凶归案,已经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第六十七章 事有凑巧 见此时灵修峰门人弟子齐数在场看着,长老几人脸上都是不大好看,祁龙轩对韩是非使了一个眼色,说朱朝臣道:“朱师叔长途跋涉,不如到三清殿再作详谈如何?” 朱朝臣也晓得轻重,便点头示意,大手一竖,外围的强弩手迅速让开一条通道。 韩是非朝广场上的弟子喊道:“那个~没什么事了,因为比斗台遭受破坏,比斗被迫中止,择日进行,诸位都散去吧!” 众弟子面面相窥,显然看出了不寻常,但灵修峰毕竟是天下第一大派,门规森严,不一会,人流缓缓朝山下退去! 徐智谦走上前来,对朱朝臣做了个请的手势,数十道身影同时飞起,极速朝三清殿激射而去。 整个灵修峰上空,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尤为萧索! &&&&&&&& 天都宫,阴暗潮湿的地牢! 苏君衡静静的躺在地上,从未感到这般的疲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潮湿的空气散发着一股恶臭,黑暗的气息死寂得有些压抑,却昭示着尘嚣世音已然飘远,唯有逝者如斯,常在梦中惊走。 这一场梦!! 苏君衡又回到了玉州城,正值暮春,玉州城的郊外青葱翠竹,野花铺道。 翠湖亭边,一抹出尘身影,绝美面容,带着无邪的一丝微笑,纯净得没有半点杂质,让他的目光,有了片刻的愕然! 是什么?触动了深心处的悲恸? 是面对吕奢的铮铮重拳,义无反顾的护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股冰冷的沉重? 还是报仇无果后,爬在厚厚的积雪上,生命流逝的温度,却冷却不了,体内一股不甘,沸腾的热血? 一幅画,在苏君衡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来,画中人,面对着池中锦鲤,善良无邪的微笑,忽然间,变成了吕氏父子狰狞的冷笑,化成了无数双沉重的拳头,重重的,打在身上! 回忆不断增生追索,无数的画面,好似星罗棋布,交闪而过,最后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迎面打来!! “不!”苏君衡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一觉恍惚,多少旧事弥心? 大梦有涯,无如一场醉酒! 苏君衡强忍着周身剧痛,扶着墙壁坐了起来,一眼看见眼前萧索景象,铁壁冷冷,阴暗潮湿,似乎有几分熟悉,不禁念了一句:“这~这是哪里?” “这里是灵修峰地牢!”黑暗的角落,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苏君衡心头一震,凛目看去:“掌门师兄!” 祁龙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了过来:“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听着祁龙轩死气沉沉的语气,苏君衡眉尖一皱,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祁龙轩道:“浮光海市的朱朝臣,奉苦境人皇之命,来调查玉州城知州吕奢被杀一案,说当日玉州城一战,不仅震死清微宗五位门人弟子,还摧毁数十间民房,近百死伤,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待罪之身,知道你醒来,待会肯定又有人来传召了!” 苏君衡脸色难看已极,愣愣坐了好一会儿,说道:“仙宗势力,不是一向都和苦境互不干涉的吗?怎么也会惧怕朝廷?” “还记得当日莫问行的话吗?”祁龙轩摇了摇头,说道:“灵修峰虽然号称六道仙宗之首,但是六道修仙,一日未登仙界,也是凡胎肉体,立身于俗世之间,难免受形势所逼,苦境朝廷光是四大诸侯王的实力,就足以比肩仙宗任何一派,更别说以一国之力,来比较区区一个宗派了!” 苏君衡对修界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闻言若有所悟,祁龙轩的父亲,帝王刀祁龙禄羽,只是四大诸侯王之一,却已经是当今修界的顶尖人物,更遑论还有其余三大诸侯王,还有御笔候朱朝臣这些侯爵人物,实力之强,确实不是一个宗派能够比拟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说道:“那你~~!” 祁龙轩道:“我已经不是灵修峰掌门了!” 苏君衡愣愣坐了半响,突然说了一声:“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了你!” “这不怪你”祁龙轩脸上僵硬的笑停了一下:“我本来就不是做掌门的料,而且徐智谦觊觎掌门之位已久,掌门禅让只是迟早的事,这样也好,我省了不少心,倒是你的那本秘籍被他拿了,有些可惜!” “啊~!”苏君衡下意识的往怀中一摸,果然空空荡荡,只有一颗不起眼的佛珠挂在胸前,估计是没什么奇特,才没被拿走。 苏君衡微微叹了一声,想到那三清卷宗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就是被徐智谦拿了,也没什么,便说道:“那本秘籍本来就是灵修峰师传之物,留在灵修峰也好,省得……” 话没说完,苏君衡身子突然一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愕然看向祁龙轩:“你~都知道了?” 祁龙轩道:“你连灵修峰失传的绝学都使出来了,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未免也太~~!”说着呵呵笑了几声! 苏君衡想想也是,心头不禁一阵愧疚:“我释放妖皇出关,拿了灵修峰祖师遗物,还传承了妖族功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祁龙轩却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这一些我早就知道了,但我相信剑有双刃,你生性醇厚善良,即使身怀妖族功体,只要用在正途,便不算邪道,即使祖师遗物落进你手,也是为正道所用,我又何必怀疑!” 苏君衡心中感动,涩然道:“好兄弟,我苏君衡能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祁龙轩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对你好,也有一部分是私心所致,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当日在玉州城,我除恶未净,最终酿下大祸,导致~~!” “算了!”苏君衡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反而不好,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我~!” 祁龙轩看着苏君衡忽而暗淡的目光,似乎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说道:“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君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正如你所说的,剑有双刃,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这世间本来就没有正邪之分,只有人心才分善恶,即使是一个出身魔门的人,只要他心存善念,便不能将其划归于邪道,你说是不是?” 祁龙轩点了点头,但是眉头依旧皱着,似乎还在苦思苏君衡话中深意。 就在这时,忽听外边钟鼎齐鸣,人声嘈杂,无数刀兵抨击声响、慌乱的脚步声,叫喊声,交织传来! “怎么回事?”苏君衡站起身来! 祁龙轩脸上多了几分凝重:“钟鼎齐鸣,这是外敌入侵的信号!” 当是时,突然一声巨响,沉重的牢门铁索被人劈断,随即铁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柳唐秀的身影窜了进来! “柳师叔!”两人同时喊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柳唐秀绝美的脸上满是焦急:“妖族、鬼道联手围攻灵修峰,外面乱成一团,你们两个赶紧趁乱逃走吧!” 柳唐秀抛下一句话,身子几个纵跃,又出了牢门口,显然是外面敌情严重,片刻不能耽搁。 苏君衡祁龙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毅然神色! &&&&&&& 灵修峰,高逾万丈,只有一条登山道有路迹可寻,凭借天堑险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摧,无数妖兵鬼士被挡在山下,只有少数修为精深的核心人物,倚仗神兵威力,飞上了天都宫大殿广场! 灵修峰上下,几乎倾巢而出,广场上,数十位长老冷眼戒备,身后一大排弓弩手张弓搭箭,好不慑人! “‘妖皇?荆紫川’、‘狼君?申屠渠’、‘鬼如来’、‘血禅师?褚离相’、‘血蜮轮王?陆枯禅!’” 徐智谦道出了对方几位成名高手名号,脸色难看之极:“好啊,妖族、鬼道精锐尽出,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对面,十几道劲拔身影,凌风而立,双方人马彼此对峙,没有人率先出手,荆紫川一身束身红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明媚妖娆,站在众人前头,目光在正道身上巡了一圈,脸色微微一变,笑道:“儒门的老穷酸也来了,好得很啊,就连苦境势力也介入到宗派之争,是打算向南诏国宣战吗?” 朱朝臣面色一苦,苦境朝廷与六道仙宗,向来互不干涉,而妖族距地留妖山城,自苦境往南数千里的蛮夷之地,正是位于南诏国境内。 蛮人凶悍,茹毛饮血,向来与苦境多有征伐,但两国交锋,素来不允许宗派势力介入,如今事有凑巧,朱朝臣显然不会料到自己奉命辑凶,竟然会误打误撞,成为灵修峰的替死鬼。 朱朝臣自诩正道,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念及苦境朝廷势力介入,兹事体大,一时间也是焦头烂额,上前一步道:“事有凑巧,无意于贵国开战,但灵修峰乃正道一员,妖族大举入侵,我身为儒门修者,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如果妖皇肯卖浮光海市几分薄面,就此退兵,我等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哼!!”荆紫川俏眉轻佻,抿嘴笑道:“几个老穷酸,加上几千凡俗小兵,就想让本座罢手,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那加上我如何?” 一声轻笑刚落,远峰上一道俊朔身影飘然降下,瞬目落到场中,目光与妖皇在空中短暂交接,似乎有隐隐火光生出!! 第六十八章 擎天龙吟斩 “叶云飞!” 对面妖、鬼两派的强者,眼中明显的出现了一丝异样,‘天衣神相’叶云飞,如雷贯耳,即使面对众多强者,也有凛然不惧的资格! “哈哈哈!”一声晒然大笑传出,鬼道势力中走出一人! 不,具体来说,是一巨骷髅,或许说是干尸更为贴切,因为那人全身上下只有一层干瘪的皮肤包裹着,头发是由一个行僧发箍的东西挽起,似乎昭示着其出身佛门,深陷的眼眶中两颗干瘪的眼珠,空洞洞的,活像两个深黑色的干龙眼核。[] 两排半张合的牙齿显露在外面,随着那人说话,一张一合道:“叶云飞,你已经不是灵修峰门人,何必还来淌这趟浑水!”。 叶云飞脸色一变:“鬼如来,十二年前蒙你相救之恩,还没来得及报答,没想到今日相见,就已经刀兵相向了,真教叶某惭愧啊!” 鬼如来衣风一摆,一把阴森鬼刀妖旋而出,在念力的崔驰下,簌簌泛起青光,颌礼道:“叶云飞,念在相交一场,如果你此时退出,还来得及!” 无数双殷殷目光,同时向叶云飞看来,整个修界皆知,天衣神相叶云飞,早在十二年前就脱离了灵修峰,即使选择袖手旁观,也是合情合理,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叶云飞与鬼如来,当今天下两大顶尖强者,一正一邪,竟然交情不浅! 徐智谦虽然对叶云飞恨之入骨,但此时强敌在前,要是连叶云飞也退出,局势可就严峻了,登时长剑横空,抢先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岂能因为灵修峰门人身份,就改变正邪立场!” 叶云飞面露苦笑,深为徐智谦的心机折服,便也赞同道:“叶某虽然脱离灵修峰,但行事不敢偏离正道!” “好!!!”鬼如来暴喝一声,手中忘情刀轻鸣一声,身子顺势飞起,大喝道:“那今日,鬼刀忘情,以杀证道!” 一声喝杀,场面登时剑拔弩张,朱朝臣手掌一划,大吼道:“放箭!!!” 嗖!嗖!嗖! 暗沉的夜色下,数千支火弩同时射出,密如雨点,将天空映成一片血红。 半空中,数十道诡异身影同时散开,面对这强弩之威,攻势稍缓了一下,正道众人瞄准时机,应声飞起,两拨人马在空中,凛然对上! 朱朝臣护住一众士兵,急急后退,对于鬼如来,妖皇这等绝世强者,凡兵根本起不了作用,朱朝臣当机立断,大声道:“伍长,带领部队,下山支援,切记不能让妖族人马攻上山来!” 朱朝臣不愧是苦境大员,深谙兵法之道,这队强弩手在天都宫上起不了作用,但是镇守隘口,居高临下,正好能够发挥最大战力! 军队训练有素,一个浓眉宽额的士兵伍长应声出列,带领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赶去! 半空中,强者争锋,山崩地陷,叶云飞和鬼如来显然交情不浅,刻意避开,叶云飞对上妖皇荆紫川,徐智谦与柳唐秀同时对上鬼如来。 由于有朱朝臣率领的几个强者加入,更兼妖族鬼道两派,大部分战力都被挡在了登山道上,纵使鬼妖联手,也是难占上风,战势一时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觉悟吧!” 半空中,忽来一声大喝,鬼如来以一敌二,忘情刀左格右挡,丝毫不落下风,身子一个回旋,邪力饱提之际,一尊罗刹凭地出现,随即,风起,云涌,万千云雾迅速凝结成一道金刚佛印,轰然拍下! “屠印杀界!”徐智谦和柳唐秀同时惊呼出声,认出了这招,正是鬼道至高武学,‘鬼禅六断’的起手式! 说话间,徐智谦周身罡气猛然撑开,元功策动之下,一股雄沉的压力直透四方,一招‘紫焰燎原’上手,连绵道火应声涌现,撞上鬼如来强招! 柳唐秀更不怠慢,手捏法印,一把清冽仙剑,泛着圣洁青光,被祭了出来,凤影剑剑势飘忽,在柳唐秀手中运化如风,掀起一片劲风怒雪,扫入战圈。 砰!砰!砰!! 雄浑巨力浩然对击,雄力所及,无匹威势猛然破开,将三人同时震开数十米! 片刻,忽听徐智谦昂首笑道:“鬼如来,你原是出身佛门,应有普济苍生的本心才是,却为何插手灵修峰与妖族恩怨,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哈哈哈!!”鬼如来闻声大笑:“臭老道,枉你灵修峰号称六道之首,竟也天真得和邪魔外道讲佛道本心,生灵涂炭与我何干?少来佛爷耳边恬噪。(.)” “好!”徐智谦怒视鬼如来,将长剑横在身前:“那就让我见识下鬼佛能为吧!!” 话罢,一个纵身跃起,手中仙剑霍霍飞舞,霎时灵符百耀,青光冲赫,一道火龙自剑身狂啸飞出,冲霄而起,腾动无匹天威,向鬼如来冲撞过来。 “火阳剑尊果然名不虚传!” 鬼如来震天狂笑,单手结印在前,运起佛门绝式,忘情刀撼动魔氛千丈,扬手间,但见血光掩染天际,丧气如潮,与道火强势对上,便听一声震天厉响,滚滚热浪轰然排开,炽热而闪耀的光团,瞬间映亮了整个天际。 柳唐秀一眼觑定,不给鬼佛片刻喘息机会,前式未尽,杀招又起,凤影剑再次挥出,惊风呼啸中,一道火凤口吐烈焰,凌空惊掠而出! ‘剑影无痕’柳唐秀,身为灵修峰四大执教长老之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鬼如来不敢大意,刚刚挡住徐智谦的强招,急忙抽刀回挡,手结佛印,暴喝一声,忘情刀在丧气的催持下,急剧颤抖起来,忽闻得一阵哀嚎惨叫,仿佛地狱之门开启,万千恶鬼重临人间,刹时天涌八龙,疾地破境,千层万磊的云层乍现异象,无数乌云被鬼力倒吸而下,竟是自鬼如来周身,迅速形成一道风眼。 鬼如来立身万千云雾中,俨如修罗临世,大喝道:“受死吧!”手掌一伸,迎风暴涨,向柳唐秀抓来! “神迷堕世!”徐智谦心头大震,急吼道:“师妹小心!” 然而,鬼道绝式之下,救援已是不及,‘苍鸾火凤’撞上修罗鬼掌,顿时化为飞灰,汹汹邪力所及,攻势未缓半分,向柳唐秀当面抓来,眼见要将她捏成粉碎! “妖孽敢尔!!!” 生死立判之际,突然一声怒啸生出,天空同时降下一头狂霸异兽,龙头马身,周身火光缭绕,色如烈焰,撕风裂云而来,轰然撞上鬼如来的修罗鬼掌。 真气冲撞间,无数山石崩塌,穹顶云层被两股雄浑异力排开,翻涌的云海宛而出现了一道深渊,触目惊心! “麒麟犼!!!!” 鬼如来脸色一变,被这突如其来的强横异兽,震开数十米,只见两道清俊身影,凌空飘下! 苏君衡身姿儒雅,手中长剑如墨,横恒身前,将柳唐秀娇躯盈揽在怀,面色微微苍白,显然召唤出麒麟犼,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真元,但面对鬼道第一的高手,却依旧没有丝毫惧色! 另一人脸色如霜,身法奇快,横剑将二人护在身后,正是号称仙宗青年一辈的第一高手,祁龙轩!!! 鬼如来身处半空,看到了祁龙轩手中的逸仙剑,眼中乍见精光:“嘿嘿~!逸仙剑果然不愧为极品神兵,道虚老儿原来是将它传授于你,难怪舨王庙一战,提了把破龙泉就敢来鼓臊,要是逸仙剑在手,岂能死得如此冤枉啊!!” 祁龙轩脸色一寒,怒道:“好!难得鬼佛还记得清楚,今日祁龙轩,就用这逸仙剑,来一讨家师血仇!” 祁龙轩说罢,正要扬剑,却听一声砰然巨响,叶云飞与荆紫川在空中对了一掌,身子双双退开。 荆紫川目光落在苏君衡身上,面色一怒:“苏君衡,好一出英雄救美啊,还搂着不肯放开,惬意得很呐!” 苏君衡脸上一热,急忙将手撒开,慌道:“那个~我~呃~要你管,邪魔外道,厚颜无耻!” 荆紫川怒道:“好!我厚颜无耻,不用我管是吧,你可知道你这麒麟犼一出,足以让你死无全尸!” 同一时间,无数双眼睛向这边看了过来,似乎都感觉到了,荆紫川和苏君衡两人,关系有些不寻常,但更多的人,却是两眼放光,盯着苏君衡手中的墨剑。 血禅师褚离相嘎嘎笑道:“果然,许旌阳的遗物原来是被这小子拿了,还有乾坤鼎、太虚观天经吧?嘎嘎,小子,纳命来吧!” 一语未落,数道身影同时杀来,身法奇快,法宝乱轰,来人莫不是妖、鬼两派顶尖强者。 叶云飞身子一晃,当先落到了两人身旁,气道:“你们两个来这干嘛?还不快走!”真元疾运,仙剑陡然涨大,迅速滑到脚下,叶云飞身急手快,一手夹着一个,嗖的一声,向山下激射飞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鬼如来暴喝一声,和褚离相同时飘身追上。 同一时间,徐智谦、柳唐秀陡然发难,对上荆紫川,由于叶云飞引开了鬼道两大强者,邪教实力大打折扣,灵修峰与浮光海市一众长老同时会意,趁势出手,半空中,法宝乱飞,真元激射,打得天昏地暗! 呼呼风声,刮面如刀,灵修峰山高万仞,直到今日,苏君衡才真正见识到,饶是以叶云飞通天修为,竟也不能一举探底。 苏君衡和祁龙轩被叶云飞夹住,一时动弹不得,御剑下滑的速度极快,两人只觉得周身被一股巨大的冲力向上扯去,刚劲的力道简直快要将人撕碎了一般! 苏君衡只有上次与祁龙轩赶往舨王庙,体验过御剑飞行的感觉,此时逃命关头,自然比不上当时惬意,只见山岩石壁,锋利如刀,几乎都要贴脸削过,身后鬼如来与血禅师同时发力,刀兵乱舞,叶云飞带着两人御剑,速度上显然大打折扣,转眼间已是险象环生! “叶云飞,快将那小娃儿放下,否则佛爷一个不小心,要了你的小命!” 说话间,鬼如来已然追到,忘情刀凌空一劈,猛然一声龙吟啸天响起,一道凌厉龙魂破风而来,直取命门。 鬼如来哈哈大笑道:“叶云飞,还记得这招吧,当年本佛爷就是用这招‘擒天龙吟斩’,把你从魔尊袭九鼎的手上救出来的,当年魔尊尚且死在这一招下,不知你的实力比之袭九鼎,胜过多少!” 第六十九章 鬼如来 叶云飞骇然变色,急喊一声:“轩儿,御剑带苏君衡先走!” 手一撤,将两人甩了出去,祁龙轩同时御风祭剑,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苏君衡拖了过来! 同一时间,擒天龙吟斩威赫杀到,叶云飞也非等闲之辈,心念瞬动,双手结印,脚下仙剑盘旋而上,挡在身前,在虚空中震簌不已,未几,骤见剑身金光大盛,天地间隐隐传来清诵妙音:“天道倾丧,五气布道,万神朝礼,证吾神通,诵持一遍,身有光明,金光速现,德映群生……” 声声法咒迎风溃散,化为道道金光烈焰,一化无穷,无穷无尽,佛门刚正,道法奇变,丧气与道火相持片刻,鬼如来居高临下,全力灌招占尽优势,骤听一声巨响,叶云飞口吐鲜血,整个人被重重轰落,砸到了数百米下的山林中,无数林木抵御不住瞬间爆发的巨力,瞬间大片折倒! 另一边,血禅师?褚离相也是修界成名已久的强者,这一屏息间,已经追上两人。 褚离相的法宝是一柄由人骨做成的禅杖,不知炼化了生灵性命,在真元崔驰下,倏然就见顶端那具骷髅头双眼闪过一抹诡异血光,张口一吐,无数怨灵惊嚎飞出,有身披重甲的战魂,有面露贪婪的饕餮巨兽,还有手执尖刀的蛮族死士,无一不是面目狰狞,从四面八方,向两人攻来! 苏君衡站在祁龙轩身后,瞬间而已,已经有十几道鬼影,或张开血盆大口,或执起手中尖刀,疯狂缠上。 “妖孽受死。”苏君衡愤声一喝,墨剑急舞如风,眨眼发了数十招,前日赵岩廷的‘道法三千’,此时由苏君衡使唤出来,更添几分威势,首当其冲的十几道怨魂瞬间化为飞灰! 祁龙轩专心御剑,无法分身御敌,只听耳边惨嚎连连,刺耳难听,漫天怨魂杀之不尽,两人转眼间已经险象环生。 “小心!” 突然,一道鬼物绕过苏君衡攻势,从脚下猝起发难,狠狠撞在逸仙剑上,两人惊呼一声,立足不稳,同时从空中掉了下来,其余鬼物瞄准时机,张口咬落,两人登时挂伤染血,苦不堪言! 漫天鬼物闻见鲜血气味,杀性更狂,刀兵轰落,瞬间击溃两人周身罡罩,强横大力居高临下,威势更猛,两人抵御不住,身子狠狠砸到地面,骨骼折断,尘土飞扬! “小娃儿,把命留下吧!”鬼如来哈哈大笑,手掌探空抓来,化作一道金刚佛印,如山岳压落! “嘿嘿!十几年不见,鬼佛竟然堕落到与这等小辈动手,让本尊会会你如何!” 忽来一声狂语,穿云震岳传出。 夜色中,一把紫色飞戟,夹带雷电之力,裂空降下,轰然贯入两人身前的岩石上,戟身轻抖,荡开无数道电光,自戟身数丈之内,无数近身的怨魂,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嚎,就在顷刻间,化为飞灰!! “屠神戟!!!”鬼如来脸色大变,来人实力可怖,绝非寻常之辈,登时十指连动,意识急催,在半空中急急止住身势,收招戒备。 蓦然,就见一道雄霸身影,出现在屠神戟旁边,周身黑雾渐渐散开,现出里面一个威仪男子,年约四十,面容邪俊,护在两人身前,有着不容质疑的威凛! “哈哈哈哈!”鬼如来认出眼前这人,纵声狂笑道:“原来是魔尊袭禄炎啊,你父亲袭九鼎当年尚且死在我手,就凭你也想在本佛爷手中救人?” 袭禄炎嘿嘿冷笑:“鬼佛记得最好,小侄在此恭候多时,今日新仇旧账,一并向世尊讨个清楚!” 话语方落,只见树林中紫芒黑气闪动,无数脚步声同时响起,浩浩荡荡的正朝这边赶来,循眼望去,月色下阴影重重,少说也有上千人之众! “好!好!好!” 鬼如来一连说了三声好,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拒绝妖皇围攻灵修峰邀请,却在此地设下埋伏,原来是奔着我来的,看来袭九鼎之子,更胜其父当年,竟能有这份心机!” “世尊缪赞了!”袭禄炎挑眉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鬼佛可有觉悟,要为当年的血债偿命了?” “这就要看魔尊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鬼如来说着,向苏君衡这边看了一眼,说道:“不过佛爷我倒是奇怪得很,这两名正道小辈,与我等正邪不容,你向我讨仇,何必还要救下他们?” 袭禄炎眼瞳微凛,转头向这边看来,目光在祁龙轩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转了回去:“堂堂鬼道宗主,为了这两个小娃儿兴师动众,我自然也是和你一样目的了!” “好,果然还是为了鼎炉丹经,不过魔尊似乎忘了自己的斤两了。(.好看的小说)”鬼如来将忘情刀高举向天,元功饱提,鬼道绝式孕育而生,喝道:“鬼刀忘情,今日就领教下屠神戟之威!” 正说话间,一道白影突然掠过,疾如电闪,一个眨眼,将苏君衡与祁龙轩同时卷起,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叶云飞!!!” 褚离相惊呼不及,飞身跃起,却见迎面一道霸道刀气逼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紫金龙袍,头生犄角,鼻尖几片龙鳞映着月光,闪着冷光,赫然挡住去路! 褚离相脸色一变,来人正是魔教三大护法之一,脸色骤见凝重:“原来是六祸苍龙?魑岳,久违了!” 魑岳面露冷谑,瞄了褚离相一眼,说道:“血禅师,当年魔皇陵一战,还未分出胜负,今日有缘再会,干嘛急着走啊?” “哈哈哈哈!!!”数声狂笑同时响起,树林中缓缓走出几人,个个身法诡变,气宇雄浑,一看就是修为精深的强者! 饶是以鬼如来通天修为,也不禁感到压力临身,说道:“好啊,连‘血灵魔姬’奴天骄也来了,魔尊如此盛情,本佛爷岂能让尔等失望,放马过来吧!!” “偿命吧!” 深知鬼佛能为,袭禄炎高喝一声,启手便是魔教最强杀阵,屠神戟上手,左手扣指如弓,连走周身四大元府,刹时间,劲风突起,四野凄迷,无数黑雾疯涌而来。 随着袭禄炎一声令下,长戟脱手飞出,只一瞬间,竟是幻化出千万道戟影,滚滚热浪自戟身喷发,魔门绝式爆发在即,雷火交闪,整个山林如陷炼狱,原本暗淡的夜空,一下子似燃起熊熊大火,染红了整片云霄! 同一时间,魔教两大护法,八名长老同时赞招,一道道极光冲天而起,刹时风云剧动,日月惨色,魔族至尊法阵‘四绝诛神阵’凭空而现。 半空中,万千戟影如受感召,径自来回穿梭,片刻便织出一片杀网,数不清的戟芒密如雨点,自四面八方,向鬼如来掩杀而至,所过之处,热浪辟道,挡者披靡! 鬼如来虽然已有防备,但面对魔门数名强者必杀之招,不免心生飘渺,值此生死立判之时,更不容再多考量,心一狠,忘情刀划过掌心,鲜血长流,褚离相同时会意,急催真元赞力,强势输入鬼如来体内!! “鬼禅六断,梵鬼同悲!” 鬼如来气沉元府,运起佛门禁制,鬼禅六断终末之式再现尘寰,肩上佛珠环绕周身飞旋,而忘情刀受人血祭灵,瞬间金光冲赫,无边丧气瞬间弥漫,片刻便听得四野哀嚎并起,天际黑影盘旋,无数怨灵汇集而来。 不消片刻,天地开始响彻着无数怨灵哀嚎,苍穹瞬间暗如墨染,唯见鬼如来周身魂影流窜,一眨眼,竟是自虚空中召唤出无数道鬼影,黑压压一片,个个身披战甲,手提尖刀,犹如远古丧尸,千军万马列队而来。 “杀!!!杀!!!” 毁灭气息充斥天地,声声喝杀犹如雷吼,道门剑阵与千万鬼军砰然对击,双极相抗瞬间,人界如陷炼狱。 ………… 密林中,一道白色剑光闪过,叶云飞御剑如飞,肋下分别夹着一人,在密林中急速穿梭,他脸色惨白,周身染血,似乎受伤颇重,看上去摇摇欲坠,却牙关紧咬,一再坚持! 突然,只见他身子一晃,真元不继,再也驾驭不住脚下仙剑,从空中重重跌落下来! “啊!!!” 三人从空中重重摔到地上,撞倒了几棵大树,才止住了身子,苏君衡疼得冷汗瑟瑟,只觉得周身剧痛难忍,恐怕是折了好几条骨头! 苏君衡忍着剧痛,扶着一颗大树站起身来,见叶云飞和祁龙轩就在身边不远,急忙走了过去。 祁龙轩受伤颇重,身上鲜血淋漓,昏迷不醒,倒是叶云飞虽然看上去摇摇欲坠,却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一屁股坐到地上,连连喘气,看到苏君衡走来,竟还笑了一下:“你小子倒是命硬,竟然没死!” 苏君衡眉头一皱,脸上乍见忧色:“祁龙师兄好像伤得很重!” 叶云飞倚着一棵大树,看上去好像浑身都散架了一样,连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无力:“只是昏迷过去,还死不了,倒是你这呆瓜挺有意思,都被逐出师门了,还师兄长师兄短的!” 苏君衡恍惚一愣,挠头笑道:“嘿嘿,叫习惯了,前辈你没大碍吧?” 叶云飞无奈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还跑来送死,要不是袭禄炎出手相救,你们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苏君衡奇道:“魔教不是一向与灵修峰势不两立的吗?怎么还会出手相救?” 第七十章 逃亡 说起魔、鬼两派的恩怨,叶云飞脸上首次露出了落拓,缓缓道:“十二年前,佛宗镇鬼宝刹失守,鬼道势力复苏,佛宗为了阻止鬼道乱世,倾全教之力围剿,鬼如来为躲避佛宗追杀,将佛宗高手悉数引入魔皇陵,造成魔佛两教厮杀,而鬼如来更是趁乱,将前任魔尊袭九鼎击杀,导致魔教沦为六道末流,袭禄炎为报父仇,设计埋伏鬼如来也在情理之中,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云飞说着看了祁龙轩一眼,没有说下去! 苏君衡隐隐猜到了一些,说道:“我听说舨王庙一战,灵修峰执教道虚真人,也是死在鬼如来之手,这鬼如来究竟是何人物,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天道倾颓,如来成鬼,这鬼如来也是一个可怜人呐。”叶云飞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瞳一阵神伤,叹道:“鬼道由来,正是源出于佛宗一脉,世人看佛宗,皆以大慈悲立世,却不知在佛宗之下,尚有一脉,是以恶行恶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立世,当年地藏王菩萨发大宏愿,曰:‘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鬼道主张佛心原应慈悲,然绝对之慈悲,未必能抑恶扬善,尽渡世人。故而身入无间,杀生负罪,让世间有罪恶者,得偿业报,然而正因为其行事手段残忍极端,虽说是以慈悲为初衷,却不为世间所接纳,故而远古前,佛宗势力分裂为释、鬼两脉,彼此各持己见,水火不容,最后在一场大战中,鬼道势力被佛宗镇压在其门派宝刹之下,日夜以大神通加持,却始终没能洗刷鬼王戾气,终于在十二年前,佛宗内部生变,致使鬼王借体重生……。” 叶云飞说到这里,又是摇头叹了一声:“当年鬼如来复出之后,先是杀了魔尊立威,后又率领教众,一夜之间,将苦境相邻的兰陵国,数百万人口一夜间屠杀殆尽,用百万人的尸骨,堆砌成一座巨大城池,名唤修罗鬼蜮,修界传言鬼如来被镇压的几百年,戾气更显深重,你日后若是遇见,切记要远离。[]” 苏君衡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鬼如来出身佛门,行事手段竟然如此令人发指,眉头一皱,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鬼道立世,是以恶行恶止,杀生负罪为名,那么鬼如来屠一城人命,想必也是兰陵国做了什么滔天恶事吧?” 叶云飞何等人物,自然也明白苏君衡所指,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赏目光道:“此间细节我也曾想过,但是当年的事已经成谜,眼前紧要,你们还是尽快脱身去吧。” 苏君衡道:“我们走了,那灵修峰怎么办?” 叶云飞晒然道:“我自然是要回去救援的,况且此番魔教精锐尽出,也不是等闲之辈,有他们牵制住鬼道势力,灵修峰想必无事!” 叶云飞扶着树干站起身,将一个锦囊抛了过来,说道:“你带着祁龙轩赶快走吧,前往上京城,以帝王刀的权势,要保住你们二人应该不难!” 苏君衡认出了这个,正是当日舨王庙下的如意锦囊,心思一转,说道:“现在鬼道妖族都已经知道我身怀许真君遗物,这东西放我这,恐怕不安全吧?” 叶云飞道:“上京城强手如云,有帝王刀祁龙禄羽在,你大可放心,况且轩辕神器应世而出,魔神复生之日也将不远,如果连你也逃不过此劫,即使神器在我手中,也是无用!!” “魔神复生?”苏君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了,眉头紧皱,说道:“晚辈愚昧,还请前辈明示!” 叶云飞道:“参破看破不说破,你既然得天授命,其中缘由,你日后自会知晓,你现在已经修炼到上清境,能够御剑飞行了,趁现在鬼道势力被牵制住,赶紧走吧!”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一曲离歌雨行泪,不如何处再逢君。(.) 回想起灵修峰这段时日,叶云飞几番相助,苏君衡早已经把他当成师尊看待,如今离别在即,不觉心中涩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些日子,屡蒙前辈相助,大恩大德,必将铭感五内,不敢或忘!”话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叶云飞微微动容,将苏君衡扶起,从腰间解了一把玉箫下来,塞到他手中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这把玉箫权当作别,你切记时刻佩戴,他日或可救你一命!” 苏君衡伸手接过,愣了一下,叶云飞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上次和赵岩廷比斗前夕,叶云飞就曾将许真君内丹赠与自己,并说危急时服下可救命,事实证明,天衣神相之名,并非虚传! 现在临别之际,他又将这玉箫相赠,苏君衡不虞有他,不禁多看了那玉箫一眼,只见玉箫呈浅黄色,非石非竹,晶莹剔透,末端系着一块吊坠,三指长宽,薄如鱼鳞,其中一面刻有蝇头小字: 青松涧,猿声辞故里。 茶马道,一眼路人稀。 当年海誓不复, 痴心错与, 几度伤别离! 一首词,却似乎只有前半阕! 苏君衡感受着这词的意境,恍然间,孤独、伤感、心碎,诸多复杂情绪纷沓而来,似乎旷野悠悠,一人独行的孤独,又像是痴心错付,海誓成空的心碎感觉,让苏君衡一时竟是痴了! 正想追问,但便这么一顿,叶云飞已然消失不见了,苏君衡大叫道:“前辈!前辈!” 只见夜雾浓罩,遍野凄迷,苏君衡鼻尖一酸,竟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 灵修峰位处东方尽头,与上京城天南地北,相隔不知其远,苏君衡从来都只是听说,如今真正见识,才知道世间传言不虚。 苏君衡第一次尝试御剑,带着昏迷不醒的祈龙轩,一路上战战兢兢地,生怕从天上掉下来,不敢飞得太高,只在树顶上掠过。 一连飞了三天,只见遍目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万水千山阻隔,浑然看不到一点人迹,心中不由感慨,难怪朱朝臣奉人皇旨意,带领弓弩手跋山涉水,竟用了半年时间,才来到灵修峰! 祈龙轩的伤势颇重,到了第五日才悠悠醒转,苏君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看到祈龙轩醒来,依然高兴地像个小孩子似的,两人在山间寻了些山浆野果充饥,由于担心鬼道势力追来,片刻不敢滞留。 苏君衡渐渐地熟悉了御剑飞行的诀窍,与祈龙轩并驾齐驱,速度虽然快了不少,但一直到了半个月后,才看到了人烟,进入到苦境边陲城镇! 这座边城名唤黄陵冈,面积不大,贫瘠得紧,整个城镇只有几十户人家,破败的城墙,萧索的街道,都在昭示着这是一块被世俗遗忘的地方。 似乎是极少有外来人口,两人普一踏进城内,就立刻吸引来大片目光,更有许多没见过世面的少女,为两人的风采深深折服,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在谈论着祈龙轩的俊逸,苏君衡的儒雅,仿佛从未见过这等俊美男子一般! 两人在城中唯一的一家服饰店里,各自挑了一件新衣服换上,又找了一家客栈吃饭,虽然这种边陲小镇的住宿条件极其简陋,但一连几日的奔波,两人都是累的不行,洗漱之后,一回到房间里,马上倒头大睡。 第二天继续赶路,两人精神都焕然一新,出了客栈门口,御剑冲天而起,城中居民惊得目瞪口呆,都以为仙人下凡,那两间被仙人睡过的床榻,随即水涨船高,价格飙涨,住客却依然络绎不绝,客栈老板赚的钱钵满满,更在大厅设了两个神位,日夜供奉。 两人从黄陵冈出发,越过哈蕃鲁山脉,进入到加利米河道,沿江再行三千里,途经大大小小31座城镇,越是接近上京城的城镇,越见繁华昌盛,人烟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沿途只停留了三次,经安阳、临川、北雁三座大城之后,进入到上京城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第二卷‘修界风云变’到这里就已经宣布结束了,接下来苏君衡和祁龙轩这对基友就要进入到上京城与权贵争霸的戏份了,在这里感慨一下,感谢各位道友的支持,顺便求一下推荐收藏打赏什么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笔者很少在文章的最后,求这些东西?其实真不是因为我不在乎本书的成绩,而是我觉得有一些事有必要在最后和大家说明下,书评区很多道友抱怨说更新太慢了,其实说实话,这本书存稿至今已经接近四十万了,要一天两更以上完全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里基于两个方面考虑,第一,没签之前不敢爆更,怕字数太多点击太少,门面太难看,第二是读者很多都是酱油党,只看不支持,推荐收藏看不见,有时候笔者会因为人气低落而缺乏码字动力,很多t、j作品其实不是笔者没品,而是当笔者宣布t。j的时候,才能看到读者跳出来反对,但真正需要支持的时候,却永远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故而,我不想tj的时候想起来愧对读者,所以我从不求票,虽然我本人并不是个对作品不负责,随便tj的人,但还是希望读者能再给力点,当道友觉得笔者这书还能看的时候,请别忘了多多支持,谢谢。)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十一章 海翼龙箫 上京临安城,五代时期为吴越首都,金朝灭北宋后,皇族南迁,定都临安(今杭州),临安城乃三吴都会,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历来江南水乡,景色怡人。[] 昔时吴国为伐齐国而开凿邗沟运河,经隋朝扩修并贯通至洛阳且连涿郡,交通便利,江河连城,素有“池有湖山美,东南第一州”之美誉。 柳永诗中:‘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说的便是此处,自高庙(宋高宗)以来,几近二百余年,城中户口蕃息,已近百万余户人家,民物阜蕃,地域广袤,数日经行不尽,足见其繁盛程度! 走进城门,看着繁华的街市,祈龙轩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大喊道:“上京城,我们终于回来了!” 苏君衡第一次进京,处处透着惊奇,也是喜不自胜:“京畿重地,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临安富庶,比玉州城强上不知多少,只见街边酒肆林立,青沽酒旗,随风招展,沿江两岸画舫往来,垂柳含烟,虹桥似画,好一副天堂美景! 祈龙轩拍了拍腰间的钱囊,指着不远处一家奢华酒肆道:“苏大哥,带你去见识下,这京畿最大的酒楼!” 自从被逐出灵修峰后,两人便以兄弟相称,苏君衡比祁龙轩略长两岁,一下子从苏师弟变成苏大哥,祁龙轩刚开始还一脸的不情愿,不过几日相处下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苏君衡寻目看去,只见眼前彩楼巍峨,琼阁错落,一间富丽堂皇的酒楼,临江而建,占地百亩,街边停了许多华丽马车,来往行人多是锦帽貂裘的官宦子弟。 一折彩旗从楼阁上横穿出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锦江桃客轩 此时酒楼内人头耸动,高声引论,大厅一座半人高的瑶台,丝绸彩带飘飞如霞,台上十几个歌女舞姬,衣着性感,袒胸露脐,笙歌艳舞,缭人耳目,一看就是烟花场所。 苏君衡看了一眼,脸上一阵发热,皱眉道:“轩弟,怎么你喜欢来这种风月之地?” 祈龙轩道:“这里可是京城最奢华的酒肆,临安城的文人墨客最喜欢来这临江赏景,吟诗作对,就连当朝三公,也有留墨宝在此,绝对合你口味!” 祈龙轩说完,也不等苏君衡回应,就拉着他往酒楼走去! “小贼哪里走?” 就在这时,忽闻街角处一声大喝传出,声音略带了些稚气。 随即,只见眼前人影晃过,一道仓皇的身影收势不住,撞到了祈龙轩身上,赫然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年约16,发鬓散乱,脸上的污痕让这小女孩,看上去活像一只小花猫。 此时一脸惊恐的抬头看了祈龙轩一眼,身子似乎震了一下,不知是为祈龙轩俊美的容貌所动,还是因为担心身后的追兵! 这一缓势的时间,后面的追兵已经杀到,对方一共有五人,为首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衣着华贵,气质如兰,但水灵的眼瞳却略带了几分阴狠。 一看见小乞丐受阻,登时跃空探爪抓来,蓦然,就见一道黑色巨爪凭空出现,速度奇快,阴狠凌厉,手掌边缘黑气弥漫,一看就知道有剧毒。 苏君衡当即变了脸色,墨剑连鞘飞出,荡开一层罡劲,与黑色巨爪对上,雄浑的真气,瞬间将那少女震开数米,声音冷冷道:“姑娘年纪不大,为何心机却如此歹毒,竟对一个小乞丐,下这般狠手?” 对面五人同时站定,脸上都露出戒备神色,苏君衡看到那少女身后四人,个个气息沉稳,目光带杀,一看就知修为不凡,但碍于京畿重地,不敢擅自出手! 那少女瞪了苏君衡一眼,喝道:“哪来的穷酸不知死活,竟敢插手本~~哪里走!!” 一句话还未说全,那少女脸色一变,却是那小乞丐一见追兵受阻,从祈龙轩怀中挣脱,一溜烟的跑了, 少女身后四人沉声一喝,同时出手,却见半空中突然生出的四道强霸剑芒,硬生生挡住了去路。[.超多好看小说] 祈龙轩逸仙剑上手,凛然踏前一步道:“诸位修为精湛,应该都是修界成名高手,对一个小乞丐下手,也不怕失了身份!” 四人相视一眼,片刻后,一名浓眉方额的大汉走上前道:“那小乞丐偷了我家少主东西,我等只想找回失物,并非有意杀伤人命,还请少侠借道,不要为难!” 祈龙轩见那人虽然强压怒气,但谈吐有度,不禁放下了几分戒心,说道:“既然如此,那小乞丐偷走你们多少银两,我替她陪给你们就是了!” 那少女心性颇傲,闻言大怒道:“赔?你赔得起吗?” 祈龙轩哑然失笑,心道以诸侯王在苦境的财势地位,竟然还有他赔不起的东西?登时笑道:“那敢问姑娘丢的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是~呃!!”少女脱口欲出,却突然愣了一下,咬牙跺脚道:“要你管,你让不让开?” 祈龙轩见这小女孩年纪小小,脾气挺大,他有心戏弄,便看了看身边的苏君衡,佯问道:“苏大哥,你说我们让不让开呢?” 苏君衡道:“这小姑娘一身功法阴狠诡谲,一看即非正道,丢了东西有人愿意赔偿,却又不肯,说话吞吞吐吐的,必然另有所谋,不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我们可不能纵恶行凶。” 祈龙轩点头道:“说的有理,可惜京畿重地,强手如云,岂是妖邪能够放肆的地方?想从这里过去,要么问过我手中的宝剑,要么把事情交代清楚!”说着向那小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笑道:“不知姑娘作何选择呢?” 这番调侃的时间,那小乞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少女气得脸色发青,狠狠道:“你们两人竟敢坏我大事,咱们山水有相逢,敢不敢将名号留下?” 祈龙轩看着这小女孩江湖气十足,更觉好笑,说道:“小姑娘,相逢何必曾相识,况且本少爷已经有心上人了,就不劳姑娘惦记了!!” “你~!”少女羞怒交加,当即就要出手,却被刚才说话那名大汉拉住,摇了摇头,显然这人江湖阅历老练,一眼就看出两人修为不浅。 少女被他制止了一下,安分了不少,狠狠瞪了两人一下,气道:“好,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给本姑娘等着,咱走着瞧!” “好啊~!”祈龙轩笑道:“姑娘可别让本少爷等太久哦” 看着众人走远,苏君衡也忍不住笑意,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和人家小姑娘一般见识,对了,你刚才说你有心上人~” “呃~~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祈龙轩脸色一僵,没好气道:“你和老猴子那帮人一起久了,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了,走,上桃客轩喝酒去~!”祈龙轩一脸的不耐,伸手拍了拍腰上的钱袋,身子突然滞了一下! 苏君衡讶道:“怎么啦?” 祈龙轩道:“我的钱袋子不见了!” “那小乞丐!” 两人眼珠子转了一下,同时高喊出声,身子一闪,瞬间向那小乞丐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街边的一颗大树下,刚才那几人转出身来,目光冷冷的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那小女孩一脸怒气未消,对刚才应话的那名男子问了句:“罗叔叔,要追吗?” 被唤作罗叔叔的男子显然是这群人的首脑人物,闻言皱了下眉:“刚才那两人,来历不凡啊。” “嗯。”一名赤红色头发的青年似乎也看出了端倪,接道:“看他们刚才出手的路数,应该是灵修峰的人。” 姓罗的男子却摇了摇头,似乎关心的并非两人师承门派,开口道:“最先出手那人,腰间的那把玉箫,你们可有看清楚了?” 众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疑惑,却听那少女一声惊呼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娘不是也有一把吗?” “海翼龙箫!!!”赤发男子显然知道一些,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难道是叶云……” “朱武!”姓罗的男子大喝一声,将朱武的声音掩盖了下去,微微摇了下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不想让小女孩知道一般。 同行数人同时会意,都闭上了嘴,只有那小女孩一脸疑惑,揪着姓罗的袖子道:“罗叔叔,那玉箫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我娘的一摸一样的?” 罗姓男子一脸无动于衷,对身边的朱武道:“朱武,密切留意这两人动向,看看姓叶的是不是也到了上京城了。” “是!” …… 临安城极大,皇宫居北,所以越靠近北边,越是繁华昌盛,而南面外城,多为山丘林地,乃是皇孙贵族狩猎场所。 每年由各附庸国进贡的凶禽猛兽,豺狼虎豹,都会集中放置在猎场野外,故而猎场周边极少有人居住,整个南城广袤地界,只有一间破旧的寺庙,不见任何人烟! 一个小女孩,仓皇跑进了庙里,正是刚才那个偷东西的小乞丐,只见她跑动的时候还一只手按着大腿,俨然是个瘸子。 “钱叔叔,我回来了!”那女孩朝庙内喊了一声。 片刻,一个中年男子从香炉鼎后转出身来,脸上一道刀疤从眼尾到嘴角,十分明显,此时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小瘸子,怎么这么晚回来?今天淘到什么东西了?” 那被叫瘸子的小女孩咧嘴笑了一下,似乎浑不介意这男子的恶毒态度,将两个钱袋子递了过来! 那男子拿在手中掂了掂,满意道:“还不错,今天有点收获!” 说着从其中一个钱袋子摸出一锭银子扔了过来,小女孩伸手接住,高兴道:“谢谢钱叔叔!” “敢拿本少爷的东西,阁下可要想想有没有命花了!” 一个冷谑的声音自梁上传来! 中年男子脸色一寒,片刻已知梁上之人修为极高,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庙内,而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眼珠子一转,连瞧都不往头上瞧一眼,整个人飘身飞起,身法奇快,向门口急速逃去! 这一手轻功出手,梁上那人登时咦了一声,没想到这男子轻功如此高绝,单就刚才这一手展露,身姿轻盈,应变如风,就算是仙宗大派的长老,也难有这份水准! 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七十二章 圣魔宗 “嘿嘿!!”就在男子飞出庙外的同时,一阵冷笑从门外传了进来:“阁下有这等身手,不思自谋生计,却教唆小孩子行窃,坐享其成,好不知廉耻!!” 一句话还没说完,苏君衡的剑已经架到了那男子的勃颈上,那男子被逼着退回到庙里,脸色煞白,哀求道:“大爷饶命,小的知错,求大爷高抬贵手!” 祈龙轩从梁上跳下,伸手在男子的身上摸了一把,当即掏出了几十个钱袋子,每一个都沉甸甸的,光是这分量,就已经比得上临安城许多富贵人家了! “好啊!”祈龙轩面色一沉,掂了掂那些钱袋子道:“这是你一天的收成?” 男子连连应承道:“是是是!如果大爷看上的话,尽管拿去,只求能饶了小的一命!” 苏君衡冷哼一声:“谁要你的臭钱,你教唆小孩行窃,祸害无尽,就算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别!别!”男子吓得面无人色,急忙道:“两位大爷,你们要是杀了我,可就杀了几十条无辜人命了呀!” “哦?”两人同时一惊:“怎么说?” 男子没有回答,却朝庙内喊道:“小鬼头们还不快出来!” 片刻,只见破庙内杂草堆,神像后,以及破旧门板下,几十个小脑袋同时探了出来,个个浑身脏兮兮的,衣裳破旧不堪。 年龄最大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张口啊啊啊的喊了几句,是个哑巴,但看她连连摇头摆手,显然在说:不要伤害他! 最小的只有五六岁,几十个小孩子年龄不一,有男有女,而且大部分身体都有缺陷,赫然是一个小乞丐窝。 苏君衡瞪目结舌,这小小的破庙内这么多乞丐,显然都是被这男子收留的,不禁咋舌:“这些都是你的手下?你都教他们行窃?” 那男子嘿嘿笑道:“大爷,您可不要瞧不起小偷,这乱世中,行窃也是一门生存伎俩,这些小孩都是孤儿,而且身上都有缺陷,要不是小的教他们谋生手段,在这人心冷漠的世道,只怕早就饿死了!” 苏君衡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触动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祈龙轩眉头皱了下,突然开口道:“照你这收成,身家应该不亚于临安城的许多富商啊,你这不缺钱用,怎么穿的这般破烂,还让这群孩子和你住在这破庙里,难道你这骨头贱到这种田地?” “嘿嘿!!”那男子笑道:“不瞒大爷,小的身家富可敌国,但在下有个怪癖,总感觉钱再多也装不满我的口袋,所以取名钱小满,钱多钱少倒在其次,小的就爱享受偷窃的乐趣,不怕大爷笑话,这世间还没有小的偷不到的东西!” “哦!原来人称诡盗双绝之一的‘鬼手神偷’就是你!” 钱小满的大名,在苦境可谓是家喻户晓,此人与‘缩地龟’金大贵并称‘诡盗双绝’,最爱劫不义之财分诸百姓,在苦境颇有俠名。 祈龙轩不禁心生好感,说道:“你这牛皮吹得这么大,我且问你,你偷过最了得的东西是什么?” 钱小满得意一笑:“当今人皇最宠幸的妃子,萧贵妃的肚兜,当年小的和金大贵打赌,我偷萧贵妃的肚兜,他偷吕王后的**,小的脸上这道疤,就是当时落下的!” 祈龙轩微微一惊,这皇宫大内守卫森严,能瞒过众多高手,进入皇宫偷窃东西而能活着回来的,只怕连仙踪掌门都未必有这本事,可见钱小满的轻功夜行术何等惊人。 祈龙轩突然想起缩地龟金大贵,曾经在舨王庙上见过,那人擅长土遁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众多高手防线,反倒容易得多,不禁问道:“那金大贵呢?” 钱小满面露邪色,说道:“那小子碰巧遇上吕王后在瑶池沐浴,一时色心大起,拿完东西还不肯走,被赶来的金吾卫削掉了半截子孙根,要不是他反应得快,哪还有命在!” “哈哈哈哈~!!”祈龙轩听得起劲,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苏君衡却投来鄙夷的眼神,说道:“兄弟,你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上心,咱今天可是来为民除害的!” “对啊,差点忘了!”祈龙轩恍然大悟,脸色一肃道:“钱小满,你说本少爷要如何处置你好?” 钱小满慌忙道:“只要两位大爷饶过小的一命,你们要什么都可以!” 苏君衡道:“这样吧,念在你收养这些孩子的份上,只要你将他们安置好,不让他们再出去行窃,我就放过你,如何?” “这个~!”钱小满脸上闪过为难的神色,说道:“这个恐怕有点难!” 苏君衡道:“有什么难的?” 钱小满道:“小的天生一副怪脾气,虽然身家无限,但却住不惯高床软枕,吃不惯山珍海味,就喜欢过乞丐的生活,这群孩子和我混的熟了,即使我给他们每人一百万两,让他们自己谋生去,恐怕他们也是不肯的!” 祈龙轩气道:“岂有此理,天下哪有这样荒缪的事情?” 钱小满志得意满的笑了笑,说道:“不信两位大爷可以自己问问!” 祈龙轩蹲下身子,将那叫瘸子的小女孩拉了过来,自刚才进屋,这小女孩就一直躲在钱小满身后。 祈龙轩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女孩长得十分清秀,身材略显娇小,但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出落得款款动人,身材婀娜,要不是一身的破旧衣裳,和满脸的油污泥迹,照这胚子,放在桃客轩里,保不定是个花魁。 那女孩见祈龙轩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身子往后缩了一下。 祈龙轩晃过神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女孩摇摇头,没有回答。 钱小满道:“不用问了,这孩子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十二年前我在步虚山下遇到她时,她就剩下半条命,我问她名字,她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父母都叫她熙儿,所以我们都叫她瘸子熙!” 祈龙轩白眼一翻,又转过头对熙儿道:“熙儿,哥哥带你去王府,那里有好吃的冰糖葫芦,好玩的假山花园,还有好多好多哥哥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呀?” 熙儿咬着下嘴唇,使劲的摇头,说道:“我不要,你们欺负钱叔叔,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跟你们走!” “我们是坏人?”祈龙轩面上一怒,气道:“小鬼,你偷了别人的东西,本少爷帮你出头,你还偷了本少爷的钱袋,你说咱两谁是坏人呀?” 小女孩身子一震,似乎被祈龙轩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但那小女孩性子却也倔得很,哼了一声,把头仰到一边,愣是对祈龙轩不屑一顾! 祈龙轩少爷心性大起,登时就要发怒,却被苏君衡拽了拽,说道:“算了,这些孩子也挺可怜的,咱们东西也找回来了,就别为难这些孩子了!” 祈龙轩瞪了钱小满一眼,将搜刮来的几十个钱袋往怀里一塞,说道:“这些东西本少爷没收了,算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以后要是再敢打本少爷主意,看我不削了你的子孙根!”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钱小满连连赔礼答应! 出了庙外,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祈龙轩将十几个钱袋抛了过来,说道:“这些钱你留在身上,临安城奢华之地,最是离不开这银子了!” 苏君衡笑道:“虽然听说过盗亦有道,不过像你这样勒索别人的东西,还心安理得的,我倒是头一回见过!” 知道苏君衡有心取笑,祈龙轩耸了耸肩道:“这怎么能说是勒索?咱拿的这些不义之财,那是替天行道,我先数数一共有多少银两哈!” 苏君衡摇头苦笑,看着祈龙轩财迷一样的把十几个袋子逐一打开,倒腾了好一会儿,脸上尽是欢喜的笑容,他也忍不住把手中的钱袋都打了开来! “咦~!这是什么?” 苏君衡刚打开第一个钱袋,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只见那钱袋里面装的并不是银两,而是一块黑乎乎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具面目凶残的罗刹,嘴角渗血,栩栩如生,好不吓人! 祈龙轩从苏君衡手中接过钱袋,眼珠子在令牌上面转了一下,突然变了脸色:“这~这个是圣魔令,原来刚才那五个人,是圣魔宗的人!!” 苏君衡奇道:“圣魔宗很厉害吗?” 祈龙轩道:“圣魔宗是十几年前新兴的魔门小派,这些年发展迅猛,门派高手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据说连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步武魔帝’罗侯也加入阵营,魔族势力,除了仙宗正统的魔皇陵之外,就属圣魔宗实力最强了!!” 苏君衡不无震骇,说道:“难怪那小女孩敢如此张狂,原来有这么强硬的后台!” “咦~!还有封信!” 祈龙轩似乎又有了新发现,从钱囊中找到了一张信笺,打开看了一会,脸色更是阴沉的厉害。 第七十三章 齐子然 恋上你看书网.,最快更新仙踪侠途最新章节! 苏君衡焦急问道:“怎么样?” 祈龙轩缓过神来,说道:“这信是魔尊袭禄炎,亲手给‘圣魔宗宗主’秋悦写的,信中魔尊称秋悦为小妹,这圣魔宗的宗主,竟然和魔尊是兄妹关系?” 苏君衡愣了一下,显然这圣魔宗的实力,还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急忙问道:“信上都写些什么?” 祈龙轩道:“信上说,灵修峰一战,魔教倾巢出动,布下魔族至尊法阵,‘四绝诛神阵’围攻鬼如来,虽然成功将‘血禅师’褚离相诛杀,但却被重伤的鬼如来逃脱,魔尊敕令苦境各大魔教分脉,密切把守各地关隘,一旦发现鬼如来踪迹,立即进行诛杀,另外,还敕令将鬼如来重伤的消息,透漏给正道知晓!” 苏君衡若有所悟,点头道:“这魔尊袭禄炎果然心思沉稳,处事周到,故意将鬼如来重伤的消息,透漏给正道,想要借助正道之手,铲除鬼如来!” 祈龙轩将东西往怀里一塞,漫不经心道:“不管了,咱两都已经不是灵修峰门人了,修界的事任由他去,咱上桃客轩喝酒去吧!” “驾!让开!让开!” 突然,街市上响起一阵整齐的步伐声,迎面十几个军官骑着快马,领着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开了过来,街道两边摊贩慌忙收摊待立,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马队气势汹汹,狂风似的冲卷而过,在街市上横冲直撞,街上人流汹涌,慌不迭地避让开来。 一个老人的菜摊子由于临街较近,手脚又不利索,摊子被一匹快马踢翻,那军官大怒:“忒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挡住军爷的道。”随手一个鞭子抽来,那老人闪躲不及,当头被抽中一鞭,顿时鲜血横流,倒地痛呼。 苏君衡愤慨之极,早就听说京城法治之地,却不想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等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当下就要上前理论。 却见祈龙轩抢先一步,往路中央一站,喝道:“好大的胆子,王城脚下,竟敢目无军纪,尔等是谁的军队,领队是谁?给本少爷滚出来!” 祈龙轩出身侯府,自有一股尊贵气质,此时扬声一喝,逼音入冥,更是威赫凛凛,当先的几匹快骑受惊不住,纷纷引颈长嘶,上面几个军官当即被掀下马来,全场瞬间噤若寒蝉! “退开!” 一声威严的谩喝从队伍中传出,军队迅速让开一条通道,只见一驾四驹战车狂势奔出,上面旌旗飞卷,令幡飘飘,马车前后站了八名铁甲将士。 中间高位上,一个铁桶般雄壮的将军站起身来,冲祈龙轩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阻拦大军!”。 祈龙轩脖子一仰,傲然道:“你们是谁家麾下军队,要赶往何处?” 那将军看见祈龙轩面对苦境大军,丝毫没有惧色,这份胆魄绝非寻常人可比,而且上京城王孙贵族众多,敢拦截军队的人物,非富即贵。 那男子心中暗惊来人身份,态度当即缓和不少,说道:“末将蒋天创,乃北诸侯‘狂僧’钟镇麾下,因为南疆战事吃紧,奉王命前往支援!” 苦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边防,分别由四大诸侯王镇守,‘帝王刀’祈龙禄羽镇守南疆,抵御南武国进犯,故而也称之为‘南诸侯’。 而‘北诸侯’钟镇,本是天佛原乡出身,外号狂僧,据说是当今‘佛宗主持’慧明的师叔,只因杀心太重,行事张狂无忌,被驱逐出佛乡,归顺朝廷之后,镇守北疆抵御戎狄入侵,百年来稳若泰山,可见此人威势如何! 但让祈龙轩吃惊的并不是这个,自苦境开国以来,四方臣服,国力昌盛,极少有战事发生,境内寻常军事调动已是十分罕见,更别说这北疆兵力调往南疆支援的情况。 祈龙轩眉间少见的露出一丝担忧,问道:“南疆南武国只不过是蛮夷小国,有帝王刀镇守绰绰有余,如何还要北调军力支援?” 蒋天创脸色一变,说道:“此乃军事机密,恕末将不能透漏,倒是公子阻拦军队,可有公职权利在身?” 祈龙轩哈哈大笑,说道:“我还要问你呢,南疆乃是帝王刀管辖范围,北疆兵力要调往南疆,必须要有南诸侯府军机处的文件,蒋大人可曾拿到?” 蒋天创强按怒气,心道这男子知道的还不少,保不定就是哪家王侯的公子爷,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折文书,抛了过来:“这是南诸侯府‘副都统’签发的通关文书!” 祈龙轩接过看了一下,又扔了回去,笑道:“不错,果然是副都统胥钲的印章!” 蒋天创道:“既然大人已经辨明末将身份,现在可否出示职权证明?” 祈龙轩负手身后,说道:“家父正是帝王刀祁龙禄羽!” “哦?”蒋天创质疑道:“可有证明?” 祈龙轩干笑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离家多时,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不禁大感窘迫。 苏君衡上前道:“大人,在下可以证明!” 蒋天创冷觑了苏君衡一眼,说道:“你又是谁?” 苏君衡道:“在下苏君衡,乃是玉州城~~!” “好啊!”苏君衡话没说完,就听蒋天创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朝廷通缉的钦犯,来人,将这两人统统拿下!” 十几个手执尖刀的甲士应声出列,片刻将兵刃架到了两人脖子上,一个士兵在祈龙轩身上一搜,顿时搜到了一个黑色令牌,交到蒋天创手里! 蒋天创目光如炬,当即脸色大变,喝道:“原来是圣魔宗的奸细,来人啊,把这两人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通藩卖国,在苦境律条乃是死罪,一旦发现,当即处死,这魔族至高象征‘魔皇陵’,就位于北疆戎狄境内,戎狄生性残忍好杀,正是苦境大敌,如今魔教信物出现在这两人的身上,哪怕是皇孙贵族,也一样难逃死罪。 蒋天创深知苦境律法,心中想道,北诸侯与南诸侯向来不睦,如今证据确凿,便是把这小子杀了,哪怕他真是祁龙禄羽的儿子,也怪不得谁来! 这一屏息时间,众甲士已经抬起手中尖刀劈下,祈龙轩和苏君衡两人目光同时闪过一抹杀气。 就在仙剑祭出同时,突然一声怒吼传来:“蒋天创,你好大胆子!” 雄音灌耳,气势如虹,在场大部分都是苦境凡俗,抵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震骇,纷纷立足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苏君衡微微一惊,来人这手逼音入冥的功法,雄浑霸道,放在灵修峰上,少说也是第四层玉清境的修为,余音未歇,只见一队人马,快如飙风,从人群后方浩浩荡荡奔来。 当先一人是个儒雅军官,大喝一声,脚尖在马头上一点,飞身越过人群,那匹马受不住那人功劲踩踏,立时倒地抽搐不起。 人群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呼,轰然四散开来,骤然就见空中一道巨大手印,带着雄浑大力,向蒋天创拍来! 蒋天创横刀去挡,只觉得这股巨力沛不可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从战车上飞出,重重摔到了地上! 那男子威势凛凛,抬脚踩在蒋天创胸口,不屑道:“就凭你这低贱的‘守御所千总’,也敢在上京城张牙舞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蒋天创吓得面无人色,眼前之人,正是南诸侯府,正三品的‘骁骑参领’齐子然,他这个从五品的外官,就是给他提鞋都不配,急忙求饶道:“齐大人息怒,小人只是奉命行事,那两个小子身怀圣魔宗信物,乃是魔教奸细,小人秉公处置,还请大人明察!” 齐子然冷笑不止:“蒋天创,你可知那位正是我家小侯爷,南诸侯王的公子,你敢造谣诬陷,是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蒋天创急道:“小人不敢,可是这~~”说着把手里抓着的一块令牌抖了一下,似乎犹豫要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上京城权贵之地,以三公与四大诸侯王的权势最大,王府出面要摆平的事,即使证据确凿,也能轻描淡写的就给抹了! 果然就见齐子然笑道:“蒋大人估计是搞不清楚状况吧,我家公子一个月前受侯爷委授任务,搜集魔教潜伏苦境的奸细行踪,这圣魔宗的信物,正是我家公子诛杀余孽得来的,正要上呈朝廷,却叫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劫了,你说你该当何罪啊?” 蒋天创吓得屁滚尿流,连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急道:“齐大人饶命,是小的糊涂,小的该死,求大人饶命!” 齐子然拂袖一挥,朝祈龙轩走了过去,说道:“要不要饶你,得看我家小侯爷肯不肯了!” 蒋天创连跪带爬的来到祈龙轩脚下,连连磕头道:“小侯爷,刚才这都是误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小侯爷饶命,小的做牛做马,一定不敢忘记小侯爷大恩大德!” ‘狂僧’钟镇与南诸侯素来不和,祈龙轩无意在此时给父亲树敌,说道:“既然都是误会,你又有公务在身,本少爷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不过本少爷这事可以饶你不死,你当街伤人这事,你又做解释?” 蒋天创大喜,说道:“小的该死,听凭小侯爷处置!” “很好!!”祈龙轩满意的点了点头,问苏君衡道:“兄弟,你说如何处置?” 苏君衡明白祈龙轩的意思,笑了笑道:“蒋大人今天出行,身上可有带银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