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 第一章 满目疮痍佛化天 先前,采菽氏靠打渔为生,自觉杀业太重,便在佛的面前渡化,修行后证得罗汉称号,名为大目健连。大目健连乃佛尊驾前十大弟子中神通第一,何以为证,原来那时教派林立,互相指为异端。这段时期,迦毗罗卫国太子悉达多悟道成佛立教,众教派立刻群起打压。一日,佛尊去舍卫城赴宴,由于涨水,河不能过,大大目健连在舍卫城外运功,自身化做宝桥一座,用香花绸缎七宝严饰渡佛尊过河赴宴,众外道眼见佛主飘飘然早他们而去,一时都觉得自身灯光微弱,不足与那如日月之光的佛尊和众弟子相比。时至末法,佛要普法。大目健连在陀竹园向众比丘宣扬佛尊的心语,那陀竹园是一个灵异之所,有一个通往异界的秘洞。大目健连传旨完毕,牵着身畔小比丘童子小目在众人眼前消失,来到欲界第七重天。本来欲界只有六重天,佛尊想在欲界立法宣道,却发现欲界不知何时生成了一个第七重天。 大目健连到达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山的山腰,身旁的小目满脸新奇,兴奋异常,一会说要看看这里的六足马,一会说要找到一只穷奇兽。六足马是传说中的奇物,据说神骏异常,能踏风而驰。据说人间上古有一位军队首领,是一个古往今来的神人,他上欲界揽来一匹六足马,骑着它冲锋陷阵,攻城掠地,无所不能,成了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将军,他的故事在百姓口中代代相传。那匹六足马在人间也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神马。 大目健连见这里山高林密,一时找不到路径。就在附近找了一株最粗的树,树叶出奇的宽大。他提气上纵,手脚并用,窜上了几丈高的树冠,眼前一亮,头已经在树叶外面了,脚下这一棵树是最高的。正要抬头寻路,却看见了奇异的天象:天空分为两色,自己这一边是阳光灼灼,不远处的另一边却暗无天日,阴沉沉、静悄悄,荆棘丛生,不见半分生气,空气中徘徊着不可名状的鬼气,似乎只要有一点响动就会惊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随时会冲出什么不可预知的东西,就算是最胆壮的武士走到黑暗边也会止步的。大目健连思忖:如果说这欲界第七重天从混沌初始就生成了这鬼异的半明半暗,却怎的那暗的一边会令人胆颤心寒。幸喜自己身处光明的一侧,心想还是先找到路途才是要紧。就细细观察起地形来。 但见现在所处的是在山峰上,刚才在树底下视野不开阔,现在看到自脚下两边都是山坡,竟是在一座峰顶。山的一边山下云雾迷蒙,看不清这山有多高,另一边山下是一片平原,只是那平原只延伸了几里路,就被黑暗吞噬,暗幽幽不知有多深远。扭头见后面有一座石峰,很是笔陡,只见石上写着“虎跳峡”三个大字,遒劲灵动,力透石壁。山峰的半腰长着一株曲虬的松树,树形颇为雅致。大目健连下了树来,拉了徒弟,来到石峰底下。突然一声尖叫传来,非常凄厉惊恐,明显是有人受到强烈的攻击,从声音看来,似乎已经受伤,接着是几声兽吼和喝骂。 形格势禁间,大目健连救人心切,飞快寻声而来。只见一老人满脸鲜血,护着地上的一个小男孩,旁边站着两个似人非人而又直立着的东西,一个全身毛发,呲牙咧嘴,另一个倒是人脸,可是一只手是兽爪,两个都是样貌凶恶,不但凶恶,而且难看。那毛发怪物高举大刀呼地砍下,大目健连见那刀去势凌厉,透着的劲力不小,急切间运劲扔出手中的钵盂,脚下丝毫不缓,“当”一声响,钵盂砸在刀上,刀锋偏向一边。那毛发怪物一声兽吼,愣了一眨眼间,忽地刀峰回转,削了过来。此时大目健连已风驰电掣地赶到,拉起地上的一老一少,闪开了去,刀光在离身体几尺远处划了过去,砍了个空。此时那个獠牙怪人也抽出了一把阔口大刀,两怪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两声怪叫,分别向大目健连砍来,意欲就要把大目健连削一个两刀三截。小目叫道:“师父,佛主叫我们不要多管这里的事呢,我们走吧!”大目健连说:“佛门弟子,见义勇为,你看师父的。”边说身子一扭一晃,趋步向前,双手暴长,“嘭,嘭”两掌印在两怪胸口,那两怪痛得“嗷嗷”叫,退了几步,抡起阔口大刀一左一右扑了上来,大目健连见这两怪武功不高,却像疯了似的,对自己拼了命砍杀。也顾不得别的,运劲如风,袖袍顿时鼓了起来,双掌翻飞,不一会,只听又是“嘭嘭”两声,比先前那两声更响更沉,两怪庞大的身躯飞了起来,撞在地上,挣扎着爬起身,各呼一声,风一般遁走了,“咚咚咚”的脚步,不一会便消失了。逃走的方向正是那黑暗之地。 察看那老人并无重伤,小孩也没有受伤。问明了他们住处,扶了老人下山到家。祖孙俩千恩万谢。 大目健连作一佛礼,问道:“请问老丈,什么事得罪了两个怪物?” 那老汉说道:“这里谢过大师父,唉!这乱世无穷无尽,想是战火烽烟未到师父修禅之地清静,师父难道不知这人魔之争,已经五百年了?” 大目健连一听大吃一惊,忙问:“我在人间,听说这欲界第七重天是个夷愉之地,人人快乐怡然,怎地战火已经五百年了?这人魔之间却有什么仇怨?一切疑问,还请老丈告诉。” “原来师父来自人间,”言语中对“人间”两个字一点也不惊讶,原来老汉住在这大山之中,不知人间和这里天地相隔。老汉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欲界第七重天几千年来名满三界,生灵繁多,我们人族和魔族、獠族在此繁衍生息,单就三族和平共处,友好地生活在这片大陆上而论,就足以称为佛化之天。这片大陆,美好快乐,师父称之为夷愉大陆,一点也不为过。但是那……那已是正法千年的事了,美好时代早已过去五百年了。” 大目健连心惊道:“真正是没想到,是了,今日那两个凶神恶煞是想必一是魔族,一是獠族了。” 老汉道:“正是。” 大目健连说:“愿闻其详。” 原来魔族住在五伦山密密的丛林里的洞穴中,或是五伦山光秃秃的岩石洞里,这些天然的洞穴被魔人入住后又往里面挖掘,一年又一年,千年来这些洞穴弯弯曲曲,深入地底。要说魔族人有多少,那可不好说,总之他们一年比一年多,五伦山的山体中,那些暴露在阳光下的或者是隐蔽在丛林中的洞口就不计其数。也不知巨大的山里被他们挖了有多深有多远,洞里到底有多少兽骨,哪有人知道,魔族不吃五谷,他们只吃五伦山中的野兽和怪物。 据说正法656年,一只万斤狻猊在一个白天横扫五伦山,毁坏了不计其数的田地、森林和魔族人捕兽的陷阱,五伦平原的人类毫无办法,那一晚山中雷震价响,有魔人发出的兽声,人类第一次听到魔人的声音也像兽吼,当然那一声声更响的吼声是巨猊发出的,天亮时最大的吼声消失了,魔人发出了震天响的欢呼。不久山上竖起了柱子一样的四根骨头。 五伦山脉绵延五千六百里,这个跨度不是随便说的,是瓢雾族剽悍的箭手说的,瓢雾人的箭手每年都要沿着五伦山脉狩猎,五伦山有多长有多宽,他们是最清楚的。不过这些箭手可没傻到去山的北面狩猎,因为魔族人的洞口大部分都山北,山南的阳光多,这些魔人可不喜欢。 大目健连道:“这里便是那五伦山吗?” 老汉说道:“那五伦山在天央帝国。这里是黑盲山,是中洲国在界。此去千里,才能到天央帝国。”大目健连心想,那天央帝国不知怎么样,听起来战争应该是从天央帝国起始的…… 老汉又说道:“要说事情就坏在正法800年,不知什么原因,魔人渐渐到山南多了起来,在这之前魔人可是从来不到山南的。瓢雾族的箭手就很少到五伦山来了,据说他们从此回到了“汗错”的家乡居住。“汗错”的意思就是‘海一样的河’。听说他们用了另一种武器——绳弩。绳弩能准确地射中从海一样的河中飞起来的鱼,那也足够让他们丰衣足食了。” 于是老汉又说到魔族猎手到底用什么武器捕兽,千年来人们都只是猜测。有人说用弓箭,据说魔族人茹毛饮血,力大无穷,能拉开与他们等高的强弓;又有人说他们用的是非丝非革的巨网,这种丝是五伦山中的特有的魂兽生产,魔族专门训练了一些灵异武士,每年才能捉到少许这类魂兽,并且还要牺牲一些武士,这种网要放在火上边烤边织,才能坚不可摧;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魔族人天生就拥有魔力,因此魔族人天生就是武士,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件自己称心的武器,每个人都能用自己的武器开碑裂石,但是这种说法有人反对,理由就是魔族人天生不是智慧类的生物,他们怎么就懂得像人类一样开矿炼金,不懂开矿炼金,又怎么能制造强大的武器?但是民间的这种说法也不通,如果他们没有武器,又怎么能在怪兽遍生的五伦山丛林中与怪兽搏斗千年,却依然能生存下来。 关于魔族人能不能开矿炼金、开炉制器,这个问题,又过了一百年,到了正法900年,魔人在五伦山南麓活动的迹象越来越多了起来,便引起了人类的警惕,于是关于魔人如何炼制武器的猜想,陡然间又成了生活在五伦平原的人类的话题,不仅是乡野闲人市井工商的茶余饭后的议论,而且成了皇宫里那些仕大夫们的担忧。虽说魔人的武器是用来狩猎,但是谁敢保证有一天如果魔族和人族一个不和,这魔族武士以魔力挥动手中的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斫向人类,那岂是文弱的人类所能抵挡?(其实强大的魔力之说,也是互相矛盾,魔人既然不是智慧生物,又怎么能够修练魔力,只有人类才能修真,在人体内生出玄力,或者魂力。) 猜测了许多年,渐渐人们由猜测变为恐惧。话说帝国中对这件事有两派看法,一派以宰相张和为首,主张淡化处置这事,奏上国主,奏中认为人魔两族千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况魔族百年来到五伦山南也不甚频繁,犯不着为此事无端生隙,弄不好触怒魔人横生出嫌隙来。我天央帝国号称帝国,向以智慧统国,可悄悄派人调查魔族人的性情,以及他们的武力如何,到山南是为了什么?防微杜渐,从中调整国策。另一派主张武力防御,以三军太尉陈辽击为首,奏上国主,奏中说道,想我帝国目下昂昂向上之国力,魔人异动,值得怀疑,当下正值我国力鼎盛之期,可以大举出兵,在山麓驻防,一旦发现魔人异动,就把魔族驱回山北,此举一来可向不可开化的魔族示威,二来可保天央帝国紫金帝都之安和国运昌盛绵延。食鱼防刺,堂堂帝国,凡事要做到未雨绸缪,方可逢凶化吉。 据说战争本可以避免,但是后来据说和一个叫鲍丝囊的天央帝国人有着莫大的关联。老汉对于鲍丝囊其人不了解,谈话就没有继续了。 大目健连不知道第七重天竟发生天变,此次欲界之行看来必要去天央帝国了解详情。当下劝老汉随行,离开这凶险之地,战争拖延不断,人魔之间的仇恨不断,就像今天,那两个魔怪眼中盛满了仇恨,住在这里真正是时时刻刻活在危险之中。不想那老汉说中洲以及天央帝国帝都同样凶险,坚决不去,问及为何,老汉只说: “吏如魔,匪如獠,最是百姓苦飘摇。”便不再言语。 大目健连心中疑惑,难道这天地间最圣洁的大陆,也似人间那样黑暗无道? 次日,问明下山路径,一路寻问,往天央帝国行来。一路上,路过吾乃湿地,湿地上鸟儿成群,景物壮观,又过了一条大河,河上渔人寥寥无几,平原上显得荒凉,田野里空空如也,这一切呈现的都不是大目健连想像中的那个欣欣向荣的夷愉大陆,他的心渐渐下沉,尊者的慈悲越发流露出来。 一日,平地将尽,陆地渐渐不平,路越来越陡,前面崇山峻岭。终于有一天,师徒俩进入山中的树林,并且森林越来越高大浓密,正如那老汉所说,到处是岩洞,有些地方留下了一些雕像,有的像是魔人的名人,有的是怪物,不知这些怪物是魔人的宠物还是他们的神物图腾。当年魔人所留的艺术水准可见一斑。渐行渐高,路上稀疏地有一些行人,都是拖家带口,一打听,原来眼前这五伦山就是天央帝国的边界。这一路的行人都是想进入天央帝国寻求安全。 目前欲界第七重天有三个大国——天央帝国、天朝帝国和中洲国,还有许多小国和像小国一般的大族,小国自不必说,一些特大家族显得异常神秘,他们有国一样的法规,又有传统的族规,自成一体,往往闭门修真,他们当中的一些武士修习的阶位很高,往往就比国家军队战士厉害得多,但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 海一样的河(以下简称海河。)从南到北把第七重天一分为二,天央国国大势强,在河东称帝,河西也有一个国家国大势强,这便是天朝帝国。中洲国与天央国毗邻,也很大,但比起这两国就小得多了,因此不敢称帝。目前河东天央帝国强势,与魔族对峙。一些人便跑到天央国来避难。 大目健连携着小目一路赏景,身后是一往无际的吾乃湿地,前面是高耸苍翠的五伦山。行走在大目健连前面的是一家三口,行得很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长身壮实,虎背熊腰,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背带深深地勒进了肩膀的肉,似乎很沉重。少年快步跑到前面,双手握住一根微微伸到路上的一根锄柄粗的树枝,“喀嚓”一下折断,为后面的两个人开路。后面一个美妇儿,着一袭鹅黄裙裳,身材袅袅婷婷。她左手提一个包袱,右手扶着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婆,美妇说:“刚儿,好好儿的,折那树枝做什么?”少年回过头来,笑笑,方脸粗犷,双目灵光闪闪。大目健连心想,这里果然是天堂异界,天赋异秉的人很多,这个少年简直就是天生神力,若是遇有良师教导,将来必定有一番成就。只见那少年背上的包袱和别人的就是不同,长长的几乎要触到地面。 那老婆婆早已走不动了,忽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那妇人生得纤弱细嫩,想扶老婆婆起来,却哪里扶得动。大目健连上前帮忙扶着老人坐起,那老人已半昏迷,手在空中乱抓,那妇人则泪涟涟的不断叫着“婆婆……婆婆……”那少年急奔回来,口中喊着“奶奶……奶奶你怎么了?”这时一匹马奔了过来,那马见男孩从跟前走过,忽然惊了,人立起嘶嘶鸣叫,眼见就要冲撞上地上的几人,大目健连肩膀迎上,准备顶住那马,那骑者骑术精湛,猛笼僵绳,那马就不能往前闯。马上人叫一声“好险”,跳下马来,骂一声畜牲,牵过一边绑上,过来行个礼,说道:“大嫂,师父,刚才多有得罪,有没有受伤惊吓?”大目健连摇摇手,示意安静,把手掌贴着老婆婆头顶,缓缓输入真气,不久,老人一声哼哼,醒了过来,这一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目健连看这老人,目光灰滞无神,脸色灰败,却是要归去的样子。大目健连宣一声佛号,轻声对妇人说:“夫人,婆婆精力耗尽,天年将终。”妇人禁不住哽咽起来。 这时那骑者过来说:“山野陋人高古鲁莽,这里陪罪了!” 美妇起身向高古福一福,道了声“不敢”。 大目健连道:“高施主不必介怀,施主如有急事,这就请吧!”看高古身形矫健,目光炯炯,脸露许多的沧桑,显然是个功夫高手,但他言语行动有礼,却绝不像坏人。自称山野陋人,实是礼仪周全,全不是浑浑噩噩鲁莽之人。这时,高古从马背上囊中拿出干粮,分给大家,一同在这山道上休息。 大目健连也吩咐小目拿出干粮,与大家同食。对着美妇说道:“敢问夫人如何称呼?看你们孤儿寡母,似是落难于此,何以至此?” 那少妇犹豫一阵,拉过男孩说道:“不敢,家儿姓宋。孩子父亲抗魔牺牲,家乡沦陷,才逃难至此。”她人美声音也美,话中虽含悲切,语音却是柔美至极。说着向男孩望了望,眼中充满怜爱。这孩子家姓宋,这夫人叫他刚儿,孩子就叫宋刚了吧。 山上湿气很大,大家刚才爬山出了一身汗,除了高古骑马,现在却都感到微微凉意。刚才大目健连对宋夫人所说的话,高古早已听见。 这时高古直瞧着那妇人,那妇人羞涩地低下了头。高古脸现担忧,犹豫了一下,问道:“宋夫人,请问你身上是否带了钱?” 那妇人立即警觉,说道:“我这一家,哪里有钱?” 大目健连心想:这人莫非仗着有点功夫,竟欲光天化日对这孤儿寡母当场为难不成?难道我看错了,这人莫非真是个歹人?待他一动手,我就比他更快出手,先点倒他,吊在树上,好教他一日一夜之后,才能手脚动弹解开束缚,到那时,这可怜的一家早已走得远了。 高古继续说道:“若无带钱,金银也可,若无金银,古玩器物也是好的。” 那妇人只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不禁抖了起来。宋刚前跨一步,说道:“你要怎样?你想欺负我们,我不会和你善罢。” 大目健连心里大骂,此人原来真是歹人,浑身攒力,以防不测,脸色变红。小目见状,拉拉大目健连的手,说:“师父……佛主说了……” 大目健连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原来这大目健连也是性情中人,一生嫉恶如仇,见到这种事,就不管什么佛主之言了。小目心下不明,何以师父一到了这欲界,便一而再地记不住佛主之言。小目心想:“佛主是交代过的,第七重天是个夷愉天,叫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可师父偏偏总是忘记。”他小小年纪,哪里知道这第七重天早已不是什么夷愉天、佛化天。 高古说道:“众位莫疑,待我分解明白。我们此时身在五伦山东段,由此过山即是天央帝国,此去只有一条山路,山顶颈云关重兵把守,关上官兵如狼似虎,搜刮避难百姓钱财,说什么是交兵赋,凡入天央帝国便是天央帝国子民,天央帝国子民纳兵赋人人有责,大嫂如果无钱,这颈云关是万万过不去的。” 众人恍然大悟,大目健连说:“真是岂有此理,果然是如狼似虎。难道就没有水路可行吗?” 高古说:“水路也有一条,想那五伦河碧波清澈无瑕,养出的水兵却是这般虎狼。”又道:“这一带山匪见有些人无钱过不得山折回,就趁机杀人逼钱,抢人入寨,更是凶残。” 大目健连道:“天央帝国高层各部就视而不见吗?” 高古说:“战乱当前,兵匪一家,沆瀣一气,岂是一个管字了得?” 众人不明,问是什么意思? 高古说道:“无钱就不能前行,后退会遇上匪贼,更是要惨遭横窝。”宋妇人眼中流露极度恐惧和无助。宋刚哼了一声,说:“我才不怕。”回身去看奶奶。他大叫一声,悲痛异常。众人一看,婆婆一手抚着少年脸颊,满脸慈爱,一动不动,原来已经西去。刚儿虎虎的脸上布满惊疑,极度伤心却哭不出来。奶奶非常疼爱他,他也非常依恋奶奶。奶奶的离去,对他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他看着奶奶的遗容直是一动不动。宋夫人满面泪花,把脸贴在刚儿脸上,轻轻掰开儿子抱着奶奶的手。高古忙托着老人遗体,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在这个过程中,宋刚仍是一动不动,沉浸在伤心痛苦之中。 大目健连宣一声“阿弥陀佛”,念起地藏经和阿弥陀经,声音极其悲苦,诉说人生因果,消除业障,祈求上佛加持佛力,亡者快快往那西方极乐。宋刚心里迷迷糊糊:是的,就是那些人害死我奶奶,今日又添一新仇,总有一日我会叫你们一并还我。 安葬完毕,宋刚低头跟随众人继续前行,高古请宋夫人骑马,宋刚突然喝一声,“妈妈,我们谁也不靠,就靠我们自己,妈,我们走。”众人都想,这孩子伤心到极点,已经糊涂了。 走了一阵,高古在大目健连耳边嘀咕了一会,大目健连摇头,过了一会,高古又在大目健连耳边说话,大目健连点点头。宋刚力大,携了母亲,走在前面,一语不发。走了半天,看见一座高耸的堡垒,顶上被云雾遮拦住了。 堪堪到了颈云关口。一胖一瘦两个兵卒长刀横架,大声吆喝:“什么人?我皇有令,要从此处过,需要验证身价。凡人类身价千金者通过,凡人类对我大天央帝国有奇功者通过,凡此二令,居其一可过。”果然索要税赋,这意思身份倒不重要,身价是主要的。要说这道法令也不错,要知人魔本不同相貌,这身份就不用验证啦,当然身价是主。 众人哪有钱,兵卒们见这一行人众老少妇弱,其中就高古一个力壮,当先的一个瘦卒顿时放松,放威道:“你们几个怎么看就像中洲狗国奸细?” 另一个胖卒道:“啊哈!兄弟,你眼力好差,我看不是獠人化妆的奸细,就是十四酷那些匪人。” 瘦卒嬉皮笑脸,道:“兄弟,我眼力怎么就差了,你瞧这位夫人这么娇滴滴,是我们正宗本族,我们定会尽力相照。夫人,今晚兄弟们有篝火酒会,我代表兄弟们邀请,来和我们一起快乐吧?” 胖卒道:“咱兄弟们辛苦够呛,夫人为咱哥们解乏,那可是见者有份啊!”嘴里不干不净,边说一只手边挥动,越挥越往前靠,就想动手动脚。 宋刚紧握双拳,不发一言,向前一步,只待那胖卒伸手,便要一拳一个了结。大目健连与高古早已看出宋刚天生神力,要想了结眼前两个小卒倒不难,但势必惊动军营,到时候要想过关就不容易了。高古赶紧在马腹上一捏,那马前蹄上扬,吁吁叫了起来,大目健连假装惊吓,“哎呀”一声,一个失手包袱掉在地上,滚出一个金钵,金光闪耀,钵腰上还镶嵌了一圈宝钻,更是晶莹剔透。那两卒眼睛一亮,大叫:“这不是钱吗?”伸手就要拿。 大目健连早已劲透脚尖,慌慌张张在钵上一点一挑,恰到好处,那钵跳了起来,大目健连口中一叠声乱喊知叫:“使不得,使不得,没了破钵,贫僧就化不了缘,化不了缘,就吃不上饭,使不得使不得……”双手空中乱捞乱抓,毛手毛脚,不知怎么金钵就到了他手中。 大目健连拉起小徒弟,大声喊叫:“贫僧不过关,回去也!”脚步飞快,走得没了踪影。 高古用力一拉缰绳,那马人立起来,高古紧紧抱住马脖,身子掀了下来。把鞍上的垫布也带了下来,顿时露出一副金光闪耀的黄金鞍。胖瘦二卒顿时眼睛发亮,高古在马脖子上使劲一扭,那马像见了鬼似的转身“的的的”跑了,他一叠声叫道:“不走了,你们这里有凶神恶煞,我的马能看见的,不……不走了。马儿马儿,乖马儿,等等我。”向宋夫人宋刚急使眼色,宋刚眼中一片迷茫,宋夫人看不懂这是演的哪一出,本能地拉着刚儿跟着往回跑。 走了一阵,转过两个山弯,见路边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却不是大目健连和小目是谁? 第二章 忠心赤胆何安处 小目手舞足蹈,拉着宋刚的手亲热得不行。宋夫人一脸郁闷,为不能过关,焦急的神色挂满了脸。大目健连笑笑说道:“夫人不必着急,你孤儿寡母,天可怜见,定会助你们平安。” 高古道:“大师说的是,世道虽无常,但天有公允,你就瞧着好了。” 大目健连微笑着点点头,信心十足。宋夫人开始尚有担忧,但经过半天相处,这时很信任大师,听这么说,心下大安。随即搂过宋刚,这时两个孩子相互都熟了,便把小目也搂了过来。眼见天色将晚,幕色渐渐笼罩,山上渐渐冷了起来,大目健连向左一指,只见一个浅浅的岩洞,被树枝稍稍遮挡,不注意是看出来的。 大目健连打趣道:“家居简陋,将就安身,还望见谅!” 山上枯枝多得是,大家随便走一圈,便拾了一堆,生起火来。再去拾一些败叶,铺在地上当床。高古走进林中,打来几只山鸡。大目健连说一声:“阿弥陀佛。”不一会,山鸡熟了,大目健连和小目吃着干粮,其余三个将野味吃得干干净净。宋夫人吃了一点就心事重重起来,大目健连打一哈哈,道:“夫人不必担忧,佛主会保佑我们的。” 这时高古起身,躬下身打一半揖,说道:“日间听夫人之言,得知你和公子是英雄遗孀遗孤,高古深深致敬!” 宋夫人忙道:“谢高大侠,敢问高大侠怎么对战争遗孀遗孤这样敬重?” 高古说道:“不瞒大师、夫人,我原系天朝帝*团旧部,我的那些兄弟面对獠人,英勇不屈,为国捐躯。战争永无尽头,这个世界一片颓败。战士的家人东躲西藏,吃树皮草根,生活凄苦是不用说,还有恐惧和牵挂没完没了地折磨着心灵。我深感愧疚!”宋夫人感动,想不到这个莽汉一般的男人如此心思细密柔肠百转,能体会到后方女人的牵挂和孩子的恐惧,不觉眼中多了一份温柔。 大目健连说道:“高将军气概非凡,老衲有一问,不知可否?” “大师但说无妨。要说气概贯天通地,自古至今,非我主帅莫属,我只是他帐前一名小将,岂敢谈及气概二字,让人笑掉大牙。” 大目健连说道:“如此无礼了,高将军,依我观察,人魔对峙,双方一旦稍有碰触,便即引发大战,当此情势,是何原因使得将军不在军中服役,做那为国为民效力之人?你的旧主气概如天地,定是一位大大的英雄,老衲神往他的威名。” 高古双眼一翻,说道:“我主威名素著,令獠人胆寒。你要我说出他的名号,委实不愿说起,他在我心里有如天神,哪敢亵渎?” 大目健连说道:“将军不要误会,我是凡间一云游和尚,初到欲界,不了解这里,尚请莫怪。” 高古心想:原来如此,凡间与欲界天地相隔,这和尚来得远,今日说说也不要紧,说道:“我不是什么将军,这个称号于我可实在不配。那一年不知何故。我主帅在同一日与他的两个义兄一道失踪。过不多久,朝庭宣布他勾结魔獠,阴谋败露,投敌叛变,朝庭一边派了大批高手已经去追杀,一边着令他的部下一律解散。” 宋夫人和宋刚听到都是一震,宋夫人急切问道:“那后来怎样?那两个义兄都是什么人?” “此事说来奇怪,那两个义兄都是名满天下,虽然三人不同国家,但是同仇敌忾,都是各国抗魔统领,不知为何,在一天之间做出了这惊天之事,真是叫人想破脑袋也不得而知。后来……哼!我们一班跟随他的兄弟怎能相信投敌叛变一说,说要解散,哼哼……哪有这么容易?那一天,御林军把我们禁足在军中,捉了几个兵去审问,要审出主帅手下最最得到信任的人的名单,进行诛灭,防止军中骚乱。” “啊呀!……”几个人都同感惊诧。高古知道这件事不说亲历之人震惊,就是今日听的人也是震惊无比,说道:“你说我主帅带的兵能有这么熊吗?自然是死也不会说出我们这些主帅的亲信来,御林军自然把他们杀了,再抓几个去问,不说,也杀了。” 众人又是“啊”了一声,直觉得说不出的敬佩,又是说不出的愤恨。小目早已紧紧靠着师父,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 “大师,宋夫人,这件事本来对我来说,当年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我们岂能轻易相信主帅叛变之事,如今又眼睁睁看着兄弟被一个个抓去,眼见得是个死却一个个坚强如钢,不知明日又是哪一批兄弟去死。前一天有一个年轻士兵,听到点自己名字去接受审问,竟然当场拔刀自刎,这孩子过于性急,没有死在战场上,可惜!可惜!”大家在火光中都看到他眼中含着泪。“于是我们各营亲信商量,今日事情到了我们头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出去,一来免得害死了无辜的兄弟,二来一定要探明其中缘由,找到主帅家眷,再作处置,免得死得不明不白,主帅突然间通敌的事当真非同小可,我们一定要查得明白。于是我们在营前大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表明我们就是他们要审查的亲信,免得牵连战士枉死。接着大家趁黑连夜出营直奔主帅老家,听说主帅有一五岁儿子。” 宋夫人道:“听说那个名将手下有四个得力干将,叫做‘海河四虎’的,不知去了何处?” 高古道:“嗯……‘海河四虎’,这个……当日我与‘海河四虎’一起出来,那些御林军我们可没放在眼里,趁夜跃出营墙出来。但当我们几日后赶到主帅府上,看到的是一片尸首,血流成河,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尸横在地,竟然没有一个活口。由于我们都不认识主帅妻子孩儿,尸体中有六个中年女人九个五岁上下的孩子,但是不知是哪一个?” 宋刚一张虎脸又青又白,宋夫人垂泪道:“赶尽杀绝,也太毒辣,这些妇孺家丁又知道什么?他们……他们能犯什么错?” 高古道;“是,夫人说得没错,因此我们商量一定要找到主帅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道:“‘海河四虎’有另一雅称,叫做‘高瞻远瞩’,嘿嘿,高占袁诸,海河四虎,高兄排行第一,高兄高义,当年你对主帅的情义齐天,让我感动非常,兄弟我久仰了!” 林中步出一个中年样子的官人,相貌俊美,加上华冠锦衣,是一个贵族。 高古喝道:“阁下是哪位?怎么躲在暗处偷听?看你人样十足,却不光明正大。”高古一来恼恨他鬼鬼祟祟,二来被他道破身份,虽然动了杀机,言语凌厉,但不知对方身份,不敢托大。只是谩骂几句,相激几声。 那人不为所动,温文有礼地说道:“在下李拜华,事奉天朝帝国礼部东厢圣阁,惊了高参将,莫怪!莫怪!” 高古心头一震,这李拜华原先是天朝国礼部都尉府中一名从事。据说李拜华当年是一个青年才俊,以一篇专论巩固权力的文章大获时任礼部东厢圣阁都尉李授音的赏识,得以都尉的特别招见,李拜华在谈论中知道李都尉的广阔高远的志向,在言语中处处应对他的理想,当即受到都尉的重用。 高古知道来者不善,拱了拱手,说道:“好说,请指教!” 李拜华说道:“不敢,我天朝在海河之东力敌獠怪,央国于海河之西独抗魔人,互为猗角,两国联盟,那是佳话。” 高古道:“那又怎样?” 李拜华一笑,说道:“此大势也!天下顺应,獠魔焉能立足于欲界,到时天下一家,长治久安,凡我人族,身安生安,不是你我共同所向么?你我所向,又岂不是天下人之所向?” “哈哈哈哈!华兄一番高论,小弟聆听,如绕梁之音,鼓心之乐,真真是折服了!”一人拊掌出林,身后十几个打手各掌兵器簇拥着他,只见他络腮满胡,眼中露着凶悍,声音又大又沙,十足的匪气,却又装斯文地道:“小弟打岔,罪有之过,李兄请继续。小的们都给我安静了,有屁也给憋住了回去再放!”最后一句真是粗俗不堪,暴露出一个蛮人的本相。 李拜华说:“千罪兄笑煞我了。”高古心想:这李拜华和这一伙人是同一路,只是李拜华锦衣官服,叫千罪的和他的这些人一个个鄙俗邋遢,神情野蛮。借着火光细看,这些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兽坠,那兽坠伸出长长的血红舌头,诡异恐怖,猛然想起这一伙便是欲界最大的劫匪盗帮——十四酷,这个匪首便是其帮中第二号人物,叫做古千罪,真是名如其人,千古罪人。传说这个匪帮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在欲界为所欲为,只要他们看中的财宝,就算血流成河,也要抢劫到手,手段残酷至极。再一看,白天那胖瘦二卒竟然真的混在人众里,穿的也和十四酷一样,不觉又喜又忧,喜的是看来事情发展是在自己的盘算之中,忧的是来人高强,今日不知能不能脱身。原来白天他算到自己和大目健连一露财物,又假装逃跑,必定会引来官匪抢劫,到时凭自己本事,对付几个毛贼和区区几个兵卒尚不在话下,抓住了兵匪一气坑害百姓的把柄,去和驻守总兵交涉,帮助这孤儿寡母大小和尚过关。然而却万万料不到来的不但是天朝帝国官兵,还有天朝帝国的李拜华,这斯可真不是个好货色,最担忧的是来的不是小毛贼,是十四酷这个大匪帮,不由得暗暗叫苦,思忖如何保护宋夫人等四人脱险。高古知道自己身份败露,今日恐怕难免一场恶战。心里直怪自己蠢笨。今日非要把这一祸事往自己身上揽,而且泄露了自己行踪,饶是他身经百战,一时也无法可想。但话已出口,自己这个临时护卫说什么也要当下去,不然也不配称作海河四虎中的第一虎了。 其实李拜华也是运气好,碰上了帝国追捕的乌天仆的潜逃旧部高古,知道此人是乌天仆麾下一员猛将,要能抓他归案,自是奇功一件。自己和十四酷匪徒勾搭的事也不须遮掩,到时只说这只是我公务手段之一。万一要说这勾搭一事对我将来有什么防碍,有一天顺手灭了十四酷,以正自己清名,这叫做一不做,二不休。 古千罪也是初到不久,以十四酷威名,那些小匪小帮自然望风消遁,再与那驻守总兵一勾,相约劫财分赃,由兵卒发现财物,故意驱赶身藏异宝的逃难人,夜晚着便装和十四酷一同抢劫分赃,果然今日发现了大目健连和高古的两件奇宝,心下狂喜不已。李拜华早几天到了颈云关,躲藏在暗处观察,发现了关上兵匪勾搭的事。就找到十四酷的贼窝,对古千罪软硬兼施,伙同犯案。李拜华近年在天朝有了一个称号,叫做李败坏,就因为他一个书生出身却又贪得无厌,劣迹渐渐为人所知,熟知他为人的人都背地里叫他李败坏。 李拜华说道:“高将军,这国之安危,你是最知道的吧?” 高古说:“是”。 李拜华说道:“这样最好,那么请将军自缚手足,随我回去解释当年你为何不服旨意反出朝庭一事,你看如何?这两位大师自然与你没什么干系,这位夫人和她的孩子一看便是我天朝国来的,看来与你也不是一道,待会我随便查查便是。” 边说边走向宋夫人,他说的轻松已极,其实暗藏古怪。原来他早已看出高古要保护这娘儿俩,所以话中有要挟之意。高古心想:朝庭在兹念兹要我归案,今日如果我自毁长城,自缚手足,得能救了他四人,倒也不冤,只是我自缚在前,岂不是要上当,他李拜华带着一伙强盗不是仍然要对他们不利?想到这里便说道:“就依你所说,但你们不能对宋夫人她们不利!要是……你站住……小人住手!” 他见李拜华已经靠近宋夫人,便大声喝止,但哪来得及。李拜华左手五指作势抓向宋夫人,右手手指在宋刚那长包上一划,便跳了开去。只听“嗤”一下撕裂声,宋刚那个包布裂开来,露出一柄大剑,长长的剑身厚重宽大,中间两条突起的线,形成了一条血槽,通体闪着幽幽的光,令人不寒而悚。靠剑镡处两个字“七天”。李拜华和高古同时吃了大大的一惊,呆若木鸡。身后的古千罪和一干匪徒也是瞪大了眼睛,甚至眼睛都直了。李拜华如何不识这把剑,高古更是亲切和伤感,当年这把剑就是他和将士们心中的圣物,剑锋所指,势如破竹,元帅挥剑所向的样子威武无敌,这把剑每一次的每一次都冲在最前,高古和兄弟们跟随在前后左右,冲锋的过程中,每次的每次,心中都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宋刚“哼”了一声,抓紧剑柄,“唰”的一下抽出宝剑,只见宽宽的剑身,剑脊上的血槽两边有着古色的花纹,再两边是锋利的剑刃,在夜晚的火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长长的剑身几乎和宋刚差不多高,宋刚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双手擎着这把沉重的宝剑,站定身子,纹丝不动,透着威武之气。高古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主帅,一时迷迷蒙蒙,不由得喃喃说道:“乌帅……乌帅……” 李拜华变色,向着宝剑作揖,垂泪道:“乌兄……乌兄!” 高古呆立当场,说道:“‘七天’……‘踏雁’,‘七天踏雁’剑。”神情怪异,仿佛见到最大的希望。 李拜华谙然神伤,说道:“请问小公子如何称呼?和乌天仆有何关系?” 宋刚说:“我叫宋刚,不认识乌天仆。” 李拜华说道:“那这宝剑为何到了你的手上?宋公子,你可知这宝剑的来历?” 宋刚道:“不知道,这把剑是我在一个大大的府上捡到的,那府中的人都……都死了。” 高古泪水奔流,下拜 李拜华说道:“高将军,宋公子,众位朋友,这宝剑是我一位故友之物,这位故友是我最为敬佩之人,我曾经和他有不解之缘,受他恩惠感恩至今。不想阴差阳错此剑到了这位宋公子手中。只因我的故友当年犯下大错,这把‘七天踏雁’宝剑朝庭就一直在寻找收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宋公子既然是与这‘七天踏雁’无关的人,就请你把这剑交给我带回朝庭。你说如何?” 宋刚说:“不行。这是我捡到的,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所以它就是我的。” 古千罪站在高古身后,嚷嚷道:“管他是谁的,既是宝物,今天归我大爷了,大爷就是强盗。姓高的,我砸死你!”把手中狼牙棒“当啷”一抖,“呼”的一声朝着高古劈头砸下。宋夫人手指古千罪“啊”了一声,高古惊愕,一个前纵,在李拜华的胸口打上一拳,再就地一滚,只听身后一声响,古千罪的狼牙棒“嘭”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股黄尘,回头一看高古哑然,古千罪这一棒准头太差,看那位置至少离高古身体有五尺来远。知道古千罪不是要偷袭他,是要打断这场争论。李拜华毫不防备,吃这一拳倒退几步,这才唰地拔出钢剑挥舞,生怕高古趁势再在他要害处打上一拳。原来高古行军打仗,外功精湛,李拜华修习了魔力,他早已运气在身,因此这一拳受伤很轻,但是高古的大力一拳直把他推出去很远。李拜华书生出身,中途修真,身上有了一个中等高手的魔力,剑术却很烂。只是因为专攻心术才得到太尉李授音的重用。 高古站定拔出刀来,只听又是“嘭”的一声,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只见两个人影飞了起来,直射出去,又是两声“嘭、嘭”,两个强盗重重地撞在地上,眼见爬不起来。只见宋刚马步蹲牢,右拳向前,出拳的姿势尚未收回,插在地上七天踏雁宝剑纹丝不动,地上的火光照在剑上,闪着寒水般的幽光。再一看地上,不是别人,正是日间颈云关胖瘦城门二卒,可以想像这二人此时一定不能相信自己如何就这样了,那日日挂念的发财梦想就在今天断绝了。宋刚提起宝剑,走向李拜华,眼中就像冒出火来。李拜华眼见那柄剑朝自己一步步移近,一阵心慌,不由得全身冒汗,尤其是这个男孩那虎虎的神情,就仿佛有一个令他日夜害怕的人找他来索命了,宋刚眼中仇恨的火焰炽热,越是往前走,李拜华越是害怕,禁不住脚步开始后移。宋夫人叫道:“刚儿,回来!”宋刚恍如不闻,突然间发一声怒喊,向李拜华狂奔过来,提剑横切,使剑之道,进攻的招数之中,唯有横切这一招最没有破淀,而且给敌人的恐惧感最强。李拜华慌乱中退了一步,七天踏雁剑的剑尖在他鼻子几寸远的地方削过,他惊魂未定,还了一剑。宋刚毫不闪避,举剑当头斫下,完全是拼命。李拜华那一剑就刺不到位,急忙回身腾挪方位。高古看得心潮澎湃,这几两招分明就是包帅的功夫,这孩子是不是和乌帅关系亲密?这几乎不能确定,因为乌天仆当年名满天下,有人会使他的几招剑法,那是毫不稀奇。最不可思议之处就是宋刚进攻的神情几乎是和乌帅一模一样,都是勇猛神武,在第一时间就会令对手气怯,宋刚一个孩子就把李拜华这厮逼得东躲西藏,颜面尽失。但是自己当年到了乌帅府中明明看到乌家被赶尽杀绝,无一人存留。只是这把七天踏雁剑何以到了这孩手中,这中间的疑问曲折须得好好了解,只是现在宋刚不是十分相信自己,得想想怎个问法才能打消他的怀疑。本来今天就打算全力保护他们,现在七天踏雁宝剑现身,那自己就算立刻死了,只要剑不落入坏人之手,那也值了。因此打定主意,站在一边保护宋刚和他手上的宝剑,古千罪刚刚偷袭自己的事先抛开一边。 高古满腹狐疑地瞧着两个人打斗,李拜华稍稍定神,和宋刚斗了个旗鼓相当,忽然当一响,李拜华的剑被削了一截,李拜华换一把剑,过一会儿,又被削断,他一跃跳开,说道:“你是宝剑,我这破铜烂铁怎么和你比?要公平点,我们各换普通剑比试,我是公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你杀了我,我毫无怨言。”说着拿过两把剑,抛一把在宋刚面前。 宋刚犹豫了一下,高古说:“李大人,你是大人,他是小孩,小孩子在剑上如果不占一点便宜,那这比试也不用比了。刚儿,一个剑士,武器就是生命,七天踏雁是圣物,在你手上,你要让它锋芒毕露,方显英雄气概。七天踏雁,就是你的生命!”语气中偏了不止一点。 宋刚道:“是!”充满感激地点点头。他越斗信心越足,只是这‘七天踏雁’太过沉重,他虽天生神力,但剑身过长,挥舞起来过于笨重,现在他挥动时宝剑发出呜呜声响,直逼李拜华而去。 李拜华惊讶道:“孩子,何苦性命相搏,你只把剑交于我,我放你走!”一面说,心里暗暗叫苦,这样下去,就是换十把二十把剑也给他削断了,‘七天踏雁’可是削金断玉的宝物,如果这孩子不小心将我杀了,我岂不是冤的很。一面想,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剑锋,哪敢用手上的剑去正面想碰,一面想着脱身之法。 古千罪牵来一匹六足马,那马神骏异常,道:“高兄,神马配金鞍!你那金鞍放我的神骑之上,还能亏了你的宝物不成?” 高古无心接话,说:“不给!” 古千罪道:“高兄,刚才那一刀我是假砍,要砍真的,你已经受伤。高兄,我这神马也是宝物,叫做风影。那和尚的金钵我不要了,我知道你想保护大和尚小和尚,你只要把金鞍给我,我立马放人。” 高古冒汗,这人叫古千罪,刚才这一刀却真的不是要杀了我求得金鞍。看那六足马,长腿昂脖,确实是神骏,要说自己这金鞍,放在他的座骑上,确实是完美。这古千罪却不是什么英雄,强盗一个,想要我的金鞍,用这强夺的手段也不怕手断足断吗?回道:“你可知我在这金鞍之上杀过多少魔兽獠狼吗?你可知多少战士杀敌受伤,成了英雄,都是坐这金鞍回来?高某不是英雄,坐之有愧,敢问古兄凭什么坐在这金鞍之上?你这风影神骑,真的是你自己的吗?” 当时魔与人势不两立,都要争夺这第七重天,但人类自私自利,你今天计谋算我,我时时防范于你,自削实力,这一点不如魔人獠人。高古的意思是:你只是个强盗,和英雄二字沾不上边,何德何能,却想坐上金鞍。就算这风影神骑,怕也是害人性命的抢劫之物。 古千罪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不过黑暗中旁人自然瞧不见,半晌,说道:“自然……是的,爱骑风影这确实是我自己的。高兄弟不要误会!” 高古嗤之以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李拜华见古千罪被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宋刚的宝剑又紧逼不放,心里愈来愈着急。口中打一声唿哨,叫道:“宋夫人貌美如花,我这脱手飞去一剑,叫她香销玉硕。” 宋刚大惊,手下缓了一缓,紧紧看着李拜华手上的剑,以防他脱手飞剑。李拜华见机,果然手一扬,脚步急速后滑,溜了开去。 众人再看李拜华,在远处站定,背后站着一排官府箭手,箭在弦上,已经对准了山洞,只待李拜华一声令下,几十枝箭便要如蝗而至。李拜华咳嗽一下,道:“你们听着,放下刀剑者活,顽固抵抗者死!” 高古抢步上前,挡在宋刚面前,横刀站立。李拜华一声令下,箭如雨至,高古舞刀,挡,扫,碰,击,当当当当,一一击落。李拜华身后的那排箭手重新上箭,又是一排齐射,高古又一一击落。箭手们的队伍分开,从后面走出一名黑衣箭手前跨一步,这人二十岁左右,特别矮小,说道:“高将军,本有三十枝箭射您,您击落了二十九枝箭羽,小的五体投地,现在还有我的一箭未发,现在射您,请您击落。”说罢拿出一弯极粗极大的弓,搭上一枝箭,拉满弦,那枝箭“呜”一声破空而至。 高古见他箭未发却出声警告,并不以为意,但见箭飞来的速度,比之刚才的箭速快了不止一倍,心里大骇。忙舞刀护住上身,没想到那枝箭将将就要到自己胸口,箭头突然转为向下,这一下哪里来得及向下击打,“卟”一声,箭头穿左腿而入,前边进入后面穿出,鲜血溅了出来,高古一下站立不稳,一跤摔倒在地。他一下站起来又倒下,再站起来,以刀代脚,把宋刚推入洞内,转身挡住洞口,向那名矮个子箭手竖起拇指,赞道:“好箭法!可惜……” 那个矮箭手问道:“可惜什么?” 高古道:“再来一箭试试!” 矮箭手道:“高将军,你投降吧!你挡不住我的箭!” 高古道:“你射杀过獠人吗?” 矮箭手摇摇头。 高古又问:“你射杀过魔人吗?” 矮箭手摇一摇头。 高古也摇一摇头,连说可惜可惜。 矮箭手低声说道:“高将军,我出生太晚,因不能杀敌而倍感惭愧。这次我射你右腿,还有你的左右手,一来你再也不能挡住洞口防碍李都尉抓人,二来李都尉也能一并抓你,因为你不能握刀自杀,更不能以刀阻拦。高将军请看箭!”言毕从箭筒拔出来三枝箭,搭弓拉弦。这人说话简直匪夷所思,要射人哪里,还要先告诉对方,似乎一定能射中对方那里。 宋刚一跃而出,和高古并排站立,说道:“我立志要教你三箭落空。”说完手搭在高古肩上,只等矮箭手发箭,便对高古一推,三箭自然射空,但自己不免要危险。 那射手说:“小公子,你推他一推,自己一定中箭。” 宋刚说:“那也无法!” 高古急得青筋暴露,大声说:“你不怕死吗?你快进去!” 宋刚说:“死有何惧?” 矮箭手放下弓,收起三枝箭。李拜华道:“楮大射手,你执法不力……是否要教太尉失望?” “楮大射手”四个字叫高古一惊,原来这矮射手便是楮姓世族家的人,这个家族可是鼎鼎有名,以弓箭神射见著,历代都会出一名神射手,难道这人当真就是楮族家人,心想今日伤在他手里那也不冤? 矮射手说:“伯羊不射落空之箭。” 李拜华说:“我有一计,保证这些人手到擒来,保证你箭箭命中。”说完对宋高二人说道:“我教楮大射手专射高将军两手和右腿,管教你们合作也是没用!” 宋刚说道:“如果你落在我手里,教你一切落空。” 李拜华也不知哪来的这小子,说:“那是后话,那也不是,今日公子就要在五伦山颈云关遭擒,国手神射与李拜华李都尉的完美合作将留下一段佳话。”他为自己应对巧妙而自得,此功一立,那李太尉会让自己升官,想到这里禁不住有些开心,微笑一声,又咳嗽一声,继续说道:“除了楮大射手,我这二十九个射手也是百里挑一,他们分成四组,以箭封杀你二人上左右三路,包管你们上窜下跳不可能,左摇右摆不可以,只要两轮齐射,宋高大小两位英雄就要乖乖的为我后擒。”这一招确实很妙,让人无路可逃。 楮伯羊叹气说:“这……这……这叫什么?我这般射中不动的两个人,又有什么意味?”这话就像说狮子不吃死东西,要亲自捕捉方有意味,才算是王者之风。 李拜华脸一沉,说:“放走朝庭要犯,你我都担担不起,放箭!” 三十二箭齐发,呼啸而来,直取高古,这是第一轮。高古一声喊,猛转一个身,第二次把宋刚挡在身后。感觉今晚就是在战场上一样,乌帅就是自己和所有战士心中的一面旗帜,因此他就是战场上的兵王,他的每次身陷险境,都是为了麾下的每个人,因此每个人都愿意把生命交付给他,反过来不惜性命也要保护他,每当为保护他而牺牲时,那是幸福的。高古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转身,抱定了宋刚一动也不动。奇怪的是身上并没有中箭,背身的高古感觉洞口一阵气流出来,漫过宋刚和自己,突然强劲前推,那些箭就像撞到一堵墙,在他身后唰唰唰都掉了下来。大目健连从洞里走出,站定后虚飘飘拍出一掌,“啪啪啪……”三十名箭手弓上的弦根根断为两截。 李拜华立刻感到死亡来袭,摸出怀里的红焰火箭,往空中一扔,天上炸出一团火花。眼前这个和尚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就他那虚飘飘的一掌,就让自己这边所有人解除了武装。 高古回头,见大目健连微笑着指捏兰花,凌空虚点,李拜华和古千罪等一干人应指而倒。 大目健连把高古扶上马,提了胖瘦二卒,又提了两个十四酷匪徒,对宋刚说:“快走!他们援手马上就到,现在我们要立即过关去。” 到了关隘,守卫的拦住,高古一通大叫,噼里啪啦说一大通,说什么原来兵匪一家,专劫百姓钱财,无视国家纪法;又说什么这颈云关就是匪窝,要去太尉那里查查,是否过关与不过关的人一定统统都要要留下财物,而且财物要由这胖瘦兵卒来收取,话越说越难听。守卫一早上报了总兵,那总兵到来的时候正听到高古在说他怀疑这颈云关的兵营之中还有许多混进的十四酷匪徒,肯定还有不少人和十四酷暗中勾结,搜括百姓钱财。那总兵听不下去,就说这事发生在颈云关外,已不是天央国界了,这事他管不了。大目健连眼一眨,宋刚会意,在地上胖瘦两个人个人身上一搜,果然每个人都有军牌,上面写有什么军部多少号以及姓名什么的,写的正是颈云关守军番号,另两个人身上有十四酷的妖兽血舌标徽,不是盗匪又是什么。大目健连笑笑说:“总兵大人的部下与匪人勾结,要是传了出去,是否有损你的个人名声。”高古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治军不严的罪名可不轻哪!”说的那个总兵脸青一阵白一阵,喝令把地上四个关起来,待天亮严加审问。又令开门通路,放大目健连一行五人过关。 第三章 同舟共济避虎狼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穿过树叶,照在高古脸上,他醒了过来他听到了舞剑的呜呜呜之声。昨晚他随便抹了些创伤药,一直催促着大家快走,以防那总兵和李拜华带兵追来,因此带着众人专拣小道行走,快到天亮了,才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当和尚把他扶下马时,血水已经浸透了裤管。大目健连找了一块石头放在他的腿边顶着箭尾,宋刚拿出‘七天踏雁’宝剑放在箭上,轻轻一按,箭尾应声而断,果然是一把神器,当年不知道削断过多少獠人的刀剑,直到出现了那三把神刀。。大目健连用手指撮住箭头拉出箭杆,一股殷虹的血涌了出来。大目健连打开包衭,拿出金创药涂上,一下就止住血了。 一套剑被演得一阵狂风扫地般,宋刚舞罢收剑,说:“目大师,这剑不听话,它似乎总有一个拒绝我的声音,在我舞动它时,它一直不能随我的意愿。” 大目健连说:“‘七天踏雁’灵气太重,如果你做不到人剑合一,你怎能驱动它与你心之所向?你舞动它表面好看,呼呼有声,事实你的一招一式都使到尽头,招招用老,既费功力,又不灵动。” 听宋刚“唔”了一声,似有所悟。 听到这里,心里想,这宋公子忒像乌帅,自己的猜测要是对了,兄弟们十年心血就有了依托。忽然闻到一阵香味,转头看见宋夫人在烤蘑菇,忙对宋夫人道:“夫人,你把火灭了。” 宋夫人说:“就要烤好了,你再睡一会吧!” 高古着急说:“危险啊夫人,烟火会招来追兵,请你……请你立刻灭了火。” 小目一骨碌爬起来,叫道:“不好,追兵来了!神箭手来了!”拉着宋夫人就要跑。 高古和宋夫人大笑。小目愣愣,看看大家都很镇定,才知道自己梦惊了,摸摸头不好意思笑了。宋夫人搂过小目说:“小目师父,你别怕啊!那个总兵也许到现在还没发现我们是蒙混过关的,等他发现早就找不着我们了!” “高将军说的没错,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正派人找寻我们,我们的队伍要马上转移。”大目健连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脸肃冷的宋刚。宋刚紧走几步,踏灭了火堆,背上包衭,扶住宋夫人。 大目健连扶着高古上马,大家吃着半生的食物,迎着朝阳,又行走在五伦山的老林之中,一伙人有了这个担忧,拣的尽是小路。宋刚提了宝剑在前面披荆斩棘,虽然汗流浃背,还要回头对着宋夫人笑上一下,遇上险境,赶紧回头来扶,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脸上神情顽强刚毅,又高又壮又孝顺,直看得大目健连心中赞赏不已。这样走了两天,大目健连不断在高古腿上用药,已经好了大半。第三天中午大家休息,宋刚爬上一棵果树。高古看着这一伙人老的老,少的少,女者弱,伤者难,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忽然一只大鸟掉了下来,在地上扑腾,原来是一枝箭在鸟腿上穿过,看来这只鸟失血过多,再也坚持不住了。只听到宋刚在树上叫了声“不好!”从树上滑下,说道:“后边有人,就在我们刚才翻过的那个山头,冒起了烟火。”大目健连上树一看,只见在那烟火旁又冒出另一股烟火,看情势来的人不少。这只大鸟也许就是那些人捕猎的漏网之鱼。 大目健连下树说道:“烟火两股,来人不少。”说完扫了一眼众人,脸显担忧。 所有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高古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马身边,解下黄金马鞍和缰绳,在马屁股上一捏,那马轻哼一下,扬起四蹄,顺着小路往前跑了。高古把黄金马鞍背上,又把缰绳卷起,在地上挖个坑,埋下踩踩,直到看不见痕迹,这才说道:“目大师,宋夫人,刚儿,从现在起,我们要走荒山野路。”又摸摸小目的小秃顶,问道:“小目,你怕吗?” 小目一挺小胸,说:“不怕,我师父说了,怕吃苦就不能当和尚。”说着来了个后空翻,果然头不沾地。 众人会心一笑。 小目说:“高大爷,这么好的马,你干嘛放了,好可惜啊!” 高古说:“可惜吗?要是官兵和匪人来了,我们躲了起来,你不敢出声,对吧?” “那我可不敢。” “那马要是惊的叫了一声,会怎样呀?” 小目拍拍手,说:“高大爷,我懂啦!你真聪明。” 宋刚禁不住问道:“没有马,你的腿能走路吗?” 高古走到大目健连跟前,双手合什:“大师的药神奇无比,我都快好了。各位,我们出发!” 高古带头,宋夫人牵着小目走在第二,依次是宋刚和大目健连。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林,又弯着腰穿过一片灌木丛,大目健连不停提醒孩子们不要出声,不要直腰。因为到下一片森林还有很远,虽然能看到,但走起来可得一个时辰。这中间每个人都被荆棘划破了皮肤,又被山蚊叮起了包,但每个人都强忍着。大目健连在后面用手掌不断对着大家走过的地方拍击,掌风过处,那些被踏倒的小草又站了起来,被碰歪的互相缠绕着的枝叶弹回到了原处,一切回复原样,似乎从来就不曾有人来过。他的掌风不是一线而去,而是去而返回,草木就像被人用手握住轻摇,但是可不是手,是他的掌力暗含极柔的劲力,一来一回,就像在抚摸着枝叶草木,这一切看得宋刚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这个和尚是从哪来的,竟是像变魔术似的,但又明明不是魔术,分明是一个真力登顶的绝世高手,这等功力,当世就是有,那也是极少极少,更遑论出其右者。 终于进入一片原始森林,众人松了一口气。大目健连叫大家不要随便说话。宋氏母子本来话就不多,只是遇上枯木荆棘拦路,宋刚轻叫一声妈妈,扶她跨过,在这无路的林中可难为了这个女子,不半天就香汗淋漓。当然还有小目,个矮腿短,一开始大家担心他,不过这林子里不能奔跑,倒显得他灵活起来,经常是大家要跳跃跨过的,他一钻而过,轻巧已极。高古停下用手比划,大家看懂。原来他说自己在前头开路,宋刚第二,宋夫人和小目中间,目大师断后。大家同意后,高古做个合什手势,表示感谢众人的信任。众人昨日亲耳听到李拜华要他回国伏法,对天朝来说是叛贼乌天仆残部,就是一逃犯。宋夫人母子对天央国来说,是偷渡者,违法越境,可当奸细追捕,一旦抓获遣送天朝,那便是乌家殊九族的漏网之犯,罪无可赦。大目健连初到欲界,见到这个世界一片纷乱,魔族,獠族,还有人族互相勾心斗角,互相杀戮,便不想进入皇宫帝院,想在民间走一圈,看看真实的欲界第七重天,也没想到后来的大乱给自己带来福祸。众人此时同舟共济,也是双手合什,表示不用感谢。 如此几日,林中荆棘越来越少,不再密密层层,稀稀落落的这儿一篷那儿一篷,树木更粗更高,山也越行越高,虽然行走更加方便,但也更吃力。这几日宋刚丝毫不显疲累,简直是钢筋铁骨,每夜坚持练剑修真,真就不是血肉之躯。大目健连是个武学行家,看在眼里,心里不停称奇,越看越是喜欢。一日傍晚,来到一处峰顶,宋刚照例又去采野果,走了一会,不想出了森林,又是一片野果林,夕阳照在远处的近处的枝叶上,点点金光闪烁。宋刚满心欢喜在看着这傍晚的美景,采着野果,脱下衣服包了一大包,心想够大家吃个饱饱的,好好睡一晚,明早带大家来吃新鲜水果。忽然听见水声,便寻声而走,要把果子洗净。没料到一脚踏出了果林,脚下便是绝壁,差点掉了下去,不觉身上凉飕飕的。向下一望,深不见底,暮蔼便在绝壁下的半空凫凫婷婷。水声却在对面山崖。只见两峰之间一股细流形成一根白线往下掉,不知什么时候能掉到地上,一声鹤唳,一只白鹤在飞瀑前滑过,停在对面崖壁上伸出的一根枝桠上。原来前头竟无路可走了。却哪里能洗得着水果。心想前头无路,必须要回去和众人商议此事。便掉头回走。刚到林边,树上跃下一人,口中喊道:“谁偷我家水果,放下再走!”抡起禅杖照头就打。宋刚听出是大目健连,心中疑惑,向后跃开。对方杖影滚动,一挑一朔,又向他捅来。宋刚一闪,挪开脚步,还没立稳,杖头又横扫过来,接连三招,把他逼得手忙脚乱。接着又是同样的三招,宋刚稍稍定神,跳跃腾挪,从容闪避,却还不上一招,大目健连手上禅杖实在是毫无破绽。眼看大目健连又是相同的三招向自己击到,宋刚唰地拔出宝剑,看准杖头堪堪撩到,一剑削过,满以为禅杖应声而断,不料大目健连料敌先机,中途变化,禅杖早已上挑,顺势砸下。宋刚宝剑上举格挡,又要断了他的杖,那杖如鬼魅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连十几下变幻无穷,越想砍断他的禅杖,越是看不清杖的去向,摸不清杖的来路。宋刚灵机一动,凝立当场,看清杖的舞动,只待它过来便长剑或竖或斜或格,等待它送上自己的宝剑,自碰自断。无奈禅杖无声无息,想起自己练剑呜呜有声,似这样的杖法来无踪去无影,两者境界实在是与之相去甚远,相差不止一街。当时跳开剑回背鞘,提一口魂力,展开一套拳法,居然是小孩入门招数,他力大无比,抡得是呼呼风响。大目健连一笑,禅杖忽然迟滞到极点,杖舞一丈,气场顿时强大,杖过之处暗流涌动。逼得宋刚透不过气,强自定立。他日前见到大目健连两度显露武功,心里早就心悦诚服。现在自己在他强大的功力中就像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大目健连一心喜欢这个好苗子,当即住手,哈哈一笑:“好小子,这么久居然不倒!”宋刚愣住了。 林子里走出高古、宋夫人以及小目,每个人脸上笑嘻嘻的。宋刚拿起水果给大家食用。大家仍然退回林子。 宋刚把刚才所看到的向众人说了,宋夫人和小目兴奋异常,都想去看看这仙境般的景象。待见其他人沉默不语,才想到前头无路,明日不知道怎么办? 小目说:“宋刚哥哥,你功夫可好了!能挡住我师父那么多招,我好佩服你啊!” 宋刚轻轻说道:“可差得远了!” 小目说:“我师父是凡间第一高手,师父好喜欢你呀!” 此言一出,那三人惊奇地望着大目健连,目光中满是讶异和佩服。 大目健连道:“小目,出家人要懂得低调和谦虚,人家抬举的话你也当真了么?” 小目低声说:“是!” 宋夫人道:“目大师,你真是来自凡间吗?”待得到大目健连肯定后又问道:“大师何以来到欲界?我欲界满目疮痍,悲鸿遍野,是个不幸之地。”说到此处脸现悲愁,低头看着地下,仿佛有无尽的悲伤。 大目健连说:“太子成佛,佛号释迦牟尼,通闻万物,欲佛泽天地,我是佛主座前罗汉,前阵洞察,义不容辞!”停了一停,接着说:“妖孽横行,人心骚乱,世界邪不胜正,你们不要悲观!” 高古双手合什,说道:“大师,第七重天五百年前美丽灿烂,这五百年黑暗丑陋,这里的生灵已经挣扎了五百年,何其悲惨,何其疲累!”说罢泪水涌出,看着黑暗的远处,却哪里看到了希望。 大目健连赞道:“高将军仁心厚重,心中装的不是自己,也不是人人,而是生灵,实让老和尚敬佩!不愧是圣仁元帅乌天仆麾下的大勇士。” 高古道一声惭愧,说:“蒙大师赞美,实在惭愧,在下心中越来越迷茫!求大师指点!” 大目健连说:“将军做着无愧之事,何来惭愧!这欲界第七重天原本美丽平和,五百年之乱,必有根源,老衲愿闻其详!” 高古说:“今夜无事,说说这些事也好,不过有些都像是传说,大师听到不可信之处,自然带过!你说可好?” 大目健连说:“正是!” 第四章 经藏典藉有后册 高古清清嗓子,说道:“五百年前,魔族异动,常到五伦山南一带活动,却没有得到天央国的重视。天央帝国千年平安,似乎人人都得了一种怪病,那就是倦慵自大。对于魔族的事,群臣只管议论,上奏完了就像没事一样。天央皇在享乐之中,从没仔细看过奏章。帝国四海威仪的,因此平安的帝国年年无事,也没什么大事。人们对生活满意,农人存粮、酿酒;牧人放牧,自由自在;商人也不着急,不会急功近利;官吏都没什么事要管的,整个天央帝国阳光明媚,歌舞升平,快乐始终弥撒在大地上,弥撒在人们心中。有一个叫鲍丝囊的人,系本朝兵部神武堂都尉。” 大目健连听到“鲍丝囊”三个字,立刻想到中洲国的那个老汉的话,正了一下身子,要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鲍丝囊原是神武堂一名尺头(尺头下管十人)。帝国无事,这神武堂也碌碌无为,一个个悠闲自在,早把正事忘记了,喝酒下棋成了风气。这鲍丝囊为人老好,胸无大志,与前任都尉钟四郎最为交好,两人对下棋成迷。钟都尉棋瘾一发,深夜也会叫上鲍尺头来对弈几局,有时约定下堂之后饮酒下棋。这鲍丝囊不讨好不巴结,不让棋,加上两人棋艺相当,钟都尉欣赏他的为人,二人便成了知交,鲍丝囊也觉得这位上司实是平生第一好友。 这神武堂武学修习分为两种,玄系和魂系,都是当今武学心法正宗流派,两派轮流执撑神武堂,钟四郎是玄派大师,这鲍丝囊系魂派大师,两人在礼部被人戏称为‘黑白分明,中饱私囊’。这个称谓没有什么特别讽刺之意,这‘中饱私囊’也是取二人的姓名的谐音,更多的是说二人十分要好。两人也不在意,一笑了之。甚至在公开场合约定下棋自己也会自嘲说要去‘中饱私囊’了。渐渐地他二人却于这黑白曲折、波澜进退之中却悟出了一套拳掌拆御之法,想这黑白棋子曲折缠绕,于尺寸间烽烟卷地,气宇恢弘,时日一长,他二人本就是于武学修习有大造诣之人,渐渐二人在对弈之后,总不免拳掌之间拆御几招,他二人使用真气不同,一玄一魂,不知不觉之中探讨起如何在武学上用上这黑白之法,有一日二人觉得这套拆御法门成熟了,私下取一名称叫做‘黑白十三式’,在公开场合从不宣扬他们的这套武功。其实当时玄魂二系有些嫌隙,到底嫌隙什么,无人会说,却人人心中明白,竟是隐隐有些门派之嫌,故此二人于这新创武功,竟是心意相同,无论如何也不说出口。 恰逢那一年更换堂主,钟四郎是玄系派,要交出堂主之位,让与玄系。便在上司面前极力推荐鲍丝囊,无奈这位仁兄实是内心单纯,无意当官,全力推诿,表明自己只愿做一个魂师,随时听奉调派,不愿争这个堂主,说到后来干脆闭门不出,十天不和钟四郎下棋。这下钟四郎急了,此事也就作罢。鲍兄弟这种性格也勉强不来。 谁知这鲍丝囊却是一个极其耿直不通世务而且一根筋到底的人,魂系比武选拔堂主,他早已言明不当堂主,却在比武场上认真较劲,一路比了下去,连比连赢,众人只觉他武功与从前别具一格,腾挪拆防与从前大是不同,众武士一一败下阵来,待到最后一场,又是他胜,他茫然四顾,问道:“没了?”兵部主考宣布他为本次轮执堂主之时,他却目瞪口呆,抓抓后脑,原来他只顾比试武功,却早已忘了这是一场争夺堂主之战,到得最后却又不想当这自己争来的堂主之位,但事已至此,只得上任。 鲍丝嚢入主神武堂,官封都尉,与钟四郎及部司众人继续往日生活。一年后,兵部来一纸令:着神武堂抽调一干人等,勘察五伦山南麓魔人活动情形,三日内启程,不得有误。众人此时都知道皇上中和了宰相张和与太尉陈辽击的奏谏,要做那未雨绸缪之事。此事第一任务便着落在了神武堂。最懊悔的是鲍丝囊,按他的性格,实在是不愿意,想想乾坤朗朗,歌舞升平,好端端地去刺探魔族,就是吃饱了撑的一件事。想归想,恼归恼,这位鲍都尉点了十名好手,邀请了钟四郎,集合完毕,不日出发。一行人走过城镇,乡村,平原进入五伦山,历经几个月,都没有见到魔族人的影。鲍都尉与大家商议,派两个人回兵部禀明情形,就说暂时没发现异常,余下十人将继续勘探。又是几个月,仍然没有新的发现,又派两个人回兵部如前一次一样报告。这样一年下来,共派回去四拨,都是一样的报告。兵部将情况如实向皇帝回明,顿时人人松懈下来,都想:魔族慑于我大天央国威鼎盛,哪里敢轻举妄动?说不定魔族就如野兽,就是开路让他们出山,他们也永远不会离开五伦山。如今情报解除,正好乐得个个逍遥。于是整个天央国如前笙歌丝竹,一派大好景象。 再说鲍丝嚢一行还剩下四人,心情舒畅,乐得在山中游山玩水。后来越来越走得远,待他们发觉,早已迷失在巍巍五伦山中。四人掉头回走,却已经找不到原路,只得在山中乱走,依着大致的方向行来。一行人心里祈祷着别遇上什么怪兽,最好连神兽也别遇见,据说神兽也讲究人缘,不是所有神兽都与人为善,因为它能看透人心,想着这一层,当然是神兽不见也罢。忽一日,发现一个坑洞,洞口有一人高,洞道平行深入,洞里漆黑,有一人往里扔了一个石头,只有一部分声音传回来,还有一部分声音一直往里传,也不知道有多深。洞口下方一条宽宽的隆起,延伸到山下,长满了草木,看得出来是洞里被清理出来的土往下倾泻而成,可能年代久了,不仔细是看不出来。众人想不出什么人为什么要挖这个洞。再走一日,又见到一个这样的人工开凿的山洞,这一次看到的山洞周边明显草木更低矮,可以想象这个山洞废弃的时间更短。过了几日,又看到一个更大的,洞口往下泻的土上很少草木,都能看见新鲜的土,显然这里不久之前都有人活动。四人顿时警觉起来,知道自己无意之中进入了一个不为人所知世界了。便计议要隐蔽行迹,走出大山,回去禀报这个发现。钟四郎看看地形,知道当下所处之地仍在山南,心下稍宽。魔人这两个字在四人心里始终不敢想及,就是聊天时也是不愿再提到了,大家只愿是山中土人挖的洞。但是这片山里树木深深、泡壑纵横,莽莽苍苍,一路走来就没见过人。这天,转过一个山坳,忽然眼前出现一条幽幽小径,两旁树木掩映,弯弯曲曲往山顶上通去。路上用小石嵌入,密密麻麻,干净整洁。四个人一脚踩上去,说不出的清爽利落。许多日子以来,都是在山里一边开路一边前行,湿气很大,泥土沾身,这一下终于有条路,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虽然众人到这时已经非常疲累了,但是钟鲍二人还是大有疑问,只觉得这条路出现得匪夷所思,另外二人却不管这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四人心情好了许多,你道这是一阵什么香味,有食香,麝香,烟香,女香……所有美好的香都来了。众人精神一振,沿着石子山路寻香而走,越走香气越浓,越是沁人心脾,原来这香竟是通过这条路漫来的。钟鲍二人起了戒心,要拉住另外二人,竟拉不住,那二人大步流星地寻香而走,脸上愈加高兴,中邪一般。钟鲍二人功力更高,压制住内心的兴奋,一路追赶。 堪堪要到山顶,只见一个香亭,小巧秀气,亭亭玉立在青松翠绿之中,亭上横框挂着一小匾,写着‘得心’。亭中坐一僧人,背影端庄。原来那股奇妙的香气是这里散发出来。四人紧走几步来到亭中,原来这山路到此已断,再往前是悬崖,对面也是悬崖,两崖之间深不见底。那僧人面对的是前方两崖合扰的地方,那里一股飞瀑下泻,却没有多大的轰鸣,原来那条瀑布还在半空,就已飘散成水雾,峡谷之中水雾弥漫,神秘灵秀。” 宋刚惊道:“正是我今日所见的,难道我们与当初的探险队所处同一地方?” 大目健连说:“听来略有不同,当日探险队所处似乎与我们隔崖相对。” 高古说:“明日一见,一定就知道了。众人正要上前寻问这是哪儿,那僧人转身说道:‘四位官人为我香力所引,贫僧幸喜之至,欢迎之至。’四人自然不知什么是香力。” 在坐也无人知道,只有大目健连轻轻哦了一声,又哎呀一声,好像对这奇怪的事很熟悉,可是又充满恐怖,众人都知道要令这位有道高僧恐怖,除非是不可抗拒的强大邪恶力量。 高古续道:“钟鲍二人尚在醒中,潜运真力,以防突发。只见这僧人中年俊美,翩翩儒雅,说话声音阴阳重合,刚柔有致,宛如天籁,直教人昏昏欲睡,又莫名愉悦,真不知世上有这么让人迷醉的声音。那僧人又道:‘贫僧小号日月,待贫僧聊献拙技,粗奏一曲,以琴伴景,聊助雅兴。’说完轻抚三尺瑶琴,十指婉动,立时流泻出一曲绝妙声乐,用他绝美的嗓音浅唱低吟,歌乐相衬,自古难寻。” 大目健连叫道:“完了,不好!” 高古笑笑道:“正是,大师早已知晓,这个故事不必讲啦!” 大目健连摆摆手说道:“我实不知道这个故事,香力过后,又是声力,这种邪恶魔力不可抗拒的**力却是我知道的。” 高古服气道:“大师果然是高人,但是偏偏就有一人抗住了他的魔力。” 大目健连说道:“这倒奇了,到底是哪个奇人有这等功力?” “确实两波魔力,果然一波比一波汹涌。忽然琴声激越,似乎就要穿透山石水木,吟声也不再悠扬婉转,那日月佛扬脖远视,词调变慢,声线高吭之极,直入人心肺腑百骸。到了这时,钟鲍二人立马失了定力,心神失守,手足起舞,心情快乐到极致,舒畅到极致。对琴音歌声顶礼膜拜,从此失去自我。如此不知是十天或是半月,那日月佛每天都来,带来美食醇酒,又以琴乐美喉相伴,四人在此似神仙般活着。一日,那日月佛不弹不唱,讲起经来。” 小目说道:“好羡慕他们啊!他们真是有缘,琴声歌声佛声都教他们享受了。” 大目健连说道:“呸!你能看穿什么?那日月佛先以天上地下从古至今第一等魔力摧残了四人的心灵,此后,以琴声歌声相伴四人,以致四人心神迷失,想那声力香力此等高深魔力何等厉害,钟鲍四者浑然不知自己已然渐渐坠入万复不劫之境,殊不知邪恶已经深深种植在他们那从来都是纯洁的心中。这时再以经义唆诱,想必讲的不是好经。” 高古道:“目大师是识经之人,我们欲界第七天从未有经典谱照世人,钟鲍四人是第七重天第一个听经之人,就是五百年后的我们,也是不知何为真经,何为邪经,大师,难道佛经也有好坏之分?” 大目健连道:“此经我未曾拜读,想我佛大彻大悟,尊号释迦牟尼,意为通天彻地,大彻大悟,对世人讲经说法,教世人为善,众弟子记录整理成经,但凡后来者各有见解,以致流派众多,所谓三藏十二部之说的就是。以我所见,初入门庭的当读《阿含经》。《椤伽经》不立门相,老少皆可。诸如《金刚经》、《般若经》等等,就高深些,但凡心中有佛,览读我佛宗经都是有益无害。只不知你说的是哪一部?” 高古说:“此经有一名,叫做《本照经》。” 大目健连道:“佛经流传至天界,本在预料中,想那天界能人众多,或有自己心得,便改了经名,那也是有的,只不知经义说的是什么?” 高古道:“此经第一句:如是我闻,佛义从心,所为从心,我欲从心。” 大目健连道:“不是,不对。咦!一切从心,心若为私伪善,岂能一切从善哉?咦!不对不对!” 宋夫人也背诵道:“是故,是恶,是善,恶恶有金,善善无怜……” 大目健连唱个佛诺,低眉道:“罪过!这更加错了。为恶就有钱,为善就贫苦,就要遭人鄙视,世上实无此道理,这话实在有违我佛道义。” 宋刚站起背道:“因我之不见,谓为虚诞无有。” 大目健连惊道:“错错错!那许许多多不见的,才更是我等必修之功课啊!” 高古道:“后世流传此经为三藏总经,适才听大师言,三藏十二部似无后篇,但《本照经》却明明是一部经。这真叫人难解!” 大目健连道:“邪经,邪经。真想不到这魔王生生把一个平和美丽的第七重天搞乱了五百年。” 宋刚问道:“大师,你认识这个日月佛吗?” 大目健连说道:“他就是魔王,是佛界的第一败类,邪见第一的犯戒之人。” “他是谁?”高古宋家母子三人齐问。 大目健连压低声音道:“此人身具魔力五功,他的香力,味力,声力,色力,细滑力当世独有,也许我们今日的交谈已经被他感觉到,他的名字从此不要再问,切记切记!” 这时周围已经漆黑,渐渐凉意浓重,无尽的暗夜里顿时充满恐怖。大目健连抓起一堆柴草,玄运于掌,劲透食指,犹如一根火炭,柴草燃了起来,众人的脸红红的,小目已经趴在宋夫人腿上睡着了,宋夫人脸上满是恐惧。大目健连在地上抹平一块,用树枝在上面划着,众人凑过去看,写着“波旬”二字。宋刚读道:“波……”大目健连按住他的口,另一手在火上一按,那火顿时熄灭,众人又陷入黑暗中。 大目健连说道:“切记!再不可提及这人的名字。高将军,那个‘中饱私嚢’和两个随从后来如何?这件事的始末怎么如此详细?”众人都知道大目健连说的“败类”就是魔王波旬,宋夫人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宋刚说:“妈。”语气坚强有力,宋夫人顿时目光盛满温柔,眼中除了儿子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思。 高古道:“记住了,原来五百年的风云变幻事出有因。也许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要让这个……假佛……的阴谋败露。”他说到“假佛”二字声音极细,果然不提魔王名字。“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在这之前,四人迷路当中,有一日找不到食物,忽然看到一块草坪之上长着一片红菇,但没人敢吃。钟四郎为了不让大家挨饿,率先吃了一口,想不到昏死半日才悠悠醒转,偏偏就是这一口尝试,既救了他却最终也害了他。原来他吃了那口菇,身体膨胀难奈,心头躁动,对于魔王的香力声力无法感应,所受侵害最小。所幸他极度聪明,知道同伴受到魔力的蛊惑,情势万分凶险,就假装和其他三人一道神魂颠倒,竟瞒过了魔王。又经过一个月的,几个人对《本照经》深信不疑,狂热膜拜。钟四郎眼见兄弟性情大变,知道此经毒性不浅,因此看时也是假装,从不敢认真又过得此时日,三个人互相研究起经义来,常常拉上钟四郎共同探讨,每当这时,他就嗯呐啊呀地附和。如此一来,经义再也明白不过,教人自私自利,争权夺位等等。虽然文字表述没这么露骨,但是文理美丽,朗朗上口,教人深中其毒。有时魔王也问些钟四郎学习如何,他就照着从那三人听来的重复几句。魔王说他思考不够,但能明白大义也算不易。魔王继续引诱他们,有一日问他们四人这第十三部经书经中要义对自己是否有助,钟四郎与兄弟都说读后心中豁然开朗,对于为人处世、辨别人心有如拨云见日,要是早明白这里面包罗万象的真理,早不是今日形状。魔王满意,又问要是此经流传于世,对于第七重天的人们帮助能否与他们一样多。钟四郎大惊,心想此邪经通篇伪善假仁,要是世人被蒙骗,第七重天上至仕官达人,下至普通百姓,不是要人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当下不敢言语。鲍私嚢兴奋道:‘谢我佛信任,我等愿做传经人?普救世人于苦难。’那日月佛再次满意,给了他们许多金子。说不会亏待他的传经人,说罢隐去。留下四人日日研讨这部佛经,钟四郎稍有不同意见,三人立即反驳,说是经中每一句都是至理名言,以前愚钝,怎么就不懂得这大好的真义。你钟四郎比我们更蠢笨,想是做人做成石头了,就不知道变通。竟然直呼他钟四郎,毫无尊敬之意,钟四郎知道他们已中毒至髓,再也无可挽救。心下便打算起如何脱身之计。又听那三人开始计议如何如何将经书发扬光大,甚至每个人都成为佛前护法,或是传经使者,日后身具无上荣耀。钟四郎越听越厌恶。次日,日月佛又来,四人齐声恭迎,接着昨日话题再次表明心迹,日月佛非常满意,又给了四人许多珍珠,然后把四人往悬崖下一推,四人直坠下去,云里雾里来到一个城镇,钟四郎魂飞魄散。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窟,建在一个幽谷中,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整个幽谷被山顶云雾遮蔽,山上与谷下是两不相望,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个隐秘之所。谷中依山临水建了无数的石堡,这里住着的便全是魔人。魔王带四人进了一座白色的堡中,是这里的书院,里面有一些魔人在研究《本照经》,有一些女魔人在给小孩念。又到另一个小点的厅,一些老态的魔人在磨平的铁板上刻着魔族的文字,钟四郎起初不知这些人刻的是什么,再一看,每个人边上都摆着一部《本照经》,立刻心下彷徨,魔人不但刻的也是这部经书,而且看来魔人早已通晓人族文字,可以想到魔人对人族的了解程度是非常深刻了,想到人族对魔族一无所知,就算自己是第一个进入魔窟的人,也是懵懵懂懂,要是人魔有一日战争烽烟乍起,以魔族对人族的深知,人类岂不是无路可走,自己的家人亲友肯定会在战争烽火中惨遭末路。想到这里,全身冰凉。” 宋刚道:“钟四郎不愧是一代侠士,身陷囹圄尚且忧家忧国,真令我好生敬佩。”大目健连赞许地连连点头。 高古瞧了宋刚一眼,听这孩子的神情语言,真是像极了一人,眼光顿时充满怜爱,说道:“孩子,你能领悟到这一点真是不错。想那钟四郎爱国爱家,忠心耿耿,是为真侠士,虽然是因为服了红菇而成就了他的英名,但正是他忠心为友,胸怀坦荡才有他的传奇人生。想那鲍丝嚢与两个随从因为扺不住魔王的魔力最终成了千古罪人。我不敢说这三人如果像钟侠士一样清醒能不能忧国忧家,就说他们忠心为友这一点上来说,与钟侠士相比那是多有不如,相去甚远。平和的日子里我们看不出一个人的内心,到了生死关联之际,一个人心有多忠爱有多厚,那才是要露出真章。就说当日这钟侠士见此情景,愁肠百般纠结。见鲍丝嚢一力招呼自己看那些人刻录经铭,一忽儿沉思,一忽儿兴奋,一颗心渐渐地往下沉,知道救他无望。果然鲍丝嚢说要向日月佛请求刻印人族版的《本照经》,印册向第七重天人族宣扬佛旨,拯救世人以达开化。便向魔王进言说第七重天的人族犹如未开眼的婴孩,需要我佛圣意滋润生养,才能看清世界真谛,他愿意带领其他三人在此将经文翻印成册,带回天央国,普救芸芸众生。日月佛应允。立刻另辟匠室,以供作业。次日钟四郎向魔王请求,刻印之事三人已够,他想将经文抄录在羊皮上,日后带回天央珍藏于礼部书室,将作为国珍保存。此时他心里对这里的一切说不出的厌恶,再不愿与那三人为伍。魔王听来以为钟四郎爱经之心尤于那三人,就答应请求,开一小室供他使用。钟四郎便在这小室之中抄录邪经,决意拼着自身中邪的危险也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世人。你们猜他是怎么做的?” 众人摇头不知,都在想如果说这是一个故事却又如此真实。高古道:“羊皮册《本照经》制作,每一页都有一夹层,钟四郎白天抄录经文,不想记住却也记下了一些,就拼命忘记,晚上就在夹层中摸黑写下这次在魔窟的遭遇,文中不断警醒世人不可相信经文经义。他想自己终有一日步鲍丝嚢后尘身中魔毒,现在就把要说的都记下了,是为了到时候不自毁羊皮经书,早日抄完便交给鲍丝嚢保存带回,这样也不会引起疑惑,此是其一;再有就算魔王疑惑自己抗拒经义,将自己一掌了结,但羊皮册已交鲍丝嚢准备带回珍藏以作国宝,相信魔王也不会怀疑到经书而毁了经书,这样一来自己心愿既达,就算是死也无牵挂了,此是其二。 又过了一些日子,他在抄经时忽感心烦气躁,就出外走动。不知不觉来到读经大厅,走出厅外,这里阳光不到,显得阴沉沉的,然而正是鲜花绽放之际,这幽幽深谷世外,还是显得欣欣向荣。山崖上有好几处瀑布,致使这里雾气罩顶。忽然一声虎啸传来,伴随着一片马蹄踏声,只见一只巨型斑斓大虎扑来,后面几匹六足马,上面都坐着魔人,那骑虎魔人雄壮魁伟,霸气外露,胯下的巨虎呜呜作威。这个雄壮魔人停下拿眼横扫着钟四郎。后面几个魔人看着钟四郎在叽里咕噜地说话,口气很是凶狠。钟四郎感觉这几个魔人对自己敌意很重,正要下走开,忽然大厅里吵了起来,越吵越声音越大,骑虎的魔人听了一会大喝一声,十分生气,下了虎大步进厅。不一会那骑虎魔人单手提一个瘦瘦的魔人出来,往地上一掼,指着他哇啦哇啦吼了一通,那被摔地上的魔人争辩了几句,骑虎魔人拔刀便砍,眼见得要一劈两半。旁边的魔人赶紧拉住,地上那个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话。那个骑虎魔人又大喊了几声,周围与厅里的魔人立即聚扰,听他的发言训导,谁也不敢出声,钟四郎见这骑虎魔人如此威猛,不觉停住了脚步。只听骑虎魔人又是哇啦哇啦一通,语气说不出的威严。 这时钟四郎看到鲍丝嚢,走过去。鲍丝嚢说那个骑虎魔人是西部魔族的首领,刚才厅里两个人在争辩《本照经》的作用,那个瘦子说这经书无用,被这首领听到,便大发雷霆,说《本照经》将指引魔族走出五伦山,走向光明前路,早已立为魔人的立族宝典,任何人不得非议宝经而心生疑惑。今日他代替东部首领教训子民,望魔东部族子民牢记在心,像魔西部族一样团结一心,将来东西合族,成就一番大业。这鲍丝嚢看来和魔人交往甚多,已初通魔语,一番解义说得明明白白。钟四郎心想,魔西部族看来强势不少,将来肯定是西部统一东部,魔族的霸气强势是人类不可企及的先天条件,这样想来,一个东西合并的魔族将是人类的梦魇。 这时那个和瘦子争辩的魔人又呜哩哇啦说了一通,那魔西部族首领点头赞许,不断鼓励他继续说话。鲍丝嚢轻轻地对钟四郎说,这个人叫秋狸,他说他读了佛祖箴言,眼界大开,这里向谷部族长献上小的心灵成长经历。 原来魔人也有姓氏,这魔西部族首领姓谷,这个说话的魔人通晓邪经真义,先拍马屁,竟呼谷姓魔人为部族长,而不是西部族长,言下之意对谷姓魔首心悦诚服那是不用说,言下之意竟是盼望他做东西两族的族长。 鲍丝嚢照着秋狸的话道:‘小的一边读经一边思虑我族的未来,终有一日,我族人丁兴望,五伦山太小养不起我们。我曾外出山北山南两地考察,山北有吾乃湿地,山南有尔乃平原,均是千里无人的广袤无垠之地,野兽生灵遍地,适合我魔族聚居。然在北,中洲国占据吾乃湿地而不用,在南,天央帝国占据尔乃平原不开发,目前虽是中洲弱而天央强,但我魔族也是进无可出,退无可守,只蜷缩居守区区一五伦山,我族实是可悲。我魔族大一统之日,可先攻其弱,开驱北方中洲,占领湿地,那时可将五伦当我后方,到时人口繁衍,再图谋南部尔乃,前后有出路,我族固若金汤,建一国度,使我族运绵延,福泽万代……’钟四郎越听越是心惊,急拉鲍丝嚢隐身一旁,交代他切记装作不懂魔语,不然今日听到魔人的秘密,必将引来杀身之祸。不想那鲍都尉说道:‘我向魔人学习雕刻,我懂魔语,这里人人知道,何必隐瞒。我回去之后,也会献言皇帝,让出尔乃平原,给魔族一个栖身之地。你隐居抄经,是越来越糊涂了。’钟四郎惊道:‘你身为天央国兵部都尉,怎地出此卖国之言?于心何安?怎配做一个天央人?’鲍丝嚢双目一翻,就要发飚,狠狠道:‘你知道什么?天地一体,万物一家,魔人只要一个湿地一块平原,谈何过份?我若促成事成,那是功德一件。佛祖说过不会亏待我们,你忘记了吗?到时又怎会少了你的好处?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你要与我一心,那还罢了,若是你有逆佛意,哼哼……’钟四郎心下气苦,气的是这鲍丝嚢变得如此贪利忘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地纯朴的鲍丝嚢,苦的是事情越来越紧迫,自己的计划未成,还要借他之手完成。想到这里,忽然用力拍脑,恍然大悟,陪笑道:‘为兄枉长你几岁,还不如你明白事理,贤弟你说得对,从今以后一切以你马首是瞻,一切仰仗鲍弟照顾,刚才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兄弟莫怪。”鲍丝嚢僵着脸道:‘早如此说我也不生你气。’白了钟四郎一眼,转身而去。 之后书上还记载魔西族长叫钟四郎等四人去严加盘问,鲍丝嚢口口声声说今生今世我们四人早已在日月佛祖面前立誓,只做一件事,就是为日月佛祖传经布道,广扬经伦,至于国家经略,家园邦国,早已看淡于胸。就算入了魔籍,那也无所谓,在我四人心中,实在是看不到家看不到国,世界一般大同,只有自我,我才是世界。魔西族长见四人是日月佛祖亲自带来的,又在做日月佛祖的事业,也不为难。说我全魔族笃信佛语,立《本照经》为本族宝典,实在是全族上下不能团结一心,十分软弱,五伦山称为“天兽山第二”,堪比海河之中的天兽山,你有所不知,近年这山中出现了许多变异兽,凶猛怪异,虽然目前还没有威胁到我的族人,但却吃了山中的许多野兽,这是在抢夺我们的粮食,我族世代以此为家,若是再不刚强,只怕征服不了这座山脉,要沦为怪兽的裹腹之食。说完这些又叫来那个和瘦子争论的魔人,对他那天发表的北进吾乃南取尔乃的高论驳斥一番,大骂一顿,叫他再也不能说这种话,因为本族与人族和平共处于第七重天已经几千年,大好的邦交环境岂能破坏。那魔人唯唯喏喏,浑身发抖。钟四郎心中疑惑,那天见这魔首听了这小魔一番论调,明明脸上露出浓浓的赞许之意,说明他也是一般的心思。今天怎么出尔反尔,把那魔人驳斥一番大骂一顿,前后表现大相径庭,实在是值得推敲。想想我四人身在魔窟,他为什么不一刀一个将我四人杀了,岂不是省事?何必费这么大劲来这一番欺瞒。是了,他见我四人受佛祖赏识重用,不敢来明的,除非是先欺后杀。以这个魔首的行事作风,肯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看他手段,应该是连日月佛祖也一并欺瞒在内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了结我们,说不定哪天我们出了魔窟,离了佛祖,就要在五伦山的一处莽荒之地做他的刀下之鬼。想着想着,忽然心里一阵躁动,和前几天一样,但这次比上次又更厉害。钟四郎知道自己即将和鲍丝嚢一样,抛弃原来的人伦道德,听从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佛祖的蛊惑。忽然外面广场一阵悦耳的话语响起,说的正是《本照经》经文。众人都奔到广场,见日月佛骑一头黑象,正在垂目诵经,任何人都读不到这么好听,任何人一听之下对经文所述都心悦诚服。钟四郎即将控制不住,其余人都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大厅念经声立刻嗡嗡响起一片。他忽地看到魔西族长额头渗汗,正在运功相扺,但手足挥舞似乎和自己一样,装得有模有样。自己依靠红菇的毒性以毒抗毒尚且坚持不住,这个魔头以功抗毒,魔力简直是深不可测。就是在那天,钟四郎见到了当世三把邪刀中之一——压日宝刀,这把邪刀与其它两把邪刀几百年来魔气渐浓,大有灭绝人族的势头。” 大目健连问道:“另外两把邪刀是什么?” 高古说:“另外两把,一叫印月,一叫止禅,是獠人的能工巧匠打造。止禅为獠族自己用。三十年前,自从三把圣剑在人族中出现,颓势立转,魔人在中洲都城一战而败,甚至失守了五伦山居地,退至黑盲山西部黑暗大地。据说那一战后印月刀再也没有在战场上出现。” 大目健连问道:“三圣剑扭转了五百年的局势,三个持剑之人想必非凡人。” 高古说道:“三个持剑之人都是人族,却胜似神人。三十年前,獠人在天朝国而魔人在中洲国天央国同时大举进攻人类,三把邪刀指挥异族军团节节大败人类,直逼三国帝都,情势紧急,人类失去了生存的信心。当时各国都出了一个人品武功才能当世第一的英雄,各持一把正义的宝剑,只要剑锋出鞘,王道在剑上就光芒四射,人类不再害怕邪刀,三国的人类军团反败为胜。据说这三人是结义兄弟。当中一个是天央国的大将军昌百山,使的是大央正业宝剑,一个是中洲国的镇国大将军谌铁龙,使的是西山落凤宝剑,还有一个就是我主帅乌天仆,使的就是刚儿的这把七天踏雁剑。自从三兄弟消失后,三圣剑也失去了踪影十年。人类失去英雄,魔獠邪恶族类早已经蠢蠢欲动,要夺回五伦山,进而灭绝人类。今天七天踏雁圣剑重现,我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圣剑回归,震慑魔獠,忧的是人类会为七天踏雁争夺而自相残杀,就只怕最后落在坏人手里,人类会遭受更大的灾难。” 高古这么说着,众人不约而同就想到了那个阴谋抢夺的李败坏,还有正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天央帝*队,不禁个个心里暗暗担忧起来。 大目健连说道:“在魔族中,是否还有一个和姓谷的魔西族长平起平坐,能够配拥印月宝刀?” “起先是魔东族长,不久就易了主。这事在钟四郎的经书夹层中记录了这一段来历。原来钟四郎那天发现魔西族长以功抗毒,并不是反力相抗,只是承受,只怕日月佛魔力受阻被发现而遭灭顶。后来日月佛又以琴声引诱众人,魔西族长终于跳出拔刀说要舞刀相和,这样一来他就只专注于自己的刀法,反而减轻了声力的伤害。初时钟四郎不明白魔西族长口口声声要以《本照经》为立教宝典,自己却要想方设法不接受魔力引诱。后来的一件事才让他明白,这个魔西族长是个野心勃勃手段高明的魔人。一个夜晚,钟四郎心中斗争激烈,心魔乍起,即将走火入魔,不顾一切外出寻找出去的路,找到红菇以抵抗邪经的毒害,所幸没有碰上魔人。可是这一个偌大的山中却没一条出路,正坐着绝望,忽见一高一矮两个影子一闪,他轻轻跟在后面。两个魔人出了石堡到了悬崖下,就往上游,那高的时不时拉一下矮的,防着他滑落。他想这魔人当真神勇,怎是我人族能敌。等那两个不见了,他走到两个魔人上游的地方,这才发现这个石壁上有一些突出的石块,看着凌乱无序,实则排得非常好,刚刚好能让人踩着往上爬。他也跟着上爬,上面有细小瀑布流下,突出的石头很滑。不知爬了五百丈还是一千丈,到了一个岩洞。穿过岩洞又是悬崖,悬崖上有一条极窄的石道,朦胧的夜中能感觉石道一路向上,他蹑手蹑脚,怕掉下去,又怕发出响动。不知走了多久,听见头顶有人说话。 原来是魔西族长和秋狸两个。钟四郎静静呆立偷听,开始魔西族长有些犹豫,说与魔东族长多年好友,若非长久计,不想今日你死我亡。秋狸说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又说你将来必是一代枭雄,魔族祖皇的名号非你莫属,辉煌事迹要从今夜起始。那魔东族长前怕狼后怕虎,不敢与你建国称帝,是他短视到极点,不能为魔族长远看,不配与你并驾齐驱,他一再阻拦你成就大业,对你嫉妒之心已昭然若揭,他必是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魔西族长长长地嗯了一声,意志坚定下来。之后秋狸说每次魔东族长办完事这要在这得心亭与手下喝酒庆祝,这个老东西说什么五伦山是我们魔人永世基业,出不得五伦,说什么魔人的宿命就在五伦山,这样的老古板怎能和你雄霸天下的气势可比,今日咱们就可趁其不备扫除这个无能之人及其党羽,这万丈之深的得心崖便是他们的归属。钟四郎才知道头上就是自己一行四人第一次听经的得心亭,那三个就在此处走入魔道,再也没有回头。只听秋狸又和魔西族长说他们运送铜铁矿石去暗无天日沟,这次回来必定换回了不少兵器,今日一可除去阻碍大业的绊脚石,二可得到兵器,一举两得。说完两个哈哈大笑,得意之情在笑声中表露无遗。 钟四郎知道他们在这必定死守,自己就不能露头,心下焦急。过了好久只听上头两个发出了鼾声,但还是不敢动,知道那个魔西族长武功高强之极,一旦被他发觉,自己万万不是他的敌手。又过了许久,月光升了上来。他发现身边垂着一根藤,如果抓住藤条荡过去,能站在悬崖两丈外的一根伸出的树枝上。忽然秋狸说天上月光如流水,今夜是个好兆头。魔西族长说,没人偷听,我们先睡一会。钟四郎吓出一身汗,忙屏住呼吸。又过了一会,两个鼾声又起,他细听了一下,是真的睡着了。抓住藤条拉实了荡了过基本点去,轻轻站在树枝上,又轻轻一跃,跳上崖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小路,他鼓起体内玄力,身子立刻轻飘飘起来,脚不沾地地奔向上次吃红菇的地方。摘下一朵吃下,怕自己抗不住红菇毒性晕死,赶紧又摘两朵放入怀里,正想再摘,突然一阵眩晕,心想果然毒性来得快。赶紧一滚,藏在一丛深草中趴下,忙运功引导毒气运行。正行气间,一个影子在头顶飞过,悄无声息,简直如鸦似魅,一双僧鞋轻飘飘就落在鼻前几尺远的地上,宽大的红色僧袍抖了几抖。这人哼了一声,说:‘魔东族长,哼!原来红帝菇坏我大事,消失吧!’声音竟是那个日月佛,只见他说罢掌影翻飞,一掌化作千万掌,到处都是掌影,掌掌快似闪电,虽然掌影电光火石却是无声无息。钟四郎不知道这是什么神奇掌法,化作这么多掌,竟然快得这样迅疾,最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丝毫掌风,这等奇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红菇一朵朵被震落。钟四郎到现在才知道这种菇叫红帝菇。不等钟四郎想完,日月佛凌空抓取,红帝菇一朵朵被他的魔力吸到掌中,放入袋子里,也不见他双膝弯曲,如飞一般走了。 钟四郎全身酸软眼睛开始迷朦,他看到一行魔人个个背着大箱子走来,总共有一百人左右,领头的也是一个彪悍的魔人,钟四郎猜测这就是魔东族长了,刚才听秋狸和魔西族长说魔东族长不同意东西合族,更不赞同谋取人族土地,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族首颇有好感,只是不知道去暗无天日沟带回这么多武器是为什么,对了,也许他早已察觉魔西族长不怀好意,有了武器便能抗住魔西族长的强大压力。不管怎样,能出手相助自己决不含糊。他伸手入怀,摸到一朵红帝菇,准备以手指弹射到路边,送给魔东族长,可是手再也动弹不得。又听到魔东族长破口大骂,身边一干人也是大骂,说的是恶贼偷了红帝菇,若是知道哪个狗胆包天的,教他碎尸万段。族长抽出一把长刀,愤怒的直砍路旁树枝,甚至石头也像被切豆腐一样被整齐地削成一片片。钟四郎看那刀形奇特,又微微泛着猩红。心想,我不帮你,你就要遭到灭顶之灾了。刚想说话,眼前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醒转,跳起来奔向得心亭。在离亭不远处钻入草丛匍匐爬行,待到亭边,寂静无声,借着月光,他看到满地尸体,那些箱子却一个也不见了。他正要站起来找那把魔首刀,听得魔西族长和秋猩的说话声由远至近传来。两个人计谋霸占魔东矿业,与暗无天日的獠人继续做以矿换武器的交易,今天的这五百柄剑五百把刀一万枝箭二百把弓将作为不久后的魔军使用,这一百来号死尸正好嫁祸于天央国。说完那魔西族长竟往南行去,秋狸在魔东战士的刀剑上抹上血迹后,也伏在草中藏了起来,一时得心亭死一般寂静。钟四郎看着这一切,猜不出他们要干什么,趴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体内毒气鼓荡,不知有多难受。快到天亮,魔西族长提了三个天央*士回来,原来这大半夜他竟奔波千里来回,要嫁祸人族。三个军士恐惧求饶,魔西族长不为所动,拿起地上一柄剑刺入一个胸口,又拿起两把断刀砍死另外两个。又在三个人族尸体上一阵乱砍,制造混战局面。做完这一切后,才和秋狸攀下悬崖回去。钟四郎见到族人被屠,又不敢施救,心中悲伤不已。想到今晚这一幕再演下去,人魔即将对敌,世世代代互相仇恨,一阵阵寒意一阵阵颤栗。只感觉自己担子沉重,告诉自己一定要成功地将这一切告诉世人。 忽然尸体中举起一只手,又慢慢往下垂,钟四郎看到那只手上露出一个布角,想到这个魔人肯定极其挂念这东西,可能非常重要。他起身过去细看,这个尸体正是魔东族长,尸体旁一片猩红闪亮,正是那把印月宝刀,他把刀拿起,看到上面有‘印月’二字,他忧伤地放下刀,从尸体手中轻轻抽出绢布放入怀中,说不定是魔东族长妻子送给她丈夫的信物,魔东族长在外忙碌只要看看绢布就会开心,因此死了也是极其珍视,要是有机会一定会转交给他妻子。 第二天魔东族一片悲哀和愤怒,秋狸趁势煽风点火:‘人族早已对魔族心怀不轨,要殊灭我族,今天杀我族头领,我魔族与人族从此结下不世仇怨。我秋狸发誓从今往后见一个人族杀一个人族,要为族长报仇。’说得魔人群情激愤。钟四郎见这人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把一个魔族玩弄于股掌之间,看他相貌猥琐,比一般的魔人更加丑陋,心里说不出的恨他,恨不得立刻对他进行格毙。当即决心要留下来揭穿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让许多善良的魔人明白真相。等群情渐渐平复,那秋狸又说:‘当前最为重要的是先选出一位有才能的人担当起族中事务,报仇的事要先暂缓。我们必选一位智勇双全的武功族长。’于是族长进行武选,比试经过了几天,最后一天魔西族长强横地参加比试,说自己是一个魔人,虽在西族,但也是有资格参加这次族长竞选。又说眼见魔东族长死得悲惨,决意要带领大伙报仇雪恨。建立一个大魔国,人人扬眉吐气,不用再窝在这五伦深山之中。之后不用说,论武功,无人能比得过他。这个魔西族长做了东西两族族长,一时气焰熏天,迅速组建军团,在东族笼络人心。 钟四郎见大势已成,回到住处,加紧完成《本照经》夹层的叙写,不日结束。便打开那块绢布,这些天一直思考要不要看,最终忍不住好奇,还是看了。原来这不是什么情物,是用魔文记述的一种深奥繁复的武功心法,叫做《蝴蝶阴文》,以他的武功识见,一看之下便知道是一种绝顶神功。那时他已懂得魔文,文末作者说明此次暗无天日沟之行在海河中救了一个人类老汉,当时被人围攻入水,救入船中照顾,将死时把这一篇绝世武功教给了他。说来这个魔东族长是个好魔人,可惜还没开始练就被魔西族长偷袭惨遭丢命。于是钟四郎便在羊皮《本照经》最后一页的夹层中又做了一个夹层,把绢布放入压平,就算发现了夹层也是不能轻易发现夹层中还有夹层。他在自己故事中最后说,他天机凑巧得此宝绢,将此绢置于书中夹层带回天央国,便是不希望这么厉害的武功落入魔族。他已决心不回故乡,要想法留在魔都,寻机铲除秋狸等人,还可以做战争的内应,他已经听见了战争临近的脚步声。” 第五章 伤痛人有伤痛事(一) 宋刚听得神往,说:“钟大侠真是个忠勇之士!” 高古语重心长地说:“孩子,钟大侠最是忠勇非凡。但你要知道,在战争年代,像钟大侠这样的无名侠士还有许许多多。他们不为名不为利,就是为了国和家,为了荣誉为了希望。”说完仰望星空,脑子里闪现出许多的人和事。 宋刚觉得高古渐渐高大起来,他心驰神往,宋夫人听出了他话中的沉重,而大目健连则感觉这个世界需要太多的救赎。 过了一会,宋夫人问道:“那个钟四郎钟大侠最后怎样了?” 宋刚也说:“他自己怎么不练《蝴蝶阴文》,练好了在那个山谷中就可以把魔人杀光啊。” 高古说道:“央国将军谌铁龙在礼部得到羊皮本《本照经》,见扉页上撰写有‘书于五伦魔都’六个字,一时奇怪,就想一本写于魔都的书为什么特意要在扉页中注明,又和民间《本照经》对照,经书内容又是一般无二,唯一特别之外就是经书是用纯金丝线穿钉,于是便不再在意,放在一旁。后来一个小偷黑夜中进了他家,偷走了钉书的金线,第二天书页散开,谌铁龙发现了夹层,后来他专门研究了史册,原来鲍丝囊和另外两个得了许多财富,用牛车拉上宝贝和经书的雕板回国,大肆印刷邪经广发。三个人成了富翁。不几年,战事就起,魔人军团有一次打到了天央帝国紫金帝都,又突然退兵,说是秋狸国师魂灭,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是钟四郎从此再没有回来,央帝抵抗不住魔军,怀疑魔军势如破竹,定是钟四郎帮助魔人,一怒之下将他家满门遭到抄斩。” 宋刚腾站起来说道:“高叔叔,这……这还有天理吗?那央帝就是一个混球。” 高古听他叫自己“高叔叔”,想到他连日来对自己心存疑虑,心里一酸,说:“嗯!是啊!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个央帝,钟四郎毕竟是留在了魔都。不过他不问缘由就把这个罪恶归于钟四郎,让钟四郎蒙受了千古奇冤,的确不是一个明君。” 大目健连说:“这样说来,那昌百山不是练成了当世第一的绝学吗?” 高古说:“没有,昌将军一开始也不知《本照经》末页夹层中的绢布上写的是什么,他抄下其中几句,找到一个懂魔文的人翻译,这几句意思让他欣喜若狂,知道这是一篇从古至今最最深奥博大的武学心法,他把《蝴蝶阴文》日日夜夜放在身上。然后火速派两拔人马分赴中洲国和天朝国通知乌将军和谌将军两位生死兄弟,信上也不敢说明原因,只说有一件奇物,想和两位兄弟共同享用,甚急甚急,盼以最快速度到来。一边把这个翻译的人安置在后院一个极其隐秘的后室,派人严加把守。” 大目健连说道:“昌将军做事可说是谨慎细致啊,这篇心法要是被人知道,那可是要在整个第七重天掀起血雨腥风啊!” 高古道:“大师,血雨腥风最后不能避免,我想这世上自从邪经当道,自是人心不古,你说是不是?有很多事的来龙去脉我至今想不明白,那天半夜乌将军叫我和他一同去天央国昌百山府上,我们路途遥远,谌铁龙在海河和我们全合,在海河上我们又遇到了来天央公干的李拜华,我们搭乘李拜华的公家快船一路来到天央昌家,乌将军嘱咐李拜华说自己此行只是私人访友,不要惊动天央朝庭。几天后我们在一个港口下船,和李拜华分开。来到昌家后,本来我想他们三个由于多年战争都没有见面,一定是老泪纵横,或是纵声狂笑,然后有说不完的沧桑往事。不知为什么,那昌百山表情庄重,没有和两位兄弟过多的寒暄,就把他们叫到房间,把我扔在了大大的昌府,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如此一个月,天天都是这样,连饭都是送进去吃的。那昌百山就算有军务,也是匆匆处理完就匆匆赶回。有一天,那个李拜华前来拜访,带了许多礼品,话说得非常客气,说天央帝国的昌大将军功高盖天,把魔人军团赶到西部黑暗之地,从此天下太平,这次他特意带着天朝国及本人的诚意前来拜访,而且他本人的老朋友乌天仆也在此,更加要来尽尽礼数。说当年他赴考落难幸得乌将军搭救,若非乌兄,他早已是黄泉之下的鬼,并把礼品分送给乌、昌、谌三位。昌百山听说是乌天仆的患难兄弟,尽了礼数后虽然无心理他,还是叫他多玩几日,吩咐管家招待,三人又进入内室。李拜华在昌家没两日就和昌家上下混得烂熟,他长相俊美,嘴巴又甜,得人喜欢,况且又是老爷生死至交的朋友,因此一时间竟能随时出入产昌家。有几日我看他每天都往后院跑,以为他喜欢后院精美别样的景致。忽然有一日昌百山大骂管家看守不严,秘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却让人随意出入。然后就见姓李的满脸尴尬向昌百山抱一抱拳,灰溜溜而去。不几日中洲就来人报说谌夫人被魔人掳走,向西而去,正在这时,管家又报后室中那个翻译又凭空消失,两个消息让三位见惯大风大浪的将军脸色苍白。谌铁龙立即就回了中洲国。接连两天,我见乌将军都一脸焦急,第三天昌百山军中高手回报:‘那个翻译也是一路向西而去,那人好像会易容变身,而且浑身滑不溜秋,就算面对面也不容易认出他来,好几次对面相逢,等认出他来,想要拿住他,都被他从手中滑脱,并且一旦滑脱就左一晃右一闪的一下就不见踪影。一路跟踪到黑盲山,眼见他过了界去了魔地,再也不敢追缉,因此只得回来禀报,请将军定夺。’昌将军急得直跺脚,直入内室去了。 半天后乌将军郑重地把我叫到一边,把昌百山如何得到《蝴蝶阴文》,他们兄弟如何防人不慎的事跟我说了,说这次他三兄弟不知着了什么人的暗算,那个翻译肯定是一个奸细,单从他那滑不溜秋的身手就可见不是非凡之人,非魔即鬼。可惜当初并没有看出来,还有那个李拜华非常可疑,自从他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和昌百山因为这事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不能动用军队,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不要因为这事又要人魔大战,搞得民不聊生。他已经和昌百山商议,既然谌铁龙的夫人被擒往西去,那个翻译也是逃往相同方向,他俩商议后知道谌铁龙应该已经在去魔地的路上,年以他和昌百山决定要履行当年结义时立下的要同生共死的誓言,这就要去和谌铁龙会合,犯险去魔地。他要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朝,转移乌家老小,免得被小人害了。他要是半年不回来,一定要让他的家人躲藏半年,一年不回来,就躲藏一年,一直要等他回来才好。我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义重,我听得出乌将军口中的小人指的是李拜华,那时李拜华已经回国,我再愚蠢也感觉情况非常严重,立刻日夜不停往回赶。在海河上就感到气氛和来时不一样,海河就是两国边界,边界上不时看到有人在巡逻,我的任务比山还重,因此我只到夜里才赶路,避开兵丁的盘查,一个晚上我在宾馆竟然遭遇了东厢圣阁的武士的袭击,东厢圣阁都出动了,这事非同小可,为了乌将军的家小,我不敢住宾馆,只在晚上行走,白天就找一个没人住的农家小屋躲藏。我一到军中,就发生了朝庭要解散乌家军,严刑逼问将军亲信,我不敢把乌将军在天央的秘密说给将士们听,甚至连我们‘海河四虎’兄弟间也没说,只是让他们和我一块出逃,赶紧到乌家救人。等我们赶到乌家,惨绝人寰的事已经发生。是我……我辜负了乌将军的重托,是我无能。”说到最后哽咽不停,内心伤痛无以复加。 宋夫人说:“你打算还要继续找吗?” 高古说:“高古今生今世,把这事当作我毕生的任务。可是……可是,宋夫人,你说,我是不是再也没了希望了么?” 宋夫人啜泣着说:“我……我不知道,高将军义高齐天,是我这小女子最敬服的。我……我……”再也没说什么。 高古问道:“宋夫人,你怎么哭了?”宋夫人再也没有出声。 大目健连说:“高将军的故事令老衲感怀至深。邪经《本照经》虽然邪恶毒辣,引世人走上歪路,可是那羊皮本夹层中钟四郎的故事却就是一部善经,要是能找来让世人读,又何需怕邪经阴毒?” 高古说:“我高某人最是无济之人,我除了不怕獠人魔人,什么事也做不来,我的故事只能博人一笑罢了。大师,夫人,刚儿,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探明路线,夫人,刚儿,我们一定能走出大山,甩开追兵的。” 山风微微吹来,远处夜鸟在低鸣,高古盖上毯子合上眼,不知睡了多久,听到轻轻一丝响动,立即睡意全无。见宋夫人往一旁走去,他虚惊一下,想到女子的不便之处,怕她尴尬就假寐不动。过了许久却不见她回来,他一时不知怎么办。如果冒昧过去察看,又怕唐突了她,可是不去,又怕她有什么不测。他坐了起来,过了一会,还是不见她回来,不禁心提了起来。要知道这深山之中就算没有坏人,那野兽是不少。他转头看看宋刚熟睡的样子,又是一阵心酸,觉得心里的那个追寻的火种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大目健连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禅杖,发出一点声音,他正要说话,大目肆连摇摇手示意别出声。两个人站起来,大目健连轻轻说道:“我去上面看看,你去看看宋夫人。”说完去了。 高古故意把脚步放重,怕她误会。可是传来的却了宋夫人嘤嘤的哭泣声,只听她越哭越伤心,却又生生的压抑着,后来哭得竟有点无法控制了。他坐了下来,心里也是一阵伤痛,眼里噙着着泪,他不知为什么,自己一个虎虎的男人,竟暗暗跟着一个初次相识的女子不自觉地伤心哭泣。 第五章 伤痛人有伤痛事(二) 这样过了好久好久,宋夫人还是在哭着。他猛然醒悟过来,觉得她这样哭下去,非把身体哭坏不可。他拾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扔了过去,宋夫人哭得天昏地暗,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没有办法,只得咳嗽了一下,这下终于把惊醒了,止了哭。他见她不哭了,就站起来转身要走。 宋夫人听他讲了一晚上的故事,早已听出是他的咳嗽声,带着哭腔叫道:“你站住,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你来多久了?” 高古听她言语之中并没有多少责怪,就停下来说:“夫人,我刚来,你怎么走这么远啊?我扔石子也惊醒不了你,要是坏人来了怎么办?” 宋夫人说:“要不是还有刚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正好让坏人把我一刀杀了,才叫一了百了。” 高古说:“夫人,你这样哭坏了身子可怎么行啊!” 宋夫人见他有些轻薄,说:“我哭坏我自己的身子,不关你事?” 高古走近一步,说道:“夫人,我只问你一句,你如果照实回答,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宋夫人见他突然语气认真,说道:“你……你要问什么?我……我不知道。” 高古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乌夫人,刚儿是不是将军之子?” 这时天已露微光,他看见宋夫人一脸憔悴地说道:“高将军,你认错人了,我和刚儿不是你要找的人。” 高古满心希望听到她说“是,我们就是你要找的人。”但听到的却是这一句叫他失望的话。当年乌天仆对他临行托付,他至今都没有完成,让他这个一诺千金的汉子终生遗憾。这次他见到了七天踏雁宝剑,令他满心开怀,只要宋夫人承认一句“是”,他就会带他们隐藏起来,直到将军回来。可是宋夫人说他认错人了,那就算看到宝剑又有何用。他越想越是愧疚,越想越是焦急,喃喃自语道:“乌将军,你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我……我只有下辈子还你。”一个念头转不过来,拔刀便往脖子上抹去。 宋夫人大惊失色,叫道:“不要,我们……” 飞来一把禅杖,“当”的一声,高古拿不住刀,掉在地上。大目健连远远站定,他脚膝不动,眨眼到了两个人跟前。高古目光无神,叹一口气,说道:“大师,我自残自毁,不是大丈夫所为。”话虽如此,但却有气无力。 大目健连对宋夫人说:“夫人,你刚才说‘不要,我们……’,是想说什么?” 高古一听,精神一震:“夫人,难道……难道?” 宋夫人说:“我们……我和刚儿,不想冒名顶替,如此而已!” 高古一跤坐在地上。大目健连说:“乌将军身后无人,唯有留下这把宝剑,有了这把剑,天朝就有希望,第七重天就有希望。高将军,你能不能承担起保护这把剑的重任?现在这把剑有了新的主人,你要把剑和它的新主人一起保护好!” 高古站起来,说:“是!”心里却不断地嘀咕:这对母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好是坏? 大目健连说:“宋刚是个练武奇才,他要是愿意,我想教他。” “我愿意。”宋刚牵着小目走了过来,“练好了我要保护我的妈妈。”三人没想到这两个小孩找了过来。 宋夫人眼里又流下泪来,大目健连严肃地说:“小崽子记住了,除了自己的妈妈,还要保护天下所有人的妈妈。” 宋刚豪气顿生,说:“好,天下所有的妈妈,我都看成我的妈妈。” 小目拍手叫起来:“我有一个师弟喽!” 大目健连向高古道:“高将军,向你借一个东西用用。”。高古拔下佩刀递过来,走到一旁去了。这天界与人间一样,师徒间授艺最忌讳就是旁人偷窥。高古深谙此中道理。 大目健连习的是玄功,宋刚习的是魂力,两者不同。便教他如何打通任、督,如何突破“天目”,依法修习,终有一天会功成圆满。待宋刚记住后,大目健连挥刀向空中虚劈一刀,只听“呜”的一声,果然劲力非凡。抡开刀舞动起来,待宋刚记住一部分,又舞了一遍,教了他一套刀法,宋刚是个天赋异能的奇特少年,只看了一遍就已经记得十之*,待到第二遍,早就牢记于心。只是他有所不明,自己使的是剑,却教刀法。正要开口,大目健连说:“轻灵是剑,沉重是刀。你天生神力,正是用刀的好材料,可惜这刀还是轻了些,到你大成那一日,是你刀法名扬天下的时候。” 宋刚问:“高叔叔怎么知道你要借的是刀?这真是奇了。” 大目健连说:“你高叔叔早就看出来你适合使刀。” 半天后宋刚刀法练得很熟,心法已经牢牢记住,两人往回走。见高宋二人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高古去了野果林采来水果,众人吃饱,就往野果林行去,要寻出一条路来。 一行五人穿过野果林,来到悬崖边上,只见谷中雾气弥漫,望不见对岸,果然有仙鹤在小瀑布边上飞来飞去,忽然双脚伸得笔直穿过雾气,然后单腿站在一根兀立的石柱上。这里果然如仙境般美。崖底上升的气流冲刷着每个人的全身。宋夫人走前悄立在一块突出的石上,淡黄色的裙袂飘飘,崖底升上来的暖风抚慰着她,让她感到一阵舒爽,连日来阴霾的心情忽然放松了许多,她回头一笑,脸上红朴朴娇艳如花。又一阵气流上升,比刚才强劲不少,她一个摇摆。宋刚与高古同时叫道:“妈妈快回来!”“宋夫人小心!”就在这时,崖底传来一声喉腔共鸣激烈的嘶叫,不知是什么怪物,宋夫人吓得脸色煞白,赶忙回来。 大目健连手指左边说:“往前已不能行走,应当绕过那个瀑布,才能到对面崖边,到了对面崖上再看。我看得有两日才能到达。”大家赞同,于是沿着悬崖行走。幸好一路有野果,大家各自采了放在兜里,这样两日的食物就备好了。高古蹲下身让小目爬上背,说:“小目,你会唱你们人间的歌谣么?” 小目说:“东村的小郎哥喜欢唱《放牛歌》,我也学了,你想听吗?” 高古说:“想。”除了大目健连沉默不语,大家都说想听。 小目看见师父脸色温和,就轻轻唱了起来: “……鸟儿飞上我的牛背,小牛崽跟在我的牛后,我给我的牛儿们带路,去到那片草场,啊……小莲妹……啊……小莲妹,她比我早到……她比我早到。”他口齿清楚,又有好听的童音,大家的心里平静下来,忽然会有一个憧憬,无比向往那娴适自由的生活。 宋夫人说:“我们小目年纪小小的,却聪明的很呐,学了这么好听的歌来。小目,你们人间的人都是这么快乐的吗?” 小目说:“是,我们寺庙里很快乐,东村也很快乐,可是也不是的,人们一看到官兵就不快乐了。师父,这是为什么呀?” 大目健连反问说:“小目,师父以前叫你去集市上买烛油,半天不回来,原来你和东村的小郎哥放牛去了啊,还学了这放牛哥是不是?” 小目被师父猜中往事,把头埋在高古的颈背后面,再也出声了。 太阳渐渐西沉,那天边的一抹红也暗了下来。山越爬越高,瀑布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中的湿气也越来越重,树叶上附着的水珠越来越大滴。很快就完全看不见路了,大目健连叫大家停下休息,明日再爬。这时大家都是里面衣服被汗水沾湿,外面衣服由于水气浸袭而润润的,说不出的难受。 用餐过后,宋刚向一个林密之处走去,想修练一下大目健连传授的心法。只听高古说:“刚儿别走远了,这里说不定有怪兽。” 宋刚说:“知道了!” 又走几步,听得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再走几步,就听不见了。他坐下来,默念一遍心法,开始依法行功。只是一会儿,他感到全身火热,像是掉进了火炉炭烤一样,立即收起心神,不敢再练。这时耳边传来大目健连的声音:“刚儿,如果你是真正勇敢的男儿,就继续下去,这是一套魂力心法,能有助你打通任督。现在你不要分神,继续。”他知道有一些武士在执行任务中能用心语进行对话,今天第一次体会,就像大目健连和自己面对面说话一样。他想着想着体内的气行游走,一阵心乱,差点儿岔了气,赶紧专心不二,一心练习。他发现这套心法不算复杂,一个时辰就从头至尾过了一遍,他又游走一遍,那种火烧的感觉渐渐转为温暖,最后竟有说不出的舒服。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并不潮润,干干的,知道刚才体内真有一股火热气息,已经把衣服烤干了,最后火热转为温暖让他全身舒泰,感觉内息顺畅。他盼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打开天目,不禁想道:如果让我做一个有强大魂力的勇士或者让我做一个有无限感召力的人,我要如何选择?父亲的印象我已经淡忘,父亲本来就不经常在家,五岁时父亲就再也没有回家,心中的父亲除了他留下来的传奇和精神,就再也没有什么了,他不知道父亲的样貌,但他知道父亲的武功和他的强大感召力一样不可憾动。可是奶奶,她在前几天离开自己,让我痛不欲生,这世上除了奶奶,我宋刚哪里还有亲人。他不愿多想,把原来的魂力又修练了一遍,感到这次练习后的感受和以前有诸多的不同,可是到底哪里不同,他总是找不出来。他一时控制不住,跳起来,伸手摘下一根树枝当刀,练起那套刀法,忽然有一种力大威猛的感觉,要是有一柄真刀,肯定是呜呜有声的。然而这是不够的,他知道一个刀手到了强大的时候在格斗中有一种气势,那不可战胜的气势让对手一见就怯懦。他练习了大半夜,这大半夜有一小半的时间他都在思考,到底在思考什么,他总结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要学习的地方真是很多,现在的自己是很渺小的。 回到住处,他脱下外衣轻轻盖在妈妈身上,正准备躺下睡觉,忽然一颗小石子掷在自己身上,他回头看见大目健连站起来向一边走去,还朝自己招了招手,就跟在他身后。大目健连走了一段,停了下来,问道:“刚儿,第七重天有一位大大的英雄,他叫做乌天仆,你认识吗?” 宋刚想了想,说:“这位英雄我从记事起就只听见他的事迹和英名,但是我从没见过,就算他还在第七重天领导着最好的武士为我们人族而战斗,我一个小小少年又岂能有缘见他?” 大目健连说:“是,我就是昨晚才听到他的事迹和英名,对于这样一个英雄,你如果面对他,你会怎么想?” 宋刚想,如果我看到他,他的气势会不会震慑到我?他对人们无穷的感召力是如何练就的?可是嘴上却说:“我对他充满感激和崇拜。” 大目健连注视着宋刚,说:“刚儿,你的眼睛在说谎,你一定在想,他为什么那么强大,你想有朝一日像他那样?是不是?” 宋刚被他说中心事,脸一阵红,感觉自己一个懵懂少年有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在大师面前真是荒唐之极。他从不说谎,这时嘴角嚅动,接不上话。 大目健连微笑了一下,说:“你天赋异能,只要你强加练习,终有一日你的武功会大成,这都不用多说。你有空要多想想,怎么才能成为像英雄一样的人。想那乌天仆三兄弟,在第七重天创下如此雄壮的大业,在这片大陆上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 宋刚说:“机智?” 大目健连说:“错。” 宋刚说:“勇敢?” 大目健连说:“错。你好好想,想好了再告诉我,回去睡吧。” 宋刚躺下,刚睡了一会,就被一阵风吹醒,原来自己没穿外衣,有点凉意。他再也睡不着,想到大师对自己一番提问,竟是摸不着头脑。忽然一个问题跳入脑中:要是乌、谌、昌三位英雄没有失踪,他们和魔人獠人的战争还会不会继续?会不会让魔人獠人在第七重天永远消失?人魔之间的仇恨比天还大,嗯,不用说,人类大军会进军黑暗之地,掩杀过去,让魔人从此消失,没有了魔人,獠人的战争就容易多了。对了,我怎么才能做到像三位英雄一样,大师说不是机智也不是勇气,那是什么?还有……一个少年在深夜思索这样深刻的问题,晚风拂过他的身体,却吹不开他的心胸,因为他阅历太少,不懂人世。不知不觉他合上眼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觉得鼻孔奇痒,睁开眼见小目拿一根小草在搔他的鼻孔,见他醒来笑嘻嘻地说:“师弟,起床了。” 他也是小孩性情,一掌拍掉小草,说:“也不害羞,你这么小,敢充我的师哥。” 小目说:“那我叫你师弟哥哥,你总该答应了吧?” 宋刚说:“那也不可以的。” 小目孩子气地说:“可以的,你比我入门晚,就是我的师弟。年纪比我大,可以当我哥哥,所以我就叫你师弟哥哥。”然后学着师父的口气说;“刚儿,黑发不知勤学少,白首方悔读书迟。”他把“早”都说成了“少”。小目还要说,宋刚把他晾在一边不理。 宋刚不见了大目健连,高古用手向山顶指了指,他明白肯定是去探路了。他吃了一个果子,闭目运行心法,不一会就进入了忘我,这股魂力只隔了半个晚上,就觉得气息强劲了许多,周游全身一遍,他神采奕奕。他对大目健连还没有行拜师礼,不能以师徒礼数相待。好像大目健连对这个也不在意。大凡大气之人,都生性豁达,不看重这种虚无的称谓。这也是他们这种有大成就的人之所以受人尊重的原因。 这时大目健连回来,说:“这里到山顶,有半天路程,我们中午可以到达山顶,山势就向右走,就是对面悬崖,那里没有下坡,没有森林,视野开阔,有一点不好,就是我们的行踪会暴露无遗。但是我算计了一下时间,要过那片没有森林的山峰,必须多耽误半天,也说是在我们中午到山顶,下午隐避在林中睡觉,晚上再走,如果顺利天亮之前我们就会到那有森林的地方。” 大家说:“这样最好!既安全又不会累。” 大家向山顶进发,每个人都默不作声,行进很慢,茂盛的低矮的树枝常常挡住脚步。就在行走了一个时辰后,又听见水气雾气浓浓的谷底传来低吼,喉腔里低沉而粗重的共鸣声让人们心惊肉跳,肯定是巨型的兽或者龙一类的生物。 阳光当头的时候,人们终于接近山顶,在一株大树下休息。小目和宋夫人两个人软软的,不一会就睡意浓重,进入了梦里。大目健连靠在树杆上打手势让高古和宋刚也睡觉,打完手势就闭目而睡,他昨晚只睡了一小会,探路都用去了大半个夜晚,就算他有绝世的艺业,也需要休息。 宋刚一觉醒来,感觉还要一个时辰才天黑。他练了两遍心法,感觉体内那股力量又强劲了很多,可以说突飞猛进,练习完周身舒畅,精神百倍。天渐渐黑了下来,小目还没醒来。大目健连一摸他额头,感觉发烫,知道病了,昨晚水气太重,睡着后着凉了。高古采来退烧的草药,放在刀上捣烂喂了小目吃下,背了他上路。 山顶果然没有树林,只有一些草和石头。借着微微的星光,行走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后来宋刚接替高古背着小目,小目烧低了些,但是仍然昏昏沉沉的。到了半夜,天上突然没了星光,地上漆黑一片,接着下起了大雨,地面上又湿又滑,只听“咕咚”一声,宋夫人终于坚持不住,一跤摔倒,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大家听她呼吸粗重,说话有气无力,原来也病了。高古说他还留了一些草药,照刚才的方法捣烂给她吃了。由于高古是成年男子,不方便照顾宋夫人,就背了小目,叫宋刚扶着妈妈走。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大大减慢。大目健连握紧一只拳头,运动玄力让拳变得红红的,接着变得更红,简直是一只火拳,如果触着什么东西就会燃烧起来。这正是他前一晚以火掌烧草的功夫。大家就借着这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山上没有路,甚至几百年来就是人迹不至,崎岖不平。这发光的拳头使得大伙之中不会有人在黑暗中一脚踏入深渊。这时的雨越下越大。终于挨到晨光曦微的时候,朦胧中远远望见崖边一座歪斜的小亭,但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小亭后就是茂密的森林,到了森林这一行人才能更安全。终于到了小亭,宋刚看上头什么字也没有,心想这是不是就是故事中的那个“得心亭”?如果是,那故事就是真的。传奇之侠钟四郎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他的传奇故事。大家进到里面躲雨,可是里面也是到处漏水,原来这亭子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大家坐着休息,没有人说话,只盼着大雨快停。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宁静,“当”,一枝铁箭钉入亭柱,箭头已经从柱子的另一头穿出,发箭人的劲力之大,实在是罕见。再看那箭簇还在不停地颤动。大目健连轻呼:“大家镇定,蹲下身子。”他话刚说完,又是一声凌厉的破空声响,一枝强箭飞速就到面门。大目健连伸出两指夹住,往回掷去,打落了第三枝来箭。 “咦,咦,咦。”那边边“咦”了三声,似乎对这一幕是绝对不敢相信。 “好功夫。黑月,你这‘箭无虚发’的名号该去掉了。”前面半句话是赞美大目健连接箭击箭手法干净利落,后半句话是奚落这个箭手,其实这个箭手是非常厉害,只是他遇上了大目健连这绝顶高手,活该今日要出丑。说着话林边走来一群武士。为首的尺头(尺头在天界军中管着十人。)一个身形高大,眼睛像铜铃一样。这群人一上来就站成一个圈,把小小的亭子给包围了。个个手拿武器。 那叫黑月的箭手说:“风尺头,这……这个。”显得很窘。 风尺头指着亭内说:“大山之中累了我们兄弟这几天,终于找到你们了。那小孩儿赶紧交出宝剑,留你们几个全尸。” 宋刚听这说话口气以为又是十四酷的强盗,但是看他们衣帽着装统一,竟是皇宫卫士。 高古站起身朗声说:“哼!天央枉为一堂堂帝国,不去防守边疆,却来争这七天踏雁剑,叫百姓心寒啊!” 风尺头说:“七天踏雁是乌天仆私人之物,他既已不在了,家人又没一个,我们拿不得么?” 高古说:“只怕你们不是真要这把剑吧?天央大帝的心思瞒不了我,他是怕这剑落到天朝之手,天朝人心凝聚,日后只怕有碍他统一大业吧?” 为首的说:“诽谤我们天央大帝你是死罪。兄弟们,咱北宫三部先找着了宝剑,可不能一会让南宫那些小子得了这功劳去。这下都加紧给我解决了啊!” 这北宫三部和南宫三部都是天央的军情处,既是为宫庭刺探,又是两个杀戮集团。 说着话武士当中就跳出一个往亭中飞来,长枪半空中往前一捅,枪头直捅高古胸口。高古早已拿刀在手,身子一侧,刀口横砍。两人一长一短,快速打斗。缠斗中高古伸出一脚踹中那人小腹,那人闷哼一声,直飞出去,速度和他飞进来一样快。直掼在地,不停扭动,大雨直往他口中鼻中灌入,一下就呛晕过去。没等高古喘气,又飞进两个,这两个都是赤手空拳,一人使掌,一人十指如钩,显然是内功高手。大目健连说:“等我老人家来接你两下。”说罢将禅杖往前一竖,不偏不倚,左边那人一拳击在杖上,右边那人一爪抓在大目健连掌上。“咔啦,咔啦!”一个指节断了,一个手臂断了。疼得在地上打流滚。高古一脚一个,把他们都踢出亭去。 风尺头见一下被人伤了三个,火大起来。抱住一块几百斤的大石块,就向亭子砸来。大目健连早已一手抄起宋夫人一手抱起小目,说声“走”,石块没到,高古宋刚都随他跳出亭外。听得“篷”一声巨响,大石撞在亭柱上,这个小亭本来就摇摇欲坠,这下哪里还撑得住。 脚还未落地,为首的尺头就舞着剑花狂杀过来,其余七个武士或刀或锤或棍,掩杀过来,简直是一排刀澜剑涛,他们个个内力精湛,形成一股气浪猛推而来。打算趁对方立足不稳的时候一阵砍杀,完全没有武士对决的规矩。一来他们已经看出大目健连是个绝世高人,这时候不袭击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机会,二来这就是北宫三部狂猛的作风,因此他们北宫每次执行任务都比南宫那边要成功得多。大目健连知道刚才连伤北宫三部三人,已经和北宫结怨,在空中看见其中一个武士拿着一把厚背铜铃大环刀,正拼力冲在最前,高举大刀。大目健连把手里的小目往高古手中塞去,高古接住。大目健连腾出一手,那只手臂突然伸长一丈,在那把刀上一磕一挑,那名武士哪里还拿得住,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飞了过来笔挺挺插在地上。宋刚一落地看身前竖着一把刀,来不及想什么,抓起刀试试很称手,向前跨步,出手就是大目健连前两天传授的刀法,他魂力初成,手上的刀风呜呜有声,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只一个劲地狂舞,北宫八个人一下子竟没办法。原来大目健连这套刀法有一个来历,当年他殊杀一对狂盗,这对狂盗一个使得一套高深刀法,一个使得一套高深剑法。听说为了抓住他们,最后都出动了御用捕快,也抓不住他们,每次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皇宫下令悬赏天下,要抓住这一双狂盗。大目健连跟踪了他们一年,每次都是和那个使刀的狂盗交手,每次都把他打败却不抓他。原来大目健连看到这一对狂盗所盗的金银财宝有一部分散给了穷苦人家,留下一部分藏匿起来,还有他们每次偷盗并不伤人,于是大目健连便起了教化之心,每次打败他们却并不抓他们,可是他每次都是和那个使刀的狂盗交手,使剑的却一见大目健连就走,也不顾同伴。最后他在第十七次打败使刀狂盗之后,记下了他的每一式每一招。最后那个狂盗不待大目健连动手,就一路把这套刀法演练给大目健连看,演练完后把刀交给大目健连,跟随他回去忏悔。 宋刚今日初临大敌,毫不惧怕,只是没有丝毫经验,一路砍杀,待高古放下小目,见到宋刚已经深入敌人群中,危险随时出现。高古飞身跳入圈中,架开砸向宋刚的一记棍子。与宋刚背对背联手杀敌。以二敌八。这二人一个是初生牛犊,天生的战士,一个是身经百战,早把生死看得淡然。大目健连知道时间一久,二人必不能支持下去。正在这时,那个风姓尺头把宋刚的刀引向一边,就伸手向宋刚背上抓来,想趁此夺取七天踏雁宝剑。一旁的大目健连和宋夫人看得清楚,小目抢道;“师弟哥哥小心背后。”宋刚醒悟,右手的刀仍然砍向前面,左手上抓,心想这一抓要是给我抓住,必叫他手臂骨断。不想只抓到半边手臂,并没有全部捏住。风尺头只感到手臂生痛,才感觉眼前这个少年是个不可小瞧之人。之后连施诡计,始终被边上的大目健连叫破,不能得逞,气得脸色发青。暗中向手下的黑月、红日二人急使眼色。红日向高古猛攻一剑,跳出来手一扬,一枚暗器向小目扔来,不等暗器到,黑月就一箭射来,这二人对这一招早已练得烂熟,临阵之际往往一些高手就吃了他们的亏。大目健连在暗器上伸指一弹,暗器倒射回去,撞在箭头上,两个物件比来势更迅疾地倒射回去,打在这二人身上,二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宋刚解下背上宝剑,向大目健连扔来。大目健连接住。大战之际,宋刚知道这个大师的确是可信任之人。大目健连想让宋刚体验一下战斗的激情,因此自己就不参加战斗,但是也不能让他失败,以免影响他以后对战斗的胆气。这时一个高鼻武士假装武器被宋刚撞飞,右手就向左手臂按去,大目健连骂声“卑鄙”,六个人围攻二人,还想使诈。伸指点去,那名武士右手突然暴烈烧痛,再也按不下去,宋刚见高鼻武士突然僵了一下,用手肘在他胸口一撞,高鼻武士胸骨断裂,直飞出一丈开外。左手撞到一块石头,触发了机关,一枝袖箭弹到远处。这时高古一刀砍中一人,那人立即失去战斗力。 酣战到不可开交时,崖底那个兽吼声突起,一条苍龙绕着一根石柱,盘旋突兀而上,堪堪到了柱顶,张开大口,吐出一块大石,向战斗的六个人砸来。劲风夹带着雨水打在人脸上生痛。原来刚才那块大石落下悬崖,砸在龙身上,这条龙已有灵气,是来报这一石之仇来了。大目健连飞身而起,踢回大石,正好砸在龙身上,苍龙浑身颤抖,开口厉声嘶叫,发怒已极。大目健连见龙嘴里含着一颗晶莹的龙珠。那龙珠虽然被龙涎裹住,仍发出莹光。大目健连站在悬崖边上,猛龙带着劲风吹得他僧袍飘飘,龙爪半空中向他抓来。他禅杖在龙爪上一勾,人已飘到龙嘴边,他伸出手掌运全了力道,吸出了那颗龙珠,人已经骑到龙背上。他叫道:“刚儿过来,你技艺将成,我助你最后一力。”这时六人早已被眼前一幕惊呆,罢手停战。宋刚听叫,跨前几步,走到悬边,抹掉脸上的雨水,被大师神仙般的动作惊得张大了嘴。大目健连瞧准机会,把龙珠扔来,直入宋刚口中。又把宝剑扔在宋刚身前。两名北宫武士抢上就要夺剑,却被大目健连的两只鞋子砸中,晕了过去。苍龙暴怒,身子卷住大目健连,大目健连被缠在龙身之中,拼力往龙头砸出一杖,便随着苍龙巨大的身子坠向无底的深渊。 大雨此时犹如倾盆,哗啦啦更大了起来。宋刚悲痛异常,想到大目健连不是师父,却胜似师父,是一个慈祥的长者,更有父亲的宽爱。忽然他觉得身体之内火烧火燎,又有巨浪汹涌澎湃,身体似要被火融化,又似要被海涛胀裂,再也无力承受,七天踏雁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倒在剑上死去。小目痛哭,宋夫人抱住他。高古错愕不已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来不及明白,已经被风尺头一刀砍翻在地。 风尺头哈哈大笑,摸摸还在疼痛的手臂,对宋刚恨得牙痒。低身去拿剑,发现被宋刚压着,剑柄在宋刚身下。心想这小子有何渊源,既没有尊贵的身价,又没有通天的能耐,怎佩拥得如此金贵之物,今日不除更待何时。便一脚踢向地上宋刚的胸口,要他像那个老和尚一样,不,要像一只断翅的小燕在空中飘荡着也葬身崖底。下脚力量之猛可想而知,满以为宋刚会飘向崖下,但听卡啦一下,自己腿骨已断,人却被震得向后飞去,正撞在另一个武士身上,余势不减,两人飞出几丈开外,撞在一个大岩石上立时没了呼吸,可惜那名武士,身在空中,就算大脑急转,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为何跟着尺头在暴雨中飞。 因风尺头这猛力一脚,宋刚感到胸口通渠,体内水火交融,一下子醒了过来,但是发现自己在飞,赶紧一个鹞子翻身,可是身子在急速下降,四周空空如也。他在翻身的一瞬间看见小目哭得嘶声裂肺,看见宋夫人一手抱着小目,一手伸向自己,想要抓住自己,可是离得这么远,哪里能抓得着,钻心的痛楚布满了她美丽的脸庞,还看见高古倒在地上,手中紧握着他的刀。不过这一切就是最后的一幕,只一晃就从眼前消失,他在向崖下坠落。 宋刚一身冷汗,伸手想抓住崖壁上的藤条,却始终只差一点点,要是再下落到底,自己岂非要摔成肉饼。想到这里不禁低头下望,这一望更是吓出他一身汗。下面一只巨鸟正飞过来,张开长长的喙,喙的边上长着锯齿一样的尖牙,正等着他落入口中。他现在想成肉饼也不成了,正要变成鸟食。他转念如闪电,足尖在巨鸟喙尖上一点,整个身子向崖壁弹去,抓住藤条,隐身在厚厚的藤蔓里。那只巨鸟正等着这天上掉下来的食物,但是并没有落入口中,反而不见了,便在崖前来回飞了几圈,幸好暴雨下得急,到处水雾蒙蒙,再也找不到宋刚,就一个转身,消失在浓浓的雨雾中。 宋刚想:这崖中又是苍龙,又是巨型怪鸟,等下说不定还有什么怪物出现。我得赶紧爬上去找到他们。离开这恐怖之地。 第六章 幸运人获幸运果(一) 却说宋刚幸运逃得一劫,仍是伤心不已。想着大目健连一个凡间之人热心为己,送了性命,高古为了一个故人的嘱托,当成了自己毕生的信念而甘愿死去,眼泪扑簌簌而下。崖上只有妈妈和小目这两个弱妇弱童,一旦北宫三部中有人复活,这两人只有死路一条。他抓住藤条向上爬,忽然有惊喜的发现:只要双手微微用力就能往上吊,爬起来毫不费力。原来他吞下龙珠,激发了他体内的天生神力,他练习的魂力也像一团火一般催生出来,体内水火交融不得调和,集于胸口不能散在四肢百骸以致他气息一时闭塞而晕去,要是不能阴阳中和,最终会令他水火成灾,危及生命。风尺头那一脚打通了他体内渠道,一下犹如洪水顺道而行,见火而温。功力增长不止十年,再加以勤修,打开天目只是时日而已。另外传说吃了龙涎能得到幸运,所以风尺头那一脚还是幸运的一脚,这只是传说罢了,不过宋刚确实是在生命危急时刻走了这大运的一步。 宋刚想到高古讲到的关于钟四郎的故事,如果那个破亭是“得心亭”的话,那么再往上就会有一条镶嵌在崖壁上的路。只要找到这条路,就能像钟四郎一样爬上崖顶,和亲人再会。想到这里,加快了速度。不知爬了多久,抬头一看当真是失望之极,头顶是一块突出的岩石,这时雨停了,被雨冲洗过的石头更加光溜溜的没有下手的地方。宋刚心想:“原来这里并不是钟侠士当日发现秘密的地方,那又是什么地方呢?”忽见左侧有一个山洞,洞口被一丛草遮掩着,不细看是看不出来。他抓住藤条荡过去,拉住洞口的草丛双脚下搭在洞岩,站稳后把藤条用脚踩住,想找个石头压住藤条,可是洞口哪有石头,连个小石子也没有,就把藤条和草缠在一起,如果洞里没路可寻,还得用得着这藤条往回荡。觉得洞中阴气深深,幸好洞中干燥,就往里走。没走几十步就黑漆漆的。脚下忽然踩到一堆松软的东西,手一摸,感觉是柴草,不禁失望,手又碰到一件东西,捏了捏,是打火石。他想:“不知什么人会在绝壁上的洞中生活,又有柴又能生火,可是这是魔人之地,却怎么会有人呢?莫非是魔人在这里。”一想也不通,魔人虽说住在洞穴中,可怎么会在这样的绝壁上生活呢?一时想不明白。过得一会,拍拍脑袋骂自己蠢,妈妈和小目还等着自己去救,我怎么还在这磨磨蹭蹭,还不生火照明,找一条出路。他打着火,点上柴草,洞里顿时明亮。惊诧间一具人骨架坐在眼前,他吓了一跳。见这具骨架盘膝坐在地上,跟前放着一把刀,这把刀已经上了一层青青的锈,可是刀锋却是闪亮如新,虽说不上是什么宝物,但质地却是上好的。刀旁又有一个头骨,这个头骨比那个坐的人的头大得多,可是就一个头骨,却不见身子骨。他拿起来刀握着,这里非常诡异,有一件武器总是很好。他从火堆中取出一根正在烧的木棒,端着往里找去,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只走了几步就已经到头。感到肚子饥饿,就走到洞口,但是这次是真的绝望了,原来这个谷中天气自成一体,山风特别大,他在洞中这一会,山风早已把藤条吹了回去,离洞口有好几丈。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之情涌上来。 他赶忙走了回去,把那堆火扑灭,要知道他得在洞中生活了,一时间找不到办法回去了,要留下一些柴草。他呆呆地坐在洞口,看着一只鸟从跟前滑翔过去,醋意顿时发作,他大叫一声,向鸟拍了一掌,心想如果自己有它的一对翅膀就好了。那只鸟突然失了方向,翅膀也不拍了,直直地往下掉去。他不明所以,怎么自己就随意拍了一下,这鸟就会往下掉。他又对着远处的藤条拍了一掌,只见一阵风去,藤条激烈地晃动,藤上的叶子飞下一片。他惊讶不已,要说有人练功一日千里,那自己这一日又何止千里。他不知道自己本就天赋异秉,只要外力一激发,天生神力自然迸发而源源不止。他不敢相信,又对着藤条拍了一下,和上次一样,树叶纷飞。他坐下按心法练功,只觉得体内魂力汹涌澎湃喷薄欲出。他试着将它们集中到手上,见自己双手像搽了胭脂一样红,他想到大目健连双手似火光亮,知道自己不能和他相比,但今天自己这变化是从来没有的。他又惊又喜,又悲又凉,喜的是自己魂力突飞猛进,自身经脉贯通,凉的是虽有成就,却不久就要死在这里。头顶又是一声鸟叫,他看了一下,抬掌欲击,那鸟咕的一声飞了。又过了好久,那只鸟又飞回来,可能是上面岩石上有它的窝,宋刚也顾不得怜惜,对准它一掌击去,鸟儿应声而落。他用手接住,大概有一斤多重。他心里不断地说:“鸟儿,对不起,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会带你上天,下世为人。”边说边把它剥了,回去放火上烤。边烤衣服也干了,等吃完了鸟,睡了一觉,精神大震。见骨架姿势似乎不太对,像是死前受了痛苦。他本是一个不拘细节之人,一个人在这绝壁上,陪着这具尸骨,也不觉得害怕。他把那个地上的头骨和那具骨架摆在一起,跪着拜了拜,说:“不管你们是人是魔,都是前辈,死者为大,后辈向你们行个礼,你们不知寂寞了多少年,今日有我来陪你们,也是我们有缘。”行礼后抬头看这尸骨,见胸口骨头是根根有裂纹,原来死前胸口受到重击,这人拼着最后的力气爬到这里然后才死去。经过这半天,到了夜晚,他点着一把柴,火光照得四壁清亮,但有一块却不是光滑的,好像有什么纹理。他走近一看,是一些图案。画着一些格斗的场面。画上人物使的都是刀法,最近他练的是刀法,大目健连也说他适合使刀。见到刀法他自然而然地看了起来。 第一幅是一个魔人操刀进攻,那个人族使的是拆解之法,说不上新颖,但沉稳有加。第二幅仍是如此,二人招数都是精妙。第三幅那个魔人刀法更加复杂,招招从意想不到处攻击,那个人族拆解之法也更加巧妙,方位拿捏得十分准确,招招都从人意想不到处抵挡。到了第十幅,那魔刀变得十分凶狠,这画图的人十分能表现,竟在刀锋边上画上一些像风一样的斜线,可见这刀来得多凶,拆解的人族飞身闪避,在空中竟还了一刀。宋刚见这一幅所刻更深入石壁,这刻画的人功力比刻前几幅增长了不少,难怪画上竟在闪避中还击。一个念头一闪,莫非这画画的人画的是自己?越往后看,那画刻得越来越深入清晰,也越来越灵动。后面的魔刀刀法越来越展现出凶狠猛烈霸道的气势,宋刚几乎能在画上听到那刀滑过的风声,刻画之人十分聪明,在魔刀的每一招上,蕴含着的续招都能让人看出来,而拆解之招也越来越复杂,两人刀法之中运用了上乘的功力。宋刚看得眼花,心里翻滚烦燥,忙闭目行功一周,待稍好一点忍不住又接着看,这次不会眼花,待看了两幅,又开始眼花要呕吐,他坐下又行功一周,这次只看了一幅,就不敢看了。他越看越惊异,只是几幅画,却要行功才敢看,这些画简直是太魔幻了。他又从头看,就不会眼花心,是了,这起始几幅含着的只是一些招数,后面的画却是包含了最上乘的武功,内力根基浅的人看了十分有割害。他学着图上的刀法一一比划,觉得这些刀法与自己所学的大是不同,大目健连所教的刀法中杀人招数并不多,可能是那个巨盗只偷财不害命,能逃跑就行。关键是这套刀法合着佛教向善的佛性,不是一套凶狠的武功。宋刚于这前十一幅图研究了半夜,还意犹未尽。睡了一下,第二天早早起来行功三周,又往前练了两幅。到洞口打鸟,这次等了好久才打到一只,还差点掉落崖下,吃了后看看周围,想不出办法出去,只好失望地回来练壁上的刀法,到了晚上才把这两幅的攻防刀法琢磨透。 此后宋刚一边打鸟一边练刀法,那些刀法你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一天不练习就不舒服,看看后面还有好几十幅。到了第十七幅,他必须要每天练习魂力三周才能练一幅刀法。内息不进,连看都难以看下去。只好不断地练习魂力,他也知道自己内外的进步非常明显,单就手上的红色就越来越深,到了第三十幅的时候,手上的红色又是越练越浅,但功力收发更加自如一些。 那些鸟也学乖了,一见宋刚都飞了,他后来就留下一只烤熟了的鸟腿放在洞口,那些老鹰兀鹫来啄食,往往被宋刚打到,一只就够吃两天了。但是由于魂力击出太猛,也往往把它们打入深崖。 这一天,他又见一只兀鹫上当,宋刚把魂力集于一指,像大目健连一样凌空虚指,那只兀鹫受到这一击,跳了一下,拍拍翅膀飞了。这一天他饿了一天。又过了十几天,他练习指上的功力差不多了,这十几天他一直不敢用指,怕挨饿。这一天,一只鹰来了,他伸指一点,正中头部,晕死在当场。他大喜过望,吃得津津有味。他感到自己真实的进步。要是能像大目健连一样,那剑气肯定是穿脑而过,不会只是把鹰击晕。但大目健连是何等样人,自己再练个一百年也许还到不了他那地步。就说他那火一样的掌,直接就能烤熟了鸟,也不用放火上烤了。 宋刚的魂力一日千里,于壁上的刀法却练习很慢,自己的进步总是赶不上画上的进步。他越来越喜欢画上那人族的刀法,到后来已不是巧妙可以形容,简直是如影如幻,泰然自若。沉稳中含着精妙,守卫时突出凌厉。那魔刀的大开大合大多被克制得无法施展。刀法易成,但画中越来越高深的功力却难抵挡,他日日练习魂力,每天都是很吃力地看着画,但也不会疲累,反而越练越强大。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到了最后两幅。宋刚先看第一幅,不禁笑了起来,原来这一幅根本不是刀法,竟是那个魔人的头颅被砍下拎在那个人族手上。再看看地上的骨架和那颗大头,一切都明白了。想来这个人族和这个魔人较量刀法旷日持久,最终将这魔人格毙。画上那个魔人头颅上有几个字,宋刚凑近看,是“魔西族首”四个字。难道……难道这个画上的人族就是那个钟四郎侠士吗?这地上坐着的骨架应该就是钟四郎了。宋刚把大头骨放到一边,对着骨架拜了下去,他听了高古的故事,对这位奇异的侠士佩服得无以复加,今日机缘得见他的骸骨,也是大感有幸。这个满门抄斩的受到千古奇冤的侠士,原来竟是命殒于此。魔人五百年前攻到紫金帝都又突然退兵,应该是这位魔西族首被斩首后群龙无首了。可是钟四郎斩首魔西族首后却又怎么死在这个山洞之中,而且他功力奇高,应该是当时已经练成了《蝴蝶阴文》上的高深武学,要不是大师不久前传我魂力练习之法,我强练壁上刀法,根本无法抵挡画上的强大魔功和玄功。钟四郎那时候可说是罕有敌手,那么又是谁能在他胸口印上一掌致他胸骨寸裂而死,这个打死钟侠士的人的功力岂不是寰宇之中无出其右者么?还有,钟四郎是怎么熟悉魔西族首的刀法而研究出这样一套克制他的刀法的,莫不是他留在魔都,偷学了魔西族首的刀法,想着有朝一日要将这个魔头杀了,嗯,这样虽然有点不那么光明正大,可是为了国家为了整个人族,那又有什么办法。又想,钟侠士何等样人,要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定是他艺业大成,这魔西族首又岂能在话下。 宋刚一时间胡思乱猜,实在不愿将心中的英雄想像成偷窥学艺的人。突然想起还有最后一幅没看,便看了下去。见画是一个人族,两个和尚,第一个和尚身在远处,远远划出一掌,整个画面因为这一掌而气势磅礴,第二个和尚在近处,一掌按在那个人族胸口。宋刚不待思想,眼前一黑,气血翻涌,就像要散功一般,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弹,脑子里连多想一下那个和尚也不行。忙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行功无数遍才将气息调整。当下不敢看画,心里记得画上的内容,知道那在钟四郎胸口按下一掌的就是日月佛波旬无疑。想来也只有这个魔王才有此大功,可是在对付钟四郎不需要两个和尚,那另一个和尚又是谁?哪一个才是日月佛波旬?想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是了,两个和尚都是日月佛,那日月佛不仅五种邪力高深,武功更是出神入化,远处一掌气势磅礴使得钟四郎无路可退,随即在一眨眼之间到了钟四郎身前,便按下那让钟四郎死命的一掌。想想这个日月佛如影似魅的身法和催命如电的魔力,宋刚全身不寒而悚。 宋刚把图中钟四郎的刀法一式式串连起来,成了一套完整的精妙繁复的专门对付魔人的刀法,想着自己这一切的经历,恍如隔世,不以意间竟成了钟大侠士的隔世大弟子,这一套刀法原是钟四郎独创,自己是除他之外的第一个习得这套刀法的人。想到这里,筑土为香,毕恭毕敬地磕下了几个响头。待这套刀法练熟,又从图中分离出魔西族首的那套魔刀刀法,他演练之后觉得这套刀法是相当的威猛,进攻多而防守少,而进攻的招数又是十分的稳妥,如果持刀之人拥有强大气场,这套刀法可以说是当世最最上乘刀法。此后的日子宋见一边勤修魂力,一边钻研刀法。这一段时间他接触了三种刀法,大目健连启蒙了他的武器运用并教了他一套大盗刀法,但这套刀法注重对刀的运用,进攻性并不强,谁能想到一个大盗却用这种温和的刀法。魔刀刀法霸道凌厉,图中那个魔西族首焕发出的惊人气场让他印象深刻,一个具有无穷无尽的杀戮气息之人唤醒了所有魔人心中的邪恶,是否与这套刀法有关。关于刀与剑,往往认为剑是王者的象征,刀是邪恶的象征,但是钟四郎把刀的使用完全幻化成了正义,他刀法之中没有丝毫的邪恶,有的是对邪恶的抵抗,一招一式都很实用,因为正义而大气,正是因为他正义的英雄精神,感染了这个天界少年宋刚。 他每天都想念妈妈、大目健连、高叔叔、小目,自从认识大目健连和高叔叔,自己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自己愿在世为庸人,但是七天踏雁宝剑是不会让自己安生的。如果高叔叔没有死去,让自己再与他相处,他是一个深情信义的人,我会对他说什么呢?大目健连心容天地,勇敢无畏,对了,那天他问我如何才能做到像乌天仆一样领导一个国家的战士,把战士的心集中在他身上,就像高叔叔一样,对乌天仆忠心到死。目大师说不是机智也不是勇敢,可是他自己勇敢地和苍龙一起坠崖,难道他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的人,也做不到像乌天仆一样吗?这段时间,他打了许多老鹰兀鹫,把他们风干成腊肉,要是有一天能再见到这些人多好,来、来、来,刚儿请你们吃香喷喷的深山野味,小目一定高兴死了。 第六章 幸运人获幸运果(二) 想到小目的可爱,宋刚有点想笑。突然一只兀鹫飞进洞来,平时这些大鸟见到宋刚都有些怕了,不敢靠近洞口,可是这只兀鹫却自投罗网,这可是怪事。再看它浑身发抖,显得极其仓皇。宋刚向洞口看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呼啸而过,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他走到洞口,这时那个怪物从云雾中又出现了,正是那天他掉下悬崖时半空中想吃他的那只巨嘴大鸟,它的巨嘴吞下他毫无问题。那只鸟见到宋刚,认得宋刚就是上次嘴边逃脱的食物,凶狠地叫一声,好像在说:“这次你休想再逃掉了。”猛扇几下翅膀,几下飞近宋刚,钢铁一样的爪子疾伸过来。要是被它抓到,哪里还有命。宋刚打一个滚躲开,奔回洞取出那把秋穗刀。正要冲出去,那只巨嘴已经伸进洞里,撞在洞壁上喀喀响,眨眼就到了身前。宋刚来不及砍出刀,百忙中力聚左掌,拍了出去,蓬的一声。巨嘴吃痛,以更快的速度伸进来,喙尖顶在宋刚身上,把他撞得向后飞了出去。宋刚身上生痛。一人一鸟互击一记,各擅所长。宋刚趁这只鸟突然头进洞,还没适应洞里的黑暗,而且头进来了,身子却挤不进来,圆转不开。他绕到旁边,忽然跳起扬刀在巨嘴上一砍,那刀向上弹跳起来,并没有砍进去多少,这巨嘴又厚又硬,但那只巨嘴又摇又晃,厉声嚎叫,看来是砍得它钻心的痛了。宋刚知道这时它肯定是狂怒到极点,一张巨嘴在洞中乱摆,这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因为大凡狂怒,便会失去理智。他忽然豪气大发,立时就胆大包天,就地一滚,到了巨嘴底下,举刀向上一搠,只觉得有血滴下。巨嘴往下压来,在地上一拖,就要把宋刚在地上搓死。宋刚来不及向上看,他心思电闪,一个极其胆大的想法出现。他向洞口滚去,在巨嘴鸟的一只脚上用刀背敲击三下,分别打在三只利爪上。本来巨嘴鸟两脚紧扣洞口崖石,这时一只脚受伤,身子不稳,另一只脚用力一蹬,就要飞走。宋刚一下抓住那只好的鸟腿,紧紧抱住。他身子随大鸟猛地甩离了洞口,飞了出去。可怜这只巨鸟疼痛异常,在空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乱翻乱舞。宋刚头晕眼花,像一根风中干草,完全不能自主,只好紧紧抱住鸟腿丝毫不敢放松。巨嘴鸟突然向高处直升,越升越高。宋刚估计堪堪要到崖顶就想放手跳下。但是他看到的崖顶根本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地方,还有,巨嘴鸟没有停下,像一阵风一样在崖顶一晃而过,就到了山的另一面。宋刚哪敢跳下,这么快的速度下往下跳百分百就是粉身碎骨。可是山的另一面同样让他收获的是绝望,这和那边一样也是深渊,水气蒙蒙深不见底,这不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吗?过了好久,这只巨鸟大概是累了,速度慢了下来,用翅膀滑翔,一路哀嚎,越飞越低。宋刚待双脚一沾地,便一蹬一纵蹿了出去。回头见巨嘴鸟趴在地上直喘气。宋刚见地上长着好多三叶五香血藤,知道这种植物有止痛消炎的功用,就采了一些,在石上捣烂。他不敢走近,远远地扔出去,自从在洞中魂力高升后,现在准头极佳,一下子糊在了爪子上,他又扔出两小团,刚好糊住了三只爪子。又一团把巨嘴上颌那刀砍的伤口糊住。最难办的是下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巨嘴歪了一下,下颌伤处露出来,宋刚赶紧扔出糊住。这只鸟虽然想吃自己,但是他还是特别感谢他将自己带出了那半天高的石洞,所以帮助这只大鸟治伤他非常乐意。 他仰头向上看看,发现头顶云雾弥漫,不见天空,原来也是一个深渊,不禁一笑,自己这半年多始终和深渊有了不解之缘,但自己不作死反而不死,想到这里反而放开了心怀。他四处看看,这里林木很高,看不到远。看看天色不早,肚子有点饿,刚才那些风干的鸟肉搏斗中没有带出来一点。现在也没办法,只好饿上一晚上,明天再找食物了。他怕夜里巨嘴鸟突然暴起袭击自己,便跳上一棵大树,爬上树冠,闭目休息。睡到半夜,被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吵醒。只见月光如水,树底依稀有一只猪一样的东西在用嘴拱土,后脚向上,不断地翻土,不一会就已经翻出一个大洞。他一下想起山里有一种兽叫狸力,是操土之王,专吃树根。一片树林,如果有一伙狸力,很快就会消失。这只狸力已经大半身子钻入土里,咔嚓咔嚓一通大咬,拉出一段树根,趴在地上身子压住树根又是一通咔嚓,吃得津津有味,高兴时还发出一声叫。宋刚想,如果我这时下去,势必给它逃了,夜里在一片陌生的林中可追不上它。不过一刻钟,它已经吃完,又钻入土中,不断抛出泥土,不一会就全部进入地底。宋刚悄悄下树,取下那把秋穗刀,把刀口对着洞口,刀身平放在地上,在洞边静静地等待。洞里泥土抛出咔嚓声不断,忽然声音停下,洞里冒出一个头。他一见就要动刀,发现是一截树根,心想差点上当,这时树根完全出来,狸力伸出头,宋刚神力勃发,就像磨刀一样将刀往前使劲一推,也是咔嚓一下,不过这不是狸力咬树根,而是它的头被削了下来。宋刚拿到狸力的前脚,把整个兽身提了出来,割下四肢,剖出内脏,连头有三四十斤,都扔给了巨嘴鸟,这只巨鸟早饿得不行,饥不择食,都吃了。宋刚把狸力洗净放在一块石头上剥皮,把肉切成十斤一块,切了十八块。这只狸力可说肥壮,宋刚天生高大,生得粗壮神力,虽说只有十四五岁,做起这些来毫不费力,他去找了一堆干树枝,又斫来一根树枝削尖。做完这些在身上摸出打火石点着柴堆,待火烧旺,用尖木棍穿了肉烤了起来。渐渐肉色微微焦黄,飘出浓浓的肉香。他取下熟肉,又扔给巨嘴鸟一块生的,便豪吃起来,这一吃,只觉得狸力肉真是说不出的鲜美,简直是上等的兽肉。这几个月来,他和大目健连在五伦山晓宿夜行,不敢生火,吃的是野果,在崖洞中吃的都是鸟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快朵颐,说不出的快乐,那崖洞里风干的鸟肉和狸力肉相比简直都是青菜萝卜。 “好口福!好口福!这样美味的东西,不知我能否有幸尝尝?” 宋刚抬头见是一个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最多也就大个一两岁,比自己高大强壮,浓眉厚唇,整个人孔武有力,穿得破烂,腰间却挂着一把灿灿的金刀。宋刚本就是生性豁达的人,也不说话,当即用刀切下一半,递给了他。指指身旁一块大石,让他坐着吃。那人坐了下来,从腰间解下一壶酒,喝了一大口放在两中间。宋刚又穿了一块肉,一边烤一边吃。 那人笑笑说:“何须这样麻烦,那怎么能喝酒?”说着站起,一脚踩在大石上,石头裂成两半。那石头少说也有五六百斤,被他轻轻松松一脚踏破,他又对着两个石块左一脚右一脚,两石块在地上移到了火堆的两旁,他从宋刚手里拿过木棍,两头搁在石上烤肉。那人回来坐在地上,拿过壶又喝了一大口酒,还是把酒壶放在两人中间。 宋刚想,这人说“那怎么能喝酒”,明明是叫我喝酒,却又不明说,分明是怕我喝他的酒。我请你吃肉,他却舍不得请我喝酒。我其实从没喝过酒,看你越是这样小气,我却越是要喝你的酒。他拿起酒壶学他的样子喝了一口,感觉满嘴辛辣,是高度烈酒,禁不住咳嗽,赶紧吃肉。那人笑了笑,也喝了一口,面不改色。宋刚不服气,又喝了一口。两人喝一口酒,吃几口肉,到了第五六口酒时,手上肉已吃完。宋刚头晕眼花,酒力上头。第二块肉已熟,宋刚取下拿刀一分为二,两人趁热就着酒又吃起来。等到肉吃完,壶中的酒堪堪也没了。 宋刚坐也坐不稳,身体摇晃起来,心想:“我现在醉了,他要是坏人,此时一刀把我杀了,我丝毫不能抵挡。” 只听那人说:“今晚酒肉俱香,又有许多朋友相陪,真正叫人高兴。” 宋刚问:“什么朋友?叫来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那人也不说话,从怀里摸出一把铁砂,右手撮起一颗,手一扬,只听一声惨叫,射杀了一只野兽。宋刚往叫声处一看,惊出一身汗,黑暗中几十双兽眼发出绿光。那人这时左手放开,右手食指弯曲,在左手上一把铁砂中弹出一颗,又是一声惨叫,他越弹越快,黑暗中惨叫声一片,不一会,那些野兽全走光了,一只绿眼睛也没有了。宋刚大声叫好,这时醉眼朦胧,也不管这人是否要杀自己,也不管周围有多少野兽,倒在地上,昏昏睡了过去。 第七章 呼我儿跌步惊喜(一) 宋刚睁眼醒来,已不见昨晚那个讨肉吃的金刀青年。他摇摇头,感觉这一场醉着实厉害。深谷中不知岁月,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因为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身后尖厉的鸟叫打断了他对昨晚的回忆,回头见巨嘴鸟还在,只是仍然不敢靠近自己,一个巨嘴左摇右摆的相当滑稽。宋刚看得好笑,手伸到后面想拿一块狸力肉扔给它,不想抓了个空,回头看石块上空空如也。心想那人太不地道,吃就吃吧,还全部拿走。巨嘴鸟仍然叫唤不停,他仔细观察这鸟是对着树顶在叫,并不是对着自己叫唤,这才往树上看去,十五块树被树皮搓成的绳子绑了吊在树枝上。原来自己错怪了那个人,他爬上树摘下一块扔给巨嘴鸟,看着它吃完飞了,看来它的伤已经好了。这时他感到有点饿了,自己烤了一块吃了,又多烤了一块带在身上。今天他必须要找到出去的路。那些肉就让它挂在树上,也许巨嘴鸟找不到食物还会回来,对了,那位仁兄说不定也会来吃的,还有,我找不到路也还是要回来的。 宋刚看到正前方远处的石壁上有一线水瀑,就对着那个方向行去。到了石壁底下,却是万丈笔陡,哪里有出路,就算自己练成目大师那样的功夫,也上不去这石壁。水瀑落下的水滴打在他身上,脚下是一泓清池,他喝了个饱,沿着壁底行走,到了天色将晚,已经是走了一天,一路展现在眼前的还是直直竖起的石壁。沿途只看见一些石头垒成的像房子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是树,再也没看到什么路,连小径也没有一条。这时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因为那一线水瀑又出现在他眼中,恐怖的是水瀑就在自己的正前方,难不成走了一天,自己又走回了原处。要是这样,这个深谷当真就是一个死谷,只能进不能出。这时天已暗了下来,突然一缕肉香飘来,前面一个火堆,他走过去看见两块大石中间在烧着篝火,一根棍子穿着两块肉在烤,火旁坐着一个人,正是昨晚那个金刀青年。金刀青年用手指指旁边的一块石头,示意宋刚坐下。这个动作不正是自己昨晚对他做的吗?更让他惊讶的是巨嘴鸟的啼叫让他吓了一跳,巨嘴鸟见到宋刚有点欢呼雀跃,宋刚再也不用提防它了,走近了看看它的巨嘴,又看看它的脚,发现它的伤好了。巨嘴鸟从口里吐出一个大物,原来是一只狸力。宋刚开心不已,切下狸力的头和脚,又切下一半肉给它留下,拿着另一半洗好回来切好放在石上。这时烤肉已熟,那人用金刀切成拳头大小的一块块,像昨天一样与宋刚边喝酒边吃肉。 金刀青年开口说道:“这只大鸟是你养的吗?” 宋刚说:“不是。昨天才刚认识。” 宋刚想想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你的家在哪呢?” 金刀青年说:“天亮才走,我的家离这里有万里之遥。” 宋刚感动异常,相信天亮他才走,不是他护着,昨晚他肯定被这一林子的野兽给吃了。心想,他的家这么远,难道也是像我一样从崖上坐大鸟掉下来的吗?绝对不是了,像我一样才叫狼狈,看他雄霸霸的样子,怎么可能和我一样猥琐得被一只鸟带来。 金刀青年说:“兄弟,你喝酒啊!这是我家特别蒸酿的纯粮曲酒,经过十二次蒸馏。” 宋刚说:“我不喝了,不怕你笑话,昨晚我第一次喝酒就醉了,害你守了我一夜。” 那人跳起来说道:“谁告诉你的,我守了你一夜,明明见你睡得沉。” 宋刚站起一躬,说:“昨晚要不是哥哥守护,我早已是野兽美食,谷中野鬼了。” 金刀青年说:“这也值得去提他做什么。你喝一口,你既叫我哥哥,我也叫你兄弟,咱们就一起喝酒,有乐同享。” 宋刚放嘴边抿了一下,赶快吃肉,不想这酒甘醇爽口,大不同昨晚的酒,禁不住又吸了一口,金刀青年竖起大拇指,接过酒壶灌了一口,用刀尖戳了块肉,大嚼起来。宋刚拿起壶也像他灌了一口,大嚼起来。 金刀青年说:“我们既已兄弟相称,不如结拜,我叫谷郎,可以做哥哥,你做弟弟,以后我们有难同解,有酒共喝。” 宋刚说:“好,我叫宋刚,今后与哥哥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谷郎说:“兄弟,你单名一个刚字,是意取刚强吧?” 宋刚说:“是,我从小没了爹爹,妈妈希望我做个刚强的人。” 谷郎说:“你很好。你可知道我单名一个郎字,是何取意?” 宋刚摇头,谷郎说:“我太太祖公,不,是太太太祖公,和一个女人好上了,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太太太奶奶。” 谷郎笑笑说:“这个称呼太拗口,可是我爹说一定要这么叫,不然就是不尊敬。” 宋刚说:“那也是应该。” 谷郎说:“有一年我太太太祖公要出征,那时候每次出征都只有很少的人回来,我太太太祖公舍不得他的女人,可是没有办法。出征那天我太太太祖奶奶在军营口的小溪边送行,对我太太太祖公说:‘郎啊!你去了之后我会在这里亲手造一座小桥,叫做郎桥,等着你凯旋回来,我会在郎桥上迎接你。’我太太太祖奶奶是个出了名的木工能手,她用木工的手艺,果然造了一座别致的小石桥,等着我的太太太祖公回来。” 宋刚问:“后来呢?你太太太祖公肯定回来了吧?” 谷郎说:“是啊!后来这座郎桥便成了一座幸运桥,出征的人都会被亲人拉来,在出征前走一遍,有些女人听说丈夫,有些不是丈夫,是**,听说他要出征,相隔千里也要赶在出征前来拉着自己的情郎到郎桥上走一遍。” 宋刚说;“所以,你爹就给你取名一个郎字,希望你一生幸运。” 谷郎说;“是。” 宋刚说:“你太太太祖公肯定英雄了得吧?” 谷郎说:“是。可是他后来为一个奸细所杀,身首异处,那个奸细真正可恶。” 宋刚说:“大哥,战争一起,各自为战,这也怪不得那奸细,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人们。” 谷郎说:“你说的是,我说他可恶不是说他杀了我的太太太祖公,而是他把我太太太祖公的头颅不知带到何处,至今也无下落。我和爹爹就是出来找寻我太太太祖公的。”他不忍说太太太祖公的头颅,就说找寻太太太祖公。 宋刚心里一笃,难不成谷大哥的太太太祖公是那个魔西族首,他说的奸细是钟四郎?想了一会,暗笑自己愚笨,我谷大哥是人族,不是魔族,这怎么可能说的是族西魔首和我人族英雄钟四郎?既然不是,我不必把崖洞中的秘密告诉他。这样一想,心情顿时放松。 又烤了一大块肉,又喝了一会,宋刚头晕,忙运功一遍,清醒了一些。宋刚问道:“大哥,你认识出谷的路吗?我要出去找我妈妈,还有小目弟弟。” 谷郎说:“我爹爹不会告诉我出去的路,等我明天看看能否问出来,可好?” 宋刚说:“谢谢大哥!”心想,他的爹可奇怪得很,带着儿子出来,却不肯告诉他路径。 不久,酒快完了,谷郎喝了一口,递给宋刚,宋刚一口闷了,两人相对一笑,那人往前一纵,已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宋刚行功两周天,阻住酒力上头,也觉得没事。便跳上树睡觉。第二天早早起来,巨嘴鸟已经去了,他烤了五块肉,用谷郎搓的绳子绑了,背在背上,顺着昨天走到的地方继续找寻下去。 一路都是石壁,连猿猴也攀爬不上。但今天所见也有些不同,就是那种像房子一样用石头垒成的建筑越来越多,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密集,宋刚急欲找到出谷的路,一路上寂静,没有一个人,这样走了一天,天色又晚了。当晚就随意找了一个石屋,想在里面吃肉睡觉。可是这个石屋却是没有门,他从缝隙中向里看,里面有石桌石椅石床,确然是住家房屋没错,不禁大感奇哉怪也。又看第二个石屋,里面仍然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可是这谷上的人也太奇怪了,竟然做了没有门的屋,这怎么进去住啊?他靠在墙上想着今晚去哪睡觉,可是背后一块石板却有松动,他转身轻推那块石板,石板便转动露出一个洞,宋刚大喜,钻进屋里。见里面有一根长木,他轻轻把石板推回原处。就靠在石床上吃起东西来。心想巨嘴鸟会不会去找我给我捕来野兽,谷大哥会不会去找我喝酒聊天。只好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聚了,我大难不死,便得去找妈妈和小目。 第七章 呼我儿跌步惊喜(二) 第二天,宋刚早早起来,要去找出谷的路。他观察了一下这谷中地形,今天会把这个谷转完一圈,今天如果没找到路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天色渐渐明朗,这个谷中就是没有阳光。石屋却越来越密集和高大,后来越走竟是连成片都是石头房子,有些石屋宽大得就像宫殿。他想,这里不知什么缘因,原先这里肯定是个繁华之地,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人口都迁移了,留下了这些石头房子。不错,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找到路径,说不定原先这里是个城镇,既是城镇就会有商贾往来,有商贾就会有出入的通道。他抬头发现自己在这密密麻麻的石屋中走,不知不觉偏离了石壁。他顺着一条石板铺的跑马大道到了一个大宫殿前,上了几十级台阶,进了一个大殿,从里面闯出一只狸猫,这里是一座空殿。转身出来走入一条空巷,渐渐石屋变得稀疏,树木变得多起来。忽然传来潺潺流水声,玑珠悦耳。顺着水声走去,到了一个美妙原野,地上铺了一层寸长的青草,浓浓的绿像要流泻出来,草地一直向崖底延伸过去,崖上到处往下滴着水,汇成一小小的溪向自己这边流过来,这片原野当中一棵大树,树冠长长伸开,像一把大伞。连日奔波的疲劳一下子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轻轻走向那棵树,在离树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躺下,闭上眼听泉。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少女的叹气从背后传入他的耳朵,这声音动听细腻,听来舒服。他感到惊奇,这谷中并不是死地,竟还是有人的。他翻身看见一个红裙少女在树下抱着一本书阅读,可能看到感动之处发出了叹息。她坐在一截露出土的树根上,静静的好像和这棵树融为一体,十三四岁,长发披肩,面庞说不出的高贵典雅。 宋刚喜出望外,心想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问路的人了。又想我这时突然出现会不会冒昧,可是我不出现万一让她知道我偷偷躲在这里,肯定又认为我不是好人,左思右想不得法。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犹豫不决,好了,我回去找妈妈是大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可是我叫她什么好,称她姐姐,她比我小,叫她妹妹,她会恼我轻浮么?站起来说:“你好!请问这有没有出谷的路?”话出口竟是什么称呼也没有。 那少女猛见一个少年来到身边,有点吃惊,却并没有慌张。只是脸微微一红,说:“我也是不知道啊。你怎么到了这里?” 宋刚说:“一只大嘴巴鸟用它的大爪子把我带来的,我……也是不想来的。” 那少女“扑噗”一笑,可能她从没听说过这样有趣的事,在这谷中她可是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 宋刚说:“我要去找我妈妈,她一个人还在这崖顶上等着我。我不回去,她可要急死了。” 少女说:“那也是,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出去。我从五岁起就在这里了。那时的事我记不起来了,我也从没出过谷。”声音说不出的细嫩温婉之极。 宋刚失望之情挂满了一脸,少女见了有些不忍,说:“要是我问好了路,我也要出去,你会带上我一起么?” 宋刚大喜,忙说:“如果姑娘肯定出手帮我,我怎能忘恩负义而不带你出去呢?只是……你家里人同意吗?”他到现在才稍微自然一些,终于想起称呼人家叫姑娘了。 少女轻轻说:“我也要去找我妈妈和爹爹,我已经记不得爹爹妈妈的样子了,只记得四岁那年,中秋夜爹爹喂了我吃拜仁糕。你说我爹爹妈妈会不会想我?” 宋刚说:“天下没有父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儿的。” 少女满脸愁容说:“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宋刚忙说:“也许他们真的好忙,有好多事要做,这样他们就不方便来看你了,可是他们心里一定是非常非常想你的。” 少女脸色转为高兴,说:“你这人很好,我叫卫见,我现在要回家了,你明天还来吗?” 宋刚说:“我姓宋,单名一个刚字。我明天在这等你。”想想与其到处乱找,不如在这等她的消息。 第二天他坐在石上等她,远远见了一缕红飘到溪边,正是卫见。危险也在这时出现。崖底高高的一块石上一只黑虎咆哮了一声,接着像一枝黑箭向卫见奔驰过来。那只黑虎少说有上千斤,从头上到颈上的长毛戟张,奔跑时飘扬起来,王者风范顿时十足。宋刚一个箭步飞过小溪,抱住卫见,又向前一闯,那只黑虎正好落在卫见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黑虎两颗门牙出奇的长,露在外面,一落地就前腿在地上一搭,头往下低,张嘴呜呜放着虎威,立马就要扑来。宋刚抱住卫见紧走几步,放下她说:“你快走!”黑虎奔过来,起个势,跃上半空,两只前腿就想搭上宋刚身上,宋刚返身扎个马,双掌前伸和黑虎对了两掌。“嘭嘭”宋刚人飞了起来,一落地,他又抱起卫见跑,在草地上跑了一段放下卫见,返身回冲,那只黑虎正在追赶宋刚,忽见他向自己冲来,吃了一惊,人立起来。宋刚低头抬肩,直撞上黑虎肚子,把个千斤虎王顶翻在地。宋刚没想到自己力量有这样大,也是呆立在场,和黑虎四眼相对,谁也不敢乱动。宋刚突然大吼,他看到黑虎全身微微一震,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但双方仍然对峙僵持。卫见径直向黑虎走去,说:“黑灵,你别紧张,宋刚是我朋友。”就这一句话,简直让宋刚难以置信。这是自己这么大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卫见对宋刚说:“黑灵是我来谷中第一个朋友,已经陪伴了我九年。刚才它是跑来和我玩的,而你以为它要攻击我。你没受伤吧!”说完抱住黑灵脖子,黑灵立刻发出温柔的声音。 卫见叫宋刚和黑灵握手,黑灵果然极通人性,刚才宋刚对它的主动进攻大概让它很臣服,没半天就能让宋刚触摸。宋刚问卫见:“它能听懂你的话吗?” 卫见说:“能听懂一些。”于是就教了宋刚怎么和它交流,怎么呼唤它。宋刚一试,果然黑灵能懂,显得十分能灵。 宋刚抚摸着黑灵的头说:“你不怕它以后和我好了,就和你更不亲密了?” 卫见听了这句话,内心不服,说:“我才不怕,它是我养的。” 宋刚一路行来,有见过各种各样的坐骑,心想要是黑灵能当成人一匹坐骑,在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它拉风,心里想着,嘴上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你骑过它吗?” 卫见说:“没有。” 宋刚说:“要是能训练它成一个坐骑才叫好。” 卫见娇嗔说:“亏你想得出来,你要把它当朋友才好呢。在我眼里,黑灵不是一只虎,它是个人。” 宋刚说:“我立意要让它成为坐骑,你肯不肯?” 卫见点点头,这个少年刚才舍身救她的情景一时印在她的心里她是个内心和外表一样高贵的女孩儿,宋刚那刚强的外表就像一个战士,他在征服黑灵的那一刻在她心里是那么美好。 宋刚感觉到黑灵不是一般的虎,样子和虎也有不同,全身上下透出灵异。他试着骑上它,没想到黑灵对宋刚一见倾心,毫不拒绝宋刚骑它,更让宋刚高兴的是,一骑上它,自己体内的魂力不断上涨,他试着对大石拍出一掌,蓬的一声,吓了卫见一跳,果然威力加强了不止一点。他觉得黑灵真是上天赐给自己来和自己合为一体的一个灵物,更加对黑灵恋恋一舍。可是黑灵是卫见的,只好忍住不再玩它了,但是黑灵根本就是一只战斗系的灵物,宋刚这一试身手让它兴奋异常,就是要绕着宋刚转来转去,卫见有点不高兴了,叫了声黑灵,黑灵才扭着身子到了卫见身边,卫见让它回去,说:“这里有一个小英雄保护我,你回去吧!” 黑灵走后,卫见一脸歉意说:“真是抱歉,我没问到出去的路。” 宋刚早料到是这样,他遇到的人都不知道出去的路。便说:“没什么的,我会找到出去的路。” 卫见说:“我和你一起找,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我感觉宫殿那边也许有玄机可寻。有一次我去那边玩,发现那石板路上有脚印,可是脚印只是出来的脚印,并没有进去的脚印,我现在想起来了,既然山边无路,人只有从外面走到宫殿,脚印应从外到里,再从里到外的,决不会有从里到外的脚印而没有来回的脚印的道理,那里真正值得去探寻。” 宋刚本来已经失去希望,这一下又被她点燃,拉着她就往那边走去。卫见带着他走了一条近道,从宫殿背面接近。俩人正要进去,忽然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卫见推开一座石屋的石块拉着他跳了进去,俩人刚把石块推回,俩人刚蹲下身子,那说话声就到了自己的石屋边。宋刚听出是谷郎的声音,心想运气真好,我和大哥真正有缘,我走了这么远,又见到他了。正想叫:“大哥,我在这里。”只听谷郎说话的口音大变,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宋刚想大哥不知是哪里人,他的口音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来。这时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叫你不要说本族话,你要牢记。” 谷郎说:“爹,这里没有人,说一下也无妨的。” 宋刚心想,我大哥的爹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知道有人在这儿,不,他不知道,是他做事是极其小心谨慎。对了,他们不知有什么秘密,到了这里,竟然连本族的话也不敢说。可是我无意中会听到他们的私密,我还是不应该啊。待会他们说到秘密时我堵住耳朵不听就是了。可是他们说的宋刚什么也听不出缘由,那谷郎的爹说找了那么久,竟然什么也没找到,说找寻到太太太祖公的头颅是历代做儿孙的孝顺,没想到到了他头上也是一无所获,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谷郎说:“爹,我们谷家历来十几代都没找到,想必是再也找不到了,再说我们没找到还有以后的人也会找,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族中有好多事等着您回去处理。” 谷郎他爹中气充沛,声音又苍老又洪亮,说道:“郎儿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也不忙在一时回去,这些天我们留在谷中,你继续找,我要闭关修练大佛手。对了,你前晚认识的那小子来历不明,你可要小心点了,不要见人都是兄弟。” 谷郎说:“爹教训的是,不过那小子是个实心实意之人,孩儿和他交往实是看中他这一点。说来有趣,他是被一只大鸟带到这谷中来的。他要回去找妈妈和弟弟,还向我问路呢,对了爹爹,我那天也不知是怎么来的,我昏睡得真死,竟然来到这里才醒,你告诉我出去的路径,我再见到我那兄弟,我好告诉他。”宋刚看了卫见一眼,见她正瞪着一双妙目看着自己,目光中有些笑,好像说,傻小子,你果然没对我说谎,还真是一只鸟把你带来。 谷郎他爹说:“臭小子不知死活,你还在怪爹爹让你昏睡把你带来这里吗?你小子有时候太实诚,对朋友从来就没防过,就是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才不告诉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这时候又来问。”话一句句传入耳中,宋刚看着身边的卫见,看她是不是也会怀疑自己,卫见朝外面伸一下舌头做一个鬼脸,骂谷郎他爹闭眼不识人品。宋刚大感欣慰,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卫见抬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信任。 过了一会儿那苍老的声音又说:“你妈妈总是关心娘家的事,我每次都想把她娘家发生天变的事告诉她,可事关我族命运,硬下心肠都没说。前段日子我打听了一下,你那当皇帝的舅舅已经死了,七年前把你表姐和姐妹不知送到什么地方藏匿起来了。估计那个新帝王伊策不止一日地在找寻这两姐妹,哼哼!等我大业成了之时,我定将伊策这狗东西五马分尸。”宋刚想,你们不说出谷的路也就罢了,尽说些这样无厘头的事,忽然感到卫见全身一震,脸色铁青,宋刚知道她本是高雅沉稳不露的人,她这样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谷郎惊讶说道:“爹,我表姐夫,不,伊策他要杀我表姐表妹?” 谷郎爹不置可否,“嗯”了一下。 宋刚什么也听明白,什么表姐表妹,还有那个伊策是什么人,好像谷郎他爹想杀他迫于形势又需要留着他,算了,好像是他们族中内部的事,我听来又有什么用?只要我大哥他如果有难,我一定会出手相助。我大哥他爹似乎什么人都要防着,好吧,以后你了解了我,必叫你真诚对我。今晚我不好和大哥相见,就让他们说吧。果然屋外两个人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屋外只小蛐蛐的叫声。忽然卫见全身一抽一抽哭泣出来,宋刚忙问怎么了,可是卫见伤心过度,竟有气无力,晕在了自己怀里。 第七章 呼我儿跌眯惊喜(三) 宋刚急得直摇她,卫见幽幽醒转,说道:“宋公子,我现在突然有要紧之事要回去了。你可要小心了,这谷中,这谷中有好多坏人。”说着就挣扎着起来要出屋。 宋刚拦住她说:“卫姑娘,你现在精神恍惚的可怎么回去,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卫见镇定了一下不再那么惊慌,她说:“我可以叫你大鸟哥哥吗?从小我就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哥哥,我父……父亲母亲他们好想要个儿子,但是最终是没有。” 宋刚说:“好,你就是我的黑虎妹妹了。” 卫见温柔地笑了一下,抚摸着宋刚的脸说:“你对我这么好,可是……可是以后不要再见我,这样只会让你一生受累,你只是路过这里,你快去找你的妈妈。”说完移开石板跳出石屋走了,留下怅然若失的宋刚呆立在石屋之中。宋刚忽然明白了什么,跳起来向卫见追了去。他只觉得这个只有一只黑虎陪伴的小女孩说不出的孤苦伶仃,其他什么的他可想不到那么多。 他迈开双脚大步流星一时找不到她,愈加担忧起她来,草地上没有,大树底下也没有,他飞速跑向草地边缘的森林,跳上一棵树四下观望,一时心急如焚,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一连跳了十几棵,远远望见卫见在林中急奔,再往前是一池水塘,水塘边有一座石屋。卫见就奔过去进了那石屋。不一会出来一个美丽的女人,四下望了望关了石板进去了。这是卫见的家人么,还是她的女仆?他见卫见面容典雅,不像是个普通人家女孩,只是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隐居?她叫我不要再见她是为什么?他下得树来,一下茫茫然不知向哪里去,两脚随意地乱走。这两天都有卫见陪伴,突然她叫我以后再也别见她,虽然她是我突然的邂逅,可是我却那么可怜她,尊敬她。她是一个谜吗?想着想着,脚下一时漫无目的,发现自己又走到了刚才和卫见一起躲藏的石屋了。然而大殿里又有人在说话,宋刚想,原来我谷大哥和他爹爹又回来了,正想从殿后侧门进去,觉得声音不对。我谷大哥声音洪亮浑厚,这人却是瓮声瓮气的,只听他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驸马爷这次是不是弄错了?”说话声越来越近,宋刚赶紧跳进石屋,推上石板。 另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说:“赵兄你忘性好大,我们以后在他手下混饭吃,再不能叫他驸马爷了。” 那姓赵的说:“姓伊的自从谌将军失踪,大权独揽,我看终有一日整个中洲国都是他的了。牛兄,姓伊的这人为人小心谨慎,他内心嘛,你知我知,当面我们不能叫他陛下,这陛下一叫,他内心的阴毒可都让你我叫出来了,上次内务府的余长发也就这么叫了一下,后来竟无端端的失了踪影。” 那姓牛的说:“对对对,还是赵兄为人老道,这是我要多多学习的地方。你说公主都已经失踪七八年了,人人都猜公主早已不在人世,伊驸马爷为什么还是非要找到他妻子不可?难道接她回去做女皇吗?” 宋刚在缝隙中看见姓赵的走过来往这石屋上一靠,说:“你姓牛当真是没有姓错,榆木脑袋这一点弯也转不过来,驸马爷不是来接妻子的。” 姓牛的奇道:“这就怪了,为人在世,娶妻生子,妻子失踪就要去找,找到了却又不接回家,这可真真让我费解。你说是为什么?” 宋刚从缝隙中往外瞧,只见那姓赵的伸出四个指头当作一把刀形,向下一斩,嘴里“咔”了一下。那姓牛的看了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说:“这……这,怎么……可能?那卫红公主美若天仙,他怎么就舍得了?他不要我可想要得很。” “怎么就不可能了?跟你说话就是累得很,留着卫家的后人总是个祸根,这下你懂了吧?所以这个卫红公主你要是可以的。” 姓牛的天真地说:“真的吗?那敢情太好了。” 姓赵慢悠悠的说:“好是好,只是不知你有几个脑袋。” 姓牛的摸摸后脑勺,还是不懂。 “你们两没用的东西,叫你们打头阵试试水,却在这嚼舌根子,一会驸马爷来了,听到你们这些没根由的话,看你们还想不想活。” 那姓赵的赶紧说:“多谢聂总管厚待照顾,以后不敢了,我们这就往南去看看。”拉着姓牛的打手一阵风往南去了。 那聂总管说:“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伸手一拍石屋,正拍在那块移动的石板上,顿时露出一个洞,宋刚往下一蹲,躲在黑暗里。聂总管“咦”了一下,他拿眼往里扫了一下,却不敢伸进头来瞧瞧。宋刚后悔刚才没拿屋里的棍子顶住石板,被那个聂总管拍开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过来,大约有十几人之多。一个中年的的声音笑着说:“聂大人你好啊,是生气了吗?” 聂总管移开目光笑着说:“驸马爷的脚步好快,我比你早走一步,却被赶上了,这份功力我是望尘莫及呀。” 伊策说:“我们兄弟何需互相吹捧?我是急于想知道公主的消息,所以走得急了些。” 聂总管说:“是啊,你们大家都听着,我们驸马爷日思夜想的就是卫红公主,那卫见小公主想必也是在她身边,大家见到她俩可一定要客客气气的把她们请到驸马爷跟前。”他这个“请”说得特别重,那是要大家活捉了来由驸马爷亲自处理。侍卫们都笑着说:“是,听从总管大人的安排。”各往东西北三个方向去了。 聂总管说:“驸马爷,小的刚才看到那边草地景致别样,过去看看?想必等会公主知道您来了,会急急地来见您!” 伊策“嗯”了一声,俩人往那边走去。宋刚知道情况不妙,卫见这时已是非常危险,这些人都是中洲国皇宫中的侍卫,这次随伊策同来,甚至大内总管也出动了,不知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准确的消息,卫见在这隐居这么多年却最终让他查了出来。 宋刚跳出石屋一路快如闪电,不管路上有没有遇到侍卫,就算遇到了也不答话,动手就是,也好给卫见听到早点躲藏起来。还好侍卫还没有搜查到这边,他走近窗户轻轻叫道:“卫姑娘,那伊策已经到了,快和你姐姐躲起来。” 第七章 呼我儿跌步惊喜(四) 卫见把石板推开,招手让宋刚进去,宋刚把刚才听到的向她们说了一遍,卫红说:“小兄弟,谢谢你,你的事见儿已经对我说了。见儿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宋刚脸一下红了起来,心想,我怎么会去欺负卫见?听她言语中对卫见就像对女儿一样关心爱护。卫红急切地说:“我和你初次相见,却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可以吗?” 宋刚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卫红说:“我们的身份你都知道了?” 宋刚说:“是。” 卫红双眼一红说:“我卫家历代以来虽贵为帝王之家,却从无**,因此到我这一代,竟是没有男孩,只有我和见儿两人,因此那伊策娶我后要阴谋篡位,到今天这个阴暗之人害死我父皇母后,幸亏我父皇早有预见,在见儿四岁那年把我们藏到这里。因为有我和见儿在,姓伊的总算不敢明目张胆地登基做皇帝。今天他终于找着我们,是来杀我们来了。” 卫见听得泪流满面,宋刚牵了她。卫红蹲下身为她擦去泪水,说:“见儿,你要坚强,坏人既做了坏人,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用这一次的坏来掩盖上一次的坏,你今天要认清一个坏人了。”边说掀开地上的一块石板,露出一个地洞,把宋刚卫见推下洞,又把卫见的衣物用品都扔了下来。两人大惊,要拖卫红一起下来。卫红说:“宋刚,见儿就托付给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一定要答应我。”说完盖上石板,坐着拿起剪刀剪起了碎布纳起了鞋底,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过了不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伙人走到石屋前,伊策说:“夫人,请出来相见,为夫的来接你回宫啦!”言语中说不尽的温柔体贴,要不是卫红早已说明,宋刚就会认为这人真是从来没见的好夫婿。 卫红说:“你自回去,我已经习惯这里的自由,不愿再回到尘世之中。” 伊策说:“夫人你可应该回去,皇后因太过思念公主,终因积郁成疾而故,现下所有的子民都盼着你回去母仪天下呐!” 卫红听说母亲已死,定是遭了这奸贼的毒手,一颗心恨他到了极点,平复了一下,颤抖着说:“我卫家从我这一代起,再也不要贵为皇族,母仪天下又从何说起?” 伊策说:“小公主已经十四岁了吧?” 卫红说:“多谢驸马挂心,可惜她已经在十岁那年身中山中的瘴气而毒死。”宋刚不明所以,卫见明明就她脚底,怎么说她十岁那年死了,哦,对了,这是在骗伊策,以免姐妹俩同遭荼毒。 伊策跌足叹惜:“夫人一个人孤苦伶仃,这四年来过着非人的生活,伊策无能,不能好好照顾你,请你一定答应,现下就跟我一起回朝吧?” 卫红说:“不能了,我这里种了这许多花儿,谷中的里猴儿便是奴家的好伴,奴家又喝惯了这里的清泉,是再也离不开这里啦!” “呼”的一声,伊策跳进石屋,拉着卫红说:“那我在中洲大都再造一个与这一样的魔谷,以供夫人清静,怡养性情如何?” 宋刚听见伊策进屋,不禁抬头从缝隙中上望,见伊策伸出左手欲掐卫红脖子,卫红拿剪的手往前刺去,伊策另一只手钳住卫红的拿剪的手腕倒扭过来,对准卫红的心口推入,左手死死掐住卫红脖子不让她出声。卫见身子一震,宋刚按住她的口,将她的身子抱住。卫红身子渐渐软倒,鲜血从石缝中一滴滴流到两人身上。又见伊策捏着自己的喉咙,逼紧了学着卫红的声音说:“我……我死也不回去。”又抱住卫红轻轻放倒,用喉咙用自己的声音哭着说:“啊……夫人,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怎么一见面就自尽啊,啊呀,你这是何苦啊!”外面侍卫纷纷进来劝解,抬出公主尸体要火化了带回。伊策一面哭一面给卫红收拾遗物,却没有发现卫见的东西,只看见一双卫见儿时的童鞋,放下心来,把那鞋往地上一扔,便出屋去了。宋刚拳头捏得鼓鼓的,他想起卫红的话:“见儿,你要坚强,坏人既做了坏人,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用这一次的坏来掩盖上一次的坏,你今天要认清一个坏人了。”心想这个伊策真正算得上是十恶不赦,眼里要喷出火来,就要站起来出去一刀一个。卫见对着他直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忽然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宋刚想,是了,她知道我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出去也是枉送了性命,辜负了卫红公主的一番托付。好好好,我今天心里又多了一笔帐要算。突然外面出现了黑灵的怒吼,接着一阵乒乒乓乓冲撞,有人被撞出老远,但是黑灵也惨叫,似乎受了箭伤。黑灵跑了,这些人没一会也哎哟哎哟的走了。外面静得死一样。 不知过了好久好久,俩人出屋,天上雾气更浓,天更阴了。宋刚和卫见小心地收着卫红的骨灰,好了后摆在石屋里。宋刚卫见伤心得走不动路,便为卫见拿了那一包细软,出来背了卫见去找黑灵。宋刚轻轻呼唤着黑灵,黑灵来了,果然胸前腿上都还插着箭,宋刚去找来三叶五香血藤,捣烂后轻轻拔下箭,给黑灵敷上。接连两天,黑灵已经好了。卫见遭遇人伦惨变,什么也吃不下,也不说话,晚上就睡在黑灵的身上。又过了几天,宋刚看卫见好点了,便试着问她:“我们去找路吧?” 卫见说:“好。” 俩人到了宫殿,忽然听见有人**,过去一看,是那姓牛的侍卫。原来那天他被黑灵撞断了胸骨,不能随众人走,便留下来养伤。这时一见黑灵,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求饶。宋刚逼着他只要说出出谷的路,便饶他不死。那姓牛的侍卫带着他们来到一个绝壁下,指着壁上一个个凸出的岩石。宋刚想起高古的故事,钟四郎大侠发现的密道不就是这个吗?原来这里就是魔东族的都城,当年钟大侠便是在这里写下了那部金线《本照经》。他看看这不见顶的绝壁,想要爬上去确实不易。他搓了一条绳索,要把卫见绑在背上,卫见说:“宋大哥,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吧,我不想出去了,反正那些坏人以为我已不在人世,不会再来找我了。”牛侍卫听这样说,“扑嗵”跪在地上说:“爷爷奶奶,你们两个是金童玉女,你们饶了我吧。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把公主还在人世的事说出去的。”原来他一听卫见不出谷,那必定是要杀了自己灭口,他跟随伊策久了,这些手段很熟悉,这一次关乎性命,他居然反应极快。两人不理他,牛侍卫磕头更响了。宋刚知道卫见的心意,是怕自己背了她负重爬不上这绝壁,不由分说就绑上了她在背上,说:“公主,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俩人告别了黑灵,便开始上爬,幸好宋刚人高马大,步子也大,一脚一个台阶。不知爬了多久,始终不见天空,都是云雾当头。卫见过一会就问:“宋刚哥哥,你歇一会吧。”宋刚想这真是个傻姑娘,这绝壁上可怎么歇?嘴上说:“黑虎妹妹,我一点不累呢,这么高你怕不怕呀?”卫见笑了,说:“我一点儿也不怕。你叫我见儿好么?我爹爹妈妈姐姐都这么叫我的,我也想你像他们一样叫我。”宋刚听了她笑,知道她心情好了许多,苦于不能回头看她开颜的样子,颇觉遗憾。忽然卫见指着上面说:“一个洞,宋刚哥哥,上面有一个洞。我们可要去洞里歇歇。”宋刚说:“有一个洞就对了,见儿,咱们走对路了,能离开这个魔谷了。” 到了洞里,宋刚解下她,俩人在洞里坐下,可是过山风特别大,呼啸着穿洞而过,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宋刚牵了她穿洞而行,走了好久,前面一点光亮,再走就出了洞,果然有一条路悬在石壁上。这时身后有响动,原来是那个牛侍卫怕黑灵,也跟着爬了上来。这时对着俩人嘿嘿直笑。卫见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理。 走在崖路上,更比刚才凶险,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山风卷下深渊。宋刚紧紧拉着卫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风。又走了一段,风越来越猛,已经不能再走了,俩人紧走几步,靠在一个垇处避风。那个牛侍卫也想过来,不想胸口一阵剧烈的痛,不自禁的双手捂住胸口,山风猛刮而来,就再也不能往前行了,宋刚想去拉他一把,只见他发出惨叫,身子早已被卷向半空,不知去向。 再也不能前进半步了,宋刚想那尽头到底还有多远?这时一声鸟唳,宋刚对卫见笑了,卫见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急反笑,宋刚说:“我们的救星来了。”话未说完,巨嘴鸟飞到身边。宋刚叫卫见抱住自己脖子,便飞身纵向崖外,抓住鸟腿。巨嘴鸟拍着翅膀,飞向了高崖,停在崖顶上。宋刚抱了抱巨嘴鸟的脖子,那大鸟在头顶盘旋了几圈又飞身入崖。 卫见说:“就是这只鸟将你带到魔谷的吗?” 宋刚说:“是。” 卫见说:“你和这些鸟啊虎啊的可真有缘,我的黑灵都快跟你姓宋了。” 宋刚和卫见一边走一边说笑,卫见从小生长在深谷,从没看过阳光,这时心情大好。她指着远处说:“宋刚哥哥,那里有人,那个穿着黄裙子的女人可真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好么?” 宋刚一时呆了,他喊了声“妈妈!”那黄裙女子回头,正是宋夫人。宋夫人如梦如幻,眼前这个少年变得又高又壮,她惊喜万分,向儿子跑过来,跑得太快一跤摔倒,宋刚奔过去跪在她跟前,伸出双臂将她抱住。 第八章剑光刀影初约定(一) 宋夫人半年没见儿子,见宋刚比原来高出一个头,身体又壮实了不少,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又是哭又是笑。而且背后还有一女孩儿,长得端庄高雅,心里不禁愠怒,怪儿子不成人就学坏,但是在人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自己是大户出身的女儿家,有礼有节是最要尊重的训律。 这边宋刚对妈妈的心里丝毫不知,忽然面前走来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你说这人是谁,正是那个乌天仆的忠实守卫、“海河四虎”排行之首的高古。高古双目炯炯有神,经过修饰的络腮胡子增加了他的厚道和信义,他满脸笑意地望着宋刚,他在为这一对母子的重逢而真实地开心着。宋刚绝不相信高叔叔死而复生,那天明明见到风尺头偷袭了他一刀,高叔叔当场倒在血泊之中,这时宋刚呆立当场,根本没有从梦幻转到现实中来。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了一刻钟,走近了拥抱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宋夫人嗔怪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死啊活的,快别说这些不好听的话喽。” 高古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指向卫见,又努努嘴。宋刚恍然大悟,他帮卫见拿过包袱,替卫见引见:“这是卫见,她的姐姐在谷中被仇人杀了,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 宋夫人听见忙拉过卫见,轻轻抚慰充满怜爱,不断地责怪儿子冷落了人家女孩儿,一时又想不起话来安慰卫见,倒是卫见大大方方地叫了声“婶娘”,又对着高古叫了声“叔叔”。卫见从小生活在谷中不见阳光,皮肤细嫩白皙,看上去比宋刚小好几岁,宋刚从小在各国颠沛流离,看上去倒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高古说:“这里不好说话,我们还是去家里吧。”说完在前面引路,过了得心亭,进了树林,有一间大茅屋,相隔几十丈远又有一间小茅屋,刚走近大茅屋,门“呀”了一下打开,从里面蹦出一个小孩,正是小目。,见是宋刚,愣了一下叫了声“师弟哥哥”拉着宋刚开心不已,忽见一个红衣少女在旁,立刻又扭捏起来,红着脸叫了声“姐姐”。看得众人大笑起来。 进屋刚一坐下,宋刚就问:“高叔叔,那天北宫三部的人一刀将你杀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高古说:“那天的一刀已经把我送到了阴间,刚儿你还记得目大师扔过来七天踏雁宝剑吗?” “当时我晕去之时,我记得宝剑被我压在身下。之后那个尺头把我踢下悬崖。” 高古说:“这就对了,目大师扔过七天踏雁宝剑,这剑柄上却藏有玄机。” 宋夫人说:“目大师在剑柄上裹了一层他的僧袍,我揭开看原来里面藏有一片龙鳞,应该是当时大师在与苍龙搏斗,仓促间撕下一块僧袍包裹了龙鳞。” 高古说:“幸得夫人见识广博,用这片龙鳞为在下治伤,我才得到恢复。” 宋夫人说:“我才疏学浅,龙鳞的传说尽人皆知,我当时无奈之下胡乱而为,也没想到真有起死回生的效用。” 小目默默流起泪,大家都知道他在想师父了,都安慰他说大师是个神仙,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那只苍龙凶恶无比,目大师与它斗到崖底,大概是九死一生了。 高古忽然想起一事,拉着宋刚到了屋外,在门槛下掘了一会,拿出了七天踏雁宝剑,交给宋刚。宋刚感动非常,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说了声谢谢。 高古说:“这剑事关重大,现在物归原主,希望你记得大师临走时说的话。” 宋刚说:“我已经使刀,这剑于我并无多大用处。” 高古说:“于你无用,于世却意义非凡。” 宋刚点点头。高古又说:“好好保存,过些天我对你还有个不情之请。” 宋刚并不怀疑,说:“但凡有事,你只说出来,我一定去做。” 接下来宋刚谈起了自己这半年来的遭遇,当然隐去了卫见公主的身份。大家对他的奇缘惊叹不已,都为他屡屡逢凶化吉而高兴,又为卫见的悲惨身世嘘唏叹息。宋夫人表示想收卫见为干女儿,卫见高兴得叫了声“干娘”,她见宋夫人温柔贤良,自然是十分的愿意,她也没想到,这个干娘自此之后教了她许多的东西,这是后话。 隔天,卫见过小茅屋这边找到宋刚,轻轻说:“哥哥,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宋刚听她直呼哥哥,知道她自从做了妈妈的干女儿,更把自己当亲人,卫见说完转身就走,宋刚随她来到一僻静的地方,不知她要说的是什么事。 宋刚问她:“是不是想你的黑灵了啊?” 卫见笑着说:“是你自己想了,就来说我。” 宋刚一想,那倒也是,我自己想了,便不知不觉说出来了,脸颊顿时红了,粗眉挑了起来,讪讪地说:“我其实也想它了。你说要是它能随我们一起来那就好了。” 卫见说:“那你去背它上来呀。” 宋刚说声好,转身就走。卫见说:“你去哪啊?” 宋刚笑着说:“我去背黑灵上来。” 卫见小脸一黑,宋刚想她笑一下,没想到惹她不快,忙说:“到时我们一起去找它好不好?” 卫见说:“不好,谁要和你一起去。” 宋刚接不过话茬。 卫见说:“我和黑灵是不是一样重?我是不是又笨又重?” 宋刚想,原来是为这个不高兴,这女孩儿心思就是不同。想了一下,说:“黑灵倒有点像我,很黑,可是黑灵很灵活,我却是笨的。” 卫见不答应:“这话还用想一下再说,明明说的是假话来敷衍。”说着还是“扑哧”笑了。 宋刚想,她是公主,身份自是尊贵,忽然自惭形秽,想起身走开。只听卫见正色说:“我想说的事都叫你岔开了,忘记说了。” 宋刚:“什么事?”见她一本正经,便没有走。卫见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用黄布包裹,方方正正的。卫见揭开黄巾,露出一个五色斑斓的印章,质地显是金贵的玉石。卫见说:“那天姐姐给我的包袱,幸亏没有丢失,你认得这是什么?” 宋刚摇头,卫见说:“是我中洲国的玉玺。”卫见端起玉玺给宋刚看,说:“从小姐姐对我说中洲国的玉玺上刻有‘九天有命,兴国固邦。’八个字。”宋刚见果然有这样的八个字,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卫见说:“看来我父皇母后早就知道他们无力抗拒这一层灾难,要我和姐姐俩人带着这重器隐藏起来。阴险小人没有这玉玺还能说自己是受命于九天吗?既是不能,就不能做皇帝,哥哥你说对吧?” 宋刚点点头,卫见表情忧伤起来,说道:“姐姐说得不错,坏人一定会把坏事做到底,我们躲得再牢,还是终于给他们找着了。哥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天姐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逃走,原来我们就算躲得再牢,终于有一天还是会让他们找到的,到那时我中洲国会毁在那个阴人之手,还谈什么永世的基业。” 宋刚知道她恨伊策到骨里,不想说“伊策“这两个字,只叫他阴人。卫见眼里噙着泪花,哽咽着说:“因此姐姐宁愿自己死了,也要骗过了那个阴人,保得我和玉玺的安全,现在我是卫家皇室的唯一血脉了。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刚浑身一个激灵,像掉进了冰窖。卫见这么柔弱的一个孩子,受了这一场打击,不再是初次见到的那个快乐又无忧的人,变得这样思虑重重,这也没什么说的,可是宋刚总有一个感觉,就是卫见说话声音中的恨意使得宋刚无论怎么睁大眼睛,似乎一时也看不到她的内心。他血气上涌,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第八章 剑光刀影初约定(二) 过了两天,高古叫上宋小目刚到宋夫人卫见这边屋子,高古说:“夫人、刚儿,有个‘三雄大会’你们一定有所不知,大会开坛在即。我想请你们与我一同赴会,之后再作打算,不知意下如何?” 宋夫人问:“这个‘三雄大会’作何解释?” 高古说:“当年乌天仆、昌百山、谌铁龙三位英雄失踪,他们的追随者众多,我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这些人每年都聚会一次,一来追忆英雄的情怀,二来汇集一下一年来打探到的有关三位英雄以及他们家人的消息。” 宋夫人说:“江山英雄代代出,我是女人家,刚儿,见儿,小目他们又是孩子家家的,就不去瞧那热闹了罢。” 高古说:“夫人这话不错,高古却想说说我自己的看法,这代代的英雄自然各不相同,但未必过往的英雄留下的豪情就对后人毫无借鉴,不怕夫人见笑,我高古这份不死之心日夜萦绕着我,自从看到七天踏雁[宝剑,我这心里更不得安歇。刚儿日后不是普通人,而且又是这把宝剑的持剑人,我相信刚儿总有一日会像七天踏雁一样剑锋出鞘。” 宋夫人何尝不想儿子能有出息,可是这把宝剑却像一枝毒箭,她日夜担心的就是宝剑不知哪一天给儿子带来灾难。 高古说:“你们去了把宝剑藏好了,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以后你们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居住下来,这个忙我一定能帮得上。” 高古一席话说得至诚至恳,就说关键这七天踏雁是个宝物,如果他想要夺取,早在宋刚大师掉下悬崖之后,他完全可以取剑走人,他的人品那是无话可说,十二分的值得信服。再说宋刚现在年纪还小,必须要有一个适合他发展的环境,这些道理说得正是宋夫人所想。 她看看宋刚,说:“刚儿,你是怎么想的?” 宋刚笑着说:“孩儿想去。” 卫见小目也说想去,卫见对这个世界本就记忆不深,想去看看,尤其是小目,对这片大陆充满了无穷的好奇,更是跃跃欲试。 宋夫人见此情景,也就点头同意了。 高古说:“‘三雄大会’在本月十五,距今刚刚还有半个月。今年的大会在五伦山东段,依据刚儿这次在谷中的经历来看,又结合钟四郎书中所记载,我们目前正是在魔东地面,此去也应该不远,时间是有余的。今晚大家收拾好物品,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当西边的太阳刚刚升起,光辉就迫不及待地穿过清晨的雾照在五伦山的乔木森上,又穿过密密层层的的枝叶,形成一根根光柱照在地面上,树底下的草上布满了露珠,不一会就打湿了鞋子。小目睡眼惺忪地半梦半醒,趴在高古的背上。他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骑在六足马上,可是他看不见前边的路,因为师父就坐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对师父说:“师父,你让我坐前头好么?我可看不到前方的风景啦!”可是师父没理他,六足马奔跑得好快,师父长须飘飘,雪白的胡须有几根钻进了自己的鼻子,他痒得醒了过来。还是喊了出来:“师父,你的胡须让我好鼻子好痒痒啊!”他听众人笑了起来,发现是自己嘴里咬着高古的头发。 高古说:“小目,我们带你去看看第七大陆的风土,下次你带我们去人间玩好不好啊?” 小目说:“高大爷,等我找着师父,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众人依着早晨的阳光,向东方行走。到了傍晚,森林还是没有尽头,不过这一天他们欣赏了美丽的风光。还看到一种有角的猪,叫声却像牛,很怕人。这样走了好几天,终于渐渐到了森林边缘,高古这一日对大家说:“到了这里,我已经辨认出方向,明日我们就会走上一条大道,不会再在黑暗的森林里了。”这个游侠在各国游历,见多识广,五伦一带他很熟识。 他说:“我们现在是在五伦山南,属央国地界,但是离央国的都城紫金帝都很远,离海河已经不远了。我们下山后一直到我们要去的地方都是丘陵地带,到时大家可以看看旖旎的小山小水。” 众人听说就要走出大山,精神都为之一震。果然第二天就到山下,走上了一条官道,宋夫人叹道:“央国很发达啊,为大山里也修出了官道。” 高古说:“这条官道是几百年前魔人修的,先前是从这里向海河运送矿石,又从海河运到我们天朝国北面暗无天日沟的獠族冶炼,打造好刀箭运回来。后来魔族势大,魔族大军就从这条路上运输军资,向人类开始了战争。真正的官道离这里有几百里,是通往海河微笑港的。” 小目突然问道:“高大爷,魔人是不是都很凶?” 高古说:“魔人的生活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有一年,我们四兄弟学能了魔语,在一个夜晚就去刺探魔军营地,躲在草丛里,正好两个魔兵从农人的菜地里偷了蔬果回来,就坐在我们不远处吃。一个说,兄弟,他们人类怎么都喜欢吃这个?另一个说,什么这个那个,这个叫黄瓜。那个说,算你说对了,我们现在就吃了吧,带回去大家又得抢得打架。另一个也不说话,拿起就吃,两个吃得稀里哗啦。我们正口渴,听他们吃,也是好想吃。” 小目说:“你们上去一打,就抢来吃啊!” 高古说:“不知为什么?魔人是不吃蔬果的,为什么要偷着吃?我当时正想着,只听一个魔人说,兄弟,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另一个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嚼着嚼着就嚼出了好多泡泡来。我一听可纳闷了,黄瓜怎么会嚼出泡泡?不禁伸出头去看,你们猜这两人在吃什么?原来他们偷的是丝瓜,当做黄瓜呼了,难怪会有泡泡。” 话音未落,几个人再也控制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小目,笑得捂着肚子,卫见脸憋得能红,身子却在一抖一抖。 正说着,对面来了一队军马,驰到众人身边,领头的尺头手一挥,“呼啦”一下十几人拦住了去路。那尺头身边一个胖子军官拿着一张人像图纸对着众人逐一对照,画上人像就是宋刚,另一个拿着一张画的是七天踏雁剑。所有人顿时紧张起来。那胖子说:“这个大胡子,不是,这个美娘,嘻嘻,也不是。”那个尺头说:“你个瞎子,看人家美娘做甚?瞧瞧那个后生。”胖子细看一阵,嘀咕道:“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尺头说:“什么像不像有,搜一搜就知道了。” 一个兵勇过来要搜宋刚,宋刚解下秋穗刀递过去,笑着说:“给你。” 兵勇眼睛立即直了,跑到尺头身边指着宋刚说:“魔刀,一把魔刀。” 这些人“哗啦啦”都抽出了兵器,“什么人?”“魔人奸细,别放跑了。”光喊却没人上前动手。 宋刚大声说:“我是这山上的强人,人称‘兵匪一家’,在山里捡到一把魔人掉了的刀,从此当起了土匪。这里人丁稀少,半年没抢到东西了,这正想迁过一个山头准备把寨门开大点,广收喽罗,你们运气好,被我收了,开门大吉呀!” 卫见听宋刚称自己大号“兵匪一家”,又紧张又好笑,说:“哥哥,我们当土匪的就别惹这些兵爷了。” 宋刚叹一口气说:“唉!本来和你们有缘聚伙,可我妹妹她不喜欢你们,那也无法,我们就此别过吧!真是开门不利!” 那个尺头号称“风电刀王”,据说手上的刀快如闪电,此时被一个孩子调侃,拿着一把生锈的破刀,居然要收他上山当土匪,气得脖子青筋暴起,从马上飞身而起,身在空中抽刀、凝气、发招一气而成,忽觉对方力大惊人,手上的刀一下被磕飞。身子失去平衡,忽然身子又被推了一下,一股力量如大浪而来,只觉得耳边风响,人已越过众人倒飞出去。果然是“风电刀王”,居然比风电还快。 宋刚抱拳道:“承让承让!下次有好生意,咱大伙儿一起发财。”说完提刀如风卷残叶,左一下,右一下,在这些兵勇武器上一磕一碰,那些刀啊剑啊纷纷飞走,样子还真有点像大盗土匪。 第八章 剑光刀影初约定(三) 第八章剑光刀影初约定(三) 高古牵过四匹军马,宋夫脸有犹豫之色。高古笑道:“只是借来用用,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土匪。”转身对地上的军士说:“明日你们可以把我们的像画下来,大胆上报说我们是强盗土匪,全国通缉那也是可以的。” 那胖子吓得脸如土色,颤抖着声音说:“你们不像强盗,既有女眷,又带着小孩,是良民。这马我们借给你们,孩子走不动路,我们敬老爱幼。”。一时害怕,把高古说成老人了。 高古也不理他,抱了小目上马,见宋夫人终于上了马,便骑上了前头带路。卫见看着宋刚,轻轻说:“该改口叫你土匪哥哥了。”宋刚本是个处处一本正经笨嘴笨舌的人,听这样说便一伸舌头。 到了下午,果然没有军士追来,宋夫人放心下来。快要晚边时分,高古看到路边树上的暗号,一路跟着暗号,又走进了山里。高古招呼众人回头走到官道上,又招呼众人下马,在每一匹马屁股上各击一掌,那马受痛,发飙向前奔去,直到跑得看不见了,高古才带大家进山,找着暗号继续前行。宋刚想,高叔叔不愧经验丰富,那些军士要来追怕也会追错了方向。不一会天色暗了下来,忽见前头一盏灯亮,走近了是一座三开木房。高古推门进去,屋中间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三荤三素的菜,一大盆饭,都是温热的。宋刚心想:这房子里并没有人,是不是女主人烧好饭菜去接劳作的丈夫回来了。刚想退出来,高古已经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饭,叫大家吃。宋刚吃完还是不见主人回来,这山中野兽很多,不禁主人担忧起来。高古叫大家睡觉,说睡足了明天好多走一程。宋刚只好去睡,第二天早上还是不见主人,便想这一家人真可怜,住在这山上,连性命也没了。临走从身上摸出一点碎钱,放在桌子上。高古看了也不阻止,只上笑了笑说:“山中人热情好客,这些饭菜都是自出的,你不用给钱。” 宋刚坚决地说:“那怎么行?我们都没机会当面谢谢人家呢。”说完把钱放桌子上用一个碗盖住才走。 这一天走的都是山路,有时根本没有路,只跟着暗号走。到了傍晚又有一座房子,和昨天一样也是饭菜齐备不见主人,高古还是安排众人吃饭睡觉,宋刚第二天一早又放了一些碎钱在桌子上,心里满怀愧疚。如此接连三天都是这样,宋刚越来越觉得不对,这一天又在一家木屋吃完饭,不禁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没想到宋夫人和卫见小目也是一样的想法。唯有高古不动声色,感觉怪怪的就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高古说:“‘三雄大会’远来的客人很多,接待的人安排不过来,只好烧好饭菜让客人自己享用,其实是怠慢了大家。” 宋刚说:“我说呢,原来把我们当做客人了。也不早说。”说完一脸后悔的神色。 卫见早猜中他的心思,便问:“土匪哥哥,你的钱都请我们吃饭没了,是不是今晚得去打家劫舍了?” 宋刚说:“那你小心了,今晚就专找姓卫的打劫。” 卫见笑着说:“可别打劫我,我没钱。” 走到第五天,渐渐开阔起来,一条大路直往前伸。前面两匹马急驰到跟前,马上两名家丁打扮的人跃下马来,向高古抱拳问道:“阁下可是高会长么?”高古点点头,一名家丁说:“我们老爷忙着招呼客人,无暇亲自来接您,特命我们来给会长引路,不想刚一出庄便遇到您,来得慢了,万望莫怪!” 高古说:“还请黄老爷子莫怪,这次又要叨扰贵庄,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家丁说:“会长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老爷说了,高会长一生的心愿他能帮的一定要帮,老爷还说了,为了英雄后人他也有一份担当。”说完指明方向上马急回禀报去了。 走不一会,又有两名家丁骑马到来,恭敬有加地说:“高将军一路辛苦,占将军袁将军诸将军一早就到了,都说您肯定路上有事耽误了,我们老爷说您一定会准时的,这不,您不是来了吗?” 高古说:“那三个在哪?” 家丁报说:“三位将军一早就上笔架峰了,今晚你们在山下庄子过夜,明早上山看看还需要做什么安排,尽管吩咐。”边说边指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峰顶像驼峰,把它说成笔架也不为过。宋刚想,这笔架峰真险。 高古说:“好说好说,你们劳累,去歇歇吧。” 两名家丁刚走,又有家丁来报:“昌百山副将陈老爷在庄上等候高将军尊驾。” “中洲国谌铁龙旧部校慰左老爷在等您叙旧情。” “竹箭部落族长……” “黑沙漠牧马族长老……” 一时消息如流水一样报来,高古一一作了回应和安排。看得宋刚等人眼花缭乱,对一些报上的人名记也记不住,报上的职位也不甚了解,听了这个又忘了那个。宋刚几个都很感惊奇,高古原来是这个会的会长,一切要听从他的安排,他这一路而来都给人震撼的感觉。还有这里的主人什么庄的黄老爷黄老庄主又是什么人,一时几个听得云里海里。在宋刚几个眼里,高古瞬间变成一个运筹帷幄的人物。忽然传来杂乱的兽吼禽鸣,一个大大的庄子出现在眼前,粉墙黛瓦,朱红的宅门上挂一牌匾,上书“鲫黄庄”,宋刚看看在形,此处是在深山之中,这个黄庄主给他的庄子取名为“鲫黄庄”,这个“黄”倒好理解,可这“鲫”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出典,这挺有意思的。高古说:“这个黄庄主发迹之前是个打渔的,发迹之后当然不再打渔了,为记念之前的苦日子,就用了这个名做为庄名。”宋刚瞧去,中间大厅金碧辉煌宽敞明亮,两边各有十来进房子,果然气派,这黄庄子竟是个财主。再看大庄尾上有几十间兽栏,关着一些坐骑,有白熊,有神雕,有青牛、六足马等等,直看得小目眼花缭乱。高古叹道:“这些老朋友一年不见,都换了神气的坐骑,我这可比不上了。”小目不停地问来问去,这个白熊能跑多快?那个神雕在哪能抓到?正说着,庄子中涌出一帮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总有一百多人,各人都向高古一行问安,高古也一一回礼,神色变得更加随和,说自己今年当这个会长,众位不嫌弃,自己感觉多有面子,一面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一面又对自己的迟来有些许惭愧。又把宋夫人一行引见给大家,这些人大部分是三雄的旧部,也有受过三雄恩惠的人,或是在战场上为三雄舍命相救的下属,宋刚心里一动,忽然有所思考,但是什么问题,一下子又忘记了,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这时高古说宋夫人一家遭难,暂时无处安身,由于要赶会期,自己便把她们带来,等会后再给她们一家做安排。一个人说:“好说好说,我们侠义之辈,出手相助,理所应当。”说话的是昌家军的那个陈老爷,宋刚见他浓眉大眼,膀大腰圆,心想这人在战场上肯定是一员虎将了。正想着,那个谌家旧部的左老爷说:“等大会散后我奉上一些银子,如不嫌弃,就请接受。”说话中气饱满,手背上青筋突起,一看就知道是个修真高手。宋夫人说谢谢。 高古亲自把宋夫人等四人安排到偏厢房一个小间,与大厅隔着纱,从里面能一眼望到外面。高古正要退出,一个家丁进来送茶,便叫住问道:“你家老爷怎么还没有回来?”那家丁扯着破鸭嗓子说:“老爷在笔架峰安排会场,我们的人刚才已经去报了,没准正在下峰的路上,高将军你放心吧!”高古问道:“怎么没见许管家许大哥?”那家丁说:“许管家自己家里有急事,告了假回家去了。”说完匆匆走了,宋刚见这家丁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高古随即出去和他的三个义兄以及昌家谌家的旧部说话,宋刚见他聊了一阵后,和那个陈老爷左老爷都是脸上有失望之情,几个人都是摇头。宋刚想,他们几个肯定是交流了一下这一年打听三位英雄后人的事,大概是没有丝毫讯息。高叔叔并没有把我身藏七天踏雁剑的事说给他们听。他忽然想起那个送茶的家丁的眼神似曾相识,便站起来向后堂走去。宋夫人以为他要上茅厕,轻轻说:“我们初来乍到,不要到处乱跑,显得没有礼节,快点回来。” 第八章 剑光刀影初约定(四) 宋刚来到后堂,几个家丁正忙着要给各厅各房盏灯,他朝屋外一望,果然外面已经暗了。他做了个尿急的样子,便出了后堂,假装寻找茅厕,依稀看见是个诺大的花园,没有一个人。他转了一个弯,低下身伏在花树下,却伏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手一摸是一个尸体。这时来了两个家丁,都拿着剑,剑光一闪一闪的。他来不及细想,只听一个说:“这小子明明是上茅厕,怎地一转眼就不见了?”一个破鸭嗓子说:“别废话,找到做了就是。”正是那个送茶的家丁。两个说着便往宋刚伏身在地方越走越近,花树下突然站起一个影子,哼哼唧唧地说:“还……还我命……来呀!”这两人一见这僵尸,顿时魂飞出体外,两个惊得口不择语:“黄……黄庄……主。”两条腿也不会走路了,呆立当场。宋刚放开尸体,双手闪电齐出,左手一拳打在一个家丁头部,右手捏住一个喉咙,那被打在头部的哪经得住宋刚天生神力的一击,一下送命。这个被掐喉咙的叫不出声。宋刚把他提到大厅,对高古说:“这人是个奸细,黄庄主已经遇害。”说完往地上一掼,仔细一看正是那个送茶的家丁。大厅里的人听了都围了过来,高古把假家丁的衣服一拉,里面露出了锦衣侍卫服。占往叫道:“东厢圣阁的人,哼哼!你们可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么?” 那人却挺硬气,站起来昂首反问道:“你们这么多年寻找旧主后人,可是要造反么?你们的一举一动何时逃脱了我们的眼睛?” 袁今说:“这是什么话?我们找寻旧主后人,只是为了报达当年将军对我们的恩德,这又哪里错了?”众人点点头赞同。 诸来说:“将军当年冒死救我,自己却受伤,你说这份恩情我应该忘记吗?”他们四兄弟号“高瞻远瞩”是取“高占袁诸”的同音,名字中又各含“古”“往”“今”“来”,意味四人情深到永远,自来四人同心。 “我是竹箭部落旅长,谌将军帮我们打跑了魔人,又帮我们部落平息叛乱,找到他老人家后人,我们竹箭部第一个就要照顾,这有什么可说的,受人大恩岂有不报之理?” 那假家丁说:“七天踏雁剑已经现世,天朝已现乱象,这剑皇家要收管,你们就该听从,这事何以不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说。高古想,七天剑的现身自有李败坏透露,我也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事情真相没有弄清,还没到公开的时候,我明人不做暗事,又怕谁来?这时有人把黄庄主尸体抬来,置于厅中,高古一见泪流满面,问道:“这个庄主姓黄,是一个好人,他怎么要如此下场?” 不想这人能说会道,哼了一声问道:“高将军,你作为会长,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这半年多你在哪里?那七天宝剑你已见过,为什么到了这里却什么也不说,是何居心?” 高古被他一问立刻不知应对,说:“我……我……怎么会有居心?”明明知道他在挑拔离间,却说不出什么来反驳他。 那人阴恻恻地说:“七天踏雁,嘿嘿,那是非一般的神剑,此等奇货可居,心动一下那也情有可原。” 高古四望,有些人脸上有不解,有些人脸上有了愠怒,似乎他高古早已有了这把剑,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这事确实不好向人解释。一时僵立在场,不知怎么办才好。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从隔间传来:“你这奸细在这胡言乱语,我们和你对立而站,又怎能相信你这信口雌黄,今日百十双眼睛所见,高将军乃信义之人,岂是你一面之词可以蛊惑人心?”宋夫人边说边走入大厅。 占往、袁今、诸来一听,说:“小人之言,快说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高古一把揪住那人胸口,喝问:“快说,你们杀我朋友,这事要有个了断。” 那人一声冷笑,说:“了断?只怕非你所能了断。” 高古说:“什么意思?” 那人说:“我们李太尉早知你们图谋不轨,今年终于知道你们在这集会叛乱,岂有善罢的道理?” 高古说:“你们是不是把黄庄主一家都灭了?你们的手段太残忍了。李太尉是不是就是李败坏?” 那人说:“我们太尉就是李授音李大人,他老人家要是来了早就没有你命了,再说这姓黄的什么庄主,私通乱臣,他不肯配合我们,当然只有一条路可走,哼哼,今天来的又何止是我们东厢圣阁。” 高古问:“除了你们,难道还有人别人不成?” 那人说:“今日去接你们的第一拨家丁就是南宫三部一级杀手,第二拨就是中洲皇家侍卫,聂大总管亲临指点。”说罢大笑,笑完说道:“快放了我,你们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懂么?” 高古在他头上一敲,那人昏倒在地,他高声说道:“我高古做事问心无愧,要是我想要那把神剑,好教我乱刀下死。”一面说一面抽刀出鞘,削下自己一根指头。诸来赶紧撕下衣服一角为他包扎,高古说:“此地已经凶险万分,大家趁敌人没到,都给我拉出坐骑,各自逃命。我四兄弟誓与黄庄主报仇,也不想离开了。”说着望着其余占、袁诸三人,满眼深情。占、袁、诸三人毫无惧色,站在高古身侧,一派视死如归的气概。 高古向宋夫人打个眼色,示意她们快逃。 人群中一人说:“你假意做出这一番姿态,叫我们上当,你好独吞了那把神剑,是不是?我们……”话未说完,啊的一声,一枝箭从外射入,这人面向里站立,这枝箭从他后背射进直从胸前穿出,见他咕咚一下倒地而死。 有人喊:“到后堂去,那里或许没有敌人。”有人一个箭步就跳入后堂,没等站稳,又被射死。这下群雄大乱。这时有人三人跑出去要找自己的神兽,一出厅门,一阵乱箭而来,都倒地不起。 高古行军打仗,见过排箭的威力,他大叫:“大伙不要慌,蹲在地上别动。”有人立即蹲下,接着又是一阵排箭,又有十几人中箭而倒。所有人都蹲下来,听得一排箭羽嗖嗖嗖从头顶飞过,当当当地钉在木板墙壁上,箭簇兀自在摇动不止。 火光亮起,一排火箭拉着长长的火尾巴,飞过来都钉在厅外墙上,后堂墙上也是火箭射来,房屋墙板都是多年的干木,眨眼间整个庄园起火烧起。宋刚从里往外望去,不远处一排杀手和侍卫,手上端着明晃晃的刀和剑蹲在地上,火光照在他们脸上狰狞可怖,他们身后站着一排箭手在向自己这边放箭。李败坏果然在指挥军士放箭,旁边站着的依稀便是楮伯羊,可是楮伯羊却是双手空空。心想:这楮伯羊还真是个有良心的正直的人,上次他也不杀无辜的人,要不然我怎么能活到现在。 高古叫道:“大伙聚在一起,等我的口令杀开一个缺口,好冲出去。有暗器的看准了甩,叫他们也尝尝死亡是什么滋味。” 众人渐渐聚扰过来,高古把宋刚他们安排在后面,自己和他的三个兄弟站在最前,陈老爷和左老爷也往前和他们站在最前,这六人都是当年冲锋陷阵的勇士,这时站在最前舞动兵器要磕碰来箭,好保护后面的人众。 这时楼上慌慌张张跑下一个中年女人,还牵着一个瘦削的少年,一边跑一边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孩子,你和这些大人呆一会别怕,我扫完地来接你。” 群雄中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宋夫人把她拉过自己身边,说:“快到我们这里,这楼要烧倒了,和我们一起出去。”一阵烟雾过来,呛得她不断咳嗽。 那女人说:“这些做下人的就是不小心,点个蜡烛也要起火,还不如我这临时使唤的下人。”众人想,原来是为了招待我们,庄里人手不够,从外村叫来了这临时的女工,看来这女工因为做事认真,没发现庄里出了大事。 宋夫人说:“这火不是下人放的,你看庄外那些杀手……” 那女人一看惊叫起来,抱住儿子哭道:“小亚,我的亚儿。” 那小孩十分镇定,说:“妈妈不怕,我们是好人,不会死的。” 高古正要下令冲锋,外面那些军士忽然一阵骚乱,接着就见有人直飞起来,又重重地摔下来。火光中大目健连凌空而立三丈高,正手捏兰花,弹出一个个气弹,那些军士手上的弓和刀剑,一把把拿捏不稳,弓坏了剑弯了。只见大目健连白须飘飘,僧袍鼓起,活脱脱一个神仙。 小目激动不已,不断地喊师父,宋刚高古宋夫人也激动异常,没想到这人间喜剧竟然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到来。 大目健连一面弹动手指一面发功,周身一丈以内全被玄气所覆盖,地下那些箭手目标顿时转而向上,可是射来的箭在一丈外纷纷落地。忽然敌阵中旋转着的一个身子扶摇而上,手上的一柄寒光剑随他旋转被火光映照出道道反光,煞是漂亮,待到和目标大师一样的高度,他手上的剑激射出几道剑气,欲破了大师的气罩,不让大师手弹气剑破坏了他精心布下的阵局。 众人都看清了这人只有一条腿,但他凭空跳跃,动如鬼魅,妖气通天,这时他单腿在空中左一蹬右一跳,蹬跳中剑舞所指,剑气凌厉,坚持了一会,终于因为没有气场支撑而身子落地。然而目大师在布下气场耗费了一些真力,弹出气弹又要耗费真力,用于和这人打斗的玄气也就不多了,因此也不能把这人怎样,目大师知道再不破开阵势,屋里的人恐怕要被烧死。地下的箭手不断地向上射,那独腿人再度跃起,在空中和目大师缠斗。 高古看准时机,往前冲去,其余五人呐喊一声向前跟进,手上刀剑舞得跟风车一样,那些箭手转而向他们射来,前面六人挡住,后面有人发出暗器,一些箭手倒地,众人发一声喊,已到跟前。那些蹲着的侍卫站起迎接这冲击波。宋刚跑得快,已经和高古并排了,他挥动秋穗刀展开魔刀刀法,霸气勇猛,向前一搠,杀了一个,往上一划,又杀了一个,堪堪要到李败坏身前,没想到他早作好准备,将楮伯羊往宋刚身前一推,自己就躲得不见人了,后面的人不断涌上来,场面混乱,哪里还找得着李败坏。宋刚的刀就要砍下,见是楮伯羊后,硬生生地收回手,这时冲过楮伯羊身边的诸来回手一剑刺向楮伯羊,宋刚挥刀为他挡住,拉了他就走。一百多人冲出包围,发现后面追兵反而更多,原来那聂总管带着一干侍卫从后堂过来与李败坏和那独脚人会合,弓箭手在前射击,侍卫紧跟在后,随时准备冲上来。大目健连断后,不停地鼓起能量,形成强大气场。 高古指挥众人聚在一起,要尽快走出空旷地带,最好往山上走,免得又被包围。小亚忽然说:“这去笔架山有一条山路,我们往那上去,敌人再多,也能挡住了。” 高古一听很妙,多看了一眼小亚,是一个一脸智慧的孩子。也没时间犹豫,叫他在前带路,自己和一干勇士配合大目健连在后面抵挡。 第八章 剑光刀影初约定(五) 小亚在前边带路,黑沙漠牧马族长老和竹箭族长两边护卫,一行人跟在后面。此时“鲫黄庄”熊熊大火冲上空中几丈高,一片火海,不时有房屋倒塌的巨响声传来。众人一边骂一边借着火光上山。 身后不时有短兵相接的碰撞和摩擦声,还有呼喝声、惨叫声。到后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宋刚停下脚步,众人惊慌地从身边过去,不一会高古几个到来,有一个全身血污,被占往和袁今搀扶着,正是诸来,似乎已经体力透支,肩上腿上胸口受了好几处伤,诸来脾气暴躁,这时意识模糊还一边走一边大骂:“杀,他狗东西,专对百姓下手,老子看着就是不爽,狗东西,杀。”大目健连不停对着山下发功。 又过了一顿饭的时间,“鲫黄庄”的火越来越小,不用说庄子已经夷为平地,从今晚起第七重天大陆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庄和一个义举的主人,此时月上中天,这笔架山的半山道上说不出的冷寂。借着月光,宋刚见山下不远处人影绰绰,正是天央、天朝和中洲三国联袂杀手。他们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原来这山上只有一条小路,此外都是悬崖峭壁。李败坏叫上聂总管和风中龙商议。李败坏说:“这些反贼自往绝路去,你我兄弟阻拦不住,那也是没有办法,今晚我们在后面看看他们是不是会长出翅膀飞下山去?” 聂总管本名聂召凤,以玄气石功出名,是个大力神手。 风中龙天生只有一条腿,魔功已练达八脉,是魔力风云一系的功力,他这虚空跨越的功夫有一个名称叫“祥云纵”,一条腿比两只脚更灵活。他先跃上空中,在脚底生成一团气垫,然后脚蹬气垫,便可在空中翻滚腾挪,那气垫会消失,他每蹬一下之前都会运功生成新的气垫,以成就他闪电出击而不掉下来,加上他身子柔软,可随意弯曲,所以他的剑会从令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不过他这祥云纵还没有大成,空中不能持久。 此时聂召凤奸笑着说:“还是李兄妙计,我们围上他七天半月,看会怎么样?” 风中龙用鬼一样的声音说:“你我兄弟三人联手,今日义气相投,何不就此结义,他日有难也好互相援手。” 李聂二人叫好,三人拜天结义,臭味相投,从此要在这片大陆为非作歹。结义后三人各率本部人马跟在大目健连一行人后。风中龙又差人召唤北宫三部,只等人马齐集,山上人饿得疲乏,便要大举攻山。当下他还有一小算盘,北宫三部人马一到,自己这边人数便多于他们两方,攻山后自己人马众多,抢劫宝物时又何需担心抢不过李聂二人,想着就喜形于色。不一会又担心那李败坏专攻心计,到时候要看他紧点。至于聂召凤他此行目的不明,性格粗暴,倒也不用格外提防。其实这三人目的都相同,本来高古一些人逃就逃了,不追那也不要紧,但是忽然间那个持有七天踏雁剑的少年出现在这里,这三人哪有放过的道理,一时都在盘算如何得到这把宝剑,各怀鬼胎。 此时月光下的笔架峰像一个老人静静地立在五伦的群山之中,低头俯视千百年来这片大陆上的风云变幻,夜风吹过它的两峰之间,发出呜呜声,像是它在惋叹。笔架峰的出名是因为它的南峰与北峰之间有一块可容纳千人的坪地,坪中有个“竞天台”。传说混沌之初是单独一峰,人族始祖与魔族始祖在这里筑台竞艺,不知比了多少岁月,山峰承受不住,从中间凹陷,便成了今天笔架的形状。黄庄主派人在坪四周做好石栏,让来人可以凭栏观景,在竞天台上筑起一个大大的香案,又在坪的四角搭了亭子,以备“三雄大会”的召开。小亚第一个爬上坪,一脚踩在一个尸体上,“呀!”的叫了起来。他跳了过去,没走几步,又是一具尸体。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发现了尸体后移到一边,小亚往前跑去,他声音越来越惊恐:“这里又有一个死人,妈呀,还有,前面还有……” 这些尸体穿得都是鲫黄庄家丁的衣服,有人说:“这些家丁是黄庄主派来布置会场的,怎么都死在这里了?”另一人喊道:“莫非这峰上藏有杀手?大家小心些。” 小亚妈妈叫道:“亚儿,你别乱跑,回妈妈这来。” 小亚绕着竞天台走去,猛见一人坐在地上靠在竞天台一动不动,全身裹在风衣中,头也被风帽遮得严严实实,心想,想必这人也遭了毒手,却是坐着而死。他大着胆子去推,一边推一边叫:“这里又多了一个死的。”那风帽尸体突然全身剧烈一震,吐出一口血。小亚惊奇说:“原来你没死,你们快来救人,这里有一个快死了,啊……”那人伸出一只手抓住小亚的脚倒提了起来,慢慢站了起来,蹒跚着上台阶,又蹒跚着走到台中间。 众人站在台下惊呼:“放下孩子!” 小亚妈妈撕心叫道:“亚儿,我的亚儿。” 小亚这时倒镇定了起来,听到妈妈的呼喊,他说:“妈妈,我不怕,你也不要怕。这人病得疯了,要我们救他才会好。” 那人生得犹如一座铁塔,却像是一个病人,这时又吐出一口血,摇晃了一下身子,把小亚放了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但是把一只手掌抵在小亚胸口,一旦这一百多人群起而攻之,他便要首先吐出掌力要了小亚性命。台下众人也防着这人突然伤了小亚,一旦小亚被他所伤,便要涌上去将这恶人剁碎。一时寂静得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那人坐着一动不动。 高古轻轻吩咐几个人到路口守着,观察山下那些侍卫杀手的动静,一旦有变化,便要死守住山道。没想到那些人就在坪下一里处坐着喝酒吃东西,还有人在猜拳唱花调,丝毫没有要攻上来的意思。但是却有几个侍卫悄悄躲在暗处,并不去凑热闹,原来这些人也是死守住下山的这条道,等山上的人饿倒了,来个守株待兔。 高古焦急得不得了,找到目大师说了现在的情况:这情势再下去是非常不利,现在天马上要亮了,到了明天中午,再这样人人都没力气了,山下的人有吃有喝,精神饱满,到时进攻上来,可怎么守得住?还有这台上那人十足是个高手,非邪即恶,十有*是和山下一伙,只是杀了这许多家丁一下子没走得及被堵在这里,我们是被上下夹击的态势。目大师沉默半晌说了四个字:“以静待变。”,便不再说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人一直静坐在那里,不见头脸。又过了一个时辰,那人已经吐了好几口血,这人明显是受了重伤。这时天已经大亮,场上所有人都焦急万分,小亚妈妈过于担忧而几乎要晕去。小亚大声说:“妈妈,我不怕,我爹爹当年在战场杀敌无数,英雄了得,他从来不怕,我要像我爹一样做个一身是胆的男人。” 妈妈赞道:“好孩子!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不要你什么英雄。” 小亚说:“我什么都不会,可是……可是我不怕。” 众人都想,原来小亚也是英雄之后,小小年纪就大有英雄门风。一时人人都起了喜爱之心。 背后的那人长舒一口气,又纵声长啸,苍老雄厚的兽吼声在山中传出很远又在山峰之间回荡,如兽如怪,激荡如涛,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这份功力之深令高古等人汗颜,试问一下自己,显然是做不到。这人重伤之下连吐鲜血,居然一下子就恢复了,还能声传十里,当真是神人怪物。众人都想:什么人能令他重伤,这些家丁个个武艺低微,不可能伤他一丝一毫,况且都被他杀了。 那人缓缓站起,比常人高了一头,他举起小亚喝道:“小子,你真不怕死吗?” 小亚哼了一声,说:“你是坏人,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好人好汉,难道还怕你?” 那人狂笑几声,颠狂起来,说:“好!说的好,我就是大大的坏人恶人,那就看看是好人厉害还是坏人厉害。”放下小亚,又说道:“你刚才推我一下,害我修练走气重伤,哼!那有什么关系?小子,你不怕死,我偏不杀你,你只要在场上随意点出人来和我比试,我一一将他打败,教你知道自己说的话大大的错了。” 第八章 剑光刀影初约定(六) 这个怪人刚才修练正到了紧要关头,来不得丝毫打扰,却被小亚糊里糊涂地一推,硬生生将他从忘我境界中拽了出来,立即走岔了气,幸亏他功力深厚,吐了几口血,将乱走的真气控制住,要不就经脉寸断成为废人了。这时听到小亚骂他坏人,立时颠狂发作,要和场上的人一一比试过招。 小亚说:“你这坏人为什么不敢将真面目让我们瞧瞧?” 这风帽人虽然控制了真气乱窜,但性情已经大变,自大狂躁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又长啸一声,说:“有什么不敢?你瞧好了,可别把你吓死。” 小亚说:“且慢!” 风帽人说:“还待怎样?” 小亚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傲慢起来:“我的名字同样雷人,你可听好了,我就是魔族大王谷攻峰。”说着将风衣风帽一扯,露出本来真容。你说是什么人?却是一个魔人。稀疏的红发披肩,皮肤像被烫伤一样这里隆起一块那里凹一块,怪眼板牙,又高又壮,背上背了一口黑黝黝的长刀。正是那柄传说中的邪刀压日。“谷攻峰”三字犹如晴天霹雳,除了大目健连,场上所有人都是为之一震。 场下立即一片骚乱,有些从没见魔人的人心里咯噔一跳,有人轻呼:“魔怪。”。这大魔人说:“你们人族叫我们魔怪,在我们眼里,你们人族诡计百出,和鬼怪也是一样。”说罢运气,那把长刀从背上往上飞起几丈,他看也不看,伸手抓住,空砍一刀,台上那只千斤香坛裂为两半,这一手隔空打气的功夫就叫人胆颤心惊,开始就扬了威,使的是魔人著名的太刀刀法,也就是宋刚在那崖壁洞中所见的刀法。这个魔人心里既恨小亚使他练功走火,却又不能迁怒于小亚,因为小亚也是想救他,无端端受了这一气,就将怒气移到在场所有人的头上。 场下走出一人,鹤眼长眉,胡须尖尖,像个读书人,但他眼中真气流转,这人是中洲谌铁龙副将左百鸣,他一抱拳说:“我是谌铁龙部的副将左百鸣,谷先生是魔界大人物,今日要和我们一一过招,我就先讨教讨教。” 谷攻峰说:“左将军文武兼备,计谋高超,用计本领与我军师秋容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百鸣说:“谷先生过奖了,当年的事都是侥幸,是我运气好罢了,不值得一提。”神色却颇有得意。 谷攻峰话锋一转,说:“谌将军是我最不佩服的人,他统率大军确实是个将帅之才,可是这人儿女情长,大好前程便被毁了。” 左百鸣不解,谷攻峰说:“那乌天仆和昌百山也是我最不佩服的人,这两人当年为了兄弟义气,放下国家大任,一走了之,致使三国势弱,到今日远不如当年强大。” 谷攻峰狂妄之极,完全不把当年的三雄放在眼里,昌百山旧部校尉陈室温非常气愤,他不像左百鸣那样斯文,上前说道:“你枉为一族之主,这人间情义二字却不放在眼里,这一点怎么和我们人族乌、昌、谌三雄相比?” 谷攻峰说:“你是什么人?” 陈室温说:“昌百山旧部校尉陈室温,就是我。” 谷攻峰说:“陈校尉勇武过人,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当年在黑盲山大咕岭和我的偏将夏打春打了半年,分不出胜负,你们两个只知穷打,却不懂计谋,都是活宝。” 陈室温说:“我只知为人光明,从来不屑尔虞我诈。在我看来,你身份尊贵,却也和活宝一样。” 谷攻峰顿时不悦,正要发作,一个孩童说道:“乌、昌、谌三位将军人间大爱,必要名垂千古,而你践踏人间真情必会遭到世人唾弃。” 谷攻峰一怔,问道:“你是说我吗?” 过了一会,小目说:“不是说你。但是我听说魔界有一位大大有名之人,他引诱了一位公主。”这段历史人人都知道,当年轰动了整个第七重天,小目这样一说,场上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谷攻峰。 谷攻峰并不生气,放低了声音说:“这不是引诱,那位公主不爱宫中的沉闷,喜欢去到外面散心,为坏人所欺负,正好被魔界那大大有名的人所救,这位公主喜欢这个魔人豪爽的性格,便不愿意再回到宫中,下嫁于他,随他到魔界成婚。”他说这话时眼中深情款款,仿佛回到了当年浪漫的岁月。 宋刚高古大目健连等人大起疑心,小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对这段历史知道得这么详尽,特别是他说一句话要等一会,仿佛在思考了好一会才会说,不禁都转头看他,这一看才明白,正是旁边的卫见在教他说,教一句他说一句,宋刚知道卫见的身份不宜公开,因此借了小目的口来反驳谷攻峰。两个人个子很小,被众人挡住,也就看不见一个小女孩在教一个小男孩说话。宋刚觉得有趣,只见卫见又在小目耳边教,小目听了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就不说了,单说那个公主的哥哥嫂嫂是皇帝皇后,他们有个女婿是个阴人,欺负他帝王家没有男儿,就起心要夺取皇位,你说这个皇帝是不是这个魔界大大有名的人的小舅子?” 谷攻峰说:“是。” 小目停了一下,说:“那就对了,这个皇帝到后来已经被他女婿害了,却始终不见他妹夫来救他,要是魔界这个大大有名的人能伸手帮他一把,那个做女婿的阴人怎么能做得成坏事?你说这个魔界大大有名的人为什么就这样绝情不想去帮助自己妻子的娘家?”小目说的阴人女婿,就是那个杀了自己妻子卫红的阴人伊策。这个人始终就是宋刚心里的一个阴影。 谷攻峰说:“也许魔界这个大大有名的人有自己的难处。” 小目问道:“那你说,这个魔界大大有名的人是不是也是一个阴人?”这句话问得快,想必不是卫见在教他,而是他自己在问。众人都知道小目说的就是谷攻峰,听到这里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谷攻峰张口结舌。过了一会,小目说道:“我却知道他为什么不去救妻子的娘家。” 谷攻峰说:“为什么?” 小目说:“他妻子的国家的军队正好是他的敌人,他妻子娘家发生这样的惨祸,正好是他喜欢的,还巴不得再乱一点,你说是不是?” 谷攻峰说:“这个……这个……两国交兵,如果都讲人情道义,那还打什么仗?大家都你好我好,鞠躬行礼,都没有仇怨啦!” 高古上前一步,说:“谷先生是个有雄心之人,我十分敬重你的雄心。我高古是一个浑浑噩噩之人,对谷先生刚才之言有些不同的看法。” 谷攻峰说:“高将军仁爱之人,这世上早就闻名,你有何见教,我姓谷的不敢反驳。” 高古一笑说:“谢谢谷先生赞许。你刚才说,两国交兵,如果都讲人情道义,那还打什么仗?如果那个魔界大大有名之人如果在妻子娘家有难时出手相救,他妻子娘家一定会感激他的大恩,愿意从此两国休兵,不再动刀动枪,给黎民带来安宁。试想有哪一个母亲喜欢把儿子送上战场,流尽血液,白白送命?有哪一个妻子愿意丈夫活生生参军,一捧骨灰回来?有哪一个孩子天生能在没父母照管下好好长大?又有哪一位君主偏好穷兵黩武,耗空国库,而致苍生流离失所,天下盗贼四起,国家社稷日日处在动荡不安之中?谷先生,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远飘,让一切仇恨泯灭在芸芸众生的笑声之中,这是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举?” 谷攻峰低头沉思,自言自语地说:“还能回到过去吗?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大目健连哈哈一笑,说:“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谷攻峰喃喃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大目健连道:“功成名就,繁花似锦,那都是过眼云烟。谷先生,你愿意在五伦留下来参悟真理么?老衲愿意陪你一同在此日日接受天地精华的沐浴。” 谷攻峰怪眼一翻,说:“你能留得下我么?我愿来就来,愿走就走。我说过的话不能不算,左副将,来,来,来,今日的比试,就从你我开始罢。” 大目健连说:“既入魔道,再难回来。” 左百鸣亮剑跃上台,也不再多说,用的是玄剑式,真气正宗,剑法纯正。谷攻峰说:“好剑法。”提刀挥舞,魔气立即在周围弥漫开。左百鸣一剑紧似一剑,忽听得剑出之际,竟发出了龙吟声,原来他要在剑上布满玄真之气,破了谷攻峰的魔力。场上的人只见他剑上隐隐有龙飞升,只是剑太快了,这一闪一隐的看不清楚。再看谷攻峰,那压日宝刀出刀沉重,戾气团团,这时刀上也是带有声音,仔细听来竟是鬼哭狼嚎。两人刀剑始终不交一下。又斗了一会,那刀上鬼狼嚎叫声越来越参厉,左百鸣的剑越来越慢,终于“当”的一下,剑尖被刀削下,立刻剑毁气消。 左百鸣跳出圈外,说:“谷先生刀法高超,佩服。” 谷攻峰说:“左副将吃亏在没有宝物,让我捡了个便宜。” 第八章 剑光刀影初约定(七) 左百鸣下去,谷攻峰刚才和左百鸣将真气逼到武器上比拼,这时体内真气又难以控制,吐了一大口血。这时山上走下一个英俊的青年,大约十六七岁,肩上扛着一头二百斤的狸力兽,连蹦带飞地下到坪上,又来到谷攻峰的身边,叫了声“爹爹”,众人惊倒,这个青年明明就是个人类,却叫这样一个魔人为爹,真是认贼作父。只有卫见不奇怪,她姑姑卫兰是人类,和谷攻峰生下这个儿子,就是她表哥谷郎,她虽没见过,却从小就听姐姐说谷郎身形就像魔人一样高大健壮,容貌却是人类,而且非常俊美。他见父亲口吐鲜血,形势不是乐观。过去扶住父亲,摸了一下脉博,知道不是为人所伤,却是自身练功走火。谷攻峰说:“天意!”谷郎从腰间抽出金刀,割下几斤狸力的脊梁肉,谷攻峰大口大口地吃,又坐下运功。过了片刻,脸色红润,站了起来,众人见他功力如此深厚,就像个神人,都不禁为之震憾。谷攻峰说:“孩儿,这条狸力我们父子吃不完,就给了这些人吃吧” 谷郎说:“是,爹!”便拔出金刀,要将狸力切成小块。 宋刚说:“我来帮你。”他拾来一堆柴草,放入一个半边香坛烧得旺了,和谷郎抬起狸力,一时找不到架子,就这样抬着烤。 宋刚问道:“你就是金刀太子?” 谷郎点点头。由于父亲受伤,他没有心情说话。两人就默默地烤肉。就听得陈室温说话:“谷族首,我来领教你的太刀刀法。”跳上台,手上持的是一对大锤,他修习的是天央国南方一路真力,和魂力有很大缘源。 谷攻峰不答话,鼓荡起魔力,跳起来刀拳一同出击。陈室温体大力大,身法却是迅疾。知道不能硬碰,双锤抡得像风车,双脚步法不停换着方位。有时看准时机,要以锤撞刀,但是那刀却是一闪而过,却已经从另一个方向往自己砍来。斗了一会,刀锤一碰,两股大力蓬地相撞,令人心惊胆跳。陈室温这一派真力多少有些毒气,这时他双锤上蒙上了一层黑气,双锤的颜色和和峰手上的压日邪刀相当。过不多时,谷攻峰以刀当剑,从双锤中间刺来,陈室温双锤一合,那层黑气忽然散开,谷攻峰却并不闪避,左手握拳,击在陈室温胸口,魔毒进入,陈室温身子飞下竞天台,高古接住,陈室温已经不省人事。大目健连运功替他疗伤。 谷攻峰恨陈室温刚才对他无礼,这时下手便狠了点儿,不过也没要了陈室温的命,只是要他回家休养一年方可恢复。自己重伤之后魔力大打折扣,刚才也是拼着中毒的危险才将陈室温打下台。 谷郎紧张地看着这一场打斗,生怕父亲有不测,宋刚对这太刀刀法简直太熟悉了,半年前他在悬崖洞中对这套刀法的三十六式反复练习,研究至深,又对钟四郎的破解刀法尊崇备至,十分推爱,不过谷攻峰的太刀刀法在他强大魔力的推动下,无比凌厉,有些招数明明可以破解,在真力上却是不能抵抗。 肉已经烤熟,宋刚把肉切成大小一斤,切了二百余片,送到众人手上,又回到台上,从衣服里掏出一壶酒,这酒是他昨晚进入鲫黄庄后堂拿的。他拔开壶塞,先饮一口,递给谷郎,谷郎也喝一口,两也不说话,就这样喝酒吃肉。以前宋刚喝谷郎才女貌的酒,谷郎吃宋刚的肉,今天的情形反了过来,但是都一样,只是今天不一样的是双方一人一魔,心情大不相同。 喝酒吃肉之间,谷攻峰打败了竹箭部落族长和黑沙漠牧马族长老,另有一些三雄旧部都被谷攻峰一一打败。谷攻峰说:“高将军,还差你我一战,比完了,我才能兑现我对这小鬼的承诺,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亚说:“我是小亚,你别小子长小子短的。” 谷攻峰胜利在望,心情轻松,笑着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叫你?你够面子大的,你的一句话,让我为你大打出手了这一天。你姓什么?你说你爹爹杀了许多魔人,他叫什么?” 小亚说:“我爹爹的名字叫昌百山,我叫昌亚。我不喜欢你,你刚才骂我爹爹,说他坏话。你说什么真理在你刀锋之中,你个牛可吹得忒大,依我看也未必。” 昌亚这随意地一说,倒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看这孩子面容白皙,身子瘦弱,根本不会武功,甚至连一点点修真也没有。没有哪一点像名门之后,倒是胆子挺大,天不怕地不怕。 谷攻峰竖起拇指,赞道:“好!有种,我说过不杀你,待我和高英雄比试完后你回你妈妈那去。” 高古说:“谷族首好气概,佩服!我们也不用比了,我肯定是输,不过为了让你兑现承诺,我一定会和你打的。”边说边走上台来。 果然不一会,高古在挥刀格挡时被谷攻峰一震,再握不住,掉在地上输了。谷攻峰并没有把他的刀削断,而是将刀震落,可说是留了很大面子。谷攻峰环顾四周,傲气四泄,不可一世,似乎他在刀锋之上掌管了一切。 宋刚拉住昌亚,说:“你我年纪相当,虽不会武功,但你今天让我深受教育。我敬你一杯。” 昌亚拿起壶饮下一大口,正要说话,宋刚拉住谷郎的手说:“你教会了我喝酒,当日我醉了,你没把我当敌人看待,反而守我一夜,这份情我永世不忘。我只问你一句。” 谷郎说:“什么?” 宋刚说:“现在你我已经是不在同一阵营,假如将来你知道我们世代为敌,你会在战场上向我进攻么?” 谷郎说:“我谷郎半人半魔,虽然贵为金刀太子,但是我没有人族的朋友,人族是我娘舅亲戚,魔人是我祖先,两族大战,我自为魔人而战。将来你我战场相见,我会进攻你的战友,我不会进攻我的兄弟。” 宋刚酒力上涌,说道:“好。”拉过昌亚,说:“昌兄弟的英雄气概我不能比,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今日我却要认他作兄弟,你也认一个。”说完不等谷郎说话,把三人的手握在一起。他听昌亚是昌家世子,大有英雄遗风,他最喜欢的就是和豪气干云的人做朋友,因此借着酒劲把他也拉上。谷郎也喜欢昌亚,就高高兴兴地把手握在一起。 宋刚说:“谷哥哥,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是谁?” 谷郎说:“你是宋刚。” 宋刚摇头说:“谷哥哥,对不起,我本不姓宋,我就是天朝神将乌天仆之子,我叫乌刚,此剑是我父亲留下给我。”说着解下背上大剑七天踏雁,对高古说:“高叔叔,我瞒了你半年多,害你在三雄大会上遭人怀疑,实在对你不起。” 高古流泪说:“好……好……不……”他想说好孩子,又想说是我对不起你,一时哽咽,什么也没说出来。 乌刚转头对谷攻峰说:“伯父,你勇猛无敌,今日令我大开眼界,后辈小子乌刚,才学粗浅,要请您指点刀招。”他插回宝剑,拿出那把秋穗刀,将刀舞动起来,刀光闪动,身前身后霎时间砍了七七四十九刀。 谷攻峰见他和儿子谷郎发兄弟相称,说:“好!”横刀当胸,接受了乌刚的挑战。乌刚此时恢复原姓,一时性情大是豪放,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地过日子,他要做回自己,自己便是英雄后人。 他以大盗刀法进攻,刀中不含半点魂力,他天生神力,第一刀出去便是呼的一声,带过一阵劲风。大目健连见他出刀架式,知道乌刚已经懂得刀的利用,只这一下就有了一个不错的气场。谷攻峰说声好,以压日邪刀横削,要以硬碰硬斩断乌刚手上的秋穗刀,也是不含半点魔力真气,他和乌刚一样是天生大力,又是资深前辈,自然是和乌刚切磋刀法。乌刚不等他邪刀沾上,便又是另一种砍法,这次使的正是谷攻峰的魔刀刀法,霸气强大得无以复加,虽然不含修真之力,那气场顿时变得厉害。两人将魔刀刀法几十式互相切磋下来,以快打快,看得场上的人紧闭了呼吸,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乌刚为什么刀法会和谷攻峰一样,就连招数也是一模一样。谷攻峰也不明白,这样打下去,打到明天也分不出胜负。特别是乌刚的太刀刀法纯熟无比,对每一招每一式的理解都不在自己之下。他情急起来,暴喝一声:“小心了!”等这一句说完就会催动魔力,要摧枯拉朽地将乌刚扫下竞天台。乌刚知道自己魂力没有大成,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立即魂力运生,把钟四郎那套刀法使了出来。谷攻峰发现不对,自己只要出手,乌刚必定料敌先机,破了自己的意图。忙催动更强大的魔力,乌刚在洞中便是边学刀法边提升自己真力,到实战中就是敌强我强敌弱我弱了,便一意用钟氏刀法与谷攻峰周旋。此时谷攻峰虽然真力占了上风,招数上却是招招被克制,一来一往,又被拉回了平手,他狂躁不已,刀上那鬼哭狼嚎渐渐刺耳起来,那刀背上竟出现一个张开口的狼头,忽然谷攻峰不用刀锋,竟用刀身向乌刚拍了过来,一股真气暴风一般席卷向乌刚。谷攻峰知道在招数上无法取胜,便以这最强的绝招“魔狼杀”强攻,这一招先在体内生成平时最强魔力的二倍,一般人最强的真力是多少就是多少,但是这种魔力的修练奇怪得很,可以在一瞬间达到二倍,在魔史上有一个魔首竟能达到三倍。作为魔族族首,在修练时都会练这一招,不到万般无奈一般是不轻易使用的,因为这样虽然击杀了敌人,要达到自身二倍魔力,必定会伤了自己。这一下超出了乌刚敌强我强的境界,暴涨的魔力汹涌而至,乌刚的身子立即就要被击得飞出十几丈掉入山下,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乌刚用自己的刀由下往上一砍,砍在压日邪刀锋利的刀锋上,邪刀嵌入秋穗刀,两把刀就像牙齿一样紧紧咬在一起,乌刚虽然没有飞出去,却像被龙卷风卷起,绕着谷攻峰飞转。谷攻峰此时已经失去分辨能力,意识模糊地大叫着挥动手臂,乌刚在飞转,场下人四散开来,一旦乌刚被抛出,好接住他。谷攻峰停下手来,乌刚重重地跌了出去,在台上滚动,不知还有没有生命。谷攻峰口喷鲜血,倒了下去。 这一下大出意料之外,谷郎跑过去扶起父亲,但是他是魔人,是不会哭的,他作了一声嚎叫。宋夫人也抱起了儿子,泪水不断外涌。 大目健连看了这一场大战,这时忙不迭地一个一个地为两个输送真气,这个送一阵,完了又给那个传一阵,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幽幽醒转。原来谷攻峰今日练功受伤,又夸口要打败所有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使用“鬼狼杀”绝招,无异于自毁武功。乌刚只是被击昏,在悬崖洞中自然而然练成了以强抗强的真力,加上天生神力在身,虽然受了重伤但武功还在。 谷攻峰知道自己从此是个废人,叫谷郎过来跪下。他要传刀训诫,这是魔人历代规矩,众人不便参与,不一会谷郎接了压日邪刀,成了新一代族首。 乌刚过来,面色苍白,他问谷郎:“谷哥,你和伯父苦苦寻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说着把谷攻峰和谷郎叫到一边,告诉他们自己发现的秘密,并要他不要动自己恩师钟四郎的遗骨。谷郎日后依着乌刚所指,找到祖先头颅,果然没动钟四郎遗骨,还学会了钟四郎的破解刀法。当然这时对乌刚感激不尽,谷攻峰并没有对乌刚抱有恨意,可是乌刚和他们之间交流的时候总是露出愧疚,谷攻峰对乌刚满是欣赏之意。 当时众人又在商议怎么摆脱山下李败坏、风中龙和聂如凤这三个杀手头领。谷郎说:“其实这里不是绝顶,还有一条路可以逃生。照着我魔族图解,这香坛底下便有机关。”众人在他带领下,果然找到机关,移开香坛底座,下面一个深道,一级级台阶,不知有多少级。众人找来火把,从台阶下去,到最后一个人下去后,把底座移回原处。这台阶直通笔架山的背面山底的一个深谷,一众人出来各自分别。谷郎携了父亲去养伤,打算伤好后去找祖先头颅。乌刚带了高古大目健连一行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小亚和母亲不随陈室温去,要回家过普通人的生活。左百鸣叹了口气,自往中洲南部去了。 第九章 菩提树下少年魂 昌亚和母亲找到回家的路,昌亚一路想,乌刚兄弟做事稳重,为人慷慨义气,身形高大方正。天仆伯父我没见过,但这次我见了他,将来必定是个大大的英雄,我爹爹百山和他父亲齐名于世,今天我和乌刚兄同时现身,他一战成名,可我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少年,永远也成不像父亲那样的人,连乌刚那样的人做不了了。昌亚因为这次的经历而一路失落,回到家闷在家中不禁心中又多了一个梦。 这一晚,昌亚在睡前又想起笔架山上的那些人,如果当时自己有一身武艺,非要和谷攻峰大战一场,想着想着他好像来到一个异样的世界,这是一个长满菩提树的国度,有一个男孩不善言语,是一个爱深思的男孩,昌亚朦胧中感觉这个男孩就是自己。还有一个女孩她心地善良,甜美的笑容能够令空气都充满甜香。这里有清清的河水,有高大美丽的菩提树,菩提树下是他们的乐园。 当一片菩提树叶飘落在女孩瀑布一样的头发上时,男孩便轻轻拿下,放在鼻前闻,然后陷入深思,就像大神湿婆座前的智者。 女孩要男孩扮做竹神贾因特,女孩要做舞者仙女乌尔沃西。(贾因特与乌尔沃西是这个国度美丽的爱情传说,他们都是天上的神,可是乌尔沃西爱上了贾因特,这件事触动了天怒,上天让贾因特变成凡间的竹子,许诺乌尔沃西下凡做凡人,如果能找到贾因特变的竹子,就允许他们回到天上并让他们结为夫妻。)男孩轻敲皮鼓,咚咚咚,女孩就当自己是仙女舞者乌尔沃西,跳啊跳啊,裙摆飘成了一个动感的圈圈,眼睛还向男孩闪着光。嘴里轻轻吟诵道: 他是大山之王。 那里群峰高耸, 顶峰之上,大片绿色的竹林挺立,摇曳, 避开过往的云---—— 它们在连绵的群山的斜坡上, 和金色的各种各样的花一起向前延伸。 一个个瀑布飞落, 像蓝宝石的河流。 男孩真的想当一个智者,他感觉到树儿那灵动的生命,花儿笑开时的灿烂的心情,他希望自然的一切就在自己的心中。 这一天,女孩又拉着男孩到村后想当仙女乌尔沃西,男孩看到天空中的云朵越来越神奇,晴朗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慢慢聚拢,成了一朵大大的白莲花,很圣洁,慢慢的,边上围来许多的小白莲,那圣洁的白莲花,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它更具有圣洁的美了。一整天,天空的莲花在霞光中静静地飘浮。 清晨,从白莲花中下起了花雨,天空中的祥光更盛,花雨飘飘扬扬,洒满了女孩的头上身上,她笑眯眯地,还不满足,伸开手掌,要捧个满怀。这是女孩快乐的一天,这一天晚上,祥光照着大地,照着菩提树。 又是清晨,白莲花更显吉祥,喜庆的花雨继续在下,铺满了世界,祥光足以让所有的人心灵沉静,沉静得毫无欲念。老人随地打坐,虔诚祈求,大家心无杂念,都席地而坐。 阿婆家的阿狗阿黑,嘴里叼着一朵鸡冠花,忽忽往外跑,众人随着阿狗望去,只见燕儿雀儿衔着香枝,松鼠叼来香花。又见大蛇小蛇,狮子猛虎野狼狐狸,全都口叼香花香枝,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鸟没了对人畏惧,猛兽没了对人的贪婪,在今天,全都眼含慈祥。 众人见此情景,也是惊讶不已,一阵骚动,族长说道:“各位乡亲,今日定有妙事发生,我们祝福吧!”于是,众人跪坐垂眉,双掌合什,默念圣者的教诲。一时在场的所有的人心中感化,没有了一丝丝的世间杂尘杂念,似雨水洗过的天空。 空明中有一缕光明,在努力地要从阴暗中挤身出来,一个新生的东西就要出现,以从未有过的光彩,焕发出它的灵光,抹去世人全身的污垢,以及因这污垢而带来的罪恶。污垢以及罪恶,从这一刻起,都远离了人们的心灵。 男孩和女孩悄悄地,尾随着动物们前行,男孩发现动物们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温和友好。村子前有一条河,河对岸有一片空旷地,空旷地上长满了晨雾草,空旷地的周围长满了高大浓郁的菩提树。此时世界笼罩在一片祥和的光照之下,男孩的脸上平静之极,他是喜爱静思的男孩,这样的世界让他恨不得立刻坐下来思考内心的疑问:为什么阿叔公要砍掉门前那棵有棱有角的树;为什么山后的野狼要残忍地咬死阿婆家的花母鸡,要知道那只花母鸡已经养了三年,每天都要为阿婆生一只大大的蛋,有时阿婆会把从门前蹦跳而过的男孩和女孩叫住,给他们每人一个热热的煮鸡蛋……还有时,男孩更会思考自己以后的样子,会不会像阿婆一样慈祥但脸上常常暗自落泪,还是像阿伯一样有力勇敢,但常常脸上挂着忧伤…… 女孩飞快地跑,踏过一路的花雨,变了色彩的各种各样的树、山、石在男孩眼前快速晃过,女孩特别喜欢这个变色的喜庆的世界。戈力阿公刚刚堆好的草垛,此时就就像肥胖的和蔼的穿着花衣的戈力阿公自己,草垛顶上飘着的吓唬鸟儿的破布,真是像极了戈力阿公帽子上的帽垂。女孩不禁洒下一路的欢笑,咯咯咯…… 很快地,他们来到小河边,不,小河其实也成了花河,动物们纷纷跳落水中,昂着头,把香枝花草露出水面,水下蹬着脚游泳,上岸后甩甩皮毛,又向前,但已不跑了,而是十分恭敬地走。男孩女孩急忙跳上海德大叔的小船,划向对岸,跟随在动物们的身后缓缓前行。 男孩女孩上了岸,手牵手跟随动物前行。忽地他们“啊!”的一声,三具骷髅朝他们而来,速度极快,两人一个闪避不及,直接撞了上去,说也奇怪,那骷髅似有形无质,就从两人身上穿越而过,两个人感觉并没有撞上什么,只是一阵阴森森的寒风拂过。这一刹那间的变化把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一时张口结舌,动弹不得,半晌才回过神来。二人走在这片空旷地上,踩着密密的晨雾草,天空的花雨落下,使这片草地美丽神奇。远远望去,其中一棵菩提蒙着一层光圈,犹如梦幻一般闪闪发亮,柔和而温馨,强烈却不刺眼。其时,女孩已经双脚发颤,那棵树散发的温暖紧紧地吸引着女孩的心灵,男孩也是如此,知道那里没有恐惧,只有温暖。 两个孩子忙忙急急地奔向那里,穿过大树,就来到被一圈菩提树包围的长满晨雾草的草坪中央,发现了那棵光芒四射的菩提树。男孩拉着女孩的手,跑到了树边。树下有一干净清爽石台,台上端坐一中年人,浑身祥光。此时百鸟献上鲜花并唱出好听的歌声,百兽献上香枝并在地上撒欢。二人站于台前,仰头抬望,一片祥光之中,只见他盘曲双腿,面庞丰润,鼻准方直,双耳垂肩,嘴角微微上扬,身披袈裟,双手安放于膝上,庄严肃穆,大慈大悲之宝相端端然而现。此即这个叫悉达多太子,成佛就在此时,这是从古至今、天上地下、亘古第一的美事。男孩一见,立时觉得内心清净,仰慕之情由然而生。隐隐中又有柔和的丝竹之声不知从何而来,男孩双手不自禁合什。女孩与男孩并排站立于台前,脑海一片洁净,良久良久。 两个孩子已经和眼前这个人,一样忘记了一切,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后一个美丽悦耳的男人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安好!”男孩和女孩惊愕中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黑压压一片凶神恶煞、毒虫异兽。这些凶神恶煞有的高举尖叉,做好随时扔向台前的姿势;有的弯弓搭箭,身体微微后倾,那箭头直指台前端坐之人;更有那毒虫黑黝黝,发出兹兹之声,口中毒液早已蓄满,立时就将激射而出;异兽们则龇牙咧嘴,尖爪不停刨着地面,扬起阵阵灰尘。男孩女孩同时惊恐万状,倒退到台前,软软地靠在台边。有一人越过魔兽而出,这人身材高挑,相貌俊美,衣着华丽,此人就是第一邪见魔王波旬,前来阻止太子成佛。台上佛陀并不理会,波旬脸上郁气更盛。原来这波旬心中邪见乃千古第一,最是见不得有人比他佛法更深,一旦有人佛法成就赶超了他,他便要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前去阻止。佛界十恶乃是一杀二盗三淫四妄语五绮语六恶口七两舌八悭贪九嗔恚十邪见。为神为人,那杀盗淫妄语绮语恶口两舌悭贪嗔恚固是不可沾上丝毫,若有丝毫行动,便要下那十八层地狱,受那无尽折磨苦痛。邪见之道即暗昧迷理,于理不清,妄自尊大,好坏不分,是一切恶心恶行的源头。 太子对这一切不理不睬,苦思冥想,世间一切皆不存在,周身光芒愈加灿烂,正是这祥光直射魔王欲界的魔宫,弄得他心烦意乱,这时见自己不受理睬,波旬不由得脸上郁气更盛,粗声说道:“净饭王之子悉达多,王位继承人听者,快回你的宫中做你的帝王,处理你国的国事,并享受那人间至尊者的荣华富贵,佛界不须有你。如若不听,我大军淹杀过来,叫你尸骨不存,精神消亡。”说毕拔出一邪刀,那刀名为夔脊,身长五尺,刀背沉厚剧齿突出,刀尖长长延出,刀镡是一狰狞夔首,夔目闪闪,刀刃通体泛红,森森然闪着幽光,男孩女孩立时浑身恶寒。 众魔兽一见邪器,在刀光中齐声狂吼,斧钺刀叉、力弓利箭、毒牙兽爪齐齐向前伸出,只等魔王一声令下,顷刻间就要攻将过来。 突然间太子面呈喜色,全身祥光大炽,便要此时成佛。魔王情急间抓过一把巨弓,弯弓搭刀,声竭一吼,那把邪刀寒光一线奔袭而来,就要插入佛陀身体,众魔万箭齐发。就要此时,男孩一声咤叫,挺身前奔,想要拦住邪刀,说时迟那时快,女孩呼喊着“不要啊!”也是奔跑着,把男孩拉到身后,两个孩子跑到魔王身前,只听“卟”一声,那邪刀不偏不倚,从女孩胸口穿过又从男孩背后穿出,男孩女孩瞪大双眼,女孩回头望望男孩,男孩拉紧了女孩的手。昌亚在梦中看见男孩女孩浑身浸满佛光。 昌亚从梦中醒来,发现并没有做成自己变成一个勇士的梦,这个梦永远不变地又来到自己梦中,他从小就只做一个梦,这个梦非常美丽又非常悲惨,这个梦从他记事起就没变过,只要是做梦,必定是做这梦,他叹了口气,再没有睡着。 第十章 得真相志存高远(一) 六道轮回如果走一遭,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鬼道、畜生道、地狱道。那天道分作无色界、色界和欲界。欲界分作六重天,为四天王天、忉利天、须焰摩天、兜率陀天、乐变化天、他化自在天。欲界众生,也有七情六欲。如今单说这欲界第七重天,是一个天外之天,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多少劫。五仑山脉绵延数千里。母藻河依势在雄浑高大的五仑山脉中迂回曲折,到了霞山一带,一个急转弯,在霞山脚下形成了一块河川平原,小昌镇人杰地灵,就座落在这片小平原之上,背靠着万丈霞山,面对旖旎秀丽的母藻河。 镇上有一座小屋,从小屋中走出一位后生,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他就是昌亚。这一日是昌亚十五岁的生日,就在今日他即将解开心中一个大大的疑问,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修习玄力,伊傛是个女孩子,也一样去修习玄力,还有就是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哪?这个疑问从五岁就存在他心里了。他从出生起始,生活毫无色彩,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以后,伊傛能够走出小昌镇见见外面的世界,而自己只能一直在霞山脚下砍柴撒网,做一个农人终老。 “虽说霞山一带风光秀丽,就算终老于此,也是快乐之事,但为什么我就应该和他们不一样呢?难道和我父亲有关吗?我从来没有见过爹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常常会把这一份自卑隐藏得很深,表面却很是洒脱。 昌亚一路走一路想,恍恍惚惚的集中不起精神,只觉得眼前一团姹紫嫣红,伊傛站在他跟前,她今天上身穿着大红紧窄短衣,下面一条过膝绿裙,皮肤白皙粉嫩,满眼含笑,正俏生生立于他眼前,蓄满水一样的妙眼凝望着他,说道:“小亚,你是不是不开心?你怎么了?” “伊傛,你……我……我没什么。” “骗人,”伊傛说,“我们去霞山玩好不好?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嘛。我们早上去玩,下午回来过生日好不好?” 昌亚没兴趣,迟疑说:“不……好,好吧,那我们去啊!” 这个伊傛,就是小昌镇如今的族长伊百川的独生女儿,十五年前,小昌镇有一件奇事,伊昌两家在同一日同一时,伊家夫人汤氏产得一女,就是伊傛,昌家夫人木氏产得一子,就是昌亚,竟分不出大小。伊昌两家是世交,伊家祖父冒德公和昌家祖父冒智公曾有八拜之交,两人名中又同一个冒字,因此相约,虽不同姓,却要同字辈,所以两家子嗣一个叫伊百川,就是伊傛的父亲,昌亚父亲就叫昌百山。哪知到得冒德公冒智公这一代,竟人丁凋零,各家就只得一男孩,就是百川和百山,“百”字辈下也是如此,伊百川家自得伊傛这一女后夫人再无生产,而百山却不知所踪,留下遗腹子昌亚。两家父母教育孩子都是要亲如兄弟姐妹,所以昌亚伊傛从小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只是不知谁大谁小。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就互相要好互相信任。昌亚陪着伊傛一路走,伊傛是兴高采烈,昌亚却是满腹心事。 霞山万丈,孤峰独立,与五仑山脉的众山不相连,长满了红枫,像是天空晚霞,由此五仑一带的人就叫此山为霞山。千里翠绿的五仑山脉中,霞山这一抹红,格外显眼。霞山有二座山峰,第一座山峰叫做母山,第二座山峰叫做父山,自小昌镇起始有一条小道,迤逦蜿蜒通到母山山顶,在此处嗄然而止,只见几丈远的对面,父山独峰危立,云雾缭绕,似一根竹笋拔地而起,雄壮高大。原来父山母山也不相连,中间隔着深不见底的沟壑,壑中云雾缭绕,显得神秘异常。父山顶上有一寺庙,就地取名,叫霞山寺,终年香火鼎盛,霞山一带百姓皆尊拜霞山庙。 你道母山如何过得去父山。原来两山崖壁上长满了千年古藤,不知从哪一代起,有人把两崖壁的古藤连接在一起,这些藤如饥似渴,越缠越紧,直至再也分离不开,而且越长越粗,大部分都有腿粗,加上一些小藤缠绕穿插其间,直至密密层层,形成了一座藤桥。后人通过藤桥来到父山开山建庙,围栏塑亭。到得昌百川就任族长,带领小昌镇的人们建炉熔铁,打造了腕粗铁链,悬在藤桥两边,一来过往香客、游人得保安全,二来也是景上添景,又在母山这边塑一小亭,名为“连理亭”,意为两山如夫妻,心和心相连。 两个孩子一路慢慢地爬上山来,越过藤桥,上得父山。时值春夏之交,遍山的山花耀眼。伊傛最喜那灌木众中的朱兰,那朱兰花很奇特,花缘一圈深蓝,中间朱红。昌亚伊傛看一朵采一朵,不觉远离了山道。到了鹰折崖,这鹰折崖崖高笔陡,据说从未有人看见过崖底。往下一看,崖下云朵飘飘,山风凌厉,任山上日暖花开,崖下也是风起去涌,连有着苍劲翅膀的鹰也飞行不稳,折翅下坠,是霞山最为凶险的一处,一般很少有人来此,渐渐的荆棘丛生,成了一个隐秘之所。 此时,伊傛看见了一朵大大的朱兰,正蹲下身要采,却发现花下站着小小的一只画眉,颜色艳丽,正是学飞的雏鸟,许是累了,掉落在这茂密的灌木中,再也飞不起来,找不到妈妈,怯怯地看着伊傛。伊傛不敢惊动,向昌亚招手,要昌亚过来。昌亚走过来看到,轻轻伸过手去,拿住了它,两个人怜爱地抚摸着它稚嫩的羽毛。 伊傛越看越爱,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女人低柔的声音传了过来,“隐瞒了那么多年,今天面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回避,你说……”停了一停,又说,“你说我怎么对他说?”昌亚一听大感奇怪,这声音竟然是妈妈,妈妈来这里是做什么,又和谁在说话?她话中的他又是谁? 昌亚向伊傛摇摇手示意不要出声。此时木氏离他就几步之遥,只听另一个声音沉厚的男人说道:“束青弟妹,事到如今,我认为还是不要对小亚说明,他小小年纪,未必能接受得了,”这一下昌亚伊傛都更加好奇,这人竟是伊百川,他口中的束青正是自己的母亲,只听伊百川继续说道:“当年百山世兄英雄了得,竟然临阵通敌,可说是糊涂之极,一世英名,竟付之流水,唉……”边说边不断地跺足叹息。昌亚脸色陡变,“临阵通敌”这一四个字恰似千斤巨石砸在了昌亚身上,又如晴天霹雳响在头顶,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压得几根灌木沙沙响,只听伊百川轻喝一声“谁?”伊傛脑筋电转,双手一抛,那只画眉扑扑飞起,伊百川“哦”了一声。 灌木外寂静了一会儿,只听伊百川长舒了一口气,继而木氏哽咽起来,声音颤抖着说:“我……我终究是不信,我家百山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怎样的人,没有谁比我这个枕边之人更了解他了。”只听伊百川叹了一声,说道:“南宫三部和北宫三部传来的消息,我分析之下,毫无破绽,要叫我们不信,也是万难。只是弟妹吃了这许多苦,终究把亚儿带大了来。”言中甚是悲凉。伊傛听不懂什么南宫三部,什么北宫三部,只盼他们快点说下去,解开心中疑窦,昌亚经过上次笔架峰之事是知道了。 只听木氏道:“这要感谢伯伯和族中这许多人的照顾,这十几年来,大家对亚儿从不提起这事,让我家亚儿快乐成长,大伙儿在物事上也让我们弱母子吃穿不缺。这份恩德我们母子不知何时能报。” 伊百川连续说“弟妹不可,弟妹不可……”想是木氏对着伊百川深深揖了下去。昌亚心中也对这位伯父感怀颇多,感激地望望伊傛,伊傛则面色微微一红。周围的所有人对自己都客客气气,从不说起自己父亲的事,似乎爹爹他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饶是如此,昌亚越发不能平静,心中的疑问是越来越大。直至近日,他已经有些无法控制,几次想问妈妈。一时之间,伤心不断涌上心头,眉毛紧紧锁在一起,目光无神。伊傛看出不对,赶紧握住昌亚的手,只觉昌亚的手冰凉。 良久,伊百川又道:“有我在,岂能教你母子受苦。因此上,我一直在创建一个大家不分彼此,同乐互助的小昌地,这些年来已经初见成功,我相信以后慢慢会成为小昌地的传统,代代相传。我欣喜镇上各家各姓都能秉遵此训。我身为族长,理当作则,我们两家世代交好,不分彼此,更是应当。当年两宫令我,凡百山后人,永世不得习武,真真让我左右为难,愧对昌家。”昌亚心服口服,微微点头,对这位伯父族长更是敬佩有加。 木氏感激地说道:“伯伯职责所在,那也无法。”又伤心地道:“可是百山……百山他到底怎样了?”昌亚听到这里,知道就要揭开心中谜团,心时扑扑直跳。 伊百川幽幽地说道:“当年那两宫宫主姓郑,他来我镇堂,端坐上位,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的吧?” 第十章 得真相志存高远(二) 木氏说:“记得。” 伊百川说:“那郑宫主对我说道:‘我知你与那昌百山是世代至交,那逆贼受到魔王蛊惑,心魔大炽,竟然阵前通敌,公然叛国。当时邪恶三护法本来皆已重伤,渐渐抵我们不住,就要魔力崩溃,突然他以玄力催动开阳剑法,邪气大盛,突然反水,致这次行动前功尽弃,要不是如此,敌人焉能逃离,我部斗士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剑指逆贼,又是一场大战,这逆贼堪堪与我部下斗平,我施展擒龙手手到擒来。咳……咳……惭愧惭愧,我如此擒他不是光明行径,却也是无奈之极。待到擒他之后,本想审问明白,这狗东西或许自知难逃法责,趁我不备,跳下深不见底的虎跳峡,真是罪有应得。’”木氏哭得更加伤心,昌亚也是惊得眼也直了,想哭却哭不出声,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是叛贼,畏罪自杀,他的开阳剑法用在了对付人族。此时太阳高高升起,照在灌木丛中,昌亚如坐火盆。伊傛轻轻摇晃一下他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背。同他一起难受,只盼自己父亲再也不要说下去。 那边伊百川说道:“弟妹勿怪,要不是你问起,我也不想学出这一段难听之极的话来。只是亚儿,武功……武功自是不能学了,这‘早行礼’还是让他去做的,这也不违背上头命令,弟妹你意下如何?” “这个,这个族规,自是听伯伯的安排,只盼我孩儿他……他能有缘改变自己的……自己的命运。”木氏道,“可是今晚,今晚却叫我如何对他说明。呜……呜!”说毕,伤心情急之下,哭出声来。 昌亚听到母亲哭声,完全忘记自己所处何地,流出泪来,口中不自禁地说道:“妈……妈妈!我……我们……”伊傛想阻止,哪里还来得及。索性牵了昌亚的手走出灌木丛,喊了一声爹,又叫了一声婶娘。 伊百川喝一声:“小儿不乖。”训斥女儿怎么躲在背后偷听。伊傛把自己和昌亚**迷路的过程说了一遍。伊百川跺足叹道:“天意如此,想避也是不能够。” 木氏早已搂过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颤抖着替儿子揩去泪水,自己也早已是涕泪涟涟。“儿啊!妈妈好生对你不起,隐瞒了你一十五年,只是你爹……你爹……”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昌亚跪在木氏跟前,哭道:“妈,我会寻到我爹的遗骸,不管他是恶人也好,善人也罢,我一定让他回家。如果我爹是恶人,孩儿当谨记他的过错,不再走他的路,如果他是好人,我定当让事实大白于天下。”说罢,紧握双拳,再也不发一语,山风吹来,头发飘飘,伊傛看到他英俊的脸庞一阵发白,眼睛虽被挡住,却知道此时他眼中定是盛满了坚定和无奈。 这边,伊百川拉住女儿,刚想对女儿说:“你武功修习好了,要好好照顾亚儿。”听得昌亚如此说,和木氏互相望一眼,两人均想:昌家已经被禁武,原本这样也好,让昌亚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人,快乐一生,平安一世。不想昌亚说出这一番话来,这如何是好,怎么想法与他说明。想到昌亚从今往后将有一番风风雨雨,不禁为他的前途担忧。 等他娘俩情绪稍好,伊百川咳嗽一声,温言说道:“亚儿,今日是你和傛儿的生日,时候不早,伯母已经准备好饭菜了,你扶好你娘,我们这就下山。” 离开折鹰崖,下得父山,就到了藤桥,走过亭桥,就到了母山,桥头便是“连理亭”,木氏止步驻足,泪盈盈地望着亭柱上的亭联,那亭联上下是: 红枫情布父母山, 铁链紧锁连理枝。 这连理枝说的就是两山缠绕的古藤。木氏心里苦痛怨恨:古藤相缠,又用铁链紧锁,可说是万世相爱,永不分离。要说人间至爱至情,又有谁能比得过这父山和母山的情深意重。百山啊百山,你一去十一年,你号曰百山,你……你……你又如何与这小小的父山母山相比?父山母山情比金坚,万年同心,你百山却……却怎地……想到此,眼泪扑簌簌流过脸颊,滴湿了衣襟。 昌亚伊傛两人正要上前劝解,伊百川使一使眼色制止。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也好。十年的苦熬,还不知何时才有尽头,虽说木氏心中尚存有一丝丝侥幸,苦望丈夫那虎跳峡那纵身一跳有奇迹,可是,可是那奇迹在哪,其实心中早已确定丈夫死了,死后又祸及自己和儿子,木氏心情复杂了十年,苦痛怨恨了十年,盼丈夫不死,终有一天百山能回来亲自向自己说明情形,可是他却甘愿做魔王的走狗,可总是希望他能说出另一番曲折情由,辨白自己的清白,又怨恨丈夫的无情,离开后便杳无音讯,怨恨自己是妇道人家,不能追随他找寻他。 如此一顿饭的功夫,木氏渐渐平静,回转身来。一行人下山,到得伊家。汤夫人嗔怪丈夫去得太久,一眼瞥见木氏眼睛红肿,又见昌亚脸绷得紧紧,就在后堂轻轻问伊百川:“川哥,这是……”伊百川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两人一阵叹息。原来汤夫人今日叫伊百川去庙里为伊傛求签。伊百川叹气说:“我百山兄弟和我亲如兄弟,他留下这弱母子,当年他和他的义兄失踪之后,我把这弱母子从紫金帝都接回来已经整整十年。如今亚儿他人小志气高,夫人你看,这小亚双目灵动,真真是一棵好苗,却不能有好的发展,真真是可悲可惜。”你说这伊百川为什么希望昌亚有好的发展,原来昌百山当年被推举为镇长,仓促间被传去虎斗关阻敌,那虎斗关离家万里,此一去没有一年两年如何能够回转,便向镇的人们说明,把镇长一职由伊百川担当,伊百川品德武功不在百山之下,这暂代一职也深得大家拥护。伊百川能把这一职给回给昌亚,所以希望昌亚有好的发展,可是这一希望不是泡影又是什么。这汤夫人名叫曼红,聪明伶俐,这时听丈夫连说两个“真真”,笑一下,扑到丈夫耳边轻语一阵,说得伊百川不住点头微笑。 席间,伊汤夫妻热情更甚,伊百川又问起:“小亚,这些日子在学校学了什么?” 昌亚说:“黄先生说了,近期母藻河飞鱼繁殖,教我们用绳箭捕飞鱼,让我们有多余的送去给石沟的獠人。” 伊百川说:“很好,石沟的獠人不和暗无天日沟的獠人一样,我们助人为本那是应该,嗯。那又念了什么书?”昌亚一一说来,是圣人教导之书,还说学会捕飞鱼之后就要学习经理。 伊百川微笑点头,说道:“这经理可是大有作用,凡是我小昌镇之人都要懂得理为治世之道,无理则世无序,小亚,你读了之后一定要用以理律己,要去除那心急焦躁。” 昌亚站起为伊百川和汤夫人各倒一杯酒,忽然跪倒在地,说:“多谢伯父伯母教导,不敢忘记,小亚一定铭记于心,不做那无礼无识之人。就算将来一无所成,也必要兢兢业业、坦坦荡荡、无愧于心。”汤夫人望了丈夫一眼,见伊百川眼中有些许泪光,知道丈夫半生为小昌镇操劳,只愿家乡和平兴旺,便是最大心愿,由此一心创办文堂和武堂,只望小昌镇弟子个个能文能武,谦和恭驯,外不畏魔人的凶残,内可以抱团友好。偏生他世兄昌百山出此大事,培育了镇中百千好弟子,却唯一不能培育世交兄弟的儿子,成为十几年来最大的遗憾。丈夫与她谈及此,眼见昌亚渐渐长大,却不能成材,每每皆是一声叹息。汤夫人见昌亚玲珑乖巧,加上膝下无儿,更是喜欢,和伊百川一般,都把昌亚当作儿子看待,忙牵起昌亚,按回座位,说道:“小亚真懂事,好乖!” 第十章 得真相志存高远(三) 说毕,为木氏斟一杯水酒,为昌亚夹了好些菜。当晚,木氏母子回家,少不了又是一番悲苦。 文堂先生黄笔修,令大家读书。一众学生读得一阵,觉得拗口,之后,黄先生要大家背下来。只半个时辰,昌亚就去到先生那里背毕。当中有一小儿名叫伊越文,是伊姓家族,生得高大壮实,又不失儒雅。“越文”之意便是要超越文章,做那文第一武第一之人。见昌亚早于他背下,便心怀怨恨,当即越众而出,正好昌亚背完从先生房间回来,那伊越文暗运玄力,肩膀一斜,不轻不重,撞在昌亚肩膀。昌亚吃痛,“哎哟!”一声便叫出声来,同时身子后仰,摔了个仰面朝天。越文这一力道用得很巧妙,如再重一点,昌亚就要倒飞两尺,那势必被大家瞧出破绽。这伊越文是背对大家走向门口,谁也没瞧见他的脸色,而昌亚回身之时却清楚地看见了越文妒忌在拿眼乜他。昌亚一时爬不起来,只觉浑身酸麻,却心里清楚。越文故作无意,手捏住昌亚的衣领一提,道:“莫怪莫怪!”嘴角挂笑,眼中却分明露出小人恨意。这一下昌亚便不好说,要是说他故意,又无把柄,不说出来,自己这一亏便吃得不明不白。自己毫无功力,受这一欺,心里气苦,当下脸色煞白地呆立当场。伊傛跑过去,把昌亚身上灰尘拍净。伊傛也没瞧明白,不过她看出了这诡异的气氛。 先生来上课,昌亚毫无心思听讲,手伸入抽屉,找到书包带的一头,摸到带子缝到书包上的线,用指甲挑出线头,使劲用指甲刮,终于把线头那个结刮断,手指摸到书包里边一面,摸到那一路线,抽出来,又到书包外面摸到那一路线抽出来,如此一个时辰,终于拆解得只有一线相连。正好放学了,伊越文早就和一帮小子说好放学后一起去河边洗澡。迫不及待地背起书包从昌亚身边奔过,昌亚手捏书包那连接处,忽然一个失手,那书包与带子断开,就落到伊越文脚背之上。伊越文的脚踢到书包,受到这一阻,立时失去平衡,一个趔趄,身子向前扑去。这一扑势道非同小可,饶是伊越文武功出众,这出其不意之下,哪能不倒。手中书包直飞出去,正好砸在昌姓家族一个叫昌非的头上,直砸得他头晕眼花。伊越文书包飞出手后,那手收势不住,一巴掌打在另一个叫昌都的脸上,这一掌重重打了个结实,脸上立即留下了五个指印。那昌非昌都“哎呀”大叫一声,跳起来。 一个叫:“为何砸我,我早知你不怀好意,想打架是么?” 一个叫:“为何抽我脸,你别想在我头上耀武扬威,有种我们就比试比试,何惧之有?” 伊族一边众孩子哄然大笑起来。昌非昌都羞怒之下,双双运力,一个把手中毛笔浸一浸墨水,运劲扔出,另一个砸来一方砚台,呼呼有声。两人都手运玄力。原来这伊越文自恃文采武力超越众学友,加上家境富有,带领一众十几个好友,平日耀武扬威。可是小昌镇规定任何人都不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不得滋生事端挑起内斗。尤其内斗这一条极其严厉。所以伊越文一帮就常常搞些恶作剧,开开玩笑,只是每次都开得过头,弄得受到作弄之人啼笑皆非,呕吐恶心一阵。说来伊越文也不是十分可恶凶狠之人,本性也不坏,恶作剧之后还要道歉,但这个道歉却又不能让人释怀。所以昌非昌都等一些人早就看不惯了。这次正好找到理由,想出一出胸中气愤。 那伊越文正自跌得头晕眼花,猛见一黑物向自己飞来,忙中伸手一格,“当”一声撞上手臂,忙乱之中哪来得及运力格挡,手臂立即痛入骨髓,下意识就伸手甩一甩,好舒展一下减缓疼痛。猛然间又是一细长之物奔到眼前,再也来不及阻挡,只觉脸上一凉,那饱蘸墨水的锋毫撞上脸鼻,一个花脸小丑出现在大家眼前。伊越文在伊姓家族的众弟子中,算是一出类拔萃的子弟,平时就有许多伊姓弟子跟着他一起游玩。这时也把手中书包向昌非昌都扔去。教室一时大乱,除了昌亚之外,个个都在学校学文练武,修习玄力,且那玄力修习都在五年以上。有那分明不关己事的为了好玩,显示玄力,呼一声扔出手中物事,也有那刚想离开,忽的就被砸中,一下子愤怒起来,也把书包当作暗器飞出,也不管扔到谁。伊傛担心昌亚受伤,双手护头,来到昌亚身边,拉住他,用短促的话语说道:“双手护头,弓身,出去!”两人走到门口,伊傛耳听风声,知道有物飞来,辨明方位,回手一掌,那物倏地往回飞去,听得“叭”的地声,接着又听到“哎哟”一声,也不管那么多,手掌回缩,抄住昌亚跃出门外。见昌亚脸色难看之极,知道这时也不是询问的时候,转身就往家跑去,飞也似的禀报父亲去了。 伊百川来到文堂,黄笔修已经制止了乱局,排成两排,一个个狼狈地站着。伊百川一瞧之下,只见伊昌两族,各自分列而立,心心里咯噔一下,当下不动声色。伊百川把这次事情了解之后,脸色下沉得更加难看,把他们带到文堂门口,要墙壁上写下六个大字: “不邪见,心抱团。” 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妒忌心很重,越文,你出来!” “是,族长。”伊越文一步跨出。 伊百川说:“你在武堂修习对练时,一掌把阿成的胸口打肿,这是为什么?” “我……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是因为阿成在小周天运气时比你更早打开心眼,你恨他对也不对?” 伊越文一阵脸红,这一下直说中他的心事,又恨伊傛回家背后告状,正待要辩解,伊百川又问:“考试时你在昌非的暗器上做上手脚,致使他考试不及格,这是为什么?” “没……没有……”声音越说越低,心想这事镇长怎么知道,伊傛这丫头不可能知道,这……这事怎么有可能有人知道。 “你在考试前一个时辰,你使一计谋,叫人骗昌非离开自己的位置,在他暗器的一面浸上蜡,这蜡透明,难以发现,致使他暗器失重,我说得对是不对?” 伊越文心里一阵发慌,说:“不是……是,是,镇……长……” 伊百川说道:“你不要怪是否有人告状,这事是我亲自事后查明的。你后来用同样的手法在昌都的箭头上做手脚,却是我亲眼所见,从而我确定是你。” 此时昌非和昌都恍如梦醒,“姓伊的,噢,不……你……越文小子,原来是你!”情急之下,这“姓伊的”三个字把伊百川和伊傛等一干人都包括进去了,赶忙改口。 伊百川说道:“越文,你所犯之事,有闹事嫌疑,以族规处置,你该如何?”伊越文脸色发白,身子不自禁颤抖起来。伊百川语重心长地说话:“我今暂不处置于你,你们可知道,这邪见是什么?”个个都摇头不知。伊百川继续语重心长道:“世上有那杀人偷盗者,有那言语诽谤者,有那害人成性者,具由邪见而来,曲道歪理,见利妄为,妒忌杀心,心魔渐深,乃至成魔,为害至亲至友,为害邻里乡村,为害人间,都由这邪见而来。我要你们心抱团,是要你们亲如兄弟姐妹,好学深思,保住你们自己,保住你们的亲人朋友。你们说,你们今天做出这样的事,于己于人有好处吗?越文,各人各有不同的才智,你聪明强干,领悟力在同学之中出众,你玄力修习比别人快,但是你论眼眸灵敏,你比不上昌非,论手臂控制,你比不上昌都,你能样样比别人好吗?不能,这是由一个人的身体的先天决定的,你要认识这一点,不可强求。”伊越文听得心服口服,一众少男少女,低头不语,倍加惭愧。“那么,今天这事由何引发,我要调查清楚。事情因果缘由,是谁?”伊百川加重语气问道。 沉默一阵,昌亚向前一步,与伊越文并排而立,大声说道:“镇长,越……越文兄见我背书比他快,心中不快,把我撞倒,算不算邪见?” 伊越文急道:“你……我……”毕竟是自己错误,你我一下没敢再说下去。 昌亚说:“我……我也不对,放学之时,我把书包故意掉在他脚上,害他摔跤,以致,以致酿成这样的祸事。我愿意领罚,怎么罚都好。我向黄先生道歉,向各位学友道歉。” 伊百川心里欢喜,果然这孩子很有担当,能够承认错误。可是,这还是,还是不够。不禁提醒道“小亚,你没有完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昌亚思索一阵,对越文说:“文兄,我心胸狭窄,一点点事情,我记仇于你,我向你报复,错上加错,我向你道歉。”说罢伸过手去,要与他相握。 伊越文此时惭愧难当,知道自己错的厉害,忙双手伸出,说道:“该道歉的应该先是我,昌亚兄弟,我不如你,我道歉,我以后一定光明做人,磊落行事。” 伊百川清清嗓子,说道:“孩子们,你们是我们小昌之地的未来,我对你们充满希望,磨砺是上天对你们恩赐。希望你们今天能够对自己愧对的人道歉。去做吧,做一个光明做人,磊落行事之人。”这一下,特别是伊昌两族的孩子平时矛盾最多,这时都找到自己的心中的敌人,互相道歉,嗡嗡声一片。 一阵之后,伊百川看看大家,对昌亚与越文说:“越文,小亚,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越文,昌伊两族本应如同一家,在你心中,非要分出什么伊族和昌族,你差点弄得两族人不和,我要罚你砍柴二百担送与昌亚家,你服不服?” 越文诚恐跪下说:“我服。” 伊百川又对昌亚说道:“小亚,你有报复之心,令人可怖可畏,我罚你面壁思过二百日,你服不服?” 昌亚诚恐跪下说:“我服。” 这面壁思过,是很难受的,要足不出户,这对于天性好动的孩子来说可想而知了。这对昌亚来说尚要好些,对于那些在修习玄力的孩子来说可说是大大的吃亏,试想二百天不练功,和别人那是相差多少了。这对伊百川来说,这个决定不是有偏向的,如果面壁罚向越文,那是有意削弱他,而昌亚禁武,这方面就好多了,只是落下一些功课。日后勤奋可以补上。 伊百川望望伊傛,伊傛心领神会,说:“小亚,以后我天天晚上帮你补课好么?以后就让我帮你吧?” 昌亚说:“阿傛,谢谢你,只是你这样就太辛苦了。” 忽然有许多人都举手,这个说:“小亚,我也来帮你补。”那个说:“我也帮你,小亚,别担心!”…… 伊傛声音甜甜地笑着说:“大家都别和我争了,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生,这一点,你们可争不过我!”她这一笑妩媚可爱,天真无邪。 大家齐声道:“那是那是。” 第十一章 儿女纯纯两无猜(一) 霞山似赤焰撩人,霞山东麓便是母藻河冲积而成的平原,平原富饶,一眼望去,一片翠绿,有牛羊吃草,平原上还散落着一些苍天大树,小昌镇在这平原上生息。向镇尾走去,是霞山南麓,渐渐离开了镇上人烟,到了山脚,曲径通幽的意境浓了起来。在红枫林中转了一个弯,有一处幽静的绿竹林,林中掩藏着一幢青砖碧瓦的建筑,这就是面壁堂,远远看去背靠霞山。昌亚背着包裹,走在细碎石子铺就的小径,小径两旁是密密的竹子,把小径严严的遮盖住,径边长满了旺盛的碧油油的青草,草里星星点点的花,花草轻轻摇摆着,竹林里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很幽静。 这时是入夏季节,这里却一片清凉,昌亚不禁赞叹:好一个清雅的所在,我将要在这里冥思二百日,我一定要好好想想。原来这面壁堂虽然就在小昌镇边上,却不是所有人都来过的,只有戴罪之人,才会被罚来这里思过,还有其送衣送物的家人也可来此,来过这里思过的人回去后并不会被人瞧不起,出得面壁堂后要面见族中长老考问。不过来此的人都是一些心思出现犯错苗头的人,面壁为的是警戒他内心的魔。真的是犯了大错,是要动用族规的。 再走一阵,清幽处拐弯,猛然吓得一跳,只见一条黄黑色的应龙,那巨大的爪子堪堪就要伸到自己的鼻子了,原来是一尊雕塑,威严而端庄,没有那张牙舞爪的形象,那龙尾在门槛上,还有一截留在门内,龙头却已伸到屋顶,作张口呼啸之状,眼睛却望向远方,昌亚不明白为何面壁堂堂口为何要这样装扮。忽然觉得一股恐怖之气袭来,不由得脊梁直冒凉气,一侧头,见一狰狞恐怖的怪物就在身边,比他还高出半个头,如牛般大,那怪物背上还长着一对翅膀,张着血红大口,那森森白牙就要碰到他的脸了。昌亚猜想,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夔么?可是听说夔只有一条腿,这只怪物却是四条腿的,那是北方阴暗潮湿森林中的会到人间传播瘟疫的禺疆吗?可是传说中的禺疆是人面鸟身的。为何我小昌镇的祖先要在面壁堂弄这两个东西。啊!是了,应龙是正义高贵之物,这个怪物肯定是邪恶之物了,嗯,这是要告诉我,来此思过,如能提高自己的心境,则会像龙那样腾飞,如果不能改变自己,就会像这只怪物一样危害人间。昌亚想明白这一层,在那凶怪身上狠拍一掌,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思过,重新审视内心。跨进门槛是一个大大厅,厅内只有香案,厅后是个天井,天井屋檐四角各有个出水的龙头,龙头口中各含一个石龙珠,过了天井,是一条弄,屋顶上嵌着明瓦,太阳光束透入,倒不显黑暗,两旁是一边五个房门,总共十个,昌亚推开一扇门,里面有床榻桌子,还备有蜡烛,逐一看去,每个房间都是一般的陈设。是了,这是给面壁弟子的卧室。穿过弄,又有两个弄,更短。昌亚向左边走去,有一扇门,上书“宗室”二字。开门一看,又是一个大厅,奇怪的是,里面大而空,只有地上几个蒲团,墙上画满了画,头一幅画画的是一个方脸人拿了宝剑向一个魔人古怪之人拼命砍去,那魔人拿了一柄古怪的刀往上抵挡,昌亚似乎能听见宝剑划将下来的那种凌厉的破空之声;另一幅左上角露出一张长须飘飘的脸,脸的下方暴长出一只手,幻化成无数掌影,对面一个也是一个魔人,身休后仰,眼神充满恐惧,似是在极力避开这一掌,眼见是难以躲开,还有一些都是看不懂的战斗画面,大概不是画的伊家就是昌家的先人在与魔人的战争中的赫赫战功。 昌亚退出宗室,向右弄走去,尽头又有一扇门,推开门一脚就想跨出,以为又是一个房间,却不料是两个台阶,台阶下是一汪水塘,水非常干净,清澈却不见底,应该很深。沿着塘边长了一圈花草,很是一个雅静之所。花草中有一圆扁光滑的石头,石上刻着“心海”两字,这一汪池塘静如镜子,如果心也能如它不起波澜,那修身养性是到了何等境界。掩门回走,折回推开右侧门,是在一个厨室,有灶锅,柴,碗等等。 昌亚走回第一个弄,走入一间卧室,放下包裹,拿出里面的衣物和书,摆放整齐。静坐一会,只觉这里静得出奇,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一时心烦意躁,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孤独的世界,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外头阳光何等明媚,不禁想起往日身置光明世界,那时对这美好的一切视若无睹,如今一朝失去,要二百日后才能得以感触。哎,不想了,今天我该做什么,我,我竟是什么也做不下去。 昌亚回房躺下,想到伊傛,她美丽温柔善良,对我是特别好,是了,我们两家世交,我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就这一层,我们就该亲密友好,和别人有那个不同,想毕笑了起来。还有,她是个女孩子,但从生活在爹爹妈妈的呵护下,天真无邪。我家什么也没有,只和我妈妈相依为命,再说,再说我只能读书,那个武功,我再也不可能修习了,就这个,我永远比她低下。 昌亚一觉醒来,房中已经有点黑暗,明瓦上红红的,外面已经是晚霞满天了。忽觉腹中咕咕叫。忙去找到不井,打水生火做饭,今晚不用做菜,带了一罐红烧豆腐。不一会饭香飘来。 晚上,伊傛来帮他补课,昌亚喜出望外,伊傛带来了红烧鱼。伊傛走后,昌亚仍然是被孤独包围,昌亚睁着眼几个时辰,恍惚中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又醒转过来,这一夜于他而言,不知有多漫长。 连续三日,昌亚于这里有点习惯了,渐渐心里平静了一些。第四日早晨,昌亚晨读过后,到堂上香,忽然想起第一日来时看到神翕上的的书,便拿起一本,是本《本照经》,还有拿一本没有封页,内容是醒言一类的教人向善的书,昌亚一路看下去,只觉内容有趣,大体是讲述世人苦之根源,教世人要“无我”“无缘”。昌亚一时不觉痴了,原来我苦之根源,不是别人给我之苦,是我自己要苦,我不要苦,我要“无我”,苦要“无我”,乐亦要“无我”。我和这世间牵连甚多,假若我独自无挂,无这诸多牵连,我有没有苦?可现下我的苦已经积聚,我又如何做,才能无牵无挂,境至“无我”?一想再想,始觉这书中的玄妙。昌亚这一思考,就是一整天,直至夕阳晚照,都不觉得。突闻有人轻轻叫他:“小亚”。猛醒过来,见是伊傛娇俏万千地站在身后。 伊傛已经来了许久,见昌亚一动不动,膝上一本书,正眼直直的,不知在想什么。等了又等,满心希望他发现自己来了,可是昌亚今天像是呆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不觉好笑。这才轻轻唤他。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伊傛笑着说:“我爹叫你思过,你可思得好认真,小亚你在想些什么呀?” 昌亚也笑着说:“我没思出什么来。” 伊傛说:“你刚才想得入神,什么也没听到。” 昌亚拿起那本没有书名的书说:“这本书说的道理可真正是好。” 伊傛说:“你现在像笔修先生,能领悟书中万千道理了。你懂了什么,告诉我好么?” 昌亚突然闻到香味,这才发现伊傛还提着一只小篮子,里面有饭有菜,不禁胃口大开,伸手就抢篮子。 伊傛一缩,轻轻笑着说:“不给,你说你想了什么,我就给。” “阿傛,我饿了。”边说边咽口水。伊傛看得咯咯笑起来,昌亚觉得她声音好听,就去拉她的手,说:“我一边吃一边和你说,好不好?” 没想到这一拉又拉了个空,伊傛脸上有红晕,说道:“小亚,我们不知谁大谁小?” 昌亚说:“我喜欢我大一点点,你呢?” 伊傛说:“这个……我不知道。”两人边走边说,来到厨房,伊傛就坐在旁边陪着昌亚吃。 伊傛温言问道:“想我陪你读书么?” 昌亚连连点头,伊傛拿出书,忽然有点害羞地说:“今天学了,学了这个,你自己看。” 昌亚看了,问道:“阿亚,这‘止乎礼’是什么?” 伊傛红着脸笑着说:“黄先生说了,我们都大了,男女学友,要有礼节,不能肌肤相触。”昌亚听了沉思不语。 伊傛问:“小亚,你怎么了?” 昌亚想了想说:“那我们以后都不能牵手了?” 伊傛声音低得像蚊子似的说:“嗯!不行了。” 大凡这少男少女一旦被教导之后,就异常敏感起来。昌亚面色郑重,伊傛十指细腻如葱,圆润雪白。 做完功课,天色就快黑了,伊傛收拾篮子赶快回家,昌亚站在门内,想要跨出送她。伊傛温言说:“别,你在面壁,进去吧!”说完匆匆走了。 昌亚在后面叫道:“慢点,小心点。” 第二天温习完,天色尚早,昌亚问伊傛说:“越文现在如何了?” “他现在好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砍柴,给你家送去一担。我爹说了,这是他的功课。望他从此心意平和。” 昌亚听说过意不去,对伊傛说:“阿傛,你可告诉他,如果累了,就给我家半担,要是再累,隔一天两天不送也没关系,反正你爹和先生也不注意的。” 伊傛正色说道:“小亚,这是不可以的,功课不可不做,古语说的好‘业精于勤荒于嬉’,那小子妒忌心重,他日心魔大盛,做了坏人可不好,因此呢,不受罚怎么能改?小亚,你说是不是?” 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说:“小亚,你别相信他能变好。” 昌亚听出不对,说:“为什么?” 伊傛说:“真的,一个人的本性是改变不了的。你要相信我的话。” 昌亚还要再问,伊傛什么也不说了。 第十一章 儿女纯纯两无猜(二) 隔天,伊傛穿一件碎绿花裙,小家碧玉的样子。她带来了荷叶糕和蘑菇丁炒肉丝。笑眯眯地说:“这个荷叶糕呢,是我娘做的,蘑菇丁炒肉丝是你娘做的,你尝尝喜欢谁做的味道?”昌亚自小就分不出两个夫人谁亲谁疏,汤氏对他和伊傛从没两样对待。 昌亚正在吃饭,伊傛若有所思地说:“小亚,你说我爹爹那人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到大家练功房要大家努力,将来要为国出力,回到家又是每天对我妈说这样的话。” 昌亚问:“你爹爹回家也说么?” 伊傛说:“是啊。他说,这辈子就没上过战场,男儿志在为国奉献,我却一生呆在霞山这山沟里,决意要轰轰烈烈一番。小亚,你说,呆在山沟里又怎么了,我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不是很好么?” 昌亚想想说:“男儿为国为家洒热血抛头颅,那也无可厚非,是男子本分。” 伊傛问道:“小亚,你也是我爹爹一样的想法吗?” 昌亚凄婉说:“我家世代禁武,我一个弱弱的人,将来……嗯……将来……” 伊傛后悔自己这么问,轻轻说:“不亚,不管你将来如何,我总是相信你。”昌亚一时迷茫起来。 好几天,伊傛来了都显得不开心,昌亚说你如果累了就不要来,只几天的课程没关系的,她说不是这个,和你没关系。这一天,伊傛眼睛红红的,没等昌亚问,就说:“小亚,昨晚我爹爹对我娘和我发脾气,他从没对我这么凶过。” 昌亚很是关切,问道:“你爹爹他怎么了?” “他又在我们面前谈他的爱国,说有机会要出去。我娘说,你是族长又是镇长,你让我们族人过得幸福就是真正为国,你岁数已经不小了,不要像年轻人那样出去闯了。” 昌亚说:“这话原本说得也不错啊,换了我总是想不到这么劝解。” “可是爹爹立即发了脾气,大声说你女人家家的懂得什么?说着就要出门,最近他老是整晚不回家,我娘上去拉住他说,你今晚在家好么?爹爹一甩手,他气头上用力过大,竟把妈妈从房间这头甩到那头,我妈妈她撞破了额头,出了血了。我劝爹爹说,你怎么对我娘这样?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他手扬起要打我,可最终没打下来。” 昌亚说:“你爹爹也太性急了些,他最疼爱你,还是舍不得打你。” 伊傛哭出声来,说:“是,他说,你一个女娃子,也能够教训爹爹么?这样的话也是能说的么?说罢出门去了。” 伊傛走后,昌亚也想不出伯父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担心汤婶。 这一天,伊傛来了心情好了许多,昌亚问:“你爹爹是不是变好了?” 伊傛笑着说:“你很聪明,我爹爹向妈妈道歉,又对我很好,还带我和妈妈去看了你娘。” 昌亚嘿嘿笑了起来:“你爹爹就是个明白人,不然他怎么能把族长做得这么出色?” 伊傛说:“是,他和我娘谈起了这些年轻后生,说越文、昌都、昌非都是大有前程的的孩子,是这些孩子中的佼佼者,越文在修玄上很有灵性,竟然破了三境,必定能突破前人的修真,将来进皇宫内侍,做出一番事业。” 昌亚心里酸酸的,不过他和娘都决意要做一个普通人,只那么一刻,并没真往心里去。 伊傛说:“爹爹还说,最近好多人都在打听你,不知为什么你昌亚的名字一时传得很广,还有,笔架峰下的鲫黄庄被烧得只剩下灰烬,那黄庄主一家也不知去向,这事来得蹊跷,爹爹两下一合对,你和婶娘到过鲫黄庄,担心你和这事有关。” 昌亚俊眉挑了挑,说:“那天火烧鲫黄庄我和我娘都在,但因为这事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回来就忘了说。”就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伊傛听得脸都白了,说:“难怪你出了名。小亚,你又不懂武功,偏什么要和那魔王使犟?万一他对你动武,你哪里还有命在?小亚,以后别那么倔强好么?” 昌亚说:“我没想那么多,当时也没想到死了活了的。” 伊傛听他说得笨,笑着说:“也不想想后果,小亚,我教一招防身好么?”也不等昌亚说话便比划了起来,教了一招“仰望苍穹。”腰朝后弯,整个人几乎要平躺在地,双手紧握一根竹枝,那竹枝斜斜朝天,就此不动。停了一会,转头向昌亚甜甜一笑,说:“小亚,要是有猛兽向我扑来,我这一招管用么?” 昌亚说:“那猛兽见镇长伊百川家小姐太过美貌,便飞蛾扑火,自己撞上你的剑开膛破腹了。”伊傛假装生气,却很喜欢听,站起来,忽地半蹲,剑尖由下而上一挑,轻轻喊道:“毛遂自荐。”站起来对昌亚说:“这一招‘毛遂自荐’,是对付敌人的一招‘势如破竹’的,要是敌人势如破竹的一剑大力直刺过来,我便这么一蹲,剑尖一挑,那敌人自腹至胸,必会将五脏六腑掏了出来。” 昌亚赞了一声,也比划了一会。说:“我只在家读书,打渔耕种,学了没用,要是有那猛兽坏人到了咱们小昌镇,早被你们切腹宰割了。”伊傛也不强要他练。 这时正值仲夏,夕雨说来就来,一阵狂风过后,立刻哗哗地下起了大雨。闷热一下转为清凉。天井里传来了更强的哗啦啦声音,那屋顶上千百路瓦沟里的雨水,突然之间汇集到一起,从那四个龙头口中倾泻下来。伊傛说:“好舒服,我们去天井中看雨吧?”昌亚知道姑娘家再怎么练武,还是爱那山花雨丝,溪水鸟鸣。两人来到天井,那天井上方正密密地大滴大滴地落着雨丝,四个龙头口中暴泻出大股的水,重重地落在天井中间的地面,瞬间流入阴沟,排到屋外去了。丝丝清凉从天井上方传入,忽地一个耀眼的闪电打在屋顶上空,一声巨响,伊傛一声惊呼,紧紧地抓住昌亚的手臂,昌亚赶忙扶住她肩,着急说:“老天爷啊,你下雨就下雨,求你不要打雷。”他从不求人,这时候却求起了老天爷。本来伊傛吓了一跳,听如此一说,不禁“扑哧”一下笑出来。 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雨停了。除了屋檐的雨滴声,还有屋外的蛙声。伊傛跳起来说:“我回去了,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时时思考,谢谢你陪我观雨听雨。” 这天,伊百川来到,昌亚高兴不已,本来听伊傛说他变得脾气不好,这一见他和颜悦色,一下放心了。叫了声伯父,拉他坐下,伊百川问道:“亚儿,你在这有所得么?” 昌亚知道他在问自己心中可有什么反思,说:“为国为家是我男儿心中的大事,小儿斗口总是不能释怀算不得顶天立地。” 伊百川说:“这就对了,傛儿女孩儿家家的见识本是短小,以后她要是有什么错了,你要好好帮助她。” 昌亚说:“是。”心想伯父知道阿傛和我要好,从小两不相猜,对我说了这样私心的话,可见对我是十分的信任。 伊百川亲切地说:“亚儿,你从小就有读书的天份,越文从小就有修真的禀赋,你们两个一文一武,深得我的喜欢,可是你们不和,令我担忧,你们两个将来都是能成材之人,文能治国武要戎边,自古将相和才能社稷昌,你好好读书。” 昌亚说:“是。”伯父对自己可谓是满怀期望。心想我早已泯灭了修玄的想法,从现在起我就一心读书,不辜负伯父之盼,以后见到越文,要亲如兄弟。 伊百川忽地叹气,说道:“你父亲一直不回来,恐怕已经……唉,也罢,我和他半生情谊。他留下孤儿寡母给我,这份重任我会帮他担着。” 昌亚感激涕零,对眼前这个父亲一样的长辈百般敬爱,说:“听我娘说,当年我父亲安排我和我娘乔装打扮成山民来这隐居,只给了我这个护身符。这些年来我们没受苦,都是伯父护身,这护身符又有什么用?只当是一个留念。” 从脖上摘下在手上把玩,伊百川拿过看,是一块薄薄的银片,上面用金水泥着一句警言——“要亚不要冠,凡事别锋芒。”笑了笑,说:“亚儿,你没做到这句警言的教导吧?听傛儿说,你在笔架山上自称是昌百山之子,可是大大的锋芒毕露啊!”说着用指弹了一下护身符,清亮的响了一下,递还给昌亚,说:“现在一些贪婪之人已经在多方打听你的下落,你知道为什么?” 昌亚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人贪婪,我昌亚可没有什么让人去贪婪的。伊百川轻轻说:“因为你父亲的剑,大央正业宝剑,稀世罕有,锋利当世无匹。” 昌亚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宝物,疑惑着说:“我父亲当真有这样的神剑?” 伊百川说:“亚儿,有或没有,那都不重要。你这面壁还要一百二十天才满期,你现在处境危险,这里十分隐秘,这期间不要轻举妄动。”说完又再三叮嘱才走。昌亚想到伯父如此器重自己,却累他担心思虑,一时十分愧疚。想想自己哪有这样一把锋利无匹的剑,笑笑后也不当一回事。 第十一章 儿女纯纯两无猜(三) 自从伊百川来后,昌亚发愤读书,时光飞逝,期间伊傛有时候欲言又止,昌亚问她,她又妩媚地笑着说没事,昌亚见她笑脸可爱清纯,觉得她真的没事,也就不在意了。 天气渐渐转冷,这天,和伊傛一起来的还有一人,你道是谁?正是木氏,昌亚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喊着“妈!”木氏笑着扶起儿子,多时不见,儿子脸上增添了一些坚毅,大感欣慰,知道儿子外表文弱白净,实则倔强耿直,那天在笔架峰面对谷攻峰,就像蚂蚁对着大象,他也没有丝毫惧怕。木氏说:“你在这可有孤单么?” 昌亚说:“妈,我什么也不怕,只是有一事相求,您可再不要去山上采山货了,那山上要不路滑要不就是山陡,可是很危险的。” 木氏本是山里女人,跟着昌百山在外转战,后来又在都城居住了几年,直到昌百山失踪,才带着儿子隐居到山里,世间重重磨难于她只是豆腐小菜,她说:“妈有傛儿天天来陪,你不让我去,傛儿也不让我去呢,伊傛她呀,可真像我的女儿。” 伊傛撒娇说:“婶娘,怎么说像女儿呢?” 木氏说:“呶呶呶!还说呢,你不也是叫我婶娘么?”摸摸伊傛的脸说:“我要真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喽!” 忽见昌亚灰麻衬衣领口裂了,从篮子里拿出一件新衣给换上,木氏这见天凉了,正是专门给儿子送寒衣来了。她说:“亚儿傛儿,你们有什么功课就去做吧。”拿起针线就给这换下的衣服补起了衣领。这衣服领口正是那天伊越文和他相撞中拉扯坏了的。 俩人来到那水塘边,塘边一个小坪是条石铺就,地上有几片掉落的枯黄的老叶在晚风中翻滚,这儿显得干净整洁,昌亚坐下靠在“心海”的石碑上,伊傛也坐下来靠着。傍晚的习习风徐徐拂过池面,有些粼粼的波光,环境清雅静谧,两人心情大好。 良久,伊傛悠悠地说:“要是这世上没有族长啊将军啊皇帝啊这种职位那多好,甚至不用读书习武就更好了。” 昌亚听得莫名其妙,说:“傻姑娘,族长什么的那些虚名虚职我就不说了,这读书是让人知识明理的,可是好得紧呀。” 伊傛说:“你说当族长有什么好啊,要是没有魔人,那我爹爹,还有越文,他们就不会那么疯狂了。” 昌亚说:“魔人自古就天生和我们人族一同在这个世界,那也没有选择的,要是大家和睦相处才是最好。” 伊傛说:“我情愿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与世无争,过着平静的生活那不好么?小亚,你会像他们一样整天想着练成绝世武功,做上高官来呼风唤雨么?” 昌亚说:“我只读书,要是有人要打我要杀我,我不会逃跑的,就是死我也不会死得软弱。” 伊傛正经说:“可不许说死啦!死有什么好的?小亚,你读书也是为了将来做人上之人么?” 昌亚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你爹爹对我太好,我想好好读书,不让他烦恼就是。” 伊傛忽然盯着昌亚眼睛直看,昌亚疑惑说:“看到什么了?” 伊傛摇摇头,说:“我可看不出来,你说从眼睛里能看到人的灵魂吗?” 昌亚也摇摇头,伊傛说:“就知道你不知道,我妈昨天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唉!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灵魂,他始终是不会忘了功名利禄。小亚,我知道妈说的是我爹爹。可我妈怎么就看得到?” 昌亚说:“你妈这次一定看错了,你爹爹可好啦!”说着把伊百川来看自己的事说了,伊傛听了很舒了一口气,似乎心里终于放下了什么。 天色渐渐暗淡下去,塘面波光也看不清了,两人回到大厅,木氏补好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昌亚看着领口密密的线脚,忽然觉得母亲离自己这样近,近得就像在自己心窝处。 这一日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屋外一片雪白,反衬得堂内光亮亮的,伊傛看着昌亚穿上自己送来的绒马甲,脸上笑得像一朵花,昌亚做个手势,要她把围巾围上,伊傛会意,围好了转身离开,在竹林处拐弯消失了,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竹林里步出一人,裘面大衣,兽皮长靴,浓眉大眼,面白唇红,朝堂口而来。昌亚看是伊越文,自从和他一同受罚后,感觉对他不住,这时一见,心想这次要好好向他道歉。正要开口招呼,伊越文说:“昌亚老弟好福气,这一出公子情愫佳人依依的好戏正好让我瞧着了。” 昌亚说:“越文哥说笑了,我和阿傛情同兄妹,你看我这样子,如何敢有那个心,你来得正好。” 越文说:“我来得好又要怎样?” 昌亚说:“那次害你和我一起受罚,多有抱歉,几个月来想着的是出去第一件事,就向你道歉。” 越文说:“那倒不必,是了,你刚才说你没敢有那个心,那你是真正想了对么?” 昌亚说:“没有。” 越文说:“伊傛是学校的开心果,如今她再也不和大伙一起玩乐,每天匆匆而来匆匆而走,都让你一个穷小子给独占了,你每天变着花样**得她灵魂都不在了,我看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昌亚见他来得不善,正色道:“伊兄弟今天想是来奚落我,要是这样,我也不和你谈,改日我为上次的事登门道谢罢。” 伊越文咬牙道:“登门道谢?没的污了我家门槛。” 这一句大是侮辱人,昌亚听了反唇说:“伊越文,伊族长最为器重你我两人,要我们承担将来小昌镇文韬武略的重任,看在族长一番心血,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看你今天到这里才是污了这面壁堂的门槛。” 伊越文说:“凭你也配谈什么文韬武略?” 昌亚说:“伊伯伯是看错你了,我不屑和你为伍。” 伊越文大怒,跳进门槛捏住昌亚双肩,用力一拉,要剥昌亚绒马甲,昌亚丝毫不会功夫,反手和他抱在一起。伊越文伸脚将他绊倒,便使出脚功,猛踢昌亚,昌亚被踢了五六下,忍住浑身疼痛,瞧准了飞来的一脚,抱住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伊越文叫了起来,抱住自己的脚,尖声骂道:“臭化子,穷小子。”昌亚知道自己敌不过他,仍然站起不走,说:“我们扯平就算了,你走吧。” 伊越文发狠道:“你算什么?我永远比你强。” 他玄功已经突破三境,挥拳四面八方砸来,把昌亚笼罩在一片拳影之下,昌亚根本看不清拳头从哪打来,顿时挨了几下。他嗷叫着也打出一拳,被伊越文闪开,又打出几拳,全是不中,伊越文满脸狰笑,左闪右避,聚集真力闪电般在昌亚胸口一击,昌亚往后翻出门槛,砰一声倒在雪地里,嘴里滴出鲜血。胸口骨头像要断了痛彻心肺,全身像要散了架一样躺在雪地里一动也动不了。 伊越文走近脱下昌亚的绒马甲,把里层的绒一撮撮拔下,只剩下外面一层布和衣襟领口的绒毛,最后扔还给昌亚,说:“嘿嘿!你看这绒马甲样子一点也没变,你穿了还是一个英俊翩翩美少年。你放心,明天我伊傛妹妹见了你还是一样爱你的。”他知道昌亚极其好强的性格,受尽了欺凌也不会说出来的。就故意不把马甲外形搞坏,让伊傛看不出马甲已经完全毁坏,也不打昌亚的脸,只挑他身上踢打,旁人哪里看得出来昌亚受伤受辱。 昌亚拼力说:“看不出你表面恭良,内心如此阴险。” 伊越文假笑一下说:“就是这样,你待怎样?”扬身而去。 地上雪水融化,浸入昌亚里衣,又痛又冷。不知过了多久,他努力翻个身爬向那件马甲,用口咬住房,一点点地爬上门槛滚进门里,艰难地站进来扶着墙移到床上,再也不能动了。 到了第二天傍晚,昌亚坐在床上等伊傛,想好了伊傛来了就说自己风寒感冒不想起床,伊傛一定相信,过几天自己好了就不会让她看出来了。不想来的还是伊越文,他故作紧张地说:“昌亚兄弟,听说你那老妈妈昨晚受了惊,让一个黑衣人入室抢劫,受了伤。” 昌亚一惊,说:“是真的么?我娘她,她伤得怎样?” 伊越文说:“只是被歹徒推倒撞破了额头,你放心好了,伊傛妹妹在照顾她。 昌亚“哦!”了一下,知道这人不讨好,也不爱理他。 伊越文见他不理,便肉麻地说:“昌亚兄弟,我说伊傛妹妹,你好好照顾婶娘,我帮你去送饭,你猜她怎样对我了?嘻嘻,她对我笑了,她可从来没对我笑过,她说越文哥哥,那可要多辛苦你了。”说完像做了一个美梦,开心得笑起来。 昌亚急得全身发抖,忽然他感觉伊越文的笑是那样得意而显得阴阳怪气,说:“这事我早知道了,据说那个歹徒的身形和你差不多吧?” 伊越文眼睛闪过一丝狡诈,说:“昌亚兄弟,你可不能含沙射影,我一片好心给你送饭,你还没感谢我呢。” 昌亚继续说:“这个歹徒还是胆小,不敢对我娘下毒手。” 昌亚拉住他胸口衣服,伊越文一挣,昌亚被拉扯得掉下床来。昌亚说:“我当然不是说你。”一边想,这人为什么对我如此歹毒,好在他还不敢致我于死地。 伊越文说:“那就好。伊傛妹妹晚了会害怕,我得回去送她回家,有了歹徒总是不安全的。”但是眼睛毕竟有了一丝凶光。说完匆匆走了。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一) 原来伊越文妒忌伊傛一直以来亲近昌亚而一直厌恶自己,他想不明白昌亚无论拿什么自己比都占不了优势,自己却偏偏在这方面会输给这个穷小子,知道昌亚面壁将满,出来之后自己更加没机会接近伊傛。前几天他越想越不服气,便不顾一切去面壁堂讥讽昌亚,被昌亚反唇相讥,心里像吞下了苍蝇一样不舒服,便下手狠打,满以为昌亚会求饶,却没想到昌亚却是硬气得很,自己心迹败露,要是昌亚日后告诉伊傛,自己不但更加不能达到目的,而且难以做人。想到如果昌亚往后如果比自己更有出息,岂不是要被他整死。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决定要在面壁堂致昌亚死地。他根本不懂伊傛是个善良的姑娘,从小她有一个痴心的病根,觉得自己和昌亚同时出生,是天定的一种缘分,加上昌亚为人恭谦耿直,所以从小就对他有好感,她不懂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有与生俱来的强烈的母性,只知道昌亚是个无所依靠的人,需要自己的关怀,因为昌亚太弱小了。 他怀揣一把匕首,就往面壁堂摸来,妒意已经令他失去理智。他一路走一路计较要如何送了昌亚的小命,又不能让人知道。是了,我等在堂后草丛里,到了天黑,从窗口跳入,不管这小子睡着没有,他都是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四下无人,他叫天天不应思虑地地不灵,我便轻松结果了。以后我在小昌镇的同龄人中那是无人敢比,我要什么也无人敢与我争夺。他悄悄伏在草丛里,看见伊傛来给送饭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大概是赶着回去照顾木夫人,伊傛婀娜的身姿袅袅婷婷,哼,你不理我,那也可以,我便叫你的昌亚今晚命赴黄泉。天渐渐暗下,再等一会,昌亚睡觉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堂口,走进去,手摸到匕首亮了出来,走到昌亚门口,便要破门而入。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窜出,他想这小子比我想像得要聪明得多,竟然反过来伏击我,不容多想,举起匕首向前刺去。那黑影手法极快,将在伊越文胁下一点,将他点得全身无半分力气,不待他倒地,便抄了他跳出厅门,往山上走去。 走了一段到了一个僻静处,将伊越文往地上一扔,在他脸上叭叭打了两巴掌,便解了他的穴位。他隐约觉得这人是戴了面罩,但身形似乎在哪见过。没等他问,那人摘下面罩,将脸凑近了他,趁着星光,到他看清了这张脸,顿时汗如雨滴,吓得不轻。那人说:“你这个不长脑袋的蠢材,好叫我失望。”伊越文跪在地上,听那人说出了一番他从未听过的话。 隆冬的不毛山被冰雪厚厚覆盖,除了大雪沙沙的声音,连虫子也听不到叫声。这时雪地上一个人在独行,他全身上下沾满了雪花,连眉毛也白了,他就像一个雪人,如果不是他身后有一行脚印,他已经和这白色的世界融为一体了。昌亚的“早行礼”就样开始了。 从面壁堂出来,族中长老对他的反思结果满意,建议他补上自己本该十岁就要做的“早行礼”,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心志的磨炼还是必需的。他的目的地是不毛山,这是小昌镇长的男孩一出生就给定下的,每个人的考验地点都不相同。小昌镇的男孩从五岁起就要修练,并且研习兵器,到十岁上就要接受人生第一次的独立考验,一个人在深山生活,一般修习了五年的孩子已经突破了二层玄境,对付一般的野狼是没有问题的,任务是带回十个五十斤以上的野兽头骨。有些孩子运气好,在十岁上就拥有自己的初级神兽了。昌亚到现在还是一个文弱书生,就让他去安全一点的不毛山,任务是十只完整的鸟骨架,时间是半年。 他在家与母亲在一起相聚几日后就出发。不毛山方圆三十里寸草不生,此时覆盖在白雪之下静静地,悬崖上片片黑石棱角突出,像巨兽的爪牙。 他一路爬,有时候又往下滑,终于他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下停下来,这块大石一半嵌在山体中,一半凌空悬着,像一个很大的屋檐,这里总算是个避雪的地方。虽然冻得手脚麻痹,可是内心对这趟毅力之旅还是充满了好奇心。这座山孤峰拔地而起,荒凉之极,山下五里外是青翠的森林围着,看来只能去林中找食物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下山,深一脚浅一脚,半天后终于到了林中,他扒开地上的雪,果然在底下找到许多野菜,他采了一大捆回到岩石底下,在石头上揉出汁水,又用柴火烤干,储藏起来,什么时候想吃就可以拿出来。一连几天,他采集了已经好多,都一一烘制好。晚上他烧着火抵御寒冷,想着明天要如何弄到鸟的骨架,这几天都在山南面采野菜,没看到鸟兽的踪影。第二天他到山的西面,仍然是没有鸟影,不觉大为失望。这大雪封山,鸟兽有的冬眠有的躲藏起来,要等过了冬天,大雪融化之后才会出来活动,当下决定开春了再来捕鸟。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上的雪没有融化,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厚。昌亚在山下找来枯黄的野草,编织成草袋,在巨石下搭了一个草棚,挡住了寒风。又过了一月左右,雪厚得已经没膝,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再也无法上山下山了。这一天他走到山的西面,发现这里古树甚多,忽然背后悉悉嗖嗖的声音,回去头见是一头大白熊,正挥舞双掌向自己走来,要中被它拍一掌,那就没命了。可是这厚厚的雪也跑不快,他灵机一动,爬上了一棵大古树,那只熊在树下叫了一阵走了。他忽然发现了一个树洞,这简直是一个惊喜,因为这个树洞足可以他容身安家。他想,不毛山上的积雪已经让我不能再住下去了,小昌镇的各位长老,不是我不遵守规定,实在是要守约非得饿死在山上。于是跑上山,要把干粮拿下来。 正要进棚,从里面转出一个人,正是伊越文,他手上抱了一捆干粮,一见昌亚,笑嘻嘻地说:“昌亚兄弟,吃这个哪有营养?你得吃好点的东西,吃得白白胖胖的。”说着把那捆干粮往地上一扔,昌亚跑过去抢,伊越文用刀指着昌亚,又一脚踢得昌亚往下滚了好几丈远,昌亚站起来又奔过去要夺回干粮,可是伊越文已经用刀把干粮剁碎,又用脚踩进泥里。昌亚这一天下山上山,肚子早就饿了,见他如此恶毒,也没办法,便坐下来,伊越文也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截三四斤的猪蹄,这只蹄子烤得焦黄油滑,伊越文一边吃一边大赞好口味,故意吃得发出声音。 伊越文做了坏事,好像没事一样,他轻松地说:“昌亚,伊百川现在在做什么?” 昌亚见他不再为难自己,也不理他。 伊越文干笑了一下又说:“昌亚,我求你的事,你想好了吗?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求我的哈!” 原来他想伊傛是想疯了,他这样作弄自己,肯定是要我求他,暗下决心就算饿死,也不会开口求他。伊傛落到这种人手里,只怕从此是小兔落入狼口。 昌亚说:“你连族长也不叫了,这份不敬可很自然呐!” 伊越文一边大嚼一边故作惊讶,说:“你想抵毁我吗?这也没事啊,你说的话伊百川可是不信得很,你试着瞧瞧。” 伊越文吃完,从山北下山去了。 这一晚他饿得发慌,因为饿,身体就越加冷。到了早上,他不顾一切奔下山,刨开地上的冰雪,吃起了生野菜。可是这冰冻了的野菜吃下去,肚子立刻抽搐起来,疼得他脸色刷白,到了傍晚才好点。他赶紧再挖了些,生火要烤熟了吃。忽听一阵马蹄响,一匹马直冲过来,正好踢飞了野菜,踩灭了火。马上跳下一人,连声道歉。 昌亚见又是伊越文,他阴魂不散,更加明确他有求于自己,却用这种手段逼自己求他,也不着急,不上他当,笑笑说:“越文兄,你可和我有缘得很,在哪你也会来照顾我。” 伊越文假装惭愧说:“真是抱歉!” 昌亚的半天心血又被他搅了,心里恨到他不行。坐下来重新点着火要暖暖身子。伊越文也坐下来,又掏出一只烧鸡叭哒叭哒吃起来。说:“小亚子,听说你是昌百山的儿子?” 昌亚听他叫得无礼之极,说:“难怪你处处照顾我。” 伊越文说:“小亚子,你有一把神剑,可拿出来试试锋芒啵?” 昌亚想,原来这无赖想要我爹爹宝剑,说:“我爹爹他什么也没给我留下,你有本事找我爹爹去。” 伊越文说:“只见一见,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说着从马背上提下一个大袋子,说:“这里面吃的东西很多,你遂了我愿,我保你这半年饿不着冻不死,再也不来麻烦你。” 昌亚说:“只怕你见了之后,一刀杀了我,让我死得更快。” 伊越文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有,伊傛我也不要了,让给你,你说可好?” 昌亚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干脆躺下来,很舒服的样子,说:“我不饿也不冷,这么舒服我哪会想伊傛。” 忽然跳起来说:“小蚊子,宝剑我没有,我刚刚吃太饱要拉屎了。”说着要脱裤子。 伊越文家族富裕,从小娇纵惯了,一副公子哥儿样,却是很怕脏,忙收了袋子骑马走了。 昌亚倒退着走到大古树下,又绕着周围几棵树倒走顺走,把这一带踩得脚印凌乱,爬进树洞睡觉。他怕伊越文又找回来,故意弄乱脚印,即使他回来,也找不到自己。但是这一晚他没有找回来,这公子哥儿吃不了苦,自己找舒服的地方却了。可是这一晚,昌亚还是被饿着了,睡了个半梦半醒。 他知道伊越文有求于自己,暂时不会动杀机,不过再和他顶下去,说不定会动手打人,自己不会武功,难免要吃亏。 这一晚洞外有吱吱声,原来有些树枝被冻断了。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二) 第二天一早,他把头露出树洞,心里叫一声苦也,原来昨晚没下雪,树下那凌乱的脚印还是完完整整的。要是一会伊越文来了,可不叫他找着了,今天再碰上他,可不知如何应付他了。要是他终于隐忍不住,可不又要暴打我一顿。 他跳下树踩着一行脚印往林子深处走去,一直到了一个水池边,又在脚印边上倒着踩了一行回来,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并排走往林子深处。他站在树底下,忽然踩着一个圆圆的东西,拿起看是一个拳头大的干果,应该是昨晚树上冻落的,他掰开果壳,里面有一个果实,他实在饿得厉害,这时候哪管死活,吃了起来,脆生生甜丝丝的。树上还有一些没掉。他捡起果壳爬到树上,摘下两个躲到树洞里吃起来。 只听马嘶越来越近,知道伊越文来了,那马走近古树旁,铁蹄踩得积雪嘎吱嘎吱,昌亚不敢出声。 伊越文说道:“小亚子,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来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昌亚恨他,想道:“小蚊子,你道我是三岁孩子?你说得多温柔,也骗不了我。” 伊越文说:“小亚子,你的命运就是投降啦,你有什么资格和伊百川抗争呀。” 昌亚想:“我百川伯父会像你一样吗?你自己心怀不轨,别拉扯上他人。我百川伯父他一再交待我要注意安全,说的就是你。” 只听伊越文说:“小亚子,伊傛……咦,这小子又和谁在一起?咦,两个人怎么去了林子里面?”昌亚想:“你小子也会上当。”只听那马踩得积雪嘎吱嘎吱跟着那两行脚印去了。不一会又听得马蹄响起,伊越文骑了回来,在树洞外停了一刻,走了。 这一天伊越文来了两次。这天晚上,雪下得特别大,一晚上都听得悉悉沙沙的下雪,树枝嘎嘎响,有些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叭的一声断了。天亮后,昌亚上树摘了两个干果吃,不一会伊越文马到了,不一会儿就走了。昌亚在树洞里早就猜到,他看到树下只是新下的雪,没见到新鲜脚印,立马就去别的地方寻找了。 此后,伊越文也来过一两次,但是昌亚只等晚上下雪了才会下树去,等第二天又是什么痕迹也没有,或者干脆不下树,只吃干果度日。这棵古树非常大,树上干果生长牢固,不会因为寒冻而大批掉下。树上长满了干果,昌亚哪里吃得完?所以伊越文每次都看不到树下有脚印,渐渐的就再也没来了。 这一天,树洞里忽然明朗起来,昌亚知道终于出太阳了。他爬出树洞,只见林子里晶莹耀眼,阳光透过层层树缝进来,有一束照在他身上,像温暖的母亲抚慰着他,两三个月没见过阳光,他忽然惊奇自己都没有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给冻死,而且感觉到反而更加强壮了。他折下一根枝,把树杆上的敲碎,想要爬上树顶晒太阳。树杆很粗,他要把旁枝上的冰打开,枝上有许多冰条和他腿一样大,他就这样敲一段爬一段,有时还要估计下来的时候该在哪落脚,还得重新敲打,以防下树时滑下。他手冻得通红,简直就握不住棍子了。 当他的身子终于露出树冠,在他感觉来,阳光真如炭火一般,不过只是一会儿了,只那么一会就让他舒服,想想霞山的晴天,红叶树映照下,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朴朴的,他置身在这冰冷的世界,就像掉入了地狱。 “这是每个小昌镇男儿的荣光,只有接受了艰苦环境的考验,才能征服这片天界。”昌亚这样想着,没有一丝丝酸楚,就算伊越文再怎么对他残酷无情,从“早行礼”开始就带给自己痛苦,但他觉得和妈妈的温暖以及伊傛的笑容相比,甚至和这会儿的阳光相比都不值一提。此时叶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他闭上眼睛感受这融化时细小的声音,特别像伊傛的喃喃低语,他笑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最苦的时候想的不是她,当摆脱痛苦的时候却在心底浮现出她的倩影,,对了,她的笑是全天下最可爱的。 昌亚睁开眼睛,一眼望去,被积雪覆盖的森林一望无际,把不毛山团团围着,自己身处不毛山的西面,忽然北面林中一点绿光闪烁,他一时好奇心大起,决定去那看看。林中全是参天古树,树冠之间紧密相连,地上没什么荆棘,也不难走,堪堪日光直射,午牌时分,他从树木间的缝隙中见到汪汪绿色的水。 由于是藏在林中,四面被古树遮蔽,因此很难发现这儿有这么绿的水。他要不是站在树上晒太阳,也不会发现这儿有一片绿水。他不知道这里的水为什么会发出绿色这么强烈,在十里外都能看见。他爬上树,站在一根横枝上,发现原来这是一个精致的小湖,湖面结了冰,连冰也是绿的。原来是湖水结冰,像一面镜子把光反射到西面去,正好照着自己。 忽然树有点晃动,这才发现身旁另一根横枝上坐着一个女孩,双脚凌空吊着,因为穿着水绿色紧身绣花小袄,与周围一色,竟然没有发现。那女孩一头秀发扎了个发髻,大概十五六岁,转过头来伸出一指放在嘴唇上摆了摆,示意昌亚不要出声,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瓜子脸白皙白皙的,与眼珠一白一黑,像精灵一样。但是表情相当的冷。 昌亚坐下来看她要干什么,见她拿出一根鱼杆,放上鱼饵,便垂下去。昌亚想:小湖结冰,看你怎么钓鱼?只见她把钓线往湖中扔去,正好扔进一个凿开的洞里,但是让他奇怪的是那钓线是一根细铁丝做成的铁链。昌亚心里发笑,这女孩生长在深山之中,如何钓鱼是丝毫不懂,竟用铁丝做钓线。自己生长在母藻河边,从来就不是这样钓鱼的。 大概水中鱼较多,一下就吃钓了,钓线一动,昌亚轻呼一声“拉”,女孩一拉,叮的一声,饵没了,钩子也变形了。昌亚大惊,是什么鱼这么凶猛,鱼饵吃就吃了,还竟能把钩子也咬变形。 女孩毫不奇怪,看了昌亚一眼,美则美艳,冷则冰冷。 她拿出一钳子弄好钩子,放上鱼饵,又扔进洞里,只一眨眼时间,又是叮一下,饵去钩直,好像那鱼并不是鱼,竟是一只猛禽,而且牙齿比铁还硬。 到了傍晚,已经吃了一百多钓,咬坏五个钩子,那女孩再也没回头看昌亚一眼。 太阳已经下山,女孩像较上发劲,不停地扔钩,又不停地拉线,竟没有要回家的样子。昌亚下树,找来一些干枝,在树下生起一堆火来,心想,今晚也赶不上回去,就在这火旁过一晚。冬天的夜来得特别快,不一会已经黑了下来,气温立刻降下。 那女孩下来,昌亚正要招呼她也来烤火,她早已坐在火堆边上,拿出几根玉米,扔给昌亚两根。便自顾地吃了几口,忽然叹气。 昌亚问道:“这是什么鱼?这么凶暴。” 那女孩瞪大眼睛,说道:“你不知道?” 昌亚摇摇头,女孩说:“钢牙狮子鱼。” 昌亚奇道:“这鱼如此厉害,你也不敢吃它啊。” 女孩说:“不是我吃,我是钓给水绿凤凰吃的。” 昌亚说:“原来你有一只凤凰。” 女孩说:“我还没抓到水绿凤凰。” 昌亚更加奇怪,听了觉得女孩简直不可理喻,说:“等等,我可越听越糊涂了。”说罢拍拍脑袋。 火光照在女孩清丽的容颜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竟有浓浓的喜爱流露,到现在也没有一丝笑容展开,这和伊傛真是完全不同,一个笑容可爱、温婉动人,一个清丽美艳、冰冷爽直。 女孩说:“每年都有一只水绿凤凰到这个小湖来停留一天,就是明天,听说水绿凤凰是一只可以供人骑的坐骑,我想捉拿来当坐骑。” 昌亚心想,你说得轻描淡写,哪有这么容易,说:“我懂了,水绿凤凰最爱吃的就是钢牙狮子鱼,你想用这种鱼来吸引它,使它乖乖听你话,对么?” 女孩惊奇说道:“原来你不笨呀!我以为你是个蠢蛋。” 昌亚见她自然而然地说这句话,没有一点作假,虽然是骂自己,却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禁愕然不已。 女孩问道:“看你样子长得蛮好,你叫什么?” 昌亚说:“我叫昌亚。你呢?” 女孩说:“你一个男孩子,却要等女孩子先问你姓名,是有点笨的。” 过了一下说道:“昌亚在笔架峰嘴斗魔王,名满天下,原来是这个样子。” 昌亚脸一红,知道她说自己身子瘦弱,毫无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便说:“那都是别人误解,我就是一个没爹爹的穷孩子。” 女孩扬脸道:“没爹爹又怎么了?我也是没爹妈的孩子。” 昌亚见她爽快之极,又有点野性,问她:“你叫什么?我已经第二次问你啦,可给你面子了么?” 女孩说:“好女。” 昌亚说:“知道你是好女,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说:“果然你不开窍,我的名字就叫好女。” 昌亚一时失笑,竟然有女孩子叫这种名字。 “我姓百里,我叫百里好女,这回你可听懂了?” 昌亚一想,姓氏当中确实有人姓百里的。看看星空朗朗,说:“百里小姐,那水绿凤凰真能捉了做坐骑?” 好女说:“别文绉绉的叫什么小姐,叫我好女。水绿凤凰可是奇物,你可有办法?” 昌亚想了想,说:“我试试吧。”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三) 昌亚拿起钓线,在钓线上每隔半尺挂一个鱼钩,总计挂了十个,又在每个钩上布上饵料,拿起钓杆便上树放钓,却只放了一只钩子浸入水里,还有九个钩子就在水外。星光微微加上白雪映衬,两人看得清楚,有一红一褐两条钢牙狮子鱼顺着鱼饵一路吃了上来,等吃到第四个钩子,鱼的身子已经完全到冰面上了。 好女瞪大了眼睛看,显得很紧张,昌亚往左斜斜一拉,那条红的感觉不对,往后一跳,蹦回了冰洞,扑咚的一声落回水中,另一条被甩出有一丈多远,在冰面上翻滚蹦跳。好女轻呼一声:“可惜。” 昌亚下树在冰上走了过去,伸手要捉,好女说:“且慢!你不要命了么?”只见她拿了一长长的铁钳夹住,那鱼露出满口半寸长的尖牙,白森森的,好女将它放入一个钢丝编织的袋子,那鱼竟有厉鬼似的叫声。 两人如法炮制,继续垂钓。这次有一红两褐顺着钓线一路吃了上来,昌亚又往左一拉,那红的聪明之极,又是一跳,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又逃了回去。 接下来几次,那条红鱼每次方位拿捏极其到位,都是一弹一跳逃之夭夭。到第五次,那红的又吃上了冰面,昌亚往相反的方向一拉,满心要叫那红鱼失算,跳错位置,没想到那鱼仍是一弹一跳,将身子对准冰洞。 好女说声:“哪走。”冰洞口出现一块石头,牢牢盖住了洞口。那条红钢牙狮子鱼掉在石头上,又是一弹一跳,再也无法落入水中,只是用牙齿拼命咬冰面,想咬出一个洞口来。好女手快,用铁钳一下钳住,那红鱼知道逃命无望,扭了几下竟然着急而死,不一会就腐烂变质,只剩一副骨架,骨架上一颗珠子绿光闪闪。 两人数了一下,竟然钓了十二条。好女满心开怀,只是不会笑。她拿起那颗珠子,递给昌亚,说:“谢谢你,这珠子归你。” 昌亚笑着说:“我要这个做什么?” 百里好女说:“你有什么妹妹的,送了她好叫她高兴。” 昌亚说:“不要。” 百里好女说:“以后你会有可以送的人啊!” 昌亚想也没想,拿起珠子塞在她手里,说:“那我送给你好了。” 百里好女虽然大方爽快,毕竟是个女孩儿,顿时脸红耳赤,有点忸怩作态起来。昌亚丝毫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拍拍手说:“我睡了,等着明天看你的坐骑了。” 两人走到火堆旁,昌亚果然睡了。百里好女想到水绿凤凰,哪里睡得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昌亚,觉得他实在是聪明,钢牙狮子鱼被他手到擒来。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个方法。 昌亚忽然抬头盯着好女问道:“那洞口怎么会有一块石头?你有魔法么?” 好女以为他睡着了,猛然见他发问,吓了一跳,说:“你发神经了么?吓我一惊。” 昌亚说:“本来我已经很想睡了,刚才见了那石头来得奇怪,再也睡不着了,你告诉我吧?” 好女说:“我从小就有这种能力,只要心里想石头在哪,就会有一块石头出现在哪,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力量。” 昌亚说:“可别叫石头到我肚子里,那我再也吃不了饭了。” 好女扔来一个雪团,说:“叫你嘴里有个石头,再也不用说话。” 昌亚一伸舌头,装作害怕之极。 好女说:“你怎么到了这儿?” 昌亚把自己受“早行礼”一事说了,说到后来把伊越文如何妒忌自己读书比他强,妒忌伊傛对自己比对他好,又如何欺负自己,竟要霸占爹爹神剑,到不毛山找自己麻烦等等,一古脑全说了出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把满腹心事对一个初相识的女孩子说了,而就算天要塌下来,全天下最委屈的事落到自己头上,他也不会对伊傛说的。 好女说:“那个伊傛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么?” 昌亚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说她美艳,却又不如好女清丽冷艳,要说她不美艳,她却灵秀脱俗,大家都很爱她。 好女说:“等你过了‘早行礼’,带你娘一起到我家来住,我奶奶叔叔保叫那伊蠢蛋越文再也不敢来欺负你。” 昌亚想,你真是个野性十足的丫头,刚才叫我蠢蛋,现在叫伊越文也是蠢蛋,我和他都是一样的么?说:“你奶奶不会骂我蠢蛋么?她脾气好不好?” 好女看出昌亚想什么,说:“我奶奶是这世上最开明的老人了。那个伊越文是真正的蠢蛋,你现在不是了。” 昌亚说:“你们住在族中么?” 好女说:“没有,我家有老大的庄子,你想住哪一间房都可以的,我叫仆人给你打扫干净了,好叫你安安心心读书。” 昌亚终于眼皮沉重,说:“那可多好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往火堆里加了干柴,火烧得旺旺的,好女也想睡了,两人就着火堆散发的热气,头枕着双膝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好女醒来,见昌亚睡得香,想:“我说珠子将来可以送给可送之人,他却送给了我,当真有趣。我却不要。”把珠子掏出,轻轻放入昌亚口袋后继续入睡。 朦胧中听得一声鸟唳,清脆洪亮,昌亚惊醒:“果然是神鸟,它的叫声像鸟不像鸟,像兽也不是兽。” 他摇醒好女,轻轻说:“它来了。” 好女见自己身上披着昌亚的外衣,不觉痴了一下,你想一个人愿意为自己挨冻,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可是昌亚本来就是对谁都体贴的人,凡事都为别人先着想,不单单是对女的,对男的也是如此,可没有好女想得那么多。 好女把衣服还给昌亚,说:“你想冻死么?” 昌亚拉着好女到湖边,将头伸出树叶在湖面寻找水绿凤凰,真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这么失望过,你道这只水绿凤凰有多大,它不是传说中的长尾翎的金凤凰,却是一只浑身水绿的野鸡,正在冰上着急在走来走去。 昌亚疑惑地望着好女,意在询问是否就是它,好女也是满眼狐疑地望着他,也是同样的意思。 昌亚指指她的钢丝袋,意思是放一条钢牙狮子鱼试试,好女会意。两人跳下树,来到冰湖上。要知道神鸟是要亲自喂养,它才会对人亲近感,喂养越多,那种亲近感就会越强烈。 好女用钳子夹出一条,那鱼使命挣扎,她向那只鸟扔了过去。没想到它看也不看,往一旁走开了,倒是那猛鱼咝咝鬼叫。 昌亚两手一拍,说:“这不是凤凰,我们弄错了。”说着走开。好女黑着脸失望之极,跟在昌亚身后。 突然身后出现异样的叫声,两人回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条鱼张开满嘴钢牙向那鸟咬去,那只绿鸟嘴里突然竖起两排尖牙,闪电般地把鱼咬住,咔嚓两段,扔在一旁,却是根本不吃鱼。 好女愣了一会,跳了起来,说:“就是它,它就是水绿凤凰。神鸟虽是神勇,却是善良的,刚才那鱼不攻击它,它也不理它,从这点看它必是凤凰神鸟。” 可是随即发起愁来,它不吃钢牙狮子鱼,便不能引诱它和自己亲近,不能引诱它和自己亲近,便不能得到它。它既在眼前,又不能拥有,那可有多大的遗憾。 身后突然一人说道:“你们可真有趣,一只野鸡你们居然认作凤凰。” 昌亚回头见是伊越文,拉好女一起向边上跑,直到离他有两丈远,防止这个阴魂突起伤人,要知道伊越文的玄境已经突破四层,剑法在同龄人当中是数一数二,几乎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就可发起攻击。 好女瞪了伊越文一眼,见他奸诈都从眼中流露出来,厌恶地说:“你懂什么?走开,别吓跑了我的神鸟。” 伊越文哈哈大笑,说:“一只变种野鸡,只不过没变好,只单单变了颜色,在你们两个臭人眼中,居然野鸡变凤凰了。” 昌亚在好女耳边说:“这人就是我跟你说的伊越文。”又对伊越文说:“我们认为它是凤凰就是凤凰,你要怎么着?” 伊越文伸手抽剑,一个箭步过来逼近昌亚,在昌亚周身上一剑,下一剑,左一剑,右一剑,连刺九下,又把剑架在昌亚脖子上,说:“小亚子,你现在不但学会**女孩子,而且学会东拉西扯鬼话连篇了。要不是看在伊傛的份上,刚才就刺你二九一十八个窟窿。”他知道昌亚不会武功,把“小亚子”三个字拖得老长,满是轻蔑之意。说着向好女看去,他见好女容貌冷艳绝色,不禁多看了一眼。其实他自己才是胡说八道鬼话连篇,他哪里是看在伊傛的份上,是看在那把传说中的大央正业神剑的份上,剑无着落,他可不会把昌亚就戳个十八个窟窿。 昌亚知道无法逃脱,反而挺身向前,说:“再给我加两个窟窿也无所谓,你小子色迷迷的才不是好人。” 伊越文脸刷地红了,被人说中心事忽地尴尬。正要逼问昌亚神剑下落。忽听好女说道:“你到我这来呀!我好喜欢你了。”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四) 原来好女看出伊越文目的不达就不会杀了昌亚,但也不敢过于激怒他,怕他控制不住当真下手杀人。便故意去惹那只鸟,连续丢了两只钢牙狮子鱼出去,可是不是被它咬死就是被它咬着扔到几丈远。 伊越文不知好女这句话是对鸟说还是对自己说的,便拿眼去看好女。见好女向自己招手,又指指钢丝口袋,像是要自己帮什么忙。他大喜过望,放开昌亚,要去好女身边,临走在昌亚耳边说:“这回你别乱跑,不然我会叫你死得难看。” 好女拉开口袋说:“伊公子,我要喂水绿凤凰,你帮我拿好袋子,好么?” 伊越文见她眼睛特别大,仍然叫那只野鸡是水绿凤凰,一副天真烂漫,便笑着说:“妹妹,我来帮你喂你的凤凰,这鱼滑腻腻的沾着手可不舒服。”说着伸手进袋拿鱼,手指上突然钻心剧痛,提起看那鱼长得恐怖,吓得大叫,想甩又甩不掉。 好女转身拉起昌亚就跑,昌亚道:“你的凤凰不要啦?” 好女恨道:“命都没了,还想凤凰,快跑!” 伊越文用剑刺穿钢牙狮子鱼,那鱼松口掉落,他提剑追来,三晃两晃就快赶上了。昌亚说:“用鱼扔他。”一语提醒了好女,从袋子里钳出一条鱼向伊越文扔去。 伊越文听到昌亚的话,早有提防,见那鱼飞来,将剑尖对准往前一送,刺中了甩掉,这样脚步缓了一缓,又拉开一段距离。 好女道:“小亚子,水绿凤凰也在追咱们,这是为什么?” 昌亚好笑:“叫我小亚子是他骂我,怎么你也这样叫我?” 好女“哦”了一下,却没空说话。 昌亚转头看见那只鸟果然追来,心想,我们身上不知什么东西是它喜欢的。 这时伊越文凝气于脚,步伐轻盈,又赶了上来。看看将要追上,好女又扔了一条鱼来,他一剑砍为两段,这次并没阻挡到他一点点,只眨眼间便追上,口中不停地喊:“小亚子,你逃不过我的掌心的。” 好女也不知扔了几条,再拿钳子去钳,已经没有了,便把钳子扔了出去,伊越文吓了一跳,不知又是什么致命之物,待打落一看清,见是一把钳子,知道已经无鱼可扔,便放心大胆,一个腾越,就到了两人背后,伸出手一抓,还差一点点没抓着,这时那只绿鸟也堪堪飞到,直往昌亚身上扑。 昌亚突然明白,急道:“珠子,快给它珠子。” 好女说:“我没有,在你身上。”原来昨晚好女又偷偷把珠子放回了昌亚口袋。 昌亚摸到珠子,交给好女,说道:“快和它亲近,它是你的。”果然那只鸟便往好女身边飞去。 这时伊越文又一个腾越,在空中超过两人,转身将剑舞成一片光影罩住两人。昌亚身上顿时划开几道伤,他叫道:“快喂它!” 伊越文从小娇横,恨昌亚强硬,屡次与自己对抗,今天又着了好女的道,手上痛入心肺,这时气上心来,也管不了许多,一剑就将昌亚左肩甲刺穿,又要对好女下手,昌亚剧痛中身子将好女挡在身后,反向伊越文扑去,伊越文将剑递出,说:“找死么?“昌亚右肩骨又被一剑刺穿,血喷射而出,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上。 朦胧中他听到一个婆婆在说:“我这千年人参珍藏了五十年,今儿叫这孩子消受了。” 一个女孩儿说:“奶奶,他的命就是好儿的命,您舍了宝贝救他,不就是救了我么?”昌亚想,这女孩儿的声音好熟,是伊傛么?谁的命这么值钱,竟用千年人参来救。 又听一个中年人说;“虽然我用伤药给他治了伤,可这孩子失血过多,加上营养不良,气血两两不足,接下来该用红芪补气,阿胶赢血。”这人中气充沛,声音浑厚。 听得那女孩儿一叠声叫道:“翠玉,快去奶奶房中找到这两种药,吩咐张婶用鸡炖了,拿来给公子喝。” 老婆婆笑道:“又打我的主意了。” 那女孩儿娇声说道:“奶奶……” 老婆婆笑说:“公子还没醒呢,等他醒了,慢慢调理,自然就好了。” 昌亚想,我这是在哪,我还没死么?他们说的公子一定是个什么大族的儿子,要不就是个高官贵人家的孩子,可不是我了。可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却又睡了过去。 …… 这一天,昌亚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张绣花床上,水红的罗帐,大红的锦被,枕头生香,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人家姑娘的闺房了。忽觉胸口烦闷,咳嗽了一声。 一个少女清脆又惊喜地说:“谢天谢地,公子你可醒了。我们小姐不知有多担心你。”说着掀开罗帐,一张稚嫩的小脸进来,轻轻按住他,笑盈盈地说:“你可千万别动,只要躺着。我给你拿鸡汤去。” 这么一说,昌亚果然感觉饿了,说:“我不要鸡汤,我喝粥罢。” 那少女说:“我给你拿,先吃燕窝鱼刺粥好不好?” 昌亚吓了一跳,我只说要吃粥,怎么她一开口就是燕窝鱼刺粥,这到底是在哪?那少女一阵风地取去了。 不一会进来,用小小的瓢舀了,放在嘴边吹得凉了,送入昌亚口中。 昌亚过意不去,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少女说:“那怎么成啊,一会小姐非得骂死我。” 昌亚问道:“你家小姐是哪位呀?她的芳名可否告诉?这是在哪?” 那少女笑道:“公子昏得久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待你身子大好了,总会慢慢记起的。” 昌亚更加糊涂了,说:“我只记得那个歹毒之人刺我两剑,我便死了,你说,我死了么?这是在阳间还是在阴间啊?” 那少女说:“这就对了,你总算没糊涂,我们小姐一早出去遛鸟了,等她回来你看见她什么都记起来了,现在你乖乖吃饱了,好好养着身体要紧。” 昌亚“哎呀”叫了起来,那少女问道:“烫着你了么?” 昌亚摇头说:“不得了了,好女她……她,姓伊的不知把她怎样了?” 屋外一个声音说:“我可还没死呢,小亚子。”正是百里好女。 她说完又说:“好厉害,你的‘凤来血凝’技能练得真好!居然把野猪开膛破腹。”但那听的人没有回话。 屋里少女快步出去告诉,屋外少女奔入,叫道:“小亚子。”声到了人也到床前。 昌亚见是好女,说:“你,你终于没事了?” 好女点点头,冷艳的脸这时温情有加,却是从来没有笑过,她说:“你已经昏迷了十二天,真是到了鬼门关回来的人,你要是死了,我可不知欠你多少。” 昌亚惊讶自己昏迷这么久。他问道:“那天我被刺两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逃掉的?” 好女去了屋外进来,手臂上站着那只水绿凤凰,现在它可真像一只凤凰了,高贵大气,两根长长的尾翎表明它就是鸟中的王者。只是还是不大,无论怎么都不是好女口中的飞行坐骑。 好女说:“你救了我,它又救了你。” 昌亚摇头不懂,好女说:“那天你为什么不自己把珠子给凤凰,这样它就是你的了。” 昌亚说:“它是你做梦都想要的宝贝,我不能夺你所爱。” 好女感动地说:“你可真傻!难怪那姓伊的叫你小亚子。” 过了一下,她说:“小亚子,我这么叫你可不是在骂你。” 昌亚说:“是在赞我么?” 好女说:“我问你,那天你帮我挡了一剑,就不怕死么?” 昌亚眼中露出纯净的光亮,说道:“那姓伊的只是找我,你何必要用钢牙狮子鱼救我,这事可和你没有关系,你何故要将麻烦往自己身上揽。” 好女眼睛一红,说道:“所以你情愿死了,也不愿欠我,对么?” 昌亚摇摇头说:“你为我的事死了,那才叫冤枉无辜,你不认识那姓伊的,那姓伊的也不认识你。” 好女说:“你帮我得到水绿凤凰,我就是不许那姓伊的小子欺负你。幸亏你知道凤凰找的是那颗珠子,要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那小子捉了去,还不知会怎么折磨我俩。” 昌亚听她一口一个“我们”“我俩”,心里一阵温暖,说道:“原来是凤凰救了我……我们。” 好女说:“那姓伊的刺你第二剑时,又一脚把我踹出好远,我已经爬不起来。凤凰正好吞下珠子,发生了变化,小亚子,你知道是什么变化么?” 昌亚摇头,好女抚摸了一下手臂上的凤凰,说:“那颗珠子是一个中级神兽丹,它那天已经到了蜕变的时候,没有神兽丹就变化不了,它吃了后便跟定了给它丹药的人,那天它吃了忽然爪子尖利,身法灵异,用爪子御了姓伊的剑,在他胸口掏下一块肉来,那坏小子痛得捂着胸口没命地逃了。”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五) 昌亚没想到自己昏去后有这些变化,想到伊越文受伤逃跑,心里痛快淋漓。他看看水绿凤凰,见它在百里好女手臂上神采奕奕,王者风范毕现,越看越是替好女喜欢。 好女狠狠说:“水绿凤凰的爪子非钢非铁、非石非骨,却坚硬无比,那天击伤姓伊的,正是它蜕变后生成的一个技能,刚生成威力不大,让那姓伊的逃了一命,要是今天非让他开膛破腹一命呜呼。”又温柔地对昌亚说:“小亚,你说我给它的新技能取的名字好听吗?” 昌亚说:“‘凤来血凝’,凤凰一来,定然有鲜血飞溅,然后血又凝结。好是好,只是太恐怖了。” 好女鼓掌说:“就是这样,你理解的太好了。不过,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恐怖,水绿凤凰是一只好神鸟,它是惩恶扬善的,你看它面貌不凶不狞,连爪子也是收着的,还有,它再也不听别人的话啦,从今以后只听我的了。” 昌亚喜道:“如此最好,它的主人是个好女,要是它只听坏人的话,可就要造恶了。” 好女说:“那是,我只叫它保护我的朋友,你说好么?” 昌亚心里一紧,说:“要是你的朋友做错了事,被另外一个人要讨回公道去,双方生死相斗,你是帮谁?” 好女说:“不会的,我的朋友都是好人。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话,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带着凤凰走了。 昌亚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伤口早就全愈了,又经过一些日子调养,气血方面慢慢复原,脸上红润起来,精神也旺旺的。好女家是个富豪人家,家中珍品无数,只要听说对昌亚身体有好处,天上地下都给弄了来。他心中自然感到不过意,自己只不过和好女有这一面之缘,却要倾全庄的来照顾自己。他本是个苦命之人,从没过过富家生活,对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慵懒生活大不适应。 这一天,他到主堂来找奶奶,告诉自己要走,他本不该在这享福,还要去不毛山完成“早行礼”。一旁的百里好女听说急得要死。 奶奶看了一眼孙女,问昌亚道:“你接受的洗礼中要完成什么任务?” “要带回十副完整的鸟骨架,除此再无其它。” 奶奶想了一下说:“‘早行礼’是对一个人的锤炼,也是一种修练,在哪修练都是可以的,何必拘泥在不毛山。那对人真诚交、上好友自然也在修练之中。经过这段日子和这些事,我看你的‘早行礼’早已完成。” 昌亚回说:“我的十副鸟骨却还没找到,空手而回就算是失败了。”意思是完不成任务,就会遭人轻视。 好女再也忍不住,说:“那不毛山寸草不生,连鸟也不会去那拉屎,就算你去了,叫你连一片鸟毛也见不到。” 昌亚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届满之期就要到了,我可得想办法捉鸟了。” 好女急道:“这还不容易,我叫水绿凤凰帮你,一天百只鸟骨也不是问题。” 庄上大家都知道好女这次幸得昌亚相助,得了一只王鸟,这只王鸟神俊非凡,要捉十只鸟取来骨架,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女舅舅叫百里疏,他笑着说:“好儿,这是不可以代劳的,虽说有你相助,小亚完成了任务,其实对小亚的修练是一种相害。” 好女无以反驳,嘟起嘴不高兴,她在庄上可以对任何人呼来唤去,却是没有一个昌亚这样合得来的朋友,说什么也不愿意他走。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厚脸皮要留下昌亚,也不怕人说。好在庄上人人都知道她的性格。 昌亚一听大喜,说道:“百里舅舅说得极是,我正是此意。” 好女说:“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留下来了?”说着眼睛红红的。 昌亚一见无语。 百里疏对好女说:“好儿,我们庄南一带是片种植园,地里雪化得快,昨天我从那过,已经一小块一小块露出地来了,鸟儿成群地在那找食,你借给小亚弓箭,教他射击,这不是帮小亚完成任务了吗?” 好女一听大喜,拍手说:“舅舅智慧超群,体察民情,英雄无敌,最受我们小辈的爱戴。” 百里疏忽然惊讶道:“我头上好重,哎哟!好重好重!” 好女奇怪道:“你头上没什么呀?” 百里疏说:“还说没什么,有人给我头上加了几十顶高帽子,压得我脖子都酸啦!” 众人大笑,好女说:“再给你加几顶,叫你连腰都弯了。” 说着问昌亚:“小亚,这次你不走了吧,何况奶奶说了,‘早行礼’只是一种修练,在哪都能完成。” 昌亚本来去意不太坚决,听如此说,就点头留下。 第二天好女果然带了弓箭来找昌亚,要教他学练射击,昌亚在学校已经学了绳箭射鱼,倒不用多学。好女便要带了他去庄南,果然到处湿漉漉的,积雪开始融化。 可是这里的鸟很怕人,两人一来都飞走了,便商量躲在暗处,可是这里的鸟听到弓响,早就飞了,这一天空手而归。 过一天,两人计议去到庄北密林中掏鸟窝,捉那冬天冻僵的鸟。林里越往中心走越暗,顶上的树冠完全遮挡了光线,地上的雪不是平铺,而是一堆一堆,因为树上雪太多,树枝终于撑不住,掉了下来,林里阴暗潮湿,万籁俱寂,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走了一个时辰,却迷失了方向,这片林子不知有多大,在这遮天蔽日的地方,要想走出去其实不容易。 好女不敢告诉昌亚,其实这里没人敢来,这里曾经出现过林妖,丑陋的妖会给进入林中的人下咒中邪,或者在暗处偷偷布下陷阱。好女在弓上搭上箭,显得很紧张,处处提防。昌亚初时不以为意,见好女这样,也小心行进,箭不离弓。 昌亚听头顶响声不对,抬头见一根树枝慢慢下沉,拉好女跑开,呼啦啦巨响,一团千斤重雪堆落下来,正好砸在两人刚才站的地方,昌亚轻呼:“好险!” 突然一个金黄色的影子忽闪而过,只那么金灿灿一晃,等仔细看时,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好女在昌亚耳边提醒:“小心点!” 因为昌亚要自己捉十只鸟,所以好女并没有把水绿凤凰带来,这时暗暗后悔。 忽然“哒哒”一阵响,那团金黄色影子又往两人这个方向奔来,两人闪在一棵树后,但是仍然没看清楚是什么,两人感到一阵恐惧感袭来。这个奇怪的影子像是冲自己而来,像是在试探两人的实力,要是力量不够,便要发起攻击。 昌亚说:“我觉得这影子像是一匹马。” 好女有点紧张,说:“哪有这么快的马?我觉得是林中的妖怪,可能是妖兽。” 昌亚半信半疑,确实也没有这么快的马。 忽然树上飞下几只鹰,在地上站着不动,慢慢扭头盯着两人,眼光锐利,喙头尖利,特别是钢一样的鹰爪在地上点着,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昌亚握着弓的手心出汗,防止这几只恶鹰飞过来。 那几只鹰并没有要发起攻击的意思,看了两人一会,往同一个方向走去。两人赶紧往离开这里,到了另一处,奇怪的是这里也有一些鹰往那个方向走去。 昌亚好奇心起,对好女说:“去看看?那边肯定发生什么事?” 好女摇头说:“太危险,还是不要去,我们快点找路出去。” 昌亚不理她,跟着那些鹰去,好女无法,也跟着来。 忽然听见马的鸣叫,有挣扎,有悲凉,两人走上前,见是一匹金黄马躺在地上,显然已经受伤。另一边聚集了一群黑鹰,却没有扑上去啄食,而是在一旁等待,这些黑鹰狡猾得很,它们在等这匹马饿得没力气了,再上去大快朵颐。 昌亚跑过去看那马,通体金黄,六肢长长,是一匹六足马。六足马在这个世界很常见,但是金黄色的却没见过。这匹马前边左侧两足中箭,难怪它再也跑不动了。看情形肯定是遭人暗中出箭伤他,终于还是让这马逃了,但是这匹黄金马逃到这里还是坚持不住,被一群黑鹰困这里。 昌亚同情心大起,跑过去要救那马,黄金马见昌亚朝自己跑来,欲要站起来奔走,挣扎了几下,始终站不起来。后足踢出,要踢倒昌亚。昌亚一时不敢接近它。 一只鹰不让昌亚和自己抢食,飞过来便啄,好女一箭射出,那鹰应声而落,扑腾几下,还是死了。余下黑鹰骚动了一会,静下来与两人对峙,并不离开。 好女数了数,足有百十来只黑鹰,自己和昌亚只有五十枝箭,就算百发百中,那也是远远不够,她对昌亚说:“我们救不了这匹马了,这些黑鹰太多,我们的箭太少,对付不了。” 昌亚说:“救不了也要救。” 正说间,又有几只黑鹰飞来,一落地就加入鹰群,眼露凶光,恨不得立即过来享用这饕餮大餐。终于有一只鹰忍不住,飞起扑来。昌亚手上箭射出,正中鹰头,像一片树叶落地一动不动。那群鹰不为所动,仍静静地守在一边等待出手的时机真是一个杀手般的物种。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六) 昌亚靠上去摸黄金马,那马也是极有灵性,见两人射死黑鹰,知道昌亚没有恶意,便不再抱有敌意。昌亚替它拔下两枝箭,见伤口发黑,高高肿起。心想这发箭之人可真是心狠,竟在箭上喂毒。他用嘴对准伤口,把黑血都吸了出来,好女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由他为马治伤,紧握住弓箭,对准鹰群。昌亚直到看见伤口不再肿,又撕下衣服把两处伤口包扎好。 他高兴地说:“好……好……了。”发现说话不灵活了,舌头已经麻了。 好女看着他问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头晕了” 昌亚摇摇头。 过了一会,好女担心,又问:“会不会眼花?要说真话啊!” 昌亚摇头。 好女见他直是不说话,紧张得要哭,问:“那会不会恶心想吐?可别吓我,你倒是说话啊!” 昌亚还是摇头。其实昌亚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舌头麻得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好女担心得要哭,灵机一动,跳了一跳,又踢了几脚,表示没有中毒。好女按住他:“别动,别动,你动得越厉害,毒发越快。” 这时又有两只恶鹰扑来偷袭,两人各发一箭,好女的射偏了,那一只鹰身上飘下两片羽毛,昌亚那一箭中了,那只掉了毛的鹰并没有惊魂未定,而是站在队伍前面,窥视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两人从没见过这样冷静的鹰,不觉身上有点发毛。 接下来每过一会就有一两只鹰飞扑过来,两人有时射中,有时射不中,这才知道自己箭法差。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要是这群鹰群起攻之,这哪里能挡得住。其实两人都错了,这些鹰并不是不想群起攻击,是因为黄金马没死亡,群起就不必了,它们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时机,这是动物捕食的最好的方法。 但是总有少数年轻的鹰没有耐心,这时又有一只伸爪来抓。昌亚说:“去死吧。”一箭过去,将它射穿。 好女又惊又喜,说道:“你好了?你没事了。” 昌亚也发现自己能说话了,说:“本来就没事。刚才只是麻得很。” 那个要捉黄金马的人其实用的不是极毒的药,而是麻药,要把黄金马两腿射麻不能奔跑,就能将这神骏之物捉了。大部分麻药已经被马腿吸收,又过了这许多时间,所以昌亚虽然吸出麻药,却没被麻倒。 好女说:“刚才吓坏我了。第七只。” 昌亚笑道:“对不起,我总是不听你的。射你,哪跑?” 好女说:“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朋友。第八只。”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射飞来黑鹰。昌亚听好女边射边数,自己也数了数,说道:“第九只。” 好女惊喜地说:“小亚子,还有一只你就完成‘早行礼’了。” 昌亚明白过来,开心地说:“好,就看我的吧。” 正好有一只飞来,他一箭射出,正中鸟腹,那鸟飞得猛,势头不减,掉下后又往前飘到昌亚跟前,昌亚捡起放入猎袋。又跑上去再捡了九只放入猎袋,凑齐了十只鸟。心想:大功告成,射杀恶鹰,完成任务,一举两得。 可是黑鹰一边被射死,一边却不断有黑鹰加入,而且比刚才还多。站在最前面的一只黑鹰最大,它从上午到下午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看来就是这群鹰的头鸟。有时鹰群不安骚动,它厉声叫几下,其它的鹰就会安静下来。好女也发现了这只鹰的不同,好搭箭向头鹰射去,那枝箭去势凌厉,准头正好到拉,不想那只鹰飞起落向旁边,很轻松就躲避开了。 那只头鹰叫了一下,这时有三只黑鹰恶狠狠飞来,半空中伸出铁爪。两人弦松箭出,掉落两只,好女拔剑砍去,杀了第三只。 过了一会,那只头鹰叫了一声,这次有四只攻来,两人又一箭一只,昌亚将弓挥砸过去,好女也一剑挥出,四只鹰掉落在地。 好女说:“小亚,你把你两只捡起,多带几只回去才能保证有完整的骨架。” 昌亚说:“是。”捡起两只放入猎袋。他问:“好儿,你还有几枝箭?” 好女说:“没了。”昌亚也没了。 两人感觉气氛越来越紧张,知道那只头鹰要报复好女射它一箭,本来它们的目标是黄金马,这时把攻击对象锁定在两个人类身上。 天就要黑了,要是在晚上头鹰再指挥攻击,两人就抵挡不住了。一来箭快没了,二来就算有箭,天色一暗就对不准来袭之鹰了。昌亚拿起马腿上拔下的两枝箭,递一枝给好女。 果然,那只头鹰叫了一下,五只恶鹰同时飞起,向两人扑来。昌亚叫声:“糟糕!”好女叫声:“惨了。”手上不停,射出两箭,同时一个挥弓一个剑舞,那三只鹰也学乖了,向上飞高,在头顶盘旋,等待时机就要扑下来。 那只头鹰叫了一声,又飞来六只,加上头顶三只,就有九只,上下合围,要把这两人致于死地。两人已经没有箭,只有束手等死。 突然一阵金黄旋风转起,像一团影子左攻右击,立时九只黑鹰掉在地上。正是地上的黄金马。昌亚惊喜说道:“神马,这是神马。” 黄金马走到昌亚身旁,用嘴在他身上蹭着,昌亚抱住马头,抚摸着它金黄色的马鬃,人马亲昵无限。原来马腿上的麻药被昌亚吸出,过了半天就不再麻了,正碰上两人危险。 黄金马蹲下来,昌亚一翻身骑了上去,伸手把好女也拉上马背。黄金马立直身子,四只前蹄上扬,激昂地嘶鸣起来。昌亚抓紧马鬃,好女在后面抱紧昌亚。 黄金马奋起六蹄,向鹰群冲去。鹰群惨叫一片,同时上百只黑鹰飞起扑来。黄金马速度追风,快如闪电,向前奔跑,后面的黑鹰哪里追得上?昌亚只觉得两旁大树都成幻影,向后纷纷倒退,耳旁呼呼风响。 不多时,出了这片黑暗森林,两人看看身后,还是心有余悸。直到离森林远远的,昌亚才叫道:“慢点慢点。”黄金马慢了下来,果然是极通人性。 再走得半个时辰,到了庄里。庄里灯火通明,下人见了两人,说道:“祖奶奶着急得不得了,正在发脾气呢。” 两人进了大厅,奶奶一见眉开眼笑,把个好女搂住。又见昌亚带回一匹高大的金黄色大马,大是开心。一时全庄人引以为叹,都说从没见过这么神骏非凡的马儿。好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人人惊叹,都说昌亚这孩子好心有好报,不但杀了恶鹰完成了修练,而且得了宝物,将来是个了不起的人。 百里疏说:“通体金黄无一根杂色,又比一般马高大,是马中极品。小亚,你可给它取名没有?” 昌亚说:“还没有,百里舅舅如果有好的名字,就请赐个。” 百里疏说道:“自古只有黄色马,以无杂色为上品,名为‘聪’,你的宝贝为金黄色,那是从来没有,我看叫‘金聪’,它又快过疾风,又可叫‘绝影’。” 众人都说这两个名字都好,昌亚一时喜欢这个,一时又喜欢那个,直不知如何选择。 好女说:“两名合作一名,那也很好。就叫‘金聪绝影’。” 昌亚脸上喜滋滋的不胜欢喜。 这时有人想上前摸一摸马,那马身影一晃,众人还没看清,它早闪到一边,果然是快过风,形如影。这马只是和昌亚亲昵,当他是主人,旁人休想沾他。 好女像是无意,说:“金聪绝影是个神物,就是好像缺少了什么?” 百里疏笑着说:“老祖宗的东西都是留给好儿的,好儿说少了什么,老祖宗立即就会给补齐了。” 奶奶笑道:“你们两个又在算计我的东西,我那点私藏早晚都给你们掏空了。” 当下许诺拿出几斤黄金,给金聪绝影打金蹄金辔,百里疏也出了一个上等马鞍。 昌亚受宠若惊,虽然知道这不完全是为自己,他们都极爱金聪绝影,送上这些也是他们表达十分的喜爱之情,但自己总是非常非常谢谢这家人率真的情义。 过了几天,金聪绝影已经装佩整齐,伤口也全愈了,更加神骏风采。昌亚也制作好十副骨架。好女知道他归期已到,不再阻拦,日日除了训练水绿凤凰的神技,就来和昌亚聊天。 昌亚忽然想起那个树洞里还有一件衣服,告诉百里好女这就要去拿来。 好女不以为意,说:“只不过是一件旧衬衣,就不要去了,这儿到处树木密密层层,藏着的野兽可多了。明儿我送你一套。” 昌亚什么也没说,当初他和伊越文打架,领口撕了,面壁的时候木氏帮他细细缝补,昌亚不是为了可惜一件破旧衬衣,他觉得那件衬衣正是有了妈妈的温情铺洒才让自己十分珍惜。 当天就要去了树洞取衣,他算好时间,回来正好赶上吃晚饭。本来是想骑着金聪马来回更快,但是他不是一个喜欢在人面前张扬之人,不会像伊越文一样得了宝物就天天炫耀,他这么一想就一个人去了。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七) 身后留下一路清晰的脚印,他盘算着要快去快回,不要又撞见伊越文这个阴魂。不久下起了大雪,把他脚印给掩了。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出现两行新鲜脚印,他吓了一跳,这周围有人不敢立即就去树洞,寻思如何摆脱这人。他绕来绕去,终于不见脚印。等他到了树洞,取了衣服,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昌亚想:这时候回去,还走不到两里路就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咕隆咚只怕会走错路。不如在树洞里过一夜。 正要转身上树,前面树后走出百里好女,大红的长袄,曼妙的身姿,在皑皑白雪中抹上了一点红,她雪帽下的小脸冻得通红,大眼睛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忽然她瞪了昌亚一眼,转头再也不理昌亚,就定定地立在雪地里。 昌亚知道她怪自己不听她的话擅自来取衣服,跑过去拉她,好女甩开说:“你不用理我。” 昌亚陪笑道:“我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没料到半路上有人跟踪,耽误了时间。” 好女扑噗一笑,说:“跟踪你的人怎么会跑到你的前面去,分明是你跟踪别人。” 昌亚恍然大悟,原来前面的脚印竟然是好女,自己最后终于甩开她后,她肯定又在找我,两下错开,耽误了不少时间。 认识她这几个月,两人朝夕相处,从没见她笑过,今天终于见她笑了一下,觉得她笑靥如这从天而降的雪花,冷若冰霜又美若梦幻。 昌亚拉她进洞,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是不能回去了,只能在这树中过一夜了。两人默默无言,只有外面簌簌的下雪声。再下得一会,外面的脚印就该完全给新雪遮盖住了。 黑暗中听得好女哈气给自己的手取暖,便找到她的手轻轻握住。正要说话,好女极轻地“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 果然听得洞外踏雪声一路直朝这边行来,站在这棵树下跺脚,大概是太冷。跺了一会说道:“真是冷死人,老大这人也真是,偏偏要放在这里开会,去城里找个暖和的地方那多好。” 另一个声音粗重,说道:“你是不是又想去紫金帝都逛窑子?说不定你的老相好正在和别人卿卿我我了。” 那人说:“什么老相好?我早忘了。老二,你说这天央就和我们天朝隔了条海河,怎么冷得像冰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要不是为了大业,我也不会到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来。” 那老二说:“老大说要在这里,肯定有他的道理,有人的地方总是隔墙有耳,老大好像他在这一带活动的时间不短了,这次肯定有什么新的发现,急急地把我们两个找来。” 昌亚越听越觉得这两人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忽然想起是在笔架峰脚下火烧鲫黄庄,那个粗重的声音就是聂召凤,是中洲国的内宫侍卫总管,会一手硬功,出手就是飞沙走石,还有一个就是天朝国的李败坏,这人武功不怎么样,听说是诡计多端,那天他们与天央国的南北宫宫主风中龙一起围攻三雄旧部,在逃上笔架峰的山道上他听得众人议论这三人,又在火光中见到这三人身手,特别是那个风中龙,在空中翻滚腾挪,诡异百出,因此印象很深。听这两人口气,他们似乎有什么重大行动。 好女听二人说到逛窑子,脸红耳赤,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坐得久了,动了下身子。只听外面聂召凤喝道:“什么人?”果然是耳力灵便,真力修为深厚。 李败坏说:“老二,你疑神疑鬼的,这种地方还有什么人?老大一会来了,必得要烤火取暖,你去拾些柴火,让老大高兴。” 聂召凤说:“老三,难怪你人称李败坏,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冷得跺脚,想烤火自己拾去。” 李败坏说:“我正要去拾,你去么?” 聂召凤不理。过了好久,李败坏回来,弄了好多柴枝,对聂召凤说:“我武功不如你,你去把那大的一根折下来劈了。” 听得外面“卡啦”一下,应该是那根大枝被聂召凤硬掌劈下,又听“咔嚓”几下,把个大枝断为几截。还是听了李败坏的吩咐。 不一会外面燃起火来,毕剥毕剥的烧火声不断。 好女越加寒冷,直往昌亚身上靠。昌亚将她抱住,觉得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便把那件旧衬衣盖住好女的双腿,以多保存她身上的热气。 忽听树林远处传来唿哨声,聂召凤说:“来了。”嘬起嘴也唿哨几下。不一会儿,听得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还夹着一个笃笃声。昌亚一下听不明白到底来了几个。 李聂二人说:“风大哥,这二位是哪路的高手?” 一个像鬼掐住喉咙似的声音说:“这位是十四酷的二当家,叫古千罪古兄。” 古千罪说:“李大人聂大人请了。” 李败坏和古千罪曾在颈云关要抢乌刚的七天踏雁剑,被打得一塌糊涂,是老相识。李败坏说:“古兄如今靠上我风兄,往后发财那是顺风顺水。” 那古千罪也不是好惹之人,听出了话中讥讽他当强盗,当即说道:“李大人发财可不认老少,大鱼小虾一网打尽,这一手我可还没学会。”说的就是当时李败坏对弱妇宋夫人和少年乌刚抢夺,不惜动刀动枪也要那把七天剑。 李败坏这人阴损深沉,毫不发作,笑一笑说:“以我的身份,那倒对钱财不爱,只是有令在身,遭人误会也是有的,这终有一日会还我清白,古兄的清白怕要跳入海河洗上千年。” 两人一讽一嘲,刀来剑往,风中龙忙道:“前两天古兄弟请我去十四酷总部做客,全帮上下对我尊敬有加,竟不要那旧帮主,要我做他们的帮主,盛情难却,我推辞不下,只好收了全帮,目前归为我南宫麾下一支,日后慢慢**,有朝一日能为国家效力。”他说得轻描淡写,实则他杀入十四酷,把不归顺的帮众都毙了,那帮主伍色牛也被他一剑挑了。 李败坏顿时愕然,原来风中龙现在是个匪帮头头。十四酷帮众遍布整个七天,风中龙有这个大匪帮的相助,那不是如虎添翼的一件事吗?刚才我骂古千罪,难怪风中龙一言不发。 风中龙说:“李弟,听说你这次要捉那天界第一神驹,不知是否成功,是否要我古兄弟相助一臂之力?”他不愿意李败坏和古千罪闹出矛盾,想从中协调一下二人关系。 李败坏说:“那黄金马太过神勇,我追它整个七天,这次追到五伦山,终于有机会接近它,我射它两箭想要麻倒它,却还是被它逃了。我这到处寻找却还是寻不见。要不是大哥召唤,我就不会来了,还得去寻。”言下甚是遗憾。 风中龙说:“李弟这次真是明白人做糊涂事,这种神兽怎能以暴制之,要以情动之。” 李败坏一拍大腿,后悔不迭,说:“大哥一言,真教我茅塞顿开。”其实他何尝没试过以情动之,只是因为李败坏这人假冒伪善,黄金马要找的是一位明主,又怎么能跟随这么一个人? 好女捏了捏昌亚的手,意思是让你得了宝物,你是个好人。 昌亚也握了握她的手,心里想这风中龙确实是个不寻常之人,连十四酷这样的帮派他也能手到得来,他满口为国为家,心里不知是想的什么坏事。要知道在天界大凡有孩子不乖,大人便会说:“十四酷的人来了!”小孩就听话不哭了。这兵家也和匪帮并成了一家,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风中龙说:“这位后生叫伊越文,是小昌镇人,前天我碰到他,和他特别有缘,后来一聊天,才知道他是我老朋友伊百川最赏识的人,伊百川就是派他来做事的。” 昌亚算是解开了刚才的疑惑,原来刚才听到笃笃声就是风中龙独脚声,另一个人就是伊越文这坏人了,想不到人以群分,他们归终蛇鼠一窝了。 这伊越文八面玲珑,大有超越李败坏的品格,他说:“恭喜风宫主喜收十四酷,南北宫势力壮大,宫主威震海内外。恭喜李都尉荣升兵部侍郎,大权在握。恭喜聂总管接管了中洲骠骑军,足以傲视中洲群雄。恭喜古大侠终于为自己找了个好娘家,日后一番雄心得有施展之处。”他说的是中洲群雄,不说七天群雄,这样就不会得罪其他两人。 伊越文拍了一圈马屁,说道:“我百川族长说,他隐在小昌镇十年一事无成,大是对不住宫主,常说愧对风宫主的信任,至今不知道那把大央正业剑的下落。这次要我无论如何也要逼得姓昌的小子说出来,可是这小子比狐狸还狡猾,最终又给他逃了,为此我还受了一身的伤。” “他隐在小昌镇十余年一事无成,大是对不住宫主,常说愧对风宫主的信任,至今不知道那把大央正业剑的下落。”这几句话听在昌亚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自己一生尊敬的人居然是风中龙的同类。他再也坐不住,差点就要失声叫出来,浑身颤抖。好女手紧紧遮住他的嘴巴按住他身子。昌亚怔怔的眼泪直流,一滴滴落在好女的靴子上。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八) 风中龙问道:“此事可有更深入探查?” 伊越文说:“族长不下十余次假装宴请昌家母子,又留下他们过夜,到下半夜便去昌家那小宅搜索,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回。” 风中龙说:“就是有,又哪能藏在那破屋里?叫你们给搜走,这不等于拱手相送吗?” 伊越文说:“宫主说的极是,族长也知道没有,只是想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可惜这家人除了两张破床,一口木箱,就再也没什么了?前不久族长要我和他一起去,我们连墙缝都看过了,还是毫无线索。族长说这十余年他每每试探木氏口气,盼这婆娘说漏嘴,可她说朝中把她母子连夜遣送到这里,连衣服也不曾带得。” 李败坏说:“那昌家小子留了十五年的性命,线索说不定……” 伊越文说:“李侍郎是否认为小亚子身上有什么线索?那是真的什么也没有,族长有一天试问他宝剑一事,他竟连‘大央正业’这四个字也还是第一次听过,他身上倒是有一块银锁片,可是上面只刻了一句警语叫什么‘要亚不要冠,凡事别锋芒’,我百川族长用手弹了一下,声音是沉闷的,确实是一块薄如纸的一块实心的银片,要说里面藏有什么纸绢什么的,那也是绝无可能。”昌亚心里一阵酸痛,想不到我能长到这么大,是因为爹爹的那把大央正业神剑救了我。对了,那天百川伯父他确实是有这么问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听过有这样一把剑,还有他弹一弹我的锁片,竟是为了听锁片的声音好知道锁片是不是空心,好知道里面有没有线索,没想到他竟有这个心机,他……他原来是一个恶人,对我家这么好,昌伊两家世代交好,到他了竟欲对我图谋不轨,越想越是伤心。 聂召凤说:“这小子也算有点骨气,那天他在笔架峰上自报身世,这可是自己给自己掘了个坟墓。” 伊越文说:“聂将军说得一点没错,他不但自寻死路,还逼得我百川族长再也不能隐晦,要知道就算我们不对他来硬的,这世上想得到这剑的人何其之多,保不定哪一天这小子就落到旁人手中,我百川族长一生的心思那不是付之流水,还谈什么对宫主尽忠,为国报效。” 昌亚这才明白,自己和妈妈从笔架峰一回到小昌镇,就接连出现怪事,先是这姓伊的和我打架,后来又要至我于死地,原来是伊百川设计的,他怕别人找到我,就先把我藏到面壁堂,再一步步要挖出我爹爹的宝物。 过了一会,风中龙说:“不知为什么?当年三雄后人全都到了五伦山,其中那七天踏雁剑已经现身,上次李兄要想七天剑回归天朝,我南北宫出动相助也终于不成,这三剑乃是魔人獠人的克星,欲要这三剑恢复它的神器之光,非我三人不可。时不我待,我也是日夜焦急。” 李败坏心想,你这也叫相助?分明是要擅自行动,独吞了七天踏雁剑,嘴上却说:“李授音太尉说了,七天剑是国之重器,一定要加紧寻找。” 聂召凤说:“我中洲驸马伊策大人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我中洲国全国上下唯驸马爷马首是瞻。” 昌亚知道伊策其人,杀了岳父篡位,是个犯了逆天大罪之人,就砍头十次那也是不够。那天在笔架峰上一个叫小目的沙弥为了反驳谷攻峰,就说出了阴人伊策坏事做绝。其实昌亚不知道,那天是卫见教小目这样说的。 风中龙沉吟一会道:“三国中,你我兄弟虽位居要职,但所做的亦有限。为兄的常常想,要想为社稷黎民做更大的事,只有身在高堂才能呼风唤雨。” 这人口才极好,说得另外四人连声称是。 风中龙说:“人魔两界在黑盲山对峙十余年,天央、天朝、中洲三国民心涣散,皇权群起而夺之,要是那魔军越境来攻打,那又如何防守?” 李败坏说:“李太尉与我有一日长谈,他说要使国之将国,当要一统大业。” 风中龙说:“李太尉真是个目光远大之人,可惜无缘相见。聂弟,这方面伊驸马做得让我佩服,他是个胸襟宏大出手果断之人。” 古千罪说:“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国家经略一统,只怕这一统大业会有更多的杀戮。” 伊越文说:“为国为民,大丈夫做事往往难以两全,毒则毒尔,那又有什么关系?” 风中龙赞道:“说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 当下又密谋一阵,要伊越文带信给伊百川加紧探寻,又和李败坏、聂召凤商定联络方式,一有消息要三方互通有无,以便互相支援。 昌亚、好女听得清清楚楚,两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好女紧张得手心出汗,昌亚却因为这坏到透顶的消息而手脚冰凉。 外面五人又烤了一阵火,直到天色微明才各自散开。 好女轻轻叫着昌亚:“小亚,我们要赶快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 昌亚“嗯”了一声不动。 好女知道他所受打击太大,但现在不是安慰的时候,她握紧昌亚的手着急地说:“小亚,你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到小昌镇,请求长老们的保护,还有伯母……伯母她很危险。” 昌亚一听如大祸临头,跳起说:“快,我们快回去。” 两人急急奔跑在雪地里,要赶回百里庄将所听到的消息报给奶奶,昌亚要立即骑了金聪绝影回小昌镇密报长老,保护母亲。 奶奶与百里疏听了互相对望一眼,觉得此事实是重大,但目前最要紧的是昌亚回小昌镇秘密带走母亲,远避他乡。 百里疏说:“如此算来,当年风中龙留下你们母子,就是要找出大央正业剑,又安插了伊百川这个老鬼在你们身边,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小昌镇长老不用说啦,早已经像伊百川一样给风中龙收买了。你只可悄悄回去,找到机会用金聪绝影驮上你们逃走,只有金聪绝影才能救你们母子了。” 奶奶说:“救人的事,宜早不宜晚,你最好一个人前去,人多了目标反而更大。” 吩咐下去,早有人给他牵来金聪马,马上还有一包干粮一壶水。昌亚看了一眼好女,上马出了百里庄。 昌亚心急如焚,望见前面一座山岗,翻过山岗就是不毛山。金聪马如一阵风上得山岗,昌亚心想再不知何时能见到奶奶、百里疏舅舅和好女,回头看了一眼百里庄,只见庄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他大吃一惊,百里庄这么快也遭到荼毒。当即掉转方向,直往回奔。 快到庄口时,见一排箭手在不停地向房子射火箭,那些箭带着火把呼啸着射进庄子,有的钉在墙上,有的落在屋顶,立刻燃起熊熊大火,有的房子已经倒塌。昌亚在马耳旁说道:“金聪,快用出你的‘黄金十八冲’。”金聪嘶鸣着左撞右顶,把一排箭手一个个撞飞。 庄里有百十个庄丁,正在携老扶幼地往外冲杀,埋伏在暗处的杀手涌出,两下相见杀成一片,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些杀手极其残忍,见人就杀,连老人孩子也不放过,大有要灭庄的势头。昌亚一提马缰,金聪如飞直进奶奶主堂,主堂已经烧塌了半边,只听外边有人高喊:“十四酷的弟兄们,抓住那老太婆的重重有赏。”一时人影绰绰,把个主堂这一厢房围得水泄不通。 昌亚骑在马上从主堂去到内堂,烟熏火燎的看不清楚。他找了块布裹在鼻子上。忽然从一块大石后站起好女,裙裾正在着火,她惊恐万状,脚步摇摇晃晃,肩上的凤凰也昏昏欲睡,两个都被烟火熏得半死了,昌亚知道好女能变出石头挡住自己不被发现,这时赶紧又找了块布裹在好女鼻上。 奶奶躺在血泊之中,身中数剑。隔壁打斗声很激烈,百里疏不时大喝,正在与另一个高手拼命,那个十四酷的强盗一直没有出声,两人剑与剑的碰撞声非常快,只一眨眼两剑“叮叮当当”就撞击了十几下。百里疏不停大喝,似乎处于下锋。与他交手的那个人一直没出一声。 昌亚不敢出声,把好女拉上马,催马奔出房子,正要冲出门口坪地。就在这时,一个人穿墙倒飞出来,立即有十几个十四酷的强匪围住。这飞出来的正是百里疏,他一边格挡砍向他的刀剑,一边叫道:“大家赶快逃命去吧!” 他的剑快如闪电,剑尖一挺,刺中一人,横拉一下削下一颗头颅。但自己胸口在喷血,原来他在内堂已经被人一剑穿胸,又被踢出房子,屋里的那个人的功力非常高。百里疏这时又刺了几下就慢了下来,支持不住。他这么快的剑法要害处却在屋里中了对方一剑,那屋里的高手却没有出来。 昌亚抱住好女和凤凰,骑在金聪身上冲出庄子,回头见百里疏已经倒地,几个人正在搜他的身。昌亚知道无望,双腿一夹马腹,金聪人立起一蹬后腿,如一枝离弦的箭向前奔去。庄里一片混乱。昌亚高叫:“让开!”那些强匪见马上两人蒙面,以为是自己人,纷纷向两旁退让。 忽然有人叫道:“抓住那两人,留下那匹马。”立刻有数十枝箭羽唰唰射过来,又有无数的暗器打来。昌亚心里暗暗叫苦。 金聪绝影不愧为七天第一神马,奔跑的速度是无与伦比,它驮着两人像天上的流星金光闪闪地划过一条金线,箭羽暗器什么的都在它身后追,始终没有追上,最终力尽划了一道道弧线纷纷落地。 第十二章 女儿凄凄拭我泪(九) 百里好女觉得自己像是在云端飘荡,一会儿身体高高在上,一会儿又猛地坠落。不,自己就是一枚即将殒落的星辰,在天边划过,努力闪着最后一线光芒,马上就要沉入无边无际的宇宙。自己的灵魂早已经不在躯壳中,灵与肉已经分开,灵望着肉满眼泪水,作最后的告别。她伤心不已,自己顷刻之间失去了一切,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忽然自己又不是在天空飘荡,灵魂落在一个静静的山岗,这里静得出奇,好女想:“是了,这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好女心有不甘,她不想就这样走向最后的归宿,因为四周黑沉沉的,她不停地挣扎,又不断地跑,想要跑向一个有光明的地方,可是怎么也跑不出,觉得有一种力量包围了自己,再也挣脱不开。可是说来奇怪,却有丝丝温暖,温暖越来越多,她想,这里又黑又静,有了温暖那也是好的。有了温暖,我就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凰的啼声传入她的耳中,她睁开眼睛果然凤凰就立在身畔。这一觉睡得其实一点也不美,在睡梦中她也是一惊一乍,有时吓得尖叫。她发现这温暖并不是来自梦中,而是一个人。 昌亚靠在金聪绝影身上抱着她,闭眼沉沉睡着,疲惫不堪。这不是梦,自己昏迷中被包围有一种力量,那是昌亚的怀抱,有一种温暖不是来自天际,来自这个男孩。 她觉得这一刻的宁静是那么丑陋——所有至爱至亲的人就像一片片雪花,被寒风卷走。自己是那片最小的雪花,独活在世上,在风中飘零。 她轻轻站起身,站在山岗的一棵树下,面对的是无边无际的山峰,以及山峰山谷上奇形怪状的树木,远处湿气形成的迷雾从高山流入低谷,又从低谷攀上峰顶,把前方遮挡。寒风劲舞,她的广袖襦翩翩起飞,大大的眼睛不再灵动,眉头紧蹙,身形瘦削。从未有过的痛从心底涌起。 昌亚醒来,他不知道好女站在那多久了,她纤弱的背影像要被风卷走。他轻轻走到好女背后,扶住她的肩,喉腔中充满颤抖,他鼓足勇气说:“好女,你还有我,真的,你还有我。” 好女说:“小亚,从今往后,我是真正的孤儿了。”转身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没有控制住,“哇”地哭出来,浑身一颤一颤。 好久之后,好女终于停下哭泣,昌亚为她拭去泪花,将她扶上马。又把凤凰招到自己肩上,在山道上蠕蠕行进。 接下来几天,昌亚心情焦躁,不断催马飞奔,凤凰跟随在后飞翔。这一天,山上红树渐渐多了起来,知道快到霞山,他告诉好女就快到小昌镇了。 好女说:“希望你娘平平安安地等着你去接她。” 昌亚绕开大路,专挑小路行走,在一个山岗上远远望见赤火如炽的霞山,便停下不走。昌亚观察地势,再往前就要到了霞山南麓,那正是面壁堂的所在,从面壁堂前行一段就到了小昌镇。 昌亚与好女商议,等到晚上从这儿到面壁堂,那儿没有人烟,等到下半夜就从这里到面壁堂,金聪马放在那,自己去到家里接了妈妈出来,从此离开小昌镇。 到了晚上,天暗下来,又过了两个时辰,估摸着镇上的人都睡着了,便骑马下山到了面壁堂。又守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下半夜。 他对好女说:“你一定守在这,我和妈妈一到,我们立即就离开。” 好女点头同意,叫他小心,万一不行就马上回来。 昌亚说:“你也小心。”说罢消失在黑夜中。 昌亚越走越近家门,远远听到了母藻河的水流声传来。四周没有人,他蹑手蹑脚地穿行在街巷小弄,这里有他小时无数的记忆,每天去上学他都会走在这些街巷小弄,但现在这里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笼子,他和妈妈在这个笼子里十余年,等待着宰杀却毫不知情。再过一条小弄就要到家,他心情微微激动起来。此时月光升起,微微的月华下各家屋顶上的尾鸱忽隐忽现,昌亚以前不太注意,今晚觉得这些像塑有些张牙舞爪。 前面的石板路反射着光,石板旁的檐柱下立着一个人,他的影子和檐柱的影子合在一起,投射在昌亚脚下。 那人转过身来,直裰月蓝长衣,白毛曲领大袖,腰束泥金革带,脸上一派和蔼可亲,他的胡须也显得温和宽厚,昌亚想扑上去叫声“伯父”。猛然想起这人正是多年来窥视控制自己的伊百川,定在当场,不知如何才好。 伊百川款款说道:“亚儿,你怎么回来啦!我正准备明天带傛儿去半路上接你呢。傛儿可天天想着你呢。” 听到这温情有加的话,全身心温暖如春。 昌亚退了一步说:“是,是,我……伯……伯父。” 伊百川说:“亚儿,你怎么这样说话?有人欺负你么?你是不是很害怕?” 昌亚心里不停地说:“伊越文那小子妒忌成性,总是要挑拨我和伯父的关系。伯父怎么可能是坏人。”他不知不觉向伊百川走去,嘴里说道:“伯父,我不怕,我见到你可好了,你……你真好!” 伊百川更加温和,说道:“这就对了,你和我先家去,傛儿可等着你呢,你妈妈已经睡了,不如明天再看妈妈吧。” 昌亚一时痴了,傛儿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他不由自主地说:“这是真的么?我这就去看她吗?我是不是应该先去看妈妈?” 伊百川说:“傻孩子,现在你妈睡了,明天早上给她一个惊喜那可多好!现在傛儿可不知在想什么呢?” 昌亚说:“是啊!是啊!还是伯父安排得妙,我们这就去吧!” 昌亚心怀释然,已经毫不怀疑伊百川。他从小把伊百川当作父亲,这份信任从来没有变过,就算旁人说得有多不堪,他总是不信。 昌亚随伊百川一路走,忽然发现正走向镇尾,向面壁堂去。已经远离了人家。他说:“伯父,这可不是去你家呢?” 伊百川阴笑着说:“可不是吗?傛儿一会就来了。在她来之前我先送你两件东西,你可得接受了。” 昌亚想,傛儿她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怎么会到这里来见我?伯父他年纪大了,糊涂了么?这可真是有趣,这大晚上的把我带到僻静的地方要送我礼物。 伊百川停下脚步,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件又长又细又软的一根东西,还有一块手绢,说:“你伸出手来。” 昌亚不明所以,说:“这……这……”后退一步,正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抓住昌亚的手向后一剪,伊百川把手绢向昌亚嘴里一塞,来到昌亚身后把绳子绑在他手上。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昌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控制住。 后面那人阴恻恻地说:“族长英明果断,把这傻小子抓了,看那老婆娘还有什么资本再撑下去。” 昌亚一听是伊越文,知道上当。但这时已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原来伊百川再没有耐心和这对母子周旋,起先担心木氏趁儿子去“早行礼”吩咐儿子逃跑,就派伊越文一直监督,见昌亚没有逃跑的迹象。后来一想,再用这种软法子恐怕再过十年也套不出大央正业剑的下落,就要抓了昌亚威逼木氏,威胁木氏说出神剑下落,因此才有今晚这一出。 昌亚咿咿呀呀地大骂这对**,却骂不出半个字。伊越文踢了他一脚,说:“你再出声,我割了你的舌头。”心里恨昌亚在不毛山伙同一个女孩弄得自己狼狈不堪,真想一剑从昌亚身上剜下一块肉才解恨。 伊百川对伊越文说:“这事不得声张,小昌镇上除了你我,如果有第三人知道,我叫你再也活不成。” 伊越文说:“明白,我这就把这小子带到面壁堂。” 想了一想说:“等您的事办妥了,我和傛儿的事,还得您老人家亲口应允。” 伊百川说:“我的事办好了,自有你和傛儿两个辉煌腾达的时候,这也要急么?” 伊越文说:“是。” 昌亚着急说:“伯父,伊越文品行不端,你怎么可以将傛儿给他。,这不是害了傛儿一生吗?”可是嘴里只有声,却吐不出一个字。 黑暗中一个人说:“你们的事有六个人知道,除了你们自己,还有天知地知我知。” 伊百川和伊越文喝道:“出来,是谁?” 那人说:“这绑着的小子也知道。” 伊百川抽剑在手,辨明那人位置,剑尖指向,一股能量射出,黑暗中那人哎哟一声,伊百川跃过去,剑舞一片,但他忽然感到有一股暗含毒气的能量围向自己,忙一个倒纵回来。那人从黑暗中跳出,五花骨朵双锤砸了过来,力沉迅猛。伊百川是个使剑的好手,一面避开双锤,一面刺向那人空档。那人只一味地抢攻,一边打一边说:“昌伊两家世代交好,没想到你**不如,要向这对孤儿寡母下手。” 伊百川听这人揭自己的短,对自己的了解不是一点点。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一) 那人一边打一边说:“哼!你连我昌将军的的开阳剑法也学会了,这是要恩将仇报么?” 伊百川说:“学了又如何?今天叫你救孤不成,留下命来。” 那人说:“我陈室温就是不服你这种人。”说完运气,双锤变得黑亮,锤面上布了一层毒气,两个锤如流星一般抡开。 伊百川玄境已经很深厚,自然不怕这毒气,但也不得不防,只怕一不小心中毒。加紧催生玄力抵抗,剑身有如阳光照耀,在月光下有如游龙,同时在周身布上玄能量。 伊越文把剑一晃,架在昌亚脖子上,说道:“陈室温,你再不住手,我就一剑杀了小亚子。”扯下昌亚口中的织布,说:“你快叫痛,你不叫,我割深一点。” 陈室温喝道:“你敢?” 伊越文手一颤抖,说:“你看我敢是不敢。”手上一紧,昌亚脖子上渗出血来。 陈室温手慢下来,立即被伊百川找到空隙一剑刺进,昌亚叫道:“陈伯伯小心!他可不敢杀我。” 陈室温用锤抵住,昌亚说:“小蚊子,你不是说要将我囚在面壁堂么?怎么不敢去了么?” 伊越文见他叫自己“小蚊子”,气往上冲,说:“再叫我就宰了你。” 昌亚说:“你不叫我,我就不叫你。” 伊越文哼了一声。 过了一会,昌亚轻轻说:“族长大人可不是我陈伯伯对手,过一会族长倒下后,下一个就是你了。” 伊越文说:“你想吓我么?我偏不走。”果然不叫“小亚子”了。毕竟心虚怕死,推着昌亚一步步向面壁堂走去。 将到面壁堂,昌亚大声说:“路上的孤魂野鬼、冤魂吊死鬼,还有那饿鬼女鬼,你们都听好了,我昌亚来了,你们给我让一条路,我不想冲撞你们,有人杀气重冲撞你们,可不关我的事。” 伊越文感觉到处是鬼,他大声说:“我伊越文也不想冲撞你们,对不起了。” 昌亚说:“哎呀!你都说对不起了,肯定冲撞上了,听说冲撞了鬼的人都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伊越文汗毛直竖,做了坏事果然疑神疑鬼。这时一只鸟一样的怪物在眼前忽地飞过,翅膀啪啪响,他“呀!”地叫起来。那只怪鸟站在黑处叫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不由得把剑紧紧勒在昌亚脖子上。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怪眼。 又一个五色灿烂的东西在前面一晃奔了过去,伊越文全身一紧,不知是什么古怪东西,向前刺了一剑,没刺着,那东西一晃就不见了。他向前刺去马上收剑又架在昌亚脖子上。 黑暗中一个女声沙哑着说:“留下这个小子和我做伴,你走吧!” 伊越文汗毛竖起,汗流浃背,站在昌亚身后,防止女鬼怪物暴起突袭要了自己的小命,一边向面壁堂退去。 昌亚心里暗笑,知道好女在指挥凤凰和金聪来救自己,可是剑在项上,不敢硬救,只好装神弄鬼来吓伊越文。 伊越文被凤凰伤过,又见过好女,要是在白天,会被他识破,晚上他哪里知道那只鸟就是凤凰。好女捏着喉咙说话,他更是辨不出来了,吓得直往厅内退去。 原来伊越文本想放了昌亚自己逃命,可是昌亚逃了,伊百川也不会放过自己,左是一死右也是一死,要死也要拉昌亚垫背。因此一手紧紧抓住昌亚不放,另一手拿剑死死架在昌亚颈上,要和他同生共死。 好女带着神兽一会神一会鬼的,一步步逼了过来,口口声声说要昌亚做伴。捏一下金聪又拍一下凤凰,一会鸟鸣一会马嘶,加上好女一会沙哑一会尖叫。伊越文只想扔了手上的剑逃跑。 这时已经退到天井,上面月光斜斜照下,金聪绝影跳入光亮的地方,四面跳了一圈,伊越文从没见过金色的马,更没见过像影子一样的马,退得更加快了。一直往后堂退去,出了门退到“心海”,伊越文从没进过后堂,不知这里有个池,一脚踏空,往后就倒,把昌亚也一起拉了下去。两人“扑嗵”一声同时掉入池中。 两人都在母藻河边长大,水性都不错,昌亚虽然手被缚住,也能游上来。昌亚一下水就一蹬双脚往中间游去,离伊越文越远越好,没料到,这个小池很深,还有一股暗流,这股暗流汹涌着把他直往靠山的一边冲去。伊越文见昌亚逃开,拼命游过来抓住他,昌亚这时回身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正好抓住伊越文的手,伊越文道:“这不就对了么?你……”一句话未完,突然身不由己,也被暗流带了过来,两人立即消失在水面上,跟着暗流向深处去。留下百里好女站在岸上。 心海池表面平静如镜,可是池底有一股喷泉,这股喷泉形成暗流通往山底的一个溶洞,溶洞里有一条地下河。喷泉水经过一个窄窄的洞口往里灌水,昌亚双手被缚住,光凭双脚之力无法与水流的力量相抗,随着水流直往洞口流去,一下就被冲进了溶洞。他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眼里都是水模模糊糊地,忽然眼前微光一现,感觉脚底硬朗,朦朦胧胧见水边有一小块平整的地方,便踩着水底往上一跳,跳上那块平地。忽然两股大力一前一后向他冲来,这两股力一火一寒,一阴一阳。胸前的那股火烧得他口干舌燥,背后的那股寒让他凉气透背。这两道真气抬着他升上空中,离地有一丈高。在这一火一寒中,他感觉身体里面升起一个小宇宙,这个小宇宙广纳日月星辰、灰尘光线,这些日月星辰灰尘光线聚集在了身体的中心,随着那个小宇宙旋转,慢慢地消失成了小宇宙的一部分,这些东西又在小宇宙中成了原始的力量。 昌亚意识模糊,不知自己为什么一会冷又一会热,他的眼睛睁不开,但是他脑海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那个小宇宙忽明忽暗,最终一个五色灿烂的宇宙生成,这个宇宙符合了太极两仪的象法,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体外的火热已经消失,体内的阴阳自然产生,他漂浮了起来。也就在这一刻,昌亚感觉从未有这么自信过,有用不完的精力,却又不知如何使用,体内的真气不停地挣扎,左冲右突,他无法控制它们,任由这些散乱的真气从头到脚又从脚下到头地流淌,最后到达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每一处每一点都畅通无阻,他从未有这么舒畅过,漂浮在空中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二)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宇宙渐渐消失,浮力退去,他从空中降落在地上,但还是想睁不开眼。这时有两双手按在他身上,接着又有两道柔和的真力进来,都一一汇聚到小宇宙,进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一些说话声像从天外传来,又像是由地底升起。 “这一次罪孽可不小,剑盗,为了你,误了一个苍生。” 剑盗说:“你说什么?我可是一直在避你,要说罪孽也是和你舍利弗大大有关,这事和我没有丝毫关系。” 舍利弗说:“你到现在也没有发愿的心,何时才能正觉?” 剑盗说:“又来了,又来了,发心、发愿心,正觉,你在我耳边念了五十年。这个人都死了,你还有完没完?” 舍利弗说:“他如草芥那样柔弱,又怎禁得起你我至阴玄和至阳玄的夹击?” 只听“嘭”的一声,似乎扔了一个大石到水中,剑盗说:“我已经堵住了洞口,再没有第五个人进来了,刚才你那边更好观察有人没人,都是你不看才让这个后生冲入我们的气旋中,你还说我。” 舍利弗说:“强词夺理罢了。你堵住洞口,洞外那水又要往田地里窜,淹了庄稼,又不是造孽么?” 剑盗急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都是你对,全是我的错,反正你追我五十年了,今日咱们做最后的决斗,完了你不要再跟着我,我不想听什么正觉反觉。”说罢跳入水中,把那块大石举回原处。 舍利弗叹气说:“再无心情斗了,明天再说,继续救人。咦……”过了一会,又“咦”了一下,接着又连“咦”了两下。 剑盗说:“大惊小怪,有什么可‘咦’的?不就是天生异体么?有什么啦?咦!他……他没死呢。” 昌亚想:“我只不过想睡一觉,哪里是死了?” 那剑盗说:“老秃驴,你号称什么尊者,成天就怕自身增加罪孽,这下你开心了?”又轻轻地自言自语:“没死就好,等你醒了我收你做徒弟。” 昌亚猛地坐起,说:“做你徒弟可有吃么?”正和剑盗鼻子碰着鼻子,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昌亚见剑盗瘦不拉几,脸色焦黄,可不是仙风道骨的剑术大师的样子,只一件白色对襟长衫还像看得入眼。 那剑盗见昌亚面如冠玉、肌丰肤润,十分喜爱,替昌亚解开双手,笑道:“这就有吃的了。哪个生杀的敢捆我的徒弟?”他也不想想,昌亚被捆在先,他收徒在后,那个生杀的人可不知现在有人现在会收昌亚为徒。剑盗边说边走到水边,双手放入水中,那水立刻冰冻,冰里果然有两条鱼,足有四五斤一条。剑盗把那块冰搬上岸,昌亚见那冰足有千斤,被他轻轻提上来,佩服得眼都直了。 剑盗把冰一掌击开,取出那两条鱼,洗好了放在舍利弗面前,说:“请你烧好了我们开饭。” 舍利弗低眉垂眼,连说杀生罪恶。剑盗说:“大对头,你不烧鱼,饿死我们三个,你不也杀生吗?” 舍利弗双掌相对,正好在中间有一团光,那光越来越强,最后像火一样,两掌中间的鱼不一会就冒出香味。再过一会,里外焦黄。 昌亚拿起一条送到舍利弗面前说:“请您吃鱼。”舍利弗连连摇头。 剑盗说:“五十年没见他吃饭,不用给了。你要是给他开了荤,他会找你拼命。” 昌亚见舍利弗身材肥大,圆脸厚唇,要不是穿着僧袍,倒极像一个乡间财主。五十年不吃饭,这哪里有力气追杀剑盗。 剑盗对着黑暗中说:“你也出来吃吧。” 伊越文走来就拿鱼大嚼,昌亚跳了起来,说:“你别碰我,我已经被你捆过一回了。” 剑盗提起伊越文,说:“原来是你对我徒弟不逊。滚吧!”向后一扔,伊越文直飞出去,但他饿得久了,嘴里还是不停地吃着。 剑盗回头对昌亚说:“你可答应做我徒弟的,现在你只要叫我一声师父,咱们这师徒仪式就算完成了。” 昌亚睁大眼睛,惊讶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剑盗急道:“你说:‘做你徒弟可有饭吃么?’,这不是说只要我弄了饭给你吃,你就做我徒弟么?乖孩子,你可不能当面抵赖。” 昌亚不服气地说:“这也算吗?” 剑盗说:“舍利弗大师亲耳听了你说,他可以作证。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怎能不算?” 昌亚想,舍利弗是你大对头,他才不来给你作证。 舍利弗点头说:“千真万确,你可真是说了,这便要做他徒弟。” 这可真是难以置信。 昌亚说:“我一不给凶恶之人做徒弟,二不给品行次劣之人做徒弟。” 剑盗问舍利弗:“我杀人了吗?”舍利弗说:“没有。” 剑盗又问:“我害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了吗?”舍利弗说:“没有。” 剑盗再问:“我常常对人凶狠暴躁吗?”舍利弗说:“没有。” 昌亚说:“你号称剑盗,定是个江洋大盗。” 剑盗说:“乖徒儿错啦,有一个故事,你可想听,你叫什么?我可不收无名无姓的人做徒弟。”看看昌亚越看越喜欢,改口说:“那也无所谓了,做徒弟不定非要姓甚名谁。” 也不管昌亚想不想听,剑盗说:“我有一个同胞兄弟,他刀锋所向,打怪杀兽,能保一方百姓平安,我剑锋所指,无人能敌,那些个獐头鼠目盗匪窃贼从不敢到我们村庄来。我们兄弟俩靠打柴采药维持生计,养着一个母亲。有一年来了一个少爷,要强抢我们村阿花做老婆,被我们兄弟打死了。” 昌亚坐下听着,插嘴说:“该死,打得好!” 剑盗说:“大家都要这么说。可是我母亲突然得了一种古怪的病,我们去求医仙,但是医仙说要我们给他一千件极品宝贝才给医治,不然我母亲要受折磨六十年才死。我们兄弟无法,最后商议要求得一千件极品宝贝只有去皇宫偷。可是那个医仙又告诉皇宫说有人要来偷宝贝,因此宫中严加防范,我们一件也没偷到。” 昌亚说:“这个医仙真可恶,一刀杀了好。” 剑盗说:“杀了他谁来给我母亲治病?后来才知道,我们杀的那个抢阿花的恶少正是这个医仙的儿子。真是一报还一报,正好我母亲生病求他,不正落入他报复的仇怨之中了吗?” 昌亚说:“你可以逼他给你娘治病。” 剑盗说:“要说这个医仙也还好了,我们杀了他儿子,他没有拒绝我们,只是开设了这么个条件,我们怎么还能逼他治病。他也是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害了他,也很可怜。” 昌亚想了想,皱眉说:“这可要怎么办?”他想到自己的妈妈,一时由境入情,为难之情浮于表情。 剑盗说:“我们最后无法,偷盗不成只要被发现,就杀入硬抢,当然我们没杀一人,只是让那些守卫受伤。我们得了个刀剑大盗的名号。堪堪还差最后十件宝贝了,却碰上了一个和尚,处处与我们为难,我们眼看就能给娘治病,这最后一步就不能实现。” 昌亚正听得入情,发现身边多了一人,是伊越文,有时听到感动之处,又低头想想,只是一言不发。 舍利弗说:“这个和尚是我师弟大目健连,他神通第一,你兄弟可不是他对手。” 剑盗说:“是,我兄弟为了最后十件宝贝,每次遇上大目尊者,都首当其冲,保护我前去偷盗,只身一人和尊者拼斗。如此这样,到第十七次被擒,终于放下刀与尊者归去。我有一日集到一千件宝贝,正要去献给医仙。”说到这里指着舍利弗突然狂叫起来:“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我,我和你势不两立。” 舍利弗合什说:“我用乾坤袋收你一千件宝贝,害你救不了母亲,你可知晓,你盗取不义之财救母,虽成孝,却不成义,我这是在救你。”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三) 剑盗歇斯底里地叫道:“这不是理由,你这个满口孝义的假和尚。” 舍利弗说:“人人为了救母都可为所欲为,世界会怎样?大目健连师弟当年救母的故事感天动地,阎王都为之网开一面,世人为纪念他的孝心延续了他的盂兰盆会,你可知道?试问你的行为可否教化世人?”昌亚和伊越文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点头,原来盂兰盆会的节日是由此而来。 剑盗低头想了一会,觉得舍利弗的话无法反驳,便说:“你害我救母不成,又为何苦苦追我不放?” 舍利弗说:“我可日日给你传渡佛家妙音。” 剑盗愤然道:“屁经屁文,害我一生,和你无话可说,我只把你当作仇人。徒儿,从今往后,我只叫你徒儿,你千万别相信吃斋念经。” 昌亚说:“我有名有姓,我叫昌亚,现在整个七天都知道我这个人了,好多人要抓我到我找到我爹爹的大央正业神剑。” 舍利弗与剑盗相顾愕然,这个少年逃命就逃命,却这么能躲藏,居然到这儿来了。 昌亚正想问剑盗的母亲现在如何,伊越文不屑地说:“什么整个七天都知道有你,我看只是一个色徒罢了。”这里离外面的心海池只一洞之隔,有些亮光,照在他脸上,眼中闪现着很重的羡慕忌妒恨。 昌亚说:“你明知自己帮族长是错,怎么就不知自己是在助纣为虐?” 伊越文恨道:“我就不让你一边对傛儿好,一边又对那个小妖精好。” 昌亚说:“我对谁好了?我对谁都一样,是你邪见!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伊越文剑光一闪,顶在昌亚胸口,说道:“你还是回去见我们族长吧!” 昌亚胸口被刺破肌肤出血,无可奈何,指着这地下河说:“要能出去,还用你说?”那洞口急流涌动,进来的水有知钧之力,要想逆流出去,那是千难万难。伊越文稍一用力,刺得更深,昌亚忽然身子一震,感觉刚才吸收的寒气在往外泄。 伊越文说:“要能出去,你再别想逃。”他感觉到寒气逼人,不知为什么有些冷。 剑盗叫道:“你敢动我徒弟,我扔你下河,从此在山底顺水而流。” 伊越文看看这溶洞深不见底,这水不知流往哪一座山,打了一个寒噤,果然感觉一股恶寒侵身,这股恶寒瞬间传遍周身,禁不住牙齿咯咯打颤,正没办法,又一阵火烧遍布全身,头发都烤竖起来了。他撒手扔了剑,双手抓住岸边岩石,身子浸入水中,才好一点。爬上来拾起剑走到一边。骂道:“你使得什么妖法?你不是人。” 昌亚根本不知道伊越文刚才所经历的惨痛,说:“我哪有妖法,是你坏事干尽,这洞里有个神仙要对你惩罚。” 剑盗说:“小亚,他确实是你所伤,你体内有寒又有热,正是你的玄真之力。” 昌亚听他说得没错,果然胸中冰火交融。剑盗在昌亚耳边教了一些方法口诀,昌亚依法而为,果然那冰火渐渐归于一点,最终无影无踪。 剑盗说:“天地间有无数异能,小亚,你的异能却是少见,你闭眼看看自己的内心,是不是有一个小宇宙?” 昌亚细细审视内心,果然依稀有一个盘旋之物,惊讶道:“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这是怎么了?” 剑盗说:“宇宙包容万物,又能反过来滋润万物。你想,宇宙之力何其之大,你要好好加以利用。” 昌亚问:“我只是个读书之人,哪来的小宇宙到我体内,这可不好了。” 剑盗说:“你本来就是身带异能,只是从没修真过,又从何发现有小宇宙啊。” 一旁打坐的舍利弗说:“昌施主之前随水进来,正好闯入我和剑盗至阳玄力和至阴玄力的气流中,不想因祸得福,激发出你的异能,要不是如此,我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剑盗说:“老和尚今天可古怪得很,我记得你口口声声把罪孽都记在我的头上,怎么又来和我抢着要罪孽了?莫不是还要抢我的徒儿。” 舍利弗垂眉说:“不敢,恭喜你收得这大好的徒弟。” 剑盗喜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与你为仇了?” 舍利弗说:“昌施主,这位剑盗本性良好,一身的艺业惊人,你拜了师,可是大有缘分。日后成了大业,要好好助人。” 昌亚听说便扶住剑盗坐下,磕头下拜,口称师父。剑盗几十年来的怨恨暂时放在一边,今天收了称心如意的徒弟,乐得合不拢嘴。 接下的日子,剑盗只是教昌亚修习玄真之气,昌亚先天异能激发,短短的日子突飞猛进。那一边伊越文也是勤加练习,这一天破了五层玄境,找到昌亚要他放弃伊傛,便从此两不相欠。他说得极是义气:“我知道你玄真之气非同小可,今天我用剑就是欺负你,胜之不武,我与你比拼内力,做一个了断,旁人不可干涉。”最后这一句是说给剑盗听的,是要叫他不能偏袒徒弟。 昌亚想到伊傛小鸟般温婉可人,跟了这人可不是要日日受他欺骗,当下义气激昂,与他比斗起来。 伊越文仗着玄力强劲,不断催动真气,要伤了昌亚五腑六脏,可是这些真力不知去向,昌亚满腔真力可是无法使用出来,急得满头是汗,只觉得体内小宇宙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反应。倒是伊越文大惊,自己不停催动真力,昌亚像个没事之人。 他跳到一边说:“不分胜负,下次再比。”说完走人。 剑盗忙问昌亚的感觉,昌亚说:“我想使玄真力抵抗他,可是那力不知在哪里。”原来昌亚虽然这些日子玄力渐渐形成,却不知如何使用,剑盗也不知伊越文会找来比武,这时悔恨已经来不及。 剑盗走去提了伊越文来,恨他诡计多端,往地上一扔,抡起巴掌就要扇去。 这一扔正好扔在舍利弗跟前,舍利弗知道剑盗阴玄之力威猛,便伸掌相迎。剑盗这些时候忙于授徒,无暇找他算账,这时见他护住伊越文,气往上冲,竟使尽阴玄真力排山倒海般攻来。舍利弗接住,两人自然谁也伤不了谁。 伊越文趁机拍马:“大师功力这样高深莫测,我练到下辈子也休想有你一半成就。” 舍利弗加力抵抗剑盗,口中说:“我从不练武,有人说武能救人,但是救人之前必是伤了另一个,以杀救杀,有悖于我佛家本意。” 伊越文心里说:“这和尚可是睁开眼睛说瞎话,不练武何能有这惊人的艺业?”口中说:“说的极是。” 舍利弗说:“你心里在说我和尚睁开眼睛说瞎话,是么?” 伊越文惊讶万分,想不到他竟知道我想什么,口不择言地说:“是……不是。”其实昌亚也是这样想的,不练武何以有武?这可真是说不通。 舍利弗说:“佛家讲求业力。此所由业,其体是何?谓心所思及思所作。此二种业力,当是修行所来。” 原来这意思是修行的极好就有精神的力量和武功的力量,所谓力由心生就是这个道理,舍利弗是个大修行者,深谙“心有所想,力有所生,力有所变”的道理。 昌亚轻轻说道:“心所思及思所作。” 舍利弗一掌与剑盗相抗,一边闭目念经:“微尘中,各现无边刹海;刹海之中,复有微尘;彼诸微尘内,复有刹海;如是重重,不可穷尽。” 昌亚听了不由得神往:“宇宙之大,世间一切都是微尘,无边刹海都是微尘,宇宙中的重重微尘,无穷无尽。我便是那更小的微尘,我身体中又有更多的微尘,就我一个人就是无穷无尽的微尘,这些微尘都凝聚在我身体之中。”想着想着,体内那个小宇宙跳动起来,像在吸收无穷无尽的微尘,逐渐扩展到无限之大。这无限之大中包罗万象,力道重重。 昌亚到此体会到宇宙的真理,精神游离体外,身体渐渐强大,感觉玄真之力凝集在手,又分布全身,随时能发出能量笼罩自己,又随时能攻击别人。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玄真之气在这一刻突破了一个障碍,正在无以复加地强大。 伊越文再也不能忍受昌亚的日渐强大,他偷偷凝气于掌,站起身对着昌亚,提掌击去,这时剑盗与舍利弗比武到了关键时候,不能有丝毫松懈,他要趁昌亚练功不防的时候,将他杀了,再一举灭了剑盗,免了后顾之忧。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四) 剑盗与舍利弗两个都不能撤,正是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之时,只是舍利弗业力浑厚,能一心多用,其实武功和剑盗相当,这时谁先撤谁先受伤。 就在这时,舍利弗撤掌变指,在伊越文腰上一点。 伊越文和舍利弗两人同时呼叫倒地。伊越文被点穴道倒地,而剑盗没想到这时候舍利弗会撤去真气,当发现与自己相抗许久的真气突然消失,想收手已经来不及,自身真气如洪水般冲去,将个舍利弗肥大的身躯击飞撞在溶洞岩石上又弹了回来。 剑盗气愤伊越文小人行径,提掌就要毙了他。舍利弗叫道:“你手下留情,别伤了他。” 剑盗气极,说道:“你个迂腐的老和尚,你收他为徒吧,总有一天他会害死你。”扶起舍利弗坐起替他疗治内伤。 舍利弗气息奄奄,说道:“剑盗,你可想明白了?” 剑盗说:“人要我想什么?我只知道你伴我五十年,受了我五十年的虐,我替你治这一回,再无第二回,好了我再找你出了我心中五十年的恶气。” 舍利弗说:“呜呼!我用五十年治不好你的内心之伤,我再……再……”不知道他是想说再要继续,还是想说再也不陪伴剑盗了。 剑盗眼中噙着泪水,无限感激他的相救,但是舍利弗双眼紧闭,没有看到。 半天后昌亚醒来,见到师父与舍利弗掌掌相对,想要过去,却撞上了一堵气墙,知道师父在周身布气保护舍利弗,他不知道这个和尚如此强大,怎么会受伤。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由生死又由死到生地走了一遭。 剑盗向昌亚急使眼色,要他保护自己。昌亚向后看,此时伊越文已经穴位松开,站了起来,他眼中盛满了仇恨,一掌打在昌亚背上,昌亚身子一震,自然反弹。两人都是哎哟叫着一个向后飞出一个向前扑倒。 昌亚此时修为已经达到“心所思及思所作”,只要身体一有危险,立即反弹玄真之气。 伊越文一跃起身,立身将剑舞成一团光,又将玄力聚在剑上,威力顿时不同。昌亚双掌上下挥舞,带着更大的能量,将伊越文那把剑逼开。 昌亚只会这两下,上一掌,下一掌,被伊越文卖个破绽,一剑刺入气圈,在手臂上划了一剑。 剑盗在一旁看得心惊,说道:“你们两个既是为了争老婆,就得公平决斗。” 伊越文停下剑说:“怎么公平法?”他内心只要昌亚答应将伊傛让给他,至于那大央正业剑什么的,到现在都无所谓了。 剑盗说:“徒儿,你过来。” 昌亚走过来,剑盗叫他从自己胸口中摸出一本书,又叫他从自己背上取下剑,叫他对着剑谱练习几招。 伊越文看了好笑,你这师父当得可比谁都轻松,交给徒弟一本书一把剑就万事大吉。小亚子临阵磨枪,我叫他输得心服口服,当然不能杀他,族长还等着他要神剑,这一举两得地解决问题,到时候伊傛从了我,我将抱得美人归。 他大声说:“比武也有个时间,只在今天,今天定输赢。比试三次,最后一次定输赢。” 昌亚心里骂他卑鄙,但也无法。翻开书练了起来,伊越文坐在一旁看着,堪堪练到十招,剑盗说:“行了,去比吧。”又在昌亚耳边说:“你只管将这十招打完,别管他怎么打。” 伊越文想,这十招我已经看了,你用我看过的十招来和我打,不是找输么? 昌亚第一次拿剑,见伊越文一剑刺来,也不管,提剑就斫,伊越文见他不管自身,只管攻来,自己再要将剑向前递,就要两败俱伤,只得回剑格挡。两人交了十招,再下面昌亚已经没招可用了,又从头开始,被伊越文瞅准了下一招,找到空隙又在昌亚手臂上又划了一剑。昌亚败下阵来。 剑盗嘱咐昌亚:“这次只可看剑谱,不可练出来,免得给那小子瞧去。” 昌亚大悟,一边看一边记,剑盗不愧为剑盗,这剑谱上的招数相当精妙。不多一会,昌亚说:“好了。” 昌亚上前,用新的十招攻了过去,伊越文只管防守,一边防一边记,看了这十招从哪打来,又记住这一招用完,下一招是什么。不一会昌亚十招打完,正想从头开始,伊越文狂风般的剑招四面八方攻来。昌亚惊慌不已,早已不管什么剑招不剑招,乱舞一阵。突然伊越文剑尖抵着自己胸口,正笑嘻嘻望着自己说:“小亚子,你输了。” 昌亚垂头丧气回到剑盗身边,只剩最后一局,再输就输定了。剑盗双掌已经被舍利弗吸住,要是这时候伊越文杀过来,三人都要死。他轻轻嘱咐昌亚再看十招记下来,这一次不可按顺序出剑,要打乱顺序攻击,换招一定要快。不要怕,只管想着把对方打倒就行。 昌亚记下,总共三十招剑招,在心里反复练习。那边伊越文叫道:“磨磨蹭蹭的想不比了么,天就快黑了,你不比就认输吧。” 昌亚走过去对伊越文说:“开始。”一剑刺去,口中说道:“第二十二招。”待下一剑刺出,又喊道:“第二十六招。”伊越文像刚才一样只管记他的出剑方位,并不急于反击。 剑盗心里直骂傻瓜,这新的十招,伊越文本就没见过,你打乱顺序又有什么用。你应该用旧的十招来打乱顺序才叫他措手不及。 果然十招一过,伊越文立即又狂风骤雨般剑花点点。昌亚立刻手忙脚乱,败象顿生。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话,不要怕,只管把他打倒,剑招要快。招由心生,把个三十招乱乱地使出。这一下伊越文大出意外,立刻退了又退。 昌亚这三十招越使越顺手,已经熟记于心,速度也更快了。招招变换,他发现这三十招是招中有招,可以再变幻出三十招甚至三百招,心里想着,手上不停,一柄剑立即风生水起。 伊越文满头大汗,退到石壁,再无退路。 忽然水流洞口哗啦一声,进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挟在腰间,那人一出水,把手上的人往地上一放,另一手上的剑挽一个剑诀,向昌亚杀过来。 昌亚对于这两个进来已经看到,但没想到那人一进来就要杀自己。他再想避已经时间不够。他只有一念头:“心所思及思所作。”身体内的那个上宇宙膨胀到无限,发出巨大能量往四周扩展,身后那个剑尖碰上这股能量一下偏离了方向,而伊越文被这股能量抛上一丈。 待他看清那人面目时,立即心如刀绞,眼泪涌上眼眶。这人正是让昌亚无限伤心失望之人——伊百川。他望着伊百川温和的脸再也不见,只有悭贪、*、凶狠,一时伤感过度,说:“族长,你……你真的……好狠。” 伊百川刚才百忙中并没有气凝剑尖,要是用上真玄力,加上这一偷袭,恐怕昌亚已经伤在他剑下。 伊百川惨然道:“你伯父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上大将,驰骋疆场,你爹爹做到的,我也要做到。小亚,你如果遂了我的愿,我伊百川感激不尽。” 昌亚说:“我真不知道我爹爹的剑在哪,你照顾我十余年,就为这十几年的恩情,我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伊百川忽然落泪道:“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你最爱和伊傛一起玩,是么?你帮我去问你娘,神剑到手后我们两家并成一家,你说好不好?” 昌亚说:“我……我,这……可怎么行?我逼迫我妈妈,我做不到。” 伊百川柔声道:“小亚,我用完了神剑,一定将剑完璧归赵,还给你昌家,你成全了我,仍是我的好侄子,不,是好儿子,这样两全其美多好,你说可好?” 昌亚从小没有父亲,一直就把他当父亲,听到这里眼放光亮,充满希望,说:“这是真的吗?” 地上那人忽然说道:“小亚,别听他的,他是骗你的。”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五) 昌亚听出是好女,见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为何不起来说话。 伊百川反手两个巴掌打得好女嘴角流血,骂道:“妖精,**得我家小亚人不像人,都是你害的。” 昌亚说:“伯父,你别打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伊百川笑着说:“小亚,你别相信这妖女,她伶牙俐齿,你可不是她对手。” 昌亚说:“好女,你起来吧。” 好女哭着说:“这个恶魔点了我的穴道,我起不来啦。你……你小心他,别靠近他。” 昌亚一惊,想起伊百川前次骗了自己把自己绑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伊百川向前一步说道:“小亚,我的好侄子,你……” 不等他说完,昌亚说:“你别过来,我对你是最好,甚至好过对我妈妈,我最爱和伊傛在一起玩,因为在小昌镇只有她最我最好,可是,可是,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伊百川变脸道:“你不答应,我就把这妖女扔到河里,叫她的尸体永远埋在这山底。”说着回身要提好女。 昌亚知道不能再等,抬手一剑刺出,要将伊百川的手臂刺伤,到这时候他仍舍不得伤了伊百川太重。 伊百川向边上一纵,说:“小畜生你瞒得我们好苦,学了这么好的剑法是要我的命么?” 昌亚抬头说:“你要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要阻止你。” 伊百川说:“好好好,你来杀我吧。”一言已毕,剑已递出,正是昌家的开阳剑法。” 昌亚就用那三十招剑法和他打,这时他剑术初通,创意无限,于这些剑招变化非常随意,对剑的运用有自己的理解。只是还不太精通。可一时也不落下风。 伊百川渐渐地运气于剑,剑招上便增加了许多威力,剑未到真气已经迫人呼吸困难。要是剑盗剑法灵活,昌亚有时就要被震飞,便小心翼翼地,尽量不与他碰剑。同时运用小宇宙的威力,在周身布满能量。 “如是世界,坏经久时,于下空中,有微风起,二十空劫,此时已度。二十成劫,从此为初,所起微风,渐广渐厚,时经久远,盘结成轮,厚十六亿逾缮那量,广则无数,其体坚密。…… 次有云起,雨金轮上,滴如车轴,经于久时,积水浩然,深过八万,猛风攒击,宝等变生。复有异风,析令区别,谓分宝土,成诸山洲;分水甘咸,为内、外海。初四妙宝成苏迷卢,挺出海中,处金轮上。……”舍利弗在昏迷中忽然念经,念的是《世纪经》,阐述了宇宙的形成过程,其间的宇宙在混沌之中如何成形,又如何重新变化,生成新的世界。正与昌亚真力小宇宙的变化相吻合。 昌亚每听一句都有新的感受,小宇宙已经在他的催动下收放自如。渐渐周身能量越来越强大,一点点向外扩张,伊百川感觉昌亚剑上虽无力,可是他全身上下的能量圈却相当严密劲爆,不知不觉与昌亚拉开了距离。 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阵寒气,又感觉一阵热火,不觉又退了几步。地下的好女突然**起来,一会叫冷,一会又叫热,早已经受不了了。 伊百川说:“小畜生,你的宝贝妖精都快被你冷死烧死了。”边说边加强运功,抵御这寒热。 昌亚早已经进入自己的小宇宙,哪里听得到他的话,只一味抢攻。伊百川强入昌亚的能量圈,与他比剑,每次都将要制住昌亚的时候,就是抵抗不住寒热的时候,不得不遗憾地退出来,等待下一次机会再进入。 昌亚耳中传来师父的话:“复有异风,析令区别,谓分宝土,成诸山洲;分水甘咸,为内、外海。是叫你凝气于一点,这样威力更大。”正是剑盗在语音密传给他。 昌亚恍然大悟,逐渐收了能量圈,伊百川大喜,心想,你小子功力不足以维持太久,正是我反击你的时候到了。剑光闪闪,狂攻过来。 昌亚体内的小宇宙的能量是无穷无尽,试了好几次,忽然手上力量百生,伸剑与伊百川的剑一碰,伊百川的剑顿时断为两截,伊百川大惊,向后倒纵,可是已经来不及,昌亚的剑顺势刺来,快如闪电,穿过了他的肩,将他钉在石壁上。 昌亚一惊,回过神来,将剑抽出,撕下身上衣服,要替伊百川包扎。伊百川骂道:“滚开。” 伊越文幽幽醒来,见此情景,忙替他包扎。 昌亚心情灰暗,默默走到一边照顾起好女。可是他解不开好女的穴道。 剑盗说:“徒儿,你来抓住我和死和尚的手。” 昌亚便抓了,忽然两股真力由手入体,一寒一热,他这时已经不惧,将这两道真气徐徐收入小宇宙,又轻轻送回两股柔和真玄力,待与这二人的真力不再来回传送,才将二人的手放开。 舍利弗睁开眼睛,说道:“小亚,你终于练成了小宇宙功,值得庆贺。” 昌亚到此方知自己修习的是小宇宙功。 剑道伸指半空虚点,轻柔的气息点在好女身上,替她解开穴道。 好女见昌亚暗暗伤心,默默无言。在一旁好言相慰。过了好久昌亚才好点,轻轻问道:“你们饿不饿?”他说的“你们”也是在问伊百川和伊越文。 伊百川“哼”了一声。 好女拍手说:“真有吃的吗?我又冷又热又饿,再不吃点就要死啦!” 昌亚满心要试试小宇宙功,将手伸入水中,不一会,近身一块结冰,可是运气不佳,没有鱼。 剑盗思索一会,说:“有一个方法,不用太多功力,又能捕鱼。” 好女听了这话,一心要昌亚学会新的技能,忙说:“师父快说,好教小亚抓鱼给我吃。” 剑盗早已看出玄机,笑道:“这个自然,我和你一般疼爱小亚。” 好女满脸羞涩,大眼睛看向一旁,说:“我才不和你一样,这个傻瓜,只惹你疼爱罢了。” 剑盗呵呵一笑,在昌亚耳边轻语一阵,昌亚不住点头。俯身抓一把水握在手心,在河边观察,忽然两人同时叫道:“它来了!” 昌亚将手张开,听得嗤嗤声响,两人在水中猛捞,拿了一条鱼上来,哈哈大笑,将鱼放在一边。昌亚接着凝神聚力,张开手掌再一次向水中一洒,两人一阵猛捞,像变魔法一样又是一条鱼。 好女越看越是糊涂,这时昌亚抓一把水,张开手掌叫好女看,原来掌心是一把冰,原来昌亚用至阴玄力凝水成冰,冰又变成暗器,向水中一洒,将鱼打死。 这时剑盗向空中虚抓一下,向水中一洒,伸手水中捞出一条大鱼出来。昌亚和好女目瞪口呆,原来空气中含有水份,剑盗将空气中有水份变成冰霄,这一手叫做“不要暗器”。昌亚佩服不已。 好女将三尾鱼剖好放在石上,昌亚手掌对鱼,不一会热气升腾,再一会鱼香扑鼻。昌亚送了一条放在伊百川和伊越文面前。 这一晚众人吃饱,在河边休息。昌亚将好女拉到一边,问起她怎么会和伊百川一道进来。 好女说:“那天我眼睁睁看到你与那阴魂一道沉入池底,就坐在池边哭,这时听到面壁堂前厅有打斗,前厅有一个人在那叫骂:‘老鬼,你给我出来。’也不知是谁?” 昌亚说:“那人叫陈室温,是我父亲旧部的一个校尉,他一直在找我,这次多亏他相救,我才能逃脱到这个溶洞。”于是就把那天离开好女去找娘,如何被伊百川骗到霞山南麓被绑的经过说了一遍。 好女觉得他太过老实,柔道:“小亚,以后可要多长几个心眼,好不好?”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六) 好女说:“那人叫喊一阵,便越叫越远。我也无心听那人在向谁叫骂。我对着池水一边哭一边说:‘小亚,你快上来呀!’叫着叫着我哭了起来,再后来我睡了过去,梦中脖子上一阵冰凉,一把剑架在上面,原来就是这个伊百川,他说:‘妖女,小亚和越文是不是掉到水里了?’我知道他坏透了,还叫我妖女,也不理他。这时凤凰用‘凤来血凝’抓他,被他给避开了,这人武功很高,金聪用‘绝影十八冲’撞他,他就跳上房子,逃走了。可是这人没有逃走,而是躲在暗处听我说话,我天天到水边等你,就是不见你回来。有一天他突然从屋里跳出来在我背后、腰上各点一下,我全身没力,这时凤凰和金聪都向他攻来,他抓了我就往池里跳下,然后就来到这里了。” 昌亚听了这些,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心里不停地祈祷妈妈平安无事。 好女说:“小亚,这两个坏蛋都在这里,你妈妈她肯定平平安安的啦!你不用担心的。” 昌亚一听不错,顿时心情放松。 好女说:“小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练成了小宇宙功,好厉害哦!” 昌亚伸出手握住好女的小手,两人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昌亚说:“我们过去睡吧!”好女点点头。 第二天,昌亚抓了鱼,叫伊百川和伊越文过来一起吃。伊百川还是脸色阴暗不肯过来。昌亚扔去一条熟鱼。 舍利弗不停地念经文,剑盗问起昌亚的家世,昌亚说了。剑盗叹息。又教昌亚把剑谱上剩下的六招剑法练的熟了。 昌亚问道:“师父,我常听人说,剑法有点睛式与破阵式,这是为何?” 剑盗说:“点睛式你已经用过,就是将全身所有玄真之气聚于一点,化弱为强,这个不用多说。所谓破阵式,就是你大剑一挥,你的身前身后死伤一片。” 昌亚吓了一跳,说:“真有那么厉害的剑式?” 剑盗说:“说也简单,你把一剑化做千剑,化做万剑,你的周身全是剑,有多少敌人你杀多少,如此而已。”于是教昌亚将阴阳两股玄气聚在身左和身右。 奇迹就发生在这一刻,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互相排斥,正好在中间形成一个托力,将昌亚身子托起飘向空中。 剑盗说:“这种招数为师没有两种玄真力聚于一身,所以也不会了。你拥有阴阳两力,只要稍加勤劳练习,这一手‘浮云千飘’在天界可就只有你一人会了。据说世上只有三个人会,一个是西天佛祖,一个是魔王波旬,再一个是三界之外的鬼圣,你可算是第四个了。” 昌亚不解:“这和破阵式有何关联?” 剑盗说:“你的小宇宙功一日大成,运用自如,也不需有剑,无穷无尽的气流就可幻化成无形之剑,你人在虚空,四面出剑,入百万军中毫发不损,且杀敌无算。” 昌亚悠然神往,血脉贲张,只觉得自己“浮云千飘”在万人丛中,不畏斧钺不惧刀箭,杀敌于弹指摇足之间。忽然想起天央国南宫三部北宫三部两宫宫主风中龙,他的一手“祥云纵”可说是如龙驾雾,不知这“浮云千飘”和“祥云纵”可有一比,于是说了心中疑惑。 剑盗说:“一个如海河滔滔,一个如细流涓涓。” 昌亚不解,不知哪个是海河滔滔,哪个是细流涓涓。 过了几日,昌亚所练“浮云千飘”已小有突破,能在空中左右腾挪。只是越加想念母亲,便问剑盗与舍利弗要如何才能脱离这个溶洞。 舍利弗已经大好,随口说道:“宇宙之小,粉尘亦巨,宇宙之大,白驹过隙。” 昌亚听后不明所以,问好女,她也不甚了了,对昌亚说:“小亚,练功好了,看是不是能把这个洞打开。” 她这一句戏言,昌亚记在心里面,心想点睛式能全身集于一点,这一点练好了肯定无坚不摧。于是加紧练习。昌亚调动意念中的小宇宙,千万点化作一点,身子半空虚飘,将剑尖一指石壁,轰隆一声,石壁坍塌一大块。他更加有信心,又过了些日子,他已经能在空中上下左右随意翻腾。他见洞顶有三个晶莹的闪光点,就飘上去掏下两块,竟是三块一样大小的美玉,触手温润光滑,十分美丽。他送了一块到好女手中,好女喜不自禁。 这一日,昌亚到舍利弗与剑盗面前,要他们观看自己凝气打壁。他飘散在离地一丈有余,剑尖向洞口一指,聚力骤发,只见浪花翻滚,石屑纷飞,那洞口上方的山体顿时塌了,洞大了水流顿时缓了,再没有哗哗的声音。 第二日,昌亚又以更大的力道射向洞口,上方掉下一大堆石土,被水一冲,洞口大开。 忽见两个影子从身边窜过,立即到了洞口,跳入水中从水底游了出去。众人仔细一看,竟是伊百川和伊越文两人,原来一见机会来了,趁大家不注意,逃出溶洞。这两人眼见昌亚的“小宇宙功”练成,怕昌亚怀恨在心找自己的麻烦,便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好女自幼在山中长大,不会水性,昌亚背了她从水中游了出去,到了心海的岸上。舍利弗和剑盗二人手脚倒吸在水上方的洞壁,像两只蜥蜴在上面游到了外面,在石上纵身飞过心海池,到了岸边。 昌亚和好女立即到处寻找自己的宠物。两人一路呼唤到了面壁堂外面,金聪和凤凰却不见踪影。 两人不见舍利弗和剑盗跟出来,这两人武功高深行事古怪,说不定在干什么。便又到心海池边找,见剑盗比手划脚,正要和舍利弗打架。 剑盗说:“臭和尚,我们的帐今天了结。” 舍利弗双手合什,说道:“你先回家看望母亲去吧。” 剑盗说:“你又要耍什么鬼,比完再说。” 舍利弗雪白僧袍宽大的衣袖飘飘,说:“再也不比,不要耽误时间。” 剑盗说:“胡说八道,我娘说不定早已死了,不用你来诓我。” 昌亚上前,递上剑谱和剑,说道:“师父,剑谱奉还。你去看我师奶奶,本来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但是我要去保护我的母亲,还要找回我的金聪绝影,只有日后补上了。” 剑盗把剑交给昌亚,豪爽地说:“好徒儿,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愿你吉人自有天相。为师的从小打些采药,一生贫穷,也没什么东西送你,你留下这把剑以作纪念。”他的一身剑法有了传人,便不再留下剑谱,拿起剑谱在手上向天一扬,剑谱化成碎片,这人生性豁达,是性情中人。 昌亚和好女在面壁堂周围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在对面山上依稀看到两个人好像是伊百川和伊越文,在山林间一晃就不见了。昌亚记挂母亲安危,只得再回到面壁堂,老远就听到凤凰的鸣叫和金聪的嘶声。 两人连忙奔去,见到自己的爱物,不知有多亲昵,各自搂着爱不释手。这一鸟一马果然是神物,大约和伊百川和伊越文周旋了一天,又回到这儿来等自己的主人。两人去堂内拜别舍利弗。 忽听堂中有人说话,舍利弗说:“不愧为剑盗,这万里之遥一天就来回。”昌亚心说,难道我师父回来了? 果然听剑盗说:“我剑盗浑人一个,不知母亲早已得大师医治全愈,有眼无珠不识大师慈母心,往日多有得罪,万望见谅。”两个墙外听的人不知剑盗何以对舍利弗这么恭敬。 舍利弗说:“我佛当年一月渡得一个仇人皈依,我五十年渡得一人,可见我佛法疏浅,如今我想功德圆满,你今日可放得下了?” 剑盗长舒气道:“放得下,我们走吧。”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七) 昌亚大急,想要去告别,这两位都是师父,舍利弗以经文指点自己练成小宇宙功,剑盗教自己习得三十六式大盗剑法,对自己可说恩情深重。他急奔入内,大叫:“两位师父,容我跟你们告别。”可是堂内已经空无一人,两人刚才的禅语如绕梁之间回响在耳边,他知道师父已经渡化入佛,这些大彻大悟的高人,都是来去无牵无挂,但还是禁不住因为不能做最后告别有些微微失望。 昌亚心中着急,要去接了母亲一同出走。好女说:“我也去。” 昌亚说:“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女二话不说,拉上他就走,好女自有一番女孩儿思量在心里:自此之后我只有昌亚一个亲人,他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既是我的母亲,就是我的长辈,我该和他一道去看望老人家。 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山人家早睡早起,外面早已经没人。两人来到昌亚小宅边上,正见母亲穿着粗布襦裙,头发微微有些散乱,提着灯笼,关好鸡栅回身关门,昌亚快一年不见母亲,她已经老了不少。突然童心大发,要给母亲一个惊喜,母亲一生雍容大度,不惧痛苦贫穷,面对艰难险阻总是默默承受,从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点苦涩犹豫和退缩,感谢她对自己的言传身教,作为儿子多给她一点快乐,这就是孝道。就像师父剑盗,他对母亲的关怀和孝顺不正是自己应该学习的吗?昌亚在好女耳边轻轻说了自己的心愿,好女说:“你跟我来!定叫伯母开心。”说着就走。 昌亚大喜,忙跟了好女。好女示意昌亚和自己一道骑上金聪绝影,自己在前,昌亚在后,好女秀眉微颦,道:“如今你绝艺在身,不再怕这宝马招摇过市,咱们只管大胆地,想去哪里都不惧。”说着驾马飞奔,不到一个时辰,奔行几百里到了一座城市,城门已经关了,不能进去。 好女拿眼瞧着昌亚,昌亚说:“这个容易。”左右平伸开手臂,运起小宇宙功,立即阴阳两玄之气互相排斥,在中间形成一股浮力,将他身体轻轻托起,离地二尺。昌亚叫好女踩着自己的脚背,扶住自己的肩膀,好女初时满脸绯红,从来没有和昌亚脸对脸地靠这么近。正当害羞到不行,忽觉自己在腾空飞越,只见城墙渐渐低矮下去,已经望见城内灯火通明。她抬头见灯光映衬下,昌亚长发被夜风吹动飞扬,两鬓各一缕发丝垂下,遮挡了两腮,专注于施功的面目英俊纯净,好女心里动了一下,有点收不住心思,它就像金聪马在心里横冲直撞。 她粉嫩的小脸没有冷艳,只有娇羞,美丽的大眼睛里有重重的幸福。好女正心思紊乱,脚底一顿。昌亚带着她在一个没人的屋角着陆,正在拿眼询问她现在要干嘛。从梦幻中回到现实,她拉着昌亚到了一家裁缝店,选了一匹烟笼梅花柔绢,又选了一匹上等瓷白丝棉,吩咐老板说:“这一匹柔绢做一件中等身材的对襟直领上短下长襦裙,这一匹上等瓷白丝棉给这位公子量身,做一件竖领广袖紧身袍。” 那老板肥肥的,笑着过来给昌亚量身。昌亚吓了一跳,连连摇手不要。他从小粗衣简食,很少穿新衣。要他穿得像个公子哥儿,他是非常不习惯的。 好女脸色立即不悦,生气道:“小亚,我第一次送你衣服,你要是不要?”说罢转身就走,昌亚追出门外拉住,点头同意。好女这才转愠为喜。对老板说:“我要一个时辰做好,针脚要密,价钱双倍。”那老板有钱可赚,立即叫妻子女儿一起裁剪缝纫。 好女又带昌亚到一家女饰金银铺,大声说:“老板,打一副纯金步摇,要镂空了镶嵌三颗宝绿珍珠,再要一根银链配在上面吊上这颗玉石。”说着从昌亚袋中掏出一颗玉往桌上一放,吩咐一个时辰就要完工取货,价钱好说,口气甚是高傲。那店家眼见这一颗上等好玉,眼都直了,又见男的虽然穿得不好,但是气质非凡,而且口袋一掏就是上等美玉,女的抱着一只从没见过的鸟,肤色细腻白嫩,穿着真丝翠烟百褶裙,整个粉雕玉琢。对尊贵的客人自是不同对待,自是请上房坐了等待。 好女呷一口茶,对昌亚说:“小亚,我去去就来。” 昌亚以为她要去方便不好意思说,以前伊傛也是这样,就说:“我喝茶等你。” 果然一盏茶喝完,好女回来,脸色微微泛红,见她把披肩拿了,包成一个包拿在手上。 好女柔声说:“小亚,你娘见了步摇和衣服,甚是惊喜,你怎么谢我?” 昌亚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女人最爱之物,妈妈定是欢喜,只是欢喜后必问我钱从哪来,我本就没钱,叫我如何交代。从小她就对我要求严厉,自己有的就有,没有的绝不要别人的。好女的一番心意我又不能拒绝,这回去可要怎么说? 好女见他一会喜一会闷,以为他难于启齿,说:“我说着玩呢,不要你谢了。” 昌亚也没听明白她说什么,嘴里呀呀地说不出话。 不一会,店家端来一个泥金檀木锦盒,里面盛了一副金光闪耀的步摇。好女伸出两指提起,那一块美玉吊在上面发着温润的光泽。 好女把店家叫到一边,不一会,店家陪笑着出来,口中直说感谢。好女拿起锦盒就走。昌亚说:“我们还没付钱呢。” 店家说:“这位小姐已经付过,大爷出手大方,真是感谢。” 昌亚想,好女这哪有这么多钱?不容他多想,又来到裁缝店。接着像刚才一样,好女到一旁付钱取了衣服,老板喜笑颜开,替昌亚换了新衣,又扎了浮纹皮腰带,昌亚本就宽肩细腰长身,这一换立即成了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美公子,又在背上插上剑,英武之气四射。 昌亚舍不得把那件补过衣领的衬衣脱了,仍然穿在里面,好在是交领,正好被新衣的竖领挡在里面看不到。 那老板把两人送出大门,从内心笑出来,高兴今晚发了个小财。 两人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像刚才一样出了城,昌亚问好女哪有这么多钱,好女说去见了一个舅舅的朋友,舅舅以前和这朋友有生意往来,还有一些帐没收,现在去取了一些来用,又说:“你要讨得妈妈欢喜,这是做儿子的孝道,我一定帮你。”昌亚见好女野性去了不少,十分开心。 当下俩人骑了金聪绝影掉头往回走,昌亚恨不能一下飞到妈妈身边,要看到她的笑脸,这么一想就觉得金聪绝影今晚速度好慢。 到了镇外,昌亚说:“我想悄悄把衣服首饰放到妈妈枕边,让她明天一早看到。” 好女笑道:“等伯母高兴的劲还没过去,你又从门外进入向她老人家请安。明天早上喜事连连,她可要高兴坏了。”说完一双妙目望着昌亚,觉得这个男孩又单纯又有趣。 于是两人下马走路,这时已经是下半夜,连狗也睡得沉了,四周万籁俱寂。昌亚走到窗下,将手贴着窗户正要推开,忽听妈妈说道:“你要我说出来,那是万万不能。”昌亚惊讶万分,知道已经有歹人制住了母亲。昌亚焦急焚烧,伸指将窗户纸轻轻捅开一个洞,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这时里面“嗤”一下划着了火,点了灯,昌亚见母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脸上镇定自若,似乎一夜没睡,早就在等着谁。另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风帽,背对着窗户,拿了一把短剑,剑尖对着母亲喉咙。 昌亚想,我这时破窗而入,还不到那人身边就给他听到,他只要将剑微微向前一送,我妈妈就会没命。我不能鲁莽,只能等待机会下手。 过了许久,那人说道:“我捉了你,到时你儿子自然拿了神剑来赎了你去。”仿佛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像在抽丝。说守伸掌要将木氏击昏。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旁边又伸来一把剑顶在这人的腰上,那个持剑人说道:“别动,她是我的。”那个没有中气之人身子一震,手掌举在头顶,不敢放下也不敢击出。 (各位兄弟大大,如果看了本书喜欢请推荐收藏。谢谢了!)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八)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突然出现的人竟是伊百川,木氏说道:“伊族长,你又来啦?我说了不知道,你怎么就是不信?” 伊百川说:“你这女人顽固不化,软硬不吃,早知这样,也不用花这十二年的冤枉时间。” 木氏说:“十二年前你可不敢,你怕万一百山他回来,你连尸骨也不会存了,你左右盘算,一等再等,终于忍不住啦?” 伊百川说:“是啊!可惜你和你儿子都命不久长,今晚你多说几句话,等下可就没机会说话啦!”窗外的昌亚后悔莫及,在溶洞就该将他毙了,没想到这人死心不改,最终祸害到妈妈。 木氏说:“大央正业剑是正气之剑,我母子二人就算没了命也不会教小人得逞。” 伊百川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对着门口说:“你还不进来?” 门口走进伊越文,把剑对着木氏要拉她出去。昌亚再也不等,击碎窗户,跳进房子,喝道:“伊百川,伊越文,我饶你们性命,你竟还不悔改。” 伊越文说:“小亚子,你不要救你妈妈了么?” 木氏见儿子长得高大英武,刚才破窗而入的功夫已到一流,放下心来,说道:“亚儿,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苦,累你总是受制于人,你是我苦命的孩子。” 昌亚正要说话,木氏身子向前一倾,“扑”、“扑”两声,两柄剑同时刺进胸膛,顿时倒在床上,血流如注,眼见再也活不过来。 昌亚见亲人被硬生生逼死跟前,恨这世界是非颠倒,人心险恶,运起小宇宙功挥剑击出,同时刺向伊百川伊越文和那个风帽人。剑气所到,杀气迭加,伊百川以玄力护身,被震飞出窗外,大吐一口血,一边没命地逃跑,逃跑中又连连吐了几口。那个风帽人身法古怪,左一晃右一晃,就消失在黑暗中。伊越文功力较弱,逃得慢了,腹部中了一剑,躺在地上。 昌亚追出房子,脚下如风,在小昌镇四处寻找也不见那两个,又以“浮云千飘”升到空中,可是四下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已经失去理智。 他发疯似的乱闯,再也没见到那两人,小昌镇这时仍然是静静的在睡梦之中,只得回来,见好女扶起木氏坐在床上。他上前握住母亲的手送入真气,木氏缓缓醒来,垂泪轻轻叫道:“亚儿,我的亚儿。” 昌亚拿出那件新的襦裙和金玉步摇,哭道:“妈,这是儿子送给你的,你可要好起来。” 木氏摇摇头,笑了起来,儿子已经懂事。忽见昌亚衣服散开,露出里面的衬衣,说:“这件衣服你还穿着?这就好了。” 昌亚大哭,木氏要昌亚近身来,在他耳边说:“妈妈补的衣服好么?你要一直穿着,妈妈再也不能给你什么。” 昌亚正要说话,木氏已经气绝。昌亚大哭,几乎要晕去。 这时天已微亮,好女劝道:“小亚,我们走吧。” 地上**的伊越文渐渐没了气息。 昌亚回身抱了母亲,木然地走出小屋,点一把火将小屋烧着。他大步走到山上,将母亲葬在最高的山峰,把新衣和步摇放在母亲一起。坐在坟边一坐就是一天。好女陪着她,两人也没说话。他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给母亲惊喜,耽误了时间,结果是害了母亲。但是母亲自杀前说是不想拖累我总是受制于人,因此她是要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让我无牵无挂地去做事。可是母亲哪里知道,昌**愿不做什么大事,只要亲人在身边就会开心。 好女见他伤心过度,知道劝也没用。到了第三天,昌亚稍微有点好转,好女抓住机会,说道:“小亚,有一个人值得你去见一见。” 昌亚感激好女一直陪伴自己,不好意思再冷落了她。说道:“是哪一个?” 好女说:“那伊百川人虽逃了,家还在这里。” 昌亚说:“那又能怎样?你想说什么?” 好女说:“小亚,你想,小昌镇族长和伊越文同时失踪,还有你家中半夜失火,有一具尸体被火烧得难以辨认,在小昌镇可不是小事。” 昌亚说:“那可是天大的事。” 好女说:“旁人推测,你家的那具尸体是谁?” 昌亚说:“那一定是我娘了。” 好女说:“对呀!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会把你娘的死与两个姓伊的人失踪怎么联系起来?” 昌亚想了一下说道:“会不会现在整个小昌镇的人都以为是伊百川和伊越文杀了我娘取到神剑逃走了?” 好女说:“错,善良的人们自然不会怀疑到这么深,只有那些有目的有动机的人会这么想。” 昌亚说:“我们能想到这些,伊百川老谋深算,自然早就想到了,我去他家不会见到他的。” 好女说:“小亚,伊百川自然见不到,但是他的妻子女儿可能会像伯母一样被人利用。有那歹毒的人会把刀架在伊傛脖子上,下重手扇她耳光说:‘你给我听好了,要你爹爹用大央正业宝剑来换你。’” 昌亚这一听吓出一身汗,没想到自己的惨剧可能会发生在伊傛身上。站起身就要去。 好女拉住说道:“你可真傻,坏人做事都在晚上,你大白天去了可见不着坏人,只能……只能……” 昌亚问道:“只能什么?” 好女说:“大白天只能见到美人吧。” 昌亚见她话中带酸,明白她的心意,说:“她爹爹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我和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找了一块布蒙住脸,下山到了伊家。见伊傛房间灯亮着,窗户开了一扇,里面却没有人。昌亚见她闺房干净素雅,就像伊傛本人一样清纯美丽。忽然头上碰着什么,一看,原来是一串草蝈蝈,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编草蝈蝈,编了好多好多,没想到她这些草蝈蝈还挂在窗棂上,他摘下一只在放在她书台上,想了一下,从口袋中拿出那块玉放在草蝈蝈边上。 他走到左厢,见汤婶房间也有灯,窗布上映下两个人影,正是她们母女两个。便轻轻过去蹲在窗下。 伊傛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柔美,她说:“妈,我木伯母已经去了,小亚‘早行礼’过了还不回来,我好担心他。” 汤氏笑道:“你这丫头,不担心你爹爹,倒去担心他。” 伊傛娇道:“爹爹他武功高强,不用太多担心,小亚他手无缚鸡之力,家中遭了大难,可能他还不知道。” 汤氏道:“傛儿,我有一个更大的担心。” 伊傛见母亲说得郑重,知道将有大事告诉自己。 只听汤氏拿出一张什么纸,要伊傛读,伊傛读道:“七天踏雁,神印王座,正业落凤,裂土封侯。”伊傛说:“我不懂,妈。” 汤氏叹了一口气,说:“起初我也不懂,到后来见你爹爹成天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经常拿着这幅字看,便偷偷研究了一下这十六个字。” 伊傛说:“妈,你看懂什么了?” 汤氏说:“这七天踏雁是一柄王道之剑,据说拥有此剑之人,便是王者,必是一国之君。正业和落凤各是两把不同的剑,它的主人必是建立大功业的人,有一日要辉煌腾达,身居高位,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宝座。” 伊傛道:“我爹爹他也想要一把吗?” 汤氏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嗯!他想了都一辈子了。” 伊傛呼了口气,轻松地说道:“妈,我爹爹他如果真想,我会劝他,我们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可不是很好么?” 汤氏说:“但愿他早日回头,不再痴心妄想。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我们。睡吧,明天去你伯母坟上烧香。” 昌亚坐在窗下,想不到伊傛还一直牵挂自己,她们母女也真可怜,伊百川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如今已经不知逃到哪里,这对母女还在痴痴等他回家。 (求收藏,求推荐,谢谢了!)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九) 忽听院中轻轻响了一下,昌亚就地一滚,缩身在花树丛中,只见三个黑衣人站在院中,手握刀剑。 只听那边伊傛跑来叫道:“妈,你看这个,这是小亚回来了。”说着开门出来院中寻找自己,手中拿着草蝈蝈和玉,一边叫道:“小亚,你到我这来。” 那三人扑上来要抓伊傛。昌亚大急,站起身纵过去,将剑一扫,一人倒地,他把剑舞成一团,向前一跨,掌与剑齐齐出击,右边那人被长剑贯胸而入,左边那人大惊,正要横砍,终究慢了一步,昌亚气凝于掌拍过去,那人以掌想迎,两臂“喀嚓”断了,身体被震飞出去,已经不能活了。电光火石之间,昌亚了结了三人,伊傛看着血肉横飞,呆立在当场,脚步也移动不了。昌亚转身看了一眼,只见她花容失色,浑身颤抖,说不出的可怜,便不敢再看下去,只怕再多停留一会就不想走了,用“浮云千飘”出了院子。 回到山上,向好女说了今晚的事,只是没说那块玉的事,好女问道:“你是不是少了一样东西?” 昌亚不明所以,说:“没有啊。” 好女满脸冷冰,说:“不用骗我。”说完走到一边去了。 昌亚这才想起,好女是怀疑那块玉给了伊傛,自己确实是给了她,但是伊傛是自己的童年好友,送给她玉他觉得没什么的,没想到惹这一个不高兴了。 第二天昌亚睡了一天,到了傍晚,好女说:“你今晚再去看看,做好事要做到底。” 昌亚说:“不去了。” 好女说:“假惺惺了吧?你不去干嘛睡了一天?” 昌亚无言以对,被说中心思只得笑了笑。好女道:“我陪你去吧?我有些感觉不妙,伊傛和她妈妈会有事发生。” 昌亚一个惊醒,问道:“你是说真的?” 好女说:“你说呢?” 当晚两人伏在伊家房上,到了中夜,果然有一人跃入围墙,接着又进来三个,看身手武功都不太高。这四人伏在墙根一动不动。昌亚要跳下打发了这四人,好女拉住,昌亚黑暗中见她摇了摇头。这两天的事都被好女猜中,所以好女拉住他,他就听她的了继续伏下来。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墙外跳入七八个,其中有一人武功较高,跃进时毫无声息。这人用手两边各一指,这些人立即分两边靠近伊傛母女睡房,好女把手伸到昌亚眼前,做了个下去的动作,昌亚跳下,在空中将剑招发出,一边护住自身,一边抢攻。等落到地上,已经有三人中剑,另外三人正回过神来,也被昌亚的快剑刺倒。 他飞身就到了左边房,用点睛式剑法,凝气在剑,一片剑气飞出摞倒五人,那个领头的人挥刀乱砍了几下,没见到人,就要跃墙跳出,昌亚见到一口水缸,伸手入内抓起一把水,急运至阴玄气,在手掌中捏成一把冰扔了过去,那人正要将脚踏上围墙顶上,听到有暗器破空而来,就已经中了,摔了下来。 昌亚一口气格毙十二人,并没有惊动伊傛。他腾空回到好女身边,好女竖起拇指赞他。 此后接连一个多月,昌亚和好女每天晚上去到伊家,碰到了好几拔要来夺剑的人,都给一一打发了。其中陈室温也到了一次,但是昌亚知道他的目的是要保护神剑,所以只将他击成轻伤,在他耳边说道:“大央正业宝剑安然无恙,你不用操心。”事实上剑在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父亲的一班旧部热血忠诚,不愿见到他们为此送了性命。 这一天是木氏七七的祭日,守孝即满。祭祀完,昌亚和好女决定最后一次去伊傛家看看,那时好女已经了解伊傛是个小家碧玉般的人儿,极是温顺清爽,与自己大大咧咧爱使性子的性格是完全不同,渐渐地不再责怪昌亚爱她喜欢她。 这一个多月发生在伊百川家的杀戮已经在小昌镇传得沸沸扬扬,因此各家各户一到晚上就早早关门。汤氏与伊傛母女每天都叫下人清理尸体,但是整个伊家从来都毫发不损,伊家上下一边沉浸在恐惧之中,一边又是极大的怀疑。伊傛想知道是谁在保护自己,却不知从哪下手了解。有时她假装睡觉,又悄悄起来探察,这一切都落在昌亚眼里,昌亚把脸蒙得紧紧,不想让她看见自己。 有一晚他把剑插入最后一个匪徒胸口,正要离去,背后伊傛说道:“你……你等等!”昌亚转身,看着她面容憔悴,失去了往日的纯真,直润的脸变得瘦了,肩如削腰纤纤,月白的裙子显得更加宽大,她最爱的桃花色坎肩已经不穿。昌亚心痛如绞,凝立着再也迈不开脚步,望着伊傛满面愁容嘴角却挂着希望,眼光明亮眼中却有噙着泪,她徐徐走近到跟前,他后退了一步,伊傛又前近一步,伸出手慢慢过来,一点,又一点地近了,碰到纱巾,欲揭未揭。那一刻昌亚内心千回百转,往日的一切在脑海中飞速重现,有欢乐有痛苦,有亲近有别离,是一种无距无间的亲切,又是一种远隔天涯的陌生,天地间最复杂难过的一刻莫过于此时。 然而昌亚愁肠百结中身子慢慢浮起,一寸一寸地离开了伊傛的手,两个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淡出对方的视线。这一幕发生在屋檐下,屋顶上的好女没有看到。 今晚,昌亚像以前一样藏身在伊傛房顶,好女伸过手来,昌亚握住。他觉得好女是那样无助,自己一定要为她做些事才好。忽然感觉今晚伊家很特别,连个人影也没有,仔细一想,原来是没有下人,这些下人都不见了。 正在想,就见四个人影跃入围墙,径自走入,汤氏将四人接入大厅,昌亚认出是小昌镇族中的四个长老,这四大长老入了大厅就没有声音,仿佛就不曾来过。看情势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忽然南边一声唿哨,不一会有上百人前来,站在前院围着,这些人武功都是不弱。北边又是另一种声音的召唤,又有上百人把后院也围了,把个伊家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人训练有素,弓箭手在墙顶准备好了,接着一排人有好几十跃入散开在围墙边或树下阴暗处,最后是杀手在悄无声息地慢慢接近正房。 昌亚暗叫不好,今晚有大批高手前来,那四大长老似乎得了什么讯息,早早便到这里守候。 昌亚挽着好女,几脚踢开瓦片,脚下露出一个大洞,只见厅内灯光闪耀,四长老分坐四角,汤氏和伊傛也在。好女说:“我们下来了,我们不是匪徒。” 两人也不等正面回答,一纵身跃下落在厅中,伊傛站起身说:“是你,你来了?” 汤氏道:“既是朋友,请坐下。” 一语甫毕,“哐啷”一声大门洞开,几个杀手各舞刀剑杀入,目标真的是汤氏母女。四长老抢上各用绝艺封住撕杀。 后门也在这一刻撞开,冲入十几个高手,昌亚早已运起小宇宙功,玄真之气凝聚剑上,以点睛式发出万点剑气,立时倒地七八个,另外七八个围上来,昌亚快剑左刺右砍,又摞翻了三四个,另外三四个见情形不对,退到门口守住。 昌亚提起一个看,衣服上没有标识,不知是哪路杀手,看这种情形有点像那天在百里庄的布阵,难道是十四酷?自称剑圣的南北宫主风中龙做了十四酷帮主,每一次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时,都会动用这帮匪人,以达掩人耳目。 昌亚转身滑向前门,一个匪徒被他长剑一挑,萎缩在地,昌亚脚步不停,剑如风刮,“嚓嚓嚓嚓”,刺、斫、劈、挑,一连串的杀手,连中四人。两边门口的人见昌亚神勇,不敢靠近,退到门外互相商量了一下,退到院子,大厅安静下来。 厅中人人都感觉到,这个安静是更在风暴前的安静,肯定会有下一波更惨酷的攻击在后头。昌亚始终不敢说话,一说话就要暴露自己身份,他只要自己从此在小昌镇人的眼中消失。伊傛一双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自己,不管是站立不动或是在杀敌时,他始终感觉到她的眼光在关注着自己,昌亚知道自己人长高了变壮了,而且动作迅疾凌厉,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昌亚,只要自己不暴露出小时候的习惯,就不会被她认出。 第十三章 隔山隔水隔阴阳(十) 一个长老叫道:“趴下。”众人趴在地上,前后门“嗖嗖嗖嗖……”射进箭来。有的从前门穿过大厅直出后门,有的从后门穿过大厅直出前门,有的钉在墙上木柱上,没入进去,只留下了箭簇在外面,这些箭手功力很强,不像是一帮盗匪。 昌亚站起身,体内小宇宙无限膨胀,玄气形成一个气圈,这个气圈胀大,把整个大厅都给罩住。门外的箭不断地射入,碰到气圈纷纷掉落在地。 从前门射入的一枝箭来势奇快,破空之声呜呜作响,眨眼就碰上了昌亚的小宇宙能量。这枝箭带上了一股强大的真力,要破了昌亚的小宇宙功,箭头与能量相碰的一刹那,昌亚身子一震,顶住了那股真力。紧接着又射来一枝,这一枝箭比第一枝更快更凌厉,与第一枝箭射在同一点上。这两枝箭并不是从弓上发射,而是用手甩来的,但比弓发射的力道不知强劲了多少倍。 小宇宙功遇强则强,只要勤加修习,会把宇宙万物的能量集于一身,后续之力相当惊人。昌亚急速调动体内万能,小宇宙功就在这时突破了境界,能量进一步得到了提升。那两枝箭已经进入一半,被小宇宙能量强推出去。但是门外那出箭之人在继续地甩来,昌亚已经能轻松将其挡住。 就在这时后院外闹哄哄一片,厅内的人叫苦不迭,敌人来了大批援手,大厅中只有五个人会打斗,伊傛的那点微末功力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忽然后院一连串惨叫声不绝于耳,众人一时看不懂情况,难道这些匪徒自相残杀,要先决斗输赢来决定厅中的猎物归谁所有吗?首当其冲的是院墙上的箭手,解决了箭手,那些人已经冲到院中,正在对院中的敌人进行清除,盔甲闪闪,竟是一些军士。 从后门已经没有箭射入。昌亚心里掠过喜悦——伊百川始终放不下老婆女儿,找了援手来救。我杀母大仇今日就要找你算清。 后门无箭,前门的来箭已经不在话下。昌亚左手拍出玄气将来箭击落,右手握剑,冲出前院,点睛式剑招向敌人出手,他身法灵动,在院中左一闪右一跃,顿时倒下七八个,忽然碰到一支强劲的剑,两人在黑暗中一交手,都是以快打快,只一呼吸的时间两人已经拆了六七招。昌亚觉得这人真力雄厚,剑招也非常精妙,再过十几招,那人后续便乏力,昌亚真力源源不断,当的一声,那人剑落地,昌亚长剑递出,刺中了那人手臂,门内灯光照在那剑手脸上,三角眼厚嘴唇疼得变了形。昌亚再不给那人留下机会,在他腰上连点数下,那人软倒,昌亚提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完事后再找你较量。”把他扔出了墙。前院匪徒见领头人被扔出院墙,一哄而散,连头领也不管了。 昌亚回到大厅,正好那些军士到了门口,立即分成两列,前门后门把握住,一员武将银盔银甲,面貌威武端庄,虎步走入大厅,四名军士抬了一乘轿子,后面又有两乘,三乘轿绿柱花梁,大红帔帷,上绣仙鹤鸳鸯等吉祥物,落在门外,院中立时一片繁华。 从轿上下来一个中等身材,方面大耳,眼神精明的人,五十多岁。这人红衣红裳,内穿白色丝质中单,外系罗料大带,并有绯色罗料蔽膝,身挂锦绶,下着白绫袜黑皮履,身份极其尊贵。他对那员武将说:“刘从事,你办事得力,真是谢谢你了!” 刘从事低头正身,口喊:“中洲南大王院下院知事米大人到——”声音托得老长。 众人疑惑当场,中洲国的朝中大员怎么到了这里来?米知事进得门来,汤氏一见那米知事,抱住伊傛道:“傛儿是我的女儿,我和我女儿哪也不去。” 伊傛疑惑不已,说:“妈,你怎么说这话,我当然是你的女儿,我们要去哪啊?” 这时有执事官员上来宣读朝书:“着伊傛者,不改名姓,赐名爱仁郡主,不日至中洲大城接纳封赏。” 又有几名女执事锦盘高举,各唱礼品名—— “八团迎春广袖流仙裙一套。” “碧霞云纹锦带一副。” “飞天薄金珍珠凤冠一顶。” “穷奇软毛霞披一件。” …… 这一拨过去,又来一拨,执事官员宣道:“有天央汤氏,高风亮节,温淑贤良,为我中洲抚养贵胄后裔,为人尊敬,不日到国洲大城接纳封赏。” 唱礼品名—— “黄金万两。” “紫金梅花花钿一枚。” “貂皮坎肩一条。” …… 米知事等在门外,满心希望伊傛前去。伊傛道:“这都是什么?我全不明白,你们都出去。我不是什么郡主,更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穿戴。”说着把这些东西一一扔在地上。 刘从事笑道:“郡主,你的亲生父亲就在眼前,请您上前见礼。” 伊傛道:“我不认识他,妈,今天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说着哭了起来。 米知事赶忙进来哄道:“不哭不哭,你的玉佩呢?”说着从袋中掏也半块玉佩,对伊傛说:“傛儿,你也有半块这玉佩,和我的正好合成一块。你快拿出来。” 伊傛惊呆了,她确实是有半块玉佩。今天她像做梦一样,她拿出那半块,米知事把两块合了,高兴地说:“好了好了,你看,这是一对,你就是我女儿。” 说罢叫刘从事拿来通关文谍,上有天央国大印,允许米知事一行入境接女儿乳母,让四长老与汤氏过目。汤氏看了嘤嘤哭泣起来。 米知事说:“汤夫人,你和傛儿在这里一日比一日危险,正因如此,我日夜兼程来接你们回家。我也不会让你和我女儿分开,你把我女儿带大,我姓米的知恩当报,你们这就和我回家,从此不再担惊受怕。”说着向汤氏弯腰行礼。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可是又不得不让人信服是确有其事。 汤氏道:“米知事,这件事可以让它过去么?岁月流逝,多少年后,你我这一辈人都作古了,还有谁能记起。” 米知事说:“夫人差也,每一个人到这世上自有自己的前因后果,倘若你我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本姓是谁,父母是谁,会做何想?为人父母,又怎不希望承儿女绕膝之欢? 当年我们一同抗魔,结成了战斗情谊,当年我这女儿与昌百山将军的儿子同年同日同时出生,我儿命苦,她母亲一生下她就去了另一个世界,我托你抚养,深感你的大恩,这就接你们母女去过安稳的日子。” 昌亚听提到自己父亲,知道当年全都是因为战争才有这一代的颠沛流离。又听这个米知事说话到情到理,也为伊傛祝福。 汤氏含泪道:“请恕我刚才失礼,我是把傛儿一直当我那儿子。” 米知事道:“是我十几年来不管不问才失礼,这就请接受我的感谢和道歉,也弥补不了夫人的含辛茹苦。”说罢,又能在汤夫人耳边说道了一阵,汤夫人立即转忧为喜。 事后汤氏感谢四长老多年的关怀,和众人一一作别,伊傛一直在盯着昌亚看,最后与汤氏各自上轿,众军士前呼后拥的去了。 昌亚心里直嘘唏感叹,想不到伊傛的身世是这样离奇,真难为汤氏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将她视如己出,汤氏的温良贤淑,自己也是多有体会,昌亚一面替伊傛感到快乐,一面又为汤氏有一个幸福晚年而高兴。 忽然想起那个甩箭高手,拉了好女到前院墙外找,却不见人影。 好女说:“我当是什么呢,你已经打败他了,还找他干嘛?” 昌亚一笑,不答,说:“找到他自有妙处。” 两人唤来金聪绝影,天已大亮,沿着一路血迹寻找,在一处山坳失去了踪迹。 两人经过一夜没睡,此时也累了,就在一处大石后休息,金聪自去寻食。 忽听有人说话:“报宫主……” 昌亚在好女耳边轻轻说:“妙处来了。” 虽是离得很远,但昌亚此时小宇宙不同凡响,话声仍是清楚地传到了昌亚耳中,正是那个昨晚的三角眼甩箭高手。 只听那三角眼报道:“属下办事不力,那中洲南大王院下院知事早早就派了高手守在那里,那蒙面高手出剑如电,能量巨大,伤了我们不少人。”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问道:“你们那么多人,竟打不赢一个人,还什么闻名天下的十四酷,你带的什么队?还损失了我南宫的不少箭手。”听声音竟是风中龙。好女身子突然抖得厉害,昨晚那样的大阵仗她都不怕,怎么现在怕得这样,拍拍她的手,叫她不要怕。 可是风中龙派了十四酷和南宫的箭手为什么要乔装成匪徒伏击伊家,是了,因为他做了坏事,怕人知道。 那三角眼说:“我们大伙儿围着那蒙面人,那蒙面人已经要失手就擒,中洲的大批高手就到了,我们被前后夹攻包了饺子。哼,我就是不服。” 昌亚一时听得糊涂了,昨晚明明是我赢了,怎么说我就要被失手就擒?难道当时除了我还有另一个人不成?想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这三角眼不敢将失败的原因归于自己,竟要把自己说成是一个有功之人。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中洲国应该没有这样一个剑手,既能量巨大又出剑如电,天界只有神秘的谌家有这种功夫,可是谌家连后人也没有了。” 好女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眼里满是愤怒。昌亚抓了她的手,只听风中龙说:“你如不服就去找他报仇,只怕再没机会。” 一声惨呼,三角眼道:“宫主,为什么没机……啊……你……你好……”再也没了声音。 那苍老的声音说道:“风宫主真乃成大事者,当机立断。” 风中龙说:“得李太尉赞一声,乃生平一幸事尔。” 两人哈哈大笑,忽地去得远了,武功之强可见一斑。 昌亚知道风中龙心狠手辣,没想到毒辣至这地步。他怕事情败露,竟将手下也杀了。这次就算事情办好了,这名手下也是难逃一死。这李太尉是什么人?难道是天朝的李授音? 风中龙与李太尉留下一具尸体已经去得远了,昌亚与好女骑了金聪绝影,也在那一天奔出五伦山,走向更广阔的七天大陆。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一) 百里好女与昌亚骑在金聪绝影飞驰在天界,她有些虚弱,脑海中的杀戮一幕幕地被勾起,惨呼声像大锤一般重重地撞击着她的心灵,她面色灰白,灵秀的大眼失去了智慧。天边的晚霞每每努力甩出最后一道光,好女就在心里阴暗一次,早晨的阳光升起,又会给她很强的希望,她的心里有些疲惫。 恍恍惚惚中听到昌亚说:“好儿,你醒醒,我们到了百里村。”她在睡梦中张开沉重的眼皮,这里夷为平地,一片废墟,好女泪水奔流。她奔入后堂,边哭边用双手不地去翻瓦片,待她看到奶奶的绣花鞋从废墟中露出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见自己靠在金聪马身上,水绿凤凰立在身边,正伸张开水绿色半透明的羽毛,接着是挖土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转头看见昌亚在一锄一锄地掘地,已经掘出了许多坑。百里族的人们都躺在村口的广场上,有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蜷缩在妈妈怀里,张大了嘴,一枝箭从妈妈身上穿过,直插入婴孩身体。好女泪水狂涌,好女站起身,找到奶奶与舅舅,跪下抽泣,心里默念:“奶奶舅舅,各位乡亲们,是我百里好女对不起你们。”…… 两天后,三十四座新坟,在诉说着一段灭族的惨剧。 …… 时光匆匆过去三年,在远离天央、中洲和天朝的一个部落边境处,来了一对兄妹,他们要在这里的一个小湖边上住下,哥哥用真力震倒了一些大树,开辟了一块地搭房,有时妹妹在湖边的林中弹琴,哥哥就伸开双臂,闭目吸纳天地间的宇宙能量。 哥哥玉树临风,面如冠玉,武功出神入化,指弹剑身,和着琴声的韵律。妹妹身段婀娜,秀发飘飘,肤如皓月凝脂,一对大大的眸子水水灵动,面色冰冷,是个冷艳美人,伸出白晰的十指轻抚瑶琴。 随着最后一声渐去渐远,一曲甫毕。 哥哥遥视天涯,对妹妹说:“好儿,难道那个人消失了吗?找了他三年都无影无踪。” 妹妹双眼注视着他,说:“亚哥,只要他还在七天大陆,我们总会找着他。” 这兄妹俩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就是昌亚和百里好女。 三年来他们走遍整个天央帝国,都没找到伊百川,当然还有一个人也是昌亚要找的,就是那一晚用剑指着昌亚母亲的那个说话声音像抽丝的人,这人显得极其神秘,到现在连关于这个人的一丝丝线索也没有。 昌亚叹口气说:“好儿,灭你百里族的人是不是十四酷的人?当年你可看清楚了?” 好儿摇摇头,说不知道,那天她只记得当时奶奶把她推入内室,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女话锋一转,问:“亚哥,你的小宇宙功现在练得如何了?” 昌亚说:“已经突破九阶了,满阶的晋级看来要等天赐机缘了。” 好女口气轻松起来:“到了满阶,你就天下无敌啦!” 昌亚笑道:“我不要天下无敌,只要让我娘与你奶奶舅舅,以及百里村的所有人都能含笑九泉,我就永远隐居。” 好女将头靠在昌亚肩上,泪水盈满了眼眶。昌亚轻轻问道:“好儿,如果那一天来了,你会不会选择和我一起隐居?” 好女点点头,可是找寻仇人的日子却不知要哪一天结束。 这一天,湖边来了两个垂钓人到他们家找水喝。昌亚问道:“两位大哥,我们兄妹是新来的,我冒昧问一句,这方圆几十里都没人家,况且这一带湖泊众多,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么远来钓鱼,就算钓到了,也赶不回去啦。” 那个年长的喝了口茶,说道:“难怪你不知道,原来是新来的。告诉你吧,这方圆百里呀,只有这个小湖才有七星斑鱼。” 昌亚不知道七星斑鱼是什么鱼,说:“我现在才知道这里有这种鱼,那一定是珍贵的人才能吃它了。” 另一个道:“老弟,看你这么聪明,让你说对啦,我们族中来了客人,族长大人明天要亲自招待,这才要珍馐上桌。” 那年长的碰碰他,拉到一边轻声说:“别乱讲拉话,听说这客人很神秘,族长临走交代什么来着,你可都忘了么?” 说着就到湖边去了。 可是句句字字都被昌亚听进耳中,他装作不知道,进屋去了,过了一会也拿了一根钓杆在钓鱼。 这两人运气真不好,今天凤凰老是在这两人下钓的地方飞来飞去,把鱼都赶跑了。偏偏昌亚这边安安静静的,钓了好几尾七星斑鱼。不一会天色就晚了下来。那两人着急得不得了。 有一个跑来问道:“小老弟,你可不可以把鱼给我们啊?” 昌亚惊道:“给你?给了你,我和妹妹今晚吃什么?我妈妈死之前可是要我宁愿自己不吃也要好好照顾妹妹的。” 那两人陪笑道:“你行行好,我们没有鱼回去可要受责罚了。” 昌亚道:“这可不关我事,你们要受什么责罚啊?” 那年长的立即哭了起来,道:“我老头子死了就死了,可我那孙子才六岁,也要一起砍头。” 另一个也哭起来。昌亚从没听过这么残暴的族长,一时为难起来。 好女在一旁道:“两位大叔,这也不难,看你们也是穷苦人家,本来我们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什么都可以。” 那两个一见有机会,跪下求了起来。 好女说:“这样行不行,你带我们兄妹去你们族长那,把鱼卖给他,我们有了钱,就可以买东西吃了。” 那两人商量了一阵,像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打定主意带上他们去族中。两个时辰后,他们到了族中,两人让卫士去报告,一会出来一伙壮汉,不容分说就把四人绑了,投入牢房。七星斑鱼也给搜走了。 那两个在牢房中哭天呛地的,一会说早知一死就不去钓鱼了,晚死还不如早死,一会说连累这两个无辜兄妹真是对不住他们。 昌亚从没见如此凶暴的族长,正在这时,进来一个卫士,开口就说:“迦农老汉,林格,你们擅自带陌生人回来,可知罪么?你们是自寻死路,快说,这两人是什么来路?” 迦农老汉与林格默不作声,昌亚道:“我们是逃难的,今天运气好,我钓着了鱼,想来换点钱,没想到犯了你们族规,迦农老汉还有林格是无辜的,你们放了他俩吧。” 那卫士哼了一声:“你们都得死,明早一到,你们就要死了。” 昌亚道:“我逃难的日子生不如死,死了也好。” 那卫士看了昌亚一眼,有点惊讶,他还没听说过想死的人。 等那卫士走了,昌亚用手在牢门上一捏,运个暗劲,那锁便断开,走了出来。迦农老汉与林格惊大双眼,昌亚震断他们的牢房门,走了进去,那两个正要喊叫,昌亚抬手就将之击昏。 好女被昌亚背着,两人升上高空,如今昌亚已经能升得更高,而且能在空中灵活转身。这跟他的小宇宙功的升级有关,玄真之力越深厚,这“浮云千飘”的能力越高。 两人见族中一片日火朝天,三个大炉燃起熊熊大火,把个村赛照得跟白天似的,几百个大汉赤膊在炼金属,红红的金属浆从炉中流出来,被一个个大桶接了运走,另一边立即有铁匠在锻造兵器。 好女指着一个大屋说:“那个应该是族长的屋吧。” 两人朝那飞去,悄悄落在屋顶,轻轻移开一块瓦,里面一桌佳肴,七星斑鱼盛在盘中,座上坐了一个四方脸的大汉,头插翎腰裹皮革,眼露凶光,对另一个戴帽的瘦子说道:“这次我们为魔族造一万柄秋穗刀,任务繁重,对所需材质没有把握,这次把千千大人请来指点我们的事务,本族长感激你辛苦工作,敬你一杯。” 那瘦子声如细线,慢如抽丝,说道:“衣族长,我史千千只要听说有好刀好剑好兵器,我都喜欢,千年来都是如此。” 只听了一句,昌亚知道这人便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仇人,原来叫史千千。 昌亚再不想听第二句,脚下一顿,屋顶裂开,他立即跃下,人在空中即运起九阶小宇宙功,用强大的玄真能量,封锁了四面。同时展开大盗三十六式剑法护住自身。 (谢谢您对本书的厚爱,七天树唯有继续努力来回报!求收藏、推荐!)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二) 衣族长大吼一声:“什么人?”抽刀在手,但这一刻他感受到能量漩涡在激荡,知道来了高手。 昌亚加快剑速,直奔史千千,那史千千一言不发,身形扭动,柔若无骨,总是是从让人意想不到之处溜走。昌亚剑速已经丝丝如密,密不透风,但是史千千身法滑如泥鳅,一定是找到缝隙钻出来,他身如魅影,飘飘忽忽像一缕轻烟,昌亚的剑就是碰不到他,不禁有些焦躁起来,见桌上有酒,猛攻几剑顺势在酒杯上一拍,那酒店杯跳起,他抓起往掌上倒,立即手上出现一把冰屑,他运劲撒去,同时用破军式剑气。那把冰屑立即成了凌厉的暗器,同时在周身布满剑气,无数的气剑四面飞射,那个族长将一把刀舞成一团,身上仍然中了三个冰暗器一道气剑。史千千将身体蜷缩成一个圆球,飞速地转动,将打向自己的气剑和冰暗器都一一弹射开来。一边转一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浮云千飘’功力不足,看我‘万影朝宗’。” 说话间猛然停下身子,将没有肉只有皮的脸对着昌亚伸来,舌头暴长五尺,卷起一口菜到嘴里,忽地整个人平移到一丈开外。 昌亚从没见过如此鬼魅似的身法,越打越是恐怖,要是这人向自己反击,早就在自己身上刺了七剑八剑甚至十几剑。突然史千千身体像一条柔软的绳子,扶摇直上,从昌亚在屋顶上踏破的洞中穿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昌亚。 这时族中的壮士把昌亚围住,昌亚一把拿了衣族长,说:“你敢告诉你的族人,你做的事是不是伤天害理?” 那些壮士见族长受伤受制,不敢近前。昌亚大声说:“乡亲们,你们都被骗了,你们知道你们正在做的是什么吗?” 一个二十多岁黝黑的汉子越过众人向前两步,向昌亚一拱手道:“公子,我们圣依族独立于天地间,自成一部落,所做之事,不用外人来管。” 昌亚见这人说话不卑不亢,眼光敏锐,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外人,所说的话还叫人无法反驳。他意思是圣依族既然是一个独立之国,有权做自己的事。 那汉子继续说道:“本人立本,是个铁匠。我们圣依族以制作兵器出名,也以手艺立国,不靠天不靠地,与人无争,你放了我们族长吧!” 昌亚说:“立本大哥,你们以手艺立国,自食其力,你们的立国之道令我敬佩,与人无争,你们的善良让我信服。本人昌亚,是天央国人,为了追寻仇人到了这里,可是我看到的是你们所做的事不合天理人伦,不是你所说的那么高尚。” 这时两个华冠青年举刀十分愤怒,喊道:“你抓着我爹爹不放,你不说出个道理来,我们全族上下将你剁成肉泥。” 忽听一老人叫道:“大家不要激动,让我老汉先说两句。”只见好女扶着迦农老汉走进人群,后面跟着林格。迦农老汉咳嗽一声说:“衣,衣族长,叫你最后一句族长,从此在我迦农老汉心中你不再是族长了。” 两个华冠青年说道:“老爹,你为什么这样说,我爹爹这个族长当得不好么?” 迦农老汉“呸”了一声说:“昨天他逼迫我和林格老弟去钓七星斑鱼招待客人,我们没钓到鱼,他就要杀我们全家,把我们关在牢房一夜,等明天早上砍头。” 人群中一阵哄哄,有人疑道:“这是真的吗?” “族长这样对待族人么?” “迦农老汉有没有受这姓昌的蛊惑?” …… 衣族长大叫:“你与林格带这陌生人进我族中来,是什么道理?” 林格说:“我们没钓到鱼,你要杀我们,这位昌公子有鱼要卖给我们,你又说带陌生人来,也要杀我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衣族长说:“这姓昌的是个奸细,你们和他串通一气,要害我们圣依族。” 话音一落,叮当叮当刀剑举起一片,要围着昌亚砍。 迦农老汉大叫:“慢,我有一句话要问族长,问完你们再动手。”他是族中的年长老者,一直爱护后辈,平时受人尊敬,这话一出,立即场上安静下来。 迦农老汉说:“自从我们圣依族开始接受了这一批生意,族长就象变了个人一样,以前总是和大家在一起说笑,讨论族中发展的大事,现在为了一点事就要杀人。这是为什么?” 衣族长嘿嘿冷笑,说:“你迦农老汉阻碍本族发展,就该杀头。” 迦农老汉含泪道:“我不明白我哪里妨碍了本族发展,要说爱族爱家,我没有一处比你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衣族长说:“等你死了,我自会向所有族人解释明白,你自己所做之事自己明白。” 迦农老汉夺过立本的刀,说:“大伙听着,我老汉今日以死明志,洗刷自己清白。”横刀向脖子抹去,立本要抢刀,已经来不及了。 昌亚挥剑一挑,刀落地下,迦农老汉怒道:“你……我,这下我更说不清楚了。” 昌亚拿眼直盯着衣族长,衣族长全身一抖,说:“你……你要干嘛?”他见过昌亚的修为,不禁害怕起来。 昌亚道:“我刚才在屋顶上,听到你说:‘这次我们为魔族造一万柄秋穗刀,任务繁重,对所需材质没有把握,这次把千千大人请来指点我们的事务,本族长感激你辛苦工作,敬你一杯。’” 此言一出,人群立即骚动。 昌亚再问:“请问衣族长,魔族与人族世代为仇,你甘愿为魔族走狗,是否要把全族的族民都带上做魔族走狗?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族民是否愿意为魔人制造兵器?” 立即有人大喊:“衣族长,是否真有这样的事?” “我们不会为魔打造兵器的。” …… 昌亚道:“我无意中得知你愚弄你的族人,对你的族人残暴下手,你为了不让族人知道这次打造兵器的内情,就算杀了迦农农老汉和林格大哥也在所不惜。” 林格两眼悲愤,说道:“原来如此,我死了岂不是死得一分不值?” 群情立时激愤起来,那两个华冠青年失声痛哭,丢下刀转身退出人群,站到后面去了。 昌亚道:“那个史千千是我的杀母仇人,我追寻他已经三年,我不知道这人的底细,衣族长,请你告诉我他的来历。” 衣族长此时事情败露,萎顿在地上,双目失神,有气无力,加上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直喘气。 这时两个儿子去而返回,于心不忍,扶住自己的父亲。 衣族长突然神志狂暴,眼放绿光,站起来双拳乱打。昌亚上前抵住他的双掌,奇怪的是他体内的力道狂烈而又紊乱。大概就是这股力道致他性情大变。 他问立本:“你们所修真力都是一样的吗?” 立本说:“是的。” 昌亚说:“可否让我测验一下你的真力?” 立本同意后,昌亚感觉到他内力纯正,并不像衣族长体内一样狂躁,知道原因所在,高声说:“衣族长性情大变,做下错事,是因为真力中毒。“于是向场上人说了自己的测验。 立本说:“既是中毒,能不能医治?要治好了才能知道这事的前后原因。” 昌亚向两个华冠青年问道:“两位兄弟,可以让我为你们父亲治病吗?”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三) 两人同意了。昌亚调动体内小宇宙,要把衣族长的毒拔出来,他也心中没底。好女急道:“亚哥,你要小心点。”满脸是担忧。 昌亚知道她怕自己中毒,但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出的话从来不会收回。立即与衣族长四掌相贴,吸他的毒。昌亚的小宇宙功能包容万物,吸纳宇宙灰尘为自己所用,这时他感到对方体内的那股真力非常邪恶,很难捕捉。整整一个小时过去,还是若隐若现地碰不上。本来衣族长体内的正气就在与这股邪气相抗,昌亚不敢把所有的气都吸过来,怕吸走了他的正气,反而让他中毒更深,只有捕捉那股邪气了。 好女不停地为他擦汗,一双大眼睛看着昌亚,急得要哭出来。 又一个小时过去,昌亚还是没有捉到。这此天已大亮,昌亚放开手,走到一边,忽然十分疲劳,就去睡了一觉。醒来见众人都去睡了。衣族长仍然是在病中,一双眼睛像做贼一样,同时流露出凶狠。 昌亚重又与他四掌相对,还是和昨晚一样捉不住那股邪气。忽然心里一亮,何不来个守株待兔,让这股邪力自己撞上门来。于是他将意念守在对方一处,过不多久,那股邪气果然撞了上来,昌亚急运小宇宙,牢牢将它吸住,一点点地吸到自己体内,瞬间汇入小宇宙的茫茫气流中,他又用一小时将这股不断挣扎的邪气分散,使之不能成形,完成之后,他高兴地说:“成了!”一跃而起,见许多人都在望着他。见他说“成了”,一时都露出欣喜,尤其欣喜的是好女,上来握着他的手,不停地问有没有不舒服,过一会又问现在怎样了,舒服吗? 衣族长慢慢睁开眼睛,说:“小兄弟,真是谢谢你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完就要下跪。昌亚赶忙拉住,这时只听“扑嗵”“扑嗵”有人嗑头,转身一看,是衣族长两个儿子,昌亚赶紧叫住。 昌亚说:“衣族长,你好好休息一下。” 衣族长说:“不用啦!我很惭愧。”叹了一口气,便说起了他的一段经历:“半年前有一天,我和瓢雾族族长、娜娜族族长三个人一起喝酒,来了一个和尚,我们三人起身要布施,和尚说:‘我是日月佛,不是来化缘,是来渡三位有缘之人。’ 那个和尚用眼睛瞧着我们,我们都对他立即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感觉甘愿为他效犬马之力,至死都不后悔,同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有缘之人。其他两个族长也是如此,对这个和尚信任到极至。” 后翰是衣族长的大儿子,说:“爹,你是不是这样就中毒了?” 衣族长说:“没有,后来在交谈中,我们三人逐渐被他好听的声音催得要睡,他伸指在我们每人头上点了一下,当时我立即感到有许多东西进来,好像有他的眼睛,有他的声音,有他说的话,从此他就像坐在我心里,日日都在指挥我做事一样,我对他佩服有加,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好女问道:“族长,这和尚都在你心吩咐你做什么了?”好女突然感到自己问得真是多余,因为这当然是吩咐他打造兵器了。 衣族长说:“他要我打造一刀柄秋穗马,对了,在他点我的时候,就有一张秋穗刀的图样进来。可是我在制刀时遇到一个问题,我们做不出来图上所要求的钢铁的质量,于是就请来了史千千。” 昌亚听到史千千,正要问起这人来历,衣族长说:“这史千千虽然姓史,却是个不死之人,他已经活了一千年,是个细滑鬼。” 昌亚问:“这细滑鬼是什么东西?” “据说细滑力是一种高深的魔力,你昨晚发玄真之力,发气剑,发冰暗器,无论如何也打不中他,这就是他的细滑力。这人靠这种魔力活了一千年也不老,他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刀剑兵器,什么兵器怎么做,什么材质怎么用,他是个行家。因此我请来了他。” 众人听来这些事仿如隔世,真是闻所未闻。 昌亚说:“难怪他对我母亲下手。” 衣族长道:“你母亲有奇异兵器么?” 昌亚把事情原委说了,衣族长道:“小兄弟,原来你是昌百山大英雄的后人,我道你与众不同,英气逼人,果有英雄遗风。不过这史千千他不会是想杀你母亲,我就没见过他杀人,他只是爱剑如命,有时会偷或盗那是有的,以他的身手,要偷盗本就容易,他偷来玩腻了又会偷偷还给主人。但你母亲之死确实可见他有些不择手段,这就叫人难以理解了。” 昌亚说:“听你说来这个细滑鬼史千千似乎不坏,但他确实是和你所说的不一样,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只有一种可能。” 衣族长说:“什么可能?” 好女说:“就是和族长大人您一样,也被那个日月佛下了毒了,亚哥,我说得对不对?”她此时不用担心昌亚,声音清脆悦耳,众人听来舒舒服服。 昌亚说:“对极了。”竖起了大拇指。 衣族长一拍大腿,说:“就是,只有这种可能是唯一正确的。” 昌亚低头,不再言语,衣族长是极聪明的人,一下猜中他的心思,说道:“昌兄弟,你是否在想,这次让他逃脱,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昌亚点头,忧虑道:“不单如此,这细滑鬼身法如此之高,还是让那日月佛施了毒,可见那日月佛的功力不知有多高了。”众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日月佛这个人,脑子里都想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恐怖。 等大家回过神来,衣族长说:“昌兄弟,如果我没猜错,这史千千会去瓢雾族。” 昌亚惊道:“何以见得?” 衣族长说:“我们圣依族以打造兵器立族,瓢雾族以制造弓箭出名,细滑鬼史千千是爱兵器之人,自然是我们两族的好朋友。瓢雾族目前在制造一种劲弓利箭,他一定会去那里,说不定瓢雾族的族长正等着他去指导。” 立本插话道:“族长大人,昌兄弟,那日月佛要你们制造刀箭,竟然是为了魔人,我想魔人总有一天要大举进攻我们人族,但是他找到娜娜族又是为了什么?” 衣族长摇摇头,说:“娜娜族住在高原大山之中,以打猎为生,擅长养鹰养狼,这就不知其中原因了。” 有人说:“可能是这日月佛当初是要找圣依、瓢雾两族,正好娜娜族长也在,就一并使她也中毒,以免露了马脚。” 衣族长道:“这是极有可能的。昌兄弟,你下一步要如何打算?” 昌亚拉了好女的手,说:“去瓢雾族,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去。” 衣族长说:“你稍等我一会。”进去里屋,一会出来拿了一张地图给昌亚,在图上注明了去瓢雾族的路线。 昌亚十分感谢,立马就要起程。衣族长说:“也不急在一时。”吩咐盛宴款待两人,又赠黄金百两以作盘缠。 昌亚匆匆用完餐饮,衣族长坚持送两人到小湖边取金聪马,对这宝马赞赏不已,好女有点不高兴了,原来她见族长没有赞美自己的凤凰。 临分别,衣族长欲言又止,昌亚寻问他根由,衣族长道:“昌兄弟,你救我全族人的命,我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报达。只不过今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昌亚说:“族长可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有真心话,我正想听呢。” 衣族长忧心忡忡,说:“照此看,七天又将战乱祸生,你我生为这天界男儿,当为天界尽一份力,为了人族的安生,为了人族的尊严,就算死了,那也是你我今生的荣光,你说是不是?” 昌亚从前只知道一个人要有无可阻挡的勇气,就像在笔架峰上面对魔族族首也毫不退缩半步。但是从来没人跟他叫这些大道理,听了他这句话,才觉得从前自己是那样渺小,心中再也骄傲不起来。心想,一个人伟大不伟大,当不论他武功有多强,要是他能为别人为国为整个人族去做事,甚至献出生命,便是无尚的荣光。他第一次听到一个长辈语重心长的教诲,这些春风般的话真正叫他迷茫的心如拨云见日,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神色恭谨,说道:“是。” 衣族长神笑道:“盼你早日找到大央正业之剑,早日了却心中仇怨,如果战争来临,你就放开胸怀去做一名战士。”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四) 昌亚像一夜间成长了不少,胸臆间悄悄升起要做番大业的想法,首先要有绝顶的艺业,可是一个细滑鬼史千千就让他前进的道路受挫,有些失败感。 金聪绝影像一颗流星不停在奔跑,一口气跑出几百里,昌亚叫马停下休息一会。 好女这天穿了淡蓝的裙子,正是初夏,她两只雪白的小腿初见阳光,那双大眼充满活力与灵秀。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闷闷地躺在一块石头上休息,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亚哥,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好么?” “不要了吧,有点不想听哩。” “亚哥,你这一身剑法和真力练了多久了,还记得吗?” “快四年了吧!” “有一个人,练了千年也伤不了你,反而在你的攻击下仓皇逃跑,你说这个人是厉害呢还是不厉害?” 昌亚知道她在变着法儿安慰自己,心情豁然开朗,笑道:“那个人不会再进步了,好儿,我会再进步给你看的。” “也不用太厉害了,够保护我就行啦!好么?” 好女眼中流出深深的关切,一直在望着闭着眼的昌亚。昌亚觉得她虽然不会笑,永远都那么冷艳,可是她的心是那么温柔,这时特别想看看她精致的脸,她脸上的两颗大大的眸子特别诱人,便睁开眼睛,正好与她对上眼,好女没想到他会睁开眼睛看自己,赶忙别过头。昌亚想去扳她的肩膀,伸过手,忽然觉得她已经长大了,身材玲珑有致,又缩回了手。好女感觉他的手伸来,一颗心突然咚咚地跳起来。可是他的手久久没有触着自己,又有些失望。 只听昌亚说:“好儿,看看地图,我们到哪了?” 两人看了,觉得这一路向北,渐渐的地形面貌已经大不一样。树木越来越少,更越来越矮。 两人上马再往前走,只见黑沙漫漫,知道已经出了圣依部落的境界。黑沙漠在阳光下漫无边际,反射着幽幽的光。这里长着大朵大朵的红菇,星星点点地镶嵌在黑沙上,黑中有红,给人的感觉就是相当的美又相当的诡异。 两人走了一天,还是没有看到边际,地图上标示的是穿过黑沙漠就到了瓢雾族。再走一天,还是这样。要是明天再走不出去,就没有水了。以金聪的神速走三天不能出去,除非是走错路了。第三天,好女对凤凰说:“你飞上天找找路,看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去。”凤凰果然飞上天,盘旋一阵,向北直去,两人催马跟了上去。 忽然凤凰尖利地叫起来,两人抬头一看,见一只穷奇在天空,向凤凰扑来,凤凰用“凤来血凝”技在它身上一抓,可是这只邪兽全身长着尖刺,根本近不了身。凤凰败下阵来。 那只穷奇落下,用爪子扒着黑沙。它身形就像老虎,却又长满刺,还有两只翅膀,是一种极难对付的兽。 昌亚发出一阵能量,立即飞沙走石。穷奇往上一飞,大叫一声就向好女扑来,好女惊叫着跑,昌亚飞身上去,将剑在它腹部平削七八下,将它腹部的刺一寸寸削断,露出了肚皮,这一下只是在几秒之间就完成了,那只穷奇兽怪叫一声,就扑向昌亚,凤凰倒着身子飞上,在它腹部掠过,只见血肉翻飞,穷奇兽惨叫一声掉下来。 原来凤凰是一只不甘失败的神兽,又嫉恶如仇,见穷奇腹部裸露,再一次施展“凤来血凝”,将它击死。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好女道:“大家聚在一起。”随即让金聪蹲下,凤凰也过来站在一起,突然眼前一片影子,竟是一块大石挡在身前,这块大石像镜子,能看到对面,对面看到的却是一块真正的石头,昌亚知道好女的魔法奇怪,像变戏法一样。 正躲好,四匹马就到了,是三个魔人和一个人族汉子,这汉子浓眉大眼,穿着不像中土装扮,那三个魔人却是虎背熊腰,面目青黑,阔嘴怪眼。四人背上都背着弓与箭,闪闪发光。那汉子向三个魔人抱拳,也说着魔语,大概是与三个魔人告别。 昌亚想,这就找对了,这汉子是瓢雾族箭手,原来他们果然通了敌。 突然一个魔人怪叫一声,下马到了死穷奇身边,伤心在怪叫,看来这只穷奇是他的,那两个魔人过来察看,指指点点,又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三人乱做一团。 背后那汉子悄悄取下弓箭,拉弓射出一箭,一个魔人顿时扑倒,另外两个急取弓箭,那汉子正好射出第二箭,又倒下一个。这一下大出人意料,这汉子刚才还和三个魔人告别,一眨眼就偷袭起来。 第三个魔人却是一个高手,回了一箭,那箭去势如闪电,汉子也不弱,闪过一边,还了一箭。两人一边闪一边射,不一会就互射了十几箭,谁也没伤到谁。 两人刚刚射到箭筒中还剩下一枝时,便留下不射,都抽出兵器冲向对方互砍。那魔人足足比那汉子高出一个头,体壮如牛,时间一久肯定就会占上锋。果然那汉子一开始就露出败象。 好女轻轻在昌亚耳边说:“好机会,该你了。” 昌亚会意,绕过大石立即像一阵旋风冲去,刚刚要奔到,突然跪着滑了过去,同时将剑举过头顶向后一刺,刺入那个魔人腹中,直没至柄。那魔人惨叫,刀举头顶再也无力砍下。那汉子将剑一挥,砍下魔头颅。 昌亚站起身,对那汉子比手,意思是把这三具尸体掩了。 那汉子说:“不用,一会就给鹰吃了。”昌亚没想到他会和自己一样说话。 敌友既已分明,便说:“我姓昌名亚,要去瓢雾族,请大哥指路。” 那人道:“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你本人,幸会幸会!叫我叔班就行。” 昌亚奇怪,难道有人通报我要来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笑道:“笔架山,书生勇对魔首,不就是你吗?” 昌亚失笑:“陈年往事,惭愧得很。你当年也在场么?” 说话间,果然陆续来了许多鹰啄食尸体。那人拿出一壶水一块肉,坐下与昌亚好女吃起来。 汉子说:“我楮氏家族有一族人,名叫楮伯羊,当年在场亲见你勇对魔首谷攻峰,回来后一直在我面前赞赏你大有英雄遗风,令人敬佩。” 昌亚口上连说惭愧,印象中浮现出一个矮小箭手,站在李败坏队伍中,乌刚在混乱中将他拉往笔架峰,可他当年根本不知道天界的许多人物,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楮伯羊是一名神箭手。说:“我记得那天他一箭未发。” 楮叔班说:“这就对了,我楮氏家族从不做有损家族声名的事,伯羊是好样的。” 昌亚终于忍不住问道:“楮大哥您好!你怎么跟这三个魔人在一起?可教小弟看不懂了?” 楮叔班是个性情中人,大声说:“你楮大哥是有眼无珠,没想到竟与吴世雄这只老狗一起,差点做下天理不容之事。吴世雄要造十万枝箭,要我来试箭,没想到他竟是为魔族所造,这只老狗。”边说边骂,说完又连骂十几句“老狗”。 昌亚问道:“吴世雄是谁?” 楮叔班惊大眼睛:“你不认识吴世雄,怎么说要去瓢雾族?” 昌亚见他至情至性,也不隐瞒,将事情前前后后毫不保留地跟他说了。 楮叔班一拍腿,说:“我帮你,我最喜欢打魔人的好汉。不是为了你,我就回家了。” 昌亚当下与他商议了一番计较,三人便按计行事。 楮叔班把他们带到黑沙漠边缘,再往前走就到瓢雾族的族营了。楮叔班一人自去了,昌亚与好女便等在这里。 好女问昌亚:“亚哥,我却有点担心,这人值得信任吗?” 昌亚说:“那也别无他法,只好赌一次,我看楮大哥这人很正直的。”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五) 接下来昌亚便处于大战前的安静,神经蹦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已经到了夜晚。原来黑沙漠上的黑沙不太反射阳光,虽然白天有太阳,这里也是暗暗的,像是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因此夜晚就来得特别快。这时天边一圈圈巨大的幽蓝之光在闪烁,两人仿佛置身在梦中。 好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表面宁静,此时内心十分煎熬。她轻轻靠在昌亚身上,仰着头望着那奇异的幽蓝的光,指着说:“亚哥,你说那是什么地方?好漂亮!” 昌亚见她双眸明亮如珠,便想了一会,说:“我说呢,那里不是黑沙漠,是神仙住的地方。” “亚哥,你看你看,那些光像水一样会流动,好神奇!你说那里还有什么?” 昌亚见那些光果然像云彩一样轻轻地慢慢地流动,注意力便被吸引了,他说:“还有一座广阔高大的宫殿,立在云端,还有珍珠般的水从山上泻下来,落在地上绕过宫殿,那些修剪整齐的花花草草全身披着金色的光彩,嗯,还有许多的善男信女在那里快乐地生活。” 百里好女此时被流光异彩深深吸引,她喜欢那些会流动的光彩,被昌亚的话带往了遐想当中。再后来,渐渐地天边暗淡下去,被一股更近的光亮所冲击,那股光亮越来越强烈,很快就掩盖了天边的幽蓝的光彩。光亮很快就变成了冲天大火,那正是瓢雾村的方向。 昌亚霍地站起来,瓢雾村一定发生了大事。他嘱咐好女在这等他,他去那看看什么情况。好女有水绿凤凰在身边,一般的人伤不了她。 金聪绝影不愧为天界第一快马,撒开六蹄疾风般到了火光之处。见大队的魔军正把瓢雾族总坛围得水泄不通。到处放火烧房,见人就杀。 昌亚见一个魔兵正在追赶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便疾驰过去,长剑一挥,那个魔兵头颅掉下在地上,身子兀自向前走了几步才倒下。 立即有几十个魔兵过来将他围在核心,一时所有的长枪短刀向他身上招呼过来,要是他想一一格挡,那是不可能的。飞身向上,这时他的“浮云千飘”已经运用非常稔熟,身子在空中忽左忽右,剑光闪闪,或捅或削,或圈或挑,杀了七八个。金聪马用“黄金十八冲”的身法撞倒几个魔兵,奔到了包围圈外。昌亚落下时已经骑在马上。其余的魔兵见他神勇,远远站着不敢过来,便发出呼声。 渐渐地有更多的魔兵围上来,包围圈也更大。以昌亚现在的真力,还不能一跃跳出这个圈,只好骑在马上等着魔兵扑上来,到时找个较弱的方向杀出去。 奇怪的是总坛被围,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还手,甚至一枝箭也没有射出来。瓢雾族的工匠为魔军造箭,为什么魔人还要对其灭族?眼看着整个总坛血流成河,都没有一个勇士出来。 这些魔兵个个强壮如兽,口中嗷嗷叫着,发声似兽吼。包围圈排列均匀,找不到一处虚弱点,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但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心里不冷静是临敌时的大忌。这样一想脸色顿时冷峻起来,注视着魔兵的一举一动。总坛里突然射出一枝箭,射中一个魔兵,那个魔兵斜走几步,倒在地上死了。 昌亚知道这是楮叔班在帮自己,这人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这是一个机会,死了一个魔兵的那一处正好成了薄弱点,他长剑一指,顿时全身剑气四射,圈子最里层的一圈魔兵在瞬间中了剑气萎顿在地,死尸形成一个大大的圈子。 这就是剑盗剑法的破军式,威力无比,要不是他小宇宙功还没达到至高阶,威力还要更大。昌亚发一声喊,向那薄弱环节冲去,剑如秋水荡漾,一个缺口大开。这时总坛大门洞开,那族长吴世雄带了几个亲信走出大门,向昌亚看了一眼,便向魔人喊话,叽哩咕噜的说着魔语,立刻魔族当中有人狂吼回应。 楮叔班也在其中,他来到昌亚身边,翻译他们的对话。原来那吴世雄向魔人寻问为什么一来就杀人,说自己把魔军看作是自己人,并没有反击,代表自己一心与魔为善的心。说了一通后才搞清楚魔人是为了白天那天个魔兵死了,在尸体上看到是瓢雾的箭,因此是来寻仇。吴世雄一直在向魔人解释。 昌亚看得火起,双腿一夹马腹,金聪像影子一样掠过吴世雄,昌亚手快,把他捉到马上,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同时手掌抵住他的背。昌亚高喊:“魔人听着,杀那三个魔人的便是我。你们要报复就找我。”一边说一边吸走吴世雄体内的邪毒。 那些魔兵一听,便重重叠叠过来,准备要把昌亚砍成肉泥。 昌亚高喊:“你们要是敢来,我先杀了吴世雄,让你们造箭的计划落空。”说着手上的剑一紧。他想办法拖延,再过得一会就将吴世雄体内的毒吸光。 楮叔班对那几个亲信说道:“吴世雄中了魔毒,出卖了你们,你们还不亮出兵器,还等什么?” 又向总坛叫道:“里面的箭手都拉弓准备,保卫我们的亲人。” 那些瓢雾族勇士立即搭箭拉弓,双方立即对峙起来。 这时吴世雄体内毒已拔光,清醒过来,见这情景,跳下马也拉开弓就要发箭。他并不能了解先前的情况,只知道这时情况紧急,先杀退魔兵再说。 那些魔人见情势一下转变,商议一阵后便开始退兵。不一会便退得干干净净。 楮叔班向吴世雄说:“这位是昌百山昌将军的公子。” 那吴世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拉住昌亚的手不放,一边感激他不但救了自己,还救了整个瓢雾族。赞美昌亚技艺超群,胆色过人。当得知自己与圣依族长一样是中了邪毒,后悔不迭,表示这些箭将保存在一个秘密之处,留着将来之用,决不会给与魔兵。 昌亚表明来意是要寻找细滑鬼史千千,吴世雄立即着人去请史千千大人,并表示愿意劝说史千千拔毒,待他清醒后给昌亚一个清楚的交代。 不一会亲信禀报,史千千已经不见人影,大概是已经去了。 昌亚立即就要回到黑沙漠与好女会合去追寻史千千,这时楮叔班要和昌亚一道去,并向吴世雄辞行,说这里的事务已了,将要回去楮氏家族。 两人来到黑沙漠,却不见了好女,昌亚大惊,立即骑了金聪在方圆几十里寻找,但是并不见人。 楮叔班说:“昌兄弟不必担忧,过得一刻天就要亮了,到时我们跟随脚印,一定能知道令妹的去向,就算遭遇歹人,那也是有脚印可寻的。” 两人回到与好女分开的地方,天空有了微微的亮光。便侦察地上,除了自己两个人的脚印,好女的小脚印只向西走了几步,又向北拖出一条长长的沙坑,就再也没什么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这脚印比较深,似乎危险来得毫无征兆,突然就到了她身边。她也是突然发现了险情,便快速奔跑想要避开,最终没走上几步就被拿住了。 楮叔班口气恐惧说道:“像有人乘了飞行神兽突然袭击,令妹没走几步就被捉上了飞行神兽,她的脚在地上还拖了一条印,从这条印来看,似乎是被捉住后身子离开了地面,然后在地上拖了一条。”这么一说昌亚更加担忧,如果是这么一个大神拿走了好女,却去哪里寻找? 他后悔莫及,对于自己的这次失算,懊悔得脸色都青了。自己就是一个无脑人物,怎么会把好女一个人留下?要是知道这样的结果,当时就是再危险也要把她带在身边。 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线索,只能根据好女的这几个脚印去寻找了。脚印的方向是北,或许向北去是最大的希望。虽然这个捉拿好女的凶手有可能中途改变路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昌亚心里说:“凶手你最好给我自动把人送回来,要是被我寻着了,就是拼了命也要和你决斗一场,让你知道我昌亚的人是不可轻易能沾染的。”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六) 北行的路并不是很顺利,因为目标不是很明确,所以不敢以很快的速度追赶,怕漏掉沿途的线索。 昌亚心里不断地祈祷好女千万别有任何事情,要给我好端端地回到我身边,而且要毫发无损。 行了半天,中午时分,黑沙漠上的枯树多了起来,大概这一片地界被沙化的年代不太远,但是厚厚的黑沙还是漫无边际。要是凶手不是往这个方向来,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坐下来吃东西,昌亚没有什么味口,楮叔班不断劝解安慰。没想到这个粗莽汉子也会温言对人。 一个箭手最重要的不是他的技能,是他的性格,要那种一潭死水般的心境,这样的人是一个神箭手最应具备的特性。楮叔班是个性情中人,因此他没有楮伯羊取得的成就高。 突然楮叔班说道:“咦!这种爪印没见过。” 他作为一个箭手的经验,就是认识各种鸟兽的爪印脚印,在追踪鸟兽的时候,以此来判别鸟兽的大小和凶猛的程度。 昌亚听他语气显得有些惊讶,也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眼给他带来了惊喜。原来这是水绿凤凰的爪痕,比较深,比较宽。 “这是好女宠物凤凰抓的。”昌亚兴奋起来。 楮叔班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昌亚不知他说些什么。 楮叔班停下脚步说:“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比较不幸,就是好女失踪了,凤凰到处乱飞,寻找不到,落到这里休息。” 昌亚的心往下沉,急问第二个可能是什么。 楮叔班说:“第二个可能就是好女被抓后,凤凰一路跟来,跟到这里凶手休息了一下,凤凰也远远地站在这树上,因为对手过于强大,不敢接近。” 楮叔班以一个箭手的经验在分析,一个箭手同时也是一个猎人,他的分析不能说没有道理。 昌亚心里格登一跳,想到什么又没想起来,只是一个思维在心里一闪就消失了。 “楮大哥,你说哪种可能性更大?”昌亚的语气明显很担忧。 楮叔班反问道:“水绿凤凰是一只什么鸟?” 昌亚把凤凰的来历说了一遍,便等他的分析,现在昌亚基本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他越是想快点找到好女,就越是与敏锐的判断力离得越远。 “凤凰是一只神兽级的鸟,只是它目前还不够强大,只是一只吃过初级神兽丹的鸟,样子没变,不过多了一个‘凤来血凝’的杀技而已。要是它有缘吃下成长丹的话,应该会不一样。所幸它与主人心意相通,灵魂已经融为一体。”他的话等于没告诉昌亚任何答案。 本来情况就比较复杂,昌亚心里想要的就是幸运的那个答案,可是又有谁能说得准呢?昌亚冷静下来想想,要他的答案也只是要一句安慰罢了。 撇开这种妄想,昌亚心思开始冷静,突然那个一闪而过的思维一下清晰起来——为了证实水绿凤凰是跟踪凶手到这里,只要在周围找找脚印就行。因为楮叔班有一个推理是正确的,那就是对手过于强大而不敢接近,只有远远地站在这根枯枝上,因此留下了这个爪印。要是真的是这样,附近就应该留有凶手的痕迹,凶手不可能连休息也不下地吧? 有了这个推断,昌亚对楮叔班说了。楮叔班同意,两人找了起来。 但是令人非常失望,附近确实没有任何痕迹。黑沙上没有好女的脚印,也没有凶手的脚印。 昌亚的心沉到了底。如按照楮叔班的推断,那就是第一种可能了,好女已经不知去向,凤凰没有追上主人,失去了主人的消息,在这片沙漠上乱飞乱行,如此说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和凤凰一样,失去了好女的消息。 望着沙漠上的两行马蹄印,他陷入到无比的孤单之中。 沙漠上风吹沙飞,前方的一切景物变得模糊起来,昌亚此时的心里也和这景物一样,看不清前面,失去了希望和信心。风越吹越大,这样的风每隔几小时就会有一次。风停后,两行马蹄印已经变得浅了,如果再有一两次这样的风,就再也找不到马蹄印了。 楮叔班说:“有了。” 昌亚失神的表情被惊醒过来,他此时脑子一片混乱,只有一样事可以做,就是等着楮叔班往下说。 “昌兄弟你看,沙漠的风扬起了沙尘,把马蹄印都遮盖了一半,估计再有一阵这样的风,就再也找不到蹄印了,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夜晚和半个白天,这么久的时间沙漠上该有好多次这样的风沙了,就是凶手在沙漠上留有什么蹄印脚印也早给沙尘掩了,只有这枯树上的爪印是不会被掩的。” 昌亚大喜,说道:“这么说第二种可能还是存在的么?” 楮叔班点点头,还是不无担心地说:“应该如此,方向正确与否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依目前来看,除了这样追寻,再无它法。” 昌亚心急如焚,上了金聪就向北驰去。楮叔班叫道:“昌兄弟别太快,不要掉了什么线索。” 两人依然是一路向北地走,可是到了傍晚,再也没有水绿凤凰的爪痕,别说爪痕,就是连鸟叫声都听不到,黑沙漠一片寂静。 夜晚两人不再追,怕漏掉什么线索,有些线索如凤凰的爪痕只有在白天才可以看到,只有见到一点线索,才不会错了方向。 第二天天刚亮,昌亚就去追,没想到这一天也没见到什么,不禁又开始怀疑追错了方向,他看看楮叔班,楮叔班也是一脸迷茫。 眼见黑沙漠黑沙茫茫,除了一些枯树再也看不到什么。昌亚抽剑砍倒一些枯树,发泄一下心头的闷气,搭好帐篷倒头就睡。 如此到第三天,前头出现了高山,直插云雾,再走了半天,有了一块块的小绿洲,再往前走,有一条清澈的小溪,两人洗了个澡,痛快了一下身体。想要傍晚前到山脚下。 可是看起来近走起来却一下不能到达,估计明天中午能进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终于要进山,可是面对这么高的山,比起沙漠更加难以找到方向,在山脚就不知怎么办了。便沿着山脚下奔驰,希望能找到一条进山的路。 过了中午,果然有一条山路通向山里,山路被森森的树木掩盖,里面应该有许多的野兽。忽然一块莹光碧绿的东西映入眼帘,竟是昌亚送给好女的那块玉。 这下有了方向,确定无疑就是通过这条山路。好女目前还是安全的,要不然也不会扔下玉来引路。 走不多久,又见到凤凰的爪印,在路旁的一棵树枝上清清楚楚地有两只抓痕。 这又增加了找到好女的信心,只要有印记,就不怕找不到。怕就怕突然失去了记号。 在这山中一连追踪了六七天,始终是只见到凤凰的爪印,没见到好女的记号。 山中路难行,况且要一边确定没有追错方向,所以想快也快不了。森林越来越密,越来越黑暗,山也越走越高。 这一天,忽然从林中闯出一只大狼,比一般的狼身形要高大,与一般狼还有一个不同的是眼睛红红的,在朝两人张口呲牙咧嘴,阻住两人的去路。又有一只大鹰飞来,落在狼身边,这只鹰更是恐怖,尤其是两只爪子,落在一块石头上,抓了个石屑粉飞。 这可把两人吓了一大跳,要是人被它抓一下那不是要肉烂骨碎么? 楮叔班将箭上弦,对着那头鹰“叭”的就是一箭,那只鹰拍着翅膀跳起来,伸爪子一拨,箭失去准头,钉在树上。 楮叔班又是一箭,那鹰闪电般伸爪捉住箭,动作敏捷,听得“啪”一声,一枝箭断为两截。就在这时那头狼跃起扑了过来,在半空就“嗷嗷”在叫,露出森森白牙。 那只鹰也一道猛扑而来,一鸟一兽竟互相配合着上下攻击。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七) 昌亚这些天早憋得慌,找不到好女,胸中总有一股恶气。 他怪吼一声,出剑无影,金聪动作更加灵敏,毫不畏惧地冲上前去。“咔嚓”“咔嚓”两声,狼头和鹰头几乎在同一时刻掉在地上,身子与头断裂的地方鲜血狂涌。 林中一个人在叫唤:“狼儿,鹰儿,你们快回来!你们在哪啊?” 楮叔班说道:“糟糕,把人家宠物杀了。” 那人越呼越近,走到近处,是一个穿着医生衣服的中年人,鹤眼细眉,书生气十足。他见两兽身首异处,躺在地上,突然大为惊喜。问道:“太好了,死了多久了?” 昌亚道:“刚死,我杀的,你养这凶恶之物,来伤害人么?” 那医生不理,听说刚死,欣喜道:“还有用,不碍事!” 他抱起狼头和鹰身,笑道:“谢谢,跟我来吧!” 转身就走,一副乐颠颠的样子。 两人越是看不明白,什么“还有用,不碍事。”难道还能医活了两头恶兽么?可也不用这么高兴啊!再说要医好这两个恶兽也不用只抱着鹰的身和狼的头呀,是不是抱错了? 昌亚好奇心大起,跟在后面,要去看个究竟。 那人一路跑,进了一座房子,两人跟进。只见他取了一瓶红色药丸,又取出一瓶蓝色药丸,一边拿一边说:“这是红苏丹,这是蓝苏丹。”各倒出一粒,放入缽中碾碎用一种腥臭的药水调和,再用刷子醮了刷在鹰头断裂处,只见鹰脖扩张变得与狼脖一样粗,说:“好了,活过来吧!”把狼头往鹰脖上一合,这两个不同种类的**紧紧沾在一起。 这奇怪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要是这头怪兽真能活过来,那是什么样子,得有多凶猛。 那人忙完,对两人直是感谢。两人看着这人做着这件惊悚的事,汗毛都竖了起来。 楮叔班问道:“医生,你谢我们什么呀?” 医生说:“今天我正准备要给它们换新面貌,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逃了出去。幸亏你们帮我杀了鹰狼,要不是你们我制不住它们,因此上修鹤这里谢过二位。” 昌亚说:“原来是修医生。” 修鹤道:“人称‘合一手’的便是我了,意思是我能把坏了的身体重新合一,二位看我像不像?”这便是天界怪医“合一手”修鹤,传说他能把断裂后人的身体重新接上,可是他为人单纯,因为单纯就有些古怪,不对脾气的人他理也不理,只是后来他便失踪了,没想到他这些年隐居在迷雾山脉。 昌亚道:“合一合一,合得太好了。” 修鹤喜形于色,忙问好在哪里,昌亚眼中冒火,说道:“狼和鹰都是猛禽,狼最凶猛的是它的牙,鹰最凶猛的是它的爪,把它们最令人恐怖的两处合在一起,这样的一头怪兽,便是这世上最狠毒的。” 修鹤道:“小兄弟可聪明得紧,我这医术就叫‘取长补短’,你没想到这野兽也能像植物一样嫁接吧?” 正说着,那鹰的身子动了一下,狼嘴也张了几下,果然有了生命的迹象。 那人喜滋滋地,摸了摸这头怪物,像摸自己的孩子,极其钟爱。 昌亚怒道:“你做出这残忍的新物种,不知道有大大的危害么?”言语中大是不屑。 没想到这人极其单纯,茫然道:“什么危害?这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东西,它身上的每一处都是最具攻击,无一处是多余的。你为什么不喜欢?” 昌亚道:“喜欢?有一天这东西会用爪子剖开你的肚子,用牙咬断你的喉咙,你只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看你还喜欢不喜欢吗?” 那人一双鹤眼却是相当实诚,丝毫不懂昌亚所说的意思,仍然说道:“不会的不会的,这茫茫的迷雾山脉吸收上下二重天之灵气,仙草繁茂,又何止万种,有一种草能制作出灵药,只要狼头鹰服食灵药,就不会吃人。” 昌楮两人越听越觉得这人说话不尽不实,什么仙草,什么灵药,听来简直是谎话连篇,对望一眼,觉得修鹤性情单纯,说的话简直虚无缥缈。 修鹤道:“醒了醒了!好孩子,你终于醒了!” 二人看过去,狼头鹰睁开眼睛,凶光闪现,虽然还是虚弱不堪,却已经裂开大嘴,露出长牙,直盯着二人。两人吓了一跳,再过一会,狼头鹰体力恢复,一定要攻击人。 昌亚右手一翻,“唰”一声拔出剑,防备怪兽袭击。 修鹤从柜中拿出一瓶药,放在狼鼻上让它一闻,狼头鹰眼中凶光仍是大盛,并慢慢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双钢一样的爪子踏得地面笃笃地响,一双红红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昌楮二人。 这时昌亚要想出手已经晚了,狼头鹰拍拍翅膀飞起来,落在修鹤肩上,发出狼的嗥叫,夹杂的又是鹰的尖利声,屁股对着昌亚,慢慢扭回头仔细打量着昌亚手上的剑,又看看楮叔班的弓箭,尤其是昌亚那柄剑。似乎半天前两人攻击过它的前身,它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身子一震,觉得这个怪物比任何兽类都更令人恐怖。 修鹤笑着说:“要不是我给它闻了灵药,它一定要攻击你们了。它知道是你们杀了它的前身。正在思考怎么避开你们的武器,或者在想怎么才能打落你们的武器。” 两人浑身一个激灵,不寒而栗。 昌亚道:“修医生医术桓古未有,是医界的大士,今日我日日二总算大开眼界。”他把“昌”拆开成了“日日”,又因为“亚”表示第二的意思,就取“二”,三字连读,成了“日日二”,变得不再是中土一带的名姓,倒像是本地人。 修鹤毫不怀疑,笑道:“虽然名叫日日二,人却聪明,一点不二,武功又高,好人。” 楮叔班心中一愣:昌兄弟故意假报姓名,不想让人看破自己真相。是了,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必定有值得探寻之处。 他上前一步道:“山下猎人木小玉,家有糟糠之妻,替我取个小名叫做月月疯,早闻修大士高名,相貌脱俗似仙人,只是无缘得见,今日见了果然里外俱仙,佩服!”奉承的话比昌亚更好听。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只好顺着“日日二”这个名字叫“月月疯”。 修鹤一听笑翻,道:“你五大三粗的叫木小玉,本就好玩得很,你妻子又唤你做月月疯,可太逗了!哈哈……” 楮叔班道:“因我月月在外打猎不归,妻子有时生气我不回家,就叫我月月疯,本是她无奈之心使然,可我们山中人不打猎没有生计,虽然月月都疯,那也无法。” 修鹤笑道:“是是是,只是好笑,请勿怪!” 说着拿出两套带有异族色彩的衣服,说:“我正要去见族长大人,请她允许我带你们去迷雾山脉深处采药,请穿了我们的衣服去吧!” 这人单纯之极,完全没考虑两人要不要跟自己去,好像早已商量好一样,直待他发令就随时跟他走似的。 昌亚猜想这里百分百是娜娜族,心里高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带我去见族长,正好不过,待我找到细滑鬼史千千,叫他变成死千千之后,也不管你啦,你制造怪兽阴德沉重,被族长判个通敌罪,正是死得其所,也不用我来解决你了。 转念又想:这人性情通直,于人情世故一窍不明,要是有机会教导他改过自新,也不会害他一命,只怕到时打起来,没机会救他。 如此左一想右一想,衣服已经换好停当,说道:“修大士,去到那里,族长问起我来,我该如何说?” 修鹤呆立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他从不说谎,说假话这种平常的事对他来说,是非常困难的。 昌亚说:“就说你新近收了两个徒弟,挖药这种事以后带徒弟去就可以了。”说着态度诚恳,果然一副把他当师父的神情。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八) 修鹤大拇指竖起说道:“我说你聪明,果然是聪明之极,以后你陪我,我才不要狼旗兵团和鹰旗兵团那帮土匪一样的人。” 昌亚也是胡乱一猜,没想到修鹤去采药果然有兵团的保护,但也听到了狼旗兵团、鹰旗兵团,只是不知这两个兵团的带兵之人武功如何,需得再打听一下。 忽见楮叔班在修鹤背后向自己作了手势,当即明白,修鹤要去的就是娜娜族的总部。 昌亚忽地害怕起来,道:“我不去了,可吓死人了!” 修鹤好不容易见到个投脾气的人,听说又不去了,哪里舍得?惊问道:“怎么了?” 昌亚嗫嚅道:“原本听说这迷雾山脉风光好,不想迷了路,碰见修大士神仙一样的人,正要求你带我多看看山景,可是那狼旗兵团、鹰旗兵团却是吓死人,我说什么也不去了,到底是什么人哪,什么名儿不好,偏生要取这么个唬死人的名。” 修鹤陪笑道:“算我求你了,你就和我一起去,我给你个高级晶石,行不行么?” 昌亚更加害怕,坚决地说:“不敢去不敢去!” 修鹤将手臂上的狼头鹰一抛,坐在地上哭了出来,说:“日日二,我恨死你了,说话不算话,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这一下大出意外,这么个大人像个小孩似的,说哭就哭,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确实是说话不算话,不像大丈夫男儿汉。 他温和地说:“那狼旗兵团与鹰旗兵团都凶不凶?” 修鹤见有机会,止住哭道:“什么凶啊!他们每个人都求着我呐,每次进山都抢着保护我,尤其是两个兵团的千总大人。” 昌亚疑惑道:“这是为何?” 修鹤哼了一声:“还不是要我为他们以公谋私,那狼千总、鹰千总,虽说是九阶灵士,可谁不想进到十阶,还有那些小尺头,要我为他们配制灵药练功进阶,每人都奉承着我,谁要他们奉承啦,好讨厌。” 昌亚心头呵呵:这修鹤为人单纯,医道千古绝有,因此谁见了都拍他马屁,不敢对他来半点脸色,刚才我骂他训他,没想到从没被人骂过训过的他,竟喜欢上我了。 他还有一层发现,这个发现修鹤是不明白的,那就狼千总、鹰千总肯定谁也不服谁,明争暗斗,在千方百计提升功力,这是个好机会,到时看情况能借力打力还是不错的选择。 昌亚道:“志士求财有道,靠着奉承欺骗得来,无道之极,是我日日二最瞧不起的。” 修鹤睁大眼睛,竖起拇指赞道:“好!后生可畏,合我的性子。”从衣中掏出一物,置于手心,这物两头尖中间粗,有棱有形,半透明,红殷殷,说:“给你!” 昌亚不解,这是什么?说:“修大士,不管这东西值不什钱,我都会好好保存,谢了!” 修鹤道:“千万留着,可好大作用呢,高级晶石。” 昌亚身子一震,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大方,把个所有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随手就给我,可见在他心里,把我当作好朋友。 楮叔班想:我昌兄弟真是有缘之人,今日他获得宝贝,实是值得道路贺。要是我现在去道贺,不免要惹修鹤心里小瞧,这修鹤大士是个清高烂漫之人,唔,还是装作无所谓好了。 又一想:昌兄弟要找的是细滑鬼史千千,这人和我在瓢雾族有过一面之交,虽然他不知道我和昌兄弟交好,万一他问起我瓢雾族的事,岂不在修鹤面前穿帮,这直愣愣的修鹤当场就会问我为什么骗他是山下的猎户?岂不是害了昌亚兄弟?可是如果我不去,昌兄弟心里会不会怪我临阵脱逃,不顾义气。唉!都怪我无脑,说话不打草稿。 一时左右为难,不免在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昌亚见了忙问为什么?楮叔班嗫嗫嚅嚅地说不出来,一味地难为情。 楮叔班心里忽然有个主意,说道:“昌兄弟,你这细皮嫩肉小生样,可不像个山里人,我来为你化化妆。”转身出去,变戏法似的手上拿了两撇小胡子为昌亚沾上,看上去就像个每天在山中东家转到西家收山货做小生意的人。 这楮叔班是个箭手,又是个猎人,常猎山中魔兽,魔兽会认人,只要被它逃脱,就能辨认出箭手的,因此他们这些箭手有一个方法,就是在狩猎时都是化妆了再去。 楮叔班又道:“我这脸上胡子拉渣,也不好看啦,不如剃去,昌兄弟,你的剑借我用一用,我刮刮。”昌亚将剑给他,楮叔班刮得干干净净,一脸清爽,也是个白净的汉子。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真有点认不出对方。两人心里都想:要是那史千千在场,我就低头说话,对了,要逼紧了喉咙说话,不能让那细滑鬼察觉到有半点不对之处。当下两人心照不宣,都有一样的想法,唯一的目的就是不能让史千千有了防范,要知道他千年的细滑鬼,在防范别人时是最具特色。昌亚在小昌镇昌家小宅疯狂一击尚且让他逃脱,在圣依族总坛的千万剑的刺杀也没伤到他分毫,到瓢雾族他已经是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让他给闻风而遁了,可见此人确是身具天下第一的闪避之功。 昌亚暗暗告诫自己:这次是绝不能再让他逃脱了,这人身负我昌家的大仇,又抓走了好女,绝不能让他逍遥下去。 想到好女,一阵心痛袭击心房,好像她抱着水绿凤凰俏生生地向自己走来,大眼睛闪着调皮,看着自己一眨一眨,冷冷的脸艳丽不可方物,昌亚早已感触到她的温暖。忽然妈妈的温和的笑容代替了好女,妈妈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的手来得好轻柔,这时好女的脸又从妈妈身后出来,这一次她终于笑了。昌亚的仰着脸,眼睛望着这两个女人,心充满渴望。 “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神往,把他从幻境中硬生生地拉了回来。眼前是一只小木箱子,从里面散发出阵阵药草清香。修鹤和楮叔班正研究怪物一般地望着自己,想从自己的的脸上探究出什么来。昌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修鹤的肩上骑着那头不伦不类的狼头鹰,嘴里发出不伦不类的嚎叫声,令人恶心透顶。楮叔班背上的弓与箭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竹筐,腰上还插着一把镰刀,整个就是一采药人。 修鹤狐疑道:“日日二,你是不是在想着哪个相好的妹子?走起神来就没完没了。” 楮叔班忙道:“不是了,我昌兄弟他有点怕,从来没见过大场面,这次要去总部见族长,心里这会肯定在咚咚咚地跳呢。” 修鹤问昌亚:“是不是这样啊?” 昌亚不置可否,修鹤一拍他肩膀,说:“有我呢,怕什么呀?真是乡下小子。” 楮叔班轻轻道:“你的马没事吧?” 昌亚摇摇头表示没问题,金聪绝影是匹神驹,这里是山的外围,只有一些低级的神怪,只要不去大山腹地就不要紧。 重重叠叠的山全都笼罩地浓浓的雾中,哪里看得见前头的路,昌楮两人跟在修鹤身后一路走来,觉得晕头转向,修鹤在前头走,很容易就能找到路径,有时前头明明是没有路了,只有密密层层的树枝,他偏偏就能从边上走上一段,来到一条道上,有时一屏石壁当前,他却能攀上一棵树来到半壁上的阶梯上了崖顶的石道,再有瀑布白练似的倒悬,他也能找得到水底的通道。 昌楮两人大是奇怪,分明他是在犹豫中,忽然就能找到方向,昌亚仔细辨别,发现这有一种树,表皮像麻石,硬如坚石,这种树并不多,每当前方疑似无路,必有这种树在旁。只是如何从这树身上获知方向就不得而知了,要是回来没人带路,那又怎么能走得出来,必是饿死山中,成野兽的腹中食。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九) 走了一天,到了一个山冈,从树丛中大致可以看得远些,只见那座入云的山峰森林密布青翠欲滴,仍然离得那么远。 昌亚生气地把木箱往地上一掼,说道:“大士,我敬重你的为人,相信你能照顾好我们,可你把我们带入这神秘的迷雾山脉,一句话也不介绍,要是回来你死了,可教我们怎么出去?” 他冷不丁的话直让修鹤两眼发愣,说:“我会死吗?臭小子,诅咒我是不是?” 昌亚怒道:“不去了,你带我们回去,不去了。”拔剑对着一棵石树砍去,不想当的一声,冒起火花,剑弹了起来,再看树杆连痕迹也没有。 修鹤不气反笑,道:“日日二,数一数你砍的树有几根枝?” 楮叔班抢先说:“两根,所指方向不同,对啦,必是一根是进山的方向,一根指出山的方向。修大士,没错吧?” 修鹤道:“日日二,这次你可二了吧?可没月月疯聪明。” 昌亚说:“休息休息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一屁股坐在一块石上把头扭向一边。心里道:原来是这样,不问你,你可不会对我说这些。 这修鹤就是喜欢昌亚这脾性,凑上来说道:“兄弟,待我慢慢说来。要说这迷雾山脉就是好,最适合我这样的人。” 昌亚指着那狼头鹰道:“难道我们要见的人个个都是像你一样爱这种兽的吗?” “不是,他们猎获魔兽是因为想要取得能量晶石,但魔兽个个听我摆布,只有我知道每种兽的品性。魔兽不与任何人为善,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魔兽眼中都是敌人,娜娜族的人们靠着残忍的狼性与鹰的杀伐,从魔兽身上夺取了能量晶石。”修鹤说。 楮叔班道:“难道魔兽不会反击吗?” 修鹤道:“魔兽从来不会离开自己盘踞的地方,你们看那最高峰叫做大灵峰,峰下方圆之处就是魔兽生活的地方,峰上据说从来没人去过,是这天界最神秘的地方。魔兽就是被打到无处躲藏也是不会跑上大灵峰,娜娜族有人曾经到过山上,却不知怎么的会回到山下。” “这娜娜族的狼旗鹰旗两个兵团是专门捕兽的吧?敢情是厉害的紧。快说,不说可没把我日日二当朋友。”昌亚问道。 修鹤道:“我说我说,这两个兵团千总都是九阶魔力的灵士,各自统领着一千部族勇士,这些勇士修习都在三级以上,不过三级,都别想进入兵团,进入的人意味着有发财的机会,因为只有兵团才有实力进入深山采药,围剿魔兽。有些三阶以下的人,因为贪心就自发组成民间的团队进山,结果可想而知,一般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回,一个中级的魔兽就能灭了一个上百人的民间团队。” 昌亚道:“依我日日二看来,这娜娜族长既能统领狼鹰两旗,必是非凡之人,难道是修仙的吗?” 修鹤抬手摇了摇道:“还是别提这人。” 昌亚刚想说:“怕什么?” 修鹤竖起拇指说:“对,提一下这老太婆又怎么了?你听好了,她把一千个鹰爪用兽筋连接,成了一根鞭子,她拥有九阶半的魔力,去到兽界收集九十九种十级魔兽体液混合在一起,与鞭子一起熬制,成了比钢坚,比金韧,比丝柔的魔鞭。这次据说已经成功,她魔鞭在手,足以扫荡整个迷雾山脉,称霸天界以北。” 正说着,头上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修老儿,你个怕死鬼,殿主大人回来看不割你的舌头。” 昌楮二人惊跳而起,修鹤笑道:“小迷离,你下来,你偷听我说话,该割你的耳朵。” 树上跳下一个*岁的小女孩儿,圆脸圆眼,小嘴小酒窝,头上左右扎两个髻,一下滚倒在修鹤怀里,直叫:“有什么吃的么?” 修鹤“哦”了一声,掏出两块糖塞在她手里,说:“跑这么远来,看妈妈不打你屁股。” 小迷离道:“她敢打我,我就去找我爹爹去。” 修鹤故作生气道:“下次可不许叫我修老儿了,叫爷爷啊!” 小迷离想了一下道:“叫修老儿爷爷。” 修鹤道:“小迷离越大越没礼貌了。” 小迷离道:“是你先没礼貌,你叫我小迷离是不对的。” 修鹤道:“原来是我不对呀?我不叫你小迷离叫什么呀?” 小迷离道:“叫我小宝宝,我就叫你爷爷啦!不叫我可再不来睬你。” 修鹤一听吓坏,一连声的“小宝宝”、“乖宝宝”地叫。 小迷离开心地笑了,说:“爷爷,你好久也不来看我,我好想你了,妈妈她也不理我。” 修鹤道:“爷爷做了个好东西,看宝宝喜欢吗?”说着把狼头鹰抱来放在小迷离的手上。 小迷离看了一会道:“丑八怪,我不喜欢。” 修鹤道:“殿主喜欢,她老人家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你说你妈妈为什么不理你呀?” 小迷离指着狼头鹰道:“还不是为了这丑八怪,妈妈的鹰旗兵团为了争到狼头鹰,日夜带着手下操练,要打败狼旗兵团。” 修鹤道:“那狼旗兵团也想打败你妈妈的鹰旗兵团。” 小迷离小嘴一撇,道:“是啊,那天殷伯伯在广场上大叫,不打败鹰旗誓不为人。也知他们这些大人都想些什么,幼稚。谁也不睬我,大家都忙得很,所以我就出来玩玩。”一边说一边大嚼着糖果。 修鹤道:“这殷八股为老不尊,和一个女人争什么?你和我玩正好,别理他们。” 昌楮二人见这一老一小相当有趣,老的把自己看成小孩,小的却把自己看成大人,一见面就闹个不停。 这时小迷离小手一伸,说:“我还要。” 修鹤双手一摊,表示糖果没了。小迷离一听急了,小拳头雨点般捶在修鹤身上,昌亚看得皱眉,这小孩也太没教养了,她妈妈还是鹰兵团千总大人,一个女儿却教成如此不成样子。 修鹤从袋中又掏出一小晶石,温润血红,这块小晶石已经穿了一个洞,说:“这次不要吃啦,给你个项坠。” 小迷离转而为笑,抢过来,看了好一会说:“这是什么属性的东西?” 修鹤瞪大眼睛说:“乖乖不得了,它能让宝宝晚上不做恶梦,一觉睡到天亮,还不会让宝宝晚上尿尿在床上。”最后这一句是扑在小迷离耳朵边轻轻说的。 小迷离一下就喜欢上了。原来这是一块温和的晶石,能安神活血,于小孩的成长最为有利。 小迷离从脖子上取下项链,上面挂着一副小弓箭的项坠,她取下那个旧的项坠,“扑”的一声扔在地上,穿上新的,脸上喜滋滋的。 楮叔班弯腰拾起,置于掌心,说:“宝宝,这个可不可以送给我?” 小迷离突然叫喊道:“你是谁?我不要你叫我宝宝。” 楮叔班变声道:“好,不叫,这个是你妈妈给你的吗?” 小迷离大叫:“不要你管,你走开,我不喜欢你。” 楮叔班脸色尴尬之极,仍然柔声道:“宝……不,小迷离,这个项坠,你给我行么?” 小迷离嘶叫道:“你这个土坯一样的人,好讨厌。” 楮叔班声音颤抖,被小孩羞辱得脸色变青,仍是央求道:“这……这,好,你说我讨厌,我……我……你……” 第十四章 漫漫天界仗剑行(十) 小迷离又待大叫,昌亚见她娇蛮过度,看不过眼,走过去一把抓住她,提了起来,喝道:“小东西,对人没有礼貌,看我不教训你。”小迷离在他手上一边挣扎一边大叫。修鹤来拉扯,昌亚快步提到一边,摘下一根树枝,要她手上抽了一下,小迷离痛得哭了起来,昌亚喝道:“不准哭!”小迷离立即止住了哭声,但仍然是在喉咙里抽泣。 昌亚对她说:“这位月月疯叔叔是个射箭的箭手,平生爱箭,他喜欢你的项坠,你为什么这样子对待他?” 小迷离不敢作声,昌亚道:“你向他道歉,如果不去,打你手心一百下,抽你嘴巴一百下,敲你……” 话未说完,小迷离赶紧道:“我去,你别打我抽我,月月疯叔叔,对不起,小弓箭送给你!” 楮叔班显得非常下贱,笑着说:“谢谢宝……谢谢迷离小姐!” 小迷离“哼”了一声走到修鹤身边,再也不敢娇横无礼,但是一双眼睛看昌亚的时候显得害怕,看楮叔班时又是鄙夷又是恶毒。 天色暗下来,一行人安营睡觉。修鹤在营四周洒了一圈药水,防止魔兽夜袭。由于走了一天的路,所有的人睡得特别沉。 睡到半夜,昌亚忽然感觉脚被碰了一下,吓了一跳,以为是魔兽袭击,睁开眼睛正要跳起,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站立不动。知道是小迷离,便假装睡着,看她究竟要干什么。她凝立在那一动不动。过了一会见昌亚睡得实,料想刚才碰了一下并没有踩醒他,便慢慢向楮叔班走去,只见寒光一闪,她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悄悄地摸到楮叔班跟前,辨认准了喉咙的位置。举刀刺下。 昌亚从没见过如此恶毒的孩子,自己不要的东西。扔就扔了,却不许别人要,一旦要了,便要这人的命。小小年纪心肠就像蛇蝎一般。仓促间他疾伸出两指钳住小迷离握匕首的手。小迷离完全不知这时有人会出手制止,吓得张口就想叫,昌亚另一只手蒙住她的嘴,把她夹在腋下,几个蹿跳,再奔跑了一阵,悄无声地到了一里开外,把小迷离往地上狠狠一掼,“哎唷”一声。小迷离疼得叫了起来,慢慢坐起身子,看着昌亚。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昌亚也不说话,甚至一眼也不看她,拿起地上的匕首把玩起来。小迷离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置自己,见他不动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忍不住说道:“喂!你想怎样?” 昌亚见有了效果。还是不说话,小迷离又一次忍不住问道:“你敢对我怎样?我妈妈定饶不了你。” 昌亚的无语让小迷离感到气氛的凝重。黑暗中有一股杀气渐渐逼了过来。她颤抖了声音说:“我……我走了。”便站了起来。 “过来,坐下!”昌亚声音不高,但比白天还威严几倍。小迷离两腿一曲,坐了下来。“告诉我,这把匕首杀过人没有?” 小迷离小声道:“杀过一只青蛙而已,没有……” 昌亚不等她说完,手一扬,割下她一缕头发,把她吓得叫起来。昌亚道:“够锋利,等下正好用来割断你的手。” 小迷离信以为真,听对方话音阴沉,这时真的害怕起来,知道这时叫谁也听不见,妈妈就更听不见了,道:“我,我不敢了,没有手我就不能拿东西了。” 昌亚右手握刀在左掌上正面拖一下又反面拖一下,那节奏就是要马上动手了,一边拖一边道:“不断手也行,我想看看你的心有多黑,你不用怕啦,看了就放回去。” 小迷离汗水涔涔而下,手脚发软,心想心掏出来我就死了,放回去还有什么用,我也不能活回来,这下大事不好,碰上这个恶人。她扑嗵跪下道:“日日二大爷,我再也不敢了,您原谅小迷离,掏出心就不能再吃饭了。” 昌亚再也忍不住,把她按在地上,随手抓到一根小树枝,在她屁股上一顿狂抽,直打得她哭爹喊娘,眼泪鼻涕一起出这才罢手。末了告诫她今晚守更,不准睡觉,她哭着满口答应,只怕昌亚继续打下去,那可非皮开肉绽不可。 昌亚提着她回来,把她放在一边不准睡觉,自己一觉睡到天亮,醒来见小迷离靠在树上睡着了,心里笑道:“这孩子缺乏管教,从小在这种地方长大,看见的都是杀戮,并不懂得生命的珍贵,把生命当作儿戏。”想完重重地咳嗽了一下,小迷离惊跳起来,直挺挺地站着不敢动,眼睛躲躲闪闪不敢正眼去瞧昌亚。 楮叔班赶紧过来,说道:“你轻点,别吓着小孩子,不怕不怕。”一面说一面安慰小迷离。 昌亚道:“疯大哥,你把小弓箭还给她吧。” 楮叔班不解其意,沉吟了一下道:“小迷离已经答应给我了,我留下作纪念。” 昌亚叹一口气走开,只怕到了娜娜族这个小魔女发恶心,楮叔班凶多吉少。 因为急于要打听到好女的消息,昌亚不停地催促赶快上路。修鹤道:“先前你不想来,这会又急着要走,这可真正奇了。” 昌亚道:“老是在这深山老林中,睡也睡不好,吃又吃不好,快到总部安身,那叫舒服。” 翻过一座山,是一个狭长的陇,终于不再是在密林中穿行,人人都长舒一口气。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呻吟声,原来一个中年妇人倒在地上。众人上前见她脚已经崴了,脚踝肿胀了起来。这个妇人人已中年,但身材极好,只是脸上生了疮疤,一块紫一块黑,这时候脸疼得变了形,更加难看了。 楮叔班道:“脚崴了小事情,幸好遇见修神医修大士,手动动就好了。” 修鹤白了他一眼,怪他多嘴,本不想帮忙医治,因楮叔班有这话说在前头,不医就不好意思了。他叫昌亚握住这妇人的脚拉直,当即蹲下帮她揉捏起来,把她离位的筋脉复归原位,说道:“坐这休息一天,一天之内不可用力。”又帮她搽上跌打损伤的金创一类的药。 那妇人面露难色,想开口相求,欲言又止。昌亚扶她坐在一块石上,问道:“大姐,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妇人道:“我儿子在朱雀宫做了个尺头,公务繁忙,已经一年零两个月没有回家了,我去看他,不想在这半路上摔了一跤。” 昌亚因为母亲离开自己,想到如果自己好久不回家,母亲一定也像这位妇人一样去看我,看我瘦了还是胖了,瘦了她会担心,胖了她会开心。所以听到这妇人如此说,同情心大发,便说:“我背你走吧!早一点见到你儿子,也早点放心。”蹲下身子让这妇人趴在自己背上,背了她迈开大步向前行去。 那妇人在他背上问道:“小相公真是个好人,将来必有好报,请问你叫什么?我见到我儿子好叫他能回报你的一定要回报你。” 昌亚道:“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叫日日二,我不要什么回报,只要你早点好起来,到了军营好好儿的走路,儿子看了不用担心就好啦!”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般疼爱挂念自己的儿子,这个妇人说话就像自己母亲一般,他也就不知不觉关切起她来。 那妇人声音柔美,说道:“原来你叫日日二,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昌亚道:“我爹爹在我五岁上就失踪了,妈妈被坏人威逼,也自杀了,我妹妹被那个坏人掳走了,我这是要去找她。” 妇人摸了摸昌亚的头,说不出的同情怜惜,说道:“那坏人逼死你妈妈,不得好死,好人有好报,你一定能找到你妹妹的。” 昌亚问道:“哎呀!我怎么称呼你?” 妇人道:“我叫宁我柔,你和我儿子一般大,叫我……” 昌亚抢着道:“我叫你柔姨吧!” 昌亚近日小宇宙功又见长进,这背了一个人,脚下丝毫不缓,一步也没落下。第二日又走了半天,修鹤道:“可以下地走走。” 昌亚砍来一根木棍给宁我柔做拐杖,把她的包袱拿来背上。(未完待续) ps:谢谢朋友们的厚爱!一直都那么支持着我,在这里对我的朋友们一并表示诚挚的谢意!求收藏、推荐!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一) 宁我柔拄拐随大家前进,见昌亚心中着急,神情上却没半点表露,有时见路中间有石头,就用脚踢开,让她顺利通过,有时上坡,就搀扶一把,又去修鹤那里讨来创伤药,半天就搽一次,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夸他懂事乖巧,不浮不躁。 修鹤不愧是神医,配制的伤药灵验异常,很快宁我柔可以丢了拐棍走路,但昌亚仍然是帮她背着包袱,有时还问她:“柔姨啊,这包里带了什么好吃的给儿子?”他想母亲最愿意儿子吃到自己做的食物,看到儿子吃得欢快,心里肯定是十分高兴的。 宁我柔笑笑,悄悄说道:“到时自有你的一半。” 昌亚连连摇手又点点头道:“柔姨,我好福气。” 天色渐暗,楮叔班打来一只鹿,烧烤了,扯下一块腿肉送到小迷离嘴边,小迷离头一偏,总之是不喜欢楮叔班这人。楮叔班也不生气,撕下一小片吹得温了,劝她吃要讨她欢喜。小迷离一巴掌打落,再也不理他,却自己去割了鹿唇,咬了起来。楮叔班道:“原来你喜欢吃这个。”便把整个鹿嘴切下,送到小迷离手边,小迷离不理,把鹿唇扔了又去割了一小片鹿耳,自顾自咬起来,楮叔班脸露尴尬,双手僵在那里,讪讪地笑着,最终自己咬下一口吃了起来。 宁我柔哼了一下,低头看着火光。修鹤是孩子心性。自是嘻嘻哈哈,和小迷离争抢。昌亚削下一块脊肉,切成两半。左手右手各拿一块递到修鹤与宁我柔手中,修鹤嘴里嚼着鹿耳,连连摇手不要。宁我柔接过鹿肉,脸上笑开了花。 昌亚吃着吃着想起了与好女自从没了家后与自己相依为命,两人在山中不知道吃过多少次野餐,她从没叫苦,倒是越发出落得容颜俏丽。虽然她不苟言笑,冰冷的外表下掩藏着的却是温柔的心。在黑暗森林中她与自己一同勇斗黑鹰救得了金聪绝影,想方设法帮自己去讨得母亲开颜,帮自己做一个孝子,她在“心海”池守候着自己有一天能出洞与她相会。最后被伊百川劫持到溶洞。她就是这么一个女孩儿,从来没有气馁过,三年来她渐渐长大,与自己相处有时不免有些女孩儿的矜持,但是两人一直以礼相待。她把自己的痛苦一直藏得深深的,失去了奶奶失去了舅舅,从来就没见她表现出失意,要是自己找到她,一定要帮她找到凶手。以解她心头之恨。昌亚一边吃一边回忆,痛苦与甜蜜,希望与失落一时齐刷刷涌上心头。不知不觉脸上一忽儿愁一忽儿喜,一忽儿叹一忽儿欢。 宁我柔笑道:“年轻人,你找的不是你亲妹子吧?” 昌亚猛然醒来,脸上一阵红,嘴里咬着东西,说不出来话。摇头又点头。他用力咽下,道:“不是亲的却比亲的还亲。她是个孤儿,与我天涯海角地相伴,我情愿被掳走的是我,要是能换回她的平安,在我身上捅个十剑二十剑那也可以,可是我想用这十剑二十剑去换她,却再也找不着她。” 宁我柔道:“天涯海角,你有找着她的一日。你告诉我你妹子的相貌,我见了一定帮你告诉她。我无气无力,但我也会想办法帮她摆脱坏人。” 昌亚听了心下大是宽慰,连声称谢,说了好女的清丽相貌。宁我柔虽然是个柔弱女子,但她这番话让昌亚心中暖洋洋,犹如阴雨天云层中钻出了一线阳光。 宁我柔道:“闲着无事,我们每个人讲个故事,怎么样?日日二公子已经说了他的故事,下面从小到大,月月疯先说。” 楮叔班沉吟了一会,正要开口,小迷离道:“从小到大,该是我先说的,我最小。”她一听讲故事,顿时来劲。也不等大家赞同,便说道:“有一个仙女,带了一个女儿,在天界到处流浪。”只这一句便纰漏百出。 修鹤插嘴道:“为什么会到处流浪?是不是爸爸有了新欢?” 小迷离怒道:“胡说!听我说,别问。” 修鹤道:“是是是,我听就是。” 小迷离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仙女的丈夫如何不在仙女身边。仙女没有办法,后来她带着女儿去到各个地方,很多人都嘲笑她有私生女,打她骂她用石头扔她,扭她的女儿。她没有办法,就躲到大山中,她每天要去林中找吃的东西养女儿,可是她每天回来女儿都吃得饱饱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都说不知道,小迷离道:“原来有一只神猿见女儿可怜,便天天抱着吃奶的小猿来,一边给这个女儿喂奶一边给自己的小猿喂奶,后来奶不够吃了,又捉了一只魔狼来给女儿喂奶,直到一周岁,等到仙女发现这个秘密,神猿就抢了这个女儿去了一个山洞,这个仙女没办法,就练了一身仙法,找到神猿大战了十几回,最终仙女打死了神猿,夺回了自己的女儿。”小迷离还是小孩,喜欢一些仙女神兽的故事,故事讲得脱经离谱也很正常。 昌亚道:“那也不应该打死,毕竟这只神猿也算女儿的半个母亲,只要打败,把女儿夺回来就好。” 小迷离道:“女儿和神猿有了感情,却不太理仙女妈妈,这个女儿便是可怜得很。”她小孩子心性,不说妈妈可怜,倒是说女儿可怜,这也正是她的性格。 楮叔班道:“要是这三个能和睦相处,就是人间喜剧了。后来呢?” 小迷离道:“没了,完了,该你讲了。”这次她破天荒没有不理楮叔班,接了他的话茬。 楮叔班道:“是,我说的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小时候我村子里有一个人当了爹爹,与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两人和和美美地生活了七八年,有一天,邻村的一个富人家的儿子穿了兽皮妆扮成野兽玩,这个爹爹在打猎的时候误把他当成野兽射死了。这个爹爹去到那个富人家中要求这个富人杀了自己以求他平息怒气。” 修鹤道:“这下不得了啦。” 小迷离听得仔细,问道:“谁让他妆扮成野兽,不是该死的么?” 昌亚以为楮叔班在讲自己,可是他整个楮氏家族都是射箭的人,却不一定是在说自己。 楮叔班道:“修大士说得对,富人对穷人是不会放过的。但是我们那里的规矩是两人的仇怨两人暗地里解决,是不会牵扯到家人的,有理的一方有权制定解决的方法。那家富人便定下了解决的方法,要这个爹爹交出自己的儿子,也让儿子穿上兽皮让他一箭射死,才能算扯个公平。” 小迷离听得生气,啪得一声把手上的鹿耳扔到火里,溅起了一片火花,怒道:“岂有此理!把这个富人也射死,就不会不得了了。” 楮叔班说道:“这个爹爹没有办法,又不敢对妻子说,就在夜晚等儿子睡得熟了,抱了来给富人一箭射死。富人给这个儿子穿上兽皮衣服,来到一个悬崖上,弯弓搭箭射了一箭出去。这个爹爹眼见儿子要为了自己的过错死于非命,儿子死了,他也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不如与儿子一起死了。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为儿子挡了一箭,求富人说:‘我做错了事,不会让你从此生活在怨恨之中,求你让我抱着儿子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但是你一定不能让我妻子知道这件事,免得她伤心。’这个富知道这个悬崖深不见底,跳下去是必死无疑,就答应了。这时儿子却并不害怕,听了他们的对话,就说:‘爹爹,我不怕死,我死了你才能好好照顾妈妈,我死了,这个富人伯伯才不会恨我们一家人。’一边说一边推开爹爹走上前去受那一箭。爹爹听到儿子的这些话,心如刀绞,决心以死了结,便抱着儿子跳了下去。等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和儿子被一棵树挂着,并没有死。他想,如果现在回去,那富人仍然是不肯放过儿子的。便带着儿子在山崖下不敢回家。这一躲就是好几年。后来他实在是想念自己的妻子,就易容换貌回村想看看妻子,却见家门紧锁,房子已经快要倒塌了,村里经过的人都骂这个爹爹没有良心,抛下妻子不知去向。他在村里听了几天,得知妻子一夜间不见了丈夫儿子,寻了几个月,终于发了疯失踪了。” 众人都为这个故事的结局叹息,有的说这个爹爹愚蠢,要是带着妻子儿子一走了之,就不会有这么悲惨,有的说那个富人最狠毒,这样的复仇方法也想得出来,简直就是个畜生,没有人性。有的可怜那个妻子,但最最让人可恨的却是那个当爹爹的,不过那个儿子却非常硬气,将来必是个做大事有当担之人。(未完待续) ps:希望朋友们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七天树在这里感谢您!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二) 宁我柔道:“这就开始罢,话说迷雾山脉有一个大族,就是娜娜族,传说与暗无天日沟的獠人是近亲,但是娜娜人却长得不像獠人,獠族人本是人类的变种,两只手必有一只是爪子,这只爪子让他们在暗无天日沟与兽争斗的岁月中占尽了上锋,说远了,不说獠族,单说这娜娜族人与人类的相貌一般无二,却不知从什么年代起,山外的人族把娜娜族人看作是异帮,不但不准他们出山,还说娜娜族人占用了迷雾山脉,屡次三番地出兵攻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众人说不知道,宁我柔道:“因为迷雾山脉的魔兽与神兽聚集要大灵峰一带,大灵峰地处山脉深处,娜娜族人从来不去狩猎神兽,但是他们是天生的猎人,抓到魔兽后能从魔兽体内得到魔晶石,而山外的人族只能从娜娜族人手中购买,或者拿粮食布匹来交换,我们都知道各种各样的魔晶石能打通修真之人的脉络,提升修真的进度,是人族修真者垂涎的宝贝。人族就想从娜娜族手中霸占迷雾山脉。 人类纠结起庞大的军队,攻打了许多年,却始终不能从娜娜族手中占得迷雾山脉,这样一来,人类想要魔晶石的愿望一年又一年化成了泡影,娜娜人再也不把魔晶石卖给人类了。不知从哪一年起,战争停止下来,人类再也没有能力纠结起这么庞大的军队。但是更加把娜娜人看作是异类。 当新的年代来临,娜娜人也了一个新的族王,这个新族王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他主动带着族人去和人类接触,把魔晶石卖给人类,人类欢欣鼓舞,于是娜娜人又能和以前一样出山,山外的人类也能进山与娜娜人做生意。 在那个年代,娜娜人出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想为族王解忧。主动去到山外教人类狩猎,又学习人类的耕种纺织技术。希望用这种交流来达到永远友好。这个姑娘在山外爱上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也非常爱她,两人相亲相爱,姑娘把一个最大的魔晶石献给了自己的丈夫。后来有许多人都像他们一样。有的娜娜小伙娶了人类的姑娘做新娘,有的娜娜姑娘也选了人类小伙做新郎。 不久人类发生瘟疫,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类激愤地指责娜娜人从山里带来了这场瘟疫,本来两族人的友好基础就很薄弱,这一场瘟疫彻底毁了互相的信任。人类掀起一场打击娜娜人的风暴,首当其冲的就是嫁给人类的娜娜女人,这些女人轻则被丈夫暴打,重则赶出家门,像过街的老鼠一样。 当这场风暴卷到最后。第一个嫁到人类的那个姑娘被当做罪魁祸首揪了出来示众。狂怒的人类打她,拿石块扔她,把她打得重伤。还绑着她不让她喝水,说是两年不死就放了她。 一天夜晚,她的人类丈夫偷偷来到被绑着的她的身边,把魔晶石放入她的衣服里,让她能依靠魔晶石的能量活着。守卫发现他们两个相会,便把她丈夫毒打一顿。把她丈夫打成了傻瓜,幸好没有发现那颗魔晶石。 这个娜娜姑娘依靠这块魔晶石不吃不喝活了两年。两年中受尽了屈辱折磨,她的丈夫再也没来看过她。她不知道丈夫是死了还是活着。两年后,人类的瘟疫终于过去,这也证明这场瘟疫并不是娜娜的姑娘们传到人类来的,但是人类为了掩盖自己的谎言,没有兑现当初的诺言,把她拉到野外的河边,绑得紧紧的推到河里淹死。 那天是个雨天,这个姑娘渴望着再见一见亲生的父母,但是父母没办法来解救她,她渴望见一见丈夫,然而丈夫不知在哪里。无情的大雨打得她睁不开眼睛,最终她被推入滔滔的河水中,转眼就被滚滚的洪流卷得不见踪影。” 宁我柔讲得动情,眼中含着泪花,这里五人中只有昌亚和楮叔班两人是人类,觉得浑身不自在。昌亚问道:“柔姨,没想到娜娜人有这样悲惨的经历。” 宁我柔道:“人类比我们想像得要贪婪得多,或许这种*就是伴随着有了人类就已经开始存在的,那个新的族王和那第一个嫁给人类的姑娘把人类想得太简单,从而酿成了悲剧。” 昌亚道:“柔姨说得极是,总之我是不敢相信人类竟是这么丑陋不堪。” 楮叔班道:“人类中有好也有坏,有善良有丑恶,有无私也有贪婪,故事中的那一场瘟疫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大多数善良愚昧的普通人都被蒙瞎了眼睛。“ 修鹤道:“希望还是有的,你们都不要失去信心,多少年后,也许我们还在,也许我们不在了,但有一日,这个世界一定会充满阳光。” 楮叔班道:“修大士说得对,下面该听你讲故事了罢。” 修鹤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忽听得宁我柔娇呼一声:“我要死了!”便见她在地上打滚,似乎极其痛苦。楮叔班过去拉她,被她当胸一掌推开,所幸她不会武功,体内也没有真力。 这时宁我柔滚得几下,哀嚎起来,修鹤搭她手腕,她脉像竟然狂躁不已,体内有阴毒的气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在她体忽隐忽现,难以捉摸。当下也丝毫没有办法,不知从哪下手医治,摇摇头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这时宁我柔大叫一声“傻瓜,傻瓜!”死了过去。修鹤大吃一惊,跳了起来,说:“这……这……”紧皱双眉,神情迷茫,好像见到什么不可能见到的东西一般。 昌亚着急问道:“修大士,真的没办法了吗?” 修鹤道:“她体内古怪得很,既无真力,又有阴毒,要知道真力是基,有基才能附物,这无基之体,焉能附着阴毒?”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摇头,似乎是绝不敢相信这怪事。 突然修鹤说道:“日日二,你的那颗晶石给她握着,增强她的体能,先行抵抗一下阴毒,缓得一缓,让我想明白了方可给她医治。” 昌亚掏出晶石给她握着,过了好一会,宁我柔幽幽醒来,挣扎着坐起,虚弱不堪,仿佛大病了一场。 昌亚抒了口气道:“你终于醒了,握着晶石不要放开,修大士正在帮你诊断,等他想到方法,帮你治了,好去看儿子。” 宁我柔嘴角动了一下,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轻轻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言语。然后握着那块晶石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了,修鹤每隔一个时辰就来为宁我柔把一次脉,然后坐在一旁苦思冥想,显得忧心忡忡,昌亚不敢惊动他。天边已经出现光亮,昌亚劝他赶紧去休息一会。 第二天早上,似乎晶石已经不能控制宁我柔的阴毒的侵袭,她全身发抖,双眼变红。 修鹤过去搭脉,忽然哎呀一声,像被电击一样坐倒在地,叫道:“不得了,越来越厉害了!”声音中含着恐怖。昌亚过去扶住他,忽觉修鹤体内异样,一缕阴柔之气一闪就不见了,这种阴柔之气好像在哪见过。 昌亚转头也发现了宁我柔手上的晶石已经变暗,可能吸收的阴毒越来越多。他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却一下又想不起来,越想越头痛,就躺下睡了一觉。 醒过来后,脑中还是想着这件事,忽然大悟,那圣依族衣族长和瓢雾族长吴世雄不就是中了这种极阴柔的毒吗?他一念及此,跳了起来,对冥思苦想的修鹤道:“大士,让我来试试!” 修鹤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是绝对的怀疑:“你日日二跟我当徒弟,还没有正式学习,就能治病,这可真是奇闻怪谈。 昌亚此时成竹在胸,笑道:“一试便知。”(未完待续) ps:谢谢朋友们的支持!这里再次表示感谢!谢谢!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三) 他把手掌按在宁我柔百会上,等待她体内的阴毒的出现,过了好久,就那么一闪就消失,极为狡猾,他对这种阴毒早已有了经验,并不惧它躲躲闪闪。只是不知道这么一个普通女子,何以招来那恶僧日月佛的残忍手段,看来这日月佛对人类所有的人都会下手,这倒是不得不防。容不得他多想,更不容他分心,此刻他必须凝聚精力,守候宁我柔体内的阴毒一闪过来,这只不过是轻微的一闪,甚至稍不注意就会让它溜之乎也。 他吸一口气,再一次提高小宇宙功的能量,准备在电光火石之间捉住阴毒,把它吸出来。将它纳入到自己的小宇宙之中,把它化解成宇宙中的粒粒尘埃,成为驯服的正常的能量。 时间一刻又一刻地过去,那狡猾的阴毒始终没有出现,只有一次从百会处忽闪而过,没有捉住。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宁我柔体内这种阴毒比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两次难捕捉得更多。 会不会是她手上那颗魔晶石惊动了这股魔力,使得魔力更加狡诈?他轻轻取走了宁我柔手中的晶石,再次把手按在她穴上,催动小宇宙的能量,可是这一次却再也发现不了阴毒,似乎从宁我柔身体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昌亚不甘心就此罢手,看见宁我柔痛苦难耐,他的恻隐之心再也不能抑制,也下定决心要治好她。他缓缓输入一些真气。试图以真气攻击阴毒,突然有一股能量相抗,这股能量极柔。他不明白这个毫无功力的女子何以体内会有一股强大的纯正的能量与自己的玄真之气相抗,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宁我柔突然间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昌亚赶紧撤了玄真之气,就在这时,那股阴毒大盛,从百会汹涌而过。他赶紧吸住,把它一点一点吸了过来。又一点一点化解它,归于自身小宇宙之中,最终化作无形。 宁我柔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脸色红润起来,说道:“日日,谢谢你!”她不称他为“日日二”,而叫他“日日”,亲切之极。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大家都感到松了一口气,修鹤望着昌亚,脸上是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楮叔班过来道贺。祝福除毒成功。 宁我柔垂眉道:“让大家担心了,谢谢你们!” 修鹤与楮叔班连连摇手,一个道:“祝贺康复。”另一个道:“福大命大!” 昌亚心里想:柔姨不是修真之人。体内这股纯正的真力是从哪来的?大概一开始找不到那股阴毒,正是她体内的真气在与阴毒相斗,以至于阴毒不会到处流窜,后来自己主动出击去寻找阴毒,没想到误打误撞与她的纯正真力相遇,那股真力便与自己的小宇宙能量相纠缠。阴毒便失去了阻力,在她体内横行起来。最终让小宇宙逮了个正着。柔姨体内的真力强大到足以与阴毒相抗,并且控制力相当严密,严密到可以集中在身体的某一隅而没让自己发现。要是真是如此,柔姨岂不是自己见过的最高深的修真之人。 这时宁我柔过来对他说:“我们走吧?早一日到达朱雀宫最好,我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昌亚笑道:“你可以走了吗?” 宁我柔点点头。众人继续上路,一个下午走了许多的路,只是宁我柔走得气喘吁吁,好像病体没有完全康复。 到了晚上,昌亚不放心,对宁我柔道:“我再帮你治一次,你要完全放松,这一次如果没事,就真的是清除干净了。你放心吧!” 宁我柔笑道:“我对你还不放心吗?来吧!” 这一次昌亚直等了一个时辰,再也没有发现阴毒,他把小宇宙能量驱入她体内,希望像上午那样遇上她体内的那股纯正真力,但是她体内空空如也,什么真力也没有,便再也没有疑心,柔姨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野女子,哪里是修真的大师。于是将手缓缓离开她的百会处。 宁我柔问道:“这下可干净了么?” 昌亚点点头,双眉微蹙,道:“柔姨,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宁我柔嗔怪道:“你这孩子,柔姨感激你还来不及,只要你有所问,我是毫无保留、倾我所知、言无不尽。” 昌亚见她对自己百般信任,就放心问道:“我曾经遇到过两个与你一样的病人,他们都是一方业主,日月佛在他们身上都有所图谋,可是柔姨你是一弱女子,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邪僧,以致他对你下手。” 宁我柔见问,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的一天,我记得是七月十五,是盂兰节的那天,我儿子被鹰旗军团相中,我不让他去做军团勇士。可是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轻轻说话,语调优美悦耳,不多一会我就对这声音入迷之极,恍恍惚惚地非常快乐。我想世间竟有这等美妙的声音,要多享受一会,生怕它突然消失而不再回来,那岂不可惜了。这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这时我已经完全被它迷住不能自拔,一时心痒难搔,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已经中毒,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反而觉得一刻也离不了这话声。再后来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觉得要手舞足蹈方才过瘾。正在我如痴如醉的时候,一股力道向我撞来,我就此醉得失去知觉,第二天鹰旗军团来人招摩,我竟满口答应儿子去。我还要他在军团努力向上,不可丢人,期盼有一天能光宗耀祖。儿子去后我就得了这个病,三年来折磨得我痛苦不堪。” 昌亚道:“看来这向你施毒之人是希望你儿子去,便向你施魔法,让你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宁我柔道:“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众人心中听到此处俱是惴惴不安,心里都在想:“幸亏我没遇上这样一个阴毒之人,要是遇上了,可摆脱不了他的折磨。” 修鹤道:“日日二好人,这病来得古怪,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能治了。”言下之意是,我神医大士都没你本领高强,可是他赞美了到位,话中竟有一点醋酸的味道。 昌亚知道他不会妒忌自己医好了他医不好的病,便假意啐道:“修大士如何取笑起我了,你的本领谁人不知,岂是我可以攀比的?” 楮叔班道:“你二人别互相打趣了。要我说这样见一个治一个那是永远都治不完的,要是你治一个他又毒一个,只是治了这个又落了那个,或是你在天南治上一个,他又去天北施毒一个,不说你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一定要赶去救人,那不也是疲于奔命么?” 宁我柔道:“楮兄弟这话说得在理,要是那日月佛在天界由南至北,或是由东向西,一路施毒,就算你知道了一路救去,他一刻钟毒上一个,你却要半天才能救上一个,那也是永远赶不上他的脚步。” 修鹤是孩子心性,听得二人这样说,便道:“我不懂你们东本南北的说什么,但是医家讲究治病去根,根基拔了,病也从此除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称是,觉得这回颠医修鹤说得太对了。可是这根却难以拔除,不说拔除,就连这根基找也无从找起,谈何治病除根。 宁我柔道:“我已经好了,大家不如早些安歇,养足了精神,好把这两天少走的路补回来。”一语而散,各自安睡。 忽听得修鹤叫道:“小迷离啊小迷离,你快快出现!” 众人生疑,以为他在和小迷离玩笑,不一会修鹤又叫道:“古怪小东西,走了也不说一声,下次别想再吃我的东西。”大家这才知道小迷离已经不辞而别,这小迷离本来就性情古怪精灵,她忽然离开,正如她忽然而来一般,因此这里每个人也都不甚在意,不用说她肯定是去了朱雀宫鹰旗营找娘去了。(未完待续) ps:兄弟姐妹们,今天我动了手术,会有一星期不能更新,昨天和今天的文字是我前几天定时发布的,一周后我一定加倍努力,以更好的故事奉献给大家!七天之树在此谢谢大家的厚爱!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四) 再走得半天,翻过一处山冈,远远望见一座宫殿的尖顶,从绿树掩映中钻出来,直刺苍穹,巍峨壮丽,坐落在一个山峰之上,众人都想:是了,那就是朱雀宫了。 再看朱雀峰两边各有一小峰,小峰上旗帜飘扬,小峰与主峰之间吊桥相连,中间的缝隙狭窄,峰上的水流从两峰之间落下,在半空中就形成了水雾,把峰与峰中间的谷都弥漫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哪个小峰是狼旗营,哪个小峰是鹰旗营。 两座小峰分落在主峰两旁,四面峭壁,只有主峰一条天梯也似的台阶通向朱雀宫。昌亚赞一声,果然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难怪人类纠集起庞大的军队许多年也不能攻下娜娜族的守地。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里似仙境美丽,却又隐藏着杀机。昌亚急于找到百里好女,带头向主峰脚下的台阶行去,其余三人紧跟其后。 忽听楮叔班道:“真想不到这深山之中竟有这样雄伟的一座城池,要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相信?” 修鹤道:“世界之大,有许多你想不到的,那又何必大惊小怪。” 楮叔班道:“说得极是,只是这里建筑风情迥然不同,到了山上可得好好欣赏。” 修鹤道:“难不成你不学医,竟要研究起建筑艺术来了么?” 楮叔班道:“大士阅历丰富。怎么是我能比的?我只是感叹人的聪明,你说中土是我们熟悉的世界,怎么到了这里又是另一番光景。我可不想错过了。” 修鹤似乎必要与他抬杠,道:“你说我阅历丰富,我必不丰富,我也没见过朱雀宫,那不是和你一样么?可我怎么就没有对此感到惊讶不已?你见到了怎么就要疯了?你那妻子叫你月月疯那可真正没叫错。” 楮叔班道:“没想到大士也未来过这里,倒是我没料到的。你说小迷离她……她是否已经到了山上?” 修鹤道:“我没到过就是没到过,又何必骗你。你别拿小迷离来转移话题。那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回家了,小黄毛丫头。再也不想理她,她倒是想见我就来见,想走就走,还不辞而别了。”停了一下又道:“不过理还是要理的。可要叫她先来睬我,我是不能先睬她,要不我面子就没了,你说是不是?“” 他自己说不要转移话题,自己却一个劲地讲着小丫头。众人都笑了起来,修鹤道:“你们笑什么?是不是笑我想去先睬小丫头,我心里刚才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你们笑了,我又改变了。她不先睬我,我也会先睬她。”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他越说越想小迷离了。只怕这时小迷离从路旁跳出来,他立即会奔上前抱住她。 昌亚道:“大士是仙人一般的人物,心里是超凡脱俗,外表是仙风道骨,怎能与小黄毛丫头一般见识,睬就睬了。又有什么的?” 修鹤道:“对呀!我能与她一般见识么?月月疯这傻小子倒是和小丫头是一对。” 不想楮叔班此时完全没听这些,已经出神了。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这么说,道:“你说我和小丫头是一对么?宁大姐,你说呢?” 宁我柔微微一笑,道:“我看有点像,你开心了么?” 楮叔班脸色抑郁,说道:“她和我合不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宁我柔道:“不打不成交,我看你与她还是挺有缘的,你要是喜欢这小孩,就主动点吧!” 楮叔班点头称是,道:“宁大姐,你也没到过朱雀宫么?我们都在惊叹这里独树一帜,你何以不言不语?” 宁我柔不置可否,笑道:“我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就算没到过,迷雾山脉的一切听也听得熟了。” 楮叔班嘟囔道:“听起来你好像到过。” 修鹤道:“听起来你好像没到过。” 昌亚笑道:“我看柔姨是三步不出门,要不是儿子在这里,又怎么会到这里来,拿轿子接她,她也不定会愿意来。” 宁我柔咯咯笑了起来,神情矫柔,道:“偏生你这孩子会说话,嘴上像搽了蜜,难怪那你妹妹会跟着你去到天涯海角也不后悔,敢情你哄得她天天开心,她笑得像春天绽开的桃花,哦,对了……” 昌亚疑道:“怎么啦?” 宁我柔一本正经说道:“你妹妹必是叫做日日笑,要不怎么你叫日日二呢?” 大家一阵哄笑,没想到宁我柔这娇俏女人,说起话来这么幽默,昌亚跟着一齐大笑,道:“才不是呢,我……” 一言未毕,前头树后闪出穿着一红一黑猛士服装的两个汉子,向着修鹤弓身道:“欢迎修大护法莅临!” 众人抬头,见已到了台阶,只是刚才大家顾着说笑,不注意这里有守卫。 修鹤道:“你们怎么认识我?呀!不成体统,你们两个怎么一红一黑?我瞧着不舒服。” 那两个守卫面面相觑,那红衣守卫道:“我两个前年到大人住处传令,因此上见过大人尊容。大人,朱雀宫不幸,我狼旗营才与鹰旗营共同守卫值勤。”说着指了指臂上的黑色袖套。 修鹤见两人手臂上都缠着黑袖套,台阶两边每隔五丈插着白旗,道:“山上死人了么?” 鹰旗营那黑衣守卫道:“回护法,宫主她……她老人家仙去,因此我们两旗人马共同在此,因此……这个衣衫不整,不入大人法眼,还望护法大人不究。” 修鹤道:“好笑,我究什么究,宫主她刚死,你们两旗人马就争权夺利,互相防范,枉费宫主往日对两位团长的栽培,这种叫人心寒的事也是做得的么?问你们,宫主她是怎么死的?” 一个道:“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宫主她老人家已经好几年年不主持族中事务了,这次猛然听得噩耗,我们都是伤心不已。” 忽然两卫士喜出望外,看着修鹤肩上的狼头鹰喜道:“这不就好了,恭喜护法大人多年研究一日功成,可是我们做小人的福气。”修鹤一想那也是,我狼头鹰已成,按宫主之愿,两旗合做一旗,都叫做狼头旗,两旗再不内斗,可不是这些小兵小将的福气么? 当下神气十足地将狼头鹰抬高,那狼头鹰此时精神焕发,曲着脖颈,张嘴嚎叫,凄怆凶猛,伸开翅膀作势欲飞,两个守卫心惊胆战,又欢欣鼓舞,忙跪下说道:“恭喜护法,恭喜朱雀宫,娜娜人的幸运。” 修鹤指着宁我柔、昌亚与楮叔班对两个守卫道:“这位是我们娜娜军团勇士的家属,探亲来了,这两位是我徒弟,你们不可拦着,我这就上山去瞧瞧。” 两守卫道:“是。”分站两旁,恭迎他上山进宫。 一行四人从守卫口中感觉到山上出了大变故,只是不知情况如何。走到没人处,修鹤道:“乖乖不得了,山上肯定乱了,不去了,我看看有无小路,这就下山去。不和他们玩了。”众人没想到修鹤会说走就走,他一定是觉得上去看狼旗鹰旗争斗无趣,他一生不喜争斗,做着好好先生,天天研究药草魔兽,何等快乐。 三人忙拦住,宁我柔道:“我要见我儿子,如今山上情势必定复杂,我儿子身在其中,我可……可担心得很。” 昌亚道:“我妹妹她失踪后,我担心不已,她要是在宫中我却不去救她,我必定后悔一生,就算她不在宫中,我也必是去一探究竟方可安心。” 楮叔班道:“修大士,我们都不是坏人,你做做好事,带他们两个去了却一番心愿。” 修鹤怒道:“你起什么哄,你既不找儿子也不找妹妹,却要上去做什么?” 楮叔班略一沉吟,道:“好,我便不去,躲在这半山树中,等你们回来!”(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五) 修鹤道:“好,你在这里等我们,你们两个跟我来。” 楮叔班看着三人渐渐走得远了,便钻入树丛,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恨自己多嘴,现在不能上山去。他隐隐感到这山上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心里说不尽的烦躁不安,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忽然自己衣袋中的一件物事碰着身旁的石头,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掏出来,原来是小迷离的项坠小弓箭,他越想越痴迷,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再说宁我柔与昌亚跟着修鹤到得朱雀宫外,修鹤道:“到了里面,你们不可乱说话,最好别说话,我叫你们说话时你们才可以说话,听到没有?” 两人说:“一切听大士的吩咐!” 三人进得宫中,只有一个年轻人跪在地上哭泣,年轻人听得有人进来,头也不回,骂道:“你们假惺惺的来做什么?我母王的死不查个水落石出,我誓不为人。” 昌亚见王座上放着一条乌黑发亮的鞭子,那鞭子由鹰爪一个一个连接而成,心想:那就是娜娜族女族王的魔鞭了。见鞭子边上还放着一只绣花鞋,心下不明这两样东西为何放在一起。 修鹤说道:“你可是公子拔么?” 那年轻人回过头来,见到修鹤,“哇”的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护法,你可要为我母王主持公道。” 修鹤是个不理俗务之人。见不得这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也面对面与公子拔一起跪着。 昌亚见这可不是个事。道:“师父,我们一起向族王大人叩头吧!”说着便跪下咚咚咚地磕起头来。见修鹤直愣愣地,叹了口气说:“师父,你不要伤心,我代替你也几个叩头。”又咚咚咚地多磕了几个头。 公子拔问道:“你是谁?” 昌亚道:“我是修大士的徒弟,请问你母王是怎么死的?” 修鹤道:“对,你先说说宫主她怎么死的。”他一直住在朱雀宫外。本就对娜娜女王交情不深,这时才想起来问情由。 公子拔见昌亚不断地叩头。对他颇具好感,便道:“昨天殷团长和柳团长回来,带了母王的鞭子鞋子回来,说眼见一只十级魔兽把母王吃了。没有办法相救。”十级魔兽在整个天界也是很难得有,要真是一只满级的魔兽,确是谁也救不了。 修鹤跌足叹息,道:“偏生就这么可恶,我刚完成她的心愿,没想到有这变故,她竟看不到狼头鹰了。拔儿,我刚在山下听守卫说宫主已经好几年不理族中事务了,这事是不是真的?” 公子拔一听又哭了起来。说道:“是,母王有一年突然离宫去到大灵峰脚下隐修,这一隐就是好几年。我都好几年不见她了,殷团长与柳团长数次派人去寻找,都是不见人影。” 昌亚心中疑惑,怎的宫主去了,狼鹰两团团长却不见人影,也不见其他人过来守灵。这是不正常的。便问:“公子,宫主她临走时你有没有见过她?” 公子拔想了一会。道:“没见过,不知为什么?母王离开前几天谁也见不着她的面,就是坐在这位置上也是戴着面罩不让人见她的面貌,这样没过几天,有一天夜晚,我听得宫中有打斗的声音,便到了殿堂隔着门想瞧瞧是什么人敢在宫中打斗,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有三个人在打,三人都是一声儿不出。打着打着,忽然一条黑影被击飞过来,正好撞在我偷窥的地方,门碎了把我也撞昏了,过了好久,等我醒来,殿堂之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了,我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母亲隐修,静待我回。’此后几年间陆陆续续也传回些消息,有时是鹰旗营,有时是狼旗营,只是母王再也没有回来,直到昨天等来的却是母王的噩耗。”说完又哭了起来,他说哭说哭,悲悲切切的像个女子。还说什么母王的死不查个水落石出,誓不为人,叫人不禁怀疑他的实力。 修鹤道:“宫主是想两旗合为一旗,免得总有一日会互相争斗,要是两虎相争,娜娜族不用外人攻打就自毁了长城。没想到她心愿未了,人已仙去。” 公子拔道:“谢谢修大人,明日是我母王升天之日,到时请大人与两位客人都来吧!” 昌亚想:“明日这样大的事必是族中所有人都会来,我现在易了容,如果那细滑鬼史千千也在其中,他必定认不出我来,既认不出我容貌,我就有机会慢慢靠近他一击而中,再逼问他好女妹妹的下落,只是到时不免要扰了宫主升天的好事,那也没有办法,待我事情办好,再上门谢罪,求得原谅。”主意一定,便站定了不再言语。 不一会天色黑了,公子拔吩咐仆人准备饭菜,带着三人入了后宫用餐,又吩咐女仆准备客床给客人休息。昌亚洗过之后,早早上床睡觉,却哪里睡得着,想着百里好女清丽的容颜,不知她在哪里。 耳听得房外公子拔道:“令公子在哪个营,我即刻去传来与你相见。” 宁我柔道:“我也不知道,明天我悄悄儿的站在一旁看是否能见到他,只要偷偷地看他一眼也是好的。要是没有,再烦请公子代为查找。” 公子拔道:“那好,请早点休息!” 昌亚想:柔姨虽说是山野女子,却是极懂礼数,她和我一般是来找亲人,我的办法就蠢多了,弄不好还要大闹宫主升天的大事,柔姨就不想惊动别人,她说只要偷偷看一眼也是好的,这份修养可不是我能比的。 忽然心里一动,我何不先睡上一两个时辰,到下半夜去探访,说不定天赐机缘让我找到好女,我趁夜带她下山,再也不让她离开我身边一步,不,半步也不让她离开我身边。 和衣睡了一会,心中有事,再也不能入眠,睁着眼,听得外面还有宫中奴仆在走动,又过了好久,渐渐四处寂静下来,听得宫外山顶大钟响敲了一下,小钟敲了两下,知道已是中夜,便轻轻下床悄悄拔开门闩,跳了出去,悄无声地从后宫走了出去。 诺大的后宫防卫疏松,竟极少有守卫,想了一相想:是了,这朱雀宫地势得天独厚,只要山下要隘一守,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山上其实是不要守卫的。这样也好,我四处侦察就不用太过谨慎。 转了一圈,到了一处大院,院中一幢大楼,远远望见楼上一个房间灯亮着,不知是什么地方。他跃上树朝里看,见院落甚宽,一个穿着小碎花衣服的小孩提着盏灯笼蹲在院中草丛中抓蟋蟀,那灯笼的光照着胖嘟嘟的小脸,两只圆眼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草丛,正是那古怪精灵又不辞而别的小迷离。只见她一只手在草中一扑,似乎扑空了,她放下灯笼,双手向前伸出,做了一个蛙跳的动作,扑上去一抓,又抓了个空。 这时楼上亮灯的房间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离儿,快回来,天都快亮了。” 小迷离道:“我才不睡,我要抓着小蟀蟀儿才睡。” 那女人慵懒道:“你可真真是爱调皮,刚穿的新衣又要脏了。” 昌亚想到小时候也像小迷离一样爱捉蟋蟀儿,和伊傛还用草编了许多的蝈蝈挂在窗帘子上。那只是永久的记忆了,要想回到从前,是再也不可能了。那个温婉可人的小女孩儿如今不知道在何方,不知道她过得怎样?(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六) 正要下树到别处去看看,忽见墙外一个人影飞身纵起,落在院中,身形非常熟悉,那人直向小迷离走去。昌亚再看得一眼,立即认出这人是楮叔班,心里一惊:他不是说好在半山等我们下去和他会合的么?怎么他到了这里了?他不知道这里形势复杂,处处充满危机吗?他深更半夜这么公然出现在娜娜人的一个府邸内,多半会遭遇抓捕。我可不能走了,还不知等下将会发生什么。 小迷离见到楮叔班,一时败了她捉蟋蟀的兴致,她不知道这人为何总是找上自己,心里隐隐有些不快,虽然那天听了他的故事,对这人有些不那么讨厌了,可是要让她与这个叫楮叔班的人做好朋友,却是千万个不喜欢,因此她一见之下转身便走。 楮叔班上前跟进,小迷离跑着要进去,楮叔班一把抱住,大声叫唤:“你出来,你出来!”昌亚不知道他叫谁出来,只觉得这一切让人匪夷所思。楮大哥自从见了小迷离,就一直怪怪的,今天尤其怪。 小迷离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一边大叫:“臭人类,死人类,你别缠我!” 楼上门“呀”一声大开,一个瘦削的身影飞下楼,手中的剑寒光闪闪,“唰”的一声指要楮叔班的咽喉。昌亚大惊,早知这女人武功这么好,应该在楮大哥进去之时就拽住他。可是大惊之后也大感奇怪。楮大哥完全有时间闪避,为什么不躲而甘愿受制于这个女人。 那女人一袭粉红长裙,面相瞧不太清楚。虽已中年,依然非常的美丽。这时她只要将剑再往前送上两寸,楮叔班就要喉管割裂,血溅当场,昌亚紧张得气都透不过来。墙内的气氛此时也是非常凝重。忽然那女人手上的剑颤抖起来,两人同时说道:“是你!”“是你!”话语中都极其地惊讶。 楮叔班显得激动不已,声音也沙哑了。轻轻叫道:“艳艳,艳艳!” 那叫艳艳的女人也是十分动情。说道:“你……怎么是你?你还活着?这么些年,你去了哪儿?” 楮叔班道:“是……我还活着,我……我找得你好苦!” 艳艳道:“你不是带了羊儿跑了么?” 楮叔班道:“我……没有……我实有……有……” “有什么?到底有什么?”艳艳紧追不舍。 楮叔班道:“我有……难言之隐!” 小迷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委实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忽然着急地问道:“妈,这个人类是谁?你怎么认识这么一个臭人类?” 只听“啪”的一声响,艳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骂道:“小畜生,数典忘祖的东西,你是什么?” 小迷离哇一声哭起来,道:“我便是娜娜人,我不是人类。” 艳艳举掌又打,楮叔班护住。这一掌便打在他脸上,楮叔班流泪道:“艳艳,小迷离不懂事。她还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个无用之人,我真没用!你狠狠打我出气吧!” 艳艳尖叫起来道:“我打你又有什么用?你当年到底又了哪里?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楮叔班道:“当年我失手杀了富人董大福的儿子,大错既已犯下。我准备一命偿一命,没想到董大福要我们的儿子伯羊去抵罪……”于是他把自己被董大福逼着抱了儿子楮伯羊去抵罪。又与儿子跳下悬崖不死,最后又躲着不敢露面,化妆回家找艳艳不着等等经过一一如实说了出来。昌亚像在哪儿听过这件事,仔细一想,原来是那天一人讲一个故事时,现在听到的就是楮叔班所说的故事,只是没想到楮叔班说的是自己亲身的事,小迷离也记得这个故事,她与昌亚一样,都隐隐觉得马上就会有一个惊世的答案出来。 艳艳对于丈夫的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又惊又怒,没想到当年与自己感情笃深的丈夫竟然满着自己做下这天大的决定也不与自己商量,不禁大失所望,她怒道:“姓楮的我问你,儿子犯了错么?” 楮叔班低头道:“没有。” “你的罪为什么要儿子去顶替?你与虎狼有何区别?”艳艳语气激愤,虽不说出来,却是在骂楮叔班是个畜生。 昌亚听了觉得这话对极,寻思:我楮大哥确是十分的不该,你既犯了杀人之罪,也是自己以命偿还,如何要听那董大福之言要儿子抵命?转念又想:我楮大哥是老实人,或许误伤人命后,心慌胆怯到极点,一时无主,浑浑噩噩的听从了董大福的安排,一个穷人见到富人,哪有穷人说话的余地?哎!总之我楮大哥这事做得是十分欠妥。 艳艳咬牙切齿地道:“今天你还我儿子的命来,还我母女这么些年受尽的辛酸欺侮来。” 楮叔班道:“好,我就是来偿还来了,你杀了我吧!” 艳艳就要动手,楮叔班万念俱灰,早已存了一死之心,双手一摊,闭上了双眼等死,手上的弓箭形项坠掉在地上,“当”的一声,在地上跳了几下。这一刻楮叔班突然说道:“我尚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可真实告诉我好么?” 艳艳凝住手中的剑,等他发问,楮叔班弯腰拾起小弓箭,道:“这是我当年送给你的,你欢喜得很。” 艳艳道:“别说这些,有话快说,你今天必须以死平息我心中这么多年的怒气。” 楮叔班道:“是,我只想在死之前知道,这个项坠如何在这孩子身上?她……她是谁?” 艳艳道:“你永远别想知道。” 楮叔班脸如白纸,对小迷离道:“小姐,你那天那个神猿野狼的故事是谁讲给你听的,可以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么?” 小迷离道:“告诉你又怎样,难道怕了你么?是我妈妈。”说着指了一下艳艳。艳艳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楮叔班大为放心,转而对艳艳说道:“小迷离说,有个妈妈练了仙法,要抢回自己的女儿,这个妈妈就是你么?” 那天小迷离说的故事就是一个妈妈带着女儿遭到世人的唾弃,受尽了凌辱,躲藏到大山,又被猿人抢去女儿,便修练了仙法,夺回了女儿,可能艳艳看小迷离太小听不懂,就编了一些神猿仙法的故事来说给自己的女儿听。 艳艳头一偏,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小迷离道:“妈,故事里的小女儿就是我么?那个练了仙法的妈妈就是你么?”一边问一边从楮叔班身上跳下到了艳艳身边,不断地摇着妈妈。 艳艳眼中含泪,低头道:“好孩子,你看妈妈像仙女么?”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 没想到小迷离道:“哼!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害的么?妈,你快杀了他。”在他小小的心里,从没有父亲这一说,因为她从来就没见过父亲,只有妈妈才是亲人,父亲就像是森林中的魔兽。 艳艳见女儿性情如兽,大为迟疑,觉得自己愧对于她,使她缺少教育,到如今乖张难以管教。 昌亚见艳艳尚有一丝人性在,只盼她不再动手,虽说楮叔班大错特错,可也不失为一条汉子,敢做敢担。 艳艳垂下的剑抬起又垂下,小迷离催促一句她就抬起一点,终于剑尖抵在了楮叔班的胸口。但是又慢慢地垂下。 楮叔班道:“不用你动手,我自行了断。”抽出一小刀,便往自己胸口刺去。 只听“当”一声响,楮叔班的匕首掉在地上,昌亚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场上的艳艳与楮叔班两人也是呆立在地,不明所以。(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七) 围墙上跳入两名灵士,穿着半身盔甲,手持雪亮刀剑,这两名灵士少说也有五六级,单是一个就已经是修练达到中高级了,这两人一跳入就站在墙根像幽灵一般一动不动。接着又跳入四个,也是一般的守卫着围墙,越跳越多,都是中高级的灵士,围着大院站了一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这里的守卫,哪晓得是杀进来的灵士。 艳艳“哼”了一声,大是不以为然,说道:“比我还性急,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当然不会对这些普通的灵士放在眼里。 昌亚看得清楚,那个叫艳艳的女人身份很高,在她的身后走出了许多的灵士,这些灵士手臂上缠着红绸巾,与刚入侵的灵士是红黑相别开,这些人分散成一个半圆,犄角形地首尾相连,立时就摆好了阵势。他本想跃入院子相助,可是看到艳艳满脸的不在乎,而且从她口气中似乎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另外一个大大奇怪的是,她与楮叔班是相识的,还不是一般的关系,这引起了他的好奇,想知道这个叫艳艳的女人与楮大哥是什么关系?而且艳艳一时下不定决心杀害楮大哥,因此说到相助哪一边,根本是无稽之谈,因为哪一边对于自己都是陌生的一方,他就目前形势来看,艳艳女人这一方还更讨厌,看她母女把个楮大哥欺负得像一只猫似的。 又听得两声“霍拉”。两个身披斗篷的灵士飞进院落,这两人较先前那些身手高了许多,起码在七八级这一档次。就是高级的了。昌亚看得仔细,这两人从自己隐身处更远点的地方就飞了过来,也不做偷偷摸摸的样子,公然闯入了人家的别院。 这两个灵士一胖一瘦,在艳艳面前停下,向艳艳拱手弯腰,齐声说道:“深夜打扰柳团长。恕罪!” 这艳艳便是大名鼎鼎的鹰旗团千总,小迷离的母亲叫柳十艳的便是。与狼旗团千总殷八股在娜娜族并驾齐驱。职位一般高低。柳十艳认得狼旗团这两名丈头,一个叫铁杆,使一根镔铁棍,练的是魂力。寒冰一系的灵士;另一个叫大浪,是个狂风怒号的灵士,据说他真力的爆发在狼旗军团中属第一,修习的是火魂一系的路子,这两人均是两个八级灵士,这丈头是个军营职务,下管百十多个勇士,是除了千总大人外最高的职位,一般都是立下功劳直接给提拔上来的。当然都是功力深厚勇往直前之人才能受到重用。当下柳十艳心里十分着火:“好个殷八股老贼,一旦得知宫主大人的死讯,马上撕下脸皮。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灭了你,只是一早一晚,本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今晚可不得不防,说不定他殷八股后续有大动作,我这里可是什么准备也没有。” 她面上不愠不怒。道:“两位丈头大人夤夜到我儿,想必不是什么公务吧?如果不是公务。请你们走开。” 两个狼旗丈头对望一眼,并不走开,那个叫大浪的说:“千总大人,我们殷大人吩咐,说是柳大人的小鹰别院吵吵闹闹,定是有什么事,要我们来保护,见机行事。” 柳十艳正要说话,铁杆睁大一对熊眼忽然望着楮叔班道:“这是个陌生人,非我娜娜族人,柳大人,这人行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十艳道:“铁大人太抬高此人了,他也配做刺客?这人……” 铁杆道:“柳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人如果您不好下手,我们兄弟代劳处理了,那也没什么?不用烦劳千总大人,免得这人老在您眼前,让您看着烦忧。” 柳十艳立刻对这二人大感烦忧,柳眉倒竖,将楮叔班一提,扔到身后,立即有两个鹰旗丈头上前扣住。柳十艳刚才怕楮叔班在跟前碍手碍脚,这时楮叔班一去,身边立即清爽,小迷离是自己的宝贝,这在整个朱雀宫和鹰狼两旗都是知道的,要是谁敢得罪这个小魔女,那谁准没好果子吃。因此她轻轻对小迷离说:“你到后面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去睡觉。”小迷离嘟着嘴慢慢移动着脚步,心里还在留恋着草丛里的蟋蟀儿。 铁杆与大浪知道柳十艳立即就要发飚,对自己痛下杀手,今晚闯入这个女魔头别院,事情办不好,免不了要遭到殷八股的责罚。 果然柳十艳道:“我鹰旗营的事何须狼旗营代劳,请问铁杆大人,你是什么身份?敢来管我柳十艳的闲事。”说着那剑尖向天,这柳十艳号称“十艳快剑”,不仅是指她剑舞好看,而且十分快,往往你已经中剑,却仍见她在挥舞寒光四射的宝剑,这取决于她在仙力上的造诣,她在仙力上已经达到九级,面对这两个八级魂系的丈头,她自是成竹在胸,唯一担心的是到现在还没见到殷八股的人,不知他捣什么鬼,这倒是不得不防。 大浪见她左肩微抬,知道她右手长剑就会疾风般攻到,早就凝气于手,说声:“小心!”双手一股气浪卷向小迷离,小迷离正在柳十艳身边嘟嘟囔囔不想走开,突然身子不由自主,像在风中飘摇的一片树叶。 柳十艳骂声“卑鄙!”,手中剑唰唰唰唰,一口气连击二十六下,前后左右一片闪闪寒光,对铁杆与大浪两人一人十三剑,那铁杆早就一跃跳开。大浪运起强大吸力要将小迷离吸过来,柳十艳怕伤了爱女,对大浪的那一十三剑的威力不免大打折扣,可是大浪在姿态上是把小迷离吸过来,其实在运力上不是这样,只把小迷离往铁杆的方向一扔,两人配合默契,或许为了对付柳十艳练习这一招只怕不下百次。才有现在的这么熟练。 铁杆双手接住小迷离的一瞬间就几个跳跃到了远处,柳十艳背后那些灵士都是一声惊呼,都叫: “无耻”、 “卑鄙”、 “这算什么?”…… 一片声的谴责。人人都刀剑出鞘,只是没有柳十艳的命令,他们没人敢出手,这军团不比别处,军令就是大于一切。人人都以为柳十艳也许是激愤过头,忘记了下命令,其实她也是没搞清楚事情怎么会这样。过于托大了,才会着了这两人的道。 众人的眼光从铁杆手上的小迷离身上移回来的时候。只见柳十艳的剑尖已经顶在了大浪的咽喉上,沾着咽喉的肌肤了,只要向前一寸,就能要了大浪的命。 大浪见铁杆已经得手。便不再攻击,干脆停下手来让柳十艳用剑指着自己,他可不想得罪这个女团长过深,只要小迷离在自己这一边,就不怕她会杀了自己,因此他这时是有恃无恐。 柳十艳见女儿被掳,方寸大乱,握剑的手有点颤抖,楮叔班大叫大嚷:“你们放了小迷离。要杀先杀我!” 铁杆道:“你这句话算说对了,我们要杀的就是你。” 楮叔班一面推抓住他的鹰族勇士一面叫道:“好啊,快来快来!我去换了小孩子。让孩子活命。”说着就要挣扎着过去。 柳十艳尖声叫道:“你们住口!大浪大人,我问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竟令你们不择手段了?” 大浪道:“殷大人说他只是关心柳大人的安危,让我们过来通知柳大人小心,今晚有生人进了朱雀宫,不想我们殷大人算是算到了。还是晚了一步,这人已经闯入小鹰别院。我们还是来晚了,真是该死之至。” 他这一番话真是破绽百出,说是要关心柳大人,却将柳大人的千金宝贝扣住当人质,有这么关心人家的么?不过树上的昌亚倒留心了这话,知道殷八股在自己一行人进宫之时,就已经在对自己进行观察与跟踪了,说不定这时还对宁我柔进行查探,昌亚心里“哼”了一声,如果这些人要对宁我柔下手为难,我昌亚再本领不济,也要叫朱雀宫不得安宁。只是眼下要如何设法救我楮大哥才是,一时想不定主意。 柳十艳“哼”了一声,道:“放屁!你再胡说八道,我割下你的舌头,教你永远不能说话,嗯,这样一来……” 大浪说道:“这样一来,我这个废人就换不回迷离小姐了!”大骇之下口中言语不再狂妄。 柳十艳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人只是舌头坏了,手脚是好的,武功也是好的,还能用你换回我的女儿。”边说边伸出一个指头在他胸前背后连点六七下,封了他的真气,不再让他自由。她恨大浪刚才耍诡计对小迷离下手,这时说要割了他的舌头,恐怕真的会下手。 大浪汗如雨下,如果自己舌头被这恶婆娘割了,那自己岂不是个半残废之人了?不会说话,以后还谈什么升迁发财,做更大的官,在这迷雾山脉做更多大的风云际会,那都是梦想一场罢了。突然他急转念道:“柳千总大人,这个人族是你以前的丈夫,我没猜错吧?” 柳十艳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问她,一时语塞,大浪其实也是根据刚才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猜测的,见柳十艳这神情,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已经说到了*不离十,便道:“这人鬼鬼祟祟的向你小鹰别院摸来,没想到他是个人族,千总大人,你知道我娜娜族是不允许有人族进来的,尤其是现在这非常时期,总不能教一个人族进来坏了我们的大事吧?” 柳十艳柳叶眉弯弯地挑了挑,斜瞪着眼道:“你说得没错,这人叫楮叔班,是我在人族时的丈夫,这些我告诉你那又如何?我恨他入骨,你们要是想要这个人,请随时带走,他在我心里,只是一个垃圾,一个疯子,一砣屎罢了!”(未完待续) ps:今天这一章是我手术后发的第一章,听从编辑大大的,每天更新满三千字,对于31日漏更,我只能是无能为力,手术前那些天很心慌,竟然在定时发布时弄漏了一天的更新,向朋友们说声抱歉,等我身体更好点一定会补上,谢谢兄弟姐妹的支持,感谢您的推荐、点击和收藏!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八) 铁杆一指大浪道:“柳千总的‘十艳快剑’令我佩服到极点,但是我带走了这个人族,你莫不是要把我兄弟扣下了?” 他和大浪感情极深,刚才大浪提醒他小心,本来那一招运大气一吸一推,将小迷离抛过来,原是设定让自己先出这招,让大浪去接小迷离,可是仓促间大浪出了那一招,变成自己去接小迷离,从而远避开了危险,这些只有他二人自己知道,铁杆与大浪共同办事,风里来雨里去,多少年来,大浪对自己都是如此深情照顾,他铁杆也不是怕死之人,只是兄弟二人感情到了这地步,那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柳十艳怒不可遏道:“铁杆,你还待怎地?就允你扣下我家迷离,就不许我扣你兄弟大浪么?”说罢手上一紧,只听“咔”一声响,便把大浪的肩骨捏碎了。大浪大叫一声疼得昏了过去。 铁杆心中大痛,腿一软坐倒在地,他知道这个女魔做起惨绝人寰的事来是绝不眨眼。忽然铁杆站起狂叫起来:“姓柳的,你要是对我兄弟下手折磨,我非杀了你女儿报复,不信走着瞧!”他觉得天地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大浪一样与自己生死与共,要是大浪死了,什么朱雀宫,什么狼旗军团,什么殷八股,那都不能与大浪对自己的情义难忘难舍。 柳十艳见他软坐于地上,正暗自欣喜,心想再逼上一逼。就能让他投降。也没料到他这时提着小迷离要与大家同归于尽,便问道:“你待怎地?” 铁杆道:“我和大浪都是为殷千总办事,大浪死了。我也不能独活,你懂了么?” 这时大浪幽幽醒了过来,听铁杆这样说,竖起拇指道:“真是好兄弟!不枉我认识你一场。” 铁杆远远地对着大浪道:“兄弟,你别说话,说话要用力气,你一说话伤口就会疼痛。” 大浪微微点头。果然没力气再说话了。铁杆道:“柳千总,您大人有大量。我要用令爱换得这个人族与我大浪兄弟,你答不答应都是再无可商议。” 柳十艳心念电转:如果答应那是以堂堂一个千总大人的身份受到一个丈头的威胁,可说是大失面子;如果不答应,这铁杆万一破罐子破摔。来个共赴黄泉,使得事情没有圆转的余地,岂不是糟糕之极。正在思忖间,楮叔班大声道:“艳艳!我死不足惜,你要告诉我,小迷离……还有我们的儿……”柳十艳食指中指并拢一指,“嗤”的一声,隔空封了楮叔班的真气,不让他再说下去。做完后弹了弹手指,双眼如鹰眸般在场上自左至右扫视一圈,她这露的一手功夫。足以教人打上十几寒噤,场上人都想,她双指那么一并拢,谁又能知道她下一秒要指向哪里,就算知道,能闪避开么?尤其是那被柳十艳瞪视的人。是打了一个寒噤,又打一个寒噤。似乎这夜晚露水过大,淫浸人体皮肤。 柳十艳对楮叔班道:“我用你去换小迷离,你反正是死,死前救得一人,便是造福!” 楮叔班不能说话,点点头,表示愿意,他一生愧对她们母女,要是能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女儿的平安和妻子的安心,就是自己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一件事了。他已经从柳十艳的话中听出了小迷离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他是十分愿意的。但是他眼中流露出一件遗憾,柳十艳看出来了,他一定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 但是柳十艳绝不想再听,这个男人当初在自己怀孕时偷走儿子,天大的事情也没和自己有片言只语的商量,到今天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恶气,他视自己无物,抛下自己就像扔掉一只旧鞋子,天地间有这般对待自己的妻子的么?柳十艳想想自己遭遇的苦处,小迷离才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自己也要给她摘来。至于楮叔班这个蠢男人,从今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他,最好他今天就死了。对,等我救回女儿,就杀了他,免得姓楮的软骨头不禁吓,到了狼旗营什么损人利己的事都做了出来,到时又害得自己与小迷离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像上次一样。在她心里,便认定了楮叔班是这种无原则之人。 铁杆提了小迷离一步步走近大浪,哭腔着道:“大浪哥,我来救你回家。”他完全没想到他和大浪的目标是楮叔班,他想到的只是他的兄弟大浪,大浪哥哥完了,那么他铁杆也完了,那个楮叔班是殷八股要的人,才不要去管他,不去管他了。大浪摇摇头,对这个单纯的弟弟没有办法,只有感激与怜惜。 大浪对柳十艳道:“你是千总大人,你说话可算数?” 柳十艳道:“这次答应你们,哼!下次可别教我碰上你们!” 大浪顿时宽慰,道:“我与铁杆经过这次后,永远隐没在迷雾山脉,不再参与你们之间的游戏。” 铁杆走向楮叔班,那名抓着楮叔班的灵士将他推给铁杆,铁杆将小迷离送了过去。那小迷离一双眼睛始终望着楮叔班,与先前大水相同,她觉得这个之前自己百般厌恶之人这时看起来并不那么厌恶,而且他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特别是他说:“你们放了小迷离,要杀先杀我!”这句话就像轰雷似的直击她小小的心灵,在那里面,她找到了从未体验过的亲情的温暖。 铁杆把楮叔班交给手下,就去到大浪身边,柳十艳抬脚踢在大浪身上,大浪笔直飞了出去,撞上围墙,哗啦一声倒塌,又听到大浪灵士盔甲与砖头碰撞之声叮叮当当,她恨大浪耍计,使她今晚大跌颜面,因此踢上一脚泄愤。 铁杆大惊,柳十艳道:“死不了他!我数到三,你们立即从我眼前消失!一……二……” 果然这些人都是怕极了,一个个跃出围墙,在“三”字还没出口,就已经走了。 柳十艳蹲下身来,摸了摸小迷离的脸,见她并没哭泣,只是呆呆地站着出神,以为她吓得坏了,吩咐下去:“小姐受的惊吓不小,带去喝点东西压压。” 昌亚见狼旗营的人绑了楮叔班抬了大浪一路向东峰走去,知道东峰便是他们的大本营,朱雀宫的宫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这些人盔甲闪闪,刀剑寒光,却没多少声响,直从小道走,再走五里,到了一处高坡,这个坡上有几棵松树,这些人就坐在松树下停下休息。 昌亚想,这些人不走大道,为什么偏要走这小道,一想也对,他们并不是要去东峰狼旗营,要去的便是那狼旗营千总殷八股的千总府邸什么的地方。我楮大哥这时成了他们双方明争暗斗的焦点人物,殷八股要取得我楮大哥当作证据,便可以说柳十艳是人族,把丈夫也带来了,毫无疑问柳十艳便也是人族,试问一个人族怎么能够占据娜娜族的高统地位?只要把我大哥在所有娜娜族人面前一放,叫大哥直承其事,便能排挤了柳十艳这个鹰旗营千总,直接让她滚出迷雾山脉。可惜柳十艳这个女人太蠢,直接就把我大哥给了对方,换回了女儿。看来她对我大哥早就没了夫妻之情,明知这一换必置大哥于死地,却是毫无怜惜之意。倒是小迷离神情恍惚,似有一点悔悟之意。柳十艳,你到时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大哥的死期就是你的死期。今天我救我大哥,等于是救了你这蠢女人。 这时也不好上前去救人,这些人二十几个显得极其胆小,将楮叔班围在核心,防止有人突然袭击。 那铁杆抱着大浪,向其余灵士一个个弓身作别,昌亚知道铁杆是个憨厚的汉子,大浪与他的情义深厚便是出于他的这份憨厚。两人再也不想成为这宫廷权利之争的牺牲品,要趁着这夜晚远走高飞,从此隐居。远处的宫灯艰难地穿过树丛,照在铁杆宽大老实的脸上,他满眼关切,轻轻抱起大浪,说话:“哥哥,我们走吧!”大浪双眼布满泪水,笑着点点头。两人都在为今后能脱离这是非之地而高兴。 俩人渐渐隐没在树林的黑暗之中。 众灵士挥泪告别,昌亚叹一声,原来这世上的生死情义如此感人,不禁也晒了几滴泪。 过了一刻,远处传来柳十艳的歌声: “求快意,求快意! 一剑削平头颅, 唉! 是个雪人头。 斩恩仇,斩恩仇! ……” 歌声越来越近,这些人都乱作一团,个个面如土色。众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两个忽地拉起楮叔班从坡上跳下,其余灵士也纷纷跳下。最后一个灵士见松树下尚留有一只鞋底,不知是哪个走得急把靴底走得脱了,掉了下来。这名灵士跑过去拾起,以免留下蛛丝马迹让柳十艳抓住,他正要跳下,见一个人影闪身欺近,不禁吓得呆了,没想到柳十艳像鬼魅一般缠上了他,顿时眼睛鼻子吓得拧在一处。待看清是昌亚时,已经被昌亚一指弹昏,提到一边黑暗处,剥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他回来在坡边往下一看,估计有几丈高,下面影影绰绰,像有人影又像是灌木树影。知道先跳下去的那些灵士并没有走开,躲在草中等待危险的临近,这些灵士在战斗中早已积累了经验,面对强敌时,与其惊慌逃避,不如躲藏在暗处一击成功。(未完待续) ps:继续感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九) 昌亚提剑在手,从坡上跃下,人在半空,早已将剑舞成一团光圈,同时调动体内能量,剑光与能量一起护住自己周身,待要落地时,果然有长的短的好几种武器纷纷砍来刺来,还有几个功力稍高的灵士将能量聚成一线打来,与昌亚周身的能量相撞,立即散开四溅,当然这都是无形的。这些灵士平时训练的反应能力还是相当不错,昌亚的人还在空中,他们就已经发现不是自己一伙,加上他们在昌亚人未落地时就感应到小宇宙的气场,于是刀剑、棍棒、暗器、袖箭等等一齐向他打来。昌亚运起小宇宙,手中的剑一碰到硬物,便发力一震,一时间“乒乒乓乓”之声乍响,还伴着一些灵士压低声音的闷呼“哎呀”、“啊”……等脚落地时,他已经震落了二十样武器,二十三个灵士中除了铁杆大浪两人,应该还有一柄武器未到,想了一想直笑自己笨蠢,还有一个人已经在坡顶给自己弹昏,因此这坡底下二十个灵士是不错的。要是铁杆和大浪两人在场,昌亚原本不能如此顺利地一一震落二十个中级灵士的武器。 他只求不要伤人性命,刚才他亲眼见到这些灵士与铁杆大浪告别的情景都是伤心不已,似乎十分不舍,其间也夹杂了对自身不能置身事外的酸楚,有些人在心底就十分厌恶打打杀杀,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有些人则是对铁杆大浪两人的羡慕。所以他左一剑右一剑。身形飘忽,忽而人前,忽而人后。在这些人腿上刺一下,或者直接把他们弹昏过去,只要让这些人失去战斗力即可。 他有一个傻想法,就是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一个碰巧是宁我柔的儿子,那岂不是大大的糟糕,想一想宁我柔千辛万苦到此寻子,为的是见到儿子一面。看看儿子胖了还是瘦了,像她这样的母亲还有许多。不,甚至可以说每个母亲都是这样,我干嘛要仗着武功比他们高出一截而去伤人性命?心中这样想着,当最后一个灵士向他扑过来。他向旁一闪,这名灵士从他身旁顺势就扑了过去,这些中级灵士的速度对他来说是慢的了,看准他的头部,在后脑上轻轻一弹,在他晕去之前抱住他,缓缓放倒在地。 昌亚在此时完成了内心的一个转折,使他的人性升腾到一个高度,这个高度是前段时间他无法体验的。 黑暗中他见楮叔班坐在一旁。向他走去。楮叔班大骂:“小贼,你爷爷在此,要杀我。我可不怕。” 昌亚轻轻说道:“楮大哥,是我,救你来了!” 楮叔班惊道:“你……昌兄弟么?你怎么来了?” 昌亚道:“别说话,事后告诉你一切。”又对那些还没昏去的灵士道:“狼旗营的兄弟们,狼鹰两旗已经发生内讧,一场内斗已经开始。你们躲在此处不可乱动,说不定还可逃得一命。”这些人一想这话也是不假。如果殷八股发现他们办事不成功,说不定便要迁怒于他们,将他们一个个处死。 昌亚将楮叔班背在身上,身子慢慢飘起,他许久不用“浮云千飘”,这时也不费劲,一会就上了坡顶,到了那几棵松树下。忽然一团粉红翻滚而至,十分快捷,快到近处,突地白虹闪耀,万点剑光从四面八方向昌亚两人刺到,正是柳十艳的“十艳快剑”。昌亚的“大盗剑法”也是以快打快,和柳十艳的快剑打了个不相上下,柳十艳连连劈打攒刺,一眨眼攻了上百招,昌亚暗暗吃惊,这女人能量惊人,剑招快如闪电,有几下几乎就要被她挑中,幸亏“大盗剑法”是以防御这主,手中一柄剑滴溜溜抡开,防了个滴水不漏。 这边柳十艳也是吃惊不小:“这人看来只不过是狼旗营的一个小灵士,初时以为不过是个初级修习者,没想到居然是个大异能者,这可得好好儿地对付。我的仙力不同于所有修真的力量,仙力的变幻莫测使得她的剑也是如繁星点点般,威力既大又灵异好看。但是这个小灵士样样都是顶级的手段,特别是他的身法,从来就没见过有这么灵动的人,在自己的剑光剑影中穿梭往来自如,竟不能削下他一片衣角。要是狼旗军团中有这样的小灵士,我鹰旗军团又怎么能抵挡,此人以一当百都可以。” 再斗得一会,柳十艳焦急起来,忽地身形晃动,直向楮叔班扑去,要将他一剑刺死。昌亚大急,急运小宇宙能量将楮叔班推开一丈,又用剑格开柳十艳的剑,运力一震,知道这一震对柳十艳这个大高手造不成什么威胁,等她剑锋一偏之际,便如风暴一般抢攻了十几剑,逼得柳十艳连退几步。 昌亚站定,拉起楮叔班,以“浮云千飘”攀上高处。柳十艳轻点脚尖,纵上一棵树,再点一点,又往上一纵,“唰”的一剑,昌亚将剑一伸一格,将她逼回到树上,眼见柳十艳越来越小,直吹口哨。 楮叔班脸如死灰、两眼失神,口中喃喃自语:“我不后悔,你杀了我,我不后悔!”昌亚知道他极度伤心,一时无言相劝。 忽听头顶哗啦啦一片响,几十个绿莹莹的东西越来越近,鹰,是一些巨鹰,这些鹰有着绿眼睛,几秒就飞到身边,围着两人乱抓乱啄,昌亚挥剑斩杀了几只,可是鹰越来越多,当杀到第二十只时,就再也杀不完,有一只鹰趁机在楮叔班身上抓去一块肉,顿时将他疼得昏了过去。昌亚无法,只得下降高度,把楮叔班放在一个树杈上,自己则游来游去,一些胆大的鹰从树枝间钻入就要啄,被昌亚一剑斩首,一时羽毛纷飞。那些鹰再也不敢扑下来。 柳十艳一声咤喝,纤腰一摆,整个人扶摇直上。飞来树上再次与昌亚鏖战。两人一个要杀楮叔班一个要保护楮叔班,一来一往,又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昌亚一边打一边问道:“柳团长,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是否能帮到我?” 柳十艳连攻几剑道:“哼!你是谁?看剑!” 昌亚道:“细滑鬼史千千有否带一个女孩子来过?那女孩子是我妹妹。” 柳十艳冷笑道:“告诉你,楮叔班这臭人可让我一剑杀了么?” 昌亚道:“你们夫妻一场,何必定要他死?楮大哥义薄云天。对人可好着呢?”边说手上不缓,叮叮当当连格好几剑。 柳十艳道:“那你可别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了。” 突然一个洪钟似的声音说道:“小灵士你很不错。是哪个营的?我直接提拔你当丈头,铁杆与大浪这两个丈头被我废了,你来接管他们两个的团队” 柳十艳道:“殷老儿,你连这两人都杀了。看还有谁忠心于你?” 昌亚想,铁杆与大浪最终没有逃出去,被殷八股截住杀了,不禁一阵心酸,这两人小小的愿望也没得到满足。又一想:我穿了狼旗营一个小灵士的战服,这殷八股错把我认作是他的人。 殷八股一字大眉上举一下,道:“那铁杆不通世务,大任于肩,竟讲什么兄弟情义。差点坏了大事,这种人去阴间讲兄弟情义最好。” 昌亚大怒,觉得这殷八股简直比畜生还野蛮。只要让他稍不如意,就要毙掉,这算什么千总大人?直把自己的属下的命不放在心上。他越想越生气,要不是这边被柳十艳逼得紧,非立即过去找他打上一场。想到这里,嘴里轻轻骂了一句:“畜生!” 殷入股道:“什么?你说的是哪个营?哎!你还是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竟没想到我狼旗营下有这样的高手。” 柳十艳道:“这人可不是你们狼旗营的。他骂你畜生!”手上剑势一剑紧似一剑。 昌亚在喉咙里轻轻骂道:“殷八股畜生!殷八股畜生!殷八股畜生!” 柳十艳与昌亚面对面,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便道:“殷老儿你听到没有,他又骂你畜生!” 昌亚提高声音道:“柳十艳畜生!柳十艳畜生!柳十艳畜生!”这一次殷八股听得清清楚楚,哈哈大笑:“柳十妖,我可听到不是骂我,骂的是你十妖婆,哈哈……哈哈……” 忽然昌亚一声闷哼,从树上直摔下来,堪堪到了楮叔班身边把他顺手一带,两人一起掉下树来,昌亚作痛呼叫:“哎哟!厉害!”原来他卖个关子,把破绽卖给柳十艳,受她一剑,那一剑从自己身上擦过,立即皮破血出。他知道再斗下去,一旦被殷八股识破,就要对付两个高手,那就吃不消了,因此拼着吃柳十艳一剑,叫殷八股上当,去与柳十艳斗上一斗。 殷八股摇摇头,道:“还是不行,看我的。”他号称“火爆麒麟”,不仅是火魂大力手,脾气也是相当火爆。 柳十艳叫道:“别逃!”从树上半空倒转栽下来,一便含万均之势,无数剑花直播。殷八股大喝一声:“起!”双手上举,两只手掌殷红如炭。只听一声大响,两股力道撞击在一起,各人均是绝地一击。柳十艳那一剑半空下刺叫做“无处可逃”,剑光闪闪中早已经封锁了逃跑的路,只能待在当场受她一剑穿心,实在是威力不小。殷八股知道厉害,立即使出“仰托苍穹”,力大无穷,要把苍穹也整个掀起,同时火焰升起,照亮了柳十艳那向下的狰狞的面孔。 你道殷八股哪有这么容易上当,原本他不想代替昌亚上前与柳十艳拼命,一来肯定会斗个两败俱伤,谁也赢不了谁;二来他见下属一个小灵士已经抓住了楮叔班,自己可以说已经赢了柳十艳,这时候再去做兽斗那是十分不明智的举动;三来这个小灵士来路不明,要真是狼旗营的灵士,就让他与柳十艳斗个双亡,岂不是更好,免得日后又多生枝节,要知道一个人本领越大,他找我麻烦的可能性就越大。(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十) 殷八股的如意算盘叫做一箭三雕,既灭柳十艳,又灭小灵士,自己还可一家独大,从此在迷雾山脉无人与己一争雌雄。 正当他内心沾沾自喜之时,柳十艳那一招“无处可逃”打破了他的梦想,这柳十艳哪能让他如此轻易得手,这一招“无处可逃”打击范围广,又是剑气密布,令人无法突防,这一记杀着,要把树下三人绝杀在自己的剑气之中。 昌亚身一沾地,见柳十艳这一记无比威猛,立即调集小宇宙所有能量,布遍自己与楮叔班两人四周,防御万千的剑气,眼见剑气眨眼就到,他加一层力量,听见剑气与小宇宙能量相碰,“噼里啪啦”像雹打气囊,同时又听见一声大响——篷,殷八股的魂力与柳十艳的仙力相击,两人都是拼尽全力,舍命一搏。 过了许久,再没动静,昌亚扶了楮叔班站起身,却又见到了另一幅情景。这一边是殷八股满身血迹斑斑,怒目圆睁,应该受的都是皮外伤,对面站着的自然是柳十艳,她一袭红裙已经破烂,裙裾被撕扯得一条条,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她脸上仍然挂着冷笑,只是披头散发,再也不复刚才的艳丽容颜。 再过一会,突然两人身子不再僵硬,都弯腰咳嗽起来,显然两人刚才拼斗时都受伤了,昌亚一阵狂喜,携了楮叔班的手就要走。楮叔班径直向柳十艳走去。说道:“艳艳,我来爱你!你不要怕,我来了!”他心里此时非常疼爱这个女人。希望自己能照顾她,完全忘了这是要一剑杀他而后快的女人。 昌亚大惊,要知道这两个九级半灵士虽然各拼一次,但余威不小,杀了楮叔班这个能量不高的箭手还不是尤如大象踩死一只蚂蚁。忙拉住他,说道:“你想死么?” 柳十艳此时像没看到楮叔班一样,全神专注到殷八股。殷八股也专注到她,两人一动不动地互相瞪视。你防我我防你,谁也不敢贸然出击。 就在这时,异声大起,天上呼拉呼拉之声大作。鹰的凄厉声划破夜空,留下恐惧,几百只恶鹰已经来到,在柳十艳头顶盘旋号叫。 殷八股冷笑一声,伸脖子仰天嚎叫三声,又嚎叫三声,惊天动地的奔跑声快速地接近,几百只红眼大狼立即围在殷八股与昌亚楮叔班周围,这些红眼狼尖牙阔口。口水滴滴嗒嗒,原来殷八股早已经在这埋伏下了狼群,因此铁杆和大浪是走不出去的。 这下好了。两个千总各带魔兽对峙,两边的魔兽互相挤了一阵,有些为了争一个位置争抢,不过一会就训练有素地排好队伍,等待主人一声令下,哄然出击。这里靠近狼旗营军团总部。殷八股又仰天嚎叫,立即又来了几百只狼。柳十艳那边开始松动,有些鹰开始啼叫起来,要知道现在即使能再召集鹰,也已经晚了一步,从鹰旗总部过来,有几里路,远水救不了近渴。 柳十艳见大势已去,今晚这一局已经输定,便一步步向后退,不过她退得极为缓慢,殷八股也不追击,任其慢慢退去。昌亚看看天又看看地,天上恶鹰满布,地上恶狼遍野,此时要想带走楮大哥真是比登天还难。 柳十艳退到较为安全的地带,一个转身,几个纵跃,便隐没在黑夜之中,那些鹰也一哄而走。 殷八股豪迈地大笑起来,不过笑声显得有点虚弱,应该是刚才比拼时消耗真力太多的缘故,他走了过来,一拍昌亚肩膀,说道:“小子,你真不错!” 昌亚知道要带走楮叔班已经无望,只得过了今晚再想办法,便恭身道:“我走了!”双脚一蹬,直上高空,几个摇晃,到了远处。 殷八股叫道:“你回来,我当了宫主,你自是千总!喂!你连千总也瞧不入眼么?”可是昌亚已经去得远了,他兀自在说着没说完的话。 当鹰狼退去,这里只留下了寂静,如果说还有声音,那就是风过树杈呜呜的声音。 第二天便是朱雀宫主升天之日,三年前朱雀宫一派繁荣景象,“千面煞娘”就是朱雀宫宫主,她主事朱雀宫,把个娜娜族整顿得井井有条,三年前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隐居起来,宫中一应大事都无交代,连儿子公子拔也抛下不管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前不久,狼鹰两旗旗主殷八股与柳十艳在迷雾山脉腹地才找着“千面煞娘”的遗物,从而断定她已经不在了。她的事却留下许多的谜团不解,总之她的人是不在了的,这是两位千总亲眼所见,是作不得假的。所以关于“千面煞娘”的身后之谜也就无从考证,那也罢了,这些到如今而言已经显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歇。 凌晨的一通大鼓响过,接着又响过了第二通,到辰时已经响过三通——鼓打三通,一切有关人员必须齐集朱雀宫广场。祭司唱诺,长老献礼,家属迎宾,军士脱帽,百姓低泣,各各素装。 诺大的广场上摩肩接踵,鸦雀无声。 四周围站满了狼鹰两营灵士,荷枪实箭,狼旗灵士牵红眼狼,鹰旗灵士举绿眼鹰,分站广场东西。 修鹤是娜娜族护法,此时他肩膀上停着的那只狼头鹰格外显眼,场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它,这个怪物样貌丑陋之极,却又神态凶残不堪。昌亚是个徒弟,他立于修鹤之旁一动也不动。 长老们各各坐于广场神坛两侧,这四个颤颤不已的老者此时低眉端坐,今日除了他们,没人有权发问。 宁我柔是个客人,被安排在客座上,此时显得优雅柔顺,正接受一名宫女的奉茶。 神坛上放着的就是那一只绣花鞋和那根二丈长黑黝黝乌沉沉的魔鞭,由鹰爪相扣相连,鞭柄便是一个龇牙狂嚎的狼头。面前跪拜的正是宫主之子公子拔,他在哀哀哭泣。 上传狼、鹰军团千总殷八股、柳十艳上坛接受长老质询,以向众百姓众军士告之寻访宫主的经历。 殷八股与柳十艳两个互瞪眼,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场上只有昌亚知道他们两个几个时辰前各以绝学相搏,今日大概都还没有恢复真力,因此互相没有好脸色,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长老质询两人三年来对宫主的寻查过程,特别是最近一次找到宫主遗物的详细情形。 殷八股道:“听说几个月前,宫主随一个和尚到了圣依族与瓢雾族。”顿了一顿,说道:“这事确是有的,等我们赶到那儿,他们已经散了,我们问起那两个族长,一个叫圣族长,一个叫吴世雄,可是他们都说不知道宫主去哪了?” 昌亚心想:“这话确是不假的,和我听圣、吴两个族长所说基本一致。当时他们也说见到了娜娜族长,只不过他们以为宫主回到了娜娜总部,没想到宫主是没有回来。” 长老问道:“后来你们问了宫主是一个人去了,还是和那个和尚一起去了?” 殷八股道:“当时我们向吴世雄族长问了,他说宫主是一个人走的,并没有与和尚一道,我们正要去向圣族长问问是否与吴世雄说得一样,突然又来了一伙人,哼……” 柳十艳怒道:“什么一伙人,我们鹰旗营的人比你们狼旗营为了宫主寻访的路短么?我们叫一伙人,你们叫什么?” 殷八股道:“我们探查到的消息,你们鹰旗营总是想插上一手,我们去圣依族核对一下这消息,你们干嘛要跟着?” 柳十艳声音渐高:“这消息怎么是你们得来的?我们也得到这消息,我们去时你们已经先到一会了,这又有什么稀奇?” 长老们传下,不可再行争论,说说核对是否一样? 殷八股、柳十艳恭身答道:“一样的。” 昌亚想:“这两人为了探到宫主的消息,是谁也不让谁,似乎那宫主身上有他们一心要找到的东西,是以都想比对方先行找到宫主。” 一名长老道:“如此说来,宫主又不知去向了?” 柳十艳道:“也不尽然,我们三年来找寻了整个迷雾山脉各个角落,只有一个地方未找,就是大灵峰。” 几位长老“哦”了一声,表现了极大的兴趣,柳十艳声音清脆,广场上的人听得也十分清楚。 柳十艳道:“大灵峰是迷雾山脉的腹地,我们娜娜人都知道……” 殷八股哼了一声,道:“你算娜娜人么?”他这话挑衅味十足。 柳十艳不理,自顾自道:“大灵峰的外围是我们娜娜人捕捉魔兽的地方,那个娜娜人世代不去的地方就是大灵峰的内部,一些高级魔兽便在那里修练。” 众人都有疑问:“怎么魔兽也要修练?” 柳十艳道:“因为那里无比凶险,因此上我们邀请了另外一伙人一同涉险。” 一名长老问道:“柳千总大人,另外一伙人是谁?”有人笑出声来,这“另外一伙人”指的就是殷八股的狼旗营,柳十艳这么说就是因为刚才殷八股把鹰旗营称作“一伙人”。可是这个长老久不出门,连这些话也听不懂了。(未完待续) ps:谢谢各位朋友的支持!望收藏、点阅!七天之树这里谢谢了!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十一) 殷八股哼了一声就扯开嗓子大喊:“要不是为了宫主,我才不来与你们为伍。” 那长老大悟:“哦,另外一伙人就是殷千总啊,柳千总要好好说话,我年纪大了,总是听不明白。”有人又笑出声来。 柳十艳道:“是,等下我注意点说话。大灵峰地区内围高级魔兽并不多,只要我们小心点,当时我们放了许多的狼与鹰把魔兽给引开了,见一只便引一只,慢慢到了大灵峰山脚,原来这里住的是半魔半神的兽,我们的狼、鹰都用完了,想要继续前进或者继续后退都是不可能了。” 宁我柔道:“这下没东西可引魔兽了吧?” 柳十艳喝道:“你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修鹤道:“这宁大妹子是迷雾山脉的普通人家的一位母亲,是来看当兵儿子的,等这里事了,你带她去找吧?不知道她儿子有没有在你们鹰旗营。” 柳十艳“哦”了一声道:“果真这样,我特荣幸大嫂有个儿子在我营。”顿了几秒复道:“引物还是有的,那也不是十分要紧。其实我们是被魔兽一路追赶到了大灵峰山脚,只好往山上爬去,起初我们怕魔兽会追来,当我们爬了一阵后,发现魔兽早已不见,竟然不再追来。” 众人都“哦”了一声,极是显得轻松,仿佛自己逃脱了危险。 柳十艳道:“可是这里虽然没有魔兽。却有一些半神半魔之兽。” “半神半魔”这话在众人听来大是新鲜不过,兽有魔兽与神兽之分,固然是好坏分明。怎么会有些半魔半神之兽?这岂不是天界最新奇之事么? “初时,我们一见到这些大兽,以为是凶猛如魔,都存了个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不约而同地向这里的大兽下死手。不想这些大兽修练比山下的魔兽更高,只是并不凶残,有一只像犀牛的大肚子兽开始看到我们就走了。我们都以为它没发现我们,互相说好一齐发功要把它打死。开始它只是逃避,大伙穷追不舍,到后来我们已经惹恼了它,便人立起来一掌拍死了我们三个六级灵士。这一下直惊得大伙汗水直冒。但是它并不对我们进行灭绝,掉头就走。就在这时,我们发现了宫主的鞭子和她的绣花鞋,才知道宫主已经惨遭这只大兽的荼毒。”柳十艳说到这里,洒下几滴眼泪,对宫主的死一直伤心不已。 说到这里众人才明白宫主原来是被半神半魔兽给害了,可是这犀牛兽却是无人能敌,也是无法可想之事。众人都看看坛上的那根长魔鞭和那只绣花鞋,心里既痛且恨。人人都回想宫主往日对百姓的爱护,一时间爱戴之情涌上心头。 柳十艳抹完泪道:“考虑到那里十分凶险,是个不可久留之地。我们都想到要尽快离开,于是我和殷团长以及剩下的灵士一共十人收拾好宫主遗物回来。一路上我们且战且退,不断有人员损失,到安全之地就只留下了我们两人。在这里我对死去的弟兄表示哀思,对他们的父母表示极大的感谢!” 众人内中有人高声说道:“为了宫主,他们死得其所。都是我们娜娜人的好孩子,唉……”声音越说越低。最终说不下去了。 其余人都说极是极是,这些孩子是好样的,抢回了宫主遗物。 众人之中,修鹤对魔兽最为了解,问道:“你们回来经过山底的魔兽盘踞地,想必又是一场接一场的大战?” 柳十艳与殷八股点头道:“是的。” 修鹤道:“到底是怎生的一个引兽方法?哎呀!算我没问,长老们,请你们问吧?也可以不问我这个问题。” 四长老们商议一阵后,齐道:“好!我们也正有此问。” 柳十艳慢慢道:“我们的灵士做引物,去引开那些高级魔兽,只盼能打开一条寻找之路。” 长老们齐道:“罪恶过大,罪恶过大!”一名长老道:“没有引物你们当回来,下次多带些引物去不就是了?” 柳十艳道:“长老说的是,请长老责罚。”她只是随口一说,至于“责罚”,她可没放在心上。她道:“做引物是一种荣光,灵士们个个奋勇当先,愿为宫主牺牲,福泽三代。” 众人心想:“原来是自愿的,不是逼迫,或者是动粗扔过去的。” 昌亚想:“要说自愿肯定不会有人愿意,也不知动了多少武功,也许把灵士打得半死,然后去当引物。” 柳十艳忽然泣道:“我的那些中级灵士,平时我最疼爱他们,当魔兽追着攻击我们时,一些功力较低的灵士跑不掉了,就奋起身反向魔兽杀去,那些魔兽照样一掌将他拍死,饶是如此,还是人人当先,奋不顾身,才使得我们一路退出了大灵峰。”她嘤嘤抽泣着,优美的身段便一颤一颤,今天她换了云罗衫,淡雅的色彩更衬出她的迷人,此时她展现本性,就是一个伤心的慈母,可惜眼泪不是太多。 殷八股哈哈大笑,道:“柳十艳啊柳十艳!都道女子百变成精,我看你比之妖精有过之无不及,呀呀呸!恶心!” 柳十艳柳眉倒竖了一下,却不说话,仍是沉浸在悲泣之中。 殷八股又连“呸”十几下,走到广场中间,没有说话,思索了起来,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圆睁双眼,仿佛见到什么极其恐惧之物,张大了嘴巴。做完后他问一观礼之人道:“你说我刚才看到什么?” 那人沉吟了一忽儿,道:“魔兽来了,是么?” 殷八股拇指竖起道:“聪明!说对了!请继续看!”说完便伸手在身前一抓。他动作虽然是虚空的,却做得相当精细,这一抓抓了个着实。仿佛抓到什么沉重之物,接着举起往前一推,返身便逃。这一抓一举一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留一点一点,神情却是极为慌乱的。 这下人人都看明白了,便是抓着身边一个人扔了出去,便是往魔兽的方向扔去。然后那魔兽被阻了一阻。自己就有时间逃出魔兽的追击。想来这个以人阻兽之人真力雄厚,武功卓群。不然绝对不能在短短几秒钟内单手做到这连续的几个动作——抓人、举人、扔人。 场上所有人看得群情激愤,在底下窃窃私语,有的人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继而变成了咒骂:“这人仗着自身武功高。便不把身边的灵士不当人,却把灵士当作引开魔兽之物,对不对?” “殷千总,你说出这人是谁?” “武功高就应该一马当先,走向前去为弱者抵挡魔兽,不能把身边灵士的生命看似草芥,这不是叫人心寒么?” “交出这人来,是谁” …… 说到后来,场上一众普通人是越说越愤怒。大部分人都骚动起来,有的人虽然不会武功,也跳了出来。激愤之情不可抑制。有些修练过的又没达到级别的人,又血气方刚,便运气把身边小旗震倒,或是故意使劲,“卡嚓”坐碎椅子,眼见场上群情不可控。 殷八股用手顺了顺胡子。眼角闪过一丝狡诈的笑。 忽然一个影子一闪,把那坐碎椅子的人扶起。说道:“大哥,您小心了!”这人正是昌亚,他扶好那人后,行个礼退开。 宁我柔身边正是那面断了的小旗,她左右看看没有绳子,就解下头上的头巾,把那面小旗给绑起了,仍然是迎风飘扬。 所有人见到这两人的举动,都为自己刚才的大吵大嚷而惭愧。 “哐”一声大锣震响。上头报第二项:“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宫主入灭,举族哀思。娜娜子民,展望未来,狼无头不猛,鹰无领不齐,陈既去新必出,今唯贤是举,要举出一位新的宫主,入主朱雀宫,带领族人征服迷雾山脉。” 一时议论纷纷,一个丈头越前举人:“听闻修大士研究出新,狼头鹰已经大成,此等人材,必会给我族发展打下坚实基础,狼头鹰终有一日横扫迷雾山脉,我族兴旺可见。我举修鹤修大士。” 有人说道:“修大士是战斗兽宠的奠基人,成绩自不必说,但修大士神仙样人物,不耐俗务缠身,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此是其一,其二便是,如他为族务放弃了对魔兽的探究,又将是我娜娜的一大损失,我认为修大士的才能不在于此,而在于研究。”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众人都点头诚服,修鹤自己也是双手乱摇,一个劲称自己不干,于是作罢。 又有一人举道:“狼旗营有一丈头叫作大浪的八级灵士,此人深沉稳重,性格和顺,直如春风带雨。他曾说道:‘狼旗营和鹰旗营,都可叫做娜娜营,何必分做狼旗鹰旗。’这话大是合我们的心意,要说旧宫主‘千面煞娘’当日为什么要修大士研究这狼头鹰?就是要把两营合作一营,免得两营互相仇视,长期争利。他在格斗中从来都是手下留情,在所有的有的丈头中,他是最好的一个,颇具见识,有智慧。我们所有丈头都是举荐他,各位丈头,我们出列恳请所有娜娜族人选大浪兄弟做我们的新宫主。” 这一下大出人们意外,要说选宫主当是殷八股与柳十艳两个千总,万万轮不到下面的丈头。但是两营中的灵士置身其中都是知道,殷八股这人违反不得,而且心机太重,常常要报复别人,气量窄小。柳十艳是个女人,却凶暴异常,她把女儿当宝贝,却要全营的灵士都当宝贝,她只听女儿的话,一旦女儿说哪个不好,便直接抽打。(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十二) 柳十艳手段干脆利落,按说是宫主的好人选,只是她干脆利落中却带着自私与暴力,人人都怕得罪她女儿,害怕她偏听偏信,开罪自己头上可不是玩的。 此时柳十艳脸上十分难看,眼露失望加上一丝恨意,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举下丢上,资格便是她与殷八股,只听那人说道:“我们一班丈头一致看好大浪兄弟,因此上我们商议推举他。”这人叫章路,是狼旗营中的一个丈头,是迷雾山脉山北一带的玄功好手,只是他开资并不高,只做到七级灵士就再也上不去,为人却是非常仗义豪爽。此时的他说完回头看看余下一十七个丈头,满以为他们会齐齐出列与自己同一个声音说话,可是这些丈头却没一个人出来,不禁大吃一惊,独有自己一人站在广场中央,单独无助。两营共二十个丈头,每一个丈头管辖二百个灵士,除了章路、铁杆和大浪,还有一十七位,听章路话音中是这一十七位同时举荐大浪做宫主,却不知为什么,铁杆与大浪并未到场,章路一时不察,就冒冒然越众向前举荐,不想其余一十七人看到场上情形不对,竟没人与他一道出声。 章路左右顾盼,悲从中来,说道:“你们……你们,是怎么了?大浪兄弟在战斗中每每照顾到我们,每每都是冲锋在前,他是真正心中挂念着咱每一个兄弟的人。” 一人说道:“章兄弟。我手下来报,大浪昨晚与铁杆不知怎么,暴死朱雀宫后山。已经……已经不能来了。”说罢垂泪不语。 章路大叫道:“是谁下的死手,在朱雀宫谁这么大胆敢杀我狼旗丈头?要是查出来,我章路第一人与他拼了,就算不敌,那也要让他知道我们这些丈头用血结成的友谊的兄弟是不能随意碰触的。是谁?有种的就站出来。”他明知在这族中总部除了两位千总,再没人能杀得了大浪,这时一股气上涌。已经拼着一死,要查出真凶。 余下一十七个丈头心下哪有不明白之理。只是这时章路已经拼着得罪两个千总举荐了大浪,知道不成功就是非死即伤,他早已没把死这个字放在心里。 殷八股突然跳起,指着柳十艳道:“臭婆娘。你干的好事,快说,你把我手下两个丈头的尸体藏去哪了?” 柳十艳冷笑道:“你自己干的好事,怎么来问我?” 殷八股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今天我要把你的罪行昭示于众,让娜娜族人知道你柳十艳是什么人?” 昌亚昨晚明明听得清楚,殷八股因为铁杆与大浪厌恶这种族中的争权夺利,不想多杀族人兄弟,要退隐山中。不想因为他知道殷八股的秘密而被殷八股以重手法震死于朱雀宫后山,今天却将这个罪行归到柳十艳头上。他再也忍不住,走前一步要将昨晚情形说出来揭穿殷八股。修鹤轻轻道:“别动!勿躁!”又见宁我柔用眼睛看着自己,微微摇头,便隐忍不发,且看这一出戏怎么演下去,只是打定一个主意,这章路真是一条好汉。比大浪还更令人敬佩,要是他有什么不测。自己一定要出手救灾他。 殷八股手一挥,人众后押出一人,正是楮叔班,楮叔班一见柳十艳,便叫:“艳艳,艳艳,你没事就好!小迷离呢?” 柳十艳转头不理。 昌亚心想:“我楮大哥也真是憨直得可以,这时候居然还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殷八股当成证据谋害柳十艳,但凡他稍稍动脑想一下,这时候应该就给他来个死不相认。没想到他一见柳十艳第一句话就暴露了他与柳十艳的关系。”一面想一面运功,准备随时营救。 殷八股指着柳十艳问楮叔班道:“这个臭婆娘你认识吗?” 楮叔班向他脸上吐一口口水道:“去你妈的,什么臭婆娘,艳艳是我失散多年的妻子,你叫她臭婆娘?”说罢飞起一脚,踢向楮叔班,他与殷八股武功修为相差太远,被轻轻避过,只是殷八股虽然避过了那一脚,那口口水却着着实实地吐在脸上。 殷八也不生气,抹了抹脸上,笑道:“很好,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妻子是不是,你叫她艳艳是不是?” 楮叔班大骂:“是又怎么样?你抓了老子,要老子脱离我与她的关系,这种关系能改变的了么?我与艳艳生有一子一女,又岂是一句话能脱离的去的么?况且艳艳在我心里一生一世,这世上没人能在我心里取代于她。” 昌亚见柳十艳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听到后面又着急地跺脚,知道楮大哥上了殷八股的当,殷八股原是要楮大哥承认与柳十艳的关系,见楮大哥这人憨直不已,便反其道而行,假意逼他脱离与柳十艳的关系,不想楮大哥当真上当,承认得更加爽快彻底。 昌亚心想:“我楮大哥虽然憨直,却是个一心一意之人,不管柳十艳变得如何,他总是把错误归于自身,心无旁骛地爱着这个女人。” 殷八命人放了楮叔班,向手下布置去以狼旗军包围了整个广场,以防柳十艳逃跑。昌亚看在眼里,直待一旦动手,第一个要救的便是楮叔班。 楮叔班慢慢走向柳十艳,说道:“艳艳,我有一件事没告诉你,就是……就是咱们的儿子,他是个才能出众的孩子,在箭术上当今世上再无人能与他相比,你知道么?” 柳十艳本欲走开,听如此说,眼里泛起一丝希望,顿时眼神清亮起来,说道:“你是说……咱们的羊儿,他……他真的还在?” 楮叔班“哎呀”一声跪倒,想是昨晚受了不少酷刑,此时牵动伤口,他复又站起身,走近了柳十艳,声音轻到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是的,伯羊这孩子,天生是箭手,他已经练成‘龙回首’,好……好厉害,好厉害!” 柳十艳嘴唇嗫嚅,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一脸惊讶,说道:“真……真的么?这是真的么?” 楮叔班笑道:“是真的,艳艳,今日与你重逢,是我楮叔班今生最大的喜事,我们这就回家。你放心,那个姓殷的老鬼逼我与你脱离关系,我是死也不愿意,更不会上了他的当,他叫我脱离我就脱离么,我偏不听他的。” 柳十艳见丈夫愚蠢,掉下泪来,当年也是因他的愚蠢,导致一个家族,分做几处。忽然她硬下心来,举手打了楮叔班一个耳光,大声道:“你滚回你的人族去,我再也不会见你。” 楮叔班满眼惊疑地望着柳十艳,直不懂这是为什么?此时他毫无大丈夫的神色,跪地上求道:“小迷离也是咱们的孩子,我们一家四口回家过普通日子,你说可好?” 柳十艳泪水滚落,向后退回一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逼我,我原是再也不想见你,你……你……”一面哭一面后退。 楮叔班也是双眼噙着眼泪,听柳十艳说“我原是再也不想见你”,似乎已经改变主意,立时充满希望,声音颤动,略带沙哑,说道:“我们回……” 殷八股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我娜娜族的兄弟父老们,你们刚才都听到了,这个人族与柳十艳的关系非同一般。” 楮叔班忽然明白,指着殷八股骂道:“原来你……你教我上当,是要害我的艳艳,当真是卑鄙无耻!” 殷八股道:“要怪就怪你的老婆,她害死我的手下两员大将,至今不知下落,我现在就找她算账。” 殷八股声音提高八度,叫道:“我狼旗的兄弟们,柳十艳这个婆娘,不是我娜娜人族,欺骗了我们这些年,到如今不但不感谢我们收留她,还变本加厉,于昨晚害死我们两位丈头,现在大伙儿都看到了,她人族的丈夫已经找上门来,这种女人我们应该怎么办?”他说话极具煽动,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把柳十艳赶出娜娜族,甚至连迷雾山脉也不让她落脚。 章路上前对柳十艳道:“我向来佩服你的‘无路可逃’,今日就来领教。”他直呼“你”,显是已经不把当作千总,并且一上来就要领教她的绝学“无路可逃”,似是要自寻死路。当然就算他现在不死,日后也必死于殷八股的手里,因为他今天做下了胳膊肘往处拐的事,得罪了殷八股。 柳十艳怒道:“凭你也配?你算什么?” 章路笑道:“你是人族,与我们道不同,我娜娜人每一个都有资格与你动手,有什么配不配的。” 狼旗营的人都道声“好”、“说得好”。 柳十艳右手一翻,白虹一闪,说道:“看清楚了。”声到剑到,章路早有防备,将刀一砍,要砍个两败俱伤,柳十艳不得不撤剑回防。章路早存了个必死之心,因此招招都是自杀式的攻击,柳十艳一时三刻也没耐何。打着打着,渐渐到了殷八股这边,柳十艳仙力膨胀,震断了章路的大刀,左手推出一股大力,章路像一只折了翅的鹞子,飘飘摇摇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飞了出去。 殷八股瞅准时机,双掌齐出,一股魂火狂力风暴般向柳十艳卷去。此时柳十艳完全不防,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人也像章路一样飘飘摇摇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飞了出去。这第二个飞出去的人却是楮叔班。(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十三) 原来楮叔班对柳十艳关切至深,爱她胜过爱惜自己的生命,自一见她与章路动手,就双眼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场上的变化。他见殷八股偷施暗算,便奋身跳入中间抵挡,可是他那点真力,实在是像一片枯叶处于狂风暴雨中一般,立即像一只断线的纸鸢飘了出去,同时柳十艳大叫一声,显然受伤也是不轻,狂喷一大口鲜血。 这一下变化太快,昌亚原打算救楮叔班也是不能够了,他奔到楮叔班身边,抱起他叫道:“楮大哥,你怎么样?” 楮叔班此时全身不能动弹,尤如火烧,胸口骨骼大面积断裂,他自黑沙漠一路行来,无意间发现妻子女儿的消息,本是一番希望在眼前,却是从此化为泡影,不禁苦笑道:“昌弟,你可好?我再不能回家了。” 昌亚大哭起来,这一路而来,将自己视为弟弟,帮助自己寻找百里好女,却落得如此下场,而自己武功比他为高,却没有帮助他一点点。他伤心不已,道:“楮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害得你……呜……” 楮叔班道:“我不后悔,要不是你,我便找不着我的艳艳和我的小迷离,昌弟,我该感谢你,咳……”边说边不停地咳嗽起来,声音已经失去中气。 停了一停,他继续说道:“昌弟,你一定能找到令妹的,别灰心!将来你做那一番大业之时。必定会有美人相伴,贵人相助。我儿伯羊……伯羊……” 楮叔班一口气说不上来,昌亚见他不致一下就没了生命。正要劝他休息一会再说,忽听场上兵器碰撞之声大作,原来柳十艳与殷八股两个正在相互施展绝学进行撕杀。殷八股已经亮出兵器,在这生死关头,他再也不敢马虎。原来他的兵器是一把月牙大铲,这大铲是属于重兵器一类,而柳十艳的纯钢剑是轻兵器。两人一轻一重,一巧一滞。一阴一阳,分属两个极端。 柳十艳嘴角一抹殷红的鲜血,显然已经大受内伤,只要再斗得半天。自然精力枯竭,力衰而亡。殷八股不紧不慢地与她缠斗,一边保存自己的实力,一边消耗柳十艳的实力,这时柳十艳又大吐一口鲜血,步法凌乱,脸色惨白。殷八股神色得意,胜利在望,当下决定稍稍加力。让自己的火魂力道的狂澜再惊起更高的浪头。 不等他加力,柳十艳忽然一蹦两丈,聚起全身仙力。施展开那一招“无路可逃”,无数剑气从天而降,只是力道没有昨晚那么强劲,但是足以惊爆全场。没见过她绝学的人都“哦”的一声大开眼界,只觉得眼花缭乱,分不清剑气与人。只看见飕飕飕飕的剑气破空而下,端的是不同凡响。 殷八股此时完全不把柳十艳放在眼里。他抖擞精神,依样也是昨晚那招“仰托苍穹”,这也是他的得意之作,既可上扬,亦可前后左右平推,变成“左推苍穹”、“右推苍穹”、“前推苍穹”、“后推苍穹”,灵活运用,此时他凝聚体内所有大力火魂,要在这一招上彻底毁灭这个大对头,铺平通向朱雀宫宝座的道路。只要灭了柳十艳,娜娜族人谁还能与自己争夺宫主职位,没有,自此我殷八股立于迷雾山脉的巅峰,极目远眺,余人皆拜服于我,他一面想一面发动全力一击,只见四周围火光闪闪,魂力像一道不可阻挡的浪涛向天撞击,要破了柳十艳的万道剑气,让剑气与这个人族女人一同毁灭,等她落地之时,便是她殒命之时。 只听一个小孩的惊叫,“妈……”,小迷离奋身一跃,双手成爪,抓向殷八股,可是立即被殷八股周身的能量甩出两丈开外,死了过去,空中的柳十艳绝望地看着女儿死去,也是大叫一声,拼命催动剑气。 殷八股这终极一击确实不同凡响,初时火光闪现,狂澜席卷,正在他暗自得意时,火光暗淡,魂力偃旗息鼓,所发出的魂力忽然失去方向,不知被什么东西狂吸而去,接着是体内的力道像开了闸口的水流,被强行抽走,他大惊失色,想要控制这神秘力量的吸取,却没有一点用,魂力终于哗哗地流走。 原来昌亚见楮叔班一家遭遇人伦惨变,终于难以自制,插手娜娜族中大事,在危急时刻调动小宇宙,拼着自身受伤,把殷八股的狂涛魂力吸了过来。要知道吸取殷八股的魂力是大冒风险的,在一瞬间大量魂力涌入自身体内,要不是自身像个无穷大的盛器,一眨眼间哪里能放得下那么多。要是慢慢吸取,慢慢消化,把进来的魂力变成小宇宙中的尘埃,再又去吸进,如此循环往复才没有风险,在没有消化的情况下一下涌入殷八股的全力一击,等于是要自身代替柳十艳抗这一击。原先他帮衣族长、吴世雄和宁我柔吸取阴毒,是慢如抽丝,有时间一边抽取一边消化,于自身并无大碍,这时大量魂力被小宇宙吸过来,昌亚立即感觉身体膨胀到极限,小宇宙极速转化,一时哪里能够转化得完,只觉得魂力像发大水一般不断涌入自己的身体,小宇宙无限膨胀,当中那些微尘,以及微尘中的微尘,忽隐忽现。本来昌亚的小宇宙就是包含冰与火,只是昌亚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冰的运用,就是会抓一把水,再将水变成冰当作暗器打了出去,这时体内急速的变化,让他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运起冰功,要知道水能灭火,是个人人都懂的道理,体内原始的冰系力道一旦大开,就能熄了火焰。昌亚汗水涔涔而下,成败在此一举,不停进来的火魂力道烧旺了他的身体,整个小宇宙一片火海。无意间小宇宙冰水大盛,阴气覆盖,立时火力阴暗了下来。由此他的冰系之力一举练成,真力大盛,世上再无人能有他这样冰火两重天集于一身。 这边柳十艳的剑气威力大减后仍然是很厉害,殷八股退无可退,击又击不中,一下身中十六七剑,惨叫起来。柳十艳再也支持不住。身体无力翻转腾挪,直线般往下掉。“咚”地一声,砸在地面上,勉强爬起来,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脸如白蜡。殷八股坐起来,运功强抗体内的剑气,只要能排除剑气的伤害,就能恢复自身功力,看着柳十艳如强弩之末,奄奄一息,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飒爽英姿,自己还是大有复功的希望。但是他也是非常害怕,这时只要有人轻轻击他一下。此时毫无防御力的他,必定是死路一条。 两个千总此时一躺一坐,优劣立判。但是殷八股靠偷袭得手,赢得太不光明正大,可是柳十艳也由昌亚暗助一臂之力,旁人也许看不出,但是一些在高手哪能看不出,特别是四大长以及那一十七名丈头。都看出来修鹤身边的年轻人暗助了柳十艳一把,才致使殷八股身中剑气。只是谁也不知这年轻人是从哪来的。 章路看看殷八股又看看柳十艳。这两人刚才还侃侃而谈,这会就成了半死不活的了,想到要不是这两人争个你死我活,自己的一条命早就没了,那殷八股岂能放过自己?要想活命,这时给殷八股一记重击,了了他的生命,自己就有活的希望,他抬手凝气,却又放下,这种事他章路可做不出来。叹一口气便走开了。 小迷离轻呼一声慢慢坐走,蹒跚着走到母亲身边,趴在母亲身上大哭起来。柳十艳睁开眼睛见女儿也受了重伤,自己一家遭到覆灭,大势已去。她恨极了这个殷八股,为了宫主宝座,极力排挤她,将她是人族一事公诸于众,并狠狠打击她,偏生这时楮叔班又找到自己,要与自己重归于好,正好让殷八股这个老贼抓住把柄不放,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 可是天大地大,她柳十艳在这天界,觉得到处是伤心地,只有在这迷雾山脉之中才觉得与世隔绝,慢慢地恢复心里的创伤,她知道终有一日自己的身世会被娜娜人知晓,可是却没想到下场是如此悲惨,自己一心要保护的女儿,此时也惨遭毒手,不禁悲从中来,伸手抚摸着小迷离的脸,伤心绝望。忽听楮叔班叫道:“艳艳,艳艳!我……我来了!”楮叔班爬了过来,握住柳十艳的手,柳十艳再也不艳丽,脸现苍老,原来她全凭仙力美容,一旦仙力失去,容颜立时不再青春。但是在楮叔班眼里她仍然是美丽娇俏,此时握着妻子的手,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虽然全身疼痛,心里却是柔情蜜意,一双眼望着柳十艳含情脉脉,身边的一切危险都置若不闻。柳十艳这时后悔不迭,昨晚要是信了这个男人,随了他回家,便不再有今日的大祸。怪自己对他怨气太深,又怪自己利欲熏心,对宫主宝座不肯罢手,自己一时贪心,蒙蔽了双眼,只看到做宫主的辉煌灿烂,言语间就是命令,却没想到家族团圆,享受人伦,才是一个人最为宝贵的财富。 柳十艳道:“阿迷,他……他是你爹爹。”其实楮叔班早已经猜想出来,可是听柳十艳亲口说出来那又是不同,不禁泪流满面。 小迷离看着楮叔班,叫了声“爹……”便即晕了过去。 楮叔班忍着疼痛抱紧两个,知道自己大限已不远,拼着最后一口气要等昌亚醒来,再看殷八股也是入定不动,在运功拔除剑气。只是不知谁先醒来,要是殷八股先醒,那自己的后事就无法交代了。 昌亚接受了殷八股的所有魂力,正在加紧灭火,此时也是在紧要关头,不光要灭火,还要把大量的的魂力转化成自身小宇宙中的微尘,成为小宇宙的一部分。 朦朦胧胧中听得楮叔班在轻呼自己:“昌亚兄弟,昌亚兄弟,你来……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一边运功一边回答:“好,我就来,你说,我听着!” 只听楮叔班道:“那就好,我与艳艳就要去了,我们的小迷离要你带去治伤,我想她健健康康的,你能做到么?” 昌亚消化了一大拨能量,松了口气,道:“楮大哥,你不要走,你交代的事我尽了全力也要做到,除非我死了。” 楮叔班喜道:“好兄弟,谢谢你!”便不再言语。(未完待续) ps:对不起!今天没网络,晚了近两个小时更新,说声抱歉!如果你觉得有不好的地方,请跟我说,我一定改进!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十四) 昌亚的真力极其雄厚,进入体内的火魂真气经过一番化解,便乖乖地变成小宇宙中万千微尘中的微尘,成了昌亚玄真之气的一部分。他长舒一口气,长啸一声,跳起身来,像没事之人。 他走近楮叔班一家三口,柳十艳已经认出昌亚便是昨晚那个狼旗营小灵士,惊讶不已,昨晚昌亚升起能量罩保护楮叔班,避过了自己的绝杀技“无路可逃”,就让她倍感奇怪,怎么一个小灵士有这样大的能耐,却原来是大护法修鹤的徒弟,只是这人看起来古怪,不知帮的是谁?忽然想起他昨晚与自己边斗边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说是找细滑鬼史千千,还有史千千是否带有一个女孩子,不知他找的是史千千还是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他的武功修为着实是好,昨晚他为什么要假装打不过我?哦,是了,他扮的是狼旗营小灵士,自是要殷老贼一同参战,不让他捡现成的便宜。看他与楮叔班关系十分要好,满口答应要治好小迷离,须知小迷离此时生命已经与自己一样,是十分中去了九分,活下的希望是十分渺茫,但是他有这一份义气,就足见是个气度相当之人。今天我女儿终于找了一个依靠,再也不用担心了。 她对昌亚笑了笑,说道:“昨晚是你?”昌亚点点头。 她说:“我的女儿,小迷离,托付给你,盼你为她找到好医生治好。我这女儿太过调皮,你以后好好管教她。”小迷离任性调皮那是人所共知,昌亚自然也是知道。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她。柳十艳并不知道昌亚内心正在激烈斗争,要是答应了,且不说小迷离性格不敢恭维,那是实实在在地难以相处,自己从此多一个羁绊,总是不舒服的事。楮叔班也是满脸请求加上歉意,知道他们夫妻说这样的话等于是托孤之意。要是不答应,就太不近人情。当下便不再思考,答应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叫了大哥,却不叫大嫂。表明他最看不起柳十艳这种趾高气扬的女人。 殷八股也听出昌亚就是昨晚那个劫持了楮叔班的小灵士,当时还以为真是自己狼旗宫中的一匹黑马,没想到却是修鹤的徒弟,这人与楮叔班兄弟相称,想到这里,一颗心扑扑跳了起来,因为只要昌亚随便给他一下,他殷八股就从此见了阎王。自己中了十六七道剑气,到现在已经清除了十一道。还有六道没有清除,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能完成,就算完成了那自己的真力也已经用完。要一个月以后才能战斗。一时不禁汗水直流。 昌亚可没这么想,他是来找好女的,对于娜娜族族中的事,他一个旁人是不可插手的,只是自己兄弟受到伤害才从中相助,那是义无反顾的事。但是他昌亚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见不得殷八股使用阴谋诡计,这时他两眼冒火。走到场中,大声说道:“众位!这位殷千总,我不敢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昨晚有一件事,是我亲眼所见,现在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你们自己评判。” 他从坛下拉出两具尸首,均是全身焦烂,像是被烧死的一样,所有的人都认得这两具尸体就是铁杆和大浪。章路一见,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所有的丈头也是脸色悲怆,仿佛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铁杆与大浪的胸口各有一大块肉已经烧得看得见骨头,并且骨头碎裂,是被一股大力震碎,又是被火系一类的功力之人所伤。这余下的十七个丈头没有人具有这么强的力量能够将铁杆、大浪一击致死,火系的攻击力也没有如此之强,能一击烧掉皮肉直到骨头。在娜娜族中,有这种功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殷八股。 原来殷八昨晚击杀大浪与铁杆后,仓促间要去抢了楮叔班,在今天的大会上揭穿柳十艳,不但是要揭穿,还要加上种种侮蔑,甚至说柳十艳是人族的间谍,以此取消柳十艳争抢宫主的资格。没想到他抢到楮叔班之后,回到铁杆、大浪躺尸的地方,却不见了尸体,他到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心下揣揣不安。此时两具尸体的突然出现,彻底打破了他做宫主的梦。 场上上千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不过一刻钟,大家都知道杀害大浪、铁杆的凶手十之*就是殷八股本人,从尸体的死法上就可见一斑。昌亚高声叫道:“我虽是局外之人,但是却见不得嫁祸于人的手段,这个凶手就是殷八股,昨晚亲口说的是自己下手的,今日偏又冤枉是柳团长下的手。这两人一个叫铁杆,一个叫大浪,是铁铮铮的好汉子,一个死了一个不能独活,这样的情谊我从所未见。昨晚两人商量要退出这场权利之争,不想看到族中的兄弟姐妹做无谓的流血牺牲,一时心寒,萌生了退出之意,不想他们自己却成了第一个流血牺牲之人,想来可悲可叹!我想试问一声殷团长,你的手下为什么不愿意参加你与柳团长之间的战斗?” 殷八股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真力,一个气岔,便软倒在地,瘫痪起来,只觉得浑身痛苦难当,在地上打滚抽搐,哀嚎声越来越大。 人群中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责问的话像开闸的水: “宫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宫主的尸首,我们不选新的宫主。” “殷八股,你手段残忍,你自杀谢罪。” “柳十艳,你滚出迷雾山脉,从此不再踏入娜娜族领地一步。” …… 一只信鹰落在场上,立即有灵士解下信件逞给长老,四长老大惊失色,忙回信放鹰下山。这一切只是一瞬间,场上沸腾的人群根本不注意。 场上一片混乱,四长老坐卧不安,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有人已经开始打砸,有些东西飞溅到场边的狼鹰身上,狼便一跳,鹰就飞起,都作嚎叫尖唳。 西首的那个白须长老站起叫道:“各位安静,我们有客人到了!”声音颤抖到不成语句,显是惊吓到不行。 话音未落,忽地一声高吼声传来,不像兽吼,也夹杂着人声,似人非兽,说不出是什么东西,声音是山下传上来的,穿透山顶的空气和薄雾,直接砸到了场上所有人的耳膜中,许久还是“嗡音,嗡音”地回荡,修鹤肩上的那只狼头鹰也惊得一飞丈高重又落下。 所有人停止了打砸,停止了喊叫,因为刚才那声似人非兽的吼声盖过了场上所有的声音,一时间场上静得只有风声拂过的沙沙声,除此再无别的声音。 过得一会,那声音再度响起,已经到了半山,来的速度非常快,这一次更加震耳,有些功力低下的人禁受不住,蹲下紧紧捂着双耳不敢听。 不言而喻,这是魔力高深者发出的警示。正当人们惊魂未定之时,忽一声大吼,已经到了场上,只见场边台阶处立着三人,准确地说并不是人,而是似人非人,居中那人眼似铜铃,大嘴虎牙,身似铁塔,往那一站,威风凛凛,令人胆寒。两旁各一卫士,也是高壮雄奇。 当中那人扫视一眼场上,举步往场中而来,踏得地面咚咚声响。直击人的心脏。场上的人自然让开一条通道,都静默地看着那三人过来。 居中那人走到场上,并没去四长老那里,而是来到宁我柔坐前,宁我柔一脸温柔,非笑而笑,仪态大方。 那居中的魔人对着宁我柔道:“宫主请上座!” 宁我柔苦笑一声,道:“我族方当乱时,国主驾到,见笑了!” 那魔人一阵大笑,笑过之后道:“攘外必先御内,我来为宫主保驾,助你处理族中大事,愿宫主事事顺心,族旺万年!” 身边两个魔人端着一张大椅,在东首上一放,背靠四长老,显是上座,宁我柔只要屁股沾椅,便是娜娜族长,朱雀宫的宫主。 宁我柔道:“惭愧!” 那魔人道:“宫主有请!” 这一番对话直让所有人蒙在鼓中,不明所以,要知道娜娜族虽然与人族不睦已经许多年,但是却从来不和魔人来往,更不要说与魔人为伍。 昌亚在笔架峰见过魔族族首谷攻峰,眼前这居中魔人是魔族国主,那谷攻峰在魔族中又算什么,难道魔族也像娜娜族一样内乱,从而易主。更令他惊奇的是,自己一直视为弱者的宁我柔,居然是娜娜族长。是不是娜娜族已经为魔族所控,另立宫主,原先的宫主已经死了,狼鹰两旗的千总为了争夺宫主已经两败俱伤,这时魔人趁虚而入,另立族长从而掌控娜娜族进而占有整个迷雾山脉,那也不是不可能之事,要知道迷雾山脉财宝无算。只是,只是这宁我柔看着不像大奸大恶之人,怎么做起了这是非不分、令人不齿之事? 正当昌亚疑惑不解,宁我柔看了一眼那只大椅,却走向昌亚,神色惭愧道:“日日兄弟,当日我没向你说明缘由,实是情非得已,稍后容我详加解释,可好?”她一句“可好”,语气温婉,仍然是令人难以拒绝。另外楮叔班一直叫他“昌亚兄弟”,人人都知道他就叫昌亚,宁我柔仍然叫他日日兄弟,而不叫他昌亚兄弟,不揭穿不责问,保持着她那份独有的气度。 昌亚望着怀中的楮叔班三人,一脸郁闷,只觉得世上人心奸诈,实在是可信之人不多。(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万千情愫一朝灭(十五) ps:求点击、收藏! 昌亚道:“好说。” 宁我柔转身走向东首那张大椅,又转身面向族人,就要坐下。猛听得一声大喝:“慢着!”正是章路。章路大步来到场中,抽出一柄阔口大刀,扬一扬,说道:“不知如何你会变成朱雀宫宫主,为何不问问我娜娜族人,你要做宫主,首先要问我手中这口刀。” 那两个魔人卫士站前一步,各握秋穗刀一柄,呜哩哇啦地叫着,那魔人国主另觅一大椅坐于宁我柔大椅旁边。正当此时另外一十七名丈头再也不敢独身事外,齐齐呼喝一声,站了出来,要是双方动手,那二名卫士就要吃亏,场上一时剑拔弩张,气氛立时僵了。 宁我柔道:“你们怎知我不是你们的宫主?” 章路道:“我宫主号称‘千面煞娘’,怎是你一个柔弱女子?” 宁我柔道:“很好,你既知宫主叫做‘千面煞娘’,可曾见过她真面目?”这一问倒直把章路一干丈头问得哑口无言,三年前宫主失踪,失踪前只知宫主是个女人,蒙着面纱,就算以真面目示人,那也是一日一变,从没有人看过她有重复的面孔。 章路道:“这……这,宫主她老人家使得三九魔鞭,修真满级,魔鞭出神入化,是我娜娜族中第一等高手,是迷雾山中的凤凰,你可懂得?” 宁我柔笑道:“你说得不错。你们一十七位丈头可知什么叫三九魔鞭?”众人互相望望,竟无一人说得出所以然。宁我柔道:“三九不是二十七,是九百九十九招魔鞭鞭法。老宫主当年传我这套鞭法,告诉我要有谦虚之意,不可自满,九九九虽含最高之意,却未满一千,意为不可满足骄横。这九百九十九路鞭法,无一路重复。变化繁复,是我朱雀宫宫主必传之技。你且瞧来。” 说着伸手对着魔鞭运力,那根鞭无风自跳,跃入她的手中,她像重新见到自己孩儿一般亲切。闭眼微笑,暗中运用真力,只见那根漆黑的鞭子闪现微微红光,像一条蛇蜿蜒卷曲起来,越升越高,绕着她全身上下,两丈多长的鞭子在她瘦小的身子前后绕来绕去。她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大盛,斜走两步。鞭子忽地伸展开,幻影般向前卷来,只听“噼哩叭啦”。又“叮叮当当”,章路一干人手中的兵器不知怎的刹那间不知去向,都被宁我柔手中的魔鞭卷走,一一扔在她身前的地上。 宁我柔露的这手,确实就是三九魔鞭,也彻底折服了场上所有人。这宁我柔就是朱雀宫主,只是她三年前突然失踪。三年后突然回来,这其中的缘由令所有人都参详不透。章路一干人跪下拜见宫主,都是喜极而泣。所有人都跪下,见过宫主。 突然一人叫道:“妈,妈,您回来啦?我好想您!”说话的正是公子拔,这个像没拔掉奶嘴的年青人,性格柔弱,此时见到母亲,又哭了起来。宁我柔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带着一个婴儿,谁也不明白,宁我柔这样一个不输男儿的英雄女子,为何养了个废物儿子? 母子相见完毕,宁我柔端坐椅上,请众人起来说话。对着地上的殷八股与柳十艳两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殷八股此时全身疼痛,挣扎着爬到宁我柔身前道:“拜见宫主!”柳十艳羞惭不已,此时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宁我柔犹如不闻,对昌亚道:“日日兄弟,你还记得在路上我说的那个故事?” 昌亚道:“记得。回宁宫主,我不叫日日二,我叫昌亚,我兄弟也不叫月月疯,他叫楮叔班。” 修鹤跳起来道:“坏小子,你何以骗我?” 昌亚笑道:“修大士,我并没骗你,日日二字相加,是个昌字,昌就是我的姓,二即是亚,我可曾骗你么?” 修鹤抓抓头想了一下不错,确实他名字中已经暗含自己的名姓,只是自己不察,却也怪不得他,正想去问楮叔班,见他已经要死,便央央的退了回去,不再追问。 宁我柔温和地看了修鹤一眼,对昌亚道:“那个第一个嫁于人族的娜娜女子,后来回到迷雾山脉,你可知道她是谁?” 昌亚摇摇头,宁我柔面色暗淡,道:“就是我,老宫主以为新的时代来临,迎来的却是个我娜娜族史上最黑暗的时期,致使我娜娜族一代人遭受了无妄之灾。我便是那个受伤最重的人。” 昌亚道:“宫主命大,天不亡,自有昌盛之日。” 宁我柔深情道:“我一片大好感情,满心希望人间充满爱,却不料人心险恶,我提拔殷八股做狼旗营千总,又收留了山中一个孤苦的女人柳十艳,看她技艺超群,就让她做了鹰旗营的千总,本该大家共同努力,建设好我族,你说是不是?” 昌亚道:“宫主说的极是!” 宁我柔续道:“三年前我中毒隐居大灵峰山腰修身疗毒,把族中事务交由两个千总打理,本以为一个月可治好,不想三年都没拔清体内阴毒,幸亏遇到你,帮我清除了余毒,不然我非死于山中。” 昌亚道:“人所急难,举手之劳,那是应当,当日要是别人,也是与我一样施以援手,宫主不必放在心上。” 那个大魔人国主笑道:“恭喜宫主身体恢复健康。” 宁我柔道:“谢谢秋国主!” 宁我柔对殷八股道:“殷贼,一年前你何以得知我身中阴毒?” 殷八股道:“便是一个和尚告诉我,说你病入膏肓,身上奇毒,已经无可救药。早就无法统领娜娜族,我才是最能带领族人走向光明的新宫主。” 宁我柔“哼”的一声,复问柳十艳道:“你也是如此么?” 柳十艳已经难以说话。昌亚走过去以真气助她,过了一会,她脸色变红,咳了一下,道:“昌亚兄弟,谢谢你!”转头对宁我柔道:“和尚倒是没有,只是不知为何。我是人族这事有一日为殷贼所知,昨晚终于被他抓住证据。便欲致我于死地,宫主,我虽为人族,但您当日收留我的恩情我始终没有忘怀。我是忠于您的。” 宁我柔道:“殷老贼一力排挤于你,逼得你无法可想,这一点上我不来怪你,可你为何要争什么宫主做?” 柳十艳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不再争辩。 宁我柔道:“昌亚弟,在你救我之前,两位千总到山中寻我,可不是一片好心要找到我回来主持大局,是要杀了我自己做宫主。那也好。他们两个自相残杀,也省却了我一番手脚,你两个可真叫报应不爽。”说完像变了个人似的。仰天狂笑起来。 昌亚自从认识她,觉得她温良贤淑,德才兼备,不意她的狂笑如此令人恶心。宁我柔笑完说道:“我的余毒在大灵峰山腰再也拔除不清,我想只要我不回来,你们两个一定会和睦相处。共同处理好族中事务,将来凭各自威望做上宫主。那是水到渠成之事。不想你们终于隐忍不住,我不死你们是不会心安的,是不是?” 殷八股道:“你这将计就计可使得密不透风,到今日我才知道你们厉害。” 宁我柔道:“就凭你那点心智,嘿嘿!那只犀牛兽就是我的朋友,我弃下魔鞭与绣花鞋,我的人已经到了犀牛兽的腹中。” 殷八股道:“是,我的心智可与你不能相比,你假意留下魔鞭与绣花鞋,让我们误以为你真的死了,要知道魔鞭对你何等重要,你既遗下最为宝贵之物,当是人已不在。没想到你是要我们互相残杀。” 宁我柔道:“对我不忠之人,下场便是如此!” 殷八股道:“你身中阴毒,三年不主持族中事务,你作为朱雀宫宫主早已经是名存实亡,是不是?族中不可一日无主,谁知道三年来无主的情况?有时族中兄弟不服我的训导,我大是烦恼,却又无权管理他,你教我如何做下去?你为什么还要牢牢抓住宫主这一职位不放,眼睁睁看着我族日渐式微,你又有多少对得住我娜娜族人?你往日在位之时,就对我冷淡暴躁,在你手下做事,我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今日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一边说一边暗运魂力,清除体内剑气。 宁我柔不意他说出这些话,三年来她只想到殷八股要阴谋篡夺宫主之位,千方百计要杀了自己,她百般无奈之下才将计就计地让之内斗,本来是极为风险的,弄不好就会灭族。她一心只想到要保护自己,灭了对头。从没想到自己往日的一言一行才是祸根缘由,便低头思考起来。不一会她抬头眼露凶光,那根魔鞭再次像蛇一样绕着她扭动。殷八股知道她立时就要暴发,便加力清除剑气。 宁我柔握鞭的手微动,那根魔鞭鬼怪般向殷八股射来,说时迟那时快,殷八股像箭一样蹿高伏低,反向前冲去,一股大力击向宁我柔,到了宁我柔身前一丈却又转向冲向一旁的公子拔,扣住他的胸口,抓了他后纵两丈,这时魔鞭空击在地面,“蓬”的一声炸响,一股烟尘飞起,地面石屑纷飞。这一下突起变化,使场上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殷八股口喷鲜血,体内剑气未除,大动魂力,生命受到催残,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便抱着公子拔纵身一跃,到了场边,出掌击死两个鹰旗营的灵士,立在栏边,宁我柔长鞭卷到,要箍住两人。就在此时殷八股体内力尽,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倒下悬崖。崖下传来公子拔的拖长的声音“妈……妈……”,可是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不可闻。 宁我柔萎顿在地,失去儿子的她像被抽走了最后一滴气的球,两眼发直,双目失神。修鹤过来扶起她,她就此靠在修鹤身上,狂叫一声,吐一口血,晕了过去。 柳十艳挣扎着爬起身,昌亚以为她要去宁我柔身边就放开了她,没想到柳十艳拾起身前宝剑,在脖子上一抹,倒在地上。昌亚赶紧跑过去抱她,身后楮叔班拾起妻子掉在地上的剑,像她那样也照脖子上一抹,横尸在地。(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一) ps:求点击、收藏、票票! 殷八股机关算尽终害己,柳十艳一失足无颜存世,楮叔班为当年的鲁莽独断下场悲惨,宁我柔枉为一宫宫主,只为一己好恶,亲手造成了族中分裂,痛失爱子。正所谓:凄惨惨万事天定,白茫茫一梦成空。 昌亚望着楮叔班的尸首,一时心中痛楚,楮大哥这个莽莽汉子,却不料是个专一的情种,柳十艳地下如果看见楮大哥,当是幸福的,有谁能对妻子以死相陪,今生爱恋不够,只盼来生更能想守。如此一想,心中好过了许多,一边默默地祝福,一边抱起小迷离,为她送入玄真之气,不至她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此断了生命。 昌亚本来十分厌恶恃强娇横的小迷离,但是答应了楮大哥的事他会一力做到,心想以后要日日陪伴这个小魔女可不知有多难熬了,要是找到好女之后,更不知她们两个能不能相处,这可大是烦恼之事。只不过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是把她的伤治好后,把她安顿好,再去办自己的大事。 其时宁我柔已经醒来,狼鹰两旗人马正是忙乱一团之时,有狼旗营鹰旗营的丈头早已经安排人去山下寻找殷八股与公子拔,吩咐下去,不管死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章路回报宫主:“我族不幸,已经安排下所有两旗人马下山寻找公子……公子的……,一会当有消息。” 宁我柔细声道:“罢了罢了!你……我……”眼见她脸色煞白。与刚才肤如桃红完全不一样,这一点倒真有点像她的外号“千面煞娘”,她的心计也是昌亚从小昌镇出来之后所见最深的一个。自从知道她是朱雀宫宫主后,不知为什么便对她不再有好感。这个女人“千面”对人,不让人了解她的内心,她外号中有一个“煞”字,当是指她性格中隐藏了很重的杀机,虽然没见过她出手伤人,可是她不顾族中大乱。无视族力衰微,为了自己的权利一味挑拨起内斗。伤人的手段隐约可见一斑,一路行来她只说是来找寻儿子,隐藏了自己是迷雾山脉中第一等高手的身份,假扮成一个柔弱女子。骗过了内中所有人,总之她手段非凡。 他走过去向修鹤一揖,悲怆地说:“大士,昌亚无心骗你,万望勿怪!” 修鹤摇手道:“不怪不怪!你欲何去何从?” 昌亚道:“天涯海角,部要找到细滑鬼史千千,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我家妹子。”他不敢说出百里好女的姓名,但是他与史千千有着深仇大恨。因此“细滑鬼史千千”这六个字说得特别重。 宁我柔早已经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在耳中,她仍是忍着伤心招手叫着:“昌亚弟弟,你来!” 昌亚对她的厌恶之意不减。一听她的话便脸现厌烦,再也不理,一个转身离开。宁我柔赶上一步,拉住他,昌亚回头正要甩开,见她一包泪水就要掉下。不觉心软,心想她为了排除异己。安排下族中内斗,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先前又痛失人族丈夫,这回又痛失爱子,也是一个可怜到极点的女人。当下站住不动。只听宁我柔低声道:“今晚子时到朱雀宫偏殿暖阁一叙,盼准时到来,婶婶会一直等你!”说完放开他。她对昌亚自称婶婶,并不是以一宫宫主的身份与其交谈,口气亲切柔和,显见她并未把昌亚当做外人。 昌亚心中对她的不满早已像一只杯子盛满了水,马上就要溢出,心想正好,晚上看我如何批得你体无完肤。看也不看她一眼,当即走开。 宁我柔入宫去了。 章路等一干人见他对宫主如此不敬,宁我柔虽然在大痛之下仍然好言好色,都佩服昌亚的胆色,那章路是个豪气干云之人,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身边一班丈头与他一样都是在大山之中有过无数历练的英雄好汉,这时围了过来,都向昌亚抱拳,脸露敬意,那章路道:“昌兄弟英雄无畏,章某与一干兄弟这里谢过,你的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原来这些人早已不满殷八股与柳十艳,私下商议要在今日的大会上教这两人的计划破产,另立大浪为宫主,幸亏昌亚揭穿殷八股的阴谋,让这两人下不了台,救了他们十七个丈头,要不然殷八股与柳十艳随便哪一个上来做宫主,都必将毁了他们,首先就要毁了章路。因此他们都对昌亚感激不已,再加上昌亚单纯的性格和无畏的胆色,叫他们十分欣赏这个少年。 昌亚也不知自己无意中救了他们,自是没放在心上,道:“好说好说!我自不是为了你们,我原也是为了我楮大哥,你们不必感谢我。” 他话中并不以此为功,显得谦虚有礼,实话实说,这些人更加看重他了。章路道:“昌兄弟有事尽管吩咐,在迷雾山脉我娜娜人的领地,我们帮你办了。”他这话倒是不假,以他们在身份手段,在娜娜族中要办一些事,倒是容易得很。 昌亚思索了一下,道:“大家都是好兄弟,怎么说起吩咐这见外的话来,再也不要这样说,叫我无地自容。” 那些人见他谦虚随和,对他是非常喜欢,都说:“些些小事,力所能及,应该的。” 昌亚道:“兄弟我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楮大哥也是无意中找到妻子柳……柳十艳,柳十艳恨他当年做下错事不认他,那也是在情在理,但大伙所见我大哥是个用情专一的汉子,甘愿为了妻子而死,我昌亚有这么个大哥,自是光荣之至,他在我心中自是永生难忘。柳十艳至死不再愿意回到夫家,那也是没有办法。我欲将我大哥火化回归故土,猜想他必舍不得与妻子分离,思来想去,只有将他与妻子合葬在这迷雾山中,我不忍看我大哥下土,烦请各位大哥帮忙在山下找块清静之地,让他夫妻二人合在一起葬了,他们两个生不能一起,死要在一起,以了却我大哥毕生之愿。”他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至情至性。 章路道:“这事我帮你办了。” 正说着,朱雀宫走出两名宫奴,托着托盘,盛着许多金砖和宝石。说:“宫主感谢昌家公子的大恩,山中小族,无以为谢,一些小石小金,还请一定笑纳,不要拒却。” 这时章路叫出四名亲信,抬了楮叔班与柳十艳的尸体下山合葬。 昌亚本要拒绝,这时对那四名亲信说:“请稍等!”从盘中拈出四块金砖塞在四人手上,说:“谢谢四位大哥!”那四人也是贫苦出身,本是执行上司命令,无钱亦是要去,见昌亚如此大方,自是无比喜欢,高兴地去了。 昌亚从中挑出一挂血泼似的珠串,放入怀中,将余下的分给十七个丈头,那十七人见他为人豪爽,更加喜欢,都愿与他结交。 忽听“当啷”一声,一个物事掉在石板地上,原来是那块小弓箭的项坠,昌亚拾起来,想起楮叔班的深情厚意,便揣入怀中,日后给了小迷离,望她记住她爹爹对她的疼爱。忽见上面多了几个娟秀的字,写的是“西海上痒”,竟是用尖利之物新刻上去的,这东西是从柳十艳手中掉落,想是她生前有什么要说的又不便说出,便刻在了这块坠上。又或是伤重后口不能言,急切间便刻在了上面,不管如何,待这里事情一了,便去打听一下这“西海上痒”是个什么东西,或是什么地名。 昌亚抱了小迷离,要去一个僻静处用真气为她续命。身后一个怪声道:“你何以姓昌,昌百山是你什么人?” 他听这人直提自己父亲的名字,旁人提到父亲都是加上“将军”二字,心怀敬意,这人显然对自己父亲不敬不尊,不禁惊讶。回头见是那秋国主,正啮着牙望着自己,心中厌恶魔人的丑陋凶残,他在笔架峰上见过魔人谷攻峰谷郎父子,那谷攻峰虽也丑陋不堪,却是雄伟强健,霸气毕现,不同于眼前这人,这秋姓魔人虽然雄健强壮,但形貌猥琐,自来到此处便是阴测测的不怀好意,只是他自山下上山的那三声吼啸,足见他功力已经达臻境。便道:“便是家父!”一边防备他突然暴起向自己攻击。因为父亲是魔人的死敌。 那魔人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你无端端散财笼络人心,意欲何为?” 昌亚一听对方话语不善,便道:“你一个魔人来到这里,又意欲何为?” 那人哈哈一笑,道:“问得好,只是不必要你知道。” 昌亚道:“我的事也不必要你知道。魔族族首名叫谷攻峰,他雄伟奇健、霸气生辉,尚不敢自称国主,只以族首示人,小时候我在笔架峰上听过魔族族首谷攻峰提到魔族中有一人叫做秋容冬的,阴谋诡计百出,想必便是阁下,试问你何德何能,竟以国主自称?”他知道这人早晚是要向自己发难,是以言语中便不再相敬。(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 ps:求点击、收藏、票票! 这人确实就是秋容冬,他的祖上便是五百年前策动魔西族首平定魔东族的秋狸,世代以足智多谋位居魔族军师,到了谷攻峰这一时代,秋家出了秋容冬,不但继承了上代的智慧,还练就了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在魔力修为上与欲攻峰相持上下。只是不知为何,近年来显然谷姓一家在魔族中地位一落千丈,他秋家在魔族中地位冉冉上升。 秋容冬于昌亚这些激将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显得极其深沉,丝毫不为昌亚的话所激,仍是不紧不缓地道:“我便是秋容冬,那又怎样?谷攻峰那厮只配做个族中长老,全无气魄可言,想我魔族乃天界大族,占据天界四分之一,在他谷家统治下的魔族竟是战战兢兢地不敢立国,试问他谷家又何德何能?今我秋容冬要以国立族,我魔族在天界从此不再躲躲闪闪,为人所驱,要挺身做人。” 昌亚于这国家大事全然不通,自是听不懂他的话,但隐隐感觉天下大势已经大变,不久就要狂风暴雨,今天自己直面的或许就是大变前的腥风。他想到那谷郎、乌刚与自己有结拜之义,既然义兄谷家地位在魔族式微到如此地步,想必已经是在魔族中举步维艰,暗暗担心起来。 他道:“我管你什么国不国的,只要你不对人类带来灾难就好,魔族人族互不侵犯。不要战争,让两族人们安心生息,就算是你的功德。” 身后忽然掌声大起。原来身后那十七名丈头以及一干灵士和百姓,听到他这一句话,都是赞同。要知道战争一起,最为受难的就是黎民百姓,昌亚的话道出了他们的心声,不禁个个拍手鼓励。 秋容冬道:“想那昌百山一生英名播于整个第七重天,最后一样是躲藏着不敢出来。我看他儿子虽然在笔架峰上犟嘴硬舌,终归是个天涯浪子。父亲找寻不到,母亲也为人所害,到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哼哼!不过如此罢了!”他这话是针对昌亚骂他“何德何能”四字所说。意思是我秋容冬何德何能,你昌亚找不到父亲保护不了母亲,只是凭一张嘴立于世间,那又有何面目做人。 昌亚气往上冲,却又无法辩驳,自己确实是找不到父亲,又保护不了母亲,他与百里好女相依为命,虽然两人以礼相待。但是心意相通,互为珍重,都视对方为自己的心上人。现在连她也失踪了,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浪迹天涯,身世说不出的可悲可叹!被这秋容冬一番侮辱,一时语塞,转身要走。 秋容冬以兽声笑了一下,突然粗声喝道:“昌百山之子。你跟了我秋容冬,包你找到父亲。为母亲报仇,这就跟我走吧!”语气十分用强,似是要强掳他一般。 昌亚回身直视着他,满眼怒火,秋容冬吓了一跳,一般人在他的威严之下早已屈膝服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硬气,更加下定决心要灭了他,以免留下后患。 昌亚忍一口气道:“我父亲英雄般的人物,岂是你一介小魔小怪可比,他打得你们魔军蜷缩在黑暗之地不敢出来,如果不是为了兄弟义气共赴险地,只是不知遭遇了什么大变,一时不能回家,那又有何奇怪?我母亲为阴险小人所逼,我昌亚自会为她报仇雪恨,将伊百川、史千千碎尸万段,不劳你旁人邪族插手,你想留下我,可没那么容易,这不是你魔地,尊你是客,你这就请吧!”他这天心情大受打击,一面担心小迷离的伤势,一面考虑在娜娜的族中,不好与人动手,虽然“昌百山之子”这几个字大是侮辱于他,使得他气不断往上冲,还是强自压住。为防万一,将手中的小迷离递给章路,章路又将小迷离往后递,一直传到了边上的几丈远。 秋容冬道:“你说我魔族大军蜷缩在黑暗之地不敢出来,今日请你去看看我魔军之势,也是好的。” 大吼一声:“随我去!”一面说一面张开莆扇般的大手来提抓昌亚。 秋容冬这一伸一抓,全身魔力集于这一只掌上,这一掌气势汹汹,威力外泄,直逼昌亚以及昌亚身后几十人,要是昌亚跃起避开,则身后一干人必受重伤。要是硬接他这一掌,实在是无把握,到时自己受伤,身后人也是不死即残,那十七个丈头武功虽强,怎能抵挡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他在瞬间调动小宇宙的能量,升起一层气罩,同时也是拍出一掌,只是这一掌并不是掌力外吐,而是要拼着自身受伤,强行用小宇宙吸纳秋容冬的魔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知道殷八股以一个九级灵士的功力全力一击,他尚且一时能以消化,秋容冬是个大魔头,功力岂是殷八股可比,不知强上多少。昌亚指望能量罩能消耗掉秋容冬的一部分力量,便不至于对方魔力狂涌进来,挡无可挡。 秋容冬狂声喝道:“那也没用,掌到!” 昌亚也是大叫:“化解!”只听“扑”一声,能量罩破裂,一股能量在此处缓得一缓,直向后猛扑,在与能量罩相交后魔力也抵消了十之四五,剩余的能量也伤不到身后的人多少。这只是一波,接着掌心的魔力滚滚而至,犹如狂涛激涌,昌亚小宇宙洞门大开,激流涌入小宇宙,瞬间就满了,外力还是不断涌进,不停地化解,再不停地化解,一刹那千回百转,小宇宙无限膨胀开,直至再也无法装下,他急速调整小宇宙,运功向外反扑,可是已经来不及,那股魔力是无穷强劲,直逼入内,在小宇宙的入口两股力道互相绞着。 秋容冬大感惊讶,这个少年先是吸入自己的魔力,待到吸入一半之后,便开始反击,幸好他反击之力不强,只要再加一力,就能直入他中宫,取他性命。他小小年纪便有此成就,过得几年,待他大成之日,我魔军在战场上岂不是多了一个强敌,我魔人进驻五伦山的梦想不是更加难上加难?想到这里,便提一提气,加逼一股魔力,此时他面红耳赤,想要加一把力却是不能够,原来他已经用尽了力气。就这样两人掌掌相对,不进不退。昌亚也是用尽了体力,他的进阶虽然没有满级,但他天生异能,有小宇宙功的帮助,堪堪能与秋容冬战个平手。 再过得一刻,两人你退一步真力我退一步魔力,直至完全消退,各自跳开,秋容冬暗自心惊,知道今天是杀不了昌亚,只得另想计策。 秋容冬一旦退开,那两个卫士便横刀挡在身前,以防昌亚等人进逼,昌亚吐出一口血,小宇宙急速化转,将剩余的魔力化解干净,复又神采奕奕,知道今天与这个大魔人结下仇怨,日后将有重重困难在前,但想这是早晚的事,这秋容冬敢推翻了谷攻峰父子,篡夺魔族大权,那发动对人族的进攻便在所难免,与他在战场上的一战自是免无可免,不如今日在他面前立威,想到这里,便道:“今日借娜娜族地与你一战,与娜娜人无关,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昌亚代表我和我的父亲与你从此便是敌人,你可答应!” 秋容冬也是个爽快豪气之人,大声道:“好!有种!”便提一提体内魔力,却一时再难提起,见昌亚吐血后更加精神,心惊害怕。 昌亚见他答应爽快,说道:“就这样说定,这一掌是我父亲的,看好了!”真力大涨,双掌齐出,秋容冬身前两卫士闷哼一声,身子软倒,没了呼吸。 秋容冬虽然害怕,却恃强不惊,体内魔力转动,只待过得一刻复原,便要以另外的打法攻击昌亚。他想:“这个叫昌亚的小子看起来只会一些怪招,先把我的魔力化去一半,好教我无力再击,再打时我不与他直接接触,用魔力封住他,叫他无力圜转,再一掌掌地相隔一丈攻击他,当可取他性命,今日他打死我两个侍卫,教我颜面无存,此分不报,难以立威。“打定主意,便对两个手下不顾,径直进了朱雀宫。 章路一伙围了上来,都是关切至深,刚才昌亚已经表明了自己立场,他与秋容冬为敌,并不关娜娜族人的事,这是在保护娜娜人。其实昌亚与秋容冬的一掌对决,宁我柔与修鹤在宫内早已经知晓,不断有人进来报告:“宫主、护法,那秋国主一掌大是厉害,飞沙走石,那姓昌的小子整个人都被石板上剥下的粉尘淹没了人影,情形不妙。” 修鹤道:“什么姓昌的小子,那是我的好朋友昌亚。” 小灵士着慌道:“是是是,小人下次知道了。” 这个出去,马上进来新的灵士报告:“昌亚兄弟并没倒下,我族人也无伤亡,都被昌亚兄弟的气泡泡给包围保护了。”他功力低下,不知道能量罩是什么,只觉得那是个气泡泡。 如此轮番进来报告: “两人已经拼得僵住了。” “报,昌亚吐血了!” “报,昌亚兄弟杀了秋国主的两个侍卫!”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三) ps:大家新年快乐!求个点击收藏票票!七天之树谢谢你! 一时间两人听得心烦意躁,听说昌亚吐血,两人惊得站起出汗,听得昌亚杀了两人侍卫,又坐下长舒一口气。 过了不一会,那秋容冬大步进来,气乎乎往凳子上一坐,向宁我柔责问:“你与那昌百山之子很好么?你既已经入盟我魔族,怎么又去结交我魔族的对头?” 修鹤怒道:“你说话口气好点,不然……” 秋容冬一口气正没处撒,说道:“不然就要怎样?” 宁我柔赶紧道:“日月佛的阴毒折磨得我死去活来,也是机缘凑巧,是昌亚救了我,并非我特意去结交于他,人总要有感激之心,他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谢他,难道要我去杀了他么?你也看到了,我两不相帮,还对你不住么?” 秋容冬道:“那好!你答应帮助我魔秘制特别的武器,怎地你族中之人都将我视为敌人?” 宁我柔怒道:“国主大人,你所作所为倨傲不恭,别人视你不友好,怪得谁来?我只答应我与修护法去相助,并没有将我娜娜族整个出卖给你魔族,你意是要我娜娜族与人族对立么?那我告诉你,此时不可能,如果你要强逼,我宁我柔将誓死与你周旋。” 秋容冬道:“那好!宁宫主,我们这就去魔都。”他觉得在这里多耽一时便多一份危险。趁早去了魔都才是上策。他如今是一国之君,颜面虽然重要,却不及安全重要。为顾安全自然可以不要颜面了。 宁我柔哼了一声,气得泪水直流,堂堂一大宫主,却被魔人逼得无路可走。修鹤立身指着秋容冬道:“我宫主刚刚失了爱子,正是痛楚当中,你可瞧不见么?我看待得公子拔有了消息,再议这事。方显得你秋大国主体恤民情,宽宏大量。”他疯疯颠颠。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得体,直将得秋容冬再无话说。 秋容冬道:“好,那我等宁宫主此间大事一了,即赶赴魔都。” 昌亚在章路处胡乱用了些晚饭。为小迷离送了一阵真气,见她呼吸沉稳,忽然疲劳袭来,便靠在椅上睡着了,但总是睡不踏实,见楮叔班来跟他交代,一定要治好小迷离,找到楮伯羊,让他兄妹团聚。便醒了。 只见屋中一豆油灯跳动,灯旁放了一杯清茶,还冒着热气。大概章路刚刚来过,见自己在睡,就退了出去。忽见杯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手绘了一幅地图,心里奇怪:“这章路好好的送一张地图给我做什么?莫非是朱雀宫的地图?”可是细看却又不是,原本朱雀宫就不大。结构并不复杂,又何必给我一张地图。看见地图绘得不算精致,却有一根箭头弯弯曲曲往前伸,几个弯转过之后,突然止住,写着三个字“松风岭”,字的下方有一个倒扣的碗,忽地明白,这个并不是碗,是葬楮大哥与柳十艳的坟墓,章路不想打扰自己,便以图传话,告诉自己楮叔班就葬在一个叫松风岭的地方,他心里一阵温暖。 忽听朱雀宫大钟敲了八下,再过半个时辰就到戌时。他扭头见窗户半开,轻轻跳了出去,远远望见朱雀宫的明灯高挂,认准偏殿的方向走去。 偏殿位于大殿东首,是个平时宫主处理族务的小殿,暖阁就在偏殿右边,是宫主累了喝茶吃点心的地方。他一径绕过大殿,直往偏殿行去。前头两个宫奴打了灯笼过来,他不想多惹事。虽然他是宫主特意请来的客人,由于时间尚早,不想被人看到,看看无处躲藏,便运起“浮云千飘”用手左一划右一划,悄无声地到了屋顶,又悄悄地落在一个天井中,看看漆黑一团,便停下过了一会,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抬头见门口挂着块匾,写着“兰心斋”三个字,心想自己飘得远了,竟到了公子拔的住处,正想往上飘走,忽然房中传来了两人的说话声: “公子拔的生死只有天知道了。” 昌亚想:听这话好像公子拔没有死,却似是已经找到。 另一个老点的宫奴道:“小心点说话!叫那人听见可要出大事。” “是,只是我想不通,宫主为什么这么怕那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只是宫主要我们守在这儿,不准盏灯,我们就守着吧。” “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守着这个死尸,真是吓也吓死了,他平时就是阴测测来阴测测去的怪唬人的,这会更……” 只听“啪”的一声,那人道:“干嘛打我?” 那老点的声音说道:“你乱嚼蛆什么?公子拔明明没有断气,你说他是死尸,不打你打谁?” 小的颤声道:“我也是怕极了才说的。”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说起话来:“喂,你睡了吗?” 那老的道:“不是叫你别说话吗?” “我不说话更怕了,你说宫主为什么要封锁公子拔还活着的消息?谁有这么大能耐把他医活?” 老的道:“这我也不知道,叫你别问,闭嘴,你这颗脑袋还想吃饭吗?” 随即两人不再说话,只有一粗一细两个呼吸。昌亚想,原来公子拔已经救回来了,偷偷藏匿在这里,应该是修鹤在用丹药延续他的生命,这倒是容易想的道理,可是另一个道理却想不通——公子拔已经救了,是件值得快乐的事,宁我柔为何反要封锁消息并将他藏匿起来?她有什么大对头,也是难以上得这峰上来,像她这样的高手的对头一般只找本人算帐,怎么会找到下一代人去,这个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公子拔自己有仇人,那也不对,这个公子拔像个不出门的小媳妇,哪有什么仇人?一时想不通。 觉得这里没有意思,便慢慢升起身子到了屋顶,又过了几进房子,仍是暗暗的空无一人,一时找不到暖阁,忽见西首屋角有人爬上,便缩身在檐下。只听那人轻轻踩着瓦片到了昌亚藏身的上方停下。昌亚心里一惊:“莫非他发现了我,这里倒是有趣,黑暗的房中有人守着病人不开灯,屋顶上有人当大街走。”正想着,那人跳下地来,昌亚赶紧藏好身子,借着天上的微光,见那人身形高大,原来是秋容冬。心想这秋容冬身为一国国主,竟干起小偷小摸的勾当来,只是不知他究竟要找什么?只见他蹲在一根柱子后过了一会,又飞身上屋,向“兰心斋”去了。 昌亚不知他要找的是什么,便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但是不敢跟得太紧,只想见机吓跑他,谁让他这么鬼鬼祟祟的。忽然一个不好的感觉跳入脑中,这秋容冬莫非在找公子拔?可是他为什么要找公子拔?却又不得而知,昌亚用“浮云千飘”,身子轻轻落在瓦上一点声音也不会有。只见秋容冬正要走近公子拔房间的窗户上去侧耳细听,这个魔人功力深厚,魔力满级,要是让他靠近窗户,必能听出公子拔的呼吸声。 昌亚叫道:“秋容冬,你这个魔头,今晚你少爷有空,过来与我做个了断。” 秋容冬猛听这一喝叫,惊出一身汗,跳上屋顶,见昌亚站在两丈远处,身子飘浮。立即拍一掌,只是这一掌未尽全力,他吸取了白天的教训,不敢全力攻击,只是一试即止。一掌过后,又是绵绵数掌,要将昌亚笼罩住,以便寻找机会一击成功。 昌亚早已斜斜飘出,站在另一个屋角上,只见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瓦屑纷飞。昌亚在空中抓了一把,手心中立即有一把碎冰,伸手便扬出,碎冰立即变成了暗器,破空声“嗤嗤嗤”响成一片。秋容冬纵起丈高,身子一落下即追了过来,一边追一边发掌。 昌亚转身飘走,此时他真气雄厚,两股能量交替将身子托住东来西去,令人捉摸不定。不觉远离了“兰心斋”。昌亚立定身子,拔下长剑,运气于剑,高举头顶,斜着斫下,立即万缕剑气直奔秋容冬,他马上归剑回鞘,双手虚空边抓边甩,又是百千粒碎冰飞向秋容冬。 秋容冬知道厉害,变掌为拳,双拳前伸,魔气散开一片往前推进,狂涛般的魔能像一堵墙挡在身前,为保稳妥,又接连催动几次魔力,扩大能量墙。等他发现对方剑气消失暗器不到,已经不见昌亚的人去哪了。便也悻悻地跳下屋顶走了,这一闹整个朱雀宫都知道他与昌亚两个还在继续白天的战斗,当然也不能继续搜查下去。 昌亚发过剑气与寒冰暗器之后,一个“浮云千飘”到了偏殿,见偏殿对面一所小殿,在偏殿的灯光映衬下精致玲珑,就是没有灯光。心想:“这里正好藏身,等时间一到,我便从这后门绕出,假装是刚到的样子,谁也发现不了我早已经在了这里。”便悄悄下屋,见一所窗户洞开,便跳入进去,摸到一张镂空花纹的木椅,似是很沉重,心想这里似是非常豪华,一张椅子便是珍木镂花。往前一步,似是一张床,也是镂空花鸟走兽,帷帐细滑柔软,质地极好,这里不知是什么人住的,一切都是这么考究。(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四) ps:祝大家除夕团团圆圆,幸福美满!顺便求个点击收藏票票!祝福大家快乐发财! 正想着,门外只听一人极轻地说道:“宫主,你带我来这里,不太好吧?”说话的正是修鹤。不觉大是奇怪,忽地明白,这里肯定是宁我柔的卧室,难怪这么繁华。 宁我柔也是极轻地道:“我只和你说说话,你不要害怕。”说着便手按门一推,门轻轻地“吱呀”一声开了一半。昌亚大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要有一点声息,一定逃不过宁我柔这大高手的耳力。就用“浮云千飘”滑入床底,立时有灰尘扑入鼻子,鼻孔中麻痒难当,差点喷出声来,赶紧捏住鼻子揉了揉。心想这宫主的卧室之内怎地这么脏?一想也是,她三年不归,又没人敢进她卧室,自然是灰尘遍布,说不定还有蛛丝。又听得门“吱呀”一声,心想他们终于进来了,不想一只脚就踏在了眼前,又是一阵灰尘扑来。原来他们已经进来,第二声门响,是关门的声音。 昌亚忽地面红耳赤,只怕这两个做出出格的事来,万一那样,自己想不听也是不能。一颗心跳了起来。只盼他们说些正经的话儿。 宁我柔叹了口气,修鹤忙道:“宫主你别担心,我为公子下的药可保性命无虞,待我明日再察看一次,在药中添加或减少些药。嗯,还是见过了昌亚兄弟就去。还等明日去干嘛?” 宁我柔道:“刚才老王来报,说秋容冬那老魔便差一点就要找到拔儿的房间,是昌亚弟弟在屋顶叫阵。将老魔引了开去。” 修鹤道:“公子命大,就有这么凑巧的事。” 宁我柔道:“不是,昌亚弟弟与老魔只对了一招,便走开了,明显是将他引开。”她所说的“老魔”就是秋容冬。 修鹤奇道:“我昌亚兄弟怎知公子在房内?” 宁我柔道:“这又不知道了,想是昌弟也是到处乱闯,无意听了老王的话。这个老王,叫他别乱说话。偏偏要说。” 昌亚心下打颤:这个女人可真厉害,一句话就猜到我乱闯无意中听到,只是后半句却说得不对了,老王是尽忠职守的。是那个小的害怕死尸才胡言乱语的,要不我怎么知道。 修鹤道:“这下你可放心了罢,公子安全了,昌兄弟也不来怪你了,岂不是步步按照您的计划行事?” 宁我柔道:“我俩一日不随老魔去魔都,他便一日不安,非要杀了拔儿断了我的后顾之忧,这人可真是狠到极点。”昌亚越听越糊涂,宁我柔怎地这么怕秋容冬。要说论武功,两人都是满级的修练,真打起来也说不上谁赢谁输。 修鹤道:“宫主宅心仁厚。当有好报,我跟着你去魔都,也是心甘情愿,再不后悔。”这句话让昌亚更糊涂了,这修大士敢情是喝醉了,竟给了宁我柔“宅心仁厚”四字考语。这可从何说起? 宁我柔道:“为了我娜娜族的族人,牺牲我一人又算得什么?幸好那老魔答应不会为难我族族民。要不然我就是斗死,被魔人砍上千刀也不会答应,只是苦了你,你一个人族,却要跟着我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死后也要遭人唾弃。” 这一番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原来秋容冬假借日月佛的手段威逼宁我柔与修鹤两去魔都,这两人便要秋容冬不为难她的族人,答应了这个条件才会去到魔都。 宁我柔与修鹤的形象忽地比这殿堂还要高大起来,昌亚内心发热,崇敬起他们来。 修鹤道:“我有什么?一介草民,死了也不要紧,只是族中现在没有得力之人。要是两个千总不死,还有支撑大局之人。” 宁我柔道:“你总是不在宫中,不了解形势,怎地到现在还是不懂?我为何叫你研究狼头鹰,就是想把两旗合为一旗,以防内斗。可是那殷八股千方百计就是要趁我中毒杀了我,我没中毒之前,也早已经看出他心地不良,早就想换了他千总的职位。只是那柳十艳虽然为殷八股所逼,却也利欲熏心,也一般地要杀我夺权,她以为她做了宫主便可控制殷八股,那也是痴人说梦。你说我中毒了哪是他两个的对手,为了我族的命运,不得已只好假死,让他二人斗得伤了元气。原本没想到这么顺利,正是昌亚弟弟救了我,才让我的计划顺利实施。只可惜他对我误解好重,他肯定以为我是个不爱族人、不择手段之人。” 昌亚心里叹气:没想到宁婶有这么多苦衷,修大士还是个大智若愚之人。越想心中越亮,疙瘩解开。 修鹤道:“现在我懂了,只是我们离开族中,又要谁来接替你的位子,族不可一日无主呀!” 宁我柔道:“我看那章路可以,能团结身边之人,性格又是豪爽细心,真正是宫主的好人选。” 修鹤道:“只是他修真及武功都不行。要是修真,我当可用药物助他一把。” 宁我柔喜道:“那不就成了,我立即传他三九鞭法,你我合力,新宫主的打造成功便指日可待。” 宁我柔看人眼光独到,竟连章路的细心也看到了,不愧是个才女,昌亚对她至此佩服之极。 宁我柔忽道:“你真的不知我是谁么?” 修鹤道:“宫主是与我说话吗?” 宁我柔幽幽道:“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有第三个人?” 昌亚吓了一跳,就要出声应答。 宁我柔语气忽然大变,娇嗔道:“我就是问你呀,你修大士呀!” 昌亚才知道她说的第三个人不是自己,前一句是一句反问的话。 修鹤道:“你……你不是……不是宫主……么?” 宁我柔柔柔地道:“你连自己的妻子也不认得了么?我……我就是阿温啊!” 修鹤道:“阿温,阿温,你真的是阿温?” 昌亚忽觉房中有亮光,见两人的四只脚对着,两人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照亮了房间,随即亮光又灭了。 宁我柔道:“这块魔晶石你还记得么?我送给你做为定情之物,后来……后来你为了救我,偷偷拿来给我续命,才让我两年都没饿死。再后来,他们想淹死我,也是这块石头救了我。” 修鹤道:“阿温,我的阿温,你可真的找到我了?” 宁我柔听他叫“我的阿温”,喜极而泣,道:“你给了我石头,便从此不再出现,我……我那时好想见你。” 修鹤哽咽起来,道:“为了证明你不是瘟疫的传播者,我两年来一直研究药草,要救我的村民,只有救了他们,便破了谣言,我就可以来救你了。” 宁我柔哭道:“可是他们……他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还是不允我活在世上。” 修鹤一时失声痛哭,道:“那天我赶到河边,已经不见了你,只有你的一只簪子掉在地上。”停了一停,悉悉嗖嗖地可能是在怀里掏了一阵,说道:“它是我的宝贝,我可一直留在身边,想你了就看看。” 宁我柔嘤咛一声,不再压抑,大哭起来,可是声音像闷在什么东西里面发不出来,昌亚听了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哭声,只听修鹤轻轻拍着宁我柔的背,道:“好了好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不管去哪里我再也不离开你一步,是了,半步也不会。”昌亚恍然大悟,原来宁我柔作女儿状,竟扑到修鹤怀里哭了起来,难怪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包住。不禁想笑,赶紧捂住嘴巴。 忽然修鹤跳着说道:“哎呀不对!你当年被绑两年,如何有了儿子?” 宁我柔抽泣道:“修郎,你有所不知,那魔晶石可厉害了,我被绑之时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拔儿都会在腹中翻跟斗了,调皮得很。” 修鹤道:“是不是在那时已经生下来了?” 宁我柔道:“没有啦,一来我是没有得吃,胎儿便不再发育,二来魔晶石的能量虽然保住了我和拔儿,拔儿却种下了先天营养不良的病根。如此过了两年我回到迷雾山脉才生下拔儿,却不想他从一出生就体质赢弱,我加倍溺爱他,从小给他吃好穿好,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拔儿因为体质不好,不像别人家的孩子蹦蹦跳跳活泼样,每日躲在家里离不开我。” 修鹤道:“咱们的孩儿真可怜!” 宁我柔道:“是,因此我中毒拔毒便故意离家远远的,想拔儿锻炼一下性格,刚强起来,哎,这孩子已经改变不了。修郎,你要是觉得拔儿可怜,就好好救活他,好好儿爱他,好么?” 昌亚听了想:“宁婶可真是宠爱坏了孩子,还要丈夫也同他一道溺爱孩子,她于这养儿亲子方面可不是一把好手。” 修鹤道:“阿温,你后来怎地叫现在这个名字了?” 宁我柔道:“我回来后,老宫主看我天生奇质,便教我修真习武,修身养性,要我忘记仇恨,他说要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总是记得个人仇恨,那可贻害更多的人,他便给我改名叫做我柔,意思是要我温柔对人,宁肯我以柔待人,不要以强示人,这个‘柔’字也和我先前名字中的‘温’字意思暗合,可不是好么?”(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五) ps:新年快乐! 修鹤生气道:“好是好,只是你找到我后,却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在我面前以真面目示我,但凡有一点点暗示,我怎能不知你是我的阿温么?” 宁我柔道:“怎地没有?你总是不来我宫中,每次都是我去看你。有一次我轻轻叫你修郎,你却完全像没听见,我也不好意思再叫,还有一次,我一个人来,穿了我们分别时的衣服,你却躲在房中怎么也不出来,只一心搞你的研究,哎,我族务又忙,总不能天天去看你,又不能把你请来,你倒说我的不是了?”说得修鹤嘿嘿傻笑起来。 这两人忽然在黑暗中打情骂俏起来,昌亚听着无趣,希望他两个快走。又听得两人又商量到如何传功给章路,宁我柔道:“三九鞭法自有秘籍,等我宣布退位后便传功于他。” 修鹤道:“我会给他留下百天的药材,要不是你,谁来我也不会给他的,倒便宜这小子了。” 宁我柔腻道:“修郎,你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好喜欢!” 修鹤道:“是么?有多喜欢?” 宁我柔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两人轻轻嘻笑起来。昌亚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再也忍受不住,说声:“我的妈呀!我可要被你们两个腻死了。” 宁修两人大吃一惊,没想到床下有人偷听,一时后悔自己太过大意。都问:“床下是谁呀?” 昌亚道:“你们快快点灯呀!” 修鹤道:“不可以,不可以!” 昌亚道:“我可不看你夫妻两个*,我快腻歪死了!”跳了出来。黑暗中也分不清哪个是修鹤哪个是宁我柔,便道:“昌亚见过宁婶、修大哥,原来你们是……” 他本欲说“你们是一对”,宁我柔因为亲密的话儿被他偷听,急忙打断道:“乱叫称呼,可要打嘴,你还生我气么?” 昌亚一想也是。“宁婶”二字可不把她给叫得老了,和“修大哥”三个字相差着老大的一截辈份。便道:“谢过宁姐的教诲。宁姐宽广的胸怀是我后辈的楷模,宁姐的温柔泽被族人。”她左一个“宁姐”右一个“宁姐”,宁我柔“扑哧“一声笑出来。拉着昌亚的手,只想说些感激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钟楼上响了十二下,宁我柔对着门外吩咐道:“宫人何在?掌灯!” 门外宫奴答应,提了灯笼进来,给房间点亮了灯,退了出去。灯火摇曳,照得宁我柔脸上红扑扑的,修鹤一时看得痴了。忽听房顶一片踩踏声,又是“咚”的一声,有人跳下来落在外面。脚步声直往暖阁中去,那人一面走一面叫道:“宁宫主,我来了!”声线粗鲁。腔音甚重,正是秋容冬,原来他白天听到宁我柔叫昌亚子时来暖阁相见,因此也在此时到来。 宁我柔正有话要对昌亚说,不意这个瘟神又来了,便指指床下。要昌亚仍然进去,昌亚不愿意。宁我柔过来直把他往底下推。 昌亚无奈又入床底,正趴好,秋容冬就推开窗户跳了进来,这个魔人没有一点国主的深沉稳重,做事像个不识事体的愣头,已经失去了秋家历代智慧厚积的风范。进来后往椅子上一坐,大剌剌地望着室中两人。 修鹤指着宁我柔道:“秋国主,你可知她是我什么人?”今日他与宁我柔夫妻重认,破镜重圆,是他多年来最快乐的一天,不啻于人生大喜,见宁我柔脸现厌恶,便主动向秋容冬攀谈。 秋容冬不明,修鹤笑道:“我柔原名阿温,是鄙陋人多年前失散的妻子,今日我夫妻重新聚首,是我修鹤今生最大的快乐,还要向秋国主讨个祝福,此后再也不愿与她分离!” 秋容冬惊讶不已,又是难以相信,望着宁宫主以求证实,宁我柔轻声道:“千真万确,他便是我当初所嫁的夫君,沧海桑田一切都是天定,我夫妻相认,是小女子的幸事。” 秋容冬道:“愿闻详情!”于是宁我柔便把事情从头至尾说给他听,说到悲痛之处,声泪俱下,但以圆满收尾,又是值得喜庆,她本来就温柔贤淑,声音婉转,听的秋容冬不时叹上一声,有时也鼓掌相庆。 秋容冬站起道:“二位原是伉俪,天如你愿,要你夫妻重聚,我秋容冬祝你们白首偕老,情如金坚!” 修鹤、宁我柔二人齐揖,道:“谢国主!” 揖毕,修鹤道:“有一事请国主明鉴!” 秋容冬道:“修大士有话请讲!” 修鹤沉吟一下,道:“狼头鹰本是猛禽,攻城掠地挡无可挡,已经大体打造完成,只是现下尚有两处瑕疵,尚在斟酌之中,短日之内不能达至完美臻境。” 秋容冬“哦”了一声,目露疑色,他今天亲见修鹤肩上狼头鹰雄纠纠凶霸霸的,杀气毕现,委实是令人欢喜之至的魔兽,怎地又说有两处败笔?不知从何说起? 修鹤长叹一声,搓搓手似十分无奈之状,然后道:“此物身小头大,头重脚轻,临敌之时,大不灵便,设如它攻击之时,身子不稳,必定影响狼嘴的准确,此是其一。” 秋容冬“嗯”了一下,心里回想狼头鹰的形状,确是如此,要是身子一摇一晃,那狼头下嘴咬噬将是不准,明明要咬的是颈,说不定咬着的是肩,这样一来攻击的威力就大大减少了,这确实是一瑕疵,道:“其二呢?” 修鹤对此人厌恶之极,要不是妻子为了全族人的性命而受制于他,自己早就不理他,就算被他一掌震死一拳打死,那又有何惧?假使自己不服他管制,惹他一怒,魔人大军轰隆隆开来,一两日间世间便从此再也没娜娜一族。他鹤眼微闭,道:“禀国主,狼头身形矮小,不需那强弓利箭,一箭即可穿心毙命,或有修真高士,一团强劲真气,亦或强大刀势与激荡的剑气,便立等终了狼头鹰的性命。” 秋容冬道:“如此此物当是废物一等,你斟酌得如何了?” 修鹤道:“狼头鹰不可当作废物,它对付小魔小怪,那是立等可取,杀戮于分秒之间。只是在战争中使用,那战斗力还是稍差。要使其身大,当可用迷雾山中的仙草。” 秋容冬奇道:“这可当真有如此神奇的仙草?” 修鹤道:“古书有记载了一种草,叫做为人母,是一种膨大体型的药草。假以时日,待我到山中,不出半年,就能试出。” 秋容冬一听哈哈大笑,道:“修护法,你人怪脾气怪,所取的药草名也怪,这为人母果能有这神效么?” 修鹤正色道:“国主笑一笑自是无妨,取笑修某又是为何?人云义气相投,如国主觉得与我义不相与气不相投,自可找别人代制神器,你灭了我,修某自衬无力抵挡,但是也不会眨一下眼。” 秋国主道:“我何时取笑你了?我听这药草名字取得有趣,笑上一笑,你就生气了么?”说完又笑了几下,只是这几声笑勉强了点,不如刚才突然失笑来得爽朗。 修鹤道:“这又有什么了?有趣的药草名非常之多,为人母就是一个妇人肚子大了,身体胖了,名称只是形象之意,那是古人所取,又怎地是我修鹤所取?国主说我人怪脾气也怪,难道不是取笑修某么?”他本就厌恶这个魔人,此时得理不饶,出得一口气算一口气。 秋容冬见他步步紧逼,想发作又明明是自己说错话,便道:“修护法不要当真,我秋容冬是个粗人,说话向来如此,对不起之至。” 修鹤道:“算了!话说破了就好!要想让狼头鹰变得大之又大,能抵受住强弓劲弩,高士狂劲,那可要难上一点。” 秋容冬道:“大之又大是多大,可要我等多久?” 修鹤一指窗外偏殿,道:“有如殿宇,有如小山,近身遮蔽天日,攻击可有多强?一年为初期,两年当有成效。” 秋容冬一听神往,喃喃喜道:“横扫千钧,抹灭万夫,只在眨眼之间,太好了!就是时间太久了点。” 修鹤道:“虽久那也值得,国主有此庞然猛兽,只要国主一声令下,什么神器神物,就算铁城金宫,那也是存亡只在朝夕,要他晨亡,不等晚间。” 秋容冬听了狂喜,内心*一时极度膨胀,脑中想像自己指挥万军前进,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他秋容冬受到万民敬仰,辉煌人生,不禁意气风发,神气十足,笑道:“好,我在黑暗大都木香宫等候大士的佳音,只是事体兹大,不可儿戏,现如今大士性命有如珍玉,我即刻派人保护大士入山研究。一月一报,好教我放心。”他想这修鹤为人古怪,不可尽信,万一他将研究成果为己所用,那不是魔族的末日了么?手入衣袋摸着一颗毒药,想要修鹤服下,两年后再给解药,想想又不行,这修鹤是使药大师,区区解药他不久即可研制出来,反倒是逼他反我,再说这人对死并不看得极重,他一旦恼极了我,以死相抗,狼头鹰这极品魔兽岂不是叫我望洋兴叹?只有教人守住他,一旦发现他有变化,立即取他性命,这狼头鹰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六) ps:新年快乐! 修鹤听他如此说,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也没有办法,道:“是!” 秋容冬脑筋一转,又是一计,随即话音一转,又道:“如此甚好!宁宫主爱民如子,实为我秋某楷模,我初为国主,尚有许多治国之道向你学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一定要你答应。” 宁我柔道:“只要我能做到,定当不负国主所望!” 秋容冬道:“说来极是容易,只要宫主随我去木香宫,教我主政之道,秋某人这里谢谢了!” 昌亚一听大惊,这秋容冬算盘打得噼叭响,事情做得绝无纰漏,这等于是劫持了宁我柔胁迫修鹤,好教修鹤心系妻子安危,一心一意地为他魔族做事,而不敢有一点一滴的异动。 宁我柔道:“本就是要去黑暗大都,早去晚去又有何不同?过得两日,此间大事安排停当,就随国主启程。我已经答应,旁人不可有异议。”这话显是说给床下的昌亚听的,要他不可出声。 又柔声对修鹤道:“修郎,我去之后,你去了那大灵峰一带研究药草,极是凶险,要好好保重身体,两年后我们在木香宫相见。” 修鹤垂泪道:“我说过半步也不离开你,这一别又要两年,可叫我内心不安,你……你……我……” 宁我柔道:“只是两年,也不算长,两年后我们永不分开。” 秋容冬立身附掌笑道:“两位郎情妾意深重。令秋某感动,我本欲成全二位,只不过你们对我太重要。我极是需要两位的才能相助,秋某谢过二位。”说罢弓身长揖,这次显得极是诚意。 床下昌亚听得生气,手捏成拳,掌心出汗,心里一股狂怒升起又压下,压下又升起。如此反反复复,正在难以控制。直听“呼”的一阵风响,秋容冬的狂笑越来越远,刹那间走得远了,功力之深。令人胆寒。 昌亚从床底下跳出,向宁我柔与修鹤行了一礼,一言不发,心烦意乱,又说不出是什么惹得自己不快。 宁我柔道:“我……我如此委曲求全,令昌弟弟瞧我不起,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昌亚气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死则死尔,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宁我柔红着眼道:“我死原没什么。可是我的族人,可不因为我和修郎的一己义气,都送了无辜性命。我娜娜族在这迷雾山脉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了,要是他们因为我而遭遇灭族大难,我……岂不是罪不可赦?” 昌亚道:“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只能眼睁睁任魔人鱼肉了?” 宁我柔长叹一口气道:“但凡有办法,我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做这没有骨气之人,魔人总有一天要大举进攻人类。这几百年来,人魔两族你死我活。也不知谁胜了几回谁败了几回,如今魔人要采取的是各个击破之法,先平定我们这些小族,稳定人类大族,我们这样的小族灭了多少个,人族又怎会记在心上?要以我们这种小族抵挡魔人,就如螳臂挡车,因此……因此,我们只有忍气吞声,并无它法。” 昌亚道:“总有一天,我……” 修鹤扶住昌亚双肩,轻声道:“昌亚兄弟,你救了阿温,我们夫妻都对你感激不尽,你的恩情我们永远铭记在心,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们也不能拖累你,你走吧,别管我们,去找你妹妹,如果有重聚的一日,我们再续今日之缘。” 昌亚道:“那史千千我终有一日能找到他,夺回我妹妹,为我母亲报仇。眼下我要请你救小迷离,不知你是否肯应允?” 修鹤拍拍胸脯道:“这小妮子我很喜爱,不要说你请我,就是不请我也一定会去救她,只不知我能不能救好她,我也没有把握。” 当下与昌亚来到章路处,把昌亚等人挡在门外,独自一人进房,直到天快亮了才出来,对着昌亚摇了摇头,道:“要不是你的真气,只怕她早已死了,可是你的玄真之气又让伤情更加复杂了。” 昌亚问道:“这是为什么?可救得她么?” 修鹤不答,自顾自说:“殷八股的火魂大力确实厉害,直把她五脏六腑都烧得面目全非,你应用冰镇之法暂时延续她的生命,拖得一刻是一刻。” 昌亚听说一颗心直往下沉,小迷离是楮大哥与柳十艳的骨肉,他们临终的托孤很沉重,要真是如此,怎么对得住楮大哥? 修鹤道:“你容我想想,现在你可用真气掺入冰镇之法灌输给她,使她性命不致停止。” 昌亚道:“冰镇之法是什么?” 修鹤惊疑道:“原来你真是不懂? 昌亚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确实不知,修鹤道:“火烧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受伤,最受不得的是热气,热则出汗,汗则*,单凭温气,只会越来越伤重,需要辅以寒气消热方可。你所修习的力道是温寒皆有,温的一道真气,可使她不致脱力而死,而你另一道寒气则可保她全身不会*。你需先寒后温,切不可先温后寒,切记!” 昌亚道:“记住了,还有什么?”他感激楮叔班情义深重,在他死后当不可失了信义,要全力照顾好大哥的女儿。 修鹤道:“小迷离的伤重到无法想像,你切不可心急而大力灌输,再说她人小池浅,可要小心使力。我这两天就不走了。” 昌亚大喜,道:“如此真是感激不尽。” 修鹤道:“一来小迷离是我的忘年之交,我不能视而不见,二来是因为你。” 昌亚疑道:“因为我?这是为何?” 修鹤在他耳边轻轻道:“阿温是你救的,她曾交代,你的事就是我们夫妻的事,你又很对我的脾性,这不就是了。” 昌亚双手直摇,修鹤道:“你万不可高兴得过早,这只是给她续命,要说医治,我可没这个本事。” 昌亚急道:“大士,你都不能医治,那在这天界还有谁能医治?” 修鹤道:“总不能绝望,虽说万事天定,却还有事在人为一说,我们一道努力。” 吩咐昌亚进去为小迷离送气,一旦她醒来,就马上叫自己进去。昌亚进去后,他找来章路,叫他去“兰心斋”那边送药,再叫他去拜见宫主,顺便带回公子拔的消息,还要叫宫主放心,这两天他就在这边了。当然他略去了自己与宁我柔是夫妻这一层关系不说。自从他找到妻子后整个人变化极大,说话头头是道,再不是那种幼稚的口气,对所有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俨然是大家风范。 因为一夜未睡,这时终于抵抗不住睡意,竟坐在椅上睡了过去。忽听昌亚推他说道:“大士,大士,小迷离醒了,你可去瞧一瞧?” 修鹤赞道:“厉害,你够可以的啊!”进屋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朱红药丸,碾碎了叫小迷离和着凉水吞下,同样的道理,小迷离是不能喝温水的。 不一会小迷离精神旺盛起来,却直叫口渴,要喝水,端来了水只喝了一口,就不要了,说要喝冰的水。这倒容易,昌亚端着碗稍一运气,即让一碗水变冷。小迷离欢喜地喝了几大口,大呼过瘾。就要下床去找妈妈。 修鹤笑道:“小迷离现在可不能下床,要好好休息,过了几天身体自然好了,到时想去哪儿都可以。妈妈去大灵峰打魔兽,过几天才能回来,说不定妈妈会带回一个大大的晶石给你,现在让昌亚叔叔抚摸你的背,你就舒服了。”一面说一面脸现忧色,一面给昌亚递眼色。 昌亚会意,伸手在她背上按下一手,缓缓输入一股凉气。 小迷离乱叫:“修老儿,你骗我,我很舒服,为什么叫他……叔叔抚摸我的背?难道他摸我的背我就舒服了吗?” 修鹤道:“是啊!不信你就试试。” 小迷离道:“你一边说一边给叔叔丢眼色,以为我没看到。你骗我,我妈妈和那个恶人正在打架,我要去帮助妈妈,不然我妈妈就打不过了。” 昌亚道:“我来喂你喝水吧,以后叫我昌亚哥哥好么?”一面说一面把手放在她背上扶住她,另一只手端起碗来喂她,背上的那只手暗暗运气,缓缓输入一股凉气。 小迷离渐渐冷静下来,问修鹤道:“修伯伯,你刚才听说我要喝冰水,为什么脸上很多担忧?是不是小迷离病得很重?” 修鹤两眼笑成一条缝,双手一摊,道:“哪有啊!我见到你醒了,可不知有多开心,哪里还有担忧?” 小迷离又问昌亚:“昌亚哥哥,我妈妈和那个恶人打架,后来谁赢了?我妈妈呢?” 昌亚微笑道:“你希望谁赢了?” 小迷离道:“当然是我妈妈赢了,那个会放火的恶人死了才好。” 昌亚双眉上挑,拇指一竖,大声叫好:“好,聪明,果然是你妈妈赢了,不过宫主一高兴又派她去打魔兽了。” 小迷离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眼望窗外,轻轻道:“也不知何时能见到我妈妈,还有……还有……小迷离有爹爹了,可是小迷离不太喜欢爹爹,这可怎么办?” 昌亚道:“有一个人也不喜欢他爹爹,甚至好恨他的爹爹。” 小迷离奇道:“还有人和我一样吗?这是真的吗?” 昌亚道:“你想听这个人为什么不喜欢他爹爹么?” 小迷离道:“想,快说给我听。”(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七) ps:各位兄弟姐妹,新年快乐! 昌亚轻轻说道:“许多年前有一个小男孩,从来没有见爹爹,他常常被人欺负,甚至要一个女孩子来保护他,他可不知有多伤心,却什么也不说,把什么都闷在心里。” 小迷离道:“他爹爹呢?那个女孩子可对他好极了。” 昌亚道:“是啊!他不会忘了那个女孩。他爹爹在他刚出生就走了,有些恨他爹爹的人就说了许多爹爹的坏话,把爹爹的名声搞得很臭,然后又来对付小男孩,不让小男孩修真习武。” 小迷离道:“这可不妙了,他不习武,难怪要欺负。” 昌亚道:“是啊!可不是吗?小伙伴们爬山比他快,游泳比他棒,砍柴比他多,他常常一个人伤心,却从不流泪。” 小迷离奇道:“一个人伤心就要流泪,他为什么不流泪?我妈妈就经常一个偷偷哭,昌亚哥哥,我妈妈是不是伤心了?” 昌亚道:“那肯定是啦,你妈妈想你爹爹了,就伤心流泪了。可是一个小男孩就要坚强,有泪也不会让它流出来,要是流出来了,就不算真正的男子汉。” 小迷离道:“我知道了,那个小男孩要做个真正的男子汉是么?可是我妈见到我爹……爹爹,不是打就是骂,怎么会是想他想得哭了?” 昌亚道:“嗯!这个小男孩很恨他的爹爹。心想爹爹为什么不要我?要是爹爹一直在我身边,我可有多好。你妈妈又爱你爹爹又恨你爹爹,见了他就又打又骂。” 小迷离幽然道:“也许他爹爹有说不出的苦衷。” 昌亚道:“是。后来他想,不管爹爹怎么样,我都当他是好爹爹,一个爹爹不会无缘无故丢下夫人和孩子走了,在他心里,肯定是日日夜夜想着自己的亲人。因此他不再恨爹爹了,还发誓要保护好妈妈。” 小迷离长舒一口气。道:“这不就好了么?昌亚哥哥,那个小男孩终于想回来啦。他妈妈可不高兴了。” 昌亚道:“这是为什么?”一想也对,她年纪小,以为别人都像她妈妈柳十艳一样,恨楮叔班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果然小迷离道:“小男孩的妈妈恨她的丈夫,当然不喜欢见到儿子喜欢爹爹了,她盼着儿子去杀了爹爹,那才叫好。” 她这话一出。修鹤与昌亚都吓了一跳,不想她小小的心里,想的却是要杀了爹爹,这柳十艳自己恨丈夫,却要教女儿也要恨她爹爹。昌亚道:“可不是这样哩!小男孩妈妈叫小男孩一定要找到爹爹,要对爹爹好。” 小迷离听了真是一脑子迷离。不懂得为什么每个人对自己爹爹不一样,有的人恨爹爹,有的人却爱爹爹。修鹤道:“每个爹爹妈妈都是好的。在每个爹爹妈妈心里都是爱极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也应该爱自己的爹爹妈妈。” 小迷离似懂非懂,道:“好啦!我喜欢那个小男孩得很,后来呢?” 昌亚道:“那个小男孩由于不会武功,没把妈妈保护好,妈妈被坏人杀了。小迷离比这个小男孩幸福多了。你说是不是?” 小迷离道:“昌亚哥哥,我应该叫地声他‘爹爹’。对不对?他去哪了?” 昌亚笑道:“是啦!如果你叫了,你爹爹可高兴了?你爹爹……他当然与你妈在一起。” 小迷离忽道:“我想睡了,昌亚哥哥,明天我们还讲故事么?” 昌亚点头道:“讲啊!我们讲故事比赛,拉勾说定了。” 两人拉完勾,小迷离自去睡了,修鹤与昌亚走出房间,昌亚问道:“你刚才脸有忧色,都被小迷离看到了,大士,她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修鹤道:“她要喝冰水,证明她身体里面被魂火之力摧残得很重,别看她精神好,那是你的真力和我的灵药在吊着她的命而已。” 昌亚听了惊讶不已,修鹤摇头叹息。 正在这时,章路回来,一脸的喜色。昌亚道:“恭喜章大哥,贺喜章大哥!” 章路道:“此后要各位帮忙,我于治理族务尚有许多学习之处。” 昌亚道:“这个要请修大士第一个帮忙。” 修鹤道:“这个自然。”说着拿出一瓶灵药,给了章路,告诉他这是大还丹,于功力提升大有好处,三九鞭法大成指日可待。 章路喜不自禁,又环顾左右,轻轻说道:“修大士的药物神妙,公子拔已经无忧,下床走动只是时日问题。另外宫主交代,叫大士安心在此处医治小迷离,全力帮助昌兄弟。”说完自去修习真力琢磨三九鞭法。 这几天“兰心斋”那边传来的喜讯不断,一会说公子拔已经能够吃饭,一会说公子拔唱了一支歌,又过得一天传报公子拔已经能够下床,只是还缺少一副拐杖。 这边章路功力进展神速,照这样下个月升到八级是在情理之中,可以开始练习三九鞭法前百招了。 当然以上两个事情都是非常秘密的,整个朱雀宫也就这几个人知晓。 可是小迷离口渴越来越严重,喝的冰水也越来越多,昌亚每天给她输送真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修鹤在她吃的药增了又减,减了又增,不断地调整药物。 昌亚也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妙,待要询问他有没有更好的法子,还没有开口,修鹤道:“昌亚兄弟,再没办法了,你要做好准备!”他听了知道再也没有方法医好小迷离,便心下暗暗做了决定。 第二天天还没亮,昌亚就抱起小迷离下了山。可是到了山下却不知往何处去,忽然想到小迷离不久就要离世,该让她去看看父母的坟墓,想到这里掏出章路给的那张图纸,籍着图纸的指引到了松风岭,远远望见一座大大的新坟,心想章路这人真够朋友。走近了见坟前的墓碑上果然刻着楮叔班与柳十艳的姓名,心想楮大哥终于如愿以偿地与妻子在一起,地下当是快活的。 见怀里的小迷离还没有醒,岭上的风带着山里的潮气,抬头见墓后有一高高土堆,便运起“浮云千飘”抱了她到土堆后避风。眼见小迷离越来越是消瘦,不禁又是伤悲又是怜惜。她聪明伶俐,心地也不坏,就是因为柳十艳的溺爱,才使得她脾性有点乖舛不驯。 忽听一里外有脚步声走来,他真力雄厚,耳力自然也是极其灵便,听出有两人的脚步,正是向坟前的方向走来,心想:“这里如此偏僻,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正想着,那两人脚步甚是轻快迅捷,已经到了坟前。 “我说了他不来的,你还是要来,就算昌亚兄弟到了此处,他要有心避着我们,怎地就会让我们给撞着了?”说话的正是修鹤。昌亚心想,我不告而辞让修大士着急了,不知另一个人是谁? 只听另一个轻柔的声音说道:“这样一来可不好了,他可不知道那个地方?”昌亚想,原来宁姐也来了,只不知她怎么摆脱那个秋容冬到了这里。 修鹤叹道:“我原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个地方,以为那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个神妙的去处。”昌亚越听越奇怪,这两人说的那人个地方是哪,难道两人准备双双出逃到一个神妙的去处么?难道他们不管族人的安危了么? 忽听宁我柔语气惊奇:“咦!这些草东倒西歪,想是有人刚刚来过,莫不是昌弟弟到过这里?” 修鹤喜道:“这个有可能,但也保不定是个兽脚印。” 过了一会,宁我柔道:“我们看看这脚印往哪去了?” 可是没过一会,两人大是失望,修鹤道:“他已经走了,脚印到了这里就没了。”昌亚知道自己用了“浮云千飘”,到了坟边自己腾空而起,哪里会留下脚印? 宁我柔大是后悔,说道:“都怪我,那晚在我房间,想告诉他‘西海上痒’的,被秋容冬那个老贼一搅,又说忘记了。”昌亚忽然心里一动:“‘西海上痒’好像在哪听过?对了,是在小迷离的项坠上,柳十艳刻下了这四个字,听宁我柔口气,似乎是个地名,只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当即侧耳细听。 修鹤跺脚道:“一切都是天数,你说的‘西海上痒’到底在哪?” 宁我柔道:“据说在大灵峰顶峰西面,云雾笼罩,是一个学校,‘上痒’就是学校之意。” 昌亚大是讶异,修鹤奇道:“一个学校能救无救之人?我以为是细滑鬼史千千在那里。” 宁我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说这个学校出名罢了,可是却从古至今无人去过。” 修鹤道:“那也只是一个传说罢,今天你宣布姓章的小子做宫主,可瞧得准他的人品了么?” 宁我柔道:“那是没错的,我看所有丈头当中,他是最为勇于出头的一个,又是修真最勤奋的一个,一定能带领族人兴旺发达。” 昌亚听了也不禁为章路感到高兴,但是他两个接下去的口气颇为伤感,只听修鹤道:“阿温,你去之后,我可不想活了,我……” 后半句话突然就没有声音了,应该是宁我柔用手按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宁我柔哽咽道:“我们终有一日相聚,你放心好了,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忍受。” “阿温!” “修……” 那个“郎”字还未出口,再也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只听宁我柔长吸一口气,嗔道:“我……刚才透不过气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八) 修宁两人直到此时方得初尝久违的恩爱,一时舍不得分开,卿卿我我的又呢喃了一阵,甜腻得土堆后的昌亚一时也痴了,有一种感觉直击他的心灵:百里好女那秀丽清雅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到眼前,眼眉的冷峻掩饰不住她的温柔,如削的俏肩轻轻靠向自己,他赶紧握住她如葱如玉般的小手,同时心里升起阵阵的甜蜜幸福,只觉得之前所受的苦楚不过如此,比不过眼前的百中之一。 忽然怀里的小迷离动了一下,他从梦中醒来,见小迷离又沉沉睡去,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不禁心里抽搐得更加紧了。 忽然林中传来一声似人似兽的啸声,正是秋容冬在传呼宁我柔,把坟边两个正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惊得“哦”了一声。 宁我柔哭道:“修郎,我要走了,只盼我们早日相见。” 修鹤哽咽地“嗯”了一声,接着宁我柔也是一声清啸作为回应,真力充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作为一个满级的灵士,一个迷雾山脉中的一个族首,此时她再也没有骄傲与自信,唯有以啸声来表达自己的郁气。 昌亚忽地想到,宁我柔与修鹤两人正在助纣为虐,他们两人将使魔人如虎添翼。秋容冬作为魔族国主,笼络威逼娜娜族肯定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这个魔首正是看准了娜娜族与人类的仇恨,才能轻而易举地将这样一个小族收入囊中。此外他必将有更多的举动。最后使得人类孤立,而他魔族将统领天界的一干异类,与人族展开一场殊死搏斗。看来魔人的策略已经不同于十年前。十年前他们只是以自己的力量与人族相抗,现在已经不同了,他们的目标显然已经不是五伦山,而是整个第七重天。现在不管是天央还是天朝,亦或是中洲,都是国内生变,政权不固。人心惶恐不安,有李败坏、聂召凤和风中龙等一干人虎视眈眈。国之不国,已经失去帝国的威势,万世不灭的基业正遭受从未有的动荡,此时正是暴风骤雨的前夕。作为英雄的后人。自己已经看到这一切,却是无能为力。 昌亚望望手上抱着的奄奄一息的小生命,又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立时感觉到无助。 正在自怜自艾,小迷离忽然呼吸困难起来,他再也无暇想及其它,赶紧为她送去真气。他站起身,从怀中掉落一个东西,正是那片项坠。“西海上痒”四个字映入眼中,不管这个地方是不是传说,总得去碰碰运气。就算是子虚乌有,那也总好过坐等在这里好。 想到这里,他望望远方的大灵峰,心中豪气万丈,抬脚便往那走去,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总之是不放在眼里就是了。 据宁我柔所说,“西海上痒”就在大灵峰的顶峰以西。千百年来无人去过那里,想是那里环境险恶,不是难以接近,就是根本有去无回,他此时此刻心中失去方向,连百里好女的找寻也不是最主要的事情,现下唯一要做的是先救小迷离。 松风岭位于大灵峰东侧,从这儿向大灵峰望去,只见云缠雾锁,于莽莽苍苍的迷雾山脉群山之中巍然屹立,直插云霄苍穹之中,端的是雄姿威武。 在迷宫般的原始森林之中走一阵歇一阵,沿途有一些低级的小魔兽一闪而过,大多是一些变异的豪猪、小蜥等,大小与普通的原种一般,只是毛色体肤变得不同,有些外形还有一点突变,这些小魔兽生来便带来一些攻击小技能,倒是不须提防。忽听身后异样的响动,虽是轻微得很,他玄力深湛听在耳中已经很大,接着是“轰”一声,知道是能量攻击,百忙中回身拍出一股玄力,由于不知是什么,这股能量分散成一片,既能挡得偷袭又能稍稍进击对方。不等他回头,已经感觉一阵黄光闪过,他急退两丈。回头见身后一只鸭子大小的黄色燕子在他刚才的位置拍翅上下飞舞,不禁诧异,心想这小小黄燕的毛色竟能发出这么大的光亮来,但刚才似乎又是一种进击的能量,并不是黄燕身上的反光。正疑惑之间,那只黄燕震翅两下,身子往上升,忽地曲起了颈脖,张大喙,样子凶暴,从喙中爆出一阵黄光,直向他射来,这下仍是令他大吃一惊,又像刚才那样百忙中拍出一片能量,还是那一声“轰”响,响过之后,却不禁失笑,这只黄鸟显然是一只变异的燕子,会了这个技能,它从喙中发出的能量已经能够攻击这片地域其它的小魔兽,但对于昌亚来说却构不成威胁,可也不得不防,要是被它偷袭击中,说不定就会糟糕。他见这只鸟灵动可爱,当下手不动,悄悄地从手上射出一股极细的真气,这次有备而发,去势迅捷,却能量不大,黄燕感受气场变化,“唧”的一声掉头震翅,一眨眼就飞得没了踪影。 经过这个小插曲,他感到这个魔兽森林处处埋伏着危机,令人防不胜防。当下停下脚步拉扯下一些藤萝编织了一个小筐,对于他这个霞山出来的山里的孩子,就地取材编织一些小物件是家常便饭。他把小迷离放入筐中,挂在胸前,这样一来自己的双手就解放了出来,于临敌时大大方便了,不至于到时候弄得手忙脚乱。 再走得半日,林中的普通兽类越来越少,而变异的魔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但是这些魔兽的魔阶比半日前遇到的更高,攻击力也更强,只是大部分都不太主动攻击,只要不闯入它们的领地。 看看天色已晚,便思考如何过夜,这里显然离大魔兽聚集之地越来越近,不能不防范有一两只大魔兽闯入这个小魔兽的领地,还有这里的小魔兽也不可小觑,要是有大批来攻,那也是相当棘手的事。要知道自然规律便是弱者以多求生存,小魔兽便是以数量多来求得不致灭绝。左思右想,最后主意还是落在那密密匝匝缠绕在古树上的藤萝。他找到林中的一块空地,这里不知为什么六棵树围了一个圈,便出现了一小块露天的空间。呆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一只小魔小怪,大概是这一小块露天的空间开阔,不能藏身。当下便放了心,心道:“你们兽类不把这里当作领地,却是我的天然领地了,各位小魔兽,别怪我今晚据为己有,是你们放弃的。”去旁边古树上收集了许多藤萝,在四周围的树上围了起来,树杆就是木桩,一圈又一圈,围好后就像一个桶。但是总觉还有什么不妥,看了一会,发现不妥之处就在头顶,周围是有藤网了,头顶却是没有设防,于是又在上方像蜘蛛织网般编了一层挡着。当然这些网是挡不住林中带着异能的小魔兽的,只是为了防范。要是有兽进攻,便要触动这些网,触动了这些网,便会发出声响,睡梦中才能争取时间及早做好迎敌准备。 当晚睡得并不踏实,一会想到好女,越是寻她日久就越是担心,一会想到小迷离如此日日夜夜昏迷不醒,不知她还能坚持几天,一会又想到再过得一天半天就要到大灵峰脚下,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凶残的大魔兽,这样想一会睡一会,只要听到有什么响动立即醒来,禁不住又想这些事。 再后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感觉光亮刺眼,睁眼见天已大亮,一跃起身,忙察看小迷离,见她脸色比昨天又更苍白,生命更是衰弱,替她送了一阵真气,待她呼吸渐趋平稳,便抱了她放入藤筐之中挂在身上,破网到了林中,见清晨的太阳早已爬上西方,阳光穿过大灵峰的云雾,便向着那里行去。 只行得几丈,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听来一片杂乱,大概有二十骑以上。心想:“这可真正奇了,章路刚一坐上宫主之位,就带了族中灵士深入魔兽腹地来打晶石了么?这时候他怎么不在族中一边提升真气一边练习三九鞭法?却急急地要在族中建功立业。需知这时候离开了朱雀宫,正是给了不服他的小人以可趁之机,这些他不可能不知道。要正是这样,可真是高看他了。” 从马蹄声的方向忽然闯过大批的小魔兽,有的在树上一棵一棵地蹦过来,有的在地面的灌木丛中跳跃着冲过来,却是看也不看昌亚,惶惶然的速度都是极快,显然是在逃避身后围猎的武士编队。不一会就听到吆喝声越来越近,这些声音是在发出恐吓,让这一带的小魔兽闻风而遁,给编队的行进更加顺利,要是到了大灵峰脚下这些人当是悄悄地了吧,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听到这一阵近似一阵的吆喝声,辨明了这一编队远远不止二十骑,从声音中听得出拉开的阵线有一里长,当在五十骑左右。难怪这些小魔兽并不从斜刺里逃窜,而是往前奔逃。(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写得好难,正月间事多,但总算完成,接下来会再接再厉,以后会极少间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九) 再听得一阵,大是奇怪,这吆喝并不像人类,而是有点像秋容冬的人兽相杂的吼声,这一下大出他的意外,原来自己猜测的不对,这一个围猎编队不是朱雀宫新宫主章路领导,却是魔人的小队人马。惊疑间已经走不出魔人阵线之外,因为他此时正处在阵线的中间,要想从左或是从右窜出到魔兵编队的两头之外,已经来不及了。心下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与魔人正面相遇,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耽误了自己去“西海上痒”为小迷离求医治病的初衷。急切间身子冉冉上升,原来“浮云千飘”技能已经深入他的脑海,只要用到它时,自然而然就使用起来,不再需要运气提力,而是身体有了随机反应的灵敏力,这令他又惊又喜。 他飘上大树树顶,在特别茂密的树叶之中藏匿起来,从下往上看,无论如何是看不到树叶中竟藏得有人,何况这些魔人吆喝后早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小魔兽都逃得无影无踪,怎会想到这种险地还会有人。他轻轻拨开树叶往下看去,果见一排魔人并辔缓缓向前推进。他们总共有两种装束,紫衣的手持闪亮的秋穗刀,是魔族的武士,黑衣的是弓箭手,使的全是劲弓强弩,箭已经搭在弓弩上随时准备发射,都是面目狰狞得不成人形。两种杀手互相间隔着编排,临敌时互相配合,远击近攻两者皆有,实是个厉害的队形。 更令他惊奇的是队中有一骑。马上一人面貌木然,神色暗淡,鹤目长须。正是修鹤修大士。他左右各跟着一名魔人,这两名魔人各背着一个大篓。只见他走在队中左观右瞧,在地面上仔细扫过,似乎地面上有什么宝贝在等待他去拾起。想了一下明白:他到了林中,定是在寻找林中的药材。这么大的林子中必是处处宝藏,他以一个医者的眼光瞧来,岂肯放过采药的良机。果然修鹤往地上一指。左边那名魔人立刻上前摘下一株晶莹剔透的小草,拍去泥土。向后面放入篓中。这一队魔人横向扫过昌亚所藏身的树底下,向着大灵峰脚下方向行去。 昌亚心想:“难怪秋容冬在朱雀宫被我死了两名贴身卫士并不多少着急,原来他早已经在山下埋伏了许多的魔兵。只要他发出讯息,山下魔兵就会大举进攻朱雀宫。这一层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宁我柔应该是早已经想到,只好听从秋容冬的摆布。看来自己错怪了她。现在看来,那秋容冬已经带走一部分部下回到魔都,留下这几十人的小队保护修鹤进山采药寻宝,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督来得准确。嗯,无怪乎这些人来得如此迅速,应该是修大士根本就没回到朱雀宫,从松风岭去后就直接到这儿来。与我只相差半日的行程。” 忽然感觉前头有东西大放异彩,抬头见前头二十里路处有一处山包,那山包虽并不甚高。却是那里显现异光。当下不以为意,只觉得此地处处灵异,当要小心在意为是。等得魔兵小队走得远了,便下树来折而向南,心想:“我向南走个五里,再往回向西。多走半个时辰的路,尽量不与这些魔人相遇。”心意一定。往南便走。走了五里,魔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就折回往西。幸好大灵峰随处可见,无论怎么走,都不至于迷失方向。 再往前走,忽然一座山峰挡在眼前,要是绕过这座山峰,必须多走半日,虽然自己脚程很快,可是多走半日,怀中的小迷离便多一份危险。不用多想,当然是越峰而过,峰也不高,但是怪石嶙峋,奇树异木,与别处大不一样。只一会便登顶,但是光亮刺得他眼痛,心中疑惑:“我走的这里是不是到了‘西海上痒’?怎么这里这样神奇?”忽地想到,这里定是刚才自己在二十里外看到的山包,正是这山包大放异彩,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过了一会,他适应了光亮,睁眼看去,见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一条十丈长蛇,身如水桶粗细,浑身金光,身子卷起了十几个圈,中间一株花草,叶片中间的花朵并没有开放,形状就像一豆灯火,正发出金色的光,任是谁也不敢相信,这么小的一朵并未开放的花朵,却能发出如此强劲的光彩。那大蛇见了昌亚张开大口,露出手腕粗的尖牙,尖牙微微向内弯曲,像魔人的弯刀,同时发出“丝丝”声。他吓了一跳,如果这时转身逃走,身后不能防备,就正好做了大蛇的腹中餐。便凝神不动,表示自己无心闯入它的禁地。僵持了一分钟,他抬脚后退一步,见那金蛇不动,就又退了一步,然后又再退一步,如此退了十几步,到了山包边缘。就在这时,金蛇中间的豆火金花金光大盛,又从花中间冒出一股金烟,金蛇回头将那金烟缓缓吸入口中。 昌亚瞧着奇怪,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在朱雀宫听柳十艳说这里的魔兽也能修练,想来这些魔兽的修练之法与人族完全相异,是因为魔兽还是没有人的大脑聪明,不似人类能够发掘出自身的潜力,而是在自然界中寻找异物,吸收精华充盈自身能量。 忽听包下一阵喧哗,原来是那个魔人编队到了,这些魔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有些高级别的武士还骑着青牛野象之类的坐骑,速度极快,眨眼就分散在山包四围,包抄上来。这一下自己就无处躲藏了。耳听得魔人的叫嚷声越来越响,他想如果向上走,有金蛇挡道,如果向下走势必遇着魔兵武士,说不定一言不通就会打起来,要是向空中飘起,一定会引来魔人箭手利箭的攻击。他踩在一块大石上无计可施,忽见大石后面有一小洞,正好可以容身,且绰绰有余,待进去后发现这个小洞很深,但也不必再进去了,只要躲过魔兵就行。心想:“这些魔兵虽说兵强马壮,箭利刀锋,要想制住那条大蛇只怕不易,势必损失惨重。”正胡思乱想,只见一个魔人的一只皮靴踏在他刚才站立的大石上,原来山包上遍布石头,坐骑已经放在包下,这些魔兵是徒步上得山包来,这大石上的魔人忽地嘴里发出一声怪啸,几秒钟后山包四周齐整整同时发出怪啸,听来这大石上的魔人是这一队兵的首领,他这一声怪啸是命令其余魔兵整理队形,同时从四面八方向中间发起攻击。啸声过后,那着皮靴的两只脚便离开了,再走两三步到了包顶。 忽听得山包上“丝丝”声大作,“当当当”拉弓放箭声不断,接着是“啊”、“呀”之声不停,第一个是金蛇发怒的声音,第三个便是这班魔人失魂落魄的怪叫,更有那心胆俱裂的惨叫声,想是山包上相斗惨烈,已经有魔兵伤亡了。“扑”一声响,一具魔兵尸体重重地甩在昌亚藏身的洞口的大石上,溅起一片灰尘,待灰尘散去,见这具尸体哪里还有形状,似乎全身没有骨头,软软地从石上垂了下来,手中还紧紧地握着弓。又听得有魔兵大叫一声,声音凄惨恐怖,远远地甩了出去,越来越小,直向山包底下去了。 昌亚忽然担心起修鹤,不知他有没有惨遭金蛇的毒手?想到这里也不管这许多,就要冲出去救他。忽听大蛇怪叫一声,听得大蛇的身子在地上横扫,众魔兵呜哩哇啦一片乱喊,也不知死伤了多少,金蛇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惨,似乎也受了伤,怪叫声连连,“丝丝”声也更短促了。他再也忍耐不住,冲向洞口,只见洞口一暗,接着什么也看不见,又被什么东西一撞,这一撞之力极大,并不停止,简直不可抗拒,直将他往里推,他不由自主地向洞内而去,他生怕撞着什么尖尖的石头,双手向前以防万一,就算有尖石也是双手先碰着。 突然身子往旁边一滚,到了一个大空间,顶着他的那个东西仍然呼呼地从身旁滑过,到了此时,他也知道了,就是那条金色大蛇把自己推到了内洞。内洞深处便是那条大蛇的“丝丝”声,听来离自己并不远。这个洞天然生成的巧妙,外洞细长,刚好容得下蛇身进出,内洞却宽大,仿佛个大礼堂,这条大蛇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便在这时,他发觉身上少了一件东西——藤篓不见了,这让他魂飞天外。他本就一动也不敢动,要在这黑漆漆的洞中找到小迷离,谈何容易。 他伸出手在周围摸了摸,什么也没有。便在这时,洞中灯火大盛。他往那灯光处看去,这一眼让他万念俱灰。金蛇从嘴里吐出那株金色花朵,那朵花立即放射出万道金光,把个诺大的内洞照得烂若白昼。大蛇把花朵轻轻放在地上,从花朵中冒出丝丝金色的烟气,大蛇凑近了把那些烟气一滴不剩地全吸入口中。那个藤篓便在大蛇身上,被蛇身盘曲卷着,昏迷中的小迷离全然不知此时自己命悬一线。昌亚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 这时豆火金花中的金色烟气已经变得微小,光亮渐渐暗淡下去。大蛇没有金光照射,便不再全身金光闪闪,恢复了油亮漆黑之色,慢慢扭头把藤篓叼到前面,对着小迷离哈气,哈出的气呈碧绿色,看颜色就是剧毒。看样子它喜欢腐肉,要将小迷离毒死腐烂后再吃掉。 这当口救人要紧,昌亚顾不得大蛇的恐怖,拔出长剑,借着豆火金花的光亮一跃向前,手臂伸直,剑如白虹,向蛇口刺去。那蛇吃了一惊,料不到自己的的洞穴竟藏得有人,身子一扭前半部分向昌亚撞来,要将昌亚卷住缠死。昌亚身子一浮,“唰”的一剑,刺入了它的背部,剑身深入一半,可是蛇身太大,皮粗肉厚,就算刺中了却也伤它不重。长剑与魔人的箭羽一样长,蛇身上中满了箭,却没要了它的性命,它仍然是凶霸霸的将身子迅捷无比地又卷了过来,洞中只有那么高,昌亚已经不能飞得更高,而蛇身已经高高立起,张开大口便咬了过来,他将长剑在蛇牙上一刺一弹,借着这股弹力倒纵出去。大蛇见他倒飞出五六丈远,不知为什么也不追击,似乎不把昌亚放在眼里,又对着小迷离吐起毒来。昌亚大急,手在空中一抓,立即满掌冰屑,对着蛇的眼睛打去,他这手“不需暗器”是在“心海池”下的溶洞中练成,由于过于阴毒,平常都不太使用,除非是性命攸关的当头。此时正是救命的紧急时刻,他甩手将碎冰打出,“嗤嗤”几声短促的声响后。只听大蛇狂吼一声,左眼鲜血如注,竟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 大蛇丢下小迷离,扭动着向他扑来,疯狂地要报这失眼之仇。昌亚一跃丈许避过,蛇尾又倒卷过来,要把他缠在身子中窒息而死。长长的蛇尾灵巧地卷曲而来。昌亚又是一跳闪身就地滚开避开了这一击,动作却狼狈得很。他没有长武器。手中的剑对于长长的大蛇来说,显得过于短小,伤到它也不能致命。大蛇见他就地打滚,立即整个长身卷成麻花状也是翻翻滚滚而来。要是被它压住或是缠住,就再也不能脱身,他人躺在地上忽地平平浮起,蛇身便在自己身下轰隆隆滚过,同时听得它发出惨烈的叫声。大蛇人立起后茫然四顾后发现昌亚在它的左近,便歪着头斜睨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一发现让昌有了战胜它有了希望,你道是为什么?大蛇的左眼瞎了。看不见左边,而且它身体里的那些箭羽在它打滚卷曲身体时深深地刺痛了它,让它大大地消耗了体力。可是这只大蛇的绝命杀着远远不止这几下。又接着几次翻滚甩卷的扑杀,可是眼前这个人神出鬼没,总是在瞬间就消失在它的视野中,每一次都避到了它的左边,让它扑杀过后就一时找不到敌人。洞中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大蛇全身闪耀火光。就像烧红了一般,从嘴里吐出一团火红液体。点点滴滴都落在四周,这些毒液一经落地,就发出嗤嗤声响,如水沸腾,冒出黑烟。昌亚暗叫声:“聪明!”发出一阵剑气,只见大蛇中箭后身子颤抖了几下,狂嘶起来,又吐出一些毒液散布在地。他脚不敢踩在那些毒液上,只挑空地上走,这样一来动作迟滞了许多,大蛇疯狂进击,弄得他左支右拙,好几下差点就被扫翻在地,只有逃避并无还击之力。他跳来跃去,到了藤篓边上,眼角瞟了一眼藤篓中的小迷离,以为她已经被毒成血水,不等他看仔细,大蛇身子一甩缠在一根石柱上,看准昌亚身处的所在,奋力伸出血盆大口要吞没这影子一样的人。昌亚也是大喝一声,立定身体,举剑上刺,正中蛇头。大蛇发出最后一下悲吼,大口对着昌亚再也咬不下来,把刚才吸入的金色烟气都喷在了昌亚全身,卷着石柱的身子慢慢软了,放开石柱轰然倒地。 这一场鏖战,累得他筋疲力尽,最后那一剑由蛇的下颌刺入,从头顶穿出,刺中的是蛇头最扁平的部位,正是蛇的七寸所在,只要击是这里,任何强悍的猛蛇也软倒了。他看得一眼小迷离,心里直叫:“不好,黑气金气都是致命毒气,可不是与大蛇同归于尽了么?”大蛇第一次是用毒液喷裹她,要腐化了她好生吞,这一下却和自己一样被这金色的烟气所喷,只见她脸色青黑,被一层金色包裹,哪里还能留下性命?他倒没想起来自己也是一身金色烟气,见了小迷离这种模样,失了希望,一屁股坐在地上。 过了半晌,他抱起小迷离找到出洞的小口,慢慢挨到洞口,只听外面一片哀号与混乱,用刀剑挖掘地面的声音传来,当是要葬掉死去的武士。又有惨嚎,还有修鹤的声音,应该是他在为这些魔人武士进行救治伤情。这时一阵叮叮叮的声音传到洞口附近,一个穿了皮靴的魔人武士出现在洞口,不过只有一只脚着地跳跃,另一只脚向后弯曲着,以刀当拐拄着,一瘸一瘸地走到洞口这块大石上坐下,眯起眼睛向洞里望来,虽然重伤之下,却一脸刚毅,两只眼睛满是杀伐,好像就是进攻前站在这大石上的那个魔人。好在洞中黑暗,外面看不到里面,昌亚却能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魔人一直就坐在洞口石上,看了许久,便沉思起来。昌亚不愿与这些魔人相遇,但也被堵在了洞中,只盼这些魔人善后工作快点完毕,尽早离开这里,自己便能出去,然后远远避开,自己的功力尚不能全歼五十人的武士小队,一旦被他们包围,要想脱身将是很难。人魔两族世代为仇,在这杳无人迹的大灵峰下,魔人杀死一个人族少年与一个生命垂危的藤篓中的小孩自是不会为人所知,因此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膨胀,知道不妙,心里一颤:“豆火金花的金色烟气经过蛇腹,又喷吐在我全身,那是剧毒无比,我已经身中奇毒,生命不久了。可怜小迷离也与我一同遭殃。”看一眼篓中的小迷离,也是死一般的寂静,也是离死不远。身体膨胀一阵紧过一阵,浑身似热火焚烧般煎熬,他强运小宇宙吸纳热气,但是此时小宇宙忽然离身不见,他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恐惧,自从异能被激发出来,小宇宙从未消失过,并且储藏的能量一天强过一天,玄真之气已经达到九级,他在这短短的的几年间修真的进阶已经超过别人几十年的修为,这时突然之间失了小宇宙,心中极度颤抖。偏生这时又身生奇寒,直如掉入冰窟,全身僵硬。这种感觉又不像当日在“心海池”溶洞中异能初开,比之强烈了何止十倍。那时候是冷一阵热一阵,交替出现,所要抗拒的要么是热要么是冷,今天是冷热同时大涨,毁去了小宇宙,这大蛇之毒端的是厉害无比。他心里绝望:“大蛇啊大蛇,我一剑灭你,我自然是对不住你,可你灭我却要让我遭受无穷痛苦,唉,我追随你只不过晚了一刻。楮大哥,柳十艳,对不起了,我没保护好小迷离,辜负你们的重托了。”火热奇寒愈来愈烈,他身不能动,气不能运,任它侵入四肢百骸。就算这时魔人退去,他也出不了洞,那大灵峰“西海上痒”虽然不日将至,却已经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奇寒火热遍布全身,连头发也是冰得僵硬,烧得发火。他觉得自己渐渐远离了这个洞,到了一个广阔的地方,可是这里的天空不一样,低沉火红,大火与雪花一齐下落在地面。 洞口的那个魔人浑不知距他两丈的昌亚正在痛苦当中,比他断腿之痛强烈十倍。他抬头大声吆喝,只一眨眼功夫,洞口便挤满了强壮的魔人武士,听从他的指挥。看样子这个着皮靴的魔人是这队武士的首领,他用手指指洞口,指派了几名武士去了旁边。接着又是一阵指派,点着十几名手执长刀的武士,那些长刀武士点头含首,去了旁边准备,另有几名矮壮的魔人便在洞口挖掘起坑来,速度极快,土石翻飞,不一会这几个掘土的魔人便只有半个身子露在地面上,下半身已经站在坑里。昌亚看了心想:“这些魔人果真是勇猛无比,刚才围歼大蛇不成,损失惨重,却丝毫不惧,安顿好残兵,又来抓蛇,看架式是不战至最后一个武士誓不罢休,先前的一役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们现在的战斗情绪,似乎一个个对眼前的死亡没有感觉。再看他们纪律严明,命令如山,令到必践,人人都是不要命的奋勇向前。”想到这里,浑身一个颤栗,不禁觉得这些魔人比大蛇还更加可畏可怖。(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一) 他好奇心突起,强忍住寒热,继续看下去,看这些魔人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只是体内痛楚难当,只看了两眼,便需闭眼强忍,待到几阵痛楚过后再看,洞口的土坑已经挖好,挖坑的矮小魔人爬上地面,换了五名手持长刀的武士跳入,伏在坑中,只露出半截刀刃,便一动不动。接着又有十名武士唰唰唰齐整整各亮长刀分站洞口左右,也是身子藏在洞口两边,将半截刀刃伸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摆好刀后也是一动不动。这一切只在几秒钟之间就完成了,可见这些魔人武士训练有素。从昌亚这个方向看去,洞口除了上方,其余三面都布上了刀阵,只待大蛇蹿出,就将大蛇刀阵分尸。 昌亚心道:“这有何用?不说大蛇已死,就算此时活在洞中,难道它一天不出来,你们就布上刀阵一天?难道十天不出来,就呆呆在洞口等上十天吗?”只听“悉沙”“悉沙”几声响,突然眼前一暗,洞口被几捆柴草堵了个严严实实,那些柴草距他只不过丈余,一火燃起,便是灭顶之灾,他只有一个念头:“他们要用柴烟熏出洞中大蛇,夺取‘豆火金花’,这屠蟒取花的计策妙则妙矣,只是不免殃及池鱼,我与小迷离立时就要成了你们熏制的烤肉。” 洞外的魔人自然不知那条大蛇已经一命归西,更不知眼皮底下的昌亚正僵直不动。还有一个垂死的小迷离,一心想要的是逼迫大蛇出洞,得到“豆火金花”。自然这“豆火金花”谁也不知是何种仙物。只要修鹤说有用,这些魔人便不要命地志在必得。 只见眼前火光闪处,几捆柴草“哔哔剥剥”地烧起来,越烧越旺,火势逼近昌亚,有几缕火苗呼啦啦在他眼前拂过,头发立即烫得焦了。洞内像个溶炉一样烧烤着,只一会他就大汗淋漓。这时洞外的魔人发一声喊。又加了几捆柴草,用长棍叉着往里推进了数尺,前几捆烧过的柴草已经烧成了红红的炭火,哗啦一下被推到了昌亚鼻尖处。热气直逼得他皮肤发烧发痛,全身汗如雨下,口干舌燥,嘴唇皲裂。只要再过得一会,不用火烧,高温就能把他烤得脱水而死。 洞外的那个首领大骂起来,也不知骂什么,只听一阵乒乒乓乓,呼啦呼啦。似乎十几把扇子齐扇,立即火势大涨,浓烟滚滚直往洞中飘来。昌亚心中大叫“苦了!”。烟熏火烤,哪里还禁受得住,咳嗽起来,身旁的小迷离“嘤咛”一声,也咳嗽起来。他眼中泪流,想到和这个小孩同死在这里。无人知晓,实在是说不出的悲凉。伸手扶着藤篓。想把她往里推去,让她少受点痛苦。忽地心中一喜:“我的手能动了。”这一下让他大喜过望,只盼身子也能动,当下运用真气,一跃而起,抱起小迷离往洞内爬去,放下篓,回身找了几块大石堵住狭长的过道,只是浓烟太大,还是有几缕烟飘了进来,只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原来大火烧烤,硬生生逼去了体内的寒气,手脚便不再僵硬,只是身外大火没了,身内大火仍然是越烧越旺,正没办法理会,他又看见了小宇宙,小宇宙比先前的还要大,吸纳的东西更多。他内心狂喜,知道机不可失,抓紧时间运行小宇宙,一时小宇宙吸去体内大火,变得更加强大,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自己因祸得福,吸入了大蛇的毒气,又在最后关头吸取了“豆火金花”的火气,毒为寒,金为火,正符合了他的修真之道——冰火相生。只是大蛇所喷太多,来势凶猛,一下压制了小宇宙,后来柴草的大火逼去寒气后,小宇宙才重归体内,其实也不是小宇宙离体而去,只是外力遮盖,一时蒙蔽了看不见而已,哪知小宇宙变大变强,使得他玄真之气上了一个台阶,突破了九级,堪堪就要直逼满级,假以时日,达到满级自是轻而易举。他有小宇宙的强大后续力,实际上比满极的修真者更耐磨。 喜出望外之下,他立即察看小迷离的伤情,见小迷离已经醒来,正凝目望着自己,心里一阵内疚,想到她就要葬身此处,为楮大哥感到悲惨。眼泪涌出眼眶,一滴滴落在小迷离身上。小迷离笑道:“昌亚哥哥,你哭什么?” 昌亚大惊,全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话,喜道:“你……你能说话?” 小迷离道:“我做了一个梦,我掉入了一个冰窟窿,冷得我手脚都不能动啦,可是又着了火,哎哟,哎哟,我现在好烧。” 昌亚道:“乖乖小迷离,你肚子里还难受么?快告诉我。” 小迷离汗如雨下,道:“我肚子好饿,可是我的衣服是不是要烧焦了?好热啊!” 昌亚听了想:“她肚子饿了,想是内脏已经好了,衣服像要着火,就是那金花之气一时不能侵入,凝聚在体外。幸好大蛇先对她喷了毒气,以毒攻毒,以寒制热,体内寒热平衡,已经治好了她体内殷八股的大力火魂之伤。也幸好蛇毒护住全身,抵住了金花的热力,需得赶紧帮她驱走热气,一旦金花之热侵入体内,不免又要受到烧伤。想到这里,双手抚摸她的全身,慢慢吸走她身外的金花之热。一边吸一边不断地问她感觉,只怕她有何不适。 只听小迷离道:“好舒服,不热了,脚上还是很烧,哦,太好了,舒服得很……” 昌亚越加放心,待到完全吸完,小迷离已经睡了过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沉稳平静,竟已康复了。便在这时,“豆火金花”一闪一灭,似乎就要油尽灯枯。他把小迷离连同藤篓挂在胸前,到了大蛇尸旁,拜了下去,说道:“大蛇大仙,杀了你实在是对不起之极,我与小迷离因你得福,虽然你不知道,但总是感激不尽,你受我三拜。”说完又拜了两拜。 小迷离朦胧中听到昌亚的自语,大是奇怪,睁眼道:“昌亚哥哥,莫非咱们的命是这条死蛇救的么?这可真正奇了。” 昌亚道:“可不是么?你的命哥哥无法救得,正是它用奇毒帮你治疗,你才能活命。我们可要谢谢它。”他强调的是“我们”,把自己说进去,自己的命确实并不是蛇所救,可是自己受了大蛇的恩惠,玄真修习突破九级,也是可喜之事,可视同再赐了自己一命。说着抱了她给大蛇拜了三拜。 小迷离道:“昌亚哥哥,我好了后,要叫……他……”顿了一顿,终于鼓足勇气道:“叫他爹爹!” 昌亚大喜,觉得她大病后戾气尽去,宛然一个温驯乖巧的小淑女,不自禁地抱紧了她,只是不免为她这迟来的转变而深深遗憾。 小迷离挣扎了一下,大声喘气道:“我……我不行了,又……又要死了,我……哎呀!” 昌亚以为她不习惯自己抱了她,便放开了她,小迷离“咕咚”一声软倒在地,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忙给她灌输真气,直到她幽幽醒转,问道:“迷离,你怎么样?” 小迷离道:“我快饿死了,有……有吃的么?”原来她自从受伤就一直昏迷,水米未进,只靠真气活着。刚才的三拜,实是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体力。 昌亚见她无碍,放下心来。沉思了一会道:“迷离,有一个东西,吃了它我们于心不安,你觉得妥么?”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大蛇。他对这条大蛇实则不存有哪怕一点点不喜欢,对它是充满感激,因此犹豫不决,才有此一问。 小迷离歪头想了想,道:“它救过小迷离,我感激它,对它磕头,如果它再救我一次,我永远当它是我的心中神物,你说妥么?” 两人都是心中不安,犹豫不决,都觉得吃了它对它实是大不敬。看看小迷离又要虚弱下去,昌亚与小迷离对望一眼,同时跪拜于地,磕了三磕。他拿起剑割下几斤肉,放在一块石上,运气于手,便烧烤起肉来,不一会就有丝丝肉香飘入鼻中,再过一会,蛇肉焦黄大熟。两人再也忍不住,端起来饕鬄大咽。忙乱之中昌亚道:“迷离,你慢点,别噎着。”自己却大口吞咽,也是饿鬼一般。小迷离点头“唔唔唔”,说不出话,然则嘴巴是丝毫不肯停下。两人都觉得天下美味,都比不上这一顿可口。从小到大再没有一餐吃得这么酣畅淋漓。 这时“豆火金花”跳了最后一下,失去光亮,两人浑不知觉,直到吃完。昌亚问道:“你觉得如何?” 听小迷离拍拍两手,待拍净手上油渍肉屑,长舒一口气道:“昌亚哥哥,我……哎哟……” 昌亚急道:“怎么了?你要紧么?” 小迷离道:“快撑死啦,话也说不出来了。” 昌亚放心道:“原来如此。你心中的神物,可得要第三次再救我们一次才好。”(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二) 洞口外魔军武士小队人人戒备,没有人发出声音。这时已经是夜晚,除了洞内,洞口也是燃起了几堆篝火,一时洞里洞外火光闪亮。只听洞中传来一阵吼声,洞口持刀等待的武士都握紧了刀,只待大蛇窜出便给它个开膛破腹,乱刀分尸。洞口的武士都站在了洞边,以防大蛇突围时暴起伤人。坑中的五名武士用兽皮牢牢遮住头顶,就怕被洞中推出的炭火掉落坑中烧伤。一切布置得是万无一失。 果然大蛇的“丝丝”声接近了洞口,突然炭火石屑纷飞,巨大的蛇头在洞口露出,随即又缩了回去。坑中落满了炭火,五名武士虽然头顶护住,然而双脚却被灼伤起泡,跳出土坑。那几名挖坑的矮小魔人迅速拉出坑中五名武士,又迅速推下一些土盖住了炭火,立即有其他五名武士跳入坑中接替。 众魔人料定大蛇这一推是要将过道中的炭火清除掉,这一次只是露一下头探一下虚实。第二次便要出洞了。果然猜测的是分毫不差,只听一声大吼,巨蛇游出,任乱刀割身,直往山下滚去。 这些魔人没料到大蛇甘愿一死也要冲出来。首领吩咐武士下山寻到巨蛇尸体,自己和带领修鹤等一干人进到洞内。大蛇窜出之际土石火炭纷飞,却有一物直飞到修鹤怀中,他一摸感觉非土非石,非炭非火,像是铁片,低头见是弓箭形状的项坠。知是小迷离之物,便紧紧抓在手心,随首领进了洞。见“豆火金花”已经熄灭。便取了放入兜中,出了洞。这时山下武士回报,大蛇已经被乱刀分尸,在山包下摔得粉身碎骨。首领已经得到“豆火金花”,便下令在这山包上休整,此次损失较大,待得人员都恢复了。再向大灵峰山脚进发。 修鹤走到一边,见项坠上刻着“迷离康健!”四个字。字迹新鲜,显然是新刻印上去的,他如在黑暗的夜里终于见到一抹光线,笑了笑。心想:“昌亚兄弟真好本事,刚才出洞我竟没发现他,他却给了我这项坠,嗯,这也怪了,他是如何治好小迷离的?” 原来当时昌亚把计划说出来之后,小迷离拍手叫好,两人也没什么准备,算好时间到了夜里。他便把大蛇尸体塞入出口小洞,利用粗大的蛇身把小洞中的炭火推出,试探了一回。果见洞口上方没有布置刀阵。魔人认为大蛇不会翻转身肚腹向天出来,是肚皮着地游出来,正好左右下三面中刀而分尸。第二次便一边口中发出蛇的怪叫,一边推出蛇尸直掉下山,那些武士眼睛都注意到大蛇,哪料到后面昌亚带着小迷离从洞顶飘浮出来。昌亚百忙中见到修鹤站在人丛中。把早已经刻好字的项坠扔到他的怀中,便无声无息地从洞口到了山顶。又从山包的另一面下了山。 他胸前挂着小迷离,双脚一着地,便狂奔起来,直如一阵风,一口气跑出三十里,直到离得远远的才停下,在一棵树上过夜。他发现刚才自己脚步奇快,身轻如燕,就算是沾着一片树叶也能弹跳出去。他没想到真力越过九级是如此强劲,要是满级后会怎样? 清晨的阳光射进林中,红彤彤,金灿灿,照在小迷离的身上,她的脸蛋有如苹果般鲜美,生机勃勃。他看看眼前的大灵峰,又看看太阳,分辨方位,发现正是身处大灵峰西麓,不禁大为惊讶,昨晚还在东麓,怎地就到了大灵峰的另一面,简直是匪夷所思。难道昨晚睡得沉,有什么魔兽把自己移到了这里来了?但是这绝不可能的。难道这棵树是什么类的树?竟能走路?那也不可能。他可不知,自己的玄真之力已经要满级,加上小宇宙的强大后续力,他已经能够与满级的人一较高下,昨晚急于离开魔人围猎队,一阵狂奔,走的不是三十里,而是一百里。 大灵峰在眼前拔地而起,直入云霄,这么一座巨峰矗立着,小迷离伸了伸舌头,望着昌亚,似是在问:“咱们是要上得峰去么?” 昌亚笑道:“小迷离,我要去到峰顶,你敢同我一起么?” 小迷离道:“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的。”就像昌亚十分需要她的保护,实则她心里想道:“只要和你要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在朱雀宫前的广场之上,柳十艳曾说大灵峰脚下有许多的魔兽,半山腰处有半魔半神之兽,半山腰以上便是神兽之地了。昨天的巨蛇只怕便是一只魔兽,它的厉害已经见过。那么当这一脚上峰,过不多久或许就要遇到半神兽了。昌亚牵了小迷离的手跨出一步,往山峰进发。 山高林密,有时一片怪石,有时溪水淙淙。两人尽拣树木稀少处行去,只怕万一遇到半神兽,惹下麻烦,是以只以开阔地界为上选,遇到绕不过去的树林,便小心翼翼。开头这半日路程坡道较缓,走来毫不费力,昌亚特意要小迷离步行,并不怎么帮她,是要叫她锻炼身体。这一路也没遇到什么半神兽,两人心情大好,一路风光无限,到了晚间,挑了一株参天大树,睡在树上。 四周寂静无声,连个小虫也没听到叫,只有徐徐的山风,昌亚听着小迷离酣睡,梦中叫道:“妈,我爹爹他……你们到底好了,我从此爹爹妈妈都齐了……哦,哦!”昌亚一缕心酸一缕高兴,因她终于成长懂事而高兴,又因她从此孤苦伶仃而心酸。 正感叹不已,听得有脚步声来,一共是两人。这两人一直走到他们休息的树底下便停住脚步,他不敢翻身下望,不知这两人是敌是友,怕侧身的声音惊动了这两人,也谈不上友,他在这迷雾山脉压根就没有朋友,宁我柔去了魔都,修鹤与魔人武士在一起,章路在朱雀宫,除此之外再无熟悉的人。 只听树下一个男人道:“碧丝,休息一下。” 那个叫碧丝的应了声好,那男的叹了口气道:“你夜不归宿,和我在一起,可怕回去受到责罚么?” 昌亚心想:“原来是两个偷情男女,逃出家里,不敢回去了。” 碧丝道:“怕是怕,既已做下了,怕也没用,师哥,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你去哪,我就去哪,和你天涯海角,我永不后悔。” 昌亚心道:“只要两情坚定不移,暂时不回家也没什么,过了几年回家,长辈看到你们恩爱,也是要原谅的。原来这两人是师兄妹,定是师规森严,不许门下弟子有私情。这都是正常的,任何一个门派为了要长远发展,都要求弟子一心修练,做到心无旁骛,只盼弟子中出个风云人物,将来光大门楣。这两人如果回去受到严惩那是肯定的了。” 男的道:“只是苦了你,我学艺本就要出师,可你是仙界的人,不用随我去闯荡受累。” 碧丝道:“偏你沉得住气,那死鬼日日纠缠我,你像没看见似的,也不怕失去我,你明知我心中爱你,却要我来主动求你带我走。”说罢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那男的忙着安慰道:“谁说我不心急,我看着死鬼直勾勾地瞧着你,我就想一剑杀了他。”昌亚听了大感有趣,原来他的情敌叫“死鬼”,姓“死”的倒是有,叫“死鬼”可就天下难找了。 碧丝道:“你杀了死鬼可不闯下大祸了,到时候你可要躲都没地儿躲。” 男的道:“我贲宝林男子汉大丈夫,这夺妻之恨岂可听之任之,昨天刺他那一剑本就是要教训他。” 碧丝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忽地惊道:“谁是你的妻子啦,我们还没拜堂,也不要脸,你比死鬼好不到哪去啊!” 昌亚心道:“原来你刺了情敌一剑,这才逃出来。” 募地里山下兽吼声连连,震天动地地响声直摄人心魄。宝林道:“不好,有成群的魔兽大举攻山。”一句话刚完。林中千万种兽声齐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迅速集结在他们睡觉的这片地区。 昌亚低头想看看树下有什么兽,却看见碧丝惊呼一声扑入宝林的怀里,宝林拉着碧丝几个纵跃跳上树来,转眼就到了自己睡觉的枝下,身子轻飘,力道掌握得极好。不禁轻轻喝彩道:“好功夫!”宝林听得上方有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脚踏空,直往下掉,昌亚伸手拉住他往上一提,便将他二人身子稳住。昌亚道歉道:“得罪得罪,莫怪莫怪!”借着星光向二人打量了一下,男的浓眉大眼,女的粉雕玉琢,都十分漂亮,称得上是金童玉女。 宝林“哼”了一声,似是对自己偷听他的话感到十分不悦,昌亚本不欲听,但字字句句钻入耳朵,不听也不行。碧丝轻轻扯扯男友的衣袖,要他镇定,看来碧丝是个温柔的女孩。宝林对她则千依百顺,对着上面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三) 这时山下魔兽又是齐声狂吼,似是要山上的半神兽让开位置,山上万兽齐吼,意志坚决,双方毅力相较,不相上下。 小迷离一骨碌爬起身,惊恐万状,厉声叫道:“不好,不好!快走,快走!” 昌亚抱住她,安慰道:“别怕,只是野兽打架罢了!” 小迷离听说野兽打架,十分好奇,大叫:“在哪里,快去看!” 碧丝听了笑道:“小朋友,还没开始呢,待会有你怕的了。”说完便数了起来,“穷奇、九尾狐,嗯,还有毕方、横公鱼……都没有到齐,还有什么?听不出来了。” 宝林道:“还有化蛇、猪妖、鬼雕,哎呀!不好了,怎的没有大兽,这一架可要输了。”不知说的是山上的兽还是山下的兽要输。 碧丝道:“这山上不一会就会被夷为平地,上面的朋友,你带着小妹妹可要小心点。”说着抬头看上来。 昌亚道:“谢谢你的提醒,你们可也要小心了。” 这时山下第三通魔兽齐吼,雷霆万钧,比前两次更加有气势,附近的半神兽第三通回应,声震山河,只等山下魔兽攻山,便齐齐冲下山去,决一死战,守护自己的领地。 小迷离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一边探头探脑,想看到兽与兽的战斗,一边又是浑身瑟瑟发抖。昌亚向下面问道:“两位朋友,这些野兽为什么要打架?听这架式。可有点像战争,规模大得很。” 宝林本就性情温和,刚才只是被人偷听一时害窘。才有点不悦,这时见他带个小孩子,便多了些好感,说道:“此处叫做‘西海坡’,比山下更多灵气,也更适于修练,山下快要破阶的魔兽便要找上山来觅地修真。山上半神兽便要驱赶,于是双方经常发生争斗。但一般来说只是介于有冲突的两只兽之间而已,今晚的情形可是大不一样。其实这魔与半神都是修练等级相差不大,只是半神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而魔兽却是攻击成性。” 昌亚早已听过魔兽修真一说。但亲眼见到仍是惊讶,心中所想,嘴上便说道:“没想到魔兽也修真,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宝林道:“朋友看来初到这里,这迷雾山脉中怪事可多着呢。” 昌亚道:“这位兄弟,你们刚才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神兽的名字,可是我听人说,神兽只是居于大灵峰半山腰以上,何以这里和山下会有神兽。这可叫我不明白了。” 宝林道:“你有所不知,山下的魔兽不断地修真,最终修有所得。修有所获,得成正果,成了半神兽和神兽的有很多,山上的神兽都是这样来的。” 昌亚道:“原来是这样啊!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你可是经常见的么?” 宝林正要说话,碧丝突然叫道:“师哥。不好啦,肯定有人在挑拨离间。看来我大灵峰有危险。” 碧丝的话叫人摸不着头脑,这些兽在她的话中就像是人,还能受人挑拨离间,可真是有趣得很。这时山脚下震天的兽奔声向山上袭来,惊天动地,仿佛整座大灵峰都摇动起来。半神兽性情较为温和,等待袭击到了身边便来反击,行的是“守”字,一时半神兽布满了这一带,到处是影影绰绰。山下到这里的路程便是昌亚与小迷离今天所走的这段,这十几里山路,对于狂奔的魔兽来说,转眼就到。 突然树林中的树木“喀啦喀啦”纷纷断折,直向他们四人这棵树来。这棵树少说也有十几丈高,附近都是这样的树,每一棵树的树杆都需要七八个人牵手才能合抱,黑暗中不知这只兽有多大,这片森林对于它来说简直就是灌木丛般矮小,丝毫不能阻挡它的脚步。这只大兽从上而下奔来,沿路踢断了许多的参天大树。立刻就要到了他们藏身的这棵树。如果被它踢上,那立即就要树毁人亡。 宝林与碧丝同时大喊:“快走,到那棵树去,大兽到了!”边叫喊边腾身向另一棵树飞去,昌亚早已经戒备好,携了小迷离跟着两人飞去,他真力浑厚,像强弓下的箭,反而比他两人更早到了那树上。宝林与碧丝两人面露惊疑,绝不相信似的,呆立在树梢。黑暗中那只大兽已经踢翻了刚才四人栖身的大树,粗大的树枝横着绊了过来,发出“哗啦啦”的巨响。昌亚叫声:“走。”那两个终于是慢了一步,昌亚在他二人背上各推一下,四人离树又纵向了第三棵树。刚刚落下,第二棵树发出一声巨响,被第一棵树砸断了半边粗枝,剧烈摇晃起来,他们落脚的树枝被打成了几截。 一只擎天大兽往下方狂奔了过去,直像发疯一般。 宝林与碧丝感激地看了昌亚一眼,为这劫后重生而庆幸。这时魔兽已经奔近,只在一里外,半神兽你推我挤,显得有些慌乱,明显是缺乏战斗的经验。那只大兽大吼一声,这些半神兽各各站好位置,一字排开。一时兽声满天,如大浪席卷,如暴雷惊劈,任何其他声音都被淹没了。 就在这时,昌亚只觉眼前一个绿影从下而上飞扑而来,在树梢的枝上点了一下,又一闪飞过,显得极是慌张。动作极是熟悉。 “螭龙!”小迷离叫道。宝林摇摇头。小迷离又道:“三足鸡。”宝林还是摇头,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昌亚看那树杆上的爪印,心里募地一惊,脱口而出:“水绿凤凰。”他的声音被轰隆隆的兽声盖过了,一时谁也没听到他说什么。这一发现于他而言是天大的惊喜,长久以来他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莫名的紧张与狂喜立即涌上心头。但是他转头再看时,那个绿影早已不见。当下的情势不容他多想,他还是要保护小迷离,只怕兽奔时将她踩伤。 这时天色已经微明,四人都看见魔兽们的脚步忽然整齐划一,列队向前推进,堪堪在与半神兽半里外的地方停下,与半神兽对峙起来。双方阵营中有那极猛的战斗型大兽昂首长吼,有的仰天长啸,都在压制对方,做战斗前的发威。刚才撞翻了他们藏身大树的那只神兽赫然在列,正引颈高吼,原来是一只巨型金毛狻猊。这一刻时间似乎都凝固起来了,气氛紧张到极致。小迷离全身颤抖得厉害,手心都湿了,刚在裤子上擦干了,马上又湿了。 只听碧丝大声道:“师哥,我们快回去禀报痒主,今晚的情形大不对头。” 宝林嗫嚅道:“可还来得及么?我们……我们……” 碧丝急道:“早报得一刻,便有好处,我觉得有人欲对我‘西海上痒’不利。”昌亚猛一下听到“西海上痒”四个字,心里一震。柳十艳、修鹤、宁我柔三人都曾指点他去找这个地方,可是每一次都是迫于形势,没把话说出来或是说完,到现在还是不明所以。当下他紧起耳朵听了起来。 宝林似乎下定了决心,抱住她大声道:“好,我这一去,可再也见不到你了,让我多看你一眼。” 碧丝泪流道:“我的心,永远……永远……”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深吸一口气道:“我和你一起回去,要死咱们死在一块。” 宝林大急,叫道:“你走,我去,你再也别回来了。”说着将她一推,往山上飞奔而去。 碧丝抽出长剑,也跳下树,道:“我去杀魔兽,你死了,我也不想独自一人活着。我死前多杀得一只魔兽也好。”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大,远远传了出去。这一别可真是生死难见,他二人违反了门规,本来就是冒死逃了出来,这时候又再度回去,可不是作死么?所以他们也不怕昌亚听见,于推让争吵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意。 昌亚跳下树道:“既如此,你们都别去,逃命去吧,越远越好。你告诉我地方,我去替你们报信。” 宝林道:“多谢了!你们快逃命去吧,这里即将末日,不要无辜受到牵连。”转身就奔,碧丝也转身向下奔去和半神兽共同作战。 一个优雅款款的女人的声音远远飘来:“我‘西海上痒’的门人果然有义气,临危之时还替他人着想,贲宝林,你果真是个男子汉。”初时尚在远处,待说到“男子汉”三个字时,已经到了宝林身边,速度之快,当世少有。宝林听了,立时僵立当场,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了。 晨曦中只见一个华服贵妇人立在宝林面前,优雅款款,真是人如其声,只见她柳眉微蹙,面容庄重,目光含威。左右各站着一名仙士,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她左边的仙士大喝:“贲宝林,你狗胆子好肥,见了痒主,还不下跪!” 宝林如梦初醒,“扑嗵”跪下道:“痒主,弟子罪大,虽万死不足以赎罪。弟子在此见到有危害我‘西海上痒’的大事发生,正要回去禀报!告之痒主早作准备!”(未完待续) ps:关于本章目中“棠棣”一词,出自《诗经.小雅.鹿鸣之什》,诗曰:“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后以“棠棣”作“兄弟”一词的别称。如有不当之处,请不吝赐教,七天之树拱手相谢!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四) 痒主“嗯”了一声,便不作理睬,脸上满是不悦。右边那个仙士却知是痒主温和仁慈之人,对门人极是爱护,对于宝林犯下大错,虽不能让他逃出惩罚,却不愿以凌厉言语加以责骂。是以跨出一步,指着宝林道:“碧丝小姐如今身在何处?” 宝林颤声道:“她……她就在前边,与神兽们共同作战,要我……回来禀报形势。” 这左右两仙士是痒主身边的护卫,仙力自是一等一的强,也是最了解痒主心思的人,一般的问话都由他二人代替,右护卫道:“糊涂,该由你去作战,由她来禀报,你枉为我‘西海上痒’的仙力学士,当我‘西海上痒’有难,男人们需当冲锋在前,保护妇幼,这个道理你不懂得吗?” 宝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他百口莫辩,右护卫的话句句是理,但是碧丝刚才不容他争辩就已经冲下山,实是自己失职,没有保护好她。 刚想分辩必句,队伍中一名银须老者越众向前,人未到得前边,手臂一抖,暴长至两丈,又是柔软之极,就像一条绳索悄无息地卷缠住宝林,勒得死死的。宝林一见这人,两眼发直,就像见到绝命鬼般。这老者便是仙律堂的堂主杨无图,一向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而令人胆颤,此时他银须飘飘,声如棒杀,道:“这小子破坏痒规,私自拐带我‘西海上痒’的女学士出逃。我仙律堂不能以你禀报军情之功而徇私枉法,先押下,等此间大事一了。再行处理。”说话雷厉风行,不容抗辩。手臂一扬松开,宝林在空中转得十几转落在地上,立即有人将他捆绑起来。杨无图见痒主左右护卫行事像个腐儒,不知哪头重哪头轻,只知谄媚,不顾下方战况。再问下去,不知问到何时。白白耽误战机。 此时宝林浑浑噩噩,心中只记挂着碧丝,她最后一句话仍是字字清晰:“我去杀魔兽,你死了。我也不想独自一人活着。我死前多杀得一只魔兽也好。”原来她知道我回来也是必死,她也立志去死,要不是西海坡发生大变,我与她早已经得脱自由,她让我回来禀报,我尚有一线生机,一来两人都有功,将来处罚之时,可将功劳考虑在内。从轻发落,二来痒主只见到我没见到她的女儿,就不敢立即杀我。她女儿的下落还要着落在我身上。 昌亚心想:“这仙律堂主极是当机果敢,痒主倒有点优柔寡断,至今未有一句话。碧丝似乎身份极贵,不知是什么人。” 那仙律堂主瞧了昌亚一眼,心有疑窦,正欲发问。宝林道:“山下万兽攻到,西海坡上半神兽数量太少。这时双方对峙,真要打起来,半神兽必败,请痒主速调集山上的神兽助阵,不然西海坡失利,必危及‘西海上痒’。” 左护卫“啐”了一口,道:“戴罪之人胡言乱语,凭什么信你?痒主在此,能出什么大事?”于这一条重要信息完全不听。 那右护卫更不答话,挥手照着宝林的脸面就是一掌,他是一等仙士,而宝林只不过是一学士,功力相差不是一个级别,这一掌肯定会打得他落牙扁嘴,鼻歪骨裂。就在手掌离脸还有一尺处,杨无图将宝林往后一推,喝令手下:“押下去!”右护卫这一掌便扇了个空。杨无图瞪了一眼右护卫,转头向痒主躬身道:“我主大人,军情紧迫,时机稍纵即逝,无图无礼,要越权请求您下令神兽司,调集神兽下山助阵,护我‘西海上痒’的万年威名。” 痒主双目发神,直似充耳不闻,只嘴唇动了动,没有言语。 神兽司掌管大灵峰神兽战时出击令,大灵峰神兽虽平时与“西海上痒”并无干系,但两下命运相连,一旦遇敌,便一损俱损,神兽司负责与大灵峰神兽交流,个个是神兽的好友,说是神兽出击令,实则是神兽的司员以兽语请来神兽参战。司守鲍百岁是个粗壮虬髯的中年仙士,身经百战,他瞧出其中古怪,何以今天痒主全无精力,双目无神,她虽一直以来宠信左右护卫,也不至对当前紧急状况视而不见,再说女儿的安危总是母亲的心头大事,却怎地在她眼中就浑没这回事。想到这里,也走前与杨无图一道力谏:“痒主,宝林亲见险情,杨堂主所言纯系为了我大痒前途,请痒主发令,我立即派人去请神兽。” 痒主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便又木无表情了。 鲍百岁道:“痒主大人,您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如果您病了,就点一点头,属下们立即为您诊治,如果您同意我去召集神兽,也点一点头,百岁立马发令,给山下敌人秋风扫落叶,立我上痒之威。” 左右护卫同声喝道:“大胆鲍百岁,痒主不开口说话,自有她的主见,你敢擅自调集神兽,动用神兽需两司一堂同会同批,你一人岂可说了算,是谁来给你这个权力?你快说。” 不知怎地,这鲍百岁却不敢反驳两护卫的话,只是望望杨无图,盼望他与自己一样同意,杨无图却不敢有任何表示,以免被左右护卫捏造一个罪名安在自己头上。 这鲍百岁虽然不服,却不敢有丝毫表示,他望向学士部,叫道:“刀兄,你意下如何?”学士部司抚刀万千正当壮年,人称“仙力第二”,他统领着“西海上痒”一班异能之士学习仙力,有大事发生,自是他统领着学士与神兽一同参战,与神兽司同属战斗系列。 他大步走上前来,正要开口。左护卫道:“刀司抚,你也无视痒主大人么?上个月尚不到酒日。你却喝得酩酊大醉,这还不算,你鬼蒙了头猪油蒙了心。竟闯入痒主的暖房之中,幸亏痒主不在,当时念你初犯,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越来越大胆,当此危急之时,你不坚守岗位。跑到痒主面前做什么?” 刀万千为人正直不阿,又是所有学士的教头。只这一次犯错,便被抓了把柄,从此要为左右护卫所挟,心下岔气。可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出汗,一双虎目圆睁。 右护卫道:“鲍司守,你也好大胆子,竟敢威逼痒主,你一个小小的司守,也敢做那以权谋私之事,嘿嘿!可大胆之极呀!” 鲍百岁听了一惊,道:“我哪敢。这可是没有的事,你要为今天的事做主,那也由得你便是。可不要给我安上个罪名,我鲍某人官职虽小,可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你说的罪名有则有,没有的话我倒要当众评理。” 右护卫道:“这话可当真?说一不二么?” 鲍百岁道:“果真是有,我姓鲍的伏法就是。果真没有,只怕你躲不过一个‘理’字吧?”言下之意。是指他以权压人。 右护卫冷笑道:“很好,你的宝贝孙子,爱那神兽水绿凤凰,近日不避嫌疑,竟把它带上街来了,想我‘西海上痒’人人爱护神兽,对神兽敬若神明,痒规中明明规定凡我痒中的人不可养神兽作宠物,你宝贝孙儿仗着谁的势,捉来神兽,招摇过市,公然践踏痒规,如是不信,你可回去问明后回答我。” 鲍百岁道:“好,如真有这事,我立刻将勤儿拿了送到仙律堂。” 右护卫嘿嘿笑道:“如此最好。”手一挥,卫士便押着一个小孩儿过来,正是鲍百岁孙子鲍勤。鲍百岁见左右护卫有备而来,控制了自己亲人的性命,当即软了下来,但也是要强硬到底,问道:“勤儿,你果真捉了神兽么?” 鲍勤挣扎了几下,道:“爷爷,那只水绿凤凰自己飞到咱们家不走,它受了很重的伤,我便养了它,想等它伤好了,就送它走。” 右护卫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这小小孩童也学会说谎,凡百姓有看到受伤神兽,当送到神兽司救助房,绝不能私自喂养,鲍百岁,这一条法规你没教自己的孙子么?” 鲍百岁道:“是啊!勤儿怎么不送……” 鲍勤道:“爷爷,你教给我的我都记着的,只是这水绿凤凰怎么也不走,它的一双爪子只要抓住什么东西,再也别想拉走它。那天我趁它不注意,便抱了它要送去救助房,走到大街上就被它飞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想是它伤好了,很快乐。” 右护卫道:“哈哈!可真是笑话奇谈。明摆着那只水绿凤凰已经被你藏了起来,居为己有。你这小小毛孩说谎的本领跟谁学来?可高明的紧啊!” 鲍勤急道:“我所说句句是真,你要逼迫我爷爷,何患无辞?痒主大人,您一直是慈爱有加,你赶快替我爷爷作主。” 话刚说完,“叭”的一声,身上已经着了一鞭,但他强忍着不叫出声,背上的衣服已经裂开。右护卫拿着一条鞭又抽了下去,道:“快说,那只水绿凤凰去哪了?快交了出来。”边说边连抽了五鞭。(未完待续) ps:古军衔一览表(不全) 尹史卿宰尉令丞 卿士太史左史右史司徒司马司空司寇职方 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太宰少宰 丞相宰相御史太尉九卿太仆廷尉宗正少府 将军冼马大夫博士郎中侍郎中郎议郎令史 尚书六曹合阁仆射侍中内史刺史州牧别驾 亭长列侯主事三省行台都督录事护军可汗 六部三馆学士总管元帅留守判官巡检提刑 提辖通判孔目押司大人内阁厂卫太监都司 知府亲王总督巡抚监司州判知县提督总兵 参将散官流内流外 大良造左丞相右丞相大司徒大司空御史台 大司马郎中令大司农大将军执金吾中郎将 关内侯中书省中书令门下省秘书省枢密使 员外郎著作郎国子监节度使招讨使 军机处翰林院钦天监内务府布政使 税务司资政院咨议局国务院枢密院 三闾大夫御史大夫司隶校尉将作大匠谏议大夫 翰林学士中书舍人都指挥使钦差大臣牛录额真 文中“司守”、“司抚”是个杜撰职名,贻笑大方之处,尚请谅解!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五) 鲍勤直是一声不吭,大声道:“我没有,你叫我告诉你什么?” 昌亚看着这阵地前沿,立时间变成了审训堂,左右护卫代替痒主审问起鲍勤。一个孩子哪里经得住五鞭,身上顿时鞭痕累累,血肉翻飞。那鲍百岁老泪纵横道:“好孩子,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有,我鲍家的后代顶天立地,不能说谎,更不能屈从强权,做那软骨头没用的烂人。” 鲍勤强忍着疼痛道:“是……爷爷……我懂……懂了,你不要哭,勤儿……不怕疼。”鲍百岁祖孙俩的刚硬令场上所有人运容。 山下兽声咆哮震天介响,除了左右护卫和痒主,所有的人都是心急如焚。“西海上痒”的人平时见惯了左右护卫的颐指气使,只知道一味地对痒主献媚求宠,今天在阵前又想卖弄起他们的特权来。昌亚是个局外人,他本想走开,但是一听到“水绿凤凰”四个字,就再也迈不出脚步了。他做为一个局外人早已看明了局势,今天这左右护卫对调集神兽一事是百般阻挠,并对其他重要人物是重重打压。这么一闹腾,今天这一仗无疑要败。 小迷离叫了起来:“这个痒主是个呆子傻子。” 昌亚道:“别作声!”所有人早就注意到这里多了两个人,只是一开始便乱哄哄的起了内乱,后来就没加理会,这时小迷离一开口说话,自然又再度引起了注意。 右护卫审查不出结果。继续审下去只会激怒众人,听了小迷离这句话,便停下鞭子瞧着小迷离。正要发问,小迷离道:“你瞧我做什么?我可不怕你,你仗势欺人的样子好丑,比殷八股殷老怪还丑上一百倍。”她人小不懂得说话藏藏掖掖,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右护卫被一个小孩说丑,脸上更加扭曲,强忍着怒气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野。” 昌亚道:“我们是过路之人。遇上你们的战争,这会想走已经不成了。只求蔽护。” 右护卫怒道:“滚开!我‘西海上痒’都是仙力异能之士,野种翻毛鸡怎可混在纯种凤凰之中。”把自己比作凤凰,把昌亚小迷离说成是野鸡大加侮辱。 昌亚本不欲插嘴,一听这话。如何咽得下,道:“我倒没见过残杀同类的凤凰,如果有这么两只凤凰,那一定是凤凰中的败类。” 小迷离于这番对话却听不大明白,什么野鸡凤凰她有点不懂,她问:“昌亚哥哥,这两个凶恶的人是凤凰中的败类么?败类是什么?”她话音刚落,引来一片笑声,可是这笑声在阵前极度紧张状态下。个个都笑得不自然,有些人刚一笑出声就赶紧停住。 右护卫道:“这两个肯定是奸细,不要放走了。” 左护卫道:“抓来一审便知。也不用审,确定就是,不然怎地会有大批魔兽攻山,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两人一左一右各使擒拿,内含饱满的仙力,欺近身来。忽然两道光直射两人,左右护卫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光的速度。那两束光在两人身上一撞便无影无踪了,这两束光毫无真力,但这两人浑身寒颤,手脚立即便发冷僵硬,直叫:“小妖怪,小妖怪!” 这一下不但使左右护卫大惊,连昌亚也是大惊,因这两道光是从小迷离眼中发射出来的。小迷离自己也是目瞪口呆,显然也是惊住了,昌亚抱了她急问道:“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么?你眼睛怎么了?”他只道小迷离在山下中了蛇毒而尚未去清,因此从眼中排毒。忙搭上她的手,要为她吸毒,可是她体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小迷离经他一问,想憋憋不住,“哇”的一声,自己被自己吓得哭了。 宝林叫道:“痒主,碧丝小姐可危险得紧,快去救她!”只听不远处吼声震天动地,双方一触即发,形势逼人,容不得一刻等待。 杨无图、鲍百岁、刀万千三人顾不得这许多,对望一眼,杨无图道:“痒主,仙律第十七条曰:当情势危急,两司一堂可自行有权处理神兽派遣。您一直不说一句话,当此千钧一发之时,我现在宣布:仙律堂同意调遗大灵峰神兽。” 左右二护卫平时极惧杨无图,实在是杨无图这人公正廉明,无空子可钻,不像鲍万二人。知道鲍百岁与刀万千二人便会跟着杨无图宣令。便指着鲍百岁骂道:“鲍百岁,你私养神兽一罪尚未明白交代,你……咯咯……已经无权下……咯咯咯……令。”寒气越来越重,边说话边不住的牙关相碰。 鲍百岁大声道:“你无非是以我的勤儿要挟于我,我鲍家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望一眼孙子,眼中流泪,“神兽司司守鲍百岁代表神兽司同意调遣大灵峰神兽。”语气一截两断。 右护卫道:“你……的令无效,刀万千,你自己绑起来吧,咯咯咯……你亵渎痒主清白……咯咯……” 刀万千道:“等战斗结束,我自行去仙律堂伏法。学士部司抚刀万千同意调遣大灵峰神兽。” 话音刚落,只听山上一片叫好,左右护卫见大势已去,全是小迷离的眼力让他们中毒而引起。此时全身如掉入冰窖,手脚僵硬,话也说不出来,硬拼着说话便上下牙齿相撞。急于要抓住小迷离索要解药,对痒主道:“痒主大人,你……先抓……咯咯……这两个……妖人。快去……咯咯……事关重大。” 痒主躬身,优雅款款地说道:“是。”仿佛左右护卫是她的主人,直令所有人都是大感意外,又恍然大悟,这才知道痒主早已为这两个歹人所制,都是又惊又怒。 痒主对昌亚与小迷离不紧不慢道:“你两个这就随我回去,听从左右护卫的发落。”一边说一边软绵绵伸手来牵小迷离。 小迷离见她声音美妙,直像她妈妈一样温柔地对待自己,痴痴地站在那等她来牵自己。昌亚见她这软绵绵的手过来,将小迷离带到身后,同时感到一股极柔极强的劲力袭来,简直就不可抗拒。这种阴柔之极的劲道之前从未接触过,就算是宁我柔的满级真力也是极强极暴的。知道这就是仙力,不同于世外的三*力:魂力、玄力和魔力。这三*力属玄力最为阴柔,却也为至于像痒主如此柔软无力。痒主的仙力强到不可抗拒,却又捉摸不定,似有若无。昌亚的真力中以玄力为主,小宇宙实是包罗万象,各种法力皆有,只是这仙力却是没有。当即调集所有玄真之力推了回去。心想:“如果我与你相推,力不如你,少不得像上次一样,拼着受伤也要吸走你的仙力。” 两力相触,虽然无声无息,却是暗流涌动,痒主用了七分仙力,昌亚却用了八分玄力,两人都是一震,各自衣服鼓荡,痒主衣裙飘飘,宛如神仙下凡。看得小迷离都呆了,不由自主地道:“好美!”好美之中,杀招凌厉,她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性命差一点就没了。 痒主“咦”了一声,眼前这少年的真力雄厚,只这一触便向后飘身一丈,人在空中还未落地,一个倒翻,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立即翻转着回来,转了五六个跟头,突然身子伸直,在空中伸出一只手,软绵绵地拍了过来,姿势还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实则仙力又提了两层,用了九成。姿势虽美,速度却是极快,说到便到,昌亚刚才退了两步,这时跨前两步举掌相迎,知道她这一下厉害得紧,不敢大意,全身劲力集于双手,举掌相迎。“蓬”地一声大响,痒主姿势不动,定在空中,仍是美妙之极。昌亚像一枝箭样倒射出七八丈远,翻身坐起,体内翻翻腾腾,吐出一口鲜血,立即运起小宇宙补充真力,在全身运行一个周天。 小迷离惊呼着跑过来,抱着昌亚,大声哭着。昌亚行功时对身边一切毫无所知,待得周天行满,睁开眼睛见小迷离哭得伤心,笑道:“迷离,我要去与她再对一掌。” 小迷离拉住摇头道:“昌亚哥哥,那个女魔很厉害,别去和她打,好么?我们回去吧?” 昌亚道:“你不知道,我们不能回去,这里古怪之极。”说着起身走向痒主,见她已经立在地上,悠闲得像没事之人,浑不像刚才向别人施了两个杀招。便打开小宇宙,严格地说,自从他中了大蛇的毒后,小宇宙已经成了中宇宙。他作势攻击,去势缓慢。痒主没想到他只在地上坐了一小会,立即神采奕奕地反向自己攻来,这一惊非同小可。见他来势极慢,但真力汹涌,以十成仙力反击,也使慢招,缓缓迎接。但是更令她吃惊的是,刚与昌亚手掌相触,竟没感受到一点力度,眼前这人不以一丝真打来,与我十成仙力相抗,就像两个人相斗,一个人持刀,另一个人空手,反向持刀的人刀上扑去,不是寻死么?但觉对方空空如也,她收手不及,仙力像开闸的洪水般长驱直入,却又不知去哪了,只觉得对方体内有如浩瀚宇宙,大到无边,十成仙力到了其中,什么也没碰着。(未完待续) ps:关于“西海上痒”中“上痒”的来历,中国在4000多年前就有了学校。那时学校的名字叫“痒”。高一级的大学叫“上痒”,低一级的小学叫“下痒”。“西海”是小说中的地理。有不妥之处,敬请谅解!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六) “西海上痒”端庄的女痒主绵柔的仙力源源不断接踵而至一波顶着一波,在昌亚意念中的中宇宙里迅速膨胀,力道说不上强劲,却是绵绵无尽,中宇宙就要化解不开,柔丝般的仙力何止万千,直需百万亿计,就要承受不住。然而机会在这时陡然发生转变,昌亚发现她柔丝不纯,含有毒质,头两次对掌并没有发现,怎地纯如清泉的仙力会有毒质?难道她正是因为中毒后变得意识模糊,为人挟制?他见痒主美丽的脸庞毫无表情,双眼渐渐显露狠毒,当下不敢直视她,闭目抵受。突然她仙力停止,便要抽掌离开。他当然是不让她撤走,便催出一股真力稍稍击她,果然她再想撤也是不能,又再度击来,昌亚拼劲狂吸,柔丝万千都并入了中宇宙。渐渐地痒主眼睛澄清如水,两人两下里松开,她看了一眼昌亚便左顾右盼起来,像是如梦初醒般说道:“我们怎地会在这里?杨堂主,鲍司守,万司抚,你们都在这里,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么?” 杨无图道:“禀痒主,山下魔兽大举攻山,痒主带领属下们到此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痒主惊道:“我怎地毫不知道,像是做了一个梦,现在忽然醒来。不知是为了什么?” 杨无图道:“痒主身体肯定不适,此中原委,要请这位少年英侠分说。”说毕笑盈盈地走到昌亚身边。拉着他的手,询问昌亚从何而来,姓甚名谁等等。亲切之极。 昌亚道:“我姓昌名亚,是一受魔兽追击的过路人,杨堂主称我少年英侠,却又怎配‘英侠’二字,叫人贻笑大方。” 杨无图笑道:“很配很配,昌少侠与痒主对掌之时,可曾有何异样。细细说与我们知晓,可行得的么?” 昌亚道:“头两掌痒主使力不重。倒没感觉出什么,第三掌痒主全力一击,真力……” 刀万千纠正道:“昌少侠,不是真力。痒主是纯仙力。”他是个教头,对学士要求向来一丝不苟,这习惯一直不改。 昌亚道:“哦,是,我说错了,痒主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我原是不可抵挡,可是仙力中有丝丝毒质,连同她的仙力都注入了我体内。”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刀万千是学士部司抚,于这仙力自是大有研究。对玄、魂、魔三力本不太瞧得起,他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年纪轻轻,怎地有如此功力,痒主那惊世三掌。前两掌就不说了,最后一掌你是怎么化解的?” 昌亚笑了笑不答。鲍百岁知道他不愿道出其中原委,事情有此圆满结局已是难能可贵,便道:“刀司抚,这三掌就不说了,昌少侠,我痒主仙力乃当世无双,纯净无比。力中有毒,这可从何说起,叫人百思不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样的毒,赐教于我们,也好让我等从中找寻端倪。” 昌亚躬身环着施了一礼道:“各位前辈,兄弟姐妹,我并不是什么少侠,不配有此称号,叫我昌兄弟便了。”转身向痒主道:“痒主的仙力小可领教了,绵柔纯净,既绵柔就劲道温宛,既温宛就捉摸不定,如此一来,抵挡一说就无从谈起,正是那毒质救了我的命。当那毒质从你身体中排出后,你便清醒了,痒主是个大仁大爱之人,一旦清醒,便放过我,那时正是我命在旦夕之时,好险啊好险!” 痒主道:“多谢昌兄弟的救命之恩,你的大恩定当要报,只是眼下这里情势危急,且容我处理好,再专程相谢。我中毒后糊涂中做下的事,冒犯了你,还请不要往心里去。今晚我在上痒宫设宴相谢,请务必到场照顾薄面,以了我的愧疚之心。只要往这山上一直上去,见到三棵千年老槐,自有人接应你。”说着一揖,昌亚还揖。 昌亚道:“不用不用,何必记挂这点小事。”正说话间,山上传来清脆的凤凰的鸣叫,水绿凤凰仓惶飞来,昌亚大喜,嘬嘴吹哨呼叫。水绿凤凰与昌亚也是相处日久,甚是熟悉,飞了过来,停在昌亚肩上。又警觉地左看右看,忽然看到左右护卫,盯了一会,飞过去便用“凤来血凝”抓向这两人,两护卫正不停打着寒噤,见凤凰来势不弱,忙不迭就地一滚,狼狈之极。 昌亚疑心顿起,不知这二人对凤凰做了什么,以至凤凰一见面就与他二人以命相拼。这时凤凰已经在左护卫身上抓下几条血痕,疼得他哇哇大叫。 昌亚叫回水绿凤凰,凤凰只在他头顶盘旋了一下,就拖着长长的尾巴向山顶飞去。昌亚赶忙向痒主道:“这凤凰是我一故人的爱宠,如今故人不知在哪,唯见此物,只是不知何以对痒主的爱将一见面就如见仇人。本当助你抗敌,可是我的故友不知有什么事发生,事出紧急,我晚上再来拜访。” 痒主笑道:“不妨不妨。”转过头表情立即威风凛凛,安排起战斗的事。 昌亚一路追寻水绿凤凰,凤凰在前引路,他一手提了小迷离,一手握剑,以防不测,今天有许多不解的疑团:痒主体内的毒从何而来?这两护卫是什么人?水绿凤凰何以对两护卫一见就打?其中隐情显而易见,蹊跷自在其中。想到百里好女的踪迹正一步步显露,心情激动起来,回忆脚步追了上去。凤凰不疾不缓地在前头带路,一路尽是在密不透风的树林,直走了一个时辰,有时突然失去方向,凤凰便在树顶了鸣叫了一下,以示方向。到了西面边缘转而向山北飞行,带着他继续行走。又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山洞,凤凰停下不再飞,昌亚犹豫了一下向洞里走去,猛然见一熟悉的东西发着莹光躺在地上,正是自己送给好女的那块玉掉在地上。他拾起玉握在手心,心中慌乱之极,物在人去,林海茫茫,不知她在哪里。坐在洞口,一时心情烦乱,山风吹得他头发凌乱,英俊的脸庞苍白无血,双目失去了光彩。小迷离立在他身旁望着他,只觉得这位哥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默,像失了魂一般。凤凰时而停下时而飞起,焦躁不安,要是它能说话,定会告诉他许多。 他自从失去好女后,从来不像今天这样迷茫,他思绪万千:“凤凰不知带他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好女遭到不测?如果她已经不在人世,那她的遗体又去了哪里。”想到这里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可能这里是凤凰与主人失散的地方,凤凰带他来到这里是要自己从这里的找到蛛丝马迹。想到这里他一跃而起,奔入洞中,见洞里石壁上留下了累累的刀痕剑痕,显是好女离去前这里有激烈的打斗,好女是不会武功,什么剑法刀法她一概不会,又是谁在这里刀剑相会呢?难道抓住好女的是有好几个人?到了这山洞中起了争执,最后动起了手,难道……他抱住凤凰一看,果然它身上有刀痕,显然它参与了那场打斗,以至受了伤,被鲍勤藏在家中疗伤,又被左右护卫找到借口相逼。只不知这使刀之人是谁,使剑之人又是谁? 再想看下去,还是刀剑的痕迹,这时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了,想到今晚之约,心中一动:“我还是明天白天来看,现在要去的便是‘西海上痒’,或许痒中有高手知道这洞中刀剑的主人。” 出得洞来,带了小迷离与凤凰折身原路返回,到了山的西面,这里白天惊天的兽吼已经没了。一路走到山的高处,微微夜色中果见有三棵老槐树在一绝避上并排而立,树前立着一人,白衣白裤,背着一口轻剑,正是“西海上痒”学院中学士打扮。那人上前低头行礼道:“学士部学员皮里奉痒主之命在此恭候昌少侠。” 昌亚也是低头行礼道:“不敢,烦劳你了!”心想这人名字可也奇怪,抬起头来,不觉吃了一惊,皮里刚才低头行礼,加上天色已经暗了,并不注意他的脸容,这时只见他眼眶微向里陷,皮肤棕黑,蓝眼珠,看不出年龄有多大,竟不是中土一带人种,诧异之色便浮在脸上。 皮里见了笑道:“昌公子,我不是中土人,只是我身有异能,被‘西海上痒’录取了,在此修仙。公子爷待会到了痒中,会见到更多我这样的人。嘻嘻!”他似乎因为自己形貌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有点兴奋。不等昌亚询问,就介绍起来。原来这“西海上痒”广招天上地下,欲界六天,凡间民士,甚至三界之外的灵异兽鬼,只要心地良善,怀有异能,都可到这里修仙,学士部原来又分为“人部”、“鬼部”、“畜部”三部,后来几百年前出了一届痒主,此人心具真知,于人鬼畜同等对待,不加区别,由此便废除了三部,合成一部,便是今天的学士部。 昌亚心想:“果然是有更加令我惊讶之处,这‘西海上痒’直是不同,不但异种人能进来,而且鬼畜还能进来,这里的办学风格果是开放大胆,不拘一格。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一时心怀尊崇。(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七) 皮里从怀里掏出两块小金属牌,挂在昌亚与小迷离脖子上,笑了笑,又掏出一块往凤凰脖子上套去,凤凰一飞冲天,避了开去,等落回肩上,便张口向着皮里鸣叫,声音中充满敌意。皮里吓了一跳,忙把牌交到昌亚手上,示意他自己去挂,昌亚见牌上写着:“西海上痒”四个铁线篆字,间架清瞿硬瘦,线条流畅,反过一面见是一个人飘飘然在空中,仙气满满的样子。顺手戴在凤凰脖子上。小迷离摘下自己的也戴在凤凰脖子上,两块牌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皮里道:“小小纪念物,欢迎各位来西海作客。嗨!小姑娘还是自己戴着吧,凤凰已经有一块了。” 小迷离扁嘴道:“我偏要给凤凰戴,我就爱听玎玎当当的声响。” 皮里转身对着中间那棵树走去,直到要撞上了也不停步,先是前伸的一条腿进入了树杆中,待另一条腿也向前跨进时,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像是毫无阻拦身子进入,头留在外面对着他们笑,又从树中伸出一只手招了招,叫他们也进入树去,随即连头也进了。 昌亚与小迷离见此怪事先是目瞪口呆,小迷离忽然咯咯咯笑起来。昌亚道:“我先来。”抬步学着皮里走进树中,也露出头来向小迷离招招手便缩了进去,最后连凤凰的尾巴也进去了。 小迷离见了想:“留我一人在这里可不好。”忙跑了过去。不想却是“咚”的一下,额头撞在树杆上,立即满眼星光飞舞。脚步踉跄。揉揉双眼,绝不能相信这棵树欢迎昌亚哥哥,欢迎凤凰,却不欢迎自己。嘟起嘴气得脸都红了。 树中忽地伸出一只手,手上吊着的正是那块牌,往她小脖子上一套,拉起她往树上撞去。她先前撞了一下,哪敢再撞。可是这只手劲很大,不管她吓得哇哇叫,眼看就要撞上,她不自禁闭上了眼睛。相撞的事并没有发生第二次。她睁开眼,见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眼前是一条天梯般闪光的石阶,不知是什么神奇的石头铺成,只见这条石阶弯弯曲曲直向上去。小迷离忍不住心中好奇:“要是家里的墙壁、地面、桌子椅子都是这种石头做的,那夜晚就如白天一般,岂不是富丽堂皇?”又想:“这是不可能的,这里就是天堂了吧?我家里怎能与天堂相比,那是万万不能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家。她见皮里在前头带路,走得不紧不慢。便也不紧不慢跟在昌亚身后,见他肩上的水绿凤凰在石头的光的映衬下绿油油的十分美丽。小迷离轻轻问昌亚:“我是怎么进来的?我什么也没看见,就进来了。” 昌亚笑笑说:“这里既是仙家之地。一切就充满仙力。” 小迷离伸了伸舌头,道:“我并没得罪那棵树,怎地不让我进来,我看那棵树的仙力也不咋的,时有时没有。” 皮里忍不住笑道:“那三棵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友好树。它可对你友好得很,可别错怪了它。”说着指了指她胸前的牌。 小迷离拿起牌睁大眼睛。惊异道:“是……是这……个?” 皮里道:“怪我事先没告诉你们,这既是纪念物,也是痒主仙力打通的‘通渠宝牌’” 小迷离听说“宝牌”两字,忙藏入口袋,心里有了一个打算。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忽觉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才发现已经身处石阶外面,因为是夜晚,出了这山体中的通道也浑然不觉。见脚底下的石头以及栏杆仍然是晶莹闪亮,路旁发光的栏杆勾勒出弯曲的轮廓,到了前边拐弯处便消失了。 皮里笑道:“请跟我来。”仍然走在前头,渐渐过了那拐弯处,两人跟在他身后也过了那个弯道,不觉眼前的一切特别欹幻,奇异的景物展现于眼前:往前是一座吊桥,吊桥那一边是一座大城,闪光的石头筑成宏大的院宇塔楼、亭坛楼榭,有的倚在高高山壁依势而建,可以拾级而上,有的于悬崖边上临危矗立,更有在大楼之间见缝插针做一亭或搭一轩,精美别致,点缀其间,各种大小建筑,林林总总,风格迥异,除了中土的瓦房,还有异域的石楼,瓦房屋脊两端的石兽蚩尾静静蹲坐着,而石楼的尖顶直刺夜空。所有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独立的连体的都闪耀着光,让人直如坠入梦幻之中。小迷离揉揉眼,惊得嘴巴也合不拢了。昌亚则无多大兴趣观赏,一心想着的是他艳丽无双的百里好女是否在此。 走过吊桥,便是一座巍峨的牌坊,上面四个字龙飞凤舞,轻灵飘逸,正是“西海上痒”四字行草,其笔力间展现的正是仙力的飘飘与绵柔。昌亚是读书之人,见了这四个字不觉叹道:“唯有仙力练到至尊之人方有此功力写得如此飘忽来去,嗯,有这样的功力尚还不够,还要是饱读书经之人,饱读书经也还不够,还要精研书画,三者同集一身,才能写出这么惊世骇俗的四字,不知是这所仙力学校的哪一代出的高人,或是哪一届得道痒主所书。”看得回味无穷,一时五体投地,一时又自叹弗如。 忽听皮里“咦”了一声,诧异之情充斥在声音中,似是有什么奇怪的事。他道:“跟我来,千万别发出声音。”说完跳入道旁的花影之下,向昌亚两人招手。两人也如他一般跳入,随着他在花丛中蹿高伏低。接近了一座院楼,昌亚抬头见写着“学士部”三个字,原来这是仙师授课学士学习的场所,奇怪的是这一路过来竟没有一个人,不像是一所仙力学校。既无老师也无学生,便似是一座空城。 皮里思考了一会,再向右拐,又到了一所大院楼,他飞快地跑上楼推开门,是学士的寝室,接着又推开几间门,都是空无一人,皮里大急,额头出汗。立即出楼往前飞奔,去到山壁上的楼阁,从阁上的字看这里就是“仙律堂”,还是不见一人,他面色忧急,直要出眼泪了。当下也不顾昌亚了,颤声道:“我去‘神兽司’看看,你随后来吧。”说着身形不见,刹时到了石壁之下的平地上,也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法力仙力。昌亚想:“这里既号称‘上痒’的仙力学堂,果然是人人都有一套异于常人的本领。”伸臂夹了小迷离踩空飘下,追上了他。皮里见了微微有些惊讶,但也无心赞美,闪身往前变了几十丈,又是几十丈,昌亚半空踩风,一直紧追其后,两旁房屋直往后闪过,当然他只拣黑暗处飘来。走了两里路的光景,到了悬崖边的那座楼。昌亚想:“这就是鲍百岁所辖的‘神兽司’了。” 然而找遍了这里还是空无一人,诺大的“西海上痒”成了一所空校,当真是奇怪之极。皮里无力地倚着崖边栏杆,哭道:“这可怎么办?痒主他们都去了哪儿?”忽然眼睛一亮,说道:“还有‘上痒宫’,咱们去那看看,痒主说要设宴招待你的。不会是都去了那吧?”可是又摇摇头,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昌亚是此处历来最为尊贵的客人,也不会连个岗哨也没了。两司一堂竟空无一人,显是遭了大难。可是这叫人何以相信,这么大的上痒中的几千人竟会凭空消失?究竟不能甘心,三人还是去了“上痒宫”,果然还是空无一人。 昌亚不禁大起疑心,直视着皮里,突然出手如电,五指如钩,钳住他的咽喉,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你接我之前,还放了什么人进来?” 皮里于这瞬间移步之法最为拿手,但在武功上却是平平,一被制住,哪里还能移步。急摇手道:“昌大侠,你误会了。白天你离去之后,痒主即命我在此接应你。” 昌亚道:“那么说来,痒主等一干人都没回到这里吗?” 皮里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昌亚手上加劲,道:“哼,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快快招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毕稍稍松开一点。 皮里本已被掐得翻起白眼,得此一松,立即咳嗽起来,过了一会道:“痒主命我接应你,我领命之后,神兽司的救助室的室长忽然想起室中走失了一只神鹿,这只鹿是日前他在山南发现受了重伤,便带回医治,不想这只鹿竟在伤情未好下走了回去。他要我去到山南为这只鹿送去灵药,完后速速赶回这里接你。” 昌亚听他说得有理,仍是不放心,问道:“凭什么相信你的胡说八道?” 皮里在袋中掏摸,昌亚想:不管他摸出的是什么,武器也好,毒药也好,我自是不怕,不待你出手,我就要你筋骨断裂,生不如死。皮里摸出一瓶药,递给昌亚,他见瓶盖未开,就算有毒,一时也挥散不出来。便拿起看,果见上面写着“鹿类基液”,却是鹿药无疑。不禁疑心稍去,但只稍微一想便即大怒:“你随便拿个瓶子也来骗我,你去送药,如何瓶中药物未减?”(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八) 皮里不气反笑,道:“昌大侠你有所不知,不但你不知,救助室长也是不知,你道那只鹿逃回去是为什么?原来它是只母鹿,窝中还有两只幼儿,是以它急急回到孩子身边哺乳去了。我怕这药母鹿吃了药物传给小鹿,又见母鹿伤情已经好了一大半,是以把药带回来,先禀报室长再作处理。” 昌亚听了放手,满是歉仄,道:“原来错怪你了,不要见怪!” 皮里喜道:“昌大侠白天的行为就教我佩服,今晚更是让皮里打心里喜欢,你是个真正的侠士。” 昌亚正要说话,忽听远处有交谈之声,共来了三人。他摇手叫他们不可出声,左右看看,见堂中一张大木椅,拉着两人躲在椅后。这条木椅镂刻着奇花神兽,有的地方刻得深了便被刻出孔洞来,三人躲在后面从孔洞中向外望去,见三人站在门外台阶下说话,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 左首那人较矮,但很粗壮,手上拿了一根铁棒,显然是个力士。中间一个又高又壮,手上一柄闪着绿光的大刀。右首那人又小又矮,拿的是一把细口的剑,这把剑倒是很合他的身材。 那矮壮的说道:“仲父大人真是胸襟宏伟,只要出手,必定是百无一失,令我等甘愿追随他。” 右首瘦小之人道:“贲主少年英雄、霸气毕现,论武功那是当世罕有敌手吧?我看贲主才是我们的真正的主上。哎!我被你一说倒乱了,贲主不正是主上吗?什么真正不真正的。” 那矮壮者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嘻嘻!” 中间那人似是两人小上司。一个小头目,他道:“仲父主智划大业,贲主以武定乾坤,你们不可背后争论他们的短长,要叫上面知道,你有几条腿可以打折。” 左右两人吓了一跳,左首矮壮的道:“那是那是的。只是我们闲时八卦。无聊的紧。你说这‘西涤上痒’本是传说中的地方,怎地还真是有的。偏仲父就能打听得出。你说他恁地有这么大本事,怎知进来的途径,令我们能长驱直入。”说着提起胸前的牌子用手指弹了两下,发出两“玎玎”的声音。再明白不过了。那个仲父早就打探到了这块有仙力的牌子,并取到了许多这牌子,带了人直接就闯入了。 中间那人道:“这个我们做下人的怎么就知道了,喂,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乱七八糟的话?你想割舌头啊?” 矮壮者不屑一顾,道:“众兄弟私下都这么传,可不会假吧?” 瘦小者道:“只是手段不免有点那个不太光明正大,一下药倒了几千人。”听到这里,椅后三人都是怒从心起。皮里的拳头捏起挥动了两下。 中间那人怒道:“成大事者都像你这般胆小怕事,既想功成,又想什么气概。还要一本正经,还不是到头一事无成,只怕会自己害死自己。兵不厌诈你也不懂的么?” 瘦小者道:“我也就说说,怎么就扯那么远,你说这里面静悄悄的,哪里会有漏网之鱼?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粗壮者道:“正说你胆小。偏要嘴犟,怕里面有鬼吗?”这人似乎胆子较大。先上了台阶,一脚搭在门槛上,等他二人一齐进入,同时眼睛放着精光,机灵谨慎。 昌亚想:“这矮壮的人力气必定特大,看他那根铁棍,少说有五十斤以上,也不是难对付,用重手法当能震倒他。中间那个武功更高,不知他刀法如何,待会用剑一试便知。那瘦小的人武功最低,还最胆小,留给皮里。”对皮里作了个手势,大略说了敌人的分配。皮里点头同意。 那三人谁也不愿居先,一齐排好了进来。那瘦小的道:“哪有人?我……我们走吧?” 粗壮的“哼”了一声,走到左边,对着一扇门一脚踢飞,见里面只是一个茶室,便是小几小凳的,并没什么,退了出来。见大厅正中一张宝贵豪华之极的一张木椅,道:“这便是那女痒主的座位么?我也来试试。不信有多舒服。”过来便要坐下。 这一下打乱了昌亚的战斗设想,原本是这三人站在一起,突然出现,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这个矮壮人过来坐椅,如果先将他打倒,另两个便有时间加以准备,再打就不叫偷袭了。说不定那两个一见不妙,直接转身就逃,向同伴发出讯息,那可就难办多了。 正不知怎么办,那矮壮者已经走近了,一屁股坐下,这人虽矮却是出奇的重,木椅被压得“吱吱”作响,凤凰惊飞起来,那两个站着的叫道:“什么东西?”昌亚紧握拳头,暗运小宇宙,对着眼前的木椅一拳打去,木椅碎屑纷飞,拳头打在那人背上,那人闷哼一声像箭一般直飞出大门,掉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像个冬瓜一样滚下台阶,昌亚不知自己的真力怎地一下大得这么多,自己也是吃惊不小,他不知道,白天他吸了痒主不少仙力。他的小宇宙本就是个大杂烩,包罗万象,各种真气越全,力道越强,如今有了仙力,自然更上一层楼了。 那个高壮之人果然转身就逃,一个飞纵就到了门外场上,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炮仗,伸出右手去拉引信。昌亚叫声“苦也,失算!”忽见两道光直射向那人,那人慢慢软倒在地,炮仗滚在一旁。那小头目就像白天的左右护卫被小迷离眼光所射,躺在地上正自难受,昌亚足尖一点,穿堂而过到他身边,倒转剑柄在他后脑上一磕,见了晕了,便提了他与那矮壮者两个进来。 那个瘦小的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便挪不动脚步,站在堂中浑身发抖。昌亚见他瘦小偏还留了一脸络腮胡子,抽剑“唰唰唰”,那人只觉得眼睛一花,剑光在前,更不敢乱动,猛觉下巴一阵清凉,一摸下巴胡子,早已经根根精光,顿时跪求饶命。 昌亚听他说话带着娜娜人的口音,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瘦子道:“我不敢说,说了就会死。仲父大人不会饶过我。” 昌亚道:“你怕仲父,偏不怕我么?” 瘦子举起双手乱摇,急道:“不,不,不,是,是,是,你比仲父和气多了,是个好人。”他见昌亚一脸书生气,便觉得他和气。 但是他摇手之际,直把昌亚、皮里、小迷离惊了一吓。他的左手不是手,却是一只爪。这只爪生得恐怖之极,像鹰爪且比之更长。如果不看他的左手还像个人,一看他的左手简直是个怪物。 小迷离怪叫一声,扑到昌亚怀里,指着地上两个,口不择言:“那……那……” 顺着他手指看去,地上两人也同这瘦子一样,左手生成爪子。刚才急于制服他们,昌亚竟没注意到那两个的手。三人都是奇怪之极,都不知世上竟有一只手是爪子的人种。 他伸手按在那瘦子的肩上,那瘦子立即浑身上下火烧,用爪子直扯自己的衣服,要脱光了才感凉快。衣服顿时被扯得一条条撕烂。忽然又感觉浑身冰冷,刚才热出的汗立即结成了冰霜,牙齿冻得咯咯打颤。这样又从头开始了一遍,瘦子随即从冰窟中跳入了火坑,又从火坑掉入冰窟。再也受不住了,叫道:“我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昌亚道:“你们左手成爪,是从哪来的?” “暗无天日沟,在天朝帝国以北,我们是……是,你们叫我们做獠人的便是。”三人早就听说獠人,只是今日第一次见到,甚以为怪。 昌亚早在娜娜族中就听说獠人是娜娜人的远亲,只是獠人是一个变种,这个变却变在手上,那只爪手俨然就是一件极厉害的武器。两人对决,獠人是不用去拔刀拔剑的,伸手一抓就是攻招,比对手更快出击。 原来这暗无天日沟与迷雾山脉只一水之隔,这水是什么?便是海河,此处又是海河的源头,水道不宽,轻易就渡河过来了。 昌亚道“刚才听你说你们仲父行事不光明正大,知你还有些良心,因此留下你一条狗命。” 瘦子感激涕零,磕头道:“多谢好汉饶命,但有所命,小的尽心尽力。” 昌亚道:“如此最好。我问你,听你们所说那个仲父是个极厉害的阴损人物,他使的什么方法让这里数千人众都中了毒,如有半句假话,叫你体内起火活活烧死。” 瘦子一听不寒而栗,道:“不敢,仲父是我獠人掌管族规的大人物,他发明了一种迷药,没有味道,却能让人浑身乏力。” 昌亚道:“拿来!” 瘦子道:“拿……拿什么来?” 昌亚道:“迷药。” 瘦子道:“我没有,这药只在仲父大人手中有,我们只有解药。”说着从怀中拿了出来,递给了昌亚。随即又告诉了用的方法,原来只是一块树皮,只要放在嘴里用牙咬一下,迷药的药性立解。(未完待续) ps:浑浑噩噩的以为今天的上传更新了,差点漏了今天的,不好意思了!好在今天还没过去,立即更新!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十九) 皮里反应极快,立即到地上两人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两块,给了小迷离一块,三人为防中毒,立即放入口中各咬了几下,放入怀中。 昌亚道:“仲父果然厉害,那他用的是什么方法,让数千人都集中在一起放毒,总不会是各个房间去放毒的吧?” 瘦子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要说一间屋一间屋去放毒,不但麻烦,而且放不到几间就已经被人发现。我们都是最后才进来的,等我们进来,所有人都已经在‘检武场’上中毒倒地。” 皮里跳起叫道:“臭东西,原来在检武场,难怪到处都没有一人。快,我们去救人。说不定这些万恶的獠人已经大开杀戒,早去一刻便多救得一人。” 瘦子欲言又止,昌亚道:“你想说什么?” 瘦子道:“仲父大人和贲主大人陪着女痒主和另外三个人都去了检武场。” 皮里道:“那三个是我西海的仙律堂杨无图杨堂主,神兽司鲍百岁鲍司守,还有学士部刀万千刀司抚,都是一等一的仙力高手,怎地也为你们所掳了么?” 瘦子点头道:“是……是的。还……还不止有这些人。我方还有天朝帝国一个叫什么圣阁的大批高手,由一个叫什么李先生的带领,联合我方打上这里,形势早已控制,要想救人,只怕……” 皮里道:“只怕什么?” 瘦子道:“只怕难于登天。你们两个大人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别说救人了,只怕到了那自身难保。还是逃命去吧,逃出去从此隐姓埋名,再也……“ 昌亚接嘴道:“再也不要自称自己是‘西海上痒’的人,是么?” 瘦子点点头,道:“正是,我方这些人个个手段高明,甚至是有点那个卑鄙。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我和你们一起逃出去。从此隐居在这深山,不回暗无天日沟了。” 昌亚道:“那个李先生是不是叫李败坏,他带领的一干人来自‘东厢圣阁’是也不是?”想起当日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与好女躲在树洞中,树外就是风中龙、李败坏、聂召凤还有那个不害死自己誓不罢休的伊越文。躲了一夜,全身都冻僵了。当时听来这李败坏就是当中最坏的一个,可以用“厚颜无耻、卑鄙龌蹉、见风使舵”十二字来评价他。 瘦子道:“原来你知道。我獠人要与东厢圣阁这一班人混在一起,早晚是自取灭亡,但我没有职司,位卑没有机会进言,只有眼睁睁看着我獠族就此沉沦。”说完心痛不已。 皮里听后,颓然坐在地上,救人既已无望。心里再翻腾煎熬那也是无用的了。痒主从芸芸尘世中找到他,带来修仙,想起痒主的知遇之恩。从此无法再报,不禁捶胸痛哭。 昌亚眼望瘦子木无表情,直盯着他看,瘦子心中发毛,颤声道:“英雄,我……大侠……你……你……” 昌亚道:“你刚才说。只要我饶了你,但有所命。你要尽心尽力地帮我,是不是?” 瘦子道:“是。” 昌亚道:“你的族人知道你帮助外人打自己人,岂不是人人都要杀你而后快?你难道不怕吗?” 瘦子想了想道:“我这人愚蠢痴呆,胆小怕事,但要说我爱我的族人,一点也不比他们少。我的族人正在自取灭亡,人人还沉浸在欢快之中,以我小小的獠族,还梦想要取第七重天,做这片大陆的新主人,他们不是比我更愚蠢痴呆么?” 昌亚道:“那又如何?你一个小战士,武功低微,又能做得什么而救你的族人?” 瘦子听了道:“‘西海上痒’与世无争,善待这山中的野兽和一草一木,这样的一个仙人之地,就算征服了又于心何忍?我族中仲父异想天开,与恶名昭著的‘东厢圣阁’一道作恶,别说日后称霸天下了的梦想了,说不定‘东厢圣阁’一成气候,就会把我獠族连根拔起,连骨头也不给留下。今日如能让仲父知道这一点,知难而退,也算是为我族人做了一点事。” 昌亚行了一礼,道:“你见识不凡,热血堂堂,令我敬佩,请问高姓大名?原谅我对你的剃须之辱。”想起他硬抗自己对他的两轮酷刑,那实是非常人所能忍,也算是一个刚硬的汉子。 瘦子道:“不敢,小人叫德古力,那个剃……剃须之事,也就算了。”如果说“剃须之事,大不要紧”实在是违心,想想还是说“那就算了”。 昌亚道:“德古力大哥,我有一个计划在此,正须你的帮助,如能成功,不但让那仲父知难而退,而且能灭一灭李败坏等一干人的气焰,还能救得‘西海上痒’的数千人众,一举三得。如若失败,你我一同灰飞烟灭,你可敢做?” 瘦子想了一会,道:“我的命是你的,再说我做的是好事,不是坏事,又有何不可,只是我再也不能回到族中。”言语中许多失落伤感。 昌亚想起自己一直漂泊无定,也还是过来了,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家?”神色极是轻蔑,大有小瞧之意。 德古力道:“是,对,那我们怎么做?一切听少侠吩咐。”皮里与小迷离听到马上就要行动,都凑了过来,一个新鲜好奇,一个激动沸血。 不到半个时辰,昌亚与皮里变成了两个獠人,左手换成了爪,当然是斩下了地上两个獠人的左手,放在衣袖中,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抓住,只露出爪子。原本獠人外貌与人族无异,他们为了在战斗中出其不意,往往将左手藏在衣袖中,因此衣袖都是宽大的广袖。 地上那个矮胖者当场已经为昌亚一个重手震死,另一个中了小迷离眼毒之伤,功力低微,抗不住也已经死了,昌亚在斩下二人左手之际又向德古力不停地道歉,知道伤他同类自是令他厌恶。由于獠人都生活在山沟之中,皮肤黝黑,德古力看昌亚眉清目秀,便在他脸上抹上一些湿灰,立即变了个样子,又见皮里不像中土人,倒是费了一番心思,在他眼部涂了又涂,,又给了他一顶大帽,盖住了眼睛,免得他一双蓝眼珠露了马脚。 小迷离当然是不能去了,那左右护卫受了她的眼毒,虽然功力高超,只怕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只要她一出现,立即给那两人认出,这一行动就要失败。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让她藏在哪里好。想到上次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令好女失踪,到现在也没找到,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慎重。皮里忽道:“有一处极是隐秘,请随我来。” 三人随他走,直到悬崖边,指着下面道:“这下面有一个山洞,我见昌大侠能飞,定能将小妹藏好。”昌亚依言将小迷离抱着顺崖下降,果见一个山洞,当即将小迷离与凤凰放在洞中,并嘱咐小迷离不可出声,要见机行事,不要害怕等等,说了一大番,上来与德古力、皮里二人到检武场。 检武场下黑压压坐着几千上痒学士,有的虽然痛楚难当,也是破口大骂,只不过骂出来的也不甚刺耳,这些人个个优雅,于骂人这一档事不是拿手好戏。几千人你一句我一句,听来哗啦啦一片嘈杂,贲宝林与碧丝赫然便在其中。主席台与检武场中间是十几级台阶,平是授奖什么的,领奖的学士要走上台阶上到台上,台阶上一百多仙师,只是个个身中奇毒,软瘫在台阶上。台上坐着的是仲父与贲主,还有李败坏,中间就是女痒主,再两边是两司一堂的首领,只是这时也像那些仙师学士一般,软瘫在椅上。獠族的勇士以及“东厢圣阁”的一众高手在四周环伺着,总有好几百个。 昌亚三人从主席台后上去,站在那些勇士身后,昌亚与皮里尽量不露正脸,以免被人认出。还好獠人勇士来得极多,也没人发现。 场边上的獠人勇士不断用鞭子抽打乱骂的学士,到处是“噼叭”之声,有人痛不住就大声疾呼,这一下更乱了,鞭子也抽打得更紧了。皮里牙齿咬得“嘎嘎”直响,越看越气,呼吸便粗重起来,昌亚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要镇定。同时心里想:“不知痒主他们又何以被下毒?” 一个女声叫道:“各位同学请安静下来,免得无辜受到皮肉之痛,且看这些邪道意欲何为。”正是女痒主发话,到这时她心中想到的是她的学士们的安危。果然场上安静下来。 一阵笑声过后,仲父捻着他的胡须立身,他这胡子十分柔顺,丝丝顺滑,摸了几下说道:“痒主威严有加,直教我佩服。” 痒主目不斜视,仍是高傲端庄,说道:“我‘西海上痒’自建痒伊始便立下‘爱物爱世’的宗旨,便是教我上痒之人懂得既爱物便想到去爱人,既爱人便想到去爱世。想我上痒与你獠族隔河相望,素来并无嫌隙,不但与你獠族无嫌隙,与任何族类兽类以及那魔类都无嫌隙,你何以用此下等手段对付我们?”声音虽然优雅,但语气凌厉。(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 仲父神色歉然道:“仲父出此下策,原意不是要得罪上痒,没想到手下办事往往出我意外,竟将上痒人都给施毒放倒,幸好未出人命。回去必给以相关人员重重罪责。” 痒主道:“你本意不是如此,我且信你,只要你解了我上痒数千人的毒,退出上痒,从哪来回到哪去,我也不来怪你,从此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清静生活。” 仲父欣然应允,道:“好,只是……” 李败坏起身道:“只是尚有一个小小要求,这个要求既不违上痒宗旨,也不害此地一生灵一草木,你说可好?”说着掸了掸一身的锦衣华服,以显其尊贵的身份。 鲍百岁脾气最为直率,大声道:“你是谁?你别欺我痒主不懂你们的阴诡之计,我可是看穿了,你的要求不过是想谋求我上痒的宝物,你别做梦了。” “西海三宝”——仙力、神兽与灵药。前一宝不是人人都愿有,至少玄、魂、魔三大修真之人,不会化去体内真气转而修仙,须知人的生命不长,只修一样便能耗去一个人的一生,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得成终果,况且修仙先要有异能,再要品性良善,不是凡人者可行,今天来的这些人个个桀骜不驯,人人阴鸷凶残,哪像来修仙的根基?第二、三宝却是人人垂涎三尺之物,只要得其一便可终生受益无穷。单是灵药。就能救死扶伤,这只是次要,修真之人把那提升功力的妙药基液看得比什么都要紧。十岁之人用了可达三十岁人的功力,真气晋级扶摇直上,别人一年一级,用了灵药可一年几级,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贵重紧要物事。那些神兽就更不用说了,凡得一神兽,如添至宝。大灵峰上许多闲散的神兽无户无主。要是能利用起来,一个人或一支军队就是如虎添翼。 李败坏笑道:“鄙人李拜华。司职‘东厢圣阁’,鲍司守快人快语,大称我心,只不过君子不取人所爱。我只要你上痒两种人,却不是那三宝。” 要知“西海上痒”人才济济,实不输那帝国都城。鲍百岁哈哈大笑,待笑过之后,道:“原来李败坏李大人要挖人才,一举挖空我上痒,好为你所用,是也不是?”他一语中的,直击他的阴谋。并且直呼他的不雅外号。对他相当不敬。 李败坏脸上闪过一丝杀机,随即又笑了笑恢复平静,取出一张图。叫过一武士高举,又取出一张,仍是叫人高举,最后还有一张,总共三张。众人不明其意,只见第一张图上画的是一只黄金大鼎。第二张画的是一座城墙,第三张上画着弯弯曲曲的线。直如蛛网一般。李败坏高声道:“这只黄金大鼎是獠族能工巧制造,送给痒主,以显威仪。”原来这獠人以善制铜器闻名于世,铸鼎造剑最为拿手。李败坏又道:“我看上痒地势显峻,却防守疏忽,我天朝将派人帮你们修大城,以解后顾之忧。”指着第三幅图道:“这一幅刚刚绘成,是我工匠对西海之地依势而设计的地下宫城。” 那大鼎不去说它,其余两个确是西海的弱点,这样一个宝地,千万年来自成一体,隐于世间,要不是极其难找,世人都当它是个传说,要不然以它的物产之丰,早就为世人所知所劫,不复存在,这“东厢圣阁”与獠人不知怎地探实了消息,来劫取西海。要是有这么一座大城,配合地势险要,要想夺得西海,那就难于登天。就算有一日为强敌攻破,有了地下宫城,又何愁西海覆灭。此次西海为獠人所攻破,就是一个教训,人不做第二次同样的错事,要真是有这第一座城护住西海之地,则西海虽如今为世人所知晓,也必安稳牢固。一时人人在想:“这个仲父和这李败坏其实也不坏,他们为我们考虑周全,实不是要来投机取巧,而是要与我上痒做朋友。” 仲父道:“我仲父是来和上痒做朋友的,朋友之间也要公平往来,光占便宜不是朋友之道。” 当即有人问道:“你要我们上痒什么人才?” 李败坏接口道:“第一我就要神兽司五十人,此司共有二三百人之多,五十人总是不伤大雅,不过你鲍司守职高人贵,却可留下,第二我要灵药配制之人,只要二十人即可,据我所知,药师归痒主独力掌管,是个重要之极的司职,有一百五十多人,区区二十人总不会叫人心疼。不知痒主大人意下如何?” 上痒之人一时人人心动,有人觉得这李败坏实是一大好朋友,还有人觉得这一场交往实是“西海上痒”赢了赚了。台上四个领袖也是沉在思考当中,说是思考,其实是等多数人赞成后便要立即答应。李败坏躬身一圈,以示谢意,态度极其恭谦且有点受宠若惊。 忽一个苍老之极的声音说道:“宏儿我侄。”痒主道:“在。” “无图呢?”杨无图立即恭谨有加,道:“在。” “百岁、万千两个小子呢?”那两个心神收敛,道:“在。” “各部各司学士呢?”一众学士齐道:“在。” 昌亚到现在方知痒主叫宏,细看去,是台阶上一白须飘飘老者在说话。这老者仙风道骨,长眉低垂,也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说话间竟能一呼百应,威严之极,只听他说道:“我上痒自创始之日到如今已经九百九十六届,培养了多少异能之士?” 痒主宏道:“师叔祖,宏儿愚昧,无法数清,宏儿只知道名册有一万册少一本。” 师叔祖道:“除去已经仙去的,出山后存世的尚有多少?” 痒主宏道:“不知,但凡每年痒庆之日,我大痒挤不胜挤,都快无落脚之地了。” 师叔祖又道:“有多少人才,你可知道么?几人爱世?几人忘了师承?”许多人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为什么,难道是老糊涂了,尽在这里东拉西扯。 痒主宏搬指算道:“个个是才,有在欲界六天司职天将,有西天成道者,也有那河妖海怪,无一不是掌管一方的,有不见尘俗的武圣三个,能力拔山碎,其中有一武神,居在欲海东侧,可一手平定海川,还有……还有……可不大清楚啦,似乎无人忘记师承来历。” 师叔祖点头,接着一番说法:“我上痒人都是身负异能,在此修身养性,众学士修为尚浅,看不穿精神城墙之固,贪爱之念尚存,以身护旨之念淡薄,原不可加责。你等修仙之年久远,可有多少年了?” 痒主一众四人与台阶上百余名仙师一时低头,额头汗水涔涔而下,齐声道:“我等明白。” 这师叔祖的意思是说,“西海上痒”不止场上的这些人才,武功大成者散在世间又是芸芸不可计数,只要这些人意强志坚,筑成一道精神城墙,可比那獠人的城墙坚实百倍。从这学艺出去的人,即使碰上了也不一定认出来,这些人加在一起可比獠人的地下宫城更加难以捉摸。再说獠人帮助建筑的城墙与地下宫城,本意不明,又怎能知道他们不在里面设上机关,不自留图纸副本?有一日要攻取西海,在他们眼中,固若金汤的上痒城就像他们自家的菜园一般而来去自如。明白了这些,一干人自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忽然一阵大笑声,李败坏站出道:“我们一番好意,你们却不领情,这叫做好心当成驴肝肺。” 杨无图道:“你用迷药闹翻了我们,如今说我们不领情,你们官家就是这么对付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良民么?” 李败坏想了一下道:“也好,今日我定下一条规矩,省得说我们官家欺压百姓。既然都是修真之人,暂且抛开各位的官品,都一般是修士,大家比武定输赢。我们侥幸胜了,我刚才说的要求一一付我,假若我们输了,立马走人。” 昌亚知道此人诡计多端,现在嘴上说得响当当,说不定到了比武之时,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上痒的仙士都循规蹈矩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下三滥的手法,这场比武那是输多赢少。如果我无法从中作梗,只好在这些恶人带着战利品回家的路上扮盗匪截住他们打劫,趁机放了上痒的俘虏。 只听痒主宏道:“说得嘴响,我们中毒无力,怎能比武?” 李败坏道:“尊敬的痒主夫人,您放心,你们先确定哪些人出场,临到比武之际,我们会给解药,好让你的仙士们为您争光。” 痒主到这时脑子灵光,说道:“先可说好,乍一解毒之人,手脚一定麻痹,要待手足灵活了再打,万不可刚一解毒就动手,那样你们可就包赢了。” 李败坏笑道:“都遒您的意思办。”心里骂道:“这个妖婆,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当下说定,以十场定输赢,赢者可继续留在台上接下一场挑战者,也可下去休息。(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一) 昌亚忽然发现两个影子鬼鬼祟祟的在台后一闪,由于台上的一班獠人勇士和“东厢圣阁”的武士都看着场上,并不注意身后,昌亚站在最后面,眼角余光扫到,转头却又不见。 这里场上已经有一个“东厢圣阁”的武士提剑到了场心,在场上一扫。“东厢圣阁”是天朝帝国李授音统领的杀手集团,李授音广罗高手,因此颇多阴鸷之徒投在门下,就修真成就来说,其中不乏当世佼佼者。只见这人面色潮红,修习的显是火魂一路。火魂之气当用刀,这人用的却是剑。昌亚想:“只要一个仙师出场就能败他。”这时觉得身后异样,他猛回头见台后柱子露出一片衣角,当即不动声色,回头又看场上,过了几秒再回头,衣角没了,却见柱后的回廊转弯处地上一个影子一晃就消失了,便悄悄地退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拔身飘空而起,又想:“我这一飘上空中,岂不是连影子也照在地上,正好给那两个偷偷摸摸的人有所警示了么?”低头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时不是白天,地上当然没有投影,只是到处是发光的石头,倒像是白昼一般。 他见那两人披着斗篷,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瞧不出面貌。走几步便缩在隐蔽处张望,待见无人,又往前闪去,见此情状,他更认定这人不是好人,只不知要干什么勾当。这两人左转右拐。上了几十级石级又下了几十级石级,穿过一个回廊,直往下走到一个石屋前推门进去。不一会推出一个也是身披斗篷的人出来,这人身形瘦小,双手被反剪在后面。三人出了石屋就直往吊桥方向快速走去,显是要逃出西海。 昌亚想:“这两人不知什么路数,似乎既不是“西海上痒”一派,也不是“东厢圣阁”一派,只是既从上痒带走人。必是不干好事。我得拦住这两人,救下那个被劫之人。”往前速飘一阵在那三人前头落下。那三人一心只顾往前奔。没想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右手持剑左手挥爪的獠人勇士,差一点就撞上了,吃了一惊急退几步。 左边一个也不搭话,奔上前挥拳照昌亚击来。拳未到绵绵劲气成一条直线而到,昌亚闪过一边心里一惊:“怎地这人是个仙力修士?”心里更加不明白了,要是这两人是学院的修士,何以要匆匆忙忙逃出这里,不去设法救下自己的学友们?要是这两人与那些强人一路,怎地使出的却是仙力?不管怎样先点倒再说。那人仙力绵绵无尽,功力甚是高强,不是一般的学士,至少比仙师还高上一点。 这些天他明白自己自从小宇宙变成中宇宙。何以就是变不到大宇宙,正是因为宇宙中真力不全,玄、魂、仙、魔四力只有玄、魂二力雄厚。仙力稀少,魔力更是没有。要是能储存齐全四力,到了满级是不成问题。他不知这人是好是歹,虽然是仙力绵绵涌来,却不愿吸取,聚力回击也是适可而止。另外一人一手提着那个瘦小者。另一只手也使出一股不同的仙力。这人的仙力有些古怪,就像是一根鞭子一圈圈卷来。两人一个直击一个缠绕,昌亚一时有点无可奈何。他想甩一通大力出去,又怕那个被劫持的瘦小之人受伤,心里怕这个受伤怕那个受伤,功力使出的效力上就打了折扣,不知不觉竟落了下风。那两人见机加力猛攻,都是全力配合着攻来,无奈之下,他从左手上直击出一阵温和的玄气与那股直来的仙力一碰,把它硬生生地往回推去,另一个人立即使气鞭卷来,可是卷到昌亚身上便不知去向,被中宇宙直吸得无影无踪。他左手的一推直把那使直线仙力的人推得“噔噔噔”直往后退,使仙力鞭的那人仙力去得不明不白,心下吃惊,不知何以会这样,加力催气,立即鞭气千条万条缠了过来,堪堪到了这獠人勇士身上就都不知去向了。那直线攻击的立定脚步吸一口气聚集更强大的仙力反扑,不料却扑了空,见昌亚站在原地,大喜过望,不料也是满贯仙力石沉大海,一下收不住脚步,身子却已经离昌亚三尺远,昌亚用那獠人的断爪在他头上一拍,将他拍晕在地。立即吸走那使鞭气的的仙力,那人抱起那个瘦小人就想走,可是体内仙力源源外泄,这一惊非同小可,将抱起的那瘦小的人一扔,也不管了,双手变指为掌,干脆猱身扑了上来近身相搏。这一下倒是出乎昌亚意外,他除了剑击和真气远攻,于这近身肉搏和擒拿手却不是强项,只接手几下就感力不从心,此时满身真气全然用不上。忽然那个瘦小的人站起,拔下地上那人的剑圈转了半圈刺了过来,剑法竟是高超得很,这一剑就是面对面也绝难避开,因上很容易就在那用鞭气的人右肩上刺入,拔剑便回身跑了。那人全力与昌亚近搏,毫不防备,中了一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左手不自禁去摸左肩,昌亚立即听出是痒主宏的右护卫,便伸腿一脚踢在右护卫的腿上,“喀”一声断了,立即倒在地上。他跳过去拉开晕去那人的斗篷,果然是左护卫。既然是左右护卫要拿的人,不会是坏人,便去追那个瘦小人,要告诉他不可闯入检武场,免得落入獠人与天朝国的人手中,无辜做那些中毒仙士的同路之人。 那瘦小的人左穿右跳,果然慌不择路,向检武场奔去,从他奔跑的样子来看,竟是丝毫没有仙力,不仅没有仙力,连真力也是没有。昌亚见那人已经奔到人群边上,便往人群中钻入,那几个獠人勇士听见身后的奔跑声,便拔出武器拦路,同时伸爪等着。岂知那人直撞上去。昌亚心中道声“完了”,情急中左右双掌凝聚不同真力向前击出,一掌用魂力在那人脚下一击,那股力道在地上一弹将那人托上丈高,另一掌的的玄力柔和地一推将那人直往前推去。 这时场上獠人与天朝人爆发出一阵叫好,接着李败坏的声音响起:“一胜一负,继……” “续”字还未出口,那瘦小之人越过那些獠人勇士和天朝武士,飘到了场中,坐在地上,见到这种场面并不慌乱,索性坐好将剑放在双腿之上。刚刚比完的两人还在场上,一个“东厢圣阁”的武士正满脸傲色地望着倒地上的一个仙师,忽然一个黑影飞来,在他面前直挺挺一坐,也不露面,并且横剑在腿空手按在腿上,那神情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喝一声:“站起来!出剑!” 这时已经有武士把那个仙师绑走,那个仙师也不反抗,昂首挺胸,败却也败得相当傲气。 地上那人还是无动于衷,似乎这一声喝并没听入耳中去。那个天朝武士道:“你起来活动一下,给你时间疏通手脚血脉。”地上那人仍然是不动声色,恍若不闻。那武士因为比武规则限制,不得不让他,一声嚎叫,他身子高大壮如牛,这一声叫却真如牛嗥,只过比牛嗥声要悠长,声音中充满焦急暴躁,只怕时间一到就要一刀砍下。他的长刀也几乎有地上那人高,这一刀砍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时间一到,那武士提刀就砍,刀在半空见那人还是不动,便砍不下去,“东厢圣阁”的武士们便大叫起来:“砍啊!”“胆小鬼,为什么不砍?”……那武士听了大吼一声刀光一闪一片耀眼,“呼”地朝那人搂头砍下。场上凡是“西海上痒”的人虽然不知坐地上的那人是谁,但都确认他就是自己人,这时每个人都是“啊”的一声,多数人都是不忍再看,输这一场倒是没什么,这人却成了此次劫难中第一个牺牲的西海人。 只听“当”一声大响,那把刀倒弹起来,刀刃翻卷,地上那人左手微举,食指朝天。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刀是砍在哪,连那个武士也是呆立当场,不知怎么回事,大呼奇怪。见刀头还是好的,举刀当剑刺去,地上那人将手指往来刀方向一指,又是“当”的一声并冒起了火花,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人只要手指向哪一指,哪一处就有一块大石挡在身前。刚才“当当”两响,就是大刀砍刺在石上而发,那武士看着倒弯的刀头,退了两步眼望大刀,神色中似是绝不相信。忽然圆睁双目,双拳出击,只听一声沉闷之声“蓬”,击在石上,接着又听“喀啦啦”响,双手指节断裂,手腕骨折,脸上肌肉挤作一团,痛入心肺,哇哇大叫起来,瞧着自己一双手汗水泪水一齐奔流。地上那人握着剑起身,白光一翻,剑尖一指,抵在那人咽喉之上,自然是胜了这一场。(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二) 獠人中跳入一个勇士,大袖飘飘,对着那瘦小的身子就是一掌,立即真气翻涌,那瘦小人用手一指来掌方向,一块大石挡在身前,同时身子一震,似乎真气撼动了大石,又将真气传到他身上。那勇士又了一掌,同时左边手爪一抓,顿时石屑纷飞,石头固然不动,他爪子生痛,于是不停地催动右掌,连续击了五掌,那瘦小人全身震动了五下。场上一些高手自然看出,那瘦小人全无真力相抗,全凭变幻出的石头挡住了真气。忽然那瘦小人身子跳出几尺远,“唰唰唰唰”连刺带削,演练出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可是却无半点劲力,要是剑上充满真力,只这几下就叫这獠人勇士倒地了。那勇士初时吓了一跳,身子左摇右晃避开剑锋,伸爪来抓他,只要一被抓实,非骨折筋断不可。石头尚且被抓得粉碎,何况血肉之躯。那瘦小人手指一指,便有一块大石挡在身前,爪子插入石头,立即五个洞,场上人都想:“獠人这天生的武器果然厉害之极,要是我被这么一抓是否能躲过,如果躲不过我还有人吗?”这么一想都是寒噤连连。 那獠人忽地右掌变得缓慢推出,手掌按在石上又重重一推。昌亚心中一震:“不好,要输!”果然那瘦小人每抛出一块石头,被那勇士在石上一按就后退一步,连抛二十多块,可是连抛连退,不一会已经退到场边。这时那勇士又是一掌缓缓推到。同时抬脚向前跨出,满以为会像刚才一样击一掌进一步。可是那瘦小人却躺在地上,避过了真力。在那勇士脚下一指,一块大石拦在他脚下,那勇士对此突变猝不及防,一下失去平衡向前扑倒,瘦小人又将剑顶在他脖子上,又胜了一场。至此上痒已经在四场所中胜了三场。 那瘦小人全凭机智和异能胜了这两场,一来胜在变化莫测。二来敌手从来没有这种对敌经验,一下都着了道而输了。昌亚突然想起痒主宏右护卫刚才那种鞭气。要是下一个便是这样的高手,用类似的手法对付石头,就能用鞭气绕过石头而打击到石后的人,那就非输不可。而且这人似乎全身毫无真气护身,一旦受到气击,非死也要重伤,不禁暗暗担心起来。场上“东厢圣阁”和獠人勇士一时没人下场,但只要过一会就会有人想到取胜之法,这是肯定的。当此时刻,多耽一会这瘦小人就多一份危险,上痒在十场比试中就多输一局,虽然目前多赢两局。以后的比试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李败坏与贲仲父一伙来此的目的很明显,而且个个凶狠古怪,计谋深远。手段阴狠,一出现就是暗中下毒,接下来就是诱惑加威逼。昌亚灵机一动,越出人丛走到场上,向那瘦小人挑战。 他摆个出剑的姿势,又夸张又凶霸。“呼”地一剑刺出,却是真气弱弱。一块大石一挡,他的剑往后一缩,伸出左手爪子一抓,当然这只死爪什么也抓不下来,只是做了个样子。他突然一跃丈许,举剑下劈,那人往上一指一块石头一挡,“当”一声长剑断为两截,这本就是一柄普通之极的剑,一碰之下,哪有不断之理?昌亚右手击在石上,真气与石头一碰身子落地。 他心想:“这瘦小人机智一等,可惜没有真力,要是用真力将大石向前一推,必能撞上我,就可将我撞翻,可有什么办法让人觉得大石撞翻了我,好让我代替獠人输这一场。” 他将那断剑扔出,果然大石在眼前一竖,断剑在石上一弹,他左右手同时一推,将九成真力聚于左手,右手用的是魂力,立即右手殷红,但他左手用的却是强大吸力,右手的魂力却不大。场外之人看来,那气势涌涌而出,自是比前两人强了一等。那块大石被他一吸一拉,立即向他撞来,他右手碰到大石,热气滚滚,“嗤”的一声冒起一阵青烟,虽如此,大石来势不减,在他身上一撞,身子向后倒飞,那斗篷人却呆立当场,不明所以。 昌亚这一倒飞,不偏不倚,正撞在碧丝身上,把碧丝压在背下,宝林叫道:“你去死吧!”却是动口不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受伤。昌亚在空中早已伸手入怀,掏出那块解药扣在掌心。他也不管这许多,一个翻身将碧丝压在身下,与她脸对脸只在两寸之间。碧丝大羞,却又无力推开他,尖声叫道:“妈呀!你……你滚……”“开”字还未出口,突然没了声音,已经被昌亚右手按在嘴上,将那块解药塞入她口中,感觉她直往外吐,便扑在她颈中轻轻说道:“咬,是解药!”这一动作大是猥亵。忽然感到一阵少女的甜香扑鼻而入,眼前一片雪白粉嫩。 碧丝初时拼命挣扎,听到这句心念电转,要是这人要亵渎自己早已吻上自己颈脖了,要是想害自己,自己早已经中毒,还用再加害一次么? 宝林大急,叫道:“畜生,快走开!”急出了汗也是无用。 昌亚在心里一边对宝林道歉,一边催促碧丝道:“快咬!快咬!”一干獠人早已经看见人群中坐着一个靓丽耀目的美女,见昌亚趴在这个少女身上直不肯下来,都是哈哈大笑。碧丝把药含入口中,昌亚一跳而起,假装嘻嘻笑,向獠人聚集的人群抱一抱拳,神色骄傲之极,那些獠人笑得更厉害了。昌亚转身扶起碧丝坐正,轻轻道:“吐出来,给别人。”因为离得较远,谁也没听见,连宝林也没听见。 碧丝眼望这个怪人离她而去到场中,又与那个斗篷衣人想斗,一时心有余悸,汗水涔涔而下,伸手去擦汗,蓦然一惊,手却能动了,这才相信口中确是解药,当下不敢乱动,将手掌摊开,同时吐出解药,掉入手心握住。宝林问道:“碧丝,你还好么?我……我要手刃这个下流之人。”可是手脚不能动,却又怎能去手刃?场上“蓬蓬”之声不绝,相斗甚是激烈。碧丝对宝林道:“把嘴张开。”宝林依言张嘴,忽觉口中多了一物,不觉一咬,立即周身轻松,随即手脚能动。当下依法传了下去。 忽然场中的昌亚一拳击碎了一块大石,但那个斗篷人手指快点,大石一时层出不穷,昌亚百忙中吸来一块撞在自己身上,又是一个倒飞,直向主席台上飞去,撞在刀万千身上,刀万千破口大骂。昌亚提起他一扔,假意大怒道:“臭东西,去你的!”一挥手,刀万千庞大的身躯直向学士群中飞去。只盼他能尽早解毒,带领学士反攻,解救下所有人质。他在碧丝身上不肯立即起身,碰到刀万千就又骂又扔,自是谁也不来怀疑他。 他想用刚才的方法把第二块解药放入痒主宏的口中,但见她优雅端庄,颜色威严,心想这方法对她极是冒犯,让她在数千人众中出丑,实是打击她统领上痒的尊严,老方法不可取的。 他复又跳入场中,那斗篷衣中的人似是领悟的大石的运用之法,用石将自己封得严严实实。昌亚看准一块,吸来砸在自己身上,爬了几下也没爬起身来,斗篷中白光一闪,一柄剑直指他胸口。昌亚退下,假意一瘸一拐站到最后面。见宝林与碧丝神色紧张,他俩身后已经有二十来人解了毒,互相之间正在窃窃私语,那刀万千也已经解毒。 獠人中一声虎啸,站起一铁塔般的壮汉,这人相貌堂堂,天庭饱满,红发披肩,两眼射出精光,背上插着一柄又长又宽的刀,那刀极其闪亮。这人又是一声虎啸,走路声“咚咚咚”把地都要震动起来。所有獠人勇士忽然齐声喊叫:“贲虎,贲虎,贲虎……”叫了几十声,又换了一个称呼:“贲主,贲主,贲主……”那人在众勇士的呼啦声中举起左手走到场中,昌亚瞧去倒吸了一口凉气,贲虎的左手是一只黄金闪亮的大号爪子,手臂肌肉虬结,一块块突显出来。与那斗篷人瘦小的身子一比,直如蚂蚁与大象。双方气势强弱立判。 斗篷人看了转身就走,贲虎握爪成拳,呼一声击出一拳,拳挟滚滚真气,裹风而至。那瘦小人也不回身,向后一指,一块大石出现在身后,正挡在贲虎那只大拳前,贲虎直如不见,金拳向前击在石上,大石崩裂之声传出,眼见那大石条条裂缝,又整个地在人们眼中消失。那斗篷人继续跑,连连向后指,立即又有大石立现,贲虎一拳又一拳,大石有的“喀啦”炸响碎裂,有的“扎扎”之声裂缝拉开。但总是脚步被阻得一阻。右手拔下阔口大刀,左一劈右一砍,那刀削石如泥,石头一个个被斩开两半,这一来加快了追击的步伐。忽一声虎啸震耳发馈,真气在空中密布,那斗篷人全身发抖,萎靡不振,脚步蹒跚,最终倒了下去。 贲虎想瞧瞧这人到底是谁,全无真力却连败己方三大高手,伸手要掀开他的斗篷,忽听身后一人道:“看剑!”便缩回手挥刀格挡。(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三) 叫“看剑”之人正是刀万千,他见贲虎向斗篷人伸手过去,以为他要行凶,立即跳出来向贲虎刺出一剑,其实他手中无剑,遭擒时武器已经丢失。但他叫“看剑”也不是空喊,仙力已经凝聚成剑气,只见他手像握着什么,圈转一圈又向前一送,俨然就是拈剑攒棘的姿势,竟隐隐听得有刺剑的风声,不愧是学士部的司抚,果是有过人之处。 他这一跳一刺,李败坏与仲父两人以及一众武士勇士都发出惊奇声,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刀万千怎恁地有本事,毒性竟然在他身上不起作用。李败坏何等样的人,立即吩咐武士加强戒备,一时众武士刀剑出鞘,分散在场周围,以防还有功力高强的神级仙师抗毒自解,跳出来发难。传令下去只要发现有异动,立即毫不留情。但是哪里知道这全是昌亚暗中捣鬼,刀万千也不是什么神级仙师。 刀万千无形剑使得仙力勃发时,隐隐便有剑光闪烁,与贲虎那柄宝刀耀眼的光辉相映,到这时所有人都已经看出,贲虎手上的刀是一柄宝刀,裂石削金不在话下。每每宝刀砍下,刀万千便使出剑气远远刺出,逼得贲虎回刀格挡,刀身宽大,只要刀一竖起,就像一块小盾牌,完全能挡住细小的剑气。 刀万千着着都是攻式,这时一剑砍下,贲虎运刀飞转,剑气被绞得节节寸断,刹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忽地两人各向后跳开一丈。各举刀剑,高过头顶,只见两人气焰冲天。各各元神乍现,罡风劲扬,向对方猛扑,一声响后,贲虎全身皮肤如被尖针刺了几十下一般,头上手上胸口渗出点点血珠,幸好眼睛无伤。刀万千脸色煞白。顿了一下嘴角流出血来。二人一内一外,受伤程度天大区别。贲虎对自己的伤恍如不觉。向前走来,用黄金爪子抓住刀万千轻轻举过头顶。獠人们爆发出一片叫好,上痒人则默默无声。贲虎将刀万千轻轻放在学士中间,抱一抱拳转身走入场中心。仰头作虎啸,他名字叫贲虎,从上场始只一味虎啸,却从未听他说过一句话。 接下来贲虎又轻而易举地败了台阶上的一名仙师。那仙师修仙日久,功力自是不弱,但一来还是不如贲虎力强,二来武器上贲虎宝刀无往不利,自然拿下了这一胜局。至此八场,战了个平局。 “獠人王”贲虎赢这三局又比那斗篷衣人赢得更有气势。他实力雄厚不可抗拒,一时威势陡起,金红头发加上满是精光的双眼。直如一只猛虎,更有他凛凛之威的虎啸,教人不寒而栗。 “仲父大人,他就是你们的獠王么?”话声清雅,是痒主宏。 仲父道:“是的,便是犬子。”说罢轻轻摇晃脑袋。娇娇之色溢于言表。他要儿子在这天界最高妙之地大显神威,好让恢弘之气盖过“东厢圣阁”那帮人。 痒主宏木无表情道:“此子勇猛剽悍。内外俱达臻境。拿解药来,我与他试试。”她眼光直盯着仲父,不容他不肯。 仲父与李败坏商议,觉得贲虎既是“獠人王”,是獠人族主,宏是“西海上痒”的痒主,二人职位相对,既要相较,不好拒绝。 李败坏道:“贲主已经力战两场,一个人修为再高,也终是有尽头,不可无限。”言下却是拒绝。 杨无图道:“李都尉言之差矣!” 李败坏愕然道:“杨堂主这话从何说起?” 杨无图愤然道:“我痒主中毒已久,大耗仙力,不正如贲虎力战两场么?既是两下扯平,便是公平之战。” 忽听场边暴喝,是“东厢圣阁”武士,先是大骂,骂得几句就声音恐怖。众人寻声望去,见场中一名上痒学士正伸出手臂,这学士离那武士很远,手臂像一根蜿蜒长蛇伸去,那武士举刀就砍,岂知那只手忽地一甩,又倒回来缠住武士持刀的手,那只手就像藤萝不断伸长,只几下就把这名武士像裹粽子一般缠得结结实实,那武士握刀的手渐渐松开,刀掉在地上。其余武士上前刀砍剑削,不等各般武器杀到,那名武士已经被那只手臂拉进场中心。场中心忽然齐唰唰站起六七十名仙力学士,而且还在陆续有人站起。武士勇士们大惊,立即随手抓起场边的中毒学士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当作人质。学士们将那块解药不断传递,这时又有几十人站起。一个武士狂叫道:“把解药扔过来,不然就杀了这人。”说着把刀按在一名学士颈上,立即有血渗出。他正待再出言威胁,身边出现一个学士,在那武士持刀的手上一点,那刀“铛”地掉在地上,那武士抱着手痛得大叫。那名学士如法炮制,忽地隐身不见,又出现在另一名武士身旁,又解救了一人。 正要继续用这方法救人,一名武士吼起来:“我……我……杀人了,别……到我……这里来。”边说边手起刀落,杀了一名学士,他杀了一个后又欲拉起一个要杀,又有一学士对着他喷出一团大火,那武士立即全身着火,大叫着乱蹿,一个踏空,竟从场边摔出掉入了深渊,叫喊声越来越小,直至不闻。原来这检武场在西海临渊处,是个极险之地。 那些武士勇士早就听说“西海上痒”人人都有异能,因此以放毒的方法先下手为强,但不知为什么会百密一疏,这些学士竟然有解药。由此看来,这一场赌局终将大败亏输。于是人人自危,都是一手拿着武器,另一手提着一个中毒的学士,慢慢退后,渐渐的“东厢圣阁”武士归为一簇,而獠人勇士归为一簇,两簇人马退至主席台这边汇聚。场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立身而起的学士越来越多,已经有二三百人,但是两千多学士要全解开,却也一时没那么快。已经解毒的学士们往前站立,以防入那些勇士武士冲过来阻止解毒,宝林与碧丝便站在最前头。 主席台上的一众武士勇士亮出武器架在痒主与一干仙师的身上。忽然痒主宏身边一勇士被撞飞得向场上飞来,贲虎一把抓住。突见痒主宏身子高高被举起向场中跑去,显然又是一个隐形的学士暗施隐身术要救主上。他大吼一声,真气如雷贯去,痒主宏被他一把抓住,在痒主宏身子下方一个人形立现,却是一个獠人,身子摇摇晃晃脚步踉跄,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昌亚看他竟是皮里。皮里仙力不深,被“獠人王”充满真力的一吼便破了仙力现出原形,这时元神大伤,识神糊涂,只是不知隐身力是否还在。皮里一时性急想救痒主宏,反遭其害。昌亚见贲虎把痒主宏放回座位,由勇士牢牢看守,要想再行施救,便是千难万难了。 这时宝林一众解开毒的人越来越多,高喊着:“李败坏放人!”“贲仲父放人!”“獠人、天朝人滚出西海之地!”……声浪越来越高,越喊越逼近主席台。贲虎看出宝林虽是一普通学士,这时却成了一个带头人,冲在最前面。身形一晃,欺近了宝林,拿住他又是一晃回归主席台,这两下只在眨眼间。碧丝忽地不见了宝林,再看见他已经到了贲虎手中,不由得尖叫起来,这一声尖叫直如无数箭羽散射,李败坏近来功力增长,不受其害,可是剑镡上的一颗翡翠却爆裂开来,足见声音之尖之利。有些修真不足之人不及捂住耳朵,竟自晕了过去,学士们晕去十几个,獠人那边晕了七八个,“东厢圣阁”那边也是五六个。碧丝自己也惊得呆了,她尚不知自己有这种异能。 贲虎当然不受其声之害,他手长脚长,一抓住宝林便手臂伸直,宝林想踢他打他却是够不着,急得青筋暴露,忽然全身骨骼作响,身子变壮变高,轻轻一挣便脱离了贲虎的控制。他奔向碧丝,奔跑中只觉得自己衣服已经包不住自己的身体,衣服裤子都崩裂成一条条一丝丝,碧丝越来越矮,他感觉自己一步就跨到了她身边,怎么她竟只在自己膝盖处高?他看着所有人都成了矮子,自己就像一座高塔,连房子成了小盒子,越看越是惊愕,他想:“所有的人都满脸惊愕地瞧着我,这是为什么?我怎地这么高,碧丝,你的眼神中怎么会有恐惧?见了我怎么不像以前一样扑上来,反而倒退了呢?”他也不由自主地倒退,在场上左退几步,右退几步,又后退几步,看看自己的手和脚,粗壮得简直像是山门外的大神兽,叫道:“碧丝……”果然自己的声音像兽声,便再也不敢叫了。正自无法自处,左手“轧轧轧”作响,不断地变形,竟成了一只獠人的爪子,整个看去,正是一个放大了的獠人。(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四) 碧丝含泪叫道:“宝林,宝林,你怎么啦?”可他听了更加烦躁,见贲虎就在自己对面,再也禁不住,对着他横扫一掌。这一掌势大无比,贲虎不备他突然向自己击来,不能躲闪只好硬生生去挡,一挡之下整个人被扫出五十丈远,他真气裹身,丝毫不会受伤,他受这一击,激发起原始的兽性,立起身虎啸两声,紧捏双拳跃上半空向宝林砸下来,宝林正眼也不瞧他,只两眼紧紧盯着碧丝,他要从碧丝眼中是否能找到厌恶自己的神色,这个自己一心爱着的少女此时只有惊惧,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情绪,待到贲虎双拳击到面门,这才伸臂一扫,力大迅猛,又将他扫出五十丈远。 在贲虎心中一直就认为自己勇猛无敌,宝林成了巨人他也是不惊不惧,决战到底。他的黄金大爪一扬,还是跃身高高在上,从上往下抓来,宝林也伸爪子搭在他的爪子上一扣一拉,硬生生将他一只金爪拉下。 这一下双方大出意外,所有人都以为贲虎一只手臂废了。最惊讶的是贲虎自己,他竟没想到自己的黄金爪子能卸下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其他獠人没什么两样,可是爪子没了,露出来的左手却和这些人族无异。他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身边这些人族的左手,忽然发疯似的跑上主席台獠人之中,拿起他们的爪子看了一个又看一个。见他们的爪子似肉似甲,竟是天生长在身上,原来他一直以自己的黄金爪而自傲。人称“獠人王”,能做上獠主,全是自己的爪子威猛刚强,是獠人中的特异强者。因为獠人都把爪子用大袖遮住藏得牢牢的,他一直以为别人和自己一样是一只套子套在手上就成了爪子。这时他如正在泄气的皮球,感觉以往的一切荣耀都渐行渐远。他不是獠人,又怎能是他们的“王”。 宝林兽吼一声。将爪子向他伸来,他这时瞧得清楚了。宝林的那只爪子也是天然生成。此时他由獠族变成了人族,而宝林却由人族变成了獠族,他拔下宝刀,气贯长刀。气由刀生,刀由气动,劈向宝林的那只巨爪。碧丝见贲虎那一刀气贯长虹,刀影重重,宝林再也闪避不开,急切中尖利地大叫,就此晕去。贲虎此时迷迷糊糊,受这一声尖叫之扰,心里一惊。刀锋一偏,在宝林肩上划了一下,也不管宝林死不死。心智大乱,冲向人丛,撞飞几个武士,又是几个纵跃,虎啸之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 宝林受这一刀之划。身子渐渐缩小,又变回原来的形状。衣服一条条下翻垂到腰下,变成了围裙,他跑过去要抱起碧丝,不想众学士将他推开,对他怒目而视。皮里指着他有气无力道:“原来内奸是……是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嗫嚅道:“你……你说什么?” 皮里怒道:“你还装,你出卖整个西海,在我们的饭里下毒。还想骗走碧丝小姐,你这人面兽心的獠人。” 宝林脚步一个踉跄,道:“不……我不……不会这么做的,你们……你们误会我了。” 另一个学士道:“你不要狡辩了,你前脚走我们何以就中毒,今日我‘西海上痒’受此大辱,你罪责难逃。” 碧丝幽幽醒转,听了这话,问宝林道:“真是你么?” 宝林一时没回过神来,喃喃道:“我什么?你也这么说我?” 碧丝道:“你……”便流出泪来,过了好一会,咬牙道:“好让我失望,我再也不要见你。”说罢转身不理,再也不看他一眼。 宝林见碧丝如此绝决,万念俱灰,在地上拾起一柄剑,垂着泪慢慢举起手中的剑,道:“我便死了,反正活着再也没有趣味。”见碧丝毫无反应,便仰着脖子抬手抹去。 昌亚正想喝止,却先有人叫道:“等一下。”回头望去,却是贲仲父,他走向前望着宝林,伸出手道:“你是,你是我的……宝林,是我的儿子。” 宝林退后一步道:“你是谁?我是你的?你这个强盗。” 仲父声音颤抖,激动不已,道:“可怜的孩子,你竟还在人世。我的儿子宝林,我的儿子宝林。我是你爹爹,你可知道么?” 宝林这一惊简直是如晴天霹雳,要是这个獠族的仲父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今天的冤屈便永远也洗不清了,可是,他隐隐觉得他如真是自己父亲,却又不能不认。“你别乱说,你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我怎会有爹爹?” 仲父道:“当年你失踪是在一岁上,失踪时穿了一件红肚兜,上面绣着神鹿献桃,还绣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孩子,你的胎记与人不同,是在左耳后面。刚才我见你左耳有胎记,你便是我儿子了,再也别想失踪。” 他句句是实,说一句,宝林便心跳一下,自己确实保存了当年的红肚兜,上面绣了神鹿献桃和“长命百岁”四个字,而且自己的胎记真的便是在左耳后面。痒主要他好好保存,以便将来寻着亲生父母有个印证。 仲父流泪道:“孩子,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二十一年了,我和你妈妈都以为你不在了,你妈妈一想起你就哭,这就随我回家看你妈妈去。”他说宝林妈妈一想起他就哭,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哭呢? 宝林不由得不信,心里叫着“爹爹妈妈”这个心底千万次地叫过的称呼,可是望着仲父退了一步,却又叫不出来,最终让仲父握着自己的手,喃喃地叫着“爹爹”。仲父叫道:“好儿子。”父子相认。 仲父心中欢喜,豪爽一笑,转而高叫道:“是哪个野兽吃了良心的偷了我的孩儿,给我站出来,我与你了却这二十一年的帐。” 宝林道:“爹爹你莫错怪了人,是痒主大人当年在路上拣到我的,不是她老人家,我早已饿死在野外了,就算不是饿死,也成了兽中之食了。” 仲父疑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是痒主拣得我孩儿么?” 宝林喜道:“是啊爹爹!在孩儿心中,痒主她就像我妈妈一样,你快放了她,要不孩儿是万死也莫赎这罪恶的。” 仲父拉了宝林到了痒主宏跟前,单膝跪下,拿出解药给宝林道:“快去!痒主宏大人,感谢你照顾我孩儿二十一年,我……冒犯你,再辩也不能轻了我的罪业,道歉也不足以平你心中愤恨。” 宝林给痒主解了毒,又帮杨无图等一干人解了毒,又跑去为场上的一干师兄弟姐妹解毒,直忙得大汗淋漓,待回来时,李败坏已经带人走了。留下仲父一伙讪讪地待在一旁。这时只见一个獠人勇士提了两个人走到场中将手中人一扔,正是那个给碧丝解药的獠人,再看地上两个却是左右护卫。 那獠人勇士正是昌亚,他扔下两人对宝林道:“要知下毒人是谁也不难,叫他两个与你父亲对一对质就明白了。” 仲父道:“都怪我鬼迷了心窍,我不该。” 左右护卫道:“都怪我鬼迷了心窍,我该死。” 三人都说一样的话,众人一时摸不着边际。 原来李败坏有一日不知从哪交到了左右护卫这两人,与他二人称兄道弟,日日醉生梦死。这两人不能世务,于世上奸险之徒无防范之心,渐渐被李败坏套出了实情。李败坏知道世上确有“西海上痒”这个地方,尤其对这里的神兽和灵药这“二宝”是垂涎欲滴。但这是一个异能者汇聚之地,又是个险要之地,却哪里是轻易能取下的?于是要借獠人的毒药厉害,要一举夺得“西海上痒”的三宝为己所用,好在将来在战场上大行其道,于他“东厢圣阁”阴谋起事又多了一份胜算。因此勾结仲父,要他一起参与起事,许他事成后将獠族迁出暗无天日沟阴暗之地,住到阳光之地来,这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之事,两人一拍即合,所以做下这桩丑事。便找到左右护卫要假其手下毒,不想这二人虽然利令智昏,却一时没有忘本,死活不答应做这事。李败坏假意留下两人盘桓,极力讨好,百般引诱,最终知道二人喜好女色,又品味高雅,专爱处子,便四处找寻,以投其好并留下证据,一日示以证据,这在上痒可是重罪,两人无奈,便带了毒药回来伺机下毒。终于挑了今日检武大会之期,全上痒之人都聚集在检武场,便放出讯息让山下的李败坏引魔兽拜山,正巧不见了宝林与碧丝,痒主一干人出去一边着人寻女儿爱徒,一边犯险前去察看两方兽类对峙情形,二护卫在走前趁机便放出毒药,立时药倒了数千学士。 痒主待出得山来遇见宝林,却不见了爱女碧丝,心神大乱,一不留神又着了计谋中了毒。 听完这些,杨无图虽刚经历生死,也是一如既往的秉公执法,叫人推下去押后再定罪。(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五) 杨无图转头对仲父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嘛?我们不欢迎你。” 宝林见了上前对仲父道:“孩儿以前不懂事,现在‘西海上痒’无端端受辱,孩儿一意留在这里与上痒的师父师兄弟同生共死,爹爹与妈妈的生育天恩,孩儿总有一日会回去报答。” 仲父无语,但又不舍,眼见贲虎已走,亲生儿子又是异能勃发,正是新一代“獠人王”,岂有舍得下的心?见儿子如此说,又是心下大慰,只得说道:“盼你早日回归本族,本族正是用人之际,望你为中兴獠族尽一份责。”当下带领勇士们走了。 昌亚与皮里一时不走,仲父复又派人来催,碧丝认得昌亚给了她解药,只是不知为什么一个獠人勇士会给自己解药?昌亚与皮里脱下獠人勇士战服,现出本相,众人大奇。那来催促的獠人勇士见了道:“我们败得古怪,原以为是有内奸,却原来是有高人相助,也该上痒不倒,很是幸运。”说完要走。 昌亚道:“等下,我是天央人昌亚,昌百山后人。” 那名勇士真心拜服,赞道:“幸见,英雄之后更是英雄。”哈哈一笑去了。獠人勇士个个不惧危难,个性爽朗,由此可见一斑。 人群中一个女子“啊!”了一声,昌亚听得声音熟悉,全身发颤,双眼扫去只不知从哪去找,猛地醒悟过来,向那斗篷衣人奔去。 那人格格一笑。忽地伸指点了又点,一块块石头向昌亚飞来,阻了他的脚步不让靠近。昌亚运起“浮云千飘”左一飘右一荡。上浮下沉。那人指得快,他也飘得快,忽然感觉身体极度膨胀,那中宇宙便不停胀大,那一刹成了大宇宙,立时便是无穷无尽的真力喷涌而起,他突然省起在朱雀宫吸了不少秋容冬的魔力。四力齐全,这一天终于勃发。最终到了无限。一时身子随心所欲地在空中飘扬,像树叶飘零般悠悠,像燕子点水般轻盈,像蛟龙腾空般灵动。一时欲速要速,欲力有力,欲达便达,早已能突破面前的石阵。 可是心中狂喜过望,立即被一块大石撞中了胸口,他此时全身真气覆身,哪能伤他分毫,但他向后一翻,像一枚无根小草悠悠飘荡落地。“哎呀!”叫了一句,也不想起身。 那斗篷人也是“哎呀!”叫出声来,见昌亚着地后便不起身。急匆匆奔向昌亚,问道:“亚哥,亚哥,你醒醒……看看我是谁?”脱下斗篷,露出娇小苗条的身形,百里好女一张艳丽冷峻的脸哭兮兮的可怜巴巴。 昌亚闭住呼吸。耳朵却是极灵便,只听好女终于哭出声来。道:“你终于找到我了,我心里不是想着你念着你,早已经一头撞死。” 昌亚睁眼笑道:“那不行,你死了,教我孤零零的去哪是好?” 好女见他死而复活,正自大喜,却见他一脸狡黠的样子好不可恶,原来是装死要听听自己的心里话,一时大羞,啐他道:“你这人!也是没有正经。”便转过身子去。 昌亚坐起,扳过她的身子轻轻搂住她道:“你说怪是不怪?刚才我一脚就要踏进阴间,却听见一阵仙乐。” 好女疑道:“什么仙乐得能让你不死,我们得谢谢那救苦救难的大仙大士大罗汉们。”她心朝着过望,一下子竟要谢那么多人。 昌亚严肃道:“仙乐固然美妙,当中有一位仙子的话是核心重要,正是她一句话将我拉回了阳间。” 好女毫不怀疑,双手合什道:“真是好心人有好报,她说什么了?” 昌亚说道:“这位仙子道:‘我心里不是想着你念着……’” 一句话未完,好女一把推开他,脸红到脖子底下,恼道:“还装,不是好人!”随即扶起他,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下做着亲昵的举动,慢慢走到一边。那些堂主司主都是认识昌亚的,也猜想昌亚是是来找寻好女,只不知好女何时到了这里竟会无人发现。但是痒中刚生祸乱,谁也无心来理他们二人,就由得他二人去到一旁说悄悄体己的话儿。 此时天色微明,西方的太阳挣扎了一会终于跳出迷雾山脉的山顶,洒下万道金光,照在那些会发光的石栏石屋石亭上,一时如梦如幻,同时也照在好女清丽秀美绝伦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又脱俗又灵动。两人在一个崖边坐下,两人情窦初开,刚才又敞开了各自的心扉,好女便毫无顾忌地将头轻轻靠在昌亚肩上,昌亚轻轻搂着她的倩腰,清晨的风吹起一缕好女的秀发,又吹起一缕昌亚的头发,两缕头发忽在卷在一起,好女看了开心,轻轻笑了出来。两人日久重逢,心中喜悦万分,都把一切抛在脑后,尽情享受眼前缠绵。过了一会开始互诉别后衷肠,原来都是无一刻忘了对方,甚至在心里对对方的爱意有增无减。当下昌亚说了别后找寻他的种种历程和奇遇。好女听完抬头,大眼中噙着两包泪水,忽地伸出如玉如雪的两条皓腕,抱住昌亚脖子,便将脸贴在昌亚耳边,耳鬓厮磨,以致昌亚意乱情迷,也忘了叫她说说别后情形。 过了好一会,好女坐正拿出一本书递给昌亚,昌亚见上面的书名叫做《九韵章赋》,心想原来是一本诗词歌赋,好妹离别后竟学习起文章来了?一时不解。 好女道:“亚哥,你知道这书是谁给我的?” 昌亚笑道:“敢是那个捉你的人见你出落得美貌喜人,又聪明可人,便要教你诗词哥赋,好教我的妹妹成为一代才女。” 好女正色道:“才不是,是我舅舅给我的。亚哥,你还记得当年火烧百里庄么?” 昌亚点头道:“记得,又怎会忘记?十四酷的那些匪人,终有一日,我要挑了这个帮。” 好女道:“你当时救我之时,可曾见到我舅舅是怎么使剑的?” 昌亚道:“舅舅的剑法精妙直叫人震惊,只是今日想来,他光有精彩剑法却真力不济,他剑法中的神威就无法发挥出来,这才遭难,唉!可惜!这也不用说了。” 好女道:“嗯!并不人人都有你这种运气,有这种运气也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天赋异能。当日我舅舅在大火中遇到了极强的对手,情急中把这本书塞到我怀里,要我好好保存,千万不可弄丢。亚哥,你可知道这是一本什么书?我允你翻开看看。” 昌亚翻开看了几页,当即把书合上交还到好女手上。原来书上记载的是剑法,这一套剑法凌厉中包含圆转,圆转中辅以杀意,就霸道来说似乎还在自己的“大盗剑法”之上,“大盗剑法”以防守为主,名称大盗,却颇有点名不符实,进攻性稍少霸道,大概是大盗的主要目标是财物,不以杀人为业,是以精妙绝伦这一方面乃当世无匹,进攻霸道就稍有不足。《九韵章赋》却是一套完全不同的路数,圆通中霸气毕现。只不知道为什么这惊天动地的一部剑法却取了这么个名称,要么是拥有这剑书的人为了掩人耳目给改了名也是可能的,只是原来叫什么竟不可考了。 好女道:“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一部剑法,那天在黑沙漠之上,你去了瓢雾族总坛找吴世雄要史千千,我无聊之极,摸到这本书就拿出来看,亚哥,当时我一看之下也和你刚才一般讶异得很,就练了起来,练完又坐下看书,看了又练,练了又坐下看。背后一人说道:‘此书竟在你手中?还有另一部书和一把剑呢?’我听了奇怪,不但奇怪而且吓了一跳,这人何时来到我背后,我竟毫不知觉,赶紧把书放回怀里回头看,竟是……竟是……亚哥,你道是谁?”最后这两句话竟是惊吓得很。 昌亚虽然知道她是在讲过去的事,但是心跟着提起来,摇摇头。好女道:“竟是你要找的细滑鬼史千千,他挑一挑眉笑道:‘好啦,小姑娘,跟我走吧!’忽地出手一下点倒我,抓了我就走,我只觉得耳旁风声呼呼直想,真是太快了,我低头看地下,见地上的沙草飞快地向后退去,他的脚印很浅,真可称得上是‘踏雪无痕’。”昌亚想:“难怪当日我和楮大哥在沙上找不到脚印,竟原来是史千千,我去找他,他却逃出来抓走了好女。也只有他能在沙漠上行走无痕,幸好是凤凰留下了爪印才让我们有迹可寻。” 好女顿了一顿说道:“我大声呼唤我的凤凰,凤凰想用爪子伤他,都被他轻易就闪开了,有一次他用剑竟削下了凤凰的几片羽毛,我急得大叫:‘你要是杀死我的凤凰,我就咬舌自尽,叫你得不到另一部书和那把剑。’我这么一叫果然有用,他再见凤凰扑来,只管躲避不用剑伤它,其实我又哪里知道什么另一部书和那把剑,想来那另一部书和那把剑对他来说极是重要。”(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棠棣红颜两不误(二十六) 昌亚道:“史千千找到我妈妈也是逼问大央正业剑,把你抓走却也是要找寻一把剑,听他话语中的那把剑竟不是大央正业剑,似乎还有另一把剑。” 好女道:“正是,那时史千千抓了我只管走,却对我很和善,不停地套问我这书是从哪来的,我就说:‘我遇上贵人,先教我剑法,再教我修真,心法我都记在心里。’我本是胡说一通。他沉思了一会道:‘你说的这个贵人也真奇怪,怎地先练剑再修真?’我知道我说反了,应该是先修真再练剑法。只得说:‘你懂得什么?神级的武仙行事古怪,所教之法自也是与你们这些庸人不同,这叫反其道而行。’” 昌亚笑道:“他可不能被你这么就糊弄住吧?” 好女轻道:“他可鬼精得很,低头想了一下半信半疑道:‘那也有可能。你可把剑谱借我瞧瞧?’我说:‘你瞧什么?瞧了于你无益,我不来害你,免你走火入魔。’他嘿嘿笑了一下,自是不相信了。我说:‘我的贵人还有一把神剑,当真不是耍的,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剑掉下山崖,等我下去找到的时候,见悬崖上凹凹凸凸的地方都给削平了,真是遇到什么就削掉什么。’他跳起来道:‘果然这剑你知道在哪,你告诉我,我就放你回去。’我本是胡说八道,不想真是有其事,便假装一本正经道:‘你还是放我回去。我的贵人当真寻我不到,有一日被他打听到是你细滑大仙从中作梗,不剥了你的皮才怪。’他显是极其害怕。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细滑大仙?’又沉思良久,不久又镇定下来,道:‘这把剑我要的,我不能放你回去。’说完又抓了我走,有一天终于走出了沙漠,到了这山里,每天都逼问我剑在哪。我知道我一日不说,他便一日不会杀我。如果我告诉他实情,他急于要找到宝剑,匆匆忙忙一走就把我抛在这山中,我可走不出去。他饿我。骂我,吊我,又用毒蛇毒虫来吓我,却没有打我,我都不告诉他。有一日他出去了,过了两天又回来了,对我说:‘姑娘,这一次可要教你说了。’提了我直往山上爬,也不知爬了多高。到了一个山洞里,有两个人早已经在洞中等着,正是你昨晚打倒的那二个进地狱的禽兽。” 昌亚道:“他两个也认识史千千?” 好女道:“是。那史千千对那两人道:‘这个小妮子是个稚儿。’那两人一听喜发癫狂,就要扑上来那个……那个……”说着哭了起来,浑身颤抖。 昌亚心一下揪得紧紧的,替她抹眼泪,恨道:“这两个畜生,我这就去宰了他们。” 好女拉住他道:“史千千道:‘慢着。你们只要逼得她说出那把剑的下落,她就归你们了。在这之前,可别对她有任何幻想。’那两个道:‘可以。’我见史千千手握剑柄,显是对他俩防范得很紧,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只是他两个却要先确定谁先配得到我,于是在洞中比武定下这个条件再来逼问我。两人打了一天一夜,谁也胜不了谁。” 昌亚这才想到那洞中石壁上的刀剑砍削痕迹,原来是这样留下的,便问道:“后来呢?” 好女盯着昌亚问道:“亚哥,如果我已经不再冰清玉洁,你会怎样?” 昌亚心往下沉,可是豪气顿生,道:“我不想知道你遇到什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再也不让你离开我,我以后好好照顾你,永远,一生一世陪伴着你。” 好女瞪大眼睛道:“真……是真的么?你说这话可半点也不违背自己的心意?从此以后都不后悔么?” 昌亚道:“如果我有一丝违背自己的心意,有一点点后悔,教我天打雷……” 好女按住他的嘴巴,随即抱住他,哭得身子一颤一颤,哭了半晌,道:“你也不用起誓发咒,起毒了不好的。亚哥,其实那两人无法定输赢,前几天便把我放在一个大箱子里,我听得那两人有一人‘哎呀’叫痛,又听得凤凰叫了起来,知道有一人被凤凰抓伤了,凤凰也被他二人打伤了。后来我就被带到这里来藏在一个石屋里,那两人说等办完大事再来审我,要我好好想想说是不说,史千千早下山去了,说是不日后便来打听消息,临走还交代:‘我没回来之前不可动这姑娘一根寒毛,不然的话……哼哼!’那两人似乎很怕史千千,答应得很是恭敬。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昌亚听说她没受到凌辱,放下心来,道:“原来凤凰是被这两人有一人被打伤,这两人冤枉鲍勤目的是要抓到凤凰来正法。”说到凤凰,昌亚跳起身来,拉了好女就奔,到了悬崖边,留下好女在崖上,自己一个飞身纵了出去,直往下坠,好女叫道:“你当心点。”他此时体内真气充溢,大宇宙灵气饱满,他于“浮云千飘”这一技能是随心所欲地运用。 不一会,好女听得清脆的一声叫,一只水绿大鸟到了她肩上,两个日久不见,亲昵不停。昌亚抱了小迷离上得崖来,放落在地。 好女奔上前抱了昌亚,喜道:“亚哥,谢谢你,我终于又见到我的凤凰了。”又见小迷离碧玉可人,十分讨人喜欢,就笑盈盈地问道:“这个小妹妹是谁?”一语刚毕,小迷离双眼渐黑,昌亚见状要推开好女,却哪来得及,小迷离眼中射出两道光,正中好女两肩,好女身内毫无真力,叫道:“好冷!”脸上发黑,就死了过去。 这一下变化令昌亚措手不及,知道不好,好女中毒,转眼便有性命之忧,便一个劲地用大宇宙为她吸毒,可是小迷离这毒来自魔蛇,并非阴毒之气,却是实质的毒,又哪能吸得出。便提了好女与小迷离却到上痒宫,见一堂两司以及众仙师还有宝林碧丝都齐聚宫中。也顾不得许多,把过程简单说了一下,痒主即命手下最好的灵药仙师到来。 那仙师姓仇,道:“这毒从未见过,却是从何而来?” 昌亚把小迷离在山下的经过一说,那仙师说道:“昌少侠与这位姑娘情深意重,只不知可否放心放在这里医治?” 昌亚一听大喜,说道:“有何不可,只要能医得她活转,就算要我不能与她相见,那也胜过她死了。” 那仙师道:“此话当真?” 昌亚道:“当真。” 那仙师道:“如此甚好,请一月后来带她走,这一月之中,你不可见她。”说着抬了好女去到仙医堂。 宫外有人来报,左右护卫已经毒发身亡,死前身体已经冻成了冰条,又是全身发黑,没人敢去沾染,请求就地火化。痒主同意,那仙士自去办理。 痒主宏道:“碧丝上前。” 碧丝上前跪下,痒主宏沉着脸道:“你作为我的女儿,私定终身,逃出西海,罚你去西山行善三年,要一边采药,一边善待神兽,有伤的给治伤,有难的给救难。” 碧丝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当即领罚,毫无异议,昌亚见痒主宏毫不护短,惩罚严厉,甚是佩服。此时正当她处理痒内大事,自己一个旁人,不好看见人家*,便上前辞行要退出。 痒主宏道:“此次请昌少侠来此作客,不意我上痒祸起萧墙,让少侠见笑,少侠对此事始终亲见,也幸亏有你才让我上痒免遭大难,我们的事对你并不避嫌,少侠请坐下。” 昌亚双手乱摇,正要谦让几句,宝林上前跪下道:“请痒主示罚。” 痒主宏道:“贲宝林原是獠人,既已修仙,当遵仙道,既已逃出西海,便不再是‘西海上痒’之人。念你打败了‘獠人王’有功,又修仙已成,你回到暗无天日沟与自己族人相守,不得再回来。” 宝林大惊,他原先心里想不管怎么罚他,他都接受,没想到却是要他离开上痒,回到自己族中。他爬向前垂泪道:“痒主开恩,只要不赶我走,要怎么罚都行。” 痒主道:“你与上痒之缘已尽,回到暗无天日沟,要力谏族王行善,盼你以我上痒为荣,以上痒仙律自律,做一个好人。在此晓喻众仙师仙士,此后再得见宝林,只要他行事端正,于这世间生灵有益,便要礼敬!” 宝林见无可挽回,拜在地上良久起身,又拜别各堂各司大人以及众仙师,哭着又要去与众师兄弟姐妹辞别。众人见宝林实是个实诚之人,不能留在上痒,实在可惜。宝林走到碧丝跟前道:“你保重!”说完去了,碧丝怔怔地流下两行泪,却不敢去擦。 痒主又与众人商议起痒中日后管理的事来,直说了半天。昌亚好不容易见诸事已毕,便要告辞,痒主宏看了看小迷离,道:“这小姑娘异能加身,可愿意留在我这里修仙?” 昌亚听了大喜,小迷离性格乖舛不驯,再说她异能太过歹毒,如能修仙,以仙力改变她的性情,中和她的异能,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忙不迭地说道:“太好太好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一) 小迷离见这里人人和善,况且人美物美景美,实是比朱雀宫强多了,却不想在这里,原来她有一个呆念头:只要跟着昌亚哥哥,去哪都好。她看了昌亚一眼说道:“我不在这里。” 痒主宏道:“你过来,我与你说句话儿。”小迷离见她亲善和气,走过去,痒主宏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小迷离大喜,忙道:“谢谢!我愿意在这里。” 小迷离还是个*岁的孩子,昌亚只道痒主宏许以她好玩的物事,令她心中高兴,便答应留下来,也不以为意,只盼她在这里能从此仙力加身,改了一身厌戾之气。 痒主宏道:“昌少侠,来日或许有事相求,只盼少侠能够答应。”他想:“痒主收留小迷离是天大的恩情,‘西泫上痒’有事,我自不能袖手旁观,何况痒主当面请求,岂有拒却之理?”如此一想,便道:“这个自然。”痒主大喜。 当下小迷离拜了一位女仙师为师,两人一见如故,很是有缘,也不禁为她高兴。便牵了小迷离的手上前辞道:“仙师原宥则个,我这几天要带小迷离去见见父母,见了之后返回这里一心修仙,到时再烦忧师父。” 那师父叫柳奇颜,笑道:“孩子天资玲珑,有一日超过为师的修为,也未可知。” 昌亚道:“修仙一事倒不敢有何奢望,但盼她能好好做人,便是上上的修为。” 柳师父道:“昌少侠说的极是。昌少侠仁义为先,教老可佩服!” 当下带了小迷离拜别了各位师尊飘然下山,几日后到了松风岭楮叔班柳十艳坟前。告诉她这就是她父母的坟墓。当初隐瞒她父母已亡的消息是因为她正在重伤之中,怕她伤心影响伤情。小迷离拜伏在坟前哭倒在地。昌亚自是由她痛哭,去砍了树枝搭了个棚好在这歇宿。到了傍晚去喊她吃饭,她也是不吃,到第二天又去坟前哭,但只吃了一点点,如此三天过去。她渐渐地平复了些,就在坟前呆坐。 昌亚虽怪她伤了好女。却一直也无暇问及她出手伤人的情由。这几天见她得知自己从此成了孤儿,又是伤心过度,更是不好问她。到了第四天上,小迷离又去呆坐。便坐在棚中修习大宇宙的真力。一时到了忘我之境内。 正好一个周天,他慢慢收了气,听小迷离还是呆坐在坟前。正自无奈,他担心好女的伤势,心急如焚,可是这小迷离心神大变,似乎坐在这里一点也没想要走的意思。 忽听远处“踏踏”的脚步声响,有人正朝这走来。从这人下脚轻重缓急来看,功力极是高。出得棚来,见一个美貌少年走来,却是贲宝林。宝林见是昌亚。便停住脚步,想退回去已经不好意思。昌亚知他大受打击,便招呼他道:“原来是宝林兄弟,幸会,过来歇会吧!” 宝林一坐下就哀声叹气起来,他失了自小长的西海。更失了自小相恋的碧丝,自是快活不起来。况且他从来就秉性良善,又受了上痒的教诲,心中错便是错,对便是对,因此觉得前途已经一片黑暗。要他回去暗无天日沟,他一时也不想去,只在这迷雾山中游荡。这一日到了松风岭,以为这里幽静,就想在这休息,不想遇上了昌亚。 昌亚道:“宝林兄这是要去哪?” 宝林道:“我也不知去哪,那……暗无天日沟,我只想日后再去。” 两人正要再谈下去,又有一人奔来,直着壮如铁塔的身子一站,指着宝林叫道:“过来,我与你再大战一千回合。”正是那个自愤自弃而走的“獠人王”贲虎。 昌亚与宝林都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又要大战,喜的是他能说话。宝林道:“我不想和你打,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变成那天的样子,变不了身我便打不过你。”说着将那只金手套给了他。 贲虎是个直性子,见他这样子,便道:“你莫不是想骗我,瞧不起我?不屑与我动手么?” 宝林道:“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有半句谎言,叫我不得善终。” 贲虎从未遇过敌手,见宝林变身后的猛悍,又是佩服又是不服。说道:“你说与我听,我可助你变成那天的样子,变好了我们再打,如何?” 宝林听他说来说去还是要和自己打架,摇头道:“莫说已经变不了,就算让我想变就变,我也不愿再变。” 贲虎奇道:“这倒是为何?你是个傻子?” 宝林道:“我如今说是人类,可是人类却不以我为同类,要说我是獠人,可是我没有爪子,也不是獠人。”他一蹦到了树上,声竭力嘶地叫喊:“我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声音中充满无奈与悲愤。 这句话正是贲虎的心声,他的心中也跟着宝林在喊:“我到底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他想回到暗无天日沟,又怕獠人不再接受他,他想去人类当中,可是不认识一个人类朋友,人类都知道“獠人王”就是他贲虎,他又如何在人类当中立足?想到这里,不由得作了三声虎啸,虎啸过后垂头丧气。 他的虎啸声引来了一只老虎,对着他也是虎啸连连。他惊喜异常,以为老虎喜爱自己,如果能和它作个伴也很快活。不想那只大虎后腿一蹬,跳起来扑向他,他立即一腔爱意化作乌有,只觉得这世上只有自己是最孤独的人。提起大拳打了过去,岂知那只大虎已经有了灵必,在空中一扭,落在一边,这一拳便打了个空。宝林跳下树,在空中就一掌拍下,要打断虎脊,大虎听得上方有风,又跳在一旁,那一掌便也打空了。宝林自从变身后,仙力大涨,这一掌力直拍得地上一个大坑。两人都是郁郁不欢找寻发泄。昌亚笑道:“两位兄弟,喝酒也要琴瑟伴奏,我也来上一掌以助两位雅兴。”说着一掌拍去,飞沙走石,那虎人立起来,一弹一跳立即旁去一丈,又避过了这一掌。 贲虎对着大虎道:“一拳两掌你尚且不死,也算是虎中英雄,快快去吧。”他此时自怜自叹,把那只虎看作自己,自己只盼能安身立命而受人敬重,便道老虎也是希望受人尊重,己之所盼,便也想成了虎之所盼。 那大虎转身离去,不一会叼来一只小羚,远远地甩过来去了。三人相视而笑,贲虎拔下那把宝刀,剖起羚来。昌亚道:“你这刀是一把宝刀。” 贲虎道:“你不知它是什么刀么?”他见刚才昌亚那一掌气势雄浑,是个绝顶的高手,只当他知道这刀的名称。 昌亚道:“我孤陋寡闻,真的不知。” 贲虎道:“止禅刀,今天却成了厨刀。”说着笑了笑。 昌亚与宝林听了他淡淡的一句,都是一震,这传闻中的三大魔刀之一“止禅”竟然便在身边解剖割肉。素闻獠人善于铸造,这刀果然精巧锋利不同凡响。 不一会三人吃上了肉,昌亚端了两大块到了坟前,道:“楮大哥,柳大嫂,做弟弟的无以为敬,这两块肉你们享用吧!” 贲虎问起缘由,昌亚一一告之,贲虎与宝林都是对他非常敬佩。虽如此还是不欢不畅,只顾闷头吃肉。 昌亚知他俩的心思,道:“两位兄弟,如不嫌弃,我做你们人类的第一个朋友。今天我们各出一招,都不能把那只虎打死,我们都彼此彼此。” 两人睁大眼睛望着昌亚,只觉得有了朋友是何等开心快乐。 交谈中贲虎才得知宝林的父亲便是仲父,也是自己的义父。宝林对贲虎道:“我不欲回族,盼你对父亲好好照顾。等我心情大好,就回去看望我爹娘。” 贲虎道:“你应该回去,我这不伦不类的獠人如何能再回去?该照顾爹爹妈妈的是你。” 昌亚道:“你们都应该回去,以你们的才能,回去家族必能建一番功业。” 宝林叹道:“你知道我父亲已经与贼同船,要再下船,那又谈何容易?这个家,不回也罢。” 贲虎却另有一番想法,他深恐回去没人肯接纳他。如果能接纳他,他这个“獠人王”便是不做也是快乐的,可是他自小长在暗无天日沟,却又叫他去哪里安身。 昌亚道:“俗话说旁观者清,我这个局外之人却看得更清楚,獠族危在旦夕,正要你们回去拯救才是。” 两人不明,昌亚道:“父母的生育养育大恩正待你们回报,这自是不用再说。贲虎大哥如能拯救了獠人的局势,才能更得人尊重,就正合了‘獠人王’三个字。宝林大哥建一番功业,自是得到上痒人的刮目相看,尤其是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正等着你这个受人敬仰的英雄汉去给她荣耀加身,洗刷过去的污点,接了她遨游天界。” 两人如醍醐灌顶,起身相谢指点迷津。昌亚道:“小弟胡言乱语,两位哥哥不嫌我烦,已经十分荣幸。” 贲虎宝林都道:“昌少侠金玉良言,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当下三人又聊起了獠族的事,獠人形势,贲虎最是清楚,仲父胸怀大志,一意要扩展獠人版图,况且已经与李授音结盟,再要想退出,只怕无人能劝得下来。宝林则激发了雄心,一意要拉贲虎一同回去,尊他为“獠人王”,两人同心协力改变父亲的勃勃大计,以獠族苍生为念。三人聊了一天,到了晚上又聊到半夜,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见了贲虎宝林,想是二人一早便离去,同回暗无天日沟去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 昌亚怕小迷离伤心过度坏了身子,这一日便带了她去了一个地方,小迷离见有几间房子,知道是当初修鹤研究狼头鹰的所在,便问:“我修鹤伯伯去哪了?”昌亚把修鹤去了魔都一事与她说了,她又伤心起来,她与修鹤极是有缘,现在父母过世,连这个忘年之交的人也去了。昌亚牵着她到了一个高处,用真力发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小迷离也听不懂他喊的是什么,只听他不停地喊,大约过了两人时辰,只听远远一声雄壮的马嘶声传来,接着一个金黄影子像一阵旋风般奔到,绕着昌亚这一跳那一弹,快如闪电。原来是一匹黄金色的六足大马,小迷离从未见过这样快的马,知道是昌亚哥哥的宝贝物事,毕竟是个孩子,见了奇物还是笑了。昌亚为了让她笑,故意带她见一见“金聪绝影”。金聪见了主人,兴奋地表演起了“十八跃”的功夫,这便引得小迷离忘了伤心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昌亚笑问:“你可知道它是什么?” 小迷离道:“我昌亚哥哥是个奇人,有这样的宝贝也不怪,昌亚哥哥,我们现在肯定是要骑上它,我们去哪?” 昌亚想:“出来已经多日,好女不知如何了?虽说‘西海上痒’灵药极好,可是好不容易找到她立即又分开,总是心中很不舒服。”便劝小迷离回去。小迷离傻里傻气道:“昌亚哥哥。我从此是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你还要我不要?” 昌亚笑道:“要,怎么不要?你是我楮大哥的亲生女儿。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小迷离于楮叔班只是一个印象,远没昌亚来得亲切,十分不想离了这个大哥哥,说道:“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是那位仙女?” 昌亚心里一震,知道她说的“仙女”是指好女,便道:“你是最重要的。她也是最重要的,你们都很重要。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出来日子久了,该回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小迷离道:“我打伤了她,你怪我吗?” 昌亚摇摇头。小迷离道:“你是怪我的,只是你不说而已。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伤她,你为什么不问?你嘴上不问就是心里极怪我的,是不是?” 昌亚没想到她小小的人竟说出这样的话,道:“我相信你知道她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后,再也不伤她了,对么?” 小迷离道:“是,我再也不会了。我告诉你为什么伤她,是因为我见她对你那么好。怕你有了她就不要我了,我想要是杀了她,你就再也不离开我了。要不你就要和她远走高飞了,是不是?” 昌亚震惊不已,没想到她为了不想离开自己不惜去杀一个人,杀人后一点不觉得内疚,这孩子的戾气很重,要想想什么方法改变她。转而一想。又觉得她说的虽然很傻,却也是有道理的。自己原本早已打算好一旦找到好女。又医好了小迷离的伤,便把小迷离安排到一个妥当之处,自己便和好女翩然而去。现在被她说中心思,便讪讪起来。说道:“小迷离,你想跟着我就跟着,你想在上痒修仙,我便常常来看你,总之,我不会抛下你不管,你满意了么?”说着抱起她。 小迷离扒在他肩上,紧紧搂着他的颈脖,幽幽道:“我闹了恨了你才跟我说不离开我,那个仙女不闹不恨,你才巴巴的跟着她。我才是最可怜的。” 昌亚道:“小迷离呀,那位仙女和你一样普通极了,她和你一样,也和我一样,我们三人都一样,我们……我们都是孤儿,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她……她父母,奶奶,舅舅,还有好多家人都给人在同一天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你说难道不可怜吗?” 小迷离身子震了一下,过了好一会道:“昌亚哥哥,等她大好了,我向她道歉,你说她能原谅我么?” “当然能啦!” “你说能也不能作得准,如果仙女姐姐她不能怎么办?” “我向你保证,她一定能的。” 小迷离听说抹干眼泪露出笑容。昌亚带着她一同在坟前跪下拜别,之后便启程返回“西海上痒”去。 路上昌亚告诉她本姓“楮”,如今该用本姓了,不要再叫小迷离,要叫楮离,楮迷,或是楮迷离才好。小迷离喜欢叫楮离,自此她便叫这个名了。 一路回到西海,二人于一路上的神兽半神兽以及魔兽习以为常,金聪马闪避如影,没有哪一只魔兽能追上它,明明便要被魔兽抓中,却总是被金聪从空隙中钻走。加上昌亚“浮云千飘”技能更加娴熟的运用,倒也没多大阻碍。这一日老远见到了那三棵友好树并排而立,楮离掏出那块牌挂在脖子上,上次她就有了打算,要好好保存好这块牌,有机会要用这块牌自由出入“西海上痒“,她跑上前向那棵树走去,举头就要进到里面去,“咚”的一声,额头撞到树上起了包。她生气地踢了一脚,不想这树太硬,脚也踢得生痛。她嘟起嘴巴,摘下那块牌扔在地上踩了一脚,嚷道:“上次不戴上你进不去,这次戴上你还是进不去,什么破牌?”要知道这块牌是要痒主的仙力开光才能有用,开光后也只有一次效用,用完即废。这块牌已经用过一次,已经没用了。 两人便坐在树前,这山上云缠雾绕,各处景物若隐若现,果然是个仙境般的地方。忽听背后有人叫道:“恭迎昌少侠!” 他回头见身后友好树边黑压压立着一干人,有仙律堂堂主杨无图、神兽司司守鲍百岁、学士部司抚刀万千以及众仙师共有几十人,对昌亚都是恭敬有加,又面露欣喜。对金聪马也是暗暗称奇。 昌亚想自己年轻何德何能,怎禁得起这一众德高望重的前辈如此厚爱,亲身前来迎接。转身深深一礼,道:“不敢劳动众位仙家,小可受宠若惊!” 楮离见师父柳奇颜也在其中,她与师父极是有缘,过去拉着师父的衣袖再也不想放开,更是再不看昌亚一眼。昌亚知道她孩子心性,一时赌气。柳奇颜对这位小弟子也是十分中意,两人神色间直如母女,这令昌亚大为宽怀。 杨无图转身,身后露出一位少女,身着白底小红碎花广袖流仙,背身站着,背影婀娜多姿,一头万千柔丝如瀑布般。杨无图将昌亚推到少女身旁,说道:“昌少侠,令妹如今完璧归赵,请少侠好好怜爱。”他用了“怜爱”一词,众人早已看出他俩的关系,笑了起来。昌亚的心刹那间像要跳出胸膛,上前牵了少女的手,轻轻扳正她的身子,见好女眼睛清澈如水,亮如珍珠,皮肤白中带红,艳若桃花,哪有半点中毒之状,又见她清瘦了些许,想是这些日子来受了不少痛楚,一时心疼心酸,涌出百般怜爱,目中便朦胧起来。百里好女此时也是喜极而泣,伸出嫩白滑腻的小手为他掸去头发上的一路风尘。昌亚轻轻拭去她的两行泪花。两人互怜互爱,哭了却也笑了,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又像有无数的话儿想说,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至此两人心意相通。 忽见那位姓仇的仙医也在人丛之中,便拉着好女“扑嗵”跪下,道:“仇医师的再生恩德,我兄妹二人永世不忘。” 仇医师道:“百里姑娘福泽深厚,是个与我‘西海上痒’有缘之人,不谢不谢!” 昌亚退后一步,重又跪下,众人大出意外,昌亚道:“谢过众位前辈,昌亚在此受益良多,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说这些实是出自肺腑,见好女去毒后比之先前更加清丽脱俗,楮离又蒙受再造恩情,自己受仙力入体,终成大宇宙练成,三重恩惠让他觉得自己幸运无比,此刻要叫他赴汤蹈火乃是他义不容辞之举。 鲍百岁道:“昌兄弟,那个,你们兄妹……兄妹团聚,再无牵挂,我们该说一个正事了。”他本想说夫妻,见他俩相恋相亲,又觉得不妥,便连说两个“兄妹”才觉得稍稍恰当。 昌亚道:“鲍司守要说的正事是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鲍百岁道:“你曾对我痒主有过一个承诺,今儿就想请昌兄弟那个,‘赴汤蹈火’,万望不要推辞。”他笨嘴笨舌,直教人如坠云雾之中,又说什么“赴汤蹈火”,更像是有一桩极为难之事。 昌亚笑道:“‘西海上痒’之事,但教有所吩咐,在下想方设法,也要去完成。”他一听“痒主”两字,却不见那优雅的痒主宏,又一想:“也是,我一介小子,怎能劳动她痒主大人到来。” 鲍百岁道:“此事容易得紧,不难不难!昌兄弟于本上痒有救痒之恩,可不叫你去做为难之事。” 昌亚望一眼好女,见她脸色温和带暖,不再是以前那个又冷又艳的少女,心下欢喜。好女道:“亚哥,你可以答应的。”他听了倒更糊涂了,心想:“我听不明白,难道好妹也糊涂吗?怎地不问问何事就先劝我答应。”(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三) 杨无图见鲍百岁说来说去越说越不清楚,便道:“昌兄弟,痒主宏已经隐居,她……她老人家不再做咱们痒主。” 昌亚这一下惊得不小,奇道:“她,这,却是为何?”可是这里一众人却无一人说话,个个都脸色立即忧郁。 原来痒主宏生性优雅端庄,内心善良,此次痒中生变,祸起萧墙,缘由自己对待身边之人管束不严,以致全痒上下险些遭到灭顶之灾,想想自身确实责任重大,且自己也中毒遭擒,失了颜面,她心气本就高傲,处理完后事便萌生退意,有一日留下一封书信便飘然去了。 杨无图递上那封书信给昌亚,道:“这是痒主宏临走留下的书信,请昌兄弟看看便知。” 昌亚摇手不接,道:“这是你痒中大事,况信中所述必有隐秘,事体重大,我这个外人,怎可……怎可?” 杨无图道:“信中所说实与昌兄弟有关,务必请昌兄弟一阅!” 昌亚忧疑不定,终于还是展开信一看,一看之下,心中叫道:“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原来痒主宏信中直言自己管理有责,疏忽大意失手被擒,自感往日威信一去不返,心灰意懒,自感再没有资格做这痒主,信中除了对全“西海上痒”人的深深歉意,一再请求原谅,余下内容便是一力推荐昌亚担任上痒痒主一职,原因有二:一是昌亚人品乐善好为。自是值得信任,且于“西海上痒”有功,此人人有目共睹。二来昌亚是英雄之后并有英雄遗风,能力与心智都是一等一的。又说他日昌少侠登高一呼,“西海上痒”需得回应,不可犹豫,言中将昌亚视作一棵大树,有托蔽之意。 写完这些又洋洋千字分析当前第七天界大陆正是风雨飘摇前夕,“西海上痒”再也不能独身事外。况且扶正匡邪本是正义之士之责,乱世中出手也不违“西海上痒”万年遗训。信中拳拳之意包含其中。痒主宏对自己的推荐他倒不以为意,但对于痒主宏对当今天下形势入微的分析却佩服得五体投地,足见她是个有胆有识的伟人,对于她的隐退又觉得十分惋惜。 末尾特别注明昌亚已经承诺职司痒主。要求昌亚见信后立马上任。意思竟是这痒主一职要他不可拒却。他百思不得,自己何时承诺要做这痒主,竟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将信还给杨无图,岂知杨无图不受,说道:“这信当如委任书,须由少侠保管。”又笑道:“恭喜少侠荣膺痒主职位,此后带领我等发扬上痒痒训,世间若有危难,痒主一声令下。我等自是责无旁贷,人人奋勇。” 昌亚道:“我年轻识浅,何德何能敢领袖各位前辈。没的叫人人耻笑。莫说不能,我亦是没有答应做这痒主,想来想去,竟是想不起来何时答应过,尚请杨堂主明示。”试问痒主宏堂堂一痒之主,何须公然撒谎。可是这一月之中。自己又何时答应了这事。 杨无图笑道:“少侠再请想想。” 昌亚直言道:“想了,没有想到。” 杨无图道:“当日令妹中毒之时。曾到宫上请教散毒之法,机缘巧逢,令侄女又拜在柳大师门下为徒,当时痒主宏道:‘昌少侠,来日或许有事相求,只盼少侠能够答应。’无图当时也在场,亲见少侠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又是‘义’字当头,此等豪气不输于任何英雄,少侠可曾记得自己说什么来着?” 昌亚道:“我那时立下誓言,上痒有事,我当尽力。” 杨无图笑道:“少侠原话是这样说的:‘只要上痒有事,我不知便罢,只要得知讯息,便当尽一份绵力。’我记得老痒主听了大喜,过了半个月,老痒主便隐居了,自当是少侠答应了这份不情之请。” 昌亚听了他将自己所说之言一字不差地转述出来,果然就是自己当时所说,仍是不住口地推拒道:“这可怎么行?我当不来这痒主,不行不行!” 杨无图道:“少侠亲口应允‘尽一份绵力’,‘尽一份绵力’便是答应了的,怎可反悔?众位兄弟,昌兄弟把自己认作上痒的外人,上痒不可一日无主,咱们可怎么办?”这一句话大是厉害,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要昌亚立马答应,昌亚面红耳赤,都怪自己当时不想后果就答应下来,这时想要推辞,却又哪能推辞得了,双手直摇也无济于事。 杨无图对好女道:“百里姑娘,昌少侠如再拒却,可是瞧我上痒不起了,你可有什么说的么?”说着对她偷偷挤眉弄眼的。 好女把昌亚拉到一边,道:“亚哥,你有恩于上痒,上痒也有恩于我们三人,这个我们也不必说了。” 昌亚道:“好妹说的正是,我们有恩于人该当努力忘记,别人有恩于我们,却应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原是大丈夫所为。况且人家于我们是大恩大惠,即使报达不了,也当时时想起,不可忘了,如果忘了,不是忘了根本么?” 好女道:“对啊!原来你早已想明白了。” 昌亚一愕,道:“怎能不明白了,从小妈妈就是这样教的。” 好女语气一变,道:“亚哥,你知道我们都是身负大仇,我早已经想过了,要想复仇,光凭我们两人只怕不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俗话说,大丈夫该当公而忘私,但有一点点私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昌亚一时听不明白,问道:“好妹你想说什么?” 好女道:“老痒主信中说当世正值风雨飘摇前夕,亚哥,逢此乱世,你可有作一番大业的想法?” 昌亚道:“身为男儿之身,岂有不想当人杰,去伸展志向?” 好女握住昌亚的手道:“眼下正是好时机,亚哥,你本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我……我但盼你有一日风云天界,领袖群英,做那人人景仰的流芳人物,此是为公。” 昌亚昂然道:“好妹你有所盼,哥哥自要努力奋斗,让你有朝一日能够以我为贵。” 两人说到这里,已经是在互许终身。 好女叹了一口气,说道:“亚哥,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对头应该是为祸开界之人,既是为祸天界就是所有人的对头,到时候你挥剑为天下苍生寻路之时,自是大公无私之举。可是你妈妈的仇,还有我百里庄灭庄惨案几十条人命的血海深仇,却是我们的私事,我们一路追查下去,总有一日有了眉目线索什么的,单凭你我两个,不,是你一个,只怕不易,到那时不是还需借助各路好汉之手么?人多便容易事成,总是好过你一人拼斗,也好教我……教我放心。”说到后来,竟哽咽起来,眼中泪光闪闪,说到动情的话,又是面带娇羞,她现在已经在深深担忧起昌亚的安危来。话语中竟是要他担了痒主这个担子,多交朋友多认好汉,将来报仇血战便有人帮忙。 昌亚想:“我自也想到这些,可是却没有她想得这么细,一时自和她认识以来,我两人连遭大难,难得她对我如此体贴入微,思虑细长,刚才一话中真情流露,是早已把我当成她的至亲。却上哪去寻得这样的知己,得她如此关怀,只要是她所想所盼,我便为她死了,却又何妨?”他全心地爱着她,对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关心不已,莫说她开口相求,就算她不开口也须凡事为她想周全,他想到这些,也是浓情千回百转,见好女神色中满是渴望,不禁双手扶着她,又听她泪汪汪地说道:“亚哥,在公在私,我真盼你做这痒主。” 他再也不想,脱口就答应道:“好妹,你说得有理,这个痒主,我答应去做便是。”好女含泪点头,感激地望着昌亚。 两人回到众人面前,众人见他脸色,知道已经答允,杨无图道:“昌兄弟请随我去上痒,拣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接替痒主之位如何?” 昌亚道:“谨尊杨堂主之意。” 杨无图拾起地上的那块牌,运掌于牌,又在昌亚的牌上如法使了一遍,交给昌亚楮离二人,对昌亚道:“这迎客牌的开光之法,明日代老痒主转授于你,日后只有你才能开光迎客牌。” 昌亚谢过,携了好女,进了“西海上痒”,一路走到吊桥前,见桥头两株曲虬古朴的苍松,松前一块大平台,台前一石碑写着“迎宾台”。那晚昌亚被皮里带进,虽说四处石头发光,但不注意还有这个平台。昌亚见刀万千与自己并排而行,一副垂眉专致的样子。想到日后对外当以仙力展示,宏光西海大名,不可不会仙力的修练,便要与学士部交好,刀万千言语不多,是个闷人,此时当把握机会与他交好,便问他:“刀大哥,这平台迎宾,怎么做在这里?想必有一番意义。”说着抬脚从石碑旁走过。(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四) 刀万千见问,抬脚走过石碑,道:“我西海素与世外无交,但凡有朋友来,必是赤诚相待,从未少了礼数。昌少侠请看这吊桥下的崖风袭来,吊桥摇摇晃晃,甚是危险。我们在此迎客,与客一同过桥,是与客人有难同当,意义便在于此。”他仍称昌亚为“少侠”,足见为人严谨,按部就班。他是个少说多做之人,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很难得。 昌亚想:“‘西海上痒’虽说独身世外,却原来是最重情义的。要说独身世外,大概是地处偏隅,又潜心修仙,渐渐地便与外界失了联系,以致这样一个地方淡出了世人眼界,被人遗忘。日后我广交世上豪友,看来并不违背上痒的上古宗义。更何况痒主宏在信中已经说明不久第七重天要大乱,此番遭劫便是个预警,上痒已经无法独身世外。”他就怕自己交了许多世外的朋友,破坏了这里的气氛,这也是他极力婉拒痒主一职的原因之一。 昌亚道:“往后还请刀大哥多多指教!小弟这里先谢了!”说着微微弯腰示谢。 刀万千忙道:“好啊,不谢!这个使不得!”伸手去扶昌亚。他前次与贲虎比武受伤极重,虽说上痒灵药好,脸色还是有些差。 昌亚早已看到他脸色微微苍白,说话中气略略不足,见他伸手扶自己,在两人手与手相触的那一下,轻轻送入一股玄气。刀万千一惊,自然拒绝,但立即感觉这股玄气令周身舒泰。体内抑郁之气立时一扫而光,知道昌亚以真力为自己疗伤,拒了一拒便接受了。这玄真之气乃温和之力,与仙气同理同功,这一输入等于是给刀万千补力补气,令他非常受用,他的伤本已好了七八分。不过是借助灵药,好了表。要想好里,却要假以时日慢慢修练。此时得这一力相助,立即体内真气充盈,与受伤前无异。要是没有这股力相助,完全恢复当是在半年之后,一般人是不肯将自己的仙力输与他,要知道输一分力给他,自己便减少一分。一个练武修真之人,时时充满危机感,但盼自己日日刻刻真气充实,保持最好的防御之态,昌亚却肯牺牲自己的真力赤诚相助。因此对昌亚感激之情由然而生。其实昌亚大宇宙已成,体内真力遇强则强,那是无穷无尽。以这点玄气相送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真力的厚薄。 到了上痒宫,那只被自己一拳打穿的大椅早已不见,换了一张檀木镂雕的椅,于镂雕上的显眼处泥上了金漆,朴素又尊贵。但是没有垫上兽皮,足见上痒人极其珍爱兽类。与兽同舞。楮离与柳师父去了,暂时不与其他同学一起。怕她这种叛逆的性格与人相处不好,由老师先带一段时间,这也是昌亚特别与柳师父商量的,他担心的是楮离动不动就用异能,只怕暴躁起来伤了同窗。 他住在东厢房,好女便住西厢房,痒主宏的那个房间空着,原先的部置一动未动,他与众人商议,要多方打听老痒主的去向,一旦回来,他立即将痒主之位还给她。众人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行,一个个嗯嗯唧唧的便敷衍过去了,昌亚也是笑笑,但心里仍是打定主意,只要有老痒主的消息,便是拽也在拽她回来。 好女进去收拾房子,众人便欲告退去各自准备昌亚继位的事宜,昌亚便对众人说:“各位前辈,我有一事与你们商议,我任这个痒主可真有点为难,刚才杨堂主说今天就让我继位,我想了想,还是过两月再说,请听我细细说来。一来我想与这里的每个人先认识一下,熟悉一下各部各门各坛的人员与事务;二来我对修仙一事可谓是半点不知,不做痒中弟子算不得上痒中的人,又怎能服众,因此上想学一学个中之道;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痒主说我上痒在风雨飘摇的现下,已经不能独身世外,这话当真是切中时弊,可谓是一针见血,兄弟我想来想去,再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既不能独身世外,倒不如主动出击,也不能让世上的那些奸人小瞧了我们,在我们头上为所欲为。”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致赞好,都觉得昌亚年轻气盛,敢作敢为,众人从没觉得如此扬眉吐气,心中这一月的阴霾立时一扫而光,都盼着“西海上痒”屹立于世,再也不过那畏首畏尾的日子。 昌亚又道:“具体事宜我还没想好,也请各位前辈一起参详参详,定于什么日期,请的哪些人作个见证,如何接待宾客等等都要有个周全的安排。”众人都说如此甚好。 第二天一早,好女便拍门叫醒他。他起来练功洗漱,便去了仙律堂,杨无图已经与下属坐在堂中,人手一册的在讨论上痒典律的条文,他也拿了一本坐下边听边看,忽然看到一条“修仙者无论功力深浅,各各地位平等……”不觉心中赞道:“只这一条,足见来此并不是要习了功法去逞强好胜,做那爱出风头的无聊之人,是要身怀绝技却又与人为善。真正是好条文。”正看着,又有一条跳入眼中,甚是醒目,写道是“修仙者出得上痒,不可泄漏师承地,在痒在俗,至死遵守仙律……”心中叹道:“难怪世上无人知道有这仙地,却原来律法中当此为天机,可惜这一条当在我手中破除了,怪只怪这世事难料,人心不古。”他一连连看一边又赞又叹。这一天便在这仙律堂学了一天律法,与杨无图讨论了许多律义,与堂中十部头人一一认识,这十部分管痒中力、仙、膳、劳、情、尊、勤、能、职、衣,律中事无巨细,在他们眼中都是大事,任是何人触犯仙律一般地要大公无私,有了这十部,上痒的日常一切才得能顺利运转。临走又带了一本回去无事时学习。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神兽司,欲访鲍百岁,哪知鲍百岁一早就去了山外,一名司员听说是即将继位的新痒主,忙报说鲍百岁每每事事亲为,他说日久没与各神兽兄弟见面,想得心中发慌,趁着今日无事去看兄弟姐妹们了。他立即去到杨无图处拿了三块开了光的迎宾牌,叫上这个司员并唤来好女一道出到山外,这司员道:“要寻到他也要靠运气,他不定在哪个神兽家中与其促膝长谈呢?” 好女听了笑起来,那司员道:“姑娘莫笑,这些神兽的心智不亚于我们,他们各有各的家,都在家中勤加修仙,我们与他说话交好,乃是把他们当成我们的家人一样的。”两人听如此说,不觉都肃然起敬,既敬神兽,更敬鲍百岁。 走了半天,竟什么也没见到,不觉天色将暗,到了一个林木茂密之处,远远听得鲍百岁喝叱的声音,又听得各种兽声一片惊恐。那司员也是满脸惊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三人走入林中,见鲍百岁坐在一条蟠龙身上,周围有大小不等的百十只神兽挨挨挤挤,都生得奇形怪状,其中的穷奇他在黑沙漠上是见过的,只是这只穷奇面色和善。 空地上生了一堆火,一只兽张嘴一吸,一溜火焰便进入它嘴里,它吃下火后,感到大为舒服,司员对昌亚道:“那吃火的叫‘祸斗’,除火不吃,吃了能喷火,极是厉害的。” 鲍百岁指着地上大声喝止,见了昌亚也无暇招呼,昌亚不明,仔细看地上却原来是一条蚯蚓样大小的东西在爬,那东西通体赤红似火焰,只见它所到之处,一片焦黑,想是剧毒无比,它爬到哪,神兽们便纷纷跳开,非常害怕它的毒。那东西听了喝止,昂首欲爬又不敢,司员道:“虫为怎地还没有修练好?每次都不能控制毒气外泄。”便跳过去为它引路,虫为跟了他去了。经过那堆火旁,火焰立即便弱了许多,原来虫为全身剧毒阴寒,连火也变暗了。 鲍百岁跳下蟠龙,为昌亚介绍各个神兽,并一边用兽语与他们交谈。昌亚大是奇怪,惊讶鲍百岁竟能熟悉兽语。 鲍百岁道:“我这一生不爱其它,独独愿与这些神兽打交道,我也不会太多,只懂了九十种兽语,其余的我就不懂了,不过我司中的司员每人都懂几种兽语,我就是懂得再多,也说不全每种兽语。” 昌亚听了简直被惊倒,这鲍百岁竟能九十种兽语之多,他这个司守可不是在上痒混饭吃的。鲍百岁转身与神兽们一一道别,神兽们也各自回归宿地。鲍百岁便带着昌亚一行到了一只白泽的洞中,这一晚他们就与白泽住在一起。 当晚昌亚与鲍百岁谈到神兽的运用,说了心中的想法,鲍百岁大为赞叹:“昌兄弟,你的主意甚是可行,我就这么办。”(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五) 原来昌亚见神兽通灵,与神兽司的人直如一家。便想要鲍百岁组建一支神兽军,好保卫“西海上痒”,有了这样一支军队,还怕外魔邪道入侵吗?就算全痒人像上次一样为毒药所害,但只要能说话,便能指挥这支无敌的兽军,将来犯之敌扫出西海之地。过了一会儿,鲍百岁忽地想到一事,又大感为难起来,说他只懂与兽交朋友,于排兵布阵却是丝毫不窥门道,昌亚对此也是门外汉。两人商议,在痒中暗暗察访,一旦找到懂军事的人才便立即招进神兽司学习兽语,训练神兽。两人直聊到天快亮才睡了一下。天亮后昌亚与好女回去。那名司员便陪着鲍百岁在山中继续查看每一只神兽的成长情况。 路上好女提醒昌亚道:“亚哥,已经两天了,你怎地不提向天下英雄通告的事?可别说你忘了?” 昌亚道:“正要与你商量。你说我们该请谁?” 好女道:“不知道。” 昌亚知道她有些不快,拉了她坐在迎宾台,山风一下把两人的头发吹乱,便又拉着她到了一个避风处,道:“我没什么朋友,在小昌镇,伊越文当然不是朋友啦,伊百川如今也不是了。那些儿时的伴如今不知在哪,有昌都昌非他们,还有……” “还有你的知己伊傛,你做梦的时候也想着她,是么?” 昌亚确实一直做着这个梦。他和一个女孩死于魔王刀下,也许有时候自己误认为那个女孩就是伊傛,因此在梦中叫了出来被好女听到。使得她心中不爽,这时言语间便捎带了出来。 昌亚道:“梦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那女孩是谁?瞧不清楚,好妹……我真希望她就是你,要真是你,我们在一起那是再也没错了。” 好女道:“到底不是我吧?” 昌亚道:“应该就是你,世上还有谁比你更像她。我想了又想,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梦就是要我娶了你,做完该做的事……” “呸!你也是个色中大魔王,什么叫做完该做的事?” “报仇,还有。我要找到我爹爹。这不是该做的事么?” “哦,也不说清楚,这么大人了。亚哥,要是我们一辈子报不了仇,一辈子找不到你爹爹,那可要怎么办?” “不可能。”顿了一顿,说道,“就算我们做不到,我们还有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总有一天。要叫奸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好女道:“又来了,我们老了不在了,难道那仇人就不老不死吗?等仇人死了,我们的孩子的孩子却找谁去报仇?呸呸呸!你不是好人。”她本是极害羞,不想说着说着,也说出“孩子的孩子”。不觉大羞,但骂归骂。心里并没有一点点的恼恨生气。 昌亚忽道:“哎呀,我们越说越远,我们不是说要请客人来么?” 好女捶他道:“还不是怪你。”捶便捶了,当然是轻轻地捶。 好女道:“圣依族的衣族长要不要请他?” “要的。还有瓢雾族的族长吴世雄,朱雀宫的新宫主章路。”说着叹了口气,脸色阴郁起来。 好女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叹起气来?” 昌亚道:“可惜楮大哥再也不能来了,他要地下有知,该当为女儿高兴。”楮叔班这人好女是认识的,刚一见面就带了昌亚去瓢雾族总坛找史千千,是个直性子的汉子,却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人竟有楮离这样一个小魔女的女儿。 好女这几年下来,知道他极是重情重义,道:“人生无常,你也不要过于多思了,我们如此对待他的女儿,总算是报达他的兄弟情谊了。” 昌亚道:“是,虽如此,我还是时常念着楮大哥的好处。还有我义兄谷郎、乌刚两位大哥,自从笔架山一别,几年来我们颠沛流离的,却不知他们身在何方,过得好是不好,要是他们能来参加我的继任大典那就好了。”其实他只与这两人见了一面,就结拜成交,往后再也没见过,可在他心里,既已义结金兰,就当是一辈子的事,不管何时,总是记着这两个结义大哥,仿佛和他俩有几十年的交情,那个谷郎倒没见他显露本性,那乌刚却是个直率豪情之人,自己当年与他一起在魔首谷攻峰面前豪情万丈,小小年纪就名满天下了。 好女听了不由得痴了,心想:“他从来是不虚不骄,儿时的结拜他尚且当真,如此有情有义,教我此刻心安,不但此刻,将来也是心安。”这样想着,在心中叫了几声“好亚哥”,不觉口中也叫了出来,“好亚哥,好亚哥。”待得惊觉,已经叫出了,忙用手按住嘴巴,脸红得更娇艳。昌亚答道:“嗯,好妹,你要说什么?”见她羞答答地低着头,不胜娇美,便伸手揽了她,好女自然靠上他,两人坐着一时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如此美好,浑然忘了回去。 忽听崖底传来水绿凤凰那雄浑的叫声,又听得一片狼嗥鹰啁。两人跑到吊桥上往下望去,见水绿凤凰飞在前头蹿高沉低,矫健异常,后面一群黑鹰在追赶,领头的一只正是修鹤专配的狼头鹰,正领着一群鹰追着要扑杀凤凰。好女大急,紧张得要命。昌亚想:“不知修大哥的狼头鹰为何跑到这里,难道他在左近么?”水绿凤凰急转身大爪在一只鹰身上一扫,那只鹰惨叫着如断线的纸鸢飘摇着坠下崖底,接着又有几只鹰被凤凰铁爪撕裂身子坠下崖,余下的只在周围打着旋转飞着不敢接近,却绕来绕去,凤凰翻腾着身子防备,那只狼头鹰悄悄往高飞起拔高十几丈,伸出爪子张开大口,凶猛狠毒地扑了下来,如果凤凰用爪子相斗,狼头鹰必用爪子相缠,同时用狼嘴袭击,凤凰就有危险。可是凤凰左防右防,却没注意到头顶的狼头鹰,狼头鹰的狡猾正在于此,偷袭一击,要毙了凤凰,就算偷袭不成,也有其它的鹰会趁机抓伤凤凰。好女尖叫道:“凤儿,注意上面,快躲闪!”可是话声被风吹得不知踪影。 凤凰还是听到了主人的叫声,抬头已经瞧见好女,精神大振,见狼头鹰扑来,往斜刺里飞去,连用“凤来血凝”冲出重围,中间几只鹰被撕开身子,一时间血溅羽飞,狼头鹰咬住了凤凰的几片羽毛,硬生生往下扯,凤凰痛呼,不敌狼头鹰,急急地往吊桥上飞来。狼头早已经见到桥上有人,并不害怕,狼的凶残性毕现,狂嗥着追来。昌亚早在手心凝成几片冰,甩了过去,并没用多大力道,狼头鹰吃痛,眼露凶光瞪了昌亚一眼,转身飞去,那一群鹰跟着走了。 好女道:“亚哥,你该杀了那怪物,那东西又凶又诈,下次凤凰再遇到它可要吃亏。” 昌亚道:“狼头鹰的本性原来这么凶残毒辣狡诈,带着一群鹰游离在这山中,好像已经不受修大哥的控制,莫非……莫非……”很是担心修鹤的安危。 好女听了不懂,昌亚便跟她讲了修鹤其人其事。好女“哼”了一声回身安抚她的凤凰去了。 两人回到住处,对好女道:“我要做这痒主还需低调,我只这几个朋友,就不请了,再说我们有很多事要办,总不能在这里一直这样下去,要是老痒主找不到,待我把这整理得兴旺了,就在这痒中物色合适人选接替我。” 好女点头道:“我随你,你即将是痒主了,凡事自己拿主意,有事去和各堂各司的主事商议,既得体又得人心。” 昌亚笑道:“我偏爱有事先跟你说。我还没去学士部瞧瞧,现在去,回来再陪你!” 好女作势要推他,正要说话,有人报说:“学士部刀司抚在大厅候着,请求昌少侠去叙谈。” 正想着要去学士部,他就来了。走到大厅,见刀万千带了一班人立着,个个白袍飘飘,显得仙力绵厚。他笑道:“刀大哥好,各位弟兄好!本该我去拜访你们,如此我太失礼了。”抱拳四环施礼。 刀万千道:“昌兄弟这两天忙着拜访各司各堂,我想不如我们到这来,免得你跑来跑去的多耽误时间。”说着一一介绍各部部头,总共有三四十个,这些人那天都见到昌亚的见义勇为之举,因此对他都是充满感激,又见刀万千的神情极是恭敬,更是无人不服。 昌亚道:“我本想去学士部请求仙力的修习之法,力求做个纯正的上痒人,说来惭愧,我心中到此刻对仙力的修练之法也是不存半点,于小亚发愿做上痒一员可不够格得很。”说着脸露愧色。 众人见他说话实实在在,不说一句虚言,对他信任感大增,都觉他为人诚恳,务实求真。各部仙师都抢着教昌亚修习,内中一老者叫芮区公,是典籍阁阁主,一生与上痒藏书为伴。平时为人极好,年纪又大,白飘飘的须发,瘦骨仙风,得到所有人的尊敬。他道:“昌少侠两月后将成我等痒主,老芮职低,主事典籍阁,却有几本书要推荐给少侠看看。”(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六) 昌亚立即神谦态恭,说道:“羞煞我了,阁主关心小亚,当受小亚尊仰,何须说那职高职低,我见那仙律上写着凡上痒之人皆平等,我初入上痒便是最普通的一员,我上痒不同于大千世界,矫矫不群乃至鹤立鸡群,便是因此,请阁主大人再别这样说!小亚读过几年书,愿闻那几部书名。” 区公道:“多谢!修练的书只有一本《凡天仙道》,那《白练物语》阐述了剑道。” 刀万千道:“这两本是我上痒最普通的两册书籍,区公何以对这两本书推崇备至,倒愿闻其详。” 区公道:“这两本书人人都看过,有人能倒背如流那也不甚稀奇。” 众人道:“是。”有人便当场背了一段。 区公道:“《凡天仙道》出处已经不可考究,上古时期我上痒出了一位武圣,便是从这册书中悟出了修仙真谛,以至于元神出窍杀人于万里之遥,这个武圣便是我上痒始祖。洪荒大限,妖魔横行,巨兽摧残,他裂海破天的仙力不容阻截,将一众异物打回阴暗世界,还了第七重天一个朗朗清明。”此一段故事上痒人人皆知,只是一讲到始祖,众仙师都垂眉俯首,左右手交叉于胸前,个个恭谦有加地聆听。 区公续道:“我始祖便只修这一本书,从书中悟出的仙谛在胸中涌动,终于有一日下笔如神,写了一本《九鼎微言》的心得。说是微言,其中字字精到毫厘,无一不是大言。至今无出其右者矣。后世人有那巨匠之学者来我上痒修仙,从中悟出——凡天下各门各派修行,同出一理,因此上都从《九鼎微言》中悟出真谛。其时我上痒广开门庭,受天界各色人等朝拜,其中便有魔人出众者读此书得道,出痒后写出了《木香残叶》这样的传世之作。还有人族出众者回归人族便出了《十音琴谱》,凡此种种。一时百花齐放,我第七天文成武功者之众,不亚于欲界第六天。” 昌亚听得入神,见好女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也听得有味。 “时光如流,古往今来,我上痒不乏英武之人,千年前,一个平庸少年身无异能,入上痒乞食,蒙上痒收留,这少年又与学士部一少年交好,学士少年每背诵《白练物语》。他必在旁听闻,有一日他听得熟了,也背了出来。一年后因为没有异能不能修仙。便下山去了,却不想这少年只因这听来的剑经而悟出上等剑道,写了一本书,只是这本书却不知去向。也是机缘巧适,他又与《十音琴谱》的后人成了好友,两人互换经谱。这少年仙力成功之日,终成了一代剑神。他一剑变万剑,万剑幻百万剑,到后来手中无剑变成有剑,剑剑无穷无尽,剑气直达九天,剑光照耀海底。逢妖魔,妖魔便为剑气分身,逢巨兽,巨兽便被剑光焚化成气。他中年后出游欲界六重天,留下一个家族,便再也没有回来。你道他是以何种神气聚气而成的剑气剑光?” 众者都说不知,区公道:“这便是识神。元神出窍,识神存于灵,只是这元神与识神,一经通达,便是百经通达。从那后,便无人能达此神通。但五百年前一外来之人,却有这通天彻地之能。” 众者疑惑,翘首盼区公指出此人姓名。区公却再也不语,昌亚道:“区公请赐教!” 区公伸指凌空虚划,人人瞧得清楚,大厅上方空荡荡之处显出三个金光大字——日月佛,随即一闪而逝,他是以什么手法书就没人看清。一众仙师于空中的三个大字都看得清楚,道:“原来是他。”其状又惊又恐。一仙师没想到区公知识渊博到这种地步,都道:“人魔五百年的恩怨,正是上古洪荒重演,当此世道,请区公指点!” 昌亚道:“魔人也好,日月佛也罢,我上痒不受威胁,必居于正义一边,一坨假佛,所怕何来?到时抗争到底,大不了一死。”他虽没见过日月佛,但对他的手段却是见过多次,想到中他阴毒的人的惨状,也是连打寒噤,只是他天生豪情,不会把这当一回事。 有人便道:“昌少侠豪气干云,我们也不怕。” 正说着,有三个白袍仙师走了进来,一脸倦容,风尘仆仆,一身白服蒙上了灰尘,似乎离开上痒已有很多时日。刀万千对那个为首的道:“风灵师弟一路辛苦!”这时有人递上茶水,风灵子呷了一口茶,显得极是享受,可见他一路极是艰辛跋涉。 风灵子道:“禀杨师兄、刀师兄,各位师兄弟,鲍师……”却不见鲍百岁,可也无暇询问,继续道:“我与云灵子、雨灵子两位师弟半年来是分头而行,我去了中洲国,云师弟去了天央国,雨师弟在天朝国,我们细细考察,却是一无所获。” 杨无图道:“那也不是要紧,今年没有,或许明年就突突地冒出青苗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风灵子道:“本来没有就没有,原本事属寻常,可我们在黑沙漠聚头相互交流,却发现了有一件事,这件事可真叫人担忧的。你道是为什么?我们‘西海上痒’每年都要派人出去考察人才,今年是我们三兄弟,无功而返也就罢了,却发现在这天界中,人族中天资绝顶的只有一个,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踪迹,而且这人已经是出了名,找与不找都是一样。倒是一些异族出现了济济人才,攒头卯劲地上升。” 刀万千道:“你先说说那个人族的异能者吧。” 风灵子道:“是,据说这人天生神力,却是个粗豪少年,在五伦山曾击败了魔首谷攻峰,想那谷攻峰何等样人,竟败在一个少年手中,由此可见一斑,但就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这少年的音讯。” 昌亚想:“他说的就是我义兄乌刚罢,想不到他已经名满天下。也是到他成大业的时候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普通少年,乌大哥已经是个使刀高手。” 刀万千道:“这个神力少年,前三年考察回来的人也是与你一般说法,记得去年是星辰子报说的。” 风灵子道:“今年在中洲出了一个神秘的游侠,专做惩罚奸人的事,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只要一提到他就浑身发抖,据说被罚而死的人无不是同一死法。每一个都像是被什么巨型的东西击拍而死,死后身子被拍得像一张纸,骨肉心肠挤出躯体飞到五十丈之远。” 区公道:“这人想是拳风或是掌风大到极致,所击范围宽广,教人无可躲闪。” 风灵子道:“芮阁主说得极是,我们初时也以为这人拿了什么巨型武器,后来想想便是区公说的这个道理。魔人近年来活动猖獗,有时魔人的商队会深入人族国度贸易,商队中便有魔人的武士,到了人类中间甚是倨傲,动不动就出手伤人。坊间有闻,这个游侠一拳打碎了一个房子大的石头,碎石飞去五里外灭了一队魔人,真不敢想这人拳中所含的真气到底有多大。我想即使请得他到我们上痒,也是水浅容不下真龙,也就作罢了寻访他的念头,请司抚勿怪责。” 刀万千道:“人族中要真有这神级人物,便是有人有才,怎说得上没有人才?那异族中却又出了什么人才?且说说看。” 云灵子道:“我在天央听说南宫三部与北宫三部的总统领叫做风中龙,这人只有一条腿,却是个使剑的大家,配合着独一无二的绝技‘祥云纵’,如蛟龙腾空,端的是厉害无比,只是听说这人凭着自己的绝技杀了天央太尉,自己坐上了那太尉的位置,品行不良直如异族行止。” 雨灵子道:“我在天朝听说‘獠人王’,这人有一口宝刀叫止禅,是个魔刀,偏生‘獠人王’生如魔兽,气冲霄汉,只可惜是个异族。” 风灵子道:“还有魔人金刀太子不知大家听说没有,据说这人拿到了第一魔刀压日,天性中就懂刀,人刀结合,人就是刀,刀就是人,将魔刀刀法发扬到极致淋漓。要是这人魔力修为至达臻境,便是比谷攻峰更厉害,只怕到时是人类的恶梦。” 昌亚想:“说来说去,这些人我都多少认识,尤其是金刀太子与乌刚两位哥哥,风中龙、獠人王更是不久前便已照面。此外还有聂召凤、李败坏他们都是助纣为虐之人。” 一时“阴盛阳衰”四个字笼上了每个人的头顶,渐渐的成了阴霾之气,好像挥之不去,都觉得人类成了弱者,邪气将盛行。 这些人偏居这世界一隅,尚不知还有李授音、伊策、伊百川等等图谋不轨的人,这些人手段比之魔人,尚在其上。 刀万千也不再问,向三人介绍了昌亚,将近来上痒发生的大事向他们说了一遍,三人大惊,雨灵子想到老痒主羞愧退位,竟哭了起来。他们早已经注意到这许多人中有一俊美少年,没想到却是新的痒主,更是惊异万分。昌亚与他们相见,感谢他们的辛劳,嘱咐下去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明天再说。三人却了,昌亚心里五味杂陈,一会想到义兄英雄出名,便沾沾自喜,一会想到世外新一代英雄出来,不觉又唏嘘嗟叹,自感弗如。(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七) 他忽地觉得肩负万斤担子,撂不下又挑不动。光一个史千千就令他追寻几年也一无所获,将来还要面对一干大奸雄大恶人,这些人要是行止端正个个是文治武功之辈,如今为祸人间可是极难对付。要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自己的对头铁定会投靠奸雄,到时就难上加难。他越想越是有点心力不继,突然发现诺大的厅中空荡荡,只留下自己一人,这才想起刚才众人已经告辞而去。 却怎地连好女也不在身边,便轻轻走到西厢房,见她坐在床沿发呆,正不知想些什么,周身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存在,只道她少女心情,想道:“她似乎还没长大,又在担心我的险恶,或是担忧我对别人好了,这个傻妹子,你可不知我对你的感情么?非要时时刻刻证明给你看,每句话都逗你开心,这才安心如意。你这却又不知了,但凡有空我一定是传达我对的心意的。”可是他今天心情也是恍惚,便把伸出去的脚退了回来。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典籍阁,出得门来,老远见一大批总共有一百多仙士,包袱武器一应俱全,正往山外去,正要过那吊桥。心下不明,心想自己目前还算不上痒主,于痒中事务却插不上手。一时有点垂头丧气。 一个雄浑的声音道:“昌少侠稍等!”回头见是杨无图、刀万千、鲍百岁,还有那天在检武场循循开导痒主宏的威严老人。知道这老人在痒中地位特殊。向他躬身行礼,说道:“后辈昌亚,见过前辈!”又向杨、万、鲍三人招呼。见四人都是脸色甚喜。并不像有什么大事。 那老者是“西海上痒”辈份最高的一代仙师,名叫海西子,他笑道:“你这孩子心智不错,听说武功也是不弱,可知今日之事么?” 昌亚不知怎么说,海西子道:“杨堂主、鲍司守、刀司抚因你继位痒主而又不想张扬其事,但是我们上痒弟子遍布天下。想请他们回来庆典,又怕你不同意。便来找我这老不死的计较,我想这是好事,就替你作了主,还要请你原谅。” 昌亚这才知道刚才这派出去的一众仙士是去通知流散在天界各处的上痒弟子回来参加自己的继位庆典。又见那三个脸上也是难为情,知道怕自己低调行事,不肯答应,就请了海西子来。心想这三人唯恐天下人不知,我却是唯恐天下人知道,事已至此,只得笑道:“听凭前辈安排就是,届时我们搭好这个台,让回来的众兄弟好好相聚一番。大家开心几日,我也好多向他们学习。” 海西子哈哈大笑,道:“很好。就该如此!多多与他们交往并无坏处。” 昌亚道:“还有一事请四位斟酌。” 海西子道:“请说!” 昌亚道:“我‘西海上痒’陡然改变行事策略,日后不再独身于这片天界,既要保卫自己,必要时也当为民出力,此事不做则已,做则务须上下一心。凡我上痒弟子,不论在痒在野。不论那身居高位者,也不论那名利淡泊者,都需给之晓喻。” 四人一听,一致赞好,此事再无异议。杨、鲍、万三人有职在身,告辞回岗。海西子本就心情淡雅,不奈俗务,也自闲云野鹤去了。昌亚慢慢地找到了典籍阁,早有人通报了阁主。芮区公便在门口等着他,昌亚道:“芮老亲迎,小亚受宠若惊!” 区公笑道:“少侠义薄云天,危难之时把上痒之事视为己身职责,如今我们一家共事,岂有不敬之理。”把昌亚引到一间雅室,桌上赫然便那本《凡天仙道》,兽皮册子陈旧发黄,果是上古之物。 区公亲奉茶品,道:“典籍阁是上痒重地,每日巡察乃是老芮职责,半点马虎不得,这便要去看看,少侠请自便。” 昌亚道:“好说!”等区公退出,翻开册子看了起来,内容也不甚繁杂,全是修仙的心法记述,有些字迹已经模糊,旁边又有新添上的字,虽与原字格格不入,却不致看书之人误解,要知这样一部传世典籍,字字都是紧要,一字错误便有可能将修练者引入歧途,发生错乱可不是小事。经义非常明白,忽有两字跳入眼中,这两个字是近期他听到的,只要修真成圣,都与这两字脱离不开,便是“元神”二字。再看下去,却没有元神的修练之法。听区公述说上古始祖以元神杀人于万里之遥,那么这元神就相当于第二个自己,而这第二个自己却又是无形无质,游离于体外不可寻迹,想来当真是神秘之极。如此看了三天,将一本册子看完,再也没有看到元神的修练。却将一部经法都记下来了,照经修习,果觉得神清气爽,仙气飘飘。这修仙之法严密法谨,自觉每日勤修,便会日有所长,到一般仙师的仙力自是非一日之功可达。 这一日,他向芮区公讨要《九鼎微言》看,区公瞪大眼直是不信,道:“三日的进境只怕不可,看了只怕有忧。”于是听了他的话,又将《凡天仙道》看了一遍,果然又发现了一个新词,便是“识神”,这下倒不敢大意,尽管内心越看越糊涂,却是心怀敬意的。只是经义中也是没有关于识神的修习之法。心下稍急,又向区公讨要《九鼎微言》,区公道:“少侠,有一句话可要告诉你,这部秘籍当循序渐进,少侠功力不可谓不深,可于仙力一道,只怕还是不够,别伤了身子。当年仙律堂一副堂主练了三年,便练后半部,功力不继全身经脉寸断成了废人。” 昌亚讪讪退出,其实他自己也是无法可想,自己修习所得的仙力都汇于大宇宙之中,与其它三力归于一体,再也分不开,非仙非玄,非魂非魔,简直说不清自己所得是哪种力道。 这一日正在雅室冥思苦想,忽听屋外海西子到访,听得海西子道:“区公好侄儿,我来了,快将好茶好品都给我尝尝,可不许将好东西都藏了。”昌亚想:“这老儿到底多大年纪?区公白须飘飘,已经快百岁之人,怎地还是他的侄儿?” 只听区公道:“老仙公到来,小阁蓬荜生辉,快请!” 海西子道:“你半年都不去看我,早将我不中用的忘了,日想夜想,还是我来看你。” 区公道:“哎呀,老仙公的话可要生生地将我这小辈折煞。” 昌亚出来,揖着道:“昌亚拜见老仙公!” 海西子一惊,笑道:“你小子怎地也在这里?” 昌亚道:“小子于修行上有许多参详不透,到这里解心中迷惑来了,刚才听得仙公驾到,冒昧出来相见,打扰仙公雅兴。” 这海西子年岁过百,于一切却是看得清淡,道:“不会不会。说我听听。” 昌亚本是来了解上痒的修仙之法,却在阅读中遇到大题,诸如“元神”“识神”所为何物,直将自己弄得云里雾里,又将自己体内的非此非彼四不像的真力等等情形都一一说了出来。海西子道:“区公这傻子是不是说你仙力不够,不可查阅高深典籍啊?” 昌亚一惊,心想:“这老仙公还真是仙人不成,被他说得准准的。”但他不欲说区公的不是,道:“区公也是为在下着想。” 区公道:“少侠是金身贵体,我只怕他受伤,于我上痒是天大的损失。” 昌亚道:“多谢区公关怀!小可……”忽觉不可阻挡的绵绵力道摧向自己,整个人便要向后跌去。大宇宙顿生定力,化解了这股力,脸无异状。但是那股力又来,比之刚才更为不可抗,昌亚不想吸走这股力,便生力抵着,对方强则己强,坚持了一顿饭时间,海西子头冒白气。昌亚不明这海西子过百年岁,却是说打就打,心里知道他在考较自己。 区公笑道:“师叔,我们两个老头子,两把老骨头,活得不耐烦了,这就共赴西天如何?”海西子点点头。 昌亚急道:“不可。” 只见区公白袍鼓动,仙力不可阻挡。昌亚加力,慢慢抬起双手,一掌吸力一掌还击。两个老儿各出一掌,仙力滚滚而至。不一会三人都是头顶白气升腾,旗鼓相当。 又过了两盏茶时间,一小仙士闯进来道:“各位爷爷,请用……”忽地身子打跌,站立不稳,满屋真力像深水漩涡,又将他身子卷起飘了起来,所幸仙力绵柔,并没将他击伤。又见昌亚年纪轻轻,怎么会是爷爷? 昌亚道:“我打不过你们二人,这就住手,我先撤了。”也不管对方如何,便一分一分收力。忽感对方也是一分分收力,最终都收了,那小仙士掉下来,摔得屁股生痛,摸摸头不明所以。 海西子与芮区公互望一眼,心意相通,都是喜孑孑的。区公道:“昌少侠,今日之始,阁中之书你尽可大饱眼福。”原来他与海西子一试昌亚真力,只觉得无穷无尽,深不可测,二人相加也是不及昌亚,可说是当今世上少有。真力本无邪恶善良之分,昌亚既有这份功力,读《九鼎微言》自是轻松自如。所以区公怕海西子又叫他傻子,便把允可他读书的话先一步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八) 昌亚在典籍阁出入自由,第二天便发现雅室书桌上放着《九鼎微言》,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这份心得写得极是细致入微,于仙力修练都是指导之言,更有练至高层后自创的练法,这一种练法如果功力不够,是有相当凶险的。因此也信了区公为自己担忧不是多余的,除了暗暗感谢区公外,更是勤加修习,尽快掌握仙力的运用。 他本是满级的真力,只是他一直未能突破满级,他慢慢地尝试去修习《微言》中武圣的自创练法,却是毫无功效,练与不练那都是没有区别,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的真力满满,应当适应这种高深的修习,本是顺风顺水,不受伤害。如果功力不够自不免伤及自身,重则成为废人。清晨中的西海峰上灵气袅袅,他已经在这种环境中呆了四天,盼望能借助天地自然的精华突破真力级数,可是身体寂静无声,不见反应,并没出现任何异状。 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当初的想法,原先只是要懂得仙力*,如今仙力已经不能从其它三力中分离出来,竟不知不觉忘记了修习仙力,渴望能突破真力级别。又想:“我可真是痴人说梦,自古至今,破级成圣者又有几人?我天生宇宙能量存身已是上天眷顾了,又何必再强求,做那不知满足之人,叫人笑话。”如此一想,便放弃了破级的念头。 心里再无牵挂。心情大为放松,他一脸轻松地走出雅室,区公见了惊道:“少侠眼目蓄含精光。恭喜大成。” 昌亚道:“有负芮公厚望,实不相瞒,连日来我做的是无功之事。”隧把这些日子修习之事向他说了一遍。 区公道:“以少侠的心智和能量尚不能窥得圣典一貌,更无人能解始祖之意了,以我看来,还是时日短浅,还请少侠再深思熟虑些。此事也不用急在一时。有大成者虽说靠的是勤奋二字,却也是机缘恰到好处而致灵光一闪。从而真谛了然于胸,就如那太阳跳出朝雾遮挡,发出万道金光,也是积蓄了相当的热力。终于无物可挡,成就辉煌于一刹那间。” 昌亚一拍后脑,道:“芮公的话恁是有理,世间但有辉煌一物,并不是单一而成,想是知识广泛,横通竖畅,大彻大悟,才能厚积薄发。” 区公道:“佩服少侠坚韧直取的精神。你是上痒贵者,这典籍阁书籍甚多,东阁是武学典籍。西阁是道统真经,只是西园之中一班老顽固可别去招惹他们。” 昌亚不解,道:“西园中想是痒中隐秘的修习之地,这些人仙力既强,年纪又大,成了武痴。性格不免有点不入尘俗,也是情理之中。我自不理会就是。”当下告辞区公,去了东园,守卫的仙师都是上痒的仙力高手,芮区公早已晓喻众守卫仙师,因此昌亚一到就由一仙师引导到一个高楼上,到了一个书屋,立时像是进入了书海。他看了一下,全是仙力修习之书,其中第一排就有几十本手抄的《凡天仙道》和几十本《九鼎微言》,大概是借阅这两本书的人很多,分派不开,就抄录下这些复本以供阅读,自己能读到这两部秘籍的原本,真是幸运之极。再看其余的书书名各异,但在书名前都冠以姓氏,如“李氏仙道文解”、“王氏仙力图解”等,一看便知是在此修仙有成者留下的对经义的解释,都是单本,不像《凡》《九》两书有许多复本。这两部典籍他已经看过了,心想去看看另一间是什么,再回来看这些书。 便走入另一个房间,见又是一整间的书,全是拳谱掌谱,便忘了回头看第一间的书。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世上广受推崇的《大悲印》,这是如来掌法,叫天地间第一掌也是不为过,据说这种掌法除具备上上仙力,否则练习有害无益。忽见一本叫《大佛手》,便翻开看,却是空无一字,扉页上只有“待撰”二字,却不知何故。 再走一间就是指法秘籍,看见光是《大士妙指》便有十几部之多,看来指法之中当以这部最为出众,大士应当是指观世音菩萨,她的指法在神界为第一,极受尊崇也不奇怪。 他出来进了第四间,是一间刀谱间,刀法种类极多,况刀的杀伤力过于狠毒,一般仙界修炼者向于秉善的缘由,所以持刀者极少,见书上都蒙了灰尘,想是很久无人光顾了。他想:“谷郎义兄与乌刚义兄都是用刀的好手,要是见到这么多刀谱,只怕一年不出门也是以为才不过一两日的时光。” 第五间是个武器谱,有禅杖、长鞭、短鞭、棍棒、箭、弩,还有两个另类——袖与拂尘,他想:“仙力出众者大都最后为圣,皈依神界,位列仙班,从此换了一副颜貌,或是大袖飘然,或是拂尘摇摆。那些大神个个神态自若,内心喜怒都不轻易外露,只用袍袖这么一拂,或是拂尘这么一扫,便具涛涛仙力。我昌亚是个平庸之极的人,看看箭与弓弩还有点实用。”于是便在这第五间看起了箭弩的书来。他原有一种痴呆的想法:上痒武者众多,要是训练成一支军队,有箭手弓弩手,于守护西海是有大用的。他读着读着,不久便被吸引进去,原来这箭弦的制作极是讲究,最不具价值的便是用绳子作弦,军用的或是猎手用的便是牛筋,后来经改进后便用魔兽筋,又比牛筋更韧,弹射得更远。但是后面又有一种记载,便是用一种叫“软银”的金属,只是这种金属世上难找,便是找到也是要经过特殊的炼制才能成型。突然他想到瓢雾族善制箭矢,只可惜当日经过黑沙漠时一心追缉史千千,也无心去了解这些,要是有机会当请吴世雄上来作客,请教于他。第二日他又看到两样新鲜的武器,一是踏攀箭,这是种大箭,能射入城墙,留下一截在外,攻城的军士就踏着这些箭尾像爬楼梯般攀上城墙顶杀入城中,这是进攻武器,为大战所用。 他想:“构筑西海的防御能力当属袖箭最为可取,小巧玲珑暴发力强,安在武士的手臂上,在近身相斗时一旦出现危险,可发袖箭伤敌自保,很是实用。”只是这袖箭的制作除了要很好的材料外,还对于工艺上的要求相当繁杂,其中光一些工艺术语他不光是没见过,连听也没听过。他看了一天,直到天黑才回到住处,好女已经弄好饭菜等了他好久,一见他便故作生气地道:“你现在都入迷了,走走走,连饭也别吃了。” 他笑道:“你一说我还真是饿了,吃了饭,待会我跟你说一种很有趣的东西给你解解闷儿,好不好?” 好女赶忙道:“别,你还是快快忘了我吧。”说着端了条凳子坐到一边去了。 他这才想起已经都好些天没与她好好说说话了,每天都是忙着去典籍阁看书,有时连饭都忘了吃,有时看得晚了回来,远远见她房间都熄了灯,也不好过去打扰就轻轻走过西厢,回到东厢房中睡觉。他见好女粗声大气地说话,知道她心中责怪,不好意思笑起来,放下碗走过去扶上她的肩道:“好妹……”一语未毕,好女已经站起来,将柔滑的小手按在他唇上,屋中石上的光衬得她恍恍惚惚,只觉得她两只黑珍珠般的眼睛闪着光,盛满爱意。他再也控制不住,飞快地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她娇小的身子。 过了一刻钟,好女嘤咛一声,挣扎开道:“亚哥,饭快凉了!” 昌亚道:“不吃,有你就行!” 好女轻笑一下,推开他道:“你不是要讲有趣的东西给我解闷儿么?我可等着呢?我们边吃边讲,可不是很好么?” 昌亚知道她关心自己,便顺从了她一边吃一边跟她说了典籍阁的许多事。 好女道:“你只看到第五间房,我估计第六间房应该是关于剑的了,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昌亚道:“赌就赌,你想赌什么?” 好女沉吟了一下道:“那天我听了区公的话,对那本《白练物语》极是好奇,你也知道我没有真力,只会比划几招《九章韵赋》上的剑法,要是再多学上几招,也不是坏事,大敌当前或是紧要时刻就不会给你拖后腿了。” 昌亚想想也是,但嘴上说道:“拖就拖,大不了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咱们一块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好女听了大是感动,说道:“亚哥,我和你多一日,便有一日的快乐,要是在一起能有十年,别说是一起死了,教我一人死了也是再无遗憾,只是你我都是有任在身,可别再说死啊活的好不好?我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我可一切都以你为盼!”(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九) 百里好女这几句话出自肺腑,语气中充满情真意切,昌亚道:“傻瓜,你不也在说死啊活的么?你可要好好儿的活着,你不在我身边,可教我一个人可无趣,何时何地我都要你陪着我。”说完这句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饭。 翌日到了典籍阁,见第六间房果然是一间剑经阁,心里直夸好女聪明。见她说的《白练物语》也有十几本抄本,便拿了一本放入怀里,这一天他看的也是这本书,边看边比划。临走向区公说要带走一本好好看了一两天,区公道:“少侠,再过得些日子,我该称你为痒主了,何必跟我客气,这阁中的经谱你随意看,要是晚上想看,便带走就是。” 昌亚听得他要叫自己痒主,就不自在起来,嗫嚅着道:“您是前辈高人,还是叫我小亚为好。” 区公正色道:“少侠可错了,这长幼尊卑可还是分一分为好。” 昌亚离了区公出了典籍阁,也不回东厢房,径去了西厢,随便用了点饭,取了书来递给好女。好女见了那本书笑道:“我一猜便中,你可有何话说?” 昌亚道:“无话可说,只是一直以来听闻百里小姐的貌美如仙,令小生仰慕之至,羡煞之极,殊不知更让人佩服的乃是百里小姐的冰雪聪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女听他初时对自己大赞,正想他不知何时聪明乖巧起来了。听到后来见他后半句说的无礼,羞也羞不住,道:“呸!油嘴滑舌。恁地无礼!”伸掌使劲掴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昌亚脸上立时现出五个手指印。随即惊呆当场,她以为这一掌打去,昌亚会迅捷闪开,或是握住自己的手不让打下去,没想到他不闪不挡。生受了自己一掌。所以打过之后便举着手呆站着,看着他脸上的手印心疼不已。一时又由羞变怒,喊道:“你个傻子,怎地不躲?” 昌亚嘻嘻笑道:“贤妻生性干脆爽朗,性子率真。是我的小可爱。”说着轻轻握住她的手,继道:“你使这么大劲,可打疼了手么?”便在她手心吹气,直吹得她手心痒痒的,心里便像是开了一片桃花。 她含着轻泪在他脸上轻轻摸摩挲着,又是高兴又是后悔,高兴的是他浑不觉得脸上发烧,却心疼她手疼不疼,可见他心里完全只有她一人。后悔的是不该对他动手,她想:“他一时忘情说了一句玩笑的话,我怎地就不懂风情。我又怎地不懂他的为人,岂可认真起来?他在人前从来不会这么轻浮对我,一直是尊敬着我。我真是不该。”想着想着万分歉仄,扑上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见他身子像电击般震了一震,便愣在那里不动。又是“扑哧”笑了起来。 昌亚听见她笑声,似从美梦中醒来。回头见她已经拿了一柄剑。对着书本练了起来,便与她一起参考,忽觉这剑法似是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听得“唰”一声剑响,见她身子左斜,剑走偏锋,却歪着头眼波流转望着自己,一时什么也忘了,眼中只有她婀娜的身姿和闪闪的剑光,虽然剑法精妙,剑锋也分毫不差,只是剑上没有力道,看是好看,临敌时就没用了。 “好妹,我有一个想法,你可听好了?” 好女一边喘气一边道:“好啊,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啦?” “你会变幻出石头来,那天在检武场连胜对方三大好手,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能者了。” 好女道:“不是三个,是两个呀!你可不能算,咦,你那天怎地不认识我这抛石的技能啊?” 昌亚道:“我很奇怪呀,只是想还有谁和我的好妹一样能有这标新立异的本事,可真正是奇事一桩。” “嗯,亏你还有点良心,你看我这么比划对是不对?” “很对,哎呀不对,再向右一点点就好。我问你,你要是能进学士部修炼仙力,可愿不愿意?” 好女收剑想了一会,摇头道:“我不去!” 昌亚睁大眼睛道:“要是为了小迷离的事,你就不和她一道也行?” 好女道:“不是啦,不是为了这个,我早忘记了。” “那是为什么?我可真是想不出。” “总之我是不去,我们睡吧,我有点累了。”不等昌亚再说,已经进了房,关上了门,里面传出话来:“亚哥,你早点休息,可不要太累了。” 昌亚道:“是。”一步步缓缓踱出西厢,往东厢走去,心里搞不清她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想修炼,忽地心里一明,一阵温暖,想道:“我问她怎地不去修炼仙力,她嘴上说:‘我不去。’心里一定在说:‘你还没做上痒主,就接连把身边的人都安进了上痒修炼,可教别人怎么想?楮离进去修炼了,我可不能再进去了。’我怎地没想到她外表爽朗干脆,性子率真,却不知她心里为了我转了多少个念头,最后还是不去学士部。她可是真心为了我好,我怎可辜负于她。”一面想一面到了东厢房。 过了两天,好女将书归还,说是已将内容都看得熟了,难练之处也已记录下来,以后好好参详,只要再练习熟悉就好了。昌亚将书归还到东阁第六间的那间剑屋,随手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空位之中,却见两个书架之间有一副书法,写得气势磅礴,便一句句读了下去: “尽节恢时佐,输诚御寇场,三军临朔野,驷马即戌行。” 心中惊叹,原来这写的是三军出征的恢宏场面,一时眼前千军万马,有条不紊地按序行进。越看越是喜欢,读了又看书法,看了又读,只觉得这一笔一划就像战斗中的金戈铁马,浓烈悲壮的战场气氛,都融在这短短的二十字之中,心中喜欢之极,便用手指顺着字的笔顺写了起来,写一个赞叹一声,欲写下一个却又回味上一个,写到第九个“寇”字,只见这个字猥琐得就像胆怯萎缩的敌人,不禁又赞扬起书写之人的异想天开。待写到第十二个“军”字,看着整齐严谨,更是喜欢,抬手又去临摹,突然触手感觉向里陷入,背后似是空的,他轻轻按着其它的字,都是实的,唯独这个字背后空空如也,便掀开绢纸,果见后面有一个洞,一时好奇心起,伸入手去摸到一卷布,不知是什么东西。他拿出来看是一本书,第一页上写着“塔王遗篇”四个字,便翻开看了下去,但觉篇章有序,文笔通畅,句句优美,读来朗朗上口,一时被吸引住了。原来这是一部兵书,里面记载了行军打战的要点,以及排兵布阵的难点,还有战争的后果和维持战争的成本等等。他囫囵吞枣般一口气阅完,直呼“奇书”。转身去找芮区公急于要告诉他阁中藏有的宝书。原来上痒弟子都是循规蹈矩的仙家风范,凡来此借书阅书的弟子虽然都被这幅字所吸引,却也只是敬而远之地观赏,任谁也不会去触摸,因此谁也没有发现字后的秘密,只有昌亚看得忍不住用手去比划,这才机缘巧适,让这本书重见天光,也不知它在里面沉睡了多少年月。 他一时意兴阑珊,兴冲冲下得东阁,心里只记得这是一本好书,却不知他这一看已经看到天黑,出来时只见石路石屋光影重重,变幻异彩,到处朦朦胧胧,便匆匆而行,一边走还一边回想刚才看到的好文段,脚下不停,在典籍阁中左一转右一穿,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幽静的所在,见围墙上开了一道圆门,上书“西园”两个字,便急急地穿了过去。心想:“果是仙界之地,不多时便会改变形貌,芮公所住之地却变得这么秀美了。”但见小山小树小水齐聚,仙草仙花仙气聚笼,回廊小阁瘦亭集合,世间百美尽在此间,他不觉看得痴了,心想:“我不可只顾看景物,要快去见芮区公,可别把正事给误了。”这么一想,便加快了脚步,只见两旁花树阁亭飞速向后闪去,他功力高深,只要心中想快,脚步自然就快,再奔得一阵,突然前面再无去路,停下见是一个花园,花树影影绰绰,亭边又听见淙淙水声,忽听有人说话:“上伍仙尊,你来了?”吓了一跳,便往花树影中一蹲,一下清醒过来,知道走错了路,记得芮区公告诉过自己,最好不要招惹“西园”的那班老顽固,他知道芮公口中的老顽固肯定是一班鹤发童颜的老仙翁,又因为固执己见不肯与人同流,加上久不与外界交流,孤独成癖,拒见外人,所以成了芮公口中的老顽固,不想自己喜极生悲,却到了这里来了。 只听东首一人声音清爽之极,说道:“唐乙真君,你约我来,可又是要与我辩论修性与修仙谁比谁法力更强大么?”(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 昌亚听这二人对话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暴露行迹。他不知自己刚才脚不离地行走如飞,所到这处是不着痕迹,无声无息,这二人哪能察觉。他微微抬头见东首走来的上伍仙尊,宽袍绶带,大袖飘飘,披着一头白发,后背上绣着一个八卦图形,要是再手执一柄拂尘,就和画上的太上老君一模一样。他见了这神仙般的人物,心中顿起敬意。那亭中的唐乙真君被廊柱挡住,看不清形貌。 上伍仙尊道:“真君临水而栖,想来听水思水,又有新得。” 唐乙真君笑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有道,只一水而已,却令我学之不尽。”昌亚想这人出口成章,可见道路学高深。 上伍仙尊道:“真君所言极是。想来我身有五脏,每日意守其一,日久能守其二,再日久能守其三,日日久久则能守全,身中有宇宙,一意守身是守宇宙之神。”昌亚又想,他所说的正是我在做的,我守意五脏而成大宇宙,看来我所做不错,不禁有点手舞足蹈。 唐乙真君道:“仙尊此言差矣!道即是一,一即是守诫,此身皮囊,守它何用?所谓‘奉道诫,积善成功,积精成神,神成仙寿,以此为身宝矣’。”昌亚听得真切,心下焦急:“难道我做的又是不对么?听真君所言,似是守诫奉道。便可积精成神,这个神又是什么呢?” 上伍仙尊哈哈一笑。道:不然,我以为虚空之际。何有元气,元气不在万灵,元气不在九天之上,蕴在人身,居五脏之中。”意思是自然中不存在元气,元气是由人修炼而得。直听得昌亚连连点头,心里赞道:“这同意。我同意,说得好!” 不想那唐乙真君并不认输。反而说道:“天道运行,阴阳造化,消息盈虚,日往月来。运行不息,所以天长地久,人能合天心,体天道,可通神明造化之德。由此说,道是宇宙的本源。我身是宇宙,天地是宇宙,宇宙含道。无道之宇宙,不善不强不破。” 这两人显然不是武学高手。只一味在起学术之争,两人道学精深,说道之时。信手拈来,一见面就滔滔不绝地争论起来,谁也服不了对方,却把一旁的昌亚听得糊里糊涂,这时猛然又听唐乙真君说“道是宇宙的本源。我身是宇宙,天地是宇宙。宇宙含道,无道之宇宙。则不善不强不破。”便怀疑起自己的大宇宙不破级而进,是不是因为自己无道。他不敢再听下去,一来这两人只怕再辩到天亮也不会罢休,二来再听下去,只怕到时自己不知该信“神“还是该信“道”,便无法练功了,心下躁恶想呕,站起身来向亭中走去,长揖道:“晚辈昌亚,误入西园,向两位仙翁请问个路径,望指点!” 这两人对于他的出现毫不惊愕。上伍仙尊道:“你来的正好,来给我们评评理,唐乙说‘一’与‘道’才是宇宙之本源,真是好笑,人有五脏,五脏蕴元气,又怎地不对了?咦咦咦,你年纪轻轻,怎会宇宙存身?” 昌亚吓一跳,道:“仙翁怎么知道我身藏宇宙成形?” 唐乙真君道:“道深者目视微末,又怎能不知?你元气不足,道学不深,宇宙便不可破级,可惜!可惜!”他长发高束,在头心扎个髻,面目清癯,双目慈和。 昌亚又是吓了一跳,直觉得今晚所遇太是奇怪,这两人只一见面便道出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便是自己也未必有这么清楚,难道我元神出窍,他们便是第二个第三个“我”?可是自己连宇宙都不能破级,又何来的元神?这不是笑话奇谈吗? 他躬身道:“两位仙翁说的不差分毫,你们所说正是我的困惑。” 上伍仙尊叹气道:“你们这些修真修仙之人,大好的道学熠熠生辉却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于那暗淡无光的末学之术却奉为至宝珍如珠玉,真是本末倒置,到头来终将一事无成。” 昌亚心中不服,心道:“你怎地说修真是末学之术?” 唐乙真君拊掌赞道:“仙尊说的好,要想大成,还须得从我仙道中寻求真宝,年轻人不好好学,专拣那无关紧要的东西奉若天经,确是舍本逐末之举。”说毕摇摇头,神色之间大是惋惜。 两个刚刚还为了元气从何而来争论不休,各有各的一番大论,现在又口径一致,教训起昌亚来了。 昌亚道:“不瞒二位仙翁,小可正是从东阁而来,迷途至此,正要请问回去的路。” 唐乙真君道:“既已迷途,一时不能有回家的路。” 昌亚道:“还望二位指教。” 上伍仙尊与唐乙真君对望一眼,哈哈一笑,上伍仙尊道:“回去之路便在西阁,请随我们来吧!” 说着两人便在前走,昌亚不知不觉跟在身后,到了一个大楼,跟着二人上楼,去到一个房间,立时满屋书香缕缕入鼻。 上伍仙尊道:“昌相公请随意,这里满屋的珠玉,尽可解开你胸中疑惑。”说罢自取一本看起书来,唐乙真君取了另外一本也看了起来。 昌亚心想:“这二人神神神神叨叨的,今晚是不为我指路了,我且安心在此,明日一早我在这高楼上四处一望,自然瞧见东阁,再以“浮云千飘”看准方向,一径直达就是了。”这么想着,便也取了一本书来看,看书名叫做《长春训》,第一句便是:“天地宇宙,一人之身也;*之内,一人之制也。”想道:“这话说的不错,天地之间,应在人身,那么人便有了无穷大的能量。”想完又看下去,只见:“孔窍肢体皆通于天。天有九重,人亦有九窍。”便又赞道:“说的也很好,我生活在宇宙间,和自然界是息息相关的。我是宇宙,宇宙便是我,这叫天人合一,便合了道家的‘一’。”他不自觉用起了道家术语。觉得有趣,又看下去,只是文章极短,过了一会就已经看完,有意犹未尽的感觉,便又从架上取了一本《通天经》,心想:“这名字倒是很响,不知里面说的有没有理。”看了几句,有一句便叫他称赞,言道:“天地之间,*之内,其气九洲,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往下又读到有“六根”“六识”的论断,不禁心里叫绝,便觉得自己六根六识渐渐清晰起来。 次日又看到另一本上写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再次日又看到“无心之心便是真心。”初时不明,接着看下去才知道这无心之心便是不起念时,而见闻觉知仍旧了了,却无分别,寂然不动的,此是真心;如一起了念,分别人事,而可以心不颠倒,亦不逐境流浪,顿然归到无心本位。”这又是别本论著了。 如此废寝忘食地读书,只觉得自身轻盈若无,自心纯净洁净,这一日唐乙真君在身侧陪他读书,说道:“昌相公读书多日,这就回去吧!” 昌亚道:“好,多日未回,该回去看看。”便欲用“浮云千飘”纵身下楼,不想全身真力消失殆尽,莫说纵起,跳起三尺也是不能,便道:“仙翁,我已无能量飞远,不如继续看书。”回到房中满腔心思便又浸入了书海。 又一日,他看到“元神者,乃不生不灭,无朽无坏之真灵,非思虑妄想之心。”看了便看了,也无甚*,只是想:“这元神是个好东西,我且看看是个什么?”一时越看越是明了,原来书中说的是宇宙由物凝聚而成,元神有极大的灵力和能量,创造了宇宙中的物。元神控制宇宙和宇宙中的物,所以任何宇宙和物的玄机能量都不能破坏元神本体,都不能损害元神。但是元神的强大灵力会破坏宇宙和宇宙中物的玄机。因此,元神要在宇宙中活动,就必须居住在元神自制的特殊有极玄机体中,这种玄机体可以锁住元神的灵力,这样元神在宇宙中活动才不会破坏宇宙空间的玄机。昌亚就想:“我的大宇宙形成,可能将元神锁在里面了,只是这特殊的有极玄机体如何形成,倒是个费神之事。”他继续看下去,元神如果曝露在宇宙空间中,空间的玄机使空间中的物质产生强烈的运动,元神在这种物质运动的冲涮中会受不了,因为元神本质上是喜纯好静的,所以要呆在有极物玄机体中才能安神。他想:“我近来思虑极多,心中便有烦躁,有了烦躁便不能静心,又教元神如何安心,如此一想,果觉得胸中似有一物,无形无质,无光无色。可是大宇宙却再也不见踪影,一身震烁古今的真力也不知去向,可是他此时心灵纯净,却也并不着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一) 昌亚对大宇宙的消失并不如何着急,他一心想的是“有极物玄机体”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有了它才能保护元神不受宇宙和宇宙中的物的冲涮伤害,又想:“书上说元神能够自制有极物玄机体,那第二个‘我’又是怎么制作有极物玄机体的?”由于过度劳累,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他眼皮沉重,朦胧间见伊傛款款行来,面容温婉动人,然而眉宇间愁肠百结,他立时心情也不好起来,对她说道:“傛儿,你怎么见了我不高兴?我做错了什么吗?” 伊傛摇摇头,满是歉意道:“小亚,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和我妈妈,我一直在想你去了哪里,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却去哪找你?你……你怎地不来看我?” 昌亚忙道:“我不是不来,我还有许多的事要做,等我做好了,就来看你和伯母。” 伊傛忽然垂泪道:“我爹爹害死了婶娘,害得你孤苦伶仃,你好可怜。” 昌亚恨道:“这一切都拜你爹爹所赐!” 伊傛低头轻轻说道:“我爹爹利欲熏心,他……他好糊涂,我代替他向你赔罪,盼你瞧在我的面上饶过他。” 昌亚大感为难,不知伊傛从哪听说他爹爹伊百川害死了我母亲,这时候找到我要我原谅她的爹爹,可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一时难以答应。伊傛见此情景,知道无可挽回。取出一把匕首道:“我替爹爹抵了罪恶,你从此忘了我吧。”说完白光一闪,使劲往胸中刺进。昌亚真力已经消失。要在平时只用手指弹出一股真力,就能将她的匕首弹掉落在地,可是现在要想救她,速度便慢了许多,等他抢到匕首时,已经是在伊傛的胸口的肉里了,鲜血不停地流出来。伊傛面色苍白慢慢软倒,他抱住她大哭大叫起来:“傛儿。傛儿……我答应就是了,只要你好好儿的。”他握着伊傛的一只小手,觉得冰凉冰凉的。睁开眼睛果然握着一只小手,也是冰凉冰凉的。却是百里好女看着自己,眼里又恨又怒,知道不好。好女将手一甩,“哼”了一声,扭身下了楼,他赶紧叫她:“好妹,好妹,你听我解释!”好女哪里肯听,一溜烟跑了。 芮区公笑道:“昌少侠一会傛儿。一会又好妹,难怪她会生气,你怎么跑这里来这么多天也不回家?” 昌亚一下子却哪里解释得清楚。急得直是跺脚。 好女跑下楼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滴滴落下,心中酸楚:“他在梦中也想着她,叫她傛儿的声音好亲密,他要答应她什么?定是答应与她成婚,他……他终究是答应了。” 当下也不回西厢房。一阵乱奔,到了检武场。坐在栏杆边上。这是大灵峰的最高处,眼望高高低低的山脉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一时心乱如麻:“你的心怎地就像迷雾山脉的云雾一样,叫人看不真切,几年来我以为你心中只有我一人,却原来我是自作多情,你口口声声说,要是遇到危险,大不了和我一起死,直叫我感动得不能自己,你还甜言蜜语地叫我贤妻,讨我欢喜,原来都是骗我。我原是要依靠你,自从我家覆灭你便是我心中的主宰,却没想到,没想到……他,他……”想到后面直在心底里呐喊:“我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心里翻江倒海,山风掀动她乳白色纱裙,打乱了她美丽的秀发,黑珍珠般的美目变得无神。 好女正自伤心,听得上痒宫一片吵闹,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一时无心理会,只愿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便立起身向僻静处走去,忽听一人叫道:“百里姑娘,大事不好。”她只是不理,心想:“这里的事与我无关,我理他作甚?” 一个小仙士快步走来拦住她,喘气道:“百里姑娘,出……出事了,你快去看看,昌少侠被人打死了。” 她怔了一下便恢复过来,冷笑道:“你们的昌少侠武功这么高,怎地会被人打死,可是他又耍什么把戏,又来骗我?” 那小仙士定了定神道:“千……千真万确,说来谁也不信,昌少侠的真力突然不知去向,伸手出去没有半分力道,比一个普通人还有不如,被人轻轻一掌打在身上,身子飞出去十几丈远,跌在地上已经没气了,情势危急,姑娘你快去看看。” 好女觉得他不像说假,倒有九成九是真的,身子冷了半截,旋即飞步向上痒宫奔去,远远听到宫外一个高昂的声音正在说话:“这姓昌的小子毫无武功,你们把他奉为天神,可不要是天界流浪的骗子,在天界为人识破诡计,人人都防着他,他再也无从下手行骗,便跑到‘西海上痒’来骗你们,我们这些仙师仙士没见过外面欺人的手段,一时为他所欺。简直是可叹之极,可叹之极!”言语间很有威势。 这些言语极是侮辱人,但她急于想知道昌亚到底如何,便奋力拨开人丛,挤了进去,果然昌亚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经死了。她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听得屋外有人说话,却是两个老者,一人道:“昌相公在西阁看了十天的书,本已初窥仙道,却不想道法宏大,掩盖了他身体中的宇宙之气。” 另一人道:“天地宇宙,*之气,集在他身上,要是佐以我道法,修成元神,他就是新的武神,只可惜他紧要关头出了这种事,也是天意。” 先那人道:“死也死了,你说天意,还有什么用?” 后那人急道:“你怎可怪我,要不是你不好好守着他,昌相公怎能到处乱闯,不到处乱闯,又能出这种事吗?” 先那人道:“须怪我不得,他为了老婆,什么也不顾了,我想拦着不让他去追那个小美女老婆,芮区公那浑人却拦着我不让追,芮区公那个蠢货,没有法眼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玄关,这也怪他不得,怪只怪这小子一味好色,等我追上他,他已经被李授音一掌劈死。” 后那人连连跺脚,道:“可惜可惜!回去回去,心凉了心凉了。”说完走了。 好女听到后来听得明白,原来自己找到他的时候,正是他成神的紧要关头,被我这么一搅,坏了大事。要是我知道他正处在这时候,我不管他做了什么梦,也不该生气甩手而走。但是后悔也已经晚了。一时万念俱灰,不禁涕泪涟涟,坐在床上啜泣起来。 她突然想到刚才那两人说的“李授音”,却不知这人是什么人,便爬起身下床,走向上痒宫,要去见见这杀了昌亚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亚哥既然真力全失,自是一个普通的仙力者也能将他打死,要是亚哥死在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手里,可真是天大的奇冤。她一路走去上痒宫,却见许多的陌生人正陆陆续续地从外头进来,宫外已经是黑压压的人满为患,那些陌生人与痒内的仙士仙师们都门前场地上席地而坐,要说痒内之人个个斯文,那些陌生人也是个个斯文,坐在地上静静地。 只见宫门口站着个人,锦袍玉冠,蹬一双兽皮靴子,相当的雄健,又浑身贵气,五十多岁。这人右首却站着一个面相暴戾之极的中年人,也是一般的上下富贵荣华之气。两司一堂的头领杨无图、鲍百岁、刀万千也站在门口。众人都是一脸悲哀。 仙草堂的仇药师带人在一口石缸中倒入许多的药水,又着人抬着昌亚的尸体放在石缸上方三尺高处,几个人按着尸体,尸体便徐徐按落缸中,好女见了眼泪扑簌簌下雨般而落,走到刀万千面前问道:“刀司抚,你和亚哥是最好的,你告诉我是谁打死了亚哥。” 那富贵荣华的中年人忽地两眼发直,随即一闪而换上温和之色,上前介绍身边的五十多岁的人道:“姑娘,这位是天朝李太尉,名讳上授下音,是当今西海出去最有成就者,今日来参加新痒主的继位大典,不想刚到宫门口,正好遇见昌少侠从宫中急奔出来,太尉知道他就是即将新任痒主的昌亚少侠,早就听闻他少年有成,一身融合四力的真气古今不闻,便有心出手相试,不想他全无武功,这个……这个,便如此了。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好女道:“原来是个大官,你又是谁?我不和你说话,请问李太尉,你要与我哥哥过招,怎地不招呼一声,我哥哥怎知你意,可不是……不是偷袭么?” 李授音道:“姑娘不要伤心,姑娘有所不知,这修真之人,浑身布满真气,是不怕偷袭的,我举掌相击之前,已经叫破,令兄完全有准备的时间,我又怎么知道他没有真力,待得发觉已经收手不及。总是我的不对,我赔偿你一万两黄金,再向姑娘道歉,请姑娘原谅。”(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二) 好女忍住悲痛,道:“小女子总共听到太尉两段话儿,先一段似是怀疑我兄妹品行不正,我听后自问了不下十次,我兄妹到底是哪一点做错而令人不齿,还要请教太尉。要是咱们做错了,可以改正,要是没错,我哥哥可不是白死了么?” 那中年一听此言不善,道:“姑娘,我叫风中龙,是天央人,在天央给你一幢大宅,姑娘你带着黄金住了进去,从此衣食无忧,这样总算给你一个交代,你看如何?” 李授音手一摆,道:“姑娘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早一段送谏仙士到了我处,曾言之凿凿地说道:‘咱上痒新任痒主武功品行都具上乘,实是人中龙凤,老痒主一力举荐,众兄弟也都喜欢昌少侠,极是欣赏昌少侠年少识远,不惧艰险。我上痒再如西阳上升,日不久矣!’这一段可是真实,我又问这昌少侠可是出自我上痒学士部,那仙士便说了令兄妹的来历,我便想,上痒是我姓李的母地,我虽有负母师教诲,不能清心少欲,司职朝庭,常为不能孝忠上痒而心中歉疚,但如今母地有此等人才,可教我放心安心。我又想,当今之世,世人欲求不满,可得提防,上痒为我等心中圣地,要是被不良之人利用,一来为祸天界,二来我们这些上痒的弟子也是面上无光,因此上我无论如何也要对昌少侠看上一看,以尽我这上痒弟子的一份心意。不意在我看来。昌少侠非但不具异能,而且艺业不成,称不得‘侠’之一字。” 他能说会道。将自己的过错消弥得无影无踪,好女道:“我哥他确有武功,不信请问杨堂主、鲍司守,还有刀司抚,他们都是亲眼所见。” 杨无图道:“确是功力高强。”鲍百岁也点点头。 刀万千道:“我与‘獠人王’大战受伤,也是昌少侠为我治的伤,千真万确。昌少侠的功力非我可比。” 芮区公道:“是啊!我本来担忧昌少侠功力不够,不欲他去东阁看书。便有意试他一试,结果合我与海西子二人也战不下他,确是功力深不可测。” 好女松了口气,道:“多谢各位大哥见证。我哥死也瞑目。” 李授音踱了踱脚步,沉吟了半晌,道:“世上有一种异能,发乎强之又强,停乎弱之又弱,就是说,昌少侠的异能有时灵,有时不灵,不过请姑娘不要见怪我李授音不会说话。出了这事,也是好事。令兄妹是好人,我为之前的怀疑道歉。不过上痒痒主之选乃是重职。这副担子可不能放在令兄这个异能时灵时不灵的人身上,万一我上痒大敌当前,令兄武功又不灵了,可不是将我上痒的安危当作儿戏么?”李授音能言善辩,把话说得头头是道。 好女也不知世上到底有没有“发乎强之又强,停乎弱之又弱”的异能。就算是当场的所有人众,也是想不出理由来反驳。不但不能反驳,且有些人已经在心底下说声“好险,原来昌少侠的功力虽强,却是时灵时不灵。” 李授音道:“昌姑娘,令兄之死,我一力承担责任,如果刚才的许诺,姑娘不满意,只要你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说可好?” 他边上那个中年人笑道:“姑娘此后的衣食住行、日常安危包在风中龙手中。要是有人胆敢欺负姑娘,我姓风的是第一个不答应。”这风中龙已经是天央的大将军,正是人生风华之时,不管是地位还是武功都在冉冉上升之时,是个意气风发之人。 “李太尉和风将军怜爱后辈之举令人动容,凡事以全局为重的品行令我敬佩,这位姑娘该当退一步想,这事便好商量。”这句话两赞一劝,从中调和,众人寻声望去,见人丛中立起一人,长身强健,浓眉厚唇,肤色微黑,眼光锐利,穿一身兽皮当衣,腰间插一柄黄澄澄一尺长的小刀,那把刀精致小巧,与其说是砍削之器,不如说是装饰之物,但背上却背着一把黑黝黝的长刀,刀形奇特长大。 李授音一见作惊奇状道:“金刀太子!久仰久仰!” 风中龙冷笑道:“见刀压日,如见族首,原来是魔界新族首谷郎谷公子到了。” “金刀太子“的名头在人族中尚不响亮,但压日宝刀的名声却是响了几百年了,且只有魔族族首才拥佩。风中龙此言一出,上痒宫前便是一片嘈杂议论,竟不知魔族族首为何到了这里,又是怎么进来的,如是蒙混而进,却怎地有开光的“通渠宝牌”,如果没有“通渠宝牌”硬闯进来,又不见下等仙士来报,看来这魔人本领比想像中高强得多,把我上痒防卫当作虚设,进出直如自家后花园。 谷郎道:“不敢,小子秉承父志,接了这魔刀做了族首,如今族首便只是族首,国主才是我族第一魔人,须是非雄才大略者不当,非魔力拔魁者不当。小子不才,连这族首也是世袭,在族中号令不通。” 李授音道:“你父亲谷攻峰是一代枭雄,雄才大略不输秋容冬,魔力更是魔族第一等,谷先生隐退之后,叫人怀想他的雄风。” 谷郎口称“多赞了。”便欲坐下。 风中龙道:“谷公子既为魔首,何以闯至这里,其中当有一番道理,风某好奇,请公子告诉。”他话中含着个“闯”字,显然隐含敌意,空气中有些微的紧张。 谷郎见问,便仍是立着,道:“我谷家祖上到上痒求学,回归本族后曾有一书遗世,至今是我家族至宝,我母亲是人族中洲国人氏,由此在下便有一半人族血统,这‘西海上痒’是我祖上学艺之地,我谷氏历代蒙恩,到了我身上更有人族血脉,因此上李太尉这等大人物不忘母地的情怀也是我谷郎的情怀。我父亲失了魔力隐退,因此我还代替他老人家的心一道感恩来了。他老人家道:‘魔族与人族为敌,我谷家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到上痒化解心中之结,但此事终有一日须得成行。’谷郎便想隧了他的愿。正巧那一日听闻母地庆典,便向传谏的师兄讨了一张。各位师爷爷师伯伯师叔叔师兄弟姐妹,我今日只谈相聚之缘,只秉感恩之心,余者一概不闻不问。”意思是你风中龙要想无礼于我,我碍于上痒是个圣地,不和你一般计较。众人听到谷郎祖上曾是上痒学士,都是又惊又奇,只有芮区公与杨无图几个人知道,魔人的武学经典《木香残叶》是从上痒仙道学术中幻化而得。 风中龙哪能不懂,怪眼一翻道:“有礼了,得罪!只不知谷兄弟于请谏这‘讨’是如何之讨?” 谷郎大怒,心道:“难道我还能强抢不成?我且强忍住怒气,不中他计。”说道:“风大将军见问,不敢不答,是否要送谏的仙师兄来对个质?敢问风将军是祖上还是本人为上痒弟子,也好让在下有个称呼,在这上痒圣地,就不要那些俗套,大家都是师兄弟。” 风中龙道:“是你自己要俗套,可不能怪我。”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上痒弟子,却自有一套上痒仙力。说道:“魔族的《木香残叶》和魔刀刀法是从上痒所得,自以为正宗,谷兄弟要验证我风某的来历,便与你印证一下。”说完一脚蹬地,如蛟龙腾空,见他在空中左一蹬右一踏,像脚下有物可踩,实质是脚底上生出一股硬气,踩上那股气便使身子圆转自如,只要不停地踩下去,便是一天不下地也可以,这叫做“祥云纵”,近年来修习得仙力大盛,这“祥云纵”更是厉害无比,双手也能生风,上撑下撑左撑右撑,在空中是来无影云无踪。众人看得真切,这风中龙只有一只脚且是长在中间,常人失了一腿或是左或是右,偏他一只脚是长在中间,是生下来就长成这样的奇形。蓦地里他定在空中,一动不动。仿佛身下有云朵托住他,只见他面目慈和,双手轻轻抚上一面虚无的瑶琴,十指仙气流动相碰,竟发出叮叮咚咚的琴音来,仿佛在遥远之处,但又听来相当清澈。只是音律中还杂有一两个不谐和音,但也足以令人昏昏欲睡。忽然场上人都感到一股柔和的仙力扑面而来,继而在每个人全身按摩一番,全身舒泰。突然之间那音律变得穿越激昂,有如金戈铁马,你杀我刺,气流涌动,有些人的白袍便被掀动,更有些小仙士功力低微,身子已经被向后推去,像是见到了流血的惨状,痛苦异常。忽然传来一声激越的兽吼,吼声尚在远处,所有人已经感觉到它无可抵挡的霸气,不像虎不像狮不像豹不像龙,兽声没有杀戮,只有威慑,众人看去,正是谷郎昂首长啸,以兽声回应风中龙绞杀的琴音。(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三) 杀戮之声渐去,风中龙脸色悲苦,琴声便婉约凄怆,忽哭忽泣,忽喜忽悲,直击心灵,有些人跟着就悲号伤心起来,觉得失去了一切希望,痛苦得撕扯自己的头发。正欲发疯,忽听一声悠扬的凤鸣,接着是百鸟齐啼,正是清晨百禽苏醒,向凤凰朝拜聆听鸟王的仙音之时,欢乐的情绪立时弥散开来,所谓乐极生悲,悲极生乐,并非亘古不变,那中邪般悲伤的人进入这百鸟竞鸣的空灵意境,又心情欢畅起来。很快琴声渐渐淡去,直至无声无息,鸟兽声也慢慢隐去,偶尔有一两声也像是梦呓般甜美,最终琴声兽禽声退尽。众人方始如梦初醒,在这将醒未醒的梦境中还像是呆在林中,更仿佛自己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无忧无虑地树枝间跳跃。 杨无图等一干人惊恐万状,这风中龙十指轻重舒缓不一样的伸张,明明是仙力,却怎地奏出这第一首魔曲,功力稍低便会像中魔一般,幸而他音律中有不和谐音,显见是功力还未大成,要是有一日破阶,光是这一曲魔音,便可杀人无算。这人竟能将仙力幻化到这种地步,实是可畏可怖。谷郎声如禽兽,却纯正范音,虽没有破解魔音,却已经挽救住了人心的沉沦,不致有人走火入魔。正是邪似正,正又似邪,一时分不清谁正谁邪。这风中龙是人族将军,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却演奏了一曲魔幻般的乐律。魔族族首谷郎身为魔人,遭人排挤,却用兽声为众人解困。刚才这一幕真是险象环生。便感激地看了谷郎一眼。 风中龙落地躬身,阴沉着脸道:“献丑了!” 谷郎道:“风大哥这一曲貌似天央国西北民调《儿郎颂》,以仙力虚弹,这冠绝古今的弹奏之法,教人大开眼界!小弟愚鲁,是个粗人,以不粗伴雅。教风大哥见笑!”他长身儒雅,全不似那个喉发兽声的魔族男子。此时显得风度翩翩。 风中龙有他自己的盘算,他欲以这曲早已练习好的《儿郎颂》在上痒大显身手,迷惑众仙师,推举他为新的痒主。便找到李授音。二人一拍即合,到了这里由李授音击杀昌亚。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不想昌亚真力尽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昌亚打死,接下来就由风中龙大行其道,不想为谷郎的百兽百禽声所阻,功亏一篑,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怏怏道:“谷族首这《禽兽图》也是令人佩服!” 谷郎道:“风大哥,我刚才作啸相和。乃是《百灵图》,我魔族并无《禽兽图》。”风中龙脸色阴得厉害,他岂有不知这是《百灵图》。只是他心中怒气无处发泄,便是挖空心思骂上一句也是好的。 杨无图笑道:“两位既是我上痒的师兄弟,又都是绝世好手,便留下来看看西海风光。”又提高声音传了出去:“各位兄弟姐妹,上痒今日大变,有愧于大家。都是自家人,也不存在见笑不见笑的。经我一堂两司商量,新痒主要再行慢慢选拔,另外一面四处找老痒主回来主持大局。就请大家留下来,没到过鄙处的多看看此处风情,到过的也到处走走,多回忆一下当年的时光。”他仙力纯厚,字字句句传了出去,一里外的吊桥边上也是人山人海,甚至迎宾台还有人在陆续进来,都清清楚楚听到了杨无图的安排。谷郎向身后看去,直有上万人之多,真没想到“西海上痒”号召力如此之强,上痒历代的门人已经是一支庞大的力量。 杨无图等人也是兴奋异常,上痒千年来独身世外,不想今日一旦破了此律,人数之众竟是原来想也不敢想的。送请谏的仙士按谱送谏,并没想到这些人在世外经历了几代或是十几代人,其中一部分来的都是子孙一辈的人了,像谷郎一辈从他祖上到他手上怕是有几十代了。来者之众不免有些鱼龙混杂,要想统领这么庞杂的一群人,非要一个才能超群,德行兼备的人才能一呼百应。就算是昌亚在世,恐怕凭他一个少年郎却是难以领袖群雄。 仙膳堂忙是忙不过来了,幸好来的人大都自备干粮,整个“西海上痒”的各部各堂都是或坐或立的挤满了人,或烧水吃干粮,或生火做饭,一时弄得仙圣之地像个垃圾场,甚至有的人找不到方便之处便就地解决。这一场庆典如此收场竟是无人能料。 西厢房显得静悄悄的,考虑到这里住着百里好女,只安排了中洲国的几个女人在此安歇,那几个女人祖上是上痒仙士,商议着既然大典不成,明天一早就回去,因此早早地睡了。好女听了她们的计划,一阵心酸,心下十分不甘。是夜,她悄悄爬起身,向仙草堂行去,走到中途又想:“亚哥怎么会突然失去真力,白天我找到芮区公,他听说亚哥十天未回家,也是十分讶异,后来他带着我在西阁经房找到痴痴迷迷的亚哥,古怪就出在西阁,亚哥定是在西阁着了什么邪,从而失了真力以致遭了难。对了,当时陪在亚哥身边的还有一个方面老人叫唐乙真君,只有他知道真相,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这样想着便向典籍阁走去。到了门口,守卫的仙士见她,问了情由,好女说是找芮区公有事相问,守卫便放她进去,嘱咐道:“典籍阁乃上痒重地,不要乱走,免得遭到仙师误伤。” 她悲悲切切地一路想一路哭,向芮区公住处行去,一路无阻,想来是今天宾客众多,这里的守卫都派往别处了。突然一长身影子往跟前一站,也不知这人是怎么来的,突然之间便出现在眼前,心想典籍阁的守卫仙士果然都是最出众的人,忙用手一指,欲以大石挡他一挡,免得对方误伤自己。那人也是伸出一根手指一指,一股真力到了自己手前便停住阻了一阻,她那幻化的大石便不能形成,只在跟前成了一小石子。大石忽然变成小石子,这令她大吃一惊。她正要说明自己身份,那人又弹出一指,她只觉得一股力道在身上一撞,便全身乏力,软倒在地,连话也说不出。心想:“这人武功怎地如此厉害,比亚哥的速度还快。” 那人走到她跟前,说声“得罪了”,将手抓在她衣领上一提,轻轻提了便走。在花树中蹿高伏低,不一会便飞跃上楼,中间又点了几点,跃了几跃,落在一层楼上,也不知第几层,那人便穿廊到了一个房门口,好女脸正对着廊上的门,只见门在眼前一一晃过,这个门是第六扇,也不见那人用了什么手法,那门自动就开了。那人关上门一语不发,将她放在地上,便蹲下身来坐在地上,掏出腰间的一把黄金闪耀的小刀,在墙上抠起来,抠了一个小洞,却又并不把墙抠穿。抠好后将耳朵贴在小洞上听了听,觉得差不多了,又在洞边三尺远处又抠了一个,也是没有抠穿。 好女见这人就是白天以《百灵图》对抗风中龙《儿郎颂》的谷郎,魔族的新族首。她早听说昌亚有一个结义大哥叫谷郎,莫不就是眼前这人?不知他抓了自己有什么图谋,她想:“也不用说,他既是魔人,当无好事,亚哥小时候与他结义,只是儿戏,当不得真,瞧这人也没有将亚哥的生死放在心上,白天还在众人面前反而劝我不要再闹,明明就是趋炎附势之辈。”谷郎抠好洞,望了望她,她白了他一眼扭头不理。 谷郎也不在意,提了她放在洞边,她的耳朵正好盖住那个洞。他自己也伏在墙上听。 过了一会,听得走廊上轻轻的响了一下,知道有人来了,接着又是轻轻响了一下。最后还响了一下,这一下较重,功力显然差了许多,一共是三人。第七间房的门“呀”一声开了,接着又关上,门外便什么也听不见。不过却听得耳边洞中传来了声音。 一个清越的声音说道:“尽节恢时佐,输诚御寇场,三军临朔野,驷马即戌行。好诗!”好女奇怪之极,这声音是李授音,三人之中,有一个定是那风中龙,难怪三人中有二人功力特高。只不知还有一个是谁?这三人偷偷摸摸的显然并非是悠闲的访客,定是干坏事来的,却在这念起诗来了。 又听李授音说道:“我三军成行,却怎地并无这诗上的气势?托塔天王李靖果是天界第一帅才,第六重天无他不行。风将军,你是万军统领,当你大军扫荡之时,心中默念此诗,说不尽的意气风发。” 风中龙道:“太尉将中龙羞也羞死了。只要太尉瞧得起中龙,传授中龙一些战法,将来抵挡魔人大军,也好这为天央帝国做些实事。我不求什么永垂千古、名载史册,只要不在后世留下骂名就心意满足。”(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四) 李授音道:“风将军志向远大,亦且不骄不躁,实得我心,你我虽不在一朝共事,但相见却极是投缘。”他这“不骄不躁”四字是指他白天魔音为谷郎所解,并不心浮气躁而言。 风中龙道:“些些小事,何需挂怀,谷郎这人年轻好强,将来总是要多多学习。”他口中说“些些小事,何需挂怀”,心中实是恨极了谷郎,恨不能一剑将他劈成两半。 谷郎拉出两块布替她蒙上面,又替自己蒙好。 李授音道:“你好好教教他吧。”他这说的是“好好教教”,但这个教是否把谷郎“教”得面目全非也是说不定的。他对风中龙这人极是了解,容易迁怒于人,又心狠手辣,几年前他在小昌镇围困伊百川妻女不成,属下拼了命回来报信,他迁怒手下办事不力,又恐自己秘密暴光,便果断地一剑杀了那名手下。 风中龙“哼”了一下,不想再说下去,话锋一转,道:“这诗上虽只写了大军浩浩荡荡,却可想这统军者李靖李天王在大军前的威武,这意境可教我折服了。这天王遗风不在木咤金咤哪咤三兄弟身上,却活活地印在太尉身上,偏生太尉也是姓李,宝书归在太尉门下,也是到了自家,庆幸庆幸。” 这风中龙也是恭维之词,却不知这却是真的。原来第七重天当年有一蛇妖修炼成精,曾去六重天偷食西王母的琼浆玉液。日久西王母便有所察觉,令李靖捉妖,李靖布下缠绵阵将她捉了。蛇妖便万般乞求,李靖念她修炼不易,要她永不再到六天,从此好好修炼得道,蛇妖答应。见李靖神仙风范,便勾引李靖与她同床三日,回到七天后生下个人形男孩。这孩子长大后在七天娶妻生子,一代代都是平凡之极的人。不知到了第几代便生了李授音,这李授音生来就智慧超群,到了五岁就能用意念搬运大石。一日在市集上闯来一头大虎,咬死几人。李授音将虎引入一个胡同,又用意念搬来一块巨石将虎压死。正巧被路过的上痒痒主遇见,将他引入上痒修习仙道。在他十八岁那年,上痒迎来六天的神将,举行大典为一本宝书开光入痒,这便是李靖的遗书《塔王遗篇》。从此李授音将这本书视为己物,却又无能得到,上痒将这本书藏得极是隐秘,这次他回归上痒正是为了这本书而来。同时也是要继续上次李败坏未完成的事。上次李败坏与贲仲父失败回去,李授音大发雷霆,这次他亲自出马。是志在必得。风中龙与芮区公哪知此中秘密,只是李授音家世来历不正,羞于启齿罢了。 李授音道:“请区公受我一礼,没有区公,我事不成。” 芮区公道:“宝书早已备好,只待太尉驾临。便当礼献,俗话道宝剑赠英雄。这兵法自然是赠给王者。” 风芮二人左逢右迎,阿谀奉承,直拍得李授音呵呵呵地笑起来,不过夜深人静的也不敢过于地放纵大笑,听来便有些怪异,好女便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忽听一阵骚动,风中龙道:“鲍司守稍安勿躁,袋中确是有点闷,要不了几天保叫你大呼过瘾。等此间大事一了,我们这便要带你去天朝国西京宝都,让你消受繁华之地,香车美人、吃香喝辣、绫罗绸缎。等你享受够了,再去东厢圣阁传经,可算瞧得起你了。” 这几句话传入好女耳中可是教她无比的惊讶,芮区公原来是李授音安插在“西海上痒”的内应,鲍百岁又已经被擒,即将被掳到天朝帝国的东厢圣阁。 李授音正色道:“祖上之物,非正衣才可拜见,非礼全不敢轻启。待我礼拜后再启见宝书。”整衣下拜,心里越来越是激动。 好女心中骂道:“这些人简直是衣冠禽兽,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却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听隔墙“啊”的一声,随即骂声传来:“你竟敢骗老夫?死老头你不想活了?” 只听墙洞里一阵悉悉声,想是芮区公也伸手到洞里掏摸了一阵,芮区公有气无力地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李授音道:“还有什么人到过这里?要是敢有半句欺言,叫你全身腐烂奇痒入骨,到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芮区公全身发抖,连声音也是发颤,道:“半个月前,我允许昌亚昌少侠可以随意看东阁的书,难道是他发现了这个秘密?除他之外,再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好女听到这里心下有些快感,呼吸便粗重了些,隔壁李授音与风中龙同声喝道:“是谁?”“出来!” “哗啦”一声响,墙已经被推破,谷郎提了好女破门而出到了走廊,身后两股强力跟着便追到,谷郎回身也推出一掌,但两大高手的真力加在一起如排山倒海般,巨大的能量把两人直推出走廊。好女感觉身子顿时悬空飘飞,知道正在下坠。谷郎双脚一落地,便即发足狂奔,只听身后“篷”的一声巨响,一块假山的大石正好压在刚才落脚处,谷郎拼尽所有的力气猛跃,一跃便跃出十几丈,跃起了又跃,出了典籍阁。 好女只听得耳边风响,想是谷郎跑得奇快。听得路边有人惊道:“什么东西?”“花眼了?” 又听得有人“哎呀!”一声,谷郎喝道:“有急事,仇仙师在哪?” 那人是仙草堂的小仙士,道:“魔人,你想干什么?” 这一声喊,惊动了仙草堂的仙师,纷纷奔出拔剑把谷郎围住。好女在此处治过伤毒,知道到了仙草堂。这仙草堂是制药用药的重地,由痒主直接管制,守卫极是森严。 谷郎道:“仇堂主有大难,请告诉他快快避开。”顺手将好女经脉解了,将好女提着一扔,好女身子飞起,又有一股力将自己托住慢慢下坠,便稳稳地站在堂中。那些仙士仙师见谷郎神威凛凛,不怒自威,都不敢贸然上前。 一领头仙师叫道:“各位师兄弟,这魔人已经受伤,咱们和他耗着,他必坚持不了多久。上!”“唰”地刺出一剑。 另一人道:“王师兄说得对,大伙注意脚的方位,万不可自己人伤了自己人。杀杀!”剑声呼呼响起,纷纷向谷郎身招呼。 谷郎闪避连连,边退边道:“各位师兄,请听我一言,有人要抓了仇堂主去,被我发现秘密,特来告之,你们怎地好坏不分?”仙草堂座落在崖上,谷郎一边说一边已经退到悬崖边上,眼看再也退不过去,对面崖在百丈远处,跃是跃不过去的。 王仙师道:“你是魔人,便是坏的,杀了你自是没错。”一面说一面加力进攻,几十把剑从不同方位刺到,要把谷郎逼落崖下摔个粉骨碎身。 两个人影像两只大鸟从空中扑下,站在堂前空地上。正是李授音与风中龙。风中龙叫道:“魔人族首,人人得而殊之,别放过他。” 那些仙士仙师们举剑扑来,但用的都是柔招,他们就是面对穷凶极恶之人也是不欲杀之。谷郎回头见好女将昌亚从缸中抱出搂在怀里,为他抹去脸上药水,自己却满脸泪水。他刚才被李风二人的真力推下楼时已经受伤,这时嘴角正流出殷红的血。知道再想逃出重围已经不可能。 风中龙宽袍翻动,已经长剑在手,白光一闪,跃上半空,刺了过来,谷郎以压日魔刀挡架。自从他得乌刚指路找到祖上遗骨,又从石壁上学了钟四郎的破解招法,懂得了魔刀刀法中存在的破绽,回去就改进了魔刀刀法中的缺陷,这时的刀法已是世上数一数二了。当即舞动魔刀,将一众仙师仙士的剑一一削断,他力大刀沉,刀锋到处,无以挡驾。 风中龙在空中上下翻腾,时不时刺上一剑。他这柄剑虽算不得宝物,却又柔又韧,并不与压日刀相碰,一时也无法削断。风中龙以剑为次,以指为主,他指上仙力相当了得,左手五指一张,便是五道气直刺,相当于五把剑,加上右手的剑,便是六把剑。谷郎受伤后真力已经不敌风中龙,比拼真力要稍落下风,好在他有魔刀在手,风中龙有所忌惮,不敢过于相逼。两人就战了个平手。一众仙师手上无剑,便退到一旁观战。此时天色微明,其中有几个趁机走出仙草堂去报信了。 风中龙一是要报白天谷郎破了他《儿郎颂》一仇,二来要在众仙师面前扬威,他自从收了十四酷,现在又想将“西海上痒”纳入麾下,他那罪恶的心可说是永无满足之时。实际上他与李授音二人此来各怀鬼胎,行动上便有些貌合神离。他不明白李授音对谷郎为何不闻不问,言语间甚至还有些敬意,而自己却对魔人是愤恨的。因此他不惜一切手段扩大势力,有一日能杀破魔军。(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五) 李授音一瞥眼见好女抱着昌亚坐在地上悲悲戚戚,便走了进去。好女泪眼朦胧中见李授音走来,手一指,一块大石挡在李授音身前,李授音一推,大石便消失。好女指了几指,李授音推得几推,已经到了好女身边,伸手抓向昌亚。好女尖声叫了起来。李授音有些焦急,知道一会这里便会集满人,到时以他的身份再下手夺取《塔王遗篇》就更为不便。眼见昌亚靠在石缸上,怀中微微隆起,形状便是一本书,再也顾不了许多。一掌推开好女,就去抓那本书,猛觉能量异常,竟伸不过手去。他感觉这能量就来自昌亚尸体,他缩回手,全身仙力凝聚于掌,雷霆击去,要破开昌亚周身的真气,好取了那本《塔王遗篇》,只听一声响,昌亚的尸体不动,却睁开眼睛,背后的石缸却粉碎成一片片小石块,药水洒了一地。李授音知道玄妙关头,不能松弛,再击一掌。昌亚皱了皱眉毛,抬起一手回了一掌,这只手却并不是他自己的手,是一只影子般的手,他真实的两只手仍是动也不动。那只影子般的手掌与李授音的掌一碰,两人都身子大震。 昌亚道:“你这人太恶毒,我已经昏了,你还在打我,是何道理?”原来李授音白天击他一掌,他昏迷前记着他的面孔,这时醒来见他还在掌击自己,不知道已经受了他多少掌,不觉大怒,出言大骂。睁眼见他又一掌击来。想抬手却手不能动,心想:“完了,我现在怎是个无为之人。是那‘土木偶人,推之不去,呼之不来,逼之不动,块然一物。’的废物了。”心念又起:“人能合天心,体天道,可通神明造化之德。我如何通神明?”又想起书中所说:‘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的六识幻心。有心之心是没有用了,这幻心可怎么用?心下揣揣。只想:“要是我有第三只手,便可挡他一挡,唉!我命要休!”正想着第三只手,果真有第三只手举掌相迎。他大喜过望,拼力击去。 两下相击,昌亚站起身来,李授音惊得倒退数步,内心狂躁,见仇药师仇堂主打跌从内堂奔出,便一把抓去,听得门外一个声音道:“败也李太尉,成也李太尉。正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太尉一掌击死昌少侠,一掌又将他击活。如今皆大欢喜,幸哉幸哉!”他缩手回头见门口站着海西子、唐乙真君、上伍仙尊、杨无图、刀万千等一干老仙师,忙回身还礼。 那边谷郎吐出一口血,风中龙脸露微笑,继续以指力相逼。但是谷郎宝刀在手,也不甚怕他。好女扶着昌亚。像是在梦中,心上人死而复活。教她一颗心忐忑不安,紧紧抓住昌亚手臂,生怕他再次离自己而去。她在昌亚耳边轻轻告诉他那个正在激战的使刀人就是他的结义大哥谷郎,正是他救了自己和他二人。昌亚早已瞧见,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好女点点头。 风中龙一剑封顶,左手五指趁势点了过来,要用五道剑气将谷郎围住刺上十个窟窿,以泄心头之气。忽地足下绊着一个东西,正是一块大石,身子立即失去了平衡,这块石头正是好女所放。风中龙身子不稳,那五道剑气便失去方向,向天刺去,有一道擦鼻而过,将自己一缕头发给削了下来。好在他身手敏捷,在空中腾挪几下,又稳稳落地,知道有人相助,却不知道是好女,站在李授音一起,见好女貌若天仙,拿眼偷偷瞟了几瞟。 李授音道:“军中事务繁忙,这便告辞!”一拱手,与风中龙出了“西海上痒”。 昌亚上前与谷郎相见,口称大哥。众人不觉奇怪,昌亚为众人介绍当日结义之事,结义结情,与国家大事无关。事关大义,当得摒弃小义。众人见谷郎虽是魔人,却有着人族义气,也是啧啧称奇。 芮区公扶了鲍百岁上前领罪,鲍百岁骂骂咧咧的。芮区公细细说了原由,原来李授音有一年抓住他给喂了毒药,便为他所控,要他作为自己内应,好取得那本《塔王遗篇》。他又一心欣赏昌亚年轻勇为,也是有心栽培,只盼他能为自己出头,摆脱李授音的挟制。不想出了这样的事,自己身败名裂不算,还差点为上痒带来灾祸。又感到无颜再见众人,况且不久就要毒发,要昌亚另举贤能看守典籍阁,说完纵身就向崖下跳下。 昌亚也是纵身一跳,在空中用那幻影手抓住他,再以“浮云千飘”上得崖来,用真力为他吸取阴毒,一个时辰后终于为他吸完,又请求仇仙师为他治毒。这芮区公中毒着实不轻,既有阴毒,又有实毒,需要双管齐下治疗。 昌亚听了众人你一句他一句地说了他昏迷后的种种情形,于自己的“死”也是不得其解。上伍仙尊道:“少侠读通道法,已通识神,实是可喜可贺!” 昌亚不解,仙尊道:“这道法是修炼的源泉,一味修仙,不解根本,道仙相合,才是得道。少侠刚才的第三只掌便是识神。要通元神,尚待时日。” 昌亚道:“我原先的大宇宙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所以真力便点滴不剩。” 唐乙真君道:“少侠自从懂得‘天地宇宙,一人之身也;*之内,一人之制。’之理,天目开窍,自是能够‘合天心,体天道’了,少侠的大宇宙已经大到超出身体,你只注重天地宇宙,却忘记了一人之身也,一时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心中惶惶,便觉得没有真力,实则真力遍布周身,防护极严,因此李授音那一掌便不能致你于死地,刚才又是他的一掌打得你识神开目,醒了过来。” 昌亚听了大喜,果然觉得自己便在宇宙之中,浑身真力满满,喜道:“大宇宙更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形无质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海西子惊喜道:“少侠大喜。” 昌亚不明,海西子在他耳边念道:“元神之初,无形无质,叫做气聚。气聚后便是神聚,神聚而出窍,才能身不动而神动,心不动而器动。” 昌亚疑云密布,难道自己不知不觉竟修出了元神? 众人都不知他二人说了什么,见二人神色,知道是好事,也就罢了。忽听鲍百岁道:“什么少侠不少侠,该是痒主才对。”他性格爽朗,两次被擒,都是看得开,这时朗声说话,正说了最最要紧的一件事。 众人一听都道有理,拥至上痒宫,庆典继位。 宾客之中已经退去十之六七,余下的与昌亚相见,众人见他神采飞扬,眉宇间英气勃勃,亲切慈和,都是大为赞叹。楮离也来见过昌亚,昌亚见她眼中戾气大减,嘱她好好学习,又对柳仙师诚挚相谢,那柳仙师老来有人相伴,反过来感谢昌亚送她楮离。 昌亚革去芮区公典籍阁主一职,要他好好修身养性,芮区公欢天喜地,随仇堂主去医治毒伤,又拜上伍仙尊与唐乙真君两人为师修道,日后果修成正果。 完后着杨无图修改仙律,上痒上古律法不合当今日世事,改革必行。杨无图领命而去,带领仙律堂一班法仙讨论律法去了。 又着刀万千领命带人去东阁学习箭弩之法,又修书命人去黑沙漠请求吴世雄造箭相援“西海上痒”。信中述说了上痒的形势,并说有一日有暇一定亲自拜访瓢雾族,只盼吴族长伸手相助。 到了晚间,他扶谷郎坐好便下拜在地,口称大哥,谷郎大喜。酒菜不一会就上来,昌亚与谷郎共饮,好女在旁相陪,兄弟两个说起乌刚,都很是想念,那个刚强猛烈的男孩如今不知怎样。谷郎道:“昌弟,乌弟性子粗中带细,又有一班父亲旧部相护,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和尚教导,只怕比你我成就要高上许多。”二人都是不谈世事国事,当年结义之时也是言明在先,国家之战勇猛当先,兄弟之间战场相见,是不会互杀互残的。席间又问起谷郎伤势,谷郎说不要紧。谷郎好酒,甚是豪饮,昌亚不善饮,略略相陪便有醉意。两人相谈甚欢,直至很晚,第二天一早昌亚有些酒后头痛,要去给谷大哥请安,好女说他一早已经去了。 昌亚慨叹了一阵,知道茫茫山脉,也无处找寻,便放在了一旁,只盼日后能再相见。 他派人将鲍百岁与刀万千二人叫到内堂,拿出那本《塔王遗篇》原本,这书在药水中浸泡良久,并没湿烂,果真是第六重天的神物。他要二人一面每日来学习兵法,将书中兵法逐条记在心里,一面在学士中挑选有才之人来学习,特别要求二人要将学士与神兽当军士训练。并要二人行事保密。二人也知道李授音并不死心,心下都是暗暗决定,任何人相问也不可泄露半句,要是被人知道,只怕会惹上杀身大祸,因此都是慎重地答应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六) 一日无事,昌亚到了西厢,要见好女,好女闭门不出。昌亚知道她还在生气。便凝立在门口,幻想自己正一步步退出西厢,果然有两只幻影般的脚一步步走出门去,并踏地有声。好女听得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心中气苦:“你这人好绝情,我只不过生气罢了,也不来哄我,你自从做了痒主,每日里再也没一句甜言蜜语说给我听。”哭道:“你这一去,再也别回来!”一面说一面打开门,却见昌亚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不觉一怔,忽觉自己女孩儿心思被他听见,羞得闭上了眼睛,双拳雨点般擂在昌亚身上。 昌亚等她打得手也酸了,便握了她手,说道:“手也酸了,这是何苦,我帮你揉揉。” 好女道:“谁要你来说好听的,你做梦也是她,可见你心中根本没有我,你再说这样的话,只增添了我的厌烦。” 昌亚道:“好妹有所不知,你只听见我说那句话,却不知道我梦中她是怎么做的。”便把梦中伊傛为父赎罪自杀一事说了,又说自己失了真力无力相救。 好女知道他心软,道:“你已经答应她了,以后遇到伊百川你还报不报仇?” 昌亚沉吟了一下,道:“伊傛既没自杀,报仇之事对她而言,就不存在什么承诺。” 好女表情冷若冰霜,道:“虽是梦中答应了她,只怕她真的相求。你便满口答应。” 昌亚道:“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报仇一事与她无关。我自会叫她不要掺和。好妹,你放心,我今生只和你相守。” 好女听了,转过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昌亚,目中盛满了等待与探寻,见他同样的双眼渴求,浓情蜜意。便将头靠在他胸前,正好听到他的心“咚咚咚”有力地跳动着。在他听来像是摧人的战鼓,直击得她心里隐隐不安。 自这日始两人和好如初。好女时不时来找昌亚练习剑法,昌亚便不含真力与她研习,她剑法比以往更加的精妙。知道她习练了自家的《九章赋韵》后又学了《白练物语》,在剑的运用上更加纯熟。 忽然想到一句话问她:“好妹,你看了《白练物语》的剑法后,怎地不用那上面的剑术?” 好女笑道:“这有何奇怪?我不爱叫你做痒主,因此也不来做上痒的弟子,不是上痒的弟子,就不便偷练上痒的剑法,我只是看看那本书,想一些触类旁通的剑理。至于剑招,可不好练上一招半式的。” 昌亚听了感动之极,觉得她为了自己。实在是做出了许多的牺牲,听她理由怪怪的,什么不爱叫自己痒主,就不来做上痒的弟子,问她:“你爱叫我做什么呢?” 好女道:“你的名号可多了,如今入了仙道。该像海西子、南灵子一样叫个什么子的先生的了。” 昌亚奇道:“我何时有那么多名号了?你又要给我取个什么子的先生?这海西子是个奇人,我可学不来他的仙风道骨。这也罢了,这南灵子却是何方神圣?” 好女“扑哧“笑出声来,“南灵子”当然是是她杜撰出来的,她道:“怎地没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原本就叫‘小亚子’,不过此‘子’非彼‘子’也,不像个仙号,这便有一个了,后来听说你又自称什么‘日日二’先生,这又是一个,可是没错的。你就叫个‘魔遁子’也还不错。” 昌亚道:“名中带个‘魔’字,我可不要?” 好女口中啧啧了几下,道:“要说关键就在这个‘遁’字,魔鬼见了你立马就消遁了,显见得你是个救世救苦的大英雄,再没有比这更响亮的名儿了。” 昌亚知道她古怪精灵,言语甚是调皮,哈哈大笑起来,道:“也亏你能想出来?” 好女也笑道:“可见你喜欢了。” 两人练习累了就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乱聊,言语间都是你愿我喜欢,我爱你愉悦,两人都一般的心思,再不互相猜疑,你一心对我,我亦一心对你,内心都是一片如春般的灿烂多彩。 鲍百岁与刀万千两人兵法也记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许多未解之处,只好留待日后慢慢去琢磨。又过了两月有余,鲍百岁报说神兽排了两个阵法,昌亚高兴得很,正要去看看这神兽阵法的威武之气,刀万千那边也着人来报说有一个阵法已成,昌亚惊喜连连,忙得不亦乐乎,今天与鲍百岁研究神兽的习性与武力大小,明天又去与刀万千共同参详守城与攻城的要点。 这么一来于兵书上的兵法也渐渐熟悉起来,随着时间推移,越加佩服兵书上的战略要术。比如:“全兵先胜而后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制胜于未战。”意思是善用兵者,先弱敌而后战者,这样可以费力半而功自倍。主张先以德胜敌,然后再与之战,可以获得全胜。又如:军队采取行动前一定要在思想上、装备上、后勤保障等诸多方面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旦出击,就当以生击死,以盛乘衰,以疾掩迟,以饱制饥,这样就如同以水灭火,以汤沃雪,何往而不遂,何之而不用达,保证了兵出而不徒归。对于这些至理,他一看之下,便牢牢记在心里。 他想:“难怪李授音对这本书是日思夜想,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天王的兵法果是无尚至宝。”当他看到军事将领必须掌握三势、二权,即气势、地势、因势、知权、事权时,不觉又是赞叹又是神往。 这一日他与鲍百岁谈到兽兵,他感到神兽数量太少,不成建制。鲍百岁一拍大腿,道:“我亦有此感。”原来那种巨兽当用作排头抢攻之用,如狻猊一类。穷奇、五色牛一类的中等大的最是缺少,战斗中这一类神兽如果成千上万地列阵上前,可说是勇无可挡。再如飞兽类如苍龙、朱雀一类应该是起震慑敌心,攻敌首领之用,也是很少。 昌亚道:“山腰部的半神兽不知能不能利用起来?要是可以简直是就地取材。”鲍百岁摇摇头道:“这可真不敢想像。要知道神兽是经过千辛万苦修炼得道的,千数中只得其一,数量寥寥。而未成神之兽却是成千上万,这些不驯的半神兽怎能听从号令?不过为了我‘西海上痒’,百岁觉得可以一试,向昌亚告辞,召集神兽司部属商议对策去了。 又一日,刀万千找他商议,道:“昌痒主……”却又沉吟不语,昌亚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什么困难,以他的性格,不是无法解决的事绝不会轻易找上自己商量。昌亚道:“刀大哥有事尽管说,我昌亚是上痒一员,有事我与你一同设法克服,千万不可吞吞吐吐。” 刀万千听如此说,便道:“前几天我按照兵书之法训练仙士们两军对垒的阵法,却少了一件东西。” 昌亚问是什么,刀万千道:“这事我想了又想,这件物事一时半会也无法解决,不说也罢。我今儿来主要是担心你派去黑沙漠求助的仙士怎地还不回来,我们正好要用到箭,无箭不成军,这只怕一耽误下来,会令你失望。” 昌亚想了想,道:“算来这传信之人也该回来了。刀大哥不说也罢的那件东西,我却想听听是什么?” 刀万千道:“两军遭遇便要以死相搏,当用什么最强?” 昌亚道:“带兵将领要让军士感到希望,所以这士气是第一要紧,除此外就是要手中有利器,有了利器便人人胆壮,杀敌便勇气倍生。” 刀万千笑道:“着啊!要是我的仙士们变成了军士,或是骑士,便要有重兵器,这重兵器又以何为最佳?” 昌亚点头称是:“便是长矛坚盾也。要是再配上全副铠甲,我仙士便又再添胆气。” 刀万千道:“我上痒与那些大族大派相比,人数相当,与帝*团相比,就像一瓶水之于大海了,所幸我们是以守地为主,有神兽军相助,又凭险而据,我上痒两千人众尚可坚持,只是这装备上却须精而全,全而利,方能保证战力上的无虞。” 昌亚又是点头称是,忽地笑道:“刀大哥,这兵法人才就不找了,你就是这样的人才。” 刀万千忙道:“这如何使得,我哪是做将领的料,也不忙在一时,待我再慢慢挑选。” 昌亚拜道:“大哥不可再推,我意已决。” 刀万千腾地站起,说道:“你别做这样的决定,再说我就回去了。”急得脸都红了。 昌亚拜下不起:“刀大哥,我初担重任,蒙大哥信任,感激不尽,这一次又要求大哥帮忙,虽然知道大哥为人低调,也少不得要对大哥求上一求了。” 刀万千见他说得诚恳,便答应下来,只不过还是说一旦有比自己更有才之人,便要让贤。情形与昌亚当初答应做痒主是一样的。 正说着,门外报说那送信的仙士已经回来,正等在外面要报说此次经过。昌亚忙叫他去带到这里来,并要刀万千也一同听信。(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七) 那带信回来的两个小仙士往里面来,进门说道:“一路上多有耽误,来回已过三月,望痒主司抚责罚。”说完呈上吴世雄的回函,信中称昌亚为“昌家世子”,亲切之极,说听闻世子掌门仙道,喜跌不禁,道是一直不忘救命之恩,世子所望,便当己所盼,半句也不敢推辞,有此报达机会,更是他心中的一件大事。只是不知世子于这弓弩箭盾四样所需的金铁抢了多少。昌亚看了吓了一跳,制造个兵器怎地还要去当一回强盗?既去当了强盗,却又与对我“西海上痒”虎视眈眈的强人有何不同? 便继续看下去,吴世雄信中对于当强盗这一说,下文有意说明,说牛筋都能集齐,只是金铁早已为魔人所控,加上天朝天央中洲三国也在大力购买,正与魔人明争暗夺造箭制械的原料。瓢雾一小族无能筹得原料,如能自备原料,便是日夜不停也要为世子赶制,不敢怠慢。 看来是忧甚于喜,吴世雄虽是答应,却与拒绝没有分别,再想他小小一个偏隅小族确是无能为力,当此世界,能自保亦已足矣。可是这西海之地又哪来金属。刀万千看后也是忧心忡忡,叹气道:“治军之道,原来恁地艰难,所虑之事繁多,真是殚精竭虑,耗尽心血。”两人都有一种不祥之感,世外只怕战争的意图早已很明显了,只是还须一根引信将之点燃。说不定这根引信也早已备好,只待时机。天央、天朝、中洲、魔族、獠人,各方或结盟或自强。都在做战前准备,李授音、风中龙、贲仲父这些人屡犯上痒,战争的气氛由此可见一斑。 昌亚看那个大点的仙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两位师弟,一路上何事多有耽误?” 其中一个更小,听昌亚问起,以为要受责罚。神态有些慌张。另一个叫三桑子,见昌亚叫自己师弟。语气不似严厉,便壮胆道:“一路上遇见的大队小队人马不下十个。我们怕惹事端,送信事体重大,少不得要变通些方法。我们兄弟俩一商量。便把仙服藏了,到农家借了打补丁的粗布麻衣扮了山农,只拣夜间行走。这样一来慢是慢了点,但保证信件上又多了一层安全。”昌亚点点头,觉得吴世雄信中所说确上实情,这些大队小队的人马怕是到处寻夺材料的军士。 昌亚道:“你们见机行事,做得极好啊。你们遇到的军士人马都是哪国人,可否识得?” 三桑子道:“第一次遇到的是魔人的步兵,我们是躲着的。幸好没发现我们,后来又遇到天朝的一拨勇士,从服饰上看与上次到我上痒的那一群一样。是东厢圣阁的,后来又遇到一队骑士,全是高头大马,全身披挂着重甲。这三队是在迷雾山脉边缘上遇到的,他们看我们是贫苦的山农,只是看了我们一眼。没有为难我们。到了黑沙漠,遇到一队像是江湖上的强人。却自称是北宫三部,是帝*士,冲入人家中,把人家中的铁锅铜壶都抢了出来装入大车运走,人家稍有不从,便要遭鞭打脚踢,如要抗拒,便要杀人,可凶得紧,痒主从世外来,见得多,到底有没有这种军士的?” 昌亚道:“哼,一听便是臭名远播的‘十四酷’,不是强人又是什么?” 三桑子道:“原来是真的,所幸我们把信藏得紧,没有被他们搜到。后来又遇到了几伙,不是军士便是骑士,那些骑士都穿了骑士服,只露出两个眼珠,其余都包裹在坚固的铁甲中,很是吓人,见我们太过普通,都没来盘问。到了瓢雾族倒是挺顺利的,吴族长说一直挂念着您,把信交我手中还一再说当设法帮助。只是回来路上所见的人马是越来越庞大,有的都达到几百人,声势极大,有辎重车辆,玎玎当当的,装的不知是什么,像是极重,有的陷入土里,要几十人去抬,我们与他们照面也不敢停留。这样的大队人马遇到好几伙,有一个大队的车辆甚至是里外三层保护着,最里一层是弓弩手布在车辆前后左右,中间一层是刀斧手,最外一层是长枪手,个个都沉着脸,我们见了心都要跳出来了。” 昌亚道:“这外面的形势果然已经非常紧张,像是要打仗,各方都在筹备物资,做好充足准备。刀大哥,你是怎么看的?” 刀万千道:“听来气氛与半年前是不一样了,我们这里是否也要早做准备?” 昌亚道:“这是自然。” 见三桑子仍是不走,像是还有话说,便问道:“师弟有何建议,只要事关‘西海上痒’的安危,不妨直言。” 三桑子沉吟了一下,道:“倒是不关‘西海上痒’的安危,有一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要告诉痒主为好。” 昌亚笑道:“何事这么神秘,说了罢,倒是吓我不倒。” 三桑子道:“我们在归家的途中,行到一个叫西乡的地方,又遇到了东厢圣阁的骑士和獠人族的勇士,两队人马总计有二百多人,是那个叫李败坏的人指挥,把一个人围了起来,长枪长棒铁链瓜锤的呼啦啦都往那人身上招呼,西乡的人家家关门,我们也进到一个没人居住的破房子中透过门缝向外看,见那被困在骇心的人真是勇猛之极,舞了一把黑黝黝的长刀,正是当日到我上痒的那个魔族族首‘金刀太子’,他见了这阵势毫无惧色,只几下就杀了一个,再挥几下,又杀了几个,他的刀舞得极快,杀的人也越来越多,那把刀碰到什么,什么就被削断,斫到那些军士身上就更惨了,有几个东厢圣阁的武士被他拦腰斩成两截,有一个獠人勇士被斜劈成两半,说不出的血腥,骑士团队的人见了也不敢逼得太近,只远远地把他围着。那人全身溅满了血,刀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滴,他便用舌头去舔血吃,吃完便昂首向天作兽声吼叫。那些天朝人獠人一见,呼啦啦一下都倒退开一丈有余。” 昌亚站起身道:“我谷大哥有伤在身,必定后力不继,可如何是好?” 三桑子道:“是啊!谷族首有一招是虚晃一下,再自下往上撩,使到第二遍往上撩时稍稍向右偏了半寸,像是魔力不继的样子。李败坏似乎也看出来了,指挥着人打一阵退一阵,退一阵又打一阵,谷太子又杀得十几人,脸色渐渐苍白了。正在这时,那个风中龙又带了一队骑士到了。” 昌亚听得脸色煞白,双手不停地搓。三桑子道:“风中龙与李败坏说了几句话,李败坏手一挥,便带人走了,我们离得远,不知他们说些什么。我正奇怪风中龙在上痒与谷太子大战了一场,彼此结下了怨恨,怎么这时候还出言相救?哪知风中龙不是要救谷族首,返身抽剑便上前与谷太子相斗,斗一会在空中一蹬便跳得远远的,让那些骑士上前围攻,那些骑士立时死了几个,攻了一阵风中龙叫骑士们散开,自己又上前急攻一阵,如此三番四次,谷太子渐渐落于下风,身上中了好几剑,顿时鲜血飞溅,脸色更白了。痒主,那风中龙恁地是恶毒,他也不管属下死活,要把这猫鼠游戏玩到底,玩腻了再下手,他像是对那谷族首恨到了极点。” 昌亚听得揪心,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三桑子见昌亚神情,知道他急于要知道结果,便道:“眼见谷太子再支持不住,风中龙左手五指箕张,便要发气,我们仙力都是很绵软的,那风中龙使出来却是无比毒霸。突然那些骑士纷纷中箭倒地,风中龙也来不及杀谷太子,向上蹿高几丈避过了箭雨。我一看来了一队魔人,这些魔人射完箭便抽刀催动坐骑杀了过来,风中龙也指挥属下杀了过去。要说那些骑士武功是极强的,所不同的是魔人军士好像对死一点也不害怕,一个个奋勇向前拼杀,中刀的魔人临死前还把手中的刀扔出去杀人再倒下,有的魔人被风中龙的骑士抱住,无法脱身,便用刀从自己腹中刺入穿过身体,与背后抱紧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风中龙的属下虽然人数还要多些,却被这队魔人箭队打败。这时魔人们把谷太子的刀拿下,又用兽筋绑了,把他绑在一匹马背上,一阵风往西方去了,我原以为这些魔人是来救太子的,没想到他们也是来捉拿太子的。谷太子得罪的人太多,几队人马都要抓他,不知是何道理?” 昌亚道:“这事也没甚古怪,我谷大哥性情耿直,得罪人是在所难免,他是我结义兄弟,这次李授音与风中龙来我上痒,差点把我上痒来了个连锅端,幸得我谷大哥从中相救,他可是我上痒的恩人,我们能相助的地方一定要相助,你们以后见了他要礼敬。三桑子兄弟,我谷大哥被擒往西去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桑子道:“二十天前。”(未完待续) ps:明天清明节,休息一天。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八) 他见三桑子两人风尘仆仆的浑身污秽,神色间疲惫不堪,道:“这次你们带给我的消息很重要,有劳两位师兄了,谢谢你们,快去洗洗,吃饱了睡个足觉。”他不因自己是痒主而是因自己入门晚而称他们为师兄。 两人去后,他立即派人请来杨无图、鲍百岁,又着人去找海西子与仙草堂的仇堂主,哪知海西子不见人影,这人自由自在惯了,又是没有职守,没找到也在设想当中,原是见怪不见的一件事。五人坐定,昌亚将信给了杨鲍仇三人,待三人看完,昌亚道:“痒主宏所说的七天大战果然要来,当此之时,我非得去到世外一趟不可,本来我不可擅离职守,但情势不得不要我去,痒中之事,要拜托三位辛苦!”接下来把理由说了一遍,有三:一是出去联络圣依、瓢雾、娜娜三族,三族四地结成同盟,商量要如何共同进退;二是在结盟后各自强军,看有没有机缘能得到金铁,打造武器;三是找到谷郎大哥,为人不可忘义,更不可忘恩。 三人听来是无一理由可以反驳,杨无图道:“昌痒主此行只可暗中行事,不可泄露了行踪。” 昌亚懂得他的意思,自己作为一痒之主,不在痒中镇守,万一为外人知晓,给人以可趁之机,李授音之流又要前来夺宝。他点点头道:“杨堂主所虑极是,只是我不在之日。你们万要守紧要点,轻易不要出痒。”三人都是点头答应。 他走到鲍百岁跟前揖道:“请鲍大哥加紧训练神兽军,加快速度与半神兽勾通。建立起一个成编制的兽军。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有那贪欲作恶者犯我西海,有此兽军,一定能攻其不备。” 鲍百岁道:“有那贪欲作恶者要来,他必是‘哎哟!’‘哎呀!’‘妈呀!’,抱头鼠蹿,只留下两样东西。” 仇堂主奇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刀万千道:“想来是长枪与弓箭。”他做梦都想着这两件东西,自然往这上面猜了。 鲍百岁伸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扇了扇道:“刀司抚猜迷的本领也忒低了点,俗话说屁滚尿流。来犯之敌把这黄白两样留下,可污了我西海这洁净的圣地,臭死了!”说完又扇了扇,仿佛已经闻到似的。 众人一阵大笑。他这一个插科打诨,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昌亚也笑了,走到刀万千跟前,揖道:“刀大哥,没有长枪利箭,没有强弓厚盾,那也没什么,我们想办法加固上痒的防守,告诉我们的仙师仙士们。从此人人都是军士骑士。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枪箭弓盾也当它是纸糊的一般。” 刀万千答道:“是。”他是个拘谨之人,并不会说笑。连回答也只一个字,他听得昌亚说得气势豪迈,一颗雄心顿时勃勃胀大,这个“是”字自然也答得响亮。 昌亚走到杨无图身前揖道:“杨大哥,我仙律上的条文须让每人都懂得,当今之世。守卫上痒净土是职责,走上战场是义举。我们的心虽然为之颤抖。但灵魂从此荣耀永生,正是我修道之人的追求。” 杨无图道:“是,盼昌弟早日回归!” 昌亚来到仇堂主座前,仇堂主担心他此去安危,便道:“痒主明儿多带些治伤灵药上路……” 还未说完,鲍百岁抢道:“你个仇老儿,昌兄弟还未出门,你就说这不爽人的话,呸呸呸!” 这仇堂主一生与草药结交,人情世故不懂圆滑,说起话来不瞻前顾后,听了鲍百岁的话,知道把话说得不好,把手捏着袍角,搓搓的不知怎么把话说回来,只是“这……这……”脸憋得通红。 昌亚道:“我们行武之人,本就是刀头上过活,偏生于这乱世,这生啊死的可晦气不到我,仇堂主不可往心里去。” 仇堂主道:“痒主英雄之气冲霄,多带些灵药只是以防意外,就算自己不用,拿出来帮助别人的时候总是有的。我们仙道中人于助人为乐看作是本份。”他终于把话给说回来了。 昌亚道:“仇堂主心地宽广良善,令我折服。但若有人来犯我西海,仙草堂可是大有用武之时,救治伤员自不待说,到时少不得用些毒药对付坏人,也是可以的。” 仇堂主道:“是,有了痒主的开窍之言,老仇这可不是有了方向了么?老仇谨遵法令。” 昌亚道:“这就拜托各位大哥了。” 众人道:“你放心去吧!我们当团结一心,共护西海之地。” 百里好女听说要出西海,立时欢天喜地去整理衣物准备出发,不意翻出一个旧包裹,这个包裹从出小昌镇一直就带在身边,即使被史千千掳走的那段时间也没有丢失,好在史千千意在宝刀,并不动及她私人的物件。那块温润滑手的玉石赫然入目,依然是莹然可爱,她捧在手中暖春般的涟漪便一而再地在心头盘旋。她小心地放入一个新的包裹。 昌亚忽见那件儿时的旧衬衣从旧包中掉了出来,他拿在身上比了一下,显然已经小了,领口有一块补丁,那是在面壁堂时被伊越文撕破,妈妈和伊傛就在那天来看自己,当他和伊傛去了心海池坐玩时,破了的地方已经被妈妈细细缝补好,他看着看着仿佛看见母亲温和的笑脸就在眼前,一时眼眶湿润起来。好女见他伤感,知道他极爱这件旧衬衣,便默默地把衬衣拿过来放入新的包裹里包好。 昌亚去看了楮离回来,已经是中夜。好女穿一件烟罗长裙站在金聪绝影身旁,亭亭玉立如出水莲蓬,水绿凤凰拖着长长的凤尾也像它的主人一样静静地立在马背上,一人一马一鸟,白绿黄三色相间。 两人上马,金聪撒开六蹄,一阵轻烟般出了“西海上痒”。凤凰振翅高飞,有时在后面跟着,有时又冲在前头。昌亚回头望去,这个能发光的石城渐渐淡出了眼帘。 迷雾山脉的森山老林和兽兽们挡不住他们的行程,不几日到了朱雀宫,章路已经稳固大权,把狼鹰两旗合二为一。当晚他设宴招待,并请来那些尺头一起喝酒,庆贺昌亚终于找到妹妹。席间昌亚把当前形势向众位说明,原来朱雀宫这半年来闭门自理,外人也不来打扰,因此于外界的事竟毫不知晓,众尺头听说气候大变山雨欲来,都停下了喝酒。 章路当即表示:“魔人要是拉拢娜娜族卷入战争,我们自是百般拒绝,说不好一言不合会打起来,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不答应。哼!我们正是等待这个机会,要向魔人报了老宫主的仇恨。” 昌亚道:“魔人就不用说了,如今那风中龙在天央,离此万里之遥,是不可能来的。李授音在天朝,离此不远,除了打上了‘西海上痒’的主意,说不定同时也在打朱雀宫的主意,这人亦正亦邪的,不知战事一起,他会如何。如果他要做大不逆的勾当,我上痒是绝不做为虎作伥之事。不过看情势这李授音绝不是什么好人。” 章路说:“为人不齿之事,我们朱雀宫也绝不会做。” 双方一般的意思,昌亚因势利导,提及结盟之事,章路与一干尺头都是豪爽之人,当即立誓结盟,双方商定互援互助,有事之时保持互通有无。昌亚修书一封,让章路遣人去“西海上痒”联络杨无图等人,由他们商议结盟的具体事宜以及接下去如何行动。宴昌亚之后便匆匆告辞,带了好女出了朱雀宫向山外去。 昌亚心中想道:“结盟与救大哥两样都很重要,此去如果绕道去圣依族与瓢雾族,中间耽误一两天,促成这两族结盟以抗邪恶后再向西追去,以金聪的神速,要想追上当不是很大困难,只要魔人不对大哥加害,我便有救他的希望,如果在我追上之前已经下毒手,只有日后找秋容冬算这笔帐了。” 他把这一番计算告诉了好女,好女羞涩道:“你去哪儿,奴家便跟着,再不离开你。” 昌亚大是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她怎地自称起“奴家”来了。原来好女个性率真,但心中依恋昌亚,只觉跟他去到天涯海角也是喜欢,不知不觉温柔撒娇起来。 他温言道:“好妹,我俩一个心,一般的是这天界中不幸的儿女,在我心里,我们虽是两个,却像一个人,同一个鼻子呼吸,同一双眼睛看物,同一对耳朵听音,你不是奴家,我也不是大官人,我做错什么了,万望你劝导我帮我改正了,我要你做我的影子。” 他这几句话说的极是真心,好女听了心如灌蜜,喜道:“我有错了,你可也不要顾及我的面子,直言说了,便像一家人,我可也要你做我的影子。” 两个说归说,依然是浑鞭策马,金聪绝影久未奋蹄,一时六足翻飞,奔得甚是欢快。(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十九) 这一日将要出了迷雾山脉,见一家六口人上得山来,是一对老夫妻一对中年夫妻外加一双小儿女,背了家用物什往山里行去,看去是个三代同堂的人家。过了不到半天,又行来五人,人丁与前一家差不多。昌亚已猜到是什么情况。 他上前对那老公公施礼道:“老丈请了,小可从山中来,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老人道:“年轻人,外头世道不平,我们还是去山里住。” 昌亚恻然:“再往前去是茫茫野林,可危险得紧。” 那老人摇摇头,摸着孙子的头,走了。迷雾森林的外缘也有低级的魔兽,这一家子一看就知道都是普通人,就算是末级魔兽也能把这一家人全杀了。昌亚想追上去再劝上一劝,好女拉了拉的衣袖,对他摇摇头,昌亚不明。 好女道:“亚哥,你劝也劝不完,你看前边。”他回头果见山下又走来一家,正慢慢向上爬行。 他道:“我倒要见见山下有什么比这山中的魔兽更为可怕?”双腿一夹,金聪便向山下冲去,那一家人刚刚还见上面有一对俊美男女骑在马上不动,忽觉身边影子飘过,那对男女已经往山下去得远了,揉揉眼睛绝不相信自己所见。 两人一骑在林中穿行,又过得一日,便出得大山,到了平原地界。向人打听明了圣依族的去路,便欲启程。好女忽道:“亚哥。我觉得我们要去的那两个地方,恐会叫你失望,更会叫他们为难。” 昌亚听得不对。便等着她说完,好女道:“圣依、瓢雾是天界的小族,男女老幼才不过几千人,战争有一日降临,他们毫无抵抗能力。” “是啊!这些我何尝不知?” 好女道:“偏生这两个族制刀造箭的技艺高超,若非如此,谁又来理他们。可当今之时,必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对。秋容冬、李授音,甚至风中龙,说不定还有中洲国的大人物此时正在打着他们的主意。” “正是,他们就像是风雨来临时大海中漂泊的一叶扁舟。任哪一个大浪都足以覆灭他们。” 昌亚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救他们。” 好女嗔道:“哥亚,我知道你心地好,朋友一旦有难,便失了分寸,可又把我忘了。” “我先把你安排在一个妥当之处,我只身去救他们,等我事情办好了,我们又可以相见了。对了,我可把你藏在哪好。容我想想。” 好女道:“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你可得好好保护我的周全。” 昌亚道:“好。就这么办。” 好女脸一侧,道:“你可也别去了罢。”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不认识她一样,她怎地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好女回过脸握住昌亚手,轻声道:“亚哥,咱们能想到的。衣族长吴族长他们自也想到了,还有那个魔族国主秋容冬。天朝太尉李授音可都想到了,你这一去,那些军士勇士骑士成百成千地,可不把你给围了,你一人之力,可能抵敌得住么?你不考虑自己,可得多想想我呀!临走之时,杨堂主可如何交代你来?”说毕眼眶有些微红。 昌亚为她轻轻擦去眼泪,道:“杨堂主教我不要轻易暴露身份,给那些人可趁之机,可是好妹,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去死啊!” 好女道:“谁要你不顾朋友死活了?我是要你我都平平安安的,还能救你朋友。” 昌亚道:“好妹,饶你聪明伶俐,只怕也无两全之策。” 好女道:“如是我果真有这么个方法,你可要听我话儿。” 昌亚一听大喜,连忙答应。好女道:“圣依、瓢雾两族正如桌上仅剩的一块珍馐,满桌坐的可不是那山中的强盗么?这些人个个都想得到这块佳肴,便会拔刀相向,比拼实力,争到后来,输了的人不但输了珍馐,亦且输了气势,便会以命相拼,此是其一。” 昌亚听来有理,问道:“还有其二?” 好女道:“是的,獠人善工利器,已为李授音收于帐下,圣依人也善工利器,李授音也必不会让魔人得到圣依人,要知己长一寸,敌便短了一尺,此消彼长之理而已。还有那瓢雾人更是要霸为己用。就像一件瓷器古玩,各方都是爱到极致,于是人人拼了命地争取,在争到之前,谁也不会去打碎了这件美丽的瓷器。” 昌亚说道:“他们比武以争短长,输赢未定之前,这件瓷器便摆在桌子上,到最后还是完好无损。” 好女笑道:“你总算明白过来啦!你这一去,衣族长吴族长跟了你走,那各方人物反正无望,还不把他们给灭了。不跟你走,又辜负了你朋友义气,可不是两头为难。” 昌亚笑笑摸摸自己的头,好女道:“因此,我们正好趁他们争抢之际去做另一件事。” 昌亚恍然大悟,道:“啊呀是也,我大哥如今生死不明,可要去救他,再不能耽误。” 好女坐在后面,紧紧抱着他的腰,道:“不知你骑术有无进步,正要体验一下风驰电掣是何感觉。” 昌亚笑道:“腾云驾雾,也无此等美妙。” 山清水秀的西乡,是第七重天北地的一个重镇,地处偏隅却座落在一条要道旁,北方无国,这北地为一些世族割居,因此这里无官府无城墙,宾馆酒楼林立,青楼赌场处处,以开放的风格吸引着熙熙攘攘来往的商贾客人。这一日,街上行来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二十左右,白面高瘦,玉冠生辉,身穿一件淡红色的长袍,金丝滚边,束一条泥金腰带,朴素中见得大富大贵。那少女名贵兽靴小巧,简洁白裙袭地,云凤彩绣香囊,貂皮坎肩下露细颈,肤如凝脂,最是黑宝石般的双眸诱人,虽与身边少男神态亲昵,却梳一个垂鬟分肖髻,是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家。 这镇上日日人来人往,百色人等穿梭不息,但人们从未见过这么一对金童玉女,男的俊美流彩,女的雪玉粉琢。众人有的猜是富贵人家的一对兄妹,又有的猜是两情相悦,私奔出来的小情人。 有人便道:“如不是兄妹,我就自杀。” 另一人便道:“何以见得?” 那人道:“如果是私奔的小情人,却哪能从容地将家中的黄金脚掌大马和如此金贵的宠物绿凤凰也带了出来?” “不对不对!兄台你不见他两个卿卿我我,又怎像是兄妹俩人?我说的对了,你快去自杀罢。” “你强词夺理,兄妹两个又如何不可亲昵以待?” 这两个正是昌亚与好女。他们一路西来,还未到西乡见到前边一队五十多人的军士,护着一辆华辇,一路吆喝着叫人让路,稍有些让得慢了,便鞭抽棒扫,壮年男子闪得快就没事,有老人小孩扫倒在地跌伤了筋骨,爬不起来,被马队行过,有一个被踏断了腿在那哀号。昌亚再也不顾身份,见一军士高举马鞭正向一老妪抽去,上前手指在鞭梢上一搭一拉,那军士从马上滚落,撞在地上,下巴顿时撞得脱臼,合不拢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露身手,立即有二三十名军士围了上来,其余的护在那辆大辇周围。军士们刀剑长枪纷纷向他身上招呼,一交手才知道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军士。昌亚剑挑掌劈,好不容易打倒这些军士,知道另一拨人便要来找自己晦气,立即使出破军式剑招,剑气冲向大辇,刺倒十几个军士,那大辇中跳出一对年轻男女,刀剑合一,向他杀来。这对男女衣饰珠光宝气,那女的利剑疯狂下手狠毒丝毫不亚于那个男的,昌亚力贯手臂挥剑与对方刀剑相碰的一刹那一震,那女的手上剑震落在地,掌中出血,痛呼一声,似是指关节也断了几节。昌亚回剑再震一次,那男的虎口破裂,刀背撞向胸口,“喀啦”一声撞断一根胸骨,倒在地上。这男的粗眉尖鼻,那女的画眉凶目,绝不相信世上有这等厉害之极的人。那女的忙叫军士来抬这男的上车。 旁边有的百姓便道:“这对狗男女,抢了民财还滥打滥杀。” “亲兄妹也做那夫妻间的勾当,还有脸出来。” “中洲国的风气可教你们都给败坏了。” 昌亚听了,将那车打开,果见有半车都是钱币珠玉。便出了车,指着那男的道:“你们这么做可对得住自己良心?” 那男的指着昌亚,道:“你……记着,我会找你算账。” 昌亚也不管,道:“从现在起,你们留下财物归还百姓,不能走大路,哪儿偏僻从哪儿走,快滚,别再让我撞见。” 那些军士扶的扶,抬的抬,一溜烟从小路走了。昌亚将财物翻出来叫几个年轻点的拿去归还物主,当中便有人认出了自家的东西,百姓闹了一阵也退去了。(未完待续) ps:注:古代女子发型很有讲究,“垂鬟分肖髻”表示该女子还是个未出嫁的少女。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十)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更多支持!好女从没坐过车,上去坐下却发现底座是一个大箱,打开见一整箱都是华贵衣服,很多都是一次也没穿过的,便爱不释手起来,她把那没穿过的拣出来,挑干净素气的一人一套穿了。又见箱中还有些首饰金子,料定是中洲一个什么纨绔腐化弟子的官银和贡品,便全拿了带走,又另外各挑一套衣服鞋帽带走。哪知自学这是最素雅的衣服,走到西乡镇上也是过于显眼,两人这才觉得有点过了,先前一再告诉自己不能暴露,却反而这时遭人注目。 昌亚想到谷郎一个月前曾,在此处只一人一刀大战多方人马,感叹神往起来:“我大哥如斯神勇,直如天神。我今日的一战和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哂!” 此时正是三月,四处花开正盛,西乡有一个最美之处就在于梨树多,众多的梨树见缝插针地生长着,这个季节梨花拼了劲地开,这里是雪一般的世界,仿佛四处白雪皑皑,冬天还没有离去。从一进西乡,好女就被迷住了。她拉着昌亚进到街边一个最茂盛的梨园中,偏生这一片雪白之中又缀上点点桃红,像极了生命中跳动的火花,她只顾仰头看花,心中喜悦。说道:“亚哥,有一日所有的事忙完了,我们来这住上一辈子。你说好不好?”连问几声,不见回答,侧头见昌亚望着一处,顺着他眼光看去,原来这花海中竟隐藏有一个豪华酒楼,上挂一大匾,书上四个大字叫做“花海酒楼”。笑道:“亚哥。想什么就来什么,我们吃饭再走吧?” 昌亚道:“好啊!”脚却不走。他见楼上窗前一张饭桌边坐了一个大汉,举着酒壶为自己倒好一碗酒,便往窗外望来,这人生得雄壮如一座大山。粗眉方脸,一双虎目闪现出刚毅的光芒。这人即使穿着普通,也隐隐之中透出王者霸气。见了昌亚,虎眼之中立时换作杀气。昌亚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地掠过一阵崇敬和惊惧,他一时说不出这种感觉,心想:“这人怎地如此面善,可是他怎么见了我便满脸杀气,我不做亏心事。又怕怎地?”反而激荡起豪壮气概,拉了好女就向楼上走去,心意立决:“我偏要挑一张与你最近的桌子坐。”一时倔强脾气发作。便又把杨无图隐藏身份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小二见他两个高傲富贵,一身珠光宝气,弓着步子立即敷贴过来,昌亚挑了三个菜,是烤鹿肉、炖牛蹄和红烧桂鱼。好女看了摇头,道:“你今儿怎地大手大脚起来。”说毕另外点了两样。一个是冬笋片,一个是清炖鱼丸。又为他点了一小壶水酒。又叫过小二道:“大哥,你千万要照顾好我的马儿,给上好的饲料。我这只鸟呢,只吃秋谷,不知你有没有?”说着从包中拈出一小块银赏了他,那小二欢喜雀跃,一叠声说有,准备去了,不一会酒菜与凤凰的谷物一样样上齐。 昌亚见那人对自己这边看也不看,又见他桌子上的菜极是清淡,一素一荤,荤的是炒肉片。菜没吃多少,只一味地喝酒。 只听楼下玎当吱吱响,昌亚见楼下来了一辆破烂不堪的牛车,赶车的却是一个绝色女子,车上只有一个大风箱,只怕七八个人也抬不起来,也不知这么个纤纤女子是怎么把这只笨重的风箱弄上牛车的。那女子叫道:“小二,拿桌子一张过来,荤素汤各一样,我就地吃完还要赶路。” 小二一见道声:“苦也,牛车怎可进来?”转身就要下去驱赶,原来这是一家专门接待达官贵人富贾的上好酒楼,无端端闯进牛车那还成何体统。 那大汉道:“小二且慢!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带着辎重,可有多艰难,她的饭我请了,你只管好好招待。” 小二苦着脸道:“客官,你自己进来已是我们老板特意答允,你还要照顾这个乡下女子,可不是叫我有多难为就有多难为吗?”昌亚心道:“原来这么美的一个地方,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世侩所,这位大哥与楼下那位女子明明不是普通人,只因粗衣牛车就不能入内,真是岂有此理,俗不可奈。” 对好女轻轻道:“这么个俗气的地方,偏你说要在这住一辈子,要我眼中,这西乡之地却不及‘西海上痒’一根毛。”他哪知道好女只爱那热闹的场所,倒是不喜“西海上痒”的寂寞与冷清。 他附在好女耳边说得极轻,那大汉早已听见他二人的说话,装作不知,摸出一张金叶,对着桌角一砍,削下桌子的一角,那小二吓了一跳,见他又拿着金叶子举起对着窗外,这金叶子薄如蝉翼,光也能透过,只见他伸出食指对着金叶子弹了一下,只听窗外“喀啦”一声响,一棵梨树断了一截粗枝。大汉将金叶子轻轻放入小二手中,道:“这总行了吧?” 那小二直惊得合不拢嘴,也不知是被金叶子的光晃坏了脑袋,还是被这大汉的功夫所吓倒,点点头去安排酒菜。大汉用柔软的金叶子削桌子这手功夫在小二看来那是天神般的力道,于他这隔叶断枝的功夫却是不认为如何,倒以为是他在变魔术。昌亚在一旁却瞧得心惊,与小二所想是完全相反,隔叶断枝要何等深厚的真力才能做到,自忖自己便难以做到这般清爽迅捷。暗运真力,潜转宇宙,以防这人对自己突然发难攻击。 就在这时,楼下一片马蹄声响,来了二三十人,一色黄衣,领头的是个中年人,这些人一到就把那女子围了起来,那领头人哈哈一笑道:“慕姑娘走得挺快的,我们都差点赶不上你的牛车了。” 那女子道声“请了。”便默然不声。 过不半盏茶时分,马蹄声乍响,又来一伙绿衣人,把那些黄衣人一挤,占了一块位置,也呈包围之势。双方便有人对骂起来。正越骂越凶时,又来一伙黑衣人,往绿衣人黄衣人中间挤了一块位置出来。三伙人总共有*十人,酒楼门前的空地站得满满的,个个都是彪形大汉。 小二出得大门忽见这么多人,顿时身子哆嗦,将饭菜放桌子上时不禁发起颤来,碗底碰着桌子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道:“姑娘,楼上的大爷已经结了账,您慢用。”那女子也不管有多少人,自顾吃了起来。那三伙人也不相逼,自己掏出干粮吃了起来。 那美貌女子吃完向楼上抱拳道:“楼上的大爷,谢了!”昌亚见那大汉的头抬也不抬,似是没听见那女子的相谢声。见那女子一双妙目瞧着自己,显是将自己认作那个为她付账之人,便一抱拳,又指了指身旁大汉,意思是帮助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那女子道:“这位大爷,慕莲理这里有礼了,感激之至!”说毕福了一礼。对那黑衣头领道:“范爷,恕小女子不能跟随左右,你请吧!”言语颇为冷峻。 姓范的道:“你一个女子怎么有力保护这个风箱,跟我们去,自可代你看护好,请姑娘三思。” 绿衣人中有人唰地拔出一把大刀,道:“先把她带走,姓范的,我可动手了,你请不动她,我来请了啊……”他说“啊”字时嘴巴张开,突然嘴巴再也合不拢,众人看时,见他嘴里插着一根树枝,这根树枝不知从何飞来插入他的嘴里,一片青青的叶子还在他嘴上晃动。 “是谁?” “好不要脸,放暗……”却发现不是暗箭,说“暗枝”又觉得不妥。 有人便将那人抬下马拔去树枝,那人口中无物便大骂起来,骂一句溅一口血,围着他的人脸上都溅上点点血珠,一个个跳开,怕再被溅上。 昌亚早见身边那喝酒的大汉衣角动了一动,知道是他做的手脚,只是不见他用什么方法折下一截树枝,插入那人嘴里。 一个黄衣人催马上前,舞动手中长剑,密不透风,却伸出左手要去抓慕莲理,昌亚手指蘸了点水酒,捏成冰粒,对准那只手弹了出去,那人刚刚要碰到慕莲理,觉得握剑的右手又冰又痛,那柄剑便掉在地上,左手缩回捂住右手,见右手并没中暗器之类的东西,只是手背一个小洞,小骨已断,正出着血,大叫一声,痛得大跳。 有人便跳上牛车,举刀砍那只风箱,叫道:“谁也别想这‘王木神箱’,毁了这东西再说。”一刀砍下,却砍在一块石上,刀弹回来,刀背撞中额头,晕了过去。这次是好女施法相助。 这些人呼号乱喊: “邪气。” “这姓慕的有邪术,大伙小心点。” “她有外援,是谁?” 一叠声乱喊之间,又有人中了树枝倒下,也有人不是这里冰痛就是那里冰痛出血,又伤了几个,昌亚和那大汉像比赛似的,你扔一树枝,我弹一冰粒,眨眼间便伤了二三十人,余下的退开几步,包围慕莲理的圈子便大了些。那大汉回头看了昌亚一眼,微微点头,双眉间有赞叹之意。(小说《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十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更多支持!蓦地里一个长长的黑咕窿咚之物从楼上飞下,直挺挺地插在圈子中间的空地上,众人看时,是一把黑黝黝闪亮亮的大剑。那大汉飞身出窗,站在大剑之旁,身材魁伟,面目威严,神威凛凛,目光对着场上之人一扫而过,他眼光扫处,那些人便胆战心惊。 昌亚又惊又喜,他见这柄大剑,正是当年笔架峰上所见的七天踏雁宝剑,那么这使剑之人就是二哥乌刚无疑,难怪刚才自己见他很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两人还是四五年前只见过一面,且都是孩童时期,这几年下来,两人都已经长大,面目都已经变化了好多,都经历了过多的风霜,互相之间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自然是见面不相识。而谷郎与他俩结义之时,已经是将成年之人,这些年面貌自然是没有多大变化,容易相认。 乌刚对那些人道:“今日我抢了慕姑娘,你们从此无望,再也别作她的打算。”声如惊雷,一面说一面双掌四面一击,立即能量激拍如狂涛,气浪掀动如骤风,那些人哪里能抵抗得住,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一个个不由自主,纷纷从马上滚落在地。 那三个头领嘶声叫道: “走走走。这里邪门得紧。” “快上马,走人!” “这人是天神下凡,此处没我们的份了。” 一迭声叫人快走。不管是黑衣黄衣,还是绿衣,都忙不迭翻身上马,从花树丛中的小路一涌而出,那个举刀砍箱的绿衣人落在最后,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心中惶恐。急抽马身要凭自己跨下马大神骏冲到前边去,不想马身前生出一块大石。那马人立起来,把他抛下地来,那人马也顾不上要了,几个纵跃。消失在梨树中,那匹马左冲有大石拦路,右冲有大石拦路,再也冲不出去,乌刚上前拉住缰绳,定住大马。好女在楼上嘻嘻笑着。 只一眨眼间这些人便都逃得无影无踪,酒楼门前显得空荡荡,再无人满为患之感。 昌亚携了好女,跳下楼来。口呼“二哥”,便抱拳单膝跪下。乌刚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道:“你可是昌亚弟弟么?” 昌亚见他仍是记着结义之情。还能叫出自己的姓名,微微激动,道:“正是,世兄别来无恙,叫小弟好生想念。”他叫乌刚“世兄”,既是不忘两人父亲的结义之情。也是不忘自己和乌刚的结义之情。 乌刚扶起他,笑道:“贤弟何要恁多礼节。今日你我还能相见,可见上天待我们不薄。” 昌亚说道:“二哥,我听说谷大哥为魔人所掳,不知大哥为族人所弃所为何来?咱们这就快快去救他。”说完就将三桑子所禀的过程一一告诉乌刚。 乌刚道:“三弟放心,大哥已经被我救下,他已经走了。”转身对慕莲理道:“慕婆婆要避乱世,却又避不开,后辈小子乌刚知道一个清静之地,可否愿意去?” 慕莲理道:“天仆这孩子如今去了哪也是不知,一晃经年,他的孩子也这么大了。” 昌亚与好女都是心中一跳,好女道:“这这……你……有多大?” 慕莲理笑道:“再过一年,我就一百一十岁,请问这位公子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两人哪还顾得上回答,昌亚见她比好女只不过大上一两岁,正值妙龄青春,怎么是个一百零九岁的老太婆?乌刚道:“这位公子是我的义弟,是昌百山昌将军之子,名叫昌亚。这位小姐,我也是第一次相见。” 慕莲理讶道:“百山这孩子也有后人,值得庆贺啊!” 好女道:“我叫百里好女,本是一山中女子,家人遭强盗杀害,只留下我一人逃了出来,遇上好心的昌亚哥哥,互认为兄妹。昌亚哥哥的身世也好可怜,他父亲不归,母亲又为坏人杀害,和我一样都成了孤儿。” 慕莲理与乌刚听了她的遭遇都是大为同情,昌亚却觉得她说得有点不对:“好妹今天说话怎地颠三倒四,我们认识在灭庄之前,她说的好像是在灭庄之后,她好可怜,一想到灭庄之事,连事情也说不明白了。”正想提醒她,见她说到自己母亲被害一事,心中不禁追忆往事,就忘了这个疑惑,事后想想也没什么问题,想是好女一时说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昌亚不知如何称呼慕莲理才是,总是觉得“婆婆”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拉过好女,对慕莲理说道:“后辈昌亚、百里好女见过慕婆……婆。” 又对乌刚道:“二哥,小弟本是前来救大哥,大哥既然已经救下,小弟还有一事要办。”说着就将自己担忧圣依、瓢雾两族的事说了。 乌刚道:“圣依、瓢雾两族目前与魔人天朝人都有往来,只是有心向善,却无能为力,正在观望,兄弟这一去,只怕将他们的意图给打了出来,会更加危险。” 昌亚听了想:“二哥之意是我这一去,那两族的心迹立即就会被魔人或是李授音看穿,只怕要糟糕。” “依二哥的意思是该如何?” “兄弟,现下你我二人都不是好乘凉的大树,你一意要去,做哥哥的一定相陪,去到这两族,定能救得几人或是几十人,但是会有更多的人会遭到屠杀。哥哥的意思是不如暂时让他们随波逐流,你我大势有成之日,要救他们又有何难?” 昌亚道:“好,那我就回‘西海上痒’去,只要二哥需要,立即召唤弟弟。” 乌刚道:“你我父亲去向不明,十几年来杳无音讯,你就不想找到他么?” 昌亚一听,心中悲伤,垂泪道:“谢哥哥的开导,日思夜想,无以忘怀,二哥,我们这要去哪?” 乌刚道:“此处不是叙旧之地,我们边走边谈。”叫出小二,吩咐整治酒菜包好,放入一个大筐带了,待要付钱,小二说那金叶子还未用完,就是再加这一桌酒菜也还有盈余,说着捧出一大包银子,说是找碎,乌刚放他手上,又给出一片金叶子道:“你再给我弄两大坛酒,三匹马,一辆马车,再有剩余,都归你罢。”小二喜出望外,过不多时一切办好,乌刚将“王木神箱”提了放入马车,四人便出发,随着乌刚一路南行。 昌亚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二哥,那一天刚一相见,你为何对我怒目相对??” 乌刚道:“我路行来,早听闻中洲国中有一对男女,不同父不同母,名为兄妹,实为夫妻,做下令人不齿的龌龊事来,这对兄妹又凭借父亲的权势,带人一路抢劫到了这里,我有心除去他们,却一直没遇上,昨天你们二人正像传说中的这两人。” 昌亚道:“我原不知,要是知道,我就将这两人捉来让二哥处置。”便将遇见这两人的事说了一遍,两人对望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乌刚道:“我见你二人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穿得富贵满身,初时以为你们就是他们,后来听得百里妹子说什么‘你今日怎地大手大脚起来?’又称小二也是‘大哥’,极是端庄有礼,不像是傲慢欺凌之人,后来又听贤弟说‘原来这么美的一个地方,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世侩所,这位大哥与楼下那位女子明明不是普通人,只因粗衣牛车就不能入内,真是岂有此理,俗不可奈。’这才知道认错了人,兄弟莫怪!” 昌亚笑道:“不会不会,二哥嫉恶如仇,正是我要学习的地方。” 乌刚忽见好女红着脸低着头,不发一言,手揉着衣角,正窘得厉害,知道刚才那句“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在她听来刺耳,便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慕莲理早已瞧出其中玄妙,心想不如干脆捅破,以后更好说话,便道:“你二人心生爱恋,哥哥爱着妹妹,妹妹也爱极了哥哥,偏又是两个大好人,如果你两个结为夫妻,正是人人称道的好伴侣。” 她突然冒出的这一句,教昌亚也是脸红了,好女则干脆闭了双眼什么也不看。乌刚则大笑,道:“对对对,依我看,百里妹妹不如扮个男装,与我三弟行走就更方便了。” 慕莲理称妙,昌亚忙翻出那套抢来的男装,慕莲理将好女带到一边去了。 不多一会,见慕莲理携了一俊美少年走来,那少年正是百里好女,慕莲理上马,好女便要与她合乘一骑,慕莲理道:“这美少年如与我合乘一骑,这一路行去,可不知惹来多少妒忌的眼光,眼光如刀,可不将我杀了?将她一推推到昌亚身边,昌亚顺势拉着她骑上金聪绝影,四人便顺着大道前行。 这一天上了一座石山,远远望见山峰层层叠叠,众人知道离那座山脉不远了。昌亚依稀认得那像是五伦山。看看天色将晚,不能再行走路,况且人困马乏,便在一块大石后将就一晚,准备次晨又上路进发。(小说《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十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更多支持!晚上昌亚正睡得香,耳边传来乌刚的声音道:“三弟,快醒醒,我们被魔兵包围了。”他一下惊醒过来,果见四处刀光闪闪。慕莲理与好女也惊醒过来,乌刚要她们躺着,防止对方有箭射来。他把背上那柄七天踏雁大剑拿下给了昌亚,昌亚拔下自己的剑不要,乌刚便重又背上勒得紧了些,拔刀在手。昌亚感动不已,心道:“二哥肯拿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我,可见对我极是信任。”扭头见乌刚两眼光亮,也正望向自己,知道他准备出击了,便转了个身与他背靠背,自己迎接北边的敌人。 眼见刀光越走越近,昌亚轻声嘱咐两个女子在石头后再伏得低些,突然站起在空中一抓一扔,只听远处“扑扑”声响,已经有人倒下,他想也不想,只管不停地抓扔,忽听一匹马悲鸣倒下,显是中箭而毙,不一会又有一匹倒毙。他急调大宇宙,开动能量网罩,挡住来箭。箭雨纷纷落地,过了一阵,箭没了,他再用“不需暗器”打了一阵,往前一跃,前头也有跃起十几人,挥刀劈来,他剑花翻转,一剑刺中一个,倒转又中一个,横削一个。见倒下的果是铁衣铁甲的魔兵,杀得性起一柄剑神出鬼没。杀了二十几个。到最后索性聚气横扫,挡者都滚出十丈开外。魔人见他神勇,都远远退开了去。他跳回原地,见乌刚对着身前那块大石击去,那大石碎成千万个小块,砸向魔人,有一个魔人一跃数丈避开,昌亚空手一扔,那魔人一跤摔下。这一边已经没有敌人。 昌亚这一边还有十几个魔兵箭手躲得远远的。也不走,不时发来冷箭。四人在大石后坐下。昌亚伸掌将大石外的一根枯木吸了过来,乌刚双掌发红,不一会将枯木烧起来。火烧得旺旺的,驱走了恐怖的黑暗。 昌亚问道:“二哥。你怎地遇上了大哥,这事可是多有凑巧。” 乌刚道:“半年前,我到央西去拜访一个名头很大的人物,不想这人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明里做的是君子所为,暗地里却是与奸臣为伍与魔人勾结,我顺手将他料理,便往回走,路上听说你当上了‘西海上痒’的痒主。便上迷雾山脉来恭贺你,当时也不知你几时上任,便想不管早了晚了。总是来了就好。” 昌亚听了心中感动:“大哥想来也与二哥一般的心思,对小弟都是关怀备至。” 乌刚道:“我到了一个离西乡有五百里路的山道上,这里再往西走五百里就到了阴暗之地的魔人地界,并无人族在此居住,我知道走错路了,便在一棵大树上过夜。正上树要睡。却来了一伙魔人,手中长刀。背上大弓,这时月光如水,我见这些魔人押着一个人,这个被押着的人瞧不清楚面貌,我想,只要是被魔人抓着的人,必是我人族中的英雄好汉,今日被我撞见,不救他又如何能说的过去。便跳下树一刀一个,杀了十几个,余人都扑上来,有的魔人站在外围弯弓搭箭,只要瞧准机会就发箭。我知道这里离魔地很近,只要迅速结束战斗,应该不会引来更多的魔人。内中有两个魔人中刀后血流如注,却恍若不觉,如同没有中刀一般,像是不怕疼痛,仍是怪叫着扑上来,有一个被我一刀削去头颅,仍是蹒跚着一路砍来,只是没了头颅,手中的刀便乱砍乱削,另一个又斗了一会,才流血过多,慢慢软倒在地,这两个魔人真是怪异之极,像是中邪般不顾生死,现在想来当时情景极是吓人,要是再多两个这样的,事先又不知道他们这种能力,可要糟糕了。有几个趁我与这两个魔人缠斗之际转身跑了,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只剩下我和那个被抓的人。一时寂静无声,那被缚的人轻轻叫道:‘乌刚二弟,是你么?’我听了大是奇怪,见他是谷郎大哥,这一惊可教我入坠五里云雾之中,魔人抓魔人,可教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了。我放了谷大哥,问他情由,他只说:‘族中肯定出了大事,我得要回去看看。’说着就向西去。” 昌亚道:“不好,我大哥怎地糊涂起来了,他们要抓的就是他,怎地还要回去,他应该向东走,这西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乌刚道:“我也是这么问他,他一再说要回去,他说:‘我半人半魔,但心在魔地,族中发生大事,我不回去,更加不成话了。’临走还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我听他说你异能开发出来,真力当世无敌,准备带领‘西海上痒’走出迷雾森林,不再独身世外,不禁佩服三弟的胆识。因此更要来瞧瞧三弟了。” 昌亚道:“这一次我的命是大哥所救,难道他是为这事遭来族人的排斥么?他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 乌刚道:“大哥在魔族地位尊崇,一时半会无人敢杀他,就算被抓,也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他,必要想一番欲加之罪的说辞,又叫人暗中下手,以蒙蔽人眼,平息众怒。但我想大哥必不会就这么容易为人暗算。” 昌亚道:二哥说的是。”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慕莲理道:“我这个‘王木神箱’,是个惹事的祸端,世人都想着它,更想着我。我可不知要躲到哪一天。” 乌刚道:“我这柄宝剑也是惹事的祸端,还有我也是惹事的祸端,这些魔兵是找我报仇来了。”说着解下七天剑拿在手中,道:“三弟,你的剑法中可有横打一片的招数?” 昌亚想了想道:“有个破军式的剑法。” 乌刚道:“破军技真力需大到极致,你那柄剑只怕承受不住,用这个剑试试。” 昌亚握剑凝气转身横劈,万千剑气发出,那二十几个魔兵哪知道剑气说来就来,事前毫无征兆,立时倒下十几个,这一来只剩四个了,但那四个魔兵还是不走,站在那里手握弓箭弯刀。 乌刚赞道:“好剑法!”拿出酒大喝。叫昌亚也坐下喝酒。 昌亚喝了一口,忽然想起那天在西乡“花海楼”前听慕莲理似乎认识自己的父亲,便问:“慕婆婆,你叫家父孩子,可见你阅历无数,一路闲着,不如说说你的所见怕闻吧?” 慕莲理道:“我是什么族类,你可知道?” 昌亚道:“你美貌异常,长寿过百而不老,如果不是仙家,这可教人难猜了。” 慕莲理笑道:“百山之子果然聪明不亚于其父,你单名一个‘亚’字,可又作何解释?” 昌亚道:“自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爹爹,到了懂事的那一年,也曾问起过母亲,我母亲说当年爹爹为我取名‘亚’,便是要我做人做事不可太过出头,要学会谦虚谨慎,总说是‘亚’比‘冠’好。” 慕莲理笑道:“这也是有道理的,可见你爹爹是何等谨慎之人。我当年曾为你父亲、乌天仆和谌铁龙三兄弟指点器械部打造兵器,我修罗一族,男丑女美,你可知道?” 昌亚点头,这修罗族男的奇丑,女的奇美,修罗人常与天神大战,又常常战败躲入藕孔之中。 慕莲理道:“修罗人是半人半仙,容颜不老也不甚稀奇,我慕家在修罗中是个大族,又以善制兵器出名,这神器的炼制没有火候是不成的,火候便要个好的风箱,我祖上去到三十二天砍来王木做成了这神箱,传到我这一代,人丁都在大战中消亡了,只留下我这一根独苗,这天界之中窥视我的又何止一人一族,我不愿世上再添新的神器制造新的杀业,有心躲藏,还是处处遭人追踪。” 乌刚道:“慕婆婆心地仁厚,受乌刚佩服。慕婆婆,三弟,百里姑娘,你们可曾听闻刀剑不经主人允可私自杀人的故事?” 三人都觉得稀奇古怪,世上哪有如此灵性的刀剑,都说没有听过,乌刚道:“若是刀剑私自杀人,可不成了妖刀魔剑,主人可还能控制它么?要是它有一天对主人不满,便可趁主人睡得熟了将主人杀了。世上便说是无此等刀剑,就算真有这么一把刀剑,又有谁敢带在身边?” 众人这才知道乌刚是在讲故事,世上并无此等妖刀妖剑。乌刚道:“魔刀之所以是魔刀,是因为这刀被魔法高深之人下咒,持刀之人刀在手中,恶便在心中,从未有人逃出这个诅咒。三弟,谷攻峰魔性不大,其言谈举止堪称大家风范,亦且能够处处容人,你可是见过的。” 昌亚道:“是啊,他最终还是胸中除恶不尽,要与人族为敌。” 乌刚道:“正是,想来他与胸中的魔咒抗争已非止一年两年,魔刀魔性强大,最终不是人控刀,而是刀控人。” 昌亚听了悚然一惊,道:“刀控人,刀控人,大哥他,他会不会,会不会也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小说《末法时代之第七重天》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十三) 乌刚道:“不得而知,刀剑本无罪,有罪的是拥有它的人。大哥要真走上那一步,可教你我兄弟难处之极了。” 慕莲理笑道:“乌小子果然厉害,你想劝我,却绕了个大弯。” 乌刚恍然惊醒,笑道:“哎哟!没有没有,只是说着就扯偏了,反正是闲聊,婆婆可还有故事?” 慕莲理的脸蛋被火光一照,红扑扑地,她想了一想道:“有一年我在欲界,忘了哪个天界,见证了这样一桩奇事:有一个将军膝下有个可爱的女儿,已经成年,与另一少年两心相爱。这将军看不惯另一座大城的人,早已恶心在喉,他有一把刀,举刀一挥,便可将这座大城的百姓尽皆屠杀。偏生他深爱的妻子是个最最善良之人,每次见他恶从心起,便力劝他打消这个念头。这一年他妻子死了,临死前交代女儿这个任务,女儿也是个善良之人,代替母亲劝止父亲打消这个念头不止一回,有一次将军又恶从心起,他想:‘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听女儿的了,那座城的人早已让我不爽,屠了他们我心中才得以舒服。’他将屠城的日期选在女儿结婚那一天,不想这个消息还是被女儿知道,女儿与将来的丈夫商议道:‘结婚那一天我会把父亲的刀偷出来,丢入神庙山的神火之中融化,我一口气跑不到神火池,你在半山等我,我到半山时已经没有力气。你要接力跑上山去毁刀。’那小伙子也是个善良之人,又有亲戚在那座城中,便决定与将来的妻子一起做下这件善事。可是这里有个风俗。要是结婚之人赶不上时间结婚,便会被认为伤风败俗,要被沉塘。两人都准备在丢刀之后跳崖自尽。这一天新郎在半山腰等他的新娘,果见他妻子抱了那把刀背了一个包袱一步步爬上来,他接过那把刀,又背了妻子往山上爬去,到了山上。拜了神庙中的神仙,便将刀丢入神火中融化了。然后走到最高崖处,穿上新娘带来的婚服双双跳下,听得丝竹鼓乐鞭炮声声,睁眼看原来到了婚礼的现场。两人如在梦中,原来庙中的神仙为他们所感动,在他们跳下时将他们送到了婚礼现场。而那个将军此时正在为找那把刀而恼怒异常,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女儿毁了他作恶的刀。” 三人听到最后都鼓掌起来,好女最是喜欢,问道:“慕婆婆,你说的这个故事可好听了,那个小伙子愿意为了将来的妻子而死,真正是感人。” 四人又说了一会故事。天已大亮,乌刚站起朝石后看去,“呜”的一声破空响起。一箭射到,他探手抓住,折为两断。见那四个魔兵仍守在那儿。 乌刚一跃出了大石,昌亚也跃起而出,两人向那四个魔兵走去。那四个魔人有一个是箭手,两个是刀手。一个长钩手。那箭手手法伶俐,一口气将箭射完。都被乌昌两人接住,昌亚于暗器一道也极熟悉,到最后一枝箭接了,反手甩出,只听一个刀手闷哼一声,胸口的血喷涌而出,那刀手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势,提刀跃上三丈,劈了下来。昌亚在他胸口一剑穿过,一闪而开,那刀手仍然恍若不觉,横刀又劈了过来,昌亚大怒,正待提剑刺他,见他终因失血过多,那一刀还未劈到就软倒在地。他见了打一个寒噤,这个魔兵果真是没有感觉的,要不是乌刚提醒在前以及自己武功比他高出十倍不止,只怕早已与他同归于尽。 那边听乌刚大喝吼叫,已将那钩手和另一名刀手拦腰斩为两段。乌刚见那名箭手仍站立在原地,见了同伴战死,嚎叫几声,昂首而立,不禁大起敬意,挥手叫那那名箭手逃跑,意欲饶他一命,转身走向大石。那箭手摇摇头,拾起地上一柄弯刀,照着乌刚搂顶劈下,乌刚听得风响回身伸手在他胸前一抓,将他的铁甲捏得变形,手臂震处,真力吐出,那箭手身子倒飞出十几丈远,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想是在离开乌刚手掌时已为掌力击毙。 昌亚看了心里直发悚:这些魔兵明知不敌,却一个也不胆怯逃跑,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投降退却。不知秋容冬是如何训练出这般强悍的兵来。 两人回来见买来的两匹马已经射死,乌刚顺手牵来的那匹马还在,可以拉“王木风箱”。 慕莲理与好女同乘金聪绝影,慕莲理看看好女这个假少年郎,笑道:“美少年,咱们终于同骑而乘。” 好女道:“慕婆婆,要我叫你婆婆,真叫不出口,好想叫你姊妹。” 慕莲理道:“我怕被你这么一叫,我会乐得滚下马去。” 好女低头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婆婆真是个开心的仙子,与她在一起,从此不怕沉闷。 乌刚对金聪绝影赞不绝口,问昌亚从何得了这天下第一品的好物,昌亚告诉了他,乌刚道:“金聪是个匹神物,它感激你的救命大恩,从此对你不离不弃。” 昌亚道:“只是机缘凑巧,让我碰上了而已,我和金聪两个有缘。” 少了两马,速度便慢了许多,乌刚指着东边的层层山峦道:“那里便是五伦山,我们要去的便是那儿。”他行在前边,一行人便折而向东行,昌亚断后。 一路无事,看见一些城镇都荒废了,有些城镇屋子宽大,街道纵横,想见原来是有多繁华。 乌刚道:“再往前便是吾乃湿地,小时候我和我奶奶我娘过湿地,远远望见‘东厢圣阁’的武士追来,眼见得再也逃不了,便躲入草中,不想是一片泥淖,一脚踩空就直往下沉,我背上的七天踏雁剑又沉又重,把我一直往下拉,就沉得更快了。我娘拉着我的手,想哭又不敢哭,但凡有一点点哭出声来,便被草丛外的那帮武士听见。幸亏李败坏那厮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百姓,见了他们吓得躲了起来,只叫武士射了几箭就走了。他们走后半个时辰,确定已经离开了,这才敢放声求救,可是哪里有人来,我奶奶和我娘两个一起拉,可是我的身子已经被泥淖紧紧吸住,哪里拉得动我,越拉越往下沉,我已经快透不气来,我吸一口气就只能呼出半口气,再过得一会我便不能呼吸了,我说:‘奶奶,妈妈,你们自己逃命去吧,别管我了。’我奶奶说:‘傻孩子,你死了,奶奶岂能独活?’说着便也跳了下来,和我一起都陷在了泥淖中,她,她老人家抱住我说:‘乖孙子,你不要怕,奶奶和你一起死。’”他说到此处声音微微有点哽咽。 昌亚道:“二哥,你天生神力,怎地爬不上来?” 乌刚道:“三弟,四处无着力点,如何能用力上爬?只能任自己下沉。那时见我娘哭得更伤心,听了不忍,把奶奶托住往上一抛,奶奶就已经出了泥淖,奶奶往上我自然就往下,这一来泥土就淹到我的胸口了。我又把七天踏雁剑抛上硬地,那时候我知道再也不能生还,又见奶奶妈妈哭得厉害,我硬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如果我哭了,我奶奶我娘就更伤心啦。” 众人虽然知道乌刚最后都没死,却听得一阵阵心酸难过。 慕莲理道:“乌刚,你从此再也不哭了,是么?” 乌刚道:“是啊,你却怎地知道?” 慕莲理道:“但凡一个人经历了磨难,便心里像块铁般坚定,再大的困苦也不在眼中,自然哭不出来了。” 好女道:“乌二哥,哭不哭又打什么紧,最重要的是你福大命大,最后还是不死。” 乌刚道:“百里妹子,你说得对,我乌刚没别的好,就是命大。那时候我十分之中已经死了九分,偏生这草地之中闯来一只狼,从草中出来就直扑我奶奶我娘,我奶奶被我抛出泥淖后正爬向我,她俩就在我眼前不到两尺远,大狼扑来的时候我只一个头和两只手露在外边。我感到狼嘴里喷出腥臭的味道从我的脸边上晃过,咬向我娘,我也来不及看仔细,抓住狼腿就往泥淖里拽,狼张开的这一口就咬了个空,那狼拼命地挣扎,我拼命地拉,心里只想把它拉得离她两个远点,没想到的是这只狼竟把我拉出了泥淖,我一离开泥淖就把它扔出几丈远,我拿出宝剑要剁了它,奶奶说:‘孩子,是它救了你,你要感激它。’我这才醒悟过来,它还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放开狼追过去看时,原来是只母狼,还养育着五只狼崽,我拿着剑护住自己,那只狼蹲在窝前护着五个孩子。幸亏奶奶不让我杀了它,要不然那五只狼崽也会饿死,我打了几只山鸡扔到窝边,这才离开。” 慕莲理感叹道:“人生真是奇妙,你认为是恶的,在某一时某一刻会变成善的,你认为是善的,在某一时某一刻却成了恶的。” 众人一致说这话有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十四) ps:今日两更,明天开启新的章节。 这一天终于走出湿地,地势渐渐高了起来,到后来终于见不到草地,一眼望去山林石壁像屏风也似的挡在前头。山道狭窄,马车已经不可通行。乌刚把马车御了丢在山道边,把“王木风箱”扛在肩上,他们越过天央国的防线的时候走的是无人的荆棘丛,由昌亚在前头披荆开路,后面的跟着前行。两个女子并不叫苦,好女反而有放脱的愉悦感。那匹普通的马也走不过来了,浑身被挂出点点的血斑。昌亚看它可怜,把它给放了,好女一连声的不舍,毕竟人与马之间相互陪伴了这些天。金聪绝影也是挂出好多血迹,但它不愧是匹神物,伤口好得非常快。凤凰在天上飞,并不下来与人共同穿行在林中,遇有状况便鸣声警示。 当越过一处无人防守的山脊,走上大道时,众人回头看了山顶的颈云关都松了口气。这一天终于到了“得心亭”。乌刚想起当年从这里掉下去大难不死,还学了魔刀刀法与魔刀解法,武功大进。到了旧魔都亲眼看见卫红被伊策杀死,直到他救出卫见后,仍是不能忘记那凄惨的一幕,特别是伊策那个阴人谋杀卫红的手段阴暗,让他就在那一天认识到一个人竟能够这么无耻。他站在崖边给大家讲了这段往事,三人不断感叹。 是夜,乌刚带着三人住进高古当年搭建的茅庐。一夜无话。 翌日,昌亚三人起来已经不见了乌刚,忽的从“得心亭”那边传来鸟叫。三人从未听过如此大声的鸟叫声,奔向崖边,远远见乌刚与一只大鸟在一起,那只鸟伸展开奇大的翅膀,一只巨嘴竟有乌刚一个人大小。三人奔了过去,都是又惊又奇。大鸟有些敌意,张开大嘴不断鸣叫。乌刚则拍拍它让它安静下来。 乌刚对慕莲理道:“慕婆婆,我为你找的地方就是这下面。你道这下面云雾之中隐藏的是什么地方,便是五百年前的旧魔都,世上无人识得这里,可相信得我?” 慕莲理美眉微翘。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乌少侠,相信得你,谢谢你了!。” 乌刚点点头,又摇摇头,既是同意又是拒谢。回身将“王木风箱”在肩上扛了,跳上鸟背。那大鸟展开翅膀往崖下去了,往下看去,只有云雾缭绕。再往前看是一片云海。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忽听底下一鸟啼鸣,云海中冲天而出一只大鲲。乌刚骑在鸟身上,到了崖边扶着慕莲理上了鸟背又下崖去了。乌刚大声道:“三弟,你与百里妹子在此等我,我安顿好婆婆就上来与你相见。”下得崖来,扛了风箱穿过森林到了一个石屋,却见昌亚背了好女踩风离地十几丈高跟在身后。大为惊奇,知道这是他的神技。也不多问。他将风箱抬进屋中,将屋中的一个布包放入怀中,掀开地上石板,露出地下的石坑,放入神箱盖上石板。 乌刚道:“婆婆可长住这里,绝无人会到此处打扰到您!” 慕莲理道:“我倒是喜欢这只大鸟,它可做我朋友么?有它陪伴,也少了许多寂寞。” 乌刚笑道:“婆婆神仙般的人儿,它岂有不喜欢之理?有一日婆婆或是挂念什么人,想出去了,只要婆婆招呼一声,这大鸟正好可以将您送上送下,方便得紧。” 慕莲理喜道:“这些天我要与它相处得熟络些,你可多多帮忙。” 乌刚双手合什道:“正该如此!” 奔出屋外,昂首叫道:“黑灵!黑……灵……”又连连作虎啸。 众人都是不明所以,不知他叫的是什么。过不多时,远处一声虎啸传来,乌刚再次回应,那边也再次回应。乌刚大喜,连连虎啸。突见林中闯出一只大黑虎,奔得近了跃起向乌刚扑来,将两只前爪搭在乌刚肩上。昌亚大惊,慕莲理与好女则吓得花容失色,不由得尖叫起来,却见乌刚抱住它的脖子将头倚在它的耳边,不断抚摸它的黑毛,大虎放下前爪,也将头在乌刚身上蹭来蹭去,两个好久不见,一点不会生疏,反是更显亲密。 昌亚见那大虎浑身没有一根杂毛,色泽黑漆油亮,身段健美,直有一般老虎的两倍大小,虎威倍强,两只虎目发着通红的光泽直如两团焰火,又极通人性,是个神兽,不由得暗暗称奇。乌刚翻身上虎,初时那虎有点不适,过不多久就自由起来,成了乌刚神威的坐骑。 接下来的日子,乌刚每天都去骑黑灵,两个配合越来越是默契。慕莲理则成日价都陪着巨嘴鸟,了解它的属性,发现也是一只通人性的飞禽,特别是到了第三天,巨嘴鸟已经能够蹲下让她骑乘,直乐得慕莲理呵呵嘻嘻地眉开眼笑。 昌亚与好女在谷中则无所事事地闲逛,两人把诺大的旧魔都看了个遍,赞叹这里的奇妙,觉得魔人的智慧高超,可与人族比肩。 第四天晚上,乌刚对昌亚道:“三弟,我这黑灵的名字是卫见妹子所取,未免有点女柔之气,你读书比我多,给取个霸气点的名字,可好?” 昌亚想了想道:“我取是取了,只怕你不喜欢?” 乌刚本是直性之人,道:“你先取了,我喜欢的就用。” 昌亚就喜欢他这直来直去的性子,道:“虎,是山兽之君,叫作山君,又有人称李父、伯都,或是大虫、封使君,也有作斑子和寅客之称。你的大虎通体黑亮,目含火焰,通灵化性,从威猛来说当称兽王,王又作君意,叫作‘黑灵焰虎’不免有点唬人霸道,不如叫它‘黑灵焰君’,不带强横却有王者霸气。” 乌刚欢喜之极,道:“黑灵焰君,既保留了卫见妹妹的原意,又添加了我对它的盼望,好名字。” 听者三人都不知这“卫见妹妹”是谁,慕莲理道:“乌刚小子,你左一个卫见妹妹,右一个卫见妹妹,这卫见妹妹是何许人也?”(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二十五) 乌刚坐正道:“卫见妹子她原来就住在这石屋之中,当日巨嘴鸟被我制服之时把我带到这里,与她结成朋友,她把她的爱兽黑灵送与了我。” 好女道:“亚哥的‘金聪绝影’取得好,名中着重突出的神马的金色与快捷。乌刚二哥的‘黑灵焰君’名字也取得好,强调的是灵性与气势。你二人都是英雄少年,现在都有了自己的神骑,正可好好干一番大业了么?” 乌刚昌亚齐声道:“为事在人,成事在天。” 慕莲理道:“为身后留下一曲壮歌,才不失为男儿本色。” 第二日,碧油油的大草地上,乌刚暴发神力,从四处举着一块块千斤大石,无规则地摆放地草地上,平坦的地面东一块西一块的处处障碍。 乌刚道:“我的黑灵焰君这几天练了一下速度,今日我要它跨越这重重障碍,练出灵敏身形,你的金聪马也来试试。” 昌亚听了道:“正该让它练练。”两个召来巨嘴鸟上崖驮了金聪六足马下来。黄金马与黑灵大虎相处竟不害怕,两匹兽都是神物。 练得两天,发现黑灵大虎跨越力并不比金聪差,两个神兽将满地大石视若无物,都是一跃而过。如此十天下来,身子的灵敏度大大提升。 这一日昌亚忽然记起《塔王遗篇》上训练之法:“兵强马壮,斗胆无畏,方成激进无阻。势如破竹之气。”根据此法,在大石上烧起火来,地面上也是东一堆西一簇的火。一马一虎最初一日总是到了火边便紧急止步,胆战心惊。毕竟是神兽,与主人心意相通,过了几日也不怕了,黑灵大虎吼声震地,见石越石,见火越火。无畏无恐起来。黄金马也冲破犹豫,冲向火焰。 有一日。乌刚忽觉处处是敌,千刀万枪向自己扎来,一时辨不清是真是幻,抽出刀剑。左砍右杀,勇猛之形毕现,像是战场上的一员虎将。次日大石之后出现了密布的树桩,树桩之间或拦或阻或挡或架,犹如齐列的敌阵。昌亚驱动金聪绝影带头冲了去,待越过石阵火焰障碍,便驾着金聪冲入阵中,那马嘶鸣起来,或跃或闪或撞或绕。昌亚握了一柄木剑挑、斫、削、斩,意气风发。乌刚明白其意,驱了黑灵照样做了几遍。用木刀砍、剁、劈、扫。不出半月,两只灵兽已学会各种技艺,在大军之中如游龙穿滑。 再过得十几天,黑灵与金聪在冲锋、跃高、胆气、闪避四个技巧上已经非常熟悉,真正成长为战骑,只盼有一日能在实战中检验一番。 谷中的这些日子过得宁静又快乐。匆匆两月早已过去,天气渐渐热起来。原来已经到了夏天。 这一日,乌刚与昌亚商议出谷的事,说是高叔叔年前就去了天朝打探消息,目大师两月前听闻他的师兄舍利弗在第七重天现身,寻找踪迹去了,两方人马相约六月重聚,这时候也该回来了,一定带回了重要消息,这便要回去与他们相聚,并遨他一同前往,参与计议大策。昌亚久未听到“西海上痒”的讯息,一时记挂,况这一路追寻,那细滑鬼史千千竟是人间蒸发了般无声无讯,况一听“舍利弗”三个字,便想到他传授自己习练真力,虽然他并没有对自己不晦的教导,但在殷切之中饱含了对自己的期望,同时也想到师父剑盗跟随了舍利弗而去,自从传了自己剑法便再无相见,想到这些恨不能立时出谷,与他们相见。亿把这些告诉了乌刚,乌刚直叹有缘。 两人去到石屋向慕莲理辞行。 慕莲理正逗着巨嘴鸟,听了虽是不舍,却回头笑道:“男儿志在四方,不必挂念我老太婆,只冀早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乌刚嘻嘻笑道:“只是有一遗憾。” 慕莲理奇道:“是什么?” 乌刚正色道:“婆婆艳美容颜埋没谷中,世外从此少了一景,甚是无趣,只怕有心人常常惦记婆婆,因此上,婆婆要是常出去走动走动,那传说中的锦上添春、隆冬暖阳,便是真实的故事了。”一心赞美她美貌无敌,讨她喜欢。 慕莲理咯咯娇笑,犹似少女,道:“就你乌刚公子恁地嘴甜如蜜,不去哄得你卫见妹妹笑颜如花,却来消遣我老太婆,快滚!”声音甜美欢喜,全不似生气模样。 乌刚退在一旁。 昌亚道:“要是婆婆出谷,定去‘西海上痒’作客,我做小辈的当跪迎娇客。西海风景如画,清静不亚于这谷中,婆婆盘桓个一年半载也可,长此居住就更好了。” 慕莲理见他小小年纪,说话诚实恳切,又见好女立在他身旁,一副娇俏清丽的可人样,道:“昌公子贵为‘西海上痒’痒主,甘以后辈自居,前途无量。将来与百里小姐大喜之日,婆婆定要来讨杯喜酒喝。” 昌亚听她说的好好的,猛地里提到自己与好女的婚娶迎嫁之事,不知怎么说下去,好女的脸刷地红了,娇嗔道:“慕姊姊,你说不过乌二哥,就来欺负我了。” 慕莲理笑道:“好妹子,你与你的亚哥将来生个宝贝孩子,也是要请我喝酒的。” 好女大羞,转过身去道:“姊姊好不正经,没的事也教你说了。” 昌亚道:“慕姊姊愿意移动金步,便是我们大家最喜欢的。” 慕莲理笑道:“瞧瞧!不叫婆婆,却和她一般叫我姊姊了,怕你的好妹大着你一辈,不好称呼了不是?” 众人一齐大笑,好女越发羞得双手蒙住了脸。 险崖底下,巨嘴鸟驮了两趟,先把金聪马运上崖,第二趟便来驮乌刚和黑灵焰君,昌亚与好女两人自不用管,“浮云千飘”正是他两个亲昵的好机会。三个人并行上升,在空中向慕莲理挥手告别,慕莲理站在底下也挥手作别,终于被云雾隔挡,两不相望,各余惆怅。(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一) 诺大的鲫黄庄残垣断壁,只剩焦土,五年前的“三雄大会”因为走漏风声,李败坏、风中龙、聂召凤三个奸雄带领大批高手齐集鲫黄庄,试图扑灭三雄余部及后人,抢得七天踏雁宝剑,从而做下了灭庄惨案。在那一天晚上,乌刚、昌亚亲眼看见了这三人残忍的手段,根本无视人命,反而多有不如谷攻峰父子的豪气干云。最令人悲愤的是黄庄主人财俱失,他才真正是这天界的娇子,空留英雄魂灵,连一座坟墓也无。 乌刚阴郁着脸色下得虎来,跪下朝废墟拜了下去,待他拜完,昌亚也拜下去。 “刚儿,我没看错你,你刚强的心中时常存了善良和感激。”一个声音从倒塌的大厅后传了出来,走出四个大汉,正是“海河四虎”高古、占往、袁今、诸来四兄弟。 乌刚听了欢喜,起身作揖,愧道:“高叔,占叔、袁叔、诸叔,你们一路辛苦。侄儿睹物思人,心中感慨,正与我昌家兄弟缅怀黄家逝者。他们是为了孩儿而死,孩儿心中十分难过。” 四虎欢喜之极,高古道:“莫不是笔架峰上那个不怕死为何物偏还倔强到底的昌家世子小亚么?” 昌亚五年前见过四虎,记得他们的容貌,上前见礼,道:“昌亚见过‘高瞻远瞩’四虎,四位将军精神越发比当年更健硕。” 诸来道:“还是别叫将军好了。早不是什么将军了,叫我们叔叔就好。” 占往道:“昌将军是个义人,他的后人业已长成。” 昌亚道:“四将军之义举。永世流芳,吾辈效之不尽,不论叫什么,都是小亚心目中的英雄豪杰,礼当施敬!” 高古道:“正义的星火扑灭不尽,如今该是我们燎原之时,逝者如斯。咱们当叫他死得不冤。” 乌刚与昌亚一听,知道他们已得重大消息。立即精神抖擞。 好女倚在昌亚身边,也行礼见过,四人早已瞧见旁边立着一个绝色少女,只不知是谁。忙还礼。见无人介绍,也不便多问,知道乌刚为人谨慎,他既放心带来,必是昌亚的至亲至友。见了乌刚的大黑虎,甚为惊奇,都向他道贺宝物终是归来。 六人五骑向前走了一段,便再无路可行,乌刚转得几转。进到一处峡谷,待到谷道走尽,才觉得这峡谷至少有二十里长。又见乌刚左弯右拐,过河穿林,又走了十几里僻静的山,转过一座山背,见一块十几丈高的大石,乌刚下了虎推向那块大石。大石便移开一扇门宽的位置,众人陆续通过。乌刚又将大石推回。再走二里望见林中露出屋角,昌亚看这地势,真是个绝妙藏身的地方,身处的这座山对面空无一物,自然无法从对面看见这边,心想:“若不是见二哥打开机关,又哪能知道石后另有天机。” 石墙瓦顶,七八间房屋连在一起,众人坐骑嗒嗒,右首一间房“呀”地开了,一光头男孩满脸兴奋叫道:“夫人,姐姐,四位大爷还有乌公子回来了,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另一间房门打开,一个少女跨出门来,好女看去,只见:暗红平罗长裙袭地,水绿丝绦束着柳腰,宽袖斜肩,竖领粉脖,黑亮瀑发狂泻,长眉下漾着一汪水似的双眸似笑非笑,神态中端庄慈和,眉宇间高贵富雅。 这两个正是那凡间的和尚小目和中洲国公主卫见,那卫见一看黑灵焰君,婷婷奔了过去,抚了黑虎顶花,说道:“黑灵,你可想我了么?”黑虎见了她立即躺倒,她便倚了过去抱住虎脖。 小目见了道:“刚哥哥,我也能摸它么?”忽见了昌亚的黄金大六足马,便惊呆当场,道:“这才是我最最喜欢的,我终于见到梦中的神骏之物了。” 不止是小目,高古四人对黄金马也是赞叹不已,看出来是非凡之物。 乌刚在卫见耳边轻轻说道:“黑灵如今是匹战骑,你可以骑它了。”卫见拍拍胸脯,笑得如花般妩媚,拉了黑灵起来,果真骑上了它,娇气少女与虎相映,一刚一柔,一粗一细,却又如此的和谐,引得众人叹为观止。 小目见了金聪马再也不想离开,昌亚抱了他坐上马,乐得他嘴巴再也合不拢。 高古立在中间一个房前,说道:“夫人,海河四虎回来禀报,向夫人请安!” 乌刚也向里面恭敬地叫了声:“妈。” 里面传出一个极柔的女子的说话声:“一路辛劳,你们多做休息,一会用饭时再叙。” 昌亚听来极尽温柔,仿佛听到自己母亲的话音,不觉呆了。乌刚转身叫过卫见,与昌亚好女相见。卫见看好女清丽秀美,容颜绝世,不禁赞美道:“妹子真好看!”拉了好女洗漱更衣去了。两人一见如故,直如姐妹。 一个时辰后,众人在厅中相聚,男的不再劲装结束,换了宽袍。好女去了华丽衣饰,极尽素雅,更添丽色。昌亚与宋夫人见过,宋夫人知道是昌百山的后人,立即泪珠滚滚而下,凄然道:“你与刚儿一般的都是苦命的孩子。” 昌亚道:“伯母勿要悲伤,有我们在,从此后你都平平安安的,再也不用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众人都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宋夫人道:“只不知那谌将军的后人怎样,至今都无消息。” 高古道:“这半年来,我等探察消息,路过中洲国,也查过几次谌家的事,可惜的是竟丝毫也问不出来。” 宋夫人道:“可曾到过谌家旧居探问过?” 高古道:“何曾没去过,邻里的人都说不曾有过这么一位将军,竟是无人识得谌铁龙的大名。我们自然是不相信的,那里明明就有一幢大大的‘谌将军府’,可不是睁着眼睛骗我么?” 袁今道:“大哥,有一个百姓目光这么一闪,想是不敢说罢了。” 高古道:“其实我也看到了,只是我们要装作不知,连问也是假装无意问起,要是摆出一副特意寻找的意思,谁知道有多少高手在附近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宋夫人道:“想是谌家并无我们这么好运,或许是十年前已经遭了噩运,唉!可悲,可叹!”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四兄弟有无问起这谌家当初的后人是男是女?要是还有这么一根小苗,也好让人心中有些许的安慰。” 昌亚觉得身边的的好女颤抖一下,眼眶红红的,不禁问她:“好妹,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女道:“我很好,只是听了三位英雄的悲剧之事,又想起百里庄,有点……有点,那个,伤怀罢了。” 宋夫人点点头,道:“百里小姐心地善良,不想也是遭遇大难之人,以后与我们在一起,你可不用再害怕了。” 好女道:“谢夫人。”她见宋夫人才三十多岁年纪,衣着朴素,却气质高雅大方,不愧是将军夫人,说话行事稳重得体。 高古道:“我们曾问起过谌家的后人之事,那些人见问,都是摆摆手忙不迭的走了。有一次我们在中洲大城走在街上,只不过多停留了一会,立即有军士上来盘问我们看什么,何方人氏等等,足足问了半个时辰才放我们走。” 宋夫人道:“这中洲大城高压管制,竟是这样严,可不又是百姓遭殃了么?” 高古愤然道:“可不是么?那些穷人整日受欺负,这就不用说了。那伊策阴人却派人到处寻察美貌女子,充实后宫,这一来又不知有多少穷人家的女孩儿受欺。我们有一日住在城外一户人家的柴房中,这家人有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儿来给我们送饭,生得有点姿色。不想半夜就来了一伙御林军,中间夹了几个老宫女嬷嬷,由村长带路,一连声恭贺之声,说是宫里大选,看中这家人的女儿,要招入宫中,以便从中有拔得头魁者便可选定为妃子,这可是光宗耀祖之事,说不定日后深得皇上的赏识,封个皇后便是万史留名,凡选中者都请于八月中秋到宫中报到,说着硬拉着老汉签字画押。这家人吓得发抖,待这伙强盗走后,母亲搂着女儿是哭得天昏地暗。我们看这些人说的虽是客气,但一到画押之时就不容分说,立说立办,要是不照办只怕就要血溅当场。” 小目道:“高大爷,你从暗处出来,一刀一个杀了,也好救了这家人的女儿。” 诸来道:“小目,杀得这一伙,立即就招来成千上万的军士、杀手、武士,我们再也不能脱身了。我们救得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又救不得成百上千穷人家的女儿。” 小目恨得牙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再没办法了么?” 高古笑道:“怎地没有办法?我们连夜把这一家人带走了,待到走得远了,果然见到墙上贴有选妃皇榜,那时我们正好要去天朝国,便把他们带到黑沙漠上安家,虽说那一带生活艰难了些,总比受人欺负好过些。”(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二) 乌刚听说高古一伙去了本国,忙问道:“高叔叔,咱们天朝可还好吧?” 袁今骂骂咧咧道:“好个屁!他娘的还不是一般黑暗无光。” 占往道:“三弟说话不可粗鲁,宋夫人和两位小姐三个女眷可听着呢。” 袁今猛回过神来,伸了伸舌头,道:“说惯了嘴了,莫怪!” 宋夫人道:“袁大哥是爽快之人,还是随着性来好。” 袁今道:“谢夫人!” 宋夫人道:“天朝号称帝国,怎地还是我们当年出走时一般黑暗么?” 高古道:“一入天朝国,我们就闻出了气氛当中相当的异味。” 小目道:“高大爷你说错话儿了。” 高古一愕,想想自己一直在一本正经说着话,怎地说错了?小目道:“高大爷,怎地气氛也能闻出来么?你的鼻子也与狗儿一般灵么?”说完咯咯咯笑了起来。 袁今笑道:“臭小子,把我们比作狗儿,可是屁股找打了么?” 高古笑道:“小目,要是当时你在那儿,这诡异的气氛也说没啦!我们一入天朝国,也一般地遭到盘问,幸亏我们是乔了装的,再说我们出天朝国已经这么多年,许是把追缉我们的事给缓了。” 天朝的李授音李败坏,昌亚是早已见过,知道天朝的事要坏就坏在这姓李的手上。 高古道:“许是天朝的时局变了这才把我们忘了。但是到底变在哪里,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出点端倪,也不知对与不对。想再追查下去,可惜与刚儿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多,就紧着回来了。” 他呷了口茶,继续说道:“说是忘了,也许根本没忘,只是现下要针对的不是我们,而是另有图谋。” 这些人中除了海河四虎。只有昌亚了解其中的迹象,他道:“高叔叔。李授音其人我倒是见过。” 高古腾地站起道:“你何时见过?这人,他可着实不简单。” 昌亚道:“何止见过,我与他还交过手,这人武功似乎难寻敌手。他的意念力堪称一绝。”于是把自己如何为他一掌击死,又阴差阳错地一掌将自己击活,只为了阻止自己成为“西海上痒”痒主,从而达到霸占《塔王遗篇》的目的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众人听了都是大为惊奇。 高古道:“依你说来,李授音不但四处网罗人才,而且四处打击对自己有威胁的潜在敌手,只为一己私欲,只是他的私欲到底是什么?昌公子。那风中龙又是什么想法,万里之遥竟和李授音混到一块去了。” 昌亚道:“风中龙这人据我所知,五年来依仗手中的权力。靠着南北两宫的势力,所作所为与李授音一般无二,都想合并四方势力,为己所用,这便是书中所说的纵横连合,不归者即灭之。归顺者合之,五年前的天界匪帮十四酷。已经为他收入囊中。” 高古道:“正是,李授音在天朝西京宝都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一日,我们四兄弟想去‘东厢圣阁’看看,不想竟是一片空荡荡,只有两个守园的老人,我们躲在一边偷听,从那两个老人口中得知‘东厢圣阁’已经迁往西京宝都的战靴谷。我们随即去了战靴谷,你道我们看到什么?竟是一个个军营林立,往来的军士战服竟不与天朝的一样,俨然是自成一统。我们都是吃了一惊,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有不同寻常的意味在里面,后来我们又探听到,这李授音手段高明,这朝堂之上,除了宰相陈不由与太子令广辉,余人都是战战兢兢的随他摆布。” 宋夫人叹道:“我们是天朝人,这令家天下一失,天朝帝国就姓李了,往后我们回去家园就更难了,不但回家不成,乌、昌、谌三雄冤情再难翻案。” 乌刚一拍桌子,说道:“四位叔叔,时不我待,我们这时不出手,日后他势大独统,我们又岂奈他何。” 高古道:“夫人,公子,伊策虽未称帝,已经将卫家王朝居为己有。李授音正步步蚕食天朝皇权,已经势大,我们蜷缩在五伦山这偏隅之地,无奈他何。” 占往道:“目大师不知怎地失约,要是他回来了,多一个头脑也能多一个办法。” 宋夫人道:“再等两日看看,要是目大师到时还不回来,我们再作打算。这两日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免得出力之时无精打采的,两日之中,大家要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立即共同商议。” 众人都说好,各自回去睡觉。昌亚又哪能睡得着,二哥之事本就是自己的事,目的都是一样,要找出陷害父亲的凶手,还己一个公平公正,如今正是与二哥联手的好时机,都说“制敌制弱”,只是这天下局势,竟无下手的地方,敌人似乎没有弱点。他坐起来,又想:“不知鲍百岁与刀万千的兽军与阵法演练得如何。”心下有些焦躁,便出到外面走动起来,刚走出门外,一个白影一闪,好女站在眼前,正巧笑嫣然地望着自己,心中一暖,牵了她的手轻轻问道:“你怎地不睡?” 好女趴在他耳边也是轻轻问道:“你又怎地不睡?” 昌亚嫌她调皮,伸出一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道:“女孩子家家的怎地心事重重?” 好女噘起嘴道:“偏只你能心事重重,就不允人家心事重重?”昌亚无言以对,两人不觉在林中走得远了。此时只微微有些月光,什么也瞧不见,却又什么都有些影子,夜色朦胧,就像心中的迷雾。 忽听一声叹气,婉转轻柔,百折回肠,昌亚定睛看去,只见前面树后露出一角白色裙裾,显然那里坐着一个冥思苦想的女子,不知何事愁肠百结,直至发出这一声叹息,以致他与好女两个到来都没有察觉。他好奇心起,停下脚步,也藏身在一棵树后,要听听这女子的心事。 过了一会,那女子轻声诵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 昌亚听到这里,早已知道她是谁,接了她朗诵道:“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卫见惊回首,听出身后之人就是天央旧将昌百山之子昌亚,乌刚的结义弟弟,她立起身道:“昌公子,我一时觉得愁云惨淡,不知不觉念了这首诗,可搅了你的清静。”她不怪别人搅了她的沉思,反倒怪自己搅了别人的清静。 昌亚歉然道:“是我作了不速之客,坏了卫小姐的心境。” 两人一般的言语,一般的口气,都不好意思起来。 昌亚道:“凡间奇女花木兰,蛾眉不输须眉,着实令人敬服。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也不及她代父从军的勇豪壮志。” 卫见道:“花木兰前无古人后无继者的惊世之举该是我这等小女子拜服的偶像。昌公子英雄遗风早已闻名遐迩,何须有此感叹。将来公子的作为必超越前人。” 昌亚听她言语间果是端庄大气,又兼彬彬有礼,想了一下道:“卫小姐,我目下什么也没做出,你的赞美只有让我心感愧疚。刚才听你堪堪要念这首诗词时,先发一叹,再以诗伴叹,这婉叹中愁云不开,教人听了心碎。都说拨云就能见日,但你声音忧郁,可见你心事重重,难以开解。” 卫见听了,觉得此人心思细腻体贴,还带了书倦气,全不与乌刚的粗豪大气相似。便与他谈起了晚间众人所谈的天下时局,好女叫道:“都站着干嘛,咱们坐下说吧。” 次日一早,晨光微熹,百里好女就在近处林中练起了剑法,卫见看好女游龙般的一口剑轻巧灵活,不住口地夸赞,好女笑道:“姐姐,我好比那蜡做的银枪,好看不中用,你真没看出来么?” 卫见丝毫不懂得刀剑修真之理,摇头道:“我只知你这么一比,又那样一划,本以为你这一比一划是从左至右,却没想到妹妹的身姿扭得一扭,却是从后至右,身段曼妙亦且剑走偏锋,真真的好看。” 这时乌刚一伙人练功回来听见,老远就听见她两个在议论剑法,便立在一旁听,袁今道:“百里小姐这剑法的造诣是不得了,要是……”忽然像见到什么可居的奇货般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 众人望去,见宋夫人微笑着碎步走来,身旁却多了一位从未见过的长裙美貌少女,瓜子脸庞娇俏,五官秀气唇红齿皓,身材高挑款步轻摆。众人见了都不识得,大感奇怪,这宋夫人一夜之间不知从哪带来这么个妙到极致的少女。 乌刚上前道:“妈,这人是谁?你怎么识得她?” 宋夫人微笑道:“这位姑娘你可喜欢?在你眼中可算得上标致么?”(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三) 乌刚道:“妈,不说这位姑娘我不识得,就算识得,又如何可以当众对人品头论足的。”说罢望了一眼卫见,卫见一见他眼光瞟来,立即将头偏向一旁。 宋夫人对高古道:“高兄弟,你可认为这位姑娘算得上女子中最美貌的一个?” 高古道:“夫人,高某是个粗人,不会欣赏,自是品评不来,我就不说了,莫怪!”看也不看这位少女。 袁今道:“夫人,这山中几百里都没有人烟,你可要小心了,可别是树妖山精的来迷惑我们了,我听说这越是美貌的妖怪,越是会迷惑人。”说完打个寒噤。 那姑娘落落大方,上前一步,礼道:“各位叔叔大哥姐姐们,小女子有礼了。”话音一出,却是个男声,好女卫见则低头笑了起来。 高古乌刚五人听得不对,再一细看,却是昌亚扮着个女子形貌,大是奇怪,各自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昌亚学着女子声腔道:“我本是山中女子小希,听闻中洲国伪皇帝伊策是个阴人,近日出了皇榜纳妃选后,小女子不才,也想去碰碰运气,如若被相中,忽一日就辉煌腾达,可不是连带着我阿公阿婆阿爹阿妈都鸡犬升天了?” 偏生袁今尚未听出来是谁,说道:“原来你叫做小希呀,我可要劝你一劝了,那伊策本不是人。” 昌亚道:“是个妖树山精么?” 袁今挥挥手道:“他是个畜生,你可不能去陪伴他,唉,就算你有这个心,也不一定被选中,你的人还算是很漂亮。就是那个一说起话来,不男不女的,可难听了。再练练声音也许还有点把握。” 昌亚忍住笑,道:“这位大哥说话可是很直了。却真正的是为了我好,我这声音天生就像个男子,这山中打柴喊山歌,把那野狼都吓跑了。依着大哥的意思,我可要练成什么样的声音才能叫那伊策一听到我说话就心中骚痒难熬,日思夜想地就是想见我?” 袁今一拍手掌,连比带划道:“小希妹妹,你这可问着人了。我妈年轻时是个唱戏的花旦,你可听好了,诱人的话儿要柔中带腻,腻中带甜,轻飘飘来轻飘飘去……”还未说完,众人再也控制不住,哄地大笑起来。 袁今大声道:“这有什么可笑的,她要去骗伊策小贼,我不得多教教她么?多骗得一日就多一日的好处。” 占往道:“二哥,你再细看看他。可是山中的砍柴姑娘小希么?” 袁今看了一会,跳起道:“耶!怎么是昌公子,你是要去唱戏么?唱得是哪一出啊?” 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听到最后这一句,正是自己所想问的,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决不会是昌公子爱好着男扮女妆骗人玩来着这么简单,莫非他真要男扮女妆去引诱伊策上当好擒住伊策? 原来昨晚好女叫三人坐下,卫见一来极是担忧乌刚心急鲁莽便要杀入天朝,二来她是中洲人氏,自是恨极了伊策篡权叛逆,又在中洲搞黑暗统治,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报效国家。她道:“凡间奇女子花木兰,一个女儿身都能像男子一样代父从军。驰骋疆场杀敌,偏偏我就手无缚鸡之力。” 好女道:“男子能做之事。我们女子大多可做,我们女子能做之事,男子就大多不能做到,我们女子有女子的力量。那男子但凡来硬的不行,就讲究什么谋略策划,我们女子也有我们女子的经略。” 卫见道:“从小我姐姐就教我做人要正直不阿,不可有什么欺骗不轨,要是以阴暗手段对付他人,那又能算得上什么好人。” 好女道:“我说的不是手段卑劣,说的是经略。就如我前一段为了行走方便,就女扮男装,那又怎算得上阴暗手段了?”她本是从小爱调皮,又是百里庄的大小姐,处处受人宠着让着,有时想怎么做,不但没人阻止,反而那些人要帮她出主意,因此她自小就有点大胆。卫见虽然是皇家的公主,自小就被带到旧魔都躲藏,在为人礼仪上又得姐姐卫红的严格教导,所读之书除了正统,就是如何管理一个国家,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日后坐上中洲的帝位,有一日能母仪天下,因此想事做事都是从大局上思考,不像好女那样心思放得开,能够天马行空。 昌亚道:“好妹,你莫不是要卫见小姐也像你一样女扮男装?” 好女道:“那也未始不能够。”她心气高傲,偏又胆大,说道:“我要是有见姐姐这般的容貌这般的才学这般的气质,便什么也不扮,直接的去见了伊策,那伊策见了喜之不禁,自然给了我接近他的机会,等到他靠近我之时,我便冷不丁给他一刀,不,两刀三刀,好教他做个真正的阴人。” 昌亚道:“你这叫做自杀成仁。” 好女道:“对呀,你可终于说对了一句话。杀了敌人,我又自杀,不但除去了大敌,亦且保住了我的清白。” 昌亚道:“不行,不行,你可别再说了,那伊策既能成就今日的大势,必有过人的本领,可不是你想接近他就能接近他,你想给他一刀两刀三刀,他就乖乖给你捅上个一刀两刀三刀么?” 好女道:“你不就心底里瞧不起我们女子无力么?我偏做给你看。” 昌亚大惊道:“好好妹,你求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你乖乖儿的,我们尽可从长计议。” 这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只听卫见幽然道:“要是得能杀了伊策,我死了又算得什么?我杀了他,让乌刚哥哥取得中洲国,有个立身之地,我们就有希望了。” 昌亚听了脸色煞白,忙对好女道:“你看,这可不是要坏菜了。卫见小姐,这事可万万是不行的,我们当中要每个人都好好儿的,要是有一个人为此失了性命,势必是所有人都不会开心。” 卫见道:“昌公子,有些事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顺利,为了这件大事,死个把人又算得什么?这可全看这死去的人的心愿,死就死了,只要她的亲朋好友记住她的好,就死得其所。” 昌亚忽然发觉自己不知怎么劝她才能把她从这危险的想法当中拉回来。好女忽地睁大眼睛看着昌亚,口中道:“咦!对了,嗯,真好!嘻嘻!”像发颠狂似的。 昌亚心中叫苦不迭,这边一个痴了,那边一个又疯了,他“呼呼”两声,伸出手臂,早已凝气在手,道:“快,你们把手给我,待我看看你们是否中了毒?”他想:“那日月佛下阴毒的本领高强,总是在不知不觉教人中套,刚才这两个女孩状态邪气,说不定是中了邪了。” 好女道:“哎呀不对,不是这样的,亚哥你放松点,别紧张!” 昌亚一见,心道:“完了,她这可不是真疯了吗?”急道:“好妹,你可有哪儿不舒服么?百里小姐,你好好感受一下,身体可难受么?” 好女吃吃笑了起来,道:“亚哥,你见多了中毒之人,可以为我也中毒了么?” 昌亚听她说话正常,还是不放心,中了阴毒之人,便是忽而正常忽而邪乎,道:“你怎么了?” 好女道:“我有一个想法,只是有点委屈了你。” 昌亚一惊:“就知道她还没好,这不是还在作了么?” 安慰道:“我委屈点那又怎么了?为了你叫我死了也是愿意,我们现在先把病瞧好了,再慢慢细说可好么?” 好女见他在人前也不避讳,把心中爱恋自己的话也说了出来,心中感动,道:“亚哥,百里小姐纤纤弱女子,咱们可不能让她冒险,就算她自己愿意,却有人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咱们两个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不一般的无事么?这一次还是我们打得头阵,你说可好么?” 这几句话在卫见听来,是万分难为情,好女所指的有人舍不得,这人当然说的是包刚。而这些话在昌亚听来,直如胡言乱语一般,急得要流泪,说道:“好妹。”紧紧抓了她的手,好女不好意思他在卫见面前亲密,拿开他的手。 却不知卫见一时痴了:“乌刚哥哥对待我本是亲亲密密的,可是自从渐渐长大,这两年却和我疏远了些,在他心中我就是个公主,亲热是有的,亲密却少了,和气是有的,哄人的话儿却少了,从去年开始,还多了一点点生疏了。难道他竟不知我有多想他,除了想我父皇母后,还有姐姐,就只想他一个人。难道两人要想亲密无间,他一个男儿又怎不可先说,明明从眼中已经流露出来,只是一个字也不吐露,却要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先讨他欢喜么?” 正乱想间,只听好女道:“亚哥,你可听好了,我要做一件大事,心中已有计较,你可应允我么?” 昌亚道:“好妹,你是在和我商量么?” 好女道:“我要去中洲国应选妃子。”(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四) 昌亚一听跳起,伤心道:“你,你怎不为我想想。” 好女道:“我要你男扮女妆,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周全,我俩完了这件大事,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我可不能死的。” 昌亚听了大喜,毫不犹豫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卫见道:“妹妹,我先去,如若不行,你再接替我。” 好女道:“你叫乌刚二哥也男扮女妆陪你去么?” 卫见扑噗笑道:“傻妹子,叫他去扮女妆,可不是太为难他了。”忽地脸红起来,好女的话明显是指自己和乌刚是一对情侣。 好女道:“你一个人去可不行的。” 卫见道:“也是昌公子扮了女妆陪了我去,我若失败,再由你去。” 昌亚道:“你们两个可说好了,不管你们谁先谁后,我是一定扮了女妆的。” 两个女孩儿都是一般的心思,又是一般的大爱大勇,互不相让,争了一阵没个结果。便去请宋夫人定夺。 众人听了这段来由,都是对两个少女又敬又爱。乌刚道:“见儿,你一点武功也没,连剑是怎么拿的尚且不知,那皇宫大院中的高手别说一千,几百总是有的,到时我二弟自卫尚不能够,又怎能保护你的安全,百里妹子,你剑法是有了,但剑上无力,只比见儿好上一点点,这一点点到了那种地方和没有是一样的,因此上你也别去了。” 卫见听了心下转软:“他是在乎我的,想到的总是我的安危。” 她却不知道乌刚另有一种呆气的想法在心头:“她是尊贵的公主,虽说目前落魄,我便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她让她夺回帝位,日后她便是一国之君。我只是她的一个臣子,地位尊卑有别。二来她是千娇百媚大气端庄的美人儿,我只是个粗野汉子。虽说她对我好到极点,我也必是对她以命相陪的。但我和她总是不一样,唉!既是不一样,我又何必存下这个妄心妄想的痴劲,到头来空留伤心罢了。” 好女道:“打杀硬拼是不得已而为之,有法子的时候何不用法子定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卫见道:“正是。” 乌刚道:“要入虎穴取得虎子,也当由我们男人去做。你这尊贵之体,怎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行?”一时觉得尊严大受打击。 卫见动情道:“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能冲得开重兵把守的中洲大城么?伊策这人无行无德,身为中洲驸马,杀亲篡权,背后千夫所指,早已离心离德,他就算登基做了皇帝,也是不长,我们这一去,只是加快他倒下的时间,多救一些无辜的人。刚哥。到时有你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只是不是现在。” 乌刚道:“那是什么时候?” 卫见柔声道:“等我破了伊策的弱点,你想怎么干全由得你好么?”她说这话显是已经豁了出去。早已不将性命看得重了,且她对乌刚信任至极,连“你想怎么干全由得你好么?”这句话也说了出来,是推心置腹之言。 乌刚岂有一知之理,道:“见儿,你心中所愿,只教我还有一口在,也要为你完成,你。你又何须要去以身犯险,设若有一点危险。这无论如何也是教我心中不安,又怎对得起你死去姐姐的临终嘱托?” 卫见听他说“只教我还有一口气在。也要为你完成。”这一句,心中满足,就像昌亚对好女说的“为了你叫我死了也是愿意”是一样的,直比什么豪壮的誓言更打动她的心,不禁激动流泪。 忽见昌亚袍袖翻动,手中多了一柄剑,随手一舞,便是一片剑花,那片剑花向卫见滚去,卫见花容失色,哪知道躲避,眼见就要被昌亚乱剑分尸。乌刚高古一干人都是大喝一声,纷纷抽刀往昌亚身上砍去,要逼昌亚回剑自救。乌刚左手成拳,“呼”地一声向昌亚击去。昌亚左手空抓一把甩出,只听玎玎当当一片响,冰屑与刀剑相撞,四虎自然反应地闪了一闪,昌亚立即钻过,回身一掌与乌刚拳力一碰,也不硬接,扭动身形一一避让,他动手之前早已料定四虎会往自己身上刀剑相加,更料定乌刚事关心上人,一定是全力以搏,是以左闪右避的动作早已在胸中演练了好几遍。他顺着一股拳风就飘到卫见另一边,乌刚便不好再出拳,再打就伤到卫见,变拳为爪,要去抓卫见,岂知昌亚更快,抓起卫见腾空而起,直升到十几丈高。 这几下突变,令场上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乌刚不敢扔刀相击,怕伤了卫见。指着空中说道:“三弟,你这是为何?”看了一眼好女。好女双手一摊,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心想:“他要是抓了我威胁亚哥,便不什么英雄好汉。岂知乌刚只看了她一眼,便又抬头向上。 昌亚道:“二哥,我这身手,可保护得卫小姐的周全么?” 众人这才明白,谁都没见过昌亚的武功到底如何,他这一显身手,是要教众人知道,卫见去了中洲虎穴,他昌亚妆了容,会令她平安回来。 乌刚不放心,说道:“你可小心了,别摔着见儿。” 昌亚轻轻对卫见道:“我二哥可爱着你呢。” 卫见大羞,啐道:“别胡说,下去吧,别教他担心了。”言下甚是心疼。 昌亚知道再说下去,不定会使她着恼。慢慢下来落地,把卫见交乌刚手中道:“你的见儿毫发无损,请检查一下。” 乌刚一把拉住卫见,左看看右瞧瞧,怕她哪儿受伤。卫见被他瞧得不好意思,推他道:“我好好儿的,没事呢。” 众人都赞昌亚功夫绝顶,昌亚道:“这几下我早已心中想了十数遍,你们是出其不意,我却料敌先机,要是真打起来,我哪里还有命在?” 好女奔上,脸色煞白,说道:“亚哥,你深呼吸一下。” 昌亚疑道:“怎么?” 好女道:“刚才乌刚二哥那一拳凶霸霸的,就是被那拳风扫着,不也得筋断骨碎,你,你没事吧?” 昌亚笑道:“还好,就差一点点。” 好女吓得拍了拍胸脯。 几日后,三骑普通的马上坐着两个遮了脸的女子和一个丫环,出现在颈云关山道上,后面跟着四个家丁和一位锦衣老爷模样的人,五人三骑向关上行来。那颈云关只管进不管出,于出天央帝国的人盘查得比较松,只问得几句,又翻箱子见没什么,便放过关了。 马上两个蒙脸女子便是好女和卫见,那丫环是昌亚所扮,老爷模样的人是高古,后面四个家丁自然是乌刚、占往、袁今和诸来。除了两位少女,其余的人都是化了妆的,昌亚成了个高挑的丫环,乌刚包了块头巾,四虎都把胡须改了式样,一行人看上去就是一家人,只是少了位夫人,不过这也不打紧,没有夫人的人多的是。 一下五伦山,四个“家丁”已经弄来两辆马车,好女与卫见一人一架。乌刚在车门外告诉卫见:“见儿,咱们现在过吾乃湿地了。” 卫见心情顿时复杂起来,自幼儿时起她就一直躲藏,今日重归故国,想到父母姐姐早已作了亡人,不由得酸楚进来,进而轻轻抽泣。乌刚听得她的伤感声,安慰道:“见儿,你放心,山再高,永远也遮不住太阳,你这颗太阳正要发光。”温暖的话儿送入车内,她心想:“幸得刚哥如此贴心,我要怎么报达他才好。”越加伤心起来。 不几日出了湿地,到了一座小镇,乌刚买了五匹马,折而向南,直奔中洲大城。 高古算算时间,离中秋还有二十多天,这一路去最多有半个月即能赶上中洲大城。紧赶慢赶又走了六七天,一路上人家渐渐多了起来,衣饰也不同于吾乃湿地,人情风俗渐渐大不相同。这一日午后时分,到了一座大镇,叫做灵洲。高古道:“此去中洲城还有三百多里,太阳过于凌厉,反正不用赶时间,不如进城休息,明日再行。” 八月间还是热火相当,众人这几日一路赶来,可受了许多的苦,尤其是车中的两个少女,整日闷在里面,早已热得不行,盼着停下来找个客馆洁净一下身子,好好的休息。 守城的军士一听是去京城应选的,急忙放入城中。众人到了街上急寻宾馆,却都是爆满。原来选妃就在这几天,各地官府送来的美貌女孩络绎不绝,且都怕这些女孩儿路上中暑什么的,路上呵护得周到,一些上好的宾馆都早已入住满了,接着中等的也满了,最后那些原来无人问津的劣等客舍也满了。众人行到一个叫“花飞馆驿”的大酒楼前,出来一个肥胖滚圆的像是老板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摇手道:“各位客官,本店已经满了,请往前去找,抱歉!”一面摇着个大脑袋进去了,这几日他财源广进,心情相当不错。(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五) 正不知怎么办,背后两骑到,一人道:“大哥,这满城也找不到客房,明天大人到了无法安排那些小姐们的住宿,怪责下来你我可吃罪不起。”高古回头见是一个年轻的军士说话。 另一个满脸虬髯的军士道:“说不得我们另出高价从住着的人手里租过来。” 那年轻点的道:“别人已经住好的房间怎么就能让给我们了?” 虬髯军士道:“蠢材,说是让给我们,那是瞧得起他,惹得老子火起,将他一个个活剥了。” 他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人人都听得明明白白。那老板吓了一跳。那年轻点的对着高古一行喝道:“你们给我让远点,待会打了起来,伤着你们可是你们该死!” 乌刚顿时就要发作,高古用眼神阻止他,示意不可乱来,招呼自己这边站得远远的,到了街的另一边。那年轻军士对着里面叫道:“老板,你给我出来,你老实说这里住着几个人?” 那胖老板道:“已经……已经住满了,再……再住不下了。” 那军士一拳挥去,打落他两颗门牙,骂道:“你敢欺骗老子,我刚刚到马厩看了只有十几匹马,这么大的酒店,只住着这几人,赶紧把上好房间给让出来。” 那胖老板连哭也哭不出声,吓得脸色铁青,道:“真的住……住满……哎哟,妈呀!”脸上被扇了几下,顿时两颊高高胖起。 那虬髯军士哼了一声,取出一个流星锤奋力扔去,厅中的一个柜台“哗”的一声粉碎,木屑撒了一地。 那胖老板一见心疼,道:“我说。我说,本店已经被人包下,来的人身份尊贵。不想被不三不四的人打扰。” 那年轻军士一听顿时火起,拎起他往地上一惯。道:“好,我这就不三不四给你看一下。” 端起一块大石头往楼上砸去,要砸破窗户打进房间,只听“叭啦”一声,窗子碎了,就此无声无息,却听不见石头落地,房中一个男人道:“哪来的野种。在这里放刁?”从窗中跳出一个武士,一身的劲装,手中托住的正是那块石头。 那年轻军士道:“你们把房间让出来,我们大人明天就要入住进来,你可知我大人是谁?” 那武士道:“房间空着的倒有,只是整个酒店被我们少爷小姐包了,什么大人小人,滚!”“滚”字一出口,把那块石头对准那年轻军士扔了下来,来势劲捷。年轻军士见了哪敢硬接,笨手笨脚地往边上一跳,“嘭”的一声。那石头在他刚才站立的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吓得连呼吸也粗重进来。。 那虬髯军士一见,手臂抖动,链锤“呼”地向那武士挥去,那武士回身一掌,那铁锤猛地倒砸回来,正打在那年轻军士的马头上,那马顿时脑浆迸裂倒地。楼上的武士伸手搭背,白光闪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刀,腾空跳下。在空中一刀往下,要切掉虬髯军士的马头。那匹马全身被裹在革甲中。又用黑布蒙了,只露出两只马眼睛,虬髯军士一掀黑布,那马却不是马,是只呲铁兽,那呲铁兽往旁一跃起,侧过头张嘴一咬,“咔嚓”一下咬掉那武士钢刀的一半,便吃起铁来。 这时楼上一个声音骂道:“说什么无影圣手,这么久了,吵吵闹闹的,连两个狗头军士也搞不定。”昌亚一惊,听这声音像是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名武士悴不及防,刀被吃得缺了一大块,已经不能再用。他本是想坏了这两人的坐骑,吓一吓就好,没想到对方竟有魔兽把他的刀也吃了,听得那屋中的责怪声,意思是自己办事不给力,行事不果断,手段不够辣。不禁恼羞成怒,忽地身如鬼魅般向前蹿得几蹿,烟尘扬起,也不见他用什么手法,只听得“哎哟”、“不好”,接着又“嘭”、“嘭”两声,两个军士双双被扔出几丈远。 乌刚与昌亚看得清楚,这人叫做“无影圣手”,果然双手动作无影无形,刚才这抓好人扔人的手法奇怪得很。他明明是站在原地,也不见他的手动上一动,已经把两个军士甩了出去。就像是有五只手一样,一只手在地上一扫,扫出灰尘,另两只手便从灰尘中抓住了对方扔了出去。高古一干人看不明白,只以为那武士手法迅捷,乌刚昌亚两人看得清楚,那人自身不动,且是闭着眼的,扫的那一片灰尘,只是蒙人眼睛,实则他在以无形的手在暴突伤人,两人不禁惊异非常,心中都是不由自主地说:“元神?” 却没想到那两个军士一弹一跳跃起身,并没有受伤,拍拍身上的泥土,向无影圣手拱拱拳,感谢他手下留情,立即招呼过呲铁兽,一溜烟走了。 这里的一幕就这样平静下来,那胖老板愁眉苦脸爬起,向里面走去。 昌亚身后的门“呀”开门,众人回头见是一个老汉,原来这是一个祠堂,里面没住人,只这个老人在这守着。 诸来道:“老人家,我们在这住上一住,可行不行?”连问几句,不见反应,原来是个聋哑。便用手又比又划,好久这才教老人弄懂,那老人把大家让进去,在天井中休息。众人立即从井中吊上水来又喝又洗的清爽了一番才驱走了暑热,一旦凉快下来一个个不禁昏昏欲睡。占往就地在石板上一躺就呼呼大睡起来。 正当大家都睡着时,街上马蹄声响起,到了花飞酒楼前停下。高古轻道:“寻上门来了!” 只听外头一人叫道:“素闻央东达婆乃一代怪才,修得元神,无影圣手是达婆的家人或是弟子么?” 里面没有动静。 另一个军士说道:“饶州总督邓道通亲手修书一封,相约圣手今夜在城南外七形冈相谈,圣手去与不去,我们都在那等着。”这饶州是中洲国南边大省,这次总督邓道通亲自去中洲大城,可见事体重大。邓道通的名字在中洲可谓是大名鼎鼎,在饶州自起军队,养了许多高手,俨然是中洲的一位土皇帝,据说这人常以修真者的身份自居,专爱结交天下豪爽的武士,今日不以军队相压,却以武林方式相约,便可见一斑,是个爱交朋友的豪爽之人。 昌亚等人从门缝中往外看,见两名军士勒马于花飞酒楼前,铁甲铁帽在太阳底下闪着幽光,骑得竟是高大的六足马。一名军士手一扬,将一封薄薄的书信往楼上一抛,那封书信就像一块铁片般沉重,飞上楼,信的一角钉在了楼上的柱子上。普通的纸信竟比暗器还厉害,这军士修炼得真力当真是又厚又巧。那名军士露了这一手后,拉转马头绝尘而去。再看看花飞酒楼上还是无人答应,想来是被邓道通三个字吓得不敢出来。 昌亚对于刚才楼上对无影圣手责骂地那几句话倒是忘记了,可是声音却听得清楚,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他过去问好女道:“好妹,刚才那无影圣手在与先头两名军士相斗时,楼上有一个说了一句话,你可还记得么?” 好女道:“依稀有点印象,好像是这样说的:‘说什么无影圣手,这么久了,吵吵闹闹的,连两个狗头军士也搞不定。’” 昌亚道:“对,就是这几句,。” 好女奇道:“亚哥,你问这个干嘛?” 昌亚道:“我听了总是觉得熟悉不过,想到好妹或许能记得起来,便来问上一问。” 好女道:“你这一说,果然是好像在哪听过,只是想不起来。” 昌亚大失所望,好女见他怏怏的苦思冥想,道:“你去从门缝向外看看,那书信还在不在柱子上?” 昌亚反而失笑,道:“好妹最近做事好多没来由,看那书信做什么?在不在的又有什么相干?” 好女推他去看,昌亚只好到去到大门朝门缝中看了一眼,便回头摇了摇。乌刚听他二人说得没头没脑的,便凑过来听。 好女点头道:“晚上有好戏看了,乌刚二哥,我亚哥哥好奇心天下第一,偏又最爱瞧热闹,你陪了他去过过瘾。” 乌刚笑道:“你陪就是了。” 好女道:“我才不陪这只笨鹅。” 乌刚道:“咦,这可真是奇了,我们初来乍到的,你怎知有好戏看,却在哪演?” 好女道:“七形冈。” 乌刚道:“人家抢酒店打得不成人形,我们去瞧干嘛?” 好女道:“亚哥哥从小有个毛病,一见有人说话声似乎在哪听过,便心痒难熬,不弄个明白,晚上就别想睡觉。乌刚二哥,明天咱们还要赶路,不睡觉不行,你陪了他去,明儿他便不会走路也睡着啦!” 原来好女一听柱子上的信没了,便猜到定是叫那无影圣手拿了去,这便算是接受了对方挑战,这道上的人都心高气傲,有人挑战,明知不敌,或是有埋伏,也是要去赴约,表明自己不做熊样,因此断定今晚双方必定各自带上好手,到时肯定有一场恶战,因此她才有这么一说。经她一说,乌刚与昌亚也明白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六) 好女忽地忍俊不禁笑翻在地,原来昌亚不知如何应对她的调皮,在她腰上搔得几下,好女怕痒,便连连狂扭笑倒。忙道:“亚哥哥,好哥哥,我不敢了,那楼上定是有什么古怪,你今晚去探个明白,也好叫我们明儿放心。 乌刚笑眯眯地看着昌亚,道:“你要去,我必陪着。” 高古于此次之行也无多大把握,多听得一点消息总是有益无害,因此也赞同今晚的行动。乌刚昌亚抓紧时间去睡了。 到得天色暗下,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便跃上屋顶,向城外去,两人在城墙上一闪便出了城,那些军士哪看得清,以为是两只蝙蝠飞过。他俩到了城外便向南边走去。远远看见高处有一堆篝火,只不知是哪一方先到了,两人轻手轻脚慢慢往冈上欺去,到了一处长草丛中蹲下。上面说话声传过来,只是听不太清楚,似乎是在吃肉喝酒。不一会又唱起歌来,南部的歌谣有点婉转,那些人一起唱了起来,只听他们唱道: “南北相通本应当,卫子无能笑掉牙。秋草作肥春草发,道是不通我道通。” 昌亚心想:“这些人从南而来,他们所唱的歌中的‘卫子’就是覆灭的皇帝了,意思是卫家就像秋草般成了春草的肥料,他们把邓道通说成是新的春草,这春草自然就是新帝了,胆子何其的大。看来并不是存心来献美女,而是来夺帝位来了。”他伏在乌刚耳边说道:“邓道通与伊策就是豺和狼。” 乌刚点点头,说道:“嗯!” 忽觉有人由上而下地走下两个人,也在不远处蹲下,只听一人轻道:“华哥,听说今晚来的是个武神。” 那叫华哥的说道:“什么武神?就算他练出了元神又怎样。有了元神大不了一变二,再变三,还能变出成百上千来么?我们邓爷手下的十虎和他三个公子在修炼上出神入化。又怕什么来?” 先说话的那人道:“那邓爷干嘛还要我们这些箭手埋伏在暗处?你说邓爷是不是心已经虚了?” 华哥“呸”了一声道:“放你妈的屁,邓爷是江湖好汉。又是行旅出身,自然事事思虑周全,安排下我们只是预防。” 昌亚心中一惊:“这邓道通做事何等缜密,他表面与人相约是交友相谈,背地里原来是这种安排,是了,他既已有夺帝之心,对方若是新出的大武师。何不以江湖方法将之收归己用,若是伊策的人,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之绞灭在七形冈。” 忽听前面有人来了,而且不少,他与乌刚伏得更低,华子道:“别吵,他们来了!”昌亚心中赞道:“这两人武功也是不弱,已经听到远处有人来了,耳力只比我逊了一点点而已。” 只见来了几盏灯笼,越走越近。这些人走得很慢,像是去赴宴会,一人道:“达天。你元神修成,那也只不过是初成,你今晚可有把握么?”正是白天花飞楼上那个熟悉的声音,像是走到这里又想打退堂鼓。 达天道:“公子,我早已经打探明白,那邓道通带来的十虎和三个儿子虽说是在修真是到了一定的成就,但在我达天看来,就像是小孩儿,况且你父亲把最好的武士都给了你。怕是不怕他的,为了以防万一。你穿的这一身行头哪还有人认得出你。” 一个女的道:“龙哥,我总觉得这么做太过鲁莽。” 昌亚想:“这听来熟悉的声音就叫龙哥了。” 那龙哥道:“你没听达天说吗?什么十虎十二豹。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达天是元神刀,可是中洲第一高手。” 那女的道:“我怕父亲知道可麻烦了,你爱贪玩也不带这样玩的,这一玩过关可太过危险,你忘了上次在西乡的事了吗?” 龙哥一听有些愠怒:“少啰嗦!别以为我和你睡过觉,就想爬到我头上来管我。” 那女的道:“你,你怎地不怕丑?” 龙哥也不理她,自顾道:“哼,这些南方的鬼子,你们听听,什么‘秋草作肥春草发,道是不通我道通。’,这个道通说的不是姓邓的吗?就凭这个,也足定他个反叛大罪。” 一行人越走越远,向山顶上行去。再过一会,这里归于平静。昌亚心里念转:“这边上两个人可麻烦得很,让我与二哥不得上冈去。”正想着,黑暗中见乌刚用手指在草叶上一弹,草叶不动,远处的草丛却沙沙响动,昌亚在西乡的酒店楼上见过他这种隔物传功的功夫,他当时在酒楼上弹了一下金叶子,远处的梨树却断了一根粗枝,今天他弹的是真的草叶子,草叶子很柔嫩,不像金叶子柔韧,可见乌刚的功力在这几个月间又长进了许多。 那两个箭手站起就朝沙沙响处射出两箭,手法迅捷灵利。昌亚明白乌刚的用意,一运劲,掌中捏出一把冰,摊开手掌用指头弹了出去,那边两声闷哼,接着扑扑两下倒地。昌亚这弹力没有乌刚强,但这下是用足了力气,那两个箭手显然已经死了。 乌刚跳出草丛,拉了两具尸体过来,脱下盔甲穿在自己身上,昌亚见了也如法穿上,两人立即成了邓道通邓家军的装束。 乌刚往前跃起出去,两个一路跳跃,见前头有铁器在篝火映照下像天上的星星般点点光芒。显是埋伏着不少于五十个军士。乌刚越过那群军士趴在最前边,昌亚也跳上前去趴下。后面的军士早就听说今晚有个元神武师出现,又见这两人不怕死,蹿到前边去了,乐得缩在后头,竟是谁也不注意,一心听前边号令一下,就可冲出去一阵砍杀,因此谁也不细看乌刚昌亚两人的相貌,再说黑暗中也看不清楚。 昌亚悄悄露出头,只看见邓道通一个宽大的背影,再往前看,只见达天炯炯双目立定在冈顶,是个中年美男,他身后是一班手持刀剑的武士,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却不见那个女人,再一细看,见一人细眉薄唇,皮肤较为白净,穿了男服混在武士当中,这个女人有点面熟,脑海中搜寻了一阵,突然想起是在西乡见过的那一对贵族兄妹,被自己赶跑抢了马车,好女在车上挑的两套衣服正是这个女人的,这女人那天没说一句话,所以刚才她路过昌亚隐身的草丛说话的时候,昌亚听不出来就是她。她边上站着一个男人,正是那个公子哥儿,也穿上百姓的服装。听说这两人是异姓兄妹,那公子是聂召凤的儿子,聂召凤死了妻子,如今的妻子之前死了丈夫,嫁给聂召怪时把这女儿也带了过来,两人的孩子可说是兄妹关系,却做下这伤风败俗的事,可见是蛇鼠一窝。 达天道:“久闻邓总督大名,果是强将无弱兵。今日凶霸霸的硬要我退房让给他,可不知下有没有这种道理。”口气听来强硬。 邓道通六十岁左右,两撇胡须向下斜下一寸,胡梢又向上翘起,一说话胡子一动一动的,他笑道:“达婆的修真术果是厉害,你年纪轻轻,就已经修得幻影功,今日之事咱们一笔带过,我问你一句,可愿入我邓家军?” 达天摇摇头,道:“邓总督的手下唱着歌,虽是逍遥快活,未免所唱刺耳,我达天的耳朵一直不灵便,自是刺不着,万一刺着有心人的耳朵,怕要惹来麻烦,我达天本就胆小怕事,怕惹麻烦,因此就不加入了。不过谢邓总督瞧得起,对我以礼相待,达天铭记在心,万望莫怪!”他已经表明,你邓道通有窥视帝位之心,我达天可不敢与你为伍。 邓道通道:“达天英雄,我自一见到你就心中欣赏,有心与你交友,请你留下来作客,我与你饮酒作乐,听歌赏舞,你陪我两月,我日后不会亏待你。” 达天知道他阴谋败露,想留住自己封口,又想这邓道通也算识人,用这委婉的方法对我,便道:“如此也好,达天乐得有两月舒心日子。” 聂龙道:“要是你那些美女留下来给我们享用,我们乐得逍遥,便不想回家了。” 邓道通想了一想,道:“好,就依得你,这位兄弟有此雅兴,邓某自当尽力对待朋友。” 昌亚在乌刚耳边轻道:“这人就是聂召凤的儿子,抓了他我们事半功倍。” 乌刚撕下一块布蒙了脸,提了刀站起,向邓道通走去,他身边的十虎听得身后有人,立即有五虎过来,又打手势又使眼色,要拦住乌刚昌亚两人。 乌刚向达天叫道:“聂公子,达天护卫,咱们留下作客不是死得不值么?不如杀出去罢。”口中说归说,箭步向前冲去,白光闪动,已杀了一虎,左拳击处,又有一虎飞出。其余三虎见他太过勇猛,狂叫一声退后,邓道通三个儿子已经将父亲团团围在中间牢牢保护。忽见另一个持剑的蒙面人剑如鬼泣,人如幻影,剑光飘忽,霎时间又杀了两虎。那持剑蒙面人杀了两虎并不进击,突地回身就刺,那些埋伏的箭手一个个不知发生什么事,有人说:“你……”头已经滚出老远。(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七) 邓道通道:“达天,你跟我来这一手,早已杀了我的人,这会又来冒充我的人,大伙都上。”他这一呼,黑暗中的那些箭手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发箭,一时箭矢乱飞而至,都向达天那边射去。 达天已经百口莫辩,知道遭人陷害,拔刀一挥,立即三刀立现,直向六虎砍来,十虎中只有六虎了。 乌刚见他们双方已经动上手了,向后一翻,举刀像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一簇箭手一个个都料理了,有一两个逃出刀口,又撞上了昌亚的宝剑。 达天见一众武士已经将聂龙那一对狗男女保护好,立即跳上来要抓邓道通,只有抓住了他,才能制止这一场混战,找出那两个出手陷害的人。他不知今晚怎会招人暗害,使自己一方处于被动。怒气大发,不找到那两个人誓不罢休。 六虎突然口中发声,一人站一方位,结成一个阵,将达天围在中间。达天左三刀,右三拳,虎虎生威,势不可挡,每一下都足以致三虎死命,但是每一次都被另外三虎从旁相击,逼得他不得不自救。六虎中的任何一虎都不可能挡得达天一刀或是一拳,但是六虎相加,又配合默契,一时六道能量人时合在一起犹如狂澜,有时你拉我推,让身陷其中的人身不由己,有一人危险,其余五人立即从五个不同的方位相救。达天元神初成,傲心大发,没想到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是拼着伤得一虎两虎破开缺口,自己也非得受伤不可,他越打越是心惊,便不敢赌这一把。 达天身处骇心。攻防之间与六虎相当,他一掌击出,叫道:“公子。你们快走,武士们。保护公子小姐的安全。” 邓道通听说那公子姓聂,知道是太尉聂召凤的儿子,更不能放走了,大喊道:“众勇士给我听着,别放走一个,要想成事,今日就要活捉了那姓聂的小子。” 聂龙是有名的色中情圣,一遇到生死大战之时不禁腿脚发软。幸好那蜂涌上来的邓家武士大多不认识他,而且他站在中间,兵器乱砍间,竟没有一件到他身上。那些武士一边打一边移动,渐渐向山下走去,山下突然箭如蝗发,聂龙身前的武士立即倒下一排。不禁心中叫苦:“爹爹,孩儿来世与您相见,您要为孩儿报仇,灭了邓道通这只反狗。杀了达天这糊涂蛋。”正悲苦间,周围又倒下一些武士,剩下的眼见也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围上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双方的人都快打完了。这也是邓道通没料到的,要是早知如此,便带上一千人来也不嫌多。 最后两边的人都集中在一起,还有二十几人,互相对峙。那边达天越点越勇,六虎竟有点围困不住他了,达天道:“你们再坚持一下,等我出来。” 邓道通三个儿子在场边虎视眈眈,寻找机会要灭了达天。达天心惊不已。知道这三人武功不在六虎之下。 邓家武士发一声喊,冲上前去。聂龙手下的武士挥刀上冲,双方绞杀起来。聂龙也挥剑假意乱砍,一面寻找怎么才能逃出去的路。 忽听一虎惨呼,中了达天一元神刀,原来六虎初时与达天拼了个相当,但耐力不继,终于被达天找着个机会,破了包围圈的一角。不多时又有一声惨叫。达天破了六虎阵法,乘胜追击,又杀了一虎。剩下三虎见邓家兄弟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死于非命,并不援手施救,明显是要自己十兄弟做个挡箭牌,先消耗达天的真力。他十人都是同胞兄弟,这时个个心中悲愤,便放弃了抵抗,向邓家三兄弟这边退去,渐渐把达天引了过来。 达天并不上当,转身就走。邓家兄弟上前围住达天撕杀起来。三虎互相望了一眼,忽地都提刀向自己脖子上一抹,尸横就地,这十虎性情刚火,见兄弟大多已死,心灰意冷,觉得十虎名声已败,不如成就一生英名,自杀身亡。 达天见了,叫道:“十虎十虎,你们这又何苦?”乌刚与昌亚也是心中震惊,悔不该杀了四虎,他们自杀与自己也有关系。 达天下重手一击,逼开三邓,那三邓比十虎还厉害,跃开后立即又黏上。那边聂龙兄妹险象环生,身边武士已经快死完。 堪堪最后一名倒下,乌刚道:“三弟,是时候了。” 昌亚明白,将早已扣在手心的冰片打了出去,邓家武士全部倒下。乌刚昌亚像离弦的箭冲过去,在聂龙兄妹的后脑上一击,提了就走,几个跳跃,下了冈不见了踪影。 邓家兄弟本以为围困聂龙一局稳操胜券,不想暗中又出来两个高手将他们救走,都停下追去。追到冈下,哪里还有人影,便回到营中商议下一步行动。 这可苦了达天,丢失了聂公子,他哪里还敢回太尉府,那不是找死么。待要去寻邓道通报仇,知道去了也是只身闯入,并无打胜的把握。他不知道什么人对自己相害,一时惶惶无主,坐在冈下一条小溪边像失了魂魄一般。想到自己出山为了想做一番大业,初时踌躇满志,不想到头来却是作了一番空想,怪只怪自己大意。到了天亮,便离了灵洲城,往北去了。 邓道通父子四人商议:那两个蒙面高手救得聂龙兄妹回去,聂召凤肯定大发雷霆,再加上那首歌已经暴露自己谋反的阴谋,使得聂召凤有理由起兵攻打饶州。但是选妃是个大事,又不能中途而回,要是到了灵洲又折返饶州,到时聂召凤在伊策耳边吹风说他邓道通蔑视当今天子,更有理由灭了自己。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议定派了几个普通军士带了美女去了中洲大城,报说邓道通到了灵洲忽染疟疾,不能亲自事奉皇上,只好回饶州去了。 那天聂龙忽见有人在最危急时救下自己,虽说被打晕过去,醒来时还是大喜过望,幸得捡回一条命,又见妹妹也安然无恙,顿时觉得世上美女无数,还是她好。心想这救我之人定是父亲手下的强将,回去后要向父亲禀报,给这两人加官进爵。觉得被人提在手里,进了一个房子,正要开口说话,忽地身子被掼在地,头碰在石板上,撞得生痛,他平时作威作福,哪受得了如此对待,不禁想要大骂,骂人的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想到这条命是人救的,便忍忍再说。还未想完,“呼”的一声,一个人向他砸来,两人相碰,都是“哎哟”地叫痛。原来是妹妹也被人掼了下来,掼到自己身上。心想:“这两人明明知道我的身份高贵,却当作不知道,还是这样粗鲁无礼。”心中害怕起来。 他再也忍不住,叫道:“你这人怎地……”忽然口中被塞入一物,抵住舌头,接着一根布带嵌进口中,在头上绕了两圈,在脑后打了个死结,便再也说不出话,忽然眼前一黑,又被蒙上了眼睛,不但不能说话,连看也看不见了,这才知道自己虽说是被人所救,但却入了另一个人手中,只是这个人不是父亲派来的。 他这妹妹名叫杨玉,生得不算漂亮,但是身段如蛇,声音美妙,足以弥补她的脸上的不足。这时也如聂龙一样被绑着塞嘴蒙眼。 过不多时,两人被扔入一辆车中,听得马蹄声响,一路行去。聂龙心中叫苦,不知这伙强人要将自己送往哪里 这伙“强人”就是乌刚一伙,按照高古的盘算,抓了这两人,计划又多一重保障,就算卫见失败被擒,正可拿这两人交换人质。 一出灵洲城,军士便多了起来,只怕这几天的路程会遭到重重盘查。果然走不到半天的路,一队队军士挨个严查,军营也出现了。每次查到卫见与好女的车上,见是两个小美人,又有高古在军士手中塞些金银,便即放行。车底下的聂龙听得军士盘问,苦于不能出声,心里虽急,却也无可奈何。聂龙感觉车走偏僻之处,过了两时辰,又被人扛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自己睡着了醒来还在走,后来像是到了一个山洞。 三日后高古一行到了中洲大城,这中洲大城是中洲国的都城,地处天界西部,曾几度遭受战乱的摧毁,比不上天央天朝两国的都城繁华,那天央都城叫做紫金帝都,是一所紫金打造的金城,所费去的紫金不计其数,极尽奢侈豪华。而天朝帝国的都城叫做西京宝都,是个烟柳胜地,加之风光旖旎,是个人人想去之地,又是去了就忘了回家的梦幻之地。中洲大城街道简洁宽敞,房屋不高,并无过多的装饰,显示出这里的人们的性格也像这座城池一样粗豪胸犷。 当年卫皇胸襟广阔,将中洲建成天界第三大帝国,又派谌铁龙将军在西部以重兵防守着魔人,向东与天央天朝修好,一时国力蒸蒸日上。大公主卫红正是出嫁时,便选择了京官知事米遒的养子伊策作为驸马。伊策其人文采出众,有志有为,不想人有不测后事,问题就偏偏出在这个新驸马爷身上,导致中洲帝国一场十年国殇。(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八) 众人一到中洲大城,就去宫中报名参选,昌亚、好女、卫见三人立即被安排到皇家宾馆,三日后初选,初选成了便入宫直选,直选时要示展才艺。次日便传出三姐妹都是美人,一些守馆的军士传出“五伦三朵金玫瑰”之说。昌亚心中好笑,好女与卫见是金玫瑰还差不多,我这男子却也成了玫瑰,都说嬷嬷的眼睛带着刺,敢情是带着水雾的。 宾馆环绕一汪清池而建,天上圆月高悬,池中晃着冰轮。过得两天就是中秋,宫卫们在馆檐上挂上大红的灯笼,红烛摇曳,一片喜庆吉祥。 昌亚到得池边,坐于栏上,忽见水中映出一个美人的脸庞,心里一惊:“这人武功怎地这样好,她何时到我身边,我竟是丝毫不觉。”忙回头看是谁跟来了,却是不见人影,忽而哑然失笑:“这人竟是我自己。”他一时忘记自己是男扮女妆,身上惊出汗来,要是忘了这个事,猛地有人问话,以男子声音回答,可要糟糕,便在心里提醒了自己十遍,过了一会,又再次提醒自己十遍。 听得馆中传出细细的哭泣之声,这才想到住在此处的只怕有几百个离家的少女,这些少女忽一日被迫到了这里,不知前途命运如何,自然就悲伤起来。不一会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多,这宾馆之中哪还有喜庆节日的气氛,悲凉之气一时弥漫开来。 忽听门口宫卫轻道:“御史大人夤夜至此,是有何指导么?”昌亚见一个中等身材,身穿官服的人立在门口,后面跟着两个卫士。 一高壮卫士说道:“新任户书郎米大人总职今秋秀女大选,刚一上任,这便巡察来了。你们可要好好地做好护卫。不可擅离职守!” 宫卫“哦”了一声,似是十分的不解,随即高叫:“督察院左督御史、新任户书郎米遒米大人到!” 春意轩一班宫卫笔直挺立。米遒“哼”了一声,只走进一步转身便出了门。那宫卫立即高喊:“恭送户书郎大人!” 昌亚看了不解:“这米遒似乎非常生气。但又不是生这宫卫的气,所生之气似乎是别处得来,这可不知为什么了。”又心生奇怪:“此次选秀当是由他全权负责,官名就叫做户书郎,那是错不了的。奇怪的是刚才宫卫又叫他什么督察院左督御史大人,这个官可不得了,按理不该来管这选秀之事,由他来管。似有贬职的意味。” 昌亚所猜的米遒贬职一事,确实是真,原来米遒是原卫皇时期的军中知事,伊策将他升至左督御史。他见伊策地位还不稳固就大肆选妃,就力谏伊策罢休此事,他道:“驸马,民怨如潮,潮涨则船覆……” 不想伊策弗然不悦,即令退下。 次日米遒又谏,伊策生怒。拂然而去。 再一日,米遒又谏,伊策震怒。 昨日米遒正待再谏。上头下旨:……着米遒官任户书郎,总职选秀之责,立即赴任,不得有误……”。也不给米遒辩解机会,赐下新的官服,执事宫卫道:“驸马有旨,大人总责完事,自有相见之日。”这户书郎与督察院左督御史大小天壤之别,是要米遒从此别要再插手朝政。 这执事官与米遒关系要好。宣毕又私下说道:“米兄,你这执着不回头的脾性也该改改了。前几次我向你使眼色,意思是让你不要再谏。可你只是假装不见,但凡早点收谏可不就好了么?次次如此可不是惹得驸马爷不快么?依兄弟看来,你还是顺着他为好,你这自惹来的麻烦,可不是叫兄弟我看了心中难过?” 米遒无言谢过,心中气恼,自忖道:“我只是想,卫皇既已去了,又没有后人继位,驸马爷代为掌权也甚为不可,谁曾想这伊驸马年轻识浅,竟是执迷不悟,我做这朝臣子须当尽心尽力佐他,可又错从何来?”他竟是书呆气深重,只道这是为了伊策的前途着想,为了他好,一心要拉他回头,谁曾想他不但不受,反而打压他,贬谪他去选秀。米遒仿佛听见伊策在耳边说:“米大人,你不是要反对我纳妃立后么?我偏让你去为我选妃,看你以后再反不反我?” 一时又悲从中来:“老卫皇之死至今还是个迷,民间传得沸沸扬扬,都道是伊策下的手,这些乱民,唯恐天下不乱,又或许是有人想夺权故意煽动百姓,这些都不可听闻。我只愿中洲帝国国力昌盛就好。百姓异动,源于这伊策掌政名不正言不顺,偏偏他还要选秀,可不是火上加油吗?” 他心烦意乱,从春意轩“哼”了一声出来后,又想:“我一意扶佐驸马主事中洲国,便要帮他平息民怨,这春意轩不去也罢,去见见这些秀女的家人,好好的解释给他们听,要如何解释才好呢?如今中洲宫中没有主事的后宫,于诸事都是不得便,这样说百姓们自是可以谅解的吧!” 他呆意发作,果然去了秀女们亲人客居的馆驿,不想被怒火中烧的父母们左推右搡,渐渐与卫士隔得开了。他尚自不觉得什么,两个卫士知道不好,此时出事,选秀一事便要糟糕。 米遒高叫道:“众位乡亲,请听我一言,宫中至今无人主事后宫,岂不是我国的……”几百人哪容得他说下去,你一句我一句的声如狂潮,将他的声音给淹没了。又有人将他一扯,“哗”的一声,官服也给撕裂了,这时他才感觉事情不妙,不禁吓得汗也出来了。 此时他与卫士已经看不见对方,那两卫士奋身一跃,双双在柱子上一点,向他这边飞了过来,身手端得似游龙般滑脱。忽地灯笼一暗,什么也看不见。那两名卫士照着米遒抓去,突地就像撞着一堵墙壁,那墙壁又变成一股能量,突然之间后浪狂涛似的涌到,将这两人推到人墙外。这两卫士大惊,这斗然之间而来的力道,来得莫名其妙,这发力之人竟不知道在哪里。两人再度飞起,向人群中间扑去,那股能量又如狂潮般推到,将他俩直送到门外去了,所幸并未受伤。两人大是奇怪,又不能不去救大人,第三次用上了真力,只要辨别到那股能量从何而来,就全力一击。两人全心捕捉能量的方位,可是能量却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两人大喜,便让身子往中间飘去,身后那股能量一分为二,一股托住他俩,另一股在他们背后相送,两人一惊,想落地却是轻飘飘地落不下来,背后的能量不愠不火地将他俩往前推,加上他们自己刚才跃起身子蓄力欲击的真力,直将两人往馆后送去,“砰”“砰”两声地撞开窗户,背后能量不消,速度上就一点儿不减,直往前飘去,。这股能量恁地强大,两人在空中直叫苦,一人想:“这叫我腾云驾雾,是要去到哪里?”另一人想:“该不会将我一直送回家去吧?”忽然那能量中断,“砰”“砰”两声,水直往嘴里灌,原来这馆后是一片湖水,两人也不知自己坐在能量气流上走了多远,回头见馆驿相去竟有两里之遥。直觉上是遇到鬼了,世上哪有如此大的能量,除非是什么仙术魔技。 待两人游上岸,跑着到了馆驿,见灯笼已经大开,一个高塔大汉举着米遒团团转动躲避众人的撕扯。那大汉高叫道:“大家且住手!”叫得几声,无人理会他,那大汉朝门外硬冲出来,手脚挥动之间显是丝毫不会武功,只是凭着身高力大,冲开人丛,到了门外大步流星起来。 后面人群直追上来,个个高喊: “打死他!” “强抢良家女儿有罪!” 那大汉越走越快,有如一阵急风扫过,后面的人群渐渐甩得远了,两卫士紧紧追上。又走了几里路,猛地停住脚步,两卫士不防,直直地撞了上去,“砰”“砰”,“哎哟”“哎哟”。 大汉回头说道:“不好,还有人追来,还是要再跑!”提了米遒又要跑。 两卫士紧紧拽住他,道:“好哥哥,别再跑了,我们是米大人的卫士呀!” 大汉道:“黑咕隆咚的,你们也不出声,还以为是那些人来向米大人讨要女儿来了。” 一个卫士道:“好汉爷,你放下我们大人,看看好还是不好。” 米遒跌坐在地,惨然道:“天道恶劣,国之无望也!” 那大汉道:“你这人枉为当官的,我好心救你,是看你还不算太坏,你不来谢我也就罢了,没想到却来骂我,原来也是个坏官。” 米遒奇道:“大恩不谢,可是我又何曾骂你?我骂的是天道,天道恶劣呀!” 大汉道:“这可不是又骂我了?我天道何时得罪于你了?” 米遒道:“原来你名叫天道,这可误会了,你别见怪!” 大汉道:“算了,我不来和你认真计较,我只问你一事,你可能回答?”(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九) 米遒道:“好说好说,只要我能帮得到你,绝不推辞。” 大汉道:“户书郎开口自然不会骗人的了。我家老爷想升官发财,做了好多年的春秋梦,终于等到三个女儿长大,便来到中洲选秀。” 米遒一听不对,忙道:“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你想替你老爷求情,自然是你对你家老爷的忠心,但要我从旁相助,却是我米遒最不屑而为之事,别说了,再说也是没用,要是别的事倒可以商量。” 大汉道:“你怎知我是替我家老爷求情?我要说的却偏不是这件事。” 米遒听了点了点头道:“天道老弟,我明白啦!你在老爷家做长工,闲暇之时便与那三个小姐日日相处,日久生情,便与其中一个海誓山盟私订终身,偏你是个下人,又不敢在老爷面前提起你们的婚事,便来求我在三个之中刷下一个,你便有机会带了她远走高飞,是也不是啊?”他越说越兴奋,一时停不下来,“天道老弟,我本就反对选秀,又遇上一对有情人,君子成人之美,我老米最喜欢做这媒人。那皇帝后宫本就极多,也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个,你告诉我她长着什么样,这个忙我定当帮到。” 这个大汉就是乌刚,他见米遒身陷众怒,便出手相救,到了这里与米遒相谈,觉得他并无当官的匪气,虽说有点愚呆,却是个正直之人,虽说如此却断断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因此和他一番胡扯,没想到米遒正说到他心里喜欢的人卫见,他两人还未有米遒所说的海誓山盟私订终身,想到这里一阵惭愧一阵脸红。 乌刚道:“米老兄只知萁一。却不知其二。” 他听米遒称自己老弟,干脆也叫他老兄,米遒今日一番晦气不抒。心里极不爽净,与乌刚兄来弟去的交谈甚欢。心里痛快,拉着乌刚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快说,怎么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乌刚道:“我乌刚确是喜欢二小姐,不过我不会用上一点儿手段得到她,世上的情贵乎专还不足以叫情,那贵乎真才称得上纯真之意。”卫见排行第二,他说的“二小姐”自然在心中暗指卫见。 米遒想不到一个粗豪汉子却如此懂情。赞道:“说得极是!要说情圣,便在于专、真二字上,方是大情,老弟意欲何为?” 乌刚道:“她贵我贱,谁又能保不齐他日我与她一般的尊贵,以我天道今日的身份,就算她下嫁于我,在我心中,便也是对她的不敬。我要她嫁于我之后像个公主般尊享荣耀,方可无愧于她对我的一番情义。”在古代男女之爱讲究门当户对。那是天经地义,要是在今天,会有人说乌刚傻瓜。无端端地辜负一个女子的爱情。 米遒沉吟道:“老弟,依你之意,这事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要过多少年我们还算不出来,看来这件事我老米也只有袖手旁观的份了。” 乌刚道:“天道有一小小之事相求米老兄,你听了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那也没事。” 米遒道:“好。” 乌刚道:“中洲帝国自古军中是人才辈出。这是为何?有一日我放牛打草,累了便睡,睡了又醒。醒了就想,你说我想到什么?” 米遒想:“你家老爷也不见有多欺压你。你累了就睡,可悠闲得紧。”幸亏他不懂得农家生活。也不知乌刚信口胡言,露出马脚。他摇摇头,哪能知道乌刚心中海阔天空的遐想。 乌刚道:“我放了二十九头牛八十六只羊,比邻村胡老爷家多了十九头牛五十只羊,我与胡老爷家的放牛小哥是老相识,他见了我不舒服,我见了他不高兴,至于为什么,就不讲了,我们在各自老爷面前说对方的牛吃了我家的庄稼,两个老爷就跟冤家似的,我们两家就经常斗牛。嘿嘿,偏偏我的的牛打架就是厉害。” 米遒道:“你的牛多了那胡老爷一十九头,不用说厉害了。” 乌刚道:“米老兄,你这可猜错了,我们每次斗个三场,各出三头牛,每次至少要有两头不一样的牛,这可公平了么?” 米遒点点头,意示赞同,乌刚道:“这里面有个原因,我的牛多,平日里自己的牛就互相打架,练习得多了,个个都像战士,那胡老爷家只有十头牛,互相争草夺水的机会很少,打架就少,就如一个参军的人,平日就不打斗,到了战场上只有被打的份了。” 米遒道:“看不出你挺聪明,我中洲国怎地名将偏多,也同此理么?” 乌刚道:“是啊!中洲与魔地相邻,一打起仗来,总是中洲国的勇士冲在最前,等我中洲国的人打得差不多了,那天央天朝才一起来打,你说我们中洲的人是不是像我家老爷的牛,打斗多几场,技艺也更胜一筹。” 米遒道:“似同此理。” 乌刚道:“照啊!因此我要想出得人投地,在人前有功绩可耀,就要入得军中杀敌建功,日后,日后好……” 米遒笑道:“日后好娶了二小姐,英雄难过美人关,天道老弟爱极了老爷家的小姐,要靠自己奋斗取得美人一笑,此等豪情壮志,我支持你了。” 乌刚大喜,道:“谢米老兄的推荐!” 米遒道:“我看你技艺不错,到得军中,自有建功之机。” 乌刚道:“我从未修习过什么技艺,只是力气大点,我放牛的时候,牛们打斗的过于惨烈,要出牛命了,我便过去抓了牛角一拉,两头牛也不知为什么,都退开不斗了。有时也有杀红眼的两头牛,拉开了又要绞杀在一处,我这只手举起一头,那只手按住一头,大骂它们,它们也不敢不听。” 米遒听了又新鲜又有趣,想来他所言非虚。贬谪一事令他郁闷,今夜所遇却令他开怀,人生际遇,真是风云变幻。想到此,便对乌刚道:“内宫有黄门侍郎统领内侍,京都大城之外向由中军守卫,下设七营,是骁骑、前锋、护军、步兵、健锐、神机、虎枪,你可知晓?” 乌刚懂也装作不懂,说道:“我不知道。” 米遒带了他回府,当即手书一信,交给乌刚,道:“你扮了我的家臣,持了我的书封去到步兵营,便有惊喜。”又叫下人摆上菜肴酒浆,要与乌刚对饮。几日不喝酒,乌刚早已喉痒,几杯下肚感觉不称心,叫人换了大碗,与米遒干了一坛,大半是乌刚喝的,米遒几碗下肚便烂醉如泥了。 看看天色已经发亮,乌刚穿了家丁服饰,揣了书信出了米府。到了城外往西行去五十里,只见森林密布,谷中一个个兵营林立。掏出那封信,见上头写着:“直递中军步兵营校尉黄令兄启。”用的是都察院火胶绿皮函封。心想:“原来要见之人是个校尉,名叫黄令,只不知前头是不是步兵营?” 便向营前走去,向营口军士打听,那军士见信封考究,且是都察院的,立即道:“这里是虎枪营,再往西去二百里,行至一百里间要过骁骑营,再往前一百里便到了步兵营。”乌刚谢过,心想原来这是皇帝围猎的地方,要不是伊策忙于选妃,我便在此不走,被我逮住他的行踪,管他身边有多少侍卫,也要叫他恶有恶报。 一边走一边翻过山头,只见前头荒凉,大概越去越没有人家了。 他只想要一匹健马。忽见后头尘土扬起,飞驰来两匹骏马,从身边一闪而过,是两个黄衣内侍,马是高大疾蹄,人是雄健粗壮,都带着阔边大剑,一眨眼就奔出几里远。不多一会儿,两匹马掉头奔回,朝他驰来。 当先一个瘦长身材的叫道:“你是什么人?自动报上来,免了我一番手脚。” 乌刚一惊,心道:“好端端的查问我干嘛?难道他们看出什么来了?” 另一个胖墩墩的说道:“大哥,这人一身衣服我认得,是御史府的家丁,上个月我去过御史府,因此还记得。” 那瘦子道:“你记性不错,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书呆子老米这会派个家丁来这干嘛?喂!你是哑巴吗?快说。” 胖子道:“你不知道吗?老米那左督御史的官儿没啦,这会帮驸马爷选妃去了,封了个什么户书郎的官,是个三品。” 瘦子道:“老米那愚酸之人也是活该,定是派了家丁去找黄令这杂种校尉。喂,哑吧,我数到三,你还不回话,我这马鞭就抽下来了。” 乌刚早听了一肚子气,这两个才说几句话,什么“书呆子”、“米老头”、“愚酸之人”等等骂了个杂乱无章,满口嘲笑讥讽之意,似是米遒平日里对禁卫军和皇宫内侍管得过严,不能受贿嫖娼,引得这一班狗奴才心中不满。这会逮着机会,便是一个家丁也要大大的加以羞辱一番才肯罢休。(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 那瘦子嘴巴张得老大喊道:“一……二……”那胖子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瘦子把眯成一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乌刚什么反应,见乌刚仍是一副忘乎所以的样子,不觉真的动了怒气。那“三”字也不数了,手臂圈转,马鞭“呜”一声打了下来,同时手臂回拉,这一打一拉,鞭子打到身上就叫做抽,特别是拉那一下,会叫人皮开肉绽。 乌刚见那鞭子飞速卷到,抬手拈上鞭梢,感觉鞭子正往回抽,感觉这人瘦不拉叽,力道不小,用了五成魂力一勾一拉,那瘦子“扑”地从马上掉下,啃了个满嘴沙尘,乌刚上前一脚踏住。那胖子一见,这还得了,双掌发力,掌力吐到中途,有乌龙嚎泣之声,竟是杀着。乌刚聚力手腕,伸掌虚劈,那胖子应声而落。两个大惊,不知这哑巴家丁竟有这强大能量,举手投足之间,真力漫漫,直叫人无可抵御。 乌刚对那胖子招手,示意他过来,胖子心胆俱寒,哪敢过来。乌刚见两丈开外有一块百斤的石头,对着那石头一掌空击,那石头跳了起来向前飞去,撞着一棵腰粗的大树,那树应声而断,石头飞速不减,再向前又撞断一棵,这才掉在地上,发出“蓬”的一声大响。 乌刚放开脚,飞起一脚,那瘦子身子踢飞,又直直落下,刚好与胖子站成一排,虎眼直盯着两人。那两个动也不敢动。 乌刚两手向后一抄,厉声道:“你们身为皇宫内侍,就可以目无尊长了么?这样就能为你们的主子争脸了?”他这一开口说话,把这两人唬了一跳,原本以为是个哑吧,竟没料到说话口气就像大内都统训话。 那两人感觉从高山上突然之间坠入谷底。心中辉煌之气变做寒秋凉霜。立直身子听一个家丁的教训,显得滑稽之极。 “我家老爷当官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儿打秋风。” “我家老爷是个直性子。单就以死力谏这件事,环视朝中诸王公大臣。谁能望其项背?我家老爷两朝元老,你们敢不尊重?” “从今而后,你们人前人后,再不可说米老一句坏话,要说也说好话,但凡你们有一句半句不三不四的话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越听越是汗毛竖起,除了连连点头称是。别无他想。不知米府何时竟出了这么个悍仆,难怪那米遒老儿成日价浑身抖擞,目中无人。 乌刚说完,也不与这两个为难,手挥挥叫他们走。两人如遇大赦,上马一溜烟向西去得无影无踪。 乌刚脚程奇快,几十里路一闪而逝。望见山形大变,满山都是石壁,有些尖如针刺,有些直如刀斩。处处凶险无比。正叹间,谷后一片呼喝之声传来,转出一队骑兵。吓了他一跳。再看这队骑兵领头一个五十左右的红甲大将,威风凛凛,身后几十个骑士,个个手持弓箭,追着两只野牛一样大的巨羊,这两只羊一只无角,另一只的角竟有人的腰粗,显然是一公一母,乌刚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羊。这两只羊左跳右蹿。拼命躲避飞来的利箭。忽然前面那只向石壁上跑去,羊蹄踏在石壁上。就像磁铁一样牢牢吸住石壁,不滑不摔。直向那陡峭的高处爬去,再跑得几步就翻过石壁的背面,再强的箭也射不到它们了。 那个红甲大将“嗖”地射出一箭,插入后面那只无角母羊的腿上,那只羊腿一软,便往下滚。众骑士纷纷发箭,都射在那只母羊身上。那只母羊望着上方的公羊哀叫几声,头歪向一旁,精灭神消。那只公羊立定在原地,也是哀嚎不停。两个骑士催马向前去拣战利品,那马走得不徐不疾,两个人兴奋之情溢于脸上,有一个骑士长枪伸出,插在母羊身上,竖起长枪,高高举起死羊,哈哈而笑,炫耀之色毫不掩饰,全没听见那只公羊悲愤的叫声转为仇恨。 乌刚心道:“不好,这只巨羊转眼便要攻击。”还未想完,那只公羊回身下冲,瞬间冲到两个骑士边上,巨大的羊角伸入马身下面往上一挑,那马立即腹破肠流,被摔出两三丈远,那个骑士撞在石壁之上,口吐鲜血,眼见不活了。另一个骑士拿的是丈八长刀,圈转过来朝羊砍去,那只公羊往左一闪,跳在一边,拖刀回砍,公羊用大角顶住刀口,扭头一甩,那骑士握不住,长刀脱手飞出,公羊又是用角在马腹下一插一挑,这名骑士有所防备,待要撞上石壁,便双手伸出在石壁上一按,两只臂骨“咔嚓”“咔嚓”双双断为两截。 惨剧远未结束。那边箭羽下雨似的射到,公羊跳上高高的石壁,突然回身跃下,朝那红甲大将顶去,来势如风,大将目瞪口呆,竟什么也忘记做了。 乌刚大喊:“拿盾牌!” 大将已经懵了,没有听真切,双手竟不知拿下盾牌挡在身前,要是被羊头大角撞上,势必粉身碎骨。乌刚身如闪电,挡在大将身前,双手抓住羊角,往边上一带,那只羊整个身子就撞向空处,连带着乌刚也带走了。乌刚使个下坠功,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公羊便再也动不了头,两只后蹄不断地抠土。几个骑士下马用绳索将羊绑了,众将士一阵欢呼。又有人拿来一根长木,穿过绳索以便抬了回营做烤羊。那个大将解下一只皮囊丢给乌刚,乌刚到手就知是酒,打开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入口浓烈,赞道:“好酒。” 乌刚向红甲大将抱拳道:“小人天道,向将军做个不情之请!” 红甲大将早已下马,准备相谢救命之恩,听他说有个请求,问道:“你救了我,今日你有何事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你说吧。” 乌刚道:“将军,这只公羊在小人看来,情义堪与天齐,请您放它一条生路。” 那大将见他一身下人打扮,出口却是不俗,连“情义堪与天齐”这等话也能说出来,奇道:“你叫天道,说话甚是有趣,的确有些天道,你且说说看,怎生个情义与天齐。” 乌刚道:“这两只山羊,长得奇特,又是一对爱侣,那母的死前恋恋不舍自己的丈夫,这做丈夫的见妻子已死,本该逃离,而它却不愿一个人独生,愿意回来与妻子同死,这等情义汉子,便是在我人族当中,亦是寥寥无几,难道这一番情义,不与天齐吗?” 那大将听了忽然怒道:“如此说来,你在心中一定是严厉谴责我滥杀无辜了?要是我每次遇到两只动物,一公一母,便放过它们,我与我的将士们岂不是要挨饿?” 乌刚摇头道:“这世上的物事,都是因人而生为人而死,天公地道,自古便是如此。将军射杀它们焚而食之,也是没有错的,不叫滥杀无辜。我请您放过它们,是因我自己心中不忍才出言相求。我想世上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角落是有怜悯在的,今天我们就让这怜悯之心发光一次。” 那红甲大将双目炯炯,沉思一会,道:“你没有说服我,试问,假如人与魔人大战一起,双方互相杀戮,又岂能存怜悯之心?我不杀他,他必杀我,你的话不通,不通啊!” 乌刚知道这个将军已经在心里答应放了这只羊,只是要自己说服他,说服他身边的将士,因此这只公羊的生死悬于自己这一场争辩。他突然想起昔日孩提时代跟随目大师逃命在五伦山时,一次大师在传授技艺之后与自己的对话。他记得目大师说:“你天赋异能,只要你强加练习,终有一日你的武功会大成,这都不用多说。你有空要多想想,怎么才能成为像英雄一样的人。想那乌天仆三兄弟,在第七重天创下如此雄壮的大业,在这片大陆上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当时他回答了两次,一说是“机智”,一说是“勇敢”,都不中大师心意,现在想来,到底是什么呢?他这次陷入的思索比好大将沉思的时间长了好多。 红甲大将道:“你再不回答,我可要回去了。” 乌刚忽地灵光一闪,说道:“将军,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红甲大将道:“自然是为了不战。” 乌刚道:“靠残忍杀死对方赢来的战争,必定会激起对方更大的悲痛,更大的悲痛又转为更大的力量,这更大的力量有朝一日将要加倍反扑,如此看来,不是得不偿失么?” 大将从未见过如此勇猛又如此有见识的奴仆,他是个身经百战之人,早就成了爽朗性格,心中欣赏便是欣赏,不作假惺惺之态,点头道:“依你所见,该当如何做?” 乌刚沉吟,自言自语道:“战是为了不战,达到不战而又没有仇恨,要到这种境界,什么方法是最好的?什么方法是最好的?什么方法是最好的?”连问三遍,心中忽然又糊涂了,只好说道:“我想不出来,将军,我不知道,只要放了这只羊就好。”(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一) 红甲大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只羊,我放了它。但是你要随我回营,陪我喝酒。” 乌刚欢喜,说道:“将军慈爱,定当奉陪!”上前用手一拉,扯断绳索,那只公羊跳起,过去叼了母羊,翻过石壁去了。 后面军士拉来一匹马,乌刚骑上,随这一队骑兵到了大营。原来这是中军卫将军下七军之一的骁骑营,统兵校尉就是那红甲大将,名叫须起。乌刚见营中骑士少说也有三千之众,往来都是马匹。军营之中整顿有序,可见这须起治军严明。 酒过三巡,各有醉意,席中一干副尉以及五百长早已听说将军临危之时,这个叫天道的神力汉子出手相救,果见乌刚样貌豪朗,酒到碗干,是个顶天立地之人,都爱与他结交。 须起问起乌刚:“天道,你从何而来?” 乌刚道:“中洲大城。” 须起乜着眼瞧他,笑道:“你这人年纪轻轻,为何去做个家丁?可不辱没你?你留在我骁骑营,做个冲锋陷阵的骑士,可愿意么?” 乌刚立身端起碗遥对须起,一口干完酒,道:“须将军的知遇之心,我天道记在心里,上阵卫国是我天道的梦想,我与将军甚是投缘,有机缘我一定来投奔将军。” 须起道:“你不愿意也由得你,只是你这一身下人服饰我看了碍眼,趁早给我换了吧!”叫人拿出一套华服鞋帽,又令人将乌刚两腮硬须给剃了,原来这乌刚自成年后,竟有满脸硬短虬髯,这杂须一去,加之长身魁梧。竟是英武之气蓬勃。 众人继续喝酒,乌刚喝得兴起,端了酒碗走过一巡。大小将领回他一巡。乌刚竟是面不改色,众人都是心里暗暗称奇。 乌刚心中有事。喝到快天亮了,便起身辞行。须起和一干下属虽说只是初识,但双方都是相见恨晚,众人见他神勇过人,都是挽留他在骁骑营效力。 乌刚婉言谢绝,说道:“米遒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极力推荐我去步兵营,天道并无甚本领。只一件好,答应了米大人的事,便须做到,因此还是打算去见了黄令黄校尉再说。若是与那黄将军投缘,便留在那里,但也万不敢忘了这里兄弟们的抬爱。” 有人问道:“若是不投缘又怎地?” 乌刚道:“若是与那黄将军互不对眼,只要众位兄弟原谅我今天的推拒,便回到这里与众兄弟同欢。大丈夫四海为家,有心报效国家,在哪都一般是奋勇向前。” 他一番话既是出自内心。又说得慷慨激昂,不想众人听了一片安静,良久。须起“哼”了一声,神色极为不悦。乌刚惊讶,心想:“这须起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怎地心胸如此狭小,我并没把话说死,况且我投奔黄令而去,本是君子有言在先,我不留下也算不得我对你有多相负。你既面色不善,我也不来求你。不须看你脸色。”拱一拱手,说声“再会”。便出营而去。 清晨的风一吹,并没有使他感到神清气爽。凉气侵体,反而有些酒意上涌,他加快脚步,只听得耳畔风声响起,两旁的树木向后急速退去。远远数声号角声传来,他跃起上一棵树望去,只见一眼望不到头的兵营,成建制地一座连着一座由南向北排列。中间大营中驰出三匹马,马上人的衣服是两黄一黑,号角鼓乐似是在恭送这三人。那三骑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去得不见踪影。 他跳下树向那大营走去,向守营军士一打听,正是步兵营,喜之不胜,递上米遒的书信,那军士一看书封说道:“兄弟早来得一刻也是好,我们校尉大人刚刚随宫中侍卫去了。” 这时出来一个大个的军官,那军士忙把这事报告给军官。那军官是个副尉,名叫王中,为人极是和蔼,听说御史大人推荐,忙让进营中,说道:“今儿来了两个宫中侍卫,黄将军一见就交代我们,他有事去办理,几日间便要回转,将军有什么事,他既不说,我们是不敢问的。你在这里逗留几日,最多七八日,等待将军回营给你安排司职。军中简陋,尚请见谅!” 乌刚心念转动:“在这空等七八日,不如回大都看看,算来三日已到,秀选正是进行之中,也不知见儿那边的事到底如何?万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最好。” 眼前仿佛看见人潮涌动,当中一个少女四顾茫然,显得那样孤单无助。这个少女回头过来,眼泪婆娑,正是见儿。 他的心立即绞痛起来,对那副尉道:“司职可不敢当,只要是当兵卫国就圆了我的心愿。不过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办理,这事说急不急,说不急也有点儿急,正好趁此空期去办了这事,此后安心到黄将军手下效力。” 那副尉听了也不好强留,说道:“也好,那就由着你,你几时想来都可以。”乌刚将书信放回身上,便告辞出来往回走。到了骁骑营,想到这里的肉酣酒香,又忘了在步兵营讨要一点,这时腹中正打着饥荒。 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天道兄弟,你怎地还没去步兵营啊?随我去再喝一场酒如何?” 乌刚回头见是昨晚一起喝酒的一个五百长,姓马,说道:“我已经去过了,不过黄将军随两个宫中侍卫去了,正好我有点事要办,就过得几日去也好。喝酒是我天道最爱,但也要留待下次了,我现在确是饿了,要向你讨点吃的。” 那五百长道:“何用说讨,自己兄弟也用得着客气?”叫人拿出一包肉干和一袋烈酒,给了乌刚。 乌刚道:“如此谢了!须将军对我离去似乎有些不快,不知为了何事,都怪我自己气盛,该问明白再走,这样一来倒给将军留下了坏印象了。” 马五百长见他能够谦虚自责,实是难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道:“我们将军只是瞧不起黄令那种人罢了,对天道兄倒没什么。” 乌刚道:“原来将军与黄令有嫌隙,这我是不知道的。” 马五百长道:“嫌隙也没有,只是黄令那人太无骨气,与那米遒一般,都是只知道唯唯诺诺,不像个大丈夫。我们将军欣赏你,怕你去了步兵营多受拘束。” 乌刚笑道:“原来如此,你替我多谢须将军的关怀,我天道永远记在心里。” 五百长道:“要不是你说有事,我就邀你和我一起打猎。” 乌刚笑笑道:“马兄雅兴,日后再陪,今日确实有事。” 那五百长道:“好说,要不是须将军随太尉府侍卫去有事,我们也不得其便出来打猎。” 乌刚心想:“原来须将军也被请去了。” 这时他身边一个军士道:“马五百长,这是机密,我以为将军是去了宫中,你怎知是去太尉府了?” 五百长道:“在你们那是机密,在我看来就不是了。” 那军士道:“五百长,你和我们一般是猜的吧?” 马五百长被他一激,道:“不说出来你们就是不信,那胖瘦二侍卫,叫火蓝二卫,是聂太尉的亲信,我几年前见过。这两侍卫很少露面,没人识得,那也奇怪,偏生我却识得。” 乌刚寻思,原来那两个讥讽米老兄的侍卫是太尉府的秘密卫士,这两个坏东西,悄悄地竟请了两营校尉去,不知聂召凤要搞什么鬼?忽然心里一动,假意道:“马兄,我要去前锋营有点事,我该从哪走?” 马五百长指了路,乌刚又道:“说也心烦,我要办的事要去五个去处,都在军营边上,我又是第一次来,不要说难记这些军营的名字,就是记得,这绕来绕去的,直绕得我头都大了。” 马五百长丝毫不加怀疑,拿出一张图一一指给乌刚看,并说的清清楚楚,往西去是哪座营,到了之后再往东去多少路又是什么营,直把七座营的地理说得一字不落。 乌刚一一记在心里,万般感谢,说道:“这真是天照顾,要不是遇见马兄弟,我不知要走到哪天,这不耽误我参军的大事么?”心里却说:“马兄,我可不是特意要骗你,实是这件事有点蹊跷。偏偏我乌刚不弄清楚又没法睡觉,此事真难圆满,只有对不起你了。”他骗人之后又千般内疚。 到了前锋营,正是晚上,他悄悄挨近岗哨,准备进营,听得一个军士说道:“兄弟,老乌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个道:“他这不是来了吗?” 乌刚吓了一跳:“这人眼睛怎么这样厉害?他叫我老乌,像是看见我进来一般。” 另一个道:“是吗?那你站好了迎接他,我先打个盹。” 说完两人吃吃笑了起来,乌刚直想啐上一口:“这哪里是看见我了?原来他们说的不是我,听来这前锋营的校尉也姓乌,这些军士背后叫他老乌,两人正在开玩笑罢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二) 果然一个说道:“老乌随那两个侍卫不知干嘛去了?” 另一个道:“你我是什么身份,可也告诉你我么,我看是机密之事。” 乌刚想:“果不出我料,这前锋营的校尉也去了,这可有趣得很。” 前头叫道:“你们两个聊天来着么?要是‘星辰七子’来了你们毫不知觉,害得众位兄弟性命不保,看我不扒了你们的老皮?” 乌刚听那人一提“星辰七子”,这两人立即噤若寒蝉,不禁心中一乐:“星辰七子”是什么人,竟比山中的魔兽还吓人?”他无心去想,他最感兴趣的是还有四个营的校尉是否也如交锋营、步兵营、骁绮营一样都被那两个神秘的太尉府侍卫叫走了。 他飞身纵去几十丈,悄悄走了。之后按照马五百长的地图,连续夜探神机营、虎枪营、护军、健锐四座大营,只有虎枪营校尉留在营中,其余三营校尉都与黄令、须起一样被太尉府侍卫一天之中请走了。 乌刚想:“聂召凤不知要搞什么名堂?”一径向御史府去,进了府,正撞见米遒要去户部,便将六校尉齐齐离营一事说了,米遒听了皱眉道:“这几日倒没听说有这事,护京驻防将领离了军营是件大事,更何况是六营校尉齐齐离开驻地,更是要慎之又慎。这聂召凤初任太尉,难道他一心笼络人心,竟而不顾这件事的关系如此重大么?”说罢摇头叹息,显得无能为力又痛心疾首。 到得晚间,米遒回府。乌刚问起:“我老爷家三位小姐选上没有?” 米遒道:“恐怕要让你老弟失望了。” 乌刚道:“愿闻其详!” “你们那位三小姐,似是给你们老爷宠坏了,美则美矣,尤其是一对大眼睛让人着迷。可却是个高傲脾气。如此重大的一次选秀,倒不是嬷嬷们在挑她,而是她对嬷嬷们挑三拣四。嬷嬷们严是严了点,她们也是无法。谁让她们是为皇上选美,都不敢有半点不敢马虎,偏偏三小姐不懂,有一位嬷嬷要脱了她的衣裳验身,被她猛掴了一掌。双方大闹了一阵,结果可想而知。” 乌刚笑笑道:“她是这个性子,从小到大向是这样。米老兄,选进宫中之后。有哪些安排?” 米遒说道:“要等内宫的二选结果,再作安排,没有一两个月,皇帝是不会见这些新秀的,就是见了,轮到你们大小姐二小姐,还不知到什么时候。你放心,你的二小姐我会在二选中给打掉,叫你称心如意。” 乌刚忙道:“还是算了吧,她既已经去了。可见下了决心,我这人最不喜拗人意愿,她选择得上选择不上再也不关我的事。” 一面盼望卫见永不受伊策临幸。怕她出什么差错,一面又想:“她身涉险境,为的是要报了大仇,恨我不是女儿身,不能代替她去,我只有加紧寻找机会,从旁相助。” 米遒见他心不在焉,也替他难受,说道:“你不是要做一番大业让她在你身边像个公主么?” 乌刚道:“米兄。说真的,我的大业还不知在哪一年。要叫她等我,也是没有理由。万一我一事无成。岂不是害了她么?” 米遒竖起大拇指道:“我就说没看错你,果然你胸襟广阔,是条汉子。” 他故意道:“米老兄,这会我也无处可去,要在你这府上叼扰几天,你探听得黄将军回营了,我立马就去他那儿当兵。” 米遒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这事,今儿我悄悄问起太尉府的一位朋友,他一听惊得如雷轰顶,忙问我怎地知晓这机密之事,我说有一位朋友刚从外防回来,无意间听到,他才长嘘一口气,说确有此事,只是要等六个校尉回到京都受奖那天公开,为的是给各位大臣一个惊喜,此是一,其二是各校尉驻守职责重大,此间事一了,并不耽得半日就要回营,免得老朋友相见,又是喝酒又是作乐,误了军中大事。我原以为聂召凤有个猪油心,原来还算精明。” 乌刚听了也不以为意,与米遒喝酒到大醉,第二天趁个机会溜出来,在街上见到一少女无精打采的闲逛,正是百里好女,两人去到客店找到高古,高古装作是乡下来的财主,正要去‘财源会”赌博,一见乌刚神情,知道他除了担心卫见没什么事,这小子对卫见的一番心思与牵挂都写在了脸上。 三人找了个小店,高古与乌刚喝起酒来。 高古问道:“你救了米遒,这几日去了哪儿?” 乌刚先将卫见还不知哪一日能成功的事说了,高古道:“见儿的事暂时不去担心。好女姑娘,你不可乱走,跟着我们在这等昌相公的消息。” 好女点头,还是无精打采,两人知道她没选上有点受到打击,安慰了一阵。乌刚谈起了拜访黄令一事,乌刚便从头说起。高古听到太尉府侍卫遍邀六营校尉回京一事,打手势叫乌刚别说,起身就往外走。三人走到一个僻静的溪边,高古才叫乌刚继续说。 乌刚心中奇怪:“这事在米遒口中也是平常之极,高叔叔,怎地偏你如此大惊小怪?” 高古道:“以我在军中多年的经验,要出一件大事。” 乌刚一惊,说道:“果真是么?” 高古道:“京都外防有七营,此次调回六个营的校尉,让我猜猜是哪一个营不在此中。” 乌刚道:“这很难知道罢?” 高古笑道:“七营之中有一个专侍皇宫大员扈从围猎的,所以如果不是虎枪营,我这头也不要了。” 乌刚奇道:“高叔,你可聪明得紧,正是虎枪营。” “正是。这虎枪校尉专与大人们接触,这个近水楼台岂肯放过?那巴结讨好之功早已做足,最重要的是他做了皇帝信任的人。” 乌刚听出点意思,问道:“难道那六营的校尉便是不受上头信任的?” 高古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六营将领都是旧朝的人,对旧主多少有怀念之心,这便是重点。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大人,深怕这些人号令不从,心生异端。想方设法地便要换上自己的人。” 乌刚道:“这,这怎么可以?我看那须起便是铁铮铮的人,像这种人不用,更用何人?” “管他什么人,总是不如自己人更放心。” “高叔,我有点相信你的说法,要真是这样,这聂召凤手段也太过厉害。问题是米遒怎地和你不一样想,看他认为这是小事一件,你却说要出一件大事。” 高古道:“米遒是个书呆子,神经不敏感,军中的利害关系他不懂也在情理之中。” 乌刚悲道:“有功忠心的将士要撇在一旁,不是教众将士寒心么?” 高古道:“岂止是撇在一旁这么简单?” 乌刚叫道:“那还待怎样?难道要叫人死了才算完么?” 高古道:“没错,只有死人才不会反抗。” 乌刚跳起来道:“高叔,你这话是真……”他想说“你这话是真是假的?”可是高古的话句句字字在理,不由得他不信服,因此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直接承认是对的。 高古道:“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是聂召凤要取六军校尉性命,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因为公道自在人心,且看他如何自圆其说,才能骗过六军将士。” 乌刚想了一下,道:“嗨,我说高叔,你这是多虑了,那六营校尉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个个都是精明得很,聂召凤想到的诡计,我们都想到了,他们怎地又想不到?既能想到,又怎能服服帖帖地任由那两个侍卫摆布?” 高古道:“两个原因:一是聂召凤欺瞒太深,六个将军身在其中,反倒没有我们两个旁观者清,二是太尉召见,明知风险即至,又有谁敢反抗逃亡,也许此时聂召凤正因找不到借口而发愁,六校尉可不蠢,绝不至于自己给聂召凤创造借口。” 乌刚心里咯登一下,道:“如此说来,这六校尉岂不是命在旦夕之间?” 高古仰天沉吟了一会,道:“依我的推想,这事是*不离十的,只是不知道这六个将军会是什么方式结束他们的生命,这倒是将要的。” 乌刚惊道:“高叔,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高古道:“聂如凤与伊策狼狈为奸,姓聂的军权揽身,这时正是他稳固权力的时候,到了他基础稳定,他必扶植得伊策皇位坐得更加牢固,那时候再想撼动他就难上加难了。” 乌刚继续把这次的经历说完,郑重道:“我新交的骁骑营的朋友们,个个都是义气为先,那须起将军更是对刚儿特别器重。高叔,我有一打算在此,不知行不行得?” 高古早知其意,道:“当年你爹为了一个朋友可以不要性命相助,为了一个军士宁愿自己死了也要救下。刚儿,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正义之事。” 乌刚与高古、好女相别,转过溪边的柳树,跃上大路,消失在人流之中。(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三) 守卫森严的太尉府灯火通明,即使最阴暗的角落也被照亮,下人们忙碌着主人安寝前的准备。进出的武士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个个板着脸孔穿上链子甲和夜行衣,显得并不慌乱。下等军士把磨好的刀剑放在堂上的兵器架上等待武士们来拿,有两个武士换好夜行衣,取了各自的剑跃上房顶,悄悄隐伏下来,这一切都显示并无任何异状。 乌刚融在一棵大樟茂密的树叶中,将府中的一切都瞧在眼中,这时第二批上屋的武士也落在眼里,有一名武士就在离大樟不远的一个屋角伏了下来,轻轻将钢剑压在身子底下,以免剑身的反光暴露自己,所做的这几个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乌刚不禁佩服这人定力。忽然正前方亮起了光,原来这是一扇窗,里面的人将蜡烛点了起来。窗前映出两个影子,那矮瘦的影子是个窈窕女子,另一个很壮实,是个男人。 “砰”的一声,那个女人将一个茶碗砸在地上,那男的道:“夫人,你别气坏了身子,这事要从长打算。” “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你可不知道我有多心焦。”这女人语气甚是焦躁,但声音好听得很,想来是美丽之极。 男人道:“这事我自有安排,你要是一闹,可要打乱了军中的部署。” 女人道:“你每次都说要从长打算,真不知你是什么打算?” 男人道:“今晚我就部署下去,夫人你不知道这事重大,可得作好盘算。” “一个饶州总督就能将我们害了,你这盘算可真正是好极了,太好太完美了。” 那个男人也急了起来:“夫人这话是何意?你以为就你着急,我不也失了龙儿的消息么?我一直将玉儿视为己出。不都是因为有你,我才这样的吗?” “我一直认为你能保护好我娘儿俩,才带着玉儿嫁了你。你,你不要让我失望。好么?”这女人口气缓和了下来,却一屁股坐在榻米上。 乌刚听了就知道这男人就是聂召凤,正在与他的第二个妻子说话,他的夫人正在为聂龙和李玉失踪的事而闹脾气。 聂夫人道:“你的那班手下人都是脓包,还说什么中洲第一高手,练就了什么元神刀,竟连人也没了踪影。”她不敢太过责怪聂召凤,便大骂起达天来。 乌刚心想:“原来达天没有回到太尉府。定是畏罪而遁了。” 聂召凤道:“邓道通这畜生,我原想让他多过几天舒服日子,不想他竟不愿太过安心,哼,姓邓的,你与驸马不合,却拿我聂召凤开刀,这可是教我提前灭你。” 原来聂龙多日不归,聂召凤派出武士打探出聂龙是在灵洲出了事,又打听到与花飞楼有关。便揪出那胖老板一问,才大致了解了经过。立即向邓道通讨要儿子,不想那邓道通早已作好造反的准备。听说聂召凤失了儿子,便直接承认抓了聂龙,让聂召凤投鼠忌器,不敢过分来为难自己,如今正在加紧招兵买马,正在备战之中。 过了半晌,听聂召凤轻轻道:“夫人莫急,只等火蓝二卫诸事办妥,那六营大军集合。立即开赴东部,谅那邓道通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玉儿还不是好好地回到你的身边。” 乌刚听了心想:“聂召凤发为他儿子真的在邓道通手中。这样也好,我们一行越晚暴露越好。”又想:“火蓝二卫带走了六营校尉。原来没有回到太尉府,不知去了哪里?” 府前蹄声嗒嗒,来了六骑,马上的人一色盔甲遮身,每人身后都跟着一班侍卫,似乎身份极是尊贵,进了大堂。又听窗内有侍卫报道:“太尉爷,赵都统以及其他五位都统大人在楼下等着,要向您辞行。” 聂召凤道:“我就不见了,这里六封军函你给了他们,要他们在泔河的舟中等着。要他们到了军中拿出魄力来。” 那侍卫下去交代,不一会六人出来,带了一班武士消失在夜色中。 聂夫人道:“你已经派了火蓝二卫去请六营的将军们,这会又派这六位都统带军函去,又玩什么把戏?” 聂召凤道:“夫人,这不显得我极重视体恤六营将士吗?早先已经派去了一拨人马相请,这会又派去一拨相迎,这又请又迎的,可不是显得我礼贤下士吗?” 聂夫人道:“谁知你又是什么心思?” 聂召凤道:“明日我就知会各部的大人们,好教他们知道,我聂太尉对将士的信任和体恤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是活*现在对六位校尉的嘉奖上,到时驸马爷也要来。” 聂夫人打了个呵欠,软绵绵道:“我可要睡了,你出去吧。” 聂召凤道:“也好,我得好好想想,今晚就不陪夫人了,夫人多睡点,容颜就更加容光焕发了。”说完走了。 乌刚想:“我是去泔河还是去缅纱谷?这六人每人都领了军函而去,似乎是分赴军中各部有公干,极是神秘。缅纱谷不知是什么所在,‘星辰八子’已经是第二次听闻了,不知是何方神圣,也许是聂召凤请来的绝世高手,就像达天,也是他网罗而来,难道聂召凤另一个老巢就在缅纱谷?或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当下决定:“缅纱谷这个名字我记住,下次再去造访,我先跟着这六人,定能探听得什么消息。” 他悄悄在一片树叶上一弹,东首屋角上的蚩尾轻轻响了一下,那伏着的武士像一阵风似的向屋上的吻兽那边扑去。乌刚趁机下树,跳跃向前到了街上,向城外奔去。走得半个时辰,到了泔河,辨明方向,往上游行去,他估摸着那六个都统骑马而行,已经行在自己前头,因此向上寻去。 到了天快亮时,整个河畔生起大雾来,就算是面对面也难以看清楚。泔河的水静静地流,没有一丝河风,直如到了一个死寂之地。 他欲加快脚步,忽听几声马嘶声刺破浓雾,传入耳中,心里一喜:“到了,这些人就在这里,是不错的。”便悄悄从后面走近马群,正巧一个军士过来,两人直走得鼻子对着鼻子才发现对方,那军士惊道:“你……”乌刚伸手按住他的嘴巴,在他后脑上一敲,将他打晕。 那边另一个军士道:“你什么你,我们真是苦命,一晚上不得睡一下,天亮还要照顾这些畜生。” 乌刚走过去,那军士完全不防,指了指床,头也不抬一下,道:“我先睡了,到时间叫我。” 乌刚道:“好!” 那军士听出异样,抬头见是个大汉,忽觉脖子上一阵冰凉,知道已经是刀架喉咙,不敢出声。见大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将自己一提,跟着就身子飘空,如同烈风刮起,不一会已经离得马群远了。 乌刚走了一阵还是沙洲,便不再走,将那军士双手双脚都打脱了臼,放在地上。生起一堆火,用刀削了一根细木棒,又撕下那军士一条裤腿,用刀在他腿上比了比,又用木棒比了比,口中喃喃道:“差不多了,刚好。”那军士见了汗毛根根竖起,只道乌刚真要卸下自己一条腿当烤肉,苦于手脚不能动,吓得浑身发抖,求道:“好汉饶命!” 乌刚道:“饶了你,我不是要饿死么?你不如用一条腿换我饱餐一顿,成就你做个好人。” 那军士心里发毛,连肝肾都发起抖来,哭道:“我这条腿一去,便是畜生也不如,本就像一条狗一样乞食,到时还不如狗了。” 乌刚不理,自顾把刀在手上批了批,作状便要下手,那军士吓得大哭,乌刚停住手奇道:“你这等胆小怕事,怎么能上阵打仗?是哪个熊包的将领把你带成这个猫样。” 军士道:“小人是赵都统手下的一名马倌,并没打过仗,好汉爷要吃去吃那不怕痛的人,我等下痛得杀猪一样叫,可要坏了你吃肉的心情。” 乌刚心里好笑:“你这人还真是细心,竟能考虑到我吃饭的心情,不错,嗯,不错。” 那军士道:“只要你别吃我,你要干什么都可以。” 乌刚想了一下,道:“不行,我肚子这么饿,不吃你又怎么行。这样吧,我下手快点,一刀砍断,绝不断了骨头连着皮,再割几刀才断下来,这样子痛的时间就短点,你少受点痛苦,可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吧?”他想也差不多了,这就可以问他事情了,只要许下不吃他,肯定什么都会说。 “蓬”的一声大响,一只铁铸的方块砸在两人身边,落地的风把火堆也扑灭了,那方块黑铁直有一张八仙桌大小,如果是实心的,只怕有万斤重。 乌刚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这是谁武功这么高,到我身边竟能让我不能察觉。” 浓雾中一个人形的庞然大物过来,每一脚落地踩得大地都震动起来,他过来坐在那块铁上,竟有两头牛大小,浑身肥肉一抖一抖晃动。 乌刚个大,在他身边也是像个小孩子般。(未完待续) ps:明天星期天,月末了,想休息一天。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四) 那人张开斗大的嘴打了个呵欠,道:“我想睡觉,偏你们一个要吃一个不让吃,吵也吵死我了,要我说,你们都别争,我有一个好方法,管叫你们都无异议。” 那军士起初吓得脸青,一听有好方法,大喜,说道:“好啊好啊!还是你最好。” 那怪人道:“你现在感激我正是时候,你可知为什么?” 军士道:“总之是要谢谢你。” 那怪人道:“你们两个都让我吃了,也不用吵得这么辛苦,可不是好方法么?啊,我怎么这样聪明,天下还有谁能想得出比这更好的方法么?”说完笑了起来,笑声中十分的自鸣得意。 乌刚一听变色,这人蠢如猪却自称聪明,说话只是一根筋像个小孩子。只怕他说了这话立时就要伸手抓来,所以他吸一口气暗暗地做好防备。 那怪人说道:“我本不喜欢吃人,又酸又臭的,只是你们太可怜了,一来吵得我不能睡,二来我是一片好心,帮你们解决问题,我就将就点吃一顿不算饿也不算饱的人肉饭。”他人大腹大,吃两个人只怕真的是不算饿也不算饱,他歪着脑袋瞧一眼乌刚道:“你这人肉比较多,我就先吃你。” 那军士忙道:“对呀,我瘦骨伶仃的最不好吃了,你先吃他吧。” 怪人听了,一把向乌刚抓来,却抓了个空,仔细一看却找不到人去哪了。那军士害怕起来,怕怪人吃不到乌刚就要吃了自己,叫道:“大神人,那黑大个在你身后。” 怪人一听伸手向身后扫来,又是一扫而空,乌刚从底下一钻。立在怪人身后两丈开外,显得手忙脚乱。怪人绝不相信他竟能避开自己的一抓一扫,要在平时。他一抓不成,这一扫是任何人也逃脱不了。 那军士又道:“大神人。他还是在你身后,快……”一语未完,竟没有下文,乌刚恼他出言指点,隔空弹去,卸了他的下巴,不让他说话。 怪人抡起大方铁,“呼”地砸来。乌刚哪敢硬接,只好跳开,劲风响过,刚才站立的地方打出一个大坑,怪人拿出方铁看坑中并没有乌刚的尸体,大为奇怪。 乌刚道:“我在这里,先听我一句话。” 怪人听得这样说,停住手道:“谅你也逃不出我‘星辰八子’的手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乌刚奇道:“早就听过‘星辰八子’。原来就是你啊?” 怪人也是大大奇怪:“你竟连我们的名号也没听过?你这人真是该死之极。” 乌刚笑道:“你们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怎地名叫八子,却是一个人?” 怪人道:“原来你已经如雷贯耳了。既如此我就回答你,你可听好了,我大哥天魃子,二哥海魃子,三哥江魃子,四哥河魃子,五哥岭魃子,六哥峰魃子,七哥就是我山魃子。八妹旱魃子,人称‘星辰八子’。八面威风,威震寰宇。” 乌刚听一句赞一句: “哇。厉害!” “好威风。” “喜欢死你们了!” 直赞得山魃兴高采烈,说道:“你这人极好,这样一来有点舍不得吃你了,这可有点为难之极。” 乌刚道:“山魃,听说你们七兄弟个个都如你一般英俊,还有八妹旱魃美若天仙,不知是不是真的?” 山魃听他赞美自己英俊,立即有想带他去与众兄弟见面的冲动,说道:“英俊是不用说的,天仙算什么,还不及我八妹的一根手指。” 乌刚道:“听说你们此次来,是要做一件极重要的事,不知有什么大事竟要劳动‘星辰八子’的大驾,可见八子的威名驰骋这天界每个角落。” 山魃这时对他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亲切得不得了,道:“可不是吗?秋容冬那小子跪地求我们,说是有一个皇帝请他帮忙,要杀了什么六校尉,我们国主说六校尉是天界最负盛名的修真高手,没有我们是杀不了的,特别是我的大方铁,一砸一个,也可能是一砸两个,三下五下就能解决。因此我们就来了。” 乌刚道:“你艺高胆大,一个人走也不害怕,那七个人艺虽高,只怕没山魃你这么勇猛胆壮。” 山魃道:“这里雾大,我与他们走脱了,这也没关系,我定能找到缅纱谷,我比他们先到,一个校尉也不给他们留下。” 忽然他长声叹道:“可惜可惜,你就要死了,你既已听了我们的秘密,不杀你也是不成的了,念你太好,与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乌刚道:“杀我也可以,我也有一件事,等你说完我再说。 山魃道:“你乖乖地让我吃了,省得我把你打得不成样子,看了心里难过。” 乌刚道:“山魃子,你这么好心,我要谢谢了,不过,我们相识一场,定要留下纪念,你可同意?” 山魃道:“那也没有办法了,我杀的人之中,你是最好的,我就依你,你说来听听。” 乌刚道:“我生平最佩服力大无穷的人,今日见到你,我实在最是喜欢,想与你比一下力气,对打三拳,作个纪念。我肯定是比不过你的,不过谁叫我最喜欢与力大的人交往,比完了你再吃我也不晚。” 山魃哈哈大笑,笑完道:“好好好,我就吃打扁了的你,你可别怪我!” 乌刚道:“看好了,拳来了!”山魃举臂,集起所有力气打出一拳,乌刚受这一击,整个人飞出,直没入浓雾之中,不见踪影。 山魃看不穿浓雾,乱叫道:“黑小子,你可好么?” 雾中回道:“没事啊,我们再来。”声到人到,好端端地站在山魃眼前。 山魃扶住他左看看右看看,见他活蹦鲜跳的,直是不信,看了一会直乐得一颠一颠的,说道:“咦,怎地不死,幸好幸好,再比!”拉开一步,身子前冲,“呼”地一拳击到,乌刚对着他也是一拳击去,一声大响,两人都往后倒去。 山魃叫声:“够劲,再来!小心了!”爬起身提起箩筐大的拳头便砸了过来。 乌刚见他天真灿漫,心里道:“对不起了,少不得要伤着你!”体内元神出窍,凝气成拳,一个大拳隐隐成形,也是呼呼击去。 “咔嚓、咔嚓、咔嚓”三声大响,山魃吼叫三声,倒地不起,指节、腕节、肩节都断裂了。此时山魃再无任何力气,躺在地上呻吟,一边呻吟一边赞道:“好拳,三拳已过,可惜不输不赢!” 乌刚过去,将他的骨节一一回复位置,道:“山魃,你躺在这里七天不可动弹,只要动一动,骨节移位,再也恢复不到往日的强健,可听得清楚了,切记切记!” 山魃道:“不服不服!” 乌刚道:“等你好了,以后再重新切磋,这次是我侥幸赢了,下次我一定是输给你了。” 山魃道:“下次你可要小心了,我会打得你也骨节断裂。” 乌刚装作惊恐样,忙道:“你可要手下留情,别伤我太厉害。” 山魃道:“那是那是,我不会打死你就是了。” 乌刚无暇与他啰嗦,抱拳告别,提了那名军士就走。这三拳对打,直吓得军士心胆俱裂,晕了过去。直到乌刚将他放下修复了他的下巴,他才回复了意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连‘星辰八子’中的大魔人山魃也给他打伤不起,简直就是个天神。”忽闻一阵烤肉的香气传来,不禁心里喊声:“完了,我的腿。”低头见双腿还在,只觉得额头上汗水冒出,一滴一滴流下来。又感觉手脚都能动了,还是不敢相信,这人说要吃了自己,怎地还给自己的关节复位,他到底是何用意?越是左思右想,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叭”地一声,一块烤肉扔在他的跟前。 “快吃,吃完我要问你话!”一句阴冷的话传了过来。 他颤抖着吃完,然后垂首坐立,像一块砧板上的肉,等待着乌刚来随意切碎他。 “你跟随的六个都统,每人都带着一封太尉府的函件,告诉我,那是什么?”乌刚声色俱厉地问道。 军士知道如有半句谎言,眼前这人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交自己碾死,只好老实道:“六位都统各自手上拿的是去六个战营就任的吏部调函。” 乌刚忽然想起昨晚在樟树上所听到的:“聂召凤道:‘夫人,这不显得我极重视体恤六营将士吗?早先已经派去了一拨人马相请,这会又派去一拨相迎,这又请又迎的,还不显得我聂召凤礼贤下士么?’聂夫人道:‘谁知你又是什么心思?’聂召凤道:‘明日我就知会各部的大人们,我聂太尉对将士的信任体现在对六位校尉的嘉奖上,到时驸马爷也要来。’却原来聂召凤早已发现我躲在树上了,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了,好教我上当,多走些弯路,这耽误了一晚上,也许等我到了那里,六个校尉早已个个尸横就地。”(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五) 想到这里,说道:“六个战营校尉好好的都在,这会正要去从缅纱谷出发去中洲大城接受封赏。” 那军士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昨晚赵大人的马掌松了,我见了就过去钉好,无意间听赵大人对其他几位大人说道:‘星辰八子的消息一到,便是你我兄弟奋勇效力之时。’不想赵大人见我蹲在地上,抽了我一鞭,说我鬼鬼祟祟的偷听。天晓得我就是听到什么也不懂啊!” 乌刚道:“‘星辰八子’杀了六营六校尉,六个都统即刻就要接替他们走马上任,这可不错了。” 那军士道:“有道理。” 乌刚道:“聂召凤想借魔人之手除了六营校尉,自己不担罪名,到时只说是半路遇上魔人的‘星辰八子’,双方相斗起来,六校尉不敌,战死在缅纱谷,给六营校尉一个抚恤了结,从此将京都外防军权紧紧抓在手中。” 那军士道:“有道理。” 乌刚道:“从山魃口中听来,魔人国主秋容冬早已与伊策聂召凤有勾结,因此上要演出这一幕好戏。” 那军士道:“有道理。” 乌刚道:“要叫六营各位校尉相信我的话,必要把六个狗屁都统手中的军函拿到手,六校尉看了才能相信。” 那军士鼓掌道:“有道理。” 乌刚道:“我去拿军函,你尽可以逃跑,叫我再也找不到你,我也没人带路,因此就去不了缅纱谷。” 那军士道:“有道理。” 忽地感觉这句话不是这样说的,赶紧改口道:“大神人,你去之后。我一步也不走动,在这等你回来,带你去缅纱谷。你放心好了。要不你仍然把我的两手两脚脱了臼吧?” 乌刚道:“时间不等人,还是先去缅纱谷救人。” 军士道:“有道……”身子腾空。乌刚提了他已经奔出十丈工外。 却说百里好女因为性情乖张而落选,想想自己一个花季少女,竟不如昌亚这个男儿美貌可人,如今落得天天与高古这个大汉做一块相处,高古时时嘱咐她不可乱走。 她想念水绿凤凰,却又留在了五伦山,她想念亚哥哥,可是他却留在宫中。两个伴都不在身边,成日价躲在客店闷也闷死了,便偷偷溜出来到大街上左逛右逛。却不知要买什么,她虽是个女孩儿家,却从小性格叛逆,不爱红妆,对女子爱极了的胭脂水粉、红妆荆钗之物直如无视。到得下午,买了个风车拿在手上玩。 彼时正是秋风送爽之际,这中洲大城地处西地,树木偏向高大。树叶儿也宽厚,那浓密的树叶到了这个季节都黄了或红了,与三月间在西乡见到的一片雪国之色又是不同。看来自有另一番情致。她只顾赏景,渐渐走得偏了,抬头见是一堵城墙,这里没有军士,那城墙高处有一个吊篮,篮中长着一篷秋菊,大黄色的花朵怒放盛开,吐露着浓浓的艳丽,温馨之气与城墙上的杀伐之气相映。一点也没有冲突之感,反倒是十分的融洽。好女见了不觉心下欢喜。站在那儿看得痴了。或许是哪个军士无聊之际种上的,好女眼前浮现出一个全身武装的军士。丝毫不带肃杀之气,把心中隐藏的爱洒在这花上。 “百里姑娘,西海之后,别来无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好女回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私自离开客店后悔莫及。一张鱼突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放,目光贪婪之极,仿佛要用贪婪将好女一口吞下,这人独脚而立,正是天央国南北宫三部的总管风中龙。 风中龙与伊策无甚交好,却与聂召凤几度合作,这次不知何事到了中洲国。他早就看到好女在街上游荡,又见好女轻摇曼妙的身姿,似是百无聊赖,便一路悄悄跟随至此。这时见好女冷艳的容颜离得自己如此近,惊艳四射,便自惭形秽起来,低下头不敢看她。 风中龙在西海上痒两度讨好百里好女,好女却不想理这人,只感到这人丑恶厌烦之极,又惧他武功高强,见他以礼相待,只好说道:“我很好!”又去看那篮秋菊,心里却七上八下直打鼓。 忽听身后风声响起,一个身影游龙般双手虚空攀爬,到了吊篮旁,摘下一朵秋菊,又虚空下来,直像有一架看不见的楼梯,他就在这梯子上爬上爬下。好女知道风中龙真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双手之中也能聚气成物,而且似他这等慢爬比上次的快闪又更难上许多,这个恶魔的“祥云纵”之功天下独步,如影似魅。 风中龙手捧仙花递给好女,仍是不敢与好女水汪汪的大眼对视,心里咚咚打鼓,口不择言:“花儿正鲜,姑娘喜欢,摘了送给你!”低沉轻柔,哪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见好女不拿,放在她脚边,独脚一蹬,上了空中,又蹬了几下,翻过一座房顶去了。 好女只想赏一赏花,却不想被风中龙摘下一朵,那满篮的鲜色缺了一角,便无心再看。她想不通风中龙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这时下手掳了自己,正好以此威慑昌亚,进而取了“西海上痒”。虽然他温言相加,她还是被吓得不轻,一时惊魂未定,匆匆回到客店,轻易再也不敢出门。高古自然没发现她的变化。 这一日春意轩来了一群宫中的老嬷嬷,后面几十辆马车一字排开,等候在馆门口。值守侍卫把姑娘们一批批叫下大厅中点名候审。 卫见有些紧张,鼻尖微微渗出细细的汗,终于轮到她时,匆匆下楼,昌亚跟在身后。到了大厅,见黑压压的粉儿蝶儿,花枝招展的直耀眼目。偏房已经打通,用透明纱子隔开,里面坐着一个官,正在那儿品着香茗。在他旁边立着四名铁甲侍卫,还坐着一个黄裙女孩,年纪很轻。昌亚下楼即四面观察,只是隔着纱帘瞧不清楚里面人的面貌。 这时厅外一亮,走进一个华贵的宫妇,由一个太监牵着进来,宫妇隔着纱帘行礼道:“米大人亲在,教奴家战战兢兢。” 帘内米遒忙跪拜道:“浈贵妃驾到,米遒却不知情,活活该死,男女有别,只在帘内礼拜,尚请原宥!” 浈贵妃是当年卫皇最宠爱的妃子,为人也是最好,知道米遒书呆子气,也不与他多缠礼节,笑道:“我这不速之客,才该请原宥!” 米遒知道浈贵妃到来,必定带了伊策的秘令,多年为官自然知道此中之道,也不多加猜测,起身复又坐下。 果然那浈贵妃坐下便查问起姑娘们的家世,她照着册子点了一下,随身太监叫道:“灵洲知府任大人千金出列!”任小姐迈着宫步另立一边,原来任家为了选妃必成,早已在家练好宫步,此时一步三款,尽展风情。 浈贵妃又一指,太监尖声道:“东洲慧县雪儿小姐出列!” 雪儿出列对着浈妃行礼后,对那太监道:“我爹爹可十分惦记着张公公,要我这次见到公公一定要问好。” 张公公笑道:“雪儿出落得如此美貌,这次一定有机会,到时可别忘了我啊!” 雪儿红着脸立在任小姐身边,两个都是绫罗绸缎,靓丽闪目。 张公公眼睛随着浈妃的纤纤素手瞧去,叫道:“京都平府平沁大小姐出列!” 平沁拜谢,张公公是个八面玲珑之人,笑道:“这平侍郎事务繁忙,可没忘了调教女儿,直把个女儿弄成了精灵似的人儿!真正是奇事一桩!” 平沁出身名门,父亲便是黄门侍郎,自然世面也见得多了,听了公公打趣,也不以为意,回道:“浈妃娘娘才是奴家的榜样,日后万望娘娘和公公多多教导,沁儿没齿不忘!”一句话把浈妃与张公公都讨好得全了,说得浈妃也笑了。 张公公道:“瞧这小嘴儿!真正是蜂蜜调了红粉儿做成的!” 昌亚与卫见对望一眼,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这浈妃一来,挑的这三个都是名门之女,这选个妃也要靠着背景家世,真是教人气岔。 接下去张公公点上的不是哪一洲哪一府总兵大人的千金,就是哪一门哪一家王爷贵族的郡主,把一班无身份地位的秀女都撇开一边,连眼角儿也不带上一带,直忙了半天才挑选完毕。 帘后那黄裙女孩轻轻道:“爹,孩儿回去了。”声音说不尽的温柔绵软。旁人听得尚不真切,但昌亚真力既高,耳力自也灵敏,声音入耳,真是教他大大一颤,这声音熟悉无比,一下子想到的便是她,那个小昌镇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同年同日同时出生的小女孩伊傛。他记得是被中洲国的亲爹,一个姓米的知事带回了家,此后再没相见。帘后坐着的那个户书郎也姓米,身旁的女儿声音酷似她,难道世上真有这样巧合之事?他第一次见到米知事是在一个夜晚,记得是胖脸,上一次见到米遒是在春意轩,那米遒只晃了一下便走了,并没有看清楚,今天米遒又坐在帘内,也是看不清,因此他无法确认米知事与米遒是否是同一人。 那黄裙女孩从后门出去,带走的是昌亚满腔的遐想。(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六) 却说乌刚提了那名军士一路狂奔,籍着那军士的指引到了缅纱谷。谷中三面绝壁,出口处筑一高墙,成了一座城。到得城前,大叫开门。墙顶火蓝二卫露出脸只一闪,见了乌刚提了一名军士,吓得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开门,缩进城里就是不理不睬。 乌刚正要喝令火蓝二卫开门,一声如兽如鬼般的吼声从崖壁顶上传来,如怒如泣,久久不断,回荡在谷中,刺激的声潮震荡着人们的心脏。那名军士开始是双手捂耳,不久就脸上渗出大汗,双目渐渐突出,七窍渗出血污,眼见得已经活不成。 崖上一块数千斤的石头飞下,砸在城楼上,“哗啦”轰天巨响,连大地也震动起来,城楼坍塌,砖瓦粉碎一地。城中本有少许军士,个个见此惊变,立时感觉死亡的气息临近。 那扔石之人臂力强大,这一扔至少有半里之遥。本来城中离崖半里是不建房屋的,那巨石竟飞出这么远,打倒了一座楼。城中的军士发出撕心的喊叫,乌刚听得城中一片杂乱的脚步向崖底奔去,纷纷躲入凹陷处,以防再有石头飞来。 乌刚见此慑人心魄的一击,初时心底发怵,就算是像山魃子也扔不出半里之遥,再一想不禁了然:“定是有一个大力魔人抛起石头,由几个满级真力的人聚力齐齐推向巨石,那数千斤的一块石头在真力推送下,向前飘出半里再向下掉落,在人看来就像有一个武皇级的武士把大石随手的扔,要把缅纱谷碾碎。这一手造势,当真是城慑力极大。不过这几个人功力当真不小,我乌刚今日要当英雄。能否出得这谷,也还未知。”只是他一向胆大,只这么想上一想。立即便又勇猛之气放射,巍然屹立在城前。一股气场渐渐放大。 不用说,“星辰八子”到了,乌刚想:“你们在我这里已经失了先声夺人之势,八子之中已经失了一子,‘星辰七子’又惧他何来。” 他张嘴狂啸,生猛的啸声在谷中石壁上撞击回荡,“嗡啊,嗡啊……”撞得几撞。向上传去,声势不便不输“星辰八子”,反有超越之势。 城中的人看不到外边,恐惧得失了分寸,有人大喊:“妖兽来得太快,咱们死定了!”把“星辰八子”的兽吼与乌刚的啸声误作一伙,以为远吼之声霎时间到了近处,城内顿时慌做一团。 谷口又是一声兽吼鬼嚎,直教人心中发毛。 乌刚将手中军士的尸体往上一抛,那尸体在空中直往上升。直达五丈高。不等尸体下坠到地面,平地一跃,跳上两丈。正好尸体落到这个高度,他在尸体上一点,身形又拔高两丈,向城墙上扑去,立在墙顶之上,宛若天神。 城墙上早已空无一人,他对着城中叫道:“天道来此,拜见中军六营六位校尉,请现身一见。有紧急事相告。” 不见回音,他又高喊一遍。 垒中钻出六个人。当先一人正是须起将军,他威严怒目。指着乌刚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乌刚单膝拜地,抱拳道:“拜见各位将军!” 须起道:“为何这里人人都怕得躲了起来?天道,是你令他们害怕么?” 乌刚道:“请容稍后再讲,大敌当前,魔人满级武士‘星辰八子’立马就到,请六位将军作好迎敌准备,天道将与各位将军共生死。” 须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乌刚道:“以我项上人头作保。” 六将军见他与须起相识,又听他之言似是不假,自然更不怀疑,立即人人抽剑拔刀,凝神站立。六个人都是在百战之中杀出来的神将,个个浑身是胆,便是天塌下来也只当是鸡蛋砸头,于生死之际眉头也不会眨上一下。乌刚见了他们这等威势心服诚悦,自己刚刚还有点慌张,此时见了心下即刻安定下来。 七个魔人出现在谷口,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城下,乌刚望去,当头一人老壮清癯,紫金色风衣披身,手持一根骨杖,杖头一个骷髅兽头发着森森鬼气。他身边一个女魔人身材如妖,红色风衣被谷风一吹往后飘起,绿色的脸上血红的嘴唇格外显眼,双目微微发红,最后连头发也是红的,整个一个红魔,手上的宝剑每隔一分钟就闪出一团火焰,怪异之极。其余五个奇形怪状,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那老魔人操着人族语言说道:“城上七人之中可有须起将军?老朽听闻他的名声,渴盼一见!”魔气毕现,却也不缺礼节。 须起往前一步,道:“区区便是须起,‘名声’二字可担不起,请问阁下是何人?还请恕我眼拙。” “魔界‘星辰八子’,将军可否听闻?在下天魃子,在八子之中虚长几岁,推为老大,今日与众兄弟寻来这里,是听说六位将军各有惊人艺业在手,我们八子要挑战一番。” 须起道:“原来是‘星辰八子’,久仰大名,久仰!” 天魃子道:“这里谢过!此番挑战,与两国恩怨无涉,与人魔两族无关,只较艺业雄长,不结永世仇怨,生死各由天命!既然以死相较,便不许退出。退出者在脸上刺上‘我是败者’四字。”最后这一句杀气顿现,人人都感到一股阴凉之气弥漫开来。 天魃子已经说得很清楚,只是来寻人较艺,生死各安天命。这样的挑战,已经断了退路,特别是“我是败者”四个字刺在脸上,便叫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再也难以做人。 须起提身一纵,人未落地,咬牙叫道:“我第一个接受。”乌刚担心他受到袭击,便跳在他的前面落地。听得身后一连串落地声,那五位将军也是齐齐落地,一字排开。 缅纱谷中双方杀气陡然大涨,谷风吹过树梢,“呜呜”作响,更增添了肃杀的氛围。 春意轩中,昌亚自从听了那黄裙少女的声音之后,便想起了伊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纯真的少女。虽然他心里爱的是好女,但是内心最初对爱的萌动却是由她而发。 浈妃与米遒走后,他发现春意轩增加了侍卫,增加的不在少数。到了半夜,馆外马蹄嗒嗒,兵器碰撞声传来,他往窗外望去,只见盔甲刀剑弓弩在远处的灯光下闪着光,竟来了许多的禁卫军,整个春意轩已经被围了个严严实实。不禁担心起好女,不知她在外头怎样了? 好女自从那日遇见风中龙,便再也不敢出门。高古不知为何也很少出门,问他为何,高古道:“这几日不知为何,整个中洲大城突然肃杀之气浓重,连禁卫军也出动了,皇宫那边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护得铁桶也似的,连苍蝇也不能进出,在小亚和刚儿未有消息之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好女听了心里突然隐隐感觉一丝不安,这种不安一半源自自己,她下意识到是否会因为自己而惹来一场灾难,使得这一次行动失败,另一半便是极度担忧昌亚的安危,虽然他武功卓绝,但是这京师之中,侍卫之中高手如云,加上成师的禁卫军,一旦有事,他便是第一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人,她不安地在房中踱来踱去,心中只有一句话在反反复复地问自己:“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缅纱谷城墙脚下,天魃子道:“我们双方战死到最后一人方才罢休,兄弟们,亮兵器吧!”他生怕须起说出七比七,一个对一个,那样一来也许对方会有人不死,六个将军不全杀完,就不能完成任务,还是双方混战更有些把握,也不算破了挑战的规矩,因此先说了出来。 其余六魔一齐附和,个个摩拳擦掌,海魃子道:“兄弟们,如果战死,来生还是好兄弟,八妹,你就不要上啦,万一我们都战死,你就给我们收尸回家。” 岭魃子是个莽牛样的魔人,将一根大铁棍晃了几圈,呼呼作响,叫道:“开战,开战!我已经等不及了,快快让我大铁棍一扫,把你们全扫光。” 乌刚心惊不已:“这些魔人对死之一事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竟看不出有一丝丝胆怯的样子。这一场混战下来,六个校尉难免个个遭难,六个校尉于行军打伏虽然在行,想来对于修炼还是不高,在混战之中我一旦被一个魔人缠住,就不能分身施救。”他心念电转,要寻找一个好法子。 乌刚道:“你们七人,他们却只有六人,混战起来,哪有公平可言。” 天魃子沉吟道:“你是何人?” 乌刚胸脯一挺,说道:“前锋营遇山开路,遇水搭桥,我一身蛮力,推山成路、抛石堵水是我的拿手好戏,众将士称我天道的便是。”他大话炎炎,什么“推山成路,抛石堵水”,把个神人的绝活统统归为己有,另外五个个校尉也是听得惊疑连连,除了须起都想:“这哪来的野小子,在这里大话不休!”特别是那前锋营校尉路舟直是大跌眼镜,要说他前锋营麾下五千将士,设若当中真有“推山成路、抛石堵水”者,他又哪能不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七) 天魃子道:“原来你也是营中将士,比试之时可算你一个,如此一来,咱们成了以七对七,公平决战,岂不是好?这就开始吧!” 乌刚道:“慢着!小的虽一身蛮力,比起我身后六位将军可又大大的不如,真知卓识更是差得远了,既算我一个,小的还有一点小儿般的看法。” 他也不等天魃子问起,便道:“你说的是挑战,自然比的是武功修气一类的狗屁东西,敢问天魃子前辈,混战之中你却如何去作评判?” 天魃子正要说话,乌刚又抢着道:“你会说死了就是输了,如果最后哪一方侥幸留下一人,便是赢了,对是不对?那好,我便不同意,在这里,我辈份最小,自然是站在最前边,我愿用我这身蛮力一一挑战你们七人,我死了才由着我身后一班将军,这也是做小的的职责。那个拿铁棍的老牛,你说要一棍扫光我们,我想了又想,不如先将你打死,用你的棍,把剩下的六魔分别挑上一挑,那才叫过瘾。” 刚刚那块大石就是岭魃子抛了起来,由其余六人的魔力合成一道推出半里外砸了一座城楼,他气得狂吼一声,从来没人敢这么藐视他,叫道:“大哥,就由他所说,我这便要扫他了。”跳了出来,举着千斤大棍一扫,立即风起尘扬。 乌刚不知底细,不敢硬接,飞身躲过。他说了要夺他的大棍,便真的空手相斗。岭魃子又扫第二棍,再扫第三棍,棍棍落空,众人围着的圈子也渐渐变在。黄令叫道:“年轻人,你小心点!”乌刚感激地望了望这个长脸将军。 三棍过后。他瞧准对方一棍扫来,抓住棍头,用力要拉。岭魃子见他要拉,也是拼劲向后拉。岂知乌刚只是做了个拉的样子。实则双手使了个暗劲,向前一推,岭魃子蹬蹬蹬倒退十几步,终于收不住,倒在地上。他站起来向乌刚砸下。乌刚天生神力,力随心生,力由心控,又抓住了铁棍的一头。猛喝一声,像扔枪似的把上千斤的铁棍和一千多斤的岭魃子扔了出去。岭魃子突然觉得棍子不由他所控,并且大棍自行飞走,还带着他向石壁撞去,那铁棍直插入石壁三尺深,崔魃子不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兵器,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了,整个庞大身躯向石壁上撞去,摊在地上,不知死活。乌刚向前。拔下铁棍,挥舞转动,真是挡者死。拦者灰。舞了一阵将铁棍轻轻放在岭魃子身边,走了几步,举高双臂狂喊,声震山宇,气势威人。 他这一番打斗,完全是以力对力,没有真力,没有拳法棍法,像一个莽汉。活脱脱是个开路先锋。自从他元神修成,这力量真是达到神级般刚猛绝伦。 峰魃子拿一把重刀。刀身足足有他身子宽,这么大的一柄刀世上独有。他狂吼一声,出列大战乌刚。 乌刚本是用刀高手,可惜手中无刀,路舟将刀抛过来道:“用我的吧!”虽然乌刚冒充了他的部下,他却对乌刚倍添好感,是以抛刀助阵。乌刚见是长柄大刀,重量刚刚称手,却不知用法。原来这战场上使的都是长兵器,特别是将军,常常被一群军士围着乱砍,没有长兵器是不行的。 他将长刀一举,便是一阵风响。他跨前一步,手臂抖处,忽见寒光一闪,长刀横砍,迅捷无伦,气势惊人,直看得路舟暗暗心惊,心想:“这么有气场的一刀,我这一生也砍不出来。” 峰魃子来不及闪避,只得竖刀挡架,只觉乌刚刀锋未到,真力已到,将他的头发衣服吹飘起来。顿时觉得大势已去,心里一个念头冒出:这个叫天道的大汉绝不是什么开路军士,而是一个神级武士。“砰”一声大响,震荡波袭来,峰魃子身躯激射出去。他挣扎着仰头看时,只见乌刚动作未变,凝立在场,去是刀背撞向自己。 原来乌刚一看长刀不及峰魃子大刀锋利,怕撞缺了路舟的长刀刀刃,故而以刀背相撞,只是长刀去势太过快速,谁也没瞧出来,等他凝立不动之时,这才看清他是以刀背撞向峰魃子。况且对付峰魃子这种力量型的对手,根本不用什么刀法,只要以力打力就行。 峰魃子不知伤到了哪儿,只管抬头,想爬却爬不起来。 这两场决斗,六个校尉任哪一个也休想战胜,主要是没有一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乌刚过去拾起峰魃子那柄巨刀,先从大盗刀法练起,又练到魔刀刀法,再练到钟四郎的破魔刀法,越舞越快,一片银光闪耀,直至飞沙走石,鬼哭狼嚎,后又越舞越慢,慢得气浪滚滚,凝重不可拒挡。看得场上之人气息滞涩,连呼吸也忘了。 乌刚将刀轻轻放到峰魃子身边,道:“承让!”转身虎目傲视,精光四射。 昌亚与卫见商议:“伊策对咱们这些民间的人不放心,只挑了官家小姐,看来此路不通,没有机会近得阴人伊策的身,便不能杀了这恶贼,不如找个借口,三十六计走为上,日后再另寻它路。” 卫见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昌亚无法,只得留下。 不出一日,一众侍卫将秀女们都叫上大车,昌亚与卫见同乘一车,精神高度集中,一旦有异常,最要紧的是将卫见带出城隐蔽起来。行了一个时辰,到了一座不大的殿宇,秀女们在宫外空地上列成方阵。昌亚见四面站立着军士,但是也不甚多,便放下心来。 太监把秀女们一个一个叫进去,那些秀女又一个个气愤愤地出来,一时不知何故。站了半日,终于到了卫见进去。又过了一会,昌亚也进了殿中,但立即感觉气氛不对,原来厅中上首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莽袍男人,目光闪烁,旁边立着四名带刀侍卫,大厅四角还有几排全副武装的武士。卫见已经换上纱裙,面对着那个三十岁男人,接受浈妃的问话。昌亚想多看一眼,立即被推进一个偏房,里面一个嬷嬷上来,也不知要干什么。 只听外头浈妃问道:“见儿姑娘,你为何要来选秀?” 隔了半盏茶的时间,卫见轻轻道:“不知道。” 浈妃道:“嗯,如果你发现皇上不如你想像中的那般亲和那般爱你,你会如何?” 卫见道:“不知道。” 过了一会,浈妃道:“见儿姑娘,还有一个问题,宫中相斗激烈,如果皇上选你做皇后,你怎么管制后宫?” 卫见道:“我不知道!” 一个男人喝彩道:“好!真好!” 昌亚不解,卫见如此回答还能好么?忽然感觉嬷嬷异样,见嬷嬷为自己解衣,惊得停手道:“你……”昌亚惊觉,手作钳状,闪电般钳住她的喉管,那嬷嬷脸憋得通红。昌亚另一只手作刀形,向下一砍,意思是只要她声张,叫她头落地。嬷嬷点头,昌亚掐住她喉管的手一点一点放开,只要发现她要喊叫,立即捏破她的喉管,尚能赢得救卫见的一点时间。到得完全放开,嬷嬷也没有出声,一双手像筛糠似的发抖,额头汗如雨下。 外头那男人道:“张公公,即刻着人通知见儿的家人,将她家人迎进行宫接受我的赏赐,叫去的人一定要有礼,不可大声说话,不可讨要红包。”声音掩饰不住的喜悦。 卫见道:“这是为什么?” 张公公道:“见儿姑娘大喜,驸马爷看中你啦!你这回可光耀门庭啊!” 只听卫见道:“我的爹爹和妹妹都回家了,只是还有一个姐姐陪着我。” 伊策喜道:“快请!” 卫见道:“姐姐,你出来吧,驸马爷要见你!” 昌亚奔出,与卫见站在一处,道:“民女阿亚见过驸马爷,见过浈妃,见过张公公。” 伊策一双眼睛盯着卫见离不开半寸,也不看昌亚,只摆摆手,浈妃道:“你姐妹俩都这么标致,驸马爷,你看……” 卫见道:“回禀娘娘,我姐姐她只是来陪我的,没想到被接见的人不由分说也拉了进来了,求娘娘原谅。” 浈妃笑道:“这可奇了,还有这等趣事。” 张公公对昌亚笑道:“阿亚姑娘,驸马爷要赏你,快跪下谢恩!” 昌亚故作为难道:“张公公,我们山中的规矩只给死人下跪,驸马爷是个活人,我……我可跪不下去。” 张公公变色道:“哎呀呀!阿亚姑娘,说这话是要砍头的。” 伊策恍若无闻,道:“山里姑娘,就由着她吧!”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卫见。 张公公躬身道:“是,阿亚姑娘,你可去到宫外等候,等宣你再进来。” 昌亚慌慌张张上前道:“我爹爹交代了,绝不可让妹妹一个人,我必要陪着她。” 张公公还要再叫,昌亚往地上一坐,死死抱住卫见的双脚,赖着不走就是,活脱是个山里的野姑娘,耍泼又耍赖。 昌亚偷眼瞧去,伊策正露出会心的笑,只是身边四个侍卫脸如木雕,毫无表情。 伊策道:“也好,我近一段时间都是极忙,见儿初入宫中,一切都还陌生,就由阿亚姑娘陪着也好。公公,你将她们带去安排寝宫。外头的姑娘们叫她们散了吧。”说完从后门走了。(未完待续) ps:祝大家五一节快乐,明天停更一天,全世界都放下工作放松身心。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八) 乌刚连战两个硬手,全身充满真力,又连续发威,希望能够震慑天魃子。只是开魃子一方连伤二人,天魃子等人并无伤心之色,更别说稍露怯意。 彼时太阳渐渐落山,须起向天魃子道:“天兄,天色将晚,不如明日再战。”他年纪最长,俨然成了七人之中的首领,由他说话最好。 天魃子沉吟了一会,道:“也好,只是明日之战须上城楼大战,方显我等英雄儿女本色。” 须起笑道:“‘星辰八子’天界高人,我阅历无数,今日得始大开眼界,你说在城楼,又何须相询,就依天兄所言。” 护军营校尉张远拿出一盒黑色的治伤灵药膏药扔给天魃子,于骨伤筋损最是有效,在军中也是稀物,一般只有将军才能享受。天魃子扔了回来,道:“谢了,治伤膏药我们带了。” 他见乌刚勇猛过人,于外功一路势无可挡,却不知他真力如何。他今晚要好好想上一想如何才能胜了这个黑马似的人。况且这次一入中洲,山魃子就失了踪,今晚须得找寻到他。己方又连伤二人,挫了锐气,江魃子、河魃子、海魃子与旱魃子四人神态之间已经显露出疲惫,那个叫天道的年轻人幸亏手下留情,才没造成死亡,要不然对自己一方打击更大。找到七弟山魃子,就多了一人,多了一人便是多一份胜算,希望七弟的万斤方铁能发挥作用。他唿哨一声,五人抬上岭魃子和峰魃子去了。 乌刚跃上城楼,喝道:“火蓝二卫,快快给我滚过来!如若不然,让我找到你们可不是好玩的事。”须起等人不知乌刚为何知道那两个宫廷侍卫叫火蓝二卫。 那胖瘦二卫老远答应:“天道兄弟,我们在此!”从城内一个房子中钻了出来。 走近了陪上笑脸道:“天道兄有何吩咐。我们立即给你办了。” 乌刚道:“把城中军士立即给我招来,我要训话!” 火蓝二卫气岔:“你一个家丁,虽是御史府的家丁。然则再大的本事也是家丁,要训话又怎轮得到你?”却不敢怠慢。忙去叫来城中最大的军首,乃是一个丈头,手下管了百名军士,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原来这里是当年卫皇围猎地不远的一个落脚处,知道这个所在的人不多,这里的一百来人都是伊策的亲兵,伊策把六校尉召集到这里。是假意取信于六个校尉,让须起等人安心在此候命,实则是要他们葬身于此而不为人知,到时宣称六个校尉遭魔人杀害,将一干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可谓计谋毒辣。 乌刚道:“从今日始,我天道接管了这座城,在我离开之前,你们都要听我的。” 那丈头往前一步道:“你是何人?缅纱城中除了火蓝二卫,便是由我指挥。” 乌刚一掌挥去。那丈头直摔出一丈有余,顿时鼻青脸肿,他爬起身正要抽出兵器。见火蓝二卫毕恭毕敬地站在当场,不由得害怕起来。 只听乌刚道:“伊策与那魔人勾结,招来‘星辰八子’,要将六位校尉害死在这里,你们早已接到密令,是也不是?” 须起一干人猛听得这个消息,直如晴天霹雳,那黄令脾气最是暴躁,上前一把抓住那个丈头。也不知为何,那丈头乖乖让他抓住。黄令将那丈头举起喝问:“如实给你爷爷招来。如有半句谎言,叫你粉身碎骨。” 那丈头被乌刚一掌打出老远。又被神威凛凛地黄令举起,看着数丈高的城墙,更是心胆俱裂,忙道:“黄将军,我接到上头的军令是让我给六位将军收尸,之后……之后……” 黄令将手往外微斜,那丈头忙道:“之后毒杀所有的军士。” 此言一出,那一百军士立即哗然,群情激昂,有的军士叫道:“我们在此卖命,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却要死于朝庭之手,天理何在?”各各举刀霍霍,却不知找谁算账。 乌刚手一挥,众军士安静下来。 火蓝二卫紧紧握住刀柄,以防不测,突地人影闪动,乒乒乓乓几声响,火蓝二卫已经萎顿在地。只见一蓝衣人手拿火蓝二卫的兵器,站在当场,是健锐营校尉胡一楚。 有一个尺头道:“天道兄弟,朝廷要杀我们封口,到如今我们已经无退路可言,我们听你的吩咐。” 乌刚道:“如此要辛苦兄弟们了,来人,把这三个绑了。” 众军士剪手的剪手,拿绳的拿绳,七手八脚把三个绑了。 瘦卫愤愤然道:“天道,你御史府一个小小的家丁,做下这项违逆驸马爷的错事,可要想清楚后果。” 乌刚厉声道:“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与御史府无关,我违逆驸马爷,你可知驸马爷违逆的是什么?” 瘦卫“哼”了一声,道:“任你怎么说,你治得了我,终有一日,教你终无好果。” 乌刚道:“驸马爷违逆天理,我天道就可管得,我可问你,如今泔水河边六个都统正等着你二人去通知他们,好去接管这六位校尉的军营,是不是?” 胖卫惊道:“这个你也知道?你……你到底是何人?”浑身出汗,直觉得眼前这个黑汉无所不能。 须起等六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须起道:“原来如此,就因为我们是卫皇的旧部,聂召凤就不信任我们,要歼灭了我们。我原想驸马爷既已掌权,我虽然不齿他的为人,本想忠心卫国不是为他,是为了天下百姓,哪想得到他不信任我也就罢了,竟然要下这等死手。哼哼!黄将军,你的忠心可表,可不是与我一般的不受那阴人看重。” 黄令道:“别给我废话,忠心是拿来侍奉明主的,他伊策要灭我,偏我命大,有这小兄弟出手相救,不得便死,我也必要他惶恐度日。各位兄弟,我们这就回营集合一处,杀向京师。” “不可鲁莽,依我之见,当先拿下那六个都统,以防泄密。”说话的是神机营校尉郝百修,这人遇事多虑,足智多谋。众人一致赞同。 须起道:“这便要辛苦火蓝二位好兄弟了。” 瘦卫道:“你叫我做什么都是白费劲,趁早向驸马爷投降是真。” 张远用刀柄在他膝盖上一敲,瘦卫立即痛得汗如雨下,仍是不松口,破口大骂。路舟双掌一拍,立即十指红如焊铁,在瘦卫背上一按,不过一会儿,瘦卫体内有如火烧,唇如黑紫,道:“我……”便死了过去。 郝百修赞道:“路兄这‘欲火中烧’可帅得紧啊!” 路舟笑道:“咱们行军打仗之人,于修真一道就浅薄了些,要真是考究起这一路火魂之法,能修到极致的,据说无人能超越天朝国的‘血火老祖’,我这皮毛的戏法只能用来折磨犯人罢了。” 郝百修道:“路兄恁地虚心,听说那‘血火老祖’有一师弟叫‘极地冰王’,于玄冰一脉修到巅峰。”边说边对着瘦卫一掌一掌虚击,众人立即感觉冷入骨髓。 路舟道:“啊!这两人亦正亦邪,听说手下各有一得意门生,得到师父的真传,叫什么罡什么煞的。” 众人听他二人闲聊之间轻描淡写,岂知动动手动动脚就让瘦卫痛不欲生,乌刚想:“原来这些校尉不光上阵打仗,也是修真高手。” 郝百修拍出一掌,道:“你难道说的是‘天罡地煞’?” 路舟双手抄在身后,猛一拍脑袋,叫道:“正是!我这记性,可当不得前锋营的头儿了。” 那瘦卫醒来,头发已经结冰,牙关相撞,咯咯发颤,猛然间听到“天罡地煞”,喊道:“‘天罡地煞’来……来了,魔鬼。魔鬼。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做,我做……别杀我。” 胖卫见了,汗毛直竖,道:“各位校尉爷爷,我们听凭吩咐!” 入夜,春和园中的姑娘们个个兴高采烈,因为每人都得到驸马爷伊策的一个封号,这个是“才人”,那个是“贵人”,还赏赐了许多的锦衣和首饰。独有卫见这边冷冷清清,一时不知为什么这样。 这时来了几个宫女,个个低眉垂目,小心翼翼,各端一盘物事,一件件的拿出摆放好。卫见看那些东西是:白金盘螭璎珞圈,比目牡丹佩,缕金雪白丝裙,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金丝八宝攒珠髻,朝阳五凤挂珠钗。一件件替卫见穿戴整齐,只见卫见身量苗条,体格,粉面含春,端庄俏丽,自有一段风流在其间。 那几个宫女笑道: “见儿姑娘实在是美貌出众,难怪驸马爷一眼就相中了你。” “我们驸马爷说,姑娘的封号明儿另行下旨册封,为的是给姑娘一个惊喜。” “驸马爷正在与两个总督聊天,今晚是没空来看望姑娘了,他特地交代奴婢们把他的话传到,要见儿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卫见轻轻道:“没关系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相干。”(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九) 其中一个薄唇的宫女道:“慧儿你可没说对啦!我听宝公公说不是什么总督,是从天央来的两个客人,哎呀!不对,是天朝的客人。” 慧儿道:“玲儿,宝公公跟你可不熟,怎么跟你说这些呢?” 薄唇宫女叫做玲儿,她道:“不是啊,我是刚经过大和殿,宝公公正在交代刘民哥哥说,这两个高手的一切要求需得满足,本来我是不想听的,可是那时候浈妃娘娘过来,我便躲在柱子后面不敢出来了,你们都知道,我上次把娘娘最爱的白玉簪子不小心打碎了,就一直不敢见她。” 慧儿道:“整日价刘民哥哥,叫得可亲了,一定是你的刘民哥哥在你手心里画了圈圈了是么?” 玲儿羞道:“哎呀!你可真正是张破嘴,看我不把你撕烂了。”说着便过来撕嘴,两个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那稍稍年长的道:“别闹了,我看见儿姑娘才是真正的贤女,服侍得她日后发达了,我们日子好过些才是正经,那些侍卫们的事跟我们无关,就算听到了也不可乱说,可别无端端的惹祸上身。” 众宫女都道:“是。”又向卫见行礼,这才离去。 那玲儿伸一伸舌头,浑身一个激灵,急急地转身离去。 昌亚追出去叫道:“姊妹们请留步!” 一众宫女停步,昌亚问道:“我想问昨天验身的那位嬷嬷住在哪儿?冒昧请姊妹们告诉。” 玲儿道:“宫中的嬷嬷可多了,只不知是哪一位?要不是我们春和园的,我们也认不太全。” 昌亚道:“是一位瘦脸的,有一只耳朵没有耳垂。” 一个宫女道:“原来你说的是李娘啊?她不在我们这边,在东宫那边。” 昌亚笑道:“还请指点路径则个,谢谢啦!” 那宫女也笑道:“不谢。出了春和园南门,便是仪禾园,再往东走。到了直门,又往北去。到了东门,再往西过一条长廊,经过长廊便是后花园,后花园西有一个矮圆门,过了门是一个乡村园,乡村园有四个堡垒,李娘就住在那,只是不知是哪个堡垒。” 昌亚一听。头立时大了,这怎么能够记得住,忙把那个宫女拉进门,要她画一张图。 慧儿道:“这可容易得很,如果你会飞,从这儿向东飞到一个有农舍的大园就到了。你要找她干嘛呀?”说罢抿嘴嘻嘻而笑。 昌亚知道她小孩心性,在打趣自己,便道:“我娘说了,要是有一个人给你恩惠,千万不可忘了。要记得谢谢人家,我家见儿与她老人家极是有缘,验身时她赞了几句。这可是大恩惠呢。” 慧儿道:“这可真正奇了,偏生见儿姑娘与她有缘。那死老太婆脾气很孤僻,动不动就对我们这些后辈宫女恶语责骂,一个个都是不合她的胃口。” 那年长点的领班啐道:“小蹄子不正经说话,小珠儿,你去画了给亚儿姑娘吧!” 小珠儿道:“你们又不等我,这大大的园子,可吓死人了。” 小珠儿走后,昌亚拿着那幅图。极是犹豫不决,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那个李娘又是心头一块石头。不拿开她一直就是重重地压在心中,而且这块石头是有毒的。 卫见见他神色犹疑。笑道:“昌亚哥哥,我们离计划更近了一步,你怎地反而不欢呢?” 昌亚惊醒,道:“倒是有一件事,令我心头烦躁。” 那天在春意轩,米遒身边的那位姑娘一开口说话,昌亚浑身上下都颤动起来,这一幕自然逃不过近在咫尺的卫见的眼光。她早先见他与百里好女俩人如胶似漆,但人家美貌姑娘只说了一句话,他便呆了,卫见虽然厌恶这种行径,但又感觉昌亚不似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说不定真是有什么苦衷。 “昌亚哥哥,那天那个黄裙姑娘,你认识她的吧?” 昌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忙道:“那天看得不很真切,也不知是不是她?” “原来你心中当真还有另一个人,你要是想去找她,我必告诉百里姑娘。” 昌亚知道她误会了,反而笑道:“要真是她,百里姑娘也认识的,又何需你去告诉?卫姑娘误会了。”说罢便把他与伊傛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她听。 卫见听了笑道:“原来如此,你与她爹爹有杀母大仇,与她又是青梅竹马,这也真正是叫人为难。” 昌亚道:“我烦恼之事,不是这个。”便把李娘之事说了,卫见大惊,这才明白昌亚找李娘致谢是假,要封了李娘的口是真,问道:“如今你意欲将李娘如何置办?” 昌亚道:“要是李娘告密,早已告了,且看明日伊策如何行动?” 卫见道:“那个阴人很狡猾,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都能让他有所察觉。有机会一定不能留下他。”想到他谋害父皇母后的阴冷,杀死姐姐的残忍,决心就是命不要了也要将他绳之以法。当下将自己是中洲国唯一的卫家后代,自己便是来复国报仇的。 昌亚听后这才知道为何卫见如此义无反顾,他道:“我与二哥里应外合,中洲国万万不能以这种人为帝。” 卫见道:“是。”眼眶便红了。 第二天执事官到得春和园,宣卫见为妃,春和园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极是失望,知道自己无望立妃,又极是妒忌,她们都是名门之秀,人人都想得到伊策的青睐,到头来却不及一个山中的姑娘。 岂知一连两天,伊策都是不来春和园,每天都有宫女传话说他有事羁绊,说道:“等此间大事一了,将加倍宠爱,好好补偿!奉上些古玩,盼见妃能聊解寂寞。”一时满屋子琳琅满目的玉器金石,以及满箱穿戴,数也数不过来。 这两天,卫见忙着应酬,每天不是浈妃约着去皇家花园骑马,便是王爷妾子找去赏花,卫见总要昌亚相陪,从不离开半步。卫见无心找乐,一门心思等待伊策的到来,手心之中总是扣着一枚毒针。 ??? 须起一行押了胖瘦二卫到了泔水河边,黑暗中悄悄接近马倌,趁他不备,轻轻将他拍晕,缚了手脚,在他嘴里塞上一把马草,令他就算醒来也不能出声。几个人见河上果然有一灯光从一船中照射出来,知道赵都统就在船中。黄令将明晃晃的刀在胖卫的眼前比了比,胖卫极是胆小怕死,顺从地点点头,对着河中叫道:“赵都统赵大人,你可在船中么?” 舟中答道:“老胖,事情恁地顺利,这都好了么?” 胖卫道:“‘星辰八子’何等样人,他们一到,只半个时辰就将那六个饭……六个校尉料理了。” 赵都统喜道:“果是神速,这回可真正见识了太尉的手段。”黑暗中边说边启了船锚,只听得划桨拨动的水声传了过来。 胖卫道:“你们上岸来,须得从陆路才能去了大营,早日控制了六个大营的军士,你们是军功一件,驸马爷与太尉一高兴,都是重重有赏。” 赵都统笑道:“请火蓝二尉在太尉面前多美言!我等兄弟们先谢谢啦!” 船头的灯光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见赵都统那张鹰鹫般的脸,他立在船头,旁边另一个都统提高了灯往岸上照,桨已停止,任由木船慢慢滑向岸边,见到胖卫那肥肥的身躯,船上六人方始上得岸来,忽地人影晃动,“噼叭”“哎哟”几声,都被乌刚用重手法击倒,乌刚这几下快如闪电,不等赵都统几人有丝毫的反应,便都在每人身上递了一招,那六人那堪乌刚神威一击,都软倒在地,众人拥上都绑了起来。 张远在胖卫头上一敲击晕过去,顺便把他也绑了,连带那个马倌都缚在马上,朝缅纱谷方向行去。 乌刚对张远道:“张将军,请你借我那黑药膏一用,如有多余,用后奉还。” 张远也不多问,取了扔了过来,乌刚拿了,又到船上扛了一桶酒二十斤肉,又点了一个火把,便往沙洲深处走去。 将将要到山魃子疗伤处,便叫道:“山魃子兄弟,我来了。” 山魃子听见乌刚叫声,说道:“我现在还没好,打不扁你,你来做什么?” 乌刚笑道:“要打我,可不能饿着肚子,吃饱了伤好了,再用你的大方铁砸我,你说可好?” 走近了,见山魃子果然没动得半寸,将火把往地上一插,说道:“山魃子兄弟,你这回可乖乖听话,这不动了才好得快。”说着拿出那块肉,却忘了带刀,徒手撕下一大块往他嘴里塞。 山魃子大嚼起来,忽然叫道:“你这人也不把我当兄弟看,有好东西还要留着自己一人用么?” 乌刚听了一想,随即笑道:“正要与你一起享用。”拍开桶塞,却没有瓢,便举高了木桶往下倒,那酒在空中化作一条细线,那细线在火光下晶莹剔透,往山魃子嘴里灌去,待得他嘴里满了,便停一停,往自己嘴里也灌上一大口,听得“咕咚”“咕咚”,二人喝了下肚,直呼过瘾。乌刚便又倒酒,一来二去,喝了半桶,又吃肉。(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二十) 只因山魃子腹大,那肉就太少了,乌刚道:“你等着我。”去到船中又找到一条牛腿一个腌猪头,还有二三十斤肉,再找到一桶酒,都拿了来,烧起一堆火。两人又大吃大喝了一会。 山魃子道:“天道,这一日一晚,你去哪了?” 乌刚往他嘴里塞了两斤肉,道:“不瞒你说,你的两个哥哥岭魃子、峰魃子都叫我打倒了,我要你知道,这也没有办法,我们各为其主,这一战还要再打。” 山魃子吃了,道:“我既不是你的对手,他们自然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一身蛮力,正好对付他们两个。” 乌刚道:“我是向‘星辰八子’挑战,还有五场战斗等着我去。” 山魃子笑道:“那五个可不能以蛮力对蛮力……” 乌刚道:“你不用说,说了出来,决战便不公平。”往他嘴里灌下桶里最后一点酒,又拍开一桶,自己喝了一大口。 山魃子过了半晌,道:“你是真正的好汉子,我山魃子除了大哥,你是我最佩服的人,你可别喝醉了,明日还要再战。” 乌刚道:“我理会得。”取出黑药膏,在山魃子断骨处抹了,吩咐道:“你还要五天不可动,这五天之中,我如果不被你四个哥哥打死,会继续给你送吃的来。” 两人边吃边喝,不知不觉都吃喝完了,乌刚有些酒意上头,又见火堆渐渐暗淡下去,道:“我要睡一觉,明日大战。” 山魃子道:“你回去睡吧,万一我的兄弟找来,你睡着了岂不是要糟糕?” 乌刚笑道:“不怕。约定明日再战的,你的兄弟都是英雄般的人,又怎能将这等手段用在我身上?”说罢倒在山魃子身边呼呼大睡。就是晴天霹雳也不能将他惊醒。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向山魃子告辞回去。走得两里,听得前头有声,赶上见是天魃子五个魔人,乌刚抱拳道:“各位前辈好!”天魃子点点头,六人并排而行,都是极快,用上了生平真力,轻飘飘呼啦啦地比拼起脚力来。江魃子肩上扛了一口大鼎,脚步丝毫不缓。忽地海魃子领先一步,渐渐领先两步三步,他的轻身功夫最好。不一会进入谷中,遥见城头须起等人都在。那海魃子突地拔地而起,上了城头。乌刚等人到了城脚下也是簌地飞身上了城墙顶。 江魃子将大鼎放在两边人众的中间,在鼎中生起火来,把一双手放入鼎中烧了一顿饭时光,拿出手来,红通通似刚刚出炉的铁块。他向前一跃,叫道:“天道,来与我大战。” 乌刚早已将魂力集于双掌。也是赤通通似出炉的炼钢,只是没有江魃子的红似火烧般亮眼。 江魃子真力射出,一阵火烧火燎,须起等人立即感到气息滞涩,呼吸不畅。待到乌刚与他相碰,立即热力四射,众人渐渐退后。 江魃子只要手掌火力暗淡,就将手伸入鼎中烧上一会,然后跳前再斗。这样子相斗大耗魂力。不觉半天过去,乌刚见那鼎中只要火势不强。河魃子就立即加入煤炭,旱魃子用剑一指。一股火光射入鼎中,立即烧得旺旺的,等着江魃子去烤手。 再斗下去,天色又要晚了,乌刚性起,一掌逼开江魃子,另一掌击向大鼎,立即星火四散,大鼎向城外飞去,一口青铜大鼎摔在地上碎裂了一地,可见乌刚魂力之强,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江魃子双掌齐出,乌刚回身格挡,同时魂力护住全身,对了一掌,那江魃子另一掌结结实实印在乌刚胸口,乌刚吐了一口血,江魃子的一条手臂断了,软软地垂下,乌刚跨进一步,化掌为拳,雷霆击去,江魃子另一只手伸去拨开,那一拳便打在他手臂上,那条手臂也废了。众人见他生受了江魃子一掌,都以为他必败无疑,哪知他非但不倒,反而神勇如斯。江魃子双脚点地,向后飞退,双脚离地,乌刚一把抓住,硬生生将他从空中扯下,魂力灌涌而出,江魃子大叫一声,像一颗弹珠般射出十丈远。 江魃子弹身而起,向乌刚道:“多谢手下饶命!”原来乌刚那一股魂力吐出,并没有杀他之意,只是将他推出去。天魃子等人自然早已看出乌刚的留情杀着,都是感激地望了乌刚一眼。天魃子道:“明日再会!”手一挥带着他的兄弟跃下城墙而去。 乌刚用魂力护身,伤得不重,对着须起等人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坐在城上闭目运气周游全身大小脉络三圈,恢复如常。 看看夜色浓重,从城中取了饮食烈酒,到了山魃子处,点了火堆,与他共食同饮。 山魃子道:“今日你与我哪一位哥哥对战?” 乌刚道:“你三哥江魃子,他一双火掌好不厉害,我胸口吃了他一掌。” 山魃子道:“可惜他还是必败与你,你好端端地来与我饮酒吃肉,他现在一定疼得要命。” 乌刚道:“嗯,只赢了一点点,我吐了一口血,他断了两条手臂而已。” 山魃子叹道:“三哥的火魂功练了几十年,终于给你破了。八妹的真火剑自也不用比了,她输定了的。” 乌刚道:“比武决胜,一半凭的是运气,也许我运气好。” 俩人吃完,乌刚又在山魃子身边睡了。天还未亮,他回到缅纱谷城头,正是晨光熹微,自然之气深厚的时候,乌刚坐下吐纳练气,不觉精神抖擞,站了起来,如天神般屹立。回头见须起等人正在身后看着自己,他从小不爱笑,威严有如尊者,只点点头。他举起双臂咆哮一声,声浪如潮,滚滚向谷口送去,呜啊呜啊的久久不散。须起等人叹为观止,乌刚昨日明明受伤吐血,今日又是生龙活虎。 谷口也传来一声吼叫,声到人到,细长的海魃子影子般到了城下脚步不停,晃得一晃直接就上了城墙,直挺挺落在乌刚面前。提了一口魔人军士用的秋穗刀,只是刀身更黑,刀口更亮。这时其余三个魔人也已经赶到,只是稍稍慢了一步。 海魃子将刀一分为二,竟是合在一起的两把。乌刚心想:“魔人以刀著称于世,他轻功飘忽,端的厉害,又使得双刀,看来是个极厉害的对手。”正想着,眼前白光一闪,他伸手抄住,正是海魃子扔过来的秋穗刀。 乌刚道:“魔刀刀法天下闻名,我早年孩提时学得几招魔刀刀招,今日恐怕要在你面前献丑了!” 海魄子道:“天道兄弟既用魔刀刀法,我便用人族刀法,这样才显得公平。” 乌刚吃了一惊,这人表面上是让我用魔刀使魔族刀法,拣了个便宜似的,实则钟四郎那一套破魔刀法便用不上了,他看似用魔刀使人族刀法,实则不知练得有多熟悉了。 二人一交上手,海魃子的轻身功夫的优势便显露出来,速度比乌刚快得多。 乌刚本就是使刀高手,大目健连当初就极力要他弃剑练刀。此时这两个满级勇士用同一种刀对垒,一快一慢,煞是好看。 “嗤”的一声,乌刚衣服被划开一道,但是海魃子立即被乌刚鼓荡的能量震开,刀口再触不到乌刚的皮肉。初时乌刚的套魔刀刀法对海魃子来说熟悉无比,看了上一招,早已乌刚下一招是什么,轻车熟路的,只是苦于乌刚魂力太过强盛,不敢过于接近,好几次从空漏处入手,明明是一个机会,都被乌刚飚射出的能量逼开,白白失去了先机。 两人就此打成一个平手。募地里乌刚刀法一变,似是魔刀的招数,又有诸多的巧妙变化,细微之处实则与魔刀刀法相去甚远,要说不是魔刀刀法,却明明就是魔刀刀法,这便是钟四郎的破魔刀法。 海魃子从未见过,一下子失去方向,乌刚仍然是以慢招加上强大的气场,逼得海魃子无从下手,不但无从下手,还要处处回刀自防。一不小心就要被气浪带动身体,此时他犹如身处大海的狂涛之中。 当,当,当。 两人三刀相撞,海魃子手中的刀几乎握不住了,他没想到乌刚的力量竟是这样大。 乌刚大喝一声,气震当场,海魃子见一片刀光中伸入一只大手,迅捷无伦地抓向自己,不禁大惊,向后倒去,虽然避开了这一抓,却险象环生。他怒从心起,一跃两丈,当头劈下,下刀之际风驰电掣。 乌刚斜走一步,反刀上挑,又是“当”的一声。两人手臂都是酸麻。 海魃子刚刚落地,乌刚纵身一跃,也照他那样当头劈下,只是刀不在手,竟仿佛那把刀有第三只手握住砍下,破空之声呜呜直响。他的另两只手长长伸出,布满魂力,散在海魃子左右。海魃子向左有能量相阻,向右亦有能量相阻,只得站在中间反刀上挑,可是哪得挑得动砍下的万斤大力,如山般的沉重压下,他手臂顿时被压断了。两把刀当当两声掉在地上。 海魃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微有愉悦之色,原来这一仗他最是打得酣畅淋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一) 聂召凤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完美计划百密一疏,正在后悔不迭,偏偏儿子在人家手中,想逃又不敢逃。这时禁卫军统领与御林军统领前来禀报军情,乌刚与昌亚避入里间房中,只听一个统领道:“叛军在城外用箭射入许多传单,说是驸马爷弑君灭后杀妻,要人人梦醒,共建后卫皇时代,以此扰乱我军心。在城外又竖起大旗,旗上‘诛杀伊策,匡扶正义’八个大字,弄得我军心不稳,军士个个无心作战,请太尉示下。” 聂召凤道:“驸马爷失了人心,民心军心思变,非你我所能左右,人人思念旧皇,看来中洲进入‘后卫皇时代’是大势也。” 那两个统领犹疑不定,一再请太尉示下,聂召凤道:“你们立即与须起交涉,如果他们入城后不乱杀无辜,我们就明日一早开城投降,如若不然,将死战到底。” 两个统领道:“我们怎么办?” 聂召凤道:“主犯是驸马爷与我,我不在了,你们投降有功,便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两个统领出去后,与须起谈判,说是早就看不惯伊策与聂召凤的恶劣行径,想造反却又在伊策鼻子底下,不敢轻举妄动,今日大好机会,要与六营六部一起诛杀伊策,共建后卫皇时代。如此一番说词,与聂召凤的原意相去甚远。须起听了高兴,自然赦免了他们的罪名。这也是聂召凤与乌刚昌亚没想到的。 乌刚昌亚再见聂召凤时,见他已经换上粗衣便服,昌亚见了道:“伊策脑袋灵光,一见太尉大人这副妆扮,便知道是逃出来的,中洲大城已经失守。不知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聂召凤道:“说得对。”进去换了一套华服,叫人牵来三匹高头大马,太尉府有的是名贵良驹。三人趁夜出了城,向北而去。 天亮时稍作休息。聂召凤几次欲言又止,昌亚道:“聂太尉有何话说?” 聂召凤想笑却笑不出来,硬生生挤出来一点笑容也是扭曲变形,毫无生气,道:“再别叫我太尉,没的羞杀我也!敢问二位公子名讳上下?路上也好称呼?” 昌亚道:“本人姓昌名亚,这位公子姓乌名刚,都是单名。并无表字。” 他二人名声早已在传遍各国,关于他们是英雄之后的传闻人人皆知。聂召凤道:“乌公子神威凛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有天仆将军的遗风。” 昌亚道:“难道你见过我吗?” 聂召凤道:“你扮作女儿身时,我已经见过三次,昨天在卫清宫前,昌公子大发神威时,已是第四次见到,昌公子智勇双全,比之当年令堂有过之无不及。” 昌亚吓了一跳。心想浈妃所说果然不假,自己的身份自一进春意轩就已经败露,他道:“你们既然早已识破了我。为何不早早下手?” 乌刚道:“三弟,他们用心险恶,想用你这一条鱼钓出一串鱼。” 聂召凤道:“是的,乌公子真聪明,但据我算来,乌公子也只猜对了一半而已。一开始我也不知驸马爷……伊策为什么认出昌公子就昌百山的后人。但是昌公子的武功修为如此惊人,却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昌公子一人,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乌刚与昌亚都是惊诧不已。难道伊策还有其它的阴谋吗? 聂召凤叹一口气道:“伊策这人,我到现在也没看穿。要说他要用昌公子钓出一串鱼,那也不假,可是机会很多,早该下手制住昌公子引来乌公子,才是上策,殊不知他竟一次次让机会白白流失而不顾,我几次从旁相劝,他理也不理,有一次我刚进清心宫,就听新任宰相与他大吵,你们知道吵什么么?” 乌刚道:“你爽快地说了,好教我们听得明白。” 聂召凤点头道:“是。新任宰相也与我一般地劝解他用蒙药药倒昌公子一刀杀了,用见儿姑娘来引其余人来救,来个一网打尽。伊策说昌公子一死,见儿姑娘就会以死来通知她的同伙,他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真正喜欢的人,见儿便这个人,我对她又敬又爱,我要让她从此之后每日每时都快乐。你再也休想劝得动我,要是再劝,我便不走了之,我有了见儿,还做什么皇帝,哼哼,做上天帝我也不稀罕啦!’我进去之后他们就没再说下去,我当然也不敢再劝,只好找了个不打紧的事禀报了一下就出来了。我想,他带了见儿逃跑的初衷,许是从那时起就已打定了。” 昌亚听得手心出汗,原来自己从春意轩到宫中,每日都在危险之中。要是睡梦中被侍卫中的高手捅上一刀砍个一剑,不禁后背凉飕飕的,竟然忘记自己百毒不侵。 乌刚道:“那个阴人……” 聂召凤道:“若非如此,以伊策一直以来毒辣的行事风格,昌公子我不敢说,那见儿姑娘早已魂归天外。” 乌刚恨道:“这样也好,倒不用教我过多担心她,这个阴人,总有一日要撞在我手里。” 聂召凤忽地疑道:“我有一事不明,两位公子都不是中洲人氏,何以找我们下手?” 昌亚道:“天下不平之事,天下人管得。你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就知道了。” 聂召凤额头渗出汗珠,道:“是,我知道,我那无用的犬子但凡有你十分之一,也教我放心。”他极力讨好两人,以表自己的不会中途变卦的心迹。 昌亚道:“你想见你的犬子,那也不难。不让你见上一见,你也无心帮我们,这就带你去见他,最多耽误个一天。” 聂召凤道:“不用,我信得过你们,只要我的龙儿安全无事,我便是上天入地,也要帮你们找出亲人。”他这话却是不假,他早已相信儿子在这两人之手,要是为了儿子多耽误时间,出现夜长梦多的情况,事情反而要糟。只有尽快帮他们找到亲人,才能得保儿子平安回家。既然自己拼了全力去帮助他们,到时就算他们的亲人遭到什么不测,到时也怪不到他,找不到为难自己的理由。他向来做事精于算计,在这件事上更不敢出什么节外生枝之事。 两日后绕过灵洲,继续北行,不出一日已经出了中洲国界。这一条道只有聂召凤是熟悉的。伊策早行了半日,三人一直是赶不上。 再走得三日,路旁有一辆马车翻倒,拉车的马已不知去向。 三人骑在马上一闪而过,乌刚回头看了一眼,叫道:“等等走,这辆车有古怪。” 昌亚回身到了车旁,只见车下露出一角衣服。乌刚翻开马车,露出一个车夫的尸身,穿了家丁服。 乌刚问聂召凤:“这个人穿的是米府的家丁服,你们的密谋,米遒大人知不知道?” 聂召凤道:“北城有伊策的秘密据点,至于在哪,我也不甚清楚。米遒与伊策政见不同,伊策极力排斥于他,自然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乌刚满脸猜疑,问道:“聂大人,此去北城还有多远?从此去到北城还有什么大城或是城镇?” 聂召凤道:“如果我没记错,此去还有三日的路程,中间荒无人烟,这辆马车当是去北城无凝,亦或是从北城而来,但从车头的方向来看,是去北城,在此遇劫,但也不排除有人在行凶之后,将车头掉转方向以迷惑人。”他于此道甚是熟悉,说来头头是道。 乌刚道:“这就怪了,这个家丁是米府的,米遒家的下人何以会去北城?” 昌亚只见那家丁脸上红肿不堪,下马扯开死尸的衣服,只见满身青一块紫一块,正是地煞的寒冰功所伤,青紫色是霜冻附体的痕迹。 昌亚心中一紧,道:“二哥,咱们快追,一路上我再细细说给你听。伊策抓的不止三人,应当是四人。还有一人是我儿时的好朋友,就是米遒的女儿仁爱郡主。”说着也不等两人,自个上马便行。 乌刚道:“伊策的罪恶又加了一层,想要以伊傛来要挟于你,我们抓了他,再也不会放过他。” 浈妃说的没错,伊傛果然上当,被骗到北城来了,那天伊傛与丫环缬草匆匆回家,瞒着米遒,叫了一个家丁就要出门,正好汤氏来看她,在门口相遇。汤氏便问起她去哪儿,伊傛道:“妈,小亚他有困难,我得去帮他,来不及跟您细说,等我带他回来一道去向您请安。” 那汤氏平素就极是疼爱昌亚,伊策从小与母亲不在一起生活,也不太见她,母子两人不太亲密,汤氏常常来看望伊傛,伊傛一直就当她是自己的亲娘,两人心里互相牵挂,三日两头不是伊傛去见她,就是她来看伊傛。此时汤氏一听昌亚有难,也不及细想,道:“如此怎能出得国界?傛儿,我与你一道去,小亚这孩子如此可怜,我们去把他带回来一起过,你说可好?”(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二) 伊傛听了心中欢喜,连连点头,直是应好。汤氏叫跟随的下人回去取了一大包金币来和出入登牌,对那个下人道:“回头驸马爷问起我来,你就说我去城南的五仙观许愿去了,要住上半个月才回来。”那下人遵命去了。母女俩同坐一车,缬草就与那家丁同坐前边,四人一车出城往北城进发。 车行不到两日,汤氏才想起问伊傛事情的缘由,伊傛把如何遇见伊策,又听一乙上人解了字签一事说了,汤氏近年来已经对儿子的行为有了了解,听了不无担心。但一听还有个一乙上人,便疑了一疑就不太深想了。一心想的是小亚现在到底遇上什么难处之事,反复估算着好几种困难,好几种解决办法,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国界。 伊策一行骑的都是良种好马,很快就追上了伊傛四人。说自己正要去北城办事,将汤氏伊傛和缬草强行拉上了快马。那地煞推出一掌将家丁杀了,以免泄露了行踪。伊傛见了这才知道自己上了伊策的当,哭闹也是无济于事。汤氏想要扇儿子几个巴掌,却哪里打得着,被捆绑放在马上。 乌刚三人再行三日,远远望见一座石山,山上建了一个大城堡,城堡四周又有许多小城堡,小城堡像众星捧月般散落在大城堡边上,甚是壮观。那山又蜿蜒向东延伸,山上再稀稀落落地建了些城堡。 聂召凤与乌刚昌亚两个商议了一阵,便一人骑马去到山前。两人隐身在树林中,见聂召凤走到石壁前向山上喊话了几句,便踏上了石级,那石级弯弯曲曲地绕上了十几丈高的山上,进了北城。 两人在林中睡到夜晚。便起身去到那石壁之下。昌亚踩起“浮云千飘”,带着乌刚上了山上的城中,两人走过几座小城堡。终于见墙上的石头上一个浅浅的五个小洞,这是聂召凤五指用硬功在石头上留下的暗号。那更大的一个洞是拇指插入的痕迹,指向前面一座城堡。乌刚轻轻将暗号抹去,两人悄悄接近前面那座城堡,见又有一个暗号,拇指的方向仍然指向前面,一个又一个暗号,渐渐到了那座大城堡,里面灯火通明。可是大城堡前的暗号仍然是指向前面。又过了七八座小城堡,在一座城堡前又有一个暗号,这次的暗号略有不同,那拇指所插的洞指向地下,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只见里面有微微的油灯灯光,从外看去,像是一个极普通的人家。 原来伊策为人极是谨慎,不住大城堡,却躲在这小小城堡之中。 两人悄悄靠近城堡。却见除了前门,再无进出之路。那墙壁全是厚厚的石头垒成,可说是密不透风。全然无法观察屋中的情形。正自没有办法,忽听一阵摩擦之声,两人膝盖处一块石头正慢慢移动,露出两条缝隙。两人扑在缝隙中向里看去,却是黑暗无光,原来里面无光无人。忽地缝隙中透出光线,竟是个人的背影移开了,这才透出光亮来。那个背影走向另一面墙,拿起一个米筛。转过身子,赫然便是聂召凤。两人觉得聂召凤将米筛往自己眼前盖了过来。随即那米筛便不动了。昌亚心想:“聂召凤这人实是心细,他移开这块石头。屋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将米筛挂上,既挡住了屋里人的眼睛,屋外的人又能透过筛子的小洞看到屋里。 聂如凤做完这些便站在厅中央,眼中的光芒分散,似是在沉思之中。 只见里面只有聂召凤一人,却不见伊策等人。忽听堡前脚步声响,显是有人来了。从这个缝隙中看不到门,只听石门声响,进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昌亚看去,竟是李败坏和“獠人王”贲虎,那个女人却不知是谁。乌刚识得李败坏,却不认识贲虎,昌亚两个都认识。 三人进来都向聂召凤行礼,李败坏口称聂太尉,又说了一通阿谄之词,聂太尉心中有事,强装笑脸相迎。 那个女的很年轻,相貌不像中土人,步态轻盈似不沾地而飘,像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一脸狐媚,一双杏眼像喝了酒一样如醉如丝,十分勾人心魄。 却说贲虎当日与宝林在迷雾山脉遇见昌亚,听从昌亚的劝说欲回暗无天日沟做一番大事,没想到仲父以他临阵脱逃为由,派人持了令牌到处传令要他回去领罪,并革去他“獠人王”的称号,传令之人遇见他与宝林,便宣读令法。宝林将传令之人一剑杀了,劝贲虎逃亡。贲虎在逃亡中遇见了李败坏,李败坏运用三寸不烂之舌劝得他去到“东厢圣阁”做了一名杀手。当然这时候李败坏并没有在聂召凤面前说起这段故事。 聂召凤道:“素闻獠人王神兽各半,是个最勇猛的汉子,百闻不如一见,獠人王的气势将召凤震慑住了。” 贲虎是个木讷之人,于这场面之上的客套话一句也说不来,只是呵呵呵呵地回应了一下,聂如凤也呵呵呵呵相对。 李败坏正要说话,从外面走进四人,为首的就是伊策,与他并排而行的是一个蒙面人,后面跟着的天罡地煞。 伊策第一句话就说:“乐欲仙子罗蒂的美貌天下第一,獠人王威名远扬,总算教我开了眼,今日两个到访敝地,使得陋室之中蓬荜生辉,伊策真是脸上有光。” 罗蒂双眸迷离,闪出丝丝欢乐,笑道:“驸马爷果是人中龙凤,我这小女子的心里的仰慕又增加了一层。伊公子下驾接见,使得我整个人啊,都受宠若惊。”言语十分地,一双星光闪耀的眼直勾勾地望着伊策。 伊策一拍脑袋似恍然大悟,道:“我可真正忘了,仙子的美貌天下第一,快乐的本性也是天下第一,我的心每日都是忧心忡忡的,快乐不起来,仙子往后请多赐教!” 两人一进门就眉来眼去,说话你赞我我颂你的,李败坏在一旁脸顿时拉得老长。原来李败坏在这里却并不受待见,只因他名声太丑,聂召凤只要与他在一起,就受他的愚弄,伊策是个圆滑之极的人,也有点怕他的诡计,因此并不太喜欢这个人。可是他一见美女就忘了,这个罗蒂是李败坏新娶的娘子,他当着李败坏与人家娘子*打俏,不知不觉中惹得李败坏心生恨意。 李败坏笑道:“驸马爷这次功劳不可谓不大,波旬大人要改造的世界正在你手中形成,我们李太尉创造的新世界只在东厢圣阁,却没有中洲国那么大范围,驸马爷已经把功劳抢在头里了。” “哪里哪里,李总管这话只可这里说说,我怎敢抢李太尉的功劳?可惜那什么三雄之后的乌刚昌亚横插一杠,中洲的世界便不那么完美。”伊策恨道。 李败坏道:“驸马爷,有些事情要让中洲的人们慢慢地体会,我岳父大人的完美世界已经有了开头,日后我们在太尉身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屋外的两人则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谈话,聂召凤道:“你们在说什么?新的世界,完美世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李太尉要创造什么世界,驸马爷,你听了谁的吩咐,要在中洲建立新的世界?”他摇摇头,如要梦中。 伊策笑道:“聂太尉,我当初许下诺言,让你做上这个职位,你还满意么?” 聂召凤迷茫起来,道:“我很满意,谢谢驸马爷的栽培。可是我听你们说话,似是你不再回到中洲大城,没有了你,我去听谁的?” “聂太尉,我就是瞧不起你这种人的胆小怕事,我再也不回去了,我的位置,还有谁能坐得,你真的不想吗?”伊策坏笑道。 聂召凤大惊起来,道:“我,从来没想过,我只是跟随驸马的脚步,如今你要走了,我却怎么办?那个位置,怎是我这个大老粗能坐的?可不叫人笑掉大牙么?万万不可。” 罗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聂召凤道:“驸马爷是何等样人,中洲只是个小国,怎么能留得住他这只祥龙。聂召凤,你怎不在中洲与叛军大杀一场,好教我父亲看得开心。” 聂召凤看着罗蒂如电的眼瞳,双肩忽地一耸,浑身倍感舒爽,说道:“你父亲是谁?我们驸马爷怎地如此听你父亲的话?中洲大城不是失陷了么?你是谁?我,哎呀!我好开心。” 罗蒂媚眼如丝,道:“我是乐欲仙子,你看了我就会不一样,你快乐么?” 聂召凤微闭双目,享受无比,喜道:“好开心,好快乐!”伸出双手,想要得更多。 罗蒂笑得又媚又邪,淫荡道:“再看我的眼睛吧,用你的如火的眼眸烧热我的身体,好不好?” 聂召凤身体如同抽去了阳精,渐渐嘴里吐出白沫,抱了个子虚乌有的人,觉得称心如意,却双眼深陷失去光彩,原来红润的的皮肤立时像个老人,像一具骷髅的形体。(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三) 大厅中的人个个都觉得恶心,心头恐惧感不断增加。聂召凤则完全失去了理智,全身心地沉浸在令他萎靡不振的快乐之中,于身外的一切全都不顾。 贲虎兽吼一声,震得屋子都在发抖。罗蒂向贲虎望去,贲虎“哼”了一声,不看她。 乌刚大惊,本来还盼着他助自己夺回卫见等人,现在屋中的七人全是劲敌,加上聂召凤完全被罗蒂所控,已经变为八人,自己和昌亚如果闯了进去,不但夺不回爱人,还会身陷其中而不得自由。 昌亚只知道罗蒂使的是一种阴毒,却不知这魔女使的是什么阴毒竟如此厉害。就算自己能用大宇宙吸光聂召凤的毒,也非一时半刻所能办到。 李败坏说道:“驸马爷刚才说要请教快乐,似乎有点太过谦虚。你又何尝不是最快乐的人呢?” 伊策听出他的玄外之音,说道:“伊策何敢有半句假话,想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你和罗蒂仙子两夫妻快乐?” 他败坏道:“你已经有了最最钟爱的女子,怎说不快乐?岂是我能相比?” 罗蒂道:“你懂得什么?瞧你说出的话没半句中人心意,快给我闭嘴。”原来她与李败坏是一对夫妻,刚才听到李败坏说自己比不上伊策快乐,似是说自己比不上伊策的那个美人,心中就酸酸的不爽,禁不住喝骂起李败坏来。 李败坏将头一缩,再不敢说半句。 聂召凤仍是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干脆坐在地上进入遐想中,脸上露出极度的惬意。 罗蒂道:“听说驸马爷选上一个小美人,对她喜煞爱煞,只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仙女般的人儿?” 伊策摆摆手。叹道:“罗蒂仙子,我也不想瞒你,这个女子竟不是要当妃子。是来害我的。” 罗蒂心疼起来:“你心中不畅,脸上眉头不展。原来是为了这事。”说着色迷迷地看着伊策,伊策脸一侧,不敢看她的眼睛。 李败坏在她耳边细语,罗蒂点头微笑,道:“驸马爷,你叫你的小美人出来,我叫她从此对你服服帖帖,趴在你的跟前做你的奴隶侍奉你。也是她最最心甘情愿之事。” 原来李败坏刚才对罗蒂道:“爱妻,他不快乐,便无心为新世界打拼,建不起新世界,你父亲大人就会生气。你用你的魔法助得驸马得到快乐,你的任务便快快完成,父亲大人也不生气。” 伊策喜道:“仙子此话当真?” 罗蒂将身子化作杨柳枝条般又细又长的轻烟,一圈圈绕着伊策,轻烟的最上面就是罗蒂的头,她笑道:“我怎么敢骗公子?”声音一丝一丝无比粘稠甜蜜。厅中一时妖气盖过了人气,厅里厅外除了聂召凤,人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李败坏这个做丈夫的也不禁退了一步,他没想到魔力竟可以幻化自己的身体。 伊策向天罡吩咐了几句,天罡向里间走去,不一会带出六个人来,昌亚见到好女和伊傛心里揪得一阵紧似一阵,乌刚则立即想扑进去救卫见。 高古见了这个怪象,忽地哈哈大笑,笑完“呸”了一声,昂首站在众女前面。 伊策上前一步。突地伸掌将高古一推,高古庞大的身躯飞了起来。撞向石墙,晕了过去。昌亚看出伊策用的是魔力。在瞬间就能将真力提到最大,这也是魔力令人最不得不防的一点。 卫见与好女两个忙上前扶起高古靠在墙上,又捶背又掐人中,高古一苏醒过来,就对伊策一伙怒目而视,破口大骂,直骂了好久,累得不行了才渐渐止住。 伊策对天罡怒道:“怎地还绑着我的妈妈?” 天罡笑道:“汤夫人又骂又打的,在下无法,只好这样了。” 伊策道:“我妈妈就是抓坏了你的脸,你也要由着她老人家。” 天罡道:“是。”上前松了绑。 那蒙面人转过身,再不看面前六人。 伊策道:“仙子下来吧,快请辨认谁是我喜欢的那个美人。” 罗蒂是日月佛驾前的三大魔女之一,号称乐欲仙子。她恢复本相,一一瞧去,看着百里好女道:“这一位清丽绝俗,双眸似水,真是美丽动人,性格却有点乖张叛逆,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她却可不是你心中的皇后。” 百里好女笑道:“狐眉的,凭你也配来评论我?” 罗蒂见她伶牙俐齿,笑道:“待会你才知道我的手段。” 伊策脸色木然,罗蒂看着伊傛道:“这一位神色之间躲躲闪闪,温婉可人,白璧无瑕得像个闺秀,可是更像个善良的小菩萨,她日日夜夜在你耳边劝导,岂不是烦也烦死了?伊公子必不喜欢。”伊傛听她对自己的评述,脸红得像霞,低头不语。 伊策只作微笑,没有半点表示,罗蒂看着缬草,笑道:“这个女孩儿命比纸薄,是个牛马命,只配做个丫环。” 缬草一张嘴比好女更加尖刻,说道:“你身柔如柳,身轻如烟,女子如你,个个欢喜。可你是否有真正的朋友?” 罗蒂一怔,心想:“是啊!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没有真正的朋友,这是为什么?”心中顿时迷茫起来,想到男子个个对她垂涎三尺,却无一个是真正对她好的,突然对自己生起怜悯来。 伊策叫了她一声,她才从沉思中醒来,心里却还是那个问题:“我为什么没有真正的朋友?我为什么没有真正的朋友?” 她看了一眼卫见,心中一顿:“她怎么可以如此高贵,连我也要仰视着她?她又怎么可以如此端庄,叫人不得不尊重于她?她就是天生的皇后。”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就是她了!” 伊策躬身道:“真是神人仙子,恁地眼光锐利,教人佩服。” 好女突地站起,笑道:“伊策,你刚才这一手魔力使得相当漂亮,佩服佩服!” 伊策不想她这时候会问起这事,说道:“十几年的功力,你要不要试?” “你刚学会时,已经在谌铁龙将军妻子身上试过,你将她劫到哪里去了?” 伊策一惊,道:“你非要问起,听过之后便是死,你还想问么?” 好女道:“是啊,反正我是个死,便听一听也不妨。” 伊策道:“当年谌铁龙威名赫赫,连日月佛也想见他,担心叫不到他去的,只有先请他妻子去了,谌铁龙之后便跟着去了,于是……” “于是这个任务落在你的头上,你就趁谌将军远在天央国的时候将他妻子请到了魔都,谌铁龙去追寻妻子,他的两个兄弟必会去帮忙,因此天界三雄去见日月佛,日月佛十分喜欢他们三个,就留下他们陪伴了十几年。” 伊策狡辩道:“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日月佛请他们去是奉为座上宾的。” 卫见道:“日月佛高兴你立功,帮助你做上了中洲的驸马,唉!你贵为驸马,卫皇没有子嗣,皇位迟早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能再等,非要下手害死自己的岳父岳母?” 伊策道:“我十五岁那年与天央国天朝国的一些人在木香宫曾受过日月佛的教导,为人要早为自己着想,我岳父那时候已经听闻是我用了点法子将谌铁龙请到魔都木香宫去作客,便大大的不悦,曾指责我。我心中害怕他会发怒将我赐死,便早早为自己作了打算。” 这番谈话,伊策说得冠冕堂皇、娓娓动听,卫见与好女两个又问得十分委婉,厅中的与厅外的人除了汤氏与伊傛主仆三个不闻窗外事的人听不大明白,其余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了,便是当年伊策归顺了魔王日月佛,潜回中洲,设计破坏了三雄的实力,又杀了卫皇,将一个国力鼎盛的中洲国搞垮。昌亚与乌刚这才知道一切一切的仇恨都要从伊策头上算起。虽然天央天朝各有奸细,都曾害得乌昌两家破败,但这个伊策是最为罪大恶极的一人,其余的两国的奸细都是顺势而为。 卫见恨道:“原来如此,可是你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 伊策道:“日月佛的目的达到了,我的小目的达不达到又何大碍。天可怜见,让我遇见你,你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辰,世间的宝石在你身边立刻就会失去光华,我伊策还有什么可想的。” 罗蒂道:“伊公子的目的,我帮你实现!”双目如电,向卫见瞧去,就要动手使用邪术迷住卫见。乌刚双拳提起,就要打开石墙进去,忽见伊策一只手掌挡在罗蒂眼前,伊策笑道:“仙子莫慌,还不到时候。”原来伊策喜欢的是端庄高贵的卫见,如果卫见中邪后像个奴隶般见了她摇尾乞怜,又怎能算是他心中喜欢的那个见儿姑娘,只要不改变她的本性,那么由来他改变本性去讨好她受她的奴役,他也是十分愿意。 忽地门口一个影子一蹬一跳,游龙般地闪了进来,李败坏叫道:“龙兄大驾,不毛山一别六年过去,可曾好么?”来人正是风中龙。(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四) 风中龙笑道:“高人点评美女,岂有不来听听之理?”原来他早已在门口多时。随即又向伊策道:“驸马爷莫怪,老风追一只魔兽经过此地,做了不速之客,来府上讨杯水喝。莫怪莫怪!” 伊策岂有不知他说话虚浮,心中不信,嘴上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风大将军有请!” “哎呀!聂兄弟怎地一个人自娱自乐?官架子好大。”风中龙不知道聂召凤中了罗蒂的邪术,但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受人控制,这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特别是汤夫人一双眼睛盯着一处,像要冒出火来。 一声鬼厉般的尖叫划破夜的寂静,只见汤夫人身子一纵,扑向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一下躲闪不及,脸上被抓了一下,蒙面布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癯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这个人随即镇定下来,跳在一边,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昌亚见了这张脸,想到了为什么选秀如此顺利,为什么自己男扮女妆竟如此容易混过关,为什么伊傛轻易便上了当,凡此种种,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伊傛也明白了,百里好女也明白了。 蒙面布后面那个人,正是伊百川。从昌亚他们一进中洲大城,伊百川就已经认出他们,从而布下这一局棋,将他们一行人中除了乌刚和昌亚,余人都擒住了。这一对父子,不但将伊傛骗来,连汤夫人也不认了,一不做二不休地一并做一块抓了。 汤夫人婆娑着满脸泪水,直问道:“百川,六年前你不辞而别,抛下我和傛儿。这是为什么?” 伊百川道:“为什么?三十多年的夫妻,你可知我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 汤夫人哭道:“我们一家人在霞山下过得不开心吗?你看看傛儿有多可爱,你怎地不为她想想?” 伊傛哽咽着道:“爹爹。我以为你失踪了,原来。原来你和策哥哥在一起,那也好,我们,我们又可以团聚了。” 伊百川听了伊傛孩子般叫他爹爹,心中软了下来,但也只有片刻,道:“你已经找着你的亲爹,还叫我爹爹干嘛?” 伊傛听了伤心欲绝。道:“是啊!我亲爹找到我,可是我想,我有两个爹爹,更多些快乐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娘了?” 伊百川恨道:“越文喜欢你,可你喜欢的是姓昌的小子,越文为难他,昌亚那死小子便认定是我支使的。不但将越文一剑劈为两半,还处处与我为敌,你知道么。他已经练成绝顶神功,正要处处找到我一剑杀我泄恨。我躲他躲了六年,终于有机会设计捉拿他,也是不得已之举,我不捉他,他便要杀我。可是你却日日夜夜想着他,你对得起我么?” 伊傛哭着,急切道:“小亚他不会的,他很善良。他不会的,你走之后。有好多人来杀我和妈妈,有一个人每天来保护我们。那个人一定是他,爹爹,你一定是误会小亚了,我找到他之后,你们两个当面说明白了好么?我们回去小昌镇,我,我好想回家。”她心里天真无邪,还真的以为伊百川误会了昌亚,一心想要他两个和好,以回到往日的快乐中,在她心里,小昌镇的平静悠闲,霞山上的红叶,是那样美好。 昌亚心中默念:“你带着傛回去吧,只要她快乐,你冤枉我,我也不再申辩了。” 伊百川道:“已经晚了,傛儿,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已经有了更好的前程,再也不回去了,你忘了小昌镇的家吧。” 汤夫人道:“三十多年来,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当年百山兄弟做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却默默无闻,你忌妒他,你努力过却没有用,所以你恨他,我说的对不对?” “不,”伊百川大喊道,“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他世代友好的兄弟,他有好的战术,从不传授给我一点,他怕我立了功名声超过他,他还有一把神剑,哼,那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今天身居宰相之位,他就算在这里,又怎能与我相比。” 他满腔的忌妒恨意,又由恨生出杀意,人人都听得明白了。 汤夫人柔声道:“百川,这里这么多朋友,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们带了策儿和傛儿回去小昌镇,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我去跟米大人求个情,他一定舍得傛儿与我们一起过的,我们有儿子,又有女儿,你看我,两鬓都有点儿花白了,你也是有了白发,我们儿女绕膝,回去享受天伦之乐好吗?百川,名声有什么好,地位又有什么好?都是过眼云烟,我们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啊!” 昌亚听了泪流满面,他从小就没有父亲,缺少亲人,要是有爹爹还有妈妈,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这才是人生最为宝贵的财富。他暗暗对自己说:“伊伯伯,只要你答应了伯母和傛儿的请求,我便不出现了,只要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开心在一起,我会默默祝福你们,你冤枉我再厉害十倍,我也认了。”当下提一口真气,以作突然进攻之需,但觉得大宇宙之中空空如也,一身真力竟不知去向,惊出一身冷汗,侧头看乌刚,只见他也是惊慌失措,心下乱作一团。见罗蒂口中念念有词,伸指往四周弹,似是在布下什么邪阵,原来是她将两人给封住了。 伊百川身子一动,眼中也有一点儿泪花,嘴唇动了动,双手微微有点发抖,就要脱口答应。可是想现在正好与儿子共同打天下,摆在面前的是阳光明媚,有香车,有高位,有权柄,有荣耀,回小昌镇去,又有什么好?他轻轻甩开袖子,走到一边去。 汤夫人脸色煞白,绝望之情让她心中疼痛,她转而向伊策道:“策儿,跟妈回去好么?你乖乖的,劝劝你爹爹跟妈妈回去。” 伊策道:“妈,你先回去,待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我就去找你。” 汤氏两眼放光,喜道:“策儿,你是说真的么?你没有骗娘吗?” 伊策笑道:“我骗世上所有人,都不会我的妈妈。”他走过去将伊傛拉过来,推到汤氏怀里,道:“妈,你和伊傛妹妹一起回家,过得几天我就来找您了。” 大家都知道伊策是骗汤氏,可是只有汤氏一个人相信儿子是没有骗他。伊傛虽然知道,却不想说出来,怕伤了母亲的心。扶着汤氏慢慢走出了大厅,缬草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伊百川见汤氏与伊傛走得远了,再没碍手碍脚的人在边上了,对伊策道:“那两人武功之强,在场之人无出其右者,不如杀了两个,带上一个走,行动大大加快。”将卫见拉出,紧紧扣在手中。示意伊策杀了高古和好女。 伊策称妙,狩笑道:“见儿,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会一直由着你,今天是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从此对你宠爱有加,如果你敢再违抗我,这位高先生和百里姑娘,可就有性命之忧。” 卫见道:“你要怎样?” 伊策拔出腰间长剑,对着高古的咽喉,对卫见道:“我只问你两句,第一句你不答应,高先生魂归故里,第二句你不答应,这位百里姑娘的大好青春就到此为止。” 昌亚乌刚两个知道事情紧急,无奈失去真力,连脚也迈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策的一柄剑晃来晃去,在高古的面前比了比,又到好女的面前比了比。比来比去,最后落在好女的鼻尖一寸处。 伊策幽幽地问道:“见儿,你可愿意做我的妻子?” 卫见脸涨得通红,昌亚绝望地闭上了眼。 “当。”的一声,又听伊策惊道:“风丑怪,你想干嘛?” 昌亚看去,只见风中龙站在好女面前,已经将伊策的剑挑开,伊策胸户大开,风中龙的手肘向后微曲,剑尖却是对着伊策的胸口,天罡地煞分站在风中龙左右,如果风中龙的剑向前递出,自己必遭来自天罡地煞的致命一击,将是同归于尽的玩法。 风中龙道:“风某与这位百里姑娘有一面之交,她,她曾对我有一次恩惠,今天我要还她一个人情,所以向伊驸马请求饶过她。” 伊策道:“既如此,我们各退一步,大家有话好说。” 风中龙道:“你先答应,我再退开。” 伊策道:“好。” 两人各退一步,又再退一步。 昌亚越看越惊疑,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好女什么时候对风中龙有恩惠。 伊百川见机呼地一掌击去,风中龙向上跃起,长剑前伸,在伊策肩上划过。天罡地煞立即拳掌滚滚而来,将风中龙围在中间。天罡地煞两个配合着将风中龙渐渐引向边上。 伊策大叫:“风中龙,你插手我的事,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风中龙一面打一面道:“你们父子狼狈为奸,做这龌龊之事。” 伊策道:“你所做之事难道比我好得了哪儿去?你们两个将他拿下。”提剑向好女便刺。(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五) 猛听得一声“住手。”,汤氏出现在门口,伊策回头见了,剑尖颤抖便刺不下去。 汤氏道:“策儿,原来你真的是骗我?” 伊策汤氏道:“这个独脚怪和这个女人是一伙的,妈,他将孩儿刺伤了,我才要刺这女人,我没想要她死的,你看,我只不过吓一吓她而已。” 汤氏道:“我看看伤在哪儿?” 伊策走近,汤氏扬手打去,“啪”的一声脆响,五个手指印现在伊策脸上,骂道:“你们父子两个做下许多错事,有我在这,你们别再想错下去了。”原来她在路上细细思量了好女与卫见问伊策的话,这才想到儿子是把三雄弄失踪以及杀了卫皇的罪魁祸首,因此去而复返,立在门口把这里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伊百川将剑一扬,白光一闪,伊傛叫道:“爹爹,不要再杀人了!”边叫边跑过去要拦住,可是她根本情急,直往剑尖上撞去。伊百川见卫见高古已经知道这一切秘密,一心要杀了这两个,只带着卫见一人走,眼中再没有伊傛,这一剑就要穿体而过,汤氏大急,扑上去将伊傛推向一边,伊百川的长剑势头不减,“噗”一声插入汤氏胸口,从后背穿出。 伊百川大惊,待到发现已经晚了,见汤氏慢慢斜倒下去,剑也忘了拔出,倒退几步,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地上妻子,似从梦中醒来,却又仍是糊涂,说道:“你,你何苦为了别人,害死自己?”话语之中怪她自作自受。没有丝毫后悔之意。 伊傛扑在汤氏怀里,嘶声裂肺地叫喊,痛苦不已。 昌亚徒有伤心。汗水泪水齐流。忽然白光一闪,只见一个拿着禅杖的老人举手挥去阴霾。顿时全身一松,真力又回来了,双掌一推,“哗啦”一声大响,石墙破了一个大洞,飞身过去,人未到,剑已到。分别在伊百川父子腿上各刺两剑,伊百川、伊策双双跪了下来。 乌刚也在这时恢复了真力,跳进来将卫见、好女、高古护住。 风中龙与天罡地煞也停止了打斗,风中龙道:“这里一团糟,我老风帮你们厘不清。”在空中摆了几摆,出门走了。 昌亚过去抓了汤氏的手,泪水哗啦啦地流下,问道:“伯母,你坚持住,我一定医好你。” 汤氏认出是昌亚。欢喜道:“小亚,我的小亚,你来啦?” 昌亚忍住悲痛。道:“你别说话,留着力气,我们会医好你的。伯母,他,他说的都不是真的,他一心要夺我父亲的大央正业宝剑,逼死我的妈妈,逼得我走投无路,你别信他的话。”指着伊百川。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昌亚怒目而视,对伊百川道:“你六亲不认。最终种下苦果,今天我要让你得到报应。” 伊百川知道他武功出神入化。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便退到天罡地煞两人身后。 昌亚红着眼,露出杀气,一步步走近。 汤氏道:“小亚,他从今后比你更痛苦了,他,他杀了你妈妈,今天却杀了自己的妻子,他,已经遭到报应了。小亚,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你答应伯母,一定要快乐,忘了痛苦。” 汤氏艰难地抬起手,替昌亚和伊傛擦去眼泪,突然手臂垂下,闭上了双眼。 伊傛大声痛哭,悲苦万分。过了好久,昌亚拉起伊傛,不想伊傛一头扑在他怀里,哭得更加伤心,她少女心中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在刚才这一刻毁灭殆尽。 乌刚大叫一声:“伊策阴人,为你所作的一切恶事还来孽债。”他聚起全身魂力,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拳影,齐齐向伊百川父子打去。昌亚也齐出双掌,顿时能量汹涌澎湃,绝杀过去。 贲虎、天罡地煞抢上前全力抵挡,加上伊氏父子,五人的力量加在一起,听得“砰砰砰砰”声响不断,这时一片迷雾飘来,厅中什么也看不见,知道又是罗蒂在捣鬼。 昌亚叫道:“二哥,保护自己人。”一柄剑舞得密不透风,两人与高古、卫见、好女、伊傛、缬草站在一起,防范敌人偷袭。 那个清瘦的老人将手中的杖一挥,听得罗蒂惨叫一声,屋里的迷雾渐渐消散。只见厅中除了自己这一方七人,还有地上的汤氏,再也没有其他人,伊家父子已经被救走了。 老人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害得这位女施主死于非命。” 乌刚恭敬道:“目大师,乌刚无能,让伊策这贼子逃了。” 大目犍连摇头道:“不,伊策只是魔王的一颗卒子,魔王的这盘棋下得很大,灾难将再次降临天界,黑暗笼罩大地的时候,你们是否有充足的勇气抗争?” 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待要再问,大目犍连催道:“从今天起将不再有北城,大家都随我走,要快!” 大家走出屋外,昌亚抱了汤氏的尸体也跟着出来,他心里的汤氏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亲切的。这时天已经亮了,大目犍连举手让大家安静,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会,说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闭目运功,朝天叫道:“一切邪恶都不能战胜我们,佛主,请赐我强大的力量。”众人觉得身处一个大大的能量罩中,这个能量罩就像一个大大的气球,将众人包裹在里面。 猛的地动山摇,山崩地裂,北城的石山凹陷下去,各个城堡在这场大震动中都倒塌碎裂,强烈的震荡将能量罩高高抛起到半空,又重重地往下摔,一直摔往山谷底下。在往下掉的过程中,众人紧张得嘴都合不拢了。回头看时,北城已经在这一声爆炸中消失,只有一座满是碎石的山岗。 到了谷底,大目犍连收起能量罩,众人一个个像是经历了一场奇异的旅程,此刻还处于惊心动魄之中。 忽听树林中昌亚大叫着,都围过去看时,只见他正挥拳将真力一股股砸到地面,不一会砸出一个大坑,阴郁着脸将汤氏轻轻放入,伊傛滴滴泪水流在汤氏身上。众人默默地一齐动手将汤氏葬了。 乌刚打来一只山兽,女孩子们又拾来一些野果野菇和枯枝。众人坐下生火吃点东西充饥。 乌刚道:“大师,您预见黑暗将要笼罩大地,整个世界要陷入邪恶之中吗?” 大目犍连侧头睁目,正色道:“这绝不是预见,魔王正在建立一支魔军和兽军,这支军队可与三千年前黑暗之地的黑暗军团相比,到时能够横扫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都会归魔王一人所有,他想奴役谁,就能奴役谁。” 卫见道:“您说的是西部魔王吗?” 大目犍连道:“是,日月佛利用魔人与人类的仇恨,要将他的魔法遍布每一个角落,当黑暗吞噬一切的时候,你们作好准备战斗了吗?” 伊傛听了仿佛空气中都散布了恐惧,不禁打了个寒噤,见昌亚就坐在身边,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好女的一双妙目只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从林昌亚脸上扫过,但也只是一扫而过,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乌刚道:“我们要如何去战斗,完全没有头绪。” 大目犍连道:“要有一个凝聚人心的帝王,还要有一个战神带领人们去抵抗邪恶,只是这样的人不知在哪?” 卫见道:“目前这个世界一片乱糟糟的,既无明君,也无战神。” 大目犍连道:“这就是紧迫性,魔王建立大军的速度很快,人类的速度要赶得上他就能避免灭亡。” 乌刚道:“大师,您估计伊策是要逃往魔都么?” 卫见道:“那个罗蒂已经说了,他们将要去为李授音做事,那个李授音也与伊策一样,是魔王的人么?” 大目犍连道:“卫见姑娘,你问倒我啦!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魔王绝对不止只有一支魔都军队,他必定在其它地方还有基地,魔都的魔军与兽军是他的王牌,轻易不会出动。” 卫见道:“我猜想魔王会先用其它的军队试一试人类的力量,然后调整他的军队的配备和作战方案。” 大目犍连与乌刚都惊奇地望着她,似是在看一个新奇的东西,卫见道:“怎么了?” 乌刚道:“见儿,你懂得可真多。” 大目犍连笑道:“刚儿,见儿可是超越你了,你潜心修炼,却忽视了对战争研究,在得心亭我问你的问题,你思考得怎么样了?” 乌刚不好意思道:“我想了很多,觉得不能残酷,对好人要和善,对坏人要凶狠。” 大目犍连哈哈大笑,道:“坏人为什么成为坏人,好人为什么是好人,你要去研究他们的心,要如何让坏人变成好人,要如何让好人继续做好人,我总结了四个字。” 乌刚与卫见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大目犍连轻轻道:“心——中——有——人。” 众人都在心中念道:“心中有人。” 昌亚道:“魔首谷攻峰说道:‘真理在我刀锋之中。’大师说道:‘心中有人。’两者完全不同,颇教人受益匪浅。”(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六) 乌刚一行向吾乃湿地行进,前方的平原渐渐展现开来,一片无边的黄草铺盖,说不尽的秋意浓浓。忽然听见有人喊话:“前头便是饶州地界,你们不可再往前进,只要再踏前一步,可别说我们不给须起将军面子。” 乌刚心中一震:“须将军的部下何时到了这里,想不到他的骁骑军行动这样快,竟把战事推到了中洲东边的饶州来了,那邓道通可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他向前走去,只见两队军士正对峙着互相喊话,红衣军士是须起部的骁骑军,蓝衣军士是邓道通的部下,两边都是手持钢刀,呈剑拔弩张的态势。红衣骑军虽然人少,但却更有气势,那领队的叫杨军,见了乌刚大喜,就要下马行礼,乌刚认得这人是须起帐下的一名丈头,向他使个眼色,杨军也是个玲珑之人,知道乌刚不愿在此暴露身份。乌刚疑虑杨军何以只带着二三十人的小队到这里来,须知这里并不是须起他们管辖。 杨军向蓝衣军的丈头道:“我们无意冒犯,办完事即走,如有冒犯,这里赔罪了。”说完带了他的骑士们往西退去。 那边蓝衣的骑士也走了,只留下一溜尘烟。 乌刚交代大伙继续前行,自己便向西而行。到了一个林边,从林中走出杨军,乌刚笑道:“杨丈头一路辛苦了!” 杨军俯首在地,禀道:“统领大人,卑职所做,份所应当,又何来辛苦?” 乌刚见他极有礼仪,心中喜悦,问道:“中洲大城那边如何了?” “禀统领。聂召凤那厮已经出逃,阴人伊策更是不知所踪,据闻是带了新选秀女而走。” 乌刚不想这人说话如此拖沓。更不愿他提起秀女,要知道卫见就是被伊策掳走的秀女。打断他道:“须起与另外五位将军现在如何?” 杨军见问,不敢隐瞒,道:“皇城中原有护京的两军吃了我们的攻心战法,无心再战,开了城门迎接我们入城,六位将军号令下去,将城中大小商贾集中调令,已经控制了京师的经济。” 乌刚点头道:“这是好的很。另外还有什么行动?” 杨军支支唔唔,道:“我知道得不太详尽,似乎六位将军一一拜访了原京中的官宦。” 乌刚听出他似有所虑,因此不敢说尽,厉声道:“六位将军要是有假公济私的行为,你们做部属的岂能逃脱公罪?” 杨军听出他出言不善,跪下道:“属下不敢说。” 乌刚道:“尽管说来,我会替你遮掩。” 杨军将他拉到一边,道:“将军们拜访的人都是与伊策走得近的人的,那些人我也认得不全。有些名字也叫不也,如今都被拿下囚禁起来,其中有一个是户书郎叫什么米的。据悉是伊策的干爹,也在下囚之列。” 乌刚大惊,说道:“那米遒与伊策已经闹翻,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他现在如何?” 杨军道:“在中洲府的牢中,正在审问。” 乌刚听说米遒无性命之忧,放下心来,问道:“还有没有其它的事?” 杨军沉吟一会,似是鼓足勇气,下定了决心。笑眯眯地道:“有几个将军尚未成亲,正将看中的姑娘召入帐前。叫人日日劝导那些姑娘顺从。” 乌刚知道他所说的“劝导”,大有威逼利诱的意味在里面。不过这事说大不大,说不大却是扰民之举。他道:“须起将军差你来做什么?” 杨军道:“须将军要我找到你,尽快回去主持军务。” 乌刚道:“你先回去,告诉须将军,我几日后就到,传我的号令回去,中洲国要建成清爽的一个国家,需靠各位齐心协力,在我回来之前,各人要按耐住自己的部属,不得胡作非为,尽一切力量维持京都的秩序。” 杨军领命,乌刚向他又嘱咐道:“这话你只可向须将军和郝将军说起,其他四个将军你万不可去讲,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杨军打了一个寒噤,点头称是,乌刚道:“我须得向你借七匹军马一用,我要去办一件事,来往可缩短一半时间。” 杨军赶紧叫军士空出七匹最高大的军马,让乌刚牵走。 乌刚骑马赶上昌亚他们,叫他们每人骑一匹马,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宋夫人处,带上那儿的一切,火速赶往中洲大城。 颈云关的总兵早已听说乌刚起兵的大事,又听说昌亚一人独闯皇宫大战百名侍卫的故事,见了乌刚与昌亚,不敢不放行。不几日到得原住处,乌刚骑了他的黑灵焰君兽,拿了七天踏雁宝剑。昌亚骑了他的金聪绝影六足马,将那包袱绑在马上。将多出来的两匹大马给了宋夫人和小目和尚。一行九人匆匆赶往中洲大城。 本来乌刚与昌亚欲继续追击伊策,将他毙了。可是却发生了改变,这个改变就来自于大目犍连。原来那天众人在北城石屋中折腾了一晚十分疲累,吃饱后便都睡觉了。但大目犍连却将乌刚、卫见和昌亚叫醒,要他们三个担负起拯救人类的大任,几年来他虽然不知道卫见的真实身份,但是卫见的不俗的思维能力令他刮目相看,又见乌刚和昌亚是英雄的后人,如今能力更是非同一般,要他们两个极尽所能,暂时忘了私人的恩怨而扛起大任。大目犍连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需要证实一番,那便是日月佛在魔都以外是否真的还有附庸的军队,身子一晃便不见了。因此乌刚一听杨军说起六位校尉的作为,便心急如焚,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中洲大城。 九人九骑一路风餐露宿,只见前方一座大城屹立,横亘在眼前,正是灵洲城。忽见后面十里外烟尘大起,不久就到了近处,高高竖起一面紫色大旗迎风飘扬,上首一个“邓”字,是一支万人前锋营,邓道通大军已经到来。一行人赶紧向灵洲城去,却见城门紧闭,城上军士已经布防好,想来早已得到消息。 城上军士不识乌刚,见他骑了一头黑虎,更是紧张,已经有箭从城上射下。待守城总兵上了城,见到乌刚的形貌知道便是六营统领,已经来不及开放城门,后面邓家军已经逼近过来,这时候打开城门无异于引敌入城。乌刚打手势让城上不要开门,此时开城这支军队进入城中,血流成河势成定局。 前不能进,后亦不能退,九人夹在敌对的两军之间,像九只蝼蚁,就要被碾米般碾碎。因为有女眷小孩在内,加之有重伤在身的高古,乌刚与昌亚一时没了主意。 邓家军前锋军到了城下半里处停下,并不理会乌刚九人。各营各队排列起阵脚,阵与阵之间留出一些空隙,各营领队站在最前面,指挥各自部属。后营之中搬出攻城的云梯,那云梯搭在一辆辆大车之上,如此经过一个时辰左右终于一切妥定。 这时军中搭起一座高塔,塔上可站立十几人,有军士上去升起一面黄色大旗,旗上那个“邓”字被张牙舞爪的莽龙所围,竟是皇帝的御用大旗,邓道通要做皇帝的阴谋已经在这面旗上昭然若揭。 大军之后再起烟尘,后续的军队正在赶到,最多不出半日,将有好几万大军集结在灵洲城,届时灵洲将成为邓道通的狩猎场,灵洲所有的灵魂将在他的军刀之下遭受斩杀。 昌亚看过《塔王遗篇》中的行军一策,见邓家军的布置严谨,装备齐全,秩序井然,军士们没有一个是脸现紧张的,在沉稳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这正是一支军队必备的素质。 乌刚从未见过这种气势恢弘的军队,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饶洲总督能建立起这样一支力可敌国的攻防力量,这只能说明他阴谋皇位多年,一直在暗中做着准备,梦想着有一日风云乍起,一战而定,实现他那颗叛逆之心的预谋。 邓家军前锋的两翼不断被填塞,战线的触点渐渐拉宽,整个灵洲城外的原野上黑压压地,只听见战马的轻轻嘶叫,此外更没有任何其它声音,但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听见了金戈铁马撕心裂肺的杀伐的气息。后面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从阵前至阵尾足足有五里之长。 忽听令官一声喊:“礼!” 几万军士齐喊:“王!”这几万人同声一呼,简直地动山摇。 余音之中,一个黄金战甲的将官一步一步登上那座高塔,后面跟着一个旗手。料想那人就是邓道通,此时他要攻打中洲第二大城,须得亲自指挥。 塔上旗手将小旗一亮,随即战鼓擂响第一通。 南首的校尉叫道:“亮。”战士们整齐划一地拔出兵器,刀剑与鞘的摩擦声久久未散。 从南首到北首有五个校尉,一个叫完,另一个再叫,军士们相继亮出兵器,唰唰唰唰唰的声音响了五遍,直击人们的心。 中军之中无数丈八长矛竖起,就像一片森林。(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七) 邓道通站在高塔之上,脸上浮现出刚毅和忧虑,他缓缓抬起右手,从拳中伸也食指和中指并拢,后面的旗手只等他手势落下,就挥旗指挥正面的大军攻城。 可是邓道通却没有落下他的手,因为他看见大军阵前驰来一只黑虎,它的毛色像黑夜般令人颤栗,两只红色的眼睛发着光。那只虎在阵前站立,虎背上一男一女,男的在前粗犷豪迈,女的在后白裙飘飘,那男的长身雄壮,武士打扮,在虎上站立起来,昂首叫道:“乌刚拜见邓总督。”这一声吼叫虽不像十万大军那般地动山摇,但字字都送入每个人的耳中,直震得他们一阵眩晕,“嗡啊嗡啊”的一直响在耳边。 他早已注意到阵前那几个被自己大军堵住的无路可走的人,以为是错过进城无法躲避的路人,不想却是最近鼎鼎出名的乌刚,见他立在虎上气势堂堂,心想:“这人简直一身是胆,一个人竟敢独闯我的大军之前,这个人到底是人还是怪?难怪有人都把他当成神一样到处传说。” 有一个营的步兵渐渐蠕动过来,将乌刚包围在中间,乌刚左右看了一下,并不为所慑,甚至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仍是看着高塔之上,见邓道通无任何表示,说道:“趁着干戈未动,天界游子乌刚带着赤诚之心求见,商谈片刻。”他将这句话用真力送了出去,三军将士没有一个听不清楚。 邓道通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此刻他正在思考着:“如果乌刚要以谎言相欺见到我,欲对我不利,他怎么会带了一个弱女子在身边?万一他是真诚来与自己商讨,我如果不见他,岂不是被自己的三军所耻笑吗?”要知道乌刚的身份自然是非常特别。一方面他是乌天仆的儿子,代表的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另一方面。他又是赶走伊策的那个人,已经成了正义的化身。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此刻要毁灭他都是,那就是他邓道通自堵车辙,自凿舟底。他心念电转,觉得只有与他谈话,找出他的破绽,再将之扑杀,才好给世人交代。想到这里。他示意下面的人放行。 乌刚牵着卫见踏上楼梯,一步步走上指挥塔,他一脚踩上平台,即刻回头扶住卫见,卫见的长裙行走起来极不方便,眼见裙裾便要挂在梯角,他轻轻说道:“别动!”然后低下身子将她的裙裾从梯角拿出放在梯子中间,说一声:“可以了。”卫见这才拖着长裙走到平台中。 邓道通早听说乌刚是虎胆包天的勇夫,却没想到他粗豪之中是如此心细,连走路都能照顾身边这个女子。 “刀如山。箭如雨,一国同胞,激荡起的是血光之灾。伊策祖籍天央,乌刚祖籍天朝,我不欲做第二个伊策,所以只身前来相见,但盼刀光与剑影之间能有一丝转机。”乌刚意思是希望邓道通也别做第二个伊策,说完抬头看着邓道通那双坚毅的双目,希望从他眼中看出他的犹豫。 邓道通道:“卫皇当年威震四海,只要他出现时,必是箭遮天。枪蔽日,你看我今日的军势可有卫皇的影子?”意思是你乌刚带领的六营加在一起根本是无法与他邓家军可比。只要他挥军向前,所过之处。乌刚是挡不住的。 乌刚懂得他的意思,道:“我来是与总督相约,我回去就从中洲退兵,请求邓家军从灵洲退兵。” 邓道通摇摇头,道:“如此中洲国还是四分五裂,各自为战,威势又从何谈起,你们说要建成后卫皇时代,没有大一统,这后卫皇时代又从何谈起?” “总督大人,卫皇不是威震四海,而是仁义天下,仁爱使人心服,威武却使人反抗,治国之道,皆在于此。”音如银铃,使得邓家父子的目光都集中在卫见那张端丽的脸上。 邓家大公子邓梵怒道:“家父想恢复昔日卫皇的荣光,正是想报当年卫皇对我邓家的恩情,我邓家军今日的威武之势不在于治国,而是来处罚恶人的。”说罢讲出一段故事,原来当年邓道通是饶洲的一名小官,因卫皇到饶洲巡视,邓道通简从接待,并在席上向卫皇分析饶洲是中洲东边边界,应加强边戎,后来这件事被上司知道,便罢了邓道通的官,还抄了他的家,将他一家赶出了饶洲。第二年那个上司因为犯罪被拿,又因为饶洲与天央发生战事,大败亏输。卫皇又遇见邓道通,才知道他的遭遇,下旨升他为饶洲总督,并加强边界的守卫。由此邓道通感激卫皇而忠心耿耿,后来卫皇不幸,邓道通发誓要将伊策赶出中洲,要为卫皇正名,上次便是借选秀而试探来的。 邓道通喝道:“咱们受人恩惠,凡我邓家子孙都要永远记住。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确实光具威势,不具仁义。卫皇是一代高君,岂是我们邓家能比的。我们将中洲一统后,再找寻卫家后人,将这江山交在卫家手上,才算报了当年的人情。” 邓家三个儿子齐道:“孩儿谨记爹爹教诲!” 卫见道:“如今中洲城有这位乌公子的部下占着,此是一家。西边又有外防驻军,亦是蠢蠢欲动,是为第二家,诸如此类,东西南北中,算来有五六家,确实是四分五裂,依着总督大人的雄心,是要以武力征讨四方么?” 邓道通拍一下椅子扶手,站起身来,道:“为报先皇恩义,少不得武力一统。” 卫见道:“邓大人有恩必报的大义豪情,令我佩服,但是大人要实现这一目标,必得将中洲国血洗一遍才可。当你统战之时,魔人大军长驱直入,你又怎生应对?” 邓道通顿时语塞,这还真是他未曾想到的,所谓“壮志未酬身先死”,自己一腔热血可抛,但亡国之险,可不能不忧。 邓家二儿子邓宪道:“正是你有理,反也是你有理,你到底是何人?” 乌刚笑道:“公子莫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找到卫家后人,你当如何做?” 邓宪道:“奉之为君,邓某效犬马之劳!” 乌刚竖拇指道:“够忠义,伊策一事,在我看来,大有学习之处,他虽然做下错事,却因为他是驸马爷,中洲人们却能忍受他,认为他做皇帝也能接受,就算是没有玉玺也能说得过去。为了什么?因为卫家传言已经没有后人,他是驸马,他所做的这一切,被所有人都看成是名正言顺。” 邓道通摇手道:“卫家既没有后人,岂不是空谈,再说你反了伊策,却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你大罪在身啊!你回去等待着我来征服你吧!” 乌刚大怒,道:“你以为我乌刚会做这种事?也太小瞧我了。”拔出七天踏雁宝剑在手,道:“家父七天踏雁神剑为证。” 邓家三个公子也都拔出武器在手,只要瞧出乌刚稍有异动,便出手抢攻。 邓道通惊奇异常,说道:“你是,何意?” “卫家岂会无后?这又是你邓大人所万万想不到的。”拉了卫见向前一步,邓道通下意识地在椅子上向后靠了靠。邓家三个公子伸剑便刺,乌刚迅猛地在三把剑是各弹一下,三把剑都掉在地上。 三个公子都叫道:“离我父亲远点!” 邓道通回神说道:“乌公子,你说什么?” 同时感觉乌刚的能量在不断扩张,向自己挤了过来。 众人正惊疑间,忽觉眼前奇光闪耀,正不知是什么?却是卫见手托一个端方四正之物,灿烂养眼之极。卫见白裙胜雪,姿态高贵,神色之间不容侵犯,直惊得邓家父子目瞪口呆。 卫见问道:“邓大人,你可识得此物?” 邓道通如何不识,卫见手上拿着的正是那遗失多年的玉玺,皇权的证物。他跪拜八下,诚惶诚恐道:“姑娘是什么人?怎会有我中洲国的帝王权符?” 乌刚正色道:“卫皇家的独苗,二公主卫见。你可知道如何去做?” 邓道通起身,退后一步,突然伸爪向身后那名旗手的咽喉抓去,卫见喝道:“住手!” 邓道通返身跪下,道:“公主的身份不宜外泄,还是让卑职……” 卫见看那名旗手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连一个谢字也说不出来。说道:“我卫见从今日起不再躲藏,邓大人,天下归心,从你开始,你可应诺?” 邓道通忽觉多年来志愿得偿,万分欣喜,道:“万死不辞!”站起身手抚胸脯又道:“天下百姓的心如同我一样迷失已久,如今曙光乍现,将重新聚拢在一起,希望像火苗已经点燃,它会熊熊燃烧。” 乌刚扶着卫见下了高塔,邓道通直送下来,吩咐后军变前军,向后退军八十里。 卫见那颗被雾锁深深的心,就在今天,在那高台之上,被一阵清风吹得烟消云散,她长舒一口气,同时双眸蒙眬起来,却在蒙眬中看见黑暗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八) 灵洲守备卫显算来是卫见的房叔,乃世袭侯爵,自从伊策黑暗统治以来,已经没落,只得了个守备之职,职位从五品,与普通官员已经无多大区别。卫见不能允诺他什么,对他道:“日后复国成功,定当恢复表叔的侯爵封号。”卫显见她说话颇有分寸,沉稳有度,仪态大方,这句话既很诚实又很圆润,他于封号不封号已经无多大兴趣,只求过得踏实就好,这时心中石头落地。 灵洲府千总得令,带兵将洲府上下看守。华灯初上之时,有守城军士通报,饶洲总督邓道父子通到访,卫显传话快请。 邓道通心情舒畅,带了邓梵邓宪两个儿子,小儿子邓复留守军中。他步入洲府,卫显以及千总周方早已在府门前等候,将他迎入府中。 卫见、乌刚、昌亚正在府中等着他,邓道通嘱咐两个儿子在外等候,便一个人进来,那个千总留在外面陪同邓家两个公子。 卫见行礼相迎邓道通,口称“邓家叔叔”。邓道通观察她的面貌,竟然依稀看出当年卫皇的影子,确认她就是二公主,不禁老泪纵横,跪下口呼“公主千岁”。 卫见赶忙来牵起,道:“卫家遭人暗算,苦了你们一班忠良,卫见给你赔罪!”想起往日之事,也是流泪不止 原来当年卫皇已经感觉到伊策的野心,便秘密叫卫士将两个公主送去秘密的地方避难,卫士将她们送到五伦山遭到追杀,卫士在五伦山西麓与追来的杀手终于遭遇,双方以命相拼,护送的卫士都是极其忠诚于卫皇的,而追来的杀手又是受伊策蛊惑的亡命之徒。卫见那时还不记事。邓道通来京述职见过卫见,每次都带礼物给她,还抱过卫见公主。这些事卫见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一场撕杀却是永远都不能忘记。有一个杀手身形微晃。一下子突破了拦截,白光闪闪的剑往她身上刺来,一个卫士便用身体上前为她挡住,她看着卫士在面前倒了下去,那个杀手随即被乱刀砍死,她与姐姐两人身上溅满了鲜血。卫见那时候惊得张嘴呆立,卫红赶紧用手遮住她的双眼,不让她再看这一场血腥的屠戮。后来双方都打完了。只有一个受伤的卫士带着她们到了一个悬崖上,用绳索吊着她们下去,她们在那崖底一直住着,直到卫见长到十三岁。期间她接受卫红对她的教导,姐姐不但是姐姐,还当起了她的老师和妈妈。她常常回忆起那些为了她而奋不顾身的卫士,尤其是那个吊她下崖的卫士,如今却不知在哪。 众人相见过后,便计议起下一步的策略。一致同意先治理国家,恢复国力。 邓道通主张在这一过程中通缉伊策父子。将之绳之以法。卫见将大目犍连的话说了一遍,邓道通从来不了解大环境下的险恶,在魔人要攻击人类这件事前。捉拿伊策竟是小事情了。不过他心里赞扬卫见气度大,可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能够以大局为重。 邓道通道:“公主的身份既已暴露,这事到今天已经传了出去,我大军有四万人之众,虽然下令不可乱传,却是禁不住的,想必这会已经有消息外传,过得几日。整个世界便无人不晓了。臣下思虑再三,带了一千精锐。明日护送公主上京。” 卫见道:“谢邓叔叔,京城已经在咱们的控制之下。此去最多三日路程,再说晚边时我们已经派了两拨人马去通知京中,明天就有人一路接应。你这一千人,再精简一点,挑个二百人,再加上卫叔叔这里的二百精锐,你和卫叔一起随我进京,你们各带的二百人,在路上是一支护送的力量,到了京师便是你们的亲信随从,你看如何?” 邓道通知道自己一旦人带得多了,势必会引起卫显和须起一班人的误解,尤其是目前他们对自己的成见还未消除之时,更易引起摩擦,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乌刚道:“邓叔叔放心,我们那六个营的校尉,我这一回去,就会安排他们回去驻防,京城之中的禁卫军和御林军,尚需邓叔叔与我们共同整顿一下。”邓道通一听大喜,放下心来。 当下传下令去,让邓梵和邓宪两个回去挑选二百强兵勇士在城外候命,由邓宪带队。周千总也得令挑选二百亲兵去城南候命。 会议散后,昌亚去看望伊傛,并不敢把米遒被抓的消息告诉她,汤氏的惨死已经让她够伤心的了,安慰了她一阵便出来,向好女的住处去看看。 好女见了他不知为什么,有点冷冷的。 昌亚自从与她分开,遭遇了许多的事,知道她受了惊吓,救下她后也没多少时间与她说说话。两人坐在一起竟一下子找不到话题。 昌亚忽然想起一事,问她道:“好儿,那天你在北城的石堡中,问起伊策当年如何设计陷害我爹爹他们三个结义兄弟,我却不知道你为我想得这样周全,至少让我知道我爹爹还有希望是活在世上的。” 好女道:“我,我只是突然想起而已,伊策罪大恶极,让他罪恶昭彰,是我们大家的希望。” 昌亚心想,这件事是很大,可是目前要做的却紧急得多,寻父一事只好又往后推了,他道:“寻找父亲一事,还要与我二哥再商议,或是等与谌叔父的后人聚齐了一起去,或是等中洲的大事完了,再办这事,我听凭二哥的安排。” 好女道:“你爹爹失踪后,你一家在天央遭到排挤和荼毒,你认为与谁有关?” 昌亚道:“总有一天,我会查到的。” 过了一会,好女道:“亚哥,我……我……” 昌亚见她忽然生疏起来,道:“好妹,你什么呢?从今而后我不会再让你颠沛流离了,我……我……你受苦了。”自从黑沙漠与她分开,他在西海上痒向她许诺“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了”,这一次又让她离开自己遭遇危险,心里感觉万分对不住她,这时他想说“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却觉得自己食言,这句话便说不出口了。只有站在她面前,脸红红的。 好女见他像个小孩似的,突然有点想哭,她说道:“你为了找我救我,一个人冲入皇宫大战几百侍卫,连命也不要了,乌刚二哥已经跟我说过了,亚哥哥,你怎么这样傻?你这样对我,我就算死了,再没有后悔的事了。” 昌亚拦住她的话,制止道:“再不可以说死,好么?” 好女含着泪点点头,昌亚却不知道她满怀忧心与焦虑,因为在北城的石堡中她看到伊傛扑在昌亚怀里哭,那份信任与亲切,就像一家人一样,那种感觉似乎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就算得到,也没有他们俩那样强烈和自然。 昌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一颗心想的是只要她平安,只要身边有她就是最大的快乐,要是没有她,他会有说不尽的难受和不安。 两人所想各有不同,却都是深信着对方,可是都没有说出来,难免多了一层隔阂与猜疑。 昌亚道:“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过了一会,好女见他拿来一个布包,这才知道昌亚到过客店找过自己,其实那包里也没有什么,只是她的小镜儿小梳子,还有几件小衣,再就是昌亚小时候的一件衬衣。因为衬衣上有他妈妈缝补的针线,昌亚当成了宝贝似的,因此好女也将这件衬衣牢牢收着。 好女见他这么有心,他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他的心迹,还用说什么呢?她低着头,心里有自责,也有愧疚。 第二日,卫见在乌刚与昌亚的保护下出了灵洲府,只见宋夫人正站在高古身边,高古已经大好,正骑在马上,精神相当的好。好女与伊傛也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卫显已经去了城南,正等着与他们会合。 乌刚骑在黑虎上,卫见走向了一辆马车。 昌亚跨上黄金马,好女上前轻轻道:“我与你同骑!” 昌亚猝不及防,道:“不行!危险!”说着指了指卫见的车。因为他的任务是与乌刚一道,贴身保护卫见,假如有敌人攻击,他只能一个劲地保护车中的卫见,如果好女坐在一起,是危险之极的事,倒不如让好女与自己离远点更安全。 好女脸上变色,跨上另一匹马,将那个布包往地上一丢,自己走了。原来她有另外的一种想法,那就是“你不让我与你同骑,就是因为有伊傛在场,你只怕伤了她的心,却不怕伤了我的心,在你心中,还是她最重要,我便是那死皮赖脸跟着你的小女子,我怎如何能够入得你的眼中?”如此一想,便极生气,继而对自己发怒起来。后面的昌亚不停地呼叫她,她竟听而且不闻,她骑的是须起骁骑军的快马,除了黄金六足马能追得上,其余的马这时已经追不上了。她奔了一阵,回头见昌亚没有追来,失望已极,更发疯似的打马狂奔。(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九) 奔了几十里,好女渐渐气消了下来,原来是自己无理取闹,竟没想到昌亚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卫见的马车追自己,也就不怪他了。 那个布包就落在伊傛的脚边,她拾起背在背上,看出了好女生气,昌亚尴尬,她是一个温柔单纯之极的女孩,想的是这个布包等下追上她,好还给她,再劝劝她不要生小亚的气,却没有想到好女是在吃自己的醋。 邓宪的二百勇士已经集齐,这二百人只带刀剑,并没有长枪,另外每人都背着弓箭与盾牌,全是贴身护卫的装备。 邓道通驰近卫见,轻轻道:“公主,我们上路吧!” 卫见掀开帷帘点点头,邓道通手一挥,那二百勇士上马分成两组,一前一后将他们夹在中间。 到了城南,卫显迎上来,将自己的二百亲兵与邓道通的二百勇士重新编队,邓家的勇士在后,灵洲的亲兵在前,车辆的左边是乌刚,右边是昌亚,高古、三个女子和小目五人夹在亲兵队伍之中。 这一队人出了城南便向大路行去。忽听前头有人叫道:“大哥,你也在啊?乌小子,宋夫人,小目,你们大家好啊!” 高古听出是占往、袁今和诸来三兄弟,向前驰去,见亲兵已经围住了六个人,原来当中还有聂龙与杨玉,但是并没有捆绑着。另外一个便是好女。 高古一边与众兄弟相见,一边疑惑地看了看聂龙和杨玉,袁今笑道:“这两个现在很好。”原来聂龙这些日子与杨玉在一起,两人互相照顾,感情深厚了,知道逃不出去。便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加上知道父亲已经失败,再无靠山。那骄横之气也收了起来。 乌刚告诉聂龙,他父亲已经有了悔改的念头。可惜已经被伊策弄得疯了,杨玉的母亲正在京城,劝他们俩去京城与母亲会合,日后他们要去找到父亲,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走。两人一商量,便决定先去找母亲,再作打算。 占往见到昌亚,将好女带了过来。昌亚牵了她的手,扶她上马,要她紧跟着宋夫人。宋夫人把她拉过来与自己并排而行。原来占往早已探听得昨天乌刚在万军之前求见邓道通一事,便商议押了聂龙与杨玉前来与高古会合,正行间突然一马疾驰而来。占往眼尖,认出马上的女子便是百里好女,似乎还很伤心,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追上拦住好女问起选秀一事,好女不好告诉他自己生昌亚的气,便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又说自己好久不骑马,出来溜马开心。占往听了便劝她别一个人乱走,快带他去见乌刚。因此他们才一起来找。 彼时正值秋意浓浓,秋雁列队,秋高气爽,但却无人有收欣赏。一路行来,不断有六营的军士前来接应,到第二天,队伍已经汇集到三千人左右。第三天达到了上万人,浩浩荡荡地向中洲大城进发。不一日到达京城,进了清心宫。乌刚召集须起与另外五个校尉。利用他们的军队,将皇宫守卫得严严实实。 乌刚将卫见安排妥当。便找到须起、黄令等五个校尉,请求他们放了米遒等一班良臣。恢复米遒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官职。黄令道:“乌统领,我们当初也不知该抓什么人,就多多抓了一些,当中有错抓的人,我们也是不知。” 乌刚道:“幸亏没有错杀,关上一关那都不要紧。” 果然米遒见了乌刚,建言放出大牢中的原任宰相梁备,官复原职,原来梁备已经遭伊策囚禁好多年,正是他派人调查卫皇死因,伊策百般阻扰,到后来找了个借口将他打入大牢。 正因为这样,米遒才装疯卖傻地保护自己,因为他十分了解伊策的为人,虽然他是自己的义子,如果自己对伊策有妨碍,还是一样会遭到他的毒手。 卫见拜托他二人重建刑部,并会同刑部一起将原来被伊策囚禁的人一一重新审查,与伊策斗争被关的人都释放出来官复原职。被六个校尉关押的人在审查后无错的释放,有错的审判定罪,以告慰世人。 原被伊策陷害的人当中有一人叫做苍世宏,满脸虬髯,眼似铜铃,是原卫皇时的太尉,因为他一直不服伊策,可是伊策背后有日月佛的支持,于是有一天他忽然失踪,竟是被伊策秘密关在了死牢,不知为什么,这事只有米遒一人知道。如今苍世宏被放出来,卫见拜他重新做太尉。 到这时中洲国三公已经齐备,律法又得以实施。 梁备与米遒将在职官员履历一一审查,发现问题者,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要捉拿归案。如有官位所缺,重新任命清廉者任之。一时官场之风正气廉洁。 乌刚推荐苍世宏启用邓道通,一道整顿军部,特别是禁卫军与御林军统领在被捉后就地正法。两个护京军部中为伊策唱颂歌的为数不少,助纣为虐的也有,苍世宏不愧为老太尉,将这些人该拿的拿,该杀的杀。对有功者奖赏,对有罪者毫不手软。须起等六个校尉升任驻外京师的将军职责并继续带领原班军士再加扩大建制。乌刚被委任御林军统领,昌亚被委以禁卫军统领。邓道通仍然驻守饶州,升为镇东将军,守卫中洲东部边界。一时军中纪律严明,昂扬之气向上。 在启用重臣之前,卫见都秘密见过每一个人,谦卑地代替父皇向他们拜谢赔罪,在征得他们承认之后,当即委以重职,托付治国大任。 经过近一年的整治,中洲上下,伊策的爪牙基本肃清,被伊策所陷害的人也得到平反。老百姓拍手称快,加之卫见公主一直与民相亲,爱民如子,代替当年的皇后母仪天下,代替先皇甘雨滋润,恩泽天下苍生,受到百姓的爱戴。 卫见对身边的官员又极是信任,对于官员之间的矛盾她极为重视,常常亲自出面调停化解。她对大小官一视同仁,毫无偏袒,她赢得了官员的拥戴和尊重。 又过了两年,由于她出色的治国之道,中洲国已经变得人心凝聚,生活富足,国库充溢。但是她从未踏入卫清宫一步。 后来有大臣上谏要公主继承帝位,后来这种呼声渐渐高了起来,连三公之列的梁备、苍世宏和米遒也赞同此事。 有一日三公大臣齐聚清心宫,说是带了众臣之托,力谏公主继位。 卫见以自己是女儿之身婉拒。 梁备以西王母掌管人间灾役为例,把卫清宫比作瑶池,说服卫见。 于是卫见终于走进卫清宫,召开一次会议,她面对众大臣说道:“卫见今日走进先皇和众位重臣的宫殿,心中战战兢兢。先皇大卫皇的光荣岁月已经过去,那个黑暗的时代,给我们每个人留下的是伤痛,是恐惧,是灵魂被鲜血浸泡。我的臣民的伟大就在于他们内心的坚忍不拔,这深深震撼着我的心。我的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液,我却是个女儿之身,我能代替父亲履行他神圣的职责,并且代替他接受全民的祝福,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又何敢在这个国度独自尊大?今日的荣耀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并且在每个人心灵上打下了鲜红的印记,这样一个时代,我们就叫它后卫皇时代,卫见将以最最谦卑的心与各位一起尊重这个时代伟大的成果。” 她的话在众朝臣之中引起轰动,从那时起中洲真正进入“后卫皇时代”。 于是卫见带领在朝堂之上与众官员一起朝拜,对着虚空的皇位高呼万岁。在皇帝的宝座下方另设一个座位,与众臣共商国是,取其良言而定国策。 在她心中始终放不下一个人,就是那个对她有着爱慕却始终不说的乌刚,她要实现当初对他的承诺。她还记得在五伦山对乌刚道:“等我破了伊策的弱点,你想怎么干全由得你好么?”如今正是她对心上人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乌刚眼见卫公主逐渐被人们所拥戴,她用她的美貌与端庄,她的谦卑与信任,她的无与伦比的智慧,成了中洲国人心目中的女神。她出行时,人们都向她行礼尊重。他觉得自己能为保护她而安心,每日的每日,不管卫见要去卫清宫早朝,还是去御花园赏景,只要看见她怡然的身姿,就是乌刚的快乐。自然乌刚也向她君臣之礼,可是他很清楚地看出卫见目光中流露出的无奈与寂寞,虽然她容光焕发的容颜遮盖了这一切,但是却躲不过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乌刚的双眼。往日他们之间零距离的交流再也不见了,有的只是礼仪和官话,以及身边一大群一大群侍者带来的表面上的繁花的气场而实质上却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心底的呐喊。 在节日中,卫见常常叫来宋夫人与乌刚,显示的是一家人的融融气氛,可是乌刚似乎总是躲避着她,她觉得与他曾经的共同的热血沸腾成了陌生的回忆。 公主的心,尤其是她这样的公主,处在孤独之中。(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 清心宫外有一个清雅之所,叫做水竹轩,小轩东首竹影婆娑,西首镜塘影静,宫灯在此忽明忽暗,将花树的影子投在空空的台阶上,似乎这个夜注定是个多情的夜晚。其实台阶上并不空,最高的阶上坐了一个年轻侍卫,他外罩云缎圆领裳,露出了里面的紧身黄锦侍卫服,他像座大山般沉静,却有些失神。 有一个中年侍卫走了过来,在离年轻侍卫一丈处站立,脸上满是慈爱,这人就是高古,职守御林军副统领,他双手操在身后,慢慢踱过去,口中吟咏道:“愁人坐狭邪,喜得送流霞。” 年轻侍卫站起,向高古行礼,高古笑道:“该我向乌大人行礼才是,不可乱了规矩。” 乌刚着慌,道:“什么乌大人,我不是您的侄儿么?这里没人,我向您行礼又没人看见,管他什么臭规矩。高叔叔,你刚才怎念起诗来了,流仙是什么?臭人又是什么?” 高古道:“不是臭人,是愁人一个,这个愁人就是我的刚儿。” “我怎地成了愁人了?” “刚儿,你骗不了你高叔,当年我们兄弟们在战场上都开始想家了,你爹爹他却从来不在我们面前表现过想家,我也奇怪,有一天,我见他一个人坐在月光下静坐,神情就如你一般,天仆大帅在月光底下画着,等他走后,我偷偷过去看,你猜画了什么?” 乌刚听他讲到爹爹,兴奋地问道:“是什么?” 高古叹了一声,道:“是个女子的相貌,我那时候不认识宋夫人,但我猜这个女子必定就是你娘了,原来大帅一个人偷偷地做愁人。你刚才的样子就像极了你爹。” 乌刚沉默不语,他自以为刚强如铁,却不料心思还是写在脸上。让有心之人看到了。 高古道:“刚儿,你保护了见儿姑娘三年整。加上之前的六年,已经整整九年了,你对她的心思,高叔明白得很。” 乌刚道:“叔叔您快别说了,见儿贵为公主,智慧与美貌集于一身,我这个粗人并不懂什么,你硬要将我们扯在一起。这像什么呢,就像天上的月亮和地上萤火虫,月光如水普照人间,萤火虫儿只能照见自己。” 高古笑道:“什么月光萤火虫儿,我看你好久不喝酒了,竟是心中糊涂了。有人送我一瓶流霞仙酒,据说此酒入口纯正绵柔,香气浓烈,你边喝边想,我去南边看看去。” 乌刚笑道:“高叔还说侄儿糊涂。咱们在值勤中,怎可喝酒而坏了军纪?你不是比我更……” “刚哥,今夜并无军纪。我来陪你喝酒。”卫见在宫灯下长裙曳地而来,她身姿曼妙败花,声音柔和中听。 乌刚两眼发直,双足僵直,脑中一片空白,只在心底反复叫道:“见儿,公主,见儿,公主。”再看看。高古已经不见了。 卫见端了两只金樽,道:“传说古时人间有才子项曼都。失踪三年才回家,家人问他去了哪里。他说不出来,只记得是有神仙邀请他到了仙境,喝流霞仙酒,三个月喝一次,便不渴也不会饿。” 乌刚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故事,轻道:“这个酒故事很好,只是……” 卫见脸上忧郁,她玉手红酥,开了酒封,款款倒上两杯,递给乌刚一杯,自己擎着一杯,轻轻叫道:“刚哥,在你面前我不是公主,在我面前你也不是御林军大统领,我有几句话儿想问问你,你可真真实实告诉见儿么?” “刚哥”“见儿”这四个字从卫见口中说出来,自然而又纯真。 乌刚嗫嚅着嘴唇,还是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三年来,你,你可后悔过?”她与乌刚碰一碰杯,一饮而尽,又催着乌刚喝酒。 乌刚大惊,头摇如风车,道:“不,我言出必行,当真没想过后悔。” 卫见心中涌过一阵欢喜,问道:“三年来你可快乐么?”碰杯喝下。 乌刚这一杯下肚,心中却是迷茫,要说能够陪伴着她,真正是心中所愿,极是开心,可是她是君,自己是臣,要说快乐,却更多的是替她快乐,自己快乐有多少,他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可是一定要问自己是否快乐,便心中烦躁起来,道:“我,很快乐,更为你快乐!” 卫见倒酒,乌刚抢过酒坛,为她倒上,卫见手端酒樽,微微发抖,她只要他快乐,他却只要她快乐,她酒意上涌,红霞飞上了脸庞,美目流转,盈盈溢出的不是欢悦而是失望,她心里酸楚,将第三杯酒举起,乌刚道:“我帮你喝。” 卫见挣脱,一饮而入,问他:“刚哥,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见儿与你一起去实现,好不好?” 乌刚答非所问道:“好酒,我一气喝完。”端起坛子大口饮尽。 他咂咂嘴,似乎酒香还在,说道:“我再杀了伊策父子,为你,为我,为三弟,为汤婶,为所有人,这样你才能安全,也好教我放心。”他始终不肯叫她“见儿”,他的自尊强烈,他的信心微弱,他的心里已经开始了自怜。 卫见冰雪聪明,如何不懂得他的心,只是她一直在等待着他,不过这时,她可真正醉了,她扶住栏杆,身子柔若无骨,她轻轻地又有点放肆地道:“往日你有事出去,离我千里,却像还在身边,这三年来,你未离开过我十丈,却像有千里之遥,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乌刚,眼中流露的满是期待。 乌刚不敢去扶她,不管她是什么状态,他始终敬她爱她,听了这句话,身心崩溃,他放下酒坛,倒退了几步,喃喃道:“我,我,我从没这样子过,我,我没有,我这样了吗?见儿,我没有,我不可能伤害你的,你知道的,我,我,我……你醉了。”他说到后来,语无伦次,显得慌乱不已。 卫见没有得到要想的答案,又哭又笑,压抑着叫喊:“我是醉了,你知道么?从遇到你的时候算起,见儿的这颗心,就已经沦陷在你那儿了,一直是满满的,你别让它回到空虚和痛苦中去。”她踉跄着脚步往回走,没走几步,醉得坐在小径边的石椅上,似要睡去。 当她醒来时,阳光从窗外照入,床顶的流苏映入眼帘。 她侧头看了看在剪香的宫女笼翠,笼翠端上莲子羹,轻轻道:“公主昨儿晚上去了水竹轩中,是醉了回来的。” 卫见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笼翠笑道:“公主都不记得了吗?公主从来没有喝醉过,昨天晚上这么开心,喝得多了些,是乌统领抱着回来的。公主,我听说乌统领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 卫见道:“小丫头没有规矩,还拐着弯地打探我的*吗?听谁说的?” 笼翠认真样地说道:“要说公主的救命恩人,必是像乌统领这样的人?” 卫见听她说得可爱,笑道:“奇了,你这丫头最近说话可越来越怪了,救命恩人还要必定是什么样的相貌的么?难道像昌统领那样的公子就不像是救命恩人的样子了么?” 笼翠点头道:“昌统领我也见过,可毕竟像个公子哥儿,虽说他的功夫与乌统领一般强,可你知道吗?乌统领像个天神,那个威武雄壮的样儿,站着就能顶天立地,坐着就像一座大山,虽然对人不怎么说话,可是让人看了就是心中安定。我听说他手下的勇士都着实是服了他的,把他看得可神圣着呢,个个都死死地忠诚他。” 卫见听了笑得如花般展开了颜,道:“你小小年纪,只看外貌就能给人定论么?你知道吗?仁爱郡主就是昌统领给救的,还有那个百里小姐也是昌统领给救的。北方的部落中好几个都中魔人的阴毒,都是昌统领给救下的,他还救了整个西海上痒,因此他做上了痒主,我给他的禁卫军统领一职,可真是委屈了他呢。” 笼翠吐了吐舌头,竟没想到昌统领竟是这样的高大上等,道:“难怪你派了他去北方搞联盟一事,原来昌统领本领这样高强。” 卫见忽然想起一事,三年前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册封,唯独伊傛辞去了郡主的封号,她的理由是郡主的封号是伊策给封的,如今再顶着这个郡主之名,是个讽刺,因此辞了最好。卫见要另行择个封号给她,她却再三推辞,说要从此做个普通民女。 那时候卫见虽然了解伊傛就是那个与昌亚青梅竹马的人,到后来联想到伊傛拜月为昌亚祈福,这才想到原来伊傛一直把与昌亚青梅竹马的事记在心里,以致单独去北城救昌亚。难道伊傛是为了昌亚才辞去郡主的封号吗?做了郡主便非常人,一切都要照着规矩来,昌亚便会不敢接近她,这样想来,说不定伊傛还真是为了昌亚才下的这个决定。(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一) 宫庭岁月幽长,在匆匆的忙碌中容颜渐憔,镜中花朵般的公主在梳妆中等待今天的的各种汇报。笼翠为她披上素洁的暖衣,牵着她出得寝宫。镂兽流苏大辇旁立着挎刀的乌刚,他轻裘革靴,一片秋叶落在他的翻领上,他有些憔悴,似乎一夜未睡。黑灵焰君庞大的身躯伏在他的身边。它的呼吸声很粗,它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颈上套一个金环,这是骑者的抓手,也是黑灵保护脖子的片圈。他走过去为她掀开帷帘。 乌刚送到卫清宫,便接到宫里传出的公主口喻,要他回去睡觉。卫见对他的殷切关注吹散了深秋的寒意。 卫见端坐,各路大臣将奏章一一上呈,殿前执事官报: 饶州邓道通上报与天央国的地界划分已经完成,基本按照梁丞相的规划办理,并附上图册,册上有天央尔乃洲府大印和中洲饶州府的红印,末了不忘赞颂梁备与天央的事先协商,才使得这次划界大事顺利完成; 有报南部各洲运粮大船已经启航,在腊冬之前当可到达; 又有兵部上奏,今秋兵员广足,将新招兵员扩充各营,重点将增援西部重镇火贺哈马城一万军士。 使人又喜又悲的是经过三年寻找,卫皇卫太后的尸骨寻找辨认明白,铁证便是两具旁的卫皇小金剑和太后斑玉戒指,尸骨竟是在宝山天塔底下,礼部建议举行国殡。 …… 最后是西部马瓜洲的火贺哈马城报曰泔河动物浮尸,折中说道,泔河之中近来不断有动物死尸,河水污秽不堪,请求抓拿凶手。 今日奏章喜多忧寡,多是国富兵强之讯。 众臣一致嘉奖宰相梁备。梁备坚拒,殷殷之气最是表率。 卫见便奖户部,赞户部勤政。善管土地赋税,户部侍郎亦拒。 卫见礼谢。便讨论起卫皇卫后国殡之事,卫见力主从简,节俭办理,道:“国宰与户部表率在先,民之幸事。皇室更应为普天之率,办个朴素的葬礼,想来亦是先皇之愿。”礼部应诺。 又令工部勘察泔河水利,联合太仆寺查证山畜死因。 卫见忽然想起一事。问苍世宏道:“卿荐禁军统领昌亚作开疆拓土第一人,近来可有消息?” 苍太尉回道:“一年来昌家世子联合北方众族之事已有成果,只待他传回最后定案,我中洲三军将开赴前去。” 众臣见公主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亲力亲为,比之先帝尤有过之,都是为国庆幸。 乌刚坐在统领府的靠椅上假寐,忽听一只鸟叫,睁眼见是百里好女的凤凰落在堂中的案上。脚上缚了一个布包,他解下打开,见是一扁瓶酒。还有一个手抄本,并无书名,亦无目录,心下笑道:“这个三弟也是有趣,这一瓶酒,只够我一口,知道我不爱读书,偏给我什么书。”见瓶上两个大大的字——浆王。将小酒开了一口喝完,书却扔在一边。 却不知这一口酒便睡了过去。醒来一问侍卫,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惊讶这一小口酒竟有如此威力,见瓶上“浆王”两个字下又有一排小小的字。写道:“兑水十斤,十日喝完。”原来这十日的酒让他一口喝了,哪有不醉之理。 又见那部手录的抄本还在,已经散开,便看了一下,见说的是排兵的一个阵法,不禁好奇,看了起来。 又见水绿凤凰仍在,便喂它粮食,凤凰不吃,他写下一封书信,缚在它腿上,凤凰飞出皇宫,它喜欢自己觅食,一路向北飞去,找寻主人。它的主人百里好女随昌亚在北方辗转一年,先是回到西海上痒,见鲍百岁的兽阵已成,刀万千的重兵训练还是缺少重武器,楮离的邪恶毒眼在报药之后变成电眼,喜之不胜,将中洲之行说了,又将西海上痒的前路计划说了,杨无图等人很是拥护。随后他又去朱雀宫与章路结盟。 最麻烦的是圣依族和瓢雾族,要拿下这两个族,还是要与魔人天朝相争,看来不动兵是不行了,可是如果动兵又会引发两国战争,一时犹豫不定,只有等待时机,一时延误了下来。 这一日,他与好女两人重回西乡,正是大雪覆盖的隆冬季节。虽没有春天的梨花胜雪之美,却另有一番别致的风情。好女一心喜欢这里,曾经跟昌亚说过,闲来要到这住上一段时间。这次去瓢雾族正好经过这里,两人便在这里住上一晚。 偏偏好女调皮的性格发作,一定要与昌亚去篝火野营,昌亚无法,只得顺着她,到了西乡后山五里处的一个山坳搭了一个木篷,满山都是枯枝,俩人拾来将火烧得旺旺的,昌亚打了两只山鸡,剥了用雪擦干净了,与好女依偎在一起烤。 好女白净的瓜子脸被柴火映得通红,一双妙目望着昌亚帅气的脸庞,眼眉带着兴奋。这情景与当日在不毛山两人被李败坏一伙人堵在树洞之中又是大不一样了,那时两人都还是孩子,又丝毫不会武功,在树洞之中冻了一夜,虽然性命是拣了回来,可是却狼狈不堪,几乎冻僵。今天的昌亚已经名满天下,只有别人怕他,再也不会怕别人了。因此好女觉得安心,一颗小心儿里面,只有娴静只有幸福。伸手过去接过昌亚递上的一小串肉,却不先吃,而是给昌亚咬了半串,再自己小口吃着。 两人吃完,她趴在昌亚的膝盖上,浑身暖洋洋的。忽觉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头发,温暖像电流般击中了她的心房,说不尽的舒心与安乐。过不一会,她便睁不开眼睛想睡,又想努力地睁开,不过这一切实在是太温暖了,她叫了声“亚哥”,便进入梦中。 昌亚却在思考到了黑沙漠之后,如何应付那里的复杂情况。不知不觉,火堆已经阴了,热气便减弱了许多,见身边的好女蜷曲起身子。他脱下身上的毛裘,轻轻盖在她身上,忽地一阵寒风,他打了一个寒颤,运起了大宇宙,不多久他如着了火一般感觉不到冷气。他轻轻抱起好女放在双腿上,传给她热气。 林中大雪覆盖,树冠上的雪压得树枝吱吱地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吱吱声越来越响,竟大片地响了起来,仿佛附近的树枝全都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昌亚迅速用雪盖住火堆和肉骨头,抱起好女将脚印都抹平了,轻轻飘上了树顶之上,在这浓密的林中,想自下而上看到他们,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易发现。 他上次与乌刚联手与魔人斗过,知道魔人凶残不惧死亡,这时候如果让魔人发现自己,要想保护好女只怕会出现意外。 他感觉到怀里的好女动了一下,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就要说话,此时他双手托住她,已经没有第三只手向她示意,紧急之间便吻了过去,堵住她的嘴,柔软的感觉像触电一般,少女的幽香钻入鼻中,直沁入他的心肺。 好女正要问他怎么回事,立即嘴唇被盖住,她怎么也没想到,梦寐以求的情景会在这时来临,她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心头撞鹿,重又闭上了眼睛回到梦中,只是这个梦是无比真实,十分温馨。 当两人四瓣嘴唇分开,昌亚将她竖起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借着雪光,好女见昌亚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示意她不可出声,知道有了情况,紧紧搂住昌亚的脖子。 听得下方玎玎当当的轻响,有许多人已经走近,正要从他们刚才烧火的地方经过。忽然那些脚步停了下来,有野兽的粗重和呼吸,又有一阵魔语忽而拖长,忽而拉短,似是怀疑这里有人。接着便听见抽刀的声音,已经有脚步向四个方向追去,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那四个人回来,又说了一阵话,便继续往东北方向而去。 两人下得地来,见好女迷迷澄澄的,将她的小手捏了捏,昌亚道:“这北方之地近来魔人的活动又改变了方法。” 好女道:“你发现什么了?” “直是令人猜想不透,以前见到的魔人都大摇大摆地来来去去,也没今晚这么大批,今晚这一般魔人很是不同,似是在隐藏自己的踪迹,这地上脚印不单单是魔人的,还有大兽的足印。他们为什么要隐藏呢?” 好女忽然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不理,昌亚不知她又耍什么小性儿了,赶紧问道:“小精灵古怪,你又怎么了?” 原来好女怪他在情急之下吻了自己,却不是情由心生,怒道:“你,你欺负我。” “我,没有,本来是不敢的,都怪那些魔人,我怕你惊动他们。”昌亚后悔不迭,没想到那一吻惹恼了她,现在如何能解释得清楚。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刚才又快乐又高兴了么?”好女追问他,一副不放过他的样子。 “我很高兴很快乐,不不不,你生气了,我的快乐也,也没有了,你,你别生气,好不好?”他心虚得语无伦次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二) 好女心中发笑,再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昌亚不知她怎么忽然生气又忽然高兴,道:“好儿,你是不是越来越生气了,我听说生气到了极点,反而会笑的,你千万别吓我,都是我不好。” 好女道:“是啊,都是你不好,我再没有比现在这时候更加生气了,你要好好听我的话,你要从此对我好,我才不会生气。” 昌亚求之不得,道:“当然,你不说我也会一生一世都对你好的。” 好女回身抓住他的手开心道:“太好了,你说话算话么?” 昌亚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不信,说道:“是啊,我以前就是这样说的,现在还是这样说,以后还是这样说的,我永远都对你好的。” 好女笑颜如花,却忽然叫道:“光顾生气了,好冷!哎呀!好冷哦!” 昌亚一听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好女闭着眼睛轻轻说道:“那些魔人可没有我们这么暖和,我们去看看他们冻成什么样了好不好?是不是变成一根根的大冰棍了?” 昌亚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好女一生气,他就像个弱智,脑子便一片空白。好女的话惊醒了他,他道:“这些魔人看上去似乎不是普通的魔人,如此神秘,不知有什么古怪?说不定和我们这次的任务有莫大的关联。” 他话声刚落,拔脚就走,像一阵风似的,跟着雪地上的脚痕追寻。那些魔人的脚程很快,转眼已经转过一个山头和两个山弯,仍然没见到魔人的身影。 这时天快亮了,远远看见山弯里露出一个持刀的魔人。穿着铁甲,竟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魔兵。那个魔兵也只是一闪便不见踪影了。昌亚加快步子登上山顶,向前方看去。没看见魔人队伍,雪地上连踪迹也没有。不禁大为奇怪。 好女在他耳边道:“那些魔人现在就在我们下方的山脚,看样子他们是晚上行走,夜里赶路。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须得掩人耳目。且等到今天晚上,便会知道他们的行程安排。” 昌亚称妙,两人便从山的背面到了前方一个山头,在一丛树后隐藏着身子。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那个山弯的右角。想是那些魔兵便在山弯里面,因此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两个人轮流睡觉,到了傍晚,下起了鹅毛大雪,将他们来的足迹完全盖住了。这时两人再也睡不着了,看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好女懒懒地靠在昌亚身上,幽幽地说道:“看样子是跟丢了,难道这些魔兵会隐身不成,隐身后已经去得远了。我们竟然不知道,看来魔人的智慧并不比我们差。” “呵呵,我们总是自以为是。这就是人类的弱点。” “原说是在西乡的,竟没想到我们到了这儿,看来这一趟旅程是废了,你以后可要补偿给我,喂,你听到没有?” 昌亚轻道:“没有,没有丢,他们出来了,咦。真是奇怪了!快看!” 好女伸出头看去,只见山弯的雪地上冒出一只长条形的兽。又生了四只爪子,只见那只兽完全钻上了地面。后面陆续出来三十多个魔兵,接着又抬出几十箱东西,每人扛了一箱,在那长形兽身上又绑了五六箱,便继续向前行走,这些人简直是健步如飞,难怪昨晚上追了一夜也没有追上,幸好他们留下了足迹。 那些魔兵奔行神速,依着山势的地形突然拐了个弯,朝他们这边奔来,昌亚将好女的头按下,两人躲在树叶下。魔兵队伍走到林边,有一个突然叫了一声,所有人停下了。两人浑身是雪,已经和交叉的树枝分不出来。那只兽用鼻子使劲地呼吸,仿佛嗅出了人的气味。好女见昌亚捏着鼻子,她也低着头捏着鼻子不敢呼吸。昌亚用拇指轻轻在剑镡了顶了一下,将剑柄顶离了剑鞘,只要魔人一有异动,他立即抽剑杀人。 那只兽将头往回一扬,那个领队的魔兵将手一挥,队伍继续前行,只眨了几眨眼睛,便走得远了。 好女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胸脯,刚才那个长着獠牙的魔人的脸将她吓坏了,她看见那魔人嘴里流着浑浊的口水,皮肤似乎像是糜烂一样,有一层浓水,她只看了一眼,便一阵阵恶心。 昌亚与好女两人紧追猛赶,却一直是在迷雾山脉之中,这些魔兵只要感觉自己到了山脉边缘,便立即改变方向,将路线脱离边缘,向山中偏去,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 到了午夜,雪下得更大了。昌亚忽然觉得地形似曾相识,却偏偏忘记这是哪里。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一味地向前追踪。 “当,当,当。”前头有刀剑相撞的打斗声,已经听见有人类的暴喝,似在提气猛斗。知道前头魔兵遇到了人类。 突然传过来一声惨叫,接着打斗声更加激烈。昌亚慢慢靠近,见林中的雪地上已经躺倒了三具尸体,依稀认得是朱雀宫的狼鹰旗的军士,狼旗营与鹰旗营已经合并,是狼鹰旗。原来这些魔兵无意中闯进了娜娜族的领地。 魔兵们个个勇武绝伦,似乎比上次在吾乃湿地边上遇到的魔兵更厉害,从打斗上看,身手矫健了不止两倍,一言不发地出手就是杀着,整个速战速决的态势。还有七个狼鹰旗的军士已经露出败象,昌亚正要往上冲,那七个打手同时要害中刀倒在地上。忽然有一个突然跳起,将手上的阔剑捅进了一个最近的魔兵的胸口,那个魔兵根本没感觉到身体中剑似的,左手抓住那个军士的衣领,右手横刀削去,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那个魔兵若无其事地去扛自己的箱子,昌亚看得真切,只见他脚步一个踉跄,接着跪倒在地,已经没有半分力气走路了,箱子滚在一边,裂成两半,里面闪闪的是一些箭矢。 领头的魔兵手一抖,用刀柄在那个魔兵头上敲了一下,将他打晕,其他几个在地上掘坑,把那个魔兵埋了下去。 昌亚的心顿了一下,这些魔兵简直是失去了人性,对待共同战斗的兄弟竟是没有一丝怜悯之情,也不等他完全死亡就活埋。不过也可想像到这些魔兵的任务艰巨,坚决不能让人类发现他们的秘密。 魔兵收拾起地上的散箭情事离去,昌亚走过去见那死了的十个打手,最后拼命杀死一个魔兵的竟然便是原来狼旗营中的一个尺头,昌亚记得他的面孔,只是不知道叫什么。他几脚将那个土坑踢开,反脚一勾,勾出那个魔兵尸体,输过去真气,那个魔兵慢慢睁开眼睛。 昌亚问道:“你们要将那些箭送去哪里?告诉我我会救你。” 那个魔兵大喝一声,举手击来,只是手伸到昌亚脸前便软软地垂了下来,呼出最后一口气,侧头死去。 昌亚飞起一脚,将他踢入朱雀宫军士的死尸之中,好女奇道:“你怎么将他们弄在一起了?” “天亮后我章路大哥就会得知讯息,到这里一看就会知道他的手下是和魔人遭遇,这样才不至于怀疑到他人头上,可怕的族斗就能够避免。” 好女的脸冻得通红,点头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她又冷又恶心,已经不想讲话了。 昌亚当日听任我柔讲故事,知道娜娜族与山下各族从互相和睦到你我残杀的悲惨,那个故事是她亲身的经历,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苦,她为了与敌族的丈夫修鹤在一起,甘受秋容冬的挟制,不做宫主,去了黑暗之地的魔都。因此昌亚看到刚才的一幕,特别多了一个心眼。 昌亚传给好女真气,她立时手脚灵活起来,仰脸问道:“既然已经知道这些魔人扛的是箭,我们还追不追上去?” 昌亚沉吟了一会,道:“据我们到了北方一年以来,并没有听说哪里有魔兵驻军,既无驻军,这些箭却是送往哪里?这里面大有问题可究。” “你的意思是继续追查,直到搞清楚真相,是不是?” 昌亚点头道:“只是天寒地冻的,可要苦了你了。要不你在这等朱雀宫的人来。” 好女惊问道:“那你呢?你想抛下我么?” 昌亚比划着双手道:“我继续追去,有了真相我再来找你,时间不会太长的,从这里到东边的海河也就两天的路程。” 好女反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急道:“管你长还是短,你想也别想,我去朱雀宫一个人也不认识,不是要活活闷死了么?你去哪我也……啊……” 她话未说完,昌亚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跑到后来,干脆将她背在背上,越跑越快。与其说是在雪地上踏行,不如说是滑翔,渐渐地升腾起来,穿行在无垠的苍穹之中。好女紧搂住昌亚的脖子,放眼望去,银装素裹的黑夜里,仍然能够看到漫天雪花飘舞,白茫茫,灰蒙蒙,只在东方的天际有一丝丝自然界的极光微微闪动。(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三) 魔兵们昼伏夜行,全然不知有两人在一直跟踪着他们,一到夜晚就找个隐秘的地方停下,再由长形兽钻进地里或是山体中挤出一个大窟,连同那些魔兵都躲进窟中,他们选择的都是树木遮盖的地方,很好地掩藏住了洞口。 好女细嫩的脸上冻得有些红肿,但是跟踪的旅程充满惊险和好奇,她侧脸看向身边高大帅气的昌亚,他正以探寻的目光看向东方,仿佛那儿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东方正是魔兵前行的方向,那道自然的极光在黑暗之中越来越粗,越来越亮,已经是第五天了,到了一个新的地理,昌亚以前从未到过这里,已经离他要去的黑沙漠越来越远了。 这一天白天,两人正在一个树林中监视魔兵的动向。忽然头顶有鸟叫声,好女听见立即笑容满面,知道她的宠物兽水绿凤凰到了。她轻轻发出哨声呼唤,凤凰盘旋了一阵确认到她的位置,飞了下来,落在她的肩上。 昌亚这次在朱雀宫小住,抓紧时间将兵法大书《塔王遗篇》抄录下来。凤凰的任务就是将兵书送给乌刚。他知道这个三哥读书不多,却是个将才,兵书送给他,正是用得其所。父亲们热血相顾的情义早已投射在他的身上,因此他也决不会对兄弟藏私的。 昌亚与好女商量,将这次的意外发现写成文书,仍然用凤凰飞寄给乌刚,再由乌刚报告给卫见公主。好女知道情况非同一般,同意了他的想法,继续将凤凰当作通信工具。两人另觅五里外的一个地方,燃起一堆火,用木灰调雪成墨。撕下一片衣服,将俩人在东方发现的异常写在布上,仍由凤凰飞寄。 再说西部马瓜洲的火贺哈马城报曰泔河动物浮尸一案。要求朝廷派人相助,调查此事。缉拿凶手,卫见着工部与太仆寺联合查证,到这一天又有新的信报。 这一天清早,卫清宫外,苍世宏与工部侍郎边佑同时碰面,两人简短地交流了一下,便进殿等候公主,不想卫见早已在堂。 边佑首先禀报:“公主千岁。三千里外文书传送已到,我工部提取火贺哈马城的水样,污染甚重导致无法饮用,河中浮尸不计其数,已经阻断河流。” 卫见奇道:“原来真有其事,这样的怪事须得好好调查,它关系到我西部重省马瓜洲千万百姓的生活。” 边佑道:“是的,泔河上游自此城三百里外的虎跳峡始,那里与魔人的黑暗之地接壤,是个无人居住的山区。山中只有野兽,有人说是野兽之间发生大战,又有人说也许是山火。我的人联合太仆寺的人正准备溯源而上。考证浮尸的来由,说不定这时已经出发。” 苍世宏道:“禀公主千岁,陆军太仆寺也有文书送到,与边大人所说大致相似,相同者不复报说,只说一样不同的,就是验尸有新的发现,泔河之中的死尸全是饿死的。” 此言一出,众大臣议论纷纷。虎跳峡是西部最密的山林,怎地还能饿死动物。此事令人震惊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原因尚在迷中。其中的蹊跷直是怪诞。 当下计议,等待虎跳峡的进一步的消息。 殿外乌刚求见,卫见宣立即进见。 乌刚礼毕将一块布呈上,道:“公主,此布是禁卫军统领昌亚飞凤所送,信中报告魔人的特种步兵在东方活动,形迹可疑,所运之物竟是战略物资所需的箭矢。” 卫见赐坐,向众臣询问良策。 苍世宏看了看布片,面色凝重,奏道:“公主陛下,运输箭矢一事非同小可,魔人必定在东方有所图谋。东方的海河将天朝与我中洲界外的北方小族相隔,魔人在此有军事上的行动,正好说明在那一地区有一股邪恶势力正与魔人相勾结,我们不得不防。” 他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虽说有人怀疑他的话,但他的话句句在理,分析得丝丝入扣,又不由得人不信。要知道人魔之间的战争,毕竟才过去了十几年,这堂上大部分的人都是从那场战争的阴影中走过来了,如今一旦狼烟再起,悲剧将再重演,血肉将再横飞。所以都情愿太尉所说是错。 卫见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苍世宏道:“国防之策,重在厉兵秣马以防微杜渐,依老臣之见,此事须得倍加谨慎。北方之地目前尚无归属,天朝与之海河相隔,天央与之五伦相阻,我中洲不取,是无道理。取之,壮我声威,不取,魔人一旦占据,就将战争直逼我中洲国的鼻梁。这也是我派昌统领去联盟之初意。”他这一番论调十分正确,直说得所有人都点头称是,都想:“我中洲有此良臣,幸也!” 梁备上前道:“苍太尉,老臣有一言欲要陈述。” 苍世宏笑道:“梁相请说无妨,遇事重大,咱们同朝为官,最需的是坦诚相见。” “极是!北方之地我不取无人可取,话是有理,可我中洲一旦取得,不免会受到北方之地的一些人的利用,煽动边民造反,此是其一。二是到时天朝天央两国见我中洲开疆拓土,必定眼红,借口我欺凌小族,干涉我朝政,直至动武,也不可不防。”他是政治中的精英,这些话说来头头是道。 苍世宏道:“有理,有理,只是不知昌统领联盟一事弄得如何,联盟不是霸占,只要联盟一成,别人欲要从中作梗,也找不出借口。” 乌刚读《塔王遗篇》日久,寻思了其中利害,又听到苍世宏刚才说的“厉兵秣马、防微杜渐”,他起身道:“太尉,乌刚有些想法。” 大家都知道中洲能有今日,都是他的功劳,又因他与公主之间的特殊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因此对他极是看重。可是他少年有成,却并不张扬,为人极是低调,现在他有话可说,大家都等着他说。 乌刚向大家作揖了一圈,说道:“联盟之事我觉得成事机会较大,我义弟在北方有着深厚的渊源,与各族首领有不错的关系。目下我们能做的有二,一是立即派兵布在北方边界,都说兵贵神速,只要联盟一成,这支边防军队立即可帮助那些小族联合成一支可怕的军队,目前北方有异动,这支军队也是重要的防守力量;再是令饶州总督邓道通立即派出秘密小组,侦探魔人的动向,要做到知己知彼,以适时调整我军的部属。我不知说得对是不对?” 米遒欣喜道:“乌老弟的建言可谓万无一失,堪称有勇有谋,今日让老米头刮目相看啊!” 乌刚的计策很周全,在征得众臣的同意后,卫见立即下令苍世宏调集军队前往北方边境,那里多少年来一直是不设防的,如今将成为防守重地。 苍世宏领命而去。 众朝臣散去,卫见走向乌刚,她有些忧虑,因为她预感到在她主政当中必会有一场战争,但她看见乌刚对战略的信心,他刚才的话虽不多,已经展现出他的才华,再也不像是一个只有杀伐的勇夫,她紧紧地盯着他,将心里的钦佩与喜欢都写在脸上,在乌刚面前,她从来不隐瞒心迹,只有在他面前,她能够拥有一颗最纯真的女儿心,因为这时候她摒弃了公主的架式,只要展现出她春天般灿烂的笑容。 昌亚与好女跟踪魔兵,到了第十一天的时候,迷雾山脉已经到了尽头,地势渐渐平坦。这一天白天,趁魔兵睡觉,他登高向东望去,前方遥远处一片白茫茫的,分不清是水还是天边尽头的云雾。 到了晚上,那些魔兵竟不走了,也不见出洞。好女在他耳边轻轻道:“迷雾就要被太阳的光线驱散,真相就要大白。” 昌亚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果然到了午夜,听得远处有声音响动。这一天已经是这一个月的中下旬,到了后半夜,只见月华如水,好女身子一动,想要钻出草丛看个仔细。 昌亚拉着示意别动。只见东首两个人影过来,从他们的面前奔过,连声音也没有,武功竟都是上乘。这两个肯定是侦察来的,如果附近有人偷窥,这两个杀手就会出手清理。 两个杀手忽地过去,到了西首,再向北边方位行去,行了一圈绕回马车之处。听得一声夜莺的叫声,那边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依稀看见魔兵从洞中钻了出来。那些车辆靠了上来,有三辆。 昌亚不敢近前,刚才那两个杀手的武功不弱,在没有弄清之前,他盘算着一定不能惊动他们。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边已经好了。听得车辆往回走。等车辆走得远了,昌亚在好女耳边道:“你趴着别动,我去去就来。”说完向西飘行而去。 不过一会儿,昌亚回来道:“那些魔人空手回去,箭矢已经在那车上,我们要跟着这三辆车,打探清楚是什么人接受了这批箭。”(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四) 昌亚依然用“浮云千飘”技能与好女两个追了上去,只要听得前头马车响动,便隐藏起身形,不敢太过大意。 那天那个魔兵被朱雀宫的武士杀死后,一大箱箭矢散了出来,差不多有五百枝,他这些天已经将魔兵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那些魔兵和长形兽身上驮的,加在一起有四十大箱,共计有二万余枝箭,数量上可作一次小型战斗使用了,为数也不算少,是谁需要这么多的箭?会用在哪里?这都像一个谜般抓在他的心里,令他不查明而不快,再说这件事关系重大,直接关乎人类的生存大事,必须弄清。 这些车辆目标很大,又有响动,因此极易跟踪。堪堪在天亮时,这些车上了大路,竟大摇大摆在向前走去。开始他很不明白这些人怎地这样大胆,车上有重要的军用物资,还敢如此招摇。 他将这个怀疑告诉了好女,好女笑道:“亚哥哥你聪明一世,竟怎地糊涂一时了?” 昌亚知道她鬼心思极是灵敏,往往比自己能猜,笑道:“你既已知道,快点告诉我吧?” 好女笑道:“那些人与我们一般是人,人见了魔兵自然要防备,却总是忘记防备与自己一样的人类。试想一下,我们此时毫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你从车旁走过,你会怀疑什么吗?” 昌亚大悟,道:“对呀,难怪他们敢如此猖獗!” 好女眨着她黑珍珠般的大眼,道:“我们不如扮作一对当地人的小兄妹,可有趣得紧。你看那有个木房子,你去借两套衣服来。” 昌亚无法,悄悄接近那座木屋,这时晨光熹微。这家人还没有起床,他看院子中有一些渔具,晒了两套衣服。款式与中洲人的衣服大不一样,他轻轻取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锭钱币,放在门口,像做贼似的逃了回来。 好女赞他作案手法一流,昌亚红着脸不作声。他堂堂一个禁卫军统领竟去农家偷衣服,还被称赞作案好手,岂不笑掉人的大牙?呼啦一下,一件衣服套了上来,他立时变成个农人小子。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只柔嫩的小手在他脸上一抹,一阵冰凉传来,他用手摸了摸,竟满脸是泥。 他回头看好女,她已经是个农家小妹。脸上却干净爽利,只有头发上挂着几根柴草。他也在她脸上一抹,好女闪避不及,白皙的脸上立即黑乎乎的。好女又回抹他,他又抹她,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小阵。这才向大路追去。 后面蹄声滴滴,驰过两匹马,马上坐着两个紧身衣的武士。从两人身边驰过。有一个黄眉毛的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好女向那人笑了一下。 再往前走,空气中已经有咸咸的味道,昌亚跳上一棵树上,见前头十几里处是一片汪洋。 往前一片平坦,这里并无人家。两人走出两里,见前头三辆大车停在那儿,几个赶车的车夫正坐着吃东西。那两个骑马的武士也坐在一旁休息。黄眉武士边上的是一个满脸紫气的武士,不知练的是什么真气。把整个脸都练得紫了。 那个黄眉人直向好女瞟来好色的眼光。原来好女天生秀美清丽,就算化妆得脏兮兮的。也透出七分美姿。 好女“哼”了一声,不去理他。那黄眉武士讪讪地无趣。 “哥哥,我走得累了,我们也歇一会儿再走,这儿有几位大哥,我们也不用怕啦!”好女故意把声音说得甜美腻滑,听得那几个人十分地舒服。 黄眉武士道:“是啊,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好女听了欢喜道:“原来这位大哥是好人,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这里常常出现海盗,到我们村子里抢劫杀人,有钱的都搬走了,剩下我们家没钱的,只好留下来了。”她只是听昌亚说前头是海,因此胡乱说了起来。 黄眉武士听她叫自己大哥哥,立即如喝醉酒一般,道:“你们可不要害怕,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好女脸也不看她,又好像对他的话答腔:“我们来接爹爹,爹爹肯定打了好多的鱼。只是老天保佑,别碰上坏人。” 紫气脸的武士道:“老武,你这臭毛病又来了,这不是在我们自己地界,小心遇上坏人。” 好女对昌亚道:“哥哥,我们家阿紫的狗嘴,整天啊就是喜欢乱叫,昨天还把我当成坏人不让我进门,脸涨成紫色直对着我汪汪叫,你说我像坏人么?”原来她说的是他们家的一只狗。 昌亚摇头道:“不像!” 好女道:“是啊!如果我们像坏人,有些人不更像强盗了么?” 众人这才知道她的话是在骂紫脸的人,怪他刚才说“小心遇上坏人”那句话。 那紫气脸腾的站起,大是生气,却又不好反驳,如果和她争论起来,自己就成了她说的狗了。 昌亚心中好笑,说道:“妹妹,你是最好最好的小美人儿,方圆百里,哪个不说你美貌如迷雾山中的杜鹃花,偏偏我们家的阿紫不认得你的美貌,那也算了,你忘了这件事吧,和狗狗计较什么呢?狗狗是畜生,它可什么也不懂哦。” 好女娇声道:“我怎能和阿紫狗狗一般见识呢?我只要你对我好好保护就好啦!” 两人狗儿来狗儿去,口中的阿紫自然是只紫色的母狗了。世上又哪来紫色的狗,明明是嘲笑紫脸武士。 那人无法接口,反而笑道:“你们俩个哪像兄妹,我看是两只野鸟,明地里自称兄妹,你们头上身上都是草,脸上又有泥,这个暗地里嘛,嘿嘿,也不知是干了什么?” 此话一出,那些车夫哄声大笑。 昌亚心里一惊:“好妹的表演太过了,竟被这人看出来我们不像兄妹了。” 他将好女挡在身后,指着那紫脸武士喝道:“你干嘛一双贼眼直勾勾盯着我妹妹看,分明是不怀好意,心中在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快给我妹妹道歉,不然……” 那人见他一个农家小子,并不放在眼里,说道:“不然又怎样?你能把我怎样?”说着逼了上来。 昌亚求之不得,但盼他逼得越近越好,最好能动手。 那人果然抽出腰刀,在昌亚面前晃了晃,说道:“惹得老子毛了,把你的情妹妹就地奸了,你又怎样?” 昌亚大叫:“不得了了,有人强奸我妹妹,强盗,畜生!”说到“畜生”的时候,将手往前一推。 紫脸人见他毛手毛脚推来,毫不放在心上,将刀向前移去要架在昌亚脖子上,不想一股大力推来,连人带刀飞了出去。“蓬”地倒在沙地上,不过还好,他还能一跃而起。他恼羞成怒,叫道:“什么人这么猖狂,兄弟们亮家伙,给我拿下!” 众人见这个年轻人只这么一推,就将他推出两丈远,显然功力非同一般,纷纷亮出兵器,黄眉武士挡住叫道:“住手住手!都是误会!” 好女道:“你这个黄眉毛,见了我色迷迷的,你与那只紫脸的狗一般不是好人,我哥哥是神力王,你们今天算是倒霉了。” 紫脸人见她又骂自己是狗,而且平白无故被冤枉自己是色鬼,简直气得要晕去,他一生只爱财不好色,不但不好色,简直视女人作洪水猛兽。平生没这么生气过,他见昌亚似不会武功,手脚上没有章法,一定要捉拿住他,以泄心头之怒。 他挽个刀花,向昌亚扑来,只见他又是向后飞去,众人看得明白,这个年轻人还是那么笨手笨脚的一拍,又一次将紫脸武士震得飞去。 紫脸人爬起叫道:“老武,现在不是你怜香惜玉的时候,还不和我一起上。” 老武抽刀与他的刀一碰,突地两团刀光向昌亚滚来,昌亚在刀光中就地一滚,拍出两掌,叫道:“去吧!”两人乖乖地飞了出去,不过这一次两人跌得很重,半天都没爬起来。 黄眉人道:“邪门了,快走快走!”带着车夫们赶着马车走了。去的是河边,原来这里就是海河,到了河边又向下游去,一行人灰溜溜地沿河而行,到了傍晚,在一个港口停下,向河中一艘大船发信号。 那大船接到信号,便派出五叶小舟上来接应。这时身后一人说道:“两个色鬼,欺负了我妹妹,就想走么?” 说话的正是昌亚,早晨他还弄不清楚这伙人的来历,便放过他们,一直跟踪他们到了港口,要打出他们真实的身份。他说完即上前双手一提,那两人竟还不了手,似乎是乖乖站着让他提起。 那小舟上的都是杀手武士,见此情景,纷纷跳上岸来将昌亚围在中间,再外一圈就是弓箭手。昌亚看去,这些人衣服杂乱无章,并无一人着军服,叫道:“我要见你们的头头,这两人见我妹妹漂亮如花,便想欺负她,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一个人远远说道:“小兄弟,有话好说,我们虎鲨帮是海河中讨生活的,我的兄弟得罪你们,我这里向你们陪不是。” 昌亚看去,这个人中年长须鹤眼,额上有一块疤,样貌极是突出,心想:“海河中讨生活不就是海盗吗?难道海盗也会与魔兵有来往?”(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五) 昌亚大声说道:“原来是虎鲨帮的兄弟,这两个畜生却不配我叫上一声色兄弟,快给我妹妹道歉。”他一面说一面想:“这人开口就自称是虎鲨帮,世上怎会有人做强盗还自报家门的?这其中必有蹊跷可寻。” 那人道:“这位兄弟快人快语,你的要求我们答应了。”声音中显得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似乎想快点解决,不想节外生枝。 好女在他耳边轻轻道:“世上有这么好说话的海盗吗?假的。” 昌亚点点头明白,海盗们才不会跟一对农家兄妹讲什么道理,这些人肯定是化了装的,他原先以为只要自己提出道歉,对方肯定会与自己大打出手,没想到对方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是再另寻理由便是无理取闹了,再说对方布上了弓箭手,上岸来的都是高手,他担忧好女的安危,心里盘算见好就收,到此为止。 那头头说道:“老武,老华,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还不给人道歉?”两人无法,只得上前躬身道歉了事。 这时马车上的东西已经搬完,五叶小舟开始往大船驶去。岸上只留下昌亚好女两个,只见海河上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不知有多宽,真的如同大海般宽广无边。 好女道:“亚哥哥,我们辛苦了半个月,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很不值哦!” 昌亚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晚上我们就会遭到追杀。我们专走大路,好让来人容易追到我们。” 好女与他一起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残酷的战斗,也不害怕,随他从大路上原路返回。没多一会已经天黑了,两人借着夜光走了十几里。坐在路边休息。忽听一阵马蹄响起,十几个火把亮着火龙般向他们驰来。 好女道:“亚哥哥料事如神,我们要遭到围杀了。” 那些人见了他两个将他们围住。紫脸和黄眉武士便在其中。 有人说道:“两个狗男女,得罪了我们。竟然还敢在这大路之上招摇。” 另一个道:“大哥,他们活得不耐烦了,那也无法可想啊!” 那个黄眉武士道:“兄弟们,这个小妞给我留下,老武这里谢谢兄弟们了。” 那做大哥的说道:“老武果然看上这小*啦,你真想老牛吃嫩草啊!等下让你吃个够,不过可要爱惜身体啊!”酸溜溜的话一说完便大笑起来,其余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之中。那些人跳下马,抽剑的抽剑,拔刀的拔刀,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一个持剑的武士抢前一步,一剑刺来,昌亚见他剑尖抖动,知道这人剑法不赖,先用真气击他一下,那人翻飞出去,昌亚手快。将他的剑抢在手中。 这时其它兵器已经到了面门,他运剑如风,扬剑一扫。在各个兵器上点上一点,那些兵器纷纷往回弹,有些功力弱的人,已经撤下了手中的兵器,掉在地上。 昌亚大喊:“破阵式!”剑光闪动,那些人个个中剑倒地。他知道那个鹤眼额疤的人不会放过自己,是怕自己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要杀了自己以保万全,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次的武器输送太过重要。昌亚就是凭这一点来判断这些人是否是海盗,如果是海盗。就不会在乎是否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只有正道上的人与魔人勾结,才不敢让世人知道。只要有人看见,便宁肯错杀,也要保住秘密。 那黄眉人在地上爬动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昌亚将剑尖对着他的眉心,厉声道:“你先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虎鲨帮,你别骗我了。” 黄眉人惊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我上了你的当。” 昌亚将剑尖向前推送一分,黄眉人额头出血,问道:“快说,想活命就老实交代。” 黄眉人浑身地抖,颤声道:“我,我们,我们是……啊……”后面有人推了他一下,昌亚抽剑不及,剑尖刺入他的脑颅。 紫脸人惨声道:“兄弟们,我们失败了,回去也是死,我们自尽后就不会连累家人。”拾起地上的单刀,往脖子上一抹,其他人也效仿他个个自尽,十几具尸体横陈在地。 昌亚竟没想到有此结局,他拾起地上火把,在每个人身上搜了一遍,竟是什么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一件也找不出来。 他与好女隐身在旁边的草丛中,等待继续前来的武士,好偷听他们的谈话,哪知到了天亮,也没人来,已经有野鸦来啄食尸肉。两人看了恶心,只好进入山中。 从黄眉武士的话中,至少可以断定,接箭的人不是海盗。两人计议回去时仍然晓宿夜行,沿原路返回。果然在雪地上发现新鲜的魔兵的脚印,说明兵器的运输仍然在继续着。 两人到了西乡,找到黄金马和水绿凤凰,又到西乡酒店借来纸笔,将所见的情况写下,仍用凤凰飞寄出去。 乌刚接到飞信,立即向卫见报送,卫见下旨苍世宏起兵北方边界,令邓道通秘密侦察一个中年鹤眼额疤人的身份。这也是昌亚信中所提的要求,他已经无暇去做那些事,而是要将联盟大事尽快完成,以配合中洲的战略宏图。 这一事未明,虎跳峡那边传来恶报,工部与太仆寺联合小队的人马只有一人逃出来,所见的情形却是前所未有。 那逃出来的人在信报上说,虎跳峡一带已经为黑暗笼罩,原先郁郁葱葱的山上已经寸草不生,山界已经为魔人所控,魔兵正在山上搭建工事。联合小队的人无意闯入山中,立即遭到魔兵的杀戮。 原来黑暗是魔人的生存环境,只有在黑暗中魔人才生命力焕发,如今魔人不知得了什么邪恶魔法,能将黑暗从虎跳峡由西向东推进三百里,吞没了大山的森林,饿死了野兽,将虎跳峡占领。 卫清宫的气氛又紧张又凝重。苍世宏向卫见公主献计:“公主千岁,我中洲‘后卫皇时代’刚刚取得成果,魔人便来试探我们的实力,是可忍孰不可忍,中洲国全民皆兵,我们立即成立征西大军,夺回虎跳峡,将魔人赶到虎跳峡以西的黑暗之地去,这是不容置疑的军事行动。软弱之举关乎百姓的信心,针锋相对提升我军士气。请公主定夺!” 百官一致赞同太尉的谏言,要求征西大军荡平魔寇。 乌刚上前道:“乌刚不才,愿参加征西军。” 朝堂之上立即一片安静,许多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乌刚知道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并无带兵打战的经验,有的只是以一人之勇力敌数人,怕他年轻气盛不敌魔人的狡诈也在情理之中。 卫见担忧之色也是浮于脸上,米遒道:“乌老弟,你管着御林军呢!” 乌刚道:“目前京城如铁桶般牢固,御林军上下一心,齐保公主安全,我走之后,有我高古叔主持京城的保卫事务,请米大人放心。” 苍世宏心中却是另有盘算,军中正是用人之际,老旧将才被伊策带坏一批,后继新人又是极少,如再不启用新人去历练,日后将无带兵之人。他朗声说道:“乌统领力敌魔人‘星辰八子’,武功出神入化,又带领六营合力围困伊策于中洲大城,一举攻克,当中有勇有谋,是棵将才的好苗。真金不怕火炼,去到黑暗之地,让魔人闻风丧胆去吧!” 乌刚听了觉得浑身是劲,躬身道:“谢太尉保举,乌刚定当不负重望。” 苍世宏道:“京城外驻六营将士重新编制,成为征西大军,由你统一指挥,你看如何?” 乌刚大喜,他早就想见到须起他们,终于又有机会与他们一起战斗,直是欢喜无尽。 卫见传旨赐乌刚征西将军称号,纯钢战甲一副,七天踏雁剑为指挥令剑,军旗一面,上绣一个“乌”字。 另赐骁骑营须起、前锋营路舟、护军营张远、步兵营黄令、健锐营胡一楚、神机营郝百修六人为副将。 乌刚请求收回七天踏雁剑为指挥令剑,他说明理由:“此神剑是父亲遗物,剑上凛凛威气出是父亲所有。我将它伴随我,只是见剑如见父亲,是个思念之物,不宜作令剑使用。” 朝堂之上都听出了乌刚的言外之意,他不愿活在父亲的光环之中,乃是要自创军威。每个人都感受到他的拳拳之心和勇武之气,觉得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了他。 乌刚将七天踏雁剑高举,转身献给卫见,请求在他征西的日子当中,皇室来代为收藏此剑。如此贵重的神物,他肯放手,可见他这次是抱着的是视死如归之意,卫见手捧大剑,泪如雨下。 乌刚穿了纯钢战甲,接了将军符印,回到统领府,挑了一柄大长重刀,骑上黑灵焰君虎演练起来。他之前与昌亚在旧魔都训练过黑灵,如今它将要成为一只真正的战虎,他也将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六) 苍世宏召集驻外六营主将进京受封,嘱咐他们要扶佐乌刚成长为一名将领。对于此事,须起等六人满口答应,因为乌刚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今正是他们报达乌刚的时候,加之乌刚为人豪气万丈,岂有不加爱护喜欢之理? 须起等人接着会见了乌刚,众人商议整编部队建制,最后议定: 须起部的骁骑营全营出动,作探头部队,自带军粮,途经城市要绕过前行,抢快速度沿途探明敌情。 步兵营分出一半做粮草大军先行一步,到了虎跳关下与另一半会合。 前锋营在骁骑营之后开拔。 随后是步兵、护军、健锐、神机四营分批拔营开赴。 忽听外头圣旨下到,原来卫见从国库中拨出两千张弓,十万枝箭,一万块盾牌,一万枝长枪,以作此次远征军的军资,可谓雪中送炭,乌刚立即吩咐分配下各营去。 这一日,乌刚辞了卫见与苍世宏,带了侍卫,到了神机营,与郝百修做了一处,见他营中一切准备好,只等他一到,立即升起大旗成建制向前。 六路大军沿泔河直上,一路地形平坦,前头信报全都顺利推进,并未遇上阻挡,也不细说。 这一日,望见远方天空黑乎乎地,雄关虎跳峡已经被黑暗所吞噬,泔河水仍然散发着臭味。 一边是阳光普照,白雪皑皑,另一边是暗无天日,阴气冲天,黑白两重天,人与魔在此界分治。黑暗之中不知有多少魔兵向外窥视,仿佛里面有无数双眼睛朝自己看来。军中的军士从未见过这种景象。都仿佛看见躲在黑暗里面的双眼露出凶恶的光芒,射向自己的心灵深处,不觉一股股寒意袭上心头。 大军在关下平原集结扎赛。火贺哈马城的守备带着逃出来的太仆寺的马官到来,汇报侦察经过。关上已经有魔兵的工事,满山的树木都已枯死,只有光秃秃的裸山。 入夜,乌刚在帐前看着那本《塔王遗篇》,黑灵卧在案前。忽觉帐外阴风吹动,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大战在即,乌公子好闲情逸致。不愧为乌天仆之子。” 乌刚左右并没看到有人,黑灵一动也不动。显然它没有听到,帐外的侍卫也没有响动,更是没有听到。他忽然想起有一个鬼灵族,族中的人能化为一阵阴风,并能“一线传音”,只是鬼灵族的人要化为阴风要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能成,由风成人也是很慢,并不能立即成形,迅速转变,这就成了他们的弱点。因为在战斗中他们这种缓慢的变化是不能为突然袭击带来诡异难测的效果,反而会在变化的时候被敌对方所袭击,因此他们作为侦察和传信者才是最适合的。 他合上书。没有抽出刀,将魂力提足,布在周身,渐渐扩大。果然一个声音叫道:“乌将军,你无须防我,我并无恶意,也离得你远远的。” 案前一丈处阴风旋转,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全身披风的黑衣人出现。黑灵站起露出虎牙,慢慢走了过去。那人吓得后退。 乌刚叫住黑灵,问道:“没想到鬼灵族的人也被魔人收入麾下。拿下你的斗篷吧,你不是魔人,不会怕我案前的烛光的。” 那人拿下斗篷,现出一张无肉的脸,那张脸简直就是骷髅上蒙上了一层皮肤而已。那人道:“我族小力弱,也是无法。” 乌刚道:“不知你带来的什么话?” 那人道:“魔族要我传信,虎跳峡已为黑暗所笼罩,人类自然用不上了,人类喜明,魔人喜暗,黑暗中的虎跳峡为魔人所用正是适合。” 乌刚道:“凡我中洲国的土地,寸土不让,你回去告诉魔人主将,让他速速退兵,还我山河,如若不然,我大军铁蹄将碾碎虎跳关,叫他得不偿失。” 那人尖着嗓子道:“魔人说了,黑暗之地都算魔地,光明之地都由人管,天经地义,你们要攻击虎跳峡就是侵犯魔人领土,是挑起两国战争的罪魁祸首。” 乌刚怒道:“一派胡言,虎跳关自古就是中洲之地,魔人将黑暗向前推移就能将虎跳关据为己有么?你给我传话回去,让魔人在十日之内还给虎跳关光明,十日之期一到,我就攻山,再无谈判的余地,叫他们三思。” 那人见乌刚的态度强硬,说道:“是。”慢慢化作一阵阴风走了。 次日,乌刚将昨晚之事向六个副将说了,六人气愤填膺。 乌刚道:“魔人歪曲事实,言词灼灼地说什么黑暗之地都属魔地,光明之地全由人管,却暗地里使用邪术将黑暗向前推移,吞噬了我虎跳关,将之据为己有,这不是明抢暗夺吗?我西征大军远来,岂能听这等鬼话。” 随即将这次战争定为“回光之战”,向全军将士传令,面对魔兵,要将“回光之战”进行到底。 他让郝百修修下战书,从军中挑出勇士上关下战书。以十日为期,十日后大举攻山。 到了第九日,乌刚在点将台集训三军,忽觉阴风转动,劈空一掌打下一个鬼灵人,那人现出原形,是一个刺探军情的间谍。乌刚看也不看,一脚踢下台,只这一脚,顿时将他毙了。 辕门外报说有三个魔人要见征西大将军,乌刚喝令押入。那三个魔人昂首走来,见了乌刚也不行礼,为首的看了看地下鬼灵人的尸体,道:“‘回光之战’不合道理,自古黑暗之地就是魔地,光明之地全由人管,你们要进犯虎跳关,等于是侵犯我魔族,引发两国大战罪责,此事要你们卫见公主负责。” 他不提卫见还好,一提卫见,乌刚再也忍耐不住,就要杀人。黄令上前拳打脚踢,三两下将那魔人打跪在地,说道:“见了我乌大将军,也不行礼。” 郝百修道:“虎跳关自古是我中洲之土,你们这是明抢。” 那魔人跪在地上,嘴巴仍硬,说道:“我们夏打春将军说了,黑暗之色是自然生成,你有本事让虎跳关恢复光明,我们自然退出。” 乌刚道:“说得好,要恢复光明,找的正是你们,使用黑暗邪术的正是你们。你们滚回去,我不杀你,明日攻山,你们做好准备。” 攻山战既不是攻城战也不是野战,须起部的骑兵用不上。第二日,路舟请命攻山,乌刚准许。 三千军士向黑暗中的虎跳峡进入,可是地形不熟,加上黑暗之中到处是魔军的弓箭手,这一仗损失惨重。 此后各营轮番攻山,山上石头与滚木山洪般泻下来,一个月下来,大小十余次都是兵败,战事一时拖延下来。 众将计议,魔兵于黑暗就像人族于光明一样,军士进入黑暗中完全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当用火攻。满山都是枯木,正好可以烧山。 乌刚认为这一条计策可行,一时满山烟火,将枯木尽数烧了起来,将虎跳关照得如同白昼。可是大火也阻了攻山的路,眼望山顶魔人在大火烧到之前,已经将枯木清理干净,却是无法靠近。 转眼几个月过去,这一场战事打不下来,竟成了久拖未决之势。 乌刚心头有些烦闷,一个人出外散心,不知不觉,到了泔河边上,只见河床干涸,山上寸草不生,已经无水可流,再这样下去,火贺哈马城就要面临迁城的灾难。 他跨过河床到了对岸,溯源而上,不久就进入山中,他意识到渐渐走入黑暗之中,干脆将心一横,再向前行,走入一个峡谷。这个峡谷很窄,如果有光线,向上望去就是一线天。难怪叫做虎跳峡,到了山顶一定只有老虎一纵的宽度。这座大山看来就是以这个峡谷分成南北两段,他的大军攻击的是南段,不知道北段有没有魔兵把守。 想到这里,他吸附在石壁之上,悄悄地游了上去。将到山顶,已经听见魔兵在说话。再细听一阵,是南北两边的守兵在对话,因为山风太大,听不清楚。 他轻轻接近崖顶,跃上南段,照准两个守兵抓去。那两个魔兵做梦也想不到有人突然袭击他们,张口结舌不知反击。乌刚速度奇快,捉了两人就向山下蹿去。两个魔兵呼喊的声音离山上工事越来越远,一时魔兵倾巢出动追下山来。 乌刚一阵风似地奔跑,到了山脚下,迎面撞上黄令,叫道:“步兵上前,等魔兵到了开阔地阻击。”又传令须起的骑兵从两翼包抄。 他立于营前,见魔兵已经冲出黑暗,向黄令大营杀来,步兵中箭手射出一排箭,前头倒下一些魔兵。 魔兵仍然蜂拥向前,军中的弩手射出弩箭,步兵用盾牌挡住。 双方短兵相接,刀枪剑戟的砍杀声潮水般响起。骑兵这时从两翼包抄过来,狂风骤雨似的冲向魔兵阵中。 魔兵两侧失守,慌乱起来,死伤无数。幸好这时山上又冲下一股魔兵,这才将剩下的人接应回去,留下遍地的尸体。这一仗让众将士几个月来心头的阴霾稍稍吹散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七) 乌刚将两个抓来的魔兵带入帐中,往地上一掼,只听两个齐声喊痛。乌刚听来有些异样,仔细看看这两个魔兵,忽然想起以前与魔兵对仗时,那些魔兵被刀剑砍中,是感觉不到痛的。而这两个跌在地上却会叫痛,显然不与之前所见的魔兵不同。 他拔刀比在一个朝天鼻的脖子上比了比,又在另一个尖鼻的魔兵脖子上比了比,最后落在那个朝天鼻魔兵的鼻子上,道:“先杀了你!” 没想到那魔兵道:“要杀就快点!” 乌刚一怔:“原来魔兵都是不怕死的。”掉转刀柄在他膝盖上敲了一下,那个朝天鼻魔兵痛得杀猪般嚎叫起来,边嚎边骂:“奶奶的,何必折磨人,要杀了我才痛快!” 乌刚心头一动,等他叫得停了,哼哼了两下,轻蔑地说道:“原来你们是不一样的。” 那魔兵见他神态之中颇为瞧不起自己喊痛,气不过,一只脚站立,道:“什么不一样?妈的,我是最不怕死的勇士。” 乌刚仍是满脸不屑,摇头道:“你不是,魔人当中的勇士岂是你这样子的?” 那魔兵道:“再没有比我作战时勇敢向前的了,你可以杀我,不可以辱我。” 乌刚道:“我没乱讲,你是不怕死,可是怕疼。”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另一只膝盖上又敲了一下,那个魔兵又杀猪般嚎叫起来,果然痛不欲生。乌刚大是轻视道:“我没说错吧?” 另一个鹰鼻魔兵向前一步,侍卫立即挡住,那魔兵指着乌刚道:“你如此折磨侮辱我的兄弟,这是不道德的,我们魔族人最崇尚勇武之人。抓住了勇士任由擒拿者处置,一般都因为佩服勇士的刚强放了他,从来不会折磨人。我现在向你挑战。请你与我决斗。” 乌刚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霸占我中洲的土地才是不道德的。用不光明的手段又怎配谈自己是勇士?” 那魔兵也笑道:“你们人类霸占我们五伦山圣地才是不道德,五百年来让我们魔族世代流离失所,住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地饱受苦楚,这又是道德的么?来吧,让我死在你的刀下,成全我做勇士的心。” “你们人类霸占我们五伦山圣地才是不道德,五百年来让我们魔族世代流离失所,住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之地饱受苦楚。这又是道德的么?”这句话叫乌刚吃了一惊,他见过旧魔都,但却不知道魔人把五伦山叫做圣地。 乌刚将刀插回鞘中,踱了几步,道:“有一天我碰到一种魔兵,当我的刀插进他的身体,他却一点也不知道痛,一直拼杀到鲜血流尽。那才叫决斗,那才叫过瘾,那才叫勇士的豪壮。” 那魔兵惊道:“日月军团的勇士?” 乌刚道:“原来是日月军团的勇士。” “无情的超级魔兵。只懂得杀戮,是没有心的,那也叫豪壮?嘿嘿。你眼中的豪壮就是那些机械魔兵么?”他语气中也是大有轻蔑之意。 乌刚道:“依你之见,什么叫豪壮?” 那鹰鼻魔兵道:“我们五伦军团,是有信心,有雄心,有智慧的大军,像我们这样的勇士,有情有心有勇气才叫豪壮。婆婆妈妈的,你要不要决斗?” 乌刚拜谢道:“你的话让我受教了,原先我眼中的魔人都是人类的敌人。原来你们与我们人族一样是有情有义的。” 那魔兵一愣。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得这样快,道:“你才懂得也不晚。不过我奉劝一句,不还我们五伦圣地。黑暗会吞噬这个天界的一切,到时你们后悔莫及。” 乌刚道:“你所说的两个军团,似乎是不一样的,这是为何?” 那魔兵说道:“告诉你也不要紧,日月军团归我圣者日月佛亲自指挥,五伦军团归我秋国主指挥,秋国主告诉我们,争回魔族圣地是我们这一辈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的战争就为这个。你杀了我吧,快点!”说罢哈哈大笑,竟是不把死亡当一回事。 乌刚气往上冲,也仰天笑道:“我留你一条命,让你在虎跳关上看着我乌刚是如何攻上山来,到那时再取你的命。” 那魔兵听说“乌刚”二字,猖狂之色立即收敛,仿佛见到什么猛兽,朝天鼻魔兵道:“原来你,你就是乌刚?我们遭你所擒,也不冤了。”当即向他行礼,尖鼻魔兵也行礼下去,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转身出了大帐。 忽听外面一片惊恐,侍卫惊慌失措报告虎跳关方向天现异象。乌刚出去,正碰上须起等六个将军过来。乌刚出来看见军士们握着武器的手在颤抖,几万大军骚动起来,已经失去控制。他向虎跳关看去,吃了一惊。 黑暗已经遮盖了关下半个平原,原来关下平原光明灿烂,此时黑暗中乌烟滚滚,忽然乌烟流动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从怪物头下又冒出一股黑烟,变成了一只巨型的爪子向光明处伸来,又慢慢缩了回去。 他想起刚才那尖鼻魔兵的话,“不还我们五伦圣地,黑暗会吞噬这个天界的一切,到时你们后悔莫及。”果然应验了他的警告。 黑暗正渐渐吞噬过来,不久就会将整个平原淹没。 他对六将军道:“你们带领自己的部队后退二十里,在火贺哈马城前的河川平原扎赛。在撤退时一定不能慌忙,以免自己人伤了自己人。” 一个时辰后,五万大军以及粮草辎重开始有序地撤离,到了傍晚安营在河川平原。 乌刚立在大军前,说道:“魔人的邪术将黑暗向我们推移,他们用这种手段来吓唬我们,我看见了你们的恐惧,我听到你们的心在颤抖,我听见你们心底里无声的祈祷,但我也看见了你们的镇定,感受到你们的坚强意志。如果我们害怕了,魔人的气焰就更加嚣张,黑暗就会继续扩张,终有一日会摧残我们的国土,吞噬我们的家人。”他看了一下身后虎跳关上的黑暗,继续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不想失去这一切,我会始终和你们一道战斗,只有勇敢的心才能保护我们的国家,保护我们的家人,将‘回光之战’进行下去。”他将这些话用真气远远送了出去,所有的军士都听见了,所有的战士都为自己今天的软弱而惭愧,乌刚的话像一缕阳光,送进了他们的心灵深处,让他们看到了一线希望。 六将军齐集乌刚大帐,没有一人知道如何对付魔兵,一时气氛沉闷,没人说话。 郝百修首先道:“魔兵的厉害就在于用黑暗来掩盖行踪,不知有什么药物能解除它,只有解除了黑暗,魔兵就会没有立足之地,乖乖地回到他们的黑暗之地。” 路舟道:“火攻我们已经试过了,大火一灭,黑暗照旧。” 黄令道:“如能将魔兵引出来,我步兵营杀得魔兵哭爹喊娘。” 只是这些话都如没说一样,毕竟全是无用之谈。 帐外侍卫叫道:“什么人竟敢闯到将军帐来?拿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我老人家还能干嘛?喂,你们怎么能动粗?刚儿,刚儿,你这臭小子还不出来?” 乌刚听了喜上心头,匆匆奔到帐外,跪地迎接,道:“刚儿不知大师到来,有失远迎,请大师恕罪。” 大目犍连笑道:“远迎就不必啦,你叫他们放开我就好了。” 乌刚赶紧示意侍卫放开,大目犍连道:“你也起来吧,这小子,我老目何时要你跪地迎接了?怎地到了军营就有这臭毛病了?” 乌刚靠近轻轻道:“刚儿焦头烂额之际,请大师指点一二。” 大目犍连知道他的情况,见他轻轻说话,显然是怕这些话在众人面前伤了面子,于是他也轻轻道:“谁说我有方法指点于你,我只是来玩玩的。” 乌刚一听着急了,拉住他大袖,轻轻道:“大师,您可不能不管我呀?” 大目犍连知道他爱面子,轻轻道:“听说你自告奋勇要来征西,惹上头痛的事了吧?” 乌刚轻轻道:“您老总盼着我能出息,这回又不愿意了啊?” 大目犍连侃道:“你为了她才来的是不是?” 乌刚道:“您老最懂刚儿的心,怎地小瞧我了?” 大目犍连终于笑了出来,乌刚也笑了出来。 众人见他两个一见面就窃窃私语,说完又笑了起来,不知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这样轻言细语地也不知说些什么。 两个进来,乌刚将大目犍连按坐在将军椅上,为众人介绍,众人都没听过大目犍连的名号,也不以为意。 大目犍连道:“刚才我在外听了几位将军之言,这位郝将军说对了一半,魔人之所以猖獗,全仰仗这黑暗的笼罩,不过这种黑暗却非药物能除,非火光能开,连魔人自己也不懂得。” 乌刚听得惊奇:“这种黑暗竟是连魔人自己也不会,难道是自然生成的?”他坐正身子急于要听到大目犍连的下文。(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八) 大目犍连摇了摇头,道:“日月佛手下有两名邪恶的术师,一个叫犬牙,一个叫鹰翼,是魔界顶级的邪术大师,为日月佛统治天界不遗余力地制造黑暗,五伦大军攻打中洲国是蓄谋已久之事,不破除邪术黑暗不去,任你多少大军,也攻不上虎跳关。” 他的一席话说得众人忧心忡忡,胡一楚道:“邪术师远在魔都,我们兵力不足,怎么破除它?” 大目犍连道:“不,此刻他就在虎跳关上,不知道来的是是犬牙还是鹰翼,只有将他赶出虎跳关,才能恢复虎跳关的光明。” 张远道:“大师,我们攻不上虎跳关,就无法将那名邪术师赶跑。”他的话也正是众人想说,众人都点头称是。 乌刚拍桌道:“只要知道他在哪,任他是谁,我也要将他打回魔都。” 大目犍连道:“你们知道么?犬牙能将自己变成别人,鹰翼能将别人变成自己,这是他们逃命的法术,另外他们都能用一种幻术迷乱敌人,一旦中了他的幻术,就再也分辨不清谁是他了,你可不能大意了。”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这个和尚是哪来的,竟然能知道的这么多。 乌刚道:“不怕他!” 大目犍连道:“据说他们在制造黑暗时,总是躲在一个十层高的塔堡上,由武士层层守卫,每一层的武士都是怪诞之极,有身形高大的巨人,有修炼满极的修真者,有天生特异能力的,也有喷火吐毒的怪物,极难攻破他藏身的塔堡。我从那边来的时候。看见塔堡就在虎跳峡向南二十里处的一个最高的山头上。” 乌刚沉吟道:“这些守卫要以我一人之力确实有点难。” 郝百修道:“大军围攻自是没用的了,对敌武士当然要武士才行。” 大目犍连道:“郝将军说得对,我们成立一个武士队攻塔堡。只要攻下了,邪术破除就指日可待了。” 须起立起道:“武士队的成员我算一个。” 黄令等其他五人也站起道:“我们都算上。只要能破邪术,豁出去了。” 大目犍连道:“你们都去了,这几万大军群龙无首,军中万一生变,谁来带军?此事万万不可如此安排?” 六将军之中,须起最是性烈,恨不得现在就攻下堡塔,道:“那要如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大师。我们都听您的,你说吧!” 大目犍连此时俨然成了军中首脑,他端坐将军椅,神秘地道:“刚儿日前突然的虎跳峡一线天已经暴露,此时必定设了重重关卡,那一条路已经废了。也算老天有眼,我从虎跳关过来,发现北段有一条小径无人把守,只有那里是空虚的地方,也许再过几日会被魔军发现填补上军力。但目前却是没有。而邪术师的塔堡却在南段,除此之外都是铜墙铁壁。”说着叫卫士拿来地图,指给众人看。 他继续说道:“此番计策的成功需要三路人马的互相配合。而且时间要能把握好,这三路人马第一路,从北段小径直攻北山魔军守敌,要杀他个出其不意。第二路人马从正面佯攻,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吸引山上魔军的大部分的注意力。第三路才是真正攻塔的武士队,这一路人马人数不宜过多,五十人左右最好,需有最精准的弓箭手和最胆大勇猛的格斗手。我们这五十人的武士队要从南段迂回三百里,直插敌后。能绕开敌人的眼睛就大大的妙极,不能绕开的话一定要用飞速登山到达塔堡。然后以五十武士堵住塔堡的出入口,让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去,再层层攻塔。刚儿,你是主帅,具体人员的安排还得你来。” 乌刚思考了一下,道:“黄令将军率本部步兵营全部壮士从北段小径攻山,须得从出发到与敌遭遇,都在夜间行动,遭遇之后要杀得越狠越好。” 黄令道:“领命!” 乌刚又令道:“胡将军、张将军、路将军、郝将军各率本部所有将士正面佯攻,无论用什么手段,能吸引的敌人越多越好。” 四人领命侧立一旁。 须起道:“这一次我骁骑营又无任务么?” 乌刚笑道:“骁骑营原地待命。” 须起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乌刚道:“五十名好手除了在步兵营抽调八名神箭手,其余五个营中每营八名格斗手,这些人今晚要悄悄到我这里报到,不可惊动其他人,然后悄悄出发,加上我和须将军,还有目大师,总共五十一人,今夜就出发。” 须起听说有自己的任务,脸现兴奋之色。 大目犍连道:“还打上我的主意了?” 乌刚道:“没有你可怎么行呢?” 大目犍连道:“我只是来报信的,可没说要参加战斗。” 乌刚对大伙道:“目大师是人间神通第一,有他的参与,我们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 他下令道:“武士队三百里的路程,白天隐藏,夜间行军,到达目的地要两天两夜,第三天夜里发起对塔堡的占领,活捉邪术师。你们两队人马从后天白天就开始攻山,为武士队攻塔作好掩护。”他这些年于这种行动已经做过许多次,每次都是精心策划的,他这种安排可谓详细周密,听得须起等人不断点头。 大目犍连却不点出他的破绽,是要他吃一堑长一智。 入夜,四十八名武士加上两位首领和一个云游和尚,这个云游和尚游得极远,是从人间地界来的,他就是大目犍连。一行人悄悄地从泔河的河川平原西边出发,向虎跳峡谷南段行去,他们一色的夜行衣,像幽灵般行走在苍茫的山的东面。这里还比较安全,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魔兵身影。 第二天早晨,他们已经到了山腰,然后就在岩洞里隐藏下来休整调息。乌刚盘算着第二个晚上就可以到了山的另一面,然后潜伏下来等天黑后进攻。说是白天,却像是微微晨光的早晨或是暮色降临的傍晚,没有阳光,视线短少。他忽然想起一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其实无所谓白天还是黑夜,武士队和黄令的部队其实在白天也可以行军。他在下命令时并没考虑到这一点,只希望正面佯攻的部队能少点损失。他将这个忧虑告诉了大目犍连和须起,大目犍连道:“谁让你下命令时不加考虑?不过军队行动,重在依令行事,命令已下,人人都要遵守,这点无需担忧。后天夜晚我们依照约定大举攻山就是。” 虎跳峡是大目犍连当初来到这里时第一步踏上的地方,当时他站在山顶上对西暗东明的奇怪景象感到惊诧不已,如今黑暗已经吞没了他当初的足迹,第一场人魔之间的战争已经发生,他感慨连连,但他意志坚定,决心帮助正直善良的人们战胜邪恶的力量。 到了傍晚,所有的人都休息够了,便小心地开始爬山。须起吩咐下去:“遇见魔兵的哨探,能避的一定要避,不能避开的一定要用最快的动作将敌人消灭。行动的秘密性一直要保持下去,直至到了邪术师的塔堡。” 果然到了第三天早晨,便遇见一个十人小队的魔兵,众武士伏下来等魔兵过去之后,他们一个军士找到了一个山洞,大家鱼贯而入藏身里面。不久又有一队从洞口走过,但是这一小队魔兵已经闻到了人类的气味,并在乱石间搜寻起来。须起带领二十人出洞,以最快的手法结果了这一队魔兵,有一个魔兵跑得远了,被步兵营的箭手一箭射穿咽喉,那个魔兵仍然向前了十几步才倒下。他们把这十人魔兵拖入山洞。 就在这时,远处魔兵们的部队开始涌动,魔兵大队不断地向虎跳峡那边集结,甚至有魔兽夹在中间的吼声。大约一个时辰后,这边渐渐静下来。乌刚知道正面的佯攻已经起开始了,把南段的魔兵都吸引到中间的虎跳峡了。 洞中的武士开始跃跃欲试起来,有一个武士将刀拔了出来弹了弹,另一个箭手试了试弓,调试着弓的拉力。乌刚知道他们已经按捺不住,心情开始激动起来。这种情绪有些不对,表现得不够镇定。他道:“兄弟们,这里半阴半明,魔兵在这样的环境下能看见我们,而我们却看不见他们,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睡觉,养足精力后杀敌。现在就算天踏下来也不能打乱我们的计划。杀伐对武士来说是激动人心的,但更为重要的是镇定自若,相信经过这次的行动,你们更能有资格做一名真正的武士。” 武士们听了渐渐安定下来,在睡梦中度过了一天。到了傍晚,大目犍连带头出洞,将手一指,众人随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虎跳峡那边火光冲天,虽然听不见喊杀声,但可想而知,那边的造势非常大,这边已经是静悄悄的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十九) 大目犍连道:“从火光来看,我们这里距虎跳峡有五十里开外,现在虎跳峡已经成了前方阵地。邪术师的塔堡在阵地后方的一个山头上,我们从这里过去,大约也有五十里左右,大家加紧行军,注意我们从这里过去要穿越魔军的后方,是最危险的一段路,大家务必不能被发现。现在行动吧,争取在天亮前攻下塔堡,活捉日月佛的邪术师。” 他这话果然调动起从武士的气焰来,众人在大目犍连的带领下向魔军后方行去。一个时辰后,他们见到了两里外许多的魔兵正拥挤在一条山道上,一队一队向山顶而去,山脚下有很大一片兵营。 大目犍连告诉每一个人:“这里不能穿越了,我们要后退十里下山,再绕过下面那座兵营,这样要多行军几十里,我们抓紧时间。” 众武士后退十里向山下悄悄地摸去,兵营后是个峡谷,穿过峡谷再上山,又用去两个时辰,已经是中夜了。到了山顶,对面山顶的一座高塔隐隐呈现,塔堡周围点满了火堆,把整个山顶都照亮了。这又再度增加了攻塔的难度,因为刚接近塔堡就会被发现。 众人下到山脚再往山上爬,悄悄地轻轻地,尽量不发出响动。乌刚指挥四十八名武士分散到这个山头的四周,把这个山头围了一圈。半个时辰后,他估计四十八名武士都已就位,便接近火堆。他一个箭步冲上,将火堆旁的两个魔兵击死,他向左右看去,左边的一名武士正将刀从魔兵胸口中拔出来,那名魔兵抓住他的刀,一双怪眼直盯着那个武士。向右看。一名箭手正从魔兵的尸体上拔出箭插回箭筒,速度都是极快。不多一会,从武士已经齐集在塔堡前。这个小行动非常成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指挥三十名武士留在外面守住入口。他与大目犍连、须起等二十一人向门口走去。 大门是铁板铸成,用的是太阳锁,也就是要有太阳光照射在门上才能将门打开,门上一段谁也看不懂的文字。 大目犍连道:“这段文字是凡间的梵语,说的是:‘阳光是邪恶的象征,只有黑暗是永恒的。’这大概就是能进入塔中秘语。” 他将手高举,渐渐手变成通红,似是一个火把。他道:“刚儿,咱们一起照亮它。”乌刚明白,将魂力凝在手上,也如他一样手像一只火把,把大门照得如阳光直射一样。 乌刚道:“阳光是邪恶的象征,只有……” 大目犍连制止他道:“别上当,邪术师不可能将秘语就这样教给攻塔的武士队。” 乌刚如梦初醒,赶紧停下。 大目犍连说道:“黑暗是邪恶的象征,只有阳光是永恒的。”只见大门慢慢向两边拉开。原来是一段反语。 里面蹿出一个巨人,举掌向乌刚拍下。乌刚举双掌向上一击格住。大目犍连将禅杖点在巨人的胸口,那个巨人慢慢倒了下去。 大目犍连抬起一只脚,一步跨上塔顶。要先拿住邪术师。 乌刚向第二层冲去,一声怪声传来,原来是一只十足怪兽,十只足四面八方向乌刚拍来,一名武士被一掌拍中,向塔堡的窗口飞出去,掉在塔外去了,力量大得惊人。须起一刀砍掉拍向自己的一只足,那只足断在地上。仍是跳个不停。乌刚魂力四张,怪兽其它的九足凶狠地拍了过来。他大吼一声,将怪兽的九只足全都震断。只留下它的一个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滚动,须起上前补了一刀。 他赶紧往上冲,一根鞭子向他卷来,他让鞭子卷住自己,那鞭子甩向上面,乌刚借力直上第四层,他将魂力从鞭子上传过去,听得那一头惨叫一声,似人似怪,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时眼前一亮,一团火光扑向自己,他也以火掌击去,火对火一碰,炸裂开来,只见满室火星纷纷扬扬,那团火最终消失了。 第五层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方猩红的鼎,正向外喷着烟尘,须起道:“有毒!”乌刚憋气挥出一拳,那只红鼎跳起撞向塔墙,穿墙而出,直往山谷中滚去,听得轰隆轰隆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他提着须起道:“我扔你上去,你一落地,便将刀舞起来。后面的人不要上来了。”说着用力将须起送上第六层,须起舞动大刀,将一个人砍成了八块,可是那人化作八缕灰烟,慢慢地在空中靠拢聚集。他汗毛竖起,知道那个烟人没死,只等八缕烟一聚拢,就会重新获得生命,出现一个新的强大的杀手。忽见身边人影一闪,乌刚脚不停步,走过那几缕灰烟边上,出掌如风,将灰烟吹到塔外,塔外夜风阵阵,灰烟立即被吹得无影无踪,但是黑暗中还是有凄凄的哭喊声传来。 第七层是个剑手,这人的瘦长身子左晃右闪地捉摸不定,身法竟与风中龙手有得一比。灯光照耀之下只见寒光闪闪,乌刚一刀砍去,立即不见了那人,听得须起惨叫一声,大腿已经被刺穿,倒在地上,他在地上滚动,手上的刀向周身砍出十几下,却又哪能砍得中那个剑手?乌刚运刀如风,站稳在地,与那人的剑刹那间碰触了十一二次,他立时觉得那人的真力不如自己,他悄悄地将魂力布在刀上播了出去,那名剑手被他强大的真气笼罩,手上的剑慢了下来,他瞅准一个空档,一刀砍去,将那剑手的头削了下来。 上面咚咚声不断,他知道越往上去,守塔的杀手会越来越强,他慢慢走上去,见是一个拿着铁链的巨型人,他的身躯占据了这一层塔室的一半,挥铁链砸了过来。由于位置有限,他跳跃不灵便。硬生生地受了这一砸,浑身生痛。那怪人也是奇怪,愣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人受了自己一铁链,竟什么事也没有。乌刚一拳打去,那怪人避也不避,可是脑后却中了一拳,这就是乌刚的“元神拳”,前面一拳是虚的,后面那一拳才是真气凝聚的一拳。眼见得那个怪人一点点地萎顿下去。 第九层上坐了一个老者,面容枯瘦,可是眼中精光满满,是一个满极修士。他指指面前的一个团蒲,示意乌刚坐下。乌刚坐下运掌缓缓向前,真力滚滚涌出,却在两人中间被阻住了,仿佛在推一堵城墙,纹丝不动。知道九层当中,这个人是最强的了。他是天生神力,奋力再推,那堵气墙轰然倒塌。他心中一喜,心想:“任你千变万化,也不敌我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继续向前推出。不想前面又有一堵,如此推了十堵,还未到那人面前。再推倒十堵,仍然是如此,似乎永远都推不尽,而自己却大耗真力。这样下去,他总有力尽的一刻,到那时就是自己的灭顶之灾了。这时第十层之上,大目犍连和邪术师正在比拼的声音不断传下来。而面前一堵又一堵的墙,永远也推不完,“元神拳”也被气墙挡住了,绕不过这层层的气墙。那些气墙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而自己正经历着越来越虚弱的变化。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不错!”双手一挥,乌刚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喉中一股又咸又猩的味道上涌,不自禁吐了一口血。这时须起出现在门口,是被一名箭手搀扶住上来的。须起挣脱开箭手大喝一声,双掌前推,乌刚也跃起拼尽所有能量,与须起两人的能量绞在一处向前击去,轰隆一声大响,合两人之力破了气墙。再看那老者,咽喉中箭,倒在地上。乌刚觉得这人修真到这种程度死了真是可惜,只是这个老者是非不明,为什么要选择站在邪恶的日月佛一边?想想又觉得刚才委实是凶险无比,须起与那名箭手再晚来一步,躺在地上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他摇摇晃晃上了第十层的塔顶,却见到有两个大目犍连在比法力。看来其中有一个就是邪术师犬牙,只是如何才能分辨出哪一个大目犍连就是犬牙呢?两人的禅杖挥来挥去,就是不相碰,可是室中的气流涌动得非常厉害。两人较量的有真气也有法术。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坛,坛中正冒出大量的黑气,这个坛一定是犬牙用来制造黑暗的邪器了。他要毁了这座坛,让黑气停止。他大刀凌空砍去,火魂真力火光烈焰大起,竟是一把火魂刀,那把火魂刀砍在坛上,立即碎片四飞。他侧眼余光瞧见左边的那个大目犍连身子抖了一下,他不再犹豫,火魂刀立即砍向那个假的目大师。 只听那假大目犍连悲呼声起,恢复了原貌,果然满嘴犬牙交错,喷出一大口鲜血,惨声道:“你,你,你是何人?” 乌刚道:“乌天仆的后人,乌刚是也!”(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卫女一颦换新颜(二十) 犬牙提一口真力,喘了几口气道:“不错,不错!”魔杖挥动,满室黑气,他趁机跳下塔顶,大黑袍飘飘舞舞,伸展开来像一只蝙蝠一样飞在了空中,向西方而去。大目犍连喝道:“留下!”一脚暴长,伸出几十丈长,踢在犬牙身上,犬牙翻了几个跟斗,像鬼一般尖叫了几下,又稳定了身躯在空中继续扇动衣袖,那样子说不尽的诡异。 原来刚才大目犍连中了犬牙的幻术,口不能言,因此不能出声向乌刚示意,幸亏他神通强大,不致迷失心性。这时他已经恢复过来,说道:“邪术已破,大功告成!我们速速向北去好与步兵营会合。” 忽听塔堡底下厮杀声大起,四人扑在塔外向下看时,底下四十六名武士正与蜂拥而上的魔兵交起手来,已经出现了伤亡,山下大批的魔兵已经黑压压地往上冲,也不知来了多少。四人大惊,除了跟上来的这名箭手,三个主力战将已经筋疲力尽。 这名箭手一箭射去,一个魔兵骨碌碌地滚下山去,但也无济于事,魔兵继续涌上来。 大目犍连向下叫道:“你们统统进入塔来,守住塔门。”几十名武士且战且退,一步步退入塔中,紧紧守住塔门。 外面的魔兵人马还在不停地上来,将塔堡围困在当中。四人下到塔的第一层,与那些武士会合在一处,三名主将各带十名,堵在门口。另外的十七名已经在塔外面战死了,伤亡是极高的。 这些武士只是最为勇猛的军士,在个人修为上并不高。不过也可见魔兵的战斗力是极强的,几乎是一比一的伤亡。 三名主将修为甚高,这时候却是很虚弱。面对这蜂拥而来的魔兵,一旦被围住,同样是无计可施。最多把离自己最近的十几个魔兵砍死。之后自己也非死即伤。因此,只要能紧守住塔门。就能多坚持一会。 想再多坚持也是不能够的,只听“嗖嗖嗖嗖”的声音,魔兵劲弩齐发,无数短箭射了进来。守门的武士立即倒下好几个,乌刚挡在大目犍连身前,左肩膀上也中了一箭,血流如注。他挥动手中单刀,想要再次击出“火魂刀”。终因真力不继,半途而废。他想:“要是能给我一个时辰的修炼,我就能恢复八成功力。”但是这又哪里有时间余裕去让他修炼。要是有时间,大目犍连也能恢复真气,“扫天腿”也能一扫而一片了。因此他们只能像普通军士那样与魔兵对砍了。 塔门上的尸体越积越多,渐渐与人身等高了,双方的刀剑已经砍不到这么远。 魔兵忽然退开,门口安静了那么一会儿,但立即又换上长枪长刀等重武器,往里伸过来一阵乱砍乱刺。立即伤了好几名武士。乌刚夺过魔兵的几杆长枪,分给其他人,向外面一阵刺去。当先的魔兵立即发出惨叫声。 只听塔墙被砸得大响,接着墙上破开几个大洞,闯入了几十个魔兵和几只魔狗兽,一时情势相当危急。 大目犍连叫道:“大家退到第二层。” 众人沿着楼梯往上退去,立即又被下面射上的弩箭伤了好几个武士,骨碌碌向楼梯向滚,立即被魔兵们乱刀砍成肉酱。 现在他们只剩下十几人了,而且在不断往上退去,已经退到第五层了。人也越来越少。魔兵们也累了,攻击稍稍缓了些。最后攻击停止。双方休息下来。 乌刚喘气道:“目大师,把您拖进来可害着你啦!” 大目犍连笑道:“我们做的是正义的事。咱们留下的可是好名声,刚儿,如果这时我被一剑穿心,这是我最伟大的时刻,你懂么?” 乌刚道:“是的,我也会把我最英勇的形象留在那一刻,你说我在那一刻会灵魂闪光吗?” 大目犍连道:“毫无疑问,你在那一刻灵魂的闪光会照亮后面的人。在那一刻,我们会见到最美丽的景物,黄金铺地,鲜花锦簇,在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有清清的河青青的草,乡间的空气甜甜的,我们在那里升华。” 有人赞道:“好美好美!” 有人大叫道:“阿忠兄弟,你杀了七个魔人先我而去了,原来是这般享受,我立即就来了。”言语之中没有悲伤绝望,却充满了快乐。 原来有一个叫阿忠的武士在刚才杀死七个魔兵后殒命,七个魔兵很不少了,真是个一级武士。乌刚看去,没发现那个说话的武士是谁,却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微笑,似乎已经接受了最美好的祝福。他也不再用这片刻时间去修炼恢复,能与这些兄弟共赴美妙之境,他再无丝毫遗憾。 “嗖”地一箭响起,一枝粗箭钉在墙上,箭尾在剧烈颤动摇晃。魔兵新一轮的扑杀行动就要开始了,塔下魔兵的脚步声响起,寂静的塔楼里只有这脚步声在回荡,有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的神经,使他的心灵也颤抖起来。这个心灵颤抖的人是一个武士,他将手中的刀扔了出去,墙上被火光投射过来的一个魔兵的影子胸口插着那把刀往楼下掉去,几秒钟后发出拍地的大响。魔兵们发出悲号怒吼。 乌刚将刀拔下递给那名武士,警告他刀在人在,刀亡人亡,战斗中是不能失去武器的,就算在生命即将逝去,也要紧紧握着手中的刀。那名武士点点头,凝神注视着门外。 塔楼下忽然一阵骚乱,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 一只巨兽拿着一把巨棒,宽大的影子在墙上一点点移动上来,须起轻轻叫道:“大家稳住!有大怪物。”那只巨兽越来越近。 塔底下的厮杀越来越激烈。 巨兽已经举起大棒砸来,突然巨兽怪叫着,浑身中满了箭羽,它扭动身躯,掉向塔底的第一层,发出巨大的响声,那响声和他的身躯一样巨大无比。 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众人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叫道:“乌将军,须将军,目大师,各位兄弟,你们在上面么?” 乌刚道:“你们是谁?” 那人听了立即回道:“步兵营第九大队向乌将军报到,我们奉黄令将军的命令前来营救,所幸来得还不晚!”原来黄令远远地见到塔堡上灯火通明,立即派了人过来相助。这队人来得可真是及时。 有军士上得楼来,将他们一个个牵下去。乌刚见这个大队有千人之众,真是喜从天降。 队长道:“兄弟们,我们已经找到乌少将军,现在立即冲下山去,保护武士队的人回去,牺牲的不能扔下一个。” 这个千人大队似是步兵营的精锐之师,个个身穿重甲,所持的都是重武器,大有以一挡十之势,冲锋之际像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到了山下,跨过山谷,向虎跳峡上爬去。 须起道:“我们现在是在北段还是在南段?” 队长道:“回须将军,我们现在是在北段,我步兵营已经控制了北段,魔兵退到了南段,但是光我一个步兵营顶不住多久。”他话音刚落。山上突然器甲之声大震,魔兵突然大增,魔兵们呼号的声浪一阵一阵传来,声势颇为浩大。 大目犍连闭上眼静听了一会,睁开眼睛道:“事情不妙了,东面的佯攻已经被敌人识穿,他们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战斗已经知道北段才是防御的重点,正面的兵力正在被抽调回来增援北段。如果我所料不差,一个时辰后北段将告危急。” 乌刚对着大家说道:“兄弟们,情势十分危急。黄令将军在等着我们,如果我们不及时与他们会合,一旦魔兵集结完毕,就会大举抢占北段,到时步兵营就会全军覆没。我们这一个千人大队也会被阻在虎跳关西面成为瓮中之鳖而任魔人宰割。 须起的大腿在塔堡中被那个剑手一剑刺穿,是被军士抬着的,速度又是极慢,渐渐落在了后面。他大骂起来:“天杀的魔人,我和你拼了,大不了是一个死!放我下来,你们走吧!” 眼见南段的火把越来越多,不计其数,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发动攻击,北段立时就会被魔兵抢回。 斜刺里一队几百人的魔兵杀到,领头的大将骑在一只狮子身上,狮子全身像着了火似的,是一只赤焰雄狮魔兽。狮身上的魔人高叫道:“乌天仆之子乌刚,来受死吧!” 乌刚将刀举起,正要说话,山上跳下一个大汉,提着双锤,叫道:“夏打春小儿,陈室温还记得么?” 夏打春一震,他怎能不记得,十几年前他与当时是昌百山手下的校尉陈室温各自率兵在这座黑盲山的大咕岭恶战了半年,谁也胜不了谁,谁也不服气谁。 陈室温名不如人,脾气十分暴躁强悍,抡动双锤就打,夏打春道:“好好好,我们分出十几年前的输赢吧,挥动大刀迎战。两个宿敌如车轮滚滚般在山坡上战了起来。(未完待续) 卷一感言 匆匆写完十九章,回头看看已经半年,期间的辛苦自不待言,只说这半年的学习过程和心路历程。 首先衷心感谢我的编辑不断地给予我的指点,感谢编辑不断地给我机会,从审核过关、vip潜力协议到潜力力荐、vip上架等等,不断地给我勇气,不断地给我希望。我原本是个懒人,甚至连提纲也没有,但是编辑大大原谅了我,把我从一个开始连几千字也很难完成的人,携带成了现在的我,直至有了五十多万字的卷一部分。目前为止虽然没有成就,但是人生之中有了这积极的一部分总是欣慰的。感谢编辑大大! 其次,创作的过程中是一个与消极斗争的过程,有时焦虑,有时失望。这时如果有人给我点暗示就会给我极大的信心,鼓励便来自我的朋友们,他们之中有才华横溢的《莫相负之愿相随》的作者北玎玎,我接受的第一次打赏便来自她,她给了我最初的感动;有第一次在他书的首页为我推荐的春秋转,他史诗般的《后唐兴衰》简直是同类作品中的一朵奇花;有对人大气且细腻入微的岁月海萌,她灿烂的《和熹传》以及她对历史的了解让我惊讶;有可爱的雪樱美,她的《辣妹穿越做皇帝》拥有众多的读者,她天天的问候成了我的动力;有一直如兄弟般对我的唐文久久,他经常与我推心置腹讨论写作方法,使我懂得了许多,他的中篇《修仙传之有凤来仪》拥有较高的点击率,在此祝福他的新作《狂剑霸仙》能红红火火;有忠诚友情的龚理成,他的作品《水漫泗州城》说是一部演议一点也是为过;有《天边那座山》的作者飘舞的阳光,写的是援疆二代的故事,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小说,此外还有子玉119、西疯马、龙巽、心慧不冷和三溪明兰等众位朋友,虽然都是心交,但总觉得有一张张鲜活的脸在我面前,因为有他们对我不停的鼓励,总有一份安慰存于心中,总有一份感动在涌动,总有一份不舍在其间。感谢朋友们! 继续,为着一份真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一) 遥远的东方谣言四起,在那儿出了许多的怪事。巨兽再也不想安份地躲在原始森林之中,常常出来骚扰百姓,有的村子一夜间就被魔兽踏平,甚至闯入城市中,巨兽们变得躁动。海上的盗匪又开始猖獗起来,海边的渔民都不敢下海打鱼。海河中的仙境岛上的半仙族已经开始迁移,说是躲避战乱。有一个最为让人恐惧的传说是这样的:据说遭到魔咒的人很多,一个男人突然之间就成了男女合体的阴阳人,这个阴阳人有着荒诞无稽的行为。这片天界大陆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恐惧的流言,远离东方的新建立的中洲国也开始民心骚动。 中洲大城中有一天来了一匹白马,马上的老者身穿宽大的白袍,再加上他长长白须,他目光锐利,有点不像个云游的和尚,如果不是他手上那根显眼的禅杖,他倒像个捉鬼的仙士,他就是大目犍连。他目光有些锐利,仿佛中洲大城之中的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混有妖魔鬼怪,但是不久之后笑意立即就爬上了他的脸,顿时连他的胡须都变得慈和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个国家的人很纯正。特别是有一个孩子向他跑来,这个人像见到父亲一样张开双臂奔向他,这个人就是小目。他见小目已经长高了,当小目纵上他的身子时,沉醉的感觉是如此浓厚。接着在皇宫门口出现了宋夫人、高古、占往、袁今、诸来,一众人将他迎进了宫墙之内。 在凤凰台前,立着已成夫妻的乌刚和卫见,等候着大师,两人远远见到大目犍连,深深地弯腰礼仪。 凤凰台是接待最高规格客人的地方。当晚,公主设国宴招待大目犍连,奉上最好的素食和素酒。他们已成了一家人。而大目犍连是他们之中最受人尊敬的长者。家宴和乐而美好,融融的气氛令所有的人都心境内平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梁备、米遒和苍世宏也被邀请参加这个小宴会。伊傛也来了,卫见、宋夫人、百里好女和她四人曾经在北城共过患难,这时见了,格外亲切。 由于大目犍连与这三个老臣是初识,三老臣因为辅佐卫见而名声大噪,因而四人极有兴趣交谈,却又不知谈些什么,待到有些微醉时。米遒问道:“大师来自人间,愿一闻人间的风土人情。” 小目插嘴道:“我知道,天界有好多的魔与兽,我们家乡却没有,所见来来往往皆是芸芸众生。” 众人一听大是有趣,都想知道人间的趣闻。小目道:“我在人间听师父们讲经说法,所说的魔与怪极是多,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包括师父们也从没一人见过,到这里可就不一样了。许多的魔我们能亲眼所见。” 米遒笑道:“你见过魔人么?” 小目到了天界也没见过,只见过乌刚与昌亚的坐骑兽,不过他不服输。说道:“我乌刚哥哥便杀过许多的魔兵,乌刚哥哥,你说是么?” 乌刚笑道:“那些只是小魔小怪的,大魔人我可杀不了。” 大目犍连道:“小目,你须知道,佛与魔不用刻意去区分开,有时候你觉得是魔,他却是佛,有时你觉得是佛。他却是魔,成佛与成魔。只在一念之间。真正的妖魔鬼怪,我们是看不到的。” 大目犍连说了这些禅语。众人听了一致叫好,有的人便感叹像伊策这等人,看着像人,没想到他却是个恶魔。 小目迷离着眼睛道:“是,是啊!原来是真的。啊!我在尚文院看书,书上有一个大恶魔,就是我们谁也没见过的。好怕怕,还是不说了。” 卫见道:“小目最近特别爱看书,没想到你喜欢魔怪的书,你都说说看,书上记载的那个大恶魔是什么样的?” 小目打个寒噤仿佛很害怕似的,闭口不说,卫见一再催促,他道:“是啊,你们一个个都忙得很,可没人来陪我,我就一个人去尚文院看书,哦,书上说是一万年对一个真正的大魔来说,就像我们人类的一天,师父,你说这句话对是不对?”他又打了一个寒噤。 大目犍连点点头,表示同意,用手扶住他的肩膀,小目笑了笑,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似地呼了口气道:“一万年前,出了个恶魔叫天地魔,他立志要统一天地,只不过,只不过他还没有一个立足之地,他的形质存在于空气中,阳光中,流水中,树叶中,任何地方都能够存在他,只是他想啊想,嗯,想啊想,要一个基地,一支大军,一把刀,于是他逼迫一个天界的兵器大师造了三件武器,兵器大师说这三件武器各自饮满十万人的血后,再合作一处,便会成为天地魔刀。天地魔忙于修炼脉术,没时间去杀三十万人,他动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好邪恶好邪恶的念头,他把三件武器分给了宇宙中的一片大陆上,让那里的人们互相残杀一万年,等他修炼好之后,这三件邪器应该就杀完三十万人了。”他终于讲完,又呼出一口大气,他向来口齿伶俐,今晚不知是见到几个大人物还是怎地,有些结结巴巴的,但他童音好听,便抵消了他断断续续的杂乱感。 乌刚站起端起酒杯道:“感谢小目为我们奉献的好故事,我与见儿祝各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干杯!” 于是众人干杯,晚餐丰富而欢乐。接下来是宫乐师的演奏,所有的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凤凰台宴会厅流淌着和美的琴瑟声,加上霓虹灯的光彩照亮了油光的墙壁和柱子以及华丽的象牙般的玉屏风,将这所皇家之地变为一个梦幻般的地方。 大目犍连走出大厅,上了几十级台阶,到了一处高台,据说这就是凤凰的头,这里当年只有帝王将相可以登台。他扶住撙面对西方,只见魔都的方向,天空中连一颗星星也找不到。 他听得身后有脚步响起,知道乌刚到了,说道:“刚儿,你做得好极了!” 乌刚笑道:“人未到,声先到,我总是修炼不到家,避不过大师的耳力。” “刚儿,你已经是万中无一了,在这个世界,能够挡得住你的人还有几个?”大目犍连满意地看着他,不知怎地,乌刚却看到他眼神中的忧虑。 “大师……”他感觉到了不一般的异样。 大目犍连抢先道:“刚儿,今晚你与我去一个地方如何?” “尚文……”他还没说完,大目犍连对着他摆摆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好像触手之处就有一个隐身的魔鬼在偷听着他们的对话,再看大师的脸上,神色中布满了极度的悲伤。 乌刚一惊,知道是小目的原因,随即小目的反常出现在眼前,小目说话不似以前流利,像是在害怕什么,他清楚地记得大目犍连扶住他的肩膀后,他才恢复正常,这几个小动作一幕幕拉现,使他也像小目一样打了个寒噤,莫名的恐惧沿着他的后脊凉飕飕地爬上来,他没想到恶魔来得这样快。 夜晚的尚文院只有寥寥几个看守,这里珍藏着中洲国文献、地理、史册等等,有几万册书籍。两人瞒过了所有人,等到半夜,避过看守,跳入尚文院中,藏身在一排书架之后。 乌刚想:“是了,夜这么黑,又怎么找得到小目看的那本书?但是大师这是干什么呢?对了,这样一本书,肯定此时不在院中,我们在等什么呢?” 黑暗中觉得北角上一个黑影闪了过来,看那样子直把乌刚惊呆了,那人竟然就是小目,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忽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原来是一根小棒,蓝莹莹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眼珠突出,目光中透出一股邪恶。这时乌刚看见小目手上拿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让他惊讶不已——七天踏雁宝剑。小目将那根小棒对着西角晃了晃,吹熄了小棒的光又放回了怀中,将七天踏雁剑藏在一堆书中,坐在书堆上等。 乌刚心跳不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小目将这柄剑交给什么人,我必要以十分的力量阻止。”他转头看了看大目犍连,他目光坚定,似是与自己一样的想法。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个身材扭曲的鬼影子飘了过来,小目一见欢喜起来,道:“快把书给我看。” 那鬼怪轻轻道:“小目,你又忘啦?你不说些有用的话给我听,可没这么容易看到书。” 小目道:“我已经出卖了我卫姐姐,我已经罪大恶极,再不能出卖我师父。” 鬼怪道:“好啊!我不逼你。”拿着那本书站着不动。小目想转身离开,却移不动脚步。 小目似是思虑良久,道:“我师父回来了,他,他有些忧愁。” 那鬼怪道:“你师父他忧愁什么呢?” 小目轻轻道:“我还不知道,他对谁也没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二) 鬼怪说道:“既然如此,今晚你只可看一页,等你师父的情况弄清楚了,你就能看十页。”说着将书打开,小目拿出那根小棒点亮,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小目慢慢读道:“……天地魔有一个忠实的手下,他心智高于一切众生,除了天地魔本人。这个手下做了某一处天界的主人,将在这里建立一支纵横天地的军团,他将三件武器赐予三个修炼至满极的有征服*的人,命令他们发动极大规模的战争。一万年来,这已经是第十次用这三件武器开战了,要知道每一次同时找这样的三个武神极是难……” “啪”的一声,那本书被合上了,鬼怪人说道:“小目,你不可贪心,已经读过一页啦!” 小目正读得出神,猛然间看不到内容,心里痒得难受,不禁急道:“求求你,让我读完这一句。” “不行,除非你拿什么来交换。”说罢转过了身子。 小目心急难耐,对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可是最终没有砸下去。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拿出七天踏雁剑,道:“这个可以看几页?” 鬼怪人回头见了,怪眼睁得大大的,仿佛那绿色的眼珠都在掉下来了,伸手便来拿,小目将手一缩,道:“最少二十页,可使得?” 鬼怪人脸色一沉,道:“十页已经是最多的了,你再这么贪心,小心主人不给你看书,除了你,别人也可以用有用的东西来换书看。主人是看得起你,才一次次都只给你一个人看书,你再这样。下次找别人去了。” 小目一听软了下来,只好乖乖将剑给了他,那人拿着剑的手立即通红如火。烤炙着剑身,但是他摇了摇头。似是对此无可奈何,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无用,不知要干什么?这时小目一头扎进书中,再也不顾他要干什么? 那个鬼怪人道:“小目,这柄剑主人要了,三天之后还给你。” 这句话让小目大惊,书也不看了。跳起来便要夺剑,鬼怪人顺手就是一剑,插进小目腹中,这一下变化发生得太快,乌刚与大目犍连都是始料不及,同时纵身过去施救,一个隔空将掌力拍送过去,另一个将指力点去,那个鬼怪人身上中了两掌一指,将剑撒开。就地一滚,拿起那本书就跑。乌刚不等他走远,第二次双掌击到。拍在鬼怪人身上,那鬼怪人身子飘飘,直飘过了五排书架,两只脚尖点地,身子大扭大歪地飘出了尚文院。乌刚追了出去,就什么也没看到了,去得好快。 他回头见大目犍连抱着小目,正在以气相救,可是小目双目紧闭。已经奄奄一息,大师老泪纵横。乌刚平生第一次见他显得如此慌乱,可见他心中是爱极了这个小徒。师徒俩情同父子。一别经年,没想到刚一见面,就成了生离死别。 门外守卫听得里面有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奔过来见是驸马爷,刚要说话,乌刚一把抓住说道:“今晚之事,谁也不许提起,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你全家都得凌迟处死。”那个守卫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乌刚令道:“你一刻也不可耽误,去太医院把王太医叫来清心宫,就说是我的命令,一刻也不能耽误,其它的什么也不许说。”那守卫转身飞奔而去。 乌刚对大目犍连道:“快随我去清心宫!”夺过小目,纵身向清心宫而去。 却说卫见正在批阅奏章,见两人抱了垂死的小目而来,吓了一跳,赶紧将他们带入偏房。正要开口相问,大目犍连拉住她道:“你让贴身侍卫连夜去请都察院左御史米大人、太尉苍大人和宰相梁大人,我有话说。” 卫见见目大师话语郑重,差了贴身侍卫去了。这时王太医到了,乌刚赶紧请进宫中叫他一力医治。王太医看了摇头,道:“驸马爷,非小臣不肯医治,像这种伤,实在是在小臣的医道之外。” 乌刚怒道:“你是太医院中最好的大夫,哼!” 王太医一听,跪下嗑头,道:“剑身穿腹,已经伤及内脏,肠子都已经断了,小臣,这个,小臣如何……” 大目犍连道:“你可先给他止血,以后的事你不用管了。” 王太医听了大喜,道:“好。”起身给小目止血,他的止血药极是灵通,没几下血就止住了。乌刚让王太医回去,临走照样叮嘱他留心自己的嘴,对于今晚所见,千万不可对外说出半个字。卫见也叫王太医不要乱说。王太医初时以为连公主也遭到乌刚的挟持,待见卫见也追加叮嘱,这才知道事情的确非同小可。 侍卫报说三公大臣已经到,卫见让侍卫请进。那三人见此情景,一时不知何事,反而有点不愠,心里都想:“只不过是一个娃娃受了重伤,却把我们请来,这不是戏弄我们么?” 大目犍连问道:“清心宫可有秘室?今晚老衲所说之事,极是机密,自有天界以来,再没有这件事重大。” 卫见一听忙道:“请跟我来。”把他们引入地下秘室,原来这间秘室就在床底下,众人一一跳入,乌刚等卫见点上蜡烛便将盖板封住。卫见又带领大家继续往里面走进,在这里说话,就算大声叫喊,外面也听不见了。 这时小目双目呆滞,透着微微的绿光,乌刚提着七天踏雁剑时刻提防着小目。 大目犍连看了小目一眼,说道:“日月佛的手下果然厉害,真是无孔不入,竟然找上我的爱徒做了他的奸细。” 梁备等人听了浑身突地一震,尤其是卫见,自她代父掌管皇位,事业蒸蒸日上,没想到大师的这句话将她从云端一下子拉到地面,立即感到身边无处不是陷阱。她下意识地抓住乌刚的手臂,乌刚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轻捏两下,示意她不可慌乱。 乌刚问道:“小目吃晚饭时还能娓娓说出故事的,现在他终于,终于……”连说几个终于,终于说不下去,悲愤之极。 大目犍连说道:“那时他还有一点清醒,那时他说:‘是啊,你们一个个都忙得很,可没人来陪我,我就一个人去尚文院看书,哦,书上说是一万年对一个真正的大魔来说,就像我们人类的一天,师父,你说这句话对是不对?’他说这句话时,显得极是害怕,他从小就跟着我,一向都是口无遮拦的孩子,怎么会说话吞吞吐吐的,他的一举一动怎能逃过我的眼睛?我当时点头表示同意,用手扶住他的肩膀,竟然感觉他体内有丝丝的邪气,便以真力驱离,所以小目笑了笑,似是卸下了重担,他心里已经明白,他的事情逃不过我的眼睛了,他,他小小年纪,用了多大的耐力强自压住恐惧,这才结结巴巴将那个故事讲完。” 卫见道:“目大师,小目所说的天地魔,是否真的有?他看的那本书也不知从哪来的,说是故事,竟什么也没说清楚,什么一片天界大陆,什么三件武器,难不成说的就是我们第七重天吗?” 大目犍连道:“刚才在尚书院中,小目受到魔人的诱惑,想来不止一次,日子久了便中了魔毒,压制不住内心的*,为了继续看书,反而将我们的秘密不断地说给对方知晓。不过我们却也知道了他们的一些事情,原来他读的书中有一个天地魔的忠实手下在帮助天地魔办理饮血武器的大事,我猜这个忠实的手下就是日月佛无疑。只是不知道他的三件武器是哪三件?” 这时大家都听得明白了,苍世宏一直没有说话,这时他道:“目大师,要是这三件武器各自饮满十万血,那件天地魔刀一日炼成,到时天地之间都被天地魔一刀斩平,什么佛与仙,道与法,统统都被天地魔打入地下,世界永远都在他黑暗的统治之下,遍地邪恶,魔鬼丛生,魔兽横行。” 乌刚突然举着手中的剑道:“那个鬼怪人想用火手烧坏我父亲的神剑,却是无可奈何。看来这把剑确实是三件邪器的克星。大师,小目是不是想为我们刺探魔人的情报,却反而被日月佛所诱惑而不能自拔?” 大目犍连道:“可怜小目知道自己不能幸免,到头来最终会成魔,拼着一死要将真相展现给我们,却终于敌不过魔力的侵害,没能做完他想做的事,还差点弄丢了七天神剑,他小小年纪,却承受了如此大的重担。” 卫见极是担心小目,说道:“大师,我们一定要把小目救活,他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大目犍连点头称是。 她伸出手想抚摸小目的额头,大目犍连急忙制止,因为卫见没有真力护身,接触小目有可能会引毒上身。 乌刚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大师,莫非那三件武器就是三把魔刀?正是那三把魔刀打破了天界的安宁。”(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三) 大目犍连道:“这个问题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又遇到一件奇怪的事,却叫我越想越不明白了。我这次从东方的天朝帝国而来,路经海河中的一个岛,叫做夏岛,在那儿遇见一个怪人,这个怪人正好从夏岛的死牢中被释放出来。我一路跟踪他,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昌亚世子追寻的细滑鬼史千千。我大是奇怪,昌世子追寻杀母凶手已经多年,那个史千千我早有所闻,并不是这个样子,曾经我也数度想在暗中帮着昌家世子找到史千千,可是史千千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想,这人行为不端,说不定遇上高手,已经为人所杀,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关在夏岛。” 乌刚道:“这个史千千杀了我婶娘,这次可不能让他逃走了。” 大目犍连摇头道:“不,他不能死,依目前看来,许多的线索要着落在这个史千千身上寻找。这个人有着对刀剑狂热的爱好,轻功当世无匹,练得一手盗窃本领。我那时在东厢圣阁发现他们养了一种极是厉害的鸟,连大牯牛也会被它咬死,是东厢武士极恐怖的武器,便想回来找神机营商量是否能制造一种武器杀灭这种魔鸟,于是我从西京宝都过来到了海河边上,遇上一条船要到河西来,我便搭了顺路船回来。在途经夏岛时,才知道那是天朝关押犯人的监狱岛。听说进了夏岛的牢房,今生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但是这句话却被证明是错的。出海没几天的一个黄昏时我们的大船在岛边被拦了下来,就有岛上的军士驶了一条小船靠近,几个监中的狱卒跳上船来。我不敢呆在甲板上,悄悄伏在船舱顶上,听见狱卒对船老大说道:‘我们有个犯人要搭你们的船离开。去得越远越好。’我想关于进了夏岛就有死无生也只不过是传说罢了,他们这不是就释放了一个犯人了吗?我伸出头去看那个犯人,很是阴阳怪气。好像失了神智一般,也不顾边上有旁人。一会儿双手叉腰装成凶霸霸的样子,一会儿指捏兰花像个女人,正自顾自地男人女人的动作都做了个遍,忽然他解开裤子蹲在甲板上解手,样子就像个女人,我借着桅杆上的灯光看去,却明明就是个男人。那个船老大看了恶心,一脚踢去。没想到那人蹲在地上突地平移三尺避开了这一脚。其中一个狱卒唰地亮出刀来,指着船老大,道:‘你要保证他平安到岸,否则让你连人带船从此在海河上消失,这可是我们太尉的指令。’我一听太尉的指令,感觉这犯人莫不是与李授音有何沾亲带故的关系,要不然也不会亲自下指令释放,我想这也极是解释得通,李授音的亲戚在夏岛坐牢,自然要被释放。就要偷偷地做,要不然夏岛又怎能称得上是有进无出呢?想到这里我便不大关心,翻了个身仰天看起天上的星星。突然听到那个犯人怪笑说道:‘哦哈哈哈!李授音这个脓包。我偷了他的印月宝刀,还不是要放了我么?嘻嘻!嘻嘻!’又听‘啪’地一声一巴掌打在脸上,一个女人尖声叫道:‘李太尉饶了我们,你尚且不知感恩,还敢在这大言不惭!羞不羞你?’我听了奇怪,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出来了?原本我不想去看,但听到印月宝刀四个字,心里就一震,原来三把邪刀之一的印月刀竟是在李授音手上。我伸出头去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甲板上没有女人,心想这个女人武功简直是神出鬼没。打完人说完话就不见人了,我得藏好了,免得被她发现。这时那个犯人又道:‘千千,李授音这厮从不做无本生意,你以为他会这么好心放过咱们吗?’‘啪’,又是一巴掌掴在脸上,却是他自己打自己的脸,这一巴掌打得又脆又响,他的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他瞪着突出来的鱼鼓眼看着对面那个根本没有的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脸,接着他又用女人的声音说道:‘打醒你个三百岁的老糊涂虫,李太尉从未跟咱们提释放条件,他大人有大量,是你自己把人看扁了。’旁边的狱卒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显然他们见得多了,便不以为怪。但是旁边的船老大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人,比见到魔兵还可怕,双脚不自禁地打起抖来。那个犯人身影一闪,连我也不知他是用什么身法,就到了船老大身边,问他道:‘你说,天下名气最大的剑是什么剑?’船老大哪里知道这些,头摇得泼郎鼓似的。那犯人放开船老大,又变作女人道:‘你这个浑人,他只知道开船,怎么知道天下名剑就是七天踏雁?说你浑浑噩噩的,你从来就不承认。’然后又变回男人道:‘千千,我逗他玩儿呢?你说咱们刚放出来,先好好地玩儿一下,不是挺好的吗?’我听他们夫妻,不,是他,说到七天踏雁剑,十分纳闷,这个人偷印月宝刀不成,被抓起来关了这么多年,变成这副样子,死心不改,又要来偷七天剑,竟是正邪通吃的人,难道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他说的绘声绘色,把这暗室中的人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都在想:“假如我碰上这么个怪人,可怎么办?” 大目犍连摸了一下小目的手,见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送了些真气过去,继续说道:“那两个狱卒笑了笑,有一个道:‘史千千大人,史千千夫人,两位多保重,希望你们偷尽天下名器!’下了小舟回去岛上了,船老大飞身入舱,再也不管那个怪人。我听着原来这个犯人就是那个细滑鬼史千千,这些年没听过这人的消息,原来是被李授音囚禁在夏岛的死监之中,不知为什么又把他给放了,难道李授音忽然想做个善人?不,这里面肯定是有阴谋的,这便是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后来过海河时远远看见有一些极其豪华的大舟,是半仙人的船,到了海河西岸,那些半仙人就往迷雾山脉深处去了,听岸边的渔民说,半仙人已经迁移了有一个多月。” 苍世宏道:“这么说来,东方将要发生祸乱的谣言只怕是真的,半仙人世代居住在海河中的仙岛上,听说他们都是先知,肯离开故土,躲进迷雾山脉之中,看样子就是在躲避战争。” 大目犍连道:“唔,这样说来也挺有道理的。后来我一上岸就紧紧跟着史千千,他也躲进了迷雾山中,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来。他一天到晚地扮夫妻,有时大声吵架,有时轻轻地商议,想着的是要把三剑三刀都偷到手。” 三剑三刀是世人皆知的,所谓的三剑就是七天踏雁、大央真语、西山落凤,据说西山落凤剑是用四股地狱黑火所炼,再没有比它更锋利的剑了,目前为止只有七天踏雁剑在乌刚手中,其余两把自从昌百山和谌铁龙的失踪,剑也失踪了。而所谓的三刀就是三把邪刀,名为压日、印月和止常,压日刀在谷郎手上,止常刀在獠人王贲虎手上,直到这次这才知道印月是在李授音手中。大目犍连看着众人,道:“贲虎已经投身在李授音麾下,那么李授音已经拥有三刀中的二刀,种种迹象显示,战争就要来临,掀起涛天巨浪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天朝帝国的太尉呢?” 卫见道:“我中洲国与北方各族已经联盟,局势稳定。西边经过虎跳峡一战,魔人暂时不会再犯。南边与天央国定下《黑盲山条约》,边关重镇晚麦野可保无虞。东边有饶州总督邓道通镇守。四境牢固,可以放心。” 苍世宏道:“公主陛下,恕老臣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大局虽然已定,可是厉兵秣马,我们却还做得不好。” 卫见震惊,说道:“苍太尉,咱们还有什么欠缺么?” 苍世宏忧道:“我们的军士武器简陋,重器根本不够。驸马爷,这些你都清楚,你说说看。” 乌刚道:“是,我们军中的军马只有一万二千余匹,长枪二万余枝,刀剑十万,盾牌一万,长弓一万,利箭二十万,库存没有一件,全部配备下去了。各军部连发告信求援,要求我们多多下拨武器,但是一时半会我们却打造不出。” 卫见没想到是这样的,道:“梁臣相,我们库银可要多多支援。” 梁备道:“回公主,户部银两充足,随时支取。只是材料采购出了问题,原来的矿业已经荒废,正在重新组织人马开采。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要等新矿开采再打造武器,只怕是等不了,现在已经派人去到民间收集废器重新融炼,只盼能收了许多,够用一阵才好。” 梁备的话让卫见的心又紧揪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四) 苍世宏道:“紧急之处不只这一件,军匠太少也是一个主要原因,招募的工匠已经接近最多,再没有工匠可招了,现在这些工匠就算日夜开工,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打造出这么多武器,我们需得另想办法。另外,军马也极是缺少,我们正在四处寻找马种。” 卫见听了不禁无力在靠在乌刚身上,仰起脸看着他道:“刚哥,你与我日日相处,怎地不告诉我这一切?你是怕我过于担忧吗?” 乌刚轻柔地安慰她道:“是的,见儿,你不必担心,我们一定能把这些事做好,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安抚你的子民,让他们对朝廷充满信心,我们的国家才有希望,才能争取到时间打造我们的钢铁军团。” 大目犍连抱起小目,道:“你们要上下一心,将中洲打造成一个新的帝国,才能可守可攻。我现在要带小目去求佛主医治,关于天地魔的三件武器我会继续追查。”说着带头出了暗室。 卫见叫道:“目大师且慢!”她跑过去,充满爱怜地看着小目,从脖子上摘下一挂银链,挂在小目脖子上。 众人看着大目犍连远去,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心里各各忧心忡忡。 卫见拉着乌刚突然向三公跪下,垂泪说道:“三位伯伯,我们夫妻请求,中洲国的后卫皇时代就拜托你们了!” 梁备、苍世宏与米遒一见大惊失色,急忙跪下拜伏在地,齐声叫道:“这怎么可以?真是折煞我们了。”赶紧扶起卫见与乌刚。 苍世宏道:“后卫皇时代,当由后人来创造辉煌,公主陛下,起用新人刻不容缓。驸马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能人。我可以随时动用他么?” 乌刚摇头道:“我只要见儿平平安安的,我每日在她身边保护她,每日能看见她开开心心的就好。我只是个天朝人,有幸得到公主的垂爱。已经十分满足,要我插手政事,却是万万不可。” 卫见知道乌刚虽然名扬天下,但是有了伊策的前车之辙,他一直担忧中洲的国人不放心他这个外人来管理国事,因此为了保护卫见的名声,他一直置身事外,只愿日日陪着她。她曾经数次问他:“刚儿哥哥,国家在我俩手中,不可将她败了,你要有个官职,才好管理国家大事,为我分忧。” 乌刚道:“中洲子民为伊策害得悲惨,至今也未能将这个阴人抓拿归案,我如今也成了中洲驸马。彼一驸马刚去,此一驸马又来,未免叫国人无端担忧。而至失了民心。我只要每日看到你,保护你,又何尝不快乐?” 说得多次了。乌刚就说:“等我找到父亲再说这事好么?” 卫见道:“刚儿哥哥,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公公他真的不在人世了呢?” 乌刚道:“那就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做了中洲的皇帝,我和你找个没人的地方一生相守,你说可好?”他就像一只不敢冲入林中的狮子,因为他怕林中多荆棘。 卫见见他心意已决,知道以他的执拗的脾气再劝也没用,幸好见他真情满满地一心对待自己。也就由着他。但是看着他因为自己而将所有的志向埋在心底,又为他感到惋惜。现在见苍世宏说到这事。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米遒与乌刚交情甚好,说起敲竹杠来也随便。他说道:“乌刚老弟,我老米准备了几句话,好好骂骂你。你有心保护公主,那也很好,就算有一日国家破碎,以你的武功自然能保护到她,乌刚老弟盖世神通,到时也能找个安静之所稳稳地过着小日子。只不过是东奔西藏,叫我们公主担惊受怕罢了。” 梁备道:“老米说得差矣,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小日子过得好,又何尝是坏事呢?这与国家大事有什么关系?” 米遒知道他故意要把话题深推,叹口气道:“后卫皇时代的伟大理想没了,家园没了,面对着一个失志的佳人,可有意味么?不过,公主终有一日会忘了这些,与驸马相亲相爱,直至老去,成为佳话。” 苍世宏听出来二人一唱一和,便来了个三人和唱,说道:“这样的结局说是佳话有点不妥,不过以我看来,过小日子舒心惬意,以驸马的武功机智,十里之内自有安全,这叫小安。” 米遒道:“那何谓大安?” 苍世宏道:“这小安与大安不可同日而语,与十里的小安相比,还有个万里无忧,是为大安。小安好比瓦瓮,大安好比殿堂,瓦瓮一击即碎,大殿须围攻才破。住在瓦瓮中好还是住在殿堂里好,请宰相大人评说评说。” 梁备笑道:“都让你评说完了,我还从哪评呢?” 乌刚仿佛拨云见日,心头顿开,想:“如果国家破碎,我给她的小安最多只在十里之内,但她失志后不免时时哀叹,容颜憔悴。如果国家兴旺,我能给她万里的安全,她会如何呢?她恢复了父亲时代的辉煌,受到臣民的爱戴,日日欢喜,高枕无忧。我,我可真是糊涂透顶。” 想到这里,他再次诚心跪拜,道:“多谢三公的开导,有如醍醐灌顶。自今而后,我要给公主万里之外的大安,让她日日欢喜,夜夜无忧。” 梁备附掌笑道:“苍老英雄一番说词,点醒了驸马爷,我这宰相之位可以给你坐了。” 苍世宏道:“好啊!我还没做过宰相呢,让我老苍过几天瘾也罢。” 米遒道:“贪心贪心!不可不可!” 卫见望着乌刚,觉得现在的他十分可爱。 后卫皇四年,乌刚被封为兵部侍郎,同时高古扶正,即任为御林军统领。 就在这一年,昌亚上书辞去“光北将军”的称号,以北方联盟盟主的身份与中洲国来往,他在书中称:“中洲实力,尚不具与黑暗魔地相抗衡,国家防守要实现纵横联合才是上上之选,以我现有的身份,只怕给国家长期战略带来负面影响。”他私底下与中洲国的要员交流却是这样的,他说他并不是想脱离中洲国的统领,贪图北方独立的权势,实是从大局考虑。随后他说明了原因,因为他目前的身份既是中洲国的前方将领,又是西海上痒的痒主,现在又做了北方联盟的盟主,在外人看来,就是中洲国在北方实现了称霸,时日一长势必会引起天朝帝国尤其是天央帝国的妒忌,要想与他们修好联盟就会增加许多困难,中洲地处与黑暗魔地的边界,联盟不成便有独立面对魔军的困境,因此只与北方联盟和好是万万不够的,只有与这两大帝国修好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昌亚于这国家大略的把握非常准确,卫见立即下旨同意他的辞呈。 昌亚随即以北方联盟盟主的身份与中洲国定下修好条约,约定战争时期共同进退。卫见允许昌亚自由进出中洲国。 昌亚为事务方便,干脆把痒中的事交给杨无图去打理,他从西海上痒搬出来,住到了西乡,在西乡建起一座城邑,北方联盟的总部便从此定在了西乡。北方人口稀少,兵员不广,实际上并无边防,加上北方联盟只是个联盟,不是国家,税赋并没有建立起来,军队的给养便是个大问题,导致后来五万大军还是仍旧分散在各族,他的身边也只有几千勇士。 这一天他与好女两个地成外赏景,不由想起,如果战事一起,他的五万大军只有临时拼凑,到时候这些游勇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西乡风景如画,他无心欣赏。 好女最是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为了此事烦恼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陪在昌亚身边,说道:“亚哥哥,我们西乡地大物博,可养多少人啊?” 昌亚知道她又有什么鬼精灵的想法,答道:“十万人。” 好女道:“我们把军队都集中到西乡,让他们春夏时节种粮,实现自给自足,这样再加上各族的献礼可能还有库存,可保证战时的需要。秋冬两季就训练打战。生产训练两不误,这样的联盟你说可好?” 昌亚拉着她的手喜道:“幸好身边有你,好儿,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是年,昌亚终于将联盟军队建立起来,军种齐全。军队重点控制的是西乡、圣依和瓢雾。 这一天他坐镇总部,指挥军士前往中洲边界接应一批铁材,运往圣依族制造长枪坚盾,想想不放心,还是亲自前去。不想前来交货的人却是乌刚,他见乌刚虽然贵为驸马又是新任的兵部侍郎,却穿着普通的衣服,连盔甲也不用,背上背着那柄七天踏雁重剑,腰上挂着一把刀,俨然是一副当年的游侠打扮。他立即把乌刚迎到西乡,酒肉招待。 席间,百里好女不断地给乌刚添酒,乌刚是酒到杯干,后来干脆换上大碗,摆出武人的架式,豪饮起来。乌刚听说治军之功也有好女的一大半,大是讶异,见她殷勤待客,身份便如是此间女主人,大加赞扬她是女中豪杰,是三弟的好助手。(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五) 好女听了大是受用,说道:“要说女中豪杰,我哪是见儿姐姐的对手,她才得配这四个字的考评呢。我见儿姐姐可还好么?我可想死她了。” 乌刚道:“她也想你呢,时常提起你,说你和我三弟是世间绝配,你们大婚之时,她可要给你们主婚。” 好女一听大羞,说道:“乌二哥醉了!” 乌刚笑道:“你们一个亚哥哥过来一个好儿妹妹过去,叫着可亲密着呢,准备叫到什么时候呢,也该改改称呼了。” 昌亚道:“怎么改?这样叫着不好么?” 乌刚道:“相公和娘子呀,可不好么?” 好女听了,清丽白皙的脸顿时红晕朵朵,昌亚笑道:“二哥真正醉了!” 门外传报吴世雄求见,这吴世雄当年幸得昌亚救了一命,至今不忘,奉昌亚为盟主,他极力赞成,加之他是统领着造箭王族的族长,为人又极是忠诚义气,很受昌亚的器重,传令立即请进。 乌刚也久闻吴世雄的大名,两人互相仰慕,对饮起来,便把昌亚晾在一边。吴世雄道:“听说新进了一批铁材,都送往瓢雾族去了,不知可有此事?” 昌亚笑道:“吴族长想是兴师问罪来了,这一批材料是制造重兵器的,你可有何想法?” 吴世雄道:“我怎能兴师问罪,是有这么一件事,我们族中有一个年轻后生设计了一把袖弓。有一石拉力,射程一百五十步,今天特地带来请盟主定夺。如果军中需要,可能就要一批铁材制造,只是想先打个招呼,未雨绸缪而已。” 昌亚不听则已,听后觉得十分惊讶,乌刚也是连说奇事。袖弓是普通的装备,大多只能算是暗器一类的小器物。藏在袖中,趁人不备。突发袭击,是种阴险的防身小器物。问题就是吴世雄所说的“一石拉力,射程一百五十步”,就令人叫绝了。一般大弓才有一石拉力。一百五十步的射程,何以这种小弓能达到这种威力,无论如何也叫人猜想不出。 吴世雄见两人似有疑惑,卷起袖子,露出缚在臂上的袖弓,两人看去却与普通的没什么两样。吴世雄见二人眼中疑问,说道:“待我演示给二位看看。”三人来到校场,吴世雄骑马从远处策马向箭靶飞驰而来,刚刚到了一百五十步。伸出左臂,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一枝短箭亮光呈直线一闪。没入靶中,只留了半寸在外面,射劲竟然不止一石的力道。 昌亚乌刚简直不敢相信,但是眼见为实,又不得不信,信是信了。却大有疑问。吴世雄脸现得意之色,让他二人也如这样各自试了一回。果然是强劲的小弓,不由得大加赞赏,一时竟有点舍不得拿还给吴世雄。吴世雄戴上手衣袖遮住。 三人回到房内,吴世雄松开扣环,拿下袖弓呈上道:“两位大人请看,这把袖弓的弦与普通的弦大是不同。我们人族的普通弓弦是用牛筋,拉力可达半石多,而魔人的弓弦用的是魔兽的筋,可达七五石,比人族的弓强劲了些。用两根绞在一起装在大弓上才能达到一石。我这个袖弓的弦非筋非丝,软硬适中,韧性却比兽筋强了许多倍,它是玄银所制。”说罢用手指扣动弓弦,果然有金属声音。 乌刚问道:“这种玄银从何而来,这可是宝贝。” 吴世雄道:“乌大人说得不错,这玄银不但是宝贝,还是宝贝中的宝贝。”他见左右无人,轻轻而又神秘地说道:“它就产自我黑沙漠中部,如今知道的人很少。” 昌亚道:“这么大的事,保密又能保得多久?说不定哪一天魔人得到这个消息,便会大举来抢。” 吴世雄吓了一跳,恨道:“魔人欺凌我们多年,就是灭族,我们也不会给他们的。” 乌刚道:“吴族长,我三弟说得不错,你们灭族后还不一样给魔人抢去。只有保护它才是道理。” 吴世雄沉吟了半晌,道:“不错,盟主派去的军士想来远远不够保护那个矿井,须得加大兵力。” 昌亚道:“我们北方联盟的兵力现在是保护你们的族人,再难抽调人马前去了,待我想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望着吴世雄道:“如果请我二哥出兵保护,你们可同意么?” 吴世雄道:“只要盟主下令,我们自当遵从,两位都是响当当的英雄,我们怎能信不过?况且我们都是站在统一战线上共同进退,日后制造好的玄银袖弓如果中洲军需要,我们也当尽力而为。” 昌亚没想到吴世雄还有这样的胸襟,与乌刚双双施礼感谢,说道:“如此大好,我们北方联盟军负责保护你们部族,我二哥大军负责保护矿井,你说可好?” 吴世雄连连点头,乌刚道:“我们有盟约在先,你们有请求,我们自当尽力。希望你们加快生产,尽早装备到每个军士。” 吴世雄喜道:“这个自然,有乌大人的承诺,我们就放心了。” 昌亚道:“二哥,你们的铁矿开采怎样了?我们这边的需求量可是很大的。” 乌刚道:“我此次来你这里,正是要与你商量这个事,我们的铁矿已经出了铁材,今天运往圣依族的便是第一批开采出来的,第二批便要运往南部的晚麦野。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工匠送往南方制造兵器,这样便省了运输的疲累,更减少了武器运送中被魔人抢劫的危险。北方这边已经没有工匠,武器制造只有靠你们这里了,铁材我们全力供应。” 昌亚大喜,当即承诺在一年之内制造十五万只玄银袖弓,长枪铁盾各十万。乌刚修书一封给苍世宏说明调兵情由,直点须起他们六个大营起兵黑沙漠保护玄银矿。 半个月后,须起大军如期到了黑沙漠,将玄银矿保护起来。此后圣依族与瓢雾族不停地打造兵器,送往各部,中洲国的战斗力大大提升,甚至强过了卫皇时期最鼎盛的阶段。北方联盟也异军突起,成了一支令人生畏的军团。不过。这都是后话。 这一日,乌刚对昌亚道:“三弟,有一个人你必想知道他的近况。” 昌亚道:“是谁让我如此惦记?” 乌刚道:“这人有个绰号,叫做细滑鬼,是你的不世仇人,是百里姑娘的心头大恨。” 好女听了,立即想起那个像一团阴风般的人,身子直向昌亚靠来,昌亚知道她极为害怕,便牵了她的手,温言安慰。 昌亚道:“那个细滑鬼杀了我母亲后,又挟持好儿想逼我的交出大央真语剑,不说我没有,就是有,我怎能给他,要给他也是插在他的胸口中给他。” 乌刚点点头,将大目犍连的话转述了一遍,要他不要急于杀掉史千千,许多线索还将从这个细滑鬼身上着落。最大的疑点就是,史千千正邪通吃,满世界寻找三剑三刀,不知他意欲何为。如果说他爱剑成痴,似乎能说得过去,但是这个史千千却是个三百岁的人了,而三剑三刀也出现了不止三百年,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疯狂地找这六件武器,单就这一点来说,就是个疑问。 昌亚没想到事情如此曲折,正要开口,乌刚拿出一幅图册铺在桌子上。昌亚看去,是一张迷雾山脉的地图。上面有一个地点画了一个圈,这个圈就在迷雾山脉的北面,一个叫阴风谷的地方。原来当日大目犍连一路跟踪史千千,就跟到了那里。 昌亚道:“史千千是个活动的人,他是不是还在那里?不要等我们到了那里,他却又出山来了,可不扑了个空?” 乌刚道:“阴风谷是史千千的老巢,他在夏岛关押了那么多年,一定是心虚得很,盗窃三剑三刀的心思一时被压制住了,在那里休养一段时间后,等心中的邪念再次萌动时,他才会离开那里。此时去寻他,一定不会扑空。” 昌亚找来当地一个据说进过深山的老人,请他指点如何穿过迷雾山脉到北边去。那个老人道:“盟主,这是不可能的,要去到北山,除非有飞天的本领,我有生以来从来没见过北山的人,北山的人也从来没有到过我们南山。” 昌亚疑道:“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有这么难吗?” 老人道:“除非要懂得两种语言,另外还要懂得马品。”老人进一步解释道,两种语言,一是兽语,一是半仙人语,至于马品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昌亚与乌刚商议,前两点都很好理解,懂得兽语,就能穿过山脉中部的魔兽地带,要不然就会遭受魔兽的大举攻击。半仙人的居住地是非常神秘的,他们从来不和人类交往,领地也不允许有人闯入,一旦有人闯入,互相勾通不畅,半仙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用仙术将闯入者转移到魔兽地带,那将是危险之极的。马品的事暂时不用去想他,过了这两个地带再说。商议完两人都想:“史千千怎地如此好本领,竟然什么都懂,过迷雾山脉有如自家菜园。”心下对捕捉他又少了一分把握。(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六) 昌亚首先想到的是鲍百岁,因为他懂得兽语,可是他立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鲍百岁懂得的是神兽语,马上他就想到了朱雀宫的人,娜娜族以抓捕魔兽而闻名,他们一定懂得魔兽的语言。他带上乌刚连夜上山见章路。 章路见了昌亚喜出望外,穿着朱雀宫袍跑到宫外迎接。他修炼满级后,三九鞭法早已大功告成,加上他性格温和,对待族人极有如兄弟姐妹,比之宁我柔做宫主之时,族力又强上一层。他听说昌亚此行的目的,满口答应,便进到朱雀宫的里间,不一会出来,已经是另一副行头,紧身衣服裹身,斜背弓箭,腰插神鞭,整个人气宇轩昂地站在两人面前。 昌亚不明他的用意,乌刚笑道:“三弟,章宫主是要亲自出马,护送我们过山呢。” 章路笑嘻嘻地道:“正是这样。” 昌亚大喜,没想到他如此惦记旧友,如果不是当初的友情,就算拿盟主的派头命令他去,只怕也没这么爽快。 三人回到西乡,见总部门口栓着三匹高头大马,想是来了客人。果然到了门口,卫士上来向昌亚禀报道:“盟主这时回来正好,有东边饶州邓道通的人前来向乌大人汇报军情,已经等得有点急了,正嚷嚷着要我们带路去朱雀宫呢,想是军情紧急。” 乌刚一听,大步便跨了进去,见是邓梵。拱手施礼道:“让邓大公子久等了。” 邓梵还礼道:“见过侍郎大人!”见左右无人,轻轻说道:“是关于虎鲨帮那个头目的事。” 乌刚道:“这事当初是我三弟追查魔兵送箭时得到的情报,当时我三弟还是我中洲国禁卫军的统领。如今他虽然是北方联盟的盟主,但与我国结盟,算是自己人,这份后续的情报当请他共同参详。” 邓梵这才知道要求追查“中年长须鹤眼,额上有一块疤”的匪头的人竟然是昌亚,不禁对昌亚肃然起敬起来。 昌亚见过邓梵当年在灵洲城外领兵打仗,对他印象极是深刻。此时见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穿军服。脸上有一些沧桑的印记,显得成熟老练。两人见面寒暄了几句,邓梵道:“昌盟主,你去年的情报十分及时。让我们有了紧迫感,当时你给我留下的一个疑点终于给我们证实了,虽然迟了将近一年,但也为时不晚。” 昌亚一时没听明白,道:“什么疑点?” 邓梵道:“中年长须鹤眼,额上有一块疤,当时自称是虎鲨帮的头目,盟主可否还记得。” 昌亚大悟,说道:“真的吗?你们探查的结果是个什么情况?”他话锋一转。突然十分神秘地道:“二哥,邓公子,我这里有一位朋友。请允许让他也来听听这件事,或许能给我们更多的启示。” 乌刚疑惑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可靠吗?” 昌亚道:“极是可靠,说起来,二哥与他还是老乡,只不过他的身份极是隐秘。” 昌亚如此一说,更吊起了两人的好奇。昌亚进去。不一会,陪同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乌刚与邓梵看去。见这人相貌堂堂,肌肤丰盈,眉宇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大气。那人一见乌刚,拱手直呼乌家兄弟。乌刚还礼,却不知怎么称呼。 昌亚郑重道:“他就是当今天朝国太子周游。” 乌刚大惊,他原知道天朝国姓为周,但他从未见过本国朝官,更不用说当今太子。 还未等他开口,周游惨然道:“乌公子,我们周家对不住你乌家,没有保护好你们,致使你们流浪在外,无家可归。我父皇每每想起这事,都是哀声叹气,心无安处。他总是说没有乌家就没有天朝帝国,近年听说你还在人世间,而且英勇颇像当年的天仆将军,知道这些他总算有了些安慰。” 乌刚想起这事,心中有恨,淡淡地道:“还提他做什么?” 昌亚道:“二哥,当年周家王朝也是无可奈何,你且听听周太子的来历。” 乌刚自从懂事以来,一直都是被东厢圣阁追杀,有时也不免责怪到周皇,因此他仍是淡淡地道:“请周公子说吧。” 周游呼了口大气,道:“当年天仆将军失踪时,我也还小,后来的事是听我父皇说的,他对天仆将军一家被害的事完全是始料未及,那些人做事相当隐秘,竟然查不出任何线索。父皇觉得事情太过离奇,秘密让贴身侍卫去查,回来一对证,发现一个奇怪之极的事,就是天仆将军失踪的第二天,乌家就遭到灭门,可想而知,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目的就是要瓦解天仆将军如日中天的势力,天仆将军的实力已经阻挡了谁的计划。” 乌刚愤然道:“可是我父亲他忠心耿耿,为了国家死而后已,是谁如此仇视我父亲,你们还不知道吗?” 周游道:“当时是的确不知道,原先是怀疑魔人,但是那时候上下团结一心,魔人根本就插不进来。后来恶贼的面目渐渐显露出来,但是为时已晚。乌家灭门之后,我父皇极力追查凶手,却找不出凶手在哪。那时候李授音权势渐强,以天仆将军叛国的罪名突然打击乌将军的势力,将他的一众亲信杀的杀,关的关,逃出刀下的竟然寥寥无几,这在当时成了一宗惨案。他势力渐大,牢牢握住兵权,我父皇最后发现大部分兵力都不听调动,反而听从李授音的安排,这件事在我父亲的角度上看,直如发生了天变,只好由得他胡作非为,所能做的就是暗中准备。” 乌刚虎目含泪道:“我姨当时带着我躲进一根柱子之中,才算逃过了一劫,我娘被人一剑穿胸,她临死前紧紧抱着柱子,不让凶手发现柱子的秘密,你可知道下手之人是谁?” 周游道:“东厢圣阁。” 乌刚咬牙,一字一字从口中蹦出:“李败坏,只要他不死,总会撞在我手上。”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宋夫人并不是乌刚的妈妈,而是他的姨妈,乌家只留下他这根独苗,当时的悲惨可想而知,宋夫人也由此一直未嫁,带着乌刚吃尽了苦头。她让乌刚随她姓宋,以掩人耳目,可说是无奈之举。 周游点头,道:“果然是李授音这个恶魔,他把东厢圣阁总部设在海河中的岛上,周围有十万水军护着。这些年他大力培植亲信,天朝的军队已经全部由他掌控。我父皇只有御林军和禁卫军是可以信任的。李授音已经不满足现在的地位,开始威逼我父皇让位。父皇为保一线希望,将我秘密送到海河仙岛上的半仙人处躲藏起来。去年天朝国的局势一下紧张起来,半仙人已经意识到战争的来临,便转移到迷雾山脉的基地蝶仙谷。谷主按我父皇的嘱托,将我一同带离仙岛,可是一到岸上便遇见魔兵,将我擒住,带往黑暗魔都,幸好北方联盟的军士将我救下,要不然我如今已经在魔都的大牢中忍受毒虫的吞噬。” 昌亚道:“你们都是受到李授音那恶贼所害,应该联合起来,讨伐李授音。” 邓梵道:“我们这次的侦察所获,情况似乎要比周太子所说糟糕许多。” 乌刚问道:“怎么个糟糕法,你慢慢道来。” 周游惊道:“邓公子,待我深吸一口气你再说。”担忧之情毫不掩饰,竟是完全流露。 邓梵道:“是。”待见到周游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道:“自从接到朝廷的命令,我们就四处打探,岂知两个月过去,在海河上连虎鲨帮的影子也没找到,只探寻到成群结队的悲伤老人鱼,那些鱼形状像人,四肢没有,只是鳍,他们悲欢离合的惨状令人同情,在些父母被害成了孤儿,有些儿女被杀,成了孤寡。我父亲大怒。于是改变方法,干脆以剿匪为名派我领三千水军在海河上搜索虎鲨帮的水盗。经过几个月的追查,我终于查到虎鲨帮的总部就在浮岛。我带兵杀向浮岛,可是每次都是空的,原以为浮岛只是一个名称,却想不到浮岛真正是在海上飘浮不定的。后来我们终于追寻到浮岛的踪影,便领军杀了过去,却发现那不是一座岛,是由几百条船拼成的一座海上之城。这座海上城池里总有几千人,却没有一点抵抗,放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我们的人怕里面有埋伏,一时不敢马虎大意。城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额头上却不是一块疤,而是一块白癣。” “叔叔,怎么是他?”众人看去,说话的人是周游。 邓梵讶异道:“他是你叔叔么?那就不错了。” 周游道:“我被送到仙岛时,叔叔还是水师总督,后来,后来他怎么,去做强盗了?” 邓梵道:“你叔叔自称周东王,是虎鲨帮帮主。” 周游十分不解,自言自语道:“是啊,周东王就是我叔叔,难道,难道,他也遭到李授音的暗害?” 邓梵道:“正是,周东王说他早就知道中洲的军士在追查他,只是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出哪里得罪了中洲国,要派大军四处追拿他,他道:‘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今日要和中洲国水师谈个明白。’我当时一怔,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须知人心难猜,他和我来个以假乱真,我可不上这个当。”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仿佛周东王就站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七) 邓梵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当时我说:‘中洲苍世宏太尉有一个亲戚住在海河西岸,无故遭到虎鲨帮一个头目的调戏,苍太尉大怒,这事关系到他的颜面,此事不可不追查。’于是我把那个头目的面貌说了一遍,他便把帮中所有头目让我看了一遍,遗憾得很,昌盟主,竟然没有一个是你所说的人。周东王道:‘你所说的那个人我却知道是谁?’我问他是谁,他道:‘你要说别人,我还不知道,要说是他,骨头烧成灰我也认得。’我一听口气大好,似乎与我有利,便一再追问到底是谁。没想到他说:‘你所说的话不尽不实,我却不告诉你,中洲太尉只为这么个小事就擅自调兵遣将,搞得惊天动地,你这话却不是实话。太尉手下的能人多的是,他悄悄地让侍卫找到凶手,一刀杀头完事,岂不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我说谎没说好,让他一下子找出了破绽,因此只好说是欺骗了他。周东王道:‘你要找这个人,只要去东厢圣阁就行。’我一听是东厢圣阁,心想这事就不一般了,但是还得证实一番,周东王见我犹豫不决,对我眨了眨眼,把我带到旁边,见左右无人这才说道:‘今晚只有我们两人,我带你去证实一下我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你敢不敢去?’我心想:‘我大军逼在你浮岛上,我万一回不来,我饶州水军就将你浮岛变为死岛。’于是我悄悄嘱咐手下防止浮岛趁夜溜走。要加紧看守住。入夜我和他上了一条中等大的船,一日一夜后,远远望见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岛。周东王道:‘那个就是东厢圣阁的总部,我们弃船从水下游过去。’我想:‘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了,要是我以公开身份去见李败坏,必定是没有理由,还得空手而回,不如偷偷上岛。也许还能成功。’周东王游在前面,刚接近岛边。守卫的两个武士便发现了我们,忽然那两名武士手捏着自己的喉咙,倒在了水里,也不知周东王用的是什么暗器。一下子就摞倒了两个。他叫我快换上武士服,两人妆扮成东厢圣阁的武士就混入了东厢圣阁,但是我所看到的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岛上建了许多的塔台,我们一个一个塔台看去,里面都是魔兵,几十个塔堡算下来少说也有两万,这么多魔兵竟不知是从何而来。你道魔兵吃的是什么,竟是海河中的老人鱼。到处都是这种人鱼骨头,有些魔兵身上穿的就是老人鱼皮。就在这时,海上来了一艘船。我们赶紧站回岸边假装站岗。那艘船渐渐靠近,领队的人正是那个中年长须鹤眼,额上一块疤的人,他跳上岸指挥军士们将船上的给养搬到岸上。刚刚搬完,周东王便从拿怀里拿出一壶酒一块烤肉大吃起来,那鹤眼人过来说道:‘兄弟。你们辛苦是辛苦了点,却不能在岗位上吃东西。’周东王抬起头道:‘陈三。我吃了会如何处置?’我这才知道这人叫陈三。陈三一见周东王的脸如见了鬼一般,拔腿就要跑,周东王手如闪电,向他一击,在陈三未倒下去之前将他扶住,又将酒壶放在他手上,那边的军士见这人还没过去,又从远处跑来问道:‘陈校尉,三千老人鱼的数字,李统领要你去交接。’周东王道:‘我和陈兄弟久不见面,先喝两口,交接的事你去办了。’那名军士便走了。我们随即下水把他弄到船上,趁夜开走。等到了天亮,陈三醒了过来,破口大骂。周东王一掌扇去,他脸上立即鲜血淋漓。周东王喝道;‘为虎作伥的狗东西,你快从实招来,你们与魔人相勾结,什么时候开始开战?’只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这么重大的事情他实在是不知道,只知道岛上藏了二万三千魔兵,还有一种极厉害的开口,叫做空中飞狼,是魔人的绝杀器,只是这次来的飞狼不多,主要是在海河上为魔兵捉鱼人为食,可惜我们当时没有见到。周东王见他招不出什么,说道:‘陈三,你知罪不知罪?’陈三知道自己无可幸免,道:‘你们的家属是我领着武士们杀掉的,你东王军凭空消失,原来躲进了海河之中。’周东王双目圆睁,道:‘要不是我皇兄有先见之明,要我东王部隐藏起来,好让李授音这奸人投鼠忌器。哼!依着我的性格,早将你们东厢圣阁灭了。’陈三道:‘聪明的高招,只不过魔兵一到,任你东王军还是西王军,还不是要灰飞烟灭。’周东王杀意顿起,一刀削下陈三的脑袋,又一脚把他的尸体踏入海中。到这时我已经完全相信了周东王,想不到他是天朝的皇叔,为了对付李授音把东王军潜藏起来,我不禁佩服起天朝皇帝的应对之策。周东王在我临走时说道:‘魔人是我们人族共同的敌人,没想到我天朝要首当其冲。’说罢仰天长叹。” 周游泪流满面,立即向昌亚告辞,说道:“多谢昌盟主多日的收留,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天朝落入李授音和魔人手中,我是太子,却远避战乱,这,这如何对得起我天朝的百姓?” 昌亚拦住道:“你这一回去,不等于是白送死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父皇的深意,你还不明白么?” 周游低头不语,房内一时陷入寂静。 这时好女进来见房沉闷,轻轻问道:“外头章宫主已经问了几次,什么时候出发?” 昌亚轻柔道:“你叫他再等片刻,我们就好了。” 他见乌刚沉默不语,轻问道:“二哥,迷雾山脉的行程,是否作罢?” 乌刚沉吟了一会,坚定道:“迷雾山脉一定要去,战争的起因肯定能从细滑鬼身上找到,目大师的预测绝对不会出错。邓公子,这个情报是否已经上报卫清宫?” 邓梵道:“我们一上岸,就分作三路信报,我从接应我们的人口中已经得知侍郎大人在北方联盟,我就赶到这儿找你来了,另外两路一路是往卫清宫的,一路是报与我父亲知晓的。” 乌刚点头道:“这就对了,我立即修书给卫清宫,建议往北方联盟这边增兵,另外加紧固守黑盲山各条要道各个关隘。我们加紧时间找到史千千,寻找战争的原因。” 邓梵忽然说道:“侍郎大人,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次行动我也参与一个,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 乌刚道:“也好!”于是这次的行动队成了五人。 乌刚跪下对周游道:“太子,刚才我尚有怀疑,无礼之处请你不要见怪,乌刚也是天朝的子民,如今也是在外的浪子。故国的战争一旦爆发,我必定会回国与你一同战斗。” 周游扶起他,激动地道:“我父皇对乌家的事深感歉疚,嘱咐我见到乌公子,要以亲兄弟相对待,你我兄弟,从今往后,同生共死。”说罢紧紧握住乌刚的手。 昌亚叫来刀万千,嘱咐他要加紧训练军士,军中的事务由他掌管。邓梵让跟随来的人回去禀报父亲,说是随侍郎大人去办一桩事,不日将回营报告。 五个人装备好,便各自骑上自己的坐骑,沿着迷雾山脉一路东去,要行走三天,再由山脉的东端入山。 一路行去,看见沿途的百姓快乐地劳作,根本没感觉到战争已经到来,他们为自己的生活而感到美好,却不知道这美好正一点一滴地离他们而去。 到了第三天,众人即将进山,有点人困马乏,便坐下休息。忽听头顶一声狼叫,众人吓了一跳,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邓梵抬头看去,顿时脸色青白,叫道:“空中飞狼,空中飞狼来了!”只见天空中飞过一物,貌似苍鹰,却长着个白牙森森的狼头。 说时迟,那时快,章路一箭射去,箭矢如一线电闪,就要将那怪物穿腹而过。飞狼将鹰爪伸出,飞快地抓住利箭,狂嗥一声,俯头冲了下来,将那枝箭扔掉,尖利的爪子向周游抓去。周游不会武功,拔出剑高举头顶不动。昌亚与乌刚同时出掌击去,强大的能量裹住飞狼,那个怪物顿时失去平衡,在地上滚动。章路的神鞭席地卷去,缠在狼头上,奋力一拉。飞狼顺着他的力跳了过来,尖爪就要刺入章路的胸膛。章路弃鞭,双掌击去,飞狼怪叫一声,倒地而亡。 众人围上去看时,章路叫一声“苦也”,昌亚也叫一声“不好”,正不知何事,章路说道:“老宫主,你,你也做下了为虎作伥的事了!” 昌亚也道:“宁大姐,修大哥,我一定要把你们两个救出来。” 原来章路与昌亚两人都知道,这空中飞狼就是修鹤制造的怪物狼头鹰,宁我柔与修鹤当年为保娜娜族不被秋容冬灭族,甘愿随秋容冬去到魔都,帮魔人打造这令人不齿的战争武器——狼头鹰。 昌亚将这件往事说出来之后,众人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增添了担忧,魔人有了这个魔怪,不等于是如虎添翼么?昌亚与乌刚前几天刚为获得新武器玄银袖弓而兴奋不已,不想这高兴劲今天就被狼头鹰给冲击的七零八落。(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八) 一只狼头鹰就搞得大家手忙脚乱的一番,看着地上这头怪物,只见它巨大的鹰爪如铁勾般坚硬锋利,大狼头露出长长獠牙,整个看去又大又沉,偏又灵敏凶狠。 昌亚看了,脸色阴沉地道:“各位,这将是一个不好的消息,狼头鹰已经变异了。你们看它的形体,我当年见到第一只的时候,它只是迷雾山脉中的一只鹰,如今它都有两头狼那么大,它的变异体也许都已经到了第二代。”他说这话的时候直盯着地上的死尸,手脚微微显得有些僵硬,仿佛地上的死鹰会立即复活,向他扑来。 章路道:“盟主,当年你亲眼看到修护法制造了这头怪物,他有没有说过狼头鹰的未来会是这样子?” 昌亚蹲下身子,拨弄着狼头鹰,分析着它的身体:“记得当年我修大哥说,他会用一种药修复它,因为制造的过程只是一个简单的拼凑,难免出现瑕疵,有一种药物能让它变得更加完美。当时的狼头鹰你也见过,显得头重脚轻,攻击性远没有今天所见的这一只凶猛。你们看,它的头大了一倍,身子却大了不止十倍,有一头小牛般强壮,身体的协调能力是如此灵敏。鹰性凶猛,加上狼性狠毒,这两个合在一起,就算十个军士也不是它的对手,它这只爪子不管抓在人身上在哪一块,都足以致人死命,这个狼头就算不咬人。它只要发出狼声,就足以使人神智紧张而动作错乱。再没见过这样怪异的生物了。” 乌刚怕影响大家继续前行的勇气,说道:“越是怪异的生物。它的数量越是有限的,自然规律就是如此。大家不要怕,它也许还是试验物种,还没有大量繁殖,我们人族有的是智慧,到时自有法子对付它。” 章路摇头道:“它不是自然规律的产物……” 一语未毕,头顶狼鹰混合的怪叫声一片响起。邓梵反应极快,叫道:“快。大家躲到树林中去,保护好太子。” 乌刚拉着周游进入森林,章路与邓梵紧随其后。昌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抬头向上看去。有十几只狼头鹰在上方盘旋,有一只的身上竟坐着一个魔兵,见了昌亚,那个魔兵取了弓一箭射来,昌亚用手接下,反手掷去,那枝箭矢呜呜之声破空响起,插入那个主人魔兵的大腿,那个魔兵身子一歪。掉了下来。那只狼头鹰俯冲下来,大爪罩向昌亚。昌亚身子腾空而起,抓住它的羽毛翻身坐在它的背上。那只狼头鹰扭头咬来。被他死死地按了回去。这只鹰在空中上下跳跃着,就是不让昌亚坐在它身上,它意志坚定,绝对不想被他驯服。其它的狼头鹰一齐扑了过来,要将昌亚抓碎。他不得已离开鹰背,用“浮云千飘”左躲右闪。“嗤“的一声,衣服被抓破了。顿时险象环生,只好在树丛中穿行,狼头鹰体大,加上一对一丈长的翅膀,在树林之中不便穿行,只好飞上天空不停地盘旋嗥叫,发出生猛的狼鹰声。 他回到乌刚四人身边时,见地上躺着那个魔兵,已经死了。乌刚将刀指着地上的魔兵尸体道:“魔性不改,宁愿死也不会投降,狼头鹰也是如此,奇怪奇怪!” 昌亚道:“狼头鹰就是魔兵的坐骑,我想驯服它,它反而像中了邪一样攻击我。”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天上的那一群狼头鹰渐渐散去。大家只好下坐骑,牵着五只坐骑徒步入山。昌亚告诉大家尽量挑树林茂密的地方走,尽量不要暴露的天底下,因为狼头鹰随时可能会回来。大家都明白,这群怪物是往东而去的,那是去往天朝帝国的方向,魔兵已经与李授音合兵一处,后续来支援的魔兵因为陆路已经被北方联盟封锁,就利用狼头鹰走空中的路线,而这后面支援的空中飞狼的军队才是人族的恶梦。 到了第二天傍晚,已经遇上了一些低阶魔兽,有时会突然从旁边跳出一只巨齿兔,或是铁爪鸡,有时大树上会突然倒挂下来一条蛇,但火焰鼠一类的中阶魔兽还未出现。等到第三天,中阶魔兽已经多了起来,但都是一闪而过,并不攻击人,五人之中有四人都是身怀绝艺,在这外围地带只要不出现大规模的魔兽群,自然是不会怕的。 到明天就要进入山脉的中间地带,高阶魔兽将会出现。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整装出发,走了半天,便渐渐黑暗起来,头顶上都是茂密的树叶,再也见不到阳光。邓梵紧张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好像这里随时会蹿出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 章路觉得有必要给大家恶补一下魔兽知识,笑道:“邓公子不用紧张,这里十阶的魔兽还很少。十阶魔兽已经是满级了的,能量都很怪异,它们的能量来自体内的魔晶石,因此魔兽们的厉害程度取决于魔晶石的级别,有时一只十丈高的绿火雄狮见到一只变异的冰毒蟾蜍就要远避三舍,给它让路,因为蟾蜍的冰毒不但能把雄狮的绿火冻灭,还能轻而易举地把雄狮给毒死。冰毒魔晶石号称魔晶王,是阴毒一派修炼者趋之若鹜的抢手货,有时价格高到连一族族长或一方王候也买不起。但是更有魔晶之帝的*晶石更是世间罕有,只是在传说之中才有,要是神级的修炼者才配拥有,但是这样的修炼者还要是富有者,才能最后得到它。这样的魔晶石一直都是人们心中的邪物,大凡希望拥有这种的晶石的人都是独统世界的魔王。” 他一边说,一边带头走在前,只不过行进的速度非常的缓慢,他说道:“现在世界似乎已经有点变了,我们朱雀宫的人这几年很少出动,因为出动之后收获很少,高阶魔兽们都躲藏得很紧,好像都学会进入地下修炼去了。”他边说边拨开树丛,“咝”的一声轻响,一只火头蛇仰头看着章路,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那个拳头大的蛇头像一块烧红的炭,正冒着白烟,吐出的信子像一根刚从炉中取出来的铁丝。章路不知说了句什么,声音十分地温和柔软,火头蛇盯着五个人看了一会转身离去。 “大家吓着没有?刚才这只火头蛇只是一只中级兽,战斗力虽然是很强的,但我们完全能够对付,咦……”他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东西一样,看看地形,又“咦”了一句,其余四人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见他站住脚,自然都停下了脚步。 “章宫主,有什么问题了?”邓梵问道。 “好像不对呀,从地形上看,我们已经到了迷雾山脉的腹地,怎地是这样静悄悄的,连五阶左右的魔兽也只在刚才见到一只。要在往日,已经有大兽发出警示的吼声了。更加不对了,刚才那条火头蛇是一只六阶兽,怎地敢闯到高级魔兽的地盘?”章路并不因为没有高阶魔兽而喜悦,反而生出失望和担忧。 乌刚几个纵跃,跳上树顶,眼中尽是林海,但他还发现了远处有一片空地,说是空地,其实是倒下了一片树木。他把这个情况说了一遍,章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那边一定发生过什么?” 章路带着大家向那边走去,果然看到一大片的树木倒了一地,树叶还是挺新鲜的,就在不久前,也许就在昨晚这里发生了一场殊死的搏斗,大树是被硬生生扯断下来的,有些大树只留下一个树桩,而树杆却被远远地摔出了半里之外,又将另外一棵大树压断,那个扯断大树的不知是什么神物。 “这是龙族中的一种四爪龙,它有巨大的爪子,除此还有强有力的尾巴,这些大树一定是被它的尾巴缠住而拉扯断了。这种龙的战斗力是非常强大的,它肯定是遭受到了比它更强大的攻击,这种攻击超过了它的力量。是哪种兽攻击了它,谁能攻击它?”章路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有点不像魔兽间的战斗,倒像是它遭到捕捉在拼命地抵抗。”这次说话的是周游,他一路很少说话,现在却做了这样的判断。 邓梵道:“周太子,何以见得?” 周游道:“我也是猜的。” 邓梵“嗨”了一声道:“我以为你有了什么新的证据,能够证明这条龙是遭到捕捉。” 章路道:“也许周太子说得有道理,如果是魔兽间的战斗,必定会有另外一只魔兽留下的痕迹,但是很遗憾,没有,再说高级魔兽间的点头是很少的,它们都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修炼成果,兽斗这一条基本可以排除。如果是猎魔队的人,一定是取走晶石,留下了四爪龙的尸体,从现场看也被排除了。两种设想都不可能发生了,那么周太子的判断可以当成第三种可能的设想。” 邓梵开始一直是撇撇嘴,听了这一番分析,对周游笑了笑,心想:“这书生样的周太子,还挺有想象力的,可不能小瞧了他。”向着周游竖起了大拇指。周游对他也颇有好感,直摇手表示只是猜中而已。 邓梵道:“周太子,你从现在开始,紧紧跟在我的身边五尺之内。”周游欣喜地往他身边一站,两人的友谊在骤然升温。(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九) 空地的北边倒了几棵树,树冠向北,树根向南,邓梵道:“四爪龙往北逃的,在撞倒这几棵树后,它终于振动肩膀,飞向了蓝天。” 章路道:“邓公子的分析虽然很道理,可是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四爪龙是没有翅膀的。” 邓梵嗯嗯啊啊的,后悔自己乱发高论,但是他嘴很犟:“不管怎么说,四爪龙是从天上去了。” 周游道:“邓公子,我敢保证你这句话说得很对,章宫主你说呢?” 章路向前走去,指着前边道:“对。四爪龙就从那儿离开地面。” 众人看去,他手指的方向,树木完好无损。 从现场得到的分析结果,像一团浓重的迷雾笼罩在团队中每个人的心头。如果是直面魔兽,至少知道敌人是谁,但是现在凭空多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每个人心里一下就没底了。虽然带走四爪龙的人不一定会针对自己下手,但是谁又知道呢?又有谁能够保证呢? 继续往前走,又有了同样的发现。这次同样是方圆半里之内的树木尽毁,但是毁灭的方式又有不同,只见半里之内,树木一片枯黄,这里曾经播洒了大量的毒气,这只毒兽非常强大,所喷发的毒气量很多,但是毒气下枯焦的痕迹向北延伸一里,然后就不见了。同样也是不见魔兽的尸体。这一点不用章路再做分析,众人自可判断。这是一只有毒的的兽,它喷出的毒汁烧死了树木,然而却没有烧死它的对手。自己却遭到厄运。 “这只兽没有被杀死,邓兄,你敢猜上一猜,这只兽是被捕还是逃跑了?”周游问,他自从与邓梵交好以来,已经改称“邓兄”了,亲切之意在言语间流露出来。 乌刚和昌亚两个人互望一眼。他们就是希望这个团队能出现兄弟般的情义,只有肝胆相照才能战胜一切困难。 邓梵笑道:“逃跑的可能更大些。”他有点理想主义了。 说话间所有人登上了一个高处。左前方有一个山坳烧得光秃秃的,没有烟火,似乎是几天前的事了。 “天啊!又一只高阶魔兽遭了殃,幸好没有发生山火。”章路虽然是娜娜族的族长。娜娜族以捕魔兽为生,可是他却与生俱来地对魔兽有一种喜爱与崇敬,见到这种情景,自然是愤愤不平。 周游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高阶兽王们遭到了捉捕,至少我们已经看到三个,也许还有更多。”他拍拍李梵的肩膀,安慰他不要为自己屡次错误的分析而有失败感。 整个迷雾山脉腹地静悄悄的,没有出现人们想象中的高阶魔兽成群。或是他们遭遇上一只兽王,经过一番大战,终于打败它。开通了向前进的道路。但是现在这里死一般的寂静,反倒让人心里忐忑不安,因为这种寂静有点让人恐惧。 果然正如周游的判断,再往前走,又发现了几处痕迹,全部现象都只能够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魔兽们遭遇了灾难。 昌亚望了望乌刚,仿佛在问他:“你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你也说几句吧,接下去该怎么办?” 乌刚明白,他道:“兄弟们,山外的一切都显示我们的世界正处在战争的边缘,在这种时刻,我们到了这里,本来是来寻找战争的原因,可是现在我们发现了极其古怪的事,连这世外之地也不平静,不能不说是一种预兆,看来我们是来对了。兄弟们,继续向前,我们不但要找出战争背后的惊天秘密,还要找出破坏这里安宁给魔兽们带来灾难的始作俑者,了解了这一切,我们才能知道我们该做什么?来吧!走!” 他的一番话说来,自是带着勇猛无畏的豪气,这些困难似乎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带头向前走去,继续穿行在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原始森林之中。 昌亚竖起两个指头,高举着向前一指,章路、邓梵与周游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昌亚在后面断路。 乌刚就是有这种魄力,不管在哪,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跟随着他的人们都觉得无所畏惧。 宽阔无边的迷雾山脉似乎永无尽头,连日来都是莽莽苍苍的森林。林中被毁坏的森林渐渐看不到了,章路道:“我们已经穿过了大山的腹地,再往前应该是山的北面。” 昌亚跃起腾空,往前看去,只见远处地貌有些变化,说是变化,是因为一片迷雾之中,一柱擎天的山峰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虽然金色的太阳照着,却驱不走那些迷雾。 他下来对团队的四人说了自己所见,章路道:“云海、孤峰、迷雾、金光,这些从未听人说过,甚至在这图册上也未注明。” 周游道:“云海、孤峰和迷雾代表着神秘,我们走入了一个以前从未有人来过的地方,我们探险一般的旅程会有一个新的阶段。” 邓梵道:“周太子,你说的倒是轻松,对这个求知的地域,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呢。” 周游道:“请叫我周兄弟吧。邓兄弟,你放心吧!我还未离开我父皇的时候,我的太师曾经告诉我,在天界有一种方法极容易识别善恶,那就是根据光线。” 邓梵觉得有趣,问道:“周,周兄弟,这怎么讲?” 周游道:“魔人的罪恶军团喜欢在阴暗的环境中进攻人类,这样在进攻之前就已经在人类心中投下了沉重的恐惧。刚才昌盟主说看到一片金光,那片金光是什么呢?绝对不是什么黑暗力量和邪恶的主宰。迷雾山脉的腹地虽然平安穿越,但却给我们每个人心里都种下了阴影,如果我说得没错,我们将开启一段光明而快乐的旅行。” 这个周游太子知识广博,能言善道,对事情的分析又析是入情入理,来得聪明智慧,但是邓梵总觉得他身上少了一样东西,想了半天,突然问道:“周兄弟,你父皇为什么只给你请来太师却不给你请来太傅,你这么聪明,学武一定也是非常出色。” “我父皇他总是说,治国之道,当以文安邦。父皇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怕我勇武在身容易冲动,担心我日后继位穷兵黩武,成了一个武功帝王。”周游如是说,但言语之中却颇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学一点半点的武功,落得现在连防身术也不具备。 邓梵道:“你父皇说的也貌似有点道理,职守分明才能专以致用,要不然要我们这些武士何用?” 乌刚道:“邓公子这句话你说得很对,我们的职责就是反对破坏世界安宁的战争,这就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一队人边说边行,半天后他们进入了迷雾之中。越往前行迷雾越来越浓厚,连面对面也看不太清楚。五人每抬起脚前跨一步都非常的小心翼翼,因为迷雾中不知会出现什么。 然而出现的情况依然是他们没料到的,那就是迷迷朦朦中,一排脚踏弩几乎已经顶到了他们的鼻尖,就算他们修炼再高,也不可能在俄顷之间作出反应,如果要作出反击,甚至可能还没拔出武器,就已经被劲矢穿身而亡。左右和后面也出现了脚踏弩。 事实上,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对方慢慢在缩小包围圈,直到互相都能看清对方。这些人全都身材高挑,奇骨清俊。 章路道:“我们只是途经这里,无意侵犯,你们,别误会!” “娜娜人,你已经超越了你们的领地,大灵峰才是你们的地盘。”那个领队的双目健美,声音也特别优雅。 邓梵道:“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里住着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快叫你们的人放下武器。” 他伸手去拔刀,一支弩立即顶上了他的额头,持弩的人道:“你再动一下,弩箭将穿过你的头。” 邓梵双手一摊,道:“冤枉,你们也不发出警示,谁知道这儿有人?” 那领队的道:“我们就警示,现在我们要将你送回山脉腹地,到了那儿,你们往西走一天一夜,再向北去你们的目的地。” 周游道:“伟大的仙术用在朋友身上,可不是半仙人的待客之道。”说着他说了几句半仙人的语言,自然其余四人谁也听不懂,却是无比惊讶,原来这里就是半仙人的地方。 那个领队的也和他说起了半仙语。半仙语言听在他们的耳中简直就像是唱歌似的。 说了一会,双方的眼神越来越和缓,语调越来越抒情,最后那个领队的半仙人竟向周游拥抱了过来,周游没有躲闪,也和他拥抱了一下。 那个领队走到乌刚身边,说道:“乌刚大英雄阁下,得罪莫怪!”说完和乌拥抱起来。 乌刚抱去,立即感到一阵绵柔的仙气,一时觉得浑身舒泰。 周游轻轻道:“他是弓弩团的统领连如海连大人。” 乌刚笑道:“好说!我们鲁莽了,请连统领恕罪!” 连如海一笑而过,转身抱向昌亚,道:“盟主阁下比我们半仙人还俊美,又是少年英雄,佩服!” 昌亚连道“得罪得罪!” 连如海与他们一一拥抱,对每全人都说了客气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使阳刚为阴柔(十) 周游待众人都见过了,说道:“连统领,我知道半仙人是不与外面世界接触的,以此保留你们作为半仙人的神秘。我们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原本不该打扰你们平静而有趣的生活,但是我们带着警告而来,因为半仙人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以后只怕不能独身事外,因此我要见爱阳女王,请您麻烦代为禀报!” 连如海道:“尊敬的太子,您所说的话都是诚恳的语言,您的警告我们也有一些感知,不过见与不见,我不能作主,现在我就为您发出请求!” 一个苍老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周世子阁下,未来天朝的继承人,你的游历生涯已经结束了么?” 周游脸现喜色,道:“宗政大人,周游的游历生活充满危机,但我从未失去希望。在仙岛的日子让我永远铭记在心,您的智慧与大爱一直保留在我这个游子的心中。”他的话中显示着尊敬与爱戴,又似与宗政王十分熟悉与亲切。原来带着族人回归本族的就是这个宗政王,当日周游避难在仙岛就聆听了这个宗政王的许多教诲。 一个脸方四正的白须老人从迷雾中走出来,白袍飘飘,在乌刚看来,这人与大目犍连十分神似,除了大目犍连是个光头,而宗政王却戴着锦冠。但见他锦冠左右有两条彩带一直垂到胸前。正是这两条彩带似他看起来既亲切又有尊严。 一众半仙人弩手向宗政王行礼。口称:“宗政大人。”周游也向他行礼,对于宗政王的慈和与威严,乌刚等人自然而然地对他有一种信任和崇敬。不自禁地弯腰行礼。 宗政王与众人一一礼见,执着周游的手,面对着大家道:“女王陛下早已感知山脉的森林之中先后有两股能量,先的去了,后的又来了,先为邪,后为正。连大人。邪气已经去了,爱阳女王让我问候你。感谢你的辛苦守卫。” 连如海右手按在胸前道:“感谢女王大人!” 原来半仙人原先是同宗同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部分半仙人走下王诸山,走出蝶仙谷。到了海河中的一岛上仙居起来,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中断与王诸山族人的联系,女王爱阳就曾经数次召唤这一支族人回归,这次宗政王带领族人全部回到这座半仙人的发源地。 宗政王道:“爱阳女王有请诸位世外贵客,请跟我来!”众人随他穿过迷雾,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谷地,这里明艳照人的不止是阳光,更让人身心陶醉的是满谷的花朵,各色各形。布满了一谷。最是各色奇形的蝴蝶飞来飞去令人留连忘返。没想到这重重迷雾之中竟有这样一个春天般灿烂的山谷。沿着花路向前转过一个弯,忽见一座孤峰独立于谷中花海平原的中间,一帘水瀑倒挂。从柱子般的山上飞流下来,顿时使人一片清心。昌亚想道:“好儿最喜欢山野美景,早知道这一路而来平平安安的,就该带她也来看上一看,或许她还能与哪个半仙人成为好友。不不,她必定对这儿欢喜得不得了。以后又吵着要来,半仙人是不喜欢被打扰的。万一她一定要来,可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又见面前出现一条通天的石阶,弯弯曲曲地盘绕着这座巨大的孤峰,越往上越细小,变成了一条彩带。说是彩带是因为石阶外侧一根根藤萝缠绕在栏杆上,又互相缠绕着编织在一起,偏生藤萝上开满了密密的小花,远远看去,就如一根彩色的带子。 宗政王在前头带路,众人下了坐骑跟着他拾级而上,不知绕了多少圈,越往上爬越是看到远处的四面迷雾重重,原来这山脉之中到处是迷雾,只这里是明艳照人。众人此时都是一个想法:“此间看不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果真是个世外仙境。”到了峰顶。只见雕梁画栋处处,石玉栏杆曲曲,飞鸟彩蝶只只,鲜花名果树树,说不尽的自然清心,加上这里阳光金黄,把一切事物照得如同黄金般绚丽光彩,教人一时间毫无*,只想坐着或是躺在地下,好好地闭上眼睡觉,睡是睡不着的,因为这里的一切就像梦中的景物。 到了一处庞大的宫殿前,抬头见是“瑶台宫”,宫外男女,都是俊男美女,身着锦衣美冠,有穿梭往来,有低声细语,见了乌刚一众,觉得与他们异样,个个都有些诧异。自然的,乌刚等人见了他们也是诧异万分。 早有殿前执事官来迎,将他们接入瑶台宫。爱阳女王身段纤柔,发如飞瀑,肤如凝脂,神色似少女般纯洁无暇,头戴百花编织的花环,一袭白裙,如花仙子般端坐藤萝王椅上,见了他们立起身,周游带领众人向女王晋见。 女王道:“各位英雄请坐!”声如丝竹悦耳。 邓梵疑为仙音绕梁,直不信世上竟有这样好听的声音,他心想:“就凭这种声音,爱阳坐在女王的宝座上也是当之无愧的。” 座上有不知名的甜美果品,杯中还有红色的琼浆玉液,章路心想:“我朱雀宫设施陈列可说与世外大异,没想到这瑶台中直比我朱雀宫高贵不止百倍。”心中感叹,整衣而坐,里里外外都是尊崇。 忽然丝竹声起,百官着节日盛装列队入座,有礼官宣道:“爱阳女王千岁寿诞开始!” 乌刚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眼前这少女般的爱阳女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千岁的人,一个想:“她和见儿差不多大,怎是个千岁之人?”另一个想:“她肤色和好儿一般如脂似缎,何以在世上已有千年?” 宗政王最先祝酒:“女王陛下,愿您永远年轻貌美!” 其余人跟着一一祝贺: “愿我女王恩泽王诸山。” “灵秀与智慧永远属于陛下!” …… 待所有半仙人都祝寿完毕,周游上前道:“爱阳女王仙颜惊世,周游大有福气得能一见,平生愿了,祝女王的容颜像这黄金般的太阳永远亮丽!” 女王笑道:“谢天朝太子,我半仙人寿命也有终了之时,只不过比你们人族更长些,比之永恒的太阳,却是不能够的!” 乌刚上前祝道:“天朝游子乌刚愿女王对王诸山的仁和统治万代万万代!”祝完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乌侍郎的英雄传奇我早有听闻,今日见了你天神威武,果然名不虚传!”女王赞道。 乌刚道:“过奖!”回归座位。 章路与邓梵都上前祝寿,女王也一一回礼,对两人的正直和取得的成就给了满赞。 昌亚上前:“女王的亲仁和广爱驱走了迷雾,昌亚亲见这里百灵幸福,花鸟有情,是这天界的首榜,愿女王将您的福气惠及女王的子民进而恩泽天下,愿天下苍生的心灵都如您的容颜一样美丽!”他不善饮酒,将酒放在唇边沾了沾,撮了一小口。 爱阳女王看着昌亚,脸上露出喜爱之色,她笑道:“天下早已传言昌公子与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相依相随,却一直是以礼相待,世间有此专情男子,亦是传奇。又闻昌公子艺绝当代,统领北方诸邦,与这位乌侍郎一般是大将之材,实是可喜可贺!” 昌亚道:“得女王一赞,昌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初衷,有如今日穿越迷雾得见阳光,擦亮了我的双眼,谢之万分!” 女王道:“听说乌侍郎与昌盟主是三雄之后,却不知另一雄之后为何不结伴而行?” 昌亚道:“小子愚笨,尚未见到谌叔叔的后人。” 女王闭眼,将手掌对着西方,忽地睁开眼睛道:“不急不急,有缘之日不远了。” 昌亚看了一眼乌刚,喜道:“二哥,真是喜闻。”将手伸出,与乌刚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寿宴在丝乐声中继续,半仙人一直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仙境中,对于欢乐享受极是喜爱,不断地有人上前给女王祝酒,女王也走下王座给殿上的人敬酒,走出大殿给在外欢庆的子民敬酒,所有的半仙人在美酒仙食中慢慢沉醉下去。 乌刚等人心中着急,只有耐心等待,等这似乎没有尽头的宴会结束,如果真的是欢庆几日几夜,便要提前向女王告辞,北去找寻史千千。忽见宗政王在殿堂左首边上向他们招手示意,五人尽量不显示出慌忙,沉着地向那边走去。宗政王在前边走着忽然回身交给周游一件东西,周游托在掌心,原来是一颗极大的玉珠。宗政王一言不发,下了一段石级,到了一处小宫殿,进去后穿过小厅去到后殿,众人跟随过来,却是一栏杆,下方就是悬崖,崖底就是鲜花满地,蝶儿纷飞的蝶仙谷。廊边有一张桌子,和七八条凳子。 众人正惊疑间,从偏房中转出爱阳女王,后面跟着一个佩刀挂弩的女侍卫,那女侍卫圆润健美,纤腰挺直,有一双像好女一样的大眼睛。众人一齐向女王行礼。(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一) 梅雅背着垂死的周游风驰电掣般超过了昌亚的黄金大马,向南边斜行,身后一片如乌云般的六足马群占据了半个草原,声势浩大地掩了过来,但是却被她甩得越来越远,她一路向南奔跑,听得那震天动地的声音渐渐到了自己前面向西远去,知道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定下身来,极目远眺,映入眼帘的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哪里还有黑叶林的影子,这一奔也不知奔了多远,更不知到了哪里。她返身往回又跑了一个时辰,仍然看到的一片青草。于是她又往南行去,希望没有超越黑叶林,然而在空旷的天地间再也找不到那片原来极其恐怖现在会给她带来希望的黑叶林。她此时已经辨不清方向,失去了黑叶林的踪影。 她终于累了,放下背上的太子,见他呼吸微弱,想起章路的抗毒灵药还要身上,喂了一颗给他吃下,过了一会儿,见他呼吸稍稍转为平稳,这才又稍微放心了些。 照这样下去,这瓶药迟早有吃完的时候,到那时还没有找到黑叶林,还没有采到五点天南花,就只有看着太子魂赴黄泉。她背上他继续寻找,但是直到天黑,也没有看到黑叶林,她并没有失去希望,只是周游的生命正一点点逝去,可能等不了找到五点天南花的那一刻了。太子已经命悬一线。 她这个半仙人很少走出王诸山,对这世外不太熟悉。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她心急如焚,站在这无边的原野上。想喊,想叫,当她扬起脖子时,却只发出沙哑而短促的啊啊声,四周一片黑暗,没有灯光,没有一点声音。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无助之中。 不过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不。不是一点,而是两点,三点,无数点。越来越多,那是什么样的光亮,不是一般的光,很奇怪,那些光竟然带着凶残,饥饿,贪婪,还有,突然一声嗥叫。这一声嗥叫,是狼,它在呼唤草原上的同伴。因为它们发现了猎物。梅雅恐惧地发现,这猎物正是自己和周游。 她惊惧地回头,发现身后也有许多蓝晶晶的眼在望着自己。原来自己已经身处狼群的包围中,她取下弓弩,单手发箭,有几只狼悲号着。最后没了叫声,想来已经倒地死去。她继续扣动机括,弩箭飞蝗般射出,杀开了一条通道。 机不可失,她从那通道中冲了出去,后面无数双眼睛在跟着她。她甩掉了原先的狼,又有新的狼从旁边草丛中蹿出来跟着她。那些狼一路嗥叫呼唤,不断地有新的恶狼加入进来,她像是永远也摆脱不了险境。 就这样不断地奔,不断地跑,也许已经到了中夜,也许已经快在天亮,她无法停下,因为背后呼哧呼哧的狼声始终摆脱不开。 隐隐看见前面一棵大树,她想也没想就往树上跳去,坐在树枝上,那些狼就在树下坐等。她又往上爬去,这棵树非常高,快到树冠她才停下来,低头下望,地上星星点点满是狼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脱离了这些狼的追捕,虽然这是真的,但是心里还有强烈的余悸。 她一刻也不敢睡觉,要是因为睡着了掉下去,就只有被狼群撕碎的命运了。可是睡意还是无情地席卷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尤其是双眼似乎有千斤重,有时刚闭上眼便会惊醒过来,强烈地问自己:“我睡了多久了?我真该死。”她又听了听周游的呼吸,并无多大变化,才又放心些。 放心归放心,最后她还是靠在树杆上睡着了,朦胧中忽然见到爱阳女王亲切的笑容,女王过来将疲惫不堪的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背,以无言的关爱欢迎她重新回到了半仙人优雅的家乡。忽然她见到了那个只有影子没有真容的魔王,举着威力无比的杀器毁了王诸山,蝶仙谷就成魔兽的居所,魔王将她从王诸山扔下,蝶仙谷中的魔兽们个个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她落入嘴里,她眼望巨兽的嘴如深渊般越来越近,牙如尖刀,吓得大叫起来。 恶梦将她从黑暗中拉到光明里,焦黄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的身上,她站起来又往上爬上树冠,见这里有稀稀落落的树木,已经可以看见东边的远山。 她下意识在看看树底下,那些狼已经不见了。下了树,喂了一颗药给周游,也不知往哪里走,想了想还是要回去找到五点天南花,只要找到黑叶林便能想办法采到花药。 此后的几天里,她白天四处找黑叶林,晚上就在树上过夜。五天过去,那片黑叶林像是消失了一般,连焚烧后的痕迹也没有了。看看药瓶里仅剩的几颗药丸,只够维持明天一天了。 她看着周游紧闭双眼,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知道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他那英俊的脸就在自己怀里,却再也没有当初刚见面时的灿烂的笑容,以及他对自己的欣赏和调笑。她想起一开始颇为反感他的调笑,知道他就是改不了贵族习气,但到后来发现他是那样亲切友好,便渐渐接受了他。没想到这个天朝太子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因为当自己拔出匕首刺在他的金丝甲衣上报复他的调笑时,他却完全不当回事,足见他宽宏大度。当自己驻足回望家乡的时候,他细心温柔地劝解和鼓励,极尽一个男人的关怀。当自己遭遇腐蚊的袭击时,他背转身抱住自己用背去抵挡腐蚊,正是他那舍身一抱让这个半仙女子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 第二天,梅雅把最后一颗药丸塞入周游的口中。想也不想,背了他便往东行去,她轻轻地对周游道:“东边的远山是迷雾山脉最后的一段,过了山就到了海河,我会将你送过海河,直到踏上你的故乡,让你在故土安歇。”这个美女战士此时的意志无比坚强,神态又是无比的温柔怜爱。 她拖着疲乏的身子背好周游,向东行去,她发现前边有个小山包,很熟悉的感觉。她忽然兴奋起来,她跑上山包,发现正是那天六个人闯出黑叶林时停歇的地方。多日来所受的苦楚终将解脱,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一滴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感到上天还是眷顾着她,终于让她找到了方向。原来当日乌刚和昌亚都是向西笔直而走,都能够回到这里,而她急于要找到五点天南,离开小山包后就向南斜行,以致当她失去方向后再也找不到小山包,现在她误打误撞地回到这里。 她将身子四面转了一圈,辨明了黑叶林的方位所在,鼓足最后一道力气,抬步就要下小山包。就在这时她听见远处一声马嘶声传来,心里陡然一惊。 西首两里外有几十骑马匹出现,她看看脚下,她所站立的地方比别处要高,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她,都是一览无余地暴露无遗。 情况比她想像的要糟,那几十匹马忽然分作三股,中间一股停了下来,另两股向南北两个方向去了,不一会就无影无踪了。只过了一会北边那一队人马出现,与西边那一队呈犄角包抄过来。 越来越近,已经将她包围在中间。到这时,她已经看清楚了,这些人是魔兵。那些魔兵到了附近便发疯似的向小山包冲上来。 梅雅见东南两个方向没有魔兵,想着黑叶林在南边,毫不犹豫地向南奔去,她比魔人的马快,不一会就甩掉了两队魔兵,她盘算着到了黑叶林,当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林中采摘五点天南,以自己的速度,就算腐蚊发现了自己,也追不上她的。待采好花,便继续南去,回到王诸山,将太子放在王诸山养伤。主意一定,更加快了步伐。 果然,几里外出现了黑叶林,她高兴起来。一阵狂叫,魔兵又出现了,正是那股消失在南边的那队人马。原来他们是埋伏在这里,等着西北方两队魔兵将她驱赶过来就好捉住她。 魔兵们健马强身,个个都是善骑善射,“嗖”的一声,一枝箭射了过来,梅雅斜刺里蹿去,躲过了这一箭。立即又有许多箭射来,她只好返身跑,但是马上想到后面一定是那两股人马合在一起,与这支骑射人马合围,给她来个包饺子的阵势。 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向西,一是向东。她这几天在草原上东奔西跑,知道向西是无尽的大草原,进去后没有经验的人是找不到方向的。向西是迷雾山脉东段的末尾,那边有森林。 北边果然出现了那两队合作一队的人马,南边的箭手们又渐渐围了上来。这些魔兵在这地广人稀的草原上见到了她,像是找到了打猎的乐趣,把她当成一头草原上的野兽加以围猎。 时间已经不容她多想,她转身向东奔去,趁魔兵们的合围还没有收起口子,还有突围的希望。眼看着黑叶林在望,就是冲不过去,只有向东冲出去再想办法。(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二) 一个魔兵发现了她的意图,策马向东驰到梅雅前头欲拦下她,但是这个魔兵没想到梅雅的速度超出了他和想像,一下就冲到他的跟前,她一边奔跑一边抬手发箭,她弩上早已上好了箭,单手就可发射。那名魔兵刚刚把箭搭上弓就被梅雅的弩箭射中,惨叫一声倒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几滚不动了。 疲软万分如惊弓之鸟的梅雅将周游放在地上,又返身奔了回来,翻身上了这个魔兵的战马,掉头飞驰中把周游一提,横放在马上。 后面的魔兵见这个半仙女子竟是这样骁勇,出手就伤了他们的同伴,下手毫不留情。发一声喊,全部向她冲来,紧紧追着她不放。 那两个人族武士喊道:“天朝的太子,大伙别放走这个女半仙人。”大概叫出声来的就是当时俘虏了周游的人。 梅雅听了心慌不已,夹紧双腿,不断地催马前行。 这些魔兵就是捕捉魔兽的,那天被乌刚用计放走了他们千辛万苦捉来的魔兽后,便幽灵一样在草原上游荡着,之所以没有回去魔都,是因为他们在草原上寻找那群六足马,可是这些天来连马和影子也没见到,耳舞跌足折腕心痛。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那群六足马早已到了北方之地。 这天他们发现了梅雅,耳舞认得就是那天与乌刚做一块的特别会跑的半仙女子,当下心生一计。要抓住她逼问乌刚的下落,就算逼不出来,抓住她后用她将乌刚引诱出来也是一条妙计。此时他听说那个昏迷的男子就是天朝国的太子。真是喜出望外,只要抓到周游,将是奇功一件,足以抵消这次任务失败的过失之罪。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半仙女子不但会跑,而且射箭的技能比他手下的那些箭手高超了许多,反而让她伤了一个人。见此情景,想到连日来失去了六足马群。而且又失去了魔兽,如今连这个半仙女子也是如此骁勇。不禁怒从心头火起,他大叫着催促着战马,带头冲了上来。 梅雅听得弓箭嗖嗖地飞过,赶紧伏低身子在马背上。任马纵情地奔驰。这一跑直跑了几个时辰,追兵和逃兵的马都疲软下来,但是谁也没有停下,她回头看见了那个耳舞正大呼小叫地催促着魔兵扑上来。 她抬头已经看见了远方的迷雾山脉在夕阳下展现出柔和的轮廓,只要到了山里,就极容易找到藏身之处。 她感觉手心出汗,跨下的马全身湿漉漉的满身是汗,喘着大气,估计跑不到山边。这匹马就会累毙。后面的魔兵已经越来越近,那些魔兵都是单人单骑,她和周游两人一骑。这匹马负重过大,渐渐地就要被追上。魔兵们又开始放箭,突然她感觉马腿一软,向前栽去。 梅雅早有防备,趁着这一冲之力,抱着周游向前纵去。人在空中,两只脚就已经开始迈步。双脚一落地,身子就像离弦的箭向前射去。 她在马上休息了这几个时辰,这时使出十二分的力量,简直像是在飞。耳舞知道追不上,勒住马头招呼马队停下休整。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坐在草地上,这次一无所获,自信心大受打击。 梅雅被魔人的骑兵这一阵追赶,知道失去了救活周游的最后机会。便一直向迷雾山脉东段而去。两个时辰后,当她进入山中,跳上一棵古树,已经是太阳下沉过后一个时辰了。 这个时候正是王诸山的半仙人吃过晚饭去到广场唱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到那儿,有的人会拿出自己新作的歌曲试唱,当然,就算不好听,也会有人使劲地鼓掌,赞美他的新歌有意境有旋律,或是说:“啊,这个歌词真是太美了。”然而此时的她疲于奔命,急急如丧家之犬,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躲避到了这深山老林,幸亏夜幕降临,这才得以喘上一口气。毕竟她是个女子,想到这些,她扑簌簌的眼泪直流。 夜晚她听到树下有声音,那是魔兵已经追上来了,正在森林中搜索着她。她知道这些魔兵已经知道天朝太子在这森林之中,哪肯善罢干休。只听树下过去两个,不一会又过去两个。 第二天醒来看见周游已经毫无希望,就算现在回去找到五点天南花,也来不及救他了,她上下一咬牙,横下心背了他继续向东行去。当她爬上最高的山脊时,已经能感觉到空气中伴随着海河上咸咸的海水味道,再有一天,就能到了海边。她想:“到了海边,就是杀人也要搭上一艘开往天朝国的海船,让周太子能在咽气前到达自己的故乡。” 她如此天真地想当然,她不知道,就算顺利地搭上去天朝的船,也是在半个月后才能到天朝国,因为海河太宽了。半个月后哪里还有周游的命? 她一步步往山下走去,有些虚脱的感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晚没吃东西,忙变出羊肉胡乱吃了一些,觉得恢复了一些精神,咬牙下山。不知为什么?她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十分沉重,每抬一步都像有万斤重,她知道自己病了。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加上草原的虫毒之气严重地侵袭了她的身体,使她的体质一落千丈。 好不容易挨到了一处崖边,站在一块突出的地方,崖下就是平地,再往前还是平地,从这里下去就算走出迷雾山脉,到平川之地,而且她看见了远处明亮恢弘的海河。她站在崖上,寻找着下山的路。 “他们在这里,上!”她回头见是四个魔兵,微微有些散开,阻断了她逃跑的方向,除非她抱着周游从这崖上跳下去。魔兵们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举起弩,不知射哪一个,射击了这个,那个必定扑上来将她生擒。魔兵们发出兽一样的笑声。 林中一阵大吼,只见一团火光扑来。原来是一只浑身焚烧着烈焰的狮子,那四个魔兵回身见了不禁惊恐万状,想逃已经没有退路。一个魔兵拼命向旁冲出,被火狮咬住往崖下抛去,绝望的叫声初时很大,后来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另外三个也冲了出去,火狮哪容他们逃跑,身子一横一撞,将三个魔兵全部都拱到崖下去,又是一阵绝望的号叫。 那只火狮向她逼近,不断地吼叫,已经不足两丈,这个距离只够狮子一扑的距离。梅雅闭眼等死,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见火狮仍然没有扑来,便向右斜行,那里是一块陡坡,她想从那里逃下山去。 火狮两只前爪按在地上,背部微微弓起,作了个弹跳的动作。突然火狮跳起向她扑来,她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忙乱中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一脚踏空,向坡下滚去。 那只火狮本以为在这种险境中,猎物已经无处可逃,没想到梅雅会骨碌碌滚下山,一下子扑过了头,也向坡下滚去,反而滚到梅雅的前面去了。它滚到哪里,哪里就引发了大火。 火狮滚了几十丈远,稳住身子后直往上蹿来。梅雅还在往下滚,经过火狮的身边,火狮一口叼住她直往山上爬。 她心中直叫苦也,刚脱离魔兵的追杀,又落入狮口,自己这时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只好任由火狮将自己和周游两人被拖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中倒是不暗,因为火狮浑身的火光足以照亮洞中的一切。让她感到绝望的是,洞里还有另一只火狮,睡在地上还没有醒过来,而刚才这一只坐在一边看着她。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想:“它为什么还不吃我?是啊,它在等那一只醒来,好分猎物,不知是这一只吃我,还是另外那一只吃我?真好笑,我还想那么多干嘛,不管是哪一只吃掉我,反正我是没命了。” 这时她倒是哭不出来,一旦知道自己生还无望,反而感觉不到害怕了。她闭上眼回身抱住周游,满心的歉疚,轻轻说道:“太子,真是对不起,我终于救不了你,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我陪着你一起死了,我,我再也没有遗憾了。只是你的国家正要遭受蹂躏,那也没办法,只有等来生了。要是有来生,我一定与你不离不弃。今生今世我们只有这样同生共死了,你会怨我么?” 她泪眼婆娑,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已经魂飞魄散,不在人间,她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冰凉冰凉的,知道生命到了最后一刻,因为火狮的舌头已经舔到她的脸上来了。奇怪,魔狮的舌头怎么像是人的手,还有五根手指头,不禁睁开眼睛,见周游的一只手正抚在自己的脸上,充满怜爱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又喜又羞,喜的是他终于醒了过来,羞的是自己的一番心思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去,不禁啐道:“呸!醒了也不说一声!坏蛋!”说完扭过头不敢看他。(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三) 周游也是又惊又喜,他扳过梅雅的头,努力地笑笑,艰难地道:“要是有来生,我牵着你的手共渡一生。” 梅雅听了大慰平生,握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嘴上说:“也不羞,谁要和你共渡一生?”心里却直说“好啊好啊!太好了!” 原来刚才往坡下一阵急滚,那块坡又极其不平,上颠下覆抛动撞击,竟把周游滚醒了,他朦朦胧胧地听到梅雅说什么“没有遗憾、不离不弃、同生共死”,心里十分感动,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憔悴的脸。 周游颤抖着手伸入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这件东西让梅雅看了讶异万分。原来周游手里拿的便是两束五点天南花,红艳闪耀地送到她眼前,道:“在黑叶林摘的,本想送给你戴,没想到我中了毒,现在终于有机会给,给你了。”轻轻地为她插在鬃边,立即俏丽了很多。 梅雅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想到为了找这种花救命吃了那么多苦,可是花却在周游怀里藏着,如今一旦有了救命之花,却马上要成为火狮的口中食,世间之事真是造化弄人,由失望到希望,由希望又重归绝望,这其间的离奇曲折、辛酸苦辣只有梅雅能够体会得到。 她边哭边想,最后想到周游偷偷采下五点天南花竟是要送给自己,不禁又幸福满满,“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 这一哭一笑让周游摸不着头脑。他气息奄奄之间,无论如何也猜不透这个动情少女的心思,只看到她由哭变笑。实在是可爱,能够在生命最后看到她笑,此生足矣。他抖着手将第二朵五点天南花戴上了梅雅的头上,这个美少女战士娇滴滴的像是刚走她的闺房,娇羞无限地去到后花园幽会情郎,再找不出半分的野气。半仙人本来就美,这一妆扮又柔又艳的。让人怜爱不已,周游不觉看得痴了。 两人此刻浑然不觉身地险境。两颗萌动的心意绵绵情切切,迷蒙之间忘了世上的一切。梅雅突然将樱唇凑上,香香地吻在了周游的唇上,四瓣嘴唇紧紧地吸在一起。越吸越紧,他们不但忘记了这是两只魔兽的巢穴,忘记了洞外的魔兵,只怕连自己也忘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游突然推开她道:“不好,我身上的腐蚊毒会传染给你,这下怎么办?” 梅雅听了这话,直骂自己该死,只顾贪恋这绵绵情意。却忘了给周游治毒,她赶紧摘下头上的五点天南花,说道:“这下咱们有救了。你快吃了它,你的病就好啦!” 那只坐着的火狮这时突然大吼一声,周游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只火光四射的狮子。 梅雅随即犯愁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治好了也没用啦,我们马上就要被狮子吃了。”梅雅说着叹了口气。抱起周游闭上眼等着那只狮子扑上来。 那只狮子又大吼一声,这一次不是对着他们。而是对着地上睡着的那只吼叫,叫完又去拱了拱那只睡狮,睡狮任凭它拱来拱去,只呻吟了几下,一动也不动。坐着的火狮站了起来,对着他俩又叫了起来,这一次的叫声竟然有些悲意。 周游这时已经支持不住了,他觉得身体里火烧般难受,全身像断筋裂骨似的疼痛,不停地喘着粗气,随时都会死过去。 梅雅见状将五点天南花塞入他的口中,道:“快吃下去。” 周游边吃边道:“睡着的那只怕是有病。” 站立着的狮子对着他们又吼了起来。 梅雅听着有点害怕,因为那只狮子像要发怒,她道:“我们又不懂怎么给它治病,可怎么知道它要什么?” 周游道:“难道那一只也中了腐毒不成?对,它肯定是要咱们的五点天南,快给它们试试。” 梅雅摘下头上的花,拿在手里,伸出去。火狮一口咬去,喂给地上的那只吃。 周游突然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黑乎乎的东西,全身顿时舒服了许多,不一会他又吐了几口,脸色转为红润起来,梅雅看药效奇特,欢喜起来,知道周游已经得救。 那只雄狮又过来叫唤起来,周游知道对于一只魔狮来说,一朵五点天南的药性恐怕不够,他站起来从怀里又掏出一朵五点天南,递给梅雅,梅雅给了那只火狮,火狮马上喂给病狮吃下,不一会,地上的病狮也像周游一样吐着黑乎乎的臭东西,随即站了起来,与火狮互相蹭着身子。 再过一会,那只病狮全身也发着火光。 周游道:“病的那只肯定是它的爱妻,如今它们夫妻又能在一起了,梅雅,你看它们好快乐。”说着拉起梅雅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梅雅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瞧得心里扑嗵扑嗵直跳,她口不择言:“你但凡好了一点,说话便不正经了。” 周游道:“梅雅,我们该和它们夫妻告别了,我想它们是不会伤害我们的。” 梅雅道:“再坐坐吧,在我身边好好儿说说话。太子,我们要去哪?”她感觉眼皮快睁不开了。 周游道:“以后别再叫我太子,要依着这样来叫,我该叫你梅女侠了。” 梅雅笑了笑,轻轻道:“那,那怎么可以呀?” 周游道:“可以可以,我还要娶你去到西京宝都,带你去天界最最繁华的地方。只是我是个凡人,你是个半仙人,我老了的时候你还是这样年轻貌美。” 梅雅道:“那,那又有什么,什么关系。”声音越说越低,几不可闻。 周游听着奇怪,见她眼睑浮肿,嘴唇发黑,知道她也中毒,跳了起来,问道:“梅雅,你怎么了?” 梅雅睁开眼睛道:“我中了草原上的瘴毒,我好想睡一会,如果还有五点天南花就好了,可惜,周大哥,可惜没有了对不对?” 周游道:“不早说,还有一朵。”他伸手入怀,不禁呆了,因为怀里什么也没有了?他明明记得采了四朵,可是用去三朵之后就没了。 他站起身要出去找,梅雅冰雪聪明,知道在路上掉了一朵,她强颜欢笑道:“别去,周大哥,这是天意,我命该如此,只是,只是我以后,以后不能再陪你了。” 周游道:“一定能找到的,你放心。”他急得要哭出来了。 梅雅拉着他的手道:“别去,听话,你一出去,就给魔人抓了,他们,他们此刻正在外面等着你,抓了你,天朝国就会加速灭亡。” 周游反手抱住了她,急得哭了出来,道:“你真傻,你有病也不说,我们原本可以留下一朵五点天南的。” 梅雅道:“已经晚啦,你只要留住性命,战争就不会来得那么快。”说着笑了笑,晕了过去。周游痛苦地大叫起来。 梅雅感到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她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像是被一阵风吹来吹去,好像一只风筝一样飘啊飘,真是惬意舒服。没有腐蚊的嗡嗡声,没有六足马群惊天动地的奔跑声,没有魔人的弓箭声,没有火狮的大吼声,她继续飘啊飘,她看到了鲜花,瀑布,宫殿,山前弥漫的水汽和天空静静的晚霞,她飘啊飘,她看见了从未看过的海河,波澜壮阔,滔滔水浪,千帆竞发。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但在梅雅的印象里,统统都敌不过周大哥的怀抱里美好。 “梅雅,你醒一醒,快醒一醒,我们要到了。”这是周大哥在呼唤我吗?我不是变成风筝飞走了吗?难道风筝的线在他手里吗?怎么还有狮子的吼声啊?周大哥,你好笨,怎么还没有逃出魔狮洞呢?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明净的天空,暖洋洋的风吹拂在身上,她还看见了一张忧郁的脸庞,那是周游,他正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发现自己果然被他抱在怀里,而他却骑在马上,正在前行。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坐了起来,发现坐的不是马,是那只雄火狮,不过这只雄火狮没了火,全身却有火一样的毛。还有,她发现自己和周游两人的衣服也变了,和她在草原上见到的那两个人族武士的衣服一模一样。 “等等,等等,周大哥,我还活着吗?我们这是在哪里?”她跳下狮子,急切地问道,同时她发现那只母火狮也在身边。 周游调笑道:“半仙族的女英雄梅雅小姐,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健康,您正要去往一个美丽的国度,我保证您将有意外的收获。” 梅雅从狮子身上拿下自己的弩,拉了拉弦,觉得体力特别好。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两头狮子,竟忘了该怎么问了。 她的意思周游看懂了,笑道:“上来吧,你也可以坐那一只火狮,随便你选择,无论你坐哪一只,我会慢慢地说给你听,你可以边听边欣赏一路的风景。” 她早已习惯了周游这种口气,这样反而显得他的镇定。她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尊敬的太子殿下,我还是选择那一只,这样我能更好地看看风景,您也能用清晰的逻辑讲故事了。” 周游叹了口气,还是用优雅的姿势请她上了母狮身上。(未完待续) ps:喜欢收藏订阅。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四) ps:喜欢收藏订阅。 梅雅坐在狮子身上,眼睛一直就随着周游走,见他也偷偷看她,但一接触到她大胆的目光,便目不斜视起来,梅雅见了他的些欲罢不能的神情有点忍俊不禁。 然后周游便讲了梅雅昏去后的事情: 令梅雅没想到的是,从她昏迷时算起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那天周游不顾一切地冲出洞去,要找回那朵五点天南花,没想到果然遇见了魔兵,赶紧逃回了狮洞。两头火狮冲出洞去撕开了魔兵张开的大网,那张网是用来捕捉狮子用的,然后狮子发疯似的将魔兵们一个个的天灵盖咬碎。可以看得出,母狮肯定是被魔兵们下毒暗算过,幸亏周游救灾了它们。魔兵们这次又来捕捉它们,正好给两头魔狮报了仇。周游正要再次出洞去找花,没想到那只雄狮咬着那朵五点天南花进来了,将花放在梅雅身上,便去照顾母狮去了。周游将五点天南喂给了梅雅吃下,立刻定住了她的病情,呼吸平稳起来。周游大着胆子去谢谢两只火狮,没想到两只火狮竟与他亲昵起来。他怕它们身上的火烧到自己,两只火狮便收起了火光,露出一身的红毛,任他摸任他骑。他想到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便与两狮拜别,两只火狮竟跟着他来了,原来它们是要保护这两个救了它们性命的人,这倒是让他大出意外。出得洞来。他见地上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中竟有两个东厢圣阁的武士,他灵机一动,剥下那两人的衣服。穿在自己和梅雅的身上。 周游拍拍雄狮的顶花,道:“天降奇物给我,我便照单收了。” 梅雅道:“你也不羞,这两只魔狮是我们的好朋友,不能骑它哦。”说着下来,扶摸着母狮的红毛走起路来。 周游对雄狮道:“好朋友,看来还是梅姑娘懂得疼你。”说着也下了狮身。牵了梅雅的手。 梅雅道:“周哥,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想必这时候各路人马都在大肆搜捕你。咱们就这样东去,在路上就会遭到捉拿。” 周游见她拿“咱们”来说话,可见她视自己不是一般人了,内心感动。道:“如果有那一天,我引颈就刀,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梅雅见他高傲的样子,心想:“我没看错他,他的一腔热血,好教我佩服。真有那一天,我和他一起死了就是。”她柔声道:“是啊,死便死了,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周游道:“梅雅。你也许不知道,海河已经为东厢圣阁所控制,我们要过河。原本就是九死一生……” 梅雅道:“周哥,你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再说也无用。”她已经听出周游的意思是劝她回王诸山,便先把话说绝,不容他拒绝自己跟随在他左右。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两人见前有一座破庙,就进去胡乱过一夜。两头火狮躺下来依偎在一起。周游拉着梅雅靠在火狮身上,梅雅忽在站起从香坛里拿些香灰,在一个瓦罐中找到些水,拦成泥灰,在周游脸上抹得一层,白白净净的周游立时成了个黑人,梅雅自己也涂了些。便与周游一起和衣而卧。 一觉醒来,梅雅不见了周游,两头火狮却在,知道周游一个人走了,她骑上火狮往外追去。火狮一径把她带到海河边。这时天已亮,只是海河是却有很浓的雾。远远望见岸边站着周游,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高高扬起。 梅雅驰近了叫道:“你想抛下我吗?” 周游说道:“傻姑娘,你的任务是随我们去捉细滑鬼史千千,如今捉鬼的行动作罢,我要去救我的国家,你不必自找苦吃。”周游望着她,满是关怀之意。 梅雅走近他,道:“捉鬼原是要知道战争的起因,现在来说已经无意义了。周哥,你还不明白吗?魔人已经把刀架在天朝人的脖子上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刀子比在我们半仙人的鼻子上,天朝灭亡了,王诸山、中洲国、天央国以及许许多多的小族都逃脱不了灭亡的厄运,这叫唇亡齿寒。女王大人的意思明确得很,她是有意要与你们结盟,共同御魔。你要去救国,我也要去参战,什么叫结盟?这就是结盟。”她不想被周游说服,滔滔不绝地晓之以理。 “任你怎么说,你总不应该离开自己的族人,你现在最要做的是回王诸山与会他们一道保护族地,而不是和我在一起。”周游实在不想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便动之以情。 梅雅摇头道:“天界善良的人们都需要我们的保护,女王如果知道我的决定,她会同意的。周哥,你真的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周游一怔,最后这句话说得无比诚挚,在周游听来比海誓山盟的旦旦信誓还要令人动容,他不忍再拂了她对自己的爱,将她抱在怀里。 这时来了几个渔人,背着渔具,上了船要去河里捕鱼。那些渔人见了他两个和两只狮子,个个都瞪着眼睛,竟似仇人一般。周游上前问一个年纪稍长的道:“老伯,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船,租一条给我们,我们要去天朝国。” 那人哼了一声,道:“没有!你们有战船,还用得着我们这种小舢板吗?” 周游想:“我们在海河东岸是有战船,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伯怎么知道?何况他对我怒气冲冲的似是十分痛恨一样,不知为了哪般?”正要问个清楚,梅雅道:“周哥,是我们的衣服惹了他们,看来这里的百姓受到东厢圣阁的欺凌可不少呢。”周游恍然大悟。 那时东厢圣阁勾结了海河上的海盗,已经控制了海河,平日里有事没事都要来到西岸滋拢这里的渔民,早已引起了当地人的共怒,只是东厢圣阁的势力太过庞大,只要稍要反抗,便立即引来杀身之祸,因此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一伙渔民开始往海河里抛下一些东西,对着河水唱起了歌儿。不过一会儿,水里出现了一些满是胡须的老人鱼,那个老伯道:“越来越少了!唉!” 梅雅惊奇地看着那几个老人鱼,见他们没有手和脚,全身长满鱼鳞,除了这些,便与人类是一样的。 那些老人鱼划动四鳍,吃着渔民们撒下的东西,那个老伯对那几只老人鱼道:“鲽共啊,鳞五怎地今天没来?” 那个叫鲽共的老人鱼哇地哭了出来,东西也不吃了,只顾哭。 老伯叹了口气道:“真是遭孽,鳞五还是个孩子,他们也不放过。” 其他老人鱼齐声哭了起来。 老伯道:“朋友们,你们快点吃,吃完躲起来,我们不去打渔了。” 鲽共边哭边道:“我们大伙决定了,一定帮你们赶鱼儿,老伯,那些坏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早晚都是要死的,在死前帮帮我们的朋友也好。”老人鱼生活在水里,却是人族的近亲,他们常常帮助渔民把鱼驱赶到网中。 老伯一听,道:“不行,我们没打到鱼,最多只不过饿两顿,我们决不因此而误了你们的性命,你们快走吧。” 就在这时,突然一艘虎头战船像幽灵一样从雾里出现,船舷边站着许多弓箭手,正是东厢圣阁的武士们。 周游正要叫喊,让他们快点躲避,老伯已经叫了出来:“快潜水,快躲水底下去。”鲽共和他的老人鱼们个个惊慌失措,回身钻入水中,急惶惶地逃了,船上飞来许多箭,一枝枝都射入水中不见了。船上的武士原本要射杀这些老人鱼,却被老伯叫破,那些箭便射空了。 “铛”地射来一箭,周游见那枝长箭由老伯的前胸穿过,从后背露出一尺来长的箭头,射这么远力道还是相当的惊人。 渔人们一片惊呼,都叫道:“杀人了,东厢圣阁的武士杀人了。” 另一枝箭射了过来,直奔另一个渔民,越来越近,突然转向旁边飞去,钉入岸边的岩石中,只留了箭尾在外面,比原先那枝强劲了不知多少。 梅雅轻声喝彩:“好身手!”她是个中高手,深熟此道。她抬头看去,只见射箭的人比其他人矮了一截,是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 小个子箭手叫道:“你们再不快点回家,把你们全部抛入河中喂鱼。” 那些个渔民发一声喊,抬着老伯的尸体逃了。 船上的丈头叫道:“岸上的两位兄弟,是回总部的么?” 梅雅碰了碰周游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撒个谎骗过去,没想到周游双手一拱道:“幸会!各位兄弟幸苦了。”拉了梅雅跳上一艘渔船,向虎头战船划去。 梅雅十分着急,轻轻道:“你要自投罗网么?” 周游道:“海河上没有碰到他们,也会碰到别的东厢圣阁武士,上去后见机行事。” 梅雅点点头。 说话间划到了虎头战船下边,上面放下吊篮,一来二去将两人两狮吊了上去。只见上面巨箭、投石机等重武器一应俱全,果然是艘设备精良的战船。(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五) ps:求收藏订阅。 满船的人对两只火狮都很惊奇。那彪形丈头与他两个拱了拱手,回头叫道:“起网!”有武士转动绞盘,听得绞索拉扯得吱吱啦啦地响,水里渐渐露出一个大网,网里推来挤去的有几十个老人鱼,其中那个叫鲽共的鱼人就在中间。这些鱼人逃离了水面上的箭,却逃不过水底的网。渔网中一片撕心裂肺的叫声,有两个小人鱼害怕得大哭起来。 一个武士有些抱怨:“洪大人,那些人也真难侍候,死的不要了,竟要吃活的了,生生的把咱们一艘好好的战船变成了渔船。” 那姓洪的丈头骂道:“你一张臭嘴,不说话会死么?” 原来刚才这伙人并不是真的要射那帮鱼人,而是要将他们赶入渔网抓活的给魔兵做食物。周游痛恨得双拳都要捏出汗来,这些人太过残忍,对海河中手无寸铁的老人鱼下这种血腥手段。 那些武士举起皮鞭噼哩叭啦的抽去,不停地喝骂,真打得人鱼们一点声音也不敢出。梅雅咬牙轻骂道:“畜生行径,伤天害理。” 周游从小就喜欢听老人鱼的故事,他们是最善良的物种,常常帮助在海河上迷航的船只,把他们引回岸边。他们帮助打鱼的渔民,把大群的鱼赶进他们的网中。他们会救起失意跳水自尽的人,开导他们,使他们重新鼓起活下去的信心。 洪丈头过来问道:“兄弟贵姓?哪个营的?” 周游道:“免贵姓周。十六营潘丈头手下,直驻西京宰相府。请问这是哪个营的?”他知道宰相府有个十六营,丈头是个姓潘的鲁汉子。事隔一年多,不知有没有换防,要是换防,这句话就说错了,只怕立即引起洪丈头的怀疑。想来想去,只好赌一把,他拉着梅雅靠近船舷。万一说错,就跳河而走。 洪丈头笑道:“潘大哥一入宰相府多年。享惯了清福,连面也见不到了。我这是七营,驻守总部印月塔,洪福天的便是。你把这当自己的营部就是。你坐我们的船,明天这个时候就到夏岛,你们可在那里下船去西京宝都。” 周游笑道:“如此在叼扰洪大人了?” 洪丈头挥挥手道:“是在李大人手下当差,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这位姑娘也是十六营的吗?” “梅雅请洪丈头多多指教!”梅雅从出了王诸山以来,学到很多,一出口就是奉承话。 洪丈头笑道:“好说,老潘真是别出心裁,营中还有女将。你们这次到西岸有何公干?” 周游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洪丈头一见忙打个哈哈,道:“既是机密,我就多问了。你们随意。” 周游道:“说一下倒是无妨。我常听我们潘大人提起您,除了您没见他说起过哪营哪军的哪个人,可见潘大人极是敬重您,因此上这两种宝贝对洪大人也不见外,只是……” 洪福天猛听得“宝贝”二字,又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一定有意外之财,不禁心痒痒起来。 傍晚。周游在船头思考着脱身之计,两个武士把他俩请入舱内的一个小房。洪福天一见两只狮子有些害怕,周游叫两狮蹲在地上别动。洪福天恢复常态吩咐摆上酒肉,与周游来了个一番痛饮。 没想到周游酒量却是极大,没几下就把洪福天喝得晕晕乎乎起来,趁着醉意正浓,洪福天道:“兄弟,你说的那两种宝贝是什么宝贝?” 周游见他终于按捺不住,故意左右看看,把嘴凑到他耳边,“哗啦”一声,门帷掀开,一个武士进来送菜,周游立即坐正止住了口。洪福天见这名武士冒冒失失地撞进来,打断了周游的话,这一打断,等下这姓周的只怕不肯再说了,大好的气氛被那武士破坏,不由得心头火起,指着那名武士骂道:“都说你是他妈的神箭手,在我治下从没见你放过一箭,今天你那一箭故意射到石头上去了,以为我是瞎子是么?我看你獐头鼠目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内奸。” 梅雅认出就上那个矮个子箭手,她从未见过这么高超的射技,见他低头只顾挨骂,一句话也不敢说,同情起他来。 洪福天越骂越气,酒意上涌,拿杯子掷去,正打在那箭手的头上,立即破皮出血。洪福天叫道:“来人,把这个什么神射给我绑了,与那些人鱼关一块去,明天我要亲自审理他。” 那人急道:“大人,求,求您开恩,饶我一次。我,我没犯死罪呀。” 洪福天骂道:“来到我七营,不作为便是犯罪,拉走!”进来两个武士,不由分说便将这人拖走。 洪福天又道:“刘尺头,郝尺头,这两位十六营的兄弟从现在起,可自由出入我七营战船,他若要走,不需向我禀报。”这才放他们去。 洪福天转头对周游笑道:“小事一桩,让周兄弟不开心了,这里陪罪了。” 周游正要说谢谢一类的话,洪福天像发现什么新奇似的叫道:“周兄弟像极了一个人,是谁呢?” 周游与梅雅同时吓了一跳,以为他认出周游便是当朝太子,梅雅悄悄把手伸向弓弩,只待他叫出“太子”这两个字,便三箭齐发,立取他的命。 洪福天拍了拍脑袋,突然叫道:“散财童子,你就很像画上的散财童子,大富大贵的命。我洪福天洪福齐天,散财童子给我送财来了。”说完自鸣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梅雅舒了口气,心想:“这个粗人,连奉承的话也是*裸的难听死了,这伎俩也太拙劣了,这一惊一乍的算什么拍马屁?不是叫我周哥全身汗毛直竖么?难怪这么大年纪还是个丈头。” 周游道:“洪大人,有财还要有命享受,你道是巧不巧,偏偏这两个宝贝天造地设般同时出现,其中之一就能给您第二次生命,真是永保无虞啊。” 洪福天到此时已如一只马猴般急不可耐,又想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却又掩饰不住的狂喜,道:“那就说说看吧,喝酒喝酒,还是快点说吧。” 周游见了好笑,强自忍住笑意道:“大人请坐好,我敬您一杯再听。”说着先干了杯中酒,洪福天不喝又不好,呼了口气,仰起头咕咚喝了。 周游道:“迷雾山脉北麓有一片大草原,草原上有一片黑叶林,林中有一种从未被世人知晓的奇花,叫做五点天南。此花有三种功效,俗称‘三百’,何谓‘三百’?能解百毒,治百伤,调百病,一个人要是拥有了这种奇花,等于是有了第二次生命,不,是十次,一百次生命。这个可比那万两黄金、奇玉异石宝贝多了。”他将五点天南的功效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没想到洪福天迷迷蹬蹬地道:“人生一世,纵情豪迈,一次足矣,何需什么第二春第三春?所以我还是最爱黄金白银、奇玉异石。” 周游想:“别看这人彪形愚蠢的样子,对人生倒看得透彻。”他一拍大腿,道:“洪丈头性情豪迈,对人生的品味何其深刻,这一番话真是至理名言,教我受教了。本来我是看重那奇花异草,听了您的话,突然之间觉得身家富贵才是上上之道,设若我只活七十岁,却比那活过二百岁却始终潦倒的人要强上百倍。洪大人,就凭您的这一番教导,这批财宝也当有您的一份,喝了这一杯请梅姑娘给您说说有关财宝之事。”向梅雅眨眨眼,示意她能说多大就说多大。 梅雅疑惑道:“周兄,洪大人为人为事我极是佩服,可是,可是这个秘密我们能说么?” 周游鄙夷地斜视着她,道:“真是小孩子之见,洪大人是什么人?他是潘大人最好的兄弟,再说潘大人胃口再大,也独享不完这么大一批的财富,放心吧,说。” 梅雅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假意长舒了一口气,道:“半仙人有个封王的英雄叫做哮王,立下无数战功,女王赏了他无数的珍宝,加上他经年的攻城掠地夺下了许多的黄金,从此哮王富可敌国,但他爱财如命,将珍宝藏好后,谁都不可动上一动,连看上一眼也会遭到他的猜忌,哮王死后,竟是谁也不知道这批珍宝去了哪儿,许多年后哮王那一支半仙族人丁不兴,又或是遭到什么诅咒,那一支的半仙人竟逐渐的灭了。这次我们去到白城,诺大的白城竟是一座死城。可是这世上匆匆流逝的岁月不知湮埋了多少生命,却遮不住财宝那熠熠的光辉。潘大人不知从哪得到这个消息,下了道密令,派了我和周哥前去侦探,不想竟有了意外的收获。”这个故事是王诸山的传说,她从小就听到大,这时候说来自然是顺口顺气绘声绘色。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为洪福天倒了杯酒,又为周游续满酒。 梅雅道:“周哥,再喝你会醉么?洪大人酒量可比你好多了。” 周游摆了摆手,摆得毫无章法,显示有些醉了,道:“与洪大人喝酒,醉了也是高兴。”(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六) 洪福天咽了下口水,道:“周兄弟说得好,梅姑娘,你说那是什么收获?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弄得我怪难受的。” 梅雅摸了摸狮子,喂了两块肉,道:“洪大人,这就给您说下去。原来那哮王在白城的另一处建了个小殿,那小殿的水池下的地板竟是中空的,我与周哥本来也发现不了,那时候我们正要回来,没想到出来的时候误闯了哮王的后花园,跌入到水池中,我周哥踏到了一块石板,把石板踩松了,那池中的水竟往地底下流了个精光,这才发现下面有玄机,我们撬开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什么也看不清,眼睛都晃迷了,下面有深不见底的隧道,里面传出魔兽的吼声,还有器物相碰之声,周哥,我当时一听到魔兽的声音就有点怕,你可听清楚了那器物相碰的声音是怎样的?” 周游道:“兵器是铜铁所制,我们听得多了,但是那玉器和金器相碰的声音更沉更厚,小时候我们那的财主老爷当众把一堆黄金拿来显摆,就是那种声音,我可没听错,当时根据我的判断应该那地下室中全是古玩珍石。” 梅雅道:“要说我们当时就应该下去看个明白。” 周游道:“你说的又何尝不是呢。可是反过来想,如果我们下去后,不敌室中的怪兽,一齐死了,谁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像我一脚踩上那块石板。从而让这批珍宝重见天日?也许再过个一百年一千年也不会有。” 梅雅点点头道:“还是你细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洪福天只听得两眼发直,周游道:“我们潘大人一直念着您。想来他去取定时一定会叫上您,洪大人,来,再干一杯。” 这一杯立时就把洪福天干翻,趴在桌子上做黄粱美梦去了。 两人出得船舱,上了甲板,迎面碰上郝尺头。郝尺头记起丈头的话,知道这两人一来。就与上司搞出了不一般的关系,有心讨好一下,上前与周游攀谈,又赞美梅雅美貌。周游看了一眼梅雅。见她满脸的香灰,整个黑乎乎的,不知哪儿美了。可见这个郝尺头喜欢见风使舵,是个墙头草般的奸人。 周游道:“郝大人,今天早上我师妹见了那个矮箭手射箭本领非凡,极是想见识一下,不知……” 郝尺头看梅雅背着一张大弩,知道练武之人见了同行便有一比高下的冲动,再说那个楮伯羊平日里对人还不错。又没犯死罪,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满足了两位客人的好奇心。又给了楮伯羊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能把这两位弄高兴了,洪福天一开心便提携自己也不一定。当下带了他们去到船底的水舱。 郝尺头提着个灯笼照了一下,叫道:“楮兄弟,你好运来了!” 只见楮伯羊缩在舱角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听了他的话道:“我能有什么好运?” 郝尺头走近了道:“不是做兄弟的说你。你也太心善,连一个百姓也下不了手。你练那神箭又有什么用?” 楮伯羊道:“那些百姓本来就可怜之极,杀了他们我又于心何忍?” 周游心中赞道:“这人是个良材,我得救他一救。” 猛听得郝尺头大叫道:“滚开!死人鱼。”一脚踹去,一个人鱼在水里翻倒,惨叫一声。 周游听得是那个叫鲽共的人鱼,鲽共求道:“大人,您放了我们吧。” 郝尺头抽出刀,比在鲽共的脖子上道:“再说一声,叫你鱼头落地。楮兄弟,快跟我出去。这些死人鱼烦死人了。” 梅雅再也忍不住,扣动板机,三箭齐发,只听郝尺头轻哼了一下,想回头来看看谁暗算了他,却转不动脖子,往水里扑倒。 梅雅上去解开楮伯羊身上的绳索,道:“你这么清高,在这里迟早会有杀身之祸,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楮伯羊道:“不,这样一来,我便是个不忠之人,我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周游道:“你效忠的是谁?是令人不齿的东厢圣阁。你已经败坏自己的名节,还敢在这里堂堂大话忠与不忠?简直愚腐不堪!你再与他们同流合污,你将遭人唾弃,受到千古骂名。” 楮伯羊本来激昂陈词,不想被周游迎头痛骂了这几句,见他眉宇间自生威仪,实不是李败坏、洪福天之流可比,竟莫名地想认识这人。 周游道:“如今我带你去一个光明之处,管叫你意气风发,从此抒情做人,你起来随我去。” 楮伯羊听了竟不自觉得起身,与周游站在一起。 周游对众人鱼道:“我有心救你们出去,可是你们却没有脚,却如何从这里走到甲板回到海河?” 一众老人鱼听了都低声哭泣起来,周游想到过得几日,这些柔弱的老人鱼将受到魔人的宰割,印月塔周围的水域将是一片血红,残忍的一幕重重地击打着他的内心,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紧揪般的疼痛。 他在水舱的水中摸到郝尺头的刀,向厚厚的舱壁砍去,发出一声大响,竟有一层铁皮。梅雅赶忙拦住道:“周哥,你这样砍下去,立即被船上的武士听到了,到时谁也走不出去。” 周游气馁地坐在水中,抚摸着人鱼们的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鲽共道:“大人,你们走吧。我们在海河中逃得了今天,也逃不过明天,我们总之是要死的。”说完哭了起来。 梅雅拉了拉周游道:“周哥,再不走我们也走不掉了。” 楮伯羊道:“周大人,我去准备小船,你们动作快点。到船尾与我会合。”他说完就要跨出舱门,不想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梅雅道:“你敢再走一步,叫你人头落地。” 楮伯羊道:“我。我,你不相信我?” 周游道:“梅雅,让他去吧,他不会害我们的。” 楮伯羊走后,梅雅道:“周哥,我们本来有了那姓洪的指令,随时走都可以。如果楮伯羊去报信,我们就再也走不掉了。” 周游道:“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人鱼中有两孩子浮在水面上,正在熟睡之中,周游双手抱起,狠心地站了起来。说道:“人鱼朋友们,我周游今天救不了你们啦,这两个孩子我带出去,你们说行不行?” 一个孩子的母亲游过来用宽大的鳍摸了摸熟睡的孩子,泪水扑簌簌流下,她丈夫也过来抚摸着自己的孩子,道:“鲛勇,你以后要勇敢些。” 另一个母亲也过来用双鳍托起自己的孩子,在孩子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泪水直洒,做完这一切将孩子托着交到周游手中,道:“大人。我丈夫他前几天被这些恶人抓走了,我现在要和他去到一起了。这孩子叫鲅征,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说罢转过头不看孩子。 周游抱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身后的人鱼们一阵唏唏嘘嘘的压抑着的悲哭声。梅雅心里难过,但是丝毫不敢大意。端着弩弓走到周游前面开道,两只狮子在后面。 船员通道中很安静。只是船身在摇摆,两人一直走到甲板上,只见守卫躺在地上,胸口中箭,想来是楮伯羊的杰作。 船舷上的风灯摇来摇去,发出昏暗的光,海河上虽然没有风,但是却波浪涛天。 两人一刻也不敢停留,径直向船尾走去。 船体很长,对周游和梅雅来说真是太长了,好像走不完似的。两人急急地走,最后简直小跑起来,发出咚咚的声音,梅雅道:“不行,还是慢点。”于是两人又蹑手蹑脚地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到船尾,事实上他们已经快到了,只是心里十分担忧,才觉得这一趟行程特别漫长。 后面一声猛喝:“站住!原来你们真的不是好人。”是刘尺头的叫声。周游将头低下,紧紧护住怀中的两个孩子,不由得猛跑起来。 铛—— 身后的刘尺头射出一箭。 铛铛铛。 梅雅回身射出三箭,可是却拦不住刘尺头的箭,那一箭射在周游背上,掉了下来。女王赠送的金丝甲衣这时候救了他一命。 刘尺头躲过梅雅的三箭,却没能躲过另一枝拐弯而来的箭,这一箭穿喉而过,却不是梅雅的箭。 梅雅回头见楮伯羊站在船尾,正往弓上搭另一枝箭上弦。 梅雅不由得大奇:“这人射技神乎其神,射出的箭连声音也没有,叫人如何防范,幸好他已经归顺,不然要我和他对射,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 周游见船尾已经摆好一艘小艇,叫道:“走!” 可是船舱中的武士们已经听见了刘尺头的叫声,都急急地拿出兵器从两侧船舷包抄过来。楮伯羊射掉了风灯,跑到另一侧船舷,也射掉风灯。 周游怀里的小人鱼大哭起来。 现在的情况是楮伯羊和梅雅一人守住一边,楮伯羊在黑暗之中箭无虚发。那些武士不敢前行一步。他对梅雅道:“你会听声么?” 梅雅道:“什么听声?” “你听,你那边有一个武士过来了,你对着他,往左一点,你听一下他的呼吸,还有他的脚步,他的心跳。”楮伯羊道。 梅雅仔细听,什么也听不见,听到的只有船体被大浪打得嘎嘎响的声音,还有两个小人鱼的哭声,便要扣动板机。 楮伯羊道:“梅姑娘换上单箭,三箭齐发太浪费。” 梅雅依言换挡,按照楮伯羊描述的方位射出一箭,果然一人中箭惨叫。余下的人一阵慌乱,向后面跑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七) 楮伯羊在左舷上射出一箭,一人惨叫着掉落水中,那边一片乱叫:“小心,大伙慢慢靠近。快去找盾牌。” 不一会有人叫道:“盾牌来了,大家躲在盾牌后面。啊……”仍然有人中箭,楮伯羊的箭会拐弯,有了盾牌也没用。两边的武士都退到船头甲板上去商议进攻了。 楮伯羊道:“周大人,梅姑娘,快上小艇。” 周游和梅雅跳上小艇,楮伯羊绞动缆绳,小艇一接触到水面便急剧地摇晃,大水直向他们泼来。周游放下孩子,去解开缆绳,还有最后一根,周游叫道:“楮英雄,快下来。” 楮伯羊顺着缆绳滑到小艇上,周游解开那道绳,小艇立即被一个大浪推出几十丈远,大船上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无边的海河上这一晚巨浪滔天,像是一个发怒的巨人在拼命摇晃着颤抖的身子,掀起一排排的浪头猛砸着小艇。 “奇怪!没有风,怎么起这么高的浪?是海神在发怒么?”楮伯羊的话声被一个大浪打散。 周游道:“大家小心点,小艇上有把手,大家抓牢了。” 小艇一下被大浪抛起十几丈高,那巨浪又突地下沉,小艇凌空下坠,像是要掉进无底的深渊,然后又是水浪盖来,将他们淹没。过了好久,小艇才从水中浮起。 梅雅从来没有到过海河上,没想到一旦进入这里是如此险恶。她一边呕吐一边祈祷半仙人的族祖保佑。这样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稍稍的平静了些。 梅雅有气无力地问道:“海河是河还是海?” 她的问题无人能解,要说是海。它的水却是淡的,要说是河,它又像大海一样宽广。 借着这时的平静,三人见天空是晴朗的,还有微微的星光,海河上有些粼光,三人浑身都是湿透。那两个小人鱼到了海河中却有点快活起来,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孤儿。 这时两只狮子向他们的小艇游来,梅雅和周游离开大船时无法带走它们,已经是心里十分难受,这时见了两狮。都是无比激动,梅雅一会抱抱这只,一会摸摸那只。 忽听水底下有“嗯嗯”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狂叫前的酝酿,那声音好像来自空明,沙哑粗重,隐隐约约。 小艇底下的水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周游道:“这次有点不一样。大家注意!”在他说话之间,水面还在升高。 他们此时像是处在一个山顶,不过这个山顶是水顶。梅雅惊讶万分,像是到了王诸山顶。奇怪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这股水像是一股喷泉,将这艘小艇高高举在半空,他们虽然不用担心摔下去会死,但这个怪现象给他们的恐惧和冲击是非常大的。 水山像是有人控制一样。就是不把小艇给掀翻。两只狮子也被这水柱给端起来,与小艇一样悬在高处。 “天啊。我们这是触犯了谁?是谁?”楮伯羊道,但他问也是白问,因为就像刚才梅雅的问题一样,没人能够回答。 星光下,更奇特的是,水山的周围出现了两个这样的水山,那两个水山在逐渐变化形状,先是有了头,然后有了两只手,他们从水面上站立起来,有了腰和脚。三人看去,这两个就是巨大的由水变成人形的水怪,不由得陷入绝望之中。 梅雅向周游望去,只见他紧紧搂着两个小人鱼,像个慈爱的父亲,心想:“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善良,他的爱足以融化一切。” 两个水怪嗯嗯啊啊了一阵,终于有一个道:“我感到血水在弥散,血水中伴随着冲天的邪恶,这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他的声音略显得有点悲愤。 另一个道:“主上大人,我们的子民越来越少,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看了一眼小艇,道:“主上,预言已经成真,‘水域血光’的预言正在变成真实的了。” “先祖先知的预言,‘水域血光’降临了,嗬!”主上重重地呼着气,“可怜我的子民们,潺澉,你看,我们的子民遭受了太多的悲惨。” 潺澉摇着庞大的身躯,发出愤怒:“主上,我们来得太晚了,我们主宰的世界已经无端端遭到残害。陆地上的战争的后果不应该让我们水族来承担。” 主上道:“再不能这样了,再不能了,我们必须制止,水族已经受到破坏。” 潺澉道:“啊呀,这有两个小家伙呢。主上,他们是不是受到这三个恶人的挟制?让我来打碎他们。”说着伸出右臂从远处击了过来,这房子一样大的水拳头要是击中了周游的小艇,就要舟毁人亡。 主上将潺澉的拳头拨开,潺澉悲愤道:“主上,你的仁慈在陆地上的恶人看来一钱不值,你干嘛要阻止我?让他们也尝尝被毁灭的滋味。” 主上道:“还有两个小水族的人鱼在他们手中,先救下他们。” 那水族主上凑近小艇,喝问道:“恶人们,我们做个交易。” 梅雅一箭射去,那枝箭从水族巨人的脑袋上穿过,丝毫也没伤到他。潺澉大吼一声:“女人类恶人,你敢对主上如此无礼?” 梅雅大声道:“你们无端端地叫我们作恶人,是为什么?你们是谁?” 主上道:“哦,我们是海河水族的保护者,水中生灵都叫我们水须。你们残害我们水族的生灵,难道不是恶人吗?” 梅雅道:“不要污蔑我们,我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潺澉道:“那两个小人鱼你们也不放过。还有比这更伤天害理的吗?” 梅雅叫道:“真正的恶人已经逃走,我们刚刚从他们的魔窟中逃出来,却被你们当成了恶人。可笑。” “哦,狡猾的半仙女子,你再怎么说,也不能为自己的恶行辩护,你是不是想用这两个小人鱼要挟我们?”主上道,“我放你们走,你们留下这两个小人鱼。怎么样?” 原来经过半夜的波浪清洗,周游和梅雅脸上的香灰已经冲刷干净。露出本来面貌,梅雅那特有的半仙人的脸庞被水族的主上认了出来。 周游站起身道:“我们不是坏人,这两个小人鱼是我们救出来的,他们的父母已经让东厢圣阁的人抓去给魔人当食物了。” 主上摇摇头。道:“真正的坏人才说自己是好人,总是把所做的坏事搪塞给别人。我的交易你同不同意?” 周游道:“小人鱼你们随时可以拿走,但是请你们认清我们是好人。” 那个主上思考了一下,道:“感谢你能够归还水族的子民,但是你们是什么人,不由得你们自己说。” 忽然一阵晶光闪烁,周游举起一个物事道:“这个可以证明了么?” “皇冠之钻?你是什么人?”主上惊诧。 周游凛然道:“天朝国的太子,皇位宝座的象征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楮伯羊惊道:“太子?原来你是太子殿下。” 主上摇头道:“虽然你拥有皇冠之钻,却不能证明。” 周游倔脾气也上来了。问道:“为什么?” “因为恶人夺到皇冠之钻,也可以冒名顶替太子。你们已经被我囚禁了。” 楮伯羊道:“太子,我们在这水浪的峰头永远不能下去了?” 这时主上和潺澉转身在水面上踏步前行。周游身下的水浪也跟着前行。不知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一路行,主上不断地呼喊:“孩子们,你们在哪里?”可是任凭他怎么叫唤,在这夜里的海河上却无人答应他们。 主上越呼越感觉悲切,声音更加沙哑。人鱼们已经躲进深水中听不见他们保护神的呼唤。 却说虎头战船上已经闹成了一锅粥,洪福天却醉得死猪一样。他在梦里看见已经到手的珍宝,开心得笑了出来。 武士们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他。就在这时,甲板上武士正受着一个巨大的水怪的逼问,要他们放了船舱里的老人鱼。那些武士将舱中的人鱼们放了出来,不过要潺澉答应不对他们报复。潺澉见人鱼得救愤怒地打翻了虎头战船,虽然他履行了诺言没有杀那些武士,却让他们飘浮在水面上。 梅雅坐在潺澉的肩上开心地笑起来。 那么潺澉为什么会到了这儿来呢? 原来周游见说服不了水族保护者主上,又担忧被掳走的人鱼们,他请求道:“主上大人,我有一个主意,既能让您救了自己的子民,又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主上回过头来望着他,水做的眼睛中有了些希望。 周游道:“昨晚有一艘东厢圣阁的船载着几十个人鱼去了印月岛,我们从那逃出来的时候,只带了这两孩子出来。你现在去阻住那艘船,好救下您的子民。” 潺澉道:“狡诈的人族,还想用花言巧语欺骗我们吗?” 周游道:“你的子民此时正去往魔窟,除了你,没人能救得了他们,请相信我,我不要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只要救下那些可怜的人鱼们就好。” 主上停下脚步,开始犹豫起来。 潺澉道:“主上,你真的要相信这恶人的话吗?” 主上道:“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的罪业可就大了。我去追寻那艘船,你在这里看住他们。” 潺澉道:“还是我去吧。” 梅雅道:“我和你一起去,你敢带上我吗?” 潺澉道:“哦,半仙女子,不要小瞧我,来吧。” 梅雅跳上潺澉的身上,带领他去解救人鱼。(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八) “愚蠢的人族,竟然将罪恶的魔爪伸向柔弱的人鱼,他们的心肠无比歹毒,幸好有先祖先知的预言,告诉我们水须们灾难的来临。”水须主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随后又大叫道,“我是水须的头领主上,可怜的孩子们,到我身边来吧,‘水域血光’不会再降临到你们身上,唉,遭罪的孩子们,都来吧。” “尊敬的主上大人,您走了相反的路线,你怎么向上游去?那些罪恶的人在下游的孤岛印月塔上。”周游说道。 主上道:“我要先找到我的孩子们,只有见到他们我才安心,哦,但愿潺澉能够解救到他们。” 周游道:“好吧,你要这么做也好,只是这里有两个小小的孩子,他们该吃什么?一会他们醒来就要哭了。但愿您能够尽快地找到其他的人鱼,我好把这两个孩子转交给他们,让他们来抚养这两个孩子。” “谢谢你的好心,只是你真的是天朝的太子吗?既然是太子,为什么会流落在茫茫的海河上?如果你不是太子,那么那颗皇冠之钻我必须收缴过来。”主上说着话,巨大的身躯上水声哗哗,因为他就是水做的,他的身躯就是一股巨浪。 楮伯羊坐在小艇上,听了主上的话,他看了看周游,周游问他道:“楮兄弟,依你看来,我是不是太子?” 楮伯羊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如何回答。 主上道:“这位人族箭手,你也和他第一次见面吗?” 楮伯羊道:“是啊,虽然您说的一点也不错。这位公子就算拿出了皇冠之钻,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天朝太子,但我看着不像坏人,是他,是他将我从东厢圣阁中带出来的,东厢圣阁那些人可真正是十恶不赦。” 主上道:“周公子,你有皇冠之钻。我就不能轻易放走你们了,直到我证实了你是好人为止。世事真是难料。东厢圣阁无恶不作,却是天朝帝国的机构,那么天朝帝国是什么性质呢?” 周游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将一切都说出来。” 于是。他把他父皇如何大权旁落,李授音如何在天朝一手遮天,以及他带着皇冠之钻远避他乡,以及后来在随半仙人逃难时为魔人所掳,到了迷雾山脉又为北方联盟所救,他带着愤恨的口气说着这一切,最后说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战争就要来临,他是拼着一死回来救国,即使不能救国。作为太子,也要与自己的国家共存亡。 最后他问道:“楮兄弟,你从印月岛来。岛上是不是藏着两万多魔兵?你们抓了很多的人鱼,是不是给那些魔兵当食物的?” 楮伯羊道:“我们丈头只告诉我们,魔人是我们的朋友,那些魔兵是到印月岛来避难的,不久就会回到魔都的黑暗之地,既然是朋友。我们就应该好好地招待他们,正好魔兵最爱这海河中的人鱼。统领大人为着魔人朋友这才下了这道命令。” 主上听了狂叫起来:“灭绝人性的东厢圣阁,竟把魔人当成朋友,还以我水族中的高贵生命作食物,他们和魔人又有何区别?” 周游道:“主上大人说得对,楮兄弟,你醒醒吧,你们都上当了,在做着为虎作伥的事,事实情况是,那些魔兵是与东厢圣阁一起合兵一道,不久就要攻打西京宝都,天朝帝国正处在岌岌可危的时候。” 楮伯羊站走道:“周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这两手真的沾上了罪恶吗?” “千真万确,难道你到现在还不信吗?”周游道。 主上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将巨大的水做的头靠过来来,水涟涟地说道:“周公子,你要是有半句谎言,我立即掀翻你的小艇,让你活活淹死在这深不见底的海河之中。” “我儿鲛勇,我回来了。”一个声音从低矮的远处的水面上传来。 另一个急切道:“鲅征,我苦命的孩儿!” 主上一听兴奋地道:“孩子们,你们回来了?” 从水面上慢慢地高起,站走另一个水须巨人,那是潺澉,肩上的梅雅越升越高,直到与周游的小艇一样高,他道:“主上,任务已经完成。” 有几个人鱼划动着四鳍,有些游到了潺澉的肩上,有的游到了主上的头顶,有三个人鱼直接沿着水柱上溯到小艇边上,道:“孩子,我的孩子。” 周游认得是那三个父母,将小人鱼递给他们,那三个人鱼见到孩子,如在梦中,恍如隔世,对着周游直叫“恩人”。 周游指着潺澉道:“你们的恩人是他,是他救了你们,可不是我,要谢就谢他,还有你们的主上,是主上大人作了正确的决定,要不是他们救了你们,我还真养不来你们的孩子。” 那三个父母又对着主上和潺澉一连声感谢。 一个人鱼在主上的肩上道:“主上大人,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在路上,梅雅也告诉了我们这些,因此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了误会,这个周公子是个好人,当时他想解救下我们所有人,可是我们没有脚,不能从船舱里走到甲板上,因此只好救走我们的孩子了。” 其他的老人鱼们也说周游是好人。 周游认得那说话之人是鲽共。 周游道:“朋友们,谢谢你们,你们的话给了我许多安慰,让我在主上大人面前不会由好人变成坏人。只是,我的身份还是不能被证实,我必须一直跟着大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相信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天朝太子。我对人鱼兄弟们深表歉意,我皇室管理不善,让李授音这个大恶人掌握了大权,掌管了天朝帝国大部分的军队,以至于东厢圣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给你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恶人不能永远得势,他们的罪恶行径有一天会得到人们的反抗,天朝帝国将会恢复朗朗乾坤。” 梅雅跳过来,落在小艇上,对主上和潺澉道:“两位水须巨人,我们已经证实我们的话,该放我们太子走了吧!我以半仙人的名义起誓,他就是天朝帝国的太子。” 主上和潺澉还是有些犹豫,周游道:“我现在却不想走了,天就要亮了,我们一直跟着主上大人反而更安全。” 主上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我吧。” 周游问楮伯羊:“东厢圣阁在白天是怎么活动的?” 楮伯羊道:“白天会有十艘船去到海河上捕捉撒网,夜晚才会归去,现在印月岛一带已经没有人鱼了,他们会到很远的地方去。我想现在不止派出十艘。” 周游道:“这么说来,不把他们的船毁了,人鱼们始终逃不了被捕的命运。主上大人,我有一个主意,你要是相信我就听,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没说。” 在征得主上同意后,他说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不如现在去到印月岛,将岛上的船都给掀翻了,让他们一时没船再出海,人鱼们就安全了。” 潺澉道:“我觉得周公子这个主意很好,主上,我们快点行动吧。” 主上道:“好,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去。” 两个水巨人带着周游他们这股水柱,后面还跟着一众人鱼,由鲽共引路,向着印月岛的方向去。一个时辰后,借着清晨微微的曦光,前方出现一座大岛,岛中间有一座高山,山上修了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塔下有一个港湾,湾里果然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船只,总共有两百多艘大战船,三百多只小船。 主上和潺澉将身子变作巨浪向船只扑去,打散了一只大船,另外一些小船被掀翻撞上了岩石,打得稀烂。这两个水须巨人像发怒般直冲了很多次,直到将这湾里的船只都掀翻撞碎。可怜岛上的李败坏还在睡梦之中,他的杀手集团的工具已经尽数毁了。 周游又指挥着两个巨人环岛探视一遍,再没有了,这才离去。 当光明降落在海河上时,“水域血光”已经不存在了,人鱼们欢声雷动,为着自由而欢喜无限。当周游告诉他们这只是短暂的安全时,这些人鱼们又重新陷入了忧愁。 “李败坏的东厢圣阁,在李授音手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机构,这个机构只是损失了一些船舶,他们的人还是一个都没有伤亡,因此黑暗的势力还是没有得到撼动。不久他们就会上报情况,到时李授音会派水军前来支援,送船送食物使他们得以恢复。”周游警告他们。 潺澉道:“我们岂不是永远要受他们的欺负吗?” 这时,有人鱼游上水柱,献上几条活鱼,可是三个人族却是不吃生食的。梅雅忽然记起还有一头烤牛,她用仙术变出那只大烤牛,切下几斤,请周游和楮伯羊享用。她的这手大变烤牛让楮伯羊看得呆了。 周游边吃边问:“你们水须族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主上道:“我们水须族有好多人,只是需要呼唤才能起来,不过这股力量太强大,不能轻易唤醒他们。因此每次只有两个醒来,这次是轮到我和潺澉。”(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暗影蠕蠕向西京(九) 周游想:“这话原也是不错的,只这两个水巨人就已经这样厉害,要是他们都醒过来,这海河上哪里还能航行?不但不能航行,还会水漫两岸,给沿岸带来灾难。”他道:“主上,你是水须族的头领,想必有一套呼唤的密术,这套密术一定能将你的族人唤醒的吧。” 主上思考了一下,道:“周公子,我们水须族的力量一旦被唤醒,毁灭的不仅仅是印月岛,这事需要慎重考虑。” “印月岛上的魔兵存在一天,‘水域血光’就不能说消除了,天朝帝国面临灭国的危险更是迫在眉睫,只要能消灭了他们,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周游道。 “不,唤醒的水须力量是不分好坏的,它将会摧毁一切,带来的不是你想像中的一举两得,周公子,你别说了,我只能在这一带继续观察,保护我们水族的生灵。”主上说话的速度很慢,大概这就是水须巨人的特点。 另外还有一个很慢的声音说道:“主上,这件事是有机会告诉我们的族人的,你还记得我们水须族马上就要有一件大事吗?”潺澉道。 “潺澉兄弟,你是说夏岛会议吗?” “是的,主上,到时我们将周公子的建议拿到会上讨论,征求众人的意见,再作决定。” 主上摇了摇他水做的大手:“潺澉,这样做是将我们拖入人类与魔人的战争中。我们是水族,陆地上的战争与我们无关,如果说我们一定要参战的话。除非到了战争威胁到我们水族,除非战争中我们失去了我们赖以生存的水域,失去了我们的家园。” 周游问道:“什么是夏岛会议?夏岛这个地名我好像很熟悉。” “夏岛就在这海河上,是一座美丽的岛屿,上次的会议是在一百年前,我们每过一个世纪就会召开一次这样的会议,讨论我们神圣的使命。讨论我们对这片水域的保护方向,不过。海河上已经有五百年的安全了,我们的工作也五百年没变过,但愿这次还是不要变,希望‘水域血光’是个短暂的插曲。”主上望着太阳照耀下的海河一片蔚蓝色。十分的欣赏,同时也充满着忧虑地说道。 梅雅突然道:“主上大人,只怕你的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比你所想的残酷千倍万倍。” 主上道:“半仙女子,你为什么这样说。” 梅雅道:“我来这里之前,我们女王就曾经预见到第七天界将遭到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灾难,因为血魔刀可能会在这一个时代炼成,血魔刀炼成的时候,带来的不止是‘水域血光’。还有大陆血光,层层天界也将遭遇血光。” 主上道:“这一切还都是你们的想像,还没有成为现实。” 梅雅道:“好吧。这只不过是我的建议,因为我们第七天界的每一个正直的生命都会有责任和义务保护自己的家园。” 他们之间的谈话到此结束,此后的一连数日,周游、梅雅和楮伯羊靠着这条小艇在海河上漂泊,饿了就吃那只烤牛。闲时梅雅向楮伯羊请教射箭的技巧,楮伯羊自从得知周游是天朝太子。又发现他和梅雅的关系十分亲密,加之梅雅这个半仙人的行为非常优雅又非常的洒脱。他觉得他们是那么友好和善良,和他们相处在一起,就像是重获新生。 自然的他将射箭技术对梅雅倾囊相授,自此梅雅箭技大进。 揭过这一节不提,单说楮伯羊有一日听到周游和梅雅两人在说着黑叶林和大草原的经历,说到你舍命救我人舍命救你,不禁情意绵绵,后来又说到乌刚和昌亚两人的武功和人品都是令人敬佩。 楮伯羊耳中收入“乌刚”二字,便道:“要说乌刚,我倒与他有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不知现在他如何。” 于是他说起当年在李败坏带领下追捕宋刚到颈云关,后来围捕鲫黄庄,他被宋刚拉离了东厢圣阁的队伍到了逃难的人群中,到了笔架山见了宋刚勇斗谷攻峰,才知道宋刚本名叫做乌刚,是乌天仆之子,他还说了那时还有个孩子叫昌亚,虽然不会武功修炼什么的,但还是不敢辱没家祖,亮出父亲昌百山的姓名。他对这亲身经历一事记忆犹新,把当时的情景说得绘声绘色。周游与梅牙对昌乌二人孩提时的事自然不知道,一时听得津津有味。 周游感叹道:“听说衰败的中洲国便是在乌刚大哥的相助下,赶走了阴人伊策,建立了后卫皇时代,又是他率领六营夺回了虎跳峡,从而奠定了中洲国的霸业,从此做了驸马,在中洲国可谓是个风云人物。乌天仆有这样雄强的后人,便是他本人也想不到的。” 梅雅道:“原来乌大哥和昌大哥是义兄?” 周游道:“是啊,他们的情义真是值得称道,有事时总是肝胆相照,不离不弃,但是很奇怪,昌兄弟却叫乌兄弟二哥,乌兄弟又叫昌兄弟三弟,可叫人听不明白了,到时要问上问?” 楮伯羊道:“这事我却知道,笔架山上那一次,谷攻峰与人族高手轮番大战之时,乌刚昌亚两人与谷攻峰之子,金刀太子谷郎三人结拜,那谷郎年长些,是为长兄,乌刚居中为老二,昌亚居末为三弟,结拜完后乌刚又提刀大战魔主谷攻峰,这是我亲眼所见。” 周游立起身道:“你说他们两个竟然是和魔人结拜的?” 楮伯羊道:“是啊!” 周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两人真是奇人也,做事总是从令人意想不到处下手,有趣有趣!” 梅雅道:“周哥。你说乌刚大哥既是天朝人,从小受到东厢圣阁的迫害,会不会对天朝怀有恨意才向魔人示好?” 此一问既出。周楮二人都不知如何回答,要从上次探险捉拿史千千的行动上看,他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他的心里装着整个天界,可是要从他家族的遭遇上看,保不定他心里怎么想。 周游这次与乌刚共事,经历了迷雾山脉和黑叶林。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气场,他道:“乌刚的志向绝对不是只做中洲国的驸马。” 说到乌刚。话题自然会扯上昌亚,周游蒙他信任收留一年多,因此他十分了解昌亚的为人。如果说乌刚像一头雄狮,那么昌亚就是一尊佛。他对北方之地授恩颇多。又做了神秘的西海上痒的痒主,统领着北方联盟。后卫皇时代的建立没有他就会失色很多,昌亚善于从大局着想,又极重情重义,从他跟随义兄乌刚帮助公主卫见夺回中洲国的统治,又从他为着中洲国的国运出发,将北方联盟与中洲国的从分到合,又从合到分,仅从这点来看。他的胸襟与气度不亚于乌刚,甚至在乌刚之上。要是他不像一尊佛,他统领下的北方联盟一定会成为天界一个新的帝国。 从昌亚的话题上。周游忽然想到在北方联盟,他听邓梵说过,自己的叔叔周东王率领着他的水师隐藏在海河中,只不知他到底在哪。 楮伯羊一时感慨万千:“想不到早年见到的两个孩子,如今都成了堂堂的天界娇子,真是世事万变啊!”其实他当年也比乌刚昌亚大不了几岁。只是他父母之间的离异导致了他的心灵从小就蒙上了一层阴影,楮叔班与柳十艳两人死后最终到了一起。但是他们夫妻俩没能给过楮伯羊温暖,致使楮伯羊虽然天生在射箭上有异常禀赋,而且在这天界再没能有第二个人能超过他,但是他的性格从小就孤僻软弱。 在这几天中,潺澉已经去了海河上游,而主上带领着鲽共这些人鱼守在下游,中间则是印月岛,自从那天主上掀起大浪打翻了印月岛的所有船只,三天后如周游所言,从岛上便有新的战船开出,说明岛上已经得到陆上水军的支援,东厢圣阁在水面上又恢复了战力。只是每当他们的战船出海,立即受到主上化成的滔天巨浪的阻击,只好一无所获地回到印月岛。想来在上游的潺澉也用这种手段,将东厢圣阁的战船困在了岛上。 印月岛外围得到了安宁。 这一天,鲽共又听小艇上的人在谈论陆上的众英雄以及众奸雄,鲽共道:“周公子,你所说的那些英雄会来消灭这些恶人吗?”他急盼重获自由的生活,因此有此一问。 周游道:“那些英雄只在陆地上,可能不会到海河上来,也许会来,不过水须族的水巨人个个都是英雄,如果水陆两下里夹攻,这天界的地上水下,又何愁得不到安宁?”当然,他这话既是说给鲽共听的,也是说给主上听的。 只是主上正将身子融入海河水中,不见他将身子高高立在水面,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周游问鲽共:“我知道你们人鱼族对海河很是熟悉,你是否见过有一座浮岛在海河中漂泊?” 鲽共道:“有是有,只是那座浮岛十分神秘,一般都是蛰伏在海河的角落里,很少见到。” 周游道:“那是我叔叔周东王的水军,他为了保存这唯一的水上力量,才出此下策。我真想去找他,我要和他一起去救国。” 主上从水中立起巨大的水淋淋的身子,道:“那就由鲽共带你去找,只是……” 周游道:“别说只是了,在你们召开夏岛会议之前,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要回来,我要在你们的会议上发言。” 主上道:“想不到,你反过来还缠上了我们水须人。” 周游笑道:“谁让你们水须人如此慢节奏,我要给你们催催速度。” 岂知一连数天,周游都找寻不到周东王的浮岛水军,茫茫海河之上只有他们这只小艇在孤寂地漂流,周游立在小艇前头,满眼而来的都海河之水,不禁有些望洋兴叹的感觉袭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一) 且说乌刚拿着那面镜子,偶然间在七天踏雁剑上发现了令他疑惑万分的血杀之气的记载,不禁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他见那小镜子反面曲曲绕绕地刻着两个字——璃鉴,知道不是凡物,将它放入兜里收好。 邓梵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他神情凝重,显然不是因为正品换了邪物而懊悔,而是遇上了新的问题,当下不敢打扰他,见他足足想了一个时辰,这才站起身子,知道他必定作好了决定,当下上前问道:“侍郎大人,我们出去吧?” 两人出了阴暗的石殿,到外面峡谷中找到黑灵虎,乌刚在它耳边轻轻说着什么,待两人都坐好,黑虎迈开大步,自行择路而走,竟是原路返回。 出石城,过大草原,穿越迷雾山脉,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用记叙,十日后到了东部饶州,邓梵心道:“原来驸马爷是要去见我父亲,不知他有什么盘算?” 乌刚一进饶州便觉得这里百姓安定作息,军士尽职,关卡之上盘查很严,心中直赞邓道通治理有方,政道畅通。 饶州地理位置特殊,过平原就到海河,翻五伦山就到天央国,是个要冲要塞之地,与北部的虎跳峡和西部的晚麦野一样,分属中洲国的东西北三大门,饶州的管制如果不自成一统,极易失守,饶州失守,便等于失了三分之一个中洲国,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傍晚时分。到了城门前,城上守卒见是大公子回来,赶忙打开城门放入。邓梵带着乌刚去见父亲邓道通。 当晚。邓道通设宴招待乌刚,两人一路上辛苦饥饿自不待言,放开肠腹饱餐,乌刚却一反常态,只稍稍饮了些酒便作罢。 饭后,邓道通将他引进内室品茗,邓梵也在一旁相陪。乌刚道:“邓大人。乌刚有一请求。” 邓道通笑道:“驸马爷义薄云天,这次对小儿照爱有加。老臣真是没齿不忘,自家人又何用客气话?” 乌刚道:“邓大人这是哪里话,贵公子早已是成名的将领,大大的英雄。何需要我这个后辈来照顾?只是这一路看来,我中洲国有两处极是重要,一在晚麦野,那里与魔地接壤,极易受到侵犯,特别是现今邪恶之气渐浓,那里的凶险便算是最最厉害。” 邓道通摸了摸胡子,道:“不错。这第二个凶险之地,便是大人这饶州了?” “邓大人说的极是。现如今东方激荡着各方势力,正在蠢蠢欲动,我们与天央有盟约。五伦一方暂时不用管得太多,我想请大人将注意力放在海河上。”乌刚说完就将这次遇见天朝太子周游一事处盘托出,以及魔人在东方四处活动的情报一一道来,邓梵在一旁随声附和,当然,海河上盘锯的两万魔兵。邓道通是早已知晓,对于乌刚的这个请求。他也是早已有盘算在心中。 他目露精光,说道:“驸马爷,你放心,自从探听到海河上有大量魔兵,我已经派人大肆伐木,多造战船,只要魔人胆敢来犯,不说叫他们有来无回,一定是拒敌于海河之上,决不让他们侵入我饶州一寸土地。” 乌刚心中赞叹:“这个邓道通委实是不简单,但凡我想到的事,都让他先想到了,这事还有什么可虑的。” 乌刚道:“如此多谢邓老了。” 邓道通笑道:“我邓家多亏驸马爷在灵洲相劝,也是救了我邓道通,该是我先谢你和公主殿下。” 乌刚也笑道:“客气的话我们留着以后说。我这次也许还会有一次东方之行,到时在海河边欲借贵部船只一用,但请不吝赐用。” 邓道通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应口道:“不要说一只,一百只也没问题。”当下给了乌刚一块令牌,有了这块牌,随时可征调船只,大小由他挑选。 乌刚谢过,当即书信一封,直寄爱妻卫见,信中说魔人在东方有异动,天朝不日将有事,建议她在晚麦野增兵,以防魔人声东击西,取了中洲西部。书中又说了许多思念之情,嘱咐她放心,自己一定不会有事。 写完他请邓梵将这封密信送去中洲大城交于公主亲阅,邓梵喜道:“乌大人想公主了,何不亲自回家一趟?以解公主日久相思之情,公主只见书信不见人,想必心中会很不快。” 乌刚笑道:“那也无法可想,我这有要事在身,我与公主来日方长,见儿是个庄重大气之人,不必为她担忧。” 说完各人自去安寝,邓梵第二天一早起来,牵了快马,往城外大路上行去,过了大路向西就上了驿道,他自己那匹快马跟随了他好几年,这次丢失在大草原,心里发恨了好些天,这次只好另骑一匹。 刚刚上了驿道,忽见乌刚立在黑灵大虎身边,在驿道边上威风凛凛地像一座铁塔般高壮。 他下马过去,问道:“侍郎大人,是否真想亲自回去?那么这信也请拿回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了过去。 乌刚摇摇头,上来施了一个礼道:“邓大哥,有一句话,请你带给我叔叔高古,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以吗?” 他不知道乌刚为了一句话何以如此郑重其事,赶忙回礼,道:“好,我一定帮你办到,你说吧。” 乌刚道:“天朝见面。” 邓梵道:“没了?” 乌刚道:“是的,切记!” 邓梵道:“放心,我一定做到。” 两人互相作别,自从北方联盟见面以来,两人到了此时终于分开,都有点依依不舍之意,又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各自上了坐骑,分头而去。 邓梵心中疑惑:“乌兄弟似是要去天朝,想约上‘海河四虎’一道,四虎在我中洲自开启‘后卫皇时代’以来一向身居要职,乌兄弟又是驸马,他们都是天朝人,如今要回天朝救国,却不敢声张,只有悄悄地回去,了却自己的报国之情,他们这个心愿我一定要帮他们达成。只是乌兄弟瞒着自己的妻子做下这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唉,不管了,乌兄弟是至诚至信之人,又是大爱之人,他的口信我送到便是,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中洲的事。”心里一边想一边催马前行,不多一会已经远离饶州城。 乌刚上了黑灵大虎便一头扎进了五伦山区,行了二日,辨别清楚方向,继续前行,开始尚有些村落,到后来就只偶尔见到一些小户人家。到第十日上,忽见前头起火,估计又是这山中的强盗做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一想到这个便禁不住要管上一管。他往那个方向行去,半日后他终于到了那里,见是一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房子已经全部烧毁,人却一个也没有了。心想:“这些强盗越来越是猖獗,别教碰到我的手里,连巢穴也给你们端了。” 他四处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人马牲畜的足迹,打劫之人和被打劫之人似乎都是凭空而来,凭空而去,连影子也没有,竟是无据可查。 因为有事要办,他上了虎又继续前行。这一天到了五伦山深处,忽听有狼的叫声传来,心想:“这里猛兽横行,我可得小心些。” 第二日到了一个矿洞口,向上沿着一条小径行去,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两座茅屋,靠近一座是姨娘宋夫人和卫见的住处,那边一座是高古和小目的住处,原来已经到了当年在这里避难的地方。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卫见的影子,一想起她那雅致精美的脸庞,相思之情油然而生,怔了一怔,便再也控制不住,直想飞到卫见身边,陪伴着她在清心宫里过着富贵清闲的生活。 他想得越深,眼前发生的事便视而不见。茅屋中突然走出四个黑甲黑衣人,快速无比地拔刀向他砍来。 他感到眼前光芒一闪,已经看清亮闪闪劈来的是四把秋穗刀,心中惊呼:“魔兵。”急切之中伸掌推出。他全身真气早就已经能够随发随收,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自然是想也不用多想,火魂之力立即上行到双臂,又到了双掌,喷薄而出,这一掌之力何其雄风,掌风到处,直将那四个黑甲人扫得倒飞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拔出止禅刀走了过去,想挑开这些人的面巾看看面目,突然从茅屋中又飞出四只怪兽,嗥嗥叫着向他扑来,是四只狼头鹰,黑灵虎呜呜放威,那四只狼头鹰见了黑灵的大威,振翅转身向天上飞去。 乌刚挑开他们的面巾,露出的是狰狞的魔人面孔,这才知道前些天路上被毁的村落为什么一个人也不见了?为什么村落周围连痕迹也没有?原来是这些空中飞狼的魔人战士所做,他们肯定是将村子里的人都拿来做了自己和飞狼的食物。 他走进茅屋,果然见还有半个人的尸体放在桌子上,他一阵恶心,转身出了茅屋。(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二) 他将黑灵藏在林中,奔向“得心亭”,当年这里的一战大战已经将亭子捣毁,废墟旁站着两个魔兵,见了他怪叫着扑上来,乌刚见这两个魔兵身手不怎样,却是拼死要将他扭住,他反手搭在两个手上,反而扭住他们,一推一送,两条黑影直向崖下飞去,越来越小的黑甲在阳光下反射而来的光耀眼了一下,随即消失。 他到崖边攀着那些藤条下去,找到那条绝壁上的小道,奔向魔都石城。这里又来两个狼头鹰,上面坐的是魔兵的箭手,向他射来利箭,他只顾向前蹿去,根本不管箭来了多少,只要有利箭的破空之声,左掌拍去,立即将箭震落。两个魔兵似见了鬼一般,不信世间有这样的人,便催动狼头鹰靠近了发箭,乌刚一掌扫去,一只鹰中了掌气,直往下坠,另一只狼头鹰见转身要走,乌刚哪容他再逃,元神拳打去,这一拳追到狼头前边又反回一击,正好打在那狼头上,叫也叫不出来,也坠下崖去了。 他快跑穿过那个崖洞时,已经听到那边一片的狼头鹰的叫声,知道另一伙魔兵已经抢在了自己前头。他站在洞口,见一只只狼头鹰正穿过崖顶的浓雾往崖下飞坠下去,鹰身上坐的也是黑衣黑甲的魔兵,来的人还不少。 那些魔兵过去后,他攀着岩石下了地面,向城外的小石屋狂奔,那些飞狼在空中已经发现了他。正在向他这边聚拢过来。总共有二十多人。 “嗖。”有一枝箭射过来,他听见风声,也不回头。等那枝箭就要到身后时,突地伸手抓住,反手便扔了回去,那枝箭呜呜怪响,穿过一只狼头鹰的脖子,钉入鹰身上的魔兵,狼与魔兵同时惨叫。跌下地来。那个魔兵落地后站起身来,抽出胸口中的箭。也不管血流如注,还是发疯向乌刚杀过来,终于在离乌刚几步远的地方倒地。 “是日月军团的魔兵!”这个魔兵发疯的攻击行为使他在心里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这个魔兵显然不知疼痛是什么,更不知死亡的滋味。不像五伦军团的魔兵会感觉到痛苦,也不像五伦军团的魔兵那样害怕光明,光明与黑暗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他警惕起来,这种魔兵是极难对付的。 那些魔兵下了狼头鹰,将他围在核心。一个高大的魔人长勾鼻子,鹰鹫一样的眼睛,披头散发,抽出一柄发着红光的蛇舌形的武器,又像刀又像剑。极是怪异。 环形的包围圈在收拢,一个魔兵手腕挥动,向乌刚砍了过来。乌刚知道杀他一刀不足以停止他的攻击,只有一刀致命才有效,他反击一刀砍去,不想那个魔兵连人带刀一截两段,躺在地上断了的肠子流了一地,兀自想挣扎着起来。嘴里发出吼吼声。他看看手中的武器,这才知道想起手中拿的是三大邪刀之一的止禅刀。原来是如此锋利。 他想也不想,挥刀削出,另一个魔兵被他一劈两半,再回刀后撩,又一个被从下到上地斜破成两半。 余下的魔兵见了只稍微犹豫了一眨眼便继续上前砍来,一时几十把刀纷纷乱乱,有的夹带着风声,有的却又是无声无息,白光一片。乌刚矮身滚出圈子,速度快到令人想像不到,但是却显得狼狈,他向身后看去,心里不知为何竟有点怦怦跳。 那个长勾鼻魔人向其中一个一指,那个魔兵立即变成长勾鼻魔人的样子,拿了那件红光怪异的武器向他刺来,乌刚运起火魂掌拍去,那个魔兵飞了出去,全身起火。这时那真的长勾鼻魔人的红光邪器已经递到他眼前。他来不及细想,将止禅刀的刀口挡过去。 “铛”的一声,两件兵器荡开,那个魔人的红光怪异武器竟然没有损坏,只是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知道止禅刀伤不了他的怪异兵器。 长勾鼻突然邪气大盛,乌刚顿时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鹰翼。”他听大目犍连说过,日月佛身边有两个邪术师,一个叫犬牙,一个叫鹰翼,犬牙能将自己变成别人,而鹰翼能将别人变成自己,刚才见这长勾鼻的魔人露了这一手,便将他的名字叫了出来。 鹰翼并不说话,手掌伸开,一股黑气出来,乌刚立即身处黑暗之中,他跳出圈外,见身后全部都是鹰翼,原先的那些魔兵已经不见了。乌刚分不清哪个是真正的鹰翼,也根本没有时间去分辨,返身狂奔入树丛。 身后的魔兵追了上来。 他向着那幢小石屋跑去,大叫:“慕婆婆,慕婆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推门出来,正是慕莲理。 慕莲理初见乌刚满脸堆花地笑了出来,待见他被二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魔兵追杀,立即吓得花容失色,一时不知做如何处,呆立当场。 乌刚紧跑几步,蹿到她身边拉起她便走。斜刺里一个鹰翼纵身过来,红红的刀形怪剑像怪物的红眼睛般一闪,向慕莲理削来。乌刚手腕一抖,将止禅刀格挡过去,同时运大力一震,那人刀剑脱手飞出,身子歪歪斜斜地一阵颤抖,显然是内脏已经碎裂。乌刚心道:“这是个西贝货,假的。”回头见慕莲理已经面无血色,胸口急剧起伏,不停地喘气,对刚才那一刀吓得不轻。 另一个鹰翼过来骂了一句,似是责怪他为什么要杀慕莲理,其余那些鹰翼躬身答应。乌刚知道这些人的目标就是慕莲理,自己的猜测一点也没错,慕婆婆与“三刀三剑”有重大关联。 鹰翼们重新围了上来,乌刚拉着慕莲理进入林中,可是林中非常黑暗,知道那个真正的鹰翼在施展邪术,用黑暗之气将这片森林笼罩。 两人藏在一棵树后,有两个悄悄摸了过来,乌刚转过树杆,抖一抖手中的止禅刀,将魔刀刀法以极快的速度展示出来,到第三招时,那两个魔兵已经呈三段碎了一地。慕莲理刚想走出来看一下,乌刚蒙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轻轻道:“婆婆,我们快走!”慕莲理听了,脚下不由自主地迈开步伐向前奔去。 林中渐渐大黑,黑暗中她连乌刚的呼吸声也听不见,只感觉到乌刚一直在拉着她,突然她感觉到乌刚将手摸在她的腰上,不觉羞涩起来,继而身子腾空而起,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乌刚的一跃上了树梢。果然瞧见树底下几个红光闪烁,远处星星点点地,到处都是魔兵。 忽听乌刚在自己耳边说道:“伏在我背上,抱紧了。”她刚刚将双手环在乌刚脖子上,就觉得身子已经在下坠,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那柄闪光的刀形怪剑掉在地上逐渐失去光亮,只听乌刚道:“又是一个西贝货。” 她问:“什么西贝货?”突然耳边风声呼呼响起,乌刚已经像一只豹子般疾奔起来,她听了一下是往北首的方向,知道那边是一块大草坪,也许那里没有黑暗。 她哪里知道,其实乌刚觉得情势十分的危急,他看不到光明,只能凭直觉往北首奔去,那里是他与卫见初遇的地方,在那片空旷的原野上有一棵冠如华盖的大树静静矗立在青草地上,却有一个穿红裙的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在拿着一本书,靠在一块大石上正看得入神,那个女孩就是卫见。 “啊……”慕莲理叫了出来,一片红光扑来,鹰翼挥舞着手中的刀形怪剑,以乌刚从未见过的古怪剑法向他偷袭。他将刀也舞作一团,与对方碰撞了几下,急急向旁边走去。转身又继续向北首奔行。 已经奔出了森林,后面那个真的鹰翼唿哨了一下,林中的红光都到了森林边缘来,向乌刚和慕莲理两人紧追不舍。 乌刚加快步伐,盼望能走出这片黑暗。 “啊……”听得背上的慕莲理叫了出来,带着巨大的痛苦。 “婆婆,你怎么样?” “我中箭了,刚小子,你走吧,别管我。”她说着左手松开了乌刚的脖子垂了下来,似是左手无力。 乌刚反手摸去,在慕莲理的左肩上摸到一枝箭,那枝箭被乌刚一碰,慕莲理立即痛得大叫起来。 鹰翼指挥着魔兵从两翼包抄过来,同时他用邪术让乌刚心中颤栗,在邪术的浸淫之下慕莲理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乌刚也开始有点双眼有点失神,信心大失,急忙收紧心神,魂力在周身游走一圈,才稍稍好过一点。 一只狼头鹰嗥叫着扑来,乌刚辨别清狼头鹰飞来的位置,火魂掌拍去,在火光照耀下,狼头鹰张开的狼嘴已经到了眼前,在他魂力的狂浪下,只见狼头鹰脑浆迸裂,从身旁滑了过去,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大响。 乌刚嚎叫一声,稍稍恢复了理智,识海中渐渐光明起来,运气抵抗鹰翼不断煽起的邪术之气。他不知道鹰翼的修炼是否在自己之上,如果在自己之上,便不敢随意用吼声叫破他,如果他的修炼在自己之下,就能在叫破他邪术的同时,震伤他的神魄。(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三) 他这时判断能力已经下降了许多,如果当世之中以修真的能量一较雌雄,能与他匹敌的人是少之又少,除了大目犍连、昌亚这两人以及魔界的日月佛、秋容冬和谷郎,其实这个鹰翼却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中了邪术之后一味地心虚,心虚之下便担心叫不破鹰翼的邪术,叫不破鹰翼的邪术自己会反遭伤害,自己死了那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会导致行动失败,还要连累了背上这个容颜不衰的慕婆婆,因此他识海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逃跑。 黑暗中乌刚不停地打出火魂掌,以此照亮路面,他蹿高伏低地奔行在原野之上,背后则是魔兵的呼喊和狼头鹰的嗥叫。 慕莲理已经吓得蜷缩起来,最后竟吓得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又惊又恐,最后像是沙哑了一样。 远处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鼻腔的共鸣浑厚,巨嘴鸟到了。就在这时,乌刚也已经跑到了黑暗之外,巨嘴鸟飞了过来,往地上一站,乌刚双足一点,飞身上了鸟背。 一大群狼头鹰也在这时扑了过来,巨嘴鸟张口掠去,“咔嚓”一声,咬碎一只狼头鹰的狼头,振翅飞了起来。狼头鹰紧追不放,有一只竟向乌刚扑了过来。乌刚一掌将它拍死,直往下掉去。底下一片呼唤声,所有的狼头鹰往地面飞去,不多一会,每一只狼头鹰都载着一个魔兵继续追来。鹰翼飞在高处不停地指挥。 乌刚驾着巨嘴鸟向“得心亭”方向飞去。老远就呼唤着黑灵大虎,黑灵从林中蹿出,大吼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那些狼头鹰一听黑灵的虎吼声,都拍拍翅膀飞走了。原来老虎是林中之王,狼头鹰身子是鹰,其实脑子却是狼的,狼一听虎叫,便遁而远之。 乌刚让巨嘴鸟停在了茅屋前,将昏死过去的慕莲理抱到屋里。屋里那半具尸体已经不见,肯定是被野兽拖走了。他将慕莲理放在床上。伸手要将她背上的箭拔下来,却见她中箭之处淤黑,箭上有毒。苦于身边没有伤药,怕拔下后导致她失血过多。一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处于痛苦之中。 到了半夜,慕莲理发起烧来,嘴唇都烧红了,嘴里喊着:“小虎,小虎。”乌刚想:“难道她在谷中养了一只小虎吗?心中记挂,因此叫了出来。”想了一阵,终究不知“小虎”是什么,便继续寻思着法子要怎么拔下她背上的箭又不能伤着她。 忽然他想起当年初入旧魔都的谷底下。见那里长着许多的三叶五香血藤,那种藤有神奇的止血消炎的功效,那时自己就是用三叶五香血藤为巨嘴鸟疗伤的。他一跳而起。叫黑灵守住慕莲理,自己骑上巨嘴鸟重又下到谷底,一口气拔了一小捆的三叶五香血藤回来,挑了几根细嫩的捣成糊。他右手拔下了箭,左手上的药立即敷上。敷药后心里企盼能血藤有化毒的功效。 他打坐在旁边,运气一周。感到不再害怕,鹰翼邪术带来的恐惧感已经消失。 到了天亮。慕莲理的烧退了,但还是睡得昏昏沉沉。乌刚继续为她换药,见伤口并淤黑色已经褪去,只是仍然红肿,便稍稍放下心来。他采了些野果充饥,又找着厨房烧了些热水用布打湿了给她敷在额头。 慕莲理在迷蒙中一直呼唤着“小虎”,到第三天晚上,她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巨嘴鸟宽大的翅膀里,长长的羽毛里非常温暖。忽然闻到浓烈的肉香,还有醇醇的酒味,这才感觉非常饿。她扭过头看见一个阳刚的男子坐在篝火边上,准确地说是靠在一只黑虎身上,一边烤肉一边喝酒,正是那个勇猛非凡的乌刚,火光映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黑中带红,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但从他嘴角边流露出来许多的温和。她叫了声“刚小子”。 乌刚见她醒了,递过一块肉,又端过一碗水,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吃起来,直到把水和肉都吃完才舔舔嘴唇,这一块肉对于她来说不啻于饕鬄大餐。 乌刚喝着酒一直看着她吃完,这个自称是修罗族的百岁女子美丽非凡,从她周身玲珑的曲线中散发出女子成熟娇美的韵味,是个极品美人。此时她吃饱喝足,蜷缩在巨嘴鸟的翅中,双眸中像要滴出水来,明亮照人。都说修罗女子世间奇美,果然如此。乌刚见她纤纤体态之中还有半仙人慢悠悠的雅韵,突然想起爱阳女王的话“听说慕家只有这一个传人了,原来慕家也是我们半仙人的一支,因为他们对制造武器情有独钟而渐渐形成了孤僻的性格,嫌王诸山快乐的半仙人会打扰他们对制器技艺的研究,便异地而居。听说他们有一本神秘的家谱,记录了很多不为外人知道的轶事,说不定会有我们的答案。” 乌刚心想:“慕婆婆身上说不定真的有半仙人的血脉,可是她为什么不说自己的家族和半仙人有深厚的缘渊,只说自己是修罗族呢?这里面肯定有些秘密,这世上有许多的事令人想不明白,单说三刀一事,原先探查到的消息是说将刀放在火上烤就会显示刀上的血杀数字,今天已经知道并非如此,而是要一面小镜子才能照见。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被天下人看作正义之剑的七天踏雁竟然也有血杀之气。”想到这里,他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镜子。 慕莲理见乌刚直盯着自己看,又似乎并不是真的在看她,而是一边看一边在思索着什么,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疑问,值得他细细地考究。这个年轻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深思熟虑了? “刚小子,你在想什么?能告诉婆婆么?是不是要婆婆帮你的忙?”慕莲理终于禁不住开口问他。 乌刚回过神来,喝了一大口酒,咕嘟一声吞下,点点头,道:“婆婆,最近遇到许多不解之事,想也想不明白,忽然之间竟发现有些事与婆婆有着关联,因此才上这儿来打扰您。” 慕莲理想到谷底的大战,简直是无比的凶险,却被他说成了“打扰”,不禁笑道:“不是你的‘打扰’,婆婆早已做了魔人的刀下亡魂了,谢谢你啦!” “婆婆是个美人,死在魔人的刀下太可惜了。都说这世间最美的称号当归属于修罗女子,看来名不虚传。”乌刚不知怎么开口,一时顾左右而言其它。 慕莲理道:“你看我像不像修罗女子?”她这句话说得无比风情,而且一双妙目直盯着乌刚。 两人这两句话说得有些春光和熙,不知道的人会误以为郎有情妾有意,殊不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乌刚笑了笑道:“修罗女子我没见过,不过婆婆倒有点半仙人的雅风。你箭伤刚刚脱离危险,等你好点我们再谈好吗?” 慕莲理本就是十分聪明之人,听了这句话已经猜测出*分。她本性又很爽朗,过了两天,她已经行动如常,这几天中都亏乌刚一直在照顾她,这一天晚上,两人又在茅屋前吃烤肉,她直言道:“刚小子,你那天说对啦,我一半是修罗人一半是半仙人。” 乌刚身子一动:“原来爱阳女王说得没错,慕莲理果真是半仙人。”他道:“不知令尊是哪里人?” 慕莲理清清喉咙,道:“几百年前,半仙族中赫赫有名的‘兵器王’慕家,到了‘顶’字辈这一代,出了个非常聪明的年轻的造剑人,他造剑的技术超越了他家族中所有的前辈,他就是慕顶天。” 乌刚拔下背上的秋穗刀,用左手的食指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道:“不知这把刀是不是慕顶天前辈所造?” 慕莲理一见,心酸道:“它,它,是顶天大师的手笔。” 乌刚双手捧过刀,慕莲理接过,雪白的素手在闪亮的刀身上轻抚而过,突地泪水扑簌簌流下,继而双手掩面低泣起来,半晌后才渐渐停止。 乌刚道:“此刀是不久前爱阳女王所赠,今日物归原主,婆婆思念之时看看它也可聊以**。” 慕莲理瞪大双目,惊道:“你,你都知道了?” 乌刚摇摇头,又坚定地说道:“那个慕顶天,后来怎样?” 慕莲理看了看夜空中天边的极光,回头对着烧得旺旺的火,双瞳之中跳动着闪光,说道:“原来这个爱阳还记挂着我爹爹,那也难为她这几百年的相思之情了。那时,王诸山总共出了三个杰出的后生,一个是才华出众而又美貌的慕顶天,另外两个,一个是族中武功元老的儿子史哮,史家这个子嗣也是一表人才而且武功机智过人,另一个便是王族后裔爱阳,爱阳的美丽是出了名的,在半仙人的女子中没人能出其右。三个人被喻为王诸山的‘三棵金树’。”(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四) 乌刚听得有些神往,慕莲理续道:“那时,慕顶天所造的刀剑以及各种装备一经分配到族人手中,半仙军队的战斗力立即大盛,在征战中所向无敌。当时的女王赐给慕顶天极大的荣耀,封他为镇国公。这一荣誉超过了当时的东征西讨的武功元老史家,引起了史家极大的忌妒,只不过自重身份而没有表露出来。” 乌刚张口想问什么,却不知为什么没有问出来。 慕莲理知道他想问“史家没有表露出来,为什么你能够这么肯定?”她道:“有一件事足以证明,史家是嫉妒的,镇国公的封号一经赏加,史家立即提出要将‘武功府’搬到白城。这些是爹爹后来在我懂事后告诉我的。要是史氏家族去到白城,王诸山岂不是虚弱了半边江山?那时史哮正暗恋着爱阳,史家也派人前来提亲,女王一心想让爱阳嫁给史哮,因为爱史两家联姻,那么史家就更加忠诚王族,因为半仙族的一法江山都得靠他们来保卫。当女王把这一门亲事答应下来后,爱阳却不同意,明确表示她不嫁入史家,却又不说什么原因,女王苦苦相逼,最后爱阳竟然以死相抗,女王无法,只得封赐史哮为王,封号便是‘史哮王’。这一件事对于史家来说是天大的讽刺。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仙庭之上与乡坊之中仿佛是一夜间便疯传起一个消息,爱阳早已与慕顶天私订终身。一个不娶一个不嫁,任谁也不能把他们拆散开来,成了当时轰动王诸山的不雅新闻。须知爱阳与慕顶天私下里两情相悦已是大违常理,不容于世俗,加上爱阳公然抗婚,已然触犯了族规,爱阳立即被女王关押起来,首先废除了慕家镇国公的地位,又与众臣商议要摘去爱阳公主的称号。并考虑女王之位不再传给她,这是极其严重的处罚。这时史哮王前来请求。一力要求女王不要惩罚爱阳,并宣称史家将搬离王诸山,去到白城,将来只要王诸山有令。史家老少齐上战场。他的这一番表白大大感动了女王,就在史家搬去白城后不久,慕顶天也消失了。” 乌刚道:“那慕顶天的消失想必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他已经是庶民,又有谁会去在意他?” 慕莲理道:“不是的。慕顶天重新露面时,给王诸山带来的更是不能承受之重,你道是为了什么?原来慕顶天去到了修罗族,并娶了一个修罗女子为妻,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乌刚笑道:“原来慕顶天也不过如此。情意也不坚定。想必那个修罗女子国色天香,比爱阳更加美貌。”但是话一说出口立即意识到慕顶天是她父亲,慕顶天所娶的修罗女子便是她的母亲。 慕莲理想了一下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其中的原由我们后人又哪里能够知道?至少,至少我看到我爹爹对我妈妈是极好的,我妈妈对我爹爹更是一心一意,他两人相敬如宾,是很恩爱的。爹爹他自从我记事起,就从来没有回过王诸山。一直就没离开过我修罗族,但是他有时心事很重。他常常坐在王木神箱边低头想着什么,每当这时候妈妈就叫我去爹爹身边,爹爹一见到我就会笑,妈妈也就躲在一旁笑,后来才知道爹爹是在想念家乡了。” 乌刚道:“是,婆婆,我说得过了点,这事大有问题可究。” 慕莲理道:“是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百年,爱阳公主都已经做了女王,但是我爹爹的行踪被人发现后却仍是引起了巨大的风波。刚小子,要说国色天香,谁也比不上我母亲,她被修罗族视为天上的月亮,族人们叫她蓝月,可是我母亲喜欢上了我爹爹,就因为这件事,整个修罗族遭到了仙族和半仙族的共同剿灭。我父母二人互相爱慕,又碍着谁了?就算我父母碍着谁,我修罗族的族人又与这事有什么关系,竟要受到株连?”她越说越愤怒,竟站了起来。 “这一场战争我们却不知道,人族之中并没有流传修罗人与仙族之间还有这许多恩怨。”这件事对于乌刚来说确实是闻所未闻,他眼前浮现出天下第一美貌的姑娘蓝月一派白衣飘飘的仙范,与性情温和且相貌俊雅的慕顶天携手并肩的情景。 慕莲理道:“我都快四百岁了,许多当年的大事早已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再说那一场战争是极其隐秘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乌刚凑近细看,慕莲理仍然是细皮嫩肉的,道:“我以为你才刚刚百岁呢。” 慕莲理笑道:“我们族中计算岁数是以十百千来说的,千岁以内都可叫做百岁,没想到我遗传了半仙人的长寿。” 乌刚道:“婆婆,你继续说那场战争吧?” 慕莲理点点头,道:“嗯!自从我爹爹在修罗族入赘做了修罗人的女婿的消息为仙界知道后,仙界和半仙界同声大怒,立即组织起联军,大举进攻我修罗族,那时我们族在迷雾山脉一个最为隐秘之处,可是那一天空中有仙界的神灵大军,地上有半仙界的史哮王大军。我那时已经有五十岁了,我记得大军把我们修罗族族地包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战争开始前仙人大军不停地击鼓,每一鼓声传来都是极重,像是击打在你心上,让人由内到外不由自主地颤抖。” 乌刚道:“等一下等一下,半仙人攻打修罗族是在爱阳女王继位后吗?” 慕莲理点头道:“是。” 乌刚道:“难道是爱阳女王恨你爹爹薄情寡义,从而趁机大报情爱之仇?” 慕莲理恨道:“原本半仙人是不允许与外族人通婚的,我爹爹与我母亲相爱,违反了族中大规,所以,不是她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如果有,那也是史哮王借机报仇雪恨,史家向来心胸狭窄,岂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乌刚眼见得她刚才接过刀时还对爱阳女王有一丝丝同情之意,一转眼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哦”了一声,可是目光中还是不能理解,因为从他对爱阳女王的了解来看,他真的不能够相信爱阳女王如此大气的一个人,怎么是这样的自私而偏激,最终发展到公报私仇的地步。他不敢妄下定论,因此也不便对她多加相劝。 他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仙界的众神灵个个修炼极深,别说道义冲天,总该主持正义做个公道吧?竟原来也是是非不分,来做这种为人所不齿之事吗?” 慕莲理道:“修罗人与仙界的恩怨由来已久,数千年来,仙界神灵都对我修罗女子垂涎欲滴,只因为我修罗男子个个奇丑不堪,女子却个个美貌超仙,那些个男神们,明的暗的都来争夺我修罗女子,这当然引起了我修罗男子的共愤,双方大战小战连年不断。” 乌刚从未听过还有这样的事,一时对天上的神灵的敬仰骤降了下来:“那一次大战自然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慕莲理道:“是,不过却只是为了我母亲一个人才起的战争。我母亲蓝月自从长成以来,美貌便震动了天界,那时天上如果雷声不断,只要妈妈蓝月往山顶上一站,对天祈祷一番,立即会风停雨住。修罗人都怕留不住蓝月,恐她也步先前那些修罗女子的后尘,嫁到仙界,修罗人最美的月亮就真的只能是仰天才能看到的月亮了。后来我母亲在鹿饮河边看到了被流放出来穷困潦倒的爹爹,善良的妈妈救了他,在鹿饮河畔照顾了爹爹一年,才让我爹爹恢原,妈妈带我爹爹回到族中,受到了族人的祝福,两人终于喜结连理。这自然使得仙界那一帮气量狭小的所谓神灵的忌妒,因此要灭了我爹爹妈妈才能得以安心。” 乌刚想了想道:“修罗人与仙界的战争,历来是谁赢得更多?” 慕莲理道:“自然是仙界赢得多。” 乌刚道:“这就是了,你爹爹是武器大师,这样一个人流落到修罗人手中,自然让修罗人的战斗力大增,神灵们从今往后打不过修罗人,就别想那个,那个修罗女子了。” 慕莲理道:“这一个道理原本是能够说得通的,只是我爹爹与我母亲一直就隐居着,爹爹他专心研究武器,并没有传授我修罗族武器制造之术呀,爹爹与我妈妈合好,知道自己违了族规,哪里还能再多违一条泄密之罪,所以他只是潜心学术而已,且与我妈妈隐居在鹿饮河边的鹿饮山王木峰。说起那场战争来,前前后后只不过是那些人的借口罢了。我们修罗人对爹爹很是大度,对他的到来是很容忍的,就因为我爹爹为人铁骨铮铮,受到修罗人的喜爱。爹爹他感激修罗人,感激修罗族对他的至诚的收留,可是他到死也没有原谅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给修罗族带来灭族的灾难,他终生都愧疚不已。”(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五) 慕莲理说到这儿,抬头看了看黑暗处,眼神之中不知是爱还是恨,不过还是恨更多些。她回头低下,续道:“那一天,修罗人终于战败,大军围困了王木峰,爹爹妈妈带着我在王木峰上再也无路可去。妈妈抱住我吻个不停,对我说:‘你长大后嫁谁也不能嫁到仙界。’爹爹他最后对我说:‘莲儿,你记住自己是个修罗女子,但不可与半仙人为敌,你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是半仙人的血。’说完爹爹他就要跳下去,妈妈一把拉住,爹爹大惊,说道:‘月儿,你不能。’妈妈道:‘我既教莲儿不要嫁与仙人,我又岂能被仙人所掳?’爹爹最后看了我一眼将妈妈一推,纵身一跳,妈妈随即也一跳,他们……他们双双从隐居的王木峰跳下,死在了那些人面前,让那些自居正义的仙界之人甘心满足……呜呜……爹爹他要我自称修罗女子,自然是愧对修罗族人,愧对我妈妈,呜呜……” 慕莲理越说越伤心,掩面痛哭起来,哭到最后,竟大咳起来,盈弱的双肩一颤一颤的,说不出的悲凉凄惨。 乌见站起来轻拍她的背。 过了好久,慕莲理情绪稍稍平复了些,道:“爹爹妈妈相继跳下去之后,我趴着将头伸出去,眼见他们两个已经手牵着手衣袂飘飘,身影越来越小,就是佛祖到来也救不了他们了,我大喊大叫,脑子一片空白。随即便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听见有人道:‘找到那个女孩没有?’有人回答道:‘没有。’那个发号施令的人道:‘四处搜搜。要快。’然后就是兵器玎玎当当的四处乱砍的声音,过了一会,这声音便向我藏身的崖边来了,我听得‘当当当’三声,接着是一片碎响,知道他们把我小时候与爹爹妈妈一起做的泥塑像砍碎了,那三个泥塑一个是我爹爹。一个是我妈妈,一个是我。我那时候还小,我记得爹爹捏的是妈妈的像,妈妈捏的是爹爹的像,我做的是我自己的。爹爹妈妈做好后,我的还没有做好,爹爹便过来帮我捏出鼻子,妈妈说道:‘我家莲儿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好美丽哦!’说着伸出手帮我捏出眼睛。爹爹一脸笑地直夸,我手上的泥塑慢慢的一点点地越来越像我了,最后我们把三个泥塑放入爹爹炼剑的炉中烧制,烧制好了我把它们摆在我的桌子上,从来不让人去碰它。天天拿着拂尘去为它扫灰。那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刚小子,这三声碎响的时候。也是我的心在碎响,从此后我的心就变成无数瓣了,不,是无数片无数粒了。” 乌刚听她言语中无比伤感,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情景,慕婆婆所经历的遭遇原来竟也是如此苦难。虽然明知那些人没有找到她,却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他道:“婆婆。你像你爹爹一样温和铁骨,又像你妈妈一样善良,你的心碎了,却是美丽的。” 慕莲理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就好。我见身旁就是爹爹留给我的王木神箱,我想,爹爹原本以为那些人会放过我,希望我能做慕家的传人,看来是不能够了。我暗暗打定主意,只要他们一发现我,我就抱着王木神箱从这儿跳下去,就算箱毁人亡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我要像我爹爹一样做个铁骨铮铮的人。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我,叫道:‘在这儿。她在这。’一个神清俊朗的武士指着我奔了过来,也不知这个武士是仙界的还是半仙界的,总之都是人面兽心的人。我抱住神箱纵身就往崖下跳去,然后闭上眼等着粉身碎骨的一刻。” 乌刚脱口叫道:“那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慕莲理道:“我没了爹爹妈妈,他们又毁了我最宝贵的泥塑,当时我又气又怒,急火攻心,在闭眼的那一刻,我再度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已经到了一个山洞,王木神箱还好好地躺在我身边,这才知道有人救了我,却不知道是谁大仁大义向我伸出手来?我见神箱上放着一样东西,就是这个。” 乌刚看去,只见她手上拿着一个极小的步摇,形状十分精细美丽,不知是什么东西打造而成,样子看去十分珍贵,想来就是那个救她的人所留下的。这个人对慕顶天应该是非常熟悉,只是不便露面,或许慕顶天在自尽之前,已经对这人作了交代,要这人救他的女儿,只是不知为什么到千钧一发的时候,这人才出手。 乌刚想:“我心中的许多疑问,今晚不好再谈,且再找个机会问她。”他道:“婆婆,你不要伤心,你身子刚刚复元,还要多作休息。”说罢闭眼睡去。 第二日,乌刚见慕莲理气色较前一日又有不如,知道她昨晚谈及往事再度伤心,因此不敢再谈,用一只野鸡炖了汤给她喝。这些日子已经不用乌刚亲自去捕捉,巨嘴鸟每天都会送来新鲜的小动物,这天送来的就是一只野鸡。慕莲理喝完汤对乌刚道:“刚小子,谢谢啦,我们该去哪里?总不能在这里吧,叫你天天陪着我这个老婆婆总不成话,你还得回去和卫姑娘作伴呢。” 乌刚见她提起卫见,心里突地大跳,说道:“没事没事。” 慕莲理笑道:“你道是没事,许是做梦也叫着你的见儿。” 两人一般是爽朗的性格,乌刚道:“我是没有梦呓,倒是婆婆你有呓语。” 慕莲理道:“是嘛?说来听听。” 乌刚道:“你受伤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小虎’,是不是婆婆养了新的宠爱?” 慕莲理道:“不是,小虎是个人。” 乌刚大奇,他从未听说慕莲理还有其他朋友,今天听她第一次提起,问道:“婆婆,小虎是谁家孩子啊?” 慕莲理笑道:“现在见了也不一定认识,二十多年前我拾到一个弃婴,养到五岁上我被人追杀,不便带着他,就寄养在朋友家,没想到从此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乌刚“哦”了一声,想来当时慕莲理孤身一人,带个孩子,视如己出,两人十分亲密,因此她一直牵挂在心,连梦中也记挂着他。本以为是个孩子,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已经和自己一样大。 “我这个孩子寄养在朋友那里,我这些年来听说他已经技艺大成,本来想去找回孩子,又想到我朋友无后,不但王位给他,而且将宝刀止禅传于他,小虎如今是名扬天下,成了‘獠人王’,他们的关系或许早已远超我和小虎的关系,所以只有在梦中叫上一叫啦。”慕莲理直言相告。 乌刚一听跳了起来,道:“贲虎?” 慕莲理道:“你见过他?他,他现在如何?快说与我听。” 乌刚坐下,见她急切的神色,道:“婆婆,说了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慕莲理听他口气不对,但是几百年的修为让她镇定自若,说道:“你只管说,我不会有事的。” 乌刚果见她一派自如,知道她大风大浪中过来,不会有事,说道:“先前的事我不知道,几年前和三弟在北城遇见过贲虎,那时他手中拿的确实是三邪刀中的止禅刀,可是让你想不到的是,他是与东厢圣阁的人同流合污在一起,你道那天他和谁一道而来?是东厢圣阁大总管李败坏,这人臭名昭著,为虎作伥,做尽了坏事,我当时就想:‘贲虎跟了他绝不会有好下场。’” 慕莲理道:“小虎本性纯良,仲父怎么会让他去与这些人混在一起?这,这可有点奇了,唔,有点儿奇。” 乌刚见她说话开始急切,说是有点儿奇,意思是大大的奇怪,不但是大大的奇怪,而且是奇怪之极,他止住话不再说下去,慕莲理道:“后来怎样?我没事,你尽管说。” 乌刚道:“就在一个月前,我去到石城,也就是白城哮王府,想捕捉细滑鬼史千千,却见史千千手中拿着贲虎的止禅刀,说是从‘獠人王’手中偷来,这贲虎不就是‘獠人王’吗?也不知史千千是如何到手的,竟然能够从一个绝世高手身边偷走武器,手段也颇不一般。” 慕莲理听贲虎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是与歹人混迹加上失了宝刀,这些都不甚打紧,她想了想道:“失了宝刀容易找回,失了人品却难找回,我想尽快与他见面,劝得他回头是岸。”她说着话,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乌刚手中举着一把亮光闪耀的刀。 乌刚道:“这就是那把邪刀止禅,婆婆可认得?” 慕莲理摇头不识。于是乌刚将自己如何找到史千千,又如何将七天踏雁剑与他交换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拿出那面小镜子在刀镡上将血杀之气照给她看。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九万九千八百八十六,不是九万九千八百七十六,增加了十个数。乌刚想:“那天在旧魔都一阵狂杀,原来有十个魔兵毙命在这把刀下。”(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六) 止禅刀闪出一道光来,乌刚心里突然涌起无限的杀意,只觉得杀戮才是快乐之本源,眼见慕莲理伸手来抚摸刀身,他立即将刀缩回,防止她将刀夺走,同时虎目圆睁,露出凶光。 慕莲理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不知为何,眼前的刚小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那个做事荡气回肠的小伙子,而是一惊一乍的甚至还有些畏首畏尾,她将手定在那时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此时的乌刚心里矛盾之极,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防范这个弱女子,只觉得她要夺取自己的宝刀,那是万万不可,不过她似乎对自己很好。他越想越是痛苦,不禁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慕莲理叫道:“刚小子,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乌刚被她一叫,心神收回,识海渐渐空明起来,恢复了常态。只是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才的状态太凶险了,万一他一个失控,慕莲理又焉有命在? 慕莲理见刀光闪闪,又见到乌刚的失常,大致猜到是止禅的邪恶之气控制了乌刚那么一会。她轻轻地对乌刚说道:“刚小子,别害怕,别怕,你要自己控制自己,千万不能让邪恶控制你,快运气。” 乌刚点点头,闭目入定,意识中一时这边压那边,又或者是那边压这边,争斗了半个时辰,终于恢复了朗朗清明之气。 耳听得慕莲理道:“刚小子,将刀扔了,脱离它。”他不由自主地将刀丢在地上,睁开眼来。慕莲理脱下外衣将刀盖住,然后卷了起来,放在一旁。过来替乌刚按摩头部,在他耳边不断地催着他睡觉,终于乌刚沉沉睡去。 慕莲理一个人面对着止禅刀。有些心惊胆战,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邪刀。可是什么事也没有,渐渐地去了胆怯之意,她不知为什么,是自己没有修炼的缘故吗?似乎不是。 殊不知她是武器大师的后裔,她的身体里天生对武器能够控制。有了这个才能称得上是慕家的后人。 她猛地掀开裹着刀的衣服,止禅刀的亮光直冲她的眼睛,她睁大眼睛迎去,刀光根本不到她的眼睛。只在她身体一尺远的地方便散开不见。 有了这点发现,她鼓起勇气将手伸向止禅刀,将它提起。她必需双手握住,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它竖起来,真的是太沉重了。 刀光仍在继续,只不过想伤害她已经无能为力。她细细地观察着刀的每个部位,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不解,最后她重新将刀包裹好,坐等乌刚的醒来。 乌刚醒来后。见到的不是慕莲理关心的目光,更不是她爽朗的笑声,而是见她双手抱膝。双目呆滞地盯着地上的包裹,思绪已经不在近处,似是飘飞到遥远的地方。 他知道那包裹着的东西便是他的宝贝止禅刀,于是心里再度涌起无法控制的**,只觉得它在手中才是最最安心的,最能满足的,再也控制不住,伸手去拿刀。 “别动!”慕莲理断喝一声,睁开眼来。 他缩回手道:“婆婆。它是我的。” 慕莲理失望之极,愤然道:“刚小子。你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你还不自知吗?” 乌刚虽然有些知道。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一时心痒到极致,全身微微发颤,将牙咬得嘎嘎响,又满天大汗起来。 慕莲理轻抚他的肩膀,乌刚心里慢慢沉寂下来:“刚小子,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了?我这就带你去解开这个谜。” 她将止禅刀背在自己背上,将那把普通的秋穗刀将在乌刚手中,说道:“刚小子,从现在起,你不可用止禅刀,它的邪气会让你失去理智,所以连看也不可看它,懂吗?” 乌刚点点头。 慕莲理想了想道:“事实上,你最好连想也不能想它,记住!” 乌刚又点点头。 王木峰下就是“修罗场”,那里白骨森森,阴气极重。这一天来了一男一女,男的双目炯炯,是已经完全恢复了信心的乌刚,女的脸现悲哀,是慕莲理。他们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修罗族的族谱,在这里他们从头至尾地研究了这本族谱,三天三夜也没看出什么。 慕莲理忽然说道:“咱们要找的自然不会在族谱中,要是我爹爹他有心让我知道真相,肯定会将它记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 “王木峰。”两人同时说了出来,事不宜迟,他们连夜赶上峰去。 慕莲理带头进入爹爹的书房,心里默念:“爹爹,您在天有灵,原谅女儿的不孝,今天女儿来找寻答案,求您告诉我。”想毕,她开始找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仍然是一无所获,两人出得屋来,都是一片茫然,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崖边,向下望去,云层叠加,峰下的鹿饮河若隐若现。乌刚见她一言不发,坐下靠在剑炉上。 乌刚持刀护立一旁,道:“看来慕大师是决心带着秘密去了。” 慕莲理道:“你说,爹爹他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爹爹所做的事真是为人所不齿,要真是那样,叫她身为造剑人的后人如何立于天地之间。 乌刚道:“也许……” 一个声音说道:“世间本就没有也许,须知天界几千年来铸造界人才济济,唯有慕顶天聪慧过人,不仅如此,他最是出类拔萃,三刀三剑没有他又如何能够炼成?”这人说话声动听悦耳,有如仙律,磁中带柔,柔中夹黏,自然浑成,便如是在一段乐曲般让人沉醉。 慕莲理宛如见到熟人,情不自禁地说道:“是啊,我妈妈爱上爹爹,就是因为爹爹他聪慧过人出类拔萃。你是好人,怎么到这时才告诉我三刀三剑一事?” 那人轻叹一声,就连这一声轻叹,也显得如此美妙,只听那人道:“天可怜见,此时才找到你。莲儿,想那三刀三剑,真是鬼斧神工,三刀为反,三剑为正,你道是为何?原来世间之事,有正无反,则平淡无奇,有反无正,则肃杀太过,正反相斗,才有血杀之气,慕顶天啊慕顶天,你真是个天才,可叹自古天妒英才,你实在是去得早了些。”这人的话声怎地这样美妙,就连说到“正反相斗,才有血杀之气”的时候,也是让人如聆梵音。 没有听见那人的脚步声,但是说话声却渐渐近了。乌刚渐渐地有如在云端漫步,一时回不过神来,心里不断回味着那人的话,“三刀为反,三剑为正。世间之事,有正无反,则平淡无奇,有反无正,则肃杀太过,正反相斗,才有血杀之气。”只觉得这人说出来的话真是至理名言,更加佩服慕顶天的大才,原来血杀之气必须要这样才能获得。越想越是欢愉,越想越是觉得其中许多的奥妙真理,需要自己穷其一生去追求,也不一定得到完美。 只是“血杀之气”这四个字,听来怎地如此熟悉?这四个字像是一直刻在心中一样,嗯,不过这时候,“血杀之气”已经显得不重要了,三刀三剑的绝世创造才真是让人开了眼界,“我乌刚真正是渺小之极。”他这样想道,脸上也随即现出谦卑的神色,只想那人快点出现,自己好端坐于他跟前,好好地听他再说一通大理,能给自己解惑释疑,化去人生的许多烦恼。 他低头看看慕莲理,见她细眉张开,嘴角微微上翘,美眸半闭半合,早已如痴如醉,显是心中十分欢快,道:“爹爹他大才大智,爹爹他大爱大勇,啊——”长舒一口气,似是尽解胸中郁闷。 那人也不理她说了什么,忽然轻唱起来:“佛义从心,所为从心,我欲从心……”伴随着木鱼的浅击,一下一下,一句一句,让人**百生。 乌刚和吟道:“是故,是恶,是善,恶恶有金,善善无怜……”木鱼声渐击渐响,乌刚只觉太平盛世就在眼前,脑海中一片歌舞升平,左手伸出一指轻击秋穗刀,发出“丁,丁”之声,附和着木鱼的敲击声,歌毕,将刀插回背上,垂手恭候那人的到来。 上崖处有一木门,从门后转出一个中年僧人,身着金丝镶边的佛衣,乌刚看去这人宝相庄严,偏又十分的俊美儒雅,说不出的佛相尊贵,不禁大起敬仰之心。乌刚正要开口拜见,那僧人后面又快步走来两人,一老一少,乌刚认得那少的,竟然是伊策,只见伊策一副虔诚膜拜之相,在那佛人面前跪了下来,那佛人道:“尊者,你的心中是否大开?” 伊策道:“佛座,弟子诚惶诚恐,世间谤我,欺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乌刚想:“原来你升为尊者,也是如此多的纠结在心,可见神人与凡人一样多的烦忧。” 佛座轻启嘴唇道:“你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攻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七) 乌刚听了心中突地一跳,顿时陷入无尽的烦恼之中——他一生所遇到的大人物,各有各的安身立命的一套理论。谷攻峰道:“真理只在刀锋之中。”但是这个风云人物最后竟败在他成名的魔刀刀法之下。大目犍连道:“心中有人。”那是佛的教导。眼前这名佛座身份尊贵,说出来的话又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特别虽最后两字“攻他”,最是让人不解。 他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他抬头看去,见伊策似是顿悟,轻松道:“是,谢吾佛座。”起身立于一边。 佛座又对那老者道:“左君使,你有什么困惑?” 那老者道:“授音拜见佛座,弟子前来请命,何时践行《本照经》的佛旨佛义,我天朝国的子民正翘首以盼,望早日一见佛座仙尊。” 乌刚听了想:“原来这人就是天朝的太尉李授音,听他们这一说,不久《本照经》经义马上就在天朝国开花结果了。”他只是这样不喜也不忧地想了一下,完全想不到推行《本照经》的佛旨佛义要进行多少杀戮。 佛座道:“三刀三剑的洗礼要一举完成,终了天地魔的心愿。” 李授音道:“是。”起身抽出一刀,刀身微微泛红,似是血迹未干。他将刀对着对面山头一挥,便垂刀而立。众人看去,那个山头也不见有什么异状。乌刚有些失望。 佛座见了乌刚表情,笑道:“乌侍郎何以失了希望?” 乌刚不知他何以认识自己,当下也不深究,上前道:“没有。” 佛座说道:“侍郎请看。”乌刚看去,见他挥一挥手,对面山头上的树木齐唰唰棵棵倒下。乌刚吓了一跳,道:“乌刚有眼不识,原来是口宝刀。” 佛座笑道:“印月之刃。还未开锋,只是稍具威力而已。”李授音平举着印月刀。刀尖向着伊策,刀镡对着乌刚,佛座将手对着刀镡指去,道:“乌侍郎请看。” 乌刚看那上面有一排字:“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心中似懂非懂,问道:“这作何解释?” 佛座美目流巧,说道:“十万血杀之气将满,此刀即将功成名就矣。”转头对伊策道:“尊者,世人不容于你。你却要取信于世人,要如何去做?” 伊策道:“弟子懂了,谢佛座开启弟子。”说着向前跨出一步,印月刀刀尖“噗”地插入他的胸膛,伊策恍若不觉,再向前一步,印月刀像刺豆腐一般穿胸而过,鲜血如注般喷溅出来,他似乎并不痛苦,反而是面无表情。然后低头看向胸口中的印月刀,将它一寸一寸拔了出来,任由胸口鲜血大喷。印月刀上的滴滴鲜血渐渐被吸进刀中,邪刀变得殷红如血,大放光芒。他将沾满自己坑脏的鲜血的刀双手奉在佛座面前,道:“佛上请过目。” 佛座与李授音同声喜道:“成了,成了。恭喜伊尊者名垂青史。” 伊策挤出最后一丝笑,说道:“谢谢。”双目闭上,倒地死去,印月刀血杀之气已满,掉在他胸口发着芒芒红光。李授音也不去拾捡,由着他的邪刀继续吸取伊策的鲜血。 美佛僧低眉念着经文。似在超度伊策的阴魂。 乌刚对于伊策之死有点大快我心的感觉,却又有点漠视。他只是木然想道:“这个阴人恶贯满盈,今日终于死了。” 美僧佛座念完问道:“乌侍郎,你的心中是否大开?” 乌刚此时朦朦胧胧地,只觉得很舒畅,但是似乎还有疑问,他深吸一口气,仔细想了一下道:“我很快乐,只是还有一事未明,待我想想,对了,我早已听闻,天地魔拥有三刀,不知与佛座所说的三刀有何不同?” 佛座道:“不愧是侍郎之材,问得好,这一问我等了几百年,你是第一个问者。天地魔的三刀早已化为六器,只因有一日,我从天地魔手中拿过三刀,见它血杀之气不足,远未到六十万血杀之气,如要满数,还不知何年何月。也是该当运数使然,这片天界出了个铸刀名匠,外界或许不知这名匠是谁,我却知道,乌侍郎,你道这位名匠是谁?” “慕顶天,便是眼前慕婆婆的父亲吧?” 佛座轻拍双掌,赞道:“照啊!于是我携刀去拜见造剑翘楚慕顶天,请他设法加上血杀之气,如此这般,三刀焚化,化作六器,这六器便是当今的三刀三剑,这三刀三剑的名头便不用再说,乌侍郎家族中传世宝物七天踏雁剑便是其中之一,创下的名声也最响亮,只是已经许久不曾听闻它新的踪迹了,如今不知有多少血杀了?” 乌刚大悟,只是想了一下,竟想不起七天踏雁剑去哪了,心想:“三刀的六十万,变作六器的六十万,果然是快得多了,战争一起,三刀对三剑,正邪相对,数十万大军混战,血杀总是要腾腾上扬的,战争中的血杀比之平常的相斗所得,又更加肃杀冲天,嗯嗯,果然聪明之极。”只是只一味赞美美佛僧的武功和慕顶天的才智,却忘了多想一下美佛僧所做下的一切是有多卑鄙毒辣。 他又想了想,还是想不起七天踏雁剑来,只好作实回答:“好像是有这样一物,叫做七天踏雁,只是我忘了它的去处。” 李授音道:“侍郎这话有些不尽不实,这朗朗乾坤之下何以连自家宝物也忘了,不免把佛座不放在眼里,须知这七天剑当归佛座,乌家代为保管之职只在它血杀之气未满之内。” 乌刚听了有些生气,可是一时却找不到话来反驳李授音,只张口结舌立在那里。 佛座道:“乌侍郎忘记它就对了,七天剑终会不负天地魔的初衷,回归本座手中。” 乌刚听了这话,忽地想起一事,道:“不知天地魔今夕何在?” 佛座道:“世上原本没有天地魔,天地之魔,它在水中在叶中在气中,它无所不在,当初本座来到第七重天,欲开辟鸿蒙创下新的佛家天地,只踏进一步,天地魔便左阻右挠,本座一再忍让,与它理论了十天十夜,它论不过我,到第十一天上,他突然要与我比试,我也无法可想,便与他比试了一下。” 乌刚听到比试武功,立即兴奋起来,李授音对这段历史也是第一次听,不觉凝神坐下静听。 佛座续道:“当时天地魔使用幻术和脉术,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杀着,惊动了这片天界的一角,它打了我五十五下,要不是他有质无形使得它术功大打折扣,我早已毙命在他手中。我当时用佛术回了它六十六下,破了它的脉术,不想从此天空铅华如洗,水土明净无尘,日月高悬普照。” 乌刚心想:“佛座自认天地魔有质有形就能胜了自己,可见是个诚信之人。他说的那一场大战说是只有几十招,说不定已经使得天塌地陷,天空阴暗,日月无光。”想到这里,说道:“原来天地魔不敌佛座佛术,天地魔自当俯首称臣,从此侍奉佛座左右。” 佛座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且听我说。当年释达多太子参详佛术多年,悟出了佛术极品的掌上术,众弟子为他这一掌法取名叫做‘大悲印’,威力不可谓不强。”他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他本质犹豫不决,本性也传到掌法中,因此这一掌法也稍显柔情。本座修炼佛术历经三个七七,终于克服太子掌法中的弱点,那时我‘大佛手’初见小成,来到这第七重天,不想失手而将天地魔的形质和灵魂打散,真是惭愧于心。” 他将释迦牟尼的慈悲叫做“犹豫不决”,乌刚又怎能听懂,甚至连一旁的李授音也听不懂,不过李授音道:“三个七七,七七四十九,三个四十九,三四十二,三九二七,那是一百四十七年,佛座,释达多太子怎地如此聪明,这短短一百四十七年便悟出这厉害的掌术?” 美佛僧道:“那又如何?又怎奈我何?我破了天地魔的两术后,消散了它的质体,打散了它的元神,只留下三刀,我见那三刀金属质感耀人,便决意留作纪念,我初登天界便失手杀人,最是不可自谅,要在今日,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唉,世事总是不完美,终是叫人遗憾的一事。自那日起,本座发誓五百年不动刀枪,佛家自来有自渎一说,只盼我的罪业能就此减轻。后来将三刀交于慕顶天慕大师,这个天才又渗入了新的质材加以改造,出了六大神器,这才叫我有些心安,总算弥补了天地魔的死。”他言语之中似乎后悔不已。 乌刚想:“原来天地魔是死在了佛座的‘大佛手’之下,那时眼前这个佛座神功初成,失手杀人,今日神术已臻完美,收发自如,不知是怎样个厉害?” 忽听李授音双手比划道:“佛座功德无量,堪比日月,以日月名义称佛,再适当不过。三刀三剑终将归为一体。天地魔既已去往极乐,血魔刀便不能再叫作血魔刀。”(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八) 美佛僧听他极力赞美自己,有些飘飘然,又听他说血魔刀的名称可免,问道:“依你该如何叫那合体的新刀?” 李授音道:“佛与魔岂可混为一谈,依我看该叫它血佛刀,不久之后,血佛刀横空出世,承载大任,我佛仗刀行佛而无往不利也。” “仗刀行佛”?日月佛的“大佛手”如此之强悍,而血佛刀又是天地之间最为犀利的刃器,两下结合,试问又有谁能阻挡?推行佛义那不是所到之处无可阻拦吗?但中间又有多少血雨腥风,又有谁能预测?血佛刀所杀之人越多,血杀之气越多,魔性也越强,终于到达百万血杀,便是天地界的正义走到了尽头,而日月佛统领之下的日月教众将遍及天地。 日月佛微眯双目,看到了一片大好的愿景,说道:“合刀之事,尚要请这位女施主帮忙,莲儿,跟我走吧。”边说边伸出一只手,也不见他运功,止禅刀便到了他掌中,他看也不看将刀扔给乌刚,就去牵慕莲理。 乌刚邪刀在手,立即如获至宝,胸中也立即升起杀气。他再也不理慕莲理,拆开包裹布,细细把玩起来,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忽听一个温柔敦厚之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刚儿,屏息凝气,行功周天,驱除邪力,不受干扰,放下屠刀。”乌刚一个激灵,身体中不由自主地运行起正宗佛力,识海立即澄明起来,双手一松,止禅刀掉入地上,整个刀身插入地里,只留刀柄在外。 慕莲理浑浑噩噩的。见日月佛来牵自己,十分高兴,一百个愿意跟他走。她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乌刚道:“刚小子。我走啦!”脸露微微笑意,说不出的灿烂如花,只是眼神呆滞而已。 他见慕莲理从身边走过,再走一步就到了日月佛身边,一把将她拉住,暴吼一声,只是以他的元神之力破不开日月佛的声力,日月佛以极顶的邪力驱动着声力。正铺天盖地将慕莲理罩住,要将她带去黑暗之地的西方魔都,帮助他将六器合一,铸造邪力无边的魔器,带着六十万血杀之气的血佛刀到时会毫不留情地劈斩开天地正气,推行他的魔书《本照经》。 乌刚这一把,将慕莲理生生地拉在自己身后。 日月佛见状,再不言语,抬手化掌,拍了一拍。滔天的能量幻化成无穷的巨力。无声无息地霎时间滚向乌刚。乌刚早已看见日月佛作势拍这一拍,知道日月佛已经发难,只是来不及反击。他背转身抱住慕莲理,运气护住周身,他根本就不知道日月佛只这么拍了一拍,乃是他最厉害的“大佛手”,立即感觉身子如风中的一片树叶,饶是他修炼满级,元神出窍,也万万料不到这一拍之下有如此威力。 他身子在空中转了一转,稍稍化去日月佛的魔力。但是仍有一大半的能量正灌向他,推动他撞向了剑炉。轰的一声大响,把个剑炉撞得粉碎。他只觉得头晕眼花。看看怀里的慕莲理,早已失去了知觉。他躺在剑炉的粉末之中,一时站不起来,只得将慕莲理放在地上,自己翻了个身,想爬起来,觉得双手触到一个硬物,他低头看去,却是剑炉中的炉篦,也不及细看,爬起来立即双掌火红如血,运起“元神火魂刀”护住全身。 此时日月佛虽然没有满脸的笑容,但儒雅的神色之中却仍是一片和蔼可亲,完全看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痛下杀手的人。他双手合什,舒缓轻悠地拍出一掌,再次打出一记“大佛手”,乌刚知道他貌似慢条斯理,但魔力的强大简直超出人的想像,当初六十六掌把天地魔也给灭了,刚才只这一掌就把自己打瘫,难怪当初在“得心亭”崖下面的石洞中看图修炼,最后两幅图就是日月佛的“大佛手”,那时自己连看一下图也差点全身崩溃,今天当面受了日月佛这惊天动地的一记,不死算是万幸,这时见他又拍来一掌,不禁绝望起来,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怯懦,只好鼓起勇气闭上双眼,双手向推去。 只听又是轰的一声,自己并没有向后倒射出去,仍旧好端端地站地原地,睁开眼睛看见身前站着一个清癯的老人,长长的白须向后飘来,伸出的手掌还未放下。 他叫了一声:“目大师,原来你到了。”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日月佛眼望地上的止禅刀,那口刀跳了起来,横躺在地,乌刚这一口血便吐在了刀身上。止禅刀立即将血吸干,微微泛红,乌刚知道止禅刀吸了自己的血又增加了一点血杀。就自己这一口血,日月佛也是没有放过,要利用它来增加血杀之气。 他见自己的血无意中助力止禅刀炼邪,气往上冲,向前一步,叫道:“日月佛,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什么狗屁大佛手,这一掌也没把我怎样。”口中说着,右手划一个圈,送出去一掌,将所有的魂力送了出去,眨眼间便到了这个美僧胸口。 日月佛笑道:“果然天生神力,有劲。”说话间神态轻松,浑若无事。 这当儿旁边的李授音却发觉不对,双掌推出,作了个虚空抵挡的架式,然而他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全力在抵挡,似乎乌刚的这一掌不是打在日月佛身上,而是打在了他身上。饶是他反应极其迅速,也来不及挡驾,因为那股能量是无声无色的,看也看不见,只是感觉到了才匆忙应战,可是为时已晚,这一大击将他打得也是口喷鲜血。 大目犍连说道:“好个细滑力。”边说边踢出左脚,踹向日月佛,他怕日月佛向乌刚反击,赶紧先下手为强。 日月佛五力之中除了味力、声力、色力、香力,还有一个防御*,就是细滑力,能将攻击他的能量瞬间转移到别处,在这一刻,他将乌刚汹涌澎湃的魂力转移到了李授音身上,原来日月佛这细滑力还有一个弱点,就是要想转移击向自己的能量,必须将它转移到第三个人身上,如果身边没人,就无法转移出去,因此只好将之转送给了李授音。 此时日月佛单掌向前,打在大目犍连的脚心,大目犍连的左脚忽地长出数十里,把个日月佛踢往远处,红光一闪,霎时不见踪影,也不见他用的是什么手法,竟将印月刀也带走了。大目犍连左脚伸出后,右脚立即暴长,跨了出去,只这一步就不见人影。 乌刚从未见过大目犍连用过这种神功,不禁呆了一呆。忽觉劲风扑到,原来是李授音从侧面攻到。乌刚一纵大退。李授音眼望地上的止禅刀,只见止禅刀一跳,他伸出手去就要握住。 乌刚元神拳打出,反勾一下,在刀上一撞,那刀在空中翻了个身,连带着慕莲理的衣服直向自己飞来,伸手握住,立即用衣服包住,插在背后。 李授音这意念之法是他的天生异能,他能用意念搬起大石砸虎,移动这小小的一柄刀自然是不在话下,今见乌刚用元神破了自己的意念法,恼羞成怒,对着地上的慕莲理运功,慕莲理身子飞起,他单手将之举起,身形一晃,到了崖边,说道:“乌刚,你待要怎地?” 乌刚一见,立即软化下来,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救下慕莲理。 其实李授音心里非常清楚,慕莲理与止禅刀相比,慕莲理比那口刀重要得多。因为鹰翼带着一帮日月军团的魔兵在旧魔都失利后,日月佛便亲自出马,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带回慕莲理回黑暗之地,将慕莲理养在那里,只待他灭了第七重天,六器满了血杀之气,便由她来合炼血佛刀。但是这时的李授音心里说不出的空虚乏味,只因他失去了印月刀,也是天降机会,让他又撞见了止禅刀,岂有肯放过这个机会,一心要把止禅刀归为己有才甘心,至于慕莲理是否重要,他完全不管了,一双眼紧紧盯着乌刚背上,心里难过之极。 乌刚道:“姓李的,你想怎样?” 李授音道:“不为怎样,只要你肯舍了止禅刀交给我,我就将这娇滴滴的慕姑娘还你。” 乌刚心想:“莫急,且激他一激。”摸了摸背上的刀,故意犹豫了一下,显得大是不舍。 李授音急于脱身,果然说道“阁下只不过失去一刀,换回的却是一个美人,这样一笔于你于我都有好处的交易不是两下里皆大欢喜吗?再说你受那刀的毒害不浅,又何须留它?这姑娘于我也没作用,我也留之无用。乌侍郎是聪明人,我们用各自没用的东西换回各自需要的东西,又何乐而不为呢?” 乌刚听了他的话,似乎痛下决心,道:“你身为太尉,说话算数,现在我将刀放在地上,你将慕姑娘放在地上,我们两个各自取走。” 李授音道:“如此甚好。”轻轻放下慕莲理。 乌刚也将止禅刀扔在地上。 李授音眼望乌刚,一步步走向止禅刀,乌刚也走向了慕莲理。忽听一声怪叫,乌刚看去,李授音连人带刀已不见,速度之快,从所未见,又听得山下一声叫,甚是欢畅,原来已经去得远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九) 乌刚抱起慕莲理,见她虽然双目紧闭,却还是脸含微笑,不禁一阵心酸:“这个苦命的人,孤苦伶仃了几百年,到头来还要欢天喜地去帮助日月佛炼化血佛刀,殊不知他父母的死正与日月佛有间接的关系。”想到这里,又恨意上涌。 忽听北方天边一片阴暗,惊天动地之声传来,想是大目犍连追上了日月佛,双方已经大战起来,又担心起目大师来。想去帮忙又放不下慕莲理一人个人在这里,最后只有在这里一直守着她,等待大师回来。 他低头看看慕莲理,将她放在地上,只见她的头歪向一边,乌刚将她的头轻轻扳转过来,发现她脸的那一边竟然有几个字痕,极是奇怪:她昏过去之前,明明脸上是洁白无瑕的,这几个字痕却又从哪里来的?他仔细看去,是几个反字,上面两个,中间两个很模糊看不清,下面一点又有两个。他用手指将那几个字按顺笔描画出来后,是“邪刀”,另外两个字是“史哮”,下面就没有了,但却能想像出来接着“史哮”二字的是个“王”字。他一时猜不透史哮王和邪刀有什么关系。史哮王是正统的半仙人,应该与日月佛这样的魔王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信史哮王还能与魔王和邪刀扯上牵连。 忽听王木峰下一片嘈杂,他低头向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仔细听去,却是金戈铁马之声,夹带着战士出征前的呼喝,把王木峰都震得摇动起来,轰轰地向着北方天边而去。便暂时把追查慕莲理脸上的字迹来源放在一边,站起身向山下望去。 “大军出动了,你听。那是族长的号令,还有,哦。是修罗族的马军,还有……”猛听得这话。乌刚惊回头,见是慕莲理在侧耳细听,一边听一边自言自语,不禁大感绝望。 他扶住慕莲理的双肩,终于流下了泪水,道:“婆婆,对不起,我没把你保护好。让你受到魔王的毒害了。” 慕莲理抹去他的泪水,奇道:“我很好啊,魔王才舍不得害我,我对他的作用可大着呢。” 乌刚听了更加难受自责,道:“婆婆,那魔王的要求我们千万不能答应,你不要怕,你再坚持一下,等目大师来,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慕莲理道:“刚小子。你怎么啦?你没听见大军出动吗?” 这时天边的喊杀声传来,果真有大军在杀伐。 乌刚道:“什么大军?婆婆,我不会原谅日月佛的。他把你打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他的。” 慕莲理笑道:“刚小子,我已经大好啦。” 乌刚兴奋道:“婆婆,是真的吗?你真的没事吗?” 慕莲理阴郁着脸道:“是的,我好了,我刚说的大军是真的,只是,只是……” 乌刚不明所以,道:“婆婆。这山下就是修罗场,是个万人坑。是死魂之地,怎会有大军、号角和马队?” 慕莲理突然掩面哭泣起来。道:“那是我族人的灵魂大军,我妈妈告诉我,我们修罗人就算灭亡了,也会有一支灵魂大军,刚才,刚才那个,就是,就是我的族人们,呜……”说着扑在地上大哭起来。 乌刚这才相信慕莲理不是被打成这样,而是已经恢复过来了。他听天边渐渐安静下来,似乎两个天神般的人的打斗已经停歇,大目犍连的消息这时成了乌刚最揪心的事。他道:“婆婆,你听,天边已经没有声音了,乌云被驱散,山也没有震动了,好安静,我说是修罗大军已经胜了,对不对?” 慕莲理停止了哭,静静地听,只是还是一脸的伤感。 突然头顶暗下,一只大脚踏了下来,落在王木峰下,大目犍连俯下身子问道:“刚儿,你没事吧?” 乌刚见了大目犍连,喜道:“我很好,你怎么样?” 大目犍连缩短双腿,坐了下来,恢复他的本来面目道:“日月佛果然厉害,我的‘通天腿’比不上他的‘大佛手’邪恶。” 乌刚道:“那可怎么办?” 大目犍连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修罗人的灵魂大军如此勇猛。” 慕莲理跳起道:“大师,灵魂大军没怎样吧?” 大目犍连摇摇头道:“很好,日月佛一见修罗大军就遁得无形了,想来是已经逃回到黑暗魔都的木香宫去了。”他指了指慕莲理,看着乌刚,意在询问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乌刚道:“刚儿拜见目大师。”从见到大目犍连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礼,在他心目中,大师实际上就是亲人和师父,他道:“大师,慕婆婆是修罗人的最后一根血脉,其它的修罗人都已经不在。”于是他把修罗人五百年前的故事讲给了大师听。 大目犍连越听越是皱眉,最后道:“原来是慕家的后人,失敬。不过这中间必定有些原由,虽然过去了五百年,此时下结论似乎还是为时过早。咦!这是什么?”他忽然发现地上有些字迹。 乌刚道:“婆婆脸上突然现出字迹,我把它写在地上,但是看不懂它的玄机。” 大目犍连向慕莲理脸上看去,虽然字迹还在,但已经模糊,再过得一会皮肤就要恢复光洁了。他凑近了细细端详,果然是反字。不禁笑道:“刚才慕姑娘昏去的时候是睡在哪里?” 慕莲理当然不知道,乌刚看了一下地上,指着倒塌的剑炉道:“就是这里了。” 三人看去,却只看到一堆碎砖和一个网状的炉篦。大目犍连上前见炉篦上刻着细密的字,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慕莲理昏过去多时,脸一直扑在炉篦上,时间一久,上面的字就印在了她娇嫩的脸上。他将这个道理说了出来,自然是千真万确,并不是日月佛的邪术在作怪,更不是什么神灵在预示什么,但是又像是冥冥中有神灵在保佑,让一个有着记载的炉篦呈现在大家面前。 乌刚拔出炉篦,拍去灰尘,上面果然有密密的字,纵横十数根的炉条都是精钢所制,粘连在一起,烈火烧不化,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每一笔都是细如蝇足,真是十分的精工,只是不知从哪读起。 看上去这个炉篦制作上花去了大量精力,光是刻上去这些字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所能完成,还有这些炉条的材质非常耐热,试想炼剑的火有多烈,经过一次次的焚烧也不能把这些小字烧掉,可见这个物件在选材上也非常重视。另外炉条粘连处绝没有一字,因此这些字也是制作好炉篦后才刻上去的。 大目犍连读了几句:“我半仙族技艺之多,如天上的繁星,因此族规第一条是不准族人与外族通婚,顶天违悖祖规,罪重如山……”这些话是刻在一根炉条上的。所以这些字是刻完一根再刻另一根。 他将手掌按在炉篦上,劲力到处,听得“叭啦叭啦”响,炉条一根根散开。 大目犍连与乌刚每人各拿一根,读每一根的第一句和末一句,以此找出前一根和后一根,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十二根炉条一一理顺,并排放好。慕莲理只听了大目犍连刚才读的那几句,早已知道是父亲亲自刻上去的,她虽然性格豁达,此时即将接触到真相,也是内心颤抖,父母的印象出现在眼前。 她伸出颤抖的手拿起第一根炉条,泪流满面地读道:“天地器物,利,莫过于坚;强,莫过于韧;厉,莫过于灵……”她生怕读到什么亵渎父母的话,却原来是炼器之法,是一部遗世之作,不觉放下心来,心想:“前两句好懂,后一句‘厉,莫过于灵’就不是人人都能懂得的了,要不是我见了印月刀吸食人血而满了血杀之气,又怎能理解这句话,原来这‘灵’就是血杀之气,爹爹他不知从哪发现了这个道理。”她接连读了五根,都是关于炼器的法门,越读越是心惊,因为炼器之中竟包含了这许多的天地玄理,她有时读着读着低头沉思,有时又点头微笑。 乌刚想:“原来这是慕顶天的技艺大全,也许他当初不想将这些流传下去,后来想想又刻下保留,又也或许他是想将这些留给有缘之人,不想自己女儿步他后尘,却没想到这个有缘人还是自己的女儿,这也是天注定的宿命,逃也逃不了。” 慕莲理拿起第六根炉条,读道:“余以为,利器不如强兵,强兵不如强心,强兵慎于征广,意在于威慑。” 乌刚读过《塔王遗篇》兵法,觉得这几句话与自己之前在《塔王遗篇》中所读到的完全说到了一块,都是强调即使有强兵强将也要慎战,是一个军事家的上上战略。 但慕莲理再读下去,却没有了兵法的理论,也就那几句而已,下面说的是自己造出利器的后悔心理,正是因为自己广造利器而扩大了战争,使得半仙人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给无辜的人们带来的只有更多的灾难,因此用了两根炉条表达了自己的内疚,说到后来,竟是完全不能原谅自己,大有将世间一切罪业归于自己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赤心拳拳往宝都(十) 慕莲理一口气读完七条,还剩五根炉条。她拿起第八根,又拿起另外几根,每一根都只看了几眼,泪水簌簌而下,继而将炉条放下,随即又拿起,如此反复几次,始终读不出声来。她咬牙想道:“我天性爽朗,更是要耿直,即使有些难为情的事,也敢勇于面对。”想到这里,将第八根炉条交在乌刚手中,说道:“刚小子,你帮我读完,好么?” 乌刚接过炉条,觉得很沉重,他轻轻读道:“梦中人爱阳,都说情坚必久,何以属于我俩的光辉岁月只得如此短暂?都说技艺超群就能福祉无边,何以我却因此而遭遇无边灾难?”只读了这两句,他就不敢再往下读,因为他觉得这是慕顶天的*,把它公诸于众,似乎不好。慕顶天自述叫爱阳为梦中人,可见他至死也没有忘了与她的海誓山盟,可见他一生都只爱她一人,那么他到底爱不爱天下第一美人蓝月呢?如果爱,慕莲理是不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可是后一句就难理解了,慕顶天说自己因技艺超群而遭遇灾难,不知是怎么回事? 乌刚犹豫了一下,往下读去,这一读就读了两根炉条,方才弄明白。原来当年史哮王也爱上了爱阳姑娘,求婚不成,便派人秘密打探消息,终于发现了慕顶天与爱阳的恋情,不禁恼羞成怒,于是他不肯成人之美,当即令手下人将这事传了出去,使得女王大发雷霆,将慕顶天流放,永不得回王诸山。慕顶天在流放期间却出了大事,有一天,他遇见了史哮王。却不料史哮王是来杀他的。在杀他之前把自己破坏他与爱阳百年好合的事给抖露了出来,如今爱阳还是爱着慕顶天,因此只有让慕顶天死了。史哮王才有机会娶得爱阳。这些话正巧被路过这里的王诸山宗政王的狩猎队听到,上前救下慕顶天。将史哮王绑了。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骑着黑象的美僧,背上插着三把刀。那美僧拔下一刀砍来,将狩猎队的二百人一刀杀死,却没杀死慕顶天。那名美僧请慕顶天评论一下他的刀,慕顶天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刀,不过说这刀虽然威力十足,却是杀气不足。那美僧十分讶异。慕顶天说不信你砍一下对面山头试试。那个美僧砍了一下对面山头,果然砍不动,便大急起来,将三把刀全拔下扔在地上。史哮王见美僧这样厉害,在一旁极力奉承,趁机进言,说慕家是器物制造大家,说不定能够改进这三把刀。那美僧一听很高兴,当场放了慕顶天,要他说说如何才能增加杀气砍掉对面山头。慕顶天当时年轻气盛。便把血杀之气的原理说了出来。美僧立即就要慕顶天想办法改造三刀,将三刀合一。慕顶天怪他出手就伤了二百半仙人,不肯答应。美僧横加相逼。慕顶天始终不答应。史哮王又进言要美僧杀了全部王诸山的半仙人,逼慕顶天就范,慕顶天犹豫了。史哮王又进言美僧杀了爱阳,慕顶天知道眼前这美僧厉害,为了救王诸山的半仙族人,为了救爱阳,就答应了下来。只是迟迟不肯动手改造,时间拖了好几年。 有一天,他趁美僧不备。逃了出来,遇到了蓝月。蓝月将他藏在王木峰,天天送东西给他吃。但是这事却瞒不了精明的修罗人。终于给修罗人发现了。那时蓝月已经爱上了英俊坚强善良的慕顶天,当着族人的面说要嫁给他。修罗人是个好战的民族,听说慕顶天是器物制造大师,便答应将族中这个第一美人嫁与他,慕顶天心里始终记挂着爱阳,没有答应与蓝月婚事,向蓝月说明自己早已与爱阳订立了终身大事,不想反悔自己的誓言,随后他隐居到了王木峰。岂知他越是这样,越是感动了蓝月,她想:“慕顶天明知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更加不能娶爱阳为妻了,还是对爱阳如此情坚爱强,他值得我蓝月托付终身。”因此越是爱他,为了表明心迹,也与他一道隐居在此。 美僧魔王还是发现了慕顶天的踪迹,天天前来相逼,以至后来每天带来十个半仙人的头颅,其中有些还是小儿,慕顶天心中大痛。有一次魔王带来十个头颅,告诉他:“宗政王一支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宗玫王带着余人远逃至海河之中,那也由得他们去吧。”慕顶天以为他不再杀人,没想到第二天魔王带来的是爱阳,慕顶天当即答应帮助魔王铸造六器,不过要魔王除去史哮王,免得日后半仙族起内乱。岂知魔王哼哼两声,将刀比在爱阳颈上,不理慕顶天,威胁说如果达不到他的目的,不但要杀了爱阳,还要将半仙人灭族,只留下慕顶天一人。慕顶天看见昏迷的爱阳,为了救她救半仙族,只好忍气吞声建起剑炉。 日月佛将爱阳囚禁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每日里监督着慕顶天和蓝月造器。当压日刀出来出来后,日月佛赞赏不已,急盼其它器物赶紧到手。后来接连造出五器,到大央正业剑出来,慕顶天便停工不造,要日月佛先放了爱阳再造。日月佛将大央正业剑一划,就要拿蓝月试剑,慕顶天上前挡剑,被削去一只臂膀。原来他早存了必死之心,拼着一死也要救下蓝月,以报她的救命之恩。日月佛无法,只得放了爱阳。慕顶天在王木峰上见爱阳回去,躲在一旁伤心不已。 此后,在蓝月的帮助下,最后一剑七天踏雁剑出炉,这是他最得意之作,那是一柄王道之剑。再后来,日月佛逼迫慕顶天娶蓝月为妻,慕顶天本欲一死了之,但是见蓝月对自己一腔情意,不惜抛弃族人也在与自己在一起,名声已经传了出去,就与她结婚。日月佛直到蓝月产下一女才离开王木峰,在临走前,为这个女孩取名莲理。 慕莲理听到这里,大叫一声:“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在她心中,父亲对母亲是那样温柔,仿佛母亲和自己就是他唯一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实却是父亲心中唯一爱着的却那个后来继位女王的爱阳。还有自己的名字竟然也是魔王所取,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大目犍连道:“日月佛老谋深算,知道慕顶天造完六器后,必定给天下带来深重的灾难,一定自觉罪孽深重是不想活下来了。” 乌刚道:“大师,一个人要想死,旁人又怎能阻止得了,就算阻得了今天,难道还能阻止得了明天?” 大目犍连道:“是的,那要是如果一个人有了妻子儿女,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心中从此有了牵挂,他自今而后想死也死不了啦。” 慕莲理道:“大师,你是说,我爹爹他自从有了我妈妈和我之后,就不打算死了?爹爹他,他心里是爱我们的,是么?” 乌刚道:“婆婆,这觉得有理,顶天大师是你爹爹,这世上有哪一个做爹爹的不爱自己的女儿?” 慕莲理收住眼泪,心里大慰,说道:“如此说来,日月佛还是我家的恩人了?没有他,我爹爹在造完六器那一天他就自尽了,没有爹爹,我妈妈从此伤心到老,没有他,就没有我了。” 乌刚一拍大腿,道:“正是。” 大目犍连道:“要这样想,那也说得过去。不过日月佛知道半仙人是个长寿的民族,他想要你爹爹活下来,自有他自利的一面,就是他还需要顶天大师将来为他做六器合体,炼化血佛刀。” 慕莲理对着西方叫道:“日月佛,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我慕家岂能再为你做牛作马,做那伤天害理的事。” 大目犍连道:“日月佛早就知道你没死,你爹爹不在了,六器合体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你的身上了。我想他上这王木峰来,便是要寻找你爹爹的炼器*,另外又派鹰翼去将你抓来,好教你学习*,日后为他做事。” 慕莲理听了不寒而栗,如果被日月佛抓去黑暗魔都可如何是好,说不得那也只好以死相抗了。 乌刚接着往下读:“爱妻蓝月,我本该爱你及你的族人,到头来却害死你的族人,我为报复,终酿大错,死亦无法弥补于你。早知如此,我该传授铸器之术于修罗族,也不至于修罗灭族,到如今悔之晚矣。” 原来日月佛见慕顶天已经打消了死志,便取道北方之地,就是今天昌亚统治的北方众族,去了五伦山的魔人之地,那时五伦山还是魔人占据。再后来,爱阳继位王位,那个史哮王受了日月佛的嘱咐,自然不敢来杀慕顶天,但是慕顶天却无意中探听到一个消息——史哮王密谋推翻爱阳,自己称王。有一天,慕顶天见史哮王去了第六天,便悄悄地跟踪去了。其实史哮王那时去到第六天并没有特别的阴谋,但是慕顶天知道他是半仙人最大的威胁,更是爱阳最大的敌人,不除去这人,爱阳终于活不长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一) 船上虽然饮食一应俱全,但航行的日子沉闷且无聊。更有令人厌烦的是每日每夜那山一样的浪涛翻卷着袭来。每当这时候,就听得那些化妆成渔民的军士奔跑呼喊着传令,幸好这些军士都是经验丰富的驾驶老手,每每情况危急时总能化险为夷。虽如此,也叫乌刚一行人心惊肉跳的。最是苦了四个女宾,每天都把吃下去的东西呕吐出来,晕船晕得十分厉害,这才过了三四天,便一个个脸容憔悴腊黄,打不起精神来,什么也不想吃,只是喝些汤汤水水的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那领队的尺头见了,道:“这汤水千万不能再喝,喝了反而吐得更凶。” 慕莲理哼哼叽叽道:“那岂不是饿死?” 尺头笑道:“慕姑娘,别怪我说小气话,如果你们只吃咸菜和干饭,就会舒服很多,这汤水是不能再喝多了。” 众女客都道:“原来是要我们吃素。” 尺头道:“我说了吧,我这一说,你们就会怪我小气。如要吃荤那也不是不行。” 慕莲理道:“既然另有方法,我第一个就不吃素。” 尺头笑道:“还是说我小气,我的这个方子你们不一定都能接受。” 慕莲理“快说快说!” 尺头笑道:“既是吃荤,不可无酒,下点酒就好了。” 乌刚笑道:“也好,免得我一人喝酒,你们就陪我喝。” 众女客都笑道:“我们情愿吃素。” 乌刚重重叹了口气,作无奈之极状,引得众女客一阵大笑。 两天之中,众女客听了尺头的话,多吃干的。不喝汤的,稍稍有点好转。好女像只小鸟似的一旦不爽,昌亚自然百般呵护。是以坚持着吃素,碧丝天性善良。况且与神兽们生活了三年,就算不晕船,叫她吃肉也是不能。只是慕莲理与楮离却忍不住了,见了乌刚与昌亚两人大口吃肉,口水直往外冒。 乌刚见了,倒上两杯酒,道:“喝上一杯,便可放心吃肉了。” 楮离端起酒一口饮尽。吃起肉来,贪婪之状丝毫不加掩饰。乌刚道:“这吃肉下酒,须得小口慢嘬大口吃肉,方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来。”楮离哪管得这许多,口中大嚼,嗯嗯嗯地嗯了十几下,只是说不出话来。 慕莲理抿上一小口,说声“请”,乌刚便灌下一杯,开始她见乌刚大口吃着油腻腻的食物还有点恶心。举着筷子半天不敢吃,半杯酒下肚后,脸上微微发烧。便忘了什么叫恶心,也吃了起来,不一会脸上红扑扑地有点儿心跳。 忽听“咕咚”一声有什么物件掉在地上,众人以为大浪翻滚而来,要把船颠覆,赶紧抓住桌椅,慕莲理去扶楮离,不想一把扶了个空,又听得甲板上呼噜声震天一样响起。原来刚才那一声响是楮离喝醉了掉下椅子直接睡地上了。众人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好女闻不住酒味,昌亚牵了她的手到了船头甲板。放眼望去,水天一色。虽然没有一丝丝的风,水面却极不平静。忽见那尺头面色凝重站在正中,望着无边的海河。 昌亚向他招呼,那尺头现在也知道昌亚的身份,过来施礼道:“昌盟主好闲心出来散步?” 昌亚道:“妹妹恶心不断,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尺头点头称是,又摇头道:“天象不对,连这海河也生气了。” 昌亚觉得奇怪,问道:“这怎么说?” 尺头见问,说道:“不瞒盟主说,我家乡就在海河边上,我们常年在水上捞生活的人总是有点迷信,这海河之中说不得就有什么神灵之类的,不知是什么事得罪他老人家,惹得他发怒,要不然这两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现在弄得人都不敢出船。” 昌亚大惊,想道:“莫不是又是日月佛这个魔王捣鬼,阻断了这水上的道路。到那时那个海河对面的帝国前后无援,只能孤军奋战,这个魔王果然用心险恶。” 突然尺头撕心裂肺地狂叫:“左转舵,大浪来了!” 昌亚看去,只见水流像会动的山,高高涌起,竟然越长越高,在关键的一刻,大船向左避开,那个大浪擦着船而过。 百里好女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因为她看见那海浪擦过船尾的时候,似乎是一张苍老的长满水一样胡须的脸,而且还有两只大眼睛,盯着她看。 原来潺澉对于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因为几个月来,他管辖的这一带再也没有出现过东厢圣阁的渔船,他每天掀起巨浪,这些巨浪一个个都向印月岛方向而去,使得那里的渔船已经两个月没有出来捕猎人鱼了。 这一天有人鱼向他报告说,有一条军舰改装的渔船在海河上活动,跟踪了两天,看方向是前往天朝国的。 潺澉一听火暴三丈,在他的努力之下,“水域血光”已经平息了这么久,特别是“夏岛会议”召开在即,他容不得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如果是真正的渔船那还情有可原,竟然是一艘军舰改装的渔船,十有*又是东厢圣阁那帮丧尽天良的东西。当他赶来的时候,果然看见一条大大的船,二话不说,从远处就掀起大浪扑了过去,那条船灵活异常,竟然躲了开去。他现出了自己的头部,向那船上看去,只见一个仙子般的少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她身旁的那个美男子紧紧地守护着她。 奇怪的是那个男子似乎有一层保护罩,而保护罩里聚集起无比巨大的能量,更让他惊奇的是,那个男子一身正气,似有令人不可侵犯的气场。在他前些日子阻击的那些船中,从未见过有这样凛然之气的人。正是因为这股凛然之气,使得他收起了掀起另一个浪头的想法,只从这艘船边掠过,那个少女睁着一双大大的美目也看向自己,从那双眸中放射出来的是善良。 潺澉就这么停息了发起第二波巨浪的**,他不敢妄下判断,派上一个人鱼去往下游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主上。 海河下游,鲽共将上游来的人鱼带到主上面前,听取了他的汇报,听完后他一言不发,将身子化成水与海河融为一体不见了。他们说着水族类的话,周游他们听不懂,不过他认出这个人鱼是个新面孔,也感觉到气氛不对。 过了一个时辰,那个人鱼还在等着主上的现身,也没有离开。周游招手叫鲽共过来,鲽共顺着水柱游到小艇边。 周游问道:“那位大哥是从哪来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鲽共于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周游听了身子一震,想了一下,说道:“我要向主上请求,请求他让我与那位人鱼大哥谈话。” 鲽共道:“主上已经与水融为一体,却怎么找他?” 周游向着水面喊起来,水面渐渐隆起主上庞大的身子,道:“澌而,你去与他谈谈。”原来他已经听到周游的话了。 澌而游上水柱,周游道:“澌而大哥你好,你当时是否看见那甲板上的公子小姐?” 澌而点头道:“是。” 周游道:“请你将那两人的样貌细细说与我听,好吗?” 澌而想了想道:“当时那位小姐看见潺澉大人的面目惊得目瞪口呆,要是那样看去,肯定看不清她真实面貌,幸好她回头的那一刻我瞧清楚了,她瓜子面庞,双眸又大又亮,整个看去秀丽无比。”他在说话时禁不住流露出对人类相貌的仰慕。 听了这话,周游眼前浮现出百里好女绝世的秀美容颜,她既在船上,昌亚一定会在船上,他掩饰不住越来越激动的心情,问道:“那位公子呢?你可瞧清楚了?” 澌而摇头道:“那位公子反过身去保护着他身边的美人,我没看清楚。” 周游不禁大为失望,跌足叹了口气。 澌而道:“周公子不要着急,正面我没看见,背影我却瞧得很是清楚。那位公子长身偏瘦,看上去与那位小姐年龄相仿,背着一口宝剑,衣袖飘飘恍如神人下界,与王诸山的半仙人有得一比。潺澉大人事后说感觉那人周身罩着一股能量,散发着凛然正气,正是这股正气才让潺澉大人不敢贸然下手,只怕误杀。” 周游听了,转身一把搂住梅雅,狂喜道:“梅雅,这个人是昌公子,我们的好朋友来了。” 梅雅突然惊恐地叫起来:“来了,他们来了!”显得害怕之极。 众人不由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后面起码有上百艘战舰遮天蔽日地向他们这里驶来,艘艘都高达十丈高,中间一艘尤其高大,上首一杆大旗,上书一个“李”字。 船上响起一通鼓声,鼓响过后,战船上有人喊话,虽然隔得远,但声音还是清晰地飘了过来:“前方小艇上的人听者,这里是天朝水域。太尉大人令你们速速停船,接受帝国水军的盘查,如若不听,后果自负。”如此击鼓三通,喊话三遍,声音一次比一次近,速度来得极快。(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二) 主上咆哮起来,由他身前涌起大浪,在他的推力下,波涛翻腾起来,发出震天巨响,哗哗哗哗滚滚向前,只是那些战船比之前的又多又大,在水浪的冲击下,只是互相碰撞了,打乱了阵形,如此而已,并没有将它们掀翻。 那些战舰在李授音的指挥下,重新列好阵形,又一字排开,势无可挡地向前推进。 主上又推去一波浪涛,主战船头突然一片强光耀眼,李授音举着那把止禅刀,划了半个圈,就像他在王木峰上用印月邪刀砍倒对面山头的树木一样,将第二波浪尖齐齐削下,那些浪涛没了浪尖,顿时失去了势头,只是将战舰阻了一阻,连阵形也没有打乱。 周游见了大惊,鲽共与澌而松开抓住小艇的手,向下跃去,“扑嗵,扑嗵”两声,钻入水底不见了。 梅雅死死抱住那只雌火狮,神色绝望起来,而楮伯羊则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在艇上。 主上见自己势单力薄,所推动的波浪对对方不足以造成毁灭性打击,高呼“撤退”,鲽共与澌而从水底出现,继而又来了一帮人鱼,推着周游的小艇后撤。主上则不停地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但也只能稍稍延缓李授音舰队的前进速度。 情势更加严重,狡猾的李授音将止禅刀不停地挥动,把巨浪的浪尖一*地削平,又指挥五十艘战舰从两侧包抄过来。 主上叹了口气,以他一人之力,不能阻止这些战船的包围之势,只要再过得半个时辰,这些人鱼还有三个人族就将落入李授音手中。 主舰上一声传来:“周太子,你是堂堂人族。快别和这些水族怪物混迹一处,到我们战舰上来,太尉有事与你商量。” “太子殿下。你放心,太尉非常尊重你的身份。过来吧,我们这里很安全,比在那小艇上好上百倍千倍。” “太子失踪多年,太尉一旦得知殿下的下落,即刻亲自来迎接,足见太尉对您的关爱。” …… 劝慰、讨好、安抚,源源不断地送来。 鲽共在下面道:“太子,你别信他们的话。我们水族不是怪物。” 周游道:“我知道。”对于自己行踪的泄密,必定是洪福天那船上没死的人回去禀报,想来李败坏从手下人的描述中猜测到自己回来了,立即上报李授音,这才引得这个邪恶太尉亲自前来。 梅雅道:“周大哥,李授音是要骗你上他的贼船,只要你一脚踏上船,你的‘皇冠之钻’就是他的了,而你的性命也没啦。” 周游点头道:“对,我们不能被他追上。” 说话间两翼间已经出现了战船的风帆。只要再过得一会,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束手就擒。周游暗暗打定主意。决不会当李授音的俘虏,万不得已只好跳水自尽,将“皇冠之钻”沉入海河,叫李授音什么也别想得到。 两翼间的战船越来越近,船上的军士齐声高喊: “欢迎太子归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谄媚的话越是响亮,越是让人感觉不可信。 梅雅突然叫道:“那是什么?”众人朝前看去,水面之上,笼罩着一块浓雾,静静地浮着。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点也看不见。 如果要绕过这片有雾的区域。不管是从左或是从右,都会与两侧的敌船遭遇。那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再往前就闯入了浓雾区,那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可是如果不进去,就无路可逃。 浓雾中突然响起怪物的叫声,像龙。对,就是龙,水族之王的龙族,他的领地是不容侵犯的,进入者不但形质消亡,三魂六魄都将被他破解消散。 身后的战船也听到了这声龙鸣,都停止了追击,只是呈“品”字形将周游以及一众人鱼包围,战船上突然寂静下来,远远地看着,等待着,等待他们终于扛不住对雾中的未知的恐惧而向他们投降。 楮伯羊道:“太子,我们怎么办?” 但是想问这句话的不止他一个人,每个人都在心里问道:“现在怎么办?” 是进还是退,进,是羊入虎口,退,也是羊入虎口。 李授音立在船头,已经收起了止禅刀,正等着看一出好戏。他此时信心满满,料定这个逃亡太子一定不敢闯入浓雾之中,而来向自己寻求保护。 有了太子,就有了说话的力量,挟持了太子还怕天朝那个末落皇帝不听自己的摆布?再说“皇冠之钻”已经多年不曾露面,他在朝堂上每次要那个软弱的皇帝拿出那颗帝王象征来都被拒绝,哼哼,太子失踪,皇钻不出,那还用说吗?今天天赐良机,这两样东西,都将归我所有。不久之后,天朝帝国还是那个天朝帝国,只是她的主人却再也不姓周,而是姓李了。虽然日后李姓的天朝帝国只是佛座广大疆域中的一小块,但他只要替佛座打理好这个国家,便能让佛行天下、推广真经而无后顾之忧,他李授音的名字从此在佛座的名册上功大一等,留芳后世。 这个受到日月佛蛊惑的太尉早已迷途而不知返,越想越是得意,辉煌的前景一片光明灿烂,他有那么短暂的一刻沉入美梦之中。 “禀报太尉,那艘小艇不见了,请太尉定夺。” 他定睛看去,果然前边水域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周游太子,他一脚踹去,把那手下人踢滚到一边,怒声骂道:“狗奴才,不早点上报。” 原来他身旁的一班人见李授音一直盯着前面看,见周游乘坐的小艇都进了浓雾之中了,还是脸上洋洋自得,都以为他胸有成竹,却哪里知道他心里想到的是未来的辉煌腾达,于眼前的变化视而不见。直到小艇都不见了,太尉还是那副沉醉的表情,这才知道原来李授音注意力不集中。其中有个胆大的上前提醒了他一下,反而被他狠心踹了一脚。 李授音传令下去,将一百艘战船分散开来,将这片有浓雾的水域全面包围,不能让浓雾中任何人任何动物逃出来,就算里面藏有恶龙,也要给死死围住,不坚守岗位者就地处决。 此令一下,一众战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向前,沿着浓雾向前推进,形成合围之势。 半个时辰后,前头水军将所观察到的情况报给后一艘战船,后一艘又报给再后一艘,层层传递,到了李授音耳中,报说:“浓雾越拉越长,前头似无尽头,我们这个战队根本合围不了,需要增援。” 李授音心想:“这时候派人回去搬取援兵,哪里还来得及。”传令下去,拉开船与船的距离,使得包围圈更大。一面着令最前头的十艘战船沿着浓雾向前巡逻,发现任何情况立即发信号明示。 那最前头的十艘战船心惊胆寒如履薄冰,忽听雾中龙吟大作,里面传出惨烈的叫声,不一会水面上漂出几块小艇的碎片。见此情景谁也也不敢向前,后面的船听到龙吟和惨叫,人人自危,因此信报传到李授音那里是这样的:报,前头浓雾中看见恶龙的爪子,再往前两里路有龙尾摇摆,又有那艘小艇的碎片已经从里面顺水漂出来,没见到有人出来,只听见人声惨叫。 李授音听了这个信报,虽然有点怀疑,但见到那块板条确实是天朝水军的,便信以为真,确信周游当真被恶龙生吞,虽然心疼那“皇冠之钻”入了龙腹,那也无法可想,便传令收兵。 此令一下,皆大欢喜,只想离得越快越好,一众船队,将速度开到最高,离得那块魔域般的地方越远越好。 但是周游一众人族与水族却没有死。原来周游在万般危急的时刻,脑子电转:后退,那是有死无生,前进,九死一生。 他迅速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前进,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李授音这个大奸雄手里。他请求鲽共和他的人鱼们齐心协力,快速地将他的这股水柱推进了浓雾之中。 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人鱼们奋力向前,将水柱推得飞快,里面什么也没有,是死一般的寂静。 鲽共问道:“太子,我们还要不要往前走?” 周游道;“李授音那厮是不会死心的,一定会赶到前头去阻截我们,我们要赶在他前面走出去。” 鲽共又轻轻叫唤:“主上,主上,你在哪里?” 主上道:“继续前行,不要停下。” 鲽共正要说话,不想却钻进了一个物体下面,连同水柱也推了进去。水柱的水再往上冒时,喷到了那物体的底部,哗啦啦直响。小艇失去水柱的支撑,“咚”地掉在那物体上面。周游三个人在空中感觉身子一个劲地直往下坠,突然身下一软,原来是坐在狮子身上。 周游正要叫喊梅雅,只觉得一只温软的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立即抓住不放,心想:“原来她就在我身边,这下可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三) 那只手突然捂住他的嘴巴,轻幽幽地说道:“别出声!”声音却不是梅雅的,顿时毛骨悚然,心想:“这个女人是谁?她,她要干什么?梅雅呢?要是她遭遇到危险,却怎么好?” 接着又伸过几只大手,将他直往里拽,他感觉这里挺宽敞的,不知是什么地方。他想叫梅雅,又想叫楮伯羊,又想呼唤两只火狮,可是就是叫不出声音,那只女人的手特别有力,紧紧捂住他的嘴巴不放。 他听到鲽共在压抑着声音叫着:“太子,周游太子,你在哪里?”那只紧扣他嘴巴的手突地一震。叫了一会,没听到回音,鲽共又问道:“主上,我们该怎么办?” 只听主上说道:“躲在这里面,别出去,见机行事。” 周游被几个人半拉着强制带着走,他感觉像是进了一个房子。突然眼前一亮,他眼睛被晃得厉害,竟然什么也瞧不清楚。却听得耳边有人说道:“是了是了,没错没错,是真的。” 他不知这些人说些什么,什么没错,还有什么是真的?渐渐他的眼睛适应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长的男人的脸,那人额头上一块白癣,不禁感觉喜从天降,叫了声“叔父”,突然便感觉身子发颤发软,再也坚持不住。 原来这人就是他叔父周东王,他率领的水师,用战船连接成一座浮岛,利用对海河的熟悉,东躲西藏了这么些年,始终听不到天朝的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 这一天他们正将浮岛掩藏在浓雾中,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呼小叫,从他们口中说的判断,似乎是李授音亲率水军追拿太子周游。这时候要将浮岛的战船散开迎战已经来不及了。便下令军士用大件器物吹出龙吟声。果然吓住了李授音。 就在这时候,有人闯入了浓雾中,为以防万一。他令手下人悄悄上前擒住这三人,不想捉到的却是自己亲生的侄儿——当今太子周游。刚才那个用手捂他嘴巴的就是周东王的夫人伍郡主。 长时间在水上漂流。周游终于在这最后时刻病倒,他还记得梅雅和楮伯羊两人,当即问起,周东王吩咐将这两人带了过来。 梅雅见周游病殃殃的神色,上前问个不停,又伸手摸头有没有发烧,完全不顾身旁有许多人,更忘记了男女之间的礼节。众人见此情景。当然明白周游与这姑娘的关系不一般。 周游突然想起一事,对楮伯羊道:“伯羊大哥,你快去找到鲽共和澌而他们,让他们就躲在这里,这里很安全。” 不一会,楮伯羊回来道:“他们已经找到,正在外头,他们可记挂太子呢。” 周游忽然道:“不好!再不去可要出事。” 梅雅道:“周哥,你就安心养着吧,还有什么事呀?” 周游道:“快。你快去照顾咱们的火狮,它们要是找不到咱们,放起火来。可不糟糕之极。” 梅雅恍然大悟,赶紧去了。 待梅雅将两只火狮带进来。突然屋外面一声龙吟,接着一片惨烈的叫声响起,有男也有女,似是突然遭到致命袭击,临死前那撕声裂肺的悲号。 周游坐起道:“不好,他们攻进来了。” 周东王将他轻轻按倒在床,笑道:“你们三人进来时,遭遇到水族恶龙。被它连人带艇一口咬住,可不是吓得够呛。死得够惨么?”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周游这才明白。原来那龙吟和惨叫都是叔父派人假装的,以此骗过李授音。他也笑道:“书上有云:人间有孙膑的减灶计,天上却有东王的减人计,减灶计是诱人前来,减人计却是唬人后退,只怕李授音那厮这时正汗流浃背呢,妙!妙!”说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一日,周游病情转好,与周东王散步到甲板上,鲽共从水中露出头来说道:“主上吩咐,要太子好好养病。” 周游道:“主上他在哪?” 鲽共道:“下个月就是‘夏岛会议’,到时水须族的水巨人们会在夏岛聚集,太子请放心,主上临走时交代我告诉太子,他一定会把太子的建议当作头等大事交由会议讨论决定,他会一力促成此事以助太子复国,把一切邪恶的力量赶出天朝赶出海河。” 周东王沉吟了一下,道:“这事须得慎重考虑,水须族对海浪的娴熟运用能力已经达到巅峰,俗话说,凡事有利也有弊,好在还有一个月,斟酌斟酌总不会错。” 周游点头,道:“叔父说的孩儿记住了。只是昌盟主他们是否到达天朝,总得想法与他们取得联络才好。” 鲽共道:“太子若是需要,鲽共愿意效犬马之劳。” 周游道:“不可,李授音的船又高又大,上游的潺澉已经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想来那里的形势不容乐观,鲽共兄弟,你去了可是危险之极。” 鲽共忽然想起一事,道:“那可如何是好?” 周游一时不明情况,问道:“怎么了?” “澌而兄弟昨天已经向上游去了,他……他可千万别出什么事?”鲽共焦急担忧地说道。 周游道:“鲽共兄弟,担心也是多余,只盼澌而兄弟吉人有天相,能平安无事。如果他平安到上游,一定会找到昌盟主的船,将我找到叔父的事告诉他,所以,鲽共兄弟,你就不用再去了。” 再说澌而一路走一路给自己鼓劲:“澌而呀澌而,快游,加快,你是游大赛的冠军,你的技艺这时候正派上了用场,快回去带你的兄弟姐妹们躲得远远的,李授音的大船来了,潺澉大人一个人不能抵挡他们。”他夜以继日披星戴月地一路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感觉疲倦渐渐袭来,便躺在水面上休息。 忽听远处有人叫道:“陈兄,那儿有条人鱼,咱们来比一比箭法。”他寻声望去,立时心胆俱裂。一条大船正向自己这边驶来,船头站着两个箭手,左首那人将箭搭上弓,“呜”的一声,那支箭划过一道黑光,向自己射来。 他大叫一声“苦也”,一个翻身,那支箭擦过他的肩膀,没入水中,他也管不得皮肤上渗出了血,魂都没了,没命般地向前游去。船上哈哈大笑声传来。 只听那人道:“好狡猾的人鱼。陈兄,兄弟我这一箭只是抛砖引玉,下面该看你的了。” 澌而回头见那个姓陈的搭箭射来,立即将身子沉入水底,待他浮上水面,只听那姓陈的骂了一句,想是因为没射中而生气。 那两人你一箭我一箭轮流着,虽然都被澌而躲过,却是逃得仓惶,引得那两人哈哈大笑。这两人到最后显然是不想立即将他射死,而是想看他无路可逃的样子。到了后来,见澌而身手不凡,便真正用劲射起来,却始终射不着。 另一人道:“陈兄,我只道我箭法滥,不想你的箭法也不过如此嘛。” 那姓陈的暴跳起来,道:“他娘的,叫老子好追,作死。”又是一箭射来。澌而跳上水面,那支箭从身下飞过,他身子一经落水,便疯狂摆动四鳍,飞速移动。 没想到那只船竟和他较起劲来,直追了他三天三夜,这才离去。他突然感觉全身乏力,想动一下也是不可能,只好随水漂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感觉冷得僵硬,仿佛四鳍不是自己的了,便想动一下也是不能。迷迷糊糊地他看见一艘船过来,心里道:“完了,终于逃脱不过,我澌而原来毙命在这里。” 一张大网撒下将他罩住,把他拉上船,一块方形的厚布盖了过来,他想:“是了,这些人一定是说我身上太湿,要把我擦干了才来杀我。啊,好暖和,冷起来是最要命的,也好,死前让我享受一下温暖也好。” 又有人拿来一条鱼放在他的头边,“哈哈,我也不是什么贵族呀,还让我死前饱餐一顿,这些人还算有点良心,好吧,吃饱了再死。”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将一条大鱼吃光,他也确实是饿了。 过了好久好久,忽见一人提了把刀走来,这人肥头大耳,没有眉毛却有一双铜墙铁壁铃眼。他想:“刽子手来了,终于到时候了,我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人将刀放在一块石头上拍了两下,沙沙地磨了起来,他想:“大哥,你磨快点,最好一刀就将我身首异处,也少些痛苦。” 那人磨完刀将刀擦干,看了看十分满意,这才插回背上。向澌而走来,问道:“人鱼兄弟,你感觉好点了么?” 澌而气不打一处来:“要杀就杀,假惺惺地废话什么?我决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鱼。” 那人一愣,道:“你,你病得好重,竟说起糊话来。” 旁边一人道:“你错了,这个人鱼兄弟,并没有说糊话,只是他认错人了,他把我们当东厢圣阁啦!” 那肥猪似的人道:“大公子,这人鱼太也没有眼光,竟把我们与那帮畜生混为一谈。”(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四) 那公子瘦削的脸庞,温和道:“阿牛,瞧你这体态,难怪人家把你当作坏人,让我来与他说话吧。” 澌而觉得这人有些和蔼,比先前那胖子亲切得多,问道:“大人,如果不杀我,就快放我回去,我还有要紧事去办。”说着就要起来。 那人轻轻按住他道:“不成啊,你发冷又发热的,等养好病再回去也不晚,这样子回去,还没找到你的族人就已经死了。你有什么要紧事,病着也要去办理?” 澌而想道:“我才不会告诉你的,我把事情跟你说了,东厢圣阁的人很狡猾,万一你们是东厢圣阁的人,可不就糟了。”他道:“我没什么事?你别问我。” 那人见他又紧张又害怕,说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一语刚毕,前头一片喊杀声传来,有人报道:“邓公子,前方发现东厢圣阁的巨形战船,已经与我饶洲水军交上了手。” 这邓公子就是邓梵,担任饶洲水军的总管,他大步到船舷上观望,果见三艘战船绞杀在一起,只是那两艘小的加起来也抵不上那艘大的,想堵住那艘大的,哪里拦得住,那艘巨船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但是那艘大船急于想摆脱饶洲水军那两艘战船的纠缠,眼见就要让他逃脱。 邓梵道:“升起大旗,拦住东厢圣阁的船,别放跑一个人。” 下人道:“大公子,你是大总管,当在这儿指挥,不可亲上战。” 邓梵喝道:“执行命令,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面“邓”字大旗徐徐升起,擂起战鼓向着那艘巨船冲了上去。那两艘战船见了主帅战船亲自参战,一阵欢呼,人人奋勇向前。东厢圣阁的那艘船顿时慌了起来。 原来东厢圣阁的这条战船无意间闯入这里。发现了饶洲水军的藏身之地,因此邓梵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走这条敌船的。 经过一番激战。三艘战船成功将东厢圣阁的船紧紧卡在中间,所有人攀爬上去,一阵砍瓜切菜,杀得剩下两人,押到邓梵船上。 澌而仰起身,见正是那两个拿他当靶子取乐的人,不禁火冒三丈,用鳍指着那姓陈的骂道:“你追了我三天三夜。害得我好苦,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的下场。” 原来这姓陈的领着一艘巨船出海捕捞人鱼,两天之中一个也没见到,这一天忽然见到澌而,便拿他出气取乐,不但取乐,还故意不杀他,希望他逃回族群中,好来个一网打尽。 因为人鱼都成群活动,这个落了单的人鱼一定会找自己的族群。跟着他就不愁打不到人鱼,哪想到澌而慌不择路,追了三个昼夜竟误闯入饶洲水军的藏身之地。这艘巨船开始仗着船身高大。不以为意,正好碰上邓梵到水军总部来,大伙齐心协力一起围住痛殴。 当下邓梵将姓陈的丈头带进舱内严加审问,了解李授音的水师部署。 不久,澌而见邓梵出来时眼睛红红的似乎落泪了,大是奇怪,只见下人帮忙摆上三生,邓梵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点香向天拜祭。口中喃喃说道:“周游兄弟,自与你黑叶林草原一别。我甚是想念你,只盼有朝一日能与你重逢。却没想到我们阴阳两路,从此不得相见,好教人痛恨。兄弟你走好,我一定把李授音那厮的水师灭了,给你报仇。” 澌而越听越奇怪:“太子明明没有死,邓公子怎地说他死了,对了,想是那姓陈的当时见到我们闯入了那片浓雾,以为我们都被龙所吃。” 澌而想得不错,事实正是如此,邓梵听了这个噩耗十分痛苦伤心,想起他们一起探险迷雾山脉的时候,两人脾性相投,总能聊到一块去,自从分别后,总想着有朝一日再见他一面,却从此再无机缘。他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竟大哭起来。 澌而道:“邓公子,你不用伤心,周太子他没有死。” 邓梵猛然间听到这么一句,辨别到是身后这个人鱼说话,回过身来抓着澌而的双肩道:“你,你没骗我?你怎么知道周游他……他没死?” 澌而点点头,将周游如何铤而走险进入浓雾,如何遇上叔父周东王的奇遇告诉了他。这个周东王,邓梵也见过,还和他一道去印月岛走了一遍,见他既能说出周东王的名字,更是相信他所说是真。 邓梵化悲为喜,留下澌而休养,只是澌而要赶去通报潺澉,因此只养了一日,便向邓梵告辞。临走时他告诉邓梵一个月后要留意海河的变化,水须族的主上有可能对印月岛发起海啸袭击。邓梵得到这个信息,真诚相谢,此一节不提。 单说邓梵见饶洲水军士气高昂,心中满意。又想李授音的战船既高且大,饶洲水军这点兵力只怕不敌,一时想不出办法壮大自己的实力。 帐中一位丈头见他整日思虑,便询问他所虑什么事,邓梵实言相告。 那名丈头人称“人精”,笑道:“李授音与我中洲国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反而与我饶洲加强了友好,但你我都知道这个人最是阴险,这是一出安抚之计,意在防我饶洲在后面抠他的屁股。” 邓梵道:“那又如何,李授音的嘴脸都已经露出来,他一旦在天朝坐大,反过来就会针对中洲,因此我们又何需对他客气。” 那丈头摇头道:“邓公子有所不知,怕就怕他恶人成功后人心不足,对我中洲有所图谋。公子你想,他坐大天朝后,攻打中洲,会先打哪里?” 邓梵想也不想,道:“自然是我饶洲。” 那丈头竖起大拇指道:“照啊,我饶洲首当其冲,这就有点为难了。” 邓梵心想:“这人果然是个人精,讨论这么重要的军机也是说半句留半句,叫人不痛快。”当下直言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丈头道:“前日那人鱼说了周东王的位置,公子可立即派人前去寻来,我们饶洲水军与他东王水军合兵一处,又因为那东王在天朝名声极大,是个将帅之才,我水军亦由他指挥,可不是好?” 邓梵见他又来这一套,虽然有点烦,也不便表露出来,问道:“有什么好?” 那丈头道:“胜,自然皆大欢喜,不用想后顾之忧;败,饶洲水军自可一口咬定没有参战,李授音也寻不着我们什么把柄,不落他的口实,以免他日后借机生事。” 邓梵心想:“这条计策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于我中洲是大有好处,只是对朋友还藏着一点半点私心,未免见不到十足的义气。”当下依计而行,只是暗中打定主意,如果周东王不愿意接受这个总指挥权,就用联军的名义,李授音知道我饶洲水军帮助周游那又有什么了,对待朋友要尽心尽力,方可换来对方的赤诚相待。 想到这里,站起身道:“此计大好。” 立即亲笔书信一封,派人携了去将周东王的水军寻到,不一日,军士传报东王水军到,他亲自到港湾外口迎接。见到周游,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周东王下令散开浮岛,几百条战船列开,与饶洲水军一道,两军合作一军,声势浩大。 这一天,邓梵出于真心,与周东王讨论这指挥一职,没想到周东王道:“邓公子,我与游儿也正想与你说这一事,如果你放心的话,这个指挥的司职我来担任。” 邓梵惊在当场,完全没想到东王如此主动,可他又不像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为什么要抢了这个职权?东王见了他的表情,知道他为人真诚,道:“邓公子,你是周游的好兄弟,非是我东王要抢这个指挥权,实则是因为感激你们,我天朝风雨飘摇,不敢过于拖你们下水。” 周游上前道:“邓兄,你们帮助我,我与叔父无以回报。再说李授音不是易与之辈,中洲国正在大力建设‘后卫皇时代’,正如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如果让你们无端端地多树一个强敌,对中洲对饶洲都是不公平的。我们早已商议好了,这一支水军当以我天朝的名义讨伐恶相李授音。” 邓梵没想到周氏的叔侄两个如此直来直去说话,早就替自己划算好一切,不禁佩服起他们的胸襟,更觉得自己有点做了小人的感觉,从此与周游之间更加亲和。 这一日,饶洲总督邓道通下来一文书,封书“太子、东王、邓梵启!”的字样。打开见写的是有喜有忧,大意是: 天下情势堪忧,晚麦野已经受到魔军的骚扰,双方已经有了几次小战,目前“天坑”中的五十万魔军已经出动二十万,正向晚麦野方向来。天央已经派兵援助,中洲国也从北方联盟这边调回了须起的六营起兵去到晚麦野。 幸得忧中有喜,东王水军与饶洲水军共同作战,预祝旗开得胜,今有天央国南北宫三部大总管风中龙,本着三国同气连枝的精神,派遣一支五十艘战船的水军从微笑港出发前来相助,不日即到,做好接待的一切事宜。 最后是请求周东王多多提携犬儿,拜谢之类的话。 周东王大喜,立即派人迎接天央国的水军,将三军合作一军。 不日合编建制,至此东王水军达到六万余人,战船六百艘,浩浩荡荡,大有势不可挡之势。 东王一边加紧训练,一边派人打探李授音的动静,只要李授音稍有不轨之举,即进攻印月岛。 只是主上那边还一时无法联络。(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五) 这一日,喝完酒,慕莲理脸上红扑扑的自去睡了,这些天她靠着酒来抵抗晕船,已经习惯了喝完酒就去睡,人一睡着了,什么晕船再也没办法来侵扰她了。 乌刚将伊策已死的消息告诉昌亚,这人是他们俩共同的敌人。 昌亚道:“你我父亲和谌叔叔三人同称三雄,失踪的阴谋便是这人打的头,如今他到死也没有丝毫悔改,唉,死了倒也大快人心。我想卫见公主听了最是开心。” 乌刚坐在桌边,将一杯酒倒入口中,重重地将杯在桌上一顿,道:“哼!只是这样的死法,未免太过便宜他了。” 百里好女笑得最是灿烂,昌亚以为她是为了自己而开心,好女道:“亚哥哥,少了一个仇人,咱们心中便少一份烦忧,少一份烦忧便多一份快乐,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是么?” 昌亚听了牵了她手道:“我……对不起!”不知为什么,竟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了。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对她怀有惭愧,她的命比自己又好在哪里,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总也抽不出时间帮她报仇,想那十四酷如今虽然归风中龙所辖,总须找个理由彻底挑了那个匪帮,然而事情一天天耽误着,总也不得其便。虽如此,好女是从无怨言,默默支持,耐心等待。总是凡事为我忧为我喜,我却没为她做什么。 殊不知百里好女虽然一心一意对待昌亚,却有另一番心思,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日,众人都在甲板上,远远望见天边一条黑线。那尺头道:“天朝国已到!”女客们雀跃起来,终于可以免受这舟车劳顿之苦。 大船上放下小艇,来回两趟。将人和坐骑运送到岸上。 女客们大失所望,这里竟是一片荒滩。原来那尺头不敢直达码头。怕受到东厢圣阁的盘查,一旦露出马脚,非但要把船扣下,还要连累到乌刚一行,要知道此时的天朝国正处于动荡飘摇之时,别还没开始就已经暴露了驸马爷的身份。 众人骑上坐骑,走了半天,终于看到前头一座小镇。再往前走。不禁犹豫起来,因为他们的坐骑太过显眼。黑灵焰君和金聪绝影就是乌刚和昌亚的招牌,这两头神兽早已天下闻名。 特别是乌刚因为黑灵虎的灵性,还获得了“黑灵战神”的猛号,一旦遇见李授音的手下,只要稍微精明点的军士就能认得他们来。 两人商议一阵,始终想不出什么方法,大是后悔将神兽带来。说不得只好住进山里,可是这里是海河平原,除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就是水洼。哪里去找高山森林?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拿不定主意。 忽听碧丝道:“没想到这里也有通透仙草。”众人看去。见她手上拿着一棵碧绿晶莹的草叶,绿得像要滴出水来。 慕莲理听得“仙草”两个字,好奇心顿起,问道:“碧丝妹子,通透仙草是什么?” 碧丝道:“我这几年与大灵峰的神兽为伍,见那些神兽吃一种草,吃了就能隐形,我也不知叫什么,见它有这功用。便叫它通透仙草,我太笨。取的名字自然是不好听的了。” 她又说道:“起先我也不知道有这种草,有一次。一只修炼将要高级的参鹿就在我脚下前吃那种草,吃着吃着就不见了,她赶忙呼唤它,它极有灵性,用叫声回答了我,却没想到它就在身边。再后来我留了个心眼,却发现每一只神兽都在吃通透仙草。” 好女道:“这可奇了,既是神兽,怎么还需要隐形?” 昌亚笑道:“好妹,这个你就不知道了。神兽们更要隐形,你道是为什么,因为神兽是经过修炼才得以神魂炼化,它们有一半时间都在修炼,所以,神兽们是最孤僻的,因此它们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它们的苦修,身形隐藏对它们来说是保护自己。” 碧丝拍手笑道:“痒主好聪明,说得太对了。” 昌亚道:“这里真正算是西海上痒人的就是你和我了,当着他们的面再别叫我痒主了,何况我当初只答应暂时做这痒主,真正的痒主是你妈妈呢。” 碧丝正色道:“你又何需推辞,我们都当你是痒主呀。” 昌亚双手一阵乱摇,还要再说,乌刚过来道:“三弟,这是你的不对,一日是痒主,以后便永远是痒主。碧丝姑娘,你看我采来的是不是通透仙草?” 碧丝只拿眼扫了一下,道:“正是,驸马爷好眼力。” 乌刚道:“我拿它喂我的黑灵,看看会怎样?” 碧丝沉思道:“只要是神兽就行啦。” 乌刚将仙草塞入黑灵口中,过不一会,果然雄壮的大虎不见了。 昌亚突然顿悟,从碧丝手里拿过那棵草,也让黄金马吃下,同样也不见了。 乌刚道:“这下好了,还得多谢碧丝姑娘。” 只见楮离也拿了一棵,喂给那匹紫红六足马,边喂边说道:“红马红马,你也变没了去。”那紫红马吃完一棵,一点变化也没有。 楮离生气拍它,道:“让东厢圣阁的人见了,捉去吃了你。你再不变隐身了,我不来睬你了。”说着又喂养了它一棵,还是没有变化,不禁撅起了嘴不高兴起来。 昌亚道:“此马非彼马也,离儿不要再白费劲了。” 楮离生气地跺跺脚,想了想,还是抱住那马亲了亲,虽然紫红六足马不是神兽,她却是爱它的。 由于不知道通透仙草的药性能坚持多久,每个人都采下了一大把,以备不时之需,这才向那座小镇走去。 因为这是海河边上,来往的人非常多,因此这座小镇别的不发达,唯有这宾馆饭店是很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两匹神兽虽然是隐形的,然而走在大街上,还是占了半边街道,时不时在将行人撞上,有时还把街边的货摊给撞翻,弄得人们以为见了鬼。 到了宾馆,要了三间马厩,那小二见只有一匹六足马,心想:“只一匹马,却要三间,难道这些人难道要住马厩吗?”正想着,猛地撞在黑灵的脖子上,黑灵呜呜发着虎威,吓得那小二魂儿都散了。 乌刚上前牵了去马厩,吩咐小二准备新鲜上好的草料,还有二十斤上好的生牛肉,叫小二的不要到马厩来,交给他就行。那小二巴不得他这样说,将东西交给乌刚一溜烟去了楼上跑堂去了。 几个人大吃了一顿,大呼过瘾,又要了三间大房,早早休息去了。 到了半夜,店外出现一片大吵,接着有人大力推开店门,一众军士上楼挨个房间踢开,凶神恶煞般叫道:“全都给我起来,带上通关证明,都旧楼到大厅聚合,非常时期,人人都要配合我们检查。” 走廊上有人下去了,想是一些旅客胆小怕事。 一个武士道:“大人,这里还有两个房间不开。” 一个手持弯刀的寸头带了三名下等军士,脾气极是暴躁,在慕莲理和百里好女她们的房前只叫了两声,还未来得及开门,便一刀将门栓挑了,“哐郎”踢开就要冲进去。 另一个房间是碧丝与楮离住的,也被另外两个武士轰开。忽然一股大力冲到,四个人分两双分别从两个房间倒飞到走廊上,那四人跳起哇哇乱叫:“有奸细!” 正要再往里冲,面前出现一块军牌直往面门逼来,正要发问,“啪啪啪啪”四下清脆的响声,两人的脸上各出现四个掌印,待甩甩头看清楚时,是一个极美的少年。 听得另外那个房间也是“啪啪啪啪”四下,想是遭到了同样的待遇,只是那边似乎更糟糕,房中的男子骂骂咧咧,说什么“狗娘养的”“瞎了你的狗眼”后,又每人再赏赐两巴掌。接着一个粗豪大汉也是拿着一块军牌,将两个军士逼得倒退出来。 那个寸头一看军牌,道:“原来是十六营的,自己人,误会误会,收队收队。”“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乌刚与昌亚对望一眼,心想:“这十六营的似乎比其他营的更强横,难道是因为他们监管着宰相职责重大吗?” 楼下大厅正中,坐着一个标致的少年,他对面坐的是一个铁塔般的年轻人,互相凝视,却又不答话,对楼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置若罔闻。 那标致少年道:“弟弟,好好想想当初你在大灵峰脚下所作的诺言,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心意。” 那铁塔汉子道:“我……我是说过,可我没做过一天的好人,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我自己。” 少年道:“既已知道自己错了,快快与我回去,我们的族人我们的父亲,需要我们去救他们。” 铁塔汉子道:“我没错,我哪里错了?父亲只认得你,却不认得我了,只有太尉才对我有知遇之恩。” 少年听了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深深叹了口气,道:“李授音给了你什么恩,你倒是说说看。你的宝物止禅都到了他手中,还谈什么知遇之恩?弟弟,你快醒醒吧。” 那汉子想不出李授音的什么恩情来,强词夺理道:“有恩就是有恩,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六) 楼上的乌刚轻击自己手掌,道:“又是一个被李授音蛊惑迷途的人。” 碧丝忽然躁动不安,走过来又走过去。昌亚道:“听起来这个人好像……” 一语未完,楼下一人道:“大伙亮兵器,这人是禁卫军的,杀了他。”听声音是刚才那个踹门的寸头。 门外有人高喊:“谁敢对少主人动手?胆子够大的。下了他们的兵器。”只听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来人很多。 一阵玎玎当当,想是兵器都给下了,那寸头叫道:“贲大力,你敢破坏太尉与仲父之间的盟约,你有几条命?” 贲大力道:“我只知道仲父交代的话,谁敢对少主人无礼,就叫他知道什么叫做无礼。”“啪啪”两声,想是打了两个耳光,那寸头没来由地又挨了两个耳光,再也受不了,大叫起来,突然声音消失,想是被人用什么塞住了口。 贲大力上前道:“少主人,仲父让属下的来请您回去,可叫我们好找。”语气极为尊重。 少主人哼了一声,不理,又和气地道:“弟弟,你与我去吧?这里已经没希望了,父亲他,他也没希望了。” 那汉子对贲大力道:“大力,仲父他,他没记挂到我么?” 贲大力道:“哼哼!仲父大人十分记挂着你呢?” 汉子道:“真的吗?是真的吗?我……我该回到他身边去的。”显得十分高兴。 贲大力道:“他记挂着你在西海上痒临阵脱逃,他记挂着他的宝刀,他记挂着你的忘恩负义,你不再是我们的‘獠人王’,你本就不是獠人,又是什么‘獠人王’了。真是无稽之谈。” 汉子道:“我贲虎跟随他这么多年,为獠族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算少,仲父他。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宝林。你才是真正的少主人,你才是‘獠人王’,我,我什么也不是。” 他狂喊一声,将面前桌子拍碎,显得无比伤心。 碧丝和慕莲理两人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就要往楼下冲去。乌刚和昌亚两人紧紧拉住,要她们不可轻举妄动。 宝林道:“我才不做这个什么少主人,只要父亲不加悔改,我就不会回去。弟弟,你和我一起,去北方联盟好不好,听说昌痒主在那里做下了惊人的伟业,那里人人都十分幸福美满,你和我一道去吧?” 贲虎摇头道;“不,太尉的大业如此重要。他少了我又怎么行呢?我不能让仲父大人小瞧我。” 宝林指着贲虎骂道:“你真是枉为人一场,简直是非不分,亏我瞧得起你。原来你真的是胸无大志。” 宝林忽然狂叫起来,接着听到“哗啦啦”布帛破碎的声音,那些獠人齐声喊道:“獠人王,獠人王,獠人王。”对宝林的发作似是群情激动。 “咚咚咚咚”的互斗声不绝于耳,只几下就已经打到外面,简直是地动山摇,不一会去得远了。楼下的东厢圣阁的武士和獠人的勇士都各自跟上自己的主人。 忽听一阵呼天呛地的哭声传来,乌刚等人正不知是谁。却听那人哭道:“哎呀天杀的,我的店。谁来赔我呀。”原来是店主人。 乌刚对楮离道:“你保护好百里姐姐,我们去去就来。”楮离点点头。 乌刚在慕莲理胁下一托。跃出窗外,昌亚也带着碧丝跃出。 只听得两方人马向北而去,乌刚四人在他们后面悄悄跟着。只是这些人的脚力太差,不一会就失去了宝林的踪迹。 那贲大力气不打一处来,骂起贲虎来,骂到最后,便有些变了味,竟指桑骂槐,数落起东厢圣阁斑斑劣迹来。这一下又牵扯出那个寸头的火气来,总算找到报复贲大力的机会,与贲大力对骂起来。只听刀剑唰唰唰地都出了鞘,继而双方干脆不去找人了,就在路边打了起来。 乌刚见他们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向昌亚使个眼色,两人背起两个女人,像一枝箭似的从中间穿过,正巧贲大力一刀砍来,那个寸头也一刀砍去。乌刚轻轻一拨,下了他的刀,昌亚也如炮制下了那寸头的刀。只是这么一瞬间,两人脚步不缓已经去得远了。 东厢圣阁与獠人的勇士队,几十个人只觉得一红一绿两团影子忽地就飘了过去,接着听到“当当”两声,双方领队的头儿的兵器已经到了十几丈远,都是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胆小的颤声道:“什……什么东西,鬼……鬼!” 又一人道:“别瞎说,大白天,不,朗朗乾坤的说什么糊话。” 那人道:“一个……青……青面獠牙,一个红面……獠牙,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追也不是,退也不是。正自无法可想,听得老虎吼叫,又是一紫一白,唰地就从身边飘了过去,只见那白的分明是个裙袂飘飘的女子,却是弯曲着双腿凌空而过,另一团红影却怎么也看不清是什么。不是神鬼又是什么。 这些人再也不敢停留,呼拉一声,散了个精光。 你道这一红一白是什么,原来是百里好女骑在隐形的黄金马上,所以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凌空飘飘,而楮离人小,缩在那匹紫红的六足马上,夜晚是不容易看见她的,那声虎吼,自然是黑灵发出的了。 两人三骑直追到天亮,也没有追到,只见地上凌乱的脚印还在一路向北,又追了一阵,脚印折而向东,百里好女越追越是心惊,也不知追了多远,只记得这中间已经绕过了数个大城邑,想来没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幸好地上的六个脚印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她判断昌亚没有回到那家客店,便带着楮离继续追下去。 继续向东,地形已经有了变化,山峦渐多。 过了一座山,出现有一座大城,好女抬头看去,见城门上有“盐州”二字,只是城门紧闭,城外一个人也没有,城内也是静悄悄的。城上的军士来来往往地忙个不休。见了百里好女并没有骑在什么上面,却能曲腿平移,一副怪相十足的样子,纷纷将箭射来。两人急忙逃到箭枝不及的地方。 楮离大怒,眼中精光大盛,两束红光射向城门,那城门是厚木做的,立即烧了起来。楮离咯咯咯地笑起来,道:“敢对本姑娘无礼,叫你城门失火。” 百里好女呼叫一声,带了楮离继续跟着脚印向前追去。脚印上了一座高山,并且一直向上。这时两匹神兽药性已过,显出了原形。好女见这里人迹罕至,也就不再喂药。 抬头见那峰顶一块巨石突出,有一半是悬空着的,似乎只要用指头轻轻一推就能将之推下悬崖,极是危险。 忽听“蓬”的一声大响,只见石屑纷飞,那块大石顿时摇晃了一下,又再摇了摇,从山上直滚下来,跟着一个巨人直冲下来。 那块巨石不偏不倚,正好对着百里好女和楮离而来,两人顿时目瞪口呆,立在原地不知怎么办。 那巨人几个跨步,到了巨石前头,顶住那块巨石,用力往旁边一掀,那巨石往旁边一歪,滚下山去了,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 那巨人朝还像木鸡似地呆地当场的百里好女和楮离说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快走”挥动左手那只爪子,返身又去到上面。 楮离问道:“百里姐姐,我们上还是不上?” 好女回过神道:“当然……上。” 两人来到山顶,见昌亚和乌刚一前一后将贲虎堵在中间,贲虎身形比乌刚还高大,但是却像有一张网罩在他周身,他左冲右突总是不能出来。好女见昌亚双手微微转动,正在运送能量,将他包围。昌亚见好女来到,微微一笑,便专注对付起贲虎来。 乌刚双手一拍,两只手立即像着了火似的,贲虎向左,他的火魂掌拍向左,贲虎向右,他的火魂掌拍向右。 “当”的一声,贲虎那只黄金爪子已经变形。慕莲理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有时跺脚,有时搓手,她不停地叫着“小虎”,只是贲虎受了阴毒,早已神智不清,哪里还认得她。 那边宝林已经恢复原形,样貌虽是清俊,只是全身衣裳已经胀裂成碎片,再没了翩翩公子样儿。碧丝却与他依偎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 百里好女当年在西海上痒见过宝林,只是她当时穿着斗篷,宝林却不认得她。 好女上前对宝林刚才的救命之恩,宝林一旦恢复本相,便缅甸起来,红着脸道:“不谢不谢!那石头本来就是我推下的,不救你们,天地都不容我。” 碧丝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宝林立即明白,赶忙起身还礼。百里好女知道碧丝说了些什么,脸上微微一红,也假装不知道了。 忽听乌刚大喝一声,拳起处,贲虎慢慢倒地不醒。慕莲理像失去理智地冲上前,见贲虎已经昏迷。 昌亚道:“婆婆不要着急,贲虎大哥中了阴毒,我来为他治疗。一定还你一个精神健旺的‘獠人王’给你。”说完坐下为贲虎吸毒。 只一盏茶的时间,昌亚说声好了,脸上黑黑的,自去一旁消化调运。(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七) 好女数次见他帮人吸毒化毒,只怕他体内毒素多了,自己也中毒,过来扶住他坐下,细声问他怎么样,昌亚一夜未睡,又经过一番打斗动气,到这时确实是疲累之极,对于好女的询问他只摇了摇头,就闭目炼化。 慕莲理想问问贲虎如何,不想贲虎只看了她一眼,眼中虽有惊喜,只是说不出来话,忽地倒头睡了。 几个人都没得到好好休息,就趁这时候得空,大家都去睡了。好女让昌亚靠在自己身上,想支撑住他,只是一忽儿也睡了。 好女不知睡了多久,听得一块石头后面传出呢呢侬侬的说话声,正是宝林与碧丝两人在说着悄悄的体己的话儿,想叫一声昌亚,只见他红光满面,已经恢复了体能。昌亚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又指了指那块石头后面,示意她别作声打扰了那一对情人,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一会儿,贲虎打个哈欠醒了,说道:“我这是在哪?”石头后面立即变得静悄悄,宝林与碧丝两人站起,见众人都醒了,都红着脸走了出来。 碧丝叫声:“慕姐姐好,百里姐姐好,乌侍郎——”挨个问好。 大伙儿都说:“你们俩个也好!”唯独贲虎还是愣头愣脑的。 这一下弄得碧丝更羞,直把头低下,一个劲地搓衣角。 慕莲理道:“小虎!你还记得姑姑吗?” 贲虎哪能不记得她,是她救下自己,是她将自己托付给仲父抚养自己,想到这些,他轻轻道:“姑姑,我错了!” 慕莲理道:“你没错。是李授音把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从今后,你和他分道扬镳、一刀两断、重新做人。好么?” 贲虎点头道:“是!” 宝林道:“弟弟,我爹爹他似乎每次都能准确掌握李授音这边的信息。就像他们早已商量好的一样。就比如十几天前,我正要去劝劝他,却听他一个人在房中自言自语道:‘周游太子在海河上葬身龙腹,这真是个大好时机,周皇心神大乱,自他而下,那陈不由已经是实际软禁。我暗无天日沟一呼而起,响应李授音。占领糖洲,进而再取几个洲,我獠人自此疆域扩展,完成我獠人世代人的梦想,就在当今。’。爹爹他平日里根本没接触到什么人,只是每天端着他的那只猩红琉璃杯喝茶散步,去到寨前的石马那儿走上一趟便会回来,也很少与人说话,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一次我到了这边找你,果然听到说太子殒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爹爹他真能掐指起算吗?” 他说到最后那句“果然听到说太子殒命”,乌刚与昌亚同时站起来,又同时问道:“太子殒命?” 一个道:“不可能!”一个道:“怎么会?” 乌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地。昌亚道:“二哥,这不会是真的?这是李授音传出的谣言,他想瓦解周家王朝的人心,你别上当。” 乌刚垂泪道:“要真是如此,只怕我们这次到了这里,最后不但事倍功半,说不好还落得一事无成。” 昌亚道:“这事真假与否,值得商榷,只是听说而已。并非有人亲见,如何作得准?这事从此不要再提。” 众人都道:“是。” 贲虎道:“昌盟主说得有理。那一天我也跟随太尉追缉太子,太子进入浓雾后再没有出来。那是事实,龙吟大作也是事实,但是我们都没见到太子被恶龙吞食。” 他这么一说,乌刚又燃起了些许的希望。 过了一会,贲虎对宝林道:“仲父消息灵通,你会怀疑我吗?” 他始终不叫宝林为哥,就是还有些妒忌他身为仲父亲子,仲父自从找到自己的儿子,便找各种借口排斥他,好让宝林做上“獠人王”。这便是他当初一气之下便毁了自己的鸿愿,负气出走,还带走了族中的宝物止禅刀的原因。后来遇到李授音,将他施以阴毒,收入麾下,乖乖听从他的摆布,才落得这个下场。 但是他一直很怀念在獠族的日子,如果仲父重新接纳他,让他回到族中,即使不做“獠人王”,他也愿意。 宝林道:“我怎会怀疑你?” 贲虎听了大为感动,道:“哥……哥,仲父他有一个物件,叫做‘鸟鸣猿啼’,是个稀罕物,能与千里之外的人说话。我也只是听说,从来就没见过,不知是真是假?仲父他有很多事是不会说与我们知道的。” 宝林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说爹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既然没中李授音的阴毒,又明知李授音为人所不耻,为什么还和他狼狈为奸?” 贲虎走到昌亚身前表示感谢后,看了一会天,叹了口气,道:“哥,你知道我们獠人生活在暗无天日沟是什么滋味么?” 他始终把自己看作是獠人,因此说的是“我们獠人”。 宝林点头,三年来他一方面是看不惯父亲的所作所为,但是更过不惯暗无天日沟的阴瘴生活。他心中最怀念的是西海上痒仙气飘飘的感觉,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贲虎道:“我们獠人因为左手是兽爪,被世外之人看作异类,从来不被人所接受。如果出得沟来,立即遭来鄙视的目光,加上我们族小,被天朝帝国打入暗无天日沟,不许出来,因此我们只能在那里与虫豸为伍,与草木相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宝林道:“我们难道不能有些自信?这又何必要看他人眼色过下去?” 贲虎道:“话虽如此,我们与世外没了联系,久而久之,在世外人看来,我们便与兽类无异。但凡有一个獠人走在西京宝都的大街之上,总是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说我们要想抬头过日子,却又从何谈起?哥,听说你出生不久就能自立行走,有一天走出了暗无天日沟,从此失踪,想来是哪个人族见你是个异类,将你带走遗弃,幸好没将你杀了?” 宝林听了心软下来,他忽然觉得父亲有些可怜,觉得獠人可怜。 贲虎道:“我们獠人有一项技艺,就是能够冶炼,从土里找出铁铜金银,到后来更发展了新的技能,就是铸造,虽然比不上半仙人的铸造技艺,却也是各有春秋,我们獠人精通铸造普通的器具,最能帮助老百姓生活,半仙人却研究武器铸造,给天下带来的是战争。 不知从哪一天起,有人找到我们上一代的獠人王,带来的是数不尽的金属材料,以及许多的武器图纸,要我们为他们打造武器,并许下诺言,帮助我们獠人走出暗无天日沟,重新挺直腰杆做人。 要知道这是我们獠人世代的梦想,能与沟外的人族平起平坐,是多么大的诱惑。” 昌亚知道他说的就是日月佛以及五百年前的魔西族首,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来帮助你们的人,作为交换的条件,一定要你们也成立一支獠人军团,与他们一道消灭天朝帝国,是不是?” 贲虎道:“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我们无法推测当时的情况的,但几百年来趋势的发展也大抵是这样的了。” 昌亚道:“你们上一代的老獠王,怎地不想想那些人这么做是何居心?就与他们沆瀣一气。” 贲虎道:“昌盟主,你不是我们獠人,不懂我们的苦,要是你去做一年两年的獠人,你就知道我们的地位有多低下,天朝那些军士从未把我们当人看。就算是沆瀣一气,那也是要做的,我们……我们总不能永远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昌亚被他顶得哑口无言,确实他也无话反驳,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公平可言,强者为王的原则自从就是王道,大凡风云人物对这条原则都是推崇备至,自己有时也有这样的念头。 乌刚道:“李授音一统海河东岸,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个人的阴谋和手段,在他的统治下,谁又知道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周氏天朝帝国?也许到时候獠人的地位更加抵不上现在。” 众人一致称赞这话说得对,慕莲理把日月佛一统天界,继而大统三界的惊天阴谋说了一遍,道:“小虎,在日月佛的棋盘上,李授音、仲父、秋容冬这些人,还人与魔,仙与兽,统统都是一颗颗的棋子罢了。仲父在这条道上走到黑,不择手段,我们现在懂得了这个道理,该帮助他改回来,还为时不晚呢。” 贲虎惊道:“姑姑,这……这是真的吗?” 宝林也道:“原来是这样啊!” 这两兄弟从未听过这些,更没想到李授音后面还有个大魔王日月佛,猛然间听到,竟有些不寒而栗。 慕连理道:“难道姑姑会骗你吗?” 乌刚道:“太子周游是我们的朋友,为人诚恳踏实,谦逊有礼,大有儒雅古风,如果他即位做了帝王,自会重修律法,还獠人一个尊严的,唉!只是……”(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八) 众人都知道他要说“只是太子已死。”可是刚才昌亚交代不得再提太子,因此明知太子已死,谁也不作声。 百里好女与楮离说道:“你们慢慢谈,我们去那边看风景。” 乌刚道:“你们也不必这样,难不成太子没了,就任由李授音那厮胡作非为吗?天朝是我家,守卫她自是我的职责。” 昌亚道:“二哥豪气万丈,既然……” 忽听楮离道:“百里姐姐,你说那风暴会吹到我们这里来吗?我可害怕大风了。” 百里好女道:“只怕是龙卷风。” 楮离“啊”了一声,就要找躲藏的地方。 众人听了奇怪,什么暴风龙卷风,晴天白日的哪来恶劣的天气?都上前去看,只见山下果然是烟尘大起。 但是那确实不是什么恶劣天象所起,竟是大队人马奔袭所造成的。 昌亚道:“二哥,要不要去看看?” 转头见乌刚已经持刀在手,一个箭步就往山下冲去,众人也跟着追来,将到山脚,见那队人马前边有一辆车,后面紧紧跟着二百多个武士。 众人隐藏在树丛后面,见那驾车的人在城门下说了一两句话,径直冲进了盐州城。 后面的人马却话也不说就冲了进去。 乌刚见那二百武士着两色服装,而前边那辆车辇流苏华丽,里面肯定不是普通百姓的,毫无疑问是官家贵人。 贲虎道:“东厢圣阁?” 宝林道:“獠人勇士?” 什么时候东厢圣阁与獠人勇士合作起来了? 乌刚道:“这就怪了,这座城设在这里,地形险要,是座重镇,怎地如同虚设。城门大开?奇怪!” 楮离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百里好女道:“你还笑,也不知放进去的是好人还是坏人?要是让坏人逃脱了。你可真正是要命了。” 昌亚听了奇怪,不知她二人说的是什么?好女将楮离用双眼烧了城门一事说了。众人这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能直接入城了。 昌亚道:“大伙做好准备,下面那些人是东厢圣阁和獠人勇士,他们在追重要的人,我们应该救下车里的人。” 只见那辆车在城中左冲右突,穿小巷过窄弄,那二百名武士穷追不舍,渐渐将那辆车堵在一条胡同里了。胡同两头的武士们包抄过来。 那车“哗啦”一声四分五裂,一个老者背着一个美妇从里面跳了出来。双脚一点上了屋顶。 屋顶早有武士在等着他,一见那老者飞了上来,数十件兵器立即往他身上招呼。老者身形步法十分滑溜,脚下微晃,已经从那数十般刀枪剑戟中穿过,步法竟然不输于天下第一的史千千。 背上那美妇惊叫起来,城外山上的众人看得真切,原来那美妇一缕头发被削下来。 老者回身将剑一扫,无数剑影飞出,与昌亚的“破军式”剑气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些武士见了立即将刀剑舞得如风车一样。前边有不注意的已经倒下好几个,正往下滚去。 胡同里跳上三个人,六只手掌推出。形成一堵气墙,刚刚挡住那片剑气。 昌亚跌足惋惜,要是那老者在那三人还未形成气墙的时候,将“破军式”立马换成一线,便可破了那堵气墙,可惜那老者不懂,失了这着先手,反而被那堵气墙一推,与背上那个美妇一道被推到隔了街的另一排房顶上。 那三个人往前跃来。像是事先说好的一样,脚刚落地。又是同时六掌推出,前面的气墙还未消失。后面的气墙又来,像是大海的波涛,后流逐着前浪,层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在这样大的能量海洋中,任你有天下独步的身法也是无济于事。 老者只有狂命地向前跳跃,最后在那气墙的推送下,飘飘摇摇地如纸鸢似的再落不下来。 但是说也奇怪,在惊涛骇浪一样的能量中,那美妇竟没有受伤。不过老者必须用上全身的真力抵抗卷送他的能量,不然就有被抛晕的危险。只怕再过得一会,老者真力用尽,只有束手就擒了。 到这时众人都已经看出,那三个东厢圣阁的高手只要生擒那美妇,故意不下杀手,只用慢工将其卷昏。 老者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双手往后,将背上的美妇从背上托起,远远地抛出城外,叫道:“快逃!”转身使个重手法将身子定下,使真力反击,两下里相撞,屋顶上瓦片纷飞。 美妇像一个布包似的向着城外飞来,在空中尖叫起来,划了一条弧线,向护城河里落去。 所有这一切的变化很快,城里城外的那一男一女情势都是十分危急。眼看那美妇就要落入护城河中,一个人影射了过来,将她托住。极大的惯性使得那个人影也跟着往下沉,但是最终还是像一朵浮云一样飘了起来。这“浮云千飘”是昌亚越来越成熟的绝技之一,这时候用来正当时。 那个美妇一身珠光宝气,虽然已经年纪不小,皮肤仍然光洁如玉,只是这时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昌亚将她放在慕莲理身旁,道:“你安全了。” 那美妇一听,叫道:“晏护卫,他……” 几个人都想道:“护卫?这美妇是什么身份?” 此时城内屋顶上的四人突然放出电来,空气中“哔哔剥剥”地起了电流相撞的声音。 晏护卫身子一个趔趄,放出一股能量,希望凭这股能量产生向后的力,便能全身而退。然而他的想法错了,那三个人中间那个大叫一声堪堪挡住晏护卫这一击,另两人一左一右跃出,将能量布在他身后,使他的这个想法就只是想法,永远无法付诸实践。 这样一来,晏护卫就彻底陷入了能量的漩涡之中,想抽身出来是越来越难了,不要说抽身,命也难保了。 突然一股无形的能量*辣、硬生生地闯入了这个漩涡中,左右一扫,将那两人扫在一边,破了这个阵局。继而那股能量渐渐成为有形的一团火,那团火像一只手掌,拍向中间那人,那人见来势汹汹,不敢硬拼,倒纵出一条街。 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晏护卫跃出城墙,出城不见了。 乌刚收手,心想:那三人身穿东厢圣阁的武士服,没想到东厢圣阁中会有这样强大的高手,难怪这个杀人机构会存在这么久。 百里好女反应灵快,已经喂了通透仙草给两匹神兽。两神兽刚刚隐形,就听到晏护卫在打着唿哨,到处寻找美妇。 乌刚打手势叫大家回到山顶,自己在后面。 昌亚走出树林,晏护卫已经瞧见他了。他指了指树林中,叫他隐蔽起来,那晏护卫极是机灵,三闯两跳就隐入林中。 这时那二百武士已经出城来,见昌亚立在那里,有人认出就是他救了那个美妇,而且他手上仍然抱着那个美妇,一个个叫道:“把皇后给我们!” 昌亚道:“有本事者先得,你们胜过了我,自然是你们的了。” 众武士发一声喊,围了上来。 昌亚在空中一抓,将一把冰屑扔了出去,立即有五六个往下滚去。他连续扔出去十几把,伤了二三十人。 那些武士像不要命似的围了上来,昌亚转身向西面一个山坳飘去,他飘得不快也不慢,后面的武士紧紧跟了上来。他转过那个山坳,将那些武士引入另一个山坳,然后坐在山腰装作休息的样子。那些武士见了又不要命地追来。他转身就往山上跑,待甩开他们,又坐下休息,引得武士们穷追不舍,如此三番五次地折腾。 要对付这么二百人的大群武士,可不像对付几百个普通军士一样简单。这些人都是身怀异能的修真者,不过是因为天资的原因而达不到满级。但是一百多个人合起来,那便能抵得十几个满级修士。 百里好女穿上那美妇的衣服,被昌亚抱着奔跑,丝毫不觉得危险,反而又好玩又刺激。她回头见大批的武士渐渐靠了上来,又见昌亚神色紧张,知道已经身处危险。 她手指连续点去,顿时几十块大石滚滚而下。 有人叫道:“准备!”武士们都膨胀起真力准备接受撞击,哪里想到后续而来的不是石头,那些石头被真力掀往旁边滚去 武士们收了真气,昌亚瞅准时机将冰屑一把把扔出,顿时又伤了二十几人。 这下武士们再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跟着。 这一跟就跟了三四个时辰,也不知有多远了。好女叫道:“亚哥哥,前边有条河。” 昌亚望去,果然见有条河迤逦蜿蜒在山间,他只等那些武士们近了,这才慢慢飘过河,到了对面。 有些武士修为较高,会那水上飘行一类的功夫,运气踏水而来。 好女惊道:“这是什么?好吓人。”伸手指去,立即在他们脚下出现石头将他们绊倒,这类功夫一旦落水就失去了浮力,河水又深又急,顺水流漂走了。 昌亚笑道:“这门功夫极是厉害,可见了百里家的姑娘,只好叫做水上漂了。” 好女听了咯咯咯地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九) 剩下的武士之中还有这种功力的人也不敢再用水上飘了。 过了一会,有两个武士越众而出,将手中的剑往上一抛,那剑飘浮不掉,他们跳上剑飞了过来,速度异常之快。 昌亚道声“厉害”,急忙弹出四粒冰屑,上面两粒直奔那两个的面门,那两人轻而易举就闪过了,却没料到下面两粒撞在剑尖上,那两柄剑的剑尖立即弯曲了,剑转人也转,不一会一起落入水中。原来剑在真力的驱动下,剑尖破开空气滑行,剑尖被卷曲之后,立即失去了方向,乱飘起来。到后来两人真气相撞,跌下水也漂走了。 好女看得手舞足蹈起来,见河水清澈如玉,水边还有点点野花,更加高兴起来。 隔河相望,两下里僵持着,那些武士此时终于看清百里好女并不是皇后,发觉上了当,商议了一阵,转身离去。 好女见那些武士已走,顿时失去了兴趣,百无聊赖地坐了下来。忽闻花香袭鼻,转头见是昌亚举着一束红花,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不禁又开心起来。 昌亚拉起她要走,好女娇嗔道:“我累死了,走不动了。”说着干脆躺在草地里闭目养神起来。 他没有办法,只好躺下来陪一下她,见她将那束花抱在胸前,一副可爱样,又一副耍赖的样子,既喜欢又后悔。喜欢她的绝世秀丽,后悔嘛就是后悔带她来到天朝,如今要处处造就她,行动就不便了,想走也走不了,只不知二哥那边怎么样了? “哎呀,好痛!”好女生气地从脑后草里拿出一粒小石子。看了看,扔进了河里。 当她重新躺下时,觉得头下温暖如春。原来是昌亚伸过手臂给她做枕头。心想:“亚哥哥他可真好!真懂我的心。”侧过身来将一只手搭在昌亚胸前。 昌亚本来在寻思:“好儿她那天生的异能越发厉害了,以前是一块一块地变幻石头。如今竟能变幻出一堆了。”他突然感觉她的小手抚上了自己的前胸,也侧过身来,伸过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背。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 他感觉好女纤纤娇躯微微一颤,鼻子里发出梦呓一样的轻哼,呼吸有些急促,再看她脸色绯红,又娇又羞,美丽的大眼睛迷离起来。慵懒的样儿使得他突然觉得全身躁动,不由自主地将她搂得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才感觉舒服些。 好女又甜又腻地轻呼起来:“亚哥哥,我透不气来啦!”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昌亚无比激动,对着她两片鲜嫩的唇便吻了上去。只觉得香甜温润,更有她如兰的气息袭来,他一时意乱情迷。 好女初时十分娇羞,过得一会感觉到昌亚的冲动。也激动起来,有些小轻狂地吮吸着昌亚的唇,两人四片嘴唇相伴。再也难以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好女挣脱昌亚继续在搜寻的嘴唇,悠长地呼吸起来,这一吻差点让她窒息,仿佛有一整天没有呼吸一样。但是太过美妙,感觉永远都不够似的。 两人极力控制住自己,四目相对,看见的只有爱意。 好女轻轻擂了一下昌亚,浅浅笑道:“别看了嘛。亚哥哥,我怪不好意思的。” 昌亚笑道:“我也想不看。可是怎么就觉得看不够呢?” 好女心满意足地将头埋在昌亚胸口,任由他抚摸自己。有再次陷入沉沦的感觉。 突然凤凰媚叫一声,突然两人同时坐起,如梦初醒似地说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昌亚慌忙起身带上她过河,寻着来时的路回去,见那些武士已经不见,远远望见那个山顶,奔行上去。 回头呼叫凤凰,却见它与另一只尖嘴鸟缠绵在一起,不听她的召唤,昌亚道:“这可把它也教坏了。” 百里好女“噗”地笑出声来,在他背上下雨似的用小拳头擂他。 上山的路上摆着三具尸体,正是那围攻晏护卫的三个高手,胸前各有一火烧的焦印,知道是二哥乌刚的杰作——火魂掌,心想:“这三人为虎作伥,死在我二哥手中,那也不冤。”又见那死尸边上的树叶也有焦痕,判断掌力是乌刚是从远处送来,这火魂掌功力见长啊。 上得山顶来,见众人都在,那个皇后和晏护法也在,唯独乌刚不在,一时也不以为意。再一看,贲虎也已经不在。 正要发问,那个中年美妇过来向他两个道谢:“昌盟主和百里姑娘两个大恩人在上,请受我一拜,两人的救之恩,令秋红没齿不忘。” 两个哪里经得起这个大礼,急忙制止不让她拜下去。 那晏护卫道:“天朝御前护卫晏荡天见过北方联盟盟主,见过百里姑娘。” 他忙道:“小可昌亚见过皇后娘娘和大护卫晏叔叔。”忽然想一事,问道:“娘娘可是周游太子的亲生母亲?” 令秋红听他提起周游,眼圈一红,说不出话来。昌亚道:“太子生死尚未定论,请娘娘不要过早忧伤。” 说着将自己与太子交往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他说的轻松,然而令秋红却听得心惊肉跳。她早已听说这个昌亚是昌百山的儿子,因此对他是另眼相看。原来儿子幸得有昌亚的保护才得以活下命来。 慕莲理道:“大家已经互相认识,刚小子已经去往西京宝都,小虎回去东厢圣阁,李败坏大总管还在等着他回去派给他新任务呢。我们这下该去哪里?” 宝林携了碧丝的手,道:“慕大姐,我们已经商量好,我这次带了碧丝回去见过父亲,最后再劝他一次,他听我的便好,如若不听,我们两个便从此隐居起来。”言下之意,他拥有了碧丝,什么也不在乎了。 碧丝看着宝林,伸手在他额头上擦擦汗,对身外之事浑不在意,似乎在告诉大家:宝林去哪,她跟着就是,就算是下地狱她也不会害怕。 慕莲理道:“我也去见见我的老朋友仲父,亚哥哥,你去么?”她学着百里好女的口气叫声“亚哥哥”。她这么一学,众人都明白了他们俩的关系,倒弄得好女脸红似血。 昌亚知道宝林说的轻松,说不定这次回去再也出不来,二哥虽然没有说去西京宝都做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去是有重大的事。 暗无天日沟是李授音手里的一张王牌,我也跟去看看,顺便将仲父那个老顽固梳理梳理一下脑袋,分担西京宝都的压力。 他道:“听说暗无天日沟有着域外风情,另外仲父大人曾经与我西海上痒有过过结,我这就去与他化解化解。” 众人听说他也要去,极是开心。岂知昌亚聪明之极,早已听出慕莲理说这样一番话之前,已经与乌刚商量好,要他去暗无天日沟提前搞定贲仲父,好断了李授音一条臂膀。 令皇后道:“晏护卫,我们原定是去蟹洲么?” 晏荡天道:“是,娘娘,我们与他们是同路,不如一起做个伴吧?” 令皇后点点头,与众客们一起欢呼起来。 当时天朝共十八州,沿海河一带的九个州都与李授音勾搭在一起,加上李授音掌握了天下兵权,西面拥有海河水师,东有暗无天日沟獠人部落与之遥相呼应,加上他的东厢圣阁专搞暗杀,一时权势熏天,把个天朝帝国弄得乌烟瘴气。另外九个州中的四五个也摇摆不定,视形势而走。坚定跟随周皇的也就最东部的三四个州。 由于令秋红和晏荡天特殊的身份不宜泄露,因此她二人便化妆成普通乡民。慕莲理看看二人,又看看昌亚与百里好女,笑了起来,道:“你们不如称做一家人,那便再也看不出来了。”宝林称妙。 晏荡天是个老者,扮了个老家丁,令秋红扮作母亲,昌亚与好女自然是兄妹二人。令秋红想起爱子周游,眼眶又红了。昌亚想起自己母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楮离就成了慕莲理新收徒弟。 过州城的时候,由宝林出面斡旋。那些个守城总兵见是声势渐大的“獠人王”,心中虽然瞧不起獠人,但是如今獠人颇受太尉器重,于是一路放行。 这一日到了宜州,那宜州与暗无天日沟毗邻,两地间接触也较多,宜州人也没有其他州的人那么鄙视獠人。总兵于成浩见了宝林,又见他带了朋友家眷的,一个劲地称赞宝林这个新“獠人王”的风采照人。说着说着就吩咐下去准备接风酒宴。宝林无论如何也难以推辞。 令秋红本来过了宜州,几日间便可到化州,过化州再去蟹州。化州总兵刘奇当年与乌天仆是至交好友,与李授音却常常意见相左,到了今天二人只是表面和好,李授音暗地里总是找寻机会欲致刘奇死地,而刘奇也每每提防。 因此到了化州,她二人就安全了。但令秋红这一路而来极是喜欢昌亚,想到明日就要分别,有些不舍,便答应留下来住上一晚。 于成浩极尽地主之宜,花钱如流水,弄上来的都是当地名产以及珍稀野味。 周围几十个侍卫全都去了武装,素服在侧服侍。这一举动大大地去了众人的提防之心,又吃了一会,便完全松懈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风不止(十) 席间,宝林介绍昌亚是自己之前在河西的朋友,这次到天朝东部去游览散心,一边观赏风土人情,一边增加自己的游历。不想与自己相逢,因此一定将他们邀请到自己家作客。 那于成浩见了他两个越发大加赞赏,一会赞昌亚少年春风,一会又赞百里好女粉雕玉琢,是个美人儿。 酒宴进行到正酣,那倚墙而立的侍卫们忽地变得朦胧模糊起来,众人都不知是何道理。 于成浩笑道:“众位好朋友,这些人是给你们助兴来了,看仔细,他们会完全看不见了。” 楮离拍手笑道:“好好看的魔术,快,快,快变没了。” 说话间,那些侍卫已经完全消失看不见了。 众人都笑起来,不知为什么,昌亚总觉得有些异常。 于成浩退后一步,也逐渐模糊,昌亚叫声“不好”。一个箭步冲过去要抓住于成浩,于成浩抬手格挡,“卡嚓”一声,手腕骨断了,身子向后便倒。昌亚这一抓之力使了十全的力,那于成浩于这幻术上花了大部分心思研究,在功力上哪是昌亚的对手。 昌亚一抓不中,另一只手立即补上,立意要抓住他做人质。于成浩哈哈大笑,不加格挡,昌亚这一抓只抓了个虚空,再看于成浩,整个人渐渐淡去,继而消失了。 在这诡异万分的事实面前,昌亚大惊失色,完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阵恐怖的感觉浓重地袭来。 慕莲理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连夜离开这里。” 众人一阵乒乒乓乓,将桌椅都拆了,又将窗帘和桌布撕了裹在木条上。点着一两根,照亮了就往外走。 好女拼命地吹着唿哨招呼黄金大马,幸好那马是隐身的。整个总兵府从他们进府的时候就没人看见它,因此就算它回到主人身边。也没人能够发现。 总兵府没有一个人影,任由他们出了府上了大街,更奇怪的是宜州城就像一座空城,城门大开,就像是有人故意放走他们一样,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众人一阵急奔,上了大道,这才松了口气。宝林在前边带路。专挑偏僻小道行走,直走到半夜,女客们再也走不动了。这才灭了火原地休息。不一会,大家就沉入了梦中。 昌亚不敢睡得太沉,迷糊了一阵就醒了过来,朦胧中见旁边坐着个人,细看是晏荡天。他忽然觉得这人从始至今就只听他说过一句话,众人之中只有他显得十分奇怪。如果今晚的奇异事件是他搞出来的,那可真是瞎了眼了。 晏荡天向他招了招手,向一旁走去。昌亚艺高胆大,心想:“且看他是什么把戏。”跟了过去。 晏荡天坐下道:“昌盟主,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奇怪之处?” 昌亚摇头。心想:“莫非你也像于成浩一样用以假乱真来迷惑我?” 晏荡天道:“你听,听到什么?” 只见四周万籁俱寂,这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又哪里能听到什么来? 晏荡天道:“没有夜鸟,没有蝉鸣,没有夜风,什么也没有?这还不奇怪么?” 说话间天边渐渐光亮。 晏荡天道:“昌盟主,你看,看到什么?” 昌亚放眼望去,只见树木、大道、太阳。晏荡天道:“树木静止得一动不动,城市、街道、大道上没有人来人往。太阳没有温暖,你觉得如何?” 昌亚果然觉得这一切太过诡异。他从未见过这虚假的一切,说道:“晏护卫,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晏荡天道:“是,我们被骗了,宜州城中有幻术高手,制造了‘反太虚幻境’,我们跑了一夜,一定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们的交谈声已经吵醒了睡着的人,大家听了都慌乱起来,昌亚举高手叫道:“大家不要慌,镇定!”所有人安静下来,他问道:“什么叫‘反太虎幻境’?晏护卫,你如何知道这些?” 晏荡天道:“当年我师父告诉我,太虚幻境是隐形的,外面的人根本感知不到有这么一个空间的存在,反太虚幻境,只是一个迷惑术,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却能看到里面,我想,我们进入这样一个空虚的境界里了。” 昌亚道:“你是说,从昨晚开始,我们就处在一个虚假的境界中,我们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吗?那,那要如何破解?” 晏荡天摇摇头,双手一摊,双肩一耸,一副无可奈何状。 外面一个声音道:“晏荡天,你这几十岁没白活,我这‘反太虚幻境’你却认得?令皇后,于成浩这里有礼了。” 令皇后惊道:“原来你早就认出本宫,为何到现在才下手?” 于成浩道:“原本这‘反太虚幻境’非我一人能成,须得仲父大人一道施法,才能困住你们。” 晏荡天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李授音这恶贼防范你们防得够紧的呀?原来你两人每人只学得一半。” 宝林道:“爹爹,我爹爹他也来了么?” 仲父应道:“宝林啊,你休怪爹爹心狠,谢谢你给我送来一份大礼。” 宝林道:“大礼,什么大礼?” 仲父道:“我日思夜想,都得不到西海上痒的神兽和灵药,你把昌盟主带来了,可不是一份大礼吗?”他高声叫道:“昌盟主,要想脱身,那也容易得紧,只要你把那痒主之位让给老夫,老夫把你当座上宾侍奉。西京宝都的富庶天下独一,美女自然也是天下第一,你去到那温柔之乡,可有多快乐,何必守着你那个百里小姐,你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有什么好?” 好女道:“去你的,你这么大年纪……。”正要大骂,想起他是宝林的父亲,转口道:“我亚哥哥样样都好,这一样最是好,你怎么说?” 仲父道:“好好好,你好好劝劝你的亚哥哥吧?于将军,这下你也大发了,你的梦境要成现实了,恭喜恭喜呀!” 于成浩道:“娘娘,我撤了这幻境,放你出来,你这就随我去见太尉吧?太尉见到你可不知有多高兴呢,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不待见太尉,他正盼你为他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呢。” 令秋红苦笑一声,说道:“李授音之心,天下皆知,我美不美言都是要我将这江山拱手相送而已,那也无须多此一举。我倒是可以帮于将军你多美言几句。于将军常年驻守这苦地方,有功轮不上你,有苦却统统归你,说到升迁,比登天还难,最最可惜的是你从此与西京宝都的繁华无缘,嗯,也确实是太辛苦太委屈你了。” 于成浩明知她说的是反话,却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不禁后悔这样对待皇后了,要是好好对待她,说不定她真的是能保我升迁,说道:“这……这,皇后,你都知道我的心思,怎地不早一点提醒我,我现在是太尉的人啦。” 晏荡天见这人招人恶心,道:“于成浩,你后悔晚了,皇上要的是能吃苦能忠诚的人,不是一天到晚想着升官发财香车宝马的庸人,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何须要你?” 于成浩突然笑道:“宝马,果然是一匹宝马,这匹马天下闻名,要是献给太尉,他会奖赏给我什么呢?”原来黄金六足马这时候现出了原形,于成浩一见之下,感觉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不禁喜形于色。 他与仲父两人各取所需,说着两人便在外面饮酒。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外面的人却能看见里面,这“反太虚幻境”是个人造幻象,昨晚大家急急忙奔逃,其实还是在将军府的宴会厅。 昌亚暗暗运起大宇宙,他不懂得如何破解,希望运行大宇宙后能有所得到。能量无穷胀大,他一面让大宇宙形成一层保护罩,一面用这宇宙之力伸展开去,希望能将这‘反太虚幻境’击碎。 岂知它名叫幻境,果然就只是个幻影,无论他的大宇宙如何扩大,根本就没有碰到任何阻碍,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阻碍。 一击之下,外面“希哩哗啦”的响起,于成浩心疼地叫了起来:“哎呀,我的青花大瓷瓶,不好,琉璃杯碎了,还有紫檀玉石花屏,笨蛋,给我护住那神兽骨雕,啊呀!那个……这个……” 又听得那些军士忙乱奔逃,竟是大宇宙扩张的能量将这屋里的陈设打碎,又将那些军士弹了出去,没有弹出去的都争相逃命。 但是他总是不能打碎了这幻境,而且对外面的情况一点也不得而知。他拔下剑一阵剑气扫去,外面寂静无声,竟是什么人也没打到。一股能量击来,撞在他布好的能量罩上。 他很清楚,自己乱发能量倒是可以打出去,只是外面的人早已看见他的动作,已经防备在先,又如何能打得到人,外面的人倒是可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打倒。想到这一层,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仲父笑道:“昌盟主,这将军府被你毁坏的一切设施,于将军会叫手下人一一估价,日后找你照价赔偿,可不许耍赖,哈哈!哈哈!”言下竟是十分得意,似是有十二分的耐性,在等着昌亚的求饶。(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一) 再往前去就是那个世间顶顶繁华的西京宝都,乌刚将黑灵焰君放在一处密林中,见太阳缓缓滑向了天边,估计再过得半个时辰就要完全沉下去,急急地走出林子,要赶在城门未关的时候入城。 大路上拖家带口的逃难的人也在像他一样要急着入城。 他从一伙难民身旁经过时,听他们说是从海河东岸来的,那边的城镇已经失陷了两个,魔人已经开始吃人,奇怪的是那两个州城的守军竟然没有抵抗,而是开城迎敌。 乌刚思忖:“没想到李授音这么快就开始了,他的大军将与魔人的五伦军团一道,将战火一直向东推进,沿途十几个城池都将一一被他收入囊中,他的力量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所到之处,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最后直到西京宝都。” 忽见城门口大乱,先是有人大声喝令,隔得远听不明白,叫得几声,就动上了手,这时暮色已经降临。 他想:“时局已经非常紧张,从这事上已经能闻到皇城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见这时候已经不能入城,便想找个空虚的地方跃过城墙而入。他不是不能越过这座高墙,而是不想那样做。 他一路找去,盼望有一处的军士不在岗位,他好趁机跃入。 突然城头两声轻轻闷哼传了过来,知道有高手打死了上面的军士。他的修炼到了这时候,任何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正好他身边是一片半人高的草丛,他矮下身去想看仔细点。 果然城头并排跳下三个人,都是大袖飘飘,全然是宛若无事、从容自得的神色。 左边那人方脸长须,他认得是李授音。心想这个恶贼这时候还敢到禁卫森严的皇城来,而且出入如自家后院一般。 右边那人身材高大、壮如健牛,戴个风帽。看不清面貌。 中间的是个老者,清瘦健朗。身材矮了左右两个人一截,被两人挟持着如飞而去。 城内上来几十人,正要跳下来,已经被城头上军士发现,从两端包抄过来,那些人见走不脱,放起箭来,守军也射来箭枝。两下里对射了一阵。互有伤亡。 这时有人叫道:“潘大人,你先下!”一个矮胖的中年人当即就跳了下来。城头上那些人与守城军士打了起来,不一会就被消灭干净。 城上的军士职责所在,并不下城追击,而是派人去禀报。 “好一个李授音,这声东击西的手法用得十分巧妙,牺牲了城门口的那些军士,自己却轻易从这个偏僻处逃脱了去。那个潘大人,好像在哪听过,只是忘记了。” 他的手碰到怀里的那块军牌。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极力出逃的是东厢圣阁的十六营,那姓潘的就是十六营的丈头。这是上次在西岸那两个调戏碧丝的武士说的。 有几人向他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说:“快走,潘大人和太尉在东岳庙等我们。” 另一个道:“我的脚受伤了,只怕不行了。你不要抛下我。” 他站起来道:“兄弟久等了。”那几人猝不及防,就要撞上来。乌刚将拳划出,火光一闪,那几名武士哪里还有命在。 他把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的衣服脱下,这件武士服已经浸满血浆,发着腥味。但对他来说正好,眉头也不皱就穿在自己身上。 又想自己与李授音见过一次。这样去东岳庙,叫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泥地里滚了两下。在脸上涂了些泥,心想这样一副妆容谁见了都会以为自己是激烈战斗后逃出来的。 那东岳庙他小时候跟母亲去过,离西京宝都有五十里路。 他行走如风,走了十几里,前边有人在呼喝着打斗。 他奔过去见树上挂着一个灯笼,地上一个灯笼正烧着。树下是那个潘丈头被两名御林军的好手堵着,正被逼得手忙脚乱,眼见就要败落,一名御林军的武士一剑刺中姓潘的手臂,姓潘的大叫一声,往地上一滚,另一人刺来一剑,那人修为很不错,那一剑剑气如虹,就要刺入姓潘的大腿。 看来那两人不想杀死他,只想活捉了他。 他双掌推出,将那两名武士震飞起来,心里说道:“对不起了,你们要做的事,还是让我来做吧。”他只是将这两人推飞,并没有要他们的命,而是用了个巧法,先将两人震昏,然后用气流推送开去。 姓潘的以为那两人死了,站起来捂着伤口,十分痛苦。 乌刚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将他包扎好。姓潘的感动不已,见是自己营中的武士,道:“就你一人逃出来么?” 乌刚点点头道:“是,他们都死了。” 姓潘的说道:“好兄弟,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你叫什么?” “潘战,与丈头大人同姓。”他随便取了个假名。 “好,再别叫我丈头,你救了我,就是我的兄弟,叫我大哥。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我潘得胜永远当你是最好的兄弟。”潘得胜感动得一塌糊涂。 两人赶到东岳庙时,见主庙黑暗,只在东首的偏殿第二层有一星光亮,不禁佩服起李授音的胆量,这里离西京宝都只有区区五十里路,随时都有京师的军队到来,他们竟能在皇帝的眼鼻底下做事,也可见是胆大妄为之极。 潘得胜发了声夜鸟的“咕咕”声,楼上也传来两下叫声。 潘得胜带了乌刚上得楼来,这个大殿也不大,东西座上各有三人。 东首上坐的是李授音那三人,西首上坐的三人身穿战甲,中间那个中年人不算高大,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神色间十分坚毅。两旁立着两名卫士,那两名卫士一看就知道是修真者,而且级数相当高。 潘得胜向前见礼:“得胜前来向太尉报道,向秋国主、宰相大人问好。” 那两个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闭目端坐。 乌刚心中一跳:“那秋国主不是魔人吗?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篡夺了我谷大哥的族首权力,自立为国主,可见这人是个阴谋家。”只见秋容冬风帽遮头,并没有露出真容。 再一看那精瘦的老者,原来这人就是宰相陈不由,心想:“天朝宰相一身正气,如今落在这两个枭雄手中,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待会我一定找机会救他。”主意一定,站在一旁。 突然听得偏殿中宣一声佛号,走出一个三角眼的僧人,往中间的蒲团上坐下,乌刚打从第一次到庙里烧香就认得这个和尚,是东岳庙的方丈慧观,那时他对这个大和尚极是敬佩。 心想:“慧观方丈一定是被李授音逼迫的,等会也救他一救。” 慧观说道:“太尉大人、秋国主大人,我的好友,两位再次莅临我处,令敝处小地,蓬荜生辉,小僧大感荣幸!” 只这一句,乌刚在心里直“呸”了他几十下,想不到小时候极敬佩的这个和尚,对这两个大贼竟是这样一副奴颜相。 慧观又道:“陈大公子贵为两惠总督,降临我处,欢迎之至。”显然没有对先前两个更尊敬。他指指陈不由,笑道:“你们父子相见,天伦之乐,其乐融融,贫僧会你高兴。” 那个中年的将军就是陈不由的儿子陈再极,是天朝国惠南惠北两州总督,掌握了天朝四分之一的军力,势力范围极宽极大,但是他却不与李授音共同进退,几年前就宣布脱离太尉的领导,只忠诚于周皇。 李授音数次想拉拢他,都被他顶了回去。最后没有办法,派了东厢圣阁的十六营把他父亲陈不由监控起来。这次李授音失去一个营的兵力,把陈不由劫到东岳庙,希望能以陈不由做人质,和陈再极谈判。 陈不由坐在李秋两人中间,巍然不动,这时睁开眼睛道:“慧观大师,不由近几年蒙受太尉照顾,在家静养,无事可做,研究了一下佛经,也有一点心得,却又有几个疑惑,今天是个好机会,不如一并请教,请大师首肯。” 乌刚没想到这二人要讨论起佛经来,而其他人却不加阻止,特别是李授音和秋容冬两个立即正襟危坐,仿如见到大仙降临一般。忽然想到:“是了,宰相大人必是有话要说,只是自己在别人手里,有些话不能明说,只好借助佛经,希望能点化这几个大奸大恶之人。” 慧观道:“难得宰相大人有此慈悲之心,一入佛道,自是比他人更容易成性,请教一词尽可免去,共同参详方是玄妙。请陈大人赐教。” 陈不由道:“不敢。素闻《本照经》所述宏篇,我好奇心重,读了一读,原来是经文所讲,是教人由心所向、从心所往,增加的是百般的**。” 慧观道:“人性本是如此,我佛在教人发现内心真正的自我而已,导人从性,须知我们真正的朋友是我们自己,真正的爱欲潜藏在心底,有时我们根本不知,读它,我能感知我真正的内心世界,是部好经呀!”(未完待续) ps:《人与动物的抗争》诙谐幽默、趣味横生,带给人的是轻松愉悦,开启了新的文风,令人耳目一新。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二) 陈不由道:“原来如此。我通读这部经典,开始不知所云,读到后来,方才觉得它经义浩大,突然内心澄明如洗,惊觉天地之间原来还有另一个世界,知其所以名曰‘本照’。” 慧观喜道:“恭喜宰相大人终有所得。” 敲了三声木鱼,门里莲步轻款,移出一个手抱琵琶的女子,仿佛是风吹来一般无声无息。 乌刚心里好笑,这庙门之中竟然还藏着女客,看来这慧观和尚还真是读通了《本照经》,做什么事都是“欲从我心。”完全听从了内心**的摆布。 慧观道:“此女打从域外来,名叫特利悉那,前日昏倒在地,我将她带回来治疗,今日已经大好,且叫她弹奏一曲,以助众位平复心思。” 众人看去,果然见这女子面貌与当地女子有些不同,皮肤极为白皙,身材更为高挑,凹凸有致,曲线玲珑。 乌刚想:“我且先运功,这里一切都很诡异,别是一曲*乐,教我着魔,那可大事不好。”他调息运气,做好抵御。 特利悉那不发一语,坐下反抱琵琶,弹奏起一道乐曲,初时乌刚尚有抵御,过不一会,却丝毫不见异常,便放松一点气息,听那曲音舒缓,他觉得如坐在禅院墙下,阳光明媚,说不出的静谧平和,禁不住继续往下听。又见前面古松上鸦雀跳跃嬉戏,仿佛回到儿时的快乐,曲中没有一丝哀愁,飘散出来的尽是叫人舒畅的感觉。 再看那特利悉那,低头的一刹那,露出一截白得晶莹的颈脖,她手指轻拨琴弦。妙目勾人心魄,随着她手的轻动,薄如蝉翼烟罗裙里。那饱满的胸脯如轻波般颤动,红艳的嘴唇像一朵鲜花。真是说不尽的香艳酥软。乐曲虽然平缓,绝美的人儿却能击穿任何人的心锁,跳动起无尽的**。 秋容冬暗骂道:“邪门,这女子是个邪物,不能留她。” 手慢慢摸向秋穗刀,抓住刀柄一寸寸抽了出来,可是他眼中流露出对特利悉那美妙的*的无尽猜想,越来越是浓烈。抽到一半再也不想拔出。特利悉那美目微斜看向秋容冬,秋容冬全身一震,像被抽去魂魄一样软塌塌地萎顿在座。 乌刚也有些躁动不安,恰在这时,那琴音渐渐远去,他回复了平静,舒了口气:“这人以后再也不见。”但为什么不见,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像秋容冬这样的人物尚且敌不住这香艳的尤物,他更加不敢再看她一眼。 他突然想起绯红的罗帐。帐中春光无限,锦被半掩着香喷喷刚出浴的卫见,只见她裸露着莲藕般的皓腕和洁白如玉的美腿。眼波流动,娇羞忸怩。 他强制自己回过神来,特利悉那已经不见。听得众人都是舒了一口气。 秋容冬长舒一口气道:“陈大人懂得如此多的佛义,怎地不痛痛快快跟我们走?” 陈不由道:“这世间最先懂得《本照经》的佛义的是魔人,国主想必自有另一番高论,不由洗耳恭听。” 秋容冬道:“什么义不义的,我只知道我佛在经中教导,曾经失去的东西,必要夺取回来。我魔人失去五伦山的魔都已经几百年了,它一定要回归我魔人手中。” 陈不由道:“秋国主。我通观宝经‘本照’,字字句句都体现了一个字——执。秋国主这般心思,在于‘我执’太过强烈,国主只注重自我的幻象,如果不破‘我执’,只怕带来的灾难不限于本族。” 秋容冬将风帽除下,露出他令人生畏的面孔,哈哈大笑:“本族?我魔族如今腾腾如万马,有何灾难?” 陈不由道:“国主这个位子是怎么得来的,普通百姓不知,难道像李太尉和我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吗?” 这一语道破秋容冬的阴暗一面,当初秋容冬趁谷攻峰在五伦册寻找祖上的遗骸时,篡夺了他的权力。 谷攻峰失去武功回来,大势已去,谷郎年轻,根本不受族人拥戴。就这样他当上国主,而谷郎却只是一个族人的象征,没有权力过问一切族中事宜。 秋容冬道:“谷攻峰他优柔寡断,偏又自负,只是一介勇夫,担当不起复国大任,才被乌天仆、昌百山和谌铁龙那三人占了优势,白白失去我魔族几十年的大好时光。只要能带领我族人回归五伦山,用点方法又有何不可?” 陈不由摇头道:“国主这样理解经义,想必也不会错,只是不由战战兢兢,不敢苟同。” 乌刚心里道:“宰相大人还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的日月佛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要是知道了,他一定没心情驳斥秋容冬,而是顾影自怜也来不及了吧?” “李太尉,你我共事多年,你主外我主内,共侍我主周皇,一直以来相安无事。皇上早知道你的内心潜藏的是一颗扑扑跳着的不安份的心,却一直对你厚待,你道是为了什么?只是万望你能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你终于还是狼子野心,做出这犯上作乱的的事来,犯下一等大罪。难道也是受那《本照经》所诱吗?”陈不由高声叫着李授音责问。 李授音抬头,思考了一下,笑道:“陈老,我做的这一切与当今皇帝周家无任何关系,要怪就怪我天朝当今的律法,与我佛的所倡导的世界伟观格格不入,我佛欲要行佛天下,改变这片天界的一切观念,如此而已,那周家皇朝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陈不由惊道:“这是什么佛?我人族不知几千几万年存留下的人间大道,那也是破坏得的?” 李授音笑道:“陈老本欲说我李授音所犯的‘法执’太过深重是么?” 陈不由点头说道:“太尉心机敏慧,一猜便中。” 李授音道:“陈老啊陈老,我却不是那深陷‘法执’之人,世间之道应当突破一切*不受束缚,因那人族一切*本身也是虚空之物。嗯,要想顺从潮流,识个时务,另立一套*又有何不可,现有我佛《本照经》,乃至尊宝典,用它来改天换地,又怎能说不是上上这选?” 陈不由哑口无言,他一生规规矩矩做人,认认真真做事,从未听过这样的谬论,更何况又牵带出一个什么佛来,实在想不出那尊佛是个什么样的佛,过了半晌,道:“太尉的话无可辩驳。” 李授音道:“甚好,那就请宰相大人开通一下令郎的想法,随现今的潮流,归附于我,随我一起做一番大事。” 陈再极因为父亲在李授音手中,一直耐着性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恼怒之极,一拍桌子,站起来道:“爹,我两惠军团,陈兵三十万,还怕他吗?何必跟他啰啰嗦嗦地,我们不听,李贼,你今天放了我爹爹就好,如若不放,我们战场上见。” 俗话说“关心则乱”,他这一通高喊,实则像个莽夫。 陈不由摆摆手道:“再极我儿,何必发怒,你看太尉他多沉稳?那佛学中的‘空执’如是说——‘空’的境界尚有一个‘空’字,因此也不能执着,执则迷,迷则不悟,千万不要‘执迷不悟’。你已经是个大人物,当学会有所‘执’有所不‘执’,懂吗?” 陈再极点点头,虎目含泪,父子连心,他似乎明白了父亲的话中的含义。 陈不由叫他不要执迷不悟,是叫他不要将父亲的生死看得太重。叫他有所执有所不执,是要叫他坚持真理,不要屈服李授音的淫威。 陈不由见儿子听得半懂非懂,并不想牵累他。突然跳起,头朝下撞向楼板,这头一触地,哪里还有命在? 说时迟那时快,李授音与秋容冬同时发功,在地上布了一层真气,陈不由的头便沾不到地面。 哪知却有第三波真力同时推到,将陈不由往前推去,在这瞬息万变的一刻,李授音与秋容冬是坐着的,怎么也无法阻止陈不由向前飘去,陈再极与两个卫士抢上前伸手要接住。 一个高大的人影一闪,抢在陈再极前面一把抓住陈不由,提在手中,往殿中央一站,像个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李授音一见笑道:“潘丈头,想不到你营中还有如此好手?” 潘得胜愁眉苦脸地道:“回太尉,已经没有十六营啦,只留下我和潘战两个了。” 李授音道:“别着急,你们两个都立了大功,这事过后,我将你两人连升三级,好补偿你们的损失。” 他转头对乌刚道:“潘战,你将陈大人放到我这里来,最是安全不过了。” 乌刚道:“我刚才听了宰相大人、太尉大人和秋国主的长篇宏论,细细思量了一下,有些地方还未说透,我来补充一下,不知应允不应允?” 李授音觉得这名武士十分怪异,一名普普通通的武士竟也想参加这高深的学术讨论,道:“你先放宰相大人过来,等安顿好宰相大人后,你有什么宏伟观点尽可滔滔不绝呀。” 乌刚道:“宰相大人的金贵身体先保存在我这里,一样平安无事。” 李授音与陈再极同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一个是为人质,一个是为父亲,都是极为关心。(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三) 乌刚根本不理,向前门一掌虚击,空气中毕毕剥剥火花四起,然而身后的慧观却突然袈裟起火,可是却挪不动身子,只是痛苦地悲叫,任由火势蔓延到全身,发出焦臭不一会便再也叫不出声。 乌刚轻轻将陈不由放下地,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由于他显露了刚才那一手,这时见他挟持了陈不由,谁也不敢上来抢人,只怕人还没抢到,陈不由也像慧观一样烧得骨头也不剩下。 “你们可要知晓,主持慧观,实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他内心痛苦,我帮助他脱离,嘿嘿,希望他轮回后能重新做人。”乌刚一上来便对主持痛下杀手,对这种依附李授音的人他再也不盼望他能回头。 他环视一眼四周,道:“秋国主的‘我执’令人敬佩,李太尉的‘法执’毅力强大,宰相大人的‘空执’安逸缥缈,不过,你们的‘执’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另一个人的‘执’,你们的‘执’在他面前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宰相大人,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陈不由道:“是……是谁?” “你尽可猜上一猜,我的那一番论调也不忙在一时说。”乌刚道。 “不知道。”陈不由一生端端正正,从不说假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乌刚道:“这个人思想宏大,聪慧绝顶,他亲手著述了一部经书,名曰本照,他希望自己的经书像日月一样普照世间,而他的功德能与日月齐雯,如今他在黑暗之地,秋国主,你说他是谁?” “你凭什么得配提他的名字?”秋容冬到这时也看出这个潘战不是和自己一路的人,不知哪混进来的。因此就没有好颜色。 乌刚道:“秋国主这话说得太过自负,你不敢提难道别人也不敢提么?你不提也不准别人提起么?你用着不光明的手法巧取了国主之位,那魔主绝技‘魔狼杀’总是无处学会了吧?也不错。想那谷攻峰恨你入骨,如何肯传你这一力二涨的绝技了。要是你能将自己的魔力瞬间胀到平常的二倍。我是死也不信,你凭什么做得魔人的国主?就算你软禁了谷家父子,以他父子二人的性格,你就再逼迫他们,又如何肯传给你?” 其实乌刚信口开河,只说对了一半,秋容冬确实软禁了谷攻峰,而且日日相逼。无奈谷攻峰就是不传他。他为了蒙骗族人,却没有软禁谷郎。 乌刚之所以这样说,只是要激怒他。 秋容冬道:“那又怎样?”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何以对自己了解得如此透彻,今晚就像撞了鬼似的,哪一件事都叫他不敢相信,先是陈不由点破他的“我执”,现在又有这个武士揭露他不光彩的过去。 他简直是立即就想要了这人的命。但他的那句话就等于承认自己软禁了谷家父子。 乌刚道:“原来真的是这样,那就不要脸之至了。李太尉,你最是知道这人是谁?你说与我们听,好么?” “你是谁?”李授音感到恐惧。他一向骄傲自大,今晚这事让他感到凡事都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好好的计划。突然被一个叫什么潘战的人给打乱了,他做了许多亏心事,一时之间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手心微微出汗。 他怒急攻心,怒气迁移到潘得胜身上,反手打了他一个巴掌,骂了声“蠢材”,那潘得胜毫不防备,头颅立碎。一命呜呼。 乌刚道:“李太尉何必动怒,十六营身陷京师为你监视宰相这么多年。一夕全军覆没,潘丈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受你恩赐去了阴间,要是这事传到你的大军之中,太尉的威风何在?” 于是他将日月佛如何推行邪经受阻,便杀了天地魔,打造“六器”,挑起人魔之间的怨气,在人族中挑起内乱,这一切都是为“六器”凝聚血杀之气,好炼成大杀气血佛刀,好让他仗刀行佛。利用邪经达到他改变人心,统治三界的目的。 他这一番话语彻底揭穿了李授音的虚伪面目。 “你管得也太宽了。”李授音用意念搬动首座的那张椅子,“呜”地砸向乌刚。 乌刚早有防备,真气防身,“哗啦”一声,那张椅子四分五裂。 李授音和秋容冬两人同时扑上来,到半途时,李授音却向陈再极抓去,夺不回陈不由,拿下他儿子就更好了。 那两名卫士齐齐出掌,接住李授音的攻击波。李授音的能量何其强大,那两个卫士饶是修真极数很高,也无济于事,要知道这修真在极别低的时候相差不大,但极数越高差别就越大,只要相差一极,就相差千里,因此那两人刚一接触立即飞出去撞破两堵墙,掉到外面去了。 陈再极是个将将要满级的修士,但他平日事务繁忙,最后半级就这样荒废了下来。他修的是正宗的玄力,一拳击去,打在李授音身上如中败革,他一击不中,立即飞身出去,到现在他倒不担心父亲了,那个拿住父亲的人一定不是李授音一路人。 李授音回掌打向乌刚,乌刚将这一掌之力引向秋容冬,秋容冬骂了一声,跳出圈外施放起魔毒来,李授音也在一旁一边放着阴毒,一边布法。 魔毒和阴毒自然伤不了乌刚,但面对两在绝世高手,他也不想恋战。跳下楼就走。他如飞般向西京宝都走去,也不管脚下高低。 眼见一片无边的灯光闪烁,知道西京宝都到了,他毫不费力地跳进城墙,但是很奇怪,城内一个人也没有,他一路狂奔,始终没见到一个人,越走越是害怕。 忽听秋容冬说起话来:“太尉,我们这样看着也无趣之极,我先去睡一觉,这酒就不喝了。” 李授音道:“我们再喝一会如何?” 秋容冬道:“不了,你把他办理了,开刀斩头的事等兄弟我来。” 乌刚大惊:“这两人怎地如此厉害,跟着我跑还能悠闲地喝着酒,倒是我小瞧他们了,这可怎么办?” 陈不由道:“年轻人,你别跑啦,你坐下来歇歇,这样跑怎能跑出去?” “跑出去?难道咱们还在原地吗?”乌刚惊出一身冷汗。 “我看八成是这样,我们在一个什么东西里面,看到的都幻景。” 秋容冬道:“太尉,还是老家伙看穿你的把戏了,哈哈!” 李授音道:“看穿又能怎样?等他饿了困了,自然向我投降了。喂,年轻人,我看你前途无量,何必救一个没落的宰相,跟着我一片光明啊。” 乌刚只是不理,用元神拳击去,没想到李授音却到了他身后说话,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里,手一动,早被他瞧了个一清二楚。 他将魂力四张,向四面八方泼出去,李授音挥手挡住,道:“别费劲了,力成一线,那攻击才强大,你将魂力四散开来,又如何能打得到我。” 乌刚想想确实是这样,但想打灭了灯光,看他如何闪避,再次魂力暴张,听得外面“当”的一声,想是灯盏掉在地上,已经灭了。 他静听,只要发现有一丝响动,立即就打出去,就算自己跑不出去,只要能将李授音或是秋容冬打伤,这道魔障自然就能解开。 可是他听不到丝毫响动,却又从哪里下手? 李授音道:“潘战,你不要想着能破解我的‘反太虚幻境’,对了,你看到西京宝都的群玉院了么?我告诉你啊,群玉院里有个头牌丝丝小姐,美貌赛比天仙,多少王孙公子对她趋之若鹜,你带了陈大人去拜访她吧。” 乌刚轻轻问陈不由:“我们这是在哪里?” 李授音道:“你别问陈老,你说与我听,我告诉你路,嘻嘻!” 乌刚元神拳打向李授音说话的位置,拳力去得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又听李授音在另一处说道:“潘战小子,我告诉你另一个去处,宋安街有个天堂酒楼,店主是个漂亮的寡妇,听说有人只要在她那里吃个‘八大碗’酒席,她就会陪客人睡上一夜,陈大人这几年都没开过荤了,你带他去开开荤,那‘八大碗’价格可不低呀,不过陈大人只想开荤,钱嘛,他倒无所谓的。” 一旁的秋容冬听了喋喋怪笑起来。 陈不由道:“你想去哪?我带你去看看,小伙子,我们去看看京师的布防好不好?不过你不能说话哦,这是军事机密,不可让人听了去。” 陈不由一路指挥着他看东看西,直把西京宝都看了个遍,两人一个说“这里。”一个说“记住啦!”外面的两个人也不知他们看了什么,记住了什么。偏生乌刚真气充溢,防守十分严密,想偷袭也是不可能。 陈不由道:“出城,我们去印月岛看看。” 李授音也不惊慌,他完全可以创设纷乱的场景,让他们永远到不了印月岛。 乌刚背上陈不由“腾”地就出了城,向着西面奔去,他见地形一忽儿高,一忽儿低,种种地貌轮番出现,知道李授音在布法,好让他迷路。 忽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那些场景统统都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四) 乌刚正想说话,感觉一只手轻柔地按在自己嘴上。随即明白有人帮自己破了李授音布下的“反太虚幻境”。 心想:“这人似乎很怕李授音,只在灯光灭了之后,才敢前来相救,到时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原来灯光一灭,李授音就看不见里面,不知乌刚在不在里面,他又不敢打火石点灯,怕打石的声音会惊动乌刚,因此一直用话来套乌刚和陈不由讲话,只要他俩讲话,就知道他俩还在幻境里面。 那只手一点点地移开,生怕乌刚一说话就泄漏了秘密。 待那只手全部移开后,乌刚道:“陈大人,我们还有多久就会到?”说着轻轻碰了碰陈不由。 陈不由会意,道:“远着呢,不知李贼在那里有多少兵马?” 乌刚道:“那里有他的水师,还有二万魔兵,我想知道他们驻防的布局,到时一举攻入,完歼李贼。” 秋容冬道:“你,你如何知道那里有魔兵?” “你的一举一动,我哪能不知?你逃不了啦!”乌刚说道,“还有,李大人,那周东王一直在暗中窥视你,等待机会灭了你的水师,好教你无退路。” “你信口雌黄,谁来信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本座么?”李授音说归说,其实那周东王也像陈再极一样,这两人是他多年来的一块心病,也是他久久不敢起事的原因。如今獠人又和自己闹翻,不过这都不是大问题,什么獠人,什么周东王,什么两惠总督,待我各个击破。这只不过是延缓我攻入西京宝都的时间罢了,又有谁能阻止我李授音在天朝称王? 乌刚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殿门外天边的微微的光亮。 一个温暖的身子靠近乌刚。两只无骨柔软的手缠着他的胳膊。 他感觉这是个女子,但情势紧急。也顾不得许多,搂住那女子的蜂腰,感觉到那女子全身震了一下,他也觉得手上像触电一般。 定了定神,他道:“李贼,你的末日就要到了,你当初害死了乌天仆全家,他们的阴灵会找到你的。” 一边说一边提起满腔真气。“簌”地一下,跳出殿门。 李授音与秋容冬全身心防御乌刚,但没想到他布下的“反太虚幻境”在不知不觉下已被破解,乌刚一边说些无关的话迷惑他,在他毫不防备的时候突然跃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事发生。 两个高手发觉有人向门口跃出,立即各使平生绝技,一个擒拿,另一个在门口布上气墙。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乌刚脚一落地,便发疯似地狂奔。 身后李授音和秋容冬呼喝着追来。秋容冬因为没有魔主绝技“魔狼杀”,不能将魔力瞬间揭到二十级的高度,他主修的是硬功。不能远距离攻击。 李授音知道失了先机,已经追不上,用意念调动周围的大石,向前砸去。这些石头就算有几百斤,却伤不了乌刚。 乌刚反手将大石击碎,将无数石片反推回来,又阻了一阻李授音的脚步,这样一来,双方的距离越拉越大。 再走一阵天已微亮。前方一片树林,乌刚打了个唿哨。从林中跳出黑灵大虎。 陈不由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道:“难道你就是‘黑灵战神’?” 乌刚将脸上干泥抹去,露出本来面目,脱了那身东厢圣阁的武士服,向陈不由躬身行礼道:“天朝游子乌刚见过宰相大人。‘黑灵战神’是我兄弟们给取的,我哪有那么厉害,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 “天可怜见,你还好好的。”他早就听说乌天仆的后人在中洲国娶了公主,建立了一番大业,不想今日果然见到,不禁老泪纵横,扶起乌刚,看了又看,禁不住又掉了一把泪。 乌刚见另外一个就是反弹琵琶的女子,行礼道:“特……特……多谢姐姐相救。敢问姐姐为什么要救我?”他记不清这女子叫什么,只依稀她叫特什么的。 特利悉那噗哧一笑,道:“我叫特利悉那呢,我本是另一个世界的,有一天被一投神秘的力量带到这个地方,说实话,你们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不过呢,昨晚那个魔人抽刀要杀我,我当然要助你啦!” 说着她微微一笑,像一朵花一样美。 乌刚道:“原来如此,可是姐姐怎么破了那恶太尉的‘反太虚幻境’,想起来昨晚真是太过凶险。”其实他与陈不由昨晚就在秋容冬身边,当然也早就看到秋容冬抽刀的动作,但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个残暴的魔人并没有杀了这个女子,导致后来没有困住乌刚。 “这个却不难,你看。”她说着抬手挥了挥,乌刚不知怎地,发现自己和黑灵大虎已经突然之间就到了一棵树的后面,他不解地四处张望。 “在这里呐!”回头见十丈外的特利悉那轻跳着挥着一块粉红的手绢,和林子中早起的花蝴蝶一样。陈不由站在她身边简直成了一棵干瘪的老树。 他骑上黑灵跑了回来。 “难道你就是这样让我们离开了李授音的‘反太虚幻境’的吗?” 特利悉那摇头,忽然有点儿惭愧似的,道:“黑灵战神,对不起啊,我好怕那个魔人,所以我没有把你们‘瞬移’出去,而是将那个幻境移了出去。” 陈不由道:“我懂了,小姑娘,你怕我们那个什么瞬移出去后,直接就跑了,你还留在那里,可危险得紧。” 特利悉那拍手笑道:“对啊对啊,宰相大人果然聪明,就是这样的。你们不会怪我吧?”又嘟着嘴唇道:“我不是小姑娘啦,是大姑娘了啊!” “不怪啦,特利悉那姑娘,你救了我们,我们还要感谢你呢,我今天还要邀请你去我的宰相府作客,你去不去?”陈不由毫不思考,发出了邀请。 特利悉那手指不停地打着响指,两脚下弯曲踏地配合着节奏,开心地转起了圈,她道:“我再不想去那个庙里了,好重的烟味,呛得我头晕,再说那个和尚已经死了。我要去宰相府玩上一玩。” 乌刚道:“我杀了你的救命恩人慧观,你一点也不怨我吗?” 特利悉那忽然红着脸道:“那个和尚不是好人,你把他打死就太好了。” 由于初次见面,也不好问她问得太细,总之她已经说了慧观不是好人。 但是没想到特利悉那不像卫见那样沉稳端庄,说是直率比慕莲理有过之无不及,其间还有些天真,她道:“每天晚上老和尚都想进入我房间,就是个淫贼。我要是不会‘瞬移*’,真吃死他的亏了。他和那个魔人一样,都是坏人,还是同伙。” 乌刚没想到她把这事也说了出来,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却不敢过于直视她,就因为这女子天生就香艳无比,当下笑道:“我这也算除了一害吧。陈大人,您坐上我的黑灵,我们这就进城。” 陈不由看了看黑灵,有普通老虎两倍大小,还真是不敢。 “大个子,你好雄壮啊!”特利悉那见乌刚一身健美的肌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艳羡不已,道,“你骑上它真的无愧于战神这个名称呃!” 乌刚道:“姐姐千万不可叫我战神,我真的是愧不敢当。” “那你也别叫我姐姐嘛,叫我名字就行呐。啊……”特利悉那边说伸出手想摸一摸黑灵那纯黑的毛,没想到黑灵高声吼她,露出两排虎牙不让她靠近。 乌刚也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黑灵只认得卫见一个是它的女主人吗? “特利悉那,你没吓着吧?” “没……它好……好凶。”她惊魂未定,立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只顾大声喘气,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 乌刚摸着黑灵的头,让它平静下来。把陈不由扶上它的背。 三人向西京宝都走去。 乌刚道:“特利悉那,你还会什么功夫啊?” “没啦,我爹爹会好多种,可是他不让我学,只让我学了这个‘瞬移*’防身而已,可是他教着我弟弟来可有精神了。”她有点不服气。 “所以你就负气出走了?”乌刚道。 特利悉那道:“是啊,我本想学的,求爹爹教我,他却骂我,把我骂哭了,就跑出来散心。后来在一个山洞里过夜,早上醒来,自己也不知道在哪了。” 正说着话,阳光下一座华丽绚目的大城出现在眼前,一条碧澄的河绕城而过,城内建筑高大,涂上各种色彩,想那城中就是个花花世界。过了那一片平原就到了城门口。 守卫见是宰相大人,忙不迭将三人放入,那一边早人有报知皇宫。 那皇帝得知陈不由带回的是乌天仆的儿子,立即迎了出来,看着乌刚就和当年的乌天仆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哪里还有怀疑,见他骑了一只大黑虎,正是传说中的“黑灵战神”。 皇帝下令把将军府整体一新,不日乌刚将移居将军府。这几日暂住宰相府。 当晚宫中来人把陈不由和乌刚请到皇帝的沁养殿,商议起战事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五) 那周王一直以来只注重发展民生,早些年也确实做出了一番业绩,他看到国家一片歌舞升平,人畜兴旺,便把那国家律法松懈了,忽略了防范身边人。先是乌天仆遭殃,乌天仆失了踪,再没人能够压制李授音。周东王也失了踪。 直到后来那李授音步步相逼,要他交出“皇冠之钻”,到那时候早已不把周王放在眼底,丑恶嘴脸渐渐显露出来。到这时他大梦方醒,但已经无法控制局面。 周王的脑海中回放着这一幕幕,禁不住就想叹气,又觉叹气失落了一个帝王的尊严,决然道:“李授音那厮害得我痛失爱将乌天仆,痛失新兄弟,痛失爱子游儿,如今还要痛失皇后,害得我天朝百姓哀鸿遍野,流离失所,他将我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我与他势不两立。宰相大人刚脱牢笼,是否有对应之策?” 乌刚听他提到周游及皇后,就把自己与周游一同探险的事说与他听,并道:“我认为死要见尸,周兄弟至今不见尸体,只恐是讹传。再说皇后前日遇险,已经为我和三弟救下,如今与三弟一起往东去了,请皇上放心,我那三弟修炼与机智都在我之上。” 周王问三弟是谁,乌刚说道:“他就是当今北方联盟第一任盟主,名叫昌亚,是天央国前任大将军昌百山之子。” 周王叹道:“真没想到三雄之后个个都如此雄才。” 陈不由道:“皇上,你可知道,真正要遭殃的不仅仅是我天朝,整个第七重天都将发生战乱,我想我们不该孤军奋战,要联合各国各族一起参战。方是上策。” 周王忙问事情原委,陈不由道:“乌家世子带来一个惊天秘闻,请他细细说与皇上听听。再做决定。” 乌刚将日月佛一事说了,周王真是闻所未闻。跌坐在椅上。他一直以来只以为要面对的是邪恶太尉李授音,没想到李授音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这个敌人强大到他不敢想像。 陈不由道:“皇上不必惊慌,臣认为当务之急须得起草一份诏告书,将日月佛的阴谋诏告天下,联合各国共同作战,这份诏告先发往宝都各国使节,同时由御林军高手带上国书。西出河东,向各国求助。” 周王道:“计策虽好,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今日收到战报,我们在东岸又失了二座城池,李授音的军团杀向宝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陈不由道:“皇上不必忧虑,那些城池其实早已暗中投降了李授音,李授音这是在造势,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好让我军闻风丧胆。” 周王道:“朕的忧虑不是多余的,陈大人可知那禁卫军统领早在二月前已经失踪。想来又是东厢圣阁所作下恶事。” 二月前西京宝都发生了一件事,那禁卫军统领暗中策划,要带上他的人马出城去印月岛。不想有人告密。在事发前,御林军包围了他的府邸,但是这人鼻子非常灵敏,一旦感觉气氛异样,立即闻风而逃。 陈不由道:“那也由得他去,这样的人留在京师,便是一个危险。皇上,禁卫军统领如今有一现成的好人选,皇上如何不用?” 说着看了看乌刚。乌刚起身道:“乌刚是一游子,如今以中洲为家。听闻故园有难,回家尽一份赤子之心。只想做一名天朝国的战士足矣,皇上的战刀所指,我便杀到哪里,洒光热血在所不辞。要我担当这指挥重责,恐难胜任。” 陈不由道:“世子的故事已经传遍天界,有勇有谋,又岂是虚名?这护国之任,人人有责,上阵杀敌与坐阵指挥又有何区别?你的大名对我军是天大的鼓舞,对敌人是莫大的威慑,希望世子不要推辞。” 周王一揖到地,道:“诚拜中洲国乌侍郎为天朝大将,统领皇城御林军、禁卫军。” 乌刚跌地下拜,道:“皇上,这可使不得,这个将军我担就是。” 陈不由道:“自来兵家交战前会各自造势,增强己方的气场,中洲国兵部侍郎前来天朝国助战,是一榜样,其他各国也会效仿,这个气势无可估量啊,乌世子,战鼓未响,你已立一大功。” 乌刚心道:“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想到宰相肚里鬼打鬼,居然一直在算计我,你也不能闲着,必须要你陈家父子也出力。” 他道:“皇上,李授音联合魔军攻打西京宝都,只在早晚之间,我们不打那无准备之战。皇上既然将重任拜托给我,有一些计划不得不说。” 周王道:“正是。” 乌刚道:“我们现在所议之事都将是机密。第一,请皇上封陈再极总督为大将军,诏书由宰相大人亲自前往宣读,要他将两惠军团秘密向前推进,离西京宝都一日路程为好,布防在西京南北两翼与我京师皇家军互相呼应。陈老,不知这事可能行得?” 陈不由毫不犹豫道:“我陈家父子愿以死效命。” 乌刚道:“甚好!这第二,就是争取能争取的一些州,虽然大部分州都已经被李授音收买,但我们誓与他周旋。” 周王道:“如何争取?” 乌刚道:“与其劝说,不如主动出击。且看我如何降服他们。”他这句话说得坚定有力,听来十分提气。 周王击案叫道:“好!” 到了第二日,宫中传出旨令:着乌天仆之子——中洲驸马、兵部侍郎——黑灵战神乌刚接任御林军、禁卫军两军大统领。 两军将士听到这个消息,欢呼振奋。 乌刚骑着黑灵焰君视察,众将士见他比传说中还更威武霸气,都不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又听说他为了手下军士甘愿舍命,更是佩服。一时之间都甘心情愿为他卖命。 乌刚自小就在泥堆里打滚,与下等人众混迹在一起,因此走到哪里就与哪里的将士融洽。 他见各处的布防很严谨,与那《塔王遗篇》的排兵布阵十分相似,虽然还有些地方欠缺,总是问题不大,便十分佩服,问是谁的手法。 有人告诉他这是副统领张光继所排,乌刚听了便欲见他。 有军士上前道:“统领大人,张副统领自早上起来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为什么,只交代我们要严守城池,就去了。” 另一个道:“莫不是他没升上正统领,郁郁不得志?” 军中另一个道:“别胡说,张副统领的为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他从来不争功利,不贪虚名,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 有人附和道:“正是,张副统领曾经断指立誓,要与西京共存亡,我第一个不信他心胸狭小。” 不知是谁说了声:“看看张副统领去,他平日里对我们的关怀无微不至,正是我们该关心他了。” 一众不值勤的军士自发前往军部看望去了。 乌刚想:“我这新来的正统领威望似乎不及这个张副统领,言语间似乎竟有一点点排斥于我,看来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传说,我与他们之间并没有牢不可破的信义。” 这样一想,便有辞去大统领的念头,心想:“军中既有张光继这等人才,皇上怎么就发现不了,难怪让李授音日渐坐大。既有张副统领,我怎能抢人前途。我千里迢迢而来,怀惴的是报国之心,我不做这个大统领,在张光继手下做个浴血奋战的军士又有何不可?” 他一时就要丢去当初的踌躇满志,猛然记起小时候与大目犍连一起逃难,目大师对自己说:“你天赋异能,只要你强加练习,终有一日你的武功会大成,这都不用多说。你有空要多想想,怎么才能成为像英雄一样的人。想那乌天仆三兄弟,在第七重天创下如此雄壮的大业,在这片大陆上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 宋刚说:“机智?” 大目犍连说:“错。” 宋刚说:“勇敢?” 大目犍连说:“错。你好好想,想好了再告诉我,回去睡吧。” 后来,在北城时,大目犍连又告诉自己要???——心中有人。 就“心中有人”这四个字让他一生受益无穷。 心想:“我这一刻还是大统领,副统领的事,就是我的事,正该我去安抚。” 想到这里,远远跟着那几个军士,向张光继住处走去。 眼见得那几个军士进了屋,过了一会又出来,应该是没见到张光继。 他想:“既然张副统领不在,那我也不用进去了。” 他一路往回走,经过一个偏僻处,忽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进了一座破旧的祠堂,心下起疑,将身子缩在暗处,跟了过去。 他跟在后面,见那人书生装扮,身材有些文弱。只见他走到堂前,将一封书信放在案头,对着堂上画像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乌刚见那画像上画的竟然就是周王,心想:“这个书生敢是来赴考,碰上兵荒马乱,流落在西京不能回家。”他摸摸身上还有些钱,正要走进去劝他趁早回家,避开战乱。(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六) 只见书生手一抖,一根绳索向上绕过横梁,站在一张椅上,抓住两个绳头打了个结,将脖子套在绳上,踢翻椅子,整个人悬空吊着。 乌刚大惊,手上发出一股浑厚的魂力,将书生轻轻托住。他走过去将书生从绳套上解了下来,可是人已经昏迷过去了。 摸了一下书生的脉搏还要跳动,只是呼吸有点不稳,情况还好。 他抓起那封信抱起书生往宰相府去。 陈不由已经去了两惠总督传达诏书,乌刚吩咐下人照看好这人,便到了一旁看那信。 这一看之下,直恨得他暴跳起来。 原来这书生就是张光继,那信封中有两封信。 一封是五百里外的充州总兵杨久的,信中要他归降李授音,如果三日之中未见他到充州,那么张光继的父母妻儿就会因为他的固执而死于刀下。 另一封是张光继写给乌刚的,乌刚大是不解,自己从来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在临死前给自己写信? 张光继在信中说,听闻黑灵战神将领袖禁卫军,才敢放心去死。他表明自己忠于周王,决不变节,但家人在奸人手中,以死相逼,如果投降就是不忠,如果不降又是不孝,这不忠不孝的罪名加身,让他无法做人。只有自己死了,才能一表忠心,二救家人。 乌刚觉得时不待人,换上衣服走出宰相府,骑了黑灵向城门驰去。 突然一袭艳红往街中一立,见是特利悉那,见她腰上别着一柄精致小弯刀,束腰红裙紧裹,高挑健美。曲线玲珑,加上粉面桃红,双眸饱含春水。看上去一半的飒爽英姿,一半的性感香艳。她道:“我也要去。” 也不问问乌刚要去哪,直接就说要跟着去。 乌刚与她初识,只因这女子有些妖娆,并无太多好感。只是她救了自己,也不好加以颜色。道:“特利悉那,我去公务,你在家等我。到晚上就回来了。” 特利悉那道:“我正想到处去看看,也不防碍你的公干。” “你没事逛逛街多好。你看这西京宝都是这个世界最最繁华之地,不看太可惜了。”乌刚以为女子都爱这花团锦簇,就诱导一下她。 “要说繁华,这里可比不上我来的那个世界,我要看的是这里的山川风土,你不想带上我就直说,我一个人去也行。”特利悉那的豪爽劲一上来,说起话来利落到不行。 她说着跨上马当先往城外去,也不理乌刚,带头就冲向城门外去了。 他想:“她并无半点修真之力。昨天我与她肌肤相触,是不用再怀疑了。她只会那个‘瞬移*’,修真界的高手倒是不怕。因为修真者先修性,倒没几个会欺负她,怕只怕她碰上奸诈小人。只是她脾气倔强,我又有重任在身,唉,那也由得她去,玩得累了,自然会回来的。” 出城后,辨明方向。向西边的充州而去。奇怪的是特利悉那一直在前头,似乎知道他要去哪。也向充州的方向而去。 走了近一百里,道上的散兵越来越多。这才后悔骑了黑灵出来太过显眼。幸好没人认出他的特征来。走到一个无人处,从怀里掏出一棵通透仙草喂给黑灵,在它耳边道:“你去到西京边上等我。”黑灵极通人性,一溜烟的去了。 他再向前看去,特利悉那已经不见,想是去得远了。 他大步向前行去,希望能买到一匹马当坐骑,但是沿路都没有马可买,问了十几家,都说已经卖了。 又走了两个时辰,见了一家酒家,店外绑了十几匹马,心道:“这可好了。”忽闻酒香扑鼻,走进去道:“店家,来十斤牛肉十斤烧酒,打包带走。” 那店家道:“大爷,已经有人为您备好。”说着递上一大包熟肉和一个酒袋。正好是十斤牛肉十斤烧酒。 他知道这是特利悉那为他准备好的,心想:“原来她没有生我的气。” 咕咚咕呼喝了几大口酒,道:“好酒,店家的,店外那些马可卖一匹给我么?” 那店家摇头,正要说话,屏风后转出特利悉那,道:“吃了我的酒肉,还想我的马,这天下只你黑灵战神乌刚处处想占我便宜。” 乌刚大惊,道:“你……你怎么说出……” “说出了你的大名,那也没要紧啊!”她将声音提高一倍,指着乌刚道,“各位,西京宝都新任两军大统领乌刚便是他,凡有李授音的走狗听着,趁早改邪归正,才是阳关大道。” 店中吃饭的人也不吃了,喝酒的人也不喝了,围上来都想看看那黑灵战神是个什么样的人。 乌刚正要发怒,特利悉那见人都来了,这才拉着他就跑了出去,说道:“上马!” 各乘一骑,奔了出去。走了一会,特利悉那向一条小道跑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树林中。 乌刚正在气头,更是不理,心想:“原来你早就料定我会弃虎步行,因此一路上把马都买光了。那饭店中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你却故意泄漏了我黑灵战神的身份。你不与我同一立场,却也不必来破坏我的行踪吧?泄漏我的行踪也罢,怎地还与我一道离开酒店。身份泄漏自会惹来麻烦,我倒是不怕,这里人都知道你与我是一伙的了,不到半天自会有东厢圣阁的人找上你的,真正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突然又想:“不对,她把自己置于险境,便寸步难行。这个傻女人,原来她想我带她看看这个世界,怕我再次拒绝她,便出此下策,好吧,你是胸大,脑子也好,我认输。” 掉转马头,冲向那座树林,叫道:“特利悉那,你这个又笨又傻的女人,快给我滚出来。” 树后闪出特利悉那,娇羞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乌刚为自己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突然想要大怒,吼道:“你开心了?你个……” 特利悉那见他高大强壮,英气勃勃,说不尽的赏心悦目,道:“乌刚,我很开心,你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与你一道当然开心,我……我不计后果,你不要生气,好么?”说着拉了他的手轻抚。 乌刚觉得事态有些严重:“这个女人怎地令人生畏?我有卫见在等着我,我可不与她纠缠不清,何况女人是没道理可讲的。今天暂且留她在身边,回去之后,我与她保持距离。” 他道:“你怎能这样说?我又算什么英雄了。” 没想到特利悉那一脸迷醉,情不自禁地道:“我好喜欢你!” 乌刚将脸扭向一边,道:“这种话再不许说,我已有家室。” 特利悉那情难自禁,拉住他的手轻轻道:“我不在乎那个虚名。” 他甩开她,道:“别胡说,从现在起,你不可离开我半步,回去之后给我呆在西京再不可出来。走!” 粗鲁地一把抓住她。 特利悉那只觉得腰和肩这两处被他的大手捏住,不可抗拒地就到了马背上。 听到“啪”的一声,乌刚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接着耳边就风声响起。虽然被他弄得生痛,但不知为什么肌肤上生出舒畅,那舒畅再微微扩散到她的心里,使得她一颗扑扑动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乌刚追上她,与她并辔而驰。她从未被异性如此近地接触过,虽然她生性胆大,此时却因为一颗芳心尘埃落地,遐想无数,从而粉面娇羞,只敢拿眼偷偷瞟他。 见他似乎很着急地策马飞驰,紧紧看看前方,似是立即想飞到他想去的地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心无旁骛,她就爱他这种沉默专注的神情。又见他两条浓浓的眉毛微皱,心想:“要是耽误他的正事,我可要该死了!”一时又后悔起自己的任性胡为来,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 “那一男一女听着,如果再往前走,将乱箭穿身。”一声暴喝当头。 被自己一厢情愿迷醉的特利悉那吓了一跳,抬头见到了充州,城上的军士正用箭指着自己和乌刚,不禁心头有气。 又见城墙上吊着四个铁笼,笼中分别关着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少妇以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那男孩嘴唇干裂,道:“妈妈,我想喝水,我要渴死了。” 那少妇对城头的军士道:“各位大爷,小儿口渴难耐,你们行行好。” 一个丈头模样的人骂道:“张光继不来投降,你们什么也不能吃,除非你们先投降。” 那小孩道:“妈妈,这下好了,我们投降就有水喝有饭吃了,爷爷奶奶,我们投降吧!” 那老人道:“胡涂,我们张家的人向来都是铁骨铮铮的,怎么能向乱臣贼子投降?” 那小孩其实根本不知什么是投降,更不知什么是铁骨铮铮,只是向来懂事,听到爷爷这样说,立即道:“爷爷,我知道啦,我们不能向敌人屈服,爷爷,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爷爷双目含泪道:“好孩子!”(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七) 乌刚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单臂一抖,“元神拳”无声无息,从后面将那丈头一拳打下城墙。余下的军士见他神勇,纷纷放箭,却又怎能伤得乌刚半分。 忽见那四个铁笼眨眼不见,乌刚看去,已经到了自己身后,知道是特利悉那用“瞬移*”救下张光继家人。 城上一人凌空扑来,身后跟着十个卫士,结成一个阵,将他们包围。这个阵可不简单,结成的气墙浑厚不可破。 乌刚见那人是总兵模样,也不答话。抽刀一挥,他这一挥,饱含了他这一生修炼的全部真力。 忽地手上的刀不见了,“当啷”掉在几十丈外,这一刀便砍不出气势,他满腹狐疑道:“你……” 特利悉那道:“搞错了!”广袖挥舞,那十一人连人带兵器都不翼而飞。 再看去,那十一人已经回到城头。 原来特利悉那因为一时惊慌,这“瞬移*”竟将乌刚的秋穗刀给移走了,幸好她反应极快,立即将那十一人转移到城头,这才没有出现大错。 乌刚待要责怪,那刀又回到他手中。 特利悉那道:“我有点紧张,弄错了!” 只是这样一来,反倒救了那十一人的命。 那个总兵到此时还搞不懂什么情况,下令放箭,一时箭如雨发,只是那些箭都偏离得太远,至少射在十丈开外,又是特利悉那的手法。 乌刚打开四个笼子,放出四人,放在马上,幸好特利悉那买的马多,一人一匹还有剩余。 这时城门大开。传出号角声,一队队铁甲兵整齐地踏着步子出来。 乌刚身长力猛,径直向那些铁甲兵撞去。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蜂涌而来。一下子就乱了。 他腾地跳上楼,那总兵一见不妙,慌忙布阵,但一下哪里来得及,被他大魂力一扫,都倒在地上。 他上前提起那个总兵,跳下城墙,喝道:“天朝御林军禁卫军大统领便是我。这个总兵善恶不分,作乱反纪,现在就地正法。” 说着将那个总兵往空中抛去,也不看他,一掌击去,点点血肉飞散,都飘过去沾在城墙上。 天朝御林军禁卫军大统领乌刚自今早起,消息便一路传来,充州军士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只半天时间就孤身到此。举手投足间轻松格杀总兵杨久。 铁甲兵中有些是乌天仆的旧部,这些人禁不住欢呼声暴起,雷动起来。 “乌将军回来了。” “天仆将军。属下拜见。” 原来乌刚与他父亲长相别无二致,那些军士把他认作是乌天仆。 乌刚上前一一扶起,说道:“天仆之子,乌刚,这里有礼。” 他飞身上城,那十个卫士见他如此刚猛,一下都怂了,城下军士狂喊:“杀了他们,杀。” 乌刚再不犹豫。一掌一个,将那十个卫士一一毙了。从他们怀中搜出的原来是东厢圣阁的武士牌。 城下军士齐声叫好。乌刚回首望去,那些军士全是膜拜神情。他见时机已到。提气将话远远送出:“兄弟们,李授音大逆不道,我乌刚从今天起便是他的敌人,你们当中愿意跟随李贼的,现在就可离开,愿意跟我的,留下来与我一同作战。” 他真力充沛,一字字都送入城内城外上万军士耳中,那些军士如今有乌刚为他们撑腰,有哪一个愿意跟随李授音做恶事,都盼望回归天朝帝国。 当下乌刚找到副总兵,要他紧守城池,并交代他如遇李授音大举进攻,可速退至西京,与禁卫军合兵一处。那副总兵原本也不想造恶,不但不违抗,还立下誓言要与魔兵决一死战。 当下乌刚告别,出城去带张家人去西京。 却不见了特利悉那,问那张老爷,说是特利悉那已经去了。乌刚心想:“这女子十分任性,也有主见,加上她有些妖娆之气,那就随她去吧,报达她救命一事以后再说。” 幸喜特利悉那留下了许多马匹,一人一骑还有些剩余,将多出的马匹送入充州城中做军马,便回到西京。 那张光继见到父母妻儿,一家人喜极而泣,真是大悲之后突然大喜。 这事当晚便传遍整个西京,护京两军的军士更加佩服乌刚对军士的爱护,都想:“假如我也遭遇困难,乌将军必定舍命帮我,如今他刚上任,我要全力支持他。”“乌将军神人合体,以一人之力独挑充州,我们当兵之人,不跟随这样的人,那又能跟随怎样的人?”人同此心,军心空前凝聚,将西京守护得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那张光继把他看作救命恩人,更加尽心尽职。 西京的军民都想一睹这个少年将军的英武之气,城墙下挤满了黑压压的百姓,却哪里有他的影子。 众人都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乌将军为了守护西京,必定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空见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他是英雄,此时说不定又去什么地方做大事了。” 这话说得不错,由西京出发,往南去的道上,一骑快马奔驰,身后拖着一溜风尘。这人就是乌刚,他昨晚将张光继的家人交给他后,就立即出城,在去充州的路上寻找特利悉那未果,今天一大早就去往南边五百里外的开州。 西京四周,距离印月岛比较遥远,离西京比较近,因此这些州人心不定,有一心归附李授音的,也有坚定效忠周王的。收复起来困难不大,一旦收复,西京的战略缓冲可延伸出去方圆五百里。 他一路行来,心想:“开州总兵何束,据说是一名顶尖的修真高手,暗地里与李授音眉来眼去,早就不是周王的人了,这人一直在等待李授音的大军到来,这人不除,后患无穷。” 眼见得前方一片开阔地带,那草丛中忽地立起一红裙高挑的女子,乌刚叫道:“谢天谢地,原来她在这里。” 特利悉那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上马向南驰去,一袭长裙,绶带高高扬起,尽展飒爽英姿。 乌刚赶上她,道:“特利悉那,你回去吧,我去的地方危险之极。” 特利悉那道:“好笑之极,谁说我要和你一道去冒险,那才不好玩。本小姐这是去开州观光,听说那里的地貌特异,我这看一看难道也有危险么?” 乌刚催马上前拉住她的缰绳,停下道:“回去!等我大事一了,自会到西京来看你。” 特利悉那道:“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偏不回去。”劈手去夺缰绳,抢不过来,眼圈竟有点红了。 乌刚知道她对自己一番爱意,昨天自己婉言拒绝了她,肯定是伤了她的心了,那也没有办法,自己是有妇之夫,岂能再在外头拈花惹草,做下对不起卫见的事。 见她一包眼泪就要滴下,顿时软了,温和地道:“昨天你怎么不告而别了?害我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下次,嗯,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心想:“但愿没有下次了,你离开我越远,我越没有内疚感。今生今世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特利悉那听了乌刚温言软语相问,特别是最后那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令她又是伤心又是欢喜,一颗芳心只不知如何处才好,泪水不断地滴下来,双手搓着裙裾。 过了一会她道:“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我昨晚要是随你回去了,你就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乌刚道:“所以你就情愿不回去么?你孤身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可知道这有多危险?” 特利悉那突然怒道:“你会管我吗?反正你也不会管我。”用力夺回马缰,双腿一夹,那马向前冲去。 面对她的喜怒无常,乌刚始料未及,赶紧追了上去。 道:“我找你一晚,你到底在哪?” 特利悉那见他果然一脸憔悴,不禁爱怜、心疼、内疚种种柔情涌上心头,停下来说道:“乌刚,你真傻。” 乌刚不理,抖一抖缰绳,向前驰去。 眼见扑入眼帘的山形大异于西京,一座座独立的山矗立在平原之上,像是地里昨夜刚冒出的竹笋。这里又是湿地,地面的水汽蒸发,远远看去,那些山柱样的山像是跳舞一样扭动着瘦削的身躯,显得奇异而又壮观。 在石柱山越来越密集的地方,终于到了开州城。 乌刚并不入城,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用真气托住,再轻轻送上城头,那张帖子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到一个军士面前,定住。 那军士拿了一看,吓得不轻,一阵风似的跑去上呈何束。 何束看那帖上写道:“素闻何束修炼魔力,已达臻界,人形化魔,心比魔戾,人称‘假魔何’。今西京人乌刚愿以‘火魂掌’领教假魔何的成名绝技‘化魂掌’,敬请不吝赐教,乌刚顿首。” 何束不看则已,看后只气得暴跳如雷,明知这是乌刚的激将之法,却直逼得他毫无退路,还是立即上得城头来。他的一班兄弟再怎么样也拦不住。(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八) 其实何束修炼魔力是真,只不过帖上所说的什么“人形化魔,心比魔戾”,还有什么“人称假魔何”的这些云云,全都是乌刚的一手杜撰,为的是要将这个李授音的走狗激出来,而且帖中明说的是私下较艺,并不是两军交战,不出来便是不敢应战,不敢应战就直接大失颜面。何束统领开州,如何丢得起这个人。 城上众军士见城下立有一男一女两人,那女子修长身材,广袖束腰,长裙在风中飘扬,将她那魔鬼身材完全衬托出来,那男子生得伟岸英武,勃勃豪气四射。 在乌刚到来的前一个时辰,他在充州的事已经传到开州,那些军士此时都想看看乌刚到底是个怎样的英雄,这时见了乌刚的雄伟身姿,不由得都在心中暗赞一声。 乌刚见城上军士呼啦啦向两边移开,让出一个位置,知道何束上了城来。 他跨前一步,身子拔地而起,越过一座柱山,落在另一座柱山的尖顶之上,叫道:“何将军,乌刚前来讨教,请移步城外,免得伤及无辜。” 何束心下有些犹豫,但是事情到了此时,也无法退让。 他纵身跳出城,在空中变幻出十几个何束的影子,落在乌刚四周的柱山之上,一时难辨真假,这是何束从未用过的绝技,叫做百鸟朝凤。本来意思是百鸟聆听凤凰的歌声,但到了他这里却变成了一个凌厉的杀着,要对方辨不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正当敌人糊涂难辨的时候,他就能突施绝技“化魂魔掌”将对手一击化魂。 乌刚看他能够施展这样强大的技能,魔力一定高深。心想:“你既然用散气对我,我也用散气对你。” 原来修真界的修士在临阵对敌时,历来强调散开真力是大忌。应该将真力凝聚成线,这才是壮大攻击最好的方法,这有一个说法。叫做“散纸线刀。”意思是真力散开则乱,如一张纸。想包围对方那是一场梦,而真气成一线则强,像一把锋利的快刀而无往不利。 想用散气杀人,除非一种情况可以用,那就是魔人的第一技能“魔狼杀”,可以在瞬间将真力提到二倍,只不过施展这个技能是在生还无望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使用。因为“魔狼杀”是个双输技,杀箸的同时,自己也一样大受其害。 乌刚如何不知这是何束的疑敌之计,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不敢胡乱还击的,最好的方法是以静制动。他调集起所有的魂力,在一瞬间发出九九八十一拳元神拳,魂力带着火光,形成无数的火拳,四散开来。 城楼上的人只见气浪卷地,将附近的柱山一一冲翻。那些柱山像骨牌一样纷纷倒塌。在地面上扬起了灰尘。 就在这时。他见到其中一个影子动了一下,料定那人就是何束的真身,喝道:“火魂拳”。抬掌拍了过去。 何束抬掌拍了过来,立即火光与黑气相碰,那股黑气往回缩了一下,强大不如乌刚的魂力。 那“化魂魔掌”名字听了令人胆寒,其实是不能化魂的,只是真力之中夹带了魔毒,要叫人神魂颠倒。 何束不甘心,双掌齐出,能量翻滚而来。又是一个真气涣散的掌法,乌刚心想:“你这不是找死吗?”他想不明白这个何束何以接二连三地用这散气。 他将魂力凝聚一线。打出那惊人的一掌。突然心头惊惧,因为特利悉那就在身后。她中了“化魂魔掌”会怎么样?乌刚想到这里已经晚了,硬生生中断了送出去的魂力,跳回去要替特利悉那化解澎湃而来的魔力。 岂知何束这一掌席地而来的一招尚有后招,立马就有他全力一搏的“化魂魔掌”跟在后面。 乌刚那送出去的魂力中途失了后继之力,只阻了一阻“化魂魔掌”,还有一大半魔力立即就到了眼前,虽然已经不足为惧,但对特利悉那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乌刚抬手提掌之间,那股魔力已经到了。要是乌刚被魔力扫中,身体是无大碍,但神魂就要受伤。 就在这一眨眼间,特利悉那冲上前去,挡在乌刚身前,要将这剩余的“化魂魔掌”瞬间转移。以她的那点真力,只转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打在她的身上,她身子像一张纸一样飘了起来。 却说何束倾尽全力引得乌刚去救特利悉那,要将乌刚一击送命,这时已经全身无一点真力剩余,乌刚那一点点魂力立即将他击倒,一时之间自身魂魄也要出窍了。 乌刚接住特利悉那,紧紧抱住她,见她脸色煞白,嘴角渗出血来,手脚软绵绵地垂落,痛苦地叫道:“特利悉那,你个笨女人。” 特利悉那苦笑道:“乌刚,这下你别想抛下我了。”昏了过去。 乌刚回头一看大惊,原来那两匹坐骑已经中了魔毒而亡,那特利悉那会怎样? 再看特利悉那,只是脸色苍白,并无乌黑之色,显然不是中毒的气象,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虚弱是很虚弱,然而却很平稳,并不见有衰败的迹象。心想:“据此估计,实在是‘化魂魔掌’的掌力太过雄厚,她来不及瞬移,但因为她全身上下有一层保护,因此魔毒伤不了她,只是将她推昏而已。” 想到这里,稍稍有些放心,传了些魂力给她。 特利悉那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她生怕自己再次昏去,一双美目直看着乌刚那棱角分明刚毅俊朗的脸。 突然城中呼啦啦冲出七八百个武士来,接着又哗啦啦冲出几千军士来,乌刚吓了一跳,想:“如果这时敌人大举将我包围了,只好拼死一战。只是特利悉那救我两次,却要和我同归于尽。” 他对那些武士和军士毫不在乎,低头问道:“他们来杀我们了,你怕不怕?” 特利悉那此时躺在乌刚怀里,见他对身外之事浑不关心,只关心自己的生死,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她摇头笑道:“这时叫我去死,那是最好了。刀剑加身的时候,千万记得不可放开我。” 乌刚此时已经拼着一死之心,点头道:“好。” 原来在特利悉那是个真切的女人,此刻心中所想,的确是非凡而独特——与其长命百岁却得不到这个性感的英雄的垂爱,从而孤独一生,还远远不如现在就死在他的怀里,那才是她最称心如意最美好绚烂的一刻。 然而事情却不是他们想得那样,那边呼啦啦一片,如洪水暴发。几百武士被那些军士包围住,一阵互相射杀,双方各自倒下二三百个。随即几千人一阵乱砍,到那七八百武士特别顽强,战到一个也没有的时候,那些军士却死了两千有余。 这真是叫人不敢相信,乌刚怎么也没想到,开州城会起内讧,自相残杀起来。 这时一个丈头向乌刚走来,单膝跪地,高声叫道:“开州城迎接乌少将军。” 乌刚道:“你们……” 那丈头道:“何束本来对我们就极其残暴,加上东厢圣阁的武士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奴役我们,苦于没人来救。乌少将军是我们开州城军民的救星,请你入城接受我们的膜拜。” 乌刚道:“好,你们是天朝的好子民。” 这时,有人将何束押来,何束这时已经成了个废人,连一个普通军士也能将他击倒。他跪地求饶。 丈头手一挥,道:“既知后悔,何必当初。”所有的军士将何束乱刀砍死。 乌刚随丈头入城,将要入城时,想放下特利悉那,可是特利悉那紧紧缠绕着他,轻轻道:“乌少将军不可言而无信。” 乌刚想起刚才答应过不放下她的,可是事过境迁,她仍然要套用那句话,求自己抱住她不放,实在是无赖之极。 他轻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特利悉那拉下脸道:“你这人……我是真的走不动啦。” 当晚,丈头招待乌刚,乌刚像安排充州军士一样,对开州军士也作了同样安排,此一节不必赘述。 却说乌刚当晚查看了一下特利悉那的伤情,觉得并无大碍,也放了心,匆匆嘱咐了几句,就回去睡了。两日来他奔波两千里,打了两场激战,熬了一个无眠之夜,实在是疲累极了,立即呼呼大睡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带上酒水干粮,对丈头道:“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办,特利悉那有伤在身,等她复元后,叫她自行回去西京即可。” 那丈头起初以为他们俩是情人,昨晚看他对那女子又是以礼相待,看着并不像情人,但想:“自古英雄美人爱,乌少将军是个少年英雄,偏生人才出出众,威猛高大,爱他的美人又怎少得了去。不过这也不碍他的英武之气,他还是个响当当的大修士,大义士。” 想一这里,笑道:“乌少将军放心,她在这里就如在自家一样舒服。” 乌刚道:“如此多谢了!”上马出城向东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九) 以西京宝都为中心来看,西面的充州和南面的开州最是东厢圣阁的势力范围,其次是东面栗州,最后才是北面的宛州。宛州再向北去,就是惠东和惠西两州,而这两州是在陈再极的势力范围,因此北面最是安全。 不过是蛋总会有裂缝,有裂缝就会有苍蝇,因此也不能保证北面是个纯洁之地。 乌刚上次与昌亚一行人上岸后曾经从栗州绕过,依稀记得那座城,因为栗州到西京只一日路程,那些从东面来的商人都会在栗州驻足,从而造就了这座城的繁华,因此栗州也有“小西京”之称。 那栗州人因为吃了这交通之便,不用干活,随便做点生意便可养家,亦且过得富足,后辈子孙便个个懒惰,不要说读书人少,修炼者就更少,也最是不出人才的地方。 所以东厢圣阁只稍用些手段,栗州便完全掌握在手中。“得一栗州,便得朝东。”那意思是由于栗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个咽喉之地,因此得了栗州,便控制了整个东部各州。 乌刚一路走来,思索着如何取下栗州。到了傍晚,算来就要到了,见山梁上林中隐约露出一个亭角,心想:“我去那亭中睡到晚上,再入城探查一下,那总兵伍超若是立意与李授音为伍,我便一刀杀了,若是他算个明白人,我便饶他性命。”主意一定,将马拴在一个暗处,步行上得亭来。 见那亭子做得十分精巧,周围做上了木屏,被镂空成各种花鸟野兽,亭内很是洁净,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东首上有一张床。床上铺着锦被,上方罩上了一顶粉红的纱帐,那纱帐挂在亭子的顶上。直垂下地,占了亭子一半的位置。 他看这里十分素雅。似是哪个小姐的闺房。 心想:“我还是到那林中睡去,这里似乎是有人住着。”便到了离亭不远的地方,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躺下。 朦胧中听得有人说话,见天已经大黑,再听那说话声似乎是一男一女,那声音飘飘忽忽过来,听得不大清楚,只听得“失眼之仇”。又是什么“魔人”“獠人”,还有“大军”等等,不禁心里起疑,再一听,才知道这说话之人却是李败坏。 他怒从心起,心想:“你这厮不是要追杀我么,今日撞在我的手里,教你插翅难飞。” 他悄悄靠近,隐在亭子后面。亭中有微微的烛光,两个剪影映在木屏上的纸上。 一个女子说道:“夫君。你别着急,只不过失去一只眼睛罢了,你本来就太过书生气。这下有了伤疤,就更英武啦!” 李败坏道:“我不灭了贲仲父那只老狗,我就不姓李。” 那女子道:“哎哟,你生气啦?反正你在我心里更英俊了。嘻嘻!”声音既妖且媚,黏答答的。 “那老狗仗着有那个什么北方联盟的盟主撑腰,竟然公开和太尉撕破脸皮,真是胆大妄为。小蒂,你说我们把栗州搞定后,该干嘛去?”李败坏道。 “这还用说。东部这几个州合并一块,便是几万人的大军。先灭獠人,再回过头来驻兵栗州。西岸的人魔联军马上就要东进西京宝都了。我们与他们来个东西夹击,咔咔咔,西京就没啦。”那女子说到最后又嘻嘻笑了起来。 乌刚听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这女子在北城见过的,就是李败坏的夫人罗蒂,和史千千那个只有灵魂没有肉身的夫人罗伽是姐妹俩,她们叫日月佛为父亲,只不知像日月佛这样的僧人却又怎地有两个女儿。 听李败坏说的好像贲仲父弄瞎了他一只眼睛,不知又是为什么。当下仔细听下去,要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可是他们却没再谈起瞎眼的事。 只听李败坏道:“进攻獠人还须得有个名义,不然师出无名,如何向世人交代?” “偏你读书人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剿灭獠人还用什么名义,对了,就说他们与北方联盟互相勾结,欲对天朝帝国不利,不就师出有名了吗?”又听“吧嗒”一声,似乎是罗蒂撇了撇嘴。 李败坏故作惊讶状道:“夫人高明。” 乌刚想:“三弟好厉害,已经取得獠人的信任,并与他们联合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呜呜呜”地叫起来,似乎是嘴里塞满了什么。 李败坏道:“叫什么?你等不及了么?过不一会,就有你享受的了?” 罗蒂道:“夫君,你是个读书人,对女人就不懂得温柔点么?她爱的是黑灵战神,你叫她与伍超那个懒鬼做夫妻,不是太粗暴点了么?让那小子知道了,不得和你拼命了。” 乌刚差点就冲天而起,这一对坏到流浓的夫妻,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把特利悉那弄到手,用她来贿赂伍超、要挟自己。 李败坏道:“乌刚他自小就恨我入骨,在他身上也不在乎多害他一次,就算没有这个女人,他一样是不会放过我的。” 罗蒂笑道:“这女人能妖法,你可也不怕么?今天她用眼睛就把你甩得晕去,可就忘记了?” 李败坏道:“顾不得这许多了,对了,你再检查一下,她眼睛是不是蒙好了?那块布千万别掉下来,不然她又用那妖法将我们甩下山去。” 罗蒂“哧”地笑出声来,道:“你嘴上这么犟,心里可怕得紧呢。放心吧,她这眼睛蒙得好好的。” 乌刚听到这里便不敢莽撞,特利悉那在他们手中,只怕自己贸然闯进去,逼得紧了,这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伤了特利悉那可就不好了,别救人不成反害了她。 他额头微微渗出汁来,哪知情急之下,竟什么方法也想不出来。他想:“特利悉那救我两次,这次我须得救她,以报她的恩情,不然叫我乌刚如何在天地间立足?” 罗蒂道:“夫君,这个美人再美,被这样五花大绑着,也不美啦!要是伍超看了她这样子,大倒胃口,那计划便不成了。” 李败坏嘻嘻笑着,道:“我看看,哎哟……” 罗蒂怒道:“被她踢死你最好,在我面前还对她毛手毛脚的。” “我只是看看,哪里毛手毛脚了?”猜得出来,李败坏一定是一脸无辜相,还故意骂了几句,“臭娘们,待会够你骚的。” 罗蒂道:“你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狗相,看她性感香艳,早就想吃豆腐。你真是不长记性,要不是我给你经书,你能练那《木香残页》上的武功?还不是一个小小都尉,哼,你敢学做猫狗偷腥,看我不刮了你的皮。” 乌刚心里突地一震,《木香残页》可不得了,难道李败坏一介书生,竟练好了那上乘剑法?可得小心了。 李败坏赔着笑道:“夫人,我怎么敢那样做?我吉星高照,碰上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幸运。” 罗蒂听他说得甜蜜,口气变作轻松,说道:“你知道就好。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将来到父亲面前,一定叫你风光旖旎。” “谢——夫人!”李败坏道,“夫人,不如你现在就把这女人放入‘情天欲海’中去,让她在里面先发发情,等会伍超见了她这狐媚骚样的,控制不住,满口就答应我们。” 罗蒂道:“这样也好,只要伍超进了我的‘情天欲海’,便从此失了心智,永远听话了。” 乌刚知道情况紧急,再不出手,特利悉那就危险得很,失了心智事小,**就事大了。正要站起发功,要将李败坏和罗蒂连同亭子一起打毁。 忽听有人叫道:“总管大人,伍总兵到了。”这人声音浑厚,一听就是个修真的高手,知道来了强敌。如果连同这个人,总共是三个高手,自己就难操胜卷了。再加上个墙头草伍超,更难预料后果。 正犹豫间,那人已经和伍超到了亭外,李败坏迎了出去,只留下罗蒂和特利悉那在亭中。 只听李败坏说道:“伍兄弟真是赏脸。” 伍超道:“李大总管驾到,也不到敝处坐坐,可太也将伍某瞧得小了,听说大总管在这里,伍某就千斤重担在肩,也立马撂挑子来见上一见。” 李败坏道:“见外了。我这是来给伍兄送来个宝贝……”下面的话将声音压得很低,随后两人发出鸭子般的淫笑。 乌刚暴运魂力,双手伸出,只听得“轰隆”一声响,将亭子推开一边。他掌力不止,火光急射,将亭子的另一边也推塌了。 他定睛看去,亭子中哪里有罗蒂的影子,只有那顶粉红色的罗帐,帐中一枝红烛,烛火摇曳,床上躺着绑得像粽子般的特利悉那,烛光下的特利悉那双眼蒙着,但脸色潮红,不禁放下心来。 再看亭外,竟一个人影也没有,心想:“李败坏说得嘴响,却溜得比谁都快。” 他站在亭口叫道:“李败坏,乌刚来领教你《木香残页》的高深剑招,如何逃得比兔子还快?” 然而那四个人连踪影也无,不知去到哪里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十) 乌刚回头看了看特利悉那,向她走去。 只见特利悉那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红艳艳的,简直要滴出水来,说不出的诱人心魄。 他嗫嚅道:“特利悉那,坏人都走了,我来救你。” 特利悉那狂乱地摇头,拼命地挣扎,可是嘴里塞了布,却发不出声音。 “特利悉那,你还生气吗?你怎地不在开州好好养伤?你可真不听话,叫你不要来,你却偏要来,这不遇上天下第一的坏人了吧?” 特利悉那还是拼命地摇头。 “呜……呜呜……” 乌刚笑道:“好了,不要生气了,我这就救你出去。” 边说边跨进罗帐,走到床边,拉开特利悉那蒙着眼的布,只见她双眸流转,水莹莹的满含春意。他有点不解,正要拉出她嘴里的布,忽然身子腾空而起,被甩了出去。 乌刚大惊,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用“瞬移*”,真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 更让他惊讶的是,轻纱做的罗帐却将他弹了回去,压在了特利悉那软绵绵的身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传了过来。 只见特利悉那双眸饱含春水,分明是*难控,却在极力抗拒。 “特利悉那,你怎么啦?啊哟……” 突然乌刚再次身体腾空,只是罗帐四面已经闭合,他的身体又弹了回来,睡在特利悉那身边。 他大惊失色,从没见过这么牢固的纱帐,从来没见到特利悉那如此古怪的表情,这一切都太过诡异。 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更有丹田升起无名欲火,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他有点躁热难当。知道这纱帐里面有古怪。 拉出特利悉那嘴里的布条,道:“好热。” 特利悉那艰难地道:“乌刚,你快……快带我……逃出去……”她一面说一面抚摸着乌刚的身体。 他不解地问:“敌人已经走了。我们不用再逃了,哎哟。不好……”双手情不自禁向特利悉那胸部伸去,只是意识中知道这一按下去,从此便万劫不复,因此手停在特利悉那高耸的胸脯上方,颤抖着。 特利悉那呼吸急促,水灵灵的眼睛似乎要将他融化。 他“呼”地坐了起来,闭上眼去解她身上的绳索,可是双手胡乱地摸索。不是碰上她的胸脯,就是触到了她的柳腰,弄得特利悉那“嗯嗯啊啊”,舒服地哼了出来。 突然帐外“哈哈哈哈”一阵狂笑,李败坏领着罗蒂、伍超和贲虎进来了。 乌刚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只是脑子里完全不愿意深入去想,此时他想的是特利悉那解开衣裙后,她的*是如何的香艳绝美。 “卑鄙!”他艰难地骂道。 李败坏收起已经笑得扭曲了的脸,道:“乌刚,当年你化名宋刚。落荒而逃,在颈云关上让你逃过一劫,多活了这十年。今天还不是一样落在我手里。” 乌刚硬生生将自己的思绪从特利悉那的身上拉回到现实中来,可是全身魂力都聚集不起来,一用力,反而欲火更旺。知道中了圈套,但他看生死很淡,只是恨自己鲁莽。 李败坏故作惊讶道:“小蒂,黑灵战神怎么好像很难受哦?” 罗蒂道:“夫君,战神落入我的‘情天欲海’里啦,他好需要一个女人。” 李败坏道:“哎呀。那会怎么样啊?有没有要紧的?” 罗蒂娇笑着打了一下李败坏,道:“死鬼。很快活很快活,你去试试啊?” 罗蒂的“情天欲海”是日月佛亲手创立。传给了罗蒂,好教她俘获强敌,那纱帐其实是一个结界,比任何催情药物更厉害,一入纱帐,便会无穷无尽地催起人的*,直到精尽人亡。 “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比做他那驸马爷强多了。”李败坏一个劲地嘲笑、讽刺。 “驸马爷”三个字跳入乌刚耳中,震得他全身冷汗,想着卫见的清纯和端庄,自己就要令她蒙羞,不禁悲愤难当。 伍超道:“总管大人,卑职没有听懂,与这女人风流快活到死,怎么又比得上做驸马了?” 李败坏拍了拍伍超的肩膀,笑道:“那中洲国公主宫里宫外端着个公主架子,整日一本正经,毫无趣味可言。黑灵战神偏是个性情高傲之人,需得女人哄着他,他才开心过瘾,那个公主高高在上,只怕大战神一腔心思中满是寂寞难耐,因此上出了中洲,到西京宝都这花花世界来寻欢作乐了。” 李败坏继续讥笑。 乌刚恨得钢牙咬得嘎嘎直响,可是失了真力,虎目直要喷出火来。 伍起拍拍后脑,恍然大悟,道:“总管大人对人心明察秋毫,佩服!” “因此,我们不满足战神的*,如何对得起他这一番长途跋涉。” “对对对,总管大人这一番好心好意,只盼他能领会就好。大人对卑职的关爱,的确是一份大礼,救命之恩,永世难报。”那伍超点头哈腰,一副奴相。 李败坏道:“你明白就好,要不是我和小蒂及时赶到,只怕你这颗头颅早就被乌刚砍下。只是他这时一心欲要作乐,顾不上你的头啦。”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伍超摸摸脖子,陪着一起笑了起来。 李败坏道:“伍兄弟,那个宝贝本来是要送给你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临时送给了黑灵战神,那也没办法,下次给你另找个漂亮十倍的,你看如何?” 伍超哪里还有**,道:“宝贝就不要了,你救了我,卑职感激不尽。” 李败坏道:“人家战神大人要办好事,我们在这里总是碍人手眼,我们走吧。” 他说着笑得十分得意,双手抄在后面,带头出去,那三人也跟着出去了。 “乌刚,你来……嗯呀,来帮我解开,好么?”特利悉那说是求救,声音却婉转百曲。 “特利悉那,你……别说话,我也受不了了。”他不敢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真能把他的魂给勾了。 “好,我不说话就是了,我……我烦死啦!嗯……嗯……”一边吐气如兰,一边哀怨撒娇。 乌刚看着她扭动的躯体,伸手帮她解开绳索。 特利悉那手脚得到自由,从背后双手缠在乌刚的脖子上。 他全身一震,努力扭头不敢看她。 特利悉那趴在他背上,用身体在他背上摩挲着,乌刚只感觉被一片温软包围,掉入了肉感之中,“腾”地一声,血脉贲张起来。 “我好热哦,我受不了啦,好闷好躁。”她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裙,不一会只留下里面的小衣,近乎*裸地呈现在他眼前,白嫩耀眼的肌肤晃得乌刚如入梦幻之中。 “特利悉那,特利悉那,我……我也很热。” “乌刚,你来帮我捏捏,我全身紧绷绷的,都僵啦!”特利悉那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再没有理智,不断地勾引着乌刚,“啊!原来你也热,我来帮你脱掉衣服。”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抚在乌刚宽阔的胸口,解开扣子。 “你好性感,我那天一见你就喜欢,乌刚,你来爱我,快来。”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过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嘴唇鲜红欲滴。 乌刚双眼如兽般通红,不由自主地扫过她极美极美的*,香喷喷,艳丽无限,猛地将她抱紧,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 特利悉那被他拥入怀中的一刹那,长舒一口气,仿佛解决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烦恼,将脸贴了过来。 两人四唇相对,突然间便狂吻起来。特利悉那倒在乌刚身上,全身力气像被抽光似的,将一只修长的*高高举起,光洁如玉,简直如惊鸿白练。 乌刚崩溃,在她全身乱吻,特利悉那吐气幽长,夹带着淋漓的欢畅…… 却说昌亚百思之下,竟想不出如何破解来犯之敌,便走出暗无天日沟,到了外面。百里好女和楮离在旁相陪,忽听天空鸣叫,知道凤凰回来了。 沟外树林茂密,居住了很多的老鹰,见了凤凰,便群起而攻之。 百里好女见凤凰被几十只老鹰包围住,急得直跺脚。 凤凰逃到一个石壁上,那些老鹰便围着它团团转,老鹰们的阵势排得极好,前后左右互相关联,端的是滴水不漏。 一只老鹰突地飞离了轨迹,好个凤凰,看准时机,闪电般地将爪子一划,那只老鹰直掉入壑中。其余的老鹰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等发现时,凤凰已经回到岩壁上。 百里好女和楮离拍手叫好。 过不一会,凤凰又发现一个机会,又击落一只,往回飞时还顺带着将一只抓住,将它踩在脚底,又威武地叫了一声。 其余老鹰这下投鼠忌器,不敢飞得太近,便重新布阵,将包围圈扩大了些。 凤凰将脚底那只放了,那一只老鹰惊魂未定,飞走了。 过了一会,凤凰又捉了一只,可是并不杀它,而是对它叫了一阵,踩了几下,又放了,三番两次,捉了又放,放了又捉。 看得三人莫名其妙。 不一会,那些老鹰都飞走了。凤凰飞到百里好女的肩上。 昌亚拍手鼓掌,叫道:“好战法!攻敌先攻其心!”兴奋不已,心中已有对策。(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二十) 其次是惠东惠西的两惠军团,这个军团在陈再极带领下,战斗力极其强大。如果说李授音在天朝国的对手有三个,那么这三个就是令皇后、乌刚和陈再极,毫无疑问的,两惠军团是最强的,李授音如果用先难后易的方法首先选择陈再极下手,那也不无理由,因为吃了陈再极,再对其余两个下手会相对容易。 最后一个就是西京宝都,那主不需多说,无论如何,李授音都会对西京发动总攻,这是他的终极目标。 基于这三个原因,三人计议: 拿取马瓜和陷潭两州毫无意义,万一李授音虚虚实实地先唱个空城计,等到蟹州兵力分散到马瓜和陷潭两州,再来个各个击破,那时首尾不能相顾,必然大败。还是将兵力集中向西京靠拢,以西京为中心,将兵力聚在一起,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选。 于是召集各军丈头到总兵府。 令皇后道:“如今我们要远赴西京,军资是否充足?” 后勤军丈头道:“原有的库存加上这次缴获所得,武器战马都不缺,只是长兵器还是不足,正想法制造。” 令皇后问如何个方法,那丈头默然无语,显然是想不出好方法。 贲虎道:“獠人部落原先为魔人造的兵器长枪长刀倒是有二万余件,只是先父一怒之下,全都焚毁,这些天我獠人工匠已经重新铸造好,这些长兵器我部留下五千件,其余的支援给你们,只是不知够是不够?” 那丈头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喜不自禁,简直有点手舞足蹈了。连声道:“够了够了,这真是太好了,想什么就来什么。谢谢獠人部落的兄弟,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过了三日。一切准备妥当,大军集结后,前头的丈头呼喊道:“保持队形,走!” 军士们流水一样出了蟹州城,站在城头望去,洪涛似的军团直向长亭而去,在长亭与暗无天日沟来的獠人三万人马相遇,两股洪流合做一处。变作更大的洪峰,取道里坪,直向宜州。 令皇后一身戎装,骑马走在军流之中,周围军士发出一阵欢呼,在这浓重的阴霾之下,有皇后亲自前来为伍,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隆冬的寒风刮起,枯黄的树叶片片飘飞,有一片擦过了令秋红的眉角。向着西首方向忽地飘高而去。 天象阴暗低沉,她看着那片叶儿忽高忽低地地在空中打着旋儿,逐渐飞得又高又远。 她看看遥远的西方。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杀伐之气,她不知这趟行军是对了还是错了,心里委实是没有底。 她是皇后,但同时也是个女人,虽然天将大任于她赢弱的肩上,但她没有感到绝望,意识中丈夫和儿子在她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保护自己的家天经地义,打仗的意义不过就是如此。她想,众将士也是如此想的。要不然,怎地要千里奔波。拒敌于千里之外? “将士们也一定感受到了西方天空上的杀伐之气,并且闻到了空气中的悲凉与死亡的气味,要不然怎地大军如此安静,连战马也没有一声嘶鸣。”皇后的心思细敏,察觉到了这一切。 她向贲虎问道:“海河上有我们的人吗?” 贲虎道:“没有,要是有的话,除非是中洲国饶州水军,饶州水军只可能在西岸防守,不可能会到东岸来,难道是李授音派出他的水军主动出击西岸?” “这不可能,李授音没那么大的实力四处出击,他的注意力还是天朝本土。”皇后摇头否认。 “但是天央国的水军在微笑港,实力很小,应该是不会对李授音发起攻击的。”贲虎继续猜测。 “对,按理说海河上不会有战事,可是海河方向确实有杀气,却不知是何缘故?”皇后疑惑不解。 正说着,前头军士一片哗然,高举起武器,尤其是长兵器高高竖起,如一片钢铁森林。 皇后正欲让晏荡天前去问问何事,大军停止前进,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有些军士向皇后鞠躬后,突然抬起皇后抛向天空,等到落下来,接住又抛。 这些人莫名其妙地突然由阴暗之气转为兴高采烈,不知喜从何来。 抛了十几下,把皇后放在地上,有一个尺头这才报道:“喜闻太子率领联合舰队荡平了海河夏岛,太子回来,举国同庆,向皇后问安!” 令秋红甫一听这个消息,愣在原地,有那么半分钟都是一副绝不相信的表情,而后才掩面而泣,之后露出长久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这杀伐之气确实缘于海河之上,消息所来更是不假,惊天的波涛带着杀伐的气息,就起始于夏岛, 夏岛位于印月岛之南,是个风景如画的半岛,有最美的岩石,最美的碧水,后来被改为李授音专门关押政治对手的监狱。 在乌刚他们初登天朝海岸的时候,周东王便已经指挥着他的联合舰队狂扫西岸,与李授音的巨舰舰队在海河上平分秋色。 双方屡次试探性地一触即退,都不敢首先发起攻击。在这几次接触中,周游没死的消息早已传扬开来,首先是在印月岛相传,后来就传到天朝国腹地了。 “水须族”的“夏岛会议”开会在即,水须巨人将在一百年后重聚那个美丽的岛屿的水畔,一边开会一边享受那里的宁静和悠闲。 这一日,澉潺带着鱼人澌而绕道西岸,远避了印月岛,向夏岛而去。路上又遇上了鱼人鲽共,鲽共将澉潺经过的消息告诉了东王和太子,周游与周东王忙来相迎,与之商议,将在“夏岛会议”的第二日攻打印月岛。以期消灭岛上的魔兵,毁了李授音的大本营。盼水须巨人慎用水技能,人鱼们的损失是个教训,岸上的普通百姓也和鱼人一样是无辜者。 澉潺与周游已经是老朋友,到今天他再不怀疑周游的身份,满口答应一定将太子和东王的请求传达到夏岛会议,并感谢他们的善良。 鲽共便也随了澉潺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游子归来东曦照(三十) 寒风凛冽刺骨,下起雪来,绒毛般的雪花在劲风中飞舞飘扬。不多久,西京宝都的城里城外,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乌刚骑在黑灵大虎上奔驰,回想刚才出城时,军士们投来了失望的眼神。在大战的前夜,他脱离了战友,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可是,他怎么去向他们解释?无论怎么解释,都不能消除他们的疑虑。他只有尽快找到李授音,阻止他炼化邪刀,才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他不断催虎前行,只要在半路截住李授音,大战的死亡人数将不知减少多少。 一口气奔出二百里有余,前方的亮光越来越明,知道不过一个时辰就将遭遇恶灵大军,不禁有些微微的紧张,恶灵大军中的军士,有不少就是当年跟随父亲的兄弟。 听高古说,当年父亲对这些军士爱护有加,常常亲自为他们疗伤,有一年在天寒地冻中行军,父亲曾脱下身上的裘皮大衣披在一个生病的军士身上,自己却冻病了,从而感动了全军,战争开始,军士们人人奋勇向前。那一仗父亲以少胜多,稳固了“天仆天军”的威名。 他看了看手中的七天踏雁剑,这柄剑从来就没人知道他的威力,也没有人发挥它的威力,几百年来,它只是一个凝聚军心的象征。 到了父亲手中,之所以成为神剑,是因为这柄剑盛名之下,军士个个倍感荣光,现在想来,更主要是因为父亲的军事才能和个人魅力,与神剑的盛名,两者结合。才使得父亲的天仆天军所向无敌。 如今这柄剑在自己手中,已经人剑合一,人气与剑气相通。神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神剑。只要他杀气陡起,十里之内。风卷残云,与李授音试刀的结果别无二致。 恶灵大军中有的军士曾是天扑天军的军士,曾在这柄剑的指挥下行军如风,现在要他用这柄剑去杀了他们,乌刚一颗心不断地下沉。 已经看见恶灵大军在火把下,像一条火龙似的前来。 他避开前头的魔人军士,头上飞过狼头鹰。 在黑暗中他向军队后头行去,已经有军士发现了他。两个骑士离开队伍。分左右向他包抄过来,持的都是长兵器。 他插回了七天剑,这次他带来的是一把丈八长柄刀。他端在手中,朝那两个骑士迎上。 这两人人未到,丝丝鬼气已到,端的是恶灵大军的军士。 乌刚知道这两人早已在绝风山山口受到恶灵洗髓,绝对没有人性,丝毫不能手软。 看看还有半里左右,他将刀横扫过去,那两人似是心灵相通。互相配合着也横扫过来,半途中两力相对,发出沉闷的轻响。 乌刚翻过刀反扫一下。听得那两人闷哼一声,武器不知碰到什么,火花溅起,从那火花看来,扔出去很远。 他知道这两人已经落马,奔过去。 忽听箭声响起,无数箭枝向他射来,他将魂力结印挡住,丝毫不缓地向那两人走去。 几百枝火把分从两边过来。大有要把他困死的架式。 那两人直挺挺从地上竖起,也不见他们翻身曲膝。就那样直直地竖起,与厉鬼僵尸毫无差别。立起身后。立即从腰间拔出刀剑,仍然是一左一右地向他击来。 乌刚知道这些人已经没有了人性,其实根本就不再是人。 他掉转刀柄击去,其中一人直飞出去,想是已经没命,当此情形,他再不能犹豫。 另一人的剑已递到。 他刀柄圈转,打在那人的手上,那人剑拿不稳,扑倒在地,他抓起打昏,放在虎身上。 这时几百恶灵军士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甫一交手,觉得这些人都很厉害,知道其中有不少是东厢圣阁的武士。 他斜劈直砍,只在那些力弱的军士身上轻轻一拍打昏,偏偏将那些个真力高深的武士打死。弱的人一定是普通军士,他不忍加害,强的人肯定是东厢圣阁的武士,乌刚恨之入骨,杀了就是。 不一会杀了几十人,这些人一句话也没有,在死前口中嘘唏一下,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 旁边的战友看也不看一下将死的同伴,只一味地前冲。 他暗暗心惊,从这些军士的表情上看,已经魔化了。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戮,对死亡简直是视而不见。和他之前所见到的日月军团的魔兵一个样。 所不同的是日月军团的魔兵是感觉不到痛苦,而这些恶灵军士明明是感觉到痛苦的,却完全不怕死亡。 这样的军士不是和日月军团的魔兵一样可怕吗? 此时天光曦微,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巨大的战阵中,四处的恶灵军士层层叠叠,不知有几千几万。 雪地上已经躺下一大片的尸首,他更惊奇地发现,每一个恶灵军士死前都从嘴里吐出一口黑气,正是那口黑气,让这些原本正常的军士虽然感觉到痛苦,看见了死亡,却控制不住自己,见人就杀。 他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要再这样战下去,自己总有一刻会淹没在刀剑的浪潮之中而万劫不复。 到这时候,李授音还是没有出现。 包围圈越来越小,黑灵焰君大口大口地吐着白气。 乌刚长刀斜斜地伸出,激起一片狂澜。当先十几个恶灵军士刀断骨碎,仍然吓不退恶劣灵军士们,四面的人潮轰轰然挤压过来。 数百件武器老远就向他戳来,数千枝箭对准他齐射。 情急之中,他反手搭上七天踏雁剑,拔到一半,已经与剑灵性相通,待全部拔出后,剑气四射,光芒耀眼。 他高举起剑,狂叫道:“天朝国的兄弟们,别上来了,李授音,你出来!” 恶灵军士个个面无表情,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如海浪般狂涌而上。 乌刚闭眼一挥,剑扫蛮荒八百里,稀里哗啦一片。 待他睁开眼睛,半里之内,上千具尸首堆积如山。 后面的军士仍然海潮般涌上来,他再次将魂力注入剑身,七天剑剑身通红,他挥杀过去,恶灵军士颓颓然倒下一片。(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一) 虽然雪过天晴,但是西京城的郊外,依旧是寒风袭人,冬风刮过一个白雪皑皑的小山,那里添了三座新坟,正对宝都。 西京宝都历劫战祸,一夜间由繁华变为废墟,如今这座知名城市已经解去巨大的压力和威胁,此时她变得如此安宁。 这三座新坟中躺着的正是“海河四虎”中的占往、袁今和诸来这三虎,当年军中赫赫有名的“海河四虎”只剩下高古一个人了。 高古皱了皱眉,因为坟前的新土混和着雪水,成了泥巴,沾上了他的靴子,他脸现厌恶,跑老远去玩起了雪,他像个孩子一样,对满大地的积雪十分感兴趣。这个威猛的将领失去了智慧,直如一个顽童。 那团疑问又拥上乌刚的心头。 他坐在坟前,一枝树枝被雪压得低低的,垂到了他的眼前,一团雪从树枝上掉下来,露出了一粒新叶,正泛着微微绿意。 那团雪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此时他正陷入那团迷雾不能自拔。占叔和诸叔两人在充州为挡李授音的刀气而亡,死得英勇大气,但是袁叔的死却成了一个谜。 那天战争一结束,他赶紧去看望高古的伤势,却不曾想看到的是一副惨象——床上躺着的是袁今,鼻中有鲜红的血块,已经死去,他大叫一声:“袁三叔——”,扑上前拉住袁今的手,感觉冰凉僵硬,原来已经死去多时,他将袁今翻了个身,见他背上的血已经凝结,床上是一大滩血,也是凝结成块。出血处正是前几天的箭伤伤口。 一阵钻心的悲痛袭来,脑子一片混乱,想叫。胸口堵得慌,想叫。张了张口,只有一丝沙哑。 他只有知道紧紧抱住袁叔,他与这个三叔脾性最相近的,也最要好。 记不清过了多久,他才想起扶住袁今的头轻轻将他放平,突然触手处异样,他一惊,细细摸去。原来后脑骨碎了。 他感到蹊跷,看来箭伤的出血并不是致袁今死命的原因,后脑碎裂才是主要原因。一经有这个重大发现,他便一路摸下去。果然,肩胛下方的脊椎骨也断裂了。 这意外的发现增添重重疑惑,他当时悲愤难当,来不及伤心。 他仔细观察房中,居然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屋中的一根柱子断了,那根柱子像是受到一个高手的掌击。在真力摧残下拦腰两段,横在地上,屋顶的横梁也歪斜了。 亿越看越不对劲。按理说袁三叔虽然有伤在身,却也不至于任人宰割,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用钝器,趁袁三叔趴在床上养伤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在他这两处砸了两下,这才致死。可是这两处致命的骨碎。 不对不对,既是偷袭了头部和背部,为什么箭伤处会流这么多的血?还有。既是偷袭,又无打斗。为什么屋正中的那根柱子会断了? 他脑子陷入混乱,突如其来的哀伤使得他浑身颤抖不已。他已经完全无法推断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他像想起什么,冲进里屋,不想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看,正是高古,他急切道:“高大叔,万幸你没事,这下好了,快告诉我,袁三叔是怎么死的?是谁,谁害死了袁三叔?” 高古笑了笑,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又笑了笑,竟是茫然不知所措,完全听不懂乌刚说些什么。 突然高古看见了床上的袁今,嘻嘻笑道:“这人睡了,好玩,他睡了还流血呢,真好玩!”情形之间竟是失去了理智,成了一个疯子。 “高大叔,你醒醒,你说,你看见什么了?”乌刚有些歇斯底里,声音大了起来。 “啊……”高古听了他大声叫,吓了一跳,没过一会又道,“好玩,我看见宋夫人了,她好美!宋夫人,你等等我,别走哇!” 乌刚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宋夫人,不禁毛骨悚然,道:“不,不,宋夫人她不在这儿,高大叔,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谁啊?你快走开,你来了,宋夫人就走了,你这个坏蛋。” 乌刚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情景,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感觉胸口像受到巨物的重击,喉咙中涌起一股甜甜的东西,脑袋中“嗡”的一下。 “高大叔已经成了这样,我小姨怎么向他托付终身?”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悲叫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昏迷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听到有一个男人说道:“他真力还没恢复好,战争就开始了,先是用了大量真力破解东厢圣阁那些魂灵师的结界,再然后又与秋容冬大战一场……” 又听有人道:“不错不错,不过这也不是主因,主要是他本来已经身体虚空,加上气急攻心,就是铁打的人也禁受不住,目前他要好好养伤为上……” 他心想:“破了魂灵师的结界?大战秋容冬?这人好厉害,咦,这两个人好像是在说我。”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不知又睡了多久,他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在哭泣,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两张女人的脸,两个女人十分的忧愁,那两个女人正是慕莲理和特利悉那。 他叫道:“婆婆!” 慕莲理见他醒来,欣喜道:“好了,刚小子醒来了,不错,挺刚强的,加油!” 他见特利悉那双眸之中泪水盈盈,两腮湿漉漉的,显然刚才梦中听到的哭声,就是她了,他轻轻叫道:“特利悉那姑娘!” 特利悉那哽咽道:“乌刚,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当节哀顺便,又何苦这样虐待自己,叫我……我们看了那个……那个……”说着又哭出声来。 乌刚心中悲痛到了极点,可就是哭不出来,胸中憋闷得十分难受。 “我……我……”他急不成声,不禁用手抓胸。 慕莲理道:“刚小子这才醒来,特利悉那姑娘,怎么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这不反招引出他心中的伤痛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二) 特利悉那赶紧收了眼泪,挤出一点笑容,道:“乌刚,你是黑灵战神,是个大英雄,你是不会失败的,没什么能击倒你,太医也说了,你身体没有问题,只要好好修炼,就能恢复。” 慕莲理也道:“对呀,刚才太医就是这样说的。刚小子,别忘了,你失去了袁三叔,占二叔和诸四叔,还有许多的人在盼着你,等着你,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快起来喝口汤水。喏!这是帝菇汤,慕婆婆为你专做的。” 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一个黑漆发亮的瓦罐,一股清香钻入乌刚的鼻子,同时一阵温暖也带给了他。“是啊,我不能就这么轻易被击倒,我袁三叔不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高大叔不能不能就这样被毁了,我得为他们找出凶手,替他们报仇。” 慕莲理打开盖子,特利悉那道:“婆婆,我来喂他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你去休息一下。” 慕莲理笑道:“你不也一天一夜没睡么?也没好好休息啊。” 特利悉那道:“婆婆,您是长辈,您来喂他,乌刚这做后辈的怎么禁受得住?这种小事,我来做就是了。”她说这话时低眉顺眼,细声细气,生怕有什么心事被人发现似的。 “好好好,你来吧,刚小子可真有福气。”慕莲理说道。 乌刚知道慕莲理爽朗的个性,怕她再说下去就把特利悉那的心思说破了,虽然自己不敢对她有非份之想,更加不敢忘了卫见,但她的香艳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敌,她对自己的好又是人人都看在眼里,因此他也不希望出现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卫见耳中。 只是眼前这个谜一般的特利悉那救过自己。至今还没有回报她,日后总得找个机会偿还才是,唯有这样。才算了却一桩心头大事。 “婆婆,这帝菇可是稀罕之物。你怎么得到的?”乌刚问道,希望可以岔开话题。 慕莲理道:“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几百年了,不知会不会失去功效?” 乌刚知道帝菇一事,还是当年在五伦山避难的时候,听高古说钟四郎的故事提过,知道这种东西金贵无比,于修炼之人提升功力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想来这东西在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了。只怕这一朵帝菇是世间的孤品了。 他感动不已,叹道:“我乌刚几时修来的好运,又有什么德能,得配享用这世间极品?” 慕莲理道:“只要你吃了有用就好,什么好运德能,什么稀罕之物,在我眼里它就是个陈年破烂,能当药用就已经不错了,就算是个金贵的东西,慕婆婆我愿意给谁吃。就给谁吃,便宜了你小子就便宜你吧。” 其实她心里怎能不知道帝菇的价值无比,只是给乌刚吃了。她也十分愿意,因为这个年青人她十分赏识。 不过她觉得还是有点对不起义子贲虎,本来是想留给贲虎的,但是乌刚正是需要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地煮了端来。 特利悉那用小勺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乌刚口中。她一直低着头,只在举勺喂食时才稍稍抬眼,但也不敢看着乌刚的眼睛。 慕莲理转身走了出去。 乌刚看她皮肤细腻如缎。白皙胜雪,当她嘬起嘴唇吹气的时候。两瓣樱唇鲜艳如花。只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在这一刻没有波澜,这个我行我素的香艳的女子。与端庄高雅的卫见相比,是另一种美,只是她此刻为何如此安静? 特利悉那将罐中最后一滴倒入勺中,喂进乌刚嘴里,嘴角才露出一丝丝笑,欣喜她心中这个大英雄能在她的面前乖乖吃完。 “谢谢,特利悉那,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怎么报达你。”乌刚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也是心里话,时至今日,他确实都一直在接受特利悉那的恩惠,但没有回报过她,一点点也没有。 “不,你别那样说。我什么都不懂,可能会做错许多的事,也给你带过许多的麻烦,要是今后惹恼了你,你别生我的气就好。”特利悉那说道。 乌刚摇头笑道:“怎么会呢,就算你有错,那也是无心的,我怎么可能生气,我会保护好你。” 特利悉那眼睛顿时发亮,道:“真的?” 乌刚点点头。 “那我需要保护的时候,你又偏偏不在我身边,可怎么办?如果我需要你的保护,你那公主的妻子不答应可怎么办?”特利悉那紧紧盯着他,盼望他立即就回答她。 乌刚心想:“这可真是难为之极,她爱到处乱走,我总是不在她身边。假如我总是接近她,卫见那里我可怎么解释?” 特利悉那见他犹豫着不说话,明亮如秋水般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幽幽道:“你也不用说啦,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你是英雄,千万不要为了我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而锁住自由之身。就算你愿意,我……我也不让的。” 她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竟有些哀怨和忧伤。 乌刚于心不忍,道:“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他决定以后带她去中洲,那儿比任何地方都更安全。 特利悉那“扑噗”笑出,突然又掉出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她轻轻道:“管你答不答应,我也不和你来说啦!” 高古突然将头凑到她面前,笑嘻嘻说道:“不答应?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么?” 特利悉那吓得全身一震,手一松,瓦罐和勺子掉在地上。 “当啷。”碎了一地。 乌刚笑道:“高大叔。” 特利悉那脸色苍白,拍拍胸脯,娇嗔道:“高大叔,你吓我一惊。”收拾了一下,急匆匆出去了。 此后几天,来看乌刚的人络绎不绝,都劝慰他不要急在一时,这宗案件,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那天来的是周游和邓梵,周游在他面前郑重承诺,就是举全国之力,也要查到凶手。 病中的日子过得极慢,一个月中,乌刚勤修勤练,感觉体力和魂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三) 这一天,他问明三个叔叔的坟墓所在之地,一早就带着高古来到坟前悼念。 他跪在坟前,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三个叔叔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自他当年一踏入天央国境,就遇到大叔高古,从那以后,高古一直担当起了他父亲的角色,这个粗犷的男人,踏遍天界每一个角落,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当找到自己后,又为他找寻安全的住所,等到他长大,又为他考虑复出,为了他费尽了半生的心思。 占二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每次有危险,他总是站在最前面保护他。诸四叔最能为他着想,每一件事的出发点都是围绕着他转。他二人大气凛然,在死前以伟大的行动向他诠释了什么是英雄,什么是正义,死得轰轰烈烈。 袁三叔和他性格上最合得来,在五伦山的时候,他最爱找三叔说话,两人亲得很,他练功累了或是迷茫了,三叔一定会在这时候出现,带他去散心去打猎。如今他死得这样惨,却打不到凶手,叫他无论如何也心安不下。 哭了一阵,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心想:“那个凶手心思缜密,能杀人于无形之间,看来要找到这个行凶之人并非易事,也许希望很渺茫。” 他恩怨分明,意志坚定,当即立下宏愿,管他十年八年,就算穷其一生,也要找到凶手。 想到这里,他心中烦躁稍减。坐在坟前,又将当时的所见细细过滤了一遍,但除了那根断了的柱子,的确再也想不起有其它线索。 他这一坐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山下飘来一团素白。那团白影到了跟前,这才惊觉。 乌刚见特利悉那来了,这个姑娘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变得十分乖巧可人,一改往日我行我素。 她凫凫婷婷地。虽然一身洁白,却掩饰不住她那性感香艳的体态,整个脸蛋上,黑的是眸,白的是肤,红的是唇,极尽美艳。 她为乌刚送来一件兔毛长披风,轻轻披在他身上。轻柔地道:“乌大哥,你身子刚复元,虽说这大雪已停,但风还是挺大的,别在风中呆得久了。” 这些天乌刚不再像以前那样拒绝她的好意,转而接受她,那天吃药的时候,他一口答应要保护自己,因此她直接以“大哥”称呼他。 乌刚道:“我已经好了,你别担心。这么冷的天,你干嘛出来?” 特利悉那笑道:“你都快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我来叫你回去呀!” “好吧。”他叫上高古,三人一同下山,骑上座骑,不远处就是西京平原。 那高古一路嘻嘻哈哈,什么人也认不到,只记得宋夫人。 特利悉那问道:“乌大哥,高大叔说的宋夫人是谁?” “宋夫人是我的亲小姨,我五岁时就由她带着,满意世界逃难。她虽然不是我的妈妈,可是她。她和我妈妈一样疼爱着我。”乌刚想起往事,又是一阵的伤感。 特利悉那道:“原来是这样啊。乌大哥,你以前是不是很可怜?” 乌刚道:“是,我和奶奶,小姨,一边饿肚子,一边还要躲避李败坏的追杀,有很多次都差点没命。” 于是将一些往事拣出一些,趁着在西京平原上信步由缰的时候,细细说给她听。 他历经大风大浪,说起那些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往事,犹似闲庭信步,轻描淡写,但在特利悉那听来,却是惊心动魄。 她同情心大起,一颗芳心只顾着乌刚,只想从此以后由她一个人来照顾他心疼他,让他不再与苦难相伴。 特利悉那又问起黑灵焰君的来历,于是乌刚将他与卫见如何相识,如何逃出旧魔都的经历说给她听,直听得特利悉那又是向往,又是后悔她后悔自己没有那种缘分。 她情不自禁地说道:“要是当时在旧魔都的不是卫见公主,而是我,你会怎样对我?” 言下之意竟是直抒爱意,她本是心中这样想着,不想入情入境,竟不小心说了出来。她一惊,发现不妥,马上住口,但为时已晚,乌刚已经听进耳中。 她将头低到胸前,羞得不敢抬头,双腿一夹马肚,奔到前面去了。 乌刚正将真力逼上手掌,化作能量,那只手掌本已通红如火,听到这句话,真力立泄,手掌恢复平常。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陷入迷茫之中。 三人回到将军府,天色已黑,匆匆用过晚餐,回到房间,乌刚从抽屉中拿出一封奏折,那是他前几日病中写的辞呈,折子中,他以一个游子的身份说话,大意是——天朝国已经平安无事,他也尽了一个游子心,如今该是回去中洲的时候。他在折子中表明,他将辞去大统领的职务,并力推张光继为下一任大统领。 第二天天一亮,他早早起床,换上素服,准备向朝庭递上辞呈,早一日回到中洲,便早一日见到卫见,回想良开她日子颇多,觉得十分对她不起。看看还不到钟点,去早了也是等待,不禁有些焦躁。 他吩咐下人牵来黑灵大虎,他摸了摸虎头,正要骑上去,有下人来报:“报大统领,太子和中洲国饶州总督大公子求见,正在门外候着。” 乌刚道:“快请!” 话音刚落,院外那熟悉的声音已经响起,竟是一片笑声。 邓梵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乌大哥,我们已经到了,你在哪?” 声到人到,两人已经进了院。 乌刚迎上,与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三人曾经在迷雾山脉北麓的腐蚊森林和六足马大草原历经生死,那次探险,每个人都收获良多。 乌刚获得日月佛“六器”的秘密,从而制定了战略步骤。 周游不但得到神箭美人梅雅,还得到一对火狮神兽。 只有邓梵没有得到什么,但是他认识了几个生死朋友,这被他视为宝贵的经历,终身难忘。 乌刚请进两位好友,正要说明辞呈之事,邓梵道:“乌大哥你知道吗?我这有两桩喜事,特来相报,一桩便是太子……” 周游摇摇手,道:“我那个算不得喜事,驸马爷的事才算得上是大喜事。” 乌刚如坠五里云雾之中,不知他们说的喜事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四) 特利悉那手端托盘,送来三杯香茗,由后堂走来,忽听前厅那周游太子说道:“我那个算不得喜事,驸马爷的事才算得上是大喜事。”觉得奇怪,心想:“如果乌刚有喜,正好可冲淡他这时的忧伤。”边想脚步就慢了下来,到了帷帘后便止住脚步听了起来。 邓梵道:“周皇已经拟好圣旨,只等庆典那天,就宣布恢复天仆将军的名声,乌刚贤弟苦尽甘来,那世袭的爵位终于回归乌家门下,这不得不说是一大喜。” 只听乌刚叹了一口气,特利悉那从未听过乌刚叹气,这个英武的青年,从来都是如雄风般提人胆气,何以身有喜事,还闷闷不乐? 周游道:“乌刚兄弟,父皇内心十分愧疚,觉得万分对你们乌家不起,恢复天仆将军名声一事,要不是李授音那奸贼起事,把国家搞的乱了,早就在多年前就颁下了旨意,只盼这份迟来的圣旨能稍稍安抚乌家,连同乌家军的大小将士,特别是‘海河四虎’,他们会永远被我们记住。若非如此,我周家父子以何面目再见乌家人?” 特利悉那心想:“这人身为太子,说话如此谨慎谦虚,身为皇帝的继承人,细心如发,又能笼络人心,只恐又是一个非凡的人物。” 外边突然听得乌刚一迭声叫道:“不可不可,太子这样叫乌刚怎么承受得起?快起来。” 周游道:“你起来,我也起来。” 邓梵道:“都起来吧,我们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这样有点见外了。” 原来帷帘外周游竟不避人眼目,就在厅中向乌刚下跪,弄得乌刚手忙脚乱起来。 乌刚道:“太子不要误会。我乌刚不是贪心之人,皇上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周兄弟的诚意我又岂能不觉?实不相瞒。我刚才叹气实在不是为了这个,而是……” 邓梵大惊:“兄弟。你是个英雄,能让你叹气的事,就绝非小事,你告诉我,大不了我们再经历一次迷雾山北的历险而已,我邓梵第一个就为你冲在前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周游心念电转,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哈哈一笑,道:“邓公子,没事,乌兄弟,你放心吧,昌盟主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次他为了我天朝国而遭遇险难,我周游不会坐视不管,我早已派人四处打探去了,只等此间大事一了。我立即与你一道前去寻他。 据我估计,他现在一定还很平安。” 此言一出,乌刚和邓梵都道:“真的?” 周游道:“你想。那伊百川日想夜想,年想月想,想了半生半世,想的都是如何得到大央正业宝剑。这个人呆在小昌镇几十年蛰伏不动,就是为了这神剑,可见这人工于心计,又具十分的耐心,实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昌盟主落入他手中。也不意外了。 不过,只要昌盟主一日不说出宝剑的所在。伊百川便一日舍不得杀他,一辈子不说。伊百川一辈也不会杀他。他好不容易趁虚拿住了昌盟主,便等于宝剑到手了一大半,又如何肯亲手毁灭心中的梦想? 等有了消息,我们便可悄悄地跟在后面,他在明,我们在暗,到时可相机救出昌盟主。” 特利悉那心想:“太子果真是个人物,这周室皇朝果然大有人才,这不后继有人了?这等人物不是帝王之相又是什么?” 只听那边厢乌刚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说道:“我也是急糊涂了,没想到这些,多谢太子开导。” 周游道:“不谢不谢,我该谢谢你,救下天朝国,你功不可没,当记入我朝册之中。” 邓梵道:“这太好了,都说福无双至,偏偏乌贤弟大福之人就有双喜。” 乌刚“哦”了一声,语气甚是欣喜。 周游道:“对对对,差点忘了另一件紧要的事,你看,这将军府现在人丁还是少了点,不过马上会有一个女主人入住,她来得很远,偏又离得很近。” 邓梵附和着笑道:“她为人贵气大方,偏又美貌青春,与乌贤弟情爱笃深,两心相悦。你不说想她,她却知道你的爱意,她不说想你,你也如她知道你的心思一般,懂得她的心思。” 特利悉那猛听这两句入耳,立时喜上眉梢,紧张得端茶盘的手都微微抖了起来:“什么什么?‘她来得很远,偏又离得很近。’‘她为人贵气大方,偏又美貌青春。’‘你不说想她,她却知道你的爱意,她不说想你,你也如她懂你的心思一般,懂得她的心思。’ 这……这是在说我吗?我来自另一个天地,此时此刻离乌刚如此近,他从没说想我,但我看得出他是对我有意的,我对他的爱意,他却是明明白白懂得。 天可怜见,我……我也是如伊百川一样,日想夜想,年想月想,不不不,我错了,我这是怎么了,我认识乌刚还没有一年,怎么说年想月想?哎呀,那也错不到哪去,我那天晚上在寺庙中一见他就爱上了他,那不正像是认识许多年么? 我爱他英雄了得,我爱他伟岸英武,我爱他赤胆忠心,他的什么我都爱,我特利悉那一个异界女子,若能与他日日夜夜携手连理,两颗心同作一个梦,就算为了他去死,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的。” 她越想越是激动,不禁脸红如桃花,呼吸也有点急促,原本就百般香艳的她,此时娇羞无限,令人怜爱,只是她一个人呆在暗处,没人欣赏她动情时的可爱。 乌刚笑道:“你们两个打的什么哑谜?是想叫我我猜上一猜吗?” 周游也笑道:“你若有心,自然猜得着。” 原来周游与邓梵早就知道乌刚因为昌亚失踪而痛心,又陷入袁三叔的死谜之中,心情十分低落,因此二人商量好来调节一下气氛,自然他们带来的消息都是千真万确,只是提前来通报给他。 乌刚道:“她来得很远,却离我很近,那就是说我与她心心相连,这个女子就是……” 特利悉那心中紧张得直跺脚,急盼他说出“特利悉那”四个字,她就欢天喜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五) 这时,门口有脚步响起,有军士报到:“太子殿下,乌统领,邓公子,你们三位在此最好了,也省得我一家一家跑去报告新消息。” 太子道:“是好消息就说,坏消息就明天来报,免得打断我们的兴趣。” 那军士道:“是好的。海河东岸有消息传来,李授音已经毙命在印月塔。” 三人都是“哦”了一声,只听那军士接着道:“目大师神通确实震慑寰宇,‘大悲印’掌法不愧为天地之间第一家,将李贼生生困在印月塔中,据说在动手之前还为恶贼讲解了三天三夜佛经。” 乌刚道:“嗯,我大师通晓的是禅家正宗的佛经,想必令李授音那厮醍醐灌顶,羞耻难当,觉得无脸见人,自尽了。” 特利悉那伸出头偷偷瞧去,只见乌刚浓眉大眼,高直的鼻梁,双目放着精光,心里越加喜爱。 那军士笑道:“乌统领猜错了。李贼不知受了什么阴毒,完全听不懂宝贵的佛经,想那佛经我们普通人想听却也还听不到,竟让那奸佞之人白白糟蹋了。听完之后狂性大发,要和大师再较掌法,一决生死。” 众人都一惊,周游不禁忧上眉头:“日月佛看中的人,竟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个邪僧的本领可真是大上天去了。” 那名军士道:“太子说的是,不过,凭他有多大本领,西京宝都之战,我们可不是胜了么?” 太子喜道:“你这话听着可真是提气,后来呢?” “目大师讲经,本着的是菩萨心肠,海河中却有另外十一个菩萨心肠之人,在大师讲到第二天。也来听经。你道这十一人是谁?竟原来是海河中的水须族水巨人十大长老和主上大人。”那军士说得活灵活现,就如亲临现场一般。原来他是周游的一个亲信,被派往海河方向打探信息。因此一旦得到消息,立即来报。 周游道:“不错。水须族的水巨人确实是菩萨心肠之人,原本可用一场大水淹了反叛大军,却因为顾虑到两岸百姓的生命,白白放弃了为水族鱼人和澉潺巨人报仇的机会。” 那军士道:“这仇终于是水族人报了。三日之中李恶贼完全没有听经,利用这个机会勤修仙力,三日后功力恢复,就要与大师印证武功,还恬不知耻地说。修炼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一个人资质有高低而已,当场就要生死较量。” 乌刚摇头道:“这个人到死也不明白什么是修炼,难道那摄魂术、阴毒术、迷心术等等邪恶幻术,也算是好的?他自己被日月佛摄走灵魂,他又对东厢圣阁一班乱臣和反叛大军施以阴毒,竟认为那是正道,一派胡言,真正是一派胡言。” 厅中四人,只有乌刚是修真有大成之人。他说起这些修真之道,旁人自然是点头称是。 那军士道:“是的。当时大师不忍下手要了他的命,仍是不肯放弃希望。说:‘李修士迷途不知返,大错了,贫僧带你去一个地方,请如来佛主为你化解阴毒,从此做个好人,造福众生,也不失为一件幸事,你认为如何? 李贼道:‘天下佛主只有一个,名曰日月。那如来算得什么东西?’ 目大师忙合什道:‘罪过罪过!李修士是个纵横捭阖的大人物,何以一意孤行。固执己见?’ 李贼道:‘你满心慈悲,满口经义。却不知你的慈悲很伪善,经义很假仁,说出来简直臭不可闻。你这井底之蛙,不如我带你见识见识天地之间另一套佛术。’ 说着便以《本照经》的经义来与大师对辩。 说到最后当然是要以武功见真章,旁边水须巨人早已听得不耐烦,十长老与主上大人当先接受了李贼的挑战,以‘龙卷水’与李贼对战,那李贼失了邪刀,力量不及先前,最后在‘龙卷水’中实体分崩离析,魂魄烟消云散。” 特利悉那耐着性子终于听外面讲完,听得外头三个人鼓掌起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大好消息。随后听见那军士出去,周游三人大快人心,兴高采烈,议论了几句,互相道起贺来。 她想:“我还是先别走,他们的谜还没猜完呢,乌刚还没说出我的名字,我如何就走了?” 果然,乌刚道:“听了这么久,都有点渴了。特利悉那怎么还没来?” 特利悉那一动,不知该出去还是继续听下去。 邓梵道:“你猜了太子的谜,还没揭示谜底,先不说谜底,连同我那句一起猜猜,自然知道谜底了,不然也别喝茶了。” 乌刚笑道:“邓大哥还讹上我了,也罢,我来猜猜。‘她为人贵气大方,偏又美貌青春。’这一句有点模糊,天下贵气大方美貌青春的女子可多了,却又知道是哪一个?” 邓梵道:“这要和下一句连起来一起才好猜,快猜快猜,猜得慢了,可见得你对这位女子的情爱不够深。” 外面的节奏越慢,特利悉那就越紧张,她满腔心思只在乌刚最后的谜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鼻尖已经微微渗出了汗,她不自禁地抿了一下鲜艳性感的双唇。 乌刚笑道:“从快慢就能知道一个人的情爱够不够深,哪有这么一说?” 特利悉那心道:“这可真正是有的,你一口道出心中的爱人,却不是见得你日思夜想的就是她么?这可真真急死人了,乖乖,你快说呀!你说了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 只听乌刚轻轻念道:“‘你不说想她,她却知道你的爱意,她不说想你,你也如她懂你的心思一般,懂得她的心思。’‘她来得很远,却离得很近。’她……她……” 说到最后的“她……她……”,声音明显激动起来。 特利悉那知道最后的谜底就要揭开,更是紧张激动。 周游与邓梵同时问道:“她是谁?” “叭!” 乌刚双掌互击,突然大声道:“见儿!” 周游与邓梵鼓起掌来,同时说道:“好!”(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六) 刹那间,帷帘后面的特利悉那浑身剧颤,面色苍白,双手冰凉,小小的一颗心儿破碎成几十瓣,几百瓣,几千瓣……不,到最后不再是片片瓣瓣,它,碎成粉末,千点万点粉尘,只消有一点微微风吹,她的心就随风而散,再也聚拢不齐。 她不禁心中叫喊起来:“不,我不能没有心,我没有心了,我的心呢?” 她双手颤抖,茶盘中的三杯香茗荡了出来,杯口与杯盖相碰,发出“嗒嗒嗒”的响声。 邓梵喝道:“谁在那?出来!” 特利悉那一惊,低声道:“是我。”碎步走出帷帘。 周游与邓梵均感到艳丽袭人,见这个女孩子美得惊人,都想:“这个美艳绝伦的女子,难道就是众人口中传说的异界美娘特利悉那?听说这个美娘还会一种叫做‘瞬间转移*’的超异能,真正是个奇女子。” 虽然两人感觉乌刚将这么一个女子收在屋中,不免有些男女间的是非嫌疑,不过这种事却又不好说出来,再说一个男人有个知己小妾也不在少数。 然而总是隐隐感觉不妥,至于哪里不妥,却又说不出来原由。只是事后才想起不妥之处就在卫见,她作为乌刚的妻子,又是贵为一国之君,颜面比任何都为重要。 特利悉那走到三人面前,将茶盘中的香茗一一敬献,只是一言不发。 乌刚见她面色不好,关心地问道:“特利悉那,你不舒服么?” 特利悉那听他言语关切,温柔至极。便瞧了乌刚一眼,只这一秒当中,当真是令她失望万分。她见乌刚难掩心中的兴奋,脸上有微微笑意。 特利悉那不禁悲从中来,只觉得这厅中虽然暖意融融。实则冰冷清凉,只觉得天大地大,自己却是这样的孤独。 她将心一横,装作轻松状,道:“乌大爷,我刚才听到你猜谜语。实在是好玩,那么容易的题目,你也猜上个老半天。”说着抿嘴一笑。 “乌大爷?我们平辈之人,怎地这么称呼起来?”乌刚只觉今天的特利悉那有些异样,但哪里不对。又看不出来。 “你是大名鼎鼎的救国英雄,百姓眼中的救世主,战士心中的战神,加之身居高位,在小女子看来,便如天神一般,只是小女子愚笨得紧,除了‘大爷’二字。再想不出更好的称呼了。”特利悉那幽幽地道。 乌刚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道:“这……那……那也不用太过相敬。你……你我之间竟生疏了,特利……” 特利悉那再不理他,转身向周游行礼,道:“见过太子。” 又道:“见过邓公子。” 周游笑道:“特利悉那的大名,我早已听闻,要是没有你。只怕乌刚就没有今天,没有乌刚。就没有天朝国的今天,说起来你就是我天朝国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说着躬身行礼,特利悉那转身避过,强笑了一下,道:“不敢不敢,这可真真折煞小女子了。” 说着如受惊的小鸟一般,走向后堂,正走到帷帘边,帘后伸出一个头,露出高古扭曲变形的脸,突地喊道:“不答应?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么?” 特利悉那这一惊吓得更厉害,双手一抖,托盘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高古跳着脚哈哈大笑:“好玩,真好玩!” 乌刚抢上,叫道:“大叔,别闹!乖,到那坐着好吗?”牵过高古,回身之际看了看特利悉那,只见她面如土色,饱满的胸口急剧起伏,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前,显是吓得不轻。 他端过杯子,递到特利悉那手中,温柔地道:“别怕,喝一口定定神!” 这一刻,特利悉那终于忍不住,委曲、伤心、孤独、自怜……一齐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掩面,飞奔入内。 乌刚心中想的全是卫见,急于要知道卫见的消息,也不太在意刚才的事,他招呼周游与邓梵品茗,问道:“见儿她,什么时候来?” 周游正要说话,门外传报: “宰相大人到——” 人未进门,陈不由声音已到:“乌刚世子,老夫来了。” 乌刚迎上,只见陈不由一脸春风。 乌刚道:“老夫子何事,举贵足,进陋室,乌刚不及迎驾,万请恕罪!” 陈不由是个小个子,声音有些尖细,与三人见礼后,道:“皇上命我来此,有重大事情。” 众人一时不懂他的话,陈不由坐下道:“日月佛的阴谋我们是知道了,天下从此不得太平,周皇决定退位,太子即位。” 这话一出,乌刚喜笑颜开,对周游道:“恭喜恭喜!” 周游不好意思地笑了,即位一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便自己亲口说出来。 陈不由快人快语,不等众人停歇,又道:“那么事情便来了,天朝没有太尉,这便要委曲乌世子了。” 乌刚跳起道:“不行,我怎有这个能耐?不行不行。” 周游与陈不由拉起他,按回座椅,都道:“舍你其谁?” 原来三日后便是周游即位大典之期,乌刚这一段时间没有出去,这些事竟不知道。 陈不由提出由乌刚接任太尉一职,周游考虑如若把乌刚留在天朝国,与卫见将从此天各一方,大是不忍。 陈不由便提出前去游说,成则大好,不成也于事无损,好人坏人都让他老陈来做,所以今天陈不由是游说来了。 乌刚再三婉拒,陈不由则极力规劝。 正劝说间,门外传报: “中洲国快使到——” 一锦衣卫士进入,正是中洲国服饰,自然是中洲快使无疑。 那快使入内,喊道:“圣旨到——” 乌刚虽然在中洲多年,却从未接过卫见的圣旨,因为卫见知道乌刚的性格倔强,过于自强,从未给他下过什么圣旨,因此乌刚不知如何办才好。 邓梵拉了乌刚一同跪下听旨。 “皇帝诏曰:兵部侍郎乌刚,积功甚大,当世无匹,现升任中洲国太尉!钦此!” 陈不由与周游跳起道:“怎么可以如此?”后悔没有启用圣旨强留乌刚,但为时已晚。(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七) 那中洲快使笑容满面,见乌刚愣在当场,道:“恭喜驸马爷,还不谢恩接旨?” 邓梵碰了一下乌刚,乌刚这才如梦初醒,接过圣旨。 原来周游即位大典一事,早已通传各国,各国也将派出重要人物参加,除此之外,天朝在通传之时还附加一条,就是要求此次籍庆典一事,商议各国联盟,共同抗击日月佛。以求能像三十年前那样,击败魔兵,打破日月佛铸造邪器血佛刀的阴谋。 卫见思念乌刚,一日甚于一日,便决定前往海河西岸等待乌刚。宋夫人思念家乡,思念乌刚,也思念高古,便也跟着前来。 苍世宏道:“驸马是百年难遇的战神,只怕天朝国打他的主意。” 卫见听出他话中有话,便问详情。 苍世宏道:“乌刚本是天朝人,那陈不由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有好事从来都是不留给别人的。他一定会极力留下驸马,加上那西京宝都是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地,温柔之乡,只怕陈不由那老儿会以种种手段留下驸马,万一乌刚中了他的计谋,岂不麻烦透顶?” 卫见立时着了忙,急问有何良策。 苍世宏道:“天朝国正是战乱之际,公主本不应当前去,只是为臣的实在无法阻拦,幸好海河战事已完,李授音的水师已灭,海河之中平静,公主一定要去,当由饶州水军护驾,在海河中等待,天朝败,千万要回来。天朝胜,才可上岸。” 原来那时西京战事还未开战,整个天朝国一片兵荒马乱。 苍世宏当即授以秘计,叫卫见早早拟好圣旨,只等天朝战事结束。便由快使传送圣旨,册封乌刚为中洲国太尉。 卫见不忍,苍世宏道:“我老苍年事已高,不再胜任太尉一职,乌刚年轻有为,正是最好人选。我一糟老头既不举荐,还占着这样一个位置不走,岂是为臣之道?” 当下拿出辞呈,辞去太尉司职。卫见无法,只得允了。 且说卫见刚到饶州。便得到信报说天朝已经战胜,知道乌刚在天朝建功巨大,做下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更加思念刻骨,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马飞到乌刚身边。 再说此时的乌刚犹如在梦中,刚才还不敢相信周游与邓梵的谜语,此时有快使到来。又有实在的圣旨在手,方始相信卫见就要来了。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就是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他与卫见相聚重要,一经有这个念想,便把陈不由与周游冷落在一旁,这时陈周二人怏怏过来道别,他也不甚在意。 只关切地问道:“见儿她还有几日的路程?” 那快使与陈不由与周游二人拱手道别,等他二人都去了后。又与邓梵见礼,对乌刚道:“驸马爷。公主殿下三日后就到了西京,驸马爷果然有些憔悴。当真不出卫公主的担忧之外。” 乌刚一听这话,知道四位叔叔的事已经传到卫见耳中,想那高占袁诸在五伦山中,是看着卫见长大的,虽然那时候不知道卫见就是中洲国的公主,但是对待她与对待乌刚并没区别,总是细心培养。四个叔叔这一番劫难,卫见一定也是伤心难过。 那快使道:“驸邓爷,公主早已知道高占袁诸四位大人的遭遇,很是哀叹,狠狠地哭了一顿,不过公主说了,要驸马保重,不要太过操劳军务,不要伤心过度,袁大人的迷案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乌刚点点头称是,道:“你回去告诉公主,只说我一切都好,不要担心我,我这里安顿好,立即就去接她。” 那快使道:“不可,公主特别嘱咐了,西京宝都将迎来各国贵客,李授音只怕有余党前来,因此西京的防务那是一等一的重要,驸马爷身为天朝京师大统领,这几天一定要做好这件事。 至于相见一事,不必急在一时,只要彼此牵挂就好,她会在大典那一天抵达西京,到时在庆典上相见也不为不可。” 乌刚道:“也好,就听公主的吧。” 那快使去后,慕莲理和贲虎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慕莲理是个爽朗之人,突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乌刚的额头,笑骂道:“真是个榆木脑袋!难得那卫见公主却把你当块宝贝。” 乌刚见骂,心慌道:“刚儿不明,请婆婆指点。” 慕莲理道:“你道卫见公主当真是要你别去接她,庆典那一天,百官相见,各国特使来朝,加上太子登基,有着各种繁文缛节,那时候你们相见,又有什么好了?” 乌刚摸摸后脑道:“见儿从不说谎,她说的肯定心里话。” 慕莲理道:“是是是,就你的见儿识大体。可是你别忘了,她其实还是个女孩儿家,你们夫妻久别,当有些体己的话儿要说,那才能讨得她的欢心。” 乌刚道:“可是见儿为什么说相见不必急在一时,只要彼此牵挂就好呀。” 慕莲理大笑,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对于情爱的木讷,但是却偏偏是这样可爱。 笑过之后,她道:“刚小子,你以为卫公主当真是来参加周游太子的登基大典吗?要是只为参加大典,大可以派出中洲国的一个高官前来,又何必大老远亲自跑来,还不是为了你这块黑炭呀?” 乌刚这才醒悟过来,道:“我真笨!” “是,如果我是卫见公主,大老远巴巴跑来,三日之中得不到你任何讯息,教旁人看来,倒像是你乌刚冷落了她,岂不是教她在各国贵宾面前大失颜面?”慕莲理又敲了敲乌刚的额头。 这一句话说到点上,乌刚恍然大悟,大叫起来:“黑灵,黑灵,我们去接见儿。” 黑灵焰君奔入,卧在跟前,乌刚就要骑上去。 慕莲理拉住他到了一旁,道:“讨得美人欢心固然重要,但西京防务也是重要,你这一去不是扔下西京,显见你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腐朽之人么?” 乌刚大急,道:“婆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好?” 慕莲理与他耳语一番,说道:“……如此这般,方得两全其美。” 只听得乌刚连连点头,不断称是。(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八) 却说卫见带了一大队人马向宝都行进,这一日正要接近西京平原,见前头一队千人队伍过来,当先一面大旗,上书一个“乌”字,知道是乌刚派人接驾来了。 领队的丈头下马跪礼后,起身道:“乌统领遵从公主殿下的意愿,专心处理军务,但他放心不下殿下和姨母的行程,恨不能亲自前来陪伴,只可惜公务缠身,不能如愿,特命属下们前来。” 手一挥,队中两名军士各捧一个黄金托盘。 送给宋夫人的是一个貂皮坎肩。 给卫见的是的个华贵锦盒。 虽说春天已到,但寒意浓重,宋夫人将坎肩披上,倍觉暖意。 卫见看那锦盒用柳丝缠绕,她小心地解开柳丝,打开锦盒,顿觉红艳耀眼,只见满满一盒红豆,莹润可爱,熠熠生辉,不觉春心漾起涟漪。 原来这柳丝和红豆有个比喻。柳丝喻意情人之间情丝绵长。红豆最是代表相思。两物一处,让卫见自然而然想到夫君的情爱。 卫见命左右取出一个香囊,轻轻打开,众人都以为里面是什么金贵之物,不想却是一朵芍药,那花朵虽是去年的,却没见一点点蔫萎,还是红艳欲滴,想来卫见极爱这种奇丽的花儿,保存得十分细心。 一个卫士取过,立即有两名天朝国卫士陪在左右,护送着这一朵芍药去往西京,送到乌刚手中。这朵芍药花立即身份百倍,无比珍贵。 据说从此后在西京城,芍药身价到了高价也难以购买的地步,有情人之间都以送芍药为荣。 天朝国人众见卫见公主端庄尊贵。与夫君两人互送的礼物却只是花草果物,都大为感叹他二人的真诚互信。 第二日已经踏上西京平原,前头又来一队两千人马队伍,当先的丈头如前日一样,各种礼节完毕。朗声说是乌大统领事务缠身,不得亲身前来接驾,深为遗憾,为弥补心中的愧疚,送来小礼以求姨母和夫人的谅解。 当即以珍玉托盘送上两物,众人以为又是极普通之物。 待红布揭开。见一个是黄金臂钏,镶嵌珍珠玛瑙,红绿相间,十分贵重,宋夫人伸出两指拈起把玩。十分喜欢。 卫见掀开红布,见是一个同心结,那结并非草柳所编,而是银丝环绕,上头密密麻麻镶嵌了耀眼的宝钻,当真是一片银心如钻,正所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卫见此时此刻心里聚集起万般情爱,简直浓得化不开。但在几千人面前也不敢过于开怀,以免失去女皇的尊严和气势,不过她表现得恰到好处,脸上挂着纯真而幸福的笑。 两天之中,所送之物截然不同,一凡一贵。却又都表达出了乌刚的爱意,又将卫见众星捧月般一路迎向西京宝都。场面宏大,气势非凡。把各国使节的气势都压了下去。 卫见取出一把小匕首,轻轻割下一缕秀发,缠在胸前那块佩玮上,递给一名卫士,那名卫士急驰而去,将这个比任何物品都更珍稀的礼物送往乌刚的将军府。 中洲帝国的公主,人未到西京,她与黑灵战神的爱情早已传遍这个都市的大街小巷,甚至人们谈论他们的故事比谈论周游王子登基这一盛事还要多。 只半天时间,人们就把这位可爱专情的公主取名为“黑灵公主”,西京的普通百姓都翘首以盼,希望明天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传奇公主。 整个西京城的人们期待着明日的狂欢,都沉浸在幸福之中。许许多多的快乐属于每一个人,却有一个人不能拥有,这个人就是特利悉那。 乌刚每日取悦公主的事不断传进她的耳中,她心如刀绞。 此刻她身着流仙彩裙,站在城外一隅,独自感伤,料峭春寒之中,她宽大的裙裾飘舞,就像一只孤单的蝴蝶,无心留意身畔的花海,落寞孤寂地寻找,寻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卫见心情极度轻松,幸福将她轻轻击晕,她坐在车辇之中,宋夫人将她抱着,两个女人,在交谈着。 “姨母,不知高大叔好点没有,我好想见到他。”卫见道。 宋夫人一震,她刚刚放心下乌刚,准备接纳高古,却不想他出此意外,正在顾影自怜,卫见这一句话像一只锤子,重重地击打在她的心坎上。 “不管他怎么样,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他,他……他从此再不用东奔西走了。” “姨母,还有我和刚哥哥,高大叔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说好不好?” 宋夫人点点头,两人眼中都蓄含着泪花,可是都没有掉出来,彼此之间心情都是一样,拥有着幸福,更多的是伤心。 忽听一声猛虎的啸声。 卫见一骨碌坐了起来,道:“黑灵?” 大辇停下,早有侍女掀开帷帘,道:“启禀公主殿下,姨母奶奶,驸马爷的黑灵焰君前来接驾。” 说着扶出了两人。 卫见一袭白衣白裙,向前望去,果见黑灵虎端坐前面,她跑过去紧紧抱住黑虎脖子,两个嬉戏起来,卫见自从姐姐卫红被伊策害死,被乌刚救出旧魔都,再没有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黑灵大虎与她自小相伴,她快乐的童年只有这只虎,因此只有在这只虎面前,她一定是恢复那忸怩的小女孩儿的模样,再不是那个端庄尊贵的中洲国公主。 玩过一阵后,她骑在虎身上,进入西京宝都。 这一切都落入城外特利悉那的眼中,她自感身份没有卫见尊贵,自感没有与黑灵大虎自小为伴的经历,自感没有从小与乌刚相识,忌妒卫见从乌刚那里得到的他万般的宠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出现的太晚,她立在花草丛中,哭啊哭啊,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昏天黑地…… 却说皇宫之中,聚满了满朝文武百官,聚满了各国各族前来道贺的王公、族首、使臣。 这一天,周游意气风发,完成了他的登基大典,接受了众臣和各国贵宾的祝福。 这个游历丰富的新帝王,踌躇满志,早在前一天就与各国议定联盟一事,单等今天宣布这一重大决定。 今天的来宾之中,有三人身份尊贵之极,一个便是来自王储山半仙人的女王爱阳,来这之前她便大张旗鼓地将梅雅认作义女,封为王储山公主。 梅雅出身不好,是爱阳女王驾前的一等侍卫,如今她与周游形影不离,感情日渐深厚,日后不是封后便是立妃。爱阳有意将她认作义女,意在让她与周游平起平坐,日后不致在身份上遭人非议。 梅雅自然懂得女王的关爱,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中。周游也暗暗打定主意,非梅雅不娶。(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九) 另一个是中洲国“后卫皇时代”的执掌王权者——卫见公主。她与乌刚夫妻二人名满第七重天,这片天界少了他们二人,将是无可想像。 第三个便是天央帝国的王子,听说天央王子即将荣登大宝,主事国是,是个不可忽视的风云人物。只是到现在也没来。 不过天央国重臣风中龙却于昨天就到了,参与了联盟的决议。 周游带领众人登上新建的风云台,梵香祭天,歃血宣誓,宣读了联盟之后战事当中如何联络如何统一作战的条文,成立了战时统一作战统帅部,这个统帅总指挥推举一人担任,这人就是乌刚,众王一致赞成。 乌刚大气已成,担当这个职位,正是众望所归。 至此,联盟成立,给坐镇黑暗之都木香宫的日月佛一个有力的回击。 联盟统帅已立,当请出乌刚接掌帅印。 一时京师中没见过乌刚的人骚动起来,那些远道而来的联盟国的使臣更是要见见传闻中的黑灵战神,一睹这个闻名天下的传奇英雄的朗朗风采。 乌刚新任天下联盟统帅,这一天于他而言真是自古而今,第一大荣光之事。 家族的荣耀在他手中恢复,一雪缠绕在乌家头顶的阴霾,要是他父亲母亲知道,该是有多高兴。 最为开心的是他与卫见将在天下人面前秀恩爱,表真心。想到过不到一会,他一手携着见儿,一手抱着帅印,从此统筹天下兵马。与邪恶抗战,胸中豪气顿生。 他穿上慕莲理送上的朝服,系上绶带,跟随宫中的侍卫,走向皇宫前的风云台。 其时风和日丽。阳光照在台中的大鼎上,反射过来的光庄严壮丽。 场上千万双目光注视着他一步步走来,这个天神般魁伟的英雄引来一片啧啧赞叹。 他抬头望着台上面端庄美丽的卫见,伸步跨出,踏上第一个台阶。 卫见望着下面雄风英气的乌刚,跨出一步。下了第一个台阶。 四目相对,流露的是爱意,久别重逢,情爱满满地写在脸上。 一步,两步。三步…… 乌刚全身一震,随即茫然四顾,突然间不知身处何方。 他有些恐惧,卫见的面相变得如此陌生,那些个王公贵臣一个个都变作牛鬼蛇神,这里的宫殿怎么都如此颓败?两旁拥挤的不是人,而是虾兵蟹将,都齐齐向他抛来贪婪的目光。 他不自然地倒退一步。将真力充斥全身,以防万一。 他感觉身陷囹圄,这里好似绝风山山口。到处都是恶灵厉鬼,连那宫殿殿顶上扬的屋角也鬼气重重,他转了个身,环顾四周,脑子一片混乱。 “乌刚,你到我这来!” 他听到一个女子在呼唤他。他想:“好了,终于有人叫醒我了。咦,好亲切!” 众人看去。不远处立着一个身着流仙彩裙的高挑女子,她极度香艳,正是特利悉那。 乌刚定了定神,用最后一丝理智说道:“特利悉那,我终于与我的见儿相逢了,你来做什么?” 特利悉那目光晶莹如水,鲜艳的双唇动了动,说道:“乌刚,你舍了你的见儿,和我走吧?” 乌刚脑中一片朦胧,心里不愿意,嘴上却道:“好,我们去哪?” 特利悉那道:“我带你去快乐的地方。” “我这就来了。”转身回走。 卫见大惊,一时失去了主意,道:“刚哥哥,你怎么了?快回来!” 此时的乌刚完全失去了识神,识海之中再也想不起这个端庄的女子是谁,他道:“你是谁?我不是你的刚哥哥,我不认识你。” 这一下惊鸿之变,天下人都看在眼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乌刚突然翻脸无情,不认自己的妻子,反而要和一个异界女子,要去什么快乐的地方。 贲虎上前拦住乌刚,道:“乌刚,你不能这样,卫公主才是你的妻子。”猛然间感觉大力推到,贲虎庞大的身躯向旁边飞去,吐出一口鲜血。 又有几名卫士上前阻拦,乌刚只觉得这些恶灵厉鬼、牛鬼蛇神、虾兵蟹将是如此凶恶,这些年战斗的经验告诉他,当此时刻,不先下手为强,只能自认遭殃。 他双臂一振,那几名卫士也如贲虎一样飞出人丛之外,显见得是活不过来了。 乌刚如雄狮一样嚎吼一声,双瞳已经变得通红,头发根根竖起,他甩掉那身宽大的朝服,裸露双臂,只见块块肌肉虬结。 众人一见,知道乌刚着了阴人的幻术,这个幻术不是特利悉那所施,那又是谁所施?只是这个香艳女子从未施展过这种阴柔之术,何以在今天施在乌刚身上?真是令人费解。 卫见娇柔的身子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奔上前拦在乌刚身前,乌刚道:“你这女子,怎地如此厚颜?我要和特利悉那去快乐之地,你干嘛拦我?” 卫见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说道:“乌刚,你不记得我了吗?” 乌刚摇摇头。 卫见道:“在旧魔都,你把我从那里救了出来,我们一起长大的,后来你终于娶了我,我也终于嫁了你。” 乌刚摇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觉得今天和她就是初识。 “刚哥哥,这是你送我的柳丝、红豆,还有同心结。”卫见一件件拿出给乌刚看。 乌刚想不起有什么东西与她分享过,道:“我不是你的情人,怎会送你这些,胡言乱语。” 卫见只觉大失颜面,她叫来黑灵大虎,道:“这是我送你的座骑,总该不会错了吧?” 乌刚想了想,摇头道:“不是,这么一只又黑又难看的老虎,怎会是我的?” 卫见流泪道:“我送你的佩玮和头发呢?” 乌刚在身上摸了摸,果然摸出佩玮和头发,他道:“这是你的吗?还给你。” 说着扔在地上,抛下卫见,向特利悉那走去。 卫见忽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捂住胸口,尖声叫道:“刚哥哥,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乌刚看了看痛苦不堪的卫见,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看你病得不轻,快去看大夫吧。你别枉费心机来骗我拦我,我是终于要和特利悉那去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十) 卫见听了,觉得天要塌陷,她泪流满面,无力站着,只好靠在黑灵身上。 她想到姐姐卫红死在丈夫伊策手中,难道自己也要死在乌刚手中? 她抓住乌刚的手,轻轻道:“刚哥哥,你知道你战斗的岁月燃烧了多久?你可知道我等待你,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乌刚指了指四周,指向周游,指向邓梵,指向风云台上所有的人,指向周围的军士和百姓,道:“这些魔怪正须要我去消灭,我的战斗我的燃烧正是现在,你这女子,说这样的话好没道理,我燃烧我的,何须你来等待?” 卫见经受不住心中的剧痛,她仍旧是那个端庄的公主,虽然哭着,依然那么大义,她道:“刚哥哥,是你领我穿越了黑暗,是你开启了我的快乐,你无论变作什么样,我都爱你,我只爱你。只要你别和那妖妇走,你不是最憎恨邪恶吗?你这一走,将永劫不复,你回来,才是光明的世界呀。” 她早已听闻乌刚身边有一个万般香艳的女子缠绕,不想正是这个女子使得她夫妻分离就在眼前。 乌刚一甩手,卫见哪里禁得住,她一个趔趄,原本端庄的她头发松动,泪水婆娑,楚楚可怜。 乌刚大怒:“你敢骂她妖妇?滚开。”义无反顾地走向特利悉那。 卫见向乌刚伸出一只手,想再拉他一把,突然眼前一黑,慢慢软倒在地。 乌刚再也不看她,向特利悉那走去。 特利悉那也伸出一只手,微笑着道:“乌刚。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牵住乌刚,向宫墙外走去。 乌刚听了心意满足,随着她走。 周游喝道:“大胆妖女,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对黑灵战神施展妖术,拿住她!” 宫墙外早已围了三层御林军。 楮伯羊向特利悉那射出一箭。特利悉那广袖一挥,箭还未到,就转移方向。 宫中卫士团团围了上来,特利悉那伸展流仙广袖,左一挥右一挥,什么武士。什么卫士,一个个跌出十丈八丈远,她那“瞬移*”施展开来,端的厉害无比,无人能够接近。 乌刚忽听耳畔一人叫道:“乌刚。快醒醒!” 这人是爱阳女王,她声到人到,仙力飘飘,罩住二人。 特利悉那大袖挥舞,爱阳在空中左滚右跌,始终没有飞出去。 乌刚忽地感觉体力巨强,全身劲力通天,只觉得就是撼动一座山那容易得很。 原来他喝下的帝菇汤起了作用。助他元神之力打开天目,成了一名真正的战神。 他浑浑噩噩,在掌上结印。拍向爱阳女王,元神之力广开,场上人纷纷跌倒,只见女王身子飘荡,直飘到宫后去了。 各国既已结盟,面对变节的乌刚。自然全力对付,绝不让战神走出皇宫。今天站在风云台上的人都是当世最有权势之人。身边所带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不自己就是一名高手。就像风中龙,贲虎,还有爱阳女王等人就是修真界的顶级人物。 周游一声令下,身旁八大带刀卫士纷纷扑向乌刚。 此时的乌刚天目已开,他魂力已达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 只见他身不动手不动,早有元神拳横扫过去,将那八大卫士砸碎。各国使节为表结盟决心,纷纷派出高手前来阻拦,有的便自己亲自上前。 乌刚左掌右拳,那些人不是倒飞就是横倒。一时场面十分血腥,把个风云台搅得混乱不堪。 越打人就越多,天下各国才俊齐集在这里,假如今天让乌刚走脱,哪里还有脸面说结盟一事,随着死伤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愤怒有加。一时前赴后继,将乌刚与特利悉那围在中间。 这时,乌刚已经杀红了眼,见一个须眉发白的方脸修士冲到跟前,随即他感到对方浑厚的能量,知道这人非常厉害,他不假思索,拍出火魂掌。 那修士手臂寸断,第二掌,老修士真力消散,两人对到第三掌,那老修士已经口吐鲜血,当场而亡,众人看去,竟是西海上痒的仙律堂堂主杨无图。当此乱世,昌亚知道西海上痒不能独善其身,要西海上痒走出迷雾山脉,不想上痒的老堂主没有死在与魔人大战的阵前,竟死在了乌刚手中。 乌刚意志迷茫,哪管得了这许多,他只觉得身后剑风飒飒,知道来人剑法厉害,他回身一看,那剑手的剑早已被特利悉那转移到空中,他快速打出一掌,那人倒地滚出十丈,这人竟是令秋红皇后的贴身卫士晏荡天。 只是此时乌刚已经不认识他,只觉得晏荡天面目狰狞,要叫他死得越快越好。 说时迟那时快,邓梵纵身一跃,抱住乌刚,急叫道:“乌贤弟,快住手投降,你犯下滔天大罪了!” 乌刚道:“你这小小毛鬼!”提起他扔了出去。 周游一见,下死命令一定要拿下乌刚。 特利悉那见人越打越多,指挥乌刚拿住周游。 乌刚向周游走去。梅雅穿上“十果屐”抱住周游,一旦危险,立即蹬上“十果屐”像影子一样逃开。 张光继立即指挥卫士挡在周游血前。 数千箭枝向乌刚射来,乌刚双手高举,魂力大张,铺天盖地向四面滚滚而去,宫殿上的瓦片震飞起来,那些扑上来的军士和修士们,受到这震荡魂魄的一击,都心神大乱,刀剑落地,纷纷扑倒在地。 乌刚走上风云台,拔下几千斤的风云鼎,举过头顶,扔了出去,砸开宫墙。 特利悉那携了乌刚向外走去,随手挥动衣袖,宫墙外的卫士个个如风中落叶,向两旁跌去,让开一条通道。 乌刚抱了特利悉那,轻轻纵上殿顶。回身一手划圈,那随之而至的数千枝箭如雨样掉落。 特利悉那宽大的衣裙被风带动,尽显她妖娆的身材。 她如愿以偿地被心爱的人所拥有,她趴在乌刚的肩上,望了望风云台上和台下一片狼藉的惨状,痛苦地闭上了眼。 她知道从此之后,她将永远走在路上,走向一个望不见尽头的天涯。 她只想快快逃离,只想与乌刚逃到一个世外之地,那里看不到人族,看不到獠族,看不到魔族,看不到兽族……只有她与乌刚两个。 但她知道,那不但是没有尽头的天涯,还是一个没有意愿的天涯。(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绝风深峡红颜劫(二十) 乌刚自小就受到母亲的严格教育,五岁后在宋夫人的熏陶下有着良好的品行,后来在大目犍连和高古等人的影响下,立下远大的志向,谁曾想,突然之间他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上,辜负了众多人的希望,自觉无颜立于天地之间,因此存了个必死的心,一心要刺穿自己的心脏,以求解脱无穷无尽的悔恨羞愧之苦。 “嗖”的一声,那剑飞走。 他睁眼见特利悉那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利器,正是从自己手上“瞬移”而去的剑。 特利悉那缓缓举起利剑,直到离自己雪白的脖子两寸处停下。 他忽地想起,一切的一切,都与这个女子有关,刚才一时情争,竟然忘记追寻她的来历,他道:“特利悉那,你到底是谁?我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你总该让我死得明白吧?” 特利悉那听他这句话,只觉得有人拿了一枚尖针,不停地往自己心上钻孔,她眼望手上利剑,潸然泪下,她忍住内心的酸痛,说道:“乌刚,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在场之人觉得这女人不可思议,死到临头,还讲什么故事。 乌刚哪有心情听她讲故事,他摇摇头,垂头丧气,轻声道:“你不想告诉我,那也罢了!” 既然一死不成,便不作第二次的死志,他朗声道:“各位,我乌刚有罪,自愿伏法,但总是要知道个为什么?男子汉大夫岂能糊涂而死?” 大目犍连叫道:“说得好!特利悉那女居士,老僧有两个问题要当面请教?不知是否肯据实回答。” 特利悉那将身子躬了一躬:“目大师德高望重,对我这将死之人还能和颜悦色,小女子感激涕零。但有所问,今日不敢有一字隐瞒。” “好,记得两个月前,西京宝都大战在即,我分析李授音将兵分三路。以迷惑我军,再以止禅刀先屠一小城,自然比七天踏雁剑先一步炼化成邪,这一招可说用心险恶,要知道止禅刀成邪后的威力无穷,用来对付西京重兵。当真是势如破竹,到那时乌刚空有七天踏雁剑又能奈他何?你说我说得对是不对?”大目犍连问道。 “是,大师神算,当时的确是这样的。”特利悉那垂下双睑,泪花还留在脸上。 大目犍连续道:“兵分三路。那是自削兵力,与李授音平日里自诩的‘散纸线刀’的兵法相冲,他以为我们不知他的诡计,故铤而走险用上这一妙招。岂知我有先见之明,让乌刚去到开州炼成了七天踏雁剑,我则出兵开州击破他的中路大军,却发现他没有按原计划用兵,仍然将兵力集中在一起。攻打西京,他一个人奔走充州,做下屠城之举。老衲想了许久。始终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你可知道?” 特利悉那目光初时有些闪烁,不过一眨眼,她向天望了一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道:“不错。当日你在西京城头与乌刚谈起这些,我正赶来为乌刚送寒衣。我听到了,把这消息传了出去。” 场上一阵骚动。都想:“原来这香艳的美女竟然日月佛派来帮助李授音的间谍,妖魔真是无也不入,当真可恶,致使我军在西京大战中多有损伤。” 乌刚猛然间听得特利悉那直承其事与自己有关,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但他一心悔恨的是自己怎么就不提防着她,如果一味怪她,又为什么不怪自己疏忽大意? 大目犍连道:“这就是了,老衲佩服姑娘勇气,姑娘本来可以否认这事与自己有关,为什么要承认呢?” 特利悉那惨然一笑,道:“我已经对不起乌刚,对不起众多西京将士,我注定要失去乌刚,况且今日难逃一死,何必再违背我心?” “姑娘虽是日月佛的人,这一点还是教老衲佩服。”大目犍连话一转,道,“西京大战我军多有损失,那也不提。却说那次和你初次见面,是在绝风山山口,是不是?” “是。” “那晚,乌刚用魂力布下个结界,笼住了史千千,那史千千有个虚无缥缈的老婆,与你突然间照面,惊讶地道:‘你……你……’连说两次,你厌恶之极,用‘瞬移*’移走了她,将七天踏雁剑弄了回来。后来,‘海河四虎’中的老三袁今不明不白地死在养伤的屋内,老大高古更是疯得离奇,高将军疯了后只记得一句话:‘不答应?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么?’不知这这件事当中有什么机巧?” 乌刚听到大师提到他高大叔和袁三叔,眼眶顿时红了,袁三叔头骨和脊椎骨碎裂,却又无法查证下手之人用了什么古怪手法,至今还是悬案,想到这里,后悔刚才太过冲动要自尽,是不明智之举。 他隐隐感到这个谜案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这一次,特利悉那表情反而轻松,强笑一声,并没回答大师的问题,反而道:“乌刚,我的那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乌刚见她笑得古怪,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袭来,这个恐惧来自他心底那个渐渐明朗的猜想,他无力地问道:“你来自哪里?你是谁?” 特利悉那道:“对,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来自哪里,不过你听完我这个故事就知道我是谁啦。 你知道吗?舍利城是个美丽的地方,城里有三个姐妹,美如城外的山花,人们对她们的赞美高过对月亮的爱戴,可是人们哪里知道,最小的妹妹贪恋世间的一切,虽然她后来形质毁灭,灵魂还能附体,被她附体的男子总能感觉到她非凡的美貌,她继续贪爱着这世上的东西,她名叫罗伽。中间的妹妹只爱男色,只要被他看中的男子,她就要用‘情天欲海’浮获他。” “罗蒂?”乌刚失声叫了出来,他亲身经历过“情天欲海”,知道其中的厉害,“这两个是姐妹?” 特利悉那道:“是。”忽地脸上飞上朝霞,想起与乌刚同处“情天欲海”中,又快乐,又羞涩,又有些失望。(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一) 骷髅鬼王下令众鬼让开通道,这时的鬼域绝风山,石凉风悲,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一干人静悄悄地行走在荒凉的死亡兽奔大峡谷。 卫见的心像被抽空的血液一样干瘪,她像所有的人一样,默默行走在死亡兽奔大峡谷。她想起乌刚最后的那一眼看向她,她从里面看到的是留恋,还有什么呢?他眼中盛着火光,但却掩饰不了他内心的祈求,乌刚他祈求的是什么? 她想起有一次,目大师要他去追缉一伙魔兵,他去了西乡。出发那一天,她独自一人送了他好远,终于两人就要分别,那时他也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当时嘱咐他:“你一定按时回来呀?”她记得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这种眼光看着他,后来他真的按时回来,还带着昌亚、百里好女和慕莲理这一干好朋友回来。 直到后来她开创“后卫皇时代”,他带着六营大战黑盲山,还有他最近一次去迷雾山脉追查三刀三剑的来源,每当他与自己告别,临走前他都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今天,他背着魔女特利悉那就要离去,在跃起身子前一刻,他又是这种眼神。 卫见想起这些,迷失在乌刚的眼神之中。 突然像黑暗中看到光明,她知道是什么了,她与他之间是有默契的,这个默契就是这个眼神,眼神中包含的是乌刚的一句从未说出品的话,这句话就是:“我无论做什么事,见儿,你一定要信任我。一定。” 就算这世上没有人再信任他,但是她卫见能读懂他眼中的话。想到这里,稍稍有点儿心安。 可是不过一会,她又担心起来,特利悉那会不会再度用幻术摄取了他的心智。带着他永远躲在黑暗之都木香宫,再也不回到光明大地来了。 几天之中,她伤心、难过、思索、希望、担心……想过来又想过去,在她复杂的心思翻转之中,这一天终于走出了绝风山,一行人向着开州城而去。 却说伊傛一路而来见昌亚虽然对自己关心备至。但是更多时候他都是与百里好女两人并肩而行,显得亲密有加,伊傛看在眼里,想为他们祝福,却有些五味杂陈。因此她很少说话。 百里好女抚摸了一下凤凰:“你回来了,可是亚哥哥的金聪绝影还留在蟹州,它一个人在那里好孤单呢!”说完“哧”地笑了一下。 她像是对水绿凤凰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昌亚听的。 昌亚笑了笑:“你的凤凰这么聪明,叫它去把我的黄金马儿领回来呀?” 百里好女薄薄的嘴唇一翘:“你以为凤凰不能吗?我偏要叫它去办成这事。” 慕莲理忙道:“到了开州,我就要直接从那儿去暗无天日沟了,到时我们叫人给你送过来。也耽误不了几天,你俩个正好趁这几天空闲好好在西京玩上一玩,岂不是好?” 昌亚过来。行个大礼:“那要多谢婆婆费心了。” 慕莲理摆摆手:“昌公子,你是堂堂北方联盟的盟主,怎么还像个不出门的小公子哥儿?不就送个破马么?行的是什么礼?偏这么复杂,婆婆我都叫不上名儿来。我慕大婆婆给你和百里姑娘这么个机会游京城,也不用这么大礼吧?” 她倚老卖老,左一个婆婆右一个婆婆调侃起昌亚和百里好女来。说得众人笑了起来,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 一个半仙人箭手过来。对着慕莲理行了一礼,慕莲理嘴一撇:“得。刚说完一个,又来一个文绉绉的。” 那半仙人扬了扬俊秀的眉毛,微微红着脸:“慕姑娘,宗政大人说前面就到了开州,安定好后,想拜访一下慕姑娘,万望答允!” 这名战士左一个慕姑娘右一个慕姑娘地叫,叫得慕莲理不痛快起来。半仙人是个长寿之族,慕莲理虽然年岁不小,却不能宗政王相比,因此称她慕姑娘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这个半仙人战士却也称她姑娘,这怎么可能? 慕莲理嘻嘻笑了起来:“这边叫我婆婆,那边叫我姑娘,我都不知自己是什么了,你这小伙子,敢叫我姑娘,似乎资格挺老的。” 那战士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下,说道:“记得我那年刚刚学会射箭,听说慕顶天慕神匠娶了个修罗族的天仙,那时恐怕还没有慕姑娘?因此我可能虚长姑娘几岁。” 慕莲理一听懵了,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的战士也比自己大,她还充什么婆婆,这婆婆的瘾还没过足,立马就来了个比她年长的把她给压了下去,赶紧答应:“好的好的,相烦大哥过去回宗政王大人,我恭候他的大驾。” 说着向宗政王挥了挥手,宗政王见她这表情,明白了也的意思,也向她挥了挥手。 伊傛虽处在这刚刚像融化了雪的气氛之中,却倍感孤单。养父伊百川行为不端,害得她难以做人,而她最终回不了魂牵梦萦的小昌镇,做不回朴实无华的霞山姑娘。 昌亚走近,问她:“阿傛,伊……伯伯他,唉,你有什么打算?” 伊傛头脑混乱:“小亚,别再提他了好么?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中洲的爹爹已经派人送信给公主,如果她找到我,就带我一同回去,等公主联盟一事完毕,我就跟她走。” “要不要去我的北方联盟玩一玩,就当是散心。” 伊傛听了星眸闪亮,但她一瞥眼看见了百里好女那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双目又灰暗起来:“等以后再去吧!你没事就好,我也放心了。” 昌亚微微有些失望:“这次一别,不知再到什么时候相见。” 伊傛听了忽然想哭,眼眶红了起来,过了一会,她忽然想起布条的事,就想交给他,从此与他千里相隔,不见也罢。但是这几百人的队伍,只要有一点点小动作,难保不被人瞧见,造成一点点误会那都不是什么大事,万一那上面是关于大央正业剑的秘密,被坏人看见,难免又给小亚带来灾难。想了一下,把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打败了日月佛,人与魔和平相处了,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多了,到时你带百里姑娘一起来看我啊!” 昌亚见她说得诚恳,心里十分感动。 正要说话,只听有人说了一声:“开州到了!”于是众人欢呼起来。又走了一会,进了城。 晚间,宗政王到了慕莲理的房间,取出一个箱子送到慕莲理手中。 她打开箱子,见有三个小格子,用锦布层层包裹着,她一层层掀开,露出三个小泥人,立即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她双手颤抖着捧起,王木峰上的一幕幕往事涌现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二) 她看见天兵和史哮王的大军围困王木峰;她看见父母在她面前跳下峰粉身碎骨;她看见天兵打碎了她心爱的泥人;她看见自己绝望地抱着王木神箱跳崖;她看见自己醒来后冰冷孤寂的山洞;她看见王木神箱上的步摇……突然她抓住宗政王的手跪下:“感谢恩人,救了我,救了我的泥人。” 宗政王摇头道:“不是我救了你。不过这三个泥人却是我花了一年时间才修复好,不知有没有恢复原样?可否让慕姑娘满意?” 慕莲理感动地点点头:“是谁?是谁当年不让我死?” “是我们的爱阳女王,当年她赶到王木峰的时候,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你父母,正好救下了你。”宗政王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只步摇,“步摇成双影单只,唉……” 那只步摇与慕莲理的那只一模一样。 原来当年慕顶天为了平息半仙人对爱阳的偏见,便与异界女子成婚,以巩固爱阳的王位,慕顶天的一番良苦用心,爱阳一直不明白,直到史哮王勾结天兵围攻王木峰,爱阳才想通其中的道理,只能隐藏身份来救,却不料只差一步,眼望着情人粉身碎骨的她,躲在王木峰的角落里流下后悔的眼泪,从此留下终生的遗憾。 她想情人既已仙去,就留下他的神木王箱也好,她悄悄找上王木峰,正看见慕莲理跳崖,她见这个女孩眉目神情之间有慕顶天的神韵,毫不犹豫地救了她。而这一双步摇就是当年慕顶天以巧手制作,送给爱阳的定情信物。 慕莲理几百年来一直错怪爱阳女王,听了这段故事。这才明白,爱阳虽然向为半仙人的女王,当年却是事业和爱情都不得志。但她忍受住了一切,放下伤痛,还是冒险来救慕顶天。 “我一定去王储山当面拜谢女王。请求她的原谅。”她终于了却了心里的一段公案,说起这几句话也轻松了些。 宗政王突然面色严峻,轻声道:“女王特别叮嘱慕姑娘,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为日月佛所蒙骗,为魔王打造邪器那是危害天下。违背慕家祖规。” 慕莲理点头称是。 宗政王见这事圆满结束,便告辞出来,见一个黑影在屋角一闪,扭得一扭,便不见了。看身影便是独脚圣剑风中龙。他跟了过去,见天央太子的住所周围有不少影子,知道这里已经被控,便急急来请昌亚。 昌亚早在北方联盟的时候,就听说风中龙在天央国权势熏天,不把皇家看在眼里,前日他与周游交谈,从他口中知道登基大典时。天央太子李少穹没按时赴约,而风中龙竟把大量的南宫北宫的杀手派来天朝国,不知要做什么事。如今听宗政王这么一说,前后加在一起一想,判断太子危险,立即与宗政王一起去找周游和卫见商议。 出来刚走几步,正好碰见伊傛。 “阿傛,你去哪?别乱走。外面危险。” “小亚,我是来找你的。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伊傛见宗政王也在,那布条的事又不方便说了。 “阿傛。你回去等着,我现在有要事去办,明天我过来找你,好不好?”昌亚也不敢确定什么时候有时间,顺口便说明天,说着便急冲冲去了。 他想:“伊傛八成是不愿回到御史府,想和我去北方联盟散心了,她从小就温柔太过,到现在还是这个犹豫的性格,什么事都是想来又想去,一件事没个半天时间是拿不定主意的。” 伊傛听了,只得向住处走去。 大目犍连正与卫见一起说着话,卫见向大师说了自己对乌刚的一番看法,大目犍连点头称好,又安慰了她一阵。正要离去,周游、昌亚、宗政王和贲虎走了进来,知道是找卫见商议大事,便要回避。 周游拉住要他一同商议,大目犍连听后,提了个建议,众人都赞好,向天央太子的住处去了。 大目犍连见五人之中有当世三大高手,也放心卫见去。一时无所事事,走向城头,见天上星光点点,空气清新,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忽听身后有动静,早知道是谁了。 “百里姑娘,你不好好呆在房中睡觉,也来看这星星么?” “偏你看得,我就看不得么?”百里好女向来是口齿伶俐。 “小姑娘口是心非,心里有点儿事,想睡也睡不着了,这星星么,不看也罢。”大目犍连哪有不懂她的心思。 原来百里姑娘在*台受伊百川一激,本来就十分担心昌亚忘不掉伊傛,这一来就更相信了自己的感觉。偏偏这一路上昌亚不停地关心着伊傛,到今天还没听到他向自己表白心迹。但凡只要昌亚说上一句“你放心”之类的话,她也不这样急了。 她是个直率的女孩,早就把心事写在脸上,大目犍连岂有看不明白的。 百里好女听大师的话,知道自己暴露了心思,不禁脸红耳赤起来,幸好是夜晚。 大目犍连心中又何尝不叹息连连,身边这一班后辈,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却一个个都为情所困,他今晚已经劝解了一个卫见,这时又来一个百里好女,感情又要花一番口水来安慰她了。 正想安慰几句,听得有人向这边走来,他将两指放在嘴上,作状要百里好女别说话,拉了她躲在柱子后面。 那人脚步很轻,走到城楼上,并不停下脚步,直接就向城外跳下去。 大目犍连见这人纵身一跳的身法,没有修炼过真力,只是练习过武功而已。 当时天下形势十分复杂,暗中有许多异能者穿梭往来,刺探军情的事是防不胜防,就像特利悉那这样一个弱女子,谁也想不到她是个大魔女。如今特利悉那暴露了,谁知道日月佛又会派出什么样的人到开州来,开州此时就是个热点地区,因为今晚这里聚集了当世各国各族的首领,所以,这里没有间谍和杀手反而显得不正常。 大目犍连附在百里好女耳边说:“跟上。”好女点点头。 大目犍连拉着好女跳下城,跟着那个黑影。跟了两里路,那影子竟向着绝风山方向去。 “果然是个间谍,日月佛的邪恶长老犬牙肯定还躲在绝风山,说不定就在前边,等着这名谍报员前去。” 又走了五六里路,忽然不见了黑影,两人停下脚步,借着星光,见大路旁有一幢破庙,这庙极小。大目犍连想起白天经过这里,见过这间小庙,是一座清冷的地母庙。 庙前立着一个人影,正是刚才那人。两个人睁大眼睛想看清那人,可是星光暗淡,只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黑影站了一会,走进了庙中。 两人悄无声息地绕了一圈,蹲在庙后,这庙是个木屋,可能年久失修,木板已经裂开了好大的缝,里面传出一声轻响,那人似乎对着神像跪了下来。 “唉……”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声。 大目犍连与百里好女两人听到这一声叹气,惊得几乎就要喊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三) 那一声叹息,半分伤感半分轻柔,庙后的两人在黑暗中用眼睛对视了一下,都在心里说出同一个名字:“伊傛?” 那个黑影确实就是伊傛,这几日来,她一直郁郁寡欢。 “地母娘娘,今天白天经过这里,我看到这个庙,那时不方便进来,只好这大夜晚的来,我有许多的心事,可是这世上没人愿意听我说这些啰啰嗦嗦的事。”伊傛像是在仰头祈求,“您是大地之母,万物生灵,感谢有了您才有我们这些芸芸众生。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可是您告诉我,为什么到头来,我会这样的孤苦伶仃?都说日月佛害得这个世界一团乱,可是我父亲明明不是日月佛的人,他怎么会变成那样子?从他杀了我婶娘后他就一直失踪,那时我和妈妈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等他等他,等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杀了我母亲,呜……他怎地那样心狠?” 可是地母娘娘像披着宽大衣裙,一动不动,没有回答她,哭了好一会,伊傛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来,“这次在*台,是分别后我第二次见到他,您说,他是不是疯了?他抓住了我,还有小亚和百里姑娘,他为了那个什么大央正业剑,要杀了我们,您说,他还是我父亲吗? 他许诺说要带我回小昌镇,可是乌刚大哥的恶战一起,他就抛下我不见了,他说走就走,他心里是不是还有我这个女儿? 这也难怪,原本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原以为他找到我伊策哥哥。会从此变得好了,没想到我伊策哥哥却是个阴人,是他杀了中洲国的老皇上老皇后,还杀了自己的的妻子,也是个指望不上的人。听说伊策哥哥真正是日月佛的人,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小亚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地母娘娘,我只想回到霞山去,做个自由自在的小民女,您说。我这个愿望怎么这么难实现?” 庙背后的大目犍连和百里好女听她说得悲凉,一个微小的愿望在她看来却比登天还难。她从小就在霞山生活,家庭破碎后,到了中洲,回到亲生父亲都察院左御史米遵的身边。但是中洲人情风俗大是不同,米遵忙于国务,没时间陪她,使得一直与孤独为伴。 她从来就心地善良,温柔犹豫,过不惯御史府的严谨寂寞的生活,因此想回到小昌镇自小长大的地方,只是她盼啊盼。求啊求,就是没人替她实现,也算是个可怜的女孩。 伊傛移了个位置。大概是跪久了不舒服,“地母娘娘,我有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玩伴,他也和我一样命苦,小亚,对不起。我爹爹他,杀了你的妈妈。害得你从此浪迹天涯,受尽了人间的苦楚。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柄剑在什么地方,如果你知道,一定会把神剑的秘密说出来救我和百里姑娘的。 地母娘娘,您是玄始天尊,补天造人,确立婚姻,世上的一切您都有掌握。如今小亚身为联盟盟主,求您保护他事事顺心,保护他处处平安。我和他是有缘无份,他如今有了心上人,百里姑娘是个仙女一样的美人儿,别说有多好看了,像画上的人一样,谁见了她都会多看一眼,难怪小亚对她一心一意。 唉……原本这世上只有小亚是我最值得依靠最值得信任的人了,现在我不好再打扰他们两个了,再说我爹爹害得他如此不堪,也不知他会不会恨我?我想小亚不会恨我,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就算他不恨,我与他也是不可能的,要是天天在一起,有一天我们总会提到我爹爹,只要提到爹爹,我们的关系就处不好了,小亚,再见了,明天我就要随卫公主回中洲,我从此不见你,终老在中洲了。”伊傛说到面几句,无比的伤感。 百里好女听到这里,心放下了大半,可是不知怎地,她觉得伊傛确实是可怜,“伊姑娘,你温柔敦厚,小亚又是恭谦有礼,你们从小青梅竹马,原本比我更早有机会表白,却都不说出口,要不我哪有机会?”忽然之间,她竟不那么吃醋了。 “地母娘娘,我从小到大,自己都没作过什么主,这次我立志再也不见他,这一生也不见小亚了,我全家欠他的,永远都还不了。不过,说是不见,我回去一定会很想很想他的。 说也有趣,小亚说他从小只做一个梦,在他的梦里,他与一个小女孩为救悉达多,死在了悉达多太子面前。这个梦我们两家都是知道的。不知为什么?我从小也只做这样一个梦,我在梦里就是那个小女孩。有时我觉得很可笑的。我从来就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一说,我妈妈和婶娘又该打趣我了,小时候妈妈和婶娘一看到我和小亚在一起玩,说我和小亚天生就是夫妻命,要不怎地会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如果加上做着同一个梦,这不更要说得热闹了,这可要羞死人。我以前小,不好意思说,现在长大了,说出来就更难为情啦!我只在这里说一说就好。”伊傛说着站了起来。 可是大目犍连听了这些,身子震了一震,心潮澎湃起来,等到伊傛说完,他已经在心里宣了一百句“阿弥陀佛”了,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寻找的人一直就在眼前,他到第七重天的任务就要完成,在佛界将是一件盛事。他想纵声大笑,又怕惊动了里面弱小的伊傛。 伊傛想了想,重又跪下,“地母娘娘,我再求您保护小亚每日每夜都健康,他从小身子骨就不那么硬朗,虽说如今他有了修炼,比以前好多了,可是他怎么看都是个读书人。” 百里好女心道:“你放心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亚哥哥的,只是你也要保重。希望你将来嫁个如意郎君。” “求您保护……保护……保护小亚和百里姑娘两个郎心妾意,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我有个东西,一直想交给小亚,可是总是没有机会,求娘娘给我创造一个机会,最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他,我就安心离开了。求求娘娘了。我就求到这里,我走了。”伊傛今晚说了那么多,心情好了许多,她看了看神像,慢慢转过身子。 地母像动了动,伊傛大喜,重又站回身子,“在母娘娘,妈妈从小就说求神拜佛要虔诚,我就知道我一片诚心会感动您的,您告诉我,我这个决定好不好,如果不好,我该怎么做?” 她边说边走近神像,伸出双手,向上举起,双目之中是炽热的期盼。 地母像的衣裙下跳出两人,伊傛知道遇上敌人,转身欲逃。其中一个出手如电,在伊傛身上一拍,伊傛便僵直在那儿。 “真是天佑我也,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两人喋喋怪笑。(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四)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要说武功低微的伊傛没有预料,就是号称佛座前神通第一的大目犍连也没有防备,待要相救,已经来不及,只好与百里好女两人伏在那里不动,转念一想:“这两个恶人既然早有准备,想必我俩早就被他们知觉,现在在他们手上,可得想个什么方法救她?” 那边伊傛惊叫起来:“爹,原来你果然与魔王的人在一起,原来……原来你真的和我伊策哥哥走上同一条路。” 伊百川咳了两下,“傛儿,我只是偶然碰上了犬牙大长老,你知道,没有他,我也走不出大峡谷。” “爹,你好好地改过自新,求得天朝新帝他们的谅解,跟着我们,是可以走出来的,你怎能与日月佛的爪牙在一起?你……你再也不能回头啦,你……你再也洗不清了。” 突然伊傛“哎哟”叫了起来。 “大长老,您手下留情。”伊百川对伊傛还有点亲情,当下对犬牙求情。 “哼,我不与她一般见识,你们有话快说,此地不可久留。”犬牙毕竟是大有身份的人,也不好意思心胸狭窄。对于伊傛骂他是日月佛的爪牙,虽然又气又恨,可是伊傛又没指名道姓地骂他,因此也不好太过报复她。 这次他与乌刚对掌,受了点伤,躲在地母庙修炼复元,谁知撞上伊傛,正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早已听出庙还有两人,一人功力深厚,自己恐怕不是敌手,另一人毫无真力。 他是一代邪门宗师。对这一套熟门熟路,说不一般见识,一只手却紧紧按在伊傛后背不放,以防庙后两人突然袭击。 “傛儿,你还小不懂事。你知道吗?犬牙大长老在这世上威名赫赫,别说小亚子和乌刚他们了,就算是大目犍连那老和尚又怎样?难道还能与日月佛身边的大长老相比?这个世界早晚是日月佛的世界,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如弃暗投明,早作打算的为好。” “爹爹。你好糊涂,你对得起我妈妈吗?你对得起小亚吗?”说着伊傛哭了起来。 伊百川跺了跺脚,“傛儿,爹爹也是为你考虑,你说要回去霞山。爹爹现在这个身份,如何带你回去?将来……将来日月佛统一了第七重天,我又是他身边的功臣,那时候咱们荣耀回归,带上小亚子,你们小俩口快快乐乐,不是更好么?乖孩子,听爹爹的。我们今晚就跟了犬牙大长老去,好不好?” 伊傛又哭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你以后再也别管我了,我也不再管你,小亚已经有了百里姑娘,我不会打扰他们的……你快走吧。一会小亚找我找到这里,你们又该斗个你死我活。” “哼。真是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你不把大央正业剑的秘密告诉我。我拿什么去见日月佛?”伊百川见说不服她,终于发怒。 “你要去木香宫,我也拦不住你,你如今无路可走,是你自己害得自己,当初你说要杀魔立功,如今又想拿着神剑去见魔王,爹爹,你好让我伤心。” “啪!” 顺手就是一掌掴在伊傛脸上。伊百川听到百里姑娘这几个字,恶从心起。百里好女当日在*台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想起来,还是恨恨不已。再说伊傛的意思不是说他三心二意么?这话如何能在犬牙面前说出来,那还怎么取得他的信任,万一犬牙翻脸,自己不是无路可走了么? “那个姓百里的小妞,像个花瓶似的,总有一日,我要打碎了她,好叫她狂妄不起。” 百里好女听到这里,就想站起来出去。大目犍连拉住她,打手势叫她别动。 犬牙仰天一笑,“伊镇长,令千金看起来温柔有加,没想到还是带刺的玫瑰,你也不要激动,免得伤了父女间的和气。我们带上她,慢慢地问她,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你看如何?” 伊百川听了,只得答允:“一切全听凭大长老的安排。”他只想伊傛这会就告诉他大央正业剑的秘密,那样就可以不带她去木香宫了,毕竟虎毒不食子。偏偏伊傛犟得跟牛似的,这也无法可想了。 “走吧。”犬牙将魔杖在地上一点,提着伊傛一下蹿了出去,伊百川跟在后面去了。 大目犍连赶紧叮嘱百里好女:“你速速回去把这个消息带给昌盟主,我跟着他们,伺机把伊傛姑娘救回来。” 说完就要走,百里姑娘一把拉住,“目大师,盼你相告,小亚哥哥和伊傛姐姐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那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也不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做相同的梦,他们梦中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大目犍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百里姑娘,这是天机,我不能说得太多,总之伊姑娘与我来第七重天的目的是大有关系。我去了。”说完消失在黑夜之中。 百里好女痴痴地呆了一会,没明白过来,她预感到一丝不好,不禁有些患得患失。大目犍连叫她速速回去,她却像失了魂一样慢慢回到开州城。 到了房中,不见昌亚,这才想起昌亚被宗政王叫走了,一路找到天央太子的宾馆,见昌亚与风中龙正在比剑。 风中龙突然在空中一纵,身如蛟龙,剑尖开花,周身一丈之内全是剑气,那剑气幻化成无数的剑影,组成了一朵花,十分的好看,但威力却不可小觑,几丈外就能感到气势磅礴。幸好不带真力。 昌亚自得大盗剑法真传,剑法上少遇敌手,见了这剑招,向后一跃,正好落在圈外,又想了想,这才拱一拱手,“风总管不愧是剑圣,这一招花剑太过凌厉,无法破解,我甘拜下风。” 一旁的宗政王和晏荡天都是使剑的高手,见了风中龙这神秘莫测的高深剑法,也是暗自佩服。 风中龙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昌盟主为人太过谦虚,要是剑上喂上真气,风某人就不是你的对手了。所以今天的比试是个和局。”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好女见两人比的只是剑,互相之间并没有一丝真力,稍微放了心。 宗政王笑道:“今晚是个圆满之夜,我代表王储山宣誓,只要日月佛在哪作乱,我半仙族只要得到讯息,必以最快速度赶来救援。” 周游站起,“天朝国感谢各国前来相援,其实这次结盟,只是重新巩固之前的协议,在风云台议定前我们已经是这么做了,天朝国感恩于心,盟约一直在我们心中。” 卫见、贲虎和李少穹都作了誓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五) 原来风中龙这一晚是来逼迫李少穹,要他为自己争取联盟统帅之职,宗政王他们及时赶到,听出了风中龙想夺取帅位,就重新议定不设统帅,各国商定以烽火和信鸽传递消息,一方有难,八方相助。 天央太子李少穹之所以不能及时赶到周游登基大典,就是因为躲避南宫三部和北宫三部,风中龙要趁机拿住李少穹,逼迫李家皇朝交出兵权,让他统领天央国三军。失了兵权的皇帝就只能当傀儡。 议定之后,昌亚提议要向风中龙讨教剑法,以助雅兴。实际上是让他有台阶好下。当此时候,不生内乱,是最好的。再说风中龙这个人虽然权势的**极强,可是他抗魔的意志是坚强的。 所以出现了百里好女进来看见的一幕。 风中龙凭借他的暗杀集团,在天央国为所欲为,连皇家也怕他三分。他独独对百里好女念念不忘,这时见了百里好女,上前行礼。 “百里姑娘,自中洲一别国,又见姑娘仙姿,风某荣幸之至,”言辞露骨,令人恶心。 百里好女倒退一步,“在中洲国,谢谢你的礼物。” “哪里哪里,不成敬意!” 百里好女忽地想起一事,“风大总管,如果有一天我不好玩了,去你圣剑宫玩上几天,你不会拒绝我吧?” 风中龙一条腿立地,身子扭了一扭,笑起来脸部扭曲,怪相百出,“圣剑宫有百里姑娘驾临。真是造化。当日在西海上痒风某人所说的话,永远是有效。” 当年风中龙第一次在西海上痒欲夺痒主之位,计谋被魔族金刀太子谷郎破了,当时心灰意冷。 没想到突见百里好女仙姿绯然,不禁心摇神醉。夸下海口,要送她豪宅。他今日重提此事,越加是不怀好意。 百里好女咯咯一笑,“太感谢了。” 她走向昌亚,“亚哥哥,伊傛姐姐被伊百川和犬牙抓走了。” 昌亚大惊。“往哪去了,我这就去追。” “目大师已经追上去,要我回来报告。” 昌亚扶住百里好女的肩摇了摇,急切之情浮在脸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快说清楚。”他见好女进来好一会了,到现在才说,心里有些不快。 好女本就心里疑疑惑惑,这下更委屈得不得了,心想:“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危险?只知道关心你的那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人,如今你有了她,哪还在乎我?伊傛姐姐不远千里来救你,你要报答她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 她气息有点急促,不禁大口大口地呼吸,强自强制着委屈感。“伊傛姐姐去到城外十里处拜地母娘娘,求她保护你健康平安,这才被抓的,她被抓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城外危险,看见她出去,怎么不阻止她?” “小亚哥。外面这么暗,我和目大师看不清。还以为她是间谍,悄悄跟了上去。谁知道是她?” 昌亚见她神色不好,这才知道她显然也是遭遇了惊吓,“好儿,你没事吧?” 百里好女当场暴发,一把甩开他,“我好得很,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去救那位娇生惯养的伊大小姐才是正经,我一个山野民女,粗俗得很,只吓这么一吓,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昌亚见她生气,知道她醋吃得大了。有心说几句好话,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向她道歉,有点讪讪的下不来台。 风中龙眯着眼看着这一切。 宗政王道:“昌盟主请放心,有目大师追了去,伊小姐肯定没事,我们现在就算去救,也已经找不到方向,你安心等着大师的好消息就是。” 昌亚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急糊涂了,目大师跟了上去,还能有什么问题。 他拉着百里好女的手,觉得她手冰凉冰凉的,又心疼起来。 好女又是一甩,没想到昌亚的手像黏在她手上,竟没脱开。大家都看着她,便不好再甩,只好由他握着。 众人见他俩闹起了别扭,赶紧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昌亚与好女两人走到馆驿前。 “好儿,我们再看一会星星吧?” “谁是你的好儿?”百里好女甩手就走。 昌亚追上去。 “哗啦哗啦” 乱石一堆又一堆,向昌亚砸来。 昌亚骤然间不及思考,忙“浮云千飘”,爬上空中,不想头顶又是一堆石头,顿时无路可逃,掉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谋杀亲夫?”他一时着急,竟说出了这四个字。 “小亚子,叫你以后不把我放在心上?” “不会啦!你这扔石头的异能,以后别用在我身上啦,别人会防着你,我是最不会防着你的,你这不一用一个准吗?” 看着昌亚的狼狈相,又听他说得好笑,好女“扑哧”笑了起来。走过去把昌亚拉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百里好女害羞地问他。 “没说什么呀?” “坏人,说了又不承认,还是个大盟主呢,什么谋杀,什么亲什么。” 昌亚忽然正色起来,“好儿,我们告诉各路朋友,举行婚礼吧?” 百里好女募然一惊,突然的一句弄得她狂喜,狂喜过后又是心慌。 “你,你再说一次?” “我想娶你,这不是我们一直以来愿望吗?我们这次死里逃生,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和你结婚。”昌亚的话十二分的真诚。 “亚哥哥,你不后悔吗?” “不,从百里庄救你出来,就是我幸福的开始。”他把她拉近一步,紧紧握住她雪白的手。 “我不许你心里想着别的女人,你能做到吗?” “这就怪了,我从来就没想过呀,为什么你偏偏要这么看我,好吧,我起个誓,我如果做不到,天……” 好女按住他的嘴,“我不要你这么毒的誓,如果你做不到,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百里好女相信他的话,可是她总是将伊傛拉进他们之间,她自己也好烦恼。 她下决心以后不去想伊傛,小亚和她两个只是从小的玩伴罢了。 她抬起头,双眸如电:“我们的家……” “在西乡,当西乡的梨花盛开的时候,我们的朋友都会来祝福我们。”昌亚轻轻地抚着她的香肩,眼中跳动着一种东西,那东西比西乡的梨花还更勾人向往。 她使劲地点点头,眼中顿时出现点点晶莹的泪花,内心不停地想:“亚哥哥就是这世上最懂得我心思的人了,西乡满满密密的梨树,花季的时候最美,一下子就醉倒我了,在那个时候结婚我同时拥有他和梨花,我爱西乡,更爱亚哥哥……” 她意乱情迷,难以自己,扑入昌亚怀中,幸福从心底升起,渐渐弥漫开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六) 乌刚背着特利悉那,脚底下生出魂力,整个人虚空飘行,旋风般在广袤荒芜的绝风山一路奔跑。 一众小厉鬼早感觉有一股雄霸无比的能量流迫近,吓得吱吱乱叫,哄哄乱散开,有避让不及的,立即被撞得激射出去。 乌刚没心情管那些小鬼的死活,不知过了多久,猛见前边一座绝壁,突兀危险。他想也不想,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特利悉那见越爬越高,不经意间低头向下一看,不禁凉气直冒,已经看不见下面了。 她见乌刚左手每在壁上一拍一吸,就留下一个血手印,突然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疼,却不是平常的疼,她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塞住,泪水流淌下来。 “他在天下人面前说还欠着我一命,要还报给我,可是他为着这个报答,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我如何能接受得下?” 乌刚自从喝了慕莲理给他的帝菇汤,在西京宝都的风云台就突破了天目,魂力的雄厚可谓亘古罕有。此时他双手牢牢吸附在绝壁上,向上游走。以这样的速度,在半天后终于到了顶上。 这里树木丛生,与绝风山的地貌完全不一样,看来鬼域和人类就是以这座崖作为边界了。 林中一个影子一闪,随即听见一声狼嚎。林子顶上出现一只狼头鹰,鹰身上横架着一把长柄大刀,鹰身上坐着一个强悍的魔兵,手上的大弓已经拉开,搭了双箭,对着乌刚和特利悉那射了过来。 特利悉那惊叫一声。抱着头不知怎么办。。 乌刚一掌推出,两枝箭掉了个头射了回去。他这一掌发出的能量没有大气磅礴,而用的是个巧力,一掌两力,一前一后。前力把箭打得掉头,后力推着两箭射了回去。 那个魔兵射出箭后,另一只手正伸向后面去拔箭上弦,猛见刚射出的两箭奔自己而来,慌忙用手上的箭去拨,拨开一枝。另一枝“噗”地插进了他的胸膛,箭头从背后露出来,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被他拨开的那枝箭插入狼头鹰的翅膀里。 “嗥……” 狼头鹰展翅扑了几下,最终掉了下来。 宽大的翅膀慢慢垂下,那个魔兵在翅膀后露出来。拿着那长柄的秋穗刀。眼似铜铃,比乌刚还高出一头,雄壮威武,与一座铁塔相差无几。 “啊!” 特利悉那惊叫起来。她感觉不可思议,这个魔兵明明已经中箭,胸口上正汩汩向前外流血,但就是没有痛苦的表情,似乎中箭受伤的不是自己。 这个铁塔魔兵就是从*台逃出来的。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和他一样逃命出来的乌刚和特利悉那两人。他正伤心所有的同伴都已死去,见了乌刚,就要了结。 乌刚右手微抖。一把能量刀出现在手中,那刀慢慢变红,偶尔还有烈焰从刀上冒起。 铁塔魔兵愣了一秒,抡起长刀猛劈了过来,魔力非常强劲。 乌刚见特利悉那在身旁,如果自己退一步避开。那她就非要被刀气所伤,他反而迎上去。左手推出魂力,右手用能量刀架住。 铁塔魔兵腾出一只手。也往前一推,两人都是使全力相搏,能量相碰,都往后倒去。 背后就悬崖,只要再退一步,就直接掉下去了。乌刚只想速战速决解决这个敌人,却没想到这个魔兵这么强悍。要是他没有中箭,那自己岂非不是他的对手?他没想到自己断了五指,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再加上长途奔波后爬上这个高崖又用去了相当的能量。若不是有强大的魂力支撑,他早已倒下。 因此,与其说这个魔兵强悍,倒不如说是他自己虚弱不堪。 铁塔魔兵也和乌刚一样,“蹬蹬蹬”地后退,撞在了狼头鹰身上,那只狼头鹰原本是他的坐骑,但它的本性就是凶残无比,一口咬住他的腿,他狂叫一声,掉转刀柄砸在狼头鹰的头上,将它打昏。 转身挥刀朝乌刚发出魔力,乌刚也向他拍出魂力,十几掌过后,两人的真力都没了,铁塔魔兵胸口上的血越流越多,脚步也蹒跚起来。 他再次举起那长柄秋穗刀,奔了过来照头就砍,乌刚手上的能量刀已经消失,他一拳打在了对方刀柄上。 他天生神力,这一拳从他实体中发出,铁塔魔兵再也握不住,刀向天弹出,远远地掉入了悬崖。 乌刚一击成功,反手就从他的胸口中抽出了那枝箭,一股血水激射喷出来,铁塔魔兵倒在地上。手脚抽搐痉挛,只几下便不动了。 从铁塔魔兵中箭后的表现来看,是日月佛的嫡系军团——日月军团。这些年日月军团的魔兵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们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在战斗中对死亡毫不畏惧,对受伤后身体的痛苦毫无反应。 李授音打造的恶灵军团,是让原本就是人类的军士恶灵附身,变成没有理智的木偶军士,但日月军团的魔兵却是有理智有思考的,他们比恶灵军士不知强大多少倍。 另一支魔兵军团就是秋容冬领导的五伦军团,那些魔兵在强大的对手面前会有恐惧,对痛苦有强烈的感觉,这一点与人类无异。 乌刚想到自己境遇不堪,他看着这个被自己击倒的魔兵,反倒有一丝丝敬意,这个敬意来自于魔兵那不畏惧一切的勇猛,他非常想拥有他们漠视死亡的强大,但是他毕竟是人类,不可能有他们这种至高境界的勇气。 对死亡的畏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劣势。 他伸出一只手想提起尸体,却没想到提不起来,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了,他两手提起尸体放在崖边,双手松开,铁塔魔兵的尸体向下坠去。 忽然间一阵寒意袭来,他悲哀地想道:“我就是拥有这个魔兵至高无上的勇气,甚至比他们强上十倍百倍,那又如何?” 他已经不能再在这个世界立足,他往后将为谁斗争? 为人族,他远离了他们; 为见儿,她会接纳我吗? 为自己,我从此一个人独来独往,还有什么理由要不停地去战斗。 到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在*台上所做的决定,自己一时意气用事,抛开了一直等待他的卫见公主,抛弃了整个第七重天的人族对他的殷殷期望。(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七) “乌刚,你怎么了?” 他对特利悉那的关切听而不见。 “我……我这都做了什么?我没有英雄气短,我没有儿女情长,可我辜负了所有对我好的人,我听从了内心愚蠢的声音,我做的是什么?” 他放眼望去,远处的绝风山变得迷迷蒙蒙,他听见了背后有女人的哭泣,他想回头去看那张性感香艳的脸,他僵立了。 眼前的景物在动,云雾、岩石……不断地向自己扑来,他看见了崖下的云雾缭绕,进而什么也看不见,他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前,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响,身子在一直下坠,下坠,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一只柔软的手在自己的头上抚摸,那只手滑过自己的鼻子,嘴唇,到了下巴,把下巴托起,他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有一个什么东西塞了进来,他紧紧地咬住了那个东西,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没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原来嘴里真的含着一个东西,他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枝粗大的人参。对着嘴的一头已经把皮剥开,人参的汁水渗入了自己的嘴里。人参是补人体之气的,能把一个将死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只是不见了特利悉那,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他想坐起来,可是头重脚轻,竟然连坐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完成。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虚弱了不能再虚弱的地步了。 他感觉左手*辣地痛,举起看见手上已经重新包扎好了。红布,是特利悉那身上的红裙撕下来的。 他理了理思绪,他晕去后就向崖下倒去。是特利悉那用“瞬移*”将自己救了回来,去林子里找了一枝人参,给他大补气亏,使他终于醒了过来。对,就是这样的。没错。 他又想到那个为谁战斗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知恩图报,从此与特利悉那两不相欠,这有什么错?魔王对血佛刀的念想永远不会停止,他对整个第七重天的统治**永无止境。对,这就是我战斗的理由,魔王作恶一日不停,我乌刚的战斗就一日不止,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在*台。我不敢言死,不就是为了战斗吗?” 他有些恨自己,坚持不死的理由已经在*台表明过,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又犹豫不决? 他信念再次得到自己的确认,便举起那枝人参,咬下一口,大嚼起来,虽然有点苦味。但他要战斗,所以他要吃完它。 不一会一枝人参就下肚了。 “乌刚,还没吃饱吧?来。再吃一些。” 特利悉那正巧回来,看见他大口吃着,不禁喜上心头,她抱着一堆东西俏丽地站在乌刚跟前,把那堆东西放在地上,什么熟地黄、当归。什么白芍、何首乌、枸杞,哗啦啦倒在地上。 她跑过来蹲下扶起乌刚。拿起何首乌,用裙子擦拭干净。瓣下一块递送到乌刚的嘴边。 不一会,吃完。乌刚胃口很大,把几样东西全吃了。 “这些东西是补血的,乌刚,你现在是气血两亏,要多吃些才能恢复。明天,我再去采些,恐怕我们以后只能拿药当饭吃了。”特利悉那说着,有些愁眉苦脸。 她原本对乌刚爱得死去活来,现在她对乌刚陡然间有了敬意,她再也不敢提起那个爱字。 “等我好些了,我们去到有人家的地方,就能吃到饭了。” “哎,你不知道,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家。” 乌刚听了心里发笑。“没问题,我们可以在方圆二十里找,方圆二十里没有,方圆百里总该有人家的。” “这里只有方圆十里,十里外就是峭壁,你知道吗?这座山就是个孤山,四面陡峭。我们三天前其实根本不用爬上这里,只要在山脚下绕过这座山就可以了。” “你是说,我们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了?”乌刚眼睛发亮,觉得真是不可想象。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是呀!要想出去可不容易哦。”特利悉那鲜艳的嘴角翘了翘。 “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 特利悉那点点头,将信将疑。 这时一朵云飘过崖边,乌刚若有所思,“我们坐那云朵,不就可以出去了。”说完看着她。 特利悉那听乌刚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反而高兴起来,奔过去,双手作捞的动作,“我不想出去了,这里一半天上,一半地下,我也要过过半仙人的生活。” “只是从此要以吃药为生,可不大妙。” 说着两人笑了起来。 第二天,特利悉那又去采了中药,只是今天少了白芍,但也够乌刚大饱一顿的。 到第三天,乌刚已经能够坐起活动,他最先开始的是修炼魂力。 这一天,他感觉体内的魂力十分游离,想聚拢起来,却非常不易。 又过了两天才把魂力归集,接下来他要将魂力化做能量,只有化做能量,才有战斗力。 他本来也就是受了外伤,导致体质虚弱了下去,因此身体一旦恢复过来,真力也就回来了。 这期间,特利悉那每天出去采集药材,两人果然是吃药当饭,也幸好这个地方遍地的药材,所以乌刚身体恢复得相当快。 这一天,他打开天目,心里一阵惊喜,知道已经无碍,他举起双手,双掌通红焚烧,把包手的布片给烧毁了,他见自己的五个指头已经没了,伤口结痂,已经好了。 他握了握,捏不成拳头,看来以后只能用掌打架了。 就算是当掌,威力也比原来小了好多。 他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要怎样才能变是跟原来一样。 他做事从来就没后悔过,想不出来就不想,站起来想到处去看看。 他绕着孤山走了一圈,果然四面绝壁。 爬上来容易,可是要下去就难得多了,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他坐在崖边,看着对面几十丈远的大山,望尘莫及。 他想了好久,突然想:“这样光想有什么用,我又没有三弟‘浮云千飘’的异能,还不如试试徒手能不能下去。” 他见下方有一块突出的岩石,跳了下去,可是也仅仅就这里勉强能落脚下,下方突然就缩了进去,左右也是向内凹陷,别说没有抓手的地方,就是有,抓紧了整个人也会吊在空中。 原来这座孤山是蘑菇形的头大脚小,根本就无法下山。 他不甘心,上来后四处找有斜坡的地方,不过他一直是在失望之中,哪里找得到斜坡?(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八) 忽见一抹红艳,已见特利悉那笑盈盈地看着他。原来他找了一圈,已经回到原点。 特利悉那见他沮丧的神情,说道:“你也别太性急,在*台,阴阳两界把我们围得像铁桶般,我们不是也闯过来了么?总会有法子离开的。” 乌刚听了,拿起一枝人参就吃。 “这个山上林子这么密,你明天别走得太深了,碰到一般的野兽倒没什么,万一有魔兽就不好办。” “知道啦!”特利悉那有些感动,“可惜我想见到一只两只野鹿野狗什么的,那也没有呢,这里连鸟都不愿来安家呢。” 乌刚突然想起了在五伦山旧魔都打到一只狸猪,与谷郎两个喝酒吃肉,他就是从那时学会了喝酒。这时候要是来几斤肉几斤酒,简直是人生快事。 天天吃药当饭,嘴里一点味也没有。 孤山直上云霄,气流很大,但是这里每日都被阳光照耀,这一日云雾较少,阳光均匀地铺在云雾上,在上面留下一层金色,两个人一时如在梦幻中。 乌刚走到崖边坐下,一任气流撩起他披肩的长发。 特利悉那站在他背后,望着他,怜爱疼惜。原本以为他恨自己入骨,却没想到他会救自己,她想起这些就愧疚,她对不起这个刚毅的男人。 乌刚转过头,见她患得患失,微微一笑,示意她也坐下一起看金光闪闪的云雾。 她走过去,没有坐下,站在他的身边。她身材健美,性感香艳。气流鼓动着她的裙摆,她身体的曼妙一展无遗。 这个爱美浪漫的女子,此时的裙摆却短了一圈,露出了许多的毛边,那一圈去哪了。乌刚知道,她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撕下来为他包扎伤口了。 今天的气流一个劲地往上,云雾中慢慢浮起一只小鸟,伸开的翅膀一动不动,飘浮在空中。 “这只小鸟可贪玩了。特利悉那,你说它那样是不是很舒服?” “是啊,你说它是不是贪玩过头了,忘记自己离地面太高了,如果气流还是一直这样。它可回不了地面。”特利悉那心情稍稍轻松起来,她与乌刚并排坐着,只是中间隔着一点点。 “不好,它真的不能下去了,看,看,它使劲拍翅膀了,来不及了。还是越来越高了,糟糕!”乌刚急切起来。 特利悉那歪着头看着乌刚,她突然觉得他除了雄霸的一面。还有更可爱的一面,阳光在她全身布上金光,一片祥和,只是乌刚太过关心那只小鸟,没有看到她美到极致的一刻。 同样地,乌刚一脸的紧张。在特利悉那眼里十分壮丽,都说侠骨柔情。他就是吧。 “喂,小小鸟。你到我们这里来,我们保护你,气流过去后你就回去,快过来呀!来!”她突然站起,不停地跳着身子,双手举起摇摆着。 气流的漩涡卷了过来,特利悉那一个踉跄,乌刚一把抓住她,拉了回来。 “往后面站一点,你掉下去,我可不会‘瞬移*’来救你。” 特利悉那脸红红的,突然害羞起来。她的神色之中有着温柔,又有着调皮,还有*的大胆,乌刚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乌刚突发奇想:“你何不用‘瞬移*’把它抓住?等气流平缓些再放它回去。” “这么个小东西,用‘瞬移*’?别吓着它,它被吓着了就不跟我好了。” 一声嘹亮的鸟叫声从云雾中传出来,一只大雕钻了出来。扑向那只小鸟。 “啊——” 特利悉那尖叫起来。 小鸟在大雕的利爪下羽毛纷飞。 在特利悉那的尖叫声中,小鸟从大雕的翅膀下逃出。 大雕穷追不舍,可是气流太强,两只鸟一追一逃,大雕好几次都沾上了小鸟,总是在那一刻被气流冲开。 每一次的险象环生,都让人不禁为小鸟捏一把汗。特利悉那急得直跺脚,不停地呼唤小鸟。 小鸟这时惊恐万状,一边要在气流中挣扎,一边要躲避大雕,渐渐向他们这边过来了。 又过了片刻,那只小鸟就像一片树叶,在气流中翻滚,已经没有力气了。 “快,用*。”乌刚叫起来。 特利悉那犹豫不决。 “快,特利悉那,再不救它就来不及了。” 特利悉那点点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呼!” 小鸟到了她的怀里。 那只大雕见到了嘴边的美食到了她怀里,凶狠地叫了一声,向特利悉那扑了过来。 要是被它的利爪划着,就要皮开肉绽,娇美的特利悉那非受重伤不可。 特利悉那正关心着怀里的小鸟,没想到大雕会攻击她,根本躲也没想到躲避。 乌刚拉着她一闪,大雕从他们身边飞过。 他今天只想救小鸟,不想看见有生命消亡,只盼那只大雕能适可而止,就此飞走。 大雕一扑不中,掉转头再次向特利悉那抓来,尖尖的噱也啄了过来。 “畜生,不识好歹!” 乌刚发怒,魂力暴起,他有心试试自己的左掌,抬起拍向大雕。 一股能量喷出,大雕突然间身不由己,在魂力的推着下飘得远远的。 大雕惊叫一声,在空中一下失去平衡,无力翻身,又被气流一卷,向林子上方飘去,被树梢一绊,又是一声惊叫,不见了,看来是掉入了林子中去了。 他见特利悉那不断地呵护手中的小鸟。 那只小鸟色泽艳美,此时浑身发抖,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特利悉那白皙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它的羽毛。 突然林中传来大雕的惨叫声。 特利悉那看了一眼乌刚,直翻白眼,似在责怪他出手太重,将大雕打死了。 乌刚一脸错愕,双手一摊。 两人寻着那惨叫的方向走去,映入眼帘的是血腥的一幕—— 一只狼头鹰咬住大雕的脖子,那只大雕整个身子软绵绵垂下,显然已经死了。 这不是那天那个铁塔魔兵的坐骑吗?一枝箭射入它的翅膀,后来又被铁塔魔兵一刀柄打昏。这些天他们两个都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这只狼头鹰生命力这么强,竟然还没有死。 乌刚见那枝箭还插在它的翅膀中,伤口已经化脓。 显然,这只狼头鹰的箭伤不好,是再也飞不起来了,它也被困在孤山上了。 狼头鹰见了他俩,张开嘴放下大雕,露出獠牙,滴着口水。 乌刚厌恶地皱起眉头,这世上怎地有这么狠霸的妖兽?大雕这么凶猛的禽兽到了它面前也不堪一击,留着它就是个祸患。他缓缓抬起右手,周身立即真气流转。(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九) 特利悉那突然觉得热气逼人,能量滚动,知道乌刚动了杀机。 “别,别杀它?” “为什么?你不知道它是魔兵的战骑吗?这种邪恶的妖兽,即使没有魔兵的驱使,它一样是为祸人间的,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我知道,它和我们一样,沦落到这个地步,也好可怜呢。” “你不用同情它的,它只是一只妖兽罢了,幸好它这几天昏迷了,要不然你采药的时候遇上它,可就危险了。” 狼头鹰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根本不管面前的人,对着大雕大吃起来,不愧是一只狼,吃相就是狼吞虎咽。 “乌刚,我知道我又犯傻了。可是它好饿呀,等它吃饱了再杀,可以吗?”特利悉那轻轻求着。 乌刚放下手,不过真气一点也不减弱,随时准备扑杀它。 没想到狼头鹰吃了一半,头一歪,倒地不动了。 “这下好了,你不用杀它,它也会死。”特利悉那放下心来。 乌刚走过去,踢了一脚,果然不动了,仔细一看,鹰肚子还是一高一低,原来还有呼吸。 特利悉那将那枝箭从翅膀上拔下,脓血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乌刚,我们有救了。”特利悉那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喜异常。 乌刚一脸茫然。 “我们把狼头鹰救活,它就能带我们离开这里了。”特利悉那说完看着乌刚,等待他的首肯。 “听起来还不错,值得一试。” “就是,我去采药。给它治伤,再不治,它真的要死了。” 不一会,特利悉那果然采来大把的药,放在石头上捣烂。敷上伤口。 两天后,狼头鹰已经能够行走。为了防止它飞走,乌刚布了个结界,就像笼子一样给关了起来。 到了敷药的时候,乌刚就将它打昏。一来二去,这只狼头鹰看见乌刚就害怕。被整得服服帖帖。 又过了十几天,乌刚想试飞一下,它小心地跨上鹰背,特利悉那紧张地看着,不停地提醒乌刚要注意。生怕出什么意外。 狼头鹰好久没有飞行,加上身体刚刚复元,翅膀生硬无力,刚一起飞,就出现了险情。 特利悉那见一人一兽在空中翻上覆下地,没过一会就呈一条线笔直坠下崖去了。她想用“瞬移*”把乌刚拉回来,但是他下降的速度太快,一下就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她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是战神,他骨子里就是要战斗,她不忍心让他与自己一起被困在这里。她宿命中的这个爱人需要释放,然而,她却害得他英雄魂去。 她对着悬崖狂喊狂哭。 气流强劲地席卷过来,她好想就这样随着这股山风气流而去,风儿看她如此伤心,舍她而去。只将她的裙袖拉得长长的,长长的……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特利悉那,你怎么又哭了?” 她猛然间听得是乌刚在询问。见他骑在狼头鹰身上,离她只有几尺的距离。只见他随着狼头鹰不住地晃动,神采奕奕,脸上英气勃勃,正是那个她愿意为他死愿意为他生的乌刚。 “乌刚,你吓死我了。”突然的惊喜浮上她灵动的脸颊,只是上面还挂着泪痕。 “来吧,我们可以离开了。” 乌刚向她伸出大手,她坐在后面紧抱着他,突然耳边风响,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抬头上看,困住她二十几个日夜的孤山峰顶正越来越远。 接下来的日子,特利悉那高兴不起来,渐渐走出了大山,也表明她与乌刚分别的时候越来越近。 由于狼头鹰吃的是野兽,乌刚又担心它逃脱危害到百姓,每天都要亲自带着狼头鹰去找野兽。每当这时候她就想尽办法去到附近的农家,用身上的首饰换来美酒禽肉,等着乌刚回来享用。 经过十几日的滋养,眼见得乌刚身体丰腴起来,特利悉那满心欢喜。 这一日,到了海河边。茫茫海河,非一日能到彼岸。 乌刚看着狼头鹰,满腹狐疑,要是它飞到是中途力尽,他和特利悉那两个不得掉进河中淹死,那救她一命的承诺不是变成一句空话了么?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还是做稳妥的打算为好。 “到上游不知会不会河道更窄?”特利悉那试探地问。 “也只有这样了。”乌刚应道,心里却想:要是上游也是这样宽阔,那只好强征天朝国的船用上一用了。 主意一定,两人朝上游飞去。但也暗暗担心遇上天朝的官兵。北面是惠东惠西两州,是陈再极的镇守之地。那陈再极是当世名将,极不好惹。 小心走了几日,幸好没有遇上一兵一卒。 又走了一个月,果然望见天边模糊有黑线。两人心下肯定,那就是海河对岸无疑,正好天色已晚,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过河。 晚上,特利悉那又弄来一桶美酒,加上一只烤肥鸡和一包熟牛肉,那包牛肉总有十斤左右。 乌刚端起桶先痛饮一阵,再吃肉。 特利悉那见乌刚的豪迈之气在这一刻大放异彩,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本来做上了天下联盟统帅,此刻应该坐镇帐中,谋划千里,又有娇妻相陪,再无遗憾。现在却陪着一个害得他有家不能回的大魔女,奔走在亡命天涯的路上。 这些日子来,两人谁也不提过去的事,一个字也不敢提起,她知道他终归不会永远陪着自己,他的心里装着的是天下,装的是那个端庄的公主。 她抢过酒桶,学着他大口大口地喝着,呛人的辣味直冲鼻子,她眼泪呛得直流。 乌刚递上一块肉,示意她吃了。 此时她酒意上冲,斜眼看着乌刚,接过那块肉看了看,扔出老远。 “乌刚,我害得你这样,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你要让我怎么做,你才得到开心?” 乌刚愣愣地看着她,反问她:“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你救过我,我一定要报答你。” “你好自私,你为了你做人的原则,把我从乱刀之中救了出来,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特利悉那说着又狂喝了几口酒。 “你,你为什么这样说?没有人会想死的。” “你应该让我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回到人族中,回到卫公主身边,可是你救了我,我从此都要背负内疚,罪恶感将折磨我一辈子。我从此没有爱,没有阳光,我一生都要在黑暗中度过。”她说着真的哭了起来。 “我,特利悉那,我没想那么多。” “那好,你现在明白了,你一掌毙了我,好为你袁三叔报仇,卫公主也会从此原谅了你,你们还是美满的夫妻。我也解脱了痛苦。乌刚,来,杀了我,你快杀了我啊。”她又痛饮一口酒,失去了理智,沉浸在自责和内疚之中,把多日来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最痛苦的是乌刚明明整日都陪着她,但是她的爱离她越来越远。 她拉着乌刚的手,按在自己头上,醉眼朦胧:“你快用你的魂力震死我,死在你手上,我愿意,我想死……” “不,你不能死。”乌刚抢过她的酒,喝道,“你还有十五个孤儿等着你,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真是当头棒喝,特利悉那幡然醒悟,喃喃起来:“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十) 她一边痛苦内疚自责到想死,一边又有很大的责任在牵挂着她,她只感到有无穷无尽重重叠叠的矛盾向她压了过来,便扛不住那酒意上升,很快就意识模糊,睡了过去。在睡去之前,她有一个意念,难道乌刚是为了那十五个孤儿才下决心救了我吗? 第二天,她醒了过来,见乌刚站在河边。狼头鹰望着河水,跃跃欲试,似乎强烈的飞行**支配着它。 乌刚见她醒了,示意她即将出发。 两人上了狼头鹰,半日后他们到了对岸,再往前就是莽莽苍苍的迷雾山脉,山脉从黑暗之地起,延伸到此为止。 岸边是个竹林掩映的小村庄。 两人望着滔滔河水,有一丝喜悦。 忽听一个村妇嚎叫起来:“我的儿啊!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乌刚回身不见了狼头鹰,暗叫不好。冲进村子,果然看见狼头鹰嘴上咬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那个孩子痛得已经叫不出声,一只脚已经被狼头鹰吃到嘴里了。 乌刚大怒,喝道:“松口,畜生!” 狼头鹰许久没吃过人了,趁着乌刚一时马虎,竟偷偷跑进村子吃人。见乌刚制止它,竟不听话了,咬着不放。 乌刚从没像今天这样震怒,一掌扫去,打尽了体内所有的魂力,狼头鹰连叫也来不及叫一声,狼头碎裂,鹰身上羽毛纷飞。 他跑过去抱起那个小孩,已经没有气息了。他呆立在那儿,真是欲哭无泪。他想叫,可是声音沙哑。他想哭,可是喉咙哽咽。 村子里几十号人听见呼救,都急急围了过来。 突然有人指着他骂了起来:“这个人是乌刚,他是反贼乌刚。” 这些人一听他是乌刚,个个义愤填膺。都骂了起来。 “乌刚,你畜生不如,背叛了妻子,背叛了人族,你这个败类。” “乌刚,你没有人性。你跟着魔界的大魔女跑了,还纵兽吃人,你真是枉为人类。” “畜生!” “败类!” …… 又有人喊了起来:“大家看,这个女人就是大魔女,就是她。在风云台拐走了乌刚。” 立时几十双手对她指指点点。 “果然是大魔女,这么漂亮,可惜呀,她心如蛇蝎。” “比蛇蝎还要毒。” “你们两个没有好下场。” “恶魔!” “妖女!” …… 有人向乌刚扔来一块泥土,额头上立即黑了一块。 特利悉那跑上前拉着乌刚,哭了起来:“乌刚,我们走吧!” 一块泥土飞来,正扔在她的嘴上。她用手抹去。 乌刚一动不动,头上、脸上、身上都是泥土,竟然还有狗屎。 众人怒气越升越高。骂声不绝于耳。 这时,有人挑来一担大粪,立即就有两人提了,分别从乌刚和特利悉那头上淋下。 特利悉那护住乌刚,但周围全是村民,哪里护得周全。 有人扔来石头。乌刚立即鼻青脸肿起来。 特利悉那“扑嗵”一声跪下:“乡亲们,求求你们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求求你放过乌刚。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她一下子哪里解释得清楚,也没有人理她。 不断有人扔土块和石头。 “魔女,你去死吧!” 特利悉那不顾自己一身脏一身痛,哭着对乌刚道:“你用点魂力护身呀,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呢?” 乌刚心情差到极点,往日的雄风早已丢了九霄云外,任由村民们打他骂他。而特利悉那哭着苦苦哀求也是没用,反而惹得村民的怒火越烧越旺。 忽听那孩子叫道:“妈妈,我好痛,哎哟!” 有人道:“小西活过来了!” “好了好了,小西命大福大!” “小西不怕。” 众人围上前查看小西,他妈妈抱住他哭了起来,其实他的伤也不大,只是一只脚被咬断了,主要还是被吓晕过去的。 乌刚见人都去了屋里,抱起特利悉那狂奔起来,他跑啊跑啊,太阳已经西斜,不知跑了三百里还是五百里,他放下特利悉那,站在山岗上。 “啊……” 他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在山里回荡。 特利悉那上前抱住他,轻轻抽泣起来,她泪水纷飞,好久,好久…… 第二天起,乌刚带着特利悉那走了几天密林,到了六足马大草原,他想起当日他亲手组建的探险队在此失散,从此陷入无尽的战斗,无穷的苦难之中。 此时已是仲春,草原上野花点点,一片春光烂漫,特利悉那心情稍稍开朗了些。 过了草原,又走十几天,地势渐渐开阔,山也更矮了,这一天,看见前面天象黑沉沉地,再过几天,就要到了西部黑暗之地。 特利悉那心里渐渐哀伤起来。她知道从此与乌刚不再相见,这几日她只要有机会,就偷偷盯着乌刚看,希望能记住他的每一处每一点。有时伤心了,便偷偷流泪,也不敢让乌刚看见。 最后一刻终于是要来临,阴暗与光明在他们眼前,往前一步就是魔人的地盘。 特利悉那站住脚,犹豫着,拖着深重的脚步。 乌刚知道特利悉那不想再往前,脚步也慢了下来。忽然从背后被特利悉那抱住,他立即停下,定在那儿不动。 就这样抱了好久好久。 他挣扎了一下,特利悉那仍然抱得紧紧的,他转过身,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乌刚伸出一双长手,抱了抱她。 特利悉那开心地笑了,在她心里,再也没有遗憾。 忽听马蹄如惊雷,一个上千人的魔人大队飞驰而至,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特利悉那十分紧张,紧紧握住乌刚的手,要知道以乌刚的性格,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以他一人之力对付这上千人,可不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些魔人中肯定有许多修真高手。 队伍中驰出一匹高头黄马,马上一名魔族大将下了马行礼,高声说道:“我代表全体五伦军团,在此恭迎战神乌侍郎,恭迎木香宫大小姐,两位一路风尘,辛苦了!” 乌刚回礼:“不需客气,耳舞将军不计前嫌,关怀备至,乌刚不胜感激!此次前来,正要拜访各位朋友。” 特利悉那听得心惊肉跳,乌刚将“拜访”二字说得轻描淡写,那拜访之下,必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只听耳舞笑道:“不打不成兄弟,国主听闻乌大英雄护送佛家大小姐回归,拍案惊奇,感叹我魔族气势不及。” 乌刚略一沉吟,说道:“我乌刚只是一凡人耳,过奖了!” 耳舞一脸正色,完全不像开玩笑:“国主大人还说,乌大英雄任意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人魔两界,这等人物直教人仰视。他已在望乡宫略备水酒,万请赏脸,有请!” 一招手,军士送来两匹骏马。 特利悉那以为自己听错了,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哪里相信自己所见:“乌刚名声越响,秋容冬越是要除之而后快,他哪有这么好心?且等看他们怎么行动,我得用我大小姐的身份护住他才是。” 她心下腹诽不停。 早有人俯在她身前,特利悉那踩着那魔兵的背上了马,还是犹如在梦中一般。(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次冥幽界情人泪(二十) 只见伊傛周身的金光发耀晃目,她扶住昌亚,关切地望着他。原本就极为温柔的她,这一刻极具慈和,她完全不顾自己金光裹身。来自天外的祥瑞之光轻轻抚慰着这室中的每个人,昌亚全身舒泰,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洁白的双手。 “小亚!你好像好像梦中的阿亚。” “阿傛,我梦中那个女孩,真的像你。” 两人存了同一个想法,在心中默念。 伊傛慢慢闭上双目,她不知道自己散发着吉祥之光,她不知道大央真语剑已经融化在了光中,她不知道光耀早已打通昌亚的经脉。 昌亚惊讶不已地看着神剑从神光之中飘浮起来,慢慢浮上伊傛头顶,缓缓地转着。 突然伊傛软倒在昌亚怀里,那片金光也在这一瞬间消失。 “当。” 神剑掉在楼板上,又弹跳起来,直向李少穹的面前跳去。 风中龙大喜,伸手就去接剑,要把它据为己有。 突然昌亚身上也是金光四射,有一缕金光化作一股能量,在剑上一撞,那剑转了个方向,仍然向李少穹飘去。 风中龙一把抓了个空,心有不甘,斜跨一步,追着剑过去。白起云喝道:“无礼!”推出真力,风中龙被阻了一阻,悻悻地站回原地。 那柄剑停在李少穹面前,他双手捧起,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这个少年太子心智早熟,知道这送上的神剑赋予他的将是最最深重的负担。 昌亚抱着伊傛,终于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在她奋不顾身过来为他挡剑的那一刻,他想起梦中的那个叫阿傛的小女孩。她和她怎么会那么相像?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目犍连看着他两个点头含笑,然后走到李少穹跟前。李少穹知道这个和尚名满天下,来历不凡,忙起身礼见。 “时也,命也。一切早已天注定。血佛刀的传说早已天下皆知,但盼太子好好利用神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为魔王做嫁衣裳。” “少穹自知天命在身,听从大师教诲,秉承大师的训导。不负苍生厚望。”李少穹一派谦虚,信誓旦旦。 “不。”大目犍连神色庄重,摇手道,“只怕天不从人愿,那也无法。” “大师之言谨记!”李少穹将大央真语剑挂在腰间。带着白起云和风中龙飘然而去。 大目犍连回身,神识进入伊傛的意识,轻轻地唤醒了她。同时也唤醒了雅红和幽蓝。 昌亚上前见过两个艺女:“今晚有幸聆听两位姑姑的仙律,两位姑姑是我父亲的知音,后辈有礼了。” 雅红和幽蓝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俊美的知书达礼的小伙子就是昌百山的儿子?但是从那两道剑眉和薄唇上,依稀可见当年昌百山的影子。 “你怎么不早来一步。要是知道你来了,我也不会把神剑交给太子了。” “是啊,给你是最好的。本来就昌家的东西。” 昌亚苦笑一下,道:“那是有缘人的东西,也不提它了。我只想请教一下两位姑姑,我爹爹他,他长什么样?”提到父亲,他微微有些激动。 “啊。你爹爹他为人特别温和,来到这里只是听曲。也不管我们弹奏什么,他总是静静地听。”雅红抢着说。怜爱地看了看昌亚。 “不光如此,他每次来总要住上一晚,到傍晚时便带了夫人去后园浇花,我们种了菜,他便去除草。这么温文尔雅的人,我看他像个书生,哦,我看你就像你父亲,他呢,一点不像那个叱咤风云的将军,倒像什么呢?嗯,有点像个郎中,还像个教书的先生。”幽蓝一说起来就一大串,说完又兀自笑了起来。 伊傛听得有趣,拉了昌亚坐下,又请其余几位也坐了,然后去到一边煮茶,不一会清香满室。不复一个时辰前的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紧张场面。 “我爹爹把神剑放在十音琴院,肯定有他的深意,不知两位可否告之?” “咳,这可不是你爹爹放来的,是你母亲送来的,那时候你母亲只告诉我们好好保存这把剑,最好永远不要让人知道。”雅红道。 “我妈妈?她怎么说的?” “她说:‘世人都只道这是神剑,可它是个祸事,两位妹妹想个办法,让它消失。’我和雅红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依了她,没想到过了几天,就听说昌将军失了踪,昌夫人也失了踪。我们这才觉得事情复杂了起来,这二十多年来,我们两个整日提心吊胆,就怕有人找来要剑,幸好一直没人来,想来是令尊令母做得仔细,没人发现,直到今晚发生了这个事。”幽蓝说着说着像想起了什么。 突然她真的想到了,道:“今晚那个独脚人,跟我们说话,雅红姐,你有没有觉得异样。” 雅红道:“他一说话,我就觉得特别相信他,我那时在想,听他的话肯定没错,所以,所以,我糊里糊涂就把剑拿出来给他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小亚,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幽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面红耳赤起来。 这两个艺女只会奏弹吹拉,不知外面的凶险,虽然年纪快要半百,却是一派天真。 昌亚笑了笑,问大目犍连:“大师你看那风中龙是不是也会幻术?” “我看风中龙不简单,就算他不懂幻术,他使的也必是幻术一类的迷幻技能。”大目犍连又想了一下,问,“小亚,你感觉那个暗害你的那股能量来自哪里?” “后面,就是他,当年傛儿去中洲的那一晚,风中龙就伙同李授音到小昌镇抢大央真语剑,杀到了镇长府,想挟持伊傛逼我交出神剑,可是我那时候哪知什么神剑。” 伊傛一惊:“寻天晚上为我们挡箭的人就是你吗?小亚?” 昌亚不作声,来了个默认。 “前一夜那个救我的人,也是你了,你怎么不现身呀?要知道我和妈妈好担心你。”说到妈妈,她的眼睛又红了。 “阿傛,对不起,那时候你家早被那些人盯上了,我只有在暗中保护你们。这次你从开州失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大师一路保护着你,我们得要好好谢谢大师的救命之恩呢。”昌亚想起这些,还是心有余悸。 伊傛跪在大目犍连跟前,磕头感谢。她从来就是个乖乖女,磕头啦行礼啦,做这些是毫不犹豫的。 大目犍连忙拉了她起来,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一路跟着你们,也不怎么担心。因为你有那张布条在身,他们是不会杀你的,反倒是我听到了布条的秘密,这才通知小亚一起来救你。” “大师,我们也没救到阿傛,倒是她救了我一命,对了,阿傛,你身上怎么会发光?好像我也有,这是为什么啊?”昌亚十分不解,早就想问了。 伊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光怎么会从我身上出来,大师,你博学多闻,可知道么?” 大目犍连哈哈一笑,道:“你算问对了人,你这金光啊,叫做佛光,是佛祖在你前世的身上留下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场。”(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一) 树顶沙沙作响,更多秋叶纷纷扬扬,一方柳黄泥金镶边罗帕降下,打了几个旋儿,落在地上。 昌亚上前拾起,顿时陷入万劫不复,只见帕上点点泪痕未干。他突然醒悟过来,刚刚头顶一片沙沙的风声,是不是她从这里经过? 他立即用“浮云千飘”爬上树顶,可是一片无际的秋林上方,根本就是连鸟儿也不见,不禁又失望地下来。 这时他才看清手帕的一角有个小小的“谌”字,字体的颜色也是柳黄,只是稍稍加深了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他随手将手帕放在口袋。 第二天,他终于走出幽冥次界,到了一个镇上,一问才知道,这是一个无人管辖之地,往北去就是天央国境内。 他想去拜访天央李少穹李太子,可是此时此刻哪有心情。他脑海中挤满了那些奇怪的疑问,要是这些弄不明白,一时也无心其它事。再说这时候去见他,那个少年太子该不会以为我惦记着昌家的大央真语剑吧,这么一想,便直上北去,连弯也不绕了。 这一天他走到尔乃平原,只见平原上草木枯黄,一派浓浓秋意,不禁又是一阵愁绪笼上心头。 他突发奇想,向五伦山深处走去。心想,这时候回去小昌镇,不知乡亲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季节的霞山肯定红叶似火,与青幽碧绿的母藻河水相互辉映,不知可有多美。 要是能上霞山观光,至少能给疲累的心放个假。还有,他已经好多年没去母亲的坟前了。趁着这个时候去看一下。 心有所想,步子就急切起来。 美丽的小昌镇上就一小段街市,但这小小的一截街面,对他来说充满记忆,有美好有痛苦有心酸。但更多的是温暖。他徜徉在这个小镇,要是能碰见儿时的朋友,那可有多好。 不知不觉到了个大户人家的宅第前,宅前围满了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个个脸上都是同情。他记起来了。这不是伊越文的家吗? 越文当年苦苦逼迫昌亚,最后逼死昌亚的母亲,那时昌亚武功初成,一剑将他挑了。越文是个独子,从此伊家就断了后。为此,他心中反倒是愧疚了好几年。 他站在门口向里望去,不禁大吃一惊,院中躺着五个人,这五个人他是认得的,就是伊越文的父母和妹妹,还有一个是伊家请的长工,一个是伊家的护院家丁。 要是只就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吃惊,因为伊家仗着家财万贯,在镇上作威作福。遭人报复或是谋财害命那也不足为奇,奇的是院中的桂树上竟挂着一块柳黄泥金镶边罗帕,一阵风过来,那方手帕飞了起来,最后落在了伊老爷的尸体上。 突然有叫起来:“他就是凶手。”昌亚想,这么快就捉住了。乡捕还没到呢。 可是那人是指着自己的,怎么是自己呢?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大家将他团团围住,有几个壮汉上来将他扭住。一个人上来从他的衣襟上抽出那块手帕。两块帕巾放在一起。原来一模一样。顿时激起了众怒,有人上来就朝他扇来一巴掌。 昌亚见那人巴掌打来,只好在脸上布上一层真气。 “啪。” 响是挺响,并没真正打到皮肉。 昌亚一时有口难辩。不知是谁认出了他,叫了声:“他就是昌家的小子。” “小亚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怎地还那么记仇,何必把伊家上上下下五口人都杀光?” “好了好了,乡捕来了。” 嚷嚷之间,两个乡捕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把枷锁往昌亚头上一套,拉了就走。 到了乡堂,有乡亲把那两块手帕作为呈堂供证递上,那乡官便令往死里打。一时棍棒交加,昌亚来个死不认罪。最后被关了起来。 到了凌晨,昌亚脱开枷锁,跳出牢房,趁夜到了母亲坟前,他心情低落到极点,深深叩下头去。 他坐下前前后后想了一回,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找到黄金六足马,离开了小昌镇。 是谁杀死了伊家五口?是谁杀人之后还留下手帕?这个人是否就是在幽冥次界留下手帕的那个人?如果真是那个人,那这个人凭着什么有这么快的脚程,竟然跑得比黄金六足马还要快?这世上还有什么神兽比他的黄金大马还要擅走,如此神速的坐骑,是什么兽类? 又是一大串的疑问包围了他。 自从到幽冥次界以来,无穷无尽的疑问就层出不穷。 他任由黄金六足马狂奔,不想却到了一个令他终生都不忘的地方,远远就望见一座光秃秃的山峰,竟是小时候修成人礼的不毛山。 一弘碧水耀眼,思绪已被拉回到许多年前。 这里就是他与百里好女初遇的地方,当年的两个孩子为了抓那只水绿凤凰,在这个大雪封路的小塘过了一天一夜,终于得到了那只小小的水绿凤凰。 只是景物虽在,人已不知何踪。 他下马走向百里庄,他在那里度过一段时光,黄金六足马就是他在黑森林里所救,他摸了摸它金黄色的马鬃,想起百里奶奶和百里叔叔两人,倍加温馨。 远远就见百里庄的残垣断壁,眼前浮现出恐怖的一幕,百里叔叔在火光之中被一个身手快如闪电的剑手杀死。当然,那个剑手的剑在他今天看来也不算快,但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在他眼里,那柄剑直如鬼魅一样飘忽不定。 他只记得当年是十四酷的匪帮到这里打劫,那天他救出百里好女之后,就下定决心为她、为百里庄的几十口人复仇,只是后来一直忙于公事,这个承诺到现在还只是个承诺。 突然他听到庄里有翻动瓦砾的声音,大是惊奇。伏在马的耳边轻轻耳语了一阵,黄金马蹲了下来,静静地,他悄悄接近了破庄。 只听两个人边翻边说:“就是有,这十几年的风吹雨淋,早就风化霉烂了。” “是啊,三天了,这里什么也没了。” 突然一个人说道:“村口那些坟墓中不知有没有?” “对,我们挖开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还是老兄想得周到。” “你说,挖人坟墓,搅得阴人不安,这算不算缺德事?” “主意是你出的,这时候又反悔了?什么缺德不缺德,等你取了那本神功奇书,练成不世功法,到那时你高高在上,就不会觉得今天所做的事缺德了。” “好……好吧。”仍然有些害怕,毕竟是挖死人墓。 这还了得,百里庄上上下下几十人屈死不算,死后还不得安宁?昌亚暗骂。 那两个拎起镐头要去,突然觉得脖子冰凉,早有一柄寒光四射的剑架在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二) 昌亚早瞧见这两人胸前血红的十四酷的标志,这两个一定是参与了当年洗劫百里庄的凶手,不然怎知这里有什么神功秘籍。 “早些年,二位打劫了这里,可还没忘记这里呀?”他走到二人正前方,用剑尖抵在一个匪徒胸口。 另一个转身就逃,背后剑影已到,穿胸而过。 扑嗵。 胸口汩汩血流。 昌亚沉着脸。 “爷爷饶命!” “……” “我该死。”啪,自抽耳光。 “……” 待那人完全软化后,昌亚问:“十四酷总部在哪?” 那人说了个地址,昌亚转过头,仍然能感受到那人的脖子在哪,一剑刺入。 扑嗵。 那个匪徒倒地死去。 当年就是十四酷的匪帮把百里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害得百里好女成了孤儿。要不是十四酷投靠风中龙,昌亚几年前就打算灭了这个匪帮。本打算打完魔人再做这件事,但是今天所见,觉得十四酷的匪徒投靠风中龙之后完全没有变好,反而有些变本加厉,因此决心铲除了。 这时他有些觉得鲁莽了,应该问问他们找的什么书就好了,难道百里庄还藏有什么惊天的武学秘籍?如果真的是,为什么百里好女没有练过?只是练了一套比较灵动的剑法,叫做《九章赋韵》。 他一径去向十四酷总部,远远就见浓烟滚滚,整个十四酷大火四起。 他骑到寨边,只见尸横遍野。到处是十四酷的匪众躺在地上。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是谁,比他先一步灭了这个臭名昭著的匪帮? 他见寨门都没有开,显然是关门打狗式的绝杀行动。 寨门前连个脚印也没有,不禁失声叫了起来:“狼头鹰?魔人?” 很明显,只有狼头鹰才能从天而降。不留下半点脚印。 他一跃入寨,里面全是火光浓烟,空气中满是焦臭的味道。 有一物突然跳入他的眼帘,使得他心里剧震。因为寨门上挂着一块柳黄泥金镶边的罗帕,大火搅起的暖风吹得手帕飞了起来,正好飘到他的跟前。 他轻轻捞住罗帕。见上面有点点泪痕,那个“谌”字隐隐约约又跳入眼帘。这个人杀完十四酷的匪众,似乎坐在这里哭得非常伤心,是谁? “这个人似乎总是猜到我怎么想,难道是百里好女?我想回小昌镇。她先我一步,只是她猜错了,我不是要去杀伊越文全家。我要灭了十四酷,她又先我一步。难道真是她?” 寨子里冲出一人,这人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齐肩断了,脸上的肉已经烧得糊了。他看见了昌亚,伸出手来求救。他那只手一离开肚子。肠子就掉了出来。 还未到昌亚面前,就倒了下去。 昌亚问:“是谁?谁来灭寨?” “魔……魔……飞鸟……飞……”只说了五个字,就死去了。 魔人?狼头鹰? 对。不是魔人骑着狼头鹰,还能有谁? 这个魔人是谁?步步赶在自己前面,似乎料定了自己要去哪?一个人跳入他的脑海?乌刚,最近事多,差点忘了他,他回来了么?原来是他骑着魔人的狼头魔到处杀人。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乌刚怎么会用手帕?他从来不会哭,又怎么会在手帕上留有点点泪痕? 他突然像被雷击般。全身汗毛竖起。 伊傛,这个人会不会去往中洲国。为难卫见和伊傛?这人身手罕见地高强,要是他要伤害卫见和伊傛,她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想到这里,他的心骤然间揪得紧紧的。 刻不容缓,十四酷总部毁灭已经将近两个时辰,那个人已经走远,如果这时正去往中洲国,要想赶在前头,必须日夜不停地赶路,也许有机会救下卫见和伊傛。 再说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十四酷虽然从此消失,但是风中龙也从此失去半条臂膀,岂肯罢休,一定会着令南宫三部和北宫三部的杀手们,多方调查,找出真凶。一旦查到他曾经造访过十四酷,就算是恶梦缠身了。 他可不想恶梦缠身,虽然他想灭了十四酷,可事实不是他所为,又何必惹上风中龙,破坏联盟大计。 不用多作犹豫,他转身跨上黄金马,离开这里。 披星戴月,他饿了就在马上吃一点,困了就伏在马背上小睡。黄金六足马的确神骏不凡,连日奔波,丝毫不显得疲累,不出十日,到了灵洲,中洲已经在望。 正当他准备绕城而过,却见城墙上看到一具悬挂着的尸体,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丧心病狂六亲不认的伊百川。 伊百川终于死了,但是昌亚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他尸体上,就有一块柳黄锦帕,与他之前见到的两块一模一样。 一股寒意猛地袭来,他只感到全身一震,这个杀手果然比自己先一步到了中洲国,卫见,伊傛,她们怎么样了,他不敢往下想。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救她们,要快,要再快些。 傍晚时分,他终于看到中洲大城,守城的军士只见一团金灿灿的一束黄光,转眼就到跟前,刚想喝令停下,那团黄光已经飘过,等他看清是一匹马的时候,那匹马早就转过街角,去得远了。 昌亚一径冲到都察院左御史府,离府门还有十几丈,他就从马上飞身而起,飘入府中,径直向伊傛的住处飞去。 他找到伊傛的房间,急急地落下,正好落在一个丫头跟前,那丫头就是缬草。正端着一盏菊花茶送过来,突然间见一个男子从天而降,惊得扔了茶盏,尖声“妈呀”叫了起来。 昌亚伸手捞住那个茶盏,这才放心,缬草肯定是来给伊傛送茶的,这么说伊傛没事。 缬草认得昌亚,拍了拍胸脯,正要说话,里面传出一个声音:“缬草,天还没全黑,你怕什么呢?就数你胆小了。” 正是伊傛。 “不是的,小姐,你猜谁来看你来了?”缬草兴奋得声音发颤。 “你不说,我哪能猜得到,你每次说话都不正经。”伊傛假意责怪起她来。 里面“嗤”的一声点着了光,缬草领着昌亚进了房间。 伊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昌亚,她手足无措,竟想不起请他坐,昌亚将茶盏送上,她也忘了接过。 缬草笑道:“小姐,你天天一早起来就求佛念经,每逢初一十五还要斋戒,没事的时候就编那草蝈蝈,都编了一大篮子了,总是说昌公子从小就是可怜之人,心里没一天不想着昌公子是不是吃饭好不好,睡觉好不好,如今昌公子活蹦新鲜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倒是不说话了,这可奇了怪了,昌公子,我们小姐就是这样,你们俩个从小就很要好,现在长大了,虽说男女有别,可也别太见外,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三) “缬草儿!”伊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一片红晕。 “好好好,我不说了。昌公子,你和小姐好好聊聊。”缬草赶紧住嘴。 “傛儿,你这里没什么事吧?” 伊傛不知道他为什么第一句就问这个。“没什么事呀,怎么了?” “没事就好,从现在起,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身边,记住,一步也不要离开。我们现在去见米大人,缬草妹妹,你给我们带个路。”昌亚一脸严肃。 伊傛和缬草见他说得郑重,不像开玩笑,一时也慌了,缬草去点着个灯笼,在前边带路。 米遒见了昌亚浑身上下风尘仆仆,脸色憔悴,知道他有急事。“昌公子不要着急,请先用饭。”吩咐家丁去置备饭菜。 昌亚将一路上的发现说了一遍,末了道:“御史大人,这个新出现的杀手非常厉害,我怕她对傛儿不利,因此日夜不停地赶来。” 其实他隐隐觉得那个杀手似乎要对付的就是自己,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伊傛就是一个最好的人质,只是当着米遒的面,他不好说出来,当然他与伊傛两个是“佛光孩童”,更是个秘密,就为这个,他也要保护好伊傛的周全。 伊傛听说伊百川已死,还是伤心地流下了眼泪,那个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虽说后来颠狂无道,但先前给她留下的印象是那么好,让她在小昌镇过了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总是对自己有恩情在,不能说他变恶了。之前的恩情就没有了。 说话间,饭菜上来已经摆好,昌亚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也真的是饿坏了。 “十四酷这个匪帮终于从这个世上消失,是件大快人心的事。至于傛儿的养父,也是该受到惩罚。这个杀手做下这两件事都是正义之举。最可担心的就是伊越文的全家五口人的死就说不通了,伊越文死在你的手里,也是该死的人,他害死你的母亲,叫他以命相抵也不为过。只是这个杀手杀他全家,似乎想嫁祸于你,是想对付你呀,这么一来,傛儿的安全确实就是个问题。这可怎么办?”米遒有点为难起来。 “老爷。缬草可以说话么?”缬草大着胆子问。 御史府一向家风宽松,善待下人,因此缬草敢这么问。 缬草见米遒点点头,立即说开了:“老爷,小姐与昌公子从小就最是要好,昌公子身为北方联盟的盟主,武功修炼是一等一的,不如让小姐跟着昌公子一段时间。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那个杀手真的有心要为难小姐。见有昌公子不离寸步地保护着她,便不敢乱来。等把这个杀手的真正面目弄清楚了,再回来也不迟。”缬草撒欢般地哗啦哗啦说完,满怀期望地看了看米遒。 她是最懂伊傛的心事的,这样做也不违背道德,因为昌亚大婚不成。与那个百里小姐已经成了陌路人,这不正是伊傛的好机会么? 不说则已。昌亚听到缬草说“不如让小姐跟着昌公子一段时间”,一口饭差点吐了出来。这个缬草出得什么主意?天下再没有这样不靠谱的主意了。“不行不行。” 米遒摇头道:“缬草的主意不好,这样吧,卫公主也许也是个目标,我们必须立即把这个消息通知公主,让她作好防范。昌公子,傛儿,你们现在就随我进宫。” 昌亚一听,把碗放下,立即起身。 “吃饱了,这就走。” 卫见甫一听这个消息,也是有些震惊。 “既有风声,便当避风,公主近日不要出宫,以防这个杀手。”米遒进言。然后把刚才在御史府所做的分析说了出来。 卫见听了道:“伊傛妹妹,你不如住在宫中,与我作个伴吧。那个杀手再厉害,谅他也是不敢到皇宫来的。” 米遒大惊:“公主,这个使不得呀。傛儿与公主在一起,还不把杀手引到这里来?” 卫见笑道:“御史大人过于谨慎了,我都不怕,您怕什么?”说着牵了伊傛的手,一同坐在檀木镂花靠椅上。 “要是公主不嫌弃,昌亚愿做个小小护卫。”昌亚看着卫见,笑呵呵的。 卫见和伊傛听了,欢喜得不得了。 “有昌公子在就太好了。”米遒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好了,真是两全其美。 昌亚从怀里掏出两块柳黄锦帕,放在几上。 卫公主与米遒见了那个若隐若现的“谌”字,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在小昌镇和灵洲,无人看过凶手是什么样的人,不过那天我在十四酷,有将死的匪徒说的应该就是真话,他说:‘魔……魔……飞鸟……’魔,是不是魔人?飞鸟,是不是魔人的狼头鹰?我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发现十四酷的寨门是紧闭的,确实没有脚印。可是这个‘谌’字该怎么解释?” 昌亚说出心中的疑问。他突然眼前似乎看到一只纤纤素手,拿着一柄极轻巧的剑,见人就杀,不禁身子颤动了一下。 “昌公子,这个杀手不管是魔人也好,人族也好,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只要继续有案子,总会露出本来面目。”米遒道。 “说的是,三弟你好好儿去休息,一切明天再说。”卫见看他眼眶深陷,知道他累得很。 这一觉他睡得很久,一觉醒来,已近第二天巳时(上午10点左右)。不知卫见和伊傛在哪?他起身洗漱,吃了块糕点后就往外走。 只见四处暗中都有护卫,有的明有的暗,还是自己当年司职禁卫军统领时的排布。皇宫守卫森严壁垒,大可放心,便放慢了脚步。 远远见树丛掩映中的飞檐八角凉亭中坐着两个女子,不正是卫见和伊傛么?他轻轻走近。 “小亚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瘦了好多,再这么下去,就算他有神功护体,又怎么吃得消?”伊傛一如既往是那种温柔到极点的声音。 “看来这次百里姑娘的出走对他的打击挺大的,你说他这几个月来,四处探访,都没找到她的踪迹,看来这次百里姑娘是伤透了心了。” “公主,百里姑娘要成心躲着他,又哪能那么容易就找到了,我看小亚再也找不回她了,你说小亚他不会想不开吧?” 昌亚失笑,我怎会脆弱到那样不堪一击?刚这么一想,心里一阵刺痛,百里好女那白晰洁净、秀丽无双的小脸就出现了。心里叹了口气。 “别叫我公主,叫我见儿姐姐就行。要真是找不回,三弟他是个男子汉,怎会像个女子一样?伊妹妹你多虑了。”卫见说这句话时,明显语气不一样。 “见儿姐姐,你觉得小亚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没有觉得他这次不但痛了,心事也更重了,他嘴上不说,可是我能感觉得到。” “他要真有事不想说,也是他觉得说了反而不好,三弟在大气大节方面从来就是最好的。” 昌亚听了不由得一阵感慨:非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一来我风急火燎地赶来救你们,没机会说,二来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好儿她真正是不理我了。 “那样就好。”不过伊傛说来说去还是这两句话,“我猜想是关于百里姑娘的事,只求他能尽早找到她,就算找不到,也别一个人伤心难过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四) 卫见早知伊傛是个单纯温柔的姑娘,没想到她竟像一张白纸,百里好女就是为了她才出走的,她还没感觉到,只是一个劲地盼望昌亚平安健康。少不得安慰她几句:“你别担心了。” 伊傛听了稍微有些宽怀,不过一下又问:“见儿姐姐,乌刚大哥出走后,你想他吗?他也真是,为了什么做人的原则,硬生生就把你抛开。可是我……” 昌亚真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刚才卫见明明口气就伤感了,她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卫见听了倒不知怎么跟她说才好,听到她最后说的,才找到话题:“你什么呢?咱姐妹之间有什么话就别藏着,要一直像今天这样敞开了心说话才最显得要好。” “哦!我是想说,我从头到尾觉得乌刚大哥像没错似的。我知道这话你听了也许不高兴,可是我看他那天的表情,是那个……那个……” “顶天立地。” “对对对,就是想这么说来着的。” “也许吧。要真是那样倒好了,可是他再无愧于心,也太久了。这么久不回来,对的也变成错的了。” 昌亚听在耳中,感觉卫见反倒是担心乌刚做事太过,回不了头。 “见儿姐姐,听说乌刚大哥做了望乡宫的座上宾,那望乡宫难找么?要是容易走的话,我陪你去找他,咱拽也把他拽回来?” 昌亚掩住口就想笑出来,天下哪有这么单纯的姑娘?这个话也能想得出来。不要说卫见是公主,事实上的一国之主,她这个身份就不可轻易离宫。另外。望乡宫这个魔人的大本营,也是一个人族可以随便就闯的么。 “噗哧!” 卫见果然笑出了声:“那望乡宫是魔人的都城皇宫,周围布置了二十万五伦军团,只怕没看到望乡宫,魔兵就抓到咱们了。” “我真笨!没脑子。”过了一会。伊傛“哎呀”一声,又道:“真是,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将将要到魔人的地盘了,就宣扬我们是来找乌刚大哥的,乌刚大哥既是望乡宫的座上宾。岂能让我们被魔兵抓了去,他得到消息一准早就在边界等着我们了,就算他不想见我们,也一定好好儿地把我们送回来的。我就不信乌刚大哥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 “伊傛妹妹,中洲国不可一日无主。只怕我离开不到半日,中洲城以及中洲国就将大乱呢。”卫见慢幽幽地说道。 “哦!那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宫中传信官来报:“公主,黑盲山来消息了!正等着呢!” 卫见听了忙去了卫清宫。 昌亚心里疑疑惑惑:要不要把天魃子的话告诉卫见?天魃子是星辰八子之首,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乌刚真的是为救那十五个孤儿,从而愿意孤身犯险进入魔地么?要真是那样,为什么没有大战,秋容冬反倒把他奉为座上宾。 一会儿又想:这次在幽冥次界的事太过古怪。那二粒圣兽丹明明就在众人眼前,就是没有人能拿到,还一个个睡了过去?到后来竟连宝丹的去向也不明了。 到底谁最可疑? 天坑七魔战士?他们肯定没有。 贲虎?不像。 百里好女和那六个南北宫三部杀手?不可能。 楮家兄妹?不会。 一个个都过虑了一遍。感觉全都没有疑点,突然脑海中跳出两个人。 ——山魃子、旱魃子。 这两人在打杌兽时就睡了,等大家到了“剑丹室”的时候,这两人还没赶上。是不是他两个醒来时追了上来,正好大家都睡了过去,他两人拿了那雕像手上的宝丹和剑。又匆匆回到先前的地方等大家。小小的两颗丹和一柄窄边古剑很容易就藏了起来,就算藏在身上也不易被人发现。 他这么一想。虽然没有把握是不是山魃子和旱魃子偷了丹,不过照这样推理过去。天魃子的话就不可信,什么十五个孤儿,鬼话。 同时庆幸自己没把天魃子的话告诉卫见。想到这里,站起身往回走。 迎面碰上一个相识的护卫,那护卫行礼道:“见过昌统领。”仍然用了旧时的称呼。 昌亚心里一阵感动,那护卫道:“公主有请!”说完前头带路。 他跟着到了一处偏殿,只见卫见端坐于正中,伊傛紧挨着她坐在一条矮榻上。 这时又有人报:“天央国剑圣宫使者到。” 进来一个使者,神色甚是倨傲。“剑圣宫宫主于下月大婚,龙宫主念及与中洲国公主一向的友好情意,特请届时喝一杯喜酒。” 昌亚听了大感有趣,却没有插话,那边伊傛却低头掩嘴,身子颤动,似乎在偷着笑。 也难怪,风中龙虽然武功一流,贵为南宫三部和北宫三部的大统领,地位在天央国异常显赫,可是他天生独腿,形貌丑陋,不说他不能传宗接代,单就那难看的样子,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娶妻也只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 卫见对这个事不置可否,轻轻“嗯”了一声。 那使者忽地看到了昌亚,喜道:“原来昌盟主也在这里,这可免了我跑到北方之地去。”说着送来一张请柬。 昌亚见那柬上什么都没说清楚,只注明了时间地点,连风中龙本人的名姓也没有。这算哪门子请柬,简直是粗人办事。 那使者走后,卫见看了看昌亚。“三弟,有一件事也想让你知道。” 昌亚听了立时正襟危坐,仔细听了起来。 “刚刚儿得到的消息,黑盲山魔人五伦军团于半个月前退守一百里,这个我们早就知道的。但是三日前,虎跳峡来了一群颤巍巍的老魔人,总有好几十人。” 不等卫见说完,昌亚就忍不住插话:“这些老人不会是魔族中的老修师吧?” “不是,我们的人试过了,都是一群极普通的百姓老者,有些就是在田间地头劳动了一辈子的那种人,也有些可能是官中的或是族中的长者,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是修师。我们边关的军士当即拦住,这些老人也守规矩,只是反反复复地说要去五伦山旧魔都祭祀祖宗,看样子不是假的。”卫见说得很慢,似乎是边说边思考。 “只要没有威胁,放这些老人过关也没什么,只不过怕这些老人还没走到五伦山旧魔都就一个个累倒的累倒,病倒的病倒,最要紧的是万一死了一两个在中洲境内,到时候秋容冬反咬一口,反倒让他找到出兵的理由。”昌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些。 “我们原本想的也是这个。可是老人们每人都拿着自己子女的书信,声明万一有事,与中洲国无关。当中还请了几个壮硕的女子照顾饮食起居,又请了几个极普通的车夫。据那几个魔人女子说,这些老人必须十里一跪拜,一直拜到五伦山旧魔都。那守关的统领也不知怎么办?”昌亚听上去,卫见像是同意让魔族老人通关。 他确实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摆出一副“我不参与你们的国事”的态度来。 卫见看到他的神情,也不在意。“要说这些魔族老人也挺有毅力,这一趟走下来,走到五伦山,不得半年功夫也到不了,要说威胁,倒也想不出威胁在哪。”(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五) 伊傛听到眨了两下眼睛,忽地放出光彩。“见儿姐姐,我们可以派出医官跟着他们,那些魔人老爷爷要是有个伤风咳嗽,立马就治了,也显得咱们的诚心。”她那菩萨心肠真可谓处处可见,不只今天才有,还叫起“老爷爷”来了。 卫见一竖拇指。“说得好,我怎么没想到?” 伊傛顺杆子就爬。“作为公主,还可到黑盲山去见见那些老爷爷,好好儿地安慰一番鼓励一番,也显见得咱人族的气量,让那魔人知道了,也对咱们另眼相看。老爷爷们回去之后,会把我们的仁义在魔地宣扬宣扬,啊,一举两得。” 昌亚立即倾倒,再一次领教了伊傛的菩萨心肠,她可真奇葩,把她放在卫见身边,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插嘴,以一个毫无见识的小女子的视角,去演绎政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突然他想到那个言无不尽的缬草,正是因为有了伊傛这样的主子,才会有她那样的丫头吧。更有卫见竟然赞成伊傛这小孩子似的话。 “阿傛,这话说说玩儿倒没什么打紧,要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能决定,要与一班大臣商议过。再说这是大事呢。”昌亚笑着道。 “这有什么要紧呢?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啊!”伊傛看了他一眼,扁扁嘴,转头又对卫见道,“这世上本没事,有些人偏爱自己先紧张起来了。要我说,就这样挺好的。我们人族先向魔族示个好,也没什么损失,这个机会来了。正好。我说得没错吧?” “……”昌亚急向卫见使眼色。 卫见当没看见似的,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御膳房的太官来请用饭。 卫见对昌亚说道:“今天有两个人来,你见了一定喜欢。” 果然到了御膳房。看见两个传奇一样的人,你道是谁?正是宋夫人和高古。这两人经过一番,并没有留在天朝国,而是随卫见到了中洲。乌刚在*台弃下亲朋好友而去,卫见没有责怪旁人,对待宋夫人和高古两个一如往昔。并且对高古委以重任,打理京师的防务。 昌亚与他们早已亲如一家,对这两人终于走到一起由衷地祝福。 第二天,宫中传出消息,卫见力排众议。要去虎跳峡看望那些朝拜五伦山的老魔人。昌亚吓了一跳,直怪伊傛多嘴。 一旁的伊傛双手合什,口中喃喃有词,并不理会昌亚投来嗔怪的目光。 这一天,昌亚跟着卫见和伊傛两个出了皇宫,保护她两个向火贺哈马城进发。身前身后则清一色是宫中卫士。 昌亚无论如何也猜不透卫见为什么要有此一行,更奇怪的是他对自己也倍感奇怪,因为他并没有力荐卫见不可去虎跳峡。此时行在路上,也不容他再多做考虑。只是心底隐隐有个感觉,他与卫见都怀惴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是什么,他还没有想清楚。 他无心多想,他念念不忘的是百里好女,她如今在哪?“我已经找不到你了,希望你得到讯息,到中洲国的西北边境火贺哈马城来找我。我很想你。”他默默念着。眼睛四处观望,以防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发生。 不一日。过了火贺哈马城,为防不测。守备早已将那些魔族老人接到城中,以便卫公主接见他们。 卫见一到城中,立即与那些老人交谈,除了昌亚与伊傛,其他人一个也不带。昌亚见房中已经等着两个魔族老人,一个脸色黝黑,衣着普通,另一个穿得更华丽,这两人确实是够老的,白发苍苍,不过面相丑陋,总感觉其非善类,但如果仔细看,从他们的眼睛中,却发现他们流露出来的是友善。单凭这种眼神,昌亚稍稍放了心,但是大宇宙的提升时刻开放到最高级别,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只要稍有异动,他立马就开杀。 “两位爷爷好,这是我们公主。”伊傛开口介绍卫见。 昌亚从未见过这么诚实的人,开始就自报家门,卫见的身份也是随便说与人知的吗? 那两人便要下跪拜见,伊傛笑嘻嘻地拦着不让。卫见也是一脸的慈和,而且还轻轻还了个礼。 那两个老魔人惊喜地对望一眼,似乎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昌亚立即警觉起来,往前站了一步。 没想到那两个老魔竟哭了起来,丑陋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这一下叫人大感意外。 “两位长辈有什么困难,不防直说,听说你们要去旧魔都,不瞒你们,我从小就生活在旧魔都,说真的,那里好像就是我的第二故乡。但是话说回来,你们这一行非比寻常,我不得不要考虑周全。”卫见这么些年处理国家大事,一到这种场合,说话就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 布衣老魔又是流泪,赶紧抹去。“素闻中洲国卫见公主为人仁义慈爱,从小就受苦不尽,难得的是为了我们这些快要进棺材的老头,亲自从中洲大城跑来,叫老朽心酸佩服。这眼泪就没控制住了。” 卫见对于他这一番话是不为所动的。“我们各国有盟约在先的,要是我中洲国首开这个先例,允许你们魔人进入国界,别国一定视我破坏盟约,可是面对你们这一班老人,却教我如何拒绝,又如何向盟国交代?还请你们体谅我不能私自放行。”直接就说出自己的忧虑,也等于是拒绝了他们。 华服老魔微微失望,与布衣老魔两个低声说了几句,那布衣老魔点了点头。 华服老魔站起身撩起长袍下摆,突然间跪了下去。伊傛赶紧去扶。卫见也想过来扶,昌亚拦住。 一股柔柔的真力到,那老魔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伊傛是“佛光孩童”之一,如今身份不比卫见低到哪儿去,因此昌亚出力虚空扶起老魔,而不敢让她两个有任何闪失。 “西海上痒后辈小子昌亚有礼!” 两个老魔听闻昌亚大名不断点头。“原来是北方盟主,后生可畏呀!” 那华服老魔说道:“不瞒两位,老朽们此次前来中土之地,一来是探访我魔族初生之地,以祭祀历代祖先,这也是出自本心,诚心诚意那是天地可鉴,见一见我族发祥之地,那是数十代人的心愿。” 他这么一说,明显是话中有话,一来是探访魔族的发祥地,那“二来”又是什么?这老魔人也是直言来意,让卫见和昌亚都集中注意力,尤其是卫见,禁不住“哦”了一声。 “我第七重天有个千古奇案,到底是什么使得人魔两族数百年来你争我夺,直到那三刀三剑的传闻出来,才让我们有了更深的思考,加之近日我们听到在天央国有一本珍藏手抄《本照经》,已不知多少岁月,上面记载我魔族与人族的仇恨根源,要知原本人魔两族相安无事,怎地在几百年前突然会发生战争,从而使得我族背井离乡数百年,从此不得回乡。我们此来另一个目的就是这个,就是希望能找到这本经书,一定能化解仇恨,让真凶的面目和手段大白于天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六) 华服老魔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取道中洲国,实则去往的是天央国,可是为难的正是中洲公主,因此我们尽量地高调我们的行程,消息传得越广,越是不会让公主落人口实。现如今人魔之间是敌非友,可是祭祀本是无可厚非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多,当是没人会横加干涉。” 卫见见他们做事大多是为自己考虑,有点感动,只是这些话中还是有些疑点,于是她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个人知道得那么多,想必是位神人?” 华服老魔沉吟了一下,“这个人是近代一位名人的后代,他的话如果是真的,不仅是我魔族的大恩人,而且也是人族的救世主,只要能够验证他的话真实可靠,这世上的千古仇怨又何愁不能化解。” 他似乎不方便说出这个人的姓名,只在话中强调自己这一次对祖先地的朝拜的执着。 其实卫见和昌亚都知道世上有这么一本手抄经,这本经书最初是由高古说起,当时他怀疑宋刚就是乌天仆之子,说出来试探他的。当时就只有大目犍连师徒、宋刚母子和他五个人在场,那这世上除了高古还有占二叔、哀三叔、诸四叔三人知道,当年的“海河四虎”就是乌天仆驾前的猛将,曾跟随乌天仆到天央国研究经书上的修炼*。由于手抄金本《本照经》又与昌亚的父亲有莫大的关联,乌刚又把这件事也告诉了昌亚,当然也告诉了卫见。世上除了这几个人就没人再知道了。而海河四虎在天朝大战中已经失了三虎,小目也回了凡间。高古、宋夫人、卫见、昌亚自然不会巴巴地跑去告诉魔人这个秘密,由此看来,华服老魔口中的名人之后,就只有乌刚了。 昌亚、卫见对望一眼,心下都在说:“乌刚。他想干嘛?” 要知道金装手抄《本照经》中藏着的那篇武功典籍《蝴蝶阴文》,是钟四郎专门研究出来针对魔族谷家的功夫,可能其中还有对付日月佛的修炼之法,这么一篇绝世修炼的法门,一旦被人知晓,势必为各界所争夺。引来一场浩劫。 难道乌刚为了那个绝顶香艳的魔界妖女特利悉那,为了在魔地立足,竟向秋容冬献出为个惊天的秘密,向魔主遨功? 卫见悲哀地望了一眼昌亚,似是在说:“我真是看错了他了。” 昌亚摇了摇头。似在回应她道:“我早就对他失了信心。” 两人心照不宣,想的都是这个意思。 “我们魔族人没有用文字记事的习惯,据说经书夹层中是一个人族的大人无意中闯入我族,亲眼见证了人魔两族战争的起源,如果能够找到战争的起源,这对我魔族的未来至关重要。几百年来的战争,我们都累了,厌了。也怕了。都说以史为鉴,不失为一面镜子。我秋国主近日忽觉前面一片迷茫,当以什么判断将来的走向。国主大人深深迷茫,他向我们这些老人询问,我们也是不知如何回答。唉!要是这篇文能够找到并且公诸于天下,又岂只是我魔族一家的福祉?”华服老魔逐渐显露出他能言善道的本领,自顾自地连篇累窦,一篇话中竟绝口不提那篇《蝴蝶阴文》。而且最后那一句竟还有鼓动卫见也一道寻找那本手抄经书的意思。 此时说者已经将要说的说了,听者却在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老魔人提出《蝴蝶阴文》还好。不提那就是心中有鬼,试想。魔人的武功修炼之法已尽在人族的掌握之中,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破解之法,魔族既得到这个消息,岂有不想方设法夺取秘籍,从而改进自家的修炼之道,反其道而行,从而发扬自家之长,研究出克敌的奇门艺业,这是不可不防的。 卫见已经无心再听下去。“老人家暂且再休息一两天,此事须得慎重,再说取经之路漫漫,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一蹴而就。且再计议计议。”当即推却了。 那老魔人微微显得失望。“公主身躯娇贵,长途跋涉已是不容易,先休息好了再提今日之事。我们可以等。” 房间内,三人沉默不语。伊傛瞧瞧这个,一言不发,瞧瞧那个,木头石化。“你们两个倒是说说话呀,一个个都不言不语,这是为什么?” 卫见一颗泪珠差点就要滚落下来。“你没听出来吗?金珍手抄《本照经》的秘密为什么魔人会知道?”说着眼望地上,眉眼处尽是哀怨落寞,“不是他泄露的么?除了他还有谁呢?” “这个他,是说的乌刚大哥吧?”伊傛见卫见快要崩溃,看向昌亚。 此时昌亚心中不停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儿,你在哪里?”原来百里好女不仅容貌出众,兼且计智超群,往往在昌亚一筹莫展的时候,能为他分忧解难。要是她在这里,就能好好安慰卫见,并能针对时下的局势说出一番不同的见解。只是她却不知在这世界的哪一方。 “傛儿,你是不知道,那本经书中不仅揭露了人魔之战的根源,还有一篇武功修炼心法,当世之中,能超出其右的只怕没有,你道是这些魔族老人真的是来寻找这么一部普通的手抄经书的么?这欲盖弥彰之法使得太过笨拙,目的不就是冲着那篇心法去的么?”昌亚说着将这部经书是如何发现,当世三雄乌、昌、谌又是如何因为这部书而失踪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啊?要我说呢,乌刚大哥不会那么笨就把关于武功心法的事告诉魔人,他就算变坏了也还能分得清孰轻孰重。再说当初发现经书秘密的人是乌昌谌三雄,这三人连体同心一般,或许早就把心法背了下来,把原本毁了去,既是三雄,该是心智武功都在上层,做事不会留下祸患吧?”伊傛还是那副“一切往好的方面考虑”的糯米菩萨的样子,又温又甜。 昌亚这回听得点头称赞:“有点道理。” “小亚,道理可大着呢。乌刚大哥身在魔地,一定不会做出有损人族的事来。我相信他坚定的信念。”伊傛认为谁都是好人,就连那些魔族老人,在她眼中也是相当可信的。 而在卫见和昌亚的心里,不得不将一切后果思虑在内,万不得已,就要先下手为强,斩断一切引发不堪后果的苗头。 这不,如果乌刚投降变节一旦变为事实,就该想尽方法将他扑杀,以免他日后反过头来对人族恩将仇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七) 就在卫见和昌亚刚起了扑杀乌刚的念头。第二天一早,那两个魔族老人送上一封信。 卫见打开看那字迹,立即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起来。她仔细读完,简直不能相信,立即找来昌亚商议。 原来信是乌刚亲笔所写,写明他在魔地的目的之一便是因为他了解人魔两族仇恨的由来,想要说服魔国国主秋容冬摆脱日月佛,因为以目前这种态势,战争越打越大,魔族必定要遭遇灭族的危险。而要想彻底说服秋容冬,那本手抄金装《本照经》是个关键,只是那本书不知流失到了哪里。 要是公然深入人族寻找,只怕会挑起新的大战,只好派出这些老人前来寻找。最后他一再嘱咐这是个秘密,事情不可传开。 两人看完这封信,一时拿不定主意:如果完全按照乌刚的意思行事,只怕他是个阴谋。如果不这样做,有可能白白失去人魔两族和好的机会。 “如果他真有心做这件事,自己悄悄儿地回来办了,何必要这样?”卫见幽幽地道,显得很不舒服。 昌亚忽地想起在幽冥次界入洞夺丹前天魃子的话,乌刚想得到圣兽丹送给卫见的黑灵虎,还要救出十五个凡间孤儿。他一直不信,就没告诉卫见,这时迟迟疑疑地说了。 “公主,要是这些是真的,他不回来倒情有可原,要是假的,我们有没有损失?” “好像没损失。要说损失,顶多人家会怀疑我与魔人眉来眼去,估计也不敢公然说我。” “我们且让这些老人去往五伦山朝拜。中洲国放行,也不代表就是私通魔族,万一有人指责我们,只要我们行得正,就不会破坏同盟。” 昌亚说着拿过那封信,放在掌中一拍,信纸立即化作粉尘四散开来。 那些魔族老人在屋外等了好久。见只有昌亚一人出来,昌亚说道:“各位前辈。你们要去祖籍朝拜,中洲国不会拦着,但是你们一路上的安危我们可不管,要是在中洲境内出了事。中洲国可没有这个责任。这里有一份契约,你们须得签下名字,一份送交望乡宫,一份中洲国留着,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就这么办。” 一众老人完全没有反对,反而兴高采烈地签下了契约,由一名车夫立马送回国。 卫见看事已办妥,与昌亚商量:“三弟可否去一趟紫金帝都查一查那本经书。一来告之李少穹魔族人朝拜祖籍地的事,盼望他能正确看待这件事,二来经书我们先行到手。也是好事一件。” 昌亚二话不说,立即起程前往天央国,临行特别嘱咐她与伊傛两个速速回到中洲大城。因为在火贺哈马城日子一久,知道的人就多了起来,危险也增加。两人满口答应。 这一天到了紫金帝都。他从未到过天央都城,见果然是一座雄伟非常的城邑。要说西京宝都繁华无比。是绮妮烟柳之地,那紫金帝都的特点是在建筑上不惜工本。厚重坚固,加上廊柱飞檐都用紫金镶嵌,城门紫金包裹,整个看去,一座诺大的宫城,紫气宝光,庄严豪华。他一看之下,自然生出一股自豪之情。 昌亚面见李少穹,说明来意,李少穹对中洲放行魔族老人一事并无多少异议。 昌亚见这个太子懂礼,也没有提魔族人也在找一本经书,只说父亲因为一本手抄《本照经》经书而失踪,想由这本经书上找出些端倪。 李少穹自然深信不疑,一方面理解卫见对待魔族老人态度,一方面派人立即查找手抄金装本经书。 两天后,国书馆的书官来报:“太子,整个国书馆都找遍了,也没有昌公子所说的那本经书,后来我们翻出当年借阅的记录,才知道百山将军借书后,那本经书就一直没有归还。祈盼昌公子尽快找父亲,一家团圆。” 昌亚立即要宫中的人带去当年的将军府,府第倒是壮观,只是年久没有人气,显得冷清和脏乱。他怀着复杂的感情入府,寻找了七八日,什么地方也找过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突然他想起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去,那就十音琴院。父亲既能把大央真语剑放在那里,是不是也会把经书放在那里?他立即去到十音琴院。 雅红和幽蓝见是昌亚,忙不迭地迎进琴室,以为他要听曲。 “两位姑姑,家父当年失踪,与一本手抄金装的《本照经》有关,小子不才,到如今也没有得到他老人家的信息,这次前来是想问问当年父亲有没有送剑来的时候,也送来那本经书?”昌亚说得极是郑重。 雅红和幽蓝摇摇头。 “我们只记得昌将军送来的除了那柄剑,还有衣服、粮食、金币,对了,他曾经叫人打造了最好的琴送来,就是没有什么经书一类的东西,要是那本书这么重要,他必多加交代,我们姐妹也一定小心保管,可惜关于经书的事,我们也是第一次听闻,希望公子能早日从别处得到线索,找到百山将军。” 昌亚失望之余,也不甚在意,这早在意料之中。 从十音琴院出来,走的都是小路,两旁树林金黄灿烂,秋意正浓。忽地一阵孤单寂寞袭上心头,竟感到有些悲凉。 要是这时回去北方之地,那里有刀万千主持,根本不用自己操那份心,要再去中洲大城,可是日日与卫见和伊傛两个女子相处,也不太方便,如果这时去到紫金帝都,又怕有人说他想去谋个一官半职,招来妒嫉。一时不知向何处去。 眼见紫金帝都到了,竟绕城而过。 这一天,到了一个集市。只见市集上并不见如何繁荣,各色买卖品种也不太齐全。 心下感叹:当今世界,人族与魔族连年的战争,百姓们人人自危,能躲的都躲了起来,宁愿吃苦点,也不愿抛头露面。 他想百里好女最喜欢白色,想找一家绸庄成品店,要是能买一件梨白的裙子送给她,说不定她一高兴就原谅自己,回心转意了。 果然见到一家衣店,墙上挂着一桢梨白曲裾绸裙,滚上了金边,胸前绣了一朵大红牡丹,不禁大喜过望。 他走入店中,说明来意,那老板听了与他谈起了价钱。 正要成交,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两个壮汉,见了墙上的白裙,向两个手下人一呶嘴。那两个把昌亚与店老板向两边一拉,取了那件裙子。 昌亚大急。“这位兄弟,我正与老板谈价钱呢,是我先看中了它的。”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可没听见。现在衣服在我们手里,凭什么说是你买下的?你付钱了吗?”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还想强买?昌亚就要发怒。 那店老板上前拉住昌亚:“这位公子,这件梨白牡丹红是本店的招牌,毛大人看中了,说明二位英雄所见略同,我马上动手,为您赶制一件一模一样的,您说如何?”说着向昌亚急使眼色。 昌亚见是这等形势,知道一旦自己不让出这件裙子,势必引出一场祸来。便不再言语,侧过身不理。 那姓毛的轻轻“哼”了一声,似是不屑与昌亚并称英雄。 一旁的两个手下一个忙着叠好裙子,另一个说道:“老板,裙子先拿走,钱不管多少,过几日一并送来,不会少你一厘一毫。”(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八) 成衣店老板明知这人说得好听,就算过个十年,也不会有钱送来,但还是赔着笑脸:“好说好说,慢走,走好,小心门槛!” 返身回来。“小公子,幸亏您懂得退让,要不然我这小店可遭了殃了。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南宫三部的人吗?”说着取出一点碎钱放在昌亚手中,另一手抹了一下额上的细汗,道,“您看,那个裙还要不?我连夜您赶制一件。” “不要了。”他把钱放回老板手中,转身出了店。 没想到南宫三部的人如此横行霸道,这不是公然豪夺吗?风中龙口口声声要抗魔到底,却不约束手下人,岂能服众?要不是魔人凶狠强盛,有谁愿与这样的队伍同盟? 索然无味地在街上闲逛着。 突然两点鲜艳夺目跳入眼中,待他看清后,非常喜欢。那是一对红釉瓷瓶,红得耀眼,瓶身上的花朵若隐若现,十分的喜庆。心想结婚前一心想要这么一对瓷瓶,四处购买都没有,没想到在这里碰上。 瓷瓶边上坐了个衣衫褴褛的老大爷,满脸愁眉。那老人叫卖:“美人霁喽,世上的极品。” 原来这红釉瓷瓶又称“美人霁”,因为烧制十分困难,容易在烧的过程中出现流釉堆挤,再看这一对,釉色均匀,确是瓷器中的珍品。 昌亚正要过去询问价格,来了四五个彪形大汉。上来拿了瓷瓶就走。那老人追了上来。一个大汉道:“你这老头,我们已经付过钱了,怎地还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一刀毙了你。”说着拔了刀出来抵在老人胸口。 另一个高声叫道:“众位乡亲们,这死老头讹上我们余大人了,你们说说,余大人的为人在这镇上是有口皆碑,怎会有买了他的东西不付钱的道理?走开。”一把推去,那老人“扑”地一跤坐在地上。 老人哭喊:“这是我家传一百多年的东西,要不是孙子生病。也不卖它。大人,您多少给一点。这是救命的的。” 那余大人一脸凶相,木然地一声不吭,仿佛与他没一点关系。手下几人则对老人喝骂,不时踢上一两脚。 “又是北宫三部的人。这些人……”昌亚回头,见是一个小商贩,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嘀咕。 昌亚只这一会儿功夫,见南、北宫三部的人又是豪夺又是强抢,简直不把国法放在眼中。 要说别人没看见这伙人没付钱,倒也说得过去,他昌亚刚才是眼睛也没眨一下看着那对红釉瓷瓶,这些人哪有付过一分一毫的钱?正当他义愤填膺时,那伙人已经扬长而去。 昌亚上前扶起那个老人。把他扶到一边,那老人悲痛欲绝。他再三安慰。最后问他:“老人家,您住哪?我会叫那个姓余的来给您送钱。” “年轻人啊。你一介书生,碰上他们也是没道理可讲的。千万别去招惹他们。” 昌亚再三问他住哪,老人才将信将疑道:“李家村。”说着脚步蹒跚地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抹眼泪。 老人一走,昌亚立马骑上六足马跟了上去,不一会就追到了。那伙人骑的全是高头大马。不一会走上了大路,向西行去。昌亚一路跟随,看看到了一个狭窄的地方,他一拍六足马,硬生生挤了过去。 那些普通的马哪是黄金六足马的对手,纷纷朝田地里跳下去,有两个从马上掉下来,弄了一身泥。那姓余的稳稳地骑在马上,手上拿了袋子,里面装的正是那一对红釉瓷瓶“美人霁”。 “妈的,什么人?” “别走,碰着大爷还想走,真是岂有此理?” 昌亚掉转马头。“你们抢了我爷爷的宝瓶就想一走了之么?你们才是岂有此理?” 姓余的说道:“原来是讨钱来了,告诉你,你跟北宫三部作对,是不是嫌命太长了。”说着轻轻放下袋子,取出一对钢鞭。 “废话少说,管你什么北宫西宫,拿了钱来自然放你们走。”昌亚最近心情不怎么好,怒气冲冲。 他一伸手,那一对钢鞭就到了他手中,往地上一扔,钢鞭竟深入土里不见了。 “小小魔术就想吓唬人,想骗大爷的钱么?”姓余的根本不信,以为他的鞭子被昌亚变没了。 昌亚提气一吸,将钢鞭从土里吸出,往空中一扔,拔剑虚砍一下,只见钢鞭断成七节八节。 “当当当当”掉在地上。 不等这五人回过神来,昌亚凌空踩来,在每人脸上扇一巴掌,又回到马身上。 这几人到这时才确认遇上了高手,马上下跪作拜。纷纷从口袋中掏出钱来。 昌亚一见钱还真不少。喝道:“畜生,是叫你们为百姓办事,不是叫你们欺负他们,限你一个时辰之内,把这些钱送到李家村李老爹手上。” 一个手下头上冒汗,“公子爷爷,这附近有三个李家村,要一个时辰送到本就够难的,还要返回来,这,这可怎么办得到哇?” 昌亚仰起那张俊脸。“要是李老爹伤心自尽,或是李家孙子的病情加重,你们也必须陪葬去。” 几个打手一听,小命可是悬之又悬,心里一万个祈求李老爹千万别想不开跳河了。 姓余的是个尺头,喝令一个手下赶紧送钱去。那个手下忙不迭地去了。那人上在心里打好算盘,万一那老头死了,自己也就从此隐姓埋名,不再出现了。 昌亚坐下也不理睬他们。几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过了一会,余尺头凑过来问:“爷爷,这花瓶,可算我们买下了么?” 昌亚气不打一处来:“李老爹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你们几个人没一个逃得了干系。我一个个剥了你们的皮。” 余尺头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不敢再说话。 “我问你,你们南宫和北宫的人四处劫财,可对得住良心?” 余尺头吸了吸鼻子,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快说!” 余尺头身子猛地一震,嘴唇抖了抖。“回公子,平日里我们也不敢这样,只因再过几天,宫主大人大婚,我们做小的想孝敬他,博他个开心,以后在他手下日子也好混舒心点。我们的薪饷也不多,都拿回家了,这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公子,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这样了。” 昌亚听他说“宫主大人大婚”,想起前一段日子风中龙曾送了一请柬,不想日子匆匆,转眼就到,我还没备上一份礼前去呢,这样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袋子看去。 那姓余的尺头也是个玲珑之人,见了昌亚神情,忙手捧袋子,送到他跟前。 “这个由公子爷保管,我们兄弟不敢要了。” “好啊,这个不敢要了,明天你去别的地方要,白天是不敢去要了,晚上去要。”昌亚有意无意地道,接过袋子。 余尺头双手乱摇,“不敢不敢,我们规规矩矩地去买,一定买,不敢少了人家一个子儿。求公子爷千万别这么说。” 昌亚哼了一声:“要是以后东家少了一只鸡,西家少了一只鸭,我定不饶你。” 就在这时,那送钱的手下回来了,满头大汗地问:“有没有超过时间?妈呀,不会过了时间点吧?” 随即向昌亚回报:“公子爷爷,钱已准时送到,请爷爷放心。”(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九) 昌亚见那武士既已回来,不用说钱是一定送到李老爹手中了。也不理他。这五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等昌亚开口。 “你们南宫三部和北宫三部如今合二为一,但据我观察,总是貌合神离,风宫主不会大发雷霆么?”昌亚问。 余尺头凑上身子:“不瞒公子,南北宫分治已经一千多年,风宫主说合,只是近年的事,只怕没那么容易。” “哦,倒像历史上双方就互不服气。要不然怎能互不相容呢?” “公子真聪明,公子有没有听说过兵部神武堂一说?” 神武堂又怎能没有听过?关于那本金线手抄经书,就是五百年前的魂派堂主鲍丝囊和玄派堂主钟四郎轮流执掌,那时没有分开,分开一事,只怕是钟四郎之后的事。不过他还是故意摇头,装作不知。 “公子年轻,不知也是有的。五百年前……”余尺头一路说下去。 原来真是从那时起,因为钟四郎留守魔地未归,玄派指责魂派,魂派又指责玄派,双方大打出手。 鲍丝囊一怒之下大肆杀灭玄派高手,从此双方结怨,几百年来都是如此。到了后来,玄派的又向魂派的报复,这个内讧一直持续了三百多所,直到两百年前,双方罢手,但也只是面和心不和。再后来玄派被封为南宫三部,魂派被封为北宫三部。近年风中龙坐上宫主一职。想结束双方的恩怨,将二宫合作一宫,却也是枉然。双方仍然是明争暗斗不休。 偏偏紫金帝都不再下拨两宫的费用,风中龙便任他们在招待任务的时候杀人夺财,他牢牢紧抓两宫武士,其余的就不管了。两宫的武士也乐得在他的庇护下明着追杀天央要犯,暗中抢劫财物。以致后来风中龙直接收服十四酷,将匪帮财物收入圣剑宫以作开支。 “原来是这样。听说风宫主早年将十四酷收入门下,加以改造。可是最近十四酷上上下下一夜间被人灭顶,风宫主一番心血付诸东流。也挺可惜啊。”昌亚试探地问。 “死得好,灭得好,那些强盗加进来,太有损我们三部宫的名声。”余尺头拍掌相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到现在也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风宫主其实倒也不放在心上,一个匪帮没就没了,只是他面子上挂不住,亲自出马暗访了几次,还是无果而终。那个凶手的身手好像不简单,连一丝丝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要说没有留下那可真是冤枉那凶手,明明每留下一桩凶案。便留下一块锦帕,只是锦帕由昌亚赶在头里收了,没有被风中龙发现而已。昌亚心想:十四酷的名声不好。难道你北宫三部的名声就好了?嘴上说道:“那是,风宫主手上握有驻外十几万精兵,又有南北宫三部的精英们为他效力,他一力主张抗击魔军最最值得称道,真是天央的中流砥柱啊!他这一次大婚,人生可真是圆满了。” 余尺头身后那几人听到最后这句话。突地笑出声来,余尺头骂道:“笑什么?宫主他老人家不该有妻室么?” 昌亚当然知道这几人笑提什么。无非是说风中龙天生独脚,不能娶妻,他偏要娶下一房妻室以作脸面。 问到这里也不想再问,对五人一抱拳:“今天对各位要求严了点,万望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须知魔兵随时要攻击人族,百姓所受的苦楚已经够多,如果我们再去欺负他们,叫他们怎么过得下去?昌亚拜托各位!”说罢骑马绝尘而去。 “昌亚,昌亚,他是……” “北方联盟,他是盟主?” “哇……” 几个人同时对着远去的六足马躬身行礼,即使昌亚瞧不见,也不敢有丝毫不敬。再看地上,那一对红釉瓷瓶还在。 昌亚四处打探了两天,只是漫无目的,一点也打听不到什么,到了第三天,置办了一份厚礼,起了个早,向馆驿的老板问明路径,向圣剑宫行去。 圣剑宫原是南北宫三部的驻地,据说风中龙是前任南宫三部统领从魔人的刀下抢回,带到仙剑峰抚养。他从小天生资质,修炼上十分出众,等到长大,竟把南宫和北宫的修炼一并完成,前统领把位置传给了他,因此他立意要把两宫合并,由他一人担任宫主。 但风中龙这人十分贪心,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修炼都习炼一遍,他天生爱剑,因此只要是与剑有关的武功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将近仙剑峰,远远见峰上一座宏伟的建筑矗立,那就是圣剑宫了,山下彩旗飘飘,五步一帜,一路伸向那圣剑宫。路上行人很多,大多是手拿厚礼。有些豪门财主还带来家丁,抬着几筐礼品送来。 到了圣剑宫门口,突然几个人上来抱住了他,他一看,原来是余尺头几人。这几人不由分说就拉他进去,要找个好位置给他。 昌亚把他们带到一边,问:“这个礼品能不能不记我的名字?” 余尺头顿时明白,笑嘻嘻地道:“昌盟主名气太大,只怕一现身,就有打不完的招呼,那才叫一个‘烦’呀!小巫子,你把昌盟主的礼品送过去,只说是北方联盟送来的。等等,既是北方联盟,须得再加几样,胖子,你去把我那对黄金烛台拿来凑个数,还有,加上那只玉马儿。” 胖子一伸舌头:“头儿,你可真舍得出血。” “叫你去就去,废话可真多。” 昌亚见这余尺头为人挺豪爽的,只是身在北宫三部,耳濡目染,好好的人品,也会干上几件坏事。 突然两价目熟悉的身影跳入眼帘,正是刀万千和皮里两人,不用说,这两人一个代表的是北方联盟,一个代表的是西海上痒。他赶紧拉住余尺头,吩咐他的那份礼别送了。 “余兄弟,还得烦你一下,给我安排个偏点的座位,最好和不认识我的人坐一起。别说了,最近心情不好,只想静一静。” 说话间,他已经看见了高古与宋夫人并肩走来,他夫妻两个一定是代表中洲国卫见公主来的。他赶紧将脸侧过一边,深怕高古瞧见自己。 昌亚大婚之日夫妻反目,早已尽人皆知,这余尺头也听到这件事,猜想昌亚心情确实不好,便是由这上头来的。“昌盟主,大哥劝你一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一天到晚地想着也不好。来,坐在这里,敢情是没人注意到你了。” 昌亚见这里果然离正厅较远,这时他又瞧见楮伯羊和楮离兄妹两个被武士迎进厅,接着又是白起云。心想:待会熟人越来越多,我越不想见人,越是有可能遇见他们。 抒头放得低低的,一心只想着喜宴快点结束,好出了这圣剑宫。 突然喜乐声大起,酒菜流水一样上桌,层层叠叠地摆在眼前,真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圣剑宫前突然齐声叫好,昌亚不由地往宫门看去。 乐声中,走出一对男女,确切地说,那男的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一样,昌亚一眼就瞧出这男的深不可测,是靠着深厚的真气在飘浮着行走。 但见那人鱼鼓眼突起,精瘦精瘦,大红长袍下,一定只有一条腿,这人就是好坏参半的三部宫宫主风中龙,他笑容满面,当起了今天的新郎。在他的身边,是娇小的遮着盖头的新娘。 两人走到宫门正中,宾客们呼啦啦让开一块空地。一个武士端出一条太师椅在上首一放,扶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 昌亚听得有人轻声说道:“这人就是前任宫主任邦交,听说风中龙无父无母,这任老前辈就是他父亲一样的人物。今天拜天拜地,高堂这一拜,拜的定然是他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帕影深深素手印(十) 任邦交是个知名的老修师,他的知名多是因为他为人正直豪爽,如今退出修真界业已多年,虽然老了,还是相貌堂堂,三分威严,七分慈祥,受人尊敬。 这里很多人都涌了过去,想一睹这个老神仙的风采。昌亚也无心过去看,仍是坐着,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从人丛的缝隙中看过去,只见风中龙与新娘正走向任邦交,昌亚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 只听任邦交洪钟似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中龙,我的好徒儿,为师始终盼着你有个家室,总算赶在了为师大灭之前圆了这个愿望。无憾无憾!哈哈,喜事喜事!” “师父,没有您就没有中龙的今天,当年您把我从魔人的刀口下救出,我便下决心要秉承师父的意愿,总有一天我要挥师黑暗之地的望乡宫,灭了秋容冬那老贼头,以报大仇,让我第七重天的人族扬眉吐气。”风中龙以一贯沙哑的声音一边感激任邦交,一边鼓舞士气。 “好,有志气,报仇大事也不急在一时,相信那是早晚的事。不过为师听说你把南北宫合作一宫,几千武士被你调教得很好,天央国内,治安严谨,全是你的功劳,果然是教徒有方,另外,你身担晚麦野的驻外防务要职,对上鞠躬尽瘁,对下内紧外松,更让为师放心的是你严于律己,步步小心。中龙啊。我可真是没看错你啊!”任邦交越说越激动,仿佛风中龙是他最为值得炫耀的功绩,他满脸红光。神采奕奕。 风中龙则一脸喜庆,望了望遮着盖头的新娘,满是怜惜爱惜,打从心底的称心如意。 “教徒有方,鞠躬尽瘁,内紧外松,严于律己。说得好,任老堂主。只不过这十六字评语用在您身上还差不多,用在您徒儿的身上,只怕他还不识得这十六个字是怎么写的?” 说这话的人声音清脆甜美,是个女人。当此喜庆之时。竟有人说这种煞风景的话,这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都是风中龙的朋友,四处还有上千南北两宫的武士,只要风中龙抛一个眼神,武士们立即就会将她撕碎了,连渣也不会剩下。 昌亚却跳了起来,这说话的女子分明就是百里好女,她,她在哪?她难道不想活了。竟去惹风中龙这种魔鬼一样的人,还偏偏在他大喜之日,不是找死么? 他分开人丛挤了进去。只见风中龙已经牢牢抓起新娘的手,高高举起,喝问:“夫人,你这话从何说起?今天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夫人?还没拜堂,我怎会是你的夫人?我所说的十六字。你配得起么?”新娘徐徐摘下盖头,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清丽容颜。一双黑珍珠般大大的双眸,冷冷地盯着风中龙。 “你……你……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你与我成亲,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当初你找到我,就是为了今天能在天下人之前让我无颜吗?”风中龙突然陷入绝望,声音更加沙哑。 “我来这里只是要回我的东西,如今该是让你明白一切的时候了,龙侯大人。”百里好女特意强调了“龙侯大人”四个字,一甩手,退了两步,与风中龙保持了距离。 风中龙身子一震,随即眼露凶光,双臂微振,四周立即能量波动。 到这时候,任邦交觉察到气氛不对,厉声道:“中龙,让她说。” 风中立即垂下双臂,但脚下滑动,随时准备出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把昌亚打击得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走了过去:“好儿,我们回家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百里好女再退一步,眼中滚过一丝怨恨,但随即又换上那副冷艳高傲的神色,她仰头干笑两声:“昌公子,大盟主,你不在北方之地忙你那永远做不完的公务,却来这里做什么?”语气十分的气苦,仿佛有万般的哀怨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好儿,从今而后,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去做,好不好?”昌亚哀求她,恨自己从前为什么不懂得珍惜她,为什么承诺要替她灭了十四酷,到最后还是没有办到,为什么有很多次她对自己欲言又止,我只因太忙而装作没看见,那时候,她可有多心焦。最不可饶恕的是,他还在大婚之际弃她而去,一直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原谅我,但终于是晚了。 “小亚,都说天命难违,偏偏你我天命不同。偏偏这世上有一个人与你同一个天命,只可惜,这个人不是我,你快去她那里吧!”百里好女眼中两滴泪水将落不落,楚楚可怜。 只有昌亚明白,她说的是伊傛,他疑惑:好儿怎么知道我和伊傛要去佛祖身边,她怎么知道我们是“佛光孩童”? “好儿,我不稀罕做什么‘佛光孩童’,我只要你。”昌亚脸色煞白。 “原来是真的?‘佛光孩童’?难怪你……”百里好女将头偏向一边,只留给他一边冰霜似的小脸。 昌亚跺脚,急搓双手。 “百里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天下英雄都在这里,你有什么委屈,我们会给你作主。”任邦交一指风中龙,道,“你要是想陷害一个抗魔主将,也没那么容易。北方联盟之主昌公子,任老儿有礼了。” 任邦交正反两面都说了,意思是百里好女即使有昌亚这个大靠山,如果冤枉风中龙,也不能让她大摇大摆地走出圣剑宫。 昌亚回礼:“谢过任老!” 百里好女扔出那块盖头,一抹艳红飘过。“说什么教徒有方,南宫北宫的武士就是风中龙升官发财的工具,坏人要杀,好人也要杀,杀完就抢,视人命如草芥,这就是教徒有方?” 百里好女哗地脱下大红婚裙,露出里面一件白裙。“这件梨白金边牡丹红裙价值不菲,是南宫三部第三旗下的一个尺头献上来的礼物,风中龙,你逼迫手下人送礼,他们没办法,只好在镇上的百褶成衣店公然开抢。任老英雄,这就是所谓的内紧外松?” “胡说!”风中龙道,但语气明显不硬。 任邦交眼光愤恨,扫向风中龙:“是否真有此事?”这件事在他听来简直不可思议,堂堂的南宫三部的武士,竟公然抢劫百姓财物,而幕后指使者就是眼前这个他最最器重的徒儿。 “师父,我只对他们说,大婚之日,所有人要空手来喝喜酒。没想到他们个个都要送礼。要是我知道这些礼物来路不正,说什么我也不会收的。”风中龙辩解道。 “光天化日,睁着眼睛撒谎,我明明听见你对一干丈头们说,人人都要来捧个气场,价不过千的礼品只不过是垃圾。丈头们自然将你的话往下传了。这一传不要紧,下面那些武士像得了敕令一般大肆祸害百姓,除了给你龙侯大人献礼外,各人也是多有剩余,皆大欢喜呀!”百里好女寸步不让。(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一) 黑盲山险峻的轮廓映入眼帘,卫见和伊傛站在泔水河边,一身村姑妆扮。 两人互相审视了一番对方,直到找不出破绽,这才满意地找了个小镇,买下了许多的食物,分两包背了。 两人找了个向导。不一日,到了虎跳峡前,只见雄关奇峭,仿佛就要迎面扑来。 那向导不明两个村姑为什么执意要到这里来,但是收了钱也没办法。“两位姑娘,前面就是虎跳峡,过了那里就是魔人的地盘,我们到此为止,再不可向前一步了。” 原来火贺哈马城的官家早就下了榜文,百姓只能在此止步,往前一步,便被视为通敌。 卫见在伊傛耳旁嘀咕了一阵。 伊傛问向导:“大叔,我姐姐想去峡中,不知怎么走?” 向导双手乱摇:“使不得呀,这要被官家知道,可吃不起这官司。” 说着双手指向前边,果然有军士在守着。 “可是。”伊傛假装十分为难的样子,“我姐夫当年随六营在这打过魔军,姐姐在我姐夫出征前送了个银符给他护身,他把护符掉到虎跳峡中去了,如今姐姐想把它找回来。” 随即又扑到向导耳边悄悄道:“姐姐姐夫两个鹣鲽情深,姐姐看我姐夫因为失了护符,这些年都深感愧疚,日日叹气,所以呢,姐姐特意要寻回来给他,让我姐夫高兴,还请大叔帮忙一个。” 她这话本来破绽太多,单说这个护符的寻找,也是当由姐夫来找,而不是由姐姐一个纤纤女子来找。偏偏那向导老实巴交,听了这话一时感动不已。 心道:“要是我砍柴的柴刀忘在山上。我家的也会帮我找回。郎要是有情,妾定会有意,天下一般。” 当下就答应:“峡口是重兵把守。一定是不能进去。我却知道一条小道,瞧这小夫人这么情深意重。那东西既然对她夫妻这么重要,我带你们去。” 向导带着她俩上了一段山,到了峡口上端,再爬一截,离开峡口有了一段,用绳索将她两个吊下去。 卫见心里不忍,叫那向导快点家去,她们自有方法出来。 两人脚底踏实。轻轻地向前走去,越走越深,越走越暗,到了最后,头顶的那条光线几不可见。 要说骗那向导,也不算骗,当年乌刚在虎跳峡顶,大战魔族战将耳舞,两人双双坠入峡中,几日几夜。才被黑灵虎找到,从此得了个“黑灵战神”的称号,这一段是真实的故事。而且人口相传,成为佳话。 卫见一边走一边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半天,两人已经走到峡谷另一端,衣服已经挂破了几道,脸上沾满了黑尘。 当她们抬眼一看时,还是免不了十分吃惊。视线只能看到一里之内,再看不到远,明明是大中午,天象就像黄昏时。暮色降临一样。 两人都是大门不出的娇娇小姐,尤其是伊傛更是三步不出闺门。她见了这情景。像是重回到了死亡兽奔大峡谷,脚下便有些犹疑起来。 “见儿姐姐。这一次我们会不会玩得有点过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伊傛到这时才想到,以卫见一国之主的身份,只身进入魔地,不是羊入虎口,有来无回么?到时中洲国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如果乌刚真的如传言说的已经投降,那这一场赌博,下的赌注就太大了。 卫见笑了笑,深吸一口气道:“他是关键人物,别人就算找到他,又岂能左右他?只有我才能,你说,我还能放弃吗?” 伊傛心想:“确实是这样的,乌刚大哥的毅力如钢,日月佛要杀他,秋容冬要杀他,人族各界要捉拿他,魔女特利悉那缠着他,人族联盟需要他。他真是太重要了。不过他对谁重要,有多重要,也没有对我见儿姐姐重要。” “不能放弃,见儿姐姐,我陪着你,杀向魔族。”伊傛一边说,抬手指向西北方,迈步向前。 这个昏暗的魔地,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两人走了估计有三天了,还在山中,一路上没有碰见一个魔人。 到这时,她们倒是想遇到一个魔人,也好向他打听路径。 两人正说着,果然就见一个魔人挑了担柴草,卫见赶忙上前招呼。 不想那个魔人看了她们一眼,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几天之后,终于看见有了稀稀落落的魔人村庄。可是当她们上前询问时,都没人理睬。 伊傛大急,叫了起来:“你们这是为什么呀?我们是友好的,在人族中,大家都喜欢我们,偏你们对我们不理不睬,喂,这位大哥还是大爷,你说句话呀?喂,这是为什么呀?” 那人忙不迭地甩开她的拉扯,匆匆忙忙走了,全没有魔人的凶狠霸道。 到后来,终于有一个魔人肯听她们说话,见她们连笔带划地问,根本不懂她们是在问去望乡宫的路,反而以为她们是饿了,返身去到家里拿出一袋食物给她们。 “唉,就算被魔人抓了起来也好,说不定把我们直接就送到望乡宫了,那多省事啊!”伊傛开始异想天开了。 不过一会,卫见感觉力气都没了,只好停下休息。 再走一天,卫见的虚弱又加重了些,伊傛以为她病了,扶着她走。 这样又走了几天,地势渐渐开阔,到后来,竟是一片平原了。 忽听奔马声震得地动山摇,似是有大队军马通过。 果然,没过多久,大批军马从她们面前哗哗哗地通过。 伊傛大喜,跳着脚叫喊起来:“喂,我们是人族,来一个人和我们说话好不好?” 大军如河水,哗哗哗—— “我这里有人病了,来个好心人给治一治。” 哗哗哗—— “我告诉你们,我们是来杀你们的,快来抓我们呀。” 哗哗哗—— 不绝于耳,无人理睬。 有些魔兵只看了她们一眼,就掉转头看向前面,继续前进。 “喂……” 伊傛终于有气无力地,原本十分害怕进入魔地,没曾想,到了这里,却是这样的受人冷落,甚至主动叫人来抓自己,也是无人理睬,自己何曾如此不值一哂? 大军过去,尘埃落定。两人灰头土脸。 卫见越发地虚弱,连路也走不动了。 这时,一个魔兵骑马奔了回来,看了看卫见,摇了摇头,把缰绳递给伊傛。 伊傛不知他摇头是什么意思,一把拉住他,问道:“我姐姐怎么了?” 那魔兵又摇头,用手指向南方,意思是叫她们回去。 “你说呀,为什么?” 魔兵转身就走,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阴暗中。 伊傛无法,扶着卫见上了马背,辨明方向,牵了马向西北行去。 卫见伏在马背上,过了几天,竟有点儿奄奄一息似的。 伊傛鼻子一酸,哭了起来。“见儿姐姐,你怎么了?我们不该来的。” “别哭,伊傛妹妹,我们不能放弃,说不定,明天就到了望乡宫。”卫见挣扎着道。 这一天,听得前方黑暗中杀声震天,轰隆隆,无数骑兵从阴间之中冲了出来,有如潮水一般,瞬间就到了跟前。 伊傛何曾见过这种仗势?吓得双目紧闭,双手乱摇,尖声叫了起来,但她的声音再大,也立即被奔腾的马蹄声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骑兵终于过去。 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见儿姐姐……”一望手上,空空如也,缰绳却不知去哪了。那颗刚放下的心立即又掉入冰窖里去了。 她四下里望望,哪里还有卫见的影子?她傻在当场。 原来她刚才吓得双手乱舞,竟把缰绳放了,卫见的座骑受到大军的惊吓,驮着卫见,这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当场就哭了起来,等哭够了,四下里寻找,却哪有卫见的影子? 想继续前进,可是卫见不见了,想原路返回,又不知道路在哪儿?想着想着,不禁又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二) 伊傛此时此刻,身陷绝境。不知哭了多久,干脆将心一横:卫见既然找不到了,她也不准备回去了。 擦干眼泪,一路西行而去。今生今世,不找到那狗吃良心的乌刚,她誓不罢休。 不知走了多少天,一路上不知碰过多少回魔人的军队,她都往边上闪开了,幸好没有人发现她。 如今只要听到有魔兵来,她就心惊肉跳,精神高度紧张。 有一天,她听到有魔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她不能现身,只好躲躲闪闪,总是不敢寻声上前。 两天之后,她竟走到一片殿宇前。 她从未见过如此庄严肃穆的宫殿,黄金闪烁,散发出点点碎光,虽然在阴暗中朦朦胧胧,但是总能看见大体的样子。 忽然从殿中传出她从未听过的梵音仙律,听在耳中,竟有说不出的感觉——沉静,繁复,躁动…… 难道这就是魔人的老巢——望乡宫么? 她心下暗忖:我这么冒失地闯进去,也许刚到门口,就被抓了起来,还没见到那失了心肺的恶人,我就被当作奸细被抓了起来。一刀砍了我还好,要是魔人喜欢我,留下我做老婆,这可比死了还难受。虽然至今没听说过有人魔通婚,但也不能不防。 想到这里,她像惊弓之鸟,将身子一缩,往旁边走去。 偏在这一天,她终于将食物吃完,连水也没有了。 她越走越是心惊,如此大的一片殿宇,都用围墙围了起来。 她见围墙上雕刻了许许多多的佛像,也不知画的是什么?有鹰有兽,更多的是光头的和尚。 “魔人的望乡宫原来是这个样子。”她想。 她饿得有气无力。趴在围墙上往里看,殿宇一直向山上延伸过去,半山腰上一座大殿。金碧辉煌,看来那是主殿了。 乌刚是秋容冬的座上宾。看来只有靠近那座主殿,才能见到他了。 要是能找到一条偏路进去就好了,可是围墙似乎无穷无尽地长,也不知到哪里才能停下,确实,这里太大了。 只要听到什么声响,她立即矮身躲藏。要说黑暗之地就是这么好,稍微一下就能躲过魔兵。 她艰难地爬起身。感觉头晕眼花起来,眼前的围墙摇晃起来。 到了第二天,忽然听得鸡鸭的叫声,她听说过魔人是不吃饭的,吃的是肉,而且茹毛饮血,这是魔人的养殖场吗? “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一扇门。 一个男子咳嗽了一声,似是个中年男人,那人咳过之后说道:“柔妹。海剌剌那老不死的魔人,怎地还不来,要是再不来。饿死了这批鸡鸭可怎么办?” 黑暗中一个好听的女子答道:“修郎,你急什么?魔人都不急呢。” 伊傛纳闷:这望乡宫中怎会有人族?这两人明明是人族,怎会在这里?应该是魔人抓来的饲养员吧? “我这不是想做出一批上好的食材来么?我那个实验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修郎,不知为什么?我这心总是乱跳,你的实验越是接近成功,我这颗心,就越是跳得厉害。”那女子道。 “柔妹,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这么多年来。狼头鹰是我的命根,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条件给我。我……我……就是经不住诱惑。”中年男子看起来特别恨自己。 女子叹气道:“唉,不让你去做。我不忍心你伤心。可是这做出来了,我又担心。” 中年男子很是奇怪:“你担心什么?” “我的担心,就是,就是,我们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伊傛竭力想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听了这大半天也没听懂。 突然马车声响起,车上一人叫道:“修大师,任宫主,你们两个说谁是罪人呢?说你自己吗?别担心,这批上好的药材,其实几天前就到了,因为巡城的军士报说,发现陌生人族潜入,大伙儿查了这几天,这才晚了点。” 中年男子笑道:“这个人族倒是胆子不小,功夫肯定好得不得了。” “唉,那人在城外杀了几十个军士呢。”海剌剌忽然开玩笑地问,“那个人族不会躲在你这里吧?” 伊傛听见这么一句,连呼吸也放慢了速度。明明知道海剌剌说的不是自己,还是将身子缩了一缩。 那女子道:“海剌剌,你胡说个什么呢?要不信就进来搜搜。” “任宫主别认真。”海剌剌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语气,“我这随便开个玩笑呢,你们是上头的红人,我可开罪不起。” 女子似乎还是不能释怀,没好气地问道:“少废话,药材快卸下来。” 一阵悉悉簌簌过后,马车走了。 那两个男女拿了药材进去,听声音一径向里面走去,不一会就走得远了。 伊傛见正是好机会,闪身进了门,急忙钻入一个大棚,惊起了一群家禽。 她猛见这群鸭子,双眼惊如铜铃,正想惊叫出声,忽地想到这里是魔地,赶紧用手紧紧摁住自己的嘴,这才没叫出声来。 只见里面有上千只鸭,每一只鸭都有二百来斤,世上哪有这么大的鸭子? 一只鸭子张开嘴奔了过来,就要吃她,她吓得翻身滚了出来。 惶急忙乱间,又闯进了另一个棚,是一个鸡棚,这哪是鸡,简直是驼鸟。 一只鸡伸喙向她啄来,要是被啄到,哪里还有命在?转身便逃了出来。 只见一个棚连着一个棚,棚中鸡鸭的叫声此起彼伏,她怀疑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到处是凶恶的猛禽,纷纷向她扑来,此时她心胆俱裂,吓得晕晕乎乎,加上饿得有气无力,就这样乱跑乱钻。 谢天谢地,这里有一个空棚,她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 忽听脚下“唧”的一声,像是踩着什么了,软软的。 她低头看自己的脚,慢慢抬起脚掌,果然,一只幼仔被她一脚踩进了泥土之中。 她本就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没杀过,这踩死一只幼仔,于她而言,当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加歉疚。 那只幼仔深陷土里,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她满怀愧疚,心里早已说了一千遍“对不起”。 那只幼仔双脚蹬了几下,“突”地跳了起来,跑了几步,突然返身对着她,小小的眼中露出痛恨和凶残。 她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幼仔慢慢张开小翅膀,张嘴狂唳,竟然十分凶狠。突然一蹦三尺,向她扑来,她吓得转身奔逃。 她气喘吁吁地,回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一只驼鸟鸡正带着一群小鸡向她追来,这要被它们给逮着,一定成了它们的腹中食。 她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撒腿就跑,正跑到一座小屋前,推门奔入,不想撞到一个男子,再一次吓得跳了起来。 待她看清那人的脸后,不禁又惊又喜,跳入那人怀中,“哇”地哭了出来。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昏了过去。在还没有完全昏去之前,她见那男子伸出双手将自己抱在怀里。(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三) 伊傛饿了这几天,本来就头晕眼花的,经过刚才受一惊吓,连带一阵急跑,不早不晚,在这一刻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觉得嘴里被灌进了什么,睁眼开来,见一个中年美妇端着个碗正在给她喂汤,便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几口下肚,有了精神,这才发现左右还有两个男子,一个中年男子长着一对鹤眼,正眯起眼看着那个美妇。 另一个就是令她又惊又喜的昌亚了,他放低了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伊傛再也坐不住,问道:“小亚,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怎么找到你倒不要紧。”昌亚着急呀,女人说话总是不落重点,“卫公主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了?” “小亚,对不起,我把见儿姐姐弄丢了……”伊傛眼睛又红了起来,咿呀咿呀哼哼唧唧地,把她与卫见两个如何去望乡宫,半路如何走散的经过说了一遍。 末了,问道:“小亚,见儿姐姐病了,她虚弱得话也说不出来,你说,她会危险么?” 昌亚一肚子生气:“你在卫清宫好好儿地陪着公主,也不劝劝她,还和她一道来这里,你们两个,唉!” “对不起,小亚,还好我们已经到了望乡宫,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没良心的,不把我见儿姐姐找到,我们不饶他。”伊傛这时才想起要去找乌刚。 “拜托你了,伊傛大小姐,这里可是木香宫,我远远看到你进来,就跟在你后面来了,你可真会找。”昌亚又好气又好笑。然后极轻极轻地说,“这里可是魔王的老巢。” 伊傛差点又一次晕过去。什么?这是木香宫?此时她身处魔都?“小亚,我们在魔都?我走错地方了?” “可不是嘛?你打从一出虎跳峡。就偏离了方向,幸亏我的黄金马儿能辨认你们的踪迹。等我看到你,你正好进了围墙。要不是我修大哥和任大嫂,你哪里还有命?” 任我柔笑道:“伊傛小姐幸好只是饿过了头,喝了鸡汤就好了。” 伊傛听了眼睛睁圆,圆得不能再圆了,一手捏住自己的喉咙,指指任我柔手中的碗:“这是鸡汤?” “是呀。” “就是那棚里的怪物?”她用手捂住嘴。 “是呀。怪物?明明是鸡呀。” “哇……” 伊傛再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她吃的汤是那像驼鸟的鸡?再次干呕。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原来今天海剌剌送来的药,就是修鹤配方中的一味,他下药给鸡鸭,使它们变大变凶,成了伊傛眼中的“怪物”。“怪物”是用来喂养狼头鹰的,狼头鹰吃了变异的鸡鸭后变得无比怪异,最后变成了魔人的战骑。 修鹤插话:“兄弟呀,卫公主不是修真之体,又是女体,女子本身就是阴体。她应该是中了这里的阴煞之气,才会越来越虚弱。” 昌亚猜测:“修大哥,你是说黑暗之地之所以黑暗。是因为这里全是阴煞之气?” “不错,要不魔人对五伦山的老家为什么念念不忘?他们也爱不了这里的环境呢。”修鹤道。 伊傛还在不断地呕,听到这里,说道:“我也不是修真之体,我怎么没和见儿姐姐一样呢?” 昌亚也觉得她说得对,看着修鹤,意在询问。 修鹤伸出两指搭在伊傛腕上,“奇怪,咦。怪了,伊傛小姐体内天然有一种力量。嘶,好像是……不对不对。这是什么?咦,咦……”竟是一头雾水。 昌亚突然明白过来,不用说,一定是她体内的佛光,与生俱来的,修鹤哪里知道佛光一说。 他忙把话题岔开:“修大哥,这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了,你说公主她会怎么样?” “当然会死。”修鹤一碰到他解不开的疑问,于身旁的一切就再也看不见听不着,“怪呀,伊傛小姐这种体质,我可是第一次见,柔到极致,韧到极致,美到极致。” 昌亚与伊傛两个听到“当然会死”中个字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修大士、任宫主,二位贤伉俪,禽家堡来了客人,佛主想请去作客。” 修鹤一个激灵,从他的神游世界回来,对着门外回道:“老家来了亲戚呢。坐坐就走,就不去惊动佛主老人家了,你且回去吧。” 那人不急不慢地说道:“修大士,佛主他老人家坐镇宫中,正在识海漫游,忽然两股圣洁的光彩入目,他识神一定,原来座落在你禽家堡,便命鹰翼前来相请,万望不要推辞。” 昌亚一听是鹰翼,便知大事不好,这人与犬牙齐名,一个统领天坑大军,一个镇守木香宫,是日月佛的左右护法,据说两人都是幻术名家,不好对付。 他推门而出,见鹰翼背上插着一把殷红的怪形刀,神色却是彬彬有礼,鹰翼见昌亚一表人才,心下也叹服人族的美貌。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既然形迹已经暴露,昌亚便干脆自报家门:“北方之地昌亚有礼,素闻鹰翼大师乃幻术大家,果然风范标柄,百闻不如一见。” 鹰翼一听昌亚大名,心中讶异,脸上却丝毫不惊,说道:“怪道今日木香宫祥光笼罩,一片圣洁之气,却原来北方联盟之主大驾光临,昌盟主果然是人中龙凤,模样儿可真俊。” 伊傛见两人一见面就文绉绉地互相吹捧起来,有点好笑。 昌亚说道:“见笑了。修大士与任宫主比翼情深,原是昌亚在迷雾山脉的至交,日久不见,很是想念,携了妹子来瞧瞧我的人生知己。本不想打扰佛主,既然佛主盛情,这便走吧。” 他看了一眼鹰翼背后的一列魔兵,知道一旦拒绝,就会是一场大战,无辜连累其他三人,不如前去木香宫,见机行事。 鹰翼听了喜之不胜:“甚好甚好,欢迎昌盟主,欢迎昌妹子!修大士,任宫主,你们既是至交,不妨一同前往宫中欢谈如何?” 修鹤正要说话,忽见禽家堡右首“呼啦啦”一片响,飞起十几只特大的狼头鹰,便携了任我柔的手,不尽地欢喜起来:“成了成了!” 原来他用药物催长狼头鹰,使得鹰身猛长,狼头巨大,成了天界的一大新怪。 鹰翼拱手祝贺:“修大师妙手神仙,我魔族战士的福音呀!恭喜贺喜!这就走吧?” 前边魔兵开道,鹰翼相陪,踏着宫道行来,一路上香气扑鼻,有如置身鸟语花香的御花园,可是这宫中竟没有一根草一朵花,因此说不出的怪异。 鹰翼小心地将昌亚四人引入宫中,便去站在日月佛右首。 昌亚见那日月佛相貌端庄宝相,美颜不俗,自成一统,心下感叹:“都说他是魔王,却又有谁能信?”心下竟隐隐有一种崇拜感,一股极美的气息在毫无征兆地包裹着他。 只在这几妙之间,他猛然醒悟,这是日月佛的色力,果然厉害,不禁紧敛心神,牢记上首坐的是这片天界的魔王。 他开启大宇宙,所有的真气游走周身一道,这才紧守神关,不致迷惑,神色间随即露出的是不卑不亢。 “好!” 他听到这声叫好,这才看见右边坐着三人。这一瞧之下,简直是惊喜交集,你道是谁?最前那个清癯老僧,乃是大目犍连。中间的瘦削长眉僧,却是舍利弗,最下方的不是别人,正是昌亚的受业恩师剑盗。(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四) 昌亚听得这一声“好”是舍利弗所发,赞美他反应迅速,运功抵抗日月佛魔力的侵袭。 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上前先拜长者,再拜恩师。舍利弗当年指点他修行,于他而言,所受的恩惠巨大,一直对他心怀感恩。而剑盗授他剑法,算来两人都是师父。 当年舍利弗与剑盗飘然而去,给他留下深深的遗憾,这么多年,他总以为与两位师尊无缘再见,没曾想却在这里相聚。 他抑制不住,想要上前叙说心里的思念之情,见大目犍连对他眼色示意,叫他坐下,便不敢出声。 拉着伊傛坐在剑盗身边,修鹤与任我柔就坐在大目犍连身边。 莲花坐台高高在上,从上而下缓缓泄下美妙的佛音。 正是日月佛莲眼低垂,念着天界中人人熟悉的《本照经》经文。他声音动听委婉,如涓涓的山泉,缭绕的天籁。 只不过一会,伊傛就像喝醉酒一般,既迷醉又快乐,再看修鹤也是如此。昌亚轻轻伸手握住伊傛的手,传过去真力,她慢慢地静了下来。 那边任我柔也握住修鹤的手,正在运功。 舍利弗、大目犍连和剑盗三人面不改色,低眉垂目,正认真地听着从日月佛口中流泄出来的经文。 就在这时,昌亚看见对面坐着三男一女,也是低眉垂目地聆听着。 不一会,又进来一人,挨着那三男一女坐下,也盘膝席地坐着听经,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望乡宫主人。五伦部族的魔国国主秋容冬。 所有的人都虔心虔意地听日月佛讲述经义,那日月佛洞悉世间一切,具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一番经文,注释得生动活泼。 讲到深处。对面五人齐抬头仰望高台上的日月佛。昌亚终于看清那三男一女的面貌,大吃一惊,见那其中一个男子面庞端方,一般英气像极了一个人,神韵之间与他极熟识的一个人一般无二,他立即恍恍惚惚有如针刺心胸,便忘了输送真力,伊傛又沉醉到兴奋之中。他赶紧收敛如胶僵野马般的心神,稳住了她。 再看那个女子,清丽之色世间无双,黑珍珠般的双眸灵动,天界无匹,不是百里好女又是谁? 昌亚一时不觉得痴了,差点就叫出了“好儿”二字,猛然间这才意识到那不是百里好女,只是像极了她,她没有百里好女那冰霜般的冷艳。也比百里好女年纪大些。此时这个女子伸出手,与身边一个修长身材的中年男子的手握在一起,虽然两人都望向日月佛。样子却无比恩爱。 昌亚再也无心静坐,一颗心骚动起来。 便在此时,日月佛朗朗之声渐渐行渐远,终于了无痕迹,就如大雪融化,再也寻不出它洁白的身躯。但他那好听的声音却绕梁不去,总是回想在众人耳中,甚至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 舍利弗庆惶诚恐地站起:“日月佛主肯亲自为我等讲经说法,是我等的无尚荣幸。佛主五力贯通。声色俱全,环顾宇宙之中。出类拔萃。” 原来日月佛精通声力、色力、香力、味力和细滑力,是从幻术演化而来。这五种能力之怪异。古今难寻,能毫无征兆地侵入人体,刚刚伊傛和修鹤就在不知不觉间中了他的声力和色力,从而像中邪般无缘无故地就迷醉起来,所以说他是魔王,一点也不为过。 舍利弗赞美他的五魔力震烁古今无出其右,可是,于他引以为豪的《本照经》却只字未提。 日月佛露出迷人的一笑:“尊者向称释迦牟尼座前的智能之首,请指教。” 舍利弗道:“我佛常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法,也没有永远的道,太阳不同,法也不同,山川不同,道也不同。日月佛主的心得别具一格,恕在下不敢评价。” 意思是世间一切道法,各有不同,却都不是永远的。说不敢评价,却评得一无是处。 日月佛不见不悦,声色如常:“所以你家佛主说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因此上,世上哪家佛法深强,哪家佛说便能文传。” 日月佛利用地释迦牟尼的原话诡辩,说自家的道法更强,能永久相传。 舍利弗沉吟道:“哪家法柔,哪家源远流长,哪家法执念,哪家法就先就如干涸的河床。” 舍利弗针锋相对,暗指《本照经》违反人伦,必不久长。 …… 就在两人论法之际,远远传来一声长啸,这声长啸如虎似龙,霸气十足,清晰地送达到木香宫中的每个人耳中,也送在佛座上的日月佛耳中。 ※※※※※※※※※※※※※※※※※※※※※※※※※ 卫见被大队的魔兵一冲,身下那匹马惊了起来,向着一旁奔去,又被不断冲过来的骑兵一吓,立即向西逃去。 卫见早已虚弱得神志朦胧,连喊叫一声也非常困难,只好伏在马身上任由它奔驰。 眼见冲不破重重黑暗,视力所及,望不见一个人,内心长叹一声,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渐渐远离了她。想到这里,手足无力,被惊马一颠,立即滚落到地上,“骨碌碌”地,又翻了几翻身这才停下。 那匹马继续发惊,几个扬蹄,消失在黑暗之中。 呛人的沙尘钻入她的鼻孔,蒙蔽了她的双目,过了好久,才渐渐散去。 身处无尽黑暗之地的端庄公主,后卫皇时代的掌舵人,此时虚弱得连思考之力也没有,仰面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然而一个又一个面庞,清晰地涌现出来: 她最先看到的是姐姐卫红,啊!她的慈母之心,她的美丽与她的爱,永远离她远去; 她又看到梁宰相、苍太尉、米御史等一班老忠臣的身上,发扬着拳拳爱国之情,还有列队齐整的战士,她叹息一声,她的中洲国不是她一个人的,是所有中洲国人的; 她的子民的形象渐渐模糊,高古大叔和宋夫人出现在她眼中,他们不是中洲人,却坚定地支持着她,这么一份情意,她卫见何时还得清; 那张充满英气的脸,那刚毅的双目瞧着她,她最忘不了的刚哥在哪? “刚哥,我唯一的爱人。 你宽阔的胸膛,是我最最温暖的地方,没有你的胸膛,我如何得能坚强地一路走来? 你有力的双臂,能擎起蓝天,没有你的双臂,我怎能笔直地站立? 你深情的拥抱,是我做为女人的向往,没有你的拥抱,我已被仇恨冲昏头脑,没有你的拥抱,我哪里可以眼望苍生? 你……” 卫见在绝望中,一件又一件事,清晰地涌现出来: 旧魔都,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但她又得到了另一个亲人; 从此她一次次遇险,又一次次被救; 从此她入主卫清宫,从此君临天下; 从此她下令北上杀魔,南下结盟; 最是西京平原上三个礼物,三个浪漫,让她至死不忘; 这些事都始终伴随着的乌刚身影。 “刚哥,我的爱人。 你告诉我,你心怀天下,游走四方,你的心将永远在我身边,我捧着你的心视若珍宝; 你告诉我,我是你的勇气,我是你的力量,我相信你,一直相信,就算这片天界大灭,也无法更改我对你的爱; 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烧成灰烬,那是为我燃烧,你焚化后将是一缕烟尘,将我日日环绕; 你告诉我……” 她感觉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重,黑暗浓得化不开,像无数的怪兽向她扑来。想完这些,她想伸手握住他,但是她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的一丝生命,而这最后的一丝生命正缓缓抽离她的身体。 卫见黛眉如画,无力地合上她美丽的双眸。(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五) 当卫见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被人抱在怀里,那人目光如电,炯炯有神,一张端方的脸英气飒爽,正是乌刚,此刻他满含柔情地望着自己。 她疑为梦幻,咬一咬唇,却是真的。 贪婪地看着这个主宰她命运的男人,生怕下一刻再也见不到他。 “刚哥,为什么?为什么我摆脱不了你的影子?你拿什么主宰了我的生生世世,我的生生死死,我为你,为你……”卫见声若蚊萤,无奈地说着心中的怨恨,这是她今生的诉求。 刹那间,乌刚虎目含泪,心痛得无以复加,抱紧她轻盈的身子,看着她精致的小脸,“见儿,你也主宰了我的生生世世,主宰了我的生生死死。” 说话间,他一手使力一划,将两人封印起来,阻隔了与黑暗的接触。然后立即为她传送真力。 卫见那透不过气来的难受稍稍缓解,便艰难地捧起乌刚那只残废了的手,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心中的这个大英雄,太不爱惜身体了,竟然在*台自断五指关节,与天下英豪诀别。 原来乌刚带着特利悉那到了望乡宫,受到秋容冬高贵的礼遇,在秋容冬看来,战神背离人族,无疑是魔人的福气。 乌刚在魔地日久,忽一日与秋容冬议论起日月佛阴谋,这是天下人皆知的秘密,秋容冬自然也知道。 但是有一件事,他却不知道。 乌刚说道:“五伦部族的魔人,在日月佛眼中,与我们人族没什么两样,人族与魔族,都是他试炼魔器的生命。因这千千万万的生命中,有日月佛梦寐以求的血杀之气。” 接着说起那部导致三雄失踪的经书,这部经书知道的人不多。 秋容冬听了心惊不已。随即派人寻找那本金装手抄羊皮《本照经》,要用以佐证人魔恩怨的来由。这便出现了一群魔族老人探访祖籍的事。后来卫见善待魔族老人的事传入秋容冬耳中,更使他陷入沉思。 这件事对秋容冬来说,是个天大的事,加上近日疯传天央国圣剑宫出现了最后一柄神剑,那么战争的号角就将吹响。 在这时候,他须得打探清楚日月佛的意图,以早日作好为魔人部族谋出路的打算。 他胆颤心惊,亲自去往木香宫。 这一日。乌刚潜入谷府,放出结义大哥谷郎,带了特利悉那,前往木香宫,要救出那一十五个孤儿。 路上,正好碰见阴气侵身奄奄一息的卫见,乌刚内心大痛,方寸大乱,一时没了主意。 却说谷郎被抓回望乡宫这些年,一直被软禁。他静心习练,终于练成谷家绝技“魔狼杀”。 魔狼一出,魔力瞬间暴增二倍。正是驱动压日魔刀的看家本领。 原本谷家这一绝技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使用“魔狼杀”后,不管是体力还是真力将消耗一空,就像谷攻峰在“竞天台”为了颜面鲁莽地用了绝技,以致成了个废人。 因此谷家历代高手在对付敌人时,对于使用绝技都是慎之又慎,除非面对的是最后一个敌人,否则绝不轻易使用,不然。使用过后,就是一个村汉也能灭了自己。 谷郎这些年终于攻克自家艺业的弱点。自身魔力源源不断,从不枯竭。 这一天。他正要一步跨出禁宫,碰上前来迎他的乌刚,两人悄无声息地震倒看守,到了城外,与特利悉那一道,赶往木香宫。 谷郎与卫见算来还是姑舅表亲,有一半人族一半魔族的血统,因此生得修长高大,样貌英挺。 一堆篝火燃起,旺旺的火照亮了卫见的脸,乌刚的瞳孔中也反射着两团火。火的热量驱散了阴煞之气,加上乌刚的火魂之力正是阴煞之气的克星,卫见一时恢复了活力。 两人轻轻地叙说着心事,一忽儿怨恨,一忽儿伤心,但最后都转为了重逢后的欣喜。 在火光照亮之外的地方,谷郎抬头西望,那时漆黑得就像一团墨水,浓得化也化不开。他知道不是异常的天象,那是什么? 这时从黑雾中出现长蛇样的闪电,一闪即逝。接着又是一条,又一条,诡异诡异的。 “父亲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于我们四处黑暗,于他却四处通达。”特利悉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谷郎身侧,“父亲的色力不单单只是迷人的容颜,还能改变天空的云雾。” 谷郎看着她,见她性感的脸上是担忧,是愁云。她作为日月佛家的大小姐,懂得父亲一惯的作风。 “他的阴谋不会得逞,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谷郎坚定道。 “不,父亲想占有的是三界,第七重天只是他试炼血佛刀的溶炉,这里只是他征服三界的起点。”特利悉那见长蛇闪电爬行在黑云端,不自禁地缩一缩身子,“他是个暴君。” 谷郎心里一动,她是日月佛的长女,却称父亲为暴君?她就像个谜,香艳的体态之中,有一颗什么样的心灵? “特利悉那,你会和我们一起战斗吗?你会反对你父亲血腥的杀戮吗?”谷郎问道。 特利悉那就算在郁闷伤感之时,也艳丽四射,黑暗掩盖不住她的美貌。她此时想像着身后的乌刚,是如何亲昵地守着卫见。她无心回答谷郎的疑问,只是报以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会的,大哥,特利悉那一直痛恨日月佛的所作所为。”乌刚牵着卫见的手走了过来。 他一刻也不敢松开手,卫见的身体需要火魂真力无时不刻的温暖。 特利悉那在这时候直想哭出声来,更想找个肩膀靠着,她不敢看乌刚,因此就不敢回头。 她也不敢面对卫见,她曾经给这个大气的公主带来无尽的痛苦。 “特利悉那,我知道你的担忧,我们会帮助你的。”卫见含笑着道。 “不,卫公主,你是千金之体,黑暗之地不适合你,我有办法把事办好,你要快点回到光明之地,只有阳光才能滋养好你的身体。”特利悉那转过身,强笑道。 卫见摇头,“谢谢你,特利悉那,我不怕。”她看了一眼乌刚。 特利悉那急道:“乌刚,你应该带她回中洲,公主身处黑暗之地,非常危险。” 谷郎也加入进来相劝。 卫见不为所动,她明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乌刚,“刚哥,我们好不容易来到魔地,这是几百年来无人做到的事,我们做到了,你说是不是?但是木香宫的主不会放过这片天界的人们,包括你我,既然这样,我们更要去到他的宫中,我要告诉他,这片天界的人都是不能被屈服的,我们只是这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乌刚听了,知道她要成就他的声名与威望,热血上涌,脱口而出:“我乌刚从未承认自己是黑灵战神,从今而后,我却不应负了这个声气,负了天下人对我的期望。见儿,我们就闯一闯木香宫。” 特利悉那还待要说,乌刚举手制止,道:“大哥,特利悉那就交给你了。” 谷郎点头:“二弟放心。” 特利悉那不再说什么,她看了看谷郎和卫见,心里充满感激,望着如一片树叶般轻飘飘的卫见,抑制不住满腔的担忧。(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六) 这一日,四人渐渐接近木香宫,却见宫外无一魔兵防守。 整座宫殿之中,阴气森森,守卫的魔人如僵尸一般直立不动,更显得城中诡异。黑暗中有时会“呼”地冲出一只大型狼头鹰,一闪而过,重又回到暗中。 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盘问他们。 特利悉那担忧道:“父亲自恃佛术通天彻地,更有“大佛手”一技,能与释迦牟尼的“大悲印”驰名,因此这木香宫,有无防守都是一样。“ 乌刚听了,不觉谨慎起来,他从来不是莽撞之人,说他行事无所顾忌,那是他算计有八分把握,就敢向前,这是天性使然。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了看身边的卫见,娇无力,怯生生。突然觉得这次木香宫一行,实在是胜算不过一二,凶险倒有*。 怎么办?如果此时萌生怯意,不是明智之举。 阴风拂来,他长发飘逸。 卫见捏了捏他的手,一双澄明的双眼,如梦如水,嘴角微翘,十分坦然。 他立即受到无限的鼓舞,不禁扬脖长啸,宣示他的到来。 举步入城。 只见城中魔人和尚却是不少,也有魔兵往来,但都各司其职,对四人的到来,漠然视之。 须知能闯入木香宫的来者,都是能力非凡,又岂是他们能阻?因此这些人都对他们不管不问。 史千千鼓掌迎了出来。 “木香宫今日蓬荜生辉,原来是娇客到。” 谷郎失笑:“好个蓬荜生辉,木香宫阴气森森,蓬荜倒有,辉从何生?”讥讽之意直白。 史千千立即变作女声道:“阴便是辉,辉便是阴。族首身为魔人,难道不知么?”很气愤。 谷郎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史千千突然之间会变作女声出现:“你是……” “我夫妻二人是宫中圣剑使者。父亲命我们掌管六器。前来迎你,可是瞧低了你?”罗伽道。 乌刚对谷郎耳语几句。谷郎才知道史千千身体之中还有一个没有形质的魔佛二小姐罗伽。继续口吻不屑:“据我所知,你们只管着三器而已,六器之说,纯属自我安慰,我看你们夫妻司职空虚,有名无实吧?” 史千千立即变作男声:“哼!六器齐集,也不远啦!” 乌刚喝道:“史千千,你个没有灵魂的东西。身为半仙人,枉有高贵的血统,却甘愿出卖神魂,做魔王的走狗,你还有何面目在这里说话?” 史千千噤声。 一阵娇笑声传来,罗蒂飘然出现,她衣袂宽松,依然衬托出她魔鬼般的身材,只见她巧笑嫣然,字字银铃:“黑灵战神威武魁伟。是女人都爱煞了你。大姐,难怪你宁愿为了他,连父亲的话也不听了。嘻嘻,嘻嘻!” 特利悉那脸红到脖子下。 “大姐,如今黑灵战神与公主复合,你心伤失落,便找上了五伦部族的族首,啊,谷族首年轻有为,俊朗刚直,啧啧。也值得一爱哟!”罗蒂像着了魔地漫无边际调侃。 “三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么?”特利悉那听她越说越离谱。反唇相讥。 罗蒂叹口气道:“拜华他走得早,我也是好伤心。姐姐。我不和你争谷族首,如今你自动离开黑灵战神了,我有资格和卫公主争一争了。乌大英雄,我可喜欢你好久了,李拜华太过美貌,好看不中用,哪有战神这神威凛凛的,看着就叫人安心。” “住口!你对公主放尊重点!”特利悉那说着就要用她的“瞬移*”,免得她在这里令人恶心。 罗蒂指着特利悉那:“你还敢回来?原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使得黑灵战神降归我族,却没想到你吃里扒外,要引狼入室。你要是敢对我使用魔法,还要不要我帮你照顾你的孩子们了?” 特利悉那一听便软了,她收容的十五个孤儿原来在她手里。 乌刚一见罗蒂,便想起了在天朝国受她“情天欲海”的祸害,差点与特利悉那一道失节,更想起害死袁三叔的凶手就是她,早已控制不住情绪。 他虎眼一翻:“罗蒂,你这小淫妇,我杀你有一万条理由,你死在我手中也不会冤了你。” 一扬手,便破了她的魔力。 罗蒂突然之间失了魔力,花容失色,正要逃跑,然而双脚犹如灌满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更糟的是,全身置于一片火海中一样,嘶叫起来。 卫见喜之不禁,因为她见到乌刚那只残废的手上,五指齐全,要说齐全那也不尽然,那长出的不是骨肉,竟然是有形的真气。 原来乌刚在望乡宫那些日子,有一日他想:“我既能将真气幻化为有形的刀气,为何不能幻化成有形的手指?” 不多日子,五指断处,重新长出了五截有形有质的气指。 这时,从他那只手上发出的火魂力,正炙烤着罗蒂。 突然间,罗蒂不见了,鹰翼出现。 乌刚的火魂力失去罗蒂,直往前冲。 “哗啦”一声,打碎了一只魔鬼雕塑。 鹰翼上前,彬彬有礼。“素闻中洲国公主与驸马爷二人情意至深,今日亲见,真正是羡煞了鹰翼,啊,谷族首阁下,你越发俊朗有神,想必功力又上一层。哦哦,大小姐一路辛苦。佛尊一早就知道贵客到来,有请!”他语气动听,可是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不是他不想有表情,只是他生就这么一副僵硬的脸。 乌刚知道这人是幻术大师,刚才他不露痕迹就把罗蒂藏了起来,本来还想抓了罗蒂当个人质,手中也多一重保障,卫见就多一层安全,虽然他见了那妖女就双眼冒火,要抹去她的神魂而后快。明明知道是鹰翼救了罗蒂,也就不再问了。只好见机行事。 卫见此时整个人看去尊贵无比,她笑看鹰翼:“右护法有请!”轻移莲步,虽然素衣在身,丝毫掩藏不住她的仪态万方。 鹰翼惊讶万分,眼见她娇柔无力,纤腰只盈盈一握,气势却是震慑四方,他不敢正视,甚至屏住了呼吸。 拾级而上,也不知走了多少级,到了一个平台,鹰翼招呼大家休息一下。 卫见忽地取出一个钥匙,交在乌刚手中,轻轻喘气:“刚哥,你许久不回家,可还认得家门?” 乌刚内心愧疚,握住她粉嫩的手,一时心潮起伏。“见儿,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卫见双目盛满晶莹的泪水,喜道:“好!这个金钥,你可要好好带在身边。” 乌刚眼光柔和。“这里的事一完,我们便回家,我从此守在家门,我就是你的钥匙。”他看也没看,把金钥放入袋中藏好。 鹰翼把他们夫妻的悄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叹了口气道:“如果这场战争过后,鹰翼侥幸逃过一劫,定然拜访卫清宫,向二位学习夫妻互敬之道。”他说得极是心诚,可是口气怪异,听着竟有一丝悲怆。 卫见猛然惊觉旁边有人,羞涩道:“让右护法见笑了!” 鹰翼忙道:“惭愧,公主殿下已累,待我叫来狼头鹰驼上一程,岂不是很好。”说毕,嘬唇传哨,立即有五只狼头鹰一声不响在穿过阴暗,落在台阶的平台上。 他与乌刚在五伦山旧魔都大战一场,惊心动魄,都知道对方是劲敌,只是他不知道,乌刚在西京宝都服下帝菇,打开天目,突破顶阶,功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今天鹰翼温和有礼,谈笑风生,而乌刚变作谦谦君子,对妻子温情有加,给对方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俩人都知道,到了宫中,只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都将生死相拼,不会有一丝丝手下留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七) 谷郎陪了特利悉那过来,笑道:“此处一览无余,虽说看不清全貌,但得大小姐的指引,木香宫的壮观多有感受。” 鹰翼也一同笑道:“过奖了,想我木香宫在佛主的主持之下,几百年来从不设防,欢迎第七重天的各色人等前来参拜谷,正是佛主秉持开放包容的广大胸怀。” 众人听他胡言乱语,都想:“木香宫地处黑暗之地,浓重的阴煞之气岂是常人所能承受?就算你胸怀广大,又有谁敢来此魔王之地?” 那边鹰翼打着手势,招呼众人:“各位请上鹰身!不过几下就能到。” 谷郎作恍然大悟样:“对对对,我们不能让此间的主人久等,只是狼头鹰还是稍显不快。” 鹰翼奇道:“族首可还有更快的法子见到我佛?” “正是。”谷郎望着特利悉那甜甜一笑,特利悉那浅浅莞尔回应他。 一语甫毕,众人只觉得耳边风响,双足触地,只见黑暗处轻轻流过云雾,再看眼前,一座宏伟大殿呈现眼前,上书“木香宝殿”四个大字,原来已经到了木香宫。 鹰翼惊道:“大小姐这手‘瞬移*’已达极致,恭喜恭喜!”心下却惴惴不安,暗自担忧特利悉那已经回归人族,木香宫平增一大劲敌。到时就算她不出手,但却一定要救乌刚,这同出手也就一样了。 特利悉那对于鹰翼的奉承不置可否,她心急如焚,急于要找回自己的十五个孩子。 乌刚深吸一口气,携了卫见的手一步踏入宫门。谷郎也握住特利悉那的手紧随其后。 这四人在宫中一出现,艳光四射,仅以四人或俊朗或雄霸。或秀丽无双或香艳无匹的外貌,就使得宫中暗处的魔兵魔士们自惭形秽,只觉得自身污浊不堪。不禁个个暗自审视起自身来。甚至连莲花座上诗经的日月佛的美妙梵音也听而不闻起来。 尤其是传闻中的黑灵战神的到来,竟大有在日月佛之上的意味。众魔兵目睹乌刚神人般的威武,既害怕又好奇,既敬服又悲悯,纷纷拿眼角的余光偷窥着乌刚。 伊傛见了卫见,抱住她左看右看,没事了才放心。完了狠狠地瞪了乌刚一眼。 秋容冬立身与卫见相见,问道:“公主一路行来,可否顺利?” 卫见这才想起。自她一进魔地,无论遇到民还是兵,从未有人骚扰过她,想来是秋容冬下了一道禁令,她感激地回了一礼,说道:“谢谢秋国主放行!” “秋容冬是个粗人,但投桃报李,还是略知一二。”秋容冬一脸诚意,意在这些事与乌刚全无关系,而是她卫见的英明决断。给那些魔族老人在中洲国大开方便之门,这才有后来的给自己留下方便。 卫见、乌刚二人完全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这么多人,上前与坐在蒲团上的人一一礼见。 大目犍连对二人极是慈爱。对二人不断地点头赞赏。 虽然众人早已乌刚行事素来出人意表,从小就与魔族族首家的金刀太子谷郎结拜,这些年并不见他们之间有往来,都以为那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当不得真。 但现在亲眼见到他们两个进来,不禁又想起他们之间的结义之事,看来乌刚与这个金刀太子仍是以兄弟相处。由此看来,乌刚岂不是亦正亦邪的一个人了?只是可惜了中洲国公主,一朵鲜花不偏不倚。插在他这朵牛粪上了。 但此间都是一班独具慧眼之人,对于他们这种特立独行。行事乖张,并无人反对。也无人赞成,一切都在进行之中。 昌亚起身,过来轻道:“大哥二哥,这边请。”将二人引至右边。这么一来,右边有六位高手,加上两个女孩,总共八人。而左边只有秋容冬与那四个低头的三男一女。 乌刚早已注意到那低头的三男一女,不免多看了一眼。 这时日月佛讲经声轻轻远去,最后渐渐消失不见,就像一阵本就极轻柔的春风,拂面之后,不留痕迹地去到一枝桃花上,让人盼望它携带花香再次到来。 接着舍利弗又讲一段。到这时,各人都已各讲数段,彼此之间讲经论道,各说各家的法理,竟是谁也没有说服谁。 日月佛既是佛门中人,自然通晓佛家真经,但他忌妒释迦牟尼成佛开创佛家经典系统,而自己却一直不能成佛,便横加阻拦。释迦牟尼悟出的是天地间的真理,成佛乃是天意。日月佛开创另一片天地,强横地派生出另一家佛系,乃是逆天而行,意在推翻释迦牟尼美丽的正法时代,要带领世间走入末法时代。 日月佛的心意,舍利弗岂有不明白,只是日月佛通晓一切真经,信口拈来便能乱加解释,把《本照经》说成了集大成的一部经书,其价值远在总经十三部之上。 眼见天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竟是不知不觉间已经论经一天。 日月佛眼望宫顶,伸掌轻揩,看似想抹去宫顶横梁上的一粒灰尘,不曾想,出现一层薄雾,继而薄雾渐渐变淡,犹如晴朗的夜空,甚至能望见天边的极光。 手法高超到极致,众人为之赞叹。 日月佛似笑非笑,捏指轻弹,犹如弹去指甲缝中的那片尘埃,他一弹再弹,穹顶夜空中出现一颗颗拳头大的宝石,熠熠生辉,蓝莹莹,红灿灿,色彩斑斓,将宝殿之上照耀得如在梦中一般。 利用幻术造景,在西天佛祖身边的舍得弗和大目犍连见得也多,除他两个之外,余人都是第一次亲历,一时都觉得日月佛造化生天,倍感无力与之相抗,不觉失了信心。 斋饭之间,舍利弗不断鼓励众人,要让日月佛收手祸害世间,须得从源头上改变他,只有击败他自鸣得意的邪经经理,才能拯救这片天界之上的苍生。 这些话在众人听来,却都理解为靠打是没有出路,只有与之论经,时间一久,自然能找出他经法中的破绽,进而一举破解他的滔滔的经论。看着舍利弗信心满满,自然希望他最终能日月佛从叛经离道的路上拉回,做一个大一统中的好僧,造福天下。 “只是这地场论经,需得几天?”昌亚想到将来自己也将是佛中人,不禁问道。 “或几月,或几年。当年佛祖在东天论经,到第十年第九个月,才击败东天的理论,使东天佛皈依我佛。”舍利弗面露喜色,“那真是我佛界的一次盛事,再一次证明我佛经纶乃无穷春天。”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这舍利弗莫不是有准备在木香宫作长久论经的打算,如果这一仗下来超过十年,那怎么办?佛祖十年论经还说是一次盛事,如果舍利弗用个几年下来,舌唇上胜了日月佛,岂不是整个九天九地间的狂欢节日? 无人说话,都默默回到宝殿,继续聆听舍利弗与日月佛的长篇论经之说,但都对自己是否有此耐心先作了个疑问,如果我听不下去了,我是走是留,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似这么枯坐听经,听个十年下来,此间每个人都将成了论道之人。 只见日月佛早已端坐莲花宝座之上,面色祥和,俨然是个圣佛在世。仿佛化解世间疾苦,只在他一颦一笑之中,普渡天界众生,便在他一言一行之间。 他佛音曼妙,轻轻流淌,说上一段佛经,说的是《本照经》中教世人如何处世一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八) 日月佛话音甫落,秋容冬身旁一个老者站了起来,十分不服气地道:“要说为人处世,日月老儿最是不值称道。”这人直呼日月佛为“日月老儿”,简直是胆如天大。 众人看去,这人虽然两鬓斑白,但身形高大威猛,脸庞端方,目光如电,全身散发着一股如戟般的张力。 他阔步向厅中央立定,望也不望日月佛,却向舍利弗行礼,温和说道:“菩萨妙语如珠,到此辩经论道,在下听了已有十年。” 舍利弗诚惶诚恐:“惭愧,日月佛主经纶庞大,贫僧只求不被他说服,已是非常幸运。” 昌亚大是惊奇,原来舍利弗与剑盗教过自己修炼武功后,一直没有离开第七重天,而是来到这里与日月佛辩经论道来了。这一辩就是十年,难怪他说能够说服日月佛回心转意,十年也不晚,只是依着目前这情形看来,十年也不够啊。 那老者掐指算了一下,道:“菩萨来前,我们兄弟已经在此听了八年经,所幸也未被他说服。” 舍利弗汗如雨下:“原来得道者都在民间,我只是徒有虚名。” 老者躬身道:“我一介粗人,脑子一根筋罢了,菩萨休得自责。” 他转头对日月佛道:“日月老儿,只因有一个故事被我听在耳中,这个故事大有来因,我记在心中细细揣摩了十八年。因此对于你的经法,有不同意见,今日间老夫直抒胸臆,如有中伤你的佛法,那也是佛法理念不同,没有办法。” 日月佛面色如常。眉角弯弯,道:“乌居士但说不妨。” 乌刚身子震动,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紧紧捏着卫见的手,一颗心顷刻间像要跳出胸膛。卫见见他突然坐立不安。心神大动,不知为了什么?将他那只残手抱起,放在胸口,关切地望着他。 只这一下走神,乌刚施展的封印就松散开来,卫见立即被侵入的阴煞之气上身,不觉浑身发抖,轻哼起来。乌刚见了赶紧收敛心神。保护好妻子,帮她理了理云鬓,不使她失了端庄高雅之气。 老者依旧语气犀利:“日月老儿,你的处世之道,委实是居心叵测、自私自利。为了你的血佛刀,枉顾第七重天的万般生灵。” 日月佛哂道:“本佛行事,自有天定,你横加阻拦,只不过延长了一十八年而已,三剑终是要面世的。” “你当年授我们兄弟三剑。助我人族抗衡魔族,却原来只不过是借我们的手炼化魔剑而已,无奈天不从你愿。所幸当年我们读到一本《蝴蝶阴文》,这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缘于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口口声声要拯救世人的日月佛。”老者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十八年来。当真是一场笑话!” 原来当年日月佛败给西天佛祖后,心灰意冷,走到第七重天,不想却发现了六个邪刀碎片,一个邪念升起。他打造了三刀三剑,授给魔族三刀。蛊惑魔人发起向人族的战争,后来人族渐败。他见人与魔仇恨已深,又授给人族三剑,其目的只是要收集血杀之气,用以助他炼化血佛刀。有了血佛刀他自可向释迦牟尼挑战,进而统治三界。 当年乌天仆三兄弟在天央国读到钟四郎亲手撰写的遗篇后,才意识到手中的三剑是日月佛的一个阴谋,正在这时,谌铁龙的妻子百里慧出事了,三人一合计,把那三剑藏了起来,追寻百里慧到了木香宫,四人一边习练《蝴蝶阴文》上的武功,一边守着不让日月佛出宫,日月佛也守着四人,每隔一段日子便使出各种力量逼问三剑的下落。 四人武功大成后,与日月佛一战到底,就是不让他出宫。 想到这里,日月佛媚眼如丝。“蝴蝶阴文的功夫么?你们习练这么多年,仍然不能困我于木香宫,从现在开始,你们愿意回归人族,我也不拦着你,我广开佛门,迎来天界圣徒,也不关你事。” 乌刚听到这里,双目朦胧起来,他牵着卫见走向那老者,跪了下去:“爹爹,请受孩儿一拜!” 卫见惊讶,随即明白过来,忙一同下拜,口称“公公!” 这老者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三雄之一的乌天仆,他颤抖着手扶起两人,长舒气后,道:“好孩子!爹爹早已知道,你们继承了抗魔的大旗。” 乌刚道:“爹爹,七天踏雁剑已经失去,孩儿无能。” “不,这不是你我所能阻止,三剑总有一天是要出世的。”乌天仆有些无奈。 他看着雄纠纠的儿子,就像自己当年的模样,感到些许的安慰。可是他看了卫见苍白的脸,就知道她受到伤害了。 他见乌刚一直不敢放开卫见的手,立即想法要让他们脱离这里,一时间竟感觉隐隐有些害怕。 十八年来他从未怕过,但今天见了儿子儿媳如此情状,不觉有些气短。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卫见为什么要冒险到这里来。 其实这也是乌刚的疑问,但他却不知道,两人鬼使神差地在魔地相逢,卫见从他口中知道了秋容冬去了木香宫后,坚持要来这里,就是要与秋容冬商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事从未有人做过,她决定要试一试。 这时昌亚走出来,跪在端坐的另外三个老者面前,口称“爹爹”“叔叔婶娘”。原来那个美髯公似的老者就是昌百山。另外那一对自然就是谌铁龙与百里慧夫妻了。 百里好女就像极了百里慧,百里慧虽然年纪已老,仍然美貌有加,清丽脱俗。 昌亚迫不及待地告诉谌铁龙与百里慧百里好女的事情,末了道:“好儿她找回了百里家两本秘籍,也找到了谌家的西山落凤宝剑,报了百里庄的大仇。只是她,她不肯随我回去西乡,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谌铁龙跌足叹息:“天意天意,那把剑我藏得那么牢,还是出世了。” 百里慧冷哼。“你欺负我家好儿后,还想她和你一起?” 昌亚汗水涔涔而下,低头噤声,这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乌刚拉过谷郎,与昌亚一起,向父亲和谌昌两位前辈说起三人结义。 三雄看这三人俨然就是当世新的三雄,只不过与一个魔人结义,未免美中不足。天知道这个翩翩之貌的魔族太子日后会怎样,魔人总是不可信。 乌天仆与昌百山走向大目犍连、舍利弗和剑盗,表达了一番感激。 日月佛端坐上方,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一切皆在他的盘算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九) 乌天仆取出一本经书,赫然便是那本金装手抄羊皮本的《本照经》,摆放在一张小几上。 朗声道:“日月老儿,你的面目原本已经昭然若揭,你论经十年,也不如书中的一个故事。” 秋容冬见了,激动起来,这就是他差人去找的那本书,不想却在这里看到了。 挑开夹层,乌天仆念了起来,乌刚听来,与当年还是孩子时听到高古说的一模一样。 日月佛脸上微微变色,感觉他建立起来的佛学系统大厦,巍峨耸立,在钟四郎的故事面前就将呼啦啦倾斜倒塌。 乌天仆洪钟样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故事中的魔西族首杀死魔东族首、魔族国师秋狸的暗渡陈仓,钟四郎的胆色机警,人族与魔族纷争的起源,便是日月佛的邪经当道,五百年前的事渐渐展露出来。 秋容冬颤抖着上前,“日月我佛,你告诉我,五百年前的国师秋狸就是我的祖先么?” 他没想到祖先是这样一个人,挑起魔族霸占人族地盘,扩张势力,造成了无穷的灾祸。 日月佛宣号:“秋国师尽心尽力为魔族长远大计着想,是一代良相呀。你秋家出此人物,不是你的骄傲么?” 秋容冬见他假模假样,气急攻心,“哇”地吐出一口血,“我魔族本可快乐地住在五伦山,到头来却到了这黑暗之地。谷郎,谷太子,我错怪你父亲了。” 当年谷攻峰一定观察到魔族被控制在日月佛手中,再无前途,有意向人族求得和解,却被秋容冬设计陷害打入冷宫。 谷郎上前扶住他。“魔西族首便是我谷家祖先,也……也是罪魁祸首,秋国主。只要我们……” “不要……不要叫我国主,这个国主。本该是你谷家的,原本我以为杀破人族,才能为我魔族规划未来,却没想到你父亲才看得更远。”秋容冬后悔不迭,“这个国主之位,我现在还给谷家,你就是新的国主。” 他扳过谷郎的身子,耳语道:“卫公主此番前来。必定带有国事与我相商,你须得认真考虑。” 谷郎道:“不,你还是国主。” 秋容冬再也无心说下去:“我走了,谷郎,我对不住你,你好好带领我魔族,回到五伦山的光明之地。” 他一跳出宫,又是哇地一大口血吐出,踉踉跄跄地奔下山去。 日月佛笑看一切,目光凝聚在特利悉那身上。“悉那我儿。他们都千方百计地反对我,你怎么看?” 特利悉那一阵心酸,没想到父亲第一句话不是疼她爱她。不是问她过得好不好,而是要她毫无立场地站在他一边。 她轻轻道:“悉那此来,想带见到我的十五个孩子,带他们回到出生地。父亲与第七重天的恩怨,我是个女孩儿家家,我说不来。” 她不敢违逆父亲的意愿,说话小心翼翼的,可是即使她如此说话,也引起了日月佛的极大反感。 “悉那我儿。那十五个孤儿在木香宫玩得开心,被你三妹调教得很听话。我也喜欢得很,决定留他们在这里了。” 特利悉那大惊。她本来救下这十五个孤儿,就是出于善心,如今又要将他们置于魔地,不等于重新害了他们?罗蒂调教他们,还不是把他们教成了十五个魔鬼? “父亲,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岂不是更好?”她只觉得后背飕飕地冒凉气。 日月佛笑盈盈地道:“孩子们很想你,你也留下来。” 说着一手暴长,往特利悉那当头抓下。 特利悉那哪敢反抗,知道稍有不顺,那十五个孤儿从此就在魔地,为父亲平添十五个杀人工具,因此只得闭目等着日月佛这一抓,将自己留在木香宫。 众人都想不到日月佛笑逐颜开之际,说动手就动手。 乌刚与谷郎双双抢上,各出平生绝学阻拦。 谷郎离特利悉那更近,一手击向日月佛的来手,另一手抱了她纵身翻到门口。 乌刚元神拳被日月佛一荡,拳影歪斜。 只这眨眼间,三人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刚才都是暗自心惊。因为对手的力量太过强大。 谷郎向外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层层魔兵早已将木香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更不用说头顶上还有无数的狼头鹰,要想从这里出去已经无望。 乌刚此行目的,就是来帮特利悉那救出孩子的,见已开打,不再考虑其它,魂力暴涨,火魂化掌,远远打向莲花座上的日月佛。 那掌影中途化作一只火光怪兽,张牙舞爪地扑向正襟危坐的日月佛。 昌亚一抖手臂,就是千万箭气,同时朝日月佛射去。剑盗赞声好,也一同发出剑气。师徒俩一脉同源,打出的剑气闪闪发光,煞是好看。 乌天仆、昌百山、谌铁龙夫妇四人,更是不答话,不约而同地用《蝴蝶阴文》上的功夫攻击。 任我柔修炼没有这些人高,但是十年魔地生活,苦不堪言,加上奴役之辱,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一时七股力道,杂七杂八,夹剑带火,呼啸着同时攻向日月佛。 日月佛丹凤美目微挑,双掌合什于胸,猛然间拍出一掌,将来袭的七道真力打得七零八落,这便是他傲立于世的“大佛手”,与欲界第一掌法“大悲印”齐名。 他细滑力世间独一,就算不用大佛手,整个身躯穿行在七股力道之间,也是游刃有余。 原来他利用的正是细滑力,将七道真力互相牵引,互相碰撞,力到中途,已经减半,再用大佛手那千古绝唱的掌力,轻而易举地一举击破,看似潇潇洒洒,实则是个巧妙之法,不然他日月佛纵有天大的本事,怎能硬碰硬地破开七道举世罕见的真力。 日月佛一击而破,立即翻了一下手掌,催动佛力再次惊暴一拍,一只真力幻化的巨掌只击向乌刚一人。 以乌刚的名声,自然首当其冲,他当之无愧是日月佛的第一对手。在王木峰上两人对了一掌,当时就觉得乌刚从此威胁到他了。 在日月佛心目中,此人不单修为日渐高深,而且在战场上的号召力,简直是振臂一呼,八方皆应。 偏生这人娶得一个好妻子,这个妻子掌管着一国之力,两人心心相通,所迸发出的力量简直可以将第七重天倒翻几翻。 因此,这人不死,他日月佛炼化魔刀的计谋终将是幻梦一场。 乌刚牵着妻子,左右站着长辈兄弟,他虽然暴怒如一头雄狮,却无奈施展不开手脚。 如果他一跃跳开,必定有人伤亡。 如果硬敌,席卷狂涌的佛力立即就会让卫见窒息而亡。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卫见。 卫见也如火般看着他,这个公主对来袭的大佛手恍若不见。 她此时心中所想的是,乌刚说过,如果他死了,也是为她而死,将会成为一缕烟霞,围绕着她。她,卫见,也愿意成为一缕烟霞,围绕在他身边。(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柔肠寸寸相思留(十) 日月佛翻手一击,风起云涌,也不需提气,立即覆手拍打,这一拍与刚才的一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仍然是狂涛海怒般而来。所有人都不及防御。 大目犍连没有参与第一波攻击,早已凝气在手。恰在这时,一步拦在乌刚身前,双掌前推,挡住了日月佛的能量波浪,赫然便是“大悲印”。 些微小能量将众人的衣袖吹得鼓荡了起来。 透过团团能量,乌刚看去,大目犍连似乎受了伤。扶住他轻轻叫了声:“大师!”。 目大师摆摆手,竟然说不出话。这已是他第二次与日月佛交手,没想到仍然是不敌日月佛。 日月佛端起笑看众生相,扫视一遍台下众人,最后目光盯在谷郎背后的那把压日邪刀上。 谷郎拔下邪刀,怒气冲冲:“我魔族从此之后,与你木香宫毫无相干。” 他对卫见道:“表妹,如果我们侥幸出去,人族还能与我族和平共处么?”言下之意,那是以一国之主的身份与卫见两国交涉。秋容冬原本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他羞愤之下,吐血出走,没有把话挑明。 谷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做事向来毫不畏惧,在魔王面前说一说又有何妨,何况今日情势不同,只怕再不说已经没有机会,只要有人逃出这里,把这话传了出去,也有利于魔族的将来。 卫见看他雷厉风行,十足的赞赏,说道:“我中洲国将第一个接受五伦魔族回归。”她着重强调“五伦”,将“天坑”的魔人排除了在外。 “好。”他将刀递在乌刚手中,“二弟,你看着办。” 如此一来。谷郎已经表明,他将是日月佛新的敌人。 乌刚将刀高高举起,虎目中像有火焰。“魔王。用这把刀换下那十五个孤儿,我们离开这里。如何?” 日月佛不语。 乌刚狂吼:“如何——” 把整个木香宝殿都震动起来了。殿外的狼头鹰惊飞起来。 到这时那也是无计可施,就算能战胜日月佛,也冲不出殿外铁桶般包围的魔兵。而这把压日邪刀正是日月佛日思夜想之物,用它换来十五个孤儿和众人的平安,正是物尽所用。 日月佛笑了起来,即使是笑,也不露齿,保持着他宝相的庄严。 他立起身。走动两步,尽展他温厚圆润的身姿,指点起江山来:“太子驾前,二位尊者,舍利弗经纶满腹,佩服,只可惜达不到大彻大悟,也是个死读书之人。可惜可惜!” 他之所以敢如此说,确实是因为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是他忌妒释迦牟尼成事。这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舍利弗一脸惭愧:“日月佛主目光如炬,受教了,日后我定当微观世界。汲取天地精华。” 日月佛把这个一身才华的文僧贬了一通,说道:“大目犍连尊者。” 大目犍连早知他说完师兄,便轮到自己,合什道:“谨听谨记。” “你修炼一道,必有大成,只是你习练大悲印时日不长,非我敌手,许你一百年,我们再印证一次。如何?”言语中似乎带着嗤之以鼻。 大目犍连道:“佛主常说我不务正业,我以后要学的不是杀人技。向师兄多多学习经纶才是正道。” 日月佛摇头叹道:“需知佛法无边,亦须武功推行。你眼中的正宗佛法。终有一日,不及我的佛法,彼陌落,此雄起,古来如此。” 大目犍连不理。 “乌昌谌三位老英雄,我日月佛感谢你们,十八年来,只有你们可助我排解寂寞。你们时时刻刻守着我,却有三十次疏忽,我三十次出了黑暗之地去云游了,我就说说最近的三次吧。 第一次,我想去看望王储山的女王,却看见乌刚和昌亚,那半仙女王叫破我的存在,我本就不是偷听,也不妨碍他们。这两个小子可真是胆大,竟然要探访我五百年前布下大局。 又有一次,那印月宝刀血杀已满,不得已只好向四位不辞而别,去取回我的宝物,我来到王木峰上,乌老英雄,你这孩子也在那时,他竟然和我对杀一招而不死,真是个奇迹。” 乌天仆狂笑一声:“我乌家的人就是不怕死。” 乌刚见特利悉那一副万分厌恶的样子,便忍着不说话。不知为什么?这个魔王之女,他总是对她怀有感激之情。 日月佛道:“是,你是大英雄,你的儿子也成了大战神。连我的悉那也迷惑不了他。乌刚驸马,你抱得公主美人归,世上纵有千万美女仰慕于你,你也视若无物,果然是个一尘不染的英雄。” 卫见听了,幸福地看着乌刚,再也看不见其他,诺大的木香宝殿之上,好像只有她和乌刚两人。 “乌刚驸马,我放你回归战场,让你大干一场,成为这片天界的王,如何?”日月佛蛊惑道。 乌刚道:“你的魔兵我自会一一清理,只是你到时成了孤家寡人。” 日月佛哈哈大笑:“不错,你是战神,你的骨子里就是战斗,战斗。” 他转向昌百山道:“昌英雄文武之道谙熟,是最风雅之人,陪我在这黑暗之地,可真是委屈了你。幸好你有个好儿子,创下了史诗般的事迹。北方之地的盟主,不错不错,功迹大大超过你了。昌公子,我看你仙骨附身,我也放你回归北方之地,如果你不死,将来的成就一定超过你的两位义兄,只是我到今天还猜不透你将来会有什么成就,但一定是个有成就之人,嗯,这个成就是什么呢?这有点费解!” 当然费解,日月佛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昌亚和伊傛的前生,怯生生地站在菩提树下,是他射杀的两个小孩。 昌亚跳了起来。“你……你,第三次,你去了幽冥次界,是不是?” “好聪明的北方盟主,我倒是没想到,以你的修炼,当是最后一个昏去之人,想必是你朦胧中听到我的说话了。”日月佛微微惊诧。 “你说,你把我的好儿骗到哪里去了?”昌亚情急之下,失去了优雅。 日月佛笑道:“要不是百里姑娘答应和我做一笔交易,你早就死了。” 昌亚恍然大悟:“你要好儿帮你炼化西山落凤剑,你就不杀我,对不对?你生生地把好儿逼成了一个杀人狂魔,你还有人性没有?” 日月佛微微变色:“昌盟主,你聪明一世,轮到自己却怎地糊涂了?这个逼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呀!如果你好好对她,与她成婚,让她欢欢喜喜,她会离家出走吗?” 昌亚低头伤感,心中的后悔又加深了许多。 日月佛一副大义凛然。“谌将军,百里夫人,你们有个好女儿,将来她一定继承你们的衣钵,用圣剑杀魔,可惜,可惜了我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们了。” 众人直想骂他人面兽心,却不知从何骂起。(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一) 不几日,将近五伦魔国。 早有望乡宫大元帅舞耳将众人迎接住,直往宫中行去。耳舞口称谷郎国主。口气自然,似是早有准备。 原来秋容冬在去木香宫前已有交代,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回来,国主之位归还给谷家。因此谷郎的人未到望乡宫,耳舞就直接将其迎入宫中。 耳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给谷郎听,当此情势,谷郎也不推却,坐上国主之位,立即调兵遣将,固守国土。 望乡宫。 谷郎与众人商议:“天坑魔人军团已经离开天坑,目前最先攻击何处,还不能确定,当下如何防守,还请各位快快作出一个决议。击败日月佛是这片天界共同的愿望,我望乡宫既与木香宫决裂,便不能置身事外。” 众人听他说的诚恳,自是再不怀疑。又见他在木香宫与乌刚、昌亚联手,毫没把生死放在心上。再者,他为救十五个孤儿,舍得将压日刀献出来,足见此人是有情有义有大作为的人。 昌亚道:“大哥你尽管安排,我们听你的。” 谷郎摇头,道:“三弟,我被软禁这么多年,只一心修炼,对于天下大势,已不清楚,这个布局,实在是非我所能。好在这里有这么多前辈高人,有他们在此,何愁做不出正确的决定?凡需要我向哪,我便向哪。” 原来他有个顾忌,魔族与人族还远没有到和平相处之时,眼下这几个人族自是信任他,但其余的人族一时怎能接受五伦魔族改邪归正一事?甚至大多数人到现在还分不清五伦魔兵与天坑魔兵,在他们眼中,五伦魔人与天坑魔人毫无区别。因此两下里并肩作战还远不到融洽的地步。 为表自己的心,他情愿将指挥的权力交由别人。要是由他发号施令,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反感。 他走向舍利弗。舍利弗一个劲地回绝。战争之道,本就不合正宗佛家之道。要是以他的见解,还想与日月佛论道十年,总有一天会分出个胜负,这才是一个佛家弟子的所为。 大目犍连这些年只是四处打探,从未指挥过战斗。这次战争事关佛法与邪法的高低,他是一个行武罗汉,战争他义不容辞,但是出谋划策。他就不懂了。因此他对于谷郎的请求,也没有答应。 谷郎一拍脑袋。“三雄在此,却舍你们其谁?”隧向乌天仆、昌百山和谌铁龙作揖,请他们谋局策划。 三雄你望我我望你,竟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他们十八年来,与日月佛相伴,为了对付魔王,日日修炼《蝴蝶阴文》,对战争早已生疏。当今天下的形势,以及天坑魔兵。竟是一无所知,要他们谋局天下,却不知从何下手。 耳舞道:“国主。何不请乌刚兄弟说上一说?” 谷郎眼睛一亮,心想:“论机谋,论勇猛,谁能比得过二弟?” “二弟……” 却见乌刚神情呆滞,毫无反应,他自与卫见分别以来,便心中迷茫,等到了望乡宫,更不知道自己向何处去? 回故国天朝?他大闹西京宝都。早已不为天朝人所容。 回中洲国?他抛下卫见,整个中洲国人都误会于他。将他视为与伊策一样的人,怎么会欢迎他这个驸马的回归? 唯一能去的。似乎只有留在这里,或者三弟的北方之地,也许北方之地的人也不会喜欢他。那么,他只能蜷缩在五伦魔族了。 “二弟……”谷郎瞧着愣愣的乌刚,再次叫了一声。 乌刚情绪低落,独坐一旁,心中只想着卫见,她如今身伴魔王,是否度日如年?是否受尽了魔王的欺凌?身子是否无恙? 当初,他想到许多与卫见重逢的情景,却唯独没想到的是,他与她会在魔地相见。更没想到的是,她到望乡宫的目的,不仅仅是找寻自己的驸马。 她来到魔地,原来怀惴着与他是一样的心思,就是要联合秋容冬,争取与五伦魔族和好,削弱日月佛的实力。她坚持要去木香宫,就是要帮助他完成寻找父亲的愿望,使得他一心一意地做个伟大的战神。 为他,她甘愿身犯险境。 为他,她愿意留在魔宫。 “可是,你知道吗?没有你,我的雄心壮志也没了。”乌刚怔怔地出神。 “二哥。”昌亚的叫唤也没能将乌刚从思绪中拉出。 “刚儿。”乌天仆失望之极,“你怎么啦?” “刚儿……”大目犍连心疼之极,卫见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此时乌刚神智处于混沌,他的怜爱之情甚于乌天仆。 他走到乌刚身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道:“刚儿,见儿的心你可知道?” “……”乌刚第一次目露无助。 “她在等着你,等着你破开黑暗之地的阴霾,将阳光挂上她的睫毛。”大目犍连给了他企盼的目光。 “……”乌刚蓦然心惊。 他站起来,重新恢复了他的神威,英气的脸上,是仇恨和杀气,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即换上他原有的正气凛然。虽然只这一瞬的杀气,却把昌亚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哥。 乌刚一字一顿地道:“那把压日刀一定已经送到了犬牙手中,从刀上释放出来的邪光,会不断地驱使着天坑魔兵前进、烧杀、前进,沿途不会留下一个人,甚至一只鸟也不会留下。直到人族忍无可忍,同仇敌忾,到那时,这片天界所有的人都会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他举起那只残手,鼓荡起能量,齐刷刷长出五只能量手指。 乌天仆叫道:“日月佛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乌刚道:“爹爹,如果人族联合在一起,虽然声势浩大,却正好中了魔王的奸计。” 乌天仆大惊,以他作战的经验,兵多将广,才是致胜之道,为什么说联合作战,反而会有害处。 乌刚点头道:“试想,双方兵力都达到十几万之数,正是他一举炼化魔器的时机。大师,西京宝都之战,李授音纠集的兵力超过二十万之众,那时我们没想到这一点,才使得他炼成了七天踏雁剑和止禅刀。” 大目犍连点头:“刚儿分析得不错,这可不得不防。” 乌刚走到谌铁龙与百里慧身前,作个礼。“西山落凤剑今时在世妹手中,只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要多方打听,早作预防才是。” 百里慧忧愁地看了丈夫一眼,极是担心女儿的下落。 昌亚满怀愧疚。“我一回北方之地,立即派出六足马勇士,四处寻找,不找到她,我心难安。”(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二) 谌铁龙一把揪住昌亚,恨道:“若不是你小子为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妞儿,又怎会气走我家好儿?你不气走她,她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你……” 可是连说几个“你”,却说不出什么来。事已至此,要他交出人来,他怎么交得出。况且他是义兄的儿子,名义上还是女婿。 昌百山虽见儿子受到自家兄弟的责骂,也不好阻止,只是连声咳嗽。 昌亚走失了妻子,又没保护好二嫂卫见,自责不说,简直是恨死了自己。“伯父伯母,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早就打算好,我这一生,如果找不到好儿,也不想好好过的。二哥,我也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看住二嫂,让她走到魔地来了。” 乌刚道:“三弟,这些都过去了,多说也无益。好儿是个关键,自然先找着她为上策。三弟,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一心守着北方之地,一刻也不可放松,我们还不清楚天坑魔军的动向,但是总有一天,你的五万六足马骑兵配上玄银袖弓,会有用武之地,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各国联合作战。” “是。”昌亚应道。 谷郎听了,道:“如此说来,我五伦族也要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是。五伦魔族回归祖籍也不争一时,但总是有期可待。另外,请大哥答应兄弟的请求好好照顾她,我和她之间的恩义已了,从此不再相见。”乌刚道。 “这个自然,请二弟放心。”谷郎道,内心竟有一丝欣喜,对于这个香艳又善良的特利悉那。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众人也都听出来,乌刚口中的“她”指的是特利悉那。 他走到三雄身前。一一行礼道:“父亲,请你回归我天朝帝国。报请我周游大帝备战,一定把犬牙大军挡在海河以西。 百山叔,请你去到天央帝国,只因少穹太子,他手中的大央真语剑,最好永远不要用。当以小股军士拖住天坑魔军,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将魔军挡在五伦山的西面。就有胜利的希望。 相烦铁龙叔速速回到中洲国,告诉我高叔叔,叫他尽量将军队化整为零,往晚麦野一带移动,一旦发现敌军,可以突袭,亦可撤退,但千万不可组成建制。” “如此一来,就没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没有大规模军事对抗。犬牙那厮就用不上压日刀,聪明,刚儿。亏你想到了这样的好计。”大目犍连赞道。 乌刚道:“大师,我也只是大略估计罢了,要是犬牙有什么变化,我们再另行变化,我觉得,日月佛既然有办法让西山落凤剑重现世间,他必有办法炼化。” 他停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也许大家和我一样,已经预见到这个世界悲惨的未来。我们没有更多的办法阻止魔王。魔兵与巨兽已经踏得大地震动,一路扬尘。一路震碎了人们的脆弱的心。” 他看了一眼飘动的宫帷,仿佛那是魔军踏溅起的灰尘。那灰尘中沾满了死亡的气息。 其余的人都是从不畏惧的英豪,此时也都感到一股从未体会到的寒意。 毕竟是父子连心,乌天仆问道:“刚儿,我的孩子,你怎么办?” 大目犍连牵了乌刚,坚定地道:“你要恢复战神的身份,你仍然要做黑灵战神,给整个人族和五伦魔族带来希望,让所有的耻辱都将归于日月佛,让他带着他的邪恶的经书,缩到天涯的一角颤抖去。” 乌刚的眼睛立时发亮,对,他生来就是个战神,现在是,将来还是。 “为了见儿。”大目犍连对他伏耳细语。 望乡宫外。 一众人相继告别,各奔战斗的岗位。 昌亚与昌百山洒泪而别,第一时间回去了北方联盟。 谷郎以国主的身份修书三份,分别由三雄带往三大帝国。书中说明五伦魔族与天坑魔人是不同的族类,五伦魔人离不开第七重天,愿与人族修好,一道抗敌。 这一日,大目犍连、谌铁龙夫妇、乌刚、伊傛五人穿越黑盲山,抵达火贺哈马城,见那里的百姓慌乱不安。一打听,才知道晚麦野已经与天坑魔军开始了战争。 晚麦野是一座边赛重镇,城池十分坚固,兵员不足十万。乌刚稍稍放心,不足十万的生命,表示不足十万点血杀之气,犬牙是不会动用压日刀的。 一声炮响,城中开出一队骑兵,足有几千人,出城往东去了。 “这支队伍一定是向中洲去的,看来中洲在召集军队,集齐后去救援晚麦野。”谌铁龙道。 “不要停,加快速度,回到中洲,赶在他们会师前,必须阻止他们。”乌刚的语气忧虑起来。 中洲大城。 高古接见到了来自各地的将领,苍世鸿退休后,他就是名义的太尉。他算了一下,全国十九州已经到了三分之二,他盘算着,再过一天或是两天,各州的军队就将在都城会师,到时重新整编,挥师晚麦野,与来犯的魔人大军决一死战。 坐在他身边的是御史米大人、宰相梁大人,和已经退休又回来的苍大人,全都神情严肃,如果犬牙攻破中洲国的南疆,早晚会进军中洲国都。只有拒敌于千里,才能确保国都的安全。 一个黄衣人一闪,出现在众人面前,高古惊喜道:“目大师,您终于来了。” 大目犍连依然是清癯健硕。“不只我回来了,驸马爷也来了。” 高古甫一听“驸马爷”三个字,惊讶万分,要知道他与乌刚分别得太久太久,给他的困惑太多太多。 大目犍连走到三公面前。“恭喜三位大人,谌大将军携夫人百里慧,还有驸马乌刚,已经到了殿外,等候准许进入。米大人,米小姐也一同回来了,请米老放心。” 众人听得他提到了谌将军夫妇,提到了驸马乌刚,提到了御史府的小姐,唯独没有提到公主卫见,立即各种情绪,各种表情都有了。 愤怒、失望、焦急…… 三公商议一阵,乌刚那厮本领不小,胆敢回来,必定是扣压了公主作为人质。他此次回来一定是意欲破坏战争。 有人提议,要乌刚自行缚了,才能进见。 不一会,乌刚果然被五花大绑着,与伊傛、谌铁龙夫妇一同上殿。立即有四名护卫上前,将刀顶在乌刚身体的各部位,边上再有十几名护卫持刀围住。就算乌刚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铁桶般的包围。 高古上前。“刚儿,你今天如果不把事情好好解释清楚,我也救不了你,在大是大非面前,你高叔叔可不糊涂。” 乌刚道:“是,高叔叔。”(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三) 伊傛虽然恨乌刚抛下卫见,独走魔地,尤其是带了大魔女特利悉那浪漫天涯,是她在*台亲见的。 但前几日,乌刚在木香宝殿上,明知与日月佛相斗,技不如人,却还是拼了命地上前,以致连累到大目犍连也受伤,这些,也是她亲眼所见。不但是她所见,也是大目犍连与谌铁龙夫妇所见。其中乌刚对卫见的至亲至意的爱恋却是不假的,她见了感受最大的不是当时那激烈冲突的危险,而是乌刚与卫见的互怜互爱,她当时是痴在了木香宝殿之上。 此时,高位上的三公已经认出了谌铁龙夫妇二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中洲国的顶梁柱,在这个紧要时刻回归。 尤其是那苍世鸿,与谌铁龙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每逢有军事行动需要磋商,二人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如今也记不清了。 谌铁龙上前拜见:“铁龙回归中洲,拜见三公!” 三公大人急给他们夫妻让座,谌铁龙不坐。 他随即将十八年来在魔地的事情说了一遍,语毕,递上五伦魔族新任国主的和约书。 三公惊疑魔族发生了天变,却又不敢全信,毕竟谌铁龙离国多年,人是会变的,乌刚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这和约书虽然在手,谁敢乱下定论。 谌铁龙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快。这班老臣,做事不爽,疑神疑鬼的,那日月佛纵然本领再高,也叫不到我姓谌的变节。 苍世鸿拉了谌铁龙坐下,问:“谌将军。你可见着我中洲公主?” “回太尉,公主为救臣下一班人,自愿留在木香宫。换得我们回归人族,驸马带领我们一干人拼死相救。无奈日月佛佛术强大,不能救得公主回来,实在是有心无力,罪该万死,如今战事已起,臣下只有多杀魔兵,以死报效公主的恩典。”谌铁龙心中有愧,语气也歉疚。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谁也没想到公主会自愿留在魔王身边,这话叫谁人听来也是不会相信。更是听他提到乌刚,颇为偏袒,不禁疑心更甚。 米遒叫伊傛:“傛儿,你好好跟爹爹说说你这次魔地之行,不得有丝毫隐瞒,你可知道?” “是。”伊傛道,“见儿姐姐带着我去魔地找寻驸马,她说……说……” “说什么?”米遒疑心大起。 “见儿姐姐说。她相信乌刚大哥救走魔女特利悉那,是为了偿还心中的债,所以。见儿姐姐去魔地望乡宫有两个目的。”她从霞山小昌镇这种小地方来,与卫见乌刚等人感情很好,不习惯叫“公主”“驸马”,只叫大哥姐姐,但众人也能听得明白。 “目的,两个?” “见儿姐姐说,她要帮助乌刚大哥一起偿还心债,让他从此心中没有负担,清清爽爽地回来。我当时说。万一搞错了怎么办?万一乌刚大哥真的是喜欢上了大魔女,这一趟可不是有去无回么?见儿姐姐她说。她相信乌刚大哥,在*台。她看得懂乌刚大哥的眼睛,从他眼睛中她已经看到她想要的了。爹爹,难道夫妻之间真的不用说话,用眼睛也能告诉对方心中所想的吗?”伊傛从未经历过这些,但是想想昌亚,有时,她也能从昌亚眼中看出些没有说出来的话,想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 乌刚听到这里,眼睛早已经湿了,他的见儿,早在*台就看懂了他的一片心。而自己却让她一直空等,一直担忧。 “什么夫妻眼睛,小孩子别乱说。”米遒口气明显已经软化,“你说公主去魔地是为了找寻驸马,那么还有另一个目的是什么?” “一个月前,一些魔族老人要去五伦山旧魔都祭祖,请求从中洲国借道,见儿姐姐她默应了,打那以后,她就一心在盘算一件事,这件事,乌刚大哥是知道的,还有小亚也知道这件事。”伊傛是个单纯的姑娘,但觉得这件事到了这时也可以公开了,因此她说出了乌刚。 乌刚道:“不错,是我让那些老人带去了口风,向见儿表明我在望乡宫,正试图扳回秋容冬的想法,让他认识到,他和他的族人,其实与我们人族没什么两样,都会被日月佛用以炼化魔器。我想,如果见儿能回应秋容冬的示好,以国主的身份与秋容冬和谈,只要咱们与秋容冬统治的魔人结为友好,就可大大地破坏日月佛的阴谋。” 米遒气得发抖,颤声道:“乌刚,你真是胆大包天,你诱惑公主身涉险境,酿成今日局面,你罪责重大。” 乌刚垂头丧气地道:“是,要是见儿当初没看懂我的意思就好了,也不会……不会……” 米遒喝令手下,将伊傛也绑了。“你知情不报,偏还一起跟着胡闹,现在天坑魔兵逼近我人族,第七重天灭亡在即,你真是不知轻重。” “御史大人,与她无关,放开她。”乌刚阻止道,“我原以为见儿到了五伦魔地,我能保护她,谁也没想到,傛儿姑娘与见儿两人在黑暗的魔地失去了方向,两人又失散开,傛儿姑娘误闯木香宫,见儿昏在路边,当我救了她时,本想送她回中洲,可她坚持要去木香宫找秋容冬结盟。”说起这些,他兀自后悔莫及。 米遒与乌刚是忘年之交,十分看重他,但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他毫不护短。“糊涂,你一错再错,明明可以带公主回来,当那时候,你也依得她么?你是否还存有什么私心?我可真是看错了你。” 百里慧见米遒逼得太急,有心说上几句。“米大人,众位大人,我夫妻也是公主所救,以她尊贵之身,换来我们这没用之身,大是亏本,但在我看来,公主似有难言之隐,竟是铁了心要留下与日月佛一道,说什么要和魔王一同看淡秋月,品味功绩,直到两人分出胜负。” 米遒奇道:“如此说来,日月佛却十分尊重公主?” 谌铁龙道:“是的,日月佛颁下佛旨:‘中洲公主逗留我木香宫作客,上至护法使者,下至丈头宫兵,都须奉上百分的礼敬,不得有误。’在我看来,公主留在魔地期间,没有危险。怕只怕,到关键时刻,日月佛会自食其言,以公主相要挟,逼我们就范。”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公主在魔王手中,我们如何放开手脚与他战斗,就像一个勇士,身上缚上绳索,去与人拼命,手脚伸展不开,就算你比人强,却又怎能打得赢?”苍世鸿道。 当此时刻,最伤心的莫过于高古,他两个对乌刚抱有无限的希望,卫见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一朝入了魔地,却不得回来,只气得脸色苍白。还要想法如何隐瞒住宋夫人,才不致她悲伤过度。(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四) 便在这时,各州兵马陆续赶到,向高古报到,不一会,十九州的统领都已到齐。 高古下令:“所有军士在城外整编,自带粮食,轻装出发,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晚麦野,与天坑魔军死战,一定有阻敌于千里。” 众将得令,便回身去准备。 “慢!”乌刚喊道,“不行,不可中了魔王的计策。” 高古转身盯着他,眼中十分的怀疑,不但是怀疑,还充满鄙夷,他的目光让乌刚倍感痛楚。 “你说什么?兵临城下,不救国救民?”高古脸部抽搐,强抑住失望,“乌刚,你的罪孽等我回来再与你清算,事实俱在,你也逃不过律法的裁决。” 最后他眼中冒出火来,一字一顿,十分伤感道:“我真后悔有你这个侄子。” 这就是嫉恶如仇的高古,他心中的乌刚原本是他的骄傲,自从这个侄子大闹西京宝都,抛下妻子亲人,跟随魔女出走魔地,他的一颗心便如死了一般。 乌刚的心被他的表情震撼了,看着转身的高古,背影不再笔直,竟微微有些弯驼。 眼见高古这等情状,突然涌上一阵疼惜,他对于父亲乌天仆,印象中就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其实只是个模糊形象而已。他记忆最深的却是眼前这个叔叔,他,才是像父亲一样的人。 他挣脱开围着他的护卫,想对高叔说上几句关心的话,赔上自己的道歉。然而他说出来的却是:“大规模行军,绝对不行,高叔,你听我说……” 叭。 高古手上的马鞭落在乌刚身上。衣服立即被扯破,破洞处露出一条带着血印的伤口,竟是下了十分的劲抽打。 乌刚觉得这一鞭不但不痛。反而有解脱的痛快。他叫道:“不行,军队要分散。不可集拢。” 叭。叭。 高古怒火中烧,接连抽去。“你敢乱我军心?” 叭叭叭。 乌刚一动不动,不闪不避,脸上也有四五道血痕,身上的衣服片片碎裂。 他看见高叔能下重手教训自己,抖鞭的时候,一忽儿愤怒,一忽儿却又疼爱。他老了。他挥鞭的手竟不如当年的灵动洒脱。他觉得鞭子落在身上,不是疼痛,而是亲切,是他十分怀念的亲切。 大目犍连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这个傻瓜,怎地不运功抵抗,再打下去就体无完肤了。 乌刚跪下,任由高古的鞭子雨点似的落在背上头上脸上。他痛失卫见,只有藉着皮肤上的疼痛,才能掩盖内心的疼痛。 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刚儿。你在哪?” 伊傛扶着宋夫人急奔而来。 宋夫人一见乌刚全身血污,心疼不已,抱住乌刚痛哭起来。要拉他起来,乌刚跪着不动。 宋夫人反身拦着高古。“你,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你看看刚儿被你……” “夫人,见儿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去魔地找寻这小畜生,他却自己走了出来,把见儿丢在了魔地。他,还胆敢来干涉我的军事行动。简直胆大妄为。你让开,让我活活抽死他。留着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又有何用?”高古暴怒之下不管不顾,但眼中却不知怎地有了泪花。 一鞭抽出。破烂的衣服碎片飘飞。 宋夫人转过身来又扑到乌刚身前。“我的刚儿。” “妈……”乌刚只叫了一声,就哽咽住了。 他好想扑在姨的怀中,但他一闭眼,一咬牙,左手涌出能量,托起宋夫人,右手的能量将她平平送到一边。 又一鞭抽出,哗,一大块衣布随着鞭子破裂。 “当”的一声。 一块黄金灿烂的东西,随着衣服撕开,掉在地上,是一枚金钥匙。 这是卫见最后留给他的东西,虽然这枚钥匙是黄金打造,却不值什么,但这枚普普通通的钥匙,现在,在他的眼中,比金山珠海还要贵重得多。 他手足被缚,十指张了张,却拿不到那枚金钥。 就算不是为了重做黑灵战神,单只为了卫见最后的交代,他也要回来守住他们的家,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从此,他再也不随意外走,再也不让她担心,再也不让她等待。 他在地上一个翻身,滚到金钥边上,两手在地上乱摸,终于摸到了金钥,他站起来,看着掌心小小的发亮的金钥,虎目之中,终于莹光闪闪。 叭。 一鞭落下。乌刚身子剧震,丝毫感觉不到痛。他眼望金钥,透过蒙蒙的泪水,他瞧见了卫见清澈如水的脸。 叭…… “高将军,慢。”宰相梁备叫道,走下了座椅。 他一径来到乌刚面前。“驸马爷,你受这马鞭之苦,转眼将要乱刀而死,你不怕么?” 乌刚爽快地笑了一声,道:“死有何怕?” “也是,驸马爷于死之一字本就不放心上。不过,但凡每一个人都有未竞之事。你死前有何遗憾之事,可交由老夫去办,你可说由我听,可以么?” “没有啦。要说有,那就是破敌良策,我却没有把握,只知道大规模与魔军对抗,压日刀一刀灭人十万,邪刀转眼炼化。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遗憾之事。”乌刚说着思索起来,想了一阵,还是想不出什么良策。 梁备笑道:“我敬你是战神,我可以松绑,让你大战一场,或可逃出这里。” 乌刚四下里望望,一个个军士昂首挺胸,正处于战前激昂贲发的状态,突然全身一个激伶,想起自己在西京宝都杀死的那些军士。他摇了摇头。 “梁大人,你的好心,我心领了,这些兄弟,上了战场,就是猛士,在这里与我相斗,又有何价值?” 梁备点点头道:“说得对,你不愿出手伤害自家兄弟,你是准备以死明志了?” “我错便是错了,我对不起见儿,算不得什么志气。”乌刚瞧了一眼手中的金钥,由衷地道。 “驸马爷,这个金钥不是什么荆钗珠玉,也不够风雅,你为什么这么珍视于它?想必它有一段不平常的来历吧?”梁备话锋一转,似乎对他手中的东西饶有兴趣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五) 梁备温和如春风的话语,使得乌刚心潮起伏,他不由地道:“是,梁大人,我离开一个女子很久了,那天她终于见到了我,她将这个金钥交在我手中,轻轻喘气地对我说:‘刚哥,你许久不回家,可还认得家门?’ 我内心愧疚,握住她的手,一时心潮起伏。我说我再也不离开她了。 她双目盛满晶莹的泪水,欢喜地说:‘好啊!这个金钥,你可要好好带在身边。’ 我下了决心,便对她说:‘这里的事一完,我们便回家,我从此守在家门,我就是你的钥匙。’” 说到这里,乌刚脸上变色,愤恨地道:“梁大人,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事,对不对?” 梁备道:“驸马爷能认识到这一点,真的很可贵。” 乌刚听了脸上温柔有加,衷情地道:“人总是吃过苦头后才知道珍惜,我的今天就是如此。那一天,她被日月佛留下,她对我说:‘刚哥,日月佛尊瞧得起我,我可得相陪不是,你回去后,好好儿看着咱们的家。’我听了她的话就回来了,她正和日月佛打赌谁赢谁输,人族赢了,她就回来了,人族输了,她永远不能回来。” 梁备听了张大了嘴,惊讶万分,好奇地又看了一眼那金钥:“驸马爷至情至性,大爱小爱都在心中,老夫敬服,原来这枚小小钥匙竟是如此稀奇。我放你走,为了你的女人去战斗,你把这枚钥匙给了我作为交换,如何?” 乌刚立马捏紧手掌。“梁大人,一对夫妻,有了家。就有了钥匙,我今天才知道见儿心中最重要的是家,我怎可以把她的。不,是我们的钥匙给弄丢了。没了钥匙,我和她的家就没了。我承诺过做她的钥匙,岂可再弄丢她的钥匙?” “嗯,你宁愿死,也要你的家,也不会舍弃你和她共同的钥匙,对不对?” “是。” “好,我满足你这个愿望。请驸马爷随我来,让你最后看看你和公主两个人的家,之后你再回来引颈受刑,该没什么憾事了吧?” “如此最好!”乌刚真诚相谢,他觉得人这一生,生命不是最重要的,生命中的那个梦想才贵比金玉。 梁备转身引路,带领乌刚向卫清宫走去,一众人觉得不可思议,都跟在后头。想一睹驸马和公主两人共同营建的是个什么小家,以致于让乌刚这个浪子如此留恋。 高古和宋夫人面面相觑,这梁备宰相是个文人。今天说话做事与常人大相径庭,简直没有常理。再说了,乌刚和卫见两人住在卫清宫,哪里还有什么小家?从未听说过呀。 将近卫清宫,是一条林荫小道,乌刚在此驻足,不禁伤感袭上心头。 就是在这条道上,曾经有个少女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只趿着拖鞋在奔跑。跑着跑着,她嫌拖鞋走不快。踢开了拖鞋,赤脚跑了起来。 这个少女突然间听说乌刚凯旋归来。兴奋异常,忘记了披上公主的端庄,忘记了少女的矜持。 这就是卫见,褪去华丽后的卫见公主,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心中。 乌刚看见奔跑中衣裙飘飘的卫见,从林荫小道的那头过来,一直向自己过来,他想伸出手去拥住她。 梁备轻咳一声,乌刚猛然想起再也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再回忆了一下卫见纯净的小脸,跟在梁备身后继续走。 卫清宫的宫门紧闭,只有两个卫士站在两侧,他将钥匙对着锁孔,不想那门被他轻轻一碰,开了。 他走向卧室,刚要插入锁孔,没想到门也是虚掩着的,在他碰触之下,也开了。 他呆了一呆,不知这钥匙要开的是哪扇门。卫清宫大大小小几十间,这把金钥不知开的是哪扇门。 室内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甚至像是闻到了卫见身上的清香,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回来,是一种耻辱,只有两个人共处,室内才会活色生香。 他的耻辱感越来越强烈,转身便走。 引颈受刑?哈哈,今天是他乌刚最后的一天,他答应卫见要将阳光带去,挂上她长长的睫毛,再也不能了。 梁备笑道:“这就看好了?” “是的,我们去吧,我这就去领罪伏法。” “驸马爷,这里卫士较少,你现在将我们打伤,逃命去吧。”梁备一脸认真地道,绝没有虚情假意,况且,他说的也没错,乌刚要逃出卫清宫,也易如反掌。 乌刚怒道:“梁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乌刚罪有应得,死有余辜,还有什么说的,难道让我做个无担当的潜逃之徒?留下骂名么?” 梁备靠近乌刚,阴恻恻地道:“让我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突地掏出一把小刀,白亮亮地一闪,唰地刺向乌刚的心窝。 这下来得太快,乌刚来不及暴发能量,下意识地双手一推,只见梁备整个人向后撞去。乌刚一个箭步,像只游龙一样追了过去,伸手抓向了在空中划过的梁备。 一边的谌铁龙夫妇、高古和几个卫士,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用最拿手的功夫,齐齐向乌刚背后击去。 大目犍连叫声苦也,乌刚打死宰相,这下完了,天界再也容不下他了。他手掌翻飞,大悲印的佛力贯达,将乌刚推开。几股力道擦着乌刚与梁备的身子而过,轰掉了前面的一面墙。 乌刚将梁备抱在怀里:“梁大人,你这是何意?”忙察看一番,幸好刚才用的是外力,只伤了筋骨,要是以他的能量暴发,梁备哪里还有命在? 梁备道:“你不走,我只有逼你走了。” 乌刚噙泪道:“你这是何苦,我既已伏罪,再无逃的道理,大人允我到卫清宫看一下,我已是感激不尽,岂能伤人逃跑?” 就在这时,众人发现了奇怪的事,那面被轰掉的墙,只轰去了外面一层木板,里面竟然是一个金属夹层。 高古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这卫清宫千百卫士护着,还用铁板做墙,真可算是铜墙铁壁了。他走到里边一面,墙上的外皮也掉了,赫然露出一个锁孔。(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六) 众人见了却是不解。 梁备道:“驸马爷,用你的金钥试试。” 乌刚将钥匙插入,听得一阵“嘀哒”之声,一扇小门开启,里面五色灿烂。 待看得清时,才看到是一件龙袍,龙袍上压着一个小盒。 众人见是先皇之物,如见圣上,齐刷刷跪拜。直到这时,众人才隐隐感觉到,卫见交给乌刚金钥,似乎另有深意。 梁备身为宰相,打开盒子最为合适。他取下打开,竟然便是玉玺。玉玺下方,压着一绢书。 梁备看也不看,递给众人看了,个个都惊讶万分。 原来绢书是卫见留下的,说是如果乌刚持有金钥回来,中洲帝位给他。如果他没有持金钥回来,便由宰相另择贤明,统领中洲臣民。 梁备见众人都看过后,从怀里拿出一把金钥,竟与乌刚手上的一模一样。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卫见临走时已经做了后续的准备,而这个“后续”,就是宰相梁备。 梁备初见乌刚回来,接着乌刚承受了鞭刑,悔意十分,又掉出那枚关键的金钥,他这才出言套他,乌刚竟一心愿意伏法,不再逃走,更不愿意出手伤人,到看完卫清宫后,他又一次叫乌刚逃走加以试探,他还是不肯,到这时,他相信乌刚没有变节。 他看准了自己所处的位置,逼得乌刚向自己出手,撞开藏有秘密的墙壁。 乌刚惊疑间,已有一袭黄袍加身,他,成了中洲国国主。 众人参拜。 多时的阴郁之气,再也控制不住,乌刚狂嚎起来。整个清心殿,宫里宫外,是他的悲怆。 黑灵焰君也听见了。 黑灵虎闯开饲养史。冲向卫清宫,乌刚一把抱住它。骑上它,到了众将士面前。千万将士一齐拜见这个战神帝君,听从他的号令。 乌刚最先成立的是一支由特异功能组成的百人间谍队伍,而大名鼎鼎的大目犍连便在队中。这一支特殊的队伍任务特殊,趁着夜色悄悄消失在城外,只一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他立即派人通报天央国,让他们按兵不动,晚麦野虽然形势严峻。有中洲大军救援,一定力争将魔兵阻拦在中洲国境内。 之后乌刚亲率军队,只三万一队,分散向晚麦野按梯次行进。一路之上,返回的信息不断。 “报,晚麦野的魔兵只围不战。” “报,晚麦野的城南是薄弱点,那里魔兵甚少。” “报,魔兵用狼头鹰每日骚扰而已。” “报……” 乌刚听了置之不理,这些信报他充耳不闻。只叫将士们三万一队。前后一定要相隔五十里,但是每一个人都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走出帐外,望着天上的星光。微微有些心焦,但丝毫不敢操之过急,他像一只饿虎,一只捕食技巧娴熟的饿虎,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但是犬牙也是一只狐狸,晚麦野在他的掌控之中,这里只能进,不能出,但凡有想逃出城的军士。立即就杀了。城中军士见城东和城西都是魔兵,呈合拢之势。却又不合拢,就像一只口袋。并没有捏死,还留有一个死角。这个死角就是一个陷阱。 一个月过去。 两个月过去。 犬牙与乌刚两个谁都没有先动。 人族大军这边,终于军心出现了骚乱,只因有些军士的兄弟就在城中,这些军士本是来救自己的的亲人的,但乌刚迟迟不发兵救援,军士们焦急之情便渐渐显露出来。 日日不断有将士到帅帐前请缨作战,甚至有军士的哭闹哀叹。 不得已,乌刚允许灵州的一支三万军马作战,灵州军在晚麦野的亲人最多,因此作战的意愿也最强烈。 没想到那支军马冲入敌阵,不到半天,便全军覆没在如汪洋般的天坑魔军当中,而犬牙骑上狼头鹰,手抱压日刀,只要有大批的援军一来,他便挥刀吸血。 区区三万人,他没有动手,因为驱动一次压日刀,几乎会耗尽他所有的魔力 但是,他失望了。 灵州军一灭,再没有人敢轻易提战。 这样又过了三个月,双方僵持在晚麦野。 这真是一场奇怪的战争,双方都有大量兵力,一个在拼命地引诱,一个却不出击,双方像在捉迷藏。 这一日夜晚,一个身影进入乌刚帐篷,那人掀掉斗篷,露出一张清癯的面容。 乌刚喜出望外,大师回归,必有好消息。 果然,大目犍连道:“国主……” 乌刚拦住:“大师,您别这么叫我,这个国主之位是见儿的,等她回来,我须得让还给她。” 大目犍连点头,给他一个赞赏的神色,这才道:“我隐身潜入,远远观望,犬牙似乎在布置任务,随后便飞走了。另外,我有一个新的发现,你道如何?原来城外的魔兵营帐有一半是空的,号称三十万的天坑魔军,却原来只是个假象。” 乌刚吓了一跳,思索一番,道:“原也不奇怪,他们有压日刀,我们还有大央真语剑,那西山落凤剑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呢,正因为有两剑的存在,犬牙不是个蠢材,他不会蠢到将三十万魔兵一口气送掉。” “说得对,你作好准备,我再去打探一番,如果犬牙真的带了压日刀走了,立即传给你消息,我大军立即掩杀过去,就算不能灭了天坑魔军,也一定会给他重创,到时,日月佛再想征集到三十万魔兵可就难了。” “那就拜托大师了,这些日子以来,可辛苦您了。”乌刚十分过意不去。 大目犍连摇摇手不在意,又去了。 天亮时分,大目犍连传来消息,犬牙真的走了。 为了稳妥起见,乌刚还是让军队三万三万地投入,迅速向晚麦野靠近。 乌刚心里盼望这一战能一举解决掉日月佛的十五万魔兵,可是心下没有把握,似乎觉得不可能。 果然前头传来的信报说:“魔兵已经撤走了,我们三万人赶到的时候,魔兵正有序地退入黑暗之地。我们不敢追击,请国主定夺。” 乌刚心下失望,道:“做得好,退兵不追,防敌有诈,好好帮助城中的军士。” 他下令将晚麦野的军士全部撤走,只留下一座空城给犬牙。 同时心中不停地猜测,犬牙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围困了晚麦野达半年之久,不战而退。不知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他召集将士,让他们仍然遵照先前的阵法,带兵散落的各处,平日里要一天保持三次通信,千万不可合兵一处,以免给犬牙有可趁之机。(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七) 过了几日,陆续有天央、天朝的使节来,恭喜乌刚计谋深巧,使得日月佛的大护法邪灵师犬牙知难而退。 乌刚见到的使节越多,越是不安。 高古见了,上前关心地问:“刚儿,敌军已退,你何以越发地忧愁?” 自从上次他毒打乌刚以来,乌刚非但不记恨他,还将他当亲叔一般加以奉敬,这世上还有谁会如此耿直地对待他。 乌刚见高古相询,从沉思中醒来:“大叔,我总是有一个不好预感,一定有大事将要发生,我这是从哪儿得到的预感呢,我再想想。” “刚儿,自打你见了各地的使节之后,反而更是担忧。”高古一直就很关心他,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乌刚听了,猛然像捕捉到一丝线索,但那抹灵光一闪而过,没有捉住,不禁又摇了摇头。 “线索就在这些使节当中,是哪个问题这么突出,让我从中捕获了一丝不安呢?”他心中惴惴。 高古不懂他心中所想,自顾自道:“要说我们这些老朋友果然是连通一气。我们这一战下来,天朝国、天央国、北方之地,还有瓢雾族啦,甚至王储山的半仙人,他们都一一前来问候。来的使节也都是老熟人,好教我们提气儿。” 高古是越说越兴奋,不知怎地,乌刚却是越听越紧张。“高大叔,你再说一遍,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天朝国、天央国……” “不是这一句,再说。” “使节也都是老熟人,好教我们提气儿。” 乌刚摇头,表示也不是这一句。 “我说,这些老朋友果然是连通一气。” 乌刚一把握住高古的手道:“老朋友?老朋友?除了老朋友。我们还有新朋友,对,那里要出大事了。” 高古见他神色不好。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问道:“新朋友?难道……”突然他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望乡宫。” 两人同时叫了出来。 乌刚立即叫来密使,吩咐一番,那密使立即往北方之地去了。 —————————————————————— 望乡宫,五伦魔都。 这里没有高大的城墙,五伦族人那些简单牢固的住房,密密麻麻地散落在在望乡宫四周,像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这座宫殿。 几百年来,他们不用担心人族军队会攻入这黑暗之地。但是谁也想不到,到了今天,身为魔人,会遭到同是魔人的攻打。 犬牙指挥着他另一支天坑魔军,从黑暗中迅速钻了出来,不及掩耳,打得谷郎措手不及。 谷郎借着天坑的火山的光向外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地面,魔人战士骑着巨兽,整齐地列队前进。 天上。巨大的狼头鹰驮着魔人战士,并排飞近。 如此密集的魔军,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阴风呼啦啦地吹了过来,谷郎无心理会被吹散的长发,在心中迅速地盘算,对比着双方的力量对比。 兵力上,双方相当,如果加上百姓,五伦族在人数上更占优势。 装备上,大体相同,都有兽骑。都有兽筋弓箭,都有狼头鹰。 他看了一眼敌我双方。唯一的差别就在于,犬牙带来的狼头鹰。更大凶,那是经过修鹤配养的变异的怪物,战士有这么一匹凶狠古怪的战骑,是令人恐惧的,尤其是千万匹这种变异物种的战骑。 更大的差距,他想也不敢想,天坑魔人他早就见识过了,那些个魔兵是没有人性的,他们感觉不到疼痛,当武器穿过他们的身体时,他们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会暴发更大的力量,作最后一搏。只有鲜血流尽了,才能使他们渐渐软倒。 在天坑火山的照耀下,天坑魔兵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像野兽般,露出的是贪婪和嗜血。这样的魔兵甚至比厉鬼野兽还可怕,光是他们喉咙里那一声声的兽吼,就足够让每一个五伦部的人胆颤心惊。 这些人表面上还是魔人,但是实则上已经不是了,他们与兽类无异,不,那就是兽,充满着兽性。 而那个狡猾的犬牙不知躲藏在哪个角落里,他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到来的时候,驱动压日刀,横扫五伦族,包括望乡宫的宫殿,统统从黑暗之地抹去。而那最后的邪刀由于吸食足够的血杀之气,将成为一把真正的魔刀。 这次他五伦部的魔军还没来得及分散,就与突然前来的天坑魔军相遇,两支各过十万的魔军终于就要对战,落入犬牙的计谋之中。 双方对立面拉长到五里,互相对峙,不知为什么,犬牙一直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 耳舞及众将士看着谷郎,见星辰八子将他围在中间,稍稍放了心。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耳舞道:“国主,我们战还是退?”他实在不知道这么对峙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谷郎道:“他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山魃子道:“这还用说吗?犬牙那小子知道爷爷在此,肯定后悔了,但事已至此,他退又不是,攻又不敢,正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旱魃子啐他,道:“别乱说,凭你也行?大哥还没说话呢,再说,不是还有国主吗?哪轮得到你来发威,你有多大威呀?” 耳舞道:“国主,我看他们像是在等什么?他们要等的东西,一日不出现,就一日不会攻打望乡宫。” 双方人马层层压压的,连空气中也充满了恐惧的气息,杀气随着阴风四处飘散,凉飕飕的。 第五日上,天坑魔兵向两旁退,中间留出一条豁口,把谷郎看得莫名其妙,犬牙是想干嘛。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他如从梦中醒来,犬牙在设一个局,但这个局是什么,他却一下子想不明白。 便在这时,北边方向,一阵山崩地裂的声音远远传来,如洪涛般席卷,来得非常快。 不待谷郎看明白,已经有一支几万人的骑兵冲了过来。这股骑兵像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就冲近了天坑魔军,再看他们装备太精良了。 个个武士骑在六足马上,武士抬手间就发出一支玄银袖箭,天坑魔军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下了一片,那个豁口更加大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八) 当先一匹金黄色的六足马穿越过豁口,马上一个白玉面庞的年青人,正是昌亚。 天坑魔兵不要命地拥向昌亚,要堵住他捉住。 昌亚双手左右甩出无数的剑气,剑气过后,便是能量狂涌,魔兵向两旁唰拉拉倒下,那些魔兵倒下后立即立起身,完全不顾中剑的身体在汩汩流血,兀自向前,但走了几步,便一个个摇摇晃晃地倒下,那情状十分地血腥和残暴。 昌亚带领他的北方联盟军成功与五伦部的魔兵会合。 天坑魔军拉开的豁口迅速合拢,恢复了原先的进攻状态。 谷郎跌足,突然明白犬牙的险恶用心。 昌亚上前道:“二哥在晚麦野与另一支天坑魔军对抗,他分不开身过来相救,传信我北方联盟军来助阵,大哥,我还好来得及时。现在我们两军合力,不怕他天坑魔军。” 他故意把“救援”说成“助阵”,实际上他的北方联盟军一点也不比谷郎的魔军差。 谷郎接住他,道:“三弟,我们都上当了,你看,我们已经落入犬牙的布局之中。他要的就是你前来,好一举消灭我五伦部族和北方联盟。” “能和大哥一起作战,我此生无憾。”昌亚摆出一副无畏状,“等下与他们对战,我的军队打头阵。” 望乡宫地处平原,又不设城墙,正是联盟骑兵冲杀的好战场。 不等谷郎阻拦,他立即整顿好骑兵列阵,发一声喊,冲了出去。五万骑兵声势浩大。 他心下盘算,只有双方军士混杀在一起,犬牙才没有使用压日刀的机会。 不过。迎接他们的是十五万兽性的魔兵,以及变异后的狼头鹰。 在一箭远处,联盟骑兵停了下来。骑兵们用玄银袖箭发射,由于玄银弓射程极大。比魔兵的兽筋弓射程更远。 天坑魔兵根本就不及防备小小的袖箭,哗哗地,前边倒下一排,人族勇士发出一阵欢呼。他们演练多时,到了战场一试,一击成功,果然这种弓威力很大。 魔兵也纷纷放箭,箭在离人族军队一丈处力尽落地。 北方联盟军回射。魔兵又倒下一排,上方的狼头鹰也掉下不少。 就在这时,犬牙终于出现在空中,坐在一只狼头鹰身上,怀抱着那把压日刀,一副闲来无事、观战的架式,没有出刀的意愿。 昌亚踩着浮云千飘,踏上空中。 一旦犬牙出刀,须有一个凝气聚力的时间,才能驱动魔刀。这个时间他会不顾一切扑上去,与犬牙大战,不给他有出刀的机会。 联盟骑兵在与天坑魔军对射几轮后。开始冲杀,谷郎也指挥着五伦魔军冲杀上去。 任何人在面对着野兽般的天坑魔军,都是心下发怵,那些魔后即使头被砍掉下来,还能挥舞着武器,有些魔兵明明已经被杀中要害,却兀自像没事似的,砍杀数十下后这才慢慢软倒。 更别说天上还有无数的狼头鹰蜂涌下来。狼头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咬住一个,鹰爪突然伸出。抓住一个,背上的魔兵还能放箭射杀一个。端的是无比厉害。 底下哀鸿遍野,昌亚与犬牙两个互相对视,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大意。 昌亚心想,只要他右手一动,我便立即用剑盗的破刀式剑气,刺他个全身蜂窝状。 自然犬牙也心想,这人在武功上修炼上的造诣名声极大,我便和他耗上这一天又何妨?我十五万兽性魔兵,战死他三十万也绰绰有余。 果然,不出半天,底下的战争在兽性魔兵的冲击下,由于过于血腥和残酷,以及天坑魔兵的怪异,北方联盟军和五伦魔军付出巨大的牺牲。 正义的一方军士,已经由于这种血腥,露出怯意,一时间,死伤更多。 初时,北方联盟军和五伦魔军还是并排作战,半天过后,情况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天上的狼头鹰分成两股,从远处斜斜地俯冲下来,发出狼嗥,两支军队为应付天上狼头鹰的冲击,渐渐被割开,变成了各自战斗,而且两下里拉开了不下十里远,两支军队已经不能互为呼应,一个战场变为两个战场。 ———————————— 木香宫,木香宝殿。 日月佛为卫见斟上一杯香茗,此时的他,连眉毛上也带着笑意。 卫见心里没底,只好品上一口,扬着笑脸相对。 底下的魔师在轻轻地报说着望乡宫的战争情况,殿上寂静无声,因此那魔师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末了,那魔师道:“再过得一日,双方兵马将消耗殆尽,世上再无五伦魔族,世上再无北方联盟,我天坑军有一半会陪着他们。” 卫见的心里突地一跳。谷大哥,三弟,他们怎么办?虽然心下担忧,脸上却不动声色。一如刚才的优雅,继续一边品茗一边听着。 心道:“五伦魔族已经与人类结盟,你战死十五万天坑魔军,余下的十五万看你还有什么大用处?” 日月佛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拂了拂手,示意那魔师退下。“卫公主可是在为我担心?贫僧实在不愿意看到过多的生命消失在刀剑炼化之中。” 卫见想了想,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炼化刀剑当然就会有生命消失,难道他能刚刚好地取走十万点血杀之气,而不多杀一人?在她想来,这是不可能的。双方的人越战越少,从那魔师焦急的口气中,魔刀魔剑显然还是没有出现。可是日月佛气定神闲,似乎并不着急。 “不担心。” 日月佛举杯相敬,卫见连忙也拈杯相迎。 —————————————— 五伦魔地的战争十分惨烈。 昌亚暗暗心焦,照这样下去,兵败无疑,不过也好,能一举杀灭十五万敌军,也是重挫日月佛的一记重拳。 他昌亚就是这一记重拳,狠狠地击在日月佛的心坎上,让他眼花,让他吐血。 犬牙双眼盯着昌亚,喉咙里发出笑声,他每笑一下,身子便得意地抖动一下。 他一按狼头,向着五伦魔军飞去,他那只座骑发出刺耳的狼嗥,他迅速转过方圆十里的战场,一路传播信号。兽性魔军听到他的召唤,纷纷掉转身子,放弃了这边的战斗,向北方联盟军杀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九) 昌亚大惊,北方骑兵再强悍,也经不住十五万兽性魔兵的围剿。谷郎指挥着军队也渐渐向北方军靠拢。一个时辰后,两军终于合兵一处。 这时的状态已经回到原先,但是败象已生,面对毫无人性的天坑魔军野兽般的屠杀,人类军和五伦军的怯意更加显露出来。 刀万千向天上看来,只见昌亚在最前头。盟主的能量再大,也大不过这宽过十里的战场,何况对方军队里的魔师密布,自然能消耗掉他的大宇宙的能量,怎么办? 那边,谷郎站在队伍前,突然狂性大发,伸手一吸,吸过一个天坑魔兵,那个魔兵身形高壮,身手矫健,抡起宽边的秋穗刀便砍。谷郎抓住他往上一抛,魔力过处,那个魔兵巨大的身体化作片片血肉飞散。 星辰八子也不示弱,从阵前掠过,回来时已经各自抓着一个魔兵,在阵前正法。 昌亚与刀万千耳语一阵,刀万千带着三万多六足马骑兵,迂回一个大圈。 这时阵前只有昌亚一个人,他在等待着刀万千带领骑兵过来。 天坑魔兵中的指挥史看出了,六足马骑兵的迂回不是躲避,而是要从远处以更快的速度,形成一个强力的冲击波。 他也指挥着兽兵迂回起来,虽然兽骑没有六足马快,但也会是一个冲击波,而且是人数上占尽优势的冲击波。 巨大的战场上此时只有昌亚一个人,他的五万六足马骑兵,还有三万多,这算不算孤注一掷?因为对方的兽骑魔兵更多更凶残。 身后,那震天动地的六足马的奔驰声越来越近,一种灭绝的悲怆味道突然间进入他的心间。他苦心经营的北方联盟军也许就要在这一天毁灭。 身前,同样是地动山摇的野兽踏地的声音。他在心底呐喊,我们与他们同归于尽。 这是最后一轮冲杀。这一轮过后,只怕世上再也没有所谓的北方联盟。没有所谓的六足马骑兵,更或许,西海上痒这个名字从此又要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中。 喊杀声已经响起,如狂潮般。天上盘旋的狼头鹰发出恐惧的叫声。 他闭上眼,听着这最后的音乐。 狂风劲舞,兵未到,气势已磅礴。“亚哥哥,亚哥哥……”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响起的是百里好女那清脆细嫩甜美的叫唤。 一声鸟鸣传入他的耳中,他仓惶地睁开眼来,巨大的凤凰,天仙般的少女,正是他魂牵梦萦的百里好女。 百里好女举起西山落凤剑,刹那间,剑身发出万道霞光。她已经驱动好剑了。 天坑魔军已经冲到近前,六足马骑兵也到了身后。 “不要,不要用魔剑……” 昌亚的声音一发出,立即被淹没在了喊杀声中和马蹄声中。 在他绝望中。百里好女手中的剑,横扫出一片魔光,天坑魔军。连同兽骑和狼头鹰,消失在魔光中,战场上立即空荡荡地,再也见不到天坑魔兵。 刀万千领着他的六足马骑兵,顺势杀向谷郎那边,和他们一道,把余下不多的一两万天坑军剿灭。 昌亚眼望百里好女动人心弦的容颜,六神无主。百里好女双眸如星,是渴望。还是**,他分不清。两人都痴了。 西山落凤剑吸足了血煞之气。变得殷红。而魔性渐渐浸入百里好女的体内,使得她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一道黑影闪过。直击百里好女,把她从凤凰身上弹开。 狡诈的犬牙实施了偷袭。 百里好女娇小的身躯,身着梨白广袖裙,立即飘荡了出去,那柄已经成魔的西山落凤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红弧,落入另一个人手中。 昌亚大惊,与凤凰一道,一人一兽同时向百里好女掉落的方向追去。凤凰吐出一团火焰,犬牙轻轻闪开。 当百里好女轻飘飘的身子落入昌亚的怀中时,犬牙已经带着西山落凤剑,留下一串串得意的大笑,隐遁入黑暗之中。 凤凰绕飞在昌亚与百里好女这两个主人身边,发出一阵阵哀鸣。 昌亚没想到在这最后时刻,百里好女会携着魔剑出现,救了自己,救了北方联盟军,救了圣洁的西海上痒。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一仗还是输了,因为日月佛又炼化成功了一件邪器。 —————————————— 木香宝殿,洋溢着喜气。 日月佛身边,摆放着那柄西山落凤剑,此时的神剑,已经浸淫着令人生畏的魔气。 他拿出邪经,仍然是眉带笑意,将经书递到卫见手中。“公主,圣器西山落凤已经大成。经中的‘颂德篇’正配此时的祥瑞之气,此时观经,正是时候。” 日月佛已经为她清除了体内的阴煞之气,她恢复了一向的端庄秀丽。卫见环顾大殿,不见一丝一毫的祥瑞之气,只有魔气邪气。 “恭喜你。想这七天天界,阻挡佛尊脚步的障碍甚多,佛尊宏愿达成,必有不少险阻。但愿佛尊能够一路笑貌如花。”卫见笑意如春风拂柳,轻轻呷了一口茶,内心说不出的深重。 她只看了一眼日月佛手中的经书,没有去接。 日月佛将佛经放在西山落凤的剑旁,这个女人,荣辱不惊,果然如之前的约定那样,与他笑谈功绩,品茗春意,所表现的一切大是不凡。 他日月佛为什么就做不到?一股忌妒的意念渐渐从丹田升起。他之前对释迦牟尼佛的妒忌,又浓浓地袭上心头,只是这一次,转移到这个中洲公主身上。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女子,也令他…… 他自重身份,世上可比之人没有几个,于是深吸一口气,将笑挂上眉头。“公主见笑了。” 卫见看那本佛经搁在剑上,十分刺眼,于是拿起经书,捧在手里,与他论起经文来。 —————————————— 昌亚抱紧百里好女,在她耳边轻轻道:“傻姑娘,你总是做傻事。” 百里好女意识清晰,只是身体虚脱,而且,她感觉身体中的魔气正一点点离开,去了哪儿,正是昌亚在帮她吸取。要是不及时清除,会留下后患。(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 靠在爱人的怀中,这一声“傻姑娘”,让她多日以来的委屈一扫而空,让她之前的怨恨再也不见。 她轻轻合上眼,好想休息一会,但立即又睁开,舍不得这短暂的温馨,只怕温情重又离她而去。 “对不起,亚哥哥,我……”一句未完,猛然觉得温柔如潮,嘴唇已经被昌亚的嘴唇堵住了。 她觉得亚哥哥今天太疯狂了,他可从来没这么主动过。巨大的刺激让她眩晕了过去。 昌亚见了她澄明如水的明眸,正是这一对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流露出的单纯,让他一直就心疼她,怜爱她。再也说不出半句责怪她的话。 他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爱意再起,再次抱紧了她。百里好女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不禁“嗯”了一声。 那边突然暴发出一片狂欢,原来,当谷郎将最后一个天坑魔兵一掌击碎,所有人都发出胜利的欢呼。 谷郎收拳,竖身直立,转头四望,气势四射,这一刻,他确立了他在魔族的地位。 他,君临天下。 这一天,他大宴将士,与每一位将军喝酒,他本来就是酒仙,乌刚喝酒就是他一手教的。想起在旧魔都偶识乌刚,还有后来的昌亚,突然感觉人生如酒。 他有点微醉,离开了酒宴,一个人悄悄地登上了望乡宫的顶上。他想平息一下心情。 西方的天坑火山还没有熄灭,红得耀眼的岩浆一直在往外流着。他看见了另一个人,昌亚,两人默默地站立着,岩浆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一忽儿明。一忽儿暗。 “三弟。”谷郎打破沉默,“百里姑娘好点了么?” “嗯。没有大碍,现在她睡了。” “那就好。三弟,在她心里。只有你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为了救你,在幽冥次界答应了与魔王的交易,今天,如果她不是为了救你,她一定不会出现,她肯定躲在暗处已经好久,也犹豫了好久,直到最后时刻才出手。三弟。你要原谅她。” “大哥,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天意。”沉吟了一下,昌亚道,“大哥,你说,如果好儿不出现,我们大家都战死,最后会是个什么情况?” “犬牙只不过是摆摆样子,今天这一仗,犬牙是无论如何不会出刀的。他早就知道百里姑娘就在附近,他一直在引诱百里姑娘出剑,最后他成功了。”谷郎捏紧拳头。暗暗地挥了挥,“可恶。” “大哥,我现在知道了,那次在幽冥次界,好儿为了救我,和日月佛做了个交易,就是帮助炼化西山落凤剑的,今天,好儿躲在暗处。她一定是战战兢兢,犹豫不决。可是她不忍我战死,最终还是出来救了我。” 谷郎笑道:“百里姑娘这么好。你夫复何求?” 昌亚有些忸怩道:“是是,大哥说的是。你刚才说即使我们一起战死,与天坑魔军同归于尽,犬牙也不会出刀,对不对?” “对,你想,压日刀炼化好了,那么大央真语剑和西山落凤剑就永远不会出现了。因为我们把他的魔军消灭了一半,日月佛从此一蹶不振,而我们还有天央军,中洲军,天朝军,他到时拿什么来逼人类出剑?也许日月佛又会等上几百年。” 昌亚抬头看了看黑暗中耀眼的天坑火山。“此时,犬牙一定躲在天坑黑暗中,正在调兵遣将,谋划下一场战争。” “三弟,下一场战争,我们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大规模作战了,这样的打法,除了给日月佛一个又一个炼化魔器的机会,给我们的,只有一次次失败,二弟当初的话是正确的。”谷郎坚定地道。 “化整为零,一点点,一点点地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他要围剿,我们就躲开,他要攻城,我们留给他一座空城。总有一日,日月佛另一个十五万魔军会消耗完。” 谷郎点头。“正是如此。” 第二天,昌亚带着百里好女回到北方之地的西乡。谷郎携了特利悉那一起前来送行。 昌亚见特利悉那目光不似从前那样火辣,一副平静满足感,感到奇怪。正要上前说上几句,百里好女碰了他一下,他随即明白过来。 回到北方之地不多时,昌亚带着百里好女去了中洲国拜见父母。谌铁龙与百里慧疼爱有加。 昌亚将百里好女留在她父母处,便去见了乌刚,岂知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只见他形容憔悴,虽然威仪有加,却透出十分的倦怠,那神韵便打了个折扣。 抽了机会问了问高古,高古道:“刚儿一边要处理国务,一边还要关心军务。疲累倒在其次……”说着指了指心口,“这里才是主要的。”意思是说乌刚过于思念卫见,想要救出卫见,却又遥遥无期,显然是内心大受煎熬所致。 昌亚听了心情深重,这一次望乡宫战事失利,也许就是给乌刚的一个打击。他正想开口,百里好女却说起话来。 “都怪我,如果我不用魔剑,魔王就不能炼化它,眼见得见儿姐姐被留在木香宫,要想回来,又更难了一层,所以,乌二哥才会这么难过。我才是主要责任。”说着滴下泪来。 只有昌亚知道,这次他与百里好女重逢,早已发现她像是换了个人,以前她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要多灵巧就有多灵巧,现在她显得心事重重,那双明亮如黑珍珠般的大眼睛也失了神。有时他贴近了她关心她,她眼中明明流露的是渴望,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客客气气的。昌亚感叹两个人回不到从前。 这时他听了百里好女话,赶紧安慰:“要怪还是怪我,我是懂得不能大规模作战的,可是我让北方联盟军与谷大哥的魔军联合作战,给了犬牙可趁之机,最后逼得你出剑。是我不对。” 高古打断他两个:“你们都不可自责,智者千虑,也有一失,眼下我们的对手,是千变万幻的日月佛和他的一班幻术高手,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百里姑娘,你不出剑,你的亚哥哥如今怎能好好儿地与你坐在高大叔这里说话呢?你的亚哥哥如果不带兵去助阵,他的结义大哥谷郎谷国主就要灭国了,小亚也就落下个见死不救的骂名了。你们做的都没错,快都别多想了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一) 他想了一下,继续道:“这次我们虽胜尤败,战略上犯了错,让日月佛先赢了一着,但是还有一刀一剑没有炼化,我们大可不必着急,因为,他的三十万魔兵已经失去了一半,力量受到重挫,要想得到另外两件邪器,会更加困难。另外,我私底下想,见儿拼着命不要,也要破了魔王的阴谋,她的愿望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要是我们这么缩手缩脚地,怎么能赢了魔王?你们说是吗?” 昌亚与百里好女听了有些吃惊,虽然最后这句话说得心肠狠了点,但是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又点点头。 高古突然问道:“你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两人听了他这突然间的一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两人面面相觑,心里又如何不懂得各自的归宿?一时都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高古打个哈哈,说还有公务,借口结束谈话。 昌亚打定主意,要找大目犍连长谈一次,要说说关于自己和百里好女的事,可是一连数日,他就是见不到他。 不一日,昌亚要回西乡,在百里好女心中,百里庄是她第一个家,自从她失去了百里庄,早把西乡当作第二个家,所以也一同回来。 不想自回到西乡,北方联盟军便接到联盟统帅部的请求,要他们转移战场,去到五伦山东南段一带,守护隘口。 这一守就是十年。 十年间,昌亚与百里好女各忙军务,再也没时间顾得上结婚这件事。战争持续的时间遥遥无期。看不到尽头。天界的人们都失去了耐心。 不管如何。旷日持久的战事,总是会造就英雄。百里好女就脱颖而出,她勇敢,艺精,聪明,她身着梨白衫裙,骑着凤凰,飘然间杀敌无数。人们都喊她“凤凰仙女”。 北方联盟军十分出色,一时名声大振,又因为她和昌亚二人相貌绝佳,被人们交口称赞。 乌刚重掌联盟统帅之职,这个阳刚的男人,战法神出鬼没,天下兵马在手,将犬牙的天坑魔军牢牢地阻在了五伦山脉西南一侧。 就算犬牙带着兵马越过五伦山进入天央国,却很难碰上人,只好无功而返。更有一次。犬牙直杀到中洲大城,也是一座空城留给了他。而人族的小部队时常骚扰。使得进入人族领地的魔军损兵折将。 这便是乌刚当初定下的消耗战法,有力地打击了日月佛,十年来,战事无数,而乌刚到了最后,把这种战叫做添油战术,一点点地往里添,一点点地消耗着日月佛的兵马。 他每策划一场战事,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上一遍“为了卫见”。而每一次,他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 高古早已从五伦山挖出那件金鞍,乌刚把金鞍放在黑灵身上,每一次都把立功的战士用黑灵虎驮回来。人们一边怀疑他的战法,一边又对他充满敬意,总之他是个有争议的人。 “黑灵战神”这个名字,魔人一听,就胆颤心惊。 国手神射楮伯羊,发明了一种床弩,粗大的箭枝可以连发。 以往战士们最害怕的就是狼头鹰,自从有了这种器具,狼头鹰再也不是一种威胁。 犬牙带着他的天坑魔军,这些年,他一直想策划一次大规模的战事,但始终未能如愿。而十五万兵力越来越少,要这样下去,炼化最后两件魔器直如是一场梦。 乌刚加紧了攻势,一时战事四面开花,犬牙终于退回了天坑。 一个多年就形成的计划在乌刚心中闪现,为了这个计划他等了十年。 这一天,卫清宫难得的清静,乌刚将大目犍连请来。 “大师,魔兵已退,我想,该是迎回见儿的时候了。” “刚儿,是不是再等等,我看日月佛没那么容易罢手的。他要推翻我佛建立的正法时代,而代而取之的是他的末法时代。”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要我的见儿。” “刚儿,你听我说,你,见儿,还有这片天界的男男女女,都只不过是日月佛风云三界的工具,我们,只是工具,你知道吗?” “大师,这卫清宫本就是见儿的,我不能坐在这里面,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乌刚第一次显得软弱,“这里没有她,我,好孤独。” 大目犍连望这个坚强的已经成长起来的男人,他一向如虎似狼的刚毅的眼睛中一层灰蒙蒙的,不禁一阵心酸。“日月佛要的不是见儿,你懂吗?” 大师想起这片天界遭受的摧残,这种摧残具体到每个人,就更显悲惨。眼前的乌刚就是如此,他家庭破碎,夫妻分离,说不尽的凄凉。 想到这里,他降低了声音,温和地道:“刚儿,日月佛要的是这片天界,整个天界的人,都要听他的邪说,他要改变的是人们的心。” 说了这一句,他十分严肃地道:“这比失去生命更可怕。比失去见儿更可怕。” 他加上一句:“刚儿,你懂得见儿,她的心么?她不愿意看到她的臣民们在日月佛邪说下,变得邪恶,从此失去灵魂。那么这个世界从此盗贼兴起,人们互不信任,无情,无义,没有善良,没有美好。这样一个世界,是你愿意看到的么?” 乌刚渐渐收紧心神,他觉得卫见正渐渐离他远去,他想抓住她,却握不住她的手。 大目犍连的话还在耳边响起:“你是黑灵战神,你的职责是阻挡魔王邪说的脚步,见儿已经作出了牺牲,你呢?为了见儿的愿望,你要坚持,一定要坚持。” 乌刚的心,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一会儿上了高空,接受阳光的普照,一会儿掉入深水,任浪涌颠簸。 他自言自语:“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引来阳光,挂上她的睫毛?她有没有在苦苦等待我?要是有那一天,她才有会心的笑。” 就在大目犍连和乌刚谈话的同时,木香宫顶的莹光,把大殿上照得如梦如幻,日月佛当着卫见的面,大大地奖赏了败战而归的犬牙。 这超出了卫见的意外,犬牙更是惊讶得不知所措。 日月佛笑意盎然,他的美,永远是他的骄傲。“十年的苦痛,十年的铺垫,等待是漫长的,但终于会有春天。” 苦痛?铺垫?“难道魔王到了要决断的时候了?”卫见预感日月佛有重大行动。(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二) 联盟统帅部。 乌刚与各**事首脑在交谈着一件事。 白起云轻松地道:“十年来,我们付出极大的代价,终于没让魔王得逞,这不,大央真语剑还安安稳稳地掌握在我们太子手中。犬牙也没能把压日刀变作魔刀。如今魔军退兵,我天央子民终于可以居有定所,业有所乐。太子已经长大,不久将继位。好啊,终是拨得云开见日出。”他升任天央太尉,其实也是喜事一桩。 张光继与乌刚在天朝战争时就交情甚好,这十年战争,因为海河相隔,战火没有燃烧到天朝国,但是战士们驻扎海河以西待命,远离家乡,饱受水土不服,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又有什么办法,反抗魔王,自是这片天界每一个男儿的责任。 “我驻外防军,思念家乡亲人日久,如今任务轻了,这次我多派了些军士回家探亲,将士们可高兴了。你们说,这不打仗就是好。” 高古是资深的战将,他道:“好好利用这暂时的和平机会,喘个气,休生养息,倒无不可,但我觉得还是不可大意得好。” 耳舞点头道:“是的,我五伦魔族地处黑暗之地,日月佛几乎都把刀抵到我们鼻子上了,我们是一日也不得马虎。” “各位都说得好,要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提也休提,将士们生养一下倒是正理。但是我们的谍探者可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信报须得按时回报,不得有误。” 众人都道:“是。” 于是众人喝酒小庆了一番。 过了两月。风平浪静。各地传来的都是平安信报。关于日月佛的消息没有,天坑魔军像是从这个天界消失了一般。 这一日,大目犍连回归,乌刚赶忙接待他,对于他,一直是很愧疚,这么大年纪,还奔波在各地收集信息。辛苦自不待言。 正说着话,火贺哈马州的信使到,那信使似是走得甚急,喘着气竟说不出话。 乌刚叫他别急,过了一会,信使才道:“禀国主,我虎跳峡边界满是五伦魔人,他们说非不得已,要进入我国境内,我们州统领不敢开放边界。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两国邦交。非是我们可以作主,故第一时间来报国主,请求定夺,这事就发生在昨天。” 乌刚不解:“我人族已经与五伦魔族修好,魔人回归五伦山祖籍一事,不是一日两日就可急得来的,谷大哥何以便等不到那一日,竟要强行入境,这不是逼我们兄弟翻脸么?” 大目犍连道:“你这信使,如何传信的?难道那谷郎谷国主就没说明原因,就在大举入境吗?” 那信使这才想起,说道:“谷国主说望乡宫一带,天色大不如从前,整日价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居住。因此他们这次到边境的除了军队,也有百姓。” “天色?百姓?这是要迁国吗?”乌刚听得惊骇。 “因此,我们也不懂得这其中的原委,只怕是……哦,还须得小心。”那信使说半句留半句,言下之意,是怕魔人找借口侵略中洲国,但又不敢妄加非议而已。 当然,在座的乌刚和大目犍连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但这信使许是第一时间就来禀报,许多事情都还没弄清楚。 这时宫使报,有五伦国信使求见。 “准。”乌刚立即允见,这不来得正好。 那信使入内,竟是星辰八子之首的天魃子,天魃子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完全失了八子之首的风度。 “天大哥,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晓,我谷郎大哥怎地带着军队和百姓,不打招呼就到了虎跳峡?说是天色问题,天色怎么了?”乌刚有些愠怒。 天魃子看到了乌刚的怒色,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统帅大人,火州的信使说得没错,这军队是所有的军队,百姓是所有的百姓,我五伦国举国都成了灾民,我们请求中洲国救救我们。” 乌刚听他语气,似是整个五伦国都遭了难,站起身子道:“怎么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天色忽然就暗了下来,到第十五天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我五伦国本来就住在黑暗之地,终年过着没有阳光的生活,这下终于是暗无天日了,我们无法再活下去,谷国主只好带领全国上下到中洲国避难来了。”天魃子说起这事,还是满脸悻悻的,道,“这是不是天罚呀?可是我五伦人已经改过自新,怎么还要遭受天罚呢?” 乌刚问:“我谷大哥呢?” “谷国主心系百姓,正在虎跳峡与众军士保护我百姓,因为长途跋涉,加上一个月来,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已经有好些百姓染病,一些小孩儿都……都病死了……”天魃子拿出谷郎的新笔国书,呈上给乌刚。 乌刚看了,立即就发令给火贺哈马城,着令统领开放边界,救济五伦国魔人。 就在这时,宫使又传报:“禀国主,北方联盟昌盟主派来信使,说有急报。” “快传!”真是一报刚到,又有急报,饶是乌刚镇定,以内也有些不安。 进来的是刀万千,这刀万千是北方联盟的副盟主,副盟主当了信使,乌刚知道必是不好的消息。 果然,刀万千道:“我北方之地由于天气恶劣,无法生存,整个北方各族请求到中洲国避难。” 天色,天气。 乌刚的心一震,一个是结义大哥,一个是结义小弟,同时向自己求助,这两件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偶然的了。他的心立即就提了起来。 他望了一眼大目犍连,见他正低头沉思,知道事情不妙。 “快说,难道北方之地也暗无天日了么?” “不是。我北方之地虽说已经入冬,可是,今年的冬天非比寻常,竟连马蹄也冻断了,幸好六足马骑兵不在西乡,要不我北方联盟军就不复存在了。”刀万千道。 “如此严重的冰冻?我三弟呢?” “昌盟主,他与百里姑娘共乘凤凰,去西海上痒看望痒中的兄弟去了,说回来的时候,还要顺道去朱雀宫看看那里是否受到了雪灾。估计大雪封山,里面的人是不能出来了。”刀万千顿了一顿,道,“黑沙漠从未下过雪,如今也积了一人高的雪,玄银矿坑里也结了冰,采矿的人只要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六营正帮助那里的百姓往中洲边界过来。” 乌刚大惊,说道:“你们快点回去,带着你们的人,都往我中洲来,等过了天灾,再回去。” 三个信使听了喜之不尽,忙道:“谢国主。”匆匆去了。 乌刚自语:“今年的天气怎地就如此不顺,大灾之年啊。” 一转头,竟然不见了大目犍连,知道他一贯是来无踪去无影,也不在意。(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三) 岂知半个月后的情况,让乌刚措手不及。∑頂點小說,忽一日,各路急报如雪片般传到他的面前,卫清宫一时连空气都像要凝固了。 先是火贺哈马州的信报,说黑夜天象已经越过黑盲山,整个哈马州陷入黑夜之中,依着这个趋势,终有一日,黑夜会沿着泔水河,直达中洲城。 接着是灵州的消息,说是北方之地的冰冻一路南迁,已经快侵袭到灵州城了,到了灵州,离中洲城已经是近在咫尺。 情形一下子就变得严峻起来。 天灾越来越是严重,如此一来,受灾的就不是五伦魔族和北方联盟,连大半个中洲国也成了灾区,不出几日,灾民便会蜂拥而至,只怕现在已经出现了灾民死亡的惨事了。到时候死人的事会更多。 怎么办? 群臣聚议,高古道:“我接到信差消息,五伦山南麓天气甚好,只有举国南迁,才不会出乱子。” 经过一番讨论,决定中洲一带臣民南迁,到时靠山吃山,也不会饿死人。乌刚寻思:“这也给谷大哥一个机会,让他带着他的族人回祖籍地,目前在联盟之中,想来其他国家也不会提出异议。” 当即派出信使,传令到火贺哈马州,叫他们往中洲方向来,一直向五伦山去,又传令到灵州,令六营保护民众,干脆改道尔乃湿地,也进入五伦山。 看着百姓拖家带口,赶着牲畜,哀号之声不绝于耳。乌刚骑在黑灵身上。心情倍加沉重。 这一去。不到天灾退去。他们是再也回不到这里了,广袤的北方之地和中洲国,将落入犬牙手中,到时这片原本阳光之地,将群魔乱舞,妖气冲天。 从未有过的灭顶之感,出现有他的心里。 一个月后,从北方之地来的和火贺哈马州来的人与乌刚相遇。一时寂静的五伦山喧闹起来。人们在丛林之中扎营,暂时安顿下来。 几天后,昌亚和百里好女也到了,气色极是不好,一看就知道迷雾山脉的情况也不好。果然,还不等问及,昌亚把此行的的经过说了。 西海上痒由于离地面较高,没有受到冰冻的影响,这一点极是奇怪,按说。越是高处,寒流更甚。哪有越往低处越是寒冷的道理?不管怎么说,他当即放心下来,立即赶往朱雀宫,却没想到那里已经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当他找到宫中时,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情景。 “二哥,章……章路兄弟,与修鹤、任我柔坐在宫中,已经成了冰人,他……”昌亚与章路的情谊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痛失兄弟,让他悲从中来,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终于死了重要的人了,修鹤是个药痴,分不清敌我,任我柔性格软弱,当初为救族人,不敢反抗,甘做魔人的俘虏,这也不说了。而章路作为一宫宫主,勇敢坚强,在抗击魔王的战争中出力巨大,他的突然逝世是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昌亚心系两头,马不停蹄,立即飞去五伦山东南段,看望六足马骑兵,但愿那边别出什么状况才好。 谷郎带着族人自去旧魔都,那里石屋遍地,只要进去居住就可以。 诸事已毕,乌刚端坐帐中,刚想休息一会,帐外走进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邓梵,心想:“邓兄弟来的正好,也可帮我打理一下秩序,安抚这些灾民。” 却见邓梵双眉间也是愁眉不展,说道:“邓兄,你怎么了?敢是瞧这里乱七八糟,也和我一般担忧么?” 邓梵哭道:“国主,我是来报丧的,我父亲,他……他……” 如雷击般,乌刚背脊飕地冒出凉气,一下子坐直。“慢慢说,怎么回事?” “父亲常在雨中做事,湿气内侵,一病不起,已经去了。”邓梵悲从中来,“他是为我饶州百姓而死。” 乌刚越听越是糊涂,问道:“邓总督怎会一直在雨中做事?” “自上月以来,整个饶州和海河一带遭暴雨袭击,海河水暴涨,船行不畅,已经与天朝国失去联系,而饶州如今已是一片泽国。无奈之下,父亲和天朝国的张将军商议,带着军队和百姓向南迁移,以避天灾……” “你是说,饶州已经淹没了?”乌刚震惊,不等他说完,便急不可耐地问。 “不但淹没,山洪泥石流卷走的人不计其数,父亲心疼百姓,冒雨随百姓一同南迁,一路上鼓励大家要坚强,到了天央国就不会遭受这种罪了。不想年纪大了,连日淋雨,竟病去了。”他脸色阴郁。 乌刚头都大了,这么说,整个中洲国已经不复存在。 “那天央国那边怎么说?”他关心的是,一旦灾民涌入天央国,李少穹会不会驱赶。他一时也忘了与天央通报,请求援助。 “国主请放心,天央那边已经照会过了,我们正与灾民一道,向紫金帝都去,速度是慢了点,我想一个月后,会到达那里。”他顿了一下,道,“原先我们不知道,原来天央国靠近海河一带,也与我们一样,遭到了暴雨袭击,灾民成群,也正往帝都涌去。” “看来我得亲自书函一封,照会李少主,我们中洲国天灾大难,需要他的帮助。”乌刚呼叫宫使,立即就要纸笔书写。 宫使进来,手上拿着纸笔,传报:“报国主,西北部、北部的勘察使有事上报,已在外等候了一会,还有,天央国的信使刚刚到,也等着要见国主,是不是现在就传他们进来?” 心里突地一沉,西北部就是黑盲山虎跳峡,北部就是北方之地,难道那里又有新的情况? “传,别让他们久等。” “是。” 那天央信使递上了李少穹的照会,道:“中洲国遭受从所未有的天灾,我少主不能亲来慰问,但会在紫金帝都迎候中洲国的英雄和百姓。少主说,乌国主为人太过客气,如此大的困难,也没向我天央伸手求援,如此义气,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少主还说,我们既为联盟,便该有难同当,方显得兄弟情深。” 话如三春,暖流通遍全身,乌刚向东南方抱拳遥谢李少穹,这才拆开照会,上面的内容果然如这信使说的一样,这对于困境蝇的他,不啻是雪中送炭。(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四) 乌刚看向另外两位信使,那两个都是乌刚亲自挑选的修真高手,他想从这两人脸上找出让人轻松一点的表情,但他看到的是哀愁。︾樂︾文︾小︾说| 其中一人上前道:“国主,我们两个分从东北方和北方来,在山麓相遇,两边情况我俩已经作了交流,现由我一人上报,以节约时间。” 乌刚连日来接到的都是坏消息,看这两人的面相,应该又是坏消息,他从未惧怕过任何事,但这种没有敌人的困境,让他有些茫然,斗人斗魔,他豪气万丈,但与天斗,却如何斗? “二位辛苦了,说吧。”他尽量显得轻松无惧,要是他不镇定,其他人只怕比他更慌乱。 “是,国主,情况有些糟糕的,只怕五伦山也住不得多久了,黑夜的天象已经过了中洲城,正向着这里漫延。北方的冰冻雪灾也已过了灵州,尔乃湿地已经有一半处在皑皑白雪之中,草木已经冻得坚如生铁了。”那信使尽量说得委婉,但这些话在他那种语气下听来,叫人毛骨悚然。 刚刚的暖流才涌上心头,这会迅速在乌刚心里消失,换来的是比尔乃湿地更寒冷的冰冻。所有的人刚刚在这里住下,又得迁移了,可是,这里已是边界,再迁,要迁去哪里? 室中的五人如僵了一般,那信使突然失控,哭道:“国主,我们中洲国没有希望了么?我们的国家呢?就这么没了。”他一路走来。看到的只有死亡,往日里自由驰骋的国度。如今像死一般寂静,静得可怕。 “两位兄弟,莫要失去信心,你们可探听到魔人有何动静?”乌刚隐隐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那两个摇头,都说没有看到一个魔人,甚至连魔人的谍探也没见到一个。乌刚稍稍放心。便又担心起晚麦野那边。转念一想:“三弟已经赶去那边,并没有消息传回。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看来那边没事。” 天央信使上前说道:“乌国主,为今之计,只有让灾民继续前行,入我天央避难,我少主之意,联盟之下,同气连枝。不分你我。请国主快快召集你的臣民,我这便回去向少主禀报。” 乌刚无力地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送天内信使出帐外。 突然一道强烈的闪电,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那闪电像一条长蛇。扭曲着身子,消失在树梢。 轰隆隆。 雷声炸响,不远处一树桠“哗啦”一声断下,砸得地面轰响。 那信使急驰而去。 —————————————— 日月佛姿势优美,大展佛术的神奇,在木香宫布置了幻景,他与卫见漫步穿行在四季的美妙中。 “这小小的第七重天。阻挡不住我的脚步,卫公主,一刀一剑,血煞之气,这些,我都会拥有,我在想,如果那一天你输了,我该带你去到哪里?”日月佛摘下一朵春花,看了一下,递到卫见手中,忽然喜睁双目,“啊,前头就是夏天了,好天,好季节。” 作个引导的动作,在前头带路。 卫见不惊不喜。“今天我看到了最美的幻景,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幻景,佛尊,你见过真实的四时吗?当你享受过春天的温暖,你开心了,你会想念冬天的安静,你还会向往夏天的热烈。”卫见闻了一下,花儿没有香味,她将虚假的花沾回了同样是虚假的枝上,道:“思念,留恋,等待,它给你的种种感受,都是美好。” “我尊重我的对手,就像我尊重你,卫公主。”日月佛有些愠怒,却是好涵养地说着话。他这一句没说假话,因为他身拥“五力”,却一种也没有用在卫见身上。 卫见拂一拂,像是要拂去眼睫毛上的没有温度的阳光,她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归宿,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现出许许多多的东西。 —————————————— 乌刚、谷郎、昌亚带着各自的族人,走下五伦山,身后立即风雪交加,叭啦啦的响声不绝于耳,许多树枝断裂了,气温突然之间就降到不可想象的程度,走得慢的人,冻成了冰棍,成了风雪中的一部分。 雪冻的脚步在追赶着人们。漫山遍野的人类有些失控了,奔逃起来。 再回头,只能听见寒风呼啸,冰雪覆盖的五伦山,慢慢滑入黑夜,暗影像一只巨兽,吞噬五伦山的一切。 眼见这可怖的情景,没有人不会害怕。惊诧声此起彼伏,到处是惊恐的惊叫。 雪冻与黑夜同时交汇在一起,如爱惊小动物的人类,加快了速度,虽然前头雷声隆隆。 山下就吾乃平原,千军万马不顾一切地冲进暴雨之中。 泽国,真正的泽国。洪流横生,深洼积水,天上是倾盆大雨。 一处河堤溃了,冲走了很多人。 乌刚跳入水中,又有许多军士跳入,众人手拉手做人墙,保护着惊慌失措的百姓过滩。 几天后,乌刚发现人数越来越少,到了这时,失踪的百姓和军士只剩下一半,一阵愧疚袭上心头,要是见儿看到这一切,她会不会责怪我? 身处暴雨中的他,望已经成了湖泊的吾乃平原,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 这时大目犍连从前面走来,站在他的面前。 “大师,我可怎么办?”乌刚语气近乎绝望。 “天央国派人来了,大家终于有救了。”大目犍连说完,一眼看见了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伊傛,把她从昌亚身边带过,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她与昌亚两个是佛主刻意要找寻的“佛光孩童”,再不能让她受到死亡的威胁了。 白起云来了,他指挥军士带路,几十万人,上百万人,被带到安全的道路上,涉水过滩,蠕动行走。 不知过了多少天,当人们走出了平原,暴雨已经减弱。 “这里距离紫金帝都还有三天的路程,到了那里就安全了。”白起云指着东南方说道。 一天后,和煦的阳光抚慰着疲惫的人们,失去亲人的百姓被分散到帝都的四周。这是乌刚作出的重大决定,也是秉承了这十年来的战略,不留给犬牙出刀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五) 又一日,紫金帝都在望,李少穹亲自前来迎接同盟的兄弟。--这一天夜晚,乌刚大帐中,李少穹,张光继、昌亚、谷郎和大目犍连,白起云已经回去,帝都不能群龙无首。 乌刚终于忍不住大骂起天气:“老天爷这狗东西,想要灭我第七天界么?哼哼,我偏不让你如愿,这不是走出灾难了么?”暴怒如一头狮子。 “刚儿,你错怪上天了。”乌刚听得大目犍连的声音,颇感诧异。 “上天欲要灭一地界,必是这片地界的人作恶多端,想我第七重天的人们没有丧心病狂,怎能有此天谴?”大目犍连站起身。 “既如此,那天宫掌管日月星辰,四时风雨的仙神是瞎了眼了。”乌刚从一个深思熟虑的帝王变作一个骂街市徒,却浑不在意自己失态的样子,“大师,你说,我们也是一片天界,凭什么让他们来管在我们头上。” “这次有人作乱。你还记得那天我从卫清宫不辞而别吧?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大目犍连道,“我去了欲界,当初我就预感灾情会变本加厉,于是我去拜访几位重要的人,让他们高抬贵手,放过这片天界的人们,没曾想,这几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全然不知第七重天发生的惊天大难。” 众人听他说得离奇,而且不是一般的离奇,全都惊叫起来:“怎么可能?” “不但有可能。这场天灾简直不可逆转。当时我最先拜访的是西方白虎,向他说明了这里的情况。没想到白虎说,这些时候他并有在任何天地界面放过风袋,风雪冰冻之事,不可能发生。他还向我展示了他的风袋,他不开还好,这一打开。却发现风粒子少了一半。白虎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大事,他作为风雪使者,无端端犯了大罪。” 大目犍连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道:“白虎拉着我去到东方青龙处,没想到青龙的雨粒子也少了一半,他立即招来南方的朱雀兽和北方的玄武兽,那两个的电粒子和雷粒子不多不少,也丢失了一半。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不知不觉间能从四大天兽手中偷走气象粒子,这事必将震动众神大人,到时仙界圣武士将展开地毯式盘查每一个可疑之人,四方神兽不敢隐瞒。去了中天,准备将这事一五一十地报给紫薇大帝。” “没想到中天宫一片忙乱,宫门说紫薇大帝传下令来,一定要彻查妖邪能量来自何方,我们听得莫名其妙,原来守宫圣武士察觉到近日有一股纯正的通天能量,悄悄地搅动了中天的空气。却没想到正是这股纯正的功能,在偷偷地打乱了日月星辰的轨迹,经查,日月星辰早于五百年前就已偏离,直到这一次大移位才被发现,三界之中,有谁有这么通天彻地的能力,在紫薇大帝的眼皮底下做着这种勾当。” “我随四方兽进入中天宫,四方兽将风雨雷电粒子被偷窃,一事如实禀报给紫薇大帝,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中天大帝震怒之下,一道道令牌如飞,通令严查,可是直到我回来,那里还是没查出什么来,这个偷移气象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唯一的线索就是,偷窃时留下了细微的能量波动,这一点波动,它不是妖魔邪能,而是神界的纯正能量,难道是欲界内部的人作怪?这可是自古未有的大事,中天大帝,思虑再三,只好将此事报与玉帝知晓。” 谷郎怒道:“大师,这个作乱之人,欲界不知,我们可是知道他是谁?”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白过来,除了日月佛,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第七重天的事,我已经向中天大帝禀报过了,要他带个话去天庭。” “怎么样?可是有天兵天将来收拾他?” 大目犍连摇头道:“中天大帝传回话来,第七重天是个新生的地界,不在天籍上,所有典籍中,没有一处记载过有这样一个地界,它既在欲界六天之外,便在众神管辖之外,天界众神对此都表示爱莫能助。” 不等众人咒骂,大目犍连站起身,神情严肃:“众位英雄,第七重天是你们的第七重天,好也是你们的,坏也是你们的,大家扬起斗志来吧。各国之中,只有紫金帝都没有遭受天灾,这很明显是日月佛的阴谋,人类大军被迫集中到了这里,正好用以炼化他的魔刀魔剑,十年来,我们化整为零的策略终结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规模的战争来了。” 伊傛听得恍恍惚惚:“大师,你是说,天坑的魔军将要进攻紫金帝都?”她被抓去过天坑,看过天坑魔军,想起来都害怕。 “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军士是勇敢的。”大目犍连展现给她的是慈爱的微笑。 乌刚边走边沉思,他身为联盟统帅,不得不计划着即将到来的战争,他停下脚步。“六营在保护北方之地的百姓中,损失了大半,饶州军也是一样,中洲总共加起来,不到八万军士,而且在迁移之中,挂失了重武器。你们都报一下自己数字。” “我天朝军士只有几千,其余都回国休整了,要知道这样,我是不会让他们回去的。”张光继道。 “天央军保存得比较好,有十五万之多。”李少穹道。 “五伦军五万左右。”谷郎道。 听着这些数字,真叫人寒心,短短这两个月,几十万军士不战而亡,剩下来的也都疲惫不堪,武器严重不足。 乌刚顿时脸如死灰。 叭。 李少穹摘下腰间的大央真语剑,拍在桌子上。 “日月佛不就是冲它来的吗?我们的重武器就是它了。” 乌刚摸着那柄还没有变成魔剑的神物,突然间无比伤感:“我们为它,十年来失去了多少英勇的军士,我们失去了多少朋友亲人,到底还是守不住它,它终是要魔变的。” 李少穹收起神剑。“是啊,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它。”大目犍连在十音琴院对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间,天已放亮,远处的的暴雨兀自下个不休,但这边却风和日丽,瞧在眼里,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六) “三弟,你带上我中洲五万军士,前去晚麦野救你的骑兵,五伦山最末段是丘陵地带,正好适合你们的骑兵撤退。⊙頂頂點小說,你可前往那里接应他们。魔军的狼头鹰部队害怕你们的玄银袖箭,不敢与你们直接对战,他们会直跨天险五伦山,而他们的另一支军队——部兵,会一直在丘陵地追击你们。”乌刚犹豫了一下,轻轻地道:“如果魔军大举来犯,三弟,你不要恋战,给北方之地留下一脉,你可懂得?” 昌亚觉得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哽咽了一下,看了看众人,点兵去了。 乌刚看五万军士呼啦啦流水样地从眼前去了,拉了黑灵虎进了紫金帝都,身后的军士整齐地列队进城。 昌亚领着五万中洲军,两日路程,第一拨万人部队到了五伦山,这里是山脉末段,不再高耸险峻,低矮的山包散落,变成了丘陵。 他见一个军士脚上起泡,将他弄到黄金六足马上。 正安顿好,突然领头丈头嘶声叫道:“狼头鹰,魔军!备战!” 嘶哑、紧张、急促,军士们慌乱地准备着。 山峰处黑压压,遮天蔽日地,不知有多少狼头鹰?地面上的阴影快速地向这边移动,来得相当快。 战士们只能用弓箭迎敌,昌亚估摸着狡头鹰飞行的高度,以中洲军士的弓箭强度,根本射不到那么高。 一只大鸟映入他的眼帘,迎风高翔,鲜艳的羽毛五色灿烂,背上骑着一个长裙女子。 “好儿!她怎么在这里出现?”她在紫金帝都就已不见,昌亚一直以为她安抚百姓去了,却没想到她竟会在这里。对着狼头鹰魔军迎头而上。 他踏空而上,只听凤凰发出帝王般的厉鸣,狼头鹰虽是嗜血成性的怪物,听了这声长长的鸣叫,也是个个震颤不已,平稳的队形顿时乱了。 凤凰吃了圣兽丹。拥有三个技能,这威镇四方的厉鸣不同凡响。 昌亚叫道:“好儿,小心!” 百里好女一拍凤凰,她裙袂飘荡起来,长长的彩色裙带拖拽,随着凤凰斜刺里横飞,拖出一条长长的火焰,大火横亘,前面的狼头鹰来不及转向。一头冲进火海,羽毛焚毁,光秃秃地翻着跟斗掉下,骑在上面的魔兵与狼头鹰分离,纷纷摔下地面去了。 后面的狼头鹰连忙蹿高或伏低,想要避过火焰,却自相碰撞,直往下滑落。魔兵们纷纷引弓拉弦,放出箭矢。 一时间哪里能阻挡这上万只狼头鹰?昌亚踏空到了百里好女身边。打开大宇宙,挡住来箭,顺势以“破阵式”甩出几排剑气,有狼头鹰中剑,连鹰带人掉了下去,或是只有鹰背后上的人中剑。翻下鹰身。 当凤凰吐完一轮火焰,反向又再吐一轮时,狼头鹰魔军已经分散开来,一阵黑风般过去了。 这时地面远处像一支流云而来,铁蹄踏地。如洪流滚滚。昌亚心中一喜,那是北方联盟军——六足马骑兵,只要他们还在,就有希望。 不过他心里一沉:“魔军开始大肆进攻了。” 他降落下来,指挥军士列阵,等待后面的四拨人马。随后他再次跃上空中,只见魔军的前头部队已经出现,是一支万人兽军,紧接着是一拨又一拨,昌亚心里打鼓,他数了一下,总在十五拨左右,绵延数十里,烟尘飘了起来。 犬牙只是为了炼化魔刀,并且一举两得,要逼迫人类也炼化大央真语剑,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什么阵法,只将兵力集中,杀向紫金帝都就行。 这时,中洲军第二拨军队已到,与第一拨汇合在一处,并且第三拨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 百里好女与凤凰飞了过来。“亚哥哥,狼头鹰魔军去而返回。” “明白了,你要小心!” “知道啦……”已经去得远了。 已经无法退军,开战吧。 他下来吩咐军士,作好战斗准备,与后面四万大军集合,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大战。 就在这时,六足马骑兵的铁蹄震天一样,已经到了,昌亚也不打话,骑了黄金马上前,引导着北方骑兵继续前冲,不上数里,便遇上了去而折返的狼头鹰魔军,魔军居高临下,射来的箭如雨点般从天而降。 骑兵们一边用盾牌挡住,一边用袖箭还击,双方互有损失。 天上地下,各像两朵云,一黑一彩,在五伦山脚追逐着互射。 那边,中洲部兵已经与魔兵遭遇了,魔军停止了前进,双方各依地形,在等着后面的军队前来。 百里好女看着魔兵前拥后挤,兽医吼连连,就在这时,身后的五万人已经到齐,她从凤凰身上跳下,拔下背上的剑,提气喊叫,带头冲入敌军,后面的军士见这位女英雄不要命似的,个个振奋,如潮水般跟着他发起第一波攻击。 人如潮涌,魔如山倒,金戈铁马,交织在一起,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前进。天坑魔兵个个都是失却了人性的野兽,他们看不到死亡,感觉不到疼痛。 十五万魔兵,渐渐从两翼包抄,百里好女一见不妙,指挥军士撤离。 昌亚这边,六足马骑兵已经杀退狼头鹰魔军,返身回来,只见中洲军在百里好女带领下,轻隆隆地有序撤下,让过他们。 魔军紧接着就追了上来,他立即与骑兵们向魔军冲击,魔兵长箭如雨,骑兵用盾牌挡住,在冲锋的路上用袖箭发击,可是挡不住魔军的脚步,十五万魔军丝毫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刀万千领头,昌亚在骑兵的侧面守护,没有与魔兵短兵相,一触即走,迂回了一个圈,边射边退,保护着步兵撤离。 就这样,中洲军与北方联盟骑兵,轮流着打一阵阻一阵,打一阵撤一阵,留下一路的尸体,兵力越战越少。 魔兵太多,以他们的力量,不可阻挡。 中途,昌亚曾想引导魔兵向吾乃平原去的,但魔军大队一看他们去的方向,便不加理睬,以他们自有的方式,向紫金帝都前去。 昌亚只好沿途不断地骚扰魔军,以延缓魔军前进的速度,但是刀万千却受伤了,一枝箭飞插到他的背上。 这一来,北方骑兵信心大失,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向紫金帝都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七) 直立城头的乌刚,与各国将领一道,见到远处烟尘滚滚,不禁心襟**。& 半日之后,北方骑兵与中洲兵一道,从紫金帝都前呼哨而过,并没有进城。 大目犍连非常赞许:“这才是熟读兵书的小亚,城中的兵越少越好,我们的兵越散越好。” 他是到最近,才知道昌亚读了《塔王遗篇》,并将此典籍赠与乌刚。 此时的昌亚不是逃避这场战斗,而是将他的兵作为外围战场的一个威胁,他要让犬牙有所顾忌。昌亚要让犬牙的背后有一把尖刀,时时刻刻威胁到他的用兵。 原野上的魔兵正在集结,前头集结好的,正在向城下移动,渐渐逼近了城门口。 空气都凝固起来,偶尔有一阵阴风吹过,也能让人感到风中那死亡的气息。 狼头鹰在空中盘旋嚎叫,那些鹰不久就在空中列好队形。 天上地下,迅速地形成了攻城前的准备。 平原之上,密如蝼蚁的魔兵挨挨挤挤,正在调整互相之间的位置,以让出挥舞兵器的空间,以及进攻时奔跑的空间。 从城上看去,魔军成方块的队形,一队队,一列列,训练有素。 乌刚吩咐下去:“城头和城墙下的军士注意,魔军有三轮齐射,所有的人将盾牌遮住头顶,以躲避箭雨。没有盾牌的,要找到掩体,以免做了魔军的靶子。” 正说间,突然魔军中间一阵欢呼声,接着纷纷向两旁让开一个缺口,从缺口中推出一具具大床弩,粗大的箭枝躺在弩上,挂在紧绷的兽筋弦上。 魔兵们围绕着这些床弩。一下又一下地高举武器,齐喊着号子。 一架床弩发出一支箭,那箭呼啸着射向城墙。深深地钉入墙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魔兵暴发出潮水般的呼声。 “聪明。”谷郎随即大叫道。“踏机箭,过一会他们会像蚂蚁一样,踩着这些箭爬上来。” 踏机箭有一个好处就是,不要云梯,不用攻打城门,直接就可攻上城墙顶。 “长矛准备——”白起云下达命令,幽长雄壮的声音拖得很长。 命令之下,盔甲裹身的军士手持长矛站在最前。 乌刚知道这时候用长矛的意义已经不大。他想起了在西京宝都,高大的城墙挡不住李授音的的魂灵师,他们在城墙上封印,使得厉鬼附身的恶灵大军可以肆无忌惮地爬上。 犬牙肯定也会命令无数的魔师们用魔印打着前阵,为魔兵攻上城墙做足功课。 说话间,弩床在继续发射着踏箭,力道强劲,牢牢地钉入墙体。等踏箭布置好,就是魔兵发起攻击的时候了。 他将魂力变成若有若无的能量,慢慢伸了出去。果然碰到了反弹,到处都是魔师的结印,早已悄悄地布置在了城墙的外沿。 这些结印制造了一个个小小的空间。虽然碰上修炼高手,瞬间就给破了,但碰上普通的军士,就能争取时间,站稳脚跟,攻上城头。只要破开一个缺口,凶狠的魔兵就会从缺口蜂涌而上。 头顶上的狼头鹰嗥叫着飞舞盘旋,有些鹰会突然从身边掠过,鹰上的魔兵回头看你时。面无表情,但两眼中露出的是贪婪的杀戮。城外的上空。还有几千只狼头鹰待命。 由于天灾,重武器已经遗失在路上。乌刚将中洲国三万个玄银袖箭武士,分散到全城各个角落,他们的任务是袭击前来攻击的狼头鹰。 谷郎指挥五伦魔兵换下拿长矛的天央军士,星辰八子站在城墙边上一字排开。 城外发出整齐的兵器声,这是射击前的准备。 乌刚叫道:“躲避!” 这两个字被丈头们一个个传了下去,所有军士都用盾牌挡住身体,城内的军士奔到城墙边贴着墙壁站好。 弩箭像雨落般射来,已经有军士中箭倒地。而且越来越多的军士中箭。 趁着第二轮齐射还没到,天央军的箭手还击了一阵箭雨,之后赶紧藏好。 当魔军第二轮齐射时,魔兵已经踩着踏箭紧贴着城墙往上游走了。 箭雨过后。“射。”乌刚狂喊。城上的军士扑到垛口往下入箭,爬到中途的魔兵纷纷往下掉落。 “射。”白起云狂喊。 城内军士万箭齐发,城外的魔兵竖起盾牌遮挡。 一只巨大的狼头鹰斜掠过城头,鹰身上那个高大的魔人全身黑甲,连脸都给遮住了,从那两只鹰鹫般的眼睛,大目犍连判断得出来,那就是犬牙。不错,他背上的压日刀发着猩红的光。 大目犍连用“大悲印”打出,那只鹰攸地已经飞出很远,在刚劲的掌力波动下,微震着身子一下蹿上高空,等落下时,已经到了魔兵中间。 这时,天坑魔兵第三轮齐射已到,与此同时,垛口上出现了天坑魔兵高大的身影,他们一手扒在城墙上,另一手迅速地抽出秋穗刀,跳上来就砍。 五伦魔兵用丈长的矛刺去,被矛刺中要害的天坑魔兵没有丝毫痛楚,抡起刀不顾一切地砍杀。 一个魔兵的头刚露出来,谷郎一刀削去,那颗头颅滚落,那魔兵的沉重的身体向下掉去,过了一会,才听到城外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一个垛口上同时跃入起两个魔兵,刀光闪闪,乌刚魂力暴起,能量如风,那两个魔兵巨大的身躯向外飘去。 左边已经被攻破,成群的魔兵爬上,谷郎立即被困在魔兵群中,一个魔兵被他拦腰砍为两截,另外四五个立即同时向他砍来,他想用“魔狼杀”,可是还不到时候,须知“魔狼杀”神技,不可多用,虽然谷郎克服了只用一次的弊端,但用得多了也是如自杀一般。 突然那五个魔兵箭一般飞出去,只留下茫然四顾的谷郎。 只听背后一个女子叫道:“谷国主。你,没受伤吧?” 他惊回头,见是特利悉那,她风姿卓绝站在他的身后,那性感的脸上挂着微笑,从那微笑中,谷郎似乎看懂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确定那是什么。 谷郎上前把她拉过一边。“快找个地方藏起来,你不该来这里。”(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八) 特利悉那道:“嗯!”她转头瞥了一眼乌刚,只见他指挥若定,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战神气场,影响了整个墙顶上的军士,有他在,最普通的战士瞬间就变成了勇士。 她看了一眼谷郎,这个英俊的五伦魔国新任国主,对她充满关切,从他的眼神中就可看出,他时刻都会为她而战斗。 又一个天坑魔兵跃上城墙,谷郎向后举掌,魔力涌动,那个魔兵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掉出城外不见了。“快走,特利悉那!” 特利悉那抬眼处,乌刚面前出现了刚从城墙上露出头的两个魔兵,突然就高高跃起,也不用刀,两魔四掌,齐向乌刚拍去,看那样子不是普通的魔兵。 乌刚丝毫不注意有人向他袭击,身旁两个军士往前一站,要替乌刚挡住这一袭击。那两个军士视死如归,根本不惧死亡。 两个魔兵突然之间被拎出十丈远,落向城外,摔得粉碎。 乌刚只愣了一妙,便继续指挥战斗。 她不敢看乌刚的反应,转身向城内跑,一边跑一边想:也许他也没空向自己看上一眼,也许他从那两个魔兵跌出去的样子,早就猜到了是谁在与他一道战斗,他的心还会悸动吗? 她看见城内城外一片血腥。狼头鹰掠过的地方,就有军士被叼走。有些军士抱住魔兵,向外一纵,一同跌下城墙。 城内的军士接替上去的。已经不知是第几批了,城上不断地运下战士的尸体。城内不断地向上补员。 一个高台矗立,高台上一条通道,直通城墙,太子李少穹手抱大央真语剑,端坐其上,显得焦躁不安。战争拖延得越长越好。但一个不好的预感强烈地击中了他的心房。 犬牙坐在狼头巨鹰身上,他笑着从鹰身上一步跨到高台上,与李少穹相对而坐。 “太子,我即将攻入这座紫金打造的城池,我让这里血流成河,你怎么办?”犬牙恶狠狠地威胁。 “犬牙,这是紫金帝都,这个发着紫光的雄伟皇城,是不会被攻破的。任你有百万雄师,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想攻陷这座城池。” “太子你瞧!”犬牙站起身,坐上鹰背,他拔下压日魔刀。以全身的魔力驱动魔刀的邪恶力量。 眼见得一团红光亮起,这道光一直延伸,瞬间席卷了半个帝都,将城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什么也没留下。 李少穹痛苦地闭上眼,天央国的皇宫,皇宫中的父皇母后。城中的子民和战士,一刹那就消失在了压日魔刀的的刀光中。 犬牙不慌不忙,坐上狼头鹰,留下一串阴邪的笑声。 没有了城内的后援,前头城墙上再也坚持不住。大目犍连、乌刚、谷郎等人回头望着城内的惨状,忍着热泪,咬牙抵抗不断涌上来的魔兵,眼见得身边的军士一个个倒下,身后已经没有军士接应上来。 忽见城内一支人马,正是昌亚带着他的六足马骑兵和中洲的步兵,从另一个城门入内,杀上城墙。 只见几千只狼头鹰铺天盖地而来,垛口上不断冒出天坑魔兵,已经抵抗不住了。只要再过得一会,就要全军覆没。 李少穹手握大央真语剑,双手发抖,眼冒怒火,就要失去理智。 白起云慌乱地跑来,跪地大哭:“太子,紫金帝都保不住了,快杀,杀……”他五官扭曲,嘶声裂肺地狂叫。 李少穹听得他震耳的喊杀声,再也控制不住,将能量注入大央真语剑,剑身发出猩红的亮光,他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大目犍连、乌刚和白起云等人跑了过来,突然有所明白。 犹疑之中,他手中的剑将砍未砍,只在这一犹豫间,跪在地上的白起云跳到李少穹身边,抓住他持剑的手,对准城外一挥。 漫天的剑气向城外的魔兵飘荡而去,震天样的攻击声在此时偃旗息鼓,魔兵、狼头鹰再也不见,统统在剑气中消亡。 大央真语剑一刹那间魔力大盛,炼化成魔。 李少穹知道上当,掉转剑身向身后的“白起云”刺去,“白起云”眨眼间变成了犬牙,嘿嘿狞笑,伸手便来夺剑,两个人一个要杀对方,一个要夺剑,完全不顾死活。 李少穹为了驱动魔剑,近年来只一味地修炼真力,于格斗技能并不擅长,在实用上就更生疏了,不几下就被犬牙握住剑柄,两人似不会武功一般你争我夺。 乌刚大喝一声,暴起魂力,元神拳就要打去,这一拳如果打得实了,犬牙和李少穹都死无全尸。 犬牙吓了一跳,用劲一夺,把李少穹往前一推,自己则躲在后面避开神拳。 却没想到乌刚只是摆个样子,并未出拳。 犬牙被李少穹挡住视线,估计乌刚拳力已过,便跳起要逃,早被大目犍连一掌打下,从高台上飘了出去,一只狼头鹰飞过接住他的身子。 昌亚踏着浮云千飘,捞住了大央真语剑,回手便挑,那狼头鹰灵巧异常,在犬牙落背之时,突然往下一沉,又左转右拐,几下里便去得远了。 吸足了血杀之气的大央真语剑已经魔化,正散发着猩红的光,众人只感觉到魔气袭人。昌亚将剑交到大目犍连手中。 “大师。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紫金帝都临时宫殿。 来自各国的首脑齐聚。百姓在宫前欢聚,他们是来参加太子李少穹登基大典的。从此他们有一位新皇。 “我的子民们,我们为粉碎魔王的阴谋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份荣耀属于所有的人。我们来不及悲痛,悲痛只会让我们更加懦弱,你们可以流泪,但不可失去力量,我们要让魔王害怕,让他躲在黑暗的木香宫颤抖吧。”李少穹的话被传到天央国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看到了希望。 宫中的石桌上放着那柄魔化了的大央真语剑,正放射着袭人的魔气。 “日月佛三十万天坑魔兵已经战光,他的六件魔器已经炼成,我们该当一鼓作气,把他赶出第七重天。”大目犍连语气坚定,秉承着李少穹登基的承诺。(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十九) 乌刚一拍石桌,那柄剑跳入手中,他斜跨一步,拉出剑身,那样子雄壮威武。 满室中一时魔气大盛。但他浑身的气势立即就压制住了魔气,魔气张了几张,最终被他的气势沉沉地压了下去。他将剑推入剑鞘,哼了一声,对魔器十分不屑。 “各国太尉,你们手中握着兵权,如今该是我们反攻日月佛的时候了,木香宫将在我们脚下成为碎片,魔王雄倨黑暗之地五百年,该是让他退出这个世界了。”乌刚霸气十足,“晚麦野将是我们的会军之地,我们要经由天坑,直攻日月佛老巢。” —————————————— 巨鹰从宫外飞入,落在木香宫的大殿上。 日月佛从奄奄一息的犬牙手中取过魔化的压日魔刀,交到史千千手中。 “佛……佛尊,大央真语……剑,炼化好了,在大目犍连手……中,大悲印……好……好厉害……”说毕气绝而亡。 鹰翼露出愤恨的神色,他抽出那把奇形的魔制兵器,横向砍一刀,划出一道红光。 日月佛面无表情,心绪飘得很远,但一股茶香味将他的思绪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循着这股味道,他看见了莲花座上的卫见,她正往两只杯中注茶,眉眼处,优雅之态尽显。 他款步回到莲台,与卫见对饮起来,两人都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一个半月后,河东的援军已到。天朝军与獠军总共七万,渡过海河,到了吾乃平原。 紫金帝都战争后的五万联合军已先头向晚麦野进发,他们将在那里会合,确保同时向木香宫前进,碾碎黑暗之地。 乌刚与大目犍连一道。走在队伍前头。后边信报已到。 来人是贲虎。带来的是最不好的消息,慕莲理随军而来,却在海河上遭到狼头鹰的袭击,混乱中鹰翼抓走了慕莲理。 原来,贲虎接到联盟总部征招出兵黑暗之地的军令,立即与天朝军汇合,他怕慕莲理在暗无天日沟不安全,因此带了她一道出发。不知为何,鹰翼得到这个消息。带了大批狼头鹰部队在海河上袭击了船队,开始不知道他的目的,战斗过后,才发现慕莲理不见了。 六器已经炼成。慕莲理自然成了最为关键的人物,只有她才掌握了最精巧的制造技术,她是神秘的铸剑世家——慕家的唯一传人。日月佛不抓她,却又抓谁? 乌刚陷入了沉思。不一日,后面的大军陆续赶来会合,宗政王竟然也来了,乌刚道:“王诸山是仙外之地。承蒙女王大人再三关心,实感过意不去。” 宗政王爽朗一笑。“都在这片天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半仙人与人族、魔族、獠族一般,都有责任抗击日月佛的阴谋。” 乌刚听他话中提到“魔族”,自然是半仙族也与人族一样,接受了谷大哥的回归,当即放下心来。 宗政王随后凑上小声道:“女王大人特别关心慕家那小妞儿,与那小姑娘的渊源可深着呢。” 爱阳女王与慕顶天的一段情爱往事,乌刚后来也辗转听到了,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系。那就是爱阳女王想要保护慕家最后的一点血脉。 —————————————— 木香宫,木香大殿。 日月佛迎出大殿,喜出望外。大赞慕莲理美貌,深得天下第一美男慕顶天的遗传。 慕莲理大大咧咧地一坐,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办法了。 “日月佛大人,我可不像卫见妹子这般安静地陪着您,您这是大殿呢还是佛堂呢,反正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吵闹得您和您的众魔弟子不得安宁,我可不管。” 日月佛一怔,随即笑容可掬:“慕先生说笑了,我成佛经年,早听说在这第七重天,慕家铸剑技艺非凡,对于这样一个世家,本佛是崇拜不已。就如卫公主……” “等等等等,我卫见妹子是水做的可人儿,您没亏待她吧?”慕莲理一贯的快嘴快语。 卫见刚刚一见慕莲理,就觉得亲切,没想到她说话又快,言语又直白,当即笑道:“慕姐姐一向可好,听刚哥说起过你,见儿这里有礼了。” 慕莲理抱着她,一片怜爱。 “慕先生这可误会了,卫公主领袖这片天界,深得本尊崇敬。这些日子来,我与她常挑灯夜谈,不甚欢愉,亦且深受教导。实是本尊的良师益友,哪敢有半点不尊。”日月佛一片诚惶诚恐。 “嗯,我说呢,您是成佛之人,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动粗,好吧,我相信就是。你可是怕我卫见妹子一个人,整日价陪伴你们这神啊魔啊的,孤单害怕,叫我给她做个伴儿?这可也真是,这个苦暗之地,呆在这里,真是活受罪。”慕莲理干脆胡说八道起来,“佛尊大人,您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是本尊与公主的约定,况且这只是其一。”日月佛认真道。 “哦?还有其二?”慕莲理故意把嘴张成一个大大的“0”形。 “本尊不久将会铸炼一件器物,在技艺上还需向慕先生讨教一二,万望先生不要拒绝,本尊奉上百倍的诚意。”日月佛把那个“其二”说了出来。 慕莲理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派人把我抓来,吓死我了,到了这里却说什么“崇拜”、“讨教”、“诚意”,真正是恶心死人不偿命。 “好说好说,我当知无不言,帮无不尽。”慕莲理笑得一片灿烂,心道:“到时候看我不把你的刀炼坏了,我就不姓慕。” 日月佛喜道:“如此多劳先生了。” 从那日起,卫见与慕莲理日日厮守在一起,把个日月佛晾在一边不理,什么看淡秋月,笑谈功绩,卫见再不与他说话,她从慕莲理口中知道了外面的战况,知道最后的时刻不久就要到来。 日月佛见卫公主往日与自己相处,总是端着个公主的架势,如今与慕莲理作一处,皇族的端庄一扫而空,有的是小女子的亲昵。当下也不着急,最后的胜负难测。“我不可让两个女子左右了我的大局。”(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烽烟起无畏十年(二十) 忽一日,木香宫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神情严肃,行动匆忙,有些小沙弥虽然从一张魔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慌慌张张的,卫见和慕莲理看在眼里,已经猜着一二。。 宫外啸声响起,一张一弛,一紧一松,传入宫中——乌刚到了。 卫见与慕莲理相视而笑,转身跑到宫门,只见山下火光点点,绵延十数里,如天上的星星。 “刚哥,我在这里……” “虎儿,我在这里……” 此时,乌刚与贲虎就在那火光之中,带着大军将来了。 两人知道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呼唤,但还是一声声地呼叫。 日月佛踱步而来,笑如春暖,柔声道:“公主阁下,慕先生,两位不要着忙,这里一切,本尊自有安排。” 慕莲理竖掌,阻止日月佛走近,道:“日月佛,英雄一怒为红颜,您现在是黑灵战神的不世仇人,您想清楚了?” 日月佛摇头,翘唇弯眉,平摊两手道:“慕先生何出此言,须知这个世界,从现在起,将开始适应本尊的步调。” 说罢,两手晃得一晃,照着两姝搂头便抓…… —————————————— 乌刚下令毁灭木香宫,半仙人箭手先发火箭,一时间,到处燃起烟火,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照在魔兵狰狞的脸上,这里的魔兵虽然兵力不多。但都是日月佛的精锐部队,他们像从睡梦中刚醒来。但是一闻到位人类的气味,便如打了鸡血一样狂躁不安。 魔兵主动推倒不高的城墙,与人类大军直面相对,像野兽一样扑了上来,完全无视人类十几万人的包围。 乌刚抽出背上的秋穗刀,心中默念:“见儿。我来了!”拔足冲了上去。 听得背后喊杀声如潮水般响起。他一跃二丈,削掉一个魔兵的脑袋。 猛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跃入魔群中,双臂伸长,立时能量如潮涌,数丈之内,魔兵纷纷倒下。“大哥简直不要命了,一开始就用‘魔狼杀’绝技?” 一排剑气,便倒下一排魔兵。昌亚的剑法已是无人能敌。 贲虎壮如山牛。在魔兵中穿梭前进。 后面的军士已经涌到,与魔兵们混杀在一处。 只一瞬间,便分不清魔兵与人族,双方互相绞杀在一处。 由于敌我混合。各人都收起了破军技能,只用兵器杀敌。 火光中,一只只狼头鹰引翼升空,到处放着冷箭。狼头鹰是最凶猛的怪物。 六足马骑兵冲上,用玄银袖箭把鹰兵射下,狼头鹰死伤无数,这些巨大的狼头鹰掉下来。还是把六足马骑兵砸得人仰马翻。 人类十几万军像洪水一样,势不可挡,饶是魔军精锐,也挡不住这样的冲击。山下的魔兵已经快要杀完,余下的往山上败退。 鹰翼召集残兵扎稳在山腰,死守。 双方对射几轮,魔兵只有不足一万人了。 人类军开始攻山。 鹰翼叫道:“人类联盟统帅,黑灵战神,我与你在旧魔都一战,未分胜负,今日再战如何?” 乌刚高举双手,大军停止行动。“好,幻术大师鹰翼,我来领教。” 鹰翼抽出那把奇形战器,身子几个翻滚,与乌刚交上了手。 四周殿宇燃烧正旺,照得两人的身影清清楚楚,然而人们看去,却是两个鹰翼在战,原来鹰翼与犬牙相反,犬牙能把自己变成别人,而他能把别人变成自己,这时,他用幻术把乌刚变成了他的形状。 乌刚变成鹰翼,当然失去了自身的一切,他的火魂掌,元神拳什么的,都没了,时间一久,自然不是鹰翼的对手。人人都知道鹰翼这手玩得太阴,但两人生死相搏,各出神技,又无可厚非。 猛听一声暴喝声起,当中一个鹰翼如喝醉酒一般,跌跌撞撞,口喷鲜血。另一个鹰翼慢慢变回了乌刚。 原来乌刚魂力强大,冲破幻术的束缚,变回了自己。这个反击力之大,令鹰翼无法承受,当场受到致命一击。 乌刚问道:“鹰翼将军,你还好么?” 鹰翼笑道:“果然是战神,我自不量力,终是败了。”将奇形兵器往胸口插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类大军攻上,将余下的魔兵一举解决。 这时木香大殿上,飞起一只狼头鹰,这只鹰伸开翅膀,盖住了整个大殿。 日月佛端坐鹰上,宣了三遍佛号,声传十里,这才道:“乌刚,神鹰有三项神技,足可灭了你的人族大军。” 他一言既毕,那只鹰对着山体喷出一道雷电,山体塌方,轰隆隆倒下,压死军士无数。 凤凰飞上,百里好女叫道:“日月佛,当初还有一颗圣兽丹,你当着我的面毁掉了,说我的那一颗当世独有,怎么你还具有神鹰?” 日月佛笑道:“当然是毁了,只不过,你走后,我把那些碎屑收集起来,又有何不可?对了,你的凤凰三项神技叫做一鸣二火三铁爪。你瞧着我这神鹰俊是不俊?它第一个神技你已瞧见了,过得一会,便给你看看二毒三狂风。” 圣兽丹喂给神兽,便自然拥有三项神技,狼头鹰第二个技能是放毒,第三个便是双翅扇起狂风,特别是第二个技能不可小觑,当真可使无数人死于毒气。 百里好女气得哑口无言,按下凤凰,气鼓鼓地,昌亚握了她的手,好言安慰。 这时,乌刚已经看见了鹰身上的卫见和慕莲理,正掌握在史千千和罗蒂手中,不停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乌刚心疼到极点,指着日月佛叫道:“你放了她们,我让你全身退出这片天界。” 日月佛哈哈大笑,“乌刚,你说好的阳光呢?你爱妻的睫毛等着你为她挂上阳光,你失约了。” 乌刚大怒,一迭声地叫道:“杀了魔王,杀……” 大军中飞出一枝巨箭,直奔狼头鹰,这是楮伯羊的巨型床弩所发。 那狼头鹰拍翅震落。 后面五枝又已射到,日月佛急拍两枝,狼头鹰又拍翅震落两枝,第五枝扑地射入鹰腹,那狼头鹰惨叫一声,振翅往山下黑暗处飞去。 远远传回日月佛的声音:“乌刚,死亡兽奔节,孤峰之巅,你我做最后了断。”(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一) 剑起剑落,剑舞剑光,千万雪树中,一个白裙女子遥中的剑越舞越快,她飘忽如空中的梨花,身形如影,穿梭于白一色的花海之中,突然之间,她凝立不动,单足立地,身子前倾,平举发着幽光的剑,定格在空地上。し一朵梨花飘落在剑尖上。 原本带着杀气的剑术演练,因这一朵梨花,女儿态悠悠柔情,尽显其中。 眸如珍珠,肤白胜雪,百里好女冷艳的脸蛋,有点不符合当下的季节,这是五月西乡的花季,在她心中是如此神圣,她的心一直醉在这里,只不过从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当初那小女儿的单纯可爱。 自从木香宫回来,她一直心怀自责,当初为了报风中龙的灭庄之仇,弃婚出走,在幽冥次界听了日月佛的花言巧语,让魔王留下一颗圣兽丹,在最后时刻坐上神化的狼头鹰逃之夭夭。由此,卫见公主的回归成为泡影。 昌亚不知花费了多少口舌劝慰她,她总是开心不起。 拈起剑尖上的那朵粉嫩的梨花,她坐了下来,举起那朵花儿,她的视线从花瓣中看去,一种奇怪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个身着盛装的漂亮小男孩站在树下,四顾茫然,她见了这个小男孩,知道他就是小时候的昌亚,有些心疼,他在寻找什么呢?不远处的树后突然转出一个可爱的圆脸小女孩,那不是伊傛么?小女孩朝昌亚笑了起来,小男孩也笑了,奔了过去。百里好女见了咬住下唇,心里刺痛了一下。小男孩牵起小女孩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摇啊摇。见此情景,她痛苦地把眼闭了起来。当她睁开眼睛时,一个清癯老人左手牵住小男孩。右手牵着小女孩。她想喊,可是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在她着急的时候,树顶射下灿烂的阳光,将那三人的轮廓渡上一层金光,老人就这样牵着两个孩子轻飘飘地走入阳光…… “不……”她终于喊了出来,但见四周静悄悄的,阳光明媚,花海如灿,竟是什么也没发生。 她痴痴地回想着刚才的幻想。黑珍珠般的大眼睛中,渐渐湿润,两颗大滴的珠泪滚落下来,滚过她瘦削的脸颊。她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抽泣起来。 “好儿,好儿,你在哪?”远处传来昌亚亲昵的叫唤,没听见她的回应,又叫。“凤凰,凤凰,你在哪?” 百里好女越发哭得伤心。她飘身而起,躲入浓浓的梨花丛中,她梨白衫裙,和花树同一色,没人能找到她了。 刚刚躲好,便见昌亚踏着“浮云千飘”,一边叫着“好儿”“凤凰”寻了过来。百里好女见他在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这是他们经常来赏花的地方,往日里两人有说有笑。亲昵得不分你我,在他们眼中。寂静的林里,连衬托梨花的树叶也带着欢乐。 今天。仍然是两个人,却一上一下,各自孤单。 昌亚双脚不敢落地,怕踩碎了地上的花瓣,如果不小心踏着了一片花瓣,百里好女会有点儿生气,她会把碎花捧在手心,嗔怪道:“亚哥哥,看你这么俊雅的一个人,原来也改不了男子的粗心大意。你别看它只是一朵落花,可它是有生命的,它和树上那些姐妹一样美丽,你怎么忍心踩着它们,哎,别动,你的脚。” 昌亚笑嘻嘻地抬起脚不敢踩下去,可是踩哪呢,到处是落花。 “你还笑!”百里好女撅起嘴不理他。 他只好向她道歉,她还是不睬,赶忙对着梨花道:“花宝宝,花仙子,我昌亚是个粗心鬼,真是对不住了。有没有踩疼你呀?” 百里好女噗地笑了出来,也不看他,只看着手心的梨花:“好啦,那个粗心鬼已经道歉了,我们原谅他了。”说完与昌亚和好。 想着这一切,昌亚不由得痴了:“好儿是个爱花之人,我从那天起再没踩着她一朵花了,她却总也是不理不睬的,不知她有什么心思?” 树上的人儿,看着这一切,眼睛又湿润起来:“你终是要离开我,和另一个女子而去,从此我们天地两隔,亚哥哥,我现在对你不理不睬才好,是免得到时候难分难舍。” 树下的人有些忧伤,都说俊美的男子如果脸上如果有忧伤,特别特别的令女子疼爱,百里好女此时的心就快碎了。 昌亚抬起脚朝一朵花踩去,又碾了碾,其实根本没踩实,鞋底离着花儿还差着一寸,他假意使劲碾着,边碾边喊:“好儿,你在哪?再不出来,我踩花宝宝了,你看,花宝宝要碎了。” 百里好女以为他真要踩花,伸出一只手,想要阻拦,可她猛然发现了昌亚的这个秘密,只是要骗她出来相会,一颗心霎时间四分五裂,仿佛这西乡的季节,花飞片片,有美丽,有留恋,更多的是伤感,她再次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出声,任由泪水涟涟。 过了一会,百里好女并没从旁边跳出来阻止他碾花,昌亚这才确定他的好儿不在这里等他,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飘浮起来,往前继续寻找。 百里好女放眼望去,整个西乡都在梨花掩映之中,只是花落渐多,花季已到深处,每年的花季都是她所不能挽留。 望着昌亚落寞的身影远去,她心情大动。 昌亚在花树中穿行,渐渐远离了西乡的城镇,出了花海,这里树林稠密,真是说不出的静谧,便收了浮云千飘,落地漫步。 一棵树后转出大目犍连,问道:“小亚,你准备得怎样了?” 昌亚惊讶得不知所以,道:“我……我……”是啊,战争已经结束,我还在等什么呢? “小亚,魔界的力量在滋长,你生长在这片天界,亲眼见到魔王是如何猖獗的。”大目犍连直视他。 “是,大师。”低头避开大师慈和的目光。 “佛祖正需你和傛儿这样心地善良的青年才俊,为他弘扬正法,去挽救更多失了迷津的众生,是时候我们该去了。” “大师,我,不想这么快就去,死亡兽奔之约在即,我不能抛下。” 大目犍连点头,却又摇头,似有意无意地道:“红尘留恋,凡心未了,老衲等你。” 昌亚被他说中心事,俊脸一阵阵红,他留恋他的兄弟,留恋北方之地,留恋着一个女子,刚才还在为找她不着而焦急,这一切叫他如何舍得? 殊不知,这一切,全被心疼他,尾随而来的百里好女听到了,她蹲在草丛里,一瞬间天崩地裂,伤心欲绝。(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二) 西乡的夜晚在暮色中姗姗来临,平原暮霭,半遮远山,好一幅泼墨山水。本文由  首发 军中无小事,军务一天的昌亚,骑着黄金六足马,匆匆归来,还在门口就闻着了酒菜的香味。 他寻着这股香找到了后院,只见树影婆娑,凉亭飞檐,八角玲珑。清丽绝世的百里好女斜倚在美人靠上,对着几上的酒菜发呆。此时月华初上,照着伊人,朦胧似在梦中。 他心情募地激动起来,这温馨的家园可不是他一直的愿望么?站在院门口的他,早就痴了。何去何从,这个问题从未像现在这般,这般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灵。 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那个佛界对于他而言,是如此陌生,而梨白西乡,才是他的梦想之地。 百里好女那落寞有些慵懒,一副心思浓厚的样儿,顿时惹起他心底深处的怜爱。 “好儿!我,回来了。”他极轻地唤着她。 “亚哥哥。”她走了过来,“今天皮里来过了,你猜他带什么来了?” “……” 百里好女拉过昌亚坐下,开了一瓶玉瓷的陈酿,立即满院生香。“西海上痒的千年玉露酒,亚哥哥,好歹无事,我陪你小酌好么?也不负了皮里兄弟大老远的一番心意。”她娇媚地望着他,那黑珍珠般的大眼里盛着一汪清水。 伊人在侧,花前月下。昌亚立即有些坐怀神乱。 “亚哥哥,你说。我们这第一杯酒敬什么好?”百里好女斟满两杯,她纤细的手臂柔若无骨。 他赶紧闭上眼,定神思想,说道:“我想敬所有死去的勇士,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打出了这一片清明的世界。他们才无愧于这第一杯酒。” 百里好女早知他会说出这样不解风情的话来。不过,这正是她喜欢的的亚哥哥,一身正气。 她从小无兄弟姐妹,除了外婆和舅舅,第一个关心她的就是昌亚了,是他,第一次见面就陪她在雪地里捉水绿凤凰,还问她冷不冷。虽然大雪纷飞,她接受到的是他带给她的温暖。 在她眼里。他不算聪明,做事一板一眼,然而,他是这世上最最善良的人。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是第一个拨动她少女心弦的人。他是西乡的梨树,他的心就像这西乡的梨花一样洁白无瑕。 昌亚不知道她此时的内心,已经柔情婉转了千百次,便要将酒倒在地上以祭烈士。 百里好女赶忙道:“亚哥哥,我们将酒喝了,才能一尽我们的缅怀。”说着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昌亚不善饮。犹豫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来,吃菜,然后我们再想想第二杯该敬谁?”百里好女说着,不断地夹菜到他碗里。 几口菜下肚,酒烧感顿减。“这第二杯,好儿,你说,该敬谁?” 百里好女歪着头想了想。“该敬新的三雄,百姓们都在说,这第七重天从不缺少英雄,老三雄乌昌谌,新三雄谷乌昌。我们敬谷郎大哥和乌刚二哥,好不好?” 昌亚笑道:“我何敢称雄?对了,你是谌家之后,该也是新的一雄呀。” 百里好女立即娇羞样,道:“我一个女流,怎能叫雄啊霸啊的?来,喝酒,敬他们,还有你。” 两人碰杯尽酒。 昌亚举箸夹菜,放在口边,忽然停箸,道:“这第三杯,我们敬所有的好朋友,像刀盟主,周游太子,还有好多好多的好朋友,大伙儿同心协力,没有猜疑,这真是太好了,好儿,我们敬他们。” 他兴致极高,与百里好女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打败日月佛,普天同庆,干一杯!” “……来,再喝一杯!” 头越来越沉重,但是这种感觉非常好,昌亚趴在桌子上,还举着杯子,结结巴巴:“好……儿,我要……敬你,你真好,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别的……别的女子……我看也不看。” 唰。 百里好女眼泪唰地流了出来,他已经醉了,她轻轻地抱了他,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纤纤素手,举起又放下,最终,抚摸上了昌亚的俊脸。 月华如水,花树静静地矗立,百里好女心潮澎湃。 牵手,走过每个角落, 我的心,会时时回首。 你不是朋友, 是我生生世世的寄托。 如果那个字曾经没有说出口, 我怎么会如此难过。 你剑光凌厉, 刺中的是我的初心。 我举剑斩情, 伤口缺少一个抚摸。 …… 阳光射进窗棂,又是新的一天。昌亚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了罗帐香衾,不是他的房间。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猛地坐了起来。 一个东西从胸口滑落,掉了下来,是那块温润的玉石。他握住那块玉,思绪一下子飘出很远很多远。他掉落“心海”,奇遇剑盗,学得剑法,寻到两块玉石,这一块给了百里好女,后来两人在西乡找人打磨成心形,她一直珍藏在身边。 可是,玉,怎么会放在自己的胸口?难道…… 他汗如雨下,不敢再想下去,他马上就要见到她。 他要对她说:“我再也不去佛界做什么‘佛光孩童’了,我最珍贵的人是你,我要陪伴你一生一世。好儿,你愿意么?” 他掀开衾被,跳下床,他要马上找到她,她在哪?在打水给黄金六足马喝么?在给凤凰喂食么?在骑着凤凰,牵着黄金六足马去到草地遛足么?无论她在哪,这句话,他立刻就想告诉她,求她嫁给他。 一转眼,他愣住了,洁白的床单上一小片殷红,像一朵红玫瑰般,直直地映入他的眼帘。 他疯了似的冲向马厩,黄金六足马好好地在那儿; 他一阵风似的去到鸟房,凤凰,不见了; 他转身出屋,骑上奔出,梨坪,没有人; 整个西乡,不见她; …… 树上的梨花扑筱筱地飘落,梨花的季节即将落幕。 昌亚孤独地牵着马儿,穿行在树下,穿行在下雪似的梨花中。 松开手掌,那块玉依然温润可人,这时,一朵梨花落在玉上,他无奈地闭上眼睛,一片惆怅。(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三) 昌亚失了伊人,到此时才悔不当初,要是与她早成眷属,便没有后来的分分合合,没有后来的分分合合,便没有后来的恩恩怨怨。⊙頂頂點小說,原来她的心,早就碎了,昨晚设宴,燃起了与她复合的希望,却不曾想,竟是她与他的亲密告别。 他想到这些,再也无心他事,懵懵懂懂地出走西乡,却不知向哪去好,任由跨下的黄金六足马奔驰。 至于他与伊傛两人是前世的渊源也好,与佛祖的约定也好,一忽儿抛到脑后,只盼大目犍连找不到自己,便不用去那欲界做那“佛光孩童”。 他只拣密林穿行,一心避世。在大山古树中不知走了多少日子。这一日,猛然间穿出山林,只见眼前一条碧澄的小溪,从远处迤逦流淌到脚下,仿佛是从天边而来。 突然的美景,使得他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下,溪水对岸已没有大山,只是一些小丘,散落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他不由得策马跨过小溪。 黄金六足马一直在崎岖的山间,突然到了平原,像到了家一样,兴奋得撒开六蹄欢奔起来。 优美的景致在眼前唰拉拉一晃而过,一日间便是千里。 傍晚到了一个市集,找了家客店安歇,向店主打听了一下,原来竟到了****国地界。 那店主见他远道而来,一路风尘,知道是不是本国人氏,遥指南方笑道:“客官远来,今晚在此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往南去。半日的路程便到了西京宝都。再有二日。就可到了绝风山山口。” 昌亚吓了一跳,原来日间看到的那条小溪,难道是海河的源头?黄金马这一日的飞奔,其实不止千里,要不然怎么就到了****腹地? 还有,店家所说的半日路程,在黄金神驹的脚下,也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照此算来,此去死亡兽奔大峡谷,也不过是一日脚程。 怎么是这样呢?自己明明是一边要避世,一边寻找百里好女的下落,不经意间还是避不开世间的纷纷扰扰。 店家见他沉思不语,笑道:“客官,再有二日,便是死亡兽奔节,您歇在这里,不会耽误去绝风山口的行程。客官,兽奔节重在参与。您立志要去参加,也是可以的。”说着看了看黄金六足马,没有那种赞赏的眼神。 六足马在第七重天是常见的坐骑,店主不识货,只道是匹普通的马。倒以为昌亚害怕,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兽奔节,这才有此一说。 昌亚笑道:“我只是路过此地,死亡兽奔节是个什么来历?在下倒想见识见识。” 那店家见他一问,立即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说起死亡兽奔节。反正他店处偏地,也没什么人住店,偏又是个爱神侃之人,这一说便欲没完没了。 店主正要开口胡聊,只听一声龙吟,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抱头直往店里蹿,见昌亚还站着,急忙招呼叫他进去。 一时间整个集镇空无一人,鸦雀无声。 那龙吟声震耳发馈、摄人心魄,昌亚正要往里走,有人叫道:“痒主,原来你在这里,这可好了。” 迎面一对俊男美女,骑在一只白交上,正是宝林和碧丝。那两人过来,对着昌亚行礼。 昌亚正要询问他们为何来到这里,只见轰隆声大作,一条蛟龙翻滚而至,瞬间就到眼前,龙上走下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左边宽袖下露出的赫然便是黄金爪,正是暗无天日沟“獠人王”贲虎到了。 原来贲仲父死后,贲宝林让出了王位还给了贲虎,与碧丝二人两情相悦,隅居西海,与神兽为伴,正好贲虎一心要救出慕莲理,为找一只神兽上来大灵峰,苦苦追寻一条蛟龙而不得,亏得碧丝帮忙,才将蛟龙收入囊中。 宝林碧丝听贲虎说起死亡兽奔节,二人也动了心,挑了一匹白交来参加,三人结伴前来,走到这个市集,正好碰上昌亚,不禁喜出望外。 昌亚于暗无天日沟来说,是个大恩人,宝林贲虎兄弟对他都是心怀感激,上来便是大礼。 岂知昌亚这时心灰意冷,寒暄不到几句,就将斑指褪下,交给碧丝,要她代为保管,那意思不言自明,他已不愿再作西海上痒的主人。 这次昌亚神秘失踪,早已闹得天下皆知,唯独他自己不知道。碧丝虽在西海深居简出,却也有耳闻,待要相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默默地收好斑指。 昌亚听说三人去参加兽奔节,重新燃起了斗志,说道:“日月佛抓走了我二嫂和慕婆婆,她二人一个事关我二哥的终生幸福,一个事关第七重天的生死存亡,我岂能袖手旁观,让魔王胡作非为,今晚我们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去往绝风山山口。” 三人一听,喜之不胜。其实昌亚还存了个小小愿望,那就是百里好女的凤凰是一只上品神兽,他就盼望在兽奔节上碰上她,与她和好如初,再次携得美人归。 那晚酒醉后,第二天醒来床上的那一朵大红玫瑰似的血迹,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让他一直不能释怀,他要当面问一声百里好女,那晚她是否与他共宿一衾,共享鱼水之欢,只要她点点头,他欲界之行,便即作废。 因此,兽奔节,他岂能缺席。 第二天一早,当四人到达西京平原时,早有周游和梅雅骑着烈火双狮等在那里。一见四人,过来相见。 不言自明,是贲虎昨晚已经向他们通了信,只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方法通信。 当初周游是北方联盟所救,在游历期间,又得到昌亚的帮助,后来又是因为昌亚带他探访白城,才有缘与梅雅相识,所以这一份恩德,他铭记于心。再后来,昌亚为救****被伊百川掳走,他是愁煞了心。昨晚他一接到昌亚到来的信息,兴奋得一晚没睡好,今天便早早地等候在此。 寒暄中,昌亚问起大内护卫晏荡天,一直对他幻化有如神助的剑法由衷的敬佩。得知老剑师与皇后一同隐退,不禁叹息这天界上又少了一个使剑的好手,同时对他的忠心又大加赞赏一番。 周游点头称是。(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四) 说话间已出了平原,前方一座雄伟州城出现,是开州到了。+頂點小說, 昌亚见此处离京师已远,道:“周兄弟,你如今已是一国之君,亲自送我数百里,我已是莫大荣幸,再往前便是鬼域之地,还是就此留步,咱们后会有期。” 周游笑道:“那死亡兽奔节乃这片天界各族各界的盛事,偏只有修真高手可以参加,我作为帝王之家便不可以参加么?” 梅雅一拍坐下的雌狮,狮子火力大开,全身烈火焚烧,道:“昌盟主,有了它,可去得绝风山?” 昌亚恍然大悟,兽奔兽奔,比的不就是兽么,他二人情意深重,又有神狮相助,说他们不能参与,又有谁可以参与?想通了这一节,当下不再相劝。 周游笑道:“阿雅,这次代表的是你的本族,你知道么?” 梅雅惊讶得睁大眼睛。 “昨天****山已经派人来照会过了,特别关照,由你出任半仙族的兽奔选手,你可高兴?” “真……是太好了!”梅雅兴奋得脸上像朵花,这份荣耀对她来说可是难能可贵。 “死亡兽奔节,是我第七重天的盛事,阿雅,你有幸参加,是一件好事。”周游转面严肃地道,“不过,既是带有死亡二字,当有很大的风险,你万不可离了我左右,知道么?” 梅雅见他说得郑重,拉长了声娇声应道:“知道啦……”眉宇间尽是娇柔,显现无限依恋。 昌亚见他二人亲密无间,失落之意涌起:“要是好儿在此。我们也和他二人一般并辔而行。该有多惬意。不要说兽奔节没有什么风险,就算有,在我二人眼中,也看作是游山玩水一样开心。”想到这里,情绪大落,默默跟随他们前行。 原来这死亡兽奔,由绝风山山口一路北进,穿越死亡兽奔大峡谷。过了鬼王殿,到“尽天界”,一路上厉鬼恶灵围困阻截,一不小心,便会葬身鬼域,不过,大凡拥有神兽,只要小心,都能避开灵鬼之物,平安到达。因此,风险不能说没有。但能在绝风山通过神兽审核,证明实力不菲,一般是没有危险的。 每到兽奔节,天界各族都放下成见,涌跃参与,勇士豪侠纷纷投身节日当中,每到这时,魔人也会派出精英前来,大家一视同仁,到了这里,战争的仇恨也放下了。 据说上一届的兽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隅小族的勇士夺得,令人称奇的是,那勇士骑来的神兽居然是一只鸡,那只鸡一路打鸣,叫得天开,叫得日月同现,光辉灿烂,恶灵厉鬼怕光,远远逃遁,勇士顺利到了尽天界,他荣膺光环后,立即隐退,从此再也无人见过。 说话间,从他们身边连续奔过几骑,眨眼间超过他们,去得远了。不一会,又是一骑或是接连几骑,都从他们身边忽闪而过。 “呜嗷。” 烟尘大起。 众人吓了一跳,竟是一匹巨象,生了两根金黄色的象牙,撒开四蹄,绝尘而去。 “贲大王,那巨象似比你的蛟龙还威武着呢。”周游打趣道。 贲虎撇撇嘴,正要说话。后面马蹄声响,众人见得惯了,也不去理会。只见红光闪耀,一闪而过,箭一般往前,原来是一匹小红马。 那匹小红马突地立住脚,回过头冲了过来。众人又是吓了一跳。谁人这么大胆,竟然在这里拦路行凶? 从马上飞起一个小小的影子,直向昌亚扑来,口上叫道:“大哥,我来了。” 昌亚看得真切,喜道:“小迷离!”伸手接住她,让她坐在身前的马背上,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 楮离是昌亚的好兄弟楮叔班的小女,受楮叔班临终托孤,昌亚终不负所托,教养得她心性向善,艺有所成,同时楮离与同胞哥哥却不甚亲密,反而与昌亚亲密无间。 这一段时间,楮伯羊升任神机营校尉,无暇照管妹妹,楮离听说死亡兽奔节到来,趁机想去瞧瞧,便偷偷出来,正好碰上昌亚一行。 昌亚欣喜过后,问道:“你出来了,有没有和兄弟说一声?” “他整日都忙他的箭,才不管我呢。”迷离撅起嘴。 “这怎么行?回去回去。”昌亚正色道,“女孩子,不在家好好呆着,偏往危险处钻,成何体统?” 楮离立即两眼红红,“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我哥不管我,你又赶我走,我不要,我不要。”双手乱摇,猛一见周游,吓得伸了伸舌头,嗫嚅着道:“皇上……好。”便噤声不语。 偏生周游是个温和性情之人,只笑了笑。 楮离见了,巴结道:“皇上,我哥哥他新近又发明了一种麻醉箭,是不伤人性命,只教人昏迷的好箭,这种箭可合皇上的心意?” 周游是个佛徒心性,这种箭当然符合他的意愿,听了大喜:“楮校尉果然是个奇才,这可是大好事,没人死亡,又可战场取胜。” 好箭?这世上的箭都是凶猛无比,还有好箭?昌亚十分的不以为然。 “我就知道皇上喜欢,皇上真是位千年难遇的好皇上,体恤生命的珍贵,是天界百姓的福气。”楮离满口谄媚起来,也不管露骨不露骨了。 周游一高兴,也听不来其中的奉承,点头道:“人人都有父母兄弟姐妹,如果一个人死了,他的家人可不知有多伤心,楮校尉真是个善人啊。” “皇上,我哥哥是个大好人,我可想死他了,真不该离开他,可是我现在又不认识回去的路,这可怎么办才好?”楮离看似着急,内心却咚咚直跳,盼着皇上允许她留下。 周游顺口道:“那就留下来,与我们参加完兽奔节和我一起回去。” 昌亚早听出不对,只是插不进话,听到这里,忙想阻止。 “呼”的一声,楮离跳下马,跪道:“谢皇上携带。” “你这孩子,记住不要离开我们,乖乖跟着你昌大哥,做得好了,回去我一定奖励你。”周游招手叫她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五) 楮离欢喜站起,重又跳到昌亚身前,头高高抬起,那意思是说,这可不是我自己要跟着你的,是皇上亲口允诺我跟随着你的,你得好好儿地留下我照管我。◎頂點小說, “古怪精灵,看我不修理你。”昌亚在她耳边低语,同时伸手在她腰间一抓,楮离发跳,回身也往昌亚腰间抓好了起来,两人顿时闹将起来。 又行了半日,忽见前头倒着一头兽骑,众人走近,见是那匹金黄长牙的巨象,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正是那个驾象的武士。只见那名武士满脸黑气,显然受到非生物的袭击,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鬼灵才有的毒气。 再看那头巨象,身上满是黑黑的掌印,是亚用剑挑开武士的衣服,他身上也满是黑掌印,看来,袭击他的是一群鬼灵,为数不在少数。 这还没到绝风山口,便有神兽倒毙,这事相当的古怪。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一股不祥之气袭来。 “这些厉鬼恶灵来势凶猛,竟然连神兽巨象也不惧怕,连人带兽一并杀了。”昌亚作了如下判断。 “昌盟主说得不错,只是不知这群厉鬼恶灵是大峡谷中的变异的一群,还是整个峡谷中的鬼灵都受到蛊惑?如果只是一小群,那还好办,如果是整个鬼域都受到诅咒,事情就不一般了。”贲虎算是见多识广,分析得更加细致。 “一小群又怎样?整个鬼域又怎样?”宝林抓紧碧丝的手,生怕她出一点儿意外。 贲虎阴沉着脸,过了一会才道:“往前去看看。大伙儿注意。我们的神兽看来不能御鬼了。别离开周皇太远,他身上的皇冠之珠是上等僻邪神物,只有皇冠之珠才能庇护我们了。” 周游听了,招呼大家向他靠拢,千万不能离开。众人重新上了坐骑,小心前行,所有人的神经一下敏感起来。 走不多远,便陆续见到倒毙在道旁的武士和神兽。先是每隔一段距离才见到死尸,到后来越来越多,最后竟成群地死作一堆,死法都一样,全身布满黑掌印。 贲虎的神色越来越是凝重,大家都知道,他分析的后一种情形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是整个鬼域的厉鬼恶灵似乎都颠狂了,它们已经猖獗到越过它们的领地,到域外杀人了。 他犹豫了。看了看昌亚,两人用眼神迅速交流了一下。都考虑到众人的安危,特别是周游,作为一国之君的安危,不能再往前走了。 周游看在眼里,已是明白他们的心意,笑道:“我****子民从来未曾怕过鬼域的魂灵类生物,西京宝都大战,又何尝有过一步的退却,大家放心跟着我好了。” 昌亚见他如此坚决,道:“说的也是,我们越是怕它,它越是阴魂不散,走吧。”同时提高警戒,用大宇宙的能量护住所有人。 再走一程,周游已是泪流满面,眼见一路而来,都是****横陈在地,一片惨状,他心中的痛楚越是加剧。 转过一座山,只见两山有如刀削,中间空洞,有如城门,这就是绝风山口,这里如死一般寂静,却有如此众多的尸体横七竖八。兽检官也躺在地上死去了。 不用说,许多的神兽在这等待兽检官的审核,突然遭到大批厉鬼恶灵的袭击,而且这些厉鬼恶灵手段高超,魂灵力量强大,丝毫不惧怕神兽和灵兽发出的灵力,蜂拥而上,不留下一条生命。死亡兽奔,这下变成真正的“死亡节”,却哪里还有兽奔? 周游掩面而泣,下了火狮,对着地上几百个尸体弯腰。 昌亚再也忍不住上前。“周兄,我们还是回去吧。兽奔节已经遭到鬼域魂灵的破坏,再往前不定会有什么情况发生。还是小心为妙。” “不。”周游转身握住昌亚的手,“你我都知道前头有什么,对不对?既然知道,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退却?” “……”昌亚无言以对,这里的一切已经预示了一切,再明白不过了,他看了一眼大家,艰难地道,“你们意下如何?” 贲虎参加过一届兽奔节,只知道魂灵是怕灵兽的,正因为如此,才有兽奔节。从未听说过灵兽被魂灵杀死,如果魂灵比灵兽强大,那就不存在兽奔节了。 今天看来,大峡谷中的魂灵们比灵兽神兽不知强大多少倍。 他怒火中烧,愤然道:“有人利用了兽奔节,诅咒了这里的厉鬼恶灵,生成强大的邪恶力量,杀死进入鬼域的一切生灵,真是可恨。”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怕,他将跟着周游深入峡谷,去到尽天台。 一声兽吼,只见宝林已经变成一个巨人,那只兽爪十分恐怖地摇了摇,仿佛想立时抓住一只厉鬼,将之撕碎。 阴风拂过,平地乍现无数厉鬼恶灵,唧唧有声,阴魂之气立即将众人包围。 黄金马扬蹄人立起来,昌亚不停安慰,才使得六足马安宁下来。其他人的灵兽也是一般,甫一接触到阴魂之气,各各都焦躁不安起来,好一阵子才好不容易静下。 大峡谷入口处由众多恶灵抬着一个巨大的石舫,舫头一个长牙怪兽的雕像,吐着长长的血红舌头,很是恐怖。 石舫上坐着高达三丈的鬼王。石舫如在水上滑行一般,悄无声息地驶到近前。 鬼王肆无忌惮地狂声尖笑,笑声中,伸出一只鬼爪,抓向周游头上,欲要摘下那颗皇冠之珠。 皇冠之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鬼王将手缩回,这时,昌亚的玄功能量已经袭到,鬼王身子化作一团黑烟,在高空聚拢成形后,重新坐回石舫,滑回了大峡谷。 昌亚将能量化作千万道剑气,四面开杀,放倒一片厉鬼恶灵。魂灵中,直挺挺站立着一些不倒,只是稀疏的毛发受到能量冲击向后飘了飘,身子却巍然不动。 这些就是魂灵中的强者,下手杀人的就是他们了。 一个强者迈出一步,宝林冲上,左爪张开,搂头抓下,那只厉鬼举手格挡。 “轰” 两下里同时向后倒飞,宝林脸上立即布满黑气。那只厉鬼向后****,撞倒十几个恶灵,爬起来有些害怕。 昌亚将手搭在宝林肩上,帮他把阴魂之气吸出。 厉鬼恶灵挨挨挤挤,一眼望不到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六) 周游高举着那颗皇冠之珠,熠熠生辉,光华毕现,方圆十丈之内华彩流溢,灿灿光芒冲开鬼域的阴暗。+頂點小說, 后面的厉鬼恶灵不停地往前涌来,直不知有多少魂灵从阴暗中冒出来。 近处的厉鬼恶由于受到皇冠之珠光华的耀逼,直向后退去。 鬼域魂灵们互相推挤,互相碰撞,顿时大乱。 昌亚双臂一振,全身黄光覆盖,他十指张开。“不需暗器”的神技开张,这是他很少用的破军技,剑气向前射去,破空的声音剧烈地响起。 很奇怪的是前排那些具有强大能量的厉鬼,在皇冠之珠的光华下,像陷入了泥沼之中,行动滞缓,抗力减弱,纷纷倒在剑气下。 昌亚一步踏出,宝林紧随其后,他身边是碧丝。 中间是周游,后面跟上来的是梅雅和楮离,贲虎狼牙棒向前递出,撩碎一个扑上来的恶灵,跨上蛟龙,在最末处断后。 七个人在宝钻的光辉下进入了死亡峡谷的谷口。 谷中满是尸气,黑沉沉的毒气带着死亡的气味,非常浓重,但是一接触到宝钻的华彩,便消失掉了。 越进入谷中,魂灵越多,它们发出异口同声的“哗哗”之声,时而又是唧唧声,如狂潮,两旁的山峰有如要崩溃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穿行在如蚊蝇一样多的厉鬼恶灵之中,说不尽的恐怖。 昌亚面色冷峻,双目中射出的是杀戮。 他一步步朝前行去,前边的魂灵们纷纷向两边倒去。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只黑中带红的厉鬼。张牙舞爪。想必是修行到了高阶,突然从鬼群丛中蹿出,拦在路中。皇冠之珠的光芒照在它身上,烧灼起腾腾的烟雾,这只厉鬼却浑然不觉,狰狞着面目。 高阶厉鬼正要发动攻击,一只手暴长伸来,迅疾无比。拍在厉鬼的身上,从它身体中吸出了鬼气。厉鬼凭借的就是满身的鬼气,才不惧人类,鬼气修炼到一定程度,攻击人类就不在话下。 这只厉鬼的修炼已经很高。但在一瞬间,它千辛万苦修炼的鬼气源源不断地流出身体,流入粘在它身上的那只手中,像奔流的江河,再也无法控制,它一双鬼眼死死盯着昌亚。绝不相信这个人类竟然吸走了它的鬼气。 之后,它慢慢软倒。成了一片树叶一样的东西,飘荡在空中,进而化作无形消散。 昌亚多日来的狂怒渲泄,玄功甫张,吐出无尽的能量,另一只厉鬼飞了出去,像一片树叶一样,送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昌亚拉了楮离,坐上黄金马,其余人也纷纷上了坐骑,彼此之间依偎着快速前行。 皇冠之珠犹如一盏明灯,驱散了鬼域的阴暗,使得魂灵颤栗。 众人加快了行程,冲出了魂灵大军的包围。一路上如果有零散的魂灵,“唧”的一声飘入阴暗中再也不见。 如果有大批的魂灵聚集在一处,见到了宝钻圣光,“哗”地向两边山上逃去,让开一条路。等他们过去后,又冲下山来,与后面的魂灵一道,追击着这七个人类。 他们身后的厉鬼恶灵越来越多,厉鬼飘忽的影子在狭窄的山谷中忽而超过,忽而向后,在光芒之外紧贴着飞过。 千万恶灵沉重的脚步声汇集在一处,惊天动地,震得峡谷两边的山像要倒塌下来一般。 阴气重重的死亡峡谷中,暗无天日,却有一处移动的光芒,照射得附近如同白昼。无数的厉鬼恶灵跟随着这片光芒追逐,整个大峡谷像要翻转过来似的。 不知经过多少时间,峡谷变宽,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鬼王殿就要到了。 远处传来一声虎啸,简直地动山摇。 昌亚心口像堵塞着什么,一股豪情涌上心头。紧接听见豪迈粗旷的呼喝之声。昌亚听了,在心底叫着:“我来了,我来了!”一边催着黄金马儿加快奔行。 上了鬼王殿的百级阶梯,便是宽广的**台,眼前一幕让他们惊呆了。 身长三米的鬼王抡着一把鬼头大刀,正朝乌刚头上砍去。乌刚背上插着大央真语邪剑,右掌虚空一捏,魂力起处,真力化作有形的火焰刀,明晃晃地迎上,两刀相碰,火星四溅。 谷郎被鬼王殿的十大头领围攻,险象环生。 大目犍连左手牵着伊傛,右手高举禅杖,杖头上镶嵌着一块黄金灿烂之物,赫然便是中洲国的玉玺。玉玺金光闪闪,令一众小鬼不敢近前。 昌亚长身而起,离了六足马,踏空向前,剑气杀灭了一把小鬼,一脚踢在一个头领腰上,那个头领一个不备,身子腾空,直向**台下坠去,万丈**台下,发出惨烈的叫声,叫声越来越远,最终没入在深不见底的谷中。 谷郎精神大震,一刀斜劈,将一个头领斜斩成两半。 其余八头领一见,纷纷施放尸气,大片尸气弥漫开来。 便在这时,周游一伙已经赶到。站在大目犍连一起,高举宝钻,光华与玉玺一道相映成辉,将尸气驱散得干干净净。 只一会功夫,昌亚谷郎便解决了八个头领。转身与乌刚一道转攻鬼王。 鬼王一见不妙,一刀横掠,这一刀气势万钧,在空中呼啦啦作响,带着雷电般的乍响,又是光影重叠,实在是十分霸道。 刀未砍到,高达三丈的骷髅鬼王,白骨左手挥挥,又再挥挥。浓厚的尸瘴之气直冲过来,一边向鬼王殿退去。 尸瘴是鬼王吸食了成千上万的鬼气才有的邪毒功夫,一旦沾染上,便无药可解。他在这紧要时刻放毒自保,同时也想了却围攻他三大高手的性命。 昌亚自来不怕任何毒气,往前一站,统统将尸瘴吸入大宇宙。 与此同时,谷郎一刀顶在鬼王的肚子上,乌刚那把真气化形的火焰刀架在了鬼王的脖子上。 “鬼王,你鬼域的生灵与我人类自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在兽奔节上杀害我人类这许多勇士?”大目犍连喝问。 “……”鬼王死在顷刻,仍旧是漠视一切。 “你指使你鬼域厉鬼恶灵越界杀生,你伏罪吧。” “……”鬼王骄横的笑声听来刺耳。(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七) 乌刚力透刀头,燃起熊熊大火,把个鬼王的骷髅头都烧红了。大火一直往下烧,烧去鬼王的大红衣袍,露出全身巨大的骨架,森森白骨毕现,却不能叫他出言投降。 突然鬼王嚎叫起来,原来他体内的瘴气尸气毒气,正如滔滔江河水,奔流出去,不禁绝望地叫起来。他是不死之身,任你任何恐吓都不能叫他屈服,可是他千年的修体积聚起来的鬼气,一朝泄完,便与普通厉鬼无异,这比叫他灭亡还可怕。 昌亚再加把劲,那鬼气奔泄得更快了,鬼王着慌,一个劲地求饶。说自己也无法控制鬼域的魂灵们,万千魂灵已经受到诅咒。 昌亚停止吸取鬼气,他毕竟心软,心道,毁去鬼王的功力固然容易,可是鬼王的修炼也不容易,再说,如果没有鬼王的控制,以后鬼域的厉鬼恶灵还不随意到人族作乱。 他不自禁地缩回手,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一丝丝黑黑的尸气瘴气迅速消失进身体。 他正看着自己的的双手,一只洁白的玉手映入他的眼帘,那只玉手被一只苍老的手牵着,轻轻放入他的掌中。 昌亚看见了大目犍连满是期待的眼神,下意识地握住那只美玉般的小手。伊傛见昌亚牵着自己的手,心潮澎湃,脸红如潮。 突然间,昌亚浑身佛光闪闪,释放出万道霞光。那只玉手的主人——伊傛,也同他一样,浑身金光万道。 强劲的光芒直射出**台,照亮了整个鬼域。光芒透射着神圣的力量,同时又无比凌厉地刺穿了鬼域的阴暗。 两人这样握着,还嫌不够。另两只手也握在一起,四手相握,那光芒照到天边。照亮了鬼域的一切,狰狞的岩石。巨大的山体,以及遍野的厉鬼恶灵的丑陋的面庞。 那些受到诅咒的厉鬼恶灵,见到佛光初现,惊讶不已,同时充满着恐惧,因为他们感受到无比的威压。佛光越来越强烈,摧毁世间邪恶灵异的能量剧烈地波动,抹杀着这里的一切邪气。 遍布鬼域的众多厉鬼恶灵。杀那间身体崩裂,在光芒中烟消云散,神形俱灭,化作碎片,化作血雾血雨,化作满天黑烟。 鬼王目睹他统治下的灵异王国,刹那间消亡殆尽,扭动着全身的白骨,再也没有气焰。 直到今天,“佛光孩童”的力量才大显于世。见证了佛主蔑视世间一切邪恶的力量。 昌亚放开伊傛的手,一时神思迷茫,心思复杂。他对于自己一切渊源,至此才相信身前事后的命运早已是上天注定。他越想越觉得灵台空灵一片,干脆闭上眼,双掌合什,立在大目犍连的边上。伊傛心无杂念,那遥远的圣地似乎在向她召唤,她也双掌合什,立在大目犍连的另一侧。 大目犍连仙尘飘逸,至此功圆德满。 孤山边。尽天台。 日月佛感受到了“佛光孩童”发出的神光,深深地震撼了他内心深处的斗志。同时又勾起了他久远的妒忌,对释迦牟尼的妒忌。他只感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神光拂过,他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罗伽与罗蒂尖叫起来,刚才这一抹神光冲光了她们身上的魔技,如今她们徒有魔性,全身心修炼的魔技瞬间无影无踪。强敌即将到来,最后一战就要降临,在如此严峻的时刻,这两个魔女突然间被一抹神光化去魔技,实在是恐惧之事,恶果非同小可。 那罗蒂抓住卫见的手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只好抽出一把利刃,在卫见眼前晃了晃,示意要她老实听话。 罗伽失了魔技,在史千千身体中再也呆不住,可是她徒具魔魂,没有形质,突然间身无着落,不知魂归何处,只感觉飘飘悠悠的,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吓得大叫:“父亲救我!” 日月佛看也不看,双指向后,由上而下,虚空一划,尽天台后面是悬崖,崖外的的空间像一张纸似地,裂开一个巨大的缝隙,这条缝隙像一个张开的怪兽的血盆大口,将罗伽的魔魂往里一吸。只听罗伽的声音直往深处去了,刹那间就无声无息。 史千千见罗伽去了,放开慕莲理,抱起三刀二剑,纵身一跳,跃入那条裂缝,也瞬间即逝,不知所踪。 新建成的尽天台,本是迎接胜利到达终点的勇士而设,如今成了日月佛坐禅的地方。 孤峰下传来一个雄壮的啸声,一声又一声,雄伟豪迈,刚阳无畏,冲击力十分强劲,其间伴随着声声虎吼。 日月佛知道最后时刻到了,五力彰显,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迷人的彩,他的身子包裹其中,显得宝相庄严。 他挥指,前后左右各各虚弹一下,以佛家纯正法力,设了个小须弥空间,慕莲理想冲下高台,却撞到了一层柔柔的能量,便走不出去了。 孤峰的另一侧,乌刚一行,由鬼王带领,从峰底的通道进入,沿着螺旋向上的阶梯,上得峰顶,当日乌刚与特得悉那被困孤峰,因为不知有这么一条道,而无法脱身,最后还是借助狼头鹰走了出去。 众人出了道口,上得峰来,谷郎早已在峰顶峰等着他们。原来乌刚将巨嘴鸟送给了谷郎,因此他坐着巨嘴鸟直接就上来了。 众人刚刚会齐,西北角上传来柔和的梵音,韵律缭绕,引人痴迷。那是日月佛发出的信号,向众人表明他的位置。 寻着方向,众人来到尽天台,见慕莲理和卫见二女控制在小须弥空间中,都是大为着急,只感到要救出她俩真是千难万难。 卫见是一代天娇女皇,她的贤德和智慧令世人敬仰,为了战争自愿留在木香宫当人质,无论是谁,都视她为偶像,就连日月佛也视她为对手,最后败在她的手下。 慕莲理是神匠之后,掌握着制造大杀器的秘技,唯有她才能为日月佛合成三刀三剑,终成魔界第一杀器——血佛刀。她是日月佛必得之人。 日月佛的佛家心性高深,他为了佛家的至高光环,不惜腥风血雨,罪大恶极,但他佛理精通,禅语精妙,此时的他,修为到了无上的境地,仍静坐台中,宛如还在木香宫的莲花宝座之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八) 日月佛眼中空无一物,语气平静得出奇:“****国君周皇陛下,借用贵国一隅,事有仓促,未及通报,多有得罪,只是你为何不让你的臣民接受我的佛理?此事让本尊一直猜想不透。” 周游气往上冲,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我记得当日李太尉对日月家的佛法,歌功颂德,不顾一切强行推法,引得全民反对,造成了人间灾难,李太尉也身败裂。敢问日月佛主,佛理本是普照众生,又何须强行推广,造成漫天的杀业?” 日月佛一怔,没想到周游如此温婉和一个人,言语如此犀利,笑道:“李太尉太过急功近利,落此下场,也怨不得他人。本座曾私下教导过他,怎奈这个愚笨之人听不进去,以致周皇误解了本尊的初衷。待闲暇之日,请周皇上我精舍,与您研讨佛理,待周皇心向我佛,再慢慢引导众生,可否使得?” “如此甚好!”周游心下本就痛恨,转而道,“只是佛主利用兽奔节,诅咒鬼域魂灵,再次造成了我第七重天勇士神兽的伤亡,****皆有命,魂灵也有命,如此代价,可叫人伤心痛绝。” 日月佛见这个周游懦懦弱弱的人,一面说得大好,一面却对他大加痛斥,便迁怒于鬼王:“鬼王先生满口胡言,你鬼域的魂灵发疯颠狂,却怪我来。你身为鬼王,鬼话连篇,日后还请多诵佛经,方才记得那不打诳语的妙处。” 说着挥了挥僧袍,一股佛力狂涌直射,杀气立时就到了鬼王身边。 鬼王大惊,却逃不开日月佛这不可逆转的必杀一记。他想辩解,却哪里来得及。只能坐等下一秒的死亡降临。鬼王有心多读佛经,却也没有机会了,只得在心里叹息。 嘭。嘭。 能量波动炸开。鬼王睁开眼睛,只见谷郎站在他身前。举掌破碎了日月佛的杀记。能量四散开去,将附近的几棵大树拦腰轰断。力量大的惊人。谷郎长衣鼓动,仿佛立在暴风中一样。 “不错不错,恭喜谷国主,练成了‘魔狼杀’绝技。” 日月佛见谷郎魔力却汹涌澎湃,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魔人绝技‘魔狼杀’,杀人也杀己。一用自毁,没有第二次机会再用,他岂有不知?这项绝技只能在危急时刻用以自救,从没见魔人随随便便就用这个绝技。 他刚才一见谷郎出手,便连攻两记,有心在第二记叫谷郎命悬一线,却没想到谷郎连运二次“魔狼杀”,抗住了他的小大佛天掌法。况且看那谷郎用过两次之后,气定神闲,像没受到丝毫影响。不由得暗暗心惊,魔人后辈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他思索道:“都说魔鬼魔鬼,果然是魔与鬼。你今天救了鬼,才让我们看清魔始终是鬼中一道。” 这句话明显带有挑拨,说的是谷郎救了鬼王,大是不该。 谷郎怒视着日月佛,说道:“魔与鬼在这片天界,与人类共同生活了无尽的岁月,从来没有发生对抗,你一来,便互相有征战。使得天界大乱,人。魔,鬼。所经历的灾难,都拜你所害。” 谷郎一指昌亚和伊傛。“还有,佛光孩童的前生,就死在你的魔刀之下,你才是真正的魔王。” 众人点头,鬼王的喉咙里发出抗议的呼声,附和着谷郎。 日月佛甫听“佛光孩童”四个字,颇感诧异,向昌亚和伊傛看去,隐约看到了菩提树下那一对金童玉女,双双倒在他的魔刀之下。 他不知为何,心里突然间有些透不过气来,一时间难以说明那种感觉,只得说道:“那也是佛理相争,要不是当年悉达多太子不听本尊的好言相劝,也不至连累无辜。” 竟然不思悔意,大有怪罪释迦牟尼,这是什么论调? “日月佛主,你还是放下成见,去除心中邪见,随我去往西天,成就一番佛业,岂不是好?”大目犍连越听越是难忍。 他一边说,将禅杖顿了顿,一股柔和的佛力向着尽天台上拂去,无声无息间,击碎了小须弥空间。 慕莲理只觉得面前一松,便要走下台,与贲虎相见。 日月佛弹指间,又在她面前结了个印,慕莲理那一脚便跨不出去。 只听日月佛笑道:“枉为你身为金身罗汉,难道佛家派别众多,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这个道理,也不懂得吗?本尊佛理自成一派,与你家太子所持大有区别,各自发扬,你何不让太子到得本尊面前,成就一番佛业?要说爱着世人,那悉达多太子,又比本尊多了多少?” 他到今天仍不肯称悉达多为佛主,一如既往地妒忌释迦牟尼的造业比他大。 大目犍连见他没有一丝悔意,反而强词夺理,大是失望,摇了摇头。 “日月佛主,你心中所想,只是要世人来爱你,依老僧来看,你只爱你自家的佛经,只爱你的血佛刀,世人在你眼中,与蝼蚁都是一样的。” 日月佛被一个地位矮他一辈的僧人戳中要害,揭开了他虚伪的面目,心中大怒,但看今日这场面,有些讨不了好,生生地忍了下去。“你诋毁本尊,我不来与你一般见识,但你藐视佛家天理,却是不该。” “如此伪善的话,出自一个自称佛尊之人的口中。”乌刚上前一步,骂道,“不要脸之至。” 他长身雄壮,一头散发无风自飘,双眼之中盛满怒火,像即刻就要燃烧起来一样。 日月佛也是恨他到骨髓之中,这个雄狮一样的人,像个天神似的,毁去他的一切美好计划,但他不能发怒,因为乌刚背上那柄魔化了的大央真语剑,于他而言,就是至宝,今天,无论如何,这柄剑,他志在必得。 “乌刚,你有何话说?想得如何?”日月佛急切间问得不算委婉。 “魔王,你为了一己私欲,害得我第七重天尸横遍野,今天我来,一是代表天界的百姓向你问罪,二是为救我的妻子。”乌刚抬手指向日月佛,高声道,“你,面对四方谢罪,归还我妻子,归还我慕婆婆,滚出这里。” 他声震如雷,正气凛然,神圣不容反驳,同时,指向日月佛的那只手,突然间就如着了火一般,通红亮眼,显见得魂力通天,马上就要向日月佛发动攻击。(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九) “你的妻子还比不上一把对你无用的宝剑吗?要知道神器易得,佳人不再。你又何必如此目光短浅?”日月佛循循善诱。 卫见泪流满面,使劲地摇头。“不,不……” 此时此刻,乌刚目光中像要喷出火焰,与他熊熊燃烧的双手互相照映,全身充满杀气,复仇的气焰一升再升。 再说已是多余,乌刚手抖处,就是绝杀神技元神拳。魂力暴涨,形成无数拳影,四面八方向日月佛袭去。 日月佛伸手抓住慕莲理,另一手虚空划动,似是毫不费力拉动一棵将要倒下的参天大树,实则体内佛力涌动,他知道眼前这个被夺妻之人是个狂暴,行事无律之人,且大修已成,因此这敢轻敌。只是他历来不管何时何地,都保持了他佛家的从容,所以从他动作看去,这一记划动,轻飘飘的像是要赶走一只飞到眼前的蚊子。 他细滑力天下独步,后世的武功四两拨千斤便是由此演化而来,但后世的四两拨千斤早已失去了细滑力的神技原韵,不可同日而语。 巨大的魂力所凝成的元神拳从他身旁右边滑过,右边正好是一片高大的树木,只见那片树木哗啦啦连根折断,拳力不止,继续向前,越过孤峰的悬崖,撞在对面的山上,发出震耳的巨响,一块万斤重的巨石生生地从山体中轰了出来,碎屑粉飞,巨石晃了一晃,从山体中掉了出来,留下一个巨型山洞。好一会才听到山底下一声巨响。 在这当儿。乌刚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又是一记火焰掌,挟风带火,去势何止万斤,把整个天尽台统统笼罩在魂力所形成的杀气之中。 一记又一记,风雷滚滚,大火漫延,招招都是石破天惊。 “俺嘛呢……”日月佛一边使用细滑力拨开到眼前的魂力大浪,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他口中的佛音刹那间变成各色神器。大到屠龙刀、搅海棍、破天槊,小到链子飞刀、七莲提、梅花针,还有数不尽的各色武器,像是凝聚的佛力,飞到眼前,与实质的器物毫无二致,无尽的器物四面开花,将乌刚的火焰掌形成的威压气场崩得支离破碎。 那“俺嘛呢……”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越来越往外扩散。 大目犍连双手结印,布一个佛家的修道空间。护住碧丝和楮离等人,免受日月佛的声力所伤。 日月佛的声力十分厉害。柔,能摄人心魄,迷失本性,甘对日月佛俯首听命。凶,能击破五行大阵,搅碎洪荒气场。是他最为得意的神技之一。 一片耀眼的击杀之中,从那满天****的器物之中,蓦然伸出一只手,向乌刚背上的大央真语剑抓去,速度快得惊人。如果邪剑被夺,日月佛必将带着慕莲理和罗蒂从天空中的空间通道遁走, 乌刚双手弯曲,火焰刀凌空出世,光芒四射,照得整个孤峰以及周围的山峦清晰无比。他驱动魂力刀斩向那只夺剑的手,那只手往回缩了缩,指捏兰花状,弹了一弹,激射出无尽佛力。 火焰刀碎裂开来,乌刚的身子向后倒飞出去,撞倒了两棵树,才稳住身躯。 再看日月佛,那只手臂的衣袖已经片片飞散,露出光秃秃的手臂,他丰神俊朗,宝相庄严,肌肤如玉,但失了一只衣袖,已让他失了些颜面。 但他脸露微微的笑意,仿佛眼前的乌刚不存在一般。 乌刚飞身前扑,仍然是是驱动着那把巨大的火光闪闪的魂刀,向日月佛劈斩而来。他宛若天神,那英气勃勃的脸上,刚毅的神色逼人胆寒。尤其是那把魂力凝聚成的火魂刀,直教人惧意陡生。 与此同时,谷郎与昌亚跳出修道空间,一个使用魔族最为强大的杀着“魔狼杀”,刹那间将魔力提到无可攀登的强大,魔力滚滚,隐隐有兽吼雷鸣,夹杂着龙吟虎啸,向尽天台轰去。 另一个调动起独一无二的大宇宙,以天地间最为复杂的能量,杀出破魂神技“不需暗器”,以无以复加的速度打出千万支箭气,破裂了空间的阻隔,眨眼间奔至。 除了大目犍连在旁守护着碧丝和楮离两个女子以及周游和梅雅,贲虎和宝林也各用暗无天日沟的獠人绝技,分从左右呈包围之势杀向天尽台,五大当世高手,各展神通,要一举击溃三十三重天地间的魔王。 各种能量涌动,巨浪滔天,风起云涌,简直要将整个孤峰轰平。 日月佛将慕莲理往后一推,推向罗蒂。 紧接着他突然间全身爆发出闪闪的金光,照得周围一片光芒,他人影如鬼似魅,在瞬息之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穿越在这片光芒之中,只见他影子飘飘,忽左忽右,快到人的眼睛都难以捕捉到他是如何飘动的。 楮离第一个忍不住冲出修道空间,两眼黑气笼罩,“哧”地射出两股最毒辣的阴力。 碧丝仙力布满全身,整个人看去说不出的空灵飘逸,她来自仙外之地西海上痒,具有最为纯正的仙家体质。唰,她发出一记飘渺的剑气。 大目犍连无疑是这群人的首领,德高望重,兼且代表了与日月佛对抗的正宗佛家,出手就是大罗汉掌。 唯一没有出手的是梅雅,这个半仙女子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人类没有修炼的君王周游和佛主的使者伊傛。但她那半仙人的高贵气质,纵使日月佛宝庄严,也压不住她出尘的仙气。此时她脚蹬那双传奇“十果屐”,只要稍具危险,她即架着两人闪电般地远避。 那片闪闪金光,瞬间淹没了向他进攻的所有人,日月佛身如鬼魅,来去如电,迎接着各个绝杀神技。 嘭,嘭,嘭…… 声音如洪钟大吕,日月佛在一瞬间破了一种又一种修炼大气,乌刚,昌亚,谷郎,以及所有人从金光中倒飞出来,除了大目犍连,其余人都是口角挂着血丝。 金光散去,日月佛如影般的身子停了下来,立身天尽台,一副好整以暇的佛家身姿,浑没把眼前这群绝世高手放在眼中。但唯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他也是倾尽了所学,佛力发挥到了极限。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般的瞬间,一个令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慕莲理并没有被罗蒂抓住,罗蒂,这个被佛光孩童以佛光抹去了魔力的魔女,失去了神通,抓不住被扔过来的慕莲理。 此时慕莲理倒在天心台的边缘,她站起来,笑道:“日月佛,你的心太大,想拥有天下的一个切,你真的能如愿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缥缈处情殇一生(十) 慕莲理说着她纵身跳下天尽台,向着千丈孤峰外飞速下坠而去,她有一半仙人一半修罗人的血统,她这一跳仙姿美妙,美丽与毁灭揉合在一处。≥, 乌刚,昌亚,贲虎,日月佛,都露出无尽悲痛与失落,却又不能施救,一旦出手相救,便遭到对方的绝杀一击。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神匠的唯一传人掉出崖外而无计可施。 慕莲理以自绝性命,断了日月佛制造邪器的妄想。 一条人影扑向崖外,要去拉住慕莲理,原来这人是贲虎,但是晚了一步,与他同时到的还有一只暴长的手臂,那是日月佛的,他想抓住慕莲理。 这正是一个机会,乌刚奋身而起,冲向日月佛,身前突然出现了火焰刀,他就驱动着这把魂刀向日月佛袭去。 日月佛刚刚要抓住慕莲理,乌刚的魂刀已经杀到他身前不足一米,他来不及还击,生出一股佛力反弹震碎了火焰刀,火焰刀化作刚劲的魂力,势头不减,重重地击在了日月佛的身上,将他打得从台的前边退到后边。 “乌刚,你怎地连至亲好友也不救了?”受伤的日月佛不失时机地挑拨。 贲虎失声痛哭起来,他心里着实痛恨乌刚,他情愿慕莲理重新落入日月佛的手中,也不愿她化作一缕幽魂,从此萦绕在他的心中,缠得他痛不欲生。 日月佛暗暗心惊,乌刚,这个迷一样的男人。他敢于在天下人面前救下魔女特利悉那。敢于孤身深入魔族。敢于带着谷郎和特利悉那闯入魔都木香宫,敢于身先士卒攻打遭到诅咒的死亡兽奔大峡谷。 面对敌人,他心若冷铁,坚如钢锥。 他,钢骨柔情,对至爱之人,舍却性命也不后悔。 他,行事无规律。在他面前,只有胆寒。 此时他又不顾至亲好友慕莲理的性命之忧,抓住千载难逢的时机,发动偷袭,狠狠地打击日月佛的佛体。 乌刚苦笑道:“慕婆婆用心良苦,要的就是我击杀你的本体,魔王,你认命吧,交还我的妻子,滚出第七重天。带着你残破不堪的躯体,和你那光鲜的外表下龌蹉的灵魂。隐藏到另一个天界的深深角落,用一万年去修复你的本体吧。” 说完这些无情的话,他纵声大笑,笑声豪放不羁,漠视一切。 卫见失望地看着他,觉得这个至亲至爱的男人怎么变得那么陌生。大目犍连甚至觉得往日对他的教导忽然之间毫无意义,谷郎,昌亚以及场上的人都对他失望之极。 一声空灵的凤鸣,清晰嘹亮,从孤峰底下传来,凤凰扇动巨翅,浮上天空,那鸟中之王的风范震摄当场。清丽、冷艳,那个昌亚梦寐以求的少女端坐其上,昌亚呆立当场,多少时间以来,寻不到百里好女的萍踪,而她,却在这时出现。 百里好女驾着凤凰飞到,把昏迷过去的慕婆婆放了下来,交到贲虎手中。对着乌刚道:“二哥,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一定要救下见儿姐姐,祝你们幸福,再见!” 她说完,幽怨地看了一眼昌亚,驾凤仙去。 乌刚看着昌亚,说道:“三弟,还不去追她?” 一语点醒梦中人,昌亚腾空而起,寻踪而去。 日月佛怒从心起,难道一切都在乌刚的掌握之中?这怎么可能?这个普通的天界人族,何时成了男神?不可能。他再也保持不了他的从容。 黑风狂涌,罩住了整个孤峰,漫天的黑风中,许许多多的怪兽扑向乌刚,那是日月佛至高无上的幻术,内含他强到无边的佛力。 黑风中,乌刚威风凛凛,长发飘动,暴发出无比强劲的元神拳,无数的拳影撕裂了天空,暴裂了黑风,击向扑来的元兽。 金光、血雾,漫天炸开。 轰天巨响,元兽消失,日月佛倒退。 乌刚弹得倒飞,站起来,抹去嘴角冒出的血,向天尽台走来。 “乌刚,你这是为什么?你的宝贝妻子,难道比不上你背上的真语剑吗?你拿了它来,换走你娇滴滴的妻子,从此以后,你在这片天界称王,过着惬意的生活,本尊可以退出这片天界,再也不来打扰你们。”日月佛步履从容,脚步轻缓,把天尽台当作他木香宫的花庭,而他在其中信步赏花。虽然他丰神如玉的脸庞上的笑,因受伤而有些僵硬,却仍然保持着他一贯的高傲。 卫见美目朦胧,梨花带雨,嘤嘤哭泣,她在伤心爱人受伤,而她疼在心里。 所有人冲向乌刚,护住他,与他一道,准备迎接日月佛下一轮的攻击。 乌刚让众人回归修道空间躲避,一指日月佛,声震山川:“魔王,你放我妻子,我放你走出这片天界。” “狂妄!敢以你一人之力独抗我佛家天技。”日月佛十指甫张,释放出天大的威压。 十音魔影,这个日月佛新的神技之下,狂魔,鬼怪,毒物,等等等等,世间一切邪物,统统带着奇怪的力量向乌刚袭来。 元神拳,火焰掌,火焰刀,乌刚全力反击。 咚咚咚,日月佛退到卫见身边收住脚步,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浮现在他眉宇间,瞬间又恢复了从容。 乌刚从枯枝碎叶中爬起身,脚步蹒跚,向天尽台走来,他天神般的身体,已经受到严重摧残。 日月佛眼中拂过一点讶异。这人号称黑灵战神,果然不能用凡人来形容他。自己已用全力轰击他,总是不能让他致死。 “刚哥,你回去吧!别为了我枉丢性命!你死了,我也不能再活。”卫见到现在终于说话了。 “见儿,我。乌刚。如果死了。也是为你而死,将会成为一缕烟霞,围绕着你。” 多么熟悉的话语,多么温柔的言词,卫见听了如万箭穿心,痛楚万分,她泪水涟涟,用颤抖了声音说道:“我。卫见,如果死了,也是为你而死,我愿意成为一缕烟霞,围绕在你身边。” “好个誓言凿凿,乌刚,你真的不怕死吗?你不怕神形俱灭吗?你不想与公主团聚吗?”日月佛心惊之下,不断发问。 “今天该是我与你做了断的时候了,任何人都不得插手。”乌刚狂吼,瞪着日月佛。“如何?” “大江奔涌,永不停歇。日月星辰,永不停转,国仇家恨,永不泯灭。”乌刚腾身,复仇的誓言既出,震耳发聩,声动山宇。 说话间,乌刚已腾上天空,一身衣袍翻动,等待对手上来高空与他决斗。同时威压炸现,与天神一般无二。 日月佛破空而来,仪态朗朗,伸出一掌,那只手掌变得如山岳般大小,势如万钧,天空像要塌下,大地像要沉沦,无可阻拦地拍向乌刚。正是他最得意的神技,大佛手。 对面突然也是一只山岳般的巨手,撕碎了一切,迎上来。 轰—— 天地震动,山河破碎,孤峰在摇摆。 怎么可能,平凡的人族斗士乌刚,竟然使出了大悲印神掌。 两人在天空各使神技,斗了几百回合。 乌刚狂喷鲜血,依然锋芒毕露,日月佛锐气百折,无心恋战。他无力再战,而且体内的伤越来越重。再斗下去,必然两败俱伤。 日月佛突然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美妙好听的声音:“乌刚,你来另一个世界找你的妻子吧。” 罗蒂听了,挟持着卫见,跳入那个裂开的空间通道,刹时不见。随后,日月佛化作一道光芒,闪入空间通道,也不见了。 乌刚落下,骑在黑灵大虎上,望着那正在慢慢合拢的空间通道,毫不犹豫地纵虎跃起,也跳入通道中。 通道失去日月佛的能量支撑,迅速关闭,天空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的人完全来不及阻拦,个个惊呆,一片嘘唏。 空中的昌亚正好回来,目睹了这一切,大哭起来,百里好女与他作了最后的道别,至于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目犍连终于要和这片天界告别了,他功德圆满,终是要离去的,他与众人一一告别,挥手划开另一个空间通道,然后左手牵着昌亚,右手牵着伊傛,三人出尘飘逸,隐没在通道中。 第七重天新的三雄,只留下谷郎一人。 至于乌刚最后大战日月佛,为什么会使佛家大悲印神掌,那肯定是大目犍连在大战前口传身教的。可是乌刚用的是魂力,难道魂力可以驱动佛家神技?这也许是作为神通第一的大罗汉大目犍连留给后世的最费解的猜想之一。 第七重天风起云涌,许多的人和事都过往而去,余下来的人从此过着平静的生活,似乎再没有人来打破这里的安宁与和谐。 周游大帝迎娶半仙女梅雅,人仙结合,是天界的一个盛事。意味着从此以后,各界各族的禁锢被打开,人类皇族与半仙女子首开联姻之风,民风便从此开放。 所以紧接着当然是魔族族首与大魔女特利悉那这个来自凡间女子的婚姻,人们的心总是善良的,送上的祝福除了真诚,还有希望。但魔族从此居住在旧魔都,与外界的接触总是友好而小心翼翼的。 贲虎与慕莲理去向不明,不知道是怕日月佛回来抓她,还是要隐世修炼,总之,他们很少出现,除了有好朋友的盛事偶尔出现一两次。 乌刚与卫见留下的玉玺被转交到中洲国,举国大恸,只好从三公代为治理国家,幸好没有引起争权的斗争,也算是一桩幸事。 小邪女楮离,自从昌亚哥哥去了佛界,得到了他留下的黄金色的六足马,她发誓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个有一双灵动大眼睛的姐姐百里好女,让黄金色六足马与凤凰在一起。(完)(未完待续。)